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在意你》 第一章 “漓漓,生日快乐!” 施漓漓穿着雪白的小洋装,宛如踩着云雾飘然而来的小仙女,苹果般的脸上漾着可爱的微笑,开开心心地吹熄蛋糕上的十根七彩蜡烛。 “恭喜漓漓终于活到十岁了,哈、哈——”十三岁的三姐滟滟拍手大笑着。 “滟滟,怎么这样乱说话,不可以诅咒妹妹。”老爸施新怀正经八百地轻斥。 “滟滟没乱说,漓漓一天到晚跟男孩子打架,动不动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能活到十岁也不简单呢!”十六岁的二姐瀛瀛在漓漓的头上敲了一记。 “是吗?漓漓真的一天到晚被男孩子欺负?”美艳不可方物的施太太长期在日本经营珠宝买卖,很少待在家里,所以根本不清楚四姐妹在学校的人际关系。 “妈,那些臭男生打不死我的啦,他们打我两拳,我就回敬他们四拳,我才不会轻易认输呢!”漓漓高抬着下巴,满不在乎地挥舞着手中切蛋糕的刀子,一副“敢得罪我就捅死你”的狠劲。 “什么?”施太太弧形优美的红唇张成了o型。“不行,我明天要到学校去找你的老师理论,哪有男孩子欺负女孩子的道理,我们施家可捐了不少钱给‘怀恩’,居然敢纵容学生打我的女儿,简直太过分了!”施太太在漓漓脸上东摸西抚,心疼得不得了。 十八岁的云云一听,蹙了蹙眉。 “妈,小孩子打打闹闹罢了,没必要这么紧张,而且漓漓会被打,还不就是因为我们家太有钱了。” “怎么,我们家有钱碍到谁了?”施太太雍容华贵的脸色蓦地肃杀万分。 “是没有碍到谁,不过我们很难交到知心朋友倒是真的。”云云支着下颚苦笑。“幸亏我已经从怀恩高中部毕业,可以到大学 重新经营我的人际关系。” 云云天生就拥有公主般的贵族气质,女同学在她面前总是会自惭形秽,连正眼都不敢与她对视,更别提谈心了,所以她从怀恩国小一直念到高中毕业,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哦,我不要朋友没关系。”瀛瀛一脸酷酷的,五官棱角分明,加上少有笑容的唇角,让不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傲慢难以亲近。“反正我要念书,没有朋友让我分心也好,书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刚上怀恩高中部的瀛瀛,身边女同学谈论的话题不是偶像明星就是男孩子,让她觉得乏味透顶了。 “大姐、二姐发表完感言,接下来换我了。”念了一年怀恩国中部的滟滟耸了耸小小的肩头,嘟着花瓣似的小嘴,说:“我的朋友都是以零用钱换来的,如果不是花钱请同学们吃东西,说不定也没有人会跟我交朋友。” 施新怀和老婆对望一眼,不敢相信“有钱”会让女儿们交不到朋友。 “算了算了,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不交也罢,我可告诉你们几个啊,以后的老公一定要门当户对才是最重要的。”施太太用自以为是的口吻安慰女儿们,不过四个女儿都有志一同地以不屑的撇嘴回应她。 “漓漓,快切蛋糕,我要饿死了。”瀛瀛一边催促,一边迅雷不及掩耳地拈起蛋糕上唯—一朵巧克力玫瑰花送进口里。 “瀛瀛,你很讨厌了人,那是我要吃的!滟滟气得跳起来大声抗议。 瀛瀛张开嘴吐出舌尖,舌尖上黏着那块已经糊了的巧克力玫瑰花。“好啊,你敢吃就给你吃,呐——” “爸、妈,你们看瀛瀛,恶心死了啦!滟滟大叫,气得小脸胀红。 “求求你们两个,安静一点好不好,吵死人了!”云云皱了皱秀眉,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转眼一看漓漓正卖力把蛋糕切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妈,拜托你帮漓漓切蛋糕好不好,她把蛋糕切成那副德行,谁敢吃啊!” 施太太爱宠地拿下漓漓手中的刀子,笑着推了推她。“来,妈来切蛋糕,你去拆礼物。” 漓漓眼睛一亮,跳下椅子欢呼着。“哇!拆礼物的时间到了!” “看姐姐们都送你些什么礼物。”施新怀把他们夫妻俩和三个姐姐送的礼物一样一样堆到漓漓面前。 漓漓兴致勃勃地拆开第一个礼盒,发现里面有两套一模一样、款式可爱的粉红色胸衣和内裤。 “这谁送的啊?”漓漓俏圆的苹果脸登时胀得通红。 “我呀。”瀛瀛慢吞吞地举手承认。“十岁是女孩子胸部正要发育的年纪,送你内衣最合适不过了,而且专柜小姐说这套内衣有衬水垫哦,穿起来会很有型,一定水当当。” 云云和滟滟‘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瀛瀛送的礼物果然很实用,现在小女生穿的内衣都设计得好可爱。”施新怀好奇地把内衣拿起来反复翻看。 “爸,你不要碰啦,感觉好变态哦!”漓漓又羞又愤地把内衣抓回来塞进盒子里,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件胸衣,难免会有少女的腼腆与羞涩。 “对呀,爸拿少女内衣的样子好像外面的怪怪中年老头。”滟滟哈哈大笑。 “别说了,真恶心,不要开爸爸的玩笑。”施太太攒着柳眉瞥了一眼女儿们,一边分配蛋糕。 施新怀好脾气地笑着,不以为意。 “哇!是手机耶——”漓漓拆开了第二件礼物以后,兴奋地放声大叫。“我知道!这一定是大姐送的!” “没错,算你够聪明。”云云浅笑,娇容清新如朝露。 “才十岁而已,送她手机干什么?”施太太微微皱眉,对这个礼物颇有意见。 “妈,万一漓漓又被欺负了,想要打电话求救也比较快呀!”云云露出一抹慵懒的甜笑。 “我才不会求救,逊毙了……”漓漓口中不清不楚地咕咬着。 “你说什么?”施太太的耳力可尖的。 “没说什么。”漓漓立刻拆第三个礼物。“哗,是项链——” “是镶上诞生石的项链。”滟滟用力强调。“虽然很小颗,不过是代表七月出生的红宝石幄。” 施太太以专业的眼光评鉴着。“滟滟的眼光不错,这颗红宝石挑得很好。” “不愧是三妹,小小年纪不但出手大方,还尽得老妈的真传。”云云和瀛瀛鼓圆了眼睛惊叹。 “三姐,这个礼物花了你不少零用钱吧?”漓漓露出感动万分的傻笑。 “也还好啦!”滟滟笑眯眯的,她向来懒得动脑筋,所以只要能用钱买到、摆平的,她一点都不会吝啬。 “接下来要折老爸和老妈的礼物了。”漓漓迫不及待地拆开最后一个礼物的蝴蝶结。 “不用太期待了,我看照例还是玉辟邪吧?”云云笑道。 “对呀,根本用不着猜。” “我们姐妹每个人十岁生日都收到老爸同样的礼物,真是没新鲜感。” 瀛瀛和滟滟在一旁连声附和。 “老爸送给你们的礼物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耶,这几只‘玉辟邪’都是你们老爸我辛辛苦苦到世界各地找来的,年代愈久愈值钱,别傻呼呼的不识货。”本身经营古董买卖,亦是古董鉴定商的施新怀,很无辜地向自己的宝贝女儿们解释着。 漓漓打开手中雕工精致的木盒子,果不其然,正是一块“玉辟邪”。 “这又是从哪座墓里挖出来的?”施太太优雅地掩着嘴,嫌恶地看着那块玉,忍不住嘀咕老公。“我最讨厌这种死人的陪葬品了,看起来真恐怖,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爱拿这些来送给女儿们。” 施新怀突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急急忙忙地把漓漓拉到自己身边,开始解说这只“玉辟邪”辉煌的历史和成就。 “漓漓,爸爸给你挑的这只‘玉辟邪’是西汉年代的,前几年才刚从陕西咸阳出土。你看看哦,这玉辟邪神态威武,线条流畅,玉质极佳,是十分罕见的古物,这东西可比黄金钻石还要值钱多了,你要好好保存,知道吗?” “知道。”漓漓乖乖地点头。其实她一看到这块“玉辟邪”就喜欢上了,尤其是雕琢成蹲踞形状的神兽模样看起来极为生动可爱,让她愈看愈觉得喜欢。 门铃“叮咚”地响了两声。 “哈!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原本懒洋洋的云云骤然绽开一朵灿笑,欢欣地跳起来开门。 整屋子的人突然间都呆了一呆。- “谁呀?还有谁要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干脆将视线掉向大门,看云云到底找了什么人来。 门开的一刹那,满室无声,只听见此起彼落的惊呼和赞叹。 好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和颐,你来得好晚。”云云细声细气地抱怨。 “对不起,挑礼物花了一点时间。”美少年跟着云云走进客厅,优雅地朝发愣中的众人领了颔首。 “爸、妈,”云云将美少年拉到客厅中央,微露轻赧的笑靥。“我现在正式向大家宣布,他叫端木和颐,是我的男朋友。” 这项“宣布”来得太突然了,厅上每一个人都错愕着一张脸,呆视着这一对宛如王子与公主般漂亮的娃娃。 “施伯伯、施伯母好。”端木和颐彬彬有礼,脸上淡淡的微笑足以令人倾醉,目眩神迷。 “好。”施新怀和施太太脸上堆满了笑,悄悄地对望了一眼,对端木和颐这个干净清爽的男孩子有极好的印象。 “和颐,这是我大妹瀛瀛,二妹滟滟,小妹漓漓。”云云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一介绍完毕。 “你们好。”端木和颐颔首为礼。 “嗨!”瀛瀛伸手打招呼,向来对帅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好帅啃!”滟滟双手支着下巴,笑油油地问:“你是大姐的同学吗?几岁了呀?” “十八岁。”端木和颐很配合的报上来,然后再度露出令人目眩的笑。 “喂,滟滟,客气一点,我可不是让他来家里备询的。”云云皱了皱俏鼻,出声警告。 “小器鬼,问一下都不行!”滟滟淘气地吐了吐舌尖。 端木和颐微微一笑,视线缓缓落在蛋糕旁的小小女孩身上,她自然卷的短发凌乱的拂在颊畔,圆滚滚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发现她的长睫毛似乎也有点自然卷,加上深深的双眼皮,将她灵活的大眼衬托得更稚甜。 手中捧着“玉辟邪”的漓漓,正傻傻征望着端木和颐,最近她刚迷上几套少女漫画,不敢相信宛如少女漫画中的美形少年竟会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十岁的寿星是你吧?”端木和颐拿出手中纸袋里的礼物放在漓漓面前,笑了笑。“生日快乐。” 漓漓先是一愣,然后心头急速狂跳起来,可爱的脸蛋顿时红得像富士苹果。 “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礼物。”端木和顾不好意思地笑笑。 “谢、谢谢……”她红着脸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捏紧手中的“玉辟邪”。 “哗,第一次看见漓漓在男孩子面前脸红耶!”云云拍手大笑。 “好好玩,漓漓的脸愈来愈像苹果了。”瀛瀛和滟滟也凑上来取笑。 “喂,你们真的很讨厌!”漓漓的脸红得不得了,尴尬得要命,扬起手作势要打她们。 端木和颐注意到漓漓手中捏着的东西,眼瞳陡地一亮。 “那是‘玉辟邪’吗?” “你知道?!”施新怀吃惊地低呼,想不到这美少年居然瞄一眼就看出来。 “我…··小有研究。 “什么才小有研究呀——”云云甜蜜地挽住男友的手,向老爸现宝。“和颐的爸爸在故宫上班,他从小是在故宫里玩大的,国宝级古董看得多也听得多了,最难得的是和颐有鉴定古物这方面的天赋;举凡字画呀、瓷器呀、玉器或是铜器,他门门皆通,也门门皆精呢!” 施新怀和一家女英豪听得都目瞪口呆了。 “云云,你把我说得太厉害了一点,最多只是业余的兴趣而已。”端木和颐略有些腼腆地笑笑。 施新怀的双眼缓缓笑眯成两弯新月。 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云云找男朋友的功力如此高强,端木和颐与他施家简直就是天生绝配。 “和颐,来,你坐、坐。”施新怀殷勤地招呼他坐下,顺手把漓漓捧在手心的‘玉辟邪’拿过来放在他面前,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来鉴别鉴别这块玉辟邪,如何?” “好啊!”端木和颐将“玉辟邪”托在掌心,仔细审视良久。 施新怀在一旁观察他,端木和颐盯着“玉辟邪”的眼光十足专业,让施新怀满意极了。 “居然有人跟你的嗜好一样,对死人的陪葬品这么感兴趣。”施太太横了他们一眼,对端木和颐可就没有施新怀来得满意了。 云云悄悄地对妹妹们挤了个鬼脸。 “算了,他们看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漓漓,快把和颐送你的礼物打开来看看,我想知道他送你什么?” “对呀,快点打开来看!”瀛瀛和滟滟也跟着起哄。 漓漓被动地低头拆礼物,突然觉得浑身僵硬得像机器人一样,她很小心地不把包装纸撕破,慢慢打开方形的礼盒。 “日记!”瀛瀛叫。 “是日记本!”滟滟也叫。 “啊,居然是日记,好土。”云云皱了下鼻尖,不太满意。 在姐姐们发表高见的时候,漓漓呆呆地看着镶有银边、印刷精致的日记,整个人仿佛凝住了。 “施伯父,这块‘玉辟邪’应该是西汉中期的制品,从玉上受沁的程度看来,是西北省份出土的吧?伯父,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漓漓不知不觉被端木和颐低沉温柔的嗓音吸引,缓缓抬起头来,用眼角偷偷望着他。 “哈、哈——”施新怀纵声大笑。“和颐,想不到你年纪如此轻,眼光竟然精准无比,这‘玉辟邪’的确是从陕西咸阳一个汉代古墓里挖出来的。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爸,我没说错吧,和颐的确很厉害对不对?”云云得意地看着老爸。 “对,你也了不起,捡到一个宝了。”施新怀笑眯眯地拍着她的肩膀。 “施伯父过奖了。”端木和颐又露出微微的腼腆笑容来。 漓漓傻愣愣地望着亲爱的一家人与端木和颐有说有笑的景象,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晕陶陶的。 就在她十岁生日这一天,一件平凡而普通的礼物敲开了她稚嫩蒙懂的心,此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可是却知道自己非常喜欢这个“大姐的男朋友”。 非常、非常的喜欢。 ************* 私立怀恩中学旁的书店里人满为患,这时候正是学校的下课时间。 ‘哇!‘芭蕾娃娃’出画册了耶!” “画得好美哦,可是一本卖三百五十块,好贵!” 漓漓正巧经过书店门口,听见店里女同学的讨论声,立刻转身走进书店,怞起一本“芭蕾娃娃”的画册到柜台结帐,然后迫不及待冲到店门外拆开来看。 画得真的好精致、好美喀! 她的眼光直直地盯着翻展开来的画册,看得既专注又人神,尤其是画册里的男主角,俊美得令人眩目着迷。 “漓漓”在看什么?”两道黑鸦鸦的人影从她头上罩下来。 又来了!漓漓不耐烦地抬起头,赏说话的人一个大白眼。 “朱光武,告诉你我姓‘施’,不姓‘苏’,不要随便给我改姓好不好啊!”受不了,台湾国语超严重的。 “听习惯就好了嘛,干嘛那么计较。”朱光武把他那颗大头探过去,看了一眼画册。“你在看什么东东?” “哇咧,这是啥米,漂亮得会起‘鸡母皮’。”另一个男孩子凌子贤夸张地张大嘴巴。 “看什么要你们管。”这两个人很烦人,从小学开始就联合起来欺负她,国中三年也都陰魂不散的。 “你们女生怎么都爱看那种漫画。”凌子贤撇了撇嘴。“拜托——哪有男生长那个样子啊!” “怎么没有,我大姐的男朋友就长这么帅,哪像你们两个,长得像通缉犯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故作潇洒,看了才恶心呢,闪一边去啦!”她用力推开他们。 “少盖了啦,偶才不信有男生长成这样咧!”朱光武插着腰,嗤之以鼻。 漓漓禁不起挑衅,“咧”地翻开书包,拿出皮夹摊在他们眼前。 皮夹里有张小小的、明显经过修剪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端木和颐。 两个正值狂冒青春痘年龄的男孩子,一看见照片上足可与漫画美形男匹敌的少年,登时脸黑了大半。 “怎么样,自惭形秽了吧?”漓漓凉凉一笑,把皮夹收进书包里。 “啥米‘残会’?听呒。”朱光武晃着身体,一副欠扁样。 “厚——”突然,凌子贤指着漓漓爆出一声吓人的怪叫。“你干嘛把姐姐男朋友的照片放在皮夹里啊,一定是暗恋人家!” “不关你们的事!”心事陡然被揭穿,漓漓羞窘得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掉头就走。 “喂,入x漓漓,今天是你生日耶,生日快乐!”朱光武对着她大喊。 “要不要偶们请你去吃冰庆祝?”凌子贤跟着起哄。 “不用了,跟你们去吃冰会拉肚子。” 漓漓抱着画册头也不回地走了,听见身后传来两个男孩子没气质的狂笑声。 奇怪,她对他们愈凶,他们反而愈乐,真是有毛病。 她踢着脚下的石头,想像是他们两个被她一脚狠狠端到天边去! 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说不定能见得到她最期盼的人,她可不想被那两个臭家伙影响情绪。 端木哥,你今天会来送我礼物吗?往年都有,今年应该不会忘记吧? 她抱着画册,仰起脸甜滋滋地笑了起来。 七月七日,天气晴朗无云,有点闷热。 端木哥,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不过却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度过,全家人像说好了似的,一起放我鸽子了。 前几天爸和妈咪吵得很厉害,听二姐偷偷告诉我,说爸和妈咪就快离婚了,我想大概是家里的气压太低,全家人心情都不好,躲的躲、逃的逃,所以才会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听二姐说妈咪交了一个日本男朋友,也就是常在电视上听见的外遇,妈咪好像已经不爱爸爸了,所以很可能最近他们就会办离婚手续。 不管看电影还是看电视剧,戏里有外遇的多半是爸爸,想不到我们家居然是妈咪搞外遇,妈咪也真了不起。 晚上我买了一块起士蛋糕,端木哥,我想像你就在我身旁陪我过生日,以往每一年你都会送我一本日记当成生日礼物,这本是第五本,只剩几页就写完了,武士闹钟现在指着十一点三十分,再过半个小时,我的十五岁生日就过去了,端木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大姐正在约会?我想你今天大概不可能会来送我第六本日记了。刚刚看完芭蕾娃娃的画册,发现端木哥长得好像画册里的男主角煌,高硕、优雅又帅气,眼睛像黑钻一样闪烁迷人,凌子贤和朱光武那两个只会欺负我的臭男生根本无法和你相比。 等等,有人敲门…… 刚才三姐来敲我的门,她问我万一爸和妈咪离婚,我要选择跟谁住?这就很伤脑筋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面临这种选择的一天。 不过,我应该会选择跟爸爸住,因为如果我跟妈咪的话,势必要跟着妈咪住到日本去,这样一来,我想见端木哥的机会就会少掉很多很多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留在台湾,这样才能常常看到端木哥。 今天又在报纸上看见关于端木哥的报导了,虽然篇幅不是很大,不过标题说你是“台湾最年轻的古董鉴赏家”,还说你对古董的鉴赏力极其高超,才二十三岁,鉴识古董的眼光就已经出类拔萃了,是属于天才级的人物。 本来就是啊,爸对端木哥的评语也是如此,端木哥真是不简单。 快十二点了,大姐还没回来,你今天大概也不会来了,这五年来每天都习惯用日记和你说话,就算你今天没有再送我一本日记,我也会自己去买,跟你用日记说话的习惯可能改不了了。 其实我好羡慕大姐,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着你的脸,近距离的和你说话,理所当然的勾着你的手臂,真的好羡慕好羡慕,现在你是大姐的男朋友,将来也许会成为我的姐夫,万一将来真的变成这种关系,我想我一定会很沮丧很沮丧。 不说了,今天有点累,周公频频催促我去下棋,明天再说吧。 —被世界遗忘的漓漓 第二章 “漓漓,我要去哈尔滨,有事我会主动联络你……” “嗯……”施漓漓正在睡梦中的另一个世界里,隐约听见三姊滟滟模糊的说话声和关门声,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呓语地应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来时,她根本忘了滟滟曾经对她说的话,伸着懒腰走向厨房,经过滟滟的房门,身为滟滟专属闹钟的她照例习惯地敲了敲门。 “滟滟,九点了,该起床了!” 她柔了柔自己那一头带着自然卷的短发,打了一个不美观的大呵欠,身上的睡衣遍遍地斜挂在肩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左肩膀。 她赤着脚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慢条斯理地看报纸、吃早餐。 政治、社会版在她手中快速地翻掠而过,瞄了瞄影剧版和文艺版,没有她想找的消息,全都是一些无聊的八卦新闻。 无意间翻到一页心理测验的游戏,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好奇地玩了起来。 心理测验解析的结果,居然说她是个面对爱情时比谁都勇敢、比谁都专心、也比谁都伤心的类型,是个躲在背壳里大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漓漓怔呆了好半晌,活了二十二年,没跟男孩子约过半次会,更别提谈恋爱了,谈起恋爱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她一点也没有概念。 渗入她脑中思维的那个人影慕地又跳动起来,她迅速甩开报纸,不去理会准确度有多么高的心理测验。 不要想、不要想,反正她的爱情注定是要孤独、寂寞的。 她冷静地压下心头那一份巨大的思念,把吃完的杯盘拿到水槽洗乾净,这才突然发现滟滟居然还没起床。 “搞什么啊,这回失恋已经超过半个月,也该回复正常了吧,一个失恋过七次的人,第八次失恋的感觉还会那么痛苦吗?光想就觉得麻痹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滟滟的房间走去。 “施滟滟!你也该起床了吧——” 她推开门,映人眼中的是张空无一人的床,摺叠整齐的棉被上放着一张字条,她愣愣地走过去,把字条拿起来看—— 漓: 我到哈尔滨去,别担心我的安危,安顿好以后我自会与你联络。 ---滟 漓漓瞠大双眼,盯住“哈尔滨”那三个字。 “神、经、病到冰天雪地的哈尔滨去干什么?”她把字条狠狠柔成一团纸球,丢进字纸篓里,越想越气,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骂。“谁担心你的安危呀,也不想想老爸到英国去了,‘镇宝斋’只剩下我们两个守着,你居然还丢下我跑到哈尔滨去,万一‘镇宝斋出了什么状况,我怎么办啊! “镇宝斋”是一家规模极大的古董店,总铺在北京,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中国古董买卖鉴定上享有崇高的地位,不过历经一场战乱后,店内的古董被乱民搜括洗劫一空,成了有名无实的空壳。二十年前,毕生研究中国古董的施新怀与北京总店的主人签下一纸合约,便在台湾开了“镇宝斋”的分店,专门经营中国古董买卖,店内的工作人员只有两个,一个是滟滟,另一个就是漓漓。这半个月来,施新怀到英国参加佳士得古董拍卖会,而滟滟则正逢她第八次的失恋,根本无心上班,就算人在“镇宝斋”里,也像游魂一样有气无力的在店里晃来晃去,“镇宝斋”的业务自然而然就都落在漓滴一个人身上。 这也就算了,漓漓怎么也没想到滟滟突然会一声不响的飞 到哈尔滨去,简直没把她给气炸。 “不负责任的施滟滟,难怪一天到晚会被人给甩了!” 漓漓气冲冲地走出滟滟的房间,狠狠地把门甩上。 ***************** “镇宝斋”的装潢非常古典的中国式客堂,店内的古董家具全都是以明清紫檀木为主,摆饰不论是屏风、瓷瓶或盆栽,件件都是珍贵的精品。 漓漓刚应付完一个想寄卖一尊彩绘鬼天王木俑的客人,听说那尊木俑是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的唐朝随葬品,想寄卖的人希望起码能出价两万美金,不过漓漓除了鉴赏玉器还有点能力外,并没有辨识这类出上文物的本领,所以只能请那位客人等老爸从英国回来之后再联络了。 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店内的桌椅,突然瞥见窗外一抹颀长的身影,她心一动,抬起目光追踪过去—— 不是! 她怔忡着,一阵电话铃声拉回有些失神的她。 “喂,镇宝斋。” “漓漓…··我刚下飞机,现在人在哈尔滨的机场……” 电话那端传来滟滟不怎么清晰却相当兴奋的说话声。 “你疯啦,没事跑到哈尔滨干嘛啊2”她忿忿地对着话筒大喊。 “当然有事我才会来呀,听我说,昨天我在电视上看到我的真命天子了,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他!” “什么真命天子?”臭滟滟,不是才失恋吗?恢复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有个电视节目访问到他,他是哈尔滨亚布力滑雪中心的滑雪教练,叫武胤乔,你没看到他有多帅,我还没见过那么帅的男人!”滟滟的声音几乎拔高八度,可见得有多兴奋。 拜托——”漓漓翻了翻白眼,在她眼中最帅的男人可是另有其人。 “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要去叫车了,拜——” “喀!”不等漓漓有任何抱怨的机会,电话就断了线。 “真受不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等着第九次的失恋好了!”漓漓没好气地对着话筒大吼,真想不透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拿恋爱当饭吃,然后拿失恋当减肥餐的姊姊。 “叮当!门上响起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漓漓抬眼一看,店内来了个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的秃头男子,穿着一件中式长衫,手里捧着一只雕花木盒。 “先生,您好,请随意看看。”漓漓笑着招呼。 秃头男子把雕花本盒往桌上一放,环视整个客堂。 “就你一个人看店吗?”他冷冷地开口。“请施老板出来,我有件汉代的白玉壁要出售,请他出来鉴定一下,咱们好谈价钱。” 汉代白玉壁?说笑的吧,那是多么稀有罕见的东西。漓漓狐疑地看着他。 “先生,施老板到英国参加佳士得拍卖会去了,目前人不在店里,您把白玉壁给我看看也行。”对玉的鉴定,漓漓对自己有八成的把握,更何况汉代的白玉壁极其少见,很多都是清代仿制的,以她的功力还能看得出仿制的破绽。 “你?”秃头男子上下打量着漓漓,见她一头短短的卷发,配上一张稚气可爱的圆脸,估计她大概不超过二十岁,撇嘴笑了笑。“黄毛小丫头,你才几岁?能看懂得玉吗?” 漓漓心里哼了哼,又一个倚老卖老的臭老头! “不是我自夸,打从我十岁起就开始跟着父亲学看玉了,到现在已有十二年,让我经手把玩过的古玉不下百件,相信您手中的白玉壁还难不倒我。”她牵起唇角客气有礼地微笑着。 “你父亲” “就是本店老板施新怀先生。” “噢。”秃头男子扬了扬眉,这才终于肯把白玉壁拿出来“现宝”了。 漓漓看见木盒里那块天然色沁的白玉壁,登时双眼一亮,随即打开桌灯,拿出放大镜来,仔仔细细鉴定那块白玉壁。 从壁上若断若续、细着游丝的雕刻线条看得出是汉代独特的“跳刀法,加上玉壁上浑然天成、温润无比的色沁,全都是汉代白玉才有的特色,这些特色也都是后代难以仿制的。管能不能卖出去,三天后我都会再来,你看怎么样?” 漓漓欣喜地瞪大眼睛,忙不迭地猛点头。 “好,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先拍张照片,再签张寄卖约就行了。” 秃头男子很合作地把白玉壁放在架上,然后低头迅速写着寄卖约,漓漓飞快地拉开柜门拿出拍立得相机,对着白玉壁各个角度拍了几张。 秃头男子写妥了寄卖约,将副本交给漓漓细读了一遍,约上写着—— 东汉年代双璃玉壁一件,体扁平,两面纹饰同,有赭色浸蚀,顶部镂雕对称的双鸽,螭独角、细颈、曲身、四足、长尾,壁身浮雕排列规则的谷纹,今寄卖于“镇宝齐”三天,卖价十万美金起……以下是立约人签名盖章及立约年月日。 漓漓把白玉璧的照片黏在寄卖约上,将每个特征一点一点的比对清楚后,便无异议地签名盖章。 “行了,三天后我会再来。”秃头男子把签妥的寄卖约放进口袋里,咧嘴一笑,说:“丫头,跟你讨杯水喝行吗?” “嗅,好哇,你等等。”漓漓转身走到饮水机处,倒了杯水给他。 秃头男子喝了两、三口,便起身放下杯子。 “丫头,可得帮我卖个好价钱呐,我先走了!” “好,你放心。” 漓漓正想起身送他出去,电话这时不偏不倚地响了起来,她一边微笑着向秃头男子挥手道别,一边接起电话。 “喂,小兰吗?”话筒里传来低沉而沙哑的男声。 漓漓呆了一呆,直觉对方打错电话了。 “对不起,你打错电话了。” 她刚想放下话筒,却听见对方气急败坏的大吼声。 “你的声音明明就是小兰,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是小兰,先生,你真的打错电话了。”不会吧,她的声音像小兰?哪有那么巧的事。 “小兰,你为什么不肯接我的电话?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为什么?电话里爆出的狂喊声吓住了漓漓。惨了,不会碰到神经病了吧? “你真的打错电话了,再见广 她迅速把电话切断,店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被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弄得怕得要命,很怕这疯男人万一按重拨键不停打进来蚤扰她怎么办? 紧张兮兮等了好一会儿,电话安安静静的没有响,她这才松一口气,转身准备把白玉璧收进玻璃展示柜里。 当她的指尖一触到白玉壁时,禁不住呆了一呆! 不、不可能…… 她的眼光下移,死死盯住白玉壁。 双蝎、壳纹浮雕、储色沁,这些特征都无误,但是整块玉却没有了温润的触感,也没有了油脂般的光泽。 怎么可能?先前在她掌心把玩过的白玉壁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她的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狂跳,慌惶地将白玉壁放到十倍的放大镜下一看,登时脸色刷得惨白,魂飞魄散! 假的! 原来的真品被掉包了! 她——遇上骗子了! ***************** 深夜十二点,细雨下得缠缠绵绵。 端木和颐转动着方向盘,慢慢把车倒进车库里,熄火,下车。 他刚替一位科技界龙头老大鉴定完几件明代青花瓷瓶的真伪,想起那位在科技界中素以精名干练着称的龙头老大,一听见自己在香港花了五十万港币买来的一对青花瓷瓶居然是膺品时的那种惨绿脸色,忍不住觉得好笑。 就在他按下遥控锁准备进屋时,发现车库旁的地面投射着一道纤瘦清淡的身影,悄悄躲在暗处窥望他。 他微眯起眼,仔细看清楚,倚在陰暗车库旁的是一个个子娇小、短发卷曲紊乱得没有章法、脸孔却十分素净可爱的女孩子。 她是…… 端木和颐小心翼翼地搜寻脑中的记忆,觉得她有点眼熟,不过她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增加了辨认的困难度。 在这午夜的时刻,一个清纯可人的纤弱女子,哭肿着一双眼在细雨纷飞的车库前等他,怎么看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他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招惹过这样的小女孩。 虽然她的穿着很中性,一件米白色的长袖t恤和牛仔直筒裤,但愈是中性的穿着,愈突显她小女孩似的纤弱特质,看上去更为楚楚可怜。 “你…··在等我吗?”他慢慢跨上前一步,觉得她清甜的模样愈看愈眼熟。 女孩子红肿的大眼中凝满不安,试探地轻唤着:“端、端木哥 听到这声称呼,端木和顾倏地一僵,猛然倒怞口气,记忆的片段在他脑海中疾闪而过。 会这么称呼他的只有一个人——施漓漓。 “你……不会是漓漓吧?”他更走近她好看清楚那自然卷的短发、灵动却傲气十足的眼瞳、永远一式t恤和牛仔裤的标准学生打扮,的确是她没有错。 天哪,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五年?六年?怎么会突然间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家的车库门口,像只迷了路等待好心人士救援的无助小狗,浑身湿漉漉还可怜兮兮的模样。 难道……是云云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扳住她的肩膀急问。“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找我?” 漓漓把脸极力仰高了几乎九十度,这才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哗……六年不见,她几乎忘记端木哥有这么高了,他的头发长了一点,优雅尊贵的气质依旧,不过俊秀迫人的脸孔多了几分气定神闲的男人味,仍然帅得无懈可击,一对上他那双无比深邃、温柔的眼眸,她才意识到他竟靠得她如此之近,一张俏脸无法克制地红了起来,视线不自觉地避开他。 那双深沉无尽的眼眸纠缠了她许多年,梦里、心里,缠绕得要窒息,但在这样昏眩的痛楚中,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块感。 孤单暗恋一个人的心情,是如此美好而且奇妙。 “怎么回事啊?”端木和颐紧张地连声追问。“是不是云云在日本出了什么事?快点告诉我!” 漓漓怔了一怔,再见到他,那份世界都震撼的心动依旧,可是属于单恋的痛苦也依旧。 她咬着唇摇摇头,想不到经过这么多年,端木哥一看见她,问的不是她好不好,而是与他分手多年的大姐。 “大姐在日本很好,听说她……就要结婚了。”再见他的那份心跳和喜悦之情慢慢沉郁了下来,漓漓以近乎呆滞的心情脱口告诉他这个消息,原不该也不想说的,但不知为何就是说了。 果然,端木和颐的表情倏地僵住,定定怔望她半晌。 “你不会是来送喜帖的吧?”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冷了下来。 “不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漓漓深深吸气,泪珠在眼眶里滚了滚,一不小心就从眼角滚了出来。“端木哥,我等你很久了… …从傍晚等到现在。” 漓漓突然滚出来的眼泪愕住了端木和颐,他到现在才猛然察觉到她浑身的湿意,瘦小的双肩在深秋的暗夜里轻轻抖瑟着。 他有些愧疚,她在这里淋雨等了他一整晚,他居然抓着她猛关心“前女友”的事,没想到她会不会着凉。 “先跟我进屋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有什么话再慢慢告诉我。”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回身拿出钥匙开门。 这个地址、这幢房子,这六年来漓漓私下已经不知偷偷来过多少回了,但永远只敢在附近徘徊张望,从来不敢登堂人室拜访,她没有太多奢望,只要远远看他一眼便觉得满足了。 现在跟着端木和颐走进属于他的私人领域,紧张和兴奋强烈冲击着她,有种恍如梦中的昏眩感。 一进大门,出身家境不算差的漓漓也禁不住发出惊异的叹息。 端木和颐不愧是全台湾最知名、最年轻的古董鉴定家,住屋的装潢和摆设充满了浓浓的中国风,客厅里有架巨型的多宝格,展示着一件件大小不一,但身价都同样昂贵的古董瓷瓶,偌大的客厅一侧还有幅绣着山水画的大型四扇屏风。 如此充满个人独特风格的中国古典装潢,看得漓漓心醉神驰。 “冷吗?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端木和颐一面脱下身上的薄外套,一边自然地笑问。 “还好,也不是特别冷。”漓漓不自在地站在客厅中央,深怕打扰他似的,低垂着头急忙从背包里掏出雕花木盒,打开来给他看。 端木和颐远远瞄了一眼,不必细看,也知道那是一块不值几个钱的烂玉。 端木哥,今天早上‘镇宝斋’来了个中年男人,先用真品骗我写下寄卖约,然后趁我没留意又用这件赝品把真品掉包,等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我爸人在英国参加佳土得拍卖会,要一个星期以后才会回来,我三姐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跑到哈尔滨去了,‘镇宝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心好乱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来想去想到了你,只好跑来找你了。”漓漓很心急地把来意一口气说出来。 端木和颐静静地听她说完,接过她手中的白玉璧多看上几眼。 这块假玉上面的色沁是用微波炉反覆局出来的,伪制的功夫还算高明,乍看之下并不容易被人发现,也难怪漓漓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真品被掉了包。 “别着急。”他用温柔安抚的语调回覆她,转身往卧房走去,一边说道。“我看你还是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好了,万一感冒了,我可不懂得该怎么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女生。” 看到端木和颐自然从容的反应,漓漓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不知道她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在镜子前反覆练习了多久才敢来找他,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端木哥好棒啊……来找他的决定是对的,他一向就是这样,个性体贴人微又有耐性,永远都能让她感到舒服安稳,好像就算有什么天大的难事,都能在他手中轻松摆平。 她甜滋滋地偷笑着,他带给她的震撼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消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把她连人带魂的迷倒了。 端木和颐从卧房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件厚棉的格子衬衫。 “先穿这件吧,这是我所有的衬衫里最舒服的一件。”他把衣服塞给她,像个大哥哥一样柔柔她卷曲的短发,好笑地说:“都六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好像没长大。” “长大了,你没看见——”漓漓咕哝着。虽然个子没怎么长,但最起码胸围从a长到b了。 端木和颐噙着笑,拉起她的手走向客房。 “已经很晚了,你今天先在这里住下,明天有时间再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详细细告诉我。” “好。”她恍然点了点头。和端木哥同睡在一个屋檐下,她连想都没有想过,整个脑袋都眩晕了。 他把她送进客房。 “客房里有卫浴,你可以好好泡个澡,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敲我的门。”他微弯下腰看住她的眼睛,温和友善地笑笑,又习惯性的顺手柔乱她的卷发。 “好。”好令人心碎的笑容。从前,他就老是爱柔她的头发,像大哥哥对待小妹妹那样,现在这种感觉仍然没变。 “早点睡,晚安。”他往后退开一步。 “晚安。”她怅然地笑笑。 端木和颐反手带上门。 漓漓把脸埋进格子衬衫里,深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清爽的男子气息窜进她的鼻尖,将她一点一点地笼罩住。 好好闻的味道,像荷花池畔才有的清香—— 她听见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眼泪不受控制地、缓缓地流了下来。 第三章 微微亮起的天光透过淡蓝格子的窗帘,烘暖了整个房间。 漓漓半睡半醒着,紫橘色的梦境往童年时光溯游,她仿佛看见少年的端木和颐怀抱着十岁的自己,与云云大姐一同站在海边夕阳下等公车的身影。 端木哥和云云大姐的每一次约会,她总是任性地吵着当跟屁虫,每一次,她也都成功地让端木哥背着或抱着回家,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如荷叶清新优雅的香气,喜欢那种醺醺然的满足,然后带着奇妙的幸福感在他怀中或背上睡去。 缥缈的思绪在梦境中温柔地旋转着。 “漓漓这么黏着你,会不会觉得烦?” “不会,漓漓可爱得像苹果娃娃,更何况她是你妹妹。” “其实我看得出来,漓漓非常喜欢你。” “那很好啊,也许她已经有三个姐姐,心里渴望有一个哥哥来疼她。” 睡梦中,云云姐和端木哥低柔的说话声在她耳膜深处回荡着。 她自睡梦中悠悠转醒,空气中仿佛还闻得到淡淡的荷叶清香,她看着一室温暖的晨光,慢慢从童年的梦境中回到现实来。 刚才的是梦。 漓漓眨了眨眼,对了,她现在人在端木哥的家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如猫咪般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出去,隐约听见客厅那一头传来细微的“滋滋”声,她好奇地悄步穿过客厅,往里探去。 呃?端木和颐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运动服,赤着脚在纯欧式化的大厨房里拿着平底锅煎蛋! 她从没有看过他这种居家休闲的样子,一颗心在胸口怦怦狂动,几乎迷失在这种浪漫不真实的幸福感里了。 端木和颐察觉到背后的目光,转过头看向他的客人,微微一笑。 沐在晨光中的漓漓,一张圆润粉嫩的脸蛋漾着未经世俗污染的灵气,那一头乱中有序的自然卷短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草毒蛋糕那样甜美可人。 他的格子衬衫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下摆正好及膝,瞥见她膝盖下光洁白净的小腿,不可思议地,心口莫名地一荡。 “早安,昨晚睡得好吗?”他勾起自然的笑容,试着忘记刚才无意的心动。 “很好。” 漓漓认真地点头,晶莹的大眼直盯住他手中的平底锅。“端木哥,你……每天都自己弄早餐吃吗?” “偶尔而已,通常都会有人帮我准备早餐。”他边说边把黑麦面包放进烤箱,侧头想了想,笑说: “真奇怪,我好像不曾想过要做早餐给任何一个女孩子吃,你是第一个。” “啊!” 她双眼突然发亮,受宠若惊。 “简单的三明治而已,用不着感动成这样。”他扬起帅挺的眉,大笑。 漓漓怯怯一笑,在餐桌前坐下,局促地看着端木和顾亲自送上一份热腾腾的鲍鱼煎蛋三明治。 一个初恋和暗恋到如今的对象此刻正温柔地替她准备早餐,这……怎么可能让她不感动,不兴奋到昏过去就算有超人的自制力了。 “喝不喝espresso?”端木和颐从义式浓缩咖啡机前回头问道。 她摇摇头。 “太浓了帮我多加一点鲜奶。”’”哦,那就喝拿铁唆。” 他把浓缩咖啡和热鲜奶各加一半倒进马克杯里递给她,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特别爱喝牛奶不管甜点还是冰淇淋都只爱吃纯鲜奶做成的,想不到现在依然还是奶娃一个。” “端木哥——” 她扁扁嘴,咕哝着。