《缉夫》 楔子 特维斯岛是一座临近大西洋与加勒比海湾的私人岛屿,蔚蓝的海平面泛着粼粼波光,宛若泼洒了一地细碎的黄金。 对岛主古斯曼而言,这里不只是一座黄金之岛,更是他的毒枭王国。 与其他热带岛屿不同,没有任何悠闲的度假氛围,整个岛上弥漫着紧张杀戮的气氛。 六辆军用吉普车朝着茂密的树林疾驶而来,卷起漫天沙尘,座车上坐着数十个身穿绿色军装的民兵,个个肩背整排黄铜色子弹,举枪朝林边逃逸的两位蒙面黑衣男子猛烈射击。 砰砰砰—— 一颗一颗的子弹如雷雨般落在路边的卡车上,玻璃迸碎,刚硬的车身瞬间被射成蜂窝。 「不要让他们给跑了!」身材壮硕的古斯曼坐在吉普车後侧,双手握住一把机关枪,疯狂地朝着「入侵者」扫射,整片苍绿的森林瞬间沦为战场。 「黑鹰,没想到古斯曼这杂碎的火力这麽强大……」躲在卡车後方、代号「hanson」的韩克森瞥了搭档一眼,忍不住低咒几声,握着枪,寻找逃脱的机会。 他和黑鹰两人任职於「缉毒署国家情报局」,受了局长的命令潜入毒枭古斯曼位於特维斯岛的大本营装设炸弹,但没想那杂碎的火力比预估的还要强大。 「我已经在弹药库和仓库都装好炸药,只要等接应的援军一到,马上可以启动引爆器。」代号「黑鹰」的易行濬探出半张脸,利用卡车遮掩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动扳机,精准射中几个民兵。 砰的一声,站在吉普车上的民兵胸膛中弹,摔落於地。 「黑鹰,我掩护你……」韩克森趁着换弹匣的空档,朝着好友兼搭档比了个手势。 黑鹰评估了一下局势,六辆吉普车,二十个左右的民兵,以两人的火力很难与古斯曼正面对决,最佳逃脱方式就是将敌人引进丛林,等候援军到临。 两人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交换了一记眼神後,黑鹰冲出卡车後方,跑进丛林里,几颗子弹朝他飞掠而来,击中树梢、落在脚边的泥地上。 吉普车上的民兵纷纷下了车,荷枪跟着进入绿森森的丛林。 黑鹰和韩克森利用树木遮掩身形,如幽灵般出现在敌军後方,轻易撂倒了几个人。 白花花的日阳在天空闪耀,微风轻拂而过,抖动树梢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民兵们震惊地看着同伴一个又一个瘫倒在草地上,背脊窜起一股阴凉的寒意,小心翼翼地移动步伐,彷佛多往前迈一步,就往死亡边缘多靠近一步。 「操你妈的王八蛋!有种给我出来——」古斯曼眼看手下一个一个倒下,爆出一长串脏话,跟着跳下吉普车,举起枪朝着林子里疯狂扫射。 咻—— 子弹在树林里飞散开来,射中正与敌人搏击的韩克森的腿上,他闷哼一声,手臂扼住对方的脖子,右手使劲一扳,骨头发出「喀啦」一声,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已经失去呼吸。 「把引爆器交出来!」古斯曼朝着韩克森一步一步地走去,威胁道。 蓦地,隐在树林另一侧的黑鹰,从古斯曼的身後跃出来,将他飞扑在地,两人在地上展开一场激烈的扭打。 黑鹰扣住古斯曼的手腕,打落他手中的枪枝,正当他抡起拳头欲给古斯曼致命一击时,树後窜出一个民兵,握着一把军用手枪,朝他扣下扳机—— 迸射而出的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黑鹰的左手臂上,殷红的血液飞溅而出,滴落在古斯曼的脸上,他取得先机,朝着黑鹰中弹的左臂猛烈攻击,一拳又一拳,结实地捶打在他受伤的臂上,热腾腾的红血瞬间濡湿了拳头。 此时,韩克森拖着受伤的腿,开枪打中射击黑鹰的民兵。 森林中除了枪声、打斗声,远方还传来卡车的引擎声和直升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直升机的机身盘旋在草丛上方,螺旋桨卷起涡形气流,强劲的风势刮起漫天沙尘,坐在机舱上的男人扬声喊道:「撤离的时间到了,快上直升机——」 更多荷枪的民兵搭着卡车由森林的另一端涌入,与直升机上穿着黑色劲装的援军展开又一场激烈的枪火对战。 「黑鹰,撤退!」韩克森一边闪避敌方的子弹,一边朝着搭档喊道。 黑鹰的左臂因为古斯曼的攻击而迸出更多血水,他奋力将古斯曼撂倒,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古斯曼伸手扼住他的颈项,被他灵巧地闪开来,只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项链。 古斯曼使劲扯住项链,往侧边一勒,欲夺去黑鹰的呼吸。 「走——」坐上直升机的韩克森朝着古斯曼开枪,腾出另一只手抓住黑鹰的右手。 脖子上的项链硬生生被扯断,掉落在草地上,方形的银坠弹开来—— 左右两侧的坠饰各镶放了一张照片,左方照片上是个俊帅斯文的东方男人,右边的女孩则蓄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瓜子脸上有着甜美的笑颜。 在项链被扯断的同时,黑鹰也被韩克森拉上直升机,机体旋回空中,接援的队友按下炸弹引爆器。 轰! 巨大的声响接连在地面响起,火光闪爆,漫天盖地的烈焰伸出火舌,贪婪地舔烧过屋宇和草地,迅速窜满整座森林,连隐匿在树林後方、满园华美的罂粟花,也成为最绚烂的陪葬品…… 第一章 轰轰轰—— 闷闷钝钝的刺耳噪音划破了曼哈顿静谧的清晨,也惊醒了躺睡在大床上的易行濬。几乎在屋外发出声响的同时,他就俐落地翻身,由床上弹跳起来,随手抄起放置在矮柜上的一支特制钢笔,无声无息地踱步到落地窗前。 侧身隐在墙边的易行濬微微地撩动窗幔,一束晨光透了进来,风轻轻地拂过,带来满室的青草味。 凭着多年的职业训练,他迅速环视屋外一圈—— 送报小童骑着单车将一份一份的报纸塞进信箱口;几个年轻男女在对街的红砖道慢跑。唯一不同的是隔壁邻居家多了一个满头斑白发色、脸颊瘦削的华裔老伯,正笨拙地启动割草机。 马达嗡嗡地作响,惹来对面邻居的一阵骂骂咧咧,华裔老伯连忙关掉割草机,悻悻然地走回屋里。 「怎麽了?」蜷睡在床上另一侧的女子睡开惺忪眼眸,声音娇憨地问着站在窗边的男人。 易行濬确定噪音的来源是割草机之後,敛去眼底深沈精悍的神色,表情微微地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妥手中的特制钢笔。 「没事。」易行濬轻轻地放下窗幔,将视线调回床上,定定地凝望着躺坐在浅粉色床单上的妻子,薄而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化了脸部冷峻的线条。 「老公,该不会隔壁李伯伯的割草机把你吵醒了吧?」方咏橙朝着站在窗边身形伟岸俊挺的男人眨了眨眼,声音甜甜柔柔的,宛若一阵温煦的春风。 那句「老公」将易行濬的思绪拉回现实,此刻,他正在他们温馨甜蜜的家里——位在曼哈顿区邻近公园的一间独栋双层楼房里。 屋内的每一件家具、沙发、床罩,甚至连桌上的小摆饰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窗边的矮柜上摆放着一束白色的野姜花,散逸着淡雅的香气。 白色漆墙上悬挂着一幅一幅的照片,宛若两人的婚姻履历表般详细地记录他们从相遇、恋爱到结婚的过程,而右下角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俨然是完美家庭的最佳模范。 从屋内的每个小细节,处处可见她的贤慧与对这个家的用心。 他的女人,不单单为他布置了一个温馨的家,也让远行疲惫的他有个休憩停泊的地方。 不管他飞行了多远,进进出出多少个国家,手机里的语音信箱总会有她的留言——提醒他回家。 他正在他们温馨可爱的家里,不是在墨西哥、哥伦比亚的丛林边境,没有敌人的枪炮、手榴弹,只有邻居吵杂的割草机和引擎声会扰人清眠。 他可以很放心地享受家庭的温暖,抱着甜美可人的妻子继续赖床,直到他们家的小鬼头敲门抗议为止。 「隔壁什麽时候搬来一个李伯伯?」易行濬朝着妻子走去。 「上个月底,李大志回台湾把退休的李伯伯接来一起住,老人家还不太适应美国的生活,也没什麽朋友,所以常常会在大清早出来割草、修剪庭院的花花草草。」方咏橙一如往常地向他报告家里周遭的大小事,但甜柔的嗓音还是有些许的不满。 没办法,谁教她家的老公太常「出差」了,十天半个月不在国内早已是家常便饭。 唉,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公是自己挑的,总不能因为抱怨他的工作太忙碌而闹脾气地带着儿子离家出走吧? 再说,他认真工作也是为了他们的家,否则凭着一般白领阶级的上班族薪水,很难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拥有独栋的双层楼房。 所以她格外能体会他的付出,更愿意当他身後温柔的後盾。 「我亲爱的老婆该不会在抱怨我太常不在家吧?」易行濬掀开被毯,躺在床的另一侧,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我抱怨就有用吗?」方咏橙轻叹一口气。 「我就知道我老婆最体贴了。」他亲昵地在她脸颊印上一个吻。 「但你这次真的出差太久了,这次到西班牙谈商业并购的计划顺利吗?」方咏橙关心地追问道:「这几天新闻一直在报导欧债危机的事,听说欧洲中央银行为了降低西班牙借贷成本,可能使出购债计划……」 易行濬轻愣了半秒钟,「出差」快一个月,他还真不知道欧洲中央银行有购债计划,看来他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恶补一下「功课」才行。 「看来我家的老婆不只很关心我的工作,连全球经济大事也了若指掌呢!」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笑得有些心虚。 「因为我不想让人家以为我只是一个什麽都不会的煮饭婆啊。」她轻声地说。 想想,她二十岁就嫁给他了。 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奉子成婚,当起小妻子,十年的主妇生涯将她训练成一个全能妈妈。 但她想当的不只是一个好妈咪,还想当他心中完美的妻子,她想当最懂他的人,陪他谈心,分担他工作上的压力,而不是一个只会料理家务的黄脸婆。 「谁敢说你是煮饭婆?就算你是个煮饭婆,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煮饭婆。」他温热的大掌,轻抚着她白皙柔嫩的手臂。 「最好是……」她柔柔地睨了丈夫一眼,但眉梢眼角全是甜蜜的笑意。 「本来就是。」他笃定地说,翻身压覆在她的身上,手肘撑在她的脸颊两侧,低声地说:「对我来说,你就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性感的女人,你不只是我的老婆,更是我的女神……」 他撩开她前额的刘海,粗糙的指腹轻轻地画过她细致的眉毛。水亮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小而挺直的鼻梁,红润秀气的嘴唇,再配上巴掌大的瓜子脸,显得格外的甜美可人。 他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景象,他在中央公园遇到正在写生画画的方咏橙,她优雅可爱的模样吸引着他,令他忍不住驻足,走进她的视线里。 然後她在地铁站遇到抢劫,他很自然地扮起英雄救美,只是没想到这个英雄一扮就是十年。 一开始,他只想谈场浪漫的夏日恋曲,哪里知道两人的爱火延烧了一整个夏天还不止息,最後演变成一生的责任与承诺。 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将脸埋入她馨香的颈窝,轻吻她柔软小巧的耳垂,温热的大手隔着丝质的睡衣轻抚着她纤细的腰肢,最後来到她平坦、柔软的小腹间。 他低头亲吻着小腹间小巧的肚脐,一想到这里曾经孕育出属於两人的小生命,对她的爱恋更加深切。 初初,他是贪上她的甜美与可爱,最後却恋上她的温柔懂事。她总是无止尽的付出,宽容他每一次的夜归和缺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把对她的满腔爱意化成沸腾的激情,将一个甜柔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性感的鼻息轻拂在她细致的脸上,形成一道暧昧的诱惑。 「我的老婆……真的好性感……」他温柔地调整两人的角度,居高临下地凝看着她。 「我才不性感……」面对他甜蜜的赞美,她的脸颊微微地泛起羞人的红晕,伸手勾住他的颈项,迎上他好看的俊脸。 他有一张五官立体的脸庞,墨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完美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修剪合宜的短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阳刚成熟的男性魅力。 她隔着睡衣抚摸他宽阔的肩膀,顺着他背部的肌肉往下滑。总觉得她的丈夫体态完美得不可思议,不像一般商务人士般缺乏运动,反而精壮结实得教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知道他有健身的习惯,但这身材也……太诱人了吧?比起他的精壮完美,她的身材顶多就是纤细匀称罢了! 「我觉得你很性感啊,怎麽会不性感呢?」他伏在她的身上,眼底尽是对她的浓情密意。 「拜托,我都是一个九岁小孩的妈妈了,怎麽还会性感呢?」她逸出一声甜蜜的叹息。 记得他们相遇的那一年,他二十四岁,她不过才二十岁,两人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爱火烧掉了两人的理智,也烧掉了她的梦想。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她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变成了妻子与母亲,而当年那个帅气洒脱的男人,也成了人夫与人父。 她伸手轻抚上他的眉角,细心地注意到他微笑时眼尾多了一条纹路,那非但无损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一股成熟的男性魅力。 「也就是说,我们结婚十年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她提醒他,忍不住开始期待两人结婚十周年的礼物。 「我怎麽觉得我们才刚恋爱没多久而已……」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究竟是男人对时间没概念,抑或是女人对数字太过敏感呢? 「那是因为你太常不在家了。」她轻弹一下他的额头以示惩罚,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结婚十年的话,真正相处的时间大概只有五年吧……」 「所以我现在要赶紧做一下『家事』,修补我们的夫妻关系喽?」他暧昧地说道,望着她的眼神愈来愈炽热,毫不隐藏自己对她的渴望。 他起身脱下身上的睡衣,露出精壮光裸的胸膛。 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肩头,却发现他左边的臂上贴着一块胶布。 「你的手臂怎麽了?受伤了吗?」她微皱起眉头,关心道。 她发觉有时候他「出差」回来,身上总会多几道瘀血或擦伤什麽的,但他本来就偏爱攀岩、拳击等刺激性的运动,偶尔也会有小瘀伤,所以她渐渐也就习惯了。 「在西班牙街头刚好遇到罢工抗议人潮,不小心被他们的示威看板擦撞到的。」他愣了愣,连忙找个理由安抚她。 「下次要小心点。」她叮咛道,主动凑上前,给了他一个甜柔的吻。 他缓缓地俯下身,结实的胸膛熨贴在她柔软的娇躯上,双唇熟练地吻住她微启的小嘴,大手轻抚着她敏感的纤腰。 他的吻落在她芳馥的嘴唇、翘挺的鼻尖、小巧的耳垂,最後来到她白皙的侧颈和性感的肩膀上,贪婪地留下一个又一个热情的印记。 随着他深深浅浅的吻,轻易地撩拨起她的渴望,她的双手主动地攀上他的颈项,挺起身承受他更多甜蜜的爱抚。 在每次易行濬「出差」回来之後,两人总会来场甜蜜的缠绵以填补这段时间的空白,她很习惯这样热情的节奏,也会用甜美的亲吻回应他…… 「妈咪——」 白色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来,一道甜软的童音惊动了在床上打得火热的夫妻。 「妈咪,我肚子饿了!」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睡衣的小男孩,站在房门口抚着饿瘪的肚子,用着可怜兮兮的口吻喊道。 「易凯杰!你进房间都不会敲门吗?」易行濬连忙翻过身,没好气地朝着儿子吼道,俊挺的脸庞因为隐忍着慾望的折磨而胀红。 方咏橙连忙拉起床单,遮掩住光裸的香肩,尴尬地夹在这一大一小的男人之中,窘得满脸通红。 「老爸?!你居然在家!」易凯杰的眼睛亮了起来,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惊奇表情。 闻言,易行濬的俊脸垮了下来。什麽叫「老爸你居然在家」?一副他这个做父亲的好像不该待在家似的! 「我不在家,应该在哪里呢?」易行濬沈声问道。 「我以为你又出差了。」易凯杰老实地说。 「小杰,先去洗脸,妈咪等会儿就帮你准备早餐。」方咏橙朝着儿子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好。」易凯杰关上房门,咚咚咚地跑下楼。 「你去帮他做早餐,那我们的『家事』怎麽办?」易行濬掀起被毯,露出雄壮威武的男性慾望。 「呃……就……晚上再说吧!」趁着老公抓狂前,她窘红着脸,连忙逃下床,闪进浴室里。 易行濬一脸气闷地躺在大床上,看来他得提醒老婆,每天睡觉前一定要锁门,免得小鬼头再度破坏他们的「家事」! 清晨的阳光带着几丝暖意穿过云层,映照在曼哈顿一处宁静的社区,两侧的行道树上停栖着几只麻雀,啾啾的叫着。 方咏橙穿着淡鹅黄色的洋装,将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束成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颈部,未着脂粉的清丽脸庞看上去不像是有个九岁小孩的妈咪,反倒秀气得如同广告拍摄镜头下漂亮的东方女孩。 她趿着拖鞋,拉开门,走到庭院取出塞在信箱里的报纸和信件,踅回厨房後,开始一天的生活。 将吐司放进烤面包机里,紧接着熟练地煎了几个荷包蛋、火腿,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备妥一顿丰盛的早餐。 身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易凯杰穿着一套蓝色运动服,冲到流理台前,由身後搂住方咏橙,以一种童稚纯真的口吻撒娇道:「妈咪,早安!」 「小杰,早安。」方咏橙转过身,亲了亲儿子圆润的脸庞。 「咳咳——」站在餐桌前的易行濬轻咳了几声,瞟看着儿子搂住老婆的那双手,一股酸意莫名地涌了上来。 方才这小家伙才破坏了两人的「家事」,害得他一大早就得冲冷水澡「冷却」一下过分热情的身体,现在又大方地霸住老婆的纤腰。 「老爸,早安。」易凯杰放开咏橙的腰,回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入座,朝着自家老爸问安,但童稚的嗓音里明显少了几分撒娇。 「小杰,早安。」易行濬也跟着拉开椅子入座。 一大一小的男人分别占据方桌的两端,各自拿起餐桌上的咖啡和牛奶饮啜着。 「老公,你的报纸。」咏橙在易行濬的脸颊印上一个吻,又贴心地将几份分类好的报纸放在餐桌上。 因为易行濬任职於一家国际管理顾问公司,常常得蒐集全球的财政经济新闻,再作深入的专案研究,所以她会主动替他把报纸分类好,挑出财经版和国际头版。 「谢谢你。」他回给她一记感激的微笑。 「吃早餐吧!」咏橙将烤好的吐司放在桌上,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热咖啡。 隔着杯缘,咏橙望着坐在方桌两侧这一大一小的男人,嘴角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如果有人问她,什麽是幸福呢? 眼前的这一幕对她而言就是幸福了。除了远在台湾的双亲之外,全世界她最爱的两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她希望能伴着他们家的「杰小子」成长,然後挨在丈夫的身边慢慢的变老。 呵……真是渺小的心愿啊! 小杰喝了一口牛奶,嘴角圈着一抹白白的奶泡,模样十分逗趣可爱。 咏橙贴心地拿起纸巾,擦去他沾在嘴巴上缘的奶泡,仔细一瞧,她家的「杰小子」和亲亲老公愈来愈有父子脸呢! 还记得刚生产完,护士将婴儿抱给她时,小杰全身皱巴巴的,既不像她,也不像丈夫,反倒像个小老头儿。 满月之後,小杰的脸颊愈来愈红润,光秃秃的头顶也长出毛发,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简直就像自己婴儿时期的翻版。 随着时间的递增,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身子抽高了,那眉毛和眼睛依然像她,倒是脸形轮廓和鼻子全遗传自易行濬,少了可爱稚气,多了几分帅气。 「老爸,你是什麽时候回来的?」小杰抬眸,好奇地问道。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易行濬轻啜了一口咖啡,回答儿子的问题。 「老爸,你这次去『西班牙』出差好久喔……」小杰忍不住抱怨道。 「因为工作上出了一些状况,所以多留在那里半个多月。」易行濬下意识地轻抚上左臂。若不是那场「意外」,他也不必在外头多耗两个星期。 经小杰这麽一提醒,易行濬赶紧起身,将搁放在沙发上的手提袋递给他。 身为一个百分百老爸,他可记得每回「出差」要替儿子准备礼物。 「送给我的吗?」小杰兴奋地接过提袋。 「对。」易行濬点了点头。 「那我有没有礼物呢?」咏橙看着易行濬,撒娇地说道。 易行濬凑向她的身边,嘴唇贴近她的耳边,暧昧地低语道:「你的礼物就是我,欢迎享用。」 他性感温暖的鼻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际上,令她的身体窜起一阵甜蜜的悸动。 即使两人已经结婚十年,照道理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但依然对彼此有着激昂的情感,只消他一个吻或一记爱恋的眼神,仍旧能教她晕眩酥麻。 她轻瞪了他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 小杰没有察觉两人迸发出的热情火花,完全沈浸在拆礼物的喜悦之中。 