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妖娇娇》 楔子 刺骨的疼痛遍及全身每一个角落,他艰难的睁开酸涩的双眼,视线逐渐清晰。 “你醒啦?” 眼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披着一头如丝黑发,晶亮的眼内满是清澈无辜的光芒。 女孩精致的五官绝美得令人窒息,白皙粉嫩的双颊光润得就像剥壳的水煮蛋,她微微笑着,露出两排白玉般的贝齿。 “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百合姊她们都说你没得救了,可是我不相信哦,就找来宝宝给你疗伤。宝宝说你虽然伤得很重,但还不至于救不活,就熬了几味草药每天三餐灌着你喝,没想到今天就真的醒了耶……” 突地,一块洁白的绢丝手帕迎面盖了过来,男人下意识想躲,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只能任那女子用帕子替他拭去额角的汗。 “你受伤了哦,不可以乱动,宝宝说你还要再躺十天半个月才可以下床。你真的伤得很重,幸好我和宝宝从庙里出来走了那条小路,才看到受伤的你,否则,宝宝说你会因为失血太多而丧命。” 转身拿过水碗,她用干净的布巾沾了些清水,在他干燥的唇上点了点,“你要喝水吗?宝宝说如果你醒来,嘴巴一定会渴,如果你想喝水你就告诉我哦,我会喂你喝。” 等了片刻,未等到他的回应,她歪着小脑袋皱了皱眉,“你为什么都不讲话?难道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吗?可是不对呀,刚刚我讲话的时候你眼睛都在动,应该有听到才是……” 说到这,她突然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原来你不讲话是因为你是哑巴?!” 他皱眉,瞳孔缩了缩。 只见那张陶瓷般精致的小脸垮了下来,细嫩的十指来回绞着手中的那块丝帕,水灵的眼瞳流露着一股怜悯。 “不会讲话已经很可怜了,竟然还被人家打成重伤丢到山里……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没爱心!不过没关系,既然我救了你,就会保护你!”她豪气万千的拍了拍胸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大概是拍得太用力,她狼狈的咳了几声,好不容易喘过气,她红着小脸凑到他床边,“我总不能你你你的叫,既然你不会讲话,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好了。” 女子扳着手指,一根一根数,“说起来,瘸腿麻雀是我家大宝,瞎了眼的小黄猫是我家二宝,没尾巴的大白狗是我家三宝,少了一只眼的灰兔是我家四宝……”兴致勃勃的讲了一长串,她眼睛突然一亮,“这样算下来,你……就是我家十宝喽!” 他终于在崩溃中昏倒,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第一章 从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十余日了吧! 男人微闭着眼眸,脑中不断回忆着受伤当天所发生的情景——酒里被下毒,浑身无力,一群训练有素的蒙面人趁机偷袭…… 那日他的行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且为了避人耳目,他身边并未带上护卫,蒙面人趁此痛下毒手,若不是他失足滚落山下,恐怕此时已无法再见天日。 内奸! 他的身边果然有他没察觉到的内奸! 静着心思暗暗分析自己周围的心腹,他一一排除那些绝不可能的面孔。 会是谁敢在他的背后算计他? 此刻,耳边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细碎声音,他猛地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来者。 “啊呀!” 一具软绵绵的小身子毫无形象的趴在他的膝上,短嫩的手臂还吃力的摇啊摇。 “是我,是我啦!” 冷垂着眼眸,他漠然的盯着膝头上不住挣扎的人儿,一袭淡粉色软绸罗裙,将她光滑的肌肤衬得如白玉凝脂般晶亮,他缓缓放松掌下的力道。 被袭击的姚娇娇好不容易翻过身子,可怜兮兮的揉着被扭痛的手腕,皱起了一张小脸,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十宝,为什么你每次都喜欢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迎接你的救命恩人?” 跳下他膝头,她手忙脚乱的弯身去捡那些摔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一张小嘴还不得闲,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 他皱着眉,一语不发的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救命恩人?的确,如果不是这小女人将身负重伤的他救回来,悉心照顾调养,恐怕此时自己早已与阎王做伴了。 经过十余日的相处,他知道她名叫姚娇娇,今年十八岁,是京城最大的妓院——百花楼里的姑娘。 据她所言,她自幼父母双亡,尚在襁褓时就被百花楼的老鸨姚翠花从后街暗巷里捡回来,并将她收作义女,她虽也是这里的姑娘,但却是卖艺不卖身。 自十几日前他负伤被救之后,由于伤势过重,失去行动能力,便被姚娇娇安置在百花楼后院的一间空房里。 虽说这女人整天叽叽喳喳说不停,但却是个有佛心的热心肠,她除了求着妓院老鸨收留他,每日还补汤补药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因此没几日,他身上的那些致命伤口在药、汤的调理下,逐渐恢复。 起初对她心存的戒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消失殆尽。 “十宝,你整天绷着一张脸,脸上都不会感到僵硬吗?” 就在他敛眉沉思之际,那张俏丽小脸赫然出现在眼前,短嫩细白的五根手指还在他眼前晃了晃,漆黑眼眸骨碌碌乱转,好不灵气可爱。 姚娇娇一个施力将他按倒在床上,“别乱动,我是来给你上药的。” 她轻轻将穿在他身上的那件粗布衣裳拉开,露出他宽阔健美的胸膛。 她取过药膏,慢慢涂抹在未愈的伤口上,男人拧了拧眉,承受那种细微的痛楚,而后,就是一阵酥麻的清凉。 软软的手指在胸肌上来回游移,绝艳小脸上竟是一股无邪天真,这女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此刻的行为称之为勾引。 暗暗咬着牙,他暗自运功调息,逼迫自己熄灭体内窜升起来的熊熊欲火。 可显然有些人头脑迟钝,反应呆傻,见他闭上眼,咯咯一笑,一双小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大吃豆腐。 “唔,果然很滑呢……” 很滑?这女人到底在干么? “十宝,你知道吗?自从百合姊那天潜进房里偷看到你之后,就整天晕乎乎的,她说你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美男子,人长得高大,身材又好,而且皮肤还很滑!除了不会说话有些缺陷,其它都可以堪称完美无瑕,她自十五岁开始接客,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英俊的客人……” 对于男子的容貌,姚娇娇向来是没什么概念,不过说真的,她家十宝好像长得还真不错。 之前脸上太多伤她还没看出来,但瘀痕渐渐消失后,才发现他五官俊美异常。 眉形如剑,双眸似星,嘴唇的弧度尤其好看,流露出一股慑人的坚毅。 她认识的男子中,就数当朝六王爷李承瑄,也就是自己的义兄最为俊美,他还被称为全京城少女最想嫁的黄金权贵。 可她家十宝的俊,却与李承瑄完全不同。看得出两人年纪相仿,但李承瑄阴柔而邪气,她家十宝却冷漠又淡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十宝似乎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对于身边的任何人或事都不太关心,如同一缕幽魂,抓不着摸不透,却又吸引着别人的视线。 姚娇娇看得失神,心思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虽说十宝整天都冷冷、酷酷的,但多日相处下来,她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无论是皱着眉帮她捏碎核桃,臭着脸帮她把弄弯了的银钗扳直,还是不耐烦的将她飞到树上的纸鸢取下,她都觉得他十分可亲。 姚娇娇神游太虚之际,一双小手也将他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够了,这小女人再没完没了的摸下去,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活了二十二年,被他碰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虽说都是以发泄身体欲望为主,但环肥燕瘦,天姿绝色,哪个不是乖乖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如今若不是想掩人耳目,避免自己在痊愈之前被敌人找到,他也不会栖身在这间见鬼的妓院里,每天和这个小白痴朝夕相对了。 还有,他讨厌十宝这个名字,这女人有强烈的捡东西的嗜好,猫狗鸡鸭鱼雀无所不捡,而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沦为与一群小畜生同等地位?! 不知男人心思,姚娇娇依旧没完没了的啰唆,“对了,多多家的八哥不久前下的那三颗蛋,昨天居然孵出三只可爱的八哥小宝宝,真是超级可爱!多多还问我要不要抱一只来养,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要选公八哥还是母八哥。公八哥长得漂亮,可惜不会生小孩,母八哥虽然会生小孩,可是又不漂亮……” ……,以下废话省略三千字。 他闭眼皱眉,明明这女人的嘴巴只有樱桃般大小,可为什么讲起废话却这么流畅? 这几日来,他已经知道她有两个要好的姊妹,一个叫钱多多,另一个叫郗宝宝,这两个人的名字还真是让人无奈。 也不知耳边的噪音究竟响了多久,胯间突然一痛,他蓦地睁开双眼,就见她一脸惊惶失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将药瓶掉到……” 她尴尬的指了指他的双腿间,又畏怯的伸出小手去抓那只药瓶,她的手无意碰到他腿间的某处敏感部位时,男人只觉头皮一阵酥麻。 也不知是不是那小药瓶太滑溜,姚娇娇一个没抓住,小瓶子竟然又掉回了他的双腿间。 看十宝黑着俊脸,冷冷瞪着她,姚娇娇小脸蓦地涨红,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抓起手中的香帕轻轻咬在齿间,小手还不安的绞着帕子。 “你……你不要用这种凶巴巴的眼神瞪着人家,人家也是不小心的……” 说着,又试探的去拿那只小瓶子,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双眼如鹰般盯着她直直伸过来的小手。 现在正是夏季,十宝只穿了一条薄薄的亵裤,软软的布料服贴在腿上,那小药瓶也不知掉到了哪里,那家伙却没有半点移动或帮忙的意思。 姚娇娇苦着小脸,心疼药瓶里的粉末,那些可都是宝宝精心为她磨制出来的外伤药,据说很有效。 不再理会他一张冷到极点的俊脸,小手探进他的双腿间摸索,“喂,你稍微挪动一下……” 她这随意的乱碰乱抓,令男人的某个部位瞬间升温,虽说隔着布料,可那种被碰触的感觉还是真实得可怕。 胯间的某处就像一个饥渴多年的难民看到了水源,立刻有了反应,软软的亵裤竖起了一顶小帐篷。 姚娇娇哪见过这情景,她虽长于妓院,却天真懵懂,对于男女之事不甚了解。 察觉到指尖刚刚所触及的柔软慢慢变得坚硬无比,而且还鼓得老高,她惊讶得一张嘴都阖不拢。 “十……十宝,你怎么了?” 只见他眸底变得深沉,闪着幽黯的光芒,慑得她心头升起一阵莫名寒意,她忍不住缩回小手,却被他一把扯了回去。 “惹了祸,就想逃开吗?”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声音低魅,好听悦耳。 姚娇娇瞠大了眼,“十宝,你……你不是哑巴……哇——” 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她竟然被他一把扯进怀中,牢牢压制在身下,他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害她一口气险险喘不上来。 她怯怯的看着他突然靠近的面孔,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回过神时,嘴唇已经被他一口含住,他灵巧的舌尖就像水蛇一样探进了她的嘴巴,撬开两排牙齿,肆无忌惮的在唇内横行霸道。 “唔唔……”姚娇娇想要挣扎,可他的力气好大。 他的大手顺着她的小腹滑进了她的腿间,急切的想剥去她的外衫,只听“嘶——”一声,是衣料破碎的声音。 “你……你要干么啦?唔……”才张开的嘴巴又被人不客气的吻住。 他冷冷一笑,眸底燃烧着熊熊欲火,一把扯过她不断挣扎的小手,放到了自己胯间的坚硬之处,“自己惹出来的祸,要勇于承担才是。” 看着身下不断扭动的身躯,那袭薄薄纱衣被扯落了大半,露出白皙香肩,玉脂般晶莹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娇嫩红润的小脸蛋上,漆黑眼瞳泛着水气,被吻得红肿的嘴巴高高嘟着,就像一块上好的点心,诱惑着别人的视线。 这小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致命的气息,让他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将某个女人毫不保留的拆吃入腹…… “娇娇……” 门外传来一阵高喊,是百花楼的老鸨姚翠花那尖锐的嗓音。 两人同时一怔,原本疯狂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娇娇你在哪里?弹曲的时辰到了,不要让客人久等……” “呃……啊!娘,我在这里,我这就来……” 将他推至一边,坐起身,小脸红白交错,眼神慌乱的看着眼前突然变成另一副模样的男人。 “你……你刚刚咬得我嘴唇好痛。” 心底很乱,对于刚刚发生的状况还有些惧怕,搞不清楚为什么十宝会突然换了个人。 还有,他刚刚把自己压倒在身下时,她的心跳得好快哦。 而且,他刚刚抓着自己的手去摸那个硬硬的东西,居然让她没来由的一阵脸红心跳。 她快速整理下自己凌乱的衣衫,看到某处被撕裂了,忍不住皱起小脸,不满的抱怨,“都是你啦,把人家的衣裳都撕破了,我得赶快去换衣服了……” 咕哝一阵后,她飞也似的逃离这间房,留下他独坐在床上。 弹曲?待客? 冰冷的脸上渐渐升起一抹阴鸷,修长的五指慢慢收拢,将那块被她遗留下来的帕子紧紧捏在手中。 彷佛着了魔似的,他将帕子递到鼻尖嗅了嗅,那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她的味道。 ********* “昨天娘说我唱的曲儿艳惊四座,为百花楼赚了不少银子,她一高兴,就给了我二十两的红包当奖赏。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买几套象样的衣裳还是够的。自从你受伤到现在,身上始终穿着这套粗布衣裳,还是向龟公阿德借来的,你们身材差这么多,看上去怪怪的……” 劈哩啦一阵碎念后,姚娇娇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自言自语,回过头,就见她家十宝正绷着俊脸一声不吭的走在后边。 十宝今天穿着一套棕色布衣,浓密的黑发高高束在脑后,俊逸逼人的五官没有半丝表情。 他虽衣着简朴,可周围经过的百姓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容貌俊美的男子,暗地里猜测他是不是哪位微服私访的王孙贵族。 见他走得不疾不徐,姚娇娇跺了跺脚,小步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小嘴不满的嘟着,“十宝,拜托你走快一点啦,我有东西要送你呢。” 拖着他的手臂,也不管他到底情不情愿,硬是将他拉进了一家首饰行。 瞟了一眼店门口的金字招牌,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庄”。 皱了皱眉,他脸色更加难看,这是女人家喜欢逛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陪一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来这里? 瞥了眼被姚娇娇牢牢抓着的手臂,虽说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只小爪子甩开,但那柔柔嫩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感觉……还不错。 自从她知道自己不是哑巴之后,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每天只要有空,就会溜进他的房里揪着他说个不停。 他向来是不爱理人的,从来都只是她说,他听,有时候觉得烦了,便直接命令她闭嘴。 她很少生气,通常被他吼了之后,也只是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但接着又会嘻嘻一笑,露出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想气也气不起来。 日子久了,倒也习惯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听她自言自语说个没完。 这么个天真的小东西,却偏偏在妓院那种地方生存,虽说是卖艺不卖身,可见到她每天傍晚去给那些见鬼的客人弹曲唱歌,他心里仍旧会泛起不舒服的感觉。 “李老板,我订做的那块金牌子你帮我做好了没?”姚娇娇喊了声。 没多久,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原来是娇娇姑娘啊,好了好了,早就帮你做好了。” 老板转身从一只黑匣子里掏出了一块绸帕子,轻轻展开,里面躺着一块长方形的小金牌,四周雕刻着细小的花纹,做工很精美。 姚娇娇眼前一亮,将那块小金牌接了过来,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十宝,你快瞧瞧这小金牌子喜不喜欢?” 他睨了一眼,长方形的小金牌,前后还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一面是“十”,一面是“宝”。 他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这女人难道是把他当成狗来养,还要在脖子上挂块牌子? “娇娇姑娘,这位公子该不会就是你口中不停叨念的那位十宝吧?” 老板笑呵呵的打量着眼前衣着普通,但长相却极为英俊的男子,“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枉娇娇姑娘昨天在我这店里熬了一整天,就只为在这牌子上刻上这两个字,刻到最后,指头都磨出了两个水泡呢……” “李老板,你不要乱说。”姚娇娇一阵脸红,连忙打断他的话。 他眉头一皱,没有多想的抓过她两只小手,只见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果然被包了起来。 “很痛?” 她用力摇头,傻傻一笑,“昨天痛了一下下,现在已经不痛了。” 说着,她踮着脚将手里的小金牌子挂到他的颈间,“我听娘说,金子可以避邪的,如果再刻上名字,佛祖就一定会保佑他平平安安!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搞不好以后还会遇到危险,为了以防万一,这块小金牌,以后就留给你做护身符……” 虽然她与十宝才相处了二十几天,虽然十宝平日里冷漠淡薄不爱理人,虽然十宝经常嫌她啰唆不客气的要她闭嘴……可她就是觉得十宝是个好人! 十宝是她“捡”了这么多宝贝中最最宝贝的一个,她不只要十宝健健康康的活着,还要将十宝一辈子都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默默的看着她,这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该不会是在担心他吧?居然还相信什么护身符之类的鬼话,这东西如果有用,那天底下的人岂不是都不用死了。 付过帐,两人离开首饰店,才走出门口,姚娇娇就被不远处一个小捏面人摊吸引了过去。 她一脸兴奋好奇,抓起一个五颜六色的小捏面人来回打量,“好漂亮的小人儿,老板,这多少钱……” 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那纤细的身影,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青楼女子,为何短短几日相处,心境……竟产生了变化? 轻轻掬起被她强套在脖子上的小金牌,上面的字刻得还真是丑,而且那个宝字居然还少写了一横! 唇边不自觉荡起一抹笑容,才想抬腿跟过去,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眯起双眼警觉的打量下四周。 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藏匿着一个黑衣男子,他扫了周围一眼,来来往往的百姓似乎没有发现黑衣男子的行踪。 趁着没人注意,他转身来到一条深巷,那身着黑衣的男子很快地出现,直直向他走来,单膝着地。 “属下参见主子。” 他面无表情的垂视对方,眼神犀利,“段恒,好久不见。” 对方微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两人看来年纪相差无几,他语气诚恳中透着些欣喜说:“主子能安然无恙,属下万分高兴。您失踪的这些时日,暗堂已派出数名高手在寻找主子的下落。没想到主子上次只身行动,竟然会被人暗算……” “朝廷、武林、商贾皆有暗堂的敌人,三日内,查出幕后黑手,我要知道究竟是哪方人马想置我于死地。” “是,属下领命。” “十宝……十宝你在哪里……” 当两人潜藏在暗巷中密谈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急切的嗓音。 段恒只见自家主子脸色一黑,冲自己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他微张着嘴,十宝?难道刚刚那清脆的嗓音,唤的是自家主子? 他跟了过去,只见一个长相娇美的少女一路小跑,当看到他家主子时,一双大眼泛起泪光。 “十宝十宝,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怎么一声不响就跑了呢?害我还以为你被人家抢走了,真吓死我了。” 姚娇娇又摸又捏,确定他没受伤,总算松了一口长气,“十宝,你下次可不要再这么吓我了,京城这么大,坏人这么多,你要跟好我不准乱跑知道吗?还有,你今天第一次被我带出来逛街,对这边一定很不熟悉,万一迷路找不到家,那可就惨了。来,你拉着我的衣袖走,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闭嘴!” 终于忍无可忍的某人斥了一声,喋喋不休的小人儿立刻闭上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那双漆黑的眼里眨着惹人怜惜的水气,两只小手不安的绞着手帕,一副备受欺负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会心疼几分。 某人重哼一声,略显粗暴的抓起她的小手,“我不会丢,走了!” 那个看似可怜的小女人听了一乐,一路小跑的跟上对方的脚步,一边走还一边嚷,“慢一点啦,你腿那么长,人家跟不上了……” 躲在不远处的段恒忍不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那个男人……真的是他的主子吗? ********* 深夜,月色如钩,风儿吹过,扰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 男人轻轻闭着眼睛假寐,却听到窗外传来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他猛地睁眼,正要拈手飞出一记冷镖,窗外随即传来一道微弱的嗓音。 “主子,是我。” 躺在床上的男子手臂一挥,蜡烛瞬间亮了起来,“进来。” 段恒轻轻拉开窗子,从外面一跃而入,顺便打量了下四周,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主子,您这些日子以来……呃,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房间不是很大,充斥着脂粉之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就连床帐都是粉红色的,他家主子横看竖看都不像待得住这里的人。 “看够了没?查的结果如何?” 段恒自觉失态,隐忍着心底的好奇,上前一步,微微施礼,“回主子,属下已经查出,在您酒里下药的是洪五。” “洪五?”他挑了挑眉,目光幽深几分。 段恒凝重的点点头,“主子可还记得,那洪五是避邪山庄的大当家,而且他与咱们的……” 未等段恒的话讲完,坐在床上的男子眼中精光一闪,露出几分慑人的嗜血之气。“莫非这背后真正想置我于死地的,是她?” 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段恒知道主子一旦露出这样的神情,便预示着一场无可避免的腥风血雨。 他小心翼翼道:“既然主子心底已经猜出幕后黑手,今晚是不是与属下回暗堂?获知主子安好,三大堂主都十分挂念,如今暗堂群龙无首,还望主子能回去主持大局。” 沉吟片刻,他又道:“我爹那边有什么动静?” “自从主子失踪之后,老爷曾派众人出去寻找,而二夫人却坚信主子已经遇难,希望老爷能将侯爷之位传给大少爷……”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冷冷一笑,“既然她不仁,就莫要怪我不义。段恒,你回暗堂部署,先不要公开我还活着的事,通知三大堂主让他们做好准备,这次,我要让避邪山庄的人知道,他们究竟惹到了什么人,另外……” 他突然想起什么,表情有些奇异的道:“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你先回暗堂,我稍后回去。” 段恒自然知道他家主子所谓的私事,指的想必是那个长相水嫩的青楼小姑娘,但主子的私事他不敢多问,俯首领命,悄声离去。 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趁着月色正浓,悄声潜入姚娇娇的房间,借着斜射进室内的微弱月光,细细打量睡得正熟的小丫头。 没想到白日里聒噪不已的姚娇娇,睡相竟是如此乖巧可爱,挺翘的小鼻头泛着亮晶晶的光芒,两排浓密的黑睫覆盖着,像极了两弯黑色的半月。 缓缓走近床前,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床上睡得毫无知觉的少女,手指轻轻顺着她的脸孔滑下。 他向来是个冷心冷情的男子,从来不相信感情的羁绊,可此时此刻,竟有些舍不得这个救了他,陪伴了他多日,并口口声声唤他十宝的女人。 最后,指尖悄悄点了点她的鼻头,他俯下身,在她微翘的唇瓣印下一吻,“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卫祈。” 第二章 “哇——” 京城富丽堂皇的六王府内,传出一道凄厉的哭声,声音之凄惨,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娇娇,你不要再哭了,十宝是个大男人,他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呃,你要不要尝尝这桂花糕?是六王爷府上新来的厨子做的哦,里面还放了很多葡萄干……” 不停抽噎的姚娇娇看着递了糕点过来的那只小手,可怜兮兮的摇摇头,“我……呜呜,我不想吃。” “噢,既然你不吃,那我就把它们都吃光光喽?” 郗宝宝人如其名,最爱“吃饱饱”了,是个天生的大胃王,听到好友拒绝,一张清秀的小脸开心得埋进桂花糕的盘子里,小小鼻头上还不小心沾着几块糕渣,好吃的样子令人发噱。 惊天动地的哭声被打断后又开始继续,一块粉色丝帕已经被泪水染得湿湿的,“呜哇……我家十宝不见了,他肯定是被人偷走了,搞不好还会被人拧去手臂,砍断双腿,呜哇……十宝身上的伤才刚刚痊愈,而且我几天前才送过他一块护身符,他怎么可能就突然消失了呢?呜哇……” “拜托,你不要再呜哇下去了,你家那个十宝,有手有脚而且看上去一脸精明样,怎么可能会被人偷走?我猜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不告而别了,等他办完事,搞不好就会回来找你的。” 身为王府的主人,也就是当朝六王爷李承瑄,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没完没了的哭泣。 回想起清晨时分,他与自己心爱的娘子还躺在床上你依我偎,相互缠绵,却听廖管家急急来禀告,说义妹姚娇娇找上门来,而且还哭肿了一双眼睛。 两夫妻急忙穿好衣裳,匆匆的迎了出来,好不容易问明原委,才知道原来是娇娇不久前“捡”回去的十宝离奇失踪了。 自从姚娇娇捡回的宝贝中多了十宝之后,她就像一只忙碌的小麻雀,整天围着十宝转。 以前还会抽空来府里转上几转,十宝出现后,这妮子的脚丫子就再也没踏进过六王府的大门。 一边抽噎一边拭着眼泪,姚娇娇小小的嘴巴瘪在一起,“可是之前十宝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呜呜呜,十宝就像是我养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突然间丢了,呜呜呜……我好难过……” 李承瑄无言的白了她一眼,“十宝明明比你还老,你居然把他当成是你养的孩子,拜托,你生得出那么大的儿子吗?” “呜哇!人家都已经很伤心了,大哥你还凶人家,多多……”转身,她委屈的看向六王府的女主人,也是自己的结拜姐妹钱多多,试图得到对方的安慰。 许久末出声的钱多多皱了皱眉头,沉思的说:“我总觉得十宝的来头肯定不简单,之前他身负重伤差点丧命,被救活之后,明明会讲话,却从未听他提过自己的来头和名字,现在又不声不响的消失,搞不好……” 接着她环视众人,一脸神秘,“他是某个组织派出来的杀手也说不定……” “噗哧!”李承瑄忍俊不住的笑出来,起身一把将妻子打横抱起,“本王的爱妻的确很有头脑,连这么高深的答案都被你猜到了,身为夫君的我真是与有荣焉,为了表达本王的喜爱之意,本王决定送你一样礼物,走,随本王去寝房……” 被他打横抱在胸前的钱多多不断踢着小腿,“放我下来啦,娇娇的事情还没解决……” “娇娇的事情就交给小乞丐去解决吧,本王供她吃供她住,她总该为王府做些贡献的。”带着满脸邪笑,堂堂六王爷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妻子闪人了。 姚娇娇愣愣的看着那没良心的夫妻俩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再瞧另一边的好姐妹郗宝宝,此时正埋头苦吃,一脸享受模样。 “呜哇,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都没有人理我,呜哇,十宝你在哪里……”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责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定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悦耳的琴声伴随着清亮柔美的嗓音,悠扬的在室内缭绕,一群客人听得如痴如醉,深深陷落于这凄美动听的乐曲之中。 