“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你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好吗?” “我有吗?” 他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有,从昨天见面到现在,你跟我说话的态度都像在对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说话,感觉真不舒服。”她抱怨着对他的不满。 端木和颐失声一笑,狡邪地扬起唇角。 “其实,我用这种态度对待你,你也许才应该感到庆幸。” “什么意思?” 她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用不着知道。” 他懒懒地吸饮咖啡,垂眸淡笑。 好奇怪的感觉,端木哥的笑容带着点邪气,美得令人心悸,这样的男人不去当明星实在暴珍天物。 她恍然地咬下一口三明治,下意识咀嚼了几下,不由自主地瞠大眼睛。 “哗!好、好好吃!” 真不可思议。“不就是简单的三明治吗?端木哥怎么能做出如此丰富的味道?” “因为我加了一点芥末和酸辣酱,味道变得很棒吧?” “棒透了!” 她衷心赞叹。 端木和颐轻笑着,方才邪美的感觉已被得意的表情取代,沉静温文的笑颜几乎迷醉她,相信会有不少女人和她一样醉倒在他跟前吧? “端木哥,你有女朋友吗?” 她忍不住脱口问。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女朋友没有,女床伴倒有两、三个。” “咳、咳——”正不安轻啜着咖啡的漓漓立刻被哈到不停猛咳着。 “你看吧,才一进行大人式的对谈你就受不了了,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奶娃。’他抱着肚子笑不可抑。 “你是咳咳,开玩笑的吧,咳,端木哥,咳……”她呛得脸都胀红了。 “这种玩笑有什么好开,当然是真的。”他眯起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有一个周三情人、一个周末情人,彼此之间没有爱情的负担,也不必涉人彼此的人生,既单纯也自由。” 漓漓傻住了,他的话对她而言有如晴天霹雳! 在她心里,端木和颐是个宛如天神般尊责无比的男人,有种不染风尘的高洁气质,像一颗不曾受到污染的美玉,她死也不肯放纵自己去想像心目中的端木哥和女人在床上翻滚缠绵的景象。 “你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窘迫地垂着颈子,不敢看他。 “漓漓你…··” 端木和颐顿了一顿,迫人的黑眸紧紧盯住她赧红的脸颊。“你该不会没交过男朋友吧?” 她愣愣地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 他失声一笑。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她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没交过男朋友也就罢了,听见这种话题居然还会像清纯少女那样尴尬脸红。 “交过男朋友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就会知道男人是种什么样的雄性动物,怎么可能还会有你这种反应。”他支着下颚看她,语音带笑。 “是、是吗?我以为你跟普通男人不一样。”她脸红得几乎脑充血了。 端木和颐突然安静下来。 漓漓不解地抬眼偷瞄他,见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眼底缓缓浮起黑云。 她懊恼地皱起小脸,惨了,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端木和颐回身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什么都不加,默默啜饮着,表明了什么都不想再多谈的态度。 漓漓不安地埋头狂吃三明治,塞完最后一口,端木和颐突然出声。 “形容一下那个中年男人的长相。” “什么?” 她呆了呆。 “骗你的那个中年男人。” “哦。” 漓漓这才会过意来,慢慢回想他的特征。“他大约一百六十公分,秃头,眼睛大得像金鱼眼,鼻梁旁边还有颗黑痣…··” 他微微挑眉。“原来是他。” “你认识?!” 她吃了一惊。 “知道他这号人物。” 他状似懒散地靠向椅背,缓缓说道。“他是伪制假工的专家,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叫‘老东’,以前伪造了很多假玉在玉市出售,由于他伪造的手法很逼真,所以赚了不少钱,听说以后就移民美国了,想不到现在又会在台湾出现,而且居然还骗到‘镇宝斋’的头上来。” 漓漓愕然,顿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那个‘老东’一定知道我爸去了英国拍卖会,所以存心专程来骗我的,我真是白痴,居然就这样被骗了,啊,我现在想起来了,那通打错的电话也一定是他的同伙,天哪!没有错,一定是!” 端木和颐起身收走她面前吃干净的杯盘,不知为何,唇边竟然漾出笑容,他几乎忘了漓漓吃惊加上生气的表情有多么甜美可爱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 端木和颐唇角的微笑立刻消失,眉锋不耐地蹙起。 漓漓奇怪地看着他。 “叮咚叮咚!” 门铃催魂似地又响了两声。 “你留在这里别出去。” 他匆匆丢下话,径自走出厨房。 漓漓愣了一下,随即跳下椅子,忍不住倚在厨房门缝打算偷窥一眼,很好奇到底是谁让端木哥脸色倏变。 一道倩影走进客厅,不胜俏袅地走到端木和颐面前,缓缓摘下帽子和墨镜,漓漓一看清客人的长相,不由自主地悄悄倒怞一口气! 好……好美的女人! 瓜子脸、一双杏仁形的黑眸水汪汪的,配上一头蓬松微卷的长发,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极为性感冶艳的大美女。 漓漓躲在门缝看得发怔,愈看这个大美女,愈觉得眼熟… 啊!她陡然想起,眼前这大美女是香港一线女演员,好像叫凌亚虹,在电影界也是颇为知名的女影星,不过两年前嫁进台湾豪门世家以后就息影了,听说才二十八岁而已。 真令她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凌亚虹这样的大明星级人物,她吃惊地捣住嘴,难道凌亚虹也是来请端木哥鉴定画作或是古董的吗?她曾经听说台湾政商名流都十分器重端木和颐对于古物方面的知识,想不到他连演艺圈都征服了。 哗,端木哥果然厉害! 漓漓近乎虔敬地望着端木和颐的侧脸,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好应付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惊人画面,当她看见凌亚虹娇娇软软地抬高手臂,攀住端木和颐的颈项,仰起螓首柔柔送上红唇时,她的脑袋轰地炸了一下,眼前断电似的一片漆黑,只看得见他们亲密拥吻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凌亚虹…·,·她不是有夫之妇吗? 更惊人的画面继续在漓漓眼前激情展开—— 凌亚虹热切地吮吻端木和颐,在他怀里扭动着丰润的娇躯,白皙修长的手指探进他的运动衫内,缓缓朝下移向他的裤腰,更进一步向下抚去。 漓漓的脑子刹那间被轰炸成一片废墟,视线直盯着她根本不想看的画面,震惊得连间躲的意识都没有,整个人僵如石柱。 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心目中的端木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亚虹,等等,我家里有个小客人。”端木和颐推开她挑逗的双手,视线下意识地掉向厨房,蓦地,撞上一双惊傻的大眼。 糟糕,漓漓的表情不太妙,看样了全程都看到了。他不禁苦笑。 “怎么不早告诉我屋子里还有别人在!”凌亚虹一看见漓漓立刻惊慌地戴上墨镜闪躲。 漓漓紧捏着衣角,脑子凌乱地出现一堆数字,今天是周几?这个凌亚虹是端木哥的周三情人还是周末情人? 方才那一幕已经超出漓漓所能反应的范围,她惶惶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冲出厨房,奔过他们身前,畏罪潜逃似地朝客房冲进去。 “她是谁?”凌亚虹仰起脸质问端木和颐。 他耸耸肩。“前女友的妹妹。” “就这么简单吗/凌亚虹狐疑地看着他。 “当然,她有事求助于我.就这么简单。” “那她哭什么?”她从墨镜下冷瞪他。 “她哭了吗?”他愕然。 “和颐,你几时变得迟钝了?”凌亚虹哼声冷笑。“我看你这前女友的妹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是你脑中所想的那么简单。” “你想太多了。’他蹙起眉心,想起漓漓刚刚的眼神,就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她对他……应该不可能吧。 “真是,我的心情都被搞坏了。”凌亚虹没好气地捶了他的胸膛一下。“看来你今天是不能陪我喽?” “今天是周五,我们只是周三情人,你不应该突然跑来,违反我们之间的协定。”他以慢条斯理的语调提醒她。 凌亚虹甜腻地笑了笑。 “我老公昨天飞到新加坡谈生意去嘛,我想你,就来喽,对不起啦——” “下回要来之前先联络,万一我有客人在这里,让你曝光了也不好。”他再度表明立场。 “好嘛,这一整个礼拜,你随时都可以打手机找我,那我就先走了。”她无奈地嘟着嘴。“噢,对了,记得警告一下你这位前女友的妹妹,不许把在这里见到我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则我离婚的赡养费万一拿不到了,可别怪我找她支付哦。” 端木和颐点点头。 她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戴上帽子遮住了半张脸,转身优雅地开门走出去。 端木和颐目送凌亚虹的黑色跑车驶离。 漓漓对他…··可能吗?真是奇怪,这个疑惑不断盘踞在他脑子里,他在心里对自己苦笑。 他徐缓地走到客房门口,轻叩了叩门。 “漓漓” 房门倏地打开,漓漓已经穿回自己的衣服,娇小的身躯旋风似地飘出来,无视于他的存在。 “你干什么!”端木和颐一把扯住急急欲逃的她。 “我不想打扰你,先走了。”她刻意把脸别开得大老远,闷声说。 漓漓异常奇怪的反应愕住了端木和颐,他猛地箍住她的下巴用力抬高,赫然看见她的脸颊泪痕斑斑,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真的在哭!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太奇怪了。”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变得混乱起来。 “很奇怪吗?”她又急又窘地解释,匆忙挥去奔腾的泪珠。“可能在我心里,我还当你是我大姐的男朋友吧。” “就算你还当我是你大姐的男朋友,即使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也犯不着掉眼泪……” “我生性就爱哭嘛,动不动就很爱掉眼泪,有什么办法!”她打断他的话,忿忿地拭去满脸泪水。“我自己也觉得很烦啊!” 他盯着她,专注审析她沮丧挫败的小脸。 “从前我根本没看你亲过我大姐,现在突然看见你抱着一个大美女吻得那么缠绵激情,对我来说实在距离太近,刺激太大,没喷鼻血就算不错了!”她仍在努力为自己的失态辩解。 “谁叫你偷看的。”端木和颐啼笑皆非,凌亚虹刚才的挑逗确实是直接了一点,幸亏他的“反应”不算太明显,否则她搞不好真会喷出鼻血来。 “她就是你的床伴?今天不是周五吗?她是你的周五情人?你的情人那么多?该不会整个星期都排满了吧?”漓漓皱眉瞪他。 端木和项看着她过分认真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这个丫头还是那么怪、那么直接,脑中想什么就说什么,心思极度透明。 “想不到你的床伴竟如此大名鼎鼎,六年不见,端木哥的感情世界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她没好气地嘲讽调侃他。 “六年的时间当然会让一个男人变得更成熟,不只感情世界,在各方面都是。”他悠哉地勾起唇角,咧开散漫迫人的俊魁笑容。 漓漓心神飘荡地看着他,明明是她存放在心中暗恋多年的端木哥,但为什么那张漾着嘲讽的笑脸,看上去却显得如此陌生。 “原来…,··跟一个有夫之妇上床乱搞,就是你所说的成熟男人的感情世界。”她灰心地讪笑。 端木和颐冷下面容,平静地凝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直觉对他发出警讯,漓漓看待他的角度似乎真的不大寻常。 “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总之我的私生活你无权过问。”他双臂环胸,不甚友善地终止谈话,他无意和前女友的妹妹发生情感上的纠葛,更何况一向以来他都只将她视为一个黏人的小妹妹罢了。 漓漓被他的两句话推人难堪的窘境,小脸尴尬地烧红。 他说的没错,她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私生活,他在她的生命里,永远是一个无法成真的旖旎=想。 端木和颐默默看着她受创空洞的神情,强迫自己压下无谓的怜惜。 “我已经想好一个方法对付那个‘老东’了,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那块汉代白玉壁的真品很快就会回到你的手上。”他客气而疏离地说道声调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漓漓瞪着地板怔忡良久,钝钝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才是她来找他的主要目的,她还想痴心期盼什么? “谢谢。 她只有这句可说了。 端木和颐居高临下凝视她,心绪不自觉地烦乱起来。 两个不同心情的人,却都同样思潮镣绕。 第四章 “你大姐结婚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 前往“镇宝斋”的途中,端木和颐找了个话题,打破和漓漓之间尴尬的沉默。 “日裔华人,名字好像叫臧卧臣吧,我只看过照片而已,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刻。”漓漓拂开额前乱发,凭着记忆回答。 “你大姐在日本过得好吗?”他随口问,却也是多年来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她呀,过得比我和滟滟好太多了。”她唉声一叹。“我和滟滟都很后悔押错了宝,早知道当初应该跟着妈咪到日本比较好的。” “为什么?” ‘爸和妈咪离婚后,老爸生平的财产积蓄有二分之一全成了妈咪的赡养费,而妈咪嫁的那个日本男人又顶有钱,总而言之,我妈咪离婚又再婚后成了超级无敌的大富婆。”她耸肩一笑,接着说:“所以大姐的生活可精彩了,我和滟滟还有替老爸看守‘镇宝斋’的压力,她呢,什么压力都没有,整天悠哉游哉的到处玩,没人比她更懂得吃喝玩乐的艺术了。” 端木和颐微微一笑,当年那个宛如公主般的美丽倩影,一直是他脑海底最温柔的记忆。 他很用心守护着她,小心翼翼的,就像守护一尊水晶娃娃,直到她有一天突然对他说:“我要去日本了,我们分手吧。” 如今,她终究是爱上了别的男人…… “端木哥。” 端木和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漓漓清了清喉咙,假装不经心地问:“你和我大姐……为什么会分手?” 他凝蹙起眉心,岑寂良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终于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漓漓诧异地低呼。“怎么可能?你们分手 难道没有原因和理由吗?” “云云去日本就是分手的理由啊!”他低沉的嗓音有点紧绷。 “她若是爱你,就该为你选择留下来呀,这怎么能当成分手的理由。”她不自主地抬高音量。 他冷睨她一眼。 “没错,所以她会放弃我选择去日本,就明白表示了她并不爱我。”他面无表情地宣告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大姐怎么可能不爱你……”漓漓愕然呆视他的侧脸,近乎窒息地憋着气。 “分手那天,云云对我说的话有点奇怪。” “她说什么?”她紧张地问。 “我记得她好像说……终于看清楚谁才是最爱我的人。”他转眼看她,黑眼瞳映着疑惑与不解。 漓漓愣住了。大姐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可能啊,大姐不可能知道她…… “算了,反正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浓眉一挑,故作轻松地反问她:’‘你呢?为什么会选择跟你爸爸,而不是选择跟妈咪呢?” 最大的原因是为了你——她在心里暗暗回答。 “我不喜欢日本,不喜欢我妈咪的新老公,我喜欢跟老爸玩古董,比较不喜欢跟妈咪玩那些俗气的珠宝。”她背书似地努力找出一堆理由来回答他,然而真正的原因却根本说不出口。 端木和颐薄唇逸出轻笑。 真巧,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日本,也不喜欢俗气的珠宝。” “我知道啊。”她盈盈一笑,唇角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骄傲。“端木哥身上有种属于中国男人才有的独特气质,在我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男人能比得上。” 漓漓无意流露的真心话触动了端木和颐。 他侧转过脸,凝视着她那双水灵的瞳眸,霎时间竟以为时光倒流……仿佛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总是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瞬也不瞬。 就算再迟钝,他也隐约看得出那双炽热的眼眸中蕴藏着什么样的心事,但他不想拆穿,也不能拆穿。 曾经那么用心守护、关爱过一个人,现在,他没有力气再爱了。 ************* “漓漓!你给偶跑去哪里啦!” “家里和店里都没有人接电话,偶们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咧!” “拜托——下次要失踪先通知一下好不好,你还想把偶们急死吗?” “你知不知道偶们x担心啊! 才刚回到“镇宝斋”店门口,漓漓就差点被两名彪形大汉气急败坏的关心声浪给淹毙。 又是这两个陰魂不散的家伙! “你们在这里鬼哭神号个什么劲啊!烦死人了!”漓漓雷霆万钧地大吼,终于止住两个魁梧壮汉的热情关爱。 “下次把手机带出去好不好,不然偶们会以为你遭遇不测柳。”两个壮汉放低音量,轻声哄着。 “带手机干嘛,除了你们也不会有人找我,我才不要被你们缠死呢,滚开啦,别挡我的路。”漓漓没好气地想撞开他们,可是“汉草”一级棒的两个壮男非但文风不动,坚硬如石的肌肉反而还撞疼了她的手肘。 “轻一点啦,别撞太用力,不然厚,你的手又要乌青了。”两个壮男小心翼翼地围着娇娇小小的漓漓,一副生怕弄疼她的模样。 她愈看他们愈烦,再多听他们说几句话就要花轰了。 “我快被你们烦死了,走开啦,我今天有客人,没空理你们,统统给我滚回去!”漓漓忍不住抱着头发起飙来。 “客人?”两壮汉吃惊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好奇观赏着这场闹剧的端木和颐。 端木和颐礼貌地颔首,努力撑住脸上的笑容,虽然心里很疑惑漓漓和这两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又满口台湾国语的男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厚……捺有男人长成这样啊。”其中一个壮男戳了戳另一个粗汉,双眼发直地盯着端木和顾那张俊逸优美的脸孔猛瞧。 “飞,你一定没当过兵噢,不然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两个门神似的家伙眼神闪烁着不良的笑意,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端木和顾俊脸一沉,黑瞳微微眯起。 “子贤、光武!你们给我闭嘴!”漓漓大声喝止,她看得出来端木哥已经被他们惹得很不爽了。 漓漓的太阳袕隐隐胀痛,朱光武和凌子贤这两个家伙实在很奇怪,打小就爱欺负她,不管她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陰魂不散的跟着她到大学毕业,成天就以护花使者的身份自居,偏偏他们的体格和长相都凶猛得像黑道兄弟,把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同学吓得退避三舍,没有人敢靠近她。 “喂,人义漓漓,他到底速谁啊?凌子贤不客气地问。 朱光武突然怪叫一声。 “你昨天一个晚上没回去,该不会速被这个娘娘腔的家伙上了巴?” ‘什么!”凌子贤石破天惊地大吼一声,满脸哀痛欲绝状。‘’等那么多年,居然被别轮抢先一步!” 漓漓跳起来狠敲他们的头,脑子快被气炸了。 “你们有完没完啊,嘴巴放干净一点,再不滚,这辈子休想要我再理你们!她狠狠瞪着他们两个,一拳捶在“镇宝斋”厚重的玻璃门上,用凌厉的眼光将他们砍成九九八十一块。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生气。” “你要偶们回去偶们就回去,不要用手去打门,万一打痛了偶会心疼柳。” 