然而,当他从纸袋里取出一件儿童版足球衫时,小小的脸蛋立即写满失望的神情。 「这是你最喜欢的运动员——梅西的足球衣。」易行濬一脸献宝的表情。 「老爸,我现在最喜欢的运动员是林书豪,我想要的是纽约尼克队十七号jeremylin的球衣。」小杰很不给自家老爸面子。 「你不是一直梦想要成为一名足球员吗?」易行濬一头雾水,究竟在他「出差」期间错过了什麽? 「那是我去年的梦想,但今年我的志愿是想打篮球。」小杰说。 「老公,你要跟我们家的『杰小子』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喽!」咏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妈咪,烘焙课的时间快到了!」小杰瞟了手上的腕表一眼,叫嚷着。 「什麽烘焙课?」易行濬问道。 「我跟小杰一起报名了亲子烘焙课,等会儿我们要一起去上课。」咏橙将脏碗盘收进洗碗槽里,又叮咛道:「老公,麻烦你等会儿吃完早餐,顺便帮忙洗碗喔!」 「你们要一起去上课,那我呢?」易行濬整个人愣在椅子上,忍不住抱怨道:「我难得在家……结果……」他愈说愈心虚,声音也愈来愈小。 「我们两个小时之後就回来了。」咏橙俯下身,给了丈夫一个安抚的轻吻後,转身牵着儿子的手,步出客厅。 易行濬双手环胸,闷闷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内,油然而生一股失落感。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个……弃夫! 第二章 “我不在家,应该在哪里呢?”易行濬沉声问道。 “我以为你又出差了。”易凯杰老实地说。 “小杰,先去洗脸,妈咪等会儿就帮你准备早餐。”方咏橙朝着儿子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好。”易凯杰关上房门,咚咚咚地跑下楼。 “你去帮他做早餐,那我们的‘家事’怎麽办?”易行濬掀起被毯,露出雄壮威武的男性欲望。 “呃……就……晚上再说吧!”趁着老公抓狂前,她窘红着脸,连忙逃下床,闪进浴室里。 易行濬一脸气闷地躺在大床上,看来他得提醒老婆,每天睡觉前一定要锁门,免得小鬼头再度破坏他们的“家事”! 清晨的阳光带着几丝暖意穿过云层,映照在曼哈顿一处宁静的社区,两侧的行道树上停栖着几只麻雀,啾啾的叫着。 方咏橙穿着淡鹅黄色的洋装,将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束成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颈部,未着脂粉的清丽脸庞看上去不像是有个九岁小孩的妈咪,反倒秀气得如同广告拍摄镜头下漂亮的东方女孩。 她趿着拖鞋,拉开门,走到庭院取出塞在信箱里的报纸和信件,踅回厨房後,开始一天的生活。 将吐司放进烤面包机里,紧接着熟练地煎了几个荷包蛋、火腿,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备妥一顿丰盛的早餐。 身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易凯杰穿着一套蓝色运动服,冲到流理台前,由身後搂住方咏橙,以一种童稚纯真的口吻撒娇道:“妈咪,早安!” “小杰,早安。”方咏橙转过身,亲了亲儿子圆润的脸庞。 “咳咳——”站在餐桌前的易行濬轻咳了几声,瞟看着儿子搂住老婆的那双手,一股酸意莫名地涌了上来。 方才这小家伙才破坏了两人的“家事”,害得他一大早就得冲冷水澡“冷却”一下过分热情的身体,现在又大方地霸住老婆的纤腰。 “老爸,早安。”易凯杰放开咏橙的腰,回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入座,朝着自家老爸问安,但童稚的嗓音里明显少了几分撒娇。 “小杰,早安。”易行濬也跟着拉开椅子入座。 一大一小的男人分别占据方桌的两端,各自拿起餐桌上的咖啡和牛奶饮啜着。 “老公,你的报纸。”咏橙在易行濬的脸颊印上一个吻,又贴心地将几份分类好的报纸放在餐桌上。 因为易行濬任职於一家国际管理顾问公司,常常得蒐集全球的财政经济新闻,再作深入的专案研究,所以她会主动替他把报纸分类好,挑出财经版和国际头版。 “谢谢你。”他回给她一记感激的微笑。 “吃早餐吧!”咏橙将烤好的吐司放在桌上,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热咖啡。 隔着杯缘,咏橙望着坐在方桌两侧这一大一小的男人,嘴角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如果有人问她,什么是幸福呢? 眼前的这一幕对她而言就是幸福了。除了远在台湾的双亲之外,全世界她最爱的两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她希望能伴着他们家的“杰小子”成长,然后挨在丈夫的身边慢慢的变老。 呵……真是渺小的心愿啊! 小杰喝了一口牛奶,嘴角圈着一抹白白的奶泡,模样十分逗趣可爱。 咏橙贴心地拿起纸巾,擦去他沾在嘴巴上缘的奶泡,仔细一瞧,她家的“杰小子”和亲亲老公愈来愈有父子脸呢! 还记得刚生产完,护士将婴儿抱给她时,小杰全身皱巴巴的,既不像她,也不像丈夫,反倒像个小老头儿。 满月之后,小杰的脸颊愈来愈红润,光秃秃的头顶也长出毛发,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简直就像自己婴儿时期的翻版。 随着时间的递增,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身子抽高了,那眉毛和眼睛依然像她,倒是脸形轮廓和鼻子全遗传自易行濬,少了可爱稚气,多了几分帅气。 “老爸,你是什麽时候回来的?”小杰抬眸,好奇地问道。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易行濬轻啜了一口咖啡,回答儿子的问题。 “老爸,你这次去‘西班牙’出差好久喔……”小杰忍不住抱怨道。 “因为工作上出了一些状况,所以多留在那里半个多月。”易行濬下意识地轻抚上左臂。若不是那场“意外”,他也不必在外头多耗两个星期。 经小杰这么一提醒,易行濬赶紧起身,将搁放在沙发上的手提袋递给他。 身为一个百分百老爸,他可记得每回“出差”要替儿子准备礼物。 “送给我的吗?”小杰兴奋地接过提袋。 “对。”易行濬点了点头。 “那我有没有礼物呢?”咏橙看着易行濬,撒娇地说道。 易行濬凑向她的身边,嘴唇贴近她的耳边,暧昧地低语道:“你的礼物就是我,欢迎享用。” 他性感温暖的鼻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际上,令她的身体窜起一阵甜蜜的悸动。 即使两人已经结婚十年,照道理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但依然对彼此有着激昂的情感,只消他一个吻或一记爱恋的眼神,仍旧能教她晕眩酥麻。 她轻瞪了他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 小杰没有察觉两人迸发出的热情火花,完全沉浸在拆礼物的喜悦之中。 然而,当他从纸袋里取出一件儿童版足球衫时,小小的脸蛋立即写满失望的神情。 “这是你最喜欢的运动员——梅西的足球衣。”易行濬一脸献宝的表情。 “老爸,我现在最喜欢的运动员是林书豪,我想要的是纽约尼克队十七号jeremylin的球衣。”小杰很不给自家老爸面子。 “你不是一直梦想要成为一名足球员吗?”易行濬一头雾水,究竟在他“出差”期间错过了什么? “那是我去年的梦想,但今年我的志愿是想打篮球。”小杰说。 “老公,你要跟我们家的‘杰小子’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喽!”咏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妈咪,烘焙课的时间快到了!”小杰瞟了手上的腕表一眼,叫嚷着。 “什么烘焙课?”易行濬问道。 “我跟小杰一起报名了亲子烘焙课,等会儿我们要一起去上课。”咏橙将脏碗盘收进洗碗槽里,又叮咛道:“老公,麻烦你等会儿吃完早餐,顺便帮忙洗碗喔!” “你们要一起去上课,那我呢?”易行濬整个人愣在椅子上,忍不住抱怨道:“我难得在家……结果……”他愈说愈心虚,声音也愈来愈小。 “我们两个小时之后就回来了。”咏橙俯下身,给了丈夫一个安抚的轻吻后,转身牵着儿子的手,步出客厅。 易行濬双手环胸,闷闷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内,油然而生一股失落感。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个……弃夫! 栉比鳞次的摩天大楼占据了整座水泥丛林,车水马龙的市街上喇叭声不绝于耳,消防车、警车、计程车、公车和休旅车的引擎声,以及商店内强力播放的流行音乐,闹哄哄的一片,突显出纽约这座城市的繁华喧嚣。 易行濬开着车来到“联合国广场”附近一栋崭新的大厦,停妥车后,一身西装笔挺的他,手里拎着公事包,与一群白领上班族鱼贯地走进大厅内。 踩过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后,他搭乘一部直达六十层楼的专属电梯,进入缉毒署国家情报局(dea)纽约办事处,按过指纹辨识机确定身分后,玻璃门轻巧地滑开。 dea办事处的外观看似一家寻常的国际管理顾问公司,每位探员衣着光鲜整齐得与一般商务人士无异,但实际上却是在蒐集全球非法毒品贩运与跨国犯罪组织情报等,并进行歼灭计划。 探员为男性居多,女性则分散在各部门从事助理或私人秘书等工作,最高阶层为局长杰克·史密斯。 他们的主要工作在歼灭中南美洲一带的国际贩毒集团,唯恐探员的身分曝光引来毒枭的恶意报复,所以他们的职业必须对外保密,连最亲密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早安,易探员。”一位约莫三十五岁的漂亮棕发女子朝着易行濬咧嘴微笑,并将手中的档案递给他。 “早安,苏珊。”易行濬很自然地回应她,早已习惯自己的双重身分。 在出任务时,易行濬会用“黑鹰”作为代号,源自于他拥有如鹰隼般精悍犀利的眼色、行动敏捷、晓勇善战,个人突破能力优越,因而得到此称号。 “你家的小朋友还喜欢这次的礼物吗?”苏珊微笑地问道。 身为易行濬的专属助理,苏珊要帮忙蒐集情资、汇整资料、随时随地给予奥援、保护探员的行踪,还得帮忙制造“出差证明”。 “唉,那小家伙的喜好又变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弄三张纽约尼克队的比赛门票,还有一件十七号球衣。”易行濬懊恼地叹口气。 慈父难为啊! “没问题。”苏珊连忙记下来。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子’啊!”一道低沉的嗓音插入两人的谈话中。 “孝子?”易行濬循着声音的来源,对上了搭档韩克森那张悠哉的俊脸,好奇地问道。 与易行濬的斯文俊挺不同,拥有欧洲与亚洲血统的韩克森简直俊美得不可思议。他的脸颊瘦削,五官完美,一双桃花眼又超会放电,许多女助理常被他的男色眩惑得小鹿乱撞。 由于韩克森的外表实在太过漂亮了,又擅于伪装易容,因此博得“hanson”的称号。 “所谓的孝子就是孝顺儿子的人。”韩克森搭着易行濬的肩头,凉凉地调侃道:“像我孤家寡人,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起码我不用穿着皱巴巴的咸菜衣上班。”易行濬挥掉搭在肩上的手臂,还很不给面子地挥了挥被韩克森碰触过的衣角。 “爱妻牌村衫了不起喔!”韩克森的表情酸溜溜的,整了整身上微皱的村衫。 “如果这是赞美的话,我收下了。”易行濬反唇相稽。 在局里几个私交甚笃的探员都晓得易行濬有个超完美娇妻,气质优雅出众不说,还性情温柔体贴,又煮得一手好菜,令许多单身王老五羡慕不已。 “难道你一直对着同一个女人不会觉得厌烦吗?”韩克森表情认真地瞅望着好友。 想当年,易行濬奉子成婚时,一票同期的探员还打赌两人的婚姻能维持多久,毕竞他们的工作与一般人不同,从事高危险情报工作又得时常出任务,聚少离多,别说经营婚姻了,就连维系一段感情都不容易。 “为什么会厌烦呢?”易行濬反问,对他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感情观颇不认同。 “女人这种东西就像一道料理,每天你都吃同样的莱色,再怎么美味也会吃到腻嘛!”韩克森一副两性专家的口吻。 “首先,我的老婆不是一道料理。”易行濬纠正他,不容任何人低毁咏橙,就连一同出生入死的哥儿们也一样。 “我这是譬喻法。”韩克森解释。 “好吧,如果你硬要把女人比喻为料理的话,那我想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家常菜吗?”易行濬反问他。 “不就是每个家里都会有的莱色吗?”韩克森一头雾水。 “但家常菜却不是任何餐馆或五星级大厨能料理出来的味道,那道菜也许不是什么丰盛佳肴,对你来说却是最特别、会有家的温暖、是会让你感动的味道。”谈及爱妻,易行濬精悍的眼色倏地变得柔和。 第三章 如果真要把女人比喻为料理的话,咏橙对他来说就是家常菜。虽然很平凡,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是用青春与情感汇聚而成的,每一口都可以尝到她对他的爱。 他的双亲都是来自台湾的移民,两人在纽约相恋结婚后生下他,十岁那年,一场车祸夺去两人的生命,从此他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二十岁那年,他遇到杰克·史密斯,被吸收进入组织,训练成缉毒署里最顶尖的探员之一,但即便拥有高薪,他仍然是个孤独的个体。 但在咏橙出现后,她的爱一点一点地补缀了他心底的空缺,挫折的时候有人安慰,寂寞的时候有人陪伴,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拥有一个家和家人。 “原来老婆就是家常莱啊!”韩克森似懂非懂地抚着下颔,又自动下注解。“那女朋发应该就是外卖,随传随到——” “韩克森!你要是有时间研究家常莱与外卖之间的差别,要不要先把‘古斯曼集团’的成员名单整理给我?”杰克站在他身后,凛声说道。 “局长,我在特维斯岛受枪伤,才刚复原没多久,这种工作不能叫其他人顶一下吗?”韩克森故意抚了抚受伤的左腿。 “你中弹的是左腿,不是双手。快去!”杰克喝道。 “局长,我需要休养……”韩克森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如果你再讨价还价,我就派你去秘鲁出任务,让你半年之内都回不了纽约!”杰克威胁道。 “报告局长,我马上去整理‘古斯曼集团’旗下的名单,就连他家宠物、厨房里的蟑螂叫什么名字,我都会查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干万不要派我去秘鲁!”韩克森一溜烟地闪回自己的座位。 “黑鹰,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跟我进来办会室。” “是的,局长。”易行濬敛去对妻子的依恋,恢复以往严肃精悍的表情,随着局长进入办公室。 夜幕低垂,万盏灯火将纽约的夜晚点缀成一座不夜城,但这一切的繁华喧嚣对易行濬而言毫无吸引力。 在不用“出差”的时候,他的生活规律得与一般白领族无异,还是个会准时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饭的好爸爸。 流理台前传出潺潺的水流声,易行濬奉了爱妻的命令,卷起袖子,笨拙地清洗着碗盘。 “老爸,妈咪说这个碗屁股要洗干净啦!你这样油油的,都没有洗干净。”小杰从易行濬的身后探出身子,下起指导棋。 “我哪里没有洗干净?”易行濬低下头,瞅看着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小家伙。 “就是碗后面这个小圈圈,妈咪说这里叫做碗屁股,要用刷子刷干净才行。”小杰表情认真地说。 “你怎么知道?”易行濬反问他。 “因为我常常帮妈咪洗碗啊!”小杰说。 “这么厉害?”他朝儿子挑了挑眉。 “还好啦,妈咪常说我洗碗洗得好干净。”小杰咧嘴微笑,露出一整排洁白小巧的牙齿。 “小杰,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不如示范给爸爸看吧。”易行濬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腾出一个位置让小杰站往流理台。 “好啊!”小杰卷起袖子,拿起菜瓜布,沾了点泡沫,笨拙地洗着碗盘。 “不错不错……表现得真好!”易行濬单手插腰,拿起桌上的啤酒,仰头灌了几口,还不忘赞美儿子两句。 咏橙倚在厨房的门框旁,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回想起得知自己怀孕、刚踏出妇产科的那一刻,她慌乱得不知如何自处,因为这不是一个二十岁女孩该承受的一切,也不是她来纽约想要的结果。 她茫然无措地在中央公园呆坐了一个下午,直到背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唤回现实,她在电话里向他说出怀孕一事—— 我们结婚吧! 他在手机那端毫不犹豫地开口。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拦了辆计程车,两人来到纽约颇负盛名的第五大道的tiffany精品店内,他亲自为她挑选了一只银色圆形钻戒。 咏橙低首望着圈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银戒上镶缀着一颗小小的钻石,不仅满足了女人对爱情的憧憬,也印证了他的爱。 当时的他既没有逃避,也没有闪躲,而是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我要你和我们的孩子。 一句看似简单的承诺,让她凄惶无依的心得到了依靠,更决定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她多么感谢当年的他没有掉头离开,没有怯懦地断绝两人的联系。 “妈咪,爸爸都欺负我啦——”站在流理台前的小杰突然发现爸爸的诡计,拉开喉咙哇哇抗议,两只小手和鼻尖全沾满了泡沫。 小杰的呼喊声中断了咏橙的思绪,等她回过神时,父子两人的身上已经沾了许多泡沫。 “做爸爸的怎么会欺负儿子呢?”易行濬眼色无辜地说,但仍然把沾满泡沐的手涂向小杰的脸,还换上一副慈爱的嘴脸。“我疼你都来不及了。” “妈咪—”小杰也不甘示弱地把一陀泡沫抹到易行濬的村衫上,父子俩就这么一来一往地打起泡泡战。 “不要玩了,再玩下去,就罚你们拖地板。”咏橙出声制止。 “是!”父子俩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回应。 “你们两个快点把碗洗好。”咏橙一脸无奈地说。 “是!”两人再度异口同声地说。 父子俩在咏橙的监督下,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终于把厨房收拾干净。 半个小时后,沐浴完的小杰亲昵地偎在咏橙的身边,将小脸搁放在她的大腿上,享受着被掏耳朵的乐趣。 “好舒服喔!”小杰半眯着眼睛,笑咪咪地说。 “真的吗?”咏橙放下手中的棉花棒,抚着儿子圆润的脸颊问道。 “我最喜欢让妈咪掏耳朵了。”小杰从沙友上爬了起来,双手圈抱住她的脖子,撒娇地说:“全世界我最爱妈咪了!” 坐在单人沙友上的易行濬很不是滋味地瞅看着霸住爱妻纤腰的那双碍事小手,凉凉地调侃道:“等你交了小女朋友之后,我看你最爱的人还会不会是你妈咪?” “我才没有小女朋友咧,而且我比爸爸还爱妈咪!”小杰跳下沙发,很不服气地辩解。 “你妈咪是我的老婆,当然是我比较爱她。”易行濬逮到机合,连忙移到咏橙的身边,仗着身材的优势,霸道地占住双人座沙发,光明正大地搂住她的肩膀。 咏橙轻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大腿,但依然甜蜜地将头偎向他的肩膀。 “爸爸‘出差’的时候,都是我在保护妈咪,所以我比较爱妈咪!”小杰双手插着腰,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是去工作。”易行濬的气势当场弱了三分,还乘机装可怜地偎着老婆的肩膀博取关爱。 “妈咪真的太幸福了,居然能被爸爸和小杰一直喜欢着。”咏橙伸手将两人搂进怀里,转头亲了亲小杰的脸颊。 “小杰也很幸福,拥有爸爸和妈咪的爱!”小杰整个人飞扑进两人的怀里,跳坐在他们的大腿上。 话甫落,咏橙和小杰不约而同地望向易行濬。 他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挤出几句肉麻的话来。 “爸爸也好幸福,拥有你们两个人的爱……”易行濬略显尴尬地说。 “爸爸,你这个星期五下午有空吗?”小杰坐在易行濬的腿上,问道。 “什么事?”易行濬说。 咏橙接口说道:“小杰的学校这个星期五的体育课有一场亲子足球赛,缺一个守门员,想问问你那天能腾出时问吗?” 易行濬思忖了一会儿,上个月局里刚破获中美洲最大的贩毒组织“古斯曼集团”,炸毁了古斯曼的制毒工厂和运输毒品的交通工具,应该可以让那些逃逸的毒枭安分一阵子。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再向局……公司请假。”易行濬连忙更正,以免泄漏自己的身分。 “爸爸万岁!”小杰开心地搂住易行濬的脖子。 “小杰,你踢什么位置?”易行濬问道。 “前锋。”小杰兴奋地说。 “我们小杰的射门能力应该跟林书豪的得分能力一样强吧?”易行濬摸了摸儿子的脸,赞美道。 为了拉近亲子关系,易行濬乘机恶补了好几场纽约尼克队的比赛,还学到了“linsanity”这个单字。 “没错。”小杰咧嘴微笑,一脸充满斗志的表情。“我要踢爆其他队伍的球门!” “到时候该不会要兴起一阵‘jay-sanity’吧?”易行濬笑说。 “一定会的!”小杰用力地点点头。“爸爸是守门员,我是前锋,我们一定要打败所有的队伍!” “那妈咪就当你们的啦啦队,帮你们加油。”咏橙接口道。 “耶——”小杰举手欢呼。 他们一家三口亲昵地窝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她将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相视而笑,听着小杰兴奋地分享着学校的大小事情,虽然少了独处时的浪漫,但却多了温馨欢乐的气氛。 