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主读我心后,剧情崩了》 第一章 重生归来 九月末的京城,气温逐渐转凉。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让本就黯淡的天气呈现出阴沉沉的感觉。 坐落在西榆林巷的将军府,此时正哭声一片,放眼望去皆是随处可见的孝布和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 而在将军府后院一处不起眼的阁楼里,沈念正紧蹙着眉,额上沁着冷汗,嘴里反复念着:“不要杀我,不要,不要杀我!” 沈念双手在空中无意识的乱抓着什么,在外面守着的喜儿听到姑娘颤抖的喊声,急匆匆的进屋查看,叫醒了还处在噩梦中的人。 沈念迷迷糊糊的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四周垂下的一层层烟青色幔帐,还没等她回过神,就见一旁的丫鬟急切的对着她喊了两声:“姑娘,姑娘,这是我刚刚打的水,喝一口,你刚刚梦魇住了。” 沈念闻声抬头望去,看见眼前的人,不敢置信的开口确认着:“喜儿,你是喜儿吗?” 喜儿看着姑娘反应异常,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说着:“我是喜儿,姑娘!” 姑娘? 什么姑娘? 她明明记得她死前喜儿已经被沈明月嫁给太子殿下的门生当小妾去了? 怎么会又出现在她身边了呢? 她想,她一定是做梦呢…… 喜儿见自家姑娘仿佛还没从梦魇中走出来,便伸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想着给姑娘擦擦汗。 沈念呆呆的看着她给她擦汗,感受着面巾的湿度,心里想的却是她明明已经被沈明月挑断手筋脚筋,推下悬崖摔死了的啊,那疼痛她现在都能感受的到,怎么一睁眼又见到喜儿了呢? 她环顾四周,看见位于左侧的梳妆台,不顾自己身子虚软,下地就要去拿铜镜。 “姑娘,小心,你这刚刚落了水,身子乏的很,张府医说你要多多休息,暂时不能下床走动。” 沈念听到落水,张府医,顿时看向说话的喜儿,半响,就在喜儿都觉得她家姑娘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时,只见她指了指置在梳妆台上的铜镜,说:“把铜镜给我拿来!” 喜儿有些茫然的拿起铜镜,回头看了眼处于呆滞状态的姑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念对着铜镜照了又照,镜中人眉眼有着刚刚褪去稚嫩的青涩,肤如凝脂,平时爱笑的凤眼此时透露着震震惊恐,本就惨白的脸,此时看着更加渗人。 “姑,姑娘!”喜儿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现在是什么时候?” “离正午还有两个时辰。” 沈念听后抬头猛的看向她,语气生硬的说道:“我问的是哪年哪月,什么时候?” “是,是天启11年9月。” 沈念听着她的话,在嘴里喃喃的自语道:“天启11年?” 这么说,她刚刚及笄不久,还没有跟母亲闹僵,跟老太太翻脸,也没有跟沈明月玩塑料姐妹情,更没有处心积虑嫁给太子……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可思议的想着难道她这是回来了? 正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便开口询问道:“外面什么事情,这么吵!” 喜儿见自家姑娘问起,微微诧异,但还是轻声回道:“前院正在办程表哥的丧事,因为姑娘你落了水,一直昏迷着,大娘子便没让人来过多打扰。” 沈念思绪回转,听着喜儿如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回答,有些想笑,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心冷,到底是怕过多打扰,还是母亲压根就不想通知她。 她闭了闭眼,用沙哑的嗓音问道:“这丧事办多久了?” “好像有一会儿了!” 沈念记得前世她醒来时,丧事已办完,母亲在老太太面前并未为她说过一句话,只说她身子弱,怕冲撞了,不便前去,可是,她明明一直是昏迷的啊。 她靠在床边听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的阵阵哭声,一时竟不知是在哭她还是在哭他们那素未谋面的表哥。 前世,老太太虽然表面上没怪罪,但是对她却越发冷淡,她以前一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明明是远房表哥,战死沙场也不应该他们家给举办丧事,直到,她看见老太太房里的牌位,才惊觉此事不简单。 沈念越想身子越发抖了起来,当年他们在她刚出生时,就以挡运为由送了出去,如今接回来,却是让她做沈明月的陪嫁,前世的她心有不甘,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了许多错事,终是黄粱一梦。 她曾天真的以为她回来会拥有父母的爱,所以她把三从四德刻在了骨子里,从不敢让自己出现任何差错。 可是他们却只是让她挂着个嫡女的名头,从未给过嫡女的待遇,反倒是那个从小到大抢了她的爹娘,抢了她的身份的人过得风生水起,只因老太太一句“我的嫡孙女只有明月一人。” “呵~” 喜儿站在沈念旁边,见她家姑娘哭着笑的,以为是落水留下的后遗症,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禀告大娘子,找府医来看看,就见一直未曾开口的人,吩咐道:“去把我的孝衣拿出来,我要去灵堂哭丧。” 喜儿:“哭,哭丧?给谁哭丧?” “当然是给我那素未谋面的表哥了?” 喜儿:完了,姑娘精神也不正常了… 第二章 哭的死去活来 沈念说完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见喜儿迟迟没有动作,凤眸一瞥,说着:“喜儿,我说的话你是没听清吗?需要我在重复一遍吗?” 喜儿听着姑娘似是含着冰碴子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转身走到衣柜那儿翻了起来。 沈念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靠在床边,她回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一幕幕,仿佛一个噩梦,但却又真实存在的。 而直到她惨死,魂魄剥离肉体的一刹那,她仿佛听到了“滴,滴”的声音,场景转换,她竟然看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直到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被蒙了白布,那些人嘴里说着她的死亡时间,还不忘回过头告诉她的亲人,节哀。 正当她疑惑之时,她看到了床头的一本小说,沈明月,沈念…… 哦,她想起来了,她tm是穿书了! 白白浪费了一世不说,还把现代社会中的自己给熬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书里的恶毒女配。 沈念:mmp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沈念站起身子,近乎麻木的一件一件的穿着孝衣,看着铜镜里面色苍白,眼眶凹陷的自己,觉得是最适合去灵堂嚎啕大哭的。 因身子实在是有些虚,喜儿便一路搀扶着她走到前院灵堂处,老太太不在,只有几个婆子和远房的亲戚在那儿哭泣,其中跪的笔直的当属沈明月和她的嫡亲哥哥沈凌然。 他们听到有人来,回过头看去,在看见是沈念时,都表情一僵,尤其是在看到她一脸悲戚的表情时,沈明月微微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念就已经整个人扑在了棺材上,哭声响彻云霄。 “表哥啊,你死的好惨啊,你为了这大祁的百姓上了凶险无比的战场,意气风发的前往,尸身革履的回来,我的表哥啊,你为国捐躯,死而后已啊!” 沈念边说边想到自己前世的愚蠢行为,白白浪费了时光,还蹉跎了自己,不由得悲上心来,哭的更伤心了。 比起沈明月干巴巴的挤得几滴眼泪,沈念这一哭,算是盖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沈母还在外面迎客,听说了灵堂的事,也顾不上报给自己夫君,转身直奔灵堂。 她在心里暗骂道:“又不是死了娘,嚎的这么伤心做什么?” 沈念哭着哭着打上了嗝,她看没人注意到她,便急忙想办法往下压,但眼泪还是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呜呜,我容易吗?我亲爹死了我都不可能哭成这样,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哥我却要装哭,呜呜呜,这世道啊……】 沈念哭着哭着一口气没上来,加上身子本就虚弱,没等沈母进来训斥,她就摇摇欲坠的倒下了。 “大姑娘……” “姑娘……” 沈念这一晕,足足晕了两天才醒,期间沈母派人过来看过,沈明月也来过,却迟迟不见老太太派人来。 一直悬着心的沈明月听着丫鬟报给她的情况,默默的松了口气,从她穿过来,就知道她是有任务的,而她攻略的对象就是当朝太子爷,她唯一竞争对手就是从小跟太子定了亲的沈念。 她是胎穿的,来到这第一天系统就给了她读心术这一金手指,因此她从小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当初沈念回来,她明里暗里的给她使了不少绊子,老太太本不得意她,可是,她这一哭丧就不一定了。 而且,沈念哭的时候,她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但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她认识的沈念可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啊! 沈明月这里心事重重,沈念苏醒过来后,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喝了两碗汤,最后又吃了一屉包子。 喜儿看着她毫无形象的吃法,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家注重礼仪,视女德为命的姑娘吗? 几天下来,沈念觉得自己气色好了,精神头也好了,笑起来嘴角的梨涡也比以前有了点深度。 于是,她让喜儿准备一套烟粉色的长裙,头饰只用一个银簪子简简单单的装饰了下,耳垂上带着的是沈明月不要了的银丝水晶耳坠。 整体一搭配,既不太张扬,也没那么艳丽,素气的好像将军府破产了。 但沈念却觉得很完美,因为老太太目前还处于悲伤之中,去寿安堂请安,不求夸奖,只求无过。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门外打扫的婆子在那儿说:“咱们这位主儿啊,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上次去灵堂哭那回,丢老大脸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梧桐院的。” “行了行了,小声些,别让姑娘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了,她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啊,比起三姑娘,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话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沈念确定自己听不见了,才幽幽开口说了句:“喜儿,我们走,去晚了祖母怕不高兴了。” “嗯,慢点,姑娘!”喜儿说着话,手却有些打哆嗦。 沈念偏过头看去,了然于心,只是说了句:“跟着我,你受苦了!” “啊,没有没有,奴婢跟着姑娘是最享福的!” 沈念笑着看了她一眼,在心里默默的给她承诺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第三章 老太太沈长君 沈念到寿安堂时,见沈明月和四姑娘正站在门口等候,也赶紧快走两步,站在了四姑娘沈清月的后面。 沈清月听到动静回过头与她说话:“大姐姐,你知道吗,你都出名了,就是在表哥灵堂哭的那场,差不多传遍了整个京城。” 沈清月说着半截子的话,满含期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迫切的想让她问她接下来呢? 可沈念偏偏不问,她张口就直接让沈清月黑了脸,“怎么着,你嫉妒啊!嫉妒也晚了,在去哭,怕是东施效颦了!” 沈清月:“大姐姐,你落水摔坏脑子了吧!” 以前的沈念可是万万不会跟她这么说话的,那唯唯诺诺,讨好的模样,怎么落个水性情还变了呢? 沈明月听着她俩的对话,也回过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沈念撇了撇嘴,说道:“人总会变得,更何况我还是死过一回的人,我这种人啊,阎王爷都不收。” 【要是收了,我也不在这儿了!】沈念在心里想着,同时也让沈明月听后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这时,林妈妈从房里走了出来,行着礼,笑着说道:“老夫人醒了,各位姑娘请进屋吧!” 沈念是沈父年少时娶得青梅竹马生的,但由于身子骨不好,生完她就撒手人寰了,沈父也因此一蹶不振,老太太见状便以她是煞星,挡运为由送回了乡下,一回就是十四年。 而老太太随后又给沈父挑了适龄的姑娘嫁了进来,连生三胎,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沈念瞥了一眼沈清月,说实话她不太记得上辈子沈清月的下场,但她却记得她婚后丈夫常年流连妓坊不说,还动不动就打她,只是不知沈凌然和沈明月他们当时为何不帮她,而她也自顾不暇,自然也没多做打听 想到这儿,她侧眸看了眼低着头眉眼弯弯的沈明月,又看了眼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沈清月,心里疑惑,这俩姐妹的性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竟然还是亲姐妹? 沈明月虽然低着头听祖母说话,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念身上,可是等半天都没等到她想听到的东西,于是,便趁着祖母喝茶的功夫,开口道:“再有一个月就是祖母的寿辰了,正好,大家又能凑在一起热闹了!” “瞧瞧这孩子,从小就爱热闹,闲不住”老太太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开口宠溺的说着。 “那还不是祖母长寿,给了我们这些小辈长见识的机会,去年那可是都惊动了皇上,皇后娘娘还亲自派人送寿礼了呢!” 顿了顿,沈明月转身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沈念,不经意的说着:“我怎么记不起大姐姐去年送的什么了,我可记得清月送的是自己亲手绣的抹额,大姐姐送什么来着?” 沈念乍一听提到了她,忙不迭的坐直了身子,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起来,正要开口回她,猛然想到,去年?她送礼了吗? “额,祖母,去年孙女儿一直断断续续的感染风寒,未及时准备寿礼,听闻母亲怕我有失礼数,代孙女给祖母送了寿礼,今年,今年孙女儿一定会亲自给祖母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沈老太太面不改色的听完沈念的话,终于肯抬头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人,又想起林妈妈跟她说的灵堂发生的事,冲她招了招手,说:“怎么做的那么远,我老眼昏花都看不清你,离近点,念儿。” 