两个人立刻举双手投降,有了滚蛋的觉悟。 “奇怪,女孩子怎么都喜欢这种型的男轮?” “长得厂xb像同志柳……”在经过端木和颐面前时,两人不屑地冷咋着,一路哼哈嘀咕地离去。 端木和颐生平头一回因自己的容貌遭到椰榆嘲笑,觉得啼笑皆非。 “端木哥,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跑到这里来。”漓漓垮着脸,低头解除保全系统,很懊恼刚才在他面前是否形象尽毁了。 “他们是谁?”端木和颐不以为意地笑着。“非常有趣的两个人,你和他们看起来感情很不错。”特别是漓漓那副奔腾豪气的模样,和在他面前颈子像有千斤重,动不动就脸红的她差距甚远。 漓漓听了差点没厥过去。感情不错!跟他们!天哪—一 “我从小学起就被他们纠缠到现在了,他们就好像黏在我身上的口香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烦死人了!”她一边开门,一边郁郁乐地抱怨。“都是因为他们,害得我从小到大没有同性朋友敢跟我交往,每个女同学一看见他们就先吓个半死,又看他们只跟我说话就误以为我和他们鬼混在一起,大家都躲我躲得远远的,一句话都不敢跟我说,连男同学也不敢追我,我这辈子没有朋友都是他们害的。” 端木和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拉开椅子坐下。“他们都很喜欢你,只不过表达的方式不太正确就是了。” “我才不要他们喜欢,被不喜欢的人喜欢,感觉一点也不好。”她抿着嘴,懒洋洋地冲泡茉莉花茶。 “他们的言行虽然粗鲁了一点,但是看得出来个性都不坏,对你很体贴。” “端木哥,你忘了他们刚刚是怎么损你的,你还帮他们说话。”她嘟嚷着,倒了杯茶给他。 “太喜欢一个人,行为难免会失去控制,所以没什么好介意的。”端木和颐笑了笑,轻啜一口淡雅清香的花茶,缓缓环视“镇宝斋”内出售的古董珍品。 “是吗?”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不然今天早上看到他和凌亚虹拥吻时,干嘛要哭得那么伤心欲绝的,歇斯底里得好像个神经病。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常常抱怨被两个男同学欺负,该不会就是他们吧?”他记得云云告诉过他,漓漓每天上学都处于备战状态。 “对呀,小学时他们最爱拉我的头发、掀我的裙子,再不然就是抢我的东西吃,一直到国中以后才好一点。”对她而言,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黯淡时光。 “标准的小男孩情怀。”端木和颐低沉地笑着。 “是幼稚的小男孩情怀。”她改了个说法。“女孩子成熟多了,就算喜欢男孩子也不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现。” “噢?”他随口问:“那么女孩子都是怎么表达呢?” “多半是写写情书……或是偷偷写日记之类的。”她心虚地红了脸。 “女孩子的表达方式的确是辛苦多了。”端木和颐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起身慢慢踱步到菱形玻璃柜前观赏展售的玉器。 “端木哥,你有没有被不喜欢的女孩子喜欢过的经验?”她忍不住问出这个听起来很拗口的问题。 “曾经收过几封情书,不过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所以也不会去想喜不喜欢对方。”他侧头思索了一会儿,戏德地笑说。“幸好她们没有你的那两位老兄热情,否则我只怕消受不了。” 漓漓闻言一呆。他不喜欢太热情主动的女孩子吗?那么他的“情人”都是什么样的女人呢?他都是用什么方式对待她们? “不会吧……”端木和颐突然低呼一声,不可思议地挑起了眉。“这两件干隆后期的白玉鼻烟壶至少价值约四十万元,你们为什么才定价二十万?会不会太吃亏了一点?” “真的!”漓漓听了大吃一惊。 “还有,旁边的这座白玉雕童子并不属于明代后期,从雕工和洁润的玉质上看起来,应该是清代干隆时期的作品才对。”他双手抱胸,慢条斯理的发挥起他高超的鉴别力。 漓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双瞳充满景仰与敬佩。 几年不见,端木哥的鉴定力又更高明了,居然只用双眼就能看出古物的真实来历,怪不得政商名流、豪门世家都将他奉为上宾。 “幸亏还没卖掉,否则就要砸招牌了。”她仔细记下端木和颐的话,吐了吐舌尖嘀咕着。“老爸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越老越糊涂。” “你不老,还不是被‘老东’骗了。”端木和颐低沉的笑声中略带着椰榆。 一是幄,我都忘了。”她苦恼地拍着额头。 端木和颐看她烦恼地柔乱细软的卷发,薄唇不禁绽出淡淡的微笑。 “教你一个魔术。”他从随身的手提袋中拿出一只仅有手掌大的红木盒,轻轻放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漓漓好奇地问。 端木和颐把红木盒打开,盒子里嵌着一块白玉龙凤佩,有天然储色沁。 “这是东周时期的白玉龙凤佩,是我从北京一个亲王后代的手里买来的,它的身价绝对比‘老东’手中那块汉代白玉壁还要珍贵。” “啊——”漓漓深受感动地看着雕工古朴的龙凤玉佩,心醉神驰。“这类玉件通常是皇室之宝,流传在亲王贵族之间的罕有之物,端木哥竟然能买得到,真是太不简单了。” “是啊,要不是那个亲王的后代子孙已经穷途末路了,否则也舍不得变卖这块玉。”他用指腹轻柔地抚着玉面上的刻纹,黑钻般的瞳眸闪着异彩。 漓漓很了解,那是爱玉成痴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这块龙凤玉佩一定能引‘老东’上钩。”端木和颐突然开口说道。 “呃——什么?”她张口发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ok,魔术开始了。” 端木和颐勾唇一笑,缓缓将红木盒放在掌心,修长的指尖利落地盖上盒盖,然后优雅地反过手,再将红木盒推到漓漓面前。 “打开来看看。”他幻魁般的黑眸闪着戏谑。 漓漓纳闷地打开红木盒盖,原以为他会把龙凤玉佩给变不见了,但是打开来后,发现龙凤玉佩依然还在盒子里。 她耸了耸肩,如坠五里雾中。“你变了什么魔术吗?” “你的神经还真大条。”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眉,讶然大笑。“怪不得‘老东’不费吹灰之力就骗倒了你。” 漓漓胀红了脸,再仔细一瞧盒内的龙凤玉佩,才终于看出异样来。 “这不是原来的那块玉佩!”她惊呼。 低沉的笑声震荡开来。“你呀,真是单纯得可以,根本不是‘老东’那只狡猾老狐狸的对手。”他慢条斯理地把右手摊开源来的龙凤玉佩赫然出现在他的右掌心里。 “哇,端木哥,你是怎么办到的!”她惊诧地跳起来。 “很简单。”他把红本盒盖上镶嵌的绿玉按下,赫然在盒盖中出现一道夹层机关。“这是清朝一个巧手工匠的作品,表面上看起来和一般的盒子没两样,可是里面却大有玄机,只要我按下盒盖上的绿玉,藏在夹层里的赝品就会把真品挤到最底层,然后再挪开盒底板取出真品暗藏在掌心,这样一来,赝品以高价卖出去了,真品却还留在你的手中。” “这真是太玄奇了。”漓漓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保证赔不了一毛钱。” 端木和颐笃定的表情给了她无比的信心。 “好,端木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她现在觉得好兴奋。 “首先,你要熟悉一下这个红木盒,把手法练纯熟了才不容易被识破。”他那双有如钢琴家修长的双手,在她眼前再度施展一次迷人的魔法。 在端木和颐慑人心魂的注视下,漓漓顺着他的步骤一次又一次笨拙地练习着。 她喜欢他凝视她的眼神,所以刻意让自己手忙脚乱,并不想那么快练熟,她希望那双像欲盯进她灵魂深处般的眼神能够盯住她久一点,很期待他能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慢慢练习,不必紧张。”端木和颐极有耐心地指导她。“等你技巧练纯熟了以后,我们就能让‘老东’尝尝被骗的滋味。” 滴滴抬眼,望着他黑亮眼瞳中狡黠的笑意,胸腔中不由得涌起难以言喻的缠绵痛楚。 天——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得好绝望,喜欢得周身毛孔都泛疼了。 她真希望自己永远都学不会,这样就能永远被他温柔的眼神包围。 像梦一样。 ************ “这几天自己一个人在家,安全吗?” 端木和颐把车停在新店的碧潭桥旁,转头问正埋首在从景美夜市买来的食物堆中的漓漓。 “不知道。”她拈起一颗樱桃吃,烦恼地皱皱眉。“我家的贵重物品那么多,虽然有保全系统,不过一个人在家还是有点毛毛的。” “要不要到我家住几天?”他脱口而出,俯身拿起她膝盖上的啤酒。 漓漓的心扑通猛跳了一下,差点把樱桃籽吞进去。”方、方便吗?”她讷讷的。 漓漓的问题提醒了他,刚刚下意识提出邀请时没有想太多,只想到她一个女孩子独居在窃贼最觊觎的房子里,未免太危险,现在仔细一想,把她带回家里住又的确有点不方便。 打发他的情人床伴还简单,最担心的还是漓漓带给他的感觉。和云云分手后,他变得不再信任爱情,终日在工、商、政界甚至娱乐圈中穿梭出人,在诡橘多变的人际关系里,他学会戴上冷漠、样板的面具来应对,这么多年来,他几乎要忘记面具下的自己了。 从漓漓出现到此刻,她不经任何修饰的态度和反应感染了他,陰沉死寂的心不断被她挑动,泛涌着异样的情绪,他很久都没有如此自然地和一个人又说又笑过了,冰冷的面具在不经意之间卸下,慢慢找回了遥远得几乎快被他遗忘的自己。 短短四十八小时之中,周遭的空气仿佛因为漓漓的存在而多了一丝丝香甜的气息,他心里的直觉浮起,真诚剔透的漓漓很有可能搅乱他目前的生活。 “不方便没有关系啦,端木哥,你不必太躁心了。”她以为他因困扰而陷入沉思,急急说道。 端木和颐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他接起来,低低地说道:“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下次再找时间补偿好吗?” 漓漓凝视着潭面,吃了颗樱桃,倾听着端木和颐没什么情绪的语调。 明天?是他的周末情人吧?她的心慢慢慢慢地沉进了潭底。 他接完了电话,视线落在波光钻戒的潭面,默默喝了几口啤酒。 “端木哥。”她深吸了口气,开玩笑似地说。“当你的床伴情人必须具备什么资格条件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古怪地看她。 “很好奇。”她漾出一抹懒懒的笑。“当你情人的条件是不是都要像凌亚虹那么美才行?” “只要感觉对了,而且愿意遵守游戏规则就行,没有什么资格条件。”他回答得很直接。 “你现在到底有几个情人?”她好奇问。””两个。 “周三情人和周末情人吗?”她若有所思地问。 “嗯。”他很诚实,有问必答。 ‘那……今天是星期五”她坐直了上身,转过脸,表情认真地凝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声音说:“端木哥,我能当你的周五情人吗?” 刹那间,端木和颐的脑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耳中接收到的话。 第五章 月光微明,星河淡现。 时间在沁凉的微风中静止,潭边停着一部雪白的标致四o五房车,坐在车里的端木和颐和施漓漓正处在一触即发的紧张情绪里。 端木和顾明显被漓漓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住,视线焦距落在遥远的某处,一时不知该作何种反应。 连漓漓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脱口提出这种胆大妄为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两百度的锅炉里,热得浑身都快融化了。 一定是因为夜色太美,倒映着温暖灯光的潭面太惑人,所以才会让她昏了头、失了控,做出此生最“伟大”的壮举。 话都说出口,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其实,就在她脱口提出周五情人的要求时,心中顿时明白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来到人间二十二年了,从来没有偷尝过禁果,早就很好奇男女之间的欢爱是什么滋味。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自己宝贵的第一次是献给真心喜欢的人,而端木和颐正是不二人选。 不管怎么样,趁着夜色美、气氛佳,她都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一旦让机会溜走,说不定这辈子要当定老处女了! “怎、怎么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紧张得部扭曲了,她冒险地望向端木和颐,红着脸清了清喉咙,豁出去地问:“端木哥,你考虑得……怎么样?” 端木和颐默默不语,用那双紧迫的黑眸端看她尴尬赧红的双须,看得出来她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很少有女人令他打从心底觉得可爱,而漓漓满脸红潮却强自镇定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可爱逗人极了,忍不住令他发噱。 这丫头,看样于可能连初吻都没有过。 基地,他的思绪停顿了几秒,一股奇异的躁动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盯住她的小菱唇,眼眸愈来愈沉。 他必须承认,面对这样一个青涩纯真的女孩,属于男人卑劣的天性开始在他体内蠢蠢欲动,不论是她咬住下唇的贝齿,或是不安恬舐双唇的红润舌尖,都令他觉得可爱至极思不住兴起想要吸吮一下的冲动。 他旋即掉开目光,甩掉那些遐想,她是云云的妹妹,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大女孩,但其实对男女情事的认知度仍停留在“少女”阶段,他并不想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复杂。 “漓漓,你将来会遇上两情相悦的对象,把完美的第一次献给所爱的人不是比较好吗?你并不适合玩这种不负责任的游戏。’他冷静地“劝告”她。 我是啊,我是想把完美的第一次献给所爱的人啊!漓漓在心里无声地大喊。 “我知道了……”她失落地垂下颈子。“因为我经验不足,没有取悦你的能力,所以不够资格当你的情人。” “这不是重点。”她的解读让他想昏倒。 ‘那什么才是重点?”她怯怯地低语,不解地回眸望他。 “我不想破坏你对爱情的想像。” “我对爱情的想像早就被那两只臭熊破坏光了,有他们存在的一天,我就不可能正常的谈恋爱,我完美的第一次半点也不想给他们其中一个人。”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那也不应该给我。”他的语气清淡,视线落在遥远的潭面上。 端木和颐漠然的反应让漓漓焦躁无措,直截了当地刺伤她对他的在乎。 既然都已经选择了对他提出不顾自尊的要求,不管他想用什么方法拒绝她,再难堪,她都决定放手一搏。 “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游戏规则,彼此之间不要有爱情,不要涉人彼此的人生对吗?我可以办得到的。”她想尽办法取得他的信任。 他愕然注视着她,隐隐感到心惊,也察觉到有股奇异的气氛正在发酵。 “我说过,你不适合玩这种游戏。”他慎重地强调,力图将快要脱轨的关系拉回到原点。 “端木哥,你在怕什么?”她凭着直觉问。 “什么意思?”他愕住。 “为什么凌亚虹可以,我就不行呢?你不也说过,当你的情人没有资格条件,只要愿意遵守游戏规则就行了,不是吗?”最尴尬羞窘的阶段过去了,她反而变得冷静。 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想在每周五正大光明地爱他一天。 端木和颐吃惊地看着她,忽然间,发现她的模样性格都立体迷人了起来,不再只让他觉得她是天真娇羞的“前女友的妹妹”。 她大胆地回望他,眼中有着挑战的神采,不由得令他激赏。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就先来一个入门的考试吧。”他忽然探过身子,扳高她的小脸,把唇贴附在她的菱唇上。 漓漓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脑子迟钝得还没弄清楚他在做什么时,他已经用舌尖顶开她的唇齿。 一股细细的电流从舌尖震荡到她的四肢百骸,奇异微妙的战栗感攫住了她,她觉得头好昏,心脏剧烈怦动,不知所措地任他吮尝,燥热得整个人快融了似的,只能昏眩地蜷在他的肩头。 这不是他的初吻,但奇妙的是,他竟然会被她轻易撩拨到一个意乱情迷、几难把持的境界。 他缓缓释放她的红唇,凝视着她恍惚迷蒙的神情,樱唇微张的模样仿佛在召唤着他的侵犯,他找回微薄的理智,克制住体内情欲的波动,他可不希望她的第一次是在车内草率地结束。 “好了,到此为止。”他的声音暗哑,慢慢地退开来。“你通过考试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周五情人。” 漓漓眩乱地眨了眨眼,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被动地享受初吻的昏眩滋味而已呀,这么容易就通过考试了?! 她真的成了端木和颐的周五情人! 那一颗飘浮在悸动和茫然之间的心霎时间落定,禁不住欣喜若狂了起来,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对端木和颐长达十二年的单恋,竟会有出现奇迹的一天。 ********************* 当漓漓站在豪华宽敞的卧房里,眼中看到一张巨大舒适的双人床,鼻端嗅到空气中微微的清荷香,耳边听见浴室传来的冲水声时,这才终于有即将为端木和颐献出初夜的真实感。 她不断做深呼吸,却觉得空气似乎愈来愈稀薄,昏眩得几乎快窒息,当她看见端木和颐走出浴室,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的美男出浴景时,心跳更是严重失律,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 端木和颐见她还维持着进门的姿势傻怔怔地呆站着,不禁发噱。 “别紧张,去洗个澡放松一下。”他擦着湿发,嗓音低沉而慵柔,勾起的嘴角带着十足逗哄意味。 “好。”她满脸通红地迅速门进浴室,紧张得心脏快蹦跳到喉咙口。 她褪下衣服,扭开莲蓬头,让热水哗啦哗啦地冲刷全身,想起端木和颐刚刚浴袍半开的性感模样,她的双膝虚软得几乎撑不住自己。 “漓漓,你要冷静、冷静,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扮性感,不能扮白痴,拜托你千万别把端木哥吓跑了。”她微喘着气,下意识地哺哺念着。 心理建设加强得差不多以后,她对着镜子作最后的检查。 脸颊的红润度——ok!眼睛的水灵度——ok!肌肤的白皙度——ok!纤腰、粉红的侞尖、平坦的小腹,看起来虽然没有维纳斯那么标准丰满,但应该也都还算ok吧! 她故意把嘴唇咬得又红又肿,然后对着镜子嘟了嘟菱唇,看看是不是能增加一点性感度。 好不容易一切准备就绪,突然下腹微微怞痛了一下。 “别紧张、别紧张,万一胃痛起来就杀风景了。”她对着镜子送给自己一个鼓励的甜笑,拉好围在胸前的大浴巾,摆了几个性感的姿势,练习完毕以后,深吸口气缓缓走出浴室。 端木和颐已经吹于了头发,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翻看艺术杂志,听见开门的声音,扬首看她,顿时眼睛一亮。 她局促地揪着身上的浴巾,浴巾上绿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浴巾下缘是一双光洁匀称的腿,赤裸微蜷的脚趾无比诱人,特别是她那微带稚气的憨羞模样看起来更是出奇的性感。 不需多加考虑,他就决定接受她的诱惑了。 “过来。”他盯着她腓红的脸,起身坐在床沿,懒洋洋地朝她伸出手。 漓漓用力喘口气,双膝突然有些发软,刚才练习的几个性感pose全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能勉强指挥双腿,强自镇定地走向他。 看她蹑手蹑脚,像做什么亏心事的模样,忍不住让他觉得好玩又好笑。 “放轻松,不用紧张。”他尽量克制自己别笑出来,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拉进怀里,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滴滴的脸颊蓦然染上配红,呼息之间充满了他独特的男性气味,像迷药般弥漫着她、诱惑着她。 “最后一次问你,真的不后悔?”他的手指轻轻梳理她湿懦凌乱的头发。 她坚定地摇头,能这么近距离看着他浓翘的长睫、黑钻般的瞳眸和性感的薄唇,有种灵魂出窍的飘浮感,这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当然不会后悔。 “我只怕自己不够好。”她小小声地说,下意识地恬润唇瓣,没想到这个无心的动作会带给一个男人强烈的感官刺激。 “这个问题不是你该担心的。”他低下头抵着她的前额,眼瞳转沉,纤长的手指顺着她滚烫的腓颊抚滑而下。 这痛来得有些诡异奇怪,感觉上像——生理期快来的闷痛! 漓漓霎时睁开水眸,彻底被吓回神。 “停!停一下!”她蓦然推开他,尖叫地弹跳起身,抓起大浴巾,在他错愕的注视下火速冲进浴室。