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楔子 啊华的酒会,觥筹交错的金粉世界,一大堆人畅笑着,男男女女有的****,有的相拥而舞,毫无节制地吶喊狂欢,呈现出一片疯狂又物欲横流的景象。 这是梦! 一个成功企业家的梦。 他是个略胖的中年男人,高高在上地坐在他的宝座上看着这一切,满足于自己的地位与权势,享受着人们敬仰与羡慕的眼光… 他已经是个王了!不管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得意的微笑慢慢浮上嘴角,他对自己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掌控所有事物感到非常的充实,看看此刻,即使是梦,他也能將许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任凭他摆布。 嘈杂声持续着,那些他梦境中的人全都显得缥缈,他啜着酒,有点醉了。 有谁能像他一样,无论在梦里与现实中都是个强者? 从金融界跨足政界,属于他的美好远景已在向他招手,他又怎能不笑呢? 在梦里笑着,已成了他的习惯。 今夜也不例外。 但,他的微笑并未持续多久,这个象征个人地位的美梦因一个奇异陌生人的闯入而有了变化。 那是一个不速之客! 斑窕,颀长,东方脸孔,精铄迷人的五官,穿着休闲式西装,很随意,也很潇洒的一个年轻男子。 他和其它人最大的不同便是他的形状异常明显清晰,那样子就好象镜头的焦点全都对在他身上,而造成其它人物与背景的模糊。 他慢慢朝他踱过来,步伐轻巧无声,表情魅惑慑人,全身充斥着敌意,却又带着温和得有点诡谲的笑容… “你…你是谁?”中年男人不安地子着眼前不在他想象之内的年轻男子,对他的突然出现有着直觉的恐惧。 这个人他不曾见过,但为何是他梦里最清楚的人形? “我是来杀你的人。”他淡淡一笑,但那两只没什么温度的深幽眼芒却闪着杀机。 “杀我?”中年男人喃喃地重复。 “是的。”他慢慢踱近他。 “为什么?”中年男人皱起双眉。 “因为有人出钱买你的命。”他亲切和蔼的微笑不但不能安抚人心,反而让人连连惊喘。 “买我的命?”中年男人瞠大了眼。 “是的。” “是谁?”中年男人生气地追问。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或者,你该心里有数,什么人巴不得你早点消失。”他微倚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但…但这怎么可能?这是梦,我确信我睡着了,眼前的人事物不过都是我梦里虚幻的,你又如何杀得了我…”中年男人的惊异被哑然失笑取代。 这明明是他的梦啊!他记得他刚刚公开表示他要加入政坛的选战,开完记者会才回家上床休息的。 “是啊,这是你的梦,但对我来说,却是我存在的世界,所以要在梦里杀你太容易了…”他低柔的嗓音中有致命的阴森。 “你要在梦里杀我?”中年男人笑问。荒谬啊! “没错。”他慢慢从后腰掏出一把枪,直指着他的眉心。 “少唬人了!你一定是我的投射人物,我对即將来临的选战有了压力,所以才会梦见你…去!走开!别闹了,我要醒了。”中年男人对他挥挥手,压根儿不信在梦里能杀人的说法。他看过心理学的书,多少知道环境的压力会导致人在梦里做适度的宣泄。 “你永远无法醒来了,中川先生,同你的总裁地位、所有的权势及政治梦想说再见吧!”他轻扣扳机,一发无声无息的子弹打入他的眉心。 中年男人笑着看那发子弹进入自己的头颅,整个人颤了一下,但一点也不担心,他认为这场梦迟早要醒的,这个杀手及他的枪只不过是幻影而已。 都是幻影,梦里的幻影… 但,为什么疼痛的感觉是这么逼真?他在倒下断气前,还拚命地说服自己,这没什么,他就要醒了!就要醒了… 酒会中的一切开始变形,随着他意识的薄弱,所有的人事物都融入黑暗。 年轻男子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蹲下身体用食指试着他冰冷的鼻息,低声道:“人生如梦,梦即人生,大家都知道,但很少人相信。” 那纸醉金迷般的梦境就要消失了,他看着逐渐扭曲消逸的空间及散幻的人们,站起身收好枪,才要转身,就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惊讶地回头,看见一个长发的美丽女子双手捂住口,正惊愕地望着他。 她是谁? 为什么能出现在这个梦里? 若她是梦中人,也该随着中川的死而消失,怎么可能还清楚地立在他面前? 难道她也和他一样拥有穿梭梦境的灵力? 疑问乍然涌现,他就这样和她对望了两秒,忘了出声。 女子定了定魂,后退一步,然后拔腿就跑。 “等等,别走!”他大喊着追上。 看他追来,她雪白细小的脚跑得更快,长发在她身后飞扬得有如精灵的羽翼,朝着前方一个微弱的光点奔去。 他拚命追赶,想知道她是谁,想弄清楚她为何能闯入中川的梦境! 她脚步不停,但女孩子的步伐总是小些,他伸出手,正要抓住她纤瘦的手臂时,一声声“哔哔!哔哔哔!”声音顿时频频催促。 懊死!时间到了!他低咒一声。 一股力量將他拉回现实世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消失在光圈之中。 两人终于错过。 任务结束了。 第一章 “最近才发布消息要参加议员选举的日本金融界大亨中川雄二今晨被发现离奇死在他的床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经法医检验,亦查不出死亡的真正原因是自杀或是他杀,抑或是其本身的病止然,目前正由警方全力调查当中…” 一整天,日本电视上各频道就持续报导一则悚人听闻的消息,睡到傍晚才起床的幻夜神行斜靠在沙发上,微笑地盯着电视上新闻快报出现的那张死者照片,一手支着额侧,一手拿着酒杯轻摇,杯里的冰块撞击着玻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如果说气质这种虚无的字眼硬要找出具体的形容,幻夜神行无疑是最佳代言人。清逸尔雅的外形配上俊朗斯文的五官,醒目得超乎英俊这种俗气又笼统的词意所能表达的万分之一,十足雅痞式复古品味的米白色休闲衬衫和亚麻长裤將他衬托得更加迷人,薄短俐落的黑发,不时漾着温和微笑的嘴角,让人一眼就觉得想与他亲近… 应该说是魅力吧! 他拥有一种一般男人所没有的特殊魅力,带点疏离的客气及莫测高深的眼神,明明温柔有礼却又捉摸不定,像一道谜题一样迷惑着所有见过他的人。 难解而危险! 这是灵力俱乐部其它会员对他这个人下的脚注。 灵力俱乐部是个卖希望的地方,代号“追梦”的他和“神算”雀利儿、“闪电”雷掣及“黑豹”仇烈,四人都是灵力俱乐部的会员,身怀强大的超能力,隐身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处,专门贩售各种希望,只要出得起价钱,付得起代价,他们对上门的客人所要买的希望几乎照单全收,而截至日前为止,他们还没让任何客人失望过。 幻夜神行的专长正如他的代号“追梦”一样,能侵入任何人的梦境,那个以人心与思维建构而成的幻想空间,对他来说比现实世界还要真实,他能在每个人的梦里来去自如,像个梦的使者,穿梭在每一个美梦与噩梦之间,替人们结束,或是延长如梦的人生… 而梦里杀人,不过是他灵力中小小的伎俩而已。 中川雄二的死正是他的杰作。 只是,那位出钱买希望的大野正吉也不是什么好人,踢掉中川雄二这个政敌是他的“**”,而不是“希望”,像这种重权重利的野心分子,他该向他索取什么当做尾款呢? 向灵力俱乐部买希望,除了事前得付一笔费用外,还得在事成之后任凭会员索取一项东西当尾款,那是会员们的权利,也是交易的一部分,然而,通常付得起费用的人,不见得付得起尾款,因为灵力俱乐部索求的尾款多半不能以金钱来衡量。 就用大野正吉的情妇来当尾款吧! 一口喝光杯里的酒,幻夜神行慢慢站起身,笑着將偷摄到大野正吉和一位美艳日本女人的照片从桌上拿起,盯着那个女人勾魂摄魄的娇颜。 大野正吉一定不会吝啬一个女人才对,但是他绝对想不到,他索求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她手上握有一堆有关他贿赂的丑闻证据,这才是幻夜神行的真正目的。 他要让这两名政客两败俱伤,让大野正吉了解,到灵力俱乐部买希望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他已等不及想看大野正吉被收押时的表情了。 幻夜神行將杯子压在照片上,露出诡笑,正想去拜访大野正吉,身上的行动电话就阻断了他的计划。 总管在召他回灵力俱乐部了,他耸耸肩,不介意让大野正吉再快乐一天,拎起外套便走出房间。 离开他下榻的饭店,他借着灵力汇集的磁场所造成的扭曲空间,走进了通往灵力俱乐部的光门,在信道的尽头,那栋耸立于时空边缘的富丽欧式建筑仍像往常一样敞开大门,等着客人上门。 幻夜神行一脚才踏进大厅,雀利儿就冲过来抓住他的手,笑着问:“幻夜,任务结束了,尾款拿了吗?” “还没。”他摸摸她丝缎般的头发,微微一笑。 随伺在她身后的仇烈则用凌厉的眼神射出警告,意思是要他的手别碰他的女人。 他挑高一道眉,在心里暗笑。这只爱吃醋的四足猫科动物心眼很小,对他尤其怀有敌意,对于他和雀利儿之间的碰触一直难以忍受。 “还没?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你一向速战速决的,不是吗?”雀利儿瞪大眼,俏丽的脸蛋充满促狭的意味。 “是的,但总管在这时叫我回来,我只好先回来报到。”他轻松地拢拢雀利儿的肩,眼神挑衅地望向仇烈。 “你该不会想把那个叫大野的家伙的财产全拿光吧!”仇烈冷冷地讥讽,走到他面前,一把拥过雀利儿。 这不要脸的家伙,老是对雀利儿毛手毛脚,过分!仇烈在心里咒骂。 “我还没那么残忍,我只是想拿走一样他最重要的东西而已。”幻夜神行扬起下颚,意味深长地看着仇烈护着雀利儿的模样,有些忍俊不住。 其实仇烈爱恨分明与直来直往的个性还满可爱的。 “最重要的东西?我看八成又是女人。”仇烈的嘴巴又闲不住了。 “咦?你还真说中我的心事,怎么,你曾跑进我梦里读我的心事吗?”幻夜神行双手交环在胸前,扬起嘴角。 “放心,我没有这种偷窥别人梦境的嗜好…”仇烈摆摆手,轻蔑地斜睨他。 幻夜神行脸色一沉,仇烈这小子真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惹出他的脾气。 “那请问你的嗜好是什么?用血盆大口乱咬人?”他暗讽地冷笑。 仇烈在进入灵力俱乐部前因变身为豹后野性大发,曾经伤了雀利儿,他到现在还为此耿耿于怀。 “你…”仇烈果然闻言变脸,一句话被堵得打结。 “好了,你们干什么,每次见面不吵嘴会死啊?”雀利儿急忙松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推开仇烈。 “好好管管你家的黑豹,雀利儿,他没什么家教。”幻夜神行还是保持着良好风度,但话不饶人。 “真奇怪,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过你这么敌视一个人,偏偏仇烈两三句话就能惹你变脸,怎么会这样?”雀利儿疑惑地说。 “八字不合吧!”幻夜神行淡淡一笑。 “嘿,你该不会是因为喜欢着我而嫉妒他吧!”她眨眨眼,刻意凑近他身边撒娇。 仇烈看他们这般卿卿我我,又是一肚子火,气得转身上了二楼。 “是啊!我嫉妒得要命!”他大笑,轻点她的巧鼻。 “真讨厌,喜欢我也不早说,现在要我变心太迟了啦!”她佯装苦恼。 “不会啊,现在投入我的怀抱正是时候…”他说着张开手臂。 “停!”她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尖,笑道:“你很阴险哦,幻夜,为了惹仇烈,这种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哎!你总要曲解我的一片真心。”他一副受伤似的抚住胸口。 “你的真心太复杂了,我懒得研究,还是留给那些视力不好的女人去了解吧。”她拍拍他的肩,人小表大地瞟他一眼。 “小表!”他又笑了。和雀利儿抬杠可以治疗悒郁,他不否认他很喜欢她,只不过那是兄妹之情,和爱情一点也沾不上边。只有仇烈那个蠢蛋看不出来! “别瞎掰了,告诉我,你这次到日本可有什么特别的艳遇?”雀利儿笑嘻嘻地问。 “没有。”他双手插进口袋,潇洒地走上楼梯,来到灵力俱乐部的总部。 “没有?怎么可能?”雀利儿跟在他身后,不相信外表俊逸温柔的他会少了女人。 “怎么不可能?我想你都来不及,哪来的时间想其它女人。”他又忍不住调戏雀利儿。 总管早就倒了一杯酒等着他,听见他贫嘴,笑着摇头。 雷掣则冷峻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 他走到吧台边,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对着总管笑道:“奇怪,跟了你这么人,我为什么都没有酒精中毒?”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很毒。”仇烈气他在口头上占雀利儿便宜,阴鸷地接腔。 幻夜神行这回控制住自己,对他的敌意视而不见,只是耸肩微笑。 “这次任务还顺利吗?”总管看着他问道。 “嗯。”跷着腿,他点燃烟,一手支在吧台上,一手则搭在腰间,一份慵懒的性感自然呈现。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迷人的肢体语言,有些人天生无法耍酷,有些人却毋需刻意,举手投足间便是自在的洒脱与帅气。 幻夜神行正是后者。 雀利儿就说过,他即使三天不洗澡加上服装不整地瘫在沙发上,大概也有女人会为他着迷地尖叫,没办法,他的魅力完全是与生俱来,凡人无法挡! “真的没有女人轧一角?”雀利儿高高窕起一道细眉,对他这回破例“单纯”执行任务而没搅出恋情觉得稀奇。 说来好笑,每次幻夜神行出任务,不是和客户的女友、姊妹谈起恋爱,就是被一堆相关或不相关的女人紧紧包围,成了大众情人,这种现象屡见不鲜,多不胜数,因此这次他说没有和女人扯上关系,雀利儿说什么也不信。 “真的…没有。”他忽地想起在中川雄二梦境中出现的那名陌生女子,回答稍稍迟疑。 “回答不够爽俐,表示心里有鬼。”雀利儿看出他短暂的沉思,马上像抓到把柄似地大叫。 “别净挑我的语病,雀利儿,这次我真的没胡来,只不过…” “怎么?”总管犀利的眼神从镜片后盯住他。 “我在梦境遇到另一个奇怪的‘人’。”他抿嘴低笑。 “另一个人?”雷掣和仇烈不约而同望向他。 “是的,一个女人,约二十三、四岁,她出现在中川的梦里,目睹我杀人。”他想把事情淡淡带过,以免大家大惊小敝。 “什么?她看见你杀人?”雀利儿第一个惊呼。 “你确定她不是梦中的虚幻人物?”雷掣把杂志丢在桌上,没心情看下去了。 “不是,她在中川死后,梦境即將消逝前,依然鲜明清晰。”吐出一口烟,烟雾遮住了幻夜神行眼中稍纵即逝的疑虑。若非他自己设定的定时装置干扰,他或许早就抓到那个女人问明白了。 “你没和她交谈?”总管又问。 “没有,她一看见我就跑了。”他笑着说。 “这倒奇了,女人看见你都是黏着不放,哪有逃跑的道理?”雀利儿把玩着马尾说。 “她大概认为幻夜是杀人凶手吧!”仇烈故意说。 “真奇怪,你这么多年来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吧?”一身黑的雷掣走到他身边,斜靠在吧台。 “嗯,这是第一次。”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不好奇那个女人的来历。 “她会不会是另一个能入梦的超灵力者?”雀利儿睁大眼睛说。这世界无奇不有,除了灵力俱乐部,她相信还是有许多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的人存在。 “我也怀疑。”幻夜神行看着杯中的酒,回想起那女子清丽绝俗的脸庞,虽然匆匆一瞥,但让他记忆深刻。 “那去找她啊!说不定她是你命定的恋人。”仇烈怂恿道。幻夜神行最好找到他的情人,那他就不会老是在雀利儿身边绕来绕去的了。 “怎么找?她可能出现在每一个梦里。”雀利儿瞪了仇烈一眼。 “是啊,所以说算了。”幻夜神行又耸肩,表现得满不在乎。 “嘿,你就这样放弃了?不想知道她是谁?”仇烈着急地问。 “想也没用,反正不见得会再见面。” “万一她来者不善呢?”电掣未雨绸缪。 “那她自然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我要接触的人这么多,总不能把每一个奇特的人都当成对手吧?”幻夜神行转身,双肘向后靠在吧台上,坐在高脚椅上晃啊晃的。 “还是小心点,如果她能入侵别人的梦,表示她也能干扰你。”雷掣面无表情,但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担忧。 幻夜神行曾经在他自己的梦里迷失,困在现实与梦境之间,差点疯狂至死,要不是总管使尽灵力救他出来,说不定他早已不存在了。 “没有任何人能干扰我,闯入我梦里的人都得死。”幻夜神行温和地微笑,但笑里的冷冽却让人心头一窒。 雀利儿直盯着他,心里闪过一阵寒意。 幻夜神行不管对任何人,始终带着亲切的面具,看起来就像个好好先生,可是,她直觉他其实比外表阴沉的雷掣更冷、更寒,微笑只是他的伪装,随和只是他的假象,真正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全世界大概除了总管谁也看不出吧! “会不会那个女人是在求救呢?”雀利儿换了个方向谈下去。 “或许。”幻夜神行已显得意兴阑珊,不想再谈了。 “那你不想去了解一下她出现的原因?”雀利儿问。幻夜真要查的话,还是有可能。 “不想。”他断然地道。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不去碰不该碰的问题,太过好奇只会陷自己于麻烦之中,他好不容易从人性的丑恶中领悟独善其身的真理,唯有把自己的心池冷冻才不会让自己再度受伤。 “连她是谁也不想知道了?”雀利儿讨厌起他漠然的态度。 “雀利儿,我当然会想,但我不需要答案,除非有人向我买答案,我才会主动去解题。”他笑着啜口酒,满不在乎。 “可是你在担心。”总管轻摇着调酒器,一语中的。 幻夜神行的动作定了半秒,又笑了。“我是担心,我怕哪一天那女人会抢了我的生意。” “别打哈哈,幻夜,还是小心点。”雷掣冷冷警告。 “难得你会关心我,雷掣。”他笑着向雷掣举起酒杯。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担心麻烦上门。”雷掣冰冷地顶回去。 幻夜神行笑了笑,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总管清洗着杯子,將吧台整理好,忽然开口:“我得下去了,有客人来买希望了。” 他话说完不到半秒,大门就传来命运交响曲的乐音,雀利儿不得不叹服:“总管的道行愈来愈高了,不狼修行了千年。” “别拐着弯骂我老狐狸,雀利儿。”总管走下楼前如此说。 大家不禁为之哄然。 接下来,他们免不了又玩起赌注上门的客人会选上谁的无聊游戏了。 *** 大野正吉的造势酒会办得很壮观,他在除去主要政敌中川雄二之后,就自认笃定赢得了年底的竞选,于是毫不客气地就先庆贺起来了。 幻夜神行左手挽着一个妖娆的女人,两人从一开始就黏在一起,他高窕的身材与尔雅的风度和那位艳妇媚态四射的万种风情都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成了议论的对象,造成会场騒动的主因,除了他们两人的出众外表,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明白何以大野正吉的情妇会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席他主办的酒会,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戴绿帽吗? 可是大野正吉却没有丝毫不悦,甚至他似乎还特别礼遇那位抢了他女人的翩翩男子。 特大号的问号掀起会场内所有人的好奇,一些专为八卦新闻的记者已开始四处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比别人先取得独家内幕好抢得机先。 幻夜神行只是兴味地看着大家疑惑的眼光,照样面不改色地搂着“他的”女人到处招摇。泽元美智子正是大野正吉付给他的“尾款”,一切都照他的计划进行,美智子沉醉于他风流倜傥的魅力之中,早把大野的丑闻证据都交给了他,他今晚是特地带美智子来观赏由他一手导演的好戏的。 “幻夜,你不是说今天有令我惊喜的事要发生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美智子哝喃地依在他颈窝处撒娇。 “别急,就快了。”他眼光朝大厅内的女人堆中游移,漫不经心地安抚。 “到底是什么事嘛?”美智子幻想着他所谓的惊喜是一夜浪漫激情或是爱的告白。 “别问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她,一转头,视线马上被一个纤丽的女人吸引住。 一头又直又亮的长发,美丽绝伦的五官,玲珑娉婷的身段,被他锁住目标的女人正被一群男人包围,谈笑间只见美目流盼,朱唇巧笑,绰约的风姿把她身边的男人全都迷得团团转。 但让幻夜神行怔慑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长相! 她,正是他在梦里看见的那名女子! 惊讶的神色在他脸上匆匆掠过,这种巧合实在令人意外,他没去找她,她倒自动跑到他面前来。 美智子见他眼睛发直地盯着远处,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他竟是看着厅内那名姿色都不逊于她的女人,心里不禁妒意骤升。 “怎么?我还比不上那个台湾来的臭丫头吗?”她酸溜溜地哼道。 “台湾?她不是日本人?”幻夜神行颇感诧异。 “她那没气质的模样哪会像我们日本女人?她是跟着她母亲嫁给金融家黑羽森的拖油瓶!小騒货一个,仗着黑羽森的势力进入社交圈,自以为是天仙,晚上换男人比换衣服还怏,白天却老是装作一副圣女的样子,偏偏一堆男人喜欢她那种调调,见了她像苍蝇见了糖水一样,死黏着不放…”美智子气不过被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外国女人跑到她的地盘上抢尽她的光彩,而她不过就输在年纪上而已。 “黑羽森?”他微微一愣,总觉得黑羽这个姓氏听起来有点耳熟。 “是啊!听说去年黑羽森去台湾时看上了她母亲,闪电结婚后便一同来到日本。”美智子对社交圈内发生的事最清楚了。 “她叫什么名字?”幻夜神行一副兴趣极浓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她不过是个耍手段迷惑男人的外国货而已,你也动心了?”美智子心有不甘地挖苦。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又没要干什么!”他好笑地耸耸肩,美智子没发觉她那些话完全就像在说她自己。 “少来了!你们男人的想法从眼睛就能看出来了,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还会不知道吗?”她讥讽地睨他一眼。 “你不告诉我,我就直接去问她。”他懒得理会她的吃味。 “你…你把我从大野身边要来才不过一天,就想甩掉我了?”她气呼呼地指责。亏她还把心都系在他身上了… “别闹脾气,美智子,这样会有损你的美貌的。”他拢拢她的肩,眼尾还是盯住那抹倩影。 那女子一身露背低胸的黑色长礼服,黑色柔软的布料和她白晢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在会场内反而比那些刻意打扮的女人还要出色。 他瞇起眼,对她的好奇更甚。 “都是你啦!风流成性,见一个要一个,害人家心情变差。”美智子又使出媚招。 “好了,别气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而已,又没其它念头。”他在她额上香了一下。 “老套了,先是‘眼熟’,再来就是‘全身都熟’了,你们男人啊,没一个有良心。”她涂着紫红蔻丹的手指直戳着他的胸口。 他笑而不答,他和美智子之间只有利益关系,她是他的一颗棋子,而非情人,她马上就会知道他要送给她的“惊喜”有多惊人,而没时间嘀咕他的良心问题了。 似在呼应他的心思,大厅外忽然响起了纷扰的人声,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闯入了酒会,当场就將大野正吉逮捕,把所有人吓得全都愣在原地。 “大野正吉,我们握有你行贿的证据,你被捕了。”带头警官朗声宣称。 “什么?这是干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放手,我要找我的律师…”大野正吉被押出去时还拚命大叫。 美智子的眼珠和下巴几乎都掉到地上,她一下子还转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一名警员走到她面前,冷漠地问道:“你是泽元美智子?” “是…”她的脑子更糊了。 “你涉嫌协助大野正吉將贿赂的金钱转手到国外,请和我们到警局接受讯问。” 美智子吓坏了,她急忙转头向幻夜神行求救,但话未开口,就看见他俊眉一挑,露出别具深意的微笑,无声地以唇形告诉她:“Surprise!” 原来… 美智子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他设下的诡计!他接近她无非就是要將大野正吉的事抖出来而已。 现在回想起他的温柔、随和、体贴,她就呕得脸色发绿。以她一个自诩男人克星的交际名媛,竟也会栽在男人手里,这种事教她怎能不捶胸顿足? 然而,当她再一次回头看他噙着笑意替她“送行”的表情,忽地被他寒彻骨的目光震得浑身一僵。 莫名的恐惧取代了她的怒气,幻夜绅行这个人明明亲切和善,可是那抹笑容后却是带着刀的,随时会让人在他的微笑中死得胡里胡涂而不自知… 好可怕的男人! 她瞠圆了眼,跟着警察走出酒会会场时还忍不住战栗。 看完了好戏,幻夜神行的脚步不自觉地踏向他的新目慓。大野正吉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这个闯入中川梦境目睹他杀人的女人他可不想再放走她。 那女子似乎也非常欣赏这一幕插曲,她不像其它人一样呆愕地看着大野正吉被捕,幻夜神行发现她的表情是十足的轻蔑与不屑,甚至还带着事不关己的风凉,独自依在吧台边啜着酒。 “有趣吗?”幻夜神行走到她身边搭讪。 “太有趣了!看一个高高在上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在一瞬间摔得鼻青脸肿,这真是今晚最好玩的事了。”她以撩人的姿态倚在吧台上,紧身露背的黑色长礼服下,背脊到臀部的曲线优美地展现,黑得闪耀着光泽的长发性感地拢在左肩,衬托着一张无邪中带着妩媚的俏脸,每一个神态都在有意无意勾摄着男人的心魂。 “你不是大野的朋友?”他点燃一根烟,潇洒地斜坐在高脚椅上。 “朋友?这里有哪个人真的是他的朋友?还不都是来吃喝玩乐的人,哪边有好处就哪边靠,捧个人场而已,我才懒得当他朋友,他不过是个又老又肥的色鬼,死了活该!”