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接班人》 楔子 “什么?你你你……居然要我去当保母?!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你竟然也说得出,我看你根本就是头壳坏去了!” 时间是接近午夜时分。 地点在一处普通的住宅区的某间民房中。 事件为——从那间屋内,不断传出一阵阵男性的争吵声,而那音量之大,已引起附近邻居的观望。 只不过是一瞬间,邻近那间民房的几户人家便纷纷亮起屋内的灯,只因那争执声已惊扰到他们的睡眠。 有的人甚至还打开窗,想一探隔壁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条事情。 不过,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刚刚才亮起的灯光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全都熄灭了,原因是—— “看什么看!我们家的私事关你们其他人什么鸟事啊?!” 呃——刚才发出大音量的男人突然将头自那民宅的大门探出,他暴喝一声,再用力的将大门狠狠摔上,让门板立刻发出“砰”的一声,仿佛就要支离破碎般。 在那民宅内的另一名年轻男子没辙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阿民啊!你这样……要我日后如何跟邻居相处?” 长得高头大马、身材魁梧的黎健民怒目一瞪,“妈的!你现在该想的应该是如何跟我相处,而不是去管那些阿猫阿狗!” 他慢慢的边说,边燃起一支烟,在深吸两口后,才像是稍极平抚了些微的情绪般,吐出一道白色的烟雾。 透过袅袅上升的白雾,可以看到黎健民那浓浓的黑发就像是一堆杂乱不羁的稻草,正横七竖八的根根冲上云霄,只因为他每次一火大,就爱拼命以双手耙梳满头的短发。 他的脸庞似乎比一般人狭长了些,颧骨也较普通人深刻了些,将他整个突显出一股强势的感觉,仿佛当他说一时,旁人最好别说二,以免遭到不测。 他眉粗眼大、鼻挺嘴阔,一看就是个充满阳刚气息的霸道大男人。 而他的脾气更是绝顶火爆,不论公私事,反正凡事一不顺地的心、不如他的意,他便会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找人以言语杠上。 而此刻被他杠上的,正是他的同梯好友兼工作伙伴——脾气及修养都优于黎健民百倍之多的鲁俊修。 他的容貌不输给黎健民,是个看起来十足具有气质的大帅哥。 “很抱歉,那些阿猫阿狗刚好是我的邻居,就算你不肯多多包涵,也请你别没事就替我得罪他们,免得到时我被赶出这个社区。”鲁俊修没好气的说着,无奈地揉揉紧皱的眉心。 “那岂不是正合我意。”黎健民像是正中下怀的再次提出良心的建议,“你干脆结束这没啥着头的小八卦杂志社,过来当我的左右手。” 在黎家那种大型企业里,他极需要和署属于他自己的人脉。 “健民,”鲁俊修一脸的莫可奈何,“你明知道这是我的兴趣,再说,我这哪是八卦杂志,我这是……”明明是深具宏观且深具社教意义的杂志杜说。 “算了!”黎健民立刻比出阻止的手势,制止鲁俊修那千篇一律的的老生长谈,“那你就赶快放人。”他跩跩的摆出一副傲慢样。 他可是接到他老爸下达的最后通牒,如果他再不回家接掌家族企业,那他这辈子就别想踏回黎家的大门一步,换言之,就是被扫地出门啦! 他自己是不怎么介意啦!但他那爱哭跟路的娘却不肯放过他,说什么也不准他轻易离开黎家,那毕竟是她付出了十余年青春年华所得到的代价,怎么肯舍得拱手让人?是以,她甚至祭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烂招式,硬要逼他弃械投降。 而他这阵子则因刚巧对他和鲁俊修胼手胝足所创办的小杂志社产生了莫大的倦怠感,毕竟,一间才不过仅有三名成员的小型杂志社,能对目前错综复杂的杜会发挥什么样的匡正作用呢? 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但黎健民虽然对这充满理想、抱负的伟大工作已经不抱希望,可身为论杂志社创办人的鲁俊修却不这么认为。 鲁俊修深信,只要他们的杂志社继续上山下海、努力打拼,有朝一日,他们一定能替混乱的社会开创一个新局面,甚至有希望带动目前政局的新气象。 他甚至还暗自期勉,总有一天,他的杂志社能出人头地,得到他梦寐以求的普立兹奖项呢! 但就在他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幻想之际,他旗下惟一的大将黎健民却想弃他于不顾,更别说黎健民本身还是个颇具争议性的新闻人,且是个常被新闻界评论的公众人物,所以,一听到黎健民有退隐之心,简直让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可杂志社的工作实在太过繁重,以致他根本没机会与黎健民来场man’stalk;他甚至打着如意算盘,以为黎健民会踢过去一样,虽然固定每隔两个月就会说他要回黎家当他的大少爷,却每次都因为无法跟他详谈而不了了之。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黎健民这回竟然跟他来真的! 这迫使鲁俊修在无计可施下,只得使出贱招了。 “我放啦!”鲁俊修将双手往上一摊,重新将话题导正,“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呢!就负责将那初生之犊带到进入状况,之后我就放你走,”他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将话说完,“不过,我说的进入状况可是要完全上手喔!我会替她考试的。” 言下之意就是,若他说那新人通不过考验,那他黎健民就别想落跑。 “砰!”的一声,原先放在鲁俊修面前的小茶几应声断裂成两截。 黎健民不但一脚踢飞一半的茶几,还气急败坏的冲到鲁俊修的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妈的!就跟你说我不适合当保母……” “你应该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承诺吧?”鲁俊修好整以暇的将黎健民不安分的手移开,气定神闲的将置于破旧沙发底下的工具箱取出,并卷起衣袖,慢条斯理的修理起那被踢成两半的小茶几。 “你说过,就算有一天你不能帮我,但你一定会替我找到适当的接班人的。” 黎健民本来还想继续将满肚子的火气全部发泄在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破旧家具上,却在听到鲁俊修那有点在意,又不会太在意的话语后,一时怔住了!“我……” 鲁俊修早就吃定了黎健民一言九鼎的直率性子,继续说:“当然啦……如果你真的要做个言而无信的……” “好!”黎健民暴喝一声,咬牙切齿的说:“我做!” 他生平最恨人家说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卒仔……呃……当然这跟他其实是个私生子的秘密有相当大的关联啦! 他很得简直快把自己那口白牙都给咬碎了,“我会做到的,不过,”他从那紧闭着的薄唇中硬挤出冷飕飕的话语,“你最好确保那个‘接班人’够强!别、彼、我、操、死!” “哇哈哈哈……”鲁俊修终于放心的开怀大笑起来,而这还是自他听到黎健民想离职后,第一次肄无忌惮的笑呢!“那是当然喽!我想,她一定会很乐意接受你这位大师的操练的。” 闯荡 一大早,“言论杂志社”的办公室内,就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老板早……”“言论杂志杜”里惟一的女性员工,年轻且向来无忧无虑的蒋欣欣一推门踏进这间小小的办公室,便朝气十足的朝鲁俊修打招呼,却讶异的瞧见他正猛跟自己使眼色,她赶忙回过头。 “咦、咦?!黎、黎哥今天好早啊!” 他不是向来都习惯等到太阳晒到屁股后,才会进办公室的吗? 黎健民板着一张大便脸,头顶上似乎还在冒着白烟。 蒋欣欣接收到鲁俊修的暗示,立刻识时务的丢下手中的早餐,跳起来想为黎健民提供服务,“黎哥喝茶、黎哥看报,呃……”她顿了顿,有点忐忑的问:“黎哥要、要抓龙吗?” 她很自动自发的站到黎健民的身后,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不是她这个小职员喜欢自惭形秽,她会这么做实在是有原因的! 她只是个国中毕业生,能找到这样有模有样的工作,每天只负责跟老板及黎哥喝茶聊天,看报兼买便当,顶多再替他们剪剪各家报纸上被红笔画起来的资料,就可以领到不错的薪水,还一领就领了五年多,所以她真的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就算要她替他们两人做牛做马,她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在“言论杂志社”里,她只需要伺候黎哥一人而已;因为鲁俊修老板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对她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绝不会大呼小叫。 “抓你的大头!”黎健民才没工夫理会蒋欣欣的谄媚,“还不快滚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哦……”蒋欣欣立刻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她的早餐,一点怨言都不敢发。 他怒目一瞪,对着鲁俊修忿忿的喝道:“你说的人呢?死到哪里去了?” 鲁俊修也很急,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不停的替那可怜的“接班人”美言几句,“一定是路上塞车,你也知道台北的交通……”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黎健民就很不给面子的拍桌子开骂了,“妈的!反正我只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如果他再不来,那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作罢,哼!这回我是走定了。” 而鲁俊修也不能在他身上挂上“言而无信”的罪名,谁救那该死的“接班人”要迟到。 没错,他今天根本就是故意“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 蒋欣欣闻首,立刻抬起头,顾不得口中还有没咽下去的半口三明治,火速冲到黎健民身前,口齿不清的想确认自己刚刚接收到的讯息。“黎、黎哥,你这次真的要走了吗?真的不是再用嘴说说而已了吗?”她一脸询问的认真样。 “怎样?”黎健民恼火的怒瞪着她。“连你也想阻止我?” 蒋欣欣赶忙咽下口中的食物,堆满笑脸,还以双手合十做出送神、拜神的敬畏动作。“怎么会呢?黎哥,你想太多了啦!其实我是想赶快谢天谢地谢菩萨,求求你快点走得远远的说,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回来。” “欣欣!”鲁俊修没想到她会胡言乱语,赶紧出自制止,“你别搅局。” “是真的啦!”蒋欣欣急得比手画脚,“老板!黎哥真的是太难伺候了,你还是赶快让他回家吃自己比较好啦!” 黎健民闻言,当下笑得如沐春风,“阿修,你就认了吧!你的女人都已经下逐客令了,你还在挣扎个什么劲儿?”他好整以暇的举起手上的名牌腕表看了一眼,“不急,欣欣,只要再过五分钟,我就真的走走了!” “耶……我出运了、我出运了!”蒋欣欣完全不顾鲁俊修满脸不赞同的神色,和纠正黎健民错将她当成是老板女人的误解,呃……因为老板又还没亲口承诺过咩!整个人跳起来欢欣鼓舞的拍手庆祝。 可就在此时—— “砰”的一声,“言论杂志社”的大门被人撞开,一道身影以奇丑无比的姿势摔进他们的办公室内。 在场三人全诧异的瞪着那个躺在门边,摔得七荤八素的年轻女孩。 “你来晚了,但还好来得及。”鲁俊修赶忙抬眼瞅了一下墙上的时钟,这才松了一口气的诉说着心中的感慨。 “你是谁啊?”怎么乱闯人家的办公室啊?这是蒋欣欣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她很不习惯见到女性同胞侵入她的势力范围。 “是、是个女的?!”黎健民所有的脑细胞像是在瞬间活了过来,他转头怒瞪着鲁俊修,“妈的!我被你骗了。” 他最讨厌带那种只会穿着短裙四处乱跑,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生了。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年轻女孩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粗鲁的拍拍屁股,顿时让小小的室内扬起一片尘埃,但她却像是役看到似的。 然后,它摆出最诚恳的笑容望着屋内的三人,无视他们瞪着她的错愕表情,“你们好,我是岑玮婷,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新伙伴,你们可以叫我婷妹,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说着,还有礼的朝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她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脱序举动而感到不好意思,也全然没有初来乍到的羞赧与怕生。 鲁俊修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边摸摸头,边赶紧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呃……欢迎、欢迎新同事的加入。”毕竟她是他留下黎健民的一记险棋。 但他边说着违心的欢迎词,边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抱怨他的恩师,为何他从来都没提过他女儿竟是个完全没有淑女风范的人?他根本无法想像这种动作粗鲁得不像女人的女人,能跟黎健民产生出火花来。 亏她的外表还长得如此清秀可人! 事实上,岑玮婷不但有张令女人欣羡的瓜子脸,五官也同样会会女性同胞妒恨,她的双眉仿如一轮新月,弯弯的在那瓜子小脸上画下两道弧;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眨一眨的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 挺秀的小鼻头看起来尖尖的,让人忍不住有伸手捏一下的想望;微微噘起的红唇仿如玫瑰花瓣般红艳,令人有想将摘下品尝的欲望;而那几绺飘拂在她脸颊旁的短短发丝,总让人有种想替她拂开的冲动。 但她的穿着倒是颇为中性化,就一件t恤及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老板……”蒋欣欣完全不能接受她的新同事竟然跟她一样是个女的,她立刻高举双手一副想发言的模样,“那个我……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工作呢!” 跟这种美丽的女人一起共事,老板的目光绝对会被美女抢走的啦!她才不要咧! “胡说!”鲁俊修为了制止蒋欣欣破坏他精心设好的局,大手一伸,立刻掩住她聒噪的小嘴,另一手则将她整个身子搂住,还在她的耳畔轻语,“欣欣,你听话,乖乖的看戏就好,千万别搞破坏,算我求你好吗?” 为了让她安心,他再加了一句,“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听到他的甜言蜜语,蒋欣欣这才不甘心的停下抗议行动,回头瞅了鲁俊修一眼后,才乖乖的站在他身后看着后续发展。 鲁俊修搞定蒋欣欣后,这才有点心虚的对着黎健民介绍道:“呃……阿民,那位就是你的最佳‘接班人’。” 再转过身,朝岑玮婷骄傲的指着黎健民说道:“婷婷,他就是日后负责带你的开山祖师,也是能让你能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好师父,大名鼎鼎的黎健民。” 黎健民正想回嘴,说他才没那么好心的带人呢! 但他的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见岑玮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飘到他身侧,两只小手毫不顾忌的紧紧抓住他的大手,用力将他摇得七荤八素。 “你好你好,真是久仰大名了,我跟你说喔!人家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你的丰功伟业了呢!那些什么使贱招偷溜进拒访者的家里去卧底啦、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的跟监偷拍长达一个礼拜啦…… “哇……真的是每件事都令我好崇拜你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立下伟大的志向,我一定要事事以你为楷模,做个称职的扒粪工作者,没事将所有被采访的倒霉鬼的祖宗八代全部挖出来摊在阳光底下……”她说得仿如江水般的滔滔不绝。 黎健民的脸色却是愈听变得愈难看。 拜托!他哪是做那种下三滥的事的人啊? 那些手法只不过是他在才刚踏进新闻工作领域时,为求表现所做的不择手段罢了,在他一闯出名堂后就弃之不用了,这臭丫头是从哪跑出来的“俗仔”,竟敢在他面前嘲讽他! 他非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虽然……不知为何,他的手在被她那柔软的小手握住的一刹那,竟莫名的感到有股奇异的热流,在瞬间自他的心头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但那又如何?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污辱”他的人产生好感呢? 看到岑玮婷眨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哼哼!”他忍不住用鼻孔哼气,以示他的瞧不起人,“那你就好好的学着吧!” “会、会我当然会。”岑玮婷完全无视他轻蔑的态度,连忙点头如捣蒜。 鲁俊修虽然有点想警告岑玮婷,告诉她,当她面对黎健民说话时,最好采取毕恭毕敬的态度,免得被他百般羞辱,因为,他可是非常瞧不起女性同业跑新闻时惯用的手法。 但他再转念一想—— 不行啊!如果他将黎健民的缺点事先知会岑玮婷的话,以她那大咧咧的个性,搞不好很快就能适应黎健民的恶劣态度,进而更容易跟他共事。 而这样的发展对他想留黎健民一事,绝对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不行!为了他的私心,他当然得任由岑玮婷去自生自灭了。 “ok!不罗嗦,你们就开始上工吧!”鲁俊修拿起一份资料,“阿民,你们就从这条机密档案着手吧!” 黎健民却在瞄了一眼资料后,瞬间变了睑色,“你疯了!” 他虽然已尽量压低音量,但他的声音却还是大得吓人,“妈的!她还只是一只菜鸟,你居然要我带她跑那种……危险的地方?!” 岑玮婷原本是打算先跟办公室里惟一的女性同事搭起友谊的桥梁,以便日后能有个说话谈心的伴;却在一听到黎健民的话语,当下克制不住满心奋发向上的欲望,赶紧举起双手展现她旺盛的企图心,“我要去、我要去!” 她压根没注意到蒋欣欣正想将一大堆的文具用品塞进她怀里,人便已冲到黎健民的身边。 于是,只听到“哗啦”一声,那些刚被塞到岑玮婷怀中的文具全洒了一地。 蒋欣欣气得忍不住摆出一副小茶壶的凶恶模样,“喂!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干嘛接了又丢掉啊?你给我立刻捡起来。” “noproblem!”岑玮婷顺手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要她不要吵,人却仍缠着黎健民,还不避嫌的拉扯着他的衣角,“好啦……阿民,我的胆子超大,什么危险都不怕;而且,我也不算是真的菜鸟,人家我有去报社实习过的经验,你就带我去吧!” 她一脸的渴望,看起来就像只常年被关在家里,早就闷坏了的小狗般。 依照他的本性,他本该大喝一声,先将她的三魂七魄吓飞,再将她的手打掉,警告她别吃他的臭豆腐的。 但是,他却没有喔! 他居然只是皱起眉头,冷冷的自薄唇中吐出一句话,“是吗?那就快把你的东西收好后跟我走。” 啊……怎么会这样? 蒋欣欣很不满的发现了黎健民的大小眼,这五年来,她跟他讲话,他从没一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可现在却对只小莱鸟“礼遇万分”!她正想大声抗议他的不公平对待,却被鲁俊修的一记眼神给止住了。 好嘛!她就先乖乖的不出声,等一下再让老板帮她解惑好了。 鲁俊修在听到黎健民同意让岑玮婷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后,当下便百分百确定了自己的计策已成功一半,其他的杂事他才不想管呢! “耶……”岑玮婷只知道自已就要踏出成为新闻人的第一步,以致当下什么都不顾,只想跟在被她视为偶像的前辈身后,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刻印在心版上,好将他的所学全都吸收殆尽。 于是,她粗鲁的将掉在地上的文具抓成一把,以双手捧起,再一把洒在蒋欣欣的桌上,剩下的使用脚一踢,一古脑的扫到桌下。 随后,她蹦蹦跳跳的冲到黎健民的身旁,“阿民,走吧!” 其实,黎健民在自已说出让她跟的话后,就反悔了,他怎么肯带着一个绑手绑脚的“小累赘”出门呢?但他向来说话算话,不愿自已打自己的嘴巴,于是,他只能找碴的说:“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叫我阿民?” 他说这话的态度极为恶劣,一般有自尊心的女性绝对会被他弄哭的。 就过蒋欣欣在一开始跟他共事时,也都常会被他弄得成天泪涟涟的。 鲁俊修吓得急忙冲过来打圆场,“呃……她是新来的,当然不懂规矩,你别吓到她!那个婷婷啊!你以后记得要叫他黎哥!知道吗?” “哦……黎哥,”岑玮婷却像是刚才根本没什么事发生过似的,依旧直扯着黎健民的衣袖,不怕生的嚷嚷着,“那我们快点走嘛!” 她急着实地去冲锋陷阵,才没心思放在那些有的没的琐事上呢! 虽然她对于他说话时的“口头禅”有点小意见,但她决定先不要太爱计较。 黎健民对她压根没将他刚才恶劣的行径放在心上的反应,不禁有点狐疑,她……真的不介意吗? 但莫名的,他竟有点介意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向来为人诟病的对待女人的态度,竟然跑出来一个免疫者? 但……怎么可能咧? 