因为,小杰不只是他们的开心果,更是他们爱的结晶。 一个延续了他们的血缘、遗传了两人的基因,属于两人的小孩,还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存在。 是夜。 咏橙如同往常一样,陪在小杰的身边,哄他上床睡觉后,才轻悄地掩上门。 虽然多了小杰之后,瓜分了不少两人独处的时问,但她仍然感谢易行濬当年的承诺,让她有勇气生下小杰。 有时候,她不禁会想,如果没有小杰的话,他们的爱情会走得这么远吗?还是彼此都不愿意为了对方妥协,而割舍了这段感情呢? 毕竟当年她来纽约是想学艺术,想当个画家,不是一个家庭主妇。 她折回房问,刚好看到易行濬由浴室里出来,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发梢上还缀着湿淋淋的水珠。 她走了过去,由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向他的背脊,感受着他的体温。 “怎么了?”易行濬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将大手贴覆在她的手背上。 “谢谢你。”她柔声地说。 “为什么跟我说谢谢?”他一头雾水。 “谢谢你让我有勇气生下小杰。” 他扳过她的身子,垂眸瞅看着她。 “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他圈抱住她,邃亮的目光定定地锁住她。 “我刚刚在想,如果没有小杰的话,我们会结婚吗?”她双手攀住他的脖子,轻抚着他颈项后半湿的头发。 “会。”他笃定地说。 “为什么?”她反问。 “因为你属于我。”他既深情又霸道地宣告着。 她抡拳轻捶一下他的肩头,抗议他的霸道,继而察觉他颈上的银链不见了。 “你脖子上的项链呢?”她说。 早在上星期六他从西班牙出差回来时,她就已经发现他脖子上的银色项链取下来了,但白天忙着照顾小杰和处理家务,晚上又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她压根儿忘记这件事了。 “项链……呃……我在西班牙遇到抢劫,被抢走了……”易行濬顿了一会儿,随口编了个谎言。 第四章 在与毒枭对峙时,脖子上的项链被扯断掉进草丛里,事后局长与其他支援的探员清查“古斯曼集团”的基地时,把另一半没有被烧毁的银坠还给他,里头还镶放着她的照片。 他知道那条项链对两人来说意义重大,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更是他的护身符,这些年不管他去哪里出任务,总是戴着它。 “所以你左手臂上的伤口不是擦撞伤,是被抢匪弄伤的?”咏橙撩开他的浴袍,左侧的手臂上露出一个圆圆的伤疤。 他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早已经注意到那条项链不见了,但一直忘了问他,没想到竟然是遇到抢劫。 “对。”他硬着头皮说谎,总不能老实招供自己是被毒枭开枪射伤的吧?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是被抗议人潮的示威看板撞伤呢?”她皱起眉头,追问道。 “因为不想要你担心,所以只好骗你。”他自责地垂下眸。 她轻抚着他左臂上那圆圆的疤痕,前几天他一直贴着胶布,她也没有多留意,如今细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枪伤? “笨蛋,一条项链而已,又没有多少钱,不值得你跟那种人拚命。”她心疼地柔斥了几句。 “因为那是你送的礼物。”易行濬说。 “他们是用什么武器把你弄伤的?”她疑惑地追问道。 “就……圆形的小铁管戳伤的,所以才会留下一个圆形的伤疤。”他急中生智。 她抬起手,抚摸着他臂上的疤痕,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你还属于我和小杰,我们还需要你的陪伴与保护。”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墨黑的眼底闪烁着心疼的泪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他温热的大手,隔着丝质睡袍轻柔地抚着她的背。 “你发誓?”她柔声地威胁道。 那甜柔的嗓音完全没有任何威吓的气势,却多了几分温柔的托付。 在他将婚戒套入她的无名指那一刻,早已将她的幸福系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他们不是孤单的个体,而是属于彼此。 “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会负起保护你和小杰的责任,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也不会让你们伤心难过。”他举起她的手,贴向自己的心窝。 “这还差不多。”得到他的承诺,她踮起脚尖,将一个吻印在他的唇上。 他饥渴地吻上她的唇,火热的舌滑入她的唇齿间,贪婪地汲取属于她的甜美气息。 她在他的吻里感受到热情,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回应他。 她迷蒙的双眼迎向他赤裸布满欲望的黑眸,感受到他下腹间一股紧绷炽热的力量抵触在她的小腹上。 她触化在他炽热缠黏的吻里,双手环住他的颈项,柔弱无力地渴望他的贴近。 他将她抱到床上,伟岸坚实的身躯压向她,邃亮的黑眸热情地注视她绯红的小脸,低吻含住她诱人的唇瓣。 他熟练地拉下她身上的睡袍和贴身衣裤,揉抚着她丰盈的胸部,又给了她一个充满挑逗的吻,让她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瞬问蔓延开来。 他热悉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包括她最敏感的耳后、左手臂上打过疫苗留下的疤痕、胸前那颗性感的小痣及诱人的可爱殷红蓓蕾…… 他热情又放肆地挑逗着她脆弱的感官,撩拨起她最深处的欲望,令她悸动、颤栗、愉悦晕眩。 “濬……”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兴奋又甜蜜地融化在他的身下。 她大胆地回应他的热情,伸出手主动撩开他身上碍事的浴袍,抚摸着他坚实的胸肌。 她迎合着他狂热的情欲,热切地回吻他,品尝着他唇里好闻的男性气息,亲吻着他刚沐浴过、泛着皂香的肌肤,亲吻着他敏感的颈项,亲吻着他左臂上的圆形疤痕,亲吻着他光裸的胸膛和平坦的下腹…… 她喜欢看着他为她失控,喜爱他炽热澎湃的热情爱抚。 一股止不住的热息在胸臆和小腹间流窜,需索她的欲望也越发强烈,他捧起她丰盈的臀部,让她的脚圈住自己的腰部,深深地埋入她湿润温暖的身体里。 “说你要我……”他声音低哑,黝黑的眼底全是激情的悸动。 “我要你……”她喘息道。 她整个人融化在他的怀里,双手抓住他汗湿的背肌,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欢愉,微启的红唇逸出一声一声甜蜜的娇吟…… 她喜欢他的拥抱,喜欢他为自己疯狂的模样,喜欢他盈满她润烫炙热的身体。 随着他每一次有力的推进,她感觉到自己被热情地需要着,既兴奋又满足。 她喜欢这样的贴近他,感觉两人是合而为一的。 他们热情的圈抱在一起,身体与身体、心与心亲密得没有一丝距离…… 星期五下午,dea总部传来一份资料,局长立即召集所有探员进入会议室,展开一场长达两个小对的研讨会。 “这次dea与墨西哥政府联手瓦解了‘古斯曼贩毒集团’,也炸毁了他们的制毒的基地特维斯岛,但根据总部传来的消息,盖瑞·古斯曼和他的手下虽然死于炸弹之下,但他的弟弟麦特·古斯曼却没有在死亡名单当中,合理推测他应该会聚集散落在中南美洲各地的毒枭分子,成立新的运毒网络……”杰克拿著雷射笔,指着投影机上的白色布幕。 “局长,根据我的调查,古斯曼兄弟财力雄厚,兵力强大,除了特维斯岛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制毒据点。”易行濬说。 韩克森接口说道:“没错,我统计过特维斯岛的死亡人数,比我们预估的‘古斯曼集团’人数相差了近三分之一。” “在上个月底有个疑似麦特的男人,进出中南美洲边境。”另一名探员展示电脑里的资料。 “所以麦特有可能和中南美洲的其他毒枭合作,重新组织起一个运输毒品的交通网络,最有可能是从中南美洲边境,透过佛罗里达州运至国内。”易行濬评估著麦特的运毒路线。 “黑鹰、hanson,你们一组,持续追查麦特的下落,有任何消息立即汇报上来,必要时可以请总部支援你们的行动。”杰克下达指令。 “是。”易行濬说。 “局长,你放心,我已经派人跟踪麦特的情妇,如果一有那家伙的消息,我的线人会马上回报给我。”韩克森说道。 “嗯。”杰克满意地点点头。 结束冗长的情报会议后,易行濬回到办会室里,瘫坐在皮椅上,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 叩叩叩! 苏珊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什么事?”易行濬抬头问道。 “易探员,这是你上午跟我要的档案,我已经找出来了。”苏珊将一叠档案夹放置在桌面上,又提醒道:“还有,刚才你在开会的时候,易太太来过电话,请你务必要回电。”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苏珊退出办会室。 易行濬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荧幕上显示了好几通未接来电和简讯,这才想起今天是小杰学校的亲子足球赛日。 “shit!” 他低咒一声,连忙抓起西装外套冲出办公室,瞟了腕表一眼,下午四点半了,不晓得能不能赶上下半场的球赛? 黑色休旅车后座的车门重重地被甩上,小杰倔着一张脸,站在家门前等待咏橙开门,身上的蓝色球衣沾满泥巴,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小杰——”易行濬停妥车后,连忙追了上来,拉住小杰的手。 “我最讨厌爸爸了!”小杰站在玄关前,朝着易行濬吼道:“爸爸是骗子,大骗子!只会骗人!” “小杰,快跟爸爸道歉。”咏橙沉声说道。 “为什么我要向爸爸道歉?他本来就是个骗子!明明答应我要参加学校的足球赛担任守门员的,结果爸爸根本没有来,害我们球队被踢爆了!”小杰愈说愈气,胀红的脸蛋上布满委屈的泪水。 “小杰,爸爸不是故意失约的,而是下午刚好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易行濬试着想解释。 “我才不想跟骗子说话!”小杰激动地打断易行濬的话。 “小杰,谁准许你对爸爸不礼貌的?快点跟爸爸道歉!”咏橙蹲下身,按住小杰的肩磅,严肃地命令他。 “…爸爸,对不起。”小杰不情不愿地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跑进屋里,上楼后,重重地甩上门,以发泄内心的不满。 “咏橙……”易行濬一脸自贵,伸手扣住她的手碗。 “我先去看一下小杰。” 咏橙抽开手,跟着进屋上楼,来到小杰的房问。 她打开门,瞧见小家伙蜷缩在星球椅上,小小的脸蛋还挂着两行委屈的泪水。 “小杰。”她轻唤出声。 小杰噘着嘴巴,转动星球椅,背对着咏橙,摆明了是在生闷气。 “小杰,是在生妈咪的气吗?”咏橙走近星球椅,蹲了下来,迎视着儿子气闷的小脸。 “因为妈咪只爱爸爸,又不爱我。”小杰抽抽噎噎地说。 “小杰是妈咪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咏橙放柔语气。 “明明是爸爸的错,为什么却要我道歉呢?”小杰不服气地说。 “因力他是你的爸爸,你必须要尊敬他,不可以对他不礼貌。”咏橙与他一同坐在星球椅上,试着对小杰讲道理。 虽然易行濬失约理亏在先,但她也不能纵容小杰蛮横无礼的行径。 也许她的教养方式对一个九岁大的孩子来说是严格了一点,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而造成小杰的性格偏差。 她希望小杰能成为他们夫妻俩的骄傲,而不是一个社会问题。 “可是爸爸每次都失约,上回答应我们说要参加园游会,最后也是没来。今天的足球比赛也是一样,是他说好要来当守门员的,结果还是没来,害我一直被同学笑……”小杰愈说愈委屈,眼泪啪答啪答地滴下来。 他泪眼斑驳的小脸上写满落寞的情绪,深深地刺痛了咏橙的心。 小杰的委屈,何尝不是她的委屈呢? 小杰的寂寞,也是她的寂寞。 面对易行濬一次又一次的缺席,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她已经不是那个青春飞扬、可以任性的二十岁少女,而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有责任要守护他们的家,包容他的一切。 “小杰,爸爸并不是故意要失约……”咏橙搂着小杰的肩膀,试着站在易行濬的角度解释他一而再缺席的原因。 “因为爸爸要工作赚钱,爸爸要是不工作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大房子可以住,也没有车子可以坐,小杰也买不起电脑,没办法学小提琴了。”咏橙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爸爸工作很辛苦,所以我们必须体谅他。” “那我们可以不要住这么大的房子,我也可以不要学小提琴……我只想爸爸多多陪我们……”小杰愈说愈小声。 “小杰……”儿子的懂事,令咏橙的鼻头一酸,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第五章 小杰的心愿,何尝不是她的愿望呢? 因为体谅易行濬对这个家的付出,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她也默默承受,从不喊苦。 “妈咪,我知道爸爸工作很辛苦,但是他没来当守门员害我被同学笑,大家都说我好会吹牛……”小杰说着。 “可是小杰要是这样就不理爸爸,爸爸很可怜钦。”咏橙楼住小杰的肩膀,柔声地说。 “喔。”小杰懂事地点点头。 “不要生气了好吗?”咏橙柔劝着。 “……好吧。”小杰勉强地答应了。 “这样才是妈咪的小宝贝。”咏橙楼住小杰,亲昵地在他的脸颊印上一个吻。 半掩的房门外,易行濬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禁佩服起咏橙的耐心与包容力,要不是有她一直在开导小杰,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两人间的父子问题。 当晚,在咏橙的开导之下,小杰完全可以体谅父亲缺席的原因,一家三口又恢复以往和乐融融的景象了。 吃完晚餐后,咏橙照惯例陪小杰看点儿童读物,直到小家伙困了,才捻熄灯,回到卧室。 以往她都会坐在床沿等着易行濬一起上床,就算当天晚上两人没有做爱,还是会抱着彼此说些体己话,珍惜难得的相处时光。 两人独处的时问太少了,即便受了委屈,她也舍不得把时问耗在无意义的冷战上。 但今天小杰对易行濬的抱怨,却也曝露出他们潜在的家庭问题,不管她再给小杰多少爱,还是无法弥补父亲的缺席。 如同不管易行濬再给他们多优渥的物质生活,拥抱她的时候给予多激昂的热情,也无法掩饰她的寂寞…… 她很寂寞。 易行濬由浴室里走出来,凝望着坐在床沿上的咏橙,走了过去,轻抚她的手臂,低声说:“谢谢你。” 她侧转过头,端视着他。 “为什么要谢谢我?”她反问他,但语气里少了平日的温柔与甜腻。 “谢谢你替我向小杰解释我迟到失约的事。”易行濬解释道,隐约感觉到她的冷淡,仿佛生气了。 “就算小杰能够理解你为什么失约,但也无法否认你缺席的事实。”她略显激动地扬高音量。 “因为公司突然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他喉头紧缩地解释着。 “究竟是你的工作重要,还是我和小杰重要呢?”她眼色微愠,沉声问道。 “当然是你和小杰重要。”他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怎么忍心放下我们两人,动不动就出差十天半个月呢?”她的声音透着一丝理怨。 “那是我的工作……攸关很多人的生活……而且我的同事需要我去协助他们……”他望着她,声音苦涩地解释道。 他用迂回的方式试着想让她明白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尤其在看过那些染上毒瘾或者被毒枭报复施虐的百姓后,更坚定了他想在缉毒署工作的信念。 他想让每个孩子生活在没有暴力与毒品的世界里,虽然这是一条危险且艰辛的道路,但他不想放弃。 “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小杰也需要你呢?”她喉头一哽,压抑住想哭的情绪。 其实她很需要他,只是不想加重他的负担,所以她学着坚强、学习独立,包容他一而再的缺席。 “但一直以来,你都把小杰照顾得很好……好到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他愈说愈心虚。 “但就算我把小杰照顾得再好,也无法填补他对父亲的渴望。”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以前我能体谅你的工作,那是因为我认为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爱,所以暂时分隔两地没有关系…… “可是小杰跟我们不一样,孩子的成长岁月就这么长,他只有这段时问会黏着父毋,等到他成为青少年,有自己的交友圈和生活重心后,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不那么亲昵了。一旦错过他的成长期,就是错过了……” 她逸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咏橙……”他抬起她细致的下颔,迎视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眸,自责得说不出话来。 “我并不是故意说这些话让你难受,而是我们只有小杰一个小孩,我希望他能够快乐的成长,也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幸福。”她的鼻头一酸,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睫。 “对不起……”他的眼神充满歉意。 “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宇了。”她胡乱地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别开脸不想看他。 “咏橙……”他心疼地说,伸手搂住她的肩,却被她推开来。 “今天晚上我想去陪小杰一起睡。”她趿着拖鞋,步出两人的卧室。 易行濬坐在床沿,瞥看着空荡荡的双人床,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这是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他在家,两人却是分房而睡。 他掀开被毯,躺睡在她的枕上,嗅闻到枕头上还留有她淡淡的发香,似乎也感染上她内心的寂寞。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自私。 原来,他亏欠的人不只是小杰,还有那个总是无限包容他的妻子…… “妈咪,起床了,不要再赖床了——”小杰坐在床沿,拉着咏橙的手,轻轻地摇晃着。 虽然能让妈咪陪着一起睡觉很幸福,但她也睡得太久了。 “早安,小杰。”她睁开惺松的睡眼,朝着儿子咧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妈咪,你睡了好久喔!”小杰忍不住抱怨道。 “几点了?”咏橙问道。 “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她微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连忙由床上弹坐起来。 她很少起得这么晚。 昨晚两人分房而睡,她失眠到快天亮才合上眼,哪知道沉重的疲累感竞让自己睡过头了。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妈咪呢?”咏橙抚着小杰的脸。 “爸爸叫我不要吵你,他说妈咪太累了,要让你睡晚一点。”小杰说道。 “喔。”她轻哼一声,又想起两人昨晚不算愉悦的对话,心头沉甸甸的。 她并不想给易行濬太多压力,但她真的好希望他能多匀出一些时间陪她和小杰,她真的厌倦了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了。 “妈咪,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小杰兴奋地拉着咏橙的手,咚咚咚地跑下楼。 “你要让妈咪看什么东西?”咏橙问他。 咏橙跟在小杰的身后,两人推开客厅的大门,来到一楼的庭院,只见车库的壁面上多了一个篮球框。 “妈咪,你看酷不酷?爸爸今天早上帮我做的篮框!”小杰指着钉挂在墙上的篮框。 “很酷。”她点点头,朝着小杰漾出一抹微笑。 “还有,爸爸说今天是妈咪的公休日。” “公休日?”她一头雾水。 “就是妈咪的休息日。”小杰解释地说着。 小杰又拉着她走回屋内,一阵烹煮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她伫立在厨房的入口,望着易行濬穿着围裙、手里持着锅铲在瓦斯炉前忙碌的背影。 “嗨,午安。”易行濬一手握着煎锅,侧过脸来,朝着愣在一旁的咏橙打招呼,又对着儿子喊道:“小杰,还不快帮妈咪拉椅子?” “好。”小杰点点头,像个小绅士般,兴冲冲地替她拉开椅子。“妈咪,请坐。” “谢谢。”她入座。 “爸爸今天要煎牛排给我们吃哩!”小杰喜孜孜地说,然后在易行濬的指挥之下,帮忙摆放刀叉和水杯。 她看着父子俩不算热练的动作,不禁笑了出来。 “小杰,帮忙把冰箱里的沙拉拿出来。”易行濬一边吩咐道,一边拿起红酒倒在牛排上,顿时,煎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牛排与红酒的香气交融在一起。 “好!”小杰咚咚咚地跑至冰箱前,将简单的玉米沙拉端了出来。 “要不要帮忙?”坐在餐桌前的咏橙忍不住问道。