她冷笑地说着,也从皮包里掏出一根烟,含在银粉红色的双唇闲,等候着幻夜神行帮她点火。 她和他梦中见到的人虽然一模一样,但两人完全是不同典型。梦中的女人清纯得有如精灵,而眼前这位则是个玩世不恭的交际花。 而且她很显然并不认识他,如果她是梦里的那个女人,就不会见到他时毫无反应了。 幻夜神行边沉吟着边帮她点燃烟,只见她扬起浓密的睫毛,黑黝黝的大眼充满审视的意味。 “你呢?你是大野正吉的朋友吗?”她反问。 “不是。”他微微一笑。 “我就说不像,大野怎么可能交上像你这么俊帅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你和他根本不同类。”她不掩饰对他外形的欣赏,他不是非常英俊,却有着迷惑女人的特质,随和中带点难以捉摸的神秘,在男性群体中极为特出。 “这算是恭维吗?”他扬起一道眉。 “你说呢?”她也学他的模样,与他对看。 两人同时笑出声,彼此间的距离马上拉近不少。 “我叫舒娴,大家都喊我Susen,你呢?”她主动自我介绍。 “幻夜,幻夜神行。” “真特别的名字,以前我都觉得日本人的名字听起来很古怪,可是你的却不会。”她不经意地移近他,眉眼嘴角鄱在诉说着她对他急遽上升的好感。 “谢谢,我倒觉得你的日文说得很好。”他也不避开,享受着她自动送上来的女人香。 “你知道我不是日本人?”她干脆转过身,背抵着吧台,与他面对面,一手把玩着他的衣领。 “听说了,你从台湾来,还是黑羽森的继女。”胆敢挑逗一个认识不到十分钟的男人,他对她这个人的兴趣更浓了。 “啧!这个***似乎藏不住秘密,是不是?”她耸耸肩,撇开头啜口酒。 “黑羽森的名气太大,你的身分当然会被谈论,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好歹你一下子就打进社交圈,不是吗?” “但我可不想和我继父有太多瓜葛,嫁他的是我妈,不**的事。”她冷哼,言词间对黑羽森颇不以为然。 “你不喜欢他?” “当然!他太老又太阴沉,只有我妈才会对他百依百顺,我才不甩他呢!”她蹙着眉,把酒一口喝光。随即站直身体,依在他的胸前,手指在他的西装上画着圈圈,低声地暗示:“别提那老家伙了,怎么样,今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幻夜神行第一次遇上这么主动的女人,他微哂地將她拥紧,低头在她耳边细喁:“我拒绝得了吗?” 她扬起脸蛋,爱娇地瞅了他一眼,笑道:“你真可爱,幻夜,今晚你得陪我一整夜了。” “没问题。”他正想找机会接近她,好搞清楚她与梦中那个女人有何关系。 两人就这样相拥地走出人群早已散去的酒会大厅,上了舒娴的小跑车,奔向***璀璨的大街。 东京的夜正如酒般浓烈,所有的痴情男女似乎都沉醉在黑夜的魔力之中,乘着梦的翅膀飞向星光… 第二章 舒娴和幻夜神行进入一家小型的豪华酒店订了一间套房,由于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加上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因此一进到房里,舒娴就心火难耐地反手抱住他的颈项,將他的头拉下,轻柔地舔吻着他的唇。 “你长得好俊!”她低哑地说着。 “你也美得让人意乱情迷!”幻夜神行向来来者不拒,他双手將她的纤腰压往自己身上,化被动为主动,狂热地攫住她火辣辣的**,给她一记深长又激情的亲吻。 半晌,舒娴才娇喘连连地从他的口中复活过来,他的吻技好得让她四肢发软,血脉偾张,把她深藏在体内的**都吻了出来。 “你一定是个专家。”將头埋进他的胸前,她满足地取笑。 “什么专家?”他抚摩着她的头发和裸露的背脊,不否认她也是个**圣手,从刚刚到现在,他已被她惹得欲火渐焚。 “对付女人的专家啊!你的吻可能已经迷死许多女人了吧?我是第几个?” “我没有记录的习惯。”笑意在他唇边扩大。 “真坏!可见你是个中老手了。”她踱向圆形大床,將皮包丢在床上,交叠着腿坐在床沿。 “还好,不过喜欢我的吻的女人的确不少。”他双手插进口袋,昏黄美术灯在他脸上打下阴影,性格的脸被勾勒得有如魔法师般,俊得危险。 “很有自信哪…”她咯笑一声,眼光爱恋地缱绻在他身上。 “你不也是?” “我第一次遇上像你这种男人,冷与热同时在你体内交错着,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你究竟是火热,还是冰冷。”她瞇起眼睛看他。 “想了解我的第一步,就是靠近我。”他低声一笑,拉掉领带。 “那么…我等不及了…”她说着解下肩上支撑整件礼服的带子,衣服滑落到她的脚边,纤细却饱满的娇躯上只剩下一件蕾丝底裤,两只丰美的**如奶油般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她张开双手,半垂着眼,轻声地说:“抱我…” 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这样的邀请! 幻夜神行也不例外,他已经被撩得全身紧绷,下半身的蠢动已不可收拾,他一把將她抱住,往床垫压下,决定好好享受一夜自动送上门的秀色。 吻着她的唇、她的颈、她的肩,他此时脑中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將她一口吞下,至于她是不是梦中女人的事则暂且撇下吧。 舒娴在他的拥吻下嘤咛不已,她只觉得一股又痛又麻的焦躁从小肮往上窜,**在她体内等着出匣,她就要品尝到人间最奥妙的快感与疯狂了… 啊!啊!好棒啊!幻夜!她在心里忘情地高歌。 但,就在这时,她浑身抖了一下,达到沸点的体温正迅速下降,脑中传来一声声熟悉的怒斥:不可以!你不可以!舒娴,停下来… 那喝令愈来愈大声,愈来愈尖锐,到最后几乎刺穿她的耳膜,她痛苦地捂住双耳,用力推开幻夜神行,忍不住嚎啕:“不要叫了!住口!不要叫了…” 幻夜神行气息粗重地瞪着在床上滚动的舒娴,对她奇异的举动惊讶又不解,刚才明明还在他怀里吟哦的浪女,怎么突然像只野兽般狂喊? “舒娴?”他靠过去,想看看她的情况,手还未碰到,就被清脆的斥责声制止。 “别碰我!”舒娴不动了,她趴在床上直喘气,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了?”幻夜神行简直一头雾水,他的生理需要还没解决呢,这小妮子到底在演戏还是折磨人? 舒娴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沾满汗水的长符垂在肩上,她一手將头发拨开,一手拎过被子掩住自己全裸的身躯,低着头往浴室走去。 “喂?舒娴?”这是做什么?一下子主动脱衣服挑逗他,一下子又惜肉如金地遮遮掩掩,他再也看不下去,跨一大步拦住她,等着她的解释。 “滚开!你这个大色狼!”她气得扬起脸,怒气腾腾地瞪视着他。 幻夜神行有点愣住了。是他多心还是眼花,他总觉得眼前的舒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少了騒味,多了清纯,转变得有够彻底。 “小姐,是你邀我到这里陪你度过一晚的。”回过神,他被她的指责骂得浓眉一拢,愠怒在心中盘旋。 “我才没邀请你!”她死不认帐,而且还嫌恶地撇开脸。 “你…”咦?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快走!不然我叫警察…”她不看他,又要往浴室走去。 “够了吧!”他有点不耐烦她的把戏了,于是用力將她扯住。 “你…你干什么?”她惊慌地回头挣扎。 “游戏已开始,怎么能中途中断呢?”他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地抱紧她。这小妖精想耍他还早呢! “什么游戏?”她惊得连连倒抽好几口气。 “现在才故作天真你不觉得有点可笑?”他说着吻向她的耳鬓,企图唤回她原有的热情。 “什…什么故作天真?你这个色…色鬼…”她被他的吻弄得又怕又无助,偏偏又挣不开他的箝制,一时之间方寸全乱。 其实好聚好散一直是幻夜神行和女人相处的原则,对于上床这种事他也从不勉强,总是顺其自然,但今晚这个叫舒娴的女人实在是把他惹毛了。 在紧要关头才装成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摆明了是在捉弄他,把他不常显露的脾气全都激了出来,他要是不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她还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任她玩在股掌之间的蠢货! “是,我是色男,而你是色女,正好一对。”用力拉开被单,他將她推倒在床上,紧抓住她的双手,开始抚弄她的全身。 “你…”舒娴惊恐地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她雪白的**就这样被他看遍、摸遍,她又羞又急地不停扭动,只想赶紧逃开他的攻击。 他的手轻揉着她浑圆的**,然后慢慢下移至她的双腿,她弓起全身想抗拒那份令她羞涩的快感,却无法摒除感官上诚实的反应。 不可以!不可以和她一样不要脸!不可以…她拚命在心里警惕自己。 一阵麻辣的电流从她的小肮向四肢奔驰,她咬着下唇,怕自己发出可耻婬浪的声音。 幻夜神行在心里冷笑,不留情地吻住她的小嘴,逗弄她张口,逼得她忍不住哝喃着,全身已不听使唤她贴向他… “这就是了…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他阴沉地笑了笑,喜欢看她欲拒还迎、沉沦在他的惩罚之中的脆弱模样。 “不…不要这样…”她半哭地求饶。 “不要怎样?”他低头轻含住她的**,戏弄地问。 “啊!不要这样对我…”她开始啜泣,身体已在**边缘痛苦徘徊。 “是你起的头,就不能半途而废,我这是要让你知道,随便惹一个男人是相当危险的事,懂吗?”他冷冷地训诫。 “不是我…”她喘着气,在他的搧惑下就要爆发。 “不是你什么?”他发现自己竟被她的欲火引燃,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她的美丽与无措、她的泪珠和挣扎都比之前的主动更教他着迷。 他不放开她了,他要她! “不是我…我不是舒娴…”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但小肮已膨胀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什么?”他就要投身在她周身扬起的火苗里了,她还在嘀嘀咕咕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舒娴!我是舒静!”她便尽力气怒喊了出来。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差点被舒娴的浪荡害死!舒静好不容易才汇集开口说话的力量,她吐吶着浊重的气息,希望能因此阻止他的侵犯。 幻夜神行的动作忽地僵住,撑起上半身,奇异地盯住她。 “你在说什么?舒静?” “我说…我是舒静,不是舒娴!”双手恢复自由,她马上连爬带滚地蜷缩到床的角落,颤抖地流泪。 “什么舒娴舒静的?你要取几个名字随你高兴。”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暂时压下急遽的心跳和想要她的**,但听见她不明不白的鬼扯又霍地被惹得气郁难消。 “你不会懂的!反正舒娴已经走了,现在的我是舒静,我没有勾引你,她做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委屈地咬着手背,阻止自己哭出声。 “舒娴走了?我没看见她走…”幻夜神行话才出口,脑中就闪过一道灵光,他冷笑地看着她。“原来如此,你在玩双重人格的把戏,对吧?” “不是!”舒静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饱受惊吓的小脸。 “不是?”那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反正我不是诱惑你的舒娴,她是她,我是我,她想和你一夜**,但我可不想被一个陌生人…强暴…”她嗫嚅地说着。 “强暴?” 这两个字眼让幻夜神行的“性趣”在剎那闲褪尽,他冷睨她一眼,句句带刺地说:“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舒小姐,上床**这种事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你已经不是未成年的少女,要和不要理应分得很清楚,不该在引诱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后悔莫及,硬是乱扣帽子给我,这指责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况且,刚刚是谁还在我怀里愉悦地**着?” “我…”想起自己方才不知羞耻的行径,她羞红了脸更往角落缩去。他的话都对,问题是她的立场谤本不是一般逻辑可以说得通的,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她不是舒娴呢? “别装一副无辜相,如果今天我控制不住,把你怎么了,那也是你自找的。”他很少这么严厉地对一个女人说重话,他认为和一些不会有太多牵连的女人交往毋需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露出来,大家在一起高兴就好,带着快乐的面具共度一段时光,这就够了,这样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太伤神。 但…这个舒娴却有本事惹出他的脾气,她把他兜得团团转,像在逗弄一只狗一样,他如果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那他就可以当上帝了! “我不是…”她被抢白得哑口无言。 “算了,我没兴致陪你玩下去了,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她固然可恶,他可不能不保持最后一点风度。 得到特赦令,她拎起衣服冲进浴室,在浴室里抖了好久才平息体内残留的**。 真可怕!她是中了什么邪了?被人家随便摸摸也能兴奋成这样?舒静惭愧地搓着脸,恨不得现在就消失,别再见那个陌生男人。 走出浴室,幻夜神行已將灯光打亮,她低头整理着长发,并不停地將太过暴露的衣服拉高一点。 “可以走了吧?舒娴,或者该叫你舒静小姐。”他讥讽地说。 “你…”她想替自己辩解,但在抬头看清他的脸孔时,她的声音就嘎然而止,表情惊惧凝结。 “怎么了?”看见她的表情,他挑眉询问。 “是你…”杀人凶手!她暗暗惊喘,这个人她见过!他…他不就是在梦里杀了中川雄二的那个男人? 她还在隔天发现中川雄二真的就这么死了!那时她简直吓得魂不附体,哪想得到在梦里会撞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而这男人还紧追着她不放… 老天!舒娴竟把她丢给这个可怕的男人? 而她在昏乱之中竟未细看他的长相,还差点被他给… 一想到这里,她就眼冒金星。 灯光下,幻夜神行把她的骇异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懂她那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是为了什么? “怎么了?”他向前跨了一步。 “没什么!没什么!”她吓得连忙后退一步,然后在他来不及反应前,绕过他冲出了房门 “喂!喂!”幻夜神行追到门口,却见她已仓皇地逃进电梯之中,她的长发飘散成羽翼,黑色轻盈的身影触动了他心中那抹深藏的疑虑。 她惊慌的模样简直和在梦中看见他杀人时一样。 可是,为何她之前没认出他,现在又突然吓成这副德行? 谜团在心中逐渐扩大,看着她再一次从他身边逃逸,他的兴趣全然被引发。 虽然他对雀利儿说他并不想知道梦中那个女人的来历,不过,既然让他在日本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了,起码他得确定姓舒的究竟有没有特别的灵力,她真的和他一样有入梦的本事吗? 哼,不急,这些疑问他会一一解开的,反正他已知道她的基本资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黑羽财团是个再明显不过的目标,要找到她太容易了。他杀人向来不留蛛丝马迹,她犯了他的忌讳,就得承担后果。 他绝对不会让她有第三次逃走的机会了。 *** 舒静一路踉跄狂奔回到家,脚下的三吋高跟鞋已被她跑断,她冲进黑羽家的古式建筑,从花园小径直接跑进她的房间,將门锁上,才敢靠在门板上大声喘气。 她真的受够了! 今晚她一定要和舒娴摊牌! 脱掉那身騒货似的服装,卸掉脸上厚得堵塞毛细孔的粉底,洗个澡之后,她又回复原有清新出尘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她,舒静对着镜子,四肢虚软地松了一口气。 她真不知道当初答应舒娴的请求是不是自找罪受,早知道她这么鸭霸,就不该被毫不理智的同情心给征服,在明知很危险的情况下心软,让舒娴借用了自己的身体。 没法子,谁教舒娴是她的姊姊呢? 舒静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要不是在梦里见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舒娴,她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姊姊! 双胞胎! 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两人前后只差了三分钟来到这世界,然而,舒娴却在三岁时又回到了上帝身边,这些事都是她在十五岁一场车祸撞击中活过来后才得知的。 车祸后死里逃生的她常常会作梦,梦中的情景她即使醒来后仍非常清晰,起初她不以为意,直到舒娴的出现,她才赫然知道梦境是另一个世界,那些她自以为是她梦中的幻影其实是梦世界的真实景象。 而她则莫名拥有了能在梦境和现实中来去自如的能力。 “嗨!亲爱的妹妹,你是个‘梦媒’啊!”舒娴一见到她就这么说。 “梦媒?”她还沉溺在乍见舒娴的惊骇中,没有多余的思维去钻研这两个字的意思。 “是啊!就像灵媒一样,你的超灵力使你能在每个人的梦境畅行无阻,你等于拿了 一张进入梦境的通行证,而且你还能將梦与现实串连起来。” “那又怎样?”她不明白。 “那表示你有力量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舒娴别有心机地一笑。她等了十多年, 就等这一刻,舒静从小被封住的能力因车祸而解开,她终于入梦来解救她了! “我怎么带你离开?你已经死了啊…”舒静依然转不过来。 “正是因为我死了,才会在这无聊透顶的地方憋了二十年!”舒娴忽地破口大骂。 “我们是双胞胎,为什么我得先死,而你则快快乐乐地在人间活着?” 或许这份心有不甘就是让她魂魄停留在妹妹梦中久久不敬的主因,她对上帝的不公平既怨又气,也对舒静的好命嫉妒得发狂,她纺,她绝不要就这样死去,绝不! “你…”舒静没想到同一张脸孔会有天差地别的个性,舒娴的泼悍和她的文静胆小简直成对比。 “我们是姊妹,双胞胎姊妹,你忍心看我继续闷在这里吗?”她倏地將她拉近,怒 喝之声改为软语软调,企图博得她的同情。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啊…”她的确于心不忍,但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释放舒娴出来。 “很简单,我们交换!”舒娴算计的眼神直盯着她。 “交换?”什么意思? “你把你的躯壳借给我。” “怎么借?”她睁大眼睛。 “你留在梦里,让我替代你到现实世界去。”舒娴揽住她的肩,一字一句地说。 “那不就换成我死了?”她一惊,推开一脸机灵的舒娴。 “啧,不会啦!只要一小段时间,你待在这里,躯体借我出去透透气就行了。拜托!妹妹。”舒娴的求情对心软的舒静马上起了作用。 “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们两个都不会受伤?”舒静心里已有九成九答应了舒娴。 “当然不会!天一暗,梦境的力量会慢慢增强,到时你只要闭目养神,我就能出去了,我不会占你太多时间,顶多三到四个小时就將躯体还你。”舒娴不住地保证。 舒静看着舒娴企盼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忍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她。 “好吧!” “耶!谢谢你,静,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舒娴高兴地抱住她,眼中有了奇异的光芒。 从那一天起,舒娴总会不定时在夜里出现,她借着舒静的身体在这美丽的世界玩上了瘾,不仅借用的频率增多,连时间也增长了。 舒静忍耐了许多年,经常会在要回自己身体时发现自己奇装异服,妆化得像鬼一样,还得时时注意舒娴和男人随便搭讪的坏习惯,好几次她都在舒娴差点將她的处女之身葬送掉之前急急將她召回,方能从一些陌生男人的手里幸免于难。 舒娴对男女之间的豪放是她的最大危机,她曾经为这件事责备过她,谁料她只是耸耸肩,笑她太闭涩,一点都没有心虚与反省。 “你就是这么胆小才到二十四岁还交不到男朋友,你是在替谁守身啊?这年头的女人早不兴冰清玉洁那一套了,你还在作什么白马王子的蠢梦!”舒娴对她说话很不客气。 “这是我们观念不同,但你总不能拿我的身体任意胡来吧?”她觉得好委屈,舒娴的任性和不知体谅别人都让她感到失望。她期望中的姊姊并不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啊! “你的身体?”舒娴细眉一耸,似是对她的话极为气愤。“哼,你的身体又怎样?我真想要的话,早就取代你了!” 舒静被她的态度和“取代”两个字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舒娴一直有这种野心。 从那次龃龉之后,舒娴常会毫无预警地压制她,强行介入她的身体,而且一出现就赖着不走,霸占着她的躯壳不放,当她警觉到她的真正企图时,她已愈来愈控制不住她的意志了。 像今天,她用尽所有力气才阻止舒娴继续下去,舒娴疯狂地想一尝**,完全不管她的感受,像匹脱缰的野马不听驾驭,要不是她的力量还强过她,恐怕她的清白就毁在她手里了。 仰躺在床上,舒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害怕,舒娴好象把这副身体当成了自己的,随意使用,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会永远占着不走,把她挤进梦世界,两人交换位置… 那时,她会怎么样? 没来由的一阵哆嗦从脊椎凉上颈背,她隐隐觉得再这样出借自己的身体,很可能到最后真的收不回来了… “静!” 正沉思着,舒娴的声音又传进她耳中,她心一惊,戒慎地打起精神,问道:“什么事?” “你在生气吗?”舒娴的声音听来相当撒娇,这是她最常用的招式。 “你太过分了,娴,你今晚差点把我毁了!”舒静即使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仍是文文静静的,没半点火葯味。 “对不起嘛!我被那男人迷死了。”舒娴马上赔罪,她知道真让舒静发起火来,她以后就得不到好处了。 “那男人?”幻夜神行的脸孔在这时浮上心头,她脑海自动倒带回她与他之间亲昵的接触,一团火又烧上脸颊。 “他叫幻夜神行,我一看见他就知道他会是个很棒的情人,他的吻几乎可以醉死每一个女人,被他的手掌摩挲过的皮肤都会燃烧…” “不要说了!”舒静捂住耳朵不敢再听她说下去。这些她都知道,而且还亲自感受过,她在他的抚摩下几乎变成无耻浪女了,想来就觉得丢脸。 “怎么?你不觉得他很迷人吗?”舒娴故意问。 “只觉得迷人你就和人家上床?”她沉痛地责问。今晚幸好她没有像平常一样到别人的梦里闲逛,否则等她察觉舒娴在如何玩弄她的身体时也为时已晚了。 “我这是为你着想啊!找个性感的男人来开苞,是种很好的性经验耶…” “你在胡说什么?”她嫌恶地轻斥。 “嘿,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的拥抱,静,我隐约感到你当时的兴奋传了进来…” “住口!你别乱讲,他…他是个不能小觑的男人,他很危险,拥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还能…”她倏地住了口,幻夜神行能在梦里杀人的事她还是别说的好。 “还能怎样?”舒娴奇道。 “没什么,总之,有许多人不像他们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和陌生人搭讪聊天,再这样下去,我一点也不放心把身体借给你。”舒静提出严重警告。 “好嘛!别生气嘛!我下次不敢了!”舒娴表面上讨饶,心里却对妹妹的指责反感到极点。 “最近我不想让你出来闹事,娴,我有事要处理。”舒静是怕她现身后又去找那个幻夜神行,只好先將她与他隔离再说。 “什么?你要关我禁闭?”舒娴不悦地怒喊。 “我不要你和幻夜神行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你到底在怕他哪一点?” “我就是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他碰面,这和你无关。”舒静蹙着眉低喊。要是让幻夜神行认出她就是撞见他杀人的女人,搞不好他连她也宰了! “那我就不去找他,可以吧?干嘛不让我出来?”舒娴怒火高张地问。 “我要睡了。”舒静不敢说明她内心其实已开始害怕舒娴,她给她的压力愈来愈大。 记忆中,舒娴原来只能在她入睡作梦时才能出来,可是看看现在,她已经能在她醒着时和她交谈,或是在她精神不佳时就將她挤掉… 是什么原因让舒娴的力量日益强大的? 舒静一直想不透。 “静,别这样对我,你知道我不出去会闷死在这里的…”舒娴又改以哀求的口吻。 舒静强迫自己闭上耳朵,不再听她低柔又无助的声音。 “静,静…” “晚安,娴。”这一回,舒静说什么也不会心软。 梦里的舒娴见求也没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阴森地笑了笑。 尽量占着吧!我有得是办法得到你的身体,等着吧,亲爱的妹妹! 第三章 舒静穿着素净的白洋装走在街上,神情有点恍惚。 她刚从一家精神科权威医生的诊所逃出来,考虑了许久才决定去检查自己的精神与心理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就在护士喊到她的名字那瞬间她又反悔,不顾护士的呼喊就拚命地逃走。 从没有人能了解她对梦境的迷惑,和舒娴之间的关系她一直不敢告诉母亲,怕再一次刺激柔弱的母亲想起舒娴死亡后会有深刻的痛苦,所以这件事她至今仍瞒着其它人,没有对象可以倾吐。 