说起京城最大的青楼,百花楼称第二,没其它家敢称第一。 而要说起京城曲子唱得最好的歌伎,自然当属百花楼中最有人气、样貌绝美、声音娇脆的歌伎姚娇娇。 她弹得一手好琴,有着一副好嗓音,吸引京城上下不少男子慕名而来。 只因从她口中唱出来的曲子,不俗不腻,凄婉动听,扣人心弦,令众宾客每每回味再三。 听说这首曲子叫“俩俩相忘”,曲风与时下流行的相差甚远,动人婉转,意境高远,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当尾音渐渐消失,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后,满堂喝采,掌声雷鸣,无数客人央着再来一曲。 蒙着面纱的姚娇娇温温婉婉的起身,向众人微微一福,今天的差事已经做完,她可不想再与这些酒气醺天的男子继续纠缠下去。 说起自己每日唱的那些曲子,还要归功于她的好姐妹钱多多,多多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曲调优美,歌词脱俗的乐曲,每一首听来都极为动人,与众不同。 而她天生对音律极为敏锐,嗓音也还可以,便求多多给她多写些曲子,以便每日在百花楼献曲一首。 没想到就这么引起注意,无形中为百花楼招揽了不少生意,老鸨姚翠花看到大笔银子入帐,笑得几乎是阖不拢嘴,更是把她当成百花楼的宝贝,每日呵着宠着,让人好不嫉妒。 姚娇娇在百花楼卖艺不卖身已经是众所周知,曾经有几个客人试图想开高价买她初夜,后来不知是谁透露了姚娇娇是六王爷李承瑄的义妹,那些想偷偷在背后打她主意的富家公子哥儿便瞬间打消了主意,六王爷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姚娇娇每次出来弹琴唱曲儿,脸上都蒙上面纱,这样一来,众宾客只能看到她那双漆黑水灵的大眼,无法真正见到她绝美的容颜。 京城内的贵族子弟个个皆知百花楼的姚娇娇拥有天人之姿,而且越传越神,甚至有人在背后形容娇娇是仙女下凡,女娲转世。 传到最后,来百花楼听曲的客人几乎要将这里挤破,更有无数公子为了一睹娇娇姑娘的绝世容貌,不惜砸下重金。 就像今日,一曲刚刚完毕,姚娇娇起身欲离座,却被一个身着玄色绣花软缎的男子拦了去路。 对方手执一柄白玉骨扇,俊俏风流的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目光放肆火热。 “娇娇姑娘,何必急着走呢,你的嗓音又甜又美,真是唱得本公子的骨头都要酥了,今儿本公子心情好,不知娇娇姑娘有没有兴致陪本公子喝上几杯,畅谈几句,若是把本公子哄得开心了,搞不好本公子会把你娶进家门,收你做个偏房也说不定……” 他一边说,一边邪笑的用那把白玉骨扇轻轻勾起姚娇娇的小下巴,她虽蒙着面纱,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转来转去,好不灵气,任哪个男子见了都忍不住春心荡漾,喜爱得不行。 姚娇娇有些吃惊的后退了一步,对于这种突发场面,一向受保护惯了的她显得有些呆呆的。 姚翠花听闻她的心肝宝贝摇钱树当众被人调戏,急匆匆的从房里跑出来,一脸陪笑的冲着公子哥拱手作揖,“哎哟这位爷,咱们娇娇承蒙爷的垂爱,这是她的荣幸,可是娇娇是卖艺不卖身,还请这位爷,哎哟……” 姚翠花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入用力一推,一屁股摔倒在地。 只见那风流公子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本公子正在与娇娇姑娘讲话,你这个死肥婆给我滚一边去。” 姚翠花屁股着地,痛得唉唉直叫,插了满头的珠钗也掉了满地,哗哗直响。 姚娇娇见状急忙上前扶她起来,“哎呀娘,你这只凤头钗可是前阵子在天下第一庄花了五十八两白银买的呀……” 屁股险些被摔得开花的姚翠花不由得满脸黑线,“娇娇,现在的重点不是我的钗子被摔坏了好不好?” 这娇娇人美心善,可偏偏却少了根筋,这痞子公子都已经调戏到她头上了,她还有心情关心珠钗是不是坏了。 被劈头一吼的姚娇娇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气,在场的男客见了无不对她升起怜惜之意,恨不能把眼前这柔弱娇嫩的小女人揽在怀中好好疼惜呵宠。 那痞子公子见状,一双色眼更是放出精光,一副要把姚娇娇当场生吞活剥的模样。 光是一双布满水气的大眼就如此惑人,可见外界传闻铁定不假,姚娇娇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妙人儿。 他抓过一只酒杯,大声道:“极品,果然是极品,美人儿,快来陪爷喝一杯,只要你陪爷喝了这杯酒,爷就给你一百两银子!”天下的女人哪个不爱虚荣,他就不信这姚娇娇会跟银子过不去。 老鸨听到“酒”字,立刻猛力摇头,“不可以!不可以给她喝酒……” “都说了你这个死肥婆给我滚边去。”那公子哥不耐烦的踹了姚翠花一脚,转身一把将姚娇娇扯到眼前,满脸邪笑道:“你越是不想陪本公子喝,本公子就越是要你喝,美人儿,爷亲自喂你可好……” 说着,拿起酒杯,硬是搂过姚娇娇,迫着她饮下杯中的液体。 隔着面纱被人这样灌酒,姚娇娇狼狈的呛咳了几声,只见姚翠花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且惊惧,一旁围观的客人,个个都在等待着看事态的发展。 就在那公子哥得意扬扬时,猛力咳着的姚娇娇慢慢止了咳,直起身,抬手一把扯去脸上的面纱。 在场的男子无不痴迷于眼前所看到的这张面孔,惊艳、诧异、呆怔,人人表情不一。 她翘唇微挑,双颊嫣红,双眼染上了一层水漾的迷蒙,这副样子令她原本就绝丽的面容更显妖媚几分。 只见她摇摇晃晃的走到那公子哥面前,双手擦腰,露出一脸凶恶。“刚刚是你让我喝的酒?” 对方呆呆傻傻的点点头,“是……是我啊美人儿,你……你真是好美……” “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声瞬间响起,只见那痞子公子白皙的俊脸上一片红肿。 甩完了几个大耳光,姚娇娇又一把扯住对方的耳朵,腿间一扫,将那人压跪在自己面前,另一脚敏捷的踩着他的后背,开口骂道:“你这个下贱的败类,你娘把你生出来当天怎么没直接把你摔死,活了这么大,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不知道就给我死回去重新找你的夫子学!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听曲儿,只有你一个在这里惹是生非?知道什么叫卖艺不卖身吗?本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你这颗猪脑是听不懂啊?” 一边骂一边打,最后还拿过那只酒杯用力砸在他的头上,发出砰的一声,那公子哥瞬间血流满面,好不凄惨。 围观的众人皆被吓得瞠目结舌,传说中的娇娇姑娘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姚翠花捂着脸,知道这次她家娇娇发飙了! 一个始终坐在三楼雅间的白衣俏公子手握酒杯,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一幕。 他剑眉星目,五官俊逸,一袭月白色绸缎长袍,袍摆用金线绣着花纹,漆黑的乌发高高束起,额头饱满光滑,深邃的双眼放出两道慑人的光芒,唇边扬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浅笑,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都准备攻击。 他的身后恭敬的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柄刻有龙形图案的配刀,脸上的表情凝重,但眼中却有些惊奇与了然。 “主子,我们要出手帮娇娇姑娘吗?” 举起酒杯品酒的卫祈淡淡一笑,“且慢,事情出乎意料的有趣了。” 楼下仍是一片混乱,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冲进一群孔武有力的家丁,个个面色惊惶,“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那个早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公子哥恨恨瞪着揪住自己头发行凶的姚娇娇,“把……把这个贱人给本少爷拉走,本少爷要宰了她、奸了她、剁了她……噢呜!” 正吼骂之际,一把黑发突地被人用力扯下,他痛得在地上打滚,样子好不狼狈。 那几个大汉眼看着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把他们少爷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气得纷纷冲上前要抓姚娇娇。 “嗖嗖嗖嗖嗖——” 此时,从二楼飞射过来一把竹筷,每一根都准确无误的插在那些人的小腿上,众人摔得七零八落,好不凄惨。 “是……是哪个王八蛋敢在背后偷袭?”大汉们怒吼。 一抹白色身影从二楼飘然而下,落在那些大汉面前,男子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浅笑,“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家,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家老爷可是当朝一品大员,那……那是我家公子,敢伤我家公子的人,全部都要被凌迟处死。” “喔?凌迟处死?” 卫祈露出嗜血的笑容,黑眸一眯。“既然这样,我再多给你们一个凌迟的理由吧。” 他打了个手势,偌大的百花楼内竟不知从何处跳出二十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每一个看上去都训练有素,危险异常。 “这里很吵。” 他只淡淡的说了这四个字,二十几个黑衣男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眨眼之间将那些大汉们带离了此地。 现场一片安静,没人敢再多吭一声。 卫祈转过身,紧紧盯着那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姚娇娇,此时她双颊艳红,一副醉眼迷蒙的样子,竟是惊人的魅惑。 “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缓步走近她,居高临下的睨着这个曾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二十余日的小人儿,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了,没想到再见她时,竟会是在这种场面之下。 姚娇娇抬头迎着他犀利的视线,突然吃吃一笑,“十宝,我是在作梦吗?” 话刚说完,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卫祈迅速将她拦腰抱住,把她护在自己胸前,垂眸打量了片刻,眸中深意更浓。 他从腰间拿出一迭银票,丢到姚翠花面前。 “这是一万两,你有两条路走,一个是关了这家妓院,一个是把她让给我,除此之外,你别无他选。” 不理会姚翠花惊诧颤抖的表情,他将昏迷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打横抱起,在段恒的追随之下,大步离开了百花楼。 “她的父母和姚翠花是远房亲戚,十五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整个姚家庄,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娇娇姑娘很幸运的被人救出,而姚翠花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到身边,收为义女。娇娇姑娘越大越漂亮,这姚翠花也曾动过心思想让她去接客,在她十五岁及笄那年,外县来了个富商,看上了娇娇姑娘,出价十万两白银想要买她的初夜……” 当段恒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说下去!”沉着俊颜,低头望着依旧昏睡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娇嫩的脸蛋红扑扑的,散发着诱人的粉色光芒,肌肤晶莹得似能捏出水来,这么个精致绝美的小东西,难怪会有那么多男人趋之若骛。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今晚及时赶到百花楼,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己的怀中休憩吗? 段恒不敢迟疑,瞄了主子一眼,又继续道:“姚翠花一开始的确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后来那外县富商将价钱抬到了十五万两,她便动了心,为了避免娇娇姑娘反抗,便命人偷偷给她灌了酒,没想到娇娇姑娘对酒十分敏感,她平日里性格温婉,天真无邪,可就怕碰到酒,每次只要沾上酒,就会变得不可理喻,粗野蛮横,毫不讲理。 “那次她不但当场将那富商打得头破血流,还大闹百花楼,险些一把火直接将姚翠花经营多年的心血化为灰烬,自此,姚翠花再不敢招惹娇娇姑娘,每天除了让她弹琴唱曲,便再也没打过她的主意……” 说到这里,段恒又顿了顿,“经属下多方打听,听说娇娇姑娘之所以会在喝了酒之后性情大变,是因为她年幼时曾亲跟看到有个姑娘因为接客,下体被客人硬生生的撕裂,那客人不但没收手,反而还拿过酒壶将酒全倒进了姑娘的那里,当时躲在桌子底下的娇娇姑娘被吓得失了魂。从此之后,她便碰不得酒,只要有人逼她喝酒,她就会性情大变。” 卫祈静静的听着,眉头不自觉的紧蹙。 “幸好娇娇姑娘天生性格大而化之,酒醉闹过之后便不记得,也因为如此,她才活得没有任何烦恼。” 见自家主子认真听着,不再言语,段恒也不敢再继续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卫祈淡淡地说:“她自幼在百花楼那种复杂的地方长大,能养成今日这种纯良的性子,倒也是一件幸事,不管她事后记不记得,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再碰上那些不规矩的男子了。” 顿了顿,又交代道:“避邪山庄的那些余党你要派人加以铲除,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余孽侥幸存活。” 冰冷的双眼释出两道骇人的厉光,就连跟随他身边多年的段恒,也不免心生寒颤,怯上几分。 暗堂在江湖中的地位向来是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无论是朝廷或是武林,任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暗堂的势力。 很多人都在传,暗堂与皇室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牵扯,暗堂之所以会在夜熙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肯定是有皇族在背后撑腰,只是两者之间的真正关系,就无人能知了。 而避邪山庄的主事者一向以用毒闻名,武林中不少侠士豪杰都曾因为各种原因死于避邪山庄的奇毒之下,没想到这次他们居然将矛头指向了永安侯爷的二公子卫祈的头上…… 外人或许不知道永安侯府的卫二公子是何来头,但这次避邪山庄遭到暗堂的大规模摧毁,却是大快人心。 见主子不再言语,段恒知趣的悄声告退。 室内恢复了一片安静,卫祈静静打量着怀中的娇颜,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满足感。 自从两个月前他不告而别,心里总会不期然的记挂起她,那个笑得傻傻的、喜欢忙前忙后喊他十宝的小丫头,不知从何时起竟已深深植入了他的脑海,挥也挥不去。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便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城里,只为寻她、只为见她,只想知道自己这多日来的心神不宁,究竟是不是与她有关? 直到那蒙着面纱,弹着琴,唱着凄婉乐曲的小人儿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一颗动荡不安的心才终于得到了平静。 怀中传来一阵细弱的嘤咛,不安分的小身子来回扭动几下,慢慢的,一双布满水气的大眼缓缓睁开,像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茫然的环顾着周围陌生的影像。 她眨眼,再眨眼,不知眨了多少次眼,最后,终于尖叫着起身,一把抓住卫祈胸前的衣襟,“十……十十十十十宝?” 第三章 姚娇娇语无伦次、惊喜万分,“十宝十宝,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梦吧?哎呀我一定是在作梦,不行不行,我得用力掐自己一下,啊哟好痛,没有作梦没有作梦,原来我梦里在百花楼看到你,这是真的!” 对于酒后失态一事,显然被她全忘了,谁能想到,此刻这笑得比花儿还艳的小丫头在喝酒之后竟会变得那么粗暴野蛮。 就见她兴奋得叽叽喳喳,上窜下跳,一会摸摸他的脸,一会捏捏他的手。 而那个惨遭她蹂躏的男人,脸上柔情慢慢敛去,无力的黑下一张俊脸,直到这小妮子双手不客气的扯住他的两边脸颊,他才眯着眼,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疯够了没?” 被骂了的姚娇娇完全没有半点畏怯的样子,看到她日思夜想了整整两个月的十宝终于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乐得手舞足蹈,甚至一头扑进他的怀中。 “十宝,你突然间就消失了,害我每天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整日担心你的安危,就怕你再被那些坏人抓了去,又弄得一身是伤回来……”说着,一把抓开他的衣领,“我送你的护身符可有带着?” 当那枚用红绳吊着的方形小金牌出现在眼前对,她小嘴一抿,嘿嘿一笑,“十宝你好乖……” 她到底以为她在干么?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吃他豆腐,这个没脑袋的小东西似乎完全没有忧患意识,对他又抱又搂,还拉开他的衣襟东摸西摸的,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的挑逗,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欲火吗? “咦?这是哪里?为啥和百花楼的摆设不一样咧?”姚娇娇终于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卫祈暗暗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别苑,和那见鬼的百花楼当然没有一点关系。” “别苑?”姚娇娇一脸茫然,再次仔细打量四周,只见室内摆设高雅奢华,每一件东西看上去都名贵无比,价值连城。 她自幼虽长在妓院,但义兄李承瑄可是当朝王爷,六王府里奇珍异宝无数,哪个值钱,哪个廉价她是一眼便认得出来。 她不解的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哇,十宝,你穿这套衣裳很好看呢。” 她从未见过她家十宝穿得这么贵气,身上的每一件装饰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衬得他气质高贵而冷厉,眉宇间散发着慑人的英气。 还有,她记得自己明明在百花楼唱曲来着,后来有个讨厌的客人偏要让她喝酒,再之后的事情,她就没什么印象了,只恍惚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十宝。 卫祈冷然一笑,知道她肯定是将自己发酒疯那一段忘记了,也不刻意提醒她,只轻声道:“我已经帮你赎身了,今后你不用再回百花楼,你随我回府,从今以后,你便由我来照顾。” 即使她在百花楼卖艺不卖身,他依然忍受不了这个单纯、不染尘世的小东西继续留在那个大染缸里,更无法忍受那些披着人皮的恶狼,甩淫亵而贪婪的目光看着她。 在她昏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起,这小东西的未来,便已交到他的手上,从此,她的一切由他来接管,不相关的人等再无权干涉。 姚娇娇有些惊愕,“随你回府?” 这个消息取代了原本再次见到十宝的兴奋,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可是我还没有和娘告别,还有我在百花楼的那些姐妹们,她们都很疼我的,还有哇,多多和宝宝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们肯定不会同意我离开的,对了,多多还答应给我写两支新曲子,那些客人……” “够了!” 卫祈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唱曲给别人听,就算要唱,也只准唱给我一个人听,知道吗?” 这没脑袋的小女人,居然还敢不要命的去想那些见鬼的客人。 “可是十宝……” “还有,不准再叫我十宝,卫祈!给我牢牢记住这个名字,不许再忘掉。” 卫祈?这个名字为啥有些耳熟?记得很久以前的某一晚,她梦到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叨念着这个名字。 难道那晚她不是在作梦,而是十宝在向自己告别? 偷偷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俊逸的男子,脸有些红红的,很多事情她想不通,但她知道他对自己没恶意。 还有,他刚刚那么霸道的说,从此以后不准她再给别人唱曲,就算是唱,也只准给他一个人唱,他……他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安的双手绞着衣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骨碌乱转,“你为什么要给我赎身?” 其实娘对她还满好的,从小就疼着爱着,做错了事也很少打她,她在百花楼生活得还算惬意。 卫祈冷冷瞪她一眼,这女人居然会给他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还真是笨得无可救药,难道她想在妓院那种地方生活一辈子吗? “你当初救我一命,为你赎身,自然是打算回报你那份恩情。”随便编个理由,免得这小女人没完没了的追问个不停。 姚娇娇愣了一下,“报恩喔?不用了啦,我之前也救过很多人啊,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你突然之间就说要把我带去你家,我都还没有问过多多和宝宝希不希望我走,尤其是宝宝,她很喜欢我亲手做的糯米糕,之前我答应她每个月做一次给她吃。还有那些客人,他们对我也很好……唔!” 正说得起劲,小小的嘴巴就被他霸道的唇用力堵住。 卫祈真快要被这迟钝的小女人搞崩溃了,干脆直接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免得她再继续说下去,把自己活活气死。 直到怀中的小家伙被吻得娇喘连连,喘不过气,他才好心放过她。 “给我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如果你一定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我很快就会满足你,因为只有在你这笨蛋的身上打上属于我的标记,你才会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是谁……” 说着,他一把将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东西压倒在床,看着她瞪大双眼,瞳仁内闪动着诱人的水气,浅粉色的唇被细白的牙齿轻轻咬住,露出一脸怯怯的表情,她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人征服的欲望。 卫祈原本自傲的自制力,再次因为这小女人无辜可爱的模样而摧毁殆尽。 她简直是个绝世小妖孽,用单纯的外表来掩饰内在的邪恶,那羞怯无助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向对方提出诱惑的邀请,牵动着他胯间的炙热逐渐膨胀。 低下头,一口咬住眼前这可口的小人儿,体内瞬间迸发出一股无法控制的欲望。 属于他的,将会永远属于他。 永安侯府坐落在京城西北角,这儿的繁华程度并不比城里逊色多少,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前进。 马车前,一个骑着马领在前头的男子眉头微敛,表情十分奇怪,一张俊脸也涨得通红,这都要怪自己身后的那辆马车里频频传出一阵娇弱呻吟,那声音细碎无力,软软动听,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会产生遐想。 此时此刻,马车里—— “可是人家的腰真的很酸嘛!都怪你,突然就扑过来,不但褪了人家的裤子,还摸人家的屁屁,唔,不要碰不要碰,那里很痛很痛……” “闭嘴,再乱叫,我就在马车里打你屁股。” “十宝你变得越来越凶恶了。” “啪!”一记清脆响声从车内传出,某个屁屁挨了一巴掌的小东西立刻很可怜的哭了起来。 “不准哭,我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准叫我十宝,再记不住我的名字,看我怎么教训你。” “我要找多多,我要找宝宝,你欺负我,呜呜……” “闭嘴,你再哭试看看!” 惨遭威胁的某个弱女子哽咽的停止撒娇般的哭泣,但却依旧小声的哼哼唧唧,不时还抱怨着腰痛屁股痛,接着就是男人粗声粗气的威胁…… 段恒黑着一张俊脸,对此深感无奈,从城里到京城西北角,也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程,可这整整一路,他却得忍受自家主子与那个仙女模样的小女人打情骂俏。 永安侯府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永安侯是世袭爵位,因祖上战功赫赫,所以一代代传袭下来,传到卫清池身上,已经历经了整整六代,直到如今,依旧在朝中深受皇帝信任与重用。 侯爷府邸建得美轮美奂,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威武张扬,气势惊人,门前有数名侍卫把守,守卫十分严密。 马车在永安侯府门前缓缓停下,段恒跃身下马,来到马车前,“二少爷,侯府到了。” 车门拉开,卫祈率先步下马车,侯府门前的众侍卫看二少爷回府,立即上前迎接。 坐在车内的姚娇娇身下、身侧都垫着厚厚的软垫,整个娇弱的身子仿佛陷在里面,衬得她又小又软,好不可爱。 车门拉开后,姚娇娇瞪圆了一双大眼四处张望,卫祈回身将两扇车门都打开,“你还没坐够吗?还不快点下来?” 看着她身子陷在厚厚软软的垫子内,唇边不自觉扬起一丝笑容,虽然这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却也给了他许多趣味。 姚娇娇挪了挪小娇臀,想起身,却发现自个儿浑身上下酸软无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倒在地。 卫祈迅速将她接了个满怀,拦腰将她抱在胸前,姚娇娇的俏脸上顿时染上两朵红晕,挣扎着说,“快点放我下来啦,这里人好多……” “你不是直嚷着腰酸屁股痛吗,刚刚还差点给我摔倒,你确定我放你下来,你能站得稳?” 这女人真是个小麻烦精,明明在青楼那种地方长大,可是对性事却一窍不通,害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尝到她这副身子的味道,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事后,她直喊着好累,一会嚷头疼,一会嚷腰疼,还时不时提出要派人送信给城里的姐妹报平安。 起初,念着她初尝情欲,他还试着软声细语的安慰,久了,便由着她叽喳说不停,反正说得烦了,一个冷眼飞过去,她自会乖乖闭嘴。 虽说这小东西聒噪不宁,但却给他带来不少乐趣,她不若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姑娘,完全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性子单纯得如同白纸,好骗得要命。 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他竟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满足感。 被抱出车外的姚娇娇看到眼前这么多陌生人,不由得有些羞怯,将小脸用丝帕蒙上,只露出一双灵活的大眼,轻轻的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卫祈忍不住笑了,这小女人还真是单纯的可以,在她眼中,天底下似乎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 “他们都是侯府的侍卫。” “侯府?”呃?她仔细瞧了眼这气势宏伟的大门上头那几个大字——永安侯府,那字迹苍劲有力,气势磅礡。 “你是侯府的人呀?”不能怪她对卫祈完全不了解,实在是十宝的印象在她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了。 卫祈没再理会她这个傻问题,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堂而皇之的抱着她往大门走去。 大概是有家丁通报二少爷回府,片刻工夫,屋里有人迎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一身华丽衣饰,头上插满了金钗。 她的身后跟了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多岁左右,身材略矮,脸有些圆,穿了一身绫罗绸缎,手中还故作潇洒的摇着羽扇。 那女孩十八九岁的年纪,打扮得也是精致如玉,莲步轻移的跟在妇人身后。 当众人看到卫祈怀中抱着一个娇俏的少女时,皆忍不住大皱眉头。 “哟,祈儿,你这唱的是哪出啊?怀里怎么抱了一个大姑娘?”首先开口的是永安侯府的二夫人商翠莲,跟在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一个是她的儿子,也就是永安侯的长子卫祯,一个是她的侄女儿商月柔。 卫祈看到来人,脸上又恢复了漠然的表情,冷冷的、淡淡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娇娇,这是二娘,那是大哥,还有那边的那位是二娘的侄女。”他做了极短的介绍,又漫不经心的瞟了众人一眼! “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姚娇娇,从今以后,她将要长住在这府里。段恒——” 他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卫,“马上命人将东厢的紫玉阁打扫出来,安排娇娇姑娘入住。” 段恒怔了怔,紫玉阁可是侯爷府专门留给未来二少奶奶准备的房间,这娇娇姑娘刚进府便被安排到紫玉阁,看来主子对娇娇姑娘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宠溺。 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他急急转身去吩咐下人了。 