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老会的手艺好像不太好。 这道红酒煎牛排,还是她教他煮的。 “不用。”易行濬摇摇头,忙着和锅里的三块牛排作战。 “爸爸,我的牛排要八分熟。”小杰凑到易行濬的身边,叮咛道。 “没问题。”易行濬胸有成竹。 “妈咪,你的牛排要几分熟?”小杰侧过脸,望着咏橙问。 “都可以。”她撑着下颚,望着父子俩在流理台前的背影,感觉心窝暖暖的。 幸福又甜蜜的笑容,再度黏上她的嘴角。 几分钟后,易行濬将煎好的牛排盛放在瓷盘上,一一摆上餐桌,跟着入座。 “开动吧。”易行濬说。 “耶——”小杰拿起刀叉,兴奋地喊道:“爸爸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易行濬微皱了眉头,纠正道:“不是爸爸看起来很好吃,是牛排看起来很好吃。” “对啦,不要挑人家的语病啦!”小杰嘿嘿地笑着。 “吃啊。”易行濬对着咏橙说道:“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好。”咏橙点点头,拿起刀叉,切了一块肉,送入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牛排煎得过久,导玫肉质有点老,红酒又洒得太多,味道酸了点,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一道成功的料理,但嚼着嚼着,也尝到了他的用心与讨好。 “好吃吗?”易行濬问道。 “有爸爸的味道。”咏橙巧妙地选了一个不会打击到他自信心的答案。 “对……就是爸爸的味道!”小杰嘴里塞满食物,也跟着点头附和。 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心底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自小是个孤儿,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父亲的形象,所以她也从不苛求他要做到尽善尽美,但起码他愿意去尝试,愿意接受她的意见,这就够了。 易行濬低头,瞥看被紧握住的手,明白两人和好了,她不恼他了…… 周末夜晚,韩克森厚着脸皮硬是要来好哥儿们易行濬的家中作客,一来是想品尝咏橙媲美五星级厨师的好手艺;二来,是想趁今晚的聚会和好兄弟易行濬聊聊。 两人从学员培训期就认识,一起搭档合作超过十年,破获许多案子,建功无数,简直是缉毒署里的“绝代双雄”。 但最近这几个星期,他明显感觉到易行濬在工作上出现疲态,力不从心,不若以往热血拚命,像是遇到“壮年危机”似的,身为他的好兄弟理当过来了解一下清况。 一家三口和韩克森和乐融融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身为女主人的咏橙得知韩克森偏爱中式料理,特别煮了几道拿手菜,有东坡肉、培根高丽菜、糖醋鱼、凤梨虾球、排骨汤……等。 “大嫂,你做的莱实在太好吃了……”韩克森一口气扒了两碗饭,嘴巴塞满食物。有了这种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家常菜”,谁还会想叫“外卖”呢? 难怪只要不出任务的时候,易行濬就变成一个准时回家吃晚餐的好丈夫。 “我最喜欢妈咪做的凤梨虾球了,超好吃的~~”小杰也跟着附和道,小小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谢谢你们的赞美。”咏橙笑咪咪地说,伸手取下黏在小杰嘴角的饭粒,旋即又开口说道:“克森,如果你喜欢我做的菜,有空可以常过来啊!” 第六章 她知道韩克森是易行濬最好的朋友兼同事,因此热情地提出邀约。 “大嫂,真的吗?”韩克森的眼睛为之一亮,完全没想到她的手艺这么棒,脑子全都塞满各种美食的他,不假思索地说:“我真的可以常常跟着‘黑鹰’回家吃你煮的菜?” “黑鹰?”咏橙愣了愣。 “黑鹰就是易行濬——”满心满眼只有美食的韩克森脱口而出。 易行濬停下挟菜的动作,狠狠地踹了韩克森的小腿胫一脚。 “呃——”韩克森吃痛地干咳一声,嘴里的饭粒喷了出来。 “兄弟,吃慢点儿,小心别噎着了。”易行濬特地走到韩克森的身后,抬起手臂,砰砰两掌重重地落在韩克森的背上。 “好……”韩克森痛得龇牙咧嘴。 “爸爸,韩叔叔为什么要叫你黑鹰?听起来好奇怪喔!”小杰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你为什么有黑鹰这个绰号?”橙咏挟了一块鱼肉放进易行濬的碗里,表情十分困惑。 虽然她对易行濬的朋发圈有些陌生,但对韩克森还算熟捻,大家也都认识好些年了,但她从来不知道他会以这个称号叫易行濬。 黑鹰。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下意识排斥这个绰号。 鹰,是凶猛、攻击性的动物,为什么易行濬会有这样的绰号呢? 面对咏橙探询的目光,易行濬顿了顿,旋即开口道:“因为每次只要我‘出差’去谈案子,没有并购不了的计划案,同事们都觉得我的商业手法就像猎鹰包夹猎物一样厉害,久而久之就给了我这样的称号。” “原来如此。”咏橙理解地点点头。 “爸爸的绰号叫黑鹰,那韩叔叔叫什么呢?”小杰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韩叔叔,你的绰号不会叫小鸡吧?” “小鸡——”韩克森被这屈辱的绰号给呛着,嘴里的饭粒再度喷了出来。 “咳……咳……小杰,为什么我的绰号叫小鸡呢?” 小鸡?! 韩克森的肉体才惨遭易行濬的蹂躏,现在背部还痛着呢,如今男性尊严又严重受到打击! 易行濬是雄壮威猛的黑鹰,而他却是小巧可爱的小鸡?! “妈咪常说,只有小鸡在吃饭时,才会把饭粒掉得满桌,叔叔吃饭就跟小鸡一样,所以叫小鸡!”天真的小杰格格地笑着。 “这个绰号挺适合韩叔叔的,我很喜欢。”易行濬挟了一颗凤梨虾球放进小杰的碗里。 “我也很喜欢!”小杰得意地挑了挑眉。 “小杰,韩叔叔是长辈,不可以随便替长辈取绰号,这样很没礼貌。”橙咏适时地给予教育,纠正他。 “可是小鸡还满可爱的啊……”小杰声音低低的,还故作幽默地说:“而且你们在一起可以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喔!” 小杰的童言童语令韩克森哭笑不得。 韩克森含着屈辱的泪水用完晚餐之后,立即被易行濬拖往二楼的书房。 “克森,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易行濬走到酒拒前,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干净的玻璃杯。 以他对韩克森的了解,这家伙肯定有话不方便在局里谈,才会硬要上门作客,不然以他风流多情的个性,早就跑去夜店寻欢作乐了。 “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把调查麦特·古斯曼的案子移交给乔丹负贵?这太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了。”韩克森劈头问道。 两人合作这么久,除非易行濬手边还有更重要的案子要进行,否则以他尽责拚命的态度,不可能把古斯曼的案子交由其他探员负责。 易行濬倒了一杯威士忌给韩克森,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考虑申请退役。” “什么——咳……”韩克森被喉间的烈酒给哈着,狼狈地猛咳了几声。“你说什么?” “我想退出缉毒署。”易行濬眼神坚定地说。 “你是有职业倦怠症还是遇到中年……不对……是壮年危机?”韩克森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都没有。”他优雅地举起玻璃杯,呷了一口威士忌。 “那为什么突然想退役呢?”韩克森扒了扒前额的刘海。 “因为他们。”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递给韩克森。 他从咏橙的爱里,和小杰对父亲的渴望,看到了自己的责任。 “他们?”韩克森接过一个木质相框,里头镶放着易行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大嫂和小杰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又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分,而且这些年你也隐瞒得很好啊!” “咏橙的确没有怀疑过我的身分,每一次出差,我给的理由她都照单全收,百分百的信任我。” “既然嫂子又没起疑,为什么要退役呢?”韩克森没有见过比方咏橙还好哄的女人,不像他的历任女友们,个个难缠得要命,碎碎叨念老半天,有些甚至在他出任务回来之后,就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她没有怀疑过我,并不表示我不会有愧疚感。”一抹苦涩的笑容黏上他的嘴角。 每次在他“出差”的前一晚,她总是贴心地替他准备行李,送他出门前会给他一个依恋不舍的吻,然后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子驶离巷口,才舍得收回目光,进入屋子。 而他却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留在这栋安静又寂寞的屋子里,让她独自承担起教养小杰的责任。 “兄弟,我们是去打击犯罪,中止毒枭的暴力活动,遏止非法毒品流入街头,拯教这个即将沉沦的世界,我们是一群不能公开身分的无名英雄。”韩克森愈说愈觉得自己的工作好伟大。 “再说,我们又不是出去度假把妹,没必要对嫂子有愧疚感吧?”韩克森安慰地说,试着要打消好友退役的想法。 “但是我已经不想当什么无名英雄了。”易行濬眼色坚定。 现在的他只想当一个及格的父亲与丈夫,陪在妻子与儿子身边,不想再为这个世界浴血而战。 “兄弟,能力愈强,责任愈大。”韩克森拍拍他的肩头,引用“蜘蛛人”的名言鼓励他。 没关系,英雄都会有迷惘、困惑的时候,他能体会易行濬的心情。 “能力是可以训练、培养的。”易行濬说。 “所以你是认真的?”韩克森从他坚定的眼神看出好友并不是在开玩笑。 “对。”他斩钉截铁。 “你跟局长谈过了吗?” “半个月前我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原则上他尊重我的决定,但还是希望我再多考虑一段时间。” 韩克森理解地点点头,毕竟一个优秀的探员并不是那么容易培训得出来的。 除了基本枪法、武器安全、战术射击等,还要有过人的胆识、领导能力和准确的判断力,这些都需要经验的累积和天分,而易行濬又是他们这行的佼佼者。但就算再不舍,他也只能尊重好友的决定。 何况方才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的确会让人眷恋起家的温暖,会激起对婚姻的渴望。 “那我只能祝福你了。”韩克森举起玻璃杯,两人的酒杯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击犯罪,拯救世界的责任就交给你了。”易行濬仰头喝光杯里的烈酒。 “没问题!”韩克森笑道,但心底仍有不舍,毕竞两人合作这么久,已建立起一份革命情感。 夜幕低垂。 半掩的窗帷逸出一声一声甜蜜的叹息,晕黄的灯光下映出两道暧昧交缠的身影,空气里散逸着淡淡的欢爱气息。 易行濬覆在咏橙柔软的身躯上,用双手和嘴唇,缓慢而热情地爱抚膜拜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留下一圈一圈甜蜜的齿痕。 “咏橙……”他声音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舔吻着她敏感的耳际。再甜腻的情话也无法表达对她炽热真切的爱,唯有透过最直接的拥抱才能宣泄他的爱。 在情欲激涌到最高点时,他炽热硬挺的分身抵进她甜蜜的润泽里,感受着完全被包覆、被拥抱的亲密感。 他喜欢在她体内的感觉,喜欢这样合而为一的感觉,喜欢身体与心灵紧密在一起的感觉。 “濬……”咏橙躺在他的身下,双手滑向他汗湿的背肌,忍不住逸出一声一声欢愉的喘息。 她喜欢这样被热爱着的感觉,喜欢他爱恋她的眼神,喜欢他需索她时狂野的模样,喜欢他激昂的热情……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但对两人来说,却是爱情的开始。 她感觉到他对她的爱超越了男人与女人之间两性相吸的激情,而是一种更亲密的相互依赖。 她环抱着他,感觉到他把身体更多的重量压向她,热情地充满她,随着他的律动而律动,随着他的心跳而心跳。 如果爱情是有重量的话,那么此刻她正甜蜜地承受着…… 欢爱过后,延烧在两人身上的爱火仍未止息,他们以一种浪荡的姿势亲密地交缠着,他将手贴在覆她纤细的腰间,温热的唇亲昵地在她的耳边说着黏蜜的情话。 她宛若一只爱撒娇的猫味,慵懒地枕躺在他的手臂上,感受他古铜色的胸熨贴在她的背上,结实的长腿跨过她的髋部,运用身材的优势亲密地搂住她。 她喜欢这样被他圈抱住的感觉,仿佛两人是彼此的唯一,外面的诱惑与喧嚣全被阻隔在玻璃窗外,与他们无关。 她抓住他的手,亲密地穿过他的指间,手心与手心熨贴着,享受这慵懒又甜蜜的时刻。 自从她向易行濬聊过小杰的成长问题之后,她发觉这几个星期以来他开始有些不一样的改变,不再像过去动不动就出差,待在家的时间变长了,也开始学习关心起小杰的功课。 她喜欢他这样的改变,不仅是个优质老公,也是个百分百父亲。 他贴近她,将粗糙的下颔理在她细致的颈窝里,嗅闻着她馨香的气息,不安分的大手顺着她平坦的小腹往下滑,再度挑逗着她的感官…… “不要闹了……”她柔声抗议,按住他的大手,制止他的动作。 “我没有在闹你。”他抬起脸,墨黑的眼底盈溢着炽热的欲望,低声地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咦?”她怔了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从生下小杰之后,他提议避孕,暂时不要再有小孩,而她也没有反对,就一直维持着吃避孕药的习惯。 毕竟一个小杰就够她忙了,她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再照顾好第二个小孩,只是偶尔小家伙会抱怨一个人太寂寞,会想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作伴,但她常常装傻唬瞬过去。 瞧见她傻愣的表情,易行濬又再重复道:“我们再生一个小孩吧!” “为什么?”她好奇道。 她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小孩,因为小杰只是两人激情下的“产物”,并不在他当时的人生规划里。 所以他提议避孕,她也没有反对。 “你不觉得生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儿也不错吗?”他声音低低的。 凝望他的俊脸,她的心口微微紧缩着。 每回逛到童装部,她见到那些可爱的娃娃装时,心里总是想着,要是能有个女宝宝一起穿母女装,不知道该有多好……” 但,也仅止于想想而已。 第七章 “还是你不想要?”见她迟迟没回答,他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她摇摇头,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再生一个小孩,毕竞我们已经结婚很久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要多一个小孩,但怕你怀孕太辛苦,我又没时问照顾你,就没有再提了。”他躺平身体,将她搂进怀里。 “喔。”她轻应一声。 “如果我们能再生一个小宝宝,小杰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他侧过脸,墨黑的眼眸充满感情地望着她,低声地哄道:“我们就再生一个宝宝怎么样?这一次我一定全程陪在你的身边,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产检,还会帮忙换尿布、泡牛奶。”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他墨黑的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遗憾,声音低低地说:“前几天你要我帮忙整理家里的相册,我看着小杰一路从小婴儿变成现在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才惊觉原来我错过那么多……” “所以你现在是想朝着全能奶爸的目标迈进喽!”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温驯明亮的双眼闪烁着笑意。 “所以我们就再生一个小娃娃,当作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品。”他热情地提议道。 “纪念品……”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甜甜的微笑,觉得他的提议浪漫极了。 “就这么说定喽!”他翻身将她压覆在胸膛之下,手肘撑在她的脸颊两侧,低首轻吻她的嘴唇当作是约定。 “那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礼物呢?”她伸手揽住他的颈项,好奇地问。 “下个星期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她愈来愈觉得好奇。 “那是一个很浪漫的惊喜。” 她曾经抱怨过他们一家三口鲜少有一起出国度长假的机会,他想在办妥职务交接手续后,带着她和小杰一起到欧洲旅行。 “惊喜?”她的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想这个礼物你会非常喜欢。”他保证道。 “拭目以待。”她与他相视而笑,彼此的眼底全是深恋的痕迹。 其实她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奢华、昂贵的礼物,而是期待两人能够再牵手一起生活下一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两人变成老公公、老婆婆为止。 能够与自己相爱的伴侣一起逐渐老去,是一件多么平凡却又浪漫的事…… “关于你退役的申请书,我没有办法签字,拿回去吧!”坐在真皮座椅上的杰克将易行濬的退役申请书丢掷在桌面上。 “局长,你答应过要让我退役的。”易行濬目光犀利地端视着杰克·史密斯,凛声重复他上个星期的承诺。 “因为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所以我暂时没有办法签下你的退役申请书。”杰克将桌面上的申请书推到易行濬的面前。 “关于我手边的案子已经全都转交出去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签宇?”易行濬垂首瞪视他。 “局里需要你。”杰克简短地说。 “我的家人也需要我。”易行濬回道。 杰克沉默地望着易行濬,思忖着将他带进这一行究竞是对还是错? “局长,我很感谢你给我的这一切,当年若不是你,或许我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混迹在唐人街的无名小卒,是你发掘出我的潜质,将我培训成dea里最优秀的探员之一,你让我得到了荣誉及成就感。 “你对我来说就像是第二个父亲,我崇拜你、尊敬你,珍惜你给我的每一次表现机会,绝对服从你下的每个指令,百分百的忠诚,不受任何外力的诱惑。”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瞅着杰克。 “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探员,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杰克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从我进入dea的那一天起,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都奉献在这里,如今是我该回归家庭的时候了,我的妻子和儿子需要我。”易行濬的语气诚恳。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对我来说你也像是我的儿子,没有做父亲的不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杰克语重心长地说。 “那你更应该支持我的决定。”易行濬双手撑在桌沿上,据理力争。 “但事情有了变化……”杰克顿了顿,旋即说道:“我请克森进来跟你谈。” 杰克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韩克森的分机,吩咐他进局长办公室。 几分钟后,韩克森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并在杰克的应允之下,递给易行濬。 “这是?”易行濬好奇地接过资料。 “这是我从麦特·古斯曼的情妇萝莎手中取得的情资。”韩克森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继续说道:“萝莎在佛罗里达州经营一家高级应召站,除了利用旗下的妓女赚取金钱之外,也替麦特古·斯曼传递情报、运送毒品。” 易行濬摊开档案夹,里头翔实记录着应召站的地点与成员,包括她们交易的对象与运毒网络。 “这跟我不能申请退役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易行濬困惑地瞅看两人。 “兄弟,你再翻到下一个档案。”韩克森说着。 易行濬往下翻了几页,瞧见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被列印在纸张上,照片里的脸孔经过扩放后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出他的五官。 下一张照片则是一只银坠,上头镶放着自己的照片,显然与前一页放大的照片是同一张。 “这个……”易行濬的心紧缩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窜过全身。 “这是你掉在特维斯岛上的项链。银坠的其中一半,局里的探员在清理现场时捡了回来,但另一半被麦特·古斯曼拿走了。”杰克无奈地说着。 韩克森跟着解释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麦特·古斯曼誓言要替他死去的大哥报仇,现在他根据现场留下来的这张照片当作线索,开始追查你的身分,也就是说,他把你列为头号追缉目标。” “这也是我暂时无法让你退役的原因。”杰克叹气道。 易行濬的气息一窒。 自从考虑到退役一事后,他便将手里的工作慢慢地转交出去,还以为“古斯曼集团”的案子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 一旦麦特古·斯曼追查到他的身分,将不只是狙杀他那么简单,绝对会向他的家人展开虐杀报复的行动! 他在缉毒组这么多年的时问,亲眼目睹过那些毒枭有多残忍,简直已经到了泯天人性的地步。 恐惧与不祥的预感令他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他畏惧的当然不是麦特·古斯曼对他个人下达的追杀令,而是担心会连累到咏橙和小杰。 “他们查到我的身分了吗?”易行濬紧绷着脸。 “还没有。”韩克森瞟了好友冷沉的神色一眼,继续说道:“他们现在应该只知道你是dea的成员之一,有参加特维斯岛的缉捕行动。”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易行濬问道。 杰克说:“现在你已经知道麦特·古斯曼在追查你的事,如果你要选择退役我也无话可说,但离开dea之后,我担心你和你的妻子会成为他们报复的目标。” 易行濬闭了闭眼睛,努力压抑住想飙脏话的冲动。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利用你身分曝光这点作为诱饵,引麦特·古斯曼上钩。毕竟被动地等待对方上门,还不如我们积极反击,主导局势。”韩克森提议道。 思及咏橙和小杰有可能成为毒枭追杀的目标,易行濬的心就痛苦地紧缩着。 他是一个家的支柱,理应要保护他们,没想到反而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 “假如你愿意加入追缉麦特·古斯曼的计划,我可以替你制造一个新的身分。”杰克对他说。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一抹苦涩的笑容跃上易行濬的嘴角。 星期五的夜晚,咏橙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终于挑了一件黑色缎面小洋装。胸前v领的设计衬托出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和肩膀,一头乌黑的秀发绾了起来,让原本清丽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媚的气息。 她在镜子前来回不断审视自己的妆容,直到呆坐在一旁的小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断催促她,两人才搭着计程车来到易行濬事先预订的意式餐厅。 再过三天就是两人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但因为这家意式餐厅当天没有对外营业,所以两人选择提前庆祝。 虽然对一般人而言,这样的聚会应该没啥新鲜感,何况两人中问还夹着一颗超亮的“电灯泡”,但对咏橙来说,她依然还是会为易行濬悸动。 忍不住期待起,他口中那份会让她惊喜的礼物是什么? 抵达餐厅后,咏橙和小杰在侍者的带领之下,走近靠窗的位子,白色餐桌上放置着一束优雅的白色玫瑰花和浮水蜡烛。 “这束玫瑰花,是易先生送你的。”侍者将桌上的白色玫瑰花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花束,放在鼻尖轻轻嗅闻着,脸上晕染着一层愉悦的笑容。 即使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她仍然会因为他刻意的浪漫举止而心动。 “要先上菜吗?”侍者替两人拉开椅子。 “不用。”地柔声婉拒侍者的提议。 “那有任何需要请再呼唤我们。” “谢谢。”她低声地说。 侍者走后,小杰睁着圆亮的双眼,兴奋地说:“妈咪,这间餐厅好高级、好华丽喔!” “是爸爸选的。”咏橙笑着说。 她环视了室内一眼,记起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的餐厅,没想到他竞然记得这些小细节。 还记得为了要衬得上他挺拔的身高,她特地去买了一双高跟鞋赴约,穿着过高的鞋子让她的脚痛了一整晚,而他则在约会结束前,带着她到鞋店里,亲自脱下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替她选了一双舒适的娃娃鞋。 有人说,选男人就跟挑鞋子一样的重要,合脚的鞋子才能陪自己走长远的路。 男人也是一样,适合自己的,才能有契合的未来。 她想,这些年自己应该挑对男人了吧! 一抹幸福的笑容跃上她红润的嘴角。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很幸运,当同年龄的人还对爱情懵懵懂懂时,她竟然已经遇见一个可以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虽然这份爱情来得太早了一点,让她被迫舍弃一些东西,但她依然很高兴能与易行濬相爱。 因为他和小杰,值得她放弃年轻时的一些梦想。 “妈咪,我肚子好饿喔,爸爸要几点才会来呢?”小杰抚着肚子,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早知道老爸会这么晚来,下午就先吃妈咪准备的点心了。 “再等一下好吗?”咏松摸着小杰的头,柔声安抚道:“爸爸可能在路上遇到塞车,所以有点迟到。” “喔。”小杰垮下脸,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咏橙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易行濬,却被转接进语音信箱。 “怎么样?爸爸要来了吗?”小杰连忙追问。 “大概是讯号不好,爸爸没有接。” “爸爸都这样,很爱迟到!”小杰抱怨道。 十分钟后,侍者走到两人的餐桌旁。 “易太太,易先生来过电话,请您们先用餐。需要把餐点送上来吗?”侍者转达易行濬的口讯。 咏橙轻愣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就麻烦你先帮我们送莱,谢谢。” “没问题。”侍者退去。 第八章 几分钟后,一道道细致的餐点送了上来,还有个结婚十周年的心形蛋糕,上头用奶油描绘出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 “妈咪,这个蛋糕上的人是我吗?”小杰忍住想偷吃奶油的冲动。 “对啊!”看到这个别致的蛋糕,咏橙的心窝暖暖的,他真的悉心安排过,想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 “好可爱喔!”小杰的眼睛亮了起来。 “要吃吗?妈咪帮你切。”她知道儿子对甜食完全没有抵抗力,要他忍住不去吃它实在太为难他了。 “不要。”小杰摇摇头说:“切开蛋糕的话,就会切到爸爸和妈咪的脸,我不要切开它,我要把它带回家。” “那蛋糕我们等爸爸来再切,妈咪先帮你切牛排好不好?”咏橙问道。 “好。”小杰点点头。 趁着小家伙忙着吃饭时,咏橙又拨了通电话给易行濬,但依然没有人接听,转接进语音信箱。 她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明明说好要一起庆祝十周年的,为什么还是缺席了呢? 是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吗? 她逸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再浪漫的惊喜,也因为他的缺席而成为遗憾了…… 是夜。 易行濬拖着疲累的步伐返回家,客厅的边桌上亮着一盏灯,一盏为他而留的灯,这体贴的小举动已经成为两人之问甜蜜的小默契。 那盏灯,象征着她的守候。 不管他走了多远,住过多奢华的饭店,永远没有比家更温暖舒心的地方。是她,让孑然一身的他重新感受到有家人的感觉是多么幸福的事。 他环视着屋内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幅画、每一个摆设,全是她悉心规划布置的,让人可以舒舒服服地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里。 拾阶走上了二楼后,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儿童房,走到床畔,凝看着儿子纯真无辜的睡颜,他像只小猫味般发出细细的鼾声,模样可爱极了,难怪人家会说小孩是个天使。 小杰的确是他生命里的天使,一个拥有他的血缘的天使。 “小杰,对不起。”他坐在床沿,摸了摸儿子软嫩的脸颊,心痛苦地紧揪着。 替小杰盖妥棉被后,易行濬回到卧室里,瞧见咏橙身上还穿着今晚赴宴的洋装,蜷缩在贵妃椅上。 他拉起一条薄毯,轻轻地覆在她光裸的手臂上,避免她着凉了。 傻瓜。他在心底轻叹着。 他心疼地以手指轻刷过她的脸颊,眼底尽是无奈与心疼,如果她不要这么温柔、不要这么完美、不要爱他这么多……也许他心底的愧疚就能少一点。 “你回来了?”咏橙幽幽醒转,睁开朦胧的双眼。 “嗯。”他敛去眼底的情感,徉装淡漠地别开眼。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但你都没有接……”她由贵纪椅上坐了起来,凝望着他伟岸的身躯。 “我在忙。”他拉松了领带,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谈分开的事。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便是她和小杰了,而他非但没有尽到保护他们的贵任,反而让两人曝露于危险之中。 “那也该事先打通电话给我,小杰因为你没来很失望,明明很想吃蛋糕,但看到上面有我们的娃娃头像,就忍住舍不得吃。”她朝他柔柔一笑,走到他的面前,体贴地替他拉下领带。 “现在蛋糕还放在冰箱里,他一直吵着要等你回来切蛋糕,我哄了好久他才肯去睡觉……”她伸手替他解开衬衫的第一、二颗钮扣,如同以往般闲聊着家中的大小琐事。 他神情微顿,她愈是温柔贤淑,他愈是痛恨自己。 “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他烦躁地瞥看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僵住了。 愣了愣,抬眸望向他别开的俊脸,表情有些困惑。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说你很吵,可不可以安静个几分钟!”他粗着嗓子低斥道,瞧见她脸上那副怔忡迷惘的表情,硬是狠了心。“我已经受够了你整天在那里叨叨絮絮一些无聊的琐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跟小杰今晚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你怎么了?”她一脸震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两人结婚这么多年来,别说吵架了,他一次都没有对她凶过,连说重话也没有,如今这嫌恶的语气,教她整个人傻愣住。 “我累了。”他强迫自己用一种硫离、不带感情的口吻对待她。 “那你要早点休息吗?要不然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她直觉的反应是他工作太累了,才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我对我们的关系感到厌倦,我对扮演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感到疲累,我受够了这一切!”他眼色犀利,口气严唆地说。 “扮演?”她的心口紧缩着。 “这几年,我都一直在扮演着父亲和丈夫的角色,但现在我受够了这种生活了,我受够这种不舒心快活、没有自由的日子,我受够你和小杰了,我真后悔让你生下小杰——” 啪! 一个响亮的耳刮子,落在他的俊脸上。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掌心,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动手打他。 “对不起……我……”她的眼底浮上懊悔的泪光,哑着声音说:“我不是故意要打你,只是你不该这样说小杰,他是我们的孩子……你说这些话很伤人。” “但这却是我心底真正想说的话。”易行濬强迫自己要对她再残忍一些,唯有令她心碎,将她狠狠地逼离他的身边,才能保护地和小杰。 “你……”她隔着蒙胧的泪眼瞅看着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会忽然像变个人似的?“行濬,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累了,你听不懂吗?我受够你和小杰,受够这个家了!”他冷下俊容,压抑住想紧紧搂住她的冲动。 “不可能……不可能……”她摇摇头,内心莫名地颤悸。“你是不是故意先闹我,然后再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为他反常的行径找理由,始终不相信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上疼的男人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我没有任何惊喜要给你。”他的脸色紧了紧。 “过几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你今天不是还订了餐厅要庆祝这一切吗?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吗?”她眼色惶然地望着他,眼泪不听使唤地掉下来。 “那一顿失约的晚餐就是我送给你和小杰最后的礼物。”他沉声道。 “最后的礼物?”她愣愣地眨着湿润的长睫,完全无法接受他疏离的转变。 明明前一晚,他们才恩爱缠绵,承诺要永远陪伴在彼此的身边,为何现在她成了他不要的负累? “我们离婚吧。”他傲然地转过身,用一种极度淡漠的语气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在决定别人的命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此刻的心宛如火焚刀割,痛不欲生。 空气宛若凝结了一般。 她颓然地跌坐在床沿,任凭泪水溢出眼睫,模糊了视线。 她仿佛从天上跌到冰谷底,脑海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是在梦境里吧?否则他怎么会提出如此残忍的决定?但若是在作梦的话,为什么心痛的感觉会是如此清晰剧烈呢?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这个游戏不好玩……”她摇着头,慌乱地哭喊着。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离婚。”易行濬强迫自己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来,霸道地箝住她瘦削的肩膀,逼视她面对他冷戾的眼光。 “可是……你上个星期才跟我说,要和我再生一个宝宝当作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品……”她哽咽地说,眼泪愈流愈急。 “那是我哄你开心的话,如果我真的想要第二个孩子,早就跟你生了,何必要拖到这时候呢?” “我不相信……”她脑子闹烘烘的,简直无法分辨过去的他和眼前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易行濬? 曾经那么炽热的唇,怎么会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欺骗你,我根本无法适应婚姻生活,每当我快要被你烦到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藉故说要出差,逃离这里。”他冷然地说。 这句话宛若一把刀刃,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教她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十年的婚姻竞然只是一场甜蜜的骗局。 所有的幸福全是假象。 她垂下脸,任凭眼眶里的泪水啪答啪答地滴在裙摆上,晕成一滩心碎的苦楚。 “在今天以前,我还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忍下去,但现在我真的受够这一切,我不想再忍了。”他从公事包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丢掷在她面前。 他在局长和韩克森的协助之下,找了律师拟定这份离婚协议书,并将名下所有的资产过户给她,甚至已经替他们找好以防万一用的新住处。 她抡紧拳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忍耐她? 她真的这么不值得他爱吗? “签吧。”易行濬居高临下地瞅看着她。 “我不要!”她哽咽地拒绝。 “签字!”他再次命令道。 “我不要签字,我不要离婚……”她用力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一旦签了宇,他俩就成了陌路人,他们的家就碎了。 只要她坚持住,他们就还有幸福的可能…… “签字!”易行濬抽起一支笔,硬是塞入她的手里,霸道地将她的手按压在离婚协议书上。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得要跟我离婚?”她抬起迷蒙的泪眼,难受地质问池。 她的泪水,撕扯着他的心,令他既痛苦又不舍。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不爱你了。”他冷淡地别开脸,掩住内心深沉的愧疚与情感。 她愣了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十年的婚姻,竞然以一句“不爱了”就要结束。 “放我自由吧!”他狠绝地握住她的手腕,强迫她签字。 她挣扎着,最后闪不开他的箝制,被动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捺下印,用最仓促的方式结束了两人的婚姻。 这婚结得草率,离得也仓促。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动承受的那一个,任由易行濬的喜乐,决定了她的命运…… 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花架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穿过未掩上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留下一滩潮湿的水渍。 咏橙蜷卧在双人床上,静静听了一夜的雨声。 这是她和易行濬第一次发生争执……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争执了。 我受够你和小杰了,我真后悔让你生下小杰…… 他凉薄的话语,在她耳畔回荡。 ……我根本无法适应婚姻生活,每当我快要被你烦到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藉故说要出差,逃离这里。 思及此,她的心又狠狠地揪痛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睫。 原来,她和全天下的女人一样的天真,竟然以为白己能够改变一个男人。 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过去这十年他一直在忍耐她,忍耐她的叨絮,忍耐她的撒娇,忍耐她自以为的体贴…… 第九章 喀啦一声,房门被推开来。 她隔着蒙胧的泪眼,瞟看着易行濬走了进来,打开衣柜,将一件一件的衣衫放进行李箱里。 她轻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多可悲啊,明知道他已经不爱她了,她却依然渴望他的拥抱,甚至希望他能欺瞒她一辈子,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 “小杰快醒了,我想你该起床替他准备早餐。”易行濬收妥最后一件衣物,扣上行李箱,用眼角余光瞄了她苍白疲惫的面容一眼。 那双浮肿的眼睛,泄漏了她的伤心。 昨晚,下了多久的雨,她就流了多久的泪。 他多害怕她承受不住自己的“谎言”,幸亏有小杰的存在,他相信或许她是个脆弱的女人,但却是个坚强的母亲。 “你还会在乎小杰吗?”咏橙狼狈地自床上坐了起来,凛声质问。 “我是不在乎那个小家伙,但是你在乎他,他也需要你。”易行濬提醒她。 “他也需要你……”她声音低低的。 “可是我不需要你们。”他背对她,不忍看她受伤的表情。“这一、两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送到律师事务所那里,原则上小杰的抚养权、房子,还有我们名下共同的资产全都归你,其他细节我会请律师再跟你讨论,有任何要求你可以提出来。” 他不只把两人的资产做了妥善的安排,也在屋内和车库等角落架设好隐藏式摄影机与总部进行连线,连她的手机内也植入卫星定位系统和窃听器,方便他二十四小时掌控她的行踪,确保母子俩的安全。 “你都决定好了,还有我选择的空间吗?”她便咽地说。 “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易行濬十分不舍地脱下无名指上的银戒,放置在床头的边柜上。 