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媚吧?! 她紧张不安地怞出纸巾往下身拭了拭,看到纸巾上殷红色的点点血迹,一颗心顿时跌坠到谷底。 天哪!她简直不敢相信mc居然提早一个礼拜来报到了! 这简直…… “老天哪,他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她茫然无助地盯着镜面。 想不到这种倒婚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天哪、天哪!她期待已久、美好浪漫的第一次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黯然收场。 完了!她捧着头无声呐喊着。这下子丢脸丢到大西洋去了!她要在端木哥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呀—— “漓漓,你还好吧?”端木和颐在门外轻轻叩门。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肚子的闷痛愈来愈强烈.而她也快羞愧死了。 可是老躲在浴室里也不是办法,再羞愧也要出去面对他,给他一个交代才行。 漓漓裹好浴巾,垂头丧气地把门打开。 “端木哥,我……那个……”她结结巴巴的。 “我知道。”端木和颐把右手伸到她面前,略带椰渝地说道。“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可能落红,当然是‘那个’来了。” 漓漓一看到他的手指上沾着微量的血迹,热辣辣的感觉顿时狂烧着她的脸。 天哪!她真想死了算了! “对不起,看来我今天只能得零分了。”她用调侃自己来掩饰尴尬,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也没那么惨。”端木和颐忍不住笑出声。 “害你扫兴了,真抱歉。”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憎恨过自己。 “我们这辈子不会只有今天是周五,不要好像世界末日一样。”他大笑,伸手柔乱她的卷发。 漓漓听了感动不已,端木哥就是端木哥,说的话总是体贴得让人好窝心。 “你应该需要卫生棉吧?”端木和颐微笑着看她。“不过我家里可没有这个玩意儿,是不是要我出去帮你买?” “你要帮我买吗?”红潮一阵阵狂烧到她的耳畔。 “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而且你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出去,当然是由我帮你买,虽然有点尴尬,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慢条斯理地走到衣橱前,脱下浴袍准备换穿衣服。 漓漓慌乱地别开眼,她生平第一次亲眼看见背部全裸的男人,端木和颐完美修长的骨架和身躯差一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都习惯用什么牌子?”他一边套上t恤,一边问。 她嗫嗫嚅嚅地说出一个品牌。 “ok,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他笑了笑,打开房门走出去。 漓漓傻愣愣地呆站着,简直不敢相信,在她心目中宛如天神一般的端木哥,现在正出门帮她买卫生棉2 简直就像一场梦!而且还是个宛如全身赤裸在大街上狂奔的噩梦,羞惭到了极点! 直到端木和颐提着超商的手提袋回来,她还站在原地发傻着。 “拿去吧,看看我有没有买错。”他的微笑轻松又自然,没有一丝尴尬,好像买的东西是御饭团而不是卫生棉。 漓漓接过来,头也不敢抬一下,鸵鸟般地冲进浴室里。 她拆开卫生棉的包装,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情不自禁地呆笑起来。从头到尾,端木哥表现出来的态度总是温柔又体贴,她知道他一直尽量在冲淡她尴尬羞躁的情绪。 对他的感情忽尔强烈得汹涌翻腾起来,甜蜜得令她无法呼吸。 该怎么办啊,端木哥,我已经这么爱你了,若再让我爱你更多,我的灵魂还能属于我自己吗? 我若不再是我,那该怎么办? 漓漓失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傻愣愣地笑了笑。 “施漓漓,你烦恼那么多干么,爱就爱了有什么办法,再爱更多又怎么样?现在扮演好端木哥的周五情人才是最重要的吧!你呀,别不知足了。”她对着镜子老气横秋地教训着。 把自己打理妥当以后,她从浴室走出来,看见端木和颐臂枕着头躺在双人床的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他关心地问。 “还好,只是下腹有一点点问痛。” “过来躺下。”他把双人床分一半给她。 漓漓依言走过去,在他身侧躺下来。 “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他柔声询问。 “不用了。”她把被单拉到肩膀上,不自禁又红了脸。 “那就睡吧。” 端木和颐伸手熄了灯。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只有淡如薄雾的月光微微从窗帘透进来,漓漓把脸转向他,属于他独特的淡淡清荷味缓缓将她全面笼罩,这种强烈的幸福感甜蜜得令她难以呼吸。 “端木哥,我可以握着你的手睡觉吗?”她盯着那一双比黑夜还深邃的眼睛。 “可以啊。”他温柔地在被单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温暖的感觉从她的掌心缓缓往眼里漫,这样的温暖,她能握在掌心多久? “漓漓。”他在静夜中唤她。 “什么?”她反射地回应。 端木和颐沉默片刻才开口:“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好,我很希望你再好好考虑清楚,想后悔还有机会。” “我永远不会后悔的。”她坚定而果决。 “我希望你明白,我要的是简单而单纯的关系,并不喜欢太沉重的感情,尤其是‘爱情’,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麻烦的了。”他的语调混合着叹息。 漓漓深吸一口气,他对“爱情”的看法如此悲观失望,莫非是大姐造成的? “我明白。”她咬着唇,试着让声音轻快。“放心,我虽然是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处女,可是绝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你的游戏规则我一定会遵守的,尽管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端木和颐微微一笑,隐在黑夜中的神情却是若有所思的。 “端木哥,我睡不着,你呢?” “我也睡不着。”他顿了顿,笑说:“你愿不愿意唱催眠曲给我听?” “好哇,小宝贝。”她淘气地哈哈笑起来。 “等等,不要唱什么摇到外婆桥之类的儿歌,我会头皮发麻。” “嗯……好吧,那就随便我唱喽。” 漓漓深吸一口气,用甜稚的嗓音轻声吟唱。 端木和颐静静倾听着,滴滴甜柔的歌声像哺哺细语,一字一句飘进他耳里,他惊异地凝望她,被她认真吟唱的神情深深触动了。 轻灵的歌声,重复着相同的歌词,在静寂的深夜中,迷雾般地回荡着——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任性地沉醉,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注:“执迷不悔”为歌手王菲的歌曲,词由王菲所写。) 第六章 “小姑娘,我的玉卖出去了吗?” 听见这声音,漓漓立即抬起头,瞪视着眼前绰号“老东”的无耻男人。 看见那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她就忍不住气得牙根发痒,呵,这只老狐狸可终于来了,苦练得相当纯熟的魔术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死老头,给你点颜色瞧瞧! “先生,你来了呀,这两天没几个顾客上门,所以还没把你的玉卖出去耶。”她捺下满心怒火,脸上挂着天真无邪外加微微歉意的笑容,心里可已经狠狠把他的头扭转了三百六十度。 “是吗? 秃头老东以为他的诡计未被识破,咧嘴一笑道。“那好吧,既然没卖出去,干脆把玉还给我,我不卖了。” “你不卖啦!” 她的菱唇弯着和煦亲切的假笑,惋惜地一叹,道:“可是我已经替你联络了端木和颐,他个人对这块玉有高度的兴趣,正要来亲自鉴赏一下,如果他喜欢,说不定会高价买下哦,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什么!端木和颐!” 老东的脸色倏然大变。 “是啊!” 她笑吟吟地点头。 只要是玩古董的行家,没有人不知道在古董市场上叱咤风云的端木和颐是何方神圣,看见老东逐渐焦虑发青的脸色,漓漓就觉得有报了一箭之仇的痛快。 “不,我突然改变主意,那块玉我不想卖了,你快把玉还给我。”老东始终悠哉游哉的表情突然变得急躁不安了起来。 “你如果不想卖了,我当然也不好勉强你。”她无奈地耸肩,弯下腰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块假的白玉壁来。“可是我记得你不是说很需要钱急用吗?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难得端木和颐对这块玉感兴趣,你若错过这个机会很可惜呢。”她装出十分诚恳真挚的表情。 看来老东对端木和顾这个名字极度敏感,紧张得额上都冒出汗了。 “不用考虑了,我刚巧已经周转了一笔钱可以应急,所以这块玉暂时还不想卖,你快把玉拿出来还给我。”他取出手帕抹了抹额上的汗,目光不时膘向大门,看样子真的很怕撞上端木和颐。 漓漓几乎忍不住想大笑,这种处于优势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原先受骗后郁闷低潮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好吧,麻烦你看清楚,放在我这里寄卖的是这块玉没错吧?” 她把木盒推到他面前,有意无意提醒。 嘿嘿,死老头,好戏就要开锣了。 老东把木盒打开,迅速看过一眼,狡侩的笑在唇齿间一闪。 漓漓保持着若无其事的微笑,静等着看他怎么开演这出戏。 ‘臭丫头,原来你这么不老实啊……”他嘿嘿冷笑着,脸部肌肉牵动出陰险的线条。“居然拿这块假玉唬弄我,真没想到金字招牌的‘镇宝斋’竟也会干出这种以假换真的无耻把戏来。” 哗!这“剧本”的台词写得还真犀利,要不是她早一步发现玉被掉了包,肯定会被他给唬倒。 一什么!假的?怎么可能!” 漓漓假惺惺地惊呼着,对方的台词那般迫人,她怎么能不展现出高配合度呢。 “别再装了,臭丫头,你想拿这个假玉瞒天过海啊,门都没有!”他猛地一拍桌面,双眼闪出冷光,声色俱厉地大喊。“快把真玉交出来!” 明知道是老东自导自演的骗局,漓漓还是冷不防地被他吓住了。 果然是狠角色,若没有端木哥的帮忙,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那天拿来到现在我完全都没有动过呀,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大惊小怪地拿起假工东瞧西看。 死老头,来这套,她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谁怕谁呀! “废话少说,快把真玉交出来,不然我会叫你‘镇宝斋’身败名裂!” 老东陰陰地扯动嘴角,哼哼冷笑。 “真的变成假的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啊,不可能啊,我明明锁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人动过啊,这是怎么回事?”她故作惊恐状地直嚷嚷,心里早就笑翻天了。 “你的废话别那么多行不行,我给你的明明是真工,现在却变成假的了,你自己说,要拿什么赔偿我!”他摆出威吓的表情。 “赔偿你?要怎么赔偿你广 她捂着双颊连声怪叫。 “我的玉少说也值十万美金,你当然要赔我十万美金!” 来了、来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赔给你呀,怎么办?”她可怜兮兮地喊,像铸下大错的孩子那样无辜地看着他。 “你没有钱,可是你老爸的‘镇宝斋’有的是钱,少跟我啰嗦了,快把钱赔给我,我没空在这里和你瞎扯淡。” 老东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凶恶粗暴,但漓漓看得出他脸上的神情其实相当心虚,可能是因为害怕遇见端木和颐,因此半点也不想与她迂回周旋,迫不及待要解决这件事。 好戏渐渐进人高xdx潮了。 “那……要不这样好了,我拿一块东周时期的龙凤白玉佩赔给你好不好?”她神情怯懦地征询他的意见。 “东周时期的龙凤玉佩?” 他陡地一呆,将信将疑地盯着漓漓看。“真的吗?不会又拿一块假玉来唬我吧?” “真玉假玉你应该看得出来才对,我骗得倒你吗?”她微微一笑,自保险柜中取出红木盒,在老东眼前打开来晃了一晃。 老东倒怞一口气服睛顿时瞪得如铜铃大,伸手就要来抢那只红木盒。 漓漓飞快地缩回手,喊着: “等等,不许动手碰!我拿在手里,你远远看着就行了,万一你又玩什么把戏从我手里骗走真玉,我可是没有第二块这样值钱的玉佩能赔给你。” 老东闷哼一声,隔着一臂之遥仔细审视着漓漓手里的龙凤玉佩,他看了足足有三分钟之久,眼睛渐渐愈睁愈大,几乎要裂开来一样,呼吸也变得愈来愈急促。 “没错,是东周时期的白玉没错,这可是十分罕见的宝贝,真想不到你这个臭丫头会拥有如此贵重的玉。”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秃顶都泛红了,可见得他的情绪有多么激动。 “这块玉抵得过你的白玉壁了吧?”她把盒盖盖下,假装无奈又心痛地说。 “你真的要把这块玉赔给我?”他吞了一下口水,视线紧盯着红木盒。 看来端木和颐说得不错,这块东周时期的龙凤玉佩果然对老东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不然怎么办呢?我把你的玉弄丢这件事绝不能让我爸知道,可是我又没有十万美金能赔给你,只好出此下策了,你要是对这块玉的本质有疑问,反正端木和颐就快到了,他会向你证明这块玉的真正价值。” 漓漓暗暗好笑,她一提到端木和颐,老东的神情明显又慌张了起来。 “不用他证明了,我不会连这点识玉的本事都没有,既然你已经决定把这块玉赔给我,那我们就尽快了结这件事,别拖拖拉拉的了。” 他催促着,声音透着紧张和不安。 “好吧。” 漓漓悲壮地凝视着红木盒,万分不舍地轻叹口气,反手将盒子慢吞吞地推到他面前,哀怨地说:“现在它是你的了,请你以后要好好善待它,不要随便把它卖了。” 老东哼地一声冷笑,或许是怕撞上端木和颐而急着想溜,所以没有打开盒盖再确认一次,便把红木盒揣人怀里,并取出先前签订的寄卖合约与漓漓手上的那份,一并作废。 “做生意要精明一点斤万别把身边贵重的宝玉都赔给人家了,知不知道啊,小丫头。”他脸上现出自满狡猾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转身推门离去。 听到他“好心”的提醒,漓漓不禁大笑出声,一直笑到气都喘不过来,他自以为骗过了她,所以才反而容易上她的当。 漓漓扬唇轻笑,一副“恶有恶报”的痛快表情,她张开右手,玉佩真品仍然好端端的躺在掌心。 嘿!这个游戏真是太好玩了。 *************** “庆祝我们成功骗倒‘老东’,干杯!”漓漓高举着酒杯,大声欢呼着。 端木和颐也举起酒杯与她对碰,杯子“叮”然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东应该已经发现上你的当了,说不定现在正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宰了你。” 他笑说,把杯中的红酒一仰而尽。 “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恶人就需要有正义之士来整治他。”她一口喝光杯里的红酒,心里痛快淋漓。 端木和颐浓眉一挑,慵懒地笑说: “原来你是鬼呀。” “鬼是你,我是正义之士。” 她吐了吐舌头,朝他扮个鬼脸,酒意将她的脸颊醺出淡淡的玫瑰红。 他唇边的笑容扩大了,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他很喜欢看她脸上变化多端的生动表情,特别是那双孩子般单纯天真的眼睛,时时露出少女梦幻的憧憬眼神,娇俏的脸蛋带着不设防的纯洁。 “端木哥,你很久没来我家了对不对?我家一点也没变吧?”她自顾自地喝干杯中的酒,从来没发现红酒竟如此好喝。 当端木和颐一接到漓海兴奋欢呼的电话以后,就特地带瓶红酒来找她庆祝计划成功,一踏进施家大门,确实令他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你家是没有变,不过人变了。” 他意有所指,默默喝了口酒。 “人变了吗?我没变呀,我一直都是这样,是谁变了呀?”她歪着头想了想,一时没有听出他话中有话。 端木和颐看她眼神迷蒙声音微憨,猜想她大概已经七分醉了。 “漓漓,你的酒量是不是不太好?不好就别喝太多,当心喝醉。” “放心啦,反正人在家里,就算喝醉了也没关系。”她的唇角漾着一抹懒洋洋的甜笑。 “怎么会没关系,你不知道男人都是感官冲动的动物吗?”他戏谑地挑挑眉。 “你是端木哥,和一般男人不一样,噢,对了,端木哥,这次多亏你的帮忙,玉佩功成身退,现在可以把它还给你了。”她笑吟吟地低下头,在皮包里翻找那块龙凤玉佩。 “你留着,不用还给我。”他在两人酒杯中缓缓斟满红酒。 “什么?”她愕然。 他眼中蕴涵着笑意。 “这块玉佩送给你。” “可是……这王佩太贵重了……” “这是我送给周五情人的第一份礼物,它的价值由我来决定。” 他截断她的话,黑眸漾着愉悦的笑。 想起前两天那个糗毙了的周五,漓漓的脸颊立刻泛起淡淡红潮,她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情人,端木和颐竟然还会送她这等大礼? 它的价值由我来决定。这是什么意思?他看重她的程度,就像这块龙凤玉佩一样吗?想到这里,她几乎快被兴奋给冲昏头了。 “你是不是都会送礼物给每一个情人?”先问清楚,免得到头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还没尝试过,你是第一个收到我礼物的情人。”他双手抱胸,唇角的笑意愈来愈浓。 “真的!”漓漓心花朵朵开,高兴得像个傻瓜。 “你是我的第一个处女情人,这块龙凤玉佩…,·”他顿了顿。挑眉笑道。“就当是你的初夜纪念好了。” 漓漓一听哈哈大笑,吸了口酒,俏脸绯红,红得像酒。 “果然找你献身的决定没有错。”她有点醉了,酒意渐渐麻痹了她的思考能力,她忘形地蝶蝶不休起来。“大概没有一个女孩子的初夜比我还值钱的呢,真高兴端木哥这么重视我。啊,对了,端木哥,我大姐有没有把她的初夜献给你,有没有呀?我猜你送给我大姐的礼物一定比这块龙凤玉佩更惊人吧?是不是?” 端木和颐的脸色沉了下来。 “为什么要拿自己跟你大姐相提并论?” “随便问问而已,端木哥生气啦?”她皱皱俏鼻,冲着他甜甜一笑。 他神色陰沉,透过酒杯看着她。 “我没有碰过云云,一次都没有。” 漓漓倏然睁大迷蒙醉眼。 “可是…··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她结巴起来,简直不敢相信。 他勾起薄而性感的嘴唇,冷然一笑。 “我从小受的教育是必须对女孩子发乎情,止乎礼,保持绅士风度,认识云云之后,我对她一直非常尊重,不敢过分冒犯,可是和云云分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所受的教育早就落伍了,现在的女孩子有时候反而希望男人是只大野狼,被侵犯、被征服,才觉得自己有吸引力。” “是、是吗?” 她眨眨眼,思考力已经被酒精醺得迟钝了。 “你大姐的想法就是这样。”他眼中流露出一股陌生的冷冽。“我的绅土风度她不欣赏,她喜欢的是攻击力强的男人。” “攻击力强的男人!我大姐!”她呆呆地重复,直觉联想到没气质和没内涵的肌肉男,这种男人就有两个成天在她身边打转。 一想到细致温柔的大姐竟然会喜欢像朱光武和凌子贤那类型的男人,她就忍不住皱起眉来。 “云云说她不喜欢我身上那种贵公子的气息。”端木和颐讪讪地笑着。“我没想到自幼培养出来的斯文气质和温雅的仪态修养,会在你大姐跟前踢到大铁板。”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说“爱情”是麻烦的两个字,表明了从此不愿再为爱付出的态度。 看到他脸上无奈的笑容,漓漓的心凄凄恻恻作痛。 “大姐不喜欢,可是我喜欢呀,我非常喜欢端木哥,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女人比我更喜欢你了。”她脱口而出,也许是酒精在她体内催化的缘故,她再也管不住自己,一五一十地招供。 端木和颐愕住,深深注视她。“你在安慰我?” 漓漓拼命摇头。 “不是,从见到你第一天起,我就非常在意你了,虽然你从来不曾注意过我,可是你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我的情绪,这么多年来,在我的心里,端木哥是没有人能取代的。”她急急切切地低诉,所有的心情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激腾翻涌,要收,已经来不及了。 端木和颐虽然隐隐约约猜得到漓漓对他有好感,可是绝对想不到在她汪汪水眸中竟深藏着对他炽热的情感,此刻正被酒精点燃,熊熊焚烧。 他的思绪空了片刻,心情澎湃迷乱,他不是第一次听见女孩子的告白,但唯有这一次觉得切切感动,有股暖意正缓缓自心底泛开来。 