姚娇娇见到眼前卫祈的亲戚,立刻露出亲切的笑容,张开小嘴甜甜道:“二夫人……大……” 少爷两个字还没叫完,就被卫祈打断,“你不用一一招呼了,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我命人带你去沐浴更衣,然后回房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理会旁人难看的脸色,卫祈旁若无人的抱着姚娇娇往厢房走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姚娇娇不安的声音。“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你累了,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多想……” 两人一路状似亲昵,商翠莲等人被丢在原地,脸色都很难看。商翠莲气极败坏,卫祯则是吃惊的张大了嘴,脑中还在想着刚刚那个被卫祈抱在怀中的美丽小姑娘。 而商月柔一张俏脸却是一阵青一阵白,她的二表哥怎么可以带别的女人回府里住?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还将紫玉阁安排给那个不知叫什么娇的丫头。 紫玉阁——那间东厢房,可是她觊觎了很久的地方啊。 “爹听你二娘说,你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是个青楼女子。祈儿,像这种自幼在青楼长大的姑娘怎么可以随便带回府里?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让为父的脸面往哪放?” 永安侯府的当家老侯爷卫清池此时一脸严厉,试图用严父的面孔来教训自己这个为所欲为的幼子。 坐在不远处的卫祈慢慢品着下人送来的龙井茶,面对父亲的训斥,他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眼皮,唇瓣勾出一记不易察觉的弧度。 “爹,您今年五十岁不到,何以患上健忘症了?孩儿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娇娇是孩儿的救命恩人,这次孩儿就是要为她赎身,然后接回府里住。”他顿了顿,又冷言道:“莫非爹想让孩儿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卫老侯爷眉头一皱,试图在儿子面前据理力争,“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可她一个青楼姑娘,身世不清不白的,住进侯府实在不妥,你若真想报恩,大可以给她一笔银子,为她选户好人家嫁掉。祈儿,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寻常人家的女子如何能匹配得了你,更何况,那丫头连寻常人家的女子都不如。” 卫祈虽为幼子,但却是卫老侯爷的元配夫人所出,他与长子卫祯虽然只相差一岁,但无论是才情还是学识,卫祈都凌驾于兄长之上,所以自然极受老侯爷的喜爱。 可是自古以来爵位都是传长不传幼,即使卫祯是庶出,却是卫府的大少爷,待老侯爷百年之后,这永安侯的名号自然会由卫祯承继。 只不过老侯爷对幼子过分偏袒喜爱,所以一时之间,未来侯爷的继承人会是谁仍是未知之数。 对于自己这精明又聪慧的儿子,老侯爷真是又爱又恨,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冷静得出奇,别人家五六岁大的孩子只会偎着娘亲玩耍,卫祈却偏偏喜欢研究剑谱。 别人家的孩子都会渴求父母的疼爱和关注,但卫祈自从娘亲过世之后,便极少与任何人亲近,就算是家里的长辈,见了面也只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而且他极少笑,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 就连他这个亲生爹爹,也别想博得儿子的一记笑容。 儿子有出息,当爹的当然高兴,但儿子过分的精明厉害,就让他这做爹的有些担忧了。 就像几个月前,儿子突然不声不响的说有事离家,途中却中了埋伏,身负重伤,幸得百花楼的姑娘出手相救,才挽回一条小命。 事后,老侯爷曾问过到底是谁想在背后害他,结果卫祈是一问三不知,把他这个老爹气得牙痒痒,有火发不出。 对于父亲的提议,卫祈选择直接忽略,他有他的做事原则,老爹想左右他的行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优雅的放下茶杯,卫祈抬起冰一般的双眸,“爹,既然您没什么事了,孩儿可否告退了?” 老侯爷被自家儿子淡漠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可能没有事?你一声不响的带回一个青楼花娘,还安排她住进了紫玉阁,你可知……” “孩儿自然知道。”他慢条斯理的打断父亲的怒斥,“紫玉阁离孩儿的房间最近,这样也方便孩儿照顾她。” “好,就算那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用这种方式回报她爹也能成全,但是月柔怎么办?你明知道她是你二娘的侄女,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可是抱定了长大后要嫁你为妻的——” “爹,我几时流露出要把她娶进门的意思了?”卫祈原本一张淡漠的脸上,顿时增添了些许鄙夷,“若孩儿没记错,我和她在一起说过的话可没超过五十句。”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哼!真是可笑。 “你……”被儿子抢白了一顿,老侯爷更是气极败坏,“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受教?待爹百年之后,我这侯爷爵位可是要承袭给你的,可是你却如此我行我索,让爹如何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 话至此,换来卫祈一记凛冽的目光,“爹,您难道把大哥给忘了吗?他也是您的儿子。”他才不希罕什么侯爷爵位。 “你大哥是个成事不是败事有余的家伙,爹怎么可能会放心将爵位留给他?更何况,这个位置的继承人,将来还要禀明当今圣上才行……” 说到这里,老侯爷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祈儿,爹听说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暗堂与皇室有关,暗堂势力庞大,眼线极多,能以最快的速度搜集到各种情报。几个月前你被人暗算,爹始终不放心,所以想借助暗堂的势力,查出背后想要害你的幕后黑手。” 卫祈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爹,孩儿的事情,孩儿自己会处理,您就别再担心了。”接着他起身,淡淡的望着父亲,“还有,孩儿再重申一次,娇娇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如今她住在这府里,孩儿不希望在此期间她有任何闪失,否则……”眸中精光一闪,释出一道狠厉光芒,“不管那个胆敢伤害她的人究竟是谁,孩儿定不轻饶,该说的孩儿都已经说完了。孩儿告退。” 说完后转身,不理会老父一脸的气极败坏,推门走了出去。 老侯爷气得直跳脚,他最心爱、最看重的儿子呀,为什么自己却无法掌控? 第四章 “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 清晨,卫祈睡得正熟时,就听到房里伺候的丫头碧珠惊恐的低喊着。 他睁开眼,蹙眉看向扰他清梦的丫头,碧球见他醒了,连忙上前哭着说:“二少爷,娇娇姑娘失踪了!” 卫祈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眉头紧敛,心头掠过一阵慌乱,娇娇失踪了? 昨天才抵达府里,怕她劳累,便命人伺候她更衣洗澡,吃了些点心便服侍她入睡。 没想到才过一夜,便传来她失踪的消息,难道这府里的人真的大胆到敢枉顾他的命令? 他迅速起身穿衣,并询问碧珠事情的经过。 “回……回二少爷,奴婢醒来后,担心娇娇姑娘昨夜睡得太早,今儿若起得早会找不到人伺候,所以早早便守在门口等着,可是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娇娇姑娘房里传来半点声响,奴婢担心娇娇姑娘便悄悄推门进房去瞧,结果发现床上居然是空的……”碧珠自幼便在府里伺候着,几时见过自家二少爷露出这种紧张的神情,一时之间更加害怕担忧。 “马上去叫段恒,让他速来见我。” 片刻后,段恒随即赶来,得知姚娇娇离奇失踪,又见主子脸色难看到极点,担心娇娇姑娘被人绑架或是伤害,怕引起敌人的注意,卫祈便吩咐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心腹暗中寻找,切莫引起太大的动静。 当卫祈担忧的匆匆路过厨房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水伯伯,你切的皮蛋太多了啦,皮蛋如果放太多,粥的味道就会变得很奇怪哦……” “砰!”卫祈想也不想的猛力推开厨房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姚娇娇站在灶前,身上只着了一件素色袍子,袍袖轻挽,露出两节嫩白的藕臂,一头秀发松散的挽在脑后,原本白皙的脸上因为靠近炉火而惹上了晕红。 “二少爷……”府里的厨子水伯见到他,急忙躬身行礼。 若说这永安侯府里,最有权威的不是老侯爷,不是二夫人,更不是大少爷,而是眼前这个喜怒向来不形于色的二少爷卫祈了。 二少爷虽然极少与下人讲话,而且做事向来也神秘兮兮,但府里上上下下就是不由自主对这位二少爷感到敬畏。 卫祈脸色变了变,包括跟在他身后的段恒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两人万万没想到,他们找了整整一个清晨的姚娇娇,居然会出现在厨房里。 姚娇娇见到他们突然闯入,有点被吓到,不解的歪了歪头说:“你们起得真早呀,段恒大哥,你昨儿个不是说赶了很久的路,回到府里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吗?” 段恒怔了怔,他也很想睡到日上三竿,可惜大清早就传来这妮子失踪的消息,害得他有觉不能睡,结果她却躲到这个地方来。 卫祈沉着俊脸,上前一把将姚娇娇扯了过来,眼睛一眯,嗓音冷冽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在给你准备早膳呀。”姚娇娇皱了皱眉,“痛!”眼内随即浮出两泡水气,“你捏得我手好痛。” 卫祈这才意识到自己将所有的紧张和担忧全部变成了怒气,于是松了手。 姚娇娇急忙甩了甩险些被捏断的骨头,委屈的瞪他一眼,“人家好心好意起早为你做早膳,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用力的捏人家。” 不满的叨念着,又看到正煮着的粥溢了出来,急忙将锅子端起,手脚熟练利落的将香喷喷的瘦肉粥盛进青瓷盅内,旁边也已经摆好了几道开胃的小菜,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 水伯见二少爷仍旧绷着脸,气氛好不紧张,忍不住缓颊说:“二少爷啊,娇娇小姐说您这些日子在外面奔波,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所以早早便起来到厨房给您准备早膳,她还说您最喜欢她熬的皮蛋瘦肉粥呢。” 卫祈没说话,但一股异样的情绪滑过心头,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荡。 站在他身后的段恒忍不住笑了,他自然晓得自家主子挑嘴挑得厉害,外面的食物极少有他喜欢吃的,就算是吃,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上次他受伤回府后,突然命令水伯做皮蛋瘦肉粥给他,但他只尝了一口,便皱着眉说味道不对,从此以后就再没吃过了,原来是被娇娇姑娘养刁了嘴。 卫祈冷眼一扫,他立刻掩去笑意,恢复一脸严肃,一旁的水伯见了,也默默的退后几步。 此时的气氛还真是有够不寻常,只有姚娇娇这个没神经的女人完全感觉不到四周的诡异,还大剌剌的笑说:“我今天做的早膳很丰盛哦,上次段恒大哥说他喜欢喝黄鱼汤,所以我早早就起来把汤炖好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吃。” “呃……”段恒惊诧的红了一张俊脸,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姑娘家亲自做饭给他吃呢。 不过再瞧自家主子,脸已经黑到了极点,显然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答应,他就会要了他小命。 缩了缩肩,段恒苦笑的说:“多谢娇娇姑娘的美意,我……我已经吃过饭了。” 闻言,姚娇娇立刻垮下小脸,嘟着嘴说道:“可是我炖了一大锅……” “那我们就慢慢把你炖的这一整锅鱼汤都喝掉。”卫祈不容置喙的说,他可不想让别的男人有机会尝到她的手艺。 经历过方才以为失去她的那种担忧之后,一颗心好不容易归了位,所以卫祈的早膳吃得特别多,不但把整盅粥都吃掉,还喝了两大碗鱼汤。 姚娇娇笑咪眯的拿起绢帕帮他拭了拭唇角的油渍,“这鱼汤的味道好不好?知道你喜欢吃辣的,所以我特别在汤里加了些辣椒粉,这样不但可以去除鱼汤的腥味,还能让汤变得更有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被她体贴的服侍着,他心头有股淡淡的甜蜜。 “我当然记得啊,你忘了上次在百花楼,我煮汤给你喝,你喝了一口后就皱起眉头,咕哝着说汤没味道,后来又见你吃菜的时候很喜欢吃辣椒,所以我就猜你肯定喜欢口味辣的菜,本来还想第二天再为你重新煮的,没想到你却一声不响的失踪了。”说着说着小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满城的找你,以为你——” 嘴巴被他大手轻轻掩住,她被迫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承诺,眼前这个小人儿,明明痴痴傻傻、单纯易骗,可内心深处却是如此温柔细腻。他从未被人关心过,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自力更生,在他的人生中,没有羁绊,没有牵挂,生来一个人,死后一只鬼,喜怒哀乐更是在许多年前就已离他远去。 可偏偏从遇到她的那天起,他的心思就不由自和主的被她吸引。她的善良、她的天真、她的可爱、她的娇憨,每一样都深深扯动着他的情绪,让他迷惑,令他痴狂。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 耳边又传来那温温婉婉的娇嫩嗓音。 “既然爱吃辣的,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还有啊,你刚刚被我捡到时,明明会讲话,却整天一声不吭,害我以为你是个哑巴。”她皱了皱细细的眉头,有些抱怨,“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她小嘴一张一阖,乌溜溜的大眼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会挤出几个可爱的表情,卫祈不由得一阵心神荡漾,在她继续喋喋不休之际,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床边走去。 姚娇娇一阵心慌,怕自己摔下来,只能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你……你要干么?” 他扯唇笑了笑,露出几分邪恶,“吃完了早膳,再尝尝甜品。” “啊?可是我今天没有做甜品……唔……” 他沉声一笑,挑逗似的吻住她的小嘴,“傻瓜,你就是我的甜品啊。” 抱她上床,熟练的扯下她肩头的衣领,她顿时香肩微敞,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昨夜若不是顾及她劳累过度,把她安排住到紫玉阁,恐怕这小身子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他拆吃入腹了。 姚娇娇俏脸涨红,嘟着唇极力捂着自己的小胸脯,“呜,现在还没到晚上,你、你怎么又来?”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二表哥你在吗?”是府上的表小姐商月柔。 卫祈欲望正浓,听到来人敲门,不由得一阵烦躁,“什么事?” “姑妈吩咐我来叫表哥去前厅吃早膳。” “吃过了,你回去吧。” 他一把褪下娇娇的亵裤,露出两条细白小腿,被他高高架在自己的肩头,小家伙一阵羞恼,想要反抗,却被他握住了小拳。 “可是二表哥,府里每天都是这个时辰吃早膳的,你怎么可能会吃过……”外面的人依旧不死心。 卫祈眯了眯眼,好事被打扰,他一阵恼怒,口气也变得恶狠狠的,“何时我吃早膳的时间由你来帮我安排了?” “唔……嗯……你轻一点啦,啊,好痒……” 室内传出一阵细碎的嘤咛和娇喘,门外的商月柔一怔,二表哥在干么?那个女人又是谁? “卫祈,方才是谁找你?”一阵娇吟过后,门内传来一道细细的询问。 “不相干的人,别走神,给我认真点。” “嗯嗯……你好讨厌哦,不要总是碰人家那里啦,呜呜……” 商月柔气极败坏的跺了跺脚。不相干的人?二表哥居然用这几个字来形容她。 她恼怒的来到前厅,把卫祈在房里与女子苟合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忿忿不平的说:“姑父,您该管管二表哥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二夫人听了,瞟了自家老爷一眼,冷冷笑道:“这祈儿真是越大越不象话了,不但带了个青楼花娘进府,行事还如此嚣张,老爷,看来他是一点也没将您放在眼里啊。” 大少爷卫祯哼了哼,“没想二弟竟然是个风流重欲之人,之前倒真没看出来。” 唯有老侯爷沉默不语,在众人一阵抱怨之后,一脸严肃的命令,“别说了,都吃饭吧。” 叹气、再叹气、继续叹气…… “娇娇姑娘,二少爷只是出去一下而已,傍晚他就会回府的,你不要再皱眉叹气了。” 被留在紫玉阁里伺候的碧珠端上来一盘新鲜的荔枝,“吃些水果吧,这荔枝很甜的,是二少爷特意吩咐下人送来的。” 姚娇娇兴趣缺缺的瞟了满盘子荔枝一眼,现在正值夏季,天气异常燥热,但这一盘子新鲜的荔枝却冒着阵阵凉气,显然是被冰镇过的。 可惜她没有半点食欲,因为她很闷! 自从被卫祈带到这豪华的府邸之后,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了无生趣起来。 每天吃饱睡、睡饱吃,被人照顾得妥妥当当,娇贵得如同一只养在豪华笼中的金丝雀。 卫祈整天都很忙,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留下碧珠和段恒陪她,呜……这种安逸的生活可真是无趣。 她一手撑着下巴,皱着两道细细的秀眉,嘴巴微微嘟着,“整天待在府里真是好无聊。” 她想念多多,想念宝宝,想念百花楼的姐妹们,还想念以前在百花楼弹曲唱歌的日子。 碧珠温和的笑了笑,“娇娇姑娘,二少爷对你这么关心,不但安排你住进了紫玉阁,还把他最信任的段恒放到你身边贴身保护,这可是多少姑娘家抢都抢不来的福气呢。” 姚娇娇听了这些,心中蓦然一暖,才想开口说什么,门口处就传来一阵骚乱。 “二夫人,少爷吩咐过,娇娇姑娘喜欢安静,如无重大事情,请莫要打扰娇娇姑娘休息……” “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也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如今咱们府上来了位客人,我都亲自前来探望了,你还想加以阻拦?” 一边不客气的斥责,商翠莲一边在侄女商月柔的搀扶下闯进了紫玉阁。 守在外面的段恒脸色难看的尾随进来,“二夫人,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在房里的姚娇娇原本闷得不行,如今看到有客人到来,心头自是一喜,“咦?是二夫人还有表小姐啊……” 她天生性格开朗,极喜热闹,可进府这么多日,卫祈允许她活动的范围却是极小,今儿个总算盼到了两张新面孔,兴致顿时提了上来,她高高兴兴的起身迎接,一张小嘴像抹了蜜般,甜甜的叫着二夫人和表小姐。 随之跟进来的段恒面有难色的想要阻止,碧珠也是一脸担忧,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只有姚娇娇这个少根筋的小傻瓜还笑得那么天真烂漫。 商翠莲和商月柔同时皱起眉头,虽说这女人的确有张绝色面孔,而且笑容也甜得腻死人,可看在她们的眼中,却成了一道刺眼的存在。 商翠莲雍容华贵的脸上透着对姚娇娇的厌恶,“听说你以前是城里最大的妓院、百花楼里的姑娘?” 姚娇娇笑嘻嘻的点点头,还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是啊是啊,原来二夫人对我之前的情况这么了解呀,对了,二夫人和表小姐,你们想喝点什么?龙井还是铁观音?” 商月柔看着眼前这个蠢女人居然像只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脸上还挂着欠扁的笑容,她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哼了哼,“我们不是妓院的客人,你不必像个妓女一样殷勤。” 一旁的段恒脸色黑了半边,这表小姐讲话还真是恶毒。 然而姚娇娇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还露出满脸的惊讶,“没想到表小姐以前去过妓院啊?那你是去学‘招式’的吗?” 没察觉商月柔瞬间变黑的脸色,姚娇娇完全没有惹祸的自觉,还一脸兴致勃勃的凑过小脸,天真的笑着说:“去年我在百花楼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有位官家小姐,因为得不到心上人的喜欢,所以就偷偷来妓院和百合姐她们学些勾引男人的招式,她在妓院里学了整整半个月,结果真的把她那个心上人勾到手了,说起这件事,真是好好笑哦。” 大眼一转,她神秘兮兮的冲着商月柔挤眉弄眼,“表小姐,你偷偷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好不好?” “你……”商月柔被她一番蠢话气得脸红脖子粗。 而不远处的碧珠和段恒则努力忍着即将喷出口的笑意,这娇娇姑娘还真是…… “姑妈!”商月柔气极败坏的咬着下唇,恨不得把这该死的姚娇娇撕成两半。 商翠莲也被她一番大胆的话气个半死,“哼!果然是在青楼长大的下等货色,连讲出来的话都这么下流。姓姚的,虽然你是卫祈的救命恩人,但你低下的身份却改变不了,咱们侯府非比一般人家,如今你住在这里,自然也要守这府里的规矩。还有,别看卫祈现在宠着你护着你,依你的身份,就算是再如何受宠,将来也不过是个妾,你若是聪明的话,最好认清自己的立场,还有,我们府里绝不会养白吃白喝的废物——” “二夫人,您这番话说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听不下去的段恒适时打断商翠莲的喝斥,“娇娇姑娘是二少爷的客人,二少爷之前吩咐过,要府里上下都加以善待。” “哼!二少爷胡涂,难道你也跟着他一起胡涂吗?” 商翠莲厉眸一转,瞪着姚娇娇,就见这小丫头一脸呆呆傻傻的样子,咬着手帕万分无辜的看着自己,一双大眼充满了无知,还歪着一颗小脑袋,像在打量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一样打量着她。 她拧起眉头,“你盯着我干么?” 姚娇娇一乐,松开齿间的手帕,“二夫人,你和我百花楼的娘性格真是好像哦,她讲话的方式和你一模一样哦,她也喜欢眯着眼、皱着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哦,你们的品味也很像耶,娘的头上也插了一根和你头上一样的珠钗,她还说那是她的老情人送给她的订情信物,还有啊,你们的名字也很相似,娘叫姚翠花,你的名字叫商翠莲……” “噗哧!” 再也忍俊不住的段恒和碧珠终于笑了出来,万万没想到这看似单纯的娇娇姑娘,会将难搞的二夫人气到脸红脖子粗。 商翠莲被姚娇娇一番侮辱,恨个半死,刚要开口教训,却见姚娇娇突然向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二夫人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哦……” 只见姚娇娇从桌上拿起一枝鸡毛掸子,对着商翠莲的头上挥了过去。 “看你这只坏蜜蜂还敢来偷花……” 劈哩咱啦一阵乱响,商翠莲被姚娇娇乱无章法的挥舞打得发丝横飞,狼狈不已,也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堆蜜蜂,紧紧盯住她头上的一朵花追个没完。 最后,商翠莲和商月柔连喊带叫,气极败坏的逃出了紫玉阁。 姚娇娇随后追了出去,对着两人的背影高喊,“二夫人,表小姐,你们放心啦,我一定不会在府里白吃白喝的,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做事哦,还有,你们走好,欢迎下次再来串门子……” 段恒和碧珠笑到肚子痛,今天,他们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了。 第五章 傍晚,当卫祈回府后,就见那个他思念了一天的小人儿正聚精会神的坐在烛灯前绣着什么。 段恒和碧珠见到他,想向他行礼,他轻轻挥手,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打量着她手里摆弄的绣品,只见一块丝布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两团黑漆漆的东西,瞧了半晌,还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他忍不住轻轻咳了声,“娇娇,你绣的这两只怪物,是要晚上放在床头避邪挡煞,防鬼怪的吗?” 正绣得聚精会神的姚娇娇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先是一喜,随即不满的嘟起小嘴,“怪物?” 他坐到她身边,将她的绣布拿起翻来覆去的端详,随后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说:“横看竖看,的确是两只多头怪。” 姚娇娇双眼立刻涌出水气,气极败坏的把绣布抢了过来,“这是凤凰、凤凰好不好!” 她可是绣了整整一下午,指头都扎破好几处,才绣出这样的成果来呢。 “噢?凤凰?”像是故意要气她,卫祈露出一抹坏笑,“谁家的凤凰长得这么丑,羽毛是黑的,脑袋大大的,眼睛还凸了出来,最有趣的就是这里,你瞧,这凤凰的身子居然肥得像只猪,唔,这只爪子最搞笑了,就像鸭子一样……” 姚娇娇辛苦了整整一下午的心血被他批评成这样,小脸顿时沉了下去,双手绞着手帕,洁白的牙齿还气呼呼的咬着手帕的一角,一副想把卫祈当成手帕撕裂一样。 卫祈被她那委屈模样搞得心神荡漾,微嘟的小嘴粉嫩嫩的,说不出的柔美可爱,她这张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旁边伺候的碧珠和段恒相互使了个色,两人识趣的离开屋里,不再打扰这小两口。 逗了她一会儿,知道再逗下去,这小妮子肯定要哭给他看了,卫祈总算不再捉弄她,抓起她的小手哄慰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你这两只“凤凰”若是仔细看,其实绣得还挺不错的。” 姚娇娇的小手被他捉了过去,紧紧捏在掌心之中,不小心碰到了指尖的伤口,她立刻痛得直皱眉。 卫祈眉一挑,“怎么了?” “手痛。” 他举起她的小手仔细打量,才发现右手的几根手指布满大大小小的针孔,有几个地方还渗着血珠,他心头一紧,将几根指头抓到唇边,轻轻舔舐着上面的血渍。 温软湿滑的舌尖来回磨蹭着那些细碎的伤口,仿佛瞬间缓解了原本的疼痛,姚娇娇被他轻柔的动作舔弄得心头痒痒的,双颊微微涨红,泛出几分羞涩。 “不要啦,很脏……”试着抽回小手,却被他用力抓着不肯放开。 “舔干净后,就不脏了。” 卫祈薄唇轻轻吸吮着她细滑的手指,从食指到小指,慢慢品尝着那夹杂着淡淡血腥的味道,直到她的指头不再流血,他才慢慢放开她。 “怎么突然想绣东西了?”有时候这小女人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懂。 她双颊一红,呐呐道:“你……你不是没有香囊吗?” “所以你这个小笨蛋忙了整整一下午,还把自己的双手当成针包扎,就是为了要给我绣一个香囊?” “我知道我绣得很丑啦,可是人家这也是第一次绣嘛,多绣几次就好了,至于这两只怪物,我会丢掉的。” 卫祈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再睨了那丑兮兮的东西一眼,将唇凑到她耳边,“绣完它,我很喜欢。” “唔……” 他张开两只大手,把那只饱受摧残的小手包在掌心中,轻轻摩娑着,“我听说今天有人来这里捣乱,她们有没有伤害你?” 他自十四岁暗中成立了暗堂后,规模逐渐扩展,平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由于不在府里的时候多,便将自己的贴身心腹留在她身边保护,却听到部下向他汇报,二夫人带着她的侄女商月柔来到紫玉阁滋事。 虽说娇娇并没吃到什么亏,可他还是气恼那两个女人的行为。 姚娇娇一脸茫然的眨眨大眼,“有人来捣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是说二夫人和表小姐吧?” 她明亮的脸蛋上旋即绽放出一朵憨傻的笑容。“没有啦,她们只是好心的来探望我,还和我讲了很多话哦,二夫人真的很热心呢,居然知道我以前是百花楼的姑娘,还告诉我很多府里的规矩……” 卫祈忍不住在心底骂她笨,这女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神经吗?那两个女人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她居然会认为她们是好心来探望她? 叹了一口气,如果姚娇娇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也不会受到他如此的怜惜和垂爱了。 她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好像永远也不知道烦恼是什么滋味。 她不会计较个人的得失,善良的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她帮助的人,在她的世界中,完全没有罪恶的存在。 这样一个纯洁的人儿,怎能不让他喜欢,怎能不让他在乎? 如果说他人生的前二十年一直生活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中,那么姚娇娇就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点燃了他生命中最冰冷的那块荒地,令他禁锢多年的心慢慢融化。 卫祈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弄着她的秀发,“你这个小傻瓜,看来不把你牢牢护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你被人家卖了,还会傻傻的帮人家数钱。” 姚娇娇立刻不满的哼了一声,“怎么可能,百合姐说我可是咱们百花楼里最聪明的姑娘!” 卫祈不由自主的扯唇一笑。把这单纯的小东西扯进怀中,惩罚性的捏了捏她娇软的双颊,“我看你是你们百花楼里最笨的那一个才是。” “呜呜,你这个臭十宝,今天晚上我不给你做晚膳了……” 她是个很勤劳的姑娘,当初多多和宝宝都这么说她,比如她很爱做饭、她很喜欢收拾房间、她喜欢喂小动物、她还喜欢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乐于做一些她能力所及的事情。 