就连他那交往两年的女友简纯纯,到现在偶尔还是会抱怨他不懂怜香惜玉,可这女孩怎么完全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呢? 黎健民忍不住回头看了满心雀跃的岑玮婷一眼,她……神经衰的这么大条,对外人的不友善都感受不到吗? 而且别说是他,连蒋欣欣刚才也没给她好脸色看,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 她这样的反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样的岑玮婷让黎健民莫名的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发现自己对这样个性的人完全不理解,那他……要不要来试着了解着看呢? 嗯……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 “抓好!”他言简意赅的说完,就将安全帽胡乱套在岑玮婷的头上,警告她要顾好自己。 可接着,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激荡。 不是她那句“没问题”的话语骇到他,而是她……她的两手竟然完全没有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兀自环紧他的粗腰,还毫不介意的将整个凹凸有致的娇躯贴在他雄性的背背上?! 吓!顿时,他的身体立刻起了正常的反应。 他几乎是在同时紧绷住身子,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仿佛深怕自己会因为一时控制不住而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行为似的。 “哇……”岑玮婷却像是全无顾忌的大喊着,“抱着你的感觉真好,简直跟抱着我老爸一样一样呢!” 呃……是以前抱着的啦! 而她的意思就是说,她只把他当作她的哥儿们而已,要他别想歪。 她可是对他的身家背景一清二楚,她压根没打算对他产生男女之情……嗯……当然,这是自从她知道他已有女朋友,自我调整后的决定啦! 但黎健民却无法不胡思乱想,因为他身体的反应是不正常的、是不对劲的! 虽然他有个交往两年的女友,却一直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儿郎,从来不会跟时下一般的年轻人一样,动不动就发情……只有在欲火焚身之际,征得了简纯纯的同意后,才偶尔纵容自己跟她一起做做床上运动。 他向来对那档子事没多大的兴趣,不过,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他不行喔! 谁教他太过注重工作,凡事一认真起来,便会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热情,一天除了只睡三四个小时外,他其余时间多用来努力钻研他有兴趣的工作。 也因此,当他投身于扒粪的新闻工作后,便立刻成为业界的佼佼者。 呃……当然啦!他的背景也让他除了报导别人之外,同时也成为别的新闻媒体追逐的焦点,这也就是他名气会这么大的主因。 而对一个女人产生这样既好奇又疑惑,甚至浑身细胞都有反应的奇怪行径,可是他生平头一遭遇到呢! 妈、妈的!“那就抓紧点!”为了掩饰他的不对劲,他只得粗声粗气的说,尽量不去理会她对他造成的奇怪感受。 “哦……”岑玮婷更加不忌讳的抱住他的腰身,“咦?你真的好壮喔!”口气中满是欣羡的味道,“好像比我家老爸的腰还粗,我都有点抱不住呢!” 她边说边毫无介蒂的将头紧贴在他的背上,大声的发表她的感想,顺便缅怀一下过去。 她……这是在嫌他胖吗? 可恶!对于自己雄壮威武的身材竟然被她挑剔,他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绪。 这让他忍不住竟做出生平没做过几次的幼稚行为,他不但故意加速,还恶意的在宽广的道路上蛇行起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把她吓得哇哇大叫,让她不敢再在他的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脖子突然被她扼住,身后传来她兴奋莫名的激动嗓音。“耶——你也会飙车啊?真是太棒了,改天我们约个时间来比赛,好不好?我跟你说喔!我最喜欢这种超越风速的感觉,你居然跟我一样……” 她像是找到知音般,罗罗嗦嗦的跟他讲了一大堆五四三。 黎健民却马上踩煞车,在疾驶中突然停下,再恶狠狠的将她紧缠在他脖子上的藕臂扯开,他真的很受不了……不!应该说他是很惊讶,他竟然会在她触碰到他肌肤的瞬间,产生一股想要她的欲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而她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不让她看出他的异样,黎健民只能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再恶声恶气的怒道:“妈的!谁跟你一样啊?我是为了赶时间才骑快车,谁像你一样这么无知,居然只想到要飙车!” 他甚至乘机教训一下她不正确的思想,“你以为飙车是正确的行为吗?妈的!你还真是幼稚。” 岑玮婷跳下机车后座,拿下安全帽,超乎他想像的突然在他宽实的臂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就像是他的哥儿们般,“呵……卖来这套啊啦!” 她以很洒脱的态度,将一张粉嫩的小脸贴近他那几乎快气得爆炸的臭脸,还故意将食指竖起,放置在小嘴的正中央,作出个噤声的动作,小小声地说:“我早听过你超爱飙车的说,不过,我们是搭档,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蒜了啦!” 人家她可是有替他在做笔记,还一做就做了n年呢! 但她也已经决定,如果他再说那两个不雅的字眼,她就会稍稍提醒他,说话别老是“出口成脏”。 瞅望着她毫不淑女的行径,黎健民诧异的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痛感,这……她的手劲还真不小耶! 岑玮婷全然没理会他的瞠目结舌,继续发表她的就业宣言,“从刚刚我走进杂志社的那一秒钟开始,你跟我就已经算是自己人了啦!所以,你根本不必在我的面前假仙,而我…… 她完全没个淑女样的走到黎健民面前,抬起头看进他的眼,还不太礼貌的以食指点点他硬实的胸膛,“也会毫不客气的把我的庐山真面目展现在你的眼前,你可要多多包涵呢!” 就在这一刻,黎健民是真的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所以,他克制不住地笑了,“哦……是吗?” “是啊!”岑玮婷一见他终于露出两人见面后第一个笑容,立刻将这样的反应当作是他认同她的表现,赶紧讨好的挤出最动人的笑靥说:“当然是罗!怎样?我们达成共识了吗?先跟你说,我可是很强的喔!” “从现在开始,可不可以麻烦你把你生平所有的拿手绝活全都渡给我,让我成为你真正的接班人呢?” 说完!还赶紧抬头挺胸,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女强人的自信模样。 呃……虽然这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啦! 黎健民敢发誓,他从未见过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又这么臭屁的女人,他当下决定要好好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瞧瞧他的厉害。 “ok!”如果你真有本事,就请你用力的将我的绝活从我身上偷光光吧!” 岑玮婷闻言,立刻开心的将他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小小的两只手掌中,热切地摇晃着,“这话可是你说的哦?不能反悔喔!好,我要放马过去了喔!” 不知为何,在黎健民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期待,他……突然好想开始带着这只什么都不怕的小菜鸟闯荡一下呢! 但他绝不会在一开始,就让她陷入危险,他会循序渐进的带她的。 ☆☆☆ “好!我记得、我明白!”当晚,黎键民很不耐烦的以头颈夹着话筒,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我没忘记你从小就对我说过的话……对……我已经提出来了……” 默默的听着自话筒那端传来高八度的女性嗓音,他紧皱着眉,像是很想尽快解决掉这通电话似的。 “期限只有一个月,对!我只需要把那人训练成我的接班人,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真的,我已经在用力的教了……” 自己的话语又被打断,黎健民无亲的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废话,最后,终于决定不予理会了。“……没错,只要你不再打电话来,我绝对会如期教会那个接班人的!” 接着,他忿忿的挂断电话。 可恨啊!但他为何就是抛不开她对他的纠缠呢? 细说从头 将机车停妥,黎健民倏地自机车上跳下,连安全帽都还没来得及摘下,便头也不回的朝眼前那栋大楼走去,边走他边随口交代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可他才走了没两步,手已被人抓住,让他不禁愕然的回过头。 “喂,我说黎哥,你是想食言而肥吗?”岑玮婷一脸不悦的双手叉腰问。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不是在几天前才达成共识,他要将所有的采访技巧和功力全都渡给她,让她成为一等一的采访高手吗? 怎么才不过过了几个晨昏,他就反悔,居然想将她晾在一旁? 黎健民不禁怒目一瞪,口气变得很不屑,“小姐!你……” “叫我婷婷,”这点她在一进公司时,就已经告诉过他别那么生分了,他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吗?“就跟你说过,我们已经是自己人了,你不该跟我这么生分的。” 黎健民才没时间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以他没好气的回道:“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五四三的,”他指了指眼前挂着的招牌,“麻烦你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有名的声色场所,你以为你应该跟我一起进去吗?” 他布了好久的线,总算跟这间响誉东南亚的酒店小开有了第一类接触,今天就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访谈。 他才不希望因为任何事而破局呢! “黎哥!”岑玮婷闻言,当下露出像是看到鬼的惊恐模样,还不客气的踮起脚尖,探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的头壳是坏去了吗?” 紧接着,她毫不留情的指责起他来,“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个新闻记者耶!怎么可能会因为采访的地点是声色场所就退缩呢?你难道不知道大众有知的权利吗?你难道不知道记者有报导新闻的义务吗?” 她小脸上的指责表情,简直就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般。 黎健民也不仅自己怎么会突然产生了想保护她的欲望,不让她跟他一起去见那声名狼藉的业者,他不是刚刚才答应,要让她跟着他尽其所能的学习吗? 不!他不能。 只因为,今天这个被采访者可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他不想让她这个初生之犊受到任何伤害。 谁教她才刚走马上任几天而已,还是一只经验不足的小菜鸟。 虽然他承诺过鲁俊修,他会带着岑玮婷上山下海走透透,指导她采访新闻的所有技巧,并让她尽早接手他所有的人脉,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上手。 但就只有这个人,目前他不能让她采访! 谁教她…… 黎健民不禁低头正视站在他眼前的岑玮婷——谁教她长得太美、太可爱,这样的她绝对会被那酒店小开看上,成为他狩猎的对象的。 而他……竟无法忍受她有被别的男人侵犯的可能! “妈的!”他忍不住怒道:“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啊?你难道不知道在跟着我的时候,凡事当然是我说了算吗?再吵,我就让你回家吃自己!” 她是真的不懂,他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她好吗? 够了!岑玮婷觉得她必须将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跟他说清楚,不让他再这么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了。 “黎哥,”她很一脸严肃的看着黎健民的俊颜说:“虽然你是我崇拜的偶像,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件事,我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出口成脏’。拜托你想想看,我们是文化人耶!怎么能开口闭口就说那些没水准的……” “你闭嘴!”黎健民才受不了她的唠叨呢!他及时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语,并没好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头,“我很确定,我刚刚并没有说半句成语。” 他应该都只说通俗的白话文而已。 岑玮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哦……你嘛帮帮忙!我说的是脏话的脏耶!”她受不了的责问,“你老师难道没教过你,说脏话是不对的吗?” “妈的!”黎健民感觉自己的权威被严重的挑战了,事实上,从他出社会后,还没人敢纠正他的行为呢!“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 她以为她是他的谁啊? “黎哥!”岑玮婷也生气了,她气嘟嘟的指着他的俊颜,“你看!你又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一般人对我们新闻从业者产生错误的印象耶!” 而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很有气质、很有水准的新闻人,更要渡化他成为她心目中名副其实的偶像。 “你……妈、妈的!”黎健民觉得她真是太爱吹毛求疵了。 “嗯……像这样就好多了。”岑玮婷听到他“从善如流”的改进自己的缺点后,决定稍稍降低一点标准,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所以,她赞许的点了一下头,继续将她的行事标准告诉他。 “我可是从考上新闻系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我一定要做个用力揭发社会黑暗面的好记者!”她很骄傲的抬头挺胸,还双手环胸,仿佛凡事她说了就算的模样。“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啪啪啪!”黎健民在听完她这番有理想、有抱负的话后,立刻假装出很受感动的模样,还用力替她拍拍手以示加油打气,“了不起、了不起。” 岑玮婷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偶像会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称赞她,当下便不好意思起来,“黎哥你别太夸奖我,我会害羞啦!” 黎健民不禁在心底受不了的思忖,他才没在夸她,他是在贬损她,她懂是不懂啊? 但……当她那娇羞的模样落入他眼底的刹那,他的心竟莫名的为她狂跳,仿佛她已深深触动他的心弦般。 呃……他……他是怎么了? 怎么才跟她相处几日,他竟愈来愈合欢跟她在一起时那种无拘无束的轻松感觉? “我没有再夸奖你,”他故意粗声粗气的说;“小姐,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岑玮婷这才将话导回正题,“那……反正,”她突然像是正义女神的化身般,郑重其事地用力拍了一下胸脯,“不论是上山下海,我早就立定志向,只要哪里有新闻,我的人就会在哪里,没得商量!” 边说,她边将头抬得高高的,一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的态势。 黎健民望着她神气巴拉的模样,不禁没辙的直摇头叹气,“妈……你妈妈的!阿修是从哪里找来你这个宝贝的啊?” “对嘛!你看,要改很容易吧?”岑玮婷一听到自己的偶像想对她的生平始末做更进一步的了解,先是很开心的夸赞他能认真的改进缺点,再愉快的提出她的疑虑!“那黎哥,你是想听我细说从头还是要我检精彩的说?” 她可是百分百愿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祖宗八代全都摊在黎健民的面前,当然,除了那段她一直想隐瞒的部分啦! 黎健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会让她这样脱窗的人跟在身边啊?“随你!” 但随着他的话落,他已眼尖的瞄到远处有个身影似乎正从那挂着声色招牌的底下走过,他赶紧当机立断的冲过去,不再继续跟岑玮婷做无聊的对话。 “宗先生请留步!”黎健民火速挡到那个男人的面前,以免他踏入停在他面前的黑色轿车。宗泰伟听下脚步,有点不说的看着黎健民,“你是黎先生吧?”他刚才就是在屋内等这个人的采访,却没想到此人居然敢迟到。 “我一向不欢迎失约的人。”换言之,他眼前的人已丧失采访他的资格了。 “对不起,对不起!”黎健民赶快摆出一副非常诚恳的模样,却忍不住暗暗怨怪自己,他怎么会因为跟岑玮婷说那些有的没的而耽误了正耶呢!“实在是临时有事耽搁,宗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黎健民立刻拿出他采访新闻时那种能伸能屈,凡事临危不乱,甚至偶尔委曲求全的态度。 不但如此,他嘴没停的道着歉,手也及时伸出,想将正要跨进轿车的宗泰伟给拉住。 “喂……黎哥,你懂不懂礼貌啊?”岑玮婷赶到黎健民的身后,不高兴的要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正在讲话耶!你怎么能突然撇下……咦?你是谁啊?” 宗泰伟原本已经想离开,却在乍见到岑玮婷的容貌后,顿时停住。 黎健民只知道此时自己的心真是五味杂陈,他又急、又气、又……喜。 急的是,他就是不希望宗泰伟见到岑玮婷,进而对她产生坏念头;气的是,他不是交代过要她留在机车旁,她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竟然把他的忠告当作耳边风;喜的是,至少宗泰伟有了跟他交谈的机会。 唉……他的心还真是矛盾得很呢! “这位是……”宗泰伟可是经营声色场所的高手,他的雷达眼向来能准确的侦测到什么样的女子会成为他生意上的摇钱树,而眼前这个长得美丽动人的小女人,确实让他在瞬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妈、你妈妈的!”黎健民气急败坏的想将她拉到身后,“他就是我要采访的对象。” 看到岑玮婷的小脸霎时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黎健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呃……她……”依照黎健民的本意,他还是想保护她,想尽快将她拉到第二线——退到他的身后躲着。 可岑玮婷很显然的没领他的情,反倒抢在他将话说出口前,先冲着宗泰伟做起自我介绍,“嗨!你好、你好,我是他的搭档婷婷,你有什么事,跟他说和跟我说都嘛是一样的。” 她面露美美的笑容,还毫不生分的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宗泰伟的双手大力摇晃着,“不管你是谁,我都很高兴能认识你。” 积极的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是她目前最想做,也最该做的事,就算黎健民不积极的帮她,她也会靠自己的本事的。 宗泰伟的态度也马上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呵呵!你好,婷婷,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啊!我看……这样吧!”他看了面色不豫的黎健民一眼,“我们一起到前面那家我开的餐厅慢慢聊吧!” “好啊好啊!”岑玮婷迫不及待的想跟着坐进宗泰伟的轿车内。 “等等!”黎健民一把抓住她,“我们骑车过去。” 宗泰伟耸耸肩,好整以暇的坐进车内,并以色迷迷的眼神直瞟向黎健民。“早说你还带了漂亮妹妹来,那我们早就可以谈个天长地久了!”说完,才交代司机将车缓缓的驶在他们的前面。 黎健民满肚子火气的踩着机车的油门,“妈的!” 岑玮婷却不知死活的边将自己的小脸贴紧在他的背脊上,边提出警告说:“你又说脏话了!” “说你的大头啦!”他气得突然失去理智,转头死瞪着岑玮婷,“等一下你最好给我闭紧嘴,别随便多话,否则,回去你就把皮给我绷紧点。” 咦?他凶什么啊? 岑玮婷起先还有点不解,但接着便释怀了,她悄声说:“啊黎哥,你别担心,我是绝对不会抢走属于你的风采的啦!” 她的道行还不够,绝不会专美于前的,他操太多心了啦! 黎健民却被她白目的行为给气到头都痛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社会上可是人心险恶啊! 看来,就算他满心不想带她,但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还是得跟紧她,以免她随时凸捶,发生危险;而他……之所以不愿意让她发生危险,全都是因为他答应了鲁俊修要帮他训练一个接班人,绝对没有其他的私人因素! ☆☆☆ “原来你才刚从新闻系毕业啊!”宗泰伟一进入餐厅的包厢后,便视黎健民为透明人,压根没理会他,只是一味的找岑玮婷聊天。 “没错!”岑玮婷很直爽的说:“不过,你可别因此就视我为菜鸟喔!