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 第1章 镇长的电话 第1章 镇长的电话(本章免费) 这是一栋二层楼的砖瓦房，虽然年代比较久，但收拾得窗明几净。大门正上方悬挂着一枚警徽，大门二边各悬挂了一块匾牌。左边写的是“楠竹坳煤矿警务室”，右边写的是“梅山镇楠竹坳防火指挥小组”。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外左边的自行车棚里一个老头在修理自行车，就说道：“丁师傅，单车坏了？” 蹲在地上的老头从车轮后抬起头，说道：“黎主任说这轮胎漏气，我看看。”说着，他又说道，“郭助理，今天是星期五，今天下午进城回家不？” 小青年眼睛看着远方，说道：“路太烂了。不想搭那车，难受。”他收回目光，对老头说道，“丁师傅，说了不要喊我什么助理。就喊小郭、郭亮都行。” 老丁一边撬轮胎，一边说道：“你本来就是郭助理，这可是上级传达了的。你从镇党政办下来锻炼，那就是国家干部。虽然朱柏良、洪杰他们有本事，都是从部队退役的，但没有户口、没有编制，那就得听从你的。” 郭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这个警务室包括眼前的郭亮和老丁，一共才五个人。 黎主任黎可阳是这里的警长或警务室主任，朱柏良、洪杰是梅山镇镇政府招收，由镇政府负担工资、福利，但归警务室管理的联防队员，属长期临时工。勤杂工老丁是黎可阳招进来随时可以打发走的短期临时工。 郭亮是梅山镇党委书记韩军亲自安排下来到这里锻炼的。军人出身的韩军派他下来的目的是希望磨掉他的一些书卷气、增加一点杀气。他今年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全省统一进行的公务员考试，被分配到双清县梅山镇，在镇党政办公室上了一周的班。下来的时候上级给了他安了一个警务室主任助理的头衔，也就是说他成了警务室名义上的二把手，可以说当官了。只不过这个头衔是口头上任命的，没有任何文字性记载，更没有什么红头文件。 郭亮看着外面空空如也的街道，说道：“这里太冷清了。人影都没见一个。” 老丁站直身体，将一字起从轮胎缝里抽出来，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煤矿垮了。如果不是地震把进山的路给震坏，这里可热闹了。车来车往的，街道上人挤人，现在矿工都散了，有门路的都走了。以前这里叫派出所的时候，有三四十号人呢，是全县三大派出所之一，所长都是县局副局长兼的，威风得很。河口镇派出所一个小破烂单位，哪里有管辖这里的份？那时候梅山镇也不叫梅山镇，叫梅山乡，那里的治安室也归这里管。现在却变了，梅山镇治安室和这里的警务室都归河口镇派出所管。哎，什么时候把路修通就好了。” 郭亮笑道：“路修好了也不行。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煤炭价格太低。才六十元一吨，跟开采成本差不多，运出去卖一吨煤就亏十几元，所以兴旺不起来。如果煤炭价格上涨到一百元二百元一吨，不用想，这里又是车水马龙了。” “那是，还是你大学生说的有理。呵呵，可煤炭要涨到一百元二百元可就难啰，那不真的成了黑色金子。我一个月才二百元工资。” “那可不一定。明天星期六，专门抽一个时间去看看煤矿。丁师傅，明天请你带我去，行不行？” “行。不过，看起来就心疼。很多坑道被地震震坏了，很多设备在生锈……”突然，他停止了说话，凝神定气地。 郭亮一愣，很快就听到电话铃声。 当老丁说电话响的时候，郭亮已经转身进屋。他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说道：“这个晴天通雨天不通的电话真是烦躁，说话都要吼才行……” 老丁笑了笑，继续埋头修他的自行车。 电话机实际上是一台传真机，拿起话筒是电话机，按下上面的“发送”“接收”键就是传真机。如果按下“复印”键就有复印功能。设备是进口的好设备，但因为距离本地电信局远、线路不行，所以通话质量不高，连电话铃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郭亮拿起话筒，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大声说道：“喂，你好，这里是楠竹坳煤矿警务室。” 对方说道：“我姓罗，梅山镇的。黎可阳在吗？”语气很冲，明显是上位者的口气。 郭亮稍微一沉思，很快明白了对方是谁，连忙说道：“罗镇长吧？你好。黎主任不在这里，他带人上山巡逻山林去了。” 对方没有说自己是不是罗镇长，而是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六点左右。” “这么晚？”对方放低了一下声音，然后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郭亮。” “郭亮？……，你是警务室的吗？” 郭亮一阵汗颜：我多少在镇里上了一周的班啊，你罗向阳镇长也太不关心手下了吧。但他还是大声回答道：“我是今年分到镇上的，在党政办上了一周的班，现在在这里见习。” “哦，哦，知道了。”对方随即大声吩咐道，“等下县科委的一位同志要到你们山尾村办事，你陪他一下，他在你们那里吃中饭。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郭亮的话未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郭亮放下爱电话自言自语道：“不就一个科委的人吗？吃我们的饭还这么牛气。堂堂的镇长还做他的通讯员，哼。”他走出值班室，来到大门外对正在忙活的老丁道：“丁师傅，中午有客来。一个人，县科委的。” 老丁嗯了一声，抬头用手背揩了一下额头的汗，又埋头忙活。 暂时不想回值班室的郭亮在烈日下打了一组军体拳，这是这几天跟联防队员朱柏良学的。打完后跑进厨房洗了脸，抹干汗，又回到值班室拿起资料看起来。 通电话不到二小时，一个二十多岁戴眼镜的男子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他一进来就对郭亮说道：“我叫皮林，是县科委的。罗镇长给你们打了电话没有？” 郭亮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说道：“打了，欢迎你。我叫郭亮，我们领导到山上巡逻去了，我下午陪你去。你请坐。” “领导不在？”皮林嘀咕了一声，问道，“你们饭熟了没有？我想早点过去。” 郭亮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说道：“现在才十一点，哪有这么早吃中饭的。” “不行，得快点吃。我在山尾村还要办事，太晚了山路难怕出危险。”皮林了手上的手表一下，有点急切地问道，“厨房里有剩菜剩菜没有？热一点，吃了就走。” 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听他主动式吃剩饭剩菜，郭亮对他反而有点一点好感，建议道：“那我们干脆到街上去吃，那里速度快得多。” “好，好，只要省时间就行。”皮林说着转身准备走。 郭亮连忙跑到后院跟在菜地里忙活的老丁说了一声，让他代替他值班，然后带着皮林出了警务室。老丁已经修好了自行车，戴着草帽在一大片菜地里除草。警务室不但继承了以前派出所的一栋楼房还继承了大块菜地和一口鱼塘，他们基本不用到外面买菜。 所谓的街道就是以前矿工们的聚居地，以前煤炭产销两旺的时候比城里正常的街道还繁华，但现在已经衰败得不行，很多房子都空着，甚至台阶和屋顶都长了杂草或苔藓。路上只有几个老太太、老头子，几个追逐嬉玩的光屁股小孩。 郭亮带着皮林到了一个挂着“林家餐馆”的小店前。店主人——一个能干的大嫂——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问道：“郭大学，有什么事吗？”现在吃早餐太晚吃中餐又太早。 听到女人称呼郭亮为郭大学，皮林有点惊讶地看了郭亮一眼。 “吃饭！”郭亮简单地说道，“要快，有包子、豆腐脑没有？” “有，有。请进来。”女人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随口问道，“你早上不是在这里吃了吗？” “有任务。” 坐在桌边等包子、豆腐脑、凉菜端上来，郭亮好奇地问道：“皮工，你到山尾村做什么？搞试验还是搞调查？” 皮林脸上竟然呈现一丝惭愧，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想承包村外那个湖心洲。” 郭亮不知道他为什么羞愧，问道：“你是专职承包还是……” 皮林更是不好意思，说道：“当然是专职承包，只要包下来，我就从原单位辞职出来。”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愤愤不平地骂道，“妈的，那个王八蛋死活不肯转让出来。村里的干部也阳奉阴违，当面说好背地里不同意，好像我送钱给他们，是害了他们似的。我的承包费是现在承包人承包费的三倍，他们还唧唧歪歪。操！” 郭亮如看怪物似地看着皮林，问道：“为了承包那破地方你竟然辞职？” 第2章 湖心洲 第2章 湖心洲(本章免费) 皮林抬头看着郭亮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这些人……，嗨，亏你还是大学生，你以为在单位不死不活地呆着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机关单位工作就尊贵一些，当土地承包人就低人一等？” 郭亮摇头道：“那倒不是。我看你的神色反而认为你有这么一种想法，要不你说起这事怎么不好意思？” 皮林想不到郭亮会这么说，一时有点失神。 郭亮问道：“你把承包费提高三倍，他们为什么不放手？……，难道那洲子里面真有黄金宝贝，让你和他们都这么执着？不就是一些芦苇、杂草吗？现在还被洪水淹没了呢。” 皮林啐了一下，说道：“什么黄金宝贝？有黄金宝贝还会留到现在？就是有黄金，国家也不会容许私人和村里的人开采吧。” 郭亮笑道：“就是啊。那片洲子我前天正好看过，虽然我人没有上去，但我知道那里只长芦苇和杂草。你有必要承包吗？现在是夏天，洪水已经淹没了大部分，只留下一点芦苇尖尖在水面上。……，说老实话，我不看好那里。那里以前是农民放牛打草的地方，没有承包不承包的说法，现在芦苇能卖点点钱，所以才有人出钱承包。” 说完这些话，郭亮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多嘴了：镇长打电话来说这事，应该算是一种暗示一种支持吧，我怎么给他泼凉水？ 皮林冷笑道：“你看了那里的芦苇没？” 郭亮说道：“看了，质量……。”说到这里，郭亮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县科委的，你准备将那里的芦苇改造成优质芦苇，对不对？” 皮林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劣质品种改良，这可是双赢。我赚了钱，村里的收入也提高了。” 这时老板娘端来了包子、豆腐脑等食物。东西一放在桌上，皮林就有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郭亮说道：“我对芦苇的行情一概不知。你肯定芦苇会涨价？再说这里的面积也太小了一点，即使你改造成功，也赚不了多少钱。”郭亮虽然不再泼凉水，但还是实话实说。 皮林鼓着眼睛将咬下的包子吞进肚里，讥讽地说道：“包子也要一口口地吃，承包更大面积的滩涂地我当然愿意。可我们双清县哪里有这种地方？就是有，我也没有这么资金。你以为芦苇改造不花钱？我现在只能一步步来，先把这块洲子包下来，改造成功赚了钱之后再承包其他地方的，这样滚动发展，慢慢赚钱。你是不是觉得我承包赚不了钱？” 郭亮笑道：“没有，没有。你这么执着，我相信你会发财。” 皮林的脸色这次好了一些，说道：“别人承包了那块地只是鸡肋，我承包了就能发财。他们村里也能增加收入。哎，在这里办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吃完饭，郭亮换上联防队员的衣服坐在皮林的摩托车出发了。 坐在后面看着眼前成山遍野的楠竹，郭亮心情不错。等出了楠竹坳村，摩托车拐了进了一道山路，过了一座山，楠竹一下消失了，变成了满眼的树木杂草。郭亮一直奇怪为什么楠竹只生长在楠竹坳村，周围其他的村子很少长楠竹。 郭亮问道：“皮工，那片洲子冬天露出水面的面积多大？每年能产多少芦苇，能产多少杂草？” 皮林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冬天最大的面积有三百六十多亩。其中平地面积是三百多亩，水面面积是五十亩左右。这里的芦苇品种不行，都是野生的劣质品种，产量很低，每亩才三百公斤左右，每年总产约一百来吨。按现在二百元一吨的价格，总价值也就二万多元吧，除去收割、捆绑、装卸、运输等费用，一年到头也就能赚四五千元的样子。杂草都是不值钱的，没有谁要，也没有人去地里收割归堆，更没有人计算过它的产量。”对于洲子，他如数家珍。 郭亮奇怪地问道：“里面还有水塘？” “有一个大塘，每年可以收获一些鱼。” “夏天涨水不是淹没了吗？哪里还有鱼？” “就是淹没的时候从外面进来的鱼，水一退有些鱼就留在那里。所以鱼的产量靠天来决定，多的时候有上千斤，少的时候才几百斤。” 郭亮乐了：“这么大的水面才这点鱼，估计抽干它的油费都赚不回来。” 皮林道：“那倒不用油，也不需要抽水机。里面已经修了一个道闸门，平时将它关了。等冬天外面干枯的时候再打开，用渔网拦前面就可以把塘里的水放干净。” 郭亮问道：“现在那个承包者一年上交多少承包费？你又准备上交多少承包费？” 皮林说道：“他一年上交二千元的承包费。我愿意交五千甚至六千元一年。” 郭亮道：“你刚才说一年才赚四五千元，结果却要交四千元的承包费。交了这么多，他还有什么赚头？难道就靠那些靠不住的鱼过日子？” “他除了靠芦苇和鱼塘过日子，还买了一条船搞运输，平时也在洲子周围布放一些渔网什么的，赚点钱。反正农村的里的人一年能赚一二千不就行了，哪里有其他什么想法。” “你确定你叫了五千元承包费之后还有钱赚？” “废话。” “我提醒你的事，当芦苇真的涨价后，村里有可能眼红你赚多了而再次提高承包价格。” “不可能，我会跟他们签合同。” 郭亮心道：“你不会比我还幼稚吧？合同有时候就是一张纸。”郭亮看了不少民事调解的资料，知道农村里违反合同的事比比皆是。 皮林似乎知道郭亮心里想什么，说道：“你们罗镇长是我的姐夫。” 郭亮这才明白为什么罗镇长亲自打电话过来，也知道了这个皮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心。上面有镇长罩着当然不怕村里撕毁合同，如果赚的钱少甚至有可能减免承包费。 不过，郭亮很快就奇怪起来：不对啊，既然他是镇长的小舅子，他提出的承包的价格又比原来的承包者高出这么多，想承包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果罗镇长真的支持他，只要罗镇长打一个电话给村长说一声或者暗示一下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专门跑到警务室找人，警务室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你镇长的面子大，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名堂？”郭亮心里越想越疑惑。 当摩托车走了快一小时，来到湖边的时候，遇到了正在湖边树荫下“乘凉”的村长魏长生。看到他们过来，魏长生站起来打了一个招呼：“皮干部！” 皮林先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降下摩托车速度并慢慢靠边，停下后关了发动机，招呼道：“魏村长，我又来麻烦你。” 魏长生打了一个哈哈，说道：“难啊。他死活不松口，说多了他还要拿菜刀砍人，我上洲子劝他一次他就破口大骂一次。皮工，要不你到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郭亮下车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郭亮注意到魏长生在谈到承包人砍人、骂人时候，神态很淡然的样子，脸上完全没有被人拿菜刀威胁、被人大骂后产生的愤慨。 见郭亮注意他，魏长生转头看着郭亮笑了笑，说道：“你就是新来的郭大学吧？你可要小心点，真要砍伤了你，那可划不来。你是大学生，打人杀人的事你还不行。他是穷光蛋一个，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 魏长生的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恐吓，或者说劝说郭亮不要上洲子。 皮林也不是傻子，他冷笑道：“魏村长，你就必要吓他了。我之所以喊他过来，只是请他做一个见证，不是要他来打架的。我就不信他姓文的真的敢杀人。” 魏长生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把船准备好了。你们吃了饭没有？到我家吃了中饭，你们再乘船过去。他在洲子上。”显然，魏长生也不敢过分得罪他，该做的还是做了。 皮林说道：“不敢麻烦你。我们已经在楠竹坳吃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摩托车推到那家屋檐下去。 魏长生并没有帮忙，完全不像接待镇长的小舅子、县里干部的样子，他反而靠近郭亮。 郭亮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魏长生边叹气边摇头，低声道：“我是老鼠进风箱二头受气。他姐夫罗镇长要我阻止他承包，而他又一次次要求承包，你说我一个小村长能做什么？郭大学，你可不要鼓动他。到时候镇长……，真按我的意思，那破地方白送给他也行，只要不找我麻烦。” 彻底明白了情况的郭亮同情地笑了笑，说道：“我和你一样，随他。来的路上，我还劝了他呢。” 魏长生又摇了摇头：“哎，他啊真是读书读傻了。把这里的芦苇全部改造完，没有十万元下不来。你说，就算芦苇涨价，也要多久才能赚回投资？有这些钱哪里不能发财？我们农村造一栋房子拼死拼活好多年，也就二三万而已。十几万投进那破洲子，不是烧包吗？” “十万？”听说要投资这么多，郭亮心里倒是很佩服皮林的。郭亮现在一个月的见习工资才六百多元，转正后也不到一千，对十万元很有体会。 郭亮笑道：“也许洲子上有宝贝。” “宝贝？”魏长生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湖心中的洲子，说道，“宝贝肯定没有，但是很多野菜。过去吃大食堂的时候，我们靠它上面的野菜捱了过来。” 湖心洲现在只剩下了地势高的几个地方没有被淹没，形成了几个小岛，其他地方只有芦苇露出水面。郭亮他们踏上的就是那个最大的小岛，上面建了一栋普通的平房。房子前面一个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喂着几只被洪水逼得无处觅食的鸡。 靠近水面的地方到处都是淹死或被打死的老鼠，岸边漂浮着无数从远处漂来的垃圾，空中隐约有股难闻的臭味。郭亮难受地皱了皱眉头，朝那栋小屋走去，心里想：“这种地方就是一年赚二三万我也不想来。他们到哪里提水喝？” 皮林似乎知道郭亮内心的想法，说道：“一年只有三个多月是这样，平时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 等郭亮、皮林上岸，亲自驾船的魏长生将船撑了回去。说如果他们谈完了，只要站这里喊二声，他就再把船撑过来。 看到有人上岛，那个喂鸡的女人对着房子里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一个男人叼着一根烟斗走了出来，但手里并没有拿菜刀或棍棒。 第3章 真有宝贝 第3章 真有宝贝(本章免费) 他叼着旱烟杆看着他们说道：“我说皮干部，你今天又把谁搬来了？没用！你就是把省长搬来，我姓文的还是不会把这里让给你。” 皮林说道：“你不要以为现在村长帮你，你就硬挺着。只要我铁了心，我就不信他不改变主意，不信他不把你以前的田还给你。我告诉你，我不但提高承包费而且答应出违约费。” 老文和他老婆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朝房子里走去。走到台阶上，顺脚踢了一脚。郭亮开始不知道他踢什么，但仔细一看却看见他踢飞的赫然是一条蛇。只是蛇在“飞行”中，他看不出那是一条什么种类的蛇。当它跌入前面的草丛后，传来一声轻微的落地声。 郭亮身上不由发紧，头皮都差点竖了起来。眼睛有点惊慌地盯着脚下，生怕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条蛇来。 就当郭亮战战兢兢地走到台阶上时，那个女人也气定心闲地用扫帚快速地扫着一只想冲进房子的灰色老鼠。 老文拖了一把椅子放到郭亮脚边，说道：“你请坐。”然后解释道，“小干部，我不是不欢迎你，如果你一个人来，我马上杀鸡买酒。可是你跟他来，我就不欢迎。” 郭亮笑了笑，没有说话，右手提起椅子。 女人把那个死皮赖脸要进屋的老鼠打跑后，低着头进了厨房，不久端了二杯茶出来。郭亮虽然双手接过，口里也很渴，但想起刚才水里看到的死老鼠和垃圾，他实在不敢喝。 郭亮将椅子放好坐下，将茶杯放在脚边的地面上。皮林则倔强地站在老文面前盯着他，老文只顾抽烟，不看皮林。 看两方弄僵了，郭亮决定侧面帮皮林一下，争取不在他心里留什么阴影，免得他记恨在罗镇长面前说不利的话。郭亮问道：“老文，我今天想听你一句实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承包这里？” 老文说道：“不为什么。你去对岸问问那些种地的人，他们愿意把自己种的地转给别人吗？以前不赚钱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承包？现在眼看芦苇要涨价了，你就过来喊承包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郭亮道：“可你承包这里，这么辛苦也发不了什么财啊。” “发财？哼哼，现在几个乡里人发了财的？能让肚子不饿就不错了。”说到这里，老文愤怒地看着皮林，说道，“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在村里瞎闹，将来我承包的基数就会低，多少能赚点。你这么一闹，老子……我今后赚钱的事又泡汤了。那群狗日的肯定又要提高承包费。” 皮林说道：“提高承包费是正常的，与我想承包不承包没关系。再说这地是国家的，谁出的钱多谁就承包。” 老文将烟杆往地上磕了磕，说道：“你是读书人，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想的是好，但我告诉你，你别想从这里赚到什么钱。我说你啊真是躺在福中不知福，你说你坐在办公室喝着茶吹着电风扇，多舒服，每个月都是好几百元的工资。何苦糟蹋这些钱？ 你以为将芦苇品种换了，芦苇的重量增加了，你就赚钱了？呸！你做梦吧，那些狗日的非让你真的出五千元一年承包不可。到时候你又要麻烦你的姐夫出面，影响多不好？就为了赚几个钱这样值得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根筋，害苦的都是我，你知道不？等你屁股一拍走了，我还得再来承包，那时候承包费高了，我只有哭的份。” 这时，他老婆插话道：“现在我到对岸去，村里的人就开始说我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说我们断了村里的财路。皮干部，你行行好，别盯着这块破地方好不好。我男人是因为不会种田，年轻的时候扭了腰，挑不了水谷子。他在这里看看芦苇，冬天安排几个人砍芦苇还行。你把我们赶跑了，我们到哪里找食吃。我闺女才考上大学，哪里为她赚学费？” 听她说她的丈夫不能挑重担、她的女儿学费没着落，郭亮心里也有点黯然，心里也慢慢反感皮林的“瞎闹”。在郭亮看来皮林承包这块地完全是试验的性质，正如刚才老文所言，承包赚了钱皮林可能继续搞，等搞到没兴趣了走掉，一旦亏了本更会逃之夭夭。反正他是国家干部，又有姐夫可以帮他赖账，也有固定的工资让他还钱，而留给老文的却是一个高价洲子。 可这块地对老文一家而言就是命根子，没有了或者承包价格提高了，他们家就失去了经济来源，一家人就会受冻挨饿。怪不得他拼命也要守着它！ 就在郭亮不知如何开口相劝，甚至准备反过来又劝说皮林放弃承包时，老文的老婆从门后扯出一把杂草往台阶上一扔，嘴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唤鸡声。 郭亮虽然是城里里，但知道农村里唤鸡来吃食时，都是这么咕咕咕咕地叫。果然，几只鸡从远处跑来抢食。一只只欢快地叼着半青半黄的杂草往后退。 郭亮开始没注意，只是看着几只鸡抢食很有趣。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鸡嘴里的杂草上时，他愣了一下。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空气。在那股挥之不出的臭味里隐隐有股他所熟悉的清香。 郭亮心头巨震，心道：这里真有宝贝啊！ 郭亮不由自主地看向皮林，脑海里闪现出刚才魏长生谈话的那一幕。 皮林还在劝说老文，他说道：“我们活在世上不但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其他人考虑。现在谁不想多赚点钱？既然我能够多给他们村里承包费，他们当然愿意把这块洲子承包给我。老文，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我也想做一番事业，我的大学老师一辈子都在研究芦苇的习性，总算找到了一个高产的品种可以卖给我，你说我能不想栽种吗？如果我真的成功了，将来我请你来管理，给你发固定工资，……” 皮林后面说什么郭亮没有听，他的脑海里在紧急思考：“他真的仅仅是利用这块地来改造芦苇，不可能吧？难道他看似书卷气十足，实际上是一个很狡猾的家伙？现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时老文冷笑道：“我可不敢做这个美梦。我一辈子都是农民，哪有拿固定工资的命？” 郭亮再看了一眼鸡嘴里吃的东西，犹豫道：“我要不要插上一腿？也许真能大赚一笔。” 想到钱，郭亮的眼睛也亮了。他站起来拖着皮林的手道：“皮工，我私下问你一件事。走，出去谈。” 皮林以为郭亮听了老文两口子的话泛起了同情心，又要劝阻他放弃这件事，脸色有点难看。 老文也以为郭亮是准备劝皮林停止瞎闹，心里很高兴，巴结似地看了郭亮一眼，站起来说道：“你们在这里说，我去外面看看。”说完，他叼着烟杆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盯了皮林一眼，嘴里嘀咕道，“一个人眼界要放宽一点，不要只盯着乡下几个钱。” 等老文拉着老婆离开，皮林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已经铁了心要承包这里。” 郭亮微笑着看着皮林，好久没有说话。 皮林被他看得有点发虚，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就说吧。” 郭亮问道：“你真的只是想改造这里的芦苇品种，等芦苇改造成功后靠卖芦苇发财？” 皮林一愣，脱口问道：“那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你以为我靠这里种鸦片发财？” 郭亮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敢对天发誓？真的是这么想的？” 皮林不解地看着郭亮，问道：“啥意思？你说这破地方能做什么？每年都被洪水淹一次。我都告诉你吧，我一个同学在市纸厂，他告诉我芦苇价格会上涨，愿意包下我的芦苇。我大学老师最近培育出一个芦苇新品种，每亩产量可达一吨多。它们平均杆高为四米，比其它芦苇产区高一米到一米五，而且壁厚、出浆率高，适合做高级纸张。明白了吧？三百多亩面积一年的毛收入就有十来万，扣除所有费用纯赚五万。这还不包括芦苇根做药卖的钱和良种销售卖的钱。” 在皮林说话的时候，郭亮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相信了他的说法。想到皮林还没看出这里藏着的宝贝，郭亮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 他试探着问道：“既然这么赚钱，你怎么不直接把这些情况跟罗镇长说。我想他不会不同意吧？明显赚钱的事。” 皮林苦笑道：“还不是我姐姐不想我一个大学生钻到山沟沟里来？而且进行芦苇改造的话前期投资大，明年后年都只有投入没有产出。而且他们也不相信芦苇真的会涨价，担心我同学一旦不在纸厂干了，怎么办。反正他们都是把困难想到最大，钱不到口袋不相信。而且……而且我自己这几年都没存钱，真要承包它还得找姐姐姐夫借钱。” 郭亮明白了皮林的难处：真心想干点事真是难啊。 皮林此时才问道：“你刚才问我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到底是帮我劝他还是帮他劝我？” 郭亮突然说道：“我想加入。股份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皮林一下跳了起来，惊愕地看着郭亮道：“你加入，还一半股份？不可能！”随即他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一些，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说什么疯话，这点面积你还要一半的股份？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呢。你以为芦苇能当金条卖？” 第4章 强行插手 第4章 强行插手(本章免费) 郭亮笑了，说道：“芦苇当然不能当金条卖，但有总比没有强。况且你也知道，你这么做很难承包到这块地，也很难借到钱。如果我加入则不同，至少没有你这么大的阻力，而且多一个人掏钱，实力远比你一个人的大，你的事业就更加容易成功。” “面积太小了，你再瓜分一半，还有什么可赚的。”实际上皮林有点心动了。 郭亮说道：“与其这么吊在半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承包到手，不如分一部分股份出来。等你的芦苇新品种培育成功，你可以再到其他地方承包。到那个时候你姐姐姐夫看你成功了肯定不会再阻拦你，而且会大力支持呢。也许还会后悔今天的行为呢。” 皮林问道：“将来如果我找到了下一块地，你是不是也要一半股份？” 郭亮笑道：“呵呵，那肯定不会。我又不辞职专门干这个。你放心，出了这个洲子我就不管。你愿意包山也好包湖也好。你就相信我一次，我只是帮你不会害你。说到底，我还是你姐夫的手下，我敢搞你的名堂？” 皮林思考了一下，再问道：“如果将来我利用芦苇根开发出药剂，培育新芦苇品种出售，那利润怎么算？” 郭亮说道：“只要是这个洲子出去的，收益按股份分成。在洲子外面的，我不管。比如，你用芦苇根做药，从这里挖芦苇根运出去，我当然要从这里的芦苇根里进行利润分成。但芦苇根运出洲子后你拿它们做什么，卖了多少钱，我不管。我也不会投资那些项目。” 郭亮为了吸引开他的注意力，又“好心”地说道：“其实芦苇运出洲子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按市场价格分成。至于芦苇运出洲子后你在你同学那里卖了多少高价，我也不参与。我不享受你的人际关系所带来的利益。” 皮林惊讶地问道：“那你有什么钱赚？也许同样的股份我最后得的钱却比你多得多。你心里会平衡？我的目光大部分可是落在芦苇根的药剂开发上，落在我同学的高……包销上。” 他不好意思说高价二字，又欲盖弥彰地说道：“品种改造完成后，我们的芦苇壁厚、出浆多，最适合生产高级纸。收购价格自然应该高点，好货才有好价。” 郭亮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办法？承包这个洲子的创意是你出的，技术又是你拥有，加上我又是罗镇长的部下，能有一点赚就不错了，不会做更多的妄想。当然，作为对等，如果我今后有门路，洲子上的什么东西能够在外面卖得起高价，那你也只能享受市场平均价格的收益。要不这样，如果你过意不出的话，我想……” 皮林问道：“你想怎么样？” “股份稍微给我多一点，我可以多出一点钱。” 皮林知道做合伙做生意必须平衡，让大家都觉得不吃亏，所以对郭亮的建议倒是持欢迎态度，他说道：“多把一点股份给你倒是没关系，不过就按你刚才说的，股份只能局限在这个洲子上，也就是你可以按股份多得一部分芦苇销售的收益。而且……而且你不许独自向外销售新的芦苇品种，知识产权在我和我的老师手里。” 郭亮连忙提醒道：“不仅仅是芦苇，所有岛上的出产。比如芦苇根、鱼什么的。” 皮林见郭亮斤斤计较，笑道：“鱼有多少？那个塘里的鱼全部给你吧。不过，我告诉你，等我们有了钱，那个塘将用挖泥船用淤泥填掉，栽种芦苇。想吃里面的鱼都不可能了。” 郭亮说道：“量虽然少，但也要分清。合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先小人后君子。只有分清了，今后的矛盾就会少。” 皮林只是想把这里做试验基地，他的目光落在更多更远的地方。只要培育成功，他将在其他地方承包更多的滩涂荒地，小小的三百亩还真不放在他眼里，只要卡住不让郭亮卖品种，股份多少的关系并不大，他在乎的经验积累，在乎的是怎么说服家人，包括姐姐姐夫。他甚至有成功后放弃承包这里的想法，他相信自己的天地远远不会局限在这里。 他看着郭亮，心道：“你姓郭想拍罗镇长的马屁，那你就拍，我保证让你不亏本就是。” 郭亮看中的则是另一个东西。他当然想一脚踢开皮林而独霸这个洲子，但从皮林现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让他放弃这块洲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今后众人都知道那个东西能卖高价的时候，还需要皮林的姐夫来压住村民的眼红。所以，郭亮只能尽可能在股份上占大头，以放弃芦苇的知识产权、放弃高价的芦苇为诱饵。 另外，郭亮不能独霸这个洲子的原因是：即使现在成功劝说皮林放弃承包这个洲子，将来自己发了财，罗镇长还不恨死我？给我一双又一双小鞋穿？ 合同还没有签订，二人心里都窃喜不已，都觉得占了对方的便宜。 高兴归高兴，但签内部合同还得在老文放弃承包之后才行。只有将洲子承包下来，才有他们二人合作的基础。 看到皮林一脸菜色。郭亮笑道：“你这人不适合在外打交道，心虚的弱点很容易被人抓住。……，不管怎么样，我算是这个洲子的最大股东。老文的工作由我来做。做通了他的工作，我们找村长签合同，回去我们二个再议一议协议条款，我还要找家里人筹集资金。怎么样？” “好吧。我听你的。可我担心他不同意。”皮林烦躁地说道。 但事实完全出于皮林的意料之外，当郭亮和老文背着皮林嘀咕一阵后，很快就点了头。然后郭亮将结果告诉了等在一边的皮林。 皮林面对这个结果完全不信，说道：“怎么可能？我都活动了一个多月了。他一直不松口。” 郭亮说道：“你只知道动之以情，拿不出多少钱来让他安心，他当然不信。我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他当然愿意了。” 郭亮给老文的条件是：这里继续聘请老文两口子管理，容许他家继续住这里养鸡养鸭捕鱼。不管这个洲子的收入如何，每月给他四百元的工资，给他老婆二百元工资。如果管理好，每到年底还有年终奖。如果将来洲子承包失败，郭亮和皮林一次性赔偿老文一家二万元。 但给老文的条件是老文必须保密，不得说出自己的收入，也不得向外透露签订的协议。 老文一听哪有不同意的？两口子在这里一个月就是六百元，一年就是七千二百元。这可是以前收入的几倍。而且他还可以在这里捕鱼、养鸡养鸭。与现在相比简直就是进了天堂。即使将来他们不承包了，他还有赔偿金可得，自己住在这里也不怕人玩鬼。 他甚至不相信有这种好事，最后提出一个要求：必须在合同签订之后先给他五千元作为抵押金，他才容许郭亮和皮林上洲子搞品种改造。这五千押金可以在今后的薪水中慢慢抵扣。 郭亮答应了他。 狐疑的老文热情地留他们二个财神爷吃晚饭，但二人都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他们真不敢在这里久呆，时不时钻出一个老鼠一条蛇，太吓人了。 看着郭亮、皮林急于找魏长生签承包合同，老文也没有强留。带着他们走向自己的船。郭亮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心里越来越有底，也越来越坚定了承包的信心。 成功了的皮林却有点患得患失，既担心姐姐姐夫说他，又担心将来失败，甚至还担心郭亮突然退股。人有时候就是怪，没有郭亮参与的时候，皮林一次又一次在心里下决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包下来。但当郭亮提出掏钱入股后，他又希望自己少担风险少掏钱，最好是拿自己手头的那点点存款就能办成事。 乘老文的船上了对岸。魏长生还在湖边大树下乘凉看到他们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地过来，魏长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谈成了？” 等听说老文不但同意放弃承包，而且郭亮也参与承包后，他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岛上真有宝贝？”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不说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发现过宝贝，倒是过一二年从上游漂来一具淹死的尸体，就是真有什么宝贝他老文也绝对不可能放弃。 想到承包人变成了二个，皮林的风险减少了一半，魏长生认为自己对罗镇长已经仁至义尽。他也懒得再多嘴，带着他们回到自己家里，然后打电话将其他几个村干部喊来，一起写了一份承包合同。这里属于大山脚下，几个富裕人家都安装了程控电话。 因为皮林是罗镇长的小舅子，魏长生等村干部并没有在承包价格上为难皮林，承包费用只比老文的承包费用高了一千元，支付期限还是皮林主动提出每年的元月十日前支付。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姐夫罗镇长担风险。 本来魏长生也要留皮林、郭亮吃晚饭的，但二人急于回去写内部协议和与家人商量，所以拒绝了他们的好意。郭亮还用魏长生家的电话给警务室打了电话，说是陪皮林回镇里。因为郭亮只是临时在那里见习，相对自由一些，而且今天又是星期五。接电话的老丁只问他是星期日回单位还是下周星期一回单位，等郭亮说星期一中午到之后就挂了电话。 从山尾村出来不久，他们就上了梅楠公路，也就是从梅山镇到楠竹坳的那条公路，因为地震的破坏和镇里无钱维修，路很烂，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坑，有的地方还有一汪汪积水，几只鸭子还在里面洗澡游水。 摩托车技术不高、又不怎么熟悉路况的皮林只好放慢速度。磨磨蹭蹭花了快二个小时，他们才接近梅山镇，直到这时路况才好了起来。刚加速跑起来的皮林看到前面几台车之后，咦了一声，又把车速放慢。 前面的车却完全停下，几个人从车里下来，看着路面指点着什么。 郭亮坐直身体，抬头看了一下，说道：“咦，韩书记、罗镇长都在。他们在干什么？” 因为人多，又是领导，郭亮只好请皮林停车自己下来打一个招呼。 韩军看了郭亮一眼，问道：“回家去？” 郭亮只好说道：“嗯，今天星期五。所以……” 韩军说道：“才工作一周，就想家里人了？”他转了一下身，嘴巴朝镇里的方向努了一下，说道：“先帮王满江维持一下秩序，晚上再回县城。” 郭亮说道：“好的。” 韩军还想问什么，但没有说出来，而是走向一个明显不是本地人，说道：“秦老板，这路实在是太烂了。还得请你多多捐资啊。” 郭亮注意到罗镇长罗向阳将皮林带到了路边，小声地问着什么，皮林回答几句后，罗向阳偷偷地瞪了郭亮一眼，郭亮只能苦笑。 第5章 认识副局长 第5章 认识副局长(本章免费) 过了一会，罗向阳离开皮林走到郭亮身边，严厉而小声道：“你家里真的会拿出钱来？” 郭亮回答道：“肯定会。” 罗向阳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好自为之吧。真拿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办法。” 二人过了了人群和车辆，重新上了摩托车。当摩托车进镇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镇治安室过来的王满江。他穿着警服骑着自行车，不急不慢地朝前走。郭亮在镇政府里工作了一周，认识的人还是不少。 郭亮想起韩军的吩咐，连忙大声喊道：“王主任！” 王满江掉头看了身穿联防队员衣服的郭亮，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郭亮都懒得悲哀了，就当自己是一个新来的吧，他回答道：“我是郭亮。今年分到镇里的，现在在楠竹坳警务室见习上班。……，刚才韩书记吩咐我找你报到，负责维持秩序。请问我干什么？” 王满江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上我的自行车吧。” 等郭亮从摩托车上下来，皮林大声道：“你晚上会回县城吧？我先回去写一个草稿。明天县城再见！” 王满江用职业的眼光看着飞驰而去的摩托车，等郭亮跳上自行车后衣架后，问道：“他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县科委的，到山尾村有点事。”郭亮简单的说道，然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维持秩序？” “前面淹死了一个人。”王满江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死一个人在他心目中没什么事。 可郭亮心里有点发毛，脱口道：“死了人？那你怎么……” “嗯，鲍献忠，一个二流子。这种人该死，活在世上纯粹是浪费粮食祸害他人。”王满江依然不急不慢地踩着自行车，“你以为死了人就如电视里一样警车鸣着警笛飞驶而过？” 郭亮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下，心里道：“你这家伙太冷血了吧。”不过，想起那个鲍献忠，估计谁也热血不起来。 虽然郭亮上班不久，但他听说了鲍献忠的威名和不少的事迹。此人吃喝嫖赌样样都精，整天和街道的混混在一起，唯一不精的就是工作。人在林业站上班，但只在每月领工资的时候去画一个名字。因为他父亲是退休的镇党委书记，加上现在的林业站油水少人心不稳，所以大家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郭亮之所以熟悉他，是因为他娶了一个标致的老婆，就在党政办上班。只不过很多人都说他老婆李丽君和她的顶头上司党政办主任袁国方有一腿。郭亮也见过那二人打情骂俏，是不是上过床就不知道了。 二人赶到了现场——镇东南边矮山山脚下一个小池塘的旁边。山上是镇农广站，有一条斜道上下。 这里站满了无数的人，几个穿联防队制服的人在维持着秩序，治安室的警用面包车停在斜道上。周围的看客议论纷纷，很多人则在大吵大闹，有人人甚至大声喊打。一个男人爬到一棵大树上，手指着人群破口大骂，说什么奸夫淫妇谋杀亲夫、杀人抵命国法不容等等之类的话。 也有人反驳说现在还不清楚鲍献忠是自杀还是被别人杀，就知道瞎囔。 人群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可怜死者为死者抱不平的，基本都是鲍家亲戚。他们大骂鲍献忠的老婆李丽君和镇党政办主任袁国方，吵闹的时候指名道姓地说他们谋杀了死者。一部分是李丽君和她娘家的人，大声地与对方对骂，同时不断地辩解诉说着鲍献忠和鲍家的劣迹。第三部分人则是兴奋、爱评论的看客，哪边说完他们都要大声评论一番，或喊好或骂臭，不时吼一句“打啊”、“闹到政府去”的话，唯恐天下不乱。 因为双方忙于吵架，这里反而没有常见的死了人就大声哭嚎的那一幕，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鞭炮燃放的硝烟味，地面上有一些红色的鞭炮屑，才提醒人们：这里死了人。 看到王满江他们过来，争吵的双方才稍微安静了一点，众人也自动地闪开了一条路，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有几个人还与王满江打着招呼。几个鲍家的人走过来要述说冤情，但被王满江严厉地止住了：“站开点！等我看完现场再说。” 显然鲍家在梅山镇已经没落，鲍献忠的父亲又不在这里，所以连小小的治安室主任他们也要客气相待，听到王满江的话，他们站在原地不动，注视着王满江，偶尔也看一眼明显有点畏手畏脚的郭亮。 王满江一脸的严肃，没有理睬这些招呼，笔者朝人群中走去。 看到了小池塘旁边躺着的尸体，郭亮反而没有来之前的害怕，眼睛将尸体扫了几下。看不出名堂后又把目光落在治安室的人身上，果然从里面找到了几个有点面熟的人。 在尸体的旁边坐着一个女人，目光痴痴的，显然被人推搡了：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上还有泥土杂草和鞋印。她旁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也是一副痴呆呆的样子。在女子身后则是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一边看着王满江和郭亮过来一边与鲍家的人相互怒视着。 郭亮很快认出这个精神快崩溃的女人就是党政办的李丽君，现在的她全没有郭亮以前在党政办上班时所见到过的那么光鲜、风骚。 王满江默然地看了尸体和李丽君他们一眼，然后严肃地扫了周围的看客一眼，再把目光投向下面的池塘，眉头皱着好久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 郭亮也学着王满江的样子打量着池塘，其实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这个池塘水不深，近处的水有点浑浊，远处的水则很清澈，在岸边的污泥处还有几行新鲜的脚印。 这时一个老头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进来，对王满江喊道：“王满江，你们警察一定要把杀人凶手给揪出来。老子饶不了他。”说着，目光狠狠地盯了如痴呆般的李丽君一眼。 王满江说道：“老书记，您节哀顺变。你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办事，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着，他提高声音朝四周问道：“请问是谁最先发现他落水的？” 旁边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说道：“是红妹子，她今天早晨过来看见坡子上有一辆自行车没人要就下来看。结果看见水里泡着他。” 王满江招手道：“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光膀子青年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笑，昂首挺胸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王满江挥手驱开其他人，问道：“你昨天晚上又和他在一起赌钱？” 光膀子青年的腰杆一下弯了很多，惊慌地说道：“没……没有，王主任，您也知道我们以前只是耍小钱，他能有几个钱？……绝对不是我，我真的……” 王满江挥手道：“行了，我没有说你亲手杀的他，我……” 王满江的话还没说完，这个青年就被“没有亲手杀”这几个字吓得脸色苍白，急急忙忙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昨天都没跟他见面……，他吃完晚饭从家里出来溜达的时候，我见了他，说了几句话而已，真的只有几句话，我们就分手了。与我无关啊，王主任。” 王满江低喝道：“站好！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 “是，是……”光膀子青年双腿哆嗦着站在王满江身边，点头哈腰的。 郭亮如同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二个。 王满江问了几句话，丢下这个还在颤抖的青年走近那具湿漉漉的尸体。他蹲尸体旁边，右手在尸体腹部按了按，观察了一会。起身，走到尸体头部附近，再蹲下来，右手食指在尸体的嘴唇处点了点，收回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 不久县公安局人来了一辆蓝白相间的吉普车和一辆白色中巴车，上面都写着“警察”二字。县里的人一来就和王满江一起正忙于对鲍献忠的尸体和现场进行初步勘察。 郭亮和镇治安室的人一起站在外层维持秩序，防止看热闹的看客们闯进来。 从看客们的嘴中，郭亮知道了这次带县刑侦队下来的领导是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只是人数少得可怜，刑侦队员只来了二个，其中一名是法医。郭亮估计他们是碍于死者父亲的面子，副局长都出动，让老鲍没话说，但实质上则只是应付一下而已。 郭亮站了一会时间的岗，王满江走过来问道：“小郭，你会画画不？” 郭亮点了点头：“会一点。” “你帮我们画几张图。”王满江吩咐之后又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们忙不过来。” 郭亮为难地说道：“可我从来没有画过这种图，要求是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郭亮看了刑侦警察一眼，法医正拿着一台照相机从各个方位进行拍摄。另一个刑侦人员围着尸体周围查看。副局长许金鹏则站在远处的高坡上用手机打电话。 王满江说道：“基本要求我来告诉你，你按我的要求画就行。就是主要体现这里的方位和平面位置，也就是画方位示意图和平面示意图。要求不是很高，到时候还要交县刑侦队用电脑完善。” 郭亮道：“这个没问题。” 王满江稍微说了一些基本要求和要领后，有绘画基础的郭亮很快就明白了。他首先画了一张方位示意图，将池塘、农广站、斜坡、远处的河流、镇街道等等按王满江的要求画了进去。 王满江看郭亮画的又快又好，惊喜地说道：“小郭，水平不错啊。特别是你的方位感很正确，东南西北的几个地标都画的很好。” 郭亮一边画一边说道：“我不但学过普通的画画，还学过地图的绘制。对于这种示意图，因为距离、长度、外形要求不是特别严，所以画起来简单。”他从小就被家里安排绘画训练，小时候的画作在省少年宫展览过；读中学是还在中学生绘画竞赛中获过奖；大学时他从绘画爱好者培训班的学员最后成了培训班的老师。 有了王满江在旁边不断提醒和指正，他表现自然是“不凡”。 王满江说道：“你小子就吹吧。跟一些画得好的老刑警比还是差得远。” 郭亮大言不惭地说道：“那当然。当我成为老刑警的时候，你也会佩服我的。” 王满江笑道：“用不了几年就不需要手工画了，全部用电脑。” 正画着的时候，副局长许金鹏走了过来，看了郭亮画的画一眼，开始是漫不经心地看，但随即咦了一声，问道：“你学过刑侦现场绘画？” 王满江笑着推荐了一句：“他叫郭亮，是我们镇政府第一个分配来的正牌子大学生。” 第6章 【开心地筹资】 “小伙子不错，有你帮忙我们就快多了。”他凑近看了看画面，手指着几个标识物道，“这些细节不要去理，这不是艺术，用方块、线条就可以了。王主任，你多把把关，像树木、房屋的标识要按我们警察的规矩来。” 说完，他走到那个照相的法医那里，二人在那里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又将王满江喊了过去。 没有多久，鲍献忠的尸体被人抬上了县局那辆白色的中巴车，两辆车呼啸而去。 因为速度快，郭亮想搭便车的话都没说出口，两辆车就拖着长长的灰尘跑了。 看到郭亮失望的眼神，王满江笑道：“担心今晚回不了县城？呵呵，不急。今天许局长还要回县局开会，我帮你说一声，你搭他的便车回去。” 果然，在郭亮同治安室的人在镇上饭店吃完饭之后不久，县局来了一辆桑塔纳接许金鹏。王满江出面后，郭亮很顺利地坐上了他的车。上车后，郭亮将特意买的二包高级烟给了许金鹏和司机。 虽然买烟的钱远远超过梅山镇到县城的中巴车车票钱，但郭亮并没有心痛的感觉，他希望用它们培养自己的人脉，即使现在用不上，将来也许还是用得上的。 车走了一会，许金鹏问道：“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到了警务室？” “我们韩书记认为我缺乏杀气，说是下乡时村民不会认我，所以让我下去见习一段时间。”郭亮笑着说道。 许金鹏也乐了：“一个乡镇干部要什么杀气？不过在基层摔打一下也好。” “是啊。至少能知道农村的一些情况。以前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大米是怎么来的，不知道花菜是怎么长的。就连禾苗和韭菜的难分清。” “你在大学学什么的？” “计算机。” “计算机？”许金鹏好奇地重复了一下，顿了一会，问道，“……，你看了尸体，你说这个人是如何死的？” 郭亮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说道：“这……，我觉得不像是淹死的。我以前一个同学差点淹死，肚子里、肺部都有很多水。而且他又不像被人打死后扔进水里的，在他身上我没有看见伤口什么的。很奇怪的感觉。” 许金鹏笑了笑，说道：“不错，有胆量。比一些警察都强，有的警察第一次看尸体不敢睁开眼睛。” 郭亮想听的是他对自己刚才说的进行评价，可他说的却只是胆量。过了一会，见许金鹏不说话了，只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许金鹏看了郭亮一眼，说道：“保密。” 这话让郭亮干瞪眼。 过了一会，许金鹏问道：“你是临时性在警务室做事还是办了借调手续？” “我不知道。领导叫我去我就去。” 许金鹏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郭亮只好也不再说话，眼睛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 郭亮的家在省城，县城只外公、舅舅他们的家。以前放暑假、寒假都来这里，几乎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他大部分衣服、书籍以及其他个人用品都放在这里。这次通过公务员笔试、面试后，当有关部门要求考上的公务员必须下到县、乡镇一级工作时，郭亮毫不犹豫填报了来双清县的志愿。可惜一下分到了全县最穷的梅山镇。 当他进门的时候，舅舅、舅妈、外公、表妹小苑都家里。看到他，小苑马上跑出来迎接他：“郭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舅妈笑道：“今天是星期五，我想今天他会回家。吃晚饭了没有？” 郭亮还没有回答，小苑惊讶地问道：“咦，你的背包呢？就这么空着手回来的？” 郭亮笑道：“忘记给你买糖了，对不起。”然后对舅妈道，“吃过饭了，在单位吃的。因为有车进城，我就搭便车过来了。” 小苑扭着他胳膊上的肌肉，说道：“又忘记了？不许把我看成小孩，听见了没有？” 洗完澡之后，郭亮有点迫不及待地给远在省城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二人先谈了一些琐碎事情，郭亮就问道：“妈，我有一个很赚钱的生意，请你们投资。” “赚钱的生意？你不在警务室上班吗，怎么想起做生意了？我可告诉你，国家干部是不容许做生意的。你不要……” “我算什么国家干部？而且一年中只需要辛苦几天就没有事了。大不了，我让外公出面，他是退休的中学校长，应该没事吧？”郭亮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生意能像你说的赚钱？”母亲不相信一个一年只辛苦几天的生意有钱赚，“大约投资多少？” 郭亮回答道：“具体需要多少投资我还不知道，大约七八万吧。……，我们这里有一个年年被洪水淹没的小洲子，里面长了不少野芹菜、野荠蒿。这里的人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都把它们当野草看。我想和朋友把它承包下来。专门供应省城的酒店宾馆。” 母亲听了是这种生意，很快就放下心来，说道：“那你干脆问你叔叔，他是酒店的总经理，他对一切都熟悉。什么事就让他出面就行，不要麻烦你外公了。要投资的话，再说。” 郭亮笑道：“我不就是这个打算吗？我在他的酒店吃过几次这种野菜，很好吃，可价格高，要四五十元一盘，才一点点。不过，我想自己赚钱，不能全部交给他。这里还得挂外公的名字。” 母亲笑道：“你还担心你叔叔捞你的钱？” 郭亮说道：“那酒店又不是他私人的，如果他接手很多事情肯定不好办。我只让他从我这里买就行。” 母亲嗯了一下，很以为然，没有再说其他。 挂了母亲的电话，郭亮又给叔叔打了电话。 叔叔明显是一个爽朗的人，接了郭亮的电话后先责备了郭亮一番，说他大学毕业就跑了，连他是不是找到了工作都不知道。他说他还准备找人联系单位呢，让他空着急了几天。直到从郭亮的父亲嘴里知道他考上公务员之后才放了心。 郭亮说了一下单位的工作情况后，又把自己发现了一个盛产野芹菜、野荠蒿的洲子告诉了他。叔叔一听，马上夸郭亮精明，有头脑，跟他一个样。他说道：“小亮，现在城里人都讲究环保，都喜欢吃没有污染、没有用过化肥农药的野菜。你哪里能产多少？你可要便宜一点供给我的酒店。” 郭亮笑道：“呵呵，我不就是想帮你才准备下手的吗？现在野芹菜、野荠蒿多少钱一斤？” “现在？现在早没有了。只有春天和初夏才有。你不会告诉我你那里现在还有出售吧？”叔叔接着说道，“价格随着上市量的多少变动的。开始量少的时候要二十五元左右一斤，等量大上市的时候大约十元左右一斤，到五月中旬又涨到二十元左右。不过到了五月份因为它们已经老了，吃起来有渣量最少也恢复不了最高的价格。到了五月底就没有了。” 郭亮问道：“听说现在有一种保鲜技术，能够让它们保鲜几个月，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叔叔笑道：“嗨，要什么保鲜技术。出产那东西的地方很少，都是洞庭湖里少数几个洲子上才有，采摘出来就被各宾馆酒店给买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停留就上了餐桌。不需要，不需要。” 郭亮说道：“如果我这里生产量大，一时又销售不完呢。保鲜的话是不是好点？” 叔叔说道：“保鲜这玩意难说。人们想吃的是野菜，不是想吃什么反季节蔬菜。你把它们保鲜几个月，人家会以为它们是大棚种植的，是化肥催长的，未必会出高价来买。除非保鲜能真的保存它们鲜嫩、保持它们那股独特的气味，否则反而会砸了这个菜的招牌。当然，如果将它们降一下档次，不卖六七十元一盘，那绝对没问题。” 郭亮笑着说道：“我也只是说说，我可没有保鲜技术。只是我这里量很大，怕销售不完就坏了。” 叔叔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小子行啊，知道用这一计。” 郭亮笑道：“我哪里用什么计了？实事求是地说我心里的想法而已。” “你就继续装吧。”叔叔问道，“说实话，你那里到底能产多少？别给我灌**汤了，用什么鬼保鲜技术来吊起我的胃口。我还真不信你那里能产多少野菜。”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这么说不也是想引起你的重视吗？你们当老板的心才太黑了呢。一盘菜里的野芹菜不到半斤吧，怎么能卖这么贵？……，具体产多少，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那个老村长说什么吃大食堂的时候，村里很多人拿它们养命，我想能够养命的话，数量肯定不少。而且我在那里看了看，看见了很多已经老了的野菜。那里的面积一共有三百多亩，估计产几万斤没问题。” 一万斤就能卖十万元，如果能产五万斤，那不就是五十万元吗？郭亮想起叔叔刚才的报价，眼里冒出了金光。\ 第7章 【签订合同】 叔叔哭笑不得地说道：“嗨，你的一切都还是估计，就在我面前吹。”接着，他不解地问道，“才三百亩的面积你为什么要和人合伙承包？” 郭亮笑道：“什么和人合伙承包，是我自己强行加入的。人家早准备一个人承包呢。不过，呵呵，他还不知道我看中的是野菜，他看中的芦苇，还担心我侵占他今后扩张芦苇优良品种的利润呢，所以我就利用他的戒备心理争取到了大的股份，只是多出一些投资而已。” 叔叔兴趣很高，仔细问了郭亮和皮林协商的经过，开心地大笑道：“好，你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吹完牛，他说道，“他这种人还真不适合做生意。不过，我告诉，你今后可要注意采摘与留种的事情。现在洞庭湖里很多出产野芹菜、野荠蒿的地方都因为滥菜而绝种了。” “你真提醒了我。他是县科委的，他或者他的同事肯定有农业生产方面的专家，我可以请一个人专门研究管理这件事。我相信只要他看到野菜的利润这么好，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谈到后来，叔叔除了保证给他包销所有野菜外，还提醒了郭亮在签合同时的一些注意事项。至于几万元的投资，叔叔一句话就让郭亮放了心：“只要你将来不给叔叔我的价格太高，几万元的投资我包了。” 郭亮父母都是老师，虽然家里的存款虽然不止七八万，但让父母一下拿出这么多，他们肯定不是很愿意。有了叔叔的承诺，郭亮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打完电话，郭亮又把情况跟外公说了。外公自然同意出面和皮林签合同。 第二天郭亮带着外公和皮林到了一家茶馆。对于郭亮改由他外公出面，皮林表示理解。郭亮看了皮林手写的协议书，里面的内容基本和昨天二人讨论的差不多，只是二人的股份分配和资金是空白。按照昨天叔叔给他的提醒，郭亮建议皮林改动了几个小地方。 皮林心里的底线只是维持他的芦苇技术的独享权，不愿意郭亮插手他的芦苇根药品开发，对于其他没有过多的要求，所以很爽快地同意了郭亮的修改。 在谈到股份分配时，皮林主动要求双方三七开，他占三分郭亮占七分。郭亮和外公都有点惊讶，他们还准备就股份问题和皮林大费一番口舌，想不到他主动提出这个方案。 直到谈到出资的问题时，郭亮才明白皮林为什么放弃对股份的争夺――到了拿真金白银的时候，皮林舍不得拿出钱来。他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的存款现在还没到期，恳请郭亮先代出五千元押金给现在的承包者老文。 郭亮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很爽快地答应皮林的要求。他的爽快让紧张的皮林感到一阵轻松，也感到一阵惭愧。 实际上皮林心里还是想多占一些股份的，不过昨天回去后被他老婆好好开导了一番。 当时他老婆听了皮林的描述后，用尖尖的手指点了他的额头一下，讥笑道：“皮林，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发不了财不？”未等皮林回答，她就告诉他，“你就是胆子小，太小了！” 皮林以为老婆说他不敢拿大股份，正要解释。他老婆却说道：“现在人家巴结你姐夫，你怎么还不知道好好利用？反正你在这破洲子上只是做实验，不是靠它发财，只要他答应不分享你的芦苇技术，不参与你的药剂开发，而且不参与芦苇的高价分红，你就是把股份全部送给他你也没什么损失啊。而且我们掏的钱少，几乎没风险。即使将来芦苇改造失败，你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你啊，读书读傻了，脑袋读木了。……，你知道不，用别人的钱来赚钱才是真本事。” 看着她嘲笑的面孔，皮林的心还真被她说动了。不过，为了维持丈夫的形象，他还是大声说道：“芦苇品种改造怎么可能失败？我辞职干这个，就是破釜沉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老婆说道：“知道了，别那么大声好不好？你以为吵架啊。”她白了他一眼，讥讽地说道，“你也是一个科技工作者，你说世界上有百分之百成功的试验吗？既然是百分之百成功，你还试验什么，直接把全部家底押上去，把所以值钱的都卖了，去贷款去借钱，我也辞职和你一起去承包一块几千亩、几万亩的地方啊。困在那小洲子上干什么？” 她见皮林低下来头，语气变得柔和了很多，说道：“还不是担心那个万一？反正现在有傻子想通过你巴结你的姐夫，他帮你出钱，帮你承担风险，你就让他出钱。他在官场上进步，你在商场上赚钱，各有所得。即使将来失败了，他也只是损失几块钱。是不？” 皮林不好意思说道：“可我姐夫现在反而恨郭亮呢，怎么会帮他？” 皮林老婆成竹在胸地说道：“不急在一时。什么时候你把情况跟你姐夫仔细说一下，他不就理解了？今后我们赚了钱，你姐姐姐夫也会知道他郭亮的好，到时候关照他还不是一句话？” 因此志不在此的皮林在老婆的开导下，心安理得地让郭亮多掏钱多担风险。 …… 如果郭亮知道皮林二口子昨晚的想法，还真的可以再争取多一点的股份。不过，现在能得七成的股份，他已经满足了。股份占的太多也不是好事，等皮林明白自己“损失”了很多收益的时候，心里肯定会很不平衡，二人甚至有可能反目成仇，那就得不偿失。何况他还有一个姐夫在自己头上压着，于情于理都不能做得太过分，有钱大家赚才是最好的。 签了合同，他就不怕将来皮林知道自己看重的是野菜而不是他的芦苇。只是要利用一个好的机会将这事告诉他，给他一份惊喜，让他发现额外发了一笔财。 正因为郭亮如此行事，后来他才有了一个死心塌地帮他打理这摊子的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现在洲子还被洪水淹没，他们也没有什么事做。郭亮告诉皮林今后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外公联系后，他们就分了手。 外公拿着合同回家后，开心的郭亮就朝一个异常熟悉的小巷子走去，那里有一家环境不错的网吧，好久没有玩游戏的郭亮心早已经痒痒了。 正快速走路的时候，一个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郭亮前面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郭亮？”声音不大，但足够郭亮听见。 郭亮收住脚步，看了她几秒，终于认出了她，说道：“柯柳？差点没认出你来。” 柯柳很得意地说道：“在远处我就怀疑是你，越看越像。你这么急匆匆的到哪里去？” 郭亮笑道：“专门找你啊。” 柯柳脸一红，说道：“怎么一下学会油嘴滑舌了。什么时候进城的？” “昨天晚上回的。”郭亮问道，“你工作得很顺心吧？” “没什么顺心不顺心的。现在的劳动人事局就是一清水衙门，没几个人找我们我们也不找别人。”她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说道，“我们这一批一起进来的五个外地大学生自那天分手后，就你一直没露过面。电话也打得少，真的那么忙？” 这次双清县分配进来了五个新考上的公务员。其中四个男的都分配到了下面的乡镇，只有柯柳这个女孩留在县劳动人事局。五个年轻人因为这层关系，他们在报到之前就相互认识了而且相处比较融洽，相约将来相互帮助相互提携。 “主要是进城太不容易了。”郭亮问道，“这几天你们又见面聚餐了？” “昨天杜勇请客，俞世东也来了。”柯柳说道。 “他有什么好事请客？”郭亮笑问。 “他不是安排在党政办吗？帮他们书记写了一篇文章，听说下周会在县报发表，书记奖励了他一百元。” “这家伙真是厉害。这才上班十几天就写了文章发表，真该请客。” “呵呵，所以就请了。”柯柳抬头看了郭亮一眼，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写一些，这样对你有好处，听杜勇说，如果多写几篇，他们书记就会帮他活动，争取早日调到县城来。” “真的假的，书记会会跟他说这些？”郭亮不相信地说道，“……，也许还真是一条捷径。” “不知道真假，杜勇能这么说，应该不假吧。”柯柳说道，“他现在又接到了他们书记的一个任务，帮他写一篇所谓的论文，就是论述撤乡并镇的好处。顺便请求上级容许将旁边一个富裕的乡并到他们镇里。” “论文？”郭亮问道，“这种文章他也会写？他在大学学的是机械制造吧？” 柯柳不以为然，说道：“你以为只有文科生能写这种论文？先看范文呗，他们镇书记已经为文章定了调，他就死劲找论据来证明这个论点就是。再说，富裕的乡并到他们镇里来，他们镇的财政收入不久上涨了吗？这好处非常明显，又符合县里的精神，论点论据都容易找。” 郭亮笑道：“呵呵，那只不过是一个篮子里的鸡蛋搬到另一个篮子，总数并没有增加。” 柯柳道：“他们才不管呢。现在头头们都想显示自己是文化人，如果论文能在某家刊物上发表，那就是比政绩还好的美事，既可以扬名又可以得实惠，说明他们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也有很高的理论水平。反正论文紧跟上面的政策走，犯不了错，就是稿件里真写的了犯忌讳的字，人家编辑把关就会把它给砍下来。我告诉你吧，写这种东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柯柳说到这里，眼睛又看了郭亮一眼，鼓动他写文章的心思很明显。 第8章 两个奇怪的人 第8章 两个奇怪的人(本章免费) 郭亮心里一动，有点感激地说道：“你说的对。反正我在那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晚上的时间不知道如何打发，用来写写文章也好。说不定还真是一条好门路。……，” 柯柳见郭亮开了窍，说道：“就是。等你大作发表了，你可要请客哦。”说着，她对郭亮道，“你忙你的吧，我逛街去。再见！” 郭亮说道：“一定请客，再见！”看着她离开后，郭亮继续冲向网吧。 在网吧玩了二个小时后，郭亮抄近路回到了舅舅家吃了中饭。 从舅舅家进县城有二条路：一条是水泥大马路，路上不时有进出县城的中巴车客车经过。一条是当地人踩出来的崎岖小道，有时顺着荒芜的渠道，有时又利用鱼塘的坝基，……。它也通往县城，路虽然不平但到县城市区的距离近了许多。 回来之后给省城的叔叔打了一个电话，把签合同的事情说了，叔侄俩在电话里说笑了好久才挂机。 吃完中饭，郭亮和舅舅家的人一样都好好地睡了一个午觉，直到下午三点多，太阳偏西了大家才起来。这个时候气温只有二十七、八度，比中午最热的时候低了六七度，正适合在菜地里干活。 郭亮戴上草帽，对舅舅道：“安排我挑水还是割鱼草？” 舅舅没说话，旁边的舅妈说道：“你休息，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今天没什么活，昨天东边的菜地已经施了肥。” 舅舅他们除了承包了房前屋后的二口大鱼塘还承包了一块大菜地。每天早晨天未亮二口子就用人力三轮车将菜地里的蔬菜运到城里卖，卖完才回家吃早饭，饭后或种菜或照顾鱼塘，……，每天忙得脚不粘地，郭亮在这里经常帮他们做点事。 郭亮道：“那我割鱼草吧，这活不累。小苑，走！”他从墙上取下来镰刀，从墙角拿起一个草篓就走。 小苑打着哈欠，一边带草帽跟着郭亮走，一边说道：“你周扒皮啊，我还午睡没睡够呢。急什么急？” 郭亮笑道：“丫头，你莫搞错吧。这可是帮你家做事，为你赚嫁妆呢，还埋怨我。” “为你赚嫁妆呢，我不要。”她笑了一下，很快地跟了上来。 走到鱼塘边的草地里，郭亮弯腰在前面割草，小苑在后面将草抱起来装进草篓里，二人配合很默契。他们一边做事一边聊天，一点也不觉得累。 星期日也是这么度过，有点点劳累，但很充实、也惬意。 星期一郭亮早早起床，稍微收拾了一下，背上昨天晚上小苑为他准备的背包就走。他准备在车站买二个包子解决早餐。 告别在家的小苑、外公就出了门。他走的依然是那条崎岖不平的土路。从这里到市区约四里路，不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小路两边尽是树木、杂草，因为无人打理，灌木、杂草都有一人来高，犹如一道严实的篱笆，只是四周到处都是各种颜色、非常肮脏的塑料袋、废纸和泡沫包装板。小路二边几口被征收的鱼塘半干着，里面是绿黑色的污水，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臭味。 土路顺着塘坝、沟渠、鱼草地蔓延拐弯。 才走了几分钟，快到一个转弯处时，郭亮听到小苑在后面喊他，他连忙收住脚转身大声应道：“小苑，什么事？” “你等一下！”小苑的声音远远传来。 郭亮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小苑。这时他听见背后有人说道：“范猴子，快走！” 郭亮闻声转过身来，目光透过转弯处的树枝树叶间隙看去，只见前面的土路上二个男子显然被郭亮的大声回答吓了一跳，正急匆匆地离开。一个穿着灰色T恤，黑色短裤，但头发却是长长的，很怪异。另一个人的穿着打扮与本地人差不多：板寸头，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上身是一件白色背心，短发。白色背心上写着一个大大的“5”字，他怀里抱着一个什么东西。 走了几米路，他们二个还先后回头看了郭亮所在的方向一下。他们看不到灌木丛后的郭亮，郭亮却能清楚地看见他们：长发高个子一张长长的丑陋马脸，板寸头一张标准的国字脸。 郭亮仔细地看了他们几眼，但没有深想，而是转身看着小苑来的方向。只见她手里举着什么东西，嘴里大喊：“你丢下东西了——” 郭亮急忙迎了上去。 看见他过来，小苑放缓脚步说道：“电动剃须刀，你扔在沙发上了。上次忘记带了，这次又忘记了。” 因为跑步，小苑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脸色红扑扑的，大口喘着气，饱满的胸脯在贴身的T恤下一起一伏的。她说道：“你在外面要小心点，丢了东西就麻烦。” 郭亮接过来，笑道：“谢谢你。我那里有刮须刀，所以忘记这事了。” 将电动剃须刀放入背包，郭亮重新上路。在经过刚才所看见的那二个男子所呆的地方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张纸片吸引了：“咦——”他不相信地弯腰拾起来，仔细看了又看，拿着它抖了抖，然后将它举起对着太阳方向，“嗨，还是真的！” 郭亮朝前面看了看，但早不见刚才那二个人的身影。他的目光在地上仔细地扫描着，没有多久，他又找到了好几张：“哈哈，我发财了！” 五十多米远的路面上，郭亮竟然捡到了九张钞票，整整九百元！他甚至还找到了一根捆扎钞票的褐色马粪纸纸带，上面有银行经手人盖的私章：徐燕。 郭亮还回过头来再找了一遍。看着手里这叠钞票，郭亮百思不得其解：“崭新的钞票，是刚才那二个家伙掉的吗？” 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呻呤声。但当他停下脚步认真倾听却又没有了，只有几只麻雀在周围的树丛中欢叫。他还走到土路的二边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认为刚才只是一种幻觉。 将钞票揣进口袋后，他继续朝县城走去，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地面，希望再找到一张。可让他失望了，直到进了灰蒙蒙的县城，地上除了垃圾啥也没有了。 一路顺利地颠簸到了梅山镇。下了全身是灰尘黄土的中巴车后，郭亮用十元的价格租了一辆摩托车前往楠竹坳。到达楠竹坳警务室的时候，时间快到十一点了。 警务室的人都在，按惯例星期一上午都是开会。实际上警务室才三个人，开会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坐一起闲谈或者空坐乘凉。看到郭亮进来，从他身上讹诈出一包烟之后，笑着吞云吐雾去了。 郭亮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将疲惫、快散架的身体扔在床上。到吃饭的时候，他又是生龙活虎了。 吃饭的时候，黎可阳似乎很随意地问道：“县科委的那个人办什么事？办得怎么样？” 郭亮连忙说道：“我准备等下抽时间向你汇报。他是想承包山尾村的那个湖心洲。现在已经谈妥，承包合同也签订了。” 黎可阳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不是罗镇长不愿意他承包吗？承包费多少？” 郭亮想不到黎可阳也知道这事，只好简单地回答道：“每年四千。” 黎可阳冷笑了一下，说道：“真是傻子。那破地方送给我也不要。守在那地方，没有一个人去，闲得全身都会长绿毛。” 郭亮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让我外公也参了股，我想如果真的改造成功，应该不会亏本。”他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说的，因为这事迟早要被人知道，所以先说出来好。 黎可阳先是一愣，旁边的朱柏良、洪杰也是惊讶地看着郭亮。接着黎可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你……，呵呵，郭大学，你这招高啊！这比直接送礼强多了。” 旁边的朱柏良和洪杰也假装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见他们误解，郭亮也懒得跟他们解说，再说现在也解释不清。 黎可阳笑完又问道：“听说你们镇里出了大事。你是从党政办出来的吧？你们党政办主任和一个女的被带走了。你知道不？” 郭亮大惊，问道：“不可能吧。你是说那个淹死的鲍献忠真是他们杀的？” 黎可阳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但与他们有关系。……，也许你的机会来了。你想想，主任带走了，现在的副主任就会顶上，不少一个副主任吗，是不？即使你不当官，但党政办带走了二人，位置空了出来，我估计你马上会回镇里去。” 郭亮还没有从黎可阳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这消息对他的震撼太大了：“那个二流子的死与他们有关？不太可能。” 下午，郭亮依然在值班室值班，他们三人出去巡逻。 看了一会资料，郭亮给党政办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郭亮知道她是负责综合的薛黎。 听到郭亮的声音，她小声道：“你等一下。”过了一会，她声音稍微正常了一点，说道，“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我也不好说。” 显然，她一下就猜出了郭亮要问什么。郭亮虽然没从她话里得出什么，但从她的行动里证实了黎可阳说的话：党政办主任袁国方真的出事了！ 郭亮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小黎，你知道我到警务室来是借调的还是临时过来的吗？” 见郭亮不追问那件事，薛黎刚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提高声音惊讶地问道：“你也知道这事啊？” 第9章 【不速之客】 郭亮一愣：什么我也知道这事？难道其中也有什么猫腻？ 他刚才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星期五晚上回县城的路上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随口问他的话，所以随口问薛黎一下，却想不到引出她这么一句话来。 郭亮含糊地说道：“你说一说，我还不是很清楚。” 薛黎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袁主任……袁国方向韩书记提出来的，上周星期五才办好。其实你的编制和工资待遇还是在我们镇政府，借调不借调都没关系。只是……，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也许你当一条选择的路，公安局……” 她的话说的吞吞吐吐，里面的意思郭亮必须思考一下才明白。郭亮正思考的时候，薛黎大声说道：“你们村的报表尽快交上来。好，再见！” 还未等郭亮说一个字，她就把电话挂了。 郭亮知道她这么匆忙挂机肯定来了其他人，也就把电话挂了。 可他的心却还在想她刚才说的话。说实在的，她的话不难想，从她的话里郭亮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借调到了公安系统这边，而且这是袁国方要求的。虽然薛黎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从她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她觉得袁国方的行为有点不地道。 郭亮心想：“既然她觉得袁国方让我借调出来不地道，那是不是说我借调出来不是好事？” 思考到这里，郭亮心里一下理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现在正是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袁国方把他借调出来，基本上就可以借故不考虑郭亮的岗位问题。郭亮也就失去了与党政办的人竞争的权利。这样一来，袁国方也就为情人李丽君甚至他自己增加了一份机会。 因为撤乡并镇之后，三个乡一个镇的干部拼争一个镇的干部位置。因为领导干部多，而新成立的镇党委、镇政府提供的位置极其有限，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以前地位高的人坐地位低的位置。不是党委人员的袁国方很难继续占据党政办主任的职位，党政办主任这个宝座很可能被现在的乡长、党委人员抢走，甚至连办公室副主任都难保住。十有**是被挤压到普通干事的位置上，也就和郭亮的职位差不多，与郭亮成为同一起跑线上的竞争对手。 正因为被借调出来，郭亮更不可能在这次袁国方、李丽君出事后分到一杯羹。 想到自己无好处可捞，郭亮不由骂了一声袁国方这个王八蛋，心里甚至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实际上，郭亮就是现在在党政办上班，没有借调，新来的他也未必能分到一杯羹，镇领导是不可能让他填补党政办副主任位置的。不过人都有喜欢往好的方面想的特性，明知道自己当副主任的机会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希望，郭亮也是有点愤愤不平。 他心里猜测着：“袁国方走后，现在的副主任胡不凡顶上去，谁顶副主任？” 整整过了半个小时，郭亮才不想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开始思考自己借调到公安系统后有益还是有害，是不是干脆就这样真的调入公安系统来。 郭亮心想：“那天许金鹏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如果努力一下，也许能铺出一条比在镇政府更好的路来。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吗？” 郭亮想到的机会就是：随着梅山镇撤乡并镇，梅山镇治安室也将脱离它的上级机构――河口镇派出所――升格成为梅山镇派出所，楠竹坳警务室也随之划归为梅山镇派出所管辖。 随着梅山镇治安室的升格，将有一批位置要安排人去坐，比如：派出所所长、副所长、指导员、治安队长、刑侦队长、……。这些位置不但梅山镇治安室的人有机会，楠竹坳警务室的人也同样有机会。这是郭亮从黎可阳的话语中听出来的，黎可阳现在正着手活动，以在升格中抢一个位置。他的优势是扎根基层多年，省警察学校毕业有中专文凭。实在不行，他就争取调进县城与分居的妻女团聚。 正在郭亮胡思乱想的时候，邮递员送来了今天的报纸。其实应该说是今天送来的报纸。他接过报纸来一看，日期是五天前的。现在是七月二十八日，而报纸上的日期是七月二十三日，相差整整五天。 郭亮笑着对邮递员道：“同志，你们邮政局就不能快点吗？梅山镇到这里也就一天的路程，为什么要迟这么多天？” 邮递员也笑道：“报纸只是一种补充。反正新闻你可以从电视上去看。等路修通了，问题就解决了。” 郭亮道：“你这可是自己贬低你们自己的工作。是不是说这报纸可有可无，我们看电视就行了，订与不订报纸都无所谓？” 邮递员马上说道：“当然订报纸好。看电视一闪而过，哪里有报纸这么可以分析，可以看了又看？我们邮政局会尽量提高投递速度的。” 开玩笑，每年邮局都要找人定报纸杂志，他的任务可重得很，每到年终就要到各单位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他们订，如果因为自己一句玩笑话失去了楠竹坳最重要的订户，那可就惨了。他的临时工作都可能开除。 郭亮问道：“你这里有县报没有？” 邮递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们警务室没有订，要不要增订一份？” 郭亮说道：“其他单位的给我一份看看，如果连续看几期里面有内容，我个人出钱订一份。” 邮递员一听，不相信地问道：“你私人订？”等郭亮点头，他连忙说道：“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一份过来。” 等充满期待的邮递员走后，郭亮拿着截留的一份《双清县报》看了起来。上面自然没有看见柯柳所说的杜勇为他镇党委书记所写的文章。不过上面有短小的议论文，也有有关如何发展双清县经济的文章。 郭亮不知道这些作者是谁，但看出这些文章内容并不怎么高深，文笔也一般般：“我是不是真的也动笔写一写？正如柯柳所说的，反正写了没坏处。” 无论是写新闻还是写论文，手头都必须有素材。郭亮现在对农村的情况都不熟悉，只知道这里的农民穷，怎么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却一无所知。 当然，他也不敢奢望自己在短时间内能找到改变农村现状的措施。除非他是神仙，镇干部、村干部都无一不在想办法改变本地的落后面貌，但这么多年都无法改变，说明改变落后面貌不是那么轻松的。 郭亮只希望通过自己的调查对周围农村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写起文章来不说外行话。免得文章没发表，反而给人落下笑柄。 掌握素材就必须调查、要四处收集信息，仅仅坐在家里肯定不行。 接下来，郭亮开始认真地书写采访提纲，思考自己怎么进行采访，思考现在双清县和梅山镇最紧迫的事情是什么，寻找哪些信息才能与上级的精神相符合。 所有人都知道，符合上级指示精神的新闻也许不能上榜，但违背上级指示精神的绝对不能上榜。现在郭亮想写点东西出来，绝对不能跟上级的精神作对，越是紧跟上级的精神稿件被录用的可能性才能越大。 不知什么时候，值班室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郭亮抬头一看，连忙招呼道：“丁村长、曹主任，你们来了？” 丁村长和曹主任分别是楠竹坳村的村委主任和治保主任，丁村长叫丁条石、曹主任叫曹樟木，名字都是实物名。这里的村民取名字有一个习惯，他们出生的时候父母看到什么就取什么名字。郭亮还知道这里有人叫尿桶、叫水缸的、叫老鼠的。真不知道他们父母当时怎么看的，或许是取一个贱的名字，期望孩子能健康成长吧。 郭亮第一天来报到的时候，二人就来吃了饭。因为他们与警务室的距离不远，三天两头都能见面，所以相互比较熟悉。 曹樟木举起手里的东西说道：“郭大学，你看，野鸡！今天我和丁村长就是拿他们来你们警务室混饭吃的。” 郭亮看到丁村长手来还提着酒，连忙笑道：“呵呵，好啊。最好是你们天天来混饭吃。” 曹樟木将野鸡送到厨房里交给里面的老丁。村长丁条石则将四瓶双清醇往值班室办公桌上一放，问道：“黎可阳他们呢，还没回来？” 郭亮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说道：“快了吧。” 丁条石也不管郭亮抽烟不抽烟，先甩了一根给他，然后自己噙一根，点燃打火机朝郭亮示意了一下，见郭亮不抽就把自己的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说道：“上周星期五你回家了？家里人好不？” 郭亮拿起桌上滚着的烟闻了一下，放下后说道：“他们都还好。” “袁国方真出事了？” “好像吧。不过没听到确切的消息。这种丑事谁又会打电话来告诉我呢？你们说是不是？” “听说鲍献忠死的时候，你在镇里维持秩序？” 郭亮一愣，感觉这二个人今天来是有目的的。想想也知道，人家都是忙人，天气热不说又是一年中最紧张的农忙时节――双抢。作为不脱产的干部，他们哪有闲工夫来这里混饭吃？ 第10章 【相互套话】 不过，郭亮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找黎可阳有事还是找自己有事。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丁村长，你的信息真是灵通啊。幸亏我没干什么坏事，否则，被你这样旁敲侧击还不吓出一身冷汗？我知道你是爽快人，你说你是找我还是找我们黎主任有事？如果是找我，有什么就直接说。” 丁条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犹豫了好一会，说道：“小郭，你上面的熟人多。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出了这种事，你估计韩书记在撤乡并镇后能不能继续当书记？” 郭亮一愣：你也太直爽了吧？可以说是口无遮拦。韩军是镇党委书记，你的顶头上司，怎么这么问？ 不过丁条石这句话问出来，总算让郭亮心里有了一点底，多少知道了他和曹樟木今天来的目的。 整个梅山镇的人几乎都知道党政办主任袁国方是镇党委书记韩军的亲信，也是韩军一方的得力干将，除了韩军，他谁的帐都不卖。镇长罗向阳和副书记王一发是盟友，也是韩军的政敌，在长期的争斗中，双方几乎是旗鼓相当。 现在正值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韩军失掉了一条最重要最得力的胳膊，斗争的天平自然偏向了罗向阳一边。下面的干部也必然重新考虑站位问题。而且这次站位比以前的站位更难，因为韩军争不到新梅山镇党委书记的话，镇长罗向阳未必就能争得，还有其他三个乡的乡党委书记或者乡长对这个宝座虎视眈眈。丁村长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评判、分析，从各方面收集信息，以免陷入被动。 袁国方的丑事一出来，镇里的局势可谓扑朔迷离。丁条石甚至有了在这次撤乡并镇中浑水摸鱼的想法，如果早点下手，早于别人抱对了粗腿，也许能到镇里混一个一官半职。即使不能进镇里，也可以今后继续当村长。如果动手晚了，或者抱错了粗腿，将来只有哭的份。 郭亮故着轻松地说道：“丁村长，你还真是直爽啊。这种问题都敢问？现在袁国方是不是出了问题都难说。就算他出问题，我想韩书记应该没事吧？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不搞株连。”说着，郭亮笑道，“我一个小萝卜头，又是新来的，你问我还真是问错了人，呵呵。” 丁条石笑道：“我是打赤脚的乡里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郭大学你喜欢爽快，我就不藏着掖着。”接着他恭维道，“到底是上面来的领导，你口风紧得很啊。” 他突然问道：“听说上周五你和县里的干部到了山尾村？” 这时，治保主任曹樟木从厨房里出来，自己拖了一把椅子靠着郭亮的值班办公桌坐着，大方地拿起郭亮面前那支烟噙到嘴里，又接过丁条石手里燃着着的香烟把自己的烟点燃。 郭亮再次哭笑不得，心道：你们真是没事做啊，竟然关心我这个小人物。他也明白刚才为什么丁条石说得那么直接、那么口无遮拦、敢于问韩军是不是能继续当党委书记了。 因为上午黎可阳说起他参股承包湖心洲时，也赞扬自己办法好，比送礼强多。现在丁条石、曹樟木的想法肯定和黎可阳一样，认为自己通过县科委的皮林搭上了罗向阳这条线。 果然，丁条石见郭亮默认，而且表情不自然，就以为自己猜中了，他笑道：“呵呵，郭大学有眼光，到底是读了大学的人。其实我以前就觉得你到楠竹坳来有点不正常，现在是什么时候，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别人都要紧紧守在镇里，哪有往外面调的道理？当兵出身的韩书记是粗人，喜欢的都是鲁莽汉。幸亏你心胸宽、顾大局，而且心里有底，否则非闹出事不可。”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地说郭亮下来是镇党委书记韩军和镇长罗向阳斗争之后的结果。联想起参股承包湖心洲，他们自然而然将郭亮划到了罗向阳的阵营。 曹樟木吸了二口烟后，也说道：“我以前真不知道郭大学和县公安局的许局长是熟人。小郭，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能不能给我们这些乡下人说说你和许局长的事？” 郭亮忍不住差点向丁条石、曹樟木竖起大拇指，心道：上级怎么不让你们到刑侦队去？这么强的分析力、洞察力。难怪有人说为了当官、为了升官脑子都熬干了。一个小小的村干部在交通闭塞的楠竹坳里都如此神通，如此绞尽脑汁，更何况其他级别的领导。 郭亮认真地说道：“丁村长、曹主任，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你们怎么想我无权阻止你们，但我自己做的事绝对不是你们那么想的。那天坐许局长的车，纯粹是巧合，也是镇里治安室的王满江主任帮我联系的。” 见丁条石和曹樟木脸上全是不相信的神色，郭亮只好苦笑了几声。 丁条石见直接询问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决定采取迂回战术。他问道：“郭大学，你是大学生，见多识广，你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没知识的说说撤乡并镇的事，到底是好是坏？” 郭亮先谦虚了一下，说道：“我才出校园门，哪里能跟你们比见识。”他本不想多说，但想起自己将来的调查需要他们配合，同时也想了解他们对撤乡并镇的看法，以便自己将来写文章用，就说道，“现在正好有空，我们聊一聊，让我学习一点社会知识。” 丁条石高兴地说道：“对，我们聊聊，心里有什么说什么。男子汉就应该敞开心扉说。曹主任，你说是不是？” 曹樟木自然点头：“呵呵，我也想听听大学生的看法，让我们启发启发，将来能更好地做好农民工作。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郭亮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先自己说了起来：“我自己确实没什么想法，因为对这个不了解，我就书上看的说一说，也算是我的看法吧。我认为撤乡并镇是好的。现在农民太苦了，能少几个当官的，能合并一些机构，农民的负担就会轻得多。我想只要按照上级的要求来，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丁条石装着很诚恳的样子问道：“你认为这次真的能精简很多人下来？”。 郭亮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说道：“合并机构、精简人员、提高效率，是这次撤乡并镇的目的。我想口号里面虽然有宣传的成分，即使雷声大雨点小，总要精简一些人下来吧。” 丁条石笑了笑，说道：“哦，那就好，那就好。我们都希望有这么一天。现在农民的负担真是太重了。”话里显然有点不以为然。 旁边的曹樟木说道：“就怕一个人都精简不下来，那就白费心思了。” 郭亮问道：“丁村长，如果站在普通村民的立场上，你对这次撤乡并镇怎么看？” 丁条石先笑了一下，说道：“还是大学生会说话，我就说不出立场这个词。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是普通老百姓的话，我心里有什么想法吧？……，不瞒你说，如果让我说真心话，那是扯蛋。呵呵，我是粗人就说粗话。现在的老百姓种自己的田赚自己的钱，谁关心这玩意？人家谁当官不行，谁当不是当？” 对于这种无聊的回答，郭亮很不感兴趣。他说道：“如果就你本身的立场，就是从你村干部的身份，你们怎么看这次撤乡并镇？大家不是说说心里话吗？又没有别的人。” 丁条石还是犹豫是不是说真话，旁边的曹樟木以为他不知道怎么说，就插话道：“小郭，我看你是真心的问这事。老实说我们也不能肯定它是好是坏。如果真的按上面的文件来，我们老百姓当然有好处。政府里养的官员干部少了，农民的负担就减轻了。政府当婆婆的部门少了，老百姓今后办事的效率就提高了。 但想是这么想，计划是这么计划，你说这可能吗？你是大学生，脑袋转得快，你想想，如果三个乡一个镇的官员都被上级人为地捆在一起，而当官的数量精简不下去，那会是什么情况。不但农民的负担轻不了，反而会带来更多的扯皮。还有，镇政府、乡政府离农民远了，农民办事反而更麻烦了，到镇政府去还得转几趟车，花费更多的钱、更多的时间。是不是？” 丁条石偷偷地瞪了曹樟木一眼，说道：“你的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上级领导决定的事怎么会有错。对于我们基层干部而言，他们怎么讲我们就怎么听。……，曹主任，现在的世道是好了，你乱说乱讲无所谓，如果是过去，你就是典型的右派。” 曹樟木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乱说：本来想套他的话，现在他的话没套出来，倒让自己把什么都说了。 第11章 【省厅督办案】 因为丁条石的意图太明显、戒备之心太重，丁条石和曹樟木都有点不好意思，他们不再那么急迫，因此三个人的谈话很快就虚了，从认真地讨论转到天南海北地瞎扯。 闲谈不但让他们二个打探消息的人失望，也让想得到农村真实情况的郭亮失望。 无聊的谈了好久，黎可阳他们才回来。黎可阳显然知道丁条石二人的目的，对他们的出现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朱柏良、洪杰则对丁条石、曹樟木又是送野味又是送酒感到很奇怪，但更多的是高兴。 第二天黎可阳留在警务室值班，郭亮随朱柏良、洪杰去深山里巡逻。山区的面积很大，每天巡逻的线路都不同。其实这种巡逻象征意义大大大于实际意义，最多给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以威慑，也只是让那些狡猾的偷伐者不敢明目张胆而已。因此也不能说这种巡逻毫无意义。 走了一个多小时，三人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坐下来休息。听着嘈杂的蝉鸣声，看着透过树叶缝射下的日光，洪杰用袖子擦了一下冒汗的额头，说道：“电视里说明天下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郭亮用一根硬草拨弄着一只大蚂蚁，随口说道：“想休息了？”只要连续下二天雨，警务室就不用进山巡逻，因为地面、杂草、树木潮湿，山林不会起火。加上路滑，农民一般也不会冒险进山伐木，即使伐了木也运不出大山。而且因为警务室的电话在雨天基本就中断，除非出大事，否则上级找不到他们，这里几乎成了一座孤岛。农忙的时候朱柏良、洪杰就基本在家做农活，天晴再赶回来，在他们眼里这个季节的雨天与放假差不多。 洪杰笑道：“那当然。谁愿意这么天天傻跑啊。什么时候能抓一次赌就好了。……，这么久都不发工资，买烟的钱都没有。” 郭亮还没笑出声来，朱柏良对洪杰说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幸亏郭大学不喜欢多嘴。如果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洪杰笑道：“我不是随便说说吗？我知道郭大学人好，我才说。朱柏良，你啥时候请假回去搞双抢？” 朱柏良看了看天空，说道：“我家里只剩插秧了，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就回去。” 洪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这次梅山镇治安室升格为派出所有没有转正指标？黎主任在的时候，我都不敢问他。” 朱柏良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嗨，你还是现实一点吧。就是有也轮不到我们这里。人家黎主任也是一肚子的牢骚，你就体谅他一点。” 洪杰用脚踢了一下地面上的小石子，说道：“我倒是体谅他，可他妈的谁体谅我们？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今后更加没机会了。” 郭亮想不到他们的情绪这么低落，问道：“联防队员转正的机会大不大？” “大？看你是什么人，领导的亲友，很大。像我们平民老百姓，屁！就看能不能立大功，可我们天天这么巡逻，哪里有什么大功可立？”洪杰忿忿不平地说道。 朱柏良看着洪杰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你就知足吧。人家的联防队员还没有我们好过呢。你离家这么近，田地里的活又没有耽误，至少比我强。” 洪杰笑了，说道：“那是。我那些当联防队员的战友听说我们警务室过年过节发几十斤猪肉羡慕得很。” 说起警务室自己养猪、养鱼、种菜，二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不再埋怨生活的艰辛和自己前途的渺茫。郭亮也趁机问一问他们田地里的收获，问一些简单的农业知识、本地农作物名称、特产情况等等。 晚上回到警务室，三人都发现黎可阳的脸色很不好，郭亮甚至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恨意。这让郭亮非常不解，心里自问道：“发生什么事？” 黎可阳说道：“赶紧洗脸喝水，在吃饭之前我们开一个短会。” 等三人坐下后，黎可阳说道：“根据县局通知，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请假，无论晴天雨天，值班室都执行双人二十四小时值班，直到上级指令撤除为止。” 就算郭亮是菜鸟也知道发生了大事，神情不由紧张起来，都忘记刚才黎可阳见自己的那种带有恨意的目光了。朱柏良、洪杰也立马坐正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黎可阳，也似乎忘记了在山上所惦记的农活。 果然，黎可阳接着说道：“今天上午省长朱军在我们双清县视察工作，结果县城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影响非常恶劣。此案已经被定为729杀人案，属于省厅督办案件。二名死者是被人用重物重击死亡，凶手手段极其残忍。这里是上级传真过来的文件，你们轮流看一看，特别记住犯罪嫌疑人的外貌特征。” 黎可阳站起来扬了一下从传真机上撕下来的热敏纸，继续说道：“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我们的工作重点要转移到这个案子上来，要逐村逐户地进行排查。谁发现了这人的痕迹，谁就立了大功，好处就不用提了。如果犯罪嫌疑人出现在我们管辖的区域，而我们因为失职放过了他，那后果想必你们也明白。……，我不说废话了，你们看看文件。” 看着黎可阳递出的热敏传真纸，朱柏良、洪杰都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二把手”郭亮身上。郭亮马上起身去接，不想黎可阳皱了一下眉头，对朱柏良抖了抖纸，说道：“你先看看。” 临时见习的菜鸟郭亮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坐回了座位，不过他听到黎可阳轻轻的哼声，也再次看到他射过来怨恨的目光。 郭亮刚才进来看到他怨恨的目光的时候，以为是黎可阳遇到了大事因压力过大而产生的一种反应，可现在又是冷哼又是怨恨的目光，事情就有点不同了：绝对是他对我意见。 郭亮稍微想了一下，认为自己实在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心里也就稍微释然了一些。他和洪杰一起凑到朱柏良身边，三人一起看着热敏纸上的文字和图像。 这是一份简单的协查通报，上面简单地说了一下案情：今天早晨公安机关接到报案，一居民家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亡二人，一男一女。他们是在**的时候被人用重物砸破脑袋而亡。死亡后女人的左乳和男人的生殖器被割掉。因为二名死者的衣物都被凶手带走，男性死者的面容被毁，暂时无法确认男性死者的身份。 目前刑侦专家们怀疑凶手是女被害人的丈夫，向各地发出了协查令。传真上有犯罪嫌疑犯的相片，也有相关描述。 只不过相片实在不敢恭维，明显看出是从身份证相片上翻拍的，加上电话线质量不好传真机打印后失真非常厉害。郭亮从这相片上看不出任何特征了，只知道是一个男人的相片。 黎可阳首先站起来，说道：“看完了把它记下来，然后复印、归档。”然后走出了值班室。 复印几份出来主要为了将保密等级不高的这种资料送到周围各村的治保主任手里，让他们以及村里的治安积极分子去各家各户调查。 吃晚饭的时候，郭亮又发现黎可阳对自己的态度很糟糕，虽然他掩饰了一些，但恨意还是很明显。这更使郭亮明白他的恨意不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杀人案引起的。 吃完饭，当黎可阳独自一人站在后院篮球场水泥坪上时，郭亮装着很随便的样子问了黎可阳是不是地自己有意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黎可阳却挤出笑容说没事，郭大学怎么会做错事呢，是他自己心情不好。 但郭亮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更看到了他脸上皮笑肉不笑。不过，郭亮也没有过多地思考这种无法想清楚的事情：我只是在这里见习，时间一到就走，何必庸人自扰，每天做好工作就行。 第12章 调查 第12章 调查(本章免费) 吃完晚饭休息一会后，警务室的人开始按照分工为这件案子忙碌。郭亮带着手电筒到了楠竹坳村治保主任曹樟木的家里。 听了郭亮的简单介绍，看了郭亮带来的传真纸之后，曹樟木让郭亮在他家休息，他立即外出召集村里的治安积极分子开会。二个小时不到，分布在各处的治安积极分子就先后赶到了曹樟木的家里。因为郭亮还不熟悉情况，曹樟木只是将郭亮介绍给了他们，就自行开始做报告将重大意义和要求，之后开始分配任务：各人负责几家几户，暗地里调查是不是有外面的人进来。对于怀疑的人进行侧面接触，如果疑点大则向上级报告，……。 第二天虽然天气真如电视里预报的下了大雨，晴天通雨天断的电话也“准时”中断。平时这种天气里，警务室的人不是在警务室里休息就是放假，但他们现在得一个个村跑，督促治保主任进行调查。就是老丁也不得不拉进来执行双人值班。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么做的效率几乎为零，犯罪嫌疑人逃到这里的概率实在太小，比中五百万的**彩还困难。但上面这么要求，他们就这么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郭亮微微有点担心面对凶杀不同，朱柏良、洪杰非常渴望能发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最好是能由他们亲手抓获。那样的话大功就到手了，转正也指日可待。 第三天继续如此。 郭亮也注意到黎可阳对自己的态度依然不好，即使主动跟他说话，他也冷冷的样子。郭亮依然是同样的态度，不亢不卑，不得罪突然产生怨恨的他但也不过分巴结。他相信不久黎可阳会改变态度的，毕竟他们二人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第四天是八月一日，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建军节，警务室按照上级的安排和以前的惯例邀请了周围的村干部、村治保主任、部分退伍军人前来召开座谈会。 与以前的座谈会一样，这些人被请来之后就是吃西瓜、喝茶水、抽烟，天南海北地说一阵，在这里吃一餐中饭，然后领了纪念品如毛巾、茶缸什么的就回家。 一般观察不仔细的局外人看不出警务室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以为情况依然。 五天时间过去了，楠竹坳警务室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因为这里不是重点地区，上级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所以他们的精力不可避免地从“728杀人案”上转移，生活也“正规”起来：晴天又开始了对山林的巡逻，雨天开始休息。 唯一不变的是黎可阳对郭亮的态度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 如往年一样，八月整个福江省都是多雨季节，也是全省防汛的重点时期。警务室的人在家的时间开始远远多于上山巡逻的时间。郭亮也利用下雨天的这些时间开始了农村调查。 郭亮因为对楠竹坳的情况不熟，他担心自己很难与村里的农民顺利交流，所以他先去了村长丁条石家，请他帮自己选择几家表达能力强、思维灵活一点的农户坐一坐，谈一谈他们家里的情况。 丁条石听到郭亮提出要深入农户调查吓了一跳，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还以为郭亮专门是来找茬的。现在的村干部有几个不多收点什么款的？只靠上面发的一点死工资和田地里刨出的一点点农产品怎么吃好的喝好的怎么给领导送礼？ 他抑制内心的慌乱，问道：“郭大学，上级派你来的？” “什么上级派我来的？我以前是城里人，对农村的情况啥也不知道。仅仅在外表看实在看不出什么，所以想找人问一问。” “你一个派出所的人了解农村的事情干什么？” “谁说我是派出所的？我现在只是临时在这里帮忙，过段时间就回去。” “可我听说你已经调进公安局了。” 郭亮一愣，脱口说道：“没有。我不久就会回镇里。”他现在跟黎可阳的关系不好，本来有点想调入公安系统的心思都被他浇灭了。甚至觉得大学毕业后在警务室这种单位工作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丁条石也是一阵迷惘，问道：“你借调的事都办妥了，是许金鹏许局长帮你办的吧？难道你借调过来了还不转正？” 郭亮再次佩服丁条石他们的信息灵通和他们的猜测力。同时也完全明白了黎可阳这段时间怨恨自己的原因：敢情黎可阳以为自己是过来篡夺他主任宝座的，操！ 之前郭亮不是没有朝这方面想过。但作为当事人的他只是在与薛黎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片言只语，而且这都是别人在运作，他不相信借调的手续这么快就好了，更不相信上级不先通知自己而让其他人知道。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黎可阳甚至早就分析出了后果，而自己却还蒙在鼓里。郭亮不由一阵苦笑，同时心里一动：“既然黎可阳担心自己取而代之，是不是努力一下真的可以当上这个主任，如果见习期就能在这里独当一面，那对自己今后仕途的发展无疑具有很大的好处。……” 郭亮暂时控制住自己的yu望，转而小心地向狐疑的丁条石解释自己仅仅想了解当地经济情况，问问农民对撤乡并镇的看法后。 说了好久，丁条石的脸色才好转，而且主动要求陪郭亮一起去调查。他也明白，这是郭亮尊重自己，把他当村干部看，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理，直接到农户家中调查，他也只能干瞪眼。 本就不是来收集污点的郭亮自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在丁村长的陪同下到了几家看起来比较富裕的农家。 到了八月，劳动力多或者肯吃苦耐劳的农家基本都完成了双抢工作，劳动力少或者做事拖沓的农家速度慢一些，但基本上都完成了早稻的收割，只剩下插晚稻秧没有插完，还需要几天时间。因此这段时间有很多农民都在家休息，等到禾苗的根固定开始分蘖后，在进行除草。 当郭亮和丁条石打着伞到一家家境较好的农家时，这里有二桌人在打麻将，还有几个心痒痒的看客。 看到丁村长陪着穿联防队员服的郭亮进行，他们脸上都有点惊慌，慌乱地收起桌上的赌资，尴尬地起身，动作快的甚至很快就溜了。 郭亮装着没看见，当然也不会傻到说什么“你们继续玩”，赌资虽然很少很少但毕竟是赌钱。但那些农民都是聪明的，或者说是狡猾的，见郭亮不管，都放下心来，开始和郭亮、丁条石搭话。郭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笑着散了几支烟给这里的男人。 抽了烟，大家的话题一下就打开了。他们甚至不顾丁条石的暗示一个接着一个地向郭亮抱怨村里、镇里收的税费提留太多。他们争先恐后地说现在当官的全都没有以前的干部好的，一个个只知道往自己怀里扒。 一个农民甚至还责问一脸菜色的丁条石：“丁村长，你说你没有多捞，那我问你，你家的二层楼房是怎么建起来的？你屁股下的摩托车是怎么买的？就凭一年那点点工资，你能这样吗？我不是说你丁村长一个，现在干部都这样。郭干部，你信不信，五年之后你的存款也是好几万。” 第13章 她来了 第13章 她来了(本章免费) 调查没进行多久，周围闲着无事的农民闻讯后陆陆续续赶来。大家围着郭亮和丁条石坐成了一圈。人越多这些农民说话更没有顾忌了，一个个比赛似地骂着领导干部。他们从村干部骂起，一直骂到镇里干部、县里干部、市里干部，连八杆子也打不着的省里干部也骂。 可以说，在他们嘴里没有什么领导他们不敢骂的。他们骂领导们贪污受贿的时候，那神态似乎是他们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一样。足不出户的农民连省长每天吃人参的事都知道：“省长如果不贪污，他能天天吃人参？能餐餐吃燕窝？那么大的肚子，比怀了孩子的婆娘还肚子大，不是吃好东西能涨起来？” 在他们心里，最好最美的食物就是燕窝和人参。 当然，也有聪明一点的农民开始讥笑那些没见识的农民：“你们瞎扯。省长吃人参干什么？那玩意吃多了上火。他们吃的都是外国进口的东西。XO知道不？那就是洋酒，几千上万元一瓶。人参有那个好？难怪郭干部笑，他是笑你们傻呢。” 说实在话，郭亮还真没笑他们傻，只是觉得好玩而笑的。 看到众人一肚子的牢骚，郭亮只好忍住笑阻止他们继续揭发下去，转而问一些具体问道：“你们人平有多少水田，多少旱地？” “什么是旱地？就是土吧？”坐郭亮对面的农民对旱地不理解，因为这里很少说这个词，一般说什么菜土、麻土、棉花土什么的。郭亮点头，他回答道，“田人平一亩六，地人平二亩。不过要看在什么地方，有的村民小组的地加山林有五六亩的，有的村民小组人平不到二亩。” 郭亮问道：“水稻产量是多少？地里……土里收入是多少？” 旁边一个农民回道：“难说。如果扬花的时候不下雨，化肥农药也跟得上，那么可以有七八百斤一亩，一般也就五六百斤一亩。地里的收入就更不好说了，棉花收得多的时候，收购的就压价。棉花都是被虫子吃掉了，捡的花还不够弹被窝的。” 旁边一个农民则马上揭穿了他的哭穷，说道：“你就别骗干部了，我看你去年就收了三百斤皮棉，弹被窝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你又不是嫁几个女儿。” 这个哭穷的农民马上把眼睛一瞪：“你怎么就不说我用了多少农药、化肥？为了剪枝，去年我和我老婆都在棉花地里中暑了，在卫生院躺了二天才好，差点死了，你以为我容易啊。……，老吉头，我说你长脑壳没有？你现在说多了，说不定明天村干部又来加收你的钱？你啊还是蠢，人家干部这是来骗你说出收入的，你知道不？” 那个人还真闭了嘴，脸上全是后悔的神色。 郭亮再次哭笑不得，看着远处成片的楠竹，再次转换话题道：“师傅，前面这么多楠竹，难道就不能换成钱吗？我记得现在县城商店里卖一种凉席都是楠竹做的，先制成小方块然后用线连起来，又漂亮又凉爽，价格还很不错的。” 刚才那位“聪明”的农民说道：“我们这里没有那门手艺。以前我们这里也是做竹篾垫卖，可卖不起价，辛辛苦苦做一床席子，只能买四五元，还不够打一斤鱼，抓一只野鸡的。以前路通的时候，还砍点竹子运出去卖，现在路不通了竹子也运不出了。” 郭亮问道：“那周围山上野鸡多吗？你每天能抓多少斤鱼？”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丁条石说道：“现在沟里、河里都没有鱼了。都被孩子用农药毒干净了。野鸡也难捉到，特别是煤矿关了以后，那些煤矿工人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抓得一个不剩。他们甚至连竹林间的中华鼠也抓来吃。要打野鸡，非得进几十里外的老林不可。” 那个嘴快的农民又忍不住说道：“煤矿工人连蛇都吃。老林子现在也打不到野鸡了。过去真是好，什么都有，不但有野兔、野鸡、野猪，还有麂子、鹿、野羊。我父亲还抓过一头野狼呢。” 一个老年妇女说道：“嗨，那是老黄历了。我那个死鬼活着的时候最喜欢抓鱼，那时候是生产队，中午休息的时间，他只要出去一会就能抓好几条鱼回来。现在是不行，我儿子就是出去一天也难得抓一斤鱼回来。” 郭亮把他们谈散的话题又强行拉回来，问道：“这些楠竹就任它们老死，腐掉？” 一个人说道：“那倒不至于，还可以当柴烧嘛。冬天、春天我们还可以进山挖冬笋、挖春笋。用它们煮腊肉吃，那才是美味呢。郭干部，你吃过没有？” 郭亮摇了一下头：“笋子能卖钱不？” “有人收一点，春笋三分钱一斤，冬笋五分钱一斤，没劲。累死了也才几块钱。还不如在家打麻将，也许能赢几元钱。” 郭亮听说价格只有几分钱，心里大骂这些贩子太黑心，这不是白拿吗？他问道：“那些小贩买了你们的笋子做什么？价格为什么这么低？” “运到外地去卖呗。”农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出价低。我们这里竹笋多，又难以运出去，他们做这种生意也赚不了多少钱，很多贩子后来也不做了。” “那你们自己怎么不去卖？他们能运出去，你们应该也能运出去吧？” “郭干部，你是来开玩笑吧。人家在外面租了车，一车车地运到县城、市里去。我们哪里有车？用自行车运的话，运几次自行车就会散架，连买自行车的钱都赚不回。” 郭亮只好默然，过了一会才问丁条石道：“丁村长，我们村里有什么企业没有？” “没有。以前有一个榨油厂，有一个罐头厂。榨油厂被山下凹塘村的人买走了，罐头厂垮了。现在没有一个厂。” “罐头厂原来生产什么罐头？” “就是竹笋罐头，一大罐一大罐的，给大饭店供货。” 一个农民又找到了发泄的话题，说道：“罐头厂就是你们当官的吃垮的。不是说你丁村长，当时你还没当村长。到了最后，罐头厂不到没赚钱反而亏了十一万，真是怪事，就是欺负我们老百姓不懂算帐。王八蛋！” 谈话一直就以这种方式进行，里面的信息也是真真假假，希望郭亮自己去分析去琢磨。 大家正谈得高兴的时候，从客厅大门口出现了一位女子。她显然没想到里面是一屋子的人，吃惊地睁大眼睛。 “舒月华！”郭亮脱口说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呼之欲出的胸脯上。但很快就强迫眼睛转了一个方向。 郭亮在镇政府上班一周认识了十几个男的，女的却只认识五个，主要是镇政府里的女性太少。二个女性是党政办公室的，她们是李丽君和薛黎，虽然郭亮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李丽君，但同在一个办公室自然熟悉。一个主管计划生育和妇联的女党委委员赵芳。一个是负责打扫会议室、书记办公室、镇长办公室的勤杂工，小王。 最后一个认识的女性就是这个舒月华，她是计生办的。只不过郭亮熟悉她，她不熟悉郭亮。郭亮之所以熟悉她，是因为她给郭亮留下了美好而惊骇的第一印象：胸脯雄伟、腰肢柔细、面目娇美。当时在食堂看见她，他的目光差点移不开了。 想不到在这里看见她！ 第14章 【案情分析会】 就在郭亮深入农户进行调查的时候，县公安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参加会议的人员一个个眉头紧皱，就是门外走廊上站岗执勤的警察也是一脸的严肃。 这次“729杀人案”案情分析会的级别非常高，与会人员有省、市、县三级公安机关的主要领导、刑侦专家和破案能手，此外还有其他市县领导。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熊达能亲自主持会议。 到会领导有省公安厅技侦处处长陶翔、绍城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汤正帆、绍城市公安局局长王展、绍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王新民、双清县县委书记肖国华、县政法委书记姜鹏、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古向春、主管治安的副局长许金鹏、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王海、……。 本来这件导致二人死亡的杀人案是不用惊动这么多省厅领导出面的，甚至市局也没有必要派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其根本原因是这件杀人案与新上任的省长朱军扯上了关系。第一次出来调研就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就在他考察的县城出现了二个人被残忍地砸死，真有点晦气！ 虽然朱军省长没有片言只语说公安厅在维持社会治安方面不力，但他对死者表示了同情，也稍微过问了一下他们的冤情何时能得到伸张，还用商量的口气问二个月内是否可以破案。朱军的关心让公安厅上下都感到了压力，公安厅的领导现在是不敢奢望在新省长面前图表现了，只求朱军能看着全体干警认真工作的份上不留下恶劣印象。 于是，全省公安系统的精兵强将陆续派往双清县。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熊达能这次不仅仅一种督导，更多的是直接指挥、具体参与。他手下的官员和公安干警就更不用说了。 整个会议室有三十多人，但除了轻微的抽烟吧嗒声、落地似空调的振动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熊达能咳嗽了一下，说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案子不破我们都有压力。我们省厅的压力不见得比你们小。但是，压力应该是促进我们加快破案进度的动力，而不是用来打击各位破案信心的。大家苦着脸有什么用呢？破案时限是死的，但我们的人是活的。” 见大家的情绪依然低落，熊达能继续鼓劲道：“只要我们将群众发动起来，把工作做细，我相信这件案子一定能破。今天上午我们不就在垃圾堆放站找到了二名死者的衣物吗？这就是一个突破，这就是我们公安干警起得的了不起的成绩。” 但他的话效果依然有限，无奈的他停顿了一下，觉得搬出以前的老办法，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先采取一个老办法。在这个办法开始前，我提议由双清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同志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向大家再汇报一次，虽然大家手头有这个资料，但资料毕竟是资料，让马局长说一说，也许让我们能有一些新的思路，也让大家休息休息一下脑子。马局长，你说说。” 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这几天几乎被这件案子逼疯，县委县政府不断打电话催问，市公安局也不时要他汇报。可案子到现在都是迷茫的，杀人凶手依然没有确定，只是应付性地将女性死者的丈夫作为犯罪嫌疑人，但那家伙如入地了一般，到处翻遍了也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更别说从他身上找到什么证据了。 可以说，专案组到现在甚至连侦破方向的无法定下来。见省刑侦局局长点将，马小奎点了点头，说道：“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的大力帮助和无私……” 马小奎先废话了一通马屁，然后才说起729杀人案的有关情况。说完这些基本情况后，马小奎接着表白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如何的努力，他说道：“……，虽然白天天气酷热，晚上蚊虫叮咬，但我们广大公安干警以苦为乐，以苦为荣，变压力为动力，从局领导到普通民警都奋战在第一线。从昨天早上开始，我们借助上级的技术力量，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放站里翻查了几百吨生活垃圾，花了整整二十七个小时，吃住在垃圾场，这才找到二名死者生前所穿的衣物……” 大家开始都还认真听着，借此休息休息紧绷的脑筋，但听到马小奎的话里不断穿插那些无用的屁话，几个专家出身的人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一道道不怎么尊敬的目光朝他和他身边的人扫来。 市公安局局长王展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连忙插言提醒自己的这个亲信道：“马局长，你就从技术方面谈谈死者身份的追查情况，以及你们的其他进展。” 马小奎其实也知道大家的情绪，可没什么可说的他只能这么废话。听了王展的话后，他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说道：“女性死者生前是我们县双清酒厂的下岗职工，自从下岗之后没有再就业，也没有做小生意，据我们的调查，周围的邻居反映，她下岗之后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她和她丈夫的婚姻名存实亡。 但她与周围的邻居人缘关系一般，没有听说过她有什么仇人，即使她带男人回家，周围的邻居也只是背后对她有看法，但没有上升到仇恨甚至杀人的程度。 男性死者的身份现在尚无法确认，只能排除是双清县城的。我们正在全县进行排查，最终结果可能还要三四天……三天才能出来。我们的从垃圾堆了找男性死者的衣物有：深蓝色牛仔裤一件、灰色内裤一条、帆布皮带一根、皮凉鞋一双、白色背心一件、钱包一个。白色背心前后写有大小的数字5，钱包里有现金三十七元。 刑侦专家对找到的衣物进行了技术分析，加上之前的验尸，我们得出如下结论：男性死者经济情况一般，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职业者。身上有三处陈年伤痕，但都是轻伤、轻微伤遗留下的。……，符合无职业流民的特征。” 马小奎继续说道：“我们对女性死者的丈夫进行了大量细致的调查，有街头小贩证实此人于7月29日五点左右凌晨从案发场所所处的小巷子出来，然后沿着街道步行了一段距离。 此人以前是县纺织厂的保卫人员，五年之前自己辞职成为无职业者，在县城呆了半年后开始南下广州、深圳寻找工作。我们没有查到他的有固定的职业和工作场所。据周围邻居和他以前的同事、朋友反映，他们听说此人在外地拐卖妇女儿童并以此为生。但我们在各地公安机关都没有查到相关他的案底记录。” …… 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熊达能见马小奎汇报得差不多了，用目光示意他停下来，然后说道：“好，大家听得也差不多了。我提议采取的办法是我们来一个正反二方的辩论。辩论的一方是支持女性死者的丈夫有最大的行凶嫌疑。辩论的另一方则否认女性死者的丈夫是犯罪嫌疑人。现在大家先回想一下，然后自己确定是那一方。……，可以了吗？好，现在谁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熊达能说完，眼睛慢慢地从与会者的身上扫过。当他的目光与市政法委书记汤正帆的目光相遇时，汤正帆点了点头。 会场安静了一会，不久双清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古向春举起手，说道：“我来说几句，算是抛砖引玉吧。我赞成将女性死者丈夫列为最大嫌疑人，我建议继续集中精力将其追捕归案。原因有三点：……” 在这种场合发言既可以引起领导的注意，为自己进步捞到分数，又可以避免上级领导过早表明态度的难堪。虽然在案情分析会上站在哪个立场是纯技术问题，站正确与站错误都没有多大的关系，破案之后也没有人说起这事，毕竟这只是纯技术讨论，并不是官场上站队。 第15章 【正反双方】 但是，这种技术性站队并非完全没有用处，它能多少反映出一个人的业务能力问题。站错队一次二次也许没关系，但是，如果多次在技术分析会上分析错误，那么这个人的威望无形中会受到损害，人们因他的无能而减少对他的信任。 所以有了一定地位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表态，必须经过各种分析后才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在开会的时候又不容许过分地拖延，不容许长时间冷场，当出头鸟的自然只能是最底层的人了，由他们开头炮，让领导有缓冲的时间。 整个会议室里的与会人员只有县局的领导职位低，所以古向春只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发言，而且是旗帜鲜明地亮明自己的观点。 他继续说道：“第一，女性死者家里经济情况不好，这可以从她的收入资料和邻居的反映判断出来，而且从现场的侦查情况也可以证明死者没有令人动杀机的财富，男性死者的钱包没有被带走更能佐证这一点。 第二，死者是一名暗娼，姿色一般，年纪接近四十岁，很难想象有人会因为感情原因而动手杀了她和那个嫖客。而且通过我们的调查，尚未发现有其他男人纠缠她不放。 第三，死者的丈夫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无人看见他出现在县城，而且案发之后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至于是不是有别人前来追杀那个男性死者，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原因同样很清楚，这名男子只是偶遇女性死者而进行**易，而且案发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 经过上面这些情况进行综合分析后，我认为只有女性死者的丈夫具备这些条件，他或在两名死者**前就潜伏在自己的房子里，或者在两死者**时拿钥匙开门进来。另外，也只有死者的丈夫有杀人的动机，很可能是因羞愤而采取割掉死者的生殖器和女人的**等极端做法。” 古向春的话先从钱财、感情、仇恨等方面否定了其他人谋杀女性死者的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死者的丈夫了。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子**，完全有可能怒而击杀。他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新意，因为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古向春只是将这些想法整理了一下而已。 主持会议的熊达能问道：“谁来代表另一方，否定死者丈夫是最大嫌疑人？请！” 主管治安的副局长许金鹏犹豫了一下，举起手，说道：“我来做反方。我认为将死者丈夫列为最大嫌疑人不准确，是……是证据不足。”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许金鹏自己也认为女性死者丈夫的犯罪嫌疑最大。只是现在省厅的领导需要一个人来做对立面，而且自己又想引起领导的注意，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如果按自己内心想的来发言，也只不过给竞争对手古向春锦上添花而已，在古向春已经发言的情况下，轮不到他再?嗦。 为了出名，他只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熊达能点了点头，说道：“你说。” 许金鹏脑海里一面急促地组织语言，嘴里一边慢慢地说道：“我首先认为时间不合，女性死者丈夫没有作案时间。经过侦查验尸，二人死亡于29日早晨六点到七点之间。而死者丈夫下楼的时间是五点。相差一个多小时，可以说是她丈夫离开后才发生的死亡。 其次，死者丈夫是不是从案发现场出来的，至今没有直接证据，只是凭街头小贩看见他从那条小巷出来。第三，女性死者与其丈夫的感情早已破裂，婚姻名存实亡。女性死者**的事不但周围邻居知道，其丈夫和丈夫的家人也知道。据我们调查其丈夫家里的人就拒绝死者跟她的孩子见面，孩子吃住在爷爷奶奶家，平时不许死者登门。所以，我认为其丈夫因为看见妻子**就杀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很难理解。也许大家也注意到了那个细节：凶手将男人的生殖器割下来塞进女性下体里，这似乎与他看见妻子**就动怒的行动不符合。” 熊达能问道：“针对许局长的三点异议，其他人有什么反驳的没有？” 一个专家说道：“我来说几句。我只就对许局长的三点说一些，希望能给大家一些启发。第一有关时间差的问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丈夫是下去寻找或购买行凶的工具？是不是理解为他还在犹豫是不是杀人。等他下了决心或者得到工具之后悄悄地返回实施行动。 第二点其丈夫是不是从案发现场出来，确实暂时没有证据，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从其他地方出来。据我们调查，当天晚上他并没有住父母家，周围宾馆旅社也没有他的住宿记录。从常理来说，他们没有离婚，从外地回家的他住在家里的可能性最大。第三，死者与丈夫的感情破裂，未必就能坐看其妻子与他人进行**，至于将生殖器塞如妻子下体，可以理解为因激愤而失去理智，所以我认为其丈夫是有杀人动机的。 否则很难解释二个大活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就被砸死在床上。而且从技术部门反映的情况，那个男性死者临时之前并没有达到**，其避孕套里没有检测到精液。也就是说他不会因为**时**或**之后的不适期而减低对外界的敏感。第三者从外面进来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最可能的情况是这个凶手潜伏在他们身边，然后出其不意动手。” 会议室的人一片沉默。 见熊达能看着自己，许金鹏只好硬着头皮反驳道：“可是，其丈夫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在外面。假设他是杀人凶手，他必须进入现场。请问他怎么潜伏下来？” “他进来的时候，也许二名死者都在睡觉。用钥匙开门再偷偷进来不被发现是可能的。” 许金鹏还没回答，新上任不久、年轻的省厅技侦处处长陶翔代替他反问提问者道：“那他为什么不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击杀？那样不更安全吗？” 本来咄咄逼人的专家见是省厅领导发言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露出谦虚的表情，笑着对陶翔道：“……，所以我想不通。也许是因为他要捉?捉赃，捉奸捉双吧。” 陶翔的插话让许金鹏心里一阵高兴：技侦处处长似乎也是自己这方的，只要有了他站在这边，将来就是错了也赚了，至少能在他心目中留下一个印象。 市刑侦队的一名警官说道：“会不会这次杀人案与女方无关，他们是被男性死者的熟人杀害的。” 另一个人摇头说道：“你这种假设的可能性不大。你假设的这种情况是说死者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和女性死者进行**易，凶手在旁边旁观二个死者在床上**，然后他突然出手击杀。是不？你这种假设只能解释二名死者为什么没有反抗就被杀了，但无法解释凶手为什么杀人。既然是同时**，那么他们二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旁观者不可能杀了他，还把他的生殖器给割下来。” “会不会蓄谋已久。”那个警官说道。 “可能性不大。多一个人在现场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一个警官开玩笑似地说道：“也许那个凶手性无能或者**能力明显不如死者，因为嫉妒或者因为死者甚至二名死者一起嘲笑凶手无能，凶手因此而怒杀二人。”但说到后来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我有罪，但我态度好，给点收藏和推荐行不？掩面而走…………………………】 第16章 【特殊的养殖】 但他的这种推测与其说是分析案情，不如说是在写小说，大家一笑置之。当然，也有人陷入沉思中。 …… 案情分析会开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得出什么结论，甚至连凶手的作案动机都无法确定。因为在缺乏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正方和反方谁也无法说服谁，而且反方有一个技侦处处长在，人数虽然少，但份量足够。 最后领导们还是决定双管齐下：一路追查女性死者的丈夫，寻找其下落，同时查找女性死者的社会关系，了解女性死者周围的人是否有杀人动机。一路追查男性死者的身份，判断凶手是否是他带来的。同时技术部门根据死者的尸体和找到的衣物进行电脑模拟画像，等图像出来再下发到各分局、派出所、治安室、警务室…… 虽然明知道这里分散了本就不强的力量，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几个领导也讨论了发出悬赏令的可行性…… 县公安局里发生的一切暂时与郭亮无关。看见舒月华在外面，连忙说道：“你好，请进。” 大家都注意到了郭亮有点失态，一个堂客们笑道：“郭干部，看上我们月华了？呵呵，太晚了，人家男朋友是军官，她马上要随军了，当军官太太。” 房子的主人姓曾，他也站起来大声喊道：“小舒，快进来坐。我们正在开会呢。” 舒月华也认出了她不熟悉的郭亮。见他的目光欲避却不舍的样子，脸微微红了一些，等听了那个堂客们的说话话，有点恼了，有点不悦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郭亮不好意思说自己搞私下农村调查，说道：“我和他们随便说几句。你家住这里？” “我家就住在旁边。我来帮我妈妈找曾大嫂借点新鲜石灰。”舒月华转头对姓曾的主人道，“曾大嫂呢？” 厨房里一个妇女大声道：“月华，我在厨房烧茶呢。要新鲜石灰？你妈妈做剁辣椒？” 这里做剁辣椒的办法是先将新鲜辣椒洗干净剁碎，然后放盐，再放一点石灰水，之后放坛子里密封二到三天，这样做出来剁辣椒又脆又香。 舒月华到厨房里去了之后，大家的话题又变了。一个农民羡慕地说道：“月华这孩子明年就可以享福了，她爱人现在已经是营长，很快就从灰筐跳进米筐。” 另一个农民鄙夷地看了那个农民一眼，说道：“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舒木匠自己说了，舒月华明天就到部队去，在部队过国庆节，元旦在部队结婚。如果那边能解决她的工作，她不回来了。”其实他的“情报”未必比被他鄙视的农民准确，但他那说话的气势比那个农民牛得多。 那个农民毫不生气，说道：“这孩子听话。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又老实又勤快。庄木匠家真是找了一个好儿媳妇。如果我将来的儿媳妇有她一半的贤惠，我就烧高香了。” 坐郭亮对面的农民气愤地说道：“现在的媳妇越来越厉害了，对婆婆公公要骂就骂，什么事都不想做。” 一个农民笑道：“我把你的话说给你儿媳妇听，看她不骂死你？呵呵，人家给你生了二个漂亮的孙子，你还不知足？” 对面那个农民听了，二眼立即眯成了一条缝，嘴里的牙齿都笑得露了出来，一副满足的样子，全没有刚才的气愤了。 很快，话题又变成了谁家的儿媳妇做事麻利谁家的女儿发了财。也有人说那些女孩子到深圳广州下海去。 郭亮正准备询问他们对撤乡并镇的看法时，舒月华用碗端了一碗洁白的石灰过来，对丁条石和郭亮道：“丁村长、郭大学，有空到我家去坐一坐吗？请你们在我家吃晚饭。” 这话基本上是客气话，因为舒月华考虑到郭亮是自己的同事，如果不说一声，似乎有点过分。丁条石也看出舒月华不是那么诚心的，正欲推辞，郭亮却说道：“不会给你家添麻烦吧？” 舒月华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大方，只好笑道：“多煮一点米就是，好办。会开完了没有？” 丁条石见郭亮答应了，他正不希望这个座谈会继续开下去，连忙说道：“早结束了。郭大学，我们走吧。我也好久没有跟舒师傅聊过了。对了，你还可以问问舒师傅的经济收入，他可是我们这一带真正的万元户。” 舒月华说道：“丁村长过奖了，我家可称不上万元户。” “你家要不是，我们村就没有谁是万元户了。你家养的蚂蝗可是卖了钱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郭大学，我们走。”说着，他站起来挥手道，“今天的会散了，你们玩去吧。” 几个农民轰然说声好，然后纷纷站起来。当然站起来喊回家的多，但实际上离开的却少，很多人心有灵犀一点通：有人想打麻将。有人想打纸牌。 天还在下雨，只是小了很多。 郭亮跟在丁条石后面，忍不住问道：“丁村长，你不是说舒师傅是木匠师傅吗？怎么又养蚂蝗？蚂蝗那玩意养了有什么用？” 蚂蝗的书名叫水蛭。郭亮虽然是城里人，但在舅舅家的鱼塘里看见过滑不溜湫难看之极的蚂蝗。那玩意只要看了就觉得浑身难受，更别说被它们粘到后能咬破皮肤吸你的血。它们的外表一般是深绿色、草绿色或草黄色，有的背上有疙瘩、有的有条纹，在水里如跳舞似地前进。 丁条石笑道：“你问小舒，我也怕那东西。一见它们，我全身就起鸡皮疙瘩。她不怕，她还给它们喂东西吃呢。” 走在前面的舒月华笑了一下，说道：“其实看多了也不觉得它们恶心。是我男朋友在部队的一个战友告诉他的，我爸爸现在身体不太好，拉不了锯、举不了斧，就试着从沟里捞了一点蚂蝗养着，赚了一点钱。”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等她说完，郭亮又问道：“我们村里有没有其他人养？” 丁条石道：“现在就舒师傅一家养。前年和去年见舒师傅养蚂蝗发了财，也试着和舒师傅一样养了一些，结果都没有成功，都死了。就是小舒的婆家庄木匠家也试了，最后一分钱没赚。这些小东西还要靠运气、要手艺，其他人都没有小舒她爸爸细心。” 舒月华说道：“主要是它们经常生病死亡，而且……而且到现在为止我爸也不知道如何让它们繁殖。只能自己到沟里、河里去捞，或者用钱到各家各户去收购，再养大。钱是能赚几个，就是太麻烦。” 郭亮不解地问道：“我听说蚂蝗很难死，就是用刀将它们砍成几段也能活。听说就是把它们浇上油烧成灰，只要遇到露水那些灰就能化成很多小蚂蝗。” 舒月华反问道：“你是大学生，你相信吗？” 郭亮笑了一下，问道：“那你们怎么卖？哪里收购这些东西，是收活的还是收死的？” 【给几张推荐票安慰一下，老哥谢谢你】 第17章 竹根雕 第17章 竹根雕(本章免费) 舒月华回答道：“将它们晒干，然后邮寄到我男朋友那个战友的熟人那里。由那个熟人将它们卖给一个制药厂，然后他把钱汇给我们。其他地方是不是有人收购，我不知道。我们家一直是这么做的，人家纯粹是帮忙。” 不知不觉地翻过了一座小山，来到了一栋二层楼高的农家。在楠竹坳看到楼房很稀罕，看了这么多农户，郭亮只看见了丁条石家和舒月华家是楼房。怪不得刚才农民说只要当官了就住楼房：正好舒月华在镇政府的计生办，也算是当官的。 舒月华家的楼房不大，下面三间上面二间，下面多出的那间是厨房。在她家房子外面用水泥砌了二个大水池，不用猜郭亮就知道这二个水池是养那种难看蚂蝗的。 舒月华的爸爸确实有一种病态的单瘦，脸色有一种不健康的红晕。听了舒月华的介绍，舒木匠连忙双手握住郭亮的手，热情地欢迎他和丁条石。 还没有走进他家里，郭亮就感到他们家与别人家明显不一样，到处都体现了木匠这个职业：雕花的椅子、镂空的窗户、古朴的坐凳、精致的栏杆……，更不用说墙上挂着的锯子，台基上放置的三脚支架等木匠专用工具。 走进客厅，郭亮看见了只在电视里看见过的餐桌和太师椅，因为颜色是一种深红色，郭亮看不出它们是不是红木的。他也只听说过红木这个名称。 更吸引他的是墙上挂着几个怪异的面具，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常来这里的丁条石对这些怪异的面具见惯不怪，他大步走到一把太师椅前坐下，关切地对主人问道：“舒师傅，身体好些没有？” “好是不做指望了，看能不能多拖几年。”舒木匠捂了一下腰，一副看开了一切的样子，平淡地说道，“现在天天熬中药吃，基本能稳定。” 丁条石随口劝道：“还是要到大医院去看看，这病应该能治。现在你女儿有出息了，不要再操什么心，一定要把病治断根，今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舒师傅说道：“大医院都是烧钱的祖宗。一天就要好几百，我们是乡里人，治不起。现在的日子是好啰，以前的地主也没有现在这么好过。还是搭帮党和政府的政策好。”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故意说给村长和国家干部听，舒师傅还说了几句带政治性的话，以显示自己的觉悟高。 丁条石认同地说道：“是啊，过去丁大元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地方，他家也不过是住的土坯草房，就是一年四季不挨饿而已，哪有现在一般农户好？”丁姓是楠竹坳的大姓，很多人都姓丁。 这时舒月华端来了二杯茶，先给了丁条石一杯，又端着一小茶杯走向郭亮。看他盯着墙上的面具看，就问道：“郭大学，看上了这些面具？” 郭亮点头道：“很有味道。你爸做的？”说着，他接过她递上的茶杯。 “嗯。不过是我要我爸爸做的，也是我挂这里的，我觉得比那些画漂亮。”舒月华如有了知音似的，脸上的神色生动起来。 舒木匠道：“好多客人来我家玩，都被它们吓了一跳，不是你说挂这里，我都把它们给烧了。” 郭亮说道：“这是艺术品，买都买不到呢，怎么给烧了。舒师傅，能不能帮我做几个？我出钱。” 舒月华道：“这四个就送给你吧。反正我爸不喜欢，我也带不……，如果我自己想要，再要我爸给你做就是。” 郭亮假意地说道：“这，这有点不好吧？” 舒木匠爽快地说道：“正好，郭干部，你全部拿走吧。如果你喜欢，今后我再帮你做。要多少我给你做多少。哎，不知你们年轻人怎么有这个怪想法，你看雕出来的花啊、鸟啊、鱼啊多漂亮？比这漂亮多了。” 丁条石也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的社会真的不同了。去年我在上海旅游的时候，有的小青年实在有钱，可就是穿着烂裤子，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边缘还吊着须须，比叫花子的衣服还烂，照样穿着到处跑。有人说那种破衣服比一件好衣服还贵呢。郭大学，你去看舒师傅雕的红木狮子，好威武，像真的一样。让他帮你雕一只虎，摆在家里肯定更好看。” 郭亮取下一只面具，才发现它是用竹根雕成的。心道：竹根雕、树根雕在外面已经红火好几年了。是你们孤陋寡闻，有好东西不会欣赏。 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郭亮越发觉得这面具古朴、有味道。 不过，他在面具的后面发现它被虫蛀坏了一些，手伸过去还有不少白色的竹屑落下。他问道：“舒师傅，这保存不了多久吧？虫蛀坏了。” “你要保存多久？可以泡桐油，刷清漆，你想保存多久就保存多久。”舒木匠说道，“这几个已经被虫啃烂了，下次帮你做几个，一定不会让它们烂掉。” 郭亮将二边墙上挂的四个竹根雕面具全部取下来，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这几个我拿回去欣赏欣赏。” 舒月华嘴角弯成了一道可爱的弧形，好像这些东西被郭亮所欣赏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她说道：“还能放几年。不过，我估计放不了一年，你就会扔掉它们。” “谁说的？就算它们烂了，我也可以事先用照相机照下相片。”郭亮说道。 舒木匠和丁条石二个年纪大的各自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闲谈。 郭亮、舒月华二个年纪小的则在外面的晒坪小声地谈笑着。因为是阴天，时常下点小雨，站在外面吹着山风很是舒服。在郭亮的追问下，舒月华把她马上到部队去的事稍微说了一些，还说了一些她男朋友在部队的事，谈话间她承认如果那里能安排工作，她就在那里直接上班，明年到了年龄就扯结婚证结婚。说起结婚，年轻的她脸红得像块红布，脸晶莹的耳朵都爬满了红晕，羞涩得不敢看郭亮。 郭亮笑道：“都结婚了还害羞？你们谈了几年？” “什么谈了几年，都是我爸爸妈妈和他爸爸妈妈定的。我们都没这个意思。既然他们都这样希望我们结婚，那就结婚。他人不错，也不反感我。我们二家一直交往很密切，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舒月华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喜悦但也没有什么遗憾。好像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第18章 【矛盾的二人】 二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谈多少，她应郭亮的请求，带他到养蚂蝗的池子里看了一圈，并用树枝挑了一条几寸长的蚂蝗给他看。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见它蠕动，他的心还是一紧一紧的。当她用葱白的手指轻轻捏起它，它在她手指直接伸缩飞舞，郭亮眼里全是佩服。 看完蚂蝗池，舒月华随口问了郭亮的工作，听说这次座谈会是郭亮自己想出来的，心里也佩服他有上进心。另外，她也好心地提醒他到镇里活动一下，争取尽量快点调回去，免得夜长梦。她说道：“镇里合并之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万一将来的镇党委书记不认账，那你要调回去就难了。现在镇里有传言说韩书记很可能不再当书记了。” 晚饭因为舒月华的爸爸有病不能喝酒，虽然舒家也备了酒，但喝酒几乎凭自愿。都是丁条石和郭亮二个客人在碰杯，稍微意思了一下。舒月华的母亲是一个贤惠老实的农村妇女，来了客人都不上桌子吃饭。但做出的菜非常好吃，很对郭亮的胃口。 吃饭的时候，听说她真的是明天就上部队，已经请好了半年假，郭亮心里微微有点失落。 吃完饭之后，约好明天他来送她，他打着雨伞提着四个竹根雕哼着小曲走回了警务室。 警务室里洪杰在值班，黎可阳不知到那里去了。看见郭亮手里的竹根雕，洪杰问道：“这是舒木匠家的吧？他怎么送给你了？” 郭亮笑道：“人家不喜欢，所以我就拿了回来。黎主任呢？” 洪杰脸上有了一层尴尬，说道：“才出去不久。” 现在朱柏良、洪杰也知道了黎可阳对郭亮有意见。而且他们也知道黎可阳有意见的原因。对于谁当警务室的主任，郭亮和黎可阳谁将在即将升格为梅山镇派出所里占到位置，他们二个联防队员并不在乎，反正他们只有做事的命。 可遇到郭亮和黎可阳闹矛盾，朱柏良和洪杰二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他们二人抱定不参与，也不站在哪一边，但这种事说起来容易，真正想撇清可不那么简单：与郭亮多说一句话，黎可阳可能就以为他们跟郭亮好。与黎可阳走得紧一点，郭亮也许就不高兴。 特别是黎可阳现在是实实在在的领导，不紧跟黎可阳是不可能的。而郭亮跟县局副局长许金鹏的关系牛，又是大学生，前途比黎可阳的好多了，他们不交好郭亮也不可能。 朱柏良、洪杰的心里苦啊啊。 见洪杰的样子，郭亮对他理解地笑了笑，将滴水的雨伞放下下面地板上后，提着四个竹根雕面具上了楼，将它们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凭记忆动手整理今天的调查内容。 第二天起来天虽然没有再下雨，但天上阴云密布，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也不知道那部晴天通雨天不通的电话通不通。 当郭亮起床下楼时，忙完了家里插晚稻秧事的朱柏良早早赶到了值班室值班。洪杰交班后已经回家了。 看着郭亮从楼上下来，朱柏良热情地招呼道：“郭助理，才起床？” 郭亮还没回答，刚在后院洗漱完的黎可阳正好进来。他瞥了朱柏良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朝前面走去，像以前一样到林家餐馆吃早餐。 警务室的人一般都是在那里吃早餐。每次吃早餐都是赊账，到月底开一张招待票然后到县局报销，主要楠竹坳警务室来的领导少，每年的招待费用不完。林家餐馆是林大嫂一个人开的，她丈夫自去年到南方为饭店做厨师打工了，只有过年才回家一趟。因为街上的人少到她餐馆里吃饭的人更少，林大嫂一个人基本能应付过来，她做的豆腐脑很有特色，郭亮他们很喜欢吃。 街上和村里的人都说林大嫂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在楠竹坳村的村小学当代课老师，找的男朋友是一个初中老师。郭亮在她家吃了好几次早餐从来没见过她，更没有见过她的男朋友。 郭亮不顾黎可阳的脸色，大声问道：“黎主任，我想从鱼塘里网几条鱼送客，可以不？” 黎可阳停止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说道：“最多三条，年底从你的份额里扣。” “谢谢。”郭亮说了一声，然后到后院刷牙洗脸去了。 朱柏良本想问郭亮给谁送礼，但想起刚才黎可阳的冷哼声，马上住了嘴。 到林家餐馆吃早餐的路上，黎可阳吃完了早餐回来，二人相遇的时候，黎可阳有意低下头，郭亮心里感到好笑，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郭亮刚坐下，一个长辫子女子笑吟吟地端了一小碟凉菜过来，在她白皙的脸上有二个深深的酒窝。 姑娘笔直走到郭亮的小桌边，微笑着问道：“郭……郭助理，吃点什么？” 郭亮一愣，试探着问道：“你就是林大嫂的女儿？” “嗯。我叫林梅。”女孩点了点头。 郭亮再看这个大眼睛大酒窝姑娘一眼，眉宇间与林大嫂有点像。他说道：“林老师好。我来二个包子，一碗豆腐脑，再来一个煎鸡蛋一碟泡椒。” 林梅还未转身，一个青年从里面出来，问道：“梅梅，他吃什么？” 林梅脸一红，没有回答就进去了，那个青年朝郭亮微笑了一下跟着林梅进了里面。不久，林大嫂端着郭亮点的东西走过来，招呼道：“郭大学，今天怎么比你主任慢一些？” 郭亮问道：“你女儿女婿回来了？” 林大嫂心情却没有郭亮预想的高兴，她将东西放下后，说道：“就知道追着我梅梅走，正经做不来。” 郭亮笑道：“跟着你女儿走还不好？你就知足吧。” 林大嫂说道：“有本事赚钱养活她啊。他要真为我女儿好，就替我女儿报上名，让她参加民办老师转公办老师的考试。……，我女儿也是高中毕业，怎么就不能报名呢？”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是无奈。 对于这种事，郭亮自不好插言，就随口劝道：“二口子只要感情好，经济差点没关系。现在老师的工资也在慢慢提高，你操什么心。” 林大嫂将食物摆好，说道：“你好像年纪很大了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现在年纪小，懂什么？只觉得好玩就谈。当代课老师，一个月才二百元的工资，养活自己都困难，上面还经常拖欠这些钱。哎，真是前世的冤孽，我女儿怎么看中了他呢。”林大嫂瞪了在店里忙乎的女儿一眼。 看着郭亮吃饭的样子，林大嫂一阵恍惚：如果让女儿嫁他不是很好吗？ 第19章 【代理主任】 郭亮自然不知道林大嫂的心思，他很快吃完饭就离开了林家餐馆。这时，明亮的太阳光从云层里穿出来照在大地上，气温也明显升高了。 回到值班室，黎可阳又不知到哪里去了。郭亮在值班室坐了一会，翻看着迟到几天的报纸，看到了朱军省长视察双清县的报道，也看到了杜勇刊登在《双清县报》上的文章――《加强大棚蔬菜建设准备工作，实现今年反季节性蔬菜收入过百万》。杜勇的名字排在第三位，前面估计是他们镇的党委书记、镇长之类领导。 看了里面的文章，郭亮觉得现在夏天提大棚种菜有点太早了，而且文章里说的事情都有的虚，什么现在镇政府派人到外地采购塑料、镇里建设一家构架厂高标准生产金属构架件、镇里组建了反季节蔬菜生产指挥领导小组……，实在没有新意，心里不由鄙视了杜勇一下，心道：“这种文章我不用调查就能写出来。” 正在看报纸的时候，勤杂工老丁从厨房里出来问郭亮道：“郭助理，什么时候网鱼？” 郭亮放下报纸，马上说道：“就现在吧。”正好趁黎可阳不在，早捞上来早安心。 朱柏良一听捞鱼，也来了兴趣。等老丁从杂物间翻出一张挂了铅坠的渔网，三人一起兴致勃勃地跑到了鱼塘边。 老丁双手熟悉地抓起渔网，站好位置略一转身，然后喊了一声嘿。渔网快速地飞出，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只听噗通一声罩在鱼塘中间。接着鱼塘里一阵水响，几条大鱼、小鱼吓得逃到远处去了。 渔网还没开始收，就见老丁手里的纲绳一阵阵抖动――有鱼！老丁自信地收着网，当渔网拖到岸边时，里面好几条大鱼在蹦跳，试图冲破渔网逃出去。 这一网网了四条大鱼和几条小鱼，三条是草鱼，一条是鲤鱼。郭亮选了二条草鱼，让老丁把剩下的二条大鱼和其他鱼扔回鱼塘里。 提着二条活蹦活跳的大草鱼，郭亮来到了舒木匠家。 舒家刚吃完早饭不久，家里来了很多客人，也有不少邻居，丁条石也在这里。舒木匠看到郭亮提来二条大鱼，说道：“郭干部，这怎么好意思？” 郭亮将没花钱的礼物交到舒木匠手里，很大方的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点点心意。” 旁边一个近五十岁的男子问道：“亲家，他是谁啊？” 郭亮自己回答道：“你好，你是庄师傅吧？我跟你儿媳妇是同事，都在镇里上班。” 舒木匠将鱼挂在身边一把高椅子把手上，接着郭亮的话说道：“昨天郭干部在我邻居家开会，正好遇到了月华，就请他和丁村长过来吃了一餐饭，想不到郭干部这么客气。” 舒月华并没有过来招呼他，只朝他笑了笑，然后应付身边几个泪眼婆娑的女人，这些女人又是哭又是笑的，争先恐后地跟舒月华说着什么。郭亮只认得那几个女人中有舒月华的妈妈，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 没有多久，一个与舒月华面貌有点像的年轻人挑起早捆扎好的行李出发了，舒月华也离开众女人的包围，跟上挑担子的青年。临走的时候，她朝郭亮挥了一下手：“郭大学，谢谢你的礼物，再见！” 郭亮笑着说道：“祝你一路顺风，万事顺利！” 郭亮的目光“不小心”落在她硕大的胸脯上，至少停留了一秒。她装着不知道，也没有瞪他，而是很快转身，朝那个年青人追去。在郭亮眼里，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是怀着美好的憧憬走的，后来所发生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告别舒家，郭亮准备到远一点的地方做农村调查。丁条石很客气而坚决地要求陪同他。郭亮只好装着很感谢的样子，随着丁条石走村串户，倾听着农民半真半假的诉说。虽然得到的数据不准确，但郭亮还是对农村有了一份真实的感受，大致了解了农民的盼望、希望和痛苦。通过与农民的交谈也懂得了一些基本的农业知识。 在问到农民如何看待撤乡并镇的时候，这些农民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那些事离他们很遥远，什么精简机构、提高办事效率之类的话没有一句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什么好处或者坏处，他们都怀疑。当郭亮启发性地说将来当官的减少了，大家的负担就轻了时，这些人只是善意地笑笑。有的人笑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看郭亮身边的村长。 有个年轻的农民冷笑道：“精简人员，减少我们的负担？笑话，骗一骗小孩还行。如果按他们正正当当的工资奖金，他们一个人一个月也就一千元，一年一万二。一个镇有五万多人，一个人只要多交十元提留款，我们就能多养活四十多镇干部。减少几个对我们有什么用？这些乡镇合并了，以前那几个乡建设的房屋怎么办？不就浪费了？将来大镇一撤销恢复原样，嘿，又要建。纯粹是折腾老百姓。当然?，其他的乡合并到我们梅山镇来，我们感到很自豪，很有面子，人家的乡都不存在了，呵呵。” “被并到自己所在的镇，面子好过。”这竟然是农民唯一有切身体会的好处，这让郭亮很是意外。他感觉到镇政府的宣传工作做的明显不够。 中饭是在村长家吃的，村长老婆对他也很客气。 饭后回到警务室，不但黎可阳在，早上回家的洪杰也在。他们三人在面对一张明显是传真纸的纸张议论着： “这信息也太简单了，从哪里开始查？死者，男，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六八，短发，国字脸，死前上身外穿白色的确良长袖衬衣，内穿5号白色背心。下身深蓝色牛仔裤，棕色皮凉鞋。” “呵呵，看来专案组的人还是做了不少工作，至少把死者的衣服找回来了。还用电脑模拟出了死者的相貌，难得。就是不知道这相片画的像不像，别让大家瞎忙乎。” “死者的丈夫还没查出来就差这个死者的身份，是不是想忙死我们？” 今天是晴天，只有中午阳光被太阳遮住了一阵子，但没有下雨，电话也就通了，所以上级发来了传真。 见郭亮进来，黎可阳将传真纸交给洪杰道，一边说道：“别发牢骚了。你先把它归档。这几天我们就忙这件事。” 洪杰接过传真纸，先在传真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它放进一个活页夹里，在在记录本上写下传真电报的名称、编号、日期。 郭亮跟他们打了一下招呼，然后上楼整理今天的采访内容去了。当他上楼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黎可阳很快就接了电话，没说几句就挥手让朱柏良、洪杰离开，似乎有什么不方便别人听的事情。 郭亮在房间里没有写多久的材料，洪杰就站在下来水泥坪里喊他下来，说是黎主任找他。 当郭亮狐疑地走到值班室，黎可阳满脸笑容地说道：“郭大学，下面一段时间的工作就要麻烦你了。上级领导刚才来了通知让我进县城一趟，汇报一下我们警务室半年来的工作和下半年的工作计划。另外我想请上级领导到我们这里视察视察。当然，我也有点私事要把，我好几个月没看见我老婆女儿了。 你是警务室的助理，警务室由你临时负责一下，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到各村摸排去了。上面若真有特别的急事，你就打我的bp机。警务室有什么事你就安排他们二个去做，他们都是老联防队员了，所有的事都能做得妥当。” 第20章 【点燃火药桶1】 郭亮想不到自己一下就有了“实权”，但心里不太踏实，问道：“你去几天？” 黎可阳听郭亮这么问心里有点不乐意，说道：“如果下雨，可能七八天吧。如果天晴也就三四天，我就尽快赶回来。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行，就让朱柏良当临时负责人。” 郭亮看了一下火热的太阳，说道：“好的。我会多多请教他们的。” 黎可阳稍微交待了郭亮，就骑着警务室的摩托车走了。 实际上他这次回去是为自己前途活动，刚才他委托的一个熟人打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有了一点眉目，需要黎可阳自己再拜访一下那位还在犹豫的实权派领导。 为了跳出这个小小的楠竹坳，黎可阳多年来已经付出了不少努力，现在梅山镇的治安室马上就要升格，如果他还不抓住这个机会，今后想升职或者想调入县城就更难了。所以听到朋友打来的电话后，他仅仅犹豫了几分钟就决定放下手头的事进城。他从电视里知道这段时间基本都是雨天，警务室不会有什么大事情，更不会有领导来这里视察。 看到黎可阳真的走了，郭亮莫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在乎黎可阳的怨恨，但在警务室时刻感到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在看着他时，郭亮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等黎可阳走后郭亮就将在邻居家闲谈的朱柏良、洪杰招回警务室，直接了得地说道：“我是新来的，很多情况都不熟悉，现在黎主任让我负责这这里，我需要你们帮助我。虽然是外行领导内行，但我希望我们这里不出乱子。现在我请们把这几天要做的所有事情先列出一个单子来，然后讨论这些事情谁负责，在纸上记载下来各负其责。如果要我做的，也注明。今后我就按照这个单子一个个核查，等黎主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把这个单子跟他汇报一下，如果他有临时要加要改的，我们按他的要求修改一下。你们觉得呢？” 二个人没有想到郭亮来这一手。说实在的，在黎可阳说要郭亮临时负责的时候，二人还是有点不服气的，他们也知道黎可阳有点看郭亮出洋相的意思。而且他们二个也想看看这个大学生手忙脚乱措手无策的窘态，让他明白即使管理一个小小的警务室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从而重视他们、依赖他们，让他们增加一些话语权。 可现在郭亮这样一做，他们一下被套住了。郭亮有了这张单子，对警务室的大事情基本心里有数。将来有什么事没做有什么问题出了什么事，承担责任的反而是他们二个，而不是刚刚来上班的郭亮。二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地分解布置。 警务室的事说多就多，每天都有，真要完全落实做好，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用来工作都少了。比如排查失踪人员，如果将辖区内所有符合大致条件的人全部过一个遍，一个个去落实他们现在是不是失踪，就是累死了也无法完成。现在的人全国到处跑，有的有固定工作场所，有的四海为家，你怎么找？有电话的也许一个电话就能问清，没有电话的则根本没有办法。 朱柏良、洪杰等人肯定不会这么笨或者说也没有这么认真，他们的办法就是拿着资料跑到各村治保主任那里，将资料上的内容给那个治保主任一说，请对方回忆一下，然后提醒对方注意几个关键人物，如果没有线索，则这事基本就算完成，如果有线索就顺着这线索追查。显然，极大多数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线索的，毕竟楠竹坳警务室管理的区域有限，哪里有这么多犯罪的人？ 所以警务室的事有时说少也少，朱柏良、洪杰等人做排查时，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转悠，基本能在村里捞一餐或二餐招待饭吃，被主人家侍候得很舒服。 三人讨论了二个多小时，终于将近段的工作分配下去，郭亮的做法有点类似于承包责任制。郭亮对嫌疑犯排查程序不熟悉，所以他有意将排查的事情全部交给他们二个，自己则主要负责值班，特别是值晚班。白天的时间他想还是用来做农村调查，尽快掌握更多的农村资料。 第二天早晨，郭亮第一次当一把手――代理的――之后到林家餐馆里吃早餐，待遇就有点不同。信息灵通的林大嫂这次非常客气，郭亮才过来，她就热情地招手道：“郭主任，坐这里！这里给你留了座。”说着，还夸张地擦了擦桌子，又对着板凳吹了吹，似乎能吹掉一些灰尘让板凳干净些。 他刚坐下，林大嫂就喊女儿：“梅梅，快把郭主任的早餐端上来！” 当她的准女婿自动把郭亮的早餐端过来时，林大嫂几步上前接过食物，说道：“小李，你去招待其他客人，态度要好点。快去！” 这个文绉绉的奶油书生连忙点了点头，友好地向郭亮递了一个笑容。郭亮吃饭的时候也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个可怜的李老师，见他很热情也很勤快，殷勤地为顾客送这样送那样。林大嫂却很不客气地指挥他干这干那，时不时还呵斥他。但他都是笑呵呵的，认认真真完成准岳母娘交待的工作。 顾客们基本都认识他，大部分客气地喊他为李老师，也有人喊他名字李阳。 郭亮心里有点替他抱不平，也对林大嫂这样对他感到有点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估计林大嫂是因为李阳没有帮她女儿争取到民办转公办老师考试的名额而暂时不满吧。 在林大嫂的殷勤招待下，郭亮有点不好意思地吃完了早餐。回到警务室，请老丁和在附近进行排查任务的洪杰代为值班后，他推着自行车又出发到周围乡村搞调查。这次他到的是与另一边山下的田家村，一个不属于梅山镇也不属于楠竹坳警务室管辖的自然村。它属于与梅山镇近邻的南洪乡，这个乡将按计划在不久之后被合并到梅山镇。郭亮想调查一下这里的人对撤乡并镇的看法。 在出发之前，郭亮在警务室为自己开了一张介绍信，盖了警务室的公章。 骑一段路、推着自行车走一段路，花了二个多小时才到了这个田家村。找了这里的村长和其他村干部，结果他们都到乡里开会去了，郭亮只好自己挨家挨户地找人交谈。 田家村，自然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姓田，各农户如果扯起关系来基本都沾亲带故，村里有威信的往往不是那些村干部，而是这里辈份大的老人。 郭亮进的第二家家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听说国家干部来调查，又很客气地称他为老大爷，还向耳朵有点聋的他询问收入情况，这老头激动了。他把郭亮无心客气之举当成了非常尊重他，特别是听说郭亮是山里人难得一见的大学生，连说郭亮是过去的举人老爷，比村干部要尊贵得多，将来至少是七品县官。 他不但请郭亮上坐，让儿媳泡好茶，还让儿子帮郭亮喊村里的人郭亮，嘱咐村里人郭亮问什么他们就老实答什么。 郭亮开始只是询问一些农业知识，农作物品种、田地里的产量。但农民却不局限谈这些，在老人的鼓励下，加上没有村干部在这里，这里的农民什么都敢说。 第21章 【点燃火药桶2】 虽然郭亮尽量让农民的谈话不涉及那些诸如提留、收费、村干部乱用资金等敏感的话题，只问自己关心的事。但农民却坚决诉说村干部、乡干部的劣迹。 当郭亮问到他们对撤乡并镇的看法时，更是点燃了火药桶，一个个大骂起来。郭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阻止了一些农民的激烈言辞，也让他们稍微减少了谩骂。 农民的态度明显有点偏激，甚至让郭亮都产生了一些反感：无论撤乡并镇的结果最后如何，政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好的，都是出于减轻农民负担、提高政府机关工作效率的目的，也是为了适应新的税费改制。即使将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操作方面的小问题。无论如何撤乡并镇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郭亮劝说了好久，才让农民的火气消了下来，然后一个个开始按照郭亮的要求心平气和地反映他们的问题： 一、撤乡并镇后村民到乡里镇里办事的距离增加了，很不方便。以前在南洪乡办结婚证、准生证什么的，就是走路半天也可以办完回家。转到梅山镇之后，非整整一天不可，还得清早坐公共汽车。 二、随着乡镇合并，学校也要合并。以前孩子读小学、读初中都吃住在家，今后因为路途遥远必须住学校。这么小的孩子家长不放心。 三、农业服务机构的合并，畜牧站、农技站、农村信用社、邮政局等机构也随之撤走，村民需要里面的技术人员为牲畜治病、为农作物诊断、贷款等等事情一下子变得很难很难。甚至农村的小医院、卫生所也被迫转移。 四、乡镇合并后，原来的治安室或者警务室也将并到一起，村里有事很难找到民警。而现在大部分青壮年劳力在农闲时都出外打工，村里留下的不是妇女儿童就是老弱病残，他们很难抗拒一些流氓地痞、社会恶势力的骚扰。如果民警不能及时帮助他们，他们就失去了安全感。 五、乡政府原来大量的房屋设施一下变得毫无用处，如果拆除损失太大，还要赔上人工费，如果不拆，放在那里烂，更是浪费。至于拍卖，肯定卖不出价甚至无人要。 此外，还有一个建筑老板欲哭无泪地反映，现在乡上欠他的钱，今后都不知道找谁要。即使新的镇政府承认这笔帐，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要到。现在普通的现象是当官的人换了，账就挂起来。更何况撤乡并镇需要大量的钱来安置精简出来的工作人员，哪里有钱还旧账？ 郭亮快速地记录着他们的反映。 让郭亮始料不及的时，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个农民围着郭亮身边说话，但不知是谁传出去说郭亮是上面大干部派下来微服私访的，有人还活灵活现地说郭亮按照上面大干部的口气劝农民接受这个不喜欢的撤乡并镇。 如果说这种传言只是增加从不出家门的农民好奇心，那么不久又传出的谣言让郭亮一下子威名四播：郭亮是代表上面的人来收集贪官证据的，是包青天的手下，大家快去，有冤的诉冤有仇的说仇，等郭亮一走，大家就更没希望了。 乐谱人甚至还有鼻子有眼地说村里的干部之所以到乡里开会，就是上面的人把他们调开的，便于郭亮的微服私访，这叫调虎离山之计。 至于郭亮之前说自己是楠竹坳警务室的联防队员，这个真实身份就没人注意了：骗鬼吧，现在哪个联防队员调查这个，而且楠竹坳的联防队员怎么到了我们南洪乡？一个假身份而已！ 短短的一个小时，四面八方的村民都朝这里赶来。当然大多数农民都是来看热闹的，想看看微服私访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更为过分的是，有一群人还打着“还我儿子，我要申冤”的标语哭嚎着跪在郭亮面前，让郭亮彻底懵了！ 郭亮连连申辩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联防员，跟他们一样无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但其他人哪里肯听？几个妇女扯着他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某个村干部如何如何霸道，如何毒打自己那个还不懂事的孩子，……。 这个郭亮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没解决，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又哭喊着请包青天做主，让村里把上面拨给她的五保户救助费发给她。 此事越演越烈，就如滚雪球一般，有人连哪个村干部强行睡过他的老婆也说了出来，请求上级将这个禽兽绳之以法…… 此时满头大汗的郭亮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想马上逃回楠竹坳警务室，但密密麻麻的人群阻挡了他回去的路，自行车也被村民们藏了起来。中午吃饭也是被农民客气而坚决地拖到一家开小商店、家底毕竟殷实的农民家吃的。 当郭亮说出中午坚决不喝酒、菜不要做太多的话后，农民更认定郭亮是大干部派来的，否则的话现在哪里还有吃饭不喝酒、不吃好菜的干部？除非几十年前。 直到南洪乡乡政府的人被惊动了，乡里领导和惊慌失措的村干部会同南洪乡治安室的民警、联防队员火急赶到，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这才把郭亮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 郭亮他们用吉普车载着直奔南洪乡乡政府。这些人不知道郭亮的底细，对他不亢不卑，路上几乎没说几句话，也没有听任郭亮要下车离去。 将郭亮带到乡政府之后，南洪乡的领导看郭亮气质不错，谈吐优雅，还真以为郭亮如村里里所传言所说的他是某级领导派下来调查农民负担的干部或者记者，他们很客气地安排郭亮到乡政府接待室休息。一位副乡长亲自陪同，一边和郭亮天南海北地聊天，一边等待乡党委书记从外地赶回来。 虽然郭亮一再申明不是他们所想的，只是了解一下村民的一些情况，但他们也和村民一样绝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联防队员会找村民了解撤乡并镇这等大事，会收集村、乡干部的黑材料？ 百忙之中的南洪乡乡党委书记苏东林从外地赶回来之后，亲自将郭亮请到他的办公室。 看着眼前的小青年年龄不到自己的一半，苏东林心里就有一肚子的怒火。但因担心他背后的势力，想起撤乡并镇马上就要确定新梅山镇的领导人选，而且自己已经在上面花了不少钱，如果被这个小青年捅出漏子导致阴沟里翻船，那么他苏东林今后肯定只有哭的份，甚至还不止哭。 第22章 深夜回来 第22章 深夜回来 苏东林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先小心谨慎地说着乡下的工作难做，村民现在越来越难以管教；同时严令手下按照郭亮自己说的基本情况火速打电话到梅山镇镇政府、县公安局、楠竹坳警务室等单位落实。 当然，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冰镇了的西瓜。 等手下人弄清楚郭亮真的只是一个新分配来的工作人员目前在楠竹坳警务室上班后，苏东林脸色为之一变，在走廊上听完报告的他立即命令手下通知治安室民警过来抓人。 然后他冲进办公室，一步走到郭亮的面前，一巴掌将郭亮手里的西瓜打掉，大骂郭亮是混蛋，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等治安室民警进来，苏东林更是拳着桌子吼道：“把他给我关起来。问清楚是谁给他的胆子来收集村干部黑材料的。” 民警立即给郭亮带上了手铐，将他随身物品全部没收，不顾郭亮的反对就将他关进一间黑屋子。总算苏东林和民警还有点顾忌，没有对他动刑，也没有真的进行审问，只是将他关了起来。 让苏东林奇怪的是梅山镇的镇党委书记韩军竟然毫不避嫌地给苏东林打来电话，要求他放人。韩军还解释说郭亮是书呆子，只是因为对工作有点急于求成，想早点了解农村的现状，绝对不是整什么人的黑材料。 说起韩军，几乎所有乡镇干部都怕他，因为这军人出身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鲁莽汉，仗着他在部队是现任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上级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是县委书记他都敢顶撞。 他的电话让苏东林左右为难，心里更狠上了郭亮这小年轻。 韩军不但给苏东林打了电话，还给南洪乡治安室主任打了电话，要求他们立即放人而且还明确指出这是非法拘禁。 没有多久，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也给治安室打来电话，命令治安室立即放人。 到了晚上十点多，南洪乡的民警在得到苏东林的许可后用吉普车载着干渴饥饿的郭亮走了。花了一个多小时将郭亮载到了梅山镇与南洪乡交界处。 郁闷的民警将郭亮往地上一推，骂了一句：“狗日的，这次只给你提醒了一下，下次如果还把手伸这么长，那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滚！” 嘴巴爽快了，这个民警却没有想到他后来为这一句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民警推郭亮下车的时候还把收缴走的笔记本、钢笔、介绍信等物品丢给了郭亮。一本好好的笔记本被撕得稀巴烂。回到警务室之后，郭亮才知道，只要涉及南洪乡的文字，都被他们给扯去了。 肚子饿扁满腔怒火的郭亮从地上爬起来后，对着飞驰而去的吉普车大骂了几句，然后凭着模糊的记忆在不平的山路上觅路前行。幸亏早晨出发的时候看了地图，又向老丁问清了附近的路，所以他只走错了一段大约二公里远的路，等辨清了大路的走向后，走上了回警务室的路。 凌晨三点左右，郭亮站在了警务室的外面，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准备休息一下再开门。不想门从里面打开了，朱柏良跑出来，连忙扶他起来，一边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受伤了？” 郭亮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说了一声：“谢谢，我没事。” 朱柏良将他扶进屋里后，马上给他端来的凉开水。问清他没吃晚饭，朱柏良骂了一句娘马上进厨房给他热饭热菜。 吃了饭恢复了一丝精气神的郭亮胡乱地洗了一下澡，然后爬上chuang睡觉了。心里暗暗发誓：老子一定要混出头，一定要给你们这些狗日的好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躺着床上的他并没有立即睡着，他脑海中不断回忆村民群情激愤的那一幕。本来没有心思整黑材料的他反而有了收集那些家伙材料的打算。他敢肯定孙东林他们屁股不干净，否则不会如此害怕自己到村里调查。 他越想心里越跃跃欲试。 第二天上午，郭亮睡到十点多才起来。发现天色阴沉沉的，地上还很湿，估计早上下了一阵大雨。 朱柏良、洪杰、老丁都没有出去。见他出来，都问他好了没有，老丁还为他端上了饭菜。让郭亮又稍稍地感动了一下。 不过，当他吃完饭之后，朱柏良告诉他：黎可阳早晨从县城打来了电话，把郭亮和他们二个都骂了通，还命令他们三个写检查。说他们自己本职工作不干，却干些破坏兄弟单位团结的事。郭亮知道黎可阳现在正忙于找关系搞调动，生怕有一点不好的事情被县领导知道。这次自己做的这件事肯定使黎可阳怒火中烧。幸好现在黎可阳看不见郭亮，否则，本就怨恨郭亮的他还不知会使出怎么的处罚手段。 但是，郭亮没有任何内疚的心里，也不准备写什么狗屁检查。当然，他没反对朱柏良、洪杰写检查，他甚至好奇他们二人在检查里能写些什么：这件事如果说郭亮这个当事人还有点责任的话，那他们二个人实在扯不上关系。 看着他们苦思冥想地写检查，郭亮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可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看电视又看得烦躁。他素性坐了起来，拿着那本被南洪乡民警撕坏的笔记本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又坐下来开始整理，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将那些撕掉的补写出来。 正写着的时候，天又下起雨来。看着哗啦啦下雨的外面，修补笔记本的郭亮异常地郁闷。 这时，楼下传来电话铃声，很快洪杰就朝上面喊道：“郭大学，有人找你！” 郭亮放下笔连忙下楼，问道：“谁找我？” 洪杰小声微笑道：“女的，声音很好听。” 郭亮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对面传来他所熟悉的声音：“郭亮，我是柯柳。”声音很小，杂音很大。 “你好。”郭亮心里有郁闷，语气一下很难调整过来，吼道，“你找我什么事吗？” 柯柳笑了一下，也大声说道：“怎么，我打电话你不高兴？呵呵，我不是来烦你的，我今天是向你报告你一个消息，不知到对你有没有用。我们县劳动局和县人事局、县委组织部联合……”话说到这里电话却突然断了，里面一片死寂。 正听到关键处，电话却断了。他徒劳地对着话筒喂了好几声，然后将话筒往电话机上一案再提起来，还是没有声音。 郭亮气得大骂：“我操你娘的！……”几步跑出值班室，对着朱柏良说道，“这破电话不通还好，听了半截就断了，难受。” 第23章 【上级命令】 第23章【上级命令】 朱柏良从写检查的稿子上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今天下雨，它能打通就不错了。我们已经多次给电信局打了电话，请他们维修，他们总说线路太长，线路质量不好。修不了，除非重新架设杆线。” 郭亮将话筒一放，脱口道：“那重新架设啊。没有电话怎么办案？万一有什么紧急事呢。” 朱柏良看着郭亮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没有人下命令，我们更轻松。电信局要我们出十五万元就给我们架设杆线。我们警务室打了报告，也联合了周围的几个村，可大家都不肯出这么多钱，只好就这么将就着。晴天还是不错的，可能是哪里的线路被雨水淋湿后短路了。其实要修好肯定不难，可是电信局就是不修，还不是卡我们，逼我们掏钱。” 公安局本身的经费就有限，哪里会舍得投资十万五万来为一个职能越来越萎缩、也许不久就要裁撤的警务室装电话？ 看着外面瓢泼大雨，郭亮知道今天的电话是打不成了，只好离开了值班室回自己的房间继续整理资料，心里猜想着柯柳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好事情。也猜想想电话突然中断后，她是一副什么表情。 等吃完中饭，洪杰见雨还没有停，干脆回家去了。朱柏良和老丁也跟郭亮打了一声招呼，到外面去了，说是吃晚饭的时间再过来。 整个警务室只剩下郭亮一人，他坐在值班室边值班边整理资料。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六点。当值班室外出现久违的阳光时，郭亮才知道雨住了天晴了。他连忙拿起话筒放在耳边，手指在键盘上拨着数字，可惜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失望的他将话筒一扔，走出值班室，站在干净的篮球场水泥地上远眺着被雨水洗涤后的山岚。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他感到心情好了很多。他干脆在阳光下将从朱柏良那里学来的军体拳认真打了一遍，直到全身都是汗珠后，这才转身回值班室。 不想刚刚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郭亮连忙抓起话筒，有点兴奋地说道：“喂，你好，柯柳吧？我是郭亮。” 对面却传来一个粗哑的老男人声音：“郭亮？你这里是楠竹坳警务室吗？黎可阳呢？” 听了对方盛气凌人的话，郭亮用汇报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这里是楠竹坳警务室。黎主任有事去了，我是这里的联防队员。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是县局值班室李国平，警号4320037。马上记录命令：……”对方严肃地说道。 郭亮应了一声是，然后拿起笔将对方的话记录下来。命令的主要内容是729专案小组命令他们立刻控制楠竹坳村第二组的农民方劲升，查清他与女性死者的丈夫邹亚新的关系，查清他自7月29日以来所接触的外来人员，特别注意查清邹亚新是否和他联系，如果发现邹亚新则立即扣押。调查出来的有关情况必须在晚上十二点前汇报到专案组。 郭亮本来想说这电话太不可靠，到时候能不能汇报难说。但看到窗户外越来越热的太阳，他没有说出来。等对方说完后说了一声再见，他挂断了电话。 郭亮将记录的命令进行编号准备归档时，朱柏良和老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朱柏良刚进来就问道：“郭大学，出太阳了，你的电话打通了没有？” 郭亮连忙说道：“快来，县局下命令了。这破电话还不如没有，看着它就烦。” 朱柏良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看了一下纸上的记录，很惊讶的说道：“方劲升？我认识他，他正在家养病。难道县局怀疑他窝藏了那个凶手？” 说着，他将记录命令的纸往桌上一放：“我去找洪杰，等下我们二人一起去。”他又转身对正朝厨房走的老丁道，“老丁，马上做饭，我们过来就吃，今天晚上有行动！” 郭亮将记录命令的纸张签好姓名和日期后收入文件夹，然后拿起话筒，按着柯柳办公室的号码。结果电话铃声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现在她和她的同事早已经下班了。 无事可做的郭亮到厨房里帮助老丁择菜、洗菜，一边和老丁聊着闲话。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老丁十七岁时参军上过朝鲜战场。只不过他只到朝鲜转了一圈就随着大部队撤军回国，不但没有看见美国鬼子――只见过被俘虏的美军，连枪都没有打。 现在说起这件事就感到遗憾，觉得白跑了一趟。那说话的口气好似上战场是去捡宝贝。 饭菜还没有做好，朱柏良、洪杰就过来了。他们二个对着楠竹坳村的地图小声地说着，商量着如何控制方劲升，万一遇到那个杀人凶手该怎么做。 郭亮问道：“有问题没有？” 朱柏良说道：“完全没问题。我们还是采取老办法，先让村治保主任或者治安活动积极分子前去了解情况，我和洪杰一人守房子的前面一人守房子的后面，有了他们协助即使凶手在那里反抗，我们一样能拿下。方劲升身体有病，就是让他跑也跑不了多远。倒是担心他要不要我们背他才能过来。” 洪杰道：“你放心，他没有病到这个地步，昨天他还到这里买酒呢。……，郭大学，现在县局也只是让我们找他了解情况，没必要兴师动众。我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喊他过来应该没事。”显然他后面的话有为他求情的成分，生怕郭亮年轻气盛，要对那个人耍一下联防队员的威风。 郭亮道：“我没意见。上级的通知也只是通过他了解情况。” 晚饭都吃得很快，没有喝酒。朱柏良、洪杰一吃完饭就拿着手铐、电击棒到楠竹坳二组找方劲升去了。因为距离不是很远，二人是穿便衣走路去的。 郭亮坐在值班室里看那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 看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和省台的地方要闻以及天气预报就关了雪花点太多、杂音也大的电视机，郭亮从抽屉里拿起一本《警坛风云》杂志翻看起来。看了没多久，老丁收拾完厨房，喂了猪之后告辞走了，警务室又剩下郭亮一人，给人一种异常空虚的感觉。 《警坛风云》没有翻几页，郭亮的心又静不下来了。当他的目光扫过电话机时再次想起柯柳打电话来的事：“县劳动局、县委组织部、县人事局联合干什么？抽调干部？组织旅游？”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在这里工作的悲哀：信息太闭塞了。想打听一点什么都不行，怪不得那天刚来时那个丁条石用各种办法来激我多说话。他心道：“韩军什么时候把我调回去？这家伙到底是锻炼我还是发配我？” 他又试着打了一个电话到柯柳的办公室，结果依然没有人接。 打开抽屉，他将《警坛风云》往抽屉里一扔，正要关抽屉时看见抽屉里有一张复印纸，刚才把杂志拿走后，一直被压着的这张纸自己卷了起来。没有归档的传真纸显然是谁拿给村治保主任看完之后带回随意扔进抽屉里的。 他将这张纸拿到桌面上，然后双手压着它慢慢展平。突然，他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了：“死者，男，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六八，短发，国字脸，死前上身外穿白色的确良长袖衬衣，内穿5号白色背心。下身深蓝色牛仔裤，棕色皮凉鞋。” 他脑海里立即呈现出报到那天在通往县城土路上看见那二个人捡到九百元的一幕。 【求推荐票，没票的不要看，呵呵】 第24章 【汇报挨骂】 除了对那捡来的九百元有深深的印象，郭亮还对那个留板寸头的国字脸年轻人有印象：他白色背心上印着大大的红色数字5。 那个人也是穿深蓝色牛仔裤，但郭亮没有留意那个人脚上穿什么鞋子，倒是记得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他？”激动的郭亮又认真读了一遍协查通报。 郭亮越想那天的情景越觉得里面有问题：当时那二个人慌慌张张。为了快点离开，一个人催另一个人快点走。从他们当时的表现看，他们应该知道地上掉了钞票。可为什么不捡呢？ “是有急事急得不能捡这九百元，还是因为这九百元不值得捡，或者是因为担心我看见他们妨碍他们，为了早点逃跑就不捡了？” 郭亮百思不得其解，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那二个人绝对不是有钱的主，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可能不在乎九百元。 从他们的穿着和当时的神情，郭亮最后认为他们是因为怕被他看到，宁愿舍弃九百元而逃跑。 “既然是怕，那么肯定是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否则他们二个凭什么怕我？他们怀里抱的东西估计抢来、偷来的金钱或财宝，价值远远大于九百。” 想到这里，郭亮有点激动难耐，嘴里唠叨道：“死的会不会是他？” 他仅仅犹豫了几秒就拿起电话机，按下了一个bp号码，等寻呼系统送来信号已经发送的提示后就放下了话筒，再静静地等待。焦急地等了三分钟，见电话不响，郭亮又重拨了一次。又等了五分钟，有点不耐烦的郭亮再拨了一次。 就在郭亮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郭亮连忙拿起话筒，对着话筒激动地问道：“黎主任，是黎主任吧？我是郭亮。” 黎可阳的态度显然没有郭亮预想的好，他说道：“郭大学，有什么急事？催得这么急？” 郭亮先笑了一下，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说道：“我怀疑我见过那个被谋杀的死者。” 黎可阳一愣，连忙问道：“哪个死者？哪个被谋杀了？” 郭亮说道：“就是729杀人案中的死者。7月28日早晨我在郊区的奋进渔场看见过一个背心上写着5字的人。你知道专案组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大量钱财吗？如果死者真的是我见的那个人，那专案组的侦破方向就错了。你说我要不要把情况报告给专案组？” 黎可阳开始还认真听，等听到郭亮说在奋进渔场见过一个背心上写着红色5字的人就判断出那是被谋杀者，他心里就冷笑起来：奋进渔场在县城的南郊，729杀人案在县城的西面，距离远着呢。就凭一个5字就断定出死者？ 特别是听了郭亮竟然说专案组的侦破方向错了，黎可阳一下由冷笑变成了不耐烦。他冷冷地说道：“郭大学，你读书都傻了吧？总算你还知道说是怀疑，而不是肯定，够谦虚的嘛。你是不是以为提供线索就有巨额的奖金可得，所以昏头了？我告诉你，刚才我从商场跑出来找公用电话给你回话的路上，至少看见十个人穿写5字背心的人，还看见二十个穿深蓝色牛仔裤的人。你28日早晨看见，那个人是29日死的，你就肯定他不洗澡不换衣服？不是我说你，你情况都不了解就下结论，那个死者家里一贫如洗，怎么可能发现大量钱财？” 说了这些，他觉得还不够，继续教训道：“我说你别把心思只放在出名上，不要放在获取奖金、立功上，好好做你的本职工作。想当官是正常的，我不反对，但如此热心于升官发财，会令人反感。……，昨天你到南洪乡去闹得鸡飞狗跳，你知道你的性质多严重不？完全可以说你是诈骗犯，说你是煽动群众闹事。没有报告我这个主任，你就自己给自己开介绍信，真是胆大包天。 我看你是新来的大学生，让你自己反省自己，我给你一个台阶下，只要你写一份检讨，没有骂你。你倒好，现在又搞出一个更大的动静来，竟然怀疑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的侦破方向错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才当了几天的联防队员？那么多领导那么多专家都不如你？老老实实地干好你的本质工作。听见了没有？不要出风头图侥幸，只有脚踏实地地工作才能做出一番成绩，你才能有本事取代我的位置。” 郭亮心头一盘热情之火被黎可阳一顿话浇得灰飞烟灭，他明知道黎可阳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愣了一会，他才争辩黎可阳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是把我的想法向你汇报吗？我哪里是想出头？” 黎可阳说道：“你还不服气？刚才我还被你吓了一跳，以为警务室着火了呢。说不定你在埋怨我这么久没有给你回电话吧？我问你，如果你不是想出风头，一个联防队员怎么会跑到外地去搞什么采访搞什么调研，去收集农民的意见，收集乡干部、村干部的黑材料吗？” “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谁他妈的说我收集乡干部、村干部的黑材料了？”郭亮忍无可忍。 黎可阳怒道：“你竟敢骂人？” 郭亮道：“谁污蔑我我骂谁。” 黎可阳本来想骂一句，但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办事的，如果惹毛了这个二百五，让他到领导那里告一状，那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不想跟你吵架。明天我就回警务室，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今天警务室有什么事情没有？” 郭亮见黎可阳主动退让，心里也后悔自己冲动了，他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说道：“今天729专案组要求我们控制楠竹坳二组的方劲升。通过他了解一下嫌疑人的事情。” “你们控制了方劲升？” “朱柏良和洪杰去了。” “你怎么不去，万一出现意外呢？” “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认为他们二人加村治保主任和村治安积极分子，完全可以控制住他，即使碰巧那个嫌疑人来了，也不会误事。我留在这里值班。” “好了，我有事去了，再见！”说着，黎可阳又加了几句，“不要东想西想，我是过来人，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只有干好本职工作，领导才会器重你。如果朱柏良他们控制住了那个人，你马上打我的bp机。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打。再见！” 今天黎可阳通过朋友帮忙，约好县公安局人事科科长到洗脚城洗脚，刚才进商场准备买二条高档烟送礼，却被郭亮喊了出来，现在只好急匆匆地跑回去买。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将郭亮狠狠地骂了一遍。 第25章 【越级上报】 与那个科长见面后，他把郭亮刚才的话当笑话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这个人听。这个科长听了以后也笑了，感叹地说道：“哎，现在的知识分子啊，就是有点好高骛远，本职工作没有做好，只想找捷径飞黄腾达。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科长说话没注意，他把所有知识分子都扫了进去。这让黎可阳好不尴尬，因为他今天就是来求官求调动的，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 其实，黎可阳这次可错怪这个科长了：我们科长大人压根就没有把黎可阳这个中专毕业当成知识分子。他一直将这个怨天尤人的黎可阳看成了没文化的大老粗。 幸亏黎可阳不知道科长心里的想法，否则更郁闷。听了他的感慨，黎可阳强装笑脸说道：“您说的对，他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他还说什么专案组的侦破方向都错了。好像世上的人就他这个新来的大学生聪明。就凭他在路上看见一个人穿5字背心就断定是目标，一点警察的素质也没有，还借调到我们公安系统来。” 科长笑道：“呵呵，可以原谅，可以原谅。年轻人嘛，不说几句大话那还是年轻人？” 郭亮看着桌上的电话机，心里懊恼不已：“操，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说，老子就不跟他说了。他以为他是谁啊，老气横秋的样子，老子又不是你真正的手下。哼！” 他将杂志重新翻出来，然后将那张复印纸让抽屉地一扔，赌气地将抽屉猛地一推：“砰！”嘴里自言自语道：“老子不管了，管他是不是死者。” 可是，眼睛还没看几百个字，他的心思又在回想刚才与黎可阳的对话。他发现自己太性急了一些，没有说清楚自己看到的异常，也没有说清楚几个自己认为有疑点的特征，更没有说出自己的合理推断，而是急于说出自己的主观结论，怪不得黎可阳一口否定，还把自己批评了一顿。 “要不要再找他仔细说一说？”郭亮犹豫了。他担心黎可阳再批评他，更担心自己对那个死者身份的推断是一厢情愿。还有就是他心里对黎可阳刚才借题发挥的话非常反感，他认为自己很难心平气和地与他讨论。也许几句话说下来又引来一顿争吵，把本来就不好的关系搞得更糟。 脑海里天人交战了几分钟，郭亮自己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做贼当小偷，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有什么怕的？再打！” 不过，这次郭亮没有给黎可阳打bp机，他决定干脆玩就玩大的，他从县公安局内部的通信录里找到副局长许金鹏的手机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键盘上的数字。与许金鹏打的交道仅仅一次，但他觉得许金鹏平易近人，比黎可阳还好说话。如果这次自己的怀疑和判断正确，那也算帮了他一个大忙。 想到自己有可能判断准确，年轻的郭亮心里燃起了一堆大火，心脏怦怦直跳：黎可阳说自己只想升官发财，我难道就不能想升官发财，只要撞中了，也许还真有可能。 他得意地笑了笑。在按许金鹏的手机号码前，心里先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更好地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对方以引起对方的重视，必须在对方否定自己的猜想之前尽量多说出自己看到的、想到的。 可是，号码按完后手机却没打通，电话里传出一个标准的女性录音：“对不起，你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郭亮看了一下墙上石英钟，又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时间虽然到了晚上八点多，但夏天的天色并没有黑下来，远远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他又拨打了一次，话筒里传来的依然是那个女子的录音。 等了几分钟，郭亮再次拨了这个手机，对方依然是关机。 他又查了一下通信录，拨了一下对方的汉字bp机，依然没有回音。等了几分钟，他又拨了一次。几分钟后电话依然安安静静。 “操！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郭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拨通人工寻呼台，对值班的寻呼小姐报出许金鹏的bp号码后，说道，“请帮多呼几次，就说梅山镇楠竹坳警务室小郭有急事找许局长。” 反正已经光棍了就光棍到底。 可惜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回信。而这时候他悲哀地听到外面又响起了下雨声。郭亮急了：因为这部破电话又有可能因为雨水而中断！ 透过窗户，郭亮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骂道：“今年这鬼天气怎么总下雨？” 他再次拨通人工寻呼台，报出bp机号码后，请寻呼小姐向它发送如下内容：“许局长，我是梅山镇楠竹坳警务室郭亮。我有729杀人案的线索想向你汇报。见到请立即回话。“ 呼了二次，郭亮见电话里的杂音越来越大，知道离中断不远了，干脆请求寻呼小姐发出如下内容：“许局长，我是梅山镇楠竹坳警务室郭亮。我认为729杀人案的作案动机不是专案组目前所判断的情杀，而是财杀。我有一些情况想向你汇报，见到此消息请立即回话。” 寻呼小姐已经被郭亮的几条留言吓坏了，连忙将留言复述了一遍，问郭亮对不对。等郭亮认可后再客气地问他呼几遍。 郭亮犹豫了一下，说道：“连呼十遍吧。” 懵懂的他现在是豁出去了，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被许金鹏大骂一通说他骚扰而已，反正老子今后不在公安系统干，怕你个鸟。毕竟老子也是好心好意，总不会因为打这几次bp就把我关进拘留所。 郭亮之所以打电话给许金鹏而不是专案组，是希望许金鹏能帮他分析判断一下。当然，另一个私心就是一旦立功，他马上会进入县局领导的视野，有利于将来仕途的发展。 挂了电话，郭亮一下轻松起来，再次拿出《警坛风云》看着。这次他很快就看得入迷了，一页接着一页地看着，电话一直没有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朱柏良、洪杰和楠竹坳村治保主任曹樟木以及另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几个人全身都打湿了，朱柏良从厨房拿出一条毛巾给那个不认识的男子擦头上的水。 郭亮连忙问道：“方劲升带过来了没有？” 朱柏良、洪杰、曹樟木都没说话，但眼睛看着那个擦水的男子。 在灯光照射下，郭亮明显看见这个男子脸色蜡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难怪朱柏良让他先擦头上的水。 【开始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26章 盗墓贼 第26章 盗墓贼 那个男子说道：“郭干部，我就是方劲升，那个邹亚新真的没有来过。我还是五年前在县纺织厂当临时工的时候认识他，他辞职之后就没找过我几次。我前年生病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都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说着，他浑浊的双眼乞求地看着郭亮。 曹樟木说道：“我们已经调查了周围所有的邻居，都说这几天他家没有外面的人来。我可以替他担保。” 郭亮也知道县局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之所以要控制他而不是在家里简单地询问，估计是县里的那些人被上级领导逼急了，不希望下面敷衍了事，更担心有用的线索被这些人瞒掉。动作幅度大一些，可以威慑这些人。 他刚要说话，朱柏良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郭亮一愣，严肃地对方劲升说道：“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今天请你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放心，只要你实事求是地说出你所知道的，我们不会为难你。你先在我们警务室呆一会，等情况清楚了，我们会送你回家，不要着急。” 打完官腔，郭亮让曹樟木带忐忑不安的方劲升到楼上的活动室去。等他们二人上去后，郭亮才问道：“在他身上发现线索了？”他是面对朱柏良、洪杰二人说的，但目光主要落在朱柏良脸上。 朱柏良先点了点头但随即摇头说道：“不是有关729杀人案的线索。是关于一伙盗墓贼的线索。” “盗墓贼？他这个样子能盗墓？”郭亮不相信地问道。 “不是他，是他的儿子参与了。”朱柏良说道，接着他把去方家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 朱柏良、洪杰按照事先计划埋伏在方劲升家的房前屋后之后，村治保主任曹樟木就假装串门到了方家。通过闲谈和查看没有发现外人在他家，曹樟木就向外面的朱柏良、洪杰发出信号。不想当他们二个人进去的时候，方劲升一下跪了下来，连连说道：“求你们饶了我儿子，他不懂事，求求你们了……” 这一幕不但让朱柏良、洪杰惊讶，就是曹樟木也茫然不解。 不过，久经沙场的他们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惊讶，装作成竹在胸的样子命令他一五一十把他儿子的事说清楚，争取立功减轻罪责。结果方劲升说出一桩让他们三人不信又不得不信的事来：有人在槐山寺盗墓，已经连续挖了二晚了！ 他们之所以不相信这事，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槐山寺有什么值得盗墓贼动手的古墓。而不得不信是因为方劲升的话和行为又不像作伪。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会给自己的儿子栽赃的，更何况他现在是求公安机关对儿子网开一面。 方劲升知道的情况也不是很多，只偷偷地听了儿子和其他盗墓贼一些零碎的谈话，说是一个风水先生在游览槐山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槐山寺后面是一个双龙拱珠的墓穴宝地。而且在那里的杂草中找到了一块写着“赤心自愧之穴”的石碑，因此风水先生断定那里至少有古代一位王爷的墓。 郭亮对古墓的知识完全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盗挖古墓是不道德的、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会造成国家文物的破坏和丢失。 他没有追究那些细节，而是直接问道：“盗墓贼有多少人，我们现在去抓吗？”对于郭亮这个菜鸟负责人来说，遇到这种事只能靠朱柏良他们拿主意，他最后拍板而已。所以他说话的口气与其说是征询手下人的意见，不如说是请教。 朱柏良摇头道：“不行，我们人手太少，必须请上级增援。仅仅我们几个人过去，又没有枪，只能打草惊蛇，也许我们自己还有生命危险。” 看着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郭亮才想起还没有向县局汇报控制方劲升的事情，连忙对朱柏良道：“马上给县局专案组打电话，把方劲升的事说一下。然后再汇报盗墓的情况，请他们指示。” 朱柏良看了洪杰一眼，见洪杰不愿意的样子，他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里有不小的杂音，但声音还是勉强能听见。朱柏良知道如果天继续下雨，电话中断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每句话说的很大，语速不是很快，尽可能让对方听清楚，不至于反复询问耽误时间。 县局那边显然预料到了从方劲升这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等朱柏良汇报完了解的情况就下令把方劲升放了，只要求警务室警告他：如果听到邹亚新的消息立即报告。 这真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的真实体现。放掉方劲升是警务室所希望的，但辛辛苦苦弄来就这么一句话没事，几个人心里都有点气愤。 可是，人家县局是上级，小小的警务室能有什么办法？最多嘀咕一声发泄一下不满而已，最后只能乖乖地按上面的命令做。 接着，朱柏良又汇报了盗墓贼信息的事。听到这个消息，对方一愣，没有想到有这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对方思考了一下，说是要向领导汇报让朱柏良他们等待命令就挂了电话。朱柏良来不及提醒对方抓紧时间：如果雨继续下，也许不要十分钟，电话就断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或坐或站，朱柏良、洪杰都掏出烟来点燃，慢慢地吸着。三人的眼睛不时看一下电话机。 等了十五分钟，电话依然没响起来。郭亮忍不住抓起话筒，果然，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不出大家所料地断了。楠竹坳警务室再次成了信息孤岛。 郭亮懊恼地将话筒一扔，骂了一句：“他妈的，破电话！” 朱柏良、洪杰都把眼睛望在他身上。郭亮想了想，说道：“命令和兵力增援肯定是等不到了，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我的意见是现在就出发，我们四个人再加上槐山寺里的和尚，可以和盗墓贼决一高下。他们是贼心虚害怕，我们是代表的政府正义。在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和他们一战。如果人数相差太大，我们还可以临时组织当地的村民参与围捕。不说将他们抓起来，至少可以把他们赶跑。把损失减少到最小，走吧！” 朱柏良、洪杰想不到郭亮如此有担当，二人脸上不由自主里流露出一丝愧色。实际上朱柏良他们刚才并不是真的害怕盗墓贼，只是不想冒险，也担心完不成围捕盗墓贼的任务。到时候辛辛苦苦出了警，因为盗墓贼没抓到反而被上级领导一通责备，实在不值得。 再说，联防队员属于临时工编制一个月不到三百元工资，拿这点工资只要完成本职工作就够了，实在不想主动做额外的事情，对那些事也激不起多大的兴趣。 第27章 【进山驱贼】 如果真的如郭亮所言只是立足于把盗墓贼赶跑，朱柏良、洪杰都比郭亮的经验丰富得多，他们也自信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对于郭亮是不是到现场都无所谓，去了也仅仅多了一个帮手而已，也许真出现对打的情况，他们还要考虑保护他这个大学毕业生，反而多了一个包袱。 按他们的想法还不如让郭亮继续在这里值班更稳妥。 二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朱柏良对郭亮说道：“我们就按你的命令做。你是警务室的负责人，你还是在这里值班。我们去召集人手，保证把那些盗墓贼赶跑。” 郭亮早烦了一个人坐在这里，他心里还有点好奇槐山寺是一个什么样子，更怀疑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真有什么古代大人物的坟墓，所以他决定去看一看。他也明白他们三人心里的心思，就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虽然我不敢说能打赢多少人，但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说着，郭亮进入了领导的角色，对洪杰吩咐道：“你把曹樟木他们喊下来，我们准备雨具马上出发。” 方劲升和曹樟木想不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处理结果，他们的屁股还没有落座呢。 方劲升在警务室一分钟也不想呆，但为了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劲地向郭亮等人献殷勤，全忘了就在几秒前他还是被控制的对象。当听说他们去槐山寺抓盗墓贼，方劲升还不顾几个人的劝阻坚决要去现场，他还说到时候能喊自己的儿子退出来。 大家见他坚持，也就默许了。 在寻找了雨衣、塑料布、雨伞、手电筒的时候，郭亮让朱柏良跑到老丁家，通知老丁过来值班。没有多久，朱柏良过来说老丁出去有点事去了，只跟他老婆说了一声。他老婆答应说老丁一回来就让他过来值班。 将警务室的门锁好后，五个人打个手电筒出发了。外面的雨很大，山路很滑。但他们在郭亮的督促下义无反顾地朝前疾进。 槐山寺在楠竹坳村、凹塘村之间，与二个村都相隔一座大山，在山尾村相反的一个方向。而且槐山寺并不在山路旁边，而是通过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往南面走上三公里。如果不是不时有香客进寺，这条进去的路恐怕早湮灭在杂草中。 城里长大的郭亮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天，但还是不习惯走山路。在晃动的手电灯光照射下，他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得比任何人吃力。最讨厌的是雨水，好几次差点让他滑倒了。也亏得他身体好、体力足，勉强能跟上大前面的人。 方劲升虽然是一个病人，但习惯走山路的他脚步则稳重得多，每一脚都踩在实地上，一步不落。也许他有信念支撑，心里担心儿子，想早点把儿子拉出苦海。 盘旋在山腰，郭亮越走越觉得这个槐山寺建得有点诡异。一个寺庙为什么故意建在人们很难涉足的地方？那里的和尚又以什么为生？他们真的这么心甘情愿远离尘世？ 郭亮追上方劲升这个唯一年纪大的人，问道：“老方，你知道这槐山寺是什么时候建的不？” 方劲升听郭亮喊他这个“犯罪分子”的父亲为老方，心里感到热乎乎的，身体的不适似乎一下消失不见了，连忙巴结地回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听老人们讲，好像有几百年了。以前我们村里一个教私塾的老先生说着个寺庙是什么宋朝时建的，可能是一位落难的皇家人。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宋朝？南宋还是北宋？”郭亮问道。 方劲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有读过书，不知道。听说寺庙的一块石碑上刻有古代皇帝的圣旨。” 曹樟木说道：“我以前也听我的爷爷说过，这个槐山寺是一位皇帝的亲戚栖身的地方。说是朝廷被北方的人消灭后，他就带着家丁、家将藏在这里，直到老死。” 郭亮问道：“以前有文物部门的人来调查过吗？” 方劲升插言道：“以前调查过，就是破四旧立四新的那个时候很多红卫兵过来要砸掉这个寺庙。他们烧了大雄宝殿、拆了几间厢房之后就走了。后来县的一些干部来了，说这里没有什么用，都是和尚自己建的，他们就走了。不知道是和尚没有让他们看皇帝的圣旨还是红卫兵把它们打烂了，反正县里的人认为没什么价值。” “现在这里还有几个和尚？” “一个老和尚，四个小……四个不是很老的和尚，大都三四十岁吧。” 渐渐地山路宽敞了一下，地上也光滑平整了许多。但是郭亮的力气快被崎岖的山路给消磨光了，他嘴里哈哧哈哧地。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个方劲升现在几乎是咬牙坚持。只有朱柏良还不是那么劳累，以前在部队的高强度训练锻炼了他，又完全习惯了走山路。 就在郭亮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需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走的时候，曹樟木指着前面，气喘吁吁地说道：“郭大学，转过……转过那个山坡就……就能看见那座庙了。” 话刚说完不久，众人感觉到脚下一阵轻微的颤抖，郭亮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听到一声低沉的“轰隆――”声。 走在前面的朱柏良惊讶地说道：“火药爆炸！” 郭亮停止了说话，他和其他人一下紧张起来，随着朱柏良一起加快了步伐。当拐过曹樟木所指的那个山坡，郭亮真的看见前面一团黑黝黝的。但随即那里射出了一团光线，接着有人举着手电在那里跑到。 显然，寺庙里的和尚也听到了刚才的爆炸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跑出来看究竟。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地震，这些和尚也有了一定的经验。 就在这里，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寺庙的左后方传来：“和尚，你们老实呆在庙里。别他妈的拿着手电筒乱照，惹毛了我们，老子剁了你们。滚回去！” 想不到盗墓贼竟然如此嚣张，大家纷纷把带来的工具拿在手里：朱柏良、洪杰、曹樟木拿的都是电击棒，其中曹樟木拿的是黎可阳配备的。 郭亮拿的是一根铁棍，方劲升拿了一根从厨房里翻出的短木棒，他们二个拿的工具只能用于防身，冲锋打盗墓贼还是得靠朱柏良和洪杰他们。 朱柏良小声对方劲升道：“你先别出声，等我们要你喊你儿子的时候你就喊，听见没有？” 方劲升很紧张，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听你们的。” 朱柏良对所有人道：“你们慢慢走，我先进去跟里面的和尚说一声。”说着，他动作敏捷地朝前跑去，很快他的身影就融入了黑暗中。 此时，雨小了很多。 第28章 【紧张的上级】 当郭亮打许金鹏的手机和bp机的时候，许金鹏刚进入县公安局的会议室参加又一次729杀人案的案情分析会。这次与会人员与以前的分析会改变不大，但市政法书记、双清县县委书记等人没有来参加，来的都是公安干警。按照会议要求，所有与会人员都被要求关掉通信工具。 这就是郭亮打了那么多次手机、bp机都无法联系许金鹏的原因。 会议依然由省刑侦局局长熊达能主持。他从省城下来后，吃了简单的饭菜，没有喝酒就召集了这次会议。 等开会时间一到，他就说道：“同志们，时间很紧急。现在不单单是省领导关心这件事，每天催问我们破了这件案子没有，就是外面的形势也不等人。不知同志们看见外面下的大雨没有？看没有看最近几天的新闻，现在全国各地都是大范围地降水，通过我省的长江水位已经猛涨，到目前为止已经离警戒水位只有五厘米了，也许今天晚上就会超过警戒水位。据气象部门预计，今年将有百年不遇的洪水发生。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提醒吧？这意味着几天之后我们的公安系统的工作重心无可避免地要转移到抗洪抢险中去。” 他继续说道：“而我们现在的进度实在不令人满意，到目前为止连凶手是谁都没有锁定，除了上周死者的衣物被我们找到，算是一个突破外，其他几乎还是停滞状态。这种局面绝对不行，必须在近期有所改观。今天我之所以过来，一是带来了省领导的指示，那就是必须在一个月内破案，必须抓获凶手。 第二，我是代表省公安厅来宣布几条措施几条纪律的，也是给大家加担子、加压力的。从现在起，我们会制订一个节点表格，每天各部门领导汇报你们的节点完成情况，连续二次汇报没有达标的，对不起，请你让位。如果在一个月的期限里没有破案，我理所当然要下去，那么在座的呢？在座的恐怕也不会比我好过。 当然，有奖有罚，省公安厅已经明确指示，厅里将重奖在729杀人案中做出特殊贡献的同志，只要你有能力，厅里不但奖给你奖金还恭请你进步。这不是古代的封官许愿，这是根据能者上庸者下的组织原则。既然你有能力，能够为人民群众作出更多的贡献，组织上为什么不重用你？提拨你？所以，你们不要担心你们的努力会白费，不要担心你们的辛苦没人知道。” 熊达能的话自然是征得了省公安厅领导的首肯。十多天过去了，案子还没有突破性进展，朱省长又在“无意间”询问过几次729杀人案的进展情况，他们自然急了。只要能早日破案，更换几个县市公安系统的领导、下拨一点专项资金做奖励，他们是不会在乎的。 实际上，案情的进展并非缓慢，短短十几天，专案组就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比以前破案的进度快得多。以前一件凶杀案需要一年、二年的时间来破获是完全正常的，不少案子几年都破不了，有一些复杂的甚至成了长期悬案。但是，现在这些进展与领导的心理期望值太远。 朱省长随意说出一个二个月的时间，省厅领导就把它当着了最后期限，然后他们自己内部定了一个期限是四十五天下达给熊达能，熊达能有样学样，把破案期限压缩到一个月。熊达能现在的架势就是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与会人员现在哪里有什么奢望在这件毫无头绪的案子上建功立业？都只想能表现积极一点辛苦一点不使领导把不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让他们的怒火烧掉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现在这段时间，县局的领导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线。一件小小的治安案子，以前派出所所长都不可能出马，但现在有可能在现场看见刑侦队长、治安队长、正副局长，至于所长、副所长，那更不缺，都在现场做着普通民警的工作。 正因为公安干警如此敬业，娱乐城、餐馆、宾馆都是苦不堪言，警察们都如疯了一般，这里冲进去抓几个嫖客，那里冲进去抓几个赌棍，或者十几个警察围堵一个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扒手、小偷。 几乎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还他妈的每次都是大领导坐镇，谁的情面也不讲。几乎所有的警察都累得差点吐血，心里把领导的祖宗骂了一个底朝天，但没有一个警察敢公开抵制，每次行动都主动要求冲锋在前。现在谁都不是傻子，在这个风尖浪口甩态度就是找死。 不少有心的百姓发现双清县城出现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宁，公共汽车、广场、街道，不但以前大摇大摆的小偷扒手不见了，就是吹口哨、光膀子的小混混也不见了。年轻人一个个都变得文雅无比。 熊达能举起了大棒，也展露了胡萝卜，然后话题才转到正题上来：“今天开这个会，主要的目的就是讨论出一个侧重点来。我们的警力有限，虽然省、市公安机关的力量都朝这里倾斜，但还是不足用采取全面开花的战略。 到底是全力以赴追缉女性死者的丈夫邹亚新，还是把重点放在男性死者的身份确认上，请大家各抒己见。这是一个诸葛亮会，希望大家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首先，请双清县公安局副局长古向春同志代表主张追查邹亚新这方的同志汇报一下有关邹亚新的追查情况，并说出你的意见、建议。其他同意这方的同志在他说完之后补充意见，如果相同就不要说，节省时间。现在古局长开始汇报！” 古向春先用尊敬的目光看了一下面前的领导，同时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低着头的许金鹏，这才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经过省厅技侦处、市……” 熊达能打断他的话，严肃地说道：“直接说重点，现在不是开表彰会，用不着提这些。” 古向春咳嗽了一下，说道：“我们正面接触了近二年来与邹亚新有联系的所有人，也调查了五年来所有与邹亚新关系紧密的人，现在可以肯定嫌疑人在案发当天就离开了双清县城。通过我们的走访，排查，邹某是于7月14日清晨八点乘一辆过路的中部客气进入绍城市汽车站。然后搭乘长途汽车前往广西南宁。现在我们的同志已经到了南宁。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汇报已经找到了邹亚新的行踪，正星夜赶往邹某所在的城市。” 熊达能问道：“有没把握抓获他？需要多长的时间？” 古向春脸色有点为难，说道：“因为嫌疑人现在的位置是交通不便，情况复杂的地区。而且他在从事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行动隐蔽，又有长期跟公安人员打交道的经验。所以……，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抓获。我们建议由分二步走，一是我们增派更多经验丰富的刑警进入云南，二是由省厅出面，请云南省公安厅派出更多的警力协助我们。最好能派一名副厅级领导在云南坐镇，我们这些人过去，指挥不动人家。” 熊达能显然对古向春的越权提醒不怎么高兴，说道：“派哪一级别的领导过去协调，省厅会综合考虑。你和市里的领导什么时候过去？” 这话明显就有了批评的意味，只是没有直接说出“市县的领导官僚”这几个字而已。提要求都提到省厅了，而你们自己都没动。市里公安局长王展脸色一下变了。 古向春哪里敢把市里的拖累了，连忙说道：“熊局长，我是才接到云南来的消息，还没有向市里的领导汇报。实际上王局长以前就提议我尽快过去，我考虑到当时还没有落实邹亚新的行踪，所以在等待。现在行踪已经确定，我今天晚上散会之后就动身出发。不把犯罪嫌疑人抓回来誓不收兵。” 说着，他挺直了腰杆。 第29章 转机 第29章 转机 熊达能说道：“好！有决心有信心。”接着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建议、意见吗？” 古向春说道：“除了在人力、物力上请上级提供更多的支持外，我没有其他意见。” 熊达能问道：“你的意见就是把侦破重点放在邹某身上？找到他就能找到破案的关键，甚至他就可能是凶手？有更多的技术支持……在技术方面有新的证据吗？再次谈谈你的观点。” 古向春说道：“我们已经确认犯罪嫌疑人在案发时间接近过案发现场，虽然还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我们正在调查。我之所以不赞同将侦破重点放在确认男性死者的身份上，是因为女性死者是一名暗娼，她交往的男人是随机的，可能是路人甲，也可能是路人乙。遇到谁愿意出嫖资，谁就可以跟她回家睡觉。我认为这个男性死者只是正好撞上了凶手要行凶的时间。确认他的身份虽然重要，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警力紧张的时候。” 古向春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与会的干警都明白：这个男性死者的身份要不要查清楚都无所谓。 公安机关遇到不少无法确认死者身份的情况，只要不是非调查出来不可，这些人都是被当着无名氏被送往火葬场，只留下一些档案。就如这次，如果凶手真的是邹亚新，那么抓获邹亚新之后，案子就算破了，虽然留了一个尾巴，但这个男性死者是谁就没有多少人关心。最多同情一下这个嫖客：你真的冤啊，仅仅嫖一个女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如果死者家人找来，把骨灰盒交给他们就行了。没有人来找，就一直存放在殡仪馆。 熊达能把目光落在省刑侦处处长陶翔身上。 陶翔说道：“可以肯定他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但时间有出入的可能性很大，我们正在寻找更多的证据。”从他说话的神态，他的观点与古向春的观点不符，只是现在熊达能没有问到他的立场，所以暂时没说，作为省厅下来的干部，他不能轻易说出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有可能会对下级部门的人产生误导。 熊达能又问道：“有关女性死者情况调查清楚了没有？” 古向春回答道：“调查了。我们调查出有三十多个人与她有两性关系，都是一些下岗工人、中年低收入者。从他们中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熊达能扫了会议室的人一眼道：“赞成把重点放在抓捕邹亚新的同志还有其他意见没有？” 市公安局局长王展说道：“我完全赞同刚才古局长说的，我认为在即将进入抗洪抢险的关键时刻，我们应该集中极大部分力量全力抓捕畏罪潜逃的邹亚新。对于那个过路客男性死者，只保持必要的精力加以注意即可。另外，有关女性死者生前的活动情况还需要继续调查。” 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在遇到熊达能扫来的目光时，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存在和态度。 熊达能说道：“现在让我统计一下，看看与会的同志有多少赞成将重点集中在抓捕邹亚新上。举起手，……，一、二、三、……十五。一共十七个，占绝大多数。” 但熊达能并没有就此拍板，为了体现民主协商的精神，他转头对许金鹏道：“许局长，你按照刚才古局长的流程汇报一下你的想法。” 许金鹏说道：“省技侦处的同志对男性死者被损毁的面容进行了电脑复原，同时根据死者的身高、衣着等要素，我们在今天绘制出了他的模拟图，下午三点前已经通报到了全省各市局。也下发到了我们县各派出所和部分治安室、警务室。相关的反馈可能需要二到三天时间。我们建议将死者的模拟像张贴到各公共场所，发出悬赏公告，开通举报电话。同时加强警力进行排查，我们认为，只要能找到死者，就能为这宗杀人案找到关键线索。” 熊达能说道：“又是增加警力。”接着，他大声说道，“同意把侦破工作重点放在追查死者身份的同志，也请举一些手。……，三个！”因为举手的人太少，熊达能一下就看清楚了。其中省公安厅技侦处处长陶翔举了手。 熊达能说道：“既然大多数同志们都赞成将我们工作的重点放在追捕犯罪嫌疑人邹亚新上，又有了这么多证据指向他，我同意大多数人的意见。请市局王局长、县局张局长组织人员尽快制定一个方案出来。人、车、钱都要在报告中体现，同时综合考虑抗洪抢险的事情。明天六点前能不能教给我？” 市公安局局长王展连忙说道：“能！” “散会！”熊达能手一挥，“祝愿同志们打一个大胜仗。” 其他人陆续离开会场，省公安厅技侦处处长陶翔有点失望地坐在座位上没动。许金鹏见竞争对手古向春喜滋滋的跟在马小奎、王展等人的后面走了，他也一时没动。他心里倒没有遗憾干警的主要精力不放在男性死者的身份确认上，他内心也不认为这次凶手案与那个倒霉鬼有关，如果不是技侦处处长陶翔，他早就准备“叛变”了。他不甘心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有一个在省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却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熊达能掏出烟来甩给陶翔一支，又甩给许金鹏一支，脸朝陶翔问道：“怎么，不服气？” 陶翔苦笑道：“我一切命令听指挥。只是我总觉得其中有一个想不明白的细节：为什么二名死者都没有搏斗呢？他们体内并没有导致昏迷或者神智不清的物质。连一点酒精都没有，难道他们都心甘情愿地让人砸死？而且他们又是正在**的时候死的，按常理不应该有第三者在场才对。” 许金鹏把点燃的打火机伸到陶翔面前，一边为陶翔点烟，一边很“赞同”地说道：“是啊，实在想不通。既然他们容许第三者在场观看，那个第三者怎么就杀了他们？” 自从二人的观点一致之后，陶翔和许金鹏走的比较近。当然，许金鹏刻意为之的多，他很想和这个省技侦处的处长交朋友，多一条人脉将来对自己的晋升有利。虽然他也看出这个有点书生气的知识分子对自己的帮助不是很大。 熊达能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道：你陶翔技术高不错，但还是幼稚了点。现在追查男性死者明显是陷入死胡同，一时无法打开局面。如果不假借集体决定的名义将工作重点转移到追捕邹亚新上，将来超过了破案期限谁承担责任？难道我真的灰溜溜地辞职不干？什么时候都要讲政治！你懂不懂？ 与熊达能久在官场滚打不同的是，陶翔一直从事技术工作，最近才在有关人士的干预下升到技侦处处长的位置上。暂时还没有染上官场上的那种强调低调、做什么事都先留一条退路的习气。 熊达能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接通了电源。陶翔叹了口气，也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他们二人已经自动淘汰BP机，而且熊达能的手机不止一台。 许金鹏也将手机打开，又掏出汉字BP按下电源键，随口问道：“陶处长，肚子饿了不，能不能请你和熊局长一起出去吃点夜宵？” 话刚说完，他手里的汉字BP机就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连续的响声不但让许金鹏有点不解，熊达能、陶翔都有点惊讶。渴望线索的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是不是有新线索？” 