沈念听到老太太叫她,还让她坐前面,顿时,瞪圆了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便有些受宠若惊的走上前,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 她心里想着:【要不我就给祖母绣一幅百寿图吧,祝她老人家福寿连绵。】 沈明月坐在一旁,听到了她的心声,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百寿图,她还想送祝寿图呢,不行,这个蠢货怎么能抢她的风光? 沈念看着老太太愿意接受自己,心里很开心,面上却不显,依旧一副不敢邀宠的模样。 “听你母亲说你身子弱,上次从灵堂回来又病了好几天,我特意啊让林妈妈从库房里拿了些先前咱们药铺给送来的补身子用的药材,林妈妈,把那些东西拿来。” “是!”林妈妈行了礼,转身往偏屋走去。 “老夫人,就是这些!”林妈妈拿到东西后,展开给她看。 沈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念儿,我跟你说啊,这些是由白术、茯苓、人参、炙甘草中药组成,皆是滋生气血、补气健脾为主的,调养身子再好不过了。” 沈念听着老太太的话,抿嘴一笑,说道:“果然还是祖母最疼我,母亲若是知道了,又该说我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哎呦,什么操不操心的,都是我的孩子,你身子本就不爽利,还要给你表哥哭丧,难为你有心了,还惦记着他……”老太太说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在即将掉下来的时候连忙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 沈念上前一步,蹲坐在老太太腿边,轻声劝慰道:“我表哥是咱们大祁的英雄,英雄是不会泯灭的,他会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心里,祖母,你想啊,表哥现在就在你的心里啊,他没有死的,因为我们都没有忘记他。” “是啊,祖母,表哥上阵杀敌,震退了蛮人十万大军,逼得他们退无可退,还收回了十二洲,皇上也给予了表哥厚葬,这些咱们都不会忘的,百姓也不会忘。”沈清月手里绞着帕子,心里对沈念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又怕她得了老太太欢心,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马屁精!”沈明月看着他们俩在那儿恭维老太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句。 沈念看着转了态度的祖母,忍不住在心里兴奋道【哇哦,我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把老太太搞定了,真优秀!】 沈明月:她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了! 沈念记得前世这些话并没有由她来说,那时候她的心思全在沈明月推她下水上面,根本看不清形势,也没往深里想。 她那时候太着急要个公平了,但这一次她不急,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 第四章 这算是一种试探吗? 祖母见她来寿安堂时只带了喜儿,便让身边的采莹帮着拿东西回去。 经过长廊,临近梧桐院时,便听到院里传来说话声。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自己身子还没好,竟又去灵堂哭丧,又给老太太请安的,莫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是呢,你还记得她落水之前,不是跟三姑娘抢吃食,就是抢首饰,要么就是说话夹枪带棒的刺激三姑娘发病。” “我也听说了,因为这事,别说大娘子老训斥她,就连老太太也不正眼瞧她。” 院里的说话声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沈念他们的耳朵里,她微微有些尴尬,不听他们提醒她都要忘了自己以前什么德行了。 “一群刁奴。”喜儿气的浑身直哆嗦,正在沈念犹豫着要不要借机收拾一通时,旁边一直默不住声站着笔直的采莹突然咳嗽了一声。 声音惊醒了院里坐着聊天的奴仆,沈念见他们起身看了一眼后,为首的刘妈妈立马带着其他人讨好的迎了上去。 “采莹姑娘,你来可是老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吗?还是大姑娘她……” 刘妈妈话说一半,瞥了眼站在一边始终不说话的姑娘,不知他们在外面站了多久,听见了多些。 “大姑娘身子娇弱,老夫人体恤,赏了不少珍贵药材,补身子用的,特让我来送一趟。” 采莹说完,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大姑娘,沈念低眸微笑,顺着话说着:“是呢,难得采莹姐姐来一趟,你们都去忙吧,喜儿留这伺候就行。” “是,姑娘。”刘妈妈他们行完礼,又偷偷的瞥了一眼喜儿,匆匆的离开了。 “采莹姐姐请”沈念轻声说道。 “大姑娘客气了,叫我采莹就行。” “采莹姐姐可是祖母身边最得力也是最出色的丫鬟,光看我这院子,真真儿是没得比啊。”沈念说完,冲着采莹笑了笑。 采莹想起刚刚刘妈妈他们的那番话,确实有些不入耳,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不露,随着喜儿去了库房,放下药材后,又顺着她去吃了茶,准备回去时,大姑娘还赏了她几碎银子。 回去的路上,采莹想起刘妈妈的话,心里感慨这大姑娘跟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 寿安堂的院里,林妈妈听完采莹的回话,转身便往主屋走去,一进屋,看见老夫人侧坐在榻边正准备取大娘子新送过来的松木香得香丸,林妈妈知道,老夫人最爱品香,这香焚烧起来最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便决定站在一边等着老夫人做完。 “怎么了?不是有事要说?”老夫人把香丸放进一旁的熏炉里后,随手拿起放在矮桌上面的手帕擦了擦手,转过身看着林妈妈。 “刚刚采莹来报,说是大姑娘院里的人刁钻刻薄,说话也不把姑娘当回事,反倒是对她比对大姑娘还要客气,偷懒耍滑,不像样的很。” 林妈妈回完话,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没别的了?” 林妈妈自知瞒不过老夫人,索性便把采莹说的都说了出来“老夫人觉得大姑娘变化大,采莹去了之后也发觉了这件事,不仅性子好转了,说话也温吞吞的,完全没有刚来那会儿的跋扈。” “到底是跟刚来那会儿不同,还是跟落水前有很大的区别,我这孙女是我亲手送到乡下的,她刚回来时有心人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与她听过,你见她何时跟我亲近了?以前她事事都显面上,如今落了水,说话都有所指了。”老夫人若有所思的说着。 林妈妈在一旁听着也不免有些心惊,但还是回道:“大姑娘有改变是好事,搁谁在那湖里走一遭也都得有些变化。” “但愿吧,但愿我这孙女别让我失望。。。” 沈念自给老太太请安后,便回去开始整理她的妆奁。 第一天,她头戴花卉鎏金银簪,手腕上戴的是赤金芙蓉手镯,坐在廊下,手拿诗经,打扫的婆子路过,都忍不住侧眸看她一眼。 第二天,她头戴鎏金云雀纹银簪,手腕上换了白玉金丝纹镯,打着伞,在雨中漫步。 喜儿这两天已经被她家姑娘的精神状态整懵了,就连打扫的婆子跟她搭话,她都回答的云里雾里的。 直到第三天,大娘子早早的就让人来叫姑娘,她家姑娘才换了身素一点的行头,慢悠悠的出了门。 “大娘子,大姑娘在外面候着呢!” “嗯!”大娘子喝着早茶,还不忘给坐在一边的沈明月夹菜“多吃点,一会儿还得见你父亲呢!” 沈清月在那儿喝着粥,听说要见父亲,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情愿。 大娘子就跟头上有眼睛似的,没好气儿的说着:“收起你那副不情愿的嘴脸,你父亲这次回来应该是因为公主选陪读的事,待不了几天,都老实些。” 沈父在府里办完丧事后,就被皇上派到江南一处去巡视,这次回来也是大娘子的书信里说到了给公主找陪读的事,本来不用他回来的,但不知为何,主君很在乎这次陪读的人选。 大娘子吹着碗里的热气,心里愤恨的想着:【明明已经在书信上写了她想让谁去陪读,但无奈主君不松口,只能等了。】 沈念在外面吹着冷风等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见母亲身边的王妈妈走了出来,冲着她笑着说道:“大姑娘等急了吧,我们大娘子才收拾妥当,这不让我赶紧把您请进去,三姑娘和四姑娘都等着急了呢!” 沈念深呼吸一口气,略过她时,开口回道:“她们等着急了也不是因为我,主要还是母亲太慢了!” 说完,也不在看王妈妈惊讶的神情,带着喜儿进了屋。 她刚刚在外面站的浑身都是凉气,一进屋,喜儿就紧忙把披风拿了下去。 顿了顿,她调整了下面部肌肉,甜甜的喊了声:“母亲安好!” 第五章 给公主选陪读 沈念进去时,沈清月见是她,便一脸嫌弃的侧了身子,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挑了挑眉,她暗暗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面上无视的走了过去。 站在沈母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沈母见她不仅如此安分,没有闹,行的礼也挑不出错,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等沈念起身,她就开口问道:“想不到几天不见,念儿的规矩学的越发精透了,就连那以前最难得行礼都做的有模有样。” 沈念微微一笑,讨好的话张嘴就来:“都是母亲派来的刘妈妈教得好,每天提溜着耳朵教姑娘呢!” 沈母欣慰的笑了笑,同时心里愤恨的骂着:【这个刘婆子,我说的是用心教,可没让她这么好好的教,选陪读的事迫在眉睫,她这个时候把她教的这么好,不是存心给她添堵吗?这个蠢东西!】 沈明月听着沈母心里的话,略微同情的看了一眼沈念,不料下一瞬,她就听到沈念的心声【看个屁,滚!】 沈明月:…… 就在沈明月还在诧异沈念怎么变得如此粗鲁时,就听她继续说道:【你看不惯我吧,看不惯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无能呢,让我又回来了……】 沈明月:我好想骂回去,可是我还没有理由。 她实在是不想在继续听沈念在心里骂她,于是,干脆转过身也学着沈清月留个侧脸给她。 沈念:【你个完犊子,看都不敢看我。】 沈明月:“你有完没完!” 话音一出,不仅沈念傻了眼,就连坐在上位的沈母也微微诧异,沈清月伸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说道:“三姐姐,你大白天的做梦了。” 沈明月弄了个脸红,只能冲着沈念狠狠的瞪了一眼。 沈念:【她有病吧……】 沈明月觉得自己被沈念气的肝疼,还找不到证据,她只能默默的自我调节,在心里想着,不跟傻子置气。 而此时沈念心里却乐开了花,她不知道沈明月发什么疯,只觉得这一幕不管前世还是现在,都未曾见到过。 因为她从来未在外人面前有过失礼的行为。 “大娘子,主君回来了。”随着门外的王妈妈声音落下,沈念见父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一时心里五味陈杂,她不知该用何心里去面对上一世对她循循教导,最后恨铁不成钢的甩袖离去的父亲。 明明前世跟太子有婚约的是她。 太子妃之位理应就是她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父亲却极其反对她嫁到太子府,更是几次找到她,让她安分守己。 “主君,舟车劳顿,怎么不休息一下再来。”大娘子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并吩咐王妈妈去准备姜汤。 沈念和沈明月他们,一同行了礼,并说道:“见过父亲!” “嗯!” 沈父年轻时就被扔到军营里锻炼,后来更是一度上了战场,身上的肃杀之气,不经意间就会显露出来。 此时,他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停在了沈念身上,只见他用醇厚的嗓音说道:“念儿,前阵子我听你母亲说你落了水,又去你表哥灵堂大哭了一场,哭什么,又不是死了亲爹,眼泪那么不值钱吗?” “父,父亲,女儿也只是悲从心来。” “悲从心来?你小小年纪,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少扯那些没用的。” 沈父语气虽重,但内里的关心却显露无疑,沈念愣是没听出来,只能不停的在心里腹诽“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沈明月抬眸斜了她一眼,立马被眼尖的沈父抓住瞪了她一眼。 “主君,公主选陪读这事儿可是定了?” “嗯,我刚从宫里出来,皇上找我商定的也是此事,不过出来时倒是碰到了太子殿下,他让我代他送本字帖给明月。” “真的?”大娘子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太子对明月竟然上心了。 比起大娘子掩饰不住的开心,沈父倒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沈念。 而此时的沈念却在心里想:原来他们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关系很好了。 沈明月看着手里楼兰大师写的?蜀风集?,欣喜之余,也把沈念心里的话听了个全部。 她嘴里说着:“请父亲代为谢过太子殿下,女儿也只是当时随口一说,想不到太子殿下竟就记下了。” “要么怎么说我们明月是大祁第一才女呢,这字帖就是给别人,别人都未必能临摹得出来。”大娘子意有所指的说着。 沈父皱着眉沉声说了句:“好了,不过一个字帖,看把你们高兴的,别忘了,与太子殿下有婚约的是念儿。” 沈父的话仿若一盆冷水浇在了沈母和沈明月的头上,透心凉的冷,而沈念却始终面无表情,可以说是与她无关,这跟上次在湖边与沈明月抢太子送的小玩意儿时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沈念低眸看着沈明月手里的字帖,感受着与前世一样的落寞心情,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很冷静,完全没有市井泼妇的样子。 冷静的就好像是个局外人。 沈母也有些诧异,这小妮子今日竟然没闹? “主君,那是不是给公主陪读的事就由我们明月去啊,这孩子啊,性情稳,又知进退,跟太子殿下还算熟络……” 大娘子在那儿断断续续的说着,沈念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她只想着父亲赶紧顺着母亲的话把人定下,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没成想,父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眼神看向沈念,开口说道:“母亲让念儿去。” 沈母的话戛然而止,停了半响,问道:“主君说什么?” “去把当年念儿和太子殿下定亲的红赤玉项链拿来,让念儿带着去皇宫,圣上恩德,不能辜负。” 沈父说的每一个字沈念都听的懂,但凑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老太太让她去? 就因为她哭个丧? 