我可是我们系上第三名毕业的,加上在毕业前,我还曾经在某大报里实习过三个月,我可是很有经验的喔!” “呵呵……那很好啊!”岑玮婷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敷衍着,眼光不断地在岑玮婷的身上接巡,目测着她的三围。 真是个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呢! “我们可以言归正传了吧?”黎健民终于找到一个空档插嘴道。他向来讨厌女性同业做出这种阻扰他采访的事,瞧瞧现在待在他身旁的这个笨女人在做啥? “宗先生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不是吗?”那就别净在那里说些五四三的,可以吗? 宗泰伟这才勉强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黎健民身上,“是啊!那就说说看你想知道些什么内幕吧?” 黎健民立刻将他准备的问题一个个提出来。 “……所以,换句话说,那位管区的陈警官就是知情不报罗?”黎健民掌握到这项秘密已经很久了,他急着证实,“你们跟他……” 宗泰伟毕竟是商场老手,在一提到正事后,便一改先前只顾着跟岑玮婷打情骂俏的轻狎态度,谨慎小心的对答,“老弟、你可别瞎疑猜,我是个正当的生意人,我们现在谈的可是‘room17’的事,跟我的店一点关系都没。” “呃……”果然是只老狐狸,“抱歉抱歉,是我的口误。”黎健民赶快从善如流的改口道:“所以,他们跟陈警官的关系是……” “没错。”宗泰伟之所以敢跟媒体接触,就是想要重重的打击同业,独自坐大自己的声势,“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甚至可以帮你安排,提供你管道进入他们的店内,让你去拍点值得‘纪念’的画面。” “真的?!”虽然他想做的专题报导,其实是想打击所有在市区内经营的色情场所,但没有门路,只靠文字报导,效果毕竟不够彰显。 他一直希望能深入虎穴,在临离开新闻界前,缴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如果那是你所希望的,我倒是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宗泰伟豪气十足的回道。 岑玮婷则是自进入包厢后,便一直静静的在一旁用心听着黎健民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还认真的做着笔记。 并不是她这回肯乖乖听从黎健民的指示不多话,而是她真的觉得自己目前的所学所能不足,所以,她可是秉持着很认真的态度在学习。 啊……这样的工作一直是她所期望的,但她边听边发觉,她还真的没办法像黎健民那样拟定出具有深度的问题。 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她情不自禁的偷看黎健民询问问题时的专注模样,不禁觉得,他此刻的样子真的好迷人、好有魅力喔! 但那全都不关她的事,她要的不多,只想做个称职的新闻人而已。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要! “不过……”宗泰伟逐渐将他的企图心显露出来,“我倒是很想跟这位认真的小姐一起合作看看呢!” 什么?!岑玮婷闻言,不禁立刻自笔记中抬头,小脸上写满跃跃欲试的模样。 完了!黎健民脑中马上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可他都还没来得及说出阻止的话语,岑玮婷便自已接口了。 “ok!我愿意。”她开心的笑着,很急切的表露出她高度的配合意愿,“只要是工作上需要,我什么都愿意做。” 只要能让她的功力增进就好。 “那是当然的。”宗泰伟当下露出如愿以偿的笑容。 而黎健民的俊颜则是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就像不小心踩到大便一般。 他不懂她为何这么不听话,他不是刚刚才警告过她别随便开口吗?为何她就是不将他的命令当成一回事呢? 所以,他克制不住的以杀人眼光狠狠地瞪了岑玮婷一眼后,才出言告辞。“好!今天就访问到这里,谢谢宗先生的大力协助,我们再联络。” 岑玮婷是不知道黎健民干吗突然瞪她啦!但她一点都不以为杵,反正他是老大,爱做啥就做啥,她没太多的意见。 她赶快跟在黎健民的身后一起离开,“谢谢宗先生的帮忙。” 她还是很有礼貌的朝宗泰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以示感谢他今天接受他们的访问。 “以后叫我阿伟就好。” 但宗泰伟只能示好的对着她的背影说话,因为,她才将话说出口,人就已经被黎健民拖出包厢了。 可宗泰伟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 没错,他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记者可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向来他看上的人事物,只要是他要的,没人能跟他抢,这点他一直都是很坚持的。 ☆☆☆ “黎哥……你干吗啦?”岑玮婷莫名的被黎健民拖着跑,害她只能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 黎健民却半句话都没说,只是一味的往外冲。 直到走出那间餐厅,来到他的机车前,他才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的鼻子骂起来,“妈的!你真该死,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警告过你在那人面前不要随便开口吗?你是故意不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是吧?你是故意……” 岑玮婷被他骂得一头雾水,但她没急着要求他说分明,只是先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瞪着他,“厂又……你又说脏话了!” 黎健民才懒得理她。“妈的!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可他的话又被她截断,这回,她顺手取出包包中的小笔记本,“我看我就免费帮你记下来!看看你一天到底要说几次脏话……嗯……不如就订个节则,每说一次,就扣你的薪水一百元吧! 她已经忍受了好几天,今天终于到了就快受不了的地步。 她边说,边在笔记本上画着记号,“就从刚才我说‘不准说’之后开始记好了。” 黎健民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白痴行为,“你……妈妈的!你居然敢在我骂你的时候,还跟我说这些五四三的!” 岑玮婷记好笔记,抬头警告他说:“已经三次咧!”完全没理会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火大样。 “谁理你这些啊?”他简直被她气得快抓狂了,“我现在正在跟你算你不听话的账,你究竟听懂了没?” “我也有跟你说过,我可是要做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新闻工作者,你是没所见吗?”岑玮婷理直气壮的回嘴,“所以,只要是能达到这个目标,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努力向前行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还另有重要的目的,她想让他成为业界的顶尖人物啊! 由于她的态度太具正义感、她的话语太具说服力,以致黎健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你、你……”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怎么这么执着? 那……她对感情也是一样的执着吗?莫名的,黎健民竟好想弄个明白。 “不过,”她看到他的脸色由生气变得疑惑,再变得有点怪怪的,她赶快识时务的压低气焰,“黎哥,你放心啦!我还是会很崇拜你、还是会把你当作我的偶像来看、还是会乖乖跟着你学习的!” 她像是真的很想让他放心似的,还踮起脚尖,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我还有很多要跟你学的啦!” 而不知为何,黎健民竟莫名地对她这样的话语感到安心,好像知道她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放心似的。 但这是为什么? 他可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管她是不是要留在他的身边啊? 他根本就不想带她的,不是吗? 他之所以让她跟,全都是因为他答应鲁俊修要帮他教导一个接班人的,不是吗? 但……好像不是耶! 唉…他该快点去见见他的女友简纯纯,好抒解他满心的疑惑。 ☆☆☆ “你可不可以别再烦人了啊?”当晚,黎健民满身疲惫,正想上床补眠,却又被那夺命连环叨给吵得不得安眠。 “……对啦!人家表现得天衣无缝,我这个名师就快要教出高徒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万颗心吧!”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他就直接挂断电话。 不但如此,他还顺手将电话拿起来,以免对方再打过来。 他甚至将手机关机,就怕那老是打电话过来的人再次打扰到他的好眠。 但这下子,他竟然真的睡不着了,他刚刚干吗夸奖那个岑玮婷啊? 她根本就是不知分寸的对他管东管西,还老是阻碍他的工作,他该气她气得牙痒痒的才对,可他居然会自动夸奖她?! 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不行!他得尽快跟他的女朋友见见面、谈谈情、说说爱,不然,他还真怕自己的心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了呢! 迷惘 小小的咖啡厅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咖啡香,让置身其间的客人,脸上都露出安祥的面容,只除了坐在靠窗的那对客人。 “是吗?”简纯纯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模样毕竟,能让一个火爆男感到处处吃憋,还真是需要不小的功力呢!“那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谁知道!”黎健民没好气的将满满的咖啡一口饮尽,却突然呛咳得又是张口哈气、又是拼命猛灌冰开水。“妈的!怎么给我这么烫的咖啡?他们是想烫死我啊?” 说着说着,他一副像是要我咖啡厅里的服务生算账似的表情。 简纯纯赶紧出言制止,“是你自己点的热咖啡,怪谁啊?”他又来了!真是的。 她赶快压低音量,不希望又因为黎健民粗鲁的行径,而让她再次丧失一处能让她消磨时间的好所在。 她已经因为跟他一起外出共进下午茶或午、晚餐,却不幸因为他莫名的发起牛脾气,而觉得颜面尽失,不敢再在该地点出现,截至目前为止,算一算已有不下三四十家店了。 “快说说那个女孩的事嘛!”她赶快转移话题。 黎健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抹抹唇上的咖啡渍,不高兴的说:“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个粗线条的女孩,做什么事都不经大脑思考,真不知阿修是去哪找来这样的宝贝蛋!” 是吗?简纯纯却细心的看到他在说起那粗线条女孩时,嘴角竟悄悄扬起二十度的弧度。 看来,那女孩还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呢! 而这对简纯纯而言,可是个天大地大的大好消息,是不是她终于找到机会跟他说bye-bye了呢? “粗线条好啊!不会斤斤计较!比较好相处嘛!”所以,她赶快替那位她未曾谋面的女孩美言几句。 “好个屁!”黎健民毫不掩饰自己不屑的口气说:“脑容量一定不大,做什么事都会把我气得半死!” “就是笨才需要你这位大师带嘛!”简纯纯赶紧拍马屁道:“人家不是刚毕业吗?当然没什么实务经验,对很多事不懂也是应该的,你该多放点耐心。” 然后,再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让他们两人能日久生情,唉……那将会是个多完美的故事结局啊! 黎健民却有点心神不宁,“呃……纯纯,你……”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他这么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问出“你不担心我吗?你不怕我变心吗?”小鼻子、小眼睛的问题,他还真是说不出口呢! “干吗啦?婆婆妈妈的,”简纯纯已经没耐心继续跟他哈拉,“ok!我明天还得跟我们老总一起到深圳出差,不陪你聊了。”她已经想落跑了。 “纯纯!”他一把拉住已站起身的简纯纯,脸上有着不解与欲求不满的神色,“我们已经好一阵子没在一起了,你都不会想我吗?” 他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耶!她难道都不能体谅他吗? 会想才怪! 自从跟他交往后,简纯纯从一开始对他充满阳刚的男子汉性格所吸引,到之后压根忍受不了他凡事只以自己为中心,处处要求她只能做个顺从的小女人的行径感到莫名的失望。 但她就是无法让他同意两人以和平的方式分手。 原因是,在黎健民错误的认知理,男女谈分手时,只有男人能抛弃女人;如果男人未提出分手的要求,那作为他的女人的人,就只能乖乖认命。 这算什么! 简纯纯虽然满心不悦,并三不五时跟他大吵特吵,但他就是不放在心上,始终认定她是他的女朋友;在她闹了快两年后,终于无奈的决定随他去了。 而现在,当她知道鲁俊修找了个女人当他的接班人,且又对那女孩有着特殊的寄望后,她不禁一心期待着那女人能让黎健民动了几心。 这样一来,她就能跟她心仪的男人双宿双飞去了。 “贱民……”简纯纯没好气的叫着他最讨厌的呼唤法,还不客气的将他抓着的手推开,“你不要这样,我们是在大庭广众下耶!” 每当他一听见她叫他“贱民”时,他就知道,今夜又别想happy了。 因为,他的名字唤起来其实小有不雅,而身为他女友的简纯纯却最爱如此称呼他,偶尔他甚至会有她是在污辱他的感觉。 于是,他克制不住的皱起眉。“纯纯,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必须跟个女孩一起共事而嫉妒、生气吧?”他自以为是的赶紧解释道:“就跟你说过那是阿修的主意了,我对那种神经大条的女人没多大的兴趣……” “停……”简纯纯无奈的坐回原位,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第一,我才不嫉妒,事实上,我很高兴你能帮阿修训练新人,尤其是优秀的女人。”她只差没告诉他,她更希望他能跟那女孩擦出爱的火花,这样她就自由了。“第二,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直截了当的挑明说,一点都不介意伤了他的心。“我爱的人是我们公司的老总,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呢?我甚至好期待这次跟他一起出差时,能和他发生点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戏码,这样你会死心了吗?我拜托你趁早放过我吧!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早就不是了!” 简纯纯这话说得有够直接、有够伤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十足的残酷无情。 “够了!”黎健民倏地站起身,还一把将简纯纯拉起来,对着她斩钉截铁的说:“你不必故意这样气我,我是百分百相信你的,绝不会因为你随便说几句气话就不爱你了。” 虽然她动不动就说这么伤人的话语,但他仍努力提醒自己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想,你今天一定是工作太累,才会心情不太好,而我却勉强邀你出来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纯纯,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极度体贴的拍拍她的手,“我骑车送你回去。” 简纯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一点也不想坐你的破机车!” 她可是个养尊处优的ol,合该用名牌轿车来回接送;而他,明明有四轮车可开,却老爱骑着两轮机车到处跑,要她抛开顾忌,坐那种“人包铁”的交通工具,哪符合她尊贵的气质啊! 她直接拿起手机拨号,“我自己会找人来接我回家,你先走吧!”冷漠的看着他,她又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不要再联络了吧!” 这样完全将他的男性自尊踩在地上践踏,他应该会受不了、应该会放手让她走了吧?今晚,她是自从认识他后,第六百零六次这样肆无忌惮的污辱他。 但是,他却没有发飙! 一如她每次的任性妄为,他虽然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强压下对她的不满情绪,轻轻拍拍她的头,“别任性了,我回去打电话给你。” 说完,等到看见她公司老总开车来接她后,黎健民才无奈地咽下满腹的委屈,讪讪的骑着机车往来时路而去。☆☆☆ “喂喂喂……黎哥,回魂罗!”岑玮婷突然将两只小手放在黎健民的面前挥舞着,“你在想虾米碗糕啊?” 黎健民这才自昨晚浑沌的意识中回过神来,他怔忡的看着眼前充满朝气的女孩,失神的样子仿佛在看陌生人般。 “你怎么了?黎哥。”岑玮婷很关心的问,还难婆的探手触摸他冰凉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 黎健民也不懂,为什么当她的手探到他额前时,他的心会突地跳得飞快,就像是触电了般,这让他不禁再次认真的打量起岑玮婷。 为什么她老是能勾动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浮动情绪呢? “你好像真的不太对劲耶!”岑玮婷很确定今天早上的黎健民不太正常,她赶快朝自一大早进到办公室后,就净在那儿与丰盛早呢打交道的蒋欣欣呼救道:“欣欣,你快点来帮帮忙,黎哥好像生病了耶!” “拜托……黎哥每天都嘛像是生病了说。”蒋欣欣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仍旧一味将吃不完的三明治捏成小碎片喂鱼。 “修哥,你快来看……”岑玮婷眼见叫不动蒋欣欣,只好找另一个帮手。 可是,在鲁俊修的眼里只着到截稿时间,他一听到岑玮婷在那儿鬼吼鬼叫,立刻自一堆报纸中抬起头,却赫然发现那个原本早该到处走透透的员工竟然还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阿民!你怎么还在公司里打混?”他的口气顿时变得很愤怒,“你今天不是有一大堆事要办吗?那个‘时机’的case谈得怎样?他们老板何时接受我们的专访?还有,‘王记便利商店’今天不是要开第一千家分店?你没被邀请去参加开幕典礼吗?” “咦?”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老爷钟,“你不是还约好今天要赶去‘room17’做一些偷拍的吗?” 黎健民仿佛这时才恍然大悟般,他当下举起腕表瞄了一眼,“死了!”他立刻将满腔的怒火全飙向一旁无辜的岑玮婷,提高八度音责备她,“你是呆了,还是白痴啊?干吗不提醒我时间到了!” 啊……岑玮婷呆呆的指着自己的鼻头,“我吗?” 黎健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偷拍的小型录影机、麦克风等跟拍设备装进包包中,嘴里却止不住的怒骂着,“妈的!什么态度嘛!连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还妄想做什么鬼接班人,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咦?黎哥好像真的在指责她的不是耶! 但她没时间先跟他顶嘴,只是很积极的将自己背包中的小笔记本取出,在说脏话的那一栏再画下一笔——x月x日星期x,x时x分x秒又说脏话。 黎健民已经要出发了,却见到岑玮婷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拿支笔在那儿鬼画符,不禁又气得骂人了。“妈的!你还在混什么?等死啊?” 鲁俊修原本也在不高兴时间被耽搁,却在听到黎健民的火爆言论后,不由得心惊胆跳地瞄了岑玮婷一眼,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生气或委屈而拒绝再玩。 可他没想到的是,岑玮婷只是在听到黎健民骂人之际,不停的拿笔记着,却不知她在记录些什么。 “哦……来了啦!”她边再画下一横记号,边嘟嚷着,“才没几个小时、就已经累积了一个正字标记,他还真是个坏脾气的人。” 但她自己可是个很懂礼貌的好孩子,所以,她即使已跑到办公室门口,却仍笑咪咪的对里面的人招呼道:“那我们出去罗!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话还没说完,她的人已被黎健民拎着衣领消失在门口了。 蒋欣欣这才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门,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老板,你没发现黎哥的脾气愈来愈坏了吗?”她都快受不了了。 “八成是他昨晚又跑去跟简纯纯的会了。”才会像吃了炸药似的,突然就爆发,让人招手不及、无从招架。 “那婷婷不是要倒大霉了吗?”蒋欣欣不禁有点小担心。 虽然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新同事,但如果跟黎健民相比,她当然会站在否定黎健民的那一边,谁教他的做人很失败。 “老板……”蒋欣欣红着小脸,“我……” “还不快点关门工作?”鲁俊修虽然板着脸,但话语中却暗藏玄机,“你不希望尽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吗?” “我要、我要!”