所以,在侯府二夫人那“语重心长”的一番“提醒”之后,姚娇娇决定,她不要做一个废物,她要对这侯府有所贡献,她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她要让人家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只会吃白食的笨蛋。 所以,此时此刻,美丽可爱的娇娇姑娘带着一脸大大的笑容,拎着水桶抹布,堂而皇之的来到侯府的主事者——卫老侯爷的书房,决定贡献自己的劳力,帮老侯爷清扫房间。 虽然段恒和碧珠极力反对,可姚娇娇的态度很坚决,他们一劝阻,小家伙就委屈的嘟嘴,双眼泛起两泡泪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最后,他们只能由着这位小主子去执行自己的差事,另一边马上派人通知正在外面忙碌的卫祈,免得娇娇小姐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担待不起。 当卫老侯爷正坐在书房里和卫府的老管家下棋对弈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粉团冲了进来。 小家伙身着一袭青布衣裳,黑发随意挽着,两只袖子微微卷起,绝色的小脸上绽放着明亮可爱的笑容,就连他这个老头子,看到这粉雕玉琢般的小丫头,心里也忍不住有几分喜爱。 可是转念一想,这丫头可是个青楼花娘,无论她外表看来多么纯洁无辜,可毕竟是在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长大的。 眉头皱了皱,他威严的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姚娇娇笑吟吟的跑了进来,将大水桶和抹布拎到老侯爷的面前,“我来给老侯爷您打扫书房啊。” 她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老侯爷的书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里面摆了满墙的书,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名贵的山水画。 几个红木打造的博古架上,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各类古董,然而最吸引人视线的,是摆在窗口的几盆盆栽,那些绿意盎然的植物令姚娇娇的小脸顿时一亮。 “哇!这几盆不是绿美人吗,听说这种植物很不好养哦,不但要每天定时浇水施肥,还要注意不能被阳光晒太久,到了晚上,也不能被冻到,一个养不好,恐怕就会死掉呢。” 老侯爷的脸色变了几分,没想到一个出身青楼的丫头居然对这种名贵的植物也有研究。 “你给我小心一点,那几盆绿美人可是太后的赏赐。” 儿子不服管教,如脱缰野马难以驯服,非要带个青楼花娘回府已经让他很不满了,如今这身份低微的小丫头还没大没小的闯进书房,要他堂堂侯爷如何忍受。 “侯府有的是家仆佣人,不用你在这多事,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姚娇娇正弯了腰细细打量那几盆绿美人,听老侯爷下了逐客令,连忙回头,可怜兮兮的说:“老侯爷,您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嘛,如今我住在您府里,给您添了诸多麻烦,这样总是不合规矩的,那天二夫人教训了我一顿,我才恍然大悟应该做点什么,所以……” 她一脸笑意的举起手中的抹布来回晃了晃,“我决定多做些能力所及的事情,老侯爷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书房从里到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老侯爷被这丫头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搞得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我再说一次,马上给我出去,这里不需要你来收拾。” 一声重重的喝斥,让姚娇娇原本还充满希冀的小脸顿时染满了委屈。 她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两只细白的小手不安的来回绞着那块大抹布,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好像马之上就要掉下泪水一样。 老侯爷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可眼前这娇滴滴的小丫头鼓着双颊,一副倍受欺凌的模样,竟让他老人家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柔软了一下。 看这小家伙似乎快哭出来了,他不耐烦的重重哼一声,“好了好了,如果你想打扫,就随你意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弄坏我这屋里任何一样东西,看我不把你丢进大牢,打你板子。” 原本还一脸晦暗的姚娇娇听了,立刻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老侯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翼翼的给您收拾屋子的。” 接着,姚娇娇手脚利落的开始今天的差事,她就像一只活泼的小蜜蜂忙前忙后,口中还哼着小曲,开心的把书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老侯爷睨了那小丫头一眼,心里觉得奇怪,天底下居然还有干活干得这么开心的人。 那小身影在他们眼前飞来飞去,小曲哼得也极入耳,始终未吭声的老管家笑了笑,“侯爷,轮到您走棋了。” 自觉自己失了态,老侯爷忙回过神,专注观察着棋局,就在他沉思着手下的“车”该如何落地时,就听耳边传来一道娇嫩的嗓音。 “老侯爷,您可别要把这只车放到这里,您瞧,管家伯伯的马和炮还有小兵都在这里,您可是骑虎难下呀。 “你这小丫头也懂得下棋吗?”老侯爷棋力甚高,现在却要听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指手画脚,虽然经过她的一番提醒,他的确也意识到了这步棋的危险,但他堂堂候爷,怎么可以轻易让一个小丫头看扁。 姚娇娇傻傻一笑,“我也不太懂,就是随口说说。” 老侯爷瞪她一眼,沉思片刻,重新思索着这步棋该如何下。 此时姚娇娇伸出细白小手,指了指棋盘,“老侯爷,我觉得您把棋子放在这里最合适,这里不但可以压制管家伯伯的炮,还能阻挡小兵前进,最重要的,只要管家伯伯挪动他的象,您马上就可以将他一军。” 老管家抚着胡子呵呵一笑,“没想到娇娇姑娘这么聪明。” 她小脸顿时一红,傻傻笑说:“没有啦没有啦,我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嘛。” 老侯爷不甘心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支使着棋招,“哼,一个只会动动嘴皮子的丫头,你敢不敢和本侯爷对上两局?” “这个……不太好吧,您是侯爷,若娇娇赢了您,您颜面何存啊?” 老候爷闻言立刻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连这种大话也说得出来,哼!本侯爷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赢。” 姚娇娇笑嘻嘻的眨眨大眼,“老侯爷要娇娇与您对弈,娇娇自然不敢不从,但娇娇可是有条件的,若娇娇赢了,可是要向老侯爷您讨赏的。” “哼!等你赢了再说。” 当卫祈一脸戾气的从外面赶回,大步闯进书房时,就看到父亲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用力捏着棋子,忿忿的眼神直盯着某个开心哼曲的小身影,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般凶恶。 而那个自己担忧了一整天的小女人,正站在窗边兴致勃勃的看着几盆盆栽。 只见她衣袖高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水,脸颊闪着红扑扑的光泽,地上放着大木桶,一块抹布还浸泡在里面。 整个书房被收拾得焕然一新,每一样古董都被擦得光光亮亮。 他皱了皱眉,语带不满,“爹,她不过是个孩子,您有必要这么欺负一个姑娘家吗?” 接到段恒的通报,得知姚娇娇自从上次听了二娘的教训后,担心自己在府里白吃白喝会遭人厌烦,便嚷着要用付出劳力的方式来博取他人的好感。 这丫头的心思还真是单纯得要命,忧心她这个小笨蛋会吃亏,所以他得到通报后,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飞也似的赶回府里,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幕。 老侯爷被儿子抢白,一张老脸更是皱得紧,他气呼呼的喘着粗气,手微微颤抖的指着不远处那个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小东西。 “我欺负她?你看她像是被别人欺负的样子吗?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受她欺负好不好,这丫头居然连赢了我十五盘棋!不但害得我颜面尽失,还……还把那几盆太后赏赐的绿美人当成赌注全部要了去……” 亏他自诩是弈棋高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狼狈的败在这丫头片子的手上。 回想起几个时辰前那几局惨败的棋局,以及在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老管家那可恶的笑容,他真是被呕得半死。 最让他气闷的是,这丫头什么赏不好讨,偏要讨他最珍爱的那几盆绿美人,那可是皇家恩赐的宝贝呀! 姚娇娇转头看到卫祈回来了,更是笑得乐不可支,“快来帮忙,把这几盆花都搬到我房里去,这些可都是我从老侯爷这里赢到的战利品呢……” 直到现在,卫祈都忘不了父亲眼睁睁看着那些被他珍爱了好些时日的绿美人被搬走时,脸上流露出来的心疼和气愤的表情有多好笑。 姚娇娇不愧是姚娇娇,披着一张单纯无害的外表,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笨蛋,却忽略了这小丫头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害人不浅的可爱小妖孽。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下棋。” 这一点的确出乎卫祈的意料,他当然知道父亲棋力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高手,如今却连败在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手中,也难怪父亲被气成了那副德行。 正开心的摆放着战利品的姚娇娇回眸一笑,“其实下棋真正厉害的人是宝宝啦,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对了对了,宝宝最最厉害的还是她绝妙的医术喔。” 卫祈皱了皱眉,对于姚娇娇的好友之一郗宝宝,他印象很淡,只记得那个丫头长得很清秀,性格也很木讷,不像娇娇这么聒噪,手里总是会拿着很多吃的,一声不吭的躲在角落中吃东西。 没想到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女人竟然这么厉害,或许是他多心了,他总觉得那个郗宝宝外表虽然给人一种平淡无奇的感觉,其实却是个极不简单的人。 看来有时间应该调查一下那丫头的来历,免得他家娇娇哪天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 呵!原来不知不觉中,娇娇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她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都能轻易影响他的心情,这样的改变,有时候会让他感到害怕。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毫无牵挂,更讨厌束缚,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傻傻笨笨的小丫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他的心底生根发芽,想拔都拔不起了? 卫祈自知自己在感情上不是一个聪明的男人,可一旦认定了她是自己最在意的女人,他就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她、疼宠她。 即使是用最霸道的手段,也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她一分一毫。 “以后这几盆绿美人就放在你房里,只要白天按时给它施肥浇水,晚上不让它冻到,它就会在夜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有宁神补气之用,长时间放在屋子里,对身体健康是很有帮助的。” 姚娇娇拎着大水壶,忙碌的照料那几盆绿美人,又施了不少花肥,一切大功告成后才拿起绢帕轻拭着额头渗出的汗水。 她笑呵呵的坐到他面前,大刺刺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凉掉的茶水,“我听段恒大哥说你每天都为公事操劳,很多时候晚上都没得睡,这样可不行哦!宝宝说充足的休息才能保障身体健康,所以你不要以为自己还年轻,就这样作践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啦,但段恒大哥说你每天要烦心的事情很多,所以我才向老侯爷讨了这几盆绿美人,帮助你睡眠。” 卫祈被她一番毫无虚假的关心说得心底热热的,原以为她是顽皮恶作剧,才赢了爹的棋、要了爹心爱的东西,却没想到她一颗小心思,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 这么一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女人,要他如何能不疼,怎能不去爱?他内心深处所有的感动此刻全都化作一抹柔情,击溃了二十几年来筑起的城墙,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她便是他的至爱,至死不渝。 喉间发出一阵沉笑,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个小傻瓜,只要每天把你搂在怀中陪我一起入睡,我一样也可以睡得很安心。” 自从习惯抱着这只软绵绵的小抱枕之后,他便养成了每日要她陪寝的习惯。 姚娇娇娇嗔的瞪他一眼,“不要啦,我经常和你住一起,会有人说闲话的。” 自从被他从一个单纯的女孩引导成一个女人之后,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也有了一些了解。可是,两人共住一室,同睡一床,是夫妻才会做的事情,就像义兄李承瑄和好姐妹钱多多,他们恩爱又幸福,每天腻在一起都不觉得烦。 可她和卫祈之间,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口口声声向众人宣布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在他心里,她真的只是他的救命恩人,才对自己如此垂爱吗? 她的心情很纠结,因为有太多的事情她搞不懂,她喜欢卫祈,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会很开心。 可是每每想起那日二夫人的话,说她是个青楼花娘,若有朝一日卫祈成亲娶妻,无论他对她有多喜欢疼爱,她的身份也不过只能是个妾。 到了那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和别的姑娘一起分享卫祈的疼爱。 见她整张小脸揪在一起,卫祈也跟着皱起眉头,“别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你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的世界向来唯我独尊,他想宠一个女人,与外人何干。 突然想起什么,他又拧眉道:“还有,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去做下人的差事,你要记住,你是这府里的贵客,洗衣打扫这种事情是下人的本分,我不准你再去给人家当丫头,听到没有。” 说起这个他就有气,商翠莲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上门教训他的女人,看来有些人和事,他也该亲自去处理了。 姚娇娇嘟着嘴,“可是我——” “没有可是!”他霸道的掩住她的小嘴,一脸严厉的警告,“如果再给我知道你敢背着我去伺候别人,非罚得你三天三夜无法下床不可。” 她脸蛋蓦地一红,“但每天都待在府里真的是好无聊嘛,以前都有多多和宝宝陪我玩的,可是现在……”她委屈的咬着唇,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们了,我想去找她们。” 永安侯府虽然也在京城,可却是在京西,就算乘马车,也要几个时辰的路程才能到达六王府。 卫祈脸色一冷,狠狠瞪她一眼,“不准!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卫府哪也不准去。” 她立刻嘟起嘴巴,一脸泫然欲泣。 他哼了一声,假意绷起俊容,“嘴巴放下来,不准再嘟。” 不说还好,他凶巴巴的斥喝之后,小家伙的嘴嘟得更高了。 卫祈被她打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等我比较不忙的时候,就亲自带你去找她们好不好?” 女人有时候是很麻烦的动物,尤其是他怀里这个被自己娇纵惯了的小东西,还没等他骂,一双大眼就要眨出水气,他可不想晚上搂着一个拥有一双免子眼的小丫头睡觉。 “你说的是真的?”她在他怀中仰起小脸,眼中还有着几分不信任。 他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你敢不信我?” 她急忙缩肩,“不敢不敢。” 呜……她家十宝最近变得越来越霸道了。 第六章 某个自以为很快就会被带去探望姐妹的女人,在府里左等右等,等了十数日后,依旧不见那个信誓旦旦承诺她的卫祈有半点要带她出门的意思。 不过,卫祈答应她可以帮忙带书信给钱多多报平安,虽然不能见面,但能写信来表达思念也是不错的。 钱多多终于接到失踪已久的姐妹的信件,随即回信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害他们急白了许多头发、太没义气之类的。 姚娇娇觉得自己很委屈,可是看到多多的回信还是很开心。 就这么一来一往,姚娇娇便将卫祈如何把自己赎出百花楼的事情说了分明,钱多多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也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姚娇娇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鸟,失去了翅膀,毫无自由可言。 虽然她不时会被老侯爷叫去陪他下棋,也偶尔会和碧珠去园子里放纸鸢,再不然就是看段恒大哥耍剑练功,可她还是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觉。 最有趣的当然还是同二夫人斗嘴,说起来二夫人的嘴上功夫一点也不逊于娘,声音也尖锐得十分刺耳,不过她不怕,因为二夫人会让她想起自己在百花楼的日子。 唯有那个表小姐让她害怕,商月柔长她一岁,今年已经十九了,因为自幼父母双亡,便被二夫人带在身边,留给卫府收养。 表小姐长得很美,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可不知为啥,每次见了自己,表小姐都恶狠狠的瞪着她,好像随时要吃掉她的样子。 不过几天前,表小姐突然性情大变——那日她在屋子里待得无聊,便和碧珠去后花园赏花,结果在假山后的凉亭里和商月柔相遇。 她一改往日冷冰冰、恶狠狠的态度,居然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和她话起家常来。 商月柔说府外好吃好玩的地方很多,而且有几家铺子里卖的胭脂水粉又便宜又好用,说得她心底痒痒的,很想出府去外面瞧瞧。 以前在百花楼的时候,她就经常和多多她们上街逛逛,嬉戏玩耍,但自从她住进侯府后,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彻底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到了傍晚,她央着卫祈允她出府走走,结果不但没得到应允,反而被狠狠念了一顿。 “你一个姑娘家,又长成这副妖孽的样子,出了府,难道不怕被坏人捉去山寨,把你当成压寨夫人关起来吗?姚娇娇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如果你敢背着我偷偷出府,看我不打肿你的小屁股!” 呜呜……她长得这么温柔可爱,卫祈居然说她是妖孽,还用那种粗暴的方式威胁她,真是气死她了! 当她把这件事告诉碧珠时,她还掩嘴偷笑,什么意思嘛,难道她也和卫祈一样,觉得她长得很妖孽? 见出府无望,她又闷了几日,每天看花赏鱼,弹琴唱曲的好无聊。 “娇娇——”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姚娇娇四下张望着,这个时候碧珠正在打扫内室,段恒这几日被卫祈带在身边,都没留在府里。 窗子被人从外拉开,就见商月柔鬼鬼祟祟的露出一张脸,朝她勾勾手指,笑得好不神秘。 “月柔姐姐,你怎么来了?” 商月柔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小声一点啦,被人听到就惨了。” “噢噢,嘘嘘!”姚娇娇配合的做着手势,又压下声音,“月柔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褪去一身华丽衣袍,此时的商月柔只着了件简单的粗布衣裳,满头名贵的珠钗也都拿掉,只剩一支玉钗,看起来非常朴素。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出府玩吗?我知道二表哥管你管得严,又不准你出门,你在这府里闷了这么久,一定是闷得烦了,如果你想出府逛逛,我可以偷偷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姚娇娇一脸兴奋,“可是如果被碧珠发现了,她会告诉卫祈的。”想到卫祈,她还是很怕。 “放心啦,一会儿你就告诉碧珠说你昨晚没睡好,想多睡一会儿,让碧珠暂时不要来打扰,然后把枕头塞到被子下面。我们只出去逛一阵子,在二表哥他们回来之前就回府,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侯府有个后门,我们悄悄溜出去,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姚娇娇一颗心早被勾出了府外,听到商月柔的计划,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月柔姐姐你等我换件衣服,很快就来。” 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姚娇娇兴奋不已,待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她和商月柔悄悄的离开紫玉阁,直奔侯府的后门。 这里平时极少有人经过,自然不容易引人注意,商月柔果然对这里很熟悉,七弯八拐,很快便带着她找到了后门,后门处用一堆干草掩着,经过的人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拉开干草,露出一道矮门,姚娇娇和商月柔身材娇小,两人只要微微弯身就能走出去。 一踏出侯府,姚娇娇这才发现外面居然是一条狭长的暗巷,一眼望过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皱着眉头,右手轻轻扶着腰,刚刚弯身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商月柔跟了过来,关心的问,“怎么了,腰痛吗?” “没……没有啦……”姚娇娇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大概是昨夜太累了,现在还有点酸酸的。” 想起昨晚卫祈因为她闹着要出府的事,先是狠狠训了自己一顿,接着又把她拎到床上一阵折腾,各种姿态都试尽了,蹂躏到最后,她真是一点力气都不剩,只能由着他发泄体内的精力,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瘫睡在他的怀中,直到他清晨离去。 商月柔何等聪明,仅是她一个小小的动作,便猜测出所为何事,脸上不禁红白交错,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阴鸷。 “月柔姐姐,你不是说府外热闹繁华吗?可是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呀?” 很快恢复一脸笑容的商月柔挽住她的手臂,“我们走出这条巷子,自然就能看到热闹的地方了。” 毫无心机的姚娇娇就这样被商月柔牵着走,一路上还叽叽喳喳的说不停,就在她心底期盼着可以看到热闹繁华的大街时,眼前突然一黑,被一个大大的麻袋蒙住了头。 她刚欲开口呼救,只觉后颈一痛,意识渐渐远去,小小的身子瘫软在地。 商月柔对着地上的人冷冷一笑,“这次看你还死不死!” 赫然跳出来的男子拍了拍双手,玩世不恭的笑了笑,“月柔表妹,这次我能把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搞到手,你的功劳可不小哇。” 没错,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卫府的大公子卫祯,自从第一次见到弟弟怀里紧紧护着的姚娇娇之后,他便夜不能眠,连作梦也想着有朝一日要这个小美人为自己暖床。 “大表哥,咱们可说好了,这次我帮你得到了姚娇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她带得远远的,如果她不肯乖乖就范,我不介意你一刀宰了她。” 卫祯笑了笑,“放心吧,表妹,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是卫祈,也知道你视娇娇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有幸能让我得到这个小美人,我自然会好好调教她……” 他露出一脸淫秽之色,刚要弯身将昏迷的女人抱起时,就被商月柔拦住。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这是催情药,若她醒了,你就把药粉放到酒里给她喝下,保证她会对你服服帖帖,百依百顺。” 卫祯笑得阖不拢嘴,忙接过药包,“还是表妹你想得周到。” 看着卫祯抱着昏迷不醒的姚娇娇逐渐远去的身影,商月柔眼底闪过一片冷光。 哼!当你变成了残花败柳,我看卫祈以后还如何宠你? 卫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过,当他得知娇娇突然在府里莫名其妙的失踪后,顿觉一股阴暗的危险向自己袭来。 他十四岁创建了暗堂,网罗了无数武功高强、身怀绝技之人。数年过去,暗堂的规模已经庞大到了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整个夜熙国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暗堂的眼线和势力。 暗堂旗下设有三个堂口,每个堂口有一个堂主,每个堂主的职责也有所不同,暗堂的人会以不同的身份隐匿在各处,小至黎民百姓,大至朝廷重臣,无形中,暗堂便集结成了一个庞大而又坚不可摧的消息网。 而卫祈,就是这个神秘组织幕后的首领,直接受命于皇帝,并在暗中执行着皇上下达的每一道密令。 如果说当今皇帝是站在明处的真龙天子,那么卫祈便是躲在暗中的地下皇帝,他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是暗堂的三位堂主,也不识得卫祈的真正面目与身分。 乍闻姚娇娇在府里失踪,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向暗堂发出搜索令,不管用什么办法,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娇娇的下落。 不出两个时辰,卫祈便收到密报,有人发现了卫府大少爷卫祯行踪诡异,当他带着几个得力部下闯进卫祯几年前在郊外购买的私宅时,里面正传出阵阵哀号声。 他一脚踹开房门,就见卫祯抱着脑袋,姿态狼狈的缩在桌子底下,那个让他挂心担忧不已的姚娇娇此时却手提长鞭,眯着双眼,恶狠狠的抽打着地面。 “给我滚出来,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废物!再不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扒掉你的狗皮,撕烂你的狗嘴!” 啪!重重一记皮鞭,毫不留情的拙向桌底,紧紧缩在里面的男人没出息的痛哭失声。 “姑奶奶呀,我都已经给你下跪磕头道歉求饶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 卫祯真的快要疯了,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尝尝小美人的滋味,还特意将表妹送给他的那包催情药放到酒里给她灌下去,顺便找来一些木板藤条之类的东西来增加玩乐的情趣。 没想到她酒才入腹,原本娇软无力的小美人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暴力无比,将他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藤条、木板、皮鞭,每一样都不客气的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眼前这娇小的女人打得毫无还手的余地,为什么这丫头在喝过酒之后居然变得这么泼辣? 直到房门被人踹开,他以为遇到了救星,但一抬头却见弟弟带着一干人等闯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透出危险凶狠。 他心下一抖,自知大祸临头,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再遭受这疯女人的摧残和毒打,就算让他做狗也心甘情愿。 卫祈第一个冲进房间,看着姚娇娇双颊泛着桃红,媚眼迷离,又闻到屋子里酒气冲天,她肯定是喝了酒才会变成这样。 见她举高鞭子还要继续撒泼,卫祈立刻迎了上去,一把将她醉醺醺的小身子搂在怀中。“好了娇娇,没事了没事了……” 睁着一双媚眼的姚娇娇突然被人抱住,先是一番挣扎,后来认出这个熟悉的怀抱,她静了下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然后嘿嘿一笑,将鞭子指向桌底,“他……他欺负我,还……还想撕我的衣服,我就踢他,踹他,抽他,打他,嗝!” 