她看向一旁已经傻了的沈明月,突然灵机一动,说:“父亲,我性子不稳,也没眼力见,更没有三妹妹的学识,我觉得陪读之路遥遥,若是有三妹妹相陪,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个伴,不至于太孤独。” “放心,皇上说了,每日早晨去,晚上归,不多逗留。” 沈念听着沈父的话,点了点头,说:“那再好不过了。” 说完,她无意中暼了眼沈明月,发现她的眼神都快喷火了,连忙话路一转“但女儿还是觉得有三妹妹陪着好,跟着三妹妹学,不至于出大差错。” 沈父看着极力想要带着沈明月的沈念,最后问了句:“你确定?” 沈念见父亲终于松了口,毫不犹豫的伸出三指,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说道:“我非常以及肯定的确定。” “好吧,那明月你过几日便跟你大姐姐一同前去宫里,进行陪读选拔。” “选拔?陪读还要选拔?”沈母突然提了嗓音问道。 沈父皱了皱眉“当然了,那么多世家闺秀,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挑中念儿,让明月跟着一起去选拔吧!” “那要是没选上……”沈母停顿了下,看向沈父,沈父接着说道:“那就都回来好好的上自家私塾。” 说完,也不在看屋里的人,转身背着手往外走去。 沈念看着父亲走了的身影,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沈明月,心里得意的想着【看吧,还是我好,给你争取了名额,让你能够进宫,你就偷着乐去吧,到时候感谢我都来不及。】 沈念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服父亲带着沈明月,心里就高兴,嘴角也跟着扬了上去。 可是,她为什么觉得沈明月还是那么生气呢? 就连从沈母屋里出来,到她们各自回各自的院子,都没见沈明月跟她说一句话。 沈念忍不住在心里吼道【你就不会说句谢谢吗?】 沈明月被沈念在父亲面前极力带着她的做法气的不轻,以至于在听到她的心里话时,口不择言道:“我谢谢你,我感谢你全家!” 然后,转身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沈念。 沈念:“她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第六章 狐假虎威,惩治恶奴 沈念带着喜儿回了梧桐院,一进屋,便紧忙脱了鞋,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姑娘,慢着些,发簪什么的都带在头上呢,小心扎着。”喜儿走上前边说边伸手扶起了躺在床上的人。 “知道了,就你啰嗦。” “是是是,奴婢也就啰嗦给您一人听。”喜儿说完,小心的看了眼沈念,看见她只是笑了笑,并未生气,也就放心的进行下一步了。 刚把发簪拿下来,准备放进妆奁时,突然发现妆奁轻了不少,打开一看,喜儿惊呼道:“姑娘,你的头面和上次拿出来戴的那些首饰,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个白珠银簪。” 沈念听后“嗯”了声,起身走到首饰箱前低头看了看,随后就让喜儿拿出前两天她刚刚记的出入账本,吩咐着:“喜儿,通知院里的所有人在屋前集合,就说我去老太太那里得了赏,鉴于大家伺候了我一场,都尽心尽力的,按人头有赏,不准代领。” “是,姑娘。”喜儿在姑娘说完,虽心里有些疑惑,但秉承着姑娘的话就是圣旨的原则,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刘妈妈。 沈念难得空闲,在屋里用清水净了手,又坐在铜镜前仔细看了看这张自己都未曾认真端详的脸。 “真好看啊,娇滴滴的!”沈念自夸道。 前世,她一直忙于斗来斗去,斗到最后整个人的面相都变了,都说面如心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姑娘,刘妈妈她们都在院里集合了,要不是您让我去通知,我竟不知咱们院里光婆子就有十来个,可是干活的却总是那么几个人,丫鬟从小厨房到负责打扫的我以为就只有如意和舒晴她们两个人,谁知道陆陆续续出来站队后,人真的不少嘞!“ “是吗?”沈念拿起一旁的白玉珍珠耳坠在耳垂那里比划了下,接着边戴,边说道:“妆奁先放在屋里我让你拿,你在拿,从咱们的私房钱里拿出两贯钱来,在准备一份笔和纸,一会儿我让你写你就写。” “好的,姑娘。” 喜儿说完,把最后的外衫给沈念穿完,转身出去准备去了。 沈念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时,门外乌泱泱的站了三排人,她故作惊讶,然后又笑着坐在了刚刚喜儿给她准备的椅子上,往椅背重重一靠,开口说道:“刘妈妈,咱们院里什么时候人丁这么兴旺了,我竟不知这院子里有这么多丫鬟婆子。” 说完,她顿了顿,忽然伸手指向右侧最后一排,始终低着头的两家丁,开口问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快速回过头,瞥了一眼后,堆起笑容,解释说道:“那两个人啊,是前两年主君派人送来的,但由于是家丁,进出姑娘院不方便,我就打发他们去干杂活了。” “哦?我竟不知父亲安排人过来?” “是这样的,大姑娘,大娘子把我派到姑娘院里时,明确的跟我老婆子说过您年纪小,不经事儿,也不懂怎么打理安排下人,便全都由我老婆子一人做主,替您安排了。” 沈念一边听着刘婆子的话,一边点着头,半响,就在刘婆子得意的表情下,她朝着右侧后方再次指了指,说:“你们俩往前面来一下,别老低着头,让我看看你们。” 她话音刚落,刘婆子马上就把话接了过去:“哎呦,大姑娘,那两个常年在后厨房和脏污的地方干活儿的,你见他们俩做什么,你想知道什么,问我老婆子就行,我都知道。” 沈念听着她的话,冷笑出声:“好啊,那我就听听刘妈妈的话,毕竟,这院子里的主子不是我沈念,也不是什么大姑娘,是你刘妈妈,早说啊,我今儿见到祖母就应该提一句,让您当家做主。” 说完,刘婆子的脸当即惶恐了起来,想都没想,立马跪了下去:“大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这梧桐院里当家的是您啊,哪能是我这个老婆子。” “是啊,原来刘妈妈还知道这院里的主子是谁,那你们呢,你们可知道这梧桐院里的主子是谁?” 沈念说完,站在院子里的奴仆皆数开口说道:“是大姑娘。” “说的好,我以前不管事儿,那是我觉得各位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心尽责,不用我管,但是,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当时母亲说错了话,还是刘妈妈会错了意,竟然觉得院里的事您就可以做主?” “不,不是的,是老奴,是老奴会错了意,老奴该打。”说完,刘妈妈伸手就要自己扇自己的脸。 却被沈念一个抬手的动作给制止住了。 只听她说道:“本来我今日给大家准备了两贯钱,想要打赏给大家的,但我刚刚数了数,咱们这个院子,最初配置的奴仆,我屋里三个到四个人,小厨房三到四个人,负责打扫院落的仆人和家丁最多也只能是四个人,可是,如今,我这院子里的人数竟比母亲和祖母院里的人还要多,刘妈妈,你能跟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听到姑娘又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的刘妈妈,手一哆嗦,直接磕了个头,从牙缝里挤出话说:“大姑娘,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好,既然不知道,那就从你开始,每个人都要到喜儿面前报上姓名,年龄,以前在谁的院子里伺候,又是谁指派来的,这些都要一一说清楚。” “父亲和母亲派来的人每人六十钱,祖母派来的人每人八十钱,原属于我自己院落的,每人三十钱。” “喜儿,开始记吧!” 沈念看着从她开始提到钱,队伍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两眼放光,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陆陆续续的听着走上来的人介绍着自己,大概在心里有了个数。 其中,最让她在意的就是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祖母派来的丫鬟,和两个父亲派来的家丁。 她看着他们,眼神恍惚了起来,前世,祖母派来的这两个丫鬟一直再被刘妈妈找各种理由欺负,可是他们俩一个精通人情世故,成熟稳重,一个伶俐讨喜,能言善道。 这么两个人,她以前竟然没发现,还在进入太子府前夕,由着大娘子给沈明月要了去。 而父亲派来的那两个家丁,都是带些功夫在身上的,前世,大娘子好像也朝父亲要过,但是,不知为何,父亲宁愿把人收回去自己用,也没给母亲。 因为这事,她还明里暗里的受了母亲不少白眼。 很快,喜儿那里登记完了。 沈念看着她给的名单,粗略算了下,专属于自己院子里的竟然只有如意、舒晴和喜儿,剩下的十三个是大娘子派来的,而祖母和父亲派来的人,也恰恰是前世的那些人。 她放下手里的名单,大拇指不自觉的与黄麻纸摩擦了下,半响,她对着喜儿说:“去把大娘子请来吧,就说我丢失了首饰,其中还有与太子爷定亲的红赤玉项链。” 话落,人群鼎沸了。 沈念无视他们的惊恐,手里继续握着写有他们来历的纸,坐等母亲前来。 而远在海棠苑的大娘子,此时正跟主君下着棋,而沈明月也坐在一旁观战,时不时还指点母亲一二。 喜儿来后,把梧桐院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完后,不仅大娘子惊住了,就连主君也半响没说话,最后还是沈明月找了重点,问:“大姐姐是说,太子送的那串项链被偷了?那可是印有官印的,这要是丢了,父亲,那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沈父暂时没想,他心里诧异的是他这女儿竟然真的开窍了,高兴的同时,面上也露出了微笑。 放下棋子,看了眼沈母,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也没等他们,整理了下衣服,起身就直奔沈念院里去了。 沈母和沈明月双双对视了一眼,也随着沈父一同去了。 第七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 喜儿跟着沈父一起进入梧桐院时,院里站着的人,此时全部都跪下了,沈念也主动让出了主位,看见随后而来的沈母和沈明月,又挥挥手让离她最近的小厮去搬了两个凳子。 她则站在沈父身边心情愉悦的看着底下的人。 沈母从进来脸色就很不好看,尤其是看见她安排的人站满了院里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沈念看着沈母脸色的变化,又看了看神情自若的父亲,轻轻咳了声,说:“母亲,父亲,今日女儿叨扰,主要还是因为我这院里遭了贼,喜儿,去把我的妆奁拿来。” 她刚说完,沈母就冷笑出声“念儿,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就说这刘妈妈,是咱们府上多少年的老人了,她以前可还伺候过老太太呢,让她来照顾你,可是经过老太太同意的。” 沈念面带笑容听沈母说完,然后,慢吞吞的开口道:“母亲,女儿也没说过这行盗窃之事就是刘妈妈啊!” “嗯,确实没说过!”沈父恰当好处的回了沈母一句,导致沈母的下半句话直接卡住了,上不去下不来的。 只能狠狠地剜了沈念一眼。 沈念低眸苦笑,等喜儿拿着妆奁放在沈父面前时,沈母刚给身边的王妈妈使眼色让她去开,就见沈父直接弯下腰,没使多大劲儿就打开了,往里看去,空空如也。 沈父:“大胆的奴才,主子的东西你们也敢拿,不怕没命花啊,赶紧都老实交代了,从轻处理,否则,哼,伺候过谁都没用。” 沈父说完瞥了眼坐在身侧的沈母,点到为止,眼神犀利的看向底下跪了一众的奴仆。 刘妈妈见无人敢吱声,便往前爬了两步,说道“主君,大娘子,实在是冤枉,我们都不知道大姑娘有多少首饰,放在哪里,也从不近身伺候,更没有动机去偷,望主君,大娘子明鉴。” 说完,她又重重的磕了个头,身后的仆人相继都跟着她的话往下说“请主君、大娘子明鉴,我们真的没进去过大姑娘的闺房。” “是啊,大姑娘是不是记错了,自己放哪儿不记得了。” 沈念听着人群里突然传来质疑她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回头看了眼喜儿,喜儿收到姑娘的信号,转身回屋把账本拿了出来。 “主君,这个是我们姑娘前些天根据妆奁里现有的首饰做的一个登记,最后一条皇上送的红赤玉项链,放在妆奁里找不见了,本来姑娘想自己处理,但涉及到太子殿下,姑娘不敢马虎。” “嗯,你家姑娘做的是对的。”沈父手里翻着账本,低眸一页一页的看着,半响,他把账本传给了沈母,沈母翻了几页,越看越吃惊,心道“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认得字,写的还这般好。” 沈明月听见母亲的心话,心里好奇,便也侧过身子瞄了一眼,结果,当场愣住了。 只见上面的字迹清秀干净,都说字如其人,一撇一捺,刚正有力,一点一画,都洒脱随意。 她也不敢相信这是沈念的字,明明前段时间,她的字还登不上台面,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月,她的字变化就这么大。 “念儿,你这字是谁教的。”沈母压下心里的震撼,面不改色的问道。 “回母亲,刘妈妈严厉,严师出高徒。” 沈念一句话,轻飘飘的就让沈母看向跪在地上刘妈妈的眼神狠厉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着:“那还真是放你身边放对了。” “女儿还要多谢母亲呢,给女儿找了个这么好的得力帮手。”沈念说完,退到了一边,等待沈母动作。 只见她随手把账本递给了沈明月,开口冷厉的说道:“是你们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我让王妈妈带人去你们屋里搜?” “大娘子,我们真的冤枉啊!”刘妈妈还在带头喊冤。 沈母都要被气笑了,她开口问道:“别的不值钱的玩意儿你们拿也就拿了,但皇家的东西,还是大姑娘跟太子殿下的定亲之物,若是你们拿了再去当了,那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沈母话音刚落,见跪下的人皆都脸色俱变,但却无人应声。 没办法,沈母便开口跟沈父说道:“要不咱们报官吧,别的都好说,皇上给的定亲信物丢了,咱们承担不起啊!不如就把他们都移交给官府,怎么样!” 沈父听后淡淡的“嗯”了声。 沈念听着沈母的话,在心里嘀咕着【不怎么样,最多扒层皮呗!】 刘妈妈见无回旋的余地,便首先承认了,底下的人一见领头的都认罪了,剩下的也就都认了。 沈念看着一众认罪的奴仆,在沈父的暴怒和沈母的默认下,沈父开口道:“凡是参与以及偷窃的一律赶出府,涉及金额较大的送官府。” 话音刚落,求饶声顿时一片。 沈父冷哼出声,挥手就让身边的家丁把他们带下去,沈念见状,急忙喊了声:“父亲,且慢。” 沈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沈母则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让我们看了这么一出盗窃大戏,你父亲也帮你清理了人,出了气,临了,你却来求情了?” 沈父听到沈母的话,皱了皱眉,看向低着头站在一侧的沈念。 “是这样的父亲,你们来之前,我本是要打赏的,但突然想到自己丢失的首饰,便想着借此机会让她们自己主动承认,这样主仆一场,也不至于太难看。” “但后来我看他们毫无悔改之意,便让喜儿请来了父亲、母亲,如今,既然能当偷窃之人,想必也是有苦衷的,拿这最后的银钱就当是尽最后的主仆之情吧!” “嗯,理应如此,那就给吧,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沈父看着面前落落大方,有理有据的沈念,透过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人…… “你们听好了,我念到名字的,走上前报一下自己是谁派来做事的,我还是会按照之前说的钱给。” 