他的“新身分”不需要这枚银戒,太多的牵绊,只会替他们引来更多杀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切割,把自己生活过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抹去。 “好聚好散……”她哑声道,漾出自嘲又苦涩的笑。 凝看他放置在边拒上的银戒,她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年,两人在小教堂里,他们许下的结婚誓词—— 我很确定你是我的伴侣、我的爱人、我存在的意义。 我的心,永远属于你;我的心脏,为你而跳。 在我们结婚的这一刻,我答应你,将我的心交到你的心中——我承诺,我将永远珍惜你,不管生老病死,永远不离不弃…… 曾经那么坚定的承诺,对照如今的局面,显得格外讽刺。 原来这辈子她做过最糟糕的事,就是相信他。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时间仿佛凝止在这一刻,直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叩叩! “妈咪,你起床了吗?”小杰扭开门把,探身走了进来,瞥见站在床畔的易行濬,接着喊道:“老爸、妈咪,早安。” “早安,小杰。”她连忙揩去腮颊上的眼泪。 “妈咪,你怎么了?”小杰跳上床,贴蹭在咏橙的身边,瞧见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就是刚哭过。 “没有。”她摇摇头,但眼泪硬是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没有为什么要哭呢?”小杰贴心地抽了张面纸给她。 “小杰,我们有件事要让你知道。”易行濬蹲下身,凝望着一脸纯真的小杰,语气严肃地说:“我跟你妈咪已经离婚了。” “为什么要离婚?”小杰好奇地问道。 “因为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照顾你们了。”易行濬轻抚着儿子的发心,眼底尽是不舍。 “那我跟妈咪怎么办?”小杰无助地咬着嘴唇。 “因为爸爸和妈妈没有要在一起了,那你想跟谁呢?”易行濬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小杰一定会选择跟咏橙在一起,他只是想让她明白,即使他离开了,她的生命并非一无所有,还有一个很爱她、很需要她的儿子。 “当然是跟妈咪在一起。”小杰毫不犹豫地说。 “小杰,那以后保护妈咪的责任就交给你了。”易行濬按住小杰的肩膀,语气严肃地叮咛。 “每次爸爸出差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在保护妈咪啊!”小杰骄傲地说。 “我就知道小杰是个很勇敢的小孩。”易行濬对儿子的答案十分满意。 闻言,咏橙的眼泪流得更急了。她不想在小孩的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无助,但她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的泪水。 “妈咪,不要哭了啦!”小杰搂住咏橙,笨拙地安慰她。“我会保护你,也会永远爱你……” 易行濬深深地凝看了咏橙和小杰一眼,隐忍住想拥抱两人的冲动,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下楼。 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唤回咏橙的思绪,她推开小杰,赤着脚奔下楼,企图想再看易行濬最后一眼。 当她走到楼梯底时,发现墙上悬挂着的有他的照片都被一一收起来了,只剩下她和小杰的照片。 原来他昨晚没进房间就是在忙这些…… 这男人,竟然残忍得连一点回忆都不肯留给她。 曼哈顿的摩天大楼高高低低地矗立在市中心,帝国大厦的尖顶变幻着璀璨的亮光,为这城市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易行濬伫立在玻璃帷幕前,眺望着前方的尖塔,过往的记忆纷至杳来地涌入他的脑海,愈是甜蜜的,如今回想起来愈是格外的沉痛。 自从搬出两人的寓所后,他常隔着荧幕监看着咏橙的身影,看着她开车送小杰上课,看着她接小杰回家,看着她强颜欢笑…… 偶尔,还会在停车场的巷口,看见她坐在驾驶座上,很笨拙地跟踪他。 易行濬呆愣了好半晌,直到指缝间燃到尽头的香烟灼痛了他的皮肤,才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shit!”他低咒一声,抖掉手中的烟蒂。 韩克森和杰克站在办室公门口,隔着玻璃门将他落寞狼狈的模样看进眼底,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后,象征性地轻叩两下玻璃门。 “局长。”易行濬望向门口,朝两人颔首。 “这是我请上面的人替你们弄的新身分。”杰克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 “嗯。”易行濬抽开信封,里头包括一串钥匙、磁卡、护照和“易行濬”这个新身分的相关资料。 “你的新身分,易维涪,三十岁,未婚,任职于dea佛罗里达州……”杰克解释着这场布局。“另外,逮捕麦特·古斯曼这项计划我们会和dea佛罗里达州办事处的探员合作,因为那里更接近麦特的活动范围,一来更容易引君入瓮,二来避开纽约更能保护你的家人。” “我知道。”易行濬赞同他的意见。 “等细节都安排周全后,你们就前往佛罗里达州。”杰克吩咐道。 “局长,那我有新身分吗?还是依然以‘hanson’的身分执行任务呢?”韩克森问道。 “你的新身分。”杰克将手中的另一个信封袋递给韩克森。 韩克森兴冲冲地拆开信封,瞧见上头的资料照片时,俊脸顿时沉了下来。 “妮可?!”韩克森低嚷道,连忙抗议。“局长,为什么我的身分会是妮可呢?而且职业还是钢管舞娘!” “第一、这次你的任务是暗中支援黑鹰;第二、麦特这个人很好色,你刚好可以发挥自己的“长处”。”杰克拍了拍韩克森那张过分漂亮的帅脸。 “局长,这分明是要我去色诱他嘛!”韩克森揽紧眉头,对这样的安排很有意见。 “能力愈强,责任愈大。”杰克拍了拍韩克森的肩头,呵呵笑地走出办公室。 韩克森隐忍着想飙脏话的冲动,他情愿穿上紧身衣变身为“蜘蛛人”,也万不想假扮成钢管舞娘“妮可”! “现在就是要我牺牲色相,去拯救世界就对了!”韩克森从唇缝间迸出话来,恨不得一脚瑞向局长。 难道长得太过俊美,也是一种错? “在你要去拯救世界之前,先帮我一个忙吧!”易行濬意味深长地瞟看着一脸气闷的韩克森。 “帮忙?”韩克森困惑地看着他。 “对。” “什么忙?”韩克森问道。 易行濬附在他的耳畔低语,只见韩克森听完后,没好气地吼道:“现在就是要物尽其用就对了!” 韩克森暗骂了一句,果然是能力愈强,责任愈大。 “妈咪,这不是回家的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杰,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纳闷地提出疑问。 明明他们的家要在前面的路口右转,为什么妈咪没有打方向灯,反而一直往前开呢? “这是爸爸要去上班的方向,我们要去找他吗?”小杰趴在窗边,从街边的广告看板认出这是要通往“联合国广场”的必经之路。 “我……”咏橙轻咬下唇,答不上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回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到他的公司附近,隔着车窗默默地偷看他。她会忍不住想他吃饭没?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一点点想起她?有没有一丝丝眷恋起他们的家? 抑或真如他所说的,只要待在她的身边,他就无法呼吸? “妈咪,其实我有一点想念爸爸……”小杰低下头,手里抓着易行濬送的钢弹模型,低声地说。 虽然以前爸爸也常常出差,不在他们的身边,但起码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会逗妈咪开心,会叮咛他保护妈咪。 可是现在家里的电话很少响起,妈咪也不笑了,常常对着窗外的街景发呆,有时候下雨了连衣服也忘记收,冰箱门忘记关,昨天还忘了去音乐教室接他下课…… “我也很想他。”咏橙低声开口。 尽管他曾经说过那么多凉薄的话,她还是非常想念他,想念过去的美好,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微笑的表情,想念被他疯狂热爱的感觉…… 咏橙仿佛受到牵引般,下意识地又开车来到他公司附近的停车场,她笨拙地将车子停靠在街边。 “妈咪,我们现在要干嘛?”小杰好奇地问。 “妈咪想看你爸爸过得好不好。”咏橙老实地说。 “喔。”小杰点点头,对大人的世界似懂非懂。 他问过老师什么是离婚,简单来说就是爸爸和妈咪分开了,但爸爸依然是他的爸爸,妈咪也依然是他最亲爱的妈咪。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包洋芋片,一边玩着钢弹模型,一边吃着洋芋片。 “如果你想知道爸爸过得好不好,直接打电话给他就好了啊!”小杰直率地说。 自从老爸不在家之后,他的电玩基金马上归零,原本还希望能拿着老爸给的零用钱去储值,买新的装备。 “妈咪不能打给他……”咏橙沮丧地说。 她已经失去关心他的权利了,他的一切理应与她无关,只是她怎么也割舍不下…… “那我们等在这里,不会是要跟踪老爸吧?”小杰停下吃洋芋片的动作,瞟了她一眼。 唉,真糟糕,妈咪的开车技术那么差,一定马上就会被老爸发现的啦! 约莫过了十分钟,咏橙瞧见易行濬由一栋办公大楼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蓄着金色长发的女人,两人状似亲密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第十章 她怔征地握着方向盘,以近乎呆滞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一幕。 小杰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果然瞧见了易行濬,忍不住出声喊道:“是老爸!” 她的心口一窒,有些透不过气来。 难不成……这才是他离开她的原因? 因为他的身边有了更深的依恋,所以必须撇下她和小杰? “妈咪,爸爸开车走了。”小杰提醒她。 咏橙握着方向盘,慢慢地驶离街边,隔着几辆车子的距离,尾随在易行濬的休旅车后,然后看着他将车子停在一间五星级饭店门口,将钥匙交给泊车小弟,搂着那位高挑的金发女郎走了进去…… 她在跟踪他。 安装在她车上的卫星定位器老早就泄漏了咏橙的行踪。 易行濬知道她每天都会刻意把车子停在停车场的对街等着他下班,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偷偷跟踪他、打量他。 那笨拙傻气的行为,泄漏了她对他的感情。 为了彻底让她死心,只好央求韩克森陪他演这场戏了。 戴着一头金色长发,俊美的脸上化着浓艳细腻的彩妆,加上黑色紧身洋装,韩克森简直就像刚从巴黎时尚舞台走出来的超级名模。 “大嫂和小杰跟进来了。”韩克森故意转头朝柜台的服务生抛了一记媚眼,用余光瞄了那一大一小的鬼祟举动。 “嗯。”易行濬沉着俊脸。 两人拿了房卡,搭电梯上楼,刻意在走廊上放慢速度,以配合身后那两个“跟屁虫”笨拙的跟踪术。 进屋后,易行濬走到冰箱前,取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递给他。 “兄弟,你会不会玩太大了?尊夫人的心脏受得了这种刺激吗?”韩克森双手捧胸,粗鲁地调整胸前的nubra。 “反正你只要尽好“妮可”的本分就好了,不要搞砸了。”易行濬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 “放心,一切交给我。”韩克森朝他眨眨媚眼。 半晌,门铃响起,韩克森透过门板上的猫眼瞧见咏橙和小杰愣愣地站在门外,他拉开门,故意欠了欠身,让她能瞧见屋内的易行濬。 “你们找谁?”韩克森摸了摸耳后的迷你型变声器,原本低沉的男音瞬间变成一道娇甜的嗓音。 咏橙望了眼面前的高挑女子,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站在吧台前的易行濬,两人视线对上的那瞬间,她的心口一窒。 “老爸!”小杰松开了咏橙的手,往屋内跑去。 易行濬敛去眼底的担忧,语气淡漠地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咏橙怔望着这一幕,双脚仿佛被钉住了,动弹不得。 “濬,他们是谁?这个小鬼头为什么喊你爸爸?”妮可一脸嫌恶的口吻。 “我的前妻和小孩。”易行濬说道。 前妻。 这个称谓狠狠地刺痛咏橙的心,也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是前妻,他前任的妻子,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一个他不想要的负累。 “爸爸,我和妈咪很想你,你不回家吗?”小杰抬头望向易行濬,不安地扭绞着衣角。 “小弟弟,你爸爸现在不会回家喽!”妮可走向小杰,故意说道。 “你是谁?”小杰朝她吼道。 “我叫妮可,我是你爸爸的搭档。”妮可故意走到易行濬的身边,热络地攀住他的手臂。 小杰一脸气愤地瞪视着这个叫“妮可”的阿姨,该不会是因为她把老爸抢走了,所以妈咪才会那么伤心难过? 哼! 原来这个留着一头金发的阿姨,就是害他少一份零用钱的罪魁祸首! 咏橙僵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妮可就是你想离开的原因吗?”咏橙问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易行濬故意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是你的新欢?”咏橙不死心地追问。 “新欢?”妮可走到咏橙的面前,故意摇摇手指头,语气诚挚地说:“不是喔,我不是他的新欢,正确来说,我比你更早认识濬喔!” 是啊,他和易行濬可是从学员培训期就认识了,如果要讲求先来后到的话,咏橙比较像是“新欢”,而他则是“旧爱”。 “易行濬,你所谓的”出差”就是和她在一起吗?”咏橙又问道。 易行濬背对咏橙,不忍看到她崩溃心碎的模样。 妮可抢白道:“他每次“出差”都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特别的回忆…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呢?柏拉图式的友谊——” “够了!”咏橙打断妮可的话,不敢再听下去,怕听到更多无法承受的丑陋真相。 原来她从来都不曾完完整整地拥有过易行濬,她拥有的只是一份不完整的爱,一份残缺的幸福。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易行濬残忍地说。 “我会走……我会带小杰走……我会带他回到台湾去……”她强忍着眼底的泪水,努力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以后我们母子俩,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了!” 咏橙走向前,拉住小杰的手,快步地冲向电梯口。 这一次,她彻底对易行濬死心了。 她要远离这座充满谎言的城市,去到一个没有他生活过的地方,一个没有两人回忆的国家。 她的幸福不需要靠他心血来潮的温柔,更不需要他的施舍! 自从咏橙决定带着小杰回到台湾的娘家之后,便开始着手进行搬家事宜。她找了一家信誉良好的仲介公司代为托售房屋,又到学校替小杰办理转学手续。 为了不让自己陷溺在哀伤自怜的情绪中,她开始着手整理家当,决心要把易行濬自记忆中一一清除,甚至把两人生活过的痕迹一点一滴地拔除干净。 花了几天的时问,她将屋子重新打扫过,该打包的东西全都收进货运箱内,但却在屋内一些隐密的角落找到好几个类似摄影机的镜头。 她拿起一颗安置在玄关处的摄影镜头,来到唐人街内的电器行,确定那是一颗精密的微型摄影机。 她不懂,为什么家里会装设这么多摄影镜头呢? 公是谁装的? 易行濬吗? 如果真的是易行濬装设的,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吗? 她下意识否决了心里的想法,毕竟易行濬又不爱她,两人的资产也早已过户到她的名下,他没有理由监视她。 不只如此,她发现他遗落在床边矮柜上的钢笔,抽出笔盖后,竟然是一把改良过的微型手枪,里面甚至还放了两颗小型的黄铜色子弹! 这个发现令她惊愕不已,虽然在美国配枪只需要经过申请即是合法,但这种手枪太过罕见,不像是一般民众能够取得的物品。 忽然之间,她发现自己好像对一个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认识得非常少,甚至非常的陌生。 就像他们的婚姻之中何时多了一个“妮可”,她竟浑然不觉。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贪鲜的男人,如果这十年来他都能在这两段感情之中取得平衡,为何突然要放弃她和小杰呢? 既然决定离开这个家,签字离婚那一晚,他为什么要带走家中与他有关的照片呢? 梭巡了空荡荡的屋内一眼,咏橙发现易行濬留下太多谜团未解,有待她去发掘查证。 她拿起电话,拨了易行濬的手机,结果竟然停用。 改拨他的公司电话,另一端却传来已为空号的讯息。 她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发现事情太诡异了,易行濬可以说是凭空自她的世界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生活过的痕迹。 她不死心地冲到二楼书房,翻找着抽屉、书柜夹层,甚至将一本一本的书籍全都翻找过,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最后,她发现书柜后方有个暗格,敲开木板,里头存放着一把枪、一枚金色老鹰的徽章,后面印刻着“ckhawk”的字样。 她抚摸着徽章背后的英文字,喃喃地念出声。“ckhawk”……和他的绰号黑鹰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这个徽章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为什么会藏在书柜的暗格里? “易行濬,你究竟是谁?”咏橙握着徽章,喃喃地说。 她深吸口气,思绪一团紊乱,无法消化这么强烈的情绪冲击。 “为什么你在切割掉所有关系后,消失不见了呢?”不祥的预感让她的心情和脸色沉了下来。 心里隐隐有一道声音告诉她,易行濬跟她离婚的事绝对不是不爱了那么简单,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必须逃开这一切!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解开他留下的谜团,她要知道他究竟是谁? 她要明白他离开她的真正原因,如果是因为不爱她,那么她会大方的成全他,但若有其他的隐情,她不会轻易放弃这段婚姻! 太酷了! 太刺激了! 这三天对小杰而言可以说是一场惊险的旅程,比参加漆弹烤肉营还要刺激一百倍!因为,他那个温柔美丽的妈咪居然学起好莱坞电影,要去寻找失踪的老爸! 虽然妈咪有时候看起来很迷糊,偶尔也会笨手笨脚的,但这几天追踪老爸的过程,妈咪倒是表现得非常镇定。 他答应过老爸一定要保护妈咪,所以他们就收拾简单的行李,偷偷守在韩克森叔叔的住处楼下,然后尾随在他的身后,一路从纽约搭飞机来到佛罗里达州。 “妈咪,为什么我们守在韩克森叔叔家,出来的却是和爸爸一起进饭店的那个金发阿姨呢?”小杰侧过脸,瞅看着正在开车的咏橙。 “我也不知道……”咏橙轻咬着下唇。 其实这也是她最纳闷的地方,如果说易行濬和妮可真的关系匪浅的话,为何她又会自由进出韩克森的公窝呢? 易行濬、韩克森和妮可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当她再次到饭店却找不到易行濬和妮可时,二话不说马上改守在韩克森的住处底下,但万万没想到下楼的人竟然是妮可。 于是她和小杰马上尾随在妮可身后,一路从市区跟到机场,看着妮可排队买了机票,然后走进了咖啡厅,一边讲手机,一边抄写东西。 等妮可离开后,她立即冲进咖啡厅里,拿起妮可放置在桌上的空白便条纸及铅笔,复印下一串地名—— 佛罗里达州。 赫斯顿饭店。 咏橙拿着复印下来的纸条,带着小杰,一路从纽约搭着飞机来到佛罗里达州,出了机场后,她租了一辆休旅车,靠着智慧型手机和卫星导航系统,沿着州际公路前进。 “妈咪,爸爸真的在这间饭店里吗?”小杰问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咏橙一脸茫然。 她不知道沿着妮可留下的线索能不能找到易行濬,但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只好傻傻地跟了过来。 望着车窗外漫长蜿蜒的公路,遥远得好似没有尽头,恰如咏橙迷茫的心找不到归处般…… “赫斯顿饭店”位于佛罗里达州东南角一处度假小镇,白色沙滩衬上蔚蓝的海水,微风轻拂过路边的椰林树影,天空泼洒下一地灿烂阳光,弥漫着一股慵懒悠闲的氛围。 第十一章 为了追缉麦特.古斯曼,易行濬在五天前来到佛罗里达州,与当地的dea探员合作。 根据他们获得的线报,麦特的情妇萝莎旗下的应召女郎常在此饭店与富豪进行性交易。 易行濬以自身为饵,直接现身在麦特出没的饭店,一来避免他追杀纽约的家人,二来可以直接断了他在佛罗里达州的贩毒网络。 易行濬将饭店客房布置成一个小工作室,长桌上摆放了一台笔记型电脑,随时与局长杰克等人进行情报连系,客厅的液晶荧幕上则连上了饭店内的监视器,方便他们监控可疑人物。 “黑鹰,这是局长交代我带来给你的宝贝。”打扮成妮可的韩克森将一只黑色皮箱放置在茶几上。 “宝贝?”易行濬瞟了他一眼。 “ma41狙击枪。”韩克森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粗鲁地伸手进衣摆内抓痒,忍不住抱怨道!“为了帮你带这玩意儿来佛罗里达州,我可是历尽千辛万苦,还一路扮女装来到这里呢!” 易行濬将皮箱收入柜子里,旋即又问道!”你有帮我注意咏橙和小杰的消息吗?” 