蒋欣欣立刻像个小火车头般冲到门边关紧门,还落了锁,再奔到鲁俊修的身畔,小鸟依人地偎着他,“快点教我吧!” “嗯……”鲁俊修立刻着手进行他对蒋欣欣的改造什划…… ☆☆☆ 才跨上机车后座,即使戴着安全帽,岑玮婷还是放大音量,试着把自己刚才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厘清一下。“黎哥,我跟你说,你刚才好像有在骂我的样子耶!” 黎健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好像,是真的。” 拜托!工作第一向来是他的原则。 而她,明明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堆事,还得赶去偷拍,却在时间快到了还没提醒他,他不骂她骂谁? “可是……”她想为自己洗刷罪名。 “没有可是!”他莫名地动了气,语气及音量都变得又高、又不爽,“你没概念吗?你不是满口说你要做个称职的新闻人吗?那你能不跟时间赛跑,追到最详尽的新闻吗?” “是啦!”她倒是很干脆的点头称是,“但是……” “没有但是!”她怎么这么好辩啊? 他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刚好拿她来当出气筒,“妈的!如果每个人都用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去跑新闻,那我们的新闻界还有出息吗?” 一说到此,他就忍不住联想起他讨厌女人跑新闻的态度,“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宗泰伟对你的态度比较好,就误以为跑这行这么好混吧?我告诉你……” “停车!”但她突然高喊了一声。 不但如此,还像是怕他不肯停车般,用力抱紧他的腰身摇晃着,“我说停车、停车,现在就停!” 黎健民倏地踩下煞车将机车停住,人还坐在机车座位上,便满肚子火气的转头怒问:“你又想干吗?” 岑玮婷只是端坐在后座,好整以暇的从包包中取出小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开始写着,压根没理会他。 黎健民火大的一把抢过她的小笔记本,“这是什么鬼?” 他一看到笔记本上的标题,立刻火冒三丈的自机车上跳下来,顾不得身边偶尔有车从旁越过,愤怒的指着笔记上的文字质问道:“你给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哦……”岑玮婷低着头取回小笔记本,有点愧疚的小声说:“就、就记录一件事实啊!” “什么事实?什么叫做‘蛮横不讲理的粗人记录表’?!”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想吃人,“你这样是对待你所谓的偶像的态度吗?” 真的不是他爱计较,他明明记得她昨天见他第一面时,开口闭口就以“偶像”来称呼他,可没想到在字里行间,她对他的印象竟是这样的不敬、不雅。 莫名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很介意。 但至于他为何这般介意,他倒不是很清楚就对了。 “啊……‘偶像’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你一定不是很清楚吧?”她嗫嚅的说着,赶快将笔记本藏到自己背后,暗忖着,如果不让他再看到这种污辱他的“证据”,或许就能让他的愤怒稍减一些。 “废话!”他气得一手抬起她秀气的小下巴,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捏住,“你以为我喜欢说说粗话,就真代表我没程度吗?可笑!我的成就难道是假的?偶像不就是极像你这样无聊的人所极端崇拜的人物吗?” “呃……其实还有一种引申意义……”但她眼见他面色不悦到了极点,只敢很小声的说。 “引申你的大头!”他直接截断她的话语,“立刻给我改过来标题。”他指着她的小笔记本,“否则,再被我发现你公然污辱我,就有你好受的。” 他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高压姿态,完全不准她有任何申诉的机会。 “快点改!”像是她若没现在改掉那令他不爽的标题,他就不会善罢干休似的。 岑玮婷赶紧识时务的点头,“是!遵命!黎哥,只是……”她假装看看表,“我们好像快迟到了说。” 今天排订的行程很满,他们没必要在这种小节上浪费时间吧? 黎健民这才赶紧跨上机车,忿忿的交代,“好!”等回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我检查你改过的标题。” 换言之,没看到令他满意的标题,他绝不会轻易放她过关。 岑玮婷赶紧将笔记本收好,乖乖的搂住他的粗腰,将头贴在他壮实的背后,继续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辩解,“那个……黎哥,我跟你说喔!之前是因为你从一进办公室开始就让人感觉怪怪的,所以我才一直在找话题跟你讨论……谁知你根本没理我,还一直发呆…… “然后是我以为你病了说!”她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管他是否听得清楚,“害我蛮担心的,才会没提留你……但我也有算过,你爱飙车,时间本来就够,所以我才没提醒你,可我已经打算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提醒你,是修哥自己鸡婆……” 她叨叨絮絮的说着,为自己刚才被贬损的名誉辩白着。 同时,她也不禁为自己已放弃他的决定而感到幸运,里见,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长年这么火爆脾气的。 黎健民一路听着,莫名感觉到自己是在被人关心着,但他心底却有个很难解开的心结—— 为什么每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论交情是好是坏,都不能忍受他无理的对待?就连他的女友简纯纯也一样,还三番两次的气他,说要他跟她分手。 可为何这个坐在他身后的女人,却在面对他趋恶劣的对待后,完全没有做出“正常”的反应生他的气,反而像个没事人般继续跟他相处? 是因她有求于他吗? 是因她必须靠他带她踏进这条路,所以她才百般隐忍吗? 还是……她根本不认为他是难相处的? 还是……她…… 怎么办?他竟对她产生了好大好大的兴趣,可他该对自己的女友忠心,他不该三心两意啊! 就算简纯纯老爱刺激他、老爱吵着跟他闹分手,但他不是早就告诉过自己,绝对要做个从一而终的男人,绝不步上他父亲风流的后尘,见一个爱一个吗? 所以,他不应该对别的女人心动啊! 但是,他的心真的自认识岑玮婷后,就变得怪怪的耶! 怎么办? 他是不是该好好控制住自己的心,不再那么在意自己埋藏在心底那虚浮的一面,而应该正视一个事实——岑玮婷应该只是想利用他,他本来就该给她看尽脸色的。 反正,她再忍耐也不过就是忍受一个月罢了。 对!他就这么做! 他不要再对她产生什么莫名的感受,他干脆直接将她视为他向来讨厌的那种女人,继续苛刻的对她就好。 一这么想后,他那漂浮的心似乎总算稍稍平稳下来,“妈的!闭上你的鸟嘴,不要老是在我身后碎碎念的,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直到骂完人,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正常了点。 岑玮婷又听到他说粗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唉……她等一下一定要记得将他这句话记在笔记本上,她还真没看过一个有才华的文化人这么爱自甘堕落,净与那些没水准的人为伍! ☆☆☆ “妈的!”你别再问了,反正在时间还没到之前,你最好闭紧嘴,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改变主意!”他将话说得很凶狠。 果然,电话立刻就被挂断了。 可恶!不使出点威胁的手段,她就是学不乖。 但黎健民却又被那通电话烦得无法安眠,只因他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从他答应调教岑玮婷起,日子已经飞快的过了将近十来天,算一算,他跟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而他的心……竟莫名的好急躁,好像他很不想在一个月的期限一到,就再无法跟她共识似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眉头紧皱,心情莫名的感到好低落。 变故 好不容易将其他的杂事都办妥,他俩风尘仆仆的赶到今天最后一处采访地点。 将偷拍装备隐藏好后,黎健民郑重地提出要求道:“等会儿进去后,你得跟紧我,可别随便行事听到吗?” 岑玮婷不禁嘟起小嘴,压低噪音问:“黎哥,当初你初出道时,也是这样被人带吗?”没事就爱对小新人管东管西的! 今天可是她好不容易等到的一次,深具挑战性的实地采访经验,不像前些天那种,不痛不痒的拜访些小人物耶! “怎么可能!”虽然好汉不提当年勇,但他一说到自己刚出道的经验,便忍不住眉飞色舞的夸道:“我可是随时深入虎穴,哪儿有新闻,我的人就在哪儿……” 但说着夸着,他突然把话打住,怎么……这话说起来好耳熟咧? “对啊!”岑玮婷一脸的“就跟你说了吧”的期待表情,“你看吧!要做个出色的新闻工作者,本来就是要具备充分的胆量,对不对?不论是上山下海、冲锋陷阵,做我们这行的,原就是要比别人多一份冒险犯难的精神啊!” 把她当成一般人看待、把她当成一般人看待……这样的念头倏地自他心底冒出来,让他想起自己先前所作的决定。 “好吧!”他终于松口,“但你可得特别小心,千万别故意招摇生事。” 他真正的意思是,她最好别让他去替她擦屁股、收烂摊子。 “怎么可能呢!黎哥,”岑玮婷顿时像是充满了蓬勃的朝气般,“我又不是去闹事的,我是去采访的耶!” 说完,她已先黎健民一步,单枪匹马的进入这间闻名东区的午间pub“room17”。 由于近两年世风日下,再加上景气不佳,很多经营夜生活的场所纷纷想转型,以致有人便将脑筋动到白天时段。 而许多原本出没在夜生活中的常客,则是因为手边闲钱不像过去那么多,在发现到午间的时段消费比较便宜,更能准时上演爸爸回家吃晚饭的好戏码后,便不甚在意午间的小姐粉味较普通、姿色略逊夜间一筹,还是趋之若骛的来到这样的酒店消费。 “room17”便是看准这块大饼,想乘机大捞一笔的店家之一。 也因此,原本已在午间经营,且小有名气的“风声”酒店的生意当然会受到若干影响罗! 宗泰伟恰好是“凤声”相关企业的经营者,他当然不会坐视这样抢生意的手段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便精心设计,让向来以挖丑闻闻名的媒体工作者黎健民透过管道采访自已。 然后,他再精心布局,想借黎健民的文字力量及名气,替他将“boom17”的势力瓦解掉。 所以,他才会透过关系,让黎健民得以轻松的进入这间pub里,拍摄里面那些乌烟瘴气的不雅画面。 黎健民跟在岑玮婷身后,态度自若地接受领台小姐的服务,看着她带来一名已届狼虎之年的小姐来招呼他们。 他假意不明所以的跟那位服务小姐闲话家常,但每每一看到她那张画得跟调色盘似的脸,他还是有点倒胃口。 “婷婷啊!”他随口道:“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帮我陪这位……姐姐聊聊。” 他决定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好逃开这名企图对他施展魔手的色女,顺便到处晃晃,偷偷拍下他想拍的精彩画面。 果然,岑玮婷马上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ok!”她比了个手势,马上从包包里掏出小笔记本,开始从她昨天拟出的几百个问题中的其中几题发问。 呃……虽然她写作能力普普,但她还是很有上进心,不畏艰难的想试着雪耻看看。 “那个……请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踏入这一行的?”她很认真的问,一手拿笔、一手拿着笔记本,标准的记者访问模样。 “啊……”陪笑的色女一愣,随即绽放出逢迎拍马的笑容,“就跟一般人一样啊啊……” “怎么个一样法呢?”岑玮婷得不到正确答案,不禁紧皱着眉,“你要跟我说清楚、讲明白,不然我很难理解的。” 黎健民一看见岑玮婷的呆样,忍不住低喃,“菜鸟!” 拜托!他可是从一出道就很上道,深知要如何将他想问的问题加在闲谈对话中,哪像她这个刻板啊! 果然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嗯……我这个妹妹天生是个好奇宝宝,就麻烦你跟她随便说说吧!”他只得替岑玮婷随便找个合理的理由缓和气氛,“我尽快回来。” 陪笑色女这才了然的点点头,当下摆出一副苦瓜睑,“我、我……也是有个悲惨重年,这事要从我还不到十岁前说起……” 啊……这跟她之前所设定的问题完全风马牛不相关耶!不过没关系,她会灵活运用,适时的提出合情合理的问题的。 黎健民离开前,还听到岑玮婷认真且诚恳的说着,“没问题,你慢慢说,别伤心,我有的是时间的。” 唉!典型的呆子,这样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将她调教成他的接班人啊?他边四处闲晃着,边偷偷的拍下煽情的场景,边有点头痛的想着。 但他愈看眼前的情景,心底愈觉得社会的腐败,怎么现在的有钱人都这般堕落,没事就特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父亲,与自己复杂的家庭,原来……他就是时常出入这样的场所,才会造就他童年的不幸。 也才会让他有个令他头痛的母亲。 一这么想后,他立刻更积极的将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摄入镜头,并同步录音,以期能拍出足以作为警政单位未来取缔这家pub的证据。 没错,他之所以不顾家人的反对,硬是与鲁俊修携手挖掘社会的黑暗面,就是想让这种萎靡不振的歪风减少到最低,因为,他实在不希望再有像他一样的受害者出现。 他……就是因为看尽家中的不幸,才导致他的人生观都变得不太正确啊! 拍到似乎已引起店内保镖的注意,黎健民才赶快回到岑玮婷的所在位置。 “走吧!”他言简意赅的说。 “怎么可能这么快?我还没采访完耶!”岑玮婷抬眼瞪他。 黎健民当下被她红肿的鼻头、泪汪汪的双眼吓到,“吓!你怎么了?” “好、好感人喔!”岑玮婷边记录边解释,“她的遭遇……真是太、太可怜了!” 黎健民看向还在滔滔不绝说话的陪笑色女,“够了!谢谢你这么尽心的取悦她。” 陪笑色女挥挥手,一副大恩不言谢的模样。“哪里,这可是我从踏进这一行后,所赚到最轻松的一次了。” 不但如此,她还边向岑玮婷要了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喏!下回你们再来,请记得找我,我会给你们打折。” 黎健民无奈的笑了一下,付了不少张钞票,便抓着岑玮婷火速离开。 可一路上,岑玮婷却不停的抗议。 “你干吗啦?我都还没问完,要走你自己先走啦!” 黎健民直到离开“room17”的势力范围后,才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妈的!你是头壳坏了啊?那种人说的话你竟然会信?” 还那么认真的记录了一长串,他们杂志社又不会用说。 “当然信!”岑玮婷义正辞严的替自己辩护,“我相信我的直觉,更相信我的专业。” 边说,她边取出小笔记本,直接再记上他又犯规两次的记录。 除此之外,她不但说着自信满满的话语,还摆出想为自己言行负全责的肢体语言,“难道你不相信我曾经受过四年的专业训练吗?学长!”她双手叉腰上,想为维护校誉而跟他拼命的狠样。 对!她跟他还是师出同门,只不过她低他几届罢了。 黎健民也不憧,他干吗老是被她气得跟她一般见识,老是想跟她辩个青红皂白?正常来说,只要不得他心,他不是都只回以一个白眼,从不多浪费口舌的吗? “是不太相信,”像是还污辱她不够似的,“一看到你,我都不禁要开始担心起现在母校的教学品质了。” 岑玮婷瞄了他一眼,先一步熄掉闷烧在心里的气焰,“嗯……学长教训得是,我会努力改进的。” 咦?她竟然就这样认错了? 黎健民有点讶异她的反应,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低下头,继续在她的笔记本上不停的写着。 “只敢在纸上骂我吗?”他忍不住提出心底的疑惑。 “哪是啊!”岑玮婷边记边反驳道:“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就是像,他才会问啊!不过,这回他聪明的没将话说出口,“不然你在记什么?”他伸手想拿她的笔记本过来看。 岑玮婷赶紧将笔记本护在身后,“就记些你的特写、你的人格特质、你的怪异行为啊!” 记那些做啥? 他并没有问出口,可他相信,他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问号,以致她一抬头跟他的目光正面相视,便马上为他解惑。 “我准备帮你做一篇详实的专题报导,好报答你带我的辛劳,”她将自己伟大的抱负告诉他,“顺便分析一下你受创的个性。” 就在他要交棒的那天,她会将所有的详情摊在阳光下的。 “我……受创的个世?!”他诧异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因她奕兀的话语而不高兴,反而像是被她凌厉的观察力所惊骇到。 就是因为他确实曾国家庭因素,而对这整体社会的价值观有所偏差,才造就了他火爆的个性,但不论是他的好友,抑或是他的女友,从没人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而她,为何能在看过他几面后,就发掘出来? 此时的黎健民有着满心的困惑,“你为何这么说?” “啊……黎哥,你别生气啦!”岑玮婷以为黎健民面色苍白是因火大的缘故,赶紧试着替自己打圆场,“那个……我只是很会看人,再加上平常对你小有研究……” 啊对嘛!她说他是她的偶像,所以,她十有十一成没事就对他的大小事研究得很透彻,他不该那么惊讶才是。 就他所知,他虽然本身是个新闻人,但他的知名度不算低,所以才会常常沦为其他媒体报导的焦点人物。 因此,她研究他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我知道了!我是你的偶像嘛!”他马上释怀的笑了,决定不再钻牛角尖。 “也、也算是啦!”岑玮婷有点像是心虚的摸摸头,“嘻嘻……你高兴就好。” 黎健民本来就不爱谈自己的私事,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岑玮婷则是偷偷捏了一把冷汗,好怕他追根究底的问她一些更深入的问题,那样她可能就会芽帮了。 所以,她一看他没打算再谈,便赶紧将自己的东西收进包包中,“黎哥,我们快回杂志杜吧!我好想赶快写篇很棒的报导呢!” 黎健民本来就打算回杂志社,但他没想到,岑玮婷也会有相同的想法,让他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不解怎么她的想法跟时下一般的年轻人这么不同呢! “你……现在已经快八点,早就下班了。”他忍不住提醒她。 “啊……”她像是他很没概念的直接一掌拍到他的肩上,“我们在杂志社工作耶!哪能跟一般人一样正常的上下班啊?” 说完,她就跨上他的破机车,催促他快点飞奔回“言论杂志杜”。 莫名的,黎健民的心底又在发酵,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啊? ☆☆☆ “要我带忙吗?” 一回到“言论杂志社”,虽然老板鲁俊修与蒋欣欣都已下班,但黎健民与岑玮婷却完全不介意,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写稿。 起先,岑玮婷还很好心的询问黎健民,是否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怎么可能!”但他一口回绝,要她赶快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好早点回家。“我哪可能需要会愈帮愈让人忙的人帮我!” 他不客气的污辱她的能力。 岑玮婷一听他如此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便不再想鸡婆的帮他,只得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认真的写稿。 时间就在沉寂的时钟答答声中,一分一秒的溜过。 将近十一点半多,黎健民终于将手边的资料整理好,并完成洋洋洒洒的一长篇杜论。 “唔……”他伸了个懒腰,将长腿弓起做了几次伸展,好让几乎僵直的腿获得松弛。 他正想熄灯离开办公室,却不小心以眼角余光瞄到某个会动的小黑点。 他立刻诧异的站起身,以完全不经控制的音量叫道:“妈的!这么晚了,你干嘛还不回家?你在混什么?” 岑玮婷正全神贯注的在撰写她生平第一次正式工作的新闻稿,却被他的大嗓门吓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黎哥!”她马上不悦的瞪着黎健民,“半夜三更的,你没事干吗吓人啊?” 而且又犯规,她非得赶快记上一笔不可! “我吓人?”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自己半夜不回家,我没怪你在这里吓我,你坯敢做贼的喊捉贼?” “我在写稿耶!”她立刻指指自己的桌子,“今天是我正式外出采访的第一仗,我当然要很用心的……” “写稿?!”他截断她的话,人走到她的桌边,顺手抄起桌上的几页稿纸,“我有叫你写什么吗?” 没吧!他只是让她先跟着他在外面东奔西走,见习见习,根本还没要审核她的文字功力啊! 岑玮婷虽然看到他未经自己同意便毫不客气的拿起她的稿子阅读,却没介意,她可是对自己满有信心的呢! “这什么啊?简直是鬼画符嘛!”他先是毫不留情的批评她的“草书”。 呃……岑玮婷一听到他的讲评,立刻心虚的低下头,但小嘴却碎碎的试着替自己辩护,“我……我的字是写得比较草……可那是、是速记的一种啊!” “是吗?”黎健民一脸“鬼才相信”的表情,“字写得让人认不清楚,文章的可看性当然会打折。” 对于他说出的至理名育,岑玮婷不敢多作辩解,因为,这种话从她一进新闻系,就被每位教过她的师长嫌弃过了。 “可是,你不觉得我写得很有感情吗?”她指着自己精采的杰作,“你看,我自己写到这边都有点想哭了呢。” 黎健民努力看着那段数十个字中有一半他认不太清楚的草字,以手指比着问:“你指的是这一段吗?她上有老母、下有……弃夫?还有三个……这是小孩吗?所以,迫于现实的考量……终于踏上不归路……” 岑玮婷满脸通红,气得一把抢过自己呕心沥血所写的初稿,“哪是那一段啊!”她讪讪的说:“再说,我这只是草稿,回家后我会再重新誊过的。” 他那是什么态度嘛!