沈母心神不宁,也没听清沈念说啥,就见她念了个“翠环”,只见从队伍里走出个模样端正的丫鬟,先是朝她行了跪礼,又看向沈念,说道:“大姑娘,奴婢是大娘子派来做事的,已有三年。” “好,喜儿,六十钱。” 沈父刚开始还有些没弄懂,直到走上前的人越来越多,说出大娘子的话也越来越多时,沈父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而沈母早已经坐不住了。 沈念偷偷瞟了眼沈母的表情,无意中扫到了沈明月,见她一脸看戏的神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今日你看戏,明日你就是戏中人,我这院子以后是干净了,你的就等着腐烂吧!】 沈明月一字不差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沈母,又不确定的看了眼沈念,心里怀疑的种子悄然落下。 她想着,有时间回去想个办法也试探一下。 沈父最后拂袖走在前面,沈母紧跟其后,不停的说着:“主君,你听我解释……” 而沈母的人参与偷窃的也被家丁陆陆续续的带走盘问去了,未偷窃的她让喜儿发了钱,从哪儿来的让回哪儿去了。 就在沈念准备回去休息时,沈明月突然来了句:“真是好大一步棋啊,我真是小瞧你了!” 沈念抬眸看着她,嘴上没说,心里却嘀咕了句【真是好大一傻子啊,我得少跟她玩,容易被带傻……】 沈明月:“??” 第八章 借着寿礼讨要嫁妆 沈念自从在自己院里大战成功后,明显底下的人对她恭敬了很多,刘妈妈走了,如今她房里的管事婆子缺一位,母亲给了她几个人,让她挑选,她都摇摇头,表示没相中。 气的沈母带着人回了自己院里还在骂沈念不识好歹。 沈父也明里暗里的跟她说过,院里没有个年长经事的婆子打理不行。 沈念左耳听右耳冒着。 突然有一日,她趁沈父下朝回府,早早的就命小厨房做了四神汤,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等待着。 沈父回府习惯性的先去了大娘子那里,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就听见门口的人喊了声:“奴才福德见过主君。” 沈父偏过身看去,总觉得这小厮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回身夹了口菜,沉声说道:“怎么了?” “回主君,大姑娘已炖好汤,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候在了书房门外,我家姑娘本想等着主君在大娘子这里用完饭的,可是奴才担心这秋风凉啊,怕姑娘身子感染风寒,未经允许擅自前来,请主君恕罪。” 福德说完,沈父也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日站在沈念身旁的小厮吗?好像还是他派去的。 皱了皱眉,半个时辰前,那他回来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一声呢? 沈父抬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的大娘子,问:“念儿在书房门外等了我半个时辰,你知道吗?” 沈母浅浅笑了笑,夹了块肉放在了沈父碗里,说着:“这大姑娘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又怎么可能去特意打听呢。” 沈母说完,沈父半信半疑的,吃完他碗里最后一块肉,起身随着门外的福德走了出去,嘴里说着:“大娘子不必等我吃饭了,我去书房一趟。” 沈父前脚刚走,后者就把筷子扔了,“这个大姑娘,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是啊!”站在大娘子身边的王妈妈弯下身子捡起了她扔下的筷子,并轻声说着:“刘妈妈他们本还能堪大用,要不然大娘子也不能先是拿到了她生母的嫁妆,后又把太子殿下的定情信物握在手里,所以说,这院子里还是得有咱们自己人。” “我当然知道,这沈念若是本本分分的,不去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府里自然容得下她,可是,她竟然妄想阻碍我明月的道儿,这我能忍的了吗?”大娘子愤恨的说着。 从沈念这次落水后苏醒过来,她最担心的事情正一步一步超出她的掌控。 “这丫头总不能死一回,心智都打开了吧!”大娘子看着王妈妈,语气急快的说道。 “大娘子别着急,我记得那串红赤玉项链到现在都没找到呢,我问过刘妈妈他们,都说没拿过,那既然没人拿,就不算偷,算丢……” 大娘子听后暼了她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满桌的菜,摆了摆手,说:“都拿下去吧,没一样我爱吃的。” 沈父临近书房时,见沈念正站在风口处搓着手,不禁皱紧了眉头,加快脚步走上前,开口就是训斥的话“不知道让人提前打听好我回来的时辰吗?要不是你手下机灵,你今晚就是被凉风吹一宿我也不知道。” 说完,顿了顿,沈念在风声中听到沈父小声嘀咕了句:“怎么跟你娘亲似的,就知道傻等。” 沈念神情恍惚了下,在抬眼就看见沈父身后的福德…… “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说。” “是,父亲。” 沈念进屋后让喜儿把熬好的四神汤拿了出来,她摸了摸碗边,果然有些凉了。 于是便跟沈父说道:“父亲,这汤有些凉了,我让喜儿拿去大厨房热一热,这健脾养胃的汤还是热乎的喝有效果。” “嗯,都行,你有心了!”沈父难得夸赞道。 沈念嘴角微扬,看见父亲略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心里想着下次弄点安神香来。 “父亲,女儿有一事想要征求父亲同意。” “嗯,什么事!” “女儿的奶娘如今还在乡下,当初她随着女儿一同离开府,照顾有加,若没有她,女儿也不能安然的活到现在……” “胡说八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没有她,你也会好好的!”沈父听不得她说一句对自己不详的话,便不由得开口制止了她。 可是说到底,沈父也是心多有愧疚,对这个女儿也多是无颜面对,尤其是一看见她那张极其相似她娘亲的脸,就总是时不时的勾起回忆,令他心烦。 沈念听着沈父的话,忍不住低眸看向地面,半响,她带着哽咽的嗓音说着“父亲不知道,乡下冷啊,我们虽然去的时候祖母和父亲均安排妥当,吃食细软件件也都挑好的给我们拿,可是,我们走到半途就被贼人抢了,若不是奶娘护着,那一日,怕是我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还有,父亲可能不知道,女儿在乡下砍柴做饭,烧水洗衣,生病了也只能靠奶娘浅薄的医术来治疗,能活到现在属实命大,而且,女儿的身子向来都是奶娘在调理。” 说完,沈念瞄了一眼听到她的话面色沉重的沈父,正在她再次斟酌语言,想着再加把劲儿时,听到门外传来喜儿的声音“主君,大姑娘,四神汤热好了。” “喜儿,快拿进来!” 沈念端起四神汤,拿起勺子,边搅拌边说着:“父亲,这是由茯苓、芡实、淮山药和莲子熬成的能够健脾养胃、清热祛湿、养心安神的汤,父亲要尽快趁热喝。” 沈父点点头,说着:“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你身子确实不太好,有一个知根知底在你身边伺候,我和你母亲也能放心些,那就这么定吧,你跟你母亲也知会一声。” “是,多谢父亲。” 沈父喝着汤,抬眸看了一眼行着礼的人,此时正面挂笑容,心情明显看着比刚刚好多了。 他心想:算了,她开心就好。 沈父一口口喝着汤,屋里一瞬间静了下来,只有沈念轻微的呼吸声和沈父喝汤的声音。 放下汤碗,沈父再次道:“味道不错,再接再厉,回去吧!” 沈父以为沈念是为了听他夸她才迟迟不走的,半响,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额,有的,父亲,这不是祖母寿辰在即,女儿想亲自绣一副百寿图,送给祖母,尽孝意。” “嗯,挺好,可是你会绣吗?我怎么记得你母亲以前找过先生教绣技,都被你给气跑了呢?” 沈念:“那那会儿不是不懂事吗?” “哦,现在懂事了就会了?”沈父一脸疑惑的问道。 沈念:“不会,但是女儿可以学。” 沈父听后挑眉看了她一眼,问:“那需要你母亲再给你找个先生?” “那倒是不用,我记得娘亲的陪嫁嫁妆里是有绣坊的,不知父亲能否让女儿去娘亲的绣坊找人教一下试试。” 沈念说完,就见沈父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问道:“你娘亲的嫁妆不在你那里吗?” “回父亲,女儿只有娘亲的陪嫁单子,没有实际的东西。”沈念说完,顺势就把一直拿着的那单子给了沈父。 沈父看了看,眉头紧锁,忽而抬头看她一眼,忽而又低下头看单子。 半响,他站起身对着沈念说道:“你跟我一起,咱们去大娘子院里问清楚了。” 沈念无声的行了个礼,迈着小步跟在沈父身后。 海棠院里,沈母正闭着眼享受着王妈妈给她捏肩的舒服,就听到门外出来主君来了的声音,连忙起身站了起来。 笑意盈盈的刚准备开口叫主君,就见其身后跟着沈念。 “大姑娘怎么也跟着来了,主君是有什么事吗?” 沈父看了眼站在一边询问他的沈母,开口说道:“念儿去乡下时让你帮忙打理的那些田产铺子,你一会儿整理整理,找时间都交给念儿就行。” “可是,那些不是因为念儿回来,刘妈妈又不太会,才没给吗?而且,大姑娘哪里会经营这些啊,与其放在不熟的老妈子那里,倒不如我替她保管着,等她出阁了,我在给她,岂不更好?”大娘子斟酌着话说完后,见沈父没什么表情,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却镇定自若。 “不用,过几日,念儿的奶娘就从乡下上来了,这个是念儿娘亲的陪嫁单子,你照着准备就行了,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了。” 说完,沈父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行着礼的沈念和一脸懵圈的沈母。 半响,沈念开口道:“母亲什么时候整理完,通知我就好,过几日奶娘来了,也能上手帮忙打理一二。” “辛苦母亲了,没什么事,念儿就先回去了,母亲早点休息,念儿告退。” 说完,沈念转身两步并一步的往外走着。 她好怕沈母一气之下误伤她…… 第九章 风信子的信笺 梧桐院内 沈念正往花瓶里插着自己喜欢的花朵,她挑选的皆是明亮艳丽的花,就像她本人鲜活有朝气。 “姑娘,刚刚门房的人来,说是收到了一封署名给你的信笺,芸筝姐姐收的,姑娘,你看,就是这封。” 沈念放下手里的月季花,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信封上写的【念念亲启】,不禁疑惑的“嗯?”了声。 “我前两日刚刚才给奶娘送完信,她这么快就给回了,现在咱们的通讯能力都这么强了吗?” 说着话,沈念也把信封拆开了来,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沉香拂面而来。 芸筝怀里抱着浣洗房刚刚晾干的大姑娘的衣服走进来,就被一股香味儿吸引,走到姑娘身边,她惊讶地说道:“姑娘,你这个还是鸾笺呢,你看上面带有花卉和鸟兽的图案呢,只是,这是什么花?” 沈念瞥了一眼,说:“是风信子!” 云筝听后又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转身抱着衣服往衣柜那里走去了。 沈念抬眸看了眼往衣柜放置衣服的云筝,那日清理完人,沈念就把老太太给她的丫鬟重用了起来。 芸筝就是其中一个,她聪明伶俐,说话做事一点就透,和目前管事儿的芸樱相比,各有千秋。 沈念走到床榻边坐下,一点点打开了那封距离前世已许久未曾收到的信笺,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首句入目便是熟悉的:见字如面! 她一句一句的读下去,仿佛看到了那个满身是伤,被奶娘背回来的倔强少年,刚开始,他整日整日的发呆不说话,又是小小的一只,当时的他个头还没她高,沈念觉得他又小又不爱说话,便给他取了个小豆丁的名。 她想,他肯定不敢有意见。 小豆丁在她奶娘家住了半年之久,直到后来被身穿红色官服的人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他们俩也都是靠书信联系。 也幸亏有书信,才帮她度过了那段难捱的岁月。 沈念颤抖着手看完了整封信,他说他要回京了,马上就能跟她见面了,他还说他不是小豆丁了,他现在比他父亲还要高一点,而且他的嗓音也可好听了。 他最后还说了句好期待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搞得沈念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赶紧压住内心泛滥的期待,在心里想着上一世不也没见成吗? 沈念这面心正乱着呢,沈明月却在海棠院跟沈母吵了起来。 “月儿,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好,秦妈妈就算是事无巨细向我回话我也没有过多干涉过你啊,而且你身边的丫鬟仆人哪个不是我给的,我问问还不行吗?” 沈明月听着沈母荒诞的言论,觉得还不如像沈念那样做一场戏,把人都赶走好了。 她这几日一直明里暗里的找机会试探下面的人,她以为最多也就几个人,哪成想,这一个院子除了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紫丁跟她一条心,别人都是耳报神。 她深呼吸一口气,颤颤巍巍伸出手,说道:“我要重新选丫鬟婆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若是再逼我,我也写封信,让我的奶娘回来。” 此话一出,沈母立刻变了脸色,说着:“那小妮子找她奶娘是因为她亲娘死了,你的亲娘好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呢,你是疯了吗?那个女人不过就是给了你点奶水,你别忘了,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沈母近乎嘶吼着喊着说出了话。 沈明月被她吼的有些没反应过来,正在思索她话里的含着的意思,就听沈母的心声传来【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就算是我让的又如何,你也得听我的。】 “母亲,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这几天我就不来给您请安了,紫丁我们走。” 沈明月衣袖下面的手紧紧握着才没让自己像沈母似的吼出来,她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正在她准备走出门时,沈母突然出声说道:“明月,母亲培养你一回,不是让你胡闹的,如果这个家一定要出个太子妃,那也只能是你,明白吗?” 沈明月听后猛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仅仅是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找了个理由把秦妈妈赶回了自己院里,她则带着紫丁来到了梧桐院。 这要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来这个院子里。 “姑娘,三姑娘来了!” 沈念听着喜儿通传,第一反应就是藏信,她手拿信笺,左右看了看,在沈明月进来前顺手塞进了枕头底下。 “大姐姐,我突然到访,不打扰吧!”沈明月说着话,没等沈念让一让,直接坐在了她对面。 只听她说道:“不打扰,不打扰的。” 沈明月点点头,闻着屋里若有若无的沉香,听着她的心里话【不打扰才怪呢,脸皮真厚,说来就来了……】 “大姐姐,你说祖母寿宴在即,送什么好啊!”沈明月状似无意的问着。 沈念则手里把玩着茶杯,慢悠悠的回她“古玩字画呗,又省事又省时的,三妹妹打算送什么给祖母?” “妹妹还没想好,这不想来大姐姐这里取取经!” “哦~取经啊~那你得去寺庙,我这不合适……” 沈明月听着沈念的回答,挑了挑眉,接着开口说道:“不逗你了,妹妹想送百寿图,大姐姐呢?” 