韩克森自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说!“她准备卖掉房子,也帮小杰办了休学手续,我想近期内两人就会回去台湾了。” “嗯。”他眼色晦暗,轻应一声。 五天前,他刻意让咏橙误会自己与妮可关系匪浅,好让她能带着小杰离开,但如今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内心反而不舍。 她很恨他吧? 恨他的绝情与自私吧? 小杰也会讨厌他这种失败又不负责的父亲吧? “兄弟,等任务一结束,你就可以安心退役,去台湾找他们了。”韩克森拍拍他的肩头。 易行濬揉了揉疲惫的颈间。 “这几天你观察得怎么样?有没有见到麦特或萝莎的踪影?”韩克森坐在沙发上,观看着柜台及大厅来往的房客。 “暂时没有。”易行濬起身到冰箱前,取出一瓶冰啤酒。 韩克森移动滑鼠,点阅着荧幕上的影像,蓦地,柜台前一大一小的身影攫住他的目光。 “黑鹰,你过来看!”韩克森喊道。 “发现麦特等人的行踪了吗?”易行濬连忙凑了过去。 “不是……”韩克森按下停格的动作,指着荧幕上的身影说道!“这个女人的侧脸跟大嫂好像喔……还有她身边带的小孩也很面熟……” 易行濬定睛一看,立即喷出一串脏话。“shit!你不是说她要带小杰回台湾,怎么会跑到佛罗里达州来?” “大嫂的确找了仲介公司代售房子,也有联络货运公司啊……”韩克森呐呐地说:“还是大嫂因为失婚太难过了,决定先带小杰来度假散散心?” “全佛罗里达州有那么多饭店,我老婆会刚好选中我们执行任务的这一家?”易行濬微眯起犀利的眼眸,瞪视着韩克森。 “……该不会他们从纽约一路跟踪‘妮可’到这里吧?”韩克森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在旅途中留下可疑的线索。 “不管怎样,先把他们带进来。”易行濬边说边往外走。 “好。”韩克森连忙捡起踢到角落的高跟鞋,狼狈地跟在易行濬的身后,走出客房。 咏橙和小杰在柜台前办妥住房手续后,拿着行李和房卡,搭着电梯抵达五楼。 出了电梯后,两人走在铺设着咖啡色地毯的长廊上,倏地,身后忽然多出一只手臂捣住了她的嘴巴。 “呜~~”咏橙想开口呼救,但仅能发出一些呜咽声。 她挣扎着,伸手扳抓捂住她嘴巴的大手,无奈身后男人的手臂壮得有如钢铁般,根本无动于衷。 另一只手臂锢住她的腰,将她拖往走廊的尾端,她企图用后脚跟踢向他的小腿胫,无奈两人的体型差距太大了,身后的男人步伐连颠踬一下也没有。 她的背部贴抵在对方坚实的胸前,一股男性的制刮胡水味道漫进她的鼻端,清澈热悉的气息撩拨起她心底深层的依恋。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怀疑是自己太想念易行濬而产生的错觉,直到小杰的呼救声响起才将她拉回现实。 “妈咪——”小杰才刚开口喊道,口鼻立即被捂住,整个人像只小鸡般被人轻而易举地捞进怀里。 小杰双脚腾空,奋力地挥动四肢抵抗着。 两人被拖进长廊的底端,紧接着,咏橙身后的男人松开箝制她腰间的大手,掏出房卡,刷过感应器。 她趁着男人腾出手开门之际,想挣脱他的箝制,却反而被推入客房里。 咏橙脚步踉跄了一下,转身对上站在门口的男人时,脸上一片怔忡,傻傻地愣在原地。 易行濬! 她找到他了。 易行濬揪住她的手臂,拖往房内,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视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的小杰被妮可丢掷在沙发上,发出“唉哟”一声,才令咏橙陡然醒悟过来。 “喔……”小杰抚着摔痛的屁股,瞪视着眼前的金发阿姨,圆亮的眼眸燃着两簇怒焰。 “小杰,有没有怎样?”咏橙赶到小杰的身边,将他搂进怀里,但视线几乎都停留在易行濬的身上。 小杰摇摇头,望向易行濬,喊道!“老爸!” “你们怎么公在这里?”易行濬皱着眉,瞅看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眼底汇聚着担忧、不舍、爱怜、愠怒、无可奈何等错综复杂的情感。 “我和妈咪从纽约一路跟踪妮可来的!”小杰一脸骄傲地说着。 他和妈咪实在太厉害了,第一次跟踪就成功,顺利抵达目的地。 易行濬紧绷着俊脸,狠瞪了妮可一眼。他想尽办法要将咏橙和小杰推离他的世界,甚至不惜残忍地伤害她,怎料她还是追来了。 “你究竟是谁?”咏橙定定地望着他,低声地问。 见到他安然无恙地和妮可在一起,她不晓得该感到高兴还是伤心? “咏橙……”易行濬烦躁地扒了扒前额的发丝,思忖着该怎么将两人安全地送回纽约。 “你是易行濬还是黑鹰?还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身分?”咏橙检起摔落在地毯上的行李,从里头取出那枚金色的徽章,将它呈放在茶几上。 易行濬微讶,没料到她会找到这个东西。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在屋子里装设监视器?你和妮可又是什么关系呢?妮可和韩克森又是什么关系?”咏橙眼底蕴着心碎的泪光,望着眼前这个教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为了他,她吃尽了苦头,像个傻瓜似的,带着儿子,开着车,一路追到他下榻的饭店,就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易行濬深深地凝睇着她,面对她犀利的质问,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自以为安排得非常妥当,可以顺利将她推出他的世界,没想到却反而将她带往危险边缘。 “我不奢求你能回到我的身边,也不要求你能够再爱我,我只想知道那个曾经和我生活了十年的男人是谁?他每次出差都去了哪里?他放弃我们的家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她红着眼眶,哽咽问道。 “咏橙……”易行濬不舍地喊着她的名。 “我用了十年的青春,能够换得一句实话吗?你……究竟是谁?”她眨着迷蒙的泪眼,哑声地说。 这句话狠狠地揪痛了易行濬的心,他走向前,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地说!“我就是易行濬……也是你丈夫……还是‘缉毒署国家情报局’的探员……” 他用力地搂住她,终于将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说出口。 “你……”她僵呆住。 在一旁的韩克森也被咏橙卑微的告白给感动了,当下豁了出去,拉下头上金色的长发,撕掉耳朵上的变声器。 “大嫂,其实我是韩克森,也是妮可。”韩克森说。 “你们……”咏橙推开易行濬的怀抱,惊愕地望着韩克森卸下身上的装扮。 “我们都是‘缉毒署国家情报局’的探员,其实每次黑鹰说要‘出差’,都是和我去出任务。”韩克森坦白道。 “所以黑鹰是你在缉毒署的代号?”咏橙望向易行濬。 原来他是缉毒署的探员,怪不得有时候他“出差”回来,身上不是多块瘀血就是多道伤疤。 “对。”他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坦诚身分呢?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咏橙困惑地问道。 “碍于国家机密和任务的危险性,我不能向你坦白,一来是怕泄漏了情报,二来我不想让你担心。” “既然你能够瞒我这么久,为什么不继续瞒下去,要突然和我离婚,甚至想把我逼走呢?”咏橙眼眶含着泪水,哽咽地问。 易行濬沉下俊脸,不忍说出真相。 韩克森干脆插嘴说道:“大嫂,因为黑鹰在上回出任务时,不小心曝露了身分,怕引起毒枭的报复,所以只好跟你做切割,想把你赶走,哪知道……”白忙一场。 “笨蛋……你这个大笨蛋……”咏橙既心疼又气愤,抡拳轻槌他的胸膛,忍不住柔斥道:“如果想要我走,我带小杰离开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离婚呢?为什么要让我那么伤心呢?” 易行濬心疼地抱住她,给她一个热得发烫的拥抱,想安抚她凄惶无助的心。 其实他想跟她离婚的最主要原因,是怕自己万一任务失败,回不了家,她会承受不了失去他的打击。 “对不起……”他低沉的嗓音满是迁移。 “我不要离婚!我还要当你老婆,你听到没有?”她激动地吼道,泪水又不争气地溢出眼睫。 她再也不要品尝失去他的滋味了。 “好。”他捧起她泪眼斑驳的小脸,轻轻地拭去腮颊上的泪水。 “你必须再娶我一次,听到没有?” “这是求婚还是威胁?”他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还要当你的妻子,我不想当你的前妻!”她甜甜的嗓音有一股坚定温柔的托付。 “好。” “你发誓。” “我发誓,等这个任务结束,一定再跟你结一次婚。”他眸光温柔地望着她,伸手轻抚过她微启的芳唇。 “要盖过印章才算数……”她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贴向他的唇,将自己温暖的气息送入他的唇中。 她甜美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口鼻间,一丝丝、一缕缕地沁入他的胸臆。 太多的渴望,太多的想念,让一记轻吻演变成炽热的深吻。 被晾在一旁的韩克森默默走到小杰身边,捂住他的眼睛,避免他观看到太多“儿童不宜”的情节…… 夜色如墨。 晚上九点多,易行濬刻意叫了客房服务,安排两人在屋内用餐,一来是不想他们在公开场合愈面,避免成为毒枭跟踪的目标,毕竟他们一家三口东方脸孔的特征太过醒目,他不想节外生枝;二来,他想多争取一点和他们母子相聚的时间。 在两人尚未离婚之前,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用餐吃饭只是生活上的琐碎小事,但历经了这次的分离后,寻常的小细节却变成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尤其看着许多旅客携家带眷,共享天伦之乐,更让他想念咏橙和小杰。 他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撒娇的姿态,想念她的固执,想念她的温柔娴雅…… 第十二章 沐浴过后,咏橙穿着宽大的白色浴袍,坐在床沿整理行李,明明经过连日来的奔波折腾,身体早已累瘫了,但精神却出奇的好,怎么也不想睡。 易行濬换上一套休闲服,从起居室走进来,轻轻地掩上房门,凝望着坐在床沿发呆的咏橙。 “我已经请佛罗里达州的探员安排好了,明天他们会派人开车送你们到机场。”易行濬说道。 “嗯。”她点点头,将明天要穿的衣服挂在椅子上。 “带小杰回纽约去,知道吗?”易行濬贴坐在她的身边,低声哄道。 “好。”她轻声道,依恋难舍地将脸贴靠在他的胸膛上,像只爱撒娇的小猫咪般,环抱住他的腰,感受他炽热熟悉的体温。 “我没办法亲自送你们到机场,所以不准逃跑,不准给其他的探员惹麻烦,知道吗?”他抬起她的下颚,严肃地叮咛着。 “我知道啦!”她噘起红唇,以一种撒娇的口吻说:“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平常多会惹麻烦似的。” “你带着小杰跑来佛罗里达州,就是在给我找麻烦!”他忍不住轻训了她两句。 “谁叫你要瞒我这么多事!”她不满地提出抗议,圆亮的眼睛瞪视他。“我们是夫妻,理应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不想每次都让你提心吊胆地等我回家。”他一脸愧疚,但若是时光重头来过,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谎言来掩饰这一切。 “难不成你每次‘出差’回来,我看到你身上的擦伤或瘀血时就不会担心吗?”她忍不住轻训。 “对不起。”他理亏地说。 “所以你身上那些疤痕,根本就是你在执行任务时受伤留下来的。”她的口气严肃了起来。 这男人居然还骗她是攀岩、练拳击时受伤的。想想她还真天真,竟傻傻地相信他所编的每个谎言。 有人说,女人这辈子都要在爱情面前傻一次,她真的爱得傻乎乎的。 只是幸运的是,她傻对了男人。 这个男人一直用他的方式在守护他们的家,努力调整生活节奏,配合她对家庭的坚持与要求。 尽管他不算是完美的丈夫,却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以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了。”他自责地说。 “所以你上次手臂上的伤,也不是什么擦伤,而是枪伤吧?”她撩开他左边的袖口,古铜色的肌肤上还留着圆形的疤痕。 “嗯。”他理亏得不敢搭腔。 她伸手轻抚着他手臂上的疤痕,光想到他一个人受伤后孤单地躺卧在医院,没有人照顾的情景,就教她心口紧缩,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他抬起她的小脸,关心地说。 “枪伤很痛吧?”她眨巴着含泪的双眼。 “不痛……”他摇摇头,安慰道:“而且伤口早已经愈合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夫妻的意义?”她望着他,哽咽地说:“夫妻就是不论好坏,不论贫穷,不论健康或疾病,我们都该互相扶持、彼此照顾、珍惜对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 “我们应该一起共度所有的难关,就算我没有办法替你承受身体上的疾病或痛苦,但也应该让我照顾你。”她含着泪水,既心疼又愠恼地说。 “老婆大人,下回不敢了。”他只差没举白旗投降。 “答应我,你会安全地回到我的身边。”她倔强地央求着。 “我一定会回到你和小杰的身边。”他执起她的手,在她缺了婚戒的手指上印下一个吻。 “你还记得我们的结婚誓词吗?”她问得认真。 “我很确定你是我的伴侣、我的爱人,我存在的意义……”他不假思索地背诵了出来。 这份“结婚誓词”是他亲自拟的,也是他对她最坚定温柔的承诺。 “我的心,永远属于你……”他墨黑的眼眸盈满柔情。 “你的心,永远属于我。”她低声轻喃着。 “我的心脏,为你而跳……”他低哑地说。 是她为他孤寂的人生注入热情与希望,教他感受到生命最圆满的欢喜,让他知道原来被爱、被需要,是多么甜蜜温暖的事。 她的存在,为他的人生赋予了新的意义。 她让他成为一个丈夫和一位父亲,教他体悟到原来孕育出新的生命,是多么感动的一件事。 小杰不只是两人爱的结晶,更代表了一个希望,丰盈了他的生命。 “你的心脏,为我而跳……”她低首隔着休闲衫,轻吻着他左侧的心房,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昂起脸,贴着他的唇,渴求一个晚安的吻。 他用指腹轻轻地抚过她的眉尖、细致的脸颊、红润的嘴唇,沿着她线条优美的颈部,最后停留在她性感的锁骨上。 她贴着他的唇,轻轻地摩挲着,将自己温暖的气息送入他的嘴里。 他伸舌舔吻着她,一次又一次,温柔的,眷恋的,不舍的,热烈的,吞噬她芬芳的甜蜜。 两人的气息交缠着,她的双手攀住他的脖子,手指陷入他的发间,渴求更多甜蜜的承诺。 良久,他依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她抬起迷蒙的水眸,脸颊上浮现一抹羞赧的红晕,柔声地说:“我要你……” 这是两人结婚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地表露自己的渴望,她想要的并非单纯情欲上的满足,还包括心灵上的契合。 她情难自禁地将自己的吻落在他敏感的耳朵上,顽皮地舔吻着他的耳垂,以一种笨拙的方式,生涩地挑逗着他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地带。 太多的分离,太多的误解,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渴望,唯有用最直接炽热的拥抱才能表达她的感情。 她要他! 她想念他的身体,想念他激昂的热情,想念他温暖的拥抱,想念他狂野的占有…… “咏橙……”他的眸色一暗,哑声地说。 她主动撩起他身上的棉衫,拉过肩头,脱了下来。 “不要拒绝我……”她柔声恳求着,低首轻吻着他性感的喉结。 她生涩的挑逗,令他的下腹一阵绷紧生疼。 随着她笨拙的爱抚,他深邃黝黑的瞳脾里清楚地腾烧着两簇激情的烈焰,情难自禁地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贪婪地吞噬她甜蜜的气息,火热的舌滑入她的唇齿间,与她甜蜜纠缠着。 他的大手探入她的浴袍内,覆上她柔软丰盈的胸房,粗糙的指腹揉抚着那小巧殷红的蓓蕾。 他灼热的吻沿着她敏感的颈项、性感的锁骨而下,最后来到她柔软的丰盈前,除去她的浴袍,露出明媚粉泽的胴体。 “濬……”她感受着他热情的爱抚,喉间逸出软弱破碎的娇吟,轻喊着他的名,渴望为他奉献出自己的所有。 他吮含住她殷红的蓓蕾,感觉到它们在他的舌下敏感的挺立,深深地撩拨起他体内的渴望。 随着他火热的爱抚,她全身瘫软,整个身体像是要燃烧起来般,雪白的肌肤晕上一层诱人的粉红色。 当他火热的唇舌舔吻她细致、敏感的腰际时,她感觉到一股热息自小腹窜出,热意蔓延到每一寸肌肤。 灼热的吻离开她的腰际,他沿着她小巧的肚脐,不断地往下吻,最后来到她平坦的小腹间。 一股如蜜又如火的感觉卷烧过,她紧闭着双眸,无助地蜷起脚趾,承受着他激情的撩拨…… “爱我……求求你……”她声音破碎,甜蜜地恳求着。 他脱掉身上多余的衣物,露出伟岸挺拔的身躯,炙热的欲望贴抵在她柔软的蜜处。 他与她的身躯贴合着,亲密得没有一丝距离,双手盈握住她纤细的腰,剽悍地律动着。 “咏橙……”他一次又一次地唤着她,宛若要将她的名字嵌入体内。 她攀住他的肩头,指尖深深陷入他汗湿的背肌,本能地拱起身子迎向他,任凭他甜蜜地冲刺着。 她的背脊深陷入柔软的床垫里,感受到他剽悍又温柔地充盈着她体内那份空虚,带着她攀上愉悦的峰顶。 他与她,心与心,情与欲,完美的交触着…… 充当一晚临时保母的韩克森,一早就被小家伙给吵醒,只见小鬼头盯视着液晶荧幕,看得十分认真,还不断移动滑鼠,随时切换不同入口的监视画面。 “小鬼,你在干么?”韩克森自沙发上坐了起来,随手捞了件干净的棉衫套上去,走到冰箱前,拿了罐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韩叔叔,你很没礼貌欸,什么小鬼小鬼的,我叫易凯杰,我不介意你叫我小杰,但很不喜欢你喊我小鬼。”小杰自荧幕前回过头,纠正他。 “ok!”韩克森举起双手,做出投降貌。 他记得好像有位古人曾经说过,什么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句话果然在方咏橙和易凯杰身上得到了印证。没事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嘛,害他被易行濬和局长训了一顿。 “小杰,我记得你妈妈的方向感不太好,开车技术也不怎么样,连倒车找停车位都要找很久,到底是怎么跟踪我到这里的?”韩克森问道。 都怪他太过大意了,当时一心只想把局长转托的ma41狙击枪弄上飞机,压根儿没注意到被这两个麻烦精给跟上了。 “因为本人太聪明了!”小杰得意地挑了挑眉。 “还本人太聪明呵!”韩克森冷噱,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本来就很聪明!”小杰不服输地说。 “没大没小。”韩克森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韩叔叔,你和我老爸真的是缉毒署国家情报局的探员吗?”半大不小的他也从昨天双亲的对话中听出了易行濬真正的职业。 探员这个职业听起来好像很威、很酷。 “干么,怀疑啊?”韩克森仰头又灌了一大口水。 “我爸爸很厉害吗?”小杰睁着圆亮的眼睛,兴奋地追问。 “你爸爸非常厉害,非常神勇,枪法非常准,格斗技巧也很好。”韩克森说着。 小杰双手环胸,一脸得意的表情。 “可惜啊……只差我一点点。”韩克森一脸臭屁的表情。 “嗟!”小杰很不给面子的冷嘘。 “你这小屁孩懂啥!”韩克森又赏给他一记爆栗。 “你才是小屁孩!”小杰摸了摸头,没好气地说。 韩克森懒得和他斗嘴,趁着易行濬还在和老婆享受最后温存时光的空档,从柜子里取出一只黑色皮箱。 如果他估计得没错,麦特.古斯曼和萝莎应该这两、三天就会有行动了,他还是赶紧做好万全准备,以免错失良机。 “那是什么?”小杰好奇地凑过身。 “配备。”韩克森也不避讳地打开皮箱,里头放着一把黑色的枪枝。 “什么配备?”小杰打破砂锅问到底。 “身为探员出任务时,会需要的装备之一。”当然,依据不同的任务与行动地点,装备也会不同。 小杰好奇地挨近他的身边,瞧见里头的枪枝时,惊讶地说:“m4a1狙击枪!酷啊!” “你知道这把枪吗?!”韩克森微愕。 第十三章 “当然知道!”小杰得意地挑挑眉,继续说道:“这把m4a1狙击枪非常的酷,可以装设消音器、夜视镜、红点瞄准镜,还可以快速拆下或安装榴弹发射器,总之攻击力非常强,非常好用。” 小杰对枪械的知识和熟悉度,令韩克森非常惊讶,难不成他也遗传了易行濬的天分与才能?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看来他不能小觑这个小鬼头。 “小杰,谁教你这些的?”韩克森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这哪需要教啊!”小杰睥睨地瞟了韩克森一眼,一副就是“你好逊”的表情。 韩克森怔愣住,该不会小杰是天才吧可?! “我可是美国高智商协会的成员,现在只不过无聊才陪你哈啦两句!”小杰得意地嘿嘿笑。 “美国高智商协会成员?!”韩克森的眼珠子简直快掉下来了,他认识易行濬那么久,都不晓得他们家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家伙竟然是个天才! “对啊,我跟我同学组成了一个高智商协会,另外有些人组飞碟协会,还有一些女生组小贾斯汀协会,但是我很讨厌小贾斯汀,我觉得他不够酷。”小杰热络地分享学校的交友情况。 “小贾斯汀协会……”韩克森从唇缝里迸出话来,隐忍住想再赏他一记爆栗的冲动。 他居然被这小家伙给唬住了,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天才,原来只是一群小鬼头凑在一起闲扯淡。 “你这些枪械知识到底怎么来的?”韩克森凛声问道。 “从specialforceonline特种部队的电玩游戏学来的啊,我们班很多男生都会玩这个游戏。”小杰老实说道。 韩克森的额头只差没浮现三条尴尬的斜线,原来这小鬼头是specialforceonline的玩家,还以为他对这行真的有天分。 