一副她写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用的鄙视样。 可恶! 黎健民只是摆摆手,好心的提出善意的建议,“基本上,我不建议你再誊写一遍。” “为什么?” “因为……”他拉长音,顿了好一会儿才接下去说,“一来,我根本还没打算让你现在就动笔,因为在动笔前,得麻烦你多去看看那些政论杂志上的文字运用;二来,你这种拉里拉杂的写法,根本就跟八卦杂志没两样,那不是我们要的!” 他已做好心理准备她会跟他发标,毕竟,他可是直接伤了她的自尊呢! 岑玮婷看着自己手中的十页的报导,皱眉想了许久,才缓下脸来,朝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ok!黎开,我接受你的指教。”说话的口气全然不像是很受伤。 黎健民是真的被她的态度所惑,“你……你还好吧?”他知道自己是故意打击她的信心的。 “没事,”她转身开始收拾桌上杂七条八的东西,“不过,我回家后还是会重誊一遍,明天再让老板帮我指教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他说的并不算数。 说真的,黎健民确实被她的坚强意志所感动。 “那……”生平第一次,他发自内心的想弥补一下自己的恶劣行径,“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岑玮婷看看他,再走到门口探头者看外面的夜色。“其实不用啦!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好吧!”她摊开双手,耸耸肩,一副要送不送,她都不在意的随使态度。 而他,原本该对她这样不知感恩的态度叫嚣发怒,甚至指责她的不识好歹才对,可是……他没有耶! 事实上,他居然还心存感激,像是她答应让他送她回家,对他而言是件异常荣幸的事般,可问题是,连黎健民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发什么神经? ☆☆☆ “先去吃个消夜吧?” 才走出“言论杂志社”的大门,岑玮婷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咕噜”的声响,这让黎健民想起,今天因为太忙,害他忘了带她去吃晚餐。 “我们这么晚了还在一起,该不会让你的女朋友误会、吃醋吧?”岑玮婷曾对他做过不少研究,知道他是个名草有主的男人,所以忍不住提出疑问。 一想到简纯纯昨晚对他说过的任性话语,他不禁无奈的扯扯唇,“她……会吃醋就好了,出差到大陆去了,不会介意的。” “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抢她男朋友的。”岑玮婷赶紧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我会跟着你,纯粹只是为了学习。” 黎健民没好气的回道:“知道了。” 语毕,他骑车载着岑玮婷去到他向来习惯消费的小海产店。 “黎先生,好久不见,今晚终于跟女朋友一起出来了啊?” 海产店的老板因为常听黎健民提及自己已有女友,却苦于从未有机会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便误以为他今晚带来的女孩是正主。“好漂亮,难怪黎先生过去都舍不得带她出来,怕给人家看对吧?” 边说,海产店的老板还边以手肘撞了黎健民一下,以示熟稔。 黎健民确实有那么一点虚荣心,觉得自己竟不想澄清这个误会。 可岑玮婷却赶紧举手发言,“那个……拜托!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呢!”她不但立刻撇清与他的关系,还不忘替自己打广告,“我是他的新同事啦!我才刚从新闻系毕业,目前正在跟黎哥用力的学习,将来一定会在这行出人头地的,老板也请你多多指教罗!” 黎健民不懂为何自己在听到她急欲撇清的语气时,心底莫名的燃起一股火。 而且,那火气似乎有意烧愈烈的趋势,让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妈的!”他很小声的说:“你有男朋友了吗?那又怎样?没事别在外面耍宝,行吗?” 岑玮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不高兴,“没啦!”她随口回道。 但她没忘记更重要的一件事,只见她急忙坐到位置上,拿出她的小笔记本,边记边念道:“黎哥,你这样是不行的啦!干吗动不动就要说这样没水准的话呢?你这样,难怪会让你的女朋友不想跟你一起出门!” 虽然当不成他的另一半,但她会将私心收起,很好心的指导他该如何善待他的女友。 是这样的吗?是因为这个理由,简纯纯才会避他如蛇蝎,不管有事没事,就是不想跟他走在一起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愿意试着改啊! “呃……”他皱紧眉头,板着一张俊脸,久久才低声下气的问:“女孩子都很介意吗?” “应该是吧!”她直言道:“因为那会让女生很没面子嘛!” 那……他也不懂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你也一样吗?” 不然,她干吗老是追着要他改掉啊! “我啊?”她抓抓头,“倒是还好耶!”她并不是特别介意这种小条的事情。 但她已经失去当他女友的机会了啊!不知为何,虽然早在两年前,她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也调整好大公无私的心境,但现在直接跟他一起谈论……却还是让她的心感到有一些些的怅然若失。 “那你干吗一直逼我改呢?”他不解的问。 “就为了你是个有名的文化人啊!”她还不都是为他好!她赶紧将自己对他的观察摊在阳光下,“你没发现大多数的人对你的评价都很两极化吗?” 看到他摇头,她继续锲而不舍的解释,“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可你却总喜欢故意表现出一些离经叛道的行为,让一般人不知该如何定位你。” 黎健民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定位我?” 谁要他人来定位他的价值啊! “对啊!”岑玮婷赶紧将自己的想望提出来,“只要稍稍改变一点点,你的成就绝不仅止于此我知道……” “停!”他比了个手势,“我的成就是什么,我自己知道,不关别人的鸟事。”岑玮婷马上露出个“我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的神情,“好吧!那就以后再说。”而那个藏在她心底动久的秘密,她会再找机会推动的。 黎健民却被她小脸上突然露出的莫测高深的笑容结吸引住,她……为何笑得这么有心机? 她是真的对他另有所图吗? 不知为何,他原本不该驿动的心,此刻却莫名的狂跳着,仿佛他的生命就要发生重大变化似的。 会是怎样的改变呢?他虽然不知道,也无从预测,却好期待…… 犹豫 愈骑路愈偏僻,黎健民的眉头也愈皱愈紧,“你住这么们僻的地方?”从外表看上去还很简陋呢! “啊……”岑玮婷不甚在意的说着,“我可是麻雀虽小,和五脏俱全喔!” 咦?她是在指她自己吗? 黎健民不得不这么想,她确实是个个头娇小的大人。 他停下车,看着她从后座主动跳下,矮小的身子还跟晃了一下,让他差点忍不住想伸手扶她一把。 她摘下安全帽,有礼的朝他鞠了个躬,“时间太晚,就不请你进去了!bye-bye……” 其实,他真的一点都有没想进她家的念头,却在听到她的逐客令后,硬是不服气的辩道:“我当你的免费司机一整天,你却连让我喝口水的机会都不给?真无礼!” 就是因为她蛮重礼数的,让他忍不住找出她的弱点进攻。 “啊……”她果然上当了! 只见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不是啦!我……”想了一下,“那就进来吧!我刚刚只是站在你女朋友的立场设想而已,是我的错,请你多多包涵。” 黎健民这才大咧咧的自机车上走下来,大摇大摆的进入她的家门。 “嘿嘿!”她赶紧钻到他前面,指着寒酸的家说:“地方真的很小,你别嫌弃喔!” 他放眼梭巡了一眼没多少坪大的空间,眼前所看到的净是陈旧的家具与数不清的工具书。 他忍不住随手拿起其中一本,“你还真的这么热爱新闻事业啊?连这种大众媒体史的原文书都有!” 记得他念书时,可是连半本参考书籍都舍不得买,都只是直接杀到图书馆去借阅。 反正,借得到,他就多读些;借不到,他就少读些,他从来没打算要靠这个专业来养活自己。 “嘿嘿!”她却出乎他意料的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厚重书籍,“那个……都是些旧书,你别乱翻,我整理起来可是很累的耶!” 咦!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劲喔!黎健民莫名的就是可以深深感受到有些怪,但却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也没费心多想,只觉得……自己对这个破旧的地方似乎有点熟悉的感觉。 “你想喝什么?”她讨好的问,将他带到室内惟一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下。 “咖啡或茶都好。”刚才吃得有点油腻来林能消脂的饮料即可,他不挑。 可岑玮婷却像是有点尴尬,“白开水行吗?” 黎健民狐疑的看着她,头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却不解那她刚才干吗问他喝什么。 “嘻嘻……”她赶快倒了两杯白开水过来,“这是我的礼貌问法啦!只不过,”她又抓了抓头皮,“来过我家的人都知道,我家就只供应白开水而已。” 他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的开水,再把空杯交给她,“嗯……很好喝。” “嘿嘿!”她像是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以后加班别加得太晚。”他觉得此处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便起身告辞,临出门前,还忍不住交代道:“你这里比较偏僻,太晚回家不太安全。” 说完,他连看她都没有就离开了。 直到黎健民人已走远,岑玮婷才像是腿软了般蹲下身,从嘴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还好!没被他发现。” 匆匆梳洗完毕,她拿起他刚才抽出的那本原文书,忍不住感慨万千的轻抚着陈旧的书皮,口中喃喃自语着,“老爸……他竟然没看出来耶!” 像是掩不住满心的失望,她望着那本原文书看了好久好久,最后,终于不舍的将书放回原位,再缓缓地走进只放着一张床的阴阳小房间里,从枕头下取出一份厚厚的剪贴本。 她半躺在床上,爱恋的翻阅着里面一篇篇已有点泛黄的文章,仔细地阅读着其中的一字一句,认真得像是要将每篇文章都背起来似的。 “唉!老爸……你当年还真的是没有看错人,他真的很有才华,又有胆识,只是……他太粗鲁了!有点可惜呢!” 跳起来打开她的包包,拿出小笔记本,她数着他的犯规纪录,“天哪!他也太不守规矩了吧?” 但她有信心她绝对能改掉他的缺点的! ☆☆☆ “今晚我什么都不想说!”他言简意赅的直言,“我只给你一句话,再逼我的话,我就要反悔了!”说完,他就想挂电话。 可像是被话筒那端传来的悲泣声所阻,他再次无奈的压下满腹的不满说:“……好啦……只要你不再烦我,我……会遵守约定的。” 默默的挂上电话,黎健民忍不住疑惑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的问着镜中人,“怎么办?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只知道,她在他心底的分量愈来愈重,虽然他百般抗拒,甚至在跟她相处时,每每以无礼的态度对待她,但他…… 实际上,他已然惊觉到,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跟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同! ☆☆☆ 一大早,岑玮婷就死缠着鲁俊修,要他对她的文章做眉批。 “呃……看起来是还可以……”鲁俊修再三斟酌使用的字眼,“但是,你表达的方法不对,有点像是在叙述一件陈年往事的感觉。” “那……”岑玮婷根泄气的问:“有没有改进的空间呢?” 如果有的话,她绝对会更努力的。 可如果没有…… “当然有罗!”鲁俊修一看到她满心的沮丧,赶忙出言替她加油打气,“你没听你的前辈或师长说过吗?只要不断的磨练笔力,终有一天,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的。” 可岑玮婷还是没被鼓励到,小脸仍是一脸的颓丧样。 “快点打起精神,”鲁俊修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你该不会忘了你的终极目标,忘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跟你豪气干云的伟大志向吧?” 但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就只有他和岑玮婷两个人听见而已。 岑玮婷一听到这句话,当下神情一震,小脸立刻写满朝气。 蒋欣欣一见到他们在说悄悄话,再看见岑玮婷变脸如翻书般的快,忍不住紧张的加入他们的对话。“老板,作干吗跟她说秘密?我也要听。” 鲁俊修立刻摇摇头,亲昵的捏了蒋欣欣粉嫩的脸颊一下,“我跟她之间哪有秘密可言。” 是吗?蒋欣欣狐疑的看了岑玮婷一眼,“那她为何一听到你的话,就变得冲劲十足?”刚才不是还很没力的样子吗? “我只是帮她打打气。”鲁俊修在蒋欣欣的耳边说悄悄话,“我叫她也试着去找阿民帮她打气,就像我帮你那样!” “哦……”蒋欣欣立刻心知肚明的红着脸跑回座位,一句吃醋的话都不再说了。 “就这样,婷婷。”鲁俊修摆平蒋欣欣后,再接再厉的鼓励着岑玮婷,“只要你多看、多写,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成功的。” “成功的当个小说家吗?”黎健民接口道。他已经进来一会儿,还把岑玮婷昨晚回去重新改写的稿子拿起来拜读了一遇,“字是写得整齐多了,可以认得出来了,可惜……” “可惜什么?”岑玮婷很认真的想知道他对她所写的第二份稿子的评语。 “不像是新闻报导。”他直言指出她的缺点,“你又不是在写小说,干吗净在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上打转? “你的重点应该是把这个社会制度不健全的部分在文章中点明,告诉读者,那才是造就那女人堕落风尘的主因,而这也才是这篇报导的重心,”他随手将她昨晚回去又花了两个钟头重写的稿子去到一旁,“而不是像这样胡说八道一通!” 岑玮婷一时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所花费的心力,竟被他看得一文不值! 鲁俊修也因来不及阻止黎健民的口无遮拦,只能支支吾吾的喊着,“阿、阿民,你、你管好你的嘴……人家可是面皮薄、刚出社会的小姐耶!” 他是想把人家吓哭、气哭吗? 但鲁俊修没想到的是岑玮婷的反应。 她突然深吸一口气,再很有礼貌的朝黎健民低头鞠躬,表现得很有风度的样子,“谢谢黎哥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黎健民愕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是在夸奖你啊!”他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傻住,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但岑玮婷才没那个闲工夫欣赏他的痴傻,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今日的行程表说:“黎哥,你这种迟到的坏习惯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改啊?我们今天也有很多地方要跑耶!” 黎健民很确定,她是真的没将他刚才污辱她的话语放在心上。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通常如果被他像刚才那样以言语诋毁,十个人中,就会九个半都会掩面哭泣,不然也会跟他装聋作哑地不理他。 可她,竟像个没事人般继续与他相处,完全没心存芥蒂。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粗线条的女孩,他愈来意想弄明白了。 “怕什么?”见她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他的态度也大方起来,“就是因为我的能力太强,所以每天我只需用半天的时间,就足以解决完别人一整天的工作。” 对于工作,他向来是这么的臭屁。 鲁俊修本来还很担心岑玮婷会因为受不了黎健民的毒舌派而打退堂鼓,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喂—一你们快点行动,明天就是截稿时间了。”所以,他只要尽量凑合他俩日以继夜的工作在一起就好。 换言之,已快到他验收岑玮婷的时间了,他……好期待喔! “哦……”岑玮婷已将背包背好,一副准备走人的模样。 可黎健民却像是有点犹疑不定,他皱紧眉,左思右想之后,还是作出决定,“那个……今天你留守就好。” “为何?!” 但发问的不是岑玮婷,因为她根本还来不及发出声音,鲁俊修与蒋欣欣就异口同声的提出他们的疑惑了。 “呃……”黎健民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会跟宗泰伟见面,我不希望她……” 这回,鲁俊修还没来得及发言,岑玮婷便一个箭步冲到黎健民的面前,“我以为我们先前已经达成共识,你答应过我……” “我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 “今天你就留在公司里练习写槁,稿都写不好,还跑个屁新闻!”他说了算,不容她老是挑衅地的权威。 “等等!”鲁俊修终于有机会表达他的意见了,“阿民,这可不是我们说好的,我要的是她能接替你跑新闻的路线、能磨练出采访他人的技巧,可不是要她在家闭门造车。”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另有打算的。“她只要能把第一手讯息口述给我,我就能自己操刀写稿,我根本没期望她成为文武双全的人。” 呃……好伤人的老板喔! 岑玮婷虽然对鲁俊修出言挺她,让她能继续跟在黎健民身后学习感到很欣慰,但她也可以深深体会到老板对她文笔的不看好。 唉……她明明很努力的说。 果然老爸是对的,他确实比自己优秀,难怪他会深得她已故老爸的心。 “可是……”黎健民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除非你自己决定不走了。”鲁俊修很现实的瞄了岑玮婷一眼,“不过,那她也就不必留下了。” 什么?!要将她fire掉? 这跟她和老板的协议不同,老板是在说什么啊?他不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他会完全依照她老爸的遗愿去做吗? 而结果会是怎样,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岑玮婷立刻紧张的看着黎健民,想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我怎么可能留下?”黎健民很无亲的说:“你明知道我的情况。” 他妈可是每天以夺命连环叩追踪他,每天都会不断的提醒他,他所剩的自由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就带着她啊!”这是惟一的办法。 黎健民没辙的瞅了岑玮婷一眼,顿时控制不住地将满腔的怒气全都发在她的身上。“妈的!你还杵在那里做啥?还不滚过来!” 而他自认为自己发她的脾气并不为过,因为,她明明知道他之所以不让她跟,全都是为了她好,可她竟然不领情。 岑玮婷一听到他改变心意要带着她出去跑新闻,立刻什么都不什较的赶快以小跑步跟上,边跑她还边示好的说:“黎哥,你心肠真好,为了聊表我的感激之情,对于你刚刚的犯规,我就放你一马。” “放你的大头!”他没好气的说:“妈……你妈妈的,我会在乎才怪。” “耶……”她却开心的一边袋上安全帽,一边雀跃的说:“你看你看,你真的是有心要改,真好耶!” 虽然在她的笔记本上,他出口成脏的纪录早已记到天涯海角了说。 但看到他在她的努力盯梢下多少有点改变,她真的感到很欣慰。 奇怪?他改不改言谈粗鲁关她什么鸟事啊?她干吗这么开心? 但不容否认的是,他的心却异常的温暧! 怎、怎么会这样呢?黎健民虽然有满心的不解,但莫名地,一个笑弧却在他的俊颜拉起。 ☆☆☆ “……听到没?不管发生任何情况,就只能由我发言,你惟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的听、仔细的记录,至于你的嘴……”他以非常严肃的面容眼望着她,“给我紧紧的闭住。” “哦……”岑玮婷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拜托!这怎么可能啊? 她又不是门外汉,怎么可能白白放弃这么好的采访机会? 等一下开始做专访时,她非得极尽所能的将自己昨晚草拟的问题一次拿出来问个够,哪怕事后会被黎健民骂到臭头,她也不在乎。 她好想在最后几天相处的期间,能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就算他对她全然不动心,但至少…… 她想让自己在他的心版上留下深刻记忆,而不要像当年那样,他全然不记得她的存在。 不过,黎健民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看到她的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的神采,就不放心到了极点。 “你不给我承诺,我是不会带你进去的。”他看了看眼前的环境,指着前方的某间书店,“看到那里没?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在那里工作,我会把你交给他看管。” 可是,光看岑玮婷的表情,他知道她一点都没有受到威胁。 他只好夸大其辞的说:“你一定觉得说,我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对吧?我干脆把他叫出来让你见识一下好了,”他立刻拿出手机拨号,“哦……忘了告诉你,他以前也是混黑道的,就是那种专门把良家妇女卖到私娼寮的那种……” 明显看到岑玮婷变脸,黎健民虽然觉得对不起朋友,但不希望她受伤的感觉却是他现在惟一有的念头。 “他来了!”