卫祈越听脸色变得越可怕,该死的卫祯,居然大胆到连他的女人也敢碰。 “卫祈……”一个娇软柔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呵呵……你是卫祈,我认得你,我知道你待我好,这天底下……嗝,只有你待我好,只有你不会伤害我……” 卫祈见她居然在喝酒后还认得自己,心下一喜,刚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还一把将他推开,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随便寻了个地方就想躺下准备去梦周公。 卫祈怔了怔,忙上前将她打横抱在怀中,这小女人受了惊吓、又狠狠教训了卫祯之后,此刻定是累了,他心底一疼,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恐怕……当他再抬起头时,目光尽是可怕的冰冷。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身后以段恒为首的属下随即动作,将躲在桌子底下的卫祯强行扯了出来。 被硬拖出来后,大伙才看清他浑身上下狼狈到何种地步——原本长得就不如弟弟俊美的卫祯袍子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黑发散乱、还被扯掉了几缕,面孔红肿得像猪头,手臂和脖子上布满了青青紫紫肿胀渗血的鞭痕。 最夸张的就是他的胯间还湿了一片,室内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之味。 卫祈眼睛一眯,虽然他是罪有应得,可被一个女人打成这副德行,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老爷,祯儿平日里虽然顽皮任性了点,做事又有些冲动,可他好歹也是侯府的堂堂大少爷,可今却被一个青楼女子打成这副德行,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当二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被家丁用担架从外面抬回府时,就被儿子身上那狼狈的伤痕刺得心痛不已。 粗略的问过事情的经过,在得知儿子竟是被那个姚娇娇打伤之后,她当即气得火冒三丈,一状告到老爷的面前。 被家仆抬进门的卫祯双手拿着冰袋敷在脸上,那张原本就不算俊俏的脸蛋此时已经变成了一颗彻头彻尾的猪头。 看到爹和娘,心底积压多时的委屈与惊恐顿时爆发,他边捂着伤口,边大哭道:“爹——爹您可要给孩儿作主啊,姚娇娇那女人是疯子,她是个疯子……” 他是侯爷府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打小便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就连爹爹也不曾对他如此粗暴过。 他万万没想到,有生以来最丢人现眼的一幕,竟是因那个疯女人而起。更让他气闷的是,那个自小便瞧不起他的二弟,在看到自己一身狼狈之后,眸中所流露出来的鄙夷之色。 他们两人虽为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弟,可卫祈自幼性格便冷漠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倨傲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别说是他这个大哥,就算是爹爹和自己的娘,也不被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放在眼中了。 这次他的行动被弟弟抓了个正着,心底的确是有些心虚的,可……可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青楼的妓女,被嫖客都玩了无数次,他这个身为兄长的大哥玩玩她又怎么样。 没想到女人没玩到,还落得一身伤,他恼怒得恨不得把那女人抽筋扒皮,剁了肉喂狗。 “唉哟……”情绪一激动,触动了伤口,他再次没出息的唉唉直叫。 “祯儿……祯儿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来人啊,还不快点把府里的大夫给我叫来,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大少爷被人抬进府里这么久,怎么都没有人去叫大夫,难道要看着大少爷疼死你们才开心吗?” 商翠莲看儿子皱眉哀叫,好不心疼,当下便气极败坏的冲着下人发火。 “府里的大夫正在娇娇的房里伺候着,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时间来看大哥。” 就在商翠莲大呼小叫的时候,只见卫祈缓缓从门外踱了进来。 他依旧神情淡漠,唇边永远看不到代表喜悦的弧度,虽说今年才不过二十二岁,但眸底却凝聚着令人心生畏惧的阴沉。 嚣张霸道的商翠莲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怕这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少爷。 她脸色青红交错,“祈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看那个小贱货对你大哥做了什么,如今你哥哥被那贱人打成这副德行,你居然不准府里的大夫给你哥哥瞧伤?” 她左一声贱货,右一声贱人,令卫祈原本就很冷冽的神色更显骇人。 他冷冷地说:“二娘难道不觉得自己养的这个儿子会有今天的报应,是他自己罪有应得吗?” “你……你说什么?”商翠莲没想到卫祈在老爷面前也敢如此放肆,“他好歹是你的亲哥哥,没错,就算之前是他不对在先,调戏了那个贱人,可是那又怎么样?那贱人本来就是不清不白的青楼妓女,你竟然为了一个下贱的货色,同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 话未说完,商翠莲便敏感的察觉到卫祈即将暴发出来的戾气,一股浓浓的杀意在他周身围绕,本来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可那恐怖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老……老爷……”迫不得已,她求救的目光望向丈夫。 自始至终始终未吭半声的老侯爷端坐在原位,默默看着这一切。 长子被打得的确很惨,可一见到他那没出息的模样,老侯爷心底就有气,更何况自己的夫人那番话更是可恶。 虽说娇娇是青楼出身,可经过多次相处,他心底也深知那小丫头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心地善良、貌美如花,无论对待何人都极有礼貌,小嘴很甜,外表看似呆头呆脑一副小笨蛋的样子,可那颗小脑袋瓜却十分聪明伶俐,确实是个拥有七巧玲珑心的绝丽女子。 难怪自己这个孤傲的二儿子会对她那么倾心,就连他这个老人家,在接触她几次之后,也忍不住对她心生喜爱。 得知大儿子色欲熏心,竟把歪主意打到了娇娇头上,他也难以原谅。 “祈儿,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卫祈冷冷一笑,神态残佞,“爹可还记得孩儿当初说过的话?娇娇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在这府里,孩儿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她,若有心怀不轨的人被孩儿发现,那人的下场,绝对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至于这惩罚该如何进行,爹是想让孩儿自己作主吗?” 老侯爷的脸色变了下,知道二儿子虽然表面斯文有礼,淡漠冷静,可内心深处却阴沉可怕,卫祯这混球是个不争气的蠢货没错,但他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 思忖半晌,他轻声一叹,“既然这件事是由祯儿引起,那么……便罚他跪在祖宗祠堂三天三夜不准进食吧。” 伤成这副德行,再罚跪三天,这惩罚也不算轻了。 商翠莲听了立刻大呼小叫,“老爷,祯儿如今还——” “闭嘴!”老侯爷威严的瞪了妻子一眼,“这是规矩,若不想让祯儿以后继续惹事,从此之后就给我对他严加管教。” 慈母多败儿,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卫祈却不肯罢休,继续冷笑道:“既然爹想如此责罚大哥,孩儿自然不敢多言,不过……” 他眼底突然一冷,抬手打了个响指,就见段恒拉着不断挣扎的商月柔从外面走了进来。 “放开我,放开我啦!姑姑,姑父,这个下人好大胆,他居然敢欺负我……” “祈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侯爷此时满脸不解。 卫祈笑了笑,冷冷说:“爹您这么快就忘了孩儿刚刚说的话吗?凡是胆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都该接受惩罚。说起来二娘的这位侄女胆子倒是不小,这次若没有她从中帮忙,大哥怎么可能会轻易得手呢?” 商月柔脸色一变,眼前这俊逸非凡的二表哥是她从小便暗藏爱意的男子,可为何此时,她却感觉这人如此的阴森可怖? 卫祈冷冷的与她对视,唇边扬起一个阴冷的笑容,“看在月柔表妹自幼也是在侯府长大的份上,我不想多为难你,如今侯府也养了你十几年,一个近双十年华的姑娘到现在仍未出阁,这件事说出去怕是要招人笑柄了,所以表哥私下作主,将你许配给城西张员外的二公子为妻,成亲之日就定在这个月初十。” 话落,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商月柔拼命摇头,“不嫁,我不嫁!你不可以为了那个贱货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把我赶出去——” “啪!”一记脆生生的巴掌声响起,结实的一巴掌落到商月柔娇嫩的脸蛋上,接着卫祈不客气的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表情十分可怕。 “如果不想嫁,那么就给我滚出侯府,还有,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不堪入耳的字眼,就不是几个耳光可以解决的了。” 商月柔没想到自己心爱多年的二表哥居然会当众掴她耳光,里子面子全没了的她开始放声大哭。 老侯爷虽是一家之主,但第一次看到儿子发这么大脾气,心知祈儿这次定是恼怒到了极点,于是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商翠莲没想到这卫祈不但害自己的儿子受罚,如今连侄女也要赶出府去,她气怒难平,恶狠狠的冲到卫祈面前,“太过分了,这侯府还没轮到你来当家,可你居然敢——” “二娘!”卫祈状似斯文有礼的打断她的叫嚣,“如果我是你,此时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保持缄默,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微微一笑,笑得异常可怕,“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第二个避邪山庄事件出现在你身上。” 商翠莲听到这番话后,脸色顿时惨白无比,她惊惧的倒退几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双唇蠕动几下,最后狼狈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瘫软无力。 老侯爷满脸不解,卫祯更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商月柔嘤嘤哭泣,但看到姑姑的样子,也吓得不敢再吭声。 卫祈傲慢的扫视众人一眼,唇边挂起一抹邪佞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此地。 第七章 已经清醒过来的姚娇娇完全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府里发生的巨大变化,卫祈更是严禁其它人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之前的事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记得她本来是跟月柔姐姐出去玩的,可没想到从后门出去时,竟被人打晕,之后的事情她就忘得差不多了。 可是,就算是她不该偷溜出去,卫祈有必要用那种凶巴巴的态度教训她吗? 她还记得醒来之后看到那双担忧的眼神,心底一暖,正想扑到他的怀里寻求安慰,结果就见他原本还面露担忧的面孔一下子变得十分可怕。 他目光冰冷,嘴唇抿成了直线,不但打了她屁股十下,还劈头盖脸的将她狠狠骂了一顿,最后恶狠狠道:“给我听清楚,再给我知道你有胆子私自出府,看我不大刑伺候,打得你屁股开花!” 被扁的姚娇娇又痛又委屈,一双大眼内布满了水气,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你……你干么这么凶?”揉着痛麻的小屁屁,她又气又急,嘴巴也嘟得高高的,看来万分委屈。 卫祈依旧面不改色,居高临下的瞪她,“自己做错事难道罚你罚得不对吗?不准嘟嘴!” 被他责备的姚娇娇不但没乖乖听话,反而把嘴巴嘟得更高了,不止如此,脸上还挂了两行水豆豆。 卫祈一颗心顿时揪紧,好想把她拥在怀中柔声呵护,可是一想到这笨蛋那么好骗又毫无心机,这次若不是卫祯那蠢货给她喝了酒,恐怕…… 不敢再想,只知道那样的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卫祈又疼她,又气她,心底所有的不忍最后都变成了严厉的训斥,“把眼泪也给我收回去!” 厉吼一声的结果就是——可怜的娇娇姑娘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门外守着的碧珠和段恒急得团团转,他们主子也真是的,明明心疼娇娇姑娘,可此时却非要摆出凶神恶煞的面孔去吓人家。 姚娇娇见自己大哭他都不肯来安慰,心下更加委屈,跪坐在床上,可怜兮兮的边哭边看他,还怯生生的伸出两只小手,想得到他的抱抱安慰。 卫祈虽然被她的眼泪搞得心烦意乱,心痛不已,但如果现在就向她妥协,这笨蛋以后一定不会接受教训,于是继续张大着眼瞪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你自己说,这次的任性,知错了没?” 姚娇娇只顾着哭,眼泪哗哗的流,没想到伸出的小手不但没得到响应,反而换来他更厉声的质问,当下她更是倍感委屈,哭声也愈加响亮。 卫祈见状,气得不轻,“好,既然你不肯认错,那就给我继续反省。” 结果,大哭不止的姚娇娇就这样被扔到房里不闻不问。 她委屈,她难过,她气极败坏,恨卫祈干么要这么凶的对待自己,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呜呜……混蛋……臭混蛋……呜呜……欺负我,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哭死好了……” 连着三天,卫祈都没理她,她心痛万分,一个人坐在后花园里掰弄着花瓣,回想起百合姐以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就拿着花瓣来回数—— “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呜呜……”念着念着,她很委屈的哽咽了。 段恒和碧珠都来安慰过她,可她还是觉得委屈,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卫祈了,之前明明说会疼她的,为什么现在却又对她这么狠心?难道他之前对自己的承诺都是骗人的? 娇娇发现自己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迷惑之中,多多曾说过她是个天才,虽然她不知道天才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多多说,教过她的曲子,她弹过两次肯定会唱,宝宝教她下棋,讲上几遍,她也一定能明白其中道理。 多多说她心思聪慧,一点即透,可为什么她现在却是理也理不清? 她喜欢卫祈,不管他是卫祈还是十宝,不管他是乞丐还是侯府少爷,她都一样的喜欢他。 她永远无法忘记十宝突然失踪的那两个月,她的心有多痛,就像最重要的东西丢了似的,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她就会难过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她不想踏进这侯府,更不想离开自己的好姐妹,可是一想到每天都可以见到卫祈,所有的不快乐她都可以忍受。 可为什么她不过只是想出个府,卫祈就要用这种凶恶的态度对待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从头到尾,都没懂过卫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吗? 姚娇娇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全都落入了商翠莲的眼里。 看到姚娇娇,她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恨意,犹记得今天清晨终于受完惩罚的祯儿被人抬回房时已经昏迷不醒了,三日的不吃不喝,再加上之前受到的重伤,如今,她可怜的儿子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还有自己的宝贝侄女,因为不能忍受嫁给张员外那又肥又蠢的二儿子,也气得离府而去。 发生了这些变故之后,老侯爷深感自己管教无方,气得决定与老友出门游山玩水,将偌大的侯府暂时交给卫祈来管理。 这个决定令她十分气恼,祯儿才是侯府的大少爷,可老爷却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恨姚娇娇,可是她更恨卫祈。 没错,几个月前暗中谋害卫祈的幕后主使人的确就是她。 她不能容忍卫祈活着,因为她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成为侯府的一家之主。 在未出嫁之前,她与避邪山庄的大当家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更是誓言要结为夫妻。可父亲为了让她嫁给权贵,不惜逼她嫁给卫清池做二房。 权势或许真的是人们争先恐后想要得到的东西,但在年少时,她也幻想过美好的爱情出现,可卫清池的心里,却只有他的元配夫人,其它女人不过就是用来生产的工具。得不到爱情,她只能去争权势,所以才趁着卫祈出门时,派人暗中谋害,没想到他命还真大,不但没死,反而还带回来一个妖孽! 更可怕的是,避邪山庄还因此惨遭灭门之灾。 之前她还以为避邪山庄的殡落,是属于江湖仇杀,却万万没想到…… 商翠莲发现自己越来越怕卫祈,他明明知道是她在背后害他,可为什么不在卫清池面前揭穿她? 她心底一片慌乱,耳边再次传来姚娇娇咕哝的碎碎念,眼底闪过一抹阴狠。都是这个贱人,如果当初这女人没有救活卫祈,那么她此时早已经安枕无忧了。 眯着眼缓步走向姚娇娇,直到她发现了自己,她才勉强露出一抹虚假的微笑。 “娇娇姑娘怎么有兴致坐在这里?” 姚娇娇抬眼看到二夫人,虽然心里委屈难过,可仍起身福了福,娇声招呼道:“二夫人万安。” “怎么眼睛肿肿的,谁欺负你了吗?” 姚娇娇听人家提到了她的伤心事,不由得难过起来,当下便一古脑的将心里的委屈全说了。 商翠莲听了,心头不禁更恨上几分。卫祈居然对她保护到了这种地步,连月柔被赶出府这件事她都不知道。 好,很好,既然卫祈你这么护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能保护她到何种地步。 她假意拍了拍娇娇的肩膀,安慰的笑了笑,“祈儿有时候就是很神秘,明明嘴上说喜欢你,可现在却又对你这么凶,就连我这个做二娘的,有时候也搞不懂他呢。” 姚娇娇不解的抬起小脸,“二夫人,你也觉得卫祈有时候很奇怪吗?” “对呀,他小时候性格就很怪,不喜欢讲话,表情也是冷冷的,和家人一点都不亲,很喜欢一个人待在后院,因为那里有一个地方被他列为禁地,这么多年来,任何人都不许踏入半步,就连老爷也一样。真不知道那个禁地里到底藏了些什么,搞不好会和他的性格有关呢。” 商翠莲边说边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哼!那禁地里到处都设有机关,还记得祯儿幼时因为好奇,想去里面一探究竟,结果还没踏进大门,就被一枝冷箭射伤,从那以后,府里再也没有人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姚娇娇好奇心大起,忙抓着二夫人的衣袖问道:“真的吗真的吗?里面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卫祈的宝贝?”现在任何与卫祈有关的事她都想了解。 “想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你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这蠢货就是很好骗,如果能把她骗到卫祈的禁地,恐怕她的一条小命也会因此休矣。 哼!如此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姚娇娇不疑有他,起身拜别商翠莲,飞也似的向后院跑去…… “轰隆——” 雷声响起,天色顿时变得阴暗,外面的树叶被大风吹得哗哗作响,不到片刻,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坐在书房里的卫祈蹙着眉头,手中虽拿着本书状似观看,一颗心却烦乱不已。 外面的天色因为下雨的关系变得阴暗,不知道那个一听到雷声就吓得直往他怀里钻的笨蛋,现在是不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原本这几天故意不理她,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可没想到自己这几天过得也极为难受。 每天夜深人静时,他都忍不住偷偷去她房里看她,借着月光,他看到那小家伙的脸颊似乎削瘦了几分,睡得也极不安稳。 几次想把她搂在怀中,告诉自己就这么算了,可想到她那没心没肺笨笨蠢蠢的样子,就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段恒守在门边,瞧着主子时而皱眉、时而叹息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又在烦娇娇姑娘的事情了。 “咳咳!”他轻咳了几声,“主子,外面的雨势似乎不小,娇娇姑娘向来害怕雷声,您也足足有三天没理她了,不想过去瞧瞧吗?” 他知道主子骄傲自负,唯我独尊,是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的。 但这两个人再这么相互折磨下去,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可要跟着倒霉了。 卫祈冷冷瞟了他一眼,手中仍装出翻书的动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话了?” 虽被训斥,段恒不但没退缩,反而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轻声再道:“姑娘家都是需要男人哄的,主子您这次这么罚她,她肯定也是知道错的,可能是娇娇姑娘脸皮薄,见您始终没去找她,她自然也不好意思主动上门找您。” 卫祈心底早已蠢蠢欲动,他又何尝不想念她,每次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才敢去见她,这种感觉还真是糟透了。 段恒看出主子脸上已有动摇的迹象,继续游说道:“更何况娇娇姑娘如果真的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又怎么会让主子您如此倾心?就因为她心性耿直,单纯善良,才让人觉得珍贵可爱啊。” 卫祈正想说话,突然,案桌上摆着的那只笔筒微微转动了起来。 两人见状,同时一惊,因为这笔筒连着后院禁地的机关,一旦禁地被人闯入,笔筒便会自动做出反应。 外面雷声隆隆,雨势磅礴,这种时候谁敢不要命的擅闯那人人皆畏惧的禁地? “主子,难道是……” 未等段恒说完,卫祈已然迅速起身,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娇娇……娇娇你在哪里?”去紫玉阁没看到娇娇的影子,看来那个擅闯禁地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她。 卫祈冒雨跑进后院的禁地,果然看到那扇贴着封条的拱形门被人推开,那里面设有层层机关,门内是一条暗道,那扇拱形门不过是个装饰。 里面是一座废弃多年的花园,自从十几年前这地方被他列为禁地之后,里面的花草便因为无人管理而四处杂生。 暗道的入口是一扇矮门,矮门的左边和右边各用剑刺了一副对联,横批处是空的,若想踏进此门,必然要对出这副对子的横批。 可此时,大门竟是敞着的,难道有人对出了这副对子? 他从大门走进去,里面一片黑暗,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气,定睛再瞧台阶上,竟散着乱七八糟的箭头。 他心下一惊,如果真是娇娇闯进来,那她的小命岂不是…… 不敢再多想,似惊慌的顺着台阶找下去,口中不断喊着她的名字,一路上看到自己当年设下的机开皆被人一一破解,越往下走,他便越是心惊。 这暗道里的每一个机关都是他按照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阵法来设置的,密室是一个环形,只要出现一个差错,小命便会在瞬间丢掉。 他一路走来,隐隐约约间好像听见一阵嘤嘤的哭声,那声音……不是他担心了一路的姚娇娇还会有谁。 卫祈身形如箭,几乎是飞也似的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暗室深处,有一个冒着寒气的冰潭,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华丽精致的水晶棺。 棺内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双手交握,放在胸口,面容苍白无血色,眼睫低垂,由于冰潭的寒气缭绕,以致棺内的尸体依然保持完整。 而伫立在那具水晶棺前的少女,便是让他焦急个半死的姚娇娇。 只是她神情中少了往日的精神,双眼红肿的盯着水晶棺里的女子,仿佛在思付着什么。 见到她安然无恙,卫祈心头一阵雀跃,她没事……还好她没事…… 一路上的激动和焦躁,在亲眼确定她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眼前后,一颗心才总算归回原位。 “娇娇……”声音在密室里回荡,这里虽是密室,可四周燃若长明灯,所以光线十分充足。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姚娇娇显然被吓了一跳,当她看到卫祈一脸担忧的缓缓向自己走过来时,眼眶又红了,泪水也瞬间溢出。 卫祈被她突来的泪水吓了一跳,赶忙走上前,一把将那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笨蛋扯进怀中,这暗室本来温度就低,再加上冰潭的寒气,里面是冷得可怕。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怀里的人儿,着急地问:“是不是这密室的机关伤了你,快告诉我你哪里痛?” 被他呵护在怀里的姚娇娇咬着唇,委屈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我这里痛。” “什么?”卫祈以为她胸口受了伤,想要撕开她的衣襟查看,却被她的小手轻轻按住。 “不是表面的伤,是内伤。”她吸了吸鼻子,像个被丢弃的可怜孩子一样紧紧抱住他,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前,样子很无助,“我知道你最最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可是我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让我喜欢你就够了……” 这妮子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卫祈不解的蹙眉,却又见她哭得万分可怜,忍不住拉开她,“你到底在讲什么?”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我也知道……那个姑娘不是我……呜呜……” 卫祈再次皱眉,“我有喜欢的姑娘?谁?”他喜欢的不就是她吗?她干么哭得这么可怜。 姚娇娇从他怀里仰起小脸,向那水晶棺处指了指,“就是她啊……”她又继续掉眼泪,“她……她长得真的很漂亮,是个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漂亮姐姐……” 卫祈终于恍然大悟,这个笨蛋该不会是以为…… 他脸一冷,用力敲了敲她的笨蛋脑袋,忍不住低吼道:“你这个小蠢蛋,发什么傻啊?那个躺在棺里的女子,她是我娘!” 有一瞬间的工夫,姚娇娇呆呆的张着小嘴,一脸惊愕的瞪着他,直到他的大掌再次拍向她的脑门,她才回过神来。 “你……娘?”她仔细打量着卫祈,年轻俊美,每个地方都那么迷人,再瞧瞧棺里的女子,两人……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 卫祈看了棺里貌美如花的女子一眼,神情略显忧伤,“我娘很早以前便去世了,她生前是个爱美的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在她去世之后,我便将她的遗体放入水晶棺里,置放在冰潭之中,这样,她的容貌便永远也不会发生变化。” 姚娇娇眨着大眼,还未从那美丽女子就是他娘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又听他这样说,心底也跟着产生了一股淡淡的哀愁。 “你……你娘为何那么早便去世了?”棺里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那么年轻却香消玉殡,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我娘十五岁便嫁给我爹,两人自成亲之后感情便十分深厚,爹也承诺过今生今世不会娶妾,可是娘的肚子不争气,嫁进侯府五载有余,仍未产下一儿半女。祖父怕卫家香火断了,便逼着爹纳了二娘,没多久,二娘便生下大哥,为侯府添了第一个男孙,娘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为了能给卫家生下子嗣,娘想尽无数方法,各种药膳偏方都试过,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二娘刚刚生下大哥的时候,娘也怀了我……” 难怪卫府二夫人的儿子是长子,而卫祈明明是大夫人的儿子,却是次子,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娘很温柔,对下人很和善,记得小的时候,她最喜欢将我抱在膝上讲故事给我听,每次都会讲到我昏昏欲睡,我最爱她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时的感觉。”