沈念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下,抬眸认真的看了眼对面的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心里却已经忍不住了。 【这是没得送了吧,非要跟我撞一块儿,你不知道老太太把你当靶子用呢,什么亲孙女儿,后孙女儿的,都是用来稳固家族势力的工具,大家都是工具人,谁比谁尊贵啊!】 沈念想到这儿,冷哼出声“挺好,想法很新颖,老太太,哦不,是祖母,一定会更加疼爱你的。” “是吗?”沈明月偏头扫了眼她屋里的陈设,看着眼前一副素颜披发的人,问道:“那大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母亲很偏心啊!” “怎么说?”沈念给自己填了杯茶,低眸看见沈明月把茶杯也往前稍稍拿了些,她在倒和不倒之间选择了无视。 沈明月:…… 她收回握着茶杯的手,泰然自若的说着“母亲竟然都不给大姐姐屋里好好装饰一番,再不济也应该放点小物件摆一摆,你说是不是?不像我屋里,摆的都要装不下了!” 沈明月看着沈念,心里感慨,她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大姐姐也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了。 还没等她感慨完,就听到她美丽动人的大姐姐心里的话。 【糟糕!竟让她装到了……】 “母亲这是对我的一种考验,都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她这是怕我以后嫁到太子府不适应,提前控制着我点。” 沈念这一段话说的自己都不信,沈明月自然也就是听一听,不过,她倒是从她嘴里听出了些别的东西,比如,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话语。 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喝着呢,就听到沈念又在心里嘀咕她【她来干嘛来了,听我说废话啊,还是想看我有多爱太子爷?不正常。】 沈明月把茶杯放下时,也看见了沈念探究的表情,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想验证自己的想法,便带着些倾诉之喜,说:“你知道吗?我院里除了紫丁都是我娘的人,他们听我娘的话,都比听我的多,还时不时像她报我的日常,我真的是要疯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沈念听着她的话,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改成了在心里吐槽【你才知道啊,那还不赶紧把她们都赶走。】 但是,说出的话却改成:“我是觉得吧,你娘,我母亲对你这样,叫爱!” 沈明月:你能有一句真话吗? 第十章 来吧,造作吧! 翌日。 天微微亮! 大娘子便让王妈妈把她娘亲留下的嫁妆单子带来给她,顺道也把存放着嫁妆箱屋的钥匙一同给了她,并细心嘱咐道:“大娘子说让大姑娘好生保管,如今有了嫁妆傍身,更要小心谨慎为好,小心有心人惦记了去,要么怎么说这先夫人命真好,没操持过家里账目的心,不像我们大娘子用自己的嫁妆都不知道往这家里填了多少了!” 顿了顿,她又像是说错了话般,解释道:“瞧我这张嘴,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大姑娘莫见怪啊!” “怎么会见怪呢!”沈念嘴角微扬,说着:“我娘确实命好,要么也不能给我留了这么多嫁妆,我刚刚略略看了看,均是金饰翡翠玉珠之类的,也实在是辛苦母亲为我保留了这么久,你让母亲放心,这些田庄店铺,我定管理的不让母亲失望。” 沈念无视王妈妈震惊的表情,一脸淡定的对着芸樱说道:“芸樱,快去送送王妈妈。” 芸樱和王妈妈一起刚走到拱门处,王妈妈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开口问道:“大娘子前段时日给大姑娘的红赤玉项链,怎么没见大姑娘戴过呢?不会丢了还没找到吧……” 芸樱听后侧眸深深地看了眼王妈妈,随后,笑说道:“怎么会是丢呢?王妈妈难道还没有从刘妈妈他们嘴里问出来项链的去处吗?” 清风吹过,卷走一方尘土。 王妈妈看着眼前人,语重心长的说着:“芸樱,我一直都相信大娘子常说的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妈妈说完,径直回去了,芸樱目送她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往回走。 沈念坐在软榻上,数着手里的田契和房契,又查看了下现有的店铺名,从中找到了一家糕点铺,掌柜的姓任。 她思索了下,既然沈明月要送百寿图,那她不如就做寿桃之类的糕点,找人做诚意不足,那她就自己学自己给祖母做。 合上单子,收拾好后,沈念便让喜儿跟着一起出趟门。 出门之前,沈念先去了趟海棠院,想着既然要出去,自然是要跟母亲说一声的。 她刚到门口,就见沈清月蹲在一边的花丛里喂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那兔子想吃她手里的胡萝卜,偏偏沈清月还起了逗弄的心,拿着胡萝卜的手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急得兔子蹦起来就咬了它手指一口。 “哎呀!疼死了!”沈清月扔下胡萝卜,甩了甩被兔子咬的手,抬起脚冲着那兔子就狠狠给了一脚。 沈念就听那兔子叫唤了一声后,跑掉了。 “死兔子,等我一会儿就找厨娘给你炖了。” 沈清月还在吼着,一回头就看见穿着一身青绿色长衫,青丝用和田玉白玉簪简单的挽了一绺,在哪儿似笑非笑的站着的沈念。 不对比还好,一对比,沈清月觉得自己刚刚就像个市井泼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指着她的簪子说道:“摘下来,这个簪子我要了。” 喜儿站在自家姑娘身后,见四姑娘如此蛮横,便小心维护着说:“这是我家姑娘的,四姑娘怎么能抢我家姑娘的东西。” 喜儿声音越说越小,沈清月不屑的眼神暼了过来,开口道:“你家姑娘的东西?谁不知道她除了一个梧桐院,什么都没有,就这院子还是我和三姐姐不要的,这个簪子怕又是在我娘面前讨好讨来的吧!” 沈念冷眼看着沈清月对她的无礼,她可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的首饰要么就是戴上显老的,要么就是沈明月不要的,原来好看的都让这丫头抢走了。 “母亲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我竟不知,咱们沈家姑娘竟然出了个你这么蛮横的!” 沈念说完,不仅喜儿傻了,就连听到热闹往这走的大娘子和沈明月都傻了。 只见沈明月走过来,目光在沈清月和她之间看了看,最后,定睛在了她的玉簪上,说着:“大家都是姐妹,大姐姐,四妹妹不懂事,你就多让着些,不就是个玉簪子嘛!母亲多的是,实在不行,我去我屋里给你取一个。” “噗嗤!”沈清月听着她的话,直接笑了出来,并嘀咕着:“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清月,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闺秀的样子了?”大娘子厉声呵斥道。 沈念看着他们的戏,心里冷笑的不行,她伸手拿下自己的玉簪,沈清月见状,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早给晚给不也是给吗?既然你都主动了,那我就勉强的让你簪上吧!” 说完,就往前走了两步,一副等着沈念给她簪上的模样。 沈念没什么表情的脸却在此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她手里把弄着玉簪,说:“可能不能如四妹妹意了,这个玉簪是我娘亲的嫁妆,我不过就是从一堆金银玉器里挑出了一个最朴实的,竟然还被四妹妹看上了,怪我,就应该把这么好的玉簪放妆奁里。” “你娘亲的嫁妆?怎么可能?就你那早死的娘亲?” “啪”的一声,沈念这一巴掌不仅扇傻了沈清月,也让看戏的大娘子和沈明月重新审视了她。 沈清月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她,转身就跟沈母告起了状。 沈母抚摸着沈清月的脸,心疼坏了,伸手指着沈念就说道:“你等你父亲下朝回来,我定让她扒了你的皮。” “好啊,那我们就到父亲面前好好说一说,说一说我四妹妹是怎么侮辱我娘,他父亲的青梅,沈府的前大娘子。” 顿了顿,她在沈母不敢置信的眼神里接着说道:“本来我今日来是为了要出门的事,想跟您知会一声,但现在看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处理。” “什么事?”沈母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尽管沈念的变化是她没想到的,但她也绝不允许事情超出她的掌控。 只听沈念幽幽开口道:“比如三妹妹的镶有羊脂玉和白玉兰的细金镯和金凤青莲步摇,还有四妹妹的碧玉芙蓉簪以及二弟的紫檀云纹端砚。” “母亲,这些还是我从我娘亲的嫁妆单上看见的,我没看见的那些和现在她们有的那些,你说一会儿我见了父亲,要不要说与他听呢?” “或者,我明日给祖母请安时,也可以顺道聊一下家常。” 沈母已经被她的一番话气的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但还是咬着牙,顺着牙缝说道:“当然不用,今晚之前,我定让他们都整理出来,绝不会少一样,好好的送到你梧桐院去。” “那就多谢母亲了,有机会若是能回扬州,我定会把母亲对我的疼爱一一说给我外公听的,他老人家一定也会很感激母亲的。” 说完,沈念笑着行了礼,转身走时,看了眼不远处的沈明月,用略带同情的语气在心里说着【我的三妹妹,你的嫁妆没有了我的帮衬,我倒要看看咱们的好舅舅买官的钱,剩余的够不够你的好娘亲给你凑十里红妆?】 第十一章 太子不死,尔等皆是平民 沈明月自上回在海棠院门口听到沈念说嫁妆不够,凑不成十里红妆时,心里虽对娘亲帮助舅舅的事心存怀疑,但一想到,自己娘亲可是定国公府的女儿,再怎么样也肯定比沈念那个只出了侍郎的外公家强。 她这么想着,心里也踏实多了。 就连当晚王妈妈带人来拿首饰时,也平静许多。 但沈清月因为这事,直接闹到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以她不知礼数为由,罚她抄写?女德?一遍,并禁足十天。 因为这事,大娘子都一改往常,每日都去寿安堂侍奉左右。 沈念听着喜儿给她讲这两日府里的热闹,芸筝和芸樱他们俩一个整理嫁妆箱里的东西,一个正手拿狼毫笔,在哪儿记录着。 听着喜儿有声有色的讲,都忍不住的嬉笑了起来。 “这两日大娘子怕是忙坏了,明日父亲休沐时,喜儿,你跟着我一同去一趟糕点铺。” “是,姑娘!” 喜儿起身,在整理红楠木箱子时,发现了一串类似姑娘被偷的红赤玉项链,忙拿了出来,说道:“姑娘,你看这个是不是那串项链啊!” “我看看。” 沈念手里握着项链,抬眸看了眼娘亲的嫁妆箱子,起身又从自己的妆奁里找出了那一直被她好好放着的红赤玉项链,她感受了下两个的触感,都冰冰凉凉的,不禁有些疑惑。 心想:总不能这东西是皇家批发得来的吧! 翌日。 早早就起来的沈念,坐在铜镜前,心里想着她昨晚做的梦,梦里清晰映着自己的愚蠢。 原来,前世她戴的项链从始至终都不是与太子定亲的那个,而是被偷换的假的项链,她戴着那个项链在太后面前露了许多次脸,太后都笑而不语,直到,沈明月又戴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出现。 亏她一直以为小丑是沈明月,但实际上却是她。 “真够蠢的……” “嗯?姑娘你说什么?”正在给她梳头的芸樱,停下动作,见姑娘脸色不太好,刚刚又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怕自己哪里没做到位,惹了姑娘不痛快。 “没事,你继续梳你的,我就是起得太早,没缓过来呢。”沈念语气平缓轻声说道。 “那姑娘要不要再小眯一会儿,距离请安还有一会儿呢。” “不用了。”沈念戴上白玉点珠耳坠,穿上浅粉色外衫,带上喜儿,起身前往寿安堂。 走在弯曲的小路上,沈念路过一池塘,低头看了眼游在水里的红锦鲤,一条比一条胖,看的她手痒痒,突然有一条冲出水面吐泡泡的,她低下身子,想也没想的伸手冲着那红锦鲤的头打了下去。 收回手的瞬间,也因为脚下滑坡整个人朝前倾去。 “姑娘,小心!” 喜儿话音刚落,沈念的胳膊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人把她往回拉,才没让沈念下去喝池塘水。 沈念心有余悸的低着头,颤抖着嗓音说:“谢谢,谢谢公子相救。” 那人听到她的话,微微楞了下,随后轻声笑了出来,说:“姑娘也是有趣之人,只是不知这红锦鲤的头手感如何?” 沈念听着有些熟悉的语气,心里震惊不已,但还是强压住内心疑惑,说:“公子若想知道那锦鲤头手感如何,也可以去摸摸,不要钱!” 祁恒听着她的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想起她说的话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的太子妃这么有趣! 沈念被她笑的脸红了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站在那里,只是心里已经忍不住腹诽着:【这人谁啊,怎么擅自来府,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 祁恒听着耳边传来的话,忍不住顺势问道:“姑娘怎知我不是这府里的人。” 沈念眼睫轻颤,看着那人镶着羊脂玉的靴子,心里想:【废话,你要是这府里的人,就这靴子上的羊脂玉你都保不住,更何况,寻常人家,谁会把有钱漏于表面。】 祁恒:?? 祁恒低眸看着眼前的沈念,确定她没有开口说话,环顾四周,除了一直跟着她的喜儿,再无任何人。 沈念抬起头,在看清眼前人时,她想她还不如刚刚掉进池塘里呢。 只见来人一身藏蓝色长袍,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腰间缠有一圈月白祥云纹的玉腰带。 而独爱这一类型的,只有当朝太子,也就是她前世所嫁之人,那个不问缘由废了她太子妃之位,又纵容沈明月的祁恒。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再次滑倒。 祁恒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扶了她一下,却被她伸手打掉了。 沈念定了定神,想起他还没有自爆身份,便找了个适当距离,行了礼,说:“男女授受不亲,请公子自重?” 祁恒听后,挑眉看着她,她这幅少女模样,哪怕是前世他都不曾见过多少,对她的印象始终都是娇羞,讨好的,从未对他红过脸,也没有说过重话。 可如今,她这幅陌生感,却让他很不舒服。 刚要开口,便见不远处急匆匆往这面赶的沈将军。 “微臣见过殿下,殿下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微臣好去门口迎接。”沈父恭敬的说着。 “不用,本宫只是听说将军府的青梅熟了,想来看看,品尝一二罢了。” “青梅?”沈母低声念叨了句,她怎么记得院里有青梅的好像就只有沈念呢? 莫不是奔着她来的? 想到这儿,不免看向沈念的眼神也不善了起来。 沈念听见祁恒的话,身子抖了抖,心想:【这都什么季节了,还惦记青梅呢!回头我就把它拔了,让你瞎惦记……】 祁恒本还在听沈父说话,突然耳边传来的少女声,让他忍不住分了神。 半响,他看了眼沈父,问道:“沈将军,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父听到太子的话,左右看了看,见沈母也一脸懵,便说道:“没有啊?微臣岁数大了,耳朵沉,没听见正常。” 