等话说出口，陶翔倒没什么，熊达能却鄙视了自己一下：怎么跟这个书呆子一样沉不住气呢？ 许金鹏连忙查看BP的显示屏，按了几下显示键，屏幕上都是同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电话号码。但他从号码前面的四个数字知道这电话属于哪个镇，嘴里嘀咕道：“梅山镇的，都是梅山镇的，发生什么事了……” 当他翻到了郭亮的留言时，不由自主惊讶道，“啊，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第30章 【狂妄的信息】 越读到后来的内容，许金鹏的内心越是不安：姓郭的小子太狂妄了，一个临时的联防队员啥也不懂竟然敢断言专案组的侦破方向错了。如果让这二个省厅领导知道，还不知他们会产生怎样的看法：一个下面镇里的人敢这么质疑上级的决定，又越过正常呈报程序而这么性急地催促自己，他们肯定会以为这个狂妄的小子是我的亲信。 此时的许金鹏真想把bp机给藏起来，也后悔自己刚才打开它的电源，心里更免不了把那个狂妄的郭亮骂上几句。 但陶翔早被他的惊讶吸引住了，心里也早先入为主地认为bp机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信息。他双眼紧盯着许金鹏，恨不得把bp机抢过去。 见许金鹏迟迟不说，而且还有把bp收起来的趋势，陶翔有点急了，说道：“什么事，给我看看！” 书生意气浓厚的陶翔没有多少客套，说的话就如下令似的，还把手伸向了许金鹏。许金鹏无奈地把bp交给了陶翔，脸上有着一层苦笑，嘴里道：“肯定是这小子瞎闹。才毕业的大学生，狂妄得很。不管是不是领导，也不管组织程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哎，现在年轻人。”这话除了批评郭亮更是撇清自己。 熊达能没有说话。 陶翔听都没听许金鹏的嘀咕，他盯着屏幕看着。很快，他脸上也露出怪怪的神情。他开始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bp机递到熊达能面前。 等熊达能接过bp机后，他笑道：“这小子，……，对我胃口！” 熊达能拿过bp机，先瞥了陶翔一眼，嘴角弯成弧形。再看屏幕上的字，看完冷笑了一下。抬头扫了许金鹏一眼，又把目光落在bp机屏幕上，大拇指不断地按着查看按钮，一直到把郭亮连呼的十个内容完全一样的信息看完，这才把目光移开。 他手里还抓着bp机，没有马上还给许金鹏，就这么站着，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金鹏小声解释道：“他是梅山镇下面一个村警务室的联防队员，才上班不久，我见过他一面。”为了说明自己不是胡乱认识人，他又加了一句，“他是梅山镇镇政府的公务员，今年大学毕业。他们镇的镇党委书记很重视他，是他们内定的梯队干部。” 熊达能将bp递给许金鹏，狐疑地问道：“大学生公务员？怎么会去当联防队员？” “这是他们镇的党委书记让他到我们治安室锻炼一段时间。不久就会回到政府那边去。” “他怎么会知道729杀人案的情况？他与专案组联系很多吗？” 许金鹏连忙说道：“肯定是他想当然了。才毕业的大学生嘛，还不是踌躇满志？恨不得上班的第一天就能得到领导的青睐爬到更高的岗位上。他得到的信息最多是我们下发的那些协调通报，很多机密的东西他不可能接触到。等我有时间见了他，一定好好批评他，这么越级汇报是违反规定的。对了，前几天他还出什么风头，到南洪乡搞调研，把南洪乡的领导都得罪了，告状告到我这里。” 他的这番话还是为了撇清自己，避免自己因为郭亮的鲁莽而被拖下水。同时他的话也有为郭亮打掩护保护他的意思：这小子就是一个二百五，年轻不懂事不按常理出牌，你们省领导没有必要跟他较真。 在许金鹏心里，他还是有点欣赏那个大学生的。 熊达能热切的心一下就冷了下来，对于这种小人物他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旁边的陶翔却有不同的想法，他本来对熊达能的决定有点不甘，有了这个由头，他自然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他说道：“既然这小伙子说的这么肯定，我们问一问情况也好，他毕竟是大学生，我相信他不会毫无依据地乱说。也许他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 见熊达能没有表态，陶翔进一步说道：“有没有价值都没什么关系，不就浪费几分钟时间听取他的汇报吗？万一……” 熊达能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知识分子终究是知识分子，这明显是年轻人献媚邀宠希望一举成名的行为。你陶翔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做百分之一千的努力，幼稚！ 旁边的许金鹏在这个时候只能帮多事的陶翔一把，因为他和陶翔是同一战线的，现在是两肋插刀的时候，他看着熊达能道：“熊局长，要不我问问看，或许真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熊达能见他们二人相同，就说道：“那我就再坐一会。” 许金鹏连忙拿起手机按照bp上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可按下发射键之后里面是忙音。再拨依然如此。许金鹏有点恼了，嘴里嘀咕道：“搞什么鬼，怎么打不通？” 这时，市局公安局局长王展、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见二名省厅领导没有出来，就返身进来。马小奎看向许金鹏的眼神里甚至一丝嫉妒和恼恨。调整好面部表情，他笑着对熊达能、陶翔道：“二位领导，先到招待所休息一下。那里安排了夜宵，这么晚了，你们肯定饿了。” 熊达能笑了笑，说道：“先坐一会。” 许金鹏又拨打了四次，但电话依然是忙音。感受到几位领导炯炯的目光，他头上开始冒汗了。同样焦急的陶翔连忙安慰道：“许局长，不要着急。你找找其他人，他不有领导吗？” 许金鹏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内部通信录，翻到梅山镇治安室主任王满江的手机号码，连忙输了进去。这次电话一下就通了，对面传来一个大嗓门：“你好，你找谁？”里面还传来一阵阵搓麻将的声音。 “我是许金鹏，找王满江。”许金鹏的官威很快就显露出来，虽然他周围都是领导，但这种上级对下级的气势无论如何是消除不了的。 “许金鹏……许局长？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到来电显示。”王满江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到另一间房子里去了。为了在这次治安室的升格中占据主动，他也是夜以继日地找关系，现在正在县城一个领导家里打业务牌。 许金鹏直接问道：“你们室里那个叫郭亮的联防队员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打不通他的电话？” “郭亮？”可怜的王满江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有郭亮这一号人物，心里很疑惑为什么一个县局副局长找他，他连忙回答道，“他被分配到楠竹坳警务室去了。那里的电话一到下雨天就出问题，打不通。您找他有事？” 第31章 成功 第31章 成功 王满江肯定许金鹏对那个地处山旮旯的警务室没印象，马上解释道：“就是以前的楠竹坳煤矿派出所。现在煤矿垮了，派出所就撤了。我们给电信局报了无数次电话故障，可电信局就是不彻底修好，要我们花十多万元架设杆线进去……” 许金鹏捂住手机的送话器，对身边的陶翔、熊达能汇报道：“他那里是一个很闭塞的地方，电话线路质量不行，一到下雨天就不能打电话。熊局长，您看……” 熊达能此时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的局长在这里为一个冒失的家伙浪费时间，真是不值得。他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事你们定，我不干涉。陶处长，我们走吧！” 喊走陶翔，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 郭亮、朱柏良等人很快与寺庙里的和尚汇合了。看到郭亮等人雨夜如天神一般及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惊恐的和尚们大喜过望。他们把郭亮几个人看成了天神下凡，虽然这些人脸色憔悴，疲倦不堪。 和尚们实在不明白郭亮他们是怎么知道有人盗墓的，如果不是刚才那声爆炸，他们自己都还蒙在鼓里。 驱赶盗墓贼的行动比郭亮预计的简单得多，简直不值一提。当他们与和尚一起出现在那些盗墓贼面前时，那些家伙几乎吓傻：联防队员的出现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而且他们不知道郭亮他们的后面还有多少人。 做贼心虚的他们轰地一声扔下工具就做鸟兽散。方劲升的儿子还是方劲升大喊了好久才千呼万唤地把他留住，胆颤心惊地走到了他父亲旁边来。 如果朱柏良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虽然他已经疲倦不堪，但要抓到一二个盗墓贼也许不是难事。不过，经过了多年联防队工作的熏陶，他和洪杰早已经没有刚加入联防队的血性和冲动。在他们的心目中，辛苦了一天的他们能够连夜赶来将盗墓贼赶跑就足够对得起自己二百多元的工资了。没有必要再卖命，他们二人喊声大但动作并不快，将那些人驱走之后就没有再追。 曹樟木更是落在朱柏良他们的后面，连喊声都不大，期望他抓盗墓贼更是不可能。 其实，还在大口喘气的郭亮也不想兴师动众。他以为朱柏良、洪杰和他一样走了这么久的雨路、夜路已经精疲力尽，所以他对朱柏良、洪杰虚张声势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外，郭亮心里还在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古墓，如果啥也没有，抓了盗墓贼最后还得放掉，最多拘留几天而已。 等那些盗墓贼跑远后，他们打着手电筒在附近转了一圈，看到了那些盗墓贼挖出来的二个洞，一个已经被他们放弃，不知是打下去没货还是打的位置不对，现在洞里面塞满了垃圾和石块。另一个洞有二尺见方的直径，斜着进入地里，看不出有多深，里面还飘出一股浓烈的硝烟味。 从方劲升儿子的嘴里，郭亮他们知道盗墓贼只有五个人，其中方劲升的儿子和村上另一个青年是外围人员，利用他们是本地人的优势专门监视和引开和尚，或者阻拦不知情的游客，偶尔也帮盗墓贼运一下泥土。直到现在，古墓还没有挖通，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古墓。 在盗墓现场，郭亮他们收缴了几样盗墓的工具和三公斤火yao，此外还缴获了方便面、矿泉水、帐篷和几样凶器。也知道了盗墓贼是从绍城市下来的，但方劲升的儿子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的人名、地址。那些家伙对方家儿子和另一个本地人并不是完全信任，他们内部称呼都是麻子、大头、烧鸡等绰号。 为感谢郭亮等人赶跑盗墓贼，等大家一齐动手将盗洞填好后，和尚们为郭亮他们做了一餐丰盛的斋饭：蘑菇、竹笋、蕨菜、南瓜、冬瓜…… 郭亮第一次面对面地和寺庙里的和尚吃饭，心里感到很好奇。看着那个老和尚满面红光、白须飘飘的样子，身上似乎还真有一股仙气，不由自主地对他尊敬起来。 庙里的和尚一共有五个，一个方丈，四个普通和尚。这五个人只有方丈的年纪最大，约七十来岁，但他看起来也最精神，身体最好。其他四人或者本身是残疾，或者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估计他们在外面很难养活自己，依靠寺庙的收留才生活稳定。 想来也是，在这个人迹罕至、条件艰苦的地方，哪有正常的男人在这里出家当和尚？郭亮心里甚至怀疑这些和尚里面是不是有犯罪前科的人。 吃完饭，大家各自找椅子坐下，或抽烟或闲谈。郭亮就坐在方丈旁边，随意地询问这槐山寺的一些传闻和掌故，方丈很慈祥地回答着郭亮的问题，并没有因为他年轻而表现不耐烦。 当郭亮询问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古墓，方丈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自从进入寺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看到、听到过这里有什么大人物的坟墓。这里人迹罕至，交通不便，谁会千辛万苦地把棺木从外地运来？埋在这里的话，他的后代又如何祭祀他？怎么给他烧香磕头？不说这里没听说出过大人物，就是梅山镇、双清县也没出过历史上有名的人。怎么可能有王爷、皇室的人到这里。 至于皇室家族的人落难埋在这里，可能性有是有，但太渺茫了。况且，既然是落难的人，坟墓里又能留下什么宝贝让盗墓者冒险？ “赤心自惭之穴？”听了郭亮的提醒，方丈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这几个字老衲看见过。那是在*时期，一群红卫兵冲过来把庙给拆了，还将老衲打了一顿。老衲被打晕之后被扔在杂草丛中，无意中看到了这几个字。就在刚才填洞的那里，有一块三角形的大石头，面对小路的一边写的是‘是非因果’四个大字，背面接近地面的地方确实刻着你刚才所说的六个小字，是横写在石头的底部，不是老衲刚好躺那里，无意中摸索到它们，老衲都不知道有它们存在，更不知道它们的意思。老衲当时想可能是以前的某位前辈忏悔悟到了什么，所以刻字留念。请问你从何处得知这几个字？” 郭亮说道：“盗墓贼嘴里。” 老和尚又问道：“你也不相信这里有什么大型古墓吧？” 郭亮很坚决地摇了一下头，说道：“不相信。” 老和尚看了郭亮一眼，却问道：“能不请你说说你的怀疑？” 郭亮一愣，不知道老和尚怎么知道自己说得那么肯定还知道他心里怀疑，就说道：“无利不早起，盗墓贼不可能没有一点把握就跑到这里来冒险。” 第32章 【县里找你】 老和尚迷惘地看着残破的禅房，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这里真的埋葬了什么大人物？真是有钱人的话，怎么可能埋在这里？老衲在这里几十年怎么就不知道？” 郭亮说道：“盗墓贼未必一定要盗到埋藏大量金银财宝的墓才高兴。只要年代久远，里面就是放几个寻常家用的几个破碗，盗墓贼也能发大财，那就是古董。” 二人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闲谈几句可以真要凭现在的情况推演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却是不可能。为了防止盗墓贼下次再来，老和尚和郭亮等人商量后，计划将那块地用围墙围起来后，填上土，天天在上面种菜，杜绝有非份之想的人。 计划好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谈这事。转而闲谈一些其他事，老和尚随意问了郭亮的一些情况，还问他现在工作怎么样。 郭亮还真说不清现在的工作是不是满意，现在是见习期才参加工作，无后台的他接受艰苦条件下的锻炼应该不算意外。再说有苦也不能跟外人说，所以他说道：“很好，我现在觉得不错。” 老和尚笑问道：“是前途不明还是领导不信任，或者你有点应付不来？” 郭亮不解地看着老和尚，问道：“方丈，我还真不敢跟你说话。我还没说你都知道了答案，那你还问什么？” 老和尚笑道：“老衲只是跟你开一个玩笑，我怎么早就知道答案了？这些……这里老衲只要稍微参详一下就能明白。不过，老衲发现你心里埋藏着一种深深的怨念，似乎一直排解不开，能否说出来让老衲参详参详。” 郭亮越发觉得这个老和尚不简单，看他慈祥的面容不像奸诈之徒，心里倒是没有害怕。但也不想将自己的心理如实袒露，就说道：“我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怨念？你瞎猜的吧？” 老和尚微笑不语。 郭亮再次强调：“我真的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你不想说，老衲也不强求。老衲只是劝说一句：顺其自然就是。”和尚说道。 郭亮说道：“谢谢。”说完这话，郭亮好奇地问道，“方丈，你是不是会看相？会推算一个人的命？呵呵，你帮我看看我今后的命运怎么样。” 老和尚笑道：“不能。但老衲如果算命的话，应该比外面的算命先生更能骗到钱。命，既然是命，怎么可能被凡人算中？凡事都有因果，你心存意念执着追求，命不好也会好。如果一个贪念盈心处高位而不知足，命再好也是会坠入深渊。” 郭亮笑道：“你完全可以到学校当政治老师，你的大道理比那些老师说的更牛。” 老和尚突然问道：“你眼睛的视力怎么样？” “很好。”郭亮问道，“有什么事吗？” 老和尚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以为一般读书人苦读寒窗，视力都不怎么好。” 从他脸上的表情，郭亮知道这个老和尚并没有说真话，最后这句话完全是敷衍。郭亮想起前面老和尚牛皮哄哄的样子，就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方丈，有事你就说。不会是请我帮你穿针补衣吧。” 老和尚欲言又止，但见郭亮看着他，他说道：“佛度有缘人。老衲刚才有感你带人来为我寺解除了一场厄运，想送一本旧佛经给你。但现在老衲想来此佛经对你无益，或被你扔到而浪费，或徒耗你的时间。故此老衲也就不送了。” 郭亮心里道：“不送就不送，还说这么多理由。佛经我可不稀罕。”真要这老和尚送自己佛经，正如他所言，自己不是把它送人就是随便扔到哪个角落最后遗忘，“现在青年人谁会认真看那种书？” …… 清晨时雨住了。恢复了体力和精神的郭亮一行告别了和尚们出了槐山寺。他们来时五个人，回去时成了六个人。 方劲升的儿子不比郭亮的年纪小，但他看郭亮的目光有点敬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那些盗墓贼将来会怎么报复他。他们肯定认为自己是告密者。想到这里，这家伙就不由自主瞧一眼前面的父亲，心里恨恨地想：就你多事！ 翻过一座大山，走完了通向槐山寺的山路，接近那条梅楠公路时，郭亮提议朱柏良、洪杰回家休息一天，他一个人回警务室值班。至于曹樟木、方劲升父子也就此回家。 朱柏良、洪杰自然大喜，朱柏良还说他两周没回过家了，正好看看家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很快朱柏良就向东边回去了。洪杰、曹樟木、方劲升父子与郭亮一起走到楠竹坳村时也分手离开。洪杰和曹樟木扛着缴获的工具、凶器等物件回家，准备明天上班是再带来。 郭亮提着用布包好的三公斤火药一个人慢悠悠地、不急不慢地走着。离警务室不到二里路，就这么信步而行也不要半个小时。此时虽然时间还早得很，才五点钟，但夏天天亮得早，东方的天空中有了一缕缕阳光。雨后的山岚很清秀，清晨的空气也很清新，如果不是想回去睡觉，郭亮还想在路边的石头坐下，好好坐一阵再动身。 突然，后面有人咦了一声，接着惊喜地大喊道：“郭亮？！郭大学――！” 郭亮闻声转头，看着镇治安室的祝有为等人大步走来，吃惊地问道：“祝警官，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祝有为连忙说道：“嗨，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的，快走吧！” 郭亮更加糊涂，问道：“专门找我？开什么玩笑。”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县局命令你们来抓盗墓贼的吧？” 祝有为一愣，问道：“什么盗墓贼？这种地方有什么墓值得盗？是许局长县局许金鹏命令我们来找你，可你们警务室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只好让我们连夜赶过来，这段山路太难走了。累出了我们几身汗。走吧！” 第33章 进县城 第33章 进县城 说到这里，祝有为有点担心地看着郭亮的眼睛，见郭亮眼睛里并没有胆怯，他稍微放了心：“他心里不怕，说明他没有做坏事。可是，一个县局副局长，许金鹏为什么找他呢？” 郭亮很快就明白了祝有为等人为什么跑来找自己：这事还是自己的发了多个BP信号引来的。 既然是自己引来的事，当然得去处理。他问祝有为道：“你们急不急，不急的话我回警务室一趟，把东西放好，跟同事说一声之后我就跟你们回镇里。” 祝有为连忙说道：“我们当然急，你没看到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早点找到你？你只是一个临时的联防队员，离开几天没事的，你就放心吧。等到了镇里，我们就打电话给你们警务室。现在天晴了，电话不久就可以打通。” 祝有为笑道：“你们室的电话还真是脾气大。郭大学，谈爱都不方便吧？”旁边的一个联防队员也笑了。这个联防队员郭亮也认识，叫张云盛，只是不太熟悉。 郭亮想起勤杂工老丁每天清晨就到警务室打扫卫生，养猪喂鸡，遇到没人在警务室，他就自动临时客串值班员，现在电话不通，上级的指示下不来，他在那里足够应付了。 另外他还想起黎可阳昨天在电话里说今天回来，等他一到，那更加没事。 劳累的郭亮也不想来回多跑路，就对祝有为道：“走吧。” 走在回梅山镇的路上，祝有为关心地问道：“郭大学，看你这么累。黎可阳那小子是不是把你当真正的联防队员在使用？” 郭亮笑道：“呵呵，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分什么彼此。有事大家做，没事大家休息。” 祝有为问道：“那也是。他在哪里？是不是不在警务室？” 郭亮为黎可阳圆谎道：“在。你说他能到哪里去。” 祝有为又问道：“你们昨晚真的是去追盗墓贼了？” “可不是吗。”郭亮一边跟着祝有为朝镇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真的有墓，可人家已经提供了消息，不去又说不过去。跑到槐山寺，还真看见了几个家伙在挖洞，被我们赶跑了。当我们过去的时候，庙里和尚自己都不知道。” 他将手里的布包提起来，说道：“这就是缴获的火yao，他们自己配制的。我就交给你们保管了。” 祝有为对墓不墓的不感兴趣，他断定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古墓，至于郭亮手里提着的黑火yao更是不当回事。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郭大学，许局长怎么找你？还下了死命令，说什么明天上午，嗨，就是今天上午必须见到你。” “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郭亮打马虎眼道。自从那个BP机信号发出去之后，郭亮心里又开始不踏实起来。在电话里向许金鹏汇报他不担心，最多检讨几句就拉倒。可面对面和许金鹏说话，他还真有点胆虚，担心许金鹏将“妄言”的他大骂一通。 祝有为以为郭亮真的不知道，就好心提醒道：“会不会是你到南洪乡调查的事，让苏东林告上去了，不依不饶的。” 郭亮心里认为绝对不会是因为那事，但他说道：“也许吧。我不就是找几个农民问一下情况吗，又不是整他们的黑材料。他们太敏感了。” 祝有为笑道：“现在可是关键时机。他们怕的不是你，而是担心你被别人利用，担心你是梅山镇的竞争对手派出的，他们能不急吗？呵呵。” 郭亮尴尬地笑了一下：“巧合，纯粹是巧合。” 一行人走了一个小时的烂路才到达祝有为他们停车的地方，大家如没有骨头似地瘫软在面包车沙发上。 面包车颠簸得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才到了梅山镇。在那里，一辆高级越野吉普车早已经在等待。郭亮的人刚下面包车，越野吉普车上一个刑警马上跑过来扯起郭亮就跑，急得郭亮大喊：“等一下，我先上厕所。等一下，我先厕所，……” 他这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解开裤子就在路边放水。 看到郭亮如大熊猫似的被人“保护”着，旁边的王满江怜悯地看着郭亮，不引人注意地靠近郭亮，说道：“不要怕，有什么说什么，肯定领导是误解你了。” 郭亮说了一声没关系，然后跟着刑警上了车。梅山镇治安室的人都用可怜而担心的目光看着他：看来问题又严重了。昨天晚上还指令他们将郭亮送到县里，现在却派人下来押送了。 几个人都在猜疑：“这大学生在楠竹坳那里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县局如此恼火？”他们都替他觉得惋惜。刚才王满江还跟带队来的人说了情，说郭亮并不是真正的联防队员，也不是公安系统的。可惜那个带队的家伙就是不说实话，几个哈哈敷衍他，让他得不到一点信息。 其实，带队的家伙不是不说实话，而是他也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做了什么事。许金鹏副局长凌晨一点的时候命令他到这里把郭亮带回县里，没有说郭亮犯了什么事，也没有说带他过去干什么。 面对王满江的唠叨，他心里只有苦笑。又为了不在下面人面前失脸面，所以故意摆出一副冷面孔，装着严守秘密和严格遵守命令的样子。 郭亮上车后，越野吉普在王满江、祝有为等人不解的目光中扬长而去，高速行进的轮胎将街面上几个水坑的水溅起后远。 吉普车还没有出梅山镇，带队的警官手机就响了，他见是许金鹏打来的，连忙接通：“许局长，……，接到了！大约再过四十五分就到。……，好的，再见！” 梅山镇离县城约四十公里，如果是底盘低的夏利等小汽车跑，至少得一个半小时，不熟悉路况的司机甚至需要二个半小时。因为路面太不平整，跑快了很容易碰坏底盘。但越野车则不同，跑五十迈、六十迈都行。 挂了电话，带队的警官态度明显变好了许多，因为他听到许金鹏说话的口气并不严厉。心里有想法的他朝郭亮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县刑侦大队的，姓姜。奉命将你送到许局长那里。” 郭亮稍微握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一晚没睡，我先休息一会。到了喊我。” 姜警官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好的，你先休息吧。” 前面坐副驾驶室和司机二个警察不约而同地哼了一下，声音很小，但车里的人都能听到。 郭亮懒得理他们，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身体又时被抛了起来，但他最多半睁一下眼睛又睡着了。耽误一个晚上的睡眠算不得什么，主要是昨晚走路得太辛苦了。 姓姜的警官倒是很佩服能睡着的郭亮。 吉普车迅速地接近县城。 第34章 【省厅领导怪要求】 昨天晚上，失望的熊达能喊陶翔一起到招待所休息。可知识分子出身的陶翔偏偏固执地认定打bp来的小伙子有值得重视的情报。他的想法是：即使郭亮的信息没有价值也不过是浪费几分钟听汇报。万一他的信息有价值呢？这么就放弃岂不是太可惜？ 所以，面对熊达能目光里那种说他小题大作的神态，他还是对许金鹏道：“许局长，你马上派人设法通知他连夜赶过来。” 熊达能理解陶翔这个知识分子的心理，大度地笑了笑，说道：“行，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他才巴不得书呆子陶翔多努力呢，反正不是他辛苦也不是他落面子。 说着，他又对许金鹏道：“许局长，你全力配合好陶处长，不放过一个疑点，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许金鹏只好立正答应派人连夜去找多事的郭亮，同时请陶翔先回招待所休息，有情况他会在第一时间报告。 送走了熊达能、陶翔后，许金鹏立即将陶翔的命令传了下去。给王满江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郭亮带到县城来。” 忐忑不安的王满江自然也是大声答应保证完成任务。等挂了许金鹏的电话后，他急急忙忙给梅山镇治安室拨电话，挂了机才嘀咕道：“不惜一切代价，难道郭亮这小子犯了事？……” 狐疑的他没有再敢在县城呆下去，向打麻将的领导解释了有事之后就往梅山镇赶。他担心县局等下还会找他的治安室有事。 八点不到，睡在颠簸越野车上的郭亮被喊醒来。透过车窗的玻璃，他看到了外面一顿五层高的大楼，警徽高高挂在上面，二边写着：“人民”、“公安”。 疲倦的他揉了揉眼睛，跟着姜警官一起进了许金鹏的办公室。将郭亮带进办公室后，姜警官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除了许金鹏，还有一个带眼镜的人。看到郭亮进来，眼镜站起来伸出手道：“你是郭亮吧？我姓陶。” 许金鹏在旁边看了感到好笑，一个堂堂的省厅处长，竟然不需要人介绍就这么向一个乡下小伙子伸手。 许金鹏连忙介绍道：“小郭，他是省公安厅技侦处的陶处长。”今天早晨陶翔很早就到了许金鹏的办公室等待郭亮的到来。 郭亮手伸出去之后停了一下，听完许金鹏的介绍后连忙笑着说道：“陶处长，你好。” 陶翔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发bp机信号说我们的侦破方向错了。我想问问原因。” 郭亮有点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到许金鹏身上。他可没想到自己的猜测会惊动一个省厅的处长，心里更加心虚，早想好的理由现在想起来又有点不充分了。他犹豫着说道：“陶处长，我的想法可能不成熟，能不能让我先跟许局长说一说？” “怎么，你怕我不让你畅所欲言？没关系，我这个人是技术出身，不管你说得对还是说的是错的，我都不怪你。一句话，随便你怎么说。”陶翔开玩笑道，“呵呵，我告诉你，也许你同我说话压力还小点。你们许局长可是很有官威的。” 许金鹏陪着笑说道：“陶处长为了等你，一晚上没有睡。他是技术权威，你有什么消息、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说。你说出来，他就能知道是真还是假，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你一看就应该知道陶处长是平易近人的。小伙子，大胆点！”鼓了劲，他拿起一个杯子，一边到矿泉水机那里倒水，一边又说道，“先坐下，坐下说。” 郭亮想到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想退却已经不可能，就大着胆子说道：“二位领导，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答应我这个要求，我就努力配合你们。如果我提供的信息没有什么价值，我可以写检讨。” 陶翔笑了：“你还很会保护自己嘛。我们兴师动众把你从山旮旯里拖出来，你竟然说没价值就写检讨。你仅仅一个检讨就这么有面子？……，好，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我保证不批评你。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满足你！” 郭亮也不等许金鹏同意，就说道：“给我一个独立的房间，给我几张大白纸，给我一支铅笔。如果有水彩更好。我单独呆一会，也就一个小时。行不行？” 陶翔听了郭亮的话，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你要画画？我们找你来是请你谈想法、说信息的。” 郭亮说道：“我现在说不出很多理由，但我可以用画来表示。你们看了我的话就知道我的意思。” 许金鹏似乎想到了什么，帮郭亮介绍道：“陶处长，小郭画的画不错。可能他看到了什么，用话表达不好，就用画面来表达。” 郭亮连忙说道：“是的。我认为我见过那个男性死者。但仅仅口头描述那的模样，你们也许不信，会认为我是从协查通报上猜测出来的。” 陶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说消息的，略微一思考就说道：“就在这里画吧，我们出去。许局长，你找人送东西过来。” 许金鹏马上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就给宣传科打电话，可惜现在还没有上班，响了好几次都没人接。接着，他按桌子上玻璃板下压着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秦科长，我是许金鹏。……，你马上让人给我办公室送几张白纸、铅笔、画笔、水彩来。” 打完这个电话，他又给刑警队打电话，要求他们那里也提供这些东西。 宣传科和刑警队的人几乎同时把许金鹏需要的东西送了过来。虽然他们都感到万分奇怪：“许局长怎么一大清早就要画画？他有画画的艺术细胞吗？”宣传科的人甚至扛来了画架。 在等待送东西来的时间里，郭亮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出来后就动作熟悉地将白纸摆上去，一边想一边开始作画。 看到郭亮已经动手画画，陶翔、许金鹏相互对视一眼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并带上门。 二人坐在隔壁一间房子了，一边抽烟一边小声地讨论着： “他难道正好看见了别人行凶？” “不可能。” “那他画什么？如果他认识凶手，只要说出姓名，大致描述一下情况我们就能找到。” 第35章 【全速运转】 “可能是他对我们办案方式、程序完全不熟。” “呵呵，这小子，真不知道能画出什么来。” …… 不到一个小时，郭亮就打开门，看走廊上没人，就大声喊道：“许局长，可以了。” 许金鹏和陶翔连忙从隔壁房子里跑出来。 陶翔看到郭亮后，马上问道：“你画的东西呢？”看来他比许金鹏性急得多。 郭亮将他们带到自己画的一副画之前，说道：“你们看看，像不像？不像的话，我以前说的等于白说。像的话，我再说我的猜想。……，请问像不像？” 二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幅画，没有人回答郭亮的话。过了好一会，陶翔才转过身来，握着郭亮的手道：“你坐下，你坐下，不急，我们等下说。” 许金鹏则看着郭亮道：“你看见了我们的模拟画像？” 郭亮皱眉道：“什么模拟画像？协查通报里的那个？”郭亮说道，“那个模拟画像我只看出是一个男人。我是那天……就是7月28日早晨看见了这个人。” 画面是一个男子的背影和正面头像：板寸头、国字脸、深穿5号背心，深蓝色牛仔裤…… 陶翔拿出自己的手机，熟悉地按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次铃，对方刚喂了一声，他就说道：“熊局长，你赶快过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我在县局许局长办公室。” 熊达能正在审查绍城市公安局局长王展、双清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连夜召集人手制订的跨省抓捕邹亚新的行动方案。他一边随意接陶翔的电话，一边揉着太阳穴，但听完了陶翔的电话后，神情为之一愣。他略为思考了一会，就对王展、马小奎道：“你们自己再把这方案过一遍，等我一下，我出去就来。”说完，他立即喊上隔壁的秘书和司机，朝下面走去。 王展、马小奎面面相觑：“什么事这么急？” 大约五分钟，熊达能就快步出现在许金鹏的办公室，问道：“什么事？” 陶翔没有招呼也没有介绍就拖着熊达能走到郭亮画的画前：“就是这个小伙子画的。” 熊达能没有陶翔这么激动，转头看着郭亮道：“你是从协查通报上看到死者的描述后想像出来的吧？”他的意思和许金鹏的意思一样。 郭亮确实看过协查通报，也因为看过，所以他很自信地对这个不认识的人说道：“可能吗？协查通报上说只有短发，我这里可是画出的板寸头。协查通报上只说他是国字脸，但没有他的五官描述。协查通报上说他微胖，没有描述他到底怎么胖。你们传真下发的模拟图更是啥也看不出。” 公安机关利用电脑复原的图像远远没有郭亮画的清晰、真实。因为死者的头颅被那个凶手砸得稀烂，面部轮廓无法准确描绘出来，只能根据零碎的骨骼、肌肉组合成一个大致类似的图像。除了专家，就是死者的父母也难以通过计算机复原的图像认定它是他们儿子的像。 许金鹏连忙提醒郭亮道：“小郭，这是省厅刑侦局的熊局长，你说话客气点。” 熊达能现在哪里会计较这些，如果今天能在案子上有所突破，郭亮就是骂他的娘他都不会生气：这案子可是省长关心的。提前破案了好处是铁定的。相反，没有破案的话那就不那么好看了。刚才他还玩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将市局公安局长和县局公安局长放在招待所，不就是为了将来更显示自己的本事吗？ 熊达能还是不敢相信郭亮，问道：“你早认识他？” “不认识，我也只见过一面。” “仅仅是无意识地见一面，你怎么能画出来？” “因为当时他们表现不同寻常，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否则，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三个人都异常敏感，不约而同地问道：“他们？除了他还有其他人？” 郭亮点了点头：“他们二个人。怀里抱了一个东西，我估计是装钱的箱子之类。所以我判断他们是因为钱的原因引发的凶杀案。” 熊达能问道：“你看见了他们有什么钱？” “没有。” “那你……” “我捡到了钱。几张崭新的钞票，还有捆钱的马粪纸纸带。” 问到这里，熊达能这次开始专业起来，让郭亮坐下，让他一五一十地回忆那天早晨的情景。等郭亮回忆完成后，庞大的公安系统立即超速运转起来：有人带着警犬和仪器设备到奋进渔场查勘地下、寻找脚印等蛛丝马迹的；有的根据郭亮的画重新电传协查通报的；有专家专门录制郭亮的供述，认真分析里面信息的；有刑警专家再到案发现场重新查勘；专家对郭亮交出的几张钞票进行各种检验的；有到银行查询是否有徐燕这个人的。因为她的私章盖在捆钱的马粪纸带上；…… 而郭亮被要求立即画出另外一个人的图像。 图像出来后又被立即电传到各地公安局、派出所。 很快，刑侦专家从死者的衬衣上发现了折痕，经仪器分析是由手提箱压出来的。工商银行也反馈回来说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徐燕，负责柜台业务。警察一边请徐燕回忆7月28日之前的那几天是否有人支取大额现金，一边调看银行营业处当时的视频监控录像。 不久，刑侦人员又请郭亮仔细回忆他所听到的那句话“范猴子，快点。”是哪里的口音。郭亮在省城听过这种口音，但实在说不出来是哪里的土话，他试着说了一句。不想他的话刚说出口，一个专家就说道：“很像郴阳市一带的人说的。” 然后几个刑警将郭亮的录音拿到隔壁分析。刚才那个专家说道：“只有郴阳市一带将‘范’念成‘万’字，将‘猴’念成‘熬’。‘快’字普通话是念第四声，但那里的人念二声。” 公安队伍里人才济济，没有多久，一个郴阳市的警察和二个郴阳市附近的警察被紧急招了过来，专家安排他们按各自的土话说一段他们精心编制的话，练习好了让他们到郭亮那里去说，由郭亮判断谁的口音最接近那个人的口音。 第36章 【气愤的黎可阳】 没有任何犹豫，听了一遍郭亮就认定了那个来自郴阳市警察的话最接近那天早上听到的。只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同。为了缩小范围，熊达能命令专家从郴阳市公安局各县局选出一个本地人，各自练习专家写出来的一段话，等他们练得自然后再在电话里说给郭亮听，由郭亮进一步辨别。 直到快中午了，郭亮才总算轻松了一点，瞧空坐下来休息了一会。他感觉肚子饿了人也累了，心里只想睡上几个小时。同时也想打一个电话给楠竹坳警务室，向值班的老丁说一下情况，免得他一个人在那里着急。 听了他的要求，旁边的干警马上给他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可就是睡觉不行：现在全省几百人公安干警都在等他呢。 至于往警务室打电话说明情况，陶翔等人更不让他打，因为现在是关键时间必须严格保密，至于郭亮请假的事情，许金鹏答应他会通过警务室的上级单位――河口镇派出所――来解决。在许金鹏想来郭亮一个临时在那里帮忙的人，走开几天完全无所谓，所以口头答应了，但实际上没有马上打电话，后来因为太忙就忘记这事了。 他没有想到郭亮现在被黎可阳临时委任为负责人，郭亮一走，警务室在唱空城计。 没有多久，专家们将郭亮请到一个小房间，让他在电话里听那些土话以判断口音的来源。 …… 郭亮在县公安局当小白鼠的时候，黎可阳一身疲倦地赶回了警务室。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只有老丁，而且老丁哭丧着脸，一脸愧色地告诉他：“昨晚警务室进了小偷，偷掉了我们养的七只鸡，只剩四只了。” 黎可阳大怒：“谁他妈偷的，昨晚狗日的谁值班？” 这下老丁更惶恐了：因为这事说来还与他有关。那天晚上朱柏良通知他老婆说请老丁值班后就走了。而老丁当晚在朋友家玩了一通宵的麻将。他老婆找了几家没找到他就回去睡觉了。等二天天大亮了，老丁才从麻将桌上下来赶到警务室打扫卫生喂猪喂鸡。结果打开大门一看，傻眼了：堂堂的警务室竟然进了小偷！ 老丁委屈地回答道：“昨晚上半夜是小郭值晚班。下半夜朱柏良到我家说让我值班，可我当时不在家，我没接到通知，就……”老丁人虽老实，但责任还是会推卸的。 黎可阳愤怒地看了老丁一眼，立即跑到武器库、机密文件柜等地方看了一下，见这些地方没动，心里稍安，缓了一口气之后问道：“其他人呢？” 跟在黎可阳身后的老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昨晚他们都出警了。今天上午我到了洪杰家里，洪杰家里的人说他的领导给他和朱柏良放了一天假。洪杰和老婆带孩子到他岳母娘家去了，要明天上午才回来上班。朱柏良家里这里太远，我没有去。小郭一直没看到人。黎主任，你看这……，怎么办？小郭会不会出事？” 黎可阳一脚踢在桌子腿上，大声道：“那狗日的出事了才好。……，老丁，楼上进小偷了没有？” 老丁小心回答道：“我查了一圈，活动室的电视机还在。你们房间的门还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 黎可阳气呼呼地将背上背包往椅子上一扔，说道：“我当时就不愿意接收这个家伙。妈的，现在的大学生没有几个能做事的，就知道瞎**玩。你说他是出风头去了还是嫖堂客们去了？” 老丁不敢搭话，可怜兮兮地看着黎可阳。 黎可阳抓起背包，一边上楼一边发狠地说道：“老子不把他赶出去不信黎，还有那二个王八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听一个鸟毛都不长齐的家伙的话，放假？操，放什么鬼假？老子都不敢给人放假，他算老几？让他临时负责几天竟然敢不请示我就放假。” 他越说越气愤，大声叫道：“处分！一个个给他们处分。态度不好，老子开除他们。怕累就不要当联防队员，现在想当联防队员的人多着呢，我……” 听着黎可阳如多嘴的女人一样唠叨，老丁忍不住说道：“黎主任，小郭会不会出事，要不要去找一找？” 黎可阳瞪着眼睛反问道：“找？你傻还是你疯。他一个大活人还要我们去找？老子看他是不是有脸回来。” 说完，他就上楼去了。上去没有多久，上面立即传来怒骂声：“我操他妈狗日的小偷，把老子房间里的东西都翻遍了。老丁，老丁，你给我上来！” 老丁急急忙忙地跑了上去，只见黎可阳睡的房间乱七八糟，被子什么的都扔到了地上。脸色铁青的黎可阳指着床铺道：“你看看，我上个月分的二百七……，我放在床铺下面的钱都被小偷偷走了。” 黎可阳差点说漏了嘴。二百七十五块钱是他带朱柏良、洪杰出去抓赌没收的钱。然后按二份分开，他黎可阳得一份，朱柏良和洪杰二人共一份。 有时候抓赌也给一点给留在警务室临时值班的老丁，但都很少，一般就是十元、五元，打发一下表示记得他做了事。虽然钱少，但老丁也高兴，这完全是白得。但上次恰好忘记给老丁了。 在这贫穷的乡下抓赌，远没有城市里抓赌油水大，城市里抓了赌博的，一般都能罚款三千四千的，而在这乡下主要靠当场收缴，能收缴多少就多少，一般很难逼出其他罚款了。这里农民的时间不值钱，将他们抓进警务室关起来反而要供他们吃喝，按他们私下流传的话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如果抓一次赌能缴获三四百元，那就是大赚了。这里的人盘面小，身上的带的钱也不多。又打又骂才能搜罗所有的钱进来。收缴的钱拿出一点象征性的记档上交，其余就以辛苦费、加班费的名义分掉了。抓赌、抓大肚婆说警务室最大的二项额外收入来源，抓赌是当场有钱拿，抓大肚婆则需跟着镇计生办的人出去，回来之后由镇里下拨一些钱，或者用办公费的名义或者用油料补助费的名义，有时镇计生办还给他们报销一些招待费什么的。 警务室的人是乐于做这二件事的。 若像昨晚那样驱赶盗墓贼，则没有人喜欢，又累又危险不说，最主要的是没收入。当然，如果真有什么古墓，真的能追回什么文物，那是另外一说，经济上也许没有赚头，但政治上和业绩上有赚头――可以立功受奖。可惜昨天白跑一趟。 老丁自然知道那些钱的来历，他故作惊讶地说道：“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钱？胆子也太大了。黎主任，还有其他损失没有？” 黎可阳郁闷地挥了挥手：“出去，出去，别把现场破坏了。我要提取他们的指纹脚印。” 第37章 【重大进展】 老丁巴不得早点离开，闻声立即下楼了，心里却惦记着一直没露面的郭亮：“小郭到哪里去了呢？” 过了一会，黎可阳在楼上喊道：“老丁，杀一只鸡，捞一条鱼，我们二人好好吃一顿。” 老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黎可阳又在上面大声问道：“老丁，你知道那个方劲升昨晚被带过来了吗？他人呢？” 老丁说道：“我听这里的邻居说，那个方劲升带过来又放回去了。他还是跟小郭、朱柏良他们一起走的，我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去了。”对于昨晚发生的事，老丁还真不清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答黎可阳的问话自然很零散，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黎可阳一愣，心道：“会不会郭亮那小子带着方劲升抓到了729杀人案的嫌疑人？他带着嫌疑人到县局立功去了？……，不会。如果是的话，他不会放洪杰他们回家，他不会大意到一个人押送杀人嫌疑犯。昨天他还说什么专案组的侦破方向错了。” 一直到下午，空闲出来的郭亮才知道许金鹏忘记打电话了，他连忙打了一个过去。电话是老丁接的，听到郭亮到了县城，没出什么事，他才放下心来。他也告诉郭亮黎可阳回来了并说了警务室发生盗窃的事，同时问他房里放贵重东西没有。 郭亮笑道：“真是笑话，警务室都进了小偷。我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个钱包，时刻带在身上，小偷进了房间也最多偷走那条毛巾被，几套旧衣服，不要紧。……，老丁，你告诉黎主任，就说我在县局……我家里有点事，因为家里的事情很重要，我离不开，下周星期一才能过来，你帮我请一下假。” 老丁应了一声，想说黎可阳生他的气了，但未等他说出来，郭亮就说了一声再见并挂机。 黎可阳听老丁转述郭亮竟然自作主张跑到县城，还假装家里有事，心里更是怒火中烧，这简直就是没有把他这个主任放在眼里：“家里有事？骗鬼吧，他在这里没有电话，怎么能知道家里有事，纯粹是撒谎。……，好，你郭亮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当即他就坐下来写了一份请示报告，请示上级派出所给郭亮处分。理由是漫无组织纪律，尊重领导，爱出风头自行其是。他例举的错误事实是：不安心本职工作，擅离职守到农户家搞调查；没有联系没有得到对方同意的情况下越界执行公务；随意怀疑上级的侦破方案，干扰办案；在内部拉帮结派，影响单位团结。建议上级领导将郭亮退回原单位。 写好了报告，黎可阳又给县公安局人事科科长打了一个电话，将自己的打算跟那个科长说了。二人在电话里商量了好久，最后笑着挂了电话。 …… 郭亮自然不知道这些，他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稍微轻松下来。看着省厅领导等人一脸的兴奋，他知道这个案子起到了突破性进展。 郭亮确实没有猜错：公安机关利用嫌疑人的地方口音，大致锁定了死者和那个长发同行人的大致地域。将郭亮画的男性死者正反面相貌电传到那郴阳市公安局和几个县局以及各个派出所、治安室、警务室之后没有三个小时，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就传出消息，说这个死者与他们本地一个留有案底的混混相貌很相近。 这个派出所的人一方面怀疑对象的邻居来证实，一边遵命将保存的混混指纹传到了729杀人案专案组，专家们很快认定其指纹与死者的指纹完全相符。 至此，毫无头绪的死者身份终于确定！ 陶翔在专家作出结论后，很快跑到郭亮这里，什么话也没说，仅仅重重地拍了拍郭亮的肩膀。 郭亮笑着问道：“陶处长，怎么这么激动？” 陶翔这才说道：“辛苦你了，你现在可以休息。”说着，他对随后跟来的许金鹏道，“许局长，你安排了小郭睡觉的地方没有？……，要不，你到我房间睡觉。” 许金鹏连忙说道：“安排了，早安排好了。” 郭亮说道：“不用安排，我舅舅家就在这里不远。我回那里洗澡，换了衣服睡觉才舒服。” 陶翔连忙说道：“不行，暂时你还不能离开。我们还要追查那个长发青年呢。现在你画的图已经传过去了。如果那里的公安干警对相貌还有什么疑问，等下你要答复他们。” …… 那个男性死者家庭所在的派出所从混混生前的狐朋狗友中并没有找到长发青年的线索，但从死者父母那里找到了：这个长发青年是死者的高中同学，以前二人的关系不怎么样。长发青年和死者最近才走到一起，都在南方打工。 有了这条线索，在公安机关的全力追查下，长发青年的资料源源不断地传到了专案组。对照那些传来的照片，专案组的人发现长发青年的马脸被郭亮画得惟妙惟肖。虽然传来的部分照片那个青年并没有留长发，但大家都能一眼认出来。 尤其鼓舞人心的是，从长发青年的父母家里搜到了一叠崭新的钞票，钞票的号码接近郭亮提交的号码，而且捆扎钞票的马粪纸还在，上面盖的也是银行经手人“徐燕”的私人图章。 这个信息传到专案组指挥部，里面所有人的眉头都舒展开了：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个长发青年就是凶手，也有可能存在变数，但其嫌疑最大――这是最常见的谋财害命案！ 到了这个时候，郭亮的作用基本完成。 经过专案组组长、省刑侦局局长熊达能的批准，郭亮谢绝了县公安局请他吃饭的挽留，由县公安局派车将疲倦不堪他送回到奋进渔场舅舅的家中。 作为奖励、也为了便于联系，熊达能局长亲自下令专案组暂借给郭亮一台新数字手机和一个汉字bp机。郭亮笑着接过东西，笑着提了一个要求：“熊局长，等案子破了，能不能把bp机留下，算是给我的奖励？手机可以交回给你们。” 旁边的陶翔大方地说道：“只要真的破了案，手机、bp都送给你。还要发给你奖金，到时候让你笑不拢嘴。……，不过，你要注意保密，现在还不是你到外面吹的时候。” 郭亮说道：“奖金就不要，能不能换成笔记本电脑？” 【求推荐，求收藏】 第38章 团聚 第38章 团聚 熊达能、陶翔都笑了。陶翔道：“你这家伙真是不客气啊。现在一台好的笔记本电脑至少二万多，你也敢开口？” “嘿嘿，就算三万也不算多吧？如果这案子多拖一天，你们花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字呢。” 看到郭亮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表妹小苑惊喜地喊道：“郭亮！你又回来了？怎么每次回来都是出其不意？” “你什么意思？不欢迎？”郭亮开玩笑道，“想你了，所以就回来啰。” “呵呵，是想见姑姑吧？”说着，她对着里面大喊，“姑姑——，郭亮回来了！” 郭亮惊讶地问道：“我妈妈来了？” “昨天来的。可打你们警务室的电话就是打不通，什么破电话。”小苑说道。 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士很快从屋里走出来，她后面还跟着郭亮的外公。看着郭亮，她也会惊喜。但随即脸上呈现一层关心，问道：“亮儿，你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郭亮笑道：“忙了一个通宵，累死了。我先洗澡，睡一觉再跟你们说话。老爸呢？” 母亲从他身上拂下一根草屑，说道：“你父亲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闲下来。他现在在北京开会。” 郭亮随口说道：“一个老师到北京开什么会？” “经济研讨会，大部分都是大学老师。他以前发表过一篇论文，在这次会议上要宣读，这次开会他高兴得很呢。”妈妈眼睛一直不离开郭亮，眼里全是欣喜和欣慰。 郭亮笑了一下，对外公道：“外公，那个皮林这段时间联系你没有？” 外公说道：“联系了。他昨天还找我，想从这里拿走了五千元给那个守洲子的人做押金。他已经和村里和那个守洲子的人说话，承包期从明年元月一日起。你妈妈也是来了解这件事的。” 母亲解释道：“是你叔叔请我抽时间去看一下，了解一下周围还有没有这种洲子。昨天我和皮林谈了很久，他说那里没有洲子了，也也是很小的面积，村民用来养牛的。” 郭亮接过小苑递过来的茶，说道：“你不要下去了，天气又热，路又不好走，受罪。不说没洲子就是有洲子，人家皮林也会承包完，哪里会让我们去包？再说现在动静太大的话，会引起别人的警觉，万一打听出来我为什么承包，别人可能反悔呢。”说到这里，郭亮连忙对外公道，“外公，你和皮林再联系，我认为我们的承包期不能从明年一月一日起，最好就从现在开始生效。” 外公说道：“这是村里干部为你们省钱。你们要上洲子随时可以上。” 妈妈不是很关心这事，而是看着皮肤晒黑了的儿子问道：“亮儿，你在那里能受得了？什么时候会回到镇上？” 郭亮心里也挂牵这事，但为了安慰妈妈，说道：“镇里现在勾心斗角，我更喜欢那里。” 妈妈提醒道：“可你在那里的话，离领导远，想进步就难了。人家还不一定记得你呢。” 郭亮笑道：“一个破镇就是当一个镇长也没有什么威风的。如果把路修通，把电话线架到那里。我还真的愿意一直住那里，真正的山清水秀。” “你年纪轻轻想什么山清水秀？现在争取进步才是正道。”妈妈说到这里，笑道，“你又在跟妈妈瞎说一切吧？如果你不想进步，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 郭亮笑道：“呵呵，我这次还真不是图表现。只是事情凑在一起，不累也不行。” 妈妈问道：“什么事？” “说了你也不知道。”郭亮说道，“一件事必须保密现在不能说。另一件就是昨晚一晚上都是在赶盗墓贼。” 母亲愣了一下，问道：“盗墓贼？盗什么墓？” “谁知道。我都怀疑那里有没有墓。可看那些家伙挖了洞，又用上了火yao，估计不假。可深山老林里怎么可能有古墓呢？听盗墓贼说还是什么皇室家族、什么王爷的墓。我们只好将他们赶跑。”这时，郭亮才想起母亲是考古专家，学校历史系教授，连忙问道，“妈，你说这一带可能有大型古墓不？” 郭亮妈妈沉思了一会，说道：“历史上这一带没有出现过什么皇室、王爷。按道理应该没有大型古墓。你有什么信息？” 郭亮笑道：“我啥信息也没有。只知道那里有一座古庙，听说以前有一块什么刻了皇帝圣旨的碑文。可惜在破四旧的时候给砸了，啥也没有留下。” “没有其他的证据了？” “还有一块石头上刻了什么‘赤心自惭之穴’几个字。这几个字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时小苑端着一盆西瓜走了进来，说道：“郭亮，吃西瓜。” 当郭亮起身弯腰拿西瓜的时候，他挂在腰间的BP机露了出来。小苑夸张地说道：“郭亮，你配BP机了？” 郭亮得意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笑道：“不只是BP机了。表哥我还配了手机，数字手机。你说我牛不牛？” 小苑一把抢过来，一边按着键盘一边说道：“玩具手机吧？哪有这么快就配手机的。上次你不是说镇里必须主任后才配手机吗？……，呵呵，你升官了！对不对，对不对？” “你这丫头，我早升官了。我现在是警务室临时负责人，”郭亮吹牛道，“呵呵，管二个临时工呢。” 郭亮妈妈则有点失神，她脑海里在快速地思考着什么。 还是小苑的妈妈细心，见小苑和郭亮在闹着玩，就安排郭亮去洗澡。小苑笑着将将手机还给郭亮，到爷爷的房间里为郭亮找衣服去了。他一直和爷爷——也就是郭亮的外公——住一间房子。 郭亮这一睡下，直到晚上九点半了才被小苑喊醒来吃晚饭。睡足了，吃了饭，郭亮的精神一下好了许多。 二家人坐在晒坪的凉席上乘凉、闲谈。因为房子里太热、太闷，电视没有人看。 同样洗了澡的小苑挨着郭亮坐着，二个年轻人漫无边际地说着话。说了一会，她突然笑嘻嘻地问道：“郭亮，你知道那个卫兴国被人打了不？” 郭亮一愣，问道：“你是说那个建委副主任？……，谁敢打他？” 卫兴国从小在奋进渔场长大，他老家离这里不远。八年前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到县建委，经过一番打拼混得风生水起，当上了副主任，算是这里的名人。现在他们一家都搬进了县城，很多家人亲友在县城里找到了工作，他弟弟在城里揽工程赚了不少钱。只有一个残疾堂侄住在附近，帮他守着一栋二年前建的漂亮楼房。卫兴国的能耐让周围的邻居都很羡慕，在这里做客的郭亮也听了不少有关他的传闻。 郭亮的一个高年级校友丁世军就是通过用钱搭上他的关系，然后分配进建委工作的。 第39章 新突破 第39章 新突破 “不知道谁打的。就是星期一早晨，他回他侄儿帮他守的家看看，结果在路上被人用棍棒打晕扔到了臭水沟里，一身的污泥垃圾。……，呵呵，这个家伙活该，谁要他收那么多钱？听说街道派出所不给他立案。”小苑说到这里，脸上全是笑容。 “是他没有报案吧？他是建委副主任，如果报案，派出所怎么也得出来装模作样地勘查一番。”说着，郭亮看着笑嘻嘻的小苑乐了，笑道，“呵呵，丫头，你可不地道。人家被打了，你还幸灾乐祸。” 小苑反而笑得更大：“本来嘛。好多人都高兴呢。都说是那些包工头和没有揽到工程但送了钱的人下的手，肯定是气愤不过。” 旁边小苑的妈妈也说道：“小苑，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乱说乱笑？人家姓卫的又没得罪你。你大学毕业说不定还要他帮忙呢。” 小苑转头白了她母亲一眼，说道：“我哪里乱说了？我就不喜欢贪官。我在这里找不到工作就到广东去打工。再说，我还有表哥帮忙呢，他现在就是小领导了，过二年肯定是大领导，不喜欢那个人。”说完，她回过头来对郭亮道，“是不是？” 郭亮笑道：“托你的吉言，我一定当大官，让你找一个好工作。……，你还听说什么？” “我又不是公安局的警察，也不像你是联防队员，当然只能是听说了。后来爷爷去看了那个卫兴国，全是脏兮兮的，一身都是污水，头上还肿起一个大包，还流了血，这可是真的。对了，那天早晨你去县城的路上看见他没有？” “没看见。”说到这里，郭亮突然想起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一直道凌晨一点多才睡觉，中间还吃了一些井水镇的西瓜，很舒服。 第二天起来，郭亮准备像以前一样参加劳动，但今天没有去卖菜的舅妈死活不让他做事，说是没什么事情做，他可以在家陪他妈妈说话，也可以进县城去玩。舅妈的态度很坚决，郭亮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想到了：舅妈不想妈妈误解为郭亮经常在这里做事，连休息天都帮忙做农活。 郭亮心里笑了一下，也没有再强求，心情不错的他决定进县城去玩电脑游戏，好久没有体会网吧里那种味道了，怪想的。他啃着妈妈给他的一块菜瓜，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朝城里走去：天气这么热，不在家乘凉休息，跑到人挤人的网吧打什么电脑游戏，真是不可理喻。 自然，他又是走的那条崎岖的土路。当他走到星期一捡钱的地方时，心里一下想到了昨晚与小苑在一起时没有想起的事情——呻呤声！ “对，就是呻呤声。”郭亮几口将手里的菜瓜吞下肚，心道，“我那天早晨明明听到了呻呤声，只是不清楚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既然外公看到了卫兴国一身污水，头上又被打起了包。会不会那呻呤声是卫兴国发出来的？也许当时卫兴国滚到了肮脏的鱼塘里自己没看到，所以当时认为是产生的幻觉。” 想到这里，郭亮心里有马上产生了新的联想：“既然被打的人是他，那二个人的钱十有**就是从卫兴国的手里抢走的。堂堂的建委副主任被人打，派出所没有立案也没有出动，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卫兴国自己没有报案。人被打、钱被抢而不报案，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卫兴国手里的钱来路不正。会不会他那么早过来是送巨额赃款回老家隐藏起来？” 这么一想，郭亮的思路更清晰了：“卫兴国的钱被二个混混抢走了。因为钱很多，引出了长发青年的贪心导致行凶杀人，并伪装了现场，造成情杀的假象。如果能从卫兴国嘴里知道他被抢走了多少钱，无疑对929杀人案的侦破有极大的帮助。很显然，如果抢走的只有一二万，长发青年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就不大，如果被抢走十万甚至几十万，那可能性就会大幅度上升。不说一个在外打工的人会眼红这笔巨款，就是我自己都有点眼红，到现在工资才五百多元。” 不过，一想到向许金鹏他们报告，郭亮就有点犹豫了：“毕竟自己的分析完全是立足在那个被打被抢的人是卫兴国。被抢的如果不是卫兴国，刚才所推断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且这么报告上去的话，卫兴国这一辈子也许就毁了。从卫兴国一贯的表现看，他就是一贪官。就算这次卫兴国不是回家送赃款的，也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没有几个官员能经得起查的，不查是好干部一查就可能成为大贪官。更不用说卫兴国这种人了。” “毁掉一个贪官倒是无所谓，就怕搞错了耽误专案组的精力。再说，就是我不向专案组报告，只要他们抓到那个长发青年，他也会供出钱是从谁那里得来的。而且公安局已经派人到银行调查那些现金是谁取出来的，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个被抢钱的人。如果真是卫兴国，他迟早会露出水面，不需要我来当这个恶人。”郭亮一边走，一边想，“不过，如果我报告，我的猜想一切正确的话，不但可以挖出一个大贪官，还能在这次929杀人案中再立功，不是更好吗？” 不知不觉地，他已经进了城。 “郭亮，想什么吗？”突然，身边一个人大声喊道，“我在你旁边走了好几分钟，怎么想得那么出神？” 郭亮一愣，抬头看清来人后，说道：“丁大款？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车呢？” “我的车被我老爷子开到绍城接人去了。我现在要马上赶到工地去处理事情，刚准备喊的士就看见你了。”丁世军是郭亮的校友，比郭亮高二届，家里有一家建筑企业。这家伙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大手大脚，大家都称他为丁大款。现在在建委上班，时常开着家里的那辆帕萨特在城里炫耀，“这么入迷，想什么？” 郭亮笑道：“想钱。现在除了钱还能想什么？” “那是。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万万不能。”丁世军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县城来的？工作怎么样？” 第40章 报告 第40章 报告 “昨天来的。工作还行吧，当然没有你的单位好。”郭亮随口问道，“你这么忙？星期六还往工地赶？” 丁世军夸张地说道：“没办法，劳碌命。那群老板真是蠢，什么都要我们到场才能办好。哎，现在还分什么星期一、星期日，都是工作日，真是累啊。” 郭亮笑道：“你吹吧！我想累都没资格。……，你今天肯定又有一顿好吃的，还有几个大红包收。是不是？” 丁世军笑道：“就这点福利。你不会连这点福利都看不惯吧？” “我眼红啊。丫的一个红包比我二个月工资还高。我在那穷乡僻壤里真是过得苦。”郭亮笑着道。 “我就说了要你不要去梅山镇那鬼地方，可你偏偏要去。要不我再给你指一条明路？” “好啊，说说。你们建委招人？” “切，你这不是讥笑我。我们建委招人也轮不到我说话啊。干脆你到我家去干吧，当一个部门经理，每个月至少二千元，怎么样？”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喜欢做现在这种事。再说，我家的公司最后不还是我的？我现在去干什么，让老爷子一个人经营就可以了。去不去，去的话我马上给老爷子打电话，明天就能上班。提前支付一个月薪水。” “呵呵，你就不怕我支取了这个月薪水就跑了？” “嗨，我还巴不得你跑你，跑到南方的大企业上班最好。你发财，我也可以多吃喝一顿。……，不和你聊了，明天有空没有，我请客，我们好好聊聊。对了，有一处地方你肯定不知道，我带你玩玩，很爽的。不贵，就八百八十元一次，玩全套，一整晚让你爽到不想活了。” 郭亮道：“你小子竟然玩这个，我记住了。到时候给某个女士说一下，看你小子还牛不牛。” 他又收住迈开的脚，笑着说道：“呵呵，随便，不怕你告状。现在不会玩的人不能上进。我告诉你，只要你跟领导一起玩了那种事，今后什么事都好办。同学、战友、炮友是最铁的三种人，你可不要老土了。有时间把你的领导拉出去海批一下，保你青云直上，这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但很管用。” “你是不是已经抱紧了哪位领导的大腿？” “当然，现在卫老板和老哥我关系很铁。呵呵，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成了某个部门的主任。还有，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卫老板很可能在年底会升为一把手。老弟，为我祝福吧！我前面已经是金光大道了。” 郭亮一愣，脱口问道：“卫兴国？” “对！他年轻又有文凭，还和县委的肖老大关系铁。你说现在的老大退居二线之后，他不上谁上？老哥我还是有眼力的，花了一点小钱就搭上了他。” 肖老大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县城很多人称他为肖老大。 郭亮看着得意的丁世军，心里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劝一劝他。这家伙虽然喜欢吹牛，但心不坏，至少想着帮助自己。他隐晦但认真地说道：“丁大款，我劝你还是悠着点。最好等一等时间再说。” 丁世军也是聪明人，见郭亮说的郑重，连忙问道：“郭亮，你是不知道什么？难道那个姓戴的会上位？他可是和卫老板有仇。” 郭亮说道：“不知道，我对你们建委一概不知。……，我问你，最近这十几天你那个卫老板一切都正常？” 丁世军看着郭亮，说道：“前段时间他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住了好几天院。”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说道，“我看他不像是摔倒的，很多人都说是被人打伤的。有人说是被他情人的老公打的，也有说是……一些建筑老板雇人打的。” 郭亮追问道：“住了几天院？很严重？”他看了丁世军一眼，说道，“反正你小心没大错。” 看郭亮欲言又止的样子，丁世军连忙说道：“老弟，你给我透透风啊。我是身在其中，对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真要抱错了大腿，那我岂不冤死了？真是花钱买罪受。” 郭亮说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反正这几天你不要与他过于亲近，有些事情该收尾的收好尾。如果一二个月之内没什么事，你再抱他大腿不迟。” “好，我听你的。我就说嘛，他怎么病好了还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谢谢你，郭亮。干脆我现在就回家去，就说我中暑了，不去见他。”这家伙说干就干，举步欲走，说道，“今天晚上我我找你喝酒！到时候我到你舅舅家找你。” 郭亮笑道：“行，好久没有没让你请客了。今天中午我就不吃了，空出肚子晚上多吃点。对了，我有一个临时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丁世军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按着郭亮的号码一边问道：“操，你丫的一直在装穷啊。我说你怎么不稀罕到外面打工呢，原来一上班就配了手机。今天晚上你付钱！” “请你吃蛋炒饭，来不？……，我这手机是临时的，炫耀不了几天。滚吧！” 看着匆匆回家和父亲商量善后事宜的丁世军，郭亮笑了笑。 和人在网上玩了几把《星际争霸》，过足了瘾之后又看了很久的新闻和有关农村经济方面的文章，这才从网吧出来，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舅舅家里。 当天晚上丁世军开车来到了郭亮的舅舅家，卸下几个大西瓜、二箱啤酒、二箱饮料后把郭亮载进城里喝酒、洗脚、按摩。 丁世军似乎还嫌不够，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郭亮说等过了这段时间，下次再请他睡小姐。按丁世军的说法自929杀人案出现后，县城里一直是严打，大家不但不敢睡小姐就是异性按摩都小心又小心，生怕被立功心切的警察给抓起来。 等分手的时候，丁世军小声告诉郭亮：他父亲也接到了别人传过来的消息，说是一个建筑老板在银行取了一笔巨款被警察注意到了，现在警察在银行调查。他父亲估计那个建筑老板的钱是送给了卫兴国。因为旧城改造的工程被那个大家并不看好的人得到。 半醉半醒的他深夜被丁世军送了回来，他们都是打的士走的。因为丁世军也好不到那里去，他喝的酒更多，只是他久经酒精的考验，比郭亮稍微清醒一点。 星期日到九点气温很高了才起床，吃完母亲为他准备的早餐后，郭亮给许金鹏打了一个电话。他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第41章 【省里来的家伙】 电话很快就通了，许金鹏却不知道这个号码，问道：“你是谁？” “我是郭亮。许局长，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许金鹏心想：昨天已经给了你那么多东西，还用车送你回家，你还知足？又提要求。但嘴里说道：“你说。如果事情不大，我可以做主答应你。” 郭亮说道：“我想查一下7月28日这天上午有没有人报警说被人打了。” 许金鹏一愣，随即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线索？” “我现在还不敢肯定，算是瞎猜吧。等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许金鹏心里骂道：你这家伙没有一点上下级觉悟，哪有这样跟上级说话的？不过想起这家伙还不是警察，加上他之前的怪异表现，许金鹏没有说其他，而是将郭亮的话向身边的熊达能、陶翔汇报了，同时请示是不是让下面的人询问。 这次熊达能比陶翔还表现性急，毫不犹豫地说道：“查！从7月28日早晨到29日所以报案的全部查出来报上来。另外，你让郭亮马上过来，不……，马上派车接他过来，我在到局里等他。” 引火烧身的郭亮只好坐上公安局派来的警车重新回到了许金鹏那里。 听了郭亮的汇报，熊达能没有说什么，他们让郭亮在办公室休息看杂志报纸，他们则在会议室召开会议。 会议的内容郭亮无从知道。他只看见公安干警比以前更加忙碌，几个领导连中饭都是在办公室吃的盒饭。 看到郭亮在办公室枯坐了半天，陶翔有的过意不去，跟熊达能商量之后，就让许金鹏给了郭亮二百元当午餐费，让他自己到外面解决，同时告诉他他可以回去休息，如果他愿意，明天就可以回单位上班，也可以在家休息一周。请假的事可以由许金鹏出面。对他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密。 郭亮也没有客气，揣了二百元就出了公安局，在网吧旁边一家蒸菜馆用十八元解决了中餐问题，然后一头扎进网吧，又一次开始了他的网上之旅。玩了二把《魔兽争霸》，又在网上看了一些文章。 在网上呆了几个小时，过足了瘾的郭亮决定到新华书店买几本小说，带到楠竹坳警务室可以打发下雨天无聊的时光。因为在电话里答应星期一上班，郭亮准备明天回单位。 现在新华书店也实行了承包制，不再像以前那样严格按照朝九晚六地上班下班，星期六和星期日也不关门，郭亮在里面看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了才提着买的三本小说从里面出来。 刚上街，他就看见柯柳和一个带眼睛的年轻人一边说笑一边朝前走。 郭亮大喊道：“柯柳！” 柯柳闻声转头，看见郭亮后，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高兴地说道：“郭亮，又遇到你了。买书啊？” 郭亮笑道：“我们有缘呗。上周你先看见我，这周我先看到你。买二本小说打发时间。” 柯柳身边的那个男青年有点不快地看着郭亮，一丝阴郁从厚厚的镜片射出来，落在郭亮身上，问道：“柯柳，他是谁啊？” 柯柳说道：“我朋友，今年一起分到这里来的。郭亮，这位是我大学同学，郑峰，在省城上班。” 郭亮连忙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欢迎来玩。” 郑峰慢慢地伸出手，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好。我来这里是调研的。” 郭亮把手收回去，问道：“哦，原来你是省城的领导，幸会幸会。” 见郑峰傲慢的样子，柯柳脸色有点点不郁。 郑峰对郭亮问道：“我和柯柳逛街，谈一谈我们大学里一些好玩的事情，你也跟我们走一走？” 郭亮正准备说回去吃饭，不陪他们，柯柳却说道：“郭亮，你一定没吃晚饭。走，我今天请你们二位外地都是外地来的人吃晚饭，尽一尽地主之谊。” 郭亮本来不准备在这里当电灯泡，但看到郑峰那眼神后反而马上改变了主意，说道：“好啊。刚才在书店里看了一下午的书肚子正饿着呢。走吧！美女请客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肯定吃得香。” 郑峰想不到这个小子这么不知趣，讥讽地说道：“一个大男人还要美女请客，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郭亮针锋相对地说道：“能让美女请客，那才是有本事的男人。谁要笑掉大牙，那只不过是好了那些牙医赚钱。” 柯柳站到郭亮的一边，说道：“郭亮，等下不许点很多菜，否则我饶不了你。”说话的语气很调皮，但也明白无误地透出一份亲热。 郭亮说道：“那可不行。我吃不饱没关系，如果省城来的大领导没吃好，那你我的罪过就大了。郑峰，走吧，我带路。保你吃得舒服巴适。” 郑峰实在难以维持他绅士形象了，先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还真不相信这个小县城还能让我吃得舒服。” 郭亮发觉自己跟这个蠢人斗嘴还真是降低了自己的智商，但看那个家伙洋洋自得的样子，忍不住说道：“郑领导，你这话可不中听。你到底是来品尝饭菜的还是找同学玩的。有美女在身边就是饭菜最难吃，你也应该吃得胃口大开吧？这可是我们柯柳同学长期生活、工作的地方。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郑峰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良久才尴尬地说道：“我不是说柯柳，我是说……我是……”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说柯柳。她可不是你吃的菜。” 柯柳脸一红，狠狠地推了郭亮一把，说道：“郭亮，你别恶心好不好？”眼睛也瞪了他一下，但随即充满了笑意。 看着柯柳故意跟郭亮打情骂俏，郑峰更是怒火中烧，干脆说道：“我是不喜欢你带我去的地方。柯柳，这里哪个酒店最高档？我们就去那里。” 柯柳见郑峰如此说话，只好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男同学就是爱显摆，真没劲。那就到紫微星大酒店去吧。郑峰，你荷包里钱足，今天你买单。” 郑峰如打了胜仗的将士，很自豪地说道：“没问题！想吃什么只管点。” 柯柳说道：“点菜，我是经验丰富。不过，你回家之后，燕燕要责备你花了太多的钱，罚你跪搓衣板，你可不要埋怨老同学坑了你。” 郑峰脸上那高傲的神采一下减少了一半，讪讪而笑。 郭亮这才知道这家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了女朋友还他娘的打柯柳的主意。开始他对自己插入他们之间多少有点尴尬，现在一下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虽然说我不是她的男朋友，那你这家伙更加没资格排挤我。 第42章 【自大的人】 他伸手在柯柳的肩膀上轻拍一下，说道：“柯柳，咱们今天晚上打土豪，遇到豪爽的同学，不吃白不吃，呵呵。” 柯柳全身一哆嗦，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连忙远离郭亮，又是瞪了他一眼。 三人就这么怪异地但又有说有笑地走向紫微星大酒店。 刚到酒店门口，柯柳惊异地咦了一声。郭亮、郑峰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啦？” 柯柳朝大门口站着的一排人努了一下嘴，说道：“你们看，肖书记和张县长都站在门外，我们这么进去不好吧。” 郭亮也看出那些人不简单，一个个二五八万似的，一副大官的派头。站在前面的二个人，郭亮依稀有点印象，想了一会才知道以前在电视里看见过他们。在他们后面的人则一个都不认识。 郑峰不以为然地说道：“怕啥？不就是县委书记老肖吗？走，进去！柯柳，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下呢。” 柯柳犹豫了一下，探询的目光落在郭亮身上。郭亮见郑峰已经朝前走，也说道：“我们吃我们的，怕他个鸟。” 郑峰听了这话以为郭亮是自己给自己壮胆，讥讽地说道：“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能办大事？” 郭亮没理他，三人继续朝前走去。 郑峰为了显示自己的能量，在离县委书记肖国华还有几米的时候，挥手喊了一声：“肖书记，你好！” 肖国华被他这一嗓子唬住了，狐疑地看了自信的郑峰一眼，还真有点摸不清郑峰的路数，他转头和张春秋交换了一下眼神。张春秋同样一脸的迷茫，见肖国华看过来，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正在等人的肖国华不想节外生枝，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来头，但看在他如此自信的份上，还是微笑了一下。 跟在肖国华身后的县委办主任郭玉田也在脑海里快速搜寻这个人的信息，似乎见过但实在没有印象。他主动走出一步对郑峰道：“你好。请问你是――” 作为县委的大管家，在这个时候只有他出面最合适，无论是得罪还是不得罪，肖国华都有退路可走。 郑峰瞟了县委办主任一眼，伸出手对肖国华说道：“我是省政府办政策研究室的郑峰，小郑。”然后为了提醒对方，也为了在郭亮面前炫耀，他又加了一句，“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喝过酒的。” 郑峰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肖国华勉强地伸出了手：这家伙是省政府办政策研究室的，看在这招牌上无论如何得客气一点。但听了第二句话之后，他伸出的手马上缩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回去，眼睛看到远处去了，心里骂道：“操！一个屁也不是的小人物还敢这么大大咧咧地说话。不是你这么说，我看在你的单位上还对你客气一下，你这么牛皮哄哄的，我要理你就太他妈作践自己了。” 昨晚县里四大班子人员一起出面接待了省政府办政策研究室、省政府减负办、市政府办政策研究室、市减负办一行人。他们是来双清县调研调查撤乡并镇情况的。 当时带队的领导是一名享受处长待遇的副处长，勉强可以说是与肖国华平级。而且二人在官场上各有优势各有千秋：肖国华是大权在握的一县之头，算是一方诸侯，位不高但权重。省政研室的处长权力不大，但与省里的领导联系密切，在省里有一层关系网，不可轻视。所以肖国华才摆出庞大的阵营接待他们。 当时省、市联合组成的调研组中副科级以上干部都坐在第一桌，肖国华都有印象。第二桌虽然肖国华没有印象，但县委办主任郭玉田有印象，因为昨晚郭玉田在第二桌陪客。从郭玉田迷惑的目光中，肖国华知道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家伙不但不是副科级干部，就连主任科员也不是，坐的是第三桌。 仅仅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干事，在这么多手下面前你如此张扬，这不是打我肖国华的脸吗？老子堂堂一个县委书记，难道什么阿狗阿猫都要结交？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一阵怒火。 县委办主任郭玉田见状连忙扯住郑峰的伸出的手，一边摇着一边将他往酒店里推，说道：“原来是省里来的郑领导，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脸上全是笑容，郑峰自然没有看出郭玉田那些笑容都是敷衍出来的。 县委书记肖国华为了自己的面子、自己的权威可以发脾气、可以甩态度，而作为县委办主任的郭玉田却不能，不但不能甩态度，还要尽量弥补一下双方的关系，免得让自己的领导得罪人。俗话说宁愿得罪君子，不愿得罪小人，这些人权不大、位不高，但有一张大嘴巴。说不定一怒之下回去乱说。虽然不会有大的麻烦，但想起就腻味。 在场的人都已经看出这个家伙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郭亮感到有点好笑，柯柳则一脸羞得通红。脚步有意无意间落后很多，尽量与郑峰拉开距离。郑峰自己也知道这下在柯柳和郭亮面前面子丢大了，为了挽回一点颜面，他对郭玉田说道：“郭主任，我知道你，也记住你了。这位小姐是你们县劳动人事局的，叫柯柳。你可要关照关照她。” 排在旁边的官员们一听更乐了，很多人差点笑出声来。 正好这时远处有几辆高级车闪着警灯过来了，众官员的目光一齐转了过去，这才避免了更大的尴尬。 柯柳羞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但见郭玉田目光看过来，只好礼貌地招呼道：“郭主任，你好。” 听了郑峰不无威胁但幼稚得过分的话，郭玉田心里也火了。但久经锻炼的他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将郑峰拉进大厅后，他拍了拍郑峰的肩膀，说道：“放心，我记得。你们吃好喝好，再见！” 等郭玉田走后，郑峰向郭亮道：“你们县里的领导太没礼貌了。不过县委办主任过来招呼我们也算马马虎虎了。” 柯柳心里开始憎恨起这个愚蠢而自大的家伙。没有他，她在领导的心里即使没有好印象，至少不会留下坏印象。今天这一幕，对自己的仕途肯定有不好的影响。可想到他是自己的同学，他女朋友又是自己大学生的死党，出发点又是好的，一时无法拉下脸来发作，只是催促他快点走。 走到服务台，服务员很遗憾地告诉他们包厢没有了，只有雅座。郑峰又要发飙，嘴里嚷道：“搞什么名堂，你们这不是县城最好的酒店吗？一共有几个包厢？” 【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第43章 【镇长请客】 柯柳连忙说道：“郑峰，算了。”然后转头对服务员道，“小姐，请帮我们订一个靠边的雅座。” 这里所谓的雅座就用一人来高的厚毛花玻璃在大厅隔成的一个个独立的空间，站起来能看到远处，坐下来则只能看到自己这一个小空间，周围的声音都能听见。 无意中郭亮看见了旁边有一个熟人，本来他不想跟那人打招呼的，可看到对方看到了自己，连忙走上几步喊道：“罗镇长，你好。” 罗向阳愣了一下，气愤而尴尬的脸上换上无奈的神色，点头回应了郭亮一下，但随即想了一下，挤出笑容问道：“小郭，吃饭了没有？” 郭亮有点愕然，他不知道罗向阳脸上的表情为什么变化这么快，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正二八经地问一句这样的话：难道镇长主动开口要我请他吃饭？ 不解是不解，但郭亮还是老实回答道：“还没有，刚进来。” 罗向阳问道：“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几个人来的？” “还有二个朋友。”郭亮转头看了身边柯柳和那个还在跟服务员交涉的郑峰一眼。 罗向阳见是一男一女二个青年，就说道：“跟我一起吃吧。四个人正好。” 郭亮也不知罗向阳今天为什么这么好，在他的印象中罗向阳对自己还很有偏见的，在皮林承包洲子的事情上违背了他的心意。 他问道：“罗镇长，这方便吗？不会打扰你吧？” 罗向阳勉强笑道：“只要不影响你就行。实不相瞒，我已经点好菜了。可约好的人家里出了车祸，没来。我总不能一个人坐在里面吃，是不？走吧，喊上你的朋友。” 罗向阳这话半真半假，说什么出车祸的事由完全有咒诅对方的意思。实际上罗向阳今天是费了很多精力才请到县财政局杜副局长吃饭。而且按照对方的意思事先点了一个价格昂贵的野味，好不容易等到杜副局长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酒店门口，当罗向阳出了包厢准备接他时，谁知道这个杜副局长却突然又打电话来说家里出了事，必须马上回去，下次再约。 杜副局长的失约让罗向阳气愤不已：菜都按要求点好了，他却不来了。损失一点钱倒是没什么，但杜副局长的失约完全透露了一个信息：人家不在乎刮你罗镇长的面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客人走了，罗向阳不可能一个人在大酒店里吃那个菜，实在有损他的面子，还让酒店的人看笑话。所以就把郭亮喊上了，帮他一起消灭那道昂贵的菜。 实际上罗向阳在看到郭亮的时候心里也想了很多：郭亮在皮林承包洲子的问题上间接地帮助了自己，减少了小舅子的投资风险，虽然当时气愤，但事后想来他还是在巴结自己。而且郭亮是梅山镇唯一的正牌大学生，今后的发展肯定很大。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是，罗镇长现在身上有了一层麻烦，还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怎么样，否则他也不会以一镇之长去巴结一个副局长吃饭了。 郭亮听了罗向阳的话，马上对柯柳、郑峰道：“柯柳，不用再订了。今天我领导请客。” 柯柳正烦着郑峰，马上夸张地说道：“太好了。我们一起吃领导的。” 郭亮简单地把柯柳是劳动人事局的事说了，但没有说郑峰的身份。 服务台前的郑峰对着他们大声说道：“是包厢不？是包厢就去，不是包厢不去。” 罗向阳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直爽”的人，好像请他吃饭需要多大的面子似的。他正要说话，心里不爽的柯柳干脆说道：“郑峰，你来不来？不来的话，我和郭亮去吃，你就等包厢吧。” 罗向阳以为是小二口闹意见，就说道：“是包厢，走吧。”郑峰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这时，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等人簇拥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进来。进来之后未停留就直接到包厢里去了。 郭亮看见了人群中有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熊达能、技侦处处长陶翔、绍城市政法书记汤正帆、市公安局局长王展等人。他心里一动：“难道这起案子破了，今天喝庆功酒？”，他心里有了一点点委屈，“怎么就没有告诉我一声？” 见郭亮失神，柯柳在旁边悄悄地扯了郭亮一下，故意咳嗽了一声。 罗向阳瞧着县委书记肖国华等一行人，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现在知道那个杜副局长为什么不来了：肯定是看到了酒店门口的头头脑脑，所以吓得转身逃跑。 罗向阳对郭亮道：“那些警察是什么人？”一个偏远山区的镇长认识的人非常有限，熟人基本都局限在县里面。 郭亮说道：“都是公安系统的，来这里侦破729杀人案。可能是破了案吧，一个个笑容满面的。” 罗向阳哦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郭亮这才将郑峰介绍给了罗向阳，也把罗向阳介绍给了他们二人。郑峰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肖国华一行离出的方向说道：“就知道吃吃喝喝，他们能破案？我不相信。……，咦――，那是不是省厅的陶处长？看背影有点像他，他都来了？” 罗向阳带着他们朝包厢走去。在落座的时候，郑峰的表现又让人出乎意料之外，这家伙毫不谦虚地坐上了主位，那神情好像他坐那里是理所当然似的。其他三人都面面相觑。 心情不爽的罗向阳干脆不看他，只有郭亮帮他倒酒的时候，他才向郭亮笑一下。包厢里的说话的主角也自然是郑峰，他大吹省政府政研室是如何地重要，认识省级干部是多么的容易。并说只要稍微表现好一点，就能得到省领导的赏识，很快就能得到上升的机会。他还吹说将来一定帮柯柳调到省里，至于调进市里简直就易如反掌，三四年就可以。 吹完单位的事，又吹他这次下来的任务。说他们这个调研组下来的任务就是调查撤乡并镇的情况，为省委省政府的科学决策提供依据。如果调研效果好，能给省级领导留下好的印象，那么他调入其他更好的单位不是问题。 对于省里的事，无论是郭亮、柯柳，还是罗向阳都确实没有发言权，因为他们对上面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虽然他们觉得郑峰一嘴的泡沫，说的都不着边际，也只能听他继续吹。 郭亮听了一会，忍不住提醒道：“郑峰，你这么说不怕泄密吗？” 郑峰轻蔑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我说话绝对有分寸。我们出来就学了保密纪律的。不像你们什么是保密的，什么是不保密的都不知道。这次调研是公开的，没什么保密不保密。” 郭亮问道：“你对撤乡并镇怎么看？”这次郭亮倒是真心想问。 郑峰说道：“怎么看？很好啊。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只有官员减少了，农民的负担才能减轻。只有中间环节少了，办事的效率就快。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郭亮听了他的反问，说道：“不见得吧。既然上层领导以及是这个赞成的态度，那他们还派你们下来调研干什么？肯定有一些疑惑，或者有不能把握的问题，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让省、市、县组成调研组。” 【各位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第44章 【陶处长敬酒】 郑峰马上说道：“没有县里的人员参与。县里只是配合，他们没有资格参与调研。”撇清了这个“严重”的问题，郑峰继续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官场上的事你还不懂。知道不？省里每进行一项行动，必须有舆论支持、理论支持。我们来就是为了给领导提供理论支持的，也一定程度上提供舆论支持。好好学学吧。” 本来郭亮对这个撤乡并镇的事很关心，加上前几天的农村调查，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少的想法。他想把调查中听到的一些农民的意见跟郑峰交流一下，听听上层的意见，以便更好地写一篇有关这方面的文章。但见郑峰这么牛皮哄哄的样子，郭亮也就没有了兴趣，干脆不说这事了。 旁边的罗向阳听了郑峰的话，在心里更加鄙视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听了他用教训的口气跟郭亮说话，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他的这声嘲笑很快就成了苦笑，借喝酒的机会掩盖过去。心道：“哎，我跟他一个小毛孩拗什么气？……，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像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还占了省政府的位置。老子干了一辈子，现在却无处可去。” 罗向阳的牢骚话显然过于偏激，先不说这个郑峰只是在省机关上班，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而不是占了什么位置。就是他罗向阳自己，组织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他这段时间为了在新成立的梅山镇占据一个好位置，一直在县里活动。也合该他倒霉，上周星期五他请了一个县委组织部的领导在一个叫“佳丽思娱乐城”的地方消遣。结果遇到了公安局的突击搜查，正在进行异性按摩的他和那个组织部的领导都被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当他们放出来之后没有几天，组织上的处分也下来了：有实力竞争新梅山镇镇党委书记或者镇长的他不但被罚了款，而且被记了党内警告处分。完全失去了竞争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的资格。那个倒霉的县组织部领导也将被下到了一个空闲的部门去养老。 为此，罗向阳还不死心，他想脱离梅山镇调到县直机关呆上几年再东山再起。不料他以前结交的“朋友”知道他拖了一位组织部领导下水后，再也不敢同他来往了。花了一大堆钱，求爷爷告奶奶，辛苦了好多天，总算活动了县财政局杜副局长松了一点口，答应帮他活动活动。可今天请他吃饭，那家伙却被站在门口等人的县委书记吓跑了。 坐在罗向阳身边的郭亮看出这个平日高高在上的罗镇长有满腹的心事，可他不知从何劝起，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询问，更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奇怪的领导。只好一边听着郑峰狂吹，一边和柯柳时不时交流几句。除了得意洋洋的郑峰，三人都想早一点结束这顿实在无趣的晚餐。 突然，郑峰从座位上跳起，飞快地跑出包厢。他迅猛的动作不但把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吓了一跳，还让餐桌上的三人茫然不解。 罗向阳摇了摇头，说道：“郭亮，你这朋友挺能说的啊。” 郭亮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能说的人。” 柯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快郑峰又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穿高级警服的人。郑峰一脸巴结的笑，说道：“陶处长，我早就看见你了。不敢过去打扰，那件事真是谢谢你了。“ 陶翔微笑着说道：“赵燕是我老领导的女儿，不关照她关照谁？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郑峰指着柯柳说道：“这位小姐是我和赵燕的大学同学，叫柯柳。这二位是梅山镇的人，与柯柳认识。陶处长，请坐。” 陶翔说道：“不坐了，咦――”说着，他连忙伸出手，对郭亮道，“你怎么在这里？” 郭亮站起来握住陶翔的手，说道：“我陪我领导吃饭。”说着，他指着罗向阳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镇的罗镇长。罗镇长，这位是省公安厅技侦处的陶处长。” 罗向阳连忙站起来，双手握着陶翔的手说道：“陶处长好。” 陶翔一愣，但很快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握着罗向阳的手热情地说道：“罗镇长，你手下有人才啊。小郭不错，你可要多关照一点。你什么时候到了省城，打我电话，我请客。”说着他对服务员道，“小姐，拿个酒杯来，我敬小郭的领导一杯。喝了酒就算答应了我，是不？罗镇长。” 罗镇长很激动地说道：“当然，当然。我们镇里一直很重视小郭的。他可是我们镇里唯一的正牌子大学毕业生。” 陶翔的话不但让罗向阳激动，也让郭亮感概不已。人家一个处长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帮自己撑面子。可惜郭亮和陶翔都不知道，现在的罗向阳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趁服务员拿酒杯倒酒的工夫，陶翔又伸手与柯柳握了握。郭亮介绍说她是县劳动人事局的，柯柳害羞地站起来，客气地喊了一声陶处长。 陶处长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看来看出，当柯柳羞得低下头后，笑道：“你们是朋友吧？一定是的。好，好，很般配。小柯，你在县里，可是小郭的领导，你可不许欺负他。” 柯柳脸色通红，说道：“陶处长，你尽开玩笑。” 一直不相信眼前这一幕的郑峰插话道：“陶处长，他们只是同事，只是普通朋友呢。” 陶翔有点不高兴地瞥了郑峰一眼，等郑峰吓得脸色苍白后，又笑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结婚的时候如果没有通知我，我饶不了小郭。你可以试试我是开玩笑还是不开玩笑，我们刑警要控制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小郭就跑不了。小柯，你信不信？” “陶处长欺负人。”柯柳娇羞不已。 “别急，别急，别担心。我可是说着玩。哪里敢真的控制他？好，现在就开始知道疼人了。小郭，你眼力不错。”等酒杯倒手，郭亮连忙帮陶翔倒满酒。 柯柳说欺负是说陶处长欺负自己，但被陶处长这么一说，柯柳就更害羞了。 陶翔与罗向阳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喝干净了。然后又对郭亮道：“我们喝一杯？” 郭亮说道：“我早倒上了，准备等你歇口气再敬你呢。那件事怎么样？” 陶翔满脸笑容，说道：“你这小子不地道。现在提起那件事还不是想我来敬你、感谢你？来，感谢就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敬你一杯酒是应该的。……，那事情有了头绪，等真正落实后，我们再好好喝喝，到时候把熊局长也喊上，来一个一醉方休。”说着，他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到你这鲁莽的家伙胆子那么大，狗胆包天直接批评我们。来，干！” 几个人都一头的雾水，不知道郭亮什么时候与这个省里的人拉上了关系，不但很熟而且……，而且，似乎还让省里的领导欠了他一份人情。 喝完酒，陶翔就走了，临走对郭亮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回省城，只要有了确切的音信，我就给你打电话。再见！”他理都没有理喊他进来的郑峰。对罗向阳也只是敷衍似地笑了一下。 【各位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第45章 【反过来巴结】 郑峰再也不敢高谈阔论了，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菜，包厢里一时沉寂下来。 没有多久，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带着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熊达能走了进来。包厢里的三个人连忙站了起来，郭亮还离开座位迎了上去。只有郑峰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狐疑地看着他们，但也慢慢地起身。 熊达能显然比陶翔要沉稳得多，他没有让人介绍，伸手与郭亮握了握，说道：“刚才陶处长说你在这里，我来看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就赶回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谢谢你。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们会通知许局长的。你将来有什么事为难，也可以让许局长联系我们。” 说完，在郭亮肩上拍了一下，就离开了包厢。 许金鹏对郭亮笑了一下，握了一下手，先朝罗向阳挥了挥，但感觉似乎有点不妥，又走过来伸手跟他握了握：“罗镇长，今天忙没有办法陪你，不好意思。” 最后他对包厢里的服务员道：“这里的费用算到那边一起。”说完，他马上出门，追熊达能去了。 等大家都坐好之后，柯柳忍不住问道：“刚才是谁啊？架子比陶处长的都大。不会是公安厅厅长吧？” 郑峰总算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说道：“不可能。我见过何厅长。我估计他就是陶处长的手下。只是陶处长平易近人，他喜欢摆官架子而已。” 刚才柯柳被陶翔那么开玩笑，心里的障碍早已经不在，她推了郭亮一下，说道：“说啊，他是谁？我稀罕呢。” 郭亮半真半假地说道：“他是谁与你什么关系？他刚才不说，我也不敢说，反正是领导。” 柯柳又推了郭亮一把，假装生气道：“稀罕，哼！”她和罗向阳都知道这个人不会比陶处长的官位低。 过了一会，郑峰酸溜溜地说道：“郭亮，你遇贵人了，马上活动活动啊，找他们的路子，立马可以调到市里，甚至就是省里都可以。我就是靠陶……”说到这里，就是喝酒喝多了的他也知道马上闭了嘴。 罗向阳真的被这些人的职位给震撼了，怪不得堂堂的县委书记、县长都要到酒店门口迎接。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他们怎么主动过来跟一个大学毕业生握手？那个处长还向郭亮这个小人物敬酒，太不可思议了。郭亮这个临时联防队员又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放低身份？或者是郭亮身后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后台？ 罗向阳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郭亮是破获“729杀人案”的大功臣。这桩被省长重视省厅督办的血案如此快速地破获，不但让全省公安系统在新省长面前赚得了面子，更主要的是让熊达能、陶翔等人立了大功。有利于他们二个有后台、有学历、又年轻的人在仕途上更向前迈进一步。这比天上掉馅饼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天上掉馅饼还令人高兴。 郭亮就是那个往下面扔馅饼的天使！他们能不感谢他吗？ 因为涉及到将来的利益分配，熊达能还需要郭亮配合，所以他屈身到这里感谢郭亮。至于陶翔主动敬酒，那是因为陶翔这个人还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书呆子，目前还没有沾染多少官场的气息。他进来的时候听了郑峰不把郭亮当朋友的那些话语，心里很生气，为了给郭亮挣面子，他不但与郭亮碰杯，还与罗向阳碰杯。而且还说了请罗向阳关照的话，这些都是做给郑峰这个家伙看的，当然感谢的话也是忠诚的。 “729杀人案”是陶翔上任一来第一次负责的大案要案，当时他力主将侦破的重点放在男性死者身上，但专案组所有的人中，只有少数几个支持自己。其中许金鹏还是被形势所逼来支持的，并非出于自愿更不是出于技术上的原因，熊达能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也否定他的观点。如果没有郭亮这个愣头青直言上谏，没有郭亮的画像，他陶翔的工作绝对没有这么顺利，战果也没有这么辉煌。 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质疑他的能力，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说他这个处长是因为有后台得来的。可以说，凭破获这个729杀人案，陶翔已经在省公安厅里稳稳站稳了脚跟。 这一切，郭亮功不可没。 坐在郭亮身边的罗向阳心里正在大发感慨：“今天运气不错啊。幸亏我今天喊他吃饭，这不，不但饭菜钱给省了，还知道了郭亮这个小子可以好好利用。……，这事我得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四个各有心事的人很快就吃完了饭。郑峰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锐气，更不敢奢望凭借自己在省政府办政策研究室的身份来吸引同学柯柳的芳心，想玩外面彩旗飘飘还得找其他的美女。吃完饭之后，他马上灰溜溜地告辞走了。 罗向阳也跟着出门，走的时候还客气地问道：“小郭，你什么时候回镇里？我把镇里的面包车开来了，如果你明天过去，可以坐我的车一起走。” 郭亮连忙说道：“好，我明天走。你什么时候动身？” 罗向阳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可能要到下午，方便不？” “那就下午，你动身的时候打我手机，我开车来接你。”说着，他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交给了郭亮。 郭亮心里好笑，双手接过名片，嘴上说道：“那麻烦你了。要不中午我请镇长你吃中饭，然后一起走。” “行，我们一起吃中饭。”他转头对柯柳道，“你们玩好，再见。” 郭亮和柯柳二个人在街上边聊边逛。虽然柯柳没有特意问，郭亮还是熊达能的身份说了。但对929杀人案说的很少，只说自己提供了一点有用的线索，所以陶翔感谢他。 当她问起陶翔为什么说郭亮批评对时，郭亮笑着说自己懵懂地输了一个bp机信号给许金鹏，说他们侦破方向搞错了。 针对柯柳笑着说他立了大功，郭亮则摇头道：“我就是一个线索提供者。最终靠的还是警察们的努力，如果不是陶翔的坚持，我提供的线索会不会采用都难说。” 【各位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第46章 新消息 第46章 新消息 柯柳说道：“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谦虚？如果不是你，他们的侦破方向错了，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达到目前这一步呢？”说到这里，她看着郭亮道，“郭亮，你胆子真大。” 郭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把侦破方向搞错了。我们警务室的电话在下雨天时断时续，我心里希望许金鹏能重视我的意见，当然，……，我当时也想表现一番，所以在电话中断前不管不顾地说他们侦破方向错了。呵呵，他们都不知道有今天这个结果完全是蒙的。” 柯柳也笑道：“按你这么说，你的作用微乎其微？将来不但立不功还可能连报酬都得不到？” “呵呵，我早已经得到报酬了。一个BP机，一个手机，够了吧？为此我还坐了免费车进的县城。……，我早赚老鼻子了，他们对我也够意思。可惜手机、BP在楠竹坳都用不上。” 说到后来，柯柳似乎很无意地说道：“郭亮，你们罗镇长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郭亮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发现姓罗的不正常。在他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刚才我在酒店里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很愤怒，很无奈。管他呢，反正他出不出事与我没什么关系。” 柯柳说道：“我听说了一件你们镇的事。有人说你们镇党委书记会调到我们局来。你听说了没有？” 郭亮大摇其头，否定道：“县劳动人事局？不可能吧，那不是降了吗？他跟县委书记肖国华可是正二八经的战友，怎么可能调到你们局来？再说，如果这事是真的，那罗镇长应该高兴才对啊。” 柯柳吹了一下额头的头发，用肘部碰了郭亮一下，说道：“好啊，原来是看不起我们单位。” 郭亮道：“我哪里看不起县里衙门了？要不我们俩换一换？” 柯柳收住笑认真说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说，我们局长要退休了。好像有人说你们的那个韩书记不怎么尊重肖书记，有点倚老卖老。……，不过，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传言毕竟是传言，不到最后一刻都存在变数。” 郭亮哀叹一声，说道：“如果韩书记真的要调走，那我就危险了。我现在在楠竹坳上班，韩书记答应等见习期一满就把我调回镇里，可一旦他走了，那就难说了。” “嗯。不管你们书记是不是调走，你都要早点想办法调出来。” “对了，前几天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什么事？只听到你说什么劳动人事局、组织部、宣传部、团委什么的，电话就断了。是不是有好事情？”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个部门联合起来开一次全县优秀知识分子座谈会，通知下到了各单位。像杜勇、魏俊铭、俞世东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也已经报到了县里，我没事就打一个电话给你，看你能不能活动一下，让你也参加。这也是一个认识领导的机会。想不到你们单位的破电话一下断了，让我白忙了一通。” 杜勇、魏俊铭、俞世东和郭亮、柯柳都是今年分到双清县的公务员，除了柯柳留县里，其他四个人都分到了镇上。 郭亮连忙问道：“我们梅山镇的名单定了没有？” “定了。是一个叫薛黎的女孩。没有你的名字。”柯柳怕他心里有失落，马上说道，“……，开始我还替你惋惜，可见了今天晚上这一幕，我认为你完全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认识县里的领导。” 郭亮心里确实有一点点失落，但听说是薛黎之后，那点失落很快就消失，他假装说道：“谁说的？认识几个省公安厅的对我有什么用？县官不如现管呢。公安系统毕竟和政府部门不是一条线，打招呼也不一定管用。人家现在只是出于感谢，所以大度地表现一下，路过我那里的时候说一声谢谢。等这事过去，不知道他们还认识不认识我。哪有结识县里的领导好？” 柯柳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让陶处长他们带你到县委书记那里露一下面？也许能帮你调出梅山镇呢？” 郭亮笑道：“呵呵，人还是要知足的。省厅的领导到我那里握手，够意思了。如果我还提出其他要求，那有点过分。本来他们欠我半份人情，那么做的话，我反过来欠了他们一份人情。现在县委书记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未必记得我这个小人物。或许还让他们产生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你刚才没有听见后面的熊局长说吗？如果我有事就找许局长许金鹏，那意思说得很明白了，许金鹏能够解决的问题，我就可以去麻烦他们。许金鹏不能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惊动他们。” 柯柳看着郭亮，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很狡猾的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听出这层意思？” “什么狡猾？我是老实。因为我时刻关心我自己的事，所以想得多。你看前面，假设那台车陷在污泥坑里出不来，我们去帮司机推一把，司机最多说一声谢谢，给我们一支烟。总不会因为推了一下车就让我们吃大餐睡高级宾馆吧。”郭亮笑道，“我告诉你，俺是一个实在的人。” 柯柳脸红地笑道：“谁让你睡高级宾馆？” 郭亮道：“我可没说。我只是打一个比方。” 柯柳推了郭亮一下，转而问道：“那个薛黎你认识不？” 自刚才柯柳说出薛黎的名字后，郭亮脑海里一直有那个清纯女孩的身影，此时听柯柳问起，马上说道：“认识，我到梅山镇报到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她是党政办负责综合的。” 柯柳想问什么，但没有问，只是哦了一声。 郭亮无意中回头，看到了灯火辉煌的紫微星大酒店。心里突然想起那个踌躇满志而来，心灰意冷而去的郑峰，笑了。 柯柳以为郭亮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脸一红，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那个同学。他是不是功利心太强了一点？”郭亮说道。 柯柳心里微微有点失望。在此之前，她对郭亮确实没有那种男女方面的感情，只是觉得他是一年同时分来的，又分在最贫困的地方，所以对他关心多一点。但今晚被陶翔作弄一番后，心里泛起阵阵涟漪，特别是有了郑峰的衬托，她对郭亮有了一点点心动。可惜郭亮这家伙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对她似乎还是停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 她失望地哦了一声，为郑峰辩解了几句。 第47章 试探 第47章 试探 她说道：“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有点点爱慕虚荣而已。他以前追过……追过几个女孩，都没有成功，后来就和我的室友赵燕好上了。他总以为我们同学会嘲笑他，说他靠女朋友才找到好工作，所以他处处都要体现自己，试图证明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努力的结果。其实，他们是一对，相互帮助算什么？他太敏感了。” 郭亮笑道：“不仅仅如此吧。我看他是来这里孔雀开屏的，以前他追你是不是很辛苦？” 柯柳脸又红了，说道：“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 “那当然。我也不喜欢他这种类型。” “呵呵，他要你喜欢干什么？” “我不服气啊，呵呵。我们考公务员辛苦得很，考上了却分到乡下。他什么都没坐一下就进了省政府机关。哎，有门路就是好啊。”说着，郭亮朝街道旁边的一棵樟树打了一拳。一阵簌簌声响，无数的树叶从上面飘落下来，好几片落在了柯柳头上、肩上。 柯柳默默地把头上、肩上的落叶拂下来。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柯柳提出要回家，说是太累，现在还没洗澡，全身不舒服。 郭亮送她到楼下，然后也回了舅舅家。 第二天早晨起来，郭亮的妈妈出乎郭亮预料地说她对槐山寺的古墓感兴趣，她认为盗墓贼盗的墓很可能就是明末李自成起义军著名将领李过的墓。她说此人在李自成死后投靠南明，曾经在这一带率部抵抗清军。后来死因和埋葬里不明，大多数认为他是因为军中瘟疫流行，水土不服而病死，也有人说是在于清军的战斗中战死，还有人说是在南明的内部倾轧中死亡，但很多人则深信他和李自成的死一样，同样让人扑朔迷离。 她现在想到省城找相关资料，然后找一些历史界、考古界的朋友，争取到槐山寺进行考古论证，如果能证明那是李过的墓，绝对是一件轰动史学界的事，也许能从这里找到李自成死亡的蛛丝马迹。 郭亮对考古毫无兴趣，也不明白一个死了几百年的李自成怎么还有人关心他怎么死的、埋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他怎么死的、埋在那里，对现在的人们又有什么意义？他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就凭那几个字想了二天就断定出与李自成的手下大将李过有关。当然，如果母亲能带人到槐山寺进行考古挖掘，他巴不得。 告别妈妈、外公和舅舅一家，郭亮提着他们给的一些吃的东西进了县城。给罗向阳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五分钟，罗向阳就开着车来到了郭亮所在的餐馆。 罗向阳等下要开车，所以他不能喝酒，郭亮本身也不喜欢喝酒，二人就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吃了起来。十几分钟就吃完，面包车载着他们朝梅山镇而去。 坐在副驾驶室的郭亮和罗向阳谈了一会炎热该死的天气，又谈了一会难行狭窄的道路，也谈了一会当前撤乡并镇的好处和坏处，……。 慢慢地郭亮心里那种对领导的拘谨消失了，心里开始琢磨怎么把话题转移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来：韩军是不是会调走，如果调走的话，自己见习期满能不能顺利调回到党政办来上班？ 当一辆大卡车拖着漫天的灰龙吼叫着从面包车的左边过去后，郭亮问道：“罗镇长，我这二天在县城里听到了一个有关我们镇领导的传言，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罗向阳抓方向盘的手哆嗦了一下，面包车没有按罗向阳的预想从一个坑的边缘走过，反而一下冲进了坑了，再蹦上来，让他们二人狠狠地颠簸了一下。郭亮的脑袋还撞到顶棚上了。 罗向阳强装镇定地问道：“什么传言？关于谁的传言？” 郭亮从他的动作猜想出罗向阳确实出了问题，他说道：“有关韩书记的。” 罗向阳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说道：“韩书记？……，这路真的太烂了。什么时候能修好这条路啊。韩书记什么事，我没听说。” 郭亮道：“听说韩书记有可能调进县城来。不知道是真是假。” 罗向阳假装不知道，说道：“那可是好事。梅山镇真是太穷了。你从哪里得的消息？昨天那个小柯？” 郭亮半真半假地说道：“小柯也听说了，不过我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又问了她，她只说有人这么传言。因为她新参加工作，对梅山镇完全不熟，所以没有打听这事。如果这事是真的，那罗镇长你就是新梅山镇的一把手了。” 罗向阳听了郭亮的话，心里一阵流血，更加后悔那天请县组织部的副部长搞什么异性按摩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是上级领导决定的事，我可不敢有这个想法。这几年我们梅山镇的经济发展不好，上级领导对我们不是很满意。我认为如果新的梅山镇成立，除了韩书记，我们几个人都难坐上去。” 罗向阳这话有点推心置腹了。如果他没出那件事，如果他昨晚没有看到那一幕，罗向阳肯定不会这么说话，说这话简直就是把郭亮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把他当作了朋友。 虽然罗向阳到现在还不知道熊达能的职位，但他昨晚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给罗向阳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的话几乎就是摆明说他会罩着郭亮。而且通过许金鹏这个副局长来进行。 郭亮说道：“罗镇长真是谦虚。领导也要考虑一个前后过渡吧？梅山镇比其他三个乡的面积、人口都大，而且是三个乡并过来。怎么可能不是你来当头。” 罗向阳苦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什么都是按规律来，毛爷爷还能坐天下？当时蒋光头有八百万大军呢。” 郭亮自然不会在这事上深谈，他问道：“罗镇长，我想问一问，我能不能早点从楠竹坳调出来？” 罗向阳沉呤了一会，说道：“你在那里确实是不便，找机会我帮你向老韩说说看。如果老韩真的调走了，新来的领导又忘记了这件事，那你就麻烦了。” 说忘记当然是一种客气的说法，最怕的是新领导故意为之。一朝天子一朝臣，韩军重视的人新来的领导肯定是有意无意地进行打压，罗向阳在没有出事前就是这么计划的。现在他知道自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所以才淡了这份心。 郭亮今天之所以向他开口请他帮忙，也是看到了罗向阳出了事，没有以前的咄咄逼人。而且他也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所谓能量，肯定不会再阻拦。 第48章 被堵 第48章 被堵 罗向阳确实没有阻拦意思，他还在思考怎么送一份人情给郭亮呢。郭亮外公和皮林签的协议他已经仔细看了，又问了皮林有关情况，罗向阳断定郭亮完全是为了巴结自己才签的这份不平等协议。特别是听说郭亮外公那一方愿意出前期投资，承担了前期风险后，心里更认为郭亮是想讨好自己以便向上爬才签的卖国条约。 在没有见到郭亮与陶翔、熊达能会面那一幕时，罗向阳心里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小舅子占了很大的便宜，但他还是心安理得，认为自己这个镇长还是值钱的。 但见了郭亮和陶翔那一幕之后，罗向阳心态改变了，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起来。他担心自己如果不向郭亮示好，只须他向陶翔、熊达能等人说一声，有把柄在公安局的自己就有可能立即滚回家去。 罗向阳犹豫了很久，说道：“小郭，你的情我领了。我很感谢你。” 郭亮不知道罗向阳为什么突然说这话，不解地问道：“罗镇长，你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 罗向阳说道：“你跟我小舅子的事我现在很清楚了。上次差点错怪了你。” 郭亮这才知道罗向阳说的是什么，说道：“这是我和皮工的合作，真的不是看在……，罗镇长，你可能误解了。” 郭亮越是这么说，罗向阳越认为郭亮人品好不居功不炫耀，也没有拿这事来压他，他说道：“我知道。我那小舅子就是瞎闹，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让你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如果我不仔细问他，不是看了你们的合同，我还蒙在鼓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记住这事了。” 郭亮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罗向阳主动说起这事，为了避免将来湖心洲出现大额利润后罗向阳生气，以为自己在骗他和皮林。郭亮决定提前提醒一下，说道：“罗镇长，我外公和皮林签的合同是真正立足于互惠互利，都没有占对方便宜的心理。那个湖心洲虽不大，但我认为将来的利润还是可观的。我现在倒担心一旦那里的利润大了，皮林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罗向阳越发认为郭亮会做人，连让人占便宜都说得这么委婉。他心道：那个破洲子如果有大利润，那才有鬼。而且皮林掌握了芦苇新品种改造的所有权力，芦苇新品种的推广利润基本与郭亮不沾边，芦苇卖高价的话，郭亮也得不到多大的好处。真不知道郭亮是怎么劝说他的家里人拿出几万元来讨好自己的。 前几天，山尾村的村干部还专门跑到罗向阳家里道歉，解释说不是他们村里想收高价承包费，那个承包价格完全是皮林自己提出来的。他们村里愿意退回提高的承包费。但罗向阳当时制止了他们这么做，没有让村干部为难。 想到这里，罗向阳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在婆婆妈妈了。今后你有什么事找我。” 二人果然不再说着这事。乱扯了一些其他事情后，罗向阳向郭亮透露了党政办袁国方等人的消息： 在司法所调解下，与李丽君有一腿的袁国方被鲍家逼着赔偿了二万元丧葬费。接着他家里的后院起火：袁国方老婆坚决要求离婚。袁国方感到无脸再在梅山镇呆下去，将孩子和并不丰厚的财产扔给离异的老婆后，到外地打工去了。 死者鲍献忠的老婆李丽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但她本人被鲍家人又打又骂，她父母家里也被鲍家打得稀烂，她父亲因为与鲍家人争辩说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她不守妇道是在鲍家不受妇道，与李家无关。但鲍家人将他打得口吐鲜血，估计得在家里躺满一个月才能起床。李丽君也抛下一切到外地谋生去了，用尽办法赚取微薄的养命钱。 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二人心里相互怨恨对方，他们从情人一下变成了仇敌。 不知不觉地梅山镇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郭亮将疲倦的身体坐直了一些。 当面包车进镇后，罗向阳给一个姓李的司机打了电话，吩咐他在镇政府门口等着，等下送郭亮到楠竹坳去。 郭亮口里说非常感谢罗向阳，但内心却有点失落。实际上他想拜访一下镇党委书记韩军，也想看一看那个党政办的女孩薛黎。自从报到工作之后，她是郭亮联系最多的人。 只不过这二个想法都不十分强烈而已。 罗向阳之所以这么客气，其实就是希望郭亮不在镇政府停留。他担心年轻气盛的郭亮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把省公安厅的领导与他关系好的事在众人面前炫耀。也许韩军一听之后就把郭亮一下就调了回来，自己无法送一个人情给郭亮，或者送出去也不值钱了。 至于郭亮想见薛黎，他倒是没有想到。 接到电话过来的李司机看到是郭亮坐在里面，还真是惊讶。他实在想不到以前罗向阳嘴里怨恨的郭亮是坐罗向阳开的车回来的，而且还让自己专门送他。他不知道罗向阳和郭亮他们二个谁向谁投诚了。按道理应该是郭亮向罗向阳示好，但看罗向阳的神情又不对，罗向阳竟然有一种讨好郭亮的味道。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是李司机看到他们告别时说话时那种感觉。这让李司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难道这个大学生有门路，有后台？既然有门路有后台，为什么会被发配到我们梅山镇来，又怎么会到鸟不拉屎的楠竹坳去？” 狐疑地李司机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他稳稳地启动了面包车的发动机。 面包车还没有启动，对面来了一辆灰头灰脸的吉普车，而且这车停在面包车的前面，车灯闪了几下还鸣了一下喇叭。显然对方有事找这辆面包车。 李司机没有挂档，看了郭亮一眼，说道：“是韩书记的车。” 吉普车刚停稳，镇党委书记韩军从车里下来，一边朝面包车走来一边大声说道：“老罗，回来了？” 李司机连忙摇下车窗玻璃，伸出脑袋说道：“韩书记，罗镇长到办公室去了。” 郭亮赶紧下车朝韩军招呼道：“韩书记。” 韩军看着郭亮，回忆了一下，说道：“小郭？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二天在县局有事，今天正好搭罗镇长的便车回来，准备回单位上班。”郭亮简单地说道。 韩军皱了一下眉头。 第49章 告状 第49章 告状 韩军问道：“是办私人的事还是出差？” 因为他今天一上班就收到了河口镇派出所转来的黎可阳写的报告，心里对郭亮漫无组织纪律很是不忿。他刚才找罗向阳有好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想和他讨论郭亮工作安排的问题。既然人家派出所要退回来，他就要接收这个惹事的郭亮。 郭亮一愣，连忙说道：“是出差。这事县局许金鹏副局长可以作证。” 韩军眉头更皱了，形成了一个川字，问道：“你没有跟你的领导说？出差不是他安排的？” 郭亮回答道：“当时我们警务室的电话不通，事情又很紧急，我来不及跟黎主任说。” “你们不在一起吗？不能当面跟他说，还要打电话……，”韩军不想啰嗦这些小事，手一挥道，“算了，你跟我到办公室去。” 郭亮看了李司机一眼，李司机轻轻地点了点头，暗示他可以在这里等他。 上楼的时候，在走廊里郭亮正好遇到了薛黎。她有点吃惊地看着他，接着笑着说道：“郭亮，这里有单位发的一些防暑物品，你今天能带走不？” 郭亮用嘴巴朝韩书记的背影努了一下，说道：“先存放你这里，下次再来取。” 薛黎嗯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没有说，跟在他后面走进了韩军的办公室。 韩军直接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薛黎给他泡茶，说道：“小黎，泡茶之后你请老罗过来一下。” 等小黎出门后，韩军一边掏烟一边问道：“你怎么搞的，这才几天时间就闹出几件大事。好玩吗？现在人家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 未等站起来的郭亮说话，韩军气愤地说道：“你是嫌我们镇里还不够热闹是不？一个党政办主任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搞情人，还闹出了人命。这里的事情还没平息，你又到南洪乡搞得鸡飞狗叫的，让人以为是我们派你出的。幸亏我姓韩的走得正，天不怕地不怕，否则还真被你拖下水了。哼！” 说着，他气呼呼地将一支烟叼在嘴里，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燃。 罗向阳推门进来看见郭亮站在这里，很是不解，问道：“小郭，你还没有走？” 韩军吐出一口浓烟，说道：“刚才在路上被我堵住了。我以为你准备下乡检查呢，想和你谈点事。看到他，我就把他喊了过来。”说完，他又哼了一声。 罗向阳的脑子很灵活，立即想到自己派车送郭亮下去很容易引起韩军的误解，误解自己的小舅子在承包湖心洲问题上得了郭亮的好处所以现在自己对他好，他连忙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我也是碰巧看到了小郭。他正和他同学，还有一个省政府办政策研究室的小满哥在街上走。如果不是小郭喊我一声，我还没认出他来。” 说着，他朝郭亮使了一个眼神，又说道：“韩书记，你不知道我们小郭帮公安局一个大忙，很多领导都感谢他。连带我也粘了光，我还受了他们敬的几杯酒。对了，那个什么陶处长，是什么官，……，小郭，你说说，那二个省厅领导是什么人，我当时没记清楚，只认识县局的许金鹏。” 罗向阳这番话半真半假，郭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其实也不是帮什么大忙。只是我正好看到了一些与729杀人案有关的线索，就主动报告了专案组。他们让我们镇治安室的祝有为、张云盛他们连夜将我拖到了县公安局，在那里忙了二天。因为这事必须保密，所以我们黎主任可能有点误解，怀疑我未经请假就进了县城。……，昨天晚上敬罗镇长酒的是省公安厅刑侦局的熊局长和技侦处的陶处长。” 郭亮的话极大部分是真的，只有最后为了给罗向阳撑面子把熊达能也拉了进来，而且他的话很容易让韩军以为罗向阳、郭亮昨晚是陪那些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韩军心里还认为罗向阳之所以出现在那个桌子上是因为郭亮的关系拉他上桌的。自然，郭亮的话也说明了自己是出差。 韩军看了郭亮一会，说道：“那这个黎可阳可是谎报军情了。他是不是没有在警务室？” 郭亮没有说话。 韩军骂道：“乱弹琴。”然后说道，“你也不要骄傲自满，能够指出专案组侦破方向错了，也许是你懒猫逮着了死耗子，碰的。领导批评错了，你也不要生怨恨，如果不涉及保密的事，你好好向他解释一下。” 郭亮嗯了一声。 罗向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韩军将河口镇派出所转来的传真纸递给罗向阳，说道：“河口镇派出所转来的，你看看。” 罗向阳扫了一眼，说道：“这家伙没有容人之量嘛，还有嫉妒之心。他肯定打压了小郭说的专案组侦破方向错了的提议。小郭，对不对？……，呵呵，还说小郭拉帮结派，我真服了他。不是他做的不好，一个新来的怎么可能拉帮结派？我早就知道这个姓黎的不是什么好鸟，否则的话，他一个中专生怎么可能在那里一呆就是好多年出不来？” 罗向阳说这话不但透露了传真电报的内容，旗帜鲜明地站在了郭亮这边，而且言语中还将郭亮拉到了可以商量大事的地步。 在官场打滚多年的韩军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听了刚才的话，想起自己马上就要调离梅山镇到县劳动人事局了，心态也一下改变了很多。他说道：“算了，这些无聊的事情就不要再谈了。” 他转头对郭亮道：“小郭，你在楠竹坳村也呆了不少的时间，我也知道你在那里进行了调查，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想法，要敢想敢干。虽然我对729杀人案的情况不熟悉，但那些领导感谢你说明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不是你不顾你主任的反对而将意见反映上去，也许专案组的人会走更多的弯路。现在我老韩在这里，罗镇长老罗也在这里，我想利用这个机会考考你：你觉得楠竹坳那里能发展起来吗？就你看到的、了解到的，能不能谈一谈你的想法？你先坐下，你就当我们三人聊天。” 罗向阳不知韩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对郭亮说道：“韩书记说的对，你不要担心，我们只是聊天。先坐下，想到哪里你就说到哪里。老实说，我们对楠竹坳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否则的话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让楠竹坳发展起来，还让那里的农民受苦。” 郭亮知道韩军这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今天回答得好，自己就能马上进镇里。 第50章 考题 第50章 考题 可是，郭亮心里的主意实在有限，完全可以说他对如何改变楠竹坳村的落后面貌完全没有主意：如果一人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那中国早已经成了世界最富裕国家了。 看到郭亮为难的样子，罗向阳笑着启发道：“小郭，不要那么正规。韩书记今天可不是逼你拿出一二三条富民措施来，他只是看看你平时是不是想问题，也看你是不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见郭亮依然在思考，他进一步启发道，“比如我们设法集资整修从梅山镇到楠竹坳的梅楠公路，你说能不能改变楠竹坳的落后面貌？” 有了具体的问题，郭亮就好回答了。他感激地看了罗向阳一眼，然后看着韩军说出一句让罗向阳差点趴下的话道：“我认为楠竹坳的问题很难办，即使修通了一条宽敞的马路也无法使楠竹坳富裕起来。” 接收到郭亮那个感激眼神时，罗向阳心里有点得意，可这句话让罗向阳很郁闷：你就不能顺着这句话发挥一下？现在报纸上、电视里到处都有修路一条造福一方的实例，有了路土特产就能卖钱，农民就能做小生意赚钱，……。随便说说就能应付韩军的询问，加上我在旁边打边鼓，印象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韩军也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心里反而被他这句话引出了兴趣，能够提出不同的意见，不管他的意见是对是错，至少说明郭亮脑海里想了问题，而不是人云亦云。他问道：“你说修路没什么意义？我们镇里现在和一位台商接洽差不多了，准备接受他的捐资修这条公路。” 郭亮说道：“修路当然有意义。能够解决村民的出行问题，肯定是为村民做了好事，而且路修好之后，更方便信息的流通，让村民更快更好地接触外面的形势，有利于改变农民固有的想法。可以说，路修通之后，那里的农民发家致富就容易多了。” 郭亮继续说道：“结合楠竹坳的情况，我认为现在最根本的不是路，而是帮村民找一个项目，找准一个能让他们换钱的农产品。楠竹坳那里盛产的是楠竹、竹笋、煤炭，还有一部分林木、石头。林木的砍伐现在被国家严格控制，而且砍伐后运出来的成本很大，所以即使有人出钱收购也赚不了多少钱。 石头也许能赚钱，比如生产水泥、条石、石雕什么的，但水泥厂投资大，国家政策也控制很严，大型水泥厂又不可能落户到这种地方，即使路修通了也存在距离远的问题。生产条石、做石雕什么的，只能是个别有技术的农户个人行为，难以形成大的气候。 所以我认为唯一能做文章的是那里的楠竹、竹笋、煤炭。” 短短几句话，让韩军和罗向阳都不再认为郭亮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们都看着他。 “现在对楠竹使用量大的，一是对楠竹进行初加工，用于制造脚手架、搭板等，很多规模不大的建筑企业采用。二是楠竹用于更进一步的加工，用来做竹席、竹垫、竹椅、竹地板，也有用于造纸的。三是农村用于建房子、树竹篱、搭温室。 竹笋加工成笋干，做竹笋罐头，或者干脆卖鲜笋，也能取得一些收入。 至于煤炭则完全依靠大环境，如果煤炭价格不上涨，就如现在一样煤炭售价跟采掘成本差不多，村民很难得到经济上的实惠。” 老老实实说完这些，郭亮又说道：“我真的一下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农民一下发家致富。如果真要我说主意的话，那就是先投资一部分资金，请外面的技术人员先生产出一批竹制器具或竹笋产品，然后到外面去推销。虽然这些产品的附加值不高，而是竞争很厉害，但只要找对销路，让部分农户富裕起来还是可能的。” 韩军好奇地问道：“小郭，我看你调查得不错嘛。短短的时间内就说出这些。你是不是思考一段时间了？”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事的时候想写一二篇报道文章，所以对这些留意了好久。最后发现真正动手不是那么简单的。” “只要你心里装着这件事就是好的，就值得肯定。”韩军甩了一支烟给罗向阳，然后说道，“你还是先在警务室安心工作一段时间。再好好了解一下农民的想法，到时候有你发挥作用的舞台。我和老罗罗镇长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你回去吧。” 告别韩军和罗向阳，郭亮坐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面包车。他让司机在一家商店门口等了一下，买了一包好烟交给李司机，然后上了梅楠公路朝楠竹坳驶去。 面包车在到达红旗村的时候就因为路烂而不能开了，他在附近农家租了一辆摩托车前往警务室。到达警务室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中饭，警务室里只有黎可阳和老丁在。 黎可阳看着郭亮进来脸上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当郭亮招呼他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厨房里收拾碗筷的老丁问他吃饭没有，要不要热点剩饭就将一餐，郭亮谢绝了他的好意。说洗了澡之后就到林家餐馆去吃饭。 看到洗完澡的郭亮若无其事地出门，黎可阳心里更觉得憋屈，威胁道：“郭亮，你今天晚上写一份检讨，明天交给我。如果检讨不深刻，我就把你的事上交给领导，由领导处理。” 郭亮心里冷笑了一下：你狗日的早把报告打上去，现在还说什么检讨不深刻就上交。骗谁啊？他说道：“黎主任，不说我是被治安室的人接走的。就算我请假二天有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吧？凭什么你能休假好几天，我休假二天就不行？检讨不写！你愿意咋的就咋的。” 黎可阳大怒，说道：“请假？你找谁请假了？你是在造成既成事实的情况，人都到了县里才打一个电话来说请假。你说你做的对不对？还有，你私自带领联防队员出警进入寺庙，私自给他们放假，你有没有组织性？有没有我这个领导？如果不是你的错误，我们警务室怎么可能进小偷？” 其他都好说，进小偷的事情确实与郭亮有点关系，至少有领导责任，当时如果细心一点，多派几个人找到老丁来值班，也许这事就能避免。因此他诚恳地说道：“我确实大意了。” 黎可阳得理不饶人，大声说道：“大意？一个大意就能推卸你应该负的责任？我明白告诉你，你必须为此事负责。还有，我已经停了朱柏良的职，也严厉批评了洪杰。二个老联防队员竟然这点责任感都没有，放任你乱搞。特别是朱柏良，这么不稳重，通知老丁来上晚班就应该落实到位，他竟然跟一个老太太说一声就走了。” 第51章 【客气的人】 郭亮急忙说道：“这与他朱柏良有没什么关系。当时确实是情况紧急，盗墓贼随时可能得逞，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再说，你指派我是临时负责人，所有的责任都是我的，与他们无关。”说到这里，郭亮又辩解道，“……，警务室进小偷也是一件意外事件，远没有严重到让他停职的程度吧？” 黎可阳严肃地说道：“意外事件，你说得轻巧。当时整个警务室在唱空城计。无数机密文件，武器弹药都处于失控状态。幸亏这次事件的后果不太严重，否则的话，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如果出现警械失窃，机密文件被带走，那就不是简单的停职了，要判刑！你法盲吧？” 郭亮一时无言。虽然警务室所配置的手铐和警棍等警械都锁在保险柜里，外面还有一张厚重的铁门，寻常小偷进来了也无法偷走，但被盗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特别是一些保密级别不高的文件就在值班室的文件柜里，小偷只要有一根撬棍就能获得。可要处分朱柏良，实在是有点冤枉，人家完全是遵命而行。上次自己到南洪乡调查的事就委屈他们写了检讨，现在再次冤枉他们，郭亮良心很是不安。 他只好放低声音说道：“黎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检讨我写。我也找有关县局领导反映真实情况，请求他们谅解。但请你不要追究朱柏良、洪杰的责任。”郭亮心里认为这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找许金鹏应该能解决问题。 黎可阳冷笑一声，问道：“你算老几？你县局局长吗？我都没有权力对你、对他们进行处分，你倒好，把一切责任都揽下来。好威风，好一个体恤下属的领导。我告诉你，没门。你的责任是你的责任，他们的责任是他们的责任，谁也不能推诿，谁也没有权力揽过。” 看着黎可阳一副泼水不进的样子，郭亮气恼地走了：你狗日的算老几？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把朱柏良怎么样。 看到郭亮出现在自己的餐馆，林大嫂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郭亮的表情就大笑着迎了过来，非常热情地说道：“请进！请进！……，小郭，今天从县里回来？” 郭亮对附近这些人能知道自己行踪的本事早已经佩服不已，现在也没有什么惊奇，他说道：“嗯，刚到呢。”接着顺口问道，“生意还好吧？” 林大嫂满脸笑容，说道：“托你的福，生意还行。”说着她对伙房里喊道，“林梅，你把那碟鱼给郭大学端过来。” 喊完，也不管郭亮是不是反感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很快那个长辫子、大酒窝姑娘端着一个小蝶走了出来，脸上有一层羞涩的红晕。 林大嫂接过她女儿林梅的小碟，殷勤地摆在郭亮面前，笑着对郭亮道：“郭大学，你吃过这种鱼吗？” 郭亮拿起筷子在小碟里挑了一下，问道：“这不是就草鱼做的腊鱼吗？”他从她们母女的行动中发现她们似乎有求于自己，很是纳闷：求我办什么事，我能帮她们办事吗？ 林大嫂得意地笑道：“你先吃一点，尝尝味道怎么样。” 郭亮看了林大嫂一眼，心里感到有点奇怪：难道这鱼有什么特殊的门道不成？ 他夹起一块鱼往嘴里一扔，牙齿还没有咬，就感到一股鲜味充满了整个口腔。无需牙齿咬，鱼肉就融化了似的，全没有以前吃腊鱼那种硬邦邦的感觉。 他很快就吞了下去，真心实意地说道：“嗯，很好吃！” 看到郭亮吃了下去，而且很高兴地点头，旁边看着他的林梅老师也轻轻地笑了一下，转身回伙房准备郭亮的饭菜去了。 林大嫂巴结地对郭亮道：“郭大学，好吃就多吃点。有的人可不敢吃呢，吃完了再加。” 郭亮认为这鱼的味道确实好，特别是那种鲜而不腥的滋味让人回味，所以他又夹了一块扔进嘴里，吞下去之后才问道：“味道不错啊，为什么有人不敢吃？是不是里面放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林大嫂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放吓人的东西进去。只是这鱼是生的，没有煮也没有煎和炸。” 郭亮大叫，差点吐了出来，大声地问道：“生的？没有熟？能吃……” 林大嫂笑道：“能不能吃，你不吃了吗？没事的，我从小就吃这个，这叫坛子鱼。” 郭亮说道：“坛子鱼？我吃过重庆的坛子鱼，但那也是要煮熟的。” 林大嫂说道：“这是我娘家那里的特殊制法，不需要煮熟的。保证你吃了没事。” 郭亮也只是开始有点担心，但随即就没事了――照吃不误。他知道林大嫂有事情要说，也不急，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着。 林大嫂在旁边看了一会，终于开口问道：“郭大学，你是城里下来的，你和韩书记他们很熟吧？” “你就直说吧，什么事？”吃人的嘴软，郭亮只好装出认真的样子。但担心这个女人会来事，就先给她打了一预防针，说道，“如果我和韩书记很熟，就不会到这里来上班了。” “是这样的，我女儿高中毕业了想找在镇里找一个事做。临时代课老师做不长，想请你帮帮忙，我们是乡下人不认识上面当官的。” “你那天不是说现在政府正在将民办老师转为公办老师吗？她是高中生，如果考试的话还不是十拿九稳？再说，她和那个李老师正在谈恋爱，在一起上班多好。” “你就不要说那个姓李的了。这几天他又是给我送礼又是帮我做事，那样子比奴才还小心。我说这是怎么啦，一下子怎么对我这么好？……，嗨，原来我是被他骗了。他说他帮我林梅在镇里、在学区活动很久，可一点用也没有。他找领导领导不理他，还说什么县教育局有文件，代课老师不算民办教师，不能转为公办老师。” 郭亮看着这个女人好笑，帮她做事她被她看成奴才。他说道：“林大嫂，这事我还真不好帮忙。不过，我可以看帮你问问看。其实，李老师在教育这一线肯定有不少熟人，让他多找找，一回生二回熟嘛，找的次数多了也许领导能网开一面。再说，只要他们二人感情好，一个上班教书一个做生意，也不错啊。” 第52章 【单纯的女子】 林大嫂冷哼道：“他？算了吧，见了领导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感情，感情能当饭吃？小郭，你谈恋爱了没有？其实我女儿很聪明，又漂亮，要不你和她交交朋友？” 郭亮木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林大嫂。 林大嫂还在推销自己的女儿：“她很贤惠，又能干，知道疼人，如果……” 看到林老师端着炒好的菜出来，郭亮生怕她母亲的话被她听见，连忙说道：“行，行，林大嫂，我帮你在镇里问一问，行不？有信的话，我就告诉你。”说完，连忙起身自己到伙房打了一碗饭，低头吃了起来。 看到郭亮埋头吃饭的样子，林大嫂得意地笑了笑。 回到警务室，黎可阳安排郭亮一个人去山里巡视。 第一次独自巡山，郭亮心里有种新奇的感觉，加上心里不忿黎可阳的做法，他一个人游山玩水似地走了很远，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经过一段没有树木遮拦的山路时，他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他特才发现“半天”时间走了平日一天的路程。 回到警务室的时候，时间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警务室只有洪杰在值班，黎可阳等人都不在。看见郭亮进来，洪杰有点尴尬地偏过头，想装着没看见，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回过来想跟郭亮招呼，可又一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郭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招呼道：“洪杰，今天你值班？” 洪杰张了一下嘴巴，说道：“……你……你没回县里？” “我今天才来上班。”郭亮笑道，然后一愣，问道，“你怎么说我回县里？” “没……没什么。”见郭亮紧盯着他，他说道，“黎主任……我以为你受不了批评回县城了呢，这么晚还没回来。” 郭亮心里烦躁：这姓黎的真是操蛋！ 郁闷地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走进了林家餐馆。 林大嫂看见郭亮这么晚来了，先是不解，接着高兴地问道：“郭大学，你是来找我女儿玩的吧？你等下，等下。” 说着，也不等惊诧的郭亮说话，林大嫂对着楼上喊道：“林梅，林梅，小郭来看你了，快下来，快！”林大嫂的声音又大又清脆，半个街道都听到她夸张的喊声。 郭亮真是无语：我啥时候说过来看她了？还把声音喊得这么大，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害羞的声音传了下来：“妈，你瞎说什么？” 林大嫂笑着大声道：“小郭专门来看你，你害什么羞。快下来，快下来，你整个下午不都念着小郭为什么不来吗？” 郭亮连忙说道：“林大嫂，我是来吃饭的，能帮我炒二个菜吗？” 林梅羞得满脸通红，反驳道：“我什么时候……” 林大嫂打断女儿的话，笑道：“小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我这里还客气什么？你坐，你坐。我马上炒几个好菜过来。下午我还为你买了两只辣兔子呢，很多肉。本来准备给你明天早餐下饭的，今天来了更好。……，林梅，快给小郭泡茶。家里那盒高级茶叶呢？”说着，她风风火火地进了伙房。 林梅满脸通红，捏着辫子怯生生走到郭亮旁边，问道：“你来了？请坐” 郭亮只感到好笑，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感觉，他招呼道：“林老师，没跟男朋友出去玩？” 林梅有点慌乱地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小声道：“妈妈不让我出去呢。” 郭亮笑了，说道：“不让你出去，你就不出去？你以为这是解放前啊。跑就是，你以为你妈妈真的会追你？”说完这些话，郭亮刚才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林梅低头说道：“我不知道。”说完，就去泡茶去了。 郭亮看着她离开，感觉她就是一个胆小的小村姑，全没有一个老师的样子。真不知道她在学校里能不能镇住那些调皮的学生。 当林梅泡好茶，林大嫂又在里面喊：“林梅，把这四碟凉菜给小郭送去。还有，这里有一瓶好酒，也给他拿去。” 看着林梅手里的酒瓶，郭亮竟然有一种想喝的渴望。他有点迫不及待地从她手里拿过来。这酒二十多元一瓶，不说在楠竹坳这里，就是在梅山镇也算是高档酒了。他几下旋开瓶盖，将刚喝了二口的茶水倒到墙角，然后咕咚咕咚地将茶杯倒满。盖上酒瓶后，他大大地吸了一口，说道：“好酒！” 林梅脸红红的，小声笑道：“好像一个酒鬼的样子。”接着劝阻道，“郭干部，你慢点喝，先吃点菜，要不容易醉。” 郭亮将酒咽下，说道：“醉了才好呢。醉了之后，啥也不知道了。”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凉拌海带丢进嘴里。眼睛扫了她脸上二个深深的酒窝一眼。 林梅的脸突然一红，说道：“这都是我妈妈的意思，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郭亮一愣，不解地看着她，接着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小伙子很不错，文质彬彬的，又勤快。” 林梅看了郭亮一眼，转过身，又捏着辫子道：“不是啦。不跟你说了。”说完，她进里面去了。 郭亮肚子早饿了，油炸花生米、凉拌海带、豆腐皮、坛子鱼一个个被他搬进了嘴里几下吞下肚。 当林梅端着一盘红烧辣兔、一盘溜丝瓜出来时，桌上只剩下了四个空碟。她忍不住笑道：“你饿鬼投胎啊。吃这么快？” 郭亮也笑道：“刚才我喝酒你说我慢点喝，多吃菜。我多吃了菜，你又说我菜吃快了。那你说我怎么吃、怎么喝才好？” 林梅将两盘菜放在他面前，笑道：“我可没说你，你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她在旁边坐下来，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郭亮又喝了一口酒，“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起烦。你有烦躁的事没？” “废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梅说道，“我妈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别放心上。她的话你就当听着玩就是。” 第53章 【有趣的生活】 这时林大嫂端着一盆豆腐豆芽汤笑呵呵地走过来，问道：“小郭，菜味道怎么样？” “好。”郭亮由衷地说道，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 “要不好炒一个菜？”林大嫂有点心疼这些菜，虽然要巴结他，但如果付出太多的代价却有点得不偿失。除非……除非这家伙真的做自己的女婿，或者真的能帮女儿报上名。 郭亮还没说话，林梅说道：“妈，你看他吃饭的架势，这点菜肯定不够。你再炒一个菜来。” 林大嫂笑道：“好，好，还是我女儿会关心人。小郭，来一个油淋辣椒，可以不？” 郭亮连忙说道：“对，来一个油淋辣椒，最好是辣一点的。” 林大嫂转身离开后，林梅也借口要看书上楼了。整个餐馆竟然就郭亮一个客人，街道上也没有几个行人。郭亮不由感叹：这里太萧条了，留在这里真是会闷死。怪不得林大嫂想方设法要把女儿送到外面去。 几分钟时间，林大嫂就炒好一碟油淋辣椒送了过来。看到女儿不在，她问道：“我女儿呢？” 郭亮用筷子指了指上面：“看书去了。” 林大嫂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夸耀似地说道：“她啊，就一个爱好，就是看书。一天从早可以看到晚。今后可怎么办啊。” 郭亮吃了一口菜，随意说道：“喜欢看书好呢。现在就怕没知识。” “还是小郭理解我家林梅。”林大嫂说道，“可如今这社会不能死读书，要有本事在外面闯才行。天天闷在家里会变傻的。” 郭亮不以为然地说道：“女孩子还是安静一点好，当一个老师最理想。” “就是，就是。”林大嫂脑袋凑近郭亮，问道，“你下午是帮我女儿打听消息去了吧？打听了什么消息没有？” 郭亮想不到随口一句话把麻烦引到了自己身上，也想不到林大嫂逼得这么紧，中午才说及的事晚上就要有音信，怪不得这么客气，还把自己拿出来当牌打。林大嫂，我真服了你！ 郭亮说道：“林大嫂，你也太性急了一点吧。我自己单位还有事呢。……，说真的，我确实不认识教育局的人，打听可以，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你真要为女儿想，那你还得让你女儿的男朋友李老师帮忙。他知道的消息比我知道的多得多。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肯定不行。” 林大嫂脸上一阵失望，真正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可那姓李的小子是一个木疙瘩。在我们这里还能有说有笑，在学生娃娃面前敢拳桌拍椅，可一到领导面前就成哑巴了。脸色变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坐直身子，目光落在面前的那盘辣兔子上，说道：“你不知道，他到镇里转了三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个领导。他回来说什么镇联校的领导到县教育局开会去了，而镇领导不愿意见他，真是窝囊废。” 她最后这句话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让郭亮很不舒服，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你也太势利眼了吧，没帮上忙你就这么对人家。人家毕竟还在为你女儿奔波啊。 林大嫂也看到了郭亮脸上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人家没有帮上忙，我就骂他？……，你是不知道情况。他家也是我们县的，从小学读到大学，总认识几个老师吧？我不说他没有帮上忙不该，只说找几个人应该问题不大，是不？平时没事的时候，他来我这里吹他是什么教研组的主任，大小也是一个领导，人家到县教育局去开会了，难道你就不能追到县里去？ 现在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就跑了回来，我能不气吗？将来他又怎么会有大出息，最多就是在教室里吃一辈子的粉笔灰。这点死工资能够养活没有工作的老婆，还有将来的孩子吗？我现在这么逼他，不也是为了他今后的日子好过？如果二口子都是老师，都有工资拿，好的还不是他们？” 郭亮嗯了一声，问道：“镇领导或者镇联校的领导都能帮上忙？” 林大嫂余怒未消，说道：“当然能帮忙。民办老师转公办老师的考试资格是镇里审查呢。如果不找他们，林梅考试的资格都没有。那还怎么考？” “别的代课老师有考试资格没？”郭亮觉得有一个人在旁边说话，喝酒的味道是要好一些，就有意无意地搭着话。 “当然有。现在有好多代课老师都报上了名。他们欺负我们没人，所以不让林梅报。”林大嫂忿忿不平地说道。 郭亮看着林大嫂，说道：“我想，林老师肯定在明面上有不达标的理由，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不让她报名。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不达标？” 林大嫂一脸羞色，说道：“不就是没到年限吗？可丁条石的侄女婿高中都没毕业，去年才到林梅的学校当体育老师，结果还不是报上了名？我林梅去年还评了联校的先进教师，县教育局的领导来听了她的公开课，当时领导还表扬她了呢。要我说，我女儿教书的水平比别人强得多。” 丁条石是楠竹坳村的村长。 郭亮没有再说话，喝了二杯酒之后将油淋辣椒扫荡干净，然后将盛豆腐豆芽汤的盆子移到身前，拿起汤勺一勺一勺连汤带菜一起吃。 吃饱之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说道：“林大嫂，多少钱？” 林大嫂连忙说道：“不要钱，不要钱。我说了是请客的。” 郭亮抽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她，说道：“这可不是一丁点。如果是一顿早餐我就接受。几十块钱呢。” 林大嫂推脱了几下，小声说道：“干脆接在你们警务室的账上吧。没有必要自己出钱。” “算了，我也难得这么吃一次。吃得舒服，交点钱心里踏实。” “你蠢啊，反正是公家出钱，不吃白不吃。” 郭亮沉下脸道：“你按我说的做。这酒还有一半没喝完，先存放在你这里，下次我再来喝。” 林大嫂连忙说道：“你太老实了。好，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这里连酒带菜一共四十四元，我找你五十六元。本来想免掉那个四元钱，可五十六是一个吉利数字，你一定会发财。” 郭亮心道：啥时候五十六是吉利数字了，六十这个数字不更好吗？ 他懒得跟她说，问道：“你有发票没有？开一张。” 林大嫂苦着脸道：“我这破店子哪有发票，没个月你们警务室结帐都是到镇里税务所开的。既然你要发票报销，何不写到你们单位一起？” 第54章 【同仇敌忾】 “那你写一张白纸条就行了。我不是要报销，只是一个凭证而已。”郭亮想起黎可阳的话就有点不乐意。 见郭亮的脸色又沉了一些，林大嫂以为自己的话说得他不高兴，马上拿着一百元的钞票进里面去了，一边说道：“你等一下，让我女儿写条子，带零钱下来。” 走到楼上，先把钞票举起来，对着白炽灯看了一下，辩明钞票不假之后对正在看书的林梅道：“给那个傻小子写一张条子。呵呵，他一个人吃了四十四元，当得我招待好几个人了。” 林梅放下书，不高兴地说道：“妈，你不是请他吃吗？怎么收他的钱？你这不是坑人吗？如果他点菜肯定不会花这么多钱。你把钱还给人家，我不写，我还要看书呢。” 林大嫂羞愧地瞪了女儿一眼，说道：“看书，只知道看书，看了又有什么用？一个民办老师的资格都得不到。是他自己装有钱，我说了不要的。他没本事帮你，当然得交钱。难道我……” 林梅打断她的话道：“妈――，你怎么这么说话？” 林大嫂将钱往女儿手上一递，说道：“要退你去退。让他欠你一份情，也许他不好意思了就去帮你。……，我看他的样子就比你那个姓李的活络得多，在镇上在县里肯定有朋友。” 林梅彻底被母亲打倒了，除了翻几下白眼，她真不知说什么好。接过母亲手里的钞票，林梅急匆匆地走了下来，走到郭亮跟前将钞票往郭亮手里一塞，说道：“我们说了是今天请你吃饭。难道请你吃一餐饭就掉了你的面子？你是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的？” 郭亮等了好久，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他笑了笑，说道：“行，那这次我就白吃了。谢谢你们的招待。” 郭亮转身出门，对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林梅道：“看书看累了没有？出去走走不？” 林梅连忙说道：“不。……，外面太热了，不想走。” 回到警务室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迷迷糊糊的郭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六点多才醒来。起来后，他在院子里的篮球场上打了几趟拳，这几趟拳他都是认真打的，每招每式都做到了位，没有多久他身上出了一层大汗。 洗完澡之后，老丁才畏畏缩缩地过来上班。这几天来他一直备受心灵的折磨，身体都佝偻了许多，似乎一下老了十岁。他感觉自己对不起郭亮、对不起朱柏良和洪杰。如果不是他到外面打麻将，如果他老婆当时找到他，警务室就不会进小偷，黎可阳的钱就不会丢，黎可阳也就不会把怒火发到郭亮等人身上。 郭亮微笑着跟他打了一个招呼，老丁点头哈腰地说道：“你好，郭干部，这么早就起来锻炼身体？” 郭亮愕然地看着老丁，问道：“老丁，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你忙，你忙。”说着，他急忙去找扫帚打扫卫生去了。 不久黎可阳也下来了，接着洪杰也过来了，三个人一起到林家餐馆吃早餐。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附近又发生了什么大案，让他们三人的神情如此严肃呢。 林大嫂一如既往地热情，只是今天没有单独给郭亮送坛子鱼。眼里也没有了那种巴结，只是时不时意味深长地瞟一下他，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林梅还是在里面忙活，有时林大嫂忙不过来就代替她送一些食物出来给顾客。林家餐馆每天的收入大部分来自早餐，她们母女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正吃着，林梅的男朋友――李阳――和四个明显像老师的人走了过来。走近之后，李阳先客气地请那四个人坐下，又客气地跟黎可阳、洪杰打了一个招呼。却对郭亮视而不见，目光扫过郭亮时，神色一下变得冷冰冰的。 林大嫂的神色一下变了，哼了一身进了餐馆。郭亮知道李阳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变化，完全没有以前的热情，肯定是因为林大嫂的所作所为让李阳知道了，他以为自己是他的情敌。 想到这里，郭亮看了气鼓鼓的林大嫂一眼，大度地笑了笑，继续吃他的早餐。 很快郭亮发现了一件更可笑的事，不但李阳对他怀有敌意，那四个同来的老师也是同仇敌忾，都用敌对的、嘲笑的目光看向他。 郭亮重重地咬了一口包子，心道：“你们都是一群蠢驴。被一个老女人的激将法搞得昏了头。人家林大嫂这么做不就是为了激起李阳的血性，让他不顾一切为林梅奔波吗？你们凑什么热闹？” 看着现在脸上没有多少笑容的林大嫂，郭亮内心想：“精明的林大嫂啊，你的计策似乎错了。人家不但没有去为你女儿的工作奔波，反而找我来出气了。” 这时，四个老师中一个身材稍微魁梧一点的老师走到黎可阳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说道：“黎警官，今年我们又来一次篮球比赛？” 黎可阳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可以啊。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王校长，你们学校特不地道，五月一日那场球，你们几个老师在我们警务室吃、在我们警务室喝，到后来我们就赢了一餐饭，就让我们喝三瓶双清醇，连毛都没收回来。” 王校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穷。再说，那场球到底谁输谁赢都难说吧。上次你们人少，我们有二个老师加入你们一边，给你们意思一下够可以吧？呵呵，友谊第一奖品第二嘛。” 黎可阳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神态，心里一动，顺着王校长的话问道：“你们想报仇？” “什么报仇？这不是伤兄弟单位之间的感情吗？切磋切磋一下球技。怎么样？帮帮忙。如果能提供良好的后勤服务那就更好了。呵呵，这里只有你们警务室的篮球场最好。” 黎可阳点头道：“行，约好一个时间，我们好好切磋切磋，把你们再修理得趴下。” 吃完饭回到警务室时，朱柏良还没有来上班。郭亮忍不住问黎可阳道：“你不会真的开除他了吧？” 第55章 【醉翁之意】 黎可阳哼了一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犯了错误就应该承担责任。警务室是警察机关，强调的是纪律严明，强调的是规章制度。” 黎可阳正大言不惭说着的时候，见郭亮一副讥讽的神情，又说道：“当然，是不是真的开除他，还有待上级领导和镇里的讨论，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我只是暂时停他的职，如果上级上只写了检讨就可以，那他今后还是来上班。如果一定要严办，那我爱莫能助。我跟他的关系不会比你差，但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制度归制度。” 郭亮说道：“我就不信上级领导这么糊涂。如果真把他开除了，我就去找领导。” 黎可阳心里不以为然，说道：“你去找领导？好啊，我看你认识多少领导，我还巴不得你去找呢。……，好了，上班吧。洪杰，你们二个巡山去。” 洪杰连忙说道：“是！” 跟着洪杰后面，郭亮总是打不起精神来。眼前的风景虽然好，但郭亮没有心情去欣赏。 他们走的是一条与郭亮昨天不同的崎岖山路。二人闷着走了几公里的山路，没有看见偷砍盗伐的痕迹，倒是看到了不少地方的树木被山上冲下来的山洪或泥石流冲倒了，有的大树还连根拔起。看到这些狰狞的现场，郭亮心有余悸：万一巡逻的时候正好遇到山洪或泥石流，那不完了吗？ 郭亮开口道：“洪杰，你们遇到过山洪或者泥石流吗？” “每年都要遇到，只是有大有小。如果连续几天下雨，雨水又大，不要走进这些危险的地方。真要遇到了，就看每个人的命大不大了。” “那怎么知道哪里危险，哪里不危险？” “当地人基本都知道哪些地方危险，哪些地方就是天天下雨也没有关系。” “死过人吗？” “死过，八年前这里的警务室，那时候叫派出所就死了二名警察。一处大家都不认为会出现泥石流、不会出现山洪的地方出现了山崩，石头和山洪从高处冲下来，他们二个一下就被带到了山脚下，最后一个的尸体在乱石中找到，一个到现在都人不见尸不见尸。” 郭亮担心地看了高高的山峰一眼，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紧张：“那本地人也不是说得很准吧？” “嗯。有人吃饭都被噎死了呢。”洪杰看着大山说道，“很多山崩无法预计到。” 郭亮转移话题道：“你们联防队员不是由镇里管理，镇里发工资吗？朱柏良怎么说停职就停职了？” 洪杰不满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还不是……，算了。我们是临时工，怎么能犟得过他们。他们先让我们停职，然后找领导批准。这只是一个时间先后问题。你说的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我想保住朱柏良，我该找哪个好？” 洪杰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你真的去找人跟黎主任对着干？” “什么对着干？我只是觉得他太小题大作了。错误都在我，我总不能让你们替我背黑锅。” “要找的话，必须找河口镇派出所的领导，所长或者指导员。如果你和镇里的熟悉，也可以找梅山镇的镇领导。不过，梅山镇领导不会为了更换一个联防队员与黎主任吵的。” “那找县公安局的人有用不？” “就看他是不是管着一块。如果不管这一块，面子又不大，那估计还是很难。我……我实话告诉你吧，黎主任上面有人，他如果真的想换人，你找谁都没有用。他……他早就想换掉我们中间的一个了。” 郭亮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换掉你们中的一个？” 洪杰明知周围没有人，但还是前后看了一下，说道：“你能保住不把我的话说出去吗？” “我可以保证。难道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洪杰说道：“其实保住不保证都一样，很多人都知道。楠竹坳村有一个才从部队退役回来的人想进警务室，已经找过黎主任好多次。听说他还是县局一个领导的亲戚。因为我和朱柏良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做事，没有犯过错误，而警务室的定编是死的，所以他一直不能进来。现在正好有了这个理由，还不赶快利用？黎主任已经跟县里的领导搭上了线呢。” 郭亮这才明白黎可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不到一个二百多元的岗位还要这么处心积虑地获得。 洪杰说道：“这次不是朱柏良下就是我下。如果那天晚上是我去通知老丁，那么下岗的就是我。这只怪他的命不好。黎主任现在想方设法地想调入县城，或者到将成立的梅山镇派出所当领导，他当然要跟县里的领导搞好关系。我和朱柏良都理解，只是这倒霉的事落在自己身上觉得难受而已。我估计朱柏良很快会到南方去打工当保安。” 人越往深山里钻，看见的大树、老树就更多。很多大树要几个人手牵手才能抱住，估计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树龄。林子里还有不少的动物就里面快活地生活。郭亮不但看到了很多不认识的鸟，还看见了兔子、蛇、松鼠等生灵。 二人谈了一会儿话之后，心里的隔阂稍微少了一些。洪杰还说了一些朱柏良与黎可阳之间的一些恩怨：特种兵出身的朱柏良虽然是从部队提前退役的，但功夫学了不少，以前黎可阳不服气，跟朱柏良较量了几次，每次都是朱柏良占上风。而且朱柏良在跟踪、识别、分析等方面都比从警校毕业的黎可阳强。很多时候，想显摆一下的黎可阳都很没面子，反而要认真听取朱柏良的意见。 郭亮边查看边思考黎可阳的事，现在他发现洪杰说话也保留了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个新退役想进入警务室的人与洪杰一个村，将来他上班后肯定与洪杰的关系不错，相互之间可以更好地配合照应，加上黎可阳嫉妒朱柏良在各方面比自己强，这样一来，就是朱柏良那天晚上没有去通知老丁，换成是洪杰去通知，那么下岗的还是朱柏良。 第56章 【省调研组】 郭亮看着一只山鸡鸣叫着逃向森林深处。随口问道：“县里的那位领导难道这点本事都没有？完全可以将那个退役的人安置到其他派出所、警务室什么的地方。为什么非得安置在这里？” “还不是人多位置太少，每年都有人从部队退下来，他又是农村人，很难刚从部队回来就上班。……，呵呵，也有可能是那个领导做事还要注意影响。” “你不认识他？当什么官？” “不认识。好像是县局人事劳资科的科长什么的。不知道，黎主任也不想让我们知道。” 二人转到下午三点多才出山，因为洪杰有意带着他走接近自己家的路，所以下山之后就看到了他家的房子。他说道：“今天请你到我家吃饭，可能没什么好菜，还有临时做。你没意见吧？” “有吃的就行。我还不好意思打扰你家呢。” “你太客气了。黎主任、朱柏良经常在这里吃中饭。大家都习惯了。” 当郭亮和洪杰走到洪杰家的房子面前时，洪杰发现堂屋里坐着好几个从没见过的客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身上自然而然体现了一种优越感，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这些人是久处上位之人，通俗一点讲这些人不是官就是吏。在他们周围还坐着好几个的邻居，有点拘谨地和那些人谈着什么。 奇怪的洪杰正要询问这些客人是谁时，郭亮发现里面有一个人他竟然认识，他就是那天晚上和柯柳在街上散步，后来一起到紫微星大酒店吃饭的郑峰，来自省政府办公厅政策研究室。 郭亮招呼道：“郑峰，你好，什么时候来的？” 郑峰一脸的惊讶，脸上表情丰富极了。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郭亮，你怎么在这里？” 郭亮说道：“我就在这里上班，是这里的联防队员。刚从山上巡逻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郑峰的自信心一下爆棚：操！你才是一个联防队员？他说道：“我陪我们领导来这里调研，切实了解当地农民对撤乡并镇的感受。” 郑峰旁边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抬头看了郭亮一眼，又低下头，对郑峰道：“你同学？” “不是。在双清县县城认识的。”郑峰回答道，见领导的神态，他又对郭亮道，“你忙你的去吧，我们现在正在工作。” 洪杰带着郭亮到了厨房，想不到厨房里也有不少人，其中又有二个郭亮和洪杰都认识的：梅山镇治安室的祝有为、张云盛。 因为没有省里、市里的人在这里，他们谈话随意得多。郭亮对祝有为问道：“祝警官，你们怎么来这里？” 祝有为嘴巴朝堂屋的方向努了一下，说道：“保护他们的。我的乖乖，听说这些人都是省里、市里的高官。可不能出事。” “那他们今晚住哪里？这么晚了来得及回到镇上吗？”洪杰看了看门外的太阳。 祝有为说道：“不知道。看他们的意思了，他们如果借宿在村民家，我们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我还真不信现在有省里的官员会住村民家。你们来干什么？” “巡山回来，还没吃中饭呢。准备请郭大学来我家吃一餐饭，谁知道来了这么多人。”说着，他朝郭亮歉意地一笑，“有省里的干部在，喝酒是不成了。” 因为有人在，洪亮的老婆只好随便炒了一点剩饭热了一点剩菜，就给他们吃。看到菜太少，过意不去的她又加快速地煎了四个鸡蛋，从坛子里掏出一碗辣椒萝卜和一碗泡菜给他们。 肚子饿了的郭亮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他最喜欢吃的是那些红旺旺的辣椒萝卜和晶莹青翠的泡菜，其他菜基本不吃，筷子就对准这两个菜下手，一个人几乎给承包了。惹得旁边的祝有为、张云盛也拿起筷子吃了好几块，一致认为这二个菜好吃。洪杰的老婆高兴地对郭亮道：“大学生，明天我让他给你提一坛子去。吃完了我再给你做。真想不到城里人喜欢吃这个。” 饭没吃完，一个瘦高个子走了进来。郭亮仔细一看，很快认出这人是梅山镇的副镇长江连喜，他正要招呼，对方马上压低声音：“嘘――，不要说话。” 洪杰显然也认出了他，他不解地看着江连喜，又看看郭亮。郭亮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江连喜不让自己说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江连喜说道：“等下如果那些调研的人问你们，你们一定要说撤乡并镇好。理由是减轻农民负担，提高机关工作效率，减少重复投资。说一个二个理由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说缺点，听见了没有？” 郭亮和洪杰都笑了起来，只是声音有意地压低了。江连喜皱着眉头，问道：“明白了没有？” 二人都点了点头。洪杰道：“你放心吧，江……” “镇长”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江连喜连忙说道：“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是镇长。喊我老江就行了。” 郭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老江，我马上就回单位。你放心吧。”他估计那些被采访的村民也已经经过了彩排，如果不是听到江连喜这么安排，郭亮就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种看似深入的调查实际上是无用的，是不真实的。 他也实在不明白江连喜为什么冒着风险做这种勾当，这完全是损人不利已的事，难道这次有村民反对撤乡并镇，上级就不搞撤乡并镇了？就把以前的文件、命令、规划全部作废？显然不可能。他担心上级领导收到调研组递交的调研报告后会因为这个报告而发出错误的指令、产生错误的决策。 联想起前几天自己因为想了解农村情况而到村民中间进行的调查，郭亮心里蠢蠢欲动。 听了郭亮称呼他为老江，江连喜脸有点发绿，虽然是他自己吩咐郭亮这么喊的，但年轻的郭亮真的当着他面喊他老江时，心里很不舒服，心道：“你这小家伙真是不机灵。老江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喊吗？你乱喊什么。” 江连喜的一番心血确实白费了，郭亮和洪杰吃完饭之后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郭亮还跟郑峰打了一个招呼。他旁边那个领导听说郭亮他们到现在才吃中饭，眼里倒有一丝敬佩而同情的神色。但他没有说，只对郭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郭亮对他微笑着招呼的答应。 第57章 仇 第57章 仇 回到警务室，无所事事的郭亮感到有点无聊，就坐在值班室随意地翻看着迟了几天的报纸。这种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寂寞。 报纸翻看完毕，又到楼上的娱乐室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打开的时候，省电视台正在播报天气预报。郭亮看不懂什么卫星云图，只看见一团团厚厚的云在向屏幕左上方移动，还有几个漩涡。一个女声画外音说是最近几天福江省又有大量的降雨，降水量将超过五十年来的最高纪录。气象台预计长江水位将很快超过警戒水位。 虽然在县城郊区的舅舅家生活过很多时光，但基本属于城里长大的郭亮对什么降水量、水位、洪水、抗洪抢险等等名词和所对应的实物、场景都没有切身的感受，就如一般中国人在电视里看到伊拉克又发生了自杀性爆炸事件一样，最多是可怜一些那些被美军“保护”的伊拉克人而已。所以郭亮看了十几秒钟的天气预报后，觉得很无聊又把频道换了一下看到的是一个卖治胃病的药。于是他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做点什么，以打发吃晚饭前时间。 当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四个主根雕，他知道自己找到事做了。他迅速地从房间里出来，快步下楼，然后朝街上走去。几分钟之后他就来到了一个卖五金、刀具的小店。选了好久才选了一把木匠用的扁平凿，虽然感觉不怎么好用，但还是买了下来。因为这里没有更趁手的工具了。除了买下这把扁平凿刀，他还买了几张砂纸，有粗的和细的。 回到房间，他取下一个他认为不是很漂亮的主根雕，仔细研究了好一会，这才开始雕刻起来。他尽可能顺着以前舒月华父亲雕刻出来的轮廓对它进行细化，让它的形象更逼真更细腻。郭亮本身有不错的绘画功底，凿刀在他的“指挥”下一点点剥离着竹屑，他所想象的效果也慢慢呈现出来。 当楼下老丁喊他下去吃饭的时候，他的第一件作品接近完工。只欠最后修饰一下再进行打磨就可以了。 晚上，郭亮被安排值班。他拿着自己雕刻好了的杰作坐在办公桌前用砂纸仔细地打磨。耐心地打磨了一个多小时，郭亮才觉得这个竹根雕勉强完工，自我欣赏了好久。 晚上睡觉前拿着它挂在其他三个竹根雕旁边进行了一番比较。开始觉得自己的作品比那三个显得很细腻、更形象，也更精致，觉得可以将它进行防腐进行永久保存了。但多看了一阵之后，又觉得自己的作品缺少点什么，也没有原来的那三个耐看。这让他的兴趣减了不少，准备接下来修饰的心情一下没有了，他很快就睡觉了。 因为与黎可阳有了隔阂，郭亮第二天一早有意多练了一阵军体拳，等黎可阳出去好一会后才洗脸刷牙，再步行到林家餐馆吃早餐。 在路上，正好遇到回警务室的黎可阳，郭亮很随便地打了一个招呼。在林家餐馆里，郭亮又看到了那个李阳在那里忙活。而且他还察觉到李阳对他岳母娘更加的温顺讨好，做事也更加地殷勤努力。可惜林大嫂的脸色更加的不喜，一个又一个白眼甩向这个可怜的女婿。 好几次林梅都看不过去了，提醒她妈妈不要这样。可林大嫂冷笑道：“报名都要结束了，结果呢，他还在这里溜达。我要他做什么事？他只要帮你报上了名，老娘可以天天给他登饭盛汤，保证他啥事也不做，吃香的喝辣的，侍候他如老爷一样。既然没有本事就不要来，来这里做事反而让我心烦。” 林梅听了之后心情很糟糕，态度很坚决地让李阳回去。李阳心里虽有不舍，但还是红着脸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怒视了正在吃早餐的郭亮一眼。 这短短的一瞥正好被郭亮瞧见了，他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心道：“真是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讨不了你岳母娘的欢心怎么恨我？老子又没有抢你老婆。” 看着李阳离开的林梅也看到郭亮脸色的变化，她连忙替他道歉道：“郭干部，请你原谅他。他现在心烦得很。” 如果林梅不替他说话，郭亮也不会怎么样。最多今后不理那个家伙就是。但听了林梅有意为他道歉，郭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将豆腐碗放下，有点不忿地说道：“他心烦我知道，但没有必要找我出气吧？我可没有得罪过他一点点。每次见了他，我都是笑脸相迎。他以为他是谁啊？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低声下气，能找到一个好老婆真是怪事。如果我是你妈，我也不让你跟他好。要不要我帮你再找一个比他强的？” 最后这二句话完全是开玩笑了，毕竟他也不是真对那个李阳有刻骨仇恨，他之前又欠了林大嫂的情，所以自己把话圆了一下。 林大嫂接话道：“这小李胆子太小了，现在的人老实有什么用？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过，如果我家林梅嫁给他，他倒不会欺负她。哎，就是这考试……，” 话没说话，林大嫂就被林梅的目光瞪了好几眼，最后不说了。 今天的早餐依然没有特殊的对待，知道郭亮没有在镇里帮她女儿找门路后，林大嫂对郭亮开始公事公办起来，坛子鱼连气味都不让他闻了。郭亮开玩笑说出钱买，林大嫂还谎称说没有了。 吃完饭回到警务室，郭亮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人，身体很瘦削，但一举一动还有在士兵的影子，他客气地朝郭亮微笑了一下。 洪杰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这个人就是黎可阳新招进来的联防队员。 郭亮大惊：黎可阳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昨天还没听他说起这事，今天就来人了。难道他的报告这么快就批准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朱柏良就这么被永久辞退了呢？ 怀着对朱柏良的一丝内疚，本来不想找许金鹏的郭亮一瞬间决定找许金鹏，决不能让黎可阳这么只手遮天。 这时，黎可阳从院子里过来，对郭亮说道：“这位是新来报到的同志，叫张石。”然后对张石道，“他就是那个大学生，叫郭亮。” 二人握了手。握手的时候，郭亮感到他的手软绵绵的，不像一个军人。 黎可阳微笑着说道：“你们既然认识了，大家就是兄弟，要相互帮助。今天晚上学校的几个老师要和我们打篮球，等下午我们练一练，不能让那几个老师看笑话。郭亮，你打篮球行不行？”问完，也不等郭亮回答，就说道，“不行也得上。我去喊曹樟木过来，凑齐五人。你们先去巡视，早点回来。” 第58章 行凶 第58章 行凶 明显地，张石是一个老实人，巡视的路上一直不怎么说话。既是说话也只是回答洪杰、郭亮的问题，或者巴结似地给他们敬烟。敬了郭亮二次烟，见郭亮真的不抽烟就不再给他，专门侍候开始拉架子的洪杰。 洪杰开始的时候对这个新来的、有后台的张石还有点敬畏，等张石一次又一次敬烟，口气放得很低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牛了起来，说话也有了一股指点江山的气概。 看着张石小心翼翼的样子，郭亮心里又有点怜悯这个新来的：“如果让许金鹏出面，朱柏良重新回来，那这个张石是不是又要被赶回去？估计张家为了得到这个二三百元工资的工作也是绞尽了脑汁，上下打点了不少吧。……，底层的人真是可怜，辛辛苦苦一个月还不够人家一顿饭的。” 心里纠结的郭亮没有心情和他们说话，一路默默地走着。 按照约定，他们三人比平时早二个小时回到了警务室，曹樟木已经在警务室等他们。休息了一会，他们就开始打篮球、练习配合。 几轮练习下来，郭亮看出他们打篮球的技术都不怎么样。如果一定要分出彼此高低，四个人还是黎可阳的技术稍微好一点，洪杰、张石的水平差不多，曹樟木的水平最差。 可能是黎可阳在警校的时候经常打篮球，动作很标准，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灵活，有时候想跳跳不起来、想冲却冲不快。 吃完晚饭到晚上七点的时候，王校长、李阳等五个老师过来了。双方都没有什么客套，也没有独立的裁判，就这么直接上了。 郭亮在打之前就存了一个心眼，因为前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些老师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正常，他估计他们会给自己使绊子。 果然，开打没有多久，这些老师就忍耐不住了，开始冲撞郭亮。开始的时候，张石还出于维护自己一方的目的，或者好心提醒郭亮，或者喝止那些故意冲撞的老师。但很快就被黎可阳悄悄地制止了。 郭亮被连续撞了几下后，心里的怒火也冒了起来，他一边利用灵活的身体避让，一边思考对付他们的办法。李阳抱着篮球三步上篮，接近郭亮的时候突然一跃，举起的球尚未抛出就朝郭亮的脑袋砸来，等球砸到郭亮后，双手却像筢篱一样从郭亮的头顶往下抓。在抓的同时还故意哎哟了一声，好似他动作真是失误了一般。 虽然郭亮已有准备，也朝旁边让了一点让他过去。但想不到这家伙如此明目张胆，竟然敢这么抓脸。他忍住痛，身体迅速下蹲，也学着李阳的样子哎哟一声，右肘猛地伸出，击打在他的右腿上。 李阳惨叫一声连退二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愤怒地责问道：“你怎么打人？” 郭亮站起来，迅速避开另一个冲来的老师，说道：“我哪里打人了？我还被你压趴下了呢。你看你的手把我脸都差点抓破了。” 黎可阳看李阳没什么事，就和稀泥道：“合理冲撞。……，球出界，该我们发球吧？” 王校长说道：“球是碰了郭干部的身体出界的，当然是我们发球。” 短暂的停顿并没有让老师们的冲撞放缓，在黎可阳的配合下，反而有点变本加厉。 张石、洪杰都只敢默默地不留痕迹地站在郭亮身边，为他稍微阻拦一点。但在偌大的球场里五个人各有分工，打球哪里能照顾别人多少？好几次郭亮被老师撞到了。 不过，冲撞郭亮的老师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虽然有几次把郭亮撞得退开几步，但已经有准备的郭亮不时玩一些小动作：或者伸出脚让冲过来的老师跌一个跟头就是突然支起肘部让冲过来的人吃一个暗亏。 这些老师多少还有点顾及面子，放不下那份斯文，每次冲撞都多少要寻找一个理由，所以只能接二连三地一个个轮流逮着机会去撞，让郭亮从容应对。半场球还没打完，被围攻的郭亮还没什么，几个老师却首先感到吃不消了。 特别是那个想为李阳强行出头的王校长最惨，他利用郭亮接球的机会迅速冲向郭亮。眼看就要撞到郭亮身上了，不想郭亮突然挪转身体左脚伸出，将前冲的王校长一下绊倒在地，身体与水泥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鼻子撞在地面上喷出一股鲜血。 四个老师一下冲向郭亮，一边推搡一边责问郭亮为什么绊人。郭亮只是冷笑，甩开他们后走到球场旁边，拿起凳子上自己的茶缸喝水。喝完之后，擦了一下嘴巴，说道：“我们都是明白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们继续来暗的，我就不打球了，回休息室看电视去，没劲。如果来明的，我们就正正经经地打上一架，打得趴下为止。干不干？” 一个老师马上申辩道：“什么来暗的，来明的？我们是打球，不是打架。你把王校长打成这个样子，还有理了。” 李阳硬着头皮推了郭亮一把，问道：“原来你一直在打架，你以为你有力气就随便打人？我告诉你，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要以为你是联防队员我们当老师的就怕你。” 正在旁边台阶上杀鱼为他们准备夜宵的老丁忍不住说道：“郭大学累了，休息一下也好啊。你们四个人对四个人，留下一人当裁判，正好。” 黎可阳心里也是看不起这几个老师，本想看一场好戏的他也心冷了，心道：“你们真他妈狗屁，人家已经摆明和你们五个打，还说什么废话，上去围殴就是。难道五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说几句话能出什么气，反而被人家耻笑。”他心里是这么想，可他也不敢鼓动老师赤膊上阵。 郭亮不理李阳的话，端着茶缸拿着毛巾就准备回屋。李阳急了，连忙跑上前拦住郭亮，说道：“小子，你是害怕了吧？连球都不敢打。” 郭亮一手将他扒挪到一边，说道：“男子汉做事干脆点，别他妈的像阳痿的人一样，只知道做前戏，不会来点实质的。” 看着气呼呼往前走的郭亮，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已经和黎可阳隐约备了底，准备在球场上给郭亮一点教训。但他们毕竟是知识分子，让他们在警务室里打联防队员，实在没这个胆量。刚才在打球的时候冲冲撞撞都是麻着胆子干的，还不敢太过分。毕竟，郭亮是不是第三者插足还难以确定，就算是郭亮和林梅谈恋爱，他们也只有暗地里生气，这个理由完全拿不到台面上来，除非李阳和林梅已经订婚有了结婚证。 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被郭亮扒到一边的李阳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而狰狞。他动作迅猛地冲向老丁，从老丁手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菜刀，然后朝郭亮砍去。 这几乎是瞬间的事，所有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 郭亮还在气呼呼地往地走，全然不知道面临的风险。 第59章 打 第59章 打 张石失声惊慌地大喊道：“郭亮，小心——” 郭亮闻声一回头，只见一道白光朝脑袋飞来，他身体本能朝旁边一躲。一股冷飕飕的风顺着脑袋左边溜下去—— 李阳咆哮道：“姓郭的，老子砍死你！” 郭亮一个趔趄，立即感到左胳膊传来一阵阵剧痛。李阳再次举起菜刀，朝郭亮斜劈过去。郭亮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地朝旁边一滚，堪堪避过锋利的刀锋。 菜刀砍在墙壁上，发出嗵的一声巨响，火花、砖屑四溅。 黎可阳脸色变得铁青，大吼道：“抓住他！” 此时张石、洪杰早已经冲了上去。李阳挥舞着菜刀哭叫道：“谁他妈上来我砍了谁！” 张石、洪杰急忙朝旁边一跳，避过李阳的刀锋。他们一齐喊道：“把刀放下！放下！” 趁李阳劈砍别人的机会，躺在地上的郭亮快速将右腿踢出，正中李阳的左腿。这一脚用尽了郭亮几乎全部的力气，只听李阳惨叫一声，人朝地上倒去。菜刀从他手里脱落飞起，画了一道弧形落在篮球场水泥地上，发出当地一声响。 在这一瞬间张石、洪杰一下扑了上去，一左一右将李阳压得死死的。 郭亮狼狈地爬起身来，顺手给了李阳一个响亮的耳光：“啪！” 黎可阳也快步冲进值班室，掏出手铐冲过来将那个倒霉的家伙死死铐住。见李阳还在骂骂咧咧，他抓住李阳的头发让他的脑袋抬起来，然后狠狠地甩了他四五个耳光，吼道：“你狗日的疯了！” 直到这时，其他四个老师和老丁还回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更不明白平时文质彬彬的李阳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一个个如木偶似地站在原地。 黎可阳对洪杰道：“你去给郭亮检查包扎一下伤口，我来审。”说着，他转头对四个老师道，“你们他妈的都别动！老老实实地跟我站这里！” 洪杰将郭亮扶起送到墙边一张凳子上坐下，一条几寸长的伤口不断地往外冒血，他将砍出来的肌肉压住，然后将郭亮的右手拖过来压在伤口上：“忍住，我去拿急救包！” 黎可阳气愤地将李阳扔进了楼梯下那个小黑屋里，骂了一句狗日的，然后将铁门重重地撞上、锁死：相互不服气在球场上打架，只要不出现伤人的事，一般来讲没有什么问题。打了也就打了，事后大家也只是当笑话来说。虽然也有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嫌疑，但黎可阳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用凶器伤人，那性质可就变了。特别是刚才李阳那一刀砍下去，如果不是郭亮闪的快，脑袋都会被砍破，重伤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给四个战战兢兢的老师做了笔录后，黎可阳让他们走了。郭亮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场球赛自然这么不了了之了。 几个老师走后不久，林梅泪眼婆娑地走进郭亮的房间。 看着她悲痛的样子，郭亮心里自然有点不舒服，心道：“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被那个疯子砍一刀？老子实在是冤枉，不就是到你们餐馆吃了几次早餐吗？”他没有理她。 她将提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走近床铺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郭亮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还要休息呢，我还真是撞到鬼了，他凭什么恨我？我对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梅一脸的愧色，问道：“你好些了吗？” 郭亮没好气道：“死不了。今后只求你们不要害我就行。我惹不起，躲总行了吧？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竟然拿刀砍我，那样子是要杀了我才甘心。我自问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林梅脸一下变得通红，犹豫了好久，鼓起勇气道：“因为你说了……说了他是……” 郭亮一愣，问道：“我说了他什么？我认识了他这么多天，一共才说了几句话，都是找他订早餐的，这难道怪我？他不是在帮你们餐馆忙吗？” 林梅想不到郭亮气急了就如老太婆似的说过没完没了，她等郭亮说完后，很尴尬地说道：“你说他……说他阳……那个……”话吞吞吐吐说到这里，她的脸更红得像一块红布，都红到耳朵上、脖子里。 郭亮开始还没听清楚，过了好几秒才明白她说什么，他急忙问道：“你是说他是阳痿的人？” 林梅羞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尴尬地点了点头。 郭亮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骂的一句话点中了他的血疮，难怪这家伙如此发飙。郭亮目瞪口呆：“这……这也太他妈的巧了吧？” 想到这家伙是一个可怜人，郭亮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他怜悯地看着忸怩不安的林梅道：“你知道了，那你还跟他谈朋友？” “他以前的女朋友说的，我一直不相信。今天我听那些老师说你骂他是……，他就拿刀砍你，我想……我想可能是真的……”她的声音如蚊子叫。 郭亮似乎忘记了伤痛，有点八卦地问道：“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 林梅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妈妈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郭亮忍不住笑了，说道：“到底是你结婚还是你妈妈……，……，算了，我不说。他的事我也不管，我不管他的事够可以了吧？操！我的这次受伤算白受了。不过，我也告诉你，我不会为他求情。按法律法规来，该他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相信那个泼辣的林大嫂知道这个倒霉的家伙有这个隐疾后，肯定会采取有利于她女儿的措施，郭亮此时甚至有点可怜他。 林梅说道：“谢谢你。我走了，这是我妈妈做的一些吃的，请你收下。” “这个你拿回去，我再也不敢吃，也吃不下。”郭亮连忙说道。 林梅放下东西转身快速离开。 她刚走，洪杰和张石就进来了，洪杰说道：“郭大学，要不要下去消消气，整死他丫的。真他妈的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到我们警务室杀人，揍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去不去？” 第60章 余波 第60章 余波 郭亮的心平淡了许多，之前也痛恨警察逮住人就暴打一顿，所以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让黎主任处理这事吧。不管他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算老子倒霉好了，我估计是他打球输了之后气疯了。”说着，他对张石道，“张石，谢谢你。不是你喊那一声，我脑袋成了二半。” 张石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们是一起的兄弟嘛。只要……只要你们不记恨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郭亮不解地看着张石，问道：“我们凭什么记恨你？” 张石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黎主任说你和朱柏良关系很好，他……。我知道，你肯定对我有看法。但我会努力做好，一定很对得起这份工资，不会让你们失望。” 郭亮嘴里说道：“你多虑了，我对你并没有看法。”心里则想道：才三百元一月，用得着你努力吗？你就是躺在这里也对得起这份工作了。 听张石开门见山地说出这些话，郭亮还真不知道是因为他直爽还是因为黎可阳故意让他这么说的。他猜想极大可能是黎可阳让他这么说的，其用意无疑就是干脆跟你把话说穿，免得你郭亮心里多想到处乱说。只有说穿了，你郭亮要么马上出言反对，要么就这么认了。你总不能偷偷摸摸地给新来的张石下黑手。 郭亮坚信一条，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保护自己的措施。如果他刚才说这种话，你把他认为是口无遮拦，脑子简单，那你才是真正的傻子。 旁边的洪杰也说道：“张石，你别多想了。临时工都是朝不保夕的事，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在哪里，你就放心做你的事。” 见郭亮没有心思去报复那个发疯的李阳，他们二人就出去了。 第二天，郭亮还是到林大嫂家吃的早餐，他和黎可阳依然是前后去的。当郭亮坐在那里等待和吃饭的时候，一些人看着郭亮指指点点，有的人讥讽有的人嘲笑有的人不以为然。 林大嫂对郭亮也不冷不热的，而且她的这种不冷不热明显是装的，如果李阳不是被关在警务室，她肯定要摆出冷脸给郭亮看。显然，她还不知道李阳有那个疾病。 郭亮装着没看见，低头认真吃饭，吃完饭就回到了警务室。在他身后，他听到一声轻轻地冷哼，但他不知道这冷哼是林大嫂发出的还是周围的人发出的。 李阳一直关在那间小黑屋里，昨天喂了一夜的蚊子。他的早餐将等老丁过来之后解决。 等郭亮回到警务室，洪杰、张石已经到了，他们跟才进来的黎可阳打了一声招呼，又出去巡视去了。 出门的时候，黎可阳难得地问郭亮伤口怎么样了碍事不碍事。郭亮挥了一下胳膊，说道：“皮肉伤，有点痛，但没什么大碍。” 天空黑沉沉的，就想要马上下雨的样子。但三人都不想携带雨具：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淋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直到中午，他们在半途吃饼干的时候，天上才下起雨来，只下了半个多小时又住了/天上刮起了南风，夹带潮湿气息的山风让他们感到很舒服，三人很默契地走了远才往回走。 三人心照不宣地希望晚一点回警务室，因为他们都不想面对那个被关押的李阳。本地的熟人抓起来后，最麻烦，家属亲友不断地来哭求、诅骂、劝说。昨晚没人去通知李家，今天白天肯定有人过来。 回到警务室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老丁坐在值班室发呆。当看到他们后，连忙站起来说道：“快吃饭，快吃饭。” 洪杰问道：“黎主任呢？” “他被人请去办事去了。”看了郭亮一眼，他说道，“中午李家来了很多人，哭了好久，黎主任办他给放了。说是郭大学不计较他，不起诉他。否则的话，要判他的刑，至少可以劳教三年。” 郭亮知道这个黎可阳在两边卖乖，而且昨天那场球也是黎可阳鼓动起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失控的地步。他担心李阳和其他老师把他给供出来，传到其他警察耳朵里，特别是传到王满江、祝有为等竞争对手的耳朵里，那他就惨了，不但这次治安室升格不可能有他的份，调入县城也是希望渺茫。所以他亲自审问，亲自笔录，亲自对李阳进行处理，尽量将大事化小小事花了，还让李家感谢他。 看郭亮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洪杰以为郭亮对这么快就把李阳释放了很不甘，就劝说道：“郭大学，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是门路宽，黎主任肯定也是顶不住，你当时也没有提什么要求，黎主任只好把他放了。反正这小子这次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发疯了，你……” 郭亮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没事，我也不想这里总关着一个人，听着他又是哼又是哭，心烦。我只是有点累了，不想多说话。” 洪杰连忙说道：“我就知道郭大学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还没告诉你呢，我老婆和那个家伙还带一点亲戚关系。昨天晚上我老婆得知这件事之后，还要我在你面前说几句好话。我觉得这孙子该让他受点苦，所以没说。郭大学，谢谢你！” 郭亮笑道：“狗日的，昨天你请我下去发泄，原来是虚情假意的啊。幸亏我没有出手，否则，你还不恨死我了？” “嘿嘿，哪能啊。我们是兄弟，我跟那个孙子是从几百上千里绕过来的亲戚关系。也就是话里有层亲戚关系而已，你真要发泄，我肯定不会阻拦你。不过，这样更好，大家都没有撕破脸，如果他还不知好歹，不用你动手，我就饶不了他。”洪杰一听郭亮骂人，心里更放心了，知道李阳的事基本算揭露过了。 张石插言道：“还是郭干部宽宏大量。”他不知道郭亮是看在李阳是病人、性格不正常才被迫这样做的。 洪杰感叹道：“这事纯粹是那个孙子发疯惹出来的祸。我看郭大学与林家那个姑娘完全是一般关系，这家伙自己疑神疑鬼。再说，现在谈恋爱都是自由，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凭什么就要举刀砍人？” 郭亮懒得说这些事。 吃完晚饭，洪杰、张石结伴回家了。老丁收拾完厨房也走了。剩下郭亮一个人在值班室值班，不知道黎可阳什么时候回来。 在警务室呆的越久，对黎可阳越了解，郭亮觉得他这个人越不是做大事的人。水平没有，偏偏还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好像上面有人故意打压他，故意埋没他的人才似的。真要让这种人爬到高位，倒霉的不只是他的部下，还有无数的老百姓。 想到黎可阳，郭亮又想到了那个冤枉被停职的朱柏良。他拿起了电话机，拨了许金鹏的手机。 第61章 喜事多 第61章 喜事多 电话很快就通了，郭亮详细地将朱柏良无故被辞退的事情说了，最后说道：“许局长，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就是我打你BP机，手机的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都到槐山寺抓一群盗墓贼去了，结果被小偷钻了空子，跑到我们警务室行窃。这事如果说有什么错误那也是我的错误，与朱柏良他们完全无关，怎么可能将他给辞退呢？” 许金鹏没有直接答复他，而是问道：“你们真的是去抓盗墓贼了？” 郭亮说道：“能证明的人多得很。楠竹坳村的村治安主任，还有槐山寺的几个和尚，村民方劲升，以及他的儿子。他儿子本身就参与了盗墓，不过他只是外围望风人员，又有立功表现，加上我们现有的能力无法判定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值得保护的古墓，所以没有抓他。其实，就是梅山镇治安室的祝有为他们也能为我们证明，当天晚上他们在半路上拦下我押送到了现场，那些缴获的黑火yao还存放在他们那里呢。就是县局值班室的人当时也知道，我们在等他们的命令，结果电话断了联系中断，我只好主动出警。” “主动出警没错。”肯定了郭亮的行动，许金鹏接着问道，“你没有跟你的领导好好解释？” 郭亮说道：“当然解释了。可人家说那里不可能有古墓，批评我只想立功头脑发热。加上警务室进了小偷，这个错误无法原谅，所以就这样了。” 许金鹏笑了：“呵呵，小郭，你这个电话到底为那个朱柏良打抱不平，还是想告你们领导的状？”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道：“告状算不上。最多说我不知道说话的技巧。我的目的只是想把我朋友朱柏良的冤情洗掉。其他人的事我不关心。” 许金鹏哦了一声，说道：“你说的事我记下了。但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我必须找相关同志了解情况后再说。” 郭亮说道：“谢谢。” 许金鹏很大度地说道：“没事，你也是为了同事朋友好。还有事吗？” 郭亮马上道：“没有了。”但随即又问道，“729杀人案有进展了没有？那人是不是真的抢了很多钱？” 许金鹏迟疑了一下，说道：“嗯，你的猜想基本接近事实，相关责任人已经被控制。……，不过，这事还在保密阶段，你不要打听。” 郭亮道：“行，我不打听。朱柏良的事还要我做什么吗？” 许金鹏说道：“不要你做什么。当然，如果你和梅山镇的领导关系好，可以向他们反映一下情况，辞退不辞退，他们有很大的话语权。……，另外，我也想问你有一件事，你现在是党员吗？” 郭亮一愣，回答道：“还不是。”心里一动：是不是有好事了？ 果然，许金鹏问道：“那你有没有意愿入党？” “当然有。” “你好好写一份入党申请书直接邮寄给江口镇派出所的指导员。” 郭亮连忙说道：“好的，我马上写。谢谢你，许局长。” 挂了许金鹏的电话，郭亮马上拨了梅山镇镇长罗向阳的电话。接到郭亮的电话，罗向阳很义气地说道：“这个事情正好是我管，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允许某些人冤枉认真做事的好同志。现在县局的许金鹏都发了话，朱柏良同志更不会被辞退。等许局长那里有了消息，我干脆把他调进梅山镇算了，将来你在这里也多一个朋友。怎么样？” 郭亮还能怎么样，这结果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了。他连忙说道：“太谢谢罗镇长了，下次我来镇里一定请客，好好感谢感谢你。” 罗向阳笑了一下，他也感到自己一个镇长对郭亮这么说话有点低声下气，就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我只是保护敢于做事、善于做事的同志。组织上不能让能干的同志流汗又流泪。呵呵，我几十年的老革命了，总不能思想觉悟比你还低好多吧？” 郭亮也一板正经地说道：“谢谢领导的关心。” 罗向阳口气又柔和了许多，道：“你还有事吗？” 郭亮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一个熟人是本地的代课老师，请问她能不能参加今年的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的考试？” 罗向阳问道：“代课多久了？教学水平怎么样？” 郭亮对林梅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清楚，含糊着说道：“不是很久。水平也不知道有多高，只听说她获得过联校的先进教师称号，也上过几堂公开课。” 罗向阳问道：“她是哪个学校？” “不知道。大约是在楠竹坳村的小学。”回答完，郭亮一阵汗颜，吃了人家的坛子鱼竟然连她在哪个学校都不知道。 罗向阳乐了，笑道：“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啊。那你凭什么帮人家的忙？” 郭亮也笑道：“还不是看在罗镇长好说话的份上，我就顺竿子爬？你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所以我就敢说心里话。”拍完罗向阳的马屁，郭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她太可怜了，现在又在家里认真看书，有上进心，觉得能帮她一下就帮她一下。” 实际上郭亮内心还有一个龌龊的想法：如果她考上了公办老师，加上李阳有病，按她妈妈林大嫂的性格，肯定会把他赶跑，这样就可以出了心里的一口闷气：就让你们谈不成！ 罗向阳的回答也是很圆滑，问清了林梅的姓名后表示只要不违反原则就会尽量帮忙。同时话里还给了郭亮一点希望：“如果她真是楠竹坳村的小学老师，又获得过优秀教师称号，还开过公开课，那希望就很大，那里的老师素质普遍太低。素质高的老师都想办法调走了。” 放下电话后，郭亮心情非常愉快，今天二个电话都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保住了一个朋友的工作，减少了自己心里的内疚；帮助了一个单纯的女子，回报她家的坛子鱼；最高兴的是许金鹏让自己写入党申请书，估计是借这次大案侦破的契机让自己更快地入党。 当然，更快地入党是郭亮自己的YY。但许金鹏这么说，肯定是想帮自己，如果能在见习期间解决预备党员的事情，那就太好了。 高兴的郭亮想起许金鹏说保密的事，他内心有点好奇，决定从侧面来证实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就给在县建委上班的丁世军打了手机。手机接通后，郭亮刚报出名字，对方啊了一声，连忙小声说道：“你等会，我马上打电话给你。” 语气显得很急迫也很兴奋，同时有一份压抑的高兴。 第62章 【朱柏良来了】 郭亮不是很明白这个喜欢吹牛的家伙为什么如此表现。 电话挂了没有几分钟，丁世军就回了电话，他一开口就说道：“郭亮，你他妈的神了！” 郭亮立即知道自己以前的判断是正确的。果然，丁世军说道：“我们卫老板真的挂了，昨天被人带走到警察局喝茶去了。” 郭亮关心地问道：“丁大款，你不会有事吧？” “操！你提醒了我，我如果还有事那就是他妈的蠢驴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兄弟我已经跟上大老板了。他答应我将我转到一个好单位去。祝贺我吧！呵呵，等我稳定下来，我也可以帮你了。把你从那个穷山沟里调出来。”丁世军大笑道。 二人又吹了一会儿牛，这才挂机。 正因为内心愉快，郭亮写起东西来更加顺利，他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将入党申请书写好了，之后还写了一点有关撤乡并镇的感受。 “呼，郭亮，你还没睡觉？呼――”黎可阳醉醺醺地走了进来，手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着，“你这么……认真值班，……，你是表现不错……，呼……，表扬……表扬。”朝郭亮挥了一下手，微颤颤地上楼去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大亮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黎可阳一反常态地对郭亮关心起来，他说郭亮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又不熟悉本地情况，所以吩咐郭亮留在警务室值班。他亲自带着洪杰、张石巡视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告诉郭亮遇到什么事能处理的一定要处理好，不要留下尾巴。不要因为讲情面而耽误单位的大事。 这些话让郭亮有点莫名其妙：之前我也值过几次班，你怎么就没有这么嘱咐过？ 到上午十点多钟雨突然大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雷电交加，天色黑沉沉的。警务室的电话自然中断。 直到吃完中饭，外面的天色才开始明亮起来，雨也慢慢小了。除了邮递员背着邮袋来了一趟，没有一个人上门。郭亮从邮递员手里接过报纸、信件，也将自己写的入党申请书用信封封好交给他。 几分钟就翻完了报纸，郭亮想到下午还是在这里一个闷坐实在没意思，就跟还在收拾厨房的老丁道：“老丁，你今天下午能不能帮我值班？我想到村里去走一走。” 老丁连忙说道：“好，没问题，你去吧。”老丁回家也只是打麻将消磨时间，临时值班还多少有点加班费，而且上次的事他也感到一点内疚，马上爽快地同意了。 “谢谢你，二三个小时我就会回来。”郭亮见外面没有什么雨了，就信马由缰地朝前面走去，心里想只要遇到村民多的地方就停下来跟他们聊聊天，多少能掌握一点农村的情况。 不知不觉就走了二三公里，让郭亮失望的是，一路上没看见什么村民，要不是几个没牙齿的老太太在逗孙子玩就是几个成年人打麻将，一屋子烟味，大家都忙于赢钱不想过多地闲聊。 郭亮继续朝前走着，偶尔被狗追着叫几声，或者被小孩子围观一阵，倒也不是很无聊。 正走着的时候，突然前面有人喊道：“郭大学！” 郭亮抬头一看，高兴地招呼道，“朱柏良？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朱柏良还是穿的他那套联防队员服，只是脸上的胡子长了不少，精神也萎靡了许多。相对于郭亮的热情，朱柏良却以苦笑相对。他还伸出手来抓着郭亮的手握了握，说道：“在家里呆着，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瞎逛。在警务室一个人坐着无聊，出来找几个人聊聊天，可是没看见什么闲人。”郭亮明白朱柏良说话的意思了，说道：“朱柏良，我知道你的事了。你先别急，事情也许有转机。” 朱柏良没说话，他身后有人道：“什么转机？都已经下最后通牒了。郭大学，不是我嘴巴多，我哥就是因为你才被开除的。” 郭亮这才注意到身材魁梧的朱柏良后面还跟着一个矮小的汉子，相貌和朱柏良有点像。他拿着一根扁担和几根绳子，绳子上系着几个蛇皮袋。此时的他紧紧盯着郭亮，一脸的怒气。 朱柏良厉声道：“你瞎说什么？郭大学是新来的，人家要找理由开除我还不是一句话？”说着，他对郭亮道，“这是我老弟，叫朱松良，村里人都喊他朱胖子。” 郭亮因为心里有底，只是现在许金鹏、罗向阳都还在了解情况，郭亮暂时还不能说得太明白。他没计较朱松良的话，转而对朱柏良道：“你放心，你的事我已经在找人帮忙。因为上面还没有发话，我现在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什么最后通牒？” 朱柏良兄弟俩都一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 朱胖子怀疑地说道：“你？你找上面的领导？你自己都被发配到这里，还有什么领导找？既然你有门路，怎么不把自己调回镇里？哼，谁信？” 郭亮说道：“我是下来锻炼的，见习期一满就回去。上面的领导是这么安排的，我总不能才来几天就要求调走吧？那样的话，我的名声不就臭了，是不？……，朱松良，你说说最后通牒是什么？”这人的样子实在与胖子相差太远。 朱胖子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说道：“这几天我们村的治保主任每天都到我们家，命令我哥马上把行李物品搬回去，说是如果今天不搬走，他们就把我哥的房间强行打开，把里面的物品都扔掉。而且还不给发我哥上半年的工资。” 郭亮问道：“上半年工资怎么还在他们手里，不是每月都领工资吗？” “哪里有这种好事，我哥他们的工资都是半年一发，而且还拖上几个月。去年下半年的工资还是五月份才发的。过年的时候都没钱用，幸亏这里还发了猪肉、鱼、鸡过节，要不过年都要借钱才行。” “你们和黎可阳约好了今天到警务室搬东西？” 第63章 【山洪暴发】 朱柏良点了点头，神情虽然因为郭亮的话而好了一些，但心里并不是很相信郭亮的话。 郭亮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说道：“我说今天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对我这么关心，出门的时候还关照我。……，”说到这里，气愤的郭亮反而笑了起来，“呵呵，原来是有人心虚不敢面对，让我这个二百五来揩屁股。你真行！” 朱胖子有点不明白郭亮的话，朱柏良自然知道郭亮话里是什么意思，刚热切的眼神又开始黯淡，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就说了，他早就想把我赶跑。郭大学，你的情我领了，但你肯定也没办法。他已经和县局一位大领导搞好的关系，而且警务室新来的又跟那个大领导有亲戚关系，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你可不要把自己给搭进去，谢谢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个穷地方去玩，我保证好好招待你。” 郭亮不以为然地说道：“未必，……” 这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看到郭亮和朱柏良就如见到了救星，连连喊道：“警察，警察，快救人，快救人……” 三人都转过身，一齐盯着来人。郭亮大声道：“别急，慢慢说。什么事？” 来人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一车人被洪水围住了，马上去救，要不都会死掉。” 郭亮、朱柏良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问道：“一车人？” “是啊，是啊，都出不来。”那人见朱柏良身材魁梧，连忙抓着他的手往后拖。 郭亮不解地问道：“那里来的洪水？车又是哪里的？你说清楚点。” 那人说道：“上头一个蓄水坝垮了，水顺着马路冲下来。车被困在路上，上面有孩子呢。” 郭亮、朱柏良连忙说道：“快走！” 四人小跑着前行，只有朱胖子身材矮又胖，一个人落在最后面。 郭亮一边跑一边问道，“有多少人被困？这里怎么有车？卡车还是客车？” 来人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是一台手扶拖拉机。洪水顺着路二边的沟沟冲下来，把路面都淹没了。上面好像有六七个人。” 郭亮见过手扶拖拉机的模样，知道那种农用车对路况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一米多宽的路面，即使路不平它也能跑，能装一吨多东西，是山里人家的主要运输工具。拆下它的拖斗换上犁耙，它还能耕种土地。 当带路的人跑得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也就不需要他带路了：前面人声鼎沸，水声滔滔。有喊声、哭声、叫声、洪水的咆哮声…… 转过一道山坡，那里已经围上了无数的人，大家都看着山坡下那条山路上那辆手扶拖拉机。所有人都是惶惶之色，特别是那些有亲人在车上的人更是急得六神无主。不少人在朝旁边的人问道：“怎么办？怎么办？”这问话完全变成了一种无用的安慰。 每当上游冲来一块石头或一根树木的时候，山坡上的人更是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洪水里那台摇摇晃晃的拖拉机，时刻担心它被石块或树木扫进洪水里。车的拖斗里有四个孩子一个女人，司机站在驾驶台的座位上朝山坡上大喊：“快来救我们啊，你们快来啊。” 车的前面已经堆放了无数被洪水冲下来的树枝、杂草和碎石，当一股大水卷过来的时候，激起的大浪连车带人一起覆盖，车里的人和山坡上的人同时尖叫，直到车里的人重新露出身影，山坡上的人才收住声。但车里的孩子和女人则继续大声哭叫，有几个孩子嗓子都哭哑了，人在那里颤抖着。 山路二边的排水沟已经被洪水冲刷得非常宽阔，本就不结实的路面在洪水的快速冲刷下一块块崩塌。每次浪过来都让人心惊胆颤。 山坡上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在试图冲进洪水中，可几次不是被浪头打回就是被洪水里的木头逼回来。被洪水夹带的木头冲下来声势惊人，如果被它们打中非死即伤。 “警察来了！”一个人热切地大喊。 闻声很多人都转过身来，看到身穿联防队员制服的郭亮、朱柏良，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是一种期盼而放松的表情。似乎郭亮、朱柏良他们身上的那套联防队员衣服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和巨大的希望一样。 他们主动让出一条路来，几个女人还跪在旁边哭喊着救救他们的孩子。 郭亮跟在朱柏良身后走近奔腾的山洪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大的水，这怎么下去啊？ 但是，当他看到“马路”中间的孩子害怕的样子，看着周围村民期盼的目光，看到自己穿的这身衣服，郭亮把目光落在了朱柏良身上。 朱柏良看着奔腾的洪水，二只拳头捏得紧紧的，上面青筋根根绽出，呼吸也越发粗重起来。他大声喊道：“谁有绳子，大的、长的绳子？快拿来！” 几个农民同时喊道：“这里有，这里有！还有一个轮胎！” 很快绳子和轮胎――救生圈――被送到了朱柏良面前。 郭亮被洪水的气势吓得虚了胆，但并没有真正体会到它的危险，他心里还在想自己游泳技术很好，蛙泳、仰泳、潜水样样不错，在大学同学中是佼佼者。朱柏良因为参与过多次抢险，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一个的游泳技术最好也是白搭，一根木头砸下来人立即沉入水底。即使是一个浑浊的浪头扑下来，游泳技术最好也要被推入下面的泥沙中起不来。 他对跃跃欲试的郭亮道：“你在岸上保护我们，我下去！” 郭亮手一挥，说道：“一起下，我们相互照应。绳子怎么用？” 朱柏良看了一下周围，几步跑到一棵大树前，将绳子牢牢系在一棵大松树上，然后对一个汉子道：“你看好这里，如果松了马上系紧，千万不能让它跑了，听见没有？” “你放心，保证不让它跑了。”一个人听到朱柏良点中了他，很自豪地拍了拍胸膛。 朱柏良将上衣脱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一边走一边放绳子。郭亮也跟上他，也将上衣脱下，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不过郭亮脱衣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左胳膊一阵剧痛，这才想起自己被李阳砍伤的胳膊还没有愈合呢。他担心地看了伤口外包扎纱布一眼，但车斗里孩子的哭声让他不再顾及这个多，动作迅速地追了下去。 第64章 【冒险救人】 站在岸边，朱柏良对那几个试图下水但又因害怕而脸色苍白、双腿打颤的男子道：“你们在这里抓住绳子，我喊你们收就收，喊你们放就放。如果看到情况不对，也要马上收绳子。明白了没有？” 几个人先后答应，有的人声音都带着颤音。好不容易有个胆子大的人，他双手紧紧抓住绳子，大声回答道：“我们保证听你的，你说收我们就收，你说放我们就放。” 朱柏良转头对郭亮道：“你站这里，指挥他们，我过去。”他将救生圈往脖子一套。 郭亮没有再争，他双手抓住绳子，说道：“我等你。” 当朱柏良的腿伸进水里，快速地水流在他腿边溅起一尺多高。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但很坚决地扑了下去。身体立即被浑浊的洪水所吞没。郭亮的心往下一沉，担心地看着水面。只有当手里的绳子在一下一下地动弹时，他知道这是朱柏良在游水，郭亮的心才稍微踏实一些。 不知过了好久，朱柏良才在众人企盼的目光中从下游几十米处冒出头了，先大口吐了几口浊水，再呼了几口气，然后用力地朝前面划动着。 这时，不少村民大喊：“小心！来木头了！” 郭亮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绳子，眼睁睁地看着木头朝朱柏良冲去。 “啊――”几个人一齐惊叫。 木头从朱柏良身边擦过，打着滚冲到下面去了。他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游到到了“马路”上，人站起来朝手扶拖拉机走去。车上的孩子一窝蜂地涌向朱柏良所在的方向，那个嚎叫的司机也如见到救星似地冲过来。 朱柏良喘着气大声骂道：“你们他妈的安静！不许乱动。……，你！马上站这里，照顾孩子！” 那个司机被朱柏良的一阵骂，吓得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站着，眼里全是乞求的神色。 朱柏良不再理他，尽量平静了一下呼气，用手点了二个年纪小的孩子，说道：“你们第一批。”然后又对那些年龄稍大的孩子道，“不要怕，叔叔马上就来接你们。听见了吗？” 几个孩子都含着泪点了点头。 朱柏良露出一点笑容，安慰道：“你们是最勇敢的孩子。大家都在看着你们呢，将来老师一定会表扬你们的。” 说话的时候，他将一个孩子抱进怀抱，让另一个孩子背在他的背上。然后用绳子将他们与自己捆在一起，说道：“不要怕，抱住这个救生圈。尽量放松，等下我喊闭上嘴巴，你们就闭上嘴巴。憋住气，实在憋不住就往外吐气，听见没有？如果水进到嘴里，要慢慢吐出来千万不要哭。” 也不管孩子们听清没听清，朱柏良对郭亮他们大声喊道：“拖绳子，不要太快，但不能放松。开始！” 郭亮尽量使绳子跟上朱柏良前进的速度。当朱柏良冲进水里后，大家一起用力，岸边的其他人也都开始帮忙，有的递竹篙、有点伸木杆，更多的人是看着朱柏良冲走的方向下到水边去接应。 他们三人如落汤鸡一般被扯了上来，二个孩子喝了不少脏水，好久都没回过神了，直到他们被他们的父母或亲友抱进怀里，才开始大哭，呕吐吞进去的泥沙。 二个孩子的家长、亲友们抱着他们哭哭啼啼地到坡上去了。 朱柏良如死蛇般瘫在地上，大口地呼气。刚才的这一趟似乎冲走了他所有的元气。身上的背心被洪水和洪水里的树枝刮得成了条条，头上尽是泥土。 这时一个浪头打了过来，随着岸上众人的惊呼，洪水再次扑上了手扶拖拉机，把车上的人再次淹没了。孩子们的哭叫声几乎和身影一起从水里冒出来。 时间越来越紧急，郭亮弯下腰从朱柏良脖子上取下救生圈，说道：“这趟我去。” 朱柏良嗯了一声，说道：“小心点！放松，越紧张越不行！” 郭亮斜扛着救生圈，用力一跃，人噗通一声扎进了水里，然后二支胳膊用力超前划动。但是，在快速的洪水里，他的力量却显得异常地弱小，身躯被急流冲到了沟底。当他脚踩沟底站起来是，不知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人一下被撞出好远，胸膛也一阵剧痛。 但他凭着印象依然坚强地朝前划动，终于手抓到了什么，连忙抓住并向后猛地一扯，身体终于又前进了一米多。这时，他感到水流的力小了很多，脚试着踩了一下下面――下面是坚实的地面。 他心里一喜，马上站起来。身后传来众多惊喜的喊声：“他过去了！”“他出来了！” 郭亮摸了一下脸上的污水，转身看了一眼：实在不相信这么短的距离竟然游得这么吃力，而且当时一点把握也没有，能够过来几乎全靠运气。 他的背心也被洪水冲烂，左胳膊包伤口的纱布不知冲到哪里去了，只剩下红红的伤口。 车斗上的孩子大喊：“叔叔，快来！”“叔叔，轮到我了！” 喘着气，吃力地走到拖拉机旁边，按照朱柏良刚才的样子，郭亮让二个孩子一个伏在背上，一个抱在胸前，然后用绳子捆起来，让他们的胳膊死死抱住郭亮脖子上的救生圈。 车斗里还剩一个孩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郭亮，说道：“解放军叔叔，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不对？” 郭亮连忙点头道：“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最勇敢了。” “我叫金帅。”说完，他却哭了起来，“叔叔，你一定要来救我！” 郭亮不得不回头再次安慰他：“金帅，你是男子汉。叔叔一定来救你！” 二个孩子在胸前和背后开始都很安静，但是当郭亮下水后，特别是浪头打过来淹没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下慌了神，双手双脚乱动着，一个抠着郭亮的嘴巴，一个扯着郭亮的耳朵，还有一只手死劲地揪着郭亮的头发。而且不是是哪个孩子的脚正好踹在郭亮左胳膊的伤口处。撕裂肌肉的剧痛让郭亮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嘴是张开了，但声音却发不出来，而是吞下了几口浊水，脑袋一阵晕眩。 如果不是岸边的人在不断地收绳子，如果不是郭亮心里有着一股坚强的信念咬牙坚持，他和二个小孩恐怕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推荐票太难看了，麻烦各位打发几张，谢谢】 第65章 【还有一趟】 当他被人从洪水里拖出来的时候，人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也如朱柏良一样瘫坐在泥地里大口地喘气，浊水冲进肺部让他不断地咳嗽。左胳膊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流着血，嘴唇也被一个孩子抠破了皮。 村民有的接过孩子，有的帮郭亮包扎伤口。一个老太太还冲郭亮跪下磕头，哭着说道：“孩子，您是我们胡家的大恩人啊，菩萨保你升官发财……” 朱柏良笑了一下站起来，看着奔腾的洪水说道：“轮到我了，走！” 他在众人的期盼中安全达到了“路面”，但这次他被洪水冲的更远，冲下去有一百多米。走向拖拉机的步伐已经有点踉跄，胸脯一起一伏，嘴里大口地呼着气。 蹒跚走到拖拉机旁，朱柏良有点犯难了，运一个孩子吧，需要多跑一趟，可一次运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实在没有这么多力气了。 郭亮的呼吸此时平静了许多，他也看出了朱柏良的难处，站起来大声喊道：“让那个男的背着救生圈自己过来！等下我再过去。一人一个！” 所有的人都认同了这个办法，一个村民还站在山坡上大喊那个司机：“老李，你自己过来吧。人家警察都受伤了。” 另一个人喊道：“对！你自己过来吧，抓住绳子！你以前又不是不会游泳。” 有一个家伙还骂道：“猪日的李黑脚，如果不是你还不会出这事。大家都被你害苦了！自己游过来！” 司机吓得一脸的苍白，他早已经被吓破胆了，这么急的洪水，他哪里敢游。他眼泪婆娑地看着朱柏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等下一趟，我等下一趟，好……好不？” 朱柏良哪里愿意听他?嗦，将救生圈往他头上一套，然后将绳子系在他的腰间，说道：“死不了，只要你抓住绳子，他们就能把你拖过去。快点，别磨蹭了，心里放松一点就行，就想你平时游泳潜水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司机也只好自己给自己打气，慢慢地走向深水处。 对面的人哪里容他畏缩？他的身体刚入水，那边几个人就马上用力拖，没有二分钟呛了几口水的司机就被人拖死狗一般拖上了岸。 他睁着眼睛惊恐地问道：“我还活着？” 旁边一人踹了他一脚，说道：“你他妈的早死了。滚！” 可怜的司机连滚带爬地跑到高处一点的山坡，喘了几口气确认自己不碍事之后，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拖拉机来，嘴里念叨道：“我的车，我的车……”怪不得他如此挂念，这车可是借了不少钱才买的，到现在车的本还没有赚回来呢，如果被洪水冲走了，今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看着司机的可怜样，他周围的几个村民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个村民看着“马路”中间说道：“干脆把那个女的也这么拖过来算了。她又不是孩子，哪有那么娇贵？” 一个村民则反对道：“女人家从来没有游过水，要吓出好歹来怎么办？