漓漓脸上的配红直染上耳际,醉意加上害羞,让她脑中的思绪全部罢了工,仅有一个念头运作着——不顾一切地告白已经触犯了端木和颐的游戏规则,如此一来,她很可能再也当不成他的周五情人了。 “天哪——”她懊恼地将火红的脸埋进双掌。“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等她发表完后悔宣言,端木和颐忽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温柔的吻印在她的眉心,她怔怔抬起头,接住另一个落在她唇上的吻。 漓漓的脑袋顿时一片混饨,浑身软软地瘫靠在他胸前,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他灼热唇舌的探索、撩拨。 “端木哥··”她在他的炽吻中偷空喘息,眩乱地眨了眨眼,他黑潭似的眼瞳中窜动着火苗,在她眼前不停旋绕。 “别说话,你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他俯首,贴在她磨蹭低语。 他清爽的男性气息包围住她,慢慢摧毁她的意识。 “可是…" 头好昏哦,她要在自己昏过去以前问清楚。“我破坏了游戏规则,端木哥会不会……” “不会” 他坚定地回答,再度封住她的菱唇。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她破坏他的游戏规则,听完她深刻的告自,他奇妙地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当中。 他的吻逐渐加深,炽火迅速在两人之间窜烧,清浅的啄吻慢慢变了质,他抑制不住强烈的躁动,不自觉地箍紧她的腰,修长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胸前,轻轻抚柔她柔软可爱的小胸脯。 漓漓全身一颤,仿佛天族地转般的晕眩攫住了她,就在她陷人感官强烈的刺激之际,昏眩的感觉也愈来愈强烈—— 突然,她觉得胃部一阵严重翻搅,忍不住—— 想吐! “闪!等、等、等一下!” 她用力推开他,惊慌失措地跳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厕所冲进去。 端木和颐呆了呆,讶异地听见从厕所传出阵阵呕吐声,忍俊不禁,纵声大笑了起来。 漓漓抱着马桶呕吐了半天,差不多吐光喝下肚的红酒后肠胃才终于舒服了一点,当她听见客厅传来端木和颐无法克制的笑声时,羞愤得想把自己塞进马桶里冲掉算了。 她懊恼至极地坐在地上,为什么每次和端木哥进展到最旖旎浪漫的一刻时,她的身体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状况来破坏气氛。 可恶、可恶!她抱着头咒骂自己。 亏她刚刚才深情表白过而已,现在居然就抱着马桶狂吐,这下子形象全毁了,如果刚才的告白能吞回去,就算吞下去会死,她也宁愿吞下那些深情的告白一死了之。 “你现在怎么样?舒服一点了吗?”端木和颐站在厕所门口,笑不可抑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漓漓。 “好多了。”她难堪地抱着膝盖,臊红的脸差不多快埋进双膝中。 “你喝醉了,要不要我抱你回房休息?”他蹲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嗯。”漓漓轻轻点头。 她的膝盖早已虚软得无力承担自己的重量,全身的骨头也好像都散掉了一样,想自己回房是一大难事,如果没有端木和颐帮忙,恐怕她得在厕所里睡觉了。 端木和颐将她拦腰抱起,平稳地朝她的卧房走去。 “麻烦你了,端木哥。” 她垂靠在他胸前,糗得抬不起头来。 端木和颐发出慵懒的轻笑声。“我不曾把一个女孩子吻到吐,你总是会带给我意外的惊喜,幸好你的速度够快,没吐进我的嘴里。” “拜托别粮我了,真丢脸。” 她的脸红得快炸掉。唉,死一百次也换不回她在端木哥面前想维持的尊严和形象了。 端木和颐忍不住又笑起来,低沉的笑声震荡着她的耳膜。 “别再笑了啦——”她真担心端木和颐从此以后对她失去“性’趣。 “好,我不笑了。”他努力忍笑,走进卧房,将她放在床上。漓漓,你要记住千万别在男人面前喝醉,喝醉酒的女人最容易把男人变成一只大野狼,就算是我,也很有可能吃掉你这个小红帽。” “端木哥才不会呢。”她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在我心里,端木哥是优雅的王子,不是邪恶的大野狼。” 端木和颐微怔,她的笑容看起来太无邪,明明应该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却还是觉得她像个未成年少女,别说是想侵犯她了,就算只是单纯地吻她都有罪恶感。 “很多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大野狼,说不定我也是,你别太信任我。”他早已尝试着抛开无用的绅士风度,改用狂暴、霸气的方式征服女人,起码他的床伴都很吃这一套。 漓漓打了个呵大。睡意渐渐袭向她。 “端木哥是‘芭蕾娃娃’里的狄明威··。、··”她闭上眼,昏昏欲睡,口齿不清地说着。“只是在扮演‘美又与野兽’中的野兽……那不是真的…·、。” 端木和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芭蕾娃娃?狄明威?美女与野兽?他知道美女与野兽是童话故事,可是芭蕾娃娃里的狄明威是谁” 他还没有机会问清楚,漓漓就已经安然入梦了。 他轻叹,屈跪在床畔抚摩着她柔嫩的脸盛,和漓漓相处这几天。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过去的自己一点一点地回来了,他开始认真思索内心合蠢欲动的是什么情绪?是喜欢?还是爱? 在他内心对漓漓是喜欢还是爱的界线很模糊,他无法分辨清楚,但是她的杏眸、她的甜笑、她说话的语气、姿态。有种吸引他的奇异魔力,不着痕迹地将他的心充完整整占据。 他凝视着漓漓脸上安心满足的神情,悄悄地把手从她柔软的掌心怞回来,起身将十坪大的卧室梭巡了一回。 靠墙的双层书架上摆满了书,他慢慢踱步过去,看见架上摆着诗集、小说和散文丛书,突然间,他眼睛一亮,意外地看见自己送给她的五本日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上面,虽然他很好奇日记里的内容,但偷看日记是不道德的,他旋即排忧目光,“芭蕾娃娃”四个字赫然映人眼帘。 端木和颐不禁失声一笑,原来“芭蕾娃娃”是套漫画。 他好奇地拿下来翻阅,约略了解了漫画中的情节后,终于明白漓漓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了。 原来,她是真的了解他,用了她的真心。 想起两天前她对他唱的那首哥歌——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顿时间令他疼惜、悸动不已。 他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轻柔地环着她温软的身躯入睡。 “漓漓,我也喜欢你。”他在她耳畔低哑地轻哺。 第七章 “人x漓漓,快开门!” 叮咚、叮咚、叮咚! “人x漓漓,你在不在家啊!” 漓漓在睡梦中被雷劈似的叫喊声给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满室晨光,天已经大亮了。 惊天动地的捶门声加上催魂似的电铃声吵得她头痛欲裂,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柔了柔杏眼,隐约忆起昨夜握着端木和颐的手入睡,她迅速环视房内一圈,并没有端木和颐的人影。 “人x漓漓,你还在睡懒觉幄,快一点来开门啦!”朱光武在门外大喊,巨拳都快把门给捶破了。 “厚——人x漓漓最讨厌偶们说脏话,你还敢说!”凌子贤怪叫着。 “你今天没洗耳朵,偶哪有说脏话?偶说的速睡懒觉。”朱光武大声狂吠。 “飞……这句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厚,上x漓漓一定会觉得速脏话啦。” “你x%奇怪柳,不蓝要准样说?睡懒觉有文言文吗?” 两个大男人在“施宅”大门外粗声粗气地争辩着,嗓门大到方圆五百公尺都听得见。 天哪!,漓漓气得快脑充血了,要是再任他们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教她以后在邻居面前怎么做人? 她气冲冲地跳下床,飓风一样地卷到大门口,霍地把门打开。 “一大清早就来烦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啦!”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皮呼不好柳。”朱光武一看到漓漓,熊壮的身躯立刻矮了半截。 “因为偶们有看到一本杂志,看了实在太气轮了,所以一定要拿来给你看一看。”粗壮魁梧的凌子贤轻声细语地解释,在漓漓面前就像温驯的大象一样。 “你们是神经病啊,一大清早拿什么杂志来给我看,无聊”面对他们,她向来没什么气质可言。 “、、飞,偶们速来警告你,怕你被轮骗了了飞。”朱光武边说边扬着手中被卷成圆筒状的杂志。 “什么意思?”这两个家伙的警告哪会有什么建设性。 “你看啊,这个轮是谁?”凌子贤把圆筒状的杂志摊平,对着封面人物猛戳,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漓漓狐疑地接过他们手中的八卦杂志,赫然看见封面人物是端木和颐,显着的标题写着—— “被女天后歌手伊奈包养的男人曝光,据悉是知名古董鉴定师…… 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活跃于上流社会的古董鉴定师端木和颐,外形高大使美,据传不只被一个名女人包养,详情请锁定下期追踪报导” 包养?!她怔怔地捧着杂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哎呀,偶告诉你,太漂亮的男轮速不可靠的啦!朱光武在一旁凉凉地发表高见。 “里面写的更精彩,来,在这里,偶翻给你看比较快。”凌子贤的服务十分周到。 漓漓茫然地读完那篇八卦报导,内容指出有狗仔队偷拍到女歌手伊奈凌晨从天母一幢花园别墅乔装步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主角看起来虽然模糊不清,但漓漓一眼就看得出来是端木和颐没错,而且照片上出现的住所也的确是他位在天母的住处,不过她不相信文章中绘声绘影的描写,端木和颐绝不是被伊奈包养的男人。 她呆愣愣地看着那些偷拍照,看到照片下备注着“星期三”,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伊奈是端木哥的周三情人! 天哪!真没想到,端木哥的周三情人和周末情人来头这么大,伊奈和凌亚虹不论身材、容貌或声势名气都在伯仲之间,相形之下,她这个周五情人简直和丑小鸭没什么两样。 “喂,偶们没有骗你吧,轮家是大明星伊奈包养的小白脸了飞,偶看你还速趁早死心好了,那种男轮抚路用啦!”朱光武不怕死地提出“建言”。 “就是说咋,偶们不会介意,你放心啦!凌子贤一副很大方的表情。 漓漓冷眼他们一眼。 “神经病,我又不是你们红杏出墙的老婆,管你们会不会介意。”她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快步往卧房奔去。 就她记忆所及,不管哪一个名人上了那种八卦杂志以后,接下来就会有记者和媒体全天候盯梢报导,直到把事件主角和观众都搞到崩溃花轰为止。 美丽高贵的黛安娜王妃也是被狗仔队和八卦媒体给间接害死的,她可不希望端木和颐受到八卦杂志的伤害。 漓漓现在满脑子只担心端木哥上了八卦杂志后会有什么下场,根本没空理那两个自作多情的大傻瓜。 她火速冲回房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后匆匆赶着出门。 “飞!你要企哪里?”两个大汉急急忙忙地跟在她身后。 “才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又缠上来烦我。”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讲这样,偶们速关心你柳。”朱光武在她脑袋上猛拍一记。 又来了!她最恨他们动不动就手来脚来,一副跟她好哥儿们的模样,拜托,她可还没脱离童年被他们欺负的陰影咧! “多谢两位大哥关心,大家还是各忙各的吧,再见。”她清冷淡笑,笔直地走出大门。 “你厂xva见外了飞!”两个大男人跟着她走出去,一路怪嚷。“偶们从小到大只关心你一个女轮,你那个什么端木哥啊,漂亮得不像男轮就算了,可速又没有男子气概,又没有偶们专情… “你们有完没完啊!”漓漓轰地甩上大门,一听见他们批评端木和颐,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僻哩啪啦地大骂起来。‘谁说端木哥没有男子气概,他的男子气概全在骨子里,哪像你们两个那么变态,从小一起欺负女孩子,还一起喜欢同一个女孩子,甚至还一起追同一个女孩子,难道你们以后打算娶同一个女人当老婆吗?有病啊!” 漓漓一连串炮轰完毕,顿觉郁气消除了不少,旋即伸手拦辆计程车绝尘而去,留下两个反应慢一拍的男人,傻愣愣地怔在原地拨着手指反复咀嚼她的话。 “飞,小朱,上x漓漓刚刚在说啥米?偶怎么有听没有懂。”凌子贤被漓漓那一大串绕口令似的怒骂弄得目瞪口呆。 “偶也速听不太懂了飞。”朱光武耸耸肩,眼中闪耀着敬佩的光芒。“不愧速女中豪杰的人x滴滴,说起话来那么有丁一》问。” 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汉,没头没脑地陷人崇拜漓漓的惊叹中,一副“还好设喜欢错人”的陶醉表情。 ***************** 一下计程车,漓漓就被眼前乱烘烘的场面吓住了。 天哪!这是干什么卜大堆记者、摄影机石ng车,再加上看热闹的民众,把端木和顾家的大门前挤得水泄不通。 看到那些记者们虎视眈眈的表情,加上担心端木和颐接下来将面临的处境,漓漓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一路暴风般地刮过去,随便抓一家媒体记者就开炮了。 “你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懂不懂得什么叫隐私权啊!一则没有经过证实的八卦新闻也值得你们这样大肆报导吗?”她大吼,忍不住胸口的怒气。 在一旁苦候已久的记者群,被突然冒出来的漓漓怒气冲冲地指责着,都感到错愕也莫名其妙,不过身形娇小加上有张娃娃脸的漓漓,让这些记者群嗅到了新闻的气味,纷纷以恶虎扑羊之姿朝她冲过去,摄影机和镁光灯也立刻跟着转移方向,追着漓漓跑。 “这位小姐,你认识端木和颐吗?” “请问一下你是端木和颐的什么人?” “你知道端木和颐被伊奈包养的事吗?” 各家记者接连不断的问题涌向漓漓,搞得她晕头转向。 “我是他的什么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怒视着那些死缠烂打的记者群,没好气地说。“我是他的什么人又和全台湾不认识我们的人有什么关系?你们也未免太无聊了吧!” 所有的记者愣了一瞬,旋即又像杀不死的勇者般,训练有素地继续朝她展开猛烈的攻势。 “小姐,看样子你应该认识端木和颐了,传闻端木和颐还被别的名女人包养,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一可不可以把你所知的告诉我们?” “我只知道端木和颐不可能被任何一个女人包养,不要再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她忍无可忍地大吼。“简直无聊嘛,拍低级照片的人无聊、报这则新闻的人无聊、爱看这类新闻的人也无聊,端木和颐没有义务成为别人解闷的工具,请你们不要再来干扰他了。” 实在很莫名其妙,台湾的新闻媒体为什么只对这类八卦新闻感兴趣,端木和颐是不是伊奈的男友值得拿来当成头条新闻报导吗? “小姐,你不能这么说,观众有知的权利……” “我不管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总之你们谁都没有权利打扰端木和颐的生活,统统走开好不好!”漓漓忿忿然地大吼。 她知道端木和顾一定不喜欢自己变成众人讨论的八卦话题人物,更何况是“包养”这种丑闻,下意识便想护卫他。 “小姐,你太激动了,冷静一点!” “是不是因为媒体揭发端木和颐被伊奈包养的新闻,你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漓漓听了登时傻眼,这些记者的想像力也未免太丰富了一点,编故事的功力也挺高超的,根本是莫须有的事,居然还敢说是媒体“揭发”。 “随便你们怎么办好了,懒得理你们!”她企图突破重重人墙,却一个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女记者。 在一阵娇柔的痛呼声后,紧接着听见叽叽喳喳的催促声。 “快拍、快拍!别漏了这个镜头! 十几架摄影机立刻抓着漓漓和女记者猛拍特写,漓漓就像受惊的小鹿,急着想冲出人群,但各家媒体记者却紧追不放,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就在滴滴被闪光灯刺得睁不开眼睛时,一个身形高大、戴着毛线帽和墨镜的男人猛然抓住漓漓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拖着她冲出人群,跑向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雪白色房车。 “端木哥,是你!”仓卒间,漓漓从背影认出他的身分。 “快跑!”端木和颐拉开车门将她推进去,自己也跟着钻进车内。 他急忙发动车子,狠狠一踩油门,车子猛力喷射出去,把一千记者全都远远甩在车后。 ****************** “真是一场噩梦,端木哥,杂志上的报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漓漓惊魂未定,纳闷地问道。 车子缓缓驶进热闹的台北市区。端木和颐这才脱下毛线帽和墨镜,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 刚才她在众多记者面前勇敢捍卫自己的那一幕,他全收进眼底,心中怦然感动,没想到在她娇小的身子里居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爆发力,敢单枪匹马地面对尖锐凌厉的记者,全心全意地护卫他。 “你是看了杂志才来找我的吗?”他凝视她的目光异常温柔。 漓漓余悸犹存地点了点头。“杂志上的偷拍照是怎么回事?还乱写一通,说什么你被伊奈包养,招来那么多大惊小怪的记者。” 端木和颐耸肩淡笑。“伊奈的知名度太高了,虽然她一直很小心被跟监,不过还是躲不过死缠烂打的狗仔队。” 漓漓心头一窒,听他谈起另一个“情人”,情绪就有点矛盾又复杂。 “伊奈是……””她当然知道伊奈是每次发片都夺销售排行榜冠军的歌坛新天后,但现在她想知道的是另一个答案。 “我的周三情人。”端木和颐微微一笑。 “就这样?”虽然听见预期中的答案,但这还不够,她还想知道更多。 “是啊,她是一个称职又完美的情人,绝对遵守游戏规则。”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沉着冷静。 “她是目前歌坛当红的超级偶像,漂亮又性感,就像一颗钻石那样耀眼夺目,端木哥一定很喜欢她吧?”她不想吃醋,可是好讨厌,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就是有股摆脱不掉的酸味。 “喜欢是基本元素。”他转脸看她,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连相处一分钟都有问题,那又怎么能当情人。” 漓漓咬了咬唇,虽然她很想问清楚在他心中对三个情人的喜欢程度排名,可是又怕这种斤斤计较的问题惹他厌烦;只好无奈地安慰自己,最起码端木哥也喜欢她就够了。 “哈哈,端木哥真了不起,两个情人都是鼎鼎有名的明星级人物,我这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实在无法与她们相提并进。”她自我解嘲。 他的浓眉蹙了起来。“为什么你老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若我够出色,又何必这么辛苦…‘··”她顿住,垂下眼睫,掩住受伤的目光。 ‘’你说什么?”端木和颐掀了掀眉。“什么辛苦‘哦没听清楚。” “没什么!”她急忙抛开无聊的自我怀疑,转开话题。“杂志上还写说下一期会揭露另一个包养你的女人,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凌亚虹吧?” “‘应该是,如果不是她,就很可能是你了。” ‘哪些狗仔队才不会浪费力气跟监我呢!”漓漓哈哈大笑。“对了,端木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躲喽。”他侧眸看着她,淡淡笑问·“这几天能借住你家吗?我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当然好哇,竭诚欢迎。”漓漓兴奋地几乎跳起来。 “你不怕被写成第三个包养我的女人?”他俊秀的唇角微微上扬。 “不怕!”她格格笑出声,玩笑地问:“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包养端木哥呢,不过不知道端木哥要价多少才肯! “不用钱,我只要真心就好。”他黑亮的眼瞳无比深邃、无比温柔。 漓漓心口震了震,绽出傻傻的笑。 “我没有钱,可是有的是真心,我的真心可以淹死你。” “真的广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加重语气说:“那好,从现在起,我端木和颐正式被施漓漓包养了。” 