他指了指从书店里跑过来的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脸上还有条刀疤的壮硕男人。 “我听你的。”她及时做出保证。 但黎健民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她,所以,他拉着从书店奔来的壮硕男说:“阿义,这位是……” “如果我违规,你可以随你高兴的罚我!”她还真的很怕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看她的奇怪眼光,那烧灼的目光,就像她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般。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黎健民这才放下心来。 “等我一下。”他留下岑玮婷,陪好友一起往书店的方向走去。 “干吗要让我用吃人的眼光吓那个小丫头?”他的好友问:“莫非是你搞不定你的女朋友吗?” “没的事,”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解释岑玮婷与他的关系,“只是炫耀一下我这长得像头熊的朋友罢了。” “吱……”好友重拍了一下黎健民的肩,“早点请我喝喜酒吧!” 可远在后方的岑玮婷一见那人用力的捶了黎健民一下,她的心也像是被人捧了一拳似的。 “一定要找机会跟黎哥说,千万别胡乱交朋友,尤其是那种黑道的朋友,好可怕呢!”她不由得碎碎念着。 ☆☆☆ 宗泰伟从接受访问开始,眼角余光就一直没停的射向岑玮婷。 以他“专业”的电眼扫瞄,她绝对是个“好货色”,可以成为他的摇钱树,但他却苦于没机会跟她私下沟通。 终于,在看到始终以咄咄逼人的姿态询问他问题的黎健民,低下头摘记着他所提供的一条内幕之际,他有了机会—— 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转头看了岑玮婷一眼,以唇型询问她,“想要独家吗?” 一看到她瞬间露出满心欢喜的模样,他就知道她上钩了。 于是,他假装拿起放在他与岑玮婷之间的小茶几上的杯子,作势要喝水,却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小纸条展露出来,让她一个人偷偷看见。 岑玮婷立刻聪明的也伸手拿杯子,趁四下无人注意的时候,将那张小纸条接过来。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黎健民便抬起头继续询问著犀利的问题。 至于刚才的小插曲,他却没发觉到。 好不容易结束冗长的采访,黎健民满意的起身告辞。 “谢谢宗先生的合作。”他拿到不少内幕,现在只想尽快赶回去写出精辟的专题报导。 “哪里!”宗泰伟虚伪的笑着,“能为这个社会贡献一点心力,一直是我的心愿,希望我今天提供的讯息能对黎先生有所帮助。” 帮助可大了呢! 黎健民一心沉醉在自己所获得的独家资料中,压根没注意到岑玮婷竟不太正常的遵守着两人之间的约定。 “我还得赶回杂志社,就先告辞了。” “不送、不送。”宗泰伟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直到离开宗泰伟的地盘,黎健民都没察觉到岑玮婷异常的沉默寡言。 “太好了!”他一心浸淫在自己即将完成的专题报导中,“有了他提供的证据,再加上我先前搜集到的资料,配合着杂志的出刊,绝对会让那些地下色情行业尝到当头棒喝的苦果!” “黎哥,”岑玮婷此时才出声,“我……你先回公司赶稿,我自己回去吧!” 黎健民全然没想到其他,只抬眼看了一下天色,“也好,你先回家吧!” 岑玮婷自机车后座跳下,原本想马上离开,却又忍不住满心疑惑的回身问道:“黎哥,那位宗先生提供的消息会很准确吗?” 她可不想做白工。 “还可以啦!”黎健民不疑有他的说:“基本上,他刚才所说的大部分我早有所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他给我的那几份资料,让我很确定先前的传闻不假。” “哦……”那她当然要去赴约罗! “要我……先送你回家吗?”不知为何,或许是这阵子他已习惯当她的司机,所以,他很自然的提出询问。 岑玮婷虽然不准备回家,却在听到他这么问时,心底莫名的浮起一种淡淡的甜蜜感觉,她知道他向来以工作为重,却还会在赶稿压力下,先想到她的安危,她真的好开心喔! 但是,她已另有打算了。 她刚才坐在后座时,已偷偷看到宗泰伟跟她约定的地点,她现在就要去赴约了。 “不用,黎哥去忙吧!”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餐厅在哪你知道吗?” 一听到餐厅名称,黎健民的俊脸顿时微微变了。“你干吗问这个?有约会吗?跟谁?男朋友吗?” 她不是说过她并没有男朋友吗? 更奇怪的是,他心底一直都只放着简纯纯,他管她要跟谁去约会啊? 可是…… 一股莫名的不爽感觉却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他……竟无法接受她跟别的男人一起共享烛光晚餐的画面! 岑玮婷倒是很认真的思考着他所提出的问题,“算是一种约会吧!”她试着分析今晚的晚餐之约!“而且,是个男的朋友。” 这样的界定应该没错吧!宗泰伟应该算是他俩共同的男的朋友,在她的认知理是这样觉得的。 “不知道!”黎健民竟很没风度的说。 突然,有一个念头直奔向他的脑际—— 他竟不想赶回杂志杜去赶稿了,事实上,他……他居然想跟踪她一起到那家餐厅去看看跟她约会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这关他什么事啊? 他不该,也无权管她的,所以,即使满心想逼她跟他一起回公司,他却说不出口,只能转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啊……那她找别人问好了。 岑玮婷看着黎健民的身影,心底悄悄作出决定,如果她真的拿到独家,她还是会跟他一起分享的。 她好期待看到当他知道她替他做了什么后,那分惊喜交加的表情。 “就算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吧!”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就准备去赴约了。 身陷魔爪 一路上几乎是以狂台的速度骑车回“言论杂志社”的黎健民,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一路上他干吗总觉得心情郁卒。 不过就是她要去跟人吃顿饭,他替她多操什么心呢? 但莫名的,他就是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又不是她的谁,哪有资格管她喜欢跟谁一起去吃饭呢! 但……不对! 黎健民才刚将长腿自机车上跨下,眼前却突然又浮现出刚才岑玮婷的模样——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仿佛不敢接触地的眸光,而以他跟他相处的这十多日的经验,她十有八九是有事在瞒他。 虽然不知是什么事、虽然他手上还有一堆工作待做、虽然他是素以工作为第一优先考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再次跨上机车,火速朝她刚才所说的餐厅方向奔去,完全不顾身后鲁俊修直朝着他呐喊。 “喂……回来啊!你忘了你还得赶稿吗?怎么才回来又急着走?你要去哪……” 但黎健民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一路上,他不断的想像着各种可能发生的画面—— 嗯……如果她真的只是跟普通的男生一起吃饭,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那他绝对会假装自己只不过是刚巧也想去那家餐厅用餐的模样,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 可如果,她跟那吃饭的男生有什么亲昵的行为举止,那他绝对会直接冲上去!不顾她颜面的将她骂个狗血淋头,谁教她没事浮想管他的闲事,却不晓得要把自己管好。 再说,他管她可是天经地义的事,鲁俊修可是叫他将她调教为他的接班人,所以,他对她绝对拥有无上的支配权。 而再如果,万一他赶到那家餐厅,发现她根本没去那家餐厅吃饭…… 那就表示她绝对是故意使出调虎离山之计,不让他抓到她做坏事的把柄,所以才会使出声东击西的伎俩,那他非得在事后好好地将她骂得体无完肤,让她清楚的知道,在他面前,她只能当个透明人。 但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么关心她背后的真正含义。 好不容易将机车骑到餐厅门口,他正想熄火,悄悄的潜到那间餐厅的窗口处偷窥,却被远处突然冒出的人影给吓了一大跳! ☆☆☆ 岑玮婷问好路,依约准时来到餐厅,才刚落坐,宗泰伟已经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 为什么她分辨得出是不怀好意的笑脸呢? 这当然是因为她老爸可是个名师呢!在过去的那段岁月里,那些为求学校成绩能平安过关的学生们,老是喜欢去她那简陋的家中,对着她老爸拼命使出舌灿莲花的本事,因此,她早已看遍那种嘴脸了。 而现在,她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那股不怀好意的心态。 这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倏地都冒了出来。 她想试着摆脱这种不好的感觉,便直截了当的问:“那个……宗先生不是说要提供我独家消息吗?是什么?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 反正,她只要一拿到独家消息,便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绝对不会留下来跟他胡搞瞎搞的。 “呵呵!”宗泰伟露齿邪笑着,“你还真性急啊!” 岑玮婷的心此时正在做天人交战,她知道自己其实应该立刻离开,以免他对她做出什么不雅的行为。虽然这里是公共场所,但他的保镖可是围坐在她的左右两旁;而且,她又好想得到第一手讯息,以便自己能在工作上有所表现。 怎么办咧? 像是看出岑玮婷心底的想法,宗泰伟突然不客气的一把抓起她的手,不太安分的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那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可是有很棒的礼物要送给你呢!” 不对劲! 岑玮婷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抽回自己的手,还刻不容缓的站起身,“我不要什么礼物,我只要你所说的独家消息。” 宗泰伟的脸色完全没变,依然露出一刚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嚣张模样,笑呵呵的说,“别急别急,我会给你的。”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两名保镖已站起身,似乎想自她身体的两侧将她制住。 岑玮婷一看情势不对,赶忙决定做个识时务的文俊杰,她再次坐下,小脸装出一个忐忑的笑容,看起来很不自在。“那个……我对其他的东西都没兴趣……” 宗泰伟赶紧插嘴道:“我当然知道像你这种小女生会对什么样的东西有兴趣罗,你放心,我绝对会满足你的。” 他看了一眼她寒酸的衣着,“等你跟了我之后,我会替你买尽名牌来妆点你,包准让你成为一个镶金戴银的贵重娃娃。” 像是很得意自己的本事,他边吸着雪茄,边安抚道:“你也不必再为了三餐在外面辛苦奔波,”他再次拉起她柔效无骨的小手把玩着,“天气那么热,你看!你都快把自己给晒坏了。” 岑玮婷这回没抽回手,只是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呃……我……那你带我去你所说的地方好了。” 宗泰伟闻言,眼睛一亮,“我早就看出你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女孩。” “不过,我得先去一下洗手间喔!”她赶紧解释,深怕他会提防她,“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宗泰伟当下挥挥手放人,“快去快回。”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动她了,她绝对不会落跑。 毕竟,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他深信,像岑玮婷这种,世代的年轻女孩,绝对吃不了生活上的苦,是那种只想以最快、最简单的方式获取近利的投机者。 所以,他认定她一定会跟他走的,以致他连让保镖注意一下她的行踪都没。 岑玮婷拐个弯,走到可以进入女厕的地方时,便悄悄地瞧瞄了一下宗泰伟的动静,发现他没有警觉不对劲,立刻一个转身,迈开飞毛腿就往餐厅的大门冲。 宗泰伟当然听到了这不寻常的声响,马上示意两名保镖上前包抄。 可岑玮婷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从小她老爸就提点过她,说她如果想成为一名笔锋犀利的媒体人似乎有点难,但她从未改变过心意,还在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学习防身术、勤练运动,以免将来有一天,在她因采访落单而遭到危险时,还能有自救的本事。 今日刚好可以印证她的拳脚功夫,她还真是未雨绸缪得好呢! 她火速奔到大门外,想随便牵辆机车当作逃生工具——她可是个会飙快车的好手呢! 当然!那也是她在闲暇之余苦练来的本事之一,毕竟,万一有一天她必须真枪实弹的上场采访新闻时,她不但会跑得比别人快,还可以使用两轮的交通工具追着新闻人物跑,那绝对比搭计程车或自己开车来得快。 那样的话,她就会比别人更早一步抢到独家新闻了。 嗯……可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牵一辆已经上锁的机车及时落跑呢?好像真的很难耶! 早知道她就该再多去学一项技巧——开锁。 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自救之际,突然以眼角余光瞄到一名机车骑士正要停车。 她立刻什么都没想的冲过去,“快快快!别熄火,快带我逃命!” 话还含在嘴里,她人已利落的跳到那名骑土的后座,还毫不客气的拍拍那名骑土的肩头,“拜托!快点闪人啊?” 黎健民当然也瞥见自餐厅里冲出来的两名彪形大汉,是以,他倒是没多问,直接加油,机车立刻扬长而去。 而岑玮婷还不忘回过头朝那两名保镖做了个鬼脸。 那两人迅速奔回餐厅里去向宗泰伟报告,不到一秒钟,他们主仆三人已一同坐着黑头轿车离开了餐厅。 “替我查出她的住处。”宗泰伟面无表情的交代。 ☆☆☆ 直到已经逃开危险地带,岑玮婷才吁了口长气,顺手拍了拍机车骑士的肩头,“嗯……谢谢你罗!这位先生。” 听她的口气,她似乎准备跟他说声“大恩不言谢”的话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恶!她就那么神经大条,压根没发现自己刚才抱着的腰很有熟悉感吗? 她就没嗅闻出,他那专有的男人阳刚气息吗? 真是把他给气炸了说! 所以,他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在瞬间完成下列几个动作一一停车、摘下安全帽、扭过腰、转过头,以杀人的目光狠瞪着她。 “想离开了吗?”他冷冷的问。 “呃……她……她什么时候误上了贼车?!” 一看到黎健民那似乎会喷火的眸光,岑玮婷立刻知罪的吐了吐小舌头。 完了!被他抓包,这下她死定了说。 奇怪?她吐舌关他什么事啊?他的身体干吗莫名的一震? 再说,她干吗装可爱啊?没事吐什么舌,做错事就乖乖承认,他自然会斟酌判她刑的…… 但是,他无法否认的是,他竟深深的被她此刻吐舌的可爱模样迷得神魂颠倒。 他的身体像是有自主意识般,他压根没顾及他俩正同坐在一辆摩托车上,做出那样的举止其实还满危险的,他以单手抬起她的下颔,唇直接贴上她的,同时将她微吐的粉舌含住。 “啊……”她惊吓的轻呼一声,甚至连挣扎都忘了。 可她晃动的身子还是让机车稍稍产生摇晃,而他的理智也在瞬间全都回笼。 “咳……”他赶快松开她,有点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这是、这是……你应得的……嗯……惩罚!” “啥?”她更不解的看着她,大眼中流露出彷徨的神色。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吻她? 这样一来,她就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了邪! 而且,他吻了她,那他将置他的女友于什么地位? 吓!莫非他是想将她收编为他的床伴、情妇?! 哼!她绝对不干。 黎健民也不懂自己怎么会做出这般不理智的举动,但就在他吻她的刹那,他突然心灵清明的发现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吻她的瞬间,他的心里竟全然没有个纯纯的影子。 是他终于对她免疫了吗? 那当她再次提出分手的话,他就点头成全她吧! 可是,看到岑玮婷小脸上满是惊惧疑惑,还有说不尽的……她那是委屈的表情吗?可恶!他的吻技就这么差,令她这么不满意吗? 突然,今天他曾跟她提过的某件事倏地闪入他的脑海中。 对啊!他突然想起她曾经答应过,如果她违规的话,他便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承诺。 一这么想,他的气焰不禁又高涨了起来。 “下车!”他直接命令道。 不会吧?! 她才刚从狼群中脱困,不会再遭遇到另一匹大野狼吧? “为、为何?”天这么黑、风这么大,他不赶快带她回家还想干吗?她忍不住噪音颤抖的问。 “谁教你不听我的话!”他气急败坏的咆哮着,一想到她刚才很有可能会沦入宗泰伟的魔掌中,他就连腿都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妈的!你居然放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去跟那种人暗通款曲?你这样做应该吗?”她就不怕自己被坏人拆吃入腹吗?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你……你妈妈的……” 他说话的语气半点都不含关心,反而是极尽所能的辱骂,但她却能深深的体会出他言语中对她的照顾之情。 所以,即使他吻了她,她还是会原谅他的,毕竟,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男人通常都会犯的错,她就别跟他计较这么多吧! 也因此,她赶快低头认错,即使他刚才又说话犯规,她也决定今天就不登记在笔记本上了。 “那个……黎哥……”她有点想把自己小小的心愿告诉他。 “别叫我!”他一副耍狠的模样,“我不爽再当你的司机,你自己回去吧!” “可是黎哥!”此刻的她感到好委屈,“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啊!” 她缓缓的自机车后座滑下来,“好吧!一切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她小声的嘟嚷着,像是有满腔的委屈般,“人家连饭都没吃到一口,一心就只想赶快拿个独家,以便到时能让黎哥在离开新闻界前,再出个大风头的说……” 既然他这么不领情,那就算了吧! 最多她过两天去祭祖时,跟老爸道个歉。说她终究没能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罢了。 唉……她真的是尽力了。 看到她蹒跚的背影,黎健民却气得牙痒痒的,他不懂,一般女人都会撤个娇、说点讨好人的话语,为何她就不会? 居然还敢给他宜接走人! 她在神气什么?以为被他吻了一下,就可以这么腴吗? 那如果真让她“继任”他的女朋友,她还不爬到他的头上撒野?这怎么行! “回来!”他恨恨的叫道:“已经这么晚了,你不乖乖回家还想去哪?” 咦?不是他说不送她回家的吗? 而她每日所使用的交通工具小绵羊又停在“言论杂志杜”门口,她现在当然只能去搭公车了啊! “妈……你妈妈的!还不快给我滚上来。”说着,他用力踩了油门。 他还是继续用这样的态度对她,不让她有胆招惹他,免得有朝一日,她也会变成简纯纯第二! ☆☆☆ “黎哥,真是谢谢你了。”岑玮婷才一从机车后座下来,正想表现出她的礼貌,邀他到她家小坐一下,顺便……她还想问问他刚才为何吻她的原因。 如果有机会,她甚至想问他,他是真的对她全无记忆吗? 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倏地将机车“咻”地一声自她的面前骑走,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粗人!”她忍不住嘟起嘴。 但……算了,她心忖,他现在一定是觉得很难面对她,毕竟,以她的了解,他是很爱他女朋友的,如今随意吻了她,他现在八成只想逃避现实吧? 好吧!那她就吃亏点,别再跟他计较了。 谁教他……是她…… 唉!岑玮婷默默的走回屋内,决定要忘记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明天一定要振作喔!”看着浴室里白白的热气,刚冲过澡的她,伸手将模糊的镜面擦出一小片可以看到自己影像的地方,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但就因为她太专注了,以致没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嗟”的响声。 “没剩几天能跟他相处了,可我甚至没机会跟他诉说我的秘密,唉……我怎么这么逊啊?”她自问自答,“可是,说了又怎样呢?又不能让他对我……” 立刻闭紧小嘴,眨了眨有点湿润的双眼,“不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就断念了吗?你现在在干吗?” 瞪了镜中无精打采的女孩一眼,“至少你还被他吻了一下!已经算赚到了,你该知足的,别多想了。” 穿好浴衣,她缓缓地打开浴室的门,却顿时被眼前的阵杖给吓得只能紧紧捏着浴衣的领口处。 “呵呵!”宗泰伟不怀好意的笑道:“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吗?”他就坐在她家客厅里惟一的一张长沙发上,手则是慢慢的解着西装的纽扣。 岑玮婷看着他的动作,再看了一眼守在她家前后门的两名保镖,心知自己此刻就算拉高嗓门大吼,也应该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因为,她目前所住的地点是真的有点偏僻。 