还是让人背着游过来放心一些。” 郭亮摸了一下被重新包扎好的胳膊，慢慢站起来，抓着绳子缓慢而坚决地走入急流中。这次他没有如上次一样跃入水中，那样做太危险也容易被水里的漂浮物撞伤。下水后他一边向前游一边尽量地顺着水势走。 掌握了诀窍的他甚至能在污浊的水面上换了一口气，而且体力消耗也没有第一次的大，虽然也很累，但他只被急流冲下去五十多米就踩到了地面，缓了二口气后不紧不慢地走向拖斗。 朱柏良赞赏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这套技巧。你背哪一个？” 郭亮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对朱柏良道：“她就辛苦你了。我已经答应背金帅小朋友的。金帅，还怕不？” 金帅小朋友哪里能不怕，全身还哆嗦着呢，但见郭亮笑着问他，连忙站直说道：“警察叔叔，我不怕！”现在他以为郭亮是警察，也就改了口。 将金帅抱在怀里，然后将绳子和救生圈递给朱柏良：“你先去，我休息一会。” 朱柏良有惊无险地带着那个女人被绳子拖了过去。有人用绳子一头系了一块砖头，然后用力扔到了拖拉机附近，救生圈也捆在了绳子上。 郭亮抱着金帅辛苦而安全地到达了对岸。 这次因为只有一个孩子，虽然金帅入水以后也是乱抓乱踢，但没有伤到郭亮的胳膊，鼻子嘴巴也没有被他抠破，算是被顺利拖上了岸。 看到最后一个人被救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特别是金帅的父母亲友，抓着郭亮的手又是哭又是笑，还一个劲地说感谢。这一幕反倒让郭亮有点不好意思。如果说开始时有点后悔自己充能干、有点后悔今天参与这场抢险，但到这个时候，他很自豪能救出这么多人。 这时，那个司机拱着双手走进了人群，面对朱柏良和郭亮，乞求他们把他的车救出来。 郭亮、朱柏良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提无理要求的司机，旁边看不过去的人纷纷大骂司机，说人家的命还不比你一辆车值钱。再说，现在水流这么大，怎么把车救出来？就是晴天要推一辆车上山坡也是不可能的。 “李黑脚，你他妈的有没有人性？” “就是，不就是一个破车吗？刚才你在水里怎么不推车？” …… 面对众人的指责，司机一脸的愧色，但关系到一家生活是否难熬，他还是恳求道：“警察，警察，我不是要把车推上来，只要用绳子捆着它，不让水冲走就行了。” 人们的谩骂这下停住了，大家都认为只是捆住它不让它被洪水冲走，这要求似乎不是很过分。刚才二个警察来来回回好几趟，再跑一趟也应该不困难。惊险的动作见多了，在他们眼里不再是有开始时的神秘和惊心动魄。 很多人开始对司机同情起来，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朱柏良和郭亮：毕竟那是几千元的东西，不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一辈子都别想买一台车，怪不得李黑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朱柏良和郭亮大口地喘着气，双眼茫然地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推荐票太难看了，麻烦各位打发几张，谢谢】 第66章 【惊险的一幕】 郭亮早已经泄了气，现在真不想动弹了，他犹豫着没有说话。旁边的朱柏良扫了众人一眼，却说道：“我去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司机连忙说道：“谢谢，谢谢。” 郭亮连忙说道：“就是去也要养足精神再去，再休息一会。” 众人都点了点头，说道：“对！还是小心一点好。” 一直担心自己哥哥的朱胖子则坚决反对，一把拖住哥哥，大声道：“不能去！你都被辞退了，还拼什么命，谁要去谁去，我们已经尽到了良心。” 其他人愕然地看着朱柏良，不知道他为什么辞退了。这时有人惊呼道：“又来大水了！……，车动了，车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在车上，车身果然被洪水冲移动了一段小小的距离，拖斗的一个车轮可能落到了一个坑里，车身慢慢地倾斜了一个角度。 司机惊恐、担忧地啊了一声，恳求的目光更加热切，就差跪下了。 看着浪峰过去，朱柏良站了起来，将绳子捆在腰间，将救生圈套在脖子处走进了水里。此时许多看热闹的人已经离开，特别是那些被救出来的人的亲友全都回去了，他们要安慰、犒劳、观察受惊的孩子。 因为体力消耗很大，朱柏良这次被洪水冲走了好运才到达水浅的地方，弯着腰休息了好一会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拖拉机，将绳子那端捆在了手扶拖拉机的臂把上。绳子在拖拉机和大树之间架起了一道弯弯的“桥梁”。洪水冲撞着绳子，一绷一松的，拖拉机和大树也被洪水带着不断地摇晃。 朱柏良双手抓着绳子顺着“桥梁”一步步挪了过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上游冲来了一根大木头。当大木头翻滚着冲到朱柏良所在的位置时，人们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大家都大声喊道：“小心！来大树了！” 不说朱柏良在污水里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不知道木头在哪里怎么躲。众人呼叫间，大木头一头猛地撞在“桥梁”上，被洪水绷紧的绳子咔嘣一声断了，木头受此阻击也猛地打横，正好扫在朱柏良的身上。只听怦地一声响，轮胎做的救生圈溅起几尺高，而里面的人却不见了。 断开的绳子一截弹回岸上，另一截则弹到拖拉机上。大木头仅仅晃动了一下就没事了，继续朝前奔去。而那辆拖拉机则却慢慢地向对面侧翻，在急流的冲击下偏转了一个方向，接着缓慢地沉入水底，那里的水被它抬高了二尺。 司机哭嚎着：“我的车，我的车……” 朱胖子对着哭嚎的司机就是一脚踹去，然后朝前面猛跑，大喊道：“哥！哥！……” 郭亮脑子里也是轰地一声，看着那个黑色的轮胎快速漂向下游，他呆呆地随着人群朝下游方向跑出。人群里不断有人喊：“看见没？看见没？” 郭亮从别人手里抢过一根竹竿，疯了似地冲到水里，用力在朱柏良被撞的地方拨拉着，嘴里大喊道：“朱柏良！朱柏良！……” 很多人也开始用木棍、用竹竿在水里扒拉。 这时，有人喊道：“快上来！快上来！……，大树来了，大树来了！” 一棵大树连枝带叶带树根从上游冲下来，就如一座小山似的，速度极快，还附带呼呼的响声，具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水边的人吓得一个个爬上岸。虽然郭亮、朱胖子都不想就此上来，但他们还是被旁边的人拉了上去。 前面有人喊道：“警察！警察下去了，警察被冲下去了！……，你们看！……” 当郭亮闻讯跑过去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出，只见到黄浊的洪水、漂浮的垃圾和一个个转动的漩涡。郭亮急切地问道：“哪里？哪里？” 那个人继续指着那个方向：“刚才我看见他的衣服了。刘老倌，你看见没有？” 旁边那个男人犹豫不决地说道：“好像是，没怎么看清……” 很快，刚才那棵大树如巨山一般推了过去，将那里全部覆盖，当它漂开后，那里一切都变了，只剩下黄浊的洪水。 大家都顺着“河流”往下走，眼睛在“河面”上快速地搜索。大家心里都明白，在这里水流的速度下，朱柏良还留在原地的可能性不大，但习惯和愿望总是拖着人们的脚步，大家都是三步一回头，都希望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朱柏良从洪水里冒出头来。 跟着水流走了七百多米，洪水注入了一条向东南拐向的大河，水速稍微慢了下来。郭亮对焦急的朱胖子道：“我游到对面去找，你们在这边找。” 朱胖子没有说话，双眼疯狂地在水面搜寻着，嘴里哭喊着：“哥！哥！……” 一个男子关心地问道：“你能游过去吗？” 郭亮说道：“没问题，这些水速低，游过去没问题。你们谁和我一起过去？” 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和，郭亮只好一个人下水。对于水性好的郭亮而言，除了水脏、胳膊的伤口疼痛外这二点麻烦外，这种水速对他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他几下就游了过去，然后顺着河岸朝前走。 此时天气已经放晴，火热的太阳开始普照大地。 几个小时过去，下游的河面越来越宽，水速也相对较慢，但直到现在河的两岸都没有发现朱柏良的任何痕迹。郭亮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朱柏良，你丫的是特种兵出身，不会就这么挂掉吧？特种兵……”幸亏他的坚持，否则朱柏良也许就真的挂了，也就没有了今后仕途上的贴心小弟。 当夜幕开始降临时，黎可阳、洪杰、张石回到了警务室。看到警务室里只有老丁在，黎可阳以为郭亮帮朱柏良送行李物品回家了，心情很不错地问道：“老丁，郭亮呢？” 老丁说道：“他下午说出去转一转，马上就回来。应该快回来了吧？” 黎可阳一愣，脱口问道：“那朱柏良把东西运走了没有？” 老丁茫然地看着黎可阳，说道：“朱柏良？没有听说他来了啊。小郭也没有说运东西走。他是空着手出去的。” 黎可阳怒了，又问道：“朱柏良上午、下午都没来？” 第67章 【悲剧的黎可阳】 老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下午肯定没有来，我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值班。上午……上午应该也没有，你们走后不久就一直下雨呢。中午我和小郭吃的饭，朱柏良没来……” 黎可阳打断老丁的唠叨，破口大骂道：“狗日的，老子叫他今天来，他竟然不来。”骂着，他气冲冲地冲上了楼梯，紧接着骂声从楼下飘下来，“老子今天要他汲取这个教训，让他知道他是谁。……，洪杰、张石，你们上来，把他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张石一脸通红，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洪杰抬头喊道：“黎主任，还是等一等吧，也许他马上就来了。或许今天下雨，看到外面出太阳了，他在等明天路干之后再来搬。” 黎可阳咆哮道：“你们到底是听老子的，还是不听老子的？老子命令你们都他妈的给我上来，把他的东西给扔出去！” 对着不情不愿的洪杰、张石发完脾气后，他又把矛头再次对准朱柏良，说道：“真是反了天了！老子一次次派人去请他，说尽了好话他不听，到今天还跟老子赌。老子看看到底谁厉害。我就不信他一个退役的人有什么门路。” 经过郭亮住的房间前面时，黎可阳恨恨地踢了郭亮的房门一下，说道：“你这小杂种，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就了不起，一天到晚头昂得高高的。哼！” 黎可阳如泼妇一样的言行让洪杰、张石面面相觑，二人机械地跟在他后面走着。到了朱柏良房门前，黎可阳又猛地踢了几脚，这才想起房门钥匙在老丁身上，就对着楼下大喊：“老丁，把钥匙送上来！” 老丁也觉得黎可阳做的太过分了，心里很不情愿，上来之后说道：“黎主任，还是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做事。” 黎可阳又踢了房门二下，吼道：“你他妈的快点！” 房门打开，黎可阳指挥二个不情愿的家伙将里面的私人物品都给搬了出来。不过，这些东西都没有被扔掉。洪杰、张石、老丁他们将东西稍微捆扎了一下，然后提着它们放到了休息室的一个角落上。 忙乎好了，大家这才坐到厨房里吃饭。老丁到外面看了几次，可还是没有看到郭亮的身影。老丁拿着碗准备给郭亮留一点菜，黎可阳把眼睛一瞪，说道：“你干什么？目无组织纪律，随意旷工，还给他留什么菜？他不是喜欢到林家餐馆去吃吗？让他到餐馆去吃。” 一餐饭大家吃得郁闷无比。 刚一吃完，洪杰、张石就迅速回家去了。老丁也默默地收拾着餐具、打扫厨房的卫生。 黎可阳见郭亮还没回来，又开始发脾气：“他狗日的知道现在是参加工作了不？他还以为在学校啊，要来上课就上课，想不来就不来？老子辛苦了一整天，晚上还要值班。” 老丁没理他的唠叨，心里想：“人家只是临时来锻炼的，见习完了就走。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怎么就不行？” 吃完晚饭，山风从远处丛林里吹过来，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脾气不好的黎可阳躺在值班室外的睡椅上，在山风的吹拂下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声音传出好远好远。 黎可阳的心情不由又恶劣起来，但想到这电话是从外面打进来的，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上级部门，因为楠竹坳几乎没有本地电话。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他控制自己平静下来，不急不慢地走过去，拿起话筒：“喂，你好。这里是楠竹坳警务室。” 但他的声音立即高了八度：“郭亮？你干什么去了？……，你有什么组织纪律性？没有请假竟然跑到梅山镇。你说你下午抢险了？你就吹吧！每次你都是办大事。我告诉你，你就是跑到美国打仗去了，老子也不饶你。老子今天一样泡在水里，你不要在我面前表功。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辩解，你他妈的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我要处分你！还有，朱柏良的东西我给他扔了，你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告诉他一声，他上半年的工资别想要了。真是给脸不要脸，哼！” 电话里郭亮也生气了，说道：“黎主任，你说话文明点。我和朱柏良下午真的是去救人了。他又没犯错误，你怎么这么对他？我告诉你……” 黎可阳愤怒地打断郭亮的话，说道：“哼！这是领导和组织的决定，你管得着吗？等你有权管这事的时候你再在我面前牛。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会以警务室的名义再给你原单位写报告，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写上去！” 说完，黎可阳也不听郭亮的辩解就挂了电话。 “哼，值班，值班值到梅山镇去了，你还有理了，还要我去接你不成！”黎可阳气愤地走到睡椅前，慢慢地躺下，掏出一支烟点上，默默地吸着。 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他痛苦地想：“老子啥时候能回县城啊？能让我在梅山镇当一个副所长，或者指导员也不错。哎，老子真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要不，怎么混得这么惨呢？” 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短短的几句话将他本来可以上升的仕途给堵得死死的，差点落到开除公职的下场。 郭亮听黎可阳将电话挂了，也气得将话筒一摔，气愤地说道：“他怎么能这样呢？” 郭亮打电话的时候，他周围围着一圈人，里面的说话声基本都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听了郭亮和电话里那个人的对话，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一个女子看着脸色不善的郭亮问道：“你的领导怎么啦？” 郭亮哼了一声，过了一会，说道：“不管他了。……，唐记者，我现在心情不好，刚才我已经配合了那二位记者的采访，已经很累了。你们要采访就采访朱柏良吧，我真的没做什么大事，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他连命都快点丢了。” …… 这眼前的一幕是怎么来的？容我们把时间向前推： 下午，就在郭亮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看见河流中间一棵随水漂移的大树枝叶里有一个黑点。他开始没注意，目光从中间移开，移动岸边。可就在移走而未走到时，他眼睛的余光似乎看到了那个黑点动了一下，他连忙再把目光移过去，虽然还是没有看清那是一颗脑袋，但看见了一道道小小的波纹以那个黑点为圆心在扩散。 第68章 【记者采访】 郭亮立即判定那些涟漪是因为那个黑点运动所引起的。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点，越看越像一个人的脑袋。他盯着那里一会儿，他发现它又动了一下，从那里还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呤声。 郭亮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动作迅速地游近目标。 拨开密密麻麻的枝叶，他果然就是朱柏良！只是脑袋上的头发变成了泥黄色，脸上全是泥巴，但轮廓还是能看出来。郭亮激动地大喊一声：“朱柏良――！” 对方没有回答。郭亮游近后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按学校里老师教的救人姿势将朱柏良往后拖。 郭亮不但没有拖动他，自己倒被对方拖得沉了下去。等郭亮重新浮起来，仔细查看和摸索了一会，才明白是因为朱柏良腰间的皮带挂在了树枝上，让朱柏良和大树连成了一体。 也正是因为皮带挂在树干上，才使朱柏良没有被淹死，让他的头部保持在水面以上。 将皮带取下来后，郭亮用力将他拖到了河的对岸，和闻讯赶来的村民以及朱胖子一起将他抬到岸上。直到此时，郭亮才知道在寻找朱柏良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不知不觉地顺着河流来到了梅山镇附近，这里离镇上的距离不到三公里。 村民们轮流背着郭亮、朱柏良这二位英雄热热闹闹地进了镇医院。郭亮自从把朱柏良拖到岸上，疲倦过度的他也晕了过去，而且左胳膊上的伤口开始发炎。 他们的动静不但惊动了镇上的市民、惊动了治安室的王满江等警察，也惊动了正陪省市联合调研组在这里进行调研采访的二个媒体记者。 王满江在第一时间里询问了那些兴奋的村民们，大致了解了相关情况后，很快就向镇司法所的蔡志伟和河口镇派出所所长做了简单的汇报。 不久韩军、罗向阳从蔡志伟电话里知道大致情况。他们立即判定这是一件值得大肆宣传的好事，当即给镇医院下令组织精兵强将全力以赴救治二位英雄。 当郭亮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后大吃一惊：床的一边站着镇党委书记韩军、镇长罗向阳、党委委员赵芳、副镇长田才厚、江连喜以及党政办代主任胡不凡、司法所所长蔡志伟等人，远处还有王满江、祝有为等警察。床铺的另一边则站着几个外地人，而且这些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女党委赵芳见郭亮睁开眼睛，第一个开口问道：“小郭，你感觉好些了吗？” 郭亮还没有回答，排前面的韩军就说道：“郭亮，你真是新时代的好青年，好干部啊。现在我们和几位记者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你给我们说说。” 郭亮转过头，看了陌生的外地人一眼，回头对韩军道：“记者？他们怎么知道的？我可不想出什么风头，就那么一回事。”说着，他装出很疲倦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韩军佯怒道：“你以为这就是谦虚？一个人谦虚是必要的，但现在你舍身救人的事实俱在，人家记者同志也是抽时间来采访你，证实一下村民们所讲述的事实，你如果还谦虚，想做无名英雄，那只会增加记者同志的困难，给组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必须如实地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向大家述说一遍。 小郭，你不知道，现在我们的社会太需要你们这种精神，我们太需要树立一种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有了榜样，大家就有了奋斗的目标。小郭，现在不是你谦虚的时候，慢慢说。其实你就是累点，说几句话没问题。” 郭亮无奈地睁开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野蛮书记。 镇长罗向阳、党委委员赵芳等人也忍不住想笑：从来没看见有人对一个刚醒来的人这么说话的。 记者心里也笑了，心道：“现在还没有说把他树立为榜样呢，你一个镇党委书记就下结论了，心急也不是这么急的吧？” 不过，让郭亮快点说话倒是他愿意的，今天遇到这么一件有重大新闻价值的事件，简直就是老天开恩，如果能先于省报刊登出来，那他这个小记者就有名了，也许这次还能从这家小杂志社调到省报呢。他马上附和着说道：“小郭，我是《农村经济》杂志社的记者费诗。刚才韩书记说的对，现在事实都基本情况，请配合我们采访，以便更好更快地弘扬社会正气，为农村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做更大的贡献。” 旁边一个女记者也说道：“郭亮你好。我是《绍城晚报》社的记者水晴。请接受我们的采访，谢谢。” 郭亮看着二个记者，说道：“不是我不愿意配合你们工作，主要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为止都不觉得我的行为有多么高尚，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伟大。” 韩军见郭亮开始上路，心里呵呵直乐，说道：“慢慢说，就把你当时的情况《》出来就行。一个人只要有正气，哪里都有闪光点。” 郭亮憋住笑，装着很严肃的样子说道：“当时的情况很危险，那么大的洪水，村民不敢下去，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七条人命处在危险之中，我们能不下去吗？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责无旁贷，这是我们的身份确定的。我是国家干部，又是联防队员，退缩和犹豫带来的是人民群众对我们个人的鄙视，是对我们干部品质的怀疑。其实，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即使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是义不容辞，那些孩子惊恐的哭泣，把我的心一把一把地揪着，什么危险什么顾忌都没时间去想。特别是朱柏良同志二话不说就扑入了急流，……” 好不容易述说完事实，医院给郭亮送来了精心准备的晚饭，韩军等镇领导和记者们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闻讯拼命赶来的县报记者和县电视台的记者又找郭亮要细节，这让疲倦的郭亮实在有点烦了，他又不好过于发脾气，就转移话题道：“记者同志，你们先休息一下，让我打一个电话好不？我这次出来了这么久，领导还不知道我到了哪里，我得打一个电话给他说一声。” 郭亮的意思不单单是休息，也是向名义上的领导黎可阳汇报一下。他估计黎可阳回来后见不到自己，而朱柏良的行李又没有按他的预搬走行李，肯定很生气。如果这个黎可阳再度发飙，对自己的名声多少有点不利，将来也许有人说他不尊重领导。 郭亮心里现在隐隐知道自己和朱柏良可能很出名，如果能够把所有“污点”都消除，显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郭亮的目的并没有达到，火气上升的黎可阳接到郭亮的电话后破口大骂，还不给郭亮解释的机会。 郭亮悻悻地坐回病床上，对记者道：“我真的很累，等朱柏良醒来了，你们再采访他吧。” 不料他又被韩军说了一通：“这点挫折算什么？被人冤枉说了几句就感到委屈了？，小郭，我告诉你，一个有正义的同志就不应该怕误解，不应该怕批评。你要相信组织，你更要相信你自己，振作起来。” 显然，韩军这话是有的放矢，是在帮助郭亮恢复形象，也间接地点明黎可阳官僚了。他的话让郭亮明白了韩军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粗鲁。 第69章 【领导探望】 郭亮只好说道：“我真的有点累了。” 韩军笑道：“呵呵，我知道。但累点算什么？想当年我在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为了打越南小鬼子，为了按时完成穿插任务，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那可不是纯粹的跑路，还要提防越南特攻队的偷袭，还要去摸敌人的岗哨，还要和敌人抢山头。除了手里的武器没坏，我们其他都坏了：衣服成了渔网，鞋子破了鞋帮，人身上都是一条条伤口，脚底全是血泡。还有就是防守的时候钻猫耳洞，一个人守在洞里睡不能睡，站不能站，那才苦呢。” 韩军停住了一会，继续说道：“别废话了。你刚才接受省市记者采访就说的不错，非常好。再重复一下就可以了，你将来还要做报告呢。现在也是一个锻炼你的机会，好好理顺理顺你的话，这对你有好处。况且他朱柏良同志现在还在昏迷中，我们想人顶替你也不可能。别推三推四了，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 …… 现在的通讯非常发达，当郭亮还在韩军的“逼迫”下接受记者的采访，苦思冥想着如何回答县报记者提出的一个幼稚问题“你当时有何感想，能不能谈得更细致一点，你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吧？”时，县里的其他人也被惊动了。 首先是县委书记、县长先后给韩军打来电话，指示他一定要医院好好治疗，要梅山镇镇党委、镇政府集中精力配合好记者挖掘英雄们的材料。请韩军转达他们对郭亮、朱柏良的问候。 然后是县公安局的领导打来电话，他们告诉韩军说他们连夜赶过来看望抢险救人的英雄。 公安系统有了如此可歌可泣的事迹，又惊动了媒体，加上还有省市二级的领导干部在梅山镇，这使县公安局很自然地做出如此决定。局领导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几个领导毫无异议地决定全部前往梅山镇。 最苦的还是郭亮和才苏醒不久的朱柏良，他们半夜被公安局的领导喊醒，汇报他们的英雄业绩，等县公安局的领导满意了，他们才再次睡觉。 郭亮现在总算清楚当名人难的苦楚了。 第二天一清早，医院的护士就把两个熟睡的人喊醒来，帮他们洗脸刷牙――因为上面来通知说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宣传部长滕青海、政法书记姜鹏等人马上就到医院来看望他们了。随之来的不但有记者，还有昨天没来得及扛来的摄像机。郭亮他们必须注意形象，必须精神抖擞地迎接领导的问候和精神饱满地面对摄像机的镜头，再次接受记者的采访。 耐心等待了一个多小时，韩军带着县里一班人过来了。韩军稍微介绍了一下，郭亮按照事先的安排半躺在床上向他们微笑。 肖国华进入病房后，表现如一个邻家老头，他双手握着郭亮的手，面对电视镜头说道：“小伙子，辛苦你了。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来慰问你们，也来感谢你们。好好养伤，将来要为人民做更多更大的贡献。有信心没有？” 郭亮也配合地说道：“有信心。谢谢肖书记，谢谢各位领导。” 握完手，肖国华还在郭亮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和蔼地说道：“小郭不错，不错。” 放开手，他握着朱柏良的手就公式多了，只是轻轻地晃了几下，说声好好养伤就退开一步。接着县长张春秋等一班子人依次和郭亮、朱柏良握手，还一起照了像。 肖国华站在床头稍微问了几句。当听说省市的记者们今天一早就到事故现场去了，肖国华手一挥说道：“我们也到那里去看看。走！” 县领导走，县公安局的领导自然也要下去。 官员都走了，院长立即派人封锁了郭亮和朱柏良所在的病房，让他们不受打扰地进行治疗、休养。郭亮和朱柏良总算清净下来，二人稍微交谈了几句就重新躺下睡觉。 县委书记、县长的座驾――高级桑塔纳――离开梅山镇没有多远就因为路太烂而不得不停了下来。几个领导都挤到了镇里的吉普车、小面包车和公安局的吉普车上。 肖国华和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韩军、罗向阳坐的是公安局的一辆进口吉普车。县长张春秋和镇党委委员赵芳等人坐一辆镇里的旧吉普车。宣传部长滕青海、县电视台的记者们则坐了镇里的那辆小面包车。 坐在颠簸的车里，罗向阳一脸的愧色，觉得如此破烂的路面实在对不住县里来的领导。倒是韩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对坐在前面副驾驶的肖国华道：“肖书记，这路怎么样？” 肖国华心里很不喜欢韩军大大咧咧的口气，但忍着性子道：“这话应该我这个县委书记来问你这个镇党委书记吧？现在全县、全省、全国都在大步前进，而你们倒好，一条路变成了这样。” 韩军不以为然地说道：“还不是县里对我们梅山镇的支持力度太小。如果县里投资我们修路，今天我们就不会这么受苦了。” 肖国华说道：“我说韩书记，怎么什么事都靠上面呢？没有钱把这条路修成水泥路，但也可以修成平整的砂石路，就是土路也可以吧？我看是你们的管理不到位，是平时坐等坐靠习惯了。今天我不得不批评你们二位当班长的。这次总算有台商愿意捐资修建，你们可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他接待好，争取让他多捐献一点，多修一段路。……，韩书记，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干部队伍里需要增加一点新鲜血液，增加一些充满活力、敢闯敢干的年轻干部进来？” 韩军说道：“当然需要。不过，要说敢闯敢干，我还真没有发现胆子比我还大的。” 听了韩军的话，肖国华心里越发确定了调走韩军的决心。他将话题转开，问道：“那个大学生真的安心在深山沟里工作？” 韩军笑道：“这下我应该没有看走眼。这大学生不错，除了脾气需要摔打摔打一下。呵呵，说到胆子大，这家伙的胆子还真比我的大多了。” 肖国华仰着头，问道：“马局长，这个大学生在你手下表现怎么样？” 第70章 加担子 第70章 加担子 自从马小奎得知县委书记要来探望郭亮和朱柏良，他就找许金鹏、河口镇派出所所长等人了解了不少有关郭亮他们二人的情况，特别是郭亮的情况了解最多。 从许金鹏那里得到郭亮的情况都是好的，说郭亮有能力、工作踏实，为729杀人案立下了汗马功劳，还积极向党组织靠拢。 而河口镇派出所所长汇报的则与许金鹏说的有点不同。如果那个所长不是从王满江这里得知了郭亮和朱柏良舍己救人的事，他肯定会只说郭亮他们的缺点，而且前段时间还从他手里转到梅山镇镇政府一个关于辞退朱柏良、处分郭亮的报告。里面他也签署了看似公正实际有点偏向黎可阳的意见。 面对马小奎的询问他就把黎可阳反映的情况跟马小奎说了，不添加自己的任何感情、意见在里面：不安心工作，好高骛远，目无组织纪律等等。但是说完这些之后，还加了一句“这是楠竹坳警务室的主任反映上来的，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以撇清自己。 也许心里没底，也可能是有点责备那个多事的黎可阳，派出所所长并没有打电话给黎可阳，没有告诉他郭亮、朱柏良在这里出名了。 以至于人际关系糟糕的黎可阳一直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一个人在警务室生闷气，骂完这个骂那个。 得到不同意见的马小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二方的意见都记在心里。 从刚才肖国华和韩军的对话中，马小奎完全判断出肖国华对郭亮有好感，他心里立即把郭亮的负面消息出掉，胸有成竹地回答肖国华的话道：“这个小伙子很不错。我们局领导班子前二天还在商量是不是给郭亮加点担子呢。” 韩军马上说道：“那不行。小郭的工作我心里有安排，说好了公安局只借调最多六个月。” 马小奎心里有点得意，嘴里说道：“呵呵，肖书记，你看。我的话还没说完，韩书记就不同意。也许你们还不知，这个小伙子在729杀人案的侦破中立了大功。在楠竹坳警务室任劳任怨，和普通联防队员一样执勤、巡视，从不提个人要求，完全没有一个大学生的架子。他可是一颗好苗子，只要多加培养，多给点胆子，将来一定是一个能干实事的好干部。” 韩军本来也不知道郭亮在729杀人案中起了多大的作用，虽然郭亮说了一些，但说得太简单。此时，他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问道：“马局长，不会吧？他在楠竹坳，怎么为729杀人案的侦破出力？” 肖国华也知道郭亮为729杀人案侦破出力的事，那天晚上宴请省公安厅、市公安政法系统的领导时，就有人向他报告说那个陶翔处长专门进了郭亮的包厢敬酒。只是他不清楚具体细节，也不知道省厅的人仅仅是感谢郭亮的出力还是真的欣赏准备帮助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想弄清楚这件事。如果仅仅是感谢郭亮在破获729杀人案中出了大力，那么县里有关部门给郭亮一点物质和精神上的奖励就可以了。如果陶处长是欣赏并准备帮助他、栽培他，那肖国华这个书记就得有更多的想法。 一个手握大权的县委书记按常理是不大需要去考虑一个处长的所作所为的。但那是对一般处长而言，如果这个处长是在省城，又有实权，特别是身后有深不可测的背景时，不说县委书记，你就是市委书记恐怕也要好好想想了。所以肖国华一直在想、在思考、在观察。 官场上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谁不清楚？肖国华的心思就是和其他抬轿的结成临时联盟，通过郭亮与省里的领导取得私人关系的突进。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口气，笑着说道：“马局长，我也感到有点好奇，他在这深山沟里，怎么就帮助了你们省市县三级公安干警破案？” 马小奎也不管肖国华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说道：“现在这些事还处于保密阶段，我只能跟你们领导说一个大概。郭亮他在楠竹坳警务室看到了我们专案组发出的协查通报，他对专案组的侦破方向有疑问，就给我们许副局长电话、发BP信号，直接说我们的侦破方向错了，让我们专案组及时调整了侦破方向，从而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呵呵，这小子胆子天大，就这么给他给撞中了。” 肖国华附和着笑了笑，道：“这小伙子还真是有胆有识啊。” 马小奎又说道：“他不但有胆有识，政治上也表现不错。到了楠竹坳没几天，他就向党组织写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决心安心在楠竹坳工作，不创造出一番成绩绝不回城。” 肖国华笑了，问道：“马局长，他真的写了入党申请书？” 马小奎马上说道：“肖书记，我也受党的教育多年，在领导面前我哪里敢说假话？我可不是想制造一个英雄出来，我只是想把他所做的一些工作向领导汇报一下。” 肖国华点头道：“我觉得我们组织上要多给年轻人创造一些条件，给他们加加担子。你们公安局好好琢磨一下，回去给我一份报告。是英雄就应该宣传，我们要树一根标杆，让大家有一个前进的方向。” 马小奎试探着问道：“肖书记，我们能不能让小郭火线入党？这对我们全县的干警，全县的联防队员可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肖国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韩军道：“老韩，你说呢？” 韩军马上说道：“这个好。前几天新闻里不是有抗洪抢险的先进分子火线入党的吗？他们舍身救人的意义不会比抗洪抢险小。不过……” 肖国华皱了一下眉，问道：“不过什么？” 韩军说道：“他毕竟年轻，让他火线入党可以，但一下子不能提拨到很重要的岗位上去。一则对他的成长不利，容易使他翘尾巴，将来容易摔跟头。二则现在有无数的人盯着，一下就大力提拨，给人一种一步登天的感觉，反而不利于我们的宣传。能不能稍微缓几天。” 肖国华点了点头，但嘴里却说道：“老韩，你多虑了。我们现在没有考虑是不是提拨他，只是给他一些应该得的待遇。从他的所作所为看，他完全符合一个**员的标准，既然符合我们就应该将他吸收进来。当然，我尊重你的意见，暂时还是将他放在这里锻炼一段时间。……，马局长，这个警务室多大，他能不能负责这个警务室的全面工作？” 第71章 调查 第71章 调查 马小奎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而言，他肯定能够独当一面。但他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编制内的人员，在武器配备等方面还有很多限制。” 肖国华笑道：“负责工作方面的事，又不一定要他去冲锋陷阵。武器配备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嘛。我觉得他年轻，一些武器装备不配给他更好。让他全面负责一段时间，锻炼锻炼就行。过了宣传、表彰这段时间后再酌情考虑。” 肖国华这话无异于公开宣布郭亮已经进了他的法眼，重用是肯定的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马小奎马上凑兴道：“肖书记，你还别说，前几天他还代理了一段时间警务室的负责人。在无法得到上级指示的情况，他毅然带领手下的人连夜奔走几十里山路，赶跑了盗墓贼，保住了古墓。如果不是因为人少，那天又下大雨，也许他还能抓几个盗墓贼还说不定。” “哦，不错嘛。”肖国华说道，“我是县委书记，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意见，具体怎么安排，你们局党委商量着办。至于为他们二人请功、火线入党的事，你们和姜书记、组织部的邱部长多联系。……，老韩，罗镇长，你们是小郭的直接领导，你可要多操点心。人是要培养，但不能放纵。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现在时髦一点的说法就是不经风雨无以见彩虹，呵呵。” 当车到红旗村之后，所有的人不分贵贱都要下车步行。县委书记安步当车，其他人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走得再辛苦，脸上还是要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有不想进步的人才会在领导面前喊苦喊累，才让人以为他老态龙钟不堪一用。当然，这种人一般不在官场上，即使在官场上也不会走在肖国华身边，所以肖国华他们一群人都走得笑呵呵的，虽然他们的脚底又酸又痛。 昨天抢险的现场今天已经恢复了宁静，昨天汹涌的洪水现在变成了潺潺细流，温顺如处子。但是，昨天洪水肆虐的痕迹依然存在，马路崩溃的凹坑一个接着一个，马路二边成了绝壁悬崖。一些悬崖上悬挂着摇摇欲坠的石头更人一种震撼。破败的马路上布满了淤泥和合抱的大树，这些大树连根带叶，如渔网般的树根向四周怒放。看着狰狞的凹坑、看着连根拔起的树木，不用想就知道昨天洪水有多么大的威力。 当肖国华一行赶到那里的时候，昨天被救的司机正在对面看着沟里只剩扶手臂露出水面的拖拉机在叹气。几个闻讯而来的村民在回答者记者的提问，一边激动地诉说着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有些村民说起昨天的事显出了害怕的神情，甚至身子都有点发抖。 随着肖国华一行的到来，更多的村民跑了过来。特别是那些被救孩子的家长，争先恐后地夸奖郭亮和朱柏良，称他们是救命的菩萨，是他们的大恩人。赞赏的语言更多的落在郭亮身上，因为在他们看来郭亮太年轻，就如孩子一般，而且他的左胳膊又负了伤，更赢得了村民的敬重和佩服。 昨天被救的那个叫金帅的孩子还主动跑到县委书记肖国华面前说道：“伯伯，那个警察叔叔真的好勇敢。”他指着自己的胳膊，继续说道，“他这里血不断地流，他一声都不哭。他还鼓励我，要我不要怕，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他表扬我了呢，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拖拉机的小朋友。” 县委书记肖国华摸了他的头，笑问：“那你怕不怕？哭了没有？” “……开始怕，我……大家都哭了。大人、司机叔叔和敏阿姨也哭了，所以我……，我也哭了。后来我就不怕了。”金帅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真是勇敢的男子汉！”肖国华乐了，问道，“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金帅笑道：“我长大了当警察，也像昨天那位叔叔一样，救了一个小朋友又救一个小朋友。其他人不敢下水，不敢去，我去！我要向那位警察叔叔学习。” “好！”肖国华笑道，“可那位警察叔叔是大学生，你必须先读好书。再当警察好不好？” “……，好吧。” “小朋友，你说话的水平不错。在班上当干部了吗？” “我是班长。” …… 一个敏感的记者在调查中得知郭亮在抢险之前就受了伤，以为里面又有一段壮烈的故事，决定追踪采访这件事。她离开大部队，一个人先跑到警务室附近找当地人询问郭亮的情况，想从侧面掌握资料，也许能发表一篇在舆论界引起轰动的大文章呢。 当肖国华等人在视察现场，在感叹的时候，公安局局长马小奎、副局长许金鹏则在找人了解郭亮、朱柏良以前的表现。他们都知道郭亮、朱柏良很快就会被树立为英雄树立为榜样。不说许金鹏就是马小奎也不会傻乎乎地专门收集郭亮、朱柏良的劣迹来阻拦这件事，因为这是双清县公安系统的骄傲，他们巴不得郭亮、朱柏良名扬四海呢，这也是他们的政绩，他们脸上也有光。 但作为领导，他们必须对郭亮、朱柏良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不但要知道他们好的一面也要知道他们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要大力宣传，不好的一面经过分析后要适当遮拦甚至完全掩盖。不能因为不好而给英雄脸上抹黑。 许金鹏倒是没什么，他相信郭亮这小伙子不错，再说他来楠竹坳才几天，想做什么坏事也没时间做。之所以有那些不好的传言，肯定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黎可阳搞的小名堂。 马小奎则不这么想，因为河口镇派出所所长转述黎可阳的汇报说得有理有据，而且就在刚才步行来这里的路上，那个所长还打电话来说他又接到了黎可阳发过去的传真：用楠竹坳警务室的名义要求退回目无纪律不安心本职工作的郭亮，辞退长期吊儿郎当、已经旷工了好几天的朱柏良。 甚至远在外地出差的县局人事劳资科科长也给这个派出所所长打了电话，要他抓紧时间向梅山镇镇政府报告，把郭亮招回去。 马小奎一边嘲笑那个黎可阳愚蠢人际关系又糟糕，一边和许金鹏商量如何保护郭亮、朱柏良的名声。 许金鹏思考了一会，说道：“现在记者都来了，我们强行掩盖恐怕会适得其反。不如我们现在就到警务室去，当面了解他们二人的情况。我不相信他们二个的表现如此差。” 马小奎说道：“我现在离不开，你先去了解一下。不要做主观上的结论，只看不说，等我去之后我们再根据情况做决定。” 第72章 黎可阳栽了 第72章 黎可阳栽了 许金鹏动作不算不快，但他的动作还是没有记者的动作快。当他赶到警务室的时候，黎可阳正在接受省委宣传部、省农业厅、省科技厅等单位联合出版的《农村经济》杂志社记者的采访。这个记者在此之前已经从当地村民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知道了郭亮受伤的原因，也隐隐约约知道了郭亮和黎可阳的不对路，甚至知道朱柏良已经被警务室停了职……。村民嘴里的话应证了昨天郭亮打电话给黎可阳时他们二人的争吵。 从村民的反映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黎可阳心胸狭隘、公报私仇的结果，是自认为怀才不遇的黎可阳私心作祟：为难郭亮是因为嫉妒，辞退朱柏良是为了让张石进来进而讨好上级领导，达到自己上调或回城的目的。 新闻记者的职业道德就是要保持新闻的公正性，但通过这段时间的采访，记者心里自然而然地偏向了郭亮这边，心里对那个还未谋面的黎可阳充满了厌恶。所以记者见了黎可阳的面采访的时候耍了一个小手段： 记者首先称赞黎可阳长期安心扎根穷山沟、维护社会稳定的行为，说他管一方治安树一方正气。夸赞的话语让黎可阳放松了警惕也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懑。他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利用这次被采访地机会，为自己闯出一路来了。因为他知道一个最基层的警务室遇到记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工作了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接受记者的采访，更何况记者一来就是夸他呢？ 在记者的引导下，黎可阳先把自己的工作成绩、工作态度吹嘘了一番，把自己说得很高尚牺牲很大，说到家庭时他的眼里还涌出了眼泪，说对不起家里的妻子对不起家里的孩子。 然后，顺着记者的话，他说他如何地严格管理警务室。他将郭亮说成是镇政府领导特别关照的大学生，说朱柏良是警务室的骨干，但为了严肃纪律，他不得不挥泪斩马谡。 为了验证他的话，黎可阳还拿出来他写给上级组织的报告。当记者问他是不是把朱柏良的行李物品扔掉了时，他才感觉记者的话有点不对头，但还是承认了把朱柏良的行李物品搬到了值班室。 正采访的时候，许金鹏等人进来了。那个记者却对许金鹏笑了一下，得意地走了。记者的突然离开让黎可阳莫名其妙，但他没有时间过多地想这些，而是打起精神接待许金鹏这个不速之客。 看到黎可阳手忙脚乱的样子，许金鹏问道：“你难道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 “接到了，早晨就接到了。说是上级领导要来检查工作，不想许局长这么早就过来了。” 许金鹏说道：“我只是打前站的，等下马局长、县委肖书记、张县长都可能来。……，你先坐下，我找你先了解一点情况。你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把你手下的每一个人的表现给我说一说，必须说实话，让我们领导有一个底。然后汇报一下你们警务室的工作，我帮你把一下关，等下县领导有可能请你汇报。你也知道现在梅山镇正在进行撤乡并镇，我们公安系统也相应地要进行调整，这涉及到每个人岗位变化。” 消息闭塞的黎可阳以为人事劳资科长帮他在许金鹏这里活动了，心里很是激动：我的仕途总算出现了一丝曙光，局长亲自过问我这个小人物，呵呵。 内心高兴的他口吐莲花，说了不少他如何花费巨大心血将洪杰、张石、朱柏良等人从普通的农民培养成为联防队员，挨个地汇报了这些人的表现。他把刚才跟记者的采访内容也重新说了一遍。稍有不同的是他隐约透露了县局人事劳资科科长、河口镇派出所所长同意自己将郭亮赶出警务室、将朱柏良辞退的事情。 黎可阳唬不了那个《农村经济》的记者，更唬不了许金鹏。特别是有关郭亮的事，有关郭亮擅自调动警力、擅自离开岗位的事，他比黎可阳还熟悉原因。郭亮的第一次脱岗是因为许金鹏派人将郭亮“押到”了县局。第二次“脱岗”也就是昨天是因为救人去了。 至于郭亮去南洪乡调研，下周围农村调研更不是什么错误，只能说郭亮工作主动。就是公安干警为了工作也有必要了解当地情况，更何况郭亮只是临时来这里客串的联防队员呢？对于他这种人物可以完全自由，只要不假冒警务室联防队员的名义在外行骗就成。 正在侃侃而谈的黎可阳不知道他在许金鹏心里已经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许金鹏现在是在耐着性子听他的汇报，脸上的笑容完全是挤出来的。 当黎可阳死劲地卖弄自己，许金鹏强忍厌恶听取他的汇报时，肖国华书记却皱着眉头在听一个老头低声地诉说。 老头是这里的老村长，虽然现在因年龄已经没有任何职务，但他和市长有亲戚关系，所以县里、镇里都高看他一层，不敢轻慢他。他述说的事情是：昨天垮的水坝是以前某位人物的亲戚承包修建的。如果郭亮、朱柏良救人的事情过分宣传的话，有心之人有可能因为这事大做文章而不利那位大人物。 听了老头的话，肖国华心里很是不爽，本来一个非常好的、适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却不能大肆宣传。他草草看了一下现场就打道回府了，连准备去的楠竹坳警务室都没有去。 县委书记走了，县长、组织部长、镇里领导等等官员也跟着肖国华离开。虽然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知道即使肚子最饿也不能提出吃了中饭再走。 最后还是韩军的胆子最大，凑过去小声问道：“老肖，这事难道就这么掐了？”他是地头蛇，看见那个老头基本上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肖国华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可也不能冷了小郭他们的心啊。”韩军说道。 “不少他们的实惠不就行了。你们镇里可以……，这个你难道不能做主？”肖国华心里在滴血：郭亮他们只是小人物，只要给点实惠额，宣传少点算什么？反而赚的更多。可我就少了好多机会，谁能补偿我？我一个贫困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吹牛的机会就被这样扼杀了。 他在心里将那个顶头上司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在梅山镇吃了中饭，肖国华带县里的领导再次看望慰问了郭亮、朱柏良，然后回县城去了。 马小奎则到了楠竹坳警务室，听了许金鹏的汇报后当即下令将黎可阳停职检查。让随同来的一位民警接替了黎可阳的工作，同时宣布张石辞退回家，又命令干警重新审理李阳伤人一案。 对郭亮而言，还有更多的好事在等着他。 第73章 升官 第73章 升官 下午，许金鹏在梅山镇医院会议室代表县公安局对郭亮、朱柏良宣布了几点决定：第一、局党委批准郭亮同志火线入党，正式成为预备党员。同时县局组织部门将他安排他进县委党校最近一期培训名单中。暂时负责楠竹坳警务室的工作。第二，朱柏良从即日起享受正式民警的待遇，暂时在楠竹坳警务室上班，协助郭亮做好警务室的工作，相关转正工作由县局负责解决。 唯一没有提到的就是媒体宣传、上级组织表彰他们的事情。对于这些，郭亮和朱柏良都没有去想，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前途一下亮堂起来：郭亮有了前进的资本，朱柏良解决了一直期盼的问题。 二人衷心地对许金鹏说了几声谢谢。 许金鹏同时还向他们二人通报了对黎可阳、张石的处分决定。郭亮想起张石在李阳持刀砍人时帮助了自己，如果不是他喊一声，也许脑袋都被砍破。加上郭亮认为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所以单独找许金鹏说了这事，请求县局同意让张石继续留在楠竹坳当联防队员。 许金鹏没有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仅仅是嗯了一声。 临走的时候，许金鹏跟朱柏良说了这几天郭亮一直找他帮忙，请上级领导出面阻止黎可阳辞退朱柏良。临走的时候，他要求他们二人团结协作努力把楠竹坳警务室的工作搞好，千万不能因为负责人更换了工作就出现混乱的局面。 陪同许金鹏来的罗向阳也顺便说了郭亮找他帮助朱柏良的事。朱柏良在昨天遇到郭亮时已经听到郭亮说了，现在听二个领导这么说，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要自己领郭亮的情。他昨天确实怀疑郭亮是不是说的真话，有了二个领导的证实，他很自然地感谢了郭亮和许金鹏、罗向阳一番。 实际上，这二个领导不说，朱柏良也很感激郭亮的。不是他那么辛辛苦苦地在河水里寻觅自己，不是他从漂浮的大树树枝中发现他，最后的结局还不知道是怎么样。郭亮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 送走县里的领导、县局的领导后，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的郭亮到镇政府里走了一圈，拜访了送县领导走后的韩军、罗向阳、赵芳等镇领导，也到党政办坐了一会，然后到党政办代主任胡不凡的办公室谈了好久。 无论是谁都对郭亮笑脸相迎，都知道郭亮不久就要来镇里上班，这是镇党委书记韩军、镇长罗向阳都公开说了事。因为郭亮的编制挂靠在党政办，所以大家都认为他回党政办上班，所以办公室里的几个干事的话语里都有一丝讨好的意味，除了薛黎脸红不怎么说话。 离开他们，郭亮心里不由一阵感慨，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天上午郭亮、朱柏良吃完早餐就租了摩托车返回楠竹坳警务室。进行了简单的交接手续后，那个临时主持工作的民警提着郭亮他们给的本地土特产高高兴兴地回了县城。 郭亮、朱柏良开始主管这个警务室的工作。 二人都没有任何胆怯，因为朱柏良在这里已经工作了近二年，对所有工作都很熟悉，加上洪杰的帮忙，即使没有黎可阳在，一切都能按部就班，相当于以前黎可阳出去休假一般。 这次啥也没有捞到的洪杰对郭亮、朱柏良又是敬佩又是羡慕，心里总是想如果当时自己在那里就好了。他完全没有去想那个场景是如何的惊险，可以说生死系于一发。不过，他没有过多的嫉妒，毕竟他们现在的风光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他只是哀叹自己没有用命赌辉煌的机会。 朱柏良的弟弟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整个过程，对哥哥转正的事开始看淡了，全没有想象中的惊喜。送他们二人到了警务室之后，连水都不喝一口就准备回家。临走，他双手紧紧握住郭亮的手说道：“郭干部，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说出我心里的那种感谢。我哥的命是你捡的，今后之后有什么事，只要你喊一声，就是拿我们的命，我们也不含糊。哥哥不上，我上！骗你的不是人日的。” 郭亮连忙说道：“一家人怎么说出二种话了。他是我兄弟，我总不能不救吧？” 朱胖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那里去转转，我保证打一条大黑狗给你吃！” 郭亮笑道：“好，冬天去，你好好准备。” 当天晚上，警务室的老丁做了一餐异常丰盛的晚餐，楠竹坳村的村长丁条石、治保主任曹樟木也提着二瓶好酒前来祝贺。高兴的朱柏良也破例一次喝了酒，他的酒量比郭亮大得多，一瓶白酒下肚啥事没有。不过他没有多喝，喝完一瓶之后就直接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谁劝也没有用。 隔天醒来，郭亮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起床洗漱后，不急不慢地走到林家餐馆吃早饭。路上遇到的不少人露出巴结似的笑容，客气地喊一声：“郭主任。”就如以前他们招呼黎可阳一样。 这让郭亮感到很不自然，他甚至有劝别人改口的冲动，但他没有说出来，觉得被人尊敬的感觉也不错。喊的人多了他也没有说什么感觉了，当有些人还是喊他郭大学时，竟然有种淡淡的失落。 郭亮心道：“这当官的感觉估计和吸鸦片差不多吧，吸上瘾了就舍不得放弃。” 进了林家餐馆，其他吃饭的对他很客气，只有林大嫂对郭亮却不冷不热。郭亮知道这是她帮那个准女婿出气：虽然李阳人不怎么样，活动能力也小，但有一个人帮林梅奔波总比没有好。现在李阳重新被抓，林梅的事情就只能靠她们自己了。 郭亮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也不冷不热地报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然后慢慢坐下来。 走过来的林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在她给郭亮布放碗筷的时候，小声地问道：“郭亮，你伤口好些了没有？你救人怕不怕？” 郭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还行。” 林梅不知道他说的还行是说伤口恢复差不多还是救人的时候不怎么怕。她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走了，情绪显然不高。 回到警务室不久，罗向阳给郭亮打来电话，告诉他二个消息：经县公安局和梅山镇镇政府协商，同意吸收张石为楠竹坳的联防队员，并给郭亮传真来了一纸通知书。第二个消息是，镇联校经过调查确认后，同意教学成绩不错的林梅参加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的考试。 二个消息都可以说是好消息，也都是郭亮所希望看到的。可是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听到它们，他心里还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没有找当事人说这二个信息，而是安排洪杰去送达。 第74章 【林大嫂的决断】 让郭亮想不到的是洪杰并没有贪功，反而跑到林大嫂餐馆里将林梅可以参加转正考试的通知说了之后还大吹郭亮的功劳，说郭亮为了这个考试名额费了无数的心思，找了多位领导，拜托了很多朋友才办成功。 这个消息让林大嫂又是惊喜又是惭愧又是感激。虽然她知道有门路的郭亮未必耗费了洪杰嘴里所说的那么多精力，但这件事毕竟是郭亮办的，应该得好好感谢这个被冤枉的人。再说，林大嫂心里还有一个计划：一旦林梅考上了公办老师，就想办法让她留在镇里的学校教书，彻底跳出这个穷山沟。 要实现这个计划，现在看来只有找郭亮。如果郭亮能成为自己的女婿，那比那个无能的李阳强多了。林大嫂送走洪杰之后埋头苦思：“怎么才能让他成为我的女婿呢？” 林大嫂眼睛转了转，突然想起自己家里娘家有一样祖传的东西，很快想出了一条计策来。她先是惊讶于自己的大胆，但看到女儿与世无争的样子，林大嫂终于下了决心。 洪杰前脚走，林大嫂拖着女儿后脚就进了警务室，手里还提着一坛子坛子鱼和一只从邻居家买来的大公鸡。 看见郭亮，林大嫂脸上全是笑容，一连说了无数声谢谢和不知多少个对不起。至于那个李阳早被她扔到爪哇国去了。林梅几乎如木偶似的被她母亲指挥着，只在开始的时候对郭亮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郭亮愣了好一会才明白是洪杰在中间搭了桥，做了手脚。他心里笑骂道：“嗨，还不如我自己去说呢。刚把人情还完，又欠下更多的人情。”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不要谢我，是上级领导帮的忙。最主要的是林老师教书质量高，做出了成绩，所以他们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 好不容易把千恩万谢的林大嫂母女俩请走，张石和他父母骑着自行车提着礼物来了：心里对郭亮又爱又恨，但不得不来。儿子将来在他的手下做事，交好了他不也多了百分之一的转正希望？ 等洪杰回家，郭亮看着堆放在厨房里的东西，笑道：“洪杰，都是你搞的鬼，这些东西你给我吃掉。今后的人情由你去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洪杰从身后提出一个瓦坛子，说道：“郭大学，我老婆给你做的新鲜辣萝卜条。” 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事情远没有停歇。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专门去娘家取到东西回来的林大嫂瞧准警务室只有郭亮、老丁在的时机，凭三寸不烂之舌又是劝说又是哀求，同时鼓动老丁帮忙，总算把郭亮请到林家餐馆吃晚饭，名义当然还是感谢郭亮的帮忙，她还拿出联校前天送来的准考证给郭亮看了。 林大嫂显然准备充分，餐桌安放在二楼的小小客厅里。平时这个所谓的客厅是林大嫂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被捡拾得干干净净，连墙壁都扫刷了一番。坐在桌子旁边能远眺窗外的山景，山风吹来感到异常舒服，在房间角落还放了一台落地扇。当郭亮在林大嫂热情的邀请下来到这里的时候，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凉菜，收拾一新的林梅有点羞涩地站在那里迎接他。 “郭主任，你好。”林梅先捧上了香茗，然后递上来一盆凉水，里面泡着崭新的毛巾。 从炎热的外面进来，郭亮感到非常舒服，连连说道：“你们太客气，我真的没做什么。” 林梅无声地笑了笑，二个酒窝格外诱人。 林大嫂则说道：“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可是天大的恩惠。今天请你来，一是感谢郭主任帮我林梅争到了考试资格。二是今后还请郭主任看在林梅的份上，能帮助她。一旦考上，不要让别人把她挤下去了。最好是请郭主任帮忙活动一下，能够使我林梅分配到好的学校。” 见郭亮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林大嫂继续说道：“郭主任，我只要求组织上对我林梅公平，这不过分吧？你也知道我林梅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敢去争，如果你不帮忙，我们母女俩铁定会被人欺负。” 看着林梅低头不语、楚楚可怜的样子，郭亮只好说道：“林大嫂，如果你的要求只是这样，我可以帮忙问一问，真有人欺负她，我一定会找领导为她主持公道。林大嫂，你可不要提其他要求。” 林大嫂笑道：“呵呵，我就说嘛，郭主任手面宽，肯定会帮我们，不会让我林梅被别人打压。……，郭主任，今天我不但从娘家带来了最好的坛子鱼，还给你带来了一坛好酒。我林大嫂这辈子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想把女儿林梅送出去，跳出这穷窝窝。如果能找到一个像郭主任这么有能力的男人，那我天天烧香拜佛，感谢菩萨。” 林梅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妈。 郭亮看了一眼酒窝深深的林梅，笑道：“她这么温顺漂亮，又求上进，肯定能找一个好婆家。你就放心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大嫂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托你吉言。……，郭主任，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 谈笑间，郭亮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电视里常见的场景：西门庆、潘金莲、拉皮条的邻家王婆。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家宴席正式开始，二个拘谨的年轻人在林大嫂的劝说下，慢慢自然起来，边吃边喝酒边闲谈起来。林大嫂从她娘家带来的酒是一种有股淡淡药味、颜色金黄的低度酒，味道特别醇。不但郭亮喜欢喝，就是从不喝酒的林梅在母亲劝说下也如喝药似地喝了一杯，而且后半杯越喝越容易入口。 开始二人还不觉得怎么样，都说着年轻人喜欢谈论的话题。但当林大嫂给他们二人捧上一杯散发异香的茶后，二人很快就醉了。 郭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林大嫂扶上床的，林梅更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 看到郭亮和女儿睡在一起，二人因为燥热、激动而相互抚摸、撕扯衣服，林大嫂擦了一下眼框里的泪水，自言自语道：“梅梅，别怪妈妈心狠。如果不这样，你一辈子就会和我一样困在这山沟沟了。不管姓郭的是什么人，他肯定能带你飞出去。人家可以让自己的闺女下海，为了一点点钱任那些坏男人糟蹋。小郭比那些人好几百倍，别怪你妈想出这个主意，……” 她走下楼，稍微犹豫了一下，干脆将店门关了，一个人坐在门外拿着一把蒲扇乘凉。 当郭亮清醒过来的时候，大吃一惊。虽然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但他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下是一具精致的**。双手握捏着她胸前的那一对丰满的**，二颗小小的葡萄竖抵掌心。他也发现自己的小弟插在一片湿热之中，被紧紧地夹住。 他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身体重重趴了下去。 她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哟……”话很冷静，但有股掩饰不了的痛楚。 第75章 淡化 第75章 淡化 看情形他知道她已经醒来好久了，全身如火一样烫。当他的脸和她的脸相碰时感到了一种灼热，更闻到了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处子香。 窗外发白的时候，林梅将身边睡得死沉的郭亮推醒，小声道：“你回去吧。” 郭亮默默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整理二人衣服的林梅。 她说道：“这肯定是我妈想的鬼主意。你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我不会去缠你的，从今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如古人所说的从一而终，你也只管做你的事奔你的前程。”说到这里，她强装笑脸看了郭亮一眼，但眼泪却从眼眶里滚滚而下。 到了这个时候，郭亮心里乱如一团麻。听了林梅的话，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嘴朝她双唇压去。 她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伸开樱桃小嘴接受他的入侵，修长的胳膊将他用力抱住。直到二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才分开。当他起床穿衣的时候，他看到了床单上那几瓣耀眼的鲜红。 出门时，林大嫂坐在店内的角落。看着郭亮过来，她憔悴的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对她有满腔怒火的郭亮此时却开不了口，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默默地回到了警务室。 早上过来吃早饭的时候，他没有看见林梅，林大嫂双眼通红，似乎哭过。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平时大，更没有平时爽朗。眼神与郭亮的眼神相交时，她连忙躲开了。 郭亮不由得有点可怜起这个糊涂的女人来，也思考着今后如何面对那个文弱的林梅。说实在的，自来梅山镇上班以来，只有二个女人打动过他心里的那根感情之弦： 一个是让人怜爱的薛黎，他进梅山镇报到的时候第一个遇见的女孩，甜甜的声音、白皙的皮肤、苗条的身材，特别是她的笑容让人寻味。虽然她的美不是艳得让人不敢面对，但很容易让男子汉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呵护她的心理。 另一个女子就是现在到部队去了的舒月华，她给他的感觉就是成熟、丰韵，特别是她那饱满、雄伟的胸脯，让人一看她就产生一种想亲吻拥抱的冲动，很想埋头于她波涛汹涌的乳沟里酣睡。 遇见她们，郭亮心里的感受是：一个可用“怜”字概括，一个则用“欲”来表达。 虽然林梅长长而粗大的辫子、深深的酒窝让她别具特色，但没有在郭亮心里留下深深的印痕。然而，经过昨晚那一幕，郭亮的心理立即深深刻下了她的倩影。 他和她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突然而来的一幕，所以日子表面上看还是依然如故。 在县市二级有心人士的运作下，郭亮和朱柏良的英雄事迹没有在媒体上大肆宣传。《绍城日报》虽然报道了这件事，但是在第三版的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刊登了。豆腐块的主题没有描述当时的场景多么惊险，只着重突出了郭亮、朱柏良下水救人的思想品德高尚。如果读者不知道实际情况，会以为二个联防队员只是从平静的河水里救了落水的儿童，算不得了不得的大事。 看了这篇报道，郭亮也一笑了之，按他的想法只要能得到实惠宣传越少越好。许金鹏已经告诉他：他们二人的请功材料正在整理，虽然媒体不宣传，但相关奖励不会少。罗向阳也向郭亮透露镇里不久之后就会调他回去。 也因为县市的运作，加上楠竹坳交通不便，一些知道信息的媒体记者只能打电话采访。而且郭亮和朱柏良有意不在警务室值班，很多记者的电话采访也就不了了之。 可以说，在洪水中救人的事情被人为地慢慢淡化了。 警务室很快走上了正轨。有了张石的加入，郭亮的心思几乎全部用到自己的调查研究上了，调查的范围也比以前大得多。每次调查前，他先给那里的村长打一个电话，对方没有电话时干脆找上门。这样一来，不但那里的人不敢阻拦他，还为他准备中饭或晚饭。而且他在南洪乡丢失的那辆自行车也拿到了手，南洪乡那个治安室主任亲自找到他当面向他道歉，请他原谅上次粗暴对他的事情。 郭亮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们只是按乡党委书记的命令行事，而且他们当时也没有动手打他。他心里放不下的就是那个牛皮哄哄的书记苏东林。他心里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郭亮对农村的情况非常了解了。当与村里干部交谈时，有些村干部甚至还没他的情况掌握多。不知道他们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 郭亮发现这里出产的东西还不少：春天有海量的春笋、初夏有大量的黄花菜、秋天有无数的野生猕猴桃、冬天有不少的药材和冬笋。加上满山遍野的楠竹，如果道路畅通、组织得力，这里要发家致富也许不太可能，但要脱贫不饿肚子绝对是可以的。如果能利用山路的草地养羊、养鸡，利用里面的水塘养鱼，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不是白日做梦。 可惜这里从村民到村干部都不以为然，听了郭亮急切的话，都只是笑一笑。好像郭亮说的都是山外面的事情，与他们完全无关。有人见郭亮喜欢，还很客气地送郭亮几斤香喷喷的干黄花菜，或者给他一塑料袋野生猕猴桃，让郭亮有点哭笑不得。 越是了解了农民的贫困，郭亮心里越是堵得慌。现在都快二十一世纪，有的人家还缺衣少食，不少孩子还因为没钱交那一点点学费而辍学。他到过一家住在半山腰的农家，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家徒四壁： 除了他们身上穿的民政部门赠送的衣服，他在他们家里没有看见一件与现代社会有关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有，只能在一堵破旧的墙壁上看见了五分之一张伟人的画像。郭亮之所以认出那张黑色的纸是伟人的画像，还得益于在上面总算找到了“韦大令由”等几个字，他根据旁边的笔画、偏旁猜测出应该是“伟大领袖……”。 第76章 【游泳的女孩】 他们家的床铺上铺的是稻草，草上铺了一张烂竹垫。床前不远是灶台，它是几块熏黑的泥土垒成，灶上所谓的锅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半边破铁锅，……。 整个家庭唯一让郭亮看得顺眼的那条从郭亮进来起就一直狂吠不停的老黄狗，长得还算结实也很精神，毛虽然有点乱，但看得出颜色。 这一家的男女主人警惕地看着郭亮。如果不是村长陪同，郭亮还真怀疑他们会不会如原始人一样带着黄狗举着木棒将郭亮驱逐出他们的领地。 村长皱着眉头不愿意进那间破旧的房子，郭亮进去后也没有呆多久就出来了。因为他受不了里面的那股霉味和主人不悦的目光。 走在下山的路上，郭亮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穷，这里的木头、竹子实在不少，如果要起一间好一点的房子不难吧？” 村长没有说话。 郭亮又问道：“他们住山上吃什么？” 村长说道：“就是山旮旯里的那些脚盆田。利用山上渗出来的水灌溉。” 郭亮知道所谓脚盆田是这里的一种形象说法，意思是田的面积很小，只有农家的脚盆大。顺着村长指的方向，郭亮看见了杂草丛中有一些小的田块。现在已经栽上了秧苗，呈现一片碧绿。 郭亮又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迁移到山下去？这几块小田能养活什么人？” 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的田地很紧张。他脑袋又有一点问题，所以就这样了。” 看天色还早，郭亮决定回警务室吃晚饭，他谢过陪同的村长，从山脚下取了自行车往警务室走。山路有时候走起来很顺利，特别是下坡路的时候，只要掌握好自行车的方向，冲下去很惬意。但有时候却很难走，特别是遇到挂在悬崖上的窄路时，他还得扛着自行车前行。身体要尽量靠近石壁，免得一阵风吹来身体一摇晃摔了下去。 只是熟悉了这里的道路、习惯了山路的郭亮没什么害怕。就是晚上他也敢扛着自行车翻过好几道山岗。 他刚穿过一段山腰的悬崖小路，骑着自行车往下冲，一阵打闹声就从前面传来，并且时不时传来重物入水的声音。郭亮知道是山村里的小子们在前面蓄水坝里游泳。 他连忙将刹车捏紧，双脚支在地上帮忙减小自行车速度，车正好停在了水坝的旁边。五六个十几岁的男孩全身光溜溜的正在水里嬉戏。不时有一个小子爬上那棵斜向水面的大树，然后站在树杈上大呼小叫地跳下去，发出“噗通”一声巨响，水花溅起几米高。 在旁边的树影下，还有几个在这里歇气的农民。栽下去的晚稻秧已经成活，现在正是农民第一次除草的时节。 一个小子显然认出到他们村里调查过的郭亮，大声招呼道：“郭主任，游水不？” 郭亮左右看了一下，故意问道：“有女人没？” “没有，快来。”小子笑道，“现在这里不会有堂客们来的。” 郭亮将车支好，几下脱下衣服和鞋子，只剩一条短裤，也爬上那棵大树，从上面呼地一声跳了下去。扑入凉凉的溪水里，郭亮舒服地只想哼哼。 这时岸上又走来了几个农民，年纪大的就坐在水坝边的石头上休息，看着年轻人在水里玩，同时开着玩笑。年纪轻的几个则马上脱衣服，准备入水。 一个农民对郭亮喊道：“郭大学，来，吃一个菜瓜！”说着，他将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菜瓜朝水中的郭亮扔了过来。 郭亮右手快速一抓，就将它稳稳抓在手里，说道：“谢谢！还有吗？这也太小了。” 农民大方地回答道：“没有了。要不你等下到我家去拿。想吃多少拿多少。” 郭亮随口说道：“好的，给我一麻袋。”说话间，他左手握着菜瓜，右手对着菜瓜拳了一下，只听噗地一声菜瓜分裂成好几块。他抓着它们在水里摆动了几下就往嘴里送。看一个孩子离他近，眼睛看着他，他就扔了一块给他，“给！流口水了吧？” 小孩先抓住往嘴里送，边吃边说道：“才没有呢。我家也有很多。” 岸上一个声音传来：“哼，乡下人真不讲卫生。又游泳又洗脚又撒尿，还洗东西吃。啧啧……”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一齐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出，只见一个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塘边的石头上，不屑一顾地看着水里的人。 因为是逆光，郭亮看不清那人的具体相貌，只看见她的轮廓。从她标准的普通话口音里，郭亮猜测她不是本地人，而且年纪不大。 如果这个女孩不说，洗完就吃，郭亮还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卫生的。可经她这么一说，郭亮心里就有点那个了，有点恶心了，刚才感觉好吃的菜瓜也有点难以下咽。 巧合的是一个爬上那棵斜树的小子正握着他胯下那小**往水里放水呢。估计那个城里女孩也是看到了那小子撒尿才说的。 郭亮身边的那个小子几下将菜瓜吞下去，大声对那个女孩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还不是一样吃这里的水？这里的人都是用这里的水煮饭、烧茶的。你有本事不吃！” 几个小子都哄笑起来：“你的饭里也有尿，呵呵。” “城里里天天吃灰，那是人家鞋底的灰，里面有屎有尿，还有狗屎呢。” “哈哈……” 郭亮一想也对，只要是人都一样吃了、吸了不干净的东西。再说这个水坝这么大，外面还不断有活水进来，这里也不断有水溢出，并不怎么太脏。想到这里，他又大口吃了起来。 那个城里女孩自然不服气，在水方面说不过就大声说道：“你看你们，动作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你们这是游泳，是狗爬。” 旁边一个小子叫道：“不害羞，女人看男人的**。” 几个小子大笑着起哄：“羞，羞，羞。”、“城里人脸皮厚。”、…… 那女孩大声反驳道：“是你们不害羞，连裤头都不穿。你们就知道耍流氓，就知道狗爬。” 一个小子喊道：“有本事你下来游啊，你敢吗？” 女孩说道：“游就游，怕你们啊。”说着，她将连衣裙肩上的纽扣解开，连衣裙一下从她肩上往下滑落。看着她脱衣服，山村的小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要知道这里可从来没听说过女人还能游泳的。 就连郭亮也呆住了：女孩当众脱衣服，这也太吓人了吧？ 旁边一个年纪大的农民连忙对女孩道：“孩子，别和他们坳气，他们野惯了。你回去吧，这里的水很深。” 女孩双脚从连衣裙里跳出来，说道：“不怕，我在家里天天游泳。” 郭亮这才发现她身上早穿了连体游泳衣。看来她想游泳好久了，刚才说这些话只是这个聪明的女孩在制造由头，用赌气的方式来打破这里的习俗和她那层心理障碍。 第77章 连衣裙被偷 第77章 连衣裙被偷 女孩将连衣裙折好放在树杈上，把凉鞋摆放在树底下，然后慢慢地走进水里。当水漫过她膝盖时，她优雅地朝水中一跃，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扑入水中，潜了下去。 一个小子大声喊道：“快来看啊，有婆娘游水——” 一个狂笑道：“哈哈，女的也游水，王三毛快来看！” 女孩从远处钻出来，甩掉头上的水，怒视一个小子道：“你才是婆娘呢。游得丑死了。” 一个自诩水性不错的小子说道：“动作漂亮有什么用？有本事我们比试比试，看谁在水下潜得久，看谁游得快。你敢不敢？” “笑话。我就是赢了你也没有什么意思。”女孩有点心动，但又有点犹豫。 旁边一个家伙马上说道：“比又不敢比，只知道吹牛。游得漂亮又什么用？” 另一个说道：“就是。有本事先赢了贺癞子再说。” “就知道摆样子……” 女孩被几个同仇敌忾的小子激得心头大怒，她大声道：“来就来，如果你们输了怎么办？” 一个小子反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女孩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输后怎么办的问题。赢了的话都好说，对于约定的彩头可要可不要，大可一笑而去。可是如果输了，无论彩头多么小都丢不起这个脸啊。 看谁游得快，她有绝对把握取胜，因为她看水里的这些小子基本都是狗爬似。但说潜得久就不敢打包票了，这主要依靠每个人的肺活量来决定，在这方面她可没有什么憋气的技巧。 郭亮在旁边看热闹，看这个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女孩下一步怎么做。 女孩抿着嘴思考了一下，扫了水里的人一眼，见到郭亮踩水的动作后略微一愣。她突然冷笑一声，用不计较其他人的口气说道：“你们看看我的动作，我都懒得理你们。再见！” 说完，她朝远处游去，一会儿是自由泳一会儿是仰泳，离开众人后她甚至玩起了蝶泳。 玩水的孩子看了他的动作心里都有点自惭形秽，但嘴里都不服输。一个说道：“比不过就跑，还好意思吹。” 一个说：“动作好还不是没有成为运动员？牛什么？” “就是，电视里的运动员游得比她游得漂亮多了。” “她肯定是潜不了多久，真没劲！” 郭亮笑了笑，也潜入水中，快速地朝前面游去。显然他心里也有年轻人都有的争强好胜心，有意地憋住气，近可能潜行更远。 实在有点憋不住气了才从水里露出来，然后继续朝前游，他采取的是常见的蛙泳动作。 果然，后面的孩子很得意地说道：“那家伙牛什么，郭主任比她厉害多了都没说话呢。” “我早就看不惯那家伙了。前天她还被田里的水蛇吓得跑好运，胆子比小孩的都小。” “要不我们……”后面的话低不可闻，但那些孩子一个劲地点头，有人还偷偷地笑着。 郭亮的心思现在在游泳上，这是伤口愈合后第一次下水畅游，感到非常惬意。他选择与那个女孩稍微不同的方向，没有顺着水源来的方向游而是朝水面面积最大的方向游去。 躺在清亮的水面上，晒着失去了火气的太阳，郭亮感到很舒服，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张大的海绵板铺在水里，自己躺在上面睡觉该有多好。当然，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大美女，跟他闲聊，时不时递一杯冰冻果汁给他喝就更美了。 当太阳开始变红、变大，空中刮来的山风开始出现凉意的时候，郭亮觉得该回去了。如果回去晚了，老丁就不会为他准备饭，又必须到林家餐馆接受林大嫂的殷勤接待。 自从有了那晚的事情后，林大嫂开始对外宣布那个李阳不再是自己的女婿，而且更加在外人面前表现对郭亮的好。当邻居笑着说她是不是想找郭亮做女婿时，她不是默认就是假意地拜托邻居们做媒。 但是，林梅却没有任何变化，对郭亮不冷不热。每当林大嫂与别人说起自己和郭亮的事时，她总是制止母亲说这些。 当太阳减小了它的热度，郭亮慢慢游回了出发地。这时他才发现这里游泳的人都不见了，刚才几个在这里休息的农民也走了。 那个女孩几乎与他同时过来。郭亮站起身来笑着对她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女孩看见了郭亮游泳的动作不比他差，心里一愣，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声你好，然后跟在郭亮身后上岸。 郭亮穿上凉鞋走向自行车准备穿衣服时，身后传来一阵怒骂：“混蛋，谁把我的衣服偷走了！谁当小偷了？” 郭亮转头看出，只见那个女孩一边骂一边四处寻找她原本放在石头上的衣服。郭亮一边穿衣服一边心道：“傻冒，你丫的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人家把你的衣服扔了。呵呵。” 郭亮穿好衣服，推着自行车就准备离开，女孩连忙朝郭亮挥手，一边喊道：“喂，你等一下。”见郭亮没动，她生气地说道，“……，你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郭亮不解地看着她，问道：“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你的衣服藏起来的。” 女孩一愣，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说道：“帮帮忙，你把你的……，我……，别看！” 此时的她全没有了刚才的豪气，紧身的游泳衣紧贴在她的身体上。虽然她年纪小，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但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圆润结实的胸脯微微撑起、柔软细腰盈盈一握，洁白的颈脖、修长的双腿、……，完全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自然而然吸引了郭亮的目光。 听了她的怒斥，看她的手慌乱地遮胸前又慌乱地遮两腿之间，郭亮连忙移开眼睛，将自己的短袖衬衣脱下，抓在手里递给她，问道：“穿不穿？有汗味！” 女孩哼了一声，一把抢过去，动作迅速地穿在身上。因为郭亮的衬衣较长，穿上之后刚好把她的臀部遮住，让人看上去就如里面没穿裤子似的，更让人引起遐想。 郭亮忍不住又笑了。 女孩又羞又急，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嘴里骂道：“混蛋，你们都是混蛋，混蛋……” 郭亮强行忍住笑，说道：“走吧。” “你走前面，不许回头看！” 第78章 衙内女 第78章 衙内女 当她为郭亮的自行车让路而移开脚步时，却痛苦地叫了起来。原来这里的路都是砂石路，地上都是坚硬粗糙的小石子，她细皮嫩肉的光脚板往上一踩立即引起一阵剧痛。 委屈和剧痛让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郭亮忍住笑，说道：“小姑娘，别哭了。你坐我的自行车，我驮你进村。” 郭亮的话刚落，女孩就迫不及待地爬到他的自行车行李架上，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 似乎觉得自己的催促有点过分，说了几句后就不再说话。等郭亮上车走了一段路后，她才慢慢镇静下来，右手伸过来揽住他的腰。又过了一会，她说道：“谢谢你。……，我家里是家里是江州市的。如果你将来到了省城，我给你免费当导游。一报还一报，你可不要有其他想法。……，听你口音，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 郭亮心道：你这家伙明显是说空话，还一报还一报呢。对你这种小女孩，我还真没兴趣。他说道：“我家里也是省城的，无需你当什么向导。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挪动了一下身体，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晒得一身黑黝黝的郭亮，她有点不相信，说道，“我看你不像省城的。” “西城区学府路。”郭亮说道。 “哦，我……我是省政府……旁边的小巷子。我叫吴卉。” “来这里体验生活？” “是我爸要我来的，说是堂叔叔家这里能培养人，能够得到什么体会。切，能有什么体会？农村和城市本就不同，知识分子和普通人差别大，再怎么体会也没有用。对了，你在这里生活习惯不？反正我是不习惯。我知道堂叔家都对我好，但我就是难受。没有空调，没有冰淇淋，晚上还有无数的蚊子，哎。” “那你赶紧回家吧，你肯定受不了这里的苦。如果要来也要选择冬天来。” “冬天的假期太短，我还要会同学呢。” 在吴卉的指路下，自行车七拐八转地来到了一栋砖瓦平房前。里面一个女人看到他们，奇怪地问道：“卉卉，怎么啦？你的衣服呢？” 吴卉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委屈地说道：“我下到水坝里游泳，村里的混蛋小子把我的衣服给偷走了。等我知道了是谁，非把他们扔到水里淹得半死不可，哼。” 骂完，她急匆匆地跑进房子里去了。 妇女急忙说道：“这些小子，我找他们去。”直到这时，她似乎才注意到郭亮，迷糊了一会，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是不是那个郭……郭大学吗？” 郭亮不认识她，估计是因为在这里做调查的时候，她见过他，笑道：“是我，你好。” “快请进，谢谢你送卉卉回来。你先坐，你今天得吃了饭才走。”妇女很热情地说道。 当她端了茶出来，吴卉已经换好了衣服，一件短袖T恤一条牛仔短裤，头发梳成马尾巴，一副青春靓丽的样子，很养眼。 女主人对吴卉道：“你陪郭干部说话，我去帮你找衣服。” 她没有出门多远，就看到了那群小子扔在她家山坡下的衣服。一个老太太指着远处说道：“是三个小孩子丢这里的。是你们家的吧？” 连衣裙和凉鞋都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妇女拿着它们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看了远处一眼，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只好朝老太太笑了笑，说道：“就是我家城里侄女的。大婶，你身体好些没有？” 不等老太太回话，她拿着衣服急匆匆地回了家。 郭亮准备告辞离开，却被吴卉拦住住：“别走，别走，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和你谈。今天我请你吃晚饭，保证让你吃得开心，有野兔和洋鸭吃呢，你们男人不是喜欢吃野味吗？我婶婶做的野味味道好极了，我爸爸都夸她呢。……，哎，这段时间我都闷坏了，郭干部，帮帮忙。”说着，刚叹叹完气的她又笑面如花地问道，“呵呵，郭干部，你多大的官？” 郭亮支好自行车，自己从墙边提了一把椅子放在台阶上，坐下后问道：“考上大学了？什么时候开学？” 吴卉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快了。到了学校，我就自由了啰。……，你是大学毕业后分到这里的？” “嗯。” “你怎么会被分到这种地方？太难受了。”她突然问道，“郭干部，想不想发财？” 郭亮笑道：“谁不想发财？在这里我怎么发财？难道你小姑娘还有什么门路不成？” “呵呵，你可别看我是小姑娘。门路我还真的有，否则也不会这么问你。”吴卉站在晒坪上，看着远处说道，“要想发财，你得离开这里。我看你也是一个不得志的人，干脆辞了算了，跟着我的哥……姐儿们到外面去闯。” 郭亮笑了，问道：“跟你闯，我还吃不吃饭？到时候衣服都不剩一件，不是饿死就是冷死。” “切！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大的门路没有，但保证比你在这里收入高。”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说说看，让我做什么，跟谁混？” “我问你，你的英语怎么样？” “现在就面试？我的英语写还行，要说的话，估计只有我自己能懂。” “呵呵，你倒是谦虚。你过了英语六级没有？” “过了。否则我怎么会说写还行？” “过了六级就好办，稍微培训一下就行了。我有一个熟人搞进出口贸易，你可以到那里去。金凤集团听说过没有？没有骗你吧，那可是一家大公司。” “听说过就说明你没骗人？我到那家公司能做什么？” “先实习，如果不是很蠢，我就让你当部门小经理。如果能力还行，你就当副经理什么的。” “呵呵，你这牛都在天上飞了，还吹。” “我是说真的。等我大学毕业了，你就到我公司来。你当总经理，我当董事长。我们二个年轻人一定能闯出一番大事业，一定能让我爸爸他们大吃一惊。” 郭亮看着吴卉道：“睡醒了？” “什么睡醒了？”吴卉一愣。 “你以为开夫妻店啊，还我总经理你董事长的。再说，你凭什么相信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好像我们相互之间只知道各自的名字吧？”郭亮觉得好玩，随意说道。看时间也接近了老丁准备饭菜的时间，现在赶回去有点来不及，决定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他现在在外面吃别人的饭菜吃惯了，吃起来有点理所当然，别人都不收他的饭菜钱。 吴卉说道：“只要你答应，我就领你去那家公司，然后你就会相信我。而我相信你是因为刚才你的表现打动了我。你的游泳技术比我好，但你没有出头让我难堪。刚才那些小家伙把我的衣服偷了，你没有乘机占我的便宜，也有点聪明劲。而你是大学生，又在农村搞调查，有点点脚踏实地的感觉，所以我相信你。” 郭亮摇了摇头，问道：“小妞，我告诉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对你对我都一样。还有，你要坚信一条，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 第79章 结交的朋友 第79章 结交的朋友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但我告诉你，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老气横秋地说道，“当有人往天上扔馅饼的时候，天上就会有馅饼落下来。” 郭亮心道：这话倒是有哲理，问题是谁会傻到往天上扔馅饼呢？ 晚上的那道洋鸭烹饪得非常好吃，是用新鲜青辣椒和豆瓣酱煮的，肉煮酥后把煮烂的青辣椒捞出，再放剁辣椒，鸭子肉又辣又酥又鲜，味道棒极了。 看到郭亮不断将筷子伸进大菜盆，吴卉笑道：“郭干部，我没骗你吧，这菜的味道就是棒，这是我婶婶的绝招，在其他地方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鸭子。” 吃完饭，郭亮休息了一会就骑着自行车走了，吴卉还送他出了村口。 想不到第二天中午快吃饭的时候，这个吴卉到了警务室。当时郭亮在外面办事，她自来熟地对值班的朱柏良和老丁说她是郭亮的哥儿们，前来看看。 朱柏良、老丁还以为这女孩真的是郭亮的好朋友，在朱柏良出来找郭亮的时候，老丁不但杀了一只鸡还到街上砍了几斤肉、买了不少水果来款待她。 看到吴卉出现在自己的单位，郭亮很是奇怪，笑问道：“你真是锲而不舍啊，真准备大学期间创业？你还是安心完成你的大学学业吧。” 吴卉说道：“我今天不是来说那件事的。只是想过来瞧瞧。而且……而且我从我堂叔家过来，正好在你们这里吃中饭，吃完中饭再到我叔爷爷家去，这叫一举两得。” “你倒是不客气。”郭亮一阵无语，问道，“……，你叔爷爷住在哪里？” 吴卉笑了，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小气人。”她接着说道，“我叔爷爷住在双向村，离梅山镇几公里的地方。嗨，你们这里的路真不好走，累死我了。如果道路好，一个小时可以跑几趟。” 郭亮道：“你来这里打秋风的？我们老丁做的菜也不错。不过，你可不要吃习惯了就经常来吃，把我的工资吃完也供不起你这个大小姐。” “呵呵，你不是不在乎钱吗？”吴卉笑着说道，“郭亮，你这里的工作条件真的不怎么样，可以说得上很差。我还是建议你到我所说的公司去。”她对郭亮的称呼完全是凭心意来，郭亮、郭干部、郭主任、郭大学随机变动。 “我要离开早就离开了，还用等到现在？”郭亮转头对朱柏良道，“朱主任，你不是下午到梅山镇去办事吗？你帮忙把她给拖过去。” 朱柏良点了一下头，说道：“吃完饭就走。” 吴卉乐道：“太好了。是摩托车不？” 朱柏良问道：“你是哪家的客人，我怎么不认识你。我就是双向村的。” 吴卉说道：“你是双向村的？朱主任……你是叫朱柏良吧？呵呵，你不认识我正常。可我知道你的名字。在叔爷爷家总听其别人说起你，还你那个胖子老弟。听说你很有本事，以前是特种兵出事，能打能扛，还有一套很好的驾驶技术。对了，最近听说你和一个大学生……” 说到这里，她自个儿大笑起来。几个人也都笑了。 吴卉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我解嘲地笑道：“唉，我真是好笨哦。郭亮……郭大学……又是警务室。我怎么就没想到就是你们二个救了人，两位英雄，我肯定你们不是一等功就是二等功。郭亮，难怪你现在不想走，明白了，明白了，……” 郭亮看着她牛皮哄哄的样子，说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当时来梅山镇上班就不准备跑到外面去打工了。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前几天的救人只是巧合，而且我不是公安系统的正式员工，很难立功受奖，也许就给我一个见义勇为的称号。” “见义勇为？”吴卉替郭亮可惜，人模狗样地说道，“如果仅仅是见义勇为那就没什么想头，一等奖也就给你五千元到一万元。” 郭亮说道：“你的思想境界咋那么低呢。我们当时可是只为了救人，并没有想其他的事情。在那个环境下你就是想逃跑都不可能，最危险也要硬着头皮上。” 吴卉转而对朱柏良道：“朱主任，知道我是谁家亲戚了不？” 朱柏良心里很震撼，心道：郭亮的运气咋这么好呢，随便认识一个人就是高官的子女？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下来干什么？” 她夸张地说道：“喂蚊子，每次来都是被蚊子咬得全身是疙瘩，痒死了。” 趁等吃中饭的时间，吴卉让郭亮带她到他的寝室看看。刚进房间，她突然惊恐地叫了一声：“啊——” 郭亮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啦？” 吴卉指着郭亮墙上挂的竹根雕惊恐地问道：“那……那是什么？” 郭亮笑道：“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说起来还是准大学生，连这点艺术细胞都没有。这是竹根雕，农民艺术家做的，原汁原味。”说着，他走过去取下二个递给吴卉。 吴卉看着獠牙暴露的面具还是有点胆怯，伸出从葱白似的小手轻轻在一个面具上点了点，又看了郭亮一眼，这才小心接过。 郭亮说道：“这里一个老木匠为他女儿做的。我看了觉得好看就要了过来。” 开始的时候，她有点害怕，但看见背面真的是竹根后胆子立即大了起来，而且很快就对它们有点爱不释手，拿近看一会又伸到远处看一会，不停地点头：“好，好，有眼光。” 显然她夸的不是制作这个面具的人，而是夸郭亮会欣赏。 左看右看之后，她的目光又落在墙上另外二个面具上，接着她指着郭亮加工了的那个面具道：“那个怎么不同，真的栩栩如生哦。郭亮，你把那个取下来给我看看。” 郭亮转身把它取下来，说道：“这是我改雕的。你说像不像一个神仙老头？” “像，像极了。胡子、眼睛都像。”吴卉高兴地说道，“等我回去的时候，你把这个送给我。行不行？” 郭亮笑道：“现在就送给你。”他对这个自己雕刻的面具已经没有了好感。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用很可惜的语气道：“真是可惜，被虫子蛀坏了，这保存不了几年。” 郭亮说道：“没关系，如果你想要，我请那个老木匠再做几个就是，下次做的时候我让他先进行防虫、防腐处理。反正你家里有钱，你随便给几千就行。” 吴卉笑了笑，说道：“郭干部，你还贪哦。随便几千，你以为我是银行里的？”她拿着郭亮改雕过的面具，皱着眉头道，“开始看它觉得好看，可看见了就觉得不耐看。也许就是因为它太细腻了，失去了本来的原汁原味。没有了那种原有的古朴、沧桑，也没有那种神韵。这个跟城里工艺店里那些竹根雕差不多了。” 郭亮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个看法，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准备全部改过来，花了一晚上工夫改造了一个。可是越看越觉得我改的不耐看。开始还觉得很不错，但后来就不那么喜欢了。所以这三个才留了下来，否则的话我把它们全给改掉。” “幸亏你不是很笨，否则，这么好的东西还真给你糟蹋了。” 两人正说着，下面老丁喊他们吃饭了。 吃完饭，朱柏良用摩托车载着吴卉走了。临走的时候，这家伙一点也不客气，她强行将他的四个竹根雕全部拿走。明显地郭亮有点不舍，但没想到正是他的忍痛割爱造就了一桩大的生意出来。 吴卉的到来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她一走，生活又恢复了原样。 自从黎可阳被调走，洪杰、张石二人的工作态度大大改变了，每天都是按时甚至提前上班，每次巡山都是按照规定的路线走，而且都是在傍晚才回到警务室交差。他们在这几天里制止了好几起企图砍伐树木的农民，没收了不少工具，处罚了几个偷伐树木的农民。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郭亮还是朱柏良，都会在不久离开梅山镇。郭亮将到镇政府上班，朱柏良将到即将成立的梅山镇派出所上班。等他们一离开，上级也许就会从洪杰、张石二人中选拔一人来当这里的负责人。不管会不会转正，但负责人的薪水肯定会上涨。而且这里养的猪、养的鱼都会比往年分的多。 或许将来也有和朱柏良一样成为正式民警的可能。希望虽然不大，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做万分之十万的准备。 郭亮认真整理在农村采访的资料，开始动笔写关于农村经济发展的文章。他准备立足于梅山镇的经济情况写两篇文章：一篇是关于如何提高落后山区的经济。一篇是关于撤乡并镇的益处和不足。 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发现即使是落后山区，经济也有发展起来的可能，至少可以让部分农民富裕。郭亮认为抑制楠竹坳农民致富的瓶颈有二个：第一个是思想上的，很多深山里的农民还没有强烈的进取心，大多数人都是得过且过。人人都想富裕，但不想冒险也不想吃第一个螃蟹，都把目光盯在一些传统农产品的销售上。第二是外界环境上的，表现在交通闭塞，人们有产品也运输不出去。没有销售渠道，山里的农民无能力开拓稳定的销售渠道。也因为闭塞，农民无法得到外界技术的支持，得不到实用的商品信息。 他知道自己想的未必就是农民不能致富的根本问题，他心里想的对策未必就能使农民发家致富，但这些想法用来写文章却已经足够，有了这些观点，比很多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更言之有物。如果利用最近结识的《农村经济》记者这个优势，文章发表的可能性比较大。 郭亮自得其乐了好久：“有了文章发表，那自己就大赚了，上级的领导不但知道我郭亮敢舍身救人，还是有思维有想法的好基层干部，值得培养，呵呵。” 如果说针对农民发家致富的文章是应景之作，是想把它当引起领导重视的敲门砖用的话，那么郭亮准备写的有关撤乡并镇文章就是说的他心里话了。从进梅山镇报到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它的影响。被同事视为洪水猛兽，与党政办主任冲突，无一不是因为这件事。与此同时，柯柳的同学郑峰所在的调研组下来调查，镇里排演让村民说撤乡并镇的好话，这无疑会给调研组一个不实际的情况，让他们失去调查的准确性。 他决定自己好好分析这里面的得与失，也许能为上级领导提供更科学的依据呢。真要被有的领导看中了，那不也是一种机会吗？ 只是真正动笔之后才发现论文不是那么好写的，很多想法无法在笔下顺畅地写出来，写了几百字就发现文字太生硬。他撕下这页稿子重新写了起来。 一天上午，郭亮正在书写论文的时候，郭亮的母亲和表妹小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妈！小苑！你们怎么来了？”郭亮大惊，连忙放下手里的笔站了起来。 母亲快步走到郭亮跟前，眼睛红红地上下打量着郭亮，不断问道：“你没事吧？身体好了没有？” 郭亮这才明白母亲她们肯定是看了新闻后得知了自己下水救人的事，笑着道：“早就没事。你们怎么来的？” 这时外面进来二个人，他们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其中一个是郭亮的熟人——朱胖子朱松良，也是朱柏良的弟弟。他说道：“郭主任，她们正好喊了我的摩托车。这些东西搬到楼上去吗？”他提进来的东西里面有吃的、穿的，还有几瓶好酒和好几条好烟。 郭亮连忙说道：“谢谢你们，我自己搬。” 朱胖子和另一个摩托车司机马上将把东西往楼上，朱胖子说道：“郭主任，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是读书人，做不了这种粗活。” 母亲抓着郭亮看了好久，确认没有什么事之后才坐了下来。在来的路上，看到这里又贫穷又闭塞，她和小苑一样以为郭亮住的地方糟糕透顶。就是到了警务室大门口，看到了高大的门楼和整齐的围墙，她们也不相信，以为只是驴粪蛋子外面光。直到进了警务室，才真正放下心来。 第80章 奇怪的请客 第80章 奇怪的请客 得知郭亮的母亲来了，警务室的人都从其他地方赶了回来。 朱柏良、洪杰、张石、老丁等人自然对母亲和小苑很热情、很客气，中午的饭桌上一直笑语不断。朱柏良向母亲简要地汇报了郭亮所做的事情，内容当然都是夸赞。只是在说到他在洪水中救人的场景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他担心郭亮的母亲听了郭亮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涉水救人的事后产生害怕。 郭亮母亲看到同事一个个笑容满面，相互之间都谈得来，而且大家都尊重郭亮，她很欣慰，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小苑说道：“哥，看了电视新闻，开始我还以为不是你呢。你怎么那么傻？” 郭亮笑了笑，没有回答。 母亲则说道：“我们几个同事准备国庆之后对槐山寺进行初步勘查。如果如果能证实那里真的有李过的墓，明年省文物考古队可能来进行考古挖掘。我这次来是打头阵的，随便来看看你。” 郭亮道：“你们来这里考古？呵呵，一个死人墓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大的兴趣。” 母亲说道：“如果墓真的和明末皇家或起义军有关，那可是惊动考古界、历史界的大事。大家的兴趣能不大吗？” 郭亮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顺着母亲的话说了几句。母亲见他兴趣了了，也没有再说，而是跟其他人一起聊一聊这里的生活，周围村民的情况。 下午郭亮还带着她们在“街上”走了一圈。逛完了街道，朱柏良和朱胖子甚至还用摩托车载她们一起到了煤矿参观了一番。 这里的煤矿已经死亡，只有矿部大楼还矗立在那里，展示着昔日的辉煌。“双清县楠竹坳煤矿”几个大字变成了“又青目木竹幼某石”。正确猜出这几个汉子还需要一点的语文功底。但是门楼二边的二句口号则依然鲜红显眼：“抓革命”、“促生产”。 一个穿短裤上身**的老头坐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面的一张竹椅上，眼睛散漫地看着朱柏良，但目光更多的是落在摩托车上。他没有招呼朱柏良，朱柏良也没有招呼他。 朱柏良简单地说道：“这就是矿部，坑道入口就在里面。” 听到朱柏良说话，值班的老头才把目光移到朱柏良和他身后的郭亮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有什么坑道？再不维修，里面的支柱、轨道、电梯都会绣掉，烂掉。昨天晚上，变压器都冒电火花了。” 朱柏良说道：“那你们向上级报告了没有？别让变压器失火了。” “谁是上级？现在没人管了。我跟退休的李矿长说了，怪我姓张的屁事。哎，想当初，这里的日子过得多好啊。卡车一列列地排队等候。”张老头沉浸在昔日的回忆中。 在矿部大楼东边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煤矿，里面依然存放着堆成小山煤炭。煤炭堆顶部已经长出了无数的杂草、杂树。上面还有不少小鸟在嬉戏、觅食。 看到接近出口附近有最新挖掘的痕迹，母亲问道：“是不是时常有人来这里运煤？” 朱柏良肯定地说道：“有。都是附近农民。守门的老张他们就是靠这些煤来养命。一元一担，只要你有体力，随你一旦挑多少，反正是一元一担。” 郭亮心里稍微算了一下，一元一担，来担煤的农民肯定尽可能地多装，至少有一百五十左右。这么算来，一吨煤的价格不到十五元，等于白送。 “这么大一堆大约多少吨？”母亲望着成堆的煤炭道。 “大约一万多吨。下面还有，里面灌了水。主要是担心它们自燃。” 在矿部的旁边有几栋破烂的棚子，除了一条踩出的小路，棚子周围长满了绿苔和杂草，几只鸡在那里捉蚱蜢吃。 通往矿部的路上不时走过几个人，他们大都是低着头，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几个老头老太坐在一栋稍微正规一点的棚子前，小声地谈着什么。 母亲叹着气道：“他们真可怜啊。还是路不通，如果路通了，这山里的煤不就可以卖钱，他们不就富裕了吗？” 小苑则说道：“矿部的那些房子如果建在县城就好了。这么多大房子，该卖多少钱啊。” 郭亮说道：“最根本的原因不是道路不通，而是煤炭的价格太低了。如果卖煤炭有利润可图，修几十公里的路还不是小菜一碟？” 母亲和小苑都不知道现在的煤炭价格，更不知道煤炭的采掘成本。听了郭亮的话，母亲好奇地问道：“不会越卖越亏本吧？” 郭亮说道：“差不多。现在外面的煤炭价格只有七十几元一吨。我们这里采掘出来的成本就接近六十元，加上运输、存储、销售等环节的费用，每卖一吨都要亏几元。而且这个煤矿如果要投产，先要投资上百万来进行设备检修、安全坚持、添置设备才行，加上道路建设，投资的钱就更多了。不说梅山镇没有这个能力，估计就是我们双清县也没这么多钱投入。” 小苑又奇怪又佩服地问道：“郭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你是这里的地方干部一样。” 郭亮说道：“我把附近的农户、企业都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遍。一般的地方干部还不一定有我熟悉情况呢。” 小苑笑道：“那如果让你当地方干部，你能不能让这里富裕起来？” 郭亮摇头道：“不可能。我又不是神仙，人家当地干部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可是条件不行，心里的想法最多也没有用。如果我心血来潮乱搞一通，也许损失的大大超过得来的。这叫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大的环境不解决，局部问题难以解决。” 母亲异样地看着郭亮，眼里全是自豪，她自豪的是儿子的那份自信和从容。 在回警务室的路上，郭亮他们遇到了林大嫂。听说她们是郭亮的母亲、表妹，林大嫂异常热情地邀请她们到她的餐馆里做客。凭着多年做生意培养成的说话能力，林大嫂成功地将母亲和小苑“劫持”进了她的餐馆，林梅也热情地出来为她们泡茶、送菜瓜、西瓜和瓜子。 在林大嫂的竭力迎合下，母亲和小苑跟林大嫂母女成了无话不说的熟人。反倒是郭亮成了局外人，母亲还帮忙林大嫂劝郭亮多为林梅操点心，如果这次林梅考上，一定要帮助她留在好一点的学校，这么文弱的女孩如果陷在这里穷山沟里，那一辈子就完了。 她好像已经相信林大嫂所说的：郭亮在镇里有门路，不但认识镇里的领导，还认识县里的领导。 小苑则和林梅在一旁说着小话，她们还慢慢地找到了共同认识的同学，然后谈的话更多了。 无聊的郭亮干脆把母亲和小苑留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警务室。通知老丁晚上不要准备母亲和小苑的晚饭。 老丁等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着说林大嫂的手段高明：女婿虽然还没抓到手，至少亲家已经找到了。 在林大嫂餐馆里吃完丰盛的晚饭，几个人说了一会话后，母亲和小苑回到警务室住在以前黎可阳住的那间房子里。这里一切齐全，只需要铺上母亲自己带来的席子就行。 第二天母亲和小苑坐着朱胖子等人的摩托车就走了。母亲已经约好县宗教民族局的领导在槐山寺会面，小苑则直接回县城。与她们一起去的还有林梅，她是到梅山镇的亲戚家去，在那里找老师复习功课应付马上就要进行的考试。 朱胖子等人的摩托车也是昨天他们回去的时候约好的，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朱胖子拍着胸口保证，一定陪好郭亮母亲去槐山寺，保证她们的安全并让她们玩好。 一天上午郭亮和朱柏良一起去巡视山林。本来郭亮想朱柏良留在家里休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人接到线报后前往一个小山村里抓赌，忙乎差不多一个整晚，到黎明的时候才回来。 可朱柏良还是坚持要去，他说道：“我没事。不就耽误一个晚上吗？想我在部队的时候，为了抓偷越边境的贩毒犯，潜伏在山上常常是没日没夜的。有一次和战友们在原始森林里守了三天三夜，那才受罪呢。不能动又不能睡，就凭身上带的一点压缩饼干和一壶水苦熬。这才一个晚上，而且刚才也睡了二个小时，算不了什么。” 他一边走一边诉说着部队艰苦、火热的军营生活，回忆着与战友交往的趣事，但绝口不谈他是怎么被部队提前退回家乡的。郭亮静静地听着，时而问一二句，当然问的话也只是普通的问题，没有触及他的伤疤。 快到中午的时候，朱柏良说道：“走！到我一个战友的家里去，他家有钱，我们到他家吃饭。” “战友？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一个有钱的战友？”郭亮奇怪地问道。 朱柏良笑道：“我的事多着呢，哪有时间一一告诉你？这个人其实不算我的真正战友，我们是高中同学，同一年入伍的。但我在南方当兵他到西北当兵。他比我早二年退役，复员后就在他父亲的建筑公司上班。” 普通义务兵服役时间为二年，特种兵的服役时间则根据部队需要、本人特长等情况有所不同，时间有长有短，个别的二三年就退役，长的可能十几年二十年，甚至直到老了才退出部队。 郭亮问道：“他父亲的公司是大公司吗？” 朱柏良摇头道：“不是。公司规模没多大，一年能赚二三十万吧，但在南洪乡算有钱人。” 翻过二座山，在丛林里穿行了一个多小时，二人来到了南洪乡的一个自然村。郭亮发觉自己以前调研时路过这里，脑海里也依稀记起有这么一家有钱的人家。 当他们二个进入村口的时候，一个壮实的汉子从里面迎了出来，大声招呼道：“朱柏良，你今天怎么来了？这位是……” 朱柏良大声道：“今天专门来你家吃饭喝酒的。刘峰豪，没意见吧？这是镇里干部，郭亮，现在也是我的直接领导，警务室的主任。” 刘峰豪连忙伸出双手，热情地说道：“郭亮，郭大学？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见过他呢。欢迎，欢迎，稀客啊。” 郭亮淡淡地说了一下你好，握了握他的手。他发觉今天来这里完全是朱柏良和刘峰豪商量好的结果，否则哪里有这么巧？他以前从不来这里，朱柏良今天提议过来，一下就和同学在村口相遇了。 但他相信朱柏良不会害他，至于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慢慢看吧。 刘峰豪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笑，又抓住朱柏良的手摇了摇，说道：“老同学，你现在是熬出头了。今天我准备了好几个菜，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喝。” 朱柏良说道：“行。今天我们来一个一醉方休。这事我还得感谢郭大学呢，不是他，我别说熬出头，就是命都可能丢了。”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一定好好敬郭大学一杯。郭大学是汉子，不像有的大学生那么矫情。”刘峰豪说道。 听了他们的对话，郭亮知道了朱柏良、刘峰豪今天聚会的原因。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疑问：既然是这样，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为什么要把自己“诓骗”过来？问题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走进在村里突出一指的白墙红瓦大楼房，郭亮越发觉得刘峰豪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因为他们进去的时候，堂屋的桌子已经摆好，凉菜已经端上了桌。三瓶五粮液己经除出了包装，分别摆在桌子的三个角落。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在呼呼地转，墙角还摆放了几个碧绿的西瓜。 朱柏良看郭亮狐疑的样子，说道：“我和刘峰豪早就说好了。觉得二个喝酒没意思，就把你喊了来。” 这时，刘峰豪的妻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拘谨地用围兜揩着手上的水，一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请他们入席。 酒桌上的菜异常丰盛，远远不是他们三人所能吃完了。即使刘峰豪喊来他老婆也消灭不了一半。但出乎郭亮预料的是刘峰豪并没有喊他老婆上桌。他老婆自己在厨房里随便吃了一点饭菜，然后拿着一张小板凳到院门外的荫处乘凉，一边逗着一条小土狗玩。 与其说是乘凉，不如说是望风。 这情景越发让郭亮惊奇，只是他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没有说出来。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和他们碰杯、闲谈。 第81章 又升官 第81章 又升官 开始的时候，三个人谈的都是酒桌上常谈的话，无非是周围乡里的、警务室单位上的事情，或者说你喝少了那个耍赖应该罚酒之类。心里有事的刘峰豪几次想把话题转到他想说的事情上，但几次又放弃了。 直到每人喝了半斤酒之后，刘峰豪放下酒杯，朝郭亮问道：“郭大学，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我想问你一句实话，可以不？” 郭亮知道肉戏来了，放下酒杯道：“说吧。什么事？” 刘峰豪道：“上次你到黑石村调查，是不是收集村民收缴提留款的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郭亮说道：“不是。我当时只是了解一下农民的情况，熟悉一下农村的事情。” 刘峰豪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哦了一声之后，反问道：“那你怎么被乡政府带走了。” 郭亮苦笑道：“可能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他们的想法可能和你的想法一样，把他们给吓怕了吧。”说到这里，郭亮心头就有一股怒火，一股对那个苏东林的怒火。他的话里也暗示出他知道乡里的干部有问题，以鼓励刘峰豪把心里的话出来。 实际上，不用郭亮暗示，刘峰豪也想说。他盯着郭亮问道：“那你有没有想法，想不想知道这些事情？”说这话的时候不但刘峰豪盯着郭亮，朱柏良也看着郭亮。 郭亮沉思了一下，问道：“严重不？” 刘峰豪冷笑道：“是不是他的问题严重你就不管，不严重你才准备试一试？” 郭亮将自己的酒杯倒满，说道：“相反。严重了我才想动手。不严重我当然不想插手，否则的话人家没什么事，整不倒他，我反而落下一身骚，在其他领导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们说是不是？” 听了郭亮的话，刘峰豪、朱柏良二人都笑了起来。 郭亮说道：“你有确凿的证据？” 刘峰豪点头道：“有一点。”说到这里，他有点气愤地说道，“那家伙实在欺人太甚。不但要霸占钱，还要霸占人。我老爷子还要忍，我就他妈的不想忍了。”说完，他抓起酒瓶死劲往杯里倒，直到溢出来了才气愤地将酒瓶往桌上一顿，抓起酒杯就倒进了嘴里，脸也变得通红。 朱柏良说道：“你慢慢说，让郭大学想想能不能插手。” 但刘峰豪没有急于说出他所掌握的证据，而是问道：“郭大学，你听说你们梅山镇的韩书记要调走的消息没？” 郭亮说道：“听说过。但那只是传言，谁知道真假。” 刘峰豪继续问道：“那你听说过我们乡乡党委书记苏东林将担任新梅山镇的镇党委书记，他将接替韩军吗？” 郭亮一愣，脱口道：“不可能吧？”郭亮对这个苏东林实在不感冒，不，应该说是憎恨。他问道，“难道你说的就是他？你是不是有他的材料？”心里在想：如果能整到苏东林违法犯罪的事实就好了，最好整倒那家伙。 刘峰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转而问道：“你说一个新到任的镇党委书记真的能决定哪家建筑公司承建梅楠公路吗？” 郭亮冷笑道：“你担心我前怕狼后怕虎，我看你比我还犹豫。怎么尽说些题外话？再说，我也不知道一个镇党委书记有没有这个权。” 刘峰豪惭愧地低下头，说道：“不是他做的太过分，我也不想撕破脸。” 郭亮说道：“既然你犹豫，那么我们暂时就不管这些事。等梅楠公路的事情定了，到时候你再拿主意。” 刘峰豪说道：“……，如果我的公司将来拿不到梅楠公路的工程项目，我想在他到梅山镇上任前就把他下马。如果我的公司能……。真要让他当上了镇党委书记，那时候想拉他下马就更难了。” 郭亮嘲笑道：“你还真是想好处占尽。你也是当兵的出身，怎么就不爽快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峰豪没有说话，朱柏良说道：“这也怪不得峰豪谨慎。现在想赚一笔钱实在太难了。能够将苏东林拉下马当然是好，损失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如果拉不下马，那峰豪一家的损失就大了。他家的建筑公司能不能存在下去都难说。” 郭亮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后说道：“我理解你的难处。要不你们先忍耐一段时间，跟他再谈谈，也许他看在将要上任到梅山镇的关键时刻，会稍微收敛一点。等你消除那些疑虑后再定是不是拉他下马。” 朱柏良说道：“我也是郭主任这个意思，你不要急在一时。先让她到南方打工，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等这里情况明了之后再说。我就不信他会真的跑上门来，逼她到他那里去。” 郭亮不知道朱柏良说的是“他”还是“她”，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刘峰豪一拳砸在桌子上，说道：“老子就是受不了这口气啊。” 朱柏良对郭亮道：“郭大学，我的意见是劝他暂时在公司股份上退让一点，让他多占了便宜。等缓过这段时间，赚了钱之后跟他斗。大不了这个公司不要了，到外地另起炉灶。如果现在就下手，风险太大。” 郭亮说道：“我还是不清楚你们说的事情。只要你们掌握了真凭实据，过一段时间也好。他不就是一个科级干部吗？再牛又能牛到哪里去？我看这样，让朱柏良和我的事情真正定下来，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到时候谁怕谁还说不定。” 朱柏良说道：“就是。郭大学马上就会回镇里，等场面上的事情搞清楚，特别是知道有关举报程序后，我们再商量。冒冒失失地把证据提上去，很难……” 定下先缓一缓看情况再决定之后，三人没有再喝多少酒。朱柏良、郭亮在刘家吃了西瓜，休息了一个小时后，离开了刘家继续巡视山林。 当傍晚郭亮和朱柏良回到警务室的时候，洪杰、老丁都迫不及待地告诉郭亮：“郭大学，好事来了！镇里要你回去！” 郭亮连忙问道：“什么事？什么时候走？” “下周星期一到镇里报到，说是结束这里的见习，你随时可以离开。”接了镇里电话的洪杰说道。实际上他也不情况郭亮回去之后做什么。 老丁更不知道，只说是好事。 等完晚饭，薛黎打电话来，郭亮才真正明白好事有多好：“你已经被任命为党政办公室副主任，兼梅楠公路建设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 第82章 走马上任 第82章 走马上任 薛黎笑着低声道：“郭亮，你请客吧。这么快就升到副主任了，大家都奇怪呢。” 郭亮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变得这么好：能够提前回党政办他知道，但没想到有这么快，他以为最快也会拖到今年年底，见习期六个月很普遍，一年的也有不少。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担任了梅楠公路建设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还升到党政办副主任。党政办副主任可是一个天大的肥缺，离真正的党政班子核心人员只有一步之遥，而且这个位置最容易升上去。 他以为薛黎是开玩笑，追问道：“你骗我的吧？这怎么可能？” 薛黎羞涩地说道：“我怎么敢骗你。我是麻着胆子问了韩书记，看了胡主任亲自起草你的任命文件才敢跟你说的。现在我们办公室的人都知道，都很奇怪呢。……，你不是和罗镇长的关系不好吗？怎么这次一下就……。难道这就是前段时间你救人后给你奖励？” 郭亮笑问道：“谁说我跟罗镇长关系不好？”确认了这事，他的心情很爽，开玩笑道，“薛黎，你眼红不？” “当然眼红。”薛黎回答道，嘴里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郭亮问道：“对了，指挥部的领导由哪些人担任？” 薛黎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然后慌忙回答道：“只定了一个总指挥，是罗镇长。没有副总指挥，可能是等撤乡并镇之后，让其他乡的人担任吧。现在就明确了你是办公室主任。” 郭亮开始不知道薛黎啊什么，等薛黎说完之后隐隐约约知道她的意思，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机构就我和罗镇长二个人？” 薛黎以为郭亮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很佩服郭亮反应迅速能准确猜测别人的心思，说道：“就是啊。现在好多人都想进这个机构呢。” 郭亮完全明白了薛黎的想法，有点担心地问道：“薛黎，这可是一个临时性机构，到时候公路建设完成了，其他岗位定了，这里的人到哪里去？” 薛黎顿了一下说道：“现在哪里考虑得那么远，先保住编制再说。只要在撤乡并镇这个关键的时候不下岗，今后就不会下岗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如果这次就下了岗，那什么都谈不上了。正因为它是临时性机构，能够在撤乡并镇期间不受影响，这样才好呢，其他乡的人不会打它的主意。” 郭亮笑道：“你考虑得真不错。薛黎，你真的愿意当我的手下？” “……，都已经是你的手下了，你是副主任……，你真的答应我到指挥部去？”薛黎高兴地问道。 “只要我有这个权力，其他人都不要就喊你过来。这个忙我帮定，如果需要找领导……”郭亮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去找！” “这……这不好吧。”薛黎害羞了，心里心花怒放，说道，“我准备明天找胡主任说一说。如果他同意，我就再找罗镇长。到时候你不反对就行。” 郭亮笑道：“胡不凡胡主任？他恐怕自己都想过来，他想在撤乡并镇期间竞争党政办主任肯定很困难。依我看你就别找他了，我直接找罗镇长，就说我要你。” 这话很有歧义，让对话那端的薛黎脸上飞起了红晕。她掩饰地咳嗽了一下，说道：“听说你和罗镇长的关系不是很好，这会不会……” 郭亮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话有什么歧义，他说道：“你瞎担心。我跟罗镇长的关系绝对很好。如果不好，他怎么会让我当指挥部办公室主任？你就说，他有没有权力批准你过来。如果他没权力，我就找韩书记。” 听到郭亮有点霸道更多自信的话，薛黎小声道：“我是普通干事，他一个镇长当然有权力。”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如果将来事情多，你喊苦的时候别埋怨我，行不？”最后二个字问得很轻，让薛黎突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她这时反而犹豫起来，没有立即回答郭亮的话。 郭亮笑道：“呵呵，吓住了吧。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做很多事的。不就是一个指挥部吗？又不是我们自己去修路，累不着你的。” 薛黎连忙说道：“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现在我可以睡安稳觉了，谢谢！” “要不要拉钩？”郭亮笑问。 郭亮职位的突然上升，是因为今天上午韩军接到了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一个电话。肖国华明确告诉韩军，组织上将调他到劳动人事局当局长，这次撤乡并镇后他将不再担任镇党委书记，暂任副书记协助新的镇党委书记工作，等撤乡并镇的事情告一段落，镇里的工作走上正轨后，立即到新单位报到。 挂完肖国华的电话，韩军默默沉思了很久，决定在临走之前将郭亮提上来。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想到将郭亮提到这个位置，当他试探着把自己的意见透露给镇长罗向阳之后，出乎他意料，罗向阳不但建议郭亮担任党政办副主任，还建议让郭亮担任梅楠公路建设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 有了党政一把手的认可，在下午的党委会议上，郭亮的任命也全票通过，这让韩军再次惊讶。对于郭亮的跃升，只有列席会议负责记录到没有投票权的党政办代主任胡不凡内心反对，但他的反对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算有效也只有一票，所以在会上他装着很高兴的样子，会议一结束就开始起草任命文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时也不对。郭亮被任命为党政办副主任的消息只有几个小时就在楠竹坳警务室周围传开了。楠竹坳村的村长丁条石、治保主任曹樟木在郭亮他们吃完晚饭赶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洪杰他们说出去的。 丁条石、曹樟木这次比上次为郭亮接风还要隆重得多。他们带来的远不止二只野鸡，还带来了一只大的野生甲鱼和一只鸭子。另外还一人带来了一个红包。红包郭亮坚决不收，但他们强行将红包塞进郭亮的口袋里，说这是地方上的习俗，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们。 郭亮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真有这个这种习俗，但他还是无奈地收了。 晚上十点多，老丁准备为正在电风扇下打麻将的郭亮他们准备夜宵的时候，山尾村、凹塘村的村干部也赶了过来，带来的有蘑菇、干笋、腊麂子肉、腊野猪肉等等，另外无一例外地带来一个红包。似乎是商量好了，每个人的红包统一为二百元，不多不少。 吃夜宵的时候，林家餐馆的林大嫂提着一个大篮子和几瓶酒过来了，大篮子里面有好几碟香喷喷的佳肴：腊猪肝、炒鸡心、卤鹅掌……，碟子还没有摆上桌，一个个馋得流口水。就是郭亮也禁不住说道：“这气味太好闻，不吃都觉得香。” 林大嫂高兴而得意地说道：“等路修通了，我让人搭车送到镇里，让你吃个饱。” 丁条石笑道：“嗨，你们何必这么麻烦。干脆结成一家，林大嫂天天在家做给女婿吃不就行了，送来送去味道差了好多。” 另一个村长也笑道：“林大嫂，你就这个宝贝女儿，干脆和女婿他们住一起算了。” 林大嫂笑道：“我们林梅哪里高攀得起，我是巴不得在家里天天为郭干部做吃的。” 郭亮说道：“林大嫂，一起吃吧。你送这么多来，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大嫂笑着道：“不了，我一个堂客们哪里和你们男人坐一起吃喝。你们吃，如果好吃，吃完了还想吃的话，让老丁到我店里说一声，我再做点来。” 郭亮连忙说道：“够了，够了，太麻烦你了。” 以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丁条石还在郭亮面前摆点老资格，往往是郭亮先敬他他才回敬一下，现在他的态度恭顺多了，甚至有点巴结的味道。其他几个村干部也和丁条石一样，轮流给郭亮敬酒。让郭亮有点飘飘然，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不出洋相。 丁条石、曹樟木等村干部心里其实很不平衡，一个毛头孩子才二十多岁，完全比他们低了一辈，可转眼间就成了他们的领导。实在有点想不通，可想不通又能怎么地，还不一样听他的调摆？ 第二天一早，郭亮就离开了楠竹坳警务室。本来郭亮坚持要把那些土特产放在警务室的，但朱柏良等人坚决不同意。他们只让郭亮把那些活的鸡鸭放在那里，其他能放得久的则让他带回去。甚至他们还把丁条石他们送的甲鱼用郭亮的塑料桶装了，放上一点水养着。 洪杰的老婆让洪杰带了一坛子的辣椒萝卜、林大嫂提了一坛子坛子鱼。郭亮看他们热情的样子心里很感动，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好意。那些坛子菜和腊产品全部绑在朱胖子的摩托车上。 这次进镇政府的待遇与上次报到的截然不同，让郭亮真正体会了当官的好处，也理解了人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升官。 上次到梅山镇来报到基本没有人理他，办报到手续时除了经办人薛黎给了他笑容，其他人都是一副死板脸，都担心郭亮一来就抢了他们的位置。中午、晚上吃饭都是自己到食堂独自就餐，分配暂住的房子也是一间四个单身汉住的破旧房子。 今天，他人还刚出现在镇政府大院门口，守传达的老头就满脸堆笑地冲了出来，笑着喊道：“郭主任，你早。” 郭亮装了一根给他。老头高兴得连连说道：“谢谢，谢谢，郭主任真是大方。” 在走近大楼的时候，遇到的人都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一楼司法所所长蔡志伟听到外面的声音后，放下手里的工作专门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大声喊道：“郭大学，不，郭主任，回来了？” 扯着郭亮说了好几句热情的废话才放手。 上了二楼，党政办的人都站在走廊里笑着跟他打招呼。站在前面的胡不凡还握着郭亮的手道：“郭主任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安排车给你都不要，一定要轻车简从。我们等你回来等了好久了。” 郭亮听了一阵汗颜，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大领导似的。郭亮之所以拒绝镇里派车，主要是有车也跑不到警务室，而且警务室的人也很热情，一定要送，郭亮自己也不能肯定什么时候走出山路，干脆让摩托车一直送到镇政府，又舒服又快。镇的吉普车不但抖动厉害，更主要的是里面闷热难受。 郭亮自然又谦虚了几句话，然后向这些同事一个个敬烟，大家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高兴的薛黎脸红红的，努力装着正常的样子，也跟着刘伟喊了一声郭主任说了一声恭喜。 进韩军办公室的时候，韩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与郭亮握手：“警务室的交接办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握完手之后，韩军没有让跟进来、平日负责给韩军客人泡茶的薛黎动手，也没有让陪同郭亮进来的胡不凡动手，而是亲自给郭亮泡了一杯茶，这才返回去坐在椅子上。 等郭亮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胡不凡和薛黎离开后，他问道：“对于这次工作调整，你有什么看法？” 说着，韩军将一份有关郭亮任命的通知递给了他。郭亮站起来双手接过，说道：“老实说我没有想到有这么快，也没想到组织上给我加这么重的担子。心里有点惶恐，怕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不过，我向韩书记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做好我的工作，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韩军说道：“用不着什么惶恐，也不用害怕。你做的事情和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你保持一颗公正的心，一颗不谋私利一心为了镇里发展的心，你就能做好一切事情。现阶段你的主要任务是搞好梅楠公路的建设，把那条烂路建设好，你就是大功一件。” 郭亮说道：“我对公路建设不懂，对梅楠公路一带的情况也不了解，可能一时进入不了状态？请领导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 第83章 二位领导的心态 第83章 二位领导的心态 韩军反问道：“你想进入什么状态？这些事有罗镇长带着你，你按他的要求来，边工作边学，没有什么进不进得了状态的。你总不会将上级交给你的任务当耳边风吧？对于这摊子的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罗镇长把招标工作做好，把真正有实力有能力的建筑公司定下来，让我们县领导、镇领导满意，让台商满意。然后组织他们尽快开工建设，知道了吗？” 只要有事做，能管事，不是空架子，郭亮就满意、心里也就有信心。他高兴地说道：“没问题，领导叫我干什么，我一定认真完成。” 韩军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休息一下之后，你到罗镇长那里报一个到，他会和你谈谈今后工作分工的事情。” 正说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罗向阳直接走了进来，对韩军、郭亮道：“听说郭大学来了，我来看看。”说着，他就朝郭亮伸出手，快步走了过来。 郭亮连忙起身，伸出双手迎上去说道：“罗镇长，我正准备到你那里报到呢。” 韩军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罗向阳，心道：我韩军亲自给他泡茶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你罗向阳一镇之长怎么亲自跑到这里来迎？这也太掉面子了吧？ 不过，韩军一会也明白了：罗向阳因为前段时间在县城接受了异性按摩被警察抓住，虽然上级为了稳住梅山镇的工作没有立即出来降他的职务，但在这次撤乡并镇的调整中，肯定会被调整下去，最多保住某个办公室的主任位置，将来与郭亮很可能是平起平坐，而郭亮有文凭、有能力，这次又立了功，地位超过已经过气的罗向阳只是迟早的事。现在他自降身份是在为今后做铺垫呢。 想到这里，韩军不由不佩服自己这个政敌了。又联想到自己将被调离，韩军心里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也不再在罗向阳和郭亮面前摆任何架子，从象征权威的老板椅上站起来，走出宽大办公桌，说道：“老罗的信息很灵通啊。小郭刚进来你就来了。坐！坐！” 说着，他先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虽然他不摆架子，但心里还是有点放不开，所以选择的是坐单人沙发，没有和他们同坐长条沙发。 不熟悉内情，不懂官场规矩的郭亮对韩军、罗向阳的举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心里更没有什么体会，他觉得他们的动作很自然。 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罗向阳感受却很微妙，很惊讶一向揽权的韩军能这么放下架子：我放下架子来主动迎接郭亮，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架子可摆了。而且我还因为这个小伙子帮了我一个私人忙，让我的小舅子皮林承包了湖心洲。你韩军虽然调走，但也是平级调动，到劳动人事局去当领导，劳动人事局虽然现在清闲了一些，但毕竟是县直机关，与县领导接触紧密，未必就是坏事。你用得着自降身份吗，难道是向我示好？是不是让我们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不再争论，共同把这个小子推上去？ 罗向阳试探着说道：“今天正好凑在一起，韩书记，我们议一议公路指挥部人选的事？” 果然，韩军很大度地挥手道：“你和小郭商量就行了，到时候告诉我一声。老罗，小郭新来对镇里的事情又不熟悉，他既需要我们当领导的关照，也需要其他干部的支持。在人选方面可以多听听小郭的意见，如果他有几个好帮手，更有益于我们公路建设的顺利开展，也能让台商放心。台商可是指名道姓要小郭把质量关的。” 罗向阳试探出了韩军的心意，也抬了抬花轿，说道：“现在的公路建设不同于以前。过去修路只要一把锄刀一根扁担就行了。现在要动用大型机械，要勘查地质，路还不能修得笔直，要有一定的弯度，以避免司机过于放松导致出事故。现在修路也算是高科技的玩意，我得好好跟知识分子学习学习。老韩，这次我可是抱着当好后勤部长的心态来参与这项工作的。” 韩军笑道：“完全放手也不行，我们还是老同志老领导，大方向还是要把关的。” 罗向阳也笑道：“那就好好把关，让我们小郭为我们梅山镇修出一条质量过硬，各方满意的致富路来。” 难得达成统一意见的二个政敌哈哈大笑着。 没有官场经验的郭亮不知道他们话里有什么玄机，只听出罗向阳说什么把修建公路归于高科技就觉得有点好笑。同时他也听出罗向阳在公路修建方面会大肆放权，让郭亮放手大干，韩军的意思也基本相同。 他能听出的意思就这些了，那些题外的意思则听不出来。他说道：“既然二位领导这么放心我，我也绝不让你们失望，一定把公路的质量抓好。努力使公路建设的速度加快。” 韩军见罗向阳的烟抽完，又甩了一支给他，说道：“下午开一个短会，宣布小郭的任命。晚上我们几个党委聚一聚，再把党政办的几个同志喊上，为我们小郭接风洗尘，也为他鼓鼓劲。” “好。我还正准备提议呢。上次小郭来报到，还是自己独自去吃的食堂。”罗向阳接过韩军的烟点燃。没有了与韩军竞争的资格，韩军自己也将调离梅山镇，罗向阳以前的好胜之心一下消失干净。对韩军也没有了任何反感、抵触的心理，内心莫名轻松起来。他笑着站起来，说道，“我去把老胡喊过来，让他安排晚上的饭菜，为小郭安排住宿的地方。” 他那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政府一把手，反而像是大管家党政办主任。 韩军此时也没有任何不悦，笑道：“中午我们几个就在食堂随便吃点。” 看到二位领导在自己面前这么随和，郭亮心里很激动，也很庆幸。他不明白外面传说的二个政敌的关系怎么这么好，这比一般的好朋友不会差多少。 他问道：“韩书记，那个台商的投资过来了没有？” 韩军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收回去不少，说道：“他们打了十万到我们镇里的帐号上，说是建筑公司选择符合他们心意的话，他们才开始打入前期费用。而且今后的钱将严格按照建筑工程进度来拨款。这岂不是不信任人吗？哎，真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啊。如果我们自己有能力，我是不会接受他们的捐资的。” 说着，他转头看着郭亮道：“刚才罗镇长和我的话你都听见了，这修路的事几乎是全权交给了你。你一定要严格按照我们与他们签的协议来。一条原则就是不亢不卑，不能丢失我们的人格尊严，该坚持的原则一定要坚持原则，不能低声下气。但也不要太强硬，更不能贪什么小便宜，不能在工程里面弄鬼，让台商看不起。穷要穷得有志气，听明白吗？灵活而有原则。” 郭亮点头道：“我明白。”郭亮从韩军的话里听出韩军的心情非常复杂，对台商的捐资并不是那么热心。估计他们二人在这事上放手让自己大干也是有意避免跟台商过多的接触，变相地降低接待等级吧。 韩军又像多嘴的婆婆一样，再加了一句，说道：“但也不要刻意刁难，不要学我这种臭脾气。” 这时，胡不凡微笑着走了进来，说道：“韩书记，小郭……郭主任的房子准备好了，前二天我就通知招待所的同志把房间打扫整理了一遍，郭主任随时可以入住。刚才我让办公室的小刘招待送郭主任来的二位同志了。把郭主任带来的东西都搬进了招待所。……，如果这种小事都要韩书记、罗镇长操心，那就是我的失职。中午我已经通知食堂多准备了二个菜，保证大家吃的高兴。” 郭亮只好再次表示感谢。 韩军说道：“下午还要上班，白酒就不要上。想喝酒的到晚上。” 胡不凡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看上去他笑容满面，至于他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现在他和郭亮的级别一样，都是党政办副主任，只是胡不凡暂时代理主任之职，他和郭亮谁笑到最后很难说。 在韩军办公室又坐了一会，罗向阳就带着郭亮到了他的办公室。罗向阳只是问了一下他在楠竹坳警务室的工作情况就一起到食堂吃饭。 下午的会议，镇二级机构以上的干部都到了。参加会议的各级干部都对郭亮很热情，至少表明上看不出谁有什么不满。大家都知道郭亮在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能升官，明显是党政一把手罩着、力挺的结果，现在出来说不满无意于自断上升的路。更何况郭亮前段时间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县里领导都是亲眼有加，即使没有韩军、罗向阳力顶，郭亮在仕途上的升迁也是铁定的，也许在撤乡并镇之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第84章 选定名单 第84章 选定名单 晚上的吃饭、喝酒的气氛也很融洽，郭亮醉了之后被党政办的人扶到了招待所。 他从楠竹坳带来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就连那只甲鱼都还在塑料桶了，只是被不知谁用报纸盖着。别人只听见里面不时响起哗哗的水声，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第二天上午，罗向阳将郭亮喊到办公室商量梅楠公路指挥部的人选问题，商量近阶段如何开展工作。 虽然罗向阳说得客气，将指挥部的人事大权全部交给了郭亮，无奈郭亮在镇政府里没有几个熟人，现在他心里内定的人也只有薛黎，他已经在电话里答应过她。 昨天晚上党政办还有几个人在他们这里说了好话，请求郭亮将他们调入公路指挥部，但郭亮不可能真的将他们调过来，那不成了第二个党政办了吗？再说，现在党政办已经人手不够。 当罗向阳说完大致要求后，郭亮对他说道：“我建议从党政办调一个人过来，让这个人负责上下单位的协调和与台商的接洽。从国土办调一个人过来，由他负责土地征收，有了这二个人，加上我，就基本差不多了。另外，我们可以将下面沿途村里的干部划归进来。名义上属于指挥部，但实际上不调动。” 罗向阳心里有点不乐意，心想你郭亮太幼稚了，我说把权力交给你，你还真的全部揽过去了？这种事你应该马上再推给我啊。 郭亮哪里知道里面有这么多道道，他见罗向阳说让他考虑，他就真的全盘考虑了。 看到郭亮眼里的纯净，罗向阳才想起郭亮才参加工作，对官场的一些规矩、做法全不知道，心里也平静下来，怪自己多想了。他就先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了得地说道：“你的建议好。不过，我建议再从联校调一位同志过来，由她负责对外宣传、资料整理。你觉得呢？” 郭亮本能地想反对，因为最适合做宣传工作的应该是党政办的人，整理资料也可以由党政办的人兼任，一个指挥部本来就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专门调这么一个人过来就与自己调入薛黎的初衷想违背，因为他们二人在职能上大大地重复了。但郭亮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既然罗向阳开了这个口，那么联校的这个人肯定要调入。此时的他才明白自己还是幼稚了一点，还真的把自己作为了一个考虑全局的领导。他笑着说道：“还是罗镇长考虑得全面，如果公路建设不宣传起来，我们修路就很遇到很大的阻力。将来台商有可能看我们的笑话。” 罗向阳见孺子可教，欣慰地笑了，说道：“好，只要我们二个为头的领导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就能把这条梅楠公路修得又快又好。既然你提出了这个人选方案，你就写一份报告出来交给韩书记，我们在党政联席会议上过一下。” 郭亮心里笑了一下，感觉罗向阳在耍滑头，将二人商量的名单推说是自己的。不过，他没有生气，能够被领导当枪使不是人人有这个运气的，毕竟这方案里面有体现自己不少的意见。 他问道：“罗镇长，你经验丰富考虑全面。你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没有，万一我提出的人选有不合适的，也需要一个替补。” 郭亮这话有点自相矛盾，既然说罗向阳考虑全面，哪里还需要替补？不过罗向阳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觉得郭亮尊重自己，他顺势又把心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提了出来，此人是农机站，与公路建设完全不搭界。 不到一个小时，指挥部的人员名单就被郭亮“全权”搞定，他们分别是：党政办的薛黎、国土办的唐建国、联校的王小丽、农机站的俞峰军。 当郭亮拿着这个拟定的名单交给韩军后，韩军稍微看了一眼，大笔一挥在后面又加了一个名字：工商所的冯利。一把手到底是一把手的气魄，他加一个人进来比罗向阳干脆多了。 郭亮还真是哭笑不得，一个小小的公路指挥部需要这么多人吗？将来这些人在撤乡并镇之后能不能顺利插入其他部门还真难说。 拿着这份名单，郭亮准备出门让党政办的薛黎正式打印，出门前他忍不住说道：“韩书记，我们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个问题？” 韩军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问题？” 郭亮犹豫着说道：“其他乡会不会有……，他们会不会想安排人员进来？”他没有说其他乡会不会有意见。 韩军抬头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又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就减掉一个。”他从郭亮手里接过来，重新看着五个人的名字，眼睛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思考着减掉哪一个。 郭亮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韩军将薛黎减掉，这是他唯一的底线，如果减掉了，那他等于高兴半天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幸亏韩军说了一句话：“你做主，愿意减掉哪个就哪个。我老韩没意见，给！小伙子，大胆一点，既然要做事，就不要怕得罪人。你定了之后明天列席党政联席会议，把理由说一说。” 郭亮走出韩军的办公室，额头上全是黑线：靠，我他妈的能全权做啥主啊，五个人里面你们定了三个。我真是笨，为什么多说这些话？ “对啊，你们定了三个，我自己定了一个。那不是还有一个可以砍吗？”郭亮虽然舍不得砍掉那个对公路建设有用的国土所的唐建国，但还是决定拿掉他，先满足领导的意见再说。至于今后指挥部的工作是不是能顺利开展，到时候再考虑，也许在实际工作中遇到困难的时候，再将这个国土办的人招进来就名正言顺了。现在自己说他如何重要，拿不出十足的理由。 通过这种小事，不知不觉地郭亮在官场上慢慢“成熟”起来，也圆滑起来。 薛黎看着郭亮交给她打印的名单，立即眉飞色舞。一张小脸因兴奋而变得通红，趁周围人没注意，小声道：“谢谢你。” 郭亮本来想开一句玩笑，但还是忍住了，心里被她这声感谢说得全身轻飘飘的。 罗向阳见自己提出的二个人的名字都在名单上，没有被韩军刷下去，心里也很高兴。有了韩军和自己的点头，这份名单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有意无意地问了郭亮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小郭，你楠竹坳的那个朋友考试怎么样？” 郭亮一愣，有点不解地看着罗向阳。过了一会，他心里才知道罗向阳现在是准备感谢自己刚才的懂味了，连忙顺杆子爬，说道：“我想她的成绩应该不错吧。我很难看到还有那么用功读书的人。谢谢罗镇长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她妈妈说是要来感谢你，被我劝住了。我说还是等她考上了再说感谢吧。只要考得好，不辜负罗镇长的一番照拂就行，就比什么感谢都强。” 罗向阳满意地看着郭亮，笑道：“你说的对。只要她成绩好，那就是给我挣了面子，说明我推荐的人不错。是人才我们就要推荐，总比什么都不会的人占据那些位置强。特别是老师，一个好老师能培养很多更好的人才出来，而一个不称职的老师却会误人子弟。今天晚上我跟小丽的爸爸说一说，看能不能把你那个朋友调到镇里来，让更多的孩子从她那里得到更好的教育。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 说出小丽的爸爸，罗向阳把这事做交易的意味就显露无遗：你帮我，我也帮你。 郭亮彻底无语，但很快就热情地回应道：“真是谢谢你。她叫林梅，森林的林，梅花的梅。” “对，林梅。听到名字就知道她很秀气，一定是一个称职的老师。”罗向阳笑着说道。 当罗向阳说林梅的事时，郭亮脑海里出现了那难忘的一幕：玲珑有致、细腻白嫩的她在自己的冲撞下婉转呻呤…… 看到郭亮有点失神，罗向阳以为他高兴得昏了头。心里道：小郭，你还是嫩了点，这当官嘛，妥协、交换是少不了。 罗向阳起身从资料柜里翻出一堆资料，交给有点失神的郭亮，说道：“这里是梅楠公路的查勘设计资料和参与招标选型的厂家资料。你先拿到你办公室好好看一看，熟悉一下情况。等我们的人员到位后，你要主持这次招标。考虑要全面点，不要让人说闲话。” 郭亮连忙接过这些资料，恭维道：“我对这些情况不熟悉，还希望领导多多指导。有了你们保驾护航，我才能不走弯路。” 想到薛黎实现了她的心愿，想到林梅能够调入镇里摆脱那个闭塞贫穷的楠竹坳，特别是自己开始有了与罗向阳镇长进行交换的本钱，郭亮的心情也是晴空万里，爽！ 郭亮捧着这一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党政办二个副主任共有一个房间，在党政办其他员工办公室的隔壁。 此时，崭新的办公桌和椅子已经被人擦得干干净净，桌面玻璃上摆放着一份新报纸，一个崭新的茶杯放在桌子一角，在靠左边的墙上还挂着新毛巾。郭亮感叹道：当官真是舒服啊，这还是一个芝麻都算不上的小官。 看到郭亮进来，胡不凡站起身来，说道：“小郭，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办公室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帮助我啊。” 第85章 考察建筑公司 第85章 考察建筑公司 郭亮放下资料，说道：“胡主任，你太客气了，这话应该我来说。我不懂的请你教教我，如果我做错了，也请帮我指正。” 这时，薛黎从隔壁走了过来，喊了一声郭主任后就开始给郭亮泡茶。 等薛黎泡好茶之后，胡不凡吩咐道：“小黎，你把办公室的其他人喊过来，我们开一个短会。晚上我们到餐馆里吃一餐，我们党政办为我们郭主任接风洗尘。” 晚上吃饭的时候，郭亮把自己带回来的野生甲鱼也贡献出来了。他还邀请了韩军、罗向阳一同参加。这天晚上，郭亮又差点喝醉了。 接下来的二天，郭亮都在认真地看罗向阳交给他的资料，中间只列席了一次党政联席会议，就梅楠公路建设指挥部的人事安排发了言，那份名单自然全票通过。 当这次会议结束的时候，镇副书记王一发不无讥讽地对坐旁边的女党委委员赵芳说道：“赵党委，我们镇的领导班子啥时候变得如此团结如一人了？” 赵芳扫了韩军和罗向阳的背影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还不愿意大家团结如一人？” “呵呵，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看到大家如此齐心，看来我们梅山镇振兴有望啊。”王一发一边收拾笔记本、钢笔一边嘲笑道，“可惜时间太晚啰，如果早四年是这个样子，我们梅山镇也许是全县的富裕镇了。” 赵芳说道：“朝闻道夕可死焉，以前不团结也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 王一发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随着其他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郭亮当着没有听见，虽然他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个王一发与韩军不对路，是罗向阳的临时盟友。不过，现在看来罗向阳王一发这个联盟算是解体了。 名单通过之后的第三天，指挥部的人就陆续到位。他们在一楼找到了一间办公室，五个人都坐在里面。这里没有空调，只有二台吊扇。条件不但比不上党政办主任办公室，也比不上党政办的那间大办公室。但郭亮还是拒绝了胡不凡的挽留，搬进了这里。 他和胡不凡在一起坐了只有短短的几天，但他发现胡不凡一直提防他，遇到有人来找他时，他都将人带到外面或隔壁办公室去谈。加上郭亮的分工现在主要是公路指挥部，党政办的事情确实不是插手的时候，所以干脆搬出来，眼不见为净。在新办公室热是热点，但里面全是自己的手下，人人都尊敬他，服从他的安排，日子过得舒心惬意。虽然有的人未必真的尊敬他，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 这些调来的人知道自己都不是搞公路建设的料，郭亮安排他们看资料，一个个真的认真看，那情景就如郭亮高考时一样。实际上，这些调入的人文化素质都挺高的，相对镇政府的其他单位，这里简直可以说是知识分子集中营：郭亮本科生、薛黎和王小丽中专生、俞峰军和冯利是高中毕业生。 看着大家如此用功，想起韩军、罗向阳如此支持自己，郭亮心里有一种自豪和得意，更觉得工作异常的顺心。 一天韩军在院子里看见郭亮，他招手道：“小郭，你过来一下。” 等郭亮走过去后，韩军问道：“招标的事准备到哪一步了？”韩军脸上有一层淡淡的忧虑。 郭亮说道：“我正准备向你汇报，我想这几天要一部车，到相关有意向承包的建筑单位跑一跑，确认他们的规模和资质。然后提交一份报告给你们，以确定主体建筑商。” 韩军说道：“时间要抓紧，进展要提前。如果按以前的要求，我们到冬天都不一定能开工建设，明年春雨一来就更加不能建设了。现在撤乡并镇的问题很大，我担心会影响到公路建设。如果公路建设拖了后腿，你要负责。” 郭亮心里不以为然：这时间不是定好了的吗？我这里最快也快不了多少。人家台商还不一定会提前拨款来呢。什么负责不负责，你们的话都要打点折扣，上次说指挥部的名单由我负责提供，结果基本都是你们定的。但他嘴里还是应道：“是。” 韩军也听出郭亮的回答有点口是心非，断然地说道：“你们把我吉普车拿去。资金的事我找台商联系。还是那个原则，主体道路的建设考虑县里的建筑公司，但附件设施的建设和辅助材料的提供由我们镇里的建筑公司承担。” 听韩军自己出马，又提供专车，郭亮一下又信心百倍起来，马上说道：“好的，我们马上就出发。相关文件、程序我们都准备好了。提前出发考察正好可以给那些建筑公司一个出其不意。” 韩军笑了笑，说道：“好，我就喜欢雷厉风行的干部。大胆工作，不要考虑过多的细枝末节，你们即使做错了，后面还有我们把关呢。” 告别韩军，郭亮回到办公室马上吩咐冯利、俞峰军准备材料前往县城调查县建委下属的一家建筑公司。这是一家吃皇粮的单位，依靠县建委这棵大树在县里揽工程赚钱。可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揽了不少工程，就是不见效益，除了公司的领导配上了一色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公司里实在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公司破烂建筑机械落后，职工的工资不但不高还经常拖欠。整个公司除了几台混凝土搅拌机还算可以外，其他设备不是老掉牙就是不好用。 当郭亮一行赶到这个建筑公司的时候，正碰上县建委的领导也在这里检查指导工作。郭亮本准备装着没看见，等这些领导走了之后再联系参观。不料县建委里面有一个认识郭亮的人。 看到郭亮从吉普车里下来，丁世军热情地喊道：“郭亮！你来了？” 郭亮只好迎上去，说道：“你们在这里检查工作？” 丁世军将郭亮拉到一边，冷哼了一声，说道：“检查鬼工作，我们老板对他们不满，下来给他们刮胡子的。现在他们账上欠了一屁股债，可他们又是买车又是建宿舍。有人不满意就给我们老板打小报告了。呵呵，他们真是没用，有这么好的条件竟然把一个公司搞成这样。还是大锅饭不能吃啊。” 说到这里，他看着郭亮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郭亮道：“我们来看看这个公司。想……” 郭亮还没有说完，丁世军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现在正准备开工建设梅楠公路是不是？你们镇里今天来考察建筑公司？搞突然袭击。” 郭亮说道：“说实在的，我们来之前就知道这个公司不行。但你们是婆婆，如果我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数据，我们梅山镇实在无法推掉这个庞然大物。让他们去建设，质量无法保证，工期无法保证，我们自己不满意，出钱的台商也肯定不满意。” 丁世军笑道：“呵呵，找拒绝理由的？别给我诉苦了，我理解。……，其实，主要还是看你们镇里的领导硬不硬，如果腰杆硬，坚决顶着不要它，我们老板和这个建筑公司也没办法。也许我能提供他们一下不好的情况呢。”后面这句话丁世军说的声音很低。 郭亮道：“我们当小兵的腰杆可以硬，领导就不一定了。人家考虑的问题比我们多得多，现在又是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得罪哪一尊大神都不行。等我们看完了他们，到时候找你。” “呵呵，是啊。乌纱帽都有可能丢掉。”丁世军笑着笑着，脸上露出一阵意味深长的表情，问道，“你们这事谁能作主？如果我家的公司承担这段路的建设呢？” “你们家？”郭亮一愣，但很快想起丁世军家就是搞建筑的，只是没有上备选名单。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家就是建筑公司吧？无论从设备到规模到资金到管理，这个公司都不及我家公司的十分之一。他们唯一能和我家公司相比的就是资质，因为他们是我们建委的下属单位，符不符合条件，上面都给了他们相关资质。如果严格按评定要求，哼！……，不说了，你帮我打听一下就行。现在我要赔老板去了，上次的事谢谢你。如果你有什么要了解的，到时候问我就行。” 虽然郭亮内心完全否定了这个公司，但为了说服领导特别是应付上级有可能的责问，郭亮还是带人进了这个公司进行考察。 建筑公司的老总王经理刚被县建委领导批评，见郭亮如此年轻还来考察自己，心里的怒火不降反升。他完全没有“客户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觉悟，而是已经习惯了下面乡镇的人来求他办事的老套路，所以很敷衍地跟郭亮打了一个招呼，留下一句话：“你回去喊你的领导过来，我要好好地和他谈一谈你们梅楠公路的建设问题，你们镇政府必须全力配合。” 郭亮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就是受我们领导的指令下来的，请你们提供你们的资质、以前的工程项目名称、相关的技术人员构成和主要的设备清单。” 王经理有点怒了，问道：“小伙子，你多大年纪了？你知道尊重老同志老领导不？我现在县里企业的领导，级别是科级，你呢？” 郭亮道：“我现在是来选择承担我们公路建设公司的，不是来找领导的。如果你一定要摆职位资格，那我的领导比你还高一级。” 王经理口中所谓的科级干部，只是县里人的一种自抬身价的说法，并非国家正统的职位规定。如果按正统的排法，县建委的主任才是正宗的科级干部，这个建筑公司是建委的下属部门，属于股级单位，经理也就一个股级干部。郭亮现在是党政办副主任算副股级，跟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仅仅相差一级而已，即使按官场规矩来也完全够资格和他交谈。何况郭亮是正而八经的编制内的，而他王经理是单位自封的、唬外面人的。 王经理想不到郭亮会这么说，恼羞成怒道：“这事我不和你谈。我不信在我们双清县能反天，县里的大工程也许我姓王的不敢拍胸口拿到，难道你们小镇上的小工程我还拿不到不成？不管怎么样，这次你们那段公路的建设由我们公司拿下了。你刚才是看到我们领导批评了我们，就以为墙倒众人推吧？我告诉你，他们还是帮我们的，你们如果不同意，我找县领导去。你们走吧！中饭你们自己到外面解决，我们现在忙得很。” 郭亮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说不向我们提供相关资料？” 刚才被建委领导骂得火起的王经理，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对！我们的资质摆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你用不着鸡蛋里面挑骨头。我倒是问你，你们的公路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刚才打扰你了，再见！”说完，郭亮转身就往外走。 王经理第一次看到乡镇的小干部这么牛，心里感到有点不妥，但因为面子问题，他大手一挥道：“走吧，我要你们领导让你怎么走出去的就怎么走回来。” 郭亮也有一肚子的火，想不到啥也不算的建筑公司这么对待下面的人。他走到走廊里，对等在外面的俞峰军、冯利道：“我们到下一家企业去。” 建筑公司的一个副经理连忙拦住郭亮道：“别这么急嘛，喝了茶再走，喝了茶再走。现在天气最热的时候，不要让你的同事中暑了，来，请进，请进。”说着，他对另一个管理人员使了一个眼色，等那个人也来留郭亮一行后，连忙跑进王经理的办公室。 将门轻轻关上，副经理对王经理道：“王经理，听说他们这个工程可不是县里拨款，直接由台湾老板捐资。我们可没办法制约他们啊，如果他们请其他建筑公司，那我们只能干瞪眼。” 王经理生气地说道：“我知道是台湾老板捐资，可一个乡下人没有必要这么牛吧。我都不知道姓韩的是怎么搞的，怎么派这么一个小家伙来考察，这不是给我们难堪吗？我五十多岁了，还要巴结他不成？” 副经理连忙笑道：“现在上面领导已经决定不再给我们工程了，大部分工程都得我们自己去争取。我们还真得跟他们搞好关系。” 王经理说道：“你别信这些，我就不信上级领导一下就甩开我们。这都是表面的，你说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能决定这么大一件事？我们现在讨好他，费一身力气还不如我跟他们镇长、镇书记打一个电话。让他们走，大不了过几天我亲自到梅山镇去一趟。再说了，不要多久，镇党委书记就不是他信韩的了，他马上要调到县劳动人事局来，完全没有必要得罪我们。在中国做生意都是这样，靠的是幕后而不是表面上的东西。我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汲取一次难得的教训。” 第86章 书记求上门 第86章 书记求上门 郭亮他们离开县建委那家建筑企业来到一家私人建筑企业的时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们刚把介绍信亮出来，对方很快就出来了正副经理和部门经理，如迎接高官一般将他们几个人迎了进去，又是茶又是水果又是香烟，让几个人感觉到很自豪。 当郭亮提出他们所需要的资料时，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就拿了出来。 只不过郭亮拒绝了这个公司请他们吃饭的邀请，在参观了他们的工程机械后就离开了他们公司，自己几个人在街上选了一家普通的饭店解决了中饭问题。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如果接受了被考察企业的吃请，将来宣布结果的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猫腻。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掏钱吃回镇里一样可以报销。 吃完饭之后，他们又到这个建筑公司修建的道路去进行实地察看，根据《公路工程质量检验评定标准》进行简单的评估。具体而科学的评估只有等选定初步企业后聘请相应的专家来做，他们这些还没入门的人无法进行更进一步的质量检测。 当天晚上回到镇政府招待所。刚洗完澡，郭亮准备打开房间里配备的小电视机准备看电视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郭亮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走向门口。 “王书记？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敲门的竟然是镇党委副书记王一发。 “小郭，没有打扰你吧？”王一发笑着道，不急不慢地踱到里面，大马金刀地做在沙发上，说道，“小郭，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王书记，你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思呢。” “呵呵，没有意见就好。怎么上班这么久了都没有到过我办公室？”王一发半开玩笑半真实地说道。 郭亮尴尬地解释道：“我才来镇里不久，你们领导就给我加了这么大的胆子，我惶恐得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事。不敢打扰你，更不敢在你们领导面前吹牛。我准备等手头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专门向你和其他领导汇报。” 王一发又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今天散步散到这里，看见你这房间亮着灯就上来看一下。我也太官僚了一点，平时也没有好好和你谈一谈。” 郭亮给王一发泡了一杯茶，然后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 王一发接过茶，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说道：“你能担任党政办副主任，是众望所归，不是某一个人所能决定的。是组织上信任你，我们大家都相信你。所以，你不应该害怕，而应该做出更大的成绩回答组织的关怀。你说是不是？” 郭亮心道：你说的是不错，可如果没有韩军、没有罗向阳的力挺，大家就是最相信我，我也未必能坐这个位置。但他笑着说道：“谢谢组织的信任，谢谢王书记的关怀。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为全镇农民贡献出我的一份力量，决不让大家失望。”郭亮大话说出来脸都不红。 王一发似乎很欣慰的样子，说道：“好，好。到底是有志青年，眼界就是高。能够站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立场上看问题，而不是拘泥于某一个人。” 郭亮很快就听出一点味道了，王一发的话里一次又一次强调组织、集体，而努力抹杀某一个人的作用。 郭亮也知道王一发跟韩军不对付，虽然王一发是韩军一手提拨起来的，从一个基干民兵提拨为民兵连长，再到武装部干部又到武装部长。他以前一直惟韩军马首是瞻，但前年在上级准备调王一发到县政法委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韩军对下来考察的人说希望能让王一发再锻炼一段时间，结果那次王一发没有调过去没有进县城。于是，他记恨在心，即使后来他成了镇党委副书记也没有消除心头的怒火。他公然开始与韩军对着干，与罗向阳结成了政治联盟。 可前不久罗向阳因为在县城接受异性按摩而被处分，完全失去了与韩军较量的本钱，加上在郭亮的事情上与韩军有共同利益，所以拆散了这个联盟，和韩军走到了一起。结果，王一发成了孤家寡人，这段时间过得非常郁闷。 郭亮不是傻瓜，自然不想和他深交，所以到镇里上班后一直没有主动去汇报思想和工作。想不到自己不去，他却杀上门来。 王一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后吸了二口，说道：“年轻人做事要稳当。眼睛要看远一点，不要看着脚尖走路。小郭，今天我不是来教训你，也不是以一个镇党委副书记的身份来和你谈工作。我只是作为一个大哥和你说几句心里话，说说我的感受。你不会反感吧？” 郭亮说道：“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有这种学习的机会。” 王一发看着郭亮道：“小郭，你今天做的事可是没有经过思考，太冲动了一点。” 郭亮心想：王一发啊王一发，原来你堂堂的副书记是来给建委下属的那个建筑公司当说客的啊。心里不禁更加低看了他一层。嘴里说道：“王书记，今天我对他们可是仁至义尽了。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当婆婆，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媳妇。既然组织上把这个选型的任务交给我，我当然就要负责到底，是合格还是不合格，我都得拿出一个正肯的意见来，接受组织的咨询。王书记，你说呢？” 王一发一愣，眉头皱起，脱口问道：“什么婆婆媳妇的，今天哪家公司在你面前摆臭架子了？” 郭亮也从王一发言行里发现了异常，敢情王一发不是为那个公司说话的。他简单地说道：“今天我们到建委下属的那家建筑公司考察，人家自以为是县里的公司，对我们不理不睬，不提供任何资料，还要求我们镇里领导去跟他们谈。” 王一发马上接过郭亮的话头说道：“你看看，这问题不就出来了吗？所以说做什么事情都要深入考虑，要把各方面的情况估计清楚。不能欣然行动，现在上级不容许我们拍脑袋定政策了。应该经过专家的论证，做什么都要有理有据。要么不做，一做就要做好。” 郭亮听他说的都是官腔，到现在都没明白他的来意，只好问道：“王书记，你的意思是？” 王一发喝了一口茶，又慢条斯理地吸了几口烟。可惜郭亮不配合，他脸上一点焦急的神情也没有，陪着喝了几口茶。王一发只好说道：“梅楠公路建设是我们镇的大事，除了我们镇政府的办公大楼，就这条马路建设的投资最大。建好了这条马路，不久的将来肯定还要建从镇里到县城的马路，那样投资会更大。这次梅楠公路的建设是为今后县城到我们镇的道路建设预演的，积累经验的。所以，我们在这事上必须慎重，不能喊上就上。草率从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浪费资金，不但不利民反而是害民。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在你这个下级面前说。算了，谁叫我看好你，今天我就说几句违反原则的话。” 说到这里，王一发又是吸烟又是喝茶，让郭亮心里烦躁了，他才说道：“你知道镇里现在为什么这么急着上这条路不？这是某些人为了追求政绩。现在马路就开工的话，修建马路的政绩就要归到现任领导的身上。虽然我也是班子中的一员，政绩少不了我的。但为了全镇农民的利益，我还不屑这点政绩。作为一级领导，不能因为自己的政绩就不顾科学，不顾客观规律办事。……，我今天来劝你谨慎一些，不要受某些人的当，急于求成是办不好大事的。将来那些拍脑袋的人调走了，受骂的还是你。你前途广阔，将来肯定不会局限于我们梅山镇，你就不要在才开始工作的时候就留下污点。” 王一发笑道：“我的话是不是有的无原则？不像一个领导说的话。……，我是为了你好才这么说，我担心你年纪轻，对官场的事情不熟悉才来帮你一把，别让有些人把你当枪使。” 郭亮说道：“可现在我准备得比较充分了。我们现在只是选定承包公司，或者说只是了解这些公司的情况，我认为这并不显得仓促。” 王一发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郭亮，说道：“这是你经验不足。今天你们到县建委下属的那家公司不就碰壁了吗？这难道不说明问题？如果你们准备充分，分析了那个公司的特点，让一位镇里的领导出面，那不就没有问题了吗？人家县里的企业就会客客气气地请你们吃饭，请你们娱乐。我们手里有工程项目，他们怎么可能这里对待你们？是不是？” 郭亮笑道：“我们又不一定把工程交给他们，自然不能吃他们的饭，接受他们的邀请去娱乐。如果是我最后决定公司的承包权，我对这个公司持保留意见。他们这么做，我更高兴。” 王一发尴尬地说道：“当然，工程当然不能给他们，我可以说县里没有一家好企业。我们何必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要我说，建筑企业还是在我们三乡一镇的范围内找，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是不是这个理？” 郭亮终于明白了王一发的今晚的来意：第一，选定公司的动作要慢，至少等撤乡并镇完成之后才行，不能把政绩加到韩军的身上。第二，承担公路建设的厂家最好是他相中的企业。这个企业肯定是在三乡一镇的范围内，估计这个企业没有在目前初步选定的范围内，没有列入考察范围。 郭亮试探着说道：“王书记，我觉得动作不能延后，只能提前。为什么呢？因为如果再延期的话，不说台商有意见，就是我们自己也等不起。马上就要国庆了，过完国庆就是撤乡并镇，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那件大事上。谁还会花精力来选企业。这样一拖就到了元旦。即使在元旦前后我们把企业定下来，工程开工没多久就是过年，工程就会停下来。 过完年雨季就到了，然后就是双抢。也就是说，现在如果不抓紧，这条路到明天秋天才可能修好。相反，如果现在抓紧选定企业，企业一进场，只需要我们公路指挥部的几个人勤抓质量就行了。有关系的只是我们几个人、台商、建筑企业，工程就不会受撤乡并镇的影响。如果工程顺利，过年前路就可以修通，当地农民就会受惠。” 王一发说道：“你怎么这么死板呢？撤乡并镇一结束，我们领导班子完全可以在一二天时间内把这事定下来。再说，这么多年路没修通农民也过来了，我们明年修通又有什么关系？” 郭亮心里冷笑了几下：为了你的政绩，为了你相中的企业揽到工程，你就不顾农民的感受。你还大言不惭地把自己归于新镇领导班子之列。既然你们所谓的新领导班子能在一二天内决定承包的企业，现在韩军他们的‘旧领导班子’为什么就不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决定？ 他说道：“王书记，这是组织上的决定，我是一个小兵，组织上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王一发冷哼一声，说道：“这只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怎么说是组织上呢？……好，好，大道理我也不跟你说了。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些大道理感到很厌烦，只希望来实惠的。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我来找你，是受苏书记的委托。苏书记你知道是谁不？” 郭亮当然知道，他还被这个姓苏的关了一阵小黑屋呢。但他装着不知道地问道：“哪个苏书记？镇里的还是县里的？” 王一发说道：“你看你，对周围的情况都不理解，你将来怎么进步，怎么能紧跟领导？苏书记就是现在南洪乡的党委书记苏东林。将来撤乡并镇后，他就担任新梅山镇的镇党委书记，姓韩的将调到县直机关去。我们将来的顶头上司就是苏书记。他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建筑公司给我，我也调查了这个公司的情况，从以前的业绩来看，这个公司很不错。” 第87章 风潮涌动 第87章 风潮涌动 郭亮装着初哥的样子，问道：“王书记的意思是将工程建设的事情尽量往后拖延一下，以便将来把政绩算在苏书记身上？” 郭亮如此直白的话让王一发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含糊地点了一下头，但又摇了一下头，说道：“小郭，这不是政绩归谁的问题，主要还是为了慎重，我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将来镇里的发展。……，这么说吧，苏书记和县委肖书记的关系很好，如果不好也不会让他来当镇党委书记，你说是不？苏书记也看好你。如果你能积极向领导靠拢，能够真实履行你的职责，苏书记说了，等新的镇班子成立后，你可以继续担任党政办副主任。将来在分房方面也可以尽量照顾你。如果你……，呵呵，那些话就不说了。你是大学生，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 郭亮心里还真有点为难了：虽然自己恨那个苏东林，也瞧不起眼前这个王一发，但自己的前途却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自己真的惹毛了他们，将我的职位一削到底或者挂一个虚职，那我岂不惨了？但是如果现在轻易就妥协，不但韩书记不会饶自己，苏东林估计也不会看重自己。 心里烦躁的他狠下心来问道：“王书记，仅仅一个党政办副主任就打发我了？我现在本身就是副主任，几乎是拿命换来的。按你的意思来，我肯定会得罪现在的领导，付出这么大来帮助你们，最后却还只是一个副主任，没有一点进步，实在让人寒心。苏书记是把我当傻子看吧？” 郭亮心道：既然你们流氓，那我也流氓一番。 王一发想不到郭亮**裸地提出了官位要求，心里鄙视了郭亮一番，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工作几天就当了副主任竟然还不知足。 他笑着说道：“小郭，你是不了解情况。你以为保住你现在党政办副主任容易？今天我兴趣高，好好跟你说说这方面的情况。” 他扳着手指头说道：“三个乡一个镇并在一起，不说那些享受科级待遇的，只说在职的领导就有多少，你知道不？起码就有一个镇党委书记三个乡党委书记、一个镇长三个乡长，这八个人都是正科级的干部。如果姓韩的调走，姓罗的降职，那么还是剩下六个。新的镇班子里只有一个镇书记和一个镇长的位置，剩下四个人只能降到副书记、副镇长、党委的位置上。这个情况不用你想也知道吧？ 好，算完正科级干部，我再给你算一算副科级干部。三个乡一个镇的副书记、党委、副镇长、副乡长一共有多少个？我们镇就有八个，三乡一镇只算在职的总数超过二十个。如果把那些享受这个级别待遇的人也算上，则接近四十个。上级核定新梅山镇的副书记、党委、副镇长的编制只有九个，其中四个已经被我们刚算过的、降下来正科级干部占据了，余下的五个就是包括我在内的三十几个副科级干部来竞争。” 王一发摇了摇头，感叹着说道：“这个撤乡并镇真是害死人啊。三十几个人抢五个位置，抢上了的自然高兴，没抢上的那些人怎么办？他们只得去抢各办公室的主任、副主任位置。你说，你年纪轻轻才参加工作，没有苏书记的照顾，你怎么可能抢得过那些革命了几十年，在副书记、党委、副镇长、副乡长位置上工作了多年的领导？打一个比方，现在我、赵芳、江连喜和你同时竞争你现在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你说是你的赢面大还是我和赵芳的赢面大？我想你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跟我们来争吧？” 郭亮心里道：这又不是按年龄派位置，我凭什么不好意思？也许我当了官比你们做的更好。他没有回答王一发的询问，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反正我觉得不上进一步心里不舒服，现在就不按韩书记的指示办，几乎就是卖主求荣。” 王一发听了郭亮孩子气的话又好笑又气愤，他说道：“什么叫卖主求荣，你以为镇政府是某一个人的？你知道组织上把你提上来费了多少力？你一个才参加工作几天的小伙子一下就爬到了老同志的前面，人家胡不凡心里多难受，你知道不？” 郭亮道：“我没看出他什么难受不难受的。” 二人继续谈了很久，最后郭亮还是没有给王一发准信，没有说把梅楠公路建设的事拖一下，更没有答应去考察王一发相中的企业。王一发也没有松口说让郭亮在仕途上再进一步，当然，他也没有这个权力，他自己都眼红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呢。 送走气急败坏的王一发后，郭亮觉得好笑，也为自己开始涉足镇里的权力圈子而自得，同时也认识了二位领导的内心：韩军现在是急于让梅楠公路投入建设。苏东林只想公路建设等他到了之后再开工。 此外，郭亮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刚才王一发话里似乎暗示罗向阳镇长会在这次撤乡并镇的过程中垮下去，连进入副书记、党委、副镇长都没有希望。他嘀咕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躺在床上，他就韩军、苏东林的事情想了很久：韩军马上就要调走了，将来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即使他有心罩着自己，但也有心无力，县官不如现管。但他正直，对自己也有提拨之恩。不能就此甩掉他投靠别人。 苏东林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王一发已经投靠，自己的前途肯定会被他们掌握。但苏东林这个家伙太贪，说不定某天就垮了，朱柏良的战友刘峰豪现在就跃跃欲试地想告状。自己投靠他，虽然暂时可是保住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但前景堪忧。 想来想去，郭亮决定还是凭着感觉走：领导叫干啥我就干啥！有本事你苏东林找韩军去闹！ 想通了这一点，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郭亮到办公室坐了一会，等上班时间到了之后就到韩军的办公室去了一趟，汇报了昨天考察建筑公司的情况，自然把县建委那家建筑公司的态度也汇报了。 韩军大手一挥，说道：“不理他们。我做主把他们给砍了，你们指挥部再另行选定一家马上去考察，争取在三天内拿出你们的意见给党政联席会议讨论。去吧！” 韩军也许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搞鬼，对郭亮的期限又缩短了不少。 从韩军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正好遇到了上楼的王一发。郭亮客气地喊了一声王书记，然后在王一发狐疑的目光中走了。 王一发心里很担心郭亮会不会把昨晚与他说的话告诉给韩军，他更担心韩军这个土包子听了郭亮的话之后会不顾一切地将他的职权给剥夺了。虽然韩军无权撤他的职，在一把手可以调整他的分工。况且韩军这个人自认为是县委书记肖国华的老领导，做出更过激的动作也很有可能。 他整整一天都在忐忑不安地观察着韩军的行动，见韩军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微放了一下心。心里多少有点感谢郭亮没有告密，再也不敢过分逼迫这个油盐不进的小伙子了。到了晚上回到家里，他郁闷地思考了好久，这才给远方的苏东林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的劝说郭亮的情况汇报了。 苏东林表明上劝慰了王一发几句，说他不在乎没劝说成功，同时还在电话里感谢了他。但当苏东林挂了电话后，将无能的王一发骂了一个底朝天：“你这头蠢驴！除了会争权夺利还会什么？这么多有利条件抓在手里，连一个小子都拿不下，还是堂堂的副书记。几十岁真是白长了！” 苏东林发完脾气，马上给他弟弟打了电话：“东山，那件事看来还得你出面。那个王一发实在无能，今后你就不要考虑他了。对，你把送给他的股份转送给那个姓郭的小子行了。不过，不能一下送这么多，对，看你们谈的。……，你先跟他谈，可以把问题说透一点。我就不信拿不下他，你可以明确告诉他，不跟我合作他就别想在梅山镇呆下去。……，没关系，这些话只要不是我亲口说出来，我随时都可以否定。嗯。” 他对郭亮的事情也有耳闻，知道这个小子现在认识的人不少。他现在觉得年轻的郭亮比无能的王一发更有利于价值，花在王一发身上的东西还不如花在郭亮身上，如果郭亮听话的话。 郭亮自作主张将丁世军家的建筑公司纳入了考察范围，公司实力确实不错。虽然没有丁世军吹嘘的那么好，但在他们考察的几家公司里实力排在前三位。 第三天，郭亮正在一个镇里考察一家公司的时候，薛黎从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县统战部在县城里请台商吃饭，台商提出梅山镇梅楠公路指挥部的人也参加，刚才韩军让党政办的人到指挥部办公室吩咐郭亮务必过去。 第88章 台商的疑虑 第88章 台商的疑虑 郭亮问道：“还有哪些人参加？我需要准备什么材料不？”他的手机用的就是公安厅给的那台，号码已经在镇里进行了登记，花费每月可以最高报销三百的话费。 “我只知道我们镇里出三个人，韩书记、罗镇长和你。县里有哪些人出席不知道。”薛黎回答道，“韩书记没有说要你准备什么材料。”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参加的。” 宴会是在全县最高档的酒店紫微星大酒店办的。 郭亮第一次参加县级官方举办的宴会，虽然桌子上只有寥寥几个人，但几个平方米大的桌面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很多菜只在电视、电影中见过。郭亮并不是什么也没见过的土包子，但看了桌上的菜和服务员手里的酒，心里还是暗暗乍舌：这餐饭的费用恐怕上万元吧？日，如果不吃掉而把钱分下来多好，我几个月的工资就到手了。 除了郭亮下筷的时候感到不好意思，其他人都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样子。就是郭亮所敬仰的韩书记，也是稳重地将筷子伸向他所喜欢的菜。几百元一个鲍鱼他当萝卜啃掉了，只有那个台商和县统战部的领导才用刀叉将鲍鱼切成小块，浇上汁之后吃了下去。 郭亮开始也学着那几个文雅人的吃法，但他觉得鲍鱼味道并不怎么样，远不如来一盘牛排、羊排吃得舒服，所以他也和韩军一样用筷子夹起几口就吃掉了。如果不是知道它价格贵，他都懒得吃，直接扔掉。 至于喝酒，郭亮没有再勉强自己，因为他喝不惯洋酒。虽然几千元一瓶，但他实在不喜欢。所有用白开水来代替了，他也注意到，其实韩军、罗向阳等人也不怎么喜欢喝那玩意，喝它们的时候全没有在镇里小酒店喝白酒来得爽快，但为了衬托气氛，为了给统战部领导撑面子，他们将一杯杯洋酒倒进嘴里。 郭亮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官员为什么这么喜欢奢侈，明明几百上千元就可以吃得很好的，却非要花几千上万元才吃得高兴。难道身份就从这种地方来显示高贵？ 宴会之后，统战部的领导邀请台商进舞厅，韩军、罗向阳也跟了去。而那个台商带来的代表却将郭亮喊到一边进行具体的讨论。二人讨论的方面涉及到建设承包商的聘请、公路建设材料的采购、路面质量的检测等等。从这个姓崔的代表的话里，郭亮感到他们对资金的使用很不放心，也有把这条梅楠公路建成高质量水泥路的决心。 郭亮有点不习惯对方话里对资金使用的担心，但他没有就此反驳，因为他认为投资者关心资金使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正因为双方的目的一致，所以二人的谈话还算融洽。但在谈到工程进展报告时，双方发生了一些分歧。崔代表要求郭亮他们每天都要有报告，报告的内容不但包括工程进度，还有材料采购、施工情况、质量检测报告等等。 郭亮则明确反对，他说道：“不可能。崔代表，这样做的话工作量太大，而且也没有必要。我们约定一周一报，怎么样？” 崔代表武断地说道：“不行。上报的资料不但有文字资料，而且必须有相片、视频资料。” “你是开玩笑吧？那样需要这么多资料的？况且我们又到哪里弄视频资料？” “用摄像机摄制下来，然后用电脑传。我们老板不想将这段路变成豆腐渣，更不想让它仅仅成为某个人暂时的政绩，必须经久耐用。”崔代表接着说道，“我们以前吃过这种亏。我们在一个地方捐资建了一座桥梁，结果不到二年它就成了危桥。，那座桥不但没有让我们得到好的名声，反而有人说我们沽名钓誉，欺骗乡亲父老。这里是秦总的故乡，他说了要么就不建，要建就要建成质量最好的公路。我们信不过建筑公司，而且担心他们像那个承包桥梁的公司一样中饱私囊。七百万捐资建设的桥梁，结果有人说三百万就可以建好。” 郭亮不好意思再反对，说道：“你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崔代表，如果你们能帮我解决二个小问题，这个条件倒是可以达到。但时间要改成三天一报，最多二天一报。” “什么问题？” “能不能捐献一台电脑、一台摄像机、一个数字相机给我们？我们镇里的经济情况你也知道，要买这些东西有点困难。如果有了这些东西，那么我们可以做到二天一报。” “这……这个倒不是很困难。”崔代表认可了郭亮的“讹诈”，但又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你们选定的建设承包商必须得到我们的最后认可。” 郭亮道：“这个恐怕不行。我现在无权答复你，但据我的了解，你们只能事先设定条件，在双方认可的情况，我们按双方约定的条件进行选择。除非你们发现我们选定的厂家违反了双方设定的条件，否则你们不能拒绝我们选定的厂家入围。说到底，这是一个双方制约的问题，你们担心我们将不够资格的厂家选进来，我们一样担心你们将不合格的厂家选进来。” 崔代表不好意思地笑道：“行，就按的刚才说的进行。我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考虑问题还是很全面的。好像我们在进行外交谈判似的，今后我们有合作的可能吗？” “呵呵，你过奖了，我当然希望我们将来有合作的机会。至于有关这次交谈，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把这条路修好，只要真心朝这方面想，我想这个共识很容易达成。” 崔代表说道：“很冒昧地问一句，你懂计算机吗？将来我们通过网络来传递工程进展情况，希望不要因为题外的事情被耽误了。” “我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学的计算机，现在仅仅是传送数据，问题不大。” 在回梅山镇的车上，郭亮把与崔代表的谈话内容向韩军做了汇报。韩军对郭亮的交涉结果很满意。 罗向阳也说道：“小郭，很不错啊，还从台商的手里要来了电脑和摄像机。韩书记，依我看，这个选定建设企业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小郭算了。我们要让有的的看看，看我们小郭能不能独当一面，他虽然工作经验不长，但做的事比有些人还牢靠。” 韩军笑了笑，过了一会才问郭亮道：“小郭，你有没有信心完成这次公路建设的所有事宜。把这件大事交给你，今年元旦前后能不能通车？” 郭亮想不到韩军这么问，就是刚才说着玩的罗向阳也是一愣，心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啊。你真的准备把这么大的一件事交给工作才几个月的郭亮？” 郭亮说道：“韩书记，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可我担心无法刚才这么大工作。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助才行。” 韩军大笑起来，说道：“你这话可不谦虚啊。只要我们多多帮助，你就能搞好这件事？好，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姓韩的也不是胆小之人，这事就这么定了。梅楠公路所有的建设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也不管你如何工作，你只要满足我二个要求就行。” 郭亮说道：“有你们二位领导的支持，如果我连这事都做不好，那我实在是无能。韩书记，你说二个什么要求。” “第一，公路的建设质量必须符合设计要求，不能偷工减料，不能资金外流。必须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在公路建设上。第二、元旦前你的工程必须完工。在元旦那天，我希望能请县委肖书记来剪彩。怎么样？” 郭亮信心满满地说道：“保证达到你的二个要求。” 罗向阳提醒道：“小郭，你可要注意一下资金，它可是一块唐僧肉，到时候方方面面的人来问你要，你可要稳住。” 郭亮说道：“只要你们不伸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的钱也不会流出一分钱。” 韩军笑道：“如果我们受不了别人的压力问你要钱呢？” “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 “呵呵……” 领受了重任的郭亮很踌躇满志，但回到招待所时马上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苏东林的弟弟苏东山等在招待所的门口。 当苏东山说出他的姓名并自称是南洪乡党委书记苏东林的弟弟后，郭亮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仅仅靠拍胸脯就能解决问题的。他甚至认为韩军、罗向阳已经知道了苏东林有什么小动作，所有把自己拿出来当枪使。 但郭亮并没有怪他们，说实在的，能够被领导当枪使有时也要本事。如果你是一摊希牛屎的话，领导对你不屑一顾，更不可能将你纳入他的圈子了。一个人想什么责任也不担就得到天大的好处，绝对不可能。郭亮信奉的一条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没有让韩军信服的本事，韩军也不会理你。 郭亮一边朝房间走去，心里一边思考如何打发这个家伙，更思考如何给苏东林一个明确的信号。想来想去，实在无法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苏东林和韩军的利益是根本对立的，完全没有妥协的空间。 苏东山进了郭亮房间，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说道：“小郭，今天到县里开会去了？” 郭亮给他倒里一杯白开水，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不是开会，是县里请台商吃饭。我只是去凑一个热闹而已。不知苏老板这么晚等我有什么事。” 苏东山笑道：“想必小郭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郭亮说道：“我们就不要打哑谜了。你说吧，你的意思是什么。” 苏东山神情有点难看，说道：“前天晚上王一发书记跟你谈了，你觉得怎么样？” 郭亮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领导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们镇里的领导在我上任之初就明确了我的任务，我只能按照那个要求认真完成。” 苏东山说道：“你就不考虑今后的路怎么走？你年纪轻，何必一条路走到黑？你们韩书记马上就要调走了……” 郭亮打断他的话道：“我的工作是组织安排的，不是韩书记个人安排的。我想，假设不久之后苏书记来当我的顶头上司，他也必须按组织程序来安排我吧？看在你是苏书记弟弟的份上，我耐心地跟你谈，否则我马上请你出去。” 苏东山说道：“听说你和一个姓皮的人一起承包了一个沙洲？我们能不能合作呢？” 郭亮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消息灵通还是不灵通。承包沙洲是我外公承包的，我没有参与。现在国家政策要求公务员不容许经商，我是一个严格遵守国家政策、法律的人。” 苏东山笑了笑：“小郭，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必要说些话。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交好罗向阳镇长，所以花几万投资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既然你去交好一个已经铁定会倒台的镇长，你为什么又不与一个镇党委书记合作呢？我不但不要你投资一分钱，而且还将公司的一部分干股送给你。我手头有一个元夏建筑公司，完全有实力承建这段梅山公路。事成之后，我给你一个点。” 郭亮冷笑道：“我不想和你辩论这些，我只告诉你，我无权决定哪家公司参与公路的建设。” “我不需要你来决定我的公司是不是入围，我只要你把选型的工作缓一缓，这个难度不大吧？而且我们也会在上面做工作，这样双管齐下的情况下，你的压力就很小了。其实你的理由很充分，你就说你对这行业不熟悉，需要慢慢了解就行。国庆节马上就到了，拖过国庆，在国庆之后再拖几天，整个工作的重心就要移到撤乡并镇，领导的岗位安排上，公路建设的事基本上会搁置起来。等撤乡并镇完成，姓韩的就走了，我哥哥就过来了。” 郭亮问道：“你那个元夏建筑公司规模多大？有没有建设公路的资质？” 第89章 圆满完成 第89章 圆满完成 苏东山以为郭亮心动了准备妥协了。他偷偷而鄙夷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规模不小，注册资金虽然只有三十万，但实际价值至少值二百多万，你一个点就有二万元以上。而且随着它的业务扩大，将来越来越值钱。其实，建设水泥公路要什么资质，纯粹是瞎扯淡。几个农民就可以建，不就是搅拌一下水泥吗？谁不会。你放心，质量绝对没问题。” 郭亮不怒反笑，说道：“按你这么说，我们还搞什么选型？闭着眼睛随便选一家就是。甚至自己喊几个人就可以动工，是不？好了，你的公司我了解了，你可以回家。” 苏东山连忙说道：“二个点，不，五个点，怎么样，这够可以了吧？” 郭亮冷笑道：“那个公司好像不是你的吧，我记得它的老板姓刘。” 苏东山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你了解不少啊。如果我说它就是我的呢？” 郭亮道：“你们南洪乡才几个有实力的企业？我在警务室的时候就把周围的情况调查清楚了，能不知道？其实，我不管这个企业是不是你的，但凭它的规模和资质肯定不符合要求，也过不了台商那一关。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苏东山忍痛说道：“八个点，最多就是这个数了。我们给王……，你放心，元夏建筑公司我可以做主。台商的事你不用操心，就算是一只虎，到了我们的地盘就得趴着。” 苏东山心里道：真是阎王好处，小鬼难磨啊。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副主任，竟然不理自己不理自己后面的大哥。哼哼哼，当我大哥当了这里的一把手，你小子就等着难受吧，到时候你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想到这里，苏东山又把股份加了上去：“小郭，我看你前途远大。好，今天我和你谈得高兴，我就作主给你十个点。我哥哥在我来之前说了，只要你帮了这个忙，包你在撤乡并镇之后当上党政办副主任，想当主任也不是很难，稍微过一段时间就行。” 郭亮强行忍住自己的恶心，坚决地将这个以为有钱、有权就能收买的家伙请出了自己的房间。在离开的时候，苏东山恶狠狠地说道：“姓郭的小子，你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天起来，郭亮到办公室后整理了一下昨天因为参加宴会而来不及整理的资料，然后安排了工作，刚准备率队出发继续调研，县建委下属的建筑公司老总王经理带着一个人来了。一进门他就大声招呼道：“郭主任，还认得我老王不？” 郭亮挤出笑容，说道：“我怎么会不认识王经理呢？请进。” 听了郭亮有点带刺的话，王经理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他这次来也是被逼的。公司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揽到业务，原以为小小的梅山镇公路项目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了。可是，今天早上他打电话给韩军，韩军仅仅敷衍了几句，全不在乎自己是县里的企业。至于王经理后来拉关系说的什么等韩军高升到县里后大家好好聚一聚之类的话，反而把韩军说毛了，当即就把电话给挂了。 王经理这才知道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看着嘟嘟嘟的话筒愣了半天。之后，他连忙打电话给罗向阳。结果，罗向阳和韩军一样的态度，当他说出想承包梅楠公路建设后，罗向阳说他不插手选型的事，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王经理只好无奈地给县建委领导打电话，想通过他们给梅山镇领导施压。 建委领导虽然不满意王经理有问题自己不解决而往上推的毛病，但这个王经理算是自己的亲信，自己骂一骂可以，但不容许别人来糟蹋，所以他挂了王经理电话之后给韩军打了电话。话里隐约说了虽然这次梅山公路的建设资金是台商捐资，但台商捐一次只有一次，将来的建设资金还是需要县里 韩军就把公路建设的事情全部移交给了公路指挥部的理由搬了出来，最后加了一句：“领导，我昨天在手下面前拍了胸口，说了坚决不插手不干涉他们的行动，我总不至于今天就到他们面前指手划脚。那我说话还有什么威信？那不是放屁吗？再说，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调走了，我何必出尔反尔留下一个污点再走？对不起，恕我不能帮你这个忙。”县建委领导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能把韩军怎么样：二人的级别一样，不说韩军与县委书记肖国华是战友关系，就凭实权，镇里的一把手不比县直机关的一把手小。 县建委的领导自然拉不下脸来给一个小小的党政办副主任说好话，他也知道自己就算放下身架给郭亮打电话，对方年轻气盛，未必会理睬自己。挂了韩军的电话稍微顺气之后，这个主任只好回打给王经理电话，先将王经理骂了一通，然后命令他亲自去梅山镇找郭亮。挂机的时候加了一句怒火万丈的话：“怎么将人家赶跑的你就怎么将人家请来。我告诉你，如果这个项目拿不下来，你就辞职让贤吧！” 于是，王经理屁颠屁颠地跑来了。他装着没听出郭亮话里的不快，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我们郭主任办事踏实，有原则。今天我来就是想麻烦郭主任多多考虑我们县里的企业。刚才我从韩书记的办公室过来，他说让我找你就行了，你一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郭主任给不给我们这个面子，今天我们到县里活动活动，边吃边谈。” 说到底，这个王经理还是没有忘记他的身份，还在摆他的架子，把他的公司吹嘘成县里的企业。 郭亮等薛黎给他们每人递上一杯茶之后，说道：“所有的企业我们会一视同仁的。等我们的选型结果出来，尽量让所有的人都无话可说。王经理，你来我们梅山镇肯定有很多事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事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出去。和你们一样，我们的时间也非常紧迫。” 说完，也不管王经理是什么表情，就走出了办公室。俞峰军、冯利也随着他出了门。等出了门，从工商所调过来的冯利担心地问道：“主任，这样扔下他们不好吧？他们会不会向上面说我们……” 郭亮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他们的企业明显不行。你认为我有能力靠磨嘴皮子让他们主动放弃？” 王经理马上追了上来，说道：“郭主任，那天是我做的不好，没有好好地接待你们，这是我的错。但请你看在我们公司一百多号职工的份上，给我们这个机会。现在我们公司是等米下锅，你也是国家干部，你总不能看着他们闹事与县领导为难吧？” 郭亮只好回转身，对他说道：“王经理，我现在只是考察，没有定哪家。你们公司我们已经看完了，结论还没有得出来。难道你自己没有一点信心，认为你的公司不够资格修建这条路？” 王经理想不到郭亮会这么说，连忙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公司要技术有技术，要人力有人力。不说一条小小的马路，你就是要我们建摩天大楼也能建。” 郭亮笑道：“那不就是嘛，既然你有信心你就回去安心等待，等我们考察之后再听音信。我暂时只好失陪。了” 等郭亮上了车，王经理似提醒似威胁地说道：“郭主任，一个乡镇能利用台资机会毕竟少之又少，今后大部分建设还得依靠上级拨款。就算威风也威风不了多久。” 郭亮没有理他，坐上吉普车走了。 俞峰军笑道：“他不就是一家企业的经理吗？口气好大，好像我们镇里的建设需要他批准才能得到资金似的。 三天后郭亮等人终于拿出了建议方案：马路主体的建设初步入围企业为二家，一家是双清县建筑工程公司，一家是双清县江华建筑公司。配套建设初步入围的企业也是：红旗村建筑公司和梅山镇建筑公司。 在镇领导和台商代表听取了郭亮等人的汇报后，确定由双清县江华建筑公司承担主体马路建设和梅山镇建筑公司承担附属设施建设包括沿途绿化工程。 郭亮的选型工作圆满完成。 双清县江华建筑公司就是丁世军家的。得知自己家的企业中标后，丁世军乐得要从县城开车过来要请郭亮的客，被郭亮制止了。丁世军只好说等郭亮回县城的时候再补上。 在选定承包建设厂家之后的第二天，二家企业的管理者和技术人员就来镇里签订了承包合同，领取了设计图纸。这些图纸都是镇政府和台商委托市建筑设计院设计的。其中的重点是沿途几座桥梁的设计，花了设计院不少的时间，当然，他们也从台商那里拿走了不少的酬金。 台商崔代表也送来了郭亮所需的计算机、摄像机、数码相机，二家企业也满口答应接受公路指挥部的严格监督，从材料购买到资金流向都接受检查。 带着施工企业看了现场后，郭亮总算轻松下来。 苏东山听到公路建设已经到了实施阶段后，只是气愤地给郭亮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向苏东林做了汇报。苏东林唯一能做的就是摔了一个茶杯，大声骂了一句王八蛋就没有了下文。 自从建筑公司确定后，韩军借给他们指挥部的吉普车被收回去，指挥部的人只能骑自行车去现场检查、协助企业协调与地方上的关系。指挥部里一共五个人，大家轮流工作，所以显得很轻松。郭亮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看全镇的各种资料。 这天中午刚上班不久，办公室只剩下郭亮和薛黎在里面。薛黎走到郭亮身边，说道：“郭主任，我爸爸想邀请你到我家吃饭。不知你今晚有时间没？” 郭亮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请我吃饭？是不是你爸爸生日？” 薛黎摇了摇头，说道：“我爸爸妈妈说要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到不了这里，他们个个都是有门路的，只有我没有。” 郭亮笑道：“呵呵，我到这里来报到，第一个认识你，也是第一个对我露笑脸的，我当然帮助你了。如果你用这种理由请客，我可有点不敢去，真的是你爸爸请我？”自从和林梅有了肌肤之亲后，郭亮有意抑制了对薛黎的感情，本来也只是对她有好感，因此感情的缰绳很容易地就拉住了。 薛黎笑着说道：“当然是我爸请你。不是这种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难道说巴结领导？”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只能在我们家吃饭，我们没钱请你上酒店。” “好，我去。我敬你爸爸几杯酒，我房间里正好有很多野味和坛子菜，如果不赶紧吃掉会坏掉。你刚才不是说请客，我都差点忘记了。”郭亮想起了自己房间里还有不少吃的东西。 薛黎连忙反对：“那可不行，你提东西来，那不变成你请客了？” “谁请客都一样，你还搞这么正规干什么。再说，我是第一次到你们家去，总不能空手去吧？那不太不懂礼貌了。几点钟？”郭亮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 “下班就可以。我提前请一个小时的假可以不？我还怕你不同意呢。我必须提前回家帮助我妈妈。”薛黎有点不好意思。 郭亮开玩笑道：“呵呵，原来你爸不是真心请客啊。” 薛黎笑道：“谁说的，我爸爸是担心你郭主任官架子大，需要请几次才行。我们是小户人家，如果做好了菜你不去，那我家损失就大了。” 郭亮没有再在这事上谈，问道：“你现在会上传邮件、视频了不？” 薛黎马上说道：“会。不会误你的事。” “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家，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是心不在焉。” “哪里啊，你真以为我们家会为了你兴师动众？连我都心不在焉。” 郭亮笑了一下，问道：“对了，小黎，你爸爸现在在哪个单位上班？” 薛黎神情一下变得阴暗起来，小声说道：“他早已经下岗了。镇里的玻璃厂已经倒闭，现在就靠在街上卖蔬菜。” 第90章 出主意 第90章 出主意 郭亮一愣，问道：“哦，那你妈妈呢？” 说到自己家，薛黎脸上黯然，说道：“我妈在农广站上班，也是快要倒闭的单位，今年就发了二次工资。” 郭亮皱了一下眉头，同情地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怎么，搞调查？我家里还有奶奶，她前几天到我姑姑家去了。”薛黎抬起头，笑道，“呵呵，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家的情况在周围邻居家还算中等水平呢。你可不要可怜我们。” 二人谈了几句，又开始各自忙开了。薛黎坚持上了二个小时的班然后回家准备晚饭去了。 下班后，郭亮回招待所从寝室里提了一些腊麂子肉和腊野猪肉到了薛黎家的楼下，薛黎的爸爸站在楼道口外面迎接他。 他是一个精干的汉子，估计以前在厂里当了一点小官，言行中有一股郭亮所熟悉的气质。见郭亮来了，笑着问道：“你就是郭主任吧？” “薛叔，你还是喊我小郭吧，我跟薛黎是同事。今天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请不来的贵客。你看你提了这么多东西来，还不知谁请谁呢。请！” 薛家住的是一套七十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除了墙上的挂历看起来很新外，其他都比较旧。虽然家里摆放很整洁，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收拾得很干净，但家境的窘迫还是显而易见。 当他进门后，薛黎的母亲也从厨房里出来，接过郭亮的东西，说了几句客气话又进厨房忙乎去了。薛黎捧着一杯茶出来，递给郭亮后见郭亮满头大汗就关切地问道：“郭主任，要不要先洗一个冷水脸？” “好。用冷水冲一下脸就行。”郭亮走进厨房，看见案板上放了不少半成品的菜，说道，“阿姨，你们太客气，做这么多菜吃不下吧？” “没多少菜。一餐吃不完，晚上吃夜宵的时候接着吃。”薛母客气地说道，“郭主任，这次我们薛黎真是多亏了你。你看看我们家这个样子，我们都不好意思请你。” 在等饭菜的时间里，郭亮和薛父在客厅里闲谈。从谈话中，郭亮得知了他下岗二年多了，以前在玻璃厂当过推销员、业务股股长，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副厂长。下岗以后因为文凭不高，加上妻子阻拦，就没有到外面去打工，每天清早从乡下贩点蔬菜到镇上卖。因为他的人缘关系不错，买卖也公平，周围邻居都基本上从他的摊位上买，一个月也能有三四百元的收入，跟以前在厂里上班差不多。因此他就这么一天天打发时间。 不过，郭亮和他交谈一段时间，发现他很有水平，觉得他就这么和邻居家大妈们一起卖菜实在有点浪费了。虽然说年纪有四十五六岁，有点不适合在远方闯荡，但精气神都不错。 郭亮忍不住问道：“薛叔，你就没想到出去找一找工作？” 薛父叹了一口气说道：“难啊。在县城帮别人打工，收入也就是三四百元。去广东打工吧，我又没文凭。想在这里创业吧，又没有资金，更没有好的项目。” 郭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就试探着问道：“现在有一个项目可以做，你愿不愿意干？” 薛父可有可无的态度，问道：“什么项目？” 郭亮道：“挖沙挖卵石。” “就是修梅楠公路所用的沙子、卵石？” “嗯。现在我们镇里到县城的马路太糟糕，如果沙子、卵石从县城方向运来的话，不但满足不了工程所需，而且成本高。如果你愿意，可以做这个事。” “建筑公司会答应收我的不？” “呵呵，就可你推销的本事了。我只提供这个信息给你。如果你动手快，在产沙子、卵石的地方找一个本地人，合伙一起就能开起公司做生意。将来梅楠公路完成后，还可以给镇里到县城的马路供货。” “这倒是一个好项目，问题是我不熟悉这个行当，家里又没有多少钱。” “如果你前怕狼后怕虎，那什么也干不了。不熟悉这个行当，你可以请熟悉的人帮你挖，没钱你可以以房屋为抵押到银行贷款。” “贷款？”薛父为难地看着自己的房子，突然问道，“你入股不？如果你入股我就干！” “爸，做什么啊。”这时薛黎出来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郭亮代替薛父道：“我在鼓动你爸去外面闯。你同意不？” “我当然同意。我爸有管理水平，又有经验，就是胆子小。”薛黎说完爸爸，又对郭亮道，“郭主任，你是不是给我爸出了什么好主意？” 郭亮说道：“你觉得你爸办一个沙石厂，为梅楠公路供应沙子、卵石怎么样？” “对啊，他们建水泥路不需要大量沙子卵石吗？”薛黎马上神采飞扬起来，说道，“爸，信郭主任的没错。他们买谁的不是买？昨天我还听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说起这事，担心本地人没有沙子或者在价格上卡他们呢。郭主任，你好好劝劝我爸。就算失败了，你不还是可以回来卖菜吗？天天那么早起床，踩着三轮车下乡收菜，太累了。” 薛黎的妈妈却没有掺和，她和丈夫一样不敢冒这个险，特别是听说要以自己家房屋做抵押贷款买挖沙船更是有抵触情绪，只是看着郭亮的面子上没有出言反对。她招呼他们上桌喝酒、吃饭。 郭亮见他们二口子的兴趣都不是很高，心也冷了，准备借着喝酒转换话题。但对于郭亮很信任的薛黎却不肯就此罢休，她给郭亮和父亲倒满酒之后说道：“郭主任，你也看到了，我爸我妈就这么一个胆量。你干脆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请你帮一个忙行不？” 郭亮笑道：“什么忙？” 薛黎看着郭亮说道：“你帮我们打听一下，如果我们家办了沙石厂，那个江华建筑公司会不会收我们的沙子、卵石。” 郭亮一边从裤袋里掏手机一边说道：“只要你们动作快，沙石洗得干净，价格公道，服务态度好，保证会买你们的。”当号码拨通之后，对方很热情地说道：“进城了吗？在哪里，我来接你！” 郭亮说道：“丁大款，我有件事问你一下，你们公司修建梅山公路的沙石有着落了没有？” 丁世军犹豫了一下，但很爽快地说道：“还没有呢。我爸正愁这件事，想自己办沙石厂，可又忙不过来。想在本地收购又怕质量不过关，价格上杀我们。你是不是想做这笔生意？如果你参与，那就好了。我保证你有钱赚。甚至我将来还可以帮你在县城里推销，全县要沙石的地方不少，每年多少能赚点。……，呵呵，我就知道你眼光很准。什么时候动手，要不要我投资？你放心，不是行贿，按银行利息收取。” 郭亮连忙说道：“不是我，是我一个同事的爸爸想做这笔生意。” 丁世军热情下降了不少，但还是说道：“只要是你介绍的就没问题，价格保证不低于其他厂家。我马上打电话给我老爷子说一说，要他不找其他人买了。” “我这里还没有动手，明天给你准信。” “行。什么时候回县城？” 挂了丁世军的电话，听到了对话内容的薛父薛母都有点心动了，薛黎更是跃跃欲试。郭亮突然想起朱柏良的那个战友：“如果通过这件事将他绑进来，也许将来可以在对付苏东林方面多一个帮手。他家也是建筑公司，应该对挖沙很熟悉。” 想到这里，他马上打了一个电话给楠竹坳警务室。刚好朱柏良才从山里巡视回来，听郭亮问起他战友刘峰豪的电话号码，马上报给了他。朱柏良还告诉郭亮，刘峰豪前天还来了警务室，问起那件事情。因为朱柏良从电话里听到了薛父的咳嗽声，所以没说具体的事。 电话打到刘峰豪家里，听说郭亮有朋友想邀请他一起挖沙子卖，马上说同意。而且他还说他家本来就有二条挖沙船，现在正闲置，设备都完好，可以马上喊人上船开到梅山镇这边来进行生产。 有了销售市场、有了机器设备、有了熟悉的工人，如果薛黎的爸爸妈妈还不准备插手，那就是傻子、世上最蠢的笨蛋。薛黎的父母显然不是傻子也不是笨蛋，他们只是胆小而已，现在听了郭亮的电话，一时间沉默下来：他们不是想不想加入而是担心郭亮甩开他们，不让他们加入，或者不让他们占到股份。 过了好久，薛父小声道：“郭主任，我还能进来吗？如果我贷款投资的话。” 薛黎的妈妈则马上将一个鸡腿夹进郭亮的碗里，急切地说道：“郭主任，请你帮帮忙，我们的要求不高，有一点点就行。” 郭亮笑道：“你们太客气，这事本来就是你们为主，肯定有股份。薛叔，你抓住时间去找地方，看哪里出产的沙子、卵石好，适合于运输，你就盘下来，然后通知那个有挖沙船的刘峰豪把船开过来。钱的事慢慢再说，开始的时候要不了多少钱。至于你们的股份分配我不管，你们自己商讨。不过，我给你出一个招，刘峰豪的挖沙船你可以说好只是暂时租用，不要纳入你们厂的固定资产，那样的话，你的股份就能多不少。呵呵，其实我也不懂，但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吃亏。” 第91章 来去匆匆 第91章 来去匆匆 薛父手在大腿上一拍，乐道：“你说的对，如果我们只是暂时租用，就相当于他投资挖沙船的租金，我的投资比例就大幅度上升了。……，不行，这顿饭我不能陪你郭主任了，我得到双向村、红旗村那里去跑一趟，那里我有熟人，如果能拉一个村长或村干部入伙，那土地租用、道路运输就方便多了。小郭，不，郭主任，我先问情况去，我借张老五的摩托车马上走。”说着，他转头对薛母道，“老板，给点钱给我，我要买几包好烟。” 薛父比郭亮考虑得更多更广，他在玻璃厂工作了多年，职位从低到高一路爬升，很清楚现在做生意不仅仅靠自己的产品质量和价格，还离不开一些实权人物。特别是挖沙这种事，如果不取得当地人的配合，你挖了沙子也没地方堆放，也没有道路给你的运输车使用。相反，如果能取得当地实权人物的支持，不用钱或少有钱就能使用土地、道路，也没有当地混混闹事。 薛黎妈妈白了薛父一眼，说道：“你才是家里的老板，我什么时候管过你的钱了？”说着，回到房间拿钱去了。 薛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共同管理，共同管理。” 薛黎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大家都知道爸爸是家里的二把手，还吹牛。” 拿了一叠钱出来的薛母对薛黎道：“我什么时候当一把手了，所有大事都是你爸爸做主，他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呢。……，给，够不够？路上小心一点。” “够了，够了。”薛父将钱塞进口袋，对郭亮说道，“明天我就给刘峰……，给那个姓刘的老板音信，保证不误他们建筑公司的事情。”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等薛父出了门，薛黎感激地看了郭亮一眼，问道：“郭主任，你自己为什么不做这事。依我看你做这事更易如反掌，估计不用投资一分钱也行。” 薛母也不解地看着郭亮，但目光很快在女儿和郭亮的身上偷偷地来回扫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心里在估摸接受不接受郭亮这个女婿。 郭亮笑道：“你们家做出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我不贡献一点，你还不怪我？……，其实，这种事不适合我做。我现在主管公路建设这摊子，如果还参与沙子生产，就摆脱不了以权谋私的嫌疑。而且他们几方都是我的朋友、熟人，如果我不参与就是帮他们的忙，帮你们家的忙。今后到你们家还不是随便吃，随便喝？呵呵。” 薛黎白了郭亮一眼，“怒”道：“你也太小看人了吧，主要是我们家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不想来就直说。” 薛母也笑着说道：“小郭，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不管有没有这件事，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有吃的。就怕我们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我们也只能做出这些平常小菜。” 实际上郭亮是看不上这一点点辛苦钱，自从承包了山尾村的湖心洲，听了叔叔派出的人调查后得出的结论，他已经不在乎一年几万的收入了。何必为了这点点钱给自己仕途制造障碍呢？就算下海也要选大鱼来抓。特别是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又不能垄断的工作，利润很低而且竞争激烈，别人眼红红地盯着，赚点钱都没什么意思。 “现在湖水在慢慢退出，湖心洲的建设也要开始了吧？”郭亮心里想。按郭亮的计划，湖心洲主要以生产野芹菜、野荠蒿为主，而且他准备采取轮番采摘的办法，力图使它们能采摘的时间多延长几年。绝对不能如洞庭湖里一些沙洲一样，被当地农民无序采摘后，不到三年就开始绝种。而且他还准备把洲子上那个上百亩的水塘填起来，用来移栽野菜。他可不稀罕水塘里遗留的那几条鱼。至于皮特的芦苇改造只能在不长野菜的地方进行，而且是小规模的进行。相信等明年春天野菜卖出大价钱后他也会同意。 郭亮心里乐道：“呵呵，想不到半路出手还能掌握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好！” 薛黎看着郭亮突然发笑，问道：“郭主任，你笑什么？” 郭亮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 在薛黎家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喝了一杯茶之后就告辞回招待所。很多吃完晚饭的人在街道上溜达，有几个老头将一块木板放在路灯下甩起了扑克，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昏暗的路灯勉强能让人看清扑克的花色和数字。 几个认识郭亮的人客气地跟郭亮打着招呼，郭亮也客气地回应着。 在接近招待所的时候，郭亮发现几个年青人在街道二边或站或蹲着，有人手里拿着棍棒，有的人手则放在屁股后，不知道藏在他们背后的是什么东西。 郭亮开始没注意，以为又是一群闲得没事干的小混混和平时一样准备与另一群混混厮打，以发泄他们过剩的精力或树立他们自以为很威风的权威。 不过，当他接近他们，他无意中听到一个小混混说了一声：“是他！他来了……” 郭亮一愣，转头看了一下身边和身后，发现街道里除了自己朝他们走去，其他行人不是离开就是离这里很远：“难道他们针对我？” 未等郭亮想明白什么，那些蹲着的混混立即站了起来，几个人呈包围的势态朝他走来。郭亮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有七八个人，立即转身就走：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郭亮自认为身体很棒，也跟朱柏良学过一段时间的军体拳。但学的时间太短，打一二个混混也许能行，对付这么多混混绝对没把握，何况这些家伙手里有木棍有菜刀呢。 果然，一个混混见郭亮转身就大喊道：“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另一个大喝道：“追！” 郭亮立即加快了步伐，动作迅速的朝前猛跑，同时大喊道：“流氓打人啦——，流氓打人啦——” 一个混混急了，见一时追不上目标就将手里的木棍朝郭亮扔了过去，只听噗的一声，棍棒正好扔在郭亮的背上。背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脚步也踉跄起来。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混混举起木棍朝郭亮身上砸来。郭亮匆忙中朝这个家伙的怀里冲去，木棍虽然打在背上，但那个混混去失去了重心，郭亮受的打击并不重。而那个混混就惨了，他的胸口被郭亮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身体朝后倒去，正好碰在后面那个混混手里的刀口上。锋利的菜刀不但将这个倒霉混混的左耳朵切出了一条大伤口还在他肩上扎了一下。 混混一声惨叫，痛得滚倒在地。其他混混见有人流血了，胆子也虚了。加上有人喊流氓打郭干部、混混打郭主任，有人在用电话报警。这些家伙心里懵了：“难道这家伙真的是干部？” 混混虽混但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有的人打得有的人打不得。如果对方是混混，只要不造成重伤或死亡，一般没事。如果对方是国家干部，那他们就得掂量掂量了。几个人没有理那个地上打滚的家伙，而是把眼睛看向一个满脸胡须的人，眼睛里全是惊疑。 胡须汉子怒道：“给老子打！管他是什么**玩意！” 胆怯了的混混有的还在应付着往前冲，有的则干脆住步眼睛往后看，更有机灵的朝旁边小巷溜去，显然这些人并不齐心。 突然远处有人大喊：“警察来了——” 还在冲向郭亮的胡须汉子脸色一下变了，匆忙丢下郭亮和他的手下朝旁边猛跑。其他混混也做鸟兽散。一场有预谋的截杀竟然就这么虎头蛇尾般结束了。 但是，有的混混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当几个见机快的逃跑了，落在后面的几个混混被“勇敢”的市民给截住了。 几个光膀子的市民边打边喊道：“狗日的流氓，竟敢打郭干部，打死你！” “郭干部，我们帮你抓到了一个！” 郭亮自己也抓到了那个倒在地上还在哀嚎的混混，满脸是血的他看着围上来的众人双腿吓得乱颤，一动也不敢动，刚才的凶相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王满江、祝有为等民警跑了过来。祝有为看到郭亮，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被棍棒扔了一下。” 祝有为将混混带上手铐，然后就是一个耳光，吼道：“起来！走！” 一场混战不到几分钟就结束了，以混混们丢盔卸甲而告终。 王满江他们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因为他们正好从一个村办案回来，还没有进治安室就听到了郭亮的喊声，马上就朝这里跑。加上梅山镇本就不是什么大镇，从镇头跑到镇尾也用不了多久。 感谢完王满江、祝有为，郁闷的郭亮回到了招待所，没有理会门口保安巴结的询问。心里道：“这肯定是某个人从外地雇佣来的混混，想揍我一顿来出气。他到底是谁呢？是威逼利诱失败的苏东山，还是没有揽到建设项目的那个县建委下属企业的王经理，还是……还是现在背着处分在乡镇警务室当普通民警的黎可阳？或许还有可能是那个李阳请来的。……，可是，这些混混也太不专业了吧，与其说是来打架出气，不如说是一场闹剧，这不是往枪口上撞找死吗？” 晚上十一点，王满江给郭亮打来电话说了他们审问的情况：这些混混是有人从梅山镇周围的河口镇、庆阳镇招来的，说是郭亮抢了一个混混的老婆，他们过来报仇。为首的就是那个跑了的胡须汉子，绰号叫牛疤子，是他给了每个混混五十元，目的是把郭亮打伤或打残。 现在治安室已经把情况向河口镇派出所和县公安局做了汇报，庆阳镇派出所已经前往牛疤子的家去抓捕了。因为被抓的这些混混都是小角色，他们并不知道牛疤子收了谁的钱，更不知道谁在幕后指挥。他们都一个劲地说如果早知道郭亮是镇里的干部就是再多给一百元也不会来。 王满江表示他们警察机关一定会穷追猛打，争取在最近的时间内破案。 不久，镇党委书记韩军、镇长罗向阳、党委赵芳、副镇长田才厚、江连喜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都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伤势，听说没事后安慰了几句才挂机。胡不凡和党政办的刘伟、公路建设指挥部的俞峰军、冯利以及王小丽从家里赶了过来，带着水果、饮料等东西看望他。薛黎则是和才回家的父亲一起来的。 大家问寒问暖表现了十二万分的热情之后才离开，虽然感到有点麻烦，也没有必要，但郭亮心里还是有一种感动。 薛黎和其他同事一起离开的，而薛黎的父亲则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假装上厕所有意留了下来。短短的四个小时，他骑着摩托车跑了二个村长家里，跟红旗村的村长谈妥了合作的事宜。那个村长出五千元占一成的股份，他保证在村外河边的荒地上划出一块地皮给沙石厂免费使用，保证为沙石厂运输的车辆无人阻拦。当然，他的条件除了占一成股份外，还安插三个本地人在沙石厂打工。 郭亮想不到薛父的动作这么快，就马上给刘峰豪打了一个电话，把薛父晚上活动的情况告诉了对方。刘峰豪连连答应没问题，并表示现在就出去通知挖沙船上的工人，明天清晨就把船往这里开。至于钱和股份的事等他过来之后再谈。 只是听说郭亮没有在里面占股份后，心里有点点失望。等薛父和刘峰豪直接通电话后，他就决定不再理他们的事了。挂完刘峰豪的电话，薛父信心满满地回家了。 挖沙不不是什么高科技工种，当刘峰豪的采沙船到了之后，当天下午开始采沙船就将河底的沙子、卵石源源不断地从水底下挖上来送到旁边的运输船上。等运输船一满，就运到岸边。岸上的农民马上就开始肩挑手提地将运输船上的沙子卵石搬运到岸上。 第92章 林梅来了 第92章 林梅来了 那里已经停满了手扶拖拉机、农用卡车，它们一车车装了沙子卵石往梅楠工地上运。沙子卵石的按时运到，让江华建筑公司的老总，也就是丁世军的父亲很高兴，连连请薛黎的父亲和刘峰豪到镇上去喝酒，感谢他们为他的公司及时解决了一个麻烦的问题。 薛黎的父亲昨天还是一个蔬菜小贩，一下变成了别人嘴里的老板，一时还有点不适应这种变化，一张老脸激动得通红，走起路来脚步轻飘飘的，心里把郭亮赞上了天。他在与刘峰豪和红旗村村长的谈判中，提出他个人投资十万元，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刘峰豪和那个村长都没有异议地同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与郭亮的关系好，江华建筑公司只认他的关系。不说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就是占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也只能听他的。 正在办公室里看资料的郭亮自然不知道薛黎的父亲如此春风得意，也不知道薛黎一家包括薛黎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当梅楠公路开始建设后，公路指挥部的工作也开始固定起来。主要任务就是监督江华公司使用合格的、足量的材料，监督他们严格按操作规程进行建设，随工检查他们的质量。郭亮手下四个人，二男二女，郭亮将将他们分成二组，一组是俞峰军和王小丽，一组是冯利和薛黎，轮流出去一天，郭亮自己则随机出动。 