忆起自己的娘亲,纵使冷情葛如卫祈,姚娇娇依旧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忧忧伤。 “可是好景不长,娘在生下我之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爹为她找了很多大夫,连宫里的御医也请到了,可最终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那样离开我……” 姚娇娇突然伸出手臂将他环抱住,软声细语道:“你、你还有我啊,虽然我知道自己很笨很傻,有时候还会惹得你很生气,可是……可是我保证,我会代替你娘照顾你的!” 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令卫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个柔弱似水的小女人,居然说要代替他娘照顾他…… 虽然这话听起来又笨又蠢,可是……可是他的心竟因为她那真挚的目光而泛起一股源源不绝的暖意。 怀里这个小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卫祈虽然满腔感动,但最后他却厉着声,皱着眉,凶巴巴的瞪她,“就你这个小笨蛋也敢说要照顾我?我都还没问你,为什么一个人闯到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姚娇娇,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祸——” “呜呜……你不要这么凶嘛,人家就是很好奇,听说这里有一个属于你的禁地,就很想知道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而且,你最近奇奇怪怪的,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都不理人家,人家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所以才……”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上次的错和这次的错都让我很生气,既然你到现在还不肯认错,那就两罪并罚,”他打横把她抱起,不理会她的尖叫,大步向密室外走去,“看我这次非罚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不可!” 眸光扫过那只水晶棺,口中虽说着重话,可动作却无比轻柔。 娘,您看到了吗?孩儿原以为会孤独一生,可如今,却找到了自己的挚爱。 娘,这个笨笨傻傻的小丫头就是您的儿媳妇了,今日你们有缘在这里相见,是否也是上天的安排? 娘,您会祝福孩儿的是不是…… 第八章 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进行到一半时,姚娇娇已经被某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欺负得娇喘连连、虚软无力了。 她喘不过气的瘫软在他怀中,粉嫩白皙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水,一双媚眼如丝,喉间不时嘤咛几声,两只虚软的小手无力的做出抗拒之态,却被卫祈反手捉住。 她嘟起红唇瞪了他一眼,“你……你就会欺负人家……呜!” 那双眼水润,既惹人怜爱,又让人想狠狠虐她一番的娇柔性感的模样,惹得他那原已餍足的巨龙再次昂扬的抬起头,以骄傲的姿态重现雄风。 突然变大的硬物不客气的抵在她柔嫩的腿间,她试着想要躲避,却被他霸道的固定在自己身下,两只手臂将她不断挥舞的小爪子牢牢固定在头顶,唇边荡出一记野兽找到猎物的危险笑容。 “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眉一挑,更绽出几分性感。 墨色的长发直垂而下,肌肤泛着诱人的古铜色光泽,赤裸的胸前还挂着当初姚娇娇送给他的那块小金牌。 褪去一身华服玉饰,敛去惯有的冷厉漠然,现在的卫祈,就像一只邪恶的豹子,明明已经吃饱喝足了,却依旧精神奕奕的逗玩着被他捕捉到的小兽。 这可怜的小兽已经被他吃干抹净好多次了,这头坏蛋大豹子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她可怜的嘟嘴,再嘟嘴,试着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同情,不过她不知道,她越是撒娇,他就越想吃了她。 不理会她无声的抗议,一把将她细白的双腿高高举起,搭在肩头,挺立的昂扬在入口处轻轻摩擦,挑逗得她发出一阵嗯嗯啊啊的娇吟。 见她被自己挑逗得快要哭出来,他终于放过她,慢慢挤进那湿润狭窄又让人销魂的蜜径。 他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肢,俯身轻轻舔着她柔嫩的耳垂,喉间发出一阵浓浓的笑声,“娇娇,这次你想要粗暴点的,还是温柔点的?” 她已经被他挑惹得快要哭出来,现在又听他问出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更是害臊得不敢抬头,只能像只八爪章鱼般紧紧抱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手。 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明知道这小女人的心思,却偏不揭穿,巨大的硬物埋在她的体内,裹得他又舒服又销魂。 “好啊,不说话就代表你既不想要粗暴的,也不想要温柔的,既然这样,咱们来聊天吧,唔……聊些什么好呢?” “呜呜……”娇娇在他怀里不满的嘤咛。可恶的家伙,每次都这样欺负人家。 卫祈笑了,每次见她被自己逗得求饶,内心深处都会升起一股满足感,经过诸多事件证明,这小妮子果然很欠虐。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为她操碎了心,可她却像个呆头鹅一样,没头没脑的四处乱撞,明明已经警告过她无数次,不可轻易相信别人的诱惑,她呢,却偏偏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不罚她,他心底盛怒难消。 明明知道她现在强烈的需要被他狠狠满足,可他偏偏不疾不徐的晃动着腰,肆意挑弄着她的极限。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闯进那暗道,难道你不知道那里面到处都设有危险的机关吗?” 自从抱着她从禁地回来后,只顾发泄体内的焦急与欲望,倒是把他心底最深的疑问给忘掉了。 惨遭他故意“凌迟”的小家伙一边娇喘,一边搂住他的脖子,“那……那些机关哪里可怕了,不……不就是按照五……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布局设计的,呜呜……” 用力的搂紧他几分,小身子努力想要迎合他,可偏偏她越是主动,他便越是被动,气得她小脸鼓鼓,咬牙切齿。 卫祈一边捉弄她,一边挑了挑眉,“你怎么会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 他不禁有些心惊,这小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明明看上去傻傻笨笨的,可却总会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小时候在百花楼没人管我,我……我闲着无聊时,就把娘房里的书拿过来看,全看完之后就去我义兄家看,久而久之,就记下了……” “你将他们房里的书都看完了?” 她无辜的点点头,“是啊。” “都记到脑子里了?” 娇娇再次无辜点头,“是啊!” 卫祈震惊不已,这傻丫头果然是个宝,越锲而不舍的挖掘,便会发现越多宝贝。 虽然心底暗暗佩服她的聪明伶俐,可一想到她的鲁莽,还是会被她气个半死。趁她讲话分神,腰间用力一挺,直顶着她娇喘连连,低吟不已,“不管你读过多少书,也不管你懂得多少让我意外的东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不准四处乱闯,不准再给我惹是生非,这次你私闯禁地,幸好是懂得奇门遁甲之术,若你对里面的机关完全不了解,你可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小命休矣?” 虽说她是个宝,但该训的时候绝不能心软。 姚娇娇被他又顶又骂,搞得好不可怜,眼泪在眼眶里不断转动,又不敢反驳他的怒气,只能像个小受气包,无辜不已的承受他的斥责。 果然是个欠虐的小妖孽!他不禁低低一叹,知道再骂下去,她肯定又要哭给他看了,“好了好了,我不骂你了,乖!答应我,那暗室里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现在只有你知我知,从此后,那里就是我们两人共同的秘密,好不好?” 娘亲过世之后,他偷偷将娘亲的遗体调包移置水晶棺里,只因为娘在弥留之际曾说,今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与爹同生共死,她爱爹爹,她不想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独自承受寂寞的痛苦。 虽然爹爹娶了二娘,可他也深知爹爹的心里只有娘一个人。 所以在爹仙逝之前,他想保留娘的遗体,待爹百年之后,再将两人合葬。 这是秘密,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因此整个侯府上下虽都知道后院有块禁地,却从不知道禁地内的真正秘密,就连爹,他也从来都没告诉过他真相。 现在这禁地被娇娇误闯,就当是上天的旨意,让娘亲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用这种方式见面吧。 姚娇娇小脸顿时一亮,听见他说那地方从此后就是他们两人的秘密时,蓦地开心不已,猛力点头,“好好好,只有我和你知道,只有我和你哦……”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卫祈心中的地位变得很重要,心里又暖又幸福,忍不住又小心翼翼问道:“这……这是不是说,你……你是喜欢我的?” 她问得很胆怯又有些不确定,因为多多的相公、也就是她的义兄老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肉麻,可是卫祈却总是冷冷的、淡淡的,害得她总是猜来猜去,不知道他心意为何。 她的问题刚问出口,腿间便传来一阵猛力的抽动,她仰着身子,发出破碎的低吟,快感几乎淹没了她。 “你这笨蛋,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敢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 卫祈真快要被这个笨女人气死了,难道他为她做的事情还不够吗?都已经将一颗心捧到她面前了,她居然还敢质疑他的心。 不理会她失声哀叫,今天他就要罚她罚个彻底! 搂过怀中的娇躯,又是啃又是咬,最后,直接含住她唉唉直叫的小嘴,将她余下的尾音,也一并吞吃入腹。 “娇娇姑娘,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二少爷又欺负你?” 碧珠笑盈盈的端了一盘新鲜的水果摆到后花园凉亭的石桌子上,姚娇娇坐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双手撑着下巴,一双大眼有些无神的微睁着,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跟在她身边伺候多时的碧珠这些日子以来,对于二少爷与娇娇姑娘之间的感情可是看得十分透彻。 二少爷平日里少言寡语,无论对任何人,包括老侯爷在内,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唯独对娇娇姑娘不同。 他会为了她生气,也会为了她开心,甚至为了她将表小姐赶出侯府。 这件事轰动了侯府上下,可能只有娇娇姑娘还傻呼呼的被蒙在鼓里,痴傻的相信表小姐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她去远方探亲了。 二少爷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向娇娇姑娘透露事情的真相,违者立即逐出侯府。 事实上侯府的下人没有几个喜欢表小姐,表小姐常仗着自己是二夫人的侄女,便对他们呼来喝去,总是摆出高傲的姿态,很多下人甚至还遭到过她的毒打。 现在她被二少爷赶出侯府,不知多少下人在私底下偷偷庆贺呢。 而这都要归功于娇娇姑娘,若不是二少爷疼她宠她,又怎么会把那个喜欢在背后算计别人的表小姐逐出侯府。 所以侯府的下人在无形中便对娇娇姑娘产生了好感,不仅是因为她人长得美,心地善良可爱,最重要的是,她对待府里的每一个下人都十分亲切,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喜欢她、疼爱她,想看到她笑、想让她时刻开心。 碧珠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被二少爷安排到她身边伺候,她更是希望将来有朝一日,娇娇姑娘可以嫁进侯府,成为侯府的二少奶奶。 嘟了嘟嘴,娇娇歪着小脑袋,一副娇憨模样,“说起你们家二少爷,他……他的确是很讨厌啦。” 回想起这几天,每到夜晚,他就会把她扔到床上,翻来覆去的捉弄她、蹂躏她,害得她每天都腰酸背痛的。 “还有哇,他明明答应把紫玉阁送给我住的,可前几天他突然命令我搬出紫玉阁,不准我再住在那里……” 碧珠笑了笑,“娇娇姑娘你真傻,难道住在二少爷的房里不好吗?” 这娇娇姑娘可真是够迟钝的,二少爷之所以会命她搬出紫玉阁,还不是想要贴身保护她。 自从她被表小姐和大少爷设计、二夫人又诱拐她去后院的禁地之后,二少爷便命段恒白日里贴身保护,到了晚上,则由他自己亲自监视守护,以免那些意图不诡之徒再有机可乘。 这些话,二少爷不会告诉她,因为娇娇姑娘单纯善良,不相信有坏人的存在,二少爷为了保持她的这份纯真,便由着她继续天真过日。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二少爷有多在乎她,已经在乎到欲罢不能的地步了,偏偏这个小傻瓜还坐在这里自怨自艾,难怪二少爷每天把她欺负得那么惨。 “碧珠姐姐,连你也说我傻!”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她傻,难道她真的很傻吗? “好好好,你不傻,咱们娇娇姑娘最聪明了。” 正说着,就见眼前的小祖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双眼困倦得几乎快要合上。 “这才起来几个时辰呀,娇娇姑娘你不是又困了吧?”碧珠坏坏一笑,“莫非昨夜二少爷真把你欺负得很惨?” 姚娇娇双颊一红,又羞又窘的瞪了她一眼刚想反驳,可身子不争气,她不只又困又倦,还浑身无力。 碧珠见状,忙将事先准备好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若真是倦得不行,就再回房睡会,待午膳好了,我再叫你起来吃。” 她没力气的咕哝一声,被碧珠扶起了身子。 “现在的确倦得很,卫祈说晌午会回来陪我吃饭,若他回来,你一定要叫醒我喔。” “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睡到现在还没醒?” 当卫祈午时左右回到府里时,就听碧珠说娇娇还在睡,以为这小丫头这阵子是被自己折腾惨了,才会如此疲倦。 回到房里,本想坏心的再逗逗她,可翻来覆去逗弄了几次,她都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她鼻间依旧发出均匀的呼吸,若说是病了,可脸颊却红嫩嫩的,没有任何患病的迹象。 回想起前些时日,她也是时不时就嚷着困倦了想要睡觉,好多个夜晚他都还没尽兴,她已经瘫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据碧珠说,他今天出门两个时辰后她才悠悠转醒,吃了点东西后没多久便又嚷着想睡觉。 睡前还交代等他回府,一定要将她喊醒,可直到黄昏日落了,这小妮子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卫祈担心她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便吩咐下人将府里的大夫叫来。 经过一番诊脉,孙大夫也忍不住疑惑,“脉象平稳,气息均匀,为何却如此嗜睡?” 他再次执起姚娇娇的手,闭着眼静心感受着脉象,眉头越皱越深,“二少爷,老夫实在查不出娇娇姑娘的身子有何异样,但据二少爷刚刚所言,娇娇姑娘近日来经常嚷着困倦没精神,这的确很不正常……” 卫祈也隐隐的忧心起来,“孙大夫,你可查得仔细了?” 孙大夫起身,向卫祈施了一礼,“老夫行医多年,对于各种病状还是有些研究的,娇娇姑娘的身体的确没有任何异样,除非——” “除非什么?”卫祈的口吻很急切。 “除非娇娇姑娘身中异毒,才会造成她如此嗜睡。” “身中异毒?” 就在卫祈皱眉沉思时,站在一边久久未语的段恒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二少爷,刚刚孙大夫那番话,倒是让属下想起了江湖失传已久的异毒——千年醉。”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响雷,劈进了卫祈的耳里,震得他神色俱厉,久久不能言语。 室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段恒瞧了瞧床上依旧睡得香甜的姚娇娇一眼,几次想再开口,可都慑于主子阴沉晦暗的脸色,不敢轻易多言半句。 过了半晌,卫祈对孙大夫挥了挥手,对方了然,轻声退了出去。 卫祈向段恒使了个眼色,两人悄声离开卧室。 “你可有证据,她中的确实是千年醉?”出了房门,卫祈极力压制住心里的不安,但千年醉这三个字,还是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忧虑。 段恒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属下曾听闻,凡是中了千年醉的人,初期表现是倦怠疲惫,精神不济,逐渐会发展成清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若一直找不到解药,恐怕娇娇姑娘……” 他顿了顿,见到主子铁青的脸色,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卫祈紧绷着俊脸,拳头握紧,他又怎会不知道千年醉的危险。 千年醉——毒如其名,凡身中此毒者,无药可医的后果就是会昏睡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天。 万万想不到,他日夜守护的结果,依然是百密一疏,让人伤了娇娇。 他双拳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目光冷冽,脑海中仔细回想下毒者究竟会是何人…… 千年醉这种奇毒八年前便自江湖绝迹,能造出此毒者,除了以用毒闻名的避邪山庄还会有谁? 可是避邪山庄在几个月前已经被暗堂灭门,庄主洪五以及一干庄众皆被暗堂剿灭,暗堂做事向来利落稳当,所以避邪山庄不可能有活口存在。 除非…… 他眸中精光一闪,猛然间想起一人,脑中迅速将近日以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连贯起来。 此时的卫祈,脸上突然露出嗜血阴狠的表情。 如果是她……如果真的是她,他将会让她清楚彻底明白,惹怒他的下场! “卫祈你瞧,这只小青蛙花灯多可爱……还有还有……这把羽毛扇也好漂亮,啊,这个小捏面人捏得真精致……” 热闹繁华的京城大街上,就见一个身着翠绿色罗裙的少女像只欢快的蝴蝶般从这个摊子飞舞到那个摊子。 而她的身后始终尾随着一个年轻俊美的锦衣公子,即使他的脸上没露出半分笑容,可他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那亮丽的小人儿,仿佛要将她望进眼里,印在心里。 姚娇娇今天很开心,因为卫祈突然说要带她出府游玩,自从她被卫祈带进侯府之后,直到现在她都没踏出过侯府半步。 先前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月柔姐姐偷溜出去玩,可还没出巷口,就遭人迷昏,醒来后她对发生的事一头雾水,每次问卫祈,他都一脸凶巴巴的瞪着她,害她小生怕怕,再不敢提出府的事情了。 而且从那以后,月柔姐姐便出远门探亲,侯府里再没人敢带她溜出去玩,为了怕卫祈再生气,她只好做个乖宝宝,每天在府里继续做她的金丝雀。 大概是无事忙的日子过久了,她最近真的很能睡,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傍晚便又发了困倦。 不过平日里忙碌得几乎不见人影的卫祈最近好像特别清闲,整日守在她身边,她醒着的时候他会很有耐心的陪她聊天,她累的时候,他就会把她抱在怀中,温柔的哄着她渐渐进入梦乡。 她今天睡到中午才缓缓清醒,浑身有些无力,胃口也不太好,被他哄着吃下半碗粥之后,他突然提议要带她去府外转转。 听到可以随他出府的消息,姚娇娇立刻变成了一只欢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张美艳的小脸绽满了兴奋之色。 第一次出府,她当然开心,而且这次还有卫祈亲自陪着,她一定要玩得尽兴。 想起从前每次和多多还有宝宝一起逛街的日子,那段时光现在离她好像很远很远,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看来有机会,该求卫祈带她去城里转转。 紧跟在她身后的卫祈眼神异常炽热,见她开心的笑容,两颊泛起可爱的桃红色,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家伙还要奔向另一边,却被他一把揪住,揽到怀中,手中拿出一块洁白的绢帕,轻轻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细小的汗珠,语气轻得令人迷醉,“真是个小皮猴,才刚刚出府,就顽劣成这副德性,你若再跳来窜去,我可要把你拎回府里了。” 他脸色虽冷冷的,可动作却很轻,被他悉心伺候的姚娇娇红着小脸,嘻嘻笑着。 卫祈最近真是变得很奇怪,以前都对她凶巴巴的,可这些日子却对她好到不行。 呃……其实之前他对她也很不错啦,可……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就是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切,越来越炽烈。 细软的帕子轻轻沾在皮肤上,帖子上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那是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心儿怦怦直跳,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淡淡的麝香味在鼻间萦绕,令她又泛起了困意,微张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皮再也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卫祈,我好困,虽然我很想再多逛一会儿,可是……可是我们先回府睡一下,然后你再陪我出来玩好不好?”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一个时辰还不到,她就又想睡觉了,真是不争气,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她呵欠连连,满脸倦容,卫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他不知道再这样继续拖下去,她的身子骨还能撑多久。 明明知道施毒者的身份,可他却无法亲自手刀那个贱人—— “没错,姚娇娇的确被我施了毒,那又怎么样?谁让她将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不甘心,不甘心你疼她宠她,甚至为了她,还残忍的将我赶出侯府!” 流落在外的商月柔知道卫祈早晚会找到她的头上,因为那次她私下给大表哥的媚药,就是从姑姑房里偷出来的千年醉。 外人或许不知姑姑与避邪山庄庄主之间的关系,可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避邪山庄以制毒为主,千年醉更是避邪山庄的毒中之毒,可惜在几年前,这千年醉因为毒杀了一个王爷,皇帝震怒,避邪山庄为了避祸,行事便转为低调,并公开保证从此之后千年醉将消失于江湖。 姑姑身为避邪山庄庄主的青梅竹马,当年被迫嫁进侯府时,便偷偷将这味奇毒带到身边,藏了起来,有一次她替姑姑拿东西时被她不小心发现。 所以她趁着大表哥想轻薄姚娇娇的时候,借机将毒下到了她的身上,她得不到的人,姚娇娇也休想得到。 卫祈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如此大胆,在听到她亲口承认毒就是她下的之后,他怒得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她就小命休矣。 商月柔却面不改色,任由他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对待自己,脸上露出豁出去的冷笑。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如果我死了,姓姚的那个贱人她也活不成……”她得意的笑出声,“因为这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人手里有解药,你若现在杀了我,那么姚娇娇只能倒霉的为我陪葬了,哈哈哈!” “把解药给我。”他冷酷的下着命令。 “你以为我会给你?” “你究竟想怎么样?” 商月柔露出一记阴狠的微笑,“我要你……离开姚娇娇!” 几天前的记忆猛然被拉回,因为娇娇虚软的身子已经抵抗不住困意的袭击,无力瘫软在他的怀中。 就在他接住她身子的同时,两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他们手中挥舞着长剑,直直朝姚娇娇刺了过来。 卫祈反身一躲,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可那两人身手极快,就在他转身之际,剑气再次袭来,双方陷入血战。 姚娇娇被惊醒,但她又困又无力,只见卫祈为了保住她,无法使出全力应敌,几十个回合之后,他已渐渐处在下风。 “卫……卫祈,你快放开我……”她讨厌自己变得这么虚弱,心里虽怕,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闭嘴……” 耳边传来他分神的训斥声,刀光剑影,在纷乱的街头引起不小骚动。 突然一只冷镖在眼前闪过,直射姚娇娇的眉心,卫祈连忙一把将她推至一边,那只冷镖就这么直射他的胸口。摔倒的一刹那,他额头磕到墙角,殷红的鲜血顿时染满了他半张脸。 那两个黑衣人原想乘胜追击,可随即赶来的段恒带着侯府一众侍卫已经赶至,那两人见状,不敢再多作逗留,随即撤退离目去。 姚娇娇在昏倒的最后一刻,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紧紧揪成一团。 喉咙像被人掐住,想要呐喊,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卫祈……卫祈……你不要有事,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 第九章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梦境里,她看到卫祈大半张脸淌满了殷红的鲜血,任她如何哭喊,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言,直到身影渐渐模糊。 “卫祈……” 伴着尖锐的叫声,姚娇娇猛然从床上坐起,额上是一大片冷汗,浑身上不已经被汗水浸湿。 “娇娇姑娘……”碧珠急忙来到床前,用帖子不断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已经睡了十五个时辰了。” 姚娇娇睁着一双迷茫的眸子,怔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竟躺在紫玉阁里,她随即想起昏睡前发生的那场变故,焦急的抓住碧珠的衣袖,声音颤抖的问:“卫……卫祈呢?他在哪里?我看到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他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 “娇娇姑娘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身子虚弱,这才刚刚醒过来,我马上吩咐厨房给你炖些吃的送过来……” 碧珠似乎想借此来逃避她的询问,可生性单纯的姚娇娇难得精明的识破她的意图,死死抓着她的手,眼泪快要夺眶而出,“他……他是不是出事了?快告诉我,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碧珠见她可怜无助的样子,心底忍不住一软,“娇娇姑娘你不要心急,二少爷他……他……娇娇姑娘,你要去哪里?快把衣服穿上,外面还凉着……” 就见那只穿了一套绸制亵衣的小人儿急匆匆的跳下床,不理会后面人的叫喊,直奔向卫祈的寝房。 碧珠赶紧跟了上去,将手中的厚袍披到她的身上。 姚娇娇一路跑向卫祈的房间,猛地推开门,听到屋子里正传出一阵惊诧的说话声,“祈儿,你真的不记得二娘和大哥了吗?” “二少爷,属下从六岁起便跟在您身边伺候,您也不记得属下了?” 姚娇娇走进房内,就看到卫祈脸色苍白的斜倚在床上,头上及胸前都包了厚厚的纱布,侯府的大夫正在房里收拾药箱。 二夫人商翠莲还有大少爷卫祯则坐在一边,假意露出担忧之色,可眼底却隐隐含笑,似乎对于这突来的变故十分开心。 卫祈依旧冷漠不改,环顾了四周一个个自称是他亲人的人,眼底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淡淡睨了众人一眼,声音低哑,“我……的确是不认得你们了。” 姚娇娇慌了,直直冲到他的床前,半跪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摇着,“那我呢那我呢?你……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卫祈微微垂下眼,低头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 姚娇娇一头黑发乱乱的披在脑后,一双大眼带着期盼,目光直直盯着他,万分期待的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奇迹。 他轻轻扯出自己被她紧紧握住的大手,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宣判了她的死刑,她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看着他陌生的目光,抗拒的眼神,脸上冰冷排斥的神情,还有刚刚那迫不及待想要甩开她的动作,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很可笑。 