那是因为她还有要事未完成,才会坚持继续住在此地,若早知道自己会遭逢这样的境遇,她早该听老爸的遗言搬走的。 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灵活的转动着眼珠子,试若硬逼自已冷静下来,以便想出自救之道。 到此时,她才深深感觉到,身边如果能有个人供她依靠,或是在她累的时候,借他的肩膀让她靠一下,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而当这个念头闪进她的脑海时,黎健民那张男性的面容竟莫名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再见了,黎哥……”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发觉到自己的心—— 原来,想爱他的心其实一直没有停止,只是被她自己给深藏住了! “不过,当我进屋里时,一听到你在洗澡,便决定先不打扰你,等你洗得香喷喷后,再跳到我的怀中,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体贴人呢?”宗泰伟已脱得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 “嗯……”她不断的往后退。边估算着再逃回浴室锁上门的机率有多大,边和他胡说八道:“是好像蛮体贴的。” 但是,她家浴室的门只不过是三合板做的,踢两下就破了。 所以,就算她及时躲进浴室里!又能抵挡多久呢? “那就快快投入我的怀抱吧!”他已经快等不及了,“乖!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证不用一个礼拜的时间,你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买到比现在更好的居住环境了。” 他不屑的打量着屋内,“像你这样的美人,竟然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还真是委屈了你呢!” “嘿嘿!我早就习惯了。”她打哈哈的说:“那个……你可不可以先别脱了?” 看到宗泰伟正想将内裤褪去,她连忙出言阻止。 “小美人害羞了啊?呵呵!”宗泰伟很满意的看着满睑通红的岑玮婷,“快来让我爱一爱吧!”边说边张开手臂想楼她。 “呃……”她的背已贴在墙上,“那你先把那两个猩猩赶出去!” 对付一个人她还有自信,但同时对付三个…… 她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呵呵!”宗泰伟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放声大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告诉你,小美人,等我爽完,他们两个也会一起尝你的味道的,你就乖乖的学着适应吧!” 没那么容易的事! 岑玮婷一听到宗泰伟说出猬亵的话语,立刻决定放手一搏,就算送命,她都不要被人污辱! 所以!她趁宗泰伟跟她说话之际,突然加速奔向他。 “呵呵!慢慢来……”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他以为岑玮婷准备认命之际,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脚踢中他的重点部位,让他立刻发出仿如杀猪般的叫声。 “啊……快……快抓住她……” 那两名守着门口的彪形大汉立刻朝她奔来。 而岑玮婷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堆砖头书,是以,她边闪躲,边抓起一本本厚重的工具书用力砸向他们的头、手、身体…… 反正她就是随便砸,砸中哪里是哪里。 “痛……痛……” “哦!该死……你别砸我那儿!” “要命,这女孩怎么跟只猴儿般难抓?” 岑玮婷卯足了劲东窜西跑,虽然不时因浴袍宽大而被绊得跌跌撞撞,但她依旧奋勇抗敌,说什么都不让坏人近她的身。 但那三个大男人也不是什么软脚虾,当三人同时齐心齐力的动手之际,岑玮婷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罗! 终于,她的双手及双腿都被两名被打得满头包的彪形大汉紧紧制住,她只剩下头能自由转动。 而她身上遮蔽的浴衣也已四分五裂,零零散散的披挂在她的身上。 “哼哼!你再跑啊!”宗泰伟强忍住刚才的剧痛,虽然鼻膏脸肿,却还是嚣张的站在她面前,“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岑玮婷以眼角余光瞄到他的手仍护着重点部位,便恶狠狠的恐吓道:“你不怕等一下再被我踢爆吗?” “臭女人!你找死!”宗泰伟气得马上赏她一巴掌,“老子就让你尝尝我的滋味,着你用过后,还舍不舍得再踢!” 说完,便开始用力扒着她破烂的浴衣。 哦……天哪!快点让她死了吧! 岑玮婷求救无门,只能胡乱的祈求上苍快点让她昏死过去,别再让她承受这种无情的折磨…… 但就在她闭上眼决定认命之际,眼前竟浮现黎健民那老爱对她咆哮的俊颜,心底也情不自禁的喃语着,“再见了黎哥……想不到我、我竟然是这么的怀念被你指着鼻子骂的日子……” ☆☆☆ 黎健民将车骑到一间小餐厅,点了一客客饭后,才吃进一口,便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话—— “人家连饭都没吃到—口,—心就只想赶快拿个独家,以便到时能让黎哥在离开新闻界前,再出个大风头的说……” 她是他的难啊?只不过是她的偶像,她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 不对!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但一想到她还没用餐,却全心全意想帮他,他就再也吞不下才刚放入口中的食物。 唉……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啊? 匆匆招手让服务生替他将客饭打包,并管她也叫了份外带,随后,他立刻往她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才接近她家,黎健民就看到她家门前竟停了一辆黑头轿车。 而他认得这辆车是谁的! 他心一惊,连手中的便当都吓得飞了出去,他连跑带撞的冲向她的家门。 在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不论发生了任何事,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此时,简纯纯的影子,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婷婷!我来救你了……”这是他冲进她家的一刹那,心底所能想到的惟一一个念头。 恶整大坏蛋 “住手!” 黎健民不顾一切的冲进屋内,人似是一颗炮弹般横冲直撞,才一会儿工夫,便将那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三个坏人撞得六荤八素。 一看到岑玮婷披头散发,身上也只剩下内在美的模样,不禁气得抓狂。 “你!”他转身怒瞪着宗泰伟,“这个社会上就是有你这样的败类,才会变得一片混乱。” 宗泰伟正想发泄欲望,却被莫名闯进的人打断好事,当下气得哇哇叫,“喂……你们两个,还不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两名保镖立刻动手。 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岑玮婷已完全不顾礼义廉耻,连抓什蔽身的衣物都没,就直接一脚踢在a保嫖的那儿,“看我踢爆你!” 那力道之狠、准头之够,就如同足球员踢pk大赛般的强而有力。 “呃哇……”a保镖没防备,霎时以双手紧掩着自己的下半身,腿一软,人就蹲了下去。 b保畅还没回过神,头上就被一个热水瓶重重的砸到,“砰”的一声,他也倒地不起了。 “没用的东西!”宗泰伟眼见自己人的无能,立刻操起一脚往黎健民的身上招呼过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黎健民身材魁梧、体型高大、肌肉壮硕,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锻练过的人,以致他的脚才往前踢,下一刻,他的脚踝便被人紧握住。 黎健民只用力一扭,宗泰伟的脚踝就肿了一大块。 黎健民边处置这群坏人,边担心的问着,“那个……婷婷,你没、没怎样吧?” 看她也毫不让须眉的手忙脚乱地打着,连回答都抽不出空,他忍不住要她歇歇手,“婷婷,你快去穿件衣服……”这四个就交给他来处理吧! 至于他为何会这么计较她的衣不蔽体,是因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忍受她的胴体被别的男人窥见。 如果他是生长在古代,他相信,他绝对会挖了现场三名坏人的双眼! “怎么可能!”她可是还有另外的想法,怎么能如此就罢手? 只见她拳脚并用,一会儿猛捶a、b保镖的背脊及肚腹,打得他们哇哇乱叫—— “啊……要死了啦!我的背都快断了!” “救命啊!我的肚子……我、我要吐了……” 一会儿又用力的捶着保镖a和b的手臂及大腿骨,仿佛想将那两人的骨头给折断似的。 “你……”宗泰伟虽然也被打,却觉得自己的境遇比那两个保护他的人来得好。“喂喂……”他看得惊心动魄。“也先管管你的女人,她是想干吗啊?” 黎健民立刻赏了宗泰伟一记铁沙掌,让他安分的先小睡一下,这才转过头去看看岑玮婷有没有听话的去穿衣服。 可他才一回头,立刻吓得惊声尖叫,“婷婷!你、你想干吗?!” 岑玮婷手中握着一把亮闪闪的菜刀,一副想就地让那两个被她打得晕头转向的保镖,成为中国最后的两名太监的模样。 “哇……救命啊!” 两名保镖已完全不顾自己平日是多么的嚣张威风,只是痛哭失声的求饶道:“大侠啊、女侠啊!求您手下留情啊……” 黎健民抛下被打昏的宗泰伟,匆匆奔到她的身旁,“婷婷、婷婷!”他轻声呼唤,深怕她是因为刚才受到过度的刺激,才会反应如此的异常。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她……也未免太厉害了吧?居然以一抵二,对方还是两个彪型大汉耶! 那如果她想对他动粗的话,他……还有命吗? 但这些都敌不过他目前所作下的决定——他要定她了! 岑玮婷神志恍惚的看了他一眼后,才谨慎的将菜刀交到他手中,“黎哥,你看好他们,我去拿绳子。” 拿、拿绳子干吗? 两名已变得手无缚鸡之力的保镖及黎健民都听得一头露水。 该不会是……要将那两名保镖捆住,让他们无力反抗,她再替他们“去势”吧? “不要啊……”两名保镖涕泗纵横的又哭、又发誓,“我们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啦……大侠、大爷……求您帮我们讲讲情啊!” 呜呜呜……不公平,明明是主子要强了她,她为何只想破他们两个只会听命行事的小角色呢? “再不……”a保缥毫无义气的拖主子一起下水,“当然也要把主子的‘东西’割下来跟我们作伴啊!” “婷婷……”莫非他真的来迟一步,她身上的衣服是被人强完后再穿回去的?“你……没事吧?” 岑玮婷满肚子的火气,她忿忿地将菜刀递到黎健民的手中,恨恨的指着两名保镖说:“他们原本也打算要对我那个的耶!” 一听到这话,黎健民的脸色立刻大变,立刻举起菜刀来。 “不……”两名保镖吓得屁滚尿流,只头摇得跟个博浪鼓般,仿佛再多摇两下,头就要摇断了似的。 “那你呢?”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她马上缓下态度,“还好黎哥及时赶到,我、我……”她突然跌坐在地上,“哇……我都吓死了!” 他、他们才被她吓死了呢!两名保镖眼见岑玮婷突然失去了杀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宝贝弟弟”的命可能可以捡回来了。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黎健民喃喃的说着,站起身,一把将她紧拥在怀中,“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黎哥……你怎么会再回来看我?”还救了她? “我、我……是替你来送饭的,你不是没吃晚饭吗?”他说不出自己是心疼她肚子饿,“那万一明天上班没力气怎么办?” 两名保镖立刻以不信任的眼光死瞪着那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儿。笑死人了!她的力气那么大,哪像是没吃晚饭的人啊! “你快去穿衣服,”这点他很坚持,他再也受不了她这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在地上这两名兔崽子的眼前,“我去拿绳子。” 还、还是要绑他们啊?不过……应该不会对他们动极刑了吧?两名歹徒忧心忡忡的想着。 ☆☆☆ 好不容易将那三个坏人捆成三个粽子,岑玮婷才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直到现在,她才满脸惊恐的说:“黎哥……我、我刚刚真的吓死了说。” “没事了,”黎健民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我打电话报警吧!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制裁。” 她摇摇头。 黎健民既不解又不悦的望,“不要!为什么?他们本来是打算侵犯你的耶!你别告诉我你要以德报怨喔!” 他才不相信她的操守这么伟大,他又不是第一次跟她见面;再说,以德报怨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他才不屑做呢! 但那三个被绑得死死的粽子却在看到岑玮婷摇头后,立刻露出一脸欣慰的模样,不过他们无法发声,因为,他们的嘴也被封箱胶带黏住了。 “不是啦!黎哥,”即使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她仍然有在为他打算,“你不是就要告别新闻界了吗?” “对啊!”而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出现在他眼前吗?“你不就是我得训练的最佳接班人?” “嗯……”她指出她想表达的重点,“而你不是一直想在离开前有番轰轰烈烈的作为吗?” “是没错。”这确实是他的想望。 不过,目前他手上尚未写的那篇揭发社会黑暗面的新闻稿,充其量也只有普通的震撼力,无法达到他所想要的目标。 “所以罗!”她终于露出今晚自她被从坏人的手中解救后,第一个无忧无虑的笑容,“你的机会来了!” 黎健民只觉得自己愈听愈不懂。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就靠他们啊!”她努努嘴!“他们将会是你的最佳利器。” 什么?! 三名歹徒立刻聚精会神的盯着黎健民与岑玮婷,不懂他俩是在说虾米碗糕。 黎健民提出心底的疑惑,“呃……他们要如何帮我呢?” 岑玮婷立刻笑得跟只狡猾的狐狸般奸诈,“黎哥,我家有相机,也有底片,我的想法就是,我们先帮他们多拍些裸照,再凭着每次他们所提供的大条独家消息,用力的揭发社会弊端,他们则是分批将底片赎回去,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她个头啦! 顿时,被绑的三人立刻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一起死瞪着想出这鬼点子的岑玮婷,一副想叫她去吃屎的生气样。 “这样不太好吧?”黎健民有点犹豫。 那被捆着的三人立刻点头如捣蒜,很支持黎健民的想法。 “有什么不好的?”岑玮婷愈想愈觉得这简直是绝妙高招,“你看黎哥,他们都是作奸犯科的坏蛋,就在刚才,他们还想强了我耶!”她故意提醒黎健民他们想伤害她的事实。 当下,就见黎健民的脸色一变。 “所以,我们替他们拍下裸照,作为要挟他们听话的手段,也算是替天行道啊!”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然后,我们再逼他们去当抓耙子,把那些做坏事的人供出来,而那些人通常都是躲在暗处的,其他人根本就见不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只有像他们这种人……”她指指三个棕子,“才有机会接触得到。” 她笑味咪的朝黎健民解释,“透过他们打的小报告,黎哥就可以有源源不绝的新讯息,直接揭发那曲不当行为。 “而每当他们三个提供我们一则正确的讯息,我们就还他们一张裸照,这样岂不是双方都得利?” 三颗粽子已快将自己的头给摇断了,呜呜呜……他们才不要做那种事,要是被发现,他们还活得了吗? 但黎健民却愈听笑得愈开心,“婷婷,你还真坏心呢!” 他忍不住捏了她粉嫩的小脸一下,但他还挺欣赏她的坏的。“不过……蛮实际的,而且等我收山后,你还可以步我的后尘,继续为这个社会贡献一份心力,真有你的!” 说着,他再次忘情的吻了她。 岑玮婷虽然知道不该再跟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被他吻的感觉好好,她终究克制不住心底的想望,完全没做出拒绝的反应。 “那我们就动手吧!”黎健民当然还有满腹的疑问,但他决定先做正事。 “你去拿相机!我来剥衣服。”他边说边动手,首先就将刚才已脱得差不多的宗泰伟剥光光,只是他的手脚仍紧绑住。 一把撕掉黏在宗泰伟的嘴上的胶带,“宗先生,请问你想拍几张呢?” “一、一张可以吗?”宗泰伟满心期望的问,希望杀伤力能减到最低。 他当然会为了拿回裸照而依言行事,但……那样他还混得下去吗?所以,如果只是做一次的话,他也许可以免为其难的做到他们的要求。 “那就照一百张吧!”黎健民立刻拿起傻瓜相机,“喀嚓喀嚓”的照个不停。边照他还边逼宗泰伟先说个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业界秘密给他听。 “嗯……”他边找角度边拍,“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等我们杂志上架后收到不错的反应,我再跟你联络如何取回你的第一张裸照。” “黎哥,你都没拍到他的小鸡鸡,那个才是重点……”岑玮婷很鸡婆的指出黎健民不小心犯的错误。 呃……这一夜,对那三个坏人而言,还真是最长的一夜呢! ☆☆☆ 好不容易拍完照,也获得了第一手资料,更将那三个粽子松绑,让他们落荒而逃。 不过,黎健民当然先做好保护措施,他对着宗泰伟交代道:“我会把底片寄放在我一个警界的朋友那里,如果我或是婷婷发生任何事……”他顿了顿,特别再强调一次,“我说的任何事包括走路撞到电线杆、过马路被小狗撞都算!” 他神情冷肃的对着那三个已松绑的粽子说:“那么,这个底片就会立刻被警方查看!” “了了!”宗泰伟无奈又沮丧的说,“意思就是,我们还得保护你们就对了。” “上道!”黎健民这才将那三人一脚踹出岑玮婷的家。 才关上门,岑玮婷就看到黎健民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她赶快假经很忙碌的开始整理混乱的家,“呃……黎哥,你快赶回杂志社写稿吧!时间不多了。” 黎健民却死瞪着她,没有回话。 她不觉得自己欠他一个解释吗? 感受到空气中凝聚着不自在的气氛,她赶快没话找话说:“那个……黎哥不是有帮我买饭?我好饿……” “都撒掉了!”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哦……那……天快亮了,你快去上班,我、我今天……想请一天假,我被吓到了。”隔一天再见她,他应该就不会再记起她的不对劲了。 黎健民却没如她预期的走人,他将她拉到长沙发上坐下,“婷婷,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连自己本身遭到重大威胁时,都还是处处以他为优先考量。 “我那有!”她回避他的眼。 “说!”他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岑玮婷却轻声的问:“黎哥是真的想离开新闻界吗?”那真是业界的损失。 关她什么事! 照正常的他而言,他一定会这么说的,而他也一向是这么对待她的,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就是无法不重视她的感受,“我……有些家庭因素。” “黎哥,你答应我别离开好吗?”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 黎健民却猜疑的想到,“是阿修让你来做说客的吗?”就知道鲁俊修承诺他的话是假的。 “如果是呢?”她喃喃的问,突然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她这个人的。 “我已经答应别人非离开不可。”其实,他可以不解释,但他选择告诉她实话,“我妈……我有个复杂的家庭,我妈要求我……不!是命令我回去接掌部分家族企业,以免属于她的财产会被别的家人蚕食鲸吞。” 是这样的啊!岑玮婷点点头,“可是……你明明是新闻界的高手、你明明很喜欢这分工作,放弃对你而言,真的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吗?” 够了! 黎健民真的可以很确定了,她绝对对他的底细很了解。 “说!”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小小的,有点冰凉的手包握在自己的两只大掌中,“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会这么鸡婆的劝他别放弃他喜欢的工作? 她悄悄地低下头,“黎哥是真的对这里的一切没印象了吗?” 果然,她是认识她的。 就在这一刻,他心底想的竟不是她的心机沉重,而是很庆幸自己能跟她一起拥有更多属于他俩的回忆。 “我对这个地方确实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太大的印象。”他老实回答。 “你来过啊!”她轻芦说,人像是突然回到了从前,“当时……你跟我爸大吵了一架,你忘了吗?你气得匆匆离去,却不小心把我撞倒……” 她的小脸上满是回忆时的幸福模样,“可你没有不管我……你扶我起来,还帮我拍掉灰尘,要我好好听爸的话,别像你一样净惹他生气……” 看着岑玮婷满心怀念的模样,听着她诉说着约有十来年前的陈年往事,他的心思仿佛也在瞬间回到过去。 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他用力的思索着。 是啊!他都把当年他的启蒙恩师给忘了呢! “你就是……”恩师的女儿,对!他记起来了。 倒不是他们曾有过什么接触,而是他那个恩师很爱叨念着他那正在读国中的爱女,讲着讲着,他很自然就觉得自己已跟她是熟识了。 