一天中午，郭亮正准备出门，突然有人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怯怯地问道：“请问郭主任在吗？” 郭亮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见来人心里一愣，连忙站起来问道：“林梅，你来了？” 林梅见是郭亮，脸一下变得通红，半天不说话，等郭亮走到她身边，她才小声道：“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好，还让我带了一点坛子鱼来了。给！” 郭亮连忙请她进来坐，给她泡了一杯茶后，说道：“从警务室带来的那一坛我还没吃完呢。天天吃食堂，都忘记打开它了。不知道会不会坏。” 看见郭亮对她很客气，她心里很高兴，双手捧着茶杯小声道：“不会坏的，只要你密封好。这是我妈……” 郭亮不想听她说起她妈妈，打断她的话问道：“你什么时候参加转正考试？” “我昨天考完了，刚从县里回来。”林梅说道。 “考完了？这么快？……，考得怎么样？有把握吗？”郭亮也担心她考不上。 “不知……，应该差不多吧。基本都是高中知识，我想问题不大。但我怕万一……”她怯怯地抬头看了郭亮一眼。 “你是不是怕我？呵呵，我又不吃人。”郭亮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安慰道，“没关系，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 林梅小声道：“还明年再考？我……怕你骂我笨。” “呵呵，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有的笨笨的。我问你……”说到这里，郭亮走到门外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正要将门关上，但觉得容易让人误解，又不甘地走到她身边，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盯着她红红的脸看了一会，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啵——！” 她的脸很烫！ “啊——！”她失声叫了一声，但很快用手掩住。 郭亮笑了一下，问道：“如果考上了，你有什么想法？” 她还在失神当中，连耳朵根都红了。 郭亮只好提高声音道：“喂，林梅，问你话呢。” 她抬起头，眼睛看着郭亮，问道：“你问什么？” 郭亮摇了一下头，无奈地说道：“你的心思到哪里去了？我问你，如果你考上了，有什么想法，愿不愿意到镇里来上班。如果你来了，你妈妈怎么办？” “还不是……是你害的。”林梅羞涩地白了郭亮一眼，小声道，“我妈妈到你这里来了？我说了不许她来的。跟她吵了好多次，怎么还是来了？” 郭亮不解地问道：“什么你妈妈来了？她没有来。” 林梅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想把我调到镇里来？” “你不提你妈妈好不好。知道不，我现在是怕了你妈妈。我只问你，我现在是征求你的意见。” “我知道你恨我妈妈，其实……”她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然后看着郭亮道，“我愿意来镇上，可我听人说要进镇里教书非常麻烦的。能行吗？” “人家领导已经答应了，应该不是很难吧。”郭亮说道，“你先坐。等下我再找领导帮你问问看。你啊，还真只适合教书，怎么连我都怕呢。” 林梅把头低下来，说道：“我只怕你。”声音小得如蚊子叫。 当门外响起说话声时，她放下茶杯说道：“我走了。” 郭亮说道：“着什么急？先吹一吹电风扇，马上就吃中饭了，我带你到我们食堂吃饭，顺便把你的坛子鱼让大家尝尝。” 林梅吃惊地看着郭亮，说道：“这……这不好吧？对你影响不好。” “就算是熟人来了，我也应该请你吃饭，更何况我们不仅仅是熟人。将来你调到镇里来了，你干脆就在我们这里的食堂吃饭算了。镇小学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不来。” “为什么？” 林梅忸怩了一会，说道：“期望越大将来的失望也越大。如果让我妈知道了你对我好，全世界都会知道。到时候你的麻烦就大了。” 郭亮想不到她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见郭亮沉思着，林梅心里有一点点失望，她抬起头了，说道：“郭主任，谢谢你，我回去了。再见！” 郭亮敷衍似地说了一声再见，但随即抓住她的手拖住她，说道：“今天这餐饭无论如何要请你吃，另外我还要让你见一见罗镇长。因为他报考的事是他帮的忙。……，对了，你把这坛子鱼送给他，也许将来对你的工作有好处。来，我带你去。” “见镇长？我……” “呵呵，你不是说只怕我吗？怎么又多出一个怕的人了？不敢？” “去就去。” 郭亮提着装坛子鱼的塑料袋带着林梅上了二楼。 罗向阳正在在里面阅读文件，见他们二人进来连忙放下文件站了起来，并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迎接。 林梅在罗向阳面前确实表现很大方，完全像一个有气质的老师样子，感谢了罗向阳也顺便感谢了郭亮，说话的口气完全是把郭亮当一个普通的、好心的朋友。 只是当罗向阳也请她留下来吃了中饭再走时，她婉拒了，说是要早点赶回家，妈妈在家里正等她的信，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等林梅离开后，罗向阳笑着说道：“小郭，这姑娘不错啊。又漂亮又大方还有气质。想不想进一步发展关系？” 郭亮笑道：“等罗镇长帮忙把她调上来之后，我再追。罗镇长，你可答应我了的。” 罗向阳问道：“你这家伙，这么将我的军。行，不说是你的事，就是看在她送我坛子鱼的份上我也帮她。只要她分数达线，我保证她来镇里。……，公路建设的事已经进入正轨了吧？有没有时间脱手？” 郭亮不解地看着他：“脱手？有新的任务吗？” 罗向阳笑道：“是一件好事。县公安局给了你一个到县委党校学习的名额。如果你手头能脱开能抽出时间来，你最好去学习一下。”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郭亮说道：“现在公路建设方面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大家对各自的工作都比较熟悉了。……，罗镇长，我们镇里还有谁参加？” “这次主要是县直机关，特别是政法一线的同志。我们镇里就只有你。你现在到韩书记那里汇报一下，下星期就去报到。在那里……，多结识几个朋友，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韩军的话则简单得多：“把工作安排一下，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就行。” 到了下一周，郭亮稍微安排了一下手下几个人的工作，让俞峰军临时负责一下办公室的工作就到党校去了。 到了党校，郭亮不认识一个人，只有二个来自县公安局的人以前在县局似乎见过。因为不熟，他没有过去打招呼。 不想其中一个在下课后主动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郭亮？” 等郭亮点头后，他连忙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樊岩，是县公安局，我在县局见过你。” 郭亮也笑着说道：“我似乎也见过你，只是不敢肯定。” 樊岩转身对远处喊道：“张军、陈全贤你们快过来。” 一个胖子漫不经心地走过来，问道：“石头，你大喊大叫干什么？……，这是谁啊？” “英雄。郭亮，听说过没有，梅山镇洪水中救人的。”樊岩提醒道。 这个另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也跑了过来，看了郭亮一眼，立即伸出手道：“嗨，还真是你啊。在许头的办公室见过你，你当时还跟省厅的领导在一起呢。我叫陈全贤，咱们可是同学了，关照一二，中午我请客。” 胖子马上伸出手，抢过郭亮的手道：“哥们，我是叫张军，也可以叫我胖子。你别听陈讨嫌吹牛，中午请你吃饭只能在党校食堂，不许外出，也就三四块钱的客，不吃也吧。晚上哥请你到外面喝酒，随你点什么菜，高兴就行。” 第93章 党校培训 第93章 党校培训 陈全贤急了，推开张军道：“胖子，你咋随意打断我的话，我中午请他只是铺垫一下感情，晚上我再请，然后娱乐，在吃夜宵。一条龙服务，比你请吃一餐饭强吧？” 郭亮笑道：“你们这样可是让我很困惑哦，为啥请我？” 张军笑着说道：“嘿嘿，明人不说暗话：不是哥喜欢你，实在是佩服你。” 陈全贤说道：“交一个朋友，务必赏光。” 樊岩说道：“你们二个家伙真不地道，这叫鸠占鹊巢。郭亮我是我挖掘出来的，就这样被你们瓜分了？一个个势利眼，不就是想通过郭亮来结识领导吗，还假惺惺的。” 张军笑得脸上肌肉打颤，说道：“石头，你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含蓄？不知道现在流行玩暧昧吗？说白了就没有意思，容易让郭亮认为哥们真的势利眼。” 樊岩道：“什么真的假的，本来就是。” 陈全贤大言不惭地说道：“就看郭亮对不对我们的胃口，如果对我们的胃口，那个主要目的就算了，我们就真的交朋友。” 四个年轻人瞎扯了一会，立即就熟络起来。如果说开始时大家多少有点功利思想，但后来几乎纯粹是合得来，谈得拢。樊岩和胖子张军都是县公安局的，而陈全贤是县检察院的，都是这几年进单位的年轻人。 晚上陈全贤请客，四个人在外面大吃了一顿，然后回寝室打扑克。党校才开学，他们还得注意点影响，没有真的去唱歌、跳舞、吃夜宵。 一个月的党校学习匆匆而过，完成结业考试后正好是国庆节了。 在这一个月里，林梅如愿以偿地转了正，成立一名公办教师，而且在罗向阳的帮助下，她调入镇小学教书。她母亲林大嫂为此专门给罗向阳又送了一坛子鱼，也专门进县城送了二只大公鸡和一只野生甲鱼给了郭亮的舅舅、外公他们。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舅舅外公他们的地址的，也许是上次郭亮母亲、表妹小苑到楠竹坳的时候问的吧。林大嫂有心问这些信息估计不难。 就在郭亮学习的这一个月内，梅山镇的撤乡并镇也进入紧张实施时期，苏东林作为新梅山镇的掌舵人已经来到了梅山镇上班。为了顺利交接，上级暂时没有将韩军调走，但韩军已经不管事，领受的任务是安抚以前的手下。对于这个明显不讨好的工作，韩军虽然是一个耿直、坚决完成上级任务的人，但他还是有推则推，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那些着急的部下劝说一阵，有没有效果则不管。 郭亮人在党校，信息只能从电话里面得知一些，而且往往是薛黎在下班之后将她所听到的汇报给他。她听到的内容显然有限，而且真假难辨。有一次她告诉他新的镇班子拟定让郭亮继续担任党政办副主任，新的党政办主任是另一个乡来的乡长，胡不凡成为普通干事。 这个消息让郭亮没有高兴多久，第二天薛黎又告诉他说有可能将郭亮安排到民政办当普通办事员。薛黎还听到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郭亮得罪了苏东林，不把他放到二类机构就不错了。 忍不住气的郭亮连忙打电话向罗向阳求证，罗向阳只告诉他现在连领导班子都没有定下来，还远远没到决定二级班子的时候，郭亮的安排最快也需要到国庆节放假上来之后。 不过，罗向阳也不敢肯定郭亮今后的职位在哪里，甚至他连自己将来干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自己无法进入领导班子了，也就是说党委副书记、党委、副镇长都没有他的份，最多在二级机构任一个主任什么的，最坏的情况有可能到二类机构去。 听出罗向阳嘴里的无奈，郭亮反过来安慰了罗向阳几句。挂了他的电话后，郭亮又给韩军打了电话。韩军继承了以前一锤定音的性格，说道：“你就安心学习，学完之后回家里休息几天。真是瞎操心，你操心有什么用？你放心，该你有的绝对不少你。现在有知识有文凭有能力又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年轻人少之又少，谁敢降你的职？好了，别烦我，我现在自己都烦呢。” 说完，他就将电话断了。 郭亮听不出韩军这话到底是安慰自己还是推卸责任。当然，说推卸责任实在过分了一些，自己又不是他的家人，凭什么韩军会为他郭亮出面？直到现在郭亮也没有向他表过忠心，也没有在重大事情上支持过他。 当然，这怪不了郭亮，毕竟他只是一个新来的党政办副主任，很多会议都无权参加，能参加的会议也不需要他冒险支持韩军的决策，都是韩军等人在开会之前就决定了。自从罗向阳向韩军靠拢之后，韩军在几乎所有会议上都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郭亮这种小人物来摇旗呐喊了。郭亮重新回到镇政府之后唯一做的一件大事就是为梅楠公路选定建设商，而且选定的建筑商并不是韩军的什么熟人的，对韩军个人利益而言可有可无。郭亮自然不好苛求韩军为他做什么。 不过，他从韩军的话里似乎又听出了一点什么，似乎他有把握不让郭亮吃亏。 就在郭亮猜测韩军话里的意思研究里面透露出什么信息时，韩军却又打电话过来了，他未等郭亮招呼，就说道：“你也是一个大学生，怎么不会分析形势，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搞别人那一套，请客送礼的后果就是毁灭自己。”说到这里，又是“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郭亮傻傻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心道：现在这个社会又不是按成绩、政绩来排座次的，有时候还不是实权人物一句话，他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他说你不行就是不行。 接了韩军的电话，郭亮还真不敢请客送礼，将心底里那个送礼的计划给掐灭了。因为他已经和苏东林撕破了脸，小小的礼物是无法将苏东林心目的坏印象出掉。跑过去送礼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苏东林将礼物往纪委一交，郭亮所有一切就完了，苏东林也正好达到了整下郭亮的目的。相当于送刀把给敌人来砍自己。 “送礼不行，不送礼又没把握。唉——”郭亮的日子就在这么患得患失中过去了。 只不过他还是等到了一个好消息：楠竹坳警务室的朱柏良竟然被宣布为梅山镇新成立的派出所副所长！ 这个好消息是所有人包括朱柏良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他之前打电话和郭亮闲谈时只预测自己可能调进镇里当普通民警，这已经让他非常非常高兴了，想不到一步登天当上了领导，成了派出所二个副所长之一。另一个副所长是原梅山镇治安室主任王满江，以前正式的民警祝有为成了朱柏良的手下，完全倒了一个头。 派出所所长则是县里下调来的一个人，指导员是原梅山镇司法所的所长蔡志伟。蔡志伟过去只能算平调，算不上提拨。 朱柏良走后，楠竹坳警务室并没有撤销，只是划归梅山镇派出所管辖，负责人由洪杰担任，听说那里再新增加一个联防队员。 郭亮替朋友高兴的同时，也从这个事件中悟到了一点什么：舍己救人的事情虽然没有被大肆表彰，但它的影响还在，上级的领导还在“弥补”那种缺陷。既然没有任何后台的朱柏良能升到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官，那我郭亮又怎么可能保不住一个小小的党政办副主任呢？ 随着国庆节的临近，党校培训也接近尾声。按照党校的安排，他们结业考试之后就放假，正好和国庆假连在一起有十天的时间。郭亮决定回省城的家出看看，自从毕业分配后就没有回过家。 不想刚考试完，党校的老师就找到他，说是县委宣传部通知他参加明天县组织部、宣传部等部门联合举办的知识青年座谈会，上午报到下午正式开始。 等通知他的老师走后，郭亮心道：不是没有我的名额吗，听柯柳说梅山镇的名额定的是薛黎。 当他打电话给薛黎的时候，薛黎告诉他她明天参加座谈会。听说郭亮也参加座谈会，薛黎高兴得脱口而出：“太好了！” 说完，她发觉自己表现似乎太那个了，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一个去有点害怕，有你这个熟人，我就不怕那些领导了。” 郭亮笑道：“我很理解你的意思，不用解释。……，因为我也一样，有了你这个熟人，我就更放心了。” 二人说笑了好久，约定明天县城见之后才挂机。 能参加座谈会显然是好事，郭亮自然要参加，他马上打电话给省城家里，把这事告诉了接电话的妈妈，说推迟二天回家。 当天下午他从党校回到了县城旁边的舅舅家。舅舅、舅妈在菜地里劳作，表妹小苑已经到大学上学去了，家里只有外公。 “外公，辛苦你了。那个皮林到湖心洲去看了吗？”放下东西，为自己和外公倒了一杯茶后，问道，“那里的芦苇长得怎么样？”郭亮知道湖心洲的洪水早已经降了，整个湖心洲完全裸露出来。 外公回答道：“芦苇质量不行，长得稀稀落落。不过，我在那里看到了不少你所的野菜，有的长得有一人多高。前天我回来还采了一把野芹菜，我们试着炒着吃，味道还不错。” 郭亮惊讶地问道：“现在还能吃，都快成爷爷了吧？” 外公说道：“春天长的那些已经成草了，不能吃。但有一些是洪水退了之后新长出来的，还没有老。” “呵呵，那我们就发财了。你估计明年能采多少？” “不知道，几万斤肯定有。” “皮林看见了这些野菜吧？” “看见了，我让他看了，也告诉他这些东西能吃，而且还告诉了他我们正在联系买家。他随意看了看，对它们还是不以为然。他现在只关心他的芦苇改造，说是他那个纸厂的东西已经答应给他的芦苇提价，还说什么芦苇的价格还会长。我都差点说干脆我们负责野菜的采摘和销售，他负责芦苇的管理销售，各赚各的钱算了。……，在我的劝说下，他同意在我划定的五十亩地方进行芦苇品种改造，那快地方因为地势太高，没有多少野菜。” “那就好。等我们卖出它们后，他就会惊奇的。对于那个水塘，他怎么说。” “他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投资把水塘填起来。可他不同意我们的计划，不愿意芦苇种得过分的稀疏，而且他还不愿意拿现金出来投资。” “那我们就缓一缓，反正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资金，先用挖泥船吹一些泥沙上来，等明年的洪水退了再说。” 野芹菜和野荠蒿都是喜荫喜潮湿的植物，必须生长在高大植物的下面才能长出又粗又嫩的径杆让人采摘。但太阳又不能完全被高大的植物遮盖，完全没有太阳的话它们就会发育不良或者腐烂，长势不好的芦苇正是它们生长的乐园。躲藏在芦苇下将长得更好。 外公有点担心地说道：“我看了那里的农民，他们的生活实在太穷。我担心等他们知道这野菜能卖出高价的话，他们会抢采。你是不是找几个保安过去，真要被他们采绝了，今后就没有了。” 郭亮点头道：“先等一段时间吧。等过完年开春了我们再招保安上去。现在去动静太大，反而引人注意。其实，只要我们保密得好，把采摘、运输、销售每个环节分开，不让无关的人上湖心洲，应该能保守一段时间的秘密。等我们有钱了，招保安也好，在那里围起铁丝网也好，都行。就是不知那个皮林能不能跟着我的思路来，有他在那里研究、栽培、管理野菜，那我们就可能长时间地赚钱。” “那小伙子也不错，不像一个奸猾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耳朵有点软，有点怕老婆。如果……”说着他陷入了沉思中。 郭亮笑问道：“如果什么？” 第94章 参加座谈会 第94章 参加座谈会 外公担忧地说道：“如果你和他的那个姐夫，就是姓罗的镇长，如果你们二人的权力差不多，都当一样的官，或者你比他的官还大，那皮林的老婆也不敢多鼓动他什么，问题就好办多了。否则，今后有的是麻烦。” 说到官位，郭亮心里又自然而然涌起一阵忧虑。从罗向阳的话语、言行和其他人对他的猜测，他觉得罗向阳这次很难占到高位，估计镇长都难保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郭亮安慰外公道：“没关系，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我相信我们和他皮林合作得愉快的。他老婆再闹也闹不了多久。” 外公说道：“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上午，郭亮到县委招待所报到参加座谈会。刚进大门，县劳动人事局的柯柳就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郭亮！” “柯柳，你怎么在这里？”郭亮开玩笑道，“专门迎接我？真不敢当啊。” “呵呵，就是专门迎接你，中午请我吃饭吧。咦，你也是来开座谈会的？我记得……”她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再说。 郭亮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下午有人突然通知我参加这个会议。” “哦，我估计是你救人的事被县里的领导知道了。你是英雄，当然得参加。”柯柳对郭亮舍身救人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在《绍城日报》上看了一个豆腐块，然后打电话问郭亮，当时郭亮也只是简单地说下水救了几个孩子上来，没有仔细描述救人的惊险更没有说有记者采访领导慰问他，所以她以为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当杜勇等人打电话来问的时候，她也轻描淡写地告诉了他们。 郭亮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否则我那里有运气认识领导。杜勇他们来了没有。” “马上到。刚才俞世东打电话来了，他和杜勇、魏俊铭一起来的。”杜勇、魏俊铭、俞世东和郭亮、柯柳都是今年一起分来的新公务员，因为在县里报到的时候见了面，年轻人有共同的语言，所以大家相约今后多联系相互帮助。 郭亮说道：“好失望哦，我以为你真的迎接我的呢。结果我还得站在这里迎接别人。” 柯柳笑了笑，说道：“呵呵，难道迎接别人就丢了你的面子。……，郭亮，工作还顺心不？” “还行。不过，我现在倒愿意在警务室上班，那里很单纯，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你就吹吧。人家杜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入党政办，俞世东、魏俊铭他们二个还不知道最后分配到哪里。对了，你能回镇政府进入党政办，是不是也是因为你舍己救人才达到的？” 郭亮故意苦着眉头道：“你怎么总是揭我的血疮？难道你就不能认为我工作能力很强，所以被领导器重，最后进了党政办？” 柯柳捂着嘴巴笑道：“对不起，我这个人最喜欢说实话。人家杜勇拍马屁拍了那么久才进党政办，你开始混的最惨却一下子进了党政办。这里面我想没有猫腻就是有内幕。” “我服了你，亏你还是县里的领导，你别这么阴暗好不好？你也知道我混的最惨，也许领导是为了补偿我呢。……，薛黎！，这里！”这时，郭亮看见薛黎背着一个小包有点怯怯地走了过来。 听到郭亮的喊声，她惊喜地应了一声：“呃！”但她的笑容随即有点僵硬，因为她看见了郭亮身边站着一个穿连衣裙、光彩照人的柯柳。 她收住了自己的心神，稳稳地走了过来，正欲客气而正规地招呼郭亮，郭亮抢先说道：“薛黎，她叫柯柳，县劳动人事局的领导，和我一起分来的五个公务员之一，你喊他柯领导就可以了。” 柯柳已经注意到了薛黎神情的变化，答应郭亮时那种惊喜谁都能听出来，而现在这种一本正经和强装笑脸也让柯柳体会到了，柯柳甚至还从她眼里发现了一丝苦涩和无奈：“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发生了？” 柯柳一把扯住薛黎的手，说道：“我不是领导。薛黎，我知道你，我和你住一个房间呢。你别听他瞎扯，走，我带你去报到。……，郭亮，你在这里等他们，我先走了。” 薛黎连忙笑着招呼道：“柯领导好，谢谢。” 郭亮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道：你们啥时候认识了，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他在门口没有站多久，杜勇等几个人就从的士车上下来了。开始的时候杜勇等人还没有认出郭亮，听了郭亮的喊声还惊奇了一会。魏俊铭仔细看了郭亮一会后才认出他来，说道：“郭亮，你变化太大了！” 杜勇、俞世东也认出他来了。杜勇先是一愣，心道：他不是没有在座谈会的名单上吗？接着笑道：“郭亮，你真行啊。又是救人英雄，又是深入基层的典范。你这样子往领导面前一站，他们就知道你与农民同甘共苦了。” 郭亮笑道：“你杜勇越来越像知识分子了，骂人都文雅得很。你说我皮肤黑就黑呗，其实这不但是我们劳动农民的本色，也是现代健美的标志。等下有美女哭着喊着朝我扑上来的时候，你们可不要嫉妒。” 几个人大笑起来，心里原有的一点点隔阂很快就消失了。 报到很简单，只需要报上姓名和单位就行，招待所的服务员就给你一本用于会议记录的笔记本、一只圆珠笔、一个房门钥匙。 杜勇拿着房门钥匙，对服务员问道：“小姐，怎么没有发毛巾牙刷洗发水？” 小姐摇头道：“对不起，上面没有给我们这些。” 杜勇说道：“真抠门，怎么领导开会就有？” 小姐笑了笑，没有说话。 俞世东推了杜勇一把，说道：“行了，知道了还问。我们又不是领导，干嘛发给我们。反正晚上也不一定睡这里。走吧。” 杜勇离开服务台后，说道：“还是跟领导来开会好，每次回去都是大包小包的。” 俞世东道：“杜勇，你这是气我们是不是？我们知道就你分到了党政办，所以有机会随领导到县里来开会。……，郭亮，魏俊铭，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宰这个家伙一顿，他不但成了他们镇党委书记的狗腿子，还赚了不少稿费。” 魏俊铭马上赞同，道：“好！我们都还在见习期，连单位都不在在哪里。你不请客，我们心里不平衡。除了吃饭还有K歌。” 杜勇说道：“操，他妈的，我真的没几个稿费，每次稿费下来都被同事抢走吃掉了。”虽然是骂，但神情里完全是一副得意的样子，接着说道，“那我就拿奖金请客算了。” 果然，俞世东睁大眼睛问道：“你转正了？现在就有奖金？” 杜勇看了俞世东一眼，笑道：“哪里转正了？呵呵，告诉你们吧。如果文章发表了，不但报社编辑部有稿费，我们单位还有奖呢。县报按百分之百的奖，市报按百分之五百奖，如果能够上省报，镇里答应给十倍的奖励。” 这个消息不但让俞世东一惊，就是不喜欢说话的魏俊铭也惊讶地啊了一声。郭亮不相信地问道：“如果在省报赚一百元，那你们镇里奖给你一千？不会吧？” 杜勇得意地指着郭亮笑道：“郭亮计算正确。不过，这是理论上的。实际上嘛——” 俞世东将杜勇的手指打下去，问道：“实际上有一半没有？” 杜勇故着鄙夷地看了俞世东一眼，说道：“操，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只样一半？县委宣传部还有奖励呢，至少二倍！哎，可惜我在省报没有熟人，否则写上一篇长篇文章，还他娘的不大赚？半年的工资就出来了。最最主要的是入了领导的法眼，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这就是靠我这双手和这颗脑袋赚来的，几千个字而已。……，郭亮，你舍己救人，上面给你什么好处了没有？估计你从那个穷山沟警务室调回来和这次参加座谈会就是上级对你的交换吧？呵呵，也算不错了。” 几个人都被杜勇的话鼓动地眼睛红红的：写文章真有这么好，真正算是名利双收啊。就连郭亮都心动不已，对杜勇所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只有一丝丝不悦。 杜勇带着三个哥们朝分配的房间走，他又低下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免得等你们知道了，又说我隐瞒情况。” 俞世东夸张地说道：“日，杜勇，你狗日的走什么狗屎运，又得了什么好处？” 杜勇得意地说道：“下个月，我就要到县委党校培训了。我们书记说了，今年入党的名额满了。明年七一前保证让我入党。呵呵，嫉妒吧？” 俞世东、魏俊铭还真有点嫉妒，只是大家都参加工作不久，嫉妒心并不重，心里都在暗暗发誓自己要交好领导。虽然知道杜勇这是先走一步，起步早的他将可能一直走在他们前面，但他毕竟没有侵害自己的利益，所以几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所影响。 郭亮听了杜勇是这么一个消息，心里笑了一下：丫的，我早已经成了预备党员，党校培训都结束了。 看杜勇高兴的样子，郭亮不好意思显摆，反正他们将来会知道，还是不说吧。他也不好意思叫嚷让杜勇请客了，那样的话实在太装逼太假。 因为郭亮是后来才加入座谈会的名单，所以没有跟杜勇等人住一起。他一个人住在走廊顶头的房间。倒是隔壁有一个熟人——胖子张军。他从房间里看过郭亮走过连忙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惊讶地喊道：“郭亮，你也开会？” “临时通知的，你住这个房间？” “我还以为你昨天晚上就进省城呢，早知道你没回去，昨晚就喊你出来唱歌了。今天晚上回省城不？我们局里有车去省城办事，我搭便车进绍城，许局长也去。司机是我哥们。” “太好了，什么时候走？” “散会之后你干脆和我走算了，在我们局食堂吃饭，一起等车出发。” “我还有一点东西要从我舅舅家拿回去。你先帮我问一问车上有座位没，如果没有我明天搭长途汽车走。” 胖子张军跟着郭亮进了郭亮的房间，从郭亮手里拿过电话给人拨了起来。说了几句话就挂了机。 郭亮问道：“怎么，不行？” 张军脸上有点点沮丧，回答道：“不是不行。我哥们要问一下领导，他……，等一会。”实际上刚才电话里他的哥们说他多事，车上有领导怎么随便喊下面乡镇的人搭车。 几分钟之后，司机打来了电话，张军有点忐忑不安地跑到洗手间去接，好客的他生怕司机马上就拒绝了。但是，司机却告诉他许金鹏副局长听说是郭亮后马上就同意了，还邀请他一起吃晚饭，同时主动问郭亮有没有东西带到省城去。 挂完电话，胖子张军眉飞色舞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胖子并不是表面上所看的那么没心没肺，他一个搭车的人之所以还喊郭亮搭车，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郭亮和许金鹏的关系不一般，利用郭亮结识许金鹏是他早就想实施的计划。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郭亮不知道这个家伙心里打的小九九，还真心实意地感谢了胖子一番。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是相互找熟人凑一桌，郭亮自然和今年一起分来的公务员柯柳、杜勇一起，加上薛黎、胖子张军就是七个人，然后是座谈会组织部门的一个领导——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正好八个。 有了组织部副部长这个外人在桌子上，大家都比较拘谨，就是胖子张军也老老实实地喝啤酒夹菜吃饭，没有说其他话。只有这个副部长稍微说几句，谈话主要是副部长问，其他人答来进行的。副部长也是随意问一问你在哪里工作，工作怎么样之类没有营养的话。 等吃完饭，几个人才如释重负，纷纷涌入郭亮的房间追问郭亮为什么装傻，为什么装逼。大家一致要求他请客：因为近二年参加工作的“知识分子”只有郭亮混到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 第95章 县委书记的捧场 第95章 县委书记的捧场 郭亮当上党政办副主任的消息是薛黎和柯柳谈话的时候无意透露出来的。开始柯柳还不信，等那个副部长走后，她向郭亮求证，等郭亮自己点头之后，她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其他人。 除了杜勇有点失落，俞世东、魏俊铭如意料的一样难以置信并立即把郭亮围起来逼他请客。等郭亮说这个副主任难以保住，连这次撤乡并镇之后能不能继续呆在党政办都不知道，大家这才不再“整”他，杜勇的心情也才平衡了些。 于是，几个人围着郭亮认真询问梅山镇撤乡并镇的事，等知道梅山镇职位安排的严峻形势后，大家得出的结论与郭亮心里的担心一样：够呛！竞争太激励了，三十多个副科级干部竞争各个办公室主任、副主任，才成为副股级的郭亮还真没有什么希望保留住。 大家纷纷给郭亮献计献策，大部分计策都是给现在的领导和将来的领导送礼。魏俊铭刚说要郭亮拿五千元送礼，杜勇马上讥笑道：“你是没见过世面吧？五千，嘿嘿，买一个见面的机会都不止五千。想保住这个位置至少得五万！” 俞世东也是一阵鄙夷：“那是平时有机会的时候，送个五万六万的也许可以。现在竞争这么厉害，没有十万二十万没有绝对把握。” 郭亮道：“你以为挖金矿啊。就是当上副主任一个月也只有**百元工资，我送十万二十万，猴年马月能赚回来？完全是亏本买卖。” 俞世东更加鄙夷，说道：“你的目光怎么这么短浅？这是起步，是抢起跑线。只要你开始起跑，将来还不是镇长、书记，然后是县里干部？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如果我有这个机会，五十万！砸死他们那些狗日的。” 郭亮笑道：“得，你去送吧。你家里是亿万富翁？” 柯柳也说道：“你们别出骚主意了，社会没有你们所说的龌龊。你们都是道听途说，拿到这里来瞎扯。万一传到领导的耳朵里，你们这是害了郭亮。郭亮，别跟他们说这些。你现在正是起步的时候，不要在这里摔跟头。如果现在就玩歪门邪道，将来你会后悔的。” 一直自责，后悔说出郭亮是副主任的薛黎也说道：“柯柳姐说的对，我们郭主任到今天完全是靠自己上来。行贿会判刑的，最后害的还是自己。这次没上来，等几年就可以了。” 俞世东冷笑道：“好，你们都是党的好干部。我把话说在这，如果郭亮不马上凑钱活动，他绝对保不住副主任的位置。人家领导这是安慰他，让郭亮过一过瘾，舍己救人之后心理平衡一点。否则的话，领导怎么不在撤乡并镇之后提升他为副主任？你们真是幼稚。这不摆明让郭亮与其他人竞争，顺便将郭亮踩下去，各方都无话可说。你们说，郭亮凭什么能竞争过那些老油条？……，不过，郭亮，我们还真佩服你，至少你入了领导的法眼，留在党政办肯定不是问题，比我和魏俊铭强多了。” 当他们还在讨论的时候，服务员喊他们去开会了。因为只有半天的会期，又不是很重要的会议，所以没有成立专门的会务组，大部分工作是招待所里的服务员来承担。 参加会议的领导阵营非常强大，主持会议的是教育局局长，而在前面坐着的领导包括组织部副部长、宣传部副部长、劳动人事局局长等等官员。这些人平时在电视里常见，面对面的机会很少。 让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当会议议程进行到领导讲话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进，请大家起立，然后宣布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来了。 一长溜官员在肖国华的率领下走了进来，除了县长外还有组织部部长、宣传部部长等人，此外还有电视台的摄影记者。 看到县委书记出席了，还带来了摄影记者，几个内定发言的青年人更加激动起来。特别是郭亮旁边的杜勇双腿都抖动着。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眼睛得意地看了看郭亮和俞世东，嘴里呼着粗气，一边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思考着发言时该注意些时候，最好在哪里停顿一下，哪里需要提高声调。 肖国华坐下后，简单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背诵了**的那段著名语录：“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不知是肖国华风趣还是为了卖弄，背完这段语录之后他随机指了一个从下面乡镇来的年轻人问道：“小伙子，你也是知识分子，你知道这段话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跟那些人说的吗？” 被点到名的那个年轻人张口结舌，脸色变得苍白，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只听说这段话。” 旁边的几个人也有点紧张，心里骂道：操，谁知道这些出处，能够背下来就不错了。 肖国华宽宏大量地看了各位一眼，让那个年轻人坐下后大笑道：“可见还是学无止境啊。我的知识水平比你们在座的低得多，但我知道这段话的出处。这是1957年11月17日**在原苏联访问的时候接见数千名中国留学生和实习生说的话，当时党和国家领导人还有邓小平、彭德怀、乌兰夫、杨尚昆、胡乔木等。这段话说明了领导人对你们青年人的期望，也说明老一辈人的自信和期待。 从全国范围来讲，你们是中国的希望，从我们县这个小范围来讲，你们是我们县奔小康的主要力量。你们不要妄自菲薄，应该积极向上。 在座的各位都是优秀知识分子，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奉献，你们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也应该感谢你们。 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为了让你们更好地为全县人民服务，致力于本职工作，我们县委县政府正在研究在政策上如何向青年知识分子倾斜，怎么更快更好地让优秀技术人才脱颖而出。我希望你们安心扎根在基层，是金子到处都会闪光。你们知道不，**就是在这次讲话中说出了一句非常著名的名言，是什么呢？那就是‘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就最讲认真’……” 肖国华啰嗦完，县长张春秋又啰嗦了一阵，接着组织部部长、宣传部部长也说了一通。等大家心里有点烦躁了才开始下一个议程，青年知识分子代表发言。 如果说县领导的讲话内容啰嗦无实际意义，那么这些知识分子的发言更是废话。他们都是拿出稿子来念，前面都是无一例外地说在县领导的领导下，在部门领导的关怀下，自己如何如何做出了一点点成绩，最后表示今后将更加努力，绝不辜负人民和领导对他们的期望云云。 几个年轻人的发言中，杜勇的发言还算不错。也许郭亮对他熟悉又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当杜勇念稿子的时候，他还认认真真地听了，对他如果收集素材，如何将劳动人民的美德、好人好事付诸于笔端很感兴趣，听得也津津有味，心里想着等有空的时候也写上几篇新闻报道出来。 郭亮本来没有被要求发言的，可当这些激动的知识分子轮流说完后，肖国华却看着郭亮笑道：“小郭，你扎根基层做的很不错，能不能在这里向大家说说你的事？让大家学习学习。” 见郭亮有点发愣，旁边的县长张春秋也说道：“肖书记点名让你参加这次座谈会，说明你小郭做的很好。你就说一说你在楠竹坳警务室如何调查农村情况，如何维护社会治安的事情说说。小事情更能让大家得到教育，我们现在就是缺少你这样安心于基层的知识分子。不要急，慢慢说。” 其他人见县里的二大巨头都对郭亮如此了解、如此看重，不由得有点眼红。一道道复杂的目光落在郭亮身上。 虽然张县长已经暗地里给郭亮限定了框框，不要郭亮谈救人的事，不要谈协助729杀人案破案的事，但郭亮还是有事可说。稍微沉思了一下，他就把自己在楠竹坳附近调查、步行巡山、雨夜里追盗墓贼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他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又是亲身经历，特别是雨夜抓盗墓贼的事让听众们兴趣很大，远远不是那些念稿子的人所能比拟的，摄像镜头对着他拍摄了好久。 等郭亮说完，肖国华带头鼓掌，连连说道：“好，真不愧是我们青年知识分子的典范，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几个县领导见郭亮很默契地没有说起他二件最得意的事情，心里都默默地想：这小伙子聪明，不但理解能力强，控制能力也出色。 肖国华等一行人没坐多久就走了，会议继续进行着下面的议程。不过，随着县委书记等人和电视台记者的离开，与会人员的心情也没有刚才激动了，有几个人甚至有种虚脱的感觉，无论是主持会议的还是参加会议的，都无可避免地松懈下来，会议最后草草结束了。 除了喝了几杯水，吃了几个水果，参加会议的青年人还真不知道这次会议有什么收获。唯一值得企盼的是肖国华说的那句话：县委县政府正在研究向知识分子倾斜的政策。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漂亮的画饼，县领导会不会真的为此开会，开会之后能不能讨论一个对知识分子有利的政策都难说，即使真有这么一个正常出台，落实到大家身上更不知何年何月。 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真正有收获的还是郭亮，他在县领导眼里留下好的印象，也许还能上电视台亮亮相。如果有人分析一下，会发现这次会议好像专门为郭亮来订制的。当然，大家都知道纯粹是巧合。 晚上没有几个人在招待所吃饭，郭亮被胖子张军拖到县公安局去了，薛黎则被柯柳拉到劳动人事局，杜勇则郁闷地乘车回家，连俞世东说请客都没有人愿意留下。 在公安局吃完晚饭，许金鹏让司机先送着郭亮到舅舅家提了楠竹坳那些人送的土特产，然后朝省城而去。 从楠竹坳带出来的土特产一部分给了薛黎家，一部分留在舅舅家，带到省城家里的只有两塑料袋野味和一坛子辣椒萝卜。 晚上十点多，小车送郭亮进了学府路郭亮家的楼底下，目送许金鹏他们离开才上楼。 因为时间完，加上许金鹏还有事，郭亮没有邀请他们上楼。 看到儿子回家，父亲母亲很高兴，一家人兴奋地谈论着郭亮的工作。父亲也谈了一下自己的事情。父亲是福江大学管理学院的教授，研究的是宏观经济管理。在暑假的时候到京城参加了学术研讨会，在会上宣读了他所撰写的一篇经济论文。现在与儿子谈起这件事很是自豪，不管郭亮爱听不爱听都诉说着他在京城遇到的事情。 母亲忍不住笑道：“别炫耀你的那些事，看起来你比孩子还不稳重。不就是见到了国家领导人呗。还有什么吹的？国家也未必会按你论文里的建议改进。” 父亲说道：“我可不是因为见了国家领导人而兴奋。我是见到了经济学界的泰斗，和他进行了面对面的交谈，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而激动。” “好，你激动你激动。还是让儿子先洗一个澡之后再抖落你的这些东西吧。真是的，完全不像一个搞学术研究的。”母亲笑话完父亲，把郭亮推到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母亲在郭亮的询问下，也谈了一下她在槐山寺考察情况。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就是明末农民起义军李自成手下大将李过的墓，但能肯定是一座大墓。现在省文化厅正在组织协商成立考古队，这支考古队将由省文物局、省博物馆、省考古研究所等单位组成，预计在半个月之后就能成行。 第96章 省厅干部相邀 第96章 省厅干部相邀 父亲看着郭亮问道：“你工作的那个楠竹坳真有一个巨大的煤矿闲置无人理？” 郭亮回答道：“巨大不巨大我不知道，但储藏量还是很大的。爸，你怎么问这个？” 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母亲则揭他的老底道：“你爸听了我回来说的话，知道你们那里有一个无人理的煤矿之后，心就动了，说什么在北京开会的时候正好和一些经济方面的专家朋友讨论过煤炭、铁矿等资源性产品的价格问题。他们几个人都认为这些矿产将来肯定会大幅度涨价。所以，他想邀集一些人把那个煤矿买下来。” 郭亮吃惊地看着父亲，问道：“买下来？那得多少钱啊。” 母亲又代替父亲说道：“你爸爸和你那天说的一样，钱不是问题，主要问题是煤炭价格什么时候能上涨，能上涨到一个什么程度。只要确定了这个问题，他吹牛说能找到钱。” 郭亮不相信地问道：“爸，你以为价格一定会大幅度上涨？” 父亲这才开口，很肯定地点头说道：“绝对会上涨。我判断的依据有两个，一是国外取得资源都是有偿的，但我们国家现在全都是无偿，升值空间广阔；二是我查了统计数据做了一个数学模型，我国的煤价已经连续九年低迷，基本接近谷底，不久就会反弹。” 郭亮对这些不在乎，更不相信什么数学模型，而是直接问道：“那你以为能涨到什么程度？” 父亲说道：“翻十倍十几倍都有可能。” 郭亮瞪大眼睛，说道：“十几倍？现在的煤价是六七十元，难道会涨到**百元甚至超过一千元一吨？不可能！再长也就一二百元吧。除非几十年以后，反正谁也说不准。” 母亲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就是涨二三倍都够吓人了。” 父亲说道：“这并非不可能，随着工业的发展，能源需要越来越大，能源成本也越来越高，而煤矿资源越来越少，翻十倍十几倍算什么？” 郭亮开玩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去买啊？借钱、贷款、融资、抵押，只要凑到钱都行。爸，我干脆也不上班了，跟你混，我们一家都去当煤矿小老板去。” 母亲笑道：“一个老财迷一个小财迷。老财迷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真要涨价的话，你要不上班当那里的领导了，他还不被人吃掉？再说，你辞掉工作出来干什么，你又能帮多少忙？” 郭亮笑着说道：“太激动了，想起煤价上涨十几倍，谁能平静？爸，你现在计划怎么做？如果不涨怎么办？” 母亲道：“问得好，如果不涨怎么办。我等你回家一起劝他这个老财迷呢。” 父亲说道：“我准备先私下联系几个有钱的老板，询问他们的意向。如果能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在过年前后带他们一起到你那里去考察。你觉得呢？” 见父亲真下了决心还准备付之于实践，郭亮冷静下来，他犹豫了一会，说道：“这么大的事，我又不熟悉煤炭行业，不敢表态。现在谁能肯定会不会真的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涨。” 母亲以为郭亮不赞同父亲的做法，轻轻地嘘了一口，正要夸奖儿子一番，不想郭亮又说道：“爸，你邀请的老板越多，你的股份就稀释得越多，将来未必能赚多少钱。我倒是有一个建议，你看行不行？……，你先别急着找其他老板，或者说不要透露我那里有煤矿。等我承包的那个湖心洲在明年春天赚了钱，然后我就把它高价卖出去，或者以它为抵押从银行贷款，然后你再贷一些钱，这么我们有了钱占的股份就会多一些。” 父亲笑道：“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所以今天听说你回家就专门这里等你。我估计你叔叔会高价买你的那个洲子。其实，真要购买煤矿也不一定非得到你那个偏远的地方去，全国现在到处都有倒闭的或即将倒闭的煤矿。哪里都可能买，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劝说有钱人相信。” 母亲无奈地看着他们父子俩，苦笑道：“你们怎么就不安生一点，何必要把野心扩张这么大？这种事情太玄了。既然你们真的要当煤老板，我倒是觉得湖心洲没有必要卖掉，不如把我们的房子做抵押到银行贷款。明显的湖心洲每年都赚钱，为什么卖掉？它每年都被洪水淹没，银行未必肯接受它做抵押品，就算做抵押品也贷不了多少钱出来，还不如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抵押出去。将来失败了，你老财迷住回学校分配的房子，小财迷在梅山镇住公家分的房子，一点影响也没有。” 一家三口谈到热烈地谈论到十二点才睡觉。第二天郭亮睡到中午才起床，吃完中饭后，他准备到一个玩得很好的高中同学家去玩，谁知电话打通的时候那个同学被他女朋友拉到外省去旅游去了。 于是，郭亮到家附近一家网吧里玩游戏。一直玩到快吃晚饭时，他接到了叔叔郭毅的电话，他邀请郭亮一家到他的九洲大酒店聚餐。 郭亮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九洲大酒店，父母和婶婶都已经在包厢里。看到郭亮进来，叔叔郭毅开玩笑着道：“郭老板，工作怎么样？你怎么还像孩子一样喜欢打电脑游戏？” 郭亮笑道：“最多算是小小郭老板。叔叔，你这酒店的生意很好啊，怎么不把酒店装修一下，还这个旧样子，跟不上形势了吧？” 谁想这句话引来了郭毅的一声叹息：“唉，老板没钱，我一个打工的有什么办法。嗨，刚才还在跟你婶婶谈这个事呢，人家对面那家酒店因为才装修，我们的好几个业务单位都跑到那个酒店去了。”郭毅有点郁闷地说道，“再这么搞下去，我们酒店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我之前还准备大干一番呢，可……，” 郭亮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叔叔发出如此感慨，连忙打断他的话笑道：“叔叔，你是总经理，怎么还算是打工的？应该算半个老板吧。这么大的酒店随便贷点款就可以装修一番了。” 郭毅将一瓶药酒放在桌子上，一边拧开盖子一边说道：“董事长贷的钱都去炒房地产去了，哪里会看得上这个酒店？啥时候有钱了，我干脆自己开一间酒店，懒得受这些闲气。……，你在乡镇当了官，酒量练出来了没有？” 郭亮连忙说道：“不行，最多半斤的量。” 郭毅笑道：“呵呵，不错。我练了这么多年了还不到一斤呢。你比你爸、比我都强。听你妈妈说，你现在当了党政办副主任？牛啊，这才几个月。有没有信心爬到当省长去？” 郭亮笑道：“你说呢？恐怕要几年才行。”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母亲笑骂道：“小亮，你在跟你叔叔说话呢，怎么乱说？” 婶婶道：“郭亮，你要当了大官就好了，我们就托你的鸿福。” 郭亮连忙辩解道：“是叔叔他先开玩笑的，喊我郭老板，我怎么就不能活跃活跃气氛？……，婶婶，将来郭鹏参加工作后肯定比我更牛，至少他的起点比我高多了。” 婶婶很自豪地谦虚道：“他读书很用功，听说他拿了甲等奖学金。将来找工作，你做哥哥的可要帮他的忙。” 郭亮笑道：“婶婶你这是安慰我还是鞭策我？有叔叔和他舅舅帮忙，还用得着我？” 这时，一个女服务员敲门进来对郭毅道：“郭总，毛经理请你过去一趟。” 郭毅不满地看着服务员，说道：“我不跟她说了我今天请我哥哥一家吃饭吗？来了什么人？” “省公安厅的。” “省公安厅的？我去，我去。”郭毅站起来，对郭亮的爸爸妈妈说道，“哥，嫂子，我先去应付一下，这是我们以前的大主顾，才转到对面那个酒店去不久。我想把他们拉回来。” 郭亮的爸爸一直不怎么说话，母亲则说道：“都是一家人，你忙你的。说了不要这么客气，耽误你的事了。” 郭毅随女服务员离开之后，婶婶说道：“我们难得见一次面，趁郭亮回来聚一聚也好。他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事，想等他哪天有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郭亮，你爸爸也不喝白酒，只有你一个人喝，你自己照顾自己。” “那当然，我还真怕跟叔叔拼呢。他是长辈不敬他不行，可我又喝不了多少。” 一家人边吃边谈，连服务员都被他们请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听到郭毅的声音在隔壁响起，郭亮还听到了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没有多久，郭毅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高兴，虽然脸上残留着笑容，但那是一种应酬的笑。 婶婶问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一个姓许的老板请公安厅的客，他们也是对我们的装修不满。估计拉他们回来难。”郭毅坐下，大手一挥，赌气似地说道，“算了，不管了。要咋的就咋的吧。” 婶婶说道：“你才做对了，人家老板不急，你一个打工的急什么，大不了到其他酒店当总经理去，又不是没有地方去。” 郭亮连忙帮郭毅倒上酒，说道：“既然放下心了，叔叔你就安心吃饭。来，我先敬你一杯，祝你每天开开心心，事事顺顺利利。” 郭毅端起酒杯与郭亮碰了一下，说道：“开开心心，不着急就行了。……，你敬叔叔的酒还耍赖？喝完！” 婶婶笑道：“哪有你这么做叔叔的，郭亮还是孩子。” 母亲也担心地看着郭亮。郭亮笑道：“好好，我干完这杯，你随意。这行了吧？感谢叔叔在湖心洲上的帮忙，希望叔叔帮助我发财。” 郭毅也一口倒完自己的酒，说道：“如果你那个小洲子上真的能产几万斤野菜，你是帮了我的忙。有了真正的野菜，我们酒店的竞争力就更强了一些。你放心，别人给你什么价，我也给你什么价，保证来多少我收多少。” 喝了半个多小时，郭亮起身上厕所，不想刚出门就遇见了一个熟人：“熊局长，你好！” 熊达能正从洗手间出来，醉眼朦胧地看了郭亮一眼，以为是某位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对方的人，敷衍着说道：“你好。” 二人将错身而过时，熊达能突然想起这个青年似乎见过，不肯定地加了一句：“你是？” 郭亮不以为意，停下脚步说道：“我叫郭亮，双清县的。” 熊达能这才记起郭亮这个人，脸上的热情马上真实起来，笑着说道：“等下。你看我，喝多了一点，连你都差点没人出来。……，我在‘观美洲’包厢，你等下过来一下。” 郭亮回答道：“好，我等下来敬领导一杯。” 听说郭亮要去隔壁的“望美洲”敬酒，叔叔郭毅连忙问道：“郭亮，你认识里面的人？” “里面有一个叫熊达能的，是刑侦局局长，我在县里认识他。刚才在洗手间见了，他叫我去的。”郭亮说道。 “太好了，我随你去。”郭毅正找不到理由再进去掺和呢，虽然郭毅认识他们，但那只是认识，并不能说明什么，更谈不上深入交往，有了郭亮这一层关系，也许情况有所改观。 郭亮怀疑地说道：“这有用不？我也只是认识而已。他是高高在上的领导。” “没关系，看情况。最多就是多喝几杯酒。走吧，既然他邀请你，说明他对你有好印象。” 当郭亮进来的时候，一个穿便衣的人马上站起来说道：“小郭！什么时候回省城的，不是熊局长看见你，你还就这么躲掉了。来来来，先罚酒三杯。” 郭亮笑道：“我哪里敢打扰你们领导。陶处长，你穿这身衣服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酒桌上一个魁梧汉子说道：“小伙子，你喊错了。现在他已经不是陶处长，是陶厅长了。” 郭亮连忙说道：“恭喜，恭喜，三杯就三杯，祝贺陶处长官运亨通。” 陶翔摇手道：“你别听许老板瞎扯，八字还没一撇呢。” 第97章 荣立三等功 第97章 荣立三等功 熊达能难得得说道：“板上钉钉的事了。小郭，陶处长马上就是我们厅里的副厅长。” 陶翔也没有再矫情，笑着加了一句道：“带括号的。”说笑完，陶翔看了郭亮身边的郭毅一眼，然后看着郭亮问道，“这位是？” 郭亮连忙解释道：“陶厅长，这位我的亲叔叔，是这个九洲大酒店的总经理。听说我要闯进你们领导坐的这个包厢，他急了，担心我没上没下，对领导没礼貌，就放下手里的一切来监督我。……，叔叔，我说了没事吧？” 郭亮这么一解释，不但将双方的关系亮了出来，也消除了郭毅跟进来的尴尬。郭毅连忙说道：“我听我侄儿要过来，还真有点担心破坏了你们的气氛。看来是我白担心了，你们慢慢吃，我让厨房加几个拿手菜来。” 陶翔连忙喊住假装欲走的郭毅，说道：“你是郭亮的叔叔？好，既然都是自己人，你就别客气了。坐下来一起吃？” 郭毅感受到了陶翔等人的变化，刚才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是眼睛看着天花板，看来自己的侄子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很不错。他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们都是郭亮的领导，今天这餐我来请客，意思意思一下，希望你们今后多多教育他。小燕，你让王经理把昨天我们买的那个东西做好端过来，你告诉他拿出最好的手艺来。” 等那个叫服务员走后，那个魁梧的汉子笑道：“郭总，你这是抢我的生意啊。他们都吃了你的，那我怎么办？不是白请了？” 郭毅笑道：“你们都是我的贵客，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让我们好好感谢感谢你们。呵呵，许老板，你下次再次请他们好了。” 许老板笑道：“我还请？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就这次算我的，我请客你付钱。下次他们得请我吃了。” 郭亮听了这个位许老板的话一愣，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位老板那么简单，一般老板绝对不会如此大方如此说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之后，郭亮给他们三人都敬了一杯酒，再坐下来吃菜。 熊达能问道：“小郭，现在还在那个警务室？” 郭亮回答：“没有，上个月就从那里调回到镇政府了。” 熊达能笑问：“有进步没？小子你表现不错，地方上把你拉回去应该会有所表示吧？” 郭亮点头道：“呵呵，算是进了一步。现在在镇政府党政办当副主任，负责梅山镇到我那个警务室之间的马路建设。” “好啊，进步这么快。这才多久的时间？过不了几年你恐怕就和许老板的女婿一样成为一方诸侯了。许老板，你女婿坐火箭，这小子恐怕也会坐飞机。”熊达能转头对许老板说道。 那个许老板笑了笑，没说话。 郭亮说道：“这个副主任恐怕坐不了多久。” 陶翔故着惊讶地问道：“又要进步？真的坐火箭了？” 郭亮说道：“不是进步是下去。……，我们镇马上就要撤乡并镇了。三个乡一个镇合并为一个镇，四个单位的人抢一个单位的位置，我哪里能抢得过那些老领导。呵呵，镇领导这么做，也算是安慰了我一下，让我高兴了一个月。” 熊达能和陶翔相互对视了一眼，陶翔笑道：“就算你这次下去，但你的级别应该不会降。过不了多久就会上来的。别灰心。” 郭亮一听，连忙问道：“级别真的不会降？” 许老板接过话头说道：“现在只要你没犯什么错误，级别是不可能降的。如果把你的职位降了，级别也降了，那不是打你现在领导的脸吗？小伙子，你就放心吧。” 郭亮心里却想了很多：把我顶上去的是韩军和罗向阳，撤乡并镇之后一个调走一个降职，我又得罪了将来的一把手苏东林，级别保住的可能性太低了。 见郭亮脸上一副凝重之色，陶翔笑道：“小郭，你想什么？我们许大老板有的是钱，到时候你找他，让他到你们镇投资，等有了这个政绩，那时候你们领导还不把你再提上来，呵呵。” 许老板说道：“陶厅长，你就别哄他了，我现在忙不过来。……，不过，我还有几个朋友。小伙子，你在那里工作了一个来月，觉得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没有？我考考你的眼力。” 郭亮不由自主地再次看了许老板一眼，心道：丫的，你到底是做生意的老板还是高级官员？ 他没有过多地考虑许老板的身份，而是马上把心思转到这方面来，想起昨晚与父亲和母亲的谈话，就说道：“不知许老板愿意投资哪些行业？”如果能够把这个人拉进父亲的圈子，凭他的社会关系，肯定能保证煤矿不受别人的侵扰，即使煤炭涨价，价格引起别人眼红。 许老板说道：“哪个行业赚钱，我的朋友就朝那个行业投资。我现在自己有一个光缆厂，一个无线电厂，一个蓄电池厂。一个个都是小厂，钱没赚多少，就是累。” 郭亮想不到这个许老板办了这么多实业，也不知道他如何忙得过来的。他对许老板说道：“有是有一个很好的项目，只是需要不少的钱，而且现在还不能见效益，只能耐心地等待国家政策的变化。不知许老板有兴趣没？” 许老板见郭亮大模大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小子，你很牛啊，还等待国家政策的变化。你怎么知道国家政策会变？又怎么知道国家政策会朝你希望的方向变？” 熊达能、陶翔也觉得好笑。郭毅心里则有点埋怨郭亮喝了酒就开始说大话，给他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少说几句。 郭亮都没注意到叔叔的眼神，他看着许昆山道：“不知许老板对资源矿产有什么看法，觉得它们将涨还是降。” 许老板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问道：“你说的是煤炭？涨是肯定的，但那是毛毛雨，煤炭的价格涨，工人的工资也涨，运费也涨，到头来未必会赚多少钱。” 郭亮想不到许老板反应如此迅速，问道：“你认为它的价格还会长时间在低价格徘徊吗？” 许老板摇头道：“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认为现在的价格很不合理，但要说它会涨到一个什么水平，我还真不敢肯定。你对这个有研究？肯定煤炭价格的上涨超过普通物价的上涨幅度？” 郭亮说道：“您高看我了，我哪里有本事研究这个。我父亲是大学教授，研究的就是宏观经济，他觉得矿产资源会越来越紧缺，价格会成倍增长。不知许老板有没有兴趣讨论这些问题。他手头有一个大项目，正在找有实力有眼光的投资伙伴。” 许老板马上说道：“有兴趣。我许昆山最喜欢跟目光敏锐的人打交道，呵呵。你知道不，我那个女婿年纪跟你差不多的时候就看中了为程控交换机开局的业务，投资很小工作量也不大，可一下就大赚了一笔。而且无论是国内的电信局还是国外的交换机厂家都对我们感谢不尽。你父亲在哪里，我马上去拜访他。” 郭亮笑道：“我父亲就隔壁吃饭，我带你去。” 许昆山马上站起来，说道：“你们政府官员谈政府官员的，我们做生意的谈做生意的。郭总，我们过去？你帮我引见一下。” 郭毅也是一个豪爽人，马上道：“好。不过，许老板，如果有钱赚，我可是要插一手。” “行，反正赚不完的钱，有钱大家一起赚。走吧。” 看着他们离开，熊达能摇了摇头：“赚钱的老板还真是赚钱的老板，有信息就不放手。” 看没有外人，郭亮问道：“二位领导，那个729案子破了没有？” 陶翔笑道：“破了。……，对了，你个人有什么要求没有？你可是大功臣啊。” “你忘记了，笔记本电脑，说好了的。”郭亮装着焦急的样子问道，“还有，手机和BP机就不要上交了吧？我都把号码交到我们镇里了。” “呵呵，你这家伙。笔记本电脑给你不是不可以，我想问你，它将来是和手机一样作为你们单位的公共财产还是私人用？”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如果把笔记本电脑作为公共财产，那就是公对公，我们用组织的名义下拨一二台给你们镇政府。如果是给你私人，我们……” 旁边的熊达能扯了陶翔一下，笑道：“让他自己考虑，看他是愚蠢还是贪财。” 郭亮笑道：“愚蠢和贪财都不是什么好词吧。……，哈哈，我明白了。我还是选择贪财算了。笔记本电脑算公共财产吧，只要你们下发得快，一定能到我手里。” 熊达能笑道：“怎么样，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善茬儿，不但想私人赚一笔还想从公家那里得好处。” “呵呵，有好处谁不想？二位领导，我能得多少奖金？” “最多一万，你可不要指望它发财。” “一万？呵呵，足够了。笔记本电脑也有了，钱也有了。” “还有呢，组织上给你一个三等功。” “啊！还立功……” 陶翔笑道：“托你的福，我立了一等功，熊局长二等功。还有几个单位也立了功。” 郭亮问道：“我们许局长立了什么功？” “他和你一样是三等功。你们县公安局集体三等功。” “太好了。” 熊达能见郭亮高兴的样子，问道：“你心理平衡？说一句无原则的话，你的功劳比有些人，甚至比我的功劳还大。” 郭亮连忙说道：“不可能。我知道，我也就是一个提供线索的人，不是你们抬举我，我也就得一个提供线索的奖励罢了。我可不敢居功。虽然我和你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我知道破一件案子不是简单的事。这也是我运气好，冒冒失失提出的建议被你们接受了。” “立功授奖大会可能在年底召开。” 从省城回到梅山镇，郭亮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公路建设中。至于煤矿的事他想都没有去想。 当他回到单位上时，看到了已经担任梅山镇党委书记的苏东林。见面的时候打招呼，苏东林倒也没有什么异常表现，还热情地询问了郭亮的工作情况，询问梅楠公路的进展。表面上苏东林似乎并不记恨郭亮，似乎忘记了他二次伸出橄榄枝被拒绝的事。 另外，郭亮也听到韩军的工作变动，协助苏东林抓好撤乡并镇的工作，依然保留正科级待遇。不过，韩军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单位，只在苏东林有事相商的时候才过来。他和苏东林的关系有点不尴不尬。因为他们的职位都是上级领导口头宣布的，还没有正式的红头文件下来，估计县领导有意让目前这种状态保留一段时间，等各官员的心态调整后宣布整个镇政府的领导机构。 这种状态苦了的是镇上其他干部。因为机构和职位都没有明确，干部们为了能保住自己的位置都不敢造次。他们都认真完成这自己被分配的工作，工作起来都一丝不苟。正因为如此，梅山镇反而显示出比以前更高的工作效率。这恐怕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干部们内心的慌乱还是能看出来，特别是下班之后人们相互打听，不断跟领导套近乎，……。整个镇上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国庆假期后上班一周，梅山镇派出所的副所长朱柏良亲自为郭亮送来了二台笔记本电脑，两台电脑的固定资产在派出所里登记入册，但使用者则是在镇政府这边。显得这是许金鹏等人知道了郭亮目前的处境有意进行了模糊处理，免得笔记本电脑发下来之后到不了郭亮手里。 郭亮自然是高兴不已，迫不及待地将一台打开自己使用，另一台则暂时收藏起来，准备撤乡并镇之后再试情况或交给镇领导或留在自己所分配的新单位用。 虽然郭亮看不出苏东林有对付自己的迹象，但他还是不愿意过多地和他面对。他把王小丽和薛黎留办公室，自己带着俞峰军、冯利天天往工地上跑，以避开与苏东林见面。 第98章 决断 第98章 决断 与此同时，新来的苏东林也在全力熟悉全镇——包括三个乡——的情况，也基本是天天往下面的村跑到。因此他们二人确实难得见到一次面，只在开有些会议时偶尔见一下。 苏东林暂时没有精力管与郭亮的私仇，郭亮又不敢主动招惹，二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平相处。郭亮甚至差点忘记自己和苏东林曾经还有过一段过隙。 经过近一个月的建设，梅楠公路已经初具雏形。公路是从台商老家凹塘村修起，经过凹塘村、红旗村、双向村朝梅山镇修过来，长度大约十四公里。说是说梅楠公路，实际上只有历史上梅楠公路的一半，剩下的一般还有山尾村、楠竹坳村等等。其中楠竹坳村的地势最复杂、工程量最大，如果修的话投资也最大。可惜台商这次没有捐资，县里镇里又拿不出钱来修，只好空着。 郭亮转悠在工地现场，没有发现质量问题，也没有发现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问题。但他发现了已经修好水泥路的马路旁边出现了几处水泥小马路，顺着原路的土路向远处延伸。 郭亮皱着眉头对冯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设计图纸上可没有这些马路。这些小路通到哪里？” 冯利不以为然地说道：“连接的都是有门路的人家。不是村长就村支书，要不就是上面领导的亲戚。嘿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现在当官的人啊处处想表现与普通人不一般。” 郭亮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发现路面的水泥厚道没有正式公路的厚，里面也没有多少钢筋。又问道：“这些材料是对方出还是从我们建筑工程企业出？” 冯利笑道：“当然是靠山吃山，用的都是工程上的材料。也是这些工程队派工人来修的。真要这些村干部自己出钱，一米都修不成。呵呵，都精着呢。” 郭亮踢了踢台沿：“台商同意了？” 冯利看怪物似地看着郭亮：“他们不知道。” 郭亮盯着冯利：“不知道？就这么偷偷地用了材料，用了工人？……，我问你，修这些小路是那些村长提出来的要求，还是建筑企业主动修建的？” 冯利摇头道：“这我就搞不清了。好像是建筑企业主动修的，如不是他们主动，那些工人不会来。” 郭亮怒了，说道：“你给我把他们为头的喊过来。” 冯利悻悻地骑着自行车走了。没有多久几个建筑工程公司的小经理就跟着冯利过来，客气地朝郭亮打招呼。 郭亮问道：“这是你主动修的还是当地村长主动要求的？” “这……”一个为头的犹豫着没有说话。 另一个为首的问道：“郭主任，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这是侵占台商的利益。”郭亮反问道，“你说有问题吗？” 一个为首的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嗨，台商家大业大，几百万元都捐献出来了，哪里还会在乎这点材料，这点小钱？而且这条马路台商会不会来验收都难说。” 郭亮冷笑道：“也许人家就是看不惯这种拍官员马屁的行为。钱的事小，影响却坏得很。你说，凭什么只给这些官员家修，其他人为什么不修？” “这不明摆的事啊。谁家想修，先当了官再说。”那个为首的人说道，“如果每家每户都修，那得投入多少钱啊。再说，这些人都是当地有实权的人物，我们不也是没办法，谁愿意花人工免费为他们修。不修的话，他们就会在各方面阻拦我们。” “你别跟我说这些。现在给你们二条路走。第一条路，找这些人家把材料钱要回来，这些钱交到我们公路指挥部。我们指挥部出收条，向台商证明是这些人家自己出钱修的。或者你们因为面子上拉不下，要出钱帮他们修，我也不反对，只要你们公司出钱就行。第二条路，马上给我把这些路砸烂，恢复原样。砸烂出来的垃圾能用于马路的用于马路，不能用于马路的给运走扔掉。浪费的材料钱还是由你们二家公司出。” 几个为首的和冯利大惊，都张大嘴巴看着郭亮：随便哪种方式他们都不那个接受啊。 一个说道：“郭主任，没有必要这样吧。我相信台商不是那种小气人。” 郭亮说道：“他们不小气，我小气。我不想给我们大陆人丢脸，行了吧。你们何去何从，随你们定。如果你们不选择，拿我给你们二家企业直接扣款，每条小路扣除你们十万。你们二家平摊，有多少扣多少。……，哼，你们不是大方吗？不是拿别人的钱来做你们自己的人情吗？那我就让你们的人情做大一点。” 几个为首的围着郭亮巴结地说道：“郭主任，你看修了的就已经修了，今后我们……。如果我们要他们出钱，或者把路砸掉，那我们的工程还能做下去吗？” 郭亮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说道：“我明天要么看到它们给砸了，要么看到你们到指挥部送钱，否则你们就等着罚款吧。我就不信谁敢凭这个由头来阻工。” 说完，骑着自行车走了，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三天，郭亮注意到那几条小路一些还保留着，但有一些真的被砸掉了。当然，没有砸掉的也已经送钱送到了指挥部，存到银行。将来与台商结算的时候将还给他们。 这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暂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几个村长心里虽然很不忿，但也不敢怎么造次，因为现在正是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如果拿这件本就没有理由的事情去向上级领导反映，落下的绝对是一个不好的印象，明年村长是不是当得下去都难说。 郭亮也不再拿这个说事，天天关注的是公路质量或者催促二家建筑公司加快速度，尽量把工作时间延长，争取早日实现贯通。 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郭亮回到了办公室，不想进去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女孩。薛黎抬头建到郭亮，表情复杂地瞪了郭亮一眼，说道：“郭主任，你朋友找你。” 那个女孩闻声抬起头来，看着郭亮道：“郭亮，你怎么才回来？” 郭亮打量着她，问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那个女孩瞪大眼睛，说道：“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好啊，刚当了官就不认识人了。我是谁，快说！” 郭亮说话的时候，薛黎一直看着郭亮。见郭亮脸上真的是一副迷惘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欣喜，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了一团红云，连忙低下了头：“我这是怎么啦，他认识不认识她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小丽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道：“郭主任，人家等你好久了。晚上请客吧？”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耍小脾气的女孩，郭亮这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吴卉！不由得问道：“吴卉？你怎么来了。现在国庆假期都结束了，你不在学校上课？” “哼！我上课不上课与你无关。真是贵人多忘事。亏我还到你们单位找过你。”吴卉委屈地说道。 郭亮笑了：“呵呵，你那是想在我们警务室吃饭，哪里是找我？请坐。你今天是到你叔爷爷家去吧？” “不坐。我是专门从大学请假来找你有事的，不是找亲戚。”吴卉站起来，立在郭亮身前。她穿着一条淡蓝连衣裙，苗条的身材清晰地展现在郭亮眼里。 郭亮奇怪地问道：“找我什么事？我跟你好像没什么交集吧？” “当然有！你不送给我礼物了吗？就是关于它们的事。”吴卉说道，“这里太挤了，我们能不能找一个地方说。你住哪里，我去你住的地方。我相信你们这里也没有好的咖啡馆。” “我送你礼物了吗？”郭亮想了好一会，不确定地问道，“哦，你说的礼物是不是就是那几个竹根雕？” “就是它们。走吧！”吴卉说着将桌子上的包拿起，催促郭亮出门。 “什么送你的？那是我看中的宝贝，被你强行要走的。”郭亮想起在办公室确实不好谈事情，就和薛黎、王小丽、冯利打了一个招呼走了。 等郭亮、吴卉出门，王小丽对薛黎道：“小黎，郭主任好像不怎么认识她。听他们说话，应该不像男女朋友。嗨，吓了我一跳。” 冯利将目光从吴卉的背影上移开，说道：“当然不是。如果是他们肯定先电话联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到外面约会去了，哪里会让我们看见？这小妞真漂亮，如果郭主任不要，我要。” 王小丽噗哧一声笑道：“你这家伙真没出息，别人不要的你就要？” 薛黎有点失神，突然问道：“他说她是在校大学生，怎么跑到警务室去找他们要吃的？” “开玩笑呗。这么漂亮的小妞怎么可能是叫花子。”冯利的眼睛又在追逐着远处的倩影。 “谁说她是叫花子了，真是……” 郭亮自然不知道办公室的人在议论他们，他准备带吴卉到招待所。里面有一个餐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比镇政府食堂环境好，可以用来招待客人。郭亮也不想被人当猴看，不想带她去镇食堂。 “你的真的是专门从学校请假回来，专门为那竹根雕的事？”郭亮问道。 “等下跟你说。”吴卉笑道，“肯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呗。否则我来找你干什么，你以为你真的很帅？” 郭亮被她说得真是无语。 当坐在招待所的茶座后，吴卉小声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拿着四个郭亮送给她的竹根雕吴卉回到省城的家里。将它们仔细擦拭干净后挂在她的房间。开学离开家的前一天，她的好友也就是金凤集团公司的经理梁倩英来为她送行，看到墙上的竹根雕之后也喜欢上了它们。本来梁倩英想分走二个拿回去，无奈吴卉死活不同意。梁倩英只好用相机将它们照了像，试着将它们放在她公司的网站上。 虽然这些相片只是作为公司网站的背景图，但还是被一个外国人看中，通过电子邮件与她联系要求购买。梁倩英说这是非卖品，对方却报出了高价，而且还申明是批量购买。颇有点锲而不舍的味道。 于是梁倩英马上找吴卉商量。谁知道吴卉在国庆节假期和同学到外地旅游去了，她又没有移动电话，所以直到她旅游回来才联系上。 郭亮问道：“批量采购？多大的量？价格多高？” 吴卉说道：“对方说只要保证质量，有多少他们收购多少。价格嘛，如果是那三个没动的水平，价格可以七八百元一个。如果是你改动了的那个水平，价格也能卖到几十到一百。” 郭亮一阵汗颜，说道：“我的水平这么低？价格相差将近八倍了。我抽空去问问他们，看他们能做多少。” 吴卉笑道：“呵呵，你知道你的水平了吧。”接着，她说道，“我今天之所以专门过来，主要是与你商量我们成立一个公司的事。” 郭亮盯着她，问道：“我们成立公司？你真的准备大干一番？不上学了？” 吴卉大声道：“有赚钱的机会不干才是傻子呢。我保证你不吃亏，行了吧。资金的事我解决一半，销售的事我负责，你只负责提供货源和公司的日常管理。我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们占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有意见没？……，读书我当然读，我平时最多打电话，年底负责分红。” 郭亮摇头道：“百分之七十五？这个……我是不是太占多了。这事主要是你们鼓捣出来的，我是无功不受禄啊。你家里的人同意不？” 吴卉笑道：“呵呵，你以为你轻松。主要是作品的设计最难。我相信那个农村的木匠不可能创作出无数的作品，作品必须融汇更多的历史、人文进去，他远远不够。所以你得聘请美工设计人员、画家甚至研究古代历史的学者专家帮你创作。而我，把钱交给你之后啥事也没有了，安心在学校读书。所以，百分之二十五不算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家里的人同意不同意。” 第99章 象牙塔里的小妞 第99章 象牙塔里的小妞 郭亮说道：“需要什么美工？就让木匠们自己设计自己制造就是，等他们做不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不做了。” 吴卉哼了一声，道：“你啊就是没眼光。有一个机会骗老外的钱你都不会珍惜。为了让作品不雷同，我们可以将亚洲的、非洲的、美洲的土著图腾，祭祀图案、神话传说等内容融合进去。比如，人的面谱就有无数种，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老头老太，农民工人，将军士兵，名人神鬼，中国人外国人。还有动物，什么虎豹蛇鱼，蝴蝶螳螂。我们的产品式样不就可以无穷无尽了吗？很多民间艺人和退休的历史研究人员设计几个面具有什么困难？那个老外说了，他先试销一批，如果市场反映好，价格还可以再提高呢。也许我们做出来的精品可以超过五六千元一个。你说这不是好事？” 郭亮还是没有被鼓动起来，说道：“五六千元，你以为国外的钱有捡的？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再说，现在也没有人来负责这个事啊。” 吴卉说道：“你完全可以啊。卖出一个面具的收入比你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你还要怎么样才舍得扔掉你的工作？” 郭亮摇头道：“不说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是公司建立起来赚到钱，我也不会辞职。这东西也是暂时性的有钱赚，不可能长久。只要利润高，其他人会蜂拥而至。利润一下就会降下来。” 吴卉讥讽道：“你还真看重你的官位啊。你现在就是当一个镇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地和其他人勾心斗角？哪有做生意舒服？” 郭亮大笑道：“呵呵，我看你真是幼稚。如果不是你有后台，负责销售的你怎么可能不用插手？这后台如何来的，还不是你父亲当大官吗？做生意就不勾心斗角了？你说什么叫奸商？” 她白了郭亮一眼，说道：“我不想跟你斗字眼。……，你的意思是不久的将来你能当上高官，能给自己和别人提供后台？” 郭亮岿然不动：“反正我暂时不会丢弃工作。” 吴卉急了：“那这件事你就不理了？” 郭亮松了一点口子：“可以理，但我不会全力以赴。虽然我不能像你一样当甩手老板，但我也不能全身心地用在这方面。你让我好好想想。” 吴卉再次努力劝说：“如果你不全力以赴，我们的生意肯定失败，至少赚不到什么钱。你最要抓紧的就是创作。只要创作得好，我们的产品才有竞争力，别人最多是跟风。我那个姐儿们说了，在中国最缺的就是创新，很多出口商品都是重复，采取的竞争办法就是争相压价，以低价去取悦外国佬。造成我们的产品是低档的印象。而我们的竹根雕是艺术品，绝对不能重复，只要重复就失去了价值。所以，你必须把心思都用在这方面，我相信你。” 看着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小姑娘说相信自己，郭亮忍不住好笑，说道：“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考虑，也许我能考虑出一个比你想的更好的办法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防腐防虫蛀。梁姐问你能解决不，如果不能解决她去想办法。” 讨论完这件暂时无法讨论清楚的事情，郭亮请吴卉吃了晚饭，又给她在招待所里开了一间房间，然后坐在房间里思索了好久。想来想去还是认为这个生意难做：小批量的生产可以，要大规模生产不太可能。生产者和原材料都在交通闭塞的楠竹坳里，舒月华的父亲在家里也许能创作出不同的产品，但让他远离家乡到外地制作的话未必有那份灵感。而从外地请什么美术家、历史学家来这里更不可能。不说去楠竹坳，就是住双清县城，没有足够高的薪水完全吸引不了那些自恃清高的家伙。 吴卉这姑娘还是幼稚了一些，以为天下的钱好赚，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听她的安排。只要她愿意，天下就会掉下成捆成捆的钞票。 “不过，有人愿意成批收购实在是一个好机会，如果真的就此放弃实在有点可惜。能不能采取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郭亮快速地思考着，心里有点患得患失。 第二天，吴卉在郭亮上班前跑到他的房间外面，敲门进去后问道：“郭副主任，考虑了一晚，想出什么高招了没有？” 郭亮摇头道：“没有。哪里这么容易。你先回去上学吧，等我想到了办法我就联系你。” 吴卉冷笑道：“哼，我在这里逼你你还没兴趣。如果我走了，你肯定会把这事扔到一边。……，唉，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显赚钱的事你却推三阻四。这事实在容易，别人想要这个机会我还不给呢。” “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准备投资多少？你聘请来的专家学者你安排在哪里？给多高的工资？你准备把工厂建在深山里还是建在城市里。聘请多少工人？” “我不管，这些都是你来考虑，我只管问你要作品。专家学者一个月三千元工资可以了吧？我们只要卖出一二个就可以开一个人的工资。这还不简单？” “当然简单，因为你啥都不想，眼睛只盯着产品卖钱，一个卖一千，十个卖一万，恐怕你还在想一万个卖一千万吧？……，你就知道他设计出来的产品符合消费者的要求？做出来一定就能得到钱，你认为我们就不用交税，我们不用其他方面的花费？” 吴卉恼怒地说道：“我有这么蠢吗？一千元卖不到，二三百元总该有吧？你还不是有赚？” “反正不能如你想的那么简单！”郭亮反问道，“按你这么想，谁不会成为亿万富翁？” 吴卉嘟着嘴巴道：“好好，我承认我头脑简单，你思想复杂行了吧？如果不是你复杂，我怎么会来找你？我怎么会送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给你。我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个木匠自己做。我给你五万元，你必须办事情给我办好。我到年底如果没有五万的分红，我饶不了你。记住了？这可是我的私房钱，乱用了一分我找你算账。你写一张字据吧。” 郭亮不怒反笑：“我给你五万元，年底我只要一万的分红，可以不？……，算了，不和你瞎扯，我要上班去。如果你信得过我你就把钱用我的名义先存进银行，然后把存单给我，我写一张收条给你，你在学校安心等消息。成功了，你就分红，没成功我还五万元给你。你把收货人的姓名、联系号码告诉我，你就回去吧。” 吴卉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心动的。呵呵，你故意摆这么多困难出来，是想告诉我，你得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心安理得对不？你放心，我不会眼红的。我还在读大学呢，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知道我有一家公司的股份就行。……，对了，我们先不要成立公司，先挂靠在梁倩英的金凤集团，等赚了钱再说，听见没有？” 郭亮没有理她就走了。 她在后面说道：“还不是商人就露出奸商的面目了。哼！” 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薛黎已经打扫完了卫生。她似乎无意地问道：“郭主任，你朋友呢？” “等下过来。今天你和我一起去工地，没问题吧？”郭亮回答完又问道。 “没有问题。什么时候走？” 上班后不久吴卉就拿来了存款单，收了郭亮写下的收据又说了几句狠话“如果失败了，赔我！”“到时候我饶不了你”“真不知道你怎么留恋这个小官”才告辞走人。 等办公室的人到齐，郭亮安排了一下各人的工作就和薛黎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这次郭亮公私兼顾了。他在工地上只看了一个多小时就从附近租了二部摩托车直奔楠竹坳警务室。听说郭亮和他的一个同事会来，洪杰、张石等人都在警务室等他们，老丁早做好了一桌异常丰盛的饭菜。郭亮和薛黎一到，菜就端上了桌子。 “哇，这么好的生活。老丁，我来会不会把你们生活费全部给吃掉？”郭亮夹了一块麂子肉笑问道，“你们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洪杰笑道：“你一来我们的生活就大改善一次，大家都巴不得你来。我们干脆把你和朱柏良该分的鱼、肉全部吃掉。过年的时候，你们别想从我们这里拿一斤肉走。呵呵，你吃的都是你自己的，我们也是吃你们的。你说谁会心疼？” 郭亮道：“那就好。知道我是吃自己的心里就舒坦多了。薛黎，别客气，吃的是我的。”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吃完中饭，郭亮休息了一会就带着薛黎到了舒月华的家。舒月华的爸爸舒木匠见郭亮上门，连忙客气地迎了出来。 “舒师傅，身体好些了没有？”郭亮抓着舒木匠的手问道。 “还是老样子，怕是好不了了。郭干部，升了官忙不忙？”舒木匠问道。 “什么升官，还是做杂事。”郭亮劝道，“舒师傅，你还是去大城市让医生看看。早一天治好早一天享受。舒月华最近来信没有？” 第100章 高价收购 第100章 高价收购 “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说话，写信也不多。上个月才来了一封，说是她过的很好，小庄对她不错。过年后部队可能会为她解决工作。”舒木匠心情愉快地说道。 “那你今后就享福了，好啊。”郭亮恭维道。 寒暄了一会，郭亮说出了来意：“舒师傅，今天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舒木匠连忙说道：“郭干部，你太客气了。”他的目光在薛黎和郭亮的身上来回看了几下，笑问道，“你是准备结婚打家具吧？没问题。只要你看得上我的手艺，我不要一分钱给你打好。” 薛黎一脸通红，心里竟然有少许的期盼。 郭亮笑道：“那件事到时候再说。现在我请你帮忙的是，能不能请你专门为我做那种面具？就是上次来你家我带走的那种竹根雕。不过，要采取防腐的措施，不能被虫蛀坏了。” “没问题。你要多少，十个二十个都没问题。”舒木匠大方地说道，“我保证用桐油和清漆给你浸泡好，虫子咬不了，放多少年都不坏。……，呵呵，你们年轻人真是怪事，怎么喜欢那东西。我也是看皮影戏看老戏看了之后做的。月华小时候喜欢玩，我就做了几个。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过来，递一个口信就行了。” 郭亮说道：“我要的不是十个二十个，要的是几百上千个。做的越多越好，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你的徒弟喊过来一起做。” 舒木匠有点为难地看着郭亮，不相信地问道：“你需要几百上千个？这……” 郭亮说道：“你放心，我出钱从你这里买。你估计一天能做多少？” 舒木匠犹豫着说道：“是做一样的还是每个都有不同？如果做一样的，我还好办，如果每个都不同，我心里可想不出那么多不同的来。我的徒弟照着我的做可能没问题，要他们自己做，恐怕没那样好。” 郭亮早想好了办法，说道：“每个式样做十来个相同的，等你做一批之后，我请专家专门为它们设计式样，今后你就按这些式样来做，怎么样？” 舒木匠说道：“那就好。如果让我一个人想几百上千种图案肯定不行。” 郭亮问道：“你估计每一个的价格多少？” 舒木匠问道：“你是准备拿它们去卖吧？” 郭亮点头道：“是的。” 舒木匠心里算了一下人工、材料、利润等费用，说道：“五元一个，最少三元。虽然竹根不值钱，山上到处都是，但有的能用有点不能用。主要是大家都有一家子，不赚点钱实在养不活。” 郭亮心里知道舒木匠不会开高价，但也没有想到开的这么低。他问道：“才五元一个？你有钱赚吗？” 舒木匠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真的收购量大，我们平均一天差不多能做一个。费用主要花在桐油、清漆上，每个大约需要二三毛钱的成本，其他都是人工费。一个月能赚一百多元，算不错了。” 郭亮说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价格该是多少，也不知道这个生意能做多久，我暂时给你五十元一个的定价。如果第一批打开了销量，买的人满意，我们再重新定价，或者你入股也行。你放心，今后的价格不会低于二十元的。可能会按质量来分等级，也许五十元六十元，一百元二百元一个也有可能。当然，如果将来采取机械加工，也可能几元一个。毕竟机械加工的成本要小得多，速度也快得多。” 舒木匠增大眼睛问道：“五十元一个？这么高？” 郭亮说道：“我们准备将它们卖到外国去，五十元一个并不算高。你帮我先做一批，五十个，式样最好都有点不同。其中二十个采取防腐防虫的措施，另外三十个你先不管，就用毛胚的样子给我。我让熟悉外国要求的人对它们进行防腐防虫处理，以免检测的时候因为这个原因退货。等内行的人进行比较之后再确定将来怎么防腐防虫。……，舒师傅，做五十个需要多少时间？” 舒木匠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我们可以加班加点做，只是清漆和桐油要干的话耽误一些时间。你需要我们什么时候做好？” 想到五十元一个，舒木匠兴趣一下高了很多：现在帮周围的农家打家具才五元一天呢，虽然吃别人的，但也最多赚一百多元一月。而且一年中也只有几个月有人请。哪有在自家不急不慢做的好，只要有人在旁边稍微帮点忙，一天做二三个没问题，那不就是一百多二百元一天吗？这……这也太好了吧？如果能坚持几年不发财？真想不到刻着玩的东西能卖到钱。 郭亮说道：“当然是快一点好，你做好之后就到警务室打电话给我，我再来拿。” “没问题。我也可以直接送到镇里去。” 郭亮放在一千元订金之后就和薛黎离开了舒木匠家。在等摩托车的时候，薛黎问道：“这就是舒月华的家？” “是啊。看见她家养的蚂蝗没有？”郭亮指着二个水泥池问道。 薛黎吓得一哆嗦，问道：“蚂蝗？那东西养了干什么？” “呵呵，可以入药。舒师傅一年靠它能赚好几千呢。” “郭主任，你说的什么竹根雕真有这么赚钱？我以前在市里看见过，有的只卖三四十元一个，你五十元一个收，风险太大了吧。” “这个第一批，量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风险。五十元里面不但包含材料费、制作费，还含有设计费。等将来正规之后，这些钱就会分摊。卖价高，他们的工钱就高。卖价低，他们的工钱就低。先将它们发给想要买它们的那个人试一试，如果有钱赚我们就继续干下去，没钱赚就将来再说。现在多给舒师傅一点钱，也是激起他们的兴趣。他们肯定会很高兴地去找材料、买工具。将来就不用我鼓动，他们也会准备好。” “郭主任，我发现你做生意挺好的，很有天分，比我爸强多了。” “呵呵，你是说我是奸商吧？” 当郭亮在为私人的事，公家的事奔波的时候，苏东林正在办公室里接见几个村干部，有的是村委主任——村长，有的是村支书。 苏东林是梅山镇的新一把手，这些村干部自然全力巴结。苏东林也是初来乍到，自然也想交好这些基层干部以利于将来工作开展，真可谓你情我愿，没有多久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活跃起来。 一些思想活络的村干部开始试探着说起以前镇领导的一些不是，见苏东林不反对，就开始放肆起来。几个村干部还说到了郭亮在修建梅楠公路的时候对台商低声下气，生怕得罪台商。连村干部自己掏钱修之路都被他制止了。 苏东林一直想找郭亮的麻烦，只是才来不敢过于急迫，免得其他人说他气量下，跟一个下级对着干有点失自己的面子，所以这段时间对郭亮的事不闻不问。现在听到有人说起郭亮的不是，心里自然很高兴，但装着很无辜的样子，笑着对那个恨郭亮的人问了一句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那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年纪轻，当了党政办副主任，春风得意也是可以想象的。” 一个村干部看到了苏东林眼里急迫的目光，知道这次押宝压对了，就说道：“可能是郭副主任才担任领导干部，心里急于将梅楠公路建成以取得政绩，行动显得急迫了一些。梅楠公路建设的本意不就是加快我们农村的流通吗？在公路建设的时候，我们见梅楠公路连通的一些支路路况很不好，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它们修一修，谁知道我们修好了，这个郭副主任生气了，说我们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冒犯了他的权威。他还说什么动用了建筑公司的人力，耽误了梅楠公路的建设，会惹得台商不高兴，我们自己修的路会掩盖台商修建梅楠公路的名气。真是怪事。” 见苏东林注意的神色，这个村干部更激动，继续说道：“苏书记，你说郭副主任这是不是有点武断？我们修路只是请建筑公司一二人来指导一下，怎么可能耽误主体工程建设。我们的修的路窄多了，人家台商怎么会看在眼里？支路修起来不更有利于衬托梅楠公路，乡下的人更记住台商的好处。可郭副主任就是不这么想，还限定建筑公司的工人把我们好不容易修好的路给砸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文革时期的红卫兵差不多。” 摸到了苏东林的脉搏，几个村干部开始添油加醋地述说着韩军、罗向阳等人其他事情。不少人把郭亮为了巴结罗向阳竟然花几万元去承包一个没有用的沙洲子也当笑话似的说了出来。都说郭亮这小青年认不清形势，不知道罗向阳自身难保，还借钱来做肉包子打狗的蠢事。 苏东林笑呵呵地问起郭亮承包的事情，听说是郭亮是用其外公名义办的，他心里很好奇，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认为郭亮是在做傻事，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真正的神经病，没有一个傻子了。 “那个荒洲子上有什么？要不要让人去了解一下？”苏东林看着几个喋喋不休的村干部，心里琢磨道。 在一群村干部中，也有一二个村干部没有凑这个热闹，他们虽然没有反驳身边的同事胡说八道，但坐在那里一直没怎么说话。楠竹坳村的村长丁条石还不时皱了皱眉头，表示他的厌恶。对于他来说，巴结一个人可以，但无缘无故地踩一个人却有心理障碍。再说，别人都知道他和郭亮的关系不错，现在踩他只会让别人看不起，心里不由得有点慌乱。毕竟苏东林这个家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估计今后有的是小鞋要穿。 在四天之后的全镇干部大会上，坐在主席台的苏东林不点名批评了郭亮：“……，有的年轻同志不把心思放在工作方面，不把心思放在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住行方面，而是放在图表现上，放在捞取个人的政绩上。不但不支持基层干部和农民自己修建马路的积极性，而且还将他们修好的马路给毁掉。请问，这是什么行为？这种个人英雄主义必须……” 参加会议的大多数干部都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苏东林召集几个村干部开会时所讨论的内容，也听到了村干部有意无意传出来的对郭亮的评价。虽然现在苏东林说得含糊，但参加会议的人都知道苏东林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他骂的是谁。 但是，作为被批评的郭亮却没有这个觉悟，他本身就不知道这件事，加上他几乎没有仔细听苏东林的报告，所以当苏东林讲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不少干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稍微奇怪了一下，但随即走神想他的事情去了。 在台上说得眉飞色舞的苏东林估计没有想到他的话在郭亮这里一点效果也没有。 苏东林的话没有引起郭亮的注意，但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俞峰军虽然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干部会议，但他从别人那里听到风声。忐忑不安的他犹豫了几天之后下决心向新的领导靠拢，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显示他与郭亮之间的意见分歧。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苏东林的身影，看到苏东林的时候都尽可能地凑上去打一个招呼，献上一支香烟。而且在指挥部开会的时候，他也开始跟郭亮唱反调。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表现得冷静一些，反对郭亮的话都尽可能找点理由出来。一旦刚好有外人在这里，他就发飙了，有理无理都要和郭亮争执一番。 有次在讨论决定是否对一个江华建筑公司因采购劣质钢筋问题进行罚款的问题时，俞峰军就和郭亮拍了桌子，坚决反对郭亮开罚单。 第101章 势利的人 第101章 势利的人 指挥部的其他人也开始分化，冯利和王小丽采取旁观的态度，很多时候甚至阳奉阴违。只有薛黎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郭亮。她私下里还和王小丽交流，劝说王小丽支持郭亮，不过效果不大。 王小丽利用父亲是镇联校校长和罗向阳关系好而从联校调过来，其本意就是想通过这种迂回方式进镇政府“当官”，现在罗向阳已经不吃香，相当于背后的靠山垮了，她哪里还敢冒险跟郭亮亲近，从而得罪苏东林？看在和郭亮、薛黎的往日情份上，她没有和俞峰军一样跟郭亮翻脸就不错了。她如一只温顺的乌龟，将头和脚深深地缩入坚硬的壳里，一动也不动。对郭亮的事情不掺和也不配合，一天天忐忑不安地熬日子，甚至有点后悔调到镇里来。 同事的变化郭亮很快就感受到了，他心里也烦躁，但表面上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该安排的工作安排下去，该督促的督促检查，该批评的时候批评。 一天上午，薛黎和冯利到工地检查工作去了，办公室里剩下郭亮、王小丽、俞峰军三人。突然郭亮桌子上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正忙于看报表的郭亮随手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女音：“喂，谁啊，……，郭亮？呵呵，郭主任啊，你好，我姓范，范大姐，计生办的。请你们马上派一个人来领计生用品。呵呵，你们年轻人都用得着的。好，快点哦。” 这个范大姐是一个自来熟，虽然有的人从来没见过面，但在她的嘴里，好像熟悉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似的。虽然她只有小学毕业，但计生办里她是一个顶梁柱。只要乡下有人因为计划生育方面的问题来闹事，百分之百都是由她出面接待。男人来了耍横，她比对方更横，女人来了撒泼，她被对方更泼。闹事的人常常威风凛凛而来，最后垂头丧气而去。特别让人怪异的是，很多女人最后和她哭成一堆，在她低沉的劝说中连连点头，休息一会之后偃旗息鼓地回去了。而且这些人不但和她无仇反而关系很亲近，下乡的时候，那些人还主动喊她到家里吃饭，好饭好菜地招待她。 她自然很早就认识了郭亮，每次见到郭亮就问郭亮有女朋友没有，还说只要他结婚，她就有办法让他的老婆生双胞胎。她的儿媳前年为她家生了一对龙凤胎，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诀，但很多青年人结婚后都请她吃饭，她每次都说有秘诀但就是不去吃。也没有其他人生出双胞胎，所以大家也慢慢心冷了。但郭亮有时心还是痒痒的：“如果将来有二个孩子就好了。到底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郭亮事情太多，他随口对正在看杂志的王小丽道：“王姐，你到计生办那里领计生用品吧。” 王小丽犹豫了好一会，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说道：“对不起，我肚子痛，去不了。” 郭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对俞峰军道：“那你去吧。” 俞峰军冷哼一声道：“我？我一个大老爷们去领什么计生用品。要去你去，我不去。” 郭亮看着他们二人，气愤地说道：“好，你们不去是吧，我去！” 看着郭亮气冲冲地离开，办公室里的二人面面相觑，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因为他们的考勤掌握在郭亮手里，他们的工作表现由郭亮做鉴定。在工作上针锋相对脸红脖子粗也许没什么，但其他事情方面得罪了自己的领导，吃不了兜着走，除非他们已经找到了出路马上就走，或者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一切。 过了好久，俞峰军壮着胆子说道：“我怕他一个鸟，老子断定他蹦达不了几天了。” 郭亮嘀咕着走向计生办：老子就不信整治不了你们这些小人，咱们走着瞧。 看到郭亮进来，范大姐大声笑道：“呵呵，郭主任，这么性急啊，都亲自来了。呵呵，快来，我跟你准备了一些高级货，包你用得舒服。” 房间里正在领物品的人都大笑起来，郭亮最豁达也有点受不了，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范大姐笑道：“呵呵，郭主任，你不会还没有跟女朋友那个过吧？没有女朋友，女同学肯定也试过。怎么还这么害羞？” 郭亮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是一个很纯洁的孩子。” “呵呵，做那个就不纯洁了？跟女朋友跟老婆那个才是最纯洁的呢。现在乡下都是先上车后买票，你们城里人不是？……，嗨，你的脸皮太薄了。不开玩笑了，多给你们一份。”说着，范大姐很大方地拿了四个塑料袋递给他。因为他和薛黎未婚，本来只有三袋。 一个也是领计生用品的女人笑道：“郭主任，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干脆和我们小黎谈恋爱算了，我看你们郎才女貌的，正好。” 范大姐也说道：“你们以前都是党政办的，我看小黎对你也有意。郭主任，要不要我帮你们说和说和，一双意大利进口的皮鞋就行。” “呵呵，范大姐，人家说不定早就那个了，还送皮鞋给你？” 提着四袋东西回到办公室时，王小丽和俞峰军已经不在。也许是在俞峰军的鼓动下，二人干脆不与郭亮见面。直到下午他们二个才和薛黎、冯利他们一起出现在大门口。正好郭亮在外面有事回来，指挥部的五个人巧不巧地凑在一起。郭亮主动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一齐朝办公大楼走去。 走在院子里的水泥路上，镇党委书记苏东林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大楼路快速走出来。他眼睛的余光看了郭亮他们一眼，厌恶的面部表情一闪而过，他装着没看见郭亮的样子急匆匆地走了。 这个过程非常短暂，但郭亮发现办公室的几个人呈现了不同的变化：薛黎紧跟在他的后面，冯利和王小丽有意落后了好几步。俞峰军干脆装着点烟的样子背转身，看着苏东林的侧影媚笑，直到苏东林出了传达室的大门他的烟还没有点燃。 久而久之，镇政府的所有人都以为郭亮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他崛起的可能性完全为零。除非等下一届的时候苏东林调离梅山镇，来一个新的领导赏识他。也因为如此，以前羡慕他的人开始幸灾乐祸地笑了。只有几个心底善良又无权无势的人同情看着这个做事认真的大学生，默默地替他担忧。 郭亮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目前这种局势，他这个没权没势的新人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他也仔细考虑过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能过多地为保官而奔波，也许做的越多反而让对手抓到越多的把柄，将来希望反而越小。一动不如一静！ 但郭亮没有就此消沉，他一边认真工作一边思考自己的事业，同时也对手下的几个人提高了要求，到了上班时间就开始记迟到，每天上工地都必须提交检查报告，下班的时间才容许走。组织纪律本就散漫的俞峰军、冯利、王小丽开始慢慢领教了郭亮的手段。 与此同时，郭亮对竹根雕的事情想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办法：利用网络将生产方和设计方有机的联系起来。 也就是设计方的那些专家学者们依然在省城，他们只在业余时间里设计作品。其画出的设计图通过网络传到郭亮这里，由郭亮将它们交给舒木匠去生产。当然，舒木匠并不严格按照那些专家的图案来，只将其作为参考，以丰富他的产品式样。专家的报酬根据采用式样数量和作品质量来确定。 郭亮将自己的方法打电话告诉了吴卉的那个朋友梁倩英。梁倩英听了之后很赞同郭亮利用网络的想法，但她认为完全靠专家们业余时间设计有点不靠谱。她建议稍作修改，在省城租一个小的办公室，请几位退休的专家坐镇进行指导和评选。至于提供作品的人不局限于什么专家，只要有这方面的天赋都可以投稿。先在美术学院聘请几个人，让他们投稿并通过他们给其他学生和老师透露信息。这里一来就可以不断地吸收新鲜血液，保证舒木匠的创作不枯竭。 郭亮自然从善如流，只要不让他花过多的精力在这方面就行，他请梁倩英帮忙聘请专家。梁倩英勉强同意，但她说她的工作很忙，只能抽时间去找人。郭亮连忙说没关系，只要在过年前能成了一个工作室就行。 反正现在也不急，舒木匠就是没有人帮他设计帮他创作，他自己就可以制造出好几十种了，应付今年绝对没问题。 有天上午，薛黎见办公室没其他人，很为郭亮打抱不平，关心地问道：“郭主任，你是不是很苦闷？” 听了薛黎的话，郭亮抬起头道：“有点点。咦，看你不高兴的样子，你是不是也有点郁闷？” 薛黎说道：“……，是啊。这些人太过分。好像他们巴结那个姓苏的会得到什么大红包似的。” 郭亮说道：“有没有大红包不知道，至少不会被我拖下水。算是自保吧。” 薛黎道：“我就不相信你会下去。他一个人不可能一手遮天吧。韩书记、罗镇长也真是，又没有撤职，怎么不出来说一声。” 郭亮笑道：“呵呵，原来你是认为我不下去才没有和我划清界限啊。” 薛黎白了郭亮一眼，说道：“你……，我是那种人吗？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呵呵，真的是开玩笑。我知道薛黎小姐心地善良，不像别人势利。其实，我的心情并不坏，现在正忙着做一件事。” 他这几天又为竹根雕的事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建网站！他准备将竹根雕搬上网站销售，同时利用网站来收集美工、专家们创作出来的作品。他将手下的四个人全部派出去，而自己则躲在办公室里编计算机程序，完善他的网站功能和页面外观。别人不懂计算机，也不想过多与郭亮打交道，所以办公室的人除了薛黎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正好避免了多嘴的人告密。 “我知道你在忙一件事，可……，郭主任，你是不是也去找领导活动一下？天天守在办公室用那些事情来麻痹自己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吧，万一那个人真的害你怎么办？如果没钱，我让我爸拿钱出来。他赚的钱都是你给他的。”因为郭亮的关系，薛黎父亲所办的那个沙石厂基本都是现款现货，三五天结一次帐，他存折上的数字开始不断上升。 “没关系，真要不行了，我就到你爸爸的沙石厂打工去。怎么样，能不能收下我？” “我是说真的。其实，我想你跟姓苏的也没有什么大仇。你也不是韩书记的亲信，他这么对你不公平。上次你在南洪乡被抓，错在他而不在你。如果你活动一下，给他说几句好话，也许就没事了。”她并不知道郭亮曾经拒绝了苏东林二次伸出的橄榄枝，还断了苏东林的财路。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没关系，我还年轻，正好静下心来充实一下自己。” “你现在是不是在电脑编程？” “是的。想不想学？” “我一个中专生能学会吗？” “当然能。只要你认真学。复杂的学不会，我们就学简单的。对了，有时间学学电脑画画吧，也许到时候我还要请你帮忙呢。帮我从一堆作品中选几个闪光的作品来。” 薛黎脸上飞起一团红云，声音很小地问道：“你真的教我？” 郭亮点头道：“我先拿几本计算机基础书给你看看，先熟悉几个应用程序怎么用，等你有兴趣了再学。怎么样？” “太好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底，梅楠公路的建设接近尾声，总长度只有十几公里，中间也只有三座圆拱形水泥桥梁，在江华公司全力以赴的建设下，公路的进度超过了预期进度。 在此期间，郭亮将舒木匠做好的五十个竹根雕送到了梁倩英所在的金凤集团公司。皮林他带人在湖心洲上正热火朝天地进行芦苇品种改造。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拿现金出来，而郭亮有意识地控制他们改造的面积，所以改造的规模不大，也没有请多少工人帮忙。 第102章 郭亮的发现 第102章 郭亮的发现 自从调入镇小学以来，林梅从没有到镇政府来找过郭亮。当然，郭亮也没有去镇小学找过林梅。二人似乎就这么分道扬镳了。实际上，二人的心里都装着对方，都时不时回味那天晚上那**的一幕。但是二个年轻人的心思有很大的不同。 **之交虽然让郭亮刻骨铭心，但它来得太突然了，心里没有一点准备。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林梅的关系向前进一步。每当想到单纯的林梅时，他脑海里却同时出现其他女人的身影。出现最多的当然是薛黎，还有那个大胸脯女人——舒月华。有时候连柯柳、吴卉也从脑海的深处飞出来。他说不清自己对林梅到底是怜惜多还是对她白皙**的思恋多，但他知道自己对林梅没有很多的爱情，至少还没有到那种痴迷的地步，想得多的还是她的身体。所以他克制自己不去找她。 林梅也对那场**之交刻骨铭心，而且她的心被那晚那个粗野的人占据了，虽然她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得异常镇静。但是她只要一空闲下来就想起了他的身影。 她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并不重，出于女性的自尊，她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镇小学不是象牙塔，不可能与尘世隔绝。镇里的一些事情一样传到了学校的老师里，特别是那些有家属在镇政府的老师，更是了解很多情况。 她从同事平时的交谈中知道郭亮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很多老师在谈论他时都有点抑制不了的幸灾乐祸，有的还故意问林梅，询问他在楠竹坳警务室是不是欺男霸女，是不是真的和人争风吃醋。 林梅只能在心里替他担心，心里默默地祈祷他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她很想看见他，哪怕是看见他背影也好。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给心海中的爱情幼苗施肥浇水，她怕它长成参天大树后，再拨掉它，自己和他损害会更大。 她有时候恨自己的母亲不择手段，让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就那么糊里糊涂地失去，但有时又感谢母亲让自己尝到过那份甘甜。想到那一幕，她常常痴了。 晚上睡着了，也多次梦见和他牵手，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地谈笑，一次又一次地吻她，就如那天在办公室一样，突袭成功之后坏坏地笑。每次醒来看见旁边空空如也，她就责备自己为什么醒来。她好几次想到镇政府来看他，好几次想进招待所去找他，但她在动身前的那一刻就打消了念头。她最怕他当面拒绝，更怕自己去找他而影响他的名声。 她将她听到的她所见到的有关郭亮的点点滴滴，都用心地记在心里。她努力地想着办法，想着怎么帮他。 十二月中旬，梅山镇镇领导班子终于正式宣布成立。不出任何意外，苏东林担任了镇党委书记，镇长则是一个叫郑严庆的人，他原来是另一个乡的乡党委书记，和苏东林一样属于平调。 在新的镇领导班子中，原梅山镇的领导只有女党委赵芳进入其中，依然担任计生委主任兼妇联主任一职。不但罗向阳、田才厚、江连喜等领导没有进入，就是那个苏东林一来就紧紧跟着他走的王一发也没有进入。可以说，在瓜分权力方面，三个乡一个镇，只有原梅山镇的领导混得最惨，九个镇领导的位置他们只占到了一席。 南洪乡占的位置最多，也最重要：原来的乡党委书记苏东林转为镇书记、原来的乡长樊祥转为镇副书记，还有一名原来的南洪乡乡党委委员转为镇党委委员，负责宣传。 确定了领导干部，下面紧接着就应该确定二级班子，也就是镇里的中层领导。但因为这个层次的干部竞争太过激烈，新成立的镇领导班子却迟迟拿不出方案来。 三十多位副科级干部为了几个办公室主任、副主任的位置也使尽了招式，有送礼找上级打招呼的，有找下级联名推荐的，有直接进苏东林办公室恳求的，有到新镇长办公室逼迫的……。 郭亮看着这些人的丑态真是感叹不已。 内心不忿的王一发甚至跟一个乡的另一个副书记在大庭广众之下由小声争吵发展到了破口大骂再发展到拳脚相加，二人的动静惊动了整个镇政府的人观看。最后还是苏东林铁青着脸亲自上阵才把他们拉开。在拉开的时候，苏东林还被王一发打了一巴掌，头上的鸭舌帽都被打飞了几米，抹了头油的头发被打成了鸟巢。观众们想笑又不敢看，一个个忍得异常难受。 事后，有人说苏东林的帽子是王一发无意中打飞的，那人说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苏东林，惹恼了苏东林，王一发不说当中层干部就是进一级机构当普通干事都不可能。有的人则说王一发是故意打的，因为苏东林以前答应过王一发，一定让他当党委委员，现在没有了，浪费了他不少感情，所以趁机教训这个外地佬一下。说这话的人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听见当时王一发骂苏东林“说话如放屁一样”。 “说话如放屁一样”这话有很多人听见了，就是当时在远处看热闹的郭亮也听到了，但说不清王一发骂这话的时候到底是骂那个与他干架的副书记还是骂劝架的苏东林。不过，想起苏东林来梅山镇之前王一发曾经代表他与自己谈判过，失望之极的王一发还真有可能指桑骂槐。 拖了半个多月，中层干部的名单依然是只听楼板响不见人下来。一直关心郭亮升迁的人每次打电话来询问都是怏怏地挂机。杜勇这个家伙听说梅山镇这么热闹，高兴地说这么多矛盾最适合写小说。他相信如果以这次梅山镇的撤乡并镇事件为原型写一部中篇小说，一定会引起轰动。他请求郭亮多介绍一点情况。 郭亮一听杜勇的“宏伟计划”反而不敢说多了，他担心杜勇这家伙为了让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而写出不恰当的情节来，一旦影响了别人的前程让别人对号入座那就麻烦了。冲进办公室对着郭亮骂几句那是轻的，真要反映上级领导耳朵里或者上诉到法院，那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连忙劝住杜勇别写这明显得罪人的玩意，想编点什么自己想就是：“杜作家，我是服了你。你胆子大，敢于针砭时弊，善于捞钱，可我不敢，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呢。”说了好久的好话，才劝住从郭亮这里听不到消息就准备搭车过来的杜勇。 中层领导的名单没有确定，但另一件事却提到日程上来：梅楠公路通车剪彩。 在这段时间里，韩军完全丢开了梅山镇的事情，专心去筹备这次剪彩工作了。他不但请来了县委书记、县长，还请来了福江省的副省长。因为有副省长参加，绍城市市长只好前来陪同他。市长来了，市交通局、市建设局、市公路局、市公安局等单位的一把手没人去请也主动参加了。 梅山镇的人谁也没想到韩军临走的时候还能烧出这么大一堆火来。一段十几公里长的路请来的官员比一个大型项目开工请来的官员还要多还要重。高看了韩军，相对地就轻看了苏东林。特别是看到苏东林这么久都没有把中层干部的名单确定下来，还闹出这么多事，心里还是思念起韩军的好来，顺带着也开始为啥也没有捞着的罗向阳叫屈：“不就是接受异性按摩吗？这有什么了不起？总比大贪官好得多。凭什么我们梅山镇只有一个人进领导班子，其他乡都是二个或者三个？太欺负我们梅山镇没人了吧？” 郭亮没有组织这类大型庆典的经验，原以为难度很大。不想这件事被韩军和罗向阳他们二个人给包揽了。韩军负责请官员，联系台商出钱。韩军负责庆典的其他杂事，他这个公路指挥部总指挥真正发挥了作用：安排学校学生列队欢迎，安排广告公司树广告牌、升气球、到县里各单位预订接送车辆、安排餐馆准备饭菜…… 也许是想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表示自己心里的不忿，也许是为了让人记得他是梅楠公路的有功之人以便将来的东山再起，反正他完全投入其中。 加上一些小事都被二家承建企业包了，郭亮等几个人反而无事可做，变成了简单的联系人。为罗向阳等人送茶点烟就行了。这让郭亮几个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剪彩定在元月一日。在十二月三十一日这天，县里和镇上进行了一次彩排。当看到宽敞的水泥马路两边竖起一面面猎猎作响的彩旗、升起一个个鲜艳的彩球、挂起一条条横幅时，辛苦了几个月的郭亮心里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特别是看着排列整齐的孩子敲锣打鼓喊着口号、军乐团奏起熟悉的曲调、周围的群众欣喜地谈笑时，郭亮双眼湿润了：这可是我进镇以来做的第一件事。 他装着被风吃进了沙子，转身悄悄地将眼泪擦掉。 当他再次看向那些孩子们时，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女子站在队伍的后面人群中默默地看着他，在她周围有几个老师小声地说着什么，而她却抿着嘴静静地站着。直到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才转过头，把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孩子身上。 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等人在韩军、苏东林、罗向阳、郭亮等人的陪同下，跟台商、台商代表一起乘一辆中巴车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江华建筑公司的老总也就是丁世军的爸爸亲自为这些人讲解同时回答他们的问题。 中巴车缓缓地朝前移动，肖国华和张春秋不时点点头。台商开始的时候也是很高兴、很自豪，与肖国华他们谈话时不时谦虚一二句。还表示说今后视情况可能再捐资修建一段公路。但当车行驶一段距离后，他和他的代理的脸色却慢慢地阴郁下来。虽然他们不久之后又恢复了原样，但坐在他们后面的薛黎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她轻轻地扯了一下郭亮的衣袖，嘴巴凑在郭亮耳边小声地将情况告诉了他。 郭亮开始也和薛黎一样，不知道台商和崔代表为什么这样，他以为这里的公路质量不过关，连忙仔细查看着窗外的公路，可他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他皱着眉头思索道：“这里公路的每一米我都认真看过，虽然我不敢保证它们就质量好得无问题可找，但台商坐在缓行的车上根本不可能发现外面的路有什么问题。他们为什么皱眉？” 当薛黎再次扯郭亮的衣袖，暗示台商和崔代理又不高兴的时候，看向外面的郭亮终于明白了台商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小声对薛黎道：“你放心，没事。” 车速虽然不快，但十几公里长的公路很快就跑完了。在公路的尽头也有一班孩子们站在路边举着塑料花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在他们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农民。当车停下后，台商直接走进农民中间与他的亲戚友人谈着话，接受他们的恭维说几句谦虚的话。 等了十几分钟，台商派崔代表过来跟肖国华说台商和他的亲友回去，他们不和领导一起回镇上吃饭，在这里吃完饭之后他们直接回县里睡觉，明天准时参加庆典。说完，那个崔代表就抛下他们追他的老板去了。 对于台商突然改变计划，县领导和韩军、罗向阳等人有点措手不及，大家心里甚至有点气愤。最后还是县长张春秋劝住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人家掏了钱，现在亲友请他回去吃一餐饭也情有可原，政府请他吃饭和他亲友请他吃饭的性质一样。 大家这才重新上车打道回府，脸色都有点阴阴的。只有郭亮心里多少明白这个台商为什么这样做，他马上将二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找到一起，将心里的怀疑跟他们说了，要求他们回去准备一下材料，也许明天能用上。 二个建筑公司老板听了郭亮的话，先是坚决不信，接着又是一阵惭愧，然后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做好郭亮交待的事情。 第103章 与副省长碰撞1 第103章 与副省长碰撞1 第二天也就是新年元旦。上午十点半，吴豪平副省长、马春华市长以及省市相关部门的领导在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的陪同下准时来到了梅山镇庆典现场，随同他们到来的当然还有新闻媒体记者。郭亮还认出了一个熟人《绍城晚报》社的记者水晴。看见他，她微笑着挥手向他招呼，但没有过来。 镇政府在现场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四周都是各色的彩旗和巨大的氢气球，将平台装饰得格外漂亮、喜庆。省市县的主要领导在激昂的进行曲中迈上了平台。职位太低的郭亮和其他基层干部一样站在平台下，装着毕恭毕敬的样子聆听领导的讲话。 当张春秋县长宣布庆典开始后，刚刚安静下来的会场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兴奋的孩子们在老师的一声号令下放飞了手里的彩色气球。天真无邪的笑着跳着，紧盯着越飞越高、身影越来越小的气球，有的孩子眼里明显有一丝不舍，有个女孩子甚至对同伴说道：“小花，你说它们会不会降下来？要是落到我们学校就好了，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气球呢。” 小花看了远处的老师一眼，小声道：“今天明天都放假，落在学校也没有我们，落在我家……” 接下就是各级领导讲话，肖国华胸口挂着一个嘉宾标志，手里捏着两张稿子，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一个除旧迎新的日子里，我代表我们双清县几十万人民群众，热烈欢迎省市领导从百忙中来我们梅山镇指导检查工作。同时，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表示感谢，感谢你们对我们双清县的关心，感谢你们对我们梅山镇的关怀和帮助。我们也感谢来自宝岛台湾的秦先生，感谢秦先生的义举，你的慷慨给我们成千上万的农民带来了方便，为我们农民兄弟发家致富带来更多的机会……” 除了肖国华外，还有市长马春华、梅山镇党委书记苏东林以及农民代表上台讲话。最后吴豪平副省长也做了即兴发言，内容除了感谢秦先生的义举外，希望梅山镇、双清县的父老乡亲在党的富民政策指导下，利用新建的马路打一个翻身仗，彻底摆脱贫穷的帽子。 “简单”的仪式后，几个主要领导和台商秦老板、崔代理排成一字形在公路上剪彩。 之后，他们开始分乘不同的车辆视察公路。最前面的是警车开道，然后是新闻电视台记者的摄影车，接着是吴豪平、马春华、肖国华、苏东林、秦老板、崔代理等人所乘的中巴车、其他省市单位的领导和韩军所乘的中巴车、其他人所乘的车辆。 作为公路指挥部的领导，职位低下的郭亮也有幸坐在了后面的车上，薛黎她们则没有过来。 对于省市各级领导而言，这短短的十几公里的水泥公路，无论是建设规模、投资数额还是重要性都不值一提，他们见过的投资项目比这个小项目大十倍、百倍甚至几百倍的都有。他们之所以过来仅仅是因为吴豪平副省长来了。而吴豪平之所以来，是因为韩军去请他，他是带着吴豪平的堂叔叔去请的，几次登门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拒绝。而且这是贫穷的梅山镇第一笔外来捐资，省市政府必须摆出一个姿态来给其他商人看，以吸引更多的老板前来捐资、投资。 车走了几公里，在台商秦老板的建议下，前面中巴车里的领导都下车步行：十几公里的路程几分钟就会跑完，过于放慢速度反而显得尴尬小气，不如步行来得舒服。 吴豪平和马春华等人一边朝前走，一边兴致勃勃地和路边的农民打招呼，有时还听下来跟几个当地农民搭几句话，一切如彩排了似的，显然自然而亲切。 当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崔代理似乎无意地朝陪同他的县委书记肖国华说道：“肖书记，你们当地政府也在梅山镇投资修路啊。您看，这支路的质量还不错呢。”右手指着明显完工不久的一段窄窄的水泥路面，这条小路同向远处一栋农村难得一见的两层楼房。 脸上堆满笑容的肖国华一愣，本来准备随口回答他的，但见这家伙脸上掩饰不住一丝狡黠，再看了那条小路一眼，就转头对身后的苏东林道：“苏书记，你们镇里做了配套建设？” 突然被问的苏东林也不是傻子，看到那条支路也看到肖国华皱着眉头，知道肖国华此时有点尴尬，作为下级自己理所当然地要为他解难，他连忙接口说道：“这……，是啊，我们镇里有这个要求，要求下面各村配合。这路也许是村里出资修的。”说到这里，他为了撇清自己，又加了一句，“我才调这里来不久，对于这个项目还不是很清楚。” 多年在基层工作的他哪里不知道这条路怎么来的？都是村干部因为贪婪从公路建筑要来的材料修建的。上次为了打击郭亮的声誉，苏东林还故意颠倒黑白，为迎合村干部想占便宜的心理而批评了郭亮，说他为讨好台商损害农民的建路的积极性。 说完，苏东林加快步伐超过肖国华往前面走去。肖国华自然也跟了上来，想通过这种方式摆脱现在的困境。但崔代表显然是有备而来，既然揭开了这个话头哪里会愿意就此罢休。他装着很诚恳地问道：“苏书记，我是负责这条公路资金预算和结算的。我想弄清楚这些小路的建设情况。请问我该找谁？” 苏东林心里恨恨地骂道：狗日的小气鬼，不就是用了你们有点水泥钢筋，用得着今天这个时间来追问吗？ 心虚的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好。 这时，走在前面的秦老板转身对崔代表道：“崔经理，什么事？” 崔代表先歉意地向吴豪平副省长微笑了一下，然后指着路边的支路说道：“我看这条小路和我们这条公路是同时修建的，模样都差不多，旁边露出的钢筋也一样，我想询问一下它是不是利用我们的材料建的。以前我们捐资修建一座大桥的时候就有人把我们的材料挪用，导致我们花了很多钱，最后结果却是建设了一座危桥。好的名声没有捞到，反倒得了不少的骂名。我担心……” 秦老板打断了崔代理的话，用教训的口气说道：“崔经理，你怎么没有调查就先下结论呢。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唉，你就是这样的死脑筋，也好，你找人问清一下吧，如果不是，你可要向人家道歉。” 崔代表连忙说道：“好的，我刚才也只是请苏书记问清一下而已。没有疑问的话，明天我们就把工程的尾款打过来。” 秦老板对吴副省长、马市长客气地说道：“几位领导，我们继续往前走还是上车？请！” 所有人都听出他们二人是在演双簧，一个场红脸一个唱白脸。崔代表的话无疑还有一种威胁在里面：如果今天不搞清这事，公路的尾款就难说了。 吴豪平想不到台商这么不给面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断然对肖国华说道：“你马上让人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在这里等，如果真有人胆敢揩这个工程的油，我们就按有关法律法规严肃处罚他。涉及到哪一个哪一级组织就处分到哪一个哪一级组织。我想，能够从工程上揩到油的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难道这些官员就不知道党纪国法吗？” 与其掩着盖着让台商不舒服，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不如干脆敞开来办。估计处罚几个贪小便宜的人远比掩藏起来效果要好得多。 苏东林听了，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虽然这事与他无关，但他之前在全镇干部大会上就这件事批评过郭亮。 不过，看到副省长脸上铁青，他知道再也不能为村干部掩盖什么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如果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地保护手下，等待自己的肯定是滚蛋。他马上朝后面跑去，说道：“你们等一下。”现在已经顾不上是不是在郭亮面前丢脸了，先挽回面前这个最大的危机再说。 看到前面的官员们都停下来，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朝这边走来，电视台记者也将镜头对准了几个脸色铁青的官员。路边看热闹的群众也围了过来，如果不是警察们拦住，他们肯定会一直挤到官员们身边。 韩军对快步跑过来的苏东林问道：“老苏，发生什么事了？” 苏东林连忙说道：“找小郭，领导找他。” 韩军大喊道：“郭亮！你过来！” 郭亮看到官员们围在支路那里，马上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由一种庆幸，心里骂道：操，你们还真是拿这件事玩名堂啊。 看到苏东林和郭亮过来，众官员们自动分开了一条路。郭亮先跟吴豪平副省长、张春华市长微笑着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对有点得意洋洋的崔代表道：“崔代表，你找我什么事？” 崔代表装着很严肃的样子，指着马路旁边的支路说道：“不是我找你有事。我只是想问一下这条支路的主人，想弄清楚这些材料是自己买的还是哪里来的。” 这时，路边远处的村民看着小路在小声地议论什么。 郭亮说道：“这条支路的情况我知道。确实是用的这条公路的材料……。” 郭亮周围所有人包括吴副省长、张市长以及台商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有人还轻轻地啊了一声。崔代表得意地问道：“都是使用我们的材料，谁批准的？我可没有接到你们这方面的报告。” 张春华市长瞪着眼睛就要骂人，但被吴豪平轻轻地扯了一下衣服。因为他发现郭亮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郭亮说道：“虽然是用的这里的材料，但他们都是出了钱的。包括材料成本钱和人工费、运输费。当然，人工费、运输费被那两家公司得了，因为是他们的汽车和工人帮助的他们，与你们无关。正因为出了材料费，所以我暂时没有向你报告，准备在结算的时候一起说。” 崔代表说道：“这么做有点不符合规定吧？而且，你有什么证据他们掏了钱，而不是白拿我们的材料。” 郭亮将手里的公文包打开，将一叠材料拿了出来，说道：“这事是有点不合规矩，主要是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但建筑公司和这里的人关系好，建设马路的时候，周围的村民帮了不少忙，特别是在征地方面，在工人住宿、业余时间休息等方面为建筑公司解决了不少难以解决的困难，他们为了感谢这些村民，就主动提出来修几条小路。你看这是材料购买清单，这是付款凭证。这里还有材料从外地进货的价格。数量、型号什么的都有。” 崔代表狐疑地接过这次资料。 郭亮说道：“因为我担心有人眼红，也担心将来说不清，所以我从外地出差回来后，强行制止了这件事，要求那些准备建支路的人暂时忍耐一段时间，等这条马路完工验收后再说。我说，以前没有水泥马路不也过来了这么多年，何必在乎这几天呢。很多村民就没有再建了，准备过年之后再动工。否则的话，要建好多条呢。这个支路我编的是第一号，后面还有四条这种路，相关的资料也分成了五份。你可以仔细查看，也可以问一问相关的人员证实，相关的材料钱已经入账。” 崔代表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眼睛向秦老板发出求救。秦老板心里也有点尴尬，笑问道：“小伙子，你怎么准备这么充分？是不是你事后补救的？” 郭亮也笑了一下，没有急于回答，等过了一会才说道：“做什么都要靠制度。如果有便宜可占，能忍住不占的人那就是圣人。这个世界上圣人毕竟是很少很少。您是大老板，逐利是商人的本能，现在大家之所以都能安安全全的赚钱，就是因为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规则。您说呢？” 很多人不明白郭亮说什么，但秦老板懂，吴豪平、张春华、肖国华也懂。 他们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第104章 与副省长碰撞2 第104章 与副省长碰撞2 几个反应得快的官员也跟着笑着：郭亮的话没有刻意回避有人想占便宜，也就是说这些小路当时修的时候确实是大家想的那样，这是人的本性决定的，你秦老板一样不也是一样的人吗？但是，我现在把所花的费用收了上来，也就没有什么值得追究的了。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郭亮一句话消除了。 吴豪平走近郭亮身边伸出手，握着郭亮的手道：“小伙子，读过《犯人船》没？” 郭亮很肯定地回答道：“没有。”他不但没读过，都没有听说过这本书。 吴豪平没有说这是一本什么书，而是拍了郭亮的肩膀两下，又问道：“你叫郭亮？家里是省城的？” 郭亮点了点头，开始心里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省城的？但随即他脑海里呈现出那个调皮的倩影，也想起了她的连衣裙被人藏起来之后的窘态。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难道他就是她那个当大官的爸爸？难怪她可以吹牛，也随便可以拿出五万元零用钱来。 吴豪平没有注意到郭亮想其他去了，问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得罪了人？” 郭亮还没说话，旁边的苏东林的脸就已经变白了，生怕郭亮在这个时候告状。 郭亮压根就没有想到他身上，而是说道：“谈不上得罪，我也只是和他们谈将心比心而已。如果是我捐资修路，我也会气愤有人做出这种小动作。既然上级领导让我负责，我就应该做好这件事，让出资者满意，让周围的农民满意。其实，我也是拿虎皮做大旗。” 吴豪平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虎皮？” 郭亮笑道：“就是撤乡并镇。现在是撤乡并镇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得小心翼翼，没有人敢和我面对面的对着干，所以制止这种事情并不难。” 旁边很久没开口的秦老板似乎有点过意不出，他对郭亮笑道：“小郭，有没有兴趣再负责一段公路的建设？” 郭亮马上明白了秦老板的意思，立即顺竿子爬，说道：“当然愿意。请秦老板再捐献一点钱。最好是让我们的梅楠公路名副其实。”现在的梅楠公路实际上只修了三分之二，最难修也最有经济效益的一段路在楠竹坳村，可惜没有修。 秦老板苦笑道：“你还真是狮子口大开啊。这么多钱我可一时拿不出来。不过，等你们修镇里到县城的那条马路时，我可以捐一点。什么时候修，你小郭给一个信。” 郭亮笑道：“谢谢，我也代表别人一下，代表农民感谢秦老板慷慨。” 郭亮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就退回到后面和罗向阳他们呆在一起了。在罗向阳的追问下，郭亮小声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罗向阳感叹道：“侥幸啊。如果昨天你和小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恐怕今天这一关双方都难过。这样好，大家都没有撕破脸，各自有台阶下。” 韩军问道：“他答应出多少钱？” 郭亮说道：“不知道，肯定是捐资一部分，不会是全部。” 当吴豪平走到他堂叔的家门口前面，他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通向晒坪的小路修了一二米水泥路面停止了。 吴豪平心道：“如果不是那个小伙子制止，估计这条水泥路会一直修到二百米之外的屋门口。等台商知道这是自己家的亲戚，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正汗颜的时候，他的堂叔带着一帮亲友过来了。吴豪平连忙迎上前，挥手让其他人退后。等接近那些亲友后，吴豪平很热情地喊着声叔叔、婶婶、……，跟几个长辈说了一会话之后又和其他亲友说了几句。 一个女人站在吴豪平身边说道：“豪平，你要好好管管那个负责修路的郭干部。你看这路，他这不是欺负人吗？人家建筑公司说了给每个住在马路边的干部家修一条水泥路。人家村长的都修了，可修到我爸爸家的时间他却给挡住了。他竟然说是你不同意修，说什么如果修了就是在你脸上抹黑。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一个那么有钱的台商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点钱？人家建筑公司的都说了，修这路就如领导配小汽车一样，当了官就有。你一定要骂他，让他们……” 吴豪平连忙阻止自己的堂姐继续说下去，他说道：“你们先回家，等晚上我再来看望你们。堂姐，人家小郭做的是对的。”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意地瞪了那个还想说话的女人一眼。那个女人一愣，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庆典活动圆满结束，当天晚上县市电视台都播放了当时的盛况。看了电视的梅山镇农民心里更加为韩军、罗向阳等人抱不平，觉得苏东林这些人简直就是来抢东西的强盗，真不知道上级领导是怎么想的。肯定苏东林送了不少礼给县里的领导…… 郭亮在吴豪平副省长面前的出彩，除了当时靠近吴豪平的人，没有几个注意到。所以也没有人因为这时而看好郭亮，大家都继续着他们以前的生活，猜疑着今后官员的变动。 晚上，郭亮醉步走回招待所，却看到两个人在大堂前等他。 “朱所长，林老师，你们来了？”郭亮笑着招呼道。 朱柏良今天和其他干警一样忙乎了整整二天为省市领导警卫。等那些人走后，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却被林梅喊住过来看望郭亮。 朱柏良知道林梅的妈妈非常渴望招郭亮为女婿，但他心里认为林梅有点配不上郭亮。他认为郭亮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家里又是省城的，高中毕业的林梅虽然漂亮，但与郭亮比还是差了很多。 真心关心郭亮的他更希望郭亮能找那个无拘无束的吴卉做女朋友。虽然吴卉的年纪还小，还在读大学，但郭亮的年纪不也很小吗？而且从吴卉对郭亮的表现看，那姑娘对郭亮也有好感。如果郭亮追吴卉，也许真的能成。一旦成了，以吴卉父亲的能力，帮郭亮一些，那郭亮还不是噌噌往上升？不说当镇长，就是当县长都有可能。 他现在也知道郭亮镇里的处境，他常常想：如果郭亮不从警务室出来，一直在公安系统里，也许他的前途要大得多，也许他现在就已经是梅山镇派出所所长了，至少也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副所长吧。 不过，他并不讨厌清纯的林梅。见她来找他，他知道这是她拿他做掩护，也爽快地答应了。为了让别人更无闲话，他干脆将便衣脱掉，换上正规的警服，然后和林梅一起到了招待所。 实际上，林梅的小心翼翼完全白费了，现在的年轻人谈不谈恋爱都有可能见面、单独相处。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压根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看到朱柏良进来，她们还紧张了一阵，以为朱柏良是来检查招待所安全、保卫工作的。等朱柏良一本正经地坐在大堂旁边的沙发上后，她们马上为他们二人送来了烟、矿泉水，还笑容满面地问他们还需要什么。 看见郭亮进来，朱柏良笑着对郭亮问道：“喝了多少酒？” “好几两，你也累坏了吧？”郭亮转头问林梅道，“你们放假了没有？” 林梅大方地说道：“放了。今天的假挪到了后天。我明天回楠竹坳，今天来看看你。” “走！里面去谈，我们三个算是老乡了吧，好久都没有一起聚过了。” “什么好像，我们从来就没聚过。” “哪里，那时候每天吃早餐都在林老师家聚一次。对不对？” 朱柏良在房间里面坐了几分钟，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只剩下两个内心复杂的青年男女。 “你好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问完，都笑了。 说完这句话，林梅的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她看着郭亮道：“你过得怎么样？” 郭亮一屁股坐在沙发，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还行。反正到处都一样，小人物就得有小人物的觉悟。……，现在快意学期了，你过得怎么样？” “当老师还不是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天天教书备课，没有你们这么多勾心斗角，只要认真教，校长不会说我，家长也不会说我。”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学校好像是世外桃源似的。不过，要做到认真也不容易吧？” “习惯了。看着孩子们一天天懂事，很有成就感的。我喜欢当老师。” “其实，在政府机关做事，如果不想其他只认真做事，也没有人说我。” “可惜就是有点野心，是不？” “呵呵，……” 二人开始交谈的时候还隔着一段距离。等林梅为郭亮端来一杯凉开水为他解渴时，他左手接过杯子右手却揽住她的腰，轻轻将她揽在自己腿上。 林梅仅仅嘤咛了一声，坐好之后身体依偎在他怀里。昂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眶里慢慢涌起一层潮雾。 他的手从她腰间衣服的缝隙里插入…… 第105章 连升三级 第105章 连升三级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放松。美丽的眼睛缓慢地闭上，一粒晶莹的泪珠慢慢从眼角滑落。 他轻轻地吻住它，嘴唇盖在她小嘴上，舌头霸道地将她嘴唇顶开，向她的深处侵入。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压，似乎要将自己挤进他的身体里。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的手开始相互抚摸，相互为对方脱掉身上的束缚。 一时间，满室皆春。 直到晚上快十二点了，她才入一头吃饱了的狐狸，心满意足地离开招待所回她的宿舍去了。疲倦的郭亮把她送到她学校的校门口就回来惬意地睡着了。 几天之后，苏东林前来县里汇报工作。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肖国华接过苏东林递上来的资料，示意苏东林坐下后看了起来。 粗粗扫描了一下，又重头到位看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见没有找到就抬头看了小心翼翼坐在沙发上的苏东林一眼。苏东林连忙抬起屁股，心虚地问道：“肖书记，是不是……” 肖国华将资料往桌子上一放，盯着苏东林问道：“那个小郭呢？就是以前警务室调上来的小伙子。” 苏东林一愣，连忙说道：“这是镇里中层干部名单，小郭不是中层干部只是普通干事，所以这里没有他的名字。……，肖书记，我们计划将他安排到党政办，给他加点担子。” 实际上，他准备安排这个不招呼的家伙到农机站。现在见肖国华关心他，临时改了单位，也说了加担子的话。见肖国华的眉头没有舒展开，胆怯地问道，“肖书记，你的意思是……” 肖国华把目光从苏东林身上移开，看着桌上的茶缸问道：“加担子？我好像记得他已经是党政办副主任了，变成了普通干事算什么加担子？……，我问你，这里有三个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怎么就没有他？他的能力真的不行？”这话显然不是询问，而是在责怪苏东林了。 因为撤乡并镇涉及太多的干部变动，苏东林等镇领导班子实在无法平衡，在多次请示县委县政府，县委县政府又向市里反映后，争取到了二级班子的几个副职和几个额外编制。比如党政办就扩展到了十个编，其中副主任就有三个。 苏东林一脸的苦相，说道：“实在是要安排的人太多。而且小郭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不要五年，党政办的两个副主任就会退休，那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 肖国华想不到苏东林还在他面前玩花样，拿这些骗手下人的话来哄自己，不由怒了，大声道：“乱弹琴！你以为这是幼儿园排排坐分果果，官位大家都有份必须平均分？我们县委调你到梅山镇是来干什么的？让你来当居委会大妈的吗？……，我的同志哥，组织上调你来是为了让你开创局面，让你带领这个大镇朝前进的。你啊不学习，不分析，只埋头做你的事。是不是因为看到他是韩军提拨的，你就以为他是韩军的人，一旦把他调上来，你就会多一颗钉子，是不？” 苏东林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受党的教育多年，怎么可能拉帮结派？更不会打压有能力的年轻干部。苏书记，我们班子人员只是觉得他经验少，不足以担当这个重任。让他多磨练五年，不更有利于他成长吗？”虽然肖国华说中了苏东林的部分心事，但苏东林怎么可能承认？ 肖国华也是从基层上来的，那里不知道苏东林心里的小九九，他已经在话里敲打了一下，也就没有再用上位者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而是用平等身份的语气说道：“老苏，不是我吓你。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这么做，不说五年，就是二年三年你就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苏东林吃惊地张大嘴巴，脱口问道：“他有后台？那他怎么可能被分到梅山镇？” 肖国华冷笑道：“以前也许没有，难道就不许他自己找？” 苏东林马上说道：“吴副省长？不可能吧，他们就见了几分钟的面。再说，当时的事也是郭亮份内之事，处理好是应该的。难道吴副省长就因为这个器重他，不可能！” 苏东林和肖国华私下交谊不错，平时也孝敬了他不少东西，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老上级韩军调开，让他苏东林来坐这个位置。 听到苏东林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不可能，肖国华心里有点反感他没有尊重自己，他又马上改用上级的语气说道：“老苏，上级一再强调干部队伍要专业化，年轻化，知识化，革命化。专业化也好，革命化也好，还是知识化也好，都是活指标。没有什么具体的衡量标准，就是知识化，我们拿文凭来衡量，严格来说也是不正确的。就比如我和你，你是高中毕业，我也是高中毕业，但你就敢拍胸脯说你的知识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在工作中学习，在实践中学习，从领导身上学习。对不对？社会是一个大熔炉，到处都有学习的东西。那么，哪个方面最有衡量标准呢？年轻化这个就有具体的标准。只要知道你的生庚年月，就能知道你的年龄有多大。即使有人在档案里改上一年二年，但总改不了五年十年，一个五十岁的人就是再怎么说自己只有二十岁三十岁别人也不会相信。……，废话了这么多，懂了吗？” 苏东林懂与不懂都没关系，他只知道现在肖国华要将郭亮摆在中层干部的位置上。心里虽有不甘，但还是说道：“那就让他到民政办当副主任。肖书记，你看可以不。我敢肯定有人会说我，说我做事不稳重，说我……，我会努力做好下面人的工作，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安心工作。” 肖国华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一个死脑筋。你以为这是我个人的意思？我跟他郭亮压根就没有关系。这是组织上的意思，我现在不是跟你讨价还价。……，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心里还有抵触情绪，也许你心里还在骂我任人唯亲，专横跋扈吧？” 苏东林连忙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肖国华说道：“算了，我不想在这事上再多说什么。我只是明白告诉你，他的位置在这次撤乡并镇中只能升，不能降，平移都不行。这是关系到我们这次撤乡并镇是否成功的一个标志。新的机构新的气象，我们将三个乡一个镇合并在一起，不是简单的捆绑，不是无聊地糅合，而是为了更高效更有力地带动几万农民尽快富裕起来，让镇政府有一个高效的、跟得上时代步伐的领导班子和后备干部队伍。不是我说你，你的思想有点落伍了。” 苏东林瞪着大眼睛，惊讶地问道：“连平移都不行？肖书记，这不可能吧？这么多老干部老同志都下去，为什么单单他要往上升？” 肖国华捏起一根烟，说道：“自己想，想明白之后你自己再回答为什么。” 苏东林急了，说道：“我承认他有知识，年纪轻，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上升的理由吧。不是还有一个革命化吗？他那思想离一个干部的要求差得远。” 肖国华看着苏东林道：“你还要人家年轻人怎么做才符合你的要求？舍己救人的事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一次又一次地跃入洪水中，仅仅说他是一时鲁莽？……，看来你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这事让县委帮你们镇领导班子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镇党委书记，是不是那里的一把手，难道你连一个年轻人都控制不了？” 苏东林连忙说道：“肖书记，我不是想让新的领导班子更团结吗？这个名单也是我们班子反复考虑反复论证后确定下来的，这绝对不是我搞一言堂。……，好吧，竟然您这么说，那我保留我的意见，坚决按照组织的意见执行。” “这个态度好。这事只能办好，不能办砸。”肖国华直接拍板。 苏东林又说道：“我建议让他当农广站站长。肖书记，你看可以不？正股级。”心里显然有点不甘。 肖国华再次怒了，说道：“你是来我县委卖小菜的？我今天就指手划脚一次，我的建议是：他担任镇长助理，党政办主任兼企业办副主任，负责招商引资这一块。你可以在你的班子会议上说这是组织的意见。再见！”下了逐客令，肖国华挥手让苏东林离开。 说是建议，但这个建议绝对比命令还要严格。 苏东林木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满脸怒容的肖国华，心里如五雷轰击：难道他是肖书记的亲信？这……。操！早知道这个结局，老子当时让他继续当党政办副主任就好了。真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啊。 苏东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肖国华办公室的。 看着苏东林郁闷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肖国华沉思着，默默地从桌上拿起一盒烟，抖了抖，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自言自语道：“我也没想到啊。……” 苏东林又到了县长张春秋的办公室。让苏东林差点气得吐血的是，张春秋看了二级机构编制名单后，也问了一句：“苏书记，那个小郭呢？就是从洪水中救人的那个小伙子。县公安局可是舍不得放的，你们安排他到哪里？” 苏东林稳住自己的狂跳的心脏，从县长秘书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张县长，我们镇党委班子准备重用他，觉得他有知识、有能力，思想觉悟也不错。我们拟任命他为镇长助理，党政办主任兼企业办副主任，因为此事重大，有点不合常规，所以没有写在这上面，准备得到你们县领导同意后单独下文。刚才我向肖书记说了，他没有发表不同的意见。我想听听张县长指示，以便我们再郑重考虑。” 他知道肖国华已经定了就没有再改动的可能，他现在这么说也只是想稍微出口郁闷气而已。 张春秋有点惊讶地看着苏东林，他实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重用郭亮，心道：你是肖国华的亲信，方案是你提出来的，他没有意见说明他同意了，我还能怎么指示？我怀疑你苏东林有这么大的魄力，让一个毛孩子当镇长助理，也许这个方案本身就是肖国华提出来的。 他笑着说道：“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你们班子与时俱进嘛。好，我很赞同，现在我们组织上正缺少这种有闯劲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我尊重你们班子的意见，什么时候报告上来，我签字。” 从县长办公室出来，苏东林算是彻底死心了，他现在不再如从肖国华办公室里出来所有的嫉妒，而是担心自己如何向自己的手下解释这件事。因为在讨论郭亮职位的时候，是他要求将郭亮安排到民政办公室当普通干事的，现在却突然要将他提到镇长助理，不是打自己的耳光吗？ 果然，回到镇里在党委会议上宣布郭亮的任命时，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出尔反尔的苏东林：这也太一步登天了吧？ 镇长助理没有明文规定是什么级别，但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约定俗成：镇长助理实际上相当于副镇长，而且这个位置非常灵活，不但完全可以行使一个副镇长的权力，有时还能名正言顺地插手其他副镇长的分工。镇长助理在政府这边可以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第106章 权力分配 第106章 权力分配 而镇长助理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便利，那就是不受级别的严格限制，股级、副科级都可以担任这个职位。也就是说郭亮现在是党政办副主任，属于副股级，上升一步就是股级，担任党政办主任够格，担任镇长助理同样不缺乏资历。 看着大家乱成一锅粥，几个老干部甚至义愤填膺的样子，苏东林只好拿出“这是上级领导的意见”这个法宝，这才使这项提议顺利通过。虽然一个个垂头丧气，嘴里骂骂咧咧。有关郭亮职位任命的请示报告很快出笼，盖好公章后递向县级机关。 这天下午下班，女党委赵芳很“碰巧”地见到了郭亮，她很热情朝郭亮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关心地问道：“小郭，你每天在食堂了吃饭，习惯不？我请你到我家改善一下伙食，怎么样？” 郭亮一愣，连忙说道：“习惯，味道还不错。不麻烦领导了。” “小郭，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放不开。我们是老同事了，有时间到我家坐一坐，我也向你学习学习新的知识嘛。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不见外了吗？”赵芳慈祥地看着郭亮，“你家不在这里，你就把我看成姐姐。怎么样，到姐姐家吃饭去？” 郭亮有点木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热情起来的便宜姐姐，说道：“下次一定去。今天我有一点事。” “那说定了，下次等姐姐买了好菜再请你。”说完，她扭着屁股走了。 这才是开始，便宜姐姐才离开不久，几个下班的领导都争先恐后的跟他打招呼。就是苏东林也难得地主动喊了一声：“小郭，走，吃饭去。” 看到他们的表现，郭亮都不知几天是什么日子了：今天的太阳好像也是从东边出来，又不是愚人节，这些家伙到底怎么啦？ 在食堂疑神疑鬼地吃完晚饭，郭亮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晚上，招待所张经理满脸堆笑地过来询问郭亮是否住的习惯，说是楼上已经收拾好了一间套间，请他搬上去。当然，行李物品是不需要他动手，只需点一个头就行。如果郭亮觉得今天太晚了不想动，那么明天下班回来就可以直接去楼上。 郭亮笑问道：“张经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请我去套间住，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一不要我打扫房间又不要我烧饭炒菜，而且衣服也由服务员送到洗衣服洗干净烫好之后送回来，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我为什么还要换呢。我真是不解。” 张经理巴结着笑道：“没什么事。我们招待所的班子谈论后认为领导应该住得更舒服一些，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全镇人民服务。这是对郭主任负责，也是对广大人民群众负责……” 郭亮连忙打断他的话道：“别，您还是不要给我戴这么大的帽子，受之有愧。算了，你要不说，我也不问你。我相信不要多久我就会知道。” 郭亮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可能升官了：“难道我不但保住了副主任的位置，还向前迈了一步？这也太好了吧。谁帮了我的忙？我绝对不相信苏东林有这么的好心。” 郭亮不降反升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梅山镇。第二天上班刚进办公室，他惊讶的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人，虽然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郭亮的桌子擦得可以照出人影。 郭亮惊讶地问道：“今天有什么事吗？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除了薛黎，其他三个人都恭敬地招呼道：“郭主任好。” “呵呵，你们好。”郭亮心里也明白了什么，但还是装着不知道地问道，“你们怎么啦？我们一个办公室的，搞得这么客气干什么。” 其他人都笑了笑，然后老老实实地坐下，看着桌上的资料。只是因为太做作，几个人手里看的资料都是梅楠公路的，早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每当他们的目光与郭亮相遇的时候，他们都显得异常的毕恭毕敬。俞峰军还第一次拿起开水瓶兴冲冲地打开水去了。 郭亮对他们这种行为倒没有什么反感，甚至也理解他们这种势利眼的行为：现在他们几个人还真是心里慌慌的，原来以为这个公路指挥部能跨过这次撤乡并镇的过程，等撤乡并镇完成之后，没有受波及的他们能够强行插入已经分配好了各个单位。特别是教育局来的王小丽更希望借此进入政府机关。谁料到人算不如天算，韩军、罗向阳一齐发力，把梅楠公路提前完成。可以说，这个时候梅楠公路指挥部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现在他们唯一存在下去的理由就是他们在管理梅楠公路养护、为未建的那段梅楠公路进行设计。 郭亮已经以指挥部的名义向新的镇领导班子打了报告，要求由指挥部出面组建养路班和设计室，力争帮他们跳过目前最难熬的日子，因为其中有薛黎，他不能把她带过来反而害了她。如果没有她，郭亮绝对不会再帮那几个家伙，理解是理解，但要诚心帮他们，对不起，我郭亮还没有这个觉悟。 几个家伙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天到晚心里忐忑不安，担心苏东林一声令下解散指挥部，所有的人马上回原来的单位重新参加分配，那可就惨了，典型的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他们天天祈祷那个台商能马上捐献一笔新资金来，开始建新的马路。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无奈地等待。 昨天晚上听说郭亮不但保住了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而且还很可能向上大迈一步，这段时间一直向众人显示他与郭亮有距离的俞峰军就傻了眼，一边哀叹郭亮走狗屎运，一边在心里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决定好好交好郭亮。苏东林的地位太高，自己是高攀不上，即使得到他的好感，也最多给一个微笑，远远不如郭亮为指挥部争取利益。为此，当天晚上很晚了他还专门跑到罗向阳家里一趟，重新跟罗向阳搭上线，也请罗向阳为他在郭亮面前说几句好话。罗向阳本身情绪低落，敷衍了他几句就客气地把他赶出了门。 看着其他三个乡的领导干部陆陆续续朝梅山镇汇集，梅山镇原来各办公室的干部明显焦急起来，上班的时候强行稳住尽量装着不受影响的样子埋头工作，但下班之后，一切就原形毕露了，一边找关系找门路，一边相互打探消息，各种谣言满天飞。 元月十六日，人们盼望已久的岗位终于在开了全镇工作人员大会之后公布了。 这次宣布有二件事让人大跌眼镜：第一件是郭亮的跃升，虽然大家在此之前有了心理准备，有不少人从嘴巴不严的党委那里得到了消息，但真的宣布后大家还是大吃一惊：镇长助理、党政办主任、企业办副主任。三个金光闪闪的头衔羡慕了无数的人，一般干部可以不鸟副镇长，但绝对不能不鸟党政办主任。可以说，郭亮有了这三个职位，其权力大大超过一般副镇长。 第二件意想不到的是：原来梅山镇的镇长罗向阳仅仅被安排为民政部副主任，虽然是排名第一的副主任，但其权力实在是小得可怜。 有了罗向阳的衬托，原镇党委副书记王一发被安排为财政所副所长倒没有人去关注了。 看着公告栏，人们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除了郭亮的名字后面没有带括号外，其他二级机构的干部基本都带括号，里面注明享受科级或副科级待遇。许多干事后面则注明享受股级、副股级待遇。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只是在这个时候愁的人更多。很多官员都被挤掉了职位，只能在各办公室当一般的普通干事，也有许多普通干事则被买断工龄而下岗。 让大家奇怪的是，公路指挥部在这次岗位调整中没动，除了郭亮，其他人连人带单位都没有出现在名单上。 与此同时，原镇党委书记韩军的调令也下来了：劳动人事局局长。 开了韩军的欢送会，又开了各乡来的各干部的欢迎会，预示着整个梅山镇换来了新的主人。 真正变天了！勾心斗角的权力分配终于告以段落。 不久，办公大楼交付使用，各机关单位陆续进驻新的办公大楼。郭亮也从招待所里搬出来，住进了分配的房子里：老办公大楼。 郭亮的住房由原来的二间办公室改建而成，一间做卧室，意见做客厅。其他乡来的干部基本和郭亮差不多。有的一家子老婆孩子在一块也与郭亮的房子差不多的面积。 但是，郭亮的办公室却与原来相比有天壤之别，现在的他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面积有三十几个平方，里面有办公桌、矿泉水壶，有一组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书柜。 隔壁是三个副主任的办公室，再过去就是党政办。里面坐了八个人，其中包括原党政办副主任胡不凡和干事刘伟、张克勤，其他的人则是从三个乡合并来的。 第107章 第一次面对难题 第107章 第一次面对难题 郭亮手下的三个副主任资历都比郭亮的资历牛得多。第一副主任钱若文，原是另一个乡的党委委员，负责宣传工作。第二副主任云志庆，原是一个乡负责农业的副乡长。第三副主任田才厚就是原梅山镇的副镇长。 所以当郭亮组织第一次这三个手下开会时，他们一个个尴尬异常脸色通红，三个人都不往郭亮身上瞧，只盯着自己前面的地板，似乎从地板上能看出什么花来。郭亮说了开场白，结果下面就冷了场，一个个往其他地方看，或者将自己淹没在烟雾里。 郭亮只好说道：“各位的心情我理解，但这是上级组织安排，我们只得接受这个现实，各位也只能在今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来实现自己的愿望。我承认我年轻、工作经验也不足，但我希望各位能帮助我，同时把自己分配的工作做好。让我们共同把我们党政办的工作完成得漂亮完美。我不希望因为各位心理上原因，因为不该有的难为情而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导致上级领导批评和下面的同志对我们有意见。我想无论处分谁，批评谁，大家都会脸上无光。因为我们是一个集体，走出去别人只会说你、我、他都是党政办的人。” 郭亮继续说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相互熟悉之后能合作愉快。今天召集我大家来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分工。如果大家继续保持沉默，我就只能按我的想法来分配，这肯定有不少的失误或不周到的地方，对我们今后的工作肯定不利。因此，我再次请大家发言，说说你们的意见。” 三个人的眼神都有了一些变化，毕竟分工的不同等于职权的不同。很多时候大家的级别和岗位是一样的，但因为分工不同而权力天差地别，在领导和同事面前有的能昂首挺胸，有的却只能低头疾走，而且还将影响到自己的进步。分的工作越重要，普通人就越看重，领导越重视，进步自然也越快。 对于下属的分工，按常规都是一把手定，最多询问一下上面的领导和征求一下下面的意见。按惯例都是将最重要的工作交给第一个副手，把次要的交给第二副手，把那些麻烦的、费力不讨好的工作交给不待见的副手。这既是一把手的权力，也是团结亲信疏远非亲信的有力武器。 但郭亮不想这么做，他心里也没有什么亲疏远近。根据他在楠竹坳警务室的经验，一切交给下面的人自己去抢，你排第一的位置，那你就拿出第一的能力从别人的手里抢过来重要的工作。如果你自己不争，对不起，我也不管。只有当几个都抢或都推脱某一项工作时，郭亮才打算出面协调。 郭亮见大家的心态有所松动，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以前都是独当一面的领导，对党政办的工作非常熟悉，但为了给大家酝酿的时间，我在这里把我们党政办的职责再念一遍，大家边听边思考。” 说着，他拿起一份文件念了起来：“镇党政办公室是镇党委、镇政府的综合性办事部门，主要任务是：围绕镇党委、镇政府的中心工作，调查研究、综合情况、收集信息、督促办理人大代表的提案和建议、督促检查、统筹协调、承办会务、核拟公文、办理文电、管理印信、统计数据、处理群众来信来访、管理机关后勤事务、内部安全保卫、公务接待。具体职责是：第一，……” 郭亮原来没有注意过这些职责，现在越念越发现党政办的工作真是又多又杂，或者说管得又宽又广，镇里从人到物没有不可以管的，也没有不需要管的，各种事情基本都能沾边。 除了郭亮，其他三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知道哪些工作实惠大又轻松，更知道哪些工作麻烦大又费力不讨好。也正因为都清楚，所以三人由开始的不发言到后来的据理力争，慢慢地也开始将郭亮拉进来，请他评理做裁判。 心里得意的郭亮自然按最公平的办法来裁决，使整个会议都不再冷场。算是来了一个开门红。经过几个小时的争吵、妥协、平衡，最后总算达成了一致。 郭亮自己当然是主管全面工作，协助镇领导做好各方面的工作，协调镇内各室、办、所的关系，收集镇党委会、专题会的议题并召集会议，做好常务会议记录、落实督查会议决定。负责机关印信的管理和使用。负责制度规定的财务报账签字。负责安全、消防以及完成领导交办的其它工作。 第一副主任钱若文负责联系上级机关，负责上级组织来文的登记、归档管理工作。负责相关文件的落实情况。负责党政联席的召集和会议记录，负责公务接待。负责党风廉政建设目标任务书的落实工作，负责宣传和党员教育及党内刊物的征订工作。负责车辆管理。 第二副主任云志庆负责镇政府下属各村的联系，负责数据统计和经济分析，负责综合文件的起草和镇党委、镇政府文件的管理。负责机关干部的目标责任制考核。负责人大、政协议案、建议的办理和督查上报。协助做好信访接待工作。 第三副主任田才厚负责全体干部会议的召集和会议记录，负责机关文化、体育活动的组织和卫生督促检查。起草机关各种计划、制度及汇报总结材料。负责做好内部考勤、值班安排及内务工作。负责除车辆管理以外的后勤工作。 分工之后，党政办的工作也开展起来了，特别是召开了党政办全体员工的会议后，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出现一些心里不平衡的家伙所期待的混乱，党政办虽然不是最早进入正轨的，但也不是最慢的。这让全镇上下干部都对郭亮有了新的认识，大家都有一个想法：这个小伙子还是有二手，并不完全是凭关系上来的。 当然，不是镇里的其他干部，就是党政办内部的人也不是很服气，想通过这一件事来完全改变别人对郭亮的看法是不现实的。但郭亮相信只要再给自己一段时间，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会更好，慢慢地从心底里接纳自己。 工作一开展，郭亮就发现党政办的工作远比公路指挥部的工作多得多，虽然郭亮的手下有三个副主任分担，还有七个普通干事做事，但他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不是这个领导喊他开会或准备资料就是那个领导要他帮忙或汇报数据，稍微空闲一下就是上级机关打电话来询问镇里的情况或者下级村干部来汇报相关工作。特别是现在新的梅山镇才开始真正运作，事情太多太多。 至于镇政府内部的室、办、所领导找党政办有事的就更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也许是为了得到一份尊重，也许是想验证郭亮的能力，也许是认为郭亮年轻好打交道，这些人找党政办有事时都是先找郭亮谈，等在郭亮这里得到相关答案后再去找其他人，让郭亮烦不胜烦。 郭亮才当上镇长助理和党政办主任，自然不好意思摆架子，每次有人来找都是摆出一副笑脸，还给找他的人敬上一根烟，递上一杯茶。导致他招待烟很快见底，每天五瓶开水都不够喝。屁股几乎没有落座的时候，双脚都站肿了。几天之后，他开始那种当官的兴奋慢慢消磨干净，代之以疲倦和烦躁，他多次暗自感叹：“哎，党政办主任这个位置真不是人坐的。” 幸亏郭亮在镇长助理的位置上分工为交通、安全生产和消防，这三项工作在城市里很繁重，但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镇却没有什么事。交通建设几乎没有，交通安全因为车辆少路少，任务也不重。安全生产也因为没有几个企业，有企业办和派出所在抓，完全足够，他只需看看上级下发的相关文件，批转给企业办或派出所就行。 只是现在接近年关，放鞭炮的多、上坟的人多，这里需要做一些安全防火方面的教育和宣传，但这些都是下面的人做，郭亮无需动手，最多是帮下面做事的人报销一点经费。 郭亮刚刚有点适应自己的工作，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会议要他召集、参加、落实。年终总结会、评先表彰会、检查会、新年任务布置会……，县里开，镇里开。最麻烦的是那些要求党政办写发言材料的会议，镇党委书记的发言、镇长的发言、在上级表彰会议上的部门发言都需要党政办的人撰写，然后层层审查、修改。 对于重要的稿件，先是下面的人审查修改，然后郭亮自己修改，再由他拿着它们到领导那里听取领导对初稿的意见，回来后又把这些意见传达给撰稿的人和修改的人，定稿之后又走一道程序。有时候因为情况变化或者领导挑剔，这个过程还进行好几次。 这种繁琐的工作可以说是没完没了又几乎没有什么意义。 郭亮现在好羡慕以前在警务室和公路指挥部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过，从内心来讲他还是不愿意回到过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尝到了权力带来的尊荣和好处。这些好处所带来的愉悦远远超过劳累所带来的烦闷。 但是，生活不是按部就班的。就在郭亮疲倦而充实地工作时，一个意外的事情打断了他，打断了镇里几乎大多数领导的工作。 一天上午，郭亮正陪着镇党委书记苏东林和镇长郑严庆和其他几个领导在外面调研，他手机包里的电话响了。刚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急躁的声音：“郭助理，不好了，有人来我们镇里闹事！”现在人们见面喊他都是郭助理，因为大家都知道镇长助理比党政办主任要大。实际上真正抓信访工作、处理突发事件的职责是由党政办主任这个位置带来的。 “你别急，慢慢说。闹事的有几个人？哪里来的？”郭亮开始不以为然，因为这种事他已经遇见几次了。他甚至在公路指挥部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好几位专业上访户。 “好几十，不，一百多人。把我们的大门都挡住了。”传达室的人说道，“他们是从南洪乡来的，说是要工钱，原来那个南洪乡乡政府欠了他们很多钱。现在我把大铁门关了，但他们闹很凶，我担心他们冲进去。” 郭亮一惊：怎么这么多人？他连忙说道：“你立即打电话找云志庆，让他先稳住他们。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郭亮走近苏东林小声说道：“苏书记，我有一件事单独向你汇报一下。” 苏东林听完郭亮的汇报后，愤懑的脸慢慢变得狰狞，他骂道：“我操他妈的，这些王八蛋存心是不让老子过好年。” 骂完，他对郭亮道：“你马上赶回去，无论是采取什么措施，都要把他们给我赶回去！这件事要办砸了，我惟你是问。” 郭亮没有说什么就喊上一部吉普车朝镇政府赶。自从撤乡并镇之后，梅山镇的车辆大量增加，三个乡的车辆一起集中到了这里。吉普车就有六台，面包车五台，还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和一辆老掉牙的伏尔加轿车。 车刚到镇政府门口就被上访的农民包围起来，很多人对他大喊大叫，但没有人真正动手。看到他们只是喊，没有什么过激动作更没有冲进镇政府，还看见云志庆满头大汗地在人群中努力说着什么，郭亮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就在人群中推门下车，慢慢地朝云志庆所在的位置走去。云志庆嗓子都快哑了，但周围的农民还是哼声连连，完全不买他的帐。看见郭亮过来，他偷偷地擦了一下汗，心里喊了一声哦弥陀佛，心道：老子总算熬到头了，你郭亮不是主任吗，那你来吧！ 第108章 郭亮的神奇 第108章 郭亮的神奇 在大铁门后面，也站着几个镇政府里面的看客，这些人年纪偏大。郭亮基本上认识他们，都是一些在此次撤乡并镇被降低职位安排的人员，名字后面基本都带有括号，他们其中就有王一发。这些人内心里都对这次撤乡并镇很不满，但有不敢发泄出来，只好借助这种事情高兴高兴。他们的脸上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郭亮知道这些人心里肯定是希望这次闹事越大越好。 当郭亮到来的时候，笑容满面的王一发还在那里不时隔和铁栏杆对那些诉说的农民点点头，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字符：“嗯，是，哼，……”只有当郭亮的眼睛扫过去时，他才闭上嘴，脸上迅速换上严肃的表情。 云志庆站直腰杆，大声喊道：“乡亲们，我们镇长助理过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向他认真反映。他的意见就是镇领导的意见。”喊完，又朝郭亮这边靠了靠，装着很紧张的样子问道，“郭主任，你看着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上访的农民一时安静下来。虽然上访的农民听说过有一名镇领导干部很年轻，但看到郭亮后还是吃了一惊：这也太年轻了吧？是不是镇政府故意拿一个小年轻来骗我们？ 郭亮听了云志庆的话也是恼火：操，我才过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把我推出来干什么？ 未等郭亮发牢骚，周围的农民又重新大喊起来：“我要工钱！” “我们要活命！” “还我们的钱来！” “我们要过年！” 郭亮站在传达室大门口的台阶上，大声说道：“请你们推选几个代表，我们到里面谈。” “我们不上当，谁代表你们就会抓谁。我们只要钱。” “不谈，把钱给我们！我们不是傻子。” 郭亮苦笑了一下，再次大声道：“你们是想解决问题还是不想解决问题？如果你们只是这么大喊，请问谁知道你们要什么钱？要多少钱？谁又敢拿出钱来给你们？……，你们想拿到钱的唯一办法就是我们认真地谈。你们不谈的后果就只能产生一个字：拖。耽误的不但是我们的时间，更耽误你们的时候，你们在这里没吃没喝，准备一直这么耗吗？” 但是，不管郭亮是规劝还是威胁，上访的农民还是大声地叫喊，并没有因为郭亮说的话是为了帮助他们而安静下来。郭亮想不到这些农民这么不讲道理，心道：你们这么吵，不是镇里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可能拿出来。 他不再说话，而是退后几步，身体靠在水泥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还在大声叫喊的农民。云志庆拨开插在他和郭亮之间的农民，好不容易跑到郭亮的身边，大口地喘着气，说道：“他们从一开始就这样，我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要求，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闹。……，哎，我真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活了几十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闹事的。妈的，你们总得说一下要什么钱，要多少钱吧？” 从上午十点多一直闹到十二点镇政府下班了，这么农民还是依然瞎闹着，没有一个人出面解释他们为什么这么闹，也没有一个人单独跟镇上的任何领导说要什么钱，甚至的都没有理睬郭亮、云志庆和那些在铁门后看热闹的镇上干部。他们唯一的动作就是一个劲的喊，就是将大门死死堵住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镇大院内下班的人越聚越多，除了那些急于回家做饭的妇女，其他人都是看猴子把戏似的看着，并不着急。有的工作人员还从镇食堂打了饭菜用一个饭盘盛了端到大门口边吃边看，欣赏和吃饭两不误。 在此期间，苏东林给郭亮打了两次电话，催了郭亮两次。郭亮只好将现场的情况告诉了他：“苏书记，不是我不跟他们谈，是他们根本不理我。任何人都不理，就是一个劲地喊口号。谁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哪些钱，想干什么。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他们谁是为头的，谁是组织者，无法找他们谈。” 苏东林气急败坏地命令道：“你怎么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让他们在镇政府大门口闹事好看吗？你给我马上通知派出所，命令派出所的民警快速出动，随便抓几个再说。我不信他们里面的骨干分子不出头。妈的，真是反天了。” 听了苏东林的电话，郭亮总算理解了那些农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当头，敢情他们已经被苏东林以前抓人的行为吓怕了。 郭亮自然不会傻到指挥派出所的民警、联防队员来抓人。但也不能完全拒绝苏东林的命令，他略为思考了一下就给派出所的曹所长——也就是从县局调来当派出所所长的那个人——打了电话，请他派警员来维持秩序。 实际上派出所的人早已整装待发，按他们的估计和其他地方的惯例，出了这种上百人闹事的事件，镇政府会在第一时间里向他们发出请求。谁知道请求迟迟没有来，正当他们准备吃中饭的时候，请求却来了。 新来的曹所长没有发牢骚，答应郭亮的话后就派出了二个民警三个联防队员过来了。其他的人员在派出所待命、吃完饭进行换岗。自从梅山镇成立了派出所，这里的人员大大增加，正式民警到达了八个，联防队员超过了十五个，警用面包车和警用摩托车、吉普车也比过去多了不少，真可谓兵强马壮。 看到民警们过来，郭亮感谢和交待了一番就准备往镇政府里面走——肚子饿了。不想那些农民这时突然抛出了不少传单，一个个大喊：“还我血汗钱！” “我们要活命！” 郭亮装着没看见，还是进了镇政府，笔直朝食堂走去。云志庆开始不知道郭亮走了，还在跟一个农民说着什么。等他发现郭亮进了院子，连忙扔下那个农民追了上来。 农民不知是惧怕还是已经累了，没有阻拦他们离开。一些急于回家的干部一见，趁机从围堵中跑了出去。 云志庆跟在郭亮后面焦急地问道：“郭主任，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僵持下去？” 郭亮反问道：“你有办法劝开他们？” 云志庆愣了一下，担心地说道：“可苏书记会骂我们啊，骂我们无能。郭主任，你看了他们的传单没有，他们说的就是原来的南洪乡乡政府做了工程不给钱。这不是骂苏书记吗？” 郭亮也想骂苏东林一句活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说道：“他们不推举为头的，我怎么办，总不能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吧？……，云主任，你经验丰富，你说怎么处理好？” 云志庆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竟然没有一个为头的，也没有人提出具体的要求，只说要钱。我实在是没办法，可全部抓起来确实不妥。” 郭亮胸有成竹地笑道：“那不就是。……，云主任，你信不信，等我们吃完饭之后，他们就会提出具体要求的，而且有人会出头。” 云志庆狐疑地看着郭亮这个小青年，问道：“你肯定？……，我不信。他们如果想提具体要求早就该提了。” 郭亮说道：“我们慢慢吃，如果他们不提具体要求，不推举为头的，我们就一直坐在餐桌上不下来，直到他们为头的出来为止。呵呵，你相信我的话了吗？” 云志庆哭笑不得，说道：“你这不是撒赖吗？难道他们一天不推举出为头的，我们就一天不出食堂？屁股都会坐痛。” 郭亮问道：“你不愿意坐食堂，愿意跟那些人争吵？” 云志庆生怕郭亮指派他出去而自己缩在食堂休息，连忙说道：“不，不，我可不想听他们的喊声，耳朵都快被他们喊聋了。” 郭亮和云志庆随便要了二个菜，找了一张空桌子吃着。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跟他打招呼，如果他旁边有座位，肯定在第一时间内被其他人坐了，大家都巴结着跟他说话，因为镇领导都在小食堂里吃，大食堂里吃饭的干部就数郭亮的官职最大。有的人年纪甚至被郭亮父亲还大，但一口一个郭主任，尊敬得让郭亮都不好意思。 但今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过来，只是笑着或者点点头对他招呼，有些人甚至掩饰不住幸灾乐祸。能够在镇政府上班的人都不傻，都看出了这些闹事的农民难处理：如果不下狠手，这些农民不会退缩，苏东林肯定找郭亮算账，批评是轻的，今后肯定有小鞋穿。但是，如果下重手，郭亮又会被农民骂，即使不会被新闻媒体指责也会留下一个尾巴，将来成为仕途上的污迹。 现在这些干部之所以与郭亮划清界限，不一定是不看好郭亮，而是自思没有资格夹在郭亮和苏东林之间当陪打的，他们只是一群池鱼，一旦城门失火，他们就是被殃及的对象，干脆远离他们最好。同时他们还担心被郭亮抓壮丁，一旦郭亮自己想不出好办法，而苏东林催的紧，郭亮有可能病急乱投医，抓着旁边的人一起去现场处理，那就哭都哭不出来。 现在这个社会是做事的犯错，不做事的不犯错，做的事越多犯的错越多，所以能不做事最好不做事。 别人的担心还真是多余，郭亮从来没有想过从别人那里得到好主意。他很快吃完饭，喝了一碗菜汤后，就走出了食堂，朝传达室走去。 故意吃得慢的云志庆不解地看着离开的郭亮，心道：“这家伙不是说慢慢吃吗？怎么吃这么快？难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不可能啊。……，小子，着急了，知道当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了吧？” 郭亮笔直走出镇院子，拨开那些闹哄哄的农民，然后站在一个地势稍微高的地方，故意夸张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说道：“同志们，你们也累了吧？也饿了吧？……，我的建议是大家先回去休息，回去吃饭。只让为头的留下来反映情况就行。我个人请客，请他们吃中饭，其余的散了，听见没有？” 几个值班的民警和铁门后面的镇干部如看傻子似地看着郭亮，心道：“他们要这么听话，早就走了，还等到现在？你以为你请客就了不起，别人愿意为头留下来吃你这餐吉凶未卜的饭？”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时，那些农民真的开始陆续散去，几个上午喊得凶的年轻人还叫道：“走吧，走吧。老子肚子真的饿扁了，他们这些王八蛋吃饱喝足了，我们干饿着。” 一个认同地喊道：“走，走，比工地做工还累。” 远处一个喊道：“走啰。” 看到现场只剩下几个油光满面的汉子，一直站在铁门后的王一发忍不住好奇心从传达室出来，走近郭亮很神秘地小声问道：“郭主任，他们是你召集来的？” 郭亮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反问道：“我傻啊，自己给自己套绞索？” “那他们怎么听的，你说他们走就走，你说他们为头的留下来就留下来。如果不是你召集的，怎么可能？”王一发头摇得像拨浪鼓。 郭亮不想跟他争这些，也不想把自己看到的心里所想的告诉他，只是说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王一发又小声道：“苏东林是王八蛋，是一条吃人的狼，你可要小心点。” 郭亮连忙正色地说道：“王主任，你这话有点无组织无纪律，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说这些话，这次就当我没有听见。” 王一发说道：“好，我不说。”他一边往传达室走，一边故着深沉地笑了笑，“嘿嘿，再见，嘿嘿。” 心里道：你小子年纪小，挺记仇的啊，难道当上了镇长助理还不知足，还要拱翻苏东林才罢休？搞出这么一出戏，你也太蠢了吧，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今天的事是你操纵的。好！既然你在前面做了，那我也在后面助你一臂之力，将苏东林这个王八蛋搞下去。 第109章 坦言 第109章 坦言 王一发自以为自己想得正确，转身又看了一眼正朝那五个为首的人走去的郭亮，一丝阴笑浮现在脸上，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见王一发离开，站在远处的五个汉子胆怯地走过来，朝郭亮恭敬地喊道：“郭主任。” 一个汉子有气无力地说道：“郭主任，我们也不想啊。不是逼得没办法，哪里会走这一步。” 郭亮跟他们一一握手，然后说道：“走，先去食堂吃饭，等吃完了饭，再到我办公室去谈。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不理解你们的行为，也反对你们采取这种过激的行动。不过，我保证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吃完饭，大家心平气和地说一说。” 说着，他对带队的民警道：“辛苦你们了，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民警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一百多农民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听话，郭亮说走他们就走。这么听话的农民能闹出什么名堂，又需要什么警察？现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两个字：“奇怪！” 听了郭亮的话，那个为首带队的民警笑道：“郭主任太客气了，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要站多久的岗呢，下次有事喊我们就是。再见！” 看着民警和联防队员整队离开，几个忐忑不安的汉子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跟着郭亮进了镇食堂。一路上，大家都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郭亮：一句话把闹事的人喊走了，还把为头的“坏分子”带到食堂吃饭，真是牛人。 刚吃完饭的云志庆更是惊愕地看着走进来的郭亮：这家伙神了！说吃饭之后带头的会出来，还真的出来了。等下他们也许真的向郭亮提出具体要求。这年轻人还真有一套啊，怪不得他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能平步青云。哎，我是赶不上了，还是安安心心地在他手下做事吧。 想到这里，云志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全身无力地朝办公室走去，犹如一条失去了精气神的老狗。 看到办公室的刘伟在食堂吃饭，郭亮走过去拿出一叠饭菜票交给他，吩咐他帮这五个汉子打饭，吃完饭之后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郭亮回到办公室，喝了一点水，然后仰面倒在长沙发上休息：今天身心俱瘁。 没想到他刚眯上眼睛，苏东林就打来电话，开口就问道：“那些闹事的人赶跑了没有？为首的抓到了吗？” 郭亮回答道：“他们自己散去了。几个企业的老板正在食堂吃饭，我准备等下就跟他们谈。” 苏东林大声道：“有什么好谈的？让他们滚回去。否则，捆起来。”但还没有等郭亮说话，他又吩咐道，“按我们镇的财政收入，给他们列一个还款计划。实在不行，也可以将原来乡里的固定资产和地皮作价卖给他们。……，这些事你大胆处理，不要怕他们闹事，后面有我，有组织为你撑腰。听见没有？” 郭亮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骂了一句：操，老子又不是你儿子，干么用这种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没有躺多久，刘伟就带着那五个汉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郭亮自己为他们泡茶，同时对刘伟道：“刘伟，你帮我把近几年三个乡和我们梅山镇的财政收入报表给我拿来。另外，把三个乡余留的固定资产报表也给我拿来。然后，你也参加这次会议，做好记录。对了，通知云主任也参加。” 五个人虽然大小是一个老板，也赚了一些钱，可惜这些钱都是账面上的数字，欠债的人是政府。这个比黄世仁牛得多的杨白劳实在太无赖，他们找政府要账不但不能理直气壮，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现在的他们一个个如下级见上级一般，小心翼翼地挤坐在沙发上，脸上挤出巴结的笑容。 高大的楼房、宽敞的办公室、崭新高档的家具都给他们心里一丝威压。即使有一二个老板家里装修得比这里还豪华，但想到随时可以调来的民警，他们也硬不起腰杆。 郭亮说道：“刚才我们镇党委书记苏书记打来了电话，要我全权作主处理你们的事情。苏书记是你们的老熟人、老领导，想必你们也知道他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因此，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是真心来和你们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就是你们也知道，要完全解决、迅速地解决这个问题是不可能。如果这么容易解决，你们也不会搞出今天这个名堂。现在我们双方都为难，其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一个字上：钱！你们要钱，名正言顺。我们没钱，实实在在。” 见五个人神色激动，郭亮接着说道：“正因为困难重重，你们都要有这个心里准备，这件事一下子解决只能是幻想，必须慢慢来。在下面我们双方进行的会议中，如果你们认为我提的建议或办法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不符合你们的心意，我希望你们先不要激动，更不要骂娘捶桌子，你们最好是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讲道理。当然，我也会和你们讲原因。我们双方争取把这个会议开得平和，开得有结果。而不是大家一拍两散，甚至出现有人进派出所，行不行？ 我说的只是一个开场白，也是给大家备一个底。意思就是政府是有诚意的，政府也理解你的，我们政府在为你们想办法，你们也应该体谅政府的难处。” 郭亮的一席话在这些老板心里产生了一丝信任，一些亲近。虽然郭亮的话大部分是官腔，里面也有威胁的成份。但他能说出这些话来，说明这个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小伙子不是一个二百五，也不是一个愣头青，镇政府不是随便拿出一个人来应付他们。只要不是应付，他们就知足了。他们也知道要了几年的账没有要回来，想现在一下子要回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没有多久，刘伟和云志庆一起来了。云志庆问道：“郭主任，我们去会议室吧？”说完，还加了一句，“把这里搞得闹哄哄的，影响你的工作。” 不但郭亮听出了云志庆的话与以前不同，就是刘伟也听出云志庆的话里有了一丝平时不见的尊敬和谦卑。郭亮、刘伟心里几乎同时想：“以前牛皮哄哄的家伙怎么转性了？不是一直有点不服气吗？” 郭亮马上说道：“好，走吧。五位老板，请。” 进了会议室坐好，五个老板争先恐后地拿出了一叠合同复印件。同时按照郭亮的要求报出了南洪乡欠他们钱的数额，分别是：五十三万四千、四十一万八千、二十七万五千、十八万、三十三万六千，百位数以下的数字都没有报。 稍微一算，南洪乡政府竟然拖欠这五个老板一百六十多万元！ 郭亮看过撤乡并镇之时各乡的财政报表，他记得南洪乡累计欠款二百九十多万。如果不考虑拖欠的老师工资、乡里干部的工资以及招待费、车辆维修费等费用，那么这五个老板的欠款几乎就是南洪乡极大部分欠款了。也就是说，南洪乡在外面的欠款基本就是欠他们五个人的。 郭亮狐疑地看了这五个人一眼，真不知道他们这五人是因为手能通天，将南洪乡的大部分工程抢到了手，还是因为他们好欺负，镇里把其他人的钱都付了就是不付他们的。 这二个猜测完全是相反的，郭亮从他们身上看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他们就是那种在农村中有点活动能力，但胆子又不足以和乡政府抗衡的人物，估计他们能拿到合同都是花了不少钱、承诺了不少条件才拿到的。 看了他们的合同，郭亮心里更替他们悲哀。大部分合同都是几年前的，甚至有六年前修建乡中心学校的工程款，五年前修水闸的工程材料款。也有在撤乡并镇时禁止签署新合同期限的前一天签署的合同。 郭亮稍微看了一下合同，对照他们报出的数字，发现这些人报出的都是合同数额，没有报任何利息。心里自然而然偏向了他们，心里直骂苏东林等人不地道：“操！有这么欺负人的嘛。企业就是效益最好，也会被政府拖垮。” 但是，同情归同情，郭亮却不会说出来，更没有能力拿出钱来还他们。现在梅山镇本事就欠一屁股的债，为了修建这栋高楼，把本就贫穷的原梅山镇所有的家底都扫光了。其他三个乡没有一个乡有财政积余，双手空空并入新梅山镇还是好的，三个乡只有一个乡没有巨额欠款。 现在新梅山镇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支出是支付那些买断工龄的下岗干部、工作人员。在这笔钱没有支付完之前，其他所有欠款不可能归还。这关系到全镇的稳定、关系到撤乡并镇的成败。 大家都知道，那些下岗干部、工作人员胆子比农民大得多，活动能力更是农民没法比，而且镇里镇外都是熟人，如果他们撕下脸来闹事，惊动的绝对不是镇领导，惊动县领导、惊动市领导，甚至上访到县到京城都有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和破坏力远远超过普通农民。 郭亮现在最有同情心，也只能以安慰为主。苏东林所说的什么按财政收入来立一个计划来，那纯粹是骗人，按那个年年亏损的财政收入报表来还账，除非到下辈子才有可能还清。 郭亮沉思了很久，这才说道：“首先，我给五位老板吃一个定心丸：这些合同，我们新的梅山镇镇政府都予以认可。这些账我们政府承认是存在的，也是必须还的，不会赖账。同时对那些超过付款期限而迟迟没有付款的乡政府行为，我在这里表示歉意。” 这句话貌似是一句废话，难道这个社会还有赖账的政府？实际上还真有。有不少撤乡并镇的地方很多新成立的机构就不承认以前一些乡政府、镇政府签的合同，不承认以前这个机构欠下的巨债。有的虽然不公开说否认，但就是不解决，每次都是用各种方式推诿，要那些债主找以前的领导，以前的部门来解决。可哪里能找到以前的领导？即使找到，那些人有的下岗有的降职，有的下海打工，完全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老板们只能欲哭无泪。 五个老板听了郭亮的话，言不由衷地说道：“谢谢，我们也不要郭主任道歉。我们只希望早点拿回我们自己的钱。” 郭亮继续说道：“其次，我说的第二句话是，虽然我对你们想拿回钱的心情很理解，我也想帮助你们把早应该拿回去的钱拿回去，但很遗憾的是我们镇政府没钱。不但没有现金给你们，就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没有钱还你们。现在我们梅山镇镇政府背负了一身的债务，这次因撤乡并镇被买断工龄的干部职工都没有拿到钱。实话告诉你们，就算有钱，我们必须先支付给他们。” 听了郭亮的这句话，五个老板脸如死灰。一个老板带着哭腔问道：“难道就不能支付一部分吗？一半不行三分之一也行啊。我们欠了手下工人的钱，人家拿着刀要杀我们。我们被人杀了无所谓，谁叫我们背时，怎么上了你们的贼船呢。可工人们必须养活一家老小，有的是孩子要读书，有的是家人要治病。工人没错吧？郭主任，求求你帮帮忙，多少给一点吧。” 另一个也说道：“是啊，是啊，我自己现在都快要讨米了，你们政府也应该管一管吧。” 郭亮和云志庆相互对视一眼，二人只是苦脸对苦脸，郭亮心道：我要有办法就好了。人家苏东林说的都是骗人的。完全是井中的月亮，手一捞就没有了。 他说道：“我们镇里提出了二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按照我们镇的财政收入情况，给你们一个逐步支付欠款的计划，今后我们就按这个计划支付你们的钱。第二就是以原南洪乡乡政府的房屋、地基以及其他固定资产作价支付给你们。你们愿意接受哪一种方式？” 五个老板不约而同地说道：“第一种。” 第110章 顺利解决 第110章 顺利解决 一个老板还提出了一个条件，说道：“我知道你们政府还要拖。但如果你们能在今年过年前支付一部分资金给我们，我们愿意接受第一种方式。” 另一个老板马上说道：“对，过年之前必须给我们一点钱，否则我们过不了年只能背着行李到镇政府来过年了。” “就是到派出所的黑屋子里过年也行，只要那些工人不打我。” 郭亮将三个乡一个镇去年的财政报表从刘伟手里拿过来翻看了一下，然后不声不响地递给五个老板。五个老板脑袋凑在一起，看了好久才找到三个乡一个镇的收支数字。一个个哭丧着脸问道：“郭主任，这些数字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这几年都是亏损？” 郭亮哭笑不得地反问道：“你们自己看看报表上盖的公章和落款的日期。你们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我们刚才才做出的数字、打印出来的假报表以来骗你们？自从新的梅山镇政府成立后，旧的公章印信就收缴上去了，我们是做不了假的。……，其实，你们之前多少也知道各乡的财政收入情况。我劝你们还是接受第二种方式好，至少多少还有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云志庆不解地看着郭亮，心里觉得郭亮太偏向老板了。这种事领导怎么说就怎么做，把意见交给对方，他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管其他干什么，还用得着这样做思想工作？ 一个老板说道：“你们乡政府的干部都搬到这里来了，那里留的那些房屋有什么用？你们一走，那里就萧条了，平时连鬼都不去一个，我们拿了房子也只能自己住或者让它们空在那里发霉腐烂。拆了吧？就只有一点木头、一点砖瓦可利用，但这些旧东西能卖几个钱，肯定连拆房的工费都赚不回来。那些地皮更没有用，全是水泥地板，我要种地、种菜，还得先用炸药炸开水泥板。” 另一个老板附和道：“就是。那些办公大楼价格贵，但我们拿了纯粹是废物，不要！” 郭亮知道南洪乡乡政府院子很大，有二栋二层楼的砖瓦楼，后面还有一块十几亩地的菜园和一个七八亩水面面积的鱼塘。如果它们是在市里，那价值有近千万。在县里的价值也有几百万。但在乡下最多十几万。乡里干部搬走后，那些房子也许真的就这么废了。当然，说用炸药炸开地面上的水泥，那是老板夸大的困难，把大楼面前的操坪拿来说事。 撤乡并镇的地方几乎都有原有房屋的利用问题。有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要么让它们风吹雨淋任其腐烂，要么低价卖出去，给农民作为养鸡、培植蘑菇用。虽然用那么高级的房子养鸡很奢侈，但农民还是觉得没有廉价的草棚、大棚实用。 有部分房子被一些当地农民联合起来当住房用，但因为离自家的责任田地太远，搬进去的人不多，远远住不满。 最好的结局是被一些农民用来开办企业。可惜梅山镇这里企业太少，没有一家企业能消化那些房屋。 看着郭亮为难，一个老板建议道：“郭主任，你们镇政府帮我们向上级领导反映一下，让市里、县里拨一批资金下来。这不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郭亮看着这个提建议的老板苦笑着，直到那个老板自己知道自己幼稚了而低下头，郭亮才说道：“上面要有钱，早就拨下来支付下岗干部安置费了。哪会拖到现在，钱的影子都没有一个。” 一个老板忍不住骂道：“你们镇政府就是败家子。搞什么撤乡并镇？各个乡都好好的，都有房子，却把那里的扔掉在这里建这么大一栋高楼。如果把建这栋高楼的钱给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起来气人，明明知道南洪乡要撤掉了，还大兴土木，去年还在装修乡政府的房子，大建厕所浴室，说是提高干部素质，难道厕所高级了，干部的素质就提高了？……，不是我说你们，郭干部，你知道南洪乡乡政府那栋厕所花了多少钱吗？十万！ 我的乖乖，刚建成不到一个月，你们这些干部就到了这里，那里的厕所就废了。郭主任，你想想，你们这些干部一共在那里才撒了几泡尿？每泡尿估计都是上百元。你们干部简直不是撒尿，是在撒金子啊。” 郭亮惊讶地把目光从说话者老板的身上移开到云志庆的身上：撤乡并镇正式开始前一年不是不许进行工程建设了吗？ 云志庆马上说道：“你们不要说带情绪的话，你怎么知道厕所是去年才动工的，你又怎么知道花了十万元？你把合同拿给我看看。没有，你就是造在谣，是故意节外生枝。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想不想解决问题？”他的话完全是吓唬人。 这个老板讥讽地说道：“合同？我当然没有这个运气承包这个工程。一个明显只需一二万资金就够的项目动用了十万资金，而是项目刚完成资金就支付完毕。那是有后台的人承包的，我们只能看着。” 另一个老板说道：“我们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别人项目还没完工就得到了钱，凭什么我们完成工程项目几年了还没有得到一分钱。我们又不是不懂道理，不懂人情世故，我们一样送了礼。哼！” 看着五个老板的情绪越辩越激动，从要钱发展到揭露南洪乡干部的问题，郭亮连忙说道：“我们还是围绕还钱的事情说，撤乡并镇虽然有一些问题，但总的还是为了我们农民生活得更好，负担更轻。只要成功了，暂时损失一点也没什么。我现在提一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把刚才我提的二个方案我们结合起来使用。” 这话不但让五个老板不解，云志庆也不解：要么就按财政收入情况制定还款计划，要么就将南洪乡的固定资产和地皮折价。你怎么结合，难道一部分欠款用财政收入归还，另一部分用固定资产归还？二个没有意义的方案加在一起不还是一样没意义？ 郭亮认真地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先把南洪乡乡政府的固定资产和地皮按实际价格卖给你们，你们先拥用一段时间。如果你们能把它们充分利用起来，那是最好，它们就属于你们了，我们欠你们的钱也还了，皆大欢喜。” 一个老板讥讽地笑道：“这不还是刚才说的第二种方案吗？” 大家一起看向郭亮。 郭亮说道：“你没有听到我说先拥有一段时间。……，如果你们利用不上，或者说你们觉得我们镇里把那些固定资产和地皮折价太高，让你们吃了亏，那么，等那几年之后，我们镇里富裕了，这些房屋和地皮由镇政府再按原价收回来。你们只需支付房屋租赁费和土地使用费就行。当然，我们也支付你们资金的利息。这样一来，无论将来你们采取哪种方式，你们都多了一份保证。是不是？” 几个人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到郭亮会出台这么一个办法。也就是老板们手里多了一个抵押品，也多了一个换回钱的机会。 一个老板说道：“这办法好是好，可你们镇政府将来撒赖，或者梅山镇一直不富裕，那我们怎么办？” 郭亮笑道：“你说的是一个伪命题。只要镇政府撒赖或者镇里一直不富裕，你们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要不到钱，也永远没有可能要到。这样的话，还是我刚才提的方案最保险。对你们最有利，至少还有几栋房屋，几块地皮。” 五个老板都是精明人，各自点了点头：总比一分钱没有好。 过了一会，一个老板问道：“那房屋租赁费用怎么算？” 郭亮见自己的话成功地将他们拉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只是我突然想到的。至于房租费用具体是多少、将来如何支付、房子兑换的话如何定价收回来，我们还要仔细谈。我的建议是，你们回去好好商量，提出几个方案来，不一定就是这个办法，我也向镇领导汇报今天我们讨论的。你们什么时候写好了方案就告诉我一声，我再组织双方进行下一步的讨论。” 五个老板也知道今天是要不到钱了，他们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后，要了郭亮的手机号码心有不甘地走了。 云志庆感叹道：“想不到他们也很可怜啊，我开始恨不得踹他们几脚。” 郭亮说道：“老百姓都可怜。如果不是被逼，他们都老实得很。我们……” 下午苏东林从外地调研完成回来之后，立即就将郭亮喊到了办公室。郭亮刚准备将情况跟他汇报，苏东林却劈头盖脸地批评起来：“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命令竟然阳奉阴违，你没有上级领导的概念，知不知道组织纪律？你以为你是谁啊？擅自决定擅自许诺。我问你，你抓了几个闹事的？” 郭亮想不到自己花了这么多心血、努力了这么久，招来的却是苏东林的一番批评。他忍不住申辩道：“虽然我没有抓人，但我把他们劝走了，降低了双方的矛盾。为什么一定要抓人？” 第111章 密谋 第111章 密谋 苏东林冷笑道：“想必你心里还在得意自己顺利解决了问题吧？哼！我告诉你，你严重缺乏处理这类问题的经验，解决的只是表面上的问题，把隐患留到了以后。今天你心软了，那些人知道我镇政府不过如此，那么明天他们又会来闹。今天闹，明天闹，我们镇里还要不要做事？要不要工作？只有杀鸡给猴看，只有将最先闹事的家伙强力压下去，后面那些想闹事的人才可能会怕。你以为这是^^，看电影？要办大事就必须有办大事的魄力，你做好好先生能打开工作局面？我现在很忙，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郭亮忍着听了他的一番轰炸，见他说完，就说道：“我想向你汇报一下我们和他们谈的结果……” 苏东林厌恶地挥了一下手，说道：“不听！现在镇里没有一分钱，你们谈不谈都一个样。只要不是让镇里掏钱，你们怎么商量的我不管。也没时间管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郭亮吃惊地看着这个耍无赖的领导，脱口说道：“这……，做了工程拿不到钱别人怎么过？我们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 苏东林怒了，瞪着眼睛反问道：“过分？好，我承认我过分。那我问你郭大学生，你不过分的话你怎么做？你告诉我我从哪里拿钱出来给他们。……，真是妇人之仁，他们办企业就是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就有亏有赚。从这里亏了，可以从那里赚回来，什么时候我们镇里有钱什么时候再说，我可没说不给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走吧。镇里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些固定资产和地皮，他们不要？正好，我还巴不得，让那些愿意要的去抢。老子……” 本来他想说老子过二年就调走了，谁接手就谁来操这个心。但想到这话只能做不能说就住了口，只是挥手让他离开。 郭亮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想出的一个办法，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苏东林堵住了，自己还像赶苍蝇似地被赶了出来，心里压抑着一团怒火。他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随脚一踢把房间门给重重扣上：“砰——！” 周围房间里的人听到这声巨响都吓得一愣，几个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镇领导的办公室基本都在上一层，这一层除了党政办就是民政办等二级机构的人。 郭亮气呼呼地从矿泉水机器里倒了一杯凉水，一下灌进嘴里，一口气喝完，心里的怒火才消灭了一些，他骂了一句：“操！”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郭亮没好气地说道：“没人！” 外面噗哧笑了一下，又继续敲门。 郭亮将茶杯放下，蹭蹭走到门后，猛地将门打开。一个女孩吃惊地看着脸色不好的郭亮，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怎么是你？”郭亮惊讶地问道。 “怎么不是我？还有一个人呢。倩英姐，这就是郭亮。”说着，从她身后转出一个成熟的女人来。一身职业装，淡红色的披领毛衣紧裹着她苗条而异常成熟的身躯，给人一种稳重但不失活泼的印象。 来人笑着伸出手道：“久闻其名，你好。我叫梁倩英。” 郭亮只好伸出手，挤出笑容说道：“梁老板，你好。我郭亮。” 吴卉笑问道：“郭干部，今天怎么这么激动？是不是中**彩了，……，能让我们进去吗？” 郭亮笑道：“中**彩就好了。没什么，刚才被蚊子搞烦了，生气。二位请进。” 吴卉笑道：“你这里真是一块宝地啊，冬天还有蚊子。” 为她们泡了茶，郭亮看着吴卉问道：“吴少，你又旷课了？每次放假不来，放完假开始工作了你就来了。你们学校老师不说你？” 吴卉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吴少，难听死了。我们好不容易有时间来一趟，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倩英姐，你说气人不气人。……，郭亮，我告诉你，今天我们是来和你谈正事的，你现在可以离开你的工作岗位不？” 郭亮想起刚才的事，说道：“谈什么事？梁老板，你不会和她一样生气吧？我们谈事是不是需要很隆重，很严肃？” 梁倩英笑道：“你们吵你们的，不要把我拉进去。等你们吵完了，我再说正事。” 吴卉推了梁倩英一下，撒娇似地道：“讨厌，谁跟他吵？我只是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礼貌。郭亮，我们这次来是商量有关成立艺术品公司的事。” 郭亮说道：“这事你们定下来就是。现在只有你掏了五万元，我还没掏钱呢。你可以帮我做主，无论怎么做，我都举双手赞成。” 吴卉又白了他一眼，说道：“喂，你是董事长好不好？我才你三分之一的股份。你不定谁定？你不会像我一样想当甩手老板吧？告诉你没门！不要以为你升官了我就怕你，哼！” 梁倩英笑了笑，说道：“我们这次来主要商量两件具体的事。一是建设干燥房和建设烤漆房。二是商量一下今后怎么运作。” 郭亮疑惑地问道：“干燥房和烤漆房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建？” 吴卉笑道：“你还真有点笨，怪不得你领导批评你。顾名思义干燥房就是干燥那些竹根用的，烤漆房就是为竹根雕烤漆用的。明白了吧？” 郭亮看着得意的吴卉问道：“小屁孩，今天你吃了兴奋剂了？怎么总是找我的碴。以前那么自然阴干不行？是不是那些清漆质量不好，不符合西方国家的要求或者用户习惯？” 梁倩英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作为普通工艺品，差不多了。但要作为高档的工艺品还不行。一是阴干的时间长，二是干燥不均匀。至于舒木匠他们使用的普通清漆，不具备防火要求，购买方要求我们使用他们提供的高级漆。” “用外国的高级漆，那要多少钱？”郭亮担心竹根雕没卖到钱，反而先要支付国外高级漆的钱，最后老外赚得盆满钵满，而自己几个人却只能赚点辛苦费。 梁倩英和吴卉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吴卉笑问道：“倩英姐，我没说错吧？” 梁倩英笑着对吴卉道：“这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不虑胜先虑败。” 吴卉收住笑，说道：“郭助理，我们就这么开始谈？你还是让我们休息一下，洗完脸喝杯茶，再仔细谈吧，我们还有很多细节呢。” 郭亮看她们疲惫的样子，说道：“那走吧，去招待所。你们自己开车来的？” 梁倩英回答道：“车放在县城，这里的路太烂了。我技术不高不敢开过来。” 跟党政办的第一副主任钱若文打了一个招呼后，郭亮带着两个美女下楼了。在进电梯的时候，里面正好看见了薛黎，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薛黎见了她们三人，先是一愣，然后才招呼道：“郭主任，你好。来朋友了？” 郭亮回应道：“你好。你那里没有什么事没有？”郭亮那个公路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还没有明文撤销，薛黎她们名义上还归郭亮管辖。 薛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做。就是公路养护班的人选定不下来。” 郭亮说道：“定不下来就不定，正好休息一段时间。让他们拖着，看谁先着急。” 薛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说道：“上面的不愿意下去，下面的却挤破头往里面挤。一天到晚都是电话说这个事。呵呵，累死了。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这下轮到郭亮苦笑了，说道：“你是不是后悔调动指挥部了？” 薛黎连忙说道：“没有。如果没有过来，现在我肯定和他们一样在考虑是不是下去养护公路呢。” 出了电梯，薛黎就和她们分手了。她眼睛看了吴卉和梁倩英好久，心里泛起一点点醋意。 走在院子里，吴卉对郭亮笑道：“我和倩英姐后面的衣服估计烧出了几个洞。你信不信？” 梁倩英促狭地看了有点不好意思的郭亮一眼，对吴卉说道：“你背上烧几个洞还情有可原，我可真是冤枉了，完全是无妄之灾，属于陪绑的人。” 吴卉推了梁倩英一把，说道：“倩英姐，你的杀伤力才大呢，真正陪绑的是我。你刚才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没看见某人的眼珠子都差点被你勾出来了？目光只往你的……，呵呵，人家可是说我是小屁孩。” 梁倩英笑问道：“小丫头，吃醋了。” 对于她们的打闹，郭亮只能选择无视。他无意地转了一下头，看就薛黎正走进她的办公室。似乎感受到了郭亮的目光，她此时也调转头了。看见郭亮看过来，吓得连忙转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公路指挥部也搬迁进了大楼，但在最下面的一层。郭亮以前递交的那份成立养路班的报告已经被苏东林等镇领导批准，但在实施过程中却困难重重。按照苏东林的批示，养路班的人由镇里的下岗干部职工来担任。其出发点也是好的，就是为这些干部职工解决后路。但前提是五年之内不能向镇里要工龄买断费。每个月的工资也一律只有三百元，不管以前是什么职位。 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患得患失了，想解决工作又怕失去那笔钱，所以迟迟没人报名。相反的是，镇里、乡里下岗的临时工则跃跃欲试，加上一些乡干部、村干部在农村的家属也想加入。导致的结果是不要的人挤破门，要的人却一个都不来。公路一直到现在都无人养护。 倒是指挥部里的俞峰军、冯利高兴得很，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每天无论上班下班都有人送烟给他们抽，吃饭时间有人请他们吃饭喝酒，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就在郭亮和梁倩英、吴卉在招待所里商量于何时何地建设干燥房烤漆房、投资多少、各人怎么投资、股份如何分配的时候，王一发已经提前下班回到自己的家中。 随王一发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人，以前镇土地管理所的所长费洪。现在被下到了土地管理所当普通干事，所长的位置被一个乡的乡党委委员坐了。 看见老公和费洪回来，同样提前从联校回家的妻子马上为他们泡了一杯茶，然后挎着菜篮上街买菜准备晚餐。她虽然不知道老公和这个费洪将密谋什么，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费洪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接过王一发的烟后，问道：“老领导，今天喊我来有啥事？” 王一发掏出打火机点燃自己的烟后，又把打火机扔给费洪，说道：“你看你，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连我看不过去。你这样子还怎么起水？”王一发心里很鄙视这个精心提拨上来的部下：如果是撤乡并镇之前，费洪不用提醒就会为王一发敬烟点火，现在他把这一套全忘记了。 费洪接住打火机，用力按住它的按钮，火苗冲起几寸高，液化气发出嘶嘶的响声。点燃香烟后，他重重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股浓烟，这才把打火机熄了，有气无力地说道：“老领导，你以为我还有起水的可能？得了吧，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无论是级别、文凭、资历，我都比不过人家。如果不被提前赶下去下岗的话，这辈子恐怕就在这个位置干道退休。我还得给祖宗菩萨烧高香。” 土地管理所现在也是一正三副。正职不说，三个副职都是以前的副乡长或享受副科级级别的人。就是与费洪一样的普通干事中，有几个也是股级干部，而且有中专文凭。摸清了情况的费洪几乎绝望了，所以对栽培他的老领导王一发就没有了原来的敬重。更何况王一发自己不受苏东林的待见，与他关系保持太紧密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王一发讥讽地朝费洪扫了一眼，说道：“你就这点出息？按你的说法，我这个小学毕业，没有文凭，家里又是农村的人只能一辈子呆在乡下翻泥巴？” 费洪心道：你还是因为在部队拍韩军的马屁，韩军转业后一步步把你提上来？没有他，你肯定是在家翻泥巴。估计韩军当时也没有想到，你翅膀一硬就开始反叛，反而成了韩军的死敌。 第112章 掀翻一把手 第112章 掀翻一把手 不过这话费洪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来。他笑着恭维道：“这是因为你老领导努力，善于抓住机会。可我有自知之明，没有老领导的这个能力，否则的话我哪里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王一发这次谦虚了一下，说道：“你别给我说虚的。我这辈子是韩军帮了我，帮我起了步。但也是韩军害了我，如果不是他阻拦我，我现在早已经坐在县政府里下命令。所以说，我是成也韩军，败也韩军。我感激他恨他都有道理。另一方面，也确实说明我王一发抓住了机会，从一个农村娃子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现在几个人能做到？” 费洪想不到王一发第一次这样在自己面前摊开说话，连忙重复道：“最终还是因为老领导善于把握机会。” 王一发说道：“不管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假的这么想。一个人命运就是看他能不能把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 费洪连忙问道：“什么机会？” 王一发盯着费洪说道：“我们翻身，苏东林下水的机会。” 费洪的眼里一下冒出金光，急切地问道：“我们有翻身的机会？” “当然有。其前提就是把苏东林搞下去。”说到这里，王一发只说了半句话，还留有半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还要跟对人，跟对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费洪皱着眉头问道：“苏东林跟县委书记穿一条裤子，大家都知道。谁敢动他？谁又能动得了他。” 王一发笑道：“我们当然不能。也用不着我们去动，自然有人动。我们只需要提供炮弹，让有的人去扔就行。” 洪杰问道：“谁？”接着又反问一句，“谁会这么傻？” 王一发没有直接说出谁来，而是问道：“你今天知道大门口的事不？” “当然知道。中午我还和人约好了打麻将的。结果被那些闹事的人堵住了，就在食堂吃的饭。也真是怪，姓郭的小子随便一喊，他们就散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就是他？” “不错！”王一发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吧。苏东林对他姓郭的小子还有提拨之恩呢。从一个名不副实的党政办副主任，提高到镇长助理，说连升三级都不为过。他会掀翻苏东林？我不信。你以为他……”说到这里，费洪脸色变得煞白，心里一阵侥幸：幸亏收住了嘴。 本来他想说：“你以为他郭亮像你一样忘恩负义。” 王一发兴趣正高，没有猜想费洪没有说出的话，而是得意的说道：“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现在全镇几乎所有干部都知道，在讨论名单的时候，苏东林将这个小子放在里农机站当普通干事。如果不是县里的领导压下来，他怎么可能当镇长助理，怎么可能当党政办主任？所以，他升官的这个恩完全不能算在苏东林的身上，而应该算在县上面。对姓郭的小子而已，他记住的应该是苏东林的仇，而不是恩。而且，姓郭的小子以前在楠竹坳警务室当联防队员的时候，还被苏东林关过小黑屋。新仇旧恨让他导演了今天这出戏，他就是要让苏东林出丑。你知道为什么是南洪乡的农民来闹事？……，就是因为苏东林以前在南洪乡没有做好事。懂了吗？” 费洪低下头，避开王一发灼热的目光和嘴里的臭气。他想了一会，说道：“这也许是巧合。” 王一发伸手在费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啊，还是经验不足。如果你在领导位置上呆久了就会知道，官场上的事没有巧合，一切都是按人们的计划来进行的，只是由谁来导演而已。”他说话的口气似乎他当过长久的大领导似的。 王一发继续说道：“你想想，农民闹事是那么容易处理好的？不抓几个人，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他们会主动投降？不可能！” 费洪怀疑道：“那姓郭的小子这样做也太明显了吧？这不让苏东林一看就知道是他闹的鬼？” 王一发讥讽地笑道：“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考虑问题哪里有那么严谨？其实这事也不是你说的那么明显。刚才你不是被蒙在鼓里吗？如果大家都想你一样，他不就成功了？” 费洪不由一阵惭愧，心里对王一发有点恼怒。他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提供炮弹？” 王一发得意地笑了笑：“你知道今天下午苏东林和姓郭的小子吵起来不？呵呵，郭亮回办公室的时候气得门都差点被他踢烂了。为什么？是因为苏东林识破了这个小子的计谋，从而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费洪摇了摇头，说道：“真是这样？我不知道。苏东林会不会借这个机会把他给撸了？” 王一发笑道：“你又变幼稚了吧？姓苏的要撸他就不会跟他吵，还会笑脸相迎。然后找一个其他机会整他。他还不能反驳，只能乖乖地听话。现在这么做，姓苏的只是给姓郭的一个警告，告诉他不要乱来。你知道苏东林为什么忍气吞声不？” 费洪被王一发说成幼稚，心里有了一团火，他不屑一顾地说道：“这还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还不是因为郭亮在上面有后台。人家能把姓郭的小子抬到这个位置，就有本事保住他这个位置。苏东林最牛也要掂量掂量。……，哎，姓郭的小子真是运气好，不就是从水里救了几个人吗？一下子就搭上高层了。我他娘的怎么就没有这种机会呢？” 王一发冷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真有那种机会，说好只要你救一个人就升你的官，你也会吓得尿裤子，不敢下去。那地方我看了，想起都后怕。”接着他问道，“你真以为郭亮的后台就是那次救人得来的？” “不是吗？绝对是的。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被分配到我们梅山镇来，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人轻视的费洪第一次在王一发面前说话这么牛气，还用上了“绝对”二字。 王一发也发现了费洪的异常，心里也升起了一点怒火，感觉这个费洪开始变得不听话了。但想到自己希望他做一件大事，一件关系到自己是不是能官复原职的大事，还需要笼络他，就强行控制自己，用长者的语气说道：“真正有眼光的父母在安排子女的时候都是先把他们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只有到这种地方，他们才能受到到锻炼，才能有更大的出息。你看，如果郭亮放在其他镇，放在其他富裕县，短短半年时间，他能从一个见习生成为镇长助理？做梦吧！” 费洪想反驳，但拿不出十足的理由，只好沉默以对。 王一发说道：“苏东林之所以放过郭亮，除了你说的郭亮有后台，姓苏的不敢过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苏东林相信郭亮没有掌握他的那些烂事，或者说掌握的只是一些皮毛。郭亮想掀翻他还没有真正的杀手锏。如果真的把郭亮撸下去，激起这个二百五破釜沉舟的话，苏东林吃不了兜着走。他现在这么骂几句就是为了宁人息事，希望郭亮也就此打住。” 费洪摇头道：“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郭亮和他身后的人如果真的想整苏东林的话，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只要他的后台比县委书记肖国华的官大，那还不是一句话？不说苏东林屁股下一堆的屎，就是没屎也能搞臭他。现在的官员几个能经得起查的？有几个经得起整的？肖国华到时候也只能丢卒保车。” 王一发说道：“人家都是市里、省里的高官，会干这些没屁眼的事？用这种方法来整下一个干部，犯了官场大忌，为所有官员所不齿，这绝对是他们所不屑做的。我告诉你，一个镇党委书记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只蚂蚁，想怎么辗死就怎么辗死，他们不屑做，只是担心弄死他反而脏了自己的手。况且，姓郭的小子来梅山镇只是来镀金的，用不了多久就走了，用得着在这里得罪人？” 费洪被王一发说糊涂了，感觉王一发左说有理，右说也有理。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今天找我来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王一发得意地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缴械投降的家伙，说道：“现在郭亮是自行其是，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想凭自己的能力掀翻苏东林然后再上升一步给自己的后台看看，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强心引起的。可是，他也和其他年轻人一样，眼高手低，被苏东林看破计谋之后，却后继乏力，不知道如何做了，只好拿那张门出气。我们现在就是要找苏东林以前的问题，把它们转交给姓郭的小子，让他拿着它们跟姓苏的斗。……，我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懂了吗？” 费洪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一发，问道：“我们这样为他提供炮弹？那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到头来得好处的还是姓郭的小子。我们担了无数的风险没有一点好处，谁干？我不干！” 王一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我说你什么好呢？苏东林下去，苏东林的那批亲信一样得下去。相当于我们这里四分之一的领导干部要挪窝，你说，四分之一的人下去你会没有机会吗？这是其一，我们只是随波逐流。其二，我们难道就不能和郭亮交好，搭郭亮的顺风船朝前走一步？我们可是掀翻苏东林的大功臣。其三，苏东林真要倒下，整个梅山镇无异于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需要人出来收拾。如果我们能在其中找到几个同盟军，即使这次不能上升，将来也有机会。绝对不会如现在一般死等、等死。 只有乱，我们才能有机会。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乱起来的话，我们会失去什么？啥也不会失去。我们能得到什么？只要得到一点点，我们就赚了。更何况你我都和他姓苏的有仇，就是没有一点实惠，只要把他搞下去，我们就胜利了。” 