不安的眼泪一下子宣泄出来,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引起卫祈的心疼,可任凭她泪水如何流淌,那冷漠的男人眼里依旧没有一丝疼惜,甚至……甚至她还在他略显不耐的目光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 商翠莲阴恻恻的笑了笑,可一转眼又装出一脸难过的样子,拿着帕子在脸上假意拭了拭泪水,虚伪的哽咽道:“祈儿,真没想到你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如今你身受重伤,你爹又云游在外,归朝不定,咱们这偌大的侯府不能一目无主,既然你现在身上有伤,定要好生歇养才是,你放心吧,府里的事,会有我和你大哥派人安排照料的。” 接着她回头冷冷瞪了哭泣不止的姚娇娇一眼,“来人啊,还不快把这个哭个没完的丫头给我拉出去,难道你们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惹二少爷心烦吗?” 几个下人不敢违逆二夫人的意思,硬是将不断哭喊的姚娇娇扯了出去。 段恒紧敛着眉,握紧拳头,忍着不出声阻止,而床上的卫祈则此则视若无睹,面色依旧苍白,只轻轻开口道:“既是这样,那便有劳二娘了。” “二表哥,外面风大,你身上伤还没好,不宜吹风太久,免得染上了风寒。刚刚我吩咐杏儿炖了你最喜欢喝的银耳燕窝粥,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会再陪着你一起用午膳可好?” 在几日前便回到侯府的商月柔,每天与卫祈形影,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卫祈的娘子,每天跟前跟后的伺候着。 而姚娇娇在侯府的地位却一落干丈,因为二少爷已不认得她了,现在又是二夫人和大少爷当家作主,府里的事情全由他们说了算,姚娇娇原本就是寄人篱下,现在又少了卫祈这个有力的后盾,她的地位也变得尴尬起来。 之前伺候她的碧珠被调到了洗衣房,而随侍在卫祈身边的段恒也被二夫人找借口打发了出去,卫祈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此时又身受重伤,二夫人自然不会再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威胁。 趁此机会,她将自己的侄女接了回来,既然月柔心心念念的都是卫祈,看来短时间内她还不能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铲除,不过只要卫祈失了羽翼,相信他在侯府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面对商月柔的柔声细语,脸色向来冰冷的卫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由着她搀扶着自己,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已经在暗处躲了好半晌的姚娇娇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嫉妒与委屈,从花丛中跳了出来,横挡在卫祈的眼前,“你……你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一点都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了吗?” 商月柔忿忿的瞪着她,这该死的姚娇娇,她总有一天会把她赶出侯府。 卫祈顿了脚步,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眼前的绝丽少女,她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脸色也有些苍白,最可笑的就是头上还沾着几根杂草。 他冷冷的摇摇头,声音极轻,“我听说你是百花楼的姑娘,因为几个月前曾救过我一命,便死皮赖脸的要我为你赎身,进而得寸进尺的要求住进侯府。” 他的声音很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叙述今天的天气一样平静。 姚娇娇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我死皮赖脸的要你为我赎身?我还得寸进尺的要求住进侯府?” 她从来都没像此时这么气怒过,瞪着眼前这俊逸依旧,可眼神却非常冷漠的男人,“是你,分明就是你不顾我的反对,霸道的为我赎身,还……还将我掳进侯府,逼我住在这里的!” 商月柔见状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既然你说是我二表哥强迫你住进侯府,那就表示你根本不想住进来喽,既是这样,我们也不强留你,如果你想离开,我们随时恭送。” 姚娇娇没想到以前对她很好的商月柔竟会在回府之后变得这么可怕,碧珠姐姐以前就说过人心难测,要她防着这位表小姐,之前她都还不信,现在总算看清楚商月柔的真正面目了。 她又气又恼,不知该如何回嘴,转念又将希冀的目光望向卫祈,“你……你也不想我在这里住下去吗?” 当初是他把她带进侯府的,她相信卫祈就算失去记忆,也绝不会对她那么残忍。 卫祈睨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声道:“侯府是大户人家,你一个青楼花娘,即使当初对我有恩,可单凭我当初曾为你赎身这点,我们之间就扯平了,既然你说是我强追你住进府里的,那么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姚娇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脸色苍白,有点喘不过气,“你……连你也要赶我走?你之前明明说过爱我的,你还说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可为什么你失忆了,竟会变得这么无情?卫祈,难道你真的把我们之间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爱你?”卫祈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青楼女子?” “你……你……” 她又惊又惧,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一夕之间被他无情的摧毁,怎么也想不到卫祈会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她的心在一瞬间被掏空了,她只知道若再继续留在这里,就成了自取其辱。 虽说她爱卫祈爱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可如今卫祈都已经下了逐客令,她还有什么颜面再留在这里,守着一个根本已经把她忘到一滴不剩的男人? 姚娇娇连连后退几步,哀怨的瞪他一眼,转身飞也似的逃开这个让她倍感难堪的地方。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多么希望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可是没有,直到她跑出后花园,跑出侯府,跑出属于他的世界,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被彻底放弃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京城六王府内,传出一阵娇吼声,拍案而起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六王妃钱多多。 三日前的下午,自己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姐妹姚娇娇突然一脸苍白憔悴、哭得浙沥哗啦的敲打着王府的大门,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众人一跳,结果当廖管家拉开大门后,就看到已经多日不见的姚娇娇虚软的瘫坐在大门前。 钱多多先安排她到房里休息,想等她心情平复再问个清楚,可也不知是否真的太累,姚娇娇一睡就睡到了隔日午后。她一醒来就委屈的一头扑进她怀里,边哭边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重大变故。 当她听说姚娇娇被那个侯府二少爷无情抛弃时,大为震怒,当即便带着委屈又难过的娇娇跑去侯府找人算帐。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日的情形,卫祈带着侯府几个家丁从大门走出来,脸上面无表情,看到当朝六王妃上门兴师问罪,不但没露出半分惊惧之色,反而还面带冷笑,一脸嘲弄模样。 “噢?我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狂徒敢来侯府惹是生非,原来又是你,你不是已经决定离开侯府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躲在钱多多身后,双眼红肿的姚娇娇,而那个笨蛋从头到尾只是哭个没完,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钱多多见眼前的男子如此冷言冷语的对待自家姐妹,自然是气到不行,“姓卫的,听说你受伤之后便失了记忆,好,姑且不论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今天我们就来说说娇娇的事情。 “之前她被你从百花楼赎身,又不顾众人反对的接进侯府囚禁,姑娘家的名节都让你毁了,现在你一句失忆,忘了从前的事情,就打算将我们娇娇赶出府外,从此不闻不问了吗?”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大女人主义者的代言人,如今自己的姐妹被负心汉欺负了,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所以她才背着自家相公,也就是那个霸道的六王爷李承瑄,私下带着娇娇上门讨公道,免得娇娇整日心碎难过,与泪水作伴。 卫祈冷冷一笑,“不然你又有何高见?” “哼!高见倒是不敢当,不过——”她一把将身后不断哭泣的姚娇娇扯了过来,“现在娇娇的肚子里怀了你们卫家的骨肉,你一句失忆,难道就不想认帐了?” 哭得乱七八糟的姚娇娇小脸一皱,忙扯过钱多多的手,“你……你胡说什么啦?” 钱多多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先给我闭嘴,这里的一切交给我处理。” 她倒是想赌一赌,这卫祈究竟会不会冷漠到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肯相认。 果然,卫祈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而变了几变,就在钱多多自以为自己的方法成功时,突然看到他淡淡笑了起来。 “这话倒是有趣了,你说她的肚子里怀了我卫家的骨肉,可有什么证据?”他眉一挑,勾出几分残忍,就连唇边的笑容都最得阴森恐怖,丝毫不带感情,“就算她之前的确是住在侯府,可你不要忘了,她是一个青楼出身的花娘,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认为一定是我的骨肉。” 见钱多多要反驳,他又继续无情的道:“我不知道你今日上门的目的究竟为何,不过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也不会太过吝啬,就当做是日行一善好了,管家,去账房取一百两银子,把她们给我打发走。” 姚娇娇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狠毒的话会出自卫祈之口,之前所有的盼望和希望,在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多多……多多我们走吧,我不要再留在这里,带我走,求你……求你……” 她的脸上此时尽是支离破碎的绝望,她麻木的拉过愤怒的钱多多,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丢人现眼,就连眼泪也干涸得再也流不出半滴。 钱多多第一次看到乐观开朗的姚娇娇露出这样绝望的神情,心头一紧,咽下那些骂人的话,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她搂进怀里,“好,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 眼看着那小身子骨无力的瘫在自己怀中,钱多多连忙命令家仆将她抱进马车,回头狠狠瞪了那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然后气极败坏的爬上车,恨恨的离开此地。 回到王府,她仍旧气怒难平,不但气自己没帮娇娇讨回公道,还因为被相公发现她私自出府而狠狠的挨了一顿教训。 俊美逼人的李承瑄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还敢发脾气?胆子真是大了,你是不是把规矩都给忘了?一个女人家,居然就这么跑去侯府胡闹,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怀了本王的骨肉了吗?” 李承瑄下朝回府后找不到妻子,差点没急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害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了她如此心急如焚。 钱多多被骂得很不爽,没好气的瞪了相公一眼,“如果你当时看到那姓卫的嚣张跋扈的模样,你也一定会被他气死的!承瑄,娇娇可是你的义妹,难道你就由着别人这么欺负她吗?” 李承追敛着眉头,沉默不语。他之前就觉得娇娇从外面救回来的那个十宝并非常人,后来娇娇来信报平安,他才知道十宝竟然就是侯府的二少爷卫祈。 对于卫祈这号人物,他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只是这其中太多的事情牵扯到朝廷和皇室,他无法对妻子坦白太多。 另外,他也认为卫祈这次突然失忆,其中必有什么隐情,可他这个沉不住气的娘子居然在没弄清事情的缘由之前,便冲动的跑去人家府里闹事,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李承瑄一把将盛怒中的妻子拉到怀中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聪明,怎么如今才出了这点事情,就失去冷静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那卫祈失忆的太突然、太奇怪吗?” 原本想发火的钱多多定了定神,经过相公这一提醒,发觉事情的确有蹊跷。 因为不久之前,娇娇还在信里提到她有多幸福,又说卫祈对她如何疼爱有加,简直把她宠上了天,可为何在失忆之后,他就突然变得残忍无情? 太多的疑点令两人相互对视了很久,直到郗宝宝的声音传了进来,才打断两人的思绪。 郗宝宝手中端了一碗汤药,见怪不怪的瞧了亲密搂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这样不顾礼法、不在乎外人眼光的亲热画面,在六王府中根本是家常便饭的事。 没多加理会他们,她端着青瓷汤碗直直往内室走去。 钱多多随即跟了进来,好奇的问:“宝宝,你手里端的是什么?好香啊!” 她温婉一笑,“我看娇娇近日精神不振,食欲不佳,便给她熬了一碗补身的热汤,里面加了不少药材,希望对她的身体有帮助。” 钱多多直点头,“嗯,她这几天的确是很能睡,我记得她以前可没这么懒,难道是失恋后遗症?” 郗宝宝在六王府住了一阵子,对于钱多多的身份也知道了许多,虽然灵魂转世、身份互换这种事情有些离奇,可钱多多时不时就冒出几句她听不懂的话,日子久了,她便也习惯了。 此时姚娇娇似乎听到了声响,已经昏睡好几个时辰的她悠悠转醒,看到两个好姐妹都在她房里,心头一委屈,忍不住又想哭。 钱多多瞪她一眼,“喂,你不要再哭了,那个负心汉既然已经不要你了,就算你哭死,他也不会心疼半分的。你还年轻,人长得又这么漂亮,难道还怕将来找不到好男人?”说着,她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娇娇,你将来的相公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帮你找一个比卫祈好一百倍的男人把你娶进门,好不好?” 泫然欲泣的姚娇娇被她逗得一笑,小脸也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何其有幸,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身边还有两个好姐妹陪她一起度过。 郗宝宝端着汤碗,先帮她倒了一小盅,小心翼翼的递到她面前,“你最近瘦了不少,脸色也很苍白,再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哦,快把这汤喝了,保重身体才最重要。” 姚娇娇乖巧的接过汤碗,微嘟着小嘴,“宝宝,我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能睡呢,你说我是不是得了嗜睡症了?” 对方嘻嘻一笑,“没关系,我在这汤里放了两只赤睛血赡,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宝贝,之前是师父留给我炼药用的,可是我看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又很贪睡,就拿出来给你熬到汤里了,你多喝些,喝过之后身体就会好的。” “哦。”姚娇娇乖乖的应了声,接过汤碗,咕噜咕噜几大口,便将热呼呼的汤全喝到了肚子里。 抬起头,看到两个姐妹都忧心的看着自己,她心头一暖,眼里眨出了几分湿润,“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我,放心啦,虽然……虽然我现在受了一点点伤,可是我不会自暴自弃的,就算没有了卫祈……我……我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钱多多对她露出一个疼宠的笑容,“傻丫头,你当然得要活得好好的!” 几个姐妹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姚娇娇再次觉得困意袭来,头沾到枕头上没一会儿,便又呼呼睡了过去。 正巧来看义妹情况的李承瑄不禁叹息,“咱们家已经养了一只能吃的猪了,现在倒好,又来了一只能唾的猪。” 郗宝宝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抓着桌上的点心猛吃个没完,钱多多咯咯笑了几声,事实上她倒是极为佩服宝宝,明明每天吃得那么多,可是她的身材却依旧瘦削纤细,怎么吃也吃不胖似的,真是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入了夜,睡得迷迷糊糊的钱多多解完手后,便想绕去娇娇的房里看看她醒了没。 当她推开房门时,只觉一道黑影在眼前飘过,还没等她尖叫出声,室内已经恢复原有的安静。 她心下一抖,忙点燃房里的蜡烛,只见姚娇娇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鼻间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难道是她刚刚出现了幻觉?可是她真的看到有一道黑影顺着窗子飞出去。 再仔细瞧了娇娇一眼,她细心的发现,娇娇的被子被掖得很紧,只露出她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她悄声走了过去,手轻轻在床边摸了摸……是温的。 莫非刚刚那个黑影…… 侯府的书房内,卫祈站在窗前,遥望漆黑夜空中的一轮弯月,银光轻洒在他的衣袍上,同时将他脸上的忧心照得一览无遗。 抬起右手,掌心内,是一块被握得温热的方形小金牌,望着歪歪斜斜的“十宝”二字,他目光柔和几分,脸上也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他迅速将手中的金牌藏进怀中,一转身,温柔的神情已经被冰冷所取代。 “二表哥,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商月柔抱着一件黑色披风走到他身后,贤慧地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眼底明显流露出对这个英挺男子的无限爱慕和敬仰。 两人身高相差一个头,商月柔就这样仰着小脸痴痴的望着他,即使他神情冷漠如冰,没有一丝感情,可她依旧无法自拔的爱着他、想要对他投怀送抱,之前二表哥对她的无情她早已不在意,这次他的失忆就是老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 她大胆的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面孔贴向他的胸前,“二表哥,让我陪你好不好?不管你将我置于何地,不管你如何看待我,今生今世,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卫祈冷冷的站在原地,任由怀中的女子在他身下磨蹭、上下其手,他却如柳下惠一般,对她刻意的挑逗不屑一顾。 商月柔试着踮起脚尖,想要吻住他的唇,却被他偏头躲开,仅仅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足以说明了一切。 她脸色一僵,眸中露出受伤的神情,“你……可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她亲眼看着他将姚娇娇赶出侯府,亲眼看到卫祈用最残忍的方式赶走了她的眼中钉,她以为姚娇娇走了,从此之后他便会属于她,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仍要拒绝她? 卫祈冷冷睨了她一眼,“你在说谁?” 商月柔脸色一僵,自己期盼多时等来的却不是想要的结果,一时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二表哥,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她都已经走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接受我?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吗?” 卫祈不语,像观看小丑一样看着她对自己大吼大叫,眼底仍是一片冻人的冰冷。 “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青楼女子,若你希望我心底还想着她,我便如你所愿的想着好了……” 听到这里,商月柔紧张的一把抱紧他,努力摇着头,“不、不要!你谁都不可以去想,我喜欢你,发了疯一样的喜欢你!表哥,如果你真的失忆了,就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来,我宁愿……就这样守着你,过完这一生。” 泪,无止境的流出眼眶,她好害怕这一放手,眼前的男人就会突然消失。 被她紧紧抱住的卫祈闭了闭眼,心中有了决定,他突然轻声道:“我答应你的,都办到了,你答应我的,我会拭目以待。” 怀里的人儿猛然一颤,再次抬起眼时,流露出来的是讶然及愤恨的目光…… 第十章 自从前些日子喝了宝宝熬给她的补汤后,姚娇娇果然没有以前那么嗜睡了,精神好了许多,可是胸口还是闷得怪难受的。 钱多多担心她总是窝在府里会想不开,便提议要带着姚娇娇和郗宝宝上街散心。 郗宝宝最喜欢的就是吃,当然是乐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姚娇娇也是好些日子没出门逛街了,每天待在六王府里,的确更让人烦得慌,所以当多多提出要出府转转的时候,她也觉得很开心。 李承瑄自然是不允的,老婆现在可怀着他的骨肉,身娇肉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不心疼死吗? 自从李承瑄知道自己的娘子灵魂来自现代之后,更是把她宝贝得不成样子,就连在当今天子的面前,他也学不会收敛,很多次都被自家皇兄当着众臣的面调侃。 可李承瑄才不管那些,谁的老婆谁心疼,况且老婆现在又怀了孩子,他能不紧张吗? 可钱多多却软硬兼施,还讲出一堆大道理,诸如孕妇不能闷着,要时刻保持开心的情绪,而且还要三不五时的出门散心,这样才有助于胎儿的成长…… 在妻子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下,他堂堂王爷也只能妥协。 不过条件就是,他必须派府里的家丁随后跟着,几顶轿子也随时准备伺候着。 夫妻双方说好条件之后,三个姐妹便开开心心的出了王府,为了讨娇娇的欢心,钱多多和郗宝宝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起初,娇娇还颇有兴致的逛来逛去,可当她看到小摊位上卖着的那些小花灯和小捏面人时,不禁想起上次她和卫祈一起出门逛街的情形。 那段日子他对她呵宠有加,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甚至还为了她身受重伤,最后……最后还失去了记忆…… 想到这里,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眼泪也咱答咱答的掉落。 逛得正开心的钱多多看到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姚娇娇突然没了声音,忙转头一看,就看到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好不可怜。 “娇娇啊,你这又是在哭什么?” 她哽咽了几声,吸着鼻子,“我……我哪有哭?”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想要故作镇定,可脸上掩不去的脆弱却出卖了她的伪装。 钱多多无力的叹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不要总想着那个坏蛋了,他这样对你,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姚娇娇猛力摇头,“不要,我不要他受到报应,他其实是个好人……” “你……你这个笨蛋!”这丫头真是善良到让人没话说,都已经被人家欺负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心心念念为他着想。 就在几个小女人叽叽喳喳说不停的时候,一只从暗处射出来的暗器直射毫不知情的姚娇娇。 此时,一道黑影瞬间掠过,迅速从中拦截住那枚射向姚娇娇的飞镖,接着飞身一闪,黑影轻松的跃上屋顶,路上行人来来去去,谁都没注意到这一幕,仅仅一眨眼的工夫,那黑影便轻易化解了危险。 黑影灵巧利落的几个飞跳,来到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子面前,不理会她的惊叫,一把点了她的哑穴,在旁人毫无所觉之下,将那个女子带进了街边的一处深巷之内。 商月柔震惊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直到黑衣人将脸上的布扯下来,她才看清对方是——卫祈。 抬手解了她的穴,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只不过……她害怕的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卫祈的眼神既可怕又危险,让她忍不住连连后退。 “我以为早说好今天是你交出解药的日子,没想到你却想用杀人灭口的方式来解决。” 他声音冰冷,目光如炬,盯得商月柔唇瓣不住颤抖,“你……你一直在跟踪我?”她万万没想到,卫祈的武功竟会高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卫祈冷冷一笑,“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尽快将解药交出来。” 他此刻无情的模样,彻底摧毁了商月柔心底最后一丝希冀,“卫祈,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姚娇娇到底有哪里好?她出身青楼,地位低下,为人又蠢又笨,可是你却偏偏执着于她,甚至为了她还身负重伤,假装失忆,就只是为了从我的手里得到解药?” “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卫祈阴冷的回望着她的脸,此刻的商月柔,面孔竟变得有些狰狞可怕。“当初是你亲口说的,只要我离开娇娇,你便会交出解药,我依约答应了你,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吗?故意找人刺伤你自已,故意失忆让她以为你不记得她,故意把她从你身边逼走,故意演这场戏给我们看,你的目的就只是要让她活下去?” 卫祈冷冷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重复一句话,“给我解药。” 商月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耍弄了的小丑,她布置了一切、计划了一切,本以为能得到卫祈的心,可最后的结果,却依然这么可悲。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放肆,笑声在深巷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好,你要解药是吧……” 她突然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药瓶,高举在卫祈的面前,就在他伸手欲夺之时,她突然用内力将药瓶捏得粉碎,抬手一扬,一抹白灰飘散在空气之中。 卫祈扑了个空,恨恨的瞪着笑得一脸得意欢快的商月柔。 “你想要她活下去,我偏偏要她死,这是在这个世上,最后一味可以解千年醉的解药,如今我将它毁了,就是想让你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既然今生今世我无法成为你的女人,那么姚娇娇也休想如愿……” 卫祈阴狠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贱人!” 性命危在旦夕的商月柔此时竟没了怯意,“杀了我吧!今世无法与你长厢厮守,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是幸福的。至于那个姚娇娇,她既已身中千年醉,也将命不久矣,当今天下,唯一能救她的,只有传说中可以将死人医活的神医断无情,可惜他行踪不定,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所以你的娇娇,她这次是死定了!” “咔。”一声骨裂的声音响起,卫祈粗暴的将她的右手手腕折断。 “取你性命,我还嫌脏了我的手。”他不屑的重哼一声,将手骨断裂的商月柔推至一边,“如果你还想活命,就给我滚出京城,今后再被我发现你这个贱人的身影,我会把你浑身的骨头打断,送去百花楼接一辈子的客。” 商月柔又痛又难过,她没想到卫祈竟然连杀都不屑杀她。 看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她终于悲哀的知道,自己在卫祈的心里,从来都没存在过…… “哟,这不是永安侯府的二少爷卫祈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咱们六王府做客了?” 当廖管家通传有位卫公子造访时,钱多多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看来之前她在街头不小心看到的那个黑影果然就是卫祈没错。 