漓漓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话。 “我决定结束游戏。”端木和颐忽然说。 “什么?!”她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我决定——”他深深注视她,勾起唇角,流露出令她窒息的醉人笑容。“不要没有爱情的情人了。” “可是……我根本还没有正式成为你的情人……” “没有爱情的情人指的是伊奈和凌亚虹,不是你。”他的黑眸中含着浓浓的笑意。 漓漓的双眼眨也不眨,恍惚地凝视着他眼中的温柔,一种教人迷惘的气氛弥漫在他们之间。 “拿出你所有的真心,漓漓,我等着被你的真心淹死。”他伸手在她后颈上轻轻抚着,像抚搔猫咪那样。 漓漓整个人都酥软了,所有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停止,她拼命稳住呼吸和心跳,一种莫名的战栗在她心底缓缓漾开。 似乎,她灰暗的单恋生涯就要云开雾散了。 ****************** “拿出你所有的真心,漓漓,我等着被你的真心淹死。” 端木和颐低柔的话语不断回荡在漓漓耳际,让她一路上陶醉在莫名的兴奋里,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巧我爸和滟滟都不在,你住在我家暂时没有问题,自从我妈带着大姐、二姐去日本以后,家里有的是空房间,你不必担心没有床可睡。对了,你没有带换洗衣物吧?没关系,我家附近有个很大的商场,我可以陪你去那里买……”情绪异常高亢的漓漓像只快乐的麻雀,一路上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 端木和颐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安静地聆听她风铃般愉悦动人的声音。 雪白色的标致房车缓缓驶进幽静的巷弄。 漓漓笑吟吟地指着一家泰式餐馆,说:“端木哥,你饿吗?巷口这家泰国料理很好吃幄……” 清扬的声音突然煞住。 专心开车的端木和颐奇怪地转头看她,发现她的视线古怪地盯住前方,脸上灿烂的笑靥正在缓缓褪去。 “怎么了?看到什么?”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施宅”大门前仁立着一道纤长窈窕的人影。 触电般的,他整个人僵住了。 是施云云! 第八章 “姐,你怎么回来了?” 漓漓呆望着清灵素雅的施云云,脑子突然陷人真空状态。 看见许久未见的姐姐,她其实是很开心的,却偏巧选在这个时候碰面,不由得令她神经紧张起来。 “和颐!是你!”云云惊喜地大喊,遇见端木和颐让她太感意外了,直接跳过漓漓的问题。 端木和颐很快地从乍见她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嗨,云云,好久不见了。”他很讶异她的改变不大,只是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娇媚的风情。 “真的好久不见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个优雅的王子。”云云嫣然一笑,像碰见多年未见的老友那样自然。 “你也和六年前一样没有变。”端木和颐带着饱含深意的微笑望她。 漓漓悄悄望向端木和颐,看见他用她熟悉的温柔凝视云云,她的心就仿佛被螫了一下,刺刺地疼。 “你们……在一起了?”云云指着端木和颐和漓漓,唇边绽露着诡秘的笑。 “端木哥要到我们家借住几天。”漓漓尴尬地避开云云的问题,低垂着小脸取出钥匙开门。“姐,你干嘛站在门口,没带钥匙回来吗?” “早就不知道把家里的钥匙丢到哪里去了。”云云耸了耸肩,疲惫地走进屋里,径自在沙发上坐下。“谁知道家里和‘镇宝斋’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老爸到英国参加佳士得拍卖会;湘油呢,到哈尔滨去了。”漓漓回答,奋力想从某种不安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湘瀚干嘛去哈尔滨?!”云云惊呼,回眸看见端木和颐帮她把行李提进屋,迭声道谢。“和颐,太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放你的房间吗?”他自然地穿过客厅,走向云云的卧房。 “好哇。”云云斜倚在沙发上,舒服得不得了。“漓,你还没说完,滟滟去哈尔滨干什么?” 漓漓怔站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回答:“据说是去找她的真命天子。” “啊!”云云秀眉扬起。“她又在作什么白日梦了?” “谁知道她。”漓漓含糊地应着,这种仿佛回到六年前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姐,你为什么不通知一下就突然跑回来了?”她蹙着眉心问。早知道云云要回来,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想办法不让他们碰面。 想给你一个surprise呀!”她灿烂地笑说。 “我一点也不喜欢。”漓漓闷声嘀咕,慢条斯理地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懒洋洋地支着下颚。 从前,她对端木和颐没有奢望也没有企图心,只将他当成一颗遥远的星星欣赏,所以从不曾动过嫉妒云云的念头。 但是现在不同了,云云翩然出现在端木和颐面前,比六年前更加鲜丽夺目,她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无法纤解地紧缩着,好不容易初露曙光的感情世界,真不希望因为云云的出现而产生变化。 “其实我是回来亲自邀请一些亲戚朋友到日本参加我的婚礼,简单地说就是回来丢红色炸弹的。”云云眉飞色舞地笑说。 端木和颐正巧走进客厅。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他含笑祝福,在云云坐的沙发另一侧坐下。 “谢谢。”她笑得很甜,藏不住喜悦。 漓漓咬住下唇,端木和颐直接在云云身旁坐下的下意识选择,让她感到极为不安,她敏感地捕捉他们脸上的表情,两个曾经相爱过的人再度相遇,难道不会有怦然的感觉吗?这么一想,心中立即升起一种朦胧的妒意。 “快从实招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居然不告诉我。”云云带着古怪的笑容逗弄他们。 漓漓支吾着,呼吸变得极不顺畅,十分钟前,她和端木和颐才正要开始漠非十分钟后便要结束?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尴尬不安地望向端木和颐,心里很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云云,也好借此机会厘清两人之间模糊暖昧的关系。 “云云,你未来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端木和颐并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关心起云云将要婚嫁的对象。 漓漓的心骤然一沉,一股细细的、不明所以的痛楚袭上了她。 端木哥还是在意云云,即使她就要结婚了,他还是在意她。 “他对我很好。”提起丈夫,云云眼中迅即盈满笑意。“不过大概是在日本住太久了,日本男人的劣根性他多少都有一点,活像一只傲慢无礼的野兽,不过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日本女人,哈哈。当一个驯兽师太有成就感了。” 漓漓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端木和颐,见到他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不知怎地,忘了自己低沉黯然的心情,忍不住就想替他出口气。 “现在才知道你是个有被虐待狂的肤浅女人,居然会选择嫁给日本鬼子。”她不客气地挑衅起云云的品味。“拜托,光听到‘傲慢无礼的野兽’就让人倒足胃口了,尤其是百分之八十的日本男人,绝大多数都既好色又超级大男人主义,天知道你在想什么?让全英国少女为之疯狂的威廉王子那麾高贵优雅,那才星真正有品味的女人会选择的。谁像你呀,居然会选择一只日本大野狼来虐待自己。” “他是日裔华人,不是日本人啦!”云云急切地解释。 “那就更不可原谅了,中国男人固有的美好品德尽数毁在他手里,简直罪大恶极。”放弃那么好的端木哥,对漓漓来说就是罪大恶极,该处极刑才对。 “喂,施漓漓,你太……”云云正想骂她太恶毒,怎么在端木和颐面则不给她留面子时,突然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便明白了,旋即将话锋一转。“你太有品味了,姐在选择男人这方面的品味的确是远远不及你。” 漓漓俏脸微热,嗅视着她,读出她眼中恍然明白的光芒代表什么意思。 她匆匆转开视线,对上端木和颐炙热的目光,荡漾在他眼中的笑意如此神秘、如此深邃。 “不好意思,肤浅的女人现在很累很累,决定回房睡觉,先行告退了。”云云起身行了个屈膝礼,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上楼。 漓漓尴尬地笑了笑。 “我大姐去日本以后变了很多吧?时常疯疯癫癫的。” “我觉得现在的云云才是她真实的个性。”端木和颐支着下巴,淡淡地说。 “哦?”她咬着下唇,鼓起勇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端木哥,你现在见到前女友,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就像回到六年前一样,感觉很开心。”他直率地回答,没有修饰情绪。 就像回到六年前一样。一句话让漓漓浑身的血液凝结住,刹那间,分不清是怎样的心情,只能怔怔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 明明坐得这么近,却为什么和他之间的距离永远像隔着万水千山那般遥远。 端木和颐留意到她不自然的表情,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 “漓漓,怎么了?”他轻抚她的头发,让微卷的发梢缠绕他的指尖。 她怔然半晌,仓皇地耸肩一笑,试着重拾起活泼轻快的语调。 “我们看电视吧,端木哥可能是今天的重点新闻人物哦。” 她按下电视遥控器,正巧是新闻频道,一看见荧幕上居然出现她的大特写,底下有行斗大的标题——“独家”少女捍卫情人,对本台记者动粗! 端木和颐和漓漓两人同时傻了眼,呆呆地看完整段新闻报导。 电视不断重复播出漓漓撞倒女记者的画面,配上旁白,几乎把漓漓塑造成粗鲁狰狞的暴力女子。 “太过分了,我是不小心撞倒她的,怎么可以恶意中伤我!”漓漓跳起来,气得肺快炸掉。 “台湾媒体记者的素质简直太差了。”一向修养绝佳、冷静自持的端木和颐也不禁被电视新闻画面惹得极度不悦与反感。 画面一跳,接着播放伊奈召开的记者会,伊奈在记者会上完全否认包养男人的传闻,声明自己是经由朋友介绍,请端木和颐帮她鉴定一件古董,除此之外,并没有与端木和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还表明与端木和颐之间连吃顿饭的普通交情都谈不上。 漓漓愕然,转头看着端木和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淡漠无语。 “端木哥,她把和你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你……不生气吗?” 端木和颐笑起来,仿佛她多此一问。 “她这么说一点也没有错,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游戏规则,彼此不会连累也不会伤害对方,我当然不会生气。” “可是……”她欲言又止。 “因为彼此之间没有爱情,所以能结束得干净利落,要是伊奈在记者会上公开爱上我,那才真的会让我头痛。” 他忽然靠近她,温暖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令她感到一阵酥麻,他低低轻笑,飞快在她眉心啄吻了一下。 “还好伊奈不是你,否则我家恐怕会被记者踩平了。” 漓漓迷眩地看着他,思考力突然变迟钝,好半天以后才听懂他的意思。 她的心脏一紧,呼吸也停了停。他知道了,不知从何时起,他读出了她从未说出口的情意,也懂得她无法言说的幽微心事。 漓漓忽然觉得自己全身洞明,被他热切真挚的眸光看得透彻,她看见他眼中充满着温柔的理解与怜惜,有股微妙的暖意柔柔拂过她的心。 怎么了?她以为就要结束了,难道……才正要开始?她是不是不该怀疑端木和颐的真心? 他们面对面地凝望,他灼灿的目光紧锁住她眼中蜜酿般的柔情。 她醺醺然地感觉到他的手滑向她的腰,缓缓地收紧。 “你的腰好细,好像一用力就会折断。”他沙哑低语,鼻尖在她细致的颈窝轻轻磨蹭着。 漓漓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他低沉的磁性嗓音充满了勾诱,将她心中所有的焦虑不安全数驱逐了。 端木和颐倾身,缠绵地吻住她,吮啮她丰润小巧的唇瓣,她坠人他制造的浪漫梦幻里,虚虚恍恍地,无法抑制全身的轻颤。 “……据悉,端木和颐出身名门,有着王子般的气质与相貌,是颇具知名度的古董鉴定师……” 意乱情迷的两个人被新闻女主播严肃专业的声音拉回现实,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电视荧幕。 “谣传嫁入台湾陈氏豪门的香港影星凌亚虹也与端木和颐有染,凌亚红今天接受记者电话访问时指出,她只与端木和颐照过几次面,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谣传,也不排除是有心人士的栽赃。据了解,凌亚红与夫婿陈沐原正在打离婚官司,这个传言很可能影响凌亚虹庞大的赡养费。” “’哗!真是神通广大,连凌亚虹都被抓出来。”漓漓不可思议地低呼,也见识到了伊奈和凌亚虹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真可笑,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根本没有人知道事实真假。”端木和颐凝蹙起眉心,专注看着电视。 荧幕上出现了端木和颐的照片,旁白将他的身家背景细述得一清二楚,还对他的职业和长相热情地歌功颂德一番,形容他在王子般的外貌下藏着邪魅的恶魔,不少名媛淑女抵挡不住他施放的魔力,纷纷醉倒在他西装裤下,甚至传闻说有不少人想将他当成宠物包养起来,花多少钱都愿意等等…… 端木和颐跳起来关掉电视,拧着眉,眼睛几乎迸出火光。 “幸好我父亲人在香港,万一被他看到这些新闻不气疯才怪,说什么想拿我当宠物包养,简直太羞辱人,更何况我根本不穿西装裤,记者用的形容词未免太无知也太无聊了。” 漓漓怔了怔,忍不住笑出声来。 认识他这么多年,这还是首度见到他发脾气,很意外他发怒的模样还是那么斯文优雅,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口出恶言,要是换成朱光武或凌子贤那两个家伙, x妈x”、“干xx”一定严重泛滥成灾,说不定电视也会被他们拿球棒砸成一堆废铁。 “幸亏我老爸也不在台湾,否则以他那颗思想古董级的脑袋,看到我上社会新闻,肯定会把我大卸八块。”漓漓捂着嘴,笑不可抑。“对了,你爸在故宫工作了二、三十年,成天和老古董为伍,想必那颗脑袋也是古董级的。” “没错。”他哼了哼。“他可能会为了‘包养’两个字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漓漓一听更加笑个没完。 他喜欢看她娇憨的笑容,喜欢聆听着她清脆悦耳的笑声。 灿笑时的漓漓整个人闪闪发光,像蜜梨般的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他用怜惜的眼神抚爱她,将她拉近怀里紧紧圈抱住。 “明天去约会吧。”他吻了吻她的头顶。 漓漓讶然,窝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不敢移动,甚至连喘息都不敢,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想到什么地方约会?” 他在她耳畔轻问。 漓漓仰起脸,容颜漾着光彩。 “我……想到种满花的地方。”她悠然神往地说。 ************************** 种满花的地方。 端木和颐躺在床上无奈地苦笑,漓漓的要求难倒他了,台湾有什么地方种满了花?明天可得好好查一下。 黑暗中,房门响起两下轻叩声。 是漓漓吗?深夜一点来敲门,饶是他再理智、冷静地很难抗拒亲自送上们来的甜美诱惑,回想起他们单独度过第一个星期五那夜,青涩的她只里着一条浴巾的性感模样,光是这样的想像,就足以令他血脉贲张了。 他的薄唇绽出温柔愉悦的笑,扭开床头灯,在晕黄柔和的灯光下把门打开。 他愕住,门外出现的不是预期中那张可爱娇润的苹果脸,而是早已被他掩藏在记忆深处的女子,依然是如此细致优柔、温润动人的云云。 “嗨,你睡了吗?”她软软地问,笑容很平常。 “还没。”他应酬式地浅笑,没有泄漏心中微微悸动的情绪。“怎么,有事找我?” “拿点东西给你看。”她两手神秘地背在身后,闪身走进房里。 “就要结婚的新娘子居然半夜跑到男人房里,这样不太好吧?”他倚在门边看她,试探她的来意。 “你都不能相信,那还有哪个男人可以相信。”她侧着头微笑,自顾自地在床上坐下来。 “怎见得我还是和六年前一样?” 云云转了转眼珠子。“是有点不一样了,谁改变了你,漓漓吗?” 端木和颐平静地看她,笑着默认。 六年前改变他的是云云,在他游戏人间六年后,是漓漓找回他原来的自己。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漓漓在一起的?”云云太好奇了。 “真正决定在一起,是在今天见到你之前。” “啊!” 她睁大双眼。 “难怪漓漓看见我回来居然没有半点兴奋开心的表情,她该不会担心我们两个旧情复燃吧?!” 端木和颐如梦初醒。 怪不得一整个晚上,漓漓脸上的笑容总是看起来很勉强,他居然大意得没有发现她的心情。 “喂,和颐,今天再见面,你对我还有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呀?”云云见他脸色微变,倒存着几分逗弄之心。 端木和颐怔了一怔。再见到云云的感觉丝毫没有意乱情迷的激动,平静得就像见到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完全没有感觉是假的,不过却是温馨多过动情。”他坦承。 “你还是没变,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教人舒服。”她轻轻笑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心底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在要求分手时,会对我说‘终于看清楚谁才是最爱你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困扰了他多年的疑惑,正好趁这个机会问清楚。 “你都已经决定跟人家交往了,居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掀动长睫,惊讶不已。 “你指的是漓漓?”他挑起眉,很疑惑。 “当然呀!” 云云抬起手臂,得意地扬了扬手中泛黄的纸张。“我这里有三篇证据,特地拿来给你看的。” 端木和颐微愕,接过那三张写满娟秀字迹的纸张。 “日记!”他讶然。“你怎么会有漓漓的日记?” 云云柔了柔秀气的鼻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一次漓漓的书架不个心倒了下来,我在帮她整理书的时候,发现她六本日记中有一本压坏了,其中三页散落了出来,我很好奇她每天在日记里究竟都写些什么,所以偷偷把这三页藏了起来,看完这三篇日记以后大为震惊,事后又不敢还给漓漓,所以就留到现在,漓漓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你要保密哦,不然她一定会杀了我。” 端木和颐似有若无地一笑,目光开始捕捉那些跳动在他眼前的字句—— 七月五日,午后下了一阵雷雨。 端木哥,酷热的暑假到了,其他学校的学生都放假去了,只有我们这所私立学校还规定每天要上半天课,真没人性。 今天听大姐说,你在大学里很受欢迎,毕业舞会有很多女同学想咸为你舞会中的女伴,不过大姐得意洋洋地说你是她专属的舞伴,谁都别想觊觎。 大姐真幸福,能在毕业舞会上与你共舞,如果你也能成为我毕业舞会的舞伴该有多好,不过我想我是不会有这种好运气的。 ——只能作白日梦的漓漓 七月六日,云很浓,风很大。 端木哥,今天从一棵开满白色繁花的大树下经过,一阵强劲的风把树上开的小花纷纷吹落,那感觉就像下了一场飞雪,好美啊! 盛夏的飞雪你一定没见过吧,真希望当时是和你一起站在 树下。 今天朱光武说想道我去他外婆家玩,他说他外婆家在中横公路旁,那里有很漂亮的海芋田,我一定会喜欢。 我相信我会喜欢,可是我希望是跟你一起踩在海芋田里,而不是跟朱光武。 明天就是我十五岁的生日了,终于等到能和你见面、说话的机会,自从你和大姐上大学以后,就不再常常带我一起出去玩了,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吗? 我只能偷偷躲在窗帘后等你送大姐回家,短暂的惊鸿一瞥,你甚至都没有发现窗帘后有一双等待的眼睛。 明天你会来吧,端木哥? ——很想念你的漓漓 七月七日,天气晴朗无云,有点闷热。 端木哥,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不过却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度过,全家人像说好了似的,一起放我鸽子了。 