费洪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有郭亮这个二百五在前面开道，我们就在后面给他烧火。呵呵……” 看着费洪得意地笑，王一发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对了人。心里道：你说郭亮是二百五，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二百五。 这时，王一发的老婆从外面提着一篮子菜回来，看见他们二人笑呵呵的，随口问道：“你们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费所长，你不知道我们老王这几个月都是板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几百吊钱一样，好久没有看见他笑过了。” 等她进厨房后，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看到郭亮带着二个美女进来，招待所的服务员都异常热情地招呼着。很快，招待所的张经理就从楼上下来，老远就伸出双手说道：“欢迎镇领导光临指导。” 郭亮只好伸出手跟他握手，然后说道：“我想找一个包厢和朋友谈点事，你让服务员泡几杯茶就行。另外，给我朋友安排一个房间，她们今晚住这里。” 张经理连忙说道：“好，好，马上安排。对了，郭助理，你们今天晚上也在这里吃饭吧？我们厨房正好买到了一点野味。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个能让她们尝尝鲜。” 郭亮知道什么正好买到了，实际是早就保存在冰箱里。但他没有说破，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张经理连忙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为领导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小丽，带郭助理和客人到最好的五号保厢。把大红袍拿出来。”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脆生生地答应了：“好的。”然后走到郭亮他们这里，微微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声说道，“郭助理，请。” 郭亮、吴卉、梁倩英几乎同时说道：“谢谢。”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前面引路的服务员也笑了一下，又说道：“不客气。” 等服务员泡好茶出去后，吴卉看着包厢门说道：“这里的小妹好漂亮，又清秀。郭亮，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她们才到梅山镇来上班的？” 第113章 全看到了 第113章 全看到了 梁倩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满庭生辉。 郭亮苦笑不得，为了维持正人君子形象，只好半埋怨半解释地说道：“你这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我好不容易考起公务员，满怀信心地等待分配，结果却被通知分到了全省有名的贫困县。但了双清县也就罢了，原来计划是分到县政府办公室信息科，可我领取报到通知单时，被告知到了这个梅山镇，信息科那个指标被人占了。我原以为这够惨的了，谁知道镇领导觉得我有碍观瞻，一下把我发配到了楠竹坳警务室。呵呵，你们说说我是为了这些美女而来的吗？” 吴卉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诉苦还是炫耀？你怎么不说说你见习期还有半年结束，你就走过了别人五年、十年才能走过的路。好了，不说这些了。越说越往你脸上贴金。倩英姐，你把你的想法跟他说一说。” 梁倩英仔细说起了成立公司、建设干燥室和烤漆房、成立创作室的计划。根据她的设想，干燥室、烤漆房、创作室都建在省城，而制造加工车间建在楠竹坳。竹兜从山上挖出来之后，经过清洗和简单的整理，然后运往省城进行干燥。干燥之后运往创作室，创作室的技术人员根据竹兜的外形和壁厚设计合适的雕刻内容。然后这些竹兜和对应的图纸一起送到楠竹坳来加工。加工完之后再运往省城进行烤漆、包装、发运。 因为竹兜不占多大体积，一辆卡车就可以运送几百上千个，车辆单跑一趟价格不少，但平摊之后也成本不大，相对于竹根雕的价值而言，这点点运输费根本不算什么，所以郭亮没有提出异议。郭亮认为她所说的方案基本做到了资源的最佳配置。 之前做的五十个竹根雕都已经运往了意大利，每个竹根雕的平均定价竟然高达一千二百元，不知道是那个订货的为了鼓励郭亮他们的积极性，还是这些面貌丑陋的竹根雕真的值这么多钱。当然，为了提高它们的品位，梁倩英她们公司专门为这些竹根雕定制了一批高级包装盒。每个包装盒的定价高达三百元。加上烤漆、运费、资料费、缴税等等，每个竹根雕的利润大约为七百余十元。 这么高的成本和附近费用，正如郭亮所说：一旦这类竹根雕多了，竞争激烈的话，价格肯定会被打压，那么利润就会立即飞速下跌。将来的前景并不美妙。万一对方不收了，每个竹根雕将挤压二百多元。 这次梁倩英也入股，她投资二十五万，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些钱全部用于干燥室、烤漆房的建设，以及创作室的组建。实际上，她出的钱远远不止二十五万，或者说，她的二十五万所起的作用可能超过四十万元。因为干燥室、烤漆房、创作室等需要的房屋都不算钱，都是她金凤集团提供。她的二十五万只用来购买原材料和支付人工费。 吴卉的股份依然占百分之二十五，郭亮的股份减少到百分之五十五。而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中，郭亮还将拿出二个点给舒木匠。 让郭亮感到好笑的事，郭亮这次又是以外公的名义来签署合同，而吴卉则选择是用外婆的名义。梁倩英笑道：“你们配合得不错，一个拿外公做幌子，一个拿外婆做幌子。” 在讨论到郭亮已经上传了的网站时，吴卉和梁倩英都同意郭亮继续完善网站的做法。即使不从通过网站往外卖东西，也可以通过网络向国外宣传它们，还可以通过网络接受别人的创作和特殊要求的订购，以备将来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在交谈中，郭亮明显感到金凤集团在巴结副省长的女儿，他们拿出这么多钱，提供这么多方便，都是因为看在吴卉是吴副省长的宝贝女儿的份上。并不是真的看好这个竹根雕能赚多少钱，更不是看在郭亮的面子上。之所以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几乎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当然，吴卉不是存心占金凤公司的便宜，她只是想验证自己的能力。按她的想法，将来这个生意成功了，她可以连本带息地把这些好处还给金凤集团。而且那些房屋什么的她永远也不会要，只是租用，最多算是借用而已。 至于得郭亮的便宜，她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反正又不是郭亮亲自加工。他一样占了别人的便宜呢，甚至占的更多。她一直强调不占大股份，就是为了将来好说话，不想给自己的父亲带来负面影响。 招待所的张经理亲自给吴卉、梁倩英送来了套间的房门钥匙，还给郭亮也送来了套间钥匙，就在她们房间的隔壁。张经理笑着解释道：“反正你现在是单身汉，住哪里不是住？我们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最多是服务员铺一下床而已，完全是举手之劳。再说，你是我的顶头上司，正好主管我们招待所，你就当体会我们的服务，检查我们的工作。我们还要感谢你呢。” 最后双方以下不为例谈妥了，郭亮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房门钥匙。 喝完茶，三人就到了住的房间。郭亮在自己的套间里看电视，因为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没有再回单位。二个女子看着电视休息了一会，最后梁倩英提议洗完澡之后再下去吃晚饭，吴卉自然同意。 等梁倩英进洗手间洗澡之后，吴卉一个人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无聊就起身走到了郭亮的套间。二人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谈。 “当官滋味怎么样？”吴卉坐在单人沙发上，问道。 “你爸爸不更清楚？还问我。” “嗨，你比我爸爸差远了，他管的事情多，怎么可能感受一样呢？” “我们官虽小，但事情不见得少。他还有秘书，有一堆狗腿子，我啥也没有，就是光棍一条。” “你不是有几个手下吗？对了，上次你在我爸爸面前做了什么，好像他对你印象还不错呢。” “没有啊。就你爸爸平易近人地和我握了手，我当时激动得小心肝只砰砰，啥都没有做。” “不会吧？如果没有做什么事，他怎么可能和你握手？” “他视察的时候，为了表现亲民，和农民伯伯握了手，我一看，马上站在农民伯伯中间，总算粘到了一点仙气。三天我都没洗手。” “呵呵，你就贫吧。反正我觉得你应该做了什么，否则不会这样。” “其实我才感到奇怪呢，他竟然知道我叫郭亮，还知道我是省城的。你说的？” “当然。其实，我也是无意说起。那天他看一份内参，就是你们县里杀人的那个案子。立功受奖的名单里有你，他嘀咕了一句，说有点奇怪，为什么你立三等功。所以，我就问了一下，还把你舍己救人的事说了，他就记住了。” “你还说了我舍己救人？其实，当时我不该救你，当你露着大腿在马路上哭，那才好玩呢。呵呵，那群小子真是坏透顶了。让我饱了一下眼福。”郭亮戏谑地说道。 吴卉脸一下红了，说道：“你也是一个坏蛋，一个色鬼。哼！别总吹你帮了我的忙，一件衬衣汗气味好大，还给我穿，差点熏死我了。……，哎哟——”突然，她轻轻地喊了一声，脸色都变了。 郭亮开始以为她是说着玩的，但见她痛苦的样子，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连忙走过去扶着她肩膀，着急地问道：“怎么啦？哪里痛，我扶你去医院。” 她羞涩地说道：“没事，我……我上厕所。你扶我起来……，哎哟……” 他小心地扶起她，问道：“要不我喊医生来？” “不用。傻子。”她骂了他一声，小心翼翼地朝洗手间走，走到门口，她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帮我从那边把我……把我的包包拿过来，棕色的那个。嗖——” “好的，你等等。”郭亮将她扶进门后急忙朝外面跑出。刚准备敲门，不想手一按在门上面，门就开了。他急忙走进去，眼睛客厅里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棕色的包。他想都没想就朝寝室走去，看见电视机旁的棕色小包后，拿起来转身就走。刚迈出三步就与一个进来的人撞了满怀。 郭亮连忙说道：“对不起！” 不想对方先是哎哟一声，接着一声尖叫：“啊——，你……你……！” 郭亮说道：“是我啊，啊——”这时他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令他鼻血直喷的画面：梁倩英赤身**地站在他面前，双手无措地乱划着，本来包裹身躯的浴巾落在地板上。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双腿、…… 她如痴呆了一般看着郭亮，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对同样痴呆的郭亮吼道：“闭上眼睛，闭上！”话音里颤抖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急急忙忙弯下腰将跌落的浴巾拿上来将玉体紧紧包住。 直到这时，郭亮才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心脏怦怦直跳。过了一会，他一边睁开眼睛，一边问道：“好了没有？” “都看光了还假装什么？”她的脸和他近在咫尺，戏谑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说！看我不告诉卉卉，哼！”她身上少女的体香扑面而来。 郭亮想不到她离自己这么近，唬得连退二三步。看她已经包住了重要部位，又见她举止大方，他笑道：“开眼界了，想不到你这么漂亮，真美！……，我得走了。” 她伸出手扯住他的衣服，问道：“慢走！说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吴卉还在等我呢，她突然肚子痛。我给她送药去。”他举了一下包，急忙往外走。 梁倩英一愣，问道：“她肚子痛？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说着说着就痛了。要不，我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去吧，如果不是真的肚子痛，等下我饶不了你。”她脸色通红，松开了他的衣服。 郭亮急急忙忙地跑回自己的套间，刚接近洗手间，吴卉在里面急忙喊道：“不许进来！” 郭亮连忙说道：“你没事了吧？我闭上眼睛，保证不看你，行不？” “把门慢慢推开，我看停就停。闭上眼睛没有？” 郭亮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搞得神秘兮兮的，那天游泳不也看了？……，你到底还痛不痛？我来了！”说着，他推开门，将包笔直递了过去，眼睛看着天花板。 吴卉伸手接过包，小声说道：“好了，你出去。” 郭亮退出洗手间，将门带上。眼睛看着电视，脑海里却想着刚才所见的那香艳的一幕。没有多久，梁倩英穿着浴袍走了进来，问道：“卉卉呢？” 郭亮朝洗手间努了一下嘴：“在里面。” 梁倩英笑道：“你还真是厉害啊，看了一个又一个，呵呵。”不过，声音很低。而且是弯腰接近郭亮说的，他不但闻到了她的体香，又看到了她细腻的肌肤，让他更加心猿意马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她。 她笑着跑开，大声对着洗手间问道，“卉卉，还痛吗？是不是来大……” 里面立即传出吴卉惊慌而羞涩的声音，打断梁倩英的话道：“倩英姐！别说了！”这话哀求的成分多，甚至都带了哭腔了。 “呵呵，不说，不说。那我过去了。”说完，她扭着屁股走了，“这有什么不能说，你以为某些人不懂？” 郭亮有点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道：真是一个妖精。 现在的郭亮终于知道吴卉为什么肚子痛了，敢情吴卉还有痛经的毛病，来那个的时候人就要难受，也难怪她那副样子。 王一发对费洪道：“在未确定得到实惠前，我们必须藏在暗处。最好是从郭亮可能接触到的情况入手。你岳母娘是南洪乡的，你对那里相对比我熟悉一些。你说与楠竹坳靠近的南洪乡那里，能不能找到苏东林的什么事？上次苏东林抓正在调研的郭亮，肯定是因为郭亮接触了什么信息，触犯了他的逆鳞。” 第114章 惊人的消息 第114章 惊人的消息 费洪思考了一下，说道：“找他的那些烂事肯定不难。我就听说过他不少事。如果从郭亮接触过的人那里找，有一个人我可以去试着接触一下，他就是元夏建筑公司的老板。” 王一发对这个公司的名字很熟悉，听了之后马上说道：“对，苏东林的弟弟在这个公司占了不少股份，听说南洪乡很多项目就是由这个公司承包的，上次他还说给我几个点的股份呢。听人说苏东山的股份也是强取豪夺而来，这里面肯定有不少猫腻。” 说着他将前一段事情也说了出来：“年中的时候，苏东山，也就是苏东林的弟弟想承包梅楠公路的建设，想了无数的办法来拉拢姓郭的小子，谁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东林最终还是没有斗赢韩军和罗向阳。” 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他完全是一个看客，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也插了一手想从中得到好处，而且他本身也是失败者，甚至失败得比任何人都惨。通过那件事，本来想拉拢他的苏东林失望了，觉得王一发这个人实在无能，导致后来王一发拼命巴结也巴结不上。 现在他自然不会在老下级面前说出这段走麦城的事来。 二人商量的结果是费洪马上开始行动，偷偷地找人收集原南洪乡领导苏东林等人的乱收费、受贿等违法证据。 郭亮、吴卉、梁倩英坐在包厢里吃饭。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大献殷勤的张经理让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说是请郭主任指导菜的味道，以便更好地改进。如果不是郭亮极力阻拦恐怕菜还会更多，再来二倍的人也无法吃完。 张经理这么巴结是因为他看出这二个女的不是寻常人物，即使不看在郭亮是自己顶头上司这层关系上，他也要讨好她们。这种女人活动面肯定很广，万一得罪了她们，在其他领导面前说一句不好的话，他平时再努力也是白费。 三人都没有喝酒，吴卉因为身体原因喝的是白开水，梁倩英喝的是茶，郭亮喝的是饮料。气氛倒是不错，时不时还喊一声碰杯。 正吃得高兴的时候，郭亮裤袋里的手机响了。郭亮拿起来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通后说道：“朱所长，在哪里？” 朱柏良急切地问道：“郭主任，你在哪里？” 郭亮一愣，说道：“我在招待所陪朋友吃饭，有什么事？” 朱柏良没有说什么事而是问道：“是单位的客人还是你私人朋友？” “私人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郭亮心里也有一点紧张，心里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朱柏良不会这么说。 朱柏良连忙说道：“我马上过来，你在哪个包厢？” 郭亮说道：“我在大厅里等你就是，正好有个朋友你也认识，一起吃饭。”挂了电话，郭亮跟吴卉、梁倩英说了一声，然后走出包厢，让站在走廊里服务的小丽再加一套碗筷。 他在大厅里没有站多久，穿着便服的朱柏良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见郭亮后就把报纸递给郭亮，神情异常地说道：“你看看。” 郭亮狐疑地接过报纸，眼睛扫了一下报头《解放军报》，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要发生战争了？ 可是，他看了头版头条却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只有一个中央领导视察沈阳军区的报道，画面上那个中央第一把手站在一群战士面前亲切地谈笑着，在欢笑的战士们背后是一辆步兵战车。 朱柏良用手指了一下报纸下面的一条报道，说道：“你看这个。” 郭亮到现在都巴头不知尾，但心里放心了不少，就算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与自己的工作无关，他一边领着朱柏良往包厢里走，一边看着那篇报道：正标题是《英魂驻国门，热血洒海疆》，副标题是“记海警边防某部营长庄青山烈士二三事” 郭亮实在想不出这个武警部队的庄青山营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看前面的内容似乎这个烈士与自己也联系不上。因为里面描述的事迹都是这个庄青山在部队里的事，说的都是他如果跟走私分子、贩毒分子做斗争，与郭亮和梅山镇八杆子也搭不上。 走进包厢，朱柏良一眼就认出了吴卉，连忙招呼道：“吴小姐，你好。”心里道：难道郭亮真的搭上这个高官的子女了？那真是太好了！ 吴卉还不知道朱柏良已经调到梅山镇来了，刚才也没有注意郭亮在电话里对朱柏良的称呼，她笑着招呼道：“朱主任，你腿真长啊，正好赶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过来了。” 郭亮随意地把报纸放在旁边，说道：“吴卉，他现在是我们梅山镇派出所所长，早升官了。” 吴卉对这些芝麻小官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还是笑道：“升官了？太好了，必须请客！” 几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之后开始继续吃饭。 朱柏良对郭亮问道：“你看了这报纸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郭亮心不在焉地说道：“很感动，为了打击走私犯献出了生命，与敌人同归于尽。”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并不是那么真诚，毕竟郭亮与庄青山没有一点关系，他又没有仔细读报道里的内容。 朱柏良惊讶地问道：“你不认识庄青山？” 郭亮愕然地看着朱柏良，反问道：“庄青山，他很有名吗？我怎么会认识部队里的人？” 朱柏良一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嗨，你看我。真是糊涂了，我以为你认识这个庄青山呢。他就是我们梅山镇的。” 郭亮这下有点激动了，连忙问道：“真的是我们梅山镇的？” 朱柏良拿起报纸，指着其中一段说道：“你看，他出生于福江省绍城市一个闭塞的小山村。……，写的也太简陋了，怪不得你没看出来。……，你不认识庄青山，你总认识舒月华吧，她就是他的未婚妻！” 郭亮啊了一声，手里的饮料杯啪地一声掉在桌子上，里面的饮料一下泼了出来，桌面上、地板上、郭亮的裤子上到处都是。但他没有注意这些，而是紧张地追问道：“他是舒月华的丈夫？她不是去部队和他结婚吗？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 梁倩英连忙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纸巾为揩拭着泼出来的饮料。 旁边的吴卉却问道：“舒月华是什么人？你跟她很熟吗？” 朱柏良听了吴卉话里的一丝醋意，看了郭亮一眼，心里一动，连忙解释道：“舒月华原来是我们镇里计生办的干事，我们都认识她。她家就在我们楠竹坳警务室的旁边，我们那一带的人都羡慕她找了一个军官能随军。可是，现在，哎……” 郭亮却说道：“舒月华就是我们合作的那个舒木匠的女儿！” 这下二个女子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郭亮，问道：“真的吗？” 郭亮接着又爆出一个猛料：“这个庄青山的父亲也是那一带有名的老木匠。我们的第一批五十个产品就是舒木匠喊他这个亲家一起做的。因为舒木匠身体不好，其实大部分工作都是舒木匠说庄木匠做，否则的话哪能这么快，质量这么好。” 这下吴卉和梁倩英不但惊讶更是担心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庄木匠肯定会到部队去，舒木匠也许也会同行。这样一来，整个竹根雕的事就停滞了。谁也不会企望他们会为了几个钱而不奔儿子的丧继续埋头苦干。 她们眼睛都看着郭亮，似乎郭亮能解决这个问题。 郭亮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天灾**，没有办法，暂停就暂停吧。今后舒木匠带出更多的徒弟之后就没关系了。其实，我们将来还可以制定严格而科学的流程，制作者只需经过简单的培训就可以按我们的图纸制作，那么我们承受打击的力量就强多了。” 吴卉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大条，好像一切都不放在心上。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第一个事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不我爸爸和我妈妈会笑话我的。” 郭亮没理她这些孩子气的话，转头对朱柏良道：“他们家里知道不？” 朱柏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我已经打电话给洪杰，请他去庄家和舒家去看看。” 郭亮点头道：“他是烈士，我们地方政府也应该上门去慰问。我好像没有接到这类通知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说着，他又拿起报纸仔细读了起来。 朱柏良小声道：“这事有点奇怪，所以我来找你，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音信。” 郭亮抬起目光，问道：“什么奇怪？” 朱柏良说道：“你看报纸，庄青山就是在元旦那天牺牲的，离现在没有多少天。按以前我所知道的惯例，一般烈士牺牲之后马上会通知家属前去。另外，申请烈士、表彰事迹等事情反而需要要好长一段时间，不会这么快，至少还要通知地方政府调查他以前的一些情况。可现在反过来了，家属还不知道，报纸上却宣传出来了，上面的编者按提出向他学习。……，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寻常。该快的不快，不该快的这么快。” 朱柏良是特种部队退役的，对这种情况比郭亮更了解。 郭亮问道：“是不是因为他立的功劳太大了，上级领导出面特事特办，所以动作这么快，连新闻报道都出来了。” 对于立功的事郭亮深有体会。729杀人案破获之后，几个月过去了立功授奖的会议一直没有召开，只是在省报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报道了一下此案的犯罪嫌疑人被抓获，文章最后面来了一句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让人不知道这个案子是在深挖中还是结束了。 朱柏良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这个情况吧。” 当朱柏良和郭亮在谈论这个事的时候，吴卉、梁倩英她们没有再插嘴，二女自己在那里小声议论，时不时吃点菜。 吃完饭之后朱柏良就走了，约好一旦洪杰问到什么消息就打电话给郭亮。晚上郭亮和她们两个也没有再进行什么活动，她们在包厢里休息了一下，读了报纸上那篇报道之后回了她们的房间。 郭亮则到办公室去了一趟，查了最近收收到的所有文件记录，确实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庄青山的信息。他心里也开始有了一点疑云：“报纸都出新闻报道了，怎么地方政府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呢？至少烈士家属需要地方政府派人去安抚吧？” 第二天吴卉、梁倩英她们回省城去了，约好了继续按昨天商量好的计划实施。 郭亮送走她们后认真上班。刚进办公室，二个南洪乡老板就跟着进来了。他们拿出一叠稿子来，说道：“郭主任，我们回去之后几个人凑了一下，还是请镇里考虑我们的实际困难，在过年前能给我们一点钱。余下的钱我们就按你提出的方案来。我们先按它们的评估价格受了那些固定资产和地皮，等镇里财政不亏损后再赎买回去。不过，还希望你们能给一个期限，或者给我们一项权力，必须让我们有权查你们的收支账。否则，谁知道你们镇里的财政有节余还是没有节余。另外，我们也有权随时变卖这些固定资产。” 郭亮心道：我提的这个方案早已经被苏东林否决，你们白辛苦了。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客气地接过他们递交的方案，说了现在工作很忙，需要再等几天才能进行实质谈判，然后把半信半疑的他们给打发走了。 到了中午十点左右，有关庄青山的消息一下铺天盖地而来，上级机关的、社会团体、个人的慰问电报如雪花一般飞向梅山镇，再转到烈士家属手中。镇政府和庄青山家所在的村干部家里的电话一天到晚响过不停。当地部队、党政机关的领导、无数的记者开始向庄家而去。镇政府里当然责无旁贷地担负接待工作。镇武装部的干部和党政办的一部分人在村里接待各方来宾，郭亮则代表镇政府在镇里负责接待。 第115章 上位的契机1 第115章 上位的契机1 不但是郭亮忙得没有喘息的时间，镇党委书记苏东林、镇长郑严庆等人更是辛苦。只要来的人官职比他们大，他们就得抽时间陪同他们。有些大官来，他们还要从县城把那些官员迎过来，陪送到乡下的庄青山父母家，在那里慰问之后再陪送到县城去。累的苦不堪言，但只能忍着。 直到三天后庄青山的母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部队派出专车接他们一家和其他亲友，包括舒木匠夫妇一起去部队后，梅山镇的工作才慢慢步入正轨。 镇里领导从上到下几乎都累得脱了一层皮。 竹根雕的事情自然就彻底停歇，郭亮打电话安慰焦急的吴卉说：反正快过年了，等过年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平静了再说。做生意哪里能没有一点波折。 这话即使安慰吴卉，也是安慰郭亮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就是赚不到，谁不心急？ 一天下班前，薛黎走进了郭亮的办公室。她是来替她父母到她家吃晚饭的。 郭亮这几天确实太累了，天天在招待所陪上级领导吃饭，里面的各种各样的菜更是吃得有点反胃，听了薛黎的邀请，他爽快地答应了，问道：“结帐了？肯定赚了大钱，所以大吃一顿，对不对？呵呵。” 薛黎笑道：“我看你这段时间很辛苦，说给我妈听了，她就想请你吃点好的。好像赚了不少，我爸妈他们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不断感谢你呢。” 郭亮笑道：“你们赚的辛苦钱，感谢我干什么，……，你爸爸的工厂休假了没有？ 薛黎道：“你是大功臣啊。他们还准备做几天，说是把春节期间的材料都备好，工人们放到正月十五才上班。现在生意差多了。” 自从梅楠公路建设完成之后，薛父那个沙石厂的生意就大幅度下降，虽然丁世军的父亲在县城里还收购一部分沙石，但远远比不上公路上的用量。而且产沙的地方离县城很远，运输困难，利润远远没有前段时间的高。刘峰豪两条挖沙船已经开走一条，只留下一条在工作。 现在薛父和镇公路指挥部薛黎她们一样，都在默默祈祷梅山镇到县城的公路早日开始修建。开工之后，指挥部的人有正经事做，不会担心解散编制。薛父他们则可以卖沙石。 前几天薛父和薛母脸上那种神采奕奕的表情已经不见，代之以一种焦虑。 想到薛家老二口的样子，郭亮心里感到有点好笑，他家的收益情况完全从他们的脸上能看出来。今天薛家请吃饭，肯定又是请他帮忙，想通过他来跟丁世军家加强联系，尽量让丁家的建筑公司多收购一些沙石。 下班走在去薛家的路上，薛黎说道：“你不用多想，真的只是请你吃一餐饭。不会让你为难的，沙石的事保证不烦你。” 郭亮笑道：“没关系，我不怕烦，再说，吃了东西是应该帮忙嘛。其实，我打不打电话都没有用，人家的建筑公司是私人的，赚钱的话他们不用我说也会收，不赚钱我说得最多也没有用。而且我跟丁世军联系的时候，他对你家很有好感，只要能帮忙肯定帮忙。” 薛黎笑了笑，说道：“你这么想就好了，我就怕你生气。” 郭亮问道：“听说你现在正在自学本科课程？准备参加自学考试？” 薛黎脸红了一下，说道：“平时我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去报了名。能通过考试最好，没有通过也没有什么遗憾。” “好。有不懂的可以问我。“郭亮大包大揽地说道。 薛黎乐了，戏谑地问道：“正好我有一堆问题不知道，《公共财政学》、《社会学》我都看不进去。等下请你帮我讲一讲。” 郭亮脸红了，问道：“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怎么有这些课程？讲讲《高等数学》、《线性代数》、《计算机原理》这些还行。你以前不是说学计算机吗？” 让郭亮不好意思，薛黎心里小小得意一把，说道：“是我爸让我改的。他说女孩子已经工作了，计算机能简单地用一用就可以，没有必要专门学，也学不精。他说我将来还是要帮他做生意，不用编程序。” 郭亮笑道：“你爸很实在。那我就帮不上忙了。” 看到郭亮进来，薛母脸上全是笑容，连忙走过来为郭亮递拖鞋，很客气地问道：“郭主任，这几天累坏了吧？” 薛父闻讯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伸出双手握着郭亮的手摇着：“欢迎，欢迎。”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薛叔，你们一家太客气。我都不好意思登门。” 客气几句，郭亮和薛父就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烤火一边闲谈。薛父将前段时间的收入稍微说了一下：梅楠公路完成以后，薛父按股份分了二十多万元的分红，不但还清了所有贷款，还结余了一些钱，而且添置的那些设备、车辆、堆场的沙石都是净赚，虽然设备、车辆、沙石都不值多少钱。但总的价值比他连续卖十年小菜的总收入还多。 薛父说道：“郭主任，我和他们二个商量了很久，准备开一个石场，专门生产片石和条石。丁老板说了，如果修建从梅山镇到县城的公路，肯定需要大量的片石，收益比挖沙石这个还高。你觉得有没有风险？” 郭亮笑着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依我看你们先投一部分资金买二台碎石机，先慢慢来，等公路开始建了，你们拿到了合同再大干，可能稳妥点，风险不大。”自从主管梅山公路建设后，郭亮对这方面的知识懂得了不少，现在谈起多少能说出一点名堂，不是完全的门外汉。 薛父想不到郭亮的胆子这么小，心里有点痒痒的，说道：“我觉得还是大规模上比较好。这样的话一可以降低成本，二可以通过我们的行动告诉其他人，不要和我们竞争，我们的规模大，想争也争不过我们。如果小打小闹，那些眼红我们的人也会凑钱买机器自己动手做，那我们就赚不到什么钱。” 郭亮有点惊讶地看着薛父，想不到这个以前胆小慎为的男子一下变得这么大胆：他就不怕公路几年之后才建，就不怕抢不到合同，就不怕人家一样扩大规模？ 不过郭亮没有劝他，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今后的公路建设是怎么一个样子，连公路什么时候开始建，会不会建以及怎么建都不知道。 让郭亮意外的是，薛母竟然站在她丈夫一边，她刚好出来收拾桌子准备吃饭，听了丈夫说，她接着说道：“郭主任，现在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如果还是以前那么胆子小，看稳了才下手，那汤都喝不到。这次如果不是你鼓动、帮忙，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二十万。每天他推着三轮车累死也只有几十元收入，哪像现在背着手到走一走就是几百上千元的收入。现在把片石场办起来，片石每天出来一堆堆片石，他们三个老板就会被逼得天天去找人，天天在外面跑，求人买他们的片石。我就不信这么努力还销不出一点点。” 郭亮想不到薛母如此彪悍，竟然采取自己逼迫自己的办法。让郭亮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在后面，薛母吃饭的时候还说道：“我们三家合伙办厂，只有我家负担轻。我家就一个女儿薛黎，她自己有工作，今后完全不需要我们养，不需要我们操心。而他们那二个老板，都有儿子，那个刘老板还有二个儿子和他父亲、母亲要养，他们都不怕亏本，我们更不怕。大不了老薛继续卖菜，我还在原单位上班，养活自己没问题。我家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必须闯！” 郭亮差点伸出大拇指夸赞这个突然牛气冲天的女人来。如此敢做敢为，堪称豪杰。 郭亮不知道的是，薛母现在在单位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了，以前见了单位领导就如老鼠看见了猫，心里总怯怯的，不敢抬头。现在反过来了，领导见了她都要笑着打招呼。同事都喊她薛太太，还露出巴结的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 不过，在薛母夹了一块甲鱼裙边给郭亮后，郭亮从她的话里发现了玄机，一个让郭亮背上冒冷汗的玄机：“来，小郭，多吃点。……，我想将来小郭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不可能看见薛黎的爸爸又回到从前，是不是？” 在薛母、薛父眼里，郭亮就是一位能通神的人物，小小年纪就是镇长助理相当于副镇长，谁都知道他要不了几年就是镇长，镇党委书记，谁会不买他的面子？不说推销点片石，就是将整个公路的建设承包下来都有可能。 郭亮，成了薛家最后也是最大的依仗。他们二口子都希望郭亮能成为自家女婿，可惜只看见他和薛黎都是普通的同事交往，没有发现他们有进一步的举动。 薛母也多次悄悄问过薛黎的想法，薛黎却总是说随缘。虽然薛母发现女儿心里比她嘴里要多一份对郭亮的好感，但薛黎就是不按母亲说的做，从来不主动找郭亮。今天请郭亮吃饭还是薛母想了好多理由说服她，薛父也在旁边敲边鼓才逼她去请的。幸亏郭亮答应过来，否则，她回家又会被父母说一通。 至于郭亮，更是让薛父薛母搞不清想法。说他不喜欢薛黎吧，显然不是，他对薛黎一向照顾有关，就是现在的沙石厂也是郭亮看着薛黎的面子上帮忙建立起来。可说他喜欢薛黎吧，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从来不约薛黎出去玩，就连散步都没有邀请过。 从自己的观察和别人的谈话中，薛母也知道郭亮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可为什么这个样子呢？薛母急了，可就是插不上手。只好采取这种办法来帮女儿创造机会。 到薛家吃饭，对郭亮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就是这餐饭，也让郭亮有了一次反省的机会，告别薛家回到自己房间，郭亮觉得自己以前确实有点吊儿郎当，缺少一种担当和魄力，说白了就是有点得过且过，没有强烈的进取心。坐在电视机前，他默默地思考着：“人家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人还在想方设法地成就自己的事业，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他决定今后多努力，趁现在势头正劲，争取在官场上更快地进步。想到这里，他起身翻出以前写的论文修改起来：既然现在做不出让人瞩目的政绩，那就在其他方面做出一些成绩来。 随着时间的延长，庄青山的宣传在梅山镇慢慢沉寂下来。特别是随着过年时间的临近，大家的心开始想着这个年如何过，怎么过得更热闹，怎么交好领导，怎么计划明年的事情。 镇里的几位领导不时聚在小会议室里开会，讨论如何在新梅山镇成立的头一年里给干部职工多发一点过年物资和奖金。他们都期望因此而使干部职工高高兴兴过一个热闹年，特别是让那些被降职使用了的干部出掉一些怨气。从而进一步把大家的心团结在一起，来年的工作就更好做了。 无奈镇里能拿出来购买过年物资、发年终奖金的资金实在太少，开最多的会也无法让资金多一些。每次开会苏东林都号召大家想办法筹钱，但每次不是想不出办法就是有办法也无法实施。 让苏东林苦闷的远远不止这些。上次农民闹事后不久，其他二个乡的债主们也开始朝梅山镇汇集，南洪乡那五个老板久久等不到镇里对他们方案的答复，失去耐心的他们也加入了这个大合唱。加上原梅山镇本身的债主们，前面要钱的队伍空气庞大。 一时间镇政府门口喊声鼎沸，群情激昂，镇领导一个个被农民骂得灰头灰脸，开始的时候他们在苏东林的命令下，还深入闹事人群中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劝农民回去。但被农民指着鼻子骂娘，有人甚至威胁揭发他们的好事后，这些干部极力躲避，或者干脆装病请假。即使被迫出面在农民中也是一副菩萨样，有嘴却不开口，或者不温不火地说几句应付一下。 第116章 上位的契机2 第116章 上位的契机2 上次苏东林批评郭亮没有动用派出所的力量抓人。这次他自己亲自下令督促派出所抓为头的，但如上次一样没有人出面自认为首，苏东林只好从几百人中选了一些喊声大、活动范围大的人给抓了。可抓了十几个农民关到派出所之后，事件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引出更多的农民，形势更加恶化：那些被抓的农民家属一天到晚在镇政府大门口哭泣、叫骂，让镇里的人几乎无法工作。 这一幕让苏东林再也不敢乱抓人了：好几百农民闹事，总不能全抓进去。他如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一天到晚虎着脸，谁也不理。镇里不少的人开始为郭亮打抱不平，私下里都认为以前郭亮的办法好。 当镇里的领导为此焦头烂额的时候，郭亮在办公室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是从门下面的缝隙中塞进来的。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郭亮亲启”。 郭亮开始没注意，进门的时候皮鞋踢中了它，它嗖地一声溜进去好远。好奇的他将它拾起来，发现信封并没有封口，抽出里面的纸张一看，是一叠复印材料。 复印的内容几乎都是有关苏东林的。有的材料举报的是苏东林本人受贿的事，包括数额、时间、行贿的人；有的则举报苏东林的弟弟的事，说他利用苏东林的权力在外面强买强卖，逼淫人妻，里面有受害者的姓名、金额或者是受害妇女姓名和被奸时间；有的举报苏东林的爪牙先乡下行凶作恶的事。还有就是苏东林将工程发包给关系户，听任关系户提高承包价格；…… 这些触目惊心的材料让郭亮气愤异常，虽然他没有去证实这些材料的真实性，但凭他的直觉觉得这里面水分不多。就算十件举报中有一件是真的，苏东林也该被撤职甚至判刑。 显然举报的人心存忌惮，提交的都是复印件，虽然也具有法律效力，但比原价弱得多。这些材料的后面落款都是几个无法找到主人的字：一个正义的群众。 他将材料放进抽屉里，心里道：“这是谁？为什么把材料递给我，还采取这种方式？这些材料还递给了其他人没有？”他思考了很久，却无法猜到是谁。按他的想象，能够收集这些材料的人，活动能力不小。而且这个人应该是南洪乡的，否则很难取得当地人信任，提供这些材料。 他将南洪乡的乡镇干部挨个思考了一遍，发觉他们都有举报的可能，也都可能不做这事。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他想起之前和朱柏良、刘峰豪谈过这件事：“会不会是刘峰豪搞的鬼？” 当他仔细查看这些资料的时候，发现里面果然有元夏建筑公司的有关事情。不过，里面是把元夏建筑公司当作举报对象来对待，说苏东林的弟弟苏东山利用元夏建筑公司在南洪乡乡政府高价承包工程项目，包括十万元的厕所、十五万的操坪等等项目。 郭亮心里想也许这是刘峰豪的苦肉计，他既然不惜一切要把苏东林拉下马，自然不在乎自己受损，而且这么做更有说服力。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郭亮直接给刘峰豪打了一个电话，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做了其他什么事？” 刘峰豪想不到郭亮打电话来问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反问道：“什么其他事？没有。只和薛老板商量了一下开片石场的事，跑了几个地方找石头。薛老板跟你说了吧？” 郭亮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那天我和朱柏良一起到你家谈论的那件事。” 刘峰豪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有。当时约好不是等你站稳脚跟再说吗？我把她送到南方打工去了，暂时没有危险，那个王八蛋也没有来找，所以我也没有急于动手。再说，你现在混得这么好，整他是迟早的事，我何必急在一时。我绝对没有！怎么，是不是有人在活动？呵呵，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郭亮准备安慰一声让他少安毋躁后挂机，但还是问道：“最近有没有人找过你，说起这方面的事？” 刘峰豪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前天有人找我老婆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不过，我老婆没有说，因为我以前告诉她不要对不认识的人说这些。” 好奇的郭亮问道：“你老婆认识这个人不，他是不是在我们镇政府里当领导？” 刘峰豪回答道：“不是。是一个老太太柱着拐杖到我家问我老婆的。他儿子在一个建筑老板手下做事，没有领到工资，说是过年都没钱过。现在在我们那里都传言说是因为苏东林不让付款的，很多人都恨他。” 郭亮人忍不住问道：“听说你们元夏建筑公司在撤乡并镇前承建了南洪乡的一座厕所，投资十万元，实际只花了一二万元？” 刘峰豪冷笑道：“不知道。现在元夏建筑公司的公章、银行账户都抓在苏东山手里。我也听说过这事。嗨，这种事肯定有，这种工程都是他揽的，反正我们只负责建，钱的事我们不管。有时候还要我们自己贴材料和工钱，还担骂名。 那些王八蛋的心有多么黑，你绝对想不到。反正我现在让我老爷子放弃那个元夏建筑公司了，让他们去闹，合同是他们签，我们不签字。我现在把全部心思用在挖沙船和今后的片石场上。不要那个公司，我家一样饿不死。我就不信他们不翻船。” 郭亮说道：“虽然你们不签字，但真正出了问题你们还是要负相关责任的吧？我记得你说过公司法人还是你父亲。” 刘峰豪苦笑道：“陪他们同归于尽就是。我们不给那个公司年检，让它自动吊销营业执照。反正也只有三年不容许注册新公司，我就忍三年。现在我是用我老婆的名义参股的沙石厂和今后的片石场。让那几个王八蛋去折腾。……，对了，薛老板跟你说了没有？你在片石场占了二成的股份。今后有些事可能要麻烦你。” 郭亮大惊脱口问道：“怎么可能？我不要，坚决不要。” 刘峰豪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道：“好，好，算我没说。郭主任，还有事吗？” 郭亮说道：“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但我绝对不会参与，你知道我现在忙得很，将来肯定也帮不上你们的忙。再见！”他最怕这种“好意的”捆绑，不是担心纪委或执法机关发现，而是不愿意找人推销产品。如果他真的想赚钱，以前的沙石厂完全可以自己做。再说，就算需要钱，今后多放点心思在竹根雕或者湖心洲的野菜上，那样钱来得又轻松又多又安全。 挂了刘峰豪的电话，郭亮又将这封来历不明的信件看了看，最后决定先不理，静观其变：想让我当这个出头鸟，我不干！ 他将它塞入最里面的一个抽屉的一本书里，然后和其他镇里的领导一起劝说那些农民回家。 郭亮和镇领导面对闹事的农民累了二天，但效果几乎为零。这些农民就是一个要求，要钱回家过年。没有钱坚决不走。 藏在暗处的王一发、费洪盯着郭亮盯了二天，让他们郁闷的是，郭亮这家伙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动静。他的那表情和动作跟没有收到信一个样。如果不是王一发自己亲自塞进那门缝的，他还真怀疑郭亮是不是收到了。 “老领导，这小子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动静？”费洪着急地问道。 王一发心里虽然也着急，但为了表现自己的稳重，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动静？也许他暗地里找人核实呢，也许他已经将那封信上交到县纪委、县检察院了呢？你啊，还是太毛躁。等！”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再等二天，如果没动静，我们再采取其他办法，反正要把这小子拉下水，把那个姓苏的给掀翻。” 费洪说道：“干脆我们自己去举报算了。就凭我们掌握的证据，足够他下台了。” 王一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会激怒所有的领导，知道不？县领导现在在梅山镇做一个撤乡并镇的点，苏东林是他肖国华树起来的一面旗。好，你这么一举报，就算我们把姓苏的给拉下来了，我们最多得到几句表扬，或许还发给我们一张奖状，给我们几百元的奖金，就拉倒了。今后有的是小鞋穿，最后只能灰溜溜地下岗。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社会经验？” 费洪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再等二天。……，可我总觉得姓郭的小子不像一个二百五的样子，鬼得很。” 就在王一发和费洪商量的时候，苏东林接到了县委书记肖国华的电话：“老苏，你们梅山镇领导班子到底怎么搞的？那些闹事的人怎么还没有劝回去？” 苏东林连忙说道：“肖书记，对不起。我是实在没办法啊。没有钱，那些农民就是不走。几百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我又不能把他们全抓了。抓了十几个人不但没有吓住他们，反而来的更多。……，肖书记，县里能不能想点办法，多少给我们一点钱应付一下他们？” “你又不是不知道县里的情况。”肖国华问道，“上次不是也有人来闹吗？他们是怎么回去的？” 苏东林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小郭是怎么劝的。” 肖国华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太官僚了吧？继续让他全面负责啊。” 苏东林回答道：“我这几天都安排他在做这几件，可他也劝不动。我……我都怀疑上次闹事的那些人是不是他给鼓动来的。” 肖国华冷笑道：“我看你既没有政治头脑也没有普通的智商。他为什么要鼓动农民闹事？他是主管信访工作的，真要出了问题他推卸得了责任？他鼓动农民闹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你也太高看他了，一个小青年才参加工作几个月，又是在一个闭塞的警务室干联防队员，他有能力调动那些人？那我倒还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你不要人云亦云，什么都不想。” 苏东林被肖国华批评，心里很不服气，忍不住说道：“可他也不可能有特殊本事吧？还不就是信口开河答应给那些人钱？反正他不是当家的，答应之后没钱的话，那些人又不会骂他。到头来处理这事的还是我这个冤大头。” 肖国华严肃地批评道：“你有没有当一把手的觉悟？你怎么这么耍性子？既然是一把手就要为了你梅山镇的事任劳任怨。这个位置当时是你主动提出要坐的，也是做了不少工作才落实下来的。”也许感觉自己的话说得太重，肖国华换了一下语气，说道，“你不要把小郭的思想境界想得那么低。他做事还是踏踏实实的。……，他向你仔细汇报上次他是如何谈判的没有？” “没有，不过……，是我没有让他汇报。我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巧媳妇难成无米之炊。”苏东林说了一句老实话，他也不得不说老实。否则肖国华来一句你说说他的办法，然后再加一句：就按他的办法办。那苏东林就只能傻眼了。 肖国华差点为之气结，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先了解一下小郭当时是怎么做的，然后向我汇报。要不，干脆让小郭跟我说。就这样，你马上让他给我打电话。” 苏东林绝对不相信郭亮能想出什么了不起的高招，挂了电话之后马上给郭亮打电话，要他立即回书记办公室。 接到电话，郭亮从农民中挤出来，急匆匆地跑回办公室。苏东林看见他后，说道：“县委肖书记想了解一下你上次处理闹事农民的事，你跟他好好说说。不许吹牛，态度诚恳一点。” 第117章 上位的契机3 第117章 上位的契机3 郭亮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想耍赖，如果按以前我的办法来做也许就没有这种事。你不给农民一点希望，只知道恐吓，谁会听你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苏东林站在旁边，看着郭亮把电话接通。 肖国华和郭亮只寒暄了二句，就开始转入正题，郭亮回答道：“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给了他们一点希望和一个承诺。当时他们看到我们镇里真的没有钱就走了。” 肖国华听了郭亮的话，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问道：“什么希望，又是一个怎么样的承诺？” 郭亮说道：“现在我们镇里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而最近二年的财政收入又基本没有结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原来乡镇的那些房屋、固定资产和地皮。按照苏书记的要求，我将财政收入和那些固定资产综合起来考虑。我答应他们先把那些固定资产和地皮折价支付那些欠款，等我们镇里财政有钱之后再赎买回来。这样一来，他们的钱总有回收的一天，即使没有，也能从固定资产、地皮里收益一点。这比单纯的用财政付款，或者单纯的用固定资产支付好得多，也安全得多。所以他们就勉强接受了。”郭亮说话的时候，把旁边的苏东林顺带夸了一下。 肖国华认可地说道：“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啊，采取将来赎买的办法。那固定资产怎么折价？将来又按什么价格收回？” 郭亮老实说道：“因为这几天镇里的事情多、时间很紧，我们还没有和他们认真商量。我只要求那几个老板先写出一个方案交我们镇里，然后再讨论。” 肖国华认真地问道：“到底是你没有向领导汇报，还是领导不同意你的意见？时间再紧也应该把这件紧迫的事处理好啊，现在你们镇里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要？” 郭亮哑口无言，只好以沉默来代替。 肖国华显然也理解了郭亮的为难：顶头上司就站在旁边，总不能当面向上级告状。他说道：“小郭，现在县里紧急下拨三十万元给你们镇，你有没有把握用这三十万元，加上你刚才提出的方案把这次闹事平息下来？” 郭亮一愣，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可能……差不多吧。” 肖国华不满意地问道：“你还有多少模棱两可的词？” 郭亮无奈地说道：“可是……” 肖国华打断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了，这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不行也得行，就这么决定了。你喊苏书记接电话！” 郭亮将电话交给了旁边忐忑不安的苏东林。苏东林刚喊了一声肖书记，肖国华就说道：“县里决定临时挤出三十万元给你们镇。这件事就你们班子就交给郭亮全权处理，有关协议的谈判由他主持。重要的、原则性的内容由你把关。如果有什么疑难的地方，你和郭亮都可以打电话找我。协议在签订之前交我一份。就这么定了，我限定你们在今天就把闹事的农民劝回去，否则，你就主动辞职吧。” 苏东林一下冷汗都吓出来了，说道：“肖书记，三十万太少了，能不能多加点……” 肖国华说道：“你凭什么说三十万少了？那你说具体少多少，加多少钱你就能平息这次闹事？” “这……”苏东林一下说不出话来，他的本意当然是越多越好，但保证农民回去却不敢拍胸口。 肖国华冷笑道：“说不出具体数目吧？还不是你拍脑袋想当然。我告诉你，今天上午我突然接到通知，明天下午中央机关报、省报、省电视台、总政将联合派采访团来我们县收集庄青山烈士的英雄事迹、成长材料，第一站就是到你们梅山镇。如果你不想摘掉乌纱帽，你就把这事继续拖，出了篓子你下台我们县里班子也跟着倒霉！……，我告诉你，刚才这三十万是县里准备用来给县里的干部职工发年终奖、过年物资的，是我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我还要找人做工作，你该知足了，不是采访团来，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还有，上级部门为了搞好这次接待工作，下拨了十万元，这次我们县里向基层倾斜，分五万给你们梅山镇。不过，这些钱都要专款专用，不容许出现任何挪用！出了问题，我惟你是问！” 怒气冲冲地说完，肖国华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苏东林拿着发出嘟嘟声音的话筒，目光呆呆的。等郭亮提醒似的咳嗽后，他才将话筒压上，装着很镇定的样子，说道：“处理外面闹事的事全权交给你。县里下拨的三十万元也由你安排，他们的还款协议由你为主制定，签字前由我来把关。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必须让他们今天就回去，今后不能再来。否则，你就给我辞职吧！” 郭亮问道：“那关起来的那些农民能不能由我做主？” 苏东林现在确实是怕了，马上说道：“与此事有关的都由你做主。要人我给人，要物……要地方我给地方。”要物肯定是没有。 从苏东林办公室出来，郭亮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以前南洪乡那几个老板拟写的还款计划书，他这二天收集的一些资料，然后喊上正在办公室值班的刘伟，下了楼。 刘伟小声问道：“郭主任，他又要你去劝？我都嘴巴干了，你比我更累。不给钱，别人是不会听我们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在去白忙乎，为了应付领导就在外面喊几句算了。 郭亮说道：“不去也得去，你先把那个干电池喇叭给我拿过来，我有话要说。” 刘伟连忙朝前跑去，挤进人群中，从一个正拿着喇叭指挥秩序的民警手里要过喇叭，然后又跑回来交到郭亮手里。 郭亮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试了一下喇叭，大声说道：“同志们，请静一静。” 但农民依然我行我素，没有停止吵闹的意思，只有靠近郭亮的几个人才转过头，讥讽地看着郭亮。这几天喊静一静的人实在太多了，都是喊几句话见没有效果就缩回院子里去了。 郭亮也不着急，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同志们，我叫郭亮，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梅山镇党政办主任，今天受镇领导的委托，全面负责处理你们上访的事情。对！你们的事今后就找我，找别人不行。为了处理好这事，你们现在必须安静下来听我的。” 几句不同于以往的声音话吼出去，周围的人开始慢慢安静下来，狐疑地看着郭亮。 等周围声音明显小了一些后，郭亮又大声说道：“现在我讲三点，讲完三点我就离开，你们愿意怎么喊就喊，愿意怎么闹就闹：第一点，我现在点名，请被我点到名的同志在半个小时之后到镇招待所找党政办的刘伟报到，没有在现场的，请认识他们的人通知一下，缺席者后果自负。王方龙、孔浩、史秋实、……，以上十四人都是老板，镇里都欠你们的钱，我也知道你们来了。但参加不参加，你们完全自愿。” 郭亮这一点名，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郭亮喊道：“第二点，这次我们镇领导从县里要来了三十万元应急，是求爷爷告奶奶讨来的，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有钱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多少能应点急。这些钱怎么发，我决定按欠款比例的来分配，只有镇里欠你们的钱超过五万，你们就有资格分到一笔钱。欠款没有到五万的，对不起，没有，因为钱太少。分给你们也就一二千元，没用！” 郭亮不理一些人的唠叨，继续说道：“我说的第三点就是，镇里将和各位老板协商一个还款协议。这个协议以南洪乡几个老板拟就的还款协议为蓝本，我们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讨论，讨论好的之后，所有镇政府的欠款都按这个协议来处理。对，我在这里保证，这个协议是在南洪乡几个老板拟就的协议为蓝本，也就是说，镇里不会占你们的便宜。我知道你们现在信不过我们镇政府，但我相信你们不会信不过南洪乡几个老板。镇里欠他们的都是大数字，占了一多半的欠款。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镇里对解决这个问题有诚意。只有参加并同意这个协议的企业，才可能获得这次三十万元分配的权力，才有权利参与讨论这个还款计划。” 几个南洪乡的老板听了郭亮的话哭笑不得：听郭亮话里的意思，好像这个方案是他们几个老板提出来的，可他们是实在逼得没办法了才按照那天郭亮的意思写出的卖国条约啊。可这话又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反驳，毕竟那个初稿是他们交上去的，比永远得不到欠款又稍微好一点，也就好一点点而已。 其他几个老板一听郭亮的话，心里舒服了不少，也如郭亮所猜想的，他们都在往好的方面揣摩：既然方案是南洪乡老板提出来的，南洪乡以前又是苏东林的领地，里面的内容肯定对我们老板有利。 郭亮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一些人目瞪口呆，他喊道：“说完三点后，我再说几句题外话。所以准备参与分钱、谈判的老板，请你们把你们企业的员工和花钱雇佣来的人打发回去。不愿意参与分钱、谈判的，你们随意。另外，镇里这次不为各位老板提供吃、住，最多是谈判的时候提供一杯茶。因为招待所的饭菜比较贵，我建议大家抓紧时间在周围餐馆里吃了饭再去谈判。等谈判结束后，那十几个被抓的人就可以无条件放出来。……，听清了没有？我说完了！” 说完，郭亮真的从地势高的地方走下来，理也不理其他人。一边往传达室走一边对紧跟在身后的刘伟道：“你马上到食堂提前打我们二人的饭菜，吃完后我们一起到招待所等他们。你先去，我打电话找招待所的张经理，让他给我们准备一个会议室。” 将信将疑的刘伟跑开之后，郭亮站在传达室门口，转身对维持秩序的民警、联防队员喊道，“民警同志，辛苦你们了！请你们先回派出所休息三个小时，三小时之后再请你们来这里抓一批人，把以前抓的换出来。等这事平息后，我请客感谢你们。再见！”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就是周围的民警也不相信地看着郭亮，心里道：“不可能吧，就这么结束了？” 郭亮不管可能不可能，他将手里的资料揣进口袋，然后不慌不忙地进了传达室，再朝食堂走去。他相信那些老板都是聪明人，在明知道继续闹事只能鸡飞蛋打后，不可能再闹了。与其在这里空耗浪费时间，还有可能引来牢狱之灾，不如利用这个台阶下来，争取在谈判的时候多为自己捞点实惠。况且，今后这些老板内心里还想从镇里承包几个项目呢。 郭亮不知道的是，也有老板在想，这次闹事闹到了三十万，实在不行，等一段时间再来闹一次，也许能闹到六十万。既然镇政府退了一步，我们也暂时退一步。 中午下班的时候，镇政府里的干部职工都惊讶地发现镇政府大门口的农民一个都不见了！几个想看热闹的小职员心里还微微有点失望。 闹事的人被郭亮采取分化的方式处理后，大的老板都到了招待所争吵，小的老板因为人少、能力小，不敢跟政府、派出所硬扛，只好也撤退了。当然，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等在招待所里，虽然三十万元没有自己的份，但他们也想了解与自身切身相关的还款协议是什么内容，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农民如此迅速地散去，不但普通干部职工很惊讶，就是苏东林和王一发也很佩服：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啊，三十万元就把他们给摆平了。 第118章 县委书记变心 第118章 县委书记变心 在全镇干部职工心里，郭亮的威信开始慢慢上升，人们开始更加看好这个小青年。 下午郭亮将双方讨论好的协议递交给了苏东林。苏东林看了也没有说什么，只将那条“债主代表可以定期检查镇财政收支情况”划掉，改成“镇财政所定期向债主通报财政收支情况，直到还清欠款为止。” 县委书记肖国华听说郭亮一出手就平息了闹事，开始感到很欣慰。但看到郭亮传来的协议后，发现协议内容并没有多少高明之处，并没有从中看出郭亮有什么特别巧妙的意见，也就体现一个“诚心实意”和一个“设身处地”而已。郭亮把自己放在那些可怜的老板、农民工的位置上，尽量为他们想办法减少损失。从而赢得了对方的谅解和支持，理解镇里现在确实没钱，加上心里还幻想今后能从镇里揽新工程，所以接受郭亮的建议。 看完这份协议，肖国华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那些闹事的农民企业家都是因为苏东林逼出来的。本来他们就对撤乡并镇之后的走向有怀疑，心里担心他们的钱会失去。苏东林对他们不理不睬，让他们一下着急了，于是就横下心来闹。如果当时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谈，何来这桩事？县里好不容易凑集来的三十万又怎么会失去？这下好了，让郭亮这个小毛头出了名，越发显示你苏东林的无能。 从政多年的苏东林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这家伙私心贪欲太大，想耍耍自己的威风顺便从里面收点好处：巴结我给我钱，我就认你们的账还你们的钱，否则免谈。 肖国华越想越生气，心里不由得把苏东林狂骂了一通：“你这家伙实在太蠢了，就他妈的知道捞钱。……，哎，我将韩军调走，把这个家伙放在这里，是不是走错了？” 从这一刻起，肖国华心里不再把苏东林看成自己的得力干将，觉得这家伙的出息也就这么大，不值得自己倾力想帮。 处理完农民闹事，郭亮又按苏东林的安排开始接待上级派来的采访团。因为庄青山的父母已经到了部队，他们在这里主要挖掘庄青山在小学、初中、高中的学习经历，挖掘他在周围邻居中的闪光点。 郭亮不得不佩服这些记者的敬业，庄青山小时候帮邻居赶过一次偷食的野狗、帮女同学背过一次书包的事都被他们兴奋地记在采访本上。至于与同学、玩伴打架的事更是紧追不放，还追问一些人，询问那些被打的人是不是欺负了其他同学，那意思明显是想把庄青山小时候顽皮的事情往见义勇为的行为上靠。 倒是有一个老实的农民笑道：“青山伢子小时候力气大，尽是欺负其他小朋友，好几次都把我家小闺女打哭了呢。” 对这些记者们不感兴趣，都笑了笑，并不记下来。 陪了他们好几天，为了他们吃好住好想尽了各种办法，在星期五吃完中饭后总算把采访团的这些大爷给送走了。回到单位上班没有多久，后勤部通知大家领取过年物资：一箱植物油、一袋鱼、一篓水果。郭亮见党政办的人都是年纪大的，就和刘伟等二个年轻人一起到后勤部去搬运。 刚出电梯，镇长郑严庆正从外面进来，他主动招呼道：“小郭，到哪里去？” 郭亮回答：“去后勤部领过年物资。” 郑严庆有点惊讶，笑着问道：“呵呵，你主任亲自去领？……，对了，今天回县城不？正好我也去县城，可以帮你带东西。” 郭亮一听正好，连忙说道：“那太谢谢了。我正愁拿着这些东西不好处理。” 在分发过年物资的时候，领导和职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只有正式工和临时工有区别，以表现公平、一视同仁。他在镇里不开伙，吃饭都在食堂，除了水果外，其他物资对他而言相当于累赘。而他在镇上的几个朋友都有分了这些，只能把它们拖到县城送给舅舅外公他们处理。 郑严庆说道：“举手之劳，在路上，我也正好多一个说话的人。你什么时候能离开？” 郭亮道：“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今天我手头的事不多。” 郑严庆说道：“那好，等走的时候，我打你电话。” 坐在郑严庆的专车上，郭亮才知道镇长大人是想笼络他。一路都是在夸奖郭亮做事有方法、有原则，不愧是领导重视的后起之秀。 郭亮开始的时候有可无不可地听着，对于郑严庆伸出的橄榄枝抱着一种欣然接受的态度。自从他看了那封来历不明的匿名信之后，他就知道梅山镇存在一股倒苏的暗流。如果信上的那些资料递交到上级领导手里，而上级领导又决心查实的话，苏东林下台是指日可待的事。 苏东林下台后，面前这个镇长大人就有可能接任一把手，如果接过他手里的橄榄枝，那么自己在梅山镇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至少没有人敢埋没自己，镇长助理转为副镇长也指日可待。 可随着谈话的深入，郑严庆为了更加让郭亮跟着他，成为他的小弟，慢慢抬出了他后面的人物——县长张春秋，这才使他警觉起来。 镇长跟县长关系好，这很正常，毕竟都是政府一条线。郭亮在此之前也能想得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郑严庆要将他拉入张春秋的圈子里。虽然郑严庆没有直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他加入张春秋的圈子和现在的肖国华争权夺利。 接受好处可以，付出代价的事郭亮就有点敬谢不敏了。现在他认为自己还是一棵幼苗，不具备和别人争夺的力量，更不想当炮灰。虽然郭亮现在是镇长助理兼党政办主任，但县委书记、县长等人在他眼里还是山一般的存在。如果要辗死他，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自己不掺和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即使运气最差，几年之后转为副镇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相反，如参与争斗，成功了，自己一个小马仔分不到多少胜利果实，也就最多提前一二年转为副镇长而已。但是，一旦争夺失败，自己肯定是替罪羊，第一个倒霉。肖国华成心要撸掉一个镇长助理的职位，完全是一句话的事。郭亮不相信省公安厅的陶翔会出面来搭救他，因为自己和他还没有贴心到那种程度。 考虑这些，郭亮就不再那么积极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尽量和郑严庆不着边际的聊着。 郑严庆也看出了郭亮情绪的变化，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手里现在有了杀手锏。他相信不久之后郭亮会巴巴地凑过来。现在他之所以这么示好，只是给郭亮一个信号，一个台阶，让他早一点思考早一点行动。 车在舅舅家门口停了一会，司机和郑严庆都在舅舅家喝了一杯茶，约好星期日下午一起乘车回镇里，他们就告辞离开。 看到郭亮回来，舅舅舅妈都非常热情，搬凳倒茶拿水果，让郭亮都有点不好意思，连连阻止。刚喝完舅妈热情递上的茶，丁世军就打来了电话，说是下班后去梅山镇接他到县里吃饭。听说郭亮已经到了县城，立马就说开车过来。 听说郭亮要出去吃饭，舅妈很惋惜。下午接到郭亮要回来的电话，她就买了很多菜。准备晚上好好做一顿好吃的，慰劳慰劳这位青云直上的外甥。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没有想到他能一下子爬到这个位置。如果说以前只是一种亲情在里面，也喜欢做事的郭亮。现在的她则有一种期盼，也许这孩子将来能帮家里一把。半年就连升几级官，五年十年难保就不会调到县里来当官，有了一个在县里当官的外甥，她将来在县城里昂着头走路。以前那些歧视乡下人的城里人还得向她问好。她们二口子谈起这个事的时候，都笑容满面，充满了期待。 郭亮笑着对舅妈道：“明天小苑就从学校放假回来了，正好留着给她吃。” 舅妈说道：“给你吃的就是给你吃的，给她吃的早就准备好了。郭亮，干脆你在家里吃了晚饭再去，陪他吃夜宵就是。你也好久没有跟你外公谈过那洲子的事了，好好谈一谈。” 旁边的外公却说道：“年轻人还是多交几个朋友好。只要不做什么坏事，有朋友就多一条路。明天小苑就回家了，让她多吃点，那孩子在学校肯定吃得不好。……，洲子的事现在好多了，自从你当了镇长助理，那个姓罗的比你职位还低以后，皮林现在很好说话，而且我们又是占大股，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的芦苇已经改造完成了三十多亩，余下的十多亩在过年前或者元宵节前后能改造完，我正在物色几个保安。小亮，隔壁有一个孩子，他是部队退役的，我看他人不错，想招他进来。再由他喊几个战友，你看行不？” 郭亮笑道：“这事你决定。他是这里长大的，你肯定熟悉，反正是请人，熟人更好一点。大约要多少保安才行？” 外公说道：“三个基本可以了。” 郭亮摇头道：“三个肯定不够。六个倒是差不多。我们事先跟他们声明，一年只有六个月的工作时间，其他时间暂时没有活。” “要什么六个月，三四个月就够。” “还是多给几个月工资吧。” 外公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对。工作一段不工作一段，还真是一个麻烦事。人家还不好找别的工作。” “暂时的，也许我还可以帮他们安排另外六个月的工作。”此时，郭亮想到了竹根雕的事，那里不但需要保安也需要做事的人，比如挖掘竹根。 告别外公、舅妈，郭亮走路进了县城，没有让丁世军来接。丁世军站在紫微星大酒店大门口，看见郭亮就一把拖着他的胳膊，得意地显摆道：“郭亮，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请客不？” 郭亮笑道：“看你喜不自禁的样子，我想无非是二件事。不是勾到了美女就是升了官，而且你这么急迫，肯定是升官了。呵呵，快说，升什么官了？” 丁世军笑道：“看来我涵养还是不行，升了一个芝麻小官就控制不了自己。你丫的连升三级连屁都没放一个。” “别装了。县里的官最小也比我们乡下的官大几级。” “办公室副主任。够牛吧？我可是期望多年了。” “呵呵，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恭喜，恭喜。”郭亮问道，“还多年，你丫的是不是刚一进来就瞄准了这个位置？” “嘿嘿，不是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其实，我看中的还不止这个呢，不过，有了这个基础，今后想上升就容易多了。” “幸亏我不是你的领导，否则还不时刻担心你篡党夺权？” 两人订了一个小包厢，先每人喝了一支啤酒，然后继续吹牛。丁世军一边给郭亮斟满，一边说道：“还是你牛，不声不响就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去了。” 郭亮笑道：“你我都是办公室主任，你在县里我在乡下，咱俩好像都半斤八两，呵呵。……，你们单位什么时候放假？” “年三十才放，你们呢？” “差不多。还是以前读书好玩，这个时候就放假，一直到元宵节才开学。” “可读大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自由吧？……，晚上是卡拉OK，还是洗脚按摩？” “两个公猴有什么嚎的，好久没有洗脚按摩了，去尝尝。” “呵呵，谁要你注意官员的形象。你们镇上一样有洗脚按摩的吧？其实，如果你想卡拉OK的话，我倒是可以喊二个美女来。有一个你认识，她还对你很关心的呢。依我看，八成她对你有意思。对了，你现在跟那个叫薛黎的小妞关系怎么样？我看她爸爸、妈妈可是很愿意你当她家女婿的。”丁世军戏谑似地笑道，“特别是她妈妈，心里很渴望。你帮了他们那么大一个忙，她准备把女儿送给你，感谢你的恩情，呵呵。……，当她听说我和你关系铁，她还让我老爷子帮忙，请我帮你们揉和揉和。呵呵，我心里一直感到好笑，我说你这个家伙色心巨大，哪里需要我揉和？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倒是想赚一双皮鞋穿穿。” 第119章 镇书记被捕 第119章 镇书记被捕 “你们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啊。”郭亮笑了笑，说道：“随缘吧，我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说到这里，他脑海里呈现出那个清纯的女孩，那个在孩子们面前活泼可爱，在自己面前却羞涩胆怯的林梅。 丁世军连忙说道：“我家与她家关系铁，还不是你的原因。……，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美女？我看你如此难以取舍，被美女追得没脾气了吧，呵呵。” 笑完之后，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不过，如果要我说真话，你还是不要急于答应哪一个好。虽然说两个人只要感情好，什么都不在乎都无所谓。可是，有时候还是有一点物质基础好，也不是说什么物质基础和门当户对决定婚姻，就是要在人生道路上，……，嗨，我怎么说不出那种感觉呢。干脆说土一点吧，就是她对你的仕途有益处的，你就答应。没有益处，不能帮你升官，你就不要答应。你现在风头正劲，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如果找一个好的岳父大人，你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薛黎好是好，我也见过，但也就是能照顾好你的生活而已。对你的经济收入、仕途没有什么作用，几乎为零。” 郭亮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实在。” 丁世军说道：“没办法。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尽量朝这个目标努力。凭什么别人能前呼后拥我们就只能点头哈腰？别看我这个副主任才是副股级干部，走在局里，谁都要客气的喊我一声主任。有时真是美得鼻涕冒泡，呵呵。” 郭亮也说道：“这玩意还真像吃鸦片吸白粉，上了瘾就戒不掉了。以前我是小兵的时候好像无所谓，心里总看不起当官的那副德性。可被人客气之后，如果哪个人不客气地对待我，心里还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是，恨别人对当官的阿谀奉承，可自己享受别人的阿谀奉承时，感觉还是蛮爽的。我们两人是感同身受啊。”丁世军笑着说道，“如果真要找女朋友，我劝你还是找柯柳。先不说她是不大学生，是不是公务员，至少她是在县机关，人家对你又有点意思。将来你一进县城就可以结婚，不存在工作调动等问题，多好。” 郭亮开玩笑道：“按你这个说法，那我应该在绍城市找老婆，或者干脆到省城中州市找老婆，那不更省事。” 丁世军笑道：“想不到你丫的野心这么大，还想到市里、省里当官。……，我给柯柳打一个电话，看她今天晚上有空出来没有。那天我到劳动人事局送职称材料，在走廊上和韩军韩书记谈话时提到你，柯柳听见了就问了好多问题。很热情的一个小妞。” 听到郭亮来了，柯柳马上答应过来。丁世军挂完电话，戏谑地看着郭亮：“小郭，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多吃点牛鞭、狗肉这些壮阳的东西，否则，你是喂不饱这么多女人的。” 郭亮道：“你的心灵太龌龊，我跟柯柳啥也没有。她答应如此爽快，肯定是因为心里没鬼，有鬼就不会这么做。” 丁世军道：“有鬼没鬼我不敢说。但是，凭我的直觉，如果你追的话肯定能追到手。”他又打了另外一个电话，亲热地喊了一声娟娟后，说了紫微星大酒店的名字，然后挂了机。 郭亮笑道：“这才是处女朋友的样子，搞到手没有？” 丁世军笑道：“以前死活不同意，宣布我当副主任的晚上，我们就那个了，她还用小嘴帮我舒服了几次，那个爽啊，没法说。一个晚上，上下全开苞，多牛！呵呵，实在吧。不过，我喜欢这种人，不矫情不做作。对了，她叫汪娟。” 郭亮简直无语。 他们很快就吃完饭结账下来，二人站在大厅里等她们过来。没有多久她们就过来了，先出现的是丁世军的女朋友汪娟，看到丁世军之后马上喊了一声军哥，然后扑过来挂在丁世军的脖子上，撒娇道：“有了朋友就忘记我了，让我一个人在食堂里吃饭。”说完，笑着对郭亮道，“帅哥你好，你是叫郭亮吧？未来的政坛明星。我叫娟子，姓汪，三点水加一个国王的王。名字很普通，但对朋友最好，请你今后多关照我们二口子。” 郭亮想不到这个女孩这么大方，笑道：“娟子，你好。耽误你们约会了吧？” “呵呵，开玩笑的。”小姑娘揽着丁世军的胳膊问道，“亲爱的，今天我们是K格还是溜旱冰？我喜欢溜冰，但服从大局。” 郭亮笑道：“我也服从大局。等那个朋友来了之后，我们进行投票。” 几分钟之后，柯柳也过来了。虽然她也是大方人，但比汪娟却文静许多。看见郭亮他们后，走近才招呼他们：“郭亮、丁主任，你们好。”后面三个字是面对汪娟说的。 汪娟笑着说道：“小妹，我们都等你决定今天晚上玩什么呢。你说，你喜欢玩什么？” 柯柳走近郭亮，然后说道：“我来决定还是我建议？” 汪娟道：“表面上你建议，但实际情况是你决定。因为这位帅哥明显是听你的。我的这位则是偏向于听从这位帅哥。所以你的意见反正是三票赞成，我这票没什么意义。” 柯柳笑道：“丁主任的胆子这么大？竟敢不听你的，我不信。” 丁世军道：“是啊，我们已经确立了关系，也就不同了。我从奴隶升到了平民，有了弃票权。郭亮还在追你，当然把票交到你手里。” 柯柳说道：“我建议K歌。今天是星期五，旱冰场的小青年太多。鞋子要等好久才有。你不反对吧？” 汪娟哦了一声，说道：“也对。那天我们就排了一个多小时，烦躁。听你的，我们K歌。” 紫微星大酒店的歌厅就是全县城最高档的歌厅。显然丁世军他们是这么的常客，当他们从电梯里出来走进四楼的娱乐城，迎宾的小姐就认出了他，微笑道：“丁少，汪小姐，晚上好。” 不知是汪娟和丁世军有意为之，为郭亮和柯柳营造气氛，还是他们二人的关系真的亲密无间，从见面起，两个家伙几乎就没有分开过，还不断地卿卿我我。在电脑上点完歌之后，他们二人就进里面小房间跳舞去了，留下柯柳和郭亮。 郭亮笑道：“这两个家伙太过分了，哪有这么招待客人的？” 柯柳脸色通红，说道：“你们都是朋友了，你还以为你是客啊。” 两人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共同的领导韩军。柯柳问道：“郭亮，你和韩局长的关系怎么样？” 郭亮随口答道：“还可以。他帮了我不少忙。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严厉？” 柯柳笑道：“反正只要是领导我就觉得他们严厉。我就不敢看他们。看见他们我就怕。” “呵呵，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有这个优点？” “你又不是领导……不是我的领导，所以我不怕。” “那次开座谈会，我看你侃侃而谈，谁都不在乎啊。县委书记、县长还有电视台记者，你都不怯场。” “说起那次座谈会，我们几个人都嫉妒你呢。我们都成了绿叶来配你这朵红花了。人家理都没有理我们这些小兵，都在衬托你。电视里你好爽哦，我的几个同事都问起你这个家伙。” “呵呵，怨气好大。” “呵呵，当然。……，郭亮，不，郭助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郭亮问道：“你先说是什么忙，如果我能帮肯定帮。今天你这么爽快过来，肯定是有事。” “到底是当了领导，说话这么有水平。这个忙你肯定可以帮。帮我在韩局长面前说几句好话，让我调到办公室去。” 郭亮惊讶地问道：“你现在不是办公室吗？什么时候出来了？” 柯柳脸色黯然，说道：“那事太恶心，我不想说。反正我不服气，也不想看见有些人那副嘴脸。……，这么说吧，因为我不想屈服于某些人，而有人不在乎脸皮，所以把我挤出来了。” 郭亮一愣，问道：“就是最近的事？” 柯柳点了一下头：“嗯，韩局长来之前。”说完，嘴巴抿上了。 郭亮说道：“我帮你问一问。其他部门呢？一定要进办公室？” 柯柳说道：“如果能进干部科更好，不用面对那个女人。……，真不知现在的人怎么啦，当第三者还自豪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 不知不觉地两人坐得很近了，因为谈的很投入，电视里放的歌没有人唱。最后还是轮到丁世军他们点的歌后，那两个家伙才从小暗屋里跑出来抓起茶几上的话筒唱了起来。 柯柳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郭亮，小声道：“我们也进去跳舞吧。” 在暧昧的空间里，听着外面的乐曲，两人依偎着慢慢挪动脚步。开始郭亮只是轻轻地抱着，但当柯柳放在郭亮肩膀上的手搂到他的脖子身体几乎挂在他身后，郭亮也情动了，搂她温软腰肢的手用力将她揽入怀里，下面的小弟则昂然而起紧紧顶着她的柔软之处。 她嘤咛一声，脸变得血红，呼吸也粗重起来，滚烫的面庞微仰着，眼睛半睁半闭。 两人的嘴巴很自然地合在一起，一时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一切。直到柯柳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两人才清醒，想起了这里是歌厅，外面有人在唱歌。二人这才分开，不好意思地相互看着。休息了好一会，等双方平静后走出暗屋开始认真唱歌。 四个人唱歌的水平都差不多，正因为相差不大，大家都唱得很尽兴，玩到很晚才散场。送柯柳到她住的楼下，回到舅舅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第二天下午，表妹小苑从大学放假回来。听说郭亮已经升了官，她高兴得直跳，缠着他讲述他上班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听完之后，她说道：“太好了，按你这么升官，再过二年你肯定能当县长，到时候你必须给我安排一个好工作，否则，我饶不了你。”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郭亮说道：“如果我升官的速度有你说的这么快，我一定安排你一个好工作，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如果你反悔，你就是小狗。” 正说笑着，郭亮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郭亮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镇长郑严庆打来的，感到很奇怪：不是说好明天下午一起走的吗？ 接通之后，郑严庆很严肃地说道：“郭主任，镇里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即赶回去。你现在收拾一下，我派车来接你。再见！” 看着无声的手机，郭亮目瞪口呆，心想：镇里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又是农民闹事？ 他想都不想就输入苏东林的电话号码，想从他这里询问镇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里面很快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郭亮再拨，依然是这个声音。 他想了想，又拨了党政办副钱若文的手机。电话很快就通了，钱若文谦卑地说道：“郭主任，你好。” 从他说话的口气听得出，他那边一切正常。郭亮问道：“钱主任，你在哪里？” “我在我乡下的父母家。郭主任，有什么事吗？”对方说道，“如果有事，我可以马上赶回来。” 郭亮故着轻松地说道：“没事。别人喊我打麻将，我不在镇里，就准备推荐你。代为向你爸爸妈妈问好，再见。” 他准备再打一个电话给镇值班室，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打。因为他刚才从郑严庆说话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异常。虽然他装的很严肃，但里面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为什么这么严肃？又为什么高兴？难道……”郭亮有点不敢想了。因为他想到了那天收到的那封匿名信。 听说郭亮又要赶回单位，舅妈心里微微有点失望，感觉自己的一番心血白费了。二次准备了好菜，二次都没有让他吃上。 第120章 县长的许诺 第120章 县长的许诺 没有多久，郑严庆的车就到了。这次郑严庆没有亲自随车过来，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 告别舅舅一家，郭亮上了车。车重新返回县城，在一家宾馆前面接了郑严庆一起朝梅山镇驶去。一路上郑严庆都是板着一副脸没有说话，很严肃很难受的样子。只在上车的时候，郭亮招呼他，他才嗯了一声。但郭亮从他的眉宇间发现他抑制不住喜悦，眉毛时不时抖动一下。 郭亮心里恶狠狠地想：“心里明明高兴却装难受？你就装吧，憋死你！” 在接近梅山镇时，郭亮还是忍不住问道：“郑镇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严庆脱口说道：“苏东林他……”说到这里就卡住了，他咳嗽了一声，调整语气，严肃地说道，“苏书记发生了一点事情，目前还在调查中。消息不宜扩散，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你也不要在外面说这时，到时候组织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郭亮脸色都变了，心道：“果然如此。是谁捅上去的？又捅到了谁的手里？”他问道“郑镇长，那需要我们党政办做什么事不？” 郑严庆说道：“暂时不要做什么，如果你手头的事情不多，就到值班室转一转，如果有人问这方面的事情，你要好好应付，一个原则就是尽量不要让消息扩散。如果镇党委有其他事需要你们党政办做，我会立即通知你。注意：你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因为春节临近，现在镇里开始实施二十四小时电话值班，但还没有到领导坐镇的时候。 郑严庆的话已经开始显露出他的权势了，如果苏东林没有出事，他肯定不会这么说，一定会说苏书记来通知他。因为党政办主任一般直接接受镇党委书记的指令，其他人即使有权也指挥不动他，也不会犯这种“原则性”错误，有什么事也会用商量的口气或者通过镇党委书记来下达。 郭亮心里快速地思考苏东林走后梅山镇的权力版图发生什么变化，更思考自己会不会进半步：转为正式的副镇长，或者走党委那条线，能直接成为党委委员那就更棒了。县里其他乡镇的党政办主任大多数是党委，自己能进党委并不算有多奢望。 郑严庆似乎知道郭亮在想什么，车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郭，今后你恐怕还得加担子啊。你有能力、有文凭、有觉悟。不过，机会虽然有，但也要戒骄戒躁，踏踏实实做事，做事不要让组织失望。” 郭亮的心差点飞了起来，他知道郑严庆现在在等着自己表态。因为此时此刻，郑严庆刚才嘴里的说的组织，完全可以等同于郑严庆个人了。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戒骄戒躁”、“踏踏实实做事”是打的官腔还是意有所指。如果意有所指，今后还得设法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自己哪里翘尾巴，自己哪里做事好高骛远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任务，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这个态度很好。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扫除梅山镇的不良风气，还梅山镇人民一块晴朗的天空。”郑严庆满意地说道。 郭亮觉得郑严庆的话有点怪怪的：“还梅山镇人民一块晴朗的天空”？这也太搞笑了，又不是面对电视镜头做采访，有必要说这种大话？当然，从他这句话里郭亮听出了郑严庆已经将苏东林看着了死老虎，他将取代苏东林在梅山镇的地位。看来，郑严庆已经从某些人、某些部门那里得到了准确的信息。 郭亮没有笑，装着很受教育的样子点了点头。 回到镇里，郭亮没有休息也没有进自己的房间就按郑严庆的要求到值班室去了。因为郭亮目前还不是党委委员，无权参加党委会。心里虽然痒痒的，却不能进那个小会议室。 虽然以前有时因党政办主任的身份被通知参加，并在会议上做记录，但那不是很保密的回忆，而且在那种会议上也不能发言、表态。现在镇领导要通报苏东林的事件，要讨论苏东林被双规后的工作分工，所以郭亮被排除在外。 值班室就设在党政办里，一部白色电话机、一部深色电话机。白色电话机是对外公布的电话号码，所有人都公开打入。深色电话机的号码则是保密的，只有上级领导和镇里几个领导知道。 看到郭亮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值班的刘伟惊讶地问道：“郭主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来吗？” 郭亮一听，知道刘伟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说道：“在县城也没有什么事，干脆早点过来。等下谁接你的班？” 刘伟狐疑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魏旗兵。” 郭亮翻了一下电话记录，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就放下了。 刘伟嘴巴动了动，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郭亮问道：“你有什么事？” 刘伟问道：“郭主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看见镇里的领导都回来了。上厕所的时候，几个领导脸色都是很严肃的样子。” 郭亮说道：“是发生了一些事，但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也不清楚。等上级的通知吧，你要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刘伟说道，但随即又解释道，“……，不，我是说我知道保密纪律，不会乱说的。” 郭亮忍不住笑道：“别那么紧张。我知道你知道，也知道你知道的是保密纪律而不是其他事。” 刘伟也笑了，他看了门口一眼，小声说道：“中午我看见县检察院的车来了。” 郭亮心里一咯噔：“这么严重？怎么一下惊动了检察院？”官员出了事，一般先应该是由纪委出面宣布双规，然后视纪委审查情况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严重的让检察院立案侦查，不严重的就由纪委直接处理：放回来官复原职、降职、撤职、双开。 二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一个心事重重，一个坐立不安。但都拿着一张报纸随意地翻看着。看到吃晚饭的时间，郭亮先去吃饭。等他吃完晚饭回来，刘伟已经下班，魏旗兵坐在办公室里。因为郭亮和魏旗兵的关系一般，他在值班室坐了一会，跟魏旗兵说了几句话，告诉他自己坐在办公室，如果有紧要事情就到隔壁喊人，然后离开了。 魏旗兵奇怪地看着郭亮，但还是点头答应，心里在猜想：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 郭亮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坐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郑严庆打来的，要他立即到他的办公室去谈话。 当郭亮忐忑不安地走到郑严庆的镇长办公室，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问道：“你就是郭亮？” 郭亮认识他，他叫沈霖，是县长张春秋的秘书。看到他郭亮一愣：“难道张县长来了？” 见郭亮没有回答，沈秘书又要开口，郭亮连忙说道：“我是郭亮。沈秘书你好。”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热情的声音：“小郭吧？请进。” 沈秘书连忙让来身子，郭亮也马上走了进去。郭亮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办公室的门被合上后，沈秘书不慌不忙地走到走廊一端，站在窗户边手指快速地按了几下，悄悄地发了一个短信。 郭亮进去后，果然发现县长张春秋坐在里面的单人沙发上，郑严庆坐在长条沙发上。看见郭亮进来，郑严庆看着郭亮笑了笑。张春秋右上指了指长沙发，说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现在就已经是镇长助理、党政办主任了。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我还在一家工厂里当学徒呢，呵呵，请坐。” 郑严庆等郭亮坐下后，这才起身为郭亮倒水。郭亮连忙站起来，“抢过”郑严庆手里的杯子，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做回长沙发上，将茶杯放在茶几一角，看着张春秋道：“张县长，你找我？” 张春秋给郑严庆一个眼神。郑严庆马上说道：“郭主任，你好好回答张县长的问题，我先办一点事，等下再来说说。” 等郑严庆出门关上门后，张春秋用手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道：“哎，想不到啊，想不到。” 郭亮知道他这是开场白，后面还有很多话要说，所以他坐正身体，等待张春秋后面的话。张春秋将双手两两相扣，放在凸起的大肚子上，说道：“还是你们这些基层的同志有强烈的正义感，你们不怕打击不计个人得失，真是值得我们县里的领导学习，好！今天这件事即使一件坏事，也是一件好事。坏事是竟然在我们队伍里藏着这么严重的犯罪分子，人民的血汗被他吞没，干部的形象被他破坏。好事是，这种犯罪分子终于被清除，而优秀分子必将脱颖而出。正如你所说，为了党的事业，为了全镇农民，你必须坚持正义，必须给违法乱纪的人一个应有的惩罚。……” 说了这么多，郭亮心里的疑云越来越多，搞不清这个张县长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感觉都是糊里糊涂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为了党的事业，为了全镇农民”、“必须坚持正义，必须给违法乱纪的人一个应有的惩罚”了？ 他忍不住问道：“张县长，您说的什么，我实在有点不明白。” “你做的不错！现在不明白更好，说明你不居功，是真正的不计个人得失。”张春秋说道，“我现在和你一样，真是想不通他苏东林为什么做。一个南洪乡才多大？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他竟然敢收取二百多万的贿赂。他在南洪乡仅仅工作了十年，平均一年就捞取了二十万的赃款，你说，这是何等的触目惊心啊。这种人不除掉，我们的国家如何能够发展？我们的农民何时能发家致富，我们的党群关系如何不坏？” 郭亮瞪大了眼睛，脱口问道：“二百万？” 张春秋“痛心地”说道：“没想到吧？二百多万呢。我一个县长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他还在大会上说什么廉政建设，还大讲特讲要树立正气，整顿作风。真是幽默啊。这几年党的思想建设放松了，党员的思想素质退化了。当然，这主要是我们县里的主要领导有错在先，被蒙蔽了。有的领导同志一直信任他。这，我们首先应该向全体干部、全县人民做深刻的检讨，我也相信上级组织会帮助我们县里班子改正错误，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我相信上级组织是不会让下面的同志失望的。哎，有你们这些立场坚定的同志，真是值得庆幸啊。” 就算郭亮不是官场上的人，也听得出张春秋的话显然意有所指，里面被指责的人物可谓呼之欲出。郭亮心道：“他到底向我在暗示什么？” 张春秋继续说道：“我已经听了你们郑镇长的汇报，知道你曾经在苏东林那里受了委屈，我更知道你工作能力强，群众威信好，而且年纪轻、有文凭。我代表组织希望你能正确对待以前的事情，也能正确认识自己的责任。你要充分相信组织，相信领导。希望你今后能积极完成郑镇长……郑严庆同志安排的各项工作，和镇里其他班子人员共同把梅山镇的工作做好。绝对不能翘尾巴，不能骄傲自满。不要因为你的能力足，贡献大，立功次数多，你就洋洋自得，看不起其他同志。今天，我有点空余时间，就说这些，你先忙你的去吧。记住，这段时间内要安心工作，不要东想西想，让梅山镇平平静静度过这段敏感时期，既是上级组织给你们的任务也是你们的本份。” 郭亮心里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起身离来。出门的时候，走廊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个沈秘书和郑严庆到哪里去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郭亮感觉这次谈话完全是一个“四不像”的怪物，不像组织谈话但又透露了不少信息，不像私人谈话但又有明显的拉拢和警告之意。 而且从张春秋的话里面还透露了很多题外的意思。第一，似乎暗示苏东林的事情与上面的人有关。虽然没有明说，但借思想教育这个话题带了这层意思出来。第二，在张春秋看来，苏东林之所以暴露似乎是因为郭亮等人的举报。第三，张春秋刻意栽培、提升郭亮。郭亮的进步似乎指日可待，前提条件是听话，支持郑严庆的工作。 第121章 再升两级 第121章 再升两级 让郭亮郁闷的是，张春秋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没有一个是用明确的、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话里隐藏的内容都需要靠郭亮自己去猜测。他说的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这让坐办公室的郭亮患得患失，不知道如何想才是正确的。 郭亮在办公室坐立不安的时候，肖国华在家里的书房里也是忧心忡忡。看上去他比以前憔悴多了，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但他的嘴里还噙着一根。整个书房里全是淡蓝色的烟雾。 他心里骂道：“狗日的苏东林，砸了老子这么大一闷棍。老子知道你贪，也劝过你，明的暗地说了你，你他妈的还是这么做。做也可以，现在不贪的人已经绝种，但你狗日的也太大胆了吧。一个这么小的破乡，你竟然敢贪污受贿二百多万，这还是人家查出来的，那些没有查实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下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老子好不容易将三个乡一个镇合并，想在市里争一个头彩，却被你搞成了笑话。让姓张的轻而易举就把它揽到了自己怀里。幸亏老子做事稳妥，收你的钱都处理得好，否则，老子非被你拖下水不可。”想到这里，肖国华忍不住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 一边翻看里面的短信，一边冷笑道：“哼，你们的动作也太性急了吧？刚刚带走姓苏的，你们就在那里收买这个姓郭的。我就不信，我姓肖的在梅山镇就这么败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他再次拿起收到的举报材料，逐字逐句地看着：“尊敬的上级领导，本人才参加工作不久，在工作中我听到了不少不利于党群关系的流言。出于一名**员的高度责任心，我利用业余时间对一些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进行了查证。虽然有的传言是捕风捉影，查无实据，但有的却是有根有据。一些基层领导干部确实严重败坏了党纪国法，违背了他们入党时所做的宣誓。我实在不能容忍这一小撮人继续欺压百姓、败坏风气、违犯法律，为了纯洁党的组织，也为了感谢组织吸收我入党、提拔我到领导岗位，本人特举报梅山镇镇党委书记苏东林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欺压百姓。相关证据和基本事实如下：……” 最后落款是：一个新党员。 这封举报信复印成多份，有的递交到挖掘庄青山事迹的采访团记者手中、有的邮寄给县领导、有的还邮寄到了市领导。 只要不是外地人，只要对梅山镇的情况稍微熟悉，看了举报材料前面的话，举报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郭亮。 梅山镇近年发展的新党员也许有十来个，但才参加工作的领导干部却只有郭亮一个。就算把全县近年的新党员全部计算进来，也只有郭亮符合这个条件。而且这次郭亮就参与了接待上级派来的采访团，完全有条件将材料露声色地交给那些记者和领导。 可是，肖国华稍微想一下就觉得不可能是郭亮：郭亮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东西。一个新来的人要让别人交出这些重磅材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次郭亮也没有必要采取这种让众官员讨厌的行为，他完全可以将材料交给省公安厅的几位领导，那些领导只要派人下来一查就可以了。那样更加神不知鬼不觉，而且省公安厅的人出面，谁也不敢推诿不办，一个苏东林还不值得上面的领导舍命相保。连肖国华都不准备保这个亲信，其他的领导更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肖国华思考道：“那么这个举报的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把郭亮推到前面来？想让郭亮难堪，让其他人认为郭亮忘恩负义把提拔他的人都整下去，从而搞臭他的名声？” 肖国华吸了一口烟，又陷入思考：“很有可能。只要有人把信的内容稍微泄漏一点，基本都能猜出这举报信是郭亮写的。而且这次苏东林和他那一伙人下去后，肯定要提拔一些人上来，郭亮自然也水涨船高。即使这次压不住郭亮，别人也会认为他的上升是因为举报有功。导致所有官员都来提防这个告阴状的郭亮，郭亮今后的仕途就危险了。” 肖国华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越发觉得张春秋这一招玩得高明：利用这个机会，用最小的代价将有后台的郭亮揽到自己旗下。 他冷笑道：“姓张的，你在那里呼风唤雨，快意恩仇，封官加爵。还真以为自己能盖住那块天。我偏偏不能让你如愿。” 想到这里，肖国华将燃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然后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发送出去。然后拿出内部通信录翻了起来。大约几分钟之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信息。 肖国华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郭亮刚准备去党政办值班室去看看情况，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来电显示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就随意接通了：“喂，请问哪位？” “小郭吧，我姓肖。”肖国华很随和地说道。 “姓肖？”郭亮开始没有想到是谁，谁又能想到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给自己打电话？他问道，“你打错了吧？” “呵呵，没错。我是肖国华。”肖国华爽朗地笑道。心里有点点得意，他就是希望产生这种戏剧性的效果。 郭亮还是没反应过来：“肖国……”但在说出这两个字以后，立马一惊，急忙改口道，“肖书记？”问出这句话，他心里已经肯定了对方就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因为他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 “呵呵，没想到吧？”肖国华笑了，笑的声音很大，似乎他刚才没有焦虑、没有烦躁。 “肖书记，您找我有事？”郭亮觉得今天的日子又不寻常了。本来一个县长找自己谈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有点意外，一个县委书记深夜打电话来更是不可思议。 肖国华问道：“苏东林的事你听说了吧？他已经被抓到检察院直接立案侦查。你们镇里的领导班子肯定要进行调整。你个人有什么想法没有？” 郭亮想不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县委书记这么直接，他心里快速地思考：“这不违反组织原则吗？他为什么对我这个小人物示好？” 他连忙回答道：“肖书记，苏书记出事的事我才知道不久，心里只要震惊。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出事，会出这么大的事。” “是啊。谁会想到我们身边有这种坏分子。如果把他贪污受贿的钱吐出来，能还好多家企业的欠款了，没想到啊。”肖国华沉痛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郭亮连忙说道：“肖书记，不是我写的。我就是想写也不知道他有这么严重的事情啊。” 肖国华一愣，问道：“你知道举报信的内容？” 郭亮老实说道：“我不敢肯定。因为在几天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叠复印件，落款是一个正义的群众，我以为这是诬陷，所以我没有把它交给组织。” “哦，你什么时候收到的？现在他还在不在你手里？”肖国华问道。 郭亮简单地回答：“在。” 肖国华说道：“听说你在警务室工作的时候对农村进行了调查，又主持修建了梅楠公路，又是大学生，要知识有知识，要经验有经验。如果组织上让你加点担子，你有没有信心做好？” 郭亮的心脏哐嗵哐嗵地跳着，他失声问道：“又给我加担子？这……” 肖国华笑道：“怎么？不敢挑？年轻人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看见困难就退缩？” 郭亮心道：你就是让我当省长，我也敢当，不就是在镇里当一个小官吗？有什么敢不敢的？他说道：“肖书记，我不是看见困难就退缩，只是担心完成不了上级交给我的任务。”说到这里，郭亮生怕肖国华顺口一句：再考虑考虑。他马上说道，“既然组织相信我，我一定努力工作，决不辜负肖书记的期望。” 在这里郭亮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前面提到是组织，后面则说是肖书记。意思就是说，你肖书记让我上升，我就听你肖书记的话。 肖国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我就喜欢有担当，有能力的干部。” 郭亮说道：“谢谢肖书记的夸奖。” 肖国华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当面问你一下，上次你们那里南洪乡的农民闹事，听说你只说了一句话，那些农民就散了。你说吃完饭他们就回去，结果等你吃完饭一出来，那些农民果然一个个走得无影无踪。他们是你组织来的吗？如果不是，你有怎么预测得这么准？我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你是神仙。你现在给我解释解释。” 肖国华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向郭亮展开胸怀，把一切都摆在桌面上谈，让郭亮明白他肖国华是信任他的、欣赏他的、维护他的。而你郭亮也应该拿出诚意来。 郭亮笑着回答道：“很多人都说那些人是我组织的。呵呵，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我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我以前在南洪乡进行调查的时候，见过不少农民，也懂得他们说的一些土话。有几个农民还和我的关系不错。当时我在他们中间，开始的时候他们装着不认识我。 等中午他们累了，有人悄悄告诉我说那些农民大部分是老板们出钱雇佣来的，雇佣的时间只有半天。而且有几个农民暗地帮我的忙，所以我就有这个信心。 最主要的一条是，当时那五个老板只是来试探我们镇里的态度，看我们镇里是不是撒赖，是不是像有的地方撤乡并镇之后，前面的债不认了。他们并不是真的逼镇政府当时就拿出钱了，只是想把这事闹大一点，让镇里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他们还想将来从镇里揽项目呢，哪里会轻易撕破脸？所以那件事看起来很难处理，动静很大，实际上解决起来并不是很麻烦。其实，我当时也是跟我的同事开玩笑。” 肖国华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就说嘛，你郭亮小小的年纪怎么有诸葛亮掐指一算的本事。呵呵，不过，你这一手玩的还是不错，唬住了好多人。我估计那封送给你的举报信就是基于这个错误的判断而送给你的。以为你鼓动农民与苏东林对着干，所以把资料递给你，让你开炮。” 郭亮一听，也很快明白了里面的诀窍，说道：“还是肖书记分析得对。我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肖国华说道：“毕竟我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嘛，这点事都想不通，我就不配当你的领导。你现在还不是镇党委委员吧？” 郭亮想不到肖国华的话题马上就回到这个方面，心脏又狂跳起来：难道一下让我连升二级？副镇长、党委委员？他连忙说道：“还不是。” 肖国华说道：“嗯，这个一定要尽快解决。另外，你多看看农业方面的资料，了解全镇农村方面的事情。你对党政办主任的人选有什么看法没有？” 这是开始安排郭亮升为党委委员后的事情了！ 郭亮心脏继续狂跳，他连忙说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看法，如果方便的话，看能不能让原梅山镇的镇长罗向阳来担任。我觉得他经验丰富，有组织能力。当然，我这是随便说的，考虑并不成熟，您也知道，我在梅山镇没有几个熟人。” 肖国华心里道：你这家伙年纪轻轻倒是鬼不少。一边说随便说的，一边说梅山镇没有几个熟人，那不就是向我暗示罗向阳和你关系很铁？我不提他，你心里肯定有疙瘩。 肖国华故意思考了一会，说道：“罗向阳这个人提起来有点难度。毕竟他是犯了错误下去的，虽然错误不是很严重。我得好好做做其他人的工作。如果不能是他，你觉得还有谁能更好地帮助你搞好工作？大胆说，不要有什么顾忌。” 第122章 培养亲信 第122章 培养亲信 郭亮真的以为肖国华安排罗向阳有困难，心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这么帮你，你却给人家出难题。他说道：“原来的副镇长田才厚也可以。其实，肖书记，我真的没其他想法。不管是谁，我都会和他们搞好关系，努力把自己工作搞好。” 肖国华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自己送出的这个人情被他这么一说，显得不那么重大了。他立即说道：“那就让罗向阳上吧，你说的对，他毕竟担任镇长多年，有丰富的经验。能够让你有一个大的助力。再困难，我也帮你定下来。” 郭亮还能说什么？这比好朋友还贴心！他此时只能说出感激的话：“谢谢肖书记，非常谢谢。” 肖国华决定再送一份人情给郭亮，说道：“小郭，我给你出一个主意，你今天就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罗向阳。让他保密就是，不但你和他的事情保密，苏东林的事情也暂时保密。一直保密到组织出正式文件的时候。” 郭亮连连说道：“好的，好的。”肖国华的话无疑显示出了充分的自信，他说的话就是板上钉钉，定下是罗向阳就是罗向阳！ 肖国华见已经将郭亮牢牢地拉回了自己的圈子，和开心地笑道：“有空进城的时候欢迎你到我家来玩。好好干，我看好你。再见！” 挂了电话，郭亮高兴地在办公室转了十个圈，不知道如何发泄自己心里的高兴：哈哈，党委，党委，我马上就要成为党委委员了！ 郭亮知道肖国华之所以这么向自己示好，完全是把自己当棋子，当一颗与张春秋势力相抗衡的棋子，不让张春秋借苏东林下台的机会把整个梅山镇纳入他的势力范围。一个党委加一个党政办主任，实力虽然比不上郑严庆那一方，但也相差不远，再说他还有其他的办法收编其他人。 郭亮现在甘心当棋子，能被上面的人当棋子用，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一种运气。郭亮默默地想：全镇这么多人，他不只是看中了我吗？ 等了好久，郭亮等自己发热的头脑完全冷静下来后，想起肖国华给他出的主意，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罗向阳。 坐在家里看电视的罗向阳正准备睡觉，看到手机上显示郭亮的电话号码，心里有点不解，他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难道有什么事要我们民政办出面？” 他老婆坐在旁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着电视连续剧，白了丈夫一眼，说道：“哪个狐朋狗友？” 罗向阳连忙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发声，然后接通电话道：“郭主任，你好。” 郭亮说道：“罗镇长，睡觉了吧？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一下。”撤乡并镇之后，郭亮和罗向阳的接触不多，见了面还是称呼他为罗镇长，因为郭亮觉得喊他罗主任有点不好意思。 罗向阳一听果然是麻烦事，也就没有心思再次纠正郭亮喊错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客气地说道：“郭主任，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只要我老罗能办到，我绝不含糊帮你办好。” 郭亮心里直笑，但嘴里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实说是麻烦镇长夫人。” 罗向阳一愣，脱口问道：“麻烦我老婆？什么事？” 罗向阳的老婆的眼睛刚转到电视上，闻听罗向阳的话，又把眼睛转到罗向阳，白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郭亮说道：“今天晚上我肚子突然饿了，想麻烦她做几个好菜，你陪我喝几杯，怎么样？呵呵，麻烦不？你问问看，如果她不愿意做我就不去，愿意我就去。” 罗向阳心里道：这小年轻今天发什么神经？难道失恋了？可没有听说他跟哪个姑娘谈恋爱啊。他和姓林的那个姑娘走的不近密。按说他这个条件在镇上谈谁谁不巴巴地贴上来，就怕他不开口，怎么会失恋呢？ 郭亮见罗向阳没说话，追问道：“怎么，不愿意？” 罗向阳笑道：“怎么会不愿意？我就怕菜做好了你不来，让我去送。我送过去也行，就怕你睡着了。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失恋啊。今天你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郭亮“委屈地”说道：“怎么就想到我失恋呢？……，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过来。别睡着了，我敲门敲不开。” “没问题，我马上让她动手。”罗向阳连忙答应了：不管这个官场新贵说的是真是假，自己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准备好吃的。结交好他很困难，交恶他却很容易。自己现在正在走麦城，他风头正劲，还是好好巴结巴结他，也许有朝一日能帮自己咸鱼翻身。 想起自己因为接受异性按摩被抓而导致今天这个地步，罗向阳肠子都悔青过无数次了。 罗向阳的老婆嘀咕道：“他发什么神经？都快十一点了还做什么菜？想吃的下馆子、去招待所啊。招待所不是他分管的吗？那里做菜又快又不要钱。” 老婆的话一下提醒了罗向阳，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对啊，如果他真的想吃，哪里不能吃，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出要到我家来？……，不行！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奥秘。老婆，你今天必须全力以赴搞好这餐饭，算我求你了。无论他今天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我就更惨了，今天在他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这事与我还有点关系。” 他老婆又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骑骚娘们骑得乌纱帽都丢了，你去骑去骑啊。全镇当官的只有你上窜下跳，家里的钱一堆堆送出去，结果只有你混得最惨。一个镇长被人撸到一个副主任，还屁都不敢放一个，真是丢死人。你看你，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去巴结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你羞不羞？” 罗向阳怒了：“你他妈的做不做？这事有完没完，都被你骂了无数次了。老子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家里好？” 他老婆见罗向阳发怒了，倒也不敢再闹，一边起身一边嘀咕道：“就知道拿我出气，有本事去跟别人，跟领导闹啊。如果你一年内能升上去当民政办的正主任，我天天喊你老爷，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吃饭的时候给你盛饭夹菜。想吃夜宵就夜宵，想睡我就睡我。你能吗……” 罗向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过了好一会，说道：“不管你有多大的气，等下他来了，你都要客气点。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还帮过你老弟呢。就算不考虑工作上的事，那件事你应该领情吧？” 他老婆起身打开冰箱，在里面仔细地寻找有什么菜可做。虽然她嘴里发牢骚，但心里还是知道事理，也想做一餐好吃的来。不过，她还是说道：“他还不是想巴结你？当时想你早一点提拔他。谁知道当时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起这件事我就想笑。……，不过，这小子魄力真大，几万元眼睛都不眨就扔到那个荒洲子上。他家里也让他这么胡闹，真是的。行，我一定多做几样菜，让你今天好好拍拍那个小青年的马屁。” 郭亮走进党政办值班室，魏旗兵正在看电视。见郭亮过来，他连忙让出面对电视的沙发，说道：“郭主任，还没回家？请坐。” 郭亮拉住准备倒水的魏旗兵，说道：“不喝水，刚在办公室灌了好几杯。在家里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电话？” 魏旗兵说道：“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找苏书记的。说他的手机电话一直打不通，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我也试着打了，他的手机电话关机。”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郭亮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我说苏书记可能有事不便于接电话。让他有事告诉我，我尽量转达，要不明天再打。对方就没什么了。” “嗯。如果有人问你就这么说。”郭亮说道。 魏旗兵感到他的话有点奇怪：这用得着你再嘱咐一遍？但嘴里说道：“好的，我一定按你说的回答他们。” 郭亮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离开值班室，不急不慢地下了办公大楼，出了院子朝罗向阳家走去。 此时，在镇招待所里，镇长郑严庆正和在这里住宿的张春华县长在密谈。 张春华为难地说道：“你们镇里现在干部多、官多，位置少。你想党委书记镇长一把抓，确实有点难度，姓肖的肯定不会同意，坚持你这个要求的话会让我在常委会上被动。你还是从党委委员或者副镇长里面提一位，代理一段时间的镇长。既然是代理，又是你提的，他还不跟你走？” 想当镇党委书记兼镇长的郑严庆有点失望，他艾艾地说道：“好吧。” 张春华心里道：你还不知足？这是上天给你一个机遇，如果让你熬还不知道熬多少年才行。 他劝道：“现在副书记樊祥也是从南洪乡出来的，他屁股下也是一堆的屎，不会出头跟你对着干。从今天开会的情况你就知道，他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说明他心里有鬼。没有了他阻拦，你还担心什么？” 郑严庆点点头，转而问道：“张县长，那个姓郭的小子到底怎么安排才好？” 张春华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他跟姓肖的交往怎么样。当时提他当党政办主任，镇长助理就是肖国华提出来的。如果他们两人交往很深，我们这么提拔他，反而是帮了姓肖的，等于为你树了一道墙。可如果我们不提他，就是他们两个没有什么深交，我们也可能把他推向姓肖的。……，真是头痛难办。” 郑严庆看了沉思的张春华一眼，说道：“张县长，要我说，我们干脆不理他。他已经够可以幸运的了。现在镇里谁不眼红他？这才工作多久就当了镇长助理？严格来讲，这么做是违反了组织程序，不叫越级提拔，叫超级提拔。” 张春秋不满地说道：“组织上不比你清楚？他在729杀人案中立大功，又在抗洪抢险中立大功，不说立功受奖理所当然，就算他没有这些功劳而越级提拔，也没有哪一条纪律明确规定处分提拔他的领导。你只看到了姓肖的是他的后台，这小子还有……，算了，这些事我们用不着想。我的建议是让他转为副镇长。不是党委，不是党政办主任，一个副镇长的权力还没有他镇长助理大。我们来他一个明升暗降，想必他也高兴。他这个年纪只要能解决级别问题，就该知足了。官场上有一句，‘年轻时要级别，年老时要权力’，因为只要他级别上去了，加以时日他的权力自己就来了。不过分揽权，还能低调做事，不会惹人眼红。年纪大的人则有一天过一天，多一份权力就多一些人尊重他。” 郑严庆点头道：“这个办法好，还可以多安排一个人，再说，他举报有功，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个名义来奖励他一下，其他人也知道为什么这么奖励。……，张县长，我想让王一发当党政办主任，这个人与原来的韩军是死对头，与苏东林也不对付，我把他从下面提上来，肯定会全力支持我。” 张春秋对郑严庆这么迫不及待地组织自己的班子，心里有点不满，觉得这家伙眼界有问题，只看到脚尖。他冷淡地说道：“这些事你自己定，我也不好过多的插手。不过，你认为那个姓郭的小子真的是举报人吗？” 郑严庆马上说道：“当然，从举报信的内容一读就知道是他。呵呵，他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做事顾头不顾尾。” 张春秋说道：“你啊，怎么不多想想？如果真是他举报的，他肯定会实名举报，用不着搞什么‘一个新党员’来哄自己。举报信里面写的内容一下就把他的身份给点出来了，不具实名只能是欲盖弥彰。你说，一个大学生会不知道别人从文字里读出他的身份来？” 第123章 悬挂的官位 第123章 悬挂的官位 郑严庆连忙问道：“我们下午不是跟他暗示举报信是他写的吗？既然不是他写的，我们为什么要提拔他？” 张春秋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除非你现在马上查出是谁写的举报信，否则的话我们只能把他给抬出来，让那些受牵连官员和家属的火烧向他。难道你想被别人的唾沫淹死？升了他的官，就能坐实他是举报人，让其他人都去提防他。你的脑子是不是……，他年轻，肯定贪功，只要有人这么说，他就会默认甚至宣扬自己是举报人，以便从组织、从你手里得到好处。” 罗向阳看见郭亮笑眯眯地进来，连忙去泡茶，心里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郭主任，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郭亮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好事，是我想帮别人做一件好事，所以来你这里喝杯酒。” 罗向阳双手把茶递过郭亮，不解地问道：“帮别人做好事，你来我家喝什么酒？……”说到这里，罗向阳的眼睛睁得老大，眼里射出急切的光芒。 正在端菜出来的罗夫人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你这几句话绕糊涂了。喝酒，喝酒，这瓶茅台我留了好多年。一直舍不得喝，终于等到该喝的人来了。” 郭亮没有客气，看着罗向阳斟酒，等酒杯满了才说道：“今天该喝一杯。” 罗夫人把菜全部上齐了，又为郭亮盛了半碗，说道：“郭主任，多吃菜，多喝酒。对了，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把领导你给吹来了？” 郭亮笑道：“打了好久的哑谜，该说出来了。否则你老罗喝不下去，我也不尽兴。不过，在说之前，你们得答应我，替我的话保密。” 二人连连点头。 郭亮说道：“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在这里请罗镇长帮一个忙。帮忙把薛黎调进党政办。” 罗向阳二口子失望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道：这算什么啊。 不过，罗向阳立即发现了这里面的玄机。他老婆则傻乎乎地问道：“我老罗是民政办的副主任，薛黎要调入党政办，与他有什么关系？你找错人了吧，应该找你自己才对啊。” 郭亮笑道：“以前我不好意思调动她，碍于情面。现在想调却没有机会，只好来求你。” 罗向阳问道：“你是说我马上就会到党政办当主任？”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一个人在拥有某项东西的时候不觉得它的珍贵，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明白以前是多么的不珍惜。罗向阳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尝遍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在他下到民政办当副主任后，以前巴结他的人一个个冷眼相对，就是比他职位低的人也算死他不可能再起水而瞧不起他。一个个阴阳怪气地喊他罗镇长，罗领导。 罗向阳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所以夹起尾巴做人，认认真真地做事。 现在突然听到自己要到党政办当主任，他哪里能不激动万分？党政办主任的权力自然没有以前的镇长权力大，但这次提拔无疑给了他一个异常强烈的信号，一个东山再起的信号，他的前途也不再是原来想象的那么黑暗。 郭亮觉得玩笑也开得太多了，就很肯定地说道：“是的。我可能当副镇长或者进党委，你当党政办主任。这话不是我乱说的，是一位领导容许我给你提前透露的，可能性虽然不说是百分之百，但应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其实，这事应该等一段时间，因为我高兴，不想让有些人看你的笑话，所以我就来麻烦你们了。” 罗夫人还目瞪口呆看着郭亮，完全不相信这个信息：这比天上掉馅饼还不可能。 罗向阳则连连为自己倒下几杯酒，说道：“郭主任，我谢谢你，谢谢你，我先喝几杯，等下再敬你。”说话的时候，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罗夫人似乎这才听清郭亮的话，连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菜……，等下，家里好像还有一块麂子肉，我马上炒过来。郭主任，你慢慢吃，慢慢吃。”走进厨房的时候，用袖子揩了一下流泪的眼睛。 接下来，郭亮小声地将苏东林出事的事说了。但他没有把张春秋招他见面谈话、肖国华突然打电话的事说出来。他相信凭罗向阳的经验能猜出一些来。 没有喝多久，兴奋激动的罗向阳就醉了。身体软软地溜到桌子底下，很快打起了呼噜。最后还是郭亮帮忙，二个人将他扶到床上。因为罗向阳已醉，郭亮也只好告辞回到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早，郭亮来到单位的时候，发现很多人也来镇里加班。 明显的，这些人加班是假，主要目的还是来探听消息。昨天党委会的开会内容在多次强调保密的情况下还是泄漏了，镇里几乎所有干部职工都知道了苏东林出了事，村里的干部也大部分都知道。 很多人在大惊苏东林被逮捕之余，心里都活动开了。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格从中捞到好处都激动了好半天，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上升的可能性，最后决定到单位来寻找机会，视情况来决定抱谁的大腿。 即使郭亮没有刻意注意这些事情，他也看到了不少的干部职工开始在各领导办公室穿梭。他自己的办公室就来了不少的人，比如党政办的钱若文、云志庆、田才厚、魏旗兵、刘伟等，都是明地或暗地里表示希望自己能升一点，他们一致认定这次举报有功的郭亮肯定能升上去，留下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地移。钱若文等三个副主任瞧中的是郭亮留下的位置，刘伟等人瞧中的是副主任上升后留的位置。 除了党政办的人，还有公路指挥部的人，王小丽、俞峰军、冯利都过来献殷勤。还有一些信息灵通的村干部也跑了上来，跟郭亮套近乎。 不过从这些人的言行和谈话中，郭亮发现他们来他这里主要是走过场，相当于通报一声，更大的精力是找郑严庆等镇领导，因为那些领导才是一言九鼎，随口一句话、无意中一个动作就可能决定一人的命运。 快到中午的时候，郑严庆将郭亮喊到办公室，这才使郭亮从阿谀奉承中摆脱出来，朝镇长办公室走去。在郑严庆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站着好几个等待接见的人。看见郭亮过来，他们都巴结地招呼着郭助理。郭亮也只好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就差喊二句：“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看到郭亮进来，郑严庆坐在老板椅上没动，用手指了一下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严肃地说道：“请坐。”等郭亮坐下来后，他才站起来，走近郭亮很热情地告诉郭亮说：经过他的多方努力，最后成功地劝服了张县长，组织上准备给郭亮加加担子，初步拟定提升他为副镇长，分管教育、文教、科协、消防等方面的工作。 提前透露完这个“好消息”，郑严庆又拍了拍郭亮的肩膀，语气深长地勉强郭亮好好干，做好这关键时刻干部职工的思想工作。他保证，只要郭亮认真做事，争取下届就让他成为党委委员。郭亮很认真地听了郑严庆的话，然后感谢组织对他的信任，保证一定把工作做好。出门前，他问谁将接自己党政办的位置，郑严庆用很贴心的语气说道：“按说在组织宣布之前是不容许说的。但组织相信你，我就违反原则告诉你，我拟将王一发同志安排担任党政办主任一职。” 郭亮哦了一声，然后与郑严庆握手告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道：“狗屁违反原则，我本来就是党政办主任，我提前知道是名正言顺、完全符合组织原则。按惯例，你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即使完全不采纳，那也是一种尊重。” 想起昨晚肖国华的谈话和他的决断，感到县委书记到底是县委书记，做事远比张春秋和郑严庆干脆、果断。张春秋、郑严庆做事拖泥带水、太小家子气，好处放出去怕好了别人，收回来又怕别人生气。施放出来的最多是一些小恩小惠，却期望得到最大的收获，完全没有担当。 如果说郭亮昨晚睡觉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担心肖国华实现不了他的承诺，从郑严庆办公室出来之后，他放心了。无论是郑严庆还是张春秋还远远不是肖国华的对手！ 当天中午过后，镇里召开二级领导干部以上会议，县长张春秋亲自在会上宣布郑严庆主持梅山镇党委和政府的全面工作，苏东林暂时到外地出差。对于苏东林出差的借口，大家心知肚明，很多人板着脸不说话，不少人或喜或忧地点了点头。 接着张春秋要求全镇干部紧紧团结在镇党委的周围，认真扎实地将工作做好。在这种关键时刻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思想道德素质和工作水平。他还告诫与会者，梅山镇的领导班子、组织机构都可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 第124章 为了更多的权力 第124章 为了更多的权力 张春秋继续说道：组织上调整的依据不但会考虑大家现在的职位，更要参考这段关键时刻各干部的工作情况。对那些不认真工作，只知道跑官要官的坚决打击，绝不手软，让他们人财两空。对那些认真做事，任劳任怨的干部提拔重用。 张春秋不愧为县长，几句话把全部干部的心煽得火苗直窜，人人都感觉自己有希望，人人都感觉自己只要努力就会得到上级领导的青睐。当不了镇领导，上升一小步肯定可能。只有那些官场老油条避开张春秋的目光后冷冷地无声地笑几下，嘴里一句话咽了下去：又在骗无知的人。 散会之后，大家开始努力保持着严肃，等出门好远一段距离，相熟的人才开始发出会心的一笑。只是这笑声里面到底有什么，他自己也未必知道。 接着，这些干部如无头的苍蝇开始到处乱窜起来，有的问计于人，有的继续找人送礼，有的躲在暗处用心地算计着该花多少，怎么花才效果好。 郭亮出门的时候，王一发守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出来，王一发微笑着说道：“郭助理，我有一件事想你汇报一下。” 然后不管郭亮同意不同意就跟在郭亮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进来他，他先关了门，然后笑着说要郭亮请客。 郭亮只好为他倒水请他坐。对于王一发，固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没有什么坏印象。上次因为元夏建筑公司向承办梅山公路建设的事他来找过他，但当时郭亮一口回绝后，他也没有继续纠缠，换成了苏东林的弟弟苏东山。那时候王一发还是党委副书记，比郭亮高好几个等级，能够屈尊降贵地跟他说好话，已经给足了郭亮的面子，虽然话里不无威胁的成分。 王一发最后被分配到财政所担任副所长，郭亮也没有想到。当时心里还感到很奇怪：王一发不是紧跟苏东林吗？怎么连一个主任位置都没保住？ 所以在第一次农民闹事的时候，王一发说苏东林是一条吃人的狼，郭亮很理解他的怨气。 他知道今天王一发跟着自己肯定有什么事要说，当然，说的肯定不是公事。现在听他说请客，郭亮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来，而是说道：“王主任说笑话了，现在苏书记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眉目，谈这些还为时尚早。况且，我在这个位置已经是超水平发挥，屁股还没有坐热，哪里敢奢望其他。” 王一发说道：“郭主任，你实在太谦虚，现在全镇上下谁不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强，有知识有水平，政治觉悟又高。仅仅凭郭主任这次向领导汇报苏东林违法乱纪的事就该进一步。现在大家都看好你呢。” 郭亮已经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是举报者了，也懒得解释，越解释别人越不信。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次举报会不会是王一发搞的？ 郭亮故着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是不是我举报的，别人不知道，你王主任还能不知道？” 王一发一愣，但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想了一会，他干脆说道：“是谁举报的我虽然不清楚，但我肯定不是你举报的。毕竟你对南洪乡的事情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不过，是不是你又有什么关系？” 郭亮说道：“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掌握了那些材料我也会举报。不过，我可不敢贪天之功。” 王一发道：“但郭主任前进一步是肯定的，今天我来的意思就是请郭主任不要忘了旧人。毕竟我们都是老梅山镇的人，有些事情熟人还是好交流一些，大家都知根知底。现在，苏东林已经被掀翻，我们共同的愿望已经实现，老梅山镇干部翻身的日子也不远了。上次安排岗位只有我们梅山镇的人吃了大亏，这次无论如何必须扳回一局。呵呵，郭主任，你忙你忙，我先走了，今后还请郭主任多多帮助我。” 因为及时宣布了郑严庆主持梅山镇的全面工作，苏东林被逮的影响控制在适当范围。全镇干部职工一边满怀激情地等待幸运降临到自己身上，一边认真地工作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星期二，县里召开有关梅山镇人事安排的常委会。会议由县委书记肖国华亲自主持，参加的人员有县委副书记县长张春秋、县委副书记李山岚、纪委书记袁烈辉、政法书记姜鹏、组织部部长邱霖阳、宣传部部长滕青海、常务副县长牛文举、县委办主任郭玉田。除了郭玉田是女性外，其余都是男人，而且这个郭玉田是最近才提上来的，因为原来的宣传部部长是女的上调进市里后县委常委班子里没有一名女性，组织上只好将这个幸运降临到她身上。 人有时走运自己都想不到，郭玉田之所以爬到这个高位，仅仅是因为她是女的，而上级组织硬性规定班子里必须有至少一名女性成员。当时她只是县委办排最后一名的副主任，一跃而成为常务之一。 肖国华等人到齐后，他咳嗽了一下，说道：“今天这个会就是议一议梅山镇的主要干部人事问题。苏东林的事情现在基本明朗，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梅山镇领导班子必须尽快确定。在县委几个领导的通气中，有的同志建议先暂时放一放，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事情多，专门抽时间来讨论有点困难。还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也正是考察梅山镇那些领导工作能力的时候，如果他们能胜任当前的工作，我们就放心了，今后的人选也好安排。 话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梅山镇的领导干部从他们中间提拔使用，无须我们县领导伤神费力。……，这话很有道理，但我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开这个会呢？ 我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快过年了，我们下面基层干部的事情多工作多，与其让大家心在半空中吊着工作起来三心二意，不如让大家落下心来认真地工作。梅山镇才完成撤乡并镇不久，人心还没有安定下来，很多人有怨气。大多数人的降了职权嘛，有点怨气可以理解。但这种怨气不能长久地带入到工作中，不能影响镇里的工作。而且里面肯定有不少人心里蠢蠢欲动，想尽千方百计地钻营机会，想破脑袋想前进一步。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们不在近期将把梅山镇的人事问题解决好，在座的各位都过不好年。为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了室内所有的人。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跑官要官的人不一为耻，反以为荣。仅仅二天时间，我就接待了好几拨人，还有人找到市里去了，让市里的领导打招呼。如果我们继续拖，过年的时候我是不敢开手机的，我是不敢回家的。 也许大家能多收几个红包，能多得几袋过年物资。但我们相应地欠更多的人情，也要担更多的心，有人甚至会因此而贪污受贿。同志们，苏东林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教训深刻啊。正是为党、为国家、为家庭做贡献的时候，却只能呆在监狱里后悔流泪。 这种礼不能收，这种钱不能要！所以，我决定把人事问题早点定下来，减轻各位的压力。各位有意见没有？有的话说说，我也不搞一言堂。” 没有傻瓜冒头出来说不尽快解决。当肖国华的目光扫过去，大家都点了点头，就是县长张春秋、常务副县长牛文举、纪委书记袁烈辉这三个与肖国华不对付的人也都点了点头。因为肖国华已经把开不开这个会和收礼受贿捆绑在一起，反对的话好像自己想收礼似的。 肖国华点头道：“好，全票通过。……，今天讨论的是梅山镇镇党委书记的人选，以及相应的调整和镇党委、镇政府的分工调整。这次是春秋县长到梅山镇做的初步处理，我们先听听春秋县长的想法，然后在此基础上我们再讨论。就谈今后的人选问题，以前的就不说了，节约时间。” 县长张春秋喝了一口茶，说道：“考虑到梅山镇是由三个乡一个镇合并而成，干部数量多，因为我建议梅山镇的领导班子由梅山镇就地解决，我们县里不空降干部过去。 对于镇党委书记人选，我建议由现在主持梅山镇全面工作的郑严庆同志担任。又考虑到该同志工作经验丰富，也为了保持梅山镇领导班子平稳过渡，我还建议由郑严庆同志兼任镇长一职，等下届人代会在进行改选。本来，我是准备建议由现在梅山镇党委副书记樊祥同志暂代镇长一职，但据纪委和检察院的同志传来的信息，樊祥同志可能在南洪乡担任乡长一职时有一些经济上的瓜葛，必须等调查清楚之后才能进行工作调整。这么一来，这个担子还是放在郑严庆同志的肩膀上好。 在其他人事调整方面，我觉得这次可以将现镇镇长助理、党政办主任郭亮同志调整为副镇长。该同志虽然年轻但工作能力较强，这次苏东林的暴露也与该同志的举报分不开。至于空出来的党政办主任位置，建议由原来梅山镇党委副书记王一发担任。该同志党性强，能坚持原则，工作踏实。 其他人事我建议暂时不动。因为人事调整的范围小，不涉及各位同志的分工。郭亮以前就是镇长助理，可以继续分管以前的工作。我说的就这些，请同志讨论。” 说完，他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肖国华脸上稍微落得久一些。 听了张春秋的话，肖国华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等张春秋的目光转回他自己的笔记本上后，肖国华才说道：“春秋县长把他的意见说了说，我觉得大体方向的把握还是对的，干部还是由他们镇里的自己来解决好。如果我们空降一个人过去，反而不利于班子的团结。” 肖国华的话让张春秋眉毛跳动了一下，熟悉肖国华风格的他知道，肖国华在评价某人的意见时，如果开始肯定，那往往是否定的开始。实际上张春秋也埋了伏笔，就是让自己的亲信郑严庆定党政一把抓，这明显有点点过分。他知道也不可能让党委一次性通过，特别是过不了肖国华这一关，但这么说也是存在一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意思在里面，如果开始就将郑严庆定位于担任镇党委书记，那么在讨价还价中自己无路可退。 于是，他自动忽视肖国华前面的话，认真听肖国华后面的转折。 可是，肖国华这次一反常态没有急于说出那个“但是”和后面的话，而是转头对组织部部长邱霖阳道：“霖阳，你是干部的当家人，你说说你的意见。” 邱霖阳先微笑着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本旧笔记本，说道：“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对于郑严庆同志的能力，我们在上次讨论梅山镇领导的时候已经说过，他的优点和不足几乎差不多。优点是稳重谨慎不骄不躁，缺点是固步自封没有开拓精神。跟上级的要求有点距离。当一个镇长也许称职，但当镇党委书记引导全镇人民发家致富则有点欠缺。 梅山镇最近二次农民上访，郑严庆同志都拿不出切实可行的措施，一直等到郭亮同志出手才平息下来。在座的各位从这件事上就可以对他的能力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可以说该同志的能力确实一般。 有鉴于此，我心里希望郑严庆同志继续担任镇长一职。然而，考虑到梅山镇班子的稳定，组织上不准备从外面调干部进去，而郑严庆同志又是现在梅山镇的最高领导，让他担任镇党委书记可以说不得而为之，也可以说他是勉为其难。我个人对让他同时担任书记、镇长持保留意见。 对于郭亮同志，我觉得这个年轻同志有开拓精神、有政治觉悟、有组织能力、工作出色。……” 第125章 书记县长为郭亮PK 第125章 书记县长为郭亮PK 组织部长邱霖阳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虽然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郭亮是举报苏东林的同志，就凭他舍身救人，凭他二次顺利处理好农民闹事，我觉得我们可以给郭亮同志增加更多的担子。在这点上，我完全赞同春秋县长的观点。 而且，对于如此优秀的年轻干部，我建议组织上对他重用，放手让他工作。我认为他不仅仅可以继续担任副镇长职务，完全可以进入镇党委。我刚才之所以说他继续担任副镇长职务，是基于他现在就是镇长助理，分管的工作本身就是副镇长的职权范围，只是没有这个名份而已。我们是党的组织、我们是党的干部，还用得着注重这个名份吗？如果他进一步，就应该担任党委委员，进入镇党委的领导班子。 另外，对于郭亮同志提拔之后谁来担任党政办主任一职，我们组织部建议的人选是原梅山镇镇长罗向阳同志。是的，罗向阳同志曾经犯过错误，接受异性按摩被警察抓住，但异性按摩与嫖娼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而且这个同志虚心接受教训，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工作任劳任怨。组织分配到他哪里，他就到哪里。不讲价钱不把情绪代入工作中。 特别是在撤乡并镇期间，他明知道自己将被降职，依然忘我工作，积极推动梅楠公路的建设。帮助年轻的同志把工作做好，同时放弃前嫌和韩军同志保持一致，确保了梅山镇在合并前后顺利过渡，镇里的工作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可以说，梅山镇之所以能顺利完成撤乡并镇工作，他是有贡献的。 同志们，不要小看这个行动。我们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假如我们也到这个境地，明知道自己仕途无望，我们是不是还会认真工作？是不是会没有任何牢骚？……，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应该容许一个同志改正错误，让他继续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为人民服务。说了这么多，我建议由罗向阳同志担任党政办主任。” 大家都认真地听着，谁也想不到邱霖阳一下说了这么多。而且他的话几乎全是针对张春秋的话来说的。张春秋提出了三个人选，邱霖阳否定了他的二个人选，对另一个人选的职务提出异议。可以说组织部长和县长现在是赤膊相对了。 因为双方如此针锋相对，会议室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家心里开始绷紧神经，装着认真思考的样子，眼不斜视更不主动发言。 所有人都知道，与其他官场一样，官员都可划为三个集团，其中两个集团是相互对立的两派，另一个集团是骑墙派。各个官场有各个官场的具体情况，但这三派肯定少不了，只是力量的大小有不同，有时候中间的骑墙派有可能是隐形的而已。 在这个会议室内，以县委书记肖国华为首的一方，他们是县委书记肖国华、组织部部长邱霖阳、宣传部部长滕青海、县委办主任郭玉田等四人。县长张春秋为首的一方包括县长张春秋、常务副县长牛文举、纪委书记袁烈辉等三人。而县委副书记李山岚、政法书记姜鹏则是中间派，他们不喜欢肖国华耍弄权谋，又不屑张春秋的无谋，干脆两不相帮，独自逍遥自在。 现在组织部部长已经拉开了战斗的帷幕，自然没有人愿意当炮灰。张春秋的发言确实有点将好处揽尽的意思，明知道梅山镇的官员多职位少，你还让郑严庆身兼二职，而且是最重要的二职，不给别人留点汤，谁心里舒服？至于那个王一发本身就不一个好鸟，人家韩军把他从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农村娃培养成领导干部，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你却把他看成仇人，搁谁身上都不会高兴？谁不培养自己的人，如果都像你一样翻脸不认人，还不气死？提拔他不不如提拔别人。 不只是你张春秋有好友有部下有亲信，在座的都有，你张春秋确实有点过分。 但组织部长邱霖阳也不见得完全在理。他刚才的长篇大论粗听起来有理，但你把那个郭亮抬高得太多了吧？一个小子连胯下的毛都没长齐就真的有那个本事？舍己救人是不错，但当时还有一个被辞退了的联防队员也在拼死相救呢。再说，组织上已经感谢他了，他还要怎么样？处理两处农民闹事的事，也不见得多么精明，主要是因为苏东林太贪，把农民搞毛了，让这小家伙占了便宜。 至于举报苏东林，这种事能算功劳？明里当然算功劳，值得表扬值得大吹特吹，但所有官员心里都对这种举报上级的行为可谓深恶痛疾，违反官场的潜规则。当然，看了举报资料的人，只要有脑子就知道那不是郭亮做的，现在找不到举报人的情况下，大家就把这事安在他身上。 邱霖阳嘴里的好干部罗向阳，也只能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接受异性按摩本身就犯错误，将他拉下马完全应该，他难道还受了委屈不成？在撤乡并镇的时候他没有坏事努力工作是不错，但反过来讲，他敢坏事吗？他尽力配合韩军，从正面来将他确实任劳任怨不计前嫌，不在乎职务降低。但从反面来将他何尝不是图表现？如果他继续同韩军对着干，在撤乡并镇中扇阴风点鬼火，那他副主任也没得做了，绝对是一撸到底下岗走人。就说那条梅楠公路建设，他和韩军如此卖力，还不是想留下一个政绩，不想把政绩留给后来的苏东林？ 当然，这些都是心里话，谁也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你邱霖阳说他好就好吧，关我屁事！ 见大家都不说话，肖国华笑着对副书记李山岚道：“李书记，你是管党群，管干部的。你给大伙说说。” 李山岚在与肖国华、张春秋的碰头中已经同意了干部在梅山镇内部提拔，也基本敲定了郑严庆当镇党委书记。只是没有讨论党政办主任的人选，因为梅山镇党政办主任不是党委委员，这个职位还不值得三大巨头来讨论。他咳嗽了一下，说道：“我赞同郑严庆同志担任梅山镇党委书记，至于镇长一职是否兼任，霖阳部长已经说了理由，我也认为有讨论的必要，无论最后讨论的结果如何，我都尊重大家的意见。……，小郭同志我也了解一些，给他加点担子可以，但是，我认为是不是该多多磨练一下，毕竟他太年轻，骤然把他提拔上来，不利于他今后的成长。至于王一发同志和罗向阳同志谁当党政办主任，我觉得他们二人都不错，选谁不选谁都有道理。我建议听一听当地同志的意见，毕竟将来是与他们共事不是与我们共事。好，我的话完了。” 李山岚再次当了一回好好先生，他的没有一点实质内容，完全是和稀泥，二边都同意一些二边都否定一些，让他们双方腻味去吧。 接下来一个个发言。没有任何意外的是站在肖国华一边的官员赞成邱霖阳的意见，站在张春秋一边的官员赞成张春秋的意见。另一个中间派姜鹏所说的内容几乎就是李山岚的翻版，赞同大家的意见。 看了眼前这一幕，张春秋心里知道郑严庆还是如自己所预计的一样只能保住镇党委书记的位置，镇长的位置肯定不可能。这一点，他并不感到失望。他感到失败的只是王一发当党政办主任的希望很渺茫。他心里问道：“肖国华会选谁来当代镇长呢？” 肖国华抽着烟，饶有兴趣地看着部下慷慨激昂地议论着。等排名最后的郭玉田几乎重复了邱霖阳的意见后，肖国华睁开半眯的眼睛，说道：“好，今天这个会开得热烈，开得成功，也很民主嘛。在座的各位都发了言，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畅所欲言，很好。现在我把大家的意见归纳一下，等我归纳完，大家再表决。 因为梅山镇镇党委书记、镇长这二个职务很重要，正如春秋县长所说，梅山镇官员多职位少，让郑严庆同志一个人坐两把椅子有点不合适，虽然我们应该从完全工作出发，不应该考虑谁坐谁不坐这种事情，但僧多粥少是事实，既然确定不空降干部下去，那最好也不要一人身兼二职。否则，那不自相矛盾吗？一个人坐两把椅子。” 讽刺了一下张春秋的提议，肖国华又说道：“郭亮同志看来是大家都公认不错的干部。春秋县长提议给他加担子，组织部长霖阳也同意给他加担子，山岚书记也认为应该，但不能一下把他捧得太高，太高了不利于他将来的发展。这个提议好，是一个真正为部下做想的好建议，我非常赞同。既然大家的思想都统一了，我们就不在郭亮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在决定党政办主任人选时，春秋县长和霖阳部长各自提出了一个人人选。对于这二个人，我都认识也比较熟悉。如果出于纯粹的工作关系来考虑，正如山岚书记所说，他们两人都可以，我相信他们都能胜任工作。呵呵，不过，如果从私人感情上而言，我倒是倾向于犯了错误的罗向阳同志。为什么呢？我在这里说句心底里的话，我最喜欢的还是表里如一，敢做敢为的汉子，喜欢尊师敬道的人。我们是**员，不能完全不讲人情嘛。对于那种搞小动作的人，还是多考察考察为好。” 说到这里，肖国华笑了笑。抽了一口烟，说道：“好，闲话少说，我们回到主题。……，郑严庆同志是不是党政一把抓，镇长的人选是谁，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草率决定的好。大家心里先酝酿一下，也许扩大郑严庆同志的权威有利于梅山镇的工作开展，那又有何不可？我个人还是趋向于加强梅山镇党政方面的联系，趋向于让该位同志试一试。春华县长经验丰富，他能提出这个方案、这个建议，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所有的人都异样地看着左一句、右一句的肖国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面说一个人坐二个座位不好，现在又说试一试，啥意思，玩人啊？ 就是提出这个建议的张春秋也不理解：难道我自己都认为不可能的事要实现了？ 不过，肖国华接下来的话就把尾巴露出来了：“如果让郑严庆同志党政一把抓，我们应该为他在政府这边物色一个好的帮手，物色一个有开拓精神政治觉悟高有干劲的同志给他。我看郭亮同志就不错，完全可以当他的帮手。如果不是山岚书记提醒，如果不是山岚书记说把一个年轻干部提得太高不利于他的成长，我还真有建议让他当镇长的想法。”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肖国华，一个个抽着冷气：你就不怕吓死人，让他一个毛头小子当镇长？ 李山岚心里骂道：“你这个老狐狸，玩什么以退为进？你要推他就推他，干吗拿我的话来说？张春秋提议郭亮当副镇长，我赞成。邱霖阳提议他当党委委员，我反对。你现在不但不接受我的反对，反而准备把他提得更高。这就是你说的我的说法好？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嘲笑我？” 肖国华未等别人消化他的话，就说道：“我建议郭亮同志进党委，分管财政、农业、交通、招商这几个摊子，可以分担郑严庆同志在政府这边的大部分工作。你们各位认为，这么分配的话，郑严庆同志是不是可以党政一把抓了？如果他再抓不好这个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就只能放弃兼任镇长一职。” 张春秋差点气得跳起来：有这么玩人的吗？你这完全是玩文字游戏。把这些最主要的权力都分给了郭亮，他郑严庆还当什么屁镇长？ 第126章 意气风发地上任 第126章 意气风发地上任 不过，他还是抑制自己没有站起来，因为肖国华今天也进行了妥协：镇长给你了，镇党委书记也给你了，我只要几项重要的分工没错吧？ 张春秋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召见郭亮的情景，心里开始后悔起来：“老子当时给那小子的好处太少了，一个普通的副镇长，他哪里会看在眼里？当时如果给他一个党委委员，甚至空口许诺他当代镇长，不说把那小子拉过来，至少能在他和肖国华之间打下一个桩，插入一根刺。失算啊失算，现在肖国华如此帮他，姓郭的还不死心塌地跟肖国华跑？姓郭的身后除了省公安厅的那个书呆子陶翔，难道还有其他后台？否则的话，肖国华怎么可能如此上心？” 张春秋没站起来，但他的手下纪委书记袁烈辉还是忍不住说道：“肖书记，这么重要的工作分给他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肖国华微笑着看了袁烈辉一眼，点头承认道：“是有一点冒险。当时让他主管梅楠公路建设的时候，我就担心着呢。后来让他担任镇长助理、党政办主任，我也担心，怕他出乱子，幸亏没有。 说实在的，现在让他分管财政、农业、交通、招商，我也有点担心。梅山镇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财政财政没钱，农业农业不发达，交通交通全县最差，招商招商更是空白，一个外地商家都没有。可以这么说，梅山镇除了农业有点事情做，其他都是一张白纸，我真担心他这个小伙子在这张白纸上画不出美丽的图画来。 所以，我希望今天在座的各位今后能抽时间多多地帮帮他，年轻人学得快，接受能力强，只要大家真心帮助，他肯定会有更大进步的。其实，有了郑严庆同志在前面引路、保驾护航，郭亮同志犯不了错的。毕竟郭亮也就只有年纪小这个毛病，谁又不是从年轻过来的？” 开会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肖国华是将郭亮的任职和郑严庆的任职进行了捆绑。他的话无疑暗示张春秋等人：你们同意郭亮的分工，我就同意让郑严庆当党政一把手。你们否决郭亮的任命，对不起，郑严庆就守着他的镇党委书记好了，我们重新讨论镇长人选。真要撕破了，凭我肖国华在常委上的多数，就是让郭亮当代镇长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结果不出肖国华所料：郑严庆任镇党委书记兼镇长、郭亮任党委委员副镇长、罗向阳任党政办主任。 郭亮表明看只是上升了半步，从镇长助理升为副镇长党委委员，而且从不熟悉情况的人看，郭亮可以说没什么进步，因为大多数乡镇党政办主任本身就是党委委员，镇长助理相当于副镇长。可是，如果看分工，那就天差地别了：财政一般是镇长分管的，农业一般也是镇长或第一副镇长分管的，因为农业镇最大的收入来自于农业，管了这一片等于掌握了大部分投资和收入，位高权重。而交通是一个肥差，正因为梅山镇基础差，将来的交通建设肯定是大头，肥水多。 现在被郭亮一起抓了，相当于一个不是镇长的镇长。郑严庆在政府这边几乎只挂了一个名。 散会后，三方人马都笑呵呵的。肖国华这边得了实惠，开心地笑。张春秋那边得了名誉，陪着笑。中间派李山岚、姜鹏感到他们双方斗得精彩，看着好笑。 当这个人事安排或明或暗地传到梅山镇时，全镇内外落了一地的下巴！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无数地人在失落，无数的人在哀叹，无数的人在谩骂，只有少数的人无动于衷。当然，也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在欢笑。 可以说，梅山镇人中最失落的是财政所副主任王一发，因为之前郑严庆已经给他打了包票，他自己也写好了就职报告，但等来的却是罗向阳笑到最后。 罗向阳确实笑得嘴都差点裂了，当郭亮告诉他消息时，他震惊多于高兴，私下里总是担心这个消息不可靠。当它真正来临时，他差点乐晕了，可以说，这次担任党政办主任所产生的喜悦还超过上次被宣布当镇长的喜悦。 在全镇村以上干部大会上，郭亮看着县组织部部长邱霖阳宣读任命书。当时他没什么多少喜悦，虽然周围的人都热切地看着他，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当这个大会散了，紧接着在小会议室召开镇党委会议宣布分工，听到他分管财政、农业、交通、招商时，他惊呆了！ 他知道这个分工的份量：比以前的镇长权利还大。怪不得郑严庆和几个副镇长看向他的目光里都有一丝嫉妒和不忿。 从全镇干部会议散会的那一刻起，镇里的人看到郭亮改称为郭镇长。这个称呼让郭亮很是自豪了一阵子。 从小会议出来刚打开手机电源，各种信息蜂拥而至，电话、短信源源不绝。不少的人都找上门来向郭亮祝贺，要郭亮请客。前来开会的村干部更是堵在门口不走，一定要郭亮意思意思。就是那些以前在苏东林面前说郭亮坏话的村干部也大声叫嚷着恭喜请客之类，好像他们已经忘记了他们之前所说的话。 但是丁条石、曹樟木等人一如以前，坐在沙发上看着郭亮应酬。 最后还是由郑严庆出面，将所有干部请到镇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厨师都是从镇上各饭店请来的，菜够饱酒管足，每人还发了五盒香烟，这才让大家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这次酒宴中，郑严庆、郭亮、罗向阳等几个人都喝醉了，那个王一发也喝醉了。送县长张春秋、组织部部长邱霖阳等人离开的还是副书记樊祥等镇干部，就如一场滑稽戏。 自苏东林出事后，同样从南洪乡过来的樊祥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官职也被撸了，更担心纪委的人找他谈话喝茶。现在的他比一个副镇长的架子还放得低，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的笑容，无论对同僚还是下面的干部甚至普通工作人员，全没有了以前的古板严肃。 宣布任命的第二天，郑严庆办公室门口悬挂的“镇长办公室”改为“镇书记办公室”。这块牌子并不是苏东林办公室原来挂的那块，而是郑严庆昨天安排党政办的人专门跑县城一家工艺店做的，他嫌苏东林挂的那块晦气。就是办公室他也没有换，虽然苏东林的办公室比他的办公室要大一些，而是里面有一个独立的洗手间和一个小型休息室，而他的办公室没有。 当新上任的党政办主任罗向阳询问他是不是搬迁到苏东林的办公室时，郑严庆一口回绝了，嘴里说的是不搞特殊化，心里还是嫌弃苏东林用的东西都有晦气。担心那个办公室影响自己的官运。 最后苏东林的那间办公室给了郭亮。郭亮拥有全镇最好的、最豪华的、最高档的办公室。当然，他办公室门前的牌子悬挂的是“副镇长办公室”。 郭亮完全不信邪，除了苏东林的私人物品清理走后，其他东西他一概未动，就是桌上的文件篮、笔架都使用旧的。身后的一面党旗和一面国旗也没有换。 走在新的办公室里，郭亮还有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做梦。他将大门关上，然后逐一打量里面的设施设备，洗手间、休息室的床铺电视、办公桌上头天花板上的高级吊灯……。 坐在柔软地沙发上，郭亮心道：“我操他奶奶的，有必要花这么多钱搞这么高级吗？这比家庭装修还要高级得多，真可以在这里住下去。” 一个人在办公室兴奋了好久，直到新党政办主任罗向阳前来通知他参加党委会，他才静下心，询问有关会议的事情。二人自从那天晚上吃了饭喝了酒以后就结成了统一战线，他简单地把开会的主要议题说了一遍，也说了一些自己的意见这才离开。 今天会议是新的党委召开的第一次工作会议，所谓新的党委，其实也就是换了一个人，苏东林出去郭亮进来，大部分都没有变。只是苏东林以前是排首位，现在郭亮排末尾。但排末尾的郭亮谁也不可小瞧，他的实权相当于镇长。 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安排春节放假期间拜访、值班、慰问、检查等事宜。拜访当然是以镇班子的名义拜访县里和县直机关的领导，慰问的是生活贫困的职工、烈属、孤寡老人和春节期间坚持上班的员工。 这次郑严庆很人性化，把郭亮的值班等安排在初七初八，也就是大伙上班的日子。其理由是郭亮的家在省城，工作半年只在国庆期间回去过几天，趁过年多与家人呆几天享享家庭的乐趣。 郭亮很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他对这个安排异常满意。 当会议散了之后，罗向阳却告诉他，他被郑严庆耍了。拜访领导看起来是一件麻烦事，实际上是用公家的钱送给上级领导来培养自己的人脉，更是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对自己的仕途有利。慰问下面的人则可以多培养自己的亲信，能够为自己赚得名声。他认为郭亮都应该争取，特别是上任的第一个春节。 实际上郭亮也知道这些把戏，毕竟当过党政办的主任。可是，他觉得自己今年足够幸运了，再去抢别人的风头有点不地道。再说，他也确实想在省城多呆一段时间，那个竹根雕的事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管，想去看看那些设施在梁倩英的安排下建得怎么样了。 所以面对罗向阳的建议，郭亮只是笑了笑，没有向罗向阳解释更没有为此去找郑严庆。 现代社会信息传播的速度是惊人的。郭亮还没有应付完镇里那班人的祝贺就陆续收到梅山镇外面的祝贺电话和短信了。最先打来电话的是劳动人事局的韩军，他打电话的风格与他在这里当领导找人谈话一样，三句话说完。当郭亮接通他电话后，正准备多谈几句，顺便说一说柯柳工作调动的事，韩军早已经挂机。他的话郭亮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比那些啰嗦半天的人说的话还记得牢固得多：“郭亮，听说你进来人党委，当了副镇长？好，领导有点目光。下次进县城来玩。再见。”又夸又邀请，简单明了。 第二个打电话来的是柯柳，她从韩军那里得来的信息，惊喜莫名的语气，连连问道：“郭亮，真的还是假的，不可能吧，就这么成了科级干部？我真的嫉妒得眼红哦。请客，必须请客，不在紫微星大酒店请我吃三餐，你别想逃掉。” 第三个打电话的是丁世军，郭亮如此快捷地升官，让他这个家伙都有了一股明显可听出来的酸味。 之后还有县公安县副局长许金鹏：“小郭，你这家伙坐火箭啊。夏天我到你们镇里办案，你还是一个给人打下手的联防队员，现在竟然跟我平起平坐了。我可是奋斗了二十年才坐上来的。什么时候来县城我们好好聚聚。” 到了晚上，青峰镇党政办的干事杜勇打来电话，不过，他们的谈话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开始的：“郭亮，你们梅山镇有几个郭亮？” 郭亮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派出所管户籍的警察。发生什么事了？” 杜勇说道：“我是问你们镇领导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叫郭亮。” 郭亮总算明白了杜勇的意思，说道：“没有。……，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杜勇连连问道：“你丫的现在是党委委员、副镇长了？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个破干事。” 郭亮一阵语塞，过了一会说道：“我完全是靠运气，谁知道我们镇里会发生这种事？一个人走运也就一二次，你着什么急，也许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不行。我这个人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努力才有回报’这句话。我决定明天就请假到你那里去。” 郭亮一愣，连忙问道：“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杜勇道：“文中自有颜如玉，文中自有金银屋。我决定把主要精力放在写文章上面，一定要引起上面的领导重视。虽然不能和你一样一步登天，但也要前进一步。我要采访苏东林的事，将他贪污受贿的事写出一篇长篇报道来，登在省报上，造成轰动让大家都记得我。” 郭亮一听急了，连忙说道；“不行！这事还没有定性，不能写。就是定性了，你也要慎重，真要捅了马蜂窝，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127章 相互提携的官场 第127章 相互提携的官场 杜勇说道：“你啊，才当上官就开始打官腔，开始变得胆小如鼠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真要引起了轰动得罪了这里的官员，大不了我去当记者。记者是无冕之王，比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强多了。” 郭亮心道：你这家伙真是走火入魔了，得罪了领导你还怎么当记者？人家敢接你这个烫手山芋吗？你在双清县也许算是一根笔杆子，但你在全市、全省又算什么水平？你半路出家的能这么轻易得到报社、电视台领导的青睐？ 郭亮劝道：“杜勇，我们先不扯这事，以后再说。什么时候到县城，我们喝一杯，到时候再商量。” 杜勇认真地说道：“我是说真的。你们梅山镇发生太多的事了，足够我采访一段时间。我明天下午到，你给我预备晚饭。那么多大事，我就不信不能写出轰动性的文章来。” 郭亮实在想不到这家伙想进步想疯了，变得这么执着。但他又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阻碍人家想进步吧，他无奈地说道：“这么心急，好吧。明天我等你吃晚饭，你跟领导请好假了？” 杜勇笑了，说道：“郭亮，你知道不，文章讲究的就是新、奇、快。我请私人假，不需要什么领导同意。郭亮，你不会因为担心我超过你而故意不配合我吧？呵呵，你可不要如有的地方那样防火防贼防记者。” 郭亮老实说道：“杜勇，这个案子还自审理当中，现在我们不宜接受采访。如果你要采访只能到下面乡里或镇上的市民中采访。……，我的建议还是等过完年，等我的一切事情理顺之后，你再来，怎么样，到时我陪你跑材料。” 杜勇说道：“等过完年黄花菜都凉了，文章就没有轰动效应。……，你们梅山镇这半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可以上报的事情，都被无故浪费，真是可惜。我要是你，早写了五六篇文章见报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小子运气好，竟然一步步高升。……，既然这样，那我自己找人采访调查，不要你陪。明天见！”他的话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听到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郭亮总觉得这事不妥，总感觉杜勇如果来的话，肯定会给自己带来一系列的麻烦。可又劝不住这个家伙，怎么办呢？他心里甚至有点反感这个人了。 快下班的时候，派出所副所长朱柏良来到郭亮的办公室。他来是请他一起吃晚饭，说是楠竹坳警务室的洪杰、张石也马上赶过来，几个老战友一起在过年前聚一聚，祝贺郭亮的荣升。 郭亮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自从上班以来，他和他们交往最多，也交往最深，与朱柏良甚至一起共过生死。在他心目中，他已经将他们看成了自己的朋友，没有什么利益交换的朋友。 说完，他就走了。 下班后，郭亮走出镇政府大门，朱柏良站在传达室门口等他。郭亮说道：“你打一个电话告诉我地点就是，何必跑来跑去？” 朱柏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带着他走了好远，快到街尾时郭亮忍不住问道：“我们到哪里去吃？” 朱柏良说道：“正因为你不熟悉镇上的情况，告诉你地名你也未必能找到那个地方，所以来接你。一个新开的小餐馆，保你没来过。味道不错，我们几个都喜欢的口味。” 二人转向一条小巷子，再往右拐。朱柏良终于说道：“到了。” 郭亮看着明显是才开张不久的餐馆，问道：“你怎么熟悉这里？这才开张几天吧。” 朱柏良故着神秘地说道：“因为这个餐馆是我的熟人，也是你的熟人。” 郭亮正要问是谁，只见一个少女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郭亮后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好，你来了？”脸上涌起一层红晕，眼里的喜悦清晰可见。 郭亮见了她也是一喜，连忙招呼道：“林梅？太好了，你也来了。” 朱柏良笑道：“这就是她家的餐馆啊。” 郭亮一愣，这时洪杰、张石一齐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一个个热情地喊道：“郭镇长。” 林大嫂也从厨房里出来，有点紧张地招呼道：“郭镇长，快请进。……，马上就上菜了。” 郭亮问道：“你什么时候搬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林大嫂笑了笑说道：“来了快一个月了。看你事情多，梅梅不让我告诉你，怕耽误你的工作。生意还凑合，收入比在楠竹坳高一些，但费用也高得多，每个月能赚二三百元。” 郭亮也是顺口问一问，他对林大嫂赚多少钱并不关心，在他心里，他还是有一点畏惧这个敢想敢干，为了女儿前途而不惜牺牲女儿贞操的妇女。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扫向林梅。林梅吓得马上低下头，急急忙忙地往厨房里走。看她如受惊的小鹿，郭亮忍不住想笑：“怎么还是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害羞？我真的这么可怕吗？” 几个人说笑着走进了里面。餐馆虽然不大，但也用一间房间劈了二个包厢出来。家具、餐具都是新的，看起来很干净。 洪杰说道：“今天正好有人钓了一只大甲鱼，我们就提过来了。张石家还打了一条小黑狗。今天我们来一个不醉不休。郭镇长，我们酒桌上就不讲谁是领导不领导，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喝，好不好？必须尽兴而归。” 郭亮说道：“好。你们一人两瓶，我一瓶，不许耍赖。朱柏良不许拿出你那一套理由，过年了难得醉一次。”看到他们，郭亮的豪兴一下大增，本来平时喝半瓶最多八两，今天，他决定多喝点。 洪杰笑道：“还说不许耍赖，你一开口就少了一半。既然我们平等，凭什么你只喝一瓶，我们二瓶？” 郭亮笑道：“这么好的菜，这么好的气氛，如果你们只喝一瓶，我佩服你们。要不，我还加喝一瓶啤酒，怎么样？变成我们都是二瓶。” 大家都笑了起来，端菜上来的林梅也笑了笑。张石连忙起身结果林梅手里的火锅，说道：“林老师，你坐，我们自己照顾自己。” 林梅说道：“哪里敢啊，你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怠慢不得。”说着，她笑着问道，“郭镇长，你能喝一瓶？”里面关心和担忧谁都能听得出来。 洪杰笑道：“林老师，你不知道。他现在也是酒精考验的干部了，一瓶绝对没问题。” 朱柏良说道：“林老师，你也坐下吃吧，咱们都是老熟人。” 林梅正待推辞，郭亮说道：“难度几个朋友凑一块，一起吃。等下有客人来，我们一起帮忙就是。” 林梅笑道：“你也帮忙？镇长跑堂，还不吓跑那些客人？” 郭亮说道：“吓跑了更好，我们安安静静地吃。” 正在这时，郭亮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后笑着说道：“罗主任，吃饭了没有？没有就过来。” 罗向阳一听，说道：“你在吃饭了？我正准备请你。方便不？” 郭亮说道：“方便，都是几个老朋友。我们在……，你出镇政府之后顺着笔直往南走，到街尾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说着，他转头对林梅道，“林老师，这条小巷叫什么？” 林梅连忙说道：“我在外面等他。”说着，就准备起身。 张石马上说道：“我去。你们先吃。”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梅山镇的规模很小，从街头走到街尾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罗向阳虽然是才从镇政府里出来，但张石出去后不久，二人就说笑着进来了。罗向阳和朱柏良、洪杰、张石只是认识，关系远未达到好朋友的程度，但罗向阳从政多年，特别会活跃气氛，加上他算是林梅家的半个恩人，又是郭亮的朋友，所以很快就熟悉起来，喝酒的气氛比开始还要热烈。 没有几分钟，一件双清醇酒就喝了好几瓶。在罗向阳、朱柏良等人的要求下加上郭亮劝说了二句，林梅只好坐下来陪着他们吃喝。热腾腾的狗肉、甲鱼火锅，高烈度的白酒、喜悦的心情，让大家的兴趣越来越高。 喝酒的时候，罗向阳小声告诉郭亮，今天有几个干部想找郭亮喝酒。从罗向阳的神态看，这几个干部显然不是普通干部。但现在人多，郭亮也不好问什么，只礼貌性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去，他们不会有意见吧？” 罗向阳小声说道：“不会，谅他们也不敢。他们也是下班的时候才说，也不敢肯定你去不去。其实，凉一凉他们也有好处。” 说到这里，他提高声音对林梅道：“林老师，来，喝酒，我代替我侄儿我敬你一杯。”罗向阳笑着说道，“我那个小侄儿就在你们学校读书，回家说你好漂亮呢。嗨，现在的孩子啊，一个个如人精似的，丁点大就知道说谁漂亮谁帅。” 林梅连忙站起来说道：“应该是我敬您，您帮了我这么多。” “瞧你说的。感谢的话你们可是说了好几箩筐了。郭镇长也说，你也说，你妈妈也说。其实，我就是张一张嘴，算不得什么，能够成功还是你自己的原因。下学期你的工作就要更忙了，应付过来没问题吧？”看林梅站起来，罗向阳也站了起来。在郭亮面前，他可不敢托大。 郭亮伸手将罗向阳压在椅子上，对林梅道：“林老师，你也坐下喝，都是朋友，你搞这么隆重，麻烦。” 罗向阳的话里透露出林梅下学期可能“升官”。郭亮真不知道这个罗向阳哪里这么多门路，这么多关系。他现在想把薛黎调到党政办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可被罗向阳几下运作，薛黎的调动马上就差不多了，只等过年一上班就重新到党政办上班。现在林梅也被他运作得升了，不佩服不行。 林梅脸红红的，说道：“我怕同事说我。” 罗向阳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要怕，大胆工作。你又不是没水平，一个小学副校长算什么？你放心，真正等你当上了，人家只要逢迎你的。等你拿到大专文凭、本科文凭，将来可以当初中校长、高中校长，也许到时候是教育局的领导呢。” 林梅羞涩地说道：“我可不敢想那些，我只想教好我的学生。” 罗向阳说道：“有这种敬业精神就是好，现在能安心教书的人太少了。” 在坐的几个人都有意不把林梅和郭亮的事情扯在一起。在他们看来林梅现在越发和风头正劲的郭亮拉开了距离。就是林梅的妈妈也不再有以前那种想法，她现在都有点怕郭亮了：她做梦都没想到郭亮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她心目中高官。之前她认为村干部丁条石就是大官了，可郭亮现在比丁条石大了好几级，而且还会继续升。林梅跟着这么一个大官未必能过上好日子。天天仰望、巴结他过日子，不如找一个身份相当的老师嫁了更好，日子更的更舒坦。 林大嫂现在是知足了，不但女儿找到了正式工作，还在镇小学教书，而且自己也顺利地进来镇。她知道即使女儿不嫁给郭亮，女儿将来的前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郭亮永远会为那天那一幕而还林梅的情。 按她心里的想法，一个女人的初夜能换回这么多东西足够了，完全超过了她的预计。现在很多女孩还不是糊里糊涂地就**给了男友、同学、朋友，或者到南方被有钱老板蹂躏，几百几千元就打发了。 如果林梅、郭亮知道林大嫂这么实在，心里想的这么龌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举动。 一餐饭吃了二个多小时，郭亮正的喝了一瓶双清醇。罗向阳喝了一瓶半，其他人喝了二瓶多。让郭亮佩服他们的是，他们喝完之后似乎没有什么事，还嚷着在那里打麻将。郭亮早已经头重脚轻昏昏欲睡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梅扶进了房间，躺在林梅香喷喷的床铺上睡着了。 第128章 痴心求官 第128章 痴心求官 醒来的时候，林梅坐床铺边，正在喂他喝一种甜甜酸酸的汤。郭亮醉眼朦胧，好久才明白自己在哪里。他伸手从她手里接过碗，先在嘴边试了一下几下就吞了下去，将空碗递给她，问道：“这是什么，很好喝的。” “酸梅汤，说是醒酒的。”林梅小声道，“感觉好些了没有？……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高兴呗。”郭亮笑道，“我以为又是以前你妈妈泡的那种茶呢。” 林梅脸色一下变得通红，轻轻地捶了他一拳：“讨厌，你想得美。” 看着她娇柔可爱的样子，郭亮心动了。他将碗从她手里夺过来随手放在地板上，伸手揽过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揽到怀里后，凑进她耳朵小声道：“好久没有那个了，你想不？” 林梅抱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不想，不想……” 发烫的面庞、温热的呼吸更使郭亮雄心勃勃，他一手将她抱紧一手则从衣服下摆里插进去抓住内衣里的一只柔软的坚挺揉了揉。 林梅轻声地呻呤着，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还在外面打麻将呢。” 郭亮小声笑问道：“你要看他们打麻将？没什么好看的。” “不是看的，我怕他们……”们字还没有说出一半，她的小嘴就被他的大嘴堵住了。 **焚烧了一个多小时才偃旗息鼓，两人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赤身相拥默默地看着对方。直到凌晨三点多了，他们才起身收拾战场。 然后林梅出去帮母亲为大家准备夜宵。郭亮等了一会也出去了，坐在他们四人身边看着他们打麻将正打得热火朝天。显然四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郭亮醉酒后还和林梅亲热了好久。只有林大嫂有点怀疑，小声对林梅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 林梅脸色通红，强装镇定说道：“反正学校放假了，天天睡多了不好。” 吃了林大嫂准备的夜宵后，大家告辞而去。 第二天上午，郭亮跟在郑严庆后面走访全镇的几家企业如镇玻璃厂、镇刀具厂和一些诸如工商所、税务所、镇医院等单位。其目的不外乎是让这些单位和企业知道现在梅山镇换主人了，免得今后走在街上大家不尊敬郑严庆这个镇党委书记。 中饭是在梅山餐馆吃的，这是梅山镇最大的饭店，以前是国营的，现在卖给私人经营了。吃饭的钱由工商所、税务所联合买单，镇医院和派出所则联合出钱买烟招待。当然，期间如何商谈、如何分摊、如何开发票就不是郭亮所知道的了，谁叫他们这几个单位经费不够而又要面子呢。 中午一起办了三桌，镇里的头头脑脑基本出席，从上午十一点半一直吃到下午二点才收场。郑严庆、郭亮、罗向阳自然是大家敬酒的重点，特别是郑严庆，大家一杯又一杯地敬过来，他没有坚持多久就醉了。 半醉的郭亮和几个人说笑着回到了镇大院里。党政办的刘伟走过来说道：“郭镇长，你同学来了。” 郭亮脱口问道：“我同学？高中还是大学？” 旁边一个笑道：“是男的还是女的？我们郭镇长应该到了找女朋友的年龄了吧？” 刘伟说道：“叫杜勇，听他说是青峰镇的。现在在我们办公室休息。” 郭亮心里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刘伟又问道：“那下午的碰头会还开不？”今天计划郭亮组织召开所分管那一摊子领导人会议，也就是财政、农业、交通、招商等相关单位领导的碰头会，听取这些领导的汇报熟悉相关情况。晚上则和这些领导一起吃晚饭，联络感情，以便将来更好地开展工作。 郭亮说道：“照常开会，我先跟我朋友……同学谈一会。人员到齐安排好之后你去通知我一声。” 郭亮走进党政办办公室，看见杜勇正在和魏旗兵在聊天，就喊道：“杜勇，什么时候到的？” 郭亮很自然地伸出手，抓住杜勇伸出来的手握了握，说道：“走，到我办公室去。”然后对那个陪杜勇聊天的魏旗兵道，“谢谢你。” 走进郭亮的办公室，杜勇嘴巴张得大大的，问道：“郭亮，你们镇的条件太好了。一个副镇长的办公室比我们镇书记的办公室还好。……，还有洗手间、休息室？” 郭亮说道：“新建的大楼可能建得好一些。其实其他人的办公室也没有这么复杂。你在哪里吃的中饭？”郭亮看到杜勇抑制不了的羡慕，连忙转移话题。 “在路上的小饭店吃的。这些你不用管，我只麻烦你给我说一说你们镇的基本情况。特别是苏东林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首先是你自己陷进去没有？”杜勇笑道，“我可不想因为写这些报道把你给翻了出来，那就罪该万死了。你这么担心我写这个，不会真的有牵连吧？” 总算这家伙还没完全昏头，知道先问郭亮是不是有麻烦。 郭亮笑道：“我就是想有牵连也牵连不上啊。我才到这里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写这个事件好，太敏感了。人家苏东林……他也有熟人朋友在我们镇里工作，没必要写这些。”本来郭亮想说苏东林以前是肖国华书记的亲信手下，一旦把握不好将火引到肖国华身上，你杜勇吃不了兜着走。但怕这家伙听了肖国华之后以为轰动效果更好而更加卖力，试图一步登天，那更麻烦了。 果然，杜勇一听马上兴奋地问道：“是不是还有人没有抓出来？太好了！这样写出来的文章轰动效果才大呢。” 郭亮连忙说道：“没有这回事。杜勇，我发现你已经走入歧途了。文章写得最多最好也只是一个仕途上的辅助。你以为真靠它们能上升？除非你是记者，你能写出很有份量的文章，报社可能让你进步一下。你现在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是引火烧身。水至清则无鱼，你挖这些阴暗面真的不一定有好处。” 杜勇几步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在皮椅子上，双手拍了拍椅子，说道：“你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也坐你这种位置，我也不会写这些破玩意了。可是，我和你比，相差实在太远，也许我不努力的话，一辈子也坐不上这种椅子。现在我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么多素材，我为什么不利用。俗话说‘龟有龟路，蛇有蛇道’，你运气好，得到了领导的赏识，那我也必须寻找适合我自己上升的道路。你说呢？” 郭亮有点无奈地看着这个官迷，说道：“我不反对你写文章，更不反对你往上爬。我说话也许很直爽，你听了不舒服。我的意思是不能踩着别人往上爬。另外，我也不想你现在就揭露这个事情，因为现在我们镇形势很紧张，人心惶惶，就如一个火药桶，你这么一点，蓬！全炸了。我的工作就做不下去了。算我求你，等我们镇的工作走上正轨之后，你再来，行不？” 杜勇冷笑道：“我怎么就踩着别人了？是他们贪污受贿在前，我揭露他们在后。你现在已经是副镇长了，只要你不犯错误，谁会拉你下来？再说，我就是写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刊登出来。你着什么急？郭镇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使你为难。采访我自己去，写什么我自己决定，决不从你这里询问任何信息。这可以了吧？” 郭亮只好说道：“好吧，一些事情你自己把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时，刘伟在外面敲门，得到郭亮的允许后推开门说道：“郭镇长，他们都到齐。现在就开会吗？” 郭亮对他点了点头：“我就来。” 等刘伟把门关上后，郭亮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和他们谈一会就过来。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一餐好的，让你尝尝我们梅山镇的土产。这里有报纸杂志，……” 杜勇笑道：“呵呵，我不是你女朋友，用不着你一句又一句的嘱咐。你开会就专心开会，我不要你管。你放心，我会安心等你开完会，就是晚上九点十点钟我也等你过来吃土特产。……，这段时间我还正好好好构想一下，郭亮，我发现我这个人现在真的迷恋上写文章了。” 郭亮笑了笑，从办公桌上拿起笔记本和笔，又从文件柜里拿出相关资料，锁上文件柜后就出去了。他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因为这种会议的时间最说不准，快的话二个小时，如果遇到下面的人有问题要解决要拍板，也许三四个小时结束不了。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杜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又打量起办公室的装修来，越看心里越是不平衡：“操，同时参加工作，差别咋这么大呢？前几天老子还在为能分到党政办，比魏俊铭、俞世东混得好而沾沾自喜，可跟他比起来，狗屁都不是。人家已经是党委、副镇长了。老子如果按部就班爬的话，奋斗五年也未必能爬到这个位置。……，唉……” 魏俊铭、俞世东、柯柳都是今年半年前一起分来的公务员。 无所事事的他给柯柳打了一个电话，二人在电话里都说郭亮运气好，只不过柯柳的感叹里没有嫉妒和不满，而杜勇明显有一股不服气的情绪在里面，认为郭亮的能力也不过如此。说到后来还是柯柳来劝他，说他也够幸运了，有党委书记赏识，又进了党政办，进步指日可待。 杜勇说道：“屁，重视也没有用。副镇长、镇党委这种位置必须要县里的领导点头才行。” 柯柳笑着道：“呵呵，等你们镇领导成为县领导不就可以了？” 杜勇夸张地说道：“我的天，那得等待猴年马月去。我还真不信我们镇领导那种文盲能升到县里。你不知道，他们看文件都有点吃力。县报上发表的文章你以为真是他们写的，狗屁，全是我写的，他们只在前面署名而已。” “杜勇，你还是少说牢骚话好。这种话说多了就会形成习惯，万一传到你领导耳朵里。会有你好日子，你可以要小心点。” 因为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谈了一会之后柯柳请杜勇代她想郭亮祝贺然后主动挂了电话。杜勇又看了一会儿报夹上的报纸和杂志，因为心情不佳，翻了一会就没兴趣了。心情不爽的他坐在郭亮的办公椅上有点百无聊赖的感觉。 不抽烟的他此时有点想抽烟了，他顺手抽开了面前办公桌的抽屉。看见里面有一叠稿纸，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迷恋写文章的他不由好奇心大起：“呵呵，情书？” 他将这些纸拿出来，稍微扫了一眼，不由愣住了：赫然是一篇论文《浅论撤乡并镇的得失》！ 杜勇快速地看一遍，不相信这篇论文是郭亮写的，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他从哪里抄来的？写得有根有据，语句也异常通顺。” 他从头到尾再仔细读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就是郭亮自己写的，因为文章里面例举的事例都是梅山镇、南洪乡甚至楠竹坳的。还有一个理由是里面对撤乡并镇的评价几乎是五五对开，不像报纸、杂志上那样观点分明：要么优点多，缺点一笔带过。要么缺点多，优点聊聊几笔。因为只有这样写文章，稿件通过的概率才高，这是杜勇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规律。特别是现在到处都在说撤乡并镇好，这种优点缺点都列出来并加以论证的文章很难发表。真要在党报党刊上发表，不引起下面基础干部思想混乱吗？即使发表在《争鸣》栏目，也应该有鲜明的观点和主次。 仔细看完这篇论文，嫉妒的杜勇心里忿忿不平：“操，郭亮你丫的嘴里说一套，实际做又是另一套，难怪你不让我去采访，原来是想突出你自己。” 当他看到下面还有一篇论文——《落后山区村镇发展途径分析》——后，杜勇简直怒不可遏了，他认为郭亮这人两面三刀，自己暗地里拼命写，外表上却装傻。 第129章 收编一方势力 第129章 收编一方势力 看了这两篇文章，杜勇一下就判断出郭亮为它们花了无数的心血。因为他看它们不但事实清楚、论证严密、语句通顺，而且用词得当，甚至过分到他都没有发现一处标点符号打错了。 事实上杜勇猜的不错，郭亮在它们身上花了很多很多的时候，以前就是想以它们为仕途敲门砖，哪里敢不用心？只是现在他在官途上高歌猛进，已经不需要它们帮忙了，所以就搁下了，放在抽屉了没理他们。 杜勇将稿子放在一边，又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很快就发现一本书里夹着一封厚厚的信。好奇的他将信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复印材料，材料的内容是举报苏东林。 “好啊，掌握了这么多资料，原来你是准备自己写，还给我说那么多萝卜白菜的。”杜勇终于“完全明白”了郭亮的想法，气愤填膺的他突然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好的办法，“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让你吃不成独食！” 想到这个办法，杜勇心里没有一丝内疚，反而有一种计谋得逞的兴奋。他和郭亮其实算不上朋友，更算不上同学，只是在报到的时候见了一面，勉强算一个熟人而已。他以为郭亮奸诈，却不知自己的卑鄙。 打定主意后，他将这封信和两篇论文揣进口袋，动作迅速地走出郭亮的办公室。本来想一走了之，但他很快想出了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他没有将门带上，而是走到党政办对魏旗兵道：“魏干部，我现在出去有点事，郭镇长办公室的门我没有关。你帮忙看一下，等下我还要过来。” 魏旗兵知道他是郭亮的“同学”，连忙热情地说道：“没关系，我们党政办有领导办公室的钥匙，你等下要进去找我就是。我先把它关了。” 杜勇说了一声谢谢，很快就下楼，出了大院找到一个本地人问明了复印打字的地方，然后跑过去将两篇论文和那封举报信全部复印了。之后，他回到党政办，让魏旗兵为他打开郭亮的办公室。等魏旗兵为他泡好茶，关好门之后，杜勇小心地将这些资料放回原处，尽量保持原来的样子。 喝几口茶，休息了一会，杜勇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杜勇到党政办对魏旗兵道：“我刚刚接到镇里的BP机信息，我们镇里发生了一件急事，要我必须马上赶回去。请你帮我跟郭镇长说一声，就说我过完年之后再来看他。谢谢你，再见！” 当郭亮开完碰头会，急匆匆地赶回办公室时，魏旗兵却告诉他杜勇因为他们镇里有急事走了。郭亮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走了好，我还真怕他乱撞乱搞。” 不过，他还是感到有点奇怪，杜勇只不过是党政办的一个普通干事，他人已经坐车到了这里，他们领导怎么这么急着喊他回去？就算他马上动身，今天晚上估计也只能到县城，明天早晨才能赶回他们镇里。毕竟各镇到县城或者县城到各镇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班车的。 这个疑问只是一闪而过，郭亮没有深想。坐在办公桌后，他开始抓紧时间批阅文件，晚上还要和分管的几个领导吃饭呢。 当了领导后，郭亮发现应酬比以前多了很多，虽然从党政办主任升到党委委员，仅仅是二小步，甚至可以说是一小步，但应酬却成倍增加。昨天晚上跟朱柏良、洪杰他们吃，今天晚上是和分管领导吃，明天晚上得和罗向阳他们一起吃。罗向阳今天偷偷地告诉他，那些想找郭亮吃饭的干部以前都是苏东林的部下，或者跟苏东林走得近一些而跟郑严庆疏远一点，现在苏东林倒了，他们必须找一个新的靠山。 本来郭亮不想惹火烧身，担心郑严庆因此反弹。但罗向阳却劝住了他，他说现在正是他郭亮培养势力的时候，能够将苏东林遗留下来的势力接收过来，就有了与郑严庆对抗的本钱，也有利于今后自己思路的开展、工作的展开。 在一个单位，如果没有一个支持者，独往独行是不可能取得好成绩的。况且现在郭亮几乎将政府这边的主要事情全揽在身上，不管郭亮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和郑严庆形成了事实上的对立。如果郭亮主动放弃竞争，不但在干部群众中没有威信，将来做什么事都会束手束脚。相反，如果自己有了一帮小弟在下面摇旗呐喊，在党委会上助威帮腔，那么事情就会顺利很多，当与郑严庆发生矛盾的时候，甚至不需要郭亮出面，就会有下面的人挺身而出。让郭亮有了缓冲和周旋的余地。只要郭亮有一点能力，不犯大的错误，有了这帮人的帮忙，他绝对会站稳脚跟，将来换届选举镇长之位就是瓮中抓乌龟，十拿九稳了。 郭亮不是傻子，罗向阳稍微一点拨，立即就知道了其中的好处，“一个好汉三人帮一道篱笆三个桩”这道理谁都懂。而且罗向阳告诉他，苏东林因为是镇党委书记，他培养起来的实力不弱，足以跟郑严庆相抗衡。 郭亮很快就定下来收编他们，为他们提高保护。 过年前的日子主要在酒桌上、会议室中度过。真是喝不完的酒、开不完的会。现在开会与过去不同，作为分管财政、农业、交通、招商这四摊子的副镇长，常常需要他发言、讲话、表态。不像以前当党政办主任时只要通知领导开会，在会上做记录就行。 不过，就算工作再多再累，时间还是慢慢地朝前流淌，离放假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天，郭亮刚从小会议开完党委会议回办公室坐下，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未等郭亮说请进，门就被推开，接着一个甜润的声音响起：“哇！你的办公室这么豪华啊？”一个少女惊讶地叫道。 郭亮抬起头，看着穿紫色风衣的吴卉道：“吴卉，你怎么来了？” 吴卉眼睛看着金碧辉煌的办公室，夸张地说道：“你也太奢侈了吧。我爸爸的办公室还没有你的豪华。你到底是总理还是副——镇长？”副字拖得老长。 郭亮起身为她倒水，说道：“别讥笑了。我估计你爸爸一张办公桌就能抵十个这样的办公室的价值。是金丝红木还是海南梨木？我这里只是外面好看而已，实际上不值多少钱。……，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办公室。但既然已经装修成这个样子了，我总不能矫情让它空着，是不？我可是冒着无数嫉妒、愤怒、可怜的目光搬进来的。” 吴卉笑道：“别狡辩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爸爸的，你的形象永远会高大得不得了。”她走进来几步，站在房间中央，摆了一个POSS，问道，“怎么样？” 郭亮随口回答道：“什么怎么样，还行吧，反正人家能干我也能干。” 吴卉气愤地说道：“你说什么呀。你别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我不是问你，我是问我，”这话明显有语病，她自己笑了一下，羞涩而小声地问道，“我是问你我这样子怎么样，衣服好看不？” 郭亮被这小屁孩的话逗笑了，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还真别说，这小姑娘几乎一天一个样，现在胸脯鼓起来了，屁屁翘起来来，加上修长的双腿柔软的腰肢美艳的面庞，还真是一个大美女，虽然还有点青涩。 他从头到脚看了她一遍：披肩的长发、枣红的围脖、紫色的风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小巧的蛮靴…… 郭亮眼神都有点直了，不过想起这是一个小屁孩，自己在她面前失态实在是太丢面子，连忙移开目光，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这身衣服还行，花了好几十吧？” 吴卉气得上前揍了他一拳，说道：“什么好几十？都上好几千了。你的眼睛怎么这么次。不是叫你看衣服，是叫你看……，看我的身材与衣服搭配得怎么样。” 郭亮笑着将茶递给她，说道：“不错，我都差点没认出来。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见吴卉又要生气，他恶作剧地问道，“那里是假的吧，我记得夏天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夸张……” “郭亮！你想死吧？！”她作势又要扑上来，但临近他的时候，却笑道，“难怪倩英姐说你是色鬼。只盯着人家女孩子那些地方看。哼！……，郭副镇长，你说倩英姐为什么说你是色鬼？我没发现你们做什么事啊。”说到这里，她的如水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郭亮心里一阵发虚，但语气冷静地说道：“你们女人家的就是爱瞎扯。像我这种人能是那种人吗？色鬼还是色狼呢，我对美女一般不感冒。” 吴卉怒道：“什么女人家的，难听死了。我还是女孩子好不？我看你就是那种人，刚才盯着我这里看了半天，还说不感冒。如果感冒你会怎么样？” 郭亮狡辩道：“你从进来到现在一共才几分钟，我怎么看你半天了？我只是奇怪，怎么变化这么大呢，这才多久的时……” 他的话音未落，吴卉就已经扑了上来，粉拳朝他胸口不停地落下，嘴里叫道：“还说，你不害臊，打死你，你不害臊，……” 郭亮并没有感觉到痛，反而觉得痒痒的，他笑道：“行了，哎哟，痛死了。”双手伸过来要抓她的手。 吴卉连忙后退二步，然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进老板椅里，调皮地说道：“坐这里感觉确实不同一般，很威风的。郭副镇长，很爽吧？” 郭亮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道：“你准备在这里的乡下过年？” “回家过年。我爸爸现在出国了，家里只有老娘，回去没意思，总被她教育，干脆出来走一走，等爸爸一回来我也回去。另外一件事就是我这个股东想听你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汇报，我们的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郭亮笑道：“你知道的比我多。我现在哪有心思管那个？准备过年的时候在省城呆一个星期，找梁倩英问一问那些设施建得怎么样了。” 吴卉这次没有跟他较劲，理解地说道：“我知道。谁遇到这种坐火箭飞升的事，谁都会把精力放在仕途上。我这段时间也忙于考试，电话都没有给倩英姐打。……，你这办公桌确实不怎么样，看起来大还是大，也有那个外形，可木质不行，气味也不纯正，有点点异味。” 郭亮说道：“什么异味，就是有点没有干透的油漆味。等你有钱了，你帮我卖一张好的？” “我为你买？没有搞错吧。当我真的有钱的时候，你已经是县里、市里的干部了。还需要我买？……，我要检查检查你的东西。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没有？现在当官很少有正人君子。”说着，她将抽屉打开了。 郭亮说道：“这话太打击人了。……，里面随便你看，没有秘密文件。那些不是放保险柜就是放文件柜，里面都是我自己的一些书什么的。我只担心你翻了以后会失望，里面连糖都没有一颗。” 她突然咦了一声，问道：“这是你写的？” 郭亮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以前没事的时候写的。呵呵，想起就好笑，当然只想多一条上升的途径，在一位朋友的鼓动下就写了这些。实话告诉你，为了写这几页稿纸，我可是调查了不少的人、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也想死了很多脑细胞，别人三易其稿就成文，还哀叹文章太难写，我可是五易其稿，但现在都没敢寄出去。” 吴卉看了看，笑道：“你还真是官迷，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吧。把它们给我行不行？反正你现在升官也太快了，完全用不着这些。也许我能从中得到一点启发而有利于我的学习呢。” “别逗了，还启发你的学习。你要就给你吧，我确实不想发表。而且现在了解全镇的一些基本情况后，发现以前的想法有点想当然，有点书呆子气。”郭亮老实说道。 吴卉将它们折叠好，放进挎包里，说道：“你还是很谦虚嘛。你怎么就认为只有一点点书呆子气呢？哼！我看你有很多很多书呆子气。这两篇论文我先给我爸爸看，如果他觉得有点用，我就把它们修改修改，然后用我们两人的名义发表。我没有赚你的便宜吧？我可是请了我爸爸审查哦。” 第130章 一切为了儿子的仕途 第130章 一切为了儿子的仕途 “呵呵，随便你。最好是不署我的名。”郭亮很潇洒地笑道。 “那不行，那不是小偷吗？你放心，你的名字放前面，我的名字放后面。如果不需要改动，那用你一个人的。”吴卉双手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下巴搁在手背上，说道，“所以嘛，我是希望改动多一点。” 郭亮站起来，将自己的空茶杯加满水，笑问道：“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得了几个鸭蛋？” 吴卉大乐：“你怎么跟我老妈一个德性？你以为我还是孩子，打一百分奖励一个鸡蛋？呵呵，土老冒。” 郭亮一副怪叔叔的样子：“呵呵，不敢说成绩了吧，肯定是挂科，学校要求你提前返校补考对不对？” 吴卉不喜欢说这种幼稚的话，转移话题道：“懒得跟你说。你什么时候回省城？” 郭亮叹了一口气：“太忙了。五天之后有可能。” 吴卉睁大漂亮的双眼，追问道：“过年的那天？” “本来就是过年的那天才放假。” “有专车没有？” “还专车。有一部运砖头的吉普车，你不会想坐吧？” “五天太久了，你能不能后天就走？” “不行。我才当官怎么就不注意表现呢？” “呵呵，那是，你很诚实。我都差点忘记你是新官上任了。……，舒木匠他们回来了吗？” “明天回来，我们镇里的主要干部明天还要到现场去接他们呢。他们带着烈士的骨灰回来。” 在招待所住了一晚，吴卉见镇上不好玩就到她乡下的叔爷爷家去了。其实，镇里到她叔爷爷家不需要花费多久的时候，水泥公路修好后，从镇政府到双向村——也就是吴卉叔爷爷家——不要一个小时就到。可她不怎么喜欢住乡下，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 第二天镇里六个党委在郑严庆的带领下前往县城迎接庄青山烈士家属们。不出郭亮所料，从长途大巴车上下来的庄青山烈士的亲友们都是一副萎靡倦怠的样子，特别是庄青山的母亲嗓子嘶哑地说不出一个词来。人瘦得只有骨头在支撑。庄青山烈士的阿姨也好不到哪里去，非常憔悴，声音也嘶哑，还要照顾庄青山的妈妈，也就是她的亲姐姐。 看着庄家的人吃力地站在广场上等待领导来握手，等待电视台来拍摄，郭亮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悲哀：为什么要搞这些花架子，先让这些疲惫的休息不行吗？ 幸亏他们没有等多久，肖国华、张春秋等县领导就过来。所有官员穿的是黑色西装，表情严肃，把现场衬托得异常肃穆。送庄家回来的部队领导一直默默地站在庄家亲友的后面。 庄家的亲友这段时间已经见惯了大人物，学会或者说适应了跟领导们见面。面对肖国华等人，他们没有一丝胆怯和慌张，完全不像农村那里农民见了当官的就怕，见了摄影机就躲。他们麻木地和县里四大班子人员握手，又跟乡里的干部握手，最后是村里的干部。 握完手、摄完影、拍完照，县委办主任郭玉田请大家进宾馆休息，计划吃完县里招待的中饭后再回家。 郭亮的目光在庄家亲友中找了好久才找到舒月华。其他他一开始就看见了她，但他没有认出她来。他想不到她变化那么大，丰满性感的女神不见了，变得有点想农村里三四十岁的妇女，黄蜡色的脸上干巴巴的，背甚至有点驼。如果不是在握手的时候她惊讶而低声地说了一句话：“郭亮？你怎么来了？”他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梦中多次梦见的女孩。 显然，她也不知道郭亮成了镇领导。虽然在部队听父亲舒木匠说起过郭亮的一些事，但因为她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也就没有记住。再说，当时舒木匠也不知道郭亮又升到进了党委成了副镇长，是镇里一名重要领导。 两人都没有说多的话，郭亮还是握手时说了一句套话：“请节哀顺变。”这五个字还是郭亮从其他人嘴里学来的，每握一次庄青山烈属的手，他就很认真而小声地重复一遍。读大学多年，对如何安慰死者家属还是一窍不通。 中饭在县招待所吃，县里主要领导都出席。吃完饭休息了两个小时，大加才出发回梅山镇。县领导送到招待所大门口，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都安慰了庄青山的父母，说有什么困难就找村上、找镇里，如果他们不解决就找县里，只有他们的要求合理合法，县里一定会设法解决。同时当着烈属的面，肖国华对郑严庆、郭亮说道：“庄老一家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你们地方政府一定要帮助他们，要定期去看望他们，慰问必须形成一种制度，你们地方政府要尽可能地解决他们生活中的困难和难题。今后出了什么问题，我惟你们两个领导是问。” 不过，肖国华还特意做了一件“私事”，他主动走到郭亮面前，握着他的手说道：“小郭，刚走上领导岗位，你可要好好工作，要做到胆大心细勇于开拓，当然也不要翘尾巴。” 肖国华专门做出的动作让郑严庆心里酸溜溜的，让其他党委委员心里思绪万千。 一行人回到镇里，这里又是热烈的欢迎仪式，官员由县领导换成了村干部。欢迎之后又是座谈会，之后在镇政府招待所吃晚饭，镇里主要干部相陪。吃完之后，罗向阳代表镇政府征求了家属亲友的意见，见他们归家心切就一起送他们回家。因为庄家就在新建梅山公路的旁边，离镇里只有十几公里，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家。在庄家休息一会后，镇里的干部和部队来的同志一齐返回镇里。 一天的活动这才宣告结束。 后来郭亮听说舒月华本来是留部队的。庄青山牺牲后不久，部队领导就将他的未婚妻舒月华按烈士配偶来对待，准备为她安排工作，并发放部分军队特别抚恤金。一次性抚恤金和一次性增发抚恤金因由双清县人民政府发放，部队准备给双清来函协调。 但庄家的亲友到达部队之后，庄家的一些人以舒月华尚没有和庄青山领结婚证尚没有结婚为由，拒绝让她领取特别抚恤金，其准备给她的工作庄家人也要了过去，要求转而安排庄青山的堂弟。 开始庄木匠夫妇出于良心和与舒家的关系，不听自己亲友的，但架不住亲友们的哭闹纠缠，只好妥协。亲友们最大的理由就是舒月华还不是庄家媳妇，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不讲克夫这一套，但舒月华将来肯定会找别人嫁出去。一旦嫁出去那好处就与庄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相反，如果将庄青山的堂弟安排工作，那么好处永远就是庄家的。况且舒月华以前就是在梅山镇政府工作，她回去后可以继续上班，而庄青山的堂弟高中毕业后无事可做，“正好”解决这个难题。 舒家听了这些话，都没有说什么就点头同意了。舒木匠还反过来劝庄木匠放心，他闺女不会怪他们。部队的人虽然觉得这事对舒月华不公平，但当事人没意见，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就点头同意将庄青山的堂弟按部队入伍的方式将其招进来，许诺将来表现好就转为拿工资的志愿兵。 郭亮一直舒家和庄家的事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有关系，那也只是舒木匠、庄木匠现在不能为他制作竹根雕不能为他创造利润而已。一旦过了年，庄青山烈士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但舒月华与自己有关，就是庄青山烈士也与自己有关，而且他还深深地陷入其中，成就了一段谁也想不到的奇迹。好人得到了更多的好处，隐藏的坏人则走到了他们该到的地方。 当然，这是后话，暂时搁下不说。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年三十那天早晨，罗向阳安排司机小林开桑塔纳送郭亮回省城。车里面装满了单位发的过年物资和村里干部送的土特产。车在舅舅家停了一会，卸下一些东西后，郭亮谢绝他们留他吃中饭的好意直奔省城。 父亲、母亲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等待郭亮和司机小林。 刚进门，母亲就从司机小林嘴里听到了“镇长”的称呼。她让司机小林说一说儿子的情况，知道了郭亮已经是梅山镇的党委委员、副镇长，镇里实际上的二把手，不由大吃一惊，以为郭亮背着他们送了大礼或者遇到了什么贵人，连忙将郭亮喊到睡房关上门，认认真真地“审讯”了一番，得知儿子是光明正大地升官后，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地在丈夫旁边吹嘘自己的儿子的能力。直到丈夫不耐烦了，她又打电话给郭亮的叔叔郭毅，将这事又吹了一通，完全不像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跟农村里的老太婆差不多，见儿子出息了，就乐昏了头。 最后还是郭亮和父亲一起拖她到厨房做菜，她才慢慢恢复过来。请司机小林吃了中饭，送了二条好烟和一对酒，小林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饭后，一家三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各自的事情。谈了一会，郭亮问起母亲槐山寺古墓的事，因为他记得以前母亲说过会带人到槐山寺考察，可一直没有听到具体的动静。 母亲听了郭亮的询问，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她说现在专家的意见不统一，有关部门又拿不出钱了，导致相关的勘查迟迟不能动身。她说如果按现在这么扯皮下去，还不知拖到哪一年哪一月。她最后还问郭亮梅山镇能不能赞助一笔钱，让考古队尽快成行。 郭亮摇头道：“我们镇里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哪里有钱给你们专家浪费？” 母亲不满地说道：“什么浪费？你已经是副镇长了，怎么一点经济头脑都没有。如果真的发现了古墓，你们梅山镇的名气就来了，游人还不蜂拥而至？如果真的发现是明末起义军大将军墓，国家文物考古部门肯定会下拨巨款，在那里建博物馆，那你们镇里的经济就发展起来了。” 郭亮没有被母亲的话哄住，转头对父亲问道：“爸，妈说的是不是真的？有文物就有拨款下来？” 父亲点了点头，说道：“这次你妈还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不看好那里有什么大古墓。太穷太荒凉了。” 母亲瞪了丈夫一眼，说道：“什么这次说的有点道理？我哪次说的没有道理？你一个研究经济的懂什么历史懂什么文物？只有荒凉才能与那些起义军将领的身份相符。当时李自成的侄儿李过归顺明朝政府后就一直和清军打仗，抵抗清军的入侵。因为势单力薄，他们只能在穷乡僻壤交通不发达的地方活动。死后因为担心清军挖掘他们的坟墓，就把自己埋葬在荒山野岭。这完全顺理成章。” 郭亮打断他们夫妇的争斗，问道：“妈，可我们那里交通太差了，就算建了博物馆，游客也出不了。国家会不会投资一大笔钱修路呢？” 母亲是一个纯历史研究人员，经济上的事情大概说说还可以，让她分析具体的经济问题就有点困难了。特别是这关系到儿子的仕途问题，不敢轻易开口。她见郭亮看着她，用嘴巴朝他父亲努了一下说道：“问你爸，他是半仙。” 父亲笑了笑：“我可没说过我是半仙。国家投不投资巨款修路，关键还是在你妈妈他们能不能找到东西，有没有心帮你们梅山镇。” 郭亮和母亲同时盯着他，母亲说道：“现在我儿子在那里当官，我怎么会不帮呢。说，我要怎么才能帮他？” 父亲说道：“其实能不能找到古代将军的墓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造势。只要在媒体上大肆宣传那个槐山寺的神奇，宣传当年明末起义军是如何在那里坚持战斗，然后把什么李自成、李过等人的名头吹一吹，做到报纸上有字、广播里有声、电视里有影，再组织那些没事的老专家老教授到你们梅山镇游玩几天，开几个学术研讨会，发点纪念品什么的，国家肯定投资。人家夹山寺不就是这么闹起来的吗？而且闹的动静越大时间越久，所谓的证据也就越多，拿一个破陶瓷就能说是李自成用过的饭碗，拿一柄破剑就可以说是南明朝廷赐给李过的尚方宝剑。……” 第131章 筹划政绩 第131章 筹划政绩 母亲不满地说道：“行了，行了。在你的眼里，我们历史学家、文物考古工作者都是骗子似的。你以为我们搞历史研究文物研究的什么都可以乱说？说了别人会信？依我看，最大的骗子还是你们经济学家。什么GDP，什么负增长，什么明年物价基本稳定，什么今年房价还没到顶，没有一句大实话，都是瞎猜。猜对了就在媒体上胡吹，猜错了装着不知道，等一段时间又胡吹。 我告诉你老郭，你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不要说给儿子听，他现在是真正的地方领导，他不像你靠嘴巴子吃饭，他还带领一方人民发家致富呢，那是骗不得的，农民必须一毛钱一毛钱地老老实实地赚。 儿子，我告诉你，既然你当了官就要当一个好官，不要只想自己捞钱，我们都不需要你养。你就是不拿一分钱回来，只要你不犯错误，我们更高兴。如果你缺钱花，我们还可以给你。如果你贪污受贿，你就不要进这个门。” 郭亮笑了笑，说道：“妈妈思想境界真高。好我听你的。” 母亲说道：“别嬉皮笑脸，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上钱是赚不尽的，如果你的眼睛只往有钱人身上看，你最有钱也会感到不足，跟有钱人比还是有巨大差距。我可不想为你担惊受怕，你看你们那个苏东林不就后悔了？坐在监狱里不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两个亿他也享受不到。” 父亲也说道：“贪污受贿是最低劣愚蠢的手法，成本太大。到了你这种位置，虽然连芝麻官都算不上，但只要你不犯错误就一辈子不用愁，房子象征性地交点钱就有公房分，吃的可以报销，用的可以免费发，坐车不要钱还有司机侍候你们。表面看你们工资只有几百上千元，实际上你们每月享受到的至少上万元。普通老百姓就是每月花几万也未必有你们舒服。所以，还是不要贪污受贿好。” 郭亮想起自己那套豪华的办公室，心里认同了父亲的话。他不想他们在这方面谈的太多，就转移话题道：“爸，你那个资源矿产价格大涨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你说动了那个许老板吗？” 母亲瞥了父亲一眼，再哼了一声，说道：“你没看见他正乐着？这段时间说动了好几个人，说是投资上亿。我就担心万一投资砸了，看你怎么办，我是大不了回学校去住筒子楼。” 父亲说道：“你就放心吧，过不了五年我就让你住别墅，你说住几栋就几栋。”说着，他转头对郭亮道，“既然你已经是梅山镇的二把手了，肯定需要政绩，在其他地方也是买在你那么也是买，我让他们到你说的那个楠竹坳去买煤矿，帮你们镇里发展一把。欢迎不？” 郭亮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当然欢迎。我也看了一些资料，楠竹坳的那个煤矿煤的品质很好，存储量虽然没有探查到底是多少，但就以前已经探查的，就有三百多万吨的储量，也许真实储量超过……” 郭亮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就道：“这些我不关心。只要够我们开采十年就行。因为今后国家有关煤炭资源的政策肯定会变，存储量最大我们也开采不了一辈子。最重要的是炒作、易手。真要让我去坑道里管理怎么挖煤，然后一车车运出去卖，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耐心。” 郭亮吃惊地问道：“你是准备低价购入高价卖出，不是真的开采？” 父亲点头道：“对，我买下它来就是如买下一支股票。等它升值的时候再卖出去。” 郭亮失望地说道：“那对我有什么用？矿产资源是国家的，镇里无权买卖，卖得的钱极大部分被上面拿走，我们也就得一点尾水，闻点味道而已。” 母亲瞪着父亲说道：“我就说嘛，你啊就钻到钱眼里去了，只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能即考虑你赚钱又为儿子的事帮帮忙？现在儿子这么年轻就当了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难道你就不高兴？不要太自私了。” 父亲笑道：“现在看来儿子是我拥有的最优的一支股票，我怎么会不帮忙？我这么做就是帮他最大的忙。” 郭亮和母亲不解地看着他。 父亲说道：“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几个不懂煤矿技术的人去组织工人开采，钱可能赚的不少，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事故，现在中小型煤矿死人伤人还少吗？我不想担这个风险，更不想因此而误了儿子的前程。我们必须将煤矿卖给懂得经营，懂得技术的人。 其实，我们买煤矿后并不会就此不理它，那样的话，又怎么卖得出高价？我们会督促上级拨款修路，谁收了我们的煤矿钱，谁就要拿钱出来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这不就是政绩？而且，我们自己也会大量投资煤矿本身的基础设施，特别是安全设施建设，力争将各种安全资质拿到手。这样一来，路通了，煤矿安全了，等煤炭涨价的时候，那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谁不喜欢？” 郭亮松了一口气，问道：“就是现在流行的包装吧？” 父亲笑道：“对，就是对它进行全方位的包装。而且我们是来真的，不仅仅是在媒体广告上宣传，而是在内部进行实实在在的改造。采用高技术、高投资将煤矿建成全省最安全的煤矿，至少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将来煤好挖、煤好运，工人的条件优越，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卖点。” 母亲倒是担心起来，问道：“那要投资多少钱？他们那段路可是被地震震坏的，修起来难道大。” 父亲说道：“过年后请专家去考察。郭亮，你们地方政府勘查设计过这条路吧？有现成的资料没？” 郭亮说道：“当然有。在原有的路基上修路，投资要几千万。不过，我询问了设计院的专家，他们说如果把路拉直，干脆挖隧道，投资可以省一半，而且将来更安全，扛地震的能力更强。可惜我们县里、镇上没钱，要不我们早开始动手勘查、设计了。” 母亲不解地问道：“隧道还更安全？万一地震的时候塌下来，那隧道里面的人和车不都会被压死、闷死？” 父亲也看着郭亮，虽然他不是如母亲一样担心，但心里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郭亮说道：“专家说隧道穿过的两座山都是几乎整块的大石头，利用它们完全可以修建出抗八级地震的隧道来。他们说我们那里不是地震活跃区，地震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上次发地震的烈度也不大。如果我们的隧道按高速公路的级别进行设计，车辆在隧道里呆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地震时被压在地面的概率很小。如果我们建盘山公路，车速慢，车辆在山路上盘旋的时候长，真要发地震，伤亡情况还难说哪一种更大。” 父亲首先点头，说道：“就比如做飞机和坐汽车，表面看坐飞机危险性更大，飞机从高空掉下来几乎没有活的。可相反的是，坐飞机反而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死亡率比火车、汽车还低。如果专家确定挖掘隧道又省钱又安全，我们就要求他们建隧道。” 大年三十就是在一家三口的谈话中过去，时而笑声朗朗，时而小声争论，三人都对来年充满了希望和信心，一家其乐融融。 正月初一是传统的走亲访友相互拜年的日子，上午一家人起得多很晚，除了母亲是九点钟左右起来准备早餐，郭亮和父亲都是十点多才起床。起床吃完早饭后，郭亮拿家里的固定电话给几个长辈、亲友、熟人、朋友、领导打电话拜年，打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电话机话筒抓得发热了才打完。他刚把电话放下，陆陆续续又接到了不少电话，不过这些电话都是父母的学生打来的拜年电话，基本与郭亮无关。 吃完中饭郭亮一家都来到了叔叔郭毅家，因为爷爷奶奶都住在这里。他们每年过年过节都要来一次，上次国庆节郭亮之所以没来，是因为爷爷带着奶奶随旅游团到四川旅游去了。 这次不但爷爷奶奶在，叔叔郭毅那个读大学的儿子郭鹏也在。倒是郭毅不在家，他在酒店里忙，现在大年三十、正月初一都有人住酒店，在酒店里吃饭。因为酒店大部分员工要回家过年，酒店里的领导只能帮忙分担部分工作，他们比平时更累。 看郭亮进来，也不管郭亮跟没有跟长辈打招呼，郭鹏就一把扯住他拖到一边，急切地问道：“郭亮，你真的当副镇长了？” 对于他而言熟悉的只是书记、镇长、副镇长这类的职位，不知道党委委员的存在，更不清楚镇党委委员的权力其实比副镇长的权力还要大一点点。 奶奶在旁边笑骂道：“鹏鹏，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还郭亮郭亮地喊，喊哥哥。” 郭亮对郭鹏开玩笑道：“羡慕吧？努力啊。” 婶婶很客气地对郭亮道：“小亮，你别理这小子，快坐下。这小子一放假就疯了，不是到网吧里打电游就是找同学玩，一天到晚不回家。家里有电脑就是不用，说是要网吧里的那种气氛。网吧里肮脏的空气真的比家里舒服？你是做哥哥的，又是干部，好好管管他。” 郭亮还没有说话，郭鹏就揭老底道：“嗨，你让他管？我喜欢在网吧玩游戏还是他带坏的呢。不是他，我那些游戏还要晚两年才学会玩。妈，你要骂得先骂他。”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婶婶说道：“就知道狡辩，如果将来你有亮亮一半的本事，我就不管你，随你飞上天。”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特别是听到“亮亮”这个称呼，脸都红了，这么大了还被人用小时候的小名来称呼，很难为情的。 自从那次郭亮帮九州大酒店留住公安厅这个大客户后，婶婶对郭亮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而且听丈夫郭毅说郭亮还承包了一个湖心洲，里面有数万斤野菜，足够大家大赚一笔，更是对郭亮喜欢到心里去了。喊他亮亮只是一种亲情的流露，全不注意郭亮的难为情。 吃了中饭，郭鹏被他的同学一个电话喊走了。郭亮也不想在爷爷奶奶婶婶爸爸妈妈这些长辈中间做乖宝宝，也借口从家里跑了出来，准备到外面网吧玩一会游戏再回去。可是找了两家网吧都是关门休息，他只好在街上闲逛起来。顺着大街的人行道上漫不经心地走着。 走了不知多长的路，他抬头无意识地看了看前面，看见了前面马路对面有一个大的超市，“云海超市”四个大字金光闪闪。超市外面装饰得很漂亮，可能是今天正月初一，也可能是才开张，超市门口的广场上矗立几个彩色的大型拱门，在广场四周漂浮着许多氢汽球和彩色条幅。一些漂亮的礼仪小姐传着鲜艳的旗袍站在门外迎客，一个个身材高挑面容娇艳。 郭亮心里道：“真是美丽冻人啊，她们的老板就不怕她们感冒？”南方冬季的气温虽然不很低，但很湿冷，即使气温有三四度，穿的衣服少了还是很冷的。 好久没有进过超市，也想多看看美女，郭亮信步朝那里走去。不想，刚接近超市外面的广场他就看见超市入口处聚集了一堆人，几个人在怒吼着： “打死你，看你走路不带眼睛！” “瞎了你的狗眼！” “竟然敢与我们抢道，还踩了我们老大的脚，真是想死！” “揍死他！” 郭亮走进看热闹的人群中，听了看客们忿忿不平的议论才知道，正在打人的这六个人一字排开摇头晃脑地进超市门，他们把整个入口大门都堵了。结果那个被打的中年人也从外面进来，也许有什么急事，他从等不急了就从他们六个人强插进去，不知道是这个人太性急或者没注意，还是因为六个人故意使坏，反正他进去的时候东倒西歪的，最后踩着一个人的脚鞋子了。 这下就如捅了马蜂窝。六个人对那个中年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推搡搡。中年人几下就毛了，很生气地骂了一句：“好狗不挡道，你们……” 第132章 牛人横扫 第132章 牛人横扫 中年人的骂声未落，那几个人就一下扑上去。他们拳打脚踢，几下就把他打倒在地。 当郭亮进去的时候，那个被打的中年人已经萎靡在地。开始的时候还懂得双手抱头保护脑袋，现在连这个都不行，人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任凭这些人打着、踢着，偶尔呻呤一声。 许多人都看不下去了，但不敢站出来说话。超市下层的几个保安虽然急匆匆的赶来，但也不敢上去拉人，一个为首的保安点头哈腰地站在一个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手腕上带了好几个戒指的男子边求情：“奎哥，请您高抬贵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见那男子只哼一声，为首的保安又说道：“奎哥，今天是正月初一，这过年的日子，您就放过他吧。”说话都有点带哭腔了，“出了事，我们担当不起啊。请奎哥看在我的面子上……” 那个叫奎哥的眼皮一抬，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面子？老子今天高兴，好心好意来帮你们做点生意，你们却派这种人来败老子的兴，你也知道今天是初一？好，你给你老板递一句话，给我十万元的过年红包，老子马上就走。”说着他对准备住手的手下道，“再给老子打，把这破超市的门给封了！” 当这个家伙的手下又开始拳打脚踢那个倒霉的人时，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发了出来：“够了！”