可是她内心的压力却随着舒娴的日益猖獗不断地加重,她有时会觉得这一切好象是她自己的幻想,才会平白冒出一个舒娴。 会不会她只是个人格分裂症的患者?外表文静内向,事实上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而舒娴,只不过是她精神上的一个投射人物?她利用了她死去的姊姊来释放积压在她心里的另一个舒静? 这两天来她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想得神经紧绷,寝食难安,人也更加憔悴。 这是她会来向医生求诊的原因之一,她太累了!既要应付怪异的继父,又要防着舒娴跑出来闹事,她是真的筋疲力尽到无法以客观的立场来检查自己的正常与否了。 一想到黑羽森,她对他的恐惧更甚于对舒娴。 黑羽森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淡薄,她不知道母亲嫁给他是因为爱情还是有其它原因,两人从结婚后这两年来,一直相敬如宾,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见面的时间却少得可怜。 奇的是,黑羽森却会经常找机会和她聊天,七十多岁的男人了,舒静知道怀疑他对她别有企图太过分了些,可是他从眼神中所透出过度热切的光芒又常教舒静全身都不舒服。他那两只眼睛活像在探照她全身的灯光,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早知道就别来日本了! 若是她一个人留在台湾,也不会有道种身陷魔窟的悚然。 脑袋里都混沌想着这些,难怪她会心烦,走得有点气虚,干脆靠在商店橱窗旁的墙壁喘口气。 橱窗中反映出来来往往的人影,每个人都匆匆走过,脸上的苦与乐真实地照在有如镜面的玻璃上,她瞪着里头自己的倒影,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究竟是属于舒娴,还是她? 忽地,她发现倒影中有另一尊驻足的人影,仔细一看,差点將喉咙中残存的气息抽光。 幻夜神行! 急急撇回头,他正斜靠在对街的柱子旁,潇洒地抽着烟,也盯着她。 舒静的心陡地一跳,说不上来是惊是惧,她僵直地转回头,佯装没瞧见他,继续往前走去。 苞踪她已有十分钟的幻夜神行浅浅一笑,她那双像突然被灌了浆的脚走起路来完全失去前几天初见时的雍容性感,机器人式的步伐,生硬的姿势,好象一根木头似的,随时又想逃。 丙真是个谜样的女人! 忽而妖娆大胆,忽而清纯无邪,这样两极化的转变是她天生的演戏才能,还是故意施展的手段? 他摇摇头,信步跟了上去,脑里自然秀出对她侦察的一些个人档案。 没有舒娴,黑羽森的继女是一名叫舒静的女人,现年二十四岁,台湾人,两年前随母亲改嫁移居日本,目前帮黑羽森经营一家专营进口艺术品的艺廊。 这么单纯的资料,不仅不能解开幻夜神行的迷惑,反而加深他的兴味。因为舒静在日本社交界的名声并不太好,就像美智子说的,她时而圣洁不可犯,时而**不羁,许多人都被她的善变整得好惨,大家口耳相传着她总是在勾引男人**勃繁再一脚把人家踢开,不然就是哭得无辜凄惨,活像是被强迫一样,捉弄得每个接近她的男人几乎气极吐血,而这些人深怕得罪了黑羽森,对她也只有百般容忍,不与她计较,只有在遇见她时警惕自己别再掉进圈套。 这些幻夜神行都领教过了,对她的变脸速度也自叹弗如。 只是他一直在想,为何她要自称是舒娴,而非舒静?如果照她的说辞来分类,她在当舒娴时比较放浪,而变成舒静时则又胆小羞怯,这种分野全是她一时兴起的游戏,或是她精神上的问题? 边走边想,不久,他看见舒静走进一间名叫“双子星”的艺廊,便毫不迟疑地跟了进去。 舒静从反光中看见他真的跟进来,吓得脸色苍白,偏偏她是这艺廊的主人,总不能把门拉上不让人参观,只好將自己关在办公室,躲着不敢出来。 幻夜神行走进双子星,也不急着逼出舒静,他优闲地流览着画廊中的每一幅画作和艺术品,刻意拉长躲在门后的舒静的恐惧。 一幅挂在角落的画吸引了他原本无心的眼光,他一眼就看出画中的女人是舒静自己,那是她对着镜子的自画像,所以画中有两个舒静,可是这两个舒静却有点不一样… 揽镜自照的人清丽脱尘中有着淡淡的忧愁;镜中的人则机灵之外还有一副挥眈眈的狡猾,同一张脸借着镜子表现出不同的个性,整张画作看来诡异得令人汗毛发直… 幻夜神行静静地凝视这幅画,心里想的却是那一夜与舒静相遇的经过,不难看出镜中人正是风情迷人的舒娴,而照镜的女子则是那位频频喊他色鬼的舒静。 画作题名为“梦镜!” 作画人是舒静。 画里的两个女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这幅画勾起了他内心不小的震撼,他静静站着,脑中没来由地扫过另一张他自己的脸孔… “能否请这位作尽者当面聊聊?”片刻后,幻夜神行向服务人员询问。 服务人员马上从办公室將舒静请了出来,舒静自知躲不过,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他面前,强挤出一朵微笑。 “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你好,舒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当然看出她的紧张,但他想知道她为什么紧张。 “是吗?很抱歉,我不记得我们曾见过。”什么都别承认,梦中的事也好,那一夜丢脸的事也罢,反正都不是好事。 “那你真是贵人多志事啊,连我们在一起时那种热烈的场面也能忘掉。”他暗讽地笑着,眼睛则直勾勾打量着她今天的穿着。 黑长发用一根银夹整齐地束成马尾,脂粉不施,简单大方的白色长袖及膝洋装把有致的身材里得密实,除了一双匀称细长的小腿露出来见人,她连脖子都围上一条白纱丝巾。这种保守的打扮让她夺人的美丽有了迥异于性感妖媚的另一种风情。 今天的她看起来就像朵纯洁的香水百合。 “你可能认错人了,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舒静两颊浮上淡红,尽量不理会他调笑的言词。 “认错人?”他俊眉一挑,笑了。“要我认错人实在太困难了,我连在梦中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他一语双关,试探她的反应。 梦?她的心陡地漏跳一拍。 “那你真是好记性。”她努力稳住自己,不让畏惧的神情从眼瞳泄漏。 “所以,对于你这么美丽的女人更不可能记不住。” “能让你记住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是真的不记得,若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她欠了欠身,想快点离开他的身边。 “这幅画画得不错。”他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呃?哦,画…谢谢,这只是随兴之作…”人家谈到她的画,她只得留下来。 “你把梦的感觉画得很好…”这是衷心的赞美,幻夜神行比任何人都了解梦的虚实,舒静把那种真幻之间的对比描绘得很生动。 “是吗?”听他这么说,舒静的心不禁一动,他对梦的看法竟和她一样吗? “一般人都以为梦是假的,没有人知道那其实是个最真实的世界,因为它反映了人们心灵的真正渴望与恐惧,在梦里,所有的意念都没有伪装,每个人心都是**裸的呈现,不像现实世界,人们总是带着面具过日子。”幻夜神行有感而发。 舒静愣住了,他的剖析正中她的心事,自从她能在梦里来去自如之后,她对现实世界的确有了厌弃的看法。 “但是,那个世界虽然真实,然而太过明显的意念却让人不安,梦里充斥着人性的丑恶与贪婪,比较起来,反而会让人觉得还是生活在这个虚伪的现实世界轻松得多,起码你不会一下子就看出每一张面具之下的**,而人们也懂得保护自己,懂得拉开每一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这样的距离,正好能让太敏感的人喘口气。”他转头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微微一笑。 舒静更睁大眼睛,他的话正好说中她心里的矛盾,像根针插进她迷乱的思维中,替她区分了多年来的混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细若蚊蚋地问。 “因为我认为你和我有相同的感受。”他面对她,在看见这幅画时,他就百分之百肯定她是他在梦里遇见的那个女人! “我…”她觉得呼吸又不顺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不是在大野正吉的酒会,而是中川雄二的梦里,对不对?”他冷冷地追问。 他认出她了?舒静瞠目结舌,倒退一步。 “你在说什么…” “你看见我杀了中川雄二,不是吗?”他向前跨一步,出其不意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我没有!”她惊呼。 “你目睹我杀人,所以才这么怕见到我,是不是?”脸凑近她,他犀利的眼神与温和的表情完全不搭调。 “不!我没见过你,从来没有,不管在大野正吉的酒会还是梦里,我都没见过你…”她挣扎地想后退,但他强有力的臂膀却紧紧围抱着她。 “不然你在梦里见过谁?”他笑得让人胆战心惊。 “我不知道,有些梦在醒来就不记得了…”她推拒着他,身体一直发抖。 “是吗?你真的忘得了?” “是的!是的,我全忘了!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急着脱逃,她没发现自己的话里已有语病。 “你在怕什么?”他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问。 她反射性地转头避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一颗心鼓胀得难以呼吸。“我…我没有…” “你怕我杀你?在梦里?”他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睫毛下双瞳无所遁形的惧意。 “我…”她被逼看着他俊逸的脸,眼前全是他迷人的双唇张合着。 “所以那一夜你诱惑我,就为了撤除我的疑心?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不贯彻你的计策,就在我几乎被你迷倒时,你又换了一张脸孔,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鸟从我身边逃离…你的表现太奇怪了,舒小姐,奇怪得让我不得不搞清楚你的用心。”他瞇起眼,嘴唇抿成直线。 “我没有勾引你…从来就没有!”为了抗拒他的魅惑力,她干脆闭起眼睛低嚷。 “是吗?”看她孩子气的动作,他忽然想笑。 “我不是那种女人,你…你别以为…”她支支吾吾地想着该如何澄清自己。 “以为什么?难道那个在我怀里**的女人不是你?那个浑身雪白如脂,在我的抚摩下全身亢奋又轻喃不已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舒静忽地又睁开眼,火辣的羞红突然在脸上绽开,她失措地喝止:“别说了!” 幻夜神行扬一扬眉,低笑说:“怎么,我恢复你的记忆了吧?” “我告诉过你那不是我!”她再也忍不住了,死命推开他,冲着他怒斥:“那是我姊姊!是她勾引你,她最擅长利用我的身体去勾引每个男人,而我只能在梦里干着急。懂吗?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 吼完之后,她顾不得画廊里惊讶的目光,转身冲了出去。 幻夜神行怔在原地反刍着她的话,模糊中似乎抓住一个关键点,他赫然回头,盯着那幅“梦镜”,隐约找到了答案。 或者,舒娴和舒静根本是两个人? 她们是姊妹? 辈享一个身体的姊妹? 可能吗? 疑惑地走出双子星,他伫立在街头,点上烟。 看来他得拿出他的看家本领才能看清舒静这个人了。 第四章 会在这个PUB再度遇到舒静,幻夜神行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打听出她的夜游路线,白天的她多半待在艺廊,夜晚的她则是各个舞厅和酒吧的常客,因此要找到她并不难。 只是,他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那个热情狂野的舒娴! 他静静地坐在嘈杂的PUB一角,看着她一身低胸露背的火红迷你洋装在男人堆里飞舞,勾魂的眼眸,艳红的嘴唇,她就像PUB里唯一的光芒,压盖了其它女人的姿色。 她和白天那个纤柔敏感又清丽的舒静截然不同,这种极端的转变在心理医生的眼里一定被归纳为“人格分裂”的病症,但听过舒静的激烈辩驳,幻夜神行忽然在她身上看出某种端倪。 她不是舒静! 他肯定地看着在小舞池里大跳媚舞的她,莫名想念起那个一身白洋装的俪影。 舒娴跳得满身大汗,和一个男人相拥地回到座位时,眼尖地发现角落里的幻夜神行,惊喜地靠了过来,臀部往桌沿一坐,娇声笑道:“幻夜!真的是你!” “嗨!”他懒懒地打个招呼。 “那天真是对不起,扫了你的兴,没办法,我有时就是会有情绪不稳的情况发生,别介意哦!”她手往他肩上一放,嘟起小嘴说。 “情绪不稳?”看着她的**几乎从过低的领口掉出来,他就叹气。她还真会善用她的本钱! “是啊!这是我的小毛病。”她耸耸肩。 “那今晚你如何补偿我?”搓揉着她的大腿,他脑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要是换成舒静,怕不愤怒地打掉他的手才怪。 “那么,就让我们做完上回没做完的事吧!”舒娴慵懒地靠在他耳边低喃。 “你说的。” “嗯。” “那好极了!这次我得加倍要回来!”他站起身,付了钱,拥着她就走出PUB。 “嘿,这回到哪里去?”舒娴倚在他怀里,玩着他上衣的钮扣。 “你家?”他故意道。 “我家?”她一愣。 “不行吗?怕黑羽森知道?”他语气挑衅。 “不…谁怕他?反正他也难得回来,我妈又出国了,就来我家吧!”舒娴冷笑,今晚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舒静来碍事了。 “我们走吧!”他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饼了三十分钟,他们回到了黑羽森的大宅,舒娴拉着他走进门内,穿过花园,直接进到她那栋独立的小屋。 幻夜神行迅速地看了房子一眼,清新的风格和洁净的布置,这个房间一看就知道住的是一个文静的女人,眼前的舒娴和这房内的一切实在格格不入。 “到卧室去!”舒娴拉着他走进一间温馨的房间,里头折叠整齐的床被显示主人的细心与自律。 “这栋小屋很美。”他称赞道。 “这是黑羽老头送给我的,那个老家伙为了讨好我,把这间最清幽的房子给我住,他和我妈住在前头的大屋里。”舒娴不屑地笑了笑,將窗帘拉上。 “他对你真不错。” “对我好?算了,他要的不是我。”舒娴在心里暗笑,她早就知道黑羽森看上的是舒静,这些好处都是给舒静的,不是她。 “什么?” “没什么。来,过来吧,让我好好补偿你那一夜的损失。”舒娴摆摆手,笑着將他拉到床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沟上。 “你多久出来一次?”他盯着她,忽然问道。 “嗄?”她睁大眼,呆住了。他…说什么? “舒静和你多久交换一次?”他冷眸穿过她的面具,直抵她的灵魂。 “你…在说什么?我是舒娴,也是舒静,我喜欢用两个名字增加生活的乐趣…”她不安地笑着。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舒静和她说好绝对不向任何人说道件事的啊!叛徒! “哦?”他不动,静静地笑着。 “别多说了,我们今晚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说着抱住他,吻住他的**,想借着激情的拥吻来转移他的怀疑。 这一次的吻己没有第一次那么诱人了,因为他今天没心情和她周旋,他是来查明一件事的。 不太热烈地回吻着她,他的手慢慢覆在她额上,轻声地说:“今晚我的兴致不高,睡吧!” “什么…”舒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將她逼回梦境,在她来不及抵抗之前,她已从舒静的躯体中抽离出来。 幻夜神行则紧跟着进入梦中,他隐身在黑暗里,看着气急败坏的舒娴怨声咆哮。 “静!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总要坏我的事?” 舒静听到姊姊的声音,霍地出现在她面前,惊愕地道:“舒娴,你自己回来了?” 两个舒静!幻夜神行冷眼看着她们,终于印证他的揣测。 “不是你把我扯回来的吗?我看你是嫉妒我,每次我和幻夜神行在一起你就来坏我的好事!” “我只是要保护我自己,你这一次没经过我同意就抢了我的躯壳,还恶性不改地又跑去勾引男人…娴,我真的受够你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舒静心里有气,端起不悦的脸色责备舒娴 “什么意思?”舒娴美艳的脸一变。 “我不要再把身体借给你了,我想过正常的生活…”舒静痛苦地说。 “正常?哼!你这个怪胎能过正常生活?没用的,你的意识已经和梦境牢牢系住,你会愈来愈分不清梦与事实,与其到后来变得疯狂,我劝你不如安分地待在梦里,把身体让给我吧!”舒娴嘲弄地说。 “你说什么?”舒静惊道 “你没有发觉吗?从你开始释放我出去,你就愈来愈被梦境捆住,而我则愈来愈有力量往现实世界去,简单地说,我们的地位正在互换,等到你陷在梦里,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了。”舒娴呵呵地说出她原先的计谋。 “原来你早就这么打算了…”舒静的心起了一阵寒意。 “你已经比我多活了十多年,把剩下的日子还给我,这才公平。” “你…” “我受够了当个梦里的幽魂,现在换你来尝尝我十多年来受的痛苦吧!”舒娴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不!我不要!这里太晦暗了!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舒静惊恐地大喊。 “哼!我不会让你走的,你的身体我要定了。”舒娴冷笑,伸手一扬,撤出了一张细网將她缚住,转身冲向远处的光点。 “别这样,舒娴!”舒静被网子困住,惊骇地发现舒娴的力量已比她强势。 倏地,一道刀光砍断她身上的网子,她讶异地瞪着从黑暗走出来的幻夜神行,只见他朝舒娴伸出手,舒娴就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弹了回来。 “哎哟!”她跌撞在地。 “这样太过分了吧?”幻夜神行淡漠地杵在她们两人之间。 舒静瞪大眼,什么话都不敢说。 “是你?”舒娴大大吃了一惊,怎么连幻夜神行也来了?他究竟是何许人物? “原来你们真是双胞姊妹,而且还共享一副身躯,这实在有违常理。”他瞄了一眼舒娴,眼光定定落在舒静身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凭什么管我们的事?”舒娴怨声质问。 “我是懒得管你们的事,不过,我和舒静可能有点小小饼节还没解开。”现在他知道谁是与他在梦中相遇的人了。 “舒静?原来你比较喜欢懦弱的女人…”舒娴讥笑地瞟了瞟舒静。 “娴!”舒静怕她把幻夜惹毛,连连制止。 “搞半天,你早已把他钓上手了,还假惺惺地说不想再见到他…”舒娴冷哼一声。 “不…不是…”舒静急急想辩解,却遭来舒娴的白眼。 “少来了!不然他会出手救你?” “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救她是因为我还有事要问她。”幻夜神行冷冷打断她们。 “问她?有什么事问我不就行了?幻夜,难道你宁愿面对这个无聊的木头女人,也不要和我在一起?”舒娴一个箭步抱住他的手臂,娇嗔地问。 “这个嘛…”他支着下巴,做考虑状。 舒娴利用这空档,倏地向舒静射出一把小刀。 幻夜神行眼明手快,身形瞬间挡在舒静面前,接住刀锋,继而以迅雷之势跃踢向舒娴,踹得她当场昏厥。 舒静没想到她一直害怕的幻夜神行竟会帮她,一时之间傻在当场,无法动弹。 “快走吧!难道你要等她醒来?”他催促着她,抓起她的手离开梦境。 回到现实,舒静幽然转醒,从床上爬起,看见赫然正在床边的幻夜神行,自然而然地跳下床,贴在墙边,嗫嚅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不知道。”他双手插进口袋,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原先,接近舒静是为了查明她入梦的能力,并铲除目击他杀人的她,可是她离奇的状况却又把他引进另一个谜团,让他不得不出手帮她… 但,为什么他不帮舒娴,而是帮舒静? “我…我一直以为…你是来杀我的…”舒静又看了他一眼,才鼓起勇气说。 “我是想杀你!”他面无表情。 她倒吸一口气,说不出话。他想杀她,却又帮她,为什么? “看见我杀中川的人是你,不是舒娴,按理说我只要在梦里杀了你就行了,可是…”他一步步走近她,直视着她黑白分明的双泓。 她不敢动,被他的气魄压得难以喘气。 “可是我却不希望你就此消失…”他低语着,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着他。 比起舒娴的風騒,内向的她更让他心动,她时常流露出的那抹忧愁与迷惘不经意地撩动他的心湖,恐惧,迷乱,不安,她的表情充斥着无助,就像在大海中浮沉不定,期盼有人能拉她一把,就是那种脆弱的眼神吸住了他在花丛中嬉戏的心。 她和他非常相似,他们都是徘徊在梦与现实边缘的异类! “你…”她看着他,被他眼中的炙热慑得发烫。 他慢慢地低下头,吻住她轻颤的双瓣。 同样的躯体,舒娴带给男人的是激情,舒静的触感却是沁人的柔情,他轻吮着她的唇,品尝着她口中依稀散发的香水百合味道,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那天用可恶的方式玩弄她的男人吗?舒静有点茫然了,彼此的气息在吻里酝酿,发酵成令人迷醉的香醇,他吻去她的生涩、慌乱,將她女性天然的妩媚全都**出来。 她无力地背靠着墙,仰头承受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正式的吻,幻夜神行对她明明还相当陌生,但她却觉得早已被他吻过无数次似的,所有的细胞都臣服在他口中。 他的吻从她的唇向下移动,从她的颈到她的胸口,手拉下她肩上的衣带,往下一扯,她的上半身娇躯裸露在他面前,丰美的**在他的凝视下变得挺立,他弯下身吻住那两朵引人遐思的**,忍不住**着:“你真美…” 有没有人被吻得爆炸成碎片?舒静胡乱地想着,她被他吻得就像要爆碎一样,而她却不希望他住手。 就在**快冲破堤防时,他忽然放开她,沙哑地说:“接下来,你是要告诉我所有的事,还是和我上床?” 半垂着眼睑的舒静听到他这句话后,飘到太虚的神智又返回脑中,她羞红地抱住自己半裸的身子,低下头,暗责自己的行为怎么变得和舒娴一样放荡。 “你想听什么?”她抖着脚,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衬衫披在肩上。 “你的故事。”他低笑着在床沿坐下,点燃一根烟平息体内的**。再差一步,他就会不顾一切要了她!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失控。 “我的故事?我没有什么故事…我只是莫名其妙地看得见,也进得了梦境…”她接着將自己车祸后的奇事复述一遍。 “死里逃生,反而得到灵力,真是件奇特的事。”他沉吟着。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娴说我是个梦媒,拥有入梦的能力,而且能连接梦与现实。” “梦媒?”幻夜神行盯着她,若她真是梦媒,那她的灵力应该不只于此才对。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她茫然地问。 “那意谓着你是梦与现实之间的信道。”他严肃地说。 “信道?”这是什么意思? “梦与现实之间是两个不同的空间,而你就是那道门,现在我了解为什么死去的舒娴能够出现,她利用你的能力从梦境来到现实世界,并想进一步取代你的灵魂。”他表情凝重地看着她。 “是这样吗?”会有这种事? “当然,你的心软是让她愈来愈猖獗的原因,对付一个野心太大的幽灵,不需要对她太客气,否则你真的会被她占了优势。” “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她对舒娴实在束手无策。 “若我是你,我会毁了她的灵魂,让她魂飞魄散。”他冷冷地说。 “不!”舒娴是她姊姊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你果然心软,这样吧!若你下不了手,可以请人代劳,替你除去舒娴。”他笑着將烟按熄。 “谁?谁能帮我?”她讶异地问。 “我!” “你?”是的,她想起他也拥有一般人所没有的奇异力量,例如,在梦里杀人… “达成人们的希望是我的工作,而我从没让任何客户失望过。”他定定望着她。 “我到现在还搞不懂你究竟是谁!”她好奇地抬头迎向他的子。 “我嘛?我叫幻夜神行,在灵力俱乐部我有个代号,叫做‘追梦’。”他微微一笑,脸上的线条显得魅力十足。 “灵力俱乐部?追梦?”她没听过这样的地方和这个名号。 “那是一个贩卖希望的地方,我是那里的会员,只要你付得起代价,我们就能帮你完成任何希望。” “希望?希望也可以买卖吗?”她凄凉又落寞地一笑。 “当然。”为什么她的美丽与哀愁总是牵动着他的心?幻夜神行皱了皱眉,不太喜欢这种反常的感觉。 “只要我希望舒娴消失,你就能做到?”她萧索地看着地板。 “没错,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付清代价。”他努力压下將她拥进怀中的意念。 “我想代价一定非常昂贵…” “昂贵与否见仁见智,有人穷其一生只为得到某种东西或是完成某一件事,为达目标,甚至可以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取,这就是人心!” “那么,如果我请你让舒娴消失,你要索取多少?”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道:“等你真的想买希望再说吧!” 她一怔,明白又一次被他看穿自己的心软。 他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你…你要走了?”她心里有些慌,见他要走,那份失落感强得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你要我留下?”他扬起嘴角,拋给她一个暧昧的微笑。 “不,我没有…”她眨眨眼又猛摇头,狼狈地避开他灼人的眼光。 “我是个色鬼,再不走,说不定会‘强暴’了你。”他揶揄地说。 “对不起…我那时太害怕了…才会…”她尴尬地绞扭着手指。 “别道歉,我的确没安什么好心,因为我办事从不出纰漏,你碰巧看见我杀人,我还没想出要把你怎么办…”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她扬起头,听出他话里的犹豫与踟蹰,不知不觉脱口而出:“我不会说的!有关你 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幻夜神行忽然笑了,冲动地俯头吻了吻她,才道:“这么一来,我更没理由杀你灭口了。” “你真的想杀我吗?”她细声地问。 想杀她吗? 不!幻夜神行知道自己从在梦里见到她时对她就没有敌意,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一种找到同类的喜悦与惊奇与…不确定的不安。 “如果是,你就不会活到现在了。”拇指轻揉着她的下巴,他眼里全是冰冷的笑意。 他是个同时拥有正邪魔力的男人,那种魔力能轻易迷惑人们的心。 舒静定定地想着,却没发现在这一刻,她的一颗芳心也已悄悄系在幻夜神行身上了。 “我还会在日本待三天,你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买个希望。你姊姊看来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对她心软,吃苦的只有你自己!我走了,晚安。”他拍拍她的面颊,走出她的小屋。 舒静怔怔地立在原处,直到他走后许久还无法將随他而去的心神唤回。 短短几天,她对幻夜神行这个人的观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并非她想象中的冷酷杀手,而是潇洒倜傥且能轻易掳获女人心的高手。 可是,老天保佑,对一个女人来说,后者应该比前者更可怕吧? 第五章 舒静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精打彩,在艺廊里整天瞪着墙壁发呆,不管坐着站着都挥不去这份愁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胸口明明沉甸甸的,却又空荡荡的,心好象不见了,但掉在哪里她又不愿去细想,也不敢细想,因为只要她随着心流失的方向追寻,必然又会想起幻夜神行那张迷人的脸庞。 这不是爱情! 她一再地告诉自己。 可是,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 什么样的情愫会让一个女人双眼朦胧、愁怨中有着羞怯与甜蜜,满脑子都是一个男人的影像? 但舒静之所以不敢承认她坠入情网的原因是,这根本是她的单恋! 幻夜神行对她既未谈情,又没说爱,两人之间不过因为一次不小心的相逢而有了阴错阳差的激情,然后在事情澄清之后,她就不要脸地爱上了人家… 原来她和舒娴毕竟是姊妹,两人的个性里都有浪荡的基因。 今天一过,还剩两天,幻夜神行可能就要离开日本了,她该不该去找他? 但是,她对舒娴的事又还没决定,就这样贸然去找他,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主动投怀送抱? 一整天她都在这样的犹豫中度过,其实她也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而已,去找他吃个饭,算是谢谢他昨天的帮忙,这样的借口应该非常合理吧? 想着想着,又过了半小时,艺廊的服务人员已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了,她吸了一口气,拎起皮包,还是决定到幻夜神行下榻的饭店找他。 来到饭店,柜台的人员说他出去了,她有点失望地走到一旁的休息沙发坐下,看着窗外飘起的细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慢慢散去。 舒娴说得没错,她是个闭涩又无趣的女人,由于内向,二十四年来没谈过一场恋爱,她对男人的了解是少之又少,生命中除了舒娴和她的画,几乎没有第三样东西。 舒娴和她之间的奇异关系已维持快十年了,所以让舒娴消失的话,等于切掉她的一半,她不可能狠心毁了她,也不能这样做,明知她对她的躯体挥眈眈,随时等着取代她,但她就是没办法接受幻夜神行的建议,让她魂飞魄散。 就当她妇人之仁吧! 有时候人总会割舍不下某一些东西,她的世界已经够贫脊了,再少了舒娴,她很可能会更寂寞… 这意念才一动,她就隐约听见舒娴的冷笑声,自从被幻夜击退之后,舒娴似乎安分多了,没有出来闹事,也没有和她对话,静静地蛰伏在梦境的一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娴?她在心里唤她。 舒娴没有响应,安静得有点离奇。 舒静倚了倚头,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有深究。舒娴能收敛些对她是好事,或许她已不再有取代她的疯狂想法了。 正沉浸在自我安慰,幻夜神行低沉迷人的嗓音忽地传进她耳里,她抬头找寻,赫然看见他和一名美丽女子相拥地走进饭店大厅。 他清朗的笑容与深情的凝视都是对着身边的女人发出的,乍看之下,宛如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双方都浓情蜜意。 舒静的心更沉了。四周璀璨的灯光忽地变暗,喊他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她缩进沙发之中,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藏起来… 看吧!自作多情吧?像你这种温吞又没个性的女人是得不到男人青睐的,你以为幻夜对你好是看上你?别作梦了!他只是同情你!没想到你这个傻瓜把男人的同情当感情,真可笑!舒娴的声音讥讽地出现。 舒静震了一下,被她不留余地的话彻底击垮。 你根本不适合生活在那个世界!你只适合活在梦里!活在你自己的梦里! 舒娴不断地践踏她的伤口,乘机瓦解她的意志。 是这样吗?她并不适合这个世界?舒静昏眩地瞪着前方,着魔似的站了起来。 前方有个黑洞在等着她,走进去,她就能躲起来,就能不再心痛… 对!就是这样!进去吧!那里才是你的世界,这里就交给我吧…舒娴拚命怂恿,只等着她主动把躯壳交给她。 幻夜神行原本充满笑意的脸在看见舒静时倏地消失,他感觉到一个强烈的吸力在引导着舒静走入,整个大厅的磁场兴起一片乱流,这乱流的核心正是舒静本人! “舒静!”他大喝一声,推开身边的女人,冲向她。 舒静身子一抖,僵硬地回头看他,眼神迷乱。 “你要去哪里?回来!”他搂住她,阻止她继续迷失。 “幻夜…”脑中的乱象渐渐消失,眨眨眼,耳边嗡嗡的声音停止了。 “你在干什么?你差点就回不来了!”抓住她的双肩,他忍不住出口责备,刚才那一剎那他眼看着她出窍的魂要走入一扇无形的门,只要一进去,她也许就永远被封在梦里了。 “我?我怎么了?”舒静揉着两鬓,头直发疼。 “你差点把躯壳拱手让给舒娴!”他没好气地说。 “是吗?”她方才只觉得头昏脑胀,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她想起她来找他的目的,才要开口,一个娇嗲的女声就插进来。 “幻夜,怎么回事?”与幻夜神行同行的女人走到他身边,勾住他的手问道。 舒静彷佛被人一拳打进心脏,脸色倏地刷白,她看着那名女子,讷讷地说:“我…我来办点事…我先走了。” “等等,你来找我的吗?”看见她眼中的受挫,幻夜神行忘情地伸手拉住她。 “我…不是!罢巧来到这里…抱歉,打搅了…”她挤出微笑,很有风度地撤退。 “舒静…” “幻夜!你干嘛?她要走就让她走嘛!”那女人不悦地拉住人和心都飘向眼前这个柔丽女子的幻夜神行。 舒静待不下去了,她转身奔出饭店大厅,心里不断地回响着舒娴的话。 自作多情!自作多情! 雨丝洒在她的身上,凉意透心。 幻夜神行眉心一蹙,无心理会身旁的女伴,紧跟着追出去。 舒静已跑到对街去了,他跨大步跃过栏杆,飞快地追向那抹让他丢不下的纤影。 为什么我老是在追她?是宿命,还是追上了瘾?他在心里嘀咕,脚步却没停。 舒静在天桥的阶梯绊了一下,整个人往下滑坠,她尚未惊呼出声,一双有力的臂膀就从她身后抱住她,幻夜神行微喘地把脸靠在她肩上,说:“看你细细弱弱的,还真会跑!” 她呆了呆,随即用力挣开他,低斥:“放手!谁要你追我了?” 他被她一撞,往下跌一步,佯装大喊:“哎呀!” “幻夜!”她以为他要摔落,伸手抓住他,但太过急切,脚没站稳,又往他身上扑落。 他背靠着天桥扶手,一把捞住,將她紧紧抱住,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是干什么?引诱我抱你吗?” “你…”趴在他身上,与他胸贴着胸,她羞得连忙要推开他好保持距离,但他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既然来找我,为什么要跑?”闻着她发耳间的馨香,他干脆赖着不想移开。 “我不是找你…”感觉他的气息在耳边吹着,她敏感地缩了缩。 “不是?”拉开一点距离,他瞅着她说谎的眼睛。 “不是。”撇开头,她往台阶上跨一步,低头说:“你回去陪你的女朋友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下午喝咖啡时才认识的而已。”他笑着点燃一根烟,早嗅出她努力要掩饰的“醋”味。 喝咖啡就能交上朋友?他可真行! 她在心里暗暗叹气,又不能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应了一声:“这样啊!” “所以,别在意。”他吸了一口烟,仍然笑着。 “谁说我在意了?”她看了他一眼,口是心非地低嚷。 “原来你不在意,那是我多心了。” “你要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来谢谢你,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她急忙替自己找台阶下。 “你要请我吃饭?” “你说你要离开日本了…所以我才…”她支吾地解释。 幻夜神行看着她,把手上的烟一拋,牵起她的手就道:“那走吧!我饿坏了!” “你真的要吃?那那个女人…”舒静吓了一跳,被他拉在身后,急忙跟上。 “她已经回去了。” “没关系吗?”她瞄了他一眼。 “再啰唆我就连你一起吃!”他侧脸看她,坏坏地笑了。 她倏地噤声,心里被难以言喻的快乐填满,低下头露出怯怯的笑容。 幻夜神行有点迷惘了。 敏感的她不是他游戏的对象,她纤细美丽,气质优雅,但她的心易碎,和这种女人在一起不是伤透她的心,就是得保护她一辈子,而这两样他都不想做,那他干嘛还招惹她? 可是天晓得他这次在凡么神经,他对她有着连他也无法解释的眷恋,就像在芸芸众生中发现一颗水晶,拿起来看过后,却怎么也舍不下了。 唉!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劫啊? *** 又失败了! 都是幻夜神行害的!都是他! 舒娴在梦里咆哮着,她的计划一再被幻夜神行干扰,他究竟是看上舒静哪一点了?那个无趣得像块木头的女人难道比得过她? 不!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舒静已经够幸福的了,她不能连她的男人也抢! 是的,幻夜神行是她的男人,不是舒静的!他是她钓上的,要不是舒静搅局,说什么幻夜神行是个可怕的人,要她别靠近他,她早就和幻夜神行在一起了! 而今她却仗着拥有躯体的优势,用柔弱可怜的无助引起幻夜神行的注目,反而投向他的怀抱… 她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她要得到她的身体! 她要得到幻夜神行!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她得將舒静那个贱货永远关在梦里才行! 但…她该怎么做呢? 一道奇特的电流打进她周遭的黑暗,伴随着电流,一个彷佛计算机仿真的声音森然地出现。 “要不要我帮你呢?”没有平仄,那音调听来诡异至极。 舒娴回过头,看不见任何人,她惊异地喝道:“是谁?” “一个能帮你的人。” “帮我?” “我能帮你得到你要的东西。”那人藏在黑暗里冷笑。 “你能帮我?”她不信地瞪着声音的来处。 “是的,也只有我帮得了你。” “为什么?你会帮我一定有目的…”舒娴倏地怀疑地后退一步。 “就算有目的,你也不会有损失,因为我要的是舒静的灵魂!”那人阴笑地说。 “你要她的灵魂做什么?”她奇道。 “你忘了?她是个‘梦媒’啊!有了她,我的计划就能成功了…哈哈哈…” “你的计划?你究竟是谁?”舒娴霍地瞪大眼睛,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谁你以后就会知道,不过,我的计划可少不了你…” “什么?”她一愣。 “你可是我控制舒静的筹码,你和她频率一致,血缘相同,我追踪了两年,终于突破困难,进入你们的世界…”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懂?”她蹙眉地瞪着四周,没有人影,只有声音,这人是藏在哪里说话的? “哦!你不懂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就不会受苦…”那声音忽远忽近,令人难办。 “我最讨厌被限制、被命令,不管你是什么计划,我都不想轧一角。”她冷哼。 “连代价是得到舒静的躯壳也不愿意?”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 “算了,你还不懂吗?你赢不了舒静的,她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还大,你根本动不了她,现在是因为她不想对付你,等把她逼急了,你一定会消失!”那声音语带威胁。 “我不信!”她怒道。 “信不信由你,总之,你只有听我的话才能得偿所愿…” “滚!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听你的!”她大声喝道。 “是吗?恐怕这点就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了…”那声音扬起几声闷笑,紧接着一道电流分别从不同角度击入,將她困住。 “这是干什么?”她惊道。 “我要把你吸到我的研究室内。” “什么?我不…”舒娴还未醒悟,她的意识已被那团电流强迫地吸向一个黑洞。 剧痛让她失去知觉,整个人昏沉沉地,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已被吸入一部计算机之中。 研究室里,一个老人瞪着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数据,知道他已得到他要的其中一个灵魂,不禁得意她笑了。 “为了要抓住你们的频率,可费了我不少时间,现在只剩下把舒静带来,我的‘解梦计划’就要完成了…呵呵呵…” 解梦啊!这將是他人生的创举,有谁能像他以计算机仪器解开人类大脑的奥秘?只要打开舒静这道梦的信道,他將得到人类被隐藏的百分之九十七的脑能量,届时,每个人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每个梦境都將被他左右…没有人能例外! *** 由于衣服被雨沾湿,幻夜神行没带她到餐厅,反而將她带回他下榻的饭店,要她换掉衣裳,请服务生烘干再穿。 舒静套着他的浴袍,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斜飞如丝的雨,等着他用电话向饭店餐厅点菜。 “再十分钟菜就送到,要不要先喝点酒?”幻夜神行倒了两杯酒,走到她身旁,递给她一杯。 “真的要在这里吃?”她局促地啜了一口酒。 “不然,你要餐厅里每个人都瞪着**的我们吗?”他看了她一眼,眼睛再也无法移开。 半湿的长发衬着一张白净柔细的脸,原就精美的五官有如出水芙蓉般清逸脱尘,雪般的颈子下,白色浴袍包里住的身躯有他见过最动人的曲线,即使她现在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他依然能想象她的每一吋肌肤… 这下子他真的饿了! 饿得想拿她当开胃菜… 幻夜神行收回狂恣的心神,自嘲地笑了。 细数他的风流韵事,好象还没有一个女人能撩起他这么强烈的**。这个舒静到底是哪一点令他着迷? 人是长得美,但他以往的女人哪个丑过了?若说风情嘛,她还远远不及舒娴的十分之一,反倒是舒娴还比较擅长发挥她本身的魅力;至于应付男人的手段,她根本是这方面的低能儿… 这样空有美貌的女人为何能让他幻夜神行兴起一股疼惜呢? 是她空缈的眼神? 还是永远带着怯意的神色? “这样不会太…”她被他盯得脸红地低下头。 在一个男人房里用餐,还穿着浴袍,送餐来的服务生会怎么想? “太什么?”他扬了扬眉,摇头道:“你真是我见过最胆小的女人了。” “你喜欢大胆的女人?”她听不出他的褒贬,直觉反问。 “不…我喜欢懂事的女人。”她满敏锐的嘛!他笑。 “懂事?” “对男人而言,懂事两个字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肤浅,而是懂得进退、懂得适可而止、懂得收放…” “那你要的是个完美的女人,这种女人并不存在。”她马上接口。 “是吗?” “一旦陷入爱情,再怎么懂事的女人也变得不懂事了,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懂?” “的确,我和每个女友分开的因素都是因为这样。”他淡淡地说。女人和他在一起总是先懂事后任性,要求愈来愈多,占有心愈来愈强,感情谈到最后就成了负担,失了美感。 “我认为你会要求女人懂事,是因为你本身并未投入感情,感情这种事真的动起情来,就不会说出这么理性的话了。”她有感而发。 “但我不认为真爱一定要爱得炙热疯狂。” “真爱的确不一定要炙热疯狂,却必须是全心全意!”她看着他,忽然了解他其实是个对爱有恐惧的男人,他把他的深情藏到哪里去了? “但对我而言,凡事轻松就好,中庸就好,即使男女之间的交往亦是如此。”轻松谈个恋爱总比山盟海誓来得容易,在爱情游戏中放入太多感情只会让人失去理智,而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失去理智。 一旦失去理智,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你在怕什么?”她忽然冒出这句话。 幻夜神行微笑的脸怔住了。“什么?” “我觉得你好象害怕着什么一样,虽然你看起来总是悠哉无惧。”她又浅尝一口酒,借机偷瞄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厉芒。 “那你猜猜,我在怕什么呢?”他盯着她。 舒静嗅出气氛中的僵硬,转身走向小客厅的圆桌,改变话题道:“啊!我有点饿了,怎么服务生还没送餐上来?” 幻夜神行瞇着眼,大步走向她,轻轻扳着她的肩。“我在等你的答案。” “我们别谈这个了…”她挤出一个微笑,怕再谈下去场面会失控,到时,她替他送行的晚餐很可能就会无疾而终了。 “说!”一个字,打断了她的笑容。 “幻夜…”她不安地看着他。 “我想听你说说看,舒静,我想听一个外人来告诉我我到底在怕什么。”他的双瞳颜色变暗了。 他温柔的面具之下,似乎在酝酿风暴。 “你在怕你自己!那个藏在体内的真实自我!”她轻声说出她的看法。 幻夜神行钉在原地,搭在她肩上的双手忍不住用力捏紧。 她说对了! 他怕的就是自己! 这是他一直不敢向别人及自己承认的事。 “我了解你的恐惧,因为我也一样,我有时会怀疑舒娴根本不是我的姊姊,她是另一个我!一个我最害怕的自己!你也是这样…”她又接着说,眉宇间写满了了解与同情。 像被一盏灯突然照出自己灵魂中隐藏得很好的裂痕,幻夜神行冲动地將她拥住,狂野地吻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再说下去。 灵力俱乐部里只有总管和雷掣知道他的过去,雀利儿和新来的仇烈都不明白在他这样温和儒雅的体内有着什么样可怕的爆发力。 由于从小具有入梦的能力,他一直分不清梦与现实的差别,“人生如梦,梦如人生”这句话他最能体会,因为在遇见总管之前,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梦里度过的。 没有父母、兄弟◇友,孤单的他原本冷漠,唯有梦境是他嬉戏的场所,他夜夜在每个人的梦里游荡,从最初的好玩到最后的惊骇,他愈来愈明白自己背负着什么样的奇特命运,他可以借着梦左右一个人的生命,他可让人生、让人死!可以让人快乐、让人痛苦! 他是梦里的神! 这个错误的认知使他伤害过许多人,在梦中无法无天,形同霸王般玩弄着每个人的梦境。 然后,有一天,他遇上一个长期卧病在床而不知不觉意识出窍在梦里神游的少女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朋友,也深陷在爱情的魔法中,他和那少女借着梦境相恋,可是少女毕竟只是个幻影,真正的她是个病得无法下床,不断被病魔摧残的女孩。 后来那少女再也受不了身体上病痛的折磨,也疲于游荡在梦境,她要求他结束她漫无止尽的痛苦,她再也活不下去了。那时他才醒悟,自认为神的他也有做不到的事,他保护不了她,救不了他的初恋情人… 他的意志在天人交战中瓦解,最后,为了达成她的希望,为了让她远离病魔之手,为了让她解脱,他如她所愿在梦里亲手杀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完成别人的希望,而他得到的代价是…心死! 从那一刻起,他痛恨他的这项超灵能力,厌弃一切,不要再接收任何人梦中丢出来的意念与垃圾,他逐渐不能接受原来的自己,他想从这个奇特的命运中解脱,他要成为正常的人! 这个强烈的想法在他体内不断地扩大,到后来竟把他本身一分为二… 梦里的他是个狂癫的暴徒;现实的他则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两种极端的个性拉扯着原属于同一个人的灵魂。 他遇见总管时,正是处于这样的失衡状态,总管招揽他进入灵力俱乐部,他成了俱乐部的第一个会员,当时总管指派给他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清理自己的心灵! 梦与现实,正与邪的自我冲突于是产生,他在梦里与自己对打,两个幻夜神行都不退让,到后来他已分不清谁是谁非,意念在激战中濒临疯狂、错乱… 两败俱伤。 千钧一发之际,是总管阻止了他的自残,將他从失心的边缘叫回,他告诉他,唯有接受自己本质中邪恶的一面才能救得了自己!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震醒了他,他击败了梦里狂肆的幻夜神行,將他封闭在心灵深处,只用自己彬彬有礼的一面面对这个世界。 但是他内心的冲突仍在,为了防止体内那股沉秽的力量,他变得小心谨慎,不轻易动怒,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拿出三分心意,他以为唯有远离黑暗的自我,他才不会再度被卷入曾有的疯狂之中。 这就是现在的他,别人眼中的幻夜神行。 但,为什么舒静看得出他的恐惧呢? 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戒心并未减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时的幻夜神行会再次出现,他只是一味避免去碰触他,用漠视与逃避来掩饰隐忧。 可是舒静却一语道出他的痛处! 她那双柔和幽静的眸子竟似两面镜子映出他的真面目! 他觉得心悸、心动。 在这一刻,她是如此地贴近他,近到让他不安… 吻变得更加狂野,他把被扯去面具的愠怒全都加诸在她身上,毫不温柔地脱去她身上的浴袍,他连走几步將她压在床上,挑开她的嘴,在她柔软的口舌中肆虐,彷佛要吸取她的灵魂做为她揭开他伤痕的惩罚… 舒静被他吓到了。 这个幻夜神行是陌生的,原有的斯文与潇洒都不见了,现在的他像头负伤的猛兽,急着找一个能抚慰他的巢穴躲藏。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双手轻抚着他的发丝,像个母亲在疼惜孩子那样给予温暖的力量。 幻夜神行只觉得一阵暖意从她手心传进他的脑海,他微愣地撑起上身,静静凝视她几秒,然后抓起她的手掌吻着、舔着,并重新落下他的吻,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覆在她的**上。 她的气息几乎被他的吻抽光,他的手慢慢滑下她的腰臀,如欣赏珍品般摸索着她的肌肤,在她凹凸如丘陵的身形间寻宝… “幻夜…”她有点醺然,呢喃着他的名字,觉得身体被一团棉絮包围着。 他的吻更深、更长了,两人的呼吸愈来愈乱,他的手从她丰美高耸的**向下探,来到灼热诱人的中心,她急急吐气,忍不住嘤咛,扬起臀接受他指尖的洗礼… “静…”他的身体紧绷如弓,被她女人特有的馨香撩拨得全身酥麻,吻住她轻颤如含苞花朵的**,他的理智被**冲破,低喃地埋首在她凝脂的胸口。 “幻夜…幻夜…”她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着火,小肮下的騒动让发烫的全身蔓延着火苗,他是那个点火者,企图用他的吻將她焚毁。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溺在爱欲中的两人,服务生送来的晚餐似乎不是时候,幻夜神行用一双火般的眼神看着她,慢慢站起来,前去应门,將餐车拉进来后就打发服务生离开。 舒静还未从激情中平息,她羞赧地拉起被单里住自己,下床往浴室走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是来请人家吃晚餐,到后来却上了床… 幻夜神行转身看她仓皇抖瑟的背影,他大步追到她身后,在她旋开浴室门把前將她拦下。 “我们之间还没结束!舒静。”搂住她的腰,將她拉近,他故意让她感受他偾张的**。 “我…我们该吃晚餐了…”她结结巴巴地低下头。 “我们不是正在吃吗?”他笑着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血液瞬间全涌上她的脸,她羞得简直要钻进地洞。 “我饿了…”他逗弄般刚过她的唇。 “那就吃饭啊…”她屏着气说。 “吃饭前,我喜欢来点开胃菜…”他说着一把將她横抱起,双双倒在床上。 “别闹了…”她又羞又急地挣扎着。 “谁在闹?我只想一口吞下你…”他褪去早已凌乱的衬衫和长裤,健美的****挟着凛然的威势一步步靠向她。 “我并不好吃!”她向后退,稚气地开上眼,怕看到他身上不该看的地方。 “是吗?我倒觉得你美味极了。”他笑着凑近,已將她笼罩在怀中。 “幻夜…”她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想品尝的可口小菜吗?她满心的疑惑。 “别说话,吃东西时说话容易噎着。”他轻笑一声,低头吻住她的唇,轻咬着那玫瑰般的甜点。 她又呼吸困难了,他男性的味道把中断的激情又连接起来。 他扯去那条碍事的薄被,再也斯文不了,狂炙地攫住她微启的朱唇,喘息变得粗重。 “靠近我!