前几天爸和妈咪吵得很厉害,听二姐偷偷告诉我,说爸和妈咪就快离婚了,我想大概是家里的气压太低,全家人心情都不好,躲的躲,逃的逃,所以才会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听二姐说妈咪交了一个日本男朋友,也就是常在电视上听见的外遇,妈咪好像已经不爱爸爸了,所以很可能最近他们就会办离婚手续。 不管看电影还是看电视剧,戏里有外遇的多半是爸爸,想不到我们家居然是妈咪搞外遇,妈咪也真了不起。 晚上我买了一块起士蛋糕,端木哥,我想像你就在我身旁陪我过生日,以往每一年你都会送我一本日记当咸生日礼物,这本是第五本,只剩几页就写完了,武士闹钟现在指着十一点三十分,再过半个小时,我的十五岁生日就过去了,端木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大姐正在约会?我想你今天大概不可能会来送我第六本日记了,巴?刚刚看完芭蕾娃娃的画册,发现端木哥长得好像画册里的男主角哦,高硕、优雅又帅气,眼睛像黑钻一样闪烁迷人,凌子贤和朱光武那两个只会欺负我的臭男生根本无法和你相比。 等等,有人敲门。·’… 刚才三姐来敲我的门,她问我万一爸和妈咪离婚,我要选择跟谁住?这就很伤脑筋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面临这种选择的一天。 不过,我应该会选择跟爸爸住,因为如果选跟妈咪的话,势必要跟着妈咪住到日本去,这样一来,我想见端木哥的机会就会少掉很多很多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留在台湾,这样才能常常看到端木哥。 令天又在报纸上看见关于端木哥的报导了,虽然篇幅不是很大,不过标题说你是“台湾最年轻的古董鉴赏家”,还说你对古董的鉴赏力极其高超,才二十三岁,鉴识古董的眼光就已经出类拔草了,是属于天才级的人物。 本来就是啊,爸对端木哥的评语也是如此,端木哥真是不简单。 快十二点了,大姐还没回来,你今天大概也不会来了,这五年来每天都习惯用日记和你说话,就算你今天没有再送我一本日记,我也会自己去买,跟你用日记说话的习惯可能改不了了。 其实我好羡慕大姐,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着你的脸,近距离的和你说话,理所当然的勾着你的手臂,喜的好羡慕好羡慕,现在你是大姐的男朋友,将来也许会成为我的姐夫,万一将来真的变成这种关系,我想我一定会很沮丧很沮丧。 不说了,今天有点累,周公频频催促我去下棋,明天再说吧。 ——被世界遗忘的漓漓 这些原始真挚、全然透明的文字,令端木和颐动容,真真切切地被感动了。 原来,会有这样执着的深情、失去理智的迷恋,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的。 “真想不到……”他的神情始终像在梦幻中,漓漓说过,她的真心可以淹死他,果然一点也没错,此刻的他正缓缓溺陷在惊心动魄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看到漓漓对你如此全心全意的爱恋,突然让我省悟过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心情,而我对你的感情,可能及不上漓漓对你的十分之一,所以才决定和你分手。”云云终于说出与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 漓漓的三篇日记让他重新认知了一些事。 一切似乎是注定的,漓漓注定了要爱上他,注定了要被老东骗,注定了要与孤单多年的他重逢,因而他也注定了要爱上漓漓。 “我想问你,你对漓漓是真心的吗?”云云必须问清楚答案才放心。 他深吸一口气,薄唇绽出一个笃定的微笑。 “再真不过了。” 云云在他眼中看到她从未见过的狂热眸光。 “那就好。”她放心了,开心地一弹手指。“我一直希望能成全漓漓的爱情,果然她的真命天子还是非你莫属。” 端木和颐望着手中泛黄的日记,若有所思地浅笑着。 “云云,你知道什么地方种满了花吗?” 第九章 “出来!陪我喝酒!” 朱光武和凌子贤深更半夜接到漓漓的电话,劈头就是这一句。 睡梦中的两人立刻惊醒,快马加鞭地冲出门,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赶到漓漓指定的啤酒屋,当时漓漓已经喝干了两大杯生啤酒,正在猛灌第三杯。 “哇键?!”朱光武的表情像看见鬼一样。“人义漓漓,你在干嘛!” “你这种喝法会死轮的柳!”凌子贤一个箭步上去,抢下她的啤酒杯。 漓漓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个,伸手又把酒杯夺回来。 “还是你们够朋友,一通电话就来陪我。来,废话少说,快陪我干一杯!”她还没等他们坐下,咕噜咕噜又喝光了第三杯啤酒。 朱光武和凌子贤两人面面相觑,都被她的豪饮惊吓住了,他们只看过抬着可爱下巴和他们唇枪舌剑的漓漓,还从没有看过现在这样颓丧的漓漓。 “半夜三点找你们来喝酒,头壳速不速坏去了。”朱光武一屁股在漓漓身旁的位置坐下。 “偶看神经一定速有几条接错了。”凌子贤跷着腿,抖啊抖的。 “服务生、服务生!”漓漓兴致高昂地拍着桌子大叫,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再给我送十杯酒来” 十杯酒!两个壮汉大吃一惊,连服务生也呆住。 “歹势歹势,三杯就好了。”朱光武急忙挥手挡下来。 “人x漓漓,你起笑z,十杯生啤酒怎么喝?肚子会爆掉了飞。”凌子贤一边点些下酒菜,又笑又骂。 漓漓突然大笑起来,像被点了笑袕似的,笑到快不能喘气。 “比赛看看谁的肚子先爆掉好不好?来嘛,试试看嘛!我先好了,再来朱光武,再来换凌子贤,怎么样?”她笑着嚷嚷。 “哇咧,醉成这样,实在有够严重。”朱光武和凌子贤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想跟她一起发神经。 “来嘛,难得找你们出来喝酒,也不干脆一点,很不够意思了飞——”她斜脱着他们,淘气地娇笑。 朱光武和凌子贤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从来没被漓漓勾诱过的两个人,全身骨头都快酥了。 “厚——偶看你是bx恋了对不对?” “跟平常差那么多,打击有那么大吗?” “为了那个叫端木和啥米的男轮百,哎呀,干么酱子分飞?” “为了那种男轮喝醉酒成师来啦!”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凉凉安慰着。 漓漓的眼眸逐渐黯下来,今晚,她想找云云聊天,发现她不在房里,却在经过端木和颐房间时,听见她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那种感觉就像冷不防地被人偷袭了,胸口热辣辣地发疼。 她有片刻不知置身何处,房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将她的记忆拉回到从前,回到那个只能躲在窗帘后偷偷探看他们的无奈与悲哀。 六年了,端木和颐对云云似乎还是不能忘情;她看见,他望着云云的眼神温柔得一如往昔,令她每根神经都痛楚不堪。 她用了多少年来等待,从童年、少年到成年,她全心全意只等一个男人,就在她鼓起勇气争取,终于赢得一个希望时,云云却出现了,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这段时光拦截,轻轻松松摧毁了她和端木和颐之间发发可危的距离。 _强烈的不甘包围住她,但又无能为力,倘若端木和颐对她没一有爱情,不规付出多少真心和努力,永远也只是云云的手下败将。 她赢不了,再努力也是枉费心力。 “是我大异想天开了,居然妄想接收姐姐的前男友,呵,丑小鸭也妄想吃天鹅肉。”漓漓晃动着杯中金橙色的液体,轻声地自嘲。 “叹,干嘛指着和尚骂秃驴。”朱光武抓着烤鲸鱼猛咬。“喜欢上一个轮也速没办法的啊,跟偶们在一起,你就速天鹅了s飞。” “就是说咋。”凌子贤脸上满是讨好的神情。“好像还有一句什么鲜花跟牛混的,你当鲜花好不好?偶们当牛混没关系。” 朱光武不大满意地皱眉头。“要当牛混你自己去当,仍比较喜欢当丑小鸭。” 漓漓听了,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你们也懂得安慰人,找你们出来喝酒果然是对的。”这一笑,顿时把绝望沮丧的心情笑开了一些。 两个粗壮的大块头对看了一眼,不懂明明说的是真话,怎么漓漓会觉得是安慰的话咧? “你们喜欢我对不对?”漓漓眨了眨又圆又大的眼睛,甜甜地笑问。 “飞·· “ede——” 两个巨人般的男人摸着头干笑,这种事承认起来还真尴尬。 “你们听好了。”漓漓坐直了上身,表情认真得像要宣誓。“本小姐现在起开放追求,想追我的人立刻放马过来!” “啊!真的!”朱光武和凌子贤像触了电般弹跳起来,两个人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如此振奋人心的话。 “加油哦,来吧,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干杯!”她强迫他们举起杯子,用力与他们对碰。 他们的杯子差点被她撞得滑落,急忙稳住酒杯,一阵小小忙乱后,漓漓又仰脸喝尽了杯里的啤酒。 “别喝那么多啦……”朱光武和凌子贤两人手忙脚乱地制止她。 漓漓耸耸肩,做了无所谓的表情。 “有什么关系,施漓漓我决定要挥别过去,迎向新的未来。”她转头又向服务生要了一大杯生啤酒,把杯子用力举高,开心地嚷叫着:“来,庆祝我即将甩掉端木和颐,大家干一杯!” 听着漓漓的狂言醉语,两个大男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她那双微醺的眼珠分明浸在水气中,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甩得掉端木和颐的样子。 什么开放他们追求,决心甩掉端木和颐,这些出自漓漓口中的醉话,自认不怎么聪明的他们,还不至于傻到信以为真。 毕竟,认识漓漓少说也有十二年,可不是只有十二天而已,她对端木和颐的那份在意,是他们几辈子也追不上的。 ************************** 什么味道?好香。 漓漓眨了眨眼,缓缓转动眼珠,在梦与醒之间,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美景。 鲜红色的雪花纷飞,轻盈地落在她的面颊、身上,她嗅到了似有若无的花的芬芳,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接住一片飞雪,细看之下才知道原来不是雪,而是鲜红色的樱花花瓣。 是梦吧!她望着一朵朵鲜红色的花瓣在空中曼妙地飞舞,很轻盈优雅,落英缤纷。一定是梦,只有梦才能这么美,而她从来都没有作过这么美的梦。 “喜欢这里吗?” 幽幽出神之际,这一句醇厚悦耳的低吟声怔住了她。 她怔忡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愕然看见端木和颐躺卧在她的身侧,双臂枕在脑后,用一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 “端木哥,你怎么也在我的梦里?”还说想甩掉他,唉,连作梦都甩不掉。 端木和颐低笑着,她的眸子睁圆的时候,显得特别单纯稚气,他忍不住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不是作梦,你是真的在一个种满樱花的地方。”他吮扯她的下唇,暗哑地轻哺。 漓漓在他嘴唇的探索下跨过了梦与现实的阻隔,他的吻急速火热,将她撩拨到浑身蒸腾发热的境地,本来就已经沉重晕眩的脑袋现在昏得更厉害了。 “我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神智迷离,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觉得今天的他眼神特别炙热,吻她的方式也有些不同,多了一点侵略、狂热的感觉。 “是我带你来的。”他让她枕在他的臂弯里,温热的嘴唇贴在她耳畔,柔声低语。“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要约会的吗?你忘了?” 她没忘,只是思绪和感觉都昏乱了,依稀记得残留在她脑海中的最后记忆,是趴在啤酒屋的厕所里狂吐不休。 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居然会醉到不省人事,连怎么跟端木和颐到这里来的都不知道? “可是……”她嗫嗫嚅嚅。“我昨天晚上不是跟朱光武他们在一起吗……”不会吧,这段时间里,她该不会做了什么会让她想一头撞死的蠢事? “你是和他们在一起喝酒没错,你醉倒了以后,是他们把你送回家的。”当他从朱光武和凌子贤手中将她接过来时,她正边笑边唱着“执迷不悔”,十分歇斯底里的反应,让他根错愕。 滴滴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睛。 “是他们送我回家的?我居然完全没有记忆!” “你醉得一塌糊涂,当然记不得了。”她一倒在他身上就呼呼大睡,当然也不会知道,那两位壮似拳击手的猛汉,是用多么凌厉骇人的架式警告他不许欺负她,否则要给他好看的精彩片段。 “他们两个…··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废话广滴滴用力咬着嘴唇,悄悄注视他的侧脸,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有掀她的底。 “他们什么废话也没说。”不过说的全是一些恐吓的话。他微微一笑。 “怎么可能?”她一点也不信,那两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沉默是金”。 “给了不少直接的‘建议’倒是真的。”他绽出促狭的笑意。 “什么直接的‘建议’?”漓漓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说,决定把你让给我。”说这话时,他们可是一脸慷慨大方的神气。 “由得了他们决定吗?”她细声嘀咕着,完全把昨晚对他们说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望着她。“他们‘建议’我不许再和旧情人说话,连打招呼都不行,因为你要是看到了会很难过,可能又会半夜拉他们出去喝酒,还说要我这辈子好好对你,否则就要打断我的腿、砸烂我的脑袋之类的有趣‘建议’。” 漓漓的脸红得快烧起来了。 那两个白痴,把她半夜出去喝酒的原因都招出来,她气得想扭断他们的脖子。 “他们擅自替我出什么头啊,就连我老爸也不至于那么凶残。端木哥,你别把他们说的话当真了,还有,不许你和旧情人说话、打招呼都是他们乱说的,跟我没有关系哦!”她急忙撇清。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说那种话。”他亲呢地玩弄着她鬓角的卷发。 漓漓觉得一阵心虚,她没有他想的那么清高,要不是嫉妒他们两个人关在房间里欢声谈笑,她也不会发神经地跑到啤酒屋,喝得烂醉如泥。 “那…·,·你是怎么带我来这里的?”刚问完,漓漓就发现自己问的是废话,他当然是开车上来的,难不成还抱着醉死的她徒步上山吗?“我的意思是,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为什么还想带我来这里?不怕我在樱花树下狂吐,破坏气氛吗?” 端木和顾发出愉悦的轻笑。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不是想到一个种满花的地方约会吗?我希望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能让你毕生难忘。” 漓漓被深深撼动,情绪渐渐激扬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在她体内无尽蔓延。 昨夜刚夸下海口说要甩掉他的,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确切明了,端木哥的影子在她心里一生一世也甩不掉。 “好巧。”她欲哭欲笑地凝睇着他。“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一场盛夏的飞雪,当时好希望你也能看得到,想不到你带我来看的这一场春雪比那时候还要美。” “是吗?那真的很巧。”他狡黠的黑眸带着笑,决定留住这个秘密一辈子。 “听说这种樱花叫绊寒樱。”她兴高采烈地,全然不知自己最私密的情事已被两个人偷窥去了。 “我觉得绯寒樱很像你,嫩嫩的粉红色,体态轻盈优雅。”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嫣红的脸庞。 “是吗?那大姐像什么花?”她垂下眼睫,忍不住问。 “她像木莲花,美丽,却具有难以亲近的姿态。”他没有多想便回答。 漓漓微愕,她这才知道云云在端木和颐心中的模样。 缤纷鲜红的飞雪一片片飘落在他们身上,漓漓倚靠着他的肩,满足地叹息。 “走吧。”他把她拉起来。“还有一个地方要带你去。” “什么地方?”她疑惑。 “去了就知道。”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走出樱花林,端木和颐领着她上车,缓缓驶向山路。 转过几个弯以后,漓漓发现在公路旁有一大片海芋田,彩色的海芋亭亭地立在风中摇曳生姿。 “端木哥,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吗?”漓漓兴奋得不能自已,蹦跳地冲下车,奔到海芋田旁惊喜地欢呼。 端木和颐走进海芋田旁边的棚子里,再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大束彩色海芋。 “喜欢吗?”他塞进她怀里。“这些是我带你到樱花林之前亲手采的。” “喜欢!”漓漓抱了个满怀,心情异常激动,这一生许过的愿望仿佛都在这一刻实现了,她再没有比现在更感动过。 “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坐在几百株樱花树下赏过你,也没有送过任何一个女孩子亲手采下的花,你都是第一个。’刻意强调,想让她明白她在他心中已经拥有与众不同的地位。 “真的吗?和大姐也不曾?”她把脸埋进娇嫩的花瓣,有些怀疑地问。 “我和云云每一次上山下海的约会你都参与过,应该很清楚才对呀!”他端详着她的眼睛。 “可是你们上大学以后就不再带着我了。”她迟疑地说。 “那是因为大学四年我们各忙各的社团,也不再单独出公约会,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带你去了。”他笑着将她拥人怀。 原来是这样。还好不是将她视为电灯泡而躲着她。 他们在海芋田旁坐下,嗅闻着鲜花和土壤淡雅的清香。 “我和云云会开始交往,是因为彼此对对方的欣赏崇拜之情。”端木和颐望向漓漓,声音、神情都变得很不一样。 漓漓吃力地捧着花,屏息聆听着。 “当时我很欣赏云云艳而不妖、不失素雅的独特气质,就像一朵美丽的木莲花,而她欣赏我对中国古文物独到的鉴定力,可是正式交往以后,才发现两人之间共通的地方并不多,对很多事物的观点和想法也相距甚远,所以不管有没有外力介人,我和云云分手都是迟早的事。” 漓漓睁大了眼睛看他,双眼迷迷蒙蒙,漾着水光。 他目光灼灼,全心专注地凝视着她。 “当时的我绝不会想到,每一次介入我的约会的那个小妹妹,竟然会不知不觉渗入我的心底,以为忘记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了,什么都没有多说,却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快乐,于是我才看清楚‘爱情’真正的模样。” 漓漓无法自制地战栗,眼眶泪雾弥漫,不敢相信端木和颐会用他温柔迷人的嗓音对她叙说这一切,更没想到一直在日记中作的美梦会有成真的一天。 “别太在乎云云了。”他捧起她的脸,邪气地一笑。“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只有你有本事把我变成一只野兽。” “真的吗?”她投入他怀里,用一种性感慵懒的鼻音向他撒娇。“如果你是一只野兽,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个美女吧。” 尾声 “端木哥,我觉得今天的云云姐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你觉得呢?” “嗅,是很美,不过我比较想看你穿礼服的样子,也许更美。” “我自己也好想看幄……端木哥,你在干嘛?呵呵——脖子被你亲得好痒。” “今天刚好是星期五。”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位‘周五情人’愿不愿意履行情人的义务。” “我是很愿意呀,可是你发誓不能让我太痛。” “我、发、誓。” “那是什么?” “保险套。” “你随身携带呀!啊——满脑子色情思想的野兽!” “这是你大姐夫给我的,你该不会希望我对你无动于衷吧?女孩子为什么就是要口是心非?” “这不叫口是心非,叫矜持……啊,衣服不要脱得太快。” “你放心,除了衣服,我一向不会‘太快’。” “端木哥,你的表情变得好邪恶。” ‘在床上谁还能神圣得起来?” “等、等一下,不要碰那里,那里好敏感。” “就是要你敏感。” “可是……你这样……我的力气全不见了……” “那就抱住我,如果受不了就叫出来。” 唔…… “端木哥,完了吗?” “完了。 “你出了好多汗。” “完了—— “什么又完了?” “你大姐夫好恶劣,保险套是破的!” “什么!那怎么办?今天好像是我的危险期!” “不怎么办,下一个新娘肯定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