、“住手！” 听到这两声大喊，那几个打人的人停止了施暴，奎哥扯了扯脖子上那根粗大的黄金项链，然后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完了右手还故意在左衣袖拂了拂。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斜看着天花板。从他的动作和打扮来看，活象电视里的黑帮老大。 他冷笑着说：“嘿嘿，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然有这么多爱管闲事的乌龟王八蛋，还有他妈的给我讲面子的人。哈哈哈哈……，今天还真是大年初一，一切都这么新鲜。”说完这几句，他眼睛盯着人群吼道：“刚才谁在这里喊？有本事就给我奎哥滚出来！老子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其他的人给老子滚开！” 奎哥的喊声刚落，看客们吓得惊慌地纷纷后退，一下把刚才两个喊话的人显了出来。 “哈哈，就是你们两个王八蛋？”奎哥瞪着郭亮和一个刚刚从二楼闻讯下来的超市保安，笑道，“就你们二个兔崽子想出头，想见义勇为？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要教训他吗？你们真他妈的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那个保安说道：“你们也太过分了。这样打下去人会死的！”眼睛同时看了一下为首的保安，可惜那个家伙胆小怕事，一个劲地给他递眼神，示意他退去。 郭亮则说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人家不就是被踩了你一下脚吗？让他道歉就可以了，你们这样欺人太甚。” 奎哥没有理那个保安，讥笑地看着郭亮道：“道歉？电视里不是有句话吗：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你们少他妈费话，滚开，要不一块打。” 此时，那被打的人已经扶着墙壁爬了起来，满脸的血污，身上满是鞋印和污迹。刚走一步又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奎哥眼睛一瞪，对手下道：“你们他妈的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啊！” 那些手下不知道他的老大命令他们打谁，因为刚才被打的那个已经不能再打了，再打就会出人命。他们正犹豫着，那个保安吼道：“滚开！你们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他一下走到那个被打的人前面，眼睛盯着欲扑上来的家伙。 “嘿——，罕见！一个小小的保安竟然喊我李老大滚，新鲜，新鲜。兄弟们，看来我们不活动活动，太对不起我们平时的名声了。”奎哥皮笑肉不笑地说，他手下也放肆地大笑起来。 奎哥断然地把手一挥，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不开眼的家伙！……，还有那个小子。”他指着郭亮道，“小子，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六人混混显然富有打架经验，奎哥的命令一下，他们就自动进行了分工：三个孔武有力的混混奔向那个“多事”的保安、一个家伙瘦弱的家伙奔向郭亮、一个守在奎哥身边保护他的老大同时随时准备支援一方、奎哥则饶有兴趣地看着。 周围的看客们收住了脚步，兴奋地看着这免费而刺激的场景。 郭亮想不到他们喊动手就动手，心里还没有来得及后悔，那个瘦小的家伙拳头就打到脸上来了，虽然他快速地避开，但脸上还是有点火辣辣地痛。也正是这一拳把郭亮的怒气和雄心也激化出来了，参加工作后，他就在朱柏良的指导下学会了军体拳，虽然没有刻苦练，但也掌握了不少，看着瘦小的混混那副蔑视的目光，他想都不想就与之对打起来。 郭亮这边已经动手，保安那里却还在相互打量，三个混混虽然孔武有力，但看到对方眼里的那种毫不在乎的神情，他们没有急于出拳，而是先将保安围起来。 保安轻蔑地看了周围相互打眼色的三个人一眼，说道：“这可是你们找上门的，怪不得我！”说完，他突然冲上前一步，抓住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胸前衣服，一下就把他举离地面，还没有等那个家伙发出惊恐的叫声，保安就顺手把他往旁边地板上扔去，发出“嗵！”的一声巨响和一声惨叫“啊——！” 另外二个混混目瞪口呆，都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那个保安一脚把地上的混混踢开，马上转身，朝前窜起几步又把另外一个混混举了起来。这下不但那个被举的混混惊叫：“别，别，大爷，放下我，放下我……”，就是周围的看客也惊讶地喊了起来。 奎哥心里有点发虚，也没有计较那个手下的出丑，而是大声吼道：“都他妈的给我上！跟他拼了！” 那个保安笑道：“哈哈，拼什么拼，我们不早就在拼了吗？来！”保安随手将手里的家伙往旁边一扔，眼睛戏谑地看着虚张声势等待手下冲上去的奎哥。 看奎哥亲自出手，几个混混一时胆壮起来，两个躺在地上的家伙也爬起来，一齐冲向那个保安。 郭亮这边最先动手，可他们两人很快就被那几个的动作所吸引，不知道是谁先住手，反正当奎哥挽袖准备冲上前的时候，郭亮和那个瘦弱的家伙都在一边看着。直到奎哥目光扫过来，这个家伙才重新瞪视着郭亮，骂道：“兔崽子，跪下叫我一声爷，老子就放过你。” 郭亮开始确实有点害怕，担心自己一方两个人而且还相互不熟悉，真正打起来估计会吃大亏。他心里想着是打几拳撒腿就逃还是和那个保安一起硬顶着坚持到警察到来。他相信经过这么一番动静，肯定有人会报案，只要警察到来就安全了。 现在见了那个保安的雄姿，郭亮一下跃跃欲试了，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不想打了他还不愿意呢。他轻松地笑道：“干猴子，上啊，说大话谁不会？” “你认识我？”瘦弱的家伙惊讶地问道。 郭亮冲上去就是一拳，说道：“我只认识你爷爷！” 这一拳将干猴子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直喷，痛苦和愤怒交加的干猴子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和郭亮扭动成一团。 但看客们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表演，都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个保安和五个混混缠在一起。保安见五个混混先后围上来，再也不敢大意，他一边朝后一步一步地退，一边用目光扫视着对手。当奎哥身边一个混混的注意力被郭亮和干猴子的动静吸引了时，他猛地冲上前，举起双手往奎哥的双肩上用力一砍—— 只听奎哥痛苦地大叫一声，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板上。那叫声把两个正启动朝保安扑过去的混混吓了一跳，连忙止住脚，两人不由自主地相互靠拢着，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特别那个曾经被保安举起来摔下去的家伙，双腿开始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害怕回去后遭处罚，恐怕他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愣，然后大声叫起好来，有人还鼓起了掌。 超市的其他保安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望着那个为首的，他们的脸上都没有高兴的神色。那个为首的更是一脸的灰败，嘴里喃喃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捅了马蜂窝了吗？” 主战场基本分出了胜负，分战场还在激战。郭亮胜在体力好、精力充沛。干猴子虽然身小力亏，但他胜在经验丰富，打架的次数多，每每郭亮拳头砸过来，他都能及时躲开。因此两人战了一个旗鼓相当，郭亮也摔了几跤，但并没有受伤。 可奎哥的惨叫传来时，干猴子大吃一惊，强撑着拖着郭亮的他实在不相信五个人竟然打不过一个保安。他分神看了一眼，只见那个保安飞起一脚将奎哥踢得飞了起来，飞到周围看客们的脚下，看客轰地一声连连后退。 干猴子的手脚一下就软了，身上一下连挨了郭亮好几拳。郭亮趁机大吼一声，跳起来旋着踢出一脚，皮鞋正好踢在干猴子的屁股上，干猴子一下飞了起来，啊啊啊地叫着扑倒在地，发出噗通的一声。 保安动作迅速地冲向几个欲逃跑的混混，就如老鹰抓小鸡似的，从背后将跑在最前面的混混抓了起来，随手往后一甩。 甩出去后，他看也不看，又抓住了另外一个，有人如此炮制。郭亮一时兴起，也冲过去抓跑在最后面的混混。可惜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把对方抓起来，反而被那个家伙反手一掌打在脸上，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耍酷还是需要实力的！ 这时，那个保安已经冲了过来，他一手抓着这个混混腰间的皮带，一手抓着混混后颈衣服，再次把混混凌空举了起来。 混混惊恐的喊道：“饶命，大爷饶命！” 保安没有理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把他举过头顶，朝那三个战战兢兢聚在一起的三人扔了过去。 “噗通——！” “哎哟！” “哎哟！” “饶命！” “好！” “漂亮！” 在混混落入人堆后，周围看客们一下高声喝彩，兴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保安走到还在大口喘气的郭亮跟前，问道：“你没事吧？” 郭亮现在气都喘不过来，哪有力气回答他，只是伸出右手摆了摆，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没......没......没事！” 正在这时候，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超市老板闻讯赶到。肥头肥脑的他惊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眼睛在郭亮、打架的保安、看热闹的保安和地上混混之间来回扫描着，脸上全是气愤之色。 见几个人都不说话，老板转头正要对为首的保安发脾气，那个躺在地板上的奎哥却神气起来，从地板上一跃而起，顺手就给了老板一巴掌，啪地一声响之后骂道：“姓王的，你竟然派人打老子，你给我记着！” 王老板一下被打蒙了，捂着脸正待发作，却发现打自己的人竟然是老熟人，连忙捂住脸赔笑道：“李……李……奎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啦？” “姓王的，你认错人了吧，我是李德奎不是你的什么奎哥，我是一个讨饭的，今天准备到你们店里买点东西过年，随便祝贺你新超市开张，结果你们看不起我们这些叫化子，派人把我们兄弟六人打得趴在地上。哼，你王老板真是威风啊。”李德奎眼冒凶光，咬牙切齿。 “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奎哥，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如果我们……我们向您赔礼道歉。”王老板急忙说道，眼睛看着为首保安。 第133章 拼的是靠山 第133章 拼的是靠山 李德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可不敢高攀你王大老板。我们只是街上的一群混混，只有拆屋堵门、混吃混喝的本事。”说完，又恶狠狠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在他目光的逼视，许多看热闹的人胆怯了，身体慢慢往退缩着，刚才脸上被保安利索拳脚激起的兴奋也悄悄地掩藏了起来，一些胆小的甚至马上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走了。 看到王老板和看客们的样子，李德奎得意地哼哼。不过，他的目光却不敢往站在郭亮身边的那个保安身上瞧。 听到李德奎威胁性的话，王老板心里更急了。他对为首的保安道：“怎么回事，谁伤了奎哥？” 为首的保安看了那个威风八面的保安一眼，委屈地说道：“是奎哥……奎哥打了我们一个顾客，结果大海看不下去，就……” 李德奎指着为首保安大声道：“你狗日的放屁！是老子打了你的顾客吗？你狗日的看见老子哪一只手打的？说出来！不说出来，老子掀了你们的店子。” 王老板明白了，连忙对那个为首的保安使眼色，不让他解释。然后转头对庞大海宁人息事地说道：“庞大海，快来给奎哥道歉。奎哥宽宏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 庞大海还没有说话，李德奎阴阳怪气地说道：“王老板，您老就不要往我李德奎脸上贴金了，我不是圣人。今天这个姓庞的不给我下跪，不让我踢几脚，老子跟你这个破超市没完。信不信老子放一把火，烧了它？” 庞大海笑道：“你丫的就剩一张臭嘴。有本事再打，或者干脆放火烧啊。不敢打又不敢烧，嚎几句有什么样？还不是缩头乌龟一只。” 李德奎见庞大海不按王老板的话做不由一愣，一下不知道如何做好了，只好恶狠狠地盯着王老板。 王老板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混混耍横一边是手下员工不示弱。对于庞大海，他也没有什么有力的制约措施，最多开除他。现在庞大海的本事这么强，三百元一月的工资未必很在乎。有了今天打出来的名气，估计用不了几天就有无数的老板来聘请他。 郭亮插言道：“打完了没有，打完了你们六个人马上送那名受伤的人去医院。”他准备走人。 一个混混见李德奎不说话，只好大着胆子耍赖道：“他是我们打的吗？谁看见了，你，你还是你……”混混恶狠狠的对周围看客问道，“他妈的都是自己摔倒的，你们说是不是？” “都不许动！警察！”突然，外面冲进一群警察，一下把人群中的几个人包围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警察冲进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只有李德奎他们这几个理亏的混混反而没有什么反应。等看清为首的警察是谁后，李德奎立即趾高气扬地说道：“张队，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伤了这个顾客，这个姓王的老板还污蔑这个人偷了他们超市的东西。快把他们给抓起来！” 王老板惊恐地说道：“误会，误会，我们没有说他偷东西，更没有让人打人……” 张队把手一挥，说道：“把他们全部给我铐起来！” 一个警察很快就冲上去将啰嗦不停的王老板给铐上了，顺手给了他一嘴巴，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掉了。 几个警察朝郭亮、庞大海围了过来。庞大海一步站在郭亮前面，说道：“这些混混是我打的，与这个大学生无关。”在同等情况下，警察一般对学生经常网开一面，庞大海很自然地给郭亮安了这个身份。郭亮看起来确实也像一个大学生的样子，除了气势有点点不同。 郭亮却对围上来的警察道：“你们搞清楚事实没有？我们是见义勇为，你们凭什么只听他李德奎的一面之词？” 张队眼睛一翻，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嘿，你还真得瑟上了。你以为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大学生一样有违法乱纪的。人被你们打成这样，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认为自己有几分蛮力就拒捕？好啊，动手吧，看是你厉害还是我们警械厉害。铐上，带走！” 站在郭亮面前的一个警察还得意地打开了警棍的开关，电火花直冒发出哧哧的响声。郭亮在警务室工作过，自然知道它的厉害。现在跟他们讲不清理，只好乖乖地让警察给自己带上了手铐。心里感到非常别扭：操，今天是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就受到这种待遇。 张队为了显示他处理公平，又对李德奎等人道：“你们也都到派出所接受调查，谁是谁非调查后再说，走！” 坐上警车，庞大海安慰郭亮道：“你放心，没事，调查清楚了你就可以回家。” 郭亮轻松地点了点头，说道：“没事。” 前面开车的警察大声吼道：“不许说话！”副驾驶位的警察用警棍敲了敲钢栅，流气十足地问道：“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郭亮、庞大海和几个混混强行挤坐一辆车上，王老板、李德奎他们坐另外一辆车。 这些警察看似粗鲁，实际上都是人精，对王老板和李德奎另眼相待，李德奎都没有带手铐，看他上车的样子就如打的士一般。 超市门口站着上百个顾客，津津有味地看着警车离开。 车子启动后，反应过来的王老板哭着道：“我认识你们宋所长。张队，我们是自己人啊……。” 张队一愣，目光看着李德奎。李德奎开始也是一愣，但他随即朝王老板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宋副所长怎么认识你这个王八蛋。张队，你别听瞎扯。要不我先给我老大打一个电话。” 张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李德奎急忙拿出手机拨了起来。 看着李德奎掏出手机，王老板眼神都有点呆了：怎么混混都配手机了？老子的超市包括我自己才配了三台手机呢。 李德奎的电话很快打通，他低头捂着话筒小声地说着什么。 张队的脸上惊疑不定，一会看王老板一会李德奎。他心里之所以发虚，是因为他担心这个王老板还真有可能认识派出所里的人：常年在基层派出所工作的张队知道现在做生意的商人基本上都会想方设法地寻找自己的靠山。这个王老板能够把这么大一家超市建起来，应该也有他的人脉。万一两家的后台对掐，那他这个派出所小小的治安队队长就只有倒霉的份，标准的炮灰。 张队今天是受“云海超市”斜对面十字路口那个“东城大超市”林老板邀请出来的，目的就是暗中帮助在超市挑衅闹事的李德奎，给这个新开张的超市一个下马威。看着报酬丰厚的份上，他带兄弟们来这里，将在里面无故闹事的李德奎救出去，吓一吓这个超市的老板就算达到了目的，他可不愿意因为这事得罪自己的领导宋副所长。 当李德奎在打电话的时候，王老板也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张队，示意自己也要打电话。张队哼了一声，然后示意旁边的民警将王老板的手铐打开。 派出所的其他民警们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心安理得地恢复了王老板的自由：遇到普通百姓的时候，他们会冲上来抓起人就走。面对有后台的人，他们就变成了权力的裁判者。只有断定一方后台的权力小于另一方后台权力时，他们就采取最保险的办法，对弱者下手，而且下手的程度也根据情况来，确保每次行动得到利益而不是倒赔一把。 很快，李德奎的电话就打完了，他信心十足地对张队说道：“张队，老大说了，等下彭所长会亲自打电话来，他们几分钟之后就碰面。”完全是肆无忌惮，完全不在乎王老板是否听到。 张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正在打电话的王老板。王老板的电话也很快接通，说了两句之后他将电话递向张队，说道：“张队，宋所长请你接电话。”王老板也是当面锣当面敲，一切摆在台面上。 张队一听脸色变了，连忙小心地接过电话，说道：“喂，……，你好，我是张胜。好，好的，知道了。可……，老板他已经打了招呼。……好，那就谢谢你。……，基本查清楚了，是两个小子闹事，与王老板无关。好的，再见。” 王老板一边拿回自己的手机，一边惊讶地看着张胜，说道：“这事怎么还与我的员工有关？我……” 李德奎怒道：“你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把你撇出来就不错了。那个姓庞的，老子一定要整死他，还有那个小子，人模狗样的。狗日的，以为自己有几分力气……”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他连忙打开，刚说一句话，就得意洋洋地将手机递给张胜。眼睛看着王老板道：“彭所长的电话。……，张队，麻烦你接一下。” 就在李德奎、王老板争相寻找后台以压过对方的时候，郭亮也在思考找谁帮自己的脱困。自己父母肯定不行，他们都是学校的老师，基本上没有什么门路，告诉他们只会吓住他们。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好像只有叔叔郭毅。他在大酒店里任总经理，认识三流九教的人多，捞出自己和这个庞大海应该没问题。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惊动叔叔，更不想因此而惊动更多的人，毕竟今天是正月初一，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最好。他不相信几个民警和几个混混把白说成黑，把黑说成白。在他心里，他认为只要派出所稍微了解一下情况，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回事。其实，就算是双方斗殴，现在六个混混都没有受伤，自己还够不上被拘留的程度。 他不知道另一辆警车上的治安队长张胜已经决定将他们两人当成这次事件的替罪羊，把李德奎六个人和那个被打的中年人看成被害者。 因为一个警察查看了那个被打者的伤势，认为很严重。他们当时打了医院救护车的电话，还留了一个警察在那里守着。他的医药费就落在郭亮和庞大海身上。 到了派出所，没有了旁观者，警察们的态度更加恶劣，郭亮和庞大海几乎是被他们拖着下警车的。刚下车，李德奎就得意洋洋地走到庞大海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姓庞的，刚才打得爽，现在还牛不？……，哼，跟我奎哥斗，你能有好果子吃？今天我让你……还有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打啊，怎么不打了。我操你……”说着的时候，李德奎抬起一脚就朝庞大海踢出。 脚还没踢到，庞大海的双腿突然往下一蹲，被铐的右手迅速伸手抓住李德奎踢出的腿，大喝一声：“滚！” 李德奎惨叫一声，身躯飞了起来，砸到五六米之外去了。几个警察吓得连退几步，如看怪物似地看着庞大海，嘴里发出咝咝的吸气声：“这，这还是人吗？” 特别是夹着庞大海胳膊的那个警察差点被庞大海带倒了，他连退几步，大叫道：“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警察愣了一会，很快就反应过来，凶狠地朝庞大海打去。一个家伙还急急忙忙地打开警棍开关。 郭亮脱口喊道：“住手！” 庞大海咬紧牙关，生生受了警察们好几拳。 一个警察朝郭亮冲来，骂道：“你狗**东西叫什么叫，老子连你也一起打！” 正在这时，郭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正在施暴的警察和朝郭亮冲过来的警察一愣，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个“大学生”。虽然现在有手机的人不少，一般有点地位和有点钱的人都有手机，但有手机的大学生却不多，一般也就配一个BP机而已。读书的时候就有手机，基本上可以肯定郭亮非富即贵。 张胜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他注意到郭亮一直是不亢不卑、自信镇定，心里不由得迟疑起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命令道：“都给我住手！将他们关起来，收缴他们身上的通信工具。一个个审问。” 第134章 惊人的奇迹 第134章 惊人的奇迹 那个冲来的警察从郭亮口袋里掏出还在响铃的手机，拿在手里抛了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错啊，还是数字手机呢。小子，你真的是大学生？” 郭亮没有回答他，电话响了几下就安静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警察们决定先审问郭亮。本来准备将郭亮整理一番之后再审的张胜现在改变了主意，他将一个小警察叫到一边说道：“尽量让他承认是那个姓庞的先闹事打人就行，关几个小时就让他滚蛋，这小子有可能有后台。” 那个警察连连点头道：“张队，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处理得滴水不漏。” 问讯是在一间小房间里进行的，黑脸警察负责讯问，矮个子警察负责为主记录。 问了姓名性别家庭住址后，黑脸警察很奇怪地问道：“你口音就是省城的，怎么住到绍城市双清县，还在一个什么梅山镇？” 郭亮反问道：“我在那里工作，我不住那里，你说我住哪里？” “你不是大学生？”黑脸警察问道。 “不是，毕业半年了。”郭亮说道。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下，矮个子警察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有手机。”语气似乎放松了许多。 负责讯问的黑脸警察对矮个子警察小声道：“先等一会，我把情况向张队汇报后再说。……，嘿嘿，一个乡下的土老冒竟然跑到省城来行凶，我还第一次见到。”说着，他蔑视地看了郭亮一眼，然后出了讯问室。 负责记录矮个子的警察看着记录本笑了笑，抬头用可怜的目光看了郭亮一眼，然后斜靠在椅子上，一边翻看着郭亮手机里的内容，一边说道：“你们乡下干部还真不错啊，半年时间就配手机了。这是农民伯伯送的还是受贿来的钱买的？” 他翻到了储存电话号码的词条，好奇心起的他一条条按下去。因为这些号码都是主人的按拼音顺序排列的，最前面的自然办公室的号码，然后是党政办的号码，因为办公室的“办”字前一个字母是B、党政办的“党”字前一个字母是D，都在前面。 警察翻看了几个号码，讥笑道，“你是你们那个小镇的秘书还是什么人，怎么存的都是一些办公室、党政办、财政所的单位号码？没几个私人的。” 郭亮说道：“你们快点问好不好，我还要回家吃团圆饭呢。” 矮个子警察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回家吃团圆饭？老子被你们这些王八蛋害得初一还加班，到哪里吃……” 突然他愣住了，他看到了手机里面储存的一条电话号码记录：公安局许局长。 虽然他猜测这个许局长可能是双清县的，最多是绍城市的，但这小子有这么一个公安系统内的熟人，那情况就复杂了。这种指鹿为马的事万一被这个家伙说出去，继而被有心人捅向上级，那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他不由得看了郭亮一眼，见郭亮镇定的样子，心里越发怀疑。 他不动神色地又按了下一条，人差点跳了起来：公安厅陶处长！ 这下他有点傻眼了，手都有点颤抖起来，又忍不住按下了下一条：公安厅熊局长！ 这时，那个负责讯问的黑脸警察走了进来，很严肃地说道：“那个庞大海已经承认是你们二人因为怀疑那个中年人偷窃而主动挑起事端，打伤……” 手里拿着郭亮手机的矮个子警察连忙冲向这个黑脸警察，一把扯住这个还在栽赃的黑脸警察，颤抖着说道：“你出来一下，出来一下……” 黑脸警察不解地嘀咕道：“干什么？”但人还是随着他出去了，一脸的狐疑。郭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将讯问室的门关上后，矮个子警察迫不及待地说道：“坏了，坏了，我们这次肯定踢到铁板了。” “怎么回事？”黑脸警察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一个乡下小干部吗？张队说了，要好好把他整一整，那么远的乡镇干部就是再牛也闹不出名堂，我们至少得把明天晚上的酒钱整回来。刚才东城大超市的林老板打电话来了，说是晚上请我们全体干警到迎源大酒店……” 矮个子警察价格手机举到黑脸警察眼前，打断他的话说道：“你看！看里面的电话号码！” 黑脸警察一边接过手机一边说道：“有什么电话号码？我们所长的？”但当他目光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啊——，公安厅？不可能！” 矮个子警察说道：“快去报告张队。走！” 黑脸警察强装镇定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号码吗？怕什么？它又能说明什么？也许他从别人那里问来写进去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黑脸警察自己也知道这话只是自己给自己壮胆而已：别人能问到这个号码就有可能找到这个人，完全又机会把他受到委屈报告上去，那麻烦就大了。 二人慌忙朝张胜的办公室走去。 张胜见黑脸警察又进来了，一脸不高兴地问道：“又有什么事？一点灵活性都没有，一个乡下土包子都不敢作主。如果什么都要请示，你们还当什么警察？” 矮个子警察连忙把手机递给张胜，说道：“张队，你看这个号码。” 张胜不以为然地接过，但眼睛一下就直了，手指快速地按了起来，看着一个个姓名或代号。按完，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可能吧，他年纪轻轻怎么认识这些人。” 他焦急地看了二个等待他说话的手下一眼，说道：“不行，我得试试。”说着，他将电话号码调到公安厅陶处长那里，犹豫了一下之后，毅然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连入网络，听着清晰的回铃音，张胜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喂，新年好。小郭，你什么时候回省城的？”电话起机后，传来一个很热情的男子声音。 张胜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了，他连忙按下切断键，急切地问道：“这小子……他姓什么？” 矮个子警察连忙说道：“谁？……，哦，哦，他姓郭，他叫郭亮。” 张胜头上一下冒出了冷汗，犹如看毒蛇似地看着桌上的手机。张胜在派出所多年，与三流九教的人打交道不少，一下就判断对方话语里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接电话的这个人就是手机里写的什么陶处长，他也不知省公安厅里有没有一个姓陶的处长，但肯定是一个人物，一个他们可能惹不起的人物。 他脑子动的飞快，立即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动作快速地拨了一个熟人的电话。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装着很平静的样子说道：“秦局长，新年好。我有一件急事请你帮忙。对不起，打扰了，是，非常重要。请问13XXXX……，这个号码是不是我们公安厅一个姓陶的处长的？”张胜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领导，对省厅干部的私人号码一概不知。 “姓陶的处长？你等下。这里太吵。”秦局长说道。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几秒钟，张胜却像等待了一个世纪，电话里的杂音小了很多后，秦局长的话又响起，“家里来了客人。你再把刚才的电话号码报一遍。” 等张胜重新报了号码，对方说道：“人家已经不是处长了，最近升为副厅。你怎么问他的号码？” 张胜脸如死灰，他没有回答秦局长的问话，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之后又问道：“秦局长，再问一下，13XXXX……是不是熊局长的号码？” 秦局长马上说道：“是的，这是省公安厅刑侦局熊局长的手机号码。小张，到底怎么回事？” 张胜正要回答，桌上郭亮的手机响了起来，张胜惊慌地看了一下号码，顾不上和秦局长说话就命令道：“马上把手机给他送过去。快把手铐打开，态度好点，我就来！”电话是陶翔打过来的，他看到郭亮打过来不说话就挂了，感到很奇怪，就反打了过来。 两个警察连忙拿起郭亮的手机百米冲刺般冲了出去。张胜这才对着电话说道：“秦局长，实在对不起，这里的事有点急。……，我们今天接到群众报案说有人在新开张的云海超市闹事，我们去了之后将闹事的双方都请到了派出所。在讯问一个当事人的时候，发现了他的手机里有这个陶处长、熊局长的电话号码，我以为是假的，就找您证实一下。实在对不起，打扰了。” 秦局长哪里不知道张胜玩的是什么把戏，他从他的话里一下就知道张胜今天打鹰却被鹰啄了眼睛，立即严厉地说道：“张胜，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烂事我不知道，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如果给组织上带来什么麻烦，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你和姓彭的都给我马上滚蛋！你们想钱想疯了，我多次警告你们不听，出大事了吧？我命令你马上把姓彭的喊过去亲自处理好这件事，一定要让对方满意。……，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就是不能留下一点隐患，我马上过来！” 张胜的“是是是……”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因为今天的“业务”是彭所长从“东城大超市”林老板手里接的，张胜很理直气壮地给彭所长打了电话：“彭所长，麻烦大了。今天那帮混混得罪了大头。秦局长下指示说要你过来亲自处理。” 彭所长正在和林老板在茶馆喝茶，听了张胜的话，马上问道：“什么大头？除了老宋做那个姓王的后台，还有谁？老宋说了，他和姓王的关系一般，你就不要担心。” 张胜连忙说道：“您还是快来吧。不是王老板，与他无关。是……是一个小伙子打了李德奎他们，我们把他抓来了。” 彭所长奇怪而气愤地说道：“你……，他打了李德奎，你处理他，你怕什么。他难道比我还牛？就是来头最大也要**律吧？姓秦的算老几，不就一个副局长吗？你看着办，反正云海超市不能这么顺顺当当，那个打人的家伙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再见！” 张胜急忙说道：“别，您等下。那个小伙子认识省厅的陶副厅长和熊局长……”张胜心里道：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律，今天的事你哪里讲了法律？ 彭所长的声音一下变了：“啊？……，我马上来，我马上来。你们狗日的怎么尽给我惹麻烦。操！” 郭亮实在没想到两个警察回来后如换了一个人，一个个陪着笑脸。一个给他打开手铐，一个客气地将手机递给他，手机还在振铃呢。 郭亮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来电号码，他立即明白这两个警察为什么前倨后恭了。 他讥笑地看了两个点头哈腰的警察一眼，活动了一下有点麻木的手腕，然后按下接听键，说道：“喂。陶厅长，你好。新年好！嗨，今天倒霉透了。你这个电话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要不我现在还被手铐铐着呢。铐子刚打开没一秒，手还麻木着呢。……，哎，本来是见义勇为的一件事，硬是被你的手下整成了斗殴行凶。一言难尽啊，我现在是知道了你们警察的厉害，也知道了什么叫颠倒黑白。……，别，大年初一的，你还是陪家人休息吧，我估计他们再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一个派出所，在劳动路上，离云海超市不远。真的，没什么事了，等这里完事了，我再打你电话。……，好，再见！谢谢你。” 听了郭亮打电话的声音，两个警察脸上全是黑线，慌忙不迭地说道：“郭干部，误会，真的是误会，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张胜这时也走了进来，对郭亮谦卑地笑道：“小郭，真是打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这次真是对不起。我们彭所长马上就过来了，过来看望您。是我们工作做的不仔细，对细节了解不清楚。请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135章 厅长驾临 第135章 厅长驾临 “您”字从刚才牛皮哄哄的张胜嘴里说出来，郭亮感到一阵恶心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但他没有矫情，也没有客气，而是大方地跟着张胜走进派出所的会客室，屁股落座后问道：“庞大海呢？” 张胜立即弯腰巴结地说道：“就过来了，就过来了。我们已经把打你们的那帮流氓全部关了起来，正在进行严格地审问和深挖。你放心。今天我们派出所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郭亮看了眼前这个态度太谦卑的家伙一眼，说道：“我干过联防队员，知道一些办案程序，我不要你们特殊对待，我只希望你们实事求是，让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就行。” 张胜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我们一定做深刻检查，一定把这事办妥。” 很快，庞大海和王老板过来了。王老板不断地陪着笑，对一个个警察点头招呼，显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那个宋副所长起了作用或者是警察对他们突然宽宏大量。所以现在的他不断地说感谢。直到看到郭亮端坐在沙发里，张胜对他尊敬异常时才明白了一点什么。 庞大海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不断交叉揉着被手铐卡出深深勒痕的手腕。眼睛不时看一下郭亮，心里猜测着这个小伙子是什么来头。 警察泡的茶刚递上，派出所彭所长就到了。他笑容满面里伸出手，对郭亮道：“小郭吧，真是对不起。我刚才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和另一位，就是他吧，都是见义勇为的好同志。我们派出所请你们来，只是调查一下事情经过，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对于他们如此粗暴的态度，我代表我们劳动路派出所向你们两位表示道歉。同时，我也向你们保证我们今后将更加文明执法，礼貌执法。不知小郭你们两位对我们有什么要求，只要小郭你提出来，我们派出所保证做到。” 郭亮看了庞大海一样，说道：“那个被打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怎么处理的？” 彭所长只知道一个大概，哪里知道还有被打的另外一人，他说道：“那些都是地痞流氓闹事，你们打得好……” 张胜急忙咳嗽了一声，阻止了彭所长的话，满脸堆笑道：“那个受害者已经送到了医院。我们已经要求医院用最好的技术，最好的药给他治疗。你放心，我们保证让他早日康复，所需的医药费、营养费、补偿费等等都会督促那些施暴者交出来，一定会让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满意。请你放心。” 彭所长总算明白还有一个受害者，他接过话头道：“对，你完全可以放心。如果因为钱的问题而影响受害者的治疗，我们派出所会先行垫付，保证不误他的治疗。” 正说着，外面突然进来一群人，为首的赫然就是陶翔。他粗鲁地拨开拦在郭亮前面正在跟郭亮说话的彭所长，对郭亮道：“小郭，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郭亮想不到陶翔真的来了，有点感动地说道：“陶厅长，你怎么来了。我没事，正在接受他们的询问呢，估计马上就可以了。” 陶翔拍了郭亮的肩膀一下，转身对一个中年人道：“唐处长，这事就麻烦你了。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件事查一个水落石出，给组织一个交代，给人民一个交代。谁是谁非，不管涉及到谁，你都要保证给我查到底。小郭，暂时委屈你一下，接受相关调查。我相信你是受委屈了，但如果查实你违法乱纪，对不起，该关的还是要关，该处理还得处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省公安厅警务督察处的唐处长，这位是市局秦副局长。” 二个被点到名的领导热情地伸出手和郭亮握手。唐处长说道：“小郭，久闻其名啊。你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大功臣。我听陶厅长和熊局长说起过。这次接受调查不感到委屈吧？” 郭亮也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我也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大年初一遇到这事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既然遇上了，就按陶厅长的指示来办，我也希望唐处长能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唐处长，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张胜、彭所长和其他几位警察一个个脸色发白。王老板如痴呆似的看着一群高官和深不可测的郭亮，不知道现在是做梦还是在现实中，就是庞大海也惊疑不定地看着郭亮，心里道：“他怎么是公安系统的大功臣？”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刹车声，一个警官快步跑到陶翔的面前敬礼报告。他是率市局一批民警来配合省公安厅警务督查处进行调查的。很快，派出所的涉事警察、张胜等人被分开进行单独询问，郭亮、庞大海、王老板也被带到不同的房间重新进行笔录。 事情很简单，特别是在陶翔等省厅领导的强烈干预下，事情一下就查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省厅领导的干预或者没有这么大的阵势，那些涉事的普通警察也许会替他们的上司隐瞒一些，但碰到现在这个情况，胆颤心惊的他们如竹筒倒豆一样说了出来，有的甚至为争取立功或者是发泄领导的不满还检举了一些其他事情。 这些警察之所以这么“爽快”，是因为上面来的人来头太大，不是他们就是彭所长在那些高官眼里是蚂蚁，他们惧怕自己与上级对抗的话立马会成为炮灰和垫脚石，风险太大。其二，这些普通警察大年初一受命出来，也就是从林老板那里多得一二百元的红包和晚上准备在迎源大酒店吃一餐饭而已，这种事很普遍也很常见，全部交代出来最多得一个处分，也许还法不责众呢。责任最大的还是彭所长、张胜等人，是他们得了大头当然承担大部分罪责。 既然不说的风险大，说出来的风险小，这些普通警察为什么不说？而且因为陶翔来的太快，彭所长、张胜等人想搞攻守同盟想串口供都来不及。 一直忐忑不安冷汗直冒的彭所长很快就被调查组请了进去，没有采取任何手段，这个平时威风凛凛到处收钱的家伙就招了，还把林老板现在在哪里遥控指挥都供了出来。 一辆警察呼啸而去。 一个商人即使有天文数字般的钱，如果不自量力跟国家专政机关对掐，只要专政机关坚持，唯一结果就是这个商人灰飞烟灭。 可怜还在做美梦的李德奎等六个混混，他们还在想象着晚上林老板给他们多少现金奖励，幻想着拿着这些钱又能在女人肚皮上潇洒多久呢。 等陶翔完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不好意思地对郭亮说道：“实在想不到我们公安系统还有这种败类，为了这点点钱竟然甘当一个私人老板的打手。今天幸亏你，让我知道身边还有如此龌龊的事情。” 郭亮笑道：“这事还是简单的，我们还算运气好。今天真是谢谢你。我也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 陶翔邀请地问道：“今天我们到你叔叔的酒店吃饭？” 郭亮笑着摇头道：“不行，今天是我们整个郭家团圆的日子。爷爷奶奶和我爸爸妈妈都在叔叔家，我必须回去。想起这事我还真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你不打电话来，也许我今天还回不去，家里的人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陶厅长，你怎么突然打我电话？” 陶翔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对市局秦副局长道：“老秦，麻烦是安排车送小郭回家。”然后转头对庞大海、王老板道，“你们呢？” 王老板连忙说道：“我们自己搭车回家，谢谢领导。感谢你们为我们做主，不知我能不能请各位在空闲的时候吃一餐饭，聊表我们的谢意。”如果能攀上这种高枝，王老板今后在省城还不是横着走？他当然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但他也知道，今天是请不动这些大神了。 陶翔断然说道：“我们很忙。你回去吧。” 王老板也没有什么失望，他知道凭自己这个一个超市还不足以跟他们交好，只好转而求次，想和郭亮陶近乎。看到王老板巴结地走来，郭亮没有理他，而是将庞大海扯到一边，问道：“庞大哥，你是部队出来的还是少林寺出来的？” 砸超市杀气腾腾的庞大海此时有点羞涩，不好意思地笑道：“都不是，我是从家里出来的。” 郭亮惊讶地问道：“那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功夫？又怎么当起了小保安？” 说了几句话，庞大海一下正常，他说道：“祖传的，我父亲教了我二十多年。我想出来混一混，因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看见云海超市找保安，我就应聘了。” 郭亮问道：“那你想不想当警察？”云海超市显然是小超市，保安也是临时自己的招的，不像大公司从保全公司里雇佣。 庞大海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当警察？当然想。可我行吗？” 郭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帮你问问，先当协警行不？等有机会再转正。”在郭亮看来，一个厅长招一个协警进来完全有权力，不说庞大海刚才力战群混，就凭他刚才受了委屈，警察机关也应该表示一下。当然，这是郭亮的想法，一个想将庞大海结交为朋友的幼稚想法。 庞大海沮丧地说道：“我打听过，协警的工资太低。而且大家都说转正很难。” 郭亮说道：“你先不管钱的事，也不管能不能转正，先干一段时间。实在不行，你跟我混。我肯定比你那个王老板强，至少比他更尊重人。怎么样？” 庞大海看着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郭亮，怀疑地问道：“跟你混？你干什么的？” 郭亮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反正你不会吃亏，你有一身本事，如果到时候觉得跟我混没前途，你随时可以走。你还怕饿死不成？” 庞大海思考了一会，说道：“那倒是，我信你一次。” 郭亮走到陶翔身边，说道：“陶厅长，能不能帮一个小忙？” 陶翔狐疑地看着郭亮，说道：“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秦副局长也是不解地看着这个小子，心里觉得他有点顺竿子爬。 郭亮将庞大海拉扯到陶翔跟前，说道：“他叫庞大海，我打架的时候和他认识的。他一个人徒手打翻五个混混。我想请你批准他加入公安系统，暂时当协警也行。” 陶翔有点惊讶地问道：“你一个人真的能打翻五个人？” 庞大海说道：“他们不会武功，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说五个就是七个八个我也能打翻。” 王老板连忙证明道：“我们那些保安没有一个人能打过他一只手的，他是祖传的功夫。”他知道自己的池太浅，养不起庞大海这条龙，现在帮他说几句好话，也许将来多一个后台。 陶翔将信将疑地说道：“你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有人会调查你的情况。”说完，他对郭亮道，“小郭，我回家了，再见。带我向你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问好。” 送陶翔走后，郭亮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庞大海，然后出门回家。秦副局长亲自开车送郭亮回家。在路上，他不时问郭亮怎么结识的陶翔，郭亮简单地把729杀人案的事情说了，说自己发现了一丝线索，专案组顺着这线索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因为在讨论线索的时候和陶翔等人见了面，所以认识。 秦副局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郭亮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线索提供人，但他见郭亮没有说，也就没有过于追问。分手的时候，他给郭亮留下了一张名片，说今后有什么小事能够让他帮忙的，就打他的电话。 郭亮接过名片说了一声谢谢就告辞了。 回到家里，郭亮被母亲好一顿数落：“怎么搞的，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你到现在才回来，大家都在等你。网吧的游戏就那么好玩？” 第136章 商业伙伴 第136章 商业伙伴 婶婶连忙打圆场道：“这个时候回来正好。年轻的时候不玩什么时候玩，等他找了女朋友，你想他回家吃饭都想不到了，呵呵。……，鹏鹏，你哥哥回来了，快出来吃饭！” 郭鹏在书房里大声应道：“再等一分钟，等我杀掉这个boss就来。” 郭亮一听乐了，丢下还要唠叨的母亲飞快地跑进书房，站在郭鹏后面看他在网上杀得天昏地暗。郭亮的叔叔郭毅从厨房出来，没有看见郭亮的人影，又追到书房，说道：“小子，你还没有给我拜年呢。好啊，又升官了，鼻涕都没有擦干净竟然当上了镇长。”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手一拱，说道：“给叔叔拜年，祝你今年鸿运当头，财源滚滚……”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再闹到十一点多才散，郭亮一家回到自己家里时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二的中午，郭亮的高中同学杨宇打来电话找他，说是几个高中同学晚上聚一聚。 郭亮正准备打电话跟陶翔联系想到他家里拜年，听了杨宇的话，他情绪不高地问道：“有哪些人参加？” 杨宇说道：“就是在省城平时玩得来的几个老同学，大约二十来个吧。平时我们难得聚齐一次，只好利用过年时间了，有的同学初六初七不是上班就是到南方打工。别磨磨蹭蹭了，里面可有你的初恋情人哦，呵呵。”杨宇笑道，“曾诚现在越来越洋气，怎么样？” “她也来？不是说她与外地的一个老板结婚了吗？”郭亮心里一动，问道。 杨宇说道：“那是老黄历了。她现在在省城找了工商局的一个干部，听说是研究生毕业，家里还有点背景。这次聚会就是她发起的，其实说实在的我也不太想去。不过，她专门给我打了电话，我不去不好意思。我去了，你还能不去？呵呵。郭亮，你不会因为她找了有背景的家伙就怕了她吧？” 郭亮尴尬地说道：“她找她的，我怕什么？那时候我们都不懂事，其实都说不上谈恋爱，都是你们这帮家伙瞎闹的。……，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有点事。好吧，什么时候，在哪里会面？”想起假期还有几天时间，郭亮也就答应了。很多同学确实好几年没见面。 至于他和曾诚什么谈恋爱，简直是鬼扯。在高中的时候最多算是青春期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完全没有上升到恋爱的关系。不用说亲她拥抱她，就是牵手都没牵过。有时课余的时间她跑过来问他几个题目，顺便说几句他们认为好笑的笑话。 自从她在高考前跟其他同学一起到郭亮家玩过一次后，更是很干脆地斩断了这一点点情丝。据当时一起来的同学说，曾诚看了郭亮家除了书还是书房子狭小家具陈旧之后心里很失望。后来干脆拒绝跟郭亮见面了，在教室外走廊碰面都要故意转过脸去。 郭亮当时只觉得好笑，也没有在乎她的态度。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社会上闲逛了一年，然后找了一个老板的儿子。听说结婚了，不知为什么没结婚，现在又找了一个工商局的干部。 杨宇笑道：“你不是告诉王丹说你摸过她的咪咪吗？呵呵，现在又说没有谈恋爱了。……，会面的地方还没有定。你有什么好地方没有？推荐一下。” 郭亮一阵大汗，说道：“你别造谣，我就是摸了她的也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吧？会面地点……，选择九州大酒店，怎么样？我叔叔在那里当头，应该可以打折。” 杨宇笑道：“好啊。等我联系好了再打电话给你。你找女朋友了没有？找了的话，可以带去。我可是会带你嫂子去的。” 郭亮冷笑道：“好，我是知道了。原来这次聚会是你闹起来的，想在我们这些光棍面前炫耀对不对？你丫的，亏我把你当好朋友，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杨宇得意地说道：“才搞定。我是受不了袁道那小子的吹牛。他还带他马子到四川旅游了呢，你知道不？我们三人帮已经有人在前找朋友了，我当然要找。” 郭亮道：“我知道。国庆假的时候想找他玩，他不再家。” 刚挂了杨宇的电话，金凤集团的梁倩英也打来电话。她先给郭亮拜了年，然后开玩笑道：“郭镇长，升了官就不理我们这些小股东了？过年都没有一个电话过来。我辛辛苦苦为公司工作，她不打电话，你也不打电话，我真是心冷如冰啊。” 郭亮笑道：“梁总，你就别抱怨了，想赚钱就应该耐得住寂寞。我不是计划好了明天去给你拜年，顺便看看那几个设施吗？今天初二，你男朋友来看丈母娘没有？”按这里的风俗习惯，初一是儿子媳妇看父母，初二则是女儿女婿回家看父母。俗话是“初一崽（儿子），初二郎（女婿）”。 梁倩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来这一套。我这段时间都被我妈还有我外婆念得烦了，想找你清净一下说点别的。你怎么也像老太太老头一样，其他的不问，为什么偏偏问这个可恶的问题？本姑娘不到三十不谈恋爱，知道了不？” “好大的怨念，为什么一定要三十岁？找到合意的就嫁了呗。反正是要嫁的，你以为像酒一样留得越久就越醇？” “哼，气死我了，你小屁孩懂什么。”梁倩英问道，“今天有空没有？有空就来陪我，我们一起去看那些设施，明天我可能陪外婆到外地去见一个商家。” 金凤集团是梁倩英外婆一手创立起来的，她早年留学美国，回国后在国营单位干了一段时间，然后单独出来建起这家公司，近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发展到了目前这个地步。因为她外婆只有梁倩英妈妈一个女儿，自然将梁倩英视为了将来的继承人，什么事情都要安排梁倩英插一手，说是培养她的能力。外面的人也知道梁倩英将来是金凤集团的掌舵人，也非常给她面子。加上她身材好、面容姣美，她在商界非常吃得开，成了商界公认的玉女。无数俊杰争相和她交好，只想抱得美人归，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可她一直没有答应他们，感觉他们都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郭亮想起晚上与同学的聚会，就说道：“下午有空，我去找你。” 梁倩英道：“不用，我开车去接你。你家是不是在学府路？五分钟之后下来。” 郭亮想不到她能来这么快，只好跟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说了一声，告诉她如果有人找就打他手机。等他下楼走到街道边时，一辆红色的跑车已经稳稳地停在那里。 他还以为这车的车主不是梁倩英，眼睛朝路的入口看着，时不时看看街头的景色。因为是春节，到处张灯结彩，与平时大有不同。 梁倩英笑了一下，按下窗户玻璃喊道：“呵呵，帅哥，你等谁啊？小女子能否邀请你上车一聊？” 郭亮这才看清里面是她，动作飞快坐了上去，一边拿安全带一边“埋怨”道：“你怎么开这种车，太小巧了。我以为你开的车是奔驰或者宝马呢。” 梁倩英一边将车加速一边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来这么快？” “对啊，你怎么来这么快？”郭亮还真有点惊讶，接着问道，“不会你的车停在这里后再给我打的电话吧？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在家，万一我到外面去玩了呢？” 她说道：“我就是停在这里后打的电话。也是临时起意，无聊到处开，不知不觉开到这里，想起卉卉说过你住这一带就停了下来。你没有到你丈母娘家拜年？” 车平稳地跑入车流中，郭亮前后打量了一下车里的装饰，说道：“听说这种车很贵的。可太浪费了，一辆车才两个人的座位，又不能装多少东西。真是可惜啊……” 梁倩英笑道：“你就别装土老冒了，人家设计的就这样。你喜欢人多的，你去买豪华大巴啊，想装东西多一些就买十六**卡车。” 郭亮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是装，还真的是一个土老冒。按我的想法，我就喜欢架子大的车，开起来才威风。” “悍马？” “还行。” “呵呵，如果只是仅仅还行，那我的这种车当然不入您的法眼。” “嘿嘿，反正没车，说一说吹吹牛又不缴税，是不？” 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梁倩英点了一下刹车排在一辆汽车的后面，停好后转头问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你刚才说只有下午有空。” 郭亮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晚上同学聚会，刚才通知的。” 她问：“男同学多还是女同学多？” 他答：“当然是男同学多，不过有不少的家伙会带女朋友去炫耀，有意气一气我们这些光棍。” 梁倩英又是嫣然一笑，说道：“那你马上给卉卉打电话啊，她出来还不压倒一大片？” 郭亮摇头道：“她？得了吧。一个毛孩子，别污染了她。” 梁倩英笑得更欢：“呵呵，想不到你还蛮怜香惜玉的。也许她喜欢这种环境呢？” 郭亮坚决否决：“不行！不管她喜欢不喜欢都不能让她去。她不高兴的话，会骂我，说我无聊带她到这种场合；她高兴的话她爸爸会骂我，说我勾引她。嗨，反正是不妙。再说，这些豪门女和你这种超级富婆，我是不敢惹，平民老百姓还是过平民老百姓的生活。” 梁倩英皱眉头道：“什么超级富婆，难听死了。那你怎么敢坐我的车？” 郭亮拍了一下真皮座位，说道：“我坐你的车是工作，不是闲玩。对了，我还要打电话订包厢呢。”说着，郭亮掏出手机，按了叔叔郭毅的号码，很快电话就通了。郭亮说道，“叔叔，今天晚上我有几个同学要来你的酒店吃饭，能不能打折？” “我还希望你带客人照顾我的生意，你怎么开口就要打折？”郭毅开玩笑道。 “呵呵，我们都是穷学生，当然想打折。等我们发财了自然会照顾你的声音。打几折？” “六折。多少人？干脆我给你免了算了。” “免单？呵呵，太好了。还有纪念品没有？” “你小子这么吃里扒外？如果你带女朋友来，我就给你一个大红包。” “你这不是哄我，知道我没有女朋友。预订一个能开两桌的大包厢，没问题吧？” “今天初二，客人不多，大包厢小包厢都没有问题。不过，你得提前告诉我来多少人，菜有什么特殊要求。我好让厨房里准备，等你们一到就可以上菜。” “好的，我先问一下，然后打电话给你。再一次谢谢叔叔的请客，再见。” 看郭亮挂了电话，梁倩英笑道：“你到处赚便宜，好意思？” 郭亮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们都才参加工作。不挖有钱人的挖谁的？要不，晚上你也去，体会一下我们贫下中农的生活。听说免费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你把女朋友藏起来，让我去受污染？太不公平，不去！”梁倩英启动车辆超前疾驶。 “你是商界奇葩，久经宴会考验，还会受污染？呵呵，其实，我想就这么请你吃饭算了，用我叔叔的钱感谢你在竹根雕公司的辛勤劳动。” “你还很老实嘛。你真的想过要请我？” “当然，你帮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感谢是应该的。看来我还得自己破费。” “我和卉卉可是互惠互利，粗俗一点讲是相互利用。没有什么值得感谢的。” “那是商业规则，在商言商。但抛开那些，我们合作也是缘分，再说，你们二人都是在帮我。怎么得我也该谢谢你们。” “行，我陪你去吃这餐晚饭，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陪了你这一次，你得单独请我吃二餐，一餐是你早准备请的，另一餐就是这次陪你去吃饭的报酬。怎么样？” 第137章 拜访商业大鳄 第137章 拜访商业大鳄 郭亮夸张地笑道：“啊？请二餐，这我不亏大了吗？” 两人都笑了。突然梁倩英说道：“你的电话响了。” 郭亮一愣，连忙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接通。电话是杨宇打来的，他不好意思地说道：“郭亮，有人已经订好了酒店。” 郭亮脱口问道：“订好了酒店？哪一家？” 杨宇说道：“是曾诚的男朋友做主定的，是五星级的迎源大酒店，他说他管那一块，能够打七五折。” 郭亮说道：“五星级酒店就算打七五折价格也不低啊。我……” 本来他想说自己在九州大饭店能免费，可杨宇打断他的话说道：“那个人说九州大酒店的装修太次，在那里……。郭亮，算了，我们难得聚一次，大家都开心一下。我还真没有在五星级大酒店吃过饭。五星级就五星级吧，用不了多少钱。” 郭亮一听，不由一阵惭愧，笑道：“呵呵，我发觉我自己太抠门了。对，难得聚一次，管他娘的。几点会面？” 杨宇说道：“七点半，到时候他会通知我们到哪一个包厢的。他说吃完饭，他还请我们唱卡拉OK，免费的。” “那好，我会准时去的。对了，我也带一位……带一位女朋友过去。”说到这里，郭亮偷偷地看了梁倩英一眼，却见她眼睛看着远方，似乎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话里的语病：一位女朋友。 杨宇惊讶地问道：“你小子好啊，给我打埋伏。你这不是打击我吗，那我还炫耀一个屁啊，真惨。不行，你丫的必须罚酒三杯。……，呵呵，太好了！曾诚今天晚上隆重推出她的男朋友，我们干脆也来一个隆重推出女朋友。不能让她太得意。晚上见！” 挂了电话，郭亮还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还真没在五星级酒店吃过饭，不知味道如何。” 梁倩英笑了笑，说道：“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天天进五星级大酒店，官升得越高进的场所就越高档，吃人民的血汗钱就越多。” 郭亮没有搭话。车走了一段路，梁倩英突然问道：“小郭，不，郭镇长，请问你有几位女朋友？” 郭亮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你没听见呢。暂时没有，现在是请你帮帮忙，冒充一下而已。” 她笑问道：“你就不怕别人说我年纪大？又是丑八怪，落了你的面子你可不要怪我。” “你年纪大？看起来你比我还小。如果你是丑八怪，那世界上就没有美人了。”过了一会，他说道，“想不到你这么漂亮，真美！” 梁倩英脸一下变得血红，骂道：“你这个流氓，还在想那事。” 郭亮一愣，茫然地看着她，问道：“想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梁倩英羞涩地说道：“你撒谎，你撒谎！那天你就是这么说的。”又羞又怒的样子就如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郭亮这才记起那天在梅山镇招待所里看见她出浴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他也不由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自己说过这话了。” 梁倩英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急忙说道：“什么我提醒，你本来就是一个色鬼。” 郭亮只好不作声。过了好久，她小声问道：“我真的漂亮吗？” 郭亮脱口道：“漂亮！除了电视里那些化妆化出来的几个演员，我认为你最漂亮。” 梁倩英乐了，说道：“你说话太严谨了吧，呵呵，还除了。……，吴卉呢？” “她还是小屁孩，将来肯定也是超级美女。” 郭亮对设施建设纯粹是外行，当梁倩英带他看到空无一人的工地后，还是她仔细地讲解才明白那些设施和里面设备的功能和作用。明显可以看出，这些设施和设备花了不少的钱。无论是干燥室还是烤漆房，都采购了很多国外高级设备。看到它们，郭亮心里还真有一种担心，担心竹根雕万一做不长久或者利润不高，梁倩英的外婆是不是会很生气、很失望。 为了更多地了解设施、设备情况，也为了减轻他心里的内疚，郭亮将资料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然后对着图纸和实物进行了认真地对比，不时还提出一些问题。 梁倩英想不到郭亮短短的时间内就了解这么透彻，感觉他的理解能力比自己、比吴卉快多了。她更加细心地解说着，认真回答着郭亮的问题。有时她回答不了还打电话给放假在家的技术人员，让他们向郭亮解释。 郭亮还武断地决定烤漆房必须增加废弃物处理器的容量，因为他认为目前的处理容量没有冗余，一旦工程量大就会有害液体、有害气体流出，不仅仅会带来环保局的罚款，还可能损害周围居民的身体健康，同时也会使漂亮的厂区变得污脏不堪。 看了不知多久，直到他的叔叔郭毅打电话来询问他们晚上去多少人，什么时候去，郭亮才想起自己漏掉了这件事，连忙向叔叔道歉，并告诉他今晚不到九州大酒店去了。郭毅听说他们到迎源大酒店去吃喝，他开玩笑说自己的酒店即使免费也吸引不了学生娃，很受打击。郭亮再次劝他鼓动老板把酒店装修一下，郭毅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在旁边听了郭亮的电话，梁倩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今天是怎么啦，我总是丢三落四的，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提醒他回一个电话吧。 看完建设工地，他们两人又到竹根雕设计所看了看，里面依然没有员工，除了大门口守门的保安，所以技术人员都放假了。他们看到的只是他们的工作场所。不知什么时候，梁倩英挽上了郭亮的胳膊，小鸟依人似地边走边说。她胸前的丰满虽然隔着各自不薄的衣服，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异样、那种心动。他无数次有意无意闻了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之香，看了又看她靓丽的容貌。 两人走的慢看的也慢，小心地享受着那种很特别的温馨。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糟了，时间到了！”在看职员配备的计算机时，梁倩英突然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说道。 郭亮很自然将她的左手握住，也看了看她的手表，说道：“吓了我一跳，还差一个小时呢。”手轻轻地用力，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时舍不得放开。 她脸一红，羞涩地将手抽回去，说道：“……，你懂什么，女人还要化妆的。我还要洗澡呢，今天忙了一天，全身都是汗味。” “哪有汗味，很香啊。”他夸张地嗅了一口气，问道，“又洗澡？” 她推了他一下，说道：“色狼！” 车载着郭亮到了梁倩英的家里。这是省城中州市最高档的住宿区，里面以高档别墅为主，住的大部分是成功的商人。郭亮以前只听说过这里，今天见了实景，确实给他一种震撼：环境太漂亮了，用地也太夸张太浪费了吧？ 跑车几转几拐到了一栋蓝瓦别墅前。停稳车后，梁倩英笑道：“怕不怕？” 郭亮奇怪地问道：“我怕什么？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过年来你家什么东西都没带。” 梁倩英问道：“我尾厢里有，要不要借用一下？”说完又加了一句，“今后还我。” 郭亮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怕了。行，借用一下，等我从竹根雕里赚了钱就还你。” “你这家伙一点也不吃亏。这不是给我加压力吗？”说笑间，她下车打开尾厢从里面提出一瓶洋酒和一盒野山参，然后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帮他装好。 郭亮提着礼品掂了掂，说道：“你是女诸葛亮？这都预计到了。不过，你父母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我所能准备的。” 梁倩英笑道：“过年的时候能不多准备一些吗，里面还有呢，可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现在怕不怕？” 郭亮笑道：“更加不怕了，这些礼品也就是表达一种尊重他们的意思而已。再说，我将来还是掏钱的，又不是白拿你的。是不？走吧。” 梁倩英很自然地走到郭亮身边，伸手正准备挽郭亮胳膊的时候，才想起了什么，连忙收回手，走在郭亮前面前去按门铃开门。 梁家两口子和外婆、外公都在。他们倒没有把郭亮错当成上门女婿，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郭亮这个合作者的身份。不但知道他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班，而且也知道他的年龄比梁倩英小好几岁，他和梁倩英不可能成为夫妻。如果考虑两家的经济实力和人脉等因素，两家更是相差巨大，所以他们只把他当成了客人，当成了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随意而客气地聊着。梁倩英的外婆虽然是著名的商业大鳄，但此时此刻的她和邻家老太太差不多，一样地慈祥一样地热情。郭亮并没有感到任何一丝压力。 梁倩英稍微介绍了一下就迅速地跑上二楼到自己的睡房洗澡化妆去了。足足过了四十多分钟，她才收拾一新地从上面下来。梁倩英未下来的时候，郭亮心里担心她穿名牌、戴金银、配珠宝，那样一来，她就会和自己的同学拉开一段大大的距离，产生心理上的隔阂，甚至有可能让同学以为自己是吃软饭的。 等看到梁倩英身上的穿着后，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化的是淡妆，穿的也是市面上比较普通只是稍微高档的衣服。手工小马甲、暖色连衣裙，衬托出她的肌肤晶莹如雪、身材高挑。 告别梁家，他们二人直趋迎源大酒店。车直接停在酒店门口，梁倩英就下了车。郭亮正奇怪她怎么把车停门口，就见她把车钥匙往替她开车门的门童手里一方，挽着郭亮的手朝酒店里面走去。 郭亮心道：“操，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竟然如此嚣张，泊车都有人侍候。” 二人刚走进大厅，一个男子看到他们明显一愣，接着很高兴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梁总新年好，欢迎光临。请问是……” 梁倩英说道：“马经理，新年好。我陪这位朋友郭先生来出席一个宴会，你忙你的吧。” 马经理连连说道：“好，好，不打扰你们。请！”但他还是送他们到了电梯口，并按下按钮，恭送他们进电梯。 电梯门刚开，正准备进入，后面有人大喊道：“郭亮！等一下！”郭亮闻声止步，转过头看见是自己的好友杨宇，连忙喊道：“宇仔，你这个为首的怎么到的比我还慢？” 杨宇挽着一个女孩快步走来，说道：“都是方东做主在做，我就没管了。方东就是你……就是曾诚的现在的男朋友。他说一切都不要我们插手，酒店里的人会帮我们准备得好好的，我们只需要带嘴巴和带钱就可以了。” 郭亮嗯了一声，对杨宇道：“把嫂子介绍一下吧。” 杨宇的目光落在梁倩英的身上，都有点发直了，幸亏他女朋友在旁边这家伙才没有失态。他说道：“这是我的女朋友荀婧，现在和我一起在小店里打工。未来中州环宇冷饮店的老板娘。” 荀婧羞涩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好。郭亮，你的女朋友真漂亮。” 梁倩英笑道：“你们好，你才是美女呢。我也在自己家里帮忙。” 四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包厢。里面大部分同学都到了，分为两桌。郭亮他们四人和方东、曾诚、王丹、袁道、袁道的女朋友以及另外二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坐一桌，一共十二人。因为他们到的比较晚，只能坐外面靠门的位置。郭亮和杨宇坐一起，梁倩英和那个女同学坐一起。那女同学戴着一副眼镜，非常文秀，看见光彩照人的梁倩英坐旁边，她有一种明显的拘束感。 开始的时候，大家在包厢里来回走动寻找以前玩得来的同学说着别后的情景，相互打听着各自的工作情况或者今后的打算。几个同学还凑到郭亮这里，不断打听梁倩英的事情，逼着郭亮说出怎么找到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朋友。郭亮却总是以两人的关系还没有最终确定为借口敷衍着这些好奇的同学。 第138章 自负的小官 第138章 自负的小官 当他们谈笑的时候，曾诚一道道嫉妒的目光扫向梁倩英，她的男朋友开始也是被梁倩英的美貌吸引的，心里想着如何接近她、如何把她从郭亮的手里夺过去。 但想到自己今天是来出风头的，享受这些人恭维了，连忙收敛了色心，一本正经地坐在首座，用上位者的目光打量着众人，一边和曾诚小声地交谈一二句。 看时间差不多了，方东站起来说道：“好了，时间快到了，请大家归座。……，今天我受各位的委托安排了这次聚会。作为曾诚同学的男朋友，我这么做是有点越俎代庖。但我相信大家今天能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一定能有一个难忘的时刻。也一定能享受到迎源大酒店这个五星级大酒店的贴心服务和美味的饭菜。 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方名东，叫方东，目前在南区工商分局工作，与这个大酒店的老板有点交情，他已经答应我一定拿出最美味的佳肴款待我们，而且尽最大优惠，七五折！七五折看似优惠得不多，但你们不知道，这在五星级酒店里很难享受到，只有高级贵宾才行，更何况今天是正月初二呢。这里不是街头那种卖假货的小店，在报价的基础上可以低到一二折。如果你们自己来这里吃饭，不但包厢难以订到，就算订到了也最多获得九五折的优惠。 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人建议到九州大酒店吃饭。我坚决反对，为什么呢？我们同学们难得聚会一次，要吃就要吃最好的，要玩就玩最好的。你们说对不对？……，对了，吃完晚饭后，大家可以到楼上娱乐城唱歌，包厢和点歌不要钱，只需付酒水费就行。好了，希望大家今天吃好玩好，祝大家新年快乐，财运滚滚。下面请你们班长讲话，欢迎！” 在方东的带领下，大家都鼓起掌来。郭亮虽然觉得方东这个人有点卖弄，但出发点是好的，心里也认同了他，他举起双手和大家一样鼓掌。 杨宇敷衍地拍了几下，小声对郭亮道：“妈的，**裸的炫耀，不就是利用工商局的那点权力么。郭亮，你可以小心点，他不断地看你女朋友呢，眼里全是淫光。” 郭亮倒是没注意这些，只与曾诚那高高在上的目光相碰过几次。她心里自以为自己的男朋友非常了不起，在整个包厢里没有一个混得他好，所以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越发觉得今天发起的这次聚会有意义。 听了杨宇的话，郭亮笑道：“是吗？如果他胡说八道或者动手动脚我就阉了他丫的。” 两个家伙一下笑了起来。 梁倩英凑到郭亮耳边，问道：“你们笑什么？……，这种聚会有点无聊哦。” 郭亮笑道：“你是外人，又不在同一层次，当然无聊。其实，你可以跟我们班的才女詹燕谈一谈文学方面的问题，肯定有很多话题。” 梁倩英笑着推了他一下，说道：“你才谈文学呢。她也是才大学毕业，你怎么不找她当女朋友？我认为她很不错，绝对不比你原来的女朋友逊色。”说着，她戏谑地看着郭亮再瞥了曾诚一眼。 郭亮说道：“我说了我和她没关系。” 这时坐另一桌的班长武强明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二，我首先感谢大家能参加这个聚会，这次聚会我们班有近一半的同学参加了。而且还带来好几位帅哥和美女。其次，我要感谢的是发起这次聚会的曾诚同学和杨宇同学，更应该感谢的是方东先生……” 郭亮发现他的讲话就如政府官员做报告似的，无趣而冗长。说了一会，班长继续说道：“大家毕业之后，很少联系了。几年过去，大家混的也天差地别，有的高中一毕业就到处打工糊口，有的大学毕业后获得稳定的工作。今天，我希望那些混得好的同学帮帮那些混得不太如意的同学，我希望通过这次聚会大家能多交流一些，相互多通一些信息，相互帮助相互提携。我相信几年后我们再聚会的时候，笑声会更多更大，脸上的笑容会更灿烂。来，大家举起杯，祝愿我们的明天更美好！” 班长最后的话倒是很实在，郭亮心里有点点感动，他甚至也在思考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能帮帮同学。虽然现在大家的信息交流不多，但他还是知道有不少高中同学待业在家，或者找一些临时工做。就如坐梁倩英旁边的女同学詹燕，她大学毕业后找了很多熟人才在市公证处找了一个做翻译的临时工，帮客户翻译公众材料。收入完全是按件计酬，每翻译一页公证文件才得五元。幸亏她不但英语好而且法语也不错，可以翻译法语，因而比一般的临时翻译多一些收入。但每个月也就三四百元的样子，没有其他什么保障。 袁道在一家饭店打工，他的女朋友在东城大超市当营业员，收入都不高，想买房结婚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当菜上来后，大家开始边吃边喝酒边和身边的人聊天，没有人去注意那个方东了，这让曾诚有点郁闷。过了好一会，她眼珠一转，提议道：“大家难得见一次，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好吗？比如姓名、毕业的学校、现在的工作、将来的愿望什么的，特别是新加入的帅哥美女，一个个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几个人随口附和道：“好啊，谁先来？” 一个说道：“方东先生先来。” 杨宇又凑近郭亮说道：“操，真是受不了。又来炫耀一番，不就是她老公是研究生、家里有后台吗？” 方东和曾诚还真是夫唱妇随，他放开筷子，拿热毛巾擦了一下嘴巴，说道：“其实刚才该介绍的我已经介绍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要求，我再详细地介绍一下。今后大家有什么为难的事就记得我，也许我能帮一点点忙。不过，不敢肯定。毕竟目前本人的能力还非常有限。” 他说话的意思似乎断定真有人马上就要找他办事似的。曾诚嫣然一笑，说道：“东，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叔叔是南区的区长？有的是能力，快点说吧。” 方东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上海复旦大学企业管理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梁倩英异样地看了方东一眼，但随即又和詹燕谈了起来。开始的时候詹燕还有点放不开，不敢在梁倩英面前大方地说话，但在梁倩英的因势利导下，她也大方起来，二人甚至悄悄地用英语谈着什么，不时笑上一二声。但她们的笑声只有她们自己和身边的郭亮、王丹听到。而且二人都是低着头说的。 方东自信的话还在响起：“去年研究生毕业后，我本来准备自己开公司创一番事业的，但我叔叔要求我进工商局工作。于是我就在南区工商局当了一个副科长。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科长，再到副局长。等我当上了分局的局长，我免费请大家吃一顿更好的，不会如今天一样让大家AA制了。呵呵，我欠大家一顿。” 方东说完，曾诚也说了她自己，现在在区政府后勤科工作，工作很轻松，周围的同事都喜欢她，她想等方东升了局长后就买一顿别墅，然后在家安心带孩子做家务。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双手合十，笑面如花，然后扑入方东怀里，撒娇道：“那样的生活真是太美了。” 看到他们两口子的动作，郭亮还真发觉跟他们有了代沟。他凑近梁倩英小声道：“梁总，我怎么觉得他们都是孩子似的。他真的是研究生毕业？” 梁倩英小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接下来就是其他人了，几个人因为工作不好，收入不高，都随便说了几句。很快就轮到杨宇的女朋友荀婧了。荀婧看了杨宇一眼，然后羞涩地说道：“我叫荀婧，家里是外地的，高中读完就到省城来找工作。我几乎什么都干过，宾馆服务员、餐馆服务员、环卫工、卖小菜、贩衣服，都没有赚到钱。去年才跟我男朋友杨宇一起开了一家小小的冷饮店，这才稳定下来。我们卖酸奶、冰淇淋、矿泉水，情况就这些。如果你们恰好路过那里，我们请客。” 几个人善意地笑了起来，她的话更容易引起那些生活不如意的同学的共鸣。 方东说道：“呵呵，如果我们故意找到你那里去呢？你们夫妻店办了执照没有？” 荀婧还没有说，杨宇说道：“你方科长去了绝对要收费，而且是二倍，谁叫你们有钱。我们手续齐全，准备贷款把店子装修扩大，但愿明年我们就能按揭买房，举行婚礼。到时候，请各位去喝喜酒捧场。” 大家又善意地笑了，都说到时一定要通知他们，否则没有红包。 笑声还没有落，曾诚看着郭亮道：“郭亮，轮到你了，听说你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小县城工作，是吗？听说你还有了一台手机，真的假的？” 方东笑道：“听说你和我诚诚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幸亏你们分开了。要不诚诚也得跟着你成为一个乡下婆娘。” 曾诚佯怒地拳了方东一下，说道：“谁跟他谈恋爱了。那时候我啥也不懂，知道郭亮对我有好感，当时我都吓怕了，害羞得要死。不过，郭亮现在的女朋友也漂亮哦。” 不少人暗地鄙视了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说话了：“情况不是这样的吧。我记得当时是你想追郭亮，可到郭亮家看了他家的经济情况不好，你就把写好的情书给撕了，我们寝室的几个姐妹都知道。郭亮那时候才什么也不懂呢，书呆子一个。”说话的赫然是老实巴交的詹燕。 曾诚脸一红，立马从方东身上移开，站起来说道：“你一个书呆子知道什么？你说，我什么时候写情书了，放屁！” 方东拉她坐下，她却强撑着想再骂几句以挽回自己的面子。可见詹燕抬起头瞪着她，她有点胆虚了，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跟他谈恋爱，就是瞎眼了也不会找他吧。不知道就不要瞎说……”最后的话声音很小了，与其说是骂人不如说是求饶，求詹燕不要再反击了。 郭亮虽然知道曾诚这么说话是在男朋友面前撇清她自己，想保持她清纯的形象，但这也太伤郭亮的自尊心了，他忍无可忍地说道：“曾诚，我们是同学，你嘴里留得德吧。我郭亮哪里得罪你了？你不喜欢我我承认。我也不喜欢你，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毛关系也没有，用得着这么撒泼吗？今天是同学聚会，大家难得聚一场，开开心心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目光扫了其他人一眼后说道：“轮到我了，我也来说一下我自己。新来的靓女帅哥，你们好，我叫郭亮，大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被分配到绍城市一个贫穷的县里。实际上我也没有在县里，而是继续分配到了一个叫梅山镇的贫穷小镇。地方虽然穷虽然偏僻，但我在那里工作得很开心。我家人、我朋友现在也乐意看到我在那里工作。至于我的愿望，当然是想升官，不过近几年升官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各位也许知道，现在的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前面的挪走了或者死了，后面的才能进一步。如果你们将来到那里旅游办事，尽管打我的电话，我一定热情招待。” 说完坐了下来，没有介绍梁倩英。反正她是老板，见惯了各种场面，是不是透露她的身份由她自己决定。 方东故着大方地说道：“郭亮，名字很大气。乡下虽然条件艰苦，但民风淳朴，风景好，延年益寿。你现在心态很好，我相信用不了十年二十年你就能当上乡长书记什么的，职位虽小那也是一方诸侯啊。我想你们那个镇还没有一个大学生吧？有电视看没？对了，我还很好奇，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你是怎么追到手的？说出来让我们男同学都参考参考你的经验，大家说对不对？” 第139章 形势急转 第139章 形势急转 他说话的样子，完全像一个领导干部在和一个手下谈话，问寒问暖的，态度和蔼可亲。 曾诚哼了一声，眼睛瞟了梁倩英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他女朋友漂亮是漂亮，肯定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估计她是村长或者乡长的女儿吧。”说着，她抬起头看着梁倩英说道，“不好意思，我是实话实说。说实在的，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梁倩英大度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反了。说实在的，我倒是觉得有点配不上他。好，我来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梁倩英，跟曾小姐的男朋友方东是大学校友。二年前毕业后，我就帮家里做事。现在过的还行，比较满意。” 方东愣了一下，问道：“你也是复旦大学毕业的？那你怎么还在家？难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你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又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找工作应该很容易啊。要不要我帮你？” 梁倩英说道：“我乐意在家做事。”说完，她对詹燕说道，“詹小姐，轮到你做自我介绍了。” 詹燕不顾方东的恼怒，看着其他的同学说道：“大家好，我叫詹燕，女的。现在还在寻找工作。”她转头对王丹道，“轮到你了。” 王丹笑道：“这么快？詹燕，你简直是敷衍，呵呵。……，我叫王丹，国王的王，丹麦的丹，是男是女你们应该都能看出来。高中毕业后买了一辆大卡车，也算是有私家车的主了。日子过得惬意但不轻松。今后谁买了新房子搬家需要帮忙的，打我BP机，女同学随喊随到，男同学拿酒上门。” 正轮流介绍着，门被敲响，两个漂亮的服务小姐端着两个大的盘子走了进来，甜声说道：“澳洲大龙虾。” 几个手头不宽裕的同学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这要多少钱啊？我可没带这么多钱来。” 方东也不解地问道：“小姐，我们好像没有点这个菜吧？” 走前面的服务员笑着回答道：“这是我们酒店经理送的，感谢各位的光临。等下还有虾粥，请慢用。” 方东有点惊讶，有点得意地问道：“送的？你们马经理呢，能不能请他来一下？” 大家一听是酒店免费送的，又是香喷喷只在传说中听过的龙虾，都把筷子伸向白嫩嫩的虾肉，只有方东和梁倩英没有那么性急。 服务员放下龙虾出去不久，郭亮在大堂遇到的马经理就走了进来。他先朝大家拱了一下手，说道：“新年好。”又看了梁倩英一眼，见梁倩英没有主动招呼的意思，这才对方东说道：“方科长，你还满意？” 方东笑道：“满意，非常满意。只是你们对我也太客气了吧，我可不敢当啊。我可不像他们，我知道这一个菜不便宜。” 杨宇说道：“我们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澳洲龙虾贵？” 几个同学都说道：“就是，就是。吃！” 马经理有点为难地看了梁倩英一眼，对方东道：“各位春节期间能来我们酒店用餐，是看得起我们。这道菜只是我们酒店略表心意而已。不知我们酒店的菜合大家口味不，如果大家想加点什么合口味的菜，我马上让厨房做，保你们满意。” 郭亮和其他同学一眼，以为马经理这么客气，还真是看在方东是工商局干部的面子上加的大龙虾，他恶作剧地笑着问道：“马经理，我们加点的菜免费不？” 马经理早就认出郭亮是和梁倩英一起来的，马上点头说道：“免费。” 郭亮乐了，心里道：你们巴结这个小小的方科长，那我再宰一刀试试，不宰白不宰。他得寸进尺地说道：“马经理，那你能不能把今天的单全免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有几个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以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他们都感觉自己的这个同学实在有点太无耻了。人家过年过节来招待你，你郭亮不但吃了免费的龙虾还想所有的白吃白喝。亏你说得出口。 马经理身后的几个服务员也讥讽地看着狮子口大开的郭亮，心道：这个顾客真的有点得寸进尺，全免了我们吃什么？ 让大家都想不到的是，马经理竟然马上说道：“你们这里的单已经免了。” 这下不但郭亮和几个同学惊讶地啊了一声，就连方东也吃惊地看着马经理，说道：“马经理，你对我太客气了。我记得我们局长上次带客人来都只免了一半的单。真是谢谢你，今后你们酒店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马经理脸上异常地尴尬，求助地看了梁倩英一眼：姑奶奶，你出来说一句话行不？这要传出去，说我们迎源大酒店巴结一个名为副科长实际仅仅是副股长的干部，今后还不是小鞋满头飞？税务局、卫生局、警察局等单位还不说他们不懂世事，工商局的副股长你全免单，那我们真正的科长、局长怎么没有？估计就是工商局内部也有意见。老子是局长，为什么只免一半？ 梁倩英略为不满地看了马经理一下，但还是客气地说道：“马经理，谢谢你。” 马经理一下如释重负，连忙对她说道：“今天梁总能来我们酒店消费，使我们酒店员工深感荣幸。应该的，不知要不要再送点酒水？” 所有的人都木了，方东又羞又急地问道：“梁总，什么梁总，刚才你不是说在家帮忙家里做事吗？” 梁倩英没有回答他，而是对郭亮道：“你问问你同学还需要喝点白酒、洋酒不？” 郭亮脑袋也是木了一会，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一回事，敢情人家酒店是在给梁倩英送人情。他提高声音对同学说道：“今天我带来了一位小富婆，她问大家是不是想喝点洋酒、茅台、五粮液什么的，有兴趣的话就点，反正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大家别客气。”说完，他对马经理道，“马经理，先送五瓶五粮液、五瓶茅台来，我这里有几个人爱喝。” 马经理连忙对服务员道：“快去。” 王丹马上举手道：“来一瓶XO，我还一辈子没喝过呢。”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但除了王丹，其他几个人都没有点酒，毕竟这里没有贪酒的人，有了十瓶高档白酒已经足够了。 马经理见大家不再点酒点菜，就说了一声你们慢吃，然后就离开了。 詹燕想不到和自己一起说笑的女生竟然是什么梁总，她吃惊地看着梁倩英，又开始拘谨起来。梁倩英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又从里面拿出一支签字笔，飞快写下几个娟秀的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她把名片递给詹燕道：“詹小姐，你的英文很好。我想请你到我们公司帮忙，可以吗？” 詹燕惊讶地张大嘴巴，发觉不对马上闭上，双手有点颤抖地接过那张名片，看到上面的公司名称和梁倩英的头衔，再次激动了。只是这次是睁大眼睛，没有打开嘴。她慌乱的说道：“金凤集团？……，这怎么好意思，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郭亮说道：“该谢谢的是她梁总，你是去帮她，帮她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梁倩英笑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们金凤集团主要做出口贸易，需要大批外语很好的人。你的英文确实不错，不但词汇量大而且发言准确。听说你还会法语，那就更好了。见习工资三千元一个月，等三个月之后转为正式工，你再跟公司签薪酬合同。过了正月初八大家都上班之后，你就找名片上的这个人，让他安排你的工作。” 大家都傻乎乎地看着梁倩英。就是方东也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金凤集团美女老总？” 王丹连忙问道：“梁总，我能到你们公司开车不？我的技术绝对一流。” 梁倩英笑道：“那你得找我们人力资源部，如果他们需要人，你的技术又过硬，那肯定会进来。” 王丹嘿嘿了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你能不能给我一张名片，万一他们不公平对待你。” 梁倩英抽了一张香喷喷的名片给他，说道：“如果你技术不行，拿了名片也没有用。” 王丹点头道：“我知道，现在都是靠本事吃饭。……，太好了，听说你们公司的司机都是上千元一个月，我要是进去了，请大家再来这里吃一顿，坚决不要他们酒店免费。”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真是奇怪，有人吃软饭吃得这么自在。脸上都没有一点愧色。哼，真没有想到我还有这种同学，真是倒……” 郭亮的火一下冒了出来，人噌地一下站起来。正要开骂，方东脸色煞白地给了还喋喋不休的曾诚一个耳光，吼道：“你他妈的嘴巴给我干净点！她是梁总，你瞎了狗眼？” 曾诚大惊，捂着脸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方东，过了好久，她才哭道：“你打我？你为了他们外人竟然打我？……” 方东急得六神无主，厉声说道：“你他妈的还不安静，你明天就给老子滚回家。你家那破店子别开了！你不信，你就继续闹！” 曾诚的声音嘎然而止，立即付在桌子上哭嚎起来，但声音强行压抑着。 方东没有理她，转而对脸色铁青的梁倩英和有点讪讪的郭亮道：“梁总，郭亮，对不起。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等我回家再好好收拾她。” 郭亮只好气呼呼地坐下。 梁倩英冷笑道：“那是你们家的事，只要没有疯狗乱咬，我们不在乎。” 杨宇连忙举起杯子说道：“来来，我们先把杯子里的喝完，然后喝好酒。女士们喝饮料，干杯！” 服务员的动作很迅速，很快送来了郭亮和王丹点的酒。 没有多久，那个马经理又走了进来。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转到他的身上，有人以为他又要送什么好东西来吃。不想这次他却走近郭亮问道：“郭先生，请问你是在绍城市双清县工作吗？” 郭亮自己拿着茅台酒酒瓶，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姓郭？我是双清县下面一个下镇上班。有什么问题吗？” 梁倩英也不解地看着马经理，虽然嘴里没有问出来，但眼里和脸上的神色写满了狐疑。 马经理连忙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听你的同学喊你郭亮，所以知道你是郭先生。……，是这么一回事，我们酒店的董事长非常想见一见郭先生一面，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不知能不能麻烦郭先生去一下。” 马经理的话刚落，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郭亮。不知五星级大酒店的董事长有什么事要请郭亮帮忙。不过，大家都以为这个忙应该与金凤集团有关，就是通过郭亮在中间搭桥。只是梁倩英在这里，这么当面请郭亮有点不合常规吧？ 梁倩英狐疑地看着马经理，但她没有问。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郭亮立即拒绝道：“不去！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有什么见的？” 这话不但让所有同学加那个之前不可一世的方东都呆了：你也太牛了吧，一家五星级大酒店的董事长要见你，还让一个经理来请，你丫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手里还拿着人家送的酒呢。 甚至连梁倩英也说了一句：“郭亮，要不你先去一下，看看有什么事，等下回来再喝。” 马经理脸色异常难看，说道：“对，对。这些菜都凉了，我让厨房里再做几个好菜，搞几个火锅，大家吃等更热乎。耽误不了郭先生多久的。” 杨宇将酒瓶从郭亮手里夺过来，说道：“你喝了人家这么多高档酒，不去好意思？你又不是美女，难道怕别人非礼你？” 郭亮说道：“这酒是迎源大酒店送给梁总的，我喝酒欠的是梁总的情，可没欠迎源大酒店的情。马经理，你说是不是？” 大家看向郭亮的目光几乎都是写着“不可理喻”四个字。 第140章 给区委书记面子 第140章 给区委书记面子 马经理尴尬地说道：“是，是，这是我们酒店送给大家吃的。你们能接受确实是给我们的面子，是我们酒店欠你们的情，谢谢各位。” 郭亮也不管马经理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他说道：“你去告诉你们董事长，我不会见他。我是偏远山区一个小镇的工作人员，不值得你们董事长接见。……，我说的是真话话，想必你也理解。……，你看，你不走，我们都不好意思喝酒。” 郭亮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虽然不敢肯定，但他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见郭亮坚决拒绝，马经理只好讪讪而退。 马经理走了之后，包厢里的气氛并没有热烈起来，大家心里都担心那个董事长会不会恼羞成怒。连方东也提心吊胆地看着郭亮，心里实在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狂，就算你是一个县委书记，面对这个五星级大酒店的董事长也牛不起来吧？人家能够当上五星级大酒店的董事长，其人脉之雄厚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整个省城才二家五星级酒店。 什么税务局、卫生检疫局、工商局、消防部门、派出所等等权势单位按文件上规定的职责都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检查这个五星级大酒店的情况，但实际上真正敢进来检查的单位并不多，至少得市里的头头们签字认可才能进来，一年也最多一二次，而且即使放这些单位的人进来检查，这些人也不能或者说不敢挑刺罚款，更不可能搞什么停顿整改。改与不改由酒店老板自己说了算。 这家酒店也并不会时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要在他们容许的范围内，这些强势部门的人在这里消费的话，都能享受一定的打折优惠。就如方东虽然只是南区工商局里一个小小的副科长，真正级别也就是副股级，但他可以在这里打七五折。当然，这个七五折里面还有他叔叔的部分影响。他叔叔是南区区政府的副区长，分管企业这一摊子。 “难道姓郭的是一个愣头青，啥也不懂？是在我们这些人面前充好汉？……，那个董事长为什么要见这个小萝卜头呢？”方东百思不得其解，眼睛无意中转到他女朋友曾诚身上，见她已经止住了哭，乞求似地看着他，他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思考。 梁倩英也是不理解，虽然她与郭亮打交道的不多，但她知道郭亮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现在酒店里摆出了低姿态，只是董事长没有亲自下来请而已。如果是马经理请她上去，她都不会拒绝，肯定会随马经理一起上去。因为这个大酒店的董事长额人脉不会比她外婆的小，她外婆都会在乎他的面子。 可看郭亮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也没有劝他。而且她也不好劝他，他和她的交往现在仅仅限于竹根雕的合作，私人关系还是今天下午才建立起来，而且并不牢靠：“难道这个董事长知道郭亮和副省长的女儿要好？不可能啊，知道这事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而且郭亮和那个吴卉也没有进展到那一步，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董事长绝对不会这么糊涂。真要通过郭亮、吴卉这条线找吴副省长，唯一的结果反而会坏事。吴家绝对不可能接受郭亮这个女婿，至少暂时不会。就是我梁家现在也不可能接受他。” 想到这里，她脸莫名红了，心里道：梁倩英你想什么啊，你多大人家才多大，真不害羞。 见包厢里的气氛怪异，郭亮说道：“你们怎么啦？喝酒。你们放心，这酒喝下去绝对没有。这么大一家酒店，还会在乎这一点点酒钱。真要钱的会，让金凤集团买单。梁总，你说对不对？” 梁倩英也说道：“没关系，大家喝酒，吃菜。实在不放心，等下我来签单就是。” 在杨宇、王丹、袁道等人的配合下，气氛才慢慢好了起来。大家开始边吃边小声议论，议论的主题已经从方东、曾诚转移到了郭亮、梁倩英身上。而且议论最多的还是郭亮，都在猜测这小子到底是发神经还是有底蕴，怎么这么牛。 气氛正在回升的时候，包厢门又被推开，马经理在前，后面跟着好几个人。马经理还没有走到郭亮身边，方东突然脱口喊道：“魏书记。” 走在第三位的中年人应了一声，等看清了方东之后，脸上全是笑容，说道：“小方，你跟郭先生熟？” 方东脸上的笑容一下冻结了，好一会才尴尬地说道：“认识，认识，刚认识……。” 魏书记一见方东的样子心里就想到了什么，目光再也不往方东身上瞧。 走在马经理后面一个大胖子伸出双手对郭亮道：“郭先生，我老田真是失礼，真是失礼。” 郭亮只好伸出手，一边摇着手，一边说道：“田先生，你们太客气的了。只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不好意思跟马经理上去见你。请你原谅。” “不，我们应该请你原谅。打扰你们同学聚会了。……，郭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区区委书记魏书记。后面这位是云海超市的王老板。如果不是他看见你进来了，我们还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呢。” 魏书记握着郭亮的手恳切地说道：“郭先生，不好意思，我代表几位老板想想麻烦你一下，一点小事，不知能不能耽误几分钟？” 郭亮看了点头哈腰的王老板一眼，然后说道：“我知道是什么事了。魏书记，你是领导，我听你的。”都是体制内的人，郭亮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魏书记脸上一下神采飞扬起来，说道：“谢谢，请。” 田老板、王老板也高兴地说道：“谢谢，郭先生，太谢谢你了。” 桌子对面的方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得到郭亮同意见面而高兴的家伙和平时趾高气扬的魏书记是同一个人？ 直到这时，田老板才转身对梁倩英说道：“梁总，实在对不起，我手头有点急事想找郭先生帮忙，下次一定当面谢罪赔礼。今后只要有我老田能帮忙的，你尽管找我。对不起，对不起。” 梁倩英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笑着说道：“田总太客气了，这里吃的可都是你们酒店免费送的，我们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呢。” 田老板尴尬地笑道：“梁总说笑话了，这点点东西你还会看在眼里。谢谢你的理解。”说着，他转身问马经理道，“马经理，这里都是郭先生的同学吧？今天是大年初二，他们来这里是看得起我们这个小酒店，我们酒店也应该表示一下。你让人给他们每人发一份贵宾纪念品，感谢他们的捧场。” 马经理愕然地看着田老板，但随即说道：“好，好，我马上办，马上办。” 等郭亮跟着那些人走后，大家都觉得危机解除，虽然不明白郭亮去干什么事，但大家的麻烦是没有了，完全可以开心地吃开心地喝。气氛瞬间高涨起来，连詹燕都开始拿着饮料杯敬一下左边的梁倩英，又敬一下右边的王丹。笑道：“王丹，你要努力哦，也许我们马上就会成为同事。” 王丹笑道：“明天一早我就起床练车，不进金凤集团誓不罢休。干！” 没有多久，马经理和他手下的服务员亲自推着车运来一车礼品。他说道：“各位好，今天为了感谢各位对我迎源大酒店的厚爱，特奉献一份纪念品，请各位笑纳。” 王丹最大方，他领到礼品后，当场就拆开查看了：里面是一瓶红酒、一瓶白酒、一条烟，外加一个一百六十六元的红包和一张金卡。他咋了咋舌头，心道：哇，发财了！ 听了几个同学的惊呼声，王丹忍不住问道：“马经理，这金卡有什么用？” 马经理认真回答道：“是我们酒店推出的贵宾优惠卡，无论是吃饭、娱乐、住宿还是购物，都可以享受七五折的优惠。” 王丹大喜，脱口说道：“那我们大家都不同方东科长一样的待遇了？”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方东尴尬地没有说话。曾诚捂着火辣辣被打红了的脸思索着什么，全没有注意周围的一切，就是服务员将纪念品放在她面前，她都没看一眼，嘴里念叨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大约半个小时后郭亮回来的时候。方东、曾诚已经告辞走了。曾诚是被方东强行拖走的，她人如木偶一般。脑海里还在思考着：“他到底得了什么奇遇？怎么区委书记都看他脸色？” 大家又吃了快半个小时，很快都吃好了。吃完之后，没有一个人提出要跳舞、要唱歌，都先后跟郭亮告辞走了。 郭亮看着一个个跟他们告辞的同学，笑着说道：“你们什么意思，好像今天我们结婚办酒似，都向我告辞什么？大家应该向杨宇或者班长告辞。” 大家一听都笑了，王丹说道：“预演，你们就当预演好了。不过，真的结婚时你们可要通知我，否则我跑到你爸爸妈妈家去吃几天。……，郭亮，祝你们新婚快乐！” 杨宇也笑道：“你们结婚那天，我也交一百六十六的礼金，这个红包够大的了。” 郭亮笑道：“你们两口子今天赚了两个红包，那天必须拿两个一百六十六元来。” 当郭亮、梁倩英他们出来的时候，田老板、马经理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外，直到他们的跑车离开好远了，田老板和马经理才转身回酒店里。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马经理忍不住问道：“田董，他们不会是一对吧？” 田老板笑道：“像又不像，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越来越有太多的看不懂。这小子滑得很，谈了那么久，许了他那么多好处，可就是不松口。” “也许他真无办法。”马经理说道，“毕竟是一个乡下小子，那些厅长、局长怎么可能听他的。” “如果他不跟这个女的在一起，我会相信他没办法。可是，你想想，一个才参加工作半年的小子就和她关系这么好，你说什么奇迹不会发生？”田老板一边转身回酒店，一边对紧跟在身边的马经理道，“当时王老板亲自在场目睹了那一幕。人家陶厅长完全是看在这小子的面子上才发火的，才动怒命令调查的。一般遇到这种事，那个领导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把自家的丑露给外面的人看。可为了给这个小子出气，人家公安厅的副厅长就直接把警务督查处的处长都喊来了，而且当时就摆来架势查。这要多大的面子，多深的人情才会这样？” 马经理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这小子这么深藏不露。这次老林真是踢在铁板上了。” 田老板说道：“如果他不能，那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姓林的那个家伙看来有点不靠谱，他怎么能让李德奎那种混混去闹呢？……，哼！出事了吧，那种混混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这种货色。活该他过年的时候都要坐黑屋子。” 小心地驾驶着跑车，梁倩英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郭亮，说道：“想不到今天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真是好笑。” “好笑的你好没看见呢。”郭亮说道。他知道她心里有疑虑，干脆主动引出话题。 “他们喊你去干什么？”梁倩英果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郭亮简单地说道：“昨天下午我没事在街上闲逛，看见云海超市有人打架，看不惯六个混混欺负一个中年人就喊了一声住手，不想这群王八……这群家伙竟然对我和另一个同样喊住手的人动起手来。……” 梁倩英连忙问道：“你没事吧？”目光关心地在他身上扫了两遍。 郭亮举起胳膊，说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有事的人吗？你不知道，另一个喊住手的家伙多么变态，他太厉害了。一个打五个，我只需要对付了一个瘦猴子。当我们打赢的时候，警察叔叔很‘及时’地出现了，将我和那个庞大海，以及云海超市的王老板铐到了派出所。他们完全是颠倒黑白，真是气人。” 第141章 副省长的评价 第141章 副省长的评价 梁倩英吃惊地睁大眼睛，看到郭亮现在生龙活虎，还是忍不住问道：“到了派出所，他们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吧？”问完，她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心里自言自语道：我今天到底怎么啦，怎么这么在乎这个臭小子？ 郭亮笑了一下，说道：“就在派出所里，那才算是发生了最戏剧性的一幕呢。一个牛皮哄哄的民警审问时无意中翻开我手机里保存的电话号码，看到电话号码里面列有省公安厅陶处长、熊局长的，他一下就吓破了胆，不知道如何是好。几个民警紧张商量了一阵，然后试着拨了一个号码，谁知道拨通了陶厅长的电话，得到证实之后。他们急急忙忙地将我和庞大海放了，一下待之如上宾。” 梁倩英见郭亮停住不说，又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 郭亮说道：“后来陶处长竟然亲自赶到了那个派出所，还把警务督察处的处长也带来了，让人立即调查这件事。没有多久就调查出一个吓死人的结果。” 梁倩英笑道：“你还真有说书的天赋。什么吓死人的结果？”因为快接近学府路，梁倩英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车速。 郭亮说道：“市局和省厅的警察很快就查明事情真相，这事竟然是两家超市为了争夺顾客而使出的下三滥动作。东城大超市的林老板让一个叫李德奎的混混到新开张的云海超市闹事，打击他们的声誉，他们还买通了派出所，让警察为他们善后。” 梁倩英说道：“按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巴结你。你知道不，迎源大酒店的董事长田老板也是东城大超市的大股东。他们肯定担心有人乘机借这件事整垮东城大超市，所以就跟你这个当事人商量，请你网开一面或者递上一句好话。对不对？” 郭亮点头道：“你想的对。” 梁倩英问道：“那个云海超市的王老板不是和东城大超市的老板是对头吗？今天他怎么也在这里？” 郭亮说道：“开始我也不懂，后来我那个王老板苦着脸告诉我说，他人脉太少，想借这件事和东城大超市达成谅解，争取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他和田老板手下的一个人在二楼茶馆喝茶商谈的时候看见了我和你进酒店，所以出现了今天晚上这一幕。我开始还以为真有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和同学聚会，然后直接到这里来找我呢。那个南区区委书记是他们两个超市的中间人，是市公安局一个副局长出面请他来的，来做和事佬，争取让云海超市不告状、东城大超市认出血，尽量把这事尽快平静下来。这次劳动路派出所几乎全锅端了，所长、副所长和几个队长都有问题。” 梁倩英道：“你答应他们帮他们递话没？” 郭亮说道：“没答应，但也没反对。就这么吊着吧，也许将来我还用得上。实际上他们只是担心有人借题发挥，而我知道陶处长他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容许别人通过他来把事情闹大。陶处长关心的只是警察系统内部的事，不喜欢与外面的人打交道。对那个姓林的老板肯定是按正常的法律来处理，他不会插手。” 梁倩英说道：“你和姓陶的交往很深啊，你这么了解他？他到底是处长还是厅长？” “最近提的副厅。……，有些人不需要深交就能看出本质来。有的人你就是跟他交往很多年，也不一定了解。”郭亮说道。 “呵呵，你还很深沉嘛。”她笑了。 “装的。”郭亮道。 事实基本被郭亮说清楚了，梁倩英想了一会，问道：“你怎么认识陶处长、熊局长的？” 郭亮笑道：“就如认识你一样，机缘巧合。他们在破获一起杀人案的时候，我正好知道一点线索，就这么勾搭上了。” 梁倩英瞪了他一眼：“什么勾搭，难听死了。” 郭亮笑了笑，问道：“我那个叫詹燕的同学真的可以？” “你不会和她也有一腿吧？”梁倩英反问。 “你说可能吗？我的品格你还不了解。” “就是因为太了解了。” “就算我有什么想法，可她不会啊。一个多老实的姑娘，看见男人都吓得发抖，脸色通红呢。她的外语能力真的可以不？” “不错。只要多锻炼一段时间就好了。我手头还真缺这种人。” 车在郭亮家门口停了下来，梁倩英见他下车就要离开，连忙说道：“你的东西带走！”然后又说道，“你还没有给什么陶处长、熊局长拜年吧？明天上午我给你送点礼品来，你拿去送他们。”说着，她下车打开尾厢，将迎源大酒店发的“纪念品”拿出来，又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郭亮，“送给你爸爸妈妈的礼物。祝你们一家新年万事顺利！” 郭亮拒绝道：“这不好意思吧？到你家用你的礼物，到我家还是用你的礼物。对了，你们吃野味不？什么野猪肉、麂子肉的，味道还行，我明天送给你们一点。如果喜欢，下次我多带一些来。” “行，我爸爸他们爱吃这些。” 二人说了再见就分手了，梁倩英开着车独自回家。 初三的早晨，梁倩英就把她准备的礼品送到了郭亮家的楼下，郭亮也把准备好的野味包括一坛子坛子鱼搬到了她的车上。郭亮和郭亮的母亲都邀请梁倩英到家里坐一坐，可因为梁倩英要陪外婆去拜访一些重要客户而作罢。 等梁倩英的汽车走后，母亲问道：“郭亮，这姑娘是谁啊，这么有钱？”母亲对儿子的异性朋友异常地关心。 郭亮回答道：“金凤集团的老板，家里有十几个亿，当然有钱。” “好漂亮。将来我要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就好了。”母亲羡慕地说道。 “呵呵，这个标准真的高啊。我努力找一个漂亮的给你。” “什么给我，是你自己的老婆。其实，那个林梅很不错的，本分，漂亮。她现在在哪里？” “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公办老师了，就在镇里教书。” “儿子，你对她有什么想法没有？” “……” “我们不管你找谁，只要你们两个好，她对你知痛知热就行了，美和丑也无所谓。当然……” 郭亮接过母亲的话道：“当然，能漂亮更好，是不？”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 拿着梁倩英送来的礼品，郭亮拜访了陶厅长、熊局长。到吴卉家里去拜访时却进不了吴家的门，只有先约好的吴卉在住宿小区的大门口等着，看见郭亮从的士上下来，她笑道：“学会拍马屁送礼了？” 郭亮道：“还不是看在我和你是一起的股东的份上？你小股东不来拜年，我董事长只好给你拜年了。我总得带一个好头，免得大家都没礼貌，不尊重老板。……，你爸的官位太高，我现在还巴结不是。不过，还是请你代我想你家人问好。” 吴卉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是给我拜年的，那我就收下了。明年我给你拜年，还了这个礼，呵呵。我爸爸妈妈现在不在家，等他们回来我就把你的话转告他们。另外，也请你帮我……” “呵呵，行了，录音机播放磁带吧？”郭亮被这小妞彻底打败，中断她的重播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学？五一劳动节会不会到我那里去看我？” 吴卉瞪了他一眼，说道：“臭美。如果一个月之内不恢复制造竹根雕，我要你好看！听见没有，我的零用钱都被你花掉了。” “这话很容易引起误解，我……，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而是必须！是一定！” 当天晚上，应酬了一天的吴副省长回到家中，听女儿说郭亮来看了她，就说道：“你不是吹那小伙子文章写得好吗？今天你老爸有时间，拿过来看看。” 吴卉扭着身子道：“爸，你怎么总是和我对着干？我是你女儿不是你敌人。请你审阅的时候，你总说没时间看，说小孩子的东西不看也罢。现在我都藏好了，你却又要看。不给！” 吴副省长笑道：“不看就不看，这可是你说的。今后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 吴卉大喊一声：“爸！真没劲，一点情趣都没有。难道你听不出我是开玩笑的？” 一个与吴卉面貌很想象，只是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在旁边笑道：“卉卉，怎么跟爸说话呢。他累了一天了，你就不要拿这些事烦他。一个乡下小干部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吴卉说道：“妈，小干部怎么啦。爸爸还不是从小干部来的？哥现在还不一样是小干部嘛。对了，哥打电话来了，说是给你们拜年。这几天他可能过不来，现在和阿姨在一起。” 吴卉的妈妈看了丈夫一眼，哀怨地说道：“就记得他的娘，怎么就不记得他的爹。我对他实在好，就如自己亲生的一样，可……” 吴副省长显然听这话听过无数次了，没有任何反应。 吴卉笑道：“妈，哥还不是为了避嫌，为了家里清净。他一回来，后面肯定又是跟一堆人，你烦我也烦。等过了这几天一样可以来。爸，妈，要不我到他那里去玩几天？” 吴卉的妈妈连忙说道：“不许去！” 吴副省长还是没有说话，用手梳了梳有点稀疏的头发。吴卉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蹬蹬蹬地回自己房间去了。没有一会，她拿来了一叠稿子，双手递给吴副省长：“爸，好好看看哦。我觉得他比哥哥的水平还高，不像一个学计算机的。” 吴卉的妈妈将落地灯扭亮一些，说道：“说不定是别人捉刀。一个小干部能有什么见识？” 吴卉不满地喊了一声：“妈，你就是瞧不起人。人家乘火箭一样噌噌直窜，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还用得着让人捉刀？再说，他那里都是小干部，按你的意思不是都没水平吗？请谁捉刀还不是白费？” 吴卉的妈妈尴尬地说道：“你……” 吴副省长笑了笑，将刚戴上的眼镜扶了扶，然后认真看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吴副省长翻纸的声音。 吴卉盯着父亲看了一会，心里有点点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她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削了起来。她的妈妈咦了一声，问道：“卉卉，你不是不喜欢吃苹果吗？” “给爸啊。”吴卉笑了一下，说道，“你不说爸爸今天辛苦了一天吗？” “你这孩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我为你爸削苹果，你都不同意，说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能惯坏了他。”她眼睛一转，脸色突然变了，问道，“……，卉卉，你不会喜欢上了那个小干部吧，我告诉你，绝对不行！” 吴卉脸色通红，说道：“妈，你瞎说什么？我才多大？怎么可能谈这些。人家才不在乎我是谁呢。” “什么多大，现在小学生都有谈恋爱的。大学生谈恋爱的一片片。”吴卉的妈妈越想越急。 吴卉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那你说小学生是真的会谈恋爱不？他们啥都不懂。”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吴卉的妈妈也跟着笑了几声，但心里的狐疑未散。 吴副省长将手稿放到一边，笑着问道：“你们母女笑什么？这么开心。” 吴卉将苹果递给他，问道：“他写的怎么样？” 吴副省长惊讶地接过苹果，问道：“你削的？” 吴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爸，我问你话呢，他写的怎么样？” 吴副省长捏起那一叠纸，扬了扬，说道：“你问他写的怎么样？……，不行！” 吴卉急了，连忙说道：“怎么不行？我看了觉得挺好的。孙秘书也说写的不错，我已经给他看了，他说言之有物。” 吴副省长咬了一口苹果，慢慢地吃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吴卉的妈妈则说道：“孙秘书是你爸的秘书，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是再差他也会说好。” 第142章 副省长的提携 第142章 副省长的提携 吴卉马上反击道：“谁说的？爸以前都说了，孙秘书这个人做事踏实，不逢迎。他怎么可能说假话？” 吴卉的妈妈又开始疑心疑鬼，眼睛在吴卉脸上来回看着。吴卉一愣连忙摸了自己的脸一下，问道：“妈，你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吴副省长笑道：“她啊疑心太重，生怕她的宝贝女儿被别人夺走。……，我说你不要操这么多心好不好？女儿的事女儿自己管，超过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你着急也没有用。” 吴卉瞪了妈妈一眼，说道：“就是！妈妈一天到晚都是盯着我。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看书、什么时候写作业……，好像我还是小学生一样，烦！我最喜欢爸爸了，还是爸爸好。爸，他写的真的不行？” 吴卉的妈妈翻了一白眼球，说道：“你再讨好你爸也没有用。写的不行就不行，不在那个位置怎么可能写出大气的文章来？” 吴卉生气地对妈妈道：“妈，你少说几句行不？我怕了你哦。” 吴副省长似乎很惬意她们斗嘴，脸上不但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等她们两人安静下来，他拿起稿子道：“你说他写的好？要骨架没骨架，要美观没美观，这字至少还得认真练几年才行。还没你的写得好。字是门楼书是屋，门楼不好看，别人就会认为门楼后面的屋也不漂亮。” 吴卉一下扑了上去，抓着爸爸的胳膊摇道：“爸，你别逗我了。我问的是他写的内容。他的字臭，我知道，但也一般吧，也能见人。现在有几个人的字写得好？” 吴副省长收起笑，说道：“孙秘书评价得对，他的文章言之有物，不是空谈。从文字间看出他是做了很认真调查的调查，有了自己的想法，看到了农村里一些本质的东西。而这些是我们这些在上面的人看不到的，别人也不想让我们看到。对我，对我们这些领导有帮助，可以称得上好文章！” 吴卉一下笑面如花，惊喜地说道：“爸，那我也算是伯乐吧？我一看到它们，就觉得不错。它们是不是可以在报纸、杂志上发表？” 吴副省长道：“你当然是伯乐，咱们家的女伯乐。看你得意的样子？” “呵呵，高兴嘛。爸，你说交给哪一家报纸杂志好？”吴卉急不可待地问道。 吴副省长摇头道：“文章内容是错，但不能公开发表。” 吴卉大惊，脱口问道：“啊——，为什么？” 吴副省长说道：“你看第一篇，一旦把它发表，会给当前我们全省的撤乡并镇工作带来思想上的混乱。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左边打五十棍，右边打五十棍？如果被下面不同的干部或者处于不同的立场拿去解读，那就会阻碍撤乡并镇的进行。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此为工具打击不同意见的人，那就违背了你和他的初衷了。我问你，你也看了好几遍吧，你说你是赞同撤乡并镇还是反对撤乡并镇？” 吴卉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实不知道撤乡并镇好还是不好，两边似乎都有理由。”过了一会，她又说道：“可是，他的文章至少可以做为一种借鉴啊。让有些人头脑清醒一点。是不？” 吴副省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虽然这篇文章不能公开发表，但对我们还是有很大的作用。完全可以作为内参让我们各级干部读一读。好好思考这里面的问题，撤乡并镇只能因地制宜，不能拍脑袋就将几个乡、几个镇合并在一起，那样的话带来的不是效率的提高、成本的减少，反而会导致扯皮推诿，增加农民的负担。” 吴卉的妈妈忍不住说道：“我说老吴，你们父女到底是做报告还是干什么？看你们的样子。不就是一个小干部写的几句话吗？” 吴卉这次没有跟妈妈急，而是问道：“爸，那另一篇呢？” 吴副省长说道：“第二篇在省《农村经济》杂志、福江日报副刊上发表没问题。不过，最好是不发表。如果几个月之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乡镇干部，或者只是为了一点稿费或积累一点点名气，可以发表。” 吴卉不解地问道：“那现在又为什么最好不发表？难道又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说道：“你不是说他现在已经主管全镇的工作吗？分管的是农业，他写文章里也是有关如何使农民发家致富的事。” 吴卉点头道：“对啊，他写的就是他将来要做的。” 他说道：“那不就是嘛。如果他按照他所写的去做，做出了成绩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是经得起检验的，等结果出来了再发表不是更好吗？现在写的毕竟是纸上谈兵，也许上面写的并不适用，或者他在具体的实践中有更好的办法，那别人就会说他这文章纯粹是胡吹，是图表现。 一个干部最重要的不是会写文章，那是作家理论工作者的事，而是脚踏实地地工作认认真真为老百姓赚一点钱，不是靠这些哗众取宠来揽名声。 写文章宣扬自己的名声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让他前进一步，但更可能在上级领导心目造成一个好高骛远、好大喜功的印象，那就得不偿失了。他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如果他真的将梅山镇带出了困境，让那里的乡亲们发了财，就是他不写，我们的记者也可以帮他总结出来，为他宣传。就是我也会安排他写出总结报告，让他的经验推广到其他贫困地区。”这些话里几乎没有了官腔，完全是一种私下里朋友之间的谈心与建议。此时此刻，他似乎把女儿当作了平等的对话伙伴。 吴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他不愿意发表，也不愿意签名。我开始以为他是谦虚，不好意思呢。” 吴卉的妈妈惊讶地问道：“他真的说了不想发表，不想署名？……，那他交给你干什么？还让你把它们交给孙秘书和你爸爸看。” 吴卉说道：“是我从抽屉里翻出来的，他没有要我给谁看。” 吴卉的妈妈又不高兴了，说道：“你和他的关系怎么这么近密，还翻他的抽屉？” 吴卉怒道：“妈，你的思想正经一点好不好？你怎么总是认为你女儿除了找老公就是找老公呢？” 吴卉的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害羞，老公老公的。反正你的男朋友只能在省城找，或者在京城找。说一句老实话，低于厅级干部级别的我不要！” 吴卉摇了一下吴副省长，哭着脸说道：“爸，你管管你老婆。你年纪才多大，她竟然逼我嫁给老头子，你看……” 吴卉的妈妈怒道：“我怎么逼你嫁老头子？” 吴卉反驳道：“不是吗？现在的厅级干部至少是四十岁、五十岁。可我现在还不到二十呢，那不是逼我找老头子吗？” 她妈妈愕然地看着理直气壮的女儿，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我刚才说的只是打一个比方，除了嫁给那种小干部，我不是真的让你嫁什么厅长、部长的。……，反正，女婿必须由我把关，谁说了都不算，就是你爸说了也不行！” 吴卉嘀咕道：“你看中的你嫁，反正我不要。” …… 正月初四郭亮在家陪了父母一天，初五的那天则租了一部的士载着梁倩英送的礼品回了双清县的舅舅家。在舅舅家吃了中饭之后，就与县委书记肖国华、劳动人事局局长韩军联系上了。 他先提着礼品到了肖国华家里，按照梁倩英告诉他的经验，他在肖国华家也没有坐多久，稍微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就告辞出来了。县委书记家的客人肯定不少，如果在他家坐久了，大家都尴尬。肖国华也只是敷衍似地留了一下，问了问郭亮家里父母身体还好不等常见的问好就送郭亮出了大门。 在韩军的家里倒是呆得久一些，因为除了给韩军拜年，他还有一个任务，一个为柯柳说情的任务。虽然郭亮跟韩军的关系还可以，相互之间也比较熟悉，但他还是有点畏惧一脸正气的韩军，觉得自己跟他说这些私人事情走后门，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就在郭亮犹豫着如何提起这个话题时，韩军自己主动说起了柯柳：“小郭，你和我们局里的小柯是好朋友？” 郭亮连忙说道：“是好朋友。我们是一起考上公务员分到这里的。她怎么样？” 韩军笑道：“她怎么样你还问我？我听老罗说你和一个姓林的老师关系也不错。到底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了就玩脚踩两条船的把戏？” 郭亮这才知道韩军为什么提起柯柳，尴尬地说道：“没有。我和柯柳只是普通的关系，没有那一层意思。” 韩军看了郭亮一眼，说道：“年轻人特别是想你这样有前途有能力的年轻人最容易犯这种错误。到时候身败名裂不要说我没警告你。你找谁都可以，但不能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不能搞出丑事来。……，依我看，小柯还是有点喜欢你，你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郭亮手在头上抓了抓，说道：“真的没有。可能是我们俩在双清县没什么朋友，所以见过几次面。” 韩军说道：“其实小柯很不错，做事认真踏实，有能力。人也长得可以，高高大大。如果你和那个姓林的没什么，倒是可以考虑和她谈谈看。” 郭亮惊讶地看着韩军，心道：您到底是啥意思，做媒？ 韩军自己也笑了，说道：“我觉得你们俩还般配。呵呵，我无事瞎操心。……，以前我们谈恋爱都是组织上帮我们考虑，我与我老婆就是我团长将我喊到办公室，指着窗户外面几个文艺兵说道，你喜欢哪一个？我还没看清甚至都没说喜欢哪一个，团长就说那个个子中等的适合我。于是，我就跟她结婚了。” 郭亮目瞪口呆，不相信地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韩军得意地说道：“我姓韩的什么时候骗过你？人家的姓名还是后来才知道呢。” 郭亮很认真地感叹道：“那时候真好！” 韩军一愣，脱口问道：“真好？”一脸的不解，眼睛瞪着他。 郭亮笑道：“那可不？省了多少手续省了多少事啊，不要劳神费力到处找也不要死皮赖脸地追人家，多简单多干脆。有了领导帮你把关，对方至少不会很丑，人品也是好的。” 韩军又笑了，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我最怕这些事情了。一个大男人还去求女人，真是难为情。” 郭亮越发放肆，笑着说道：“如果让你自己选，你还不一定能选到像阿姨这么好的呢。就你的性格和脾气我还不知道，最多找一个很老实的农村姑娘。” 韩军的老婆正在拿水果、瓜子，听了郭亮的话，老脸也有点发红，笑着说道：“小郭说的对。就你这样子，还真难找到比我好的。” 谈笑了一会，郭亮顺势提出了能不能将柯柳调动一下工作，韩军只说考虑一下，等机会合适了再说。 县城里除了拜访这两家，郭亮没有去其他的官员家里。从韩军家告辞出来后，郭亮也没有去网吧玩游戏而是回了舅舅家，和外公、舅舅他们一起聊天，看电视。 小苑一个劲地缠着郭亮问这问那，还向她父母说将来毕业后也到梅山镇工作，让表哥多多提携她，让她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干部，结果没一个认同她的话，让她郁闷了好久。 吃完晚饭，外公将郭亮拉到自己的房间，悄声告诉他有人邀请他入股一家片石场，问郭亮他是不是可以加入。郭亮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薛黎的父亲、刘峰豪等人在玩鬼，直接送干股给郭亮没成功就开始找外公这条迂回路线。 第143章 帮助亲友 第143章 帮助亲友 他问道：“外公，是谁找你的，他姓薛还是姓刘？” 外公说道：“是你的朋友丁世军找我的。初一的时候他带着礼品来拜年，顺便说了这事。说是只要我们交一万元就可以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也问了为什么只要交一万，他说片石场投资不大，只需要几台碎石机就行了。” 郭亮没有一下拒绝，想了一下说道：“外公，您的意见呢？” 外公说道：“我能有什么意见？他明显是想送点好处给你，又想利用你的权势在将来的时候帮他们推销。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我还要跟你舅舅商量。我没有提出你的名字。但他肯定知道我会和你说，由你拿主意。” 显然外公一下就看穿了对方的把戏。同时，外公现在说出这些话也是有的放矢，郭亮装着很轻松地说道：“外公，既然您还拿不定主意，没有一口回绝他，您肯定有不同的想法。我是你的外孙，您有什么主意就直接跟我说，只要不是很为难的事，我可以向办法办到。” 外公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着一丝惭愧之色，他犹豫了一下后下了决心似地说道：“郭亮，这事我本不该说，但……。你知道，你舅舅一家一直是靠卖点蔬菜赚一些小钱。现在这里不久就要被县里征收了，将来就没有了赚钱的门道，肯定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在街上开小商店、小饭店、路边摊养活自己，更加赚不到什么钱。……，我私下里想了想，觉得让你舅舅入股那个片石场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知道丁世军开口只要一万元肯定不够，那我们就按正式的入股来办，不赚他们的便宜。你看可以不？如果特别为难就算外公刚才的没说。”说到这里，外公眼睛直盯着郭亮。 郭亮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果是正式入股，我们该处多少钱就出多少钱，一切按做生意的办法来，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完全名正言顺，就是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外公，我最担心的是这片石场什么时候能用得上。现在我们镇里还没有修公路的打算的，万一拖上几年这路都不修，那舅舅的钱不就积压在那里？利息没利息反而担惊受怕。到时候我怕舅舅、舅妈心里不高兴，也有可能怪我们出骚主意。” 外公不解地问道：“你不是镇长吗？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修路？” 郭亮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至少镇里目前还没有这个计划。主意是我们镇里没钱，县里也没钱。再说，我们镇里才完成撤乡并镇，所有的钱连底子到外面所有的钱都用于修那栋办公大楼了，欠了一屁股债。过年之前很多老板带人围着我们镇政府大门口要钱。您说，我们哪里还有钱修路。”郭亮老实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外公脸上明显是失望，他说道：“是这样啊。如果钱压久确实不是好事，利息都没有。……，可，小亮，万一你那个湖心洲赚了大钱，你舅舅他们可能心里有点想法，心里不平衡。如果我不管那里没事，管了，就有这些麻烦事了。” 郭亮理解地点点头：舅舅是外公的儿子，到时候外公富得流油，而舅舅还在一天赚几块钱在街上卖小菜，舅舅心里也许没什么，但难保舅妈心里不产生想法。他笑道：“如果外公你赚了大钱，我分一些给舅舅他们就是。” 外公道：“你就是给最多，他们也不会很舒服，还是自己赚的钱来得实在，用得高兴。你说呢？” 郭亮一下沉默了，他想了一会，说道，“外公，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您看这样行不？舅舅还是到片石场正常入股。如果时间久一直没有效益，而舅舅舅妈他们又不愿意继续保持那些股份，我就出钱把他们的股份买过来，不让舅舅吃亏担风险。” 外公说道：“这样好。可是，你的湖心洲真的会赚钱吗？”他老人家又担心另外的事了。 郭亮说道：“没关系，不管湖心洲赚钱不赚钱，我几万元还是有的。” “你可不要贪污受贿，那种事绝对不能做。”外公的担心还是没有消除，只是再次更换了内容，他严肃地说道，“你看那个这里的邻居建委副主任判了十五年的徒刑。这一辈子都毁了，这里的那栋楼房都被没收，家里的人住都没地方住，真是作孽，他弟弟的公司也被封了。” 郭亮说道：“我知道，贪污受贿的事我还不会做，也不屑做。” 外公这才放心地笑了。 二人商量好之后，就和舅舅一家进行讨论。听说郭亮让自己入股片石场，而且他还担保效益不好时收购，舅舅舅妈自然喜出望外，连连感谢。小苑高兴地问道：“表哥，那我爸爸是不是也当老板了？” 郭亮笑道：“幼稚！还大学生呢，问这么蠢的问题。” 小苑撅着嘴说道：“高兴嘛，问一问让你感到更自豪不行吗？真没劲！” 郭亮笑了笑，转头对舅妈道：“就是不知道这个片石场效益如何，我担心舅舅舅妈到时候失望。”舅妈在这个家至少做百分之七十的主，这些话还是先提醒她为好。 舅妈说道：“我们不会失望的，你放心。你将来当官越当越大，我们的石头就能卖到更多的地方。当然我们绝对会保证它们的质量，保证价格不比其他人的高。”舅妈的身份转换非常快，一下就站在公司老板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 几个说了一会后，郭亮当即给丁世军打了一个电话，丁世军听到郭亮在他舅舅家，马上说道：“我马上过来，电话里扯没劲。想喝点酒不？我带酒过来。” 郭亮笑道：“现在还是正月初五，随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舅舅家都有。” 等丁世军过来后，郭亮只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就是按正常股东入股，该出多少钱就出多少钱，然后让他和舅舅谈，郭亮不参与。 通过他们的一番谦让、讨价还价，丁世军又跟薛黎的父亲、刘峰豪和那个村干部通了电话，最后敲定郭亮的舅舅占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投资五万五。 最后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丁世军他们通过接纳郭亮舅舅一家成功地郭亮捆绑在一起，为将来的市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郭亮又解决了舅舅他们一家想赚钱的问题。 丁世军在这里玩了凌晨才回去，吃了夜宵喝了酒，最后还是他父亲派司机过来把他载回家的。 正月初六，郭亮到了梅山镇，给镇书记郑严庆拜了年，很简单地送了一条烟，没有送其他贵重的东西。又到薛黎家拜了年，送了两瓶酒。 在薛黎家吃了中饭出来，他喊上朱柏良一起开车到了楠竹坳村的舒木匠家拜年。让郭亮没有想到的是，舒木匠已经带着他的徒弟和他聘请的邻居开始了竹根雕的准备工作。他们从正月初三就开始进山挖竹根，已经挖了好多竹根码在他们家的院子里。郭亮上门的时候，舒木匠他们还在山上没回来，只有舒月华和她妈妈在家。 每做一个竹根雕能得几十元，这是他们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因为庄青山牺牲的事耽误了好多天，现在哪里还有不抓紧的道理？只不过庄木匠没有来，来的是庄木匠的徒弟。庄木匠还要在家里招待前来慰问的亲朋戚友。镇里、县里、市里和部队的领导也将在春节放假上班后陆续到他家慰问，他一刻也离不开。 舒月华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正帮着母亲煮饭。 看到郭亮、朱柏良上门，她们很是惊讶，连忙客气地请他们坐下。郭亮问了舒木匠的病情，也问了舒月华今后的打算。原以为舒月华会提出过年之后就到镇政府上班，要求镇里解决她的工作，不想她却说她不准备到镇里上班了，就在家帮助父亲做竹根雕。 郭亮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上班？这竹根雕未必能坚持多久。” 舒月华说道：“只要能办二三年就行了。实际上我不喜欢在那里上班，特别是在计生办，我一直不喜欢。以前如果不是想到马上就上部队了，我也不会在那里干下去。现在正好，即可以帮助母亲又可以照顾父亲，还可以赚钱。在镇上上班，一个月才三百多元，失去的比得到的还多。” 舒月华的妈妈也赞同女儿的行动，说道：“月华喜欢做竹根雕。既然她喜欢，又能赚钱，我和老头子都同意她在家里。郭镇长，真是谢谢你，想不到做这个东西还能赚大钱。” 郭亮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心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帮了他们的忙还是害了他们。他转而劝舒月华和她母亲让舒木匠到省城检查身体，既然专心做这个，就先把病治好再说。 他的话很容易地得到舒月华的认同，最后决定等运竹根进省城的时候，让舒木匠乘装货的车去省城检查。 直到很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舒木匠他们一群来才回来。见郭亮和朱柏良在这里，这些农民都显得有点拘谨，一个个露出巴结似的笑容。就是舒木匠也有点放不开，似乎很畏惧郭亮这位国家干部。 第144章 新官上任 第144章 新官上任 在舒木匠等人看来竹根雕能高价卖到国外，自己这些乡下人能够赚这么多钱，完全是托了郭亮等人的福，是郭亮在帮助他们。特别是听说为了竹根雕的出口，几个老板投资了很多很多钱，购买了外国的设备，心里更是感激不尽。 郭亮给他们的制作价格已经够高了，当郭亮还提出给一部分股份给他时，舒木匠死活不要。最后说了一个理由来让郭亮苦笑不得：“郭干部，我是乡下人，很实在。只有看到钱一张张到手里我才放心。你把股份给我，我就是股东了，到时候公司效益不好或者亏本了，我这个股东就得减少收入甚至还要赔钱进去，我受不了。还不如像现在一样，我们做多少你们收多少，现款现货，什么时候你们不收了，我们也不做了。一点风险也不用担，痛快。” 最终舒木匠还是没有要股份，这些股份按照梁倩英、吴卉的意思全部落在郭亮身上。 舒木匠全没有想到这桩生意之所以发起、之所以能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舒木匠高超的技术，其他人包括郭亮只是利用他高超的技术在赚钱而已，而且这种依赖或者说利用还将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竹根雕还不赚钱，或者说因为现在还处于投资阶段，几乎没有什么利润，但对舒木匠的收购价却没有减少，每次都是现钱付款，这让多少了解情况的舒木匠更是感恩戴德，好像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越发对郭亮尊敬和感谢。也就导致他见了郭亮也非常放不开，就如农村里其他农民见了国家干部一样地敬畏。 舒木匠也问了郭亮这个竹根雕公司什么时候建起来，是不是需要在他家附近建一个厂房，添置一些设备，以便大量生产。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独立的公司，打的牌子还是金凤集团的。 舒木匠他们刚回来不久，楠竹坳警务室的洪杰、张石以及那个新招进来的联防队员也来了。他们用摩托车运来了一百多斤和半边猪肉。本来这些是过年前准备分给郭亮的，可郭亮不要，他说他仅仅在警务室呆了几个月，既没有喂过猪更没有喂过鱼，不应该得。他坚决制止了洪杰要将鱼和猪肉送到镇里的行动。今天朱柏良打电话告诉洪杰说他们会到舒木匠家，经过在电话里与郭亮一番谈判，决定把部分肉和鱼送给舒木匠，算是处理了这件事，大家都心安不少。 这让舒木匠家又感动了一回，又对郭亮好好感谢了一次，让郭亮很不好意思。 十几个人在一起吃饭非常热烈，大家先后向郭亮敬酒，幸亏农民厚道和憨厚，敬了一会酒见郭亮脸红就不再强逼。吃完晚饭，郭亮、朱柏良就随洪杰等人回到了警务室睡觉。 让郭亮还没有想到的另一件事就是杜勇现在就在楠竹坳附近搞社会调查。他借住的地方与警务室相距不远，当郭亮他们在警务室闲谈的时候，他正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从郭亮办公室偷偷复印了郭亮的论文后，回到单位仔细地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越觉得郭亮的文章写得好，心里产生一丝嫉妒的同时，也决定自己来这里调查一次。他虽然想直接将郭亮的论文改一改名字就寄到报社、杂志社去，但他考虑到今后可能存在的风险，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他决定在郭亮文章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完善，力求写出更好的文章，将来万一让郭亮知道了这回事，郭亮也没话可说。 过年、正月初一、初二，他在家跟家人团聚。初三他就一个人急不可待地来到了楠竹坳这里。不想来到这里后刚开始找人调查，有农民就把他和郭亮联系起来，对他非常有好感。杜勇感到很奇怪，心里感叹郭亮的人缘好。几次搭话之后，有人兴奋而感激地把郭亮舍己救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杜勇心里开始还不以为意，以为村民仅仅是感恩而已。不想，他稍微了解一下之后，发现郭亮救人的事迹远远比报纸上那个豆腐块刊登的内容惊险而刺激，甚至称得上壮烈，而且他发现在这件事的背后竟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完全可以说，郭亮和那个朱柏良是超级大英雄，从那么惊险的洪水中救出这么多人，应该大书特书，可媒体和政府并没有宣传。这非常不合情理，他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现在也没有人故意打压他们两个啊。为什么不大力宣传这种好事？” 带着这个疑问，他开始将调查的思路全部集中到这方面来，很快他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有人为了掩盖蓄水坝质量差的事实，故意地淡化了郭亮他们的功绩。 想通了这一点，杜勇心里立即有了一个巨大的计划：假借为郭亮他们正名的机会，将这件事底朝天地掀出来，制造出一个焦点新闻，让那些在修坝过程中赚了黑心钱的人坐牢，让我杜勇闻名！ 他估计这次如果将这事调查清楚，郭亮又可能还要前进一步。自己与他的距离将可能远拉越远。不过，在自己无法短时间取得进步的情况下，让他前进一步又何妨，反正只要我自己能前进一步就行。 杜勇有点佩服自己的大度了，他思考着从哪方面入手掌握材料。 第二天，郭亮和朱柏良告别洪杰等人进镇。在朱柏良邀请下，他到了朱柏良父母家吃中饭。朱家自然把郭亮当作了最珍贵的客人，朱柏良的弟弟不顾郭亮的劝阻真的高价从邻居家买来一条黑狗宰了，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黑狗火锅宴。让郭亮再次感受了农民的淳朴。 春节几天假很快就结束了，全镇干部职工开始正式上班。 上班的第一天，镇领导班子就陪同县市有关领导慰问庄青山烈士的家属。晚上镇里召开全镇干部大会后，号召大家收心，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郭亮也在大会上讲了话，布置了政府这边的部分工作。 正式上班后，郭亮感到最耽误时间、最麻烦的就是开会。因为是政府这边的主要领导，县里的会、镇里的会，有时市里的会或者村里的会，他都要参加。会议多的时候，他就如那些文艺演员似的，到各娱乐城赶场。往往这个会议还没有结束，他的心又想到了下一个会议。主持人刚宣布散户，他马上就夹起笔记本赶往下一个地点。 现在梅山镇的镇长是由郑严庆代的，但县里召开政府工作会议的时候，往往是郭亮代替他参加。在县里开完会，回到镇里必须先向一把手郑严庆进行简单的汇报，二人商量如何落实上面的会议精神，如果事情较复杂，还要将分管的领导招过来研究讨论，得出初步措施后，再举行相应的会议进行落实。 他感觉到的唯一一个字：忙！有时候还觉得是瞎忙，很多会议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或者说几分钟就可以讲完的话，上级领导非得把人召集在一起，隆重地开上几个小时半天。而真正要办的事却拖着。 幸亏郭亮有罗向阳帮助他，否则的话他还会更累。罗向阳以前当过镇长，这些套路基本都懂，只要郭亮将情况稍微说明一下，他就可以很快点指点一二。有时罗向阳甚至不需要郭亮介绍，只要看了上面下发的文件，他就能提醒郭亮该做什么事。参加上级会议的时候，罗向阳总能及时地交给郭亮一些材料，或者写上几句话，几条要点，让郭亮在会议上发言或者回答上级领导的询问。这让很多对郭亮能力怀疑的县领导都开始慢慢改变了态度和认识。 说实在话，当时推年轻的郭亮走上这个重要位置的时候，就是力挺他的县委书记肖国华也心里没底，他之所以挺他，只是为了不让县长张春秋赢得太容易，也想在这里栽在一棵小树苗。他并没有想到郭亮马上能取大的作用，马上能取得大家的信任。看到郭亮的表现，他慢慢放心了，决定这个亲信值得重点栽培。 可以说，正是有了罗向阳这个帮手，郭亮才在短时间内站稳了脚跟，他的工作也至少轻松了三分之一。 但是，减少最多，他还是觉得很忙碌，该做的事太多。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镇领导那么清闲，天天有下馆子进茶馆的时间，每天有打麻将巴结领导的时间。 在没有当上副镇长之前，郭亮以为现在包产到户，农村里的农民各种各的田，各发各的财，一个副镇长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要安排要处理。 但当他坐上副镇长的位置之后，他才发现满不是这么一回，要他处理的事情非常之多：水利设施的检修、农药化肥的调集、马路养护的督促、农民贷款的关注、农户纠纷的处理…… 他感到最难办的是处理那些政府各部门打给农民的各种白纸条，有卖粮食的白纸条、有卖棉花的白纸条、有卖蔬菜食品烟酒的白纸条、有务工干活的白纸条、……，有的白纸条还是好多年前开出来的，当时的经手人基本不在镇里的，有的调走有的退休有的在这次撤乡并镇中下岗。 那些可怜的农民拿着它们来找镇政府要钱，而且他们都能说出令你心酸不已的理由：孩子没钱交学费学校不让进教室、年老的父母等这笔钱去治病、房屋计划好多年要修建了可就是没钱……。看着他们眼泪婆娑的，一脸的乞求，郭亮除了在心里大骂以前的那些王八蛋官员外实在拿不出更好的措施。 因为账上没钱！而且他分管的部门还在陆续向外打白条。他专门到财政所看了有关帐目，一个镇能动用的流动资金竟然不超过一万元。 如果说拿不出钱来兑换农民手里的白纸条还只是心情郁闷，感到自己这些官员对不起那些含辛茹苦的农民，而当一些村拿出一张张报告要求修缮已成危房的校舍，整修出了险情的水坝时，郭亮才知道以前的镇长、镇书记是如何坐在火药桶上的。 对于学校危房，郭亮还没有多少切身感受，只在电视里看过校舍倒塌导致学生死亡受伤的镜头。现在很多村级小学的学生很少，教室里都坐不满，实在有危险的校舍可以废弃不用，让学生们挤到安全的校舍去，修缮校舍的问题不是很紧急。 但郭亮对水坝的感受可就不一般的深。夏天的时候，就因为一个水坝崩溃将一手扶拖拉机上的人困在洪水中，如果不是他和朱柏良冒死相救还不知会出多大的惨事。直到现在那里的人还在念着他和朱柏良的好，直到现在郭亮还对那一幕心有余悸，如果再发生那种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胆量再去救一次人。 村里的那些水坝都是在二十多年、三十多年前搞大集体时农民集体修的。它们为当地的农业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以说没有它们蓄水，那些山区就不可能有良田，农民最勤奋也不可能有饱饭吃。但是，自从将土地分到单个的农民手里后，集体的水利设施就没有人理了。单个的农民只知道使用它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拿出钱来修缮它们。很多地方重新出现了雨天大涝晴天大旱的原始状态，以前花了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水利实施一天天变成了垃圾。 只有那些大规模的、影响几百上千农户的水坝才有专门管理人员，但也仅限于定期检查小规模整修而已。实在危险了，水利部门才拿出一点钱来请相关公司来修缮。而这些公司大部分都是私人的，而且无论是属于谁的公司，他们承包大坝修建任务不是为了让大坝如何服务于村民，而是考虑的如何赚钱，如何赚更多的钱。以至于出现年年投资修大坝，大坝年年出问题。加上这些承包商贿赂了相关的管理干部，官商勾结之后反而将大坝变成了摇钱树，绑架村民生命安全来跟政府要钱。 第145章 县委书记的拉拢 第145章 县委书记的拉拢 郭亮稍微了解了一下全镇的情况，发现新成立的梅山镇今年竟然有十四处大小水坝需要维修，其中五处大坝必须马上维修。夏天出事的那个垮了的水坝更是需要巨额的资金来重建。 郭亮看了相关资料后，他心底里甚至想喊出一句“人民公社好”的话来：大集体的时候几乎不要一分钱就能办成很多事，可现在没有十万几十万元别想把一个水坝修好，没有钱几乎都不能动手。最让他难受的是，这些好不容易从上级争取来的拨款至少有一半要落入承包公司的腰包，因为这些公司要发工人工资，要交各种税费，要有利润落入公司股东口袋。 没办法，郭亮只好带着镇财政所、镇土地管理所、镇水利委等单位的领导讨论研究，然后拿着整理出来的报告找县领导、跑县直机关。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钱！ 显然，上级那里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要来的。郭亮带着几个二级机构的领导在县里转悠了好多天，听得最多的是抱怨，看到最多的是那些人拿出来的各乡镇要钱的各类报告。 当然，郭亮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请县里的领导吃饭花掉了不少钱，但也认识了县里不少的人，很多县直机关的领导看到郭亮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方诸侯，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同时也知道现在县委书记肖国华看重他，所以他们并没有摆他们是县里干部的架子，而是和郭亮平等相交，酒桌上称兄道弟，除了账上确实没钱帮忙梅山镇之外，其他事情都是有求必应。比如水利设施方面的技术支持、农民小额贷款的倾斜、电信杆路架设、农用物资调拨等等都尽可能照顾梅山镇。 跟随郭亮一起来的几个手下原以为会在县城里吃闭门羹，不想所有的干部都对他们热情有加。他们也开始端正了自己的心态，开始和郭亮真心实意起来。就是原来紧跟郑严庆的人现在也开始观望了，……。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最后不知是县领导被郭亮他们找烦了还是因为县领导被他们的执着所感动，或者是因为怕水坝再出事，县里领导大笔一挥给了梅山镇一百二十万费用，规定其中的八十万必须用于水利设施建设。 这让梅山镇的人大喜过望，在镇里坐镇指挥的郑严庆想不到事情峰回路转，高兴地夸赞了郭亮他们几句，还要求郭亮感谢一遍县领导再回去。 进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秘书泡了茶之后就退了出去。郭亮说了感谢的话，和肖国华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正准备告辞离开，肖国华似乎很随便地问道：“小郭，你了解你们镇里那个费洪不？” 郭亮想了一下，回答道：“我认识他，但不是很了解，他是国土管理所的副所长。”他对那个费洪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总觉得他有点阴阴的。因为他国土管理所不属于他分管的工作，所以他与费洪没有什么交集，最多是在平时偶遇的时候相互打一声招呼。现在不知道肖国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人，他抬头看着肖国华。 肖国华笑了一下，笑容里明显有点讥讽。过了一会，他说道：“费洪同志是一位党性非常强的同志，他昨天写了一封信给县纪委……” 郭亮心里一愣，神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写信给纪委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举报官员或者告状的。特别是这种实名举报，更容易引起上级纪检机关的重视，联想起苏东林被举报信赶下去的，郭亮有点担心地想：这次费洪针对的又是谁呢？ 他担心是担心，但都是替别人担心，因为他自信还没有做什么事值得别人去举报，而且费洪如果真的举报自己，肖国华也不可能当面跟自己说，就是说也不可能这么随意。 看到郭亮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肖国华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郭亮微笑道：“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肖国华没有继续说费洪的事，而是转而和郭亮“探讨”起来。 郭亮说道：“我担心我们镇领导班子好不容易开始稳定下来，正准备拿了县里下拨的这笔钱大干的时候，又可能受举报信的影响耽误镇里的工作。……，至于我个人，我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虽然我不敢说我是如何如何廉洁，如何如何遵纪守法，但我自信没有贪污没有受贿，也没有做徇私舞弊的事情。” 肖国华说道：“好！有你这几句我就放心了。你也说得对，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告状，会极大地影响我们的工作，打击干部职工的积极性。”说到这里，肖国华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有些人就是看不得领导团结，看不得我们的工作顺利进行，他们总想找捷径想投机。有风险的时候，他们把自己深深地藏起来，有利益了就跳出来想搂。我们上级组织就不能让这种人得逞。” 从肖国华的言行中，郭亮知道肖国华对那个费洪极端不感冒，完全称得上恨之入骨。郭亮心想：你刚才还表扬费洪有党性原则呢？谁告状会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郭亮心里是这么想，但脸上没有表示出什么，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气愤的肖国华一下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走到郭亮身边的沙发旁边坐下，问道：“你知道这个人写的什么信吗？……，他说你霸占了他的功劳，说你之所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你将他举报苏东林的功劳据为己有。真是岂有此理，王八蛋！” 郭亮目瞪口呆地看着肖国华，心道：“虽然费洪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但你肖书记也没有必要反应如此激烈吧。人家举报了却没有捞到任何好处自然有点不服气。”他不知道苏东林出事后，肖国华好多天都抬不起头来，被政敌暗地里嘲笑了好多次：精心培养的亲信竟然是这种人。 肖国华似乎也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头，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我是有点气愤。我也……也不是反对他举报，这是他的权力也是他的自由。但当时你害怕连累，不敢用实名举报，那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组织上总不能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你这个举报人来进行重奖吧？你现在来叽叽歪歪干什么？完全是……， 算了。这事我不打算出面，由你们镇里安排找他谈话，说组织上感谢他……。干脆，你就当着不知道就行了，让县纪委书记袁烈辉同志去处理。” 郭亮感觉肖国华今天的情绪实在有点失控，说话颠三倒四的。同时，郭亮也感觉到了肖国华把自己当亲信对待，心里有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肖国华从口袋里掏出烟，朝郭亮递了一下，见郭亮不要就收回胳膊，一边抠烟一边说道：“我现在之所以告诉你，只是想说说，心里舒服点。……，你回去之后，好好把那几个危险的水库整一整，能够蓄水用于灌溉用于生活，就用于灌溉用于生活。不能用于那些方面的，你们至少得保证它们不垮。绝对不能出现去年夏天你救人的那一幕。上次有你冒死相救，下一次就不一定有人这么舍命了，真要出了人命没有人替你们担这个担子。为了压下那件事不让它报道出来，当时我们县里费了不少心，找了不少人。你们也受了委屈，连表彰会都没有开。” 郭亮连忙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当时那种情况实在容不得多想。只要那些人平安，我和朱柏良真的没有委屈。更何况肖书记你们组织上对我们关照太多了。虽然我们阅历不多，但这点好歹我们还是能看出来。谢谢肖书记，谢谢上级组织的关心。” 肖国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你们应该得的。只要你认真工作，不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就好了。那个小朱工作还可以吧？” 郭亮连忙说道：“他工作得不错。年底还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前段时间还抓住了一个向农户鱼塘投毒的家伙，为农民挽回了几千元的损失。” 肖国华嗯了一声，转而问道：“听说你投资了几万元和人合伙承包了一个荒洲子，有没有这回事？”他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然后看着郭亮。 郭亮心道：“妈的，又是哪个多嘴的王八蛋捅上来的？不说这些事你们会死啊。”他老实回答道，“可以这么说。其实，肖书记，这个湖心洲是以我外公的名义承包的，现在也是我外公带人在管理，我一直没有管过，直到现在我还只上过一次洲子。肖书记，你放心，我绝不会花任何精力用在那上面。”但他也决不松手放弃这个洲子，只等几个月就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钱了，就是组织上让郭亮在副镇长位置和湖心洲的承包上进行选择，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承包湖心洲。有了钱啥不能干？又不是赚黑心钱。 第146章 与县委书记联手 第146章 与县委书记联手 肖国华又吸了一口烟，喷出后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批评你在有时间、有精力的情况做一些合理合法的生意，赚点合法收入完全正常，更何况你用的是你外公的名义，又与你分管的工作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政策没有规定县团级以下干部不许经商，也没有规定不许从事种植、养殖等行业，说实在的，我们上级机关不但不阻止你还会鼓励表扬你以身作则，为当地农民引路，为大家指出一条赚钱的门道。” 说完这些大话，肖国华很贴心地说道：“现在我们这些基层领导干部表明风光，实际上心里的苦楚自己知道。特别是极大多数廉洁的干部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不说如个体老板一样买私人汽车到处风光，就是买一辆高档的山地自行车都要考虑又考虑。……，今天我是想了解一下你在那个洲子上种什么还是养什么。我可不相信别人说的你在犯傻。” 肖国华这是一种很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别人说给他听的是郭亮这个人品质有问题，为了讨好巴结原镇长罗向阳而甘愿浪费几万元。几乎所有人都说在那片洲子上如果要收回几万元的成本还不知道要等待多少年。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肖国华知道郭亮既不是一个傻子更不一个靠行贿或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来取悦领导的人。他之所以承包那片荒洲子，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而且肖国华自己也想找一个不引入注意又能赚点钱的项目来做。自从苏东林出事后，他心里也害怕起来，不敢把手伸的太长，再说他还想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呢。 以前就有人鼓动他让他老婆在县城开娱乐城、开酒店，肖国华心动了很久，他老婆也想做这些，每天都在床上吹枕头风，让他烦不胜烦。他老婆说她在娱乐城或者酒店里也只是挂一个名，不会亲自动手，甚至不会公开露面。 但肖国华还是没有松开，因为他对这类公司有很大的顾忌。虽然公司可以用自己亲友的名字，但无论怎么伪装你必须向周围的同僚或部下先透露这些公司与自己的老婆或者自己有关，让大家心知肚明，否则谁来关照你的酒店娱乐城？现在的娱乐城也好，酒店也好，最大头最好做到都是公款消费，而公款消费又是傍官员走的，没有官员上门就没有公款消费。 不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你肖国华或者你老婆不出面，其他官员不会“上当”，那种巴结是白巴结。工商局、派出所、税务局等强势部门也不会鸟这种没后台的娱乐城和酒店。但是，只要你真的透露出来，那就得担心政敌们搞鬼，万一双方撕破脸他们就可能偷偷地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肖国华为了多赚钱而苦恼好久了。他现在想从郭亮这里找出一点门道，或者得到一点启示就行。他肯定郭亮这小子是在玩赚钱的名堂，而且他的家人也赞同。郭亮的档案他看过，家里父母都是大知识分子，他们都是聪明人。不是赚钱的事，他们不会同意郭亮这么胡闹。 郭亮哪里知道肖国华为了他的事思考过很长的时间，现在的他为难地思考了一会，有点无奈地说道：“这事我还真不想现在说出来，毕竟钱还没有赚到手里。”他见肖国华看着他，知道这事再保密也保密不了几个月，等野菜一上市有心的人就会知道。他反问道，“不知肖书记在酒店的时候吃没有吃过野菜，野芹菜野荠蒿这类。” 肖国华见郭亮无奈的样子，更加肯定自己判断准确。如果他真的是巴结罗向阳而花费了几万元，他没有道理不巴结自己这个掌握他前途的县委书记。正因为他以前的投资不是巴结，所以现在“泄漏”秘密就有点不甘心。 肖国华听了郭亮的话，眼睛不由一亮，脱口问道：“那洲子上出产这类东西？” 双清县县城里还不时髦吃那种气味有点怪异的野菜，但他在省城陪领导时吃过，虽然他不喜欢，但喜欢那种野菜的领导却不少。很多领导还说什么这类纯天然的野菜环保无污染，言语间对它们推崇备至。因为他听说那些野菜都是从遥远的洞庭湖里采摘来的，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自己的治下也有这东西。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我无意中看见了。当时那个洲子被洪水淹没，我上去的时候在几处没有淹没的高地看见了一些野菜。这个洲子具体能产多少我还不知道。但是我想只要那里有这些野菜，就说明那里适合生长这些东西，就算现在的产量不高，如果我让人在上面栽种，慢慢地也会多起来。那些东西价格高，一斤新鲜的野菜可以卖十多元，如果有几斤甚至上万斤，我的成本很快就赚回来了。” 郭亮的这些话大部分是真的，但把关键的给掩盖了。实际上经过外公一段时间的调查，他早已经知道洲子上一年的产量至少有五六万斤。一年的时间不但可以收回全部成本还能赚三四十万。当然，这还需要叔叔郭毅帮他推销，卖一个好价钱。 肖国华脱口问道：“还有这种荒洲子没有？”接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实话对你说吧，我也希望有这种赚钱的门道。现在上级要求严，不容许县团级干部和子女、配偶经商。但对这类方式赚钱却不禁止。” 郭亮说道：“我外公认真地调查了那一带，荒洲子还有不少，但没有找到生长了野菜的。而且洲子的面积都没有这么大。如果肖书记不急，我让人在其他几个大一点的洲子试着栽种，如果能生长，那你可以让人把它们包下来。” 肖国华问道：“那些荒洲子没有主人的，反正荒着也是荒着，干脆你让你外公出面将它们全部承包下来，就跟县水利局签合同。你看怎么样？如果试验了不能栽种，到时候退给他们就是。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该出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 郭亮笑道：“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洲子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栽培技术难掌握。我听我在酒店里当经理的叔叔说，这种野芹菜到现在还没有人能人工栽培它们。即使栽培没有死掉能活，也长不了平常所见的那么粗壮，那些鲜嫩，吃起来有不少的渣。我现在正准备劝说科委的皮林，也就是罗向阳的小舅子，让他请几个专家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情况。只要成功或者能培育差不多的野菜，我们可以再正式生产。” 肖国华不由一阵失望，心里也为自己刚才冒冒失失在一个下级面前说出合作的话而后悔。 郭亮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试探着说道：“肖书记，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肖国华故着深沉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是觉得好玩才想起这事，我认为你是一个很精明的人。……，说说好，我帮你出出主意。”他话里的意思倒变成了帮助郭亮了。 郭亮没有理会他的虚伪，直接说道：“你知道我们梅山镇楠竹坳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煤矿。现在因为煤炭价格很低，加上交通又不便，开采的话没有任何利润可言。但是，如果现在买下来，将来开采的话，肯定是一个聚宝盆。肖书记，我爸是大学老师，他是专门研究经济的，他和几个朋友都看好将来的煤炭市场。” 肖国华心里凉了半截，勉强说道：“煤炭涨价要等待猴年马月才行，而且楠竹坳煤矿到外面的路已经被地震震坏了，要修复它至少得几百上千万元，我们县里不可能拿出这笔钱来。我想私人老板也不会投资修路吧。除非多几个有钱的台商。” 郭亮知道父亲他们要买煤矿的话绕不过肖国华这个地头蛇，于是说道：“说实在话，我爸他们就准备将它买下来，劝说政府用买煤矿的钱来修这条路。” 肖国华眼睛再次发光，问道：“他们真的决定买？”有了大老板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我爸只是一个联络人，占少部分股份。其中一个老板也许你认识，他叫许昆山。他父亲以前在我们省当过省长，前年从人大位置上退休。” 许昆山的资料无需郭亮花费很多心思去收集，因为许父在福江省太有名了。而且全省官场上的几乎所有官员都知道这个许昆山是一个不喜欢官场束缚宁愿在商场打滚的人物。他们父子的关系很糟糕，但其他官员还是很卖许昆山的帐，因为他很大方，很够朋友。 肖国华说道：“我知道他。听说他在他女婿那里开了一家工厂，在我们省也开了一家工厂。”听说许昆山也进来，肖国华心动了即使不赚钱能结交到许昆山也赚了。但他说道，“这种生意我恐怕做不来。随便一点点股份就是几百上千万。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拿不出这笔钱。” 郭亮知道肖国华心里的意思是想空手套白狼，心里不由鄙视了他一下，说道：“我父亲联系的都是一些有钱的老板，对钱的要求不是很迫切。” 肖国华连忙说道：“那我也不可能损害国家的利润来为自己谋私利，那样的话，我绝对不答应。” 郭亮也装出很高尚的样子说道：“我知道。我的意思也不是害你，不是让肖书记做违反国家政策的事情。其实，今天我和你说这些我爸他们都不知道。但是，如果肖书记能帮忙我们梅山镇把通往县城的路修起来，我想我爸他们肯定会很感激你的。这条路一通，不但我们梅山镇全镇人民出入方便了，而且楠竹坳的煤炭也容易运出去了。修这条路可是一举夺得的好事。我想我爸他们心里肯定有数。” 肖国华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发现这小子还真不简单。他笑道：“小郭，你这是绕着弯子来为你们镇里拉项目啊。你也知道，今年全县公路建设投资只有三千六百多万，基本上确定了修建县城到庆阳镇、响水镇的马路，哪里有钱修到梅山镇的路？” 郭亮也笑道：“到庆阳镇的马路基本上还可以，稍微养护一下用二年还行。而到我们镇的路简直不是路。再说，我们梅山镇不是才撤乡并镇吗？新镇新气象，正好。一栋那么大的高楼配的却是那么烂的一条路。另外，我们梅山镇是庄青山烈士的故乡，将来外地的青年学生、干部要来接受教育的话，很不方便他们出入，也是给我们双清县丢脸。过年前那么多记者、上级领导都对我们镇的这条路颇有微词。如果把这条路修好，这不正好顺应他们的要求吗？也为我们双清县争了光。” 肖国华自然知道郭亮说的都是一些狗屁理由，你梅山镇能找出理由，他们庆阳镇一样能找出更多的理由。不过，他心里有了那个入股煤矿的心思，屁股自然就自觉不自觉地坐到了郭亮这边。他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小郭，你说的这些理由还真是有道理。上次省政府政策研究室的领导来调研也说了这事，说我们县里应该多为你们梅山镇想想办法。……，这样吧，你先回去跟你们镇里的领导班子通一个气，在思想统一之后，你们镇里拿出一个报告来，报告里把你刚才所说的理由加进去。然后你让你们的一把手找春秋县长说一说。到时候县委县政府再议一议，争取一次性通过。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的动作必须快，相关工作必须赶在这个县委会议召开之前做完。” 郭亮听琴声而知雅意，知道肖国华又在玩把戏，连忙说道：“好的。其实我来的时候我们郑书记就说了这些。他找领导比我找领导效果肯定好得多。” 肖国华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抛出一个诱饵：“既然是修建你们梅山镇的公路，你这个分管交通的领导可要认真地把好关，上次你为主组织的选型方法很不错。争取这次也这么进行，等这条马路修好，你带头写一个选型经验总结出来，将来在全县推广，也让市里的领导知道我们双清县的同志是如何做的。” 郭亮马上说道：“谢谢肖书记。不过，这么大的工程还需要县领导多多把关。到时候我肯定会多次打扰向你汇报，肖书记你可不要嫌麻烦。” 肖国华笑道：“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这个当书记的应该做的嘛。” 一小一老两个家伙很顺利地达成交易，两人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梅山镇，郭亮将“打听”来的有关县里公路建设还没有最后确定的消息告诉了镇党委书记郑严庆。郑严庆听了郭亮的话，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想路的迫切心情我理解。但是再着急也是没有什么用的。现在县里有关修建公路的通知都下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上级改变原来的计划吧？” 郭亮劝道：“不是没有最后确定吗？下发的只是一个大的指导方针，还没有定下怎么建资金怎么划分呢。这次我在县里跑了这么多时间，有的领导就指点我说现在运作的话可能还有希望。” 郑严庆狐疑地看着郭亮，心里猜想着他嘴里说的领导是谁。同时电话通知党政办将有关全县建设计划的文件送过来。 他仔细翻了几份文件，选出其中一份读了一遍之后交给郭亮，说道：“你看看，县里都要组织开拆迁现场会了，我们还能争什么？现在庆阳镇肯定都做好了相关准备工作。他们哪里会舍得放手？真要让他们知道了还不跟我急眼？” 郭亮拿着文件装模作样地扫了几眼，然后将它们放在茶几上，说道：“没有签合同，没有喊厂家进场，就存在变数。再说，我们镇里里有其他镇所没有的几个理由，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努力一下，虽然成功的希望不大，但也决不是毫无希望。” 郑严庆看着这个愣头青没有办法，说道：“好，那你说说我们梅山镇有什么理由把公路从庆阳镇抢过来。说服了我，我就去找张县长。”说完，又加了一句，“找了县长找书记。你说吧！” 郭亮先没有说理由，而是宽慰郑严庆道：“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如何我们努力了没有成功，不后悔。如果我们有希望而不去争取，那后悔就大了。是不，郑书记？” 说着，他就将在肖国华面前说的三条所谓理由说了出来：梅山镇有全县最大最高级的办公大楼却没有一条进县城的好路。二者不配套，让外人一看就是梅山镇打肿脸来充胖子。有损县、镇二级政府的形象。 第二、梅山镇是全绍城市撤乡并镇的试点地，新班子新气象。而且经历了苏东林下台，镇政府威信正是最低的时候，如果能修一条好的马路为农民办实事，不但政府的威信会起来，农民的积极性也会起来。就是镇里的干部也会扬眉吐气，工作积极性也会随之提高。 第147章 虎口拔牙成功 第147章 虎口拔牙成功 第三，庄青山烈士牺牲后，全国各地将会有更多的干部群众、官兵来这里瞻仰学习，甚至有省、中央的领导同志要来，相应的记者也会继续来采访。这么一条烂路摆在这里，简直就是丢双清县的路，也让那些来参观的人不乐意。也许人家好的东西没记住只记住了梅山镇有一条烂路。 说了这些，看郑严庆慢慢收起了笑容，脸上变得严肃认真起来。郭亮心里知道劝说有戏，又说道：“还有一个理由我说不出口，只能当着郑书记你一个人说。……，郑书记，你想想，苏东林出事是因为他贪污受贿了二百多万。人家外面的人心里肯定会问，一个乡里的书记就能贪污受贿二百万，怎么一条也只不过几百万投资的路就修不起来？人家台商还捐资修建了好长一段呢。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好听啊，无论是我们镇里还是县里的领导听了，不得不脸红。” 急于想干出政绩的郑严庆心里一下活动开了：这小子说得对啊，我们有这么多理由，为什么不用？反正能争取到是赚，不能争取到也没有任何损失，为什么不争？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郭亮问道：“我听说那个姓秦的台商曾经承诺过，如果我们修建到县城的公路，他们也捐资一部分资金，对不对？” 不是他提醒，郭亮也差点忘记了：这也是一条争取上级拨款的好理由。他连忙说道：“对，对，那个秦老板当时是当着好多人这么说的。我相信他不会反悔。 郑严庆从桌上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噙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说道：“郭镇长，你来当这个筹备组组长，负责向上级领导争取资金，行不？“ 郭亮心里暗暗地鄙视了这个把麻烦只往外面推而好处往怀里揽的家伙，嘴里却说道：“我当筹备组组长没问题，按分工，我是分管交通的领导。不但筹备组组长跑不脱，就是将来公路指挥部指挥也逃不掉，我分管我承担责任。不过，郑书记，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不答应这个请求，我估计我们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郑严庆问道：“什么请求，只要你的请求合情合理，我答应你。”心里则道：你小子还真是贪权啊，公路修建的大权想全部揽在手里。但想起这家伙是分管交通、财政的，自己想插手也难，所以只能在心里议论议论而已。 郭亮不知道郑严庆心里在骂他贪权，他说道：“相关准备工作我为主做，比如资料准备，申请报告的书写。但找张县长、肖书记的时候，你一把手必须出面，你不出面上面的领导不会认我们这些小喽罗兵，还以为我们镇党委镇政府不重视呢。” 郑严庆听了他的话，大声咳嗽起来，说道：“这都要我出面了，那要你当筹备组组长干什么？”郑严庆就是不太愿意找县领导，特别是找肖国华他心里都有点紧张。 郭亮说道：“如果你放心，我去就我去，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越权而已。这事如果没有办成，对你的影响那倒没什么，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有一点后悔而已。万一办成了公路真的建起来了，人家肯定会说我争政绩，说我揽权，说我出风头。” 郭亮这话是以进为退，没有说郑严庆什么损失，但郑严庆一听就知道郭亮说的确实是实情：如果这路是由于郭亮活动得来的，又是郭亮负责建设，大家看到的只是郭亮的能力足、人脉厚，有人肯定会说郑严庆这个一把手实在是无能力，比不过一个小伙子，比不过手下的副手。郭亮的威信会上升，郑严庆的威信自己受损坏。 郑严庆不由得犹豫起来，眼睛透过香烟的浓雾看着侃侃而谈的郭亮。 郭亮趁热打铁地说道：“郑书记，你是党政一把手，张县长、肖书记那里即使你不为主，不单独汇报，那我去的时候你也得帮我引见。我毕竟是一个副镇长，连副书记都不是，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副镇长兴冲冲地跑过去，县长书记们心里肯定有疙瘩。你说是不是？” 郑严庆心道：我都陪你去了，干嘛我不自己去，为什么帮你做嫁衣？ 他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事还得我出面才行，我作为党政一把手出面是对上级领导的尊重。就这样吧，你把所有材料准备好，把报告尽快写出来，我们二人再议一议，然后我拿着它们去跟领导磨嘴皮子。” 郑严庆也担心夜长梦多，如果郭亮突然想不干而把这事推到转到镇副书记樊祥那里，那他郑严庆更难受。因为樊祥是苏东林一起过来的，是他必须打压的对象。不说不想把政绩给他，就是见县领导的机会最好也减少一些。 郭亮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告别郑严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肖国华和郭亮之所以让郑严庆出面来争取这个项目，主要还是想多得利。因为郑严庆是张春秋县长的亲信，如果郑严庆提出这个方案，张春秋县长十有**会同意。张春秋同意这个方案后再提交到肖国华这里，肖国华就可以拿着这个方案来跟张春秋他们讨价还价：我给你们的面子，同意资金转拨到梅山镇来，为你郑严庆争得一份大政绩，但你们也必须把公路的管理权交出来，让郭亮负责公路建设。这就是平衡：一方得名声一方得实惠。 相反，如果这个方案由郭亮牵头提出，张春秋县长就会占主动，他可以安排人来负责公路建设，让他们得实惠。 郑严庆自然而然地落入了肖国华为他设下的圈套。 郭亮的报告其实很容易写，因为有关这条公路的查勘、设计、工程造价预算等都是现成的，为了修道县城的路，以前的梅山镇领导可没有少想办法，现在只需在原来年年递交的请示报告里增加几条临时想出来的理由而已。 事情也如肖国华所预计的，当郑严庆拿着郭亮写好的报告找张春秋县长后，张县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上面签了字。交给郑严庆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们又落了一次下风。他为什么急着要修这条路呢？” 郑严庆不知道张县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有点茫然地看着张春秋。张春秋再叹了一口气，说道：“说了你也不明白。算了，你跟国华书记汇报的时候，顺便向他提出请小郭来主管这条公路的全面建设。你什么都不要插手，就安安心心得一份名义上的功劳吧。” 郑严庆心里更糊涂了，问道：“全部交给他？这可是六七百的大工程。” 张春秋有点可怜地看着他，说道：“你现在连它是不是火坑都不知道，你准备往里跳？我告诉你，既然脑子想不到你就不要瞎想，老老实实地当好你的党政一把手，争取当久点。去吧！” 看着郑严庆出门，张春秋不为人知地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副字画思考着。 有了县长张春秋、县委书记肖国华的力挺，梅山镇很顺利地争取到了建设资金。只气得庆阳镇的领导差点跳起来骂娘，连忙给那些做好准备分汤的狐朋狗友们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悲惨的消息：庆阳镇的镇党委书记、镇长为他们镇里的工程都已经分好了工，也各自联系了建筑工程队，其中利益都基本分配，几帮人都各有所得，结果一下子鸡飞蛋打，啥也没有了。 两个主要领导的威信无形中一下下降了很多。很多消息灵通人士在第一时间里分析出这二个人的官运出现了问题，不再受县领导的青睐了，也许下一届选举就会体现出来，大家还是各自找门路打听新的掌舵人吧。当然，这只是猜测和背后议论，庆阳镇表明看没什么异常。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当庆阳镇的领导关在办公室叹气骂娘，他们的名望和威信开始下跌的时候，梅山镇的郑严庆、郭亮却带着镇里的一班子人在庆祝。他们的威信在飙升，所有的人都认为郑严庆、郭亮备受上级领导的重视。镇里的干部职工都看好他们两人的仕途。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下一届将是郑严庆和郭亮正式搭班子。镇党委副书记樊祥现在几乎没人提起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郑严庆以前还以为在县委书记肖国华面前主动保证过不插手这次公路建设而郁闷，但当镇里干部看见他就赞扬他有力量、上级领导信任他之后，那点点烦躁一下似乎烟消云散了，对郭亮更加信任，真正让他放手大干。毕竟，这次修路的提议还是郭亮提出来的，他居功至伟。原以为不可能的事成了现实。 郭亮到现在才明白领导干部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抢项目。这不单单是个人能从项目里拿到好处，能让自己辖下的人民得到实惠，增加财政收入和GDP收入，增加政绩，更主要的是体现你跟上级领导的关系亲密程度和亲疏大小：能抢到工程，说明你的本事强，与领导关系好，将来你肯定会青云直上，人们就争相巴结你。抢不到，甚至到了手的被剥夺，那你就完蛋了。 第148章 惊喜多多 第148章 惊喜多多 当县里正式下文确定修建梅山镇到县城的公路后，郭亮跟台商秦老板通了电话，告诉他梅山镇到县城的公路开始修建，请他再次捐资。秦老板也想不到这条公路这么快就能修建，高兴之下决定再次捐资二百万元。 梅山镇自然不会把这笔钱上交，嘴巴差点笑咧的几个党委领导立即关上门讨论，最后决定除了修建到县城的公路外，再延长以前修建的梅楠公路，其名义很正当，就是把水泥公路建设到庄青山烈士的家门口，方便各地来参观的领导、记者、官兵和青年学生。 当然，郭亮没有说的是，延长的这段路更接近舅舅参股的那个片石场，虽然是顺带。 几个党委的意见统一之后，很快就开始书写申请报告。准备动手写报告的时候，郭亮心想：“看来薛黎的父亲、刘峰豪、丁世军他们还是有先见之明啊。敢于破釜沉舟，这下收获果实了。” 延长梅楠公路的报告自然还是由郭亮负责起草，郑严庆继续负责出面找县长、县委书记，请他们批准他们这个极端自私的新方案。为此，他们在延长梅楠公路的可行性报分析告里还打了一个时间差，说这段公路所缺的资金，镇里将采取拉赞助、农民集资、找银行贷款等办法解决。等这个可行性方案通过之后，再告诉县领导已经拉到了台商的赞助。 实际上，他们这个所谓的时间差方案只是掩人耳目。县里的领导干部其实都知道其中的猫腻，特别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就当面听到过台商的承诺。其他县领导也许没有听说过这回事，但他们只要有脑子就能想到：梅山镇以前穷得没裤子穿，欠那么多帐都没法还，哪里还有本事借到钱来修路？肯定是找到了门路才这么做的。 在县、镇二级政府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延长梅楠公路的方案再次顺利通过。这个方案批准没有多久，台商的资金就打到了镇政府的帐号上。 短短的二个月，梅山镇竟然得到了三笔句额资金：一笔资金用来修缮全镇危险的水利设施，一笔资金用来修建梅山镇到县城的公路，一笔用来延长梅楠公路的。共计资金达到八百多万，占全县所有建设投资的百分之十六。不说其他乡镇眼红不已，就是县城城关镇的领导也关起门来叹气：“梅山镇的人太牛了，我们县城的建设资金都没有他们多。” 更过分的事情还有呢，在三月下旬时，福江省军分区突然下拨了一百八十万给双清县政府，要求当地政府在庄青山烈士的家乡修建纪念馆，包括修整通往庄青山烈士家的道路、建立庄青山烈士铜像、建设庄青山烈士事迹展览馆。而且明确指出其费用必须专款专用县里不得挪占。 一下子整个梅山镇变成了建设工地，梅山镇有点名气的大小建筑企业几乎都揽到了建设项目，那些老板一个个笑逐颜开，似乎都忘记了镇政府还欠他们的钱。每次到镇里来办事，这些老板一个笑容满面，对郑严庆、郭亮等人恭顺得不得了。 郭亮的时间全部用在考察企业资质、选定中标企业上，也用在应付各地跑来巴结他的企业老板上。有时办公室的外面排成了一长溜的老板、业务员，他们都是想从郭亮这里揽到工程。 郭亮也不能完全免俗，在同等条件下，他还是尽量照顾自己认识的企业。比如丁世军家的建筑公司就继续承担梅楠公路的延长工程。 肖国华私下给郭亮打了一个电话后，绍城市里一家名叫绍城南山建筑有限公司的企业就揽到了从梅山镇到县城公路项目的大部分路段。 除了熟人领导介绍来的企业，郭亮还对县直机关的企业个网开了一面。上次建委下属的那家企业被排除在梅楠公路的建设之外，这次看到他们采购了设备、聘用了技术人员后，也给了他们一部分的项目。 此外，县水利局下属的二家企业也被安排到梅山镇的水利工程技术指导和项目验收。水利局局长在梅山镇呆了好几天，专门请郑严庆、郭亮等党委干部吃饭，感谢他们给水利局创造了经济效益。 有钱好办事，但另一方面也带来大量的工作。郭亮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重新成立的公路指挥部完全是连轴转，跑到这个工地检查，还没有检查完就要准备到另一个工地去检查。这次薛黎没有被调入指挥部，而是让刘伟代替了她。原来指挥部的那几个人如王小丽、俞峰军、冯利还在，而且郭亮还把以前那个国土管理所的唐建国也调了进来，这才基本满足了工程所需。 至于那个写告状信的国土管理所副所长费洪，因根据“工作需要”重新对他进行了工作分工，让他担任农机站的副站长，专门负责农机站的资料管理。这家伙更加不忿，说是镇领导打击报复他，变本加厉的四处发信告状并多次跑到县信访办局亲自向领导讲述他的辉煌功绩和现在所受的待遇不公。最后被镇政府抓到了把柄——多次旷工，从而将他的副站长也撤了，成了一名普通的农机站职工，这还是镇党委讨论之后给他的一个优惠：鉴于费洪同志在检举苏东林贪污受贿中做出突出成绩，决定保留公职。 表面看来，因为他举报有功而没有直接开除他，但实际情况如何，大家都知道。至少王一发再也不敢见他不敢和他谈话了。几次周围没有人的时候，王一发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蠢宝，看中这么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妈的，这个王八蛋差点把老子也拖下水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苏东林掀翻，结果被你这家伙弄得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反而现在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郭亮没有时间注意这些事情，他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工地上，用在各处工地的质量检查上。当外公看了湖心洲上的野芹菜、野荠蒿长势喜人而禁不住喜悦之情前来诉说，并请他上去看一看时，郭亮只能笑一笑，稍微问一下那里的情况而已，实在没有时间到湖心洲跑一趟，欣赏那些绿色黄金。 实际上湖心洲如果不搞芦苇改造的话也没有多少事，只需静等它们发芽、抽薹。现在郭亮的希望是皮林能在思想上尽快转过弯来，将他的芦苇改造放在次要位置，专心为野菜服务，尽可能把野菜侍候好，即使进行芦苇改造也只是为了让野菜有更好的繁殖、生长环境。 如果他能带领技术人员将野生的野菜进行科学移植研究就更好了。如果移植成功，那将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每年几十万上百万的收入都有可能赚到。 虽然大面积种植后，野菜的产量相应大量增加，可能导致野菜的价格大幅度下降，但那是今后的事，决不是几年之内能见效果的。要知道，现在研究野菜的人不少，但都不是很成功。洞庭湖里的那些洲子上野菜一片片绝种就是明证，除了当地农民采摘的时候不讲科学一股脑全采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种植技术没有突破，目前采摘它们还只能靠天靠运气。 过年之后，外公已经聘请了六名保安上了湖心洲，在那里已经建起了一个高脚屋供保安和未来的采摘工住宿、休息、吃饭的地方。郭亮请外公在梅山镇吃了饭，然后租了一台摩托车送他会湖心洲，同时请他通知皮林到镇政府来。 当天晚上皮林就来到了郭亮的家里。郭亮问了一下他组织的芦苇改造情况，再问他是否看到了那些野菜，之后请他说说看法。 皮林注意他每次见郭亮都有一次不同的感受。第一次他是在楠竹坳警务室见的面，当时的郭亮单纯，对自己有点点敬畏。后来的见面特别是双方谈判签订的合同的时候两人开始平等相待了。但这次见面郭亮隐隐有了一点上位者的气势，皮林不知不觉反过来有点敬畏他了。 以前他在郭亮面前的那种理直气壮、那种雄心勃勃感觉完全萎缩，特别是最近几天看了湖心洲那些生机勃勃的野菜，听说了这些野菜价格竟然高达十几元之后，他的心被深深震撼了。在郭亮面前几乎有了一种自卑感。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玩意比芦苇还值钱得多，心里隐约有股上了郭亮的当、吃了不少亏的感觉，但他面对郭亮却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股份也是他和老婆定的，当时还想占郭亮的便宜也不想承担风险。来见郭亮的路上他也想通了：自己之所以赚不了大钱，主要还有胆子小、太贪小便宜。 他知道在目前这个情况下，郭亮若有心霸占整个洲子，他皮林也只能看着咽口水。因为郭亮的股份多，郭亮的权力也比自己的姐夫罗向阳的大，可以说皮林的靠山已经没有用，无论怎么比他都处于下风。这还不说郭亮在县里、省里还有后台。 而且当时合同上签的就是皮林只管芦苇，还有一条是郭亮的叔叔管销售，他皮林想造反也成不了气候，想改变股份分配没有任何理由。 听了郭亮的问话，皮林说道：“郭镇长，以前我是搞错了方向。现在我一切都听你的，以培植、生产野菜为主，将这个湖心洲建设成为我们县的野菜基地。” 郭亮心里感到有点好笑，觉得他的话似曾在哪里听到过，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建设？” 皮林回答道：“我们科委有研究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我想将他们请过来进行移栽试验，同时进它们的习性进行观察了解。分析它们与芦苇共生的关系。郭镇长，你看行吗？”他的态度现在很小心，口吻都是向上级领导请示的语气。 郭亮问道：“你们科委以前有没有这类项目？” “有。我正准备让我的朋友向上级申请资金成立研究小组呢。” “向上申请资金？为什么不是我们自己出钱？有没有企业和你们科委共同进行的项目，我们出钱，你们科委出人，将来的成果归我们？” “这……，这钱要好几万呢，还不一定有效果。万一将来研究不出成果来，那不亏了？” “那能亏多少？不就是几万吗？再说，我们也不一定要出什么大成果，只要能研究出我们在湖心洲如何进行轮采，哪些地方的野菜今年采摘，哪些地方的野菜留着明年再采，以保持它们不绝种，那就足够了。” 皮林心里还是有点不舍，现在钱还没到手就准备支出几万，他说道：“如果这么简单，那就没有必要成立科研小组，我自己都可以认定如何采摘。我觉得还是借助科委的力量还是好些，没有风险。你觉得呢？” 郭亮差点笑出声来，风险？就算浪费几万元又算哪门子风险？上次分配股份投入现金的时候你们两口子不就是因为怕担风险结果主动请我占大股份吗？ 他说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个轮采计划。洞庭湖里很多野菜就是因为无序采摘而绝种了。我们出钱，你们科委出人才，这也是借助科委的力量。如果按你的办法来，从项目申请到项目批准再到资金拨下来，我估计没有半年的时间定不下来。而且参与研究的科研人员也因为没有多少利益可得未必会全心研究。……，我的办法就是拿出十万来，让他们马上进驻，从现在开始就进行移栽、进行观察、进行采摘规划。” 皮林为难地说道：“野菜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采摘，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 郭亮问道：“你现在能拿出多少？” 皮林想了一下，说道：“五千，不，八千。” 郭亮说道：“那你就拿五千，按比例我拿一万五。先把你们科委的技术人员请来开始动手再说。你可以告诉你单位的领导，说这二万元只是启动资金，下一批资金在五月份再给。我没有其他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洪水到来之前，你们必须将该采摘的野菜采摘好，将该做的试验做完。如果你们单位觉得十万不够，我们再商量。” 皮林马上说道：“十万绝对够了，其实我想五万他们就会乐颠颠地跑过来。” 郭亮说道：“钱的事你跟他们谈，手不要太松但也不要太紧。你可以告诉你的领导，来湖心洲的科研人员的奖金、福利可由我们来发。如果科研人员没意见，他们的工资也可以由我们发，这样更有利于发挥他们的积极性。” 皮林抬头问道：“那些合作资金不让他们科委白得了？啥也不需要付出。”皮林自动地将自己和单位对立起来。 “我说皮工，你的眼界一定要放宽一点，心思不要总围着这一点钱转。我们是要赚大钱赚长久的钱而不是在乎这几万元。几万元能买你们单位领导高兴，让参加科研的人高兴，你就大赚了。也许你将来还能在科委升一级二级的。你现在停薪留职出来，不就是为了闯一闯，为了卖芦苇多赚点钱吗？既然有胆量走出这一步，走在别人的前面，那你怎么现在还是放不开？” 现在停薪留职的人很少，辞掉铁饭碗下海赚钱的几乎没有。 皮林不好意思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同学保证收我的芦苇，让我不吃亏。要不我也不会出来。” 郭亮一阵无语，过了一会说道：“你放心，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肯定不会吃亏的。” 送走已经改变了心态的皮林，郭亮的精力又转到了工程项目上。对他而言，他花费最多精力的还是水利设施修整。公路建设的质量要抓，水利建设的质量更要抓。某一处公路的建设质量稍微次一点也许问题不大，而水利大坝却容不得任何问题。稍微疏忽一点就可能导致溃坝垮坝，最后的结果是坝毁人亡、土冲屋倒，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郭亮的精力大部分水坝的工程，而不是如有些人所预计的时间都花在工程大、资金多的公路建设上，更没有如一些领导一样天天围着老板转，吃香的喝辣的，但自己成了大老板的跟班。 这天依旧从水坝工地回到镇里，在食堂关门前打了饭到家里后几下扒进嘴里。刚吃完准备看电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吴卉，按下接通键后笑问道：“什么时候来看我？” 吴卉笑了，说道：“臭美，没有人来看你这个副镇长。今天打电话有两件事，一是我们三个人的公司现在已经走上正轨了，销售渠道基本建立起来。这个月估计有二十几万的纯利润。倩英姐提出购买两台竹根粗加工生产机器，国外进口的，投资需要三十六万，问你同意不？另外我们两个想在你们楠竹坳那里建立一个大型的楠竹加工厂，其产品不是以生产竹根雕为主，而是以生产竹制产品位置，比如竹垫、竹椅、竹地板等等这些玩意，既可以为我们赚点小钱又能为你树一点政绩。你可要感谢我们二个股东。为了感谢我们，我们决定把购买场地、申请营业执照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倩英姐负责聘请技术人员、负责产品销售，我负责在你们两人之间协调，呵呵。这些产品都得按国外厂家的要求生产，它们可都是用于出口。” 郭亮很高兴地问道：“她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以前怎么不把干燥室、烤漆室建在我们这里。不省了很多麻烦吗？” 吴卉说道：“你自己当镇长的都不知道公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建好，怪我们？我们都以为你们那个穷镇没有三五年还是无路可行呢。把车间建那里，没有哪个技术员愿意去，国外进口的设备也运不进，啥也做不了。谁把工厂建在你们那里，还不折腾死？” 郭亮说道：“如果把竹加工厂建在楠竹坳，那还是有很远的一段山路不行。现在最多走手扶拖拉机，汽车卡车都走不了。你们怎么考虑的？” 吴卉说道：“看你们镇的架势，那条路拉通也用了一年。反正我们的工厂也不是短期能办好的。加工设备从订货到运过来也要好长的时间。……，还有就是你当镇长的要努力啊，我们都在为你加油，你自己如果还不努力把路修好，那你也太没有用了。” 郭亮道：“打通隧道要好几百万呢，人家台商只把路拉到了山脚下。” “我们不管。对了，你还要为我们物色一个厂长，因为我们三人都不可能守着它，从选址、设计、建设都需要一个懂行的人。你看有管理能力你又信任的人没有，如果没有，我们就委托倩英姐从人才市场招聘。” 郭亮说道：“建厂懂行的没有？她是大老板，就请她从外面人才市场聘请吧。……，你不是说有二件事吗？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吴卉突然有点不高兴地问道：“我爸爸让我问你，你的笔名是不是叫杜勇？” 郭亮一愣，问道：“什么笔名？我又不是记者也不是作家，哪有什么笔名？”他随即问道“杜勇？……，是不是杜鹃的杜，勇敢的勇？” 吴卉心里更加迷惑，反问道：“就是这两个字，难度不是你的笔名？” 郭亮奇怪地说道：“当然不是我。但我认识这个人，是我的一个熟人，也算是朋友吧。我们去年一起考取公务员分配到双清县的。……，对了，你怎么问起他？他确实喜欢写点东西，才分配工作不久就发表了好几篇通信稿。” 吴卉说道：“那我问你，你交给我的两篇论文到底是你写的还是他写的？” 郭亮道：“当然是我写的。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他与我的论文有什么关系？” 第149章 可耻的小人 第149章 可耻的小人 吴卉问道：“你什么时候把论文交给他了？他现在在杂志上发表了这两篇文章。” 郭亮惊讶地说道：“没有交给他啊，不可能吧。我写好之后就没有人看到过，一直放在我的抽屉里。还是你来时翻抽屉，它们才重见天日。” 吴卉不相信地说道：“这就奇怪了。那个在杂志上论述撤乡并镇问题的论文只是把你写的修改了一部分，把你总结的那些优点给砍掉了几条，把里面的几个问题打乱了一下排列顺序，再修改了几个句子。它们几乎和你写的没有什么两样，不可能有这么巧吧？另外一篇有关贫困山区致富的文章，也只是将调查的对象改头换面，论述的重点也稍微改了一下口气。整个骨架还是你写的。刚才我爸爸打电话给我，以为这两篇文章是你寄到报社的呢，……，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猜测得出来，他有点不高兴。因为我答应过他，你的这两篇文章都不会发表。” 郭亮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隐隐知道了这两篇文章为什么到了杜勇的手里。记得杜勇当时来的时候是下了大决心的，一定要调查梅山镇发生的事，结果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就借口他们镇里发生了大事而回去了，当时自己还感到奇怪：镇里发生大事需要他这个党政办的普通干事赶回去干什么？现在看来这个杜勇并不是因为镇里发生了大事，而是他做了亏心事，他偷印了我的文章。 这时，吴卉说道：“郭亮，我敢肯定这个叫杜勇的人是拿了你的稿件。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拿的。” 郭亮回答道：“如果这个叫杜勇的作者就是我那个熟人，那么他一定是把我的两篇论文偷着复印了。他之前到我的办公室来过，因为我要主持一个会议，就让他坐在我的办公室休息。我估计他……” 说到这里，吴卉打断他的话说道：“一定是的，哼，小偷！当时我打开抽屉的时候，它们就摆在抽屉的上面，只要抽开就能看见。……，你还丢失了其他东西没有？” 郭亮心里突然想到了那封夹在一本书里的检举信，当时因为搬迁办公室将那本书从最下面的抽屉移到了面前的抽屉，如果杜勇认真翻的话，肯定也能翻到：他会不会也将它们复印了？如果他将它们公布出来，那有些干部就有麻烦了。 大家都知道，当处理一件大案时，组织上往往不是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拿出来处罚一番，一些影响小、主动反映情况、有检举立功表现，或者牵扯到其他领导干部的，往往不公开处理。也有一些领导为某些涉案人员打招呼，看在其能力、平时表现上而网开一面。这种处理方式不公开没有事，一旦公开会带来很不好的社会影响。不但涉案人员有可能重新得到处罚，那些打招呼的、搞平衡的，或者纪检检察机关放长线钓大鱼的人都有可能倒霉。 想到这里，郭亮有点急了，他连忙对吴卉说：“我们先说到这里，我有急事。” 吴卉还在愣神，郭亮就挂了电话。在手机里翻到杜勇的BP机拨了过去。等了几分钟，没有回电，郭亮又重拨了一次。还拿起家里的固定电话拨杜勇办公室的电话，无人接听。 等了不知好久，杜勇总算回了电话，他笑着问道：“郭镇长，找我有什么好事？” 郭亮想不到这家伙这么镇定，好像没事一般，问道：“杜勇，我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复印了一些东西。” 杜勇笑道：“参考参考。你是不是看到我发表的文章了？我只是借鉴了一些，但你那样的写法肯定不能发表。本来我想把你的名字也署上，可我想到你应该不在乎这些虚名，而我这个人实在想前进一步，就没有署你的名字了。你放心，如果稿费下来，稿费连同奖金我全部交给你。保证你实际上的不亏。我想郭镇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听了杜勇大言不惭的话，郭亮的心瓦凉瓦凉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毕竟这是我花了无数心血写的，你就是想要，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吧？这不是稿费不稿费的问题……” 杜勇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也就是借一下你的名而已。如果朋友之间连这点事都要求三求四，那还是什么朋友？你可知道，我这里远跑过去，你连饭都没请我吃，我不一样没有说你。知道不，我们是朋友。如果你心里还有不平衡，下次我若有什么好文章，我把它署你的名，还给你。呵呵，郭镇长，你已经当领导干部了，胸怀肯定很宽广，对不对？” 郭亮还真的被这种人打败了，正要问他是不是复印了那封举报信。杜勇又表功似地说道：“郭亮，其实你丫的还要请客。我正准备写一长篇通讯稿为你扬名。一旦被采用，你铁定还要再升一级。我真嫉妒你啊，我在你们镇下来的农村采访你时，那里的老百姓都说你的好。” 郭亮惊讶地问道：“你到我们梅山镇来采访了？” 杜勇笑道：“呵呵，当然。你为了写文章到处采访，我也是为了写文章到处采访。向你学习嘛。还真别说，深入采访之后我才知道我对农村的情况了解是多么地浅薄，谢谢你。” 郭亮被这人的无耻搞得没了脾气，他说道：“我啥也没做，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写我了。……，对了，你在我办公室还复印了其他东西没有？”语气反而有点求饶的味道。 杜勇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复印机密文件。再说，你的机密文件也没有放抽屉里，是不？” 郭亮认真说道：“不管你复印没复印一封举报信，你最好是当着没看见，里面的内容最好是烂在肚子里。否则，对你没好处。” 杜勇反问道：“郭亮，你是不是威胁我？” 郭亮严肃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威胁不威胁，你本来就不应该偷印我的资料。再说，你也是体制内的人，也是聪明人，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该保密的必须保密，该视而不见的就应该视而不见。” 杜勇讥讽地笑道：“呵呵，笑话，你又不是什么高级领导，哪有那么多讲究。说真的，里面可有不少我想得到的题材。即使现在用不上，将来我写小说也能用上。这可是真正的一手材料。” 郭亮道：“那两篇论文的事我不予追究，反正我也不想发表。但那封检举信如果从你手里扩散出去，即使我饶了你，有的人也饶不了你。” “郭亮，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副镇长，而且还不是我们镇的副镇长，你恐怕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吧？说真的，你就把我看成一名记者好了。你想想一个记者听了你这些话会怕吗？即使我用它们，那也是揭露社会的黑暗，打击那些贪官污吏。我为什么跟你们一样官官相护？我凭什么同你们同流合污？” “苏东林已经坐牢了，这件事情基本已经处理完毕，你还要怎么的？这些事情闹出去除了降低政府的威信，打击一些干部的积极性，还有什么作用？再说，有些干部的处罚虽然没有公布出来，但他们有的退款了，有的交出了实权，有的下岗了。你冷水里面闹气泡，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你怎么知道？至少给现在的官员以警醒吧？” “你不要总是站在道德的高点来跟我说话，你不就是为了你出名，为了一点稿费吗？有本事你就挖那些没有暴露的，把那些欺压农民喝农民血的官僚们揪出来。” “我是不是站在道德的高点不用你管。我只知道有的人用亲友的名义承包一块荒地以取悦当时的领导。算不算无耻？嘿嘿” “是不是无耻我自己知道。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其实你也知道我打这个电话来是为你好，那些资料是不是公布对我什么影响也没有。我是担心你收不了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毕竟我们是熟人。再见！” 虽然很坚决地挂了电话，但郭亮的心里还是憋着一团火，实在想不到杜勇是一个这样的人。一口气喝了两茶缸茶，心里的火气才小了一些，然后给吴卉回了一个电话，结果吴卉的手机占线。 要死不死的是，当郭亮脱了衣服，打开热水器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而且一直响一个不停。他只好暂时关了热水器，用浴巾包着中间一段躯体跑出来接电话。 电话是吴卉打来的。接通之后，两人几乎同时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接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吴卉先问道：“打了这么久你都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打过去见你的电话占线，我就去洗澡了。现在身上的泡沫都没擦干净呢。” “呵呵，那你现在赤身**？” “重要部位被盖住。……，你父亲为什么关心我的文章？” “因为我给他看了，他说你写的不宜公开发表。结果他今天看杂志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你的文章。” “没有什么事吧？” “已经发表了，那还能怎么办？我刚才把情况跟我爸爸说了，告诉了他你那里出了一名小偷。他说这事就算了，发表就发表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其实，我倒觉得你的文章应该发表，好的坏的都说出来，让他们有思考的余地。只是被这个小人拿出来赚名声有点不舒服。还有，我爸爸刚才说还是请你准备一下发言材料，省里可能召集一些专家学者开一个有关撤乡并镇和发展农村经济的研讨会，有关部门可能会邀请你发言，你把你调查出来的资料好好整理整理。” 这个消息让郭亮一惊，问道：“我在研讨会上发言？说好的还是说坏的？” 吴卉又笑了：“你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了。当然是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只是有可能有专家当初问你的问题，你要做好回答别人询问的准备。我爸说了，那是研讨会不是动员会，你说错也没有关系，最好是把你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我爸爸也可能参加哦，你可要表现好一点。” “你爸爸一定会参加吗？” “难说。他不是分管这一摊的。如果是他管这一摊子，他哪里会阻拦你发表文章？因为你是我爸爸看重的人，他担心你发表文章后，有人会认为是他鼓动你发表的故意找撤乡并镇的茬子。怎么，你不是有什么企图，对我爸爸是不是参加很在乎？” “当然，他是你爸爸嘛。我表现不好还不丢了你的面子？” “呵呵，没关系。我只在乎我的竹根雕是不是赚钱。最好你大丢面子，然后被上级撤职开除。然后嘛，然后你就到我们公司来啰。” “臭丫头，哪有这么咒诅人的，我还想当省长呢。” “呵呵，我就不喜欢你当官。” 过了一会，郭亮说道：“这次研讨会让我参加，会不会那个杜勇和杂志社的人有意见？以为我占了他的名额。这事解释起来可能有点麻烦。” 吴卉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小人，不说我爸爸不同意就是我也会坚决反对。我就不信他的脸皮有这么厚，敢跟你抢名额？大不了大家当面对质。再说，这次研讨会他会不会知道都难说。参加会议人员是由省政府办公室政策研究室定的，他凭什么闹？” 郭亮又说道：“以前你爸爸不想我的文章发表，现在被杜勇发表了，他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吴卉说道：“不会。我爸爸说了，已经有人把文章捅出去了，再捂着也没有意义，干脆把你推出来。即使有心人知道，他们也会想到我爸爸这么做的苦心，不会怪我爸爸更不会怪你。” 郭亮笑道：“那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那个杜勇不成？” “还感谢他？呸！……，对了，你刚才这么急着找他，是不是他还发现了你找多个情人的秘密？” “你思想真不纯洁啊，我怎么会找多个情人？你怎么知道我急着找他？” “你不要认为别人都比你蠢可以不？开始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急不慢，镇定得很。可当我们说到杜勇复印你论文的时候，你急得连话都说不清就挂了，难道我还猜不出来？真是的。” “呵呵，那有你说的那么过分。我收到的一份检举信也放在抽屉里，我担心他复印之后四处散发，所以告诉他一声。” “你怎么把它随便放？” “这是我的办公室，怎么说是随便放？有的人几万元的金猪都能放在办公桌上面。在镇里而言，镇政府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的办公室也是安全之地，哪想到有人会这样？再说，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文件。” “呵呵，你这是变相地说我吧？……，他答应你没有？万一他到处散发，有什么问题不？” “他……，散发的话对我个人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担心影响一些干部，也担心县里的领导难堪。实际上这封举报信别人复印了很份，当时很多来采访庄青山烈士的记者都拿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对这个小人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自己愿意怎么办就让他去做，等他撞得头破血流时会想起你的好。不过，这种人没有必要再结交，吃一堑长一智，发生这件事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不亏！” “我也只能这么想了。” “好了，你洗澡去吧。研讨会大约还有一周，到时候省政府办公厅会发通知给你。你就偷着乐吧，再见！” …… 这个时候杜勇正在修改那篇郭亮、朱柏良二人扑入洪水中舍身救人的长篇通讯稿。他已经将稿子发给了省报的一个编辑，编辑要求他做一些修改，同时要求他的单位出一份证明，证实此事的真实性。编辑还告诉他，报社将派一名记者下到梅山镇、双清县进行认真地调查，如果杜勇写的是真人真事，这篇长篇通讯肯定会发表。 得了这颗定心丸，杜勇写起来更是意气风发，一边哼歌一边重抄。似乎将刚才与郭亮的争吵忘到了脑后。只是在写到郭亮名字的时候，他心里有种恼恨。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损失了多少，不知道那两篇文章完全为郭亮做了嫁衣，他将来得到的仅仅是有限的稿费而已。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几天之后，一个省报的记者从省城下来采访证实郭亮、朱柏良舍己救人的事情。因为这个记者首先找的是党政办联系的，罗向阳在第一时间内告诉了郭亮。 郭亮知道这事的一些内幕，他马上告诉吩咐罗向阳稳住，尽量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里骂道：“这些人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 第150章 官迷坐牢 第150章 官迷坐牢 郭亮同时也觉得仅仅依靠一个镇政府的能力不足以让省报记者打消采访的计划。他立即拿起电话给县委书记肖国华打了过去，告诉他有关记者前来采访垮坝的事情。 肖国华听了郭亮的汇报，心里骂了一句娘，边思考对策边说道：“你采取的措施很正确，我马上让县宣传部长滕青海带人过来。你估计是当地农民请记者来的还是你们镇里谁出面请他来的？” 郭亮老实说道：“不知道。” 肖国华问道：“现在那个水库修复得怎么样了？” 郭亮说道：“才开始进行修复。不过，现场已经大变样了，以前的痕迹都不见了。”郭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除非记者专门挖掘那些内容，否则在现场应该找不到什么资料。” 肖国华想了想，说道：“那你把你督促工程的工作重心移到公路建设上去，在公路建设上多操点心。” 郭亮听出肖国华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他尽量不与记者见面。他马上说道：“好的，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到公路建设工地去了，我马上就走。” 见郭亮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图，肖国华没有再说什么，满意地嗯了一声之后就挂了电话。郭亮出了办公室，乘电梯下楼后，才打电话给罗向阳，让他转告记者说自己现在在建设工地检查工程质量，一时无法转回来。 虽然郭亮没有和记者见面，县宣传部长滕青海来镇里检查工作“正巧”碰到了记者，双方进行了友好热情的交谈，但依然没有阻止记者的采访计划，也没有杜绝记者通过各种途径了解真相。几经努力失败后，滕青海只好打道回府，任那个得意的记者到处询问当地农民各种情况。 一周之后，《江州晚报》刊登了杜勇和那个作者联合撰写的长篇通讯《洪水中的救护神》，前面是那种千篇一律的赞誉和事件的描述，里面穿插了不少被救出来的人的感谢。让读者看到了他们笔下的两位英雄——郭亮、朱柏良。 但通讯的最后一段话让不少人惊慌。最后一段话是作者的感慨和所谓的不理解。作者话里有话地说“双清县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涌现出了两位杰出的英雄，可当地宣传部门竟然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为什么呢？”，作者问完这句话又问道：“人为地造出一个英雄来固然是不对，但是已经有了英雄为什么不大张旗鼓旗帜鲜明地进行宣传，这不让英雄寒心吗？” 为英雄打抱不平的心跃然纸上。接着，作者笔锋一转，写道：洪水之所以造成那么危险的一幕，完全是因为水坝的质量不过关。虽然这个水坝在事故发生前半年就进行过整修，花费了近十万，但水坝的水位刚超过警戒水位就垮了坝。我们不禁要问，承包水坝整修的企业，你们的良心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两位英雄挺身而出，我们可以预见后果将多么惨重！ 最后这段话文字很少，但它如刀枪似匕首刺中了问题的实质。也让读者一下知道了水坝整修中存在的猫腻。这短短的几句话成了整个通讯的题眼，读者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里，前面说的郭亮、朱柏良救人的事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关心了。 报纸一刊登出来，读者反映非常激烈，有打电话的、有写信的、有向上级领导要求当地部门调查的、……，不一而足。就是梅山镇党政办也不等接到各地打来的电话，这些电话大部分是谩骂的，说镇政府的领导贪污了修坝的钱，只有少数几个电话是对舍己救人的郭亮、朱柏良表示慰问和钦佩。 由于记者的推波助澜，本想掩盖这件事的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只得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出事的水坝进行调查。参加调查组的除了市、县有关领导，还有梅山镇的干部、几大媒体记者和当地农民，其中杜勇作为文章的作者也加入了这个调查组。 按照县领导的要求，梅山镇成立了专门的接待小组，镇党委书记郑严庆亲自任组长，镇党委副书记樊祥、党委委员郭亮任副组长。 看到调查组里有杜勇，郭亮心里如吃了苍蝇似的难受。特别是当杜勇以胜利者的姿态伸出手来相和参与接待的郭亮握手时，郭亮装着有事的样子往外走。 杜勇在后面笑道：“怎么，大英雄不想出名？” 笑容里有着一丝明显的嘲笑。郭亮没有回答他，也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毅然走了。 在媒体记者的穷追猛打之下，调查的重点自然落在了去年上半年承包水坝维修的公司上。没有过多的调查就查出了这个公司存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贿赂当地干部的事实。 虽然这事与郭亮无关，但随着调查的深入，郭亮的心越来越紧张。不管受贿的人是原来的镇长罗向阳还是原镇党委书记韩军，都是他不愿意所看到的。 调查组的领导干部们也一样心情紧张，想按照市长马春华、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等人的尽力掩盖，无奈媒体记者像充了鸡血一般紧追不放。加上去年新调来的市委书记批示的一查到底的指示，检察机关、公安机关也被要求安排人员进入了联合调查组。 事情越闹越大，始作俑者杜勇每天都觉得轻飘飘的，每天晚上睡觉都梦见自己凭这个功劳在仕途上青云直上，甚至梦见前段时间春风得意的郭亮都变成了自己的手下，不断地巴结自己。 但调查的结果很快让杜勇失望了，受贿的官员最高只是当地一名退下去的村委主任，竟然没有涉及一个镇干部。 这个结果不但让希望挖出几个大蛀虫的杜勇不理解，就是那些见过识广的媒体记者也不理解：怎么可能？一个退休的老村委主任有什么能力，承包大坝整修的公司为什么要贿赂他？ 但是，事情确实如此，这个水坝都是承包公司和村长联合起来搞的名堂，那个老村委主任在此中间收了二万多元的钱和物，占整个承包费用的五分之一以上。 不甘心的记者围绕着老村委主任进行了严密的调查，最后总算取得了一点突破：老村委主任和县水利局的一名副局长有很好的关系，还与现在的市长张春华关系不错，以前张春华上山下乡的时候就得到过这个老村委主任的照顾。而县水利局副局长就是在马春华市长的关照下得以升迁的，当然这种升迁完全是看着老村委主任的面子上。 正因为老村委主任与县水利局副局长关系好，水坝的维修质量基本上就是老村委主任一句话来决定：他说整修质量合格就合格，县水利局的技术人员就会签字验收。他说整修质量不合格就不合格，也就没有人签字没有人给钱。 所以承包公司使出浑身解数来交好这个退休的老头。老头也心安理得地收取他们孝敬的金钱，对整修质量却不闻不问。等大坝垮了，他才有点急了，一边退出了收的贿赂一边打电话给市长马春华请他将这件事掩盖下来。这就是郭亮、朱柏良没有被大肆宣传的原因。 最后，在市委书记的干预下，老村委主任接受了罚款，承包公司的法人代表被逮捕。那个有点无辜的水利局副局长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那个负责质量验收的县水利局技术员被开除下岗。 至于马春华市长自然没有事，梅山镇的领导干部也没有事。 随着县水利局副局长被开除，整个调查胜利结束，联合调查组撤离解散。 不是很尽兴的杜勇还是兴致勃勃地回到了他所工作的青峰镇，兴奋地等待着上级的提拨重用。可惜左等没戏右等也没有，不说早已经当了镇党委的郭亮，其他几个和他同时一起分到双清县的公务员都已经结束了见习期，都正式安排了工作，就他这个起步最早，最先到党政办见习的然反而迟迟没有正式通知下来。问了镇党委书记，镇党委书记叫他安心工作，不给一句实话。问镇里的其他领导，其他人都说不知道。 直到下半年，他的工作都还是见习期，提拨更是没有任何动静，只等到了报社的稿费，连县宣传部应该给的稿件刊登奖励都没有，倒是镇里给了一点奖金。唯一让他爽的就是现在镇里的人看见他就喊他为杜记者。他不时也做一做当记者的白日梦。 八个月之后，他被正式分配到镇文化站上班，专门负责后勤方面的工作。文化站的领导安排他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起管理站内的卫生。 杜勇这才知道自己被别人阴了。气愤不过的他开始书写一封封告状信，贴上邮票不断地往县领导、市领导、报社寄送，但这些信基本石沉大海。他的处境只引起了那个和他联合撰写《洪水中的救护神》的记者的同情。那个记者为此还专门来到青峰镇找过一次镇领导，询问杜勇的情况，话语间希望镇领导能改善一下杜勇的工作。 镇领导对这个记者很客气，也把杜勇的情况向记者说了一下。他们都说杜勇同志脑瓜子聪明，平时工作有想法，这是优点。但他有不切实际、不踏实工作的不足，上班时间只构思自己的文章、报道，忘记了本职工作。镇里之所以让他到文化站工作就是发挥他的长处，让他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 镇领导的话能气死人，但记者对这种官腔也没有办法反驳，正如镇领导所说，一个才参加工作的人，本来就应该从基层做起。表面看镇里安排他到文化站并不过分。 记者又找到镇文化站的领导，镇文化站的领导更是理直气壮，说让杜勇管环境卫生的工作很轻松，也不复杂，便于他多一点时间创造。现在让他在这个岗位上磨练磨练，以备将来承担更重的担子。 当记者到镇党政办询问杜勇的工作情况时，党政办的主任没有说杜勇好也没有说杜勇坏，只是拿出了党政办的出勤登记表。记者翻了翻，登记表里面有不少杜勇请假、旷工的记录。 当记者聊天似地问党政办主任对杜勇被分到文化站的看法时，党政办主任说道：“杜勇见习期满重新分配工作是很正常的，他这种这种到处告状申诉自己受了委屈的心态完全不对。文化站怎么啦？里面多的是知识分子。他这才工作几天就说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受到了别人的打击，我不说他是诬陷别人，我只问他一句话，文化站的其他人干了好多年都没有怨言，凭什么他就不行？ 文化站的重要性想必你当记者也知道，这是我们党的理论阵地，是反和平演变的最前沿，能不重要？而且那里也应该得到有能力的人去充实。如果让我谈看法，那我的看法是领导这次安排得非常正确，好钢都要用在刀刃上嘛。我知道他心里不平衡，为什么呢？因为他的眼睛盯在梅山镇郭亮的身上。你是记者，你了解的情况比我还多，你说说他能跟郭亮比吗？人家又立功又救人，做事又踏实，连深山沟沟里都毫无怨言地工作，那种人不提拨老天都不答应。” 记者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还真不好说。而且现在乡镇的大学生工作后不但有在文化站的，农广站的，还要到村里工作的。 记者最后只能安慰杜勇安心工作，争取好的表现，得到领导认同之后再调整岗位。这些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说了几句之后就急匆匆地借口有采访任务而告别了垂头丧气的杜勇走了。 杜勇并没有就此消沉，应该说没有就此消停，他手里还有从郭亮那里复印来的举报信。他从举报信里挑出一些事例又写了不少文章寄送出去，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对他的处境没有任何有益的改观。最后见领导越来越冷淡他，同事越来越疏远他，把他看成怪物、神经病。 各种努力失败后，杜勇最后干脆玩起了另外一招：敲诈。 他把那封举报信的内容进行发挥，写成一封封神秘的信件发送到现在还在当官的对象手中，信里威胁收信者向他缴纳不同数量的封口费。开始的时候，杜勇还成功了几次，有几个官员接到这种信件后，见他要的数量不大，虽然很气愤，但还是宁人息事地给他寄来了一些金钱。这让杜勇暗暗地高兴了好久。 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有一个被敲诈的官员不但没有寄钱来反而将他的信交给了公安机关。因为杜勇写的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组织上已经私下里对他进行过处理，他受贿的钱早已经上交给了县纪委，现在被杜勇重新揭开疮疤，这个官员简直怒不可遏。 于是杜勇悲剧了，顺藤摸瓜公安机关很快就将他逮捕。查清了他作案经过后，检察机关高效率地对他提起公诉，被判五年的有期徒刑，自己把自己给毁了。 坐在监狱里的他这下再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当然，这是后话，事情还要很久以后才会发生。 联合调查组走后，郭亮听说镇里没有一个人受到此事的牵连，心里平静了许多。杜勇刚回到单位时完全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做到第一件事就是给柯柳打了电话，说起他写长篇通讯并参加联合调查组的光辉历史，“顺便”也说了郭亮的不识趣。 