让我好好爱你…”他低吼一声,吻如骤雨横扫她的娇躯,手也开始在她双腿间挑弄,他要用她来填补灵魂上那道缺口,用她来慰藉他空虚多年的心。 “啊…”她贴近他,不自觉在他的身体下扭动,狂热的激流已不耐騒动,她需要他来解放她,將禁锢的感情还诸天地。 他在她快感的巅峰时与她相合在一起,让她的疼痛在他口里化为一声叹息,之后,他带领着她奔出黑暗的梦境,在强有力的节奏中攀向心灵契合的顶端… 这一次,幻夜神行不是一个人在梦里独行,他找到了伙伴。 第六章 原来幻夜神行的梦是这么的萧索! 舒静醒来后,脑中依然记得幻夜神行在**时带她撂过的世界,那里是他的梦境,有着和他外表相反的苍凉与沉郁,她没想到他的梦会是这么苦闷,那像是少了园丁整理的荒芜花园,乱草丛生,地干水涸,了无生气… 他到底藏有多少心事?为何他的梦境是这般的凄清? 舒静心疼地红了眼,紧紧偎着他的肩,真希望能替他的梦境带进一些阳光… 只是,她的梦也同样黑暗哪! 那里一样荒芜。 很早就醒来的幻夜神行则静静地拥着舒静,没有吭气。 为什么他会让她进入他的梦境? 那里一向是他的禁地,擅入者死!多年来他从不对任何人开启那扇能窥视他内心的门,他要紧锁住不为人知的那个幻夜神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见到他… 但,为什么他会对舒静解除戒心?难道他不怕她发现他的另一面? 他对她,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很显然,她和之前的女人都不一样,在他心里,他早已將她和一般女人区隔开来,所以他才让她靠近他的真心! 可是谁来告诉他,他对她除了心动,还有什么吗? 一个简单的字眼闪进他寤寐的脑中,他倏地睁开眼,转头看着恻躺在他身边的舒静,正巧把她深情的凝眸看进眼里。 可能吗?他已经死过一次的心能再爱人吗? 舒静不懂他眼中的惊讶是为了什么,她只懂自己之所以会把第一次交给他全是因为她爱上这个俊伟的男人! 这是爱情! 这是能拯救她黑暗无助梦境的爱! 她觉得心胀得满满的,远比发现舒娴的存在还让她感动。 “我该把你怎么办?”幻夜神行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睑。 “我不会是个懂事的女人…”她苦笑着。 “可是你却深深吸引着我…”探进她的胸口,他用手罩着她的雪峰,低头埋进她的颈肩。 “我爱你!”她脱口而出。 他背脊一阵僵硬,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审视她。 “你可能不信,可是却是真的…”爱上他彷佛是件很久以前就该发生的事。 “你…”他真的受到了震撼了。 “但你放心,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管他爱不爱她,她的这份情已无法收回。 幻夜神行没有说什么,只是怔了许久,然后疯狂地吻她,直到她娇喘不休,直到她在他怀里高喊他的名字… 缱绻过后,舒静再一次睡去,幻夜神行却睡不着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雨后东京的夜景,清澈的夜空被洗得明净清爽,但他的心从刚才就一直沉闷着。 不管他承不承认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舒静都弄乱了他的生活,突然之间,向来洒脱的他有了小小的牵挂,她的眼神正是那根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欲走还留的脚步。 不该是这样的,他和女人之间不该有太深的纠葛,幻夜神行应该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为何遇到她之后竟会在提与放之间犹豫不决呢? 他与自己的战斗还未结来,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去爱,他和她有着同样的难题待解,她体内的舒娴和他体内另一个幻夜神行都是他们的对手,在心灵未清朗之前,他没有自信能给她任何承诺,也负担不起她对他的深情… 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比杀一个人还要困难。 天色渐明,他该走了。 和女人分手时他从不道别,这是他的习惯,但从没有一次感觉像今晚这么窝囊,就因为她的告白,他不得不提前一天上路,蹩脚地扮演着拙劣的“逃兵”… 穿上西装外套,他再一次俯视她的睡容,將她的美丽一一记在心底,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再好好想有关她的事。 或者,回灵力俱乐部去和总管谈谈能厘清他的迷惑。 门开了又关,一段感情还未萌芽就被深埋了。 于是,当舒静惺忪醒来,幻夜神行早已离去多时,没有写下只字词组,徒留一室属于他的气息。 “幻夜?” 空荡荡的房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四壁回旋。 被遗弃的感觉瞬间侵袭着舒静,她静静流着泪,对着满桌早已冷了的隔夜晚餐,没想到爱虽带给她感动,却也同时带给她心痛! 也许她对幻夜神行而言根本与其它女人无异,一ye激情之后,他又另觅新人,让旧人独自神伤。 慢慢穿上衣裳,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稍吾洗之后就离开饭店。 来到昨夜的天桥上,他拥住她的情景再次映现在脑中,胸口的水气终是压不下去,从眼眶溢出。 别哭!你早就知道这是他的习性,所以才会说出他就算不爱你也没关系的话!你早该知道的… 她如此告诫自己,可是天晓得爱这种东西竟是这样的尖利,一接触就被割伤,大家却拚命地靠近,心甘情愿为它受伤哭泣… 恍惚地走回家,她在大门撞见了正要出门的黑羽森,七十多岁的人,黑羽森雍容的脸上一点也不苍老,他看起来硬朗、高贵,很有金融家的威严。 “静,你怎么了?”和善的语调完全像个慈祥的父亲。 “黑羽先生!”舒静愕然地后退一步,心中一凛。她叫不惯父亲,总是这么称呼他,幸好母亲和他都不介意这点。 “昨夜你没回来?”黑羽森精明的目光扫过她微皱的衣裙。 “呃…是的,在一个朋友家过夜。”她扯着谎。 “是吗?脸色看起来很差,没睡好吗?”他关怀地问着。 “还…还好。”她低下头,不知为何非常害怕他那双利眼。 “等一下去吃点东西,今天你母亲要回来,我得去机场接她…啊哎!”黑羽森叮咛一半,人就突然倒了下去。 “黑羽先生!”舒静惊呼一声,马上扶住他。 “我…”黑羽森喘着气,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大概老毛病又犯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等着,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她惊惶不已,并暗责自己老是疑心他是个怪人。 “麻…麻烦你了…”黑羽森抱住胸口道。 舒静强打起精神,叫来司机,与黑羽森一同坐进车内。黑羽森嘱咐司机载他到他开的私人医院,车子便疾驰而去。 不久,车子停在医院大门,舒静扶着黑羽森走进医院,她不知道该找哪个医生,正迟疑时,黑羽森指着隐藏在角落的一部电梯说:“那…那部电梯是私人用的…我的专属医生在九楼…” 她点点头,扶他进入电梯,里头只有一楼和九楼的按钮,她无暇细想,按了九楼, 电梯就迅速来到没有半个医护人员的楼层。 “这里吗?”她狐疑地看了这层楼一眼,转头询问黑羽森。 “是的。”他慢慢走出电梯,对她一笑。 “可是这里没有医疗人员…”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就是这里唯一的医疗人员。”黑羽森中气十足地说着。 舒静转身看着刚刚还一副孱弱模样的黑羽森,讶异地发现他正噙着诡谲的笑容看着她,而且神釆奕奕。 “黑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我的研究室,舒静。”黑羽森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一面白色的墙壁应声打开,出现了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头各种精密仪器皆备,感觉上充满非人性的清冷味道。 “你故意的…故意带我来这里?”她往后退一步,警戒乍起。 “不然你总是躲我躲得老远,像怕被我吃了一样。”黑羽森笑着走进研究室,脱掉外套,罩上一件白袍。 “你有什么目的?”早就该避开他!她真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舒静暗暗稳住微慌的心。 “目的?目的当然是你…的脑!”他笑咪咪地走到计算机前开机。 “什么?我的…脑?”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脑波不寻常,我在台湾遇见你时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才千方百计娶了你母亲,目的就是要把你锁在我身边,好让我研究。”他纯熟地在键盘上敲着,屏幕就出现一串数据。 “你…你说什么?”她真的大吃一惊,原来一开始黑羽森就盯上她了?但为什么? “我从以前就对梦很有兴趣,一直在找脑波异于常人的人来协助我做这项研究,多年前我曾遇见一个资质很好的少年,可惜他后来不见了,让我错失与他合作的机会,碰巧两年多前我台湾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他曾在医院看过你的资料,发现车祸后的你脑波非常强烈,于是我特地跑到台湾,看了医院的报告,决定將你带回日本做研究…”黑羽森坐在研究椅上,看着他的宝贝实验体微笑。 “你娶我母亲,就是为了研究我?”她感到背脊微凉。 “这是让你主动跟我回来的伎俩,两年来,我在你的房内和衣服上都装有探测器, 不断地接收你的脑波强弱,为的就是解开你脑中制造的梦境之谜…” “我的梦有什么好好奇的?”她怨声斥道,但心中惊悸不已,他竟然未经她许可就在她的住屋内随意进出? “你母亲说你曾经有个双胞胎姊姊,在你住院昏迷时,你经常会忽然醒来,行径和说话方式都异常,你母亲被你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眼就看出那个人不是你,是你死去多年的姊姊…” “我母亲知道?”她更骇异了,没想到舒娴在她昏迷时就曾出现。 “可怜的她因此精神衰弱,当你痊愈之后连提都不敢提,不过当时的情况都记录在心理催眠师的资料中,我一看到资料就知道你是我找寻多年的实验品了…”他高兴地说。 “实验品?” “我以前专门研究梦,金融家的头衔不过是从家族继承来的无聊称谓,这一大笔财富正好让我用来钻研人类脑部与梦境的关联,我利用医院的人体来探测脑部的活动,但至今没有半点进展,直到我接触到你…你的脑波让我兴奋极了,每天接收那些脑波转换的数据,我知道你夜里经常作梦,而且是作两个人的梦,舒娴,也就是你的双胞胎姊姊一直存在你的梦里,这是你脑波比他人强烈的原因。两年来,我已算出你脑波的频率,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他站起来,慢慢走近她。 “什么事?”她后退几步,抵在电梯门上。 “你竟可以连接现实与梦境,你是个信道,只要打开你这个信道,我便可藉由你进入每一个人的梦,左右每个人的梦和喜怒…”他笑得益发奇异,两眼睁大,野心在眼瞳里烧着。 “一派胡言!哪有这种事?”她不愿相信,也拒绝承认。 “是不是胡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因为我还得做最后一个实验才能知道如何才能使你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并让你和计算机结合。”他转身走向计算机。 舒静利用这个机会猛按下楼键想逃,无奈电梯门动也不动,气得她拚命捶门大叫:“开门!让我走!” “别急,那道电梯门的控制器在我手上,除非我要它打开,否则它就一直定在那里。”黑羽森哂笑地瞄她一眼。 “你到底想怎样?每个人的梦不是他人能掌控的,我也没有那种力量…”她焦虑地大喊。 “没有吗?那舒娴怎么出现的?”他冷笑。 “那是…那是…”说实话,这点她也不太明白。 “是你释放地出来的,你不仅能释放她,还能將每个人的梦变成真实,你有那个力量!”他笃定地说。 “荒谬!如果可以,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以为她是仙女?什么事都心想事成? “那是因为你还不懂自己的力量。只要我將舒娴压抑你的那份力量还给你,你就知道你等于是梦里的女王了。”黑羽森嘿然地笑着。 “压抑?” “没错,舒娴一直在压抑你,她为了重见天日,不停地想取代你,她的存在其实深深困扰了你,因为她等于是一个相反的你,你们是镜子的两面,明明同一张脸孔,却是左右相反,个性迥异…” 她无言以对,只是傻住了。 “为了取得和谐,你们彼此压抑对方的力量,矛盾让你变弱,以至于你一直看不清你扮演着什么关键性的角色。”他说得头头是道。 “那么只要舒娴存在,我就帮不了你,不是吗?” “她已经干扰不了你了。” “什么?”她微怔。 “我把她从你梦里抽出来了!”他笑了。 “不可能!”她才不相信。 “我的计算机算出你脑波的频率,昨夜你的意识薄弱,正好让我有机可乘,她已经被我关进计算机里了。”他指指那台造形奇特的计算机,屏幕上正隐约出现一个女人的挣扎图像。 舒静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痛苦的人形。 “这是…” “这是舒娴,我正好需要她的破坏力,让她闷得愈久,她就愈暴戾,到时她会是我最佳的攻击武器。”他抚摩着那台计算机。 “你疯了…”舒静摇摇头,对他的恐惧愈强烈。 “再来,就是你了…只要你的意识和我的计算机联机,我就能借着计算机屏幕看见你所见的每一个梦境,解开人们梦的谜题!”他说着一个箭步將她拉向仪器旁的平台。 “不要!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叫着。 “我会让你知道你再藏在这身躯壳内是多么浪费,你是我解梦的关键,我需要你替我带路…”他倏地拿出一根针筒,直接打入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她挣扎地想甩开他。 “等我弄清楚梦境与脑波之问的关联,我会让你们姊妹永远不再分离。”他朗声大笑。 舒静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形,黑羽森张大的口像个没有底部的黑洞,不断地扩大,终于將她吞噬。 *** 幻夜神行今夜比平常沉默,在灵力俱乐部二楼的总部,他一反常态的闲适,沉郁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出来,那冷漠像道隔绝的墙,让雀利儿及仇烈不敢轻易闯入造次。 “幻夜是怎么了?总管,他今天怪透了!”雀利儿捂住嘴,悄声问着总管。 “他会怪吗?我倒觉得今天的他最像他。”总管镜片后精光一闪,笑了笑。 “哪会?他平常不是这样子啊!瞧他现在的模样活像失恋了一样!”仇烈冷哼着。 “失恋?哦,别开玩笑了,仇烈,他哪是个会失恋的人?都是他让女人失恋的。”雀利儿摆摆手笑道。 “人不会一直得意的,总会遇到对手,他八成是遇见强敌了。”仇烈幸灾乐祸地哼然。 “会吗?”她惊奇地又看了幻夜神行一眼,脑中开始随意想象。 “你这么关心他,干脆直接去问他。”仇烈不太愉快地翻了翻眼。 “也对。”雀利儿还真的走到幻夜神行身边,弯腰盯着他的脸,说:“从你一进门,已有一个小时七分零九秒没开口,喝了三杯酒,抽了十根烟,请问,你在烦什么吗?” 仇烈没想到她真的去问,气得將酒杯用力放在吧台上,瞪着她和幻夜神行。 “我在烦什么?有吗?”幻夜神行抬眼看她,扯出淡淡微笑。 “没有吗?”她反问。 “大概有吧!”他就这么离开,舒静不知会怎么想,七天来,他没有一刻不想起她的脸、她的气息,他很少这么想念一个女人,而她不仅破例占据了他的心思,还让他牵挂不下。 见他承认,雀利儿细眉一扬,又凑近问:“什么事?和女人有关?” “你这小脑袋能不能歇一歇?别像个侦探一样猛盯着我行不行?”他被她的眼神惹得想笑,叹口气,走到吧台边,又倒了第四杯酒。 “什么人还是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沉重?幻夜,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像个丢了心爱东西的男人,又痛苦又不舍。”雀利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幻夜神行一愣,脸色变得更深沉。 丢了心爱的东西?雀利儿的比喻为何像一拳揍进他心脏般让他又痛又喘不过气? “搞不好被女人甩了,觉得没面子。”仇烈在一旁放冷箭。 “烈!”雀利儿瞪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你遇见梦里的女人了?”总管随意地擦着杯子,却道出事情的本源。 幻夜神行看着总管,服了他了,从以前,他的心思从没有一次逃得过他的法眼。 “嗯。” “真的?她是谁?是敌是友?”一提到那个神秘女人,雀利儿的精神全来了。 “谁是敌是友?”迟到的雷掣推门走进,接腔问道。 “幻夜遇见那个梦中女了!”雀利儿马上回答。 “是吗?她是什么人?”雷掣也相当好奇。 “她叫舒静,一个和我一样能入梦的女人。”幻夜神行低头看着杯中金色液体,总觉得闻到一股百合花香。 “那她也有超灵力了?”雀利儿不放过任何疑问。 “应该是。” “哇!那她和你不正好是一对?”雀利儿随口诌着。 “她为什么在中川的梦里出现?”电掣在他身旁坐下。 “她的身体借人了,所以她经常在梦里游荡。”幻夜神行又点燃一根烟。 “什么什么?什么身体借人?”雀利儿插嘴喳呼。 “她体内还有一个双胞胎姊姊的灵魂,她们共享一副身躯。”幻夜神行简单地说,眼神在烟雾中显得飘忽。 雷掣和总管飞快地互递一个眼神,他们想的是同样一件事:舒静和幻夜神行的情况倒有点类似! “有这种事?”雀利儿愣住了。 “那你分得出喜欢的是姊姊还是妹妹吗?”仇烈每次开口都语带挑衅。 幻夜神行睨他一眼,才道:“当然。” 他承认他喜欢舒静!总管与其它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终于有女人让幻夜神行动了真心。 “喜欢她有什么好迷惘的?”仇烈继续道。 “是啊!喜欢就喜欢,你干嘛变得古里古怪的,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幻夜。”雀利儿咕哝着。 “你真的认识我吗?”幻夜神行忽然问她,一双利眸凝结成两簇没有温度的冷光。 雀利儿怔了怔,被他的反问及表情震了一下。 “我们认识的是你要我们认识的幻夜神行,至于你不想让我们认识的那一部分,我们当然陌生。”仇烈走到雀利儿身边,搂住她,以犀利的言词顶回去。 幻夜神行脸色一变,笑意从嘴角褪尽,仇烈虽然老爱和他抬杠,但他的确不是只头脑简单的四足动物,他一眼就看出他的伪装… “你如果一直不去面对你自己,你的心就永远无法复活。”总管轻轻地道。 这句话却重重地打了幻夜神行一记。 “你这副面具带得够久了,幻夜,该是把它拿下来的时候了。”雷掣也明了他的过去,语重心长地劝说。 幻夜神行没吭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瞪着被擦得有如镜面的吧台台面,那里头有他自己的倒影。 雀利儿忽然感到有些落寞,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曾真心对待过他们,连他们这些伙伴也不能走进他的心,难道他一直不当他们是朋友? “我如果拿下面具,很可能…”他抬头看着围绕在他四周的人,停顿片刻后才说:“很可能你们会不认得我了…” “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幻夜神行!”雀利儿急急地说。 “我怀疑!”他笑了,一种无奈的微笑。 “为什么?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她又问。 “因为另一个我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可怕,雀利儿。”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盯着没有四季之别的窗外。 “是吗?”雀利儿用眼光询问总管。 总管没回答,但他那谨慎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但你总不能一直逃避吧?我想,那个叫舒静的女人给了你不小的刺激,你觉得你的内心也开始蠢动了,对不对?”电掣说。 “或许吧!”他淡淡响应。舒静所绘的那幅“梦镜”简直就是他的写照。 “你该不会被她吓得落荒而逃吧?”仇烈不怕死地继续刺激。 幻夜神行冷瞟他一眼,很想缝住他那张总是能用最挖苦人的话表达意见的嘴巴。 “我不是逃,只是…”他能告诉他们他不敢爱上她? “只是什么?”仇烈不放过他地追问。 “这和你无关吧?”他冷冷地道。 “哈!没想到你是个胆小表,连对一个女人说爱都不敢,太可笑了!”仇烈一眼就看出让幻夜神行犹豫的重点,他太了解那种想爱而不敢爱的表情了。 “我有说过你很了解我这句话吗?”幻夜神行敛眉一瞪,朝他走过去。 “这种恭维我很少放在心上。”仇烈耸耸肩,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幻夜神行这家伙也没给他多好脸色。 “那么这一次我该好好让你记住太多嘴的下场了。”幻夜神行真的被惹毛了,菜鸟敢对老鸟不敬,他不教训教训这只黑豹说不定真会被爬到头顶撒尿! “我等着看你给我什么下场!”仇烈站起身,右拳击在左手掌心,摆明随时接招。 “你们!”雀利儿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一言不和冲了起来,连忙阻止。 雷掣却在这时轻扯她一下,别具深意地示意她安静。 她皱皱眉,还搞不清电掣的居心就见那对天敌较起劲来了。 幻夜神行的本事不只有入梦一项,她知道他的身手也非常好,却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这回算是让她开了眼界。 翻飞,旋踢,加上迅速的移动,小小的总部倏地满场都是他米白色的身影。 仇烈的风刀也不好惹,他能利用空气的流动化为利刃,对付徒手的幻夜神行,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打得桌椅移位,灵气激荡。 或许是潜意识中想发泄吧!幻夜神行借着仇烈来抒发内心的迷惘与窒闷,他每一个攻击都不留余地,愈打愈快,杀戮的快感渐渐充斥他的心灵,突然之间,他内心那个被封闭的空间似乎有开启的趋势,他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庞大的力量随着另一个幻夜神行的复苏而撞击着他的体内。 仇烈忽然觉得他的灵力在瞬间增强一倍,骇然地往后一跃,不可思议地避开他凌厉攻势,大叫:“我不打了!” 一抹冷笑浮上幻夜神行的嘴角,他的眼神有着令雀利儿陌生的阴狠,仇烈的喊声他一点也没听见,反而站直身子,伸出右手,准备发出灵力置仇烈于死地… “住手!幻夜!”雀利儿吓坏了,她瞬间移动到仇烈身前,张开手挡在他和仇烈之间。 幻夜神行眼睛一瞇,笑意更加扩大,并没有收手的打算,刺眼的灵光在他手里聚集,此刻,他脑海中只有杀人的**… “够了!”雷掣倏地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低喝。 一道电流打进幻夜神行的手内,他的意识又从深渊彼岸拉了回来,当他再睁开眼,只看见雀利儿、仇烈正惊骇地看着他,电掣则眉心紧皱,忧容忡忡。 他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仇烈和雷掣是故意试探他的,他们想看看让他自己恐惧的另一个幻夜神行会是何种模样。 “我没伤到谁吧?”他沉声地问。果然还是不行!他对体内另一半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 “没有,但你可能吓到雀利兜了。”雷掣叹口气。 他看了瞠目结舌的雀利儿一眼,苦笑道:“现在,你不会想认识另一个我了吧?” “幻夜…”雀利儿的确吃惊极了,刚刚他面对她和仇烈时下手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仇烈也受到不小的打击,他一直以为他和幻夜神行的灵力在伯仲之间,但没想到他目前所释放出的力量只不过是深藏的一半而已… 懊死!这样根本打不赢他!仇烈在心里暗暗扼腕。 “我想,我还是当原来的幻夜神行比较好,是不是?”幻夜神行走到雀利儿面前,摸摸她的头。 雀利儿眼眶一红,摇摇头。真要比起来,还是眼前的幻夜神行可爱多了,她忽然不希望他卸下他的面具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幻夜神行拎起衣服,叼着烟,打算一个人回家静静思考。 “决定去找舒静了吗?”仇烈问。 “还没决定。” “啐,胆小表!”仇烈双手交抱在胸前,嗤笑一声。 “也许我正好是胆小表吧!”他耸肩,没被激怒。 他真的怕舒静太接近他,那种**裸呈现在别人面前的悚然不是他人所能体会,尽避他已管不住爱上她的心,可是他就是不想现在去面对她… 他的思绪正全心想着舒静,然后,他听见了她的呼救! 救我! 幻夜!救我! 一声声遥远但清晰的呼唤传进他耳朵,他倏地站直,呆了几秒。 是舒静!她在叫他! 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了?”雀利儿看他惊瞠的眼,疑惑地问。 “舒静出事了,我去看看。”他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冲出了俱乐部。 “喂!喂,幻夜…”雀利儿第一次见他如此慌张失措,追了几步就回过头问:“这是幻夜吗?原来那个幻夜吗?” 三个男人摇摇头,一致否认。 第七章 她已经被关在这个可怕的空间七天了! 四周全是电流和许多数字组成的资料图像,黑羽森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將她的灵魂与躯壳分离开来,她就这样被塞进这个极可能是计算机芯片中的某一个内存内。 七天来,她常被电流电得痛苦难当,黑羽森用计算机操纵这个空间,他想透过她来窥视每个人的梦境,所以不断地研究她的脑波,计算机在他的指令下就像牢房一样时时想解剖她的想法,那一道道电流就是黑羽森的魔手,他借着计算机在分析她的每一个思绪…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疯狂地要以科学的方法解开人脑和灵魂的秘密,而她竟成他的实验对象! 眼看着关在另一个电流网中的舒娴已接近狂乱的状态,舒静就难掩心里的感伤,到头来,她们姊妹俩谁都得不到那副躯体,她的身体正躺在黑羽森的研究室中,等着腐朽… “呵呵呵…你们还好吗?”