祁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谁的耳朵沉他都信,但沈将军能听风声,识方向的人,信他耳朵沉,都不如信自己生了病。 他转身看了眼迎风而立的少女,确信声音就是她传出来的,但她都没说话,难不成是她的心声? 【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转回去!】 祁恒:“……” “殿下,我们移到前厅说话,你看如何?”沈父上前一步,很自然的挡住了太子看沈念的方向,说道。 “嗯,前面带路吧。”祁恒收回眼神,瞥了眼前世的老丈人,心想,这老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沈念跟在他们身后,听着沈父和太子聊着朝堂上的事,又说到最近的动向。 沈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道:【一群蠢货,太子不死,尔等皆是平民……】 太子:我这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第十二章 再优雅的人也给逼疯了 沈念跟随沈父和太子他们走到前院时,见大娘子在拐角处急匆匆的往这赶,身边还带着沈明月。 沈念侧眸望去,只见沈明月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裙,衣摆上用特殊的绣法绣上了一朵朵的迎春花,随着走动,裙摆的荡漾让迎春花仿若真的在随风飘动一样。 不仅如此,她也在饰品点缀方面下了功夫,只见她头戴碧玉珊瑚簪,耳垂上带着的是金丝白玉珠耳坠,手腕上是一对由细金丝一圈圈缠绕出的金镯,可见用心之深。 【沈明月是嫁不出去吗?这么上赶着。】 正走在青石路上的人,冷不丁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一不留神,险些崴了脚。 “小心些,太子面前可不能失了礼数。”大娘子低声对着身边沈明月说道。 沈明月咬了咬下嘴唇,用鼻音“嗯”了声。 沈念见状,在心里鄙夷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重视程度倒是挺深,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沈明月无视听到的心声,娇羞的走上前,微微的行了个礼,夹着嗓音说道:“太子哥哥,上次你送我的那本字帖,我一直有在临摹,但始终不得要领,月儿不知是什么缘故,还请太子哥哥指点一二。” 沈念:【太子哥哥?我还玉皇大帝呢?】 祁恒:那是什么鬼…… 沈明月行着礼等了半响,却始终不见她的太子哥哥回应她,她心想,不应该啊,男人不是都吃撒娇这一套吗? 偷偷抬眸瞥了眼,竟发现对面的人分明有些不在状态,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 就在沈明月以为他不会给回应时,对面的人终于舍得给了她一个眼神,说:“什么字帖?” 沈明月:“就,就是楼兰大师的那本……” “哦!那本啊……” 沈明月听到太子终于想起来了,眼神顿时有了光采,但却见太子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沈父说道:“沈将军,不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沈父冷不丁听到太子跟他说话,虽有些诧异,但还是顺着话,往下起说着:“这是哪儿的话!来,殿下,请~” 说完,就见沈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直接就把太子往主屋里领去,期间还不忘回过头嘱咐着:“念儿,去沏壶碧螺春来!” “是,父亲!” 沈父交代完,脚下未停的随着太子进了屋,沈母看了眼已经前往厨房的人,用眼神示意还傻站在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的三姑娘。 顿感头疼,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能不能长点心,我可是看见了,刚刚在后花园池塘边,太子殿下和那沈念可聊的欢着呢,你就不能争点气。” 沈明月听着沈母的话,心里也委屈的不行,嘟囔着唇说:“我都要往上贴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你行的话你上啊!” “你以为我不想!我跟你说啊,如今这丫头定亲用的那串红赤玉项链下落不明,没办法自证身份,主君也不可能主动提,这事儿,十有八九得等公主陪读一事过去之后再说。” 顿了顿,沈母接着说道:“听见没!等我给你找到那串项链的……” “知道了,母亲。” 沈明月低眸温顺的听着。 沏完茶回来的沈念,看了眼还站在凉风中的沈母二人,默默的选择减少存在感的方式路过。 “念念,等一下。”沈母看出沈念的小心思,直接叫住了她,伸手接过漆盘,转身就要给沈明月拿着。 沈念手疾眼快的拦截了下,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母亲,这茶是我沏的,三妹妹想喝,让她找紫丁泡去,拿我的做什么?” “再说了,别人的东西就这么香?” 她一语双关的表达着,沈母却听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同时,在心里愤恨的想着:【这死丫头,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了……】 沈念不知她心所想,见她有松手的迹象,急忙伸手拿过茶壶。一溜烟的钻进了屋里。 沈明月:…… “蛮人近日给父皇又送了许多贡品,其中不乏有美人,说来也奇怪,自从贤表弟赢了那场血战后,不仅蛮人老实了,就连被派去守着边疆的吴猛都往回报了几次相安无事。” 太子刚说完,沈念就在心里【切】了一声,同时,吐槽着:【可不平安,在边疆又是美人相伴两侧,又是美酒佳肴的,更是拿金银财宝买通了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都不懂。】 沈父听着太子的话,刚要说出自己的见解,就见原本还淡定的人,此时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他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厉声说道:“我和殿下议事,你不懂避嫌吗?” 祁恒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大姑娘在这里也没打扰到什么事,就是本宫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事,就先回了,改日再来拜访。” “殿下客气了,请!” 祁恒听着沈父的话,心里却想着沈念的心里话,前世,好像也是这样,但因为吴猛守了边疆许多年都相安无事,便把他调回京城任了职,而那个后被派去镇守的人,没多久就被抄家了。 细细想来,却是有迹可查。 祁恒刚刚走出屋,迎面就又碰上了沈明月,这回她竟直接嗲了起来,开口道:“太子哥哥~” 沈念:【呕……】 【恶心】 祁恒听着也皱紧了眉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明月说话是这种的,就在对面的人准备再次开口时,他一脸严肃的说着:“请三姑娘自重,本宫只有嘉宁一个妹妹,还从未在外面认过义妹。” 说完,也不再看沈明月难看到极致的表情,略过她走了…… 沈念挑眉与神情呆滞的沈明月面对面站着,半响,她说道:“这太子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看把三妹妹伤的,都不会眨眼了。” 沈明月呆呆的眼神望了过去,张嘴无声说了个字,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而站在原地有些愣了的沈念,学着刚刚沈明月的嘴型来了一遍,好像她刚刚说的是“滚”吧…… 第十三章 出府逛街遇旧人 沈念晨起趁着大娘子还没往寿安堂去,就早早的候在了海棠院门口。 沈父醒来后,就有下人进来通报,说:“主君,大娘子,大姑娘在门口候着呢,说是有事要说。” “念儿?”沈父回过头看了眼坐在铜镜前收拾的大娘子,问:“你让她来请安的?” 大娘子听后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主君,我昨天除了伺候老太太,就是回来伺候你,哪里有空去安排大姑娘!” “现在,我这腰还酸着呢!”大娘子娇嗔地说着。 屋里站着的但凡脸皮薄点的丫鬟都红了脸。 “哎呀呀,一大早上的,跟你说正事呢!”沈父净完手,漱了口,转头吩咐着:“让大姑娘进来吧!” “哎呀~这大姑娘最近走动的有点多啊,老太太还跟我夸过她呢!”大娘子扔下手帕,慢悠悠的开口说着。 沈父皱了皱眉,不悦看了她一眼,大娘子也不说话,盛完粥,就低着头一口口喝了起来。 沈念一进屋,站在屏风后面,就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顿时,她觉得自己早上吃的蒸饼不香了…… “怎么了?这一大早上的!”沈父吃着包子偏头问着。 “父亲,女儿今日要出门去一趟旺香糕点铺,买一些糕点,想着顺道给父亲,母亲也带回来些……” 沈念还没说完,沈母就把话接了过去,问:“什么糕点,非要你一个主子去买,底下的人都是摆设吗?还是刘妈妈走了,你连安排人都不会了?” 沈父听到沈母说的话,诧异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夹起前面的牛肉片放进了她的碗里,说:“孩子大了,想自己出去溜达溜达,这么刨根问底的干嘛,快吃,吃你的!” 沈母:…… “那行,那你早去早回啊,不用给我和你母亲带糕点,我们想吃什么自会安排人去买,去吧!”沈父冲着屏风方向摆了摆手,便低下头专心吃包子了。 沈念前脚刚走,后脚沈母就把筷子放下了,说:“主君,我吃饱了,您自便吧!” 沈父:这一个包子没吃,就吃饱了? 从海棠院出来后,沈念回去就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素衣,带着喜儿和福德往后门走去。 守着后门门口的小厮见是大姑娘要出门,忙走上前讨好的跟喜儿搭话:“喜儿姑娘,这是去哪儿啊,要套车吗?” 喜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大姑娘不用车,你个好事儿的,大姑娘的行踪是你该问的吗?” “是是是,该打,该打,我这就去开门。” 沈念自从回到京城,已经有很久没有自己出过门了,平日里大娘子管得严,不让随意出门走动,唯一的机会也只有特殊节日,京城举办看花灯的时候。 她看着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作坊,当铺,只觉得稀奇,更别说街两旁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路过卖糖葫芦的,她驻足看了一会儿,对着喜儿说道:“你吃吗?咱俩一人一个。” 喜儿见状忙摇头,说:“姑娘,奴婢不吃,若是姑娘想吃,奴婢就买。” 话音刚落,卖糖葫芦的老头儿就从最上面拿下来了一串给她,并说道:“三铜板。” 沈念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喜儿见姑娘喜欢,从荷包里拿出了钱给了老头儿。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这逛逛,那瞧瞧的,直到看见了旺香糕点铺的牌子,沈念才驻足脚步。 只见站在货架后面的人,一身深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伙计记的糕点,正一样一样的在挑捡着,往油纸上面放。 沈念走了进去,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各式果子和糕点,有桂花蜜糕,枣糕,麦糕和蜜饯等等。 她走到店的最里面,想看看有没有花样更多的,就被店里的伙计拦住了,只听那人说道:“姑娘是来选糕点的还是来选果子的。” 沈念看了他一眼,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她环顾一圈,说:“我要见你们掌柜的,让他出来见我,或者我去见她也行。” “你是?” “告诉她,我是沈家大姑娘,以后旺香的账本给我过目就行。” 那伙计听到沈念的话,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留下一句“姑娘且等等,我去回话”便进后屋了。 沈念则找了个角落,站在那里等。 “姑娘,奴婢去给你找个椅子吧,这伙计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喜儿见店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家姑娘又怕碰到人主动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可也不见那人出来啊。 沈念见迟迟没有人出来找她,心里有了答案,起身招呼另一伙计,随意指了几个,说:“把这些都给我包上送沈府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人叫住了。 “大姑娘,等一等。” 沈念转身,看向店老板,只听他介绍说:“鄙人姓任,一直是这家糕点铺的掌柜的,不知大姑娘可方便去后屋细聊。” “好,带路吧。” 任掌柜的眯着眼看着被伙计带着路往前走的人,心里疑惑,自先夫人去世,这家店已经归大娘子管许久了,怎么如今换了黄毛丫头。 坐在椅子上,沈念看着那伙计又是倒茶水,又是上果子的,直到任掌柜的说了句“行了,去看店吧,别忙活了。”后,他才转身去了前屋。 沈念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刚刚幸亏没有冲动的让那人出去,否则丢脸的就是她了。 “刚刚大姑娘说以后这家店归你管,所有的账目都要给你看,是吗?” 沈念挑眉看了眼任掌柜的,点了点头,说:“是,母亲已经把这家店给我了。” “可是,我并未收到消息啊。”任掌柜的喝了口茶,看着对面人说道。 沈念听后笑了笑,说:“刚刚任掌柜不是已经派人去问了吗?我想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咱们一起等等吧!” 话音刚落,任掌柜顾不上惊讶,就见回来的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念本来不担心的,板上钉钉得事,她并不觉得会有什么纰漏,可是,为什么她看任掌柜比她还胸有成竹的样子呢。 等了半响,她见任掌柜笑眯着眼睛问:“大姑娘可有房契?” 沈念听后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有。” “那大姑娘可有地契?” “田产有!” “呵呵,大姑娘,咱们这些店铺可都是批了号在商管所有报备的,姑娘想要管店就要先拿出地契来,这样名正言顺了,店自然就是你的了。” 沈念从店里出来后,站在店门口想着任掌柜的话,而街对面一家酒楼的二楼正倚着窗户而坐着相谈的一对人。 其中一个穿着绣有金边的天蓝色长袍的人瞥了眼楼下,见站在街边的姑娘有些眼熟,遂碰了碰身边人,问:“楼下那姑娘我怎么感觉像在你书房见过呢?” “嗯?”只见那少年剑眉轻挑,偏头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时,刚刚的慵懒劲儿顿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只见他再次转过身看了眼,这一次,他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薄唇轻启,喃喃自语道:“念念……” 第十四章 原来是心上人儿啊 “哦,原来是我们裴二爷的心上人啊!