柯柳已经多次听他吹过这件事了，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有点佩服杜勇的文笔和敏锐的观察力，很羡慕他的稿件能上省报。但听多了也就麻木了，特别是听他贬低郭亮，心里很别扭。不说她本就对郭亮有好感，就凭郭亮帮他在韩军面前说好话，最近让她重新回到局办公室上班就听不得杜勇的闲话。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柯柳乘车来到了梅山镇。郭亮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在谈到杜勇的时候，郭亮忍不住气愤，恨恨地说了一句：“柯柳，不是我说别人的坏话，你今后还是离那个杜勇远点好。我现在是怕了他。他真有点官迷心窍。” 柯柳见郭亮如此气愤，劝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么多人，是应该受到表扬，是应该树立为英雄。也许他真的只是为了你好，为你打抱不平。” 郭亮讥讽地问道：“你现在还这么认为？” 她笑了一下，说道：“谁要你上升这么快，不说他嫉妒，连我都眼红呢。这次谢谢你，我又回到了办公室上班。” 郭亮说道：“韩军说了是你工作能力不错，又舍得做事，嘴巴也严。反正，他很满意。是他需要你在那里上班，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感谢的话，你感谢你自己和韩局长吧。” “现在可不是工作好就能如愿以偿的，还是看领导是不是重视。”柯柳笑问道，“我当时突然被调离办公室难道是我工作不好？” 郭亮也笑道：“你就不要钻牛角尖了。既然现在韩局长重视你，你就好好干。我觉得韩局长人虽然粗鲁，但人还是很公正。” 第151章 主动示爱的柯柳 第151章 主动示爱的柯柳 “是啊。他也说你不错呢。”柯柳看着郭亮问道，“上级领导不想这事曝光，现在曝光了，领导会不会怀疑是你鼓动杜勇做的，怀疑你想得更多的好处？” 郭亮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肯定会怀疑。这事闹起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和朱柏良得利。而且现在朱柏良正在接受上级组织的考察，很快就会提升为派出所所长，县公安局已经计划好了将他安排到市委党校进行培训。好多人肯定以为我也会再进一步。真是烦。” 柯柳笑问道：“值得烦吗？进一步是好事啊。那你会进一步不？” 郭亮说道：“当然不会。我到目前这个位置本身就已经是破格提拔，怎么可能再提拔。加上现在领导有了怀疑，我只求不赶我下去就知足了。”说到这里，郭亮欲言又止。 柯柳笑问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鬼想法？看你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样子。” “不是有什么想法，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舍己救人的事上级已经给了你报酬？”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其实，在那个时候谁考虑了这些？那是不下去也得下去，我真的没有考虑什么报酬不报酬的。” 谈了一会，柯柳红着脸问道：“你这段时间怎么不去县城玩了？” 郭亮一下也想到了过年前两人在县城紫微星大酒店跳舞的那一幕，脸也有点微微发红，说道：“主要是事情太多，现在连星期六、星期日都没时间休息。等这些事忙完之后，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柯柳幽幽地说道：“过年的时候怎么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 郭亮道：“正月初一打到你家拜年了啊。都过去几个月了，你还记着这事？明年过年给你多打几次，不要再生气了。” “那是打到我家里，你可没有打给我。” “那你怎么没打给我？” “人家是女孩子，怎么好意思……” 郭亮此时心乱如麻，不知道是不是该结束这种暧昧的谈话。看时间到了下班时间，他说道：“我们吃饭去吧。” 柯柳抬起头，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郭亮装着糊涂的样子，说道：“什么怎么想的？” 她盯着他，说道：“我们两人的事啊。” 郭亮见她直接把这层纸捅破了，也直接说道：“柯柳，我们是好朋友。” “仅仅是好朋友？”她颤抖地问道。 郭亮没有急于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对不起。”面对一个直接表白的女孩，郭亮觉得这么说有点残忍，特别是一个自己也有好感的女孩。可是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说喜欢她说爱她那岂不是更害了她，因为自己可没有非她不娶的心思，当然，心里也并不排斥她。 柯柳很敏感，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一个人？” 郭亮点了点头，想起那个老实巴交的女孩林梅，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柯柳疑惑地反问道：“什么叫可以这么说？” “柯柳，……”郭亮停顿了好一会，说道，“柯柳，老实说我现在的心思不在这，我心里还没有发现某个女孩让我刻骨铭心、让我激情澎湃。我刚才说的这个女孩，因为与我有特殊关系，所以我说有心里也可以说有了一个人。但我还没有决定下来是不是和她结婚，和她相伴一辈子。” 柯柳沉默了一会，有点不甘心地问道：“你尝试想过我吗？” 郭亮：“……” 柯柳小声地问道：“怕了？想过就想过，没想过就没想过。……，你知道不，自从公安厅那个陶厅长开我们两人的玩笑后，我的心里慢慢有了你。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也努力过不想你，可是我失败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反而越来越重要。有时候甚至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闭上眼睛是你，睁开眼睛还是你。既然你还没有找到你认为合适的，给我留一个位置，可以吗？” 郭亮实在想不到她这么直白，一时间有点束手无策。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女孩的影子。看着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郭亮小声道：“能不能给我们彼此一段时间？我现在的心态真的没有用在感情方面。这不是我的推诿，也不是我敷衍。我想找一个能让我疯狂去爱的女孩。” 柯柳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的心思现在都用在升官上，官迷心窍。你只想着升官，当然难以找到一个让你疯狂去爱的女人。我今天也不是要你一定找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在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也许我们交往多了之后，你就会慢慢地喜欢上我，最后爱上我。……，能告诉我，你和她发展到哪种地步了吗？” 郭亮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和她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你肯定已经猜到了。” 柯柳心里一阵酸痛，小声问道：“你用心爱过她？” 郭亮看着窗外，说道：“试过，但总感觉到使不上劲。只知道她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说着，他转过身准备朝外走。林梅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要，但就此和她厮守一生，不理其他女孩，郭亮总觉得有点不切实际。想起他和林梅的关系，那肌肤之亲似乎来得太快了一些，把以前那种纯纯的感情一下冲淡了。 柯柳却扑了上来，抱着他，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我要让这种好感上升到爱情。我相信我能做到。” 郭亮不由自主地揽住她的腰，过了一会才伸开，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 她笑着从他怀抱里跳出来，说道：“你不必想那么多，记得对我好就行。走吧，这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哦，去哪里吃？”她边说边整理自己有点点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动作很妩媚，让郭亮有点心动的感觉，但他没有放纵自己，而是装着整理办公桌上的书籍一边等着她。 柯柳将头发拢好，笑着说道：“不会让我吃食堂吧？你那么多同事在旁边，今后如果娶的不是我，别人会说你脚踩两条船的。呵呵，也许还不止两条，七条还是八条？” 郭亮笑道：“其实食堂的饭菜也不错。我们还是到招待所去吃吧，顺便订好你住的房间。” 当天晚上，他们在招待所吃完晚饭后又在招待所唱了歌跳了舞，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了，郭亮才告别她回到自己的家。第二天上午虽然是星期六不上班，但郭亮还是因为工地的事和手下一起走了，只和柯柳一起吃了早餐，还是和几个同事一起在招待所吃的。 柯柳也知道郭亮很忙，等郭亮走后，她也乘车回县城了。她的主动示好在郭亮的心里打下了一个烙印：“已经足够了。如果我们有缘就会进一步发展，如果无缘我也不后悔。我是一个女人，能主动做到这一步是我最后的极限。”柯柳离开的时候，她心里默默地想。 从党政办临时调到工程指挥部的刘伟坐在郭亮身后，笑着问道：“郭镇长，柯柳是你正式女朋友不？很漂亮。” 坐副驾驶室的郭亮笑着说道：“什么正式非正式？瞎扯蛋，她是我一起分来双清县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但还没到你说的那一层。” 工程指挥部的唐建国说道：“我看这个女孩对郭镇长很好的，既然是很要好的朋友，成为女朋友还不是一句话。现在很多人连认识都不认识就成了老婆。郭镇长，是不是选花了眼睛？” 刘伟笑道：“那当然。我们郭镇长年轻有为，前途似锦，对女人又好，只要不是瞎子，那个女孩不喜欢他。不过……，呵呵，郭镇长，那个叫吴卉的女孩真的漂亮，可惜年龄小了点，要不找她更好。” 郭亮还没有说话，唐建国不相信地说道：“难道比刚才的这个柯柳还漂亮？” 刘伟笑了笑不说话。 唐建国追问道：“说啊。” 司机插话道：“唐建国你有点傻气。刘领导当着郭镇长的面敢再说吗？万一郭镇长将来选这个女孩做老婆，刘伟就麻烦大了。未来的镇长夫人还不打死他？” 一车人都笑了。 郭亮笑着道：“你们这些家伙，幸亏我还没做什么事。人家那个女孩才读大学，刘伟你这家伙不要瞎说，到时候让她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伟笑道：“小辣椒？嗨，我怕什么？她知道了肯定会感谢我，说不定还会送一双高级皮鞋给我呢。你们说是不是？……，她确实漂亮。我们整个镇里，也就薛黎，还有那个舒月华能够和她相比。” 唐建国问道：“舒月华什么时候来上班？她真是可怜，还没和男朋友结婚就……” 大家的话题扯到庄青山烈士的身上去了。郭亮看着窗外默默地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听了柯柳主动示爱的话，自从到梅山镇之后他第一次真正认真地考虑起他的爱情来…… 柯柳的到来犹如一个小插曲，除了在郭亮心里掀起了一阵阵波澜，丝毫没有影响梅山镇的工作。镇的人也只知道有一个县里的漂亮女孩找过他，但也只有一些有心人关注这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郭亮在省城的高中同学王丹带着一个中年人到了梅山镇。刚过完年王丹带着梁倩英的名片到金凤集团人力资源部应聘，顺利地进入了公司。今天梁倩英让他送那个最新聘请的厂长聂世宏前来和郭亮会面，一方面让郭亮考察他是否同意聂世宏担任将来的厂长，一方面让他考察这里的原材料、水、电以及镇里的政策、税收等投资环境。 郭亮自己也不是当厂长的料，哪里知道这个聂世宏是不是合适，既然梁倩英这个大老总已经认可他，郭亮当然没有意见。为了减少将来的麻烦，他将这个不知道内情的聂世宏介绍给了镇党委书记郑严庆。 聂世宏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自己最大的后台老板，他只从王丹的嘴里知道郭亮和梁倩英非常要好，如果不是王丹后来知道梁倩英比郭亮大好几岁，他还真以为梁倩英是郭亮的女朋友。毕竟那天在迎源大酒店的那一幕太让他震撼了。 所以聂世宏对郭亮保持了应有的客气，但没有作为下属对老板的尊敬。 听郭亮说有人来梅山镇投资建厂，郑严庆非常高兴，他放下手头的一切来陪同聂世宏。在看了聂世宏拿来的金凤集团有关证明材料，听了聂世宏的有关投资建厂的介绍后，欣喜的郑严庆向聂世宏许诺了不少的优惠条件，他担心投资商不乐意而抽身走掉的心思昭然若揭。郭亮看到郑严庆那副谨慎小心巴结讨好的样子，心里都感到不好意思。 郑严庆亲自将聂世宏和司机王丹送到镇招待所，然后命令招待所的张经理尽心接待，千万不能怠慢，之后立即回到镇里召集镇党委班子召开会议，讨论如何接待这个老板的问题。按郑严庆的话说，聂世宏来梅山镇投资可是梅山镇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他要求全镇各单位必须对这个竹艺加工厂——这是梁倩英临时想出的一个工厂名称——在各方面开绿灯，必须做到有求必应，要政策给政策要土地给土地，要人给人要电给电。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在梅山镇树立起一家投资企业来，要让全县那些眼红梅山镇投资多的人知道：梅山镇不只是拉上级的拨款厉害，拉外面的投资同样厉害。 在郑严庆的特别要求下，郭亮这个分管招商引资的副镇长成了接待聂世宏和王丹一行的组长。还当着各党委的面表态自己尽心尽力接待好聂世宏他们。 说话表态的时候，郭亮心里感到滑稽而别扭：做老板的必须客客气气地接待自己的雇员。 他带着党政办的罗向阳、薛黎一起陪了聂世宏一天，然后就将他交给了薛黎和楠竹坳村的村委主任丁条石，让他在那里了解他想要了解的，而他自己则继续忙各建设工地的事情。对于罗向阳的担心，郭亮神秘地对他说了一声没事，这次投资办厂绝对会成功，就算梅山镇的招待不怎么样。 罗向阳对此半信半疑，但也不再劝郭亮不管其他方面的事，专心陪同。 为了给郭亮更多更好的政绩，聂世宏出门时，梁倩英交待给他的最大任务只是查勘地形寻找合适建设工厂的地点，其余什么政策优惠、土地优惠都是次要的。 金凤集团不在乎什么投资常有的“三免两半”，土地低价提供。因为这个工厂从筹备到建成到投产，可能就要一二年，在前面的几年中，工厂的销售额并不会很大，即使政策免交相关税费也免不了多少钱。至于工厂所需要的土地更是不在乎，因为双清县县城的土地都不贵，那么穷山沟沟里的土地又能花多少钱？与其找那些领导请他们开后门搞优惠，还不如花点钱自己解决，将来真要是有心人举报，完全经得起各种检查。 三个股东，除了郭亮经济稍微困难，梁倩英、吴卉都是不在乎小钱的主，哪里会在这种事上精打细算。 因此围绕这个竹产品加工的工厂演出了一场奇怪的戏：聂世宏对优惠政策不感冒，只求早点定下地方，而梅山镇的郑严庆等人却一次又一次提出各种优惠条件。形成了一方要给一方不要的奇观。直到聂世宏带着王丹、丁条石钻入山沟沟里考察原材料之后，镇里才停止拍“马屁”。 就在聂世宏筹备工厂建设、郭亮在工地忙碌检查督促公路建设、水利建设的时候，湖心洲的野菜开始收获了。为了保密更是为了垄断省城酒店的野菜市场，郭亮的叔叔郭毅专门从外地租了两艘吃水浅的快艇，每天在湖心洲和省城之间穿梭。每天都是一艘船晚上从省城出发，另一艘船在第二天凌晨归来。装卸野菜的这两艘快艇都是停靠在一个企业的专用码头上，周围没有其他船只。以至于周围的人谁也不知道快艇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野菜稀缺而吃的人又多，野菜的价格竟然让郭毅抬得二十多元一斤，而且还供不应求，很多人专门跑到郭毅所在的九州大酒店来订货。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知道郭毅是郭亮的叔叔后，马上给郭亮打了电话，还亲自找到梁倩英帮忙，请他们两人出面劝说郭毅将野菜大部分卖给他。同时他答应今后也提供一部分外地的稀有食材给九州大酒店，两家酒店共通有无。 虽然正月初二田老板找郭亮的事郭亮没有马上答应，但公安系统并没有借故扩大打击面，他们的重点集中在处理公安系统里面上，特别是劳动路派出所的领导几乎全部换了一遍，现在这个派出所的民警再也不敢接受周围老板的贿赂来为非作歹了。 第152章 赚了一笔巨款 第152章 赚了一笔巨款 东城大超市的那个林老板虽然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出钱贿赂派出所干警，也是他雇佣了流氓地痞到云海超市闹事，但仅仅被公安机关拘留了十五天，东城大超市只被罚款十万元。公安机关没有再往后面深挖什么后台老板。 田老板认为这是因为郭亮的额外开恩，如果当时吃了亏的郭亮像一般吃不亏的小青年一样穷追猛打猛打、鼓动公安机关继续追究的话，结局肯定不会这么乐观。所以田老板很承郭亮的情，直接把郭亮视为可以结交的朋友。 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个和郭亮一起打架的庞大海真的被特招进特警部队，现在正在部队接受正规训练。陶翔还为此专门打电话给郭亮，感谢他为部队输送了一名很有特长的人才。 现在的郭毅看着一船船野菜变成了银行里猛涨的数字，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和郭亮吹嘘一番，“吹嘘”他这个当叔叔的多么有能耐。 当野菜真的卖出黄金价格时，郭亮还真是高兴了好久，很谦虚地听着叔叔吹牛，有时还拍一拍马屁恭维这个叔叔几句。之所以恭维他，是因为有了他的安排运作，郭亮什么事都不用理什么都不用做，说几句好话就省了这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在郭亮、郭毅、皮林他们三人中，做事最少的郭亮赚的最多，态度自然放低调点好，呵呵。 操心最多、被芦苇改造忙得昏头转向的皮林赚得最少。当然，这个最少也是相对的，他赚的钱远远超过他的预想。当规划好的野菜采摘完之后，他差不多分了十万元。他和他老婆躲在家里傻笑了好久，他老婆还鼓动他将洲子上的野菜全采光卖掉。 这次皮林倒是没有再听她的，反而将她骂了一通。老婆也一反常态地默默听着没有反驳，因为不是她出骚主意说在湖心洲承包中占小股份，那他皮林赚的钱肯定更多。真是占小便宜吃大亏。郭亮赚了四十多万，这里面不但是股份赚了钱，赚的钱是皮林的二倍多，还有按协议与郭毅共同瓜分野菜高于市场平均价的利润分红。 外公的工资也由郭毅分配好了，虽然外公没有参与分红，但他是作为高级雇员来发工资的，这个工资还是郭毅专门抽时间到舅舅家里，将一个崭新的存折交给他。外公推脱几次后笑呵呵地接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存折。 采摘野菜的同时，县科委的技术人员已经按照郭亮的要求上岛了，他们完成了野菜采摘规划，也进行了相关的移栽试验。不过单株移栽的试验基本上失败了，移栽不到十几个小时它们就开始脱水枯萎，成块移栽的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现在看来野菜的移植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皮林主持改造的那些芦苇目前长势不错，从外地引进的优质芦苇都开始发芽生长。按技术人员的预计，正在上涨的水位不会对改造的芦苇造成大的影响。 听到叔叔郭毅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将四十五万元存折交给了自己的妈妈，郭亮得意了好久，然后继续忙他的事情。 这天，郭亮正在水利建设工地和县水利局的技术人员督促检查工程质量，县水利局的一名干部陪着一个男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县水利局的干部稍微介绍了一下就退到一边了。 那名男子伸出双手，笑着说道：“郭镇长，你好。你真是年轻有为啊。” 郭亮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狐疑地打量着他，不知道这个从省城来的人找自己干什么。 他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的业务经理，我们公司属于省电力局的三产业。我姓王，这是我的名片，我有点事想找郭镇长通融一下。” 郭亮看了来人一眼，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卡片，问道：“王经理，我的工作和你你的业务相距十万八千里吧，有什么事需要我通融的？”来人的名字叫王继生，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的业务经理。 王继生朝人少的地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郭亮狐疑地走到一边，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是给当地农民送福利，给郭镇长送项目来了。”王继生笑着说道，“我是光明使者，你说我和你能没关系吗？” 郭亮说道：“直接说吧。是不是想在哪里找一个水库建一个水电站。” 王继生夸张的说道：“还在郭镇长的眼力高，一下就把我的目的看透了。对，我就来给这些穷困山区送电的。” “呵呵，既然你们是光明的使者，我代表农民兄弟欢迎你们。”现在有不少的地方有这种小型发电站，能解决不少农村的用电问题，报纸上还有这方面的介绍，所以郭亮一下就知道了这个王继生要干什么，“不过，这事你先找镇的相关部门或者县水利局，拿出一个技术可行性方案，然后我们再谈。” 王继生笑道：“这事就没有必要通过县里了吧，我们公司与镇里谈一下今后的分成就可以了。我们公司的技术很成熟，也有丰富的建设经验。” 郭亮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总要知道技术上是不是可行，将来是不是有利润可言，还有双方的责权利分配。” 王继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技术上没有什么不可行的。利润肯定有，虽然不是很高，但为了解决农民的用电问题，我们就是利润最少也要做。郭镇长，你是领导干部，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能够为农民谋利益没事？” 郭亮心里早就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听了这个王经理的话，反而觉得不靠谱。他说道：“我还是坚持认为必须有主管部门、特别是技术部门的权威性文件，还有当地村委会的意见。如果你们公司觉得麻烦，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共同来完成这个工作，等相关资料齐全了，再视情况进行下一步的合作。” 王继生说道：“郭镇长，我已经和你们镇的郑书记说好了，他说只要你点一下头，这个事情就可以进行。搞那些事情都是花架子，太官僚了。只有对农民有利的，我们就应该做，对不？” “磨刀不误砍柴工，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这不是打官腔。”郭亮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与其他地方是采取何种合作方式？” 王继生意味深长的看了郭亮一眼，说道：“我们采取承包的方式。就是把这个这个大坝承包下来，你们镇里将每年的维修整治费用交给我们。考虑到你们镇里的经济不强，只要你们镇里出一部分项目建设费，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我们自行筹资自行购置设备，今后负责维修、负责发电，还负责把电送到各家各户。” 郭亮一听，心想这也不错，如果真的对农民有好处，特事特办也行。他问道：“是不是给农民的电免费？” 王继生如看傻子似地瞥了郭亮一眼，然后笑道：“郭镇长真是说笑话了，现在这个社会哪里有免费的电？电可是一个宝，哪里都缺少。我们公司能解决农民的用电就是善事一件了，他们当然还需要出一点成本钱，今后还需要镇里给我们补贴一点呢。” 郭亮对这个情况确实不是很了解，继续问道：“你们还要我们补贴一点？这一点是多少？” 王继生说道：“就看我们的成本和对农民收取的电价了。如果你们镇里体恤农民，就补贴我们多一点，如果你们镇里实在没钱，就让电价高一点，你们镇里少补贴一点。” 郭亮又问道：“像我们这种情况，镇里没有任何补贴的话，给农民的电价大致是多少？” “郭镇长还真是农民的好干部，首先就想到农民，生怕农民的负担重了。”王继生一边看着大坝，一边言不由衷地拍了一下马屁，然后故着思考了一会，说道：“完全没补贴不行，如果将大坝维修费全部交给我们，给他们的电价……，说不死，有高有低，有可能高到一元五，也有可能低到八毛。要到查勘设计、合同签字后，我们才能具体计算出来。” 郭亮大惊，脱口说道：“你们也真是敢狮子口大开啊。现在农民用电的电价一度电才四毛八到六毛，你这里开口最低都是八毛，还说要我们镇里补贴。你以为农村的农民都是唐僧肉，张开口就大咬一口？” 王继生又笑道：“郭镇长，你是明白人。这好比农村农户装电话一样，这些偏远山区杆线成本太高，不得不提高一点费用，否则我们就要亏本。当然，如果杆线的架设由镇里负担的话，我们可以把价格降到六毛。” 郭亮皱着眉头问道：“这个价格应该根据什么来算吧？就你这么开口说多少就是多少？” 王继生尴尬地说道：“当然不是开口乱说，郭镇长刚才不是说让我估计一个大致的电价吗？我这么说也只是给郭镇长留下一个初步的印象。……，其实，在其他地方，我们一般都邀请镇里的领导入股的。有福同享嘛，只有你们给我们提供便利条件，我们才能更好的为农民服务。” 为了避免自己难堪，王继生很直接地说出实质内容——送股！之后又马上说起了其他的话。他说道：“你看现在这里一带的农民，晚上说是说点电灯，但实际上电灯都是黄色的，还一闪一闪，孩子们看书都看坏眼睛。有时候因为电压低电视还打不开。不知你听他们说过没有，他们开电视叫冲电视，如果电压低开不了电视，他们说是冲不开。而且三天二头停电，夏天的时候热得要死，农民从田地里回家想吹吹电风扇都不行，我们为他们解决这么多问题，出点钱也是应该吧？” 对于农村电压低的事，郭亮知道得很清楚，在楠竹坳的时候，只有离煤矿近的一些农户，因为靠变压器近，所以电压比较稳定。而离煤矿远的地方，白炽灯发出光都是黄光，停电的时候也比较多，特别是城市用电紧张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停农村的电。 郭亮问道：“有福同享？呵呵，实际说的是有难同当吧？让我们为你们打前锋，你们在后面赚钱。”他玩笑问道，“你准备给我们镇里多少股份？” 王继生微笑道：“我们这种小公司，家小盘子小，哪能跟你们镇里合作？你们镇里也肯定看不起我们这种小公司。不瞒郭镇长说，我们在其他地方，给镇里主要干部包括村里干部，一共大约给五到六个点的干股。不是很多，也就是感谢一下，意思意思，能让大家过年的时候买点年货买几条好烟买几瓶好酒而已。不过，我觉得郭镇长是爽快人，做事又认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可以单独给你二个点。不，三个点。怎么样？” 郭亮冷笑道：“把这么多点给我，你还真看得起我。我告诉你，除非你们不要镇里的任何补贴，不要镇里的建设资金，将来电的价格不超过现在的电价，我就考虑让你们上，否则免谈。” 王继生一下愣住了，想不到自己抛出的诱饵钓上来的不是可以吃的鱼而是咬人的蛇，他摇头道：“郭镇长，这很难，你也知道我们的设备需要很多的投入。还有，我们总要感谢一些其他领导吧？现在是这个社会，人际关系方面不花钱是不可能的，郭镇长年轻有为，不在乎这点灰色收入，其他人未必就不在乎，是不？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也是给他们操心这事的一点回报。” 说着，他又说起了他公司的优势：“郭镇长，在同行业中，现在我们省就我们这家公司的实力最强。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技术实力都无人能比，而且我们有省电力局的许可证，将来组网什么的不存在问题。如果你们请其他公司，电力系统肯定不会容许他们建网。” 郭亮说道：“我的要求就是那些，至于你们的钱想送谁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 “这……”王继生陪笑道，“那我们今后再谈。郭镇长，今晚有空没有？我请你一起吃饭。” 郭亮马上说道：“没时间。如果你真的想建发电站，你让你的一个技术员来跟我们谈就可以了，你王经理没有必要亲自出马，我们只要实实在在的资料。如果你们觉得忙不过来，我自己找上级部门救助，发电站是要建，但必须互惠互利。” 王继生说道：“那是当地，互惠互利。那好，郭镇长，下次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谈。再见！” 看着王继生在县水利局的人陪同下离开，郭亮转身看着高大的水坝，心里倒是想到了一条为民办事的好门路，心道：“利用这些水坝来发电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让电厂赚的钱来维护水坝的安全，不但可以减少了镇里的财政负担而且为农民解决了用电难的问题。既然有公司这么做，肯定他们有钱赚，那我们镇里自己能不能办一个这样的公司？如果镇里的技术能力不足，县里也行啊。我们发的电又不必并入现有电网，我在农村组网，只要我当地政府同意，你电力局能奈何我什么？回去好好开一个会找技术专家论证一下。” 郭亮心动后他就开始行动起来。为了掌握建立小型水电站相关资料、关键要点，他带着刘伟开始到外地那些已经建了小型水电站的地方去调查。 让郭亮想不到的是，当调查建有发电站的水库周围农民时，那里的农民竟然没有几个说建的小型水电站对他们好的，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的愤慨。当郭亮问起他们的时候，有的人还大声骂娘，那激烈的言行似乎和那些建水电站的老板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看到这种情景，郭亮很是不解。他开始以为是农民联合起来故意这么说，为的是让发电站方面降低电价。他不相信农民有了电还真的有怒火。为此，他专门选了一家看起来家庭情况不错的农户走了进去。可农户的主人听了郭亮的问话后，还是忿忿不平。 郭亮奇怪地问道：“这水电站不是帮你们解决了用电的问题吗？有电总比没有电好吧？没有电，你看不成电视，点不了电灯。” 农民请郭亮、刘伟坐下后说道：“都是他妈的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有电当然好，可是电费也太贵了。我们以前用公家的电，才五毛钱一度，现在是九毛钱一度的电，谁用得起？他们纯粹是骗子，开始说什么用我们的水坝用我们的水，将来交电费只要三毛钱一度就可以了。我们当时还真是高兴了好久，心想不说三毛，只要能保证经常有，五毛钱一度我们也接受。可是一开始输电就要六毛，我们心里虽然不舒服，也就忍了，不就是多一毛吗？可是没有过一年就涨价，从六毛涨到七毛，从七毛再涨八毛，很快就到了现在的九毛，几乎半年涨一次，而且我们还不能不交，不能拖欠。” 第153章 郭亮的崛起 第153章 郭亮的崛起 郭亮心道：电费当然不能不交。 农民说道：“以前我们用公家的电用了就用了，欠的电费还可以用政府打的白条来付账。现在可不行了，今天欠了他们的电费他们今天就来拨我们的保险，今天就上门来收我们的钱。……，政府开的白纸条坚决不收，如果我们不交现金，他们还派流氓来我们家里抢粮食、抓鸡捉鸭，就像过去打了败仗的国民党军队一样。他们简直就是强盗，不，比强盗还不如。”他说得咬牙切齿，口沫横飞。 郭亮问道：“那水坝的维修情况怎么样？” 农民冷笑道：“水坝维修？哼，他们才不管呢。不到垮坝他们理都不理。他们眼里就只有钱，没有其他。以前我们的水库没有被他们承包的时候，还能在那里抓几条鱼吃。现在是不想了，看得死死的，连钓鱼都不行。”农民忿忿不平。 郭亮问道：“那用水管理呢？” 农民更是气愤，说道：“提起用水这个事就更有气。本来这个水库建了几十年了，当时就是为了灌溉农田用的，我们以前一直都是免费用水。以前这里全是荒地，有了这个水库后，这里才变成良田。下大雨的时候，这个水库应该蓄水，避免下游的田地遭涝，天旱的时候水库就放水，把水送到的稻田里，基本能实现旱涝保收。 可现在不是这样了，他们只管发电，不管天是下大雨还是长期干旱，他们一直都是看怎么样才能发更多的电、赚更多的钱。我们遭水涝的时候他们放水发电，我们遭干旱的时候他们还是一样发电。 你想想，水涝的时候还放水那不是我们更加遭涝，干旱的时候他们只放发电的那点水又怎么能解决所有田的旱情？现在涝的时候更涝，旱的时候更应不了急。几次我们到大坝那里要水，还被他们雇佣的混混打了几架，打伤了好几个人。反正，看见他们我们就生气，我们宁愿不要他们承包，不要他们的电。” 郭亮问道：“那你们从电费里有没有分红？发了电赚了钱，你们应该也得点实惠吧？” 农民讥笑道：“你这个小青年还真是不懂事啊。我们种田的，谁会给我们分红？人家都说村干部、乡里的干部才有钱拿。每次乡里的干部到发电站去检查，发电站的老板给他们不是送红包就是送一麻袋的鱼或者是一大包一大包的土特产。拖欠的电费如果收不上来，村里、乡里的干部还帮他们收钱呢，有时还有警察拿着手铐来，说是不交的铐上去。我们上交粮食给粮库，所得的钱没有跟我们见面的机会，都是政府先把钱直接划到发电站，剩下的给我白纸条。那些干部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那群王八蛋。” 听了农民的倾诉，郭亮第一次感觉到村镇干部竟然也可以进行官商勾结赚农民、赚上级政府的钱，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商人是如此地无赖卑劣。这种事如果上级领导不下来调查，哪里会知道里面还有这种猫腻，估计他们都想当然地认为建设水力发电站就是为农民办实事，还是一件可以值得炫耀的政绩吧。也怪不得那天那个王继生离开的时候脸上充满的是自信和讥笑。 郭亮利用三天的时间走访了双清县和周围一个县的小型水力发电站和周围的居民，结果除了一个在建的小型水力发电站周围的农民对这个电站充满期待外，其他水力发电站周围的农民都是一脸的愤慨，说的都是水里发电站带来的危害和给农民生活带来的不便。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承包水里发电站的商人唯利是图，赚钱是他们唯一的出发点和目的地。他们不管也不考虑当地农民的利益，而且几个水力发电站都从当地政府捞取大坝维修费、检修费，赚的钱却没有农民的份。 在调查的时候，他们还听说有一个地方因为水库水面的承包和大坝电站的承包不是同一家企业，导致二方长期闹矛盾，承包水面养鱼的是电站放水不考虑养鱼的条件，承包电站的则说养鱼的在水里放了太多的氨水腐蚀他的设备，就因为这些事双方还打了起来，各自邀了帮手最后打死一人打伤三人才罢休。 这个调查结果不但随郭亮来调查的刘伟想不通，就是有心理准备的郭亮也有点想不通。他来之前虽然想到了将一个大坝承包给私人企业不好，将来电价、维修容易引出企业和当地农民之间的矛盾，但没有想到矛盾这么尖锐，涉及的矛盾还这么广。 在去省城找发电设备厂家调查的路上，刘伟问道：“郭镇长，这水坝还真不能承包出去啊。谁负责将它们包出去，将来农民还不将他骂死？” 郭亮问道：“如果是你，你准备怎么办好？” 刘伟说道：“要么干脆不承包，就让水坝拦水，旱时供水涝时蓄水。最多就是在水库里养点鱼，承包水库养鱼的矛盾不是很大。” 郭亮说道：“你这是回避矛盾的做法。水电站毕竟能给当地农民带来电力，给大家的生活带来方便，而且也能赚钱。……，我认为最主要的找出一个好的办法，既让农民得利又让电站也有利可图才好。不能由商家说了算，应该还有当地农民监督。” 刘伟摇头道：“这个办法我是想不出来。只要是企业，没有不想赚钱的。只要想赚钱，肯定与当地农民闹矛盾。就看政府能不能摆平，让那些农民不闹事。” 考察回来后的第二天，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的业务经理王继生又来了。再次劝说郭亮接受他的好意，让他们的公司承包水库大坝安装水力发电机。心里有底的郭亮还是拒绝了王继生的诱饵将他请出了办公室。 不过，王继生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很顺利的请出了郑严庆。 听了王继生对电站建成之后的描述，得到了王继生的许诺，郑严庆内心很烦躁也很不理解，实在不明白郭亮为什么不同意让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建设水电站，按他的想法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虽然有可能将大坝的维修资金侵吞一部分，但只要跟对方签了合同，规定承包者必须维护好大坝不就行了？现在镇里的经济这么困难，即使私人不从中得什么好处，镇里的经济包袱也会减少很多。 通知党政办的人带王继生到招待所休息后，郑严庆将郭亮喊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截了当地问道：“小郭，修建水力发电站是一件好事啊，不但为农民带来电力而且还为我们镇里增加收入，你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修呢？是不是你有更好的承包单位？” 郭亮耐心地将自己调查来的情况跟郑严庆说了一下。郑严庆听完之后笑道：“你考虑太多，听了你的调查结论，好像他们是南霸天，是土匪似的。你应该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个小小的公司能在水坝那里做什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我们对付他们的办法有很多嘛，比如我们在电价方面可以限定一个最高价，在水坝方面要求他们按质按量检修，这样的话，他们就跳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你也知道我们镇里的财政收入太少了，其他乡镇都能这么干，我们也一样能这么干。至于什么水啊、旱啊，我们不管，自有当地农民在那里协调。要不这样，我们也摸着石头过河，先包出去三座水坝，等我们取得经验后再视情况发包其他的。” 郭亮心道：问题的关键就是我们的一些领导收到钱之后有可能不是监督他们而是无原则的帮助他们，帮助他们赚取黑心钱，帮助他们欺压那些老百姓。如果干部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社会上又哪里会有那么多问题？ 郑严庆见郭亮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说道：“让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修建水力发电站的事，是县领导跟我打了招呼的。上面的领导说了，修不修建发电站是衡量我们镇党委、镇政府是不是为农民办实事的一个指标。深山沟里的农民缺电缺精神食粮，我们自己有电就不管他们了？这不对。……，我的意见是参照响水镇的办法包出去，以他们的合同为蓝本，即使将来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没有什么责任。” 郭亮耐心地说道：“可是我调查了几个水库的情况，农民的意见真的很大。我的意见是我们先找一个稳妥的办法出来，然后再老选定建设、承包厂家。” 郑严庆说道：“我的同志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告诉你，稳妥的办法不是那么好找的。再说，农民的眼光太狭窄，看的不远，受不了一点委屈，有委屈就喊，你怎么能只听他们的呢？要电的时候他们大喊大叫，说我们政府不关心他们。一旦有了电要他们缴费的时候，他们又喊没钱是电害了他们。他们是好处享受不尽，坏处一点也不要。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既然上级领导要求我们好好配合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我们就配合他们，一切行动听指挥嘛。” 郑严庆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王继生这个人还是很喜欢交朋友的，只要我们和他关系搞好了，将来真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劝劝他。到处都是这样，我们就没有必要标新立异了。” 郭亮第一次感觉了郑严庆的以权势压人，第一次感觉郑严庆蛮不讲理。他说道：“郑书记，如果你坚持让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在我们镇里安装水力发电站，我持保留意见。我最多赞同他们建一座水坝试验一段时间。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按我的说法来，让当地农民也加入进来，让农民参与水电站的管理，对他们进行监督，从而制约他们为所欲为。” 郑严庆心里恨得要死，嘴里却说道：“小郭，你还是经验不足啊。农民入股？他们都是一盘撒沙，入股不入股都是一样，他们绝对不会也没有能力参与管理。如果让他们今天因为放水的事到水电站指手划脚说一通，明天因为电价的原因到水电站骂一通，那电力站的生产就不要做了，发电站的老板二三天就会跑掉。而且，你让他们入股，他们哪里来的钱？你派人下去收钱，他们不拿刀砍你就算你运气好。现在上级严格禁止政府向农民摊派，禁止各种名目的集资。” 郭亮说道：“摊派、集资也不是一刀切吧，如果对农民有利，我想上级组织也会同意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用土地、水面面积等入股，把这些股份分给农民，没有必要让农民拿现金出来。” 郑严庆笑道：“呵呵，一看就知道你幼稚了。土地是国家的，水面面积是国家的，我们凭有什么权力将它们分给农民，农民又有什么理由从中分红？你这是拿国家的财产拿收买人心。这是政策所不容许的。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农民不愿意交电费引起的。或者说他们故意把矛盾扩大。 你想想，他们说干旱的时候电站放的水满足不了农田的需要。他们又说下大雨的时发电让下游更涝。都是放同样的水，他们就解读不同的效果来。完完全全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你被他们的话骗了。再说，又有几个农民真的出来闹事？那里的发电站不还是在发电吗？那些农民不还是在用电吗？现在社会上流行一句话：拿起筷子吃肉，放在筷子骂娘。就是说他们。” 郭亮说道：“没有农民一方参与监督，他们之间肯定会产生矛盾。” 郑严庆反问道：“监督？你不能这么理解，按你的说法，我们买东西也没有去监督，是不是国家就不容许他们生产了？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上有国家法律监督，下有我们镇里监督。怎么可能没有监督呢？” 两人争论了半天，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只好将是否将水坝承包出去建水力发电站的问题提交到党委会上研究表决。在郑严庆、郭亮分别说了承包建设水力发电站的好处和坏处后，七个党委先后举手表决，但表决的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 因为郭亮收揽了苏东林遗留下来的势力，结果七个党委中有樊祥、赵芳、邓庆平站在了郭亮这边，一共有四票。而郑严庆一边只有三票。 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又面对面两个领导咄咄逼人的目光，投票却出现这个一个结果。郑严庆的脸一下变得血红：这简直是打他的脸，一个党政一把手，一个并不涉及个人前途的问题，竟然有超过半数的人撕破脸投反对票，真是岂有此理！ 郭亮也没想到这种“小问题”表决出现这么一个结果，说实在的，他之所以将这个问题提交表决，并不是铁了心反对，只是刚才跟郑严庆争吵的时候，被郑严庆几句讥讽弄得有点下不了台，想通过表决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另一个原因也是想今后少被农民骂：我郭亮是努力了，但大家都说要建，我只能同意建。组织原则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这个结果已经充分证明郭亮完全将苏东林的势力收归于旗下，开始成为了梅山镇权力圈子里不可忽视的一极。党委中有了四票，加上加上罗向阳这个虽然不是党委委员，但权力不小的党政办主任，今后郭亮在梅山镇基本上可以大展手脚了。 这个投票结果自然否决了郑严庆的将水坝承包给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建设发电站的动议。郭亮趁机提出由镇里出面组建发电站的想法，提请大家考虑。 但恼羞成怒的郑严庆坚决反对，他说由农民参与建设不但难以保证镇里会从发电站赚钱，还可能因为实际上的平均主义而失败，将来反而背上一个沉重的经济包袱。 郭亮见他焦急的样子，又想起他毕竟还是一把手，过分地刺激也许适得其反，加上郭亮自己的资料不是很充分其他地方也没有成功的先例，所以没有提议进行表决。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一致决定拿两个水坝来让厂家竞争做试验，摸索水力发电站的经营模式，也一致同意在找不到更好办法的情况将来还是将水坝交给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承包。 但是，口头承认这个决定的郑严庆并不甘心，因为他已经在县长张春秋面前拍了胸口，保证让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承包所有具备发电条件的水坝承包。他和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的业务经理王继生基本达成了私下的口头协议：他个人拥有那些水坝的三个点干股。另外还有三个点的干股交给他，让他分配给那些支持水坝承包的人，或者给他的亲信以获得他们的支持。 第154章 竟然他来了 第154章 竟然他来了 按照这个决定，郑严庆痛心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更痛心的是政治上的损失。如果真地执行这个党委集体的决定，就意味着他这个党政一把手在权力掌控上的失败，意味着他承认郭亮的崛起。 对于他和郭亮此消彼长的变化，郑严庆也许还可以接受，最不可接受的是他可能失去县长张春秋的信任。张春秋将梅山镇交给自己，原以为自己党政一把抓，能够将梅山镇变为张县长的私人领地，大家心目中将只有张春秋这个领导。谁知道仅仅只过了几个月时间，这领地就要变成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了，岂不让张春秋肺都气炸？不说张春秋不会原谅自己，就是郑严庆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没有了张县长的支持，他还能玩得转吗？。 郭亮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初涉官场的他只是高兴，高兴自己有了一群帮手。这让他的工作热情更高了，他在思考怎样更好地和支持自己的那几个人搞好进一步的关系，好好地在梅山镇发挥一番。 王继生听到这个决定后，心里很是失望，嘴里嘀嘀咕咕地到县城去了。随着他的离开，梅山镇的工作似乎依然保持原样，郑严庆还是一把手的郑严庆，郭亮还是在工地跑来跑去的郭亮。极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暗地里急流涌动。 一天晚上，郭亮从工地检查回来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郭亮有点不乐意地起身，打开门见了来人不由一愣，有点慌神地问道：“黎主任，怎么是你？” 穿着警服的黎可阳站在门外尴尬地笑了笑，很恭敬地喊道：“郭镇长，你好。” 郭亮真没有想到黎可阳会到自己家来，自从那次救人事件后黎可阳就被停职反省，之后郭亮就没有了他的音信，心里也完全把那个人排除在外。想不到他今天却登门了。 看着郭亮失神的样子，黎可阳小声地问道：“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吗？”语气里带有一丝乞求。 郭亮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让开身和客气地说道：“请进。对不起，我一时愣住了。” 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郭亮对黎可阳的怨气少了不少。特别是经过了杜勇这件事，他发现这个黎可阳比那个杜勇还好一点，至少没有杜勇那么无耻，杜勇做了那些事情还那样大言不惭跟自己理直气壮地说话，真是服了他。 再说，黎可阳曾经是自己上班以来的第一位领导，是他带着自己见习。看到他本人，郭亮心里还有一点感恩。虽然当时黎可阳为了自己能调回县城而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但过后想来他的那些行动还是可以原谅一部分，一个中专毕业生困在那个山沟沟那么多年，老婆孩子又在县城，谁不想方设法交好领导而回县城呢？ 郭亮认为黎可阳最不应该做的事情是：为了抱住县局人事科长的大腿，私自开除朱柏良而将张石安排进警务室。那样做他们太自私，对朱柏良太不公平。 可现在张石已经成了自己的朋友，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么算来，黎可阳也不是那么罪不可赦了。 黎可阳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从脚边提起一个塑料袋走进了郭亮的房子。袋子里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酒香。 郭亮为黎可阳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黎可阳将塑料袋放在沙发旁边，双手接过郭亮泡的茶，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郭亮看他巴结的样子，心里也有一丝悲哀。他在黎可阳身边坐下，很关心地问道：“黎主任，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黎可阳苦笑道：“郭镇长，请不要喊我主任了，我对不起你们啊。现在想来，我当时真是畜生都不如。说实在的，想起过去那些事，我是没脸来拜访你。这段时间我下了好久的决心，犹豫了好久才过来。……，我现在在湖口乡警务室上班。” 郭亮哦了一声，知道这个湖口乡现在已经撤销，并入了附近的一个镇，也是一个偏远贫穷的地方。他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当时你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再说，你还是带我见习的师傅呢。你就不要讲这些客气了。” 黎可阳欣慰地说道：“还是当领导的宽宏大量。……，郭镇长，今天我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请你看着以前我们是同事的份上帮我一把，可以不？” 郭亮心里已有这个准备，所以很自然地问道：“你说，如果不是很麻烦，我帮你想想办法。” 黎可阳看着郭亮说道：“我听说朱柏良朱所长马上就要当梅山镇派出所的一把手了，你能不能帮我给他说一声，让我请他吃一餐饭，当面向他赔礼道歉。”说到朱柏良当一把手，黎可阳心里一阵绞痛：你们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老子巴结这个巴结那个到头来越爬越没出息了。 郭亮自然不知道黎可阳心里在嫉妒，他说道：“你当面跟他说不就行了？他朱柏良也是一个大方人，不会斤斤计较这些的。” 黎可阳说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大方人，可我以前做的太过分了。如果没有你出面，他肯定不会理我。郭镇长，不瞒你说，我想请他帮忙把我调到梅山镇派出所来。”说到这里，黎可阳的话音里带了哭腔，有点哽咽地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郭镇长，现在我老婆要离婚，她还和别的男人……，现在我的孩子都不理我了。我……，求你帮帮忙。” 看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大、身材也魁梧的汉子在自己面前哭泣哀求的样子，郭亮感到实在有点难为情，特别是他连自己老婆红杏出墙的事都说了，年轻的郭亮脸皮有点发烧。心里越发同情这个走投无路的昔日领导。他连忙说道：“黎主任，你先别急，我答应帮你说一说。……，只不过，……，你到他手下做事，你们两人是不是有点尴尬？你为何不再努点力，多找几个领导，干脆争取调回县城派出所，这样嫂子也许能回心转意，家庭一定会和睦起来。仅仅调到梅山镇来也不是一个事啊。” 黎可阳连忙说道：“我当然想啊，可是我已经犯了错误，怎么可能调进县城呢。以前我没犯错误的时候都无法调回县城，现在更不用想了。争取表现好一点，再想其他办法。等这里到县城的公路修好，今后进城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每周基本都可以回家，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看了黎可阳可怜的样子，想到因为他们夫妻长期两地分居而使家庭不稳，郭亮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设身处地地为黎可阳考虑了一会，心里准备帮这个家伙一下。 他心里想：仅仅调动一个普通的公安干警，县局副局长许金鹏应该能说得上话吧？ 郭亮之所以为黎可阳考虑这么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让这个家伙留在梅山镇，真要让他在朱柏良手下做事，这不给自己和朱柏良添堵吗？看在同过一段时间的同事份上，就帮他回县城和老婆厮守去吧。 只是这事还没有运作，自己还不能在他面前夸海口，先安慰他一下就行了。郭亮正准备开口说让他放心时，房门又被人敲响。 郭亮收住快出口的话，起身将房门打开，只见镇财政所的副所长王一发微笑着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支冒烟的香烟。见郭亮开门，他问道：“郭镇长，休息了？” 郭亮心里感到很奇怪：今天是怎么啦，以前两个讨厌的家伙竟然都出现了？他说道：“没有，刚回来洗完澡。有一个朋友来了，正说着话呢。王所长，你有事？” 王一发笑道：“我在街上散步，正好没事就进了大院里，看你这里亮着灯就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吧？” 郭亮和黎可阳都说道：“没有。”此时黎可阳已经站了起来。 黎可阳接着说道：“我以前是郭镇长的同事，今天也是路过这里就过来看一下领导。……，郭镇长，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郭亮看着他站起来准备走，连忙说道：“这塑料袋是你带来的吧？你提走，你的事我会帮你问一问，如果朱所长同意，我打电话给，到时候你和他谈。”说着，他弯腰从沙发旁提起塑料袋交到黎可阳手里。 黎可阳如见了毒蛇似的连连后退，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王一发，急忙对郭亮说道：“郭镇长，你这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吗？这是我找一个朋友要的几斤谷酒，都是自家的稻谷酿的，只是味道不错我就要来了几斤，真的不值几个钱。请郭镇长不要嫌弃，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同事，就请你收下。我知道你不抽烟，平时最多喝几口酒，不喜欢但能能喝一点，是不？算我的一点点心意，……” 旁边的王一发笑道：“郭镇长，你就收下吧。这不违反原则，也值不了几个钱。礼轻情意重，人家下面的人也为难，送重了家里困难不说，领导还不敢收，送轻了又怕领导不乐意。收下吧，我看小黎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你。” 郭亮见塑料袋里确实只有一个陶罐，跟以前从林梅家里收的装坛子鱼的坛子式样差不多，只是体积大一点能装六七斤酒的样子，也就没有再争执，说道：“那就下不为例，等你事情办好后，我们再拿这坛酒来庆祝。你好走，再见！” 黎可阳如释重负，偷偷地嘘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王一发一眼。 送走了黎可阳，郭亮又请王一发坐下，看王一发手里夹着烟，就从电视机柜下翻了一包烟出来递给他，说道：“刚才忘记拿烟给他了，就全给你吧。我是不抽烟的，每次来客人差不多都忘记敬烟。” 王一发笑呵呵地接过烟，将它揣进口袋，说道：“郭镇长真是客气，这一包烟可是二十多元呢，谢谢了。哎，现在想抽好烟是抽不到了哦。” 郭亮感到他的话有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心里有点后悔给他这包烟，还不如扔到厕所里。他干脆连茶都不给他泡了，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拿着遥控器选台，一边有口无心地说着话：“这段时间忙不？” 王一发说道：“还行。当然没有你们当领导的忙。说实在话，我对财政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不懂，现在有实行微机管理，我更跟不上形势了。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尽想一些没有用的事。” 郭亮故意说道：“那好啊，轻松。以前你工作太忙了，趁这个机会养养身体。” 王一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还不到五十岁，哪里想养什么身体。我想上级领导能不能不能给我加点工作量，也好打发上班这些时间。” 郭亮又故意说道：“刚才你说你对专业知识不懂，又不懂微机。让你加担子那不更糟糕。你们财政所是我们镇里最重要的部门，真要其中一个领导干部啥事也不做，那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可就麻烦了。王所长，如果你感觉到上班无聊，自己又有能力，何不主动提出辞职下海，那样的话既可以使生活充实，又可以抽好烟买好酒。”郭亮对这种人真是不客气，话里有刺。 王一发好一阵尴尬，想不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连忙笑着说道：“呵呵，刚才只是发发牢骚。郭镇长，你最体贴我们这些手下，我能不能请领导给我换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毕竟我工作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些事不说你也知道，郭镇长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除了你工作能力强，领导欣赏，机会好，也有我王一发的一点点功劳，是不是？我今后还可以继续帮你，帮你将来更快更好地掌握全镇的情况。” 郭亮心里感到好笑：有你王一发这么直接要官的吗？他说道：“我知道你帮了我，不过，我觉得你当时不一定想到会有今天吧。费洪的告状信里对我走到目前这一步可是非常反感的，说什么我霸占了他的功劳。” 王一发心里骂了那个费洪王八蛋一句，微笑着说道：“费洪是一个成不了事的家伙，做一点事就想要回报，不值一提。”他知道郭亮已经从有关渠道知道自己和费洪是告苏东林状的人。因为费洪独自写的那封要官的信里，把他和王一发如何收集苏东林的材料、如果告状说得一清二楚。 郭亮心道：你还不是一样。 两人口是心非的谈了一会，郭亮没有松口，王一发也似乎是纯粹地谈笑，说了一会就告辞走了。 郭亮没有过多地想今天的怪事，他将黎可阳送的那坛酒放入用木板围成的杂物间，收拾好茶杯、烟灰缸，将洗澡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看了一会电视就睡觉了。 第二天他给朱柏良打了一个电话把黎可阳的事说了一下后就继续忙他的工作。 经过几个月的连续施工，相关工程基本上接近尾声，只有到县城的公路因为工程量大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工。现在的工程指挥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忙了，临时借调到那里的刘伟也回到了党政办上班。 郭亮的主要精力开始转移到农业生产上来，现在的时间进入了中耕除草施肥和消除害虫的季节。很多农民因为家里没钱，纷纷找镇里要求兑现白纸条，他们现在急需现金购买农药、化肥。 郭亮的工作就是到处筹钱，不断地在供销社、粮库、棉麻公司等单位来回协调开会。因为农民手里的白纸条大部分是粮库、棉麻公司开出来的；而出售农药、化肥的供销社又坚持农民必须拿现金。农民在他们之间欲哭无泪：一方要现金，一方不给现金。 如果郭亮不去协调，农民卖出粮食棉麻后却换不回急需的农用物资。 粗一看这事似乎很容易解决，农民拿着白纸条到供销社购买农用物资，供销社得到一堆白纸条之后再问粮库、棉麻公司要钱，或者将白纸条抵税收、购货款就可以了，就能顺利地完成相关交易。可惜白纸条不是钱币，粮库、棉麻公司只负责开出去却不负责收回来。郭亮跑到粮库、棉麻公司责问，对方还振振有辞：没钱！收粮、收棉、收麻是国家硬性规定的，不收不行，但上级又不能按时下拨资金，即使下拨下来也被上级权势部门截留挪着他用，让他们这些人面对农村的苦哈哈。 他们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说他们被焦急的农民骂过来骂过去，而且还被不明真相的媒体骂得体无完肤。最难受的是他们还不能将实际情况给农民、媒体说明白。 至于那些出售农药、化肥等农用物质的供销社和其他公司，也不听郭亮的好话。他们的理由更充分：“收白纸条？谁给我们兑现？什么时候兑现？我们到上面进货都必须要现金，换成一堆兑不了现的白纸条，谁给我们饭吃，谁帮我们缴税？谁帮我们进货？” 第155章 检察院上门 第155章 检察院上门 对他们而言，农药化肥不愁卖不出去，农民现在不买过几天还是会借钱来买。与收白纸条的风险而言，等几天卖出去完全没问题，不过是少赚一点钱而已。 郭亮在镇里跑不出名堂只好带人跑县里，找主管这些部门企业的县领导、县直机关以及银行领导。每次找他们，郭亮都能为梅山镇多少搞点钱下来，让少数的农民得一点实惠。但每次的成效都不大，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跑，不管县里的那些人是不是讨厌他。 开始的时候，郭亮感觉很失败，认为自己辜负了那些农民的期望。看着农民一双双期盼的眼睛，而自己却无法满足农民正当的要求，他觉得无地自容。 但有一次和罗向阳闲谈的时候，罗向阳却告诉他，他已经做得不错了。以前这个时候农民凭白纸条连一点农用物资都得不到，只能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才能解决燃眉之急。 罗向阳安慰道：“无论是农民还是我们镇的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就是那些农民也知道白纸条就是白纸，当不了钱来用。你越是担心他们帮他们兑现，他们对你的期望越大，将来反而被更多的人骂。……，你知道不，有的镇领导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干脆拍屁股走人，到外地旅游一段时间躲过这段高峰期再说。只要农民不闹事，不集体上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领导的如果都像你一样操心，还不累死？” 郭亮说道：“可我在这个位置，总要为他们做点实事吧？人家眼巴巴地看着我，一声声喊我郭镇长，我哪里有心思抛下这些事去旅游？” 罗向阳笑道：“呵呵，这就是你的良心还没有坏。等过上几年，你也知道自己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就皮了也麻木了。看见那些拿着白纸条来找你要钱的农民，也许你心里还恨不得一脚将他们踢开。……，我们现在只能凭良心做事，如果上面有政策我们就尽量使用，让农民得一点实惠，不从中谋自己的私利，没有政策，我们就和农民一样苦捱，这就不错了。只要不像有的领导那样想方设法从农民身上刮一层皮下来据为己有，不贪污不挪用，那我们就是廉洁的好干部。” 郭亮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镇干部确实无能力解决如此多的问题，上面不出面解决这些钱的事，凭财政都靠上面拨款的镇政府只能望洋兴叹。 和罗向阳谈过之后，郭亮也慢慢坦然起来，不时宽慰自己，能想办法的时候尽量多想点办法，没有办法的时候不硬闯或者回避或者干脆躲着走。有了这个打算和行动，他的工作一下轻松了许多。有时还能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仰躺在老板椅上喝一喝新鲜茶叶泡的茶。 双清县出产有名的蓉洱茶，越放得久越香味醇正，以前郭亮只喜欢喝白开水，但在别人的劝说下喝了几次蓉洱茶后，他也慢慢习惯并喜欢上了它。 这天，他刚泡好一杯蓉洱茶还没开始喝，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朱柏良的新手机，就按下了接通键，问道：“朱所长，党校培训结束了？” 朱柏良说道：“没有，还有二天呢。……，我刚才接到了黎可阳的电话，问我今天晚上能不能从党校出来一下跟他吃一餐饭，接受他的赔礼道歉。我想问你当时是怎么答复他的。” 郭亮问道：“我没有什么答复，只说了把话传到你那里。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朱柏良说道：“那就好。我刚才一口回绝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我和他是两种人，他做的事太令人恶心了。那天晚上他找你，跟你说了他的事，说起他多么的惨，还说他老婆红杏出墙什么的。我让人查了一下，狗屁！是他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年轻的小情人，是他自己想抛开他老婆跟小情人结婚。他老婆在县城里带着孩子照顾他的爹妈，一天到晚累的半死，亏他还想出这么一招来。” 郭亮大惊，脱口说道：“他是这种人？妈的，老子差点被他骗了。” 朱柏良说道：“你跟他没有跟多久，所以不知道他的为人。你想想，如果不是他平时做事太过分，一个有中专文凭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窝在楠竹坳那种地方。那时候的中专文凭可比现在吃香多了。不瞒你说，我怀疑他又在玩名堂。” 郭亮问道：“又在玩名堂？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朱柏良反问道：“你还记得你刚从楠竹坳调到梅山镇时，有一群混混埋伏在街道边准备打你不？那次如果不是你见机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郭亮连忙问道：“难道是他雇佣的小流氓？” 朱柏良说道：“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放松追查。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他有很多疑点。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为首的混混的落脚点，不要多久我们就能将他抓捕归案。如果真的查清是他主使的，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还有就是他送的那坛子酒你最好别喝，我怀疑里面有名堂。” 郭亮忍不住笑道：“你们当警察的太小心翼翼了吧？难道里面放了毒药不成？” 朱柏良也笑了，说道：“放毒药倒是不敢，相信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万一放点拉肚子的什么玩意，让你恶心恶心也不是不可能。你反正不要喝，现在社会上有散装的假酒，有人喝得瞎了眼睛、有的得了其他重病。……，如果他真的做这种事，我们警察还不好怎么办他，他说他是从外面商店买的，只要能找到卖主，他就没有什么责任，最大的责任由卖酒的人承担。吃亏的只是你郭亮。反正你又不喜欢酒，不喝最好。” 郭亮还是不以为然，笑着说道：“你说得我毛骨悚然的。其实，不管那是什么酒，我都不会喝。我确实不好酒，更不会一个人呆在家里喝酒，就让它放在那里吧，过段时间扔掉就是。” 朱柏良说道：“他这个人完全是势利眼，如果他真是真心送礼请你帮助他解决问题，那他绝对不会只送一坛不值钱的家酿酒。以前我们楠竹坳警务室养的鱼、养的猪大部分都是他送了礼。鱼和肉一送就是上百斤，那会像送你这么吝啬？反正我是不相信他真的如普通人一样送这点礼来表示一下意思。” 郭亮也知道这事，这家伙经常利用警务室的东西做个人人情，而朱柏良、洪杰是联防队员、老丁是临时工，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人。只是他感到奇怪，他送那么多礼，又有中专文凭，业务能力也不差，怎么就得不到上级的青睐呢？ 郭亮想不清也就不想了，笑着说道：“要不你让一个人来看看那坛酒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心虚。里面放毒药倒没有事，反正没有人去喝它们。就怕里面放了炸弹，嘭——！那就惨了，呵呵。” 朱柏良也笑了笑，说道：“那我让祝有为去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是一坛美酒，等我回来后，我们到招待所炒几个好菜消灭它。你也领他黎可阳的这个情吧，呵呵。” 郭亮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让他过来吧。” 晚上吃完晚饭后不久，祝有为穿着便衣来到郭亮的家里。因为郭亮和派出所的人关系好，祝有为和郭亮的私人关系也不错，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拿了郭亮甩给他的一包烟，按照郭亮的指点从杂物间里把黎可阳送的那一坛酒提了出来。从外表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问题，祝有为说道：“还是拿到所里去仔细查一查，如果没问题，过二天我就给你送回来。” 郭亮说道：“不管有没有问题，还是留你们那里吧。你们几个都是酒桶，这几斤酒还不是几下就喝完了。我相信没什么事，我不喜欢喝这种酒。” 祝有为在他这里喝了一杯茶，随意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告辞走了，临走的时候打了一张正式的收条，并告诉他未得他的电话暂时不要把酒坛被派出所提走的事说出去，如果黎可阳真的想搞名堂，肯定有后着不要过早地打草惊蛇。 郭亮笑了笑，说道：“你们也太小题大作了。”他当然不会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传到黎可阳耳朵里，黎可阳心里肯定不舒服，这不是看不起人吗？好心送点酒给你，你却怀疑这怀疑那。虽然郭亮不在乎黎可阳是不是生气，但毕竟大家曾经是同事，别人知道也会说郭亮小气。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黎可阳打来了电话，他请求郭亮看在昔日同事的份上再帮忙劝一劝朱柏良，让朱柏良将他调到梅山镇派出所。 听到他的声音，想起他污蔑他老婆找野汉子，郭亮感到一阵不舒服，态度自然没有上次他亲自过来的好，说不了几句郭亮就挂了机，更是当面拒绝了他的请求。 黎可阳抓着已经中断了通话的话筒，愣了好久，最后狞笑道：“姓郭的，别怪我绝情。” 犹豫了一会，他将电话机的叉簧按了一下，伸开，在按着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对方喂了一声，问道：“谁啊？” 黎可阳回答道：“我是黎可阳。”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说道：“决定了？好，送了多少？” 黎可阳回答道：“五千！” 对方大笑道：“哈哈，不错！想不到你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其实，你只要拿一半出来给我，我就会帮你，不就是调动一个工作吗？” 黎可阳差点骂娘：老子以前托人找过你，你他妈的不是不愿意吗？但他还是克制住了，问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能解决？” 对方说道：“只要让他出了丑，你的事保证不耽误。你是想继续留在公安系统还是转到地方上来？” 黎可阳思考了一会：“那就到地方上吧。” 听他犹豫的样子，对方再次大笑道：“哈哈，你还舍不得换了那身警服？可你的胆子也太小了点，直到今天才说出这个数字。如果早几天说出来，你的工作早换了。” 黎可阳说道：“希望你们不要骗我，这次我已经豁出去了。” 对方道：“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如果事情成功，我们给你一万元，补偿你的损失。” 黎可阳惊喜地问道：“一万？” “哈哈，一万你就知足了？不错，一万！” 有些人做正经事不行，但陷害他人的速度却是奇快的。第二天郭亮刚到办公室上班，一辆小车就冲进镇政府大院里。停在楼下后，车里下来二个穿检察院制服的人，他们噌噌噌地快步走进大楼。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郭亮的办公室前，也不敲门就扭开门锁走了进去。 郭亮正在批阅文件，抬头看见他们，心里一愣，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对方一个满脸麻子的家伙阴笑道：“我们是县检察院的，奉命请你前去协助调查。”说着，他们还拿出了一本证件朝郭亮晃了晃。 郭亮问道：“检察院？什么事要我协助调查？” 满脸麻子的家伙又阴笑道：“郭副镇长，你还真是会装蒜啊，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你先跟我们走，我们会让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郭亮镇定地说道：“好吧，我先打一个电话。” 对方两个人迅速冲了过来，一个按住郭亮准备拿电话机的手，一个大声喝道：“晚了！在案情没有清楚之前，我们禁止你与外界联络不许通风报信。” 郭亮说道：“我总得跟我的领导说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是县检察院的。” 麻子说道：“你们郑书记已经知道，县纪委书记也知道。无需再麻烦你给他们打电话了，走吧！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提醒你还是配合我们为好，免得双方都不愉快。等你出门的时候，你们郑书记会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郭亮郁闷地跟他们走了，经过郑严庆办公室的时候确实看见了他看着郭亮，眼里有着一丝很复杂的表情：内疚、惊喜、慌乱…… 罗向阳正好来送文件，看见这一幕惊呆了，连忙转身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到了县检察院，对方倒是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将他关在一间小屋里，扔给他一叠稿纸和一支圆珠笔，命令他把所作所为写下来，没有任何提示。 当郭亮离开后，梅山镇上下乱成一团，大家都在传说郭亮贪污受贿的事情。有些人有鼻子有眼地诉说郭亮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从工程中收取贿赂，如何和商家勾结在工程中分红。有人说郭亮收取这些钱都用于巴结领导，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一下子升这么高的官。 实际上这些人都是道听途说，谎言来源都是那几个人。那些传说谎言的人又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所以谈起这事的时候大家都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还不断往里面添油加醋。 在他们的嘴里郭亮受贿的金额从开始的一万涨到十万，再涨到五十万，再涨到一百万，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有人说郭亮受贿的金额超过了苏东林，至少收取了三百多万的行贿款。他们就不想想梅山镇这段时间总的工程款是多少，一个人就是再有本事是不可能捞到三百万吧？ 随着谎言的深入，罗向阳等和郭亮走得近的人也被波及。有人说罗向阳之所以起水，就是因为罗向阳向郭亮行贿了十万，还把他老婆交给郭亮玩。郭亮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交女朋友是因为被罗向阳的老婆侍候得太舒服了。 也有人说郭亮品质败坏，玩弄女青年，脚踏很多条船。镇里向薛黎示爱，县里还勾引了劳动人事局的一个女干部，省城还有勾引了一个小女孩。他们独独不知道郭亮真正跟一个女孩有身体接触的林梅。幸亏这些人不知道，否则林梅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还有人说郭亮因为没有收到贿赂而故意刁难到梅山镇投资的金凤集团，不给金凤集团应该有的优惠政策，不热情接待前来考察的金凤集团代表，让那个姓聂的人非常失望，现在打道回府还不知道来不来。 罗向阳自然坚决不信这些流言，还对党政办几个嘴巴多的人大骂了一顿，警告他们如果再这么传播谣言，将来郭亮的事情弄清楚之后有他们好看，那几个家伙这才安定下来，虽然心里并不甘心。毕竟现在保岗位的压力太大，郭亮如果真的没事出来了，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被赶走。 薛黎却急傻了，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她只知道郭亮是好人，他帮助自己家里见砂石厂没有收一分钱的礼，就是请他吃饭也带礼品过去。但她不敢肯定郭亮是不是收了别人的礼受了别人的贿，也许他在我薛黎面前装廉洁，在别人面前则未必。 第156章 怒打法警 第156章 怒打法警 心神不宁的薛黎不敢多说多动，只好偷偷地打电话告诉自己的父亲，请父亲设法帮帮郭亮，同时要求父亲多准备一些钱，万一郭亮真的受了贿检察院要他退还赃款的时候，自己家可以掏钱为他减轻罪责。她知道如果郭亮真的受了贿，只要退赔积极，司法机关量刑的时候会放宽一些。 薛父、刘峰豪、丁世军、郭亮舅舅他们则坚决不相信郭亮会受贿，他们都受了郭亮的好处，可他从来没有向他们要一分钱，就是送稍微重一点的礼也不要。 但是他们还是努力筹集资金，担心万一郭亮有这事就拿钱出来摆平。 消息通过各种途径传到镇小学后，林梅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可她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帮助郭亮，一个只知道暗地里流泪、叹气。下班时间一到就急匆匆地跑回家，急切地把事情告诉了她妈妈。 她妈妈自然也是束手无策，只不过心里想的可比林梅想的复杂多了。林梅的母亲也为郭亮惋惜，但她更多的是庆幸自己没有逼女儿对郭亮死缠烂打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现在郭亮出事了，林梅正好可以死心，找一个普通人——当然这个人必须是有正当工作最好是在政府机关上班的人——嫁了。 县劳动人事局局长韩军从焦急的柯柳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丢下手头的一切去找县委书记肖国华。可是，肖国华到省里开会去了，接到韩军的电话后半天没有说话，被逼急了，他才说道：“你老韩也是老革命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人家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先让他们闹吧，让小郭磨练磨练也好。” 郭亮的父母听到郭亮舅舅的报信，立即丢下手头的工作，双双乘车前往双清县，一路苦思各种解救办法，他们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贪污。但作为知识分子的他们更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既然郭亮被抓不是因为表面上的经济问题，那极有可能涉及到权力斗争，这比单纯的经济问题更麻烦，更难以解决：“他才参加工作，会得罪谁，触犯了哪个官员的利益？”他们两口子百思不得其解。 郭亮自然不知道外面闹成一锅粥，他也在思考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因为他更自信自己在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在湖心洲承包荒地、与舒木匠等人合作做竹根雕等事情都没有留下任何让人整自己的把柄，不说现在用的是外公的名字，就是用自己的名字也没事，因为按照领导干部不许经商的政策规定，文件里的领导干部是指县团级干部，自己这个副镇长还不够触犯这个文件的资格。 唯一可能的就是得罪了那个领导干部。按所有人的观点，自己算是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人，和县长张春秋不是一个阵营：可这也没有上升到被抓的地步吧？到底是什么事呢？ 半天时间，坐在小房间里的他没有写出一个字，期间也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他身上的手机、钥匙、钱包等都被收走。 直到晚上了，那个满脸麻子的家伙走了进来，看了空无一字的稿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嘿嘿，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年轻还很顽固嘛。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被国民党特务抓来的革命者？想演一出不畏强暴不怕严刑拷打的现代戏？小子，今天大爷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那家伙如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抽出一根胶棒朝郭亮当头打来。郭亮身体本能地一让，胶棒擦着郭亮的身体打在桌子上，发出嗵的一声巨响，桌上的圆珠笔被砸得粉碎，稿纸也被砸烂了几页。 巨大的声响让郭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我操，这要被他砸中还不痛死了。 他连退几步，厉声道：“你凭什么打人？” 麻子阴笑道：“嘿嘿，你说凭什么打人？我这是打人吗？我今天只是提醒提醒你怎么写字，知道不？打你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起水不成。”说着，他又举起了胶棒，再次劈头向郭亮砸去。 郭亮又往旁边一闪，但终因为地方狭小无法完全躲开，胶棒砸在手臂上，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负痛的郭亮还没有骂出声，麻子又举起了胶棒，吼道：“你狗日的翻天了，竟然还敢躲。本来老子今天心情好，只准备打你二下就算了。好，好，你躲，老子叫你躲……” 郭亮背上又受了一棒的时候，感到剧痛和羞怒的他怒了！不顾一切地迎着胶棒一下冲上去，朝对方猛踢一脚。在肩上被对方胶棒击中的同时，他的脚也重重地踢在麻子的腹部上。麻子惨叫一声飞了起来，身体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噗通一声还有一声惨叫：“啊——！” 外面一个人提醒道：“李麻子，教训一下就行了。” 李麻子还没有回过神来，郭亮将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重重地甩了几个耳光：“啪！”、“啪！”。郭亮还不解恨，面对面地吼道：“你狗日的凶啊，再凶啊！” 几个耳光打过去，李麻子才苏醒过来，看着凶神恶煞似的郭亮本准备破口大骂，但见郭亮又扬起可拳头，连忙吞下骂人的话，咬着牙齿道：“你敢打我？你这些袭警！你放……放开……” 郭亮朝他又是一个耳光，然后拽着他的衣服将门打开往外拖。外面那个站岗的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好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被关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将看押他的人这样对待。 这家伙看到满脸血污的李麻子后不是冲过来帮忙对付郭亮，而是高兴地跳了起来，接着朝前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大叫道：“罪犯袭警啦——，罪犯袭警啦——，快来抓罪犯！” 郭亮马上知道了那个家伙的用意，但自己已经骑虎难下。盯着那个跑了家伙一眼，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开始牛起来用里挣扎的李麻子道：“你给我老实点！”并抓住他重重地摇晃了几下。 之后，郭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拖着又软下来的李麻子朝走廊另一端走去，看见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没人，他连忙拖着这个哼哼唧唧的李麻子走了进去，并将房门关上。 很快，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连连问道：“到哪里去了，罪犯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声音则说道：“不知道，可能进了哪间办公室。” 有人命令道：“一间间搜！今天非揍死他不可！” “真是反天了！” 郭亮转到办公桌的后，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机一边嘲笑地看着李麻子，然后朝外面大喊道：“进来吧，我们在这里！” 李麻子奇怪地而胆怯地看了郭亮一眼，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装着异常痛苦地哼了起来。当然，他的身体确实痛，不装也可以哼几声。 听了郭亮的喊声，走廊里一个声音立即喊道：“他们在这里，他在这里！” 郭亮按下桌上电话机的免提键，快速地按下一连串电话号码，立即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回铃声。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几个人站在门口，对着郭亮，大喊道：“不许动！”、“放开他！”、“把手举起来！” 冲进来的人有五六个，有的拿着警棍、有的拿着手铐，但没有人拿枪，也许是因为事发仓促来不及从武器库里领枪的缘故。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顾忌郭亮铤而走险加害李麻子，还是看到郭亮镇定地打电话而感到有点诡异，他们没有立即冲上来，只是站在门口大声叫喊着。 很快电话通了，对方在电话里说道：“喂，谁啊。我是许金鹏。” 郭亮看了进门的人一眼，大声而快速地说道：“我是郭亮。你是公安局的许局长吧？我现在有生命危险，县检察院的人对我刑讯逼供，我请你马上过来。” 那个跟李麻子一起抓郭亮的人在门口连忙喊道：“我没有刑讯逼供！……是你是你打人！” 正在开会的许金鹏听出说话的是郭亮，听到郭亮的话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先说了一声“我就是许金鹏。”然后好一会都不说话。 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怀疑，心道：“这家伙说被刑讯逼供了，可怎么还能打电话出来？……，可他也不像是撒谎的人，更没有拿这种事开玩笑地道理，更何况有人在旁边喊话。” 他思考了一会，说道：“你能不能请检察院的同志跟我说一下情况？” 郭亮连忙对门口的人道：“你们谁来跟他说？” 那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就是那个跟李麻子一起的人也把眼睛望到了别处。 郭亮对着电话机道：“许局长，他们心虚不敢跟你说。” 许金鹏知道自己虽然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但对这种事不好直接插手。不过，他是聪明人，他一下想到了郭亮为什么能打这个电话，更知道现在郭亮情况紧急，就说道：“你先暂时忍着一下，我马上找人了解情况。” 郭亮说道：“谢谢你，我先挂机。” 挂了许金鹏的电话，郭亮不理门口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又拨了县委书记肖国华的电话，等电话接通，郭亮也是直接告状：“肖书记，我是梅山镇的镇党委委员郭亮。今天上午县检察院的人什么也不说就将我抓到县检察院，在小屋子里关了一天后就对我刑讯逼供，无缘无故殴打我，我现在提出抗议！敬请领导过问我的事情！” 肖国华想不到郭亮这个时候打一个这样的电话过来，实在想不明白他在检察院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他能从检察院打出电话了，说明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很平静地说道：“郭亮，作为县委书记，我告诉你，你必须安心地接受检察院的调查，他们问什么你就如实地说什么。至于你刚才汇报刑讯逼供的事情，我会按正常的组织程序过问，我相信检察院不会、也不敢随意冤枉一个基层干部。我相信他们有足够的事实根据才会去抓你过来，如果你犯了罪，就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面对他们的调查，你不得隐瞒。当然，如果你没有犯事，也不要害怕。我相信检察院党委会给县委一个合理的正当的解释。” 郭亮说道：“如果他们再打我呢？那我怎么办？” “除非他们不要乌纱帽了！”肖国华说道，“你可以把我现在说的话说给他们听。” 郭亮说道：“那好吧。谢谢你，再见！” 办公室门口的人面面相觑，虽然县委书记肖国华的话没有明显偏袒郭亮的意思，但话里强调了一句话：除非检察院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否则他们将吃不了兜着走。县委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 有的人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竟然是镇党委委员，副科级干部。从他的年龄联想到与县委书记的通话以及县公安局副局长的态度，聪明的人一下就知道郭亮不简单，这次抓他恐怕踢到了一块铁板上。也许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而且这里面有很多办案经验丰富的人，从他们现在看到的情况和以前的惯例就能看出郭亮的事情肯定不大，如果郭亮真是贪污了巨款，其待遇绝对不可能这么好，不会仅仅关在一间房子里就够了，早就会成立审讯组，作为嫌疑人的他也会被带上手铐甚至脚镣，不可能有这种脱逃的机会。检察院的人有丰富的审讯罪犯的经验，如果让嫌疑人如演电影一般抓了检察院的人当人质，这种低级错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既然这案子不大，郭亮又是党委委员，至少算副科级干部，他完全可以由纪委负责处理，除非纪委挖出新的严重犯罪事实才可能转到检察院。现在小案子直接到这里，肯定是有人私下里玩名堂搞打击报复，不是将这个小伙子的名声搞臭一下就是让他吃点苦头，或者吓唬他吐出其他检察院所不知道的事情，然后放出去或者视情况再做决定，绝对不是因为掌握了铁证才抓过来的。 于是有人开始退缩了，先是放低音调然后慢慢朝后面退出。 没有多久，办公室里只剩下倒霉的李麻子和那个一起抓人的家伙。李麻子因为遭受**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早已经萎靡，心里后悔得要死，人如痴呆了一般任由郭亮抓着。郭亮松开手，他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和李麻子一起的另外一个人则大声说道：“谁打你了，谁刑讯逼供了？你是打了办案人员，是你把办案人员当人质！”声音虽大，但话语里的胆怯显而易见。 不知过了多久，事情不知道如果收场时，检察院一个领导出面了。那人进来的时候，对还在大声喊话的家伙道：“王辉，调查清楚了没有？” 那个叫王辉的家伙哭丧着脸，小声道：“张检，他一直不肯说，不配合我们。还把他当人质。” 这位领导叫张端高，是检察院副检察长。他听了王辉的话后这才把目光移到郭亮身上，冷笑道：“姓郭的，你本事不小啊，竟然殴打劫持办案人员。就凭你这一条就可以抓你，我们就可以将你拘禁！” 郭亮说道：“我是自卫。我要求去公安局验伤！” “验伤？哼，你以为检察院是你家开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认识县委书记又怎么样？只要你犯法我们就能抓捕你。封建时代还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是王子还是贵族，认识县委书记我们就不能抓你了？”张端高说话还一套套的，说完还嗯了一声。 郭亮冷笑道：“我既不是王子也不是贵族，但我是一个受法律保护的公民。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今天早上我随你们的人到了检察院。可你们不问不查，只把我关起来关一整天，然后让这个王八蛋拿棍子打人。打一下我忍，打二下我还忍，但他打上瘾了不断地这么打下去，再老实的人也受不了你们的侮辱、摧残。我试问，是谁给你们这种权力？是谁叫你们把人不当人看的。就算我是犯罪分子，我也不应该被你们这么糟蹋吧？” 张端高恨恨地瞥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心里将这个打人又打不赢最后闹成这么大动静的李麻子恨得牙痒痒的。但他说道：“你一面之词谁信？现在我们看到的倒是你抓着我们的干警。是你把他打肿了脸，打出了血。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打人是不应该的，是犯法的，是应该严肃处理的。我不管你有什么后台，只要你犯了法，我们检察院都不会放过你。我提醒你，你还是老实点好，不要太过自信，与组织对抗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第157章 设下圈套 第157章 设下圈套 张端高冷笑道：“姓郭的，你做的什么事我们都知道，我们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听说你曾经干过联防队员，那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条原则。既然我们把你请来，你不要玩什么小聪明，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不说是你，就是那些老油条到了这里也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你不要抱侥幸心理，更不要以为采取这种方式就能逃避。一个人就是再厉害，在国家机器面前也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张端高转头吩咐二个手下道：“按办案程序继续审查！如果在发生类似事情，就按拒捕处置！” 那个叫王辉的家伙见有领导撑腰，马上神气起来，立正之后大声应道：“是！”然后对郭亮命令道：“到讯问室去，走！” 郭亮知道打架的事告一段落，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下去。而且他自己现在也想知道检察院到底抓住了什么事竟然如此大动干戈。至于逃跑什么的，那只是笑话，除非不要工作、不要现在的职位，从今以后亡命天涯，否则的话反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郭亮没有再说什么，看了张端高一眼后就朝外面走去。 也许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也许是为自己壮胆，更有可能是为了出一口闷气，当郭亮经过王辉身边的时候，这个家伙突然快速地朝郭亮后脑勺就是一拳。 没有提防的郭亮不由哎哟了一声，身体顺势倒地，触地前还大叫一声：“检察院打人啦——！” 凄厉的喊声传出好远。但这声音没有引来其他的人，那些本来开着的办公室门反而都偷偷地关上了。听到了郭亮叫声的那些工作人员都是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王辉一愣，脱口说道：“我没有用什么力啊。” 张端高肺都差点气炸了，刚把这事暂时平息，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向县委书记汇报呢，你这王八蛋又给老子惹事，他冲上去对着王辉就是一巴掌，吼道：“你他妈的想死啊。滚！” 怪不得张端高火冒三丈当着郭亮的面打自己的手下，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超过了他的掌控范围。 今天之所以将郭亮抓到检察院来，是因为昨天深夜他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通知，受命赶到紫微星大酒店后，里面有几个人正在等他。那个发通知的人先将郭亮收受五千元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要求他们几个人想办法利用这件事整郭亮一下，让他在梅山镇做缩头乌龟，让郑严庆成为梅山镇说一不二的人物，也就是让梅山镇重新成为县长张春秋的自留地。 那个喊张端高来的人建议将郭亮抓到检察院。在让检察院里落实郭亮受贿事实的同时，他还让人在梅山镇宣传郭亮犯法乱纪的事。按他的想法和计划，将郭亮带到检察院能够在心理上给这个小年轻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他的案情重大，重大到足用动用检察院出面的地步。然后检察院在审讯的时候附加一些手段，让心里素质还不成熟的郭亮承认收取了五千元的贿赂。凭借这五千元，组织上完全可以给郭亮以党纪处分。 当然，如果通过这事能审问出郭亮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更好，若能牵扯出肖国华的经济问题那简直太妙，正好可以削削肖国华的面子，让张春秋扬眉吐气一把。 所有人都知道，仅仅凭五千元还不足以将郭亮撤职开除，特别是郭亮下有基层干部支持，上有肖国华撑腰，加上他不久前立过功。如果问不出其他问题，张春秋再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在肖国华面前为郭亮说几句“好话”，卖肖国华一个面子，让郭亮不再和郑严庆一争高下就行。 听了那个人有关郭亮受贿五千元情况的说明，又听了他的相关安排，特别是想达到的效果，身为检察院副检察长的张端高心里颇不以为然。从那个人的说话可以听出，郭亮是不是真的受贿了五千元都难以确定。即使郭亮真的受贿了五千元，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主管这么多工程、分管这么多重要部门的领导仅仅受贿五千元，简直就是一个清官。 这个案子说出去其他人都会说检察院在瞎闹，完全是在打击报复。这种小案子最多是由县纪委找郭亮谈话，让他退出这五千元，让他写一封检讨，受一个小小的不痛不痒的处分就足够了。 当然，久在官场的张端高明白这个领导之所以主张抓郭亮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说五千元已经够得上受贿的标准，就是不够标准他也会想办法将它无限放大。 因为自己是张县长的人，而传达命令的进行安排的又是张县长的亲信，他心里虽然不舒服被人当枪使，但他也没有足够的胆量来反对。以沉默的方式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几个人商议了好久，最后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动手，在肖国华还没有插手之前把郭亮的口供拿到，然后再向肖国华等县领导汇报，等肖国华想插手的时候，再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只能暗地里生气。 张端高心里默默地想：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对这种案子检察院最难处理。如果郭亮受贿的数额再大一些就好多了，反正郭亮的仕途已经毁了，审问他的时候可以动用一些手段，用**惩罚来逼他开口。即使将来肖国华知道，也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因为郭亮成不了他的帮手了。可现在只有五千元的受贿额，将来郭亮这家伙赔了钱受了处分之后还会出来当官，加上年龄不大，将来爬上去不是不可能。肖国华就不会轻易放弃，就会为他打抱不平，那张端高有的是麻烦。所以，他不能对郭亮采取过分的动作。 那个传达命令的人看出张端高的内心不愉快，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板看好你，你可不要让他失望。” 听了这话，张端高只好表忠心道：“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请老板放心。”他能提拨为副检察长，张春秋可帮了不少忙，他还想更进一步呢。 那个人笑了笑，说道：“老板肯定不会看错你。”临分手的时候，他才交给了张端高一封举报信：一件打击郭亮和肖国华势力的道具。 张端高拿着这封举报信慢吞吞地回了家，一个人坐在台灯下拿着它看了很久：信是一个叫黎可阳的民警写的，信里说黎可阳自己为了调动工作，几天前将五千元放在酒坛的泥封里送给了郭亮。他说现在郭亮肯定知道了里面有钱，因为只要打开酒坛喝酒就能发现那一叠钞票。他还在信里说他在送礼的时候，有梅山镇财政所的副所长王一发在场，王一发也答应可以作证。 当然，信里还说了一些其他事情，说什么郭亮没有工作能力，一贯在当地农民家吃喝，索要农民的特产。这次送五千元给他，他当面说帮忙，等过了几天就变卦了，现在电话都不接他的。气愤不过的他只好举报，宁愿自己受处分也要把大贪官郭亮拉下马，云云。 张端高是老检察官，一下就看出了信里的猫腻。与其说是郭亮受贿，还不如说是这个黎可阳在陷害郭亮，郭亮现在是不是知道酒坛泥封里有五千元很难说，也许他压根就没有理那坛不值钱的本地家酿酒。 张端高知道这些都不重要，这些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即使郭亮真的不知道酒坛里有钱，也要他承认知道。现在上面的人发话了，他这个马前卒的作用就是确保这些人的计划演成功。 而且他还知道，一旦动手抓了郭亮，他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时髦一点的说法就是这事必须成功不能失败。成功了，肖国华最多在心里埋怨一下而不会公开指责检察院并提请处分相关责任人，在县长张春秋的庇护下，自己可以安然无恙。如果失败，无法让郭亮认罪，那自己就麻烦了，一件本不应该受理的案子这么积极受理，将来不但无法回答肖国华的责问，而且还有和举报人一起陷害郭亮的嫌疑。 “妈的，这家伙捆不得打不得，我又必须让他承认。怎么办呢？”张端高为此苦苦地思索了好久。如果郭亮是普通人，检察院仅凭酒坛在郭亮家里存放的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可以认定他受贿事实成立。但郭亮身后有肖国华，必须有郭亮的口供才行。为此，他今天一早就派出了自己的几个亲信，一边带走郭亮，一边仔细搜查郭亮的家里。 将郭亮带到检察院后，按以前的惯例将他独自关押，什么都不问，让嫌疑人增加心理压力，让他患得患失，权衡以前一些事情的轻重，让他在心理准备说出情节轻的或与其他领导有关的以减轻自己的罪责。而只要他开口，检察院的审讯人员就有办法顺着这些嫌疑人自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扩大战果，以此为突破口将嫌疑人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榨出来。 但让张端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麻子这个混蛋立功心切，竟然自作主张地殴打郭亮。这还是小事，麻烦的是这个无能的家伙竟然被郭亮制服当了人质，让郭亮办公室的电话与县委书记等人取得了联系，让那些人知道了检察院打了郭亮。口供没到手，肖国华就知道了郭亮的情况，还当面表示会过问此事，这让郭亮的自信心大大增加，好不容易加给他的心理消失殆尽，极大地增加了检察院的审讯难度。 让张端高难受的还有现场的搜查结果让他非常失望。刚才现场搜查人员在郭亮家里什么都没有搜查到，不但没有找到举报信里的酒坛，在他家里也没有发现什么现金和贵重物品。 当张端高问现场搜查人员：酒坛不见是不是郭亮知道了里面有五千元而毁灭了酒坛，还是因为郭亮不知道里面有钱而将酒坛送给了别人。搜查的那些人无法回答张端高的问题，因为他们无法做出判断。 几件事加起来，张端高沮丧极了。他自己都认为这次肯定是当肖国华和张春秋他们之间的炮灰了。 打完王辉的耳光后，他见郭亮趴在地上不起来，还在大喊大叫，不得不装着和气的样子，说道：“起来吧，人家已经跟你道歉了。你打了我们干警，我们都没有计较。如果你还不起来，我们就按有关政策来处理。” 郭亮大喊大叫也只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有人动武，并没有真的赖在这里的意思。见张端高如此说，就爬起来说道：“你们打人就不许我喊几句？你们这是执法犯法，罪加一等。走吧，我会按照肖书记的指示，你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张端高也没有再说什么，换了二个新的审讯人员后又回到办公室苦思去了。当然，这二个人也是他的信得过的人。 显然这二个新换上的人也富有审讯的经验，他们没有急于讯问酒坛的事情，而是围绕着梅楠公路的建设、到县城公路的建设，以及金凤集团投资的问题不断地问来问去，话语里似乎他们抓到了什么把柄。 听到他们问是不是因为金凤集团没有送礼而故意刁难对方时，郭亮心里更是好笑，知道这些人是拿着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在忽悠自己。心里有底的他也跟着他们的意思回答着的他们的问题。 双方磨蹭了几个小时，直到深夜凌晨了，看郭亮的精神被摧残得差不多了，一个审讯人员才突然说道：“提醒你一下，你是不是经常向别人索要土特产什么的？” 郭亮回答道：“索要？没有。但如果是朋友送的数量不多，又真情实意，我也收下来。” “那你把你收土特产情况说一说。” “这有必要吗？正常的人情往来。” “我们说有必要就有必要。你不是要证明自己吗？难道你没有胆量说这些？” “你不要使什么激将法，一点土特产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既然你们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那我就说一说。送土特产的也就那几位，一是我原来的同事，二是我周围邻居。比如楠竹坳警务室的张石曾经送给我两坛辣椒萝卜，林家餐馆的林大嫂送过两坛坛子鱼，朱柏良家送过半边狗肉，山尾村的村主任送给二斤芝麻……” 等郭亮好不容易说完，审讯人员问道：“你还有其他同事送给你东西没有，比如警务室的、党政办的、指挥部的，你在这些单位工作过，又是他们的领导。” “我想想，指挥部的冯利送给一盆卤猪蹄，警务室的原主任黎可阳送给一坛子酒，党政办的薛黎家送过一些油炸兰花豆。还有谁送给瓜子花生什么的，这些东西不是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就是在单位食堂吃饭的时候一起吃掉，算不上专门送给我的。难道这些你们也需要了解？” 审问人员一阵狂喜，以为自己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以为他们迂回有效果，让郭亮放松了警惕把酒坛也说了出来。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负责讯问的人再问道：“这些送的东西都吃掉了，喝掉了，有没有转送给他人的？” 郭亮道：“本来人家拿过来就是让我这个城里人尝尝本地风味，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来往，你们不问起，我都忘记这些事了。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吃完，也有一些在过年的时候带到了我父母家里。实际上我也从省城带来了一下吃的东西给他们。” 审问人员装着毫不知情地说道：“那你说说黎可阳送的那坛酒吧。既然是坛子装的，我想肯定不是一点点。是喝完了，还是送人了？” 郭亮心里愣了一下，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人家送东西给自己，自己还不相信人家，把那坛酒送到派出所去化验去了，这不是小人行径吗？虽然这事是朱柏良和祝有为他们为主做的事，但自己还是有点不地道。为了避免传出去让自己尴尬，他犹豫了一会撒谎道：“那坛酒我自己没事的时候喝完了。” 郭亮眼里犹豫的神色被审问人员看了一个正着，兴奋的审问人员一看就知道有戏，脱口问道：“你把它喝完了？”也许发觉自己问得有点急，连忙咳嗽了二下。但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人都躲在强烈的台灯后面，郭亮看不到他们的神色变化。 郭亮也发觉了对方有点不平静，但刚才已经撒了谎，又想起一坛家酿的酒才几斤，再值钱也就十几元，和那个普通的陶罐加在一起也不到二十元，就算一百元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继续撒谎道：“喝完了。” 审问人员很快平静下来，如谈家常似地问道：“土特产大部分都是你们几个同事吃完的。这坛酒是不是也是你和同事一起喝掉的？我想一坛酒总有好几斤吧，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一个人喝掉。” 第158章 得意的县长 第158章 得意的县长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十个谎言才能掩盖，郭亮只好继续撒谎道：“是我一个人喝掉的。酒坛不大，也就六七斤酒的样子。我看酒的味道确实不错，下班回家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拿点花生米、辣椒萝卜下酒，没有几天就喝完了。” 为了让对方相信，他还主动发挥了一下，似乎真有这事。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主动跳进了审问人员设下的陷阱里，那两个办案人员如看傻子似地看着他呢。当然，这不是郭亮傻，只是阴差阳错造就了目前这个局面。 审问人员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应该不是好酒之人。而且我们也看得出你平时为人慷慨。”说到这里，审问人员露出沉思的样子，说道，“……这就有点奇怪了，你有了好酒怎么不请朋友一起分享？是不是这酒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郭亮还真有点无语，发觉自己还真没有说谎言的潜质。他正准备说酒坛里仅仅是一些酒没有什么猫腻时，那个负责审问的人突然用力在桌子上一拍，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巨响，接着那家伙大声吼道：“老实交代，酒坛里的钱你藏到哪里去了？” 郭亮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人差点跳了起来，脱口问道：“钱，什么钱？” 审问人员得意地冷笑道：“什么钱？你说这个世界上好有什么钱？老实说，酒坛里的有多少钱！”说到最后时，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郭亮大惊，问道：“酒坛里有钱？”心道：糟了，我中圈套了。 审问人员再次冷笑道：“郭亮，你不要装傻，也不要把我们认为是傻子。嘿嘿，你不会说你的酒是从酒坛的下面钻孔倒出来的吧？……，你不记得有没有钱了是不？那我提醒你一下，有人请你帮忙调动工作，就送了钱来感谢你。那个酒坛不是普通的酒坛，里面放了不少的钞票，只要你开坛喝酒就能看见。现在一切都已经明白，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但郭亮并没有害怕，因为酒坛早已经交给了派出所去检验。只是这事也太奇妙了一点，那个黎可阳还他妈的真是一个活宝。想到这里，郭亮一下大笑起来：“哈哈，这事还真是他妈的好笑，这可是拍电影的好素材。” 审问人员开始一愣，接着说道：“笑声是掩盖不了你心虚的。老实点！你把空坛子放哪里了？” 郭亮反问道：“这重要吗？” 审问人员道：“现在是我们问你回答。不是你问我们答。” 郭亮摇头道：“酒坛的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审问人员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那你说说里面有多少钱吧。” 郭亮干脆地说道：“不知道。” 审问人员成竹在胸道：“不知道？你还以为这种话能蒙混过关？是不是当时没数就揣进口袋？” 郭亮说道：“不但不知道酒坛里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钱。” 审问人员道：“那你继续顽抗吧，继续与我们专政机关对抗，态度恶劣将来对你有好处是不？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有老老实实地出来，司法机关才可能对你网开一面。” 因为审问人员认为主要的工作已经完成，下一步只是乘胜追击了，所以他们得意地交往了一下眼神，留下一个人跟郭亮磨嘴皮子后，另一个审问人员兴冲冲地向在值班室睡觉等待消息的张端高汇报去了。 听了审问人员的汇报，看了他们的笔录，从床上爬起来的张端高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他想不到审问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大大地夸奖了审问人员一番，指示他们再加一把劲，争取以此为突破口，从郭亮嘴里问出一些其他事情特别是与工程上有关的事情。 审问人员走后，张端高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编了一条短信挨过发了出去。 郭亮现在也终于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检察院抓住了，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工程上的问题或者是自己做生意的事情以及自己跟林梅的事情被人抓住了痛脚。虽然那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最终安然无恙。但远比酒坛这个把柄更麻烦，酒坛的事因为有派出所插手，自己反而站在主动的位置，检察院真要去认真查，倒霉的不是我郭亮反而是那个愚蠢的黎可阳。 真是没想到黎可阳会这么做，我当时见他是自己的同事、昔日的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但接受了他这点不值钱的酒还真的准备帮他想办法，想不到他跟我来这一手。 当郭亮心里鄙视那个黎可阳的时候，灯光后面的审问人员以为郭亮发现自己掉入他们设置的陷阱里，正在想各种办法来弥补自己的失误，因而坚决否认收受了五千元贿赂的事实。所以富有经验的审问人员故意不再说酒坛的事情，就是被郭亮拉到这方面说刚才说的酒坛的事是假的，他们也用其他事情引开话题，喋喋不休地询问工程方面的事情。问题涉及到工程的各个方面，从公司选型、工程发包到原材料采购、质量验收等等事无巨细，让郭亮疲于奔命，生怕回答不好又让检察院抓到其他所谓的把柄。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高兴的张端高又把二个审问人员喊到办公室，听说没有问出其他问题，只好带着讯问材料到县政府大院汇报。 他先找的是和县长张春秋穿一条裤子的纪委书记袁烈辉，袁烈辉今天一早醒来就看到了手机里的短信，对郭亮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见张端高进来，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双手握住这位功臣，说道：“辛苦了，辛苦了！还是你们检察院的同志效率高、办法多、讲原则啊。” 二人客套了一会，袁烈辉按事先与张春秋商量好的计划带着张端高一起到了肖国华的办公室。让张端高松了一口气的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并没有责问张端高有关刑讯逼供的事，而是接过张端高的汇报材料、黎可阳的举报信和审问郭亮的笔录，坐在办公桌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材料有一大堆，肖国华看了很久，直到张端高背上渗出一层毛毛细汗之后，肖国华才从资料里抬起头来，问道：“他承认拿了五千元？” 张端高认真地说道：“暂时没有。他的心理素质很好，短时间内很难让他承认这事。而且他是一名党委委员，我们检察院是否对他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还需要县委领导的指示。只要组织上放手让我们调查，我相信我们检察院一定能找到钱的下落，让他亲口承认。” 肖国华平淡地问道：“你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没有事实的时候都已经把人家关起来了，现在掌握了这么多情况，怎么反而需要我们县委、需要组织出面了？” 张端高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之前只是询问，请他协助调查为他洗刷冤屈，也就没有也不好意思麻烦上级组织。谁知道他真的受贿了？我们实在是没有想到。现在事实俱在，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受贿罪，下一步怎么行动就需要组织上的指示了。” 肖国华冷笑道：“检察院好像独立于县委县政府之外吧，你们司法机关应该是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哪里需要我们这些人来给你们下指示？……，烈辉书记不就是县委干部吗？”说到这里，肖国华转头对袁烈辉道，“烈辉书记，你是纪委书记，对于官员的违法乱纪你最有发言权，你这事是你管的吧？一个小小的副镇长难道还要我亲自审问？” 纪委书记袁烈辉连忙说道：“肖书记，检察院、公安局、法院还是在党的领导下工作嘛。为了我们双清县的大局，为了保护干部，大方向还是需要肖书记来把握。……，哎，小郭以前的工作做的也不错，算是一棵好苗子啊，这次真是可惜了。他实在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为了五千元毁了自己呢？” 肖国华冷笑了几声，说道：“每个人都得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用不着别人来同情他。” 袁烈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一个年轻的后备干部载在这种事上，实在有点可惜。现在培养一个年轻干部不容易，我可是看好他呢。这次检察院接到群众的举报信之后跟我通了气，大家都是同一个想法，觉得小郭绝对不是这种人。当时我们纪委几位同志商量了一下，认为纪委出面时间拖的长，小郭也许还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肯定会和我们磨嘴皮子。和检察院的同志交流之后，觉得还是检察院出面好，他们行动快速更容易打消一些同志的侥幸心理。如果冤枉了他，也容易在短时间内证明他的清白，所以就直接当检察院出面了。这事还真是麻烦了高检察长他们。” 说到这里，心虚的他按照张春秋的计划，对肖国华说道，“肖书记，要不要县委常委召开一次简单的碰头会，把小郭的犯罪事实向大家通报一下，常委拿出一个意见来？” 肖国华说道：“你也太看得起他小郭了。不就是一个镇的党委委员吗？还需要看常委会对他的事情进行研究？再说，你也认定了他已经犯罪，检察院的人又说事实俱在，发一个简报让大家知道就行了。”说话的时候，肖国华的眼睛盯着袁烈辉，似乎把袁烈辉心中所想的全看透了，袁烈辉心里一阵紧张，偷偷地嘘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心道：我今天怎么啦，怎么害怕起他来了？现在我们这边不是占主动吗？ 袁烈辉正要开口说话，肖国华说道：“既然是你袁书记提议，那就开一个会吧。让大家引在这件事上以为鉴也好。……，小刘，刘秘书——！” 肖国华的新秘书刘向连忙从对面房间跑过来，眼睛看着肖国华。 肖国华说道：“小刘，你通知常委马上到小会议开紧急会议。在家的常委都参加。” 等刘向出去打电话后，肖国华对张端高道：“你贵姓？” 张端高有点诧异地看了肖国华一眼，但很认真地说道：“我叫张端高，是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心里道：你以前就认识我，刚才袁书记也把我介绍了，怎么问我贵姓？装什么牛逼？ 肖国华说道：“等下你要汇报，简明扼要一点，把案子的重点和你们的想法说出来。你……，你们先到会客室等一下，到时候刘秘书会通知你们开会。” 张端高连忙告辞，袁烈辉也跟着告辞出去了。不知为什么，自信心满满的两人心里现在都有点发虚，肖国华的表现太冷静了，全不想他们心目中所想的那样：要么对他们暴跳如雷要么对郭亮恨铁不成钢，可刚才他平静地很。似乎郭亮不是他的亲信，似乎对他们整郭亮无动于衷。两人心里想：“难道他早已经放弃他了？” 想到肖国华放弃他了，张端高心里马上高兴起来：只要郭亮身后没有后台，还不是随便可以整他，要打要骂看审讯人员的心情。虽然郭亮是省城来的，但省城又怎么样？ 肖国华看袁烈辉走的时候将门关上了，他哼了一下，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电话接通，他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是肖国华，情况怎么样？” 在家的常委接到刘向传达的通知后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小会议室。几个人都巴头不知尾，不知道县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召开常委会。 当然也有知道情况的，至少县长张春秋知道会议的内容，心里也有点得意：郭亮受贿五千元的事情一落实，不但郑严庆的地位稳住了，肖国华又被自己的人打了一耳光，加上苏东林出事不久，相信他再也不好意思插手梅山镇的事了。 不过，张春秋的高兴程度实在有限，因为他心里很不愿意采取这种赤膊上阵的办法来与政敌争夺势力范围。这种方式不被官场的人发现还好，一旦这种采取陷害他人的手段传出去，最让官场上的忌讳和不耻。如果所以官员都这样你设陷阱害我我设陷阱害你，那么，整个官场将永无宁日。那张春秋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特别是将来落实郭亮如果真的仅仅受贿五千元，那官场上的人对郭亮抱有的只有同情而不是鄙视，人们的怒火反而会烧到破坏官场规则的张春秋自己头上。 所以他就安排纪委书记袁烈辉提请召开这次常委会，在会上他将自然地位郭亮求情。只让郭亮受党纪政纪处分就可以了。只要用他的事情扫了肖国华的面子、只要他不对郑严庆构成实质上的威胁，我堂堂的县长不可能紧抓住这点小事情不放。全力对付一个副镇长，实在有辱我的身份。 想到这里，张春秋对那个无用的郑严庆恨得牙痒痒的：一个党政一把手，竟然连一个新参加工作的副手都搞不定，还被他占了多数的票数，真是无用透顶！好好的一个梅山镇，几乎百分之百地落在我手里，现在竟然需要我亲自出马才能搞定，气死人了！ 心情复杂的张春秋有点坐立不安，不时瞥一眼会议室的门。 人都到齐了，可县委书记肖国华却迟迟不露面。张春秋以为肖国华现在一定尴尬不已，一定在认真思考对策。而参加会议的其他常委则以为肖国华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一时脱不开身。 不知过了多久，县委副书记李山岚对张春秋道：“春秋县长，今天到底开什么紧急会议？怎么国华书记还没来？刘秘书呢？” 张春秋笑着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才接到通知的，可能国华书记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常务副县长牛文举冷笑道：“惊喜？只要不是惊悲就烧高香了。郭主任，你知道会议内容不？”他看着县委办公室主任郭玉田问道。 郭玉田用她那双丹凤眼白了牛文举一眼，说道：“你这话说的忒没水平，什么叫惊悲？词典上有这个词吗？你说你这是发牢骚还是诅咒什么人？肖书记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们稍微等一下怎么不行？” 郭玉田是这里唯一的女性，自从被破格提拨为常委委员后，她坚定地站在县委书记肖国华这边。也许是因为官场经验少不善于伪装，也许是为了让肖国华更好地接纳她，她对张春秋那一边的人基本上不假辞色，比所有人都泾渭分明。有时肖国华还得暗地里告诉她注意一下形象，大家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不能作出嫉恶如仇的样子。 她按照肖国华的意见她确实改变了不少，至少在别人面前没有再那样菱角外露，但当听到牛文举刚才冷嘲热讽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刺了对方一下。 第159章 敌我博弈 第159章 敌我博弈 牛文举用好男不与女斗的口气说道：“呵呵，郭主任说的对，字典上好像没这个词。新词又不是我们这种人所能造出来的。不过，我可不会诅咒什么，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巫婆神汉那一套不懂也不信。我只是好奇肖书记这么久怎么还不来，等久了心里有点焦急不是？我们大家谁不是有一身的事，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空耗？” 正说着，肖国华健步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是板着一副脸。他一边走向会议室的主位一边说道：“文举县长，你现在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的很重要，你可以请假嘛。” 牛文举一下尴尬起来，说道：“没事……没有很紧急的事，我是在和郭主任说着玩，随便聊几句。” 郭玉田白了他一眼，说道：“刚才你那口气可不想说着玩。再说，现在谁有时间和你聊……”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肖国华的嘱咐，没有再说下去。 肖国华稳步走到主位，先不急不慢地把手里的茶杯、资料放好，这才慢慢坐下，坐下也没有急于说话，只是拿眼睛扫了众人一眼，等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他身上后，这才开口说道：“今天请大家来开这个紧急碰头会，有的同志可能不知道内容，有的同志也许知道。刚才文举县长说一身的事情，被通知到这里空耗了很多时间，坐在这里实在有点难受，是吧？其实我也不想召开这个会议。 我告诉大家今天开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县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具体情况我到现在还不十分清楚，听说是一个基层干部收受了五千元的贿赂，惊动了我县检察院。县检察院的同志雷厉风行，主动积极地开展工作，将这个基层干部带到检察院，己经一天一夜的突击审问，终于取得了进展。虽然中间一些细节还没有清楚，但大致情况已经被检察院的同志所掌握。 今天一早刚上班，检察院的同志就来向我汇报，纪委书记袁烈辉同志也提议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个基层干部的处分问题。本来我觉得现在司法独立，检察院对犯罪分子怎么惩罚都是检察院的事，轮不到我们县委县政府插手。事情大，检察院处理，掌握情况后向法院提起公诉。事情小，县纪委对这个基层干部进行党纪政纪处分就行了。不过，既然烈辉书记这么提议，检察院的同志又有这个请求，我就只好把各位找来，请大家提提意见，给检察院做参考。” 肖国华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他自个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不急不慢地掏烟、点火、吸烟。 除了张春秋外，其他人面面相觑：五千元？仅仅五千元的受贿就值得我们县开一个常委会讨论？我们常委会也太不值钱了吧？ 县委办主任郭玉田首先打破沉默说道：“一件五千元的受贿案，烈辉书记也太一本正经了吧？姜鹏书记，你是管公检法的书记，你说五千元受贿够不够判刑？”虽然郭玉田从政经验不足，但肖国华心里是喜是乐还是能听出来的。再说，五千元的案子在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显得很小，有点微不足道。 除了郭玉田，其他人都知道案件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后面隐藏的东西。显然易见现在又是老生常谈的两面对立，袁烈辉代表的是县长张春秋一方，郭玉田抢着发言是准备作为县委书记这一方的先锋。新加入集团的人就有这个不好，必须最先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勇敢地迎着对方地炮火前进。如果像集团里那些老家伙一样静观其变，那么集团的老大未必会收留你，即使收留也不能进入集团的核心。现在正是郭玉田图表现的时候，只能赤膊上阵。 听到郭玉田明为提问实际是打压对方的话，处在二大集团之间的政法书记姜鹏正在思考如何置身事外，可惜他分管的就是公检法，避无可避。加上他也不忿检察院不向自己汇报就轻易抓人审问，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一个五千元的受贿案，你们也太积极了吧。是不是闲得蛋疼？ 当然，他的说话也不会过于得罪一方，等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才慢条厮理地说道：“按照相关法律条文，五千元是一个卡，在判断受贿罪是不是成立的时候，其受贿金额如果超过五千元，受贿罪成立，低于五千元受贿者不成立。但这个成立不成立并不是说受不受处罚，只是负不负刑事责任的问题。简单一句话，如果受贿超过五千元，且情节恶劣，是应该负刑事责任，应该被判坐牢的。” 他的话几乎不涉及目前这个事件，只是就事论事。但大家还是感觉到他的态度，不满检察院小题大作。 郭玉田笑着说道：“看来我们检察院的事情太少，一个完全可以由纪委出面解决的问题，他们却兴师动众。不就是上交赃款、接受罚款、写出检查、降低职位就可以了吗？” 牛文举心里对这个案子也不以为然，现在受贿超过五千元的官员估计不是个案，如果这样也值得检察院动手，那检察院忙得过来吗？完全是瞎闹。但他知道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况且这个会议是袁烈辉提出的，是自己的盟友，无论如何应该站在他一边。 于是，他说道：“郭主任，你这话就有点原则问题，是党性不强的表现。五千元可不是小数目，先不说这笔钱农民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只说我们国家的法律，既然够负刑事责任，就应该司法机关出面。乱世用重典，只有严格要求我们的干部，我们的干部队伍才能更纯洁，让大家没有侥幸之心，才能杜绝这类犯罪。这是肖书记经常在廉洁大会上教育我们的。” 郭玉田反讥相刺道：“哎哟，还是你牛副县长的政治觉悟高。可我问你，‘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不是我们对待犯错误干部的原则？再我请问一句，你怎么与我们党的宣传背道而驰，我们现在正处于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期，经济飞速发展，国力稳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一年一个样，可在你嘴里怎么就变成了乱世？” 牛文举想不到自己随便引用一句话就被这婆娘抓住了小把柄，把大好时期说成乱世，没人点出来没事，一点出来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恰当，他一时愣住了。 看着牛文举憋屈的样子，旁边的副书记李山岚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他对肖国华道：“国华书记，会议已经举行，就把这事议一议吧。他们检察院的人呢？我们总得了解一下情况。” 肖国华吐了一口浓烟，对郭玉田道：“郭主任，你去休息室通知检察院的同志和烈辉书记过来。请他们把具体情况跟大家说一说。” 郭玉田有点得意地站起来，也不在乎自己堂堂的县委常委当了信使，小跑着离开。跑动的时候，胸前的两团上下涌动着。牛文举看了咽了一下口水，心道：这婆娘脑子不好，但身材还是不错啊。可惜老子不能享受，不知姓肖的用过没有？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肖国华一眼，此时的肖国华又陷在沙发里抽烟。自然不知道牛文举的龌龊想法。 没有多久，袁烈辉和张端高走了进来。袁烈辉在以前常坐的位置上坐下，张端高却有点尴尬，因为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最后还是肖国华说话了：“随便找一把椅子坐下，把你们了解的情况向各位常委说一说。” 张端高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在郭玉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挺直了腰板，说道：“各位领导，我现在将我们检察院有关梅山镇党委委员、副镇长郭亮同志的受贿情况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汇报。前天，我们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信……” “郭亮？”不知情的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但随即装着认真听汇报的样子闭了嘴。 当张端高拿着稿子念的时候，所有人都低着头，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似乎都在将张端高的发言记录下来，就是肖国华也没有抬头。 每个人的心里都活动开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五千元的受贿案袁烈辉也提议召开常委会：敢情又是梅山镇出事，出问题的又是肖国华的亲信。 张春秋一边的人自然想出肖国华的洋相：嘿嘿，看你的亲信都是一些什么人，苏东林贪污受贿二百多万的事还没有平静，这个才破格提拔的家伙又犯案了。 也有聪明的人想到了张春秋一伙主张召开这个会议除了出肖国华的洋相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张春秋在适当的时候做好人。谁也不是傻子，郭亮仅仅受贿五千元就被提溜出来，肯定是张春秋一伙搞的鬼，这种做法完全犯了官场的忌讳，如果张春秋不把这把火按下来，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肖国华。特别是那些屁股不干净的官员，肯定会恨张春秋入骨：连受贿五千元都要受罪，那我还不坐穿牢底？ 李山岚感到好笑，心里自问道：“肖国华会给张春秋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红枣的机会吗？” 当张端高汇报完之后，肖国华追问道：“张副检察长，你们检察院现在已经完全认定郭亮受贿了五千元？” 张端高立马回答道：“完全可以认定。虽然郭亮本人不承认，还否定了前面的说辞，但我们检察院有人证。同时，我们将派精干的力量查找那个酒坛。” 肖国华点了点头，说道：“能认定就好。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你们县检察院的辛勤工作，也祝贺你们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再一次谢谢你们。等这事安顿下来，我亲自去为你们庆功！” 张端高连忙说道：“肖书记客气了，这是我们检察院应该做的。打击犯罪保护人民是我们的神圣职责。”说着，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因为他的职位太低，不足以在这里旁听常委会的会议。 肖国华则说道：“这次会议你就在这里听吧，等我们县委常委讨论出结果后，你就把我们的意见拿到你们检察院党委会上去传达，不用我们再专门送通知了。至于最后怎么处理犯罪分子，你们检察院自己决定，我们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张端高很激动地坐了下来。 肖国华转头对其他常委道：“事情都清楚了吧？按目前检察院掌握的情况，小郭同志……郭亮犯了严重的经济错误，完全可以说犯了罪。怎么处罚请各位自由地发言，等意见基本统一后再视情况进行表决。谁先来？” 郭玉田首先说道：“既然组织决定将这件小事提到常委会上来讨论，那我就先发言说几句。我觉得这事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有点情有可原。从刚才高副检察长所陈述的事实看，郭亮当时受理并不知道酒坛里有五千元。收了五千元之后，也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力为那个姓……姓……民警活动，受贿的性质也不恶劣。我认为让他退出赃款，在镇党委会会上做出公开检讨就行了。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当官的不容易，应该容许人家犯错，只要能改正错误汲取这次教训就是好干部。”知道了收钱的人是肖国华的亲信郭亮，她也就不再提降职和罚款的事了。 说完，她还看着政法书记姜鹏说道：“姜鹏书记，这种情况不属于情节恶劣吧？” 姜鹏一本正经地说道：“还需要调查郭亮是不是为这个举报人进行了私下活动，如果没有，则不算。” 姜鹏的话音刚落，牛文举马上说道：“国家法律不是儿戏，既然它已经规定了受贿是犯罪，是应该负刑事责任就应该负刑事责任。而不能去考虑他的后台，考虑他的年龄。当他收钱的时候，他应该考虑到了今天这个后果。” 郭玉田怒道：“谁考虑他的后台，谁考虑他的年龄了？我只是说我们应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组织上培养一个有能力的干部不容易。再说，刚才政法委书记也说了，一些情况还要调查，只要情节不恶劣，郭亮就属于可以挽救的干部。哼，我最看不惯落井下石的人，针眼大的事一定要说成一天大。” 牛文举大怒，喝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说谁落井下石了？” 肖国华打断两个小喽罗的争吵，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行了，这是常委会，不是菜市场。你们两人的意见大家都知道了，不用再重复。下一个！” 接下来的几个人都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通。有主张对郭亮严惩的，以警戒那些有类似问题的官员，让全县官员汲取教训；也有主张从轻发落的，说是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让外县的人和上级领导看笑话。 肖国华依然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见其他人说完，他对张春秋说道：“春秋县长，你的意见呢？” 张春秋和肖国华一样，也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等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他说道：“小郭同志去年才参加工作，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我记得去年那一批调入来的五个公务员中，我个人认为这位同志表现最好，而且还立了两次大功。说实在话，我非常看好他。哎，谁知道他这次毁在钱的手里，实在想不到。现在检察院已经掌握了实实在在的事实，我们做领导的也不能包庇，否则，我们置国家法律于何地？我们又怎么能带领全县几百上千干部工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必须落实到实处，落实在每一件事上。 怎么为人民服务，那就是把组织中的蛀虫给出掉。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检察院的同志应该表扬，我们的司法机关应该对郭亮进行重处。只有这样才能教育我们的广大干部，教育我们参加工作的同志，特别是年轻的同志，让他们戒骄戒躁，不翘尾巴，不做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 张春秋用眼睛的余光瞥了肖国华和其他人一下，见肖国华依然是一副老样子，其他人则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幸灾乐祸，一部分不以为然，一部分则兴高采烈。 张春秋心里认为肖国华这是故着冷静，心里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我们不能看着这么一个优秀的干部就这么坠落。他还年轻，如果能改正好，将来是一个好干部。刚才郭主任说的对，我们应该容许一个同志犯错误，更容许一个同志改正错误。惩前毖后治病求人，这条原则我们应该要遵守。 就这一点说，县检察院的同志就做的不错。他们按照他们的职责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没有急于对小郭同志上纲上线，而是到我们县委县政府来寻求支持，寻求法律之外的解决办法。也就是给我们小郭同志一条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160章 神奇的反击 第160章 神奇的反击 张春秋说道：“刚才国华书记表扬感谢县检察院的同志时，我还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想不通呢？因为我和大多数同志的想法一样，不就是五千元么？用得着检察院的同志出动，用得着召开县委常委会来讨论？现在我是明白了县检察院同志的苦心，明白了烈辉书记的苦心，更明白了肖书记为什么表扬他们。同志们，检察院这么做是在挽救我们的年轻干部啊。”最后这句话说得充满了感情，让人心动，几个常委都抬头看着他。 他心里感觉不错，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有此心，我张春秋也同样不乏同情心。我认为这事还是低调处理为好，郭亮同志能写出深刻的检查就可以了。最多是将其党委委员的任命暂时搁置一段时间，毕竟说出去不好听，组织上这么处分他，也可以应付人民群众的责问和媒体记者的采访。 同志们，我们相信郭亮同志这次能改正错误，能够轻装上阵，很快就会赢得组织和群众的信任，重新回到梅山镇的领导岗位上来。我的意见完了，请肖书记指示。” 张春秋说这段话的时候，牛文举、郭玉田、张端高等反应慢或官场经验不足的人都不相信地看着他：这谁跟谁啊，到底郭亮是谁的人，检察院这么做难道是保护郭亮不成？ 政法书记姜鹏、组织部长邱霖阳等人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他们想不通张春秋葫芦买的什么药。姜鹏心道：鼻子下面一条口，随你说圆就说圆，随你说方就说方。 县委副书记李山岚、宣传部长滕青海等人则猜到了张春秋的用意，他们只是冷笑了几下：点火的是你们，现在灭火的也是你们。 只不过站在中间派的李山岚是在心里笑，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滕青海和肖国华是一起的盟友，他几乎没有什么掩饰，冷笑的声音旁边的人都能听见。 张春秋也知道自己玩的把戏肯定有人识破，能够坐在这个会议室的人没有傻子，最多是反应稍微慢一点而已。不过，他不担心，不管怎么样你肖国华要领我现在的情，你总不能把郭亮那小子一撸到底关进监狱。今天袁烈辉之所以提议你开这个常委会就是为了我张春秋给你们这个甜枣的。只要这个会议的内容传到外面，外面的人就不会说是我们真心整郭亮，我们已经网开一面。 肖国华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将新点不久的第二支烟吸了几口后，再不急不慢地将它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接着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茶，等大家有点急了，他才说道：“大家都发表了意见，各位的意见大都比较干脆，要么重处，要么轻放。很好，这说明我们大部分同志都是负责任的同志，是黑是白都能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无论你们是说重处还是轻放，我都理解你们。希望郭亮重处的同志，肯定是为了杜绝更多的官员走这条不归路，希望其他的官员引以为戒。在这里，我说一句题外话，同志们，这条路走不得啊，收了别人一点钱，连前途都没有了，不值得。我不是站在领导的位置上，也不是说官腔，你们自己想一想，确实是划不来。按当今时髦的说法，受贿的成本太大。……， 好，言归正传，有的同志希望组织上对郭亮轻轻放过，其出发点也是好的，为什么呢？不说挽救同志，只说郭亮这个人，他是大学生，有知识又年轻还有很强的工作能力，如果就这么将他关进去，实在可惜。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我看有这个意见的同志也值得肯定。……， 在这个会议室里，只有我们春秋县长的态度有点不同，他是综合性考虑的，他既赞同重处，又赞同轻放，算是第三种意见吧。” 听了肖国华的话，张春秋脸色变得铁青，这不是当面说他两面讨好吗？ 肖国华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想必大家都很迫切知道我的意见。那我的意见是什么呢？” 说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但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点过分，就把烟盒扔在桌子上，说道：“那我旗帜鲜明地告诉大家，我的意思是：坚决重处，决不手软！……，而且应该从严从重从快。该判刑就判刑，该坐牢就得坐牢。我们检察院平时为了一件案子含辛茹苦去争取破获，我们公安局也是只要听到有案子的消息就不顾一切去查实。现在我们检察院的同志好不容易审清了一件案子，难道让我们领导去做什么人情，把党纪国法放到一边？ 那我们的组织原则哪里去了，各位的党性哪里去了，我们还配不配当领导？今天开常委会的本意不是为某个人开脱罪责，也不是为了方便大家送人情，而是要利用这件事教育广大的干部群众，警告那些平时想捞钱捞利益的人。 我刚才表扬检察院是表扬那些干具体事的干警们，表扬他们积极主动的工作态度，表扬他们不畏权贵不计个人得失，而不是表扬你张端高副检察长。有法律、有法规、有事实在你手里，你还需要到县委来问意见吗？你们应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我现在问你张端高同志，难道我们县委常委说枪毙他，你们检察院就把犯罪分子给毙掉？难道我们县委说放掉他，你们检察院就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嗯？无论你们草菅人命还是是纵容犯罪，都是绝对不行的！是法律绝不容许的！” 说到这里，肖国华突然站起来右手朝桌子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嗵——！”地一声，他面前的烟灰缸一下跳了起来，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破碎声。 几个人吓得一愣，张端高更是吓得冷汗直冒。大家都不知道肖国华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明白肖国华为什么要置郭亮于死地。 大家先看着他，然后都迅速地低下了头。 这时门被推开，肖国华的秘书刘向准备进来收拾破碎的烟灰缸，肖国华大手一挥，说道：“出去！不许进来！” 刘向连忙朝门外退。在将门带上之前，刘向壮着胆子说道：“肖书记，外面有人找你。” 肖国华没有理刘向的话，等门关上盯着张端高怒道：“副检察长同志，我问你，谁给你们检察院随意抓人、随意放人的权力？谁给你们拿法律做人情的权力？你说！说不出正当的理由，我提请组织撤了你张端高的职！”他的手指指着全身颤抖的张端高。 可怜的张端高眼睛不断往张春秋的脸上看，眼神里全是乞求，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 副书记李山岚看着这突起的一幕感到好笑，心道：老肖玩的这一手漂亮，既然郭亮已经被他们弄脏了，干脆不要了甩到一边。但临死也要拉几个张春秋的手下来垫背，大家都损失几个小弟算了，扯平！你张端高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你只不过是炮灰。你跑到县委来问计这种事，不说出来，大家以为很平常，是你尊重领导不专权。很多时候大家都这么做，这样才能更好地稳定大局。但如果领导一定将这种平时常做的事上纲上线，确实够你张端高喝一壶的，毕竟没有那一个文件规定检察院在审理罪犯的时候还需要党政领导把关。 李山岚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张春秋：现在就看你张春秋能不能救他了。 脸色铁青的张春秋被逼无奈，只好开口说道：“肖书记，张检察长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县领导班子的团结，为了各级政府机关的安定团结。他并没有送什么人情，只是请组织上考虑一下，毕竟他也舍不得一个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就这么毁了嘛。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同样矛盾的想法，一边是党纪国法一边是我们的同事，犯的罪又不严重。如果真的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可惜。当然，如果肖书记一定要严肃处理，我们这里的人肯定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大家都会同意你的意见。” 张春秋的话既为张端高解围，又为自己刚才两边讨好做了解释，同时也堵了肖国华的后路：你说严肃处理，我们就同意你严肃处理。 牛文举听了张春秋的话，兴高采烈地看着郭玉田，意思是：呵呵，臭婆娘，跟我斗？你丫的连局势都没看清。怎么样，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吧，你的主子肖国华可是要严肃处理那个小子的。 郭玉田确实嫩了一些，她现在已经懵了，不知道肖国华是什么意思：难道舍卒保车？那保哪一个车？不会郭亮的事情牵涉到你肖国华吧？不会啊，如果这么重处郭亮，万一郭亮咬出你来，你不更麻烦？怪！ 她的心一下忐忑不安起来，思考着顶头上司心里到底想什么，怎么才能帮上忙。内心焦急的她对牛文举的挑衅视而不见。 肖国华沉着脸反问道：“春秋县长，你这话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他郭亮的案子与县领导班子的团结有什么关系？难道重处与轻放会影响到你和我？” 张春秋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也明白，郭亮是我们县的大功臣，虽然过去的成绩属于过去。但他毕竟也是我们县委把他提拨上来的，现在这么重处他是不是有点自曝其丑？” 肖国华冷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以前他立了功，我们奖励他，提拔他是应该的。现在他犯了法，承担刑事责任也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你来同情！” 说完，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朝门外走去，出门后他就站在门口他听着外面的人汇报，声音从走廊里传到了会议室，里面的人都能听到。 一个人说道：“报告肖书记，情况已经完全清楚，作案人员已经被我干警控制。这是我们派出所收集的相关材料。” 肖国华翻动纸张，问道：“你们能不能在这里当着所有常委的面汇报。” 对方中气十足地回答：“报告肖书记，完全可以。” 肖国华沉着脸转身进入会议室，坐在刚才的位置后，他对在座的常委和张端高说道：“刚才梅山镇派出所的一位同志找我，说是掌握了郭亮这件案子的一些情况，与检察院的情况有些出入。为了事情更清楚，让大家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面我建议由该同志将情况向各位汇报一下。”说到这里，肖国华也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就对外面喊道，“朱柏良——！” “到！”朱柏良在外面大声道。 “进来汇报。”肖国华也大声道。 “是！”话音刚落，朱柏良就拿着资料走了进来。在他后面跟着一个民警，双手捧着一个酒坛，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满了酒香味。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个酒坛里有什么诀窍？因为检察院副检察长张端高汇报的时候就提到过那个民警送钱给郭亮就是用酒坛装的。 朱柏良健步走到肖国华身边站定，然后举手敬礼，微微转动身体给众人敬礼后将胳膊放了下来，大声道：“各位领导，我是梅山镇派出所副所长朱柏良。昨天我们公安干警破获了一起在职民警雇佣流氓地痞殴打国家干部的恶劣案件。……”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非常震撼。不过震撼的不是这个案件本身，虽然民警雇佣流氓地痞打国家干部是很罕见很惊人，但为什么在这个会议上汇报？难道被打的是县一级的干部？又与郭亮有关系？ 朱柏良继续说道：“在破获这个案件的过程中，我们又发现了这个民警伙同他人设计陷害国家干部。因为这个国家干部是同一个人，所以我们派出所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侦查，终于将犯罪嫌疑人一举抓获。这个嫌疑人叫黎可阳，被陷害者是梅山镇党委委员、副镇长郭亮同志。今天我汇报的主要内容是黎可阳伙同他人利用送家酿酒而夹带五千元现金陷害郭亮的事情经过。……” 会议室的人再次懵了，只有县长张春秋、纪委书记袁烈辉知道是什么事，两人眼神里露出一丝胆怯和心虚。但他们的身板却挺得笔直，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害怕。因为这些事不是他们做的，虽然他们知道这事，袁烈辉甚至筹划了这事，但却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们，这事即使深挖到底也最多由几个替罪羊承担责任而已。 朱柏良不但详细讲解了黎可阳作案的动机、过程，还提供了黎可阳的口供、派出所开出的酒坛收条、酒坛上的指纹、酒坛泥封里的现金、相片、办案民警的签字…… 开始的时候牛文举、袁烈辉还提出了不少的问题，比如这酒坛是不是案发后临时送到派出所的、黎可阳是不是存心陷害、郭亮是不是真的没有发现里面的现金、…… 这些问题在一件件实物面前都不成问题，朱柏良很容易解答了。 朱柏良甚至提出要求县委领导同意将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请到派出所协助调查，因为就是这个副主任找到的黎可阳筹划了这件事，并提出事成之后不但解决黎可阳的工作调动问题，还是提供一万元的奖励。 肖国华当即拍板同意，并要求政法书记姜鹏亲自指挥这个案子的审理。 袁烈辉表面镇定背上已经冷汗直冒。张春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牛文举也如霜打的茄子，低下了头。 郭玉田终于明白肖国华为什么那么大义凛然掷地有声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地说道：“各位领导，作为一名县委常委，我要求组织上严肃处理这种卑鄙小人，要深挖他的背景和幕后指使之人，还广大官员一个晴朗的天空。我提议这事由市司法机关介入，找出所有蛛丝马迹，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将他们一网打尽。” 组织部部长邱霖阳也如吃了兴奋剂，紧跟其后大声说道：“郭主任的意见我同意，作为一个县委常委，我请求组织上将干部中的害群之马坚决除掉！” 肖国华不急不慢地说道：“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大家不要激动。毕竟这种害群之马还是极少数个别人，广大干部还是好的，是将原则的。我们不能因为个别人犯错误而搞得全县人心惶惶。我在这里代表县委县政府保证，只要在这件事违法乱纪，我们组织上必定严肃、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张端高虽然在这个时候没有说话的资格，但他还是表态道：“各位领导，这次是我工作失误，请容许我回去写出深刻检查，找出这次错误的根源，处分相关责任人员。” 肖国华还没有说话，历来站在中间的政法委书记姜鹏难得地表明了态度：“你不要在这里唱高调，在情况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代表组织宣布你停职接受审查。” 第161章 权力大增 第161章 权力大增 张端高一下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如一条被捕上岸的鱼，大口地喘着粗气，头上冷汗直冒。 肖国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其他人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郭亮同志是受了冤枉的，是遭受了一些犯罪分子的陷害。我建议我们几个同志去接他出来，为他正名。同时也告诉他，我们县委县政府是完全支持他的。走吧！” 不管高兴不高兴、乐意不乐意，县委常委一班子人在肖国华的带领下来到了县检察院。因为事发突然，当他们的车停在检察院大门口时，站岗的警察才匆忙通知大楼里面的检察长。 什么都不知道的检察长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急匆匆地跑出来迎接。肖国华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笔直朝院子里走。政法书记姜鹏连忙走过去将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说话的时候自然很严厉，这让这位检察官感到有委屈又气愤. 直到这个时候他这个检察院的一把手才知道他的副手趁他外去办事背着他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胆颤心惊的他立即找人问清了郭亮所关押的位置，然后跑到前面一边道歉一边带着肖国华等人朝关押地走去。 大楼里的干警显然也不知情。看着一大群官员过来，看到各官员的脸色凝重，那些聪明的人立即明白了什么回事，他们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趟这趟浑水，不聪明的人还在找旁边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麻子、王辉才接班不久，看见检察长陪同县委书记过来，连忙巴结地笑着。很快王辉就看出情况有点不妙，偷偷地溜走了。脑袋不灵光的李麻子还点头哈腰地表功道：“各位领导好。这个犯罪嫌疑人态度极端恶劣，我们……” 检察长厉声道：“开门！”等门打开，检察长命令李麻子道，“自己去关禁闭，写检查。把你们如何刑讯逼供的事写清楚，等待组织的处分吧！” 李麻子想不到等来这个结果，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们……我们是遵命而行。” 另一个副检察长扯了李麻子一把，命令道：“把你所知道的都写出来，实事求是，滚！” 监室的门被打开，郭亮正卷曲身体睡在水泥地板上，轻轻打着呼噜，一身衣服脏兮兮的。 郭玉田见到这一幕，母性大发，连忙跑上前，一边扶起郭亮一边说道：“郭镇长，肖书记来接你了。郭镇长，……”不知是动了真感情还是因为想在众人面前演戏，她话音里带了一丝明显的哭音。 郭亮喃喃地说道：“水，给点水喝……，哎哟……”眼睛半睁半眯，一副虚弱的样子。 肖国华感到有点好笑，心道：你这家伙以为是演电影啊。他知道字郭亮打电话给自己后，检察院的人就是再有胆子也不可能采取殴打的办法来刑讯逼供，最多是采取疲劳战术，不会让他受伤。 但他没有说婆，而是怀着沉痛的表情转头对检察长说道：“这次的全部责任在你们检察院，你们检察院必须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向组织说明白。谁犯的错误，谁该承担什么责任都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你们检察院不是其他单位，一个坏人造成的祸害比普通国家工作人员大得多，影响也恶劣得多。” 检察长连忙说道：“一定，我们一定整顿我们的队伍，请组织放心。” 郭亮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就见好就收，再赖在这里也只是让李麻子之流的小人物多得一些处罚而已。更何况他确实累了，一身脏兮兮的。加上被郭玉田抱在怀里，她身上那种高级香水味让他有点不适应，鼻子似乎有点过敏，还是离开这里好。 郭亮完全“清醒”来之后，肖国华一行人跟郭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代表组织宣布他是一名廉洁的干部并告诉他组织上将追究那些诬陷他的责任人，希望他不要以此产生失望影响本职工作。郭亮也故着大方地表示自己将更加约束自己，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不会因为这件事闹情绪。 没有多久，他们一行人就在检察长和其他检察官的陪同下从县检察院出来了。领导们继续去上班，郭亮则在郭玉田的陪同下被县委的车送到县委招待所。招待所经理已经得到通知，郭亮的车一到就将他接到了最好的房间里。在里面已经摆放着新买的衣服。在郭亮洗澡的时候，招待所服务员还给郭亮送来了精致的早餐。检察院收缴的手机、钱包等物也整齐摆放在桌子上。 当郭亮洗完澡出来，打开手机，手机立即响不停，无数的短信接连不断地涌来进来。一直响了几分钟才停止。郭亮稍微翻了一下，见到母亲、父亲的短信和未接电话，他连忙打了过去。 母亲接到郭亮的电话，先是大惊再大喜。她和父亲昨天下午就到了舅舅家里，可面对这个基本算是陌生的县城，他们不知道如何救郭亮。他们只能凭自己的理解到县政府去找人，因为他们是大学教授，传达室的人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只让他们登记了姓名工作单位就指点他们到大楼里找信访办的领导，不想还没走几步就收到了这个电话。 于是，他们马上从县政府里退出来，直朝县委招待所跑出。一家人包括舅舅一家被郭亮接进了招待所里。本来县里准备安排郭亮到县政府食堂吃饭的，由肖国华等人陪同，以显示县领导的支持，也为郭亮正名。 但郭亮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也没有在招待所吃饭，而是跟爸爸妈妈他们一起到了舅舅家里。一家人围着郭亮问寒问暖。丁世军、柯柳等人闻讯后都过来看望郭亮，对于检察院的卑劣行径一个个义愤填膺。 柯柳也乘机和郭亮的母亲等人搞好了关系，虽然郭亮的妈妈已经看出柯柳对儿子有那份情意，但因为她心里还有那个林梅的影子，又不知道郭亮的意思，所以没有显示出太多的热情，当然也谈不上冷落，只是没有那种见了新来的儿媳那么激动而已。 等所有人情绪安定下来，时间已经到了深夜。郭亮因为身心太累，送走丁世军、柯柳他们之后就上床睡觉了。其实，躺在床上的他没有立即进入睡梦中，脑海里如走马灯似地转过不停。他认为人走官道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平时威风凛凛，可真要被政敌算计了，哭都不哭不出来。这次如果不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力挺，如果不是朱柏良不相信黎可阳的人品，好玩似地将那坛酒拿到派出所去进行化验，自己还真有可能就此沉沦下去。 现在想来，黎可阳他们处心积虑了好久，即使这次不动作，也许下一次也会动作，或许动作的危害性更大。 “还不如当一个商人，赚了钱是自己的，自己要怎么样花就怎么样花。只要遵纪守法，不贪更多的钱，完全可以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一种想辞出公职专门经商的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职业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商人也不轻松，一样有受不尽的气，一样有很多难以解决的困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让更多的人不敢仰视，也尽量少树一些政敌多交一些朋友，远离那些小人。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第二天，县委办公室主任郭玉田打电话过来，说是县委派车送郭亮到梅山镇上班，同行的还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县委副书记李山岚、纪委书记袁烈辉、政法书记姜鹏、组织部长邱霖阳、县委办公室主任郭玉田、公安局长马小奎、副局长许金鹏等人。 郭亮知道这肯定还是肖国华的主意，其用意还是为郭亮正名，只是这同行的班子也太大了些，也太出格了点。估计张春秋加入这支队伍是经过一番痛苦的考虑，不得而为之，肯定在之前和肖国华达成了妥协，否则谁愿意看到政敌凯旋而归？ 至于是什么妥协，郭亮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就知道，肯定是张春秋到梅山镇告诫郑严庆暂时夹起尾巴做人，让我郭亮在梅山镇当实际上的老大。而肖国华则安慰自己不要急于报仇，不要马上跟郑严庆撕破脸。因为郭亮现在的资历太浅，不可能担任镇长更不能担任镇党委书记。只有让郑严庆继续当一个不管事的一把手，对我郭亮才是最好的，哦才能放手做自己的事情。如果借助这次陷害的事把郑严庆整下去，行动虽然痛快淋漓，但结果却不是很妙。上级必须从外地调一个人过来担任梅山镇的一把手，人家会不会愿意当傀儡呢？存在很多的变数。而且，梅山镇领导班子如此激烈的变化将让别人看成一个笑话，一个让肖国华难以忍受的笑话。 肖国华一直就是将梅山镇的撤乡并镇看成是一件政绩，努力将它数位全市撤乡并镇的一个样板。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让上级领导知道这里发生一连串的丑闻，那他的老脸没有地方搁，也影响他的仕途。 官场有时候必须存在妥协，必须进行平衡。既然赶下一个无能的郑严庆对谁都没好处，那么这个陷害事件的主谋就只能继续呆在原来的位置上。 肖国华一行人到底梅山镇时，早已经接到通知的郑严庆带着镇里所有领导在镇外地界迎接他们。以郑严庆为首的镇领导班子一个个逢迎完县领导后，都涌到郭亮这里问寒问暖，表示了无限的同情和对那些陷害者无穷的愤慨。 看着郑严庆状无辜的样子，郭亮想起刚才肖国华热情地握着郑严庆说话，他也不好把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只好和郑严庆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不时发出一二声欢笑。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两人的关系很铁很融洽，但郭亮和郑严庆都知道，从现在起两人的内心都已经关闭，对待对方的只是敷衍和场面上的应付。 肖国华站在旁边，眼睛望着远处的田野。余光看着郭亮和郑严庆的交谈，心里想到：郑严庆这家伙沉得住气倒是可以理解，被逼的，不敢不这样。可郭亮这小子做的也滴水不漏，真是不简单。看来这小子这次没有被打垮，心智更高了。年纪轻轻就能这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春秋站在肖国华旁边，也看着远处，余光也在扫过郭亮、郑严庆。稍微一注意，他就发现镇里的领导大部分都是向着郭亮的，几乎没有人站在郑严庆一边。越看他越烦躁，心里越矛盾：郑严庆这家伙简直就是糊不上墙的稀牛屎，一个党政一把手竟然还没有一个副镇长的威信。……，真是蠢，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个歪招，还到处求人帮忙，最后郭亮不但没有损失一根毫毛，反而搭进去我好几个手下。 这次张春秋在肖国华的咄咄逼人的进攻下，经过一番痛苦的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参与此事的检察院几个人全部被靠边站，提拨的都是肖国华的人；县政府办的主任过完年就会被调整到下面的县直机关去，接手的是县委副书记李山岚的熟人；…… 看着唯唯诺诺的郑严庆，张春秋心里恨恨地骂道：老子恨不得踹你一脚。这下好了，梅山镇由于你的无能完完全全地放弃了。 当目光落在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郭亮身上时，张春秋不由一阵嫉妒：这小子还真不敢小视。一般官场老油条还不一定能做到这样不露声色。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么有能力的手下呢？姓肖的怎么运气这么好呢？ 简单地寒暄之后，大家重新上车一齐驶向镇政府。随即，应召而来的村镇干部在镇大会议室召开大会。会议由县委副书记李山岚主持，肖国华做重要讲话。讲话的内容自然是表扬郭亮同志是一个廉洁有为的干部，是县委县政府全力支持的年轻后备干部。说这次郭亮是受一些坏人的陷害，希望郭亮放下包袱一如既往地为全镇人民服务，努力把梅山镇建设成为一个富裕的强镇。同时也希望镇里的各级干部服从郭亮同志的指挥，认真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 张春秋在会上也发了言，基本上是重复了肖国华的话，只是说的很短。无法是县政府支持郭亮，希望梅山镇班子团结，把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完成好。他的话与肖国华的话不同在于他强调的是班子整体而不是强调郭亮本人。 会议的最后一项有点惊心动魄：公安局局长马小奎在会上宣读了黎可阳、王一发相互勾结陷害郭亮的事实经过，并宣布将他们逮捕，当场出示了县检察院签署的逮捕令。当他的宣布一结束，失魂落魄的黎可阳、王一发就被民警押进了会堂，让他们在逮捕令上签字后，分别带上手铐被民警出会议室，坐上警车走了。 实际上，他们才从县城被带过来，只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小时，在众人面前露了一下脸之后就被重新带回了县城。 很多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黎可阳、王一发只是两个小喽罗，特别是王一发只是被别人利用了，后来经不起诱惑和对郭亮的不满同意做证明，这样就被拉下水。 真正的幕后黑手如郑严庆等人反而没事。炮灰终究是炮灰，最可恨也最可怜。 但这次是一场涉及全县的官场大地震，肖国华的力量从内到外得到加强，而张春秋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会议之后，镇里宴请了县领导一行，郭亮被拉到县领导桌吃饭，喝酒，郑严庆却只能在镇领导那一桌。大家对此理解为理所当然，就是郑严庆也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郑严庆被会上逮捕黎可阳王一发的那一幕吓怕了，虽然张春秋已经告诉他，黎可阳和王一发在一些人的安抚下会认下所有罪责以减轻处罚，不会攀扯其他人，但刚才郑严庆还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那个黎可阳或者王一发反悔，当场说出幕后指使人是他。现在的他哪里敢和郭亮争宠，却后余生的他只求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届，然后调到其他乡镇去。 肖国华等人在回县城前，听取了郑严庆、郭亮有关梅山镇的工作汇报，勉励他们继续努力，把所有工程按质按时完成好。张春秋还很随意地问了郭亮金凤集团在梅山镇的投资情况，最后将军似的问郭亮能不能保证金凤集团一定会落户在梅山镇。 郭亮很肯定地说道：“一定能，这个我可以保证。” 肖国华不知道郭亮是这个还没有建成的厂的大股东，笑着给了郭亮一个台阶，说道：“企业投资是为了赚钱，如果他们觉得投资小于他们预期的收益，有可能打退堂鼓。现在是市场经济嘛，不是电影里面的打仗。不是说上级首长命令你拿下那个山头，你就一定要拿下那个山头，牺牲生命也不打折扣。我们县委县政府只希望你们梅山镇尽量争取，最好是在双赢的情况下将他们留在这里。万一他们要走，有比梅山镇更好的地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郑严庆本来抱定了不干涉郭亮任何事情的想法，但听了他们几个人的话，还是忍不住“告状”道：“如果我们镇里多给一些政策内许可的优惠，我相信金凤公司会同意落户这里的。现在那个厂长已经回省城向集团公司汇报去了，如果我们主动过去解释，情况可能更好。” 这话是变相地说郭亮以前对金凤集团太严格、太冷酷了。 郭亮内心感到好笑：我没有多少钱都不在乎镇里给的优惠，她梁倩英大老板更不会在乎。她在乎的是什么时候修通楠竹坳到梅山镇的公路。 郭亮说道：“通过我的分析，金凤集团百分之九十九会落户我们梅山镇。既然是这样，我们镇里就没有必要作出那些让步。肖书记、张县长，我认为我们镇里现在太穷，能够为镇里争取一些好处都是好的。只要遵照双赢的原则，不故意从厂家揩油水，我们就做算到位了。” 张春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来考察的厂长回去不是因为对我们梅山镇的失望？” 郭亮道：“肯定不是。” 肖国华问道：“你说说他们一定会落户这里的理由。我看你自信满满。说说你的理由？” 郭亮心道：最大的理由就是我是这个工厂最大的股东，我说在这里投资就在这里投资。 他思考了一下，组织了几条理由后说道：“在春节的时候我和金凤集团的一位老板接触过，她说她来过这里看朋友，对这里的农民生活状况感到难以理解，也对这里的农民深表同情。她说过既然台商能捐资修建公路，那她金凤公司投资这里帮助农民改善生活也是应该的，即使不赚钱只要不长期亏本就行。 其次，楠竹坳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楠竹，原材料很丰富，只要能打开销路，将来利润很少客观的，虽然竹制品的利润不高，但它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企业，能够解决不少农民的工作，也能保证这个工厂不亏本。 其三，我个人认为他们金凤集团是一个规模上亿的大公司，不是很在乎我们这里付出的优惠。只要我们能保证他们正常的生产环境，不让非生产性的事情干扰他们，能够为他们提供充足的土地、用水、电力，他们就满足了。况且现在到楠竹坳的交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善，他们的生产能力不是很大，税收上的优惠也享受不到实际上的多少好处，与其欠我们政府一个情，还不如大方一点说不要。” 肖国华笑道：“那行，只要你有信心，那我们就不干涉。但我们县委县政府给你立下一个军令状，无论如果你必须把金凤集团留下来，把这个厂办好。在政策上，我们县委县政府给你一路绿灯，但有一个要求。” 郭亮一愣，脱口问道：“什么要求？” 张春秋也把目光看着肖国华。 肖国华说道：“一个要求就是解决楠竹坳煤矿下岗工人的一百个指标，让他们重新再就业。” 郭亮为难地说道：“这……这恐怕不行吧？我……她的目的主要是帮助这里的农民，而且这一百个指标也太多了一些，竹器厂开始的时候，并不需要多少人。” 肖国华笑着对张春秋道：“春秋县长，我们县委县政府是不是每年都为这个煤矿的事头疼，每年向楠竹坳下岗的工人下拨补助是我们最麻烦的一件事？” 张春秋确实对这个煤矿深有感触，煤矿是省里主持建的，文革结束之后下拨到市里，后来因为效益不好就甩到县里，地震把公路震坏加上煤炭价格低，挖煤卖煤几乎毫无利润，从此县里背上了一个沉重的财政包袱。县里也想如省里、市里一样将它甩到镇里。但镇里穷得咣当响，自然无法背起这个包袱。 这些下岗的工人不少已经到外地煤矿谋生去了，一部分改行回到南方打工，但还有不少的人坐在那里等待政府的救济，经常有工人因为医药费、房子、子女就业问题找到县里来上访，有人还扬言要组织游行、静坐，只要听到“楠竹坳”这三个字，政府一边的人就感到头痛，避如蛇蝎。如果这个金凤集团能解决一百个带头闹事的工人，那县政府不但节省了资金，精神上也放松了许多。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 他不知道肖国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清楚为什么肖国华在今天这个日子还给郭亮加这么大的任务。但他心里有一条原则，只要是给郭亮添麻烦，他绝对不会反对。 肖国华的话刚落，张春秋连忙说道：“肖书记说的对。那些工人有时候闹得我们县里都没法工作，如果小郭你能劝说金凤集团吸收一百个下岗工人，那就是帮了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大忙。就是金凤集团不交一分钱税，我也感谢他们，更感谢你，感谢你们镇领导班子。” 肖国华转头对郭亮打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听见了吧？春秋县长可是给了你最大的优惠政策了，就是不交一分钱税都行。只要能安排好煤矿的下岗工人，你们梅山镇领导班子就为我们县委县政府分了忧，我们就感谢你们。” 肖国华马上把张春秋的话堵死了，把张春秋随口说的不要一分钱税强调了一次。同时也给了张春秋一颗甜枣，这件事做好了也有郑严庆一份功劳，属于整个梅山镇领导班子的政绩。 郭亮不傻，开始的时候他确实还不明白肖国华话里的意思，但当肖国华那个眼神扫过来，他一下就明白了：现在由金凤集团将煤矿的下岗工人安置好，将来许昆山、郭亮的爸爸来承包煤矿的话就少了很多麻烦，少了很多的负担。 第162章 没想到的政绩 第162章 没想到的政绩 郭亮心里不由感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为自己赚好处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不过，郭亮心情可不怎么的，因为这个竹器厂是他占大头，那个煤矿只是郭亮的父亲入股，而且他家的钱不多，占的股份肯定很少。现在肖国华将包袱甩到竹器厂来，头疼的可是他郭亮。 但他不能明说，也又不好直接反对，只好勉强说道：“我尽量争取让他们多招一些煤矿的下岗工人。努力完成组织上下达的这个任务。” 肖国华见郭亮理解了他的意思，心里很高兴，也期待着许昆山早点郭亮收购楠竹坳煤矿。 张春秋自然不知道肖国华和郭亮在进行私下交易，他听了肖国华的话，就替自己辩解道：“工厂、企业里面的下岗工人、残疾人达到一点的比例，政策上是有税收优惠的。” 在谈话中。两位领导都表扬了郭亮识大体，是一个有能力的好干部。 送肖国华等县领导干部回县城后，梅山镇的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明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如果说有变化的话，只有镇派出所的人事有一些变动：原来的派出所所长上调到县公安局，而朱柏良正式成为派出所所长。祝有为接替朱柏良成为副所长，只是他的权力比朱柏良的小了一些，朱柏良以前分管一些工作划归到王满江这个副所长身上，毕竟祝有为的资历还是浅了一些。而且祝有为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就一直是王满江的手下，他又没有做出特殊的贡献，一下超越王满江影响不好。 派出所的人事变动几乎没有几个人注意，大家都在留意着梅山镇镇政府暗地里的改变。镇政府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这次斗法中郑严庆虽然采取的是主动进攻，但失败的也是他。郭亮在这次斗法中大获全胜，如果不是县委书记肖国华、县长张春秋之间达成默契，郑严庆和其他参与此事的官员都可能一撸到底。 现在的郑严庆名义上是一把手，但再也不敢干涉郭亮的行动了。在党委会上，郭亮几乎是一言九鼎，很多事情甚至不通过党委会，就凭他一句话就能解决。郑严庆以前在常委会上还有三票，现在倒退到只有二票了。而且按照郭亮的提议，现在镇党委已经向县委打了报告，请求县委组织部将党政办主任罗向阳提拨为镇党委。如果不出意外，罗向阳进党委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郭亮在党委会上的力量将进一步增强。 现在镇副书记樊祥、党委赵芳几乎是唯郭亮的命是从，对郭亮的建议几乎是盲从的程度，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正因为有了这个基础，郭亮思考已久的那个地方、政府、厂家在水坝共同修建发电站的计划得以启动。虽然郭亮自己还没有完全考虑成熟，但基本听不到什么反对声音。当郭亮提出不接受青鹏电力技术有限公司的承包条件而自己修建时，镇里的官员们在明面上都一致夸赞郭亮有眼光，是诚心诚意为老百姓和镇里的干部职工谋利益。 在郭亮请大家想办法时，机关干部都争先恐后地为郭亮献计献策。 最后经过几番认真的讨论，决定采取三方持股的办法，即整个发电站的股份分为三部分：其一是水库周围受惠的农户，他们一起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具体到每个农户则安田亩面积折分股份，这纯粹是一种奖励性质，以安抚当地农民的心。其二是镇里的干部职工，自愿出钱购买的人购买股份。比例为百分之二十五。其余百分之五十则给社会上愿意投资的人士购买，当然，首先是满足本镇的人和生产发电机的厂家，最后是其他人员。 对于郭亮提出的这个方案，郑严庆心里嗤之以鼻：“真是幼稚，你以为你是带领农民进行起义的李自成啊，还搞人人有份。完全是瞎闹。这些泥腿子农民没有股份还给你闹翻天，有了股份更是名正言顺地跟你吵了。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那些农民唯一的办法就是高压，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不敢说一句不同意见才是对的。权力分散了，就变成了吃大锅饭，今后不亏本才怪。” 不过，这些话他都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在开会讨论的事他甚至连弃权都没有，投的还是赞成票。倒是郭亮的亲信罗向阳私下里提出过异议，认为农民太复杂加入之后只会增加发电站的麻烦，在他想来还是将其承包给一个公司比较好。 郭亮说道：“这些农民只是一个小股东，并没有管理权。就如一个上市公司一样，他们都是一些持有股票的散户，不可能对发电站的运作取什么作用。现在很多地方还是有农民集体办的公司，一样有发财的。你也看了一些内参，华西村这些地方还在办集体企业，生活得有滋有味。农民加入并不可怕，至少会减少很多的阻力。”因为罗向阳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他的话出发点是好的，所以郭亮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番。 罗向阳不解地道：“既然你不准备让农民参与管理，送股份给农民干什么？农民能有什么阻力？” 郭亮无奈地说道：“一种制约，现在很多地方水坝、发电站承包之后，那些厂家就与当地干部勾结起来，成了太上皇，他们一方面不断地榨取农民的钱财，一方面绑架水库与政府讨价还价，获取水库维护费用。我不希望这种太上皇在我们镇存在。但我又想我们镇的农民有足够的电可用，所以采取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罗向阳说道：“那直接由镇里持股管理不好吗？” 郭亮笑道：“那不百分之百地成了集体企业？那才是真正地吃大锅饭。我们镇里几家企业不是破产了就是卖掉了，如果发电站也走这条路，最后的命运肯定差不多。用不了多久不是垮掉就是被有些官员用各种名义据为私有，最后吃亏的是我们大家或者那些农民。” 罗向阳说道：“你可以监督啊。”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笑道，“你看我，还真是糊涂了，怎么会想到你一直呆在我们这个小镇呢，估计二三年后你就会调走，哪里需要操这么多心。” 郭亮说道：“这与我调不调走没关系。因为当地农民是一盘散沙，所以他们需要我们镇里或他们村里代为管理。或者他们自己选出代表来。这样一来，今后无论是厂家也好还是谁去经营那个发电站，都有人制约。如果他们仅仅是为了发电而发电，他们就要考虑其他股东是不是同意。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那些持白条的农民慢慢消化那些白条，白条即可以用来购买股份又可以用来支付电费。可以大大减小农民对我们政府的不满。” 罗向阳大惊，说道：“如果收白纸条的话，发电站马上就会垮。白纸条纯粹是废纸一张，收了它们有啥用？” 郭亮说道：“你一个党政办主任都是这么想，那收了白纸条的农民会怎么想？既然这些白纸条是我们相关部门开出去的，我们政府就有责任把它们兑现。正由于我们现在镇里没有这么多钱兑现，就采取这种方式慢慢消化它们。” 罗向阳点点头，说道：“这个方法一举两得倒是不错。你平白无故地拿出四分之一的股票无偿给了农民，我担心没有人出钱购买你的股票。” 郭亮自信地说道：“我不担心。人家公司千里迢迢的来承包，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既然他们有钱赚，那我们的建设发电站也有钱赚。让人调查一下当地农民的用电情况，算出相关利润，只要有赚，其他人肯定是愿意掏钱的，总比存在银行强。” 罗向阳的担心确实是白担心了，当镇里宣布成立水电公司，还没有公布相关资料和预计利润，很多人就拿着现金找上门来，要求购买股票。甚至有生产发电机的厂家找熟人要求持有超过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镇里的干部职工开始还观望了几天，等外面的人找上门来，拿着一袋袋现金追着领导要求入股之后，他们也心动了，特别是镇里的领导干脆交钱，一下就把他们的心鼓动起来，都拿出以前的积蓄或者找亲朋戚友借钱入股。 那些水库周围的农民听说镇里白送股份给他们，而这些股份当官的需要出钱购买时，一个个由不屑一顾变得热心起来，他们联名要镇里马上到他们那里去修建。 没有多久，镇里镇外都在传颂郭亮的“仁义”之举，人望一下超过了镇里所有官员，更把他以前舍身救人的事迹传遍到了几乎每一个人。很多人说郭亮现在还没有被那些当官的带坏，总算还有一个好官。郭亮想不到这个也成了他的一个政绩，而且是一个口碑不错的政绩。 郭亮将成立水电公司的事情交给了农机站的人去办，他只负责指导，督促他们不搞名堂就行。看大家踊跃交钱，他自己本来不打算掏钱也不要股份的，但他担心有人说他忽悠别人，也就掏了一千元入股。 当发电站还在筹备的时，镇里的公路建设、水坝维修等等工作接近尾声，梅雨季节也已经来临。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公路建设再拖几个月，也不用担心今年的水坝蓄水。 完成梅山镇楠竹坳的考察后，聂世宏回省城向梁倩英汇报了梅山镇楠竹坳的情况，特别向她倾诉了梅山镇副镇长郭亮的刁难和无理：年轻气盛的郭亮完全不给他的同学王丹面子，也不给金凤集团面子。本来镇党委书记都已经答应给予金凤集团最大的优惠政策，但这个郭亮就是不同意，一定只按普通投资商来对待。 听了聂世宏的牢骚话，梁倩英心里笑成一团，但她忍住笑，认真地表扬了他认真负责的行为，并让外婆陪同她一起请聂世宏吃了一餐饭，给了聂世宏天大的面子，等聂世宏的火气消了之后。梁倩英告诉他，一切还是听郭亮的，不占他们穷山镇的任何便宜，就当帮助那里的农民改变落后面貌就可以了。同时她还告诉聂世宏加紧准备工作，尽快在那里征地、购买材料、组织人手进行建设，争取在国庆节前将工厂厂房建好，在明年元旦前开始生产出第一批试制产品。此外，梁倩英还告诉他，这个竹器厂还要吸引一批煤矿的下岗工人。 聂世宏不解地问了梁倩英不少问题，梁倩英都做了认真回答。并给他算了一笔账，最后才使聂世宏完全服了气，觉得按郭亮说的做确实也亏不了多少钱，这才没有再告郭亮的状，而且他也想通了，反正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你老板都不在乎多花了钱，我更不在乎，只要今后别在拿工厂的利益做交易就算了。 他的工资和奖金是按营业额和利润来考核的，如果今后再屈服于镇里的一些“无理”要求，他的收入势必受到影响。 当聂世宏从省城回来直接到楠竹坳选址开始建设厂房后，许昆山代表那些购买煤矿的人也来到了梅山镇。 因为这是一个大主顾，除了许昆山有大笔的钱外，还在福江省有广泛的人脉，所以当他到来时，不但梅山镇惊动了，双清县的领导也惊动了，很客气地招待他。就是市里的领导也专门给县里打了招呼：在政策许可的情况，给许昆山必要的优惠。 对于这一点，即使市里不说，县委书记肖国华也会这么做，他已经从郭亮那里得带了相关承诺，里面有他的股份：如果这个煤矿成功地卖给许昆山的话。 县长张春秋虽然与这个煤矿没有任何私人经济上的关系，但他所分管的工作与这个煤矿息息相关。这个煤矿现在成了老大难的问题，每年都要吞吃双清县不少的财政支出。花了钱是小事，最麻烦的是那些下岗工人都是不愿消停的人，里面有不少刺头。几乎每年都要来县里闹几次，闹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岗位和医药费的问题。这 两大问题都让张春秋毫无办法：县城都有那么多下岗的，哪里能安排深山里的煤矿工人？那些煤矿工人在井下劳动多年，以前的劳保也不到位，很多工人患有严重的风湿病、肺病，特别是一些老年人，医药费动则几千上万，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现在有人接手这个煤矿自然巴不得。按张春秋心里的想法，只要有人能把煤矿里那些下岗工人和退休工人接过去，他把煤矿白送都可以。 说实在的，张春秋也知道将来煤炭肯定会涨价，但他还是不看好这个煤炭会赚多少钱。现在挖煤、卖煤最多保本，将来也就能赚一点利润而已，万一煤矿出事死了一二个人赔上几十万，一年到头还是亏本。 他真不明白许昆山这个官家子弟为什么出钱买煤矿玩。按他的想象，只要有人脉，现在做什么都赚钱，特别是修高速公路、开发房地产，都是躺在家里用袋子数钱的行当，比购买煤矿好了不知多少倍。 张春秋的结论是：“这些人真是吃了饭没事做，闲得发慌才做这些。” 县里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无论是属于肖国华这个集团的还是属于张春秋这个集团，或者是属于两不管的李山岚、姜鹏这个集团的，官员们都一致地希望这个煤矿卖出去，越快越好。这也许是双清县近几年来领导班子从内心到外表第一次达到了难得一见的统一。 当许昆山在县里说立即到楠竹坳考察煤矿的意愿后，肖国华、张春秋等人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欢迎和感谢。这种欢迎和感谢比面对其他投资上真诚得多，没有一点敷衍的成分。如果不是许昆山坚决不同意县领导陪同到楠竹坳煤矿去，肖国华和张春秋都可能或者至少有一个陪同他。最后他们顺从许昆山的心意只派了一个分管工商企业的副县长尉迟良陪同。 许昆山一行还没有出县城，县委县政府有关接待许昆山的书面通知就到了梅山镇。通知要求梅山镇的领导一切以接待好许昆山一行为当前工作的重点，将煤矿出售给他作为一件考察镇领导工作的能力的指标，把它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 为此，在郑严庆的提议下，党委专门召开了相关会议，最后决定由郑严庆和郭亮全程陪同。 煤矿的所有权虽然不在梅山镇里而是在县了，但管理权在镇里，所以县里授权梅山镇的领导同许昆山进行前期谈判。许昆山到达镇里后，没有寒暄也没有吃饭，几乎没有停留就直奔楠竹坳。 第163章 如此奇怪的事 第163章 如此奇怪的事 到达楠竹坳时，又有当地的村干部如丁条石等人在那里热情迎接。煤矿方面甚至还出现了一位郭亮都没听说过的矿长和两个其他矿里的领导。 听人介绍说那个人是矿长，郭亮还多看了几眼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郭亮在楠竹坳上了几个月班，竟然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看着这个人，郭亮还真的很难将他与煤矿联系在一起：人显得很文弱，带着眼镜，完全与心目中的煤矿工人形象无关，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这个矿长的。 不过，郭亮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矿长为什么不呆在这里。不是他不想呆这里，而是不敢呆这里，因为煤矿里的下岗工人、退休工人都在“抓”他，都逼他解决实际中的问题。无权无钱的他只好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躲了起来。这次县里费了好大鼻子的精力才将他喊过来。其实他过来不过来都是一种陪衬，为的是给许昆山等人一个印象：这个煤矿还是有人在管理，虽然不产煤了。 为了防止过激的矿工闹事，有关部门不但让楠竹坳警务室的联防队员一直陪同许昆山等人，还从梅山镇派出所调了几个警察，只是他们穿着便衣。 不过，从许昆山开始进来到后来回去，这里的矿工、退休工人、矿工家属都表现得很理智，很热情。听说有大老板要来购买煤矿，他们都很高兴，觉得这也许是一条出路。提心吊胆的矿长看到没有一个矿工找他的麻烦，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在陪同许昆山的时候，郭亮发现许昆山事先对这个煤矿做了大量的调查，他对煤矿的熟悉程度不但远远超过郭亮，甚至连那个矿长都没有他清楚。当许昆山问到诸如总的存储量、历年开采量、当前坑道深度、煤层平均厚度、单位燃烧值等等问题时，那个矿长基本都是说出的都是一些估算的数字。许昆山就某些数字盯着问时，矿长就哑火了，只有他旁边的手下能勉强能答出来。 从许昆山说话的方式来看，他这次过来只是落实一下他聘请的专家提交给他的资料。他没有问价格等方面的问题，见矿长知道的不多，他干脆带着安全帽在煤矿工人的带领下钻坑道，查看里面的设备设施和煤质情况。 见他钻坑道，尉迟良副县长、郑严庆书记、矿长、郭亮等人只好陪着他一起钻。 直到进了煤矿的坑道，郭亮才知道煤矿在山体里是什么样子。跟在许昆山后面的他完全看不出煤质的好坏，只知道很多坑道设施已经坏了，煤矿的设备很多已经锈蚀不能使用。 因为锈蚀太厉害，他们不敢坐升降机，只是顺着坑道往里走。 不知不觉地，许昆山、郭亮和一个带路的矿工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都落在后面。尉迟良副县长甚至都不敢走多远，走了几十米之后就借故落在了后面，矿长、郑严庆也顺势留了下来。 许昆山胆子特大，带路的煤矿工人说可以走他就走，不知走了多远，遇到坑道往下拐而且坑壁不断渗水之后他们才停下来。三人借助的都是矿工帽上的照明灯，里面黑沉沉的，一股股凉风从里面冒出来，让郭亮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许昆山摸着旁边一台鼓风机说道：“真是败家子，这么好的设备都成废铁了。……，小郭，你看下面的铁轨，都成什么了？” 郭亮踢了一下锈的不成样子的铁轨，说道：“还不是煤价太低，挖一吨煤赚不到一分钱，谁修它？如果不是这么差，我们政府也不会着急将它们卖掉。” 矿工也苦笑着说道：“以前保养得很好，现在没钱了，连人都不进来，谁会来保养？” 许昆山叹了一口气，自嘲地说道：“是啊，如果不是保养得这么差，政府又怎么会把这个矿卖给我们？买了这个矿，我们还不知道要投入多少才能挖出第一吨煤来。” 矿工笑了笑，说道：“不是很多吧。”心里则想道：谁叫你们又有钱又傻，买这种煤矿，不亏死你算你有本事。 郭亮说道：“许老板，别哭穷。我估计也就五六百万的投资就可以了。不说修复，你们就是将它们全部更新，也不要多少钱。” 矿工马上点头道：“五六百肯定够了。”他心里则想：有五六百万还不知存在银行吃利息，跑到这里买什么煤矿？ 许昆山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坑道，转身朝原路退回，说道：“这里花钱也像这个坑道一样，是一个无底洞啊。小郭，现在到县城的都快修完了。这里的路也修到山脚下。能不能帮帮忙，把路直接修到这里来？” 郭亮笑道：“这恐怕还需要你们有钱的老板出钱，我们梅山镇是一个穷光蛋。其实也就几百万，路修通了，这里的煤也能运出去，采掘设备和安全设备也能运进来，是不？” 矿工笑了笑。 许昆山笑骂道：“你这家伙真不地道，啥都要我们出钱，你以为我们的这些钱都是捡的？……，你把山路的设计图纸交给我，我让专家计算一下投资，如果不超过一千万我就动手。不过，这钱必须算在煤矿的售价里。免得将来有人说我们买的是便宜煤矿。” 郭亮道：“这好办，我们把煤矿提高一千万元的售价就行。” 三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笑着。没有走多远，尉迟良等人也从其他坑道走了出来。几个汇合后一起出坑道。 许昆山跟他们招呼了一声，对郭亮道：“你们镇里的意思是外面那些矿部大楼、住宿大楼还有什么食堂、学校、礼堂、运动场都算入，全都卖给我们？” 郭亮说道：“当然，这些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矿兴建的，不卖给你们卖给谁？” 许昆山说道：“我们要这么多建筑干什么？最多一栋矿部大楼就可以了。那么大的建筑面积，完全可以把矿工住下来。那些学校、礼堂、运动场什么的，我们一点也用不上，完全是浪费。” 郭亮说道：“那也没有多少钱，修复一下也许以后你们还用得上。建筑物多，从外面看也觉得你们的公司宏大有气魄，是不？” 许昆山笑道：“呵呵，我们要别人认为有气魄干什么？那些破烂建筑一起十万元，我懒得去算，这比较公道吧？” 郭亮反驳道：“十万元？你连一栋楼都买不到。除了这些建筑物，我们还要把周围的土地卖给你们呢。” 许昆山坚决摇头道：“又来了。我说了那些土地不要。你难道让我们的煤矿工人在这里种菜运到你们县城去卖？” 郭亮道：“你们至少要堆场吧，工人也应该要休息要运动吧，将来工人多了，家属多了，这煤矿周围肯定还要建商场什么的，现在买了将来再租出去，你们又不亏。其实尉迟县长在这里，你有什么要求跟尉迟县长说，领导同意我们也同意。” 尉迟良笑道：“这些小问题还是你们镇里拿意见，我想许老板是不会在乎这些小钱的。许老板，看了现场还满意吧？” 许昆山说道：“尉迟县长，我看了它们，还真不满意。里面实在太糟糕。简直就不是一个煤矿，所有设备设施都需要重新建。刚才这位兄弟说至少需要五六百万的投资才能恢复生产。小郭又说如果把这里到梅楠公路的公路拉通，又需要近一千万元的投资。两者加起来就是一千六百万，真是吓死人啊。如果你们县里还要我们接手下岗工人、退休工人，我会亏得不听见。” 几个人都笑了。 尉迟良说道：“许老板目光远大，不会只看到投资吧。将来煤炭价格只要稍微涨一点，你就大赚了。这条公路肯定不要一千万，最多五百万就行了。” 许昆山很牛叉地说道：“投资数额大倒不是太大，只是觉得花钱有点花得冤枉而已。” 看完坑道、矿部和周围的设备，许昆山又让人带着他在周围的山上转了转，等天色晚了，他们才下山。许昆山对尉迟良说道：“尉迟县长，我有一个想法，如果你们镇里满足这个条件，买这个矿我甚至多花一点钱都行。” 尉迟良连忙问道：“什么条件？” 许昆山指着周围的群山说道：“我们不但将这个煤矿买下来，还要将这些山也承包下来。因此住在这些山里面的农民必须迁出来，山上的那些田地不能再种水稻、蔬菜、棉麻，而是全部栽种树木，人最好不上去，我要封山。” 尉迟良迟疑着没有说话。 郭亮一愣，不知道许昆山为什么提出一个这样的条件来。刚才有关建筑物买卖的讨论基本是郭亮和许昆山在演双簧，因为之前许昆山和郭亮已经在电话里相互通过气，想给尉迟良等人留下一个印象：郭亮一心一意在为政府打算，与许昆山没有私下联系。 他见许昆山目光从尉迟良身上转到自己身上，就反问道：“许老板，那些迁出来的农民如何安排？除非你们煤矿能安排他们。” 尉迟良连忙说道：“郭镇长考虑的对，如果你们公司不安排这些人，将来闹起来可就难以收场了。毕竟你们砸了他们的饭碗。……，我还真有的不理解，为什么要把这里的农民迁出呢？” 许昆山说道：“我看了这里的地形，我不想将来惹麻烦。再说，那些山地也没有多少面积，住在这里估计连养活自己的都难，为什么不让他们迁出去？只要他们身体状况好，我都是不在乎他们进煤矿，而且周围还可以建商店什么的。你们政府来解决，我只负责买矿。“ 郭亮说道：“至少得按照拆迁办法进行补偿。” 因为买的有意、卖的迫切，许昆山和当地政府很容易地达成了协议。经过与其他地方煤矿的比较，双方磋商之后采用了一个中等的价格。其中县里答应将部分资金用于拉通从楠竹坳村到梅楠公路的道路。也就是挖掘二个穿山隧道。 实际上，郭亮在这事没有取什么作用，也就是带陪着许昆山到处转。暗地里跟父亲说了肖国华的事，父亲和许昆山等人商量，决定过半年之后给肖国华百分之一的股份，现在急于给他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些股份将挂靠在他岳父的名下。按照销售价格，百分之一的股份现值十多万，至于将来它们值多少就不是郭亮所能猜到的了。 当许昆山代表买煤矿的老板们签好合同，隧道正式开始修建的时候，时间到了学校放暑假的时候。 这天郭亮正在看上级下发的文件，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郭镇长，看得这么认真啊，什么文件？” “看完了？”郭亮抬起头问道。 “我问你呢。”吴卉走到沙发前，用手摸了一下沙发，看了一下手，然后才坐下。 郭亮笑道：“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这沙发天天有人搞卫生，会弄脏你的裙子不成？” 吴卉道：“难说。我在你家里就不敢坐。你怎么不找一个女朋友帮你搞一搞家里的卫生？” 郭亮脸一红，将手头的文件放下，说道：“过二三年再找。呵呵，等你毕业再说。” 吴卉脸一红，笑道：“你想得美，我可不会嫁给你。” 郭亮故意反问道：“我说娶你了吗？” 吴卉大怒，准备站起来，但还是没起身，问道：“那你说什么等我毕业之后再找女朋友？” 郭亮笑道：“我的意思是说等二三年，至于说等你毕业只是用来参考时间的。也许到时候请你帮我挑选呢。” “臭美，还挑选。你以为女孩子会打破脑袋抢着要嫁给你？” “难说，我这么潇洒的人。呵呵……” “你看你一个混混的样子，实在不像一镇之长。” “我这么玉树临风还像混混？……，这是在你面前，你又不是记者，也不是官员。为什么不放松一些，笑一笑十年少。” “我哥哥也是一个芝麻小官，可比你一本正经多了。” “我怎么跟他比。对了，你看了木器厂，感觉怎么样？” “才开始平地基，有什么好看的。倒是我觉得舒月华进步很快，她设计的竹根雕比她爸爸的还好。我有一个建议，你看行不行？”舒月华真的呆在家里帮助父亲制造竹根雕，不再来镇里上班，当然，她家里的收入远远超过以前，现在一个月有近五千元，这还不包括舒木匠从他徒弟手里收取的管理费等。 郭亮脱口问道：“什么建议？” 吴卉看着郭亮道：“我想送她到美术学院培训一段时间，二年左右。” “美术学院？不行！”郭亮否决。 吴卉一愣，连忙问道：“为什么？你不要只看在眼前，就是在学校她一样可以设计。” 郭亮说道：“我担心她到学院以后东西没学到，倒把她现在的灵气学没了。现在的大学没几所有用的，培养不出几个有创造性的人才。” “你怎么这么说，你自己不是大学毕业吗？” “反正我不看好大学。只要她现在有灵气，何必让她到大学受那份罪。再说，送她培训的事，你跟她直接说就是，如果她同意，就让她去。……，为她找学校容易不？” “只要有钱，找一个美术学院还不容易？问题是她和你的态度差不多，不愿意去读书。” “呵呵，那不就是。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你是狗屁英雄。郭亮，你发现没有，她好像有很重的心思，我开始以为她失去了丈夫，心里在挂念他。我悄悄问过她几次，可她每次都说不是。很奇怪，她妈妈私下告诉我，除了跟我说几句话，平时她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雕啊刻啊。” “你不清楚，那我更不清楚，也许是她不好意思说思念丈夫的事，她还没结婚呢。” “说竹根雕的事，她愿意跟我说，但说她自己的事却什么也不说。不过，她强调说不是想念她的那个丈夫。她告诉我，之前她和他丈夫交往并不多，都是家里认的这门亲事。她也真可怜，快要跟丈夫结婚了，他却牺牲了。” 郭亮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也记起来舒月华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想不清原因，他只好敷衍着说道：“我估计还是因为她男朋友的问题。你就在那里多呆几天，劝劝她敞开心扉，牺牲的已经牺牲了，今后的日子还是必须过。” “我当然会继续劝她。而且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她妈妈说最近部队派人来找过她，私下里问过她什么事，她却把人家赶走了。她妈妈问她为什么这么对待人家，她不说。”吴卉说道。 郭亮一愣：“是不是部队有军官看上她，想和她交朋友？而她不想再找一个军人？” 吴卉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内心真龌龊，怎么这么说？” 郭亮说道：“那要我怎么说？你的话本来就很容易让我往那一方面想。其他军人看上她怎么就不行？她那么漂亮。” 第164章 对手市委书记 第164章 对手市委书记 吴卉摇头道：“反正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想帮她也无从帮起。刚才说请她到美术学院读书，也是想让她换一个环境，让她开开心。我担心她一直这样的话会憋出病来。既然你们两个英雄不同意，那我也不说了。” 郭亮联名说道：“你开始又不是这么说的。既然是这种情况，那我站在你这边，帮你劝她到学校去读书。” 吴卉看着对面的墙壁，半天没有说话。郭亮走到矿泉水那里，拿起一个纸杯帮她倒水。她突然问道：“你哪一天到省城去？” 郭亮说道：“你想搭便车？我还没定下来。” “还没定下来？不是下周星期三省里开农村经济研讨会吗？”她说道，“你正好可以在省城玩一周，休息休息。” 郭亮想不到吴卉会用这种关心的口气说话，愣了一下，摇头道：“小姐，我哪有时间玩一周？星期二下班之后走，争取星期四赶回来。” 吴卉抬头看了郭亮一眼，好似讥笑似地问道：“这么努力？是不是又要升镇长了？” 郭亮说道：“没办法，劳碌命。” 吴卉笑道：“倩英姐肯定不会放你，她有事要和你商量呢。你最好把你的手下薛黎一起带过去，网站的事没有她还真是一个麻烦。” 郭亮看着她说道：“你什么时候回省城，你带她过去最好。你也知道，我对音乐我一窍不通。” 吴卉说道：“我不知道。就算你对音乐一窍不通，做动画需要你帮忙吧？” 以前郭亮自己为竹根雕做了一个网站，但因为事情很多就没有去完善它，而是将它交给了薛黎。不想薛黎却将它看成了一件大事，她参考了很多网站，在纸上设计出了一个含英文介绍、图片、动画，网上定购为一体的“网站”。并不时地“监督”郭亮在空余时间里为这个网站修改程序，以达到她的设想。 郭亮只要空闲下来就按照她的“命令”编制相关程序，同时也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几个月下来这个网站比以前改进了很多。让郭亮想不到的时，这个新设计的网站挂上去不到一个月，还真吸引了不少人来点击，比以前的效果好多了，里面还真有不少人按照上面的引导从银行大款到他们设立的账户上要求订购竹根雕，其中还有一家法国公司请他们按网上图片所介绍的发送样品过去，说是如果实物和网站介绍一致的，他们将订购一大批。 郭亮把这事跟梁倩英说了，梁倩英的金凤集团本身就是做进出口生意的，马上跟对方联系上，还真做成了一笔出口生意。 受到这个启发，梁倩英决定将这个网站进一步完善，请薛黎牵头并召集几个人专门负责。吴卉放假之后来这里和薛黎就这件事谈了好久，劝动了薛黎请一段时间的假到省城去。 郭亮也为此出谋划策，认为放一些民族音乐上去，将竹根雕的制作过程粗略地用动画表现出来。为每件竹根雕建立一个独特的档案以宣示它的唯一性。档案里包括有作品名称、设计者姓名、制作者签名的证明文件、制作日期，此外还包括技术等级、生产地点、艺术流派、产品规格、批次等等。有的还写出作品与传说、神话、习俗等联系起来，看着它能知道一段历史。当然，这些神话、传说、习俗不一定是中国的，也有埃及的、印第安的等等。 听吴卉说起这些，郭亮说道：“动画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干脆出钱请人。倒是可以让舒月华过去，她设计的东西有灵性，让她决定上哪些产品的图片最好。” 吴卉没说行与不行，又看着郭亮天马行空地说道：“郭副镇长，你还真有本事。上任没多久，你们梅山镇的变化就这么大。你还真有当官的潜质，怪不得你对生意的兴趣不大。不会你真的在短期内青云直上吧？”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道：“还不是因为有你爸爸这样的大官在背后帮我。实际上，我们镇的变化并不大，弄来弄去还只是楠竹坳村到镇里这段地方有点变化，其他地方都几乎没动。嗨，要改变一个镇的面貌真不容易，我们这个新合并的镇现在有近二百个村，近十万人口，一身的债。我都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想让这里的农民发点财都不行，实在没有什么能让很多能赚大钱的物产，仅仅靠稻谷、棉麻什么时候摆脱贫困啊。对了，你哥哥能不能帮我出几个帮农民赚钱的好主意？” “他？他才不愿意做你这种麻烦事。他在县直机关舒服得很，白天看报纸喝茶，晚上打麻将跳舞，活得潇洒又自在。”吴卉连连摇头，“你也别谦虚了，我听说自己你到了这里，有不少的人发了财。比如薛黎一家，舒月华一家等等。只不过，我有点奇怪，怎么你帮的都是女士呢？” 郭亮笑道：“这是你心里作怪，舒月华她家发财完全是她爸爸有手艺，至少以前我是看着她爸爸的手艺上。薛黎一家也是他爸爸有管理经验。与她们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说着，郭亮把话题往吴卉哥哥的身上引，“你刚才不是说你哥哥比我正经嘛，怎么又说起他的不是了。” “呵呵，正经是正经，看报纸喝茶怎么就不正经了？……，算了，不跟你聊了。我到薛黎那里去。我说郭亮，你干脆鼓动薛黎下岗专门到我们公司做事算了。一个舒月华在楠竹坳，一个薛黎在省城，将来你愿意找哪个当女朋友都行。这样公私兼顾，怎么样？” “还说我不正经，你才是最不……，其实她自己也说起过这个意思。你去劝她就行了，我估计你跟她妈妈一说，把你爸爸的牌子打出来，她妈妈立马就会同意。” “干嘛打我爸爸的牌子，他才不管这些事呢。将来我们公司上路以后就把你这个不做事的老板给踢掉，全是一些女孩子当老总，呵呵，吓死别人。” 几天后，郭亮带着吴卉、舒月华、薛黎三个美女一起到了省城。将她们放到金凤集团之后，他到省委招待所报到，参加星期三由省政府政策研究室组织举办的农村经济研讨会。送他来的司机放在他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报到之后才知道，他是唯一一位从乡镇基层来的干部，其他大部分都是专家学者和省市的领导。他还在报到名单上看到了绍城市的市委书记王祥山。二十多位参加研讨会的人中仅有的一名市委书记，此外名单中还有另外一个城市的市长。 对于这个王祥山，郭亮虽然只是在电视里看见过，但已经听到过他不少传闻：他以前是省委书记的秘书，省委书记退居二线到人大后，他被安排在省直机关，在机关里干了五年，最近才调到绍城市任书记。不过，他这个当秘书出身的市委书记心高气傲，能说会写的他看不起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与市长马春华完全不是一条线的。 敢闯敢干的王祥山开始并没有把马春华他们看在眼里，什么事都大包大揽。但他忘记了那句俗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马春华只是略施小计，王祥山就开始到处碰壁，很多中层干部完全不买他的帐，很多指令只能停留在纸上、口头上。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才一年多，就被马春华他们挤得几乎只剩下一个名字在电视、报纸上不时闪现一下。现在很多人都预计这个王书记会被调走，接任他位置的百分之九十是马春华。现在电视里、报纸里，几乎全是马春华的身影。 很多原来看好王祥山抱他大腿的人开始转向或者观望起来。抱马春华大腿的那些官员则越来越得瑟。 本来一个市委书记和郭亮这个副镇长八杆子都打不着，毕竟两者相差太远，两人级别相差太大。但郭亮和王祥山通过县委书记肖国华人为地有了一丝说不出的联系。 肖国华和王祥山关系不错，肖国华算是王祥山的亲信。如果王祥山真的被排挤走了，肖国华在下面肯定受到影响，此消彼长，县长张春秋的影响力就会增加。随之而来的，郭亮也有可能受到波及。 不过，让郭亮稍微庆幸的是，县长张春秋并不属于市长马春华一系，他和市委副书记魏和清关系好，属于中间派。王祥山被排挤走只意味着肖国华的处境差一点，但并不等同于张春秋的影响力就会超过肖国华，最终结果还得看肖国华是一路跟着王祥山走到黑还是审时度势马上转换门庭。如果肖国华转换到市长马春华一系，那对郭亮的影响将是积极的；如果转到魏和清一系，肖国华和张春秋就成了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对郭亮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当肖国华还是死抱王祥山，或者顾忌面子谁也不靠，那郭亮将因为肖国华被打压而有可能有麻烦。 无论何种情况，郭亮现在都不能去巴结那个日薄西山的王祥山。 而且这次研讨会上，郭亮的发言和王祥山的发言是矛盾的，让郭亮认为他更不适宜现在见他。郭亮明天的发言内容就是有关撤乡并镇的，会议组织者请来他就是谈一谈他写的论文里有关撤乡并镇所带来的害处。王祥山的发言则是主要说撤乡并镇的益处，强调撤乡并镇的必要性。 当然，王祥山的发言内容是郭亮看了会议通知上一些发言者的材料标题猜测的。肖国华是王祥山的干将，他代表王祥山把梅山镇的撤乡并镇当着政绩来做的，所以王祥山的发言绝对是总结经验向其他人宣扬好处，而不是总结教训让其他地方引以为戒。 看到会议组织者安排自己和王祥山的房间在一起，郭亮无法确定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报到，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心血来潮招自己到他房间里说话，会不会让自己在明天研讨会的时候注意一下发言，他决定今天晚上不在这里吃晚饭，也不住在这里，来一个眼不见为静。 跟会务组的人打了一声招呼他就离开了招待所。出门的时候，他心里感到有点好笑，觉得自己实在有点自作多情：人家堂堂的市委书记，未必知道你小小的副镇长。你还想他还找你谈话，真是想得美。其实就是他真的找你谈话，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你这个副镇长还不足以让人家放在心上。 郭亮离开这里的另外一个实实在在的理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熟人都没有，吃起来有什么味道，还不如回家看看父母。 正准备乘的士回家，他裤袋里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梁倩英打来的。 “郭亮，报到了没有？报到了过来一起吃饭吧。”梁倩英说道，“我相信你不认识里面其他的人，你又不喜欢抱人家的大腿。过来不？” “我正准备回家呢。”郭亮说道，“谁说我不喜欢抱人家大腿？” “呵呵，那你就去……，就我们四个女士，让你来保护我们，怎么样？定在迎源大酒店。” “好吧，我马上到。” 走进迎源大酒店，四个女孩子也刚进大厅，看见他进来，都涌了过来。吴卉动作最快，几乎是冲到郭亮的面前，说道：“好啊，你姓郭的不地道。我们三个女士请你，你不来。倩英姐只打了一个电话你就来了。老实交代，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郭亮还没有说话，后面的梁倩英笑道：“卉卉，你就不要心虚了。我可是代表大家一起打的电话。走吧，大庭广众之下，淑女点。” 吴卉笑道：“我本来就不是淑女，为什么要装。”几个人都笑了。 这时，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闻讯后亲自迎了过来，看见郭亮老远就伸出双手，热情地招呼道：“小郭，总算把你盼来了。欢迎，欢迎。” 郭亮一愣，也热情地伸出双手，说道：“田老板这么客气，是不是贵酒店到了好吃的东西？” “呵呵，好东西有没有我可不知道，我一直想感谢你，可就是找不到你。我多次找梁总打听你是不是回省城，可每次你都没回来。”笑着说到这里，田老板转身问梁倩英道，“梁总，你是不是被我问烦了？” 旁边一位经理笑着说道：“田总，我们还是先进包厢吧。” 田老板伸开郭亮的手，笑道：“请，哎，看见小郭我什么都忘了。各位女士请！小郭请！” 郭亮一边走，一边说道：“田老板，你太客气了。那件事不是说好了吗？本来就不是我的功劳，那也是一件小事，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 田老板笑道：“不仅仅是那件事要感谢你。你知道不，前两个月我们省城里流行吃野菜。当时我们迎源大酒店一时没找到好的，幸亏你叔叔出面帮我们，这才让我们这个大酒店不失面子。多亏你在你叔叔面前说必须优先保证我们迎源大酒店的，否则的话，我们几个人还真会愁白头发。” 郭亮心里一下活动开了：我啥时候和叔叔说了要优先保证你们迎源大酒店的野菜了？叔叔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九州大酒店的老板吗？怎么这么帮助竞争对手，又怎么把这份功劳算在我身上？……，估计他是想跳槽，又不好得罪自己的老板，所以拿我来做挡箭牌。呵呵，肯定是！ 想通了这一层，郭亮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叔叔这么做肯定也是为了赚钱，你们迎源大酒店家大业大，卖给你们钱回收得快。再说，你们迎源大酒店是我们省的一块招牌，是我们省饮食方面的一面旗帜，其实的酒店无所谓，你们可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田老板笑道：“到底是领导，站在全局的高度看问题。有些人就是没有这个眼界，只想自己如何能多赚钱，如何把一些稀缺的食材垄断了多赚钱。你不知道，那时候是有价无市，我们拿着钱都是买不到好货啊。” 几个人说笑着进了包厢，田老板坚持请客，郭亮他们几个人也就默认了，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等田老板那些人走后，包厢里只剩下四女一男。几个人都觉得气氛有点暧昧，吴卉忍不住说道：“这好像……好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 梁倩英笑道：“什么镜头，这里有这么多吃的，快点吃，今天这餐饭不要钱呢。”说着，脸微微有点发烧，“本来今天我们两个是要尽地主之谊，可被田老板抢过去了。” 吴卉说道：“凭什么只有我们俩个尽地主之谊，郭亮家里也是省城的。……，郭亮，你看你想不想一个皇帝，带着皇后、妃子的，……，呵呵，看把你美的。” 郭亮还没说话，其他几个女士都对着吴卉开炮了，都说她是借故表达她自己想嫁人的心意，想委身于郭亮而把其他人赶开。 等四个女孩笑闹够了，大家才有一句无一句地谈着竹根雕、竹根雕网站的事情。舒月华也简单地说了一下竹器厂的建设情况。 第165章 换届 第165章 换届 舒月华现在的精神比从部队回来好了很多，肤色看起来很健康了。但是，她眼里还是有着一丝明显可见的忧伤，不经意间不时流露出点点焦虑。让郭亮有种心痛的感觉，爱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舒月华将自己的内心顽固地包裹起来，不让其他人深入探询。包厢里的几个人都无法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当梁倩英、吴卉甚至薛黎、郭亮都劝她到外面散散心，到学校学习一段时间，她都坚决拒绝了。 研讨会波澜不惊，绍城市市委书记王祥山直到开会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到了之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当组织者请他讲话的时候，他也是照着资料照本宣科地念着，没有一点其他的发挥。念完之后就不在说话，一个人默默地坐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表情与他是高级官员的身份完全不匹配。只有当摄像机照到他所在的位置时，他才危襟正坐，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休息时间一到，他匆匆离开了会场走了，他的秘书就在会议室外面，见他离开马上跟上走了。从他进来到离开，不说和郭亮说话，就是目光都没有扫到郭亮这边过。 郭亮心道：“不是说他当过省委书记的秘书吗？现在又是市委书记，早就应该练就出喜形不于色的本事。为什么像普通人一样让我们这些小人物都看出他内心不平静？是不是绍城市的官场要变天了，他将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 王祥山走后，郭亮内心嘀咕了好久。不过，他想的一切都是乱想，没有一点眉目。 重新开会后，也轮到了他发言。他和其他人一样照着论文念了一遍。 等安排的人发言——念完稿子——之后，这才有人开始提问，有的是针对某个人发言提问，有的是漫无目的地询问。当有人质疑郭亮文章中总结的那些缺点时，他认真地回答了别人。为了参加这个会议，他准备很充分，心里也想好了不少对策。所以当别人问的时候，他不但可以很快回答他们，而且能举出一些实例。他的表现让会议组织者很满意，有人朝这个小青年点了点头，不再把他看成是来凑数的。 会议时间只有一天，开完会之后，他还是没有住省委招待所，而是回到父母家里。第二天也没有要镇里的车接他，他自己直接乘长途汽车回镇里。 这个研讨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对郭亮的生活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回到镇里的他立即全心投入到工作中来。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农民抢收早稻抢插晚稻禾苗的时间，农民用水、用电、化肥、农药都需要他这个实际上的镇长操心，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 忙完夏天的双抢，接着就是粮食入库、棉麻收购。郭亮的精力又转到如何让这些掌握收购大权的单位、部门少开白纸条，多给农民一些现金。 夏天之后的农闲时机忙的是计划生育清理和殡葬改革落实。计划生育工作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基本上不算镇里最难的工作了。现在最难的工作就是将死人由土葬改火化。镇里死了人，接到信息早一些的话，问题还不是很大，镇上的人冲过去，或者收缴高额罚款或者逼着死者家属将尸体送往火葬场。如果信息接到晚，死者家属已经将棺材抬上山甚至入土之后，再收罚款或者运尸体就难了，那几乎就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死者家属和周围邻居骂人、推人再常见，打人也平常。虽有人保护，郭亮有一次还被一个死者的女婿用木棍狠狠地敲了一下，幸亏是打在背上，如果打在脑袋上，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执行了三个多月，后来上级见政府与农民之间的冲突实在太大，担心如此做的话导致社会秩序出现麻烦，也就不再将火葬土葬的比例作为镇里政绩考核指标，这才让镇里的人松了一口气。从那以后镇里也只盯着镇街道上的死者下手，农村里的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公事忙不过来，郭亮的私事也不少。虽然薛黎真的辞职到省城专心管理竹根雕的那个网站，但竹根雕设计、生产、销售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特别随着销售量的增加，竹根雕的影响越来越大，所带来的工作量成本增加，所以薛黎的加入依然没有减轻梁倩英的负担。以前梁倩英只需花费一小部分精力来管理，现在却花费了她不少精力，有时还不得不打电话向郭亮求救，请他帮忙拿主意。郭亮只要回到家就将电脑打开用电话线上网，用MSN跟薛黎、梁倩英在网上联系，处理一些事情。 国庆节之后，聂世宏负责的竹器厂厂房封顶开始了竹器生产，一些下岗的煤矿工人被招进了厂里。竹地板、竹凉席开始陆续出厂。 利用水坝发电的小型发电厂也开始发电，源源不断的电力开始让当地农民受惠。当地的农民和那些掏钱投资了的人都满怀希望地看着它们，希望它们能给自己带来不菲的收益。 此外，沟通楠竹坳和梅楠公路的隧道也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土方量，二处隧道也挖通了一条，另一条不需要多久就能贯通。因为考虑到郭亮的工作太忙，镇里没有再让他担任隧道建设的工程总指挥。他只抽空和郑严庆一起来建设工地检查过几次工作。按隧道承建企业的说法，到明年五一节前后就可以正式通车了。 总之，无论是郭亮的私人企业还是梅山镇整体，都在快速地进行发展着：郭亮存折上的数字不断地在增大，梅山镇的环境在一天天改善。 倒是投资巨大的楠竹坳煤矿被许昆山买下之后没有什么动静。无论是许昆山还是其他股东都很少到煤矿去看，更没有股东急着开始组织生产。这让很多不知情的人感到莫名其妙：这些老板真是烧包，花了上千万的钱竟然无动于衷，怎么不马上将煤炭挖出来运到外地去卖钱？现在马路虽然不通，但也可以将煤炭挖出来之后堆放在外面嘛，等隧道通车之后不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出去换到钞票吗？ 很多人包括郑严庆和那对煤矿的未来充满信心的下岗工人都为此忧心重重，担心过一段时间之后许昆山不要煤矿了，让大家空喜一场。 许昆山他们唯一做了的一件事就是从下岗的煤矿工人中招了一批保安，让他们不断地在煤矿和周围的山上进行巡视。督促山上的那些穷人按计划搬迁，也阻止混混们趁人不备把矿里的设备偷偷拆下来卖掉。 这就是外面的人所看到的唯一变化。只有郭亮真正知道他们的计划：买下来之后过一段时间再高价卖出，并不真的想挖煤出来卖。也非常佩服他们这么拿上千万元赌煤炭大涨价的勇气。 不知不觉一年又要过去了。随着年关的临近，乡镇干部的心越来越激动：明年是换届选举年！ 镇里的干部暗地里都在计划如何好好利用这个春节，力图使自己能再进一步，至少保住在这届换届中不后退。为此，他们心里都在思考着如何巴结那些对自己有帮助的领导、如何进一步拉拢和自己合得来的基层干部。 他们一个个都在心里憋着劲努力，但在外面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说其他人，就是郭亮这个人人都看好的年轻干部心里也有点揣揣不安，心里也想自己把前面的那个“副”字出掉，但又担心因为参加工作的时间太短、资历太浅，上级领导派一个新的镇长下来。他有时还感到自己这个党委、副镇长能不能保住。 之所以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发觉自己和县委书记肖国华之间的关系有了不好的变化。也许纯粹只是一种感觉，郭亮总觉得自己跟他有了一层隔阂，没有以前那么透明。以前到县里开会或向他汇报工作，肖国华都很随便，郭亮也在他面前很放松。但现在肖国华对他表现得很客气，很多动作都显得有点做作，郭亮也慢慢地严肃起来慢慢地尊敬他。和肖国华在一起，总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 郭亮为此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楠竹坳煤矿的股份给肖国华给少了，还是因为楠竹坳煤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产煤而让他失望了，或者是因为郭亮在研讨会的会上说了撤乡并镇的“坏话”，间接地削了他的面子而不快，还有可能是因为郭亮没有像有些人一样去巴结他…… 正因为郭亮脑海里有不少想法，所以他远没有别人看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自信。 这天下午，很少过来的许昆山一个人来到了梅山镇，郑严庆出面带着镇领导班子宴请了他。郑严庆敬酒时“无意地”问了他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煤炭生产，也借别人之口问他是不是有退还煤矿的想法。 许昆山轻描淡写地回答说现在道路不通煤矿设备无法运进，用人工挖掘的办法既危险又没有效益。他让郑严庆放一万个心，煤矿是不可能退还的，那是他的聚宝盆，怎么可能不要呢？ 他的话让郑严庆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问。大家吃饱喝足各自散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许昆山不喜欢按摩、唱歌、洗脚的其他节目。镇里的人也觉得街头上的这些项目拿不出手，从小在高官家庭长大的许昆山连镇上最好的歌舞厅的门都不愿意进，觉得那里档次太低。 不知是因为一个人进招待所很无聊，还是因为他对郭亮有好感，许昆山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之后散步走到镇政府大院敲响了郭亮的房门，提出跟郭亮下围棋。 可郭亮不懂这个他懂得下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而许昆山又不会。两人找不到共同的爱好消磨时间，就坐在沙发上各自捧着一杯茶闲谈。 谈了一会许昆山随意说道：“小郭，你们办公大楼建设得不错。在乡镇一级的建筑物中，我还很难看到这么气派的，你们镇里花了不少钱吧？” 