黑羽森透过计算机的声音十足机械化。 “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她软弱无力地问。 “别担心,我已经发现激发你力量的主要方式了…”黑羽森非常开心。 “激发我力量的方式?”舒静有不祥的预感。 “没错,我一直以为是舒娴在压制你,但经过计算机显示,反而是你在排拒她,只要我硬將你们两人融合在一起,一个全新的你就会产生!” “融合?你要將我们两个融合?这怎么可能?”她惊叫,看了一眼凶猛得失去理智的舒娴。 “当然可能,计算机是无所不能的,它已找出你们之间的相融可能性可达到百分之八十,当然,要把两个脑挤成一个会造成莫大的痛苦,但只要忍过痛苦,全新的舒静就会诞生,那时你会拥有舒娴的积极个性和你原有的超灵力,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炳哈哈…”黑羽森高兴地大笑。 一想到要和舒娴变成一个人,舒静的心里就发毛。 届时,她和舒娴都会失去自我,不再存在了!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不要变成舒娴,不要!”她捂住两鬓恐惧地大叫。 “也可能是舒娴变成了你啊…” “都不要!不要!” “再叫也没用了,程序我已输入,再三分钟就要执行这项指令了。” “停止!我拜托你,停下来!”她苦苦哀求着。 “停不下来了!炳哈哈…等着变成全新的舒静吧!到那时你会变得更强,懂吗?” 黑羽森的话刚说完,舒静就看见舒娴被一大堆管线插进体内,她痛楚地扭动身体,不住地狂嚎:“我受不了了!放我出去!” “娴!”舒静大喊,忍不住要冲出电网,却被弹了回来,然后计算机开始对付她,同样的管线像万蛇钻动,钻进她的头和四肢,伴随着电流,舒娴的脑波在瞬间涌入她体内,她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能量,痛得倒在地上哭叫。 “好痛!救我!救我,幻夜…救我…”她脱口喊着幻夜神行的名字,明知可能徒劳,但她也只能向他求救。 “幻夜?”在计算机外的黑羽森听见她的呼喊,微愣地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名字好象在哪儿听过!黑羽森沉吟着。 “幻夜…救我…”舒静的声音愈来愈弱,她只觉得身体就要炸开,舒娴的脑波流进她脑里,两人的波长不同,产生排斥作用,那份痛如同要將她的灵魂撕碎般,让她化成粉末。 “嗯?这力量好强啊!”黑羽森发现舒静有反抗计算机力量的迹象,不免吃了一惊。 舒静在死亡边缘挣扎着,忍受着强大的痛苦,然而在关键时刻,她想起了幻夜神行的温柔与犹豫,以及他的不告而别,伤心欲绝地忽然有了想死的念头,反抗力因而大减,她懦弱地想,反正活下去黑羽森也不会放了她… 但舒娴的脑波却有着强烈的求生**,她原本就强悍,在被融合的过程中,她死也不愿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否则她就真的会魂飞魄散了。 两人的意志最后终于决定谁强谁弱,在两人交叠在一起时,舒静消失了,舒娴占了上风,基因重新组合,脑波也有了不同以往的高频率。 新的舒静真的形成了! 当计算机传来“相融完毕”的字眼,黑羽森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制造出的新舒静是何种个性。 “舒静!舒静!你还好吧?” 慢慢转醒的舒娴睁开眼,看着另一个电网里消失的舒静,不禁冷笑,“别喊错了, 案亲大人,我是舒娴。” “你是舒娴?”黑羽森倒没想到被吸收的是舒静,按理说,舒静的力量较大啊!他呆了呆,觉得结果和他预期的有点距离,舒娴比舒静难以控制,既是舒娴主导意识,他得小心点了。 “舒静放弃了,大概幻夜神行给她的打击不小吧!”舒娴冷冷地说。她站起身,低头看看自己,虽说她知道自己是舒娴,但体内有百分之六十是舒静的东西,例如她的超灵力和一部分优柔寡断的个性。 “幻夜神行!”黑羽森想起这个名字了。当年从他手里逃走的灵力少年就叫这个名字:“你刚刚说幻夜神行怎么样?”他追问。 “静爱上了他,身心都给了他,不过,他似乎没有响应吧,是他让静心碎绝望的,我还真该谢谢他的薄幸呢!”她撇撇嘴。 “他和舒静相恋?”太好了!他为当年错失他遗憾了许久,没想到还会有与他重逢的机会! “是不是相恋我不清楚,不过,我对他的兴趣依然浓厚,我要他!”舒娴笃定地说。 “呵呵呵,太好了,我也要他!”黑羽森沉声说。 “你要他干什么?”她掀了掀眉毛。 “他曾是从我手里逃掉的大鱼,现在我要亲手將他抓回来研究…” 研究?哼!他是我要的人,谁敢跟我抢他?舒娴在心里冷哼。 “要我帮忙就得放我出来,我需要静的身体。”她不动声色。 “好,你出来吧!”黑羽森按下解除按钮。 舒娴只觉得一道力量將她吸出这个电子空间,待她醒来,她已回到人体上了。 “这感觉棒透了!”她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搓着自己的脸,从现在开始,她是这副身躯的新主人了。 “现在你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我会再一次把你关进电网里。”黑羽森冷冷地警告。 “是。”她答得恭敬,其实心里已开始反感。 “我要你三天内將幻夜神行带来这里,办得到吗?” “当然。” “好,那么…”黑羽森突然出手將一根细小的针刺进她的手臂。 “这是干什么?”她发觉时跳到一旁,但针已没入肉里。 “这是无形的栓,只要你三天内没回来,你就会毒发而死。舒娴,我不会那么笨,你若是跑了,我的研究怎么办呢?”黑羽森狡猾地笑了笑。 “毒?这是毒?”该死的臭老头! “是啊!要活下去就得照我的话做,三天,我等你带着幻夜神行回来拿解葯。”他说着按下按钮,电梯的门开了。 “等着吧!”卑鄙的小人,看我三天后怎么收拾你!舒娴在心里撂下狠话。 看着她走出研究室,黑羽森脑里想的都是幻夜神行这个人,十多年前无意间遇见的狂妄少年,自称拥有无限力量,最擅长的就是左右别人的梦境,能在梦里优游自在,任意独行。 他花了许多钱计诱他上钓,带他到他的实验室测试过他的脑波,结果计算机却因此当机,他被吓了一跳,而那少年也乘机溜走,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只留下计算机纸上打印出的一大串惊人的数据。 那少年就是幻夜神行! 一个超灵力少年! 一想到能再找到他,黑羽森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有了舒静℃娴姊妹,再加上幻夜神行,他的“解梦计划”终將完成,到时,谁还是他的对手呢? 他的梦就要实现了! *** 舒静不见了! 幻夜神行找了她一整天,她不在家,也没去艺廊,各个舒娴曾出没的酒吧和舞厅也没有她的踪迹,她就像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东京纷扰的夜色中,只有幻夜神行一个人焦灼的身影…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呼救? 疑问到最后变成了惊惶,一想到她可能遭到不测,幻夜神行的心就绞成一团。 他不该都不与她联络的,明明牵挂,却狠心冷漠,如今找不到她,这份心痛完全是自食恶果! 深深吸口气,他靠在双子星艺廊外抽着烟,往来的车辆像川流而过,来往的人潮几乎將他吞没,在这样的时刻,他更加思念舒静那双柔静的眼眸… 不知站了多久,下班人潮已过,他依然杵在街灯下,彷如一尊被烟雾围绕的雕像。 不远处,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他慢慢抬起头,舒静那抹清丽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 “舒静…”他拿掉嘴上的烟,惊喜地看着身穿白洋装的她,心中的情潮霎时澎湃翻涌。 小别重逢才让他发觉对她的感情不减反增,一整天的心神不灵,脑中全是她在他怀里的一颦一笑,说什么离开她去静一静呢?只不过更迷乱而已。 “幻夜…”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一身的舒静打扮,舒娴连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或许是因为舒静在她体内的缘故,黑羽森的这场研究让她把舒静的心思都摸透,因此演来毫不费力。 “舒静!怎么回事?我听见你的求救,却到处找不到你。”拢着她纤细的肩膀,幻夜神行提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舒静向他求救?舒娴微蹙了一下眉,不过这倒省得她去找他。 “我害怕极了!”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吸收着属于幻夜的温暖。 “发生什么事了?”他低着头,捧起她的脸。 “娴她…”她泫然地说:“娴差点就把我杀了…” “我告诉过你她很危险。”他担忧地看着她。 “我知道,可是我不忍心…她毕竟是我姊姊…”这就是舒静的弱点,今天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她自找的!舒娴在心里冷笑。 “那后来呢?你怎么摆脱她的?” “后来我真的受不了了,又找不到人救我,只好真的和她打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她就忽然不见了…” “不见?”他眉一挑,觉得奇怪。 “是的,消失了,我慌乱地回到身体,依然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她胡掰着。 “有这种事?是你潜意识让她消失的?” “我就怕这样,这么一来,我不就成了凶手了…”她掩住脸啜泣。 “别难过,这样不是很好,你再也没有困扰了。”他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 她的问题解决了,那他的呢? 的确,舒静消失,我再也不会有任何困扰了。舒娴贴在他胸口微笑。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纷纷落在他们身上,幻夜神行转头看了看双子星,说:“先进去里头躲雨吧!” “好。”她从皮包拿出钥匙,打开艺廊大门。 进到里头,打开空调和灯光,每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就像一个个窗口的风景,引人驻足观赏。 “我去倒两杯酒。”舒娴说着往后头走去。 幻夜神行只脱掉外套,一转身,碰巧对上了舒静绘的那幅“梦镜。” 信步踅到画前,他想起第一次看见这幅画时的感动,舒静的无奈与忧愁全都表现在画作上,她的细腻,轻轻触动他早已僵硬死寂的心… “在看我的画?”舒娴拿着两只酒杯和一瓶酒走出来。 “当初你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他看着“梦镜”两字问道。 “因为…”舒娴顿住了,她哪知道舒静取名的动机? 幻夜神行转头看着她,等她回答。 “大概是因为梦对我来说就像面镜子吧!”她倒了酒,自己先啜一口,將另一杯拿到他身边给他。 “是吗?”他点点头,接过酒杯喝一大口。梦是真实人生的反映,的确像面镜子。 “我和娴两人每次见面就像在照镜子,但我们只能在梦里照面,每当正对着彼此的脸孔时,我都会想,为什么她会在我梦里?两个个性不同的人为什么能共存在一起?” 她倚在他肩上,看着画里的镜中女。 舒静把她的个性都画出来了,不过,现在起没有人分得出她是谁了,包括眼前的幻夜神行。 “你的情况的确很奇特,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他盯着画说。 “人格分裂?别开玩笑了,一直以来我就是我,娴就是娴,我们从未混淆过…”她轻笑一声。 幻夜神行倏地怔住了,她的说辞不一样! 他慢慢縳过身,看着外形没变,衣着没变,表情没变,连说话声调都没变的舒静,若他没记错,舒静一直怀疑自己是个人格分裂症者,她对舒娴的存在既惊又惧,偏偏无法让她消失… “你刚刚说什么?”他瞇起眼睛,心里响起一个声音… 她不是舒静! 绝对不是! “我说什么?我忘了…”她双手勾住他,柔润的唇凑近,轻吻着他的唇。“我好想你,幻夜…” “我也是,‘舒静’。”他低唤着舒静的名字,狠狠吻住她的小嘴,把心底的那抹失望和心惊全都覆上。 眼前的女人空有舒静的外壳,但那个楚楚动人、在他心中拥有分量的舒静在哪里? 两人拥吻的身影投在“梦镜”上,舒娴是满心的得意,幻夜神行却是由衷的气愤。 舒娴竟然假冒舒静来找他!而他却没看出来! 舒静呢?她把舒静怎么了? “我们到我的小套房去…”她在他唇边呢喃着。 “好啊!”他淡淡一笑,眼神已冷却。 两人来到舒静办公室后的小套房,舒娴风情万种地拉下拉炼,脱去那身白洋装,身上仅有一件蕾丝胸衣和底裤,她双手抱住手臂,娇柔地说:“你想要我吗?” 幻夜神行冷眼看着她的作态,心里想的依然是那个羞怯深情的舒静,他的心因思念与忧心裂出一道隙缝,冷酷的另一个他已蠢蠢欲动。 “要!而且想得要发疯!”他闭起眼睛,语气深挚。这句话,是对着舒静说的。 “我一直深爱着你,幻夜,那天你就这样离去,我好伤心…”依偎进他的怀里,舒娴总有说不出的兴奋。幻夜神行终將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很抱歉,那天我被你说的话搞得心乱如麻,但现在我却想再听你说一次。”他吻着她的发鬟,轻声地在她耳旁说。 舒娴愣住了,那天她只知道舒静和幻夜神行过了一夜,至于她对他说的话她却压根儿都不知道。 “我对你说什么?”她机警地反问。 “你忘了吗?”他冷冷地扬起唇角。 “这…”她为之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说你爱我,希望我别辜负你…” “啊!原来是这一句,你希望我再说一次吗?”抚着他俊美的脸庞,她意乱情迷地想,他真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能拱手让给舒静呢? “是的。”他静静凝视她,对自己在乍见到她时没认出她不是舒静而觉得奇怪,以往他都能很快分辨出她们的不同,但今天为何差点被骗? “我爱你!你也要爱我,好吗?”她不疑有他,一脚踩进他的陷阱。 幻夜神行笑了,只不过他的笑能將人冻成冰棍。 “你笑什么?”舒娴心中一凛。 “笑你。” “笑我?”她挑高一道细眉。 “舒静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舒娴。”他紧箝着她的手,揭穿她的面具。 舒娴瞪大眼睛,久久不能移动,她不明白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她一直表演得相当成功,不是吗? “你胡涂啦?幻夜,我是舒静啊!”一脸的无辜与茫然,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你是吗?”他冷酷地反问。 “当然,我是最爱你的舒静啊!”她拉下他的头想吻他。 “你永远不可能是她!”他嫌恶地别开头。 舒娴被他这句话气得再也演不下去,她蹙眉睁开他的手,暗怒地走到一旁。 “好吧!你怎么看穿的?” “舒静的气质和眼神你是学不来的。”他不客气地批评。 “哼!她那副软弱的模样我才懒得学!”既然西洋镜被拆穿,那她也没什么好假装的了。 “你把舒静怎么了?”他只想知道舒静是否无恙。 “你猜!”舒娴就穿着胸罩和底裤,坐在小套房的床沿,点燃一根烟。这行径虽说只有大胆狂放的舒娴才做得出,但在她的神态之中却总有着舒静的影子。 幻夜神行看得为之一愣。 “她在梦里?”不知为何,他觉得非常不安。 “别问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舒娴吐一口烟圈,轻佻地笑着。 “什么意思?” “她和我已经不分彼此了,现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微笑地瞅着他。 “不分彼此?”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有人把我们合而为一了,在撞击中,舒静因你的负心而绝望,她选择消失,我则取而代之,现在我们姊妹算是和平共存了。”她仰头大笑。 舒静消失了?他震惊地看着她,只觉得心又要冻结起来。 “我不相信!你们不可能会融合的,因为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的眉心蹙成死结。 “我原本也以为不可能,不过,事实证明,我们的父亲做到了,他的科学仪器还真厉害,连舒静也无力反抗…” “你们的父亲?”是黑羽森?他愕然地瞪大眼,黑羽森不是名金融家吗? “是啊!他觊觎舒静很久了,他把我们两个都抽离身体,在计算机里进行相融,结果,我赢了!”她走到他面前,阴笑地对他说:“知道舒静输在哪里吗?是你!就是你让她绝望的!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幻夜神行!” 他彷如挨了一记般,定在原地,他的离去真的带给舒静这么大的痛苦?痛苦到她宁愿选择消失? “不!她不会消失的,我要去找她!”他首次失去冷静地低喊。 “你找不到她了,我就是她,你还不明白吗?”舒娴也大叫。 “她就算在地狱里,我也会找到她!”他目露凶光,伸手对着舒娴喝道:“睡吧!” “你…不能…”舒娴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量击倒,昏睡地倒下。 他毫不迟疑地进入她的梦境,找寻着舒静的芳踪。 她的梦比以前更暗了!黑不见底的信道不知通向何处,他穿梭在萧条的空间,四处都没有舒静的影子,连她的气息都彻底消失。 她真的不存在了吗? 这个想法让幻夜神行战栗一下,难道他就这样失去了她? 不!不可以!是她唤醒他的心,如今她一走了之,教他如何还有勇气去面对即將破茧而出的另一个自己? “舒静!”他忍不住大声呼唤。 回音在梦境里回荡,这时,舒娴冰冷的笑声跟着传来。 “叫也没用,她听不见你的,她已经长眠在我的体内,不信,你看!”舒娴从黑暗中走出,摊开双手,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透明人形与她交叠在一起,但那人形却闭着眼睛,不闻不动。 幻夜神行倒抽一口气,那是舒静!沉睡不醒的舒静! “我没骗你吧?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没有人能將我们分开,你杀了我她也会死,她的命就是我的命…哈哈哈…”舒娴仰头大笑。 舒静和舒娴已成一体? 不!他不愿见到这种景象!他要舒静!他只要她! “舒静!醒来!醒来啊!”他冲向前,抓住舒娴的手臂拚命摇晃,只为唤醒心爱的人。 舒静没有响应,那幽然沉睡的模样令幻夜神行又惊又急。 “你说是黑羽森把你们弄在一起的?”深沉的愤怒刺激着他,他体内的暴戾因子已慢慢觉醒了。 “是的,你要找他吗?”她扬起下巴。很好,这样她不用等三天就能將他带回去换解葯了。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可疑的人物,为何他觉得黑羽这个姓听来很耳熟? “因为他是个梦的研究者。” “梦的研究者?”他倏地一凛,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用尽千方百计要研究他的疯狂男人!没错,他就姓黑羽! 般半天,原来是旧识。 “他对你也很有兴趣哦!”舒娴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是吗?” “不瞒你说,他想见你,要我带你去他的研究室一趟。” “他要见我?”他紧皱眉心。 “是的,当他知道你是幻夜神行时,兴奋得两眼发光,他要我三天内带你去见他,否则…”她顿了顿。“否则我和舒静这副身体就会毒发身亡!” “他在你身上下毒?”他一惊。 “是啊,所以如果你不想让舒静变成游魂,最好跟我走。”她哼笑一声。 他被这整件事引发了怒火,黑羽森居然用这方法来威胁他,而舒静…舒静也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一想起这些,杀机就在瞬间爆发! “好,我也挺想念他的,带路!”他阴沉地笑了。 十多年前他放过那个黑羽森,这一次,他会要了他的命! 第八章 当幻夜神行和舒娴来到黑羽森私人医院的九楼研究室,黑羽森早已等候多时,他面对着高大俊逸的幻夜神行,一时之间难以將他和十多年前的少年连接在一起。 “你是幻夜神行?”黑羽森讶然道。当年的少年杀气重重,但眼前的男人则温文尔雅,怎么看都少了点剽悍。 “是的,听说你在找我?”幻夜神行双手插进口袋,淡淡地微笑。 “你变了…”黑羽森审视着他。 “是吗?” “当年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黑羽森有点失望。 “你希望见到什么样的我?”他冷笑地环视周遭冰冷的仪器。 “更狂暴,更愤世嫉俗,更…令人胆战…”黑羽森激动地说。 舒娴听得睁圆了眼,以前的幻夜神行难道不是现在这样子? “那个我造了太多孽,被我封住了。”他斜靠在计算机旁的桌沿,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那太可惜了,我要研究的是那一个你!”黑羽森炽烈的目光盯着他。 “我得事先警告,释放那个我是件非常可怕的事。”他点燃烟,恻然一笑。 舒娴发觉他有点不一样,那声调、姿势,似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趋势… “呵呵呵!我从来不知道可怕两个字怎么写!”黑羽森嗤笑着。 “哦?那么,我会教你!”他出其不意地抓住黑羽森的衣领,森然地说。 “你…”黑羽森根本没看见他移动,微惊地看着蓦然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瞳。 “我要舒静!把她还给我!”他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能了!她已经被舒娴吸收了!”黑羽森强自镇定,他没想到幻夜神行温和的外表下依然藏有震人的力量。 “是吗?就算不可能,我也要你把她变回来!”他手一扯,反手將他左手反折到背后。 “啊呀!”黑羽森痛嚎一声,连忙大叫:“舒娴!” 呆立的舒娴想到解葯还在黑羽森身上,马上出手砍向幻夜神行的后颈,大喝:“放开他!” 幻夜神行轻轻一闪,回身扬腿就踢,但一想击中舒娴等于让舒静受伤,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看出他犹豫的黑羽森随即命令:“用力攻击他,舒娴,他不敢动你的。” 舒娴也知道他的顾忌,拚命朝他的身体出拳,他一一档下,却不敢回手,这简直和舒静对打一样,让他心惊胆跳。 黑羽森明白舒静和幻夜神行之间关系非比寻常,于是灵机一动,打开计算机,把计算机记忆中舒静的声音叫出来,仿真地喊着:“幻夜!别打了!幻夜!救我!” “舒静?”幻夜神行震了一下,回头一看。 黑羽森则在这时以强力电击棒刺向他的身体,他浑身一阵痉挛,扶在桌旁,仍以灵力与电流对抗。 黑羽森见他如此顽强,于是心生一计,举起枪对着舒娴,大声喝道:“你再反抗我,我就杀了她,將她们姊妹的灵魂都摧毁!” 幻夜神行怕他真的伤了舒娴,到时连舒静也化为尘烟,因而收回灵力,任电流传遍全身,终于晕了过去。 “哈哈哈!你也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舒静!”黑羽森大笑。 “你真的想杀我?”舒娴惊悸地瞪着他。 “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他冷哼地收起枪。 死老贼!舒娴在心里低斥,走过去探着幻夜神行的鼻息。 “他没事吧?”她不要他死! “他只是昏了过去,现在我要进入他的梦里探寻他的脑波和超灵力,我相信他对我的解梦计划必定有所帮助。”黑羽森將他抬到平台上,在他头上套上由各种管线衔接的特殊圆帽。 “等等,你不会弄死他吧?”舒娴急忙拦住他。 “当然不会,我只是要测量他力量的来源,你不知道这小子的脑波在十多年前就是常人的一百倍,那时他的脑波还震坏了我的计算机,这个的录一直记载在我的资料上,现在他把自己体内的大部分力量全都封死,我要帮他解开,好彻底研究他的脑力。”他接上电源,计算机开始运作。 “喂,那我的解葯可以给我了吧?”舒娴伸出手。 “不!我要你也进入他的梦里帮我,等你完成任务,解葯就给你。”黑羽森笑着说。 “我不要再离开我的身体!”舒娴怒道。 “由不得你,否则你只有等死!”黑羽森阴险地笑着。 “你…”可恶!等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舒娴在心里暗咒。 “现在,你也躺下吧!痹女儿!”黑羽森將她按倒在另一个平台上,同样接上电源。 片刻后,舒娴已被抽离身体,进入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是梦! 幻夜神行的梦! 她没看见幻夜神行,诡异的空闲凝聚着某种紧张感,她看着一大片枯干的荒原,暗蓝的天空垂挂着许多残骸… 悚然的凉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幻夜神行呢?”黑羽森的声音透过计算机传来。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他!”舒娴大气不敢喘一声。 “再找找!” 她最恨被命令,可是身躯在他手上,不得不沉住气。 继续往前,一座奇异的建筑物耸立在眼前,那栋建筑物的窗户和大门都被贴着一些白色的纸条,有些纸条已有裂痕,一些藤蔓从窗里伸出来,攀在墙上,远远望去更显得阴森。 “有栋奇怪的房子,上头全贴着封条。”她对黑羽森说。 “那一定是幻夜神行的心灵,进去看看。” “别去!”幻夜神行的声音微弱地出现。 舒娴回头,看着四周,除了声音,还是不见他的人影。 她继续往前走。 “别去!静!别开那扇门…”幻夜神行又说话了。 舒娴觉得她体内的舒静好象动了一下,她浑身一僵,有几秒不能移动。 “哼!到现在还想作怪!你给我永远睡着,等着我打开幻夜神行的真心给你瞧瞧!”挣开舒静的反抵,她大步走到门前。 那扇门虽然破旧,却很结实,她慢慢撕掉封条,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里头是个空洞的空间,怖满了树丛和杂草,然后就在屋子的正中间,一个方形石块上,她赫然看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她愕然地问。 “你闯入了结界!帮我开了门!”少年的声音不大,却有着慑人的力量。 “结界?” “我被对了十多年,终于可以出去了…”少年站起来,跳下石块,一步步走向她。 “你到底是谁?”舒娴觉得彷佛打开了不该开启的秘密般心神不宁。 “你还不知道吗?”他笑了。 舒娴瞪视着他,后退一步。 这少年眉宇之间与幻夜神行神似,答案已很明显,但她却害怕得不敢去想。 “我是谁?呵呵呵…我是梦里的上帝啊!”