啧啧,可惜了……” 裴景淮听到旁边人的话,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咬牙切齿的说:“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我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裴二爷也栽进这可恶的爱恋里了。” 武康手里拿着橘黄色的荷包,闻着上面传来的淡淡药香,继续调侃道:“是谁说那东西俗了……” 沈念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看看的,等着喜儿挑完糕点,他们就要回去呢。 一抬头,看见对面站在窗户后面的人时,第一眼只觉得眼熟,第二眼在看过去,沈念只想遁走。 那不是前世跟太子斗了一辈子的镇北王裴景淮吗?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他,他在当世子爷的时候有他老子挡着还看不出他的实力,但当他一步步走到了前朝,以一己之力吞并了他爹的势力,站在能与太子相睥睨的时候,才发现他野心昭昭。 而她前世跟他的照面虽没有多些,但次次都搞的很不愉快,尤其是她当上太子妃那段时间,跟随太子与他会面,次次被他嘲讽。 她就纳闷了,到底哪里得罪这位煞神了…… 她看着眼前还是少年模样的人,菱角分明的脸还没有前世那般凌厉到让人心惊,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看时,依旧会让她头皮发麻,鲜衣怒马的少年,正是肆意妄为的时候。 若说她回来最不想接触的人里,太子一个,那他也绝对在名单上。 沈念心想,今生她不会再当什么太子妃,应该也不会再与这煞神有接触。 还好还好。 一切都来得及…… 全当不认识吧…… 沈念与他对视着,两人一个从上往下看,一个从下往上看,太子到酒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个依依不舍的画面,心里顿时不爽了。 下了马车,也没去赴裴二的约,径直走到沈念面前。 沈念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对上了一双她更熟悉的丹凤眼,只是这双眼睛里为什么充满了怒气。 沈念:【我真应该去放个鞭炮,今天这日子,百年难遇……】 祁恒:她见到裴二,还想放鞭炮? 裴景淮见祁恒没有上楼,而是径直走到了沈念身边,也不见说话,就一直看着她,皱了皱眉,心里不爽,面上更臭。 武康本还想在调侃调侃他,见他面色难看,急忙偏头看去,说:“这不是太子吗?你不是约了他要商讨官船的事,他怎么认识你心上人?” “武康” “嗯?” “在胡说八道,有辱她清誉的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武康捂住嘴,口齿不清的说着:“别别,我再也不说了。” 裴景淮收回视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武康觉得,眼神若是能够杀死人,怕是太子早就挨千刀了。 “我下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武康站在身后喊了他两声,也没见他分给他一个眼神。 “见色忘友,不过如此,还是我的香包好,一直陪着我。”说完,武康坐下又自顾自的闻着香包,他有哮喘,时不时的就得闻闻香包里放着的草药,以至于他的身上常年带着清淡的草药味。 裴二就老说,他自己好像随身带了个药炉子。 裴景淮几乎三步并两步的跑下了楼,直奔还在糕点铺门口站着的两人。 “不知太子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 祁恒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转身看去,还未说话,就见裴二大半个身子挡住了沈念,与自己面对面站着。 颇有些占有欲十足的模样。 沈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正在发愁喜儿怎么还不回来,就见福德拿着三包糕点和喜儿一同走了出来。 “姑娘,我按照你指的买了些梅子干和桂花蜜糕,另外还有一些小吃食,您看看,一共三大包。” 说完,身边的福德难得笑了笑,颠了颠手里包着的果子,给沈念看。 沈念见他们终于出来了,忙转身行了礼,说着:“殿下,公子,小女子跟家母只请了半天假,如今已经快过时间,就不在这里过多打扰二位谈事了,告辞!” 说完,她脚步急促的绕过裴景淮,低着头只想尽快离开,却不曾想那人竟突然伸出了脚,绊了她一下。 沈念的心思全在尽快离开上,压根没注意脚底下有啥,就在她即将与地面来个深接触时,就见一双修长有力且白暂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扑鼻而来的是淡淡沉香。 她低眸看去,那人手虎口处有颗极小的黑痣,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想在看一眼,裴景淮却收回了手,摩挲了下指尖。 开口就是欠打的话,“裴某的手就这么好看,姑娘都看直眼了,甚至还想上去咬一口?” 沈念挑挑眉,心里嘀咕着【谁给你的脸,城墙吗?】 祁恒听着沈念的心里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景淮一个眼风扫了过去,顿时,他就收敛了笑意。 沈念见状,微微惊讶了一瞬,开口回道:“裴公子的想象力小女子不敢恭维,不过刚刚,我只是想起今日小厨房说的要做酱猪蹄,突然馋了而已。” “哈哈哈哈” 太子实在忍不住了,就连坐在酒楼里,靠在窗户边的武康都闷声笑了两声。 裴景淮:“伶牙俐齿!” 沈念:“承让,承让……” 说完,她干脆利落的转身从太子身后绕了过去。 也不去看裴景淮脸色有多难看,只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太子祁恒挑眉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少女,不解的开口道:“裴二,你与沈大姑娘可曾认识?” “那不知太子殿下又与沈大姑娘有何渊源?”裴景淮未正面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 “念儿啊~”太子像是在回味着什么,轻声嘀咕着。 裴景淮耳力极好,尽管祁恒已经压低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他的声音了,顿时黑了脸。 只听太子殿下随风说道:“我与沈家姑娘本就有婚约在身,沈将军接回沈大姑娘想来应该也是让她履行婚约呢吧。” “毕竟,我们是有定亲信物的……” 裴景淮听着太子的话,冷笑出声:“我记得沈家三姑娘也在适婚年龄吧!” “那就要看定亲信物在谁手里了。” “哦~”裴景淮双手环胸,说着:“敢情你是娶信物,不是娶人啊!” 祁恒:…… 第十五章 这个穗子相当眼熟了 沈念走在回府的路上,心里想的却是祖母的寿桃怕是没有办法跟那任掌柜的学了,还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这么想着,她心里也略有些烦躁。 喜儿跟在她身后,以为姑娘是因为即将要回府而不开心,便劝解道:“姑娘,大娘子不是说天黑之前回去就行吗?要不我们在逛逛?” 等了半响,福德见姑娘既没开口说话,也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往前走着,对着喜儿开口说:“你懂什么?早回去跟踩点回去能一样吗?是不,姑娘!” “嗯,我们早些回去,大娘子那里也好交代,刚刚本想着借收店的名义把寿桃的做法学了,现在想想,没学是对的,否则搞点什么小动作咱们都不知道。” 喜儿听的似懂非懂,福德听后也默不作声,只有沈念一路想着事往回走。 临近府门口时,见台阶下停了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旁还有带刀侍卫,沈念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去好那个奇,本着好好活着的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准备转身回府,就听马车内的人,轻笑出声:“怎么,才一年没见,阿念就把我忘了?” 沈念听着车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个每年都会在她生日那天抽出时间去乡下给她过生日的人。 她慢慢的转过身,屏住呼吸,定睛看着车帘被风卷起一边,车内端坐着的人也一览无余。 沈念瞪大了双眼,在那人轻轻掀开车帘,被身边的侍卫扶下马车时,忍不住惊呼道:“小叔叔,真的是你,你,你身体养好了?” 沈念的小叔叔原是沈家族长二爷的养子,因身体体弱,常年被病痛席卷,始终都靠药续命,当年也恰好沈父上京任职,便一同把他带了来。 说是京城名医多,方便照料他的身体,而沈念自从被送回乡下,沈父前些年还让他帮忙护送着日用细软以及银钱,后来,他俩日益熟络,奶娘又精通点医术,一来二去的,便每年都来看她。 她看着眼前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身上披着同色的披风,目光清朗,面部带有一丝丝病态,却并不妨碍他如一朵高岭之花肃风而立。 沈念尽管看他这副模样看了许多年,但乍一看还是惊艳。 她小跑上前,很自然的伸手替他拢了拢披风,轻声说道:“小叔叔什么时候回的京,竟没通知我,好生过分。” 萧铎看着她,无奈的笑着说:“是跟建国公府的世子裴二一起回来的,又被请到国公府上坐客多日,这才得了闲,就来找你了。” 沈念听着小叔叔一句一句的给她解释着,心里得意又满足着。 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宠溺均是他给的,她对他就如对长辈一样尊敬,对好友一样亲昵。 没规没矩惯了…… “你怎么还跟裴景淮同行了?” 萧铎听见她直接说起裴二的大名,有些微微诧异,但还是开口回道:“我平时在翰林院,与他多多少少有过几次接触,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哦,这样啊。”沈念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时辰不早了,恐怕快要变天了,小叔叔随我进去找父亲,给你安排住处。” “不用这麻烦,我……”温和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念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青筋直冒的手,觉得甚外眼熟,抬眸望去,来人正是上午才刚刚有过会面的裴景淮。 沈念:怎么又是这煞神,一天两次见面,神啊,放过我吧,我惜命…… 沈念松开了握着萧铎手腕的手,看着一脸阴沉的世子爷,强装镇定,问:“世子爷来沈府可是来找父亲的?让门口的小厮通报一下就好。” 说完,她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随从,讪笑道:“世子爷,你抓疼我了……” 裴景淮看着一脸无辜又面带讨好模样的女人,想起刚刚来时,看见他与先生拉拉扯扯,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男人一个接一个的。 沈念看他神情有所松缓,轻轻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腕,没能挣开了,便把求救的视线投到了萧铎身上。 “裴二,松开。”掷地有力的声音响起,沈念见裴景淮身子动了动,握着手腕的手也有些松动,便顺势把手抽了出来。 一溜烟,钻到了萧铎身后。 “小叔叔,她欺负我。” 沈念话音刚落,就见裴景淮挑眉看了她一眼,重复道:“小叔叔?” 随后,又把眼神给了萧铎,想听他的解释。 萧铎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也不接受!” 裴景淮:?? 沈念见气氛有些凝固,轻轻拽了拽萧铎的衣袖,说着:“小叔叔,我们进去吧!” “嗯!”萧铎正准备带着沈念进去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放眼望去,来人正是裴景淮的好友武俊候之子武康。 只见他身穿亮紫云锻锦衣,上面用银线绣的飞鹤,唇角含笑,腰带扣着的铃铛随着他走动而叮铃叮铃的响。 沈念看着这一身能晃瞎她眼的穿着,实在是不能够苟同,正在她准备移开眼看看别的人时。 眼尾扫到了武康腰间带着的通体白玉的玉佩,只见那玉佩下面系着用五彩绳编着的穗子,穗子上面还扭扭歪歪的系着个蝴蝶结。 她定睛的仔细的看着那穗子,萧铎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她看的方向,轻声问道:“怎么了?阿念!” 沈念听到小叔叔问她,转过身看他,眼里激动的情绪仿佛要溢出来了,但她还是径直走到了武康面前,弯下身子拿着那穗子看了又看。 这穗子分明是小豆丁走的时候,她偷偷塞进他包裹里的,当年,她因为编这个穗子,缠着奶娘学了好久,学会后,却不敢当面给他。 武康看着有些失控的沈念,无助的抬头看向裴景淮,见他的注意力全在看他穗子的人那里,顿时生无可恋。 只能,弱弱的说一句:“沈姑娘,你能放开我的穗子了吗?” 第十六章 小叔叔萧铎来了 “抱歉,武公子,我只是觉得这条穗子格外眼熟,不知武公子是从何得来的。” 武康听着她的话,眼尾快速的扫了眼站在旁边表情不悦的人,含糊的说道:“别人送的。” 沈念点点头,又想起在裴景淮手上看到的黑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都是巧合,这穗子总不能骗人吧…… 沈明月坐着软轿和沈母刚从定国公府回来,就见自家府门站着好多人,掀开轿帘望去,正中间的正是一天没见的沈念。 “母亲,这沈念身边怎么围了好几个公子哥,她干嘛去了!” 沈母抬眸瞥了一眼,说着:“谁知道这丫头又跑到哪里鬼混了,今日任掌柜的派人来询问,是否把糕点铺转让了出去,这死丫头,一刻都等不了,还真妄想从我手上抢东西,做梦去吧。” 沈明月见母亲越说越激动,便开口哄着说道:“母亲最厉害了,大姐姐哪里能是你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但近日老太太的态度越发看不懂,说是要重视她吧,也没见着有多照顾她,明月,这次的寿礼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开始让下面的人收集一百个不同字体的寿字了,想来近日也快了。”沈明月眼睛看向帘外,开口回着沈母的话。 “嗯,那就好,一切要抓紧,你祖母的寿宴还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千万不能让那丫头抢了风光。” “我知道了,母亲,母亲,我们下去吧,大姐姐身边站着的都是谁家的公子啊?” 沈明月说完,就让紫丁扶着她下了马车,她嘴角微微上扬,小步的走到了他们身边。 刚站定,就听其中一人的心声说【再看,再看念念就把你们的眼睛挖下来】 沈明月:谁这么暴力…… “大姐姐,怎么在府外站着不进去聊呢?” 沈念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偏头看去,见到来人,撇了撇嘴,说:“三妹妹怎么就叫我一人,其他人不认识吗?” 说完,她就侧了侧身,让出了视线,让沈明月看的更清楚一些。 沈明月被沈念突然的动作整懵了,她看了看对面站着的两人,又偏头看了眼迎风而立的萧铎,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母走上前,介绍道:“傻丫头,这是萧铎,你二爷爷家的,叫叔父。” “叔父好!”沈明月端正的行了个礼后,沈母又把视线看向一直未曾介绍的裴景淮二人,只见武康走上前,礼貌的行了礼,说:“见过沈夫人,我是武康,这位是裴景淮。”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沈母的目光也落在了裴景淮的身上,她知道他,建国公府的裴二少爷,太后的亲外甥,相貌出众,才华横溢,京城多少达官贵族家的姑娘挤破头想嫁给他。 偏偏他孤才自傲,谁也瞧不上。 现如今还在宫里跟着萧铎学习,前途无量啊。 