嗟! “我妈咪都说这个游戏很暴力,不准我花钱买点数储值,害我都不能升级配备。”小杰忍不住抱怨道。 “小孩子的本分就是把书念好、孝顺父母,玩什么电玩游戏!”韩克森严肃地训了他两句。 幸好,他非常注重“安全”,很懂得保护自己,没有“闹出人命”,要不然有这种儿子还真的会很无奈啊…… “韩叔叔,我觉得你这把m4a1狙击枪真的非常酷耶!”小杰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枪械,以往他只能在荧幕上拿着虚拟的枪作战,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把枪。 “基本配备而已啦,我们还有更威的武器。”韩克森谦虚地说。 “跟电影演的一样吗?”小杰好奇地问道。 “对啊!”韩克森点点头。 好莱坞以他们的职业做背景,拍过不少电影,里头很多枪械全是他们出任务时会使用的武器。 “哇!!”小杰发出崇拜的声音,兴奋地追问道:“那你们的汽车真的有防弹功能吗?” “防弹只是基本配备而已。” “那也会突然变形吗?”小杰眼睛一亮地说:“就跟柯博文或大黄蜂那样?” “……小子,那是变形金刚!”韩克森又有想打人的冲动了。“而且变形金刚也不是地球的产物!” “那有盔甲,可以变成钢铁人吗?”小杰又问。 “小杰,你好莱坞电影看太多了,那些玩意儿只有电影才有。”韩克森摇摇头,忍不住腹诽着,真不知道大嫂怎么教小孩的,居然教出一个电玩迷。 “那你们应该想办法研究出来啊!”小杰一脸认真地说。 “那研究钢铁人的计划就交给你了,成功时不要忘记顺便留一套给我。”韩克森拍拍他的肩膀,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再跟这种小学三年级程度的小家伙混在一起,他的智商很容易会弱化成只有三岁! “咏橙,这位是卡洛斯探员,也是我在佛罗里达州的朋友,他会陪你们回到纽约。”易行濬指着身侧穿着白村衫、黑西裤的男子说道。 他不放心把妻儿交由其他探员护送,因此特地联络了和自己私交甚笃的卡洛斯。 “你好,这一路上就麻烦你了。”咏橙望向卡洛斯,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你们是黑鹰的家人,就跟我的家人一样,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卡洛斯说道。 “小杰,要乖乖听妈咪和叔叔的话,不准捣蛋、不准惹麻烦,知道吗?”易行濬蹲下来,瞅看着小杰,叮咛道。 “老爸,你放心,我会乖乖听妈咪的话。”小杰用力地点点头。 易行濬用力地搂住小杰,爱怜地轻抚他的背。 “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和克森要小心一点,我们在纽约等你们回来。”咏橙说。 “时间也差不多,再不走怕会赶不上飞机。”韩克森在一旁提醒道。 “我们走了。”咏橙牵起小杰的手,朝着易行濬漾起一抹柔煦的笑容,两人在卡洛斯的陪伴之下,搭着电梯下楼。 抵达大厅之后,小杰忽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苦着一张小脸说道:“妈咪,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卡洛斯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小杰的肠胃不太好,要是吃太多东西,就会马上闹肚子疼。”咏橙歉然地说。 “妈咪,我好想上大号喔!”小杰弯下身,两个膝盖滑稽地贴在一起,把小屁股抬得高高的。 “要不要我带他去?”卡洛斯说。 “不用了,我带他去女厕就可以了。”咏橙摇摇头,婉拒他的提议。 卡洛斯环视饭店的大厅一眼,指了指右侧的角落。”女厕在那边,要我在出口等你们吗?” “不用了,你在电梯这边等我们就行了。”咏橙客气地说。 “好。”卡洛斯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化妆室,咏橙说道:“小杰,进去吧,妈咪在外面等你。” “好。”小杰连忙关上厕所门。 咏橙站在洗手台前,取出粉拼,补了补妆。 此时,一个身材丰腴、穿着银灰色洋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全身散逸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往洗手台走去。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前对上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咏橙的脸,打量的眼光带着几分敌意。 咏橙淡淡地别开视线,低头佯装整理化妆包,故意不去理会她试探的目光。 即使她在美国已经生活超过了十年,早已融入这个社会,但东方脸孔偶尔还是会惹来一些西方人歧视的目光。 女人拢了拢一头蓬松的长卷发,取出口红,透过镜子,沿着红艳的唇慢慢地描绘着,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 半晌,厕所内传出一阵抽水声,小杰推开门走了出来。 “来洗手。”咏橙替他打开水龙头。 两人洗好手准备离开之际,卷发女人转身贴近她,一管坚硬冰冷的东西倏地贴抵在咏橙的背部,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要动。”卷发女人沉声道。 小杰微微地偏过头,瞄见抵在咏橙背后的枪枝,怔怔地愣在原地。 “妈咪,她、她有枪……”小杰颤抖地说。 “你好,易太太。”卷发女人冷笑。 “你是谁?”咏橙惊恐地问道。 “我是麦特的女人——萝莎。”萝莎艳红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我不认识你,也不晓得谁是麦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咏橙的手心直冒汗,紧紧地抓住小杰的手,两人皆害怕到不敢乱动。 “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只要你是易太太就行了。”萝莎将枪口抵在她的背部,低声地说。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挟持我呢?”咏橙透过镜面,用眼角的余光瞄着身后的女人,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萝莎、麦特的。 “你是跟我们没有仇,但是你先生炸了我们的窝,还杀了我们老大和一票弟兄……”萝莎狞笑道:”本来我们的计划是把你先生杀掉以泄心头之恨,但后来发现这样实在太便宜你们了。” 原本她和麦特打算把姓易的那家伙杀掉,却意外发现他的房里有女人和小孩,于是他们改变计划,决定拿他的妻小向“缉毒署国家情报局”狠狠敲一笔,以补偿“特维斯岛”的损失。 “你到底想怎样?”咏橙颤巍巍地问道。 “也不怎样,就叫你先生拿一千万来赎你们两个回去。”萝莎残忍地冷笑。 “你要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不要伤害我的小孩。”咏橙的左手被反剪在背后,手里的皮包落了地,化妆品、粉饼、钱包等散落一地。 一滴冷汗自咏橙的额际滑下,她感觉到卷发女人整个贴抵在她的身后,附在她的耳旁狞笑。 “要我不伤害你儿子可以,那你们就乖乖跟我走。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先拿你儿子开刀!” “妈咪……”小杰吓得脸色发白,手心全是汗。 “不要怕,有妈咪在……”咏橙佯装镇定,但内心却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懊恼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该带着小杰来到佛罗里达州。 如今不仅替易行濬带来麻烦,也替两人引来杀机。 “走!” 萝莎将枪口贴抵在小杰的太阳穴上,命令咏橙掩护她,三人贴蹭在一起,迅速由饭店侧门,上了一辆黑色休旅车。 咏橙和小杰失踪了! 易行濬由散落在化妆室地板上的粉拼、零钱包等用品,判断出咏橙和小杰肯定被麦特的手下给绑走了。 一早,他从浴室漱洗出来时,发现咏橙和小杰站在阳台欣赏游泳池畔的景致,他立即将两人带进客房内,但显然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问,他们已经被毒枭锁定了。 从卡洛斯的口中得知咏橙和小杰失踪后,他上楼调阅监视器画面,发现两人被一名卷发女人挟持出饭店,坐上一辆黑色休旅车。 易行濬和韩克森等人,立即寻求dea佛罗里达州办事处的支援,以卫星定位器追踪到休旅车的位置。 两个小时后,易行濬和韩克森等人整装来到位于市郊四十公里外一处偏僻小镇,镇内留有几栋西班牙式风格的建筑,以及残旧的砖造楼房。 易行濬和韩克森一干人下了车之后,兵分两路探查形势。 两人身形俐落的穿梭在狭窄的长巷里,在巷口处找到那辆黑色休旅车。 易行濬贴靠在墙边往内一瞧,藏在墙内的是一栋带有西班牙殖民色彩的双层楼房,门口有两位壮硕的光头大汉负责巡逻。 易行濬朝韩克森低声地说:“这里应该就是麦特的窝。” “里面有几个人?”韩克森问道。 “门口中庭的位置有两个,有枪,不好对付。”易行濬说。 “这里交给我。”韩克森点头。 “我负责由二楼的地方攻下来,以不伤害咏橙和小杰为原则。”易行濬叮咛道。 “我知道。”两人搭档合作多年,早已培养出默契。 易行濬背着狙击枪,翻墙而上,轻易地跃上二楼的阳台,再攀上屋檐,取出枪械装上消音器,瞄准骑楼下的壮硕大汉。 一颗黄铜色子弹从枪口窜出,精准地穿入男子左侧的胸膛,一丛鲜血喷溅了出来,壮硕的身体立即扑倒在地,连哀号的机会都没有。 不到十分钟的光景,负责在屋舍两翼巡逻的男子,一个一个瘫倒在地上,胸膛的地方涌出汩汩鲜血。 终章 易行濬跃下屋顶,躲在二楼的阳台外侧,听见书房内一男一女的对话—— “麦特,我觉得仓库那个女的颇有姿色,可以留在我的应召站内工作……”萝莎手里捧着一杯烈酒,对着眼前蓄着八字胡的男人提议道。 “她好对付吗?不要做没三天,又要我派人去抓回来。”麦特说。 “怎么会不好对付呢?”萝莎朝着麦特狐媚一笑,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语气暧昧地说:“天天替她打一针,就算她想跑,也跑不掉。” “好啊!”麦特狞笑道。 “那个小鬼要不要现在就解决掉?”萝莎嫌恶地说。 “等拍下影带,跟缉毒署的人拿到赎金后,再解决也不迟。”麦特将桌上的摄影机递给她。 “好吧。”萝莎笑道。 站在阳台外的易行濬心口猛然一颤,冷静地持着枪,朝着萝莎的胸膛射去,不料恰巧她身子一偏,子弹射在玻璃柜上,发出“咻”一声。 “谁?”麦特立即抽出腰间的枪,朝着阳台猛开了几枪。 砰!砰!砰—— 易行濬俐落地转过身,跃下阳台,奔向仓库。 “不要跑——” 麦特跑向阳台,朝着地面上狂奔的易行濬猛烈地射了几枪,全都打在他脚边的沙地上。 易行濬在屋舍的左方和韩克森会合,两人贴着壁面,闪躲迎面而来的子弹。 “咏橙和小杰呢?”韩克森问道。 “在仓库里。”易行濬指前方的矮房。 “我掩护你——”话甫落,韩克森双手掏出两把制式手枪,左右开弓,轻松地解决了三个肥胖的大汉。 守在仓库外的两个男人听闻枪声,跑了过来。 易行濬藉墙壁作为掩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托着枪狠击男人的下巴和脖子,对方痛得往后倾倒。 身后的韩克森顺手替他补上一枪,男人立即一动也不动地扑倒在地上。 “不要杀我……”另一名男人畏惧地往后退,但右手却摸往身后的口袋。 易行濬微眯了眼,旋身抓住男人持枪的手,用力一扭,巧妙地折断了男人持枪的右手。 “痛……”男人跪在地上,抚着骨折的手臂哀号着。 两人跑向仓库,一脚踹开木门,持着枪,扫视了幽暗的屋内一圈,终于在角落找到被捆绑在地上的咏橙和小杰。 易行濬冲上前,拉掉塞在两人口里的布团和身后的绳索,关心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怎样?” “没有……”咏橙摇摇头,苍白的脸上爬满惊惧的泪水。 易行濬的双眼透出焦切,梭巡着两人有没有被虐待的痕迹,当他看到两人安然无恙时,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要是两人有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得知两人被绑走的那瞬间,他才明白自己比想像中更爱他们,他情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老爸,我没事。”小杰哑着声音说。 “没事就好。”易行濬伸出手将咏橙和小杰搂进怀里,一家三口紧密地抱在一起。 他用力地收拢臂弯,牢牢地抱住妻子和小杰,恨不能将两人揉进心里最安全的角落,让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他们。 “濬……”咏橙哽咽地将脸理入他的肩窝,感受着他温暖强壮的胸膛。 “我带你们出去。”易行濬说,又朝着守在门口的韩克森喊道:“我保护咏橙,你带小杰走!” “没问题。”韩克森回应。 易行濬拉着咏橙的手跑出仓库,以残壁作为掩护,扣动扳机,一颗子弹从男人的胸膛旋转穿进,喷溅出红色的血花,男人立即瘫倒在地。 咏橙双手捂着耳朵,躲在他的身后,根本不敢看眼前这一幕。 “哇——”小杰错愕地瞠大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老爸竟然是个神射手,打击敌人的枪法比电玩里的人物还要厉害一百倍,简直酷到不行! 小杰圆亮的双眼流露出对父亲的崇拜。 “小杰,我抱着你。”韩克森腾出左手,搂住他瘦小的身躯。 “不用,你掩护我就行了,我自己跑。”小杰很有男子气概地说,一心想向威猛神勇的老爸看齐。 “好吧。”韩克森拉着他跑出仓库。 砰、砰、砰—— 麦特持着枪,对着韩克森和小杰猛射,将壁面射出一个一个的弹孔。 “……韩叔叔,我想你还是扛着我跑吧!”小杰吓到腿软,低声恳求着。 韩克森拦腰将他扛起,两人朝着座车的方向前去。 此时,萝莎开着车,朝着易行濬和咏橙冲了过来,他搂着妻子跳开来,两人跌滚在沙地上,而车子则冲进围墙里,车头全毁,引擎盖上冒着烟,油箱裂了一个大洞,空气里瞬问弥漫着刺鼻的柴油味。 咏橙害怕到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被他钢铁般强壮的手臂搂护在怀里,此时她真的感觉到他不只用生命在爱她,也用生命在保护她。 “有没有怎样?”易行濬望着怀里的女人,关切地问。 “没有。”她摇摇头,但心跳因为惊吓而加快。 易行濬站起身,将她拉了起来。 此时,韩克森也扛着小杰来到吉普车前,正当两人准备打开车门时,麦特从角落冲了出来。 砰—— 麦特朝着韩克森和小杰开枪,枪声骤响的同时,韩克森迅速将小杰扑倒在地,紧紧地护住他。 易行濬敏捷地扣住扳机,瞄准麦特的胸膛,咻的一声,结束了他的毒枭生涯。 “小杰,你有没有怎么样?”咏橙立即冲上前,关心地急问。 小杰自韩克森的身下钻了出来,去揩脸上的灰尘,整个人扑进咏橙的怀里。 “妈咪,我没有事。” “……但我有事。”韩克森狼狈地翻过身,俊脸因疼痛而皱了起来,低吼道:“可恶,我大腿中枪了……” “韩叔叔,你太伟大了,居然‘牺牲小我,拯救大我’……”小杰一脸感激的表情。 “大嫂,拜托教你儿子不要滥用成语,老子我还没有挂!”韩克森隐忍着想飙脏话的冲动。 “兄弟,谢谢你啦!”易行濬将韩克森扶进吉普车内。 坐在驾驶座上的易行濬踩下油门,驶离长巷。 车子刚开出小镇没多久,方才撞进围墙的座车立即发出爆炸声,熊熊的烈焰伸出贪婪的火舌,将充满血腥味的处所烧成废墟…… 尾声 有人说,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韩克森现在非常认同这句话。 他从来都不觉得出任务、挨颗子弹是一件多么悲惨、心酸的事,甚至以身上的枪伤弹痕作为光荣的象征,毕竟他是把维护社会治安、歼灭毒袅视为己任。 但此刻,他的心底却有一股淡淡的哀伤,因为病房的前方有对夫妻很不识相地一直绽放出幸福的闪光! 相形之下,躺卧在病床上的他,孤单得好像退休的老兵。 “克森,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咏橙见到韩克森垮着一张俊脸,连忙关心地问道。 “……”韩克森脸色灰败不语,总不能坦诚自己是心底不舒服吧? “要不要吃颗苹果?我削给你吃好不好?”咏橙体贴地说,连忙拿起一颗苹果和水果刀。 “好!”韩克森用力地点点头。 “咏橙,克森受伤的是大腿又不是手臂,要吃水果自己削就行了。”易行濬取走她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体贴地说:“倒是你,要不要吃苹果?我削给你吃。” 易行濬面对妻子,一脸宠溺的表情。 “濬,克森是为了救小杰才受到枪伤的,我们应该要照顾他……”咏橙望向易行濬,柔声地提醒他。 “克森是病人没错,但你现在是孕妇,不能太劳累。”易行濬搂住她纤细的肩膀,墨黑的眼底尽是宠溺与怜爱。 “濬,你太夸张了,现在才不过几周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咏橙低声地说。 “不管是怀孕九个月,还是几个星期,孕妇就是孕妇,应该多休息。”易行濬拉着她到沙发坐下。 因为她坚持要来医院照顾韩克森,他拗不过她,只好跟了过来。 咏橙怀小杰的时候,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她的身边,连产检也没有跟过几次,因此这回他想好好陪在她的身边,弥补上一回的遗憾。 “但是克森需要人照顾,他的脚暂时不能动了……”咏橙说着。 “小杰,快去照顾你的救命恩人!”易行濬喊着缩在家属椅上玩电动的小杰,命令他去照顾韩克森。 是该教导儿子负责的时候了,毕竟他未来得要负起当哥哥的责任,总不能一辈子腻在咏橙的身边当小宝贝。 “是的,老爸!”小杰望向易行濬,圆亮的眼睛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自从在“麦特事件”见过易行濬英勇威猛的一面之后,小杰简直把自己的父亲视为英雄与偶像,不仅不会乱顶嘴,还百分百服从。 “韩叔叔,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小杰咚咚咚地跑到病床边,瞅看着韩克森。 “没有。”韩克森摇摇头,哀怨地忍受那对恩爱的夫妻继续放“闪光”。 易行濬接着咏橙坐在沙发上,温柔地叮咛道:“以后你就不用来医院照顾克森了,大不了我再帮他请个看护。” 原本他已经替韩克森请了个全天候的看护,但被韩克森辞退了,因为他受不了一个看护睡觉的时间居然比病人还多。 “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事,过来帮他倒倒茶水,也不会很辛苦。”就算他们一家子和韩克森的交情很好,但多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虽然易行濬一再强调,韩克森是因会受伤,并非单纯替小杰挨子弹,可是她还是觉得要尽点心意,起码让他感受一点家的温暖。 “你怎么会没事要忙呢?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易行濬提醒她。 “宝宝要八、九个月后才会出世,我们不用急着准备那些事。”咏橙轻笑道,瞧易行濬紧张得好像新手爸爸,明明他们第一个小孩已经九岁了。 “我说的不是宝宝。” “那是什么事?”咏橙一脸困惑。 “我们的婚事。”他执起她的手,亲吻着少了婚戒的指节。 “婚事……”她喃喃地说。 脑海浮现她在佛罗里达州央求他再娶她一次的事,耳根蓦地一热,脸颊晕上一抹害羞的红潮。 “难不成你想当未婚妈妈?”他促狭道。 “我才不要!”她连忙否认。 “上回的婚礼太简陋,也太仓促了,这次我们就好好办场隆重又浪漫的婚礼。”易行濬认真地说。 这些年,他亏欠咏橙太多了,所以现在只要是一般女生的浪漫想望,他都想帮她一一达成。 “小杰都那么大了,又办婚礼,这样好奇怪……”她娇嗔道,但多少还是对穿白纱、走红毯充满期待。 “小杰刚好可以当花童。”易行濬提议道。 “对啊!”小杰喊道:“我要当爸爸和妈咪的花童!” 倏地,易行濬单膝着地,由口袋里取出一枚钻戒,递到咏橙的面前,深邃的黑眸盈满浓情,低声地说:“咏橙,嫁我好吗?” “好。”她的眼底沁出感动的泪光,用力地点点头。 易行濬将钻戒套入她的指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她在他的吻里感受到热情,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回应着他。 两人亲昵的拥吻着,周身仿佛散发着幸福的光芒,教人忍不住羡幕起来,甚至向住起婚姻生活啊…… 一年后 深夜时分。 莹亮的月光从云层探出头来,洒下一圈光华。 窗台上的桅子花吐露出幽微的芬芳,让沁凉的夜里多了几分浪漫的香气。 床柜上亮着一盏晕黄的小夜灯,映在一张双人床上,男人亲昵地搂着女人,四肢交缠着,形成一个甜蜜的环抱。 哇—— 一声宏亮的哭音蓦地响起,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且刺耳。 床上的男人发出细细鼾声,显然睡得很熟,倒是被他搂住的女人,顽皮地用细白的脚丫轻踢着他的小腿肚。 “老公……”咏橙喊道。 “什么事?”易行濬睁开蒙胧的睡眼,哑声地问。 “妹妹在哭了。”她提醒他。 “喔。” 他认命地爬离温缓的被窝,走到旁边的婴儿床,抱起一个软绵绵的小女娃,低沉的嗓音学着可爱的娃娃音。 “妹妹,不要哭,爸比抱抱……”他爱怜地将小女娃抱在怀里。 “妹妹会不会肚子饿了?”咏橙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两个小时前才喂过而已吗?”易行濬瞄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推算着喂奶的时间。 “还是尿布湿了?” “没有啊。”他检查了一下,确定尿布也没有湿。 “还是单纯想跟她爸爸撒娇?” 易行濬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女娃,柔声地说:“妹妹,你是想跟爸比撒娇吗……” 很神奇的,小女娃不哭了,张着还没有长牙的粉嫩小嘴,一副微笑的模样。 咏橙望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漾起一抹甜蜜且满足的笑容。 原来男人不能宠,而是要用教的才能变成完美丈夫加全能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