少年狂笑地越过她冲出大门。 舒娴发现建筑物在瞬间消失,她急忙转身,看见那少年奔向就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幻夜神行,少年愈跑年纪愈大,身形愈高,当他冲进幻夜神行体内时,两人的容貌与年龄都变得一致,交叠成同一个人! “幻夜!”她惊得捂住口。 幻夜神行痛苦地弯下了腰,但当他接纳了被封禁多年的另一个自己,他的意念全被这道强劲的力量占据,以前的那个幻夜神行复活了! “幻夜,你…”舒娴还怔在原地,看着他缓缓直立,被迎面扑来的强大力量震得几乎倒地。 “我说过,释放另一个我是件很危险的事…”幻夜神行的眼神变了,他不再温和随性,不再儒雅多礼,他的表情狂野难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你…你怎么了?”舒娴又退了一步。 “我?我只不过解开我自己的封印而已…黑羽森,你要的就是这样的我吧?”他抬头问着在计算机外窥视的黑羽森。 “没错!”黑羽森正惊骇于计算机上突然爆增的数据,亢奋地回答。 “你会付出代价的!”他冷笑。 “什么?” “进入我的梦的人,都得死!”这是他的原则。 “你杀不了我的,我把你困在你的梦境里了,除非我拔掉电源,否则你永远得待在梦里!”黑羽森才不怕他的威胁。 “是吗?”他瞟了舒娴一眼,沉沉地笑了。“要不要试试?” 舒娴觉得他变得好陌生,他不再是原来的幻夜神行,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眼前的他教人又怕又爱,反而更迷人,那魔力完全让人移不开爱恋的视线。 “幻夜…”她全身起了疙瘩。 幻夜神行一挥手,灵力化成一道道光刀侵向那些在一旁监控的黑羽森的电网,计算机屏幕忽然变成漆黑一片,黑羽森惊骇地看着当机的计算机,简直不能想象。 又一次当机! 又是幻夜神行搞的鬼! 他还未回砷,平台上的幻夜神行已张开眼睛,从容地坐了起来,连一旁的舒娴也醒了。 “你想知道梦的什么秘密?”幻夜神行俐落地跳下,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他眼神锐利,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杀气。 “你…你怎么出来的?”黑羽森匆忙站起,碰倒了椅子。 “凭你那点小小力量也想困住我?”他张开手,一凝神,离他还有一公尺的黑羽森却像被吸住一样自动送上自己的脖子。 “呃…”幻夜神行的大手掐住颈子上的动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 “说!” “我…要解开梦之谜,只要我得到你和舒静的力量,將你们的脑波存进我的计算机里,通往梦的信道就能打开,让我随心所欲地出入!”黑羽森嘎声说。 “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控制每个人的梦…我就能左右人的喜怒…”黑羽森的脸因血液循环受制而涨得通红。 “为什么你对梦这么感兴趣?”他凑近脸,语气危险。 “我小时…候作过梦…我也有这种能力…可是长大后却…消失了…我…我不甘心…”黑羽森终于说出他的动机。 “那么,你想再尝一次入梦的滋味吗?” “是的…” “呵呵呵…让我成全你!”幻夜神行狞笑一声,將他推倒。“睡吧!我会让你体会入梦的所有恐惧与快感…” 黑羽森毫无抵抗能力地睡倒,不省人事。 “你不能杀他!我身上的毒还没解!”舒娴怕他杀他,马上阻止。 “毒?早死早投胎,你会少作噩梦,你就认命吧!否则我收拾完这名家伙还是会杀你!”他无情地说。 “我死了舒静也活不了!”她拿舒静做靠山。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你…你不是很爱舒静吗?”她惊慌地道。怎么?他不顾舒静了? “爱?爱是什么东西?谁在乎?只有那个假装是个和善又风流的另一个我才把舒静当心肝,我可不会对她留情!”他鄙夷地瞪她一眼。 舒娴杵在原地,忍不住双腿发颤,这个幻夜神行太可怕了,他连舒静也要杀? “你这个恶魔!舒静那么爱你,你却无动于衷!”她惊叫。 “舒静爱的是我吗?你确定她爱我这个恶魔吗?”他轻蔑一笑。 “她…”舒娴无言以对。舒静爱的应该是原来那个幻夜神行,不是眼前的他! “你可以趁我对付这名家伙时快逃,否则让我追上,你的死期就到了!”他笑得像只等着捉老鼠的猫。 “你…你变了…”舒娴真的打心里害怕。 “是你释放我的,不是吗?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被释放出来后第一件事不也是杀掉释放他的人,除非你有本事再將我封印,否则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连舒静你也不放过?” “没错!进入我的梦的人都得死,没有例外!”他笃定地说。 舒娴第一次品尝到什么叫做战栗,她最后只能选择逃离。 看着她惊慌的背影,幻夜神行的眼中掠过一抹正邪意念交战的晦暗,不过,狂暴的因子很快地又找回支配权,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发泄被关闭了十多年的愤恨。 转回头,地上的黑羽森依然沉睡,他阴鸷一笑,马上侵入他的梦境,决定好好和他玩一场梦境游戏。 *** 黑羽森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炫烂的空间里全堆着金钱,他站在钱堆里,看着那些可以埋死人的钞票,却发觉自己相当厌恶这些财富。 他要的不是这个。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 权力!他要的是权力! 他要成为最有权力的王!他要每个人都听命于他,他要掌握每个人的生命… 他曾经有这样的力量啊!为什么会消失了呢? 不该这样的,他要再把梦研究清楚,要再一次享受那种进入他人梦境的优越感。 他拿许多医院里的病人当实验品,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能帮他找回他失去的力量? 舒静呢?她是梦的信道,得到她,把她的力量转移到他身上,他的解梦计划就会实现了! 但她人呢?跑哪儿去了? 忽然,黑暗中传来许多人走路的声音,他奔出钱堆,看见那些被他解剖、研究〉验过的人全都向他涌来,每一个不是缺头断颈,就是全身扎满针孔,千残足跛… 他吓得两腿发软,定在原地。 “不!不!这是梦!这是梦!我要醒来!我要醒来!”他不停地对自己大叫。 “你醒不来了!”幻夜神行的声音忽东忽西地飘过来。 “是你?你让我作这个噩梦的,对不对?”黑羽森怒吼。 “梦是你自己的,人物和场景都是你自己选的,你怨不得我,我只是让他们变得逼真些而已。”幻夜神行冷笑着,继续玩着以前最常玩的伎俩。 “你…你想干什么?”黑羽森颤声问。 “你不是要研究梦吗?那就先从研究自己的梦开始。” “什么?”黑羽森发现那些人纷纷向他逼近,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术刀。 “呵呵呵…很有趣吧?” “不!别过来!别过来…啊…”一把把的刀刺进黑羽森的肚子,他痛嚎地倒在地上,承受着几近死亡的恐惧与巨痛。 “如何?逼真吗?”幻夜神行轻笑着。 “救命啊!救命啊…”黑羽森在地上滚来滚去,无奈躲不开每一刀攻击,他觉得血就要流光,他就要断气了。 倏地,那些人都不见了,黑羽森惊愕地看见眼前只站着噙着冷笑的幻夜神行,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伤口都消失了,但疼痛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这个游戏结束了,再来,我们玩点别的。”幻夜神行笑着將他拉起,一把將他推向一个地洞。 “啊…”他跌在一个平台上,四周全是长了嘴巴和眼睛的计算机,每一台计算机都伸长着手,不停地电击他。 “这是你最爱玩的把戏,好好享受吧!”点燃烟,幻夜神行潇洒地冷眼旁观。 一道道电流打进体内,活像要將他电成人干一样,黑羽森领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与灾难,到最后他忍不住哭喊求绕:“放了我吧!放了我…” “你在对付别人的时候可有中途停止过?” “没有…” “那么就有骨气点,撑下去!” 电流愈来愈强,黑羽森终于知道魂魄被活生生抽离的痛苦是何种感受。 几乎过了一世纪之久,他奄奄一息地挂在平台上,再也动不了。 “最后,还有一场游戏咱们得玩玩。”幻夜神行又出现了,他龇牙咧嘴地向黑羽森做个鬼脸。 “你…你还想怎么样?”黑羽森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追猎!” “追猎?” “对,跑!尽量跑,别让我追上,否则我会送你一颗子弹让你下地狱。”幻夜神行手里多了一把枪,他卡嚓一声將子弹上膛,冲着他阴森地笑着。 “不!我拒绝再玩了…”他根本跑不动了。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跑!”幻夜神行低喝一声,伸出手掌,以灵力將他丢出五百公尺远。 黑羽森跌仆在地,回头大喝:“我不再受你这种折腾了!” “你以为这还是你的梦吗?一切的梦境都在你的控制下吗?”幻夜神行步伐轻又稳,慢慢靠近他。“不!这已经是我的梦了,你进入我梦里了,又可以重温一次你幼时入梦的快感了!” “什么?这是你的梦?”黑羽森根本分辨不出来。 “是啊!”一发子弹随着他的话射向黑羽森的左肩。 “哎哟!”血喷了出来,黑羽森尝到自己咸涩的血味,差点惊呆住。 “快跑啊!慢吞吞的可就没戏唱了,这回可不是虚幻的梦哦,我手里的可是真枪实弹呢。”叼着烟,幻夜神行冷冷地讥讽道。 “你…你这个恶魔!”黑羽森拖着老迈的步子往前奔逃。 “我早跟你提过,让我出来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走得很慢,可是追猎的气氛仍随着空气挤压而来。 黑羽森再也跑不动了,他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不住地喘气,左肩的血將左手染红,看来凄惨至极。 “怎么?累了?还是放弃了?”幻夜神行远远地走来。 “不管我再怎么跑,你都不会放过我,那我何必浪费体力?”黑羽森拒绝再被当成标靶耍着玩。 “嗯,这句话听起来算有点勇气!那么,我就让你休息个够。”幻夜神行举起枪,对准他的眉心。 “住手!幻夜,你不能杀他!”一个细微的声音幽然传来。 “舒静?”幻夜神行浑身一震,体内那个温和的意识因听见舒静的声音而瞬间脱困。 “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舒静凄然的语调充满了担忧。 “你在哪里?”幻夜神行大声叫唤着,想见她的心激动地怦然乱跳。 “我在…”她的声音模糊不清。 “舒静!”他四处奔走,但黑暗的空闲里仍然没有她的行踪。 这时,舒娴悄悄地来到黑羽森身边,一把扯住他,低喝:“快走!” 原来她假装舒静的声音引开幻夜神行,好乘机救出黑羽森。 幻夜神行回头看见本该逃走的舒娴竟闯进他梦里救人,怒气再次张扬,暴戾因子又一次掌控大局,他如流星般冲向他们,毫不留情地出手痛击。 “找死!”他厉斥。 一道道化为刀锋的光命向舒娴和黑羽森,舒娴骇然地拉着黑羽森闪躲进一个黑洞里,她忍不住向黑羽森抱怨:“要不是为了解毒,我才不会回来救你!” “他疯了!他也不会饶过你…与其单打独斗,不如我们合作…”黑羽森喘着气说。 “合作?”舒娴冷哼。 “没错…现在唯一能制止他的…就是舒静…”黑羽森握紧她的手。 “你的意思是?” “把舒静叫出来!” “不!她已经消失了…”舒娴不愿好不容易得到的主控权又交回妹妹手里。 “你应该知道…她只是沉睡…其实她一直在你里面…” “不!”她甩开他,坚决地拒绝。 “难道你以为你对付得了幻夜神行?”黑羽森捂住伤口劝说。 “就算舒静出来也阻止不了他,他说了,他会连舒静一起宰了!”舒娴说着不禁抖了抖身体。被她释放出来的幻夜神行是个残酷的魔王… “不!他是幻夜神行的另一面,如果让舒静出来,一定能引起原来那个幻夜神行的觉醒,到时他会忙着对付自己,我就有时间逃出这里,想办法对付他…” 舒娴不吭声,她在衡量状况,说真的,刚刚幻夜神行一听见舒静的声音的确有一瞬闲变回原来的样子,那是不是表示舒静对他依然有着影响力? 她的沉思被幻夜神行乍然的出现打断,她盯着他恶狠的眼神,惊惧地往后逃,和黑羽森挤在一起。 “游戏结束了,你们这两只老鼠,我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他举起枪,对准舒娴的脑袋,冷笑地说。 被子弹这么一贯穿,她肯定魂飞魄散!舒娴吓得不停发颤,她再也无暇细想,忽地大声嚷着:“静!救我!静…” 她体内的舒静被震醒了!舒娴畏缩恐惧的心态让她有了醒来的空间,她霍地睁开眼,意识在转眼间取代了舒娴,两人位置互换,舒静终于从冬眠中复苏! 但她万万没想到,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幕,竟是拿着枪对准她的幻夜神行! “幻夜?”错愕填满她混沌的心,她盯着一脸邪气的他,忍不住惊呼。 “又演戏了?你以为你假扮舒静我就会放过你?”幻夜神行讥笑地说。 “你…你不是幻夜…”这点比看见他要被她更教她吃惊。 他眉一蹙,瞪着她。“干嘛那么意外?不是你放我出来的吗?” 舒静杏眼睁得好大,原来这就是幻夜神行的另一面,他最害怕的另一个自己! “你就是让幻夜痛苦的根源!”她轻轻地说,竟觉得心疼。 “你在说什么?”他怒道。 “正与邪,善与恶,你在这圈圈里绕不出去…所以你才不敢爱我吗?”她眼眶含泪地望着他,脸上全是疼惜与了解。 她…她真的是舒静!体内那个伪善者心爱的女人?幻夜神行心里一震。 “这是你的梦?”舒静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羽森,又看看四周的景色,明白她正在幻夜神行的梦境之中。 “是的,我第一次让别人进入我梦里,但我绝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他正了正神,阴沉地说。 “不,我来过,幻夜带我进来过。”她直视着他,无惧于他手里的枪。 “什么?”那个家伙竟然愿意让这个女人进来? “只是上一次我没遇见你,他大慨怕我看见他的另一面吧!” 她看来清灵无邪,和舒娴完全相反,尤其那对镜子般的眼眸,映得每个与她对看的人无所遁形。 “哼!我不管他爱谁,既然现在由我主导一切,就没他出现的份,谁生谁死都得出我决定。”他猛地压下对她兴起的一丝丝好感。 “你想杀我吗?”她冷静地问。 “难道你以为我会下不了手?”他冷笑。 “能不能在我死之前让我儿幻夜最后一面?”泪滑下脸颊,她好想再一次投入幻夜神行温暖的怀里。 “想用这种诡计叫他出来?哼!我才不轻易上当!”他重重哼一声。 “我只是好想见他…” “够了,杀了你,或许会激起他再和我面对面交手,我早就想再和他对决一次了!” “别再对打了!他就是你啊!你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每个人都有许多个面孔,接受自己人格上的缺陷真的有那么难吗?”她痛声疾呼。 “住口!你懂什么?”他大叫,举起手瞪着她,可是…扳机始终扣不下去。 她…她该死!她真的该死!但为什么他杀不了她?为什么? 幻夜神行对自己的行径感到不解,他和另一个自己应该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像他那么多情、那么心软,他应该是残暴不仁的啊… 一旁的黑羽森见他犹豫,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尖硬的大石块,冲向前猛地往舒静的后脑砸下。 “啊!”舒静痛得往前倒下,血流如柱。 她的受伤刺激了幻夜神行,双重的人格同时大喊:“舒静!” 黑羽森趁他心慌意乱之际,往黑暗中逃逸。 幻夜神行一分为二,善与恶分别扶起舒静,善者一把推开恶者,“放开她!” 恶者恼怒地斥道:“你终于出来了!胆小表!” “静!静!你没事吧?”他不理会另一个自己的挑衅,抱住血流不止的舒静,一颗心焦急得几乎疯狂。 “转过头来!我要和你再一次决斗!”暴戾的他沉怒地下战帖。 “我没空理你,再拖下去,静会死在梦里…”他抱起她打算离开。 “我不会再让你逃了,你关了我十多年,摒弃我,厌恶我,你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吗?太可笑了!版诉你,无论你怎么划清界线,我还是你!”暴戾的幻夜神行高声地说。 “我没时间和你谈这个问题,你到底让不让开?”他怒道。 “不让!” “你…” 一道身高体形与他完全吻合的人影倏地冲到他面前,快捷俐落的身手完全与他不相上下。 他被迫放下舒静,与自己对打。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致命招式,彼此的灵力相等,意念一致,打起来就格外激烈。 “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舒静看见他们交手,痛心地喊着。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自己? 一阵天崩地裂,梦境扭曲变形,黑羽森就等着这个机会,从梦的边缘逃出去,他要回到他体内,他要用计算机好好將这三个人,不,是四个人的脑波都吸入,转换成他的,那么他不需要舒静一样能打开梦的信道,到那时候,他就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出入梦境之中了。 打得激烈万分的幻夜神行没空注意黑羽森的动静,他只是不停地与自己对打,但旗鼓相当的两个再怎么打也不过是消耗自己的体力而已。 舒静再也无法坐视,她提起全身的力气,就在他们使出重击的一瞬间,冲到他们之间,大喊:“住手!” 两道猛重的灵力灌进她娇弱的身躯,她当场吐了一大口血,倒下。 “静!” “舒静!” 两个幻夜神行错愕地冲向前,在她摔倒在地前抱住了她。 “静!你…”一个吓得肝胆俱制。 “你这个傻瓜!”一个惊得面无血色。 “别…别打…了…,幻夜…我爱你…不管是你的…好…或坏…善或恶…你的优点…缺点…只要是你的一…一切…都是…都是我心…爱的宝贝…咳咳…”她说着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幻夜神行震慑住了。 这句话像阳光照进他荒芜的心田,黑暗的梦境逐渐清朗起来。 她说她爱他的一切!爱他的每一个人格中的对与错! “静!”他捧着她的脸,感动地流下泪来。 他身后的另一个幻夜神行神情从暴戾转为温和,渐渐地垂下双肩。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他要的无非是被宽容、谅解,以及被爱。 “我…爱你!”可能是她头昏眼花,她眼前两个幻夜神行忽然慢慢地叠合,最后相融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你救了我!”他將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前额。 舒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再也没力气撑下去,于是在幻夜神行的怀里失去知觉。 “静?静,你醒来!静!静…” 一声狂啸震碎了整个梦世界,他一高亢的吶喊彷佛在向老天抗议,才刚找回自己,就失去心爱的人,这种代价太残酷了! 第九章 黑羽森回到躯壳后才发现梦里受的伤全都是真的,他的左肩虽没伤口,可是体内正流着血,浑身乌青刺痛,回想起梦里经历的恐怖,他就对幻夜神行这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惧。 他绝不能让他走出梦境,他得在他意识回来前就收拾掉他! 研究室里还有幻夜神行的身躯,他喘着气將他搬上平台,套上与计算机联机的铁帽,然后开始敲入程序,企图將他的意识导入计算机里储存。 然而,就在计算机正准备执行的时候,幻夜神行已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拚命敲打键盘的黑羽森,嘴角抿成冷酷的直线。 这老家伙伤了舒静之后还想作怪? 他慢慢坐起,將铁帽摘下,悄悄地走近他,冷不防將铁帽罩上他的头。 “啊!你…”黑羽森惊骇回头,急忙想將铁帽拿掉,无奈计算机已进行程序,他只觉得一道吸力从他头顶拉拔,痛得他浑身抖动,不断抽搐,最后他自己的意识被抽离,吸入计算机中,身体瘫软成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黑羽森在计算机里挣扎大喊,奈何再也没有人听得见。 从此,他只能永远和他心爱的计算机抱在一起了。 “哼!自作自受!”幻夜神行冷哼一声,随即走出研究室。 他得在梦里的舒静断气前找到她的躯壳才行,舒娴不知是从哪里出窍的,她把她的身体留在哪里了? 要是舒静就这么死在他的梦里,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奔走了许久,他终于在双子星找到她。 脸色死白的她就倒在她亲手绘制的“梦镜”下,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沙发上,用灵力从他的梦境中將她拉回她的躯壳,可是过了半晌,她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全身更加冰冷。 “静!求你醒来!求你!”他拚命吻着她冰冷的唇和眼睛,只盼她撑下去。 又过了十分钟,幻夜神行再也等不下去,他抱起她的身体,奔跑地冲回灵力俱乐部。 灵力俱乐部所有人被幻夜神行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一跳,连总管也惊讶地发现他变得不一样了。 “她可能快死了,有没有办法救她?”他直挺挺地抱着她的身体走进大门,头发凌乱,脸色沉郁,衣衫不整,全身的狂野气息中有着令人心碎的颓丧与痛苦。 “她是舒静?”雀利儿震惊地看着他手上几乎已死去的绝美女子。 “救她!总管,就算要我再一次人格分裂我也甘愿!”他定定地说,脸上是一个男人为了挽回心爱女人可以放弃一切的表情。 “幻夜!”电掣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伙伴忽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跟我上楼。”总管说着走上二楼。 他抱着舒静跟在他后面,没有注意到其它人的目光。 “那…那是幻夜吗?”雀利儿喃喃地问。她第一次看见他真情流露的模样。 “是的,那才是真正的他。”雷掣轻吐一口气,很想知道他是如何修护他心里的裂痕。 “嗯,这个幻夜看起来顺眼多了。”仇烈扬了扬眉,他对以前那个隐藏自我的幻夜神行乱没好感的。 “看来他非常担心舒静…”雀利儿搓着双手。 “要是舒静活不了,他会不会又走样?”仇烈担心地问。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舒静若死了,我们大家绝对不会好过。”雷掣可以预见现在的幻夜神行可以酝酿多大的风暴。 “上去看看吧!”雀利儿以念动力上了二楼。 病房内,总管看着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的舒静,沉声道:“她的躯体中的毒并不难解,但她在梦里受伤,得进入梦里才能救她,带我进去她的梦里。” 幻夜神行微微颔首,闭起眼睛。 梦的信道开着,他们进入了舒静的梦里,梦里的她正倒在血泊中,只剩最后一口气。 “静!”幻夜神行被那一大片血吓得倒抽一口气。 “运用你的力量,我需要一间象样的病房。”总管低声道。 “是。”幻夜神行凝神聚气,在他的意念下,眼前忽然出现一间病房,各种医葯仪器一应俱全。 舒静也已被移到一张干净的病床上。 总管检视她的头部,低声道:“她的头受到严重撞击,胸腔内的肺脏被激力打伤,全都出血,要救活太难了。” “都是我!要不是我顾着和自己对打,不听她的劝,也不会失手伤了她!”他沉痛地抵着额头。 “你要有心理准备,幻夜,她的灵魂里有两个女人,醒来的不一定会是你的舒静。”总管看着他,预先警告。 “什么?”他呆了呆。 “她的魂魄里存在着舒静和另一个女人,最后会是哪一个活下去我无法预料。”总管推推圆框眼镜,认真地说。 “你是说,醒来的有可能是舒娴?”他瞪大眼,压根儿忘了黑羽森已將她们两人的意识交融在一起。 “是的。” 老天!这算什么?赌注吗? 万一醒来的是舒娴,那不就表示舒静已死去? 幻夜神行忽然觉得自己站在深渊上,不知道跳下去之后水是冰冷的,还是火烫的! “这样,你还是要救她?”总管问。 “是的…”为了二分之一的希望,他总得碰碰运气。 “那你出去等着。” 总管于是动手医治舒静,病房外的幻夜神行不断地呼唤着舒静四散的意识,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他到后来几乎以为手术永远也不会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总管走出来,对着他说:“现在只有等待了。” 结束梦里的医治工作,幻夜神行带着总管回到现实,舒静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可怕。 “怎么样?”雀利儿拉住他的手问。 “不知道,看她的意志力了。”他阴郁地说。 如果老天有眼,就让善良的舒静醒来吧!他在心里祈祷。 从那天开始,幻夜神行每天都待在灵力俱乐部的二楼等待,他和往常一样抽烟、喝酒,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与神态。 他不再一副溴然的模样,双眼中深沉的期待与痛苦,嘴角不再总是挂着虚伪的淡笑,刻骨铭心的感情让他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仇烈对他的改变最高兴了,他向来喜欢直来直往,对幻夜神行以前转弯抹角的行径不屑得很,因此最乐见他撤去那道自闭的心墙。 “嘿,原来真正的你比以前有个性多了。”他走到三日来烟不离手的幻夜神行身边。 “是吗?”他冷瞄他一眼。 “是啊!以前你就算心情不好也都故意装作笑咪咪的,看了就让人生气。”总而言之,以前那个幻夜神行最会惺惺作态了。 “原来你这么注意我。”他又喝了一杯酒。 “谁注意你了?”仇烈大叫。 “不然,我的转变你为什么比较得那么详细?”他冷笑地转身向他。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早就该把心里的藩篱都拆掉,这样大家才算朋友。” “我可没说过你是我朋友!” “什么?”这话有点过分啰! “我啊,现在看你还是不太顺眼,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自己也变一变,省得我手痒会忍不住…”他摩挲着拳头,嘴角上勾。 “忍不住怎样?”仇烈竖眉瞪眼地凑近。 “忍不住在你俊美的脸上挥一拳!”他说着突然拧了拧仇烈的脸颊,十足的欺负。 “妈的!你…”仇烈哪受得了这种调侃,气得就要上前和他干一架,雀利儿眼明手快地拦住他。 “别冲动,仇烈,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别惹他了。”她提醒他。 “我惹他?”仇烈的眉毛几乎着火。 “他不是从前的幻夜了,现在他可是想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顾忌的。”雀利儿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幻夜现在的个性更容易和仇烈起冲突了。 “小子,你以为你现在还打得赢我吗?”幻夜神行睥睨地扫他一下,带着倨傲的冷笑走出总部。 “喂喂,我收回我的话,我现在一样看他不顺眼。”仇烈气闷地宣称。 雀利儿和电掣互看一眼,都没辙地摇摇头。 幻夜神行来到病房,在舒静的床边坐下,看着她依然没起色的身体,心又跌荡得更深。 三天了,她的心跳和血压都正常,可是就是不醒,梦里的她也陷入昏迷,他进去叫唤了许多吹她都没反应。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静,要我等白了头吗?千万别输给舒娴哪!我等着要对你说我爱你…”执起她的手轻吻,他心痛地细喁。 是她填补了他心灵的裂缝,她让他分裂了十多年的人格再度成为完整,可是他回报她什么了吗? 除了伤她的心,伤了她的人,他什么都没有给她! 如果当初他敢开口说爱她就好了,起码她会知道他的心,但现在…现在一切会不会都太迟了? 闭上眼睛,他握紧她的手,沉浸在浓稠的悲哀之中。 忽地,她的手抽动了一下,他张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微微搧动的睫毛,看着奇迹在他面前发生… 她醒了! 足足有好几分钟他说不出话来,心跳得太过剧烈,以至于胸腔没有多余的空隙让他喘气。 饼度的兴奋让他忘了细想她究竟是舒娴还是舒静。 “幻夜…”她才要开口,就被后脑和胸口传来的痛楚逼得住口。 “别动!别说话,醒来就好!只要你活着就好…”幻夜神行激动地將脸埋进她柔细的掌心,高兴得说不下去。 “你…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只是太高兴了,你醒了,你没事了…你…”他抬起脸,深情地看着她,然而却意外地在她脸上看见无动于衷的表情。 “没想到你会这么高兴见到我,幻夜!”她笑了,以舒娴特有的招牌笑容响应他的错愕。 幻夜神行觉得才刚沸腾的血液又在一瞬间冷却,而且结冰。 舒娴!她是舒娴!不是他的舒静! 一抹恐慌攫住他的心头,他震惊地站了起来,并且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 “很失望吧?你的那一记灵力正好由舒静承受了百分之八十,她没力气活过来见你了,只好由我代理。”舒娴静静地躺着,可是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 “为什么会是你活着?为什么醒来的不是舒静?为什么?”幻夜神行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双手抓着头发,向后靠在墙上。 总管和大家都闻声而来,看见她醒来,雀利儿第一个欢呼。 “舒静,你醒了?太好了,幻夜守了你三天三夜了呢!” “我是舒娴,不是舒静,你们是谁?”舒娴瞇起眼,满脸敌意。 “舒娴?…你不是舒静?”雀利儿骇异地看着绝望的幻夜神行。这是怎么回事? “舒静永远出不来了,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活下去。”舒娴狡滑地笑了笑。 “原来姊姊赢了。”总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强者生,弱者亡,这是物竞天檡的自然原理。”舒娴扬了扬细眉。 “你偷了舒静的躯体,还好意思活下去?”幻夜神行森冷地说。 “哼?谁要舒静太弱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格分裂症的人出手伤她的。”舒娴反讥。 “你…”幻夜神行差点控制不住搯死她的冲动。 “你们太吵了,都出去,我要休息了。”她下逐客令,面转向墙壁。 幻夜神行心情恶劣得几乎想杀人,他愤而转身冲出病房,冲出灵力俱乐部,痛苦地坐倒在门廊前的阶梯。 为什么是舒娴? 老天啊!为什么活转过来的不是他的舒静? 他將脸埋在手心,任黑暗將他吞没… 第十章 *** 泪从舒静的眼角滑下,大家都走后,她早已无声无息地哭花了脸,但这一切事关所有人梦境的安危,也是她们姊妹最后一次的赌注,她无论如何也要赢才行,否则舒娴就要破坏梦与现实之间的大门,让两个世界混淆扭曲。 还未醒来之前,她的魂魄一直和舒娴在一起,受了创击的她们都非常虚弱,舒娴在幻夜神行与另一个他对打时发出的灵力中受的伤远比她还来得大,她的意识几乎飞散成尘,在那么强大的攻击下化为乌有。 “娴!”尽避她对舒娴非常不满,但她毕竟是她的姊姊,两人在同一躯壳内生活了九年,看见她伤得惨重她并不好受。 “静,我看我这回是完蛋了。”舒娴无力地笑了笑。 “你别说话,保留点力气…”她难过地说。 “保留力气做什么?再和你争吗?”她冷哼一声。 “我并不喜欢我们之间的争战,娴,那是没意义的…”她摇摇头。 “是,你好心,你正直,而我却不知好歹,占了便宜还卖乖…我屡次想置你于死地取代你,可是你却依然放纵我的坏心眼…你啊,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 “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这是舒静的初衷。 “一个躯体,两个灵魂,这种前提下要和平共处?你太天真了,我是个占有欲强的人,我没有你那么宽大的胸襟…” “娴…” “可是看我到头来争到了什么?”舒娴自嘲地笑了。“我以为我够强,以为对付你这种懦弱的人绝不会失败,谁知道最后连个男人也抢不过你!” “我没有和你抢男人!我…”她急急辩解。 “我知道,你会爱上幻夜神行是我自找的,是我把他带到你面前的,不是吗?”但她完全没料到他会选择了静! “你…也爱上幻夜了?”舒静怔了怔,她以为舒娴只是玩玩… “他是个迷人的家伙,我看没有女人不爱他,不过,要让他心动可不容易…而你却让他掏出真心…你真厉害,静,我一直低估你了。” “我并没有耍手段,我只是…” “别解释了,你的境况和他的正好相似,你们会互相吸引再自然不过,但你别以为男人的感情会因此变得忠实,爱情对他们来说就像三餐,不吃会饿,而且最好变换菜色,他这段时间可能喜欢牛排,不久后又会迷上法国料理,千万不要指望他们会永久只吃一道菜…” “你想说什么?娴。”她听得迷糊。 “我想说的是,我不相信幻夜神行会永远爱着你,除非你能证明。” “证明?” “证明他的心里真的只有你。” “你要我怎么证明?” “敢不敢再跟我来个赌注?”她别具深意地问。 “赌注?”舒静睁大眼,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曾假扮过你,刚开始他没有认出,是我不小心露出马脚,说错了话,才让他发现我不是你;现在,你有勇气假扮我去挑战他的感情吗?” “什么?” “你敢跟我赌一次,就算你以舒娴的角色出现,他也认得出你吗?” “你要我去试他?”她楞住了。 “没错!”她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她就不相信幻夜神行对舒静的爱能真心到从她身上分辨出不同的灵魂! “我为什么得和你做这个无聊的赌注?”舒静苇地说。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是个梦媒吗?”舒娴忽然转开话题。 “当然。” “你是梦与现实的信道,区隔着人类的潜意识与意识,一旦你垮了,那个信道就会破个大洞,到时每个人梦里的东西都会跑到现实世界,想想,那会是场多大的混乱与灾难啊?”舒娴冷笑。 “我没那么伟大…别吓我…”舒静惊愕地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从你的梦境出来?为什么黑羽森要得到你的力量?那是因为你是个关键!但是现在我和你成一体,我也可以运用你的力量了…” “那跟你要我去试幻夜有什么关系?”她轻喊。 “如果他能在七十二小时内认出你,我就替你永远封住那个信道,否则我就让它破得更大,让每个人都陷进他们自己的梦中。”舒娴威胁着。 “那我可以再把它封住。”她怨声说。 “要封住它得牺牲你的灵魂,这样你就不能再见到你的幻夜了,你舍得吗?反正我也快挂了,如果你赢了,我就代替你去封住它。如何?”舒娴挑衅地加一句,“还是你根本对幻夜神行没信心?” 舒静没想到舒娴临死之前还这么难缠,她知道她如果不答应,以舒娴的个性,在她消失之前一定会大闹一场才甘心。 “好!”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你可不能放水,要是你暗示幻夜,我马上毁了信道。”舒娴警告。 “我知道。” “我只能撑七十二小时,就看你如何欢送我消失了,亲爱的静。”舒娴笑了,她不是好人,所以就算她快魂飞魄散了,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希望你信守承诺。”舒静叹气地说。 “我会的,因为这是我们两人之间最后的竞赛。” 就因为这样,舒静以舒娴的角色转醒,她明知道幻夜神行会受到莫大的震惊,可是她却有口难言,她的一举一动全在舒娴的监控下,她只有硬着头皮演下去。 到了晚上,幻夜神行一直没再出现,舒静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于是强撑起身体,走出病房,想要和幻夜神行谈一谈。 二楼的走道尽头有扇门,门缝里透出微光,她忍住身体的痛楚,扶着墙一步步走过去。 才到门口,门霍地打开,一个浑身黑衣的俊美男人走了出来,看见她微怔一下,才道:“你要找幻夜?” 她点点头。 “进去吧!他在里面,不过我想他不太乐意见到你。”雷掣淡淡地说。 “我知道,可是我想见他。”她故意轻佻地抬头。 雷掣替她打开门,没说什么。 她慢慢移进去,里头除了幻夜神行,还有雀利儿和仇烈。 “咦?你能下床了?”雀利儿意外地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走动,这女人还真好强。 “不下来走走,我会闷死。”和舒娴在一起九年,她早就摸熟她的口气和神态。 幻夜神行坐在吧台前,听见她进来,眼睛连抬也不抬一下。 雀利儿和仇烈互望一眼,都自动退出去,这女人很显然是来找幻夜,他们最好避一避。 见大家都走了,舒静慢慢走到幻夜神行身边,忍住想抚摩他发丝的冲动,装出笑脸说:“干嘛,一个下午都不来看我一下,我好歹是个病人耶!” 幻夜神行一手支着腮,一手拿着酒杯,没理她。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她伸手扯扯他。 他倏地睁开,阴沉地瞪着她,“滚!” 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得她的心淌血。幻夜,你看着我,是我啊!我是舒静啊!她在心里吶喊。 “这么凶干什么?只因为这副身体内装的不是你要的女人就气成这样?别忘了,我这张脸可是舒静的哦!”她演得好辛苦,真希望早点结束。 “就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恶心!”他又撇开头去,厌恶看见舒娴利用舒静的身体招摇。 “这身体和你上过床,被你亲过、吻过、摸过,有什么好恶心的?”她努力让委屈吞下肚子,她该高兴的,幻夜神行是真的喜欢她才会有此反应。 “我吻的是舒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森然地说。以前他绝不会对女人这么不客气,可是人格合一后,那刚冷的一面全都展现出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刚认识时,你不也和我玩得很高兴…”她不自觉以忧伤的语气说。 听见这语调,他倏地心中一动,转头盯着她,正好捕捉到她脸上稍纵即逝的忧伤。 舒静?他讶异得几乎拿不稳手里的酒杯。 “嘿!终于肯面对我了,如何?我学舒静学得还像吧?”她急忙掩饰不慎流露的自我。 知道被作弄,他的怒焰更甚,气得一把抡起拳头就往她的脸挥去,可是,她那张脸分明是舒静的啊!教他如何打得下去? 拳头转而抓住她的衣襟,他一把揪住她,冷酷地说:“明天我就送你离开这里,这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她不能就这样被遣回,绝对不能。 “你…”他拉近她,正想怒斥,可是一对上她的眼眸,内心对舒静的思念毫无预警地翻涌而来,將他的理智淹灭,于是身体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抱紧她,狠狠地吻住她那两片令人意乱情迷的**。 舒静!舒静!他在心里唤着,闭起眼睛用口舌去品尝她的芳香,这气锨她的,这柔软的唇是她的,这秾纤合度的娇躯是她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舒静的,可是,为何灵魂却是舒娴? 幻夜吻她?他认出她了吗? 舒静只错愕了几秒,马上融化在他的吻里,这是她熟悉的吻法,属于幻夜神行专有的吻,温柔中有着狂野,绵密中有着怜惜,她怯怯地响应他,等待着他再一次迷醉她的心… 正吻得热切,幻夜神行忽地又推开她,深沉的黑色眼瞳不带感情,只是冷笑道:“不错嘛!连舒静的吻都学得很像,你还真是厉害!” 舒静的脸一下子刷白,她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不颤抖,僵硬地挤出微笑。 “谢谢你的夸奖。”他没认出来!他还是没认出来!她沮丧得几乎没勇气和舒娴赌下去了。 “哼!即使从你的头发到脚趾头都和舒静一模一样,我也不可能爱上你,因为你只是个小偷!”他毫不留情地指控。 虽然不是在骂她,但舒静还是被他冷厉的眼神射得心痛。 “这很难讲哦,我现在就是舒静,我不信你对我会无动于衷…”她凑上前想吻他,想进一步让他感受她内心的声音。 他怒眉一耸,狠狠地推开她,斥喝道:“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他像逃开什么瘟疫般地冲出门外,心里不住地低咒。 这是干什么?她想用舒静的身体来诱惑他? 可恶!太可恶了!他差点就克制不住…差点就当她是舒静… 倒在地毯上的舒静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真想把事实全说出来,她不要再扮演这种痛苦的角色了。 可是,真要说出来,所有的人怎么办? 娴,你早就算准了我会失败,是不是?她闭起眼睛,无助地流下泪来。 第十一章 约定的日子只剩不到十二小时了,舒静一早睁开眼,几乎能听见舒娴胜利的笑声。 懊怎么办呢?幻夜神行不见她,她只能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干着急,身体上的伤虽然好了,焦灼却燃烧着她的心,让她一点都不能平静。 俱乐部里其它的会员都对她很客气,固定的三餐都没少过,也不急着赶走她,但她还是能看出他们对她的疏离,没有人知道她是舒静,她得孤军奋斗下去。 走进总部,她神情愉悦地向大家打招呼,雷掣冷淡地点个头了事,仇烈只瞄她一眼又转头看着他心爱的雀利儿,而雀利儿则瞪着她看了好久,才说:“你的伤好得真快,幻夜要我们把你送走。” “我不走,除非他亲自迭我。”她倔强地摇头。 “他看见你会伤心,心爱的人走了,他还得面对情人的躯壳,你少残忍了行不行?”仇烈双手环胸地瞥她一眼。 “他真的这么爱舒静吗?”她嘲笑地问,眼底却盛不住忧愁。 “我还没见他为一个女人这么失魂过。”雀利儿沉下脸。 “我会让他很快忘记我妹妹的。”她还是笑,笑得嘴角都快僵掉了。 “我看你只会不断提醒他的痛苦。”仇烈冷哼。 “我可以安慰他的痛苦,毕竟我们姊妹是共享一个身体,他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她脱口而出。 别下暗示,静!舒娴冷冷地瞥告她。 她倏地噤声,眼神慌了一下。 雀利儿奇怪地看着她,皱皱眉。“怎么了?” “你想说什么?”雷掣也觉得有异。 “你不会是想假扮舒静来接近他吧?”仇烈敏锐地问。 “我?有何不可。”她媚笑着,转身走出总部。 才踏出门外,她就撞上了幻夜神行,他冷得毫无温度的俊脸没有表情,只是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幻夜,你干什么?”她惊叫。 “既然要我亲自丢你出去,那我只好费事地走一趟了。”他大步地走着,头也不回。 “我不走!我现在不能走!”她慌了,就这样被送走,她一定全盘皆输。 “为什么‘现在’不能走,你还想使什么诡计吗?省省吧!雷掣和仇烈都心有所属,你的**在这里不管用。” “我想留下来不是为他们,而是为你…”她被拉得不得不跟上,身体痛得频频喘气。 “我?你还想勾引我,是吗?你还以为你魅力无穷,是吗?”他倏地定住,双手抓住她的肩瞪她。 她被他的气势压得心惊,拚命眨眼,脸上全是害怕的神色。 幻夜神行一呆,眼前的女人分明是舒静,怯弱与恐惧,无助与忧愁,这不该是舒娴的表情。 难道她又在演戏? 他怀疑地挑高双眉,继而一想,这一天来他虽然避着她,可是眼神总会跟着她打转,有时候她凝视着远处的模样简直就是舒静的翻版,他真怕自己被舒娴迷惑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但,舒娴可能学舒静学得这么像吗? “既然舒静死了,或者你可以试着接受我,反正是同一个人体…”她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目光。 又是那一闪而逝的幽光! 这回幻夜神行没有看错,她的黑瞳中有着熟悉的沉静之气。 “告诉你一件事,我爱上的是舒静的灵魂、意识和她的每一吋气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即使是她的双胞胎姊妹并共同一个身体的你!”斩钉截铁的语气中全是咄咄逼人的深情。 舒静傻在当场,她被这句话感动得无法言语,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正惊喜交织,更不知道那两行不听使唤的泪已越出眼眶,化成两串珍珠… 幻夜神行觉得心头一窒,冷静的自持在一瞬间化为澎湃的浪潮,他再一次拥她入怀,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幻夜!幻夜!我也爱你,我也爱你啊…舒静在心里呢喃着。 正当两人吻得神魂颠倒之际,仇烈冷嘲的声音像盆冰水泼进幻夜神行的脑袋。“你把她当成舒静了啊?我还以为你分得很清楚呢。” 幻夜神行用力推开舒静,惊骇地瞪着她,气息浊重不稳。 舒静则尚未从他的狂吻中回神,一脸愕然。 “你该不会是寂寞到控制不住**了吧?老兄。”仇烈紧接着又是热讽。 慢慢平稳心脉,幻夜神行的眼睛半瞇,沉思地点点头,“的确,我看我真的昏了头了,竟没发现她是谁!” “我…”舒静连忙擦去残留在脸上的泪痕。 “你的演技真好…”他又看了她一眼,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晚上我会送你离开。” “不要!幻夜!我不要走!”她惊慌地叫住他。 “你不走不行了。”他坚决地丢下这句话就离开。 “幻夜…”怎么办?怎么办? “死心吧!”仇烈耸耸肩也走开。 舒静怔了半晌,才忧心忡忡地躲回病房,她真不知该如何来面对即將降临的夜晚。 用过晚饭,她四处找着幻夜神行的踪影,还剩下四个多小时,她该如何让他认出她是舒静,而非舒娴? 然而找遍灵力俱乐部都不见他,她急得加热锅上的蚂蚁,知道胜败就要揭晓了。 就在她慌乱不安时,幻夜神行突然现身,他在一楼的大厅里看见她,二话不说,上前握起她的手就往大门走去。 “幻夜,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还有事…”她才说到这里,舒娴的声音又出现了。 别多话,静,我一直在看着你! 幻夜神行根本不听她解释,他直接拉着她走出信道,离开了灵力俱乐部,来到日本。 接着,他又带她来到上回他下榻的饭店,直接进了他的套房。 舒静再也忍不住了,这样下去,他根本不会认出她是舒静,不如把她和舒娴的赌注说出来,幻夜或许能及时阻止舒娴… “我告诉你,幻夜,我有件事得告诉你…”她一进门就拉着疾步走向大床的幻夜神行,想用最快的时间把话说清楚。 他顺着她的拉势,猛回头,一把就將她搂进怀里,堵住她说个不停的小嘴。 舒静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推开他,岂知反而被他拥得更紧。 他的舌尖霸气地攻占进她的口中,挟着身上阳刚的古龙水味,慑得她几乎昏厥。 片刻后,狂烈的吻变温柔了,他舔着、吮着,不停地与她交缠、挑弄,直到她站不住脚,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不行!她没有时间和他接吻,她得把事情真相告诉他… 舒静脑里一直亮着警讯,无奈身体早被他吻得酥软,根本不愿推开他。 热吻勾起两人的欲火,他横抱起她,倒在床垫上,再次吻她,手并缓缓解开她上衣的钮扣。 你就要输了!舒娴冷笑。 只剩下一个小时,幻夜神行却只想和“舒娴”上床,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明显?这场赌注她赢定了! 不!舒静倏地被她的笑声震醒,她用力撑开幻夜神行,焦灼不已地说:“听我说,幻夜…” “我不是告诉过你,‘吃东西’时别说话,这样容易噎着的吗?静!”他微微一笑,又吻上她的耳垂。 他的一句话让赌注峰回路转,形势整个改观! 舒静觉得脑袋打结得厉害,一时忘情地问:“你…你知道?” “嗯!”他的唇刷过她的颈项。 他知道她是舒静!他知道!舒静快被惊喜淹没了。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她又问。 “早上。”给她最深情的凝视,他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她结结巴巴地问。 “你的眼神…没有人会有你那‘镜子’般的深幽眼神,只有你照得出最真实的我。”他笑着以额头顶着她的,轻笑着。 “可是你…你一直表现得…”反而是她被捉弄了。 “因为我不懂你为何要假扮舒娴来骗我,所以我利用一个下午观望你,想知道答案。” “你知道答案了?” “我猜,大概是舒娴威胁你吧!放心,今晚我入梦替你解决她。” “幻夜…”她高兴地反手抱住他。“不用了,这场赌注我赢了,娴她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是吗?”他温柔地看着她,当确定她就是舒静时,他的惊讶与兴奋无法用任何言词来形容,他感谢上帝將舒静还给他,感激得几乎落泪,那时他差点就將她扛进他的房里疯狂地物她,可是他又怕被其它会员看见要问东问西,才会利用晚上將她带出灵力俱乐部,只为与她温存一夜,并问清详情。 “是的,她再也不会出现,谢谢你救了我和大家的梦!” “哦?怎么说?”他挑高一道眉,等着她说明。 舒静笑着,摇摇头没说下去,只是用温软的唇覆住他的,给他一个又长又深的吻。 这件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他吧! 他马上回以火辣的激情,两人都不愿再放开对方,只想紧紧守住与自己相属的那颗心! 祝你幸福,静。 舒娴输得心服口服,她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无踪,而随着她的消失,舒静意识中梦与现实的信道也永远封闭了。 梦镜中从此再也没有交叠的影像,舒静和幻夜神行都知道,迷乱的梦终于结来了。 尾曲:灵力俱乐部 “总管,幻夜呢?他真的把舒娴送走了吗?”仇烈搔头问总管。 “嗯。”总管轻应一声。 “可怜的幻夜,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痴心…”雀利儿支着下巴道。 “他不可怜,他现在可高兴了呢!”总管拿起杯子检查是否干净。 “为什么?”仇烈和雀利儿同时盯住他。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谁会不快乐呢?” “心爱的人?可是那个是舒娴啊…”倏地,雀利儿灵光一闪,眨眨眼。“难道…” “那个女人其实是舒静?”仇烈接着说。 “那她为什么要演这出戏骗幻夜?”雷掣也茫然。 “这你们就等幻夜回来再问他好了。”总管圆滑地闪过质问。 这名狐狸太厉害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他,可他偏偏又什么都不说!雀利儿和仇烈同时在心里咒着。 “喂,总管,我们若一天天老去,你会不会淘汰换掉我们?”雀利儿忍不住又找总管抬杠。 “或许吧!”总管面无表情地说。 “或许,这是表示会啰?”雀利儿有点不高兴。 “也有可能不会!”仇烈紧跟着说。 “可是除了我们,你有后补的人员可以顶替我们吗?”她又问。 “还没有。”总管老实说。 “呵呵,没有,那你还不对我们好一点?当心我们罢工。” “我对你们还不够好?”他瞄她一眼。 “当然不好!出生入死的可是我们,你整天就泡在俱乐部里洗洗杯子,日子未免也过得太容易了吧?”她挑衅地跳上吧台坐着。 雷掣和仇烈都笑了。 “那你想怎么样?”总管推推眼镜。 “下一次,换你去接个任务怎样?”雀利儿努努下巴。 “雀利儿,你遇到过对付不了的对手吗?”总管摘下眼镜擦拭,锐利的眼扫过她的眼睛。 “没有。”她摇头。 “等你遇到对付不了的敌人时我再出马吧!”他又把眼镜戴回去。 “啐,老狐狸!”知道又被耍了一计,雀利儿气得撇嘴瞪眼。 “呵呵呵,别这样,雀利儿,要总管这把老骨头去跑来跑去太折腾他了!”雷掣笑着说。 “老骨头?我看他很年轻啊,好象从来没老过…”说到这里她眉头一攒,凑近总管,非常仔细地看着他。“你到底几岁啊?总管。好象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这副样子了。” “是吗?那也有好多年了,总管都没变老?”新来的仇烈也相当好奇。 “总管是擅于保养。”雷掣知道总管绝非等闲之辈。 “是吗?快说,你究竟在这里几年了?”雀利儿逼问。 “从有灵力俱乐部开始我就在这里了。”总管一笑。 “那灵力俱乐部成立多久了?” “大概…从人类开始有‘希望’时,灵力俱乐部就存在了。”总管的话总是暗藏玄机。 人类有希望? 那不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吗?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一剎那间全都愣住了。 而总管呢?他还是老神在在地调着他的酒,带着压倒性胜利的微笑。 难得的寂静中,又有客人上门了,总管施施然走下楼,说着永远不变的台词… “欢迎光临灵力俱乐部。” 何必在乎时间呢?只要有人类存在的一天,灵力俱乐部就永远不会消失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