再想想自己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沈母只觉得心塞的不行。 她看着裴景淮,笑着说:“咱们就都别在这儿聊了,起风了,随我一同进去吧。” 说完,便在前面带着路,沈念她们一行人在身后跟着。 这时,沈明月又听到了某人的心声【真好,跟念念并排走,什么时候我的念念能看我一眼呢?】 沈明月站住脚,狐疑的回过头看了眼并排走的三人,萧铎,裴景淮和沈念。 她总觉得,刚刚听到的话无论按在这两人谁身上,都很违和吧…… 沈念随着他们进了府后,便各自散了,不过片刻,沈父就已下朝回府,约他们三人去书房会话。 “姑娘,刚打好的水,泡一泡脚,舒缓一下。” 芸樱把打好的水放在榻边,伸手边给沈念脱袜,边把她的脚往水盆里放。 “听喜儿说,姑娘今天走了许多路,又在外面站了许久,屋里的地龙烧起来了,汤婆子我也给姑娘放进被子里了,姑娘这回不怕冷着了。” 沈念低眸看着细心的芸樱,摸了摸被子里传来的热气,说:“有心了,芸樱。” “应该的,姑娘。” 芸樱扶着沈念上了床,起身拿起水盆正欲出去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又把东西给了离她最近的芸筝,并小声说着:“你先拿出去,我有话跟姑娘说。” 芸筝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芸樱看了看,转身从屋里的书桌上取了一封信来,并蹲在沈念床边,说:“姑娘,今日门房的来报,有一年岁不大的公子送来了一封信,嘴上还说着,来不了了,以后都来不了了。” “奴婢不知是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又问了问那公子是哪里来的,他说他是维扬县来的。” 沈念听着芸筝的话,拿来信,急忙拆开了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隶书字体,她一目三行的看下去,上面写了扬州外公对她的思念,以及奶娘不负娘亲的恩,将她照顾长大,后面又说到不求姑娘嫁的大富大贵,只求姑娘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在这封信的最后落尾处,是奶娘的名字,沈念看了许久,又复读了两遍,才慢慢放下手里的信。 抬眸问道:“那个送信的人如今在哪儿?” “奴婢让他先回去了,只说明日让他在姑娘在的时候再来一趟。” “他答应了?” “起初他说他只负责送信,后来又说要赶紧回去办事,奴婢好说歹说才让他只留了一天的时间。” 沈念听后点了点头,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她边整理着被子,边往里躺,自顾自的说:“奶娘应该早些时候就收到信了,如今这都过了许多天了,也不见人来,我这始终放不下心,总怕出什么事?” “不会的,姑娘,你不要多想,倒是,大娘子今日在姑娘出门后,带着三姑娘从正门套了两辆马车回了定国公府。” “两辆马车?”沈念明明记得母亲和沈明月是从一辆车下来的,“他们拿了很多东西吗?” 芸樱回忆道:“没有,奴婢没看见。” 说完,她掖了掖两边被角,吹灭了蜡烛,放下帷幔,悄声退了出去。 第十七章 独一份的宠爱 沈明月看着紫丁给她梳的发髻,随手拿起妆奁里的玲珑点翠粉珠银簪,拿给紫丁,说:“戴这个,今天外公和姨母他们要来,母亲让好生打扮一下。” “咱们姑娘就该把放在妆奁里的首饰都拿出来戴一戴,让太子殿下看了就心生欢喜。”紫鹊手里拿着一件鹅黄色长裙和一件淡蓝色的,走到沈明月面前让她挑选。 沈明月瞥了一眼,就挑中了那件淡蓝色的,并开口说着:“把那件鹅黄色的送到梧桐院去,那是小孩儿才爱的颜色,我那大姐姐的心智跟她挺配的。” 说完,就让紫丁亲自送了去。 正坐在矮桌旁看?大祁路游图?的沈念,听到喜儿进屋的声音,指了指不远处的果子,说:“把这些拿下去分一分,福德他们可能不喜太甜的,挑口味偏中的给他们送去。” 说完,她就又继续看手里的山河,等了半响,喜儿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三姑娘派紫丁过来给你送衣服,说是三姑娘衣服太多,恰巧这件衣服的颜色还太娇嫩,她不适合,就让紫丁过来拿给你。” 喜儿说完,飞快的看了眼坐在软榻上的姑娘,又赶紧低下了头,她也不敢在说下去,这三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她不要的衣服给姑娘送了过来。 见姑娘没说话,喜儿开口道:“姑娘,我这就去把人打发走,你放心,就是打我也一定出了梧桐院再打。” 沈念听她说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并开口说着:“你让她进来吧,我看看是什么样的颜色,让我那三妹妹觉得娇嫩,不称她。” 紫丁听见喜儿让她进屋见大姑娘,有些诧异,但还是收敛了表情,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大姑娘,这件鹅黄色的长裙是上回我家姑娘过生辰时大娘子特意找的会苏绣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今年姑娘大了,自觉配不上这件衣服,便让我拿来给大姑娘。” 紫丁说完,又行了个礼,刚要把衣服放下,就听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念说道:“自觉颜色娇嫩,配不上三妹妹,又怎能配得上我这个大姐姐,这颜色确实很漂亮,也是少见的,我看配四妹妹刚刚好。”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祖母的寿宴就快到了,四妹妹若穿上她三姐姐送的衣服,祖母只会觉得姐妹情深,而我若穿上了,只怕会让人笑话,说我在装嫩,你说,是不是,紫丁。” 沈念四两拨千斤的笑着说着,反倒是让紫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正进退两难时,见姑娘喊着:“芸筝!” “姑娘,我在!”芸筝掀帘进屋,行了礼,站在一边,看着沈念。 沈念指了指紫丁手里的衣服,说道:“把这件鹅黄色的长裙送到四姑娘院里,就说这是她三姐姐的心意,咱们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更何况,这颜色配小姑娘正好。” 说完,就打发紫丁回去了。 紫丁看着芸筝笑着把衣服接了过去,转身就出了院子,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跟三姑娘交代,也为自己在大姑娘房里的表现而懊恼。 回去后,沈明月听到紫丁传的沈念的原话,直接气笑了,她都能想到,她那好妹妹收到她的衣服得怎么样的暴跳如雷,然后再去母亲哪里告状,就是不知她告的是她大姐姐还是衣服的原主她了。 “姑娘,三姑娘太过分了,怎么能把她穿过的再送给姑娘呢,姑娘每年主君和大娘子也是会给做衣服的啊”喜儿看着还在低头看书的姑娘,气愤的说着。 “又不是第一次了,姑娘都习惯了,只是这一次刚好拒绝了而已。”芸樱拿着茶壶,想给姑娘续上,却被姑娘挡了一下。 只听姑娘说着:“去给我来壶冷酒,我想喝一喝解解乏,清醒清醒。” “姑娘,这大白天的,万一老太太找你或者大娘子……” 芸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姑娘的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明白自己有些说多了,忙起身说道:“我这就给姑娘弄去。” 喜儿也跟着芸樱顺势出了门。 沈念低头翻了几页那书,合上扔在了一边。 大娘子身边的王妈妈来传唤时,沈念已经喝完半壶了,她边喝边看着喜儿他们倒腾这两年她的两个好妹妹陆续送给她的好东西。 “姑娘,定国公府的国公爷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姑娘的姨母,萧大人也在前厅呢。” “我小叔叔也来了?”沈念偏头问道。 “大娘子说了,姑娘大了,有些礼仪是要守的。”王妈妈语重心长的说着。 沈念看了她一眼,问道:“比如呢?” “比如,姑娘该管萧大人叫叔父的,不能任由自己的脾气,坏了高门的规矩。” 沈念轻轻的“哦”了声,说:“我知道了,麻烦王妈妈回禀母亲,我定遵循,待我收拾收拾,就去前厅。” 说完,便让芸樱送了王妈妈出去。 她起身让喜儿给她挑了套月白色的长裙,发髻上带了前些年过生辰时萧铎送的红玛瑙珠鎏金簪,手腕上带着的则是他送的蓝田血丝玉镯。 到了前厅,她刚一进去,就成了屋里人的目光焦点,沈明月看见她穿的一身,捏碎了手里拿着的葡萄,葡萄汁留在了衣裙上,却不自知。 而沈清月也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她,她轻轻瞥了一眼,看见摆在沈父面前的那件鹅黄色长裙,又看了看沈父的表情,顿时心里了然。 “见过父亲,母亲,外公,姨母” 说完她侧过身子又冲着坐在沈父下首的人行着礼说道:“见过叔父。” 萧铎冷不丁听到这陌生的字眼,眉头挑了挑,没应声也没点头。 沈念就这么行着礼,直到听到他轻笑出声说:“阿念不是一直都叫我小叔叔的吗?怎么认祖归宗了,看人还往老的看,什么叔父,我分明也没比你大几岁。” “萧先生可不能这么说,于情于理这孩子都得敬你一成,于辈分,她喊你一声姑父不为过。”坐在他对面的国公爷开口说道。 “除了她,谁都可以叫我叔父,唯独她不行,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体现辈分也不在称呼,更何况,我喜欢他叫我小叔叔。” 此话一出,屋里的除了沈念,都有些被他的话所惊住,而只有沈明月观察到了沈念穿着变化,开口问道:“大姐姐,你这玉镯和簪子妹妹怎么从未见过?” 沈念轻声回道:“这些都是小叔叔在我生辰时送的,因过于喜爱,始终不舍的将其戴出来,难得外公和姨母来,这才忍痛将它们拿了出来。” 沈念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问道:“三妹妹和四妹妹没有吗?” 第十八章 怪我,没教会她? “没有啊,大姐姐,你这怕是独一份吧,都贵重的很呢!”沈清月语气羡慕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的沈母和沈明月。 沈清月看着沈念那嘚瑟的样儿,心里嫉妒的不行,同时,也嘀咕着【沈念东西她若要,她就得给,只要沈母同意,就都是她的,更何况外公和姨母也在,他们也会向着自己的。】 这么想着,沈清月看向沈念的表情多了丝势在必得。 沈明月则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蠢货,看不清时机。】 同时,也在心里祈祷自己的妹妹别犯傻。 可能老天爷没听着她的祈祷,就见她那蠢妹妹开口道:“大姐姐,你那簪子和玉镯我都好喜欢,母亲,你让大姐姐让给我吧!” 一句惊起千层浪…… 沈念看着沈清月不知死活的说了管她要的话,顿时眼神暼向了坐在对面的萧铎,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这个下意识反应,但她就是很想看看她小叔叔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果然,让她看到了! 沈母皱着眉,看了眼大言不惭,说起话来脸不红的沈清月,训斥道:“没规矩,你叔父给的东西,能是你随随便便就要过来的吗?就是要,也得你大姐姐同意了。” “我知道啊,你问问她,她怎么可能不同意!”沈清月完全没有理解沈母话里的意思,她还当以前说要啥沈母就让沈念给什么的时候呢。 果然,沈父变了脸色,重重咳嗽了一声后,说道:“清月,你大姐姐的东西你平时都是这么要来的吗?包括上次你带的那个琉璃白玉镯?” “主君,都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呢,而且,念儿是很疼她这两个妹妹的!”沈母没等沈清月说话,就直接把话接了过去。 沈父也不傻,看都没看她,再次问道:“清月,父亲问你话呢!” 沈清月直到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话锋一转,说着:“大姐姐疼我,主动给我的,而且,她也说了,那个玉镯她不喜欢了。” “是这样吗?念儿”沈父看着沈念开口问道。 沈念站起身,行了礼,说:“父亲,那玉镯确实是我给三妹妹的,不过不是我不喜欢了,而是看三妹妹太喜欢了,便忍痛割爱,想着只要三妹妹开心就好。” “你看,我说什么了吧,都是她主动给的。” 沈清月还想在接着说,被沈母一句“闭嘴”,给吓住了。 这时,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姨母,笑着打趣道:“我竟不知这念丫头何时变得这般机灵,说起话来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且,我听说先夫人的嫁妆,妹夫全都让她这一黄毛丫头管,是吗?” 沈父点点头,说:“念儿想给她祖母绣副百寿图,没有能跟着学手艺的绣娘,刚好她娘亲的嫁妆里有一绣坊,而且,姑娘也大了,迟早要嫁人管事,早给晚给都是给。” “是呢,我也听说了,大姑娘去糕点铺要铺子,结果不仅没要成,还自己倒搭着钱买了许多果子,这事儿传的我在贵眷圈里都听说了。” “嗯?”沈父看了眼一直端端正正的坐着的沈念,问:“真有此事?” “是的,父亲,那掌柜的人仗狗势。” 她话音刚落,沈清月就接了过去,“大姐姐,你怎么连成语都不会用了,是狗仗人势。” “哦~抱歉,父亲,母亲,是我用词不当,没学精。” 她看着沈母已经气到扭曲的脸庞,淡定的冲她笑了笑。 心里想着【不用怀疑,我就是骂你是狗呢!母亲~】 沈明月屏息听着沈念的心声,为她的不怕死,不要命的精神所震撼着。 半响,众人都沉默着,只有萧铎说了句:“怪我,没教会她,她的学识是我教的,我听说她和三姑娘要去参加公主选拔,看来,我还要多多教教她。” 沈父听着未做声,倒是坐在他对面的国公爷开口道:“未出阁的女儿本就不应该抛头露面,更不应该拿着已逝母亲的嫁妆不给嫡母,平远,你说呢?” “我觉得,等她奶娘来了,再说吧,毕竟,那都是当年她生母嫁给我时带进来的。” “她当初嫁给你后,就已经跟娘家断绝了来往,如今大姑娘更是一次都未曾登过门,我这妹妹操劳家事已经够辛苦的了,还要为家里账目支出操心,怎么,她的就是自己的嫁妆,我们的就活该给你家平账?” 沈念看着她那姨母气势凌人的模样,笑着回道:“确实如此,父亲,女儿确实不应该这么自私。” “对,我就说嘛,做女儿的不能这样,快快回去把嫁妆放回你嫡母那里,等你出嫁时,保证一分不少的全拿给你。” “真的?”沈念看着信誓旦旦,替她母亲做出承诺的姨母。 “当、当然了”她姨母说道。 “既如此,父亲,那我们就查账吧,祖母一直都以节俭为主,她的寿安堂从来都是收支自主,从未让母亲多操一份心,想必祖母应该也很好奇,这么些年,咱们府上的具体收支情况。” “嗯!” “不行!” 沈父还没等说完,就见沈母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喊着:“哪有女儿查老子账的,主君,我嫁给你这些年,操持着家里家外,你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母亲,是在害怕什么吗?还是说你在心虚?” “胡说八道,我心虚什么?你自己想独吞你娘亲的嫁妆,还想带上我,你做梦。” 【你就是心虚,因为你把钱都添了我们那不成器的舅舅,还有你们私下买卖田地的事。】 沈明月本不相信沈念的心里话,但她也看出母亲就是有点心虚,不禁也起了怀疑,附和着:“父亲,我觉得也应该对下账,这样,大姐姐手上的嫁妆就是拿过来,她也放心。” 沈母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的好姑娘,颤抖着手指着她,喊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谁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忘了,你怎么能向着她。” 沈念也惊讶的偏头看向沈明月,乐道:“大概是,她也怕等她嫁人了,母亲手上怕是拿不出十里红妆来吧!” 沈母:反了,都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