说起这家伙的武功身手,还真是快得没话说,简直比电视里演的那些大侠还要出神入化。 卫祈依旧冷着俊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人呢?” “谁?”像是故意气他,钱多多打算跟他装胡涂到底。 卫祈冷冷扫视正厅一眼,除了几个伺候的小丫头,不远处还坐着一个身着翠色衣衫的少女,那女人手捧糯米糕,正吃得不亦乐乎,而桌子上,还摆了几大盘子新鲜的糯米糕,她那么饿吗? “娇娇到底在哪里?如果你再啰啰唆唆,我可要亲自去搜了。”娇娇的姐妹怎么个个都是怪胎。 “你是说娇娇啊,她不是被你抛弃了吗?前些日子我带她去侯府找你,在听到你说出那番绝情又狠毒的话之后,娇娇一时想不开,决定重操旧业,准备回百花楼正式接客……” “嗯嗯!”不远处的郗宝宝趁着咽东西的空档,还附和的点了点头。 “你说什么?”卫祈只觉得脑袋嗡一声,瞳孔顿时放大了好几倍,目光也暴戾起来。 钱多多才不怕他的威胁,拿着洁白的团扇扬啊扬,即使现在已经入秋,可她依然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故作气人姿态,“原来侯府的二少爷还是个聋子啊,要不要我再说大声点……唔……” 还想继续惹毛他,就见那野蛮人不知何时窜到了她面前,她吓了好大一跳,忙退后几步,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将他冒火的俊脸推远了几分。 “你凶什么凶,想找人,直接去百花楼啊,现在去,搞不好她还能为你保持一会儿纯洁之身……” 未等她话讲完,卫祈已经嗖一下子,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钱多多不禁赞叹,看来金庸先生笔下的大侠在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存在的。 当卫祈飞也似的赶到百花楼时,就看到一楼大堂,一群色迷迷的嫖客正围着一个眼蒙手帕的小丫头肆意调笑。 “娇娇姑娘,这边这边……” “娇娇姑娘,我在这里……” “娇娇姑娘,你今天若找到了爷,爷赏你五十两银子……” 那蒙着帕子的少女往左边一扑,扑了个空,往右边一扑,又扑了个空,厅中十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一会儿拉拉她的衣袖,一会扯扯她的发丝,而姚娇娇显然和他们玩疯了,娇笑连连。 当卫祈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恨不得将那些胆大妄为的男人统统砍了。 他冲进大堂,右拳左腿,将正欲上前的几个男子打飞至一边,顿时,百花楼内一片嘈杂混乱。 卫祈一把将那个蒙着手帕的女人扯了过来,不客气的扯掉她眼上的巾帕,露出姚娇娇那张粉嫩娇艳的小脸。 短短几日的分离,竟让他想念到如此地步,可更让他愤怒的是,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些客人调情。 正想开口斥她一顿,却意外的发现,这个被他抓在手里的女人正憨憨的咧着嘴巴对他笑,一双漆黑眼眸有些迷蒙,双颊略显红润,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卫祈心里一惊,“你又喝酒了?” 姚娇娇嘻嘻一笑,扬起手中的帕子,在他的脸上挥了一圈,“我喝不喝酒要你来管,你是我的谁啊?” 说完,一把将他推至一边,在原地晃了一圈,脚步似乎有些不稳,又奔向那些嫖客而去,“来来来,咱们继续捉迷藏……” 卫祈快要被她气死了,上前一把扯住她的皓腕,居高临下怒瞪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姚娇娇,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你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她不满的皱眉瞪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自幼在青楼长大,耳闻目睹的除了妓女当然就是嫖客,他们都是我的客人,反正我已经准备重操旧业了,和大家玩一玩又有什么了不起?” 说着,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位爷,若您身子高贵,看不惯这青楼里玩耍嬉闹的景象,就赶紧走了吧,莫要留在这里扰了咱们的兴致……” 卫祈险些因为她的话一口气上不来,这该死的姚娇娇,才几天不见,胆子倒大了许多,以往只要他一瞪眼睛,她就会像只小猫咪一样乖乖任他摆布,没想到现在竟敢明目张胆的与自己呛声。 可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见她又要去与那些人厮混,他气极败坏的低吼道:“你这个笨蛋,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同这些败类捉迷藏,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已身中剧毒,如果再不及时医治,恐怕……你的小命很快就会香消玉殡……” 时至今日,卫祈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如今最后的解药没有了,他必须尽快想别的方法才行。 听到他的话,姚娇娇愣了一下,转身呆呆的看着卫祈,原本痴傻的目光中也染上了一抹不解,仿佛在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卫祈有些奇怪,过去姚娇娇喝了酒,都会失去理智把那些想轻薄她的人揍成猪头,何以这次这样冷静? 不管她是真醉还是假醉,此刻的他已经是心急如焚,便厉声道:“千年醉奇毒无比,身中千年醉之人,起初并不会有太多中毒的反应,可随着日子的拖长,便会越来越嗜睡,睡眠的时间也会越来越久,直到……直到最后心跳停止。” 随后赶过来的钱多多刚好听到了尾巴,听到姚娇娇中了毒,她立刻露出担忧的神情,“你是说娇娇中毒了?而且命不久矣?” 卫祈回头瞪了她一眼,“最后一味解药,被商月柔那个贱人给毁了,所以唯今之计,我必须带着娇娇尽快找到江湖中传闻的神医断无情,只有他才能帮娇娇解毒,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是赔上我这条性命也无所谓!” 室内突然变得一阵沉默,钱多多怔住了,手中拎着帕子的姚娇娇也是呆呆的。 卫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和我走,我们马上动身,我已经派人打探出断无情最近在长白山一带出现——” “不会的啦,他最讨厌冬天,现在很快就要变冷了,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长白山的。” 最后一个赶来的郗宝宝捧着一盘糯米糕跟过来,也是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卫祈瞟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冬天?” 她也回了他一眼,“因为断无情是我师父啊。” “你师父?”众人同时诧异。“那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两个月前他飞鸽传书给我说,目前好像在波斯国,还说接下来的行程将会是罗刹国……” “那你师父何时回中原?”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卫祈原本升起的一点希望再次破灭,他一把将呆怔的姚娇娇搂在怀里,第一次露出无比脆弱的神情。“娇娇,我该拿你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侯府危机四伏,却没有能力把你保护得妥妥当当,现在你身中剧毒,如果再找不到解药……” 姚娇娇从来都没看过卫祈露出过这种绝望的表情,被紧紧拥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颤抖,姚娇娇知道这个男人是打从心里疼她护她的。 缓缓举起手臂,环住他的后背,她轻声道:“如果……如果上天一定要取我性命,我不介意把命奉上,只要……只要我能死在你的怀里……” “不准!我不准你死……” 那边吃得正香的郗宝宝皱了皱眉,将清秀的小脸凑到一脸难过的钱多多面前,“哎,他们两个干么那样伤心啊?” 钱多多吸了吸鼻子,又很难过的抽噎两声,“娇娇中了毒,叫什么千年醉的,很快就要死掉了!” “千年醉?”她边叨念,边咬下一口糯米糕,“唔,说起千年醉这毒,的确很厉害,可是只要吃了赤睛血胆,千年醉的毒便会在十二个时辰后被化解,二十四个时辰后,中了千年醉的人,就和正常人无异了啊。” “赤睛血蟾?”再次得到希望的卫祈急忙搂着姚娇娇走过来,“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东西?” “我不是已经给她吃了两个吗?”吃得正香的郗宝宝指了指姚娇娇的肚子。 钱多多猛然想起不久前,宝宝给她喝下的那一大盅补汤,她立刻叫了起来,“宝宝,你是说娇娇身上的毒早已经解了?” 她边吃边点头,“对啊,我之前看到她那么能睡,隐约感觉有点像中了千年醉的迹象,师父曾说,千年醉最直接有效的解药就是赤睛血蟾,所以便熬了汤给她喝喽……” 卫祈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从高峰跌到低谷,又从低谷窜至了高峰,万万没想到,他担忧了这么久,娇娇身上的毒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解了。 “好奇怪哦,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曾经中过毒?”直到现在,姚娇娇的脑袋仍旧有些乱乱的,没错,她之前的确是清醒的时间少,睡觉的时间多,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不停的睡是因为中了什么千年醉。 听她自言自语,卫祈忍不住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这次娇娇喝醉后的神态和表情与以往大不相同。 正想上前质问,就见钱多多突然一笑,冲着那些看热闹的嫖客挥了挥手,“散了吧散了吧,赏钱去六王府找廖管家领就可以了。 卫祈脸色一凛,顿时觉得自己似乎上了当,看着那些“嫖客”鱼贯而出,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钱多多一点也不给他面子的瞪他一眼,“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假失忆,还有,那晚出现在六王府娇娇房里的那个黑影,就是你吧。”她嘻嘻一笑,“今天演这一出戏,就是想看看你对我家娇娇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经过一番测试之后,就勉强算你及格好了。” “测试?”卫祈咬牙切齿的瞪着钱多多,“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娇娇的酒醉也是假的。” 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姚娇娇自觉大难临头,忙小步退后,打算不着痕迹的闪人,却不料卫祈冰冷严厉的目光已经直直的朝自己射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看到卫祈正一脸质问的走向她,本来还有些心虚的,可一想到他当初不顾自己伤心难过,那么绝情的将她赶出侯府,甚至在多多带着她去侯府问个是非究竟时,他不但装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更是对她恶言相向,大肆讽刺。 回想起自己为了他伤心伤神的那段日子,纵然此刻有再多心虚,也全部化为了不满和委屈。 “没错,我这次根本没喝酒,你闻到的这些酒味是多多故意洒在我身上的,她说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对付负心汉的最好办法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虽然……虽然你之前装失忆是为了救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我看到你被人刺伤昏迷不醒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我看到你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我是谁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姚娇娇说着说着,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每次回想起他冷着面孔对自己说出那些绝情的话语时,心都会不由自主的揪痛。 “卫祈……”她猛然抓起他的手,直直探向自己的胸口,“当你自作主张做出那种决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我的这里很痛很痛!如果我的命一定要用这种痛苦来交换的话,那么我宁愿立刻死掉!” 卫祈愕然,看着一向温驯的她声泪俱下的对自己发出一声声控诉的时候,他完全惊呆了。 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向她柔软的胸脯,那里传来怦怦的跳动,证明她还完好无缺的活着。 可是在不久之前,他以为她的生命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时,冷静多年的心终于乱了,乱得他再也控制不了,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只要她活着,只要能让她活着,他不在乎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伤害她,甚至明知道她会痛苦、会难过,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样的伤害,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和绝情,如果不是郗宝宝及时挽救了她的小命,她岂不是要带着心痛和绝望赴上黄泉之路? 想到这里,卫祈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顾及了太多,却偏偏忘了在这世上,最伤人的就是“情”字。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日她与钱多多来侯府,在亲耳听到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时,脸上流露出来的是怎样的绝望和死寂。 “娇娇……”卫祈情不自禁的轻唤一声,看到她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这泪水就像藤鞭,狠狠击打着他的胸口,他再也抑制不住的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对不起,我要怎么做,才能换回你的原谅?” 所以说女人绝对不能宠,一旦宠过了头,她们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更有甚者,还会爬到男人的头上撒野,而这样的女人,卫祈的眼前就有一个。 自从得知姚娇娇被她的好友郗宝宝误打误撞解了身上那足以致命的剧毒之后,他担忧了多日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本以为误会解除之后,就会万事大吉,全家团圆,可过去那个明明很乖巧、视他的命令如圣旨的小女人姚娇娇,最近竟然学坏了。 而让她学坏的罪魁祸首除了六王府那个精明狡猾鲋钱多多还会有谁! 还记得那日误会解开之后,娇娇本该埋在他的怀里哭诉前些时日所受的委屈,哭完后,他自然要捺着性子好生安慰解释一番。 再然后,那个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小东西理所当然的应该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下,乖乖让他拎回侯府好生疼爱一番……嗯,至少市集上那些少女们都想望的爱情故事里是这样进展的,这可是碧珠亲口对他讲的。 可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姚娇娇不但没有如他所愿的乖乖同他回侯府,还理直气壮的向他高唱什么“女权主义”。 唔……有关于女权主义这四个字的由来,他还是从六王爷李承瑄那听来的,因为据说这四个字是他由的爱妃钱多多亲自发明,并且准备大肆提倡的祸苗。 姚娇娇就是受了那女人的茶毒,现在每次看到他,不但敢放开胆子与自己呛声,还无视于他的嫉妒和愤怒,时常跑去百花楼与那里的老鸨和姑娘喝茶聊天。 好吧!他承认自己之前做事是有些冲动,为了弥补自己曾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他忍! 可是忍过一天又一天之后,那该死的姚娇娇不但没有半点想要踏进侯府大门的意思,还在某个风和日丽的美好日子里告诉他,她决定品尝一下闯荡江湖的滋味。 只因为她的损友钱多多说,女人不可以一辈子依赖男人活着,要活出自我,活出风采,活出个性,并且一定要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活,千万不可以随波逐流,白来世上走一遭…… 于是从娇娇口中得知,她自小到大一直有个心愿未了,就是做一个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女侠。 “主子,您真的打算再继续放任娇娇姑娘这么胡闹下去吗?”已经忍了好些天的段恒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向自家主子说道。 他实在不能理解主子的处理方式,那娇娇姑娘明明弱小得一根指头就能轻易搞定,可主子却前怕狼、后怕虎,非要由着那妮子继续任性胡闹。 自从娇娇姑娘决定出门行侠仗义、闯荡江湖之后,主子便调动了暗堂几个高手日夜陪护在她的身侧,就连他自己,也不放心的暗中跟随。 那娇娇姑娘也真是个搞笑的天才,也不知从哪本书上得知行侠仗义就等同“劫富济贫”,所以决定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身穿夜行服,准备攀墙去富商的家里偷些银子送给穷苦百姓。 结果她子时出动,在京城首富赵大人家里的墙壁上爬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最后皆以失败告终,害得守在暗处的隐卫一个个想笑不敢笑,最后不得不偷偷使些小手段,让她得以爬上墙头,成功进入赵府,偷了五十两银子,送给了路边一位要饭的老伯。 只有段恒知道,那五十两银子还是他家主子事先让人准备好送过去的,而赵家全家上下,得知那晚有“盗贼”出没,所有的主子与下人皆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里安睡,免得误了“盗贼”行窃的大事。 为了帮助娇娇姑娘做一个成功的侠女,主子在暗地里可是使了好多手段,可这妮子似乎对这个游戏玩上了瘾,整整半个月过去,仍旧乐此不疲,也难怪主子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隐忍,直到现在越变越铁青了。 不理会下属的质疑,卫祈依旧像前几日一般,暗中跟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身后。 前些日子满大街贴了公告,说城东一带有采花贼出现,姚娇娇听到这个消息,便兴致勃勃的拎了一柄长剑,准备来城东的郊外守株待兔。 卫祈差点被她气死,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抓采花贼,看来这小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一说起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他更气,自以为从六王府的廖管家那学了几个招式,就到处炫耀,钱多多这个讨厌的女人还火上加油夸她有学武的天分,结果娇娇便自以为出师学成,决定一展身手,这女人的脑袋有问题吗?真是气死他了! 就在卫祈暗自在心底腹诽的时候,却听见离自己不到十尺的姚娇娇发出尖叫声,循声望去,只见刚刚还提着长剑的小丫头突然倒在草丛中! 他心底一惊,顾不得自己的行踪暴露,飞也似的冲到娇娇面前。 只见她青白着小脸,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大花蛇,“它……它咬我……我……我会不会死?” 卫祈目光一冷,手一扬,再瞧那蛇,已经断成了几截。 他连忙低头检查她被咬伤的地方,只见细白的脚踩处深深印着两个牙印,一丝殷红的血渍渗了出来,他脸色一慌,迅速低下头,拉起她的脚,想也不想的去吸吮伤口。 痛得泪眼汪汪的姚娇娇怔怔的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直到他将满口血水吐了出去,并细心的扯下中衣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妥当,才轻声道:“没事了,这种大花蛇并没有毒,只不过被咬过之后,会导致短暂的浑身无力。” 说着,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语带几分无奈,“要我陪你一起在这里等那采花贼出现吗?” 姚娇娇咬着下唇,喉间一阵哽咽,双臂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根……根本就没有什么采花贼。” 见他冲着自己挑了挑眉,她小小声的道:“是……是多多给我出的主意啦,她说……她说无论我做什么、如何任性,只要……只要你是爱我的,就一定会由着我来,我不信她的话,所以……所以……”她吞吞吐吐道:“所以我为了与多多打赌,就……” “就一次又一次的出些难题给我,目的就是想考验我对你的容忍力究竟能到什么境界是吗?” 见她小脸通红,眼带怯意,他已猜出几分事实的真相,就知道那个钱多多不会让他好过,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想出这种可恶的方式来整他! 姚娇娇被他一下子猜中心事,脸色不由得更红,回想起这些日子多多给她出了那么多馊主意,就是想借此机会狠狠回整卫祈一顿。 虽然她起初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可随着卫祈一次又一次的由着她任性,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满足她的心愿而做出努力,她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很残忍的人。 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布满疲累,明明她这么任性,可他嘴上却一句指责也没有,心底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 “对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呐呐的小声向他道歉,本来故意刁难捉弄人就不是她的强项,若不是多多在背后给她出鬼主意,她也不会这样对待卫祈的。 垂头看着她面带歉意的小脸一眼,卫祈轻哼一声,却无半点怒意,“那你玩够了?这回该乖乖和我回侯府了吧。”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本想用强权制止她的任性,可一想到她之前因为自己受的那些委屈,便由着她胡闹,反正他知道她定是闹不了多久的。 姚娇娇见他没有生自己气的意思,连忙笑嘻嘻的点头,并亲昵的偎在他的怀里,“看来多多说得果然没错,嘿嘿,卫祈,你果然是爱我的。” 卫祈忍不住皱眉,这么可笑的问题,她还需要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来证明吗? “那……既然你是爱我的,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管再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以擅自作主,不和我商量,独断专行?” “嗯!”她分明还是在意那件事的,不过为了日后的耳根清静,答应她就答应她吧。 姚娇娇一乐,“那我可不可以时常去百花楼找百合姐她们玩?” 卫祈拉下了俊脸,本想说不准,他的妻子怎么可以随便去妓院那种地方,可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又硬生生吞下了到口的拒绝,再次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那……等我这胎生完,再生第二胎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让孩子和我姓?” 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看到卫祈沉下脸狠狠瞪着她。“这胎生完?” 姚娇娇傻呼呼的点点头,“对呀,难道我忘记告诉你我已经有你的宝宝了吗?” 说完后,她成功的从他脸上看到一抹想杀人的神色,她在心底偷偷一笑,嘻! 多多说得果然没错,任何事都不能让卫祈变脸,唯独这件事…… 他生气了,呵呵……他果然生气了! 多多说,他越是生气,就说明他越是在乎她。 没过多久,就听耳边传来一道怒吼——“姚娇娇,你怀孕了还敢到处乱疯,看我这次回去不揍扁你……” 不远处,暗堂的隐卫以及段恒在听到他们主子发出的吼声之后,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唯有那个始作俑者不怕死的紧搂着“雷公”的脖子,一个人在心底窃笑。 呵,今儿个的天气可真是晴朗啊! 尾声 阴历九月二十五,是侯府二少爷娶亲的大日子。 前来参加的宾客络绎不绝,而云游在外的卫清池老侯爷也及时赶回侯府,亲自为儿子主持这场婚宴。 商二夫人和卫祯后来得知商月柔下毒要害死姚娇娇,结果被扭断手,赶出京城后,两人行事变得收敛许多,因为卫祈很明白的告诉他们,若敢再打坏主意或欺负姚娇娇,他就将他们赶至城外的别院“清静度日”! 老侯爷回家发现家里气氛虽称不上和乐融融,倒也算得上相敬如宾时,心里很是欣慰。 他自二十四岁时承继父亲的爵位时,这些年来,为朝廷也立下不少功劳,先皇感念他为人忠厚,做事清廉,对卫氏府一门很是关照。而他也是朝中少数不用每天去宫里上早朝的重臣,此项殊荣,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这次他幼子成亲,喜帖发了一迭又一迭,前来祝贺的宾客大多数都是朝中想要巴结卫氏一门的大臣。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六弟李承瑄也带着自己的王妃前来恭贺。 六王爷大驾光临,已为侯府添了不少光彩,可正当喜宴进行到一半时,外面竟传来当今圣上亲临的通报声。 众人大惊,原来卫家是如此受到皇上重视,居然会亲自参加候府二公子的婚宴。 李承瑄听到皇兄驾临,眼底闪着看好戏的光芒,钱多多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她对当今皇上没好感也不讨厌,要说唯一不满的,还是当初那小皇帝居然把个蛮夷公主指婚给自己的相公一事。 对于这件事,她始终耿耿于怀,一直没找到机会报复呢。 而今天的新郎倌卫祈,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欢迎的意思,眼看着那身穿龙袍、英俊耀眼的年轻皇帝在左右奴才的簇拥下进侯府,一干人等皆跪倒于地,高呼皇上万万岁。 卫祈也撩袍跪倒,扶着自己还蒙着盖头的小娘子接驾。 偏偏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傻瓜听到皇帝来了,直想揭了自己的盖头,瞧瞧当今皇帝长什么模样。 姚娇娇心想自己的义兄李承瑄是皇上的六弟,长拥俊美得一塌糊涂,想来他的哥哥一定也是个美男子吧。 卫祈一把将她就要撩起的盖头用力盖了回去。“给我老实一点,还没进洞房,怎么可以随便把盖头拿下来?” “可是人家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嘛。”盖头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站在众人面前的年轻天子听见了忍不住微微一笑,眼神调侃的睨着卫祈,“原来卫二公子的娘子,竟这般有趣可爱。” 卫祈虽跪在皇上面前,可气势依旧不减,“谢皇上抬爱,不知皇上今日御驾亲临,所以事先并无准备,寒舍简陋,还请皇上莫要见怪。” 老侯爷也是躬身相迎,对于皇上的突然驾到一头雾水,儿子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少爷,今日却惊动了大驾,这让他怎么承受得了如此圣恩啊? 皇帝今日的确只是单纯的来参加卫祈的婚宴,他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卫清池,“老侯爷,朕早听闻卫二公子自幼聪明多才,对他一直欣赏有加,只不过朕平日忙于朝政,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卫二公子结识,所以今日便趁着侯府办喜宴之时前来祝贺,希望没让老侯爷为难才是。” 不远处的李承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瞧皇兄与卫祈两人表面上装出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君臣有别,你恭我让的,却不知这两人私交甚笃,要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 不过这世上,也唯有他才知道那两个男人之间的友情吧。 场面上的寒喧之后,皇帝被请到了上座,并且成了卫祈的主婚人,卫祈冷着脸,几次瞪向那笑得比狐狸还精的皇帝,可对方却不以为意,因为他的主婚人做得很开心。 接受完新人跪拜,成亲仪式完成后,皇帝再次被请到了上座,好酒好菜伺候着,卫祈当然免不了俗套陪着众宾客喝酒。 李承泽身为当今皇上,周围的一众大臣,有的是他见过的,有的是他没见过的,但不管见过没见过,众人都对他诚惶诚恐,露出畏惧又恭敬的态度。 只有不远处的那个姑娘,从头到尾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满桌子丰盛的菜肴上面。 他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因为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精致清秀的脸庞。 明明瘦巴巴的,没几两肉,而且嘴巴也小小的,可她却几口便吃掉了一颗大馒头,片刻工夫,半桌子的食物已经被她扫入腹中。 他忍不住吃惊,那丫头是饿鬼投胎吗? 此时,她不经意的拾起头,刚好对上他漆黑而犀利的眸子,若是别的女人见了,必是羞怯的垂下目光,可她却边吃边打量着他,完全不将他的身份放在眼里。 她两颊塞了满满的食物,打量了他好半晌,发现他同时也在打量着她,小丫头突然对他扯出了一记友好的笑容。 久居深宫,看惯心机争斗的李承泽,突然发现自己竟被那个无欲无求的笑容深深吸引了。 没有贪婪、没有畏怯、没有讨好,那抹笑容是那般的单纯。 随即,女孩低下了头,又抓起一只鸡腿,咬在口中,继续与食物奋战。 那一刻,李承泽深深的将那个笑容印记在脑海深处,久久不能忘怀……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