而当年会与恩师争执,是因为他就要五专毕业,当时的他对整个家庭、学校、社会制度全都很不满,便自暴自弃的想等一毕业后就去当兵。 然后等退伍,再随便找个工作混口饭吃,他对什么事都没计划,因为他已认定,反正自己做没多久,就会被叫回家去。 既然他此生最终的命运都已被写死,那他还奋斗什么? 所以,他决定自暴自弃。 可是,他的恩师一直认定他是块美玉、是个不可多得的新闻界奇葩,他一直深信,只要接受完整的训练,有朝一日,黎健民一定能成为一位知名的媒体工作者。 由于他的恩师执教新闻学校多年,当然有这样识人的眼光。 因此,他拼着老命想说服黎健民继续插大,甚至念个研究所,最终是进入新闻界工作,做个称职的新闻从业人员。 他一直很怨叹时下的传媒使用不当,造成媒体常会误导世人的憾事。 但他使用的紧迫盯人法却造成黎健民的反弹,以致那一天,他原本想的是让黎健民了解到,即使他的生活过得不如人,但只要选对工作,从工作中获得乐趣,那将会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 让他的恩师深信不疑的就是,黎健民其实是对新闻工作有兴趣的,而那分兴趣还是他开发出来的呢! “嗯……“她有点神色黯然的说:“你跟爸吵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络,他一直很关心你,一直认为是自己逼得你太紧,才害得你……可他是真的几乎把你当作他的儿子在看待。”只是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黎健民一直摇头,“我并没将那次的事放在心上。”但他确实没有再和恩师联络过。 “可你不肯跟我爸联络……”她低下头看着地板,“我……我知道他很想念你,他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他执教以来所教过最有悟性的高材生,他甚至好失望他不能亲手栽培你……” 她一脸很落寞的样子,“为了不让他老是落落寡欢,我开始试着转移自己的兴趣,想让他把对你的期望转放到我的身上,可是不行!” 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是那块料!” 黎健民从没想到自己对她的人生竟有这般的影响,他很抱歉的看进她的眼中,“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不!是我不够好,达不到老爸的要求。”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后来隔了好久,他听说你真的插班进了大学新闻系,还是系上的风云人物,那时,他就像中了彩券般开心,也开始让我接触到有关你的讯息。” 她抽回手,跑进房内取出那厚厚一大本,已有点泛黄的剪贴薄,“你看!从那时开始,我就在搜集有关你的一切。” 将厚重的剪贴簿捧在怀中,她又开始满怀思念的回想着,我开始做进入新闻系的准备,猛啃报纸上所有的新闻、猛背杂志上优美的文句,甚至是那些文学家的作品……”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净是浓浓的无系,“可我就是学不来……爸说得对!是我不是那块料……”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压力。 但她比他好的是,她没像他一样,不是自暴自弃,就是任意妄为,他从来都没有她这么执若的信念。 “后来听说你当完兵后就进入报社,那时我爸已经开始生病,所以,他莫名的开始妄想……”她很无奈的对着他笑,“他妄想着,既然无法将你当成他的儿子!那就做半子吧!” 半子?! 黎健民诧异的看着她,她的意思该不会是她爸希望他…… “对啊!”她很无奈又很凄凉的笑了一下,“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后,我……就忍不住喜欢上你……我忘不了那个年轻气盛的大男孩,虽然他满肚子的火,却仍然会记得叮咛,要我顾好我爸,这样的人绝对是好人、是会关心人的好人……而我爸一直都知道我的心事……” 然后呢? 他已经有点弄不懂她的意思了。 “本来,我是想一等我毕业就来找你毛遂自荐,自愿当你的女朋友的,可是……后来听说你已经交到女朋友……我就决定放弃,”她顿了一下,“但我同时也知道,其实你在业界的反应是毁誉参半。” 黎健民立刻了解她的意思了,“传言都说我的脾气不好。” “不是不好,是很不好!”她得神色终于比较轻松了,轻叹一口气,“那时,我爸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我对他承诺,就算做不成你的女朋友,我至少要帮你改掉你的坏习惯,让你成为一个受欢迎的新闻人。” “所以,我一毕业就去找鲁老板,他也是我爸以前的学生。”她说明自己为何会成为他的接班人的原因,“老板在听完我的故事后,决定让我放手一搏。” “你之所以接近我,为的就是不让我放弃新闻工作?”他试着理清重点。 “因为那是你的所好。”她告诉他,“你不该轻易放弃,而回去做个半吊子的企业人,那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哦……他理解了,但谁说他只会是个半吊子?他可是要做就爱做第一名的拼命三郎耶!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但那不是重点。 “而你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改善我的坏脾气?” 她点点头,“我有很认真的在做。” 嗯……这点他倒是有认可。 “那毛遂自荐做我女朋友的事呢?”其实,他最在意这件事。 她红了脸,“那得在你没有女朋友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成立。”而他目前已有交往两年的女友,她是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幸福的。 就算她的心莫名的好痛好痛,她也绝对不能抢人家的男友,绝不! 黎健民颇含深意的看了她许久,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柔嫩的水肤,摸着摸着,却突然点点头,“ok!那我去上班了。” 岑玮婷顿时怔傻在现场,咦?他……就这样走了吗?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她甚至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黎健民却是心中另有打算,他已经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做了,而那绝对会让所有他身边的人都感到满意的,他有这样的自信。 幸福远景 因为时间紧迫,黎健民决定先回“言论杂志社”完成一篇攻击杜会黑暗面的尖锐报导。 以他目前手中掌握到的独家资料,以及上回他偷拍到的部分珍贵照片,相信对警方追缉色情业者会是一大助力。 但他其实也满感慨的,因为,他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为何先前他会突然产生职业倦怠症——都是鲁俊修惹的祸! 从他一踏进杂志社,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鲁俊修百般呵护蒋欣欣的画面。 “哟……黎哥今天好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蒋欣欣一进公司大门,便毫不掩饰她的惊讶。 “嘘……”鲁俊修赶紧冲到她身边,“别吵他,你没看到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啊?八成昨天又跟他女朋友闹别扭了。” “哦……既然每次见面都少个不停,他们干吗不分手算了?”蒋欣欣就是不了解这一点。 黎健民却霎时愣住了。对啊!明明每次跟简纯纯见面,她都吵着不想做他的女朋友,那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鲁俊修赶紧再嘘了她一声,“就跟你说阿民天生犯贱嘛!” 对!就是这样,他根本是在犯贱。 他其实就是为了赌一口气——他气的是自己的名字小有不雅,而自从简纯纯第一次故意叫他“贱民”后,他就孩子气的决定让她成为“贱民的妻”。 为了出他心口的这分鸟气,他竟委曲求全的忍了简纯纯两年。 呃……当然啦!他还有一点私心想向自己的父亲证明,他可是个痴心汉,只要一认定一个女人,就不会像他父亲那般三心二意。 没想到他那样的白痴行为,却成了他身边人眼中的笑话。 听到鲁俊修直言他“犯贱”,他竟完全不生气,反而觉得鲁俊修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他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去解决那困扰他已久的大问题。 “阿修,谢谢你的提醒。”他站起身,走到鲁俊修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咦?”鲁俊修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我……我做了什么?!” 黎健民接着则是做出自蒋欣欣进公司后,第一次善意的回应,他亲呢的揉揉她凌乱的短发,“你的建议我欣然接受。” “啥?!”蒋欣欣也一头雾水的望着黎健民的身影,“你是头壳坏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建议?” 但鲁俊修却气急败坏的一把打掉黎健民放在蒋欣欣头上的毛手!“喂……滚远点,这里是我的势力范围。” 黎健民笑了,“阿修,我了解了,我全都了解了。” 他了解什么啊?鲁俊修一脸的不解,但他没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想到更重要的事,“喂……你要去哪?你的稿子还没写完,我们等着截稿耶!喂……快回来啊你!” 但黎健民已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可恶!”鲁俊修气得转身往办公室内一看,当下更火爆,“欣欣,快点打电话叫那个懒鬼婷婷给我滚进来上班,都八点三十一分了,居然还不来!” 他把一肚子的鸟气全出在别人的身上。 “哦……”蒋欣欣慢吞吞的拨着电话,她觉得这通电话还蛮难打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九点才上班耶!平常他们只是爱比谁到得早,才会八点多就持在办公室里,老板是气昏头忘了吗? 嗯……没关系,等他气消了,她再进去劝劝他,顺便跟老板增进一点感情吧! ☆☆☆ 黎健民来到他平常跟简纯纯的会的地点,并致电要她火速赶到。 “你疯了!”从电话中,听得出简纯纯还未睡醒,“我要上班,哪能陪你这种没事干的大少爷闲晃啊?” 虽然她知道黎健民也是个有身价的男人,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目前睡在她身旁的男人绝对比他优秀,至少不会让她有丢睑的感觉。 “你不来会后悔的!快点,我等你。”说完,黎健民挂断电话。 好!简纯纯当下决定去跟黎健民说清楚、讲明白,她再也不要担任他的女朋友,她今天非辞职成功不可! “谁啊?”她身边的男人睡眼惺忪的问。 “一个小俗仔。”没错,她就是这么看待黎健民的。 在等待的时间,黎健民联络上他的母亲。 “我会做到我的承诺,但是……”他顿了顿,“我有交换条件。” 电话中,他母亲立刻兴高采烈的提高音量,“没问题、没问题,你要几百、几千个交换条件都没问题。” “我没那么贪心,”他冷静的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我要有专业的管理公司来帮我经营。” “没问题。”他母亲一口答应。 “我的时间由我自己安排,不准有人约束我。” “可你会到公司来坐镇吧?”他母亲想确认。 “每天我都会出现在公司。”但时间多少就不一定了。 “可。”他母亲答应得爽快,她只要儿子在公司露露脸,让人知道那几家公司是属于他们母子的就够了。 “我要带个女秘书专门伺候我。”这才是重点。 “为什么?” “她得替我安排我的时间。”而他会把这神圣的使命托付给岑玮婷。 “谁。”他母亲也无异议,“那……那个女秘书将会是你的什么人吗?” “目前还不算是,但未来绝对是。”他说得斩钉截铁。 挂断电话,黎健民边吸烟,边等待与简纯纯的最后一次约会。 “干吗找我?贱民!”简纯纯是故意想要激怒他的,她已受不了再跟黎健民这么纠缠下去,她的青春有限啊! “你来了。”黎健民听到她的污辱,不禁很认真的看着简纯纯,发现自己是真的把她从他的心版上除名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她竟半点都不留恋。 简纯纯自动落坐,一脸绝谓的先下手为强的说:“我已经有了孩子了。”意思就是要他对她死了心。 黎健民闻言,却吓了一大跳,“我的吗?” 应该不会吧?他跟她已许久没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简纯纯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你又不是我的谁,怎么会是你的?是我阿娜答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半点心虚都没有。 黎健民默默地咀嚼着她刚刚所投下的炸弹,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践踏他的心,而他过去却一味地不肯放她走,他还真是个怪胎呢! 眼见他默不出声,简纯纯急得赶紧声明,“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做个现成的爸爸,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也不想继续跟你…… “我们分手吧!”他轻声说,突然觉得这句话一说出口,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绝对不要继续跟你纠纷……”她突然停住话语,愕然地抬头望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他如她所愿的再说一次。 不可能的!这种话怎么会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他不是爱她到不行吗? “你……你确定?”她再次确认。 一直以来,她虽然动不动就贬损黎健民,但她却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尝到胜利的果实,“你……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对不对?说!你又在使什么招数?以退为进吗?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我绝不跟你……” 黎健民以直勾勾的眼看着她,“你从来都不爱我对吧?那我还留你做什么?去找你的真爱吧?” “真的吗?”真的这么容易就让她得到她想要的?“我……自由了?”她再次确认。 黎健民点点头。 “耶……我出运了、我出运了!”当下,简纯纯不顾形象的在小咖啡厅里又叫又笑,还感激的抓紧他的手,“谢谢你终于放过我了。” 黎健民也不懂自己的心为何会变得这么轻松,但此刻,他的心里、脑里,装的全都是岑玮婷的影子。 “你一定是找到你的所爱了,”所以才会放过她,简纯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说:“我祝福你。” 嗯……他确实需要祝福。 他现在会立刻赶回“言论杂志社”写稿,之后,他要尽快跟岑玮婷表白。 ☆☆☆ 才一踏进“言论杂志社”他就看到岑玮婷带着两个黑眼圈,正在接受鲁俊修的蹂躏。 他立刻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头,“你来干吗?不是说要在家休息吗?” 是啊!她是想啊!可他忘了替她请假,老板又亲自打电话下令她得火速赶到杂志社,她有什么立场拒绝? “休息?”鲁俊修插嘴道,口气充满愤怒,“原本该乖乖帮我赶出稿子的始作俑者不尽责,我当然得叫他的接班人来替他写稿啦!”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截稿日吗?”鲁俊修愈说愈气,但他又叫不动黎健民,谁教他今天已是最后一天工作了,所以,他只好把满肚子的气都往岑玮婷的身上发,“还不快去给我赶稿!” “妈……你妈妈的!她哪会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让她写,那岂不是变成言情小说了?黎健民直指事实。 哦……黎哥说的虽然是真话,但他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直,让她这么没面子吧? “那不然你来写!”鲁俊修仍然很火大,“她迟早得自己来,不是吗?”他已忘了自己说过要罩岑玮婷的话了。 还好,蒋欣欣记得,她赶快拉拉气得火冒三丈的鲁俊修,“那个老板,你自己之前说过你会帮婷婷写的耶!” “你闭嘴!”震怒中的鲁俊修一时忘了蒋欣欣是个因过度自卑,而产生过度自尊的女孩,忿忿的叫骂了一声。 “老板……”蒋欣欣当下泪流满面,“我……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说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掩面奔出“言论杂志社”。 “欣欣!”鲁俊修虽然懊悔,却没时间管,他指着岑玮婷,“你在两个钟头之内给我写出三千字的稿子来。” 三、三千? 怎么可能?岑玮婷满脸的困扰,“可是……三千字哪够描述完那么多的资料啊!”可不可以写三万字?” 鲁俊修当下只想掩面哭泣。 但下一秒钟,他又马上变得生龙活虎了。 因为他听见黎健民言简意赅的说:“阿修,这分工作我会跟婷婷一起分摊。”换句话说,他会跟她一起合力替“言论杂志社”效力的。 “早说嘛!”鲁俊修立刻荣笑不已,“那细节部分就你们自己敲定,我要的不多,每月截稿前给我五条大新闻就好。” 交代完重点,他立刻冲出办公室,他得赶快去找那个笨女孩好好的安抚一番。 直到杂志社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岑玮婷才满腹不解的问:“黎哥,你刚才说的我好像不大懂耶!” 什么叫做两人分摊一份工作?是两人“公家”做事吗? 那老板会给他们一份新水,还是两份?或者是,而不论如何,他们领到的薪水都得除以二吗?哇……她不要啦! 黎健民这才以直勾勾的目光看进岑玮婷的眼中,“婷婷,你先前所说的话是当真的吗?” 哪句话啊?她不解的瞅望着黎健民。 “我刚被女朋友甩掉,”他装出一例很受伤的模样,“你……可愿意像你之前所说……毛遂自荐做我的女朋友……” 她是在做梦吗? 她赶紧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痛啊……就是真的罗? “我愿意、我愿意。她尖叫曹一把搂住他的颈项,“就算只是梦,我也想当一下你的女朋友。” 要知道,从她得知他有女友后,她必须多么辛苦的压抑着自己那颗爱他的心吗? 黎健民满心欢喜,他也紧紧的回搂着她,“婷婷,我好开心喔!” 忍不住激动澎湃的情绪,他终于第三次亲吻上她的微唇。 悄悄地以舌探开她的唇瓣,轻舔着她的贝齿,他深深的陶醉在她浓郁的女人香气中,久久不能自己。 “等等!”终于,岑玮婷推开他,“我们该做正事了。” 咦?她真这么猴急吗? 好!他倒是不介意配合她,他立刻开始宽衣解带。 “繁哥,你在干吗啊?”岑玮婷赶紧制止他不合宜的举动,红着一张粉脸提醒道:“我们得赶快写稿,老板只给我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耶!” 其他的事就以后再说嘛! 黎健民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不是问题,”他再次将她搂入怀中,“你不是问我先前我在说什么吗?” 岑玮婷不解的点头。 “我决定了,”他看着她眼中充满信任的眼光,“既听你的,也听家里的意愿。” 还是不懂!她依然用力的插头。 “从现在开始,在这家杂志社里,你就算是我正式的接班人,我所有的工作都由你接手。” 她赶快更用力的摇头,就说她还不够那个分量啊! “但你完全不必担心,”他温柔的看着她满脸的惊慌失措,伸手轻轻捏着她的嫩颊,“因为,不论是外出采访,或是之后的完成稿件,我不但会全部替你捉刀,还会全程陪着你。” 这么好?!她的小脸当下露出笑意。 “可你也不是那么闲喔!”他提出自己的要求,“你的另一件工作就是得妥善安排我的时间。” 他开始详细说明自己未来将如何接手家族企业,并聘请专业管理公司来替他分忧解劳,但她的责任就是得将他的时间妥善分配,让他能两边兼顾得当。 “好难喔!”她粲笑如花,去哪找这么轻松的工作啊?她真是赚到了。 “还不只这样,”他再交代一件任务,“每周你得跟我回家去面对我那复杂的家人。” “为何?”她不懂。 他笑得很有心机,“当然是为你的出路打算罗!你可是得先跟你未来的婆婆们打好交道吧?” 岑玮婷闻言,虽然满脸羞红,却觉得甜蜜在心头。 他是真的想当她的男朋友耶! 黎健民突然以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婷婷,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有我的存在,造成你日后人生发展的困扰。”他指的是她父亲对她的偏差教育。 她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怪自己父亲的极端想法。 “以前的我只知道怨天尤人,从来都不知自我检讨;可认识你后,看到你面对生活的态度,我才发现,原来……只要退一步,或许就会是海阔天空了。” 咦?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影响力呢! “我会尽心尽力改进我自己的,”他很认真的看进她的眼,“只是,你还是要像以前那样随时叮咛我喔!” “就像登记你说脏话那样吗?”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小笔记本。 “咦?你把上面的‘标题’改过了吗?”他突然想到这一点,“快拿出来给我检查。” “不要啦……”她根本没时间改,于是,她立刻在办公室里跑给他追…… 边追逐着岑玮婷,黎健民边在心底作出决定,他要慢慢的改变自己那种愤世嫉俗的激动思绪,也要试着戒掉自己故意说粗话的坏毛病,做个她理想中的好情人。 而她,将会扮演着他与各方面接触的桥梁,毕竟,这样才算是一个称职的真正接班人嘛! 他深信有了她的陪伴,自己将会很快的解开心结,真正成就出一番事业,成为未来令她骄傲的另一半的。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