郭亮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收拾好，说道：“嗨，就是撑面子而已。为了建这栋大楼，我们梅山镇欠了一屁股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如果当时是我做主，我绝对不会建这么大一栋，纯粹是拿钱请别人指着鼻子骂我们自己。去年有人还因为欠债的事在这里闹事。” 许昆山笑道：“这栋楼确实是驴粪蛋子外面光。从远处看宏伟大气，可走进一看，实在不咋的，纯粹是暴发户。如果当时建一栋三四层的楼房好了。用好一点的装修材料装修一下，既不显得过于张扬，人坐在里面办公又舒服。幸亏你在这里干不了多久，否则还真是麻烦事。” 郭亮一愣，有点不解地问道：“许老板，什么意思，这与我在这里干多久有什么关系。” 许昆山说道：“在里面坐久了，我怕你得白血病。你不知道你们装修用的材料有多差？” 郭亮笑道：“不会吧，我看装修还算不错啊，大理石地板砖，大理石墙面砖，外面都是陶瓷的。比有些家庭装修还高档多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它们辐射厉害？” 许昆山笑了笑道：“外观是漂亮，不过，它们都是C类产品，按国家标准只能用于室外安装。大楼验收的时候，你们用仪器测量过没有？” 郭亮摇头道：“没有……好像没有，当时我不管这个。……，许老板，不会是真的吧，建材方面我可一窍不通。” 许昆山喝了一口茶，说道：“什么时候让人测一下，也许我看走眼了。” 郭亮心里有点打鼓，如果真的是辐射超标那乐子就大了，将它们更换的话那该花多少钱啊。可不换的话，岂不是拿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开玩笑吗？ 现在他们两人纯粹是瞎聊，谁也没想到刚才聊的几句话对郭亮的仕途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许昆山的话题完全是天马行空，刚说完大楼装修，他又很随意地问道：“听说你和省城里那家交迎源的五星级大酒店的田老板很熟？”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是很熟，有点来往而已。还不是他们以为我跟省公安厅的人认识，所以给我一个面子。不咸不淡地维持着，到他们酒店消费的话，倒是可以能打折。” 许昆山笑道：“我给你出一个赚钱的主意，怎么样？” 出乎许昆山的意料，郭亮的神情并不热切。他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对私人赚钱的兴趣不是很大了。你也知道，我承包了湖心洲，洲子上一年收获野菜的钱也有几十万。我家里现在和随着以前买煤矿发财，估计用不了几年都是大财主，又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呵呵，主要是我不想麻烦田老板他们，毕竟不是很熟。……，你鼓动我做什么？” 许昆山说道：“哦，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不想发财的人。不过你说的也对，人生在世，快乐就行，未必就一定要拥有很多钱。……，其实，我是想帮你让你们镇里的农民发一笔小财。” 郭亮的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急切地问道：“帮农民发财？太好了。有什么办法？我们镇里的农民太穷了，我一直在找就是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许昆山乐了，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不错的父母官嘛，竟然这么在乎农民是不是发财。” 郭亮嘿嘿地笑了二下，眼睛盯着许昆山。 许昆山说道：“楠竹坳，顾名思义那里的楠竹很多，你怎么不在这里面做做文章？” 郭亮热切的心一下沉到谷底，眼里的火焰一下熄灭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现在那里已经开办了一个竹器厂。难道每家每户都利用那里的楠竹都开竹器厂，那也赚不到钱吧？” 许昆山说道：“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建竹器厂，我倒没有想这个问题。其实，家家户户建又有什么不好？如果他们都能在家里自己生产，利用空余时间生产竹器，让现在正在建的竹器厂专门只负责质量验收和销售，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成本会很低廉。而建一个厂专门生产，效果未必好。而且只建一个厂，赚钱发财的也就只有几个老板几个股东，达不到让农民共同富裕的目的。” 郭亮反对道：“这种家家户户都办厂一窝蜂的做法，其结果只会破坏楠竹资源。生产不上规模、工人不经过专业的培训、手里没有好的加工设备，都不行。做出来的竹器产品质量绝对不过关。生产的人多了，势必带来恶性竞争，无法卖起价。到时候大家都想发财而都发不了财。” 许昆山道：“你说的有点绝对化。只要你紧紧抓住质量关，让一家公司为主导，你们镇政府在政策上进行一些扶持，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遍地开花开出的都不是好花的情况。” 郭亮问道：“许老板，你刚才说你有让农民发财的办法，肯定不是说制作竹器这件事吧？” 第166章 轻松搞定 第166章 轻松搞定 “我说的是现在冬季快来了，楠竹坳这么大的竹林面积，山上的冬笋肯定特别多。现在市面上的冬笋要三四元一斤，如果你能利用迎源大酒店田老板的关系，这不为农民找到了一个发财途径？” 郭亮的心还是没有被热起来，他说道：“一个酒店能消耗多少冬笋？” 冬笋是由楠竹的地下茎——竹鞭——侧芽发育而成的笋芽，因尚末出土，笋质幼嫩，是一道人们十分喜欢吃的菜肴。它富有营养价值，质嫩味鲜，清脆爽口，因为含有蛋白质和多种氨基酸、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微量元素以及丰富的纤维素，能促进肠道蠕动，既有助于消化，有能预防便秘和结肠癌的发生，对肥胖症、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和动脉硬化等患者有一定的食疗作用。 采挖冬笋影响竹子繁殖，但合理采挖也可以增加经济收入。 许昆山笑道：“呵呵，你不会不知道田老板不但是迎源大酒店的董事长，而且还是东城大超市的股东吧？” 郭亮眼睛一亮，立即明白了许昆山的意思，高兴地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超市呢？我们把冬笋放在他的超市里销售，那不双方都得利吗？而且冬笋放的时间也长。许老板，谢谢你，这下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 郭亮虽然是省城长大，但在楠竹坳的日子里听说了不少有关竹子、笋子的事。冬笋在正常情况下能保存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将它们竖起来埋放在湿黄沙里，还能保存二个多月。也就是说如果从元旦开始采集，一直可以留到过年。 许昆山提醒道：“只要不是供货太多，价格肯定还是不错的，能为当地农民增加好几万的收入呢。” 很客气地送许昆山回招待所休息后，郭亮心里一下想开了，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而且跟田老板手下的超市搞好关系之后，销售的物品不局限于冬笋，农村里其他蔬菜什么的不也可以吗？甚至县里的本地酒、造纸厂的卫生纸、塑料厂的塑料制品等等不都可以利用超市上架？ 想法归想法，郭亮知道想一口吃成胖子是不可能的，而且有超市帮助销货并不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甚至不一定能赚到钱。只要稳步进行，一步步来，先选一个好的产品，让超市和本镇的农民获利，等大家尝到甜头，然后镇里出面在组织农民种植大棚蔬菜、无公害蔬菜，慢慢打出名气慢慢占领市场，这样才可能使梅山镇这个贫穷之地逐步摆脱贫困。 有了新的思路，郭亮就开始了新行动。 第二天一上班郭亮就把自己的思路跟郑严庆说了，然后到招待所喊上去煤矿检查工作的许昆山坐上郑严庆的桑塔纳一起朝楠竹坳而去。虽然还有一处隧道没贯通，贯通了的那处隧道也没有完工，但他的桑塔纳还是一直开到第二处隧道的入口处。从这里步行上山到楠竹坳只有四里多山路。早晨九点出发，不到十一点半就到了楠竹坳警务室。 许昆山没有进警务室，而是直接到煤矿去了，他将在煤矿呆一天，让郭亮明天派车来接他。 在来这里之前，郭亮就跟警务室的洪杰打了电话，请他将楠竹坳村的村支书丁条石喊过来。所以当郭亮和司机步行到警务室的时候，不但警务室的老丁做好了饭菜在等他们，丁条石和曹樟木也跑出来迎接他。 丁条石以为郭亮是为村乡二级选举的事而来，一张老脸激动得通红：大权在握的郭亮这次是来为自己拉选票的，还是来帮我的？我也算是他的一个亲信，如果他能帮我，那我肯定能进镇里谋一个位置，就是普通的干部也行啊。 今天听到郭亮要来，丁条石跑了很多农户，特别是那些经常上山打猎的农户，从他们那里买了不少野味。又把自己藏了好多年的药酒拿过来：今天一定要拉下郭亮。 让他失望的是，郭亮今天来压根就不是为换届的事。进警务室简单寒暄几句后就开始询问冬笋的产量、质量、采集办法。 丁条石也说不准几万亩竹林能生产冬笋，他只知道以前一些小贩用自行车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外运。农民挖出来出不完的就留着自己吃，每年这里的农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挖几十斤冬笋或春笋，有的还作为礼物送给远处的亲戚朋友。 春笋容易找，到春天的时候上山就能看见凸起的土壤、紫色的笋尖就能看出来。用锄刀等工具随便可以挖。在泥土松软的地方，下雨天用手都可以采集。 但冬笋寻找就困难多了，因为它们都埋藏在地下。由于地温的关系，冬笋常长在土层较深的地方，一般人在地面是看不出来的，这就需要植竹多年的行家辨别大竹根在土中行鞭的走向，凭观察力找到埋藏在地下的冬笋位置，做到既不损伤竹根，又将肥老鼠似的笋棵完整取出。 丁条石虽然一辈子都住在竹林附近，他却不知道如何寻找冬笋。而洪杰告诉郭亮说他叔叔洪维清是这方面的老手。洪维清在现在这个时节上山，只要眼睛朝竹林间的地面一瞧就知道哪里有没有冬笋，也知道哪些冬笋不能长成竹只能消耗竹根的营养必须挖掉，知道那些冬笋能长大成竹不能挖。 在郭亮的要求下，洪杰骑摩托车把他叔叔请了过来。他们在酒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谈冬笋的事。当然，在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农民面前，郭亮只有听的份。他没有想到小小的冬笋还有这么多学问。 一口喝下杯子中的酒，洪维清摸着山羊胡须有点得意地说道：要找冬笋有四条必须记住，第一就是看竹林的地下，在山南面或东南面的竹林里冬笋多，生长得也早。只不过这里的冬笋多数能成竹，损失有点大尽量少挖。竹林的地势越高，冬笋转化为春笋的时间越长，一般退笋较多，成竹困难，可以挖。 第二是要掌握挖笋的季节，俗话说“九前冬笋进春烂，九后冬笋清明出”。即冬至以前形成的冬笋，只有少数能转化为春笋，一般可挖；冬至以后形成的冬笋，大都能转化为春笋出土成竹，不应该挖。第三是竹林的结构，地下竹鞭二三年生的发笋率高达85％。因此，1－2年生和3－4年生的母竹各占30％以上，亩立竹160－200株的竹林，冬笋产量高，可适量采挖。第四是看笋形，“两头尖，中间弯逢春烂成浆；上头细、下头粗、来春成新竹。”笋形弯曲、基部呈尖状或笋壳开裂老化的笋，不能转化为春笋，可以采挖；基部丰满，根系发达，竹壳叶嫩而紧裹笋肉的，能转化为春笋，不应该挖。 不知是这个叫洪维清的老头喝了酒还是因为第一次在干部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而激动，他的话特别多。当然，这也让郭亮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也想不到挖冬笋竟然也牵扯出这么多道道。 吃完饭让洪杰把他叔叔送走之后，郭亮和丁条石商量挖掘冬笋利用超市销售的事情，两人都担心如果在这里敞开收购冬笋的话，过高的价格将可能给这片竹林带来灭顶之灾。因为以前道路不通的时候，那些肩扛手提的小贩只是几分钱一斤收购，如果现在几元一斤的价格，想当与以前的几十上百倍，只要挖几个竹笋就还好几元，谁不上山挖？ 像有技术的洪维清这种人上山挖冬笋，也许只是将地下的笋全部挖起来，不管它们明年能不能成竹，卖到钱就是好。他们因为知道哪里有冬笋，哪里没冬笋，破坏力不是很大。 那些没有任何技术的可不会理会这么，绝对是冲进竹林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挖特挖，管你是竹鞭还是竹根，管你地下有没有冬笋。一天只能碰中一个就行了。那竹林也就彻底毁了。 商量了好几，最后还是郭亮自己想出了一个办法：将竹林视为集团的财产，也就是其地界属于哪个村，竹林的所有权就属于哪个村。所有挖出来的冬笋归相应村的村民所有，将来卖冬笋所得的钱将由村里按人头平均分配。然后，由村里出钱请洪维清这种技术高超的农民进竹林采挖冬笋，采挖方式和地域由村里决定。没有技术的人不容许进山采挖，否则取消该村民分配权。 这样做显然也有不公平，像洪维清这种人肯定占便宜，他们不但分配了平均得钱，还凭技术赚了钱。但只有采取这种办法才能保持竹林的不被滥采。 讨论好之后，丁条石按照郭亮的吩咐前往其他拥有竹林的村宣讲郭亮的办法，同时招聘采挖冬笋的农民。 郭亮则打电话和省城的田老板，说出了自己想租用他所拥有的东城大超市寄卖冬笋的主意。郭亮话说的很客气也提出愿意和超市一起分红，田老板原以为是郭亮自己做这个生意，表示无偿为他提供货位。在郭亮多次申明是为了公家，而且是一定要互惠互利之后，田老板提出了一个简单的合作办法：双方共同议定冬笋上架价格，冬笋提供方拿出三分之一的营业额给超市。 郭亮听说要拿出三分之一的营业额，马上说田老板的心太黑了。田老板只好耐心地说了这类商品的大致上架费用：“郭镇长，这真的是看在你的份上，一般我们不接这种散户。而且这三分之一里面还包括交给税务部门的费用，落到超市手里就没几个了。如果是临时性上的蔬菜，我们超市至少得收一半。” 郭亮一听，只好签下这个城下之盟。田老板最后确定收郭亮百分之三十的费用。 和田老板敲定了大致细节后，郭亮又和云海超市的王老板进行的协商，王老板早就想巴结郭亮，只是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小老板，郭亮对人家田老板都不是很在乎，他就没有过于献殷勤。接到郭亮的电话，又听说田老板接受了，他二话不说就同意按郭亮和田老板说的来，主动提出可以再降低一些手续费，费率为百分之二十五。 找到了销售的超市，郭亮又赶到竹器厂，和这里的厂长聂世宏进行了“谈判”，所有冬笋由竹器厂收购，之后由竹器厂运送到省城超市，收购价格按市场价格来。但他告诉聂世宏必须遵守两条要求：第一就是冬笋的最低收购价格不得低于一元一斤，第二是只容许从村委会手里收购。收购的数量和价格每天公布在厂外的宣传栏里，防止有人在其中玩名堂把钱落入自己的口袋。 现在的聂世宏已经知道郭亮是竹器厂最大的老板了，虽然股东的名字是用郭亮外公的，自然对郭亮的话计听言从。他知道这次收购冬笋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维持不亏就可以了。他决定从本地招收几个员工专门负责这件事。 办完这件事，郭亮哼着小调走到隧道工地，跟施工老板和在现场监督冯利打了一个招呼，兴冲冲地回到了镇里。 进办公室的时候，郑严庆正准备出门，听郭亮说冬笋的事情办好了，郑严庆很是惊讶，不相信地问道：“这么快？人家要办这事不累掉一身肉不可能。” 郭亮笑道：“只是因为认识省城超市的一个人，现在的规模也不大。试试看，如果行，我在抽时间把这事作为一件大事来抓。也许还真是一件为农民创造效益的好事。” 郑严庆点头道：“肯定是好事，如果能把这条路子走通，将来不但可以销售冬笋、春笋，还可以销售野味、蔬菜什么的。”郑严庆显然也是一个精明人，很快就看出了里面的商机，“先试运行二个月，然后派人，或者我们一起到省城跑一跑，多找几个超市，农贸市场或菜市场。” 郭亮连忙说道：“好，我会密切关注这件事，有什么情况我就向你汇报。” 郭亮嘴里是这么说，实际上他几乎就不再理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两家超市都已经拿了“高额”手续费，自己与他们又有以前那层关系，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帮忙，能够销售多少就会努力销售多少。至于聂世宏更不会偷懒，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妥帖。 他的心现在放到了大楼装饰的那些大理石上。自从许昆山提醒他说大楼装修所用的大理石辐射可能超标之后，他的心就是虚的。只是暂时不便伸张免得造成大的影响。他给县建委的丁世军打了电话，请他派一个对建筑材料特别是大理石建材很在行的专家过来，请他帮自己看看大理石地板的情况。 不到三天的时间，丁世军就从省建设厅下属的一个研究所里找来一名姓张的专家给郭亮送来了。这名专家还带来了便携式辐射测量仪。刚进大楼，张专家看着地板就摇了摇头，对郭亮道：“确实有问题，这是只能用于室外装饰的花岗岩，辐射肯定超标。” 郭亮问道：“也是大理石不？” 张专家认真地回答道：“花岗岩是花岗岩，大理石是大理石，二者不但外形不同，化学成分也不同。”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问道：“大理石是不是比花岗岩贵多了？” 张专家回答道：“这倒不一定。它们都是高级装饰材料，有天然的也有人工的。” 在郭亮的办公室里，专家将他带领的便携式辐射测量仪拿出来，然后在里面进行测量。没有多久，他很简单地说道：“辐射超标！” 郭亮连忙问道：“那在这里上班会不会得白血病？” 张专家笑道：“呵呵，这个辐射量倒不至于有这么严重。不过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对身体肯定有害。” 丁世军对郭亮道：“郭亮，干脆将它们全部撬掉，重新装修。” 郭亮为难地说道：“哪有这么多钱？一栋这么大的楼重新装修肯定不少于五十万。” 丁世军说道：“你管别人干什么，只要你自己没危险就行了。” 郭亮没有理他，转而对那个专家道：“张教授，你能不能帮我出一个书面证明材料？” 张专家马上摇头道：“不行。我只是帮你一个忙，告诉你怎么一回事。如果需要书面材料，你必须和我们所里签订协议，然后我们拿更高级的仪器仪表给你们单位一个科学的鉴定。凭它可以向设计单位、建设单位或者相关部门索赔。如果因为测量引起纠纷，我们单位还可以陪对方打官司。” 郭亮问道：“签合同的话，大约需要多少钱？” “五六万吧。” “这么多？” “不多，这还是少的。” “据你的经验，我们可以要求装修方无条件重新装修不？” “按规定是可以。就怕……”说到这里，他笑道，“就怕人家有来头。只要稍微有点建筑知识的，就能看出来。一般的人应该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郭亮心道：“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猫腻不成？” 请张专家和丁世军吃了饭，感谢他们的帮忙。送他们走后，郭亮到党政办办公室找到了大楼的建筑合同和装修合同。当他看到了一个公司名称时一愣，心里道：糟糕！ 第167章 掀开官员的老底 第167章 掀开官员的老底 他看到的公司名称赫然是绍城南山装饰有限公司，承担的正好是大楼装修。虽然这个公司和县委书记肖国华介绍给郭亮的绍城南山建筑公司有很大的区别，一个是装饰公司一个是建筑公司，两者的交集似乎不大，后者承担的是梅山镇到县城公路建设。但郭亮发现合同上签字的法人代表名字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叫孙庆的人，也就是说两家公司是一个老板。 “这是怎么回事？”郭亮嘀咕道。他不关心这两个公司是不是实际上的一家公司，他关心的是这个孙庆是不是肖国华的什么人。现在自己发现大楼的装修存在质量问题，如果让这个装修公司返工免费重新装修的话，这个人会不会答应？按郭亮的想法，赚足了钱的老板很可能不想掏出这笔钱来，一定会抬出县委书记肖国华的牌子阻止自己的想法。 看到这个公司名称，想到装修费用的昂贵，又想起肖国华，郭亮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即使郭亮再纯洁、再没有官场经验或者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他也能想象得出这个公司和肖国华有内幕有交易。因为肖国华在梅山镇到县城的公路建设工程中为这家公司打了招呼，如果不是他出面，这家市里的公司未必会获得那么大的合同。更何况郭亮还了解肖国华在煤矿中的事情，知道肖国华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廉政无私。 心情复杂的郭亮拿着合同仔细地读了好几遍，特别是大楼的装修合同几乎到了能背诵的地步。看完合同，他又仔细看了大楼的验收报告。 他有点悲哀地发现，如果自己让这个绍城南山装饰有限公司无条件重新装修大楼的话，他的理由并不充分，或者上有点无理取闹。因为合同上规定的装修质量追诉期竟然只有一年，而不是和大楼建设合同里规定的好多年。 现在大楼交付使用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一年，如果按合同来执行的话，绍城南山装饰有限公司完全可以不理自己的无理要求。而且很不幸的是，他竟然在大楼验收人员名单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到有打印的还有签名的，确确实实是自己手签的名字。 看到自己签的字，郭亮开始大吃一惊，开始还以为是别人冒签的。但看了日期，又努力回忆之后，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那是自己刚从楠竹坳警务室调到镇里当党政办副主任不久，镇里组织大楼验收，他并不在文件所规定的验收人员名单里。 但大楼验收最后的时刻，负责验收验收组组长罗向阳将当时在镇里没有出去干部职工都召集到一起进大楼参观。参观完之后出大楼的时候承建厂家给每一个人发了一个红包，并请大家都在一张纸上签了字。领钱必须签字这是老规矩，大家都懂，虽然有的干部职工感到有点奇怪，但见大家都领了都签了字，特别是领导都领了，所以也高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新来的郭亮自然不会装清高，跟在别人后面签下名字领取了一个装有一百元的小红包，之后还一起到外面的餐馆聚餐。可以说当时极大多数干部职工都参与了，当时大家心里只有兴奋，想到自己将告别以前黑暗低矮的房间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办公室时，一个个激动不已。就是郭亮从省城来，见惯了更豪华的办公室，但他也还是和众人一样高兴。非常愉快地签字、拿钱、吃饭…… 他实在没有想到那次走马观花的行动也属于验收，更不知道这是建筑、装修企业玩的一套把戏，当然大家还以为这是镇里借这个机会给所有职工发的福利呢。 想到这里，郭亮心道：“签名还真是不能随便签啊。” 看了合同和验收报告，郭亮越发感到这个事情棘手了，一时不知道是公开说大楼的质量不行存在安全隐患好还是暗地里找领导和承建企业解决问题好： 公开说大楼的装饰材料有问题，会对大楼里工作人员的身体造成损伤，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恐慌甚至惊惧。这几年电视报纸都在宣传环保，环保意识——主要是环境对自身的安全影响——已经深入人心，很多人都知道辐射严重时容易导致白血病，而这种病是一种无法治愈的死病。 明白的人也许知道大楼的辐射并不严重，公开之后他们也许只是害怕而已。不明白的人则会认为自己将得这种病甚至有人还可能以为自己已经得了这种病，即使到医院检查没有查出病来，他们会怀疑是医院的技术水平不行没有查出身体内的毛病。更何况不排除有人会借此煽风点火制造混乱。 如果这样的话，镇里的工作就不用做了。制造“恐慌”的郭亮脱不了干系，即使不公开给他处分，上级组织或县里的领导肯定会给他一个办事不稳重的评价。 相反，如果将大楼存在的问题私下里跟郑严庆说，希望党政一把手支持自己一起向装修公司提要求，命令装修公司重新装修，郑严庆肯定会答应并积极促成这事，但他同时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这件事报告给张春秋。他县长张春秋的亲信，张春秋一帮子人正苦于找不到县委书记肖国华的把柄，正在寻求改变上次酒坛事件所造成的被动。如果有了这个素材来借力打力，他们绝对不会甘于沉默。将来不管肖国华会不会因此蒙羞，但提供素材的郭亮是讨不到好的。 郭亮独自私下跟装修公司说呢？纵然说动了装修公司，我郭亮又怎么跟其他人解释重新装修的原因？一栋大楼刚投入使用不久就重新装修，势必引来无数人的责骂和质疑。 总而言之，只要重新装修，无论是不是免费，给郭亮带来的只有麻烦。 郭亮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发现”这个问题了，他几乎想甩手不管。可当他下决心不管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特别是自己将在这里不知工作多长的时间，如果几年甚至上十年不调走，长期在这这种辐射的环境里工作，会带来什么影响？我还没结婚没孩子呢！ 看到地面光洁的地板，郭亮对道貌岸然的肖国华也有点不忿：你一个主管一方的领导，正正当当的灰色收入大把可以捞，怎么卷进这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公司里？ 不过，想到自己在许昆山等煤炭老板和肖国华之间做引线，心里的怒火就转到自己身上：正是由于有自己这类人拉领导下水，领导想廉洁都难。 想来想去，郭亮最后决定还是先私下跟装修公司联系劝说他们免费装修，实在不行就和郑严庆商量其他办法。无论如何得把自己和同事的办公室搞安全。抛开良心不说，真要因为辐射的事情让干部职工生病了，那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除了巨额医药费，更使职工的家庭出现惨剧。 还有一句俗话：纸终究包不住火。 下定了决心，他向丁世军打听了一些有关建筑和装修方面的法律问题，又向他请教了相关装修方面的常识，心里有了一定的把握后才去找装修大楼的绍城南山装饰有限公司老板。 绍城南山装饰有限公司和绍城南山建筑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一个人，这个人郭亮也认识，可以说是熟人。因为绍城南山建筑有限公司承建了梅山镇到县城的水泥公路，这个老板和郭亮见了无数次面，请郭亮吃了好多次饭，也送了郭亮不少礼物包括红包。只是因为郭亮坚决拒绝数额大的红包，所以他和郭亮之间还没有形成那种紧密的利益关系，郭亮目前还是自由身不受他的挟持。 在电话里听到郭亮找他有事，孙庆很高兴地答应了，两人约好在县城的紫薇星大酒店见面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才挂了电话。 下班后，郭亮自己乘县郊的公共汽车到了县城。进紫薇星大酒店的时候，孙庆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大厅了等候。 郭亮一进来，肥头肥脑的孙庆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爽朗地说道：“郭镇长真是大忙人啊，请了你好多次都请不到。今天怎么有空了？是不是知道我们公司招进了一名年轻貌美的大学生？小杭，这就是我们的郭镇长。真是年轻有为，震惊不？”最后这句话是对他身边那个女孩说的。 郭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她不但美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媚。郭亮美女见的不少，但媚得让他有点不敢正视的女孩却不多。听了孙庆的话，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转移目光不敢往她身上瞧。 那个女孩见惯了男人这种神态，见郭亮的目光不敢落在自己脸上，有点得意地笑了。她伸出白嫩的小手，说道：“久闻其名，真是相闻不如相见，如果不是孙总介绍，我是绝对想不到你是一镇之长，是几十万人的父母官。看到你，我真有自卑了感觉。郭镇长，你好，我叫杭莉，杭州的杭，茉莉花的莉，是孙总的秘书，很高兴地认识你。” 看她伸出手，郭亮只好伸手和她握了一下，目光也落在她明晰的脸庞上，说道：“你好。”然后很快伸开她有点冰凉细嫩的小手，目光也从她明眸皓齿的脸上移开，心道：真是一个狐狸精。 孙庆看到了郭亮躲闪的目光，心里也有点得意，嘴里说道：“小杭，自卑是正常的。看到郭镇长，想起他的年龄和参加工作的时间，我想没有人不感到自卑。不过，你也不错，走出去也能让很多人自卑，特别是那些美女。……，呵呵，郭镇长，我的这个秘书怎么样？” 郭亮讪讪地笑道：“很漂亮。” 杭莉笑道：“谢谢。难怪郭镇长年纪轻轻就为政一方，真是稳重，惜字如金啊。郭镇长，孙总，我们进包厢吧？” 孙总说道：“郭镇长，请！……，小杭，你不知道，当领导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轻易表态，俗话说‘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全面，上要体会精神，下要团结部下。哪像我这种做生意的，满身铜臭味，眼里看到的只是钱，只想把自己的公司扩大如何让账上的资金更多一些，让公司的员工更高兴一些。” 郭亮心里感觉有点不妙，他发现今天自己在和他们的交往中处处落在下风。特别是在杭莉这个狐狸精如水的目光里，他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说话、思维似乎都受到压制。 刚才从孙庆刚才的话里，郭亮还感到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他心道：难道孙庆这个老狐狸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找他的原因？ 他还没说话，杭莉说道：“各有追求嘛。孙总是想方设法为我们这些员工谋福利，为国家多缴税。郭镇长是时刻考虑老百姓的生活如何更提高一个层次，如何让领导、同僚、部下更融洽。你们都是社会的精英。郭镇长，小女子啥都不懂，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郭亮平静地说道：“没有考虑这么多更没有考虑这么远。仅仅是努力对得起自己所拿的那份工资就行。考虑过多容易老不说，还不一定面面俱到。” 郭亮的话里也藏了一个软钉子，杭莉听不出来，孙庆却听到了。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随即笑道：“好，政府里的官员们要都是像郭镇长你这种的干部，那我们的社会就好了，我们做生意的就更舒畅更开心了。不过，现在真正像郭镇长这样的人不多啊。很多人唯恐自己捞少了钱，唯恐自己的生活水平低于别人。说实在的，郭镇长，认识你这么久，我对你可是出自内心的钦佩。” 杭莉说道：“现在社会上流行一句话，说什么如果把所有官员都枪毙，可能会冤枉一些官员。如果排成队间隔一个枪毙一个，又会有很多贪官污吏被漏掉。听起来好恐怖，官场真的这么黑吗？”说话的时候，她的小手轻轻地按在她丰满的胸脯上，夸张好笑的表情让郭亮心里不由一动，连忙将目光移开。她却双眼落在郭亮脸上，柔柔地问道，“郭镇长，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清官，好官，对不对？” 孙总笑道：“小杭，你可不要盯着我们郭镇长这么看，让他很难为情的，他还没女朋友呢。” 杭莉装着很惊讶的样子，连忙问道：“不可能吧，如此年轻有为的帅哥怎么还没有女朋友？肯定是有无数的美女围绕在身边，只是不知道吃哪一个，对不对？……，真羡慕那些幸运的女孩。”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都低了一些。 孙庆笑道：“郭镇长，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怎么样？试着交流一下？小杭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一直没有男朋友，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你们可是真正的男才女貌啊。” 杭莉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扭捏地说道：“孙总，你干嘛拿我开玩笑，我可没有这个福气。……，到了，这就是我们订的包厢。” 郭亮来紫薇星大酒店多次了，一看就知道孙庆订的是这个酒店最高档的包厢，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都经过了专业训练，看他们过来并没有像其他包厢或大门口的迎宾小姐一样鞠躬弯腰说什么“欢迎光临！”这类，她们只是微笑着行注目礼，不打扰他们的谈话。包厢门被无声地推开，前面一个穿旗袍的女孩彬彬有礼地引导他们进去。 包厢很大，分成二部分，一边是吃饭的，一边是娱乐的，旁边还有洗手间。 圆形餐桌可以坐十几个人，但现在桌面上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三套餐具和正中间的一盘盛开的鲜花，让从外面进来的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孙庆和杭莉分坐在郭亮两边。坐下之后，杭莉很细心地为郭亮和孙庆点茶水，递毛巾，将服务员做的工作几乎全包了，很自然地营造出一个温馨的环境。 当菜上来后，孙庆问道：“郭镇长，今年过年准备到哪里旅游？” 郭亮道：“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假期人太多出去旅游纯粹是遭罪，不想跑。” 杭莉笑道：“呵呵，你这话听起来你好像几十岁了似的。人多才有味道嘛，你又不是探险家，一个人在深山野林里跑有什么意思。不过，如果和你女朋友一起旅游的话，到深山野林里旅游也是不错哦。……，郭镇长，我们公司组织一些年轻人到云南旅游，有没有兴趣参加？不是随旅游团走也不是走那些商业线路，我们请有经验的走客选定的，直接进原始森林看景色，绝对美。” 郭亮没有答她的话，转头对孙庆道：“孙总，今天我找你是因为我们镇里那栋……” 杭莉感觉有点失了面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 孙庆挥手打断郭亮的话笑道：“郭镇长，现在可是下班时间，先讨论吃的玩的，放松放松。刚才小杭的提议可不错，我们邀请了一些市县领导到森林、山区体验生活。怎么样？结交一些上级领导对你的将来肯定有好处，而且我相信在森林绿色环境里，能陶冶人的情操开阔人的思维，心灵都能得到洗涤。” 第168章 县委书记的突变 第168章 县委书记的突变 孙庆的目光在郭亮和杭莉的身上来回看着，笑道：“呵呵，现在我们小杭邀请你，你可不要让她伤心嘛。……，我多次听老肖，就是你县委肖书记，说起你，说你前途无量。到时候你可要关照关照我们这些小老板。” 郭亮摇头道：“不去。我可不是拒绝杭莉，一则是没时间，二则是我个人没这个当驴友的爱好。我在外面上班，一年很难回家几次，想利用假期和家人好好聚一聚。” 杭莉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不会是春节回家相亲吧？”她从郭亮前面拿起郭亮的酒杯递到郭亮手里，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郭镇长，孙总，第一次和你们二位精英吃饭，小女子深感荣幸。我们干一杯，好不好？来，请干杯——” 郭亮、孙庆举起杯，也说了一声：“干杯！” 让郭亮想不到的是这个娇娇滴滴的杭莉酒量奇大，连喝好几杯竟然只是脸红了一点而已，脸上的红晕反而增添了她的狐媚。 郭亮很快就发现她对酒桌上那些劝酒的酒段子娴熟无比，而且恰到好处，什么“男人不喝酒，交不到好朋友。”、“ 人在官场走，哪能不喝酒”、 “感情铁不铁? 铁! 那就不怕胃出血! 感情深不深? 深! 那就不怕打吊针”、“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和领导喝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 反正每次喝酒她都能找出一个理由来，郭亮想不喝都不好意思。 郭亮知道今天和对方并不是谈判，对方这么敬酒也不是为了把自己弄醉后让自己糊里糊涂的签字，仅仅是为了加深感情，所以他也没有故意装逼不喝，尽自己的兴趣来。 孙庆也没有玩多少名堂，很多时候都是郭亮喝一杯他也在旁边陪喝一杯。没有多久两个男人都已经显出了醉意，而杭莉还在一个劲的劝酒。 看着她喝酒的样子，郭亮真怀疑她是一名专业陪酒女郎。他还注意到她水汪汪的眼睛不时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目光相遇时她还装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每次敬酒，她不时将丰满的胸部抵在他胳膊上磨蹭几下，或者故意将小嘴巴凑近郭亮的耳朵，温柔地说几句劝酒的话。温热的香气吹在耳朵、脖子里，郭亮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喝到后来郭亮担心自己真的喝醉，连忙用手盖住酒杯表示坚决不喝，然后直截了当地对孙庆说道：“孙总，这次我找你就是为了我们镇里那栋大楼的装修问题。你觉得现在说话方便不？不方便我们两人就到旁边去说，方便我们就在这里谈。” 孙庆从手机包里掏出一包烟，从里面抠出一支后，说道：“我知道郭镇长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其实你说的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肯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很多地方我们公司都是这么做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电视报纸里说的那些事。那是一些无聊文人写的小说，通过了艺术加工。郭镇长，你是一方的领导，我相信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全信书，不能全信那些记者。……，你别这么看着我，让我先汇报一下我这边的情况，行不？” 说到这里，孙庆朝杭莉使了一个眼神。杭莉笑了一下就出去了，顺带关上了包厢的门。 孙庆点燃烟再吸了半截烟之后说道：“兄弟，我知道这事瞒不过你，给你一方行不？” “一方”实际上就是一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这个说法，很多人都知道。也许间接说一万比直接说一万要方便些吧。 郭亮怒问：“你什么意思？我今天来可不是找你敲诈钱的。” 孙庆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来敲诈钱的。我只是表示我的诚意。五方！最多没有了！” 郭亮将头扭到另一边，嘿嘿冷笑之后，转过来看着他道：“孙总，我希望你们全部免费返工，而不是个人给我多少钱。” 孙庆盯着郭亮道：“八万！八万元，相当于我整个工程总额的十分之一！” 郭亮说道：“你不要继续砸，也不要浪费我们两人的口水。” 孙庆说道：“免费返工？你知道我会浪费多少钱不？你知道我为了揽这个工程花了多少心血不？如果重新返工，我得亏一百多万！一百万，你想想我得修几条这种公路才能赚到这一百万？我可以告诉你，为了揽到这条公路的建设，我花了……，”说到这里，他没有说出行贿的钱而是“赞扬”郭亮道，“所有与这条路有关的人我都照顾到了，除了你没有收我的钱。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收，是真的不要这些钱，可有的人。……，那栋大楼我最终到手的利润也就是十来万。你说我敢重新返工吗？” 郭亮说道：“可你们也不该这么糊弄人吧。反正现在我有点不敢走进那栋大楼，一旦真的出什么事就是大事。” 孙庆可怜兮兮地说道：“如果不是有人嘴张的老大，我干嘛做这些没屁眼的事。如果我真的按合同上所写的来，我会亏得内裤都没有。” 郭亮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要求你们重新返工。赚不赚钱亏多少钱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 孙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吞下去，说道：“郭兄弟，这么对你说吧。重新返工是不可能的。” 郭亮一愣，反问道：“不可能？” 孙庆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道：“不可能。这么说吧，我和你是朋友，我不坑你。你最好还是装着不知道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镇里真要明打明地提出要求，到时候大家都下不了台。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很不舒服，但情况就是这样，你应该理解。 我可以提供几个方面的信息给你，你有时间琢磨一下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第一，我们是跟你们签了合同，但真正施工的是另一家企业。你们找我们，我们找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我真不敢保证。第二，合同里我们签的质量保证期只有一年，现在过了一年半，我们完全没必要理。第三，只要开始重新装修，一些不能露出来的东西都会抬出来摆在台面上，很多人就会很难堪，包括一些领导。 捅破了这层纸，我的绍城南山建筑有限公司固然会被人视为叛逆，我孙庆将来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我的公司不说在双清县找工程了，就是到其他县也找不到。而你和我一样，收获的只有坏处，很多官员都会恨你入骨。你的仕途是不是因此而黯淡无光，真的很难说。 其实现在社会上很多豆腐渣工程，你以为都是施工企业不想把工程做好吗？不想自己的企业出好名吗？还不是伸手的人太多？你要一点我要一点他要一点，最后落到实际工程上的钱就没多少了，不做豆腐渣工程都不行。” 郭亮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是年轻气盛，他并没有被孙庆的话所说动，而是问道：“你这是威胁我还是准备横下心来耍赖？在来这里之前，我问了一些懂法律的，室内装修质量保证应该是二年，你们在合同上人为地规定只有一年是不合法的。其实不管是一年二年还是三个月，你们装修存在以次充好的欺骗行为，我们可以向你们提出索赔。第二，你刚才说的你们私下将工程转包给第三方，按《合同法》第二百五十三条规定是不容许的。你们应当以自己的设备、技术和劳力，完成主要工作，私自把工程转包给另一装修公司进行装修的行为，属于擅自转让承揽合同，是一种违约行为，我们的经济损失应由签订合同的装修公司也就是你们承担赔偿责任，无须找第三方。” 郭亮继续说道：“至于你想牵扯到你所说的那些向你们伸手要钱的官员，我不管。难道你行贿了，你就将那些污七八糟的官员给绑架了？就能够利用他们逃脱责任？……，当你将大把的钞票塞进自己口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我们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呢？我还真不信我让你们重新装修我就会坠入地狱。我虽然权力不大，但我会在我所能及的范围内逼你们就范。现在我们镇里到县城的公路已经完工，但还有大笔资金没有拨付到你们公司账上。我……” 孙庆连忙说道：“郭镇长，你行行好。我孙庆知错了，你就放我一码行不？十万，我给你十万。另外，我还帮你活动，让你早日调离梅山镇不呆在那个办公室。虽然我不敢保证你调走之后会不会高升一级，但我能保证不让你吃亏，至少调到一个富裕的镇里。……，行！我给你二十万！” 郭亮冷笑道：“你当老板当习惯了，总相信你用钱就可以摆平一切。既然你愿意拿出这么多钱出来，为什么不再加点把我们那里的装修重新返工？我绝对不相信什么你公司会亏一百多万。” 孙庆无力地说道：“问题是只要开这个头，也许我其他的工程有人也会要求我们公司这么做，这么一来我不惨了？郭镇长，我不是说你年轻没经验，我告诉你，官场如战场，装修返工看起来是一件纯工程上的事，但很可能引出一系列你完全想不到的大事，就如捅了马蜂窝。到时候……， 实话告诉你吧，我和肖书记是老朋友，他对我公司的帮助很大，请你看在肖书记的份上高抬贵手。咱们是朋友，何必搞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这段时间我公司和你舅舅的砂石厂合作得很好，他们提供砂石非常及时，我也按时将费用打给了他们。 我相信我们两个性格相投的人今后合作得更好。……，公家的事你就网开一面，如何？拜托，拜托。……，杭莉小姐也漂亮吧？她真的是没有男朋友，我看她对你不错。呵呵，你放心，我还没碰过她……” 郭亮想不到面前这个人外面是道貌岸然，内心却龌龊如此。他站起来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考虑我跟你熟悉，我也不会和你商量。你现在不是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而是不断地考虑你赚多少钱，亏多少钱，把别人的身体健康当儿戏。我算是领教了，再见！” 说着，他大步走出了包厢，正在走廊里和服务员谈笑的杭莉吃惊地看着铁青着脸的郭亮，想喊一声但还是不敢喊出口，就瞪着眼睛看着他离开。 包厢里的孙庆气呼呼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大骂道：“不识好歹的王八蛋！你走着瞧……”咆哮声越来越低，最后无声，因为他实在想不到采取什么措施对付光棍一条的郭亮。当杭莉胆怯地走进来，他挥手道，“你回去吧。” 杭莉抿嘴嘴巴，看了气急败坏的孙庆一眼，拿起自己的包和外衣走了。等门关上，孙庆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粗气，再喝了一杯茶，平静一些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中午郭亮正在食堂吃饭，党政办罗向阳走了过来，小声对郭亮道：“郭镇长，县委办公室刚才打来电话，通知你下午三点到肖国华书记办公室，肖书记找你有事。” 郭亮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饭。 罗向阳拖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小声道：“郭镇长，发生什么事了？肖书记找你怎么还要通过办公室？” 郭亮苦笑道：“没事。” 罗向阳赶紧提醒道：“郭镇长，现在是关键时机，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惹怒了领导，也许你真有希望再进一步。万一……”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其他人都在埋头吃饭，因为党政办主任管的很多，别人都以为他们在谈工作，没有人注意他们在谈什么，“有什么事都等换届之后再说。”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不过，我可不敢有你那个美好的想法。” 罗向阳说道：“谁也说不定。” 下午跟郑严庆打了一声招呼，郭亮让司机送他到了县政府大院。走在通向肖国华办公室的走廊上，郭亮的心情很复杂，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他知道肖国华喊他过来肯定与大楼的装修有关，只是他怀疑肖国华为什么直接出面。郭亮心道：“难道他真的是因为从孙庆的手里收取了好处就不顾干部职工的死活？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有点看不起你。” 当郭亮经过县委办公室干部科副科长的房间门口时，肖国华的秘书刘向很急切地喊住了他，客气地请他进了办公室，并为他泡了一杯茶，之后再到隔壁向肖国华通报。 郭亮心里又是一愣：“以前可以直接去敲办公室的门，现在还要正式通报了？” 很快刘向从肖国华办公室过来，小声说道：“郭镇长，请稍微等一下，肖书记正有点事。” 等郭亮坐下后，刘向笑着问道：“郭镇长，是在女朋友家过年还是回父母家过年？” 郭亮知道刘向是在努力营造一种轻松的气氛，笑着道：“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想在丈母娘家过年都不行，呵呵。春节要值班，估计也是初四、初五回家呆二天。刘秘书，你呢？” 两人闲扯了几句，然后一个写材料一个看报纸。一张报纸从头看到尾，连大块的政策性文章都看完了，肖国华还是没有通知他进去。郭亮心里有点不耐烦了，他将报纸放到一边，干脆昂起头，盯着墙壁上贴的规章制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 “操，不就是一个县委书记吗？还想一手遮天不成？”烦躁的他在心里越来越坚定了要把大楼的装修拆掉重新再装修的决心，对肖国华的感恩心理在慢慢地变化，“私人恩情是私人恩情，不能和公家的事搅在一起。” 肖国华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故意冷落郭亮，带来的却是反效果。 不知什么时候，刘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就说道：“好的。”然后挂了机。见郭亮还在呆呆地看着墙壁上的字，刘向说道：“郭镇长，肖书记请你进去。” 郭亮说了一声谢谢，出了他的办公室站在肖国华的办公室前敲了一下门。 过了二秒，里面传来一个严肃地声音：“进来。”不带一丝感**彩。 推开门后，郭亮装着很平静的样子，招呼道：“肖书记，我来了。” 肖国华还在低头写着什么，听了郭亮的话，他嗯了一声，声音想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郭亮感到有点拘谨，像以前那样走到办公桌前，心里觉得有点不妥。可要远远地站着，心里觉得更不妥。他感觉与相隔仅仅几米远的肖国华之间横着一座大山，而且从山上刮下一股寒风，感觉全身都冷飕飕的 不知过了多久，肖国华总算说了一个字：“坐！” 郭亮走到长沙发前认真坐下，眼睛看着肖国华。肖国华依然没有抬头，继续在文件上写着什么。处理完一份文件，又拿起另一份文件看着，始终不把目光落在郭亮身上。 开始的时候，郭亮有点拘谨有点束手无策，但坐了一会，他也放松了：“靠，又不是我理亏，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不信你敢撤了我。” 第169章 怒顶上司 第169章 怒顶上司 开始进来的时候，郭亮还有点拘谨有点束手无策，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之后，他也放松下来：“这件事又不是我理亏，我这么紧张干什么？靠，我就不信你就因为这事撤了我的职，反正我也不期盼在这次换届中当上镇长或镇党委书记。” 郭亮自己知道，因为资历、年龄、工龄的原因，他在这届换届中几乎没有进步的可能。以前升官如坐火箭，那是立了大功，加上苏东林出事等偶然因素。虽然有很多人眼红，但大家都能勉强接受这个现实。现在没有立功也没有什么机遇了，短时间内想再升一步很难很难。 既然如此，那郭亮可以说是无欲无求，正好可以赤膊上阵，向肖国华直言要求孙庆他们返工，即使是肖国华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想清这些，他一脸的轻松。 实际上“认真”批阅文件的肖国华不时用眼睛的余光在注意郭亮，郭亮开始畏畏缩缩的表现没有超出他的预想，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冷落他的时间越长，这小子的表现反而越放松。 肖国华不由在心里嘀咕道：“奇怪，他怎么这么自信？” 装模作样看完一份新的文件后，肖国华这才抬起头，说道：“郭镇长，最近很清闲嘛。”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小子是不是没事做，闲得蛋疼就拿大楼的装修说事。 肖国华以前对郭亮还是很看重的，将他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固然是因为自己和县长张春秋斗争的结果，但在他身上也寄托了肖国华的很多期望。当苏东林出事后，他心里确实已经做好了放弃梅山镇的准备，将它交给张春秋。谁知道郭亮这小子横空杀去，使他不但没有丢弃梅山镇，反而将梅山镇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其后自己不但从楠竹坳煤矿得到了股份获得了不少的效益，自己朋友的建筑公司也轻易地揽到了公路的建设合同。正当他得意洋洋享受这些意料之外的果实时，郭亮这小子却不消停，突然跑到省里开什么农村经济研讨会。会议通知还是直接从省政府办公厅发下来的，事先县里不知道更不用说为他的发言稿把关了，这小子也没有向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汇报，一个人急匆匆地就在会议上放炮，大说特说撤乡并镇的弊端，几乎与自己抱的大腿——市委书记王祥山——针锋相对。 虽然事后王祥山没有说什么，但市里县里的其他官员却注意到了这点，有很多无聊的官员绞尽脑汁地分析郭亮的发言内容和其背后内幕：有的说这是肖国华看到王祥山不吃香之后通过自己的亲信在试探投靠别人，脚踏两条船；有的说肖国华没有能力驾驭下属的能力，以至于出现自己的亲信炮打自己的上司；有的说肖国华在梅山镇的撤乡并镇试点失败了；…… 这些风言冷语传到他耳朵里后，肖国华心里非常郁闷，他心里一边痛骂那些无事生非的家伙一边埋怨郭亮不尊重领导给自己出乱子。这段时间以来，他故意用冷落来磨磨这小子，让这小子知道在双清县到底作为手下该如何做。 让肖国华始料不及的是，这小子还是不消停，不但没有理会自己的用意反而又闹出了大楼装修这场戏。这不是又给我肖国华添堵吗？你小子真要把我整到撤职或者退居二线才高兴？你到底是我的盟友还是打入我这边的内奸？今天我必须好好敲打敲打你，必须把你脑袋后面的反骨给敲掉。 郭亮自然不知道肖国华心里在琢磨什么，听了肖国华的话，他说道：“肖书记，我哪里有清闲的时候？现在快过年了，事情特别多。明天县里的会议我还准备请假让赵党委代替我开会呢。” 肖国华哦了一声，问道：“你这么忙，我可没看见你忙出什么名堂。你说说你现在忙些什么。”这话更不是什么好话，完全是批评郭亮在瞎忙、胡闹。 郭亮镇定自若地说道：“大的名堂倒是没有。不过，算是为贫困山村的农民找了一条致富路。如果成功的话，每年能给当地农民带来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收入。” 肖国华一愣，脱口说道：“真有这事，是什么事能让农民赚这么多钱？” 郭亮说道：“前几天，那个买煤矿的许昆山到了我那里，闲谈的时候他说起大城市里冬笋的价格不错。告诉我说如果把冬笋放进省城的超市，肯定能让农民赚不少，我这几天就忙这件事。昨天是开始收购冬笋的第一天，明天我想到那里看看，调查一下收购的数量，也看冬笋的质量。然后再到省城超市调查销售情况。如果顺利，我们镇里就以此为突破口，争取在镇里建立一个蔬菜基地或者土特产供应基地。” 肖国华其他的没听清，但听到了“许昆山”三个字，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对啊，这小子的背景不小，我还不敢随便捏他。怎么办呢……” 心里不爽的他还是努力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你在短期内做了这么多事情。”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松了一个懒腰，说道，“你啊，你做的事还真像做梦一般。你是前年分到我们双清县的吧，到现在才一年半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提升到镇党委。不说别人不敢想，我堂堂的县委书记也不敢想啊。……” 他停顿了一下，等待郭亮说感谢他的话，可惜郭亮现在心里有点情绪，没有附和他，而是微笑着听着他说话。 肖国华心里骂了一句，只好自己说道：“把你一个毛头小伙子提拨到如此重要的岗位上，给你如此重的担子，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可以说是力排众议。呵呵，现在想来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当上这个伯乐的。” 这次郭亮倒是很真诚地说道：“感谢肖书记的信任，没有你的栽培，我郭亮肯定还是镇里的普通一名职工。”提拨郭亮固然是肖国华对付政敌的手段，但对郭亮还是有直接的帮助，这个恩情无论如何抹杀不了。 肖国华笑了笑，“大度”地说道：“这是你自己有能力，组织上也看好你。我只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不值得你感激。” 谦虚完，他从老板椅上站起来，走出办公桌似乎很随意地问道：“听说你舅舅办了一个砂石厂？生意怎么样？我还真是很佩服你，佩服你有眼光。一个荒洲子被你经营成了宝贝疙瘩。在山上选一块地方，你舅舅他们就能发财赚钱。你父亲又参股了楠竹坳煤矿，虽然这个煤矿的前景还不明朗，但有这么多人入股，我想前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些都是好事，希望你将来能赚更多的钱。可是，你有些事情能不能稍微通融一点，就像我这个县委书记对你一样。虽然不能要求你做到‘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但平等对待对待应该可以吧？” 终于说到肉戏了。 郭亮装糊涂地问道：“肖书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人，哪件事？我也不是一个刁难别人的人。” 肖国华心里一阵烦躁，他走到郭亮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身体侧向郭亮，说道：“你们镇里的大楼已经完工这么久，虽然材料上有点点问题，那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据专家说，它们对身体并没有明显的伤害。你想想，谁有胆子将害人的东西装上去？那个姓孙的老板跟我仔细说了说，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小郭，你也是一方的领导，应该知道现在办经济的难处。扶植一个企业太困难了，费尽心思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一定成功，但是，毁坏一个企业却是一句话的事，几下就可以让它破产、消亡。 无论是我们双清县还是我们绍城市，都是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效益好的企业没有几个。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赢利的企业，我们这么一搅和，它不马上就没了？仅仅是它没了也没什么大事，不就是一个企业吗？可是，你要想想，这个企业身后关系到多少工人、农民，多少家庭因为陷入困境？甚至关系到你舅舅他们能不能多赚钱，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当领导的不可不慎重考虑，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听了肖国华的歪理，郭亮坚持道：“可是，这家公司做的完全在欺骗，完全不顾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从良心上，他们都应该受到制裁或者谴责吧？我听他孙庆说，他可不止在我们大楼里玩这种名堂，在其他地方他们也是这么做，到处以次充好。受害的不仅仅是我们镇里的干部职工。” “你听他瞎说？你想可能吗？”肖国华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为了吓住你才故意把事情夸大说的。他所承包的工程可不都在乡下，更多的工程是在城里。你想想，城里搞装修的话，他敢这么以次充好吗？人家还不是把他撕了？” 郭亮不以为然，说道：“也许他采取其他更隐蔽的动作，谁知道。……，其实，我不管其他地方，我也管不了其他地方。我只在乎我们自己的大楼，每当想到里面有超量的辐射，我都不敢进。” 肖国华笑道：“呵呵，你是在夸大其辞吧？当年我在越南战场上，可是明知前面路上有地雷，我和我的战友都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有的战士干脆用身体帮战友滚雷。那才危险呢。” 郭亮听他故意胡搅蛮缠，心里感到好笑。他干脆直接问道：“肖书记，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干部职工在那种环境下工作？再说这事瞒一时可以，瞒长久很难。这次被许昆山无意发现，下次说不定被谁发现。今天许昆山只是跟我说了说，没有大声嚷出来。明天其他人未必就会这样知道轻重。” 肖国华心里骂着顽固不开窍的郭亮，也怪那个许昆山多事，嘴里却说道：“要不这样，把你们几个镇领导的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特别是你的办公室，它以前是苏东林用的吧？我们**员是无神论者，虽然不讲究风水什么的，但某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你可以将办公室重新装修一次，这很正常要求也不过分。” 听到这里，肖国华在郭亮心里的形象更是低落到了谷底，眼里不由露出了一丝鄙夷。 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这么说话，此时的肖国华其实也是又羞又恼，因为说起话来底气不足，也就没有盯着郭亮看，更没有察觉到郭亮眼里的鄙夷。见郭亮不说话，肖国华以为说动了郭亮，又说道：“小郭，你家是省城的。你知道五一大道是怎么建设的不？” 郭亮想了想，还是不明白肖国华问话的意思，就说道：“不知道怎么建设的，只知道现在变化很大。” 肖国华说道：“它是在近五年改造好的，你知道它改造了多少次吗？短短五年改造了三次。有人形容现在修马路就是拉拉链，过几个月就拉开一次。你说那些市长们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认为他们在浪费钱？如果你注意《江州晚报》的话，每次道路建设完工，都是有领导剪彩，有电视、报纸宣传市政府的功劳。为什么？” 郭亮总算明白了肖国华想说的意思，他试探着问道：“你是说过一段时间，给大楼来一次新装修？” 肖国华点了点头，说道：“随着我县经济的发展，提高干部职工办公条件是必然的。我看了你们镇里大楼的建筑、装修情况，我觉得它存在很多缺陷。等二到三年，我们政府的经济稍微宽裕一些后，完全应该把那些缺陷弥补过来。即使现在的装饰材料有点问题，过二年三年后不就不存在了？” 郭亮实在忍无可忍，他忍不住问道：“按你说的这个办法，那装修公司岂不可以再赚一大笔钱？这也太……”他说不下去了，“无耻”二字生生堵在嘴里。 肖国华说道：“亏你还是大学生，现在手机更新换代多快？电脑更新换代多快？你看电视机，几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们当领导的不说当弄潮儿，至少不能太落伍吧。” 郭亮赌气地说道：“这么做并不代表就是思想进步。” 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最后肖国华沉着脸上说道：“你先回去安心工作，开开心心过好这个春节。大楼的事我们县里开会解决。等春节过完之后开始上班后我再通知你们镇党委。我现在以组织的名义要求你，在县里未达成一致意见前，你不得向外说出这件事。你能保证吗？” 郭亮无言地点了点头。 看着郭亮如犟牛一般地离开，肖国华苦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道：“怎么遇到一个脑袋里全是石头的家伙呢。这家伙有背景打不得，一意孤行又捧不得，哎，当初提他上来真是走的一步臭棋。看来我得想想其他办法……” 因为肖国华明言是组织上接手这件事，而且给出了期限，郭亮心里虽然还是怀疑肖国华会真心解决这事，但也只能相信他。毕竟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再说近百万的装修工程不是脑袋一拍就能动手的。 回到镇里后的第二天，郭亮和郑严庆等镇领导干部一起到了楠竹坳，首先视察了正在建设的隧道建设工地，慰问了正在建设的建筑公司员工，和工地的工人一起吃了中饭。盆子里的很多菜都是镇里带来的慰问品。改善了生活的员工们对郑严庆一行的态度很友善，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还代表公司以及员工表示了感谢，并说他们的老板接到镇领导郭亮视察的消息后，正在朝这里赶来，晚上准备在镇里宴请他们。 郑严庆、郭亮等人与建筑工人挥手告别后，一起步行了三里地走到了竹器厂，在厂长聂世宏的陪同下视察了整个工厂，还认真观看了工人们生产竹器的整个过程。看着一根根青黄色的楠竹变成一张张漂亮的竹垫、一块块光滑的竹地板、一个个精美的包装盒、……，不说郑严庆等人惊讶不已，就是这个厂的大老板郭亮也是惊喜莫名。虽然现在竹器厂还在出于试产阶段，产品销售额不大，但看着这些产品他就知道这个竹器厂的前景是可观的，将来的收益肯定不错。 视察完工厂，郭亮、郑严庆等人来到了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冬笋收购站。 冬笋收购站就在竹器厂的旁边，用的也是竹器厂的房子，只是这房子有点简陋，临时在水泥红砖墙上开一道新门，在竹器厂院子里搭了一个临时仓库，天顶都是用彩色塑料布盖的，里面除了二个工作人员和一杆台秤，就是一个电烤炉。以至于郑严庆、郭亮他们过来的时候，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听取薛黎的汇报。 在郭亮的安排下，薛黎现在负责这一摊子，担任这个新业务的经理，直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成立公司，郭亮准备视冬笋的收购销售情况再做进一步的打算。那个竹器厂的网站在功能模块定型后就交给了计算机网络专业人员维护管理。 第170章 想不通 第170章 想不通 负责冬笋运输的是郭亮的高中同学王丹，他现在又转行开大卡车了，专门将楠竹坳收上来的冬笋运进省城摆放到超市里。只不过他现在开的大卡车是公司的，他自己那辆大卡车也没有卖掉而是出租给别人开，每个月坐收租金。金凤集团发给他的工资加上自己卡车得到的租金收入将近二千元，小日子确实过得红红火火。 与冬笋收购站简陋的场地相对应的是，前来送冬笋的农民也是三三两两，有时好久不来一个人。不过送货的人虽然不多，但他们送来的冬笋数量却不小，这些农民都是用箩筐扁担挑或用手推车运，一人就是几十上百斤。 据薛黎介绍，开张这几天她们已经收购了五千多斤新鲜冬笋，现在是隔一天就装一车到省城。因为收购站只收购村里为头组织采挖的，不收购私人单个送来的，所以送货的人不多。 郑严庆在镇里听了郭亮的解释，知道不从普通农户手里收购冬笋的原因。但其他镇领导不是很清楚，所以听了薛黎的说明后，一个副镇长不解地问道：“薛黎，你们为什么只收村里组织采挖的？直接从普通农户手里收购，让他们自行采挖的不更好吗？卖的人多，你们就可以除次选好，还可以适当降低收购成本？” 薛黎以前是党政办的，大家都相互认识，这个副镇长也就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他觉得收购站完全不像一个企业行为，还区分个人与集体。 薛黎回答道：“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避免农民看到冬笋的价格高而全员上阵，男女老少都扛着工具到竹林里胡采乱挖，那样就会坏事。因为很多人没有技术寻找埋藏在地下的冬笋，也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冬笋哪里没有，只能到处乱挖，这样一来整个竹林都会遭到破坏。如果随意收购，也许今年能收获很多冬笋，能赚不少钱，但到明年就不一定了，今后更难说，也许连楠竹都没有，这里变成了荒山。” 这些都是郭亮告诉她的，实际上她开始也是和副镇长一样的想法。几个不知情的领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有人说道：“对，你们这种方式正确。这叫细水长流。” 一个领导问道：“这么做之后，农民是不是就没有私自上山挖冬笋的了？” 薛黎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各个村现在都组织了巡山队员，杜绝农民私自上山。但我估计肯定还是有农民上去，他们采挖之后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给其他小贩。我们也只是想阻止农民搞一窝蜂，让竹林受破坏的程度减小一点而已。” 郑严庆问道：“有小贩在这里收购冬笋？” 薛黎肯定地说道：“有。以前年年有。不过因为山路不通，小贩们都是推着自行车或者肩扛手提地收购，收购不了多少。而且他们出的价格很低，以前只有几分钱一斤，现在也只有几毛钱一斤。不像我们这样给农民的价格是一元八到二元。” 郑严庆感叹道：“还是要修路啊。路一修通，车到省城不要一天，这些土特产才能赚到钱。这么好的冬笋以前几乎是当垃圾卖。几分钱一斤，挑一担才卖几元钱，想起就难受。”他拿着一个几斤重的冬笋掂了掂，“现在这一个就接近十元了吧？” 旁边的副书记樊祥说道：“以前我家里卖萝卜给学校老师，我爸挑一担过去走了几里山路，一百二十多斤才换回二元五的钱。这还是我家认识当时的老校长，别人送的还不收。呵呵，现在真是不可想象。” 郑严庆笑道：“那是啥时候的老黄历了，当时学徒工的工资才十八元，我拿了好多年的三十七元五的月工资。” 看完冬笋收购站，一行人又步行到了丁条石的家里。他家正在整理才从山上挖来的冬笋，几个农村妇女用竹签刮去冬笋表面上的泥土，将一些腐烂、破损的笋叶出掉。经过她们一番整理之后，冬笋确实漂亮多了。 在丁条石家房屋的堂屋里，郑严庆一行看到了张榜公布的采集数量、销售金额、采集人、报酬收入等等。从这张榜单上，相关收入和分配情况一目了然，所有人都对冬笋的收益一清二楚。村干部即使想搞什么名堂都不可能。 大家都感叹丁条石这个山村的干部纯洁，郑严庆还表扬刚才山上闻讯赶回来的丁条石，说他思想境界高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他们全不知道这个方法是郭亮要求的。而且村干部不这样做也不行，因为在冬笋收购站那里还有一张公告，上面一样写明了收购数量和金额。送货的农民一样可以知道相关数据。 看到镇党委书记上自己家，丁条石一家兴奋异常，不断地巴结他。 在外面或者与其他人交道，郭亮还是坚守自己的本份，处处都让郑严庆、樊祥出头。虽然郭亮在党委会议上讨论大事时其影响力远远超过他们两个，樊祥很多时候都惟郭亮的马首是瞻，但他们毕竟是党政一把手或副书记，在文件上都排在他的前面。 在丁条石家喝了茶后，郑严庆还带着镇里的这些领导进竹林参观了一番。看着冬天还郁郁葱葱，看上去漫山遍野的楠竹，几个从来没有到过楠竹坳，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楠竹的镇干部不由感叹道：“这该有多少楠竹啊，这里面该有多少冬笋啊。如果能换成钱，真是一笔巨款。” 郭亮笑道：“楠竹到处有，问题是怎么把它们变成钱。以前这些楠竹不是当柴烧就是任其在山上腐烂掉。依洪杰他叔叔估计，这里一共有三四万亩，有可能能采挖二十多万斤冬笋，这么多冬笋就是省城也销售不了，市场饱和了，价格就是再低也没有人买。” 郑严庆说道：“也说明我们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仅仅依赖楠竹是发不了财的。我们应该想想其他办法。郭镇长，明天你去省城，好好接待那个超市老板，不要怕花钱。如果能将他请到我们梅山镇来一趟就更好了。” 樊祥笑道：“他不来还好，如果来了还不马上打退堂鼓？我们这里的条件太差了，农民种的菜都没看相。我的意见最好是采取二步走，一步是由郭镇长寻找销售市场，以省城为突破口，先在省城里立稳脚跟，获得一个窗口。另一步就是我们镇里出面，从外地引进一些长相好、市场价格高的蔬菜品种。举一个例子，我们这里的香菜长到最后也只有几寸高，不但是贴着地皮长而且颜色灰暗，吃起来带渣。可人家外面卖的都是近一尺长，笔直向上，不但气味香而且不带渣。如果是我到菜市场去买，我们的香菜价格就是低一倍，我也不会买。” 几个人一边讨论着一边往回走，他们谢绝了丁条石的挽留，虽然丁条石是诚心诚意地请这些领导吃晚饭，以便在换届选举中能占到一个好位置。今天那个隧道工程队的老板请客，人家从市里赶过来，镇里的领导还是要给人家这点面子。 快接近竹器厂大门口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跟郑严庆打了一声招呼后，她笔直走向郭亮：“郭镇长，你明天到省城去？” 郭亮说道：“是啊，去看看冬笋的销售情况，顺便了解一下其他事情。你有事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她雄伟的胸脯，心里有点蠢蠢欲动。认识了这么多美女，郭亮只对这个女子心动不已，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身材、相貌就打动了我？ 舒月华不知道郭亮的色狼心理，说道：“我想搭你的车到省城去，方便不？” 郭亮连忙说道：“方便。你是今天随我们一起到镇里住，还是明天早上再出发？” 舒月华小声地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郭亮说道：“我随时可以出发。要不，我让车来接你吧。你早点出发，在隧道那里等司机就是。” 舒月华不好意思地问道：“不会麻烦司机吧？”显然是想司机来接她。 郭亮说道：“没事，现在路修通了，从镇里到隧道不要半个小时。” 舒月华道了一声谢谢又回去了。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很多人都叹了口气，都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惋惜。 “我们镇里的一朵花，真是可惜。” “那些走私的罪犯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还敢拿着枪跟部队对着干。” “都当营长了，怎么还冲在前面？” 郭亮也有点失神，等她的背影在竹器厂门口消失后才回过神来顺着大家往前面走。这时竹器厂的厂家聂世宏从厂里面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二个工人，他们手里都提着好几个大大的纸袋。聂世宏一边快步迎上来，一边喊道：“郑书记、樊书记、郭镇长，请等一下。” 几个人都收住脚，微笑着看着聂世宏他们。大家都知道聂世宏肯定是来送“纪念品”的。果然，当那一个个纸袋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里面躺着一对用这里竹子制造的精美包装盒，只不过上面已经贴好了标签：“青竹醇”。 这是外省生产的一种名酒，电视里经常出现它的广告。懂行的人知道这么一对酒至少需要二百元。 几个人推让了几下，都收下了这个礼物。聂世宏笑着说道：“各位领导是喝酒的行家，请你们在喝酒的时候帮我们竹器厂看看这包装盒质量怎么样，敬请各位提出意见以利我们改进。” 这显然是客气的说法，这种包装是“青竹醇”生产厂家设计定做的，竹器厂肯定无权更改。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才和聂世宏他们挥手告别。 第二天郭亮、樊祥坐着小车前往省城，车上还坐着舒月华。樊祥坐前面的副驾驶室，郭亮和舒月华坐后面。一路上舒月华不怎么说话，只有郭亮或樊祥询问时才搭上一二句。她说她进省城是到福江大学历史系听专家讲非洲、南美古代的民俗风情的。这是梁倩英让人安排，目的就是让舒月华开拓知识面，以便设计的时候有更多的灵感，也更接近国外客户的爱好需求。 樊祥听了舒月华的回答，心里很感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竹根雕还需要涉猎这么多的知识。以前对山村里农民雕刻出来的竹根雕不怎么看得起，虽然知道它们赚钱，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才是知识浅薄的人，话语中对舒月华开始尊重起来。 等车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当前面的樊祥坐在座位上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时，舒月华小声对郭亮问道：“郭镇长，你知道修手机不？国外的手机。” 郭亮本准备脱口说出自己不会修手机，更别说什么国外的手机了。但他知道舒月华问出这句话肯定不是修手机这么简单，联想到她最近的情绪表现，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不会修，但我可以找人帮忙。” 舒月华脸上明显有点失望，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说道：“没事。我只是问着玩。我有一个熟人的手机坏了，想找人修一修。” 郭亮看着舒月华的眼睛，说道：“你干嘛撒谎？我先找到会修手机的，然后再联系你。手机是什么型号的？” 舒月华一下慌了神，目光快速地躲开，过了好久才说道：“我怎么撒谎了？我没有……” 郭亮说道：“没有就没有。但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们肯定帮你的忙。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舒月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郭亮为了分散她的心，转而问道：“你爸爸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舒月华说道：“省医院的医生说要开刀动手术。仅仅靠打针吃药不行，结石只有开刀才能取出来。” 郭亮连忙说道：“那开刀啊。早一天动手术就早一天减少痛苦。” 舒月华说道：“我知道，可他不愿意，说是等我家的钱聚够了之后再开刀。” 郭亮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看你，人长得这么漂亮，脑子怎么就这么笨呢？” 舒月华恼怒地看着郭亮，脸上飞起一团红晕，问道：“我哪里笨了？” 郭亮看她羞怒的样子，笑了，说道：“说你笨你还生气。你想想，你爸爸明明已经是竹器厂的职工了，如果去医院治病，不但可以找厂里报销医药费还可以提前支取治疗费用。为什么等到你们聚足了钱再动手术？你说你是不是很笨？” 舒月华有点吃惊地看着郭亮，问道：“工厂才建起来就能……，就是以前的竹根雕也没有赚这么多钱吧，我们怎么好意思……” 郭亮说道：“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这是企业的职工福利费用，可以计入企业的人工成本里面。再说，如果你们也可以先从工厂里把钱借出来，治好病之后再慢慢用工资逐月归还。办法多的是，为什么就采取拖的蠢办法？” 舒月华看着郭亮说道：“以前我在镇里上班的时候，很多职工就是因为没钱只能拖。为了报销一点医院费找领导……，反正很麻烦，一年能保几百元就不错了。医生告诉我爸说，如果动手术加养病，至少得需要十万。听说要花这么大一笔钱，我爸爸准备不治了。” 郭亮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不评价你爸爸，因为他是过苦日子来的，一分钱恨不得劈成两半来使。我估计你们以前赚的钱都用在你爸爸的治病上，所以他舍不得。但你要骂你，难道也穷怕了？你不知道你和你爸爸现在加起来的收入至少是我工资的十倍，还这么吝啬。啧啧啧……”说着，他摇了摇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舒月华低下头，但没有多久就抬起头，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我家最近欠了不少钱。而且我的钱……，我的钱还有其他用。” 郭亮奇怪地问道：“最近欠了不少钱？为什么？你们家最近没有出什么要用钱的大事啊。难道你爸的那些徒弟还要你爸倒贴工资？他们的收入不低啊。”她爸带的徒弟以前属于竹根雕公司的员工，现在和舒月华、舒木匠、庄木匠一样都划到竹器厂，工资都是厂里直接发。 “什么呀。”舒月华有点急了，小声而委屈地说道，“他牺牲后，我爸爸上部队去看，送了礼。还有我以前准备结婚，花钱买了不少的家具电器，所以……” 郭亮大吃一惊，但更加感到不可想象，女婿牺牲了老丈人送葬仪能送多少？两人结婚买结婚用品不是男方出钱吗？再说那些东西用不上了可以退掉换成钱啊。而且，庄青山家的经济情况明显好于舒月华家的情况，舒月华作为烈士的未婚妻多少应该有点补贴吧，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事？ 他摇了摇头，心道：“想不通！” 第171章 为了农民 第171章 为了农民 郭亮转而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你的工资存起来有其他用，到底是什么用？” 舒月华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找人修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身体靠在他身上，小嘴凑到他的耳朵边，“修手机。请你给我保密，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郭亮更加迷惑，心道：“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收入有二千多元，就是买一台新手机也只要二个月的工资就足够了。用得着你专门存钱来买手机？如果一台手机真的需要几千元来修，还不如扔掉算了。” 不过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郭亮不得不怀疑她手里的这台手机肯定有奇怪之处：“难道用它来寄托哀思？也许它是两人的定情之物？” 想到这里，郭亮心里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可他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特别是想到有人说部队来人找她而被她赶走的事，更让人感到扑朔迷离，“她身上会不会有其他秘密？” 郭亮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月华，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其他事，反正你爸爸的病要马上治，不说早一天治好早一天减少痛苦，至少早一天治好他就可以早一天工作，早一天赚钱还账。是不？你放心，不说是十万，就是二十万我也……，你们公司也会出。我马上打电话给薛黎，让她安排你爸爸明天搭王丹的卡车来省城，我们在这里为他安排好。就这么定了！” 因为樊祥和司机还不知道竹器厂的最大老板是自己，虽然他们两个未必听到了他和舒月华的谈话，但郭亮说话时还是注意了又注意。 听了郭亮的话，舒月华眼神复杂地看了郭亮一眼，没有计较他称呼自己为月华，心里认同了郭亮的说法。她也思考了一会，然后小声道：“等下车后我再跟我爸爸谈，劝他马上来省城。”车上有其他人在，舒月华很多话都不太好说。 商量好舒月华父亲住院的事，他们俩人也不再说话，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又都不表现出来，气氛有点暧昧起来。不久，两人都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因为动身早，现在的公路又已经修通，专车到省城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将舒月华送到金凤集团后，郭亮、樊祥一起直接到了东城大超市，因为是考察超市里的蔬菜销售情况，他们并没有和田老板联系。 他们装作是普通顾客，随着人流一起走到卖蔬菜的地方。按照王丹之前说的位置，郭亮在出售蔬菜的地方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浅色塑料四方盆里的冬笋，在它们旁边摆放的是大白菜和萝卜。 他们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着，观察顾客购买冬笋的情况。让他们悲哀的是他们三人观察了好久才看见一个老太太拿了两个放进采购篮里，颤悠悠地离开。 又过了好一会，一个老头走到冬笋前面，犹豫着伸出手，拿起一个冬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回原处，继续往前面走，挑选自己所需要的菜。 脚有点站麻了，郭亮干脆走到那个老头前面，笑着问道：“大伯，你好。我想和你谈几句，可以吗？” 老头看到郭亮满脸笑容，一脸警惕地说道：“什么事？” 郭亮指着冬笋问道：“这些冬笋是我们镇里的。我想问一下，是不是这冬笋不好？为什么你看了一下就放回去了？”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冬笋，笑了笑说道：“这冬笋是你们公司送来的？……，呵呵，我也不知道这冬笋好不好。主要是以前没有自己做过，拿回家不知道怎么弄。一个冬笋这么大，万一做的不好吃，那就亏了。不如买点吃惯了的菜。还有，这冬笋这么多笋壳，剥完这些估计也没有剩多少了吧？划不来。” 说着，老头走回去拿起刚才扔掉的那个冬笋，对郭亮问道：“怎么吃它，是炒、煎还是煮？是直接炒熟了吃还是要放一点其他佐料才好吃？听说它们身上有一层绒毛，是不是要烧一下再切开？也有人人说它有一股涩味，是不是？” 听了老头一连串的问题，郭亮一下愣住了，心道：“难道你连这冬笋怎么吃都不知道？还要人介绍？”不过，当他准备回答老头的问题时，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拿它做菜。按他的想象就是把笋壳剥掉，如切萝卜一样把它们切开然后放油放盐炒熟就是。 郭亮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旁边一个买菜的妇女代替他说道：“冬笋既可以生炒，又可炖汤，味道鲜美，咬起来爽脆。在炒或者炖汤之前最好先用清水煮一下，水滚开之后捞起来放到冷水泡浸半天，可去掉苦涩味，味道就更好了。” 郭亮总算解了围，对那个看起来像知识分子的女人说道：“谢谢，我还真不知道这些。” 老头一听，笑道：“呵呵，我就知道这笋的做法有诀窍。听了你的话，我买一个尝尝，如果好吃下次再买。” 老头拿了一个重量中等的走了。而那个妇女却自己没有买，而是从旁边的萝卜框里拿了几个萝卜离开。郭亮问道：“大妈，你怎么不买一个尝尝？” 妇女说道：“家里就我一个人喜欢吃，下次再买吧。我今天买萝卜炖排骨给孙子喝。” 从东城大超市蔬菜部出来，心情沮丧的三人到了超市顶层的餐饮部点了快餐吃中饭，填饱了早已经饿瘪了的肚皮。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又一起到了云海超市。那里冬笋的销售情况也差不多，而且里面的顾客还没有东城大超市的多，也许是运气好，他们站在那里的近一小时内有二个人买冬笋走了，一人一个。 三人从超市出来坐在汽车里，一边看着熙熙攘攘的顾客一边谈着话。樊祥道：“郭镇长，情况没有预想的好啊。他们竹器厂收购这么多，能销售出去吗？万一砸在手里，明年开春的春笋可能就不会收了。” 郭亮心里也有点发虚，说道：“还真难说。幸亏这冬笋放置的时间可以长达一二个月，如果是蔬菜只能放几天那就麻烦了。” 樊祥问道：“竹器厂还是什么销售渠道没有？如果仅仅靠超市，我估计我们想以它为突破口来建立我们镇的蔬菜销售渠道，很难。” 冬笋没有销售成功，郭亮还真不好再拿梅山镇的蔬菜来挤占别人的销售位置。他说道：“听说他们竹器厂还有一个渠道，就是销往宾馆酒店。”什么听说，其实就是郭亮自己找他叔叔和田老板帮忙，请他们两人让他们负责的大酒店收购一些冬笋。两人都答应了，但他们告诉他，宾馆的需求量也不大，平均一天能消化几十斤就不错了。大酒店的大头收入还是住宿，他们关心的是房间入住率，餐饮收入占的比重并不大。 三人有点灰溜溜的，稍微商量了一下后就决定分头行动。实际上樊祥和司机是想利用好不容易来省城的机会放松放松自己，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另外出门的时候，樊祥的老婆还要求他到一个地方拜访一个重要的人，因此三人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就此分手。 看着他们快速离开的身影，郭亮一时不知道到哪里去好，现在才下午三点多，正是上班时间，找梁倩英她们似乎早了点，回父母家家里现在也没人，还不如在街上走一走看一看。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有人提着蔬菜时，他有了主意。 他和樊祥不同，樊祥出来只是考察一下蔬菜市场的情况，好与坏都不影响他本人什么，而且他对梅山镇销售蔬菜赚钱的信心不大：“人家离省城近的都难以靠蔬菜发财，处在偏远地方的梅山镇怎么可能凭它们一飞升天？”不过，他是属于郭亮一方的，郭亮的事就是不对也要支持，也许真的闹出一点名堂，自己也能得到一点政绩，所以他才积极地跟着郭亮来了。 而郭亮则不同，他必须尽快掌握第一手材料，至少给竹器厂是继续敞开收购还是停止收购提供一个科学的依据。他虽然不是很关心冬笋能赚多少钱，但有总比没有好。更何况如果将来真的能建立一条稳定的蔬菜销售渠道，除了竹器厂能赚钱、自己能获得政绩以外，梅山镇的农民也能获得一笔的收入，很多农家就能摆脱缺钱的困恼。 处在穷乡僻壤的农民不像一般人所想的那样一定要赚大钱才高兴。他们每年只要能获得一点点额外的现金，他们的生活负担就能减轻好多，就可能不再为孩子读书而焦虑，不再为买不起油盐布料而焦心。也许卖出一个冬笋，读书的孩子就能买一支好一点的钢笔。 走在附近凌乱拥挤的菜市场，郭亮眼睛四处扫描着，寻找出售冬笋的摊位。找了好一会，总算在一个靠墙的角落找到了。见郭亮过来，卖菜的妇女热情招呼道：“老板，买冬笋吧？新鲜的，今天才从地里挖出来。” 郭亮随手拿起一个有点焉巴的冬笋，说道：“多少钱一斤？” 妇女拿起称，回答道：“五元！”超市里的价格也是五元。 郭亮掂了掂，问道：“放了好多天了吧，还要五元？” 妇女没有不好意思，说道：“没放几天，这冬笋不是蔬菜，你别看它外面有点焉，实际上里面什么事都没有，吃起来还有点甜味呢，有的人不放焉还不吃。”妇女嘴巴快速地闭合，不断忽悠看起来不做家事的郭亮，见郭亮只是笑，就说道，“真的买就少五毛，四元五。” “三元卖不卖？”郭亮开玩笑道，将手里的冬笋放回原处。 “三元？买几个，二个以上就三元。”妇女说道。 郭亮看着她问道：“生意怎么样？买的人多吗？” 妇女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郭亮，然后说道：“多，俏得很，等下班的时间，大家抢着买。几个？不买等下就没有了。好吃呢，可以爆炒，也可以炖汤，还可以红烧。” 郭亮自然没有买，看见有其他顾客过来就走到一边。卖菜的妇女也不生气，她知道郭亮也不像一个买菜的人。见新来的顾客看她的冬笋就招呼道：“老板，买冬笋吧？” 郭亮站在附近，发现这里的销售情况比超市稍微好些，他站在那里呆了半个小时，这个妇女就卖出了好几个冬笋，估计下班时卖的更多。 等顾客少了，郭亮又走过去，笑着说道：“老板，我想打听一个事，你这冬笋是从哪里批发来的？” 妇女警惕地看着郭亮，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想贩冬笋菜？” 郭亮连忙笑道：“不是。最近我手头有一批冬笋，几千斤，想找一个地方销掉，不知道给谁好，想找你打听打听。你的冬笋肯定不是自家种的，对不，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在哪里批发来的？” 妇女狐疑地将郭亮上下打量了一下，有点讥讽地说道：“你做蔬菜生意？做蔬菜生意的哪有不知道蔬菜批发市场的？罗岗区那里有一个大的蔬菜批发市场，知道不？你将车直接开过去在那里租一个摊位就行。你的冬笋批发价是多少？” “三元五。”郭亮多报了五毛，因为这些冬笋只是打头阵的，郭亮并不想从这里赚多少钱。 妇女说道：“差不多，应该有人会要。我的也是三元四批发来的。批了三百斤就剩这点了，现在降价早点卖掉准备进下一批。小伙子，你给我送二百斤来，马上要过年了，想买的人应该会多一些。”估计是妇女看郭亮不像一个奸猾的商人，也就没有和他斗心眼。 郭亮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给你三元的批发价，你自己到九州大酒店去拖，行不？”郭亮让叔叔郭毅在九州大酒店后面的车库里找了一个空房子作为中转站暂时存放冬笋。 听到郭亮自己主动降了五毛，又要她到酒店拖运，妇女有点不相信了，说道：“小伙子，你逗我玩啊，哪有到酒店批发蔬菜的？” 郭亮正要解释，后有人突然惊讶地喊道：“郭亮！”声音不是很确定。 郭亮转身一看，高兴地招呼道：“袁道！” 袁道是郭亮的高中同学，正月初二聚会的时候他和他女朋友都参加了，而且和郭亮坐一张桌子。 确认眼前的人是郭亮后，袁道连忙将右手里的蛇皮袋交到左手，然后伸手拳了郭亮一下，高兴地问道：“郭镇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郭亮也拳了袁道一下，说道：“就你名堂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个卖冬笋的妇女招呼道：“袁师傅，买菜啊。” 袁道先对那个妇女笑了笑，说道：“张婶你好。”再转身对郭亮道，“我家就在这里，我在前面一家餐馆打工，现在为他们买菜。我来很正常，你呢？不会是来体察民情，想体会一下我们这些老百姓生活吧？” 郭亮笑道：“我正和这位张婶，是张婶吧？和她谈一笔生意，你就来了。” 袁道睁大眼睛，不相信地问道：“生意，你跟张婶谈生意？”接着大笑道，“哈哈，你这小子骗谁也不应该骗张婶吧。你和她有什么可谈的，难得你也卖蔬菜？” 张婶也笑了，说道：“他刚才说什么他有几千斤冬笋，还要批发一批给我呢。不是你来，我还真以为他是骗子，呵呵。”袁道经常陪餐馆老板或者单独为餐馆买菜，所以菜场里的小贩都认识他也巴结他。因为他一买就是几十斤甚至上半斤，虽然价格砍得很低，但还是多少有点赚头。特别是他们不像那些散买的顾客挑精选肥，也不用一分钱一毛钱地讨价还价，卖给他们轻松了很多。 郭亮对他们说道：“我确实有不少冬笋，只是我不能送货，也没有在蔬菜批发市场占摊位。如果你张婶要，你就去九州大酒店那里取。袁道知道我在那个大酒店里有熟人。去不去？去的话我给你联系。” 卖菜的张婶还没回答，袁道就扯住郭亮的袖子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你不是当官吗？怎么批发起冬笋来了。是不是假日里帮你叔叔做生意赚零用钱？” 郭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镇里的农民都很穷，但他们那里产冬笋，数量还不小。我想帮他们销售，帮他们赚点小钱。对了，你在餐馆里打工，你有没有办法帮我销？” “哦，到底是当官的。”袁道眼睛一转，连忙问道，“你真的有很多？几百斤还是几千斤？” 郭亮不相信地问道：“你那个餐馆能吃下这么多？……，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几万斤都有。” 袁道又将郭亮推到旁边一点，低声说道：“嗨，干嘛只供给我那个小破餐馆？……，我问你，你是不是代表你们镇里来推销的？” 郭亮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相信袁道有能力推销很多，所以又问道：“你有门路？” 袁道却问道：“你们的批发价是多少？” 第172章 派出所长被抓】 第172章 派出所长被抓】 郭亮答道：“我也不清楚，看市场情况，保证价格不高于其他人的就是。” 袁道胸口一拍，说道：“郭亮，你先给我二千斤。我帮你销，如果顺利，我再问你要。”接着他又说道，“你把詹燕、王丹介绍到金凤集团之后，他们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羡慕死我们这些老同学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也想托你的鸿福发点财。” 郭亮笑道：“我骗你，我还怕你骗我呢。这可是公家的东西，交给你了，我还不放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 袁道笑道：“呵呵，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拖欠货款？”接着他把胸口一拍，说道，“你放心，欠不了你的，欠一次你还会让我做下次？” 郭亮认真说道：“我跟你老同学说实话，这次卖冬笋我不求你帮我能赚多少钱，主要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找到门路。如果能建立一条稳定的销售蔬菜、农产品渠道，那比什么都强。你是不是有好的门路？” 袁道反问道：“你认识我女朋友吧？” “是不是上次聚会见到的那个？”郭亮笑道，“如果没换，我还认识。” “你小子，你以为我是你？连金凤集团的美女老板都能带出来。”袁道接着说道，“我女朋友的叔叔在罗岗区天龙路派出所当所长，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的治安就是归他的手下管，你想，如果我想在那里租一个摊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等我租下摊位，你把货给我运到那里，然后我请他手下的协警帮帮忙，只要你的冬笋价格不高，卖完它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郭亮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以前怎么不这么做？” 袁道叹了一口气，说道：“嗨，你以为我容易？先要找稳定而价低的货源，我一个城里人到哪里去找？而且她那个叔叔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在餐馆打工的，好像他的侄女在超市上班就非常了不起一样。最近我把她镇压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们王家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加上我刻意巴结他，在餐馆里炖了几次牛鞭狗鞭给他吃，这才和他搞好关系。你如果能先赊欠二千斤冬笋给我，保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咋的，老子也有牛皮哄哄的朋友，一下就把几千元的货放我手里！谁怕谁啊。”说到最后他昂起头，一副得意的小人样。 郭亮在袁道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行，我给你撑这个面子。什么时候可以送货过去？你尽快找到摊位。”二千斤冬笋成本大约三千五百元左右，即使袁道没销售出去风险也不是很大。 袁道高兴地说道：“我先把餐馆要的菜买好，然后我找老板请假。我们一直去批发市场，很快的。” 看他们两人谈完，卖冬笋的妇女问道：“袁师傅，你同学真的有冬笋没有，我批二百斤，三元，我让我老公去拖。” 袁道把胸口一拍，说道：“保证有。你可不要看他年轻，现在是一镇之长，二百斤冬笋完全是毛毛雨。去九州大酒店找郭总经理就是，你就说是郭亮介绍来的就行了。” 郭亮连忙说道：“别去了。你还是到罗岗区批发市场去拖吧，随你要多少。……，袁道，什么时候可以让她去拖？” 袁道思考了一会，说道：“张婶，我跟你是熟人，我干脆明天给你送二百斤来，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好。行不？早点晚点没关系吧？” 张婶笑道：“那更好，麻烦你了。” 因为有事，袁道几下就买好了菜，也没有过多地跟这些菜贩砍价就将菜往蛇皮袋里装。装好之后，郭亮帮他抬一头送到外面的三轮车上，一人骑一人坐说笑着朝餐馆而去。 三轮车在一家很普通的小餐馆前停下，店面面积约一百来平方，因为是下午，尚不到吃晚饭的时候，所以里面的顾客很少，一个打工的女孩坐在门边咬着西瓜子。看到袁道过来，就起身说道：“道哥，今天怎么这么快？没有讲价吧？” 袁道瞪了她一眼，说道：“就你话多，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讲价？我同学来了，今天我请假。” 女孩的嘴巴撅起好高，嘀咕道：“今天轮到你洗碗，你就……” 袁道懒得跟她啰嗦，扛着菜进了厨房，将菜交割完毕后很坚决地请了假，换好衣服然后和郭亮一起坐上的士直奔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 在路上，郭亮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接通电话。电话是舒月华打来的，她告诉郭亮说她的事情已经办妥，想问郭亮现在有空没有，如果有空就陪她一起到商店买东西。 为了方便她的学习和生活，梁倩英给她在学校附近临时租了一套房子，让她白天在大学里听课，让老师辅导，晚上住在这里。本来她的日常用品和床上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她想到父亲马上过来治病，在开刀住院前可能要先休息一二天，加上母亲也来照顾他将来也要住这里，所以想为他们买床铺、床上用品和其他东西。她不想麻烦梁倩英就找熟悉的郭亮帮忙，不仅仅是需要他出体力，临时起意的她身上还没带这么多钱。 袁道听郭亮说有人需要他帮忙，马上就让郭亮下车，他说道：“你去吧。为美女做事可是一种荣幸，我还想不到呢。找摊位的事很容易，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你的手机号码还是上次那个不？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就打你电话。” 郭亮下车的时候从口袋里掏了五百元给他，用来交可能有的摊位押金或合同定金，袁道也不客气地收下了，说是等冬笋货到之后一并还他。 郭亮不怕袁道不还，不说两人同学多年，相互已经很了解，就凭他老婆在东城大超市上班，他在一家小餐馆打工也没办法赖账，更何况郭亮现在不在乎这五百元。相信袁道不会这么傻，今后大家还有更大的合作机会呢。 实际上郭亮完全没想这么多，很自然地这么做了。下车之后重新招了一部的士前往舒月华所租住的小区。当郭亮下车寻找她所在的单元时，舒月华已经从楼下下来，正好遇见。 抬头指了一下房子所在的方位，她不好意思地道了一声歉，然后说道：“我已经说动我爸爸了，他们俩口子明天就过来，所以我得买一些东西。没有耽误你的事吧？” 郭亮笑道：“你的事才是大事。我们只是过来考察冬笋的市场，迟一天早一天都没关系。而你爸爸的病情却不能拖。别啰嗦了，走吧！” 说着，他很自然地伸手牵着她的手，拖着她往外走。她稍微挣扎了一下，见无法挣脱也就放弃了，顺从地将手掌放在他手里，第着头跟着他往前走。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直跳，脸上也浮起一层红云，时不时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瞥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故意做的还是率性为之。走了不久她也自然多了，慢慢地说着房间里需要的东西。 出门不远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两人边买边逛，没有多久就买了一大堆。至于床铺、衣柜什么的大物件完全不需要郭亮动手，只需要交钱说清楚目的地和房子里什么时候有人接货就行，超市安排人员免费送货。在郭亮的坚持下，她还买了一台小屏幕电视机、买了一台双缸洗衣机等房子里缺的东西，此外还买了一堆碗、盆、筷子等餐具。完全是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两人肩扛手提回到房间后不久，超市送货的人也到了。郭亮给送货的两个人一人一包好烟，请他们帮忙布置房子，四个人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将房子布置得焕然一新，打扫得干干净净。 送货的工人喜滋滋的走后，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都有些感慨，特别是舒月华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房子，心里有种复杂的感情，她想到了自己以前布置的新房，可惜没有用一天就……。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沙发里休息的郭亮，脸上再次升起一层红晕，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胡思乱想。 见郭亮的目光看过来，她如受惊的小鹿连忙转过头，装着打量房间布置的样子，心道：他不会这么傻吧，我怎么配得上他？……，他刚才抓我的手，我怎么就没有反对，在商店里还挽着他的胳膊……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越想越感到自己命运的悲凉。内心复杂的她连忙起身，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烧开水泡茶。” 郭亮说了一声好，看着她似乎有点慌乱的样子，感到有点奇怪。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突然厨房里传来一阵惊叫：“啊——”接着啪地一声巨响。 郭亮扔下遥控器嗖地一下跳起来朝厨房冲去。舒月华惊慌失措地从厨房里逃了出来，两人在厨房门口撞了满怀。一个关切地问道：“月华，怎么啦？”一个惊叫连连：“老鼠！老鼠！” 郭亮这才放下心来，好奇而好笑起看向厨房。果然一只灰黄色的小老鼠从水龙头探头探脑地爬出来，然后哧溜朝窗户跑去，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郭亮将她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笑道：“它跑了，别怕……” 她还是不敢回头去看，惊慌地问道：“你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 软玉在怀，郭亮没有回答她而是痴痴地看着她艳丽的面庞，双手突然用力将她身体揽得更紧，趁她还没回过神来朝她红润的小嘴吻了下去…… “你……”一个字还没挤出来，他的舌头已经探入，越过她的红唇贝齿…… 她全身瞬间变得僵硬，双手挣扎着推开他。但他有力的胳膊将她缠得紧紧的，她的身体无法离开他分毫，慢慢地她放弃了抵抗，全身软了下来，双手不再挣扎而是揽住了他的脖子，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他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盖在她高挺的胸脯上放肆地搓揉着，当一粒纽扣被扯开后，魔掌顺势从她的衣领伸了进去。温润饱满的**握在手里，渴望已久的郭亮幸福地呻呤了一声。她身体再次变得紧张不由自主地嘤咛着，小手过来阻止他，但尝到甜头的他哪里肯就此放弃，反而往里面插入，触到丰满前面的突起时，他激动地捏住了它轻轻地按揉起来…… 胸前传来的异样让她逐渐迷失了自己，她放任着他的轻薄，当他的魔手继续深入时她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他。她小腹处还感觉到了他的坚硬和霸道，未经人事的她明白那是什么，连忙娇喘嘘嘘地喃喃道：“别……，别……，不要，不要，……，郭亮，我不配……，我年纪比你大……” 激情澎湃的郭亮将她拦腰抱起，激动地朝睡房走去…… 可是，刚进房间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郭亮没有理而是急切地抱着她烫人的身子放在床铺上，然后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但被手机铃声惊醒的舒月华却动作迅速地坐了起来，一边往床铺的角落避让一边大声对眼红气粗的郭亮喊道：“电话，你的电话，不，我不要……” 电话顽强地响着。特别是她那惊恐的样子让郭亮的激情迅速下降。 郁闷的他只好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稳了稳神，等呼吸稍微平静后按下了接通键：“喂，谁啊？”口气里明显有着一丝不乐。 对方完全不在乎郭亮的态度，急切而惊惶地说道：“是郭亮吗？郭亮，我是袁道，出大事了，快来！……，求求你帮帮我……” 郭亮如冰水淋身，连忙问道：“袁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来，我……王所长被抓了！我……我死定了。”袁道急切地说道。 郭亮目瞪口呆，脱口问道：“派出所所长被抓？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唉，说不清，你快来吧。”袁道焦急地说道，“我在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治安室，到了我再跟你说。快点！求你了。” 郭亮烦躁地将手机挂了，有点不甘有点不舍地看着红晕还没完全消退的舒月华，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见郭亮恢复正常，舒月华抬起头关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问完，她动作迅速地从床上下来，转过身快速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郭亮从背后将她抱住，说道：“等等我好吗？……，我一个高中同学帮我在蔬菜批发市场租摊位卖冬笋。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舒月华任他抱着，哀怨地说道：“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请你把刚才的事忘了，好吗？我……我不想再次……，你快去吧。” 郭亮双手加大了力度，说道：“不可能忘了。你怎么知道没有好的结果？” “你快去吧，人家帮你，现在有事正等你去呢。”她一边小声地提醒一边轻轻但坚决地扳开他的手指，她美丽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 郭亮只好伸开她，说道：“那我去去就来，我们一起吃晚饭！”说着，他转身出去了，脚步急促地下了楼。 舒月华痴痴地看着他离开，当脚步声消失后她突然伏在床上大哭起来，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而下。实际上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 坐在的士车上的郭亮强行将心思从舒月华硕大饱满的胸脯上移开，思考着袁道所说的事。因为他说的内容实在有限，郭亮实在无法猜测出到底什么事情：“一个派出所所长怎么可能被抓起来？袁道过去只是租一个摊位，怎么可能引发大事？他说的那么严重，我过去能怎么帮他？” 当郭亮还毫无头绪思考的时候，的士已经停在了蔬菜批发市场治安室的门口。他的钱还没有交给司机，袁道从里面冲出来拉开车门，对他急切地说道：“快，快！……” 郭亮将门关上，看了一眼袁道身后的民警和协警，那两个人一脸的沮丧，开始的时候他们眼里充满了希望，但等郭亮下车后，见郭亮年纪轻轻的，脸色一下又阴沉下来。 郭亮对惊慌失措的袁道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什么忙？” 袁道扯着郭亮的衣服往治安室里拉，两个民警没有做什么动作，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欢迎，就如没看见似的。袁道将郭亮拉到里面一间小房间，然后关上门，说道：“郭亮，你是当官的，又认识金凤集团的老板，还认识南区区委魏书记，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否则我死定了。” 袁道所说的魏书记就是那次同学聚会时充当迎源大酒店和郭亮之间调解者的人，当时袁道等同学都看出魏书记向郭亮示好，郭亮给了他的面子。那个之前牛皮哄哄的税务局干部方东和他的女朋友曾诚就吓了一跳。同学们都惊诧于郭亮的能力，也都记住了那个人、那件事。 郭亮苦笑了一下，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我该怎么做？” 第173章 难以置信的一幕 第173章 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郭亮的追问下，袁道这才一五一十地将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和郭亮分手后，袁道坐的士到了罗岗区天龙路派出所。他满怀信心找他女朋友的叔叔王所长。但被派出所里面的民警告知王所长今天下午休息，到一个酒店喝他一个朋友儿子的周岁酒。失望的袁道用派出所的电话打王所长的手机，电话接通后他告诉王所长自己的来意——请他帮忙给批发市场经理说一声，租借一个好的摊位来销售冬笋。 本来王所长有点看不起这个在餐馆里打工的侄女婿，跟袁道几乎没有什么话说。但今天他喝酒有点喝高了，也可能是看在侄女的份上想帮他一把，就在电话里和袁道多谈了几句，问了袁道一些基本情况。比如批发的冬笋从哪里来、进货的价格如何、资金准备情况等等，都是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口气。 当王所长啰嗦地问袁道谁来守这个摊位时，袁道愣了一下。因为按袁道的本意只是利用郭亮的冬笋试试看，请几天假自己守摊位，如果冬笋销售赚的钱比在餐馆打工多，他就有可能继续做这个声音，将来做了冬笋再做其他蔬菜。如果生意不好或者太累，他就早就收摊不干，继续在餐馆里打工。 王所长见袁道没有立即回答，喝高了的他又追问袁道是自己从餐馆辞职还是请人来帮忙。袁道见王所长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他担心说出自己只是试着玩的话，会招来王所长的怒骂，或者说他没担当，也可能不会认真的帮他找好摊位，所以袁道麻着胆子说自己暂时请人帮忙看摊，自己联系货源。 让袁道没想到的是喝高了的王所长随口推荐了一个朋友的老婆来帮他守摊，袁道只好被迫“高兴”地答应了。热心的王所长听袁道说他朋友一下就给他二千斤冬笋，也吃了一惊：看不出这小子的面子还挺大啊。二千斤冬笋成本至少是三千元，就这么放心交给他？拿别人的钱做生意，应该有赚头。虽然喝高了，这么简单的帐还是会算。 王所长知道袁道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谎话，所以很快就相信了他。而且喝完了酒的他又不喜欢打麻将，看在老哥和侄女的面子上，他决定亲自前去帮帮这个袁道。 于是，王所长就和其他朋友打了一声招呼就告辞了，告诉袁道到蔬菜批发部的治安室等他。说是他将带袁道到批发市场经理那里为他找一个位置好的摊位，帮他减免一些手续费。 袁道大喜过望，挂了电话之后到外面商店里买了几盒好烟，兴冲冲地跑到批发市场的治安室，给里面值班的两个民警（其中一个是协警）一人一包烟。两个民警收了好烟，又听说他是王所长的侄女婿，自然不敢怠慢，几句话谈下来就称兄道弟了，他们拍胸口保证将来一定帮助他。 没有多久，袁道等来了一身酒气的王所长。王所长板着收了袁道孝敬的香烟，然后带着他前往批发市场管理处，路上还嘱咐他做生意注意的事项。袁道听着他说话的口气，觉得怪怪的：喝了酒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婆婆妈妈的。 巧不巧的是市公安局警务督查科的正在这里暗访公安干警的警风警纪和文明执法的问题。这是年终公安局经常进行的一个行动，其暗访结果将作为上级考核派出所一年成绩的参考。当然，这种暗访大都流于形势，被访的单位怕得罪公安局的人自然都是说干警的好话。除非是公安局内部相互倾轧或者政敌相斗，暗访小组的人也不会随便找说公安局坏话的人询问，因为万一问到一个对公安干警不满的人，把这些牢骚话记录在案，既得罪了同事又给整个公安系统抹黑，谁也不高兴。 当王所长满嘴的酒气、满脸通红、歪带着警帽、步履有点摇晃地走进批发市场的管理处办公室时，正在暗访的便衣干警“吓”了一跳，马上结束暗访并收拢下发的意见表格，准备告诉正在里面房间和经理交谈正欢的暗访组长撤退，装着没看见这个给警察抹黑的人。 不想一名管理处妇女嘴巴多，或者是因为看不惯公安系统搞的这一套表面功夫，见醉酒的王所长进来就讥讽地说道：“你们调查啥，这明显的例子就在这里，还用得着问我们吗？肯定又是来捞好处的。哼！你们警察说什么工作时间不准喝酒，我看你们胡乱打人也没有人敢管。” 王所长因为喝多了，没有听出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出后面这句话是在说他。在这一带横行惯了的他怎么可能容得别人当面指责，更何况这不让他在自己侄女婿面前落了面子吗？没明白情况的王所长双眼一瞪，对着那个女人怒骂道：“你他妈的说谁啊？你嘴巴再给我不干净，老子就要你好看！” 那女人颇有心计，心想老娘反正得罪你了，干脆把事情闹大，她双手叉腰，大声骂道：“你的嘴巴才不干净呢，你这个贪官王八蛋，你有种就打老娘啊！给老娘好看，老娘要给你好看！” 真是反天了，竟然太岁头上动土！王所长自从当警察以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骂过。只见他几步冲上去，对着那个妇女就是一巴掌，大声吼道：“狗日的你再骂，再骂老子就把你铐起来关你的黑屋子！” 虽然喝高了，但力量却不小，妇女被打得一个趔趄，失神了好久，回过神来后嚎叫着扑入王所长怀里，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哭道：“老娘今天跟你拼了，你们派出所就是土匪，就是流氓……” 摇摇晃晃的王所长还真被她推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懵了，不知道这个女人今天为什么这么撒泼。 没有见过这场面的袁道一时更是束手无策，等他想起来应该帮王所长将这个妇女扯开时，两个人从里面跑出来和刚才搞暗访的两个人一起将王所长和女人分开。 女人一边哭泣一边大骂着要扑上去。 当场抓了违法警风警纪的王所长，而且又是先动手打人打的还是妇女，暗访的市公安局警务督查科的人自然不能也不敢再表示沉默，特别是带队暗访的组长正气陡升也勃然大怒，他指着王所长的鼻子大骂了一通，并亮明了身份。 王所长早已经被那个女人搞闹了火，脸上被抓得火辣辣的，此时又被一个小小的组长骂，在自己的侄女婿面前哪还有面子？恼羞成怒的他站起来与那个组长对骂起来，说他胯小**大没有权力却耀武扬威。 那个组长本来就不是善茬，他爸爸是政府里的官员，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年多连股级都没有混上，心里对公安局的这一套早就不忿，看谁都不顺眼。对于这种暗访更是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变相地为公安系统歌功颂德。看到王所长错了还不低头，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旁边的妇女唯恐天下不乱，哭着煽风点火诉说着派出所的种种劣迹，使事态进一步升级。批发市场管理处的经理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是自己的手下一个是不敢得罪的所长，他只好尴尬地呆在一边不发一言。 小组长以为自己占据了道义的最高点，当地头蛇王所长咆哮着指着他鼻子骂时，他忍不住扇了王所长一巴掌。 土皇帝哪肯吃亏？虽然半醉但他身手不是盖的，他一下跳起来，一个绊腿就将小组长掀翻在地。不顾小组长的惨叫，他丢下一句“就强在一张嘴巴，孬种！”之后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但是王所长并没有走多远，接到暗访组其他人员报案，一辆警车鸣着警笛飞速冲了过来，一群警务督察全副武装地横在王所长面前，他们威严地大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面对警务督察黑洞洞的枪口，王所长终于知道了冲动的代价，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酒意全无。一边心里无限后悔哀叹着自己的仕途完了，一边按照警务督察的指令垂头丧气地坐上了警车前往市公安局接受处理。 看到王所长被抓，本已经痴呆的袁道更如傻子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警车鸣笛离开。最后喊了一声“我的妈呀”瘫软在地。过了好久还是冷汗直冒，不知道如何是好。 直到那个妇女恶狠狠地问他是干什么的，他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那个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在外面被冷风一吹终于清醒过来，也好不容易想起了郭亮有朋友是当官的，也许他能通过那些当官的为王所长求情。他现在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在东城大超市上班的女朋友，他担心女朋友听了之后会找他拼命。 于是，袁道急急忙忙地跑到治安室打郭亮的电话，开口就是求求。 治安室的民警也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们也同情王所长，可是他们都是小萝卜头，除了报告给所里的其他领导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好和袁道一起等待着郭亮的出现。他们听说郭亮认识南区区委魏书记的，心里也充满了期待。虽然魏书记不是公安系统的，又不在罗岗区，在这件事上未必说得上话，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死马当着活马医吧。 郭亮万万没想到仅仅租一个摊位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听了袁道的述说，郭亮也是目瞪口呆。过了好久，他才问道：“警察跟警察打架？不可能吧？” 当郭亮还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时，罗岗区天龙路派出所里已经笼罩了一层诡秘的气氛，得知消息的所里领导都从四面八方赶回所里，但没有急于开会，而是各自用各种方法打探消息。有的人是出于真正关心王所长的，希望他没事，早日出来工作，所以找熟人去求情。有的人则是寻找机会为自己上位的，或者对王所长落井下石的，他们找熟人寻问可能性，特别是寻问王所长会得到什么样的处分，或明或暗地请熟人把王所长整惨点，最好是开除，以便让自己爬上去。 实在怪不得这些人落井下石，因为现在是和平时期，升官的机会太少了，上面的领导自己出错无疑是天下掉馅饼的事。现在馅饼掉了，就看谁能接着，不努力能抢到？ 没有多久，几个所领导弄清楚了王所长所犯错误的严重性：上班时间喝酒、为亲友找后门、无故殴打妇女、不顾警务督查科干警的劝阻行凶、暗访组小组长是市政府办公厅里一名领导干部的儿子、小组长当时正在工作期间、…… 而且有消息灵通人士还打听到那个被打的妇女还是罗岗区公安分局一名基层领导的同学，关系特别亲密的那种同学，她本来是郊区的农民，就是这个基层领导活动之后将她安排到这里当办公室文员的。 当这些信息汇总到天龙路派出所之后，大家都认为这个王所长完了，所长的位置空了出来！ 几个自认为有希望填空的领导心里想了很多很多，那些自认为有希望跟着领导向前迈一步的基层领导也想了很多很多。 在治安室里，袁道一脸乞求地看着郭亮，恳求道：“郭亮，帮帮忙，如果他出了事，我女朋友会把我阉了，她们一家都把这个所长看成了天，这天塌下来还有人活啊？求求你，请你给魏书记打一个电话好不，送多少钱都行，只要保王所长没被开除……” 郭亮小声道：“我和姓魏的又不熟，他的电话号码我都不知道，而且他能帮什么忙，又不是公安系统的。” 袁道说道：“总比我们小老百姓强吧？他多少是一个书记，肯定认识公安局的人。郭亮，我可是帮你销售冬笋才来的。你……”袁道没办法只好采取了威逼：不是你要我帮销售冬笋，今天也不会出这一摊子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面对袁道的威胁，郭亮倒是没有生气。他想了一会，说道：“现在主要是搞不清具体情况是怎么样，也许王所长没什么事，警务督察仅仅问一下他的情况就会出来。我们这么急着找人，万一他没有事，反而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反而不利于他今后的工作。你先别急，我找人问一问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会不会受处分。如果他真的是下午请假去喝朋友儿子的周岁酒了，那他就不是在工作期间，喝酒不喝酒应该问题不大，打那个妇女也算不上粗暴执法，……” 正说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两个民警的声音：“敬礼！齐所长！” 接着门被推开，一个警官带着两个干警走了进来，他们后面跟着的是治安室的二个民警。 齐副所长一边走进来一边问道：“有什么情况没有？你们要认真工作，维护好社会秩序，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能粗暴执法，不能违规违纪。听见了没有？违规违纪的人出现一个，组织上就要处分一个，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是上级领导还是普通干警。” 看到郭亮和袁道，他板着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无关的人不要在里面逗留。出去！” 治安室那个负责的民警连忙说道：“报告齐所长，他是王所长的亲戚，准备到这里的批发市场租摊位的。” 齐副所长再看了郭亮和袁道一眼，问道：“你们是找王所长帮忙的？想把摊位的费用减免掉？” 郭亮一听就知道这个家伙跟王所长不对付，话里设了一个陷阱，连忙说道：“我们对批发市场的情况不熟，听说王叔叔今天下午请假休息，就过来准备麻烦他带我们看看这里的情况。我们还没决定是不是在这个批发市场租门面做生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政策和制度，也想了解一下冬笋的销售情况而已。” 齐副所长一愣，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过了一会说道：“那你们自己找里面的管理员问，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公安干警的工作。” 郭亮准备离开，而袁道却准备向齐副所长求情，请他帮忙向上级说好话。郭亮一把扯住他，说道：“我们先出去。” 袁道连连向郭亮使眼色不要离开，但还是被郭亮拖着出门了。袁道还没开口说话，郭亮就说道：“这个家伙不地道，他巴不得你叔叔下台。你说得越多对你叔叔越不利。” 袁道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吧，他们可是同事。……，”接着又哭丧着脸道，“那……那怎么办？我死定了。” 郭亮问道：“你刚才告诉我的事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一句假话？特别是你叔叔今天下午请假了没有。” 袁道说道：“我说的保证是真的。开始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今天下午请了假休息，至于是不是真的请了假，我不知道。应该不会说假话，他没有必要和我说假的。而且在派出所的时候，所里的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第174章 权力的威力 第174章 权力的威力 郭亮在省城有能力帮忙的朋友也不多。遇到这种情况，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麻烦那个高高在上的陶厅长了。说内心话，郭亮此时并不想麻烦他，上次过年的时候就已经麻烦过他一次。那次还可以说是自己跟流氓地痞打斗，基本上算是见义勇为，被劳动路派出所抓走是完全被冤枉了，当时陶翔带着省公安厅警务督查处的领导出面，可以说是维持正义，是打击恶势力和惩处违法乱纪的干警。那是师出有名，不会给陶翔带来负面影响。 而这次这件事却没有那么光明正大了，其性质很难说清楚。无论如何这个就醉醺醺的王所长都有错在先，况且他动手打那个妇女和将暗访组的小组长掀翻都可以本人上纲上线，撤他的职甚至开除他都有理由。这样的事让一个副厅长出面实在不合适，几乎是给陶翔脸上抹黑。万一惹得他不高兴怨恨郭亮给他找麻烦，找他的后果只会适得其反。不但有可能将小小的王所长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而且自己和他的那层浅浅的关系就断了：谁愿意跟一个级别比自己低好多级又不断麻烦自己的小萝卜头交往？ 可郭亮又不好意思就此放手不理，王所长的事和自己多少有点关系，如果不是自己鼓动袁道来这里租摊位卖冬笋，王所长就不会离开那帮喝酒的朋友，也就不会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同学正惶惶不可终日，大冷天的冷汗直冒，自己跑掉的话于心何忍？今后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同学？ 患得患失的他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拿出来翻找到陶翔的电话号码按了出去。接电话的明显不是陶翔，对方很客气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郭亮走到一颗大树下，这才同样客气地回答道：“你好，我叫郭亮，我找陶厅长有急事。我是他朋友。”郭亮只好自抬身价，免得对方不去找人。 对方愣了一下，估计在思考陶翔是不是有一个叫郭亮的朋友，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稍等。” 又过了一会，陶翔的声音这才响起，不过他的声音很热情，至少没有厌烦，这让郭亮放心不少，他说道：“郭亮？你好，好久都没有音信了。上次省里开研讨会你怎么不找我？等我看了内参才知道你出席了。不错，小伙子，好好干。你还真是文武双全，呵呵……，对了，找我有什么急事？” 听了陶翔的话，郭亮心里暖烘烘的。他说道：“真是对不起，我现在真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想找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一个同学的叔叔在罗岗区天龙路派出所当所长，出了一点事，现在被市公安局请去了解情况。……，陶厅长，这事真的与我有关，不仅仅他是我同学的叔叔。……，如果与我无关，我哪里敢麻烦你？……，好，我好好说说怎么与我有关。” 旁边的袁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郭亮，心道：他怎么与厅长也熟悉？是哪个厅？如果是公安厅就好了。 此时袁道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不再像刚才那么绝望了。 郭亮略微停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后说道：“陶厅长，你也知道，我所在的梅山镇非常穷，有的农民穷得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但我开始上班的地方，也就是楠竹坳警务室，那里有很多楠竹，每年冬天和春天盛产冬笋和春笋。这段时间我组织了几个人在当地收购了一批冬笋运到省城来卖。……，你过奖了，算不上为人民服务，心里很惭愧。我实在是看他们太穷了，所以想出了这一招。……，开始的时候我将冬笋放在东城大超市和云海超市出售，一部分交给我叔叔放在九州大酒店使用，可这几个地方能消化的都不多。楠竹坳那里有三四万亩面积的楠竹，冬笋可以挖上十吨。我就鼓动我一个高中同学在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租摊位搞批发。我同学的叔叔，也就是那个派出所所长，正好负责管理这片的治安，我就想请他帮忙能不能尽快找一个摊位。结果我们把他从他朋友儿子的周岁酒桌上请过来了，谁知道他带我同学去批发部管理处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警风警纪暗访组的人在那里调查。因为喝了一点酒，反应就不那么灵敏。管理处的一名女工作人员可能是出于看公安局的洋相的原因，说了几句不得体的话。这个王所长在不知道情况就回骂了那个女人一句，吵起来之后还打了那女人一巴掌。暗访组的人出面后，他又和暗访组的人吵了起来，暗访组的人打了王所长一巴掌，王所长则将那个打他的人给掀翻了。警务督察科的干警接到报警后就把他带到市局请去调查。我知道他有些事做错了，但我担心有些人就此上岗上线，或者拿他树典型。那他有可能被撤职甚至开除。如果是那样，我将来怎么敢面对我同学？陶厅长，我想请你介入一下，该批评的批评，该道歉的他去道歉，该处分的处分，该赔钱就赔钱，但请组织上容许他改正，也请组织上看在他是帮我们贫困地区的农民谋福利的原因而原谅他。……，嘿嘿，虽然主观上没有为农民谋福利的想法，但客观上还是有的。如果摊位租好了冬笋销售出去，我们那里很多农民会受益。你说是不？” 就是关心王所长命运的袁道听了郭亮的话，也感到有点脸红：将我袁道想赚钱的事说成了是为农民谋福利，可我和王所长从头到尾都是想如何多赚钱，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农民啥的。 袁道心道：“怪不得郭亮这小子能升官，嘴巴会说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郭亮看到了袁道脸上的神色，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远方的陶翔说道：“现在你说的只能算是一面之词，具体情况我还不理解。……，这样吧，如果情况真是如你所说，如果那个被打的妇女没有受伤，那这个所长的职位就能保住。至于其他处分是不是有怎么处分，我不敢保证，这得由组织上按照相关条例来决定。……，我会让省厅的警务督查处介入调查，绝不容许有人借这件事打击报复。小郭，就这样处理吧。” 郭亮连忙说道：“太谢谢你了！” 陶翔笑道：“看在你为国为民操心的份上，今天晚上我请你吃晚饭？我们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郭亮马上说道：“我请你。你愿意到迎源大酒店还是愿意到九州大酒店？” 陶翔又笑道：“呵呵，你还真有钱啊。吃得这么奢侈，你还不如把这些钱捐出来交给那些穷苦的农民。” 郭亮也笑了，说道：“我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这点工资捐出去也帮不了几家。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告诉他们怎么致富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帮忙。而且我也得好好感谢你，不选好一点的地方，我怎么好意思？还有，我有迎源大酒店的金卡可以打折。呵呵，这金卡还是因为你而得到的呢。” 陶翔道：“你小子什么时候长出一张利嘴了？迎源大酒店的金卡与我什么关系，我与那里的人并不熟悉。” 郭亮笑道：“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是东城大超市的大股东，上次东城大酒店的经理请小流氓到云海超市闹事，被抓住后，有的人就怕了。我的高中同学在迎源大酒店聚会的时候，那个田老板看见了我，以为我有很强硬的后台，就很大方地送出了一堆金卡和礼物。希望我把你介绍给他认识。我只答应不追究他们打我的事，没有答应通过我找你。所以说，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有这金卡，我的冬笋也进不了那两家超市。” “哦，这些人真是会钻。”陶翔感叹了一声，然后说道，“还是到你叔叔的九州大酒店吧，相互都认识。我也到他那里吃过几餐野菜，味道不错。……，晚上八点见！” 旁边的袁道等郭亮挂了电话之后，急切地问道：“没事了吧，王叔叔没事了吧？” 郭亮说道：“只要你说的是真话，肯定不会撤职或开除，但检讨肯定会被要求写。” 袁道有气无力地说道：“只要不开除撤职就好就行，否则我死定了。郭亮，你晚上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个厅长，我马上找人借钱送给他，请他帮忙不给处分，行不？” 郭亮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人，如果你送礼，绝对会弄巧成拙。到时候撤职是肯定的。” 袁道不以为然，说道：“不可能有不收钱的官，狗哪有不吃屎的？” 郭亮笑骂道：“操，你这不把我也骂进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收钱的官，但我不敢冒这个险。而且，我和他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带你去送礼的地步。” 袁道不解地问道：“送礼难道还要熟悉到一定程度才行？……，好吧，我听你的。” 因为出了这件事，在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租摊位的事只能告吹了。如果王所长的事情不落定，他们即使租了摊位，将来肯定会有人送小鞋给他们穿，各种明的暗的检查、收费会让他们应接不暇。与其强行在这里租摊位生闷气受卡压，还不如不租或者换一个地方租。 两人定下不租摊位后，内衣透湿的袁道回家洗澡，准备下班的时候去接女朋友再设法哄劝，让她少生气。郭亮则准备回到舒月华的房子，继续刚才的亲密交流。 可惜，当他回到舒月华租住的房子时，门已经被锁上舒月华已经出去了。他只好在脑海里回味刚才手握她胸前饱满的感觉：“那么大，一只抓不了，两只手才能捧住。真是舒服……” 想着想着，郭亮体内涌起一股异样的热流，心道：“她到哪里去了？我刚才那么对她，她不会就此不理我了吧？” 他打电话给梁倩英询问舒月华在哪里，梁倩英告诉他说舒月华早就到公司查资料去了。接着她问郭亮晚上准备到哪里吃晚饭。 郭亮想多问几句舒月华的事，但心虚的他不敢说出口，只说晚上请一个朋友到九州大酒店吃饭然后挂了电话。 一时无所事事的他决定利用晚饭前的这段时间再调查一个菜市场。 就在郭亮打的士前往另一个菜市场的时候，派出所王所长的事情发生了转机。省公安厅警务督查处的主动介入让很多人茫然不解。全省公安系统的官员都知道省厅警务督查处的唐处长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家伙，犯了错的官员只要落在他手里，不死都会脱一层皮。这次他虽然没有亲自下来，但派出了一个亲信直接插手此事还调查询问有关当事人。 几个和王所长关系好的干警心道：糟了，老王怎么惹出这尊大神了？这下不被撤职都不可能。 看到省厅下来的人，后悔至极的王所长也急了。心里把那个将他从酒桌上喊出来的侄女婿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发誓将来一定给那个小子好看，坚决阻止侄女嫁给他，让他在餐馆打一辈子的工，打一辈子的光棍。 但是，接下来的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省厅来的人并没有对王所长怎么样，反而认定了王所长所说的今天下午已经请假是真实的。当有人说王所长没有写请假条而质疑这个事实时，那个主动介入的省厅领导还理直气壮地说道：“他这个位置的人不写请假条很正常吧？你们说说哪个单位的一把手请假的时候还向下属写请假条的，不就是口头说一声就行了吗？有的甚至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既然大家平时都这么做，我们就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了。” 当有人说王所长到蔬菜批发市场是为了走后门利用职权为自己的亲戚捞好处时，那个省厅领导却说他已经调查了，王所长的熟人是为贫困山区销售冬笋，是为了帮助穷困农民赚取生活费用，不是为了私人谋利益。这种利用业余时间帮助人民群众的事即使不被表扬也不应该被责难。 几句话谈下来，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省厅下来的领导不是来整王所长的，而是来保护王所长的。这些干警自然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是人精，他们心里的天平一下朝王所长偏了过来，纷纷开始为王所长开脱、为他说好话。 只是在为他说好话时大家心里都纳闷：“这个姓王的什么时候跟省厅领导挂上了勾？他在基层干了十多年了，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后台啊？不行，今后我得跟他好好搞好关系。” 其实当事人王所长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在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被撤职的准备，毕竟打市局暗访组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完全可以说性质严重影响恶劣，不重处不足以平“警愤”。即使自己手下那几个眼红所长宝座的家伙不四处活动，凭自己所做的事也够喝一壶的了。 他努力地想着是谁在帮自己，是谁将省厅的阎王变成了菩萨，可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因为省厅来的人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王所长一边，王所长的事情很容易地解决了。大家都说着王所长以前的功劳、赞扬王所长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批评个别新参加工作的年轻干警不尊重老同志、……。 如果不是省厅领导多次重申这事必须严肃处理，估计王所长这次打人的事还会被人改为见义勇为，是同坏人坏事做斗争。 按照省厅领导的指示精神，王所长最后得到了如下处分：进行不通报的批评、写出检讨、向被打的妇女道歉、接受暗访小组长的道歉、…… 王所长听到是这些处分后，很诚恳地表示同意，并当场向在座的领导做了检查。然后坐上市局领导派出的专车回到了天龙派出所。上车前市局有人私下告诉他，等这事稍微平息后再在迎源大酒店为他摆酒压惊…… 看到王所长从市局领导的车里出来昂首挺胸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天龙派出所的所有的干警都愣了，特别是那个上窜下跳的齐副所长更是一脸的灰败：因为他已经在干警中宣布了王所长即使不被撤职也不可能再坐所长的位置，他在下面干警中组织了不少的人整理王所长的问题，准备提交给上级组织。他甚至还许诺了不少的亲信：等自己头上的“副”字出掉，一定将他们给提上来，每人至少向前迈一步。 这下不但“副”字难以出掉，反而把自己的狼子野心展露在政敌面前，今后的日子将不知如何过下去。他恶狠狠地盯着王所长的背影，手心捏出了一把汗。 王所长先洗了脸将背上的冷汗擦掉，准备到蔬菜批发市场管理处给那个被打的妇女当面道歉时，那个妇女却提着一袋水果胆颤心惊地来给王所长道歉了。 王所长莫名其妙地看着胆怯低头的她，不相信地说道：“我……我应该向你道歉，你怎么……” 妇女脸红耳赤地说道：“王所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骂您、冒犯您在前，您并没有打我，只是推了我一下，是我撒泼。对不起，对不起……” 第175章 与厅长交流 第175章 与厅长交流 这个妇女确实有一肚子的委屈。自王所长被督察的手枪逼上警车后，得意的她第一时间里就给罗岗公安分局的情人打了电话，得到表扬后，她又给天龙派出所的齐副所长——情人的好友——打了报喜电话。高兴的齐副所长在电话里很爽快地保证奖励一条金项链作为答谢。 美滋滋的她坐在办公桌前思考着晚上一定要和情人幽会，也思考着如何从王所长身上得到一笔客观的医药费。兴奋的她几乎忘记了脸上的痛苦，偶尔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心里有的只是高兴，就差喊出一声“打得好！”来。 可是，她的美梦没有做多久，那个在分局担任了一点小官的警官，也就是她的情人，心急如焚地给她打来电话，口气严厉地骂了她一顿之后命令她马上到派出所给王所长道歉，还告诉她那个姓齐的这下完了，千万不要再和姓齐的来往。 惊恐的她不断地追问，那个小警官才简单地告诉她一句话：“王所长手能通天，在省厅有铁杆后台，我们都惹不起。” 为了情人的前途，也为了她自己能继续在蔬菜批发市场管理处当文员，她只好一边骂自己的情人没有卵用一边快速摆正自己的心态，第一次自己掏钱到批发高级水果的摊位买了一袋高级水果，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了王所长的办公室。 送走了反过来道歉的妇女，送走了闻讯前来慰问或义愤填膺要为他报仇的下属，王所长意气风发地离开办公室再回家。回家之后还在思索是谁在背后帮自己的忙，但良久还是思索不出头绪，反而想起那个使他丢了面子让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的侄女婿，虽然不由自主地来了一团怒火：如果不是那个家伙与他谈什么狗屁租摊位的事，他就不会出几身冷汗。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打到了哥哥家里。接电话的是他嫂子，对他很是客气。王所长口气烦躁地要她把女儿和女婿喊过来，他要好好起骂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 嫂子接了电话，慌忙不迭地答应，并连问发生什么事了。王所长还没想好是不是说这件丢人的事，他的侄女在里面说话了，她第一句话就让王所长愣了半天：“叔叔，你没事了吧？袁道说他朋友只能暂时保住你的职位不被撤。他……” 她后面说的什么都没听到。过了好一会，王所长才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他的朋友能保住我不被撤职？他朋友是谁？” 袁道的女朋友自然知道郭亮的能量，因为在那次聚会上她已经领略了，当时南区区委书记和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都在巴结他。她有点敬畏地回答道：“袁道是这么说的。他那个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我以前不跟你说过吗？南区区委书记还巴结他，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也是我们东城大超市的大老板也巴结他。他还把金凤集团的老总带出来，说是他的女朋友呢。他今天晚上要跟你们省厅的厅长，姓陶，……袁道，那个厅长是姓陶吧？……，对，他跟那个姓陶的厅长在九州大酒店里一起吃晚饭。本来袁道想跟他一起去，准备借钱送点礼，让陶厅长帮你的忙，可是他同学不同意。说是陶厅长不收钱的。叔叔，要不让袁道跟你说？” 王所长嘴巴无法合拢了，他急切地说道：“等等，你和袁道到我……，不，你们在家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王所长挂了电话就往他哥哥家跑。这是第一次怀着忐忑不安而不是救世主的心态上门的。到了哥哥家，见了袁道之后竟然有点胆怯，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为好，说话的时候还有点拘谨。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袁道比自己表现更糟，内疚的他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看了袁道的表现，王所长这才稳定下来，说话的气势才慢慢上来。虽然远远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种颐指气使的程度，但总算没有在袁道面前失态。 当王所长与袁道的谈话从相互质疑道慢慢融洽再到相谈甚欢时，郭亮和陶翔正在包厢里对付郭亮叔叔郭毅专门要求酒店里最好的厨房精心为他们制作的佳肴。在他刚进酒店的时候，叔叔郭毅狠狠地“骂”了郭亮一通，说他这个侄儿把自己的亲叔叔给忘了，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面。如果这次不是陶厅长坚持到这里吃饭，估计还见不到他。当然，骂人的时候，郭毅话里的愤怒远远少于他的欣喜。对他们的饭菜更是倾注了不少心血，几乎拿出了压箱底的菜。 郭亮和陶翔刚喝了二杯酒，郭亮的手机又响了。郭亮一看电话是吴卉打来的，连忙放下酒杯接通了：这小妞半年都没打过电话了，现在放寒假，估计又是想到梅山镇去玩。他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她打发掉，所以没有离开餐桌就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电话里喷的是吴卉一通气势汹汹的大骂，声音大得连旁边的陶翔都能听见：“姓郭的，你太没良心了吧？” 郭亮一愣脱口说道：“臭丫头，你说什么，我怎么没有良心了？” 旁边的陶翔听了电话里的第一句就乐了，放下酒杯笑了笑，再夹了一口菜慢慢地吃着，不时打量一下有点尴尬地郭亮。 吴卉在电话里大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月华姐那么老实你还欺负她。你说你有良心吗？说啊。” 郭亮额头上一下冒出了冷汗，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惶惶不可终日：不会吧，舒月华把我欺负她的事都告诉这丫头了？说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听，那还不天下大乱。万一她把这种“丑事”传到她父亲吴副省长的耳朵里，那就糟了，前途绝对的暗淡无光。 不过，他对自己“欺负”舒月华并不后悔，心里还庆幸自己在与她的关系上取得了突破，特别是摸到那两个在梦里都想的**。 说内心话，郭亮认识这么多女人，真正打动他的心让他有**冲动的只有舒月华一个。自从第一次见了胸脯雄伟的她，他就被吸引了。在梦中还多次梦见和她亲热，也多次醒来才发现短裤湿了。只是因为她是现役军官的女朋友，郭亮再喜欢她也不敢造次，更不敢对她当面表白说自己喜欢她。当她离开梅山镇到部队之后，他对她的那种单相思才慢慢平息下来，也不断告诫自己忘记她。但她的倩影却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舒月华是他真正动心的初恋。 当舒月华走了之后，他年轻的心一部分记挂到了薛黎的身上。薛黎是一个清纯的女孩，看见她，郭亮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怜惜，心底自然泛起产生一种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保护她的心思。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突然和林梅睡在一起，两人突破了那种**关系，郭亮都准备追求薛黎，准备和她结婚成家了。 因为占有了林梅清白的身子，郭亮躁动的心不由得放在身世让人同情的林梅身上。她和她妈妈在那个穷山僻壤的楠竹坳里相依为命，为了找到一份老师的工作，竟然在明知那个老师患病的情况还接受他。 在后来与林梅的交往中，两人的**冲动更多于理智交往。两个初尝男女欢爱的年轻人虽然不断地强行压抑着心里的那个魔鬼，但他们还是忍不住交合了几次，享受着人类有生俱来的原始激情。林梅不要求郭亮负责她一辈子，郭亮也没有非她不娶的强烈愿望，仅仅是觉得两人赤身相拥在一起非常消魂，非常刺激。 甚至林梅的妈妈看到郭亮如坐飞机般上升后也很知足，逐渐打消了将郭亮招为自己女婿的想法。在她看来女儿能到镇里来当小学的副校长，已经大大超过了她以前的预期。仅仅工作一年多的郭亮成了一镇之长。发展势头不可挡的郭亮绝不是她的女儿的良配。 在林大嫂的内心里，就是等郭亮找到女朋友之后，女儿在本地找一个本分的男孩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行了。 闯入郭亮心田的另外一个女子就是县劳动人事局的柯柳。这个姑娘喜欢上了他，还主动向郭亮示爱，向他剖析了自己的心。但郭亮心里却总无法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恋，远远没有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感觉。他心里认为他和柯柳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可以，但若就此和她结婚成家，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与郭亮交往多了以后，柯柳也发现郭亮对她没有激情，和她谈恋爱甚至说是一种敷衍。慢慢地她也灰心了，只把那份爱藏在心里，将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等重新恢复普通的朋友关系，两人竟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至于吴副省长的女儿吴卉和金凤集团的梁倩英，郭亮对她们从来没有过找她们谈恋爱结婚生子的想法，一个是豪门之女而且年纪太小，跟她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是大叔吴卉是毛孩子，郭亮心里无法产生那种男女之情来。他与梁倩英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和这个商场精英在一起，郭亮有种压抑的感觉，觉得需要仰视她，同样无法产生出刻骨铭心的爱情。 就在郭亮胡思乱想的时候，吴卉在电话里冷笑道：“郭亮，你还是男子汉不？一个女孩子请你把老鼠赶走，你还在旁边哈哈大笑不理不睬，真冷血！” 听了这话，郭亮一下放下心来：敢情舒月华没有说自己欺负她的事！他一下得意洋洋起来，说道：“那个老鼠还没有我的一个大拇指大，又不是蛇，有什么可怕的？” 吴卉怒了，大声反道：“你不知道女孩子最怕老鼠吗？” 郭亮说道：“我怎么知道？谁说女孩子最怕老鼠了？早知道她真的这么怕，我当时就该把它一脚踩死。” “呃，恶心死了。”吴卉一副厌恶的语气。过了一会，她问道，“你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我们三个女士请你吃饭你都不来，是不是在做那种肮脏的事？” “什么肮脏的事？”郭亮一愣。 “你知道！”吴卉怒道。 “我不知道！”郭亮坚决否认。 “哼，假清高！就是和那些脏女人睡觉的事。”咬牙切齿地说完，吴卉又哼了一声，“哼！你们男人有钱就变坏。” “你别乱说，我和一位领导吃饭，感谢他今天帮忙。” “我不信。” “不信拉倒。” “我现在过来。” “不行！” “在哪里？快说，要不我们三个人今后都不理你。快点说，如果你没做坏事，怎么不敢说在哪里？” 郭亮正欲说不方便，吴卉就把电话挂了。 看郭亮尴尬地将手机收起来，陶翔笑着假装问道：“这小辣椒是谁啊？看出没说几句话，额头上都出冷汗了？女朋友吧，那里的？” 郭亮苦笑道：“不是女朋友，一个黄毛丫头。吴副省长的女儿，大学二年级，现在放寒假了。” 陶翔笑了笑，又问道：“你们县劳动人事局的那个小姑娘呢，还在谈没？” 郭亮连忙摇头道：“我没跟她谈，只是好朋友，那次遇到你仅仅是碰巧在一起。” 陶翔说道：“我知道。我看出当时那个家伙想追她，我心里有点生气。他能进省政府，人家是看着我同事的面子上，看他和我同事的女儿谈恋爱，所以帮忙他进来了。他竟然以此来炫耀还去找别的女孩子。呵呵，现在那小子消停了，结婚以后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郭亮也笑了，想起那个叫郑峰的家伙那天吃瘪的样子觉得有点意思。 陶翔问道：“你现在对吴副省长的女儿有没有想法？” 郭亮摇了摇头，说道：“不敢！” 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郭亮以为是服务员就有点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请进！”，心道：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了，敲什么门？ 不想进来的却是吴卉，见郭亮一副吃惊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吐了一下小舌头，再转头对陶翔道：“陶厅长，你好！” 陶翔冷笑道：“小丫头，你很牛啊，我们好不容易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吃点东西，都被你找到了。你看我们做了肮脏事没有？你也管得太早了吧？”说完笑了起来。 吴卉满脸通红，说道：“你说什么呀，我是找他算账的。陶厅长，你可不要被他骗了，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表面忠厚老实，实际上老奸……，呵呵。”说着，她也笑了起来。 陶翔说道：“我是老公安了，还会被他骗？……，你吹牛吧，我怎么就看不出他表面上有忠厚老实的苗头？我看他从外面到里面都是老奸巨猾。你告诉我他哪里有优点了？难道真的是什么人眼里出西施？” 吴卉在郭亮身边坐下来，撒娇道：“陶厅长，我不跟你说了，你就知道欺负我。到时候我跟敏姐姐告你的状，说你为了躲避她而与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外面买醉。呵呵，看你还瞎说不？” 郭亮连忙招呼服务员给吴卉拿碗筷餐具。 陶翔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所以你一进来我就多说几句，免得等下没有人跟我说话。……，什么时候放假的？” “放了一周了。”吴卉老实说道。 “你哥哥好吧？好久没看见他了。什么时候到他那里去玩二天。” “我怕他会吃了你。他现在嫉妒你呢。你只比他早参加工作三年就是厅级干部了，他现在还是一个副处级。” “我跟你的郭亮比就差远了。呵呵，你这么说是不是又要我感谢小郭？” 吴卉脸又一红，说道：“你就欺负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你升官是你的本事，与郭亮这家伙有什么关系？” 郭亮心道：这陶翔是不是有做媒的爱好，怎么又扯到这种事了。他对吴卉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吴卉笑道：“这还不容易？我下午打电话给倩英姐时，她说你和月华姐到了省城。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我赶过去找你们，结果只有她和月华姐两个人在那里。问你，她们说你在这个大酒店吃晚饭。我知道你叔叔在这里当总经理，到了楼下找你叔叔一问，他就告诉我了。所以本姑娘就直接杀过来，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做那种事，哼哼。” “刚才你在哪里打电话？” “就在走廊里。你这家伙太不懂礼貌了，我打电话给你，电话挂了之后你怎么不打电话过去问一下？” “你人都来了还问什么？” 三人边吃边斗嘴，倒也其乐融融。陶翔虽然是厅级干部，但知识分子出身的他没有其他高级官员那么多讲究，他倒觉得和郭亮、吴卉他们在一起远远比那些官员在一起显得轻松愉快得多，大家都是无欲无求。 如果一定要从利益上来分析，陶翔和他们两个交朋友绝对不亏。只说这个吴卉就值得一交：她父亲现在是副省长，下届进常委是铁打的，和她搞好关系即使没有好处但也绝对没有坏处。 第176章 破格提拔 第176章 破格提拔 将来自己想从副厅长位置上再向上进一步，也许还需要吴卉父亲帮忙。自己的父亲现在已经退到了人大，过不了二年就要正式退休。再说，已经尝到当领导滋味的陶翔已经入了迷，他可不想一辈子都藏在父亲的保护伞下。 至于郭亮这小子，不说以前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仅仅就他本人的发展势头看，这小青年的前途肯定不错，升到处级指日可待，升到厅级估计也不是没有希望，他将来也许是自己一个得力的助手。万一这家伙真的做了吴副省长的乘龙快婿，那自己更应该和他搞好关系了。 郭亮和吴卉边说边吃，没有注意陶翔这个人考虑了这么多问题。 快要吃完的时候，郭亮又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号码很陌生，郭亮狐疑地接通之后，对方问道：“你好，我是袁道，请问你是郭亮吗？”说话的声音怯怯的，在郭亮听来完全不像是袁道的声音。 郭亮问道：“你是袁道，怎么声音不像？” 袁道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真的是袁道，这是我叔叔的手机。我叔叔要我谢谢你今天帮忙……” 郭亮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这小子，别那么正规好不好。王所长今天的事多少跟我有关系，你说我能不帮吗？他现在没事了吧？骂了你没有，呵呵，要不要我帮你？如果她要跟你分手，我让那个田老板开除她的工作，看她敢不要你。” 听了郭亮的玩笑话，袁道尴尬地说道：“没有。我现在正在叔叔家里。郭亮，你现在在哪里，有空没？我叔叔想见你。” 郭亮惊讶地问道：“他想见我？我现在有点事……”正说着的时候，旁边的吴卉扯了他的衣服一下，郭亮看着吴卉。却见她给自己递眼色，示意他看陶翔那里。 陶翔笑了笑，眨了一下眼睛。郭亮不可置信地看着陶翔，马上按住话筒，朝他问道：“你答应见他？” 陶翔点了一下头。 郭亮高兴地伸开话筒，说道：“我真的没有帮王所长的忙。我和陶厅长正在吃饭，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就麻烦你们到九州大酒店的全州包厢，可以不？要不，等一下我去找你们。” 袁道停顿了一秒钟，很急切地说道：“我和我叔叔马上来，十分钟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郭亮不解地问陶翔道：“陶厅长，你愿意见他？” 陶翔笑道：“你不是要他帮忙你处理冬笋吗？我估计他心里还在怀疑，见一见吧。……，今天下午我让人了解了他，人还不错，有工作能力，只是因为得罪过一位局领导而被人一直压着没起水，加上没有什么后台，所以他在所长的位置工作十多年。现在那个局领导已经退休，如果他这次不出事，组织上准备将调他到市局。现在我只不过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算是雪中送炭吧。” 郭亮这才知道陶翔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并不是真正的书呆子，他和其他官场老手一样在搜罗自己的亲信班底。组织上要升王所长的官，即使原来已经板上钉钉了，出了事的王所长现在也不得不承陶翔的情。因为没有陶翔出面，他不说升官就是保住原职都不可能。 陶翔仅仅是派一个手下下来主持公道，却收获了郭亮和王所长二人的感激，还得到了王所长这个踏实做事的亲信，算是大赚特赚了。怪不得他以堂堂副厅长的身份见一个小小的所长。 不到十分钟，一个魁梧汉子和袁道就出现在包厢门口。相互见面互相介绍，很快包厢里就热闹起来。在基层呆了多年的王所长能说会道，几乎让所有人都觉得受到了重视，都感到很自然。他对陶翔很尊重，对郭亮、吴卉很热情。如果不是已经了解了这个王所长在目前位置上呆了十年，郭亮绝对不信凭他的手腕会不升官。 袁道现在变得小心翼翼，如果不是郭亮有意化解他的尴尬，估计他面对郭亮都难以放开。等吴卉也开始和他说笑后，他才慢慢平静下来，逐步找回自信找回和郭亮的那种同学之情。他小声而激动地告诉郭亮：现在王家对他这个女婿一万个满意，甚至主动提出他们结婚的事情。他还告诉郭亮王所长已经出面和蔬菜批发市场管理处的人说好了，定下了一个位置很好的摊位，明天就可以让冬笋进场。 另外，袁道的岳父还答应借钱给袁道做生意，说是只要冬笋一到批发市场的摊位上他们就给现金和郭亮他们结帐，还说冬笋的价格就和周围的冬笋价格一样，不需要郭亮优惠。他的岳母娘亲自到那个摊位销货，如果效益好，他们同意袁道从餐馆辞职专门做蔬菜批发生意。 当然，袁道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王家希望他把郭亮的关系搞好，帮助王所长一步步高升，不仅仅是帮他这次不出事。 郭亮想不到事情发展到出乎意料的好，连忙给负责冬笋运输的王丹发了一个BP机信号。通知他明天上午将冬笋直接运到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交给高中同学袁道。 几个人并没有谈多久就分手了，吴卉坐陶翔的车回家，郭亮和袁道坐王所长的车回家。因祸得福的王所长一直笑呵呵的，看向侄女婿的目光早已经由轻视变成了喜爱。虽然侄女婿的能力不怎么样，但他是他的福星，他知道只要不出意外，自己的官运来了。 因为时间还不是太晚，本来郭亮很想再找舒月华，想跟她一起逛街一起散步，但打电话给梁倩英，梁倩英却告诉他舒月华今天和她住一起。郭亮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父母家，让爸爸妈妈惊喜了一番，还真以为郭亮是专门回家来看他们的，直夸他是孝顺的好儿子，让郭亮小小地脸红了一把。 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里，郭亮和镇副书记樊祥、司机见了面，三人一起到罗岗区蔬菜批发市场转了一圈，在市场里看到了有人对外批发冬笋，销售情况还不错。当他们走到袁道所说的那个摊位时，袁道正好和他准岳母娘在里面整理。 当袁道对准岳母娘介绍郭亮后，那个女人热情得不得了，又是泡茶又是递烟还拿水果给他们吃。这让樊祥和司机迷惑不解：难到她想批发冬笋想了好久，一直进不到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提高一点价格？ 等明白她不是因为渴望冬笋后，他们两个又在怀疑：到底谁是她女婿？怎么她对郭亮比对她女婿还好得多，而且明显看出那是出自内心的喜悦，甚至有一种巴结的味道。 他们在那里坐了一会，好不容易才谢绝了对方留他们吃中饭的好意，然后到其他菜市场转了转，在市里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了中饭之后朝梅山镇驶去。 在回去之前，郭亮到金凤集团找到了舒月华和梁倩英。当郭亮说留下来一起送舒月华的父亲进医院治病时，舒月华坚决拒绝了他的好意，梁倩英也说这事不需要郭亮插手，她已经安排好了公司员工照顾舒木匠。梁倩英还说如果让她早知道舒木匠要治病，她会在医院旁边为舒月华租一套住房，省得来回跑。 有点失望的郭亮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回到镇里向郑严庆等人汇报这次省城之行。其考察的结果是：有了两个超市和一个蔬菜批发市场的摊位帮忙，冬笋的销售问题不是很大，虽然没有预期的好但也销售几万斤能为农民增加不少收入。不过，如果想以此建立一条稳定的蔬菜销售渠道，为全镇大规模地销售蔬菜提高农民收入却不太现实。因为省城周围能为省城提供蔬菜的地方实在太多，路途遥远所造成的运输费用计入蔬菜成本后，梅山镇的蔬菜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很难从省城中挤出一片天。帮个别的农户或帮助一个小村改善经济也许有可能。 一帮子镇领导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觉得这个结论理所当然。冬笋销售好是因为冬笋存放的日期长、出产冬笋的地方不多。而普通蔬菜到处都有，梅山镇的蔬菜又没有任何特色可言，自然竞争不过省城附近的蔬菜。靠蔬菜振兴梅山镇经济实在有点想当然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一天天接近。到了腊月二十以后，街上开始呈现过年的气氛了：有贴对联的，有放鞭炮的，街道两边的商店更是将各种年货堆堆高高的，大声吆喝着难得上街采购的农民购买他们的货物。 郭亮和其他镇领导一样忙得不可开交，特别是各种年终总结会、表彰会几乎没有停过。作为镇里的实际一把手，镇里各单位开年终会都希望请他出席，有时他一天要出现好几个会议。除了镇里的还有县里的，很多会议都指名道姓地要他参加，随着会议的增加，喝酒的次数也增加了。基本上每次会议之后都有一场酒宴，吃饭的都是县、镇干部，一个个都是酒精考验的人，很多人都拿他这个年轻小伙子下手，或者敬或者逼或者劝或者激，反正要郭亮喝下去才心甘。 对于好酒之人，这段日子显然是神仙日子，对郭亮却有点苦不堪言，连续几个晚上都是东倒西歪回到家连脸都不洗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腊月二十八，过年的前一天，郭亮在县里召开春节安全会议。上午会议休息的时候，县委书记肖国华的秘书找到郭亮，通知他说肖书记找他谈话。 郭亮笑着跟其他人打了一个招呼后跟着刘向到了肖国华的办公室。肖国华亲自给郭亮泡了茶，请他坐下后，他也在郭亮身边坐下来。 肖国华首先表扬了郭亮在这一年来所作的成绩，说他没有辜负组织的期望，也没有辜负全镇农民对他的期望，特别是主动组织商家为楠竹坳的农民销售冬笋，为农民增加收入，称得上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党员好干部。肖国华和其他县领导对此感到很欣慰。 虽然肖国华一直用表扬的口气说话，但郭亮总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完全猜不透肖国华今天喊他来干什么。他不相信一个县委书记有这么多空闲时间来说这些废话，专门表扬一个镇里的干部，而且这些事他不觉得值得有什么特别表扬的。 肖国华说道：“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我们一直公认你办事有魄力、党性原则强，组织上认为仅仅将你局限于一个梅山镇实在是我们政府的一大损失，也不利于你将来的发展。” 这话让郭亮心里一愣，接着眼睛开始燃烧起来：哇，什么意思？似乎是好事。 肖国华故意停顿了一下，说道：“因此，组织撒个决定给你加一点担子。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是党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更大的成绩。有信心没有？” 郭亮的心脏怦怦直跳，心里在大声地呐喊：又给我加担子？又升官了？他惊奇地看了肖国华一眼，心道：“不是大家分析我在这届换届中不可能升官吗？怎么又能升了？是镇长还是镇党委书记？县委书记亲自跟我谈话，职位肯定不低。不过，为什么说‘仅仅将你局限于一个梅山镇’……” 虽然现在郭亮的权力不小于一个镇长的，但终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有时候还得考虑郑严庆和樊祥的情绪和面子，在其他人面前还得夹起尾巴做人。如果自己成了正式的镇长或镇党委书记，那就可以大刀阔斧地做自己的事了，独当一面更能做出成绩。现在梅山镇的交通已经大大改善，镇里的情况已经熟悉，下一步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只要能瞄准一二个好的项目，梅山镇的财政就可能大为改观，实际上只要竹器厂上了正轨，煤矿涨价之后开始对外输送煤炭，那么梅山镇的好日子就来了，至少不会再垫在全县之尾，很多农民的生活水平就会随之提高。 想到这里，郭亮一下踌躇满志起来，对自己的仕途充满了无限的信心。他希望组织上能继续让他在梅山镇工作，但愿刚才他所说的“局限于梅山镇”不是其他意思。 肖国华见郭亮激动得脸部通红心道：这小子的涵养还是有点不够，还没听到被分到哪里就激动成这样了。 其实这是肖国华对郭亮太苛求了，不说是一个年轻人，就是一个官场老油子遇到这种意外之喜也难以自抑。 肖国华见郭亮好久都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再次问道：“怎么，没信心搞好今后的工作？” 郭亮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既然组织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努力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决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期望，也决不让肖书记失望。”因为激动，开始的声音有点大，但很快恢复了。 肖国华欣慰地笑道：“好，年轻人就要有这个闯劲，有这个信心。你现在还是副科级吧？” 郭亮点了点头。 肖国华说道：“按组织上的一般规律，你短期内升为科级干部确实不大可能。应该在副科级职务上干满二年才有可能提升。不过，组织上看好你，认为你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所以经过县委常委会讨论后，决定将你提拔为科级，让你在一个单位独当一面。对于你的提拔，我们这些领导是冒了风险的，希望你在新的岗位山戒骄戒躁，团结周围的同志，遇到什么问题多跟周围的同志商量，……” 郭亮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肖国华，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他发现自己这次似乎并不是如自己所预想的在梅山镇当镇长或镇书记，似乎是将到一个新的单位：如果是继续留在梅山镇的话，你肖国华肯定不会让我和周围的人多商量，因为郑严庆是张春秋的人，和你肖国华是政敌。你让我和他多商量，能商量什么？难道把权力分给他们多一些你才高兴？ 郭亮心道：“会不会我升一级而郑严庆调到其他地方去而新空降一名镇党委书记下来？因为这个新来的人对梅山镇的情况不了解，又是肖国华的亲信，所以要求自己多和对方商量？” 想到这里，郭亮说道：“肖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团结周围的同志，共同把工作做好。决不会自行其是。” 肖国华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你一年多的表现有目共睹。虽然梅山镇现在的财政收入没有大幅度提高，但梅山镇的经济基础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特别是硬件设施的改善是其他乡镇没法比的。这些可喜的变化里有你郭亮同志不少的心血。你说说，梅山镇今后朝哪方面注意，其财政收入就能大幅度提高？” 郭亮现在有点迷惘了，只知道自己可能升官，但到底是留在梅山镇还是调到其他单位却一无所知。他想了想说道：“梅山镇近期想一下子提高财政收入不太可能。……” 第177章 升为局长 第177章 升为局长 他想了想说道：“梅山镇近期想一下子提高财政收入不太可能。虽然路通了，但梅山镇没有特色产品，也就是没有与其他地方竞争的产品，无法从市场上获得利润。大家都知道，如果只让农民从田地里收割稻谷、棉花，永远是发不了财的，我们的财政收入永远也不可能提高。最大的可能，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兴办企业，搞农产品加工。或者尽可能将楠竹坳煤矿里的煤挖出来运输出去卖掉，这样才有可能带动一方经济。我的思路是抓好楠竹坳的楠竹深加工，办好秀营村的水泥企业，敦促楠竹坳煤矿开工，扶植镇里几家建筑企业。……” 肖国华边听边点头，趁郭亮低头喝水的机会，他满意地说道：“不错，能够张口就说出这些，说明你平时认真思考了镇里的事。不管你这些想法将来是不是真的有效，但只是给了我们十足的信心。听了你的话，我心里更有底了。小郭，我现在代表组织宣布，组织上将调去你到一个县直机关担任一把手，正科级。” 郭亮大惊，脱口问道：“哪个县直机关？” 肖国华笑道：“呵呵，这么性急？”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性急，只是好奇。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真的没想到。” 肖国华故意没有急于说出这个县直机关是哪个，而是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之后，说道：“小郭，这个单位的情况外表看起来不是很好。这二年的经济效益也不行，比梅山镇稍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希望你接手之后几年内能让它有所改观，让它成为我们县数一数二的好单位，让县机关的干部职工羡慕你们。正因为那里的条件艰苦，组织上才派你过去，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 听了他的话，郭亮知道这个单位肯定是一个破单位，可他心里并不以为然，虽然这个信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认为县直机关最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能吃皇粮，而且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指标。他说道：“肖书记，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单位是哪一个，但我一定认真工作，不和组织讲价钱也不在领导面前摆困难。” 肖国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单位人数不多，摊子不大，非常适合你的发展。水产局，你熟悉吧？” “水产局？”郭亮反问了一句，然后摇头道，“不熟悉。只听说过这个名称。应该是管理养鱼的吧？” “呵呵，不熟悉正好。正好让你熟悉更多的行业，让你在基层的经验更丰富。”说到这里，肖国华突然严肃起来，说道，“你的工作调动本来是由县委组织部找你谈话的，也应该提前跟你通气，但我觉得这个水产局非常重要，我也非常看重你，所以我从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跟你谈话。至于没有提前，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听招呼的好干部，能够雷厉风行，组织上安排你去哪里，你就会不但折扣地去那里。你果然没有让组织失望。 现在我提两个要求：第一，正确看待这次工作调动，服从组织安排，到了新单位后必须积极认真地开展工作。第二，今天回到梅山镇之后，马上将有关的工作交接清楚，梅山镇的事情你不要再操心，放手让梅山镇的干部工作。这两个要求你能做到吗？” 郭亮激动的心早已经平静，听了肖国华的话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气愤：这不是逼着我走吗？你这么急着逼我离开什么意思？现在哪个干部调走不是好几天的，又不是在战场上。 他很快就明白了肖国华为什么这么着急了——梅山镇大楼装修的事。想明白这一点，郭亮心里不由得对面前的肖国华有点鄙视：如此地假公济私，真不配当一个地方上的领导。 不过，郭亮知道自己调动的事组织上已经决定了，自己没有能力再改变什么，即使新单位真的很差也要去。现在发牢骚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更加激怒肖国华。但也不能装着高兴的样子一口答应，那会让他以为自己是二百五，至少得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傻子。 吃亏在明处才能让别人尊重。 郭亮想定了主意之后说道：“肖书记，我现在在梅山镇虽然不说大权在握，但也可以说是工作顺心，工作思路容易实施。我相信凭我的努力，不要几年梅山镇就会发生很多的变化，可现在你突然把我调到水产局去，虽然我的级别提高了半级，但我在那个单位一时肯定难以展开拳脚。我希望组织上能再考虑一下，让我继续在梅山镇工作。” 肖国华严肃地摇头道：“不可能，这是组织决定，你的调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为了支持你的工作，县里决定你到了水产局以后下拨五万元，便于你在新单位更快地打开局面。” 郭亮一听有点戏，如果刚才不说这句话也许就没有。他连忙说道：“肖书记，五万也太少了吧，买不了车建不了屋，就是给职工发点福利讨好他们也不行。怎么得给五十万吧？” 肖国华想了一下，咬着牙道：“只要你早日到新单位报到，早点将梅山镇的工作交接好，我做主答应给你二十万，至少可以买一辆新的桑塔纳。”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肖国华心里的底线，按他之前的想法最多给郭亮十万元带到新单位。 郭亮心里暗喜，装着不舍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道：“那谢谢肖书记。我今天回去之后就交接，那些事情我不会再理。谁来接替我的工作？”他还是暗示自己知道对方的想法。 肖国华装着没听出什么，而是继续安排道：“今明两天交接之后，你就可以安心地回家过一个安心年。等出了正月十五之后，你再到新单位报到上班。到时候我亲自出席你的接风酒。至于梅山镇的工作安排还没有最后定。组织拟让樊祥同志担任代镇长，赵芳同志担任镇党委副书记。这个安排你有不同意见没有？” 郭亮连忙说道：“没有，我觉得很好。只是，……，罗向阳呢？”樊祥和赵芳都是郭亮的盟友，他们都升官，自己当然只有高兴的，哪里能有意见。显然，肖国华也在向郭亮卖好，让他安心地调走。 肖国华总算露出了笑容，说道：“罗向阳以前的处分还挂着呢。他现在已经进了党委班子了，呵呵，你还要他怎么样？再动他的话，不说那些老干部有意见，就是我肖国华也有意思，等下届再说吧。……，你就和樊祥办交接手续，有些小事情就算了。现在过年了，大家的工作都很忙，梅山镇就不要主办什么欢送会欢送酒了，一句话，尽量地简单快速，不耽误大家的工作。 你才参加工作不久就升为正科级，虽然知道情况的都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肯定还是有很多的人心里不平衡，不要闹得满城风雨，低调做人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是这么苦口婆心地说，你心里不会在骂我吧？” 郭亮说道：“怎么会呢？我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今天下午我就交接好，明天一早我就乘车回省城。” 肖国华伸出手，握住郭亮的手道：“祝贺你，祝愿你在新的单位取得更大的成绩。” 郭亮随着肖国华的手掌摇了摇，说道：“谢谢肖书记的关心，再见！” 肖国华盯着郭亮离开的背影，心里道：“小伙子，你好自为之吧。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今后你应该更明白了。这次你是不是有损失现在还很难说，也许你最后得的实惠更大。但我的损失是明显的，梅山镇今后又不知属于谁了，唉——” 对于郭亮，肖国华是爱恨交加：“这小子有能力有水平也有后台，利用好对我有相当大的助力。可是他不懂规矩脾气倔正气太浓，稍微不注意就会伤了我自己。这次镇办公大楼装修的事，让我几乎下不了台。不敲打敲打你，今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可是肖国华又不敢把他敲打得太厉害，因为这家伙的后台太硬，敲打太厉害万一让他发狂，肖国华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他只好采取这种打一下屁股给一个元宝的办法：把郭亮从实权单位调开，但又让他凭空升一级。如果今后听调听宣，这次变动对郭亮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今后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那这次调动就是将他闲置起来的前奏曲。 肖国华走到办公桌后的皮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前面的一份文件，心道：“相信这小子是一个聪明人，不会太在乎眼前的利益。这届换届，你是不可能一下升到镇长、镇党委书记的，也就是不可能从副科级转到正科级。我拿这个级别换取你的闭嘴，你应该满足了。” 郭亮从肖国华那里告辞之后，直接回到了梅山镇。他进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党政办主任罗向阳。看到郭亮突然出现在这里，罗向阳感到很奇怪，问道：“郭镇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通知上不是说开一天的会议吗？” 郭亮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请教。” 罗向阳狐疑地看着郭亮，但他没有再问，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着郭亮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后，罗向阳这才问道：“郭镇长，发生什么事了？” 郭亮笑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领导找我谈话，说我的工作变动了，过年之后就到水产局上班。今天明天必须办好交接。老罗，你说说，水产局那边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清楚。” 罗向阳大惊，连忙问道：“怎么会呢？怎么突然来一个这样的调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亮心道：还不是由于我要装修公司将大楼的装修重新来过。不过，他不会跟罗向阳说出这些来。因为说出来，罗向阳心里肯定也会对肖国华有看法，万一他忍不住说出来，将来反而害了他。 郭亮笼统模糊地说道：“这是组织安排。我们是党的人，上级要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是想问一问水产局到底怎么样，你熟悉不？” 罗向阳说道：“当然不如你现在的位置，你现在名义上是副镇长，可实际上比一个正常的镇长权力还大，基本上可以说在这里已经独当一面了。水产局才几个人？哪里有一个镇这么举足轻重呢？在县领导干部眼里，那是末流单位，在普通老百姓眼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权力。你现在可称得上一方诸侯，在梅山镇上十万人里可以说一不二，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几乎没法比。” 因为心里很激动，罗向阳说话有点啰哩罗嗦的，他接着说道：“水产局是前几年从畜牧水产局里分出来，一变为二，分为畜牧局和水产局。相比较的话，它还是比畜牧局好上一点点，跟气象局等单位差不多，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单位，单位的领导基本都是从实权单位分流出来，用于养老的或安排一些……，反正我不说你也明白了。对了，你的级别解决了没有？” 郭亮点了点，说道：“解决了，说是升半级，正科级。”心里有点冰冷的感觉。 罗向阳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还好。不过你年纪轻，如果解决了级别，调到那里还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其他人在实权单位上升半级很难很难，非得磨上四五年时间不可。俗话说‘年轻捞级别，年老捞实权’。你的级别上去了，又是单位的一把手，是真正的独当一面，将来只要有机会就能比别人升的快。很多有背景的人都是这么走的曲线救国路线，因为在实权单位升得快的话，眼红的多。你在那里不说升半级，就是升一级也没有人眼红。” 郭亮苦笑道：“你的意思有可能是上面的领导关照我，让我升得快些？” 罗向阳摇头道：“难说，如果你今后抓住了机会，现在这步棋就是妙棋，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算是找到了升官的捷径。如果你抓不到今后的机会，那就是一步臭棋，困在那个破单位养老，今后被人忽视。不过，凭你的条件，是不可能忽视的，我只担心……。” 郭亮意气风发地说道：“呵呵，我也不信那里能困住我。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呢。”他知道罗向阳想说什么，干脆打断了他的话。 罗向阳点头道：“是啊。如果抛开你是从镇长的位置调过去的。仅仅说你二十三岁就当了县直机关的一把手，这一条就足够你今后进步的了，即使你在那里呆十年也不亏，因为只要你有进步就是副处级就是副县长，谁也没有你本钱足。坐几年冷板凳有对你有好处，至少将别人的嫉妒、眼红打掉了一大批。从这个意义上讲，上级领导是在保护你，是为你好。” 郭亮说道：“我也是搞不懂，往好的方面想也行，往坏的方面想也行。算了，不想了，我才工作一年半就当了局长，赚了！呵呵……” 罗向阳陪着笑了笑，说道：“也许领导是想让你到那个单位打开局面，为其他局办委树立一个榜样。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你的机会就来了。郭镇长，今后我们要到县里才能看到你，我们还期望跟着你一起上呢，想托你的鸿福进步。” 郭亮看到他看着自己，知道他是想打听自己走后镇里的人事变动，就说道：“领导跟我说了你的事，他说还需要等待一段时期。这次是樊祥当镇长，赵芳当副书记。” 罗向阳先是失落了一下，接着高兴地说道：“那就好，即使将来我有什么问题，只要你一个电话，樊祥和赵芳肯定会帮我。谢谢你帮我在领导面前美言。”罗向阳是聪明人，从郭亮的话里一下就知道了郭亮肯定在领导面前问了自己的事。 郭亮说道：“这可不是我提议的，领导早就定了。我倒是应该谢谢你一直帮助我。” 罗向阳诚恳地说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没有你，我还在下面当副主任呢。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了，我也知道你不会要我还。我只能说今后你到梅山镇检查工作时，请你到我家里喝一杯酒，我尽量把菜做好吃一点，呵呵。” 郭亮回来没有多久，在下面检查工作的樊祥也回来了，他显然得到了通知，走到郭亮办公室之后就伸出手对郭亮道：“祝贺你。” 郭亮说道：“我更应该祝贺你。” 反正都是自己人，郭亮也没有跟他客气，很快就开始了工作交接。自己的私人物品用两个纸箱装着，办公室的刘伟等人将它们扛到了郭亮家里。没有几个小时，交接就算完成。 第178章 一掷千金 第178章 一掷千金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镇里的几个领导在小食堂里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庆祝会”，大家相互敬了几杯酒。因为樊祥、赵芳和郭亮一样都是突然提升，大家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喝酒的时候都有点放不开。在郭亮的提议下，樊祥和郭亮和大家喝了一个通关，赵芳向大家同时敬了三杯酒就各自散了。 大家之所以这么低调，是因为势力双方的上司都打电话来关照了：低调。肖国华的秘书刘向给樊祥、赵芳，要求他们不要张扬。张春秋打电话给郑严庆不要有什么异常的表现：郭亮突然调走，对郑严庆而言绝对是好事。郑严庆对付有强硬后台的郭亮不行，对付屁股不干净的樊祥却不费吹灰之力。可以说在今天梅山镇除了樊祥、赵芳高兴得睡不着觉以外，还有就是郑严庆。 吃完晚饭，郭亮谢绝了罗向阳邀请到他家继续喝酒的好意，一个人步行到了林梅妈妈家的饭店里，到了之后才给朱柏良打电话，通知他来这里喝告别酒。这里是郭亮和好朋友们私下会面的场所，也是和林梅幽会的地点，因为次数少做事隐蔽，除了林大嫂，没有任何人知道。 听说郭亮调动县里当局长，单纯的林梅很高兴，幸福地祝贺他高升。看到郭亮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她感到很奇怪：“局长肯定比一个镇长好吧？至少进了县城。”在她的心目中大城市比小城市好县里比镇上好。 她妈妈则有点悲伤，她担心他调走之后对林梅的关照就会少很多，她心想：“如果等林梅当了校长后他再调走就好了。” 虽然如此，林大嫂还是准备为郭亮精心做一桌菜以款待这个恩人。请郭亮在包厢里坐好之后，她安排林梅拿瓜子水果，自己马上到厨房准备。 没有十分钟，朱柏良就从派出所赶了过来。听说郭亮又突然升了官，不由惊奇万分，连连说他走官运。他建议道：“郭局长，干脆把洪杰、张石也叫上吧，咱们就像那天一样来一个一醉方休。” 他干脆以局长相称了，在他的心目中局长这个名词远比镇长这个名词好听、威武。 郭亮连忙说道：“不好吧，他们在楠竹坳，路途这么远时间又这么晚了。” 朱柏良还没有说话，旁边正在提茶壶过来的林梅说道：“远什么？路修通后，现在从那里到这里只有四十几分钟，一下就过来了，保证不到十点就会到。朱所长，你干脆还把罗镇长也喊上吧，那天他也来了。” 朱柏良说道：“对，我来打电话。林校长，你让你妈妈慢点做菜，先等一会。” 郭亮一愣，看着林梅。林梅白皙的脸盘慢慢爬上一层红云，很快连晶莹的耳朵都红透了。见郭亮瞧着她，她羞涩地笑道：“你升了局长，当然得庆贺。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今天不喝酒什么时候喝？朱所长，你说是不？” 朱柏良一边按号码一边说道：“对，你已经是局长了，今后还不知会不会来我们乡下检查。到时候想找你喝酒都必须进县城，不如今天先喝一次热闹的。” 林梅看着郭亮问道：“郭局长，你不会把我们都给忘了吧？” 郭亮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就是所有的忘了，也不会忘掉你啊……也不会忘掉你们大家啊。” 本来林梅听了喜滋滋的，但郭亮加了后面的话以后，她的心一下凉了很多。她哀怨地看了郭亮一眼，郭亮正好看过来，里面的神情很复杂，让林梅心尖尖抖动不已。 看着她哀怨的目光，郭亮心里却是不是滋味。他对她的感情真是说不清道不明，说爱吧，爱确实有不少，两人见面都有想拥抱对方的冲动，但不是那种激情澎湃的感情，他和她都还没有到找一个伴过完下辈子的年龄，郭亮对她的感情最多的还是歉疚。 林梅确实喜欢他爱他也愿意慢慢地等待，等待他的整个心灵被她慢慢地占据，另一方面她又悲哀地发现他和她正在变得遥远，随着他的步步高升，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进入他的心灵。 每当夜深人静她想着他时，她总是告诫自己离开他不想他，但总是失败，每次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和他接近想和他亲热，想抓住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不想浪费一点点时间。有时她想：“现在能和他一起共同拥有多少时光就多少时光吧，今后将怎么样，我不管了。” 朱柏良不知道两个小年轻在想什么，他在电话里兴奋地说着。通知完洪杰、罗向阳之后一边将手机收起来一边说道：“郭局长，你已经高升了。洪杰也马上要进步了，你知道不？” 郭亮连忙问道：“太好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件好事，怎么进步？他是不是要转正了？” 朱柏良笑容冷却了许多，说道：“转正很难，没有指标。过完年之后他会调到镇里来，那个警务室由张石负责。” 郭亮哦了一声：“慢慢来吧，我想调进镇里后他转正的机会肯定多一些。” 朱柏良说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虽然负责警务室也算是他的资本，但在那里立功受奖的机会很少，我想让他调到这里，在祝有为的手下做事，一年捞不到立功机会两年肯定能捞到。” 郭亮惊奇地问道：“立功这么简单？” 朱柏良笑道：“不简单。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立不了功。不过，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你想想，今年在你身上不就有两次立功的机会吗？” 郭亮苦笑了一下，想起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林梅却不知道这些事，好奇地问道：“朱所长，他身上怎么有两次立功的机会？” 朱柏良笑着说道：“一次是黎可阳雇佣流氓混混打郭局长，凶手潜逃到了外省，被我们抓到了。第二次是最近黎可阳设计陷害他，在酒坛里藏钱。这两次上面都给了我们三等功。我立了一次，祝有为立了一次，呵呵，郭局长，你还真是我们的福星。要不是那次和你一次下水救人，我现在还在家里的田地里挖泥巴呢。” “你说的对，郭局长就是我们的福星。”这时，外面一个人进来接口说道。 林梅连忙招呼道：“罗镇长，没有打扰你吧，请你来喝酒。” 罗向阳笑道：“每天最好有这种事来打扰我。”罗向阳自己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看着林梅问道，“林老师，听说你很喜欢教书？” 林梅点了点头，说道：“我喜欢站在讲台前给孩子们讲课。罗镇长，谢谢你。” 罗向阳笑道：“谢我什么？我又没有给你搭讲台。听说今年你教的班在全镇统考排第一名。真是不错啊。” 林梅看了郭亮一眼，喜滋滋地说道：“也没什么，主要是班上的孩子们都很聪明。” 郭亮看着林梅喜滋滋的样子，转头问道：“罗主任，怎么回事？” 罗向阳说道：“林老师讲课讲得好，学生又管理得不错，现在学生的家长，联校的领导都很看重她。县教育局准备选几位老师到省师范脱产培训，征询她的意见，她不愿意去，她回答领导说愿意教书。” 郭亮转过头来问林梅道：“为什么不愿意去培训？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不是在自学大学文凭吗？为什么不利用？” 林梅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说道：“可是，可是，要在省城呆一年，只有寒暑假才回来。我……我不想去……。”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消退的红晕又爬上了她俏丽的面庞，“再说，我才考上公办老师不久，又被提拔为副校长，如果我去培训，人家肯定会说我。” 郭亮一下明白了这傻妞的想法，心里很感动，也很……，他说道：“笨蛋！必须去！不说一年就是三年也要去。这是学习，学好了可以更好地教孩子们，又不是分福利，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说到这里，郭亮转头对罗向阳道，“罗主任，现在名单定了没有？请你帮忙把她的名单排上去。” 罗向阳、朱柏良、林梅想不到郭亮这么霸道。罗向阳和朱柏良惊讶地看着郭亮，然后双双转头看着林梅。有人心里都在问：“你们俩不是没有谈恋爱吗？到底谈还是没有谈？” 虽然郭亮骂她是笨蛋，但林梅心里如喝了蜜一样甜。见罗向阳、朱柏良的目光看过来，她羞涩地转身出去了。林梅的妈妈正好给他们来添加瓜子，看林梅低着头急匆匆地出去，不解地问道：“梅梅，怎么啦？” 朱柏良笑道：“没事，我们正夸她呢。老板娘，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不好意思。” 郭亮也说道：“林大嫂，辛苦你了，你先休息休息，洪杰他们还要好一会才到呢。” 林大嫂笑道：“看你朱所长说的，不说你说所长，帮我们减少了好多麻烦。就凭你们是郭镇长的朋友，我也该好好招待你们。罗镇长对我家梅梅真是关照得太多了，平时我请你们都请不到呢。” 罗向阳有点为难地看着郭亮，说道：“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名额争夺激烈，名单都报到县里也已经公布了。等过完年，名单上的老师就到省城报到开学。当时联校领导征求了林梅自己的意见，她推掉了。如果现在再……” 林大嫂这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死丫头，什么人都不问就推掉了。我还说了她几次，如果培训了今后不就可以教初中了吗？调到县城的机会就大得多。我说她目光太短浅了，只看着脚尖走路。可她说反正没希望，不如就一直呆在这个镇里算了。……，哎，我想也有道理，就没有再劝她。……，有你们帮忙，她到这一步也该知足了。一年前谁又想到她能当公办老师，又怎么会调入镇里。”说话的时候，她看向郭亮的目光也是很复杂。她嘴里的那个“希望”郭亮知道是指什么。 郭亮对罗向阳道：“如果找县教育局是不是有可能改过来？” 罗向阳沉思了一下：“除非在县里增加一个名额，否则的话无论挤占谁的指标。现在名单已经公布，林梅无论占谁的指标，人家都会有意见。郭镇长，你也知道这些人基本上都多少有点背景。” 郭亮还是不死心，问道：“你知道增加一个名额要找那些人不？” 罗向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清楚，要不我给联校校长打一个电话，问一问情况？” 这时站在门外面的林梅连忙走进来说道：“罗镇长，算了。我……不去。” 郭亮却说道：“罗主任，你先问一问，不说林梅的名字就行。”然后对林梅道，“不用你管。” 林梅只好闭上嘴，然后默默地在郭亮身边坐下，眼里呈现一丝内疚，后悔当时没有征求郭亮的意见就回绝了领导和罗向阳的一番好意，导致现在这么麻烦。 罗向阳连忙拿出电话给联校校长的家里打了电话，谈了几分钟后挂了机。将手机收好后，他对郭亮说道：“改名字确实很麻烦。增加名额也不容易，不但要到县教育局找人帮忙，还需要到市教育局找人帮忙，因为这次培训费用是由市教育局承担的。听说还有老师脱产学习二年半的，考试成绩合格的话可以拿到正式的本科文凭。不过这种名额全县才三个，而且要获得了县优秀教师称号的。” 郭亮看了林梅一眼，问道：“你获得了县优秀教师称号没有？” 林梅脸一红，说道：“好像有吧，因为这次班上的学生考得好，我们学校给我申报了。可我不可能有机会得到那种培训名额。” 罗向阳插话道：“我再给他说一声，让他保证林老师获得县优秀教师称号。” 郭亮对林梅说道：“我们都还没努力，怎么就知道没有？”说着，他拿出手机拨起号码来，因为他在这段时间里想到了一个人。 电话接通之后，郭亮说道：“许老板，我是郭亮，提前给你拜年。呵呵，不错，我确实想找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绍城市的地头蛇。你在市教育局有熟人没？……，我知道你的本事，随便找一个人肯定可以。……是这么一回事，听说市教育局过年之后送有一批优秀教师到省师范脱产培训。……，对，我就是想要一个名额。一个脱产二年半的名额。……，她啊，她是我女朋友，你必须帮忙，呵呵。……，当然是真的，现在在梅山镇教小学。你先帮我问一下，我知道你的能量。好，我等你的音信。” 听到郭亮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林梅脸红得像块红布。虽然感到很羞涩，但她没有离开，反而将脑袋靠在郭亮的胳膊上，满脸的幸福。 林大嫂高兴得直乐，一个劲地问道：“能得到这个机会不？他真的有熟人？他是谁？……” 她高兴的不是郭亮说林梅是他的女朋友，而是女儿有可能得到这个培训名额。虽然林大嫂是农村妇女，但她知道本科、大专、中专的区别，因为林梅高中毕业后就参加了自学考试，经常说起本科、大专什么的。她还知道如果有本科文凭就能教高中，女儿就不必困守在梅山镇了。 她认为郭亮纯粹是在帮忙，虽然刚才在电话里说林梅是他女朋友，但仅仅是说说而已，只是让对方帮忙更上心一点。 不但林大嫂有这个想法，罗向阳、朱柏良也认为郭亮和林梅之间有差距，成为朋友可以，谈婚论嫁似乎还是不太妥当。 不到半个小时，许昆山的电话就来了。他在电话里说道：“小郭，我帮你问了。正常的渠道已经不行，名单都已经定了。” 郭亮没有失望，而是说道：“正常渠道不行，那非正常渠道呢。你知道我专门找你帮忙肯定不是请你走正常渠道。” 罗向阳听了之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许昆山也笑了，说道：“你这小子。……，非正常渠道确实有办法，那就是自己交八万元的培训费用。如果你老婆是获得过县级以上优秀教师称号、培训考试合格的话，市教育局也承认这次培训有效，培训期间发百分之七十五的工资，培训后安排教学工作，五年内不许离开教学第一线。培训之前需要跟教育局签合同。” 郭亮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八万元是交给省师范还是交给市教育局？” 许昆山笑道：“小子，为了她你是不遗余力啊。行，我找人帮你全部办妥，开学前市教育局会下通知给你们县教育局。你让她找单位领导说一声，明年开学不要安排她的课。钱的事你就不管了，到时候我找你爸爸从煤矿的股份里扣就是。还有事吗？” “谢谢，不过钱还是我给你。再见！”郭亮挂了电话。 几个人听到八万元的数字，一个个目瞪口呆。就是林大嫂也张大嘴巴，心道：培训二年半要八万，这……这值得吗？ 林梅首先反应过来，很急切地说道：“郭亮，我不要！太贵了！” 第179章 新单位上任 第179章 新单位上任 郭亮霸道地说道：“我征求了你的意见吗？你的任务就是学好，将来到县里或者市里的学习去上班。你现在才二百元一个月的工资，培训之后将来重新工作也许是二千元一个月的工资。老师的工资正在一年年的增加，增加十倍不是不可能。培训的这些钱不要几年就可以赚回来，你怎么就不会算账？反正钱已经花了，如果你不去，浪费不浪费随你。” 林梅一下低了头，不再说话。 林大嫂结结巴巴地问道：“八万，可我……我们……我们拿什么还你？” 罗向阳知道郭亮在湖心洲赚了大钱，就笑着对林梅道：“林老师，你就安心读书就是。他有的是钱。” 郭亮也说道：“我承包了一个湖心洲，春天的时候赚了一大笔钱。这些钱没有费我多少精力，我花出去不心痛，所以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林梅抬起头坚决地说道：“我今后还给你。” 郭亮回答道：“随你。” 这时外面响起了摩托车的吼声，朱柏良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说道：“洪杰他们来了。”郭亮也听出这声音是长江750三轮摩托车独有的声音。 林大嫂联盟跑出去迎接，很快洪杰、张石就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洪杰双手握拳对郭亮道：“郭局长，恭喜，恭喜。” 张石也说道：“郭局长，祝贺你荣升！” 说完，他们这才脱掉身上笨重的军大衣和棉手套。虽然是南方，但晚上骑摩托没有厚重的棉大衣，全身会变得冰冷。 林梅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滚烫的姜茶，林大嫂高兴地将早已经做好的火锅、炒菜一个个端上桌。立即，几个人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林梅坐在郭亮身边，一边幸福地吃一边帮他们倒酒，听着他们大声地说笑。 除了罗向阳因为郭亮调走担心今后没有人罩着而有点点失意外，其他几个人都是满心的喜悦，都对前途充满了信心。就是患得患失的郭亮也觉得当上一局之长更适合自己大展拳脚而开朗起来，正如肖国华所说，没有人掣肘，小单位赚钱更容易、改善起来更快。 因为大家都对准他，又都是几个合得来的朋友，郭亮也没有藏着掖着，酒喝地非常豪爽，基本上都是酒到杯干。如果不是林梅暗暗地关照，倒酒的时候有意给他少倒一点，加上他在镇政府早已经吃过饭，胃里已经容纳了不少的菜，否则早就醉了。即使如此，在朱柏良、罗向阳等四个酒中高手轮番进攻下，郭亮还是第一个醉倒，没有多久他就伏在桌子上，鼾声大作。 这次喝酒几乎是上次在这里喝酒的翻版，郭亮醉了之后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等林梅将郭亮扶到房间睡觉，林大嫂收拾干净桌上的盆盘碗碟之后，余下的四人开始打麻将。 只不过后来的情况稍有不同，打到凌晨一点左右，朱柏良被所里一个紧急电话喊了回去：某村一家农户因为烤火不慎引起火灾，朱柏良必须带队前去救火。 于是，他们就此分手各自回家。 当郭亮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林梅的床上，只穿了一件短袖睡衣的林梅像小猫一般卷着身子睡在他怀里，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小巧红润的小嘴巴不时微微咂吧几下。 郭亮伸手揽住她的腰，嘴巴轻轻地压了上去。她惊讶地睁开眼睛，看清是他在侵犯自己后满意地将眼睛轻轻闭上，小舌头配合着他的挑逗，修长的胳膊绕在他身上…… 良久，感到气闷的两人才把嘴分开。郭亮揉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问道：“他们还在打麻将？” 她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小声道：“昨晚朱所长突然有事，他们都走了。现在都几点了？” “糟了，我今天值班……”但当他准备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完成了交接，按肖国华的意见从交接之后就不应该插手梅山镇的事了。他有点失落的叹了一口气，重新躺下，面对有点不舍的林梅说道，“没事了，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我才有事。” 林梅开心地笑了一下，小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小声道：“好好休息，我也是正月十五之后上班。” 郭亮的大手移到她的胸前，捏着一颗小葡萄，笑道：“那我们就躺在床上一直玩到十五？……，十五之后你也要到省城去学习。” 林梅小声道：“能行不？”她将身体更加偎近他的怀里，脸色绯红气喘如兰。 郭亮自豪地问道：“怎么不行？你摸！”说着将她的小手放在早已经翘起来的小弟上。 林梅脸更是变得血红，但还是握着它轻轻地捏了捏，咬着他的耳朵小声地说道：“你是小流氓。你知道我说的是读书的事行不行，不是说这个小玩意。” 郭亮乐了，装着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它还小？够意思了吧。” 林梅抿了抿嘴巴，又在下面捏了几下。 郭亮被她挑逗得不行，二下就将她的短裤扯下来，翻身之后很霸道地压了上去，说道：“今天是过年，先让小兄弟快乐快乐。” 林梅满足地呻呤了一声，腰部朝上一挺渴望已久的泥泞朝他的坚硬撞了上去…… 一时间满室皆春。 娇喘连连的林梅双手无力地摊放着，梦呓般地说着：“郭……亮……亮……啊，我不……不行了……我快死了……啊……哦……” 郭亮低吼一声一次又一次快速而凶猛地撞击着。 两人自己都不知道进行了几轮，最多都没有一丝力气了才相拥着沉沉睡去，直到吃中饭的时候才先后醒来。当他们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林大嫂已经做好了精致的食物在等着他们。因为今天是过年，除了几个邻居来串一下门，没有一个顾客。 看到桌上香喷喷的佳肴和热腾腾的瘦肉粥，郭亮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谢谢。林大嫂等他坐下后将菜往他面前移了移，说道：“慢点吃，多吃点。” 林梅一直低着头，羞涩地端着小碗，慢慢地吃着。 晚上郭亮告别林梅母女来到了舅舅家，外公舅舅等人想不到郭亮突然来了，特别是小苑更是高兴地冲过来揽住他的胳膊问道：“哥，今天怎么到我家来检查工作？” 郭亮笑道：“这不是过年吗？专门来看你。呵呵，今后可以天天开检查你的工作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调到县城来上班了。” 小苑和家人大喜，齐声问道：“真的？” 小苑还睁着眼睛看着郭亮问道：“是不是当县长了？还是当副县长？” 郭亮一阵无语，说道：“你怎么就不说我当县委书记了？你看我这样子像不？” 小苑笑道：“怎么不像？用笔在嘴上画了胡须，就是当省长都行。”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因为今年舅舅办的沙石厂赚了钱，虽然没有郭亮那个湖心洲上的野菜不到三个月所赚的钱多，但与过去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家里的所有存款加起来一起上了十万，这么多钱可是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自然今年这个年过得异常热闹、温馨，一家人都感谢郭亮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不但舅舅赚了大钱，就是外公也赚的不少，一辈子到退休他的存折没有上过万，现在账上已经有了五万元的数字。 当听到郭亮到水产局当局长，舅舅脸上有着一丝尴尬，说不好不敢说，说好又觉得是假话。因为舅舅家不但种了菜地还有鱼塘，每年鱼塘需要鱼苗都是从水产局下属的一家养殖场买的。时间久了他与养殖场的一些职工相互很熟悉，也就知道水产局是一个什么单位，是一个没钱没权还求人的单位。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月领几百元的死工资，几乎没有什么奖金，工资有时还拖欠几个月。 他笑了笑，很笼统地说道：“升官就好，升官就好。”不过他的笑比哭好不了多了。就是小苑也多少清楚水产局的底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而然收了起来。内心单纯的她说道：“哥，你是不是犯错误了，怎么调到那里？” 舅妈连忙给小苑使眼色，说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水产局不好？你以为郭亮是去当普通职工？他是一把手，现在那个单位的一把手不是有车有房有钱的？再穷会穷一把手吗？” 舅舅这才脸色好了些，说道：“对，一个单位再差也少不了一把手的。俗话说穷庙富方丈呢。也许是县里的领导知道我们郭亮有能力，调他过来的意思就是希望郭亮力挽狂澜将这个单位扭亏为盈。差单位变成好单位才能显示出他的本事。” 外公也说道：“年轻人吃点苦没有什么，你郭亮又不缺钱，钱多钱少算什么？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长本事，如果你能把水产局这个烂摊子治理好，那你的政绩就来了，领导不提拔你都不行。” 小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认为还是在梅山镇当镇长好，那多神气啊。走出去，大家都会惊讶地问：难道这位帅哥真的是镇长？爽吧？” 郭亮笑道：“现在我走出去别人也许会问：难道这位帅哥真的是局长？呵呵，那不更爽？” 小苑一愣，歪着脑袋笑道：“是哦，局长比镇长更好听。那我同意你当局长了，恭喜表哥荣升。” 舅妈笑着打了小苑一下，说道：“你这丫头，你表哥升官还要你批准？” 舅舅却嘀咕道：“你当局长了，那我们的沙石厂可就没有以前好过了。人家卖镇长的面子，未必会卖水产局局长的面子，如果是调到公安局、税务局、工商局当局长就好了，就是建委、规划局也行啊。” 郭亮笑道：“做生意还是靠你们自己，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随便是哪一个官员都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你如果要做生意，还是靠你自己建立起人脉。” 虽然这话又教训的意味，不适合外甥跟舅舅说话，但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不对，舅舅还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明天我得和老薛、小刘他们商量一下，是不是到梅山镇拜访几位领导。……，有你在我就不要操这些心了。对了，昨天绍城南山建筑有限公司的老板孙庆请我们几个人吃了饭，怪不得他说今后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沙石厂，原来他知道你要调走了。他还真是一个好人，知道你调走了还请我们吃饭，按道理我们应该请他吃饭才对，今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郭亮一愣，心里道：原来我调到水产局是这个神通广大的孙庆和肖国华一起商量的结果。为了稳住我，不让我在大楼装修上大喊大叫，他把工作都做到我舅舅身上了，也间接地给了我一个警告：我孙庆不但可以将你从梅山镇调走，还能左右你舅舅的公司。大家最好是相安无事，否则谁也不想好过。 郭亮看着心事重重的舅舅，真不知道自己对大楼的装修还管不管。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自己调到水产局还真是一件好事，可以逐渐摆脱肖国华的影响。肖国华如此贪财，将来未必会得善终，也许有朝一日被检举出来，自己还不会被拖累。 想到这里，郭亮心里平衡了一些：没有张屠户，我就不信会吃毛头猪。我脱离你也一定会闯出一番名堂来。大楼的事先记着！ 因为说好了正月初二回省城，郭亮就在舅舅家住了下来。 正月初二，他带着给姑姑拜年的小苑一起回了省城。虽然罗向阳打电话来说是镇里派一部车送他，但他拒绝了，用一百五十元包了一部的士一直送到楼下。 正月初三上午，郭亮从梁倩英那里问到了舒月华的有关情况，得知舒月华的父亲手术后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坐起来吃饭，只要几天就可以拆线。她和吴卉准备在初五的那天一起到舒月华租住的地方聚餐，给舒月华的父母拜年。梁倩英问郭亮去不去，郭亮马上就答应了。 但他在当天中午吃完中饭后就出去买了鲜花、水果、营养品到了医院，看到了气色好了很多的舒木匠，也看到了在这里照顾他的舒月华的妈妈。舒月华自己则有事去了，问了两个老人，他们却说不知道舒月华干什么去了，早晨起来就出门，说是明天才回来。 间舒月华不在，郭亮怅然若失，在病房里跟两位老人谈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谈话的时候，两位老人不断地感谢郭亮、梁倩英，情真意切让郭亮很不好意思。 直到初五，郭亮才看见舒月华。而且郭亮明显感觉到她有意躲着自己，总不给他和她独处的机会，每次郭亮想靠近她，她就有意无意地将吴卉推到郭亮身边。吴卉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她跟郭亮谈得来，每次也都很乐意地被舒月华指派，不断地询问郭亮怎么突然当局长了、问他当局长好还是当镇长好、水产局是不是专门管理养鱼的、…… 对于这个懵里懵懂的小丫头，郭亮还真有点头痛，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实际上郭亮自己也不知道水产局是干什么的，但知道水产局不仅仅是专门管理养鱼。 听说郭亮要出了正月十五之后才上班，吴卉大喜。她说天天到他家找他玩，甚至别出心裁地要求郭亮教她画画，教她玩网络游戏、……，一副坚决搞定他的样子。旁边的梁倩英似乎看出了一些苗头，不断对着舒月华、吴卉、郭亮阴笑，结果三个人的脸都红了，只是每个人人脸红的原因都不同。 郭亮并没有真的呆在家里。初六下午他带着从双清县带来的土特产到了吴卉的家里拜年，可惜吴副省长没在家，只有吴卉接待了他，在她的闺房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一起到街上闲逛，到吃晚饭时就各自回家。初七郭亮到陶翔家里拜年，在那里呆了二十多分钟。本来他还准备到许昆山家拜年的，可许昆山到湘湖省他女婿家过年去了。他的老婆和女儿在湘湖省办了二家企业，生意很红火。郭亮只好在电话里给他拜年。 正月初八郭亮离开了家，带着小苑回到了双清县，因为他必须利用过年的机会拜访很多的领导。今年拜访的对象比去年还多，不但有县委书记肖国华、劳动人事局的老领导韩军，还有县长张春秋、县委办主任郭玉田，以及县委组织部部长邱霖阳、县委副书记李山岚、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 因为自己将在新的单位独当一面，也需要各种各样的领导帮忙。交好这些人，不但有利于自己在新的单位工作，更有利于自己将来调出这个穷单位。 拜访的还有梅山镇的郑严庆、樊祥、赵芳、罗向阳等人，不过对这些人说上说是专门的拜年，随便提一对酒或者一条烟，到他们那里转一圈说几句话而已，随意而轻松。 到了正月十六日上午，郭亮按照要求到了县委组织部报到。接待他的组织部长邱霖阳一本正经地说了一些到新单位工作的注意事项，郭亮也一本正经地点头表示在今后的工作中会注意。 然后在县政府食堂吃中饭，肖国华、张春秋等人和郭亮坐在同一桌。出乎郭亮预料的是，吃完中饭后，肖国华和邱霖阳一起送郭亮到水产局上任，给足了郭亮的面子。 第180章 正式成了局长 第180章 正式成了局长 当郭亮他们一行到达水产局的时候，水产局大院门口张灯结彩，大幅的标语贴在两边，横空架设的横幅做的很大，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县领导莅临指导！” 因为畜牧局和水产局共用一栋大楼，两家单位的牌子分挂两边。水产局这边悬挂的牌子分别有：“双清县水产局”、“双清县渔政监督管理站”、“双清县渔业技术推广站”等。郭亮这几天也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渔政监督管理站和渔业技术推广站是水产局直属的事业单位。此外，水产局下面还有庆阳湖水产发展有限公司、赤峰水产养殖公司和县水产公司等国有或集体单位。但水产局本部只有三十多人，包括三个局领导，人秘股和生产技术股二个股室。 站在门口迎接的不但有水产局的干部职工，也有畜牧局的干部职工。可能是县领导难得来这种穷单位一次，听到县委书记肖国华过来之后，本着有见面机会绝对不能放过的原则，畜牧局的李局长也把自己局里的领导喊到大门口排队。 看到县委书记和组织部长迎面走来，两个单位的干部职工都明显地有点激动。同时对郭亮如此年轻感到非常惊讶，心里都在猜测郭亮是不是有什么大后台，是不是肖国华的亲戚。也有人心里怀疑年轻有为的郭亮为什么到这里来：“到底是遭贬还是曲线救国？”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消息灵通的人士，越是迷惑不解，越是看不懂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肖国华、邱霖阳他们二人对两个单位的干部职工一视同仁，邱霖阳先将郭亮向迎接的人们稍微介绍了一下，然后把两个单位的主要领导介绍给郭亮。之后他跟在肖国华后面跟两个单位的人握手问好，完成这个既简单又复杂的仪式后这才朝里面走。 畜牧局的人在后面目送他们进大楼，水产局的人则簇拥着县领导和郭亮进了二楼的大会议室，在这里将召开大会宣布郭亮的任命。 任职会议很简短，就是宣读县委的任命文件、邱霖阳讲话、肖国华做报告、水产局的第一副局长韩长江简单汇报情况表态支持新局长的工作、郭亮表态不辜负领导和水产局干部职工的期望……，不但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然后履新的郭亮率领水产局的几个领导恭送肖国华、邱霖阳他们回去。 郭亮终于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局长！ 送走了肖国华、邱霖阳之后，郭亮在局领导和二个股室股长的带领下，逐一参观了局里的工作场所和周围的环境。虽然郭亮对水产局的困境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实际的情况后，心里还是有点发冷：水产局从里到外都很寒碜，大楼年久失修，里面的办公用品桌椅沙发散发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和梅山镇的办公条件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唯一让郭亮稍微舒服一点是他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不像其他副职一样几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上班，而且他的办公室里安装了一台壁挂式春兰空调，当他进去的时候，空调正吹着暖气。 中饭是在单位的食堂吃的，水产局和畜牧局共用一个食堂，两个局的干部职工都在一起吃饭。因为郭亮才来，食堂包厢里准备了两桌饭菜，水产局邀请了畜牧局的领导参加。考虑到影响，中午没有喝酒，但气氛很热烈，两个单位的人边吃边谈，共同哀叹自己单位的穷酸。 下午，郭亮又召集了全局干部继续召开工作会议，其实也就是继续加强相互之间的熟悉程度，郭亮尽快了解局里的情况。等大家坐下后，郭亮请各副局长和下属单位的领导简单介绍分管的工作。 通过听取各人的汇报，郭亮对水产局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基本认识了局里的几个重要负责人，还知道了二个股室的主要职能，更清楚了水产局的家底有多厚。 会议之后，郭亮到了自己办公室阅读相关文件。到下班的时候，全局股级干部以上的领导按约定的一起到外面用餐，为郭亮接风。 走在去餐馆的路上，郭亮差点吓了一跳：小小的水产局竟然有十六个股级以上的干部。他心道：全局一共才多少人，怎么有十六个以上的股级干部？这么多吃闲饭的，水产局的效益要好才怪呢。 餐馆离水产局、畜牧局合用的大院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走进这家中等规模餐馆时，郭亮又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看到他们十几个人进来，餐馆的服务员和餐馆的老板并没有如他所想象的那样笑容相迎，只有老板看到熟识的几个副局长时才不冷不热地招呼：“你们来了？请进。” 开始郭亮还怀疑这个餐馆老板是这个冷淡的性格，虽然他心里怀疑具有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做餐馆生意。但是，当一部面包车上下来四个人进来时，那个老板一下变成了笑脸菩萨，热情地不得了，如冲锋一般地跑上前去连连说道：“欢迎光临，老板请进。” 人秘股的王股长对着那个老板哼了一声，小声道：“狗眼看人低，等我们帐上有了钱，你就是装孙子喊爷爷，老子也不给你。” 郭亮心里笑了一下：敢情水产局在这里一直是欠账吃饭，把餐馆老板都搞烦了。 王股长的声音很小，餐馆老板听不到，但郭亮却清晰的听到了。郭亮怀疑这个王股长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一方面是解释受冷淡接待的原因，一方面为他今后卡压餐馆老板的报账做铺垫。 郭亮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在几个副局长的簇拥下进了包厢，并被大家让到主位上坐下。 正在相互客气让座的时候，餐馆老板经过他们的包厢门口，负责后勤的王股长大声喊道：“老秦，我们带来的鱼搞熟没有？搞熟了就端上来，我们领导的肚子都饿了。还有再来四件啤酒。” 餐馆老板挥了一下手，说道：“你等一下，我就来。”说不上繁衍但绝对算不上客气。 王股长瞪了那家伙一眼，转头对郭亮道：“郭局长，吃火锅喝啤酒很舒服，可以不？” 郭亮自然说可以，新来的他只能客随主便。说实在的，郭亮还真有点不习惯冬天喝啤酒，在梅山镇的时候每次喝酒基本都是喝白酒。 知道水产局聚餐还自己带食材来，喝的又是便宜的啤酒，郭亮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虽然单位很穷，条件不好，但大家还知道节约，说明水产局的风气不错：水产局肯定不缺鱼，带来的鱼绝对是成本低而且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特色鱼。 心情好，郭亮也主动多了，将带来的烟拆开一支支甩到大家的手里，一边扔一边喊着对方的职位：“韩局长，来一根！”、“刘局长，来一根！”、“牛经理，接着！”…… 很快，包厢里的气氛就活跃起来，有人开始说起了小段子。 十六个人分为两桌坐下，郭亮和三个副局长，二个在职的正股长以及二个直属单位的一把手坐一桌，其他八个人坐另外一桌。 姓秦的老板将那四个人送进包厢后走了过来，回答王股长的话道：“王股长，你们带来的鱼马上就煮好，每个菜只收你们二十元的加工费，真的是优惠了。还点什么菜不？” 王股长对他说道：“这是我们新来的郭局长，今天县委肖书记亲自送来上任的，你可要做好一点。味道不好的话，你那些帐就别想要了。……，郭局长，你点菜。” 餐馆老板这才看清楚郭亮的外貌，心里很是惊讶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来这里当局长。但他只对郭亮笑了一下，马上哭丧着一张脸说道：“郭局长，你来了就好了，请你帮帮忙啊。你们水产局还欠着我们这个小店去年的帐呢，不，现在已经算是前年了。我们店子小拖不起啊。” 坐在郭亮左手边的第二副局长刘建宏对店老板说道：“你今天是故意给我们水产局难堪是不？今天是我们郭局长第一天上任，你在这里啰嗦什么？谁会少了你们的钱？俗话说和气生财，你做生意的怎么这些都不懂？” 姓秦的老板似乎也发现自己坐的太过分，讪讪地地笑了笑，说道：“刘局长，我这不是急吗？好，算我错，算我错。我向郭局长道歉，向刘局长、韩局长、李局长道歉。郭局长，你是新客，请问吃点什么？” 说着，他将菜谱客气地递到郭亮跟前。所谓的菜谱就是一张过塑的A4纸，上面用钢笔写了一些菜名，上面是主菜，中间是冷盘，下面是汤、饮料等。 郭亮接过来看了一下，说道：“来一个上海青，来一个辣椒炒腊肉，其余的你们点。”他把菜谱递给了韩长江。 韩长江随手递给人秘股股长王晓东，说道：“王股长，你最熟悉这里的情况，你帮我们点。” 王股长看了郭亮一眼，见郭亮没有什么表示，就随便报出了几个菜，让姓秦的老板快点准备。姓秦的老板不喜不乐地走了出去。 刚吸完一支烟的韩长江掏出一包烟，抠出一支递给郭亮，见郭亮摇头就扔给了刘建宏，再挨个扔给已经吸完的人，他一边扔烟一边说道：“郭局长，看到了吧。我们水产局就是后娘养的，狗日的小老板都欺负我们。真是人穷志短啊，想当年我们水产局红火的时候，就是县里国营大饭店的领导都巴结我们。哎，现在是不行了，一天不如一天。” 技术股股长宋浩说道：“我们这里只有熊站长走出去还牛一点，人家争着请他吃饭。我是不行，人家看见我骑自行车的就不感冒。下去帮那些鱼户为鱼看病，那些人家才不情不愿地请我们吃一餐家常饭。” 渔政监督管理站熊国泰笑道：“咱们都是半斤八两。只有几个偷鱼的小混混怕我，其他的人理都不理。都是穿制服的，人家派出所的往路上一站，村长村支书都得哆嗦一下，跑上去巴结，又是递烟又是喊吃饭。我就是主动喊他们过来，他们也不看我，呵呵。” 宋浩笑道：“至少还能吓住几个，那些在外面湖里、河里打渔的在吃饭的时候还请你吃一餐饭。” 王股长将烟点燃，说道：“现在是不行了，还不知道我们局什么时候散伙。” 对面那桌的一个姓牛的经理说道：“你们啊并心里不平衡，说得像小媳妇似的。现在是市场经济，谁抓的钱多谁就是大爷。郭局长，什么时候到我们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指导指导，如果给我们公司投资一百万，我们保证明年给局里上交十万的管理费。” 一个年轻的妇女笑道：“牛经理，你还真牛啊。局里给你下拨一百万，你才上交十万，局里不亏大了吗？我们郭局长肯定不干！” 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牛望山说道：“你不会算帐？给我们投资一百万，我们公司每年上交十万，将来会越来越多，过不了几年就收回成本，今后都是赚的。” 人秘股王股长说道：“得了吧，你们啥时候把拖欠的承包费交上来，一切都好了。指望你的那十万还不如指望公鸡会生蛋。” 那一桌的人都大笑起来。牛经理大声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有块地方我们公司看中了，只要将它们围起来改造一下，就可以做大用。”说到这里，他看着韩长江说道，“韩局长，你说是不是？” 韩局长恼怒地看了牛望山一眼，说道：“你还没喝酒怎么就乱说？你这不是给新来的郭局长出难题吗？一百万？你以为县政府是你家的，能要到五十万元财政拨款就不错了。五十万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都抢着要。分给你们公司的能有多少？……，不过，你那想法还是不错。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们公司要翻身，还真落在这个项目上。” 郭亮也听得出来韩长江的恼怒并不是真的愤怒，只是说局里资金缺少的另一种方法。 一个姓李的副局长说道：“行了，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并说着这些烦心的。大家吃好、睡好、休息好就行了。你们这么诉苦，钱会从天上掉下来？” 包厢里的所有人都一下沉默，只剩下咳嗽声和吸烟声。直到一个服务员小姐送瓜子进来才打破这个沉默，大家慢慢谈了起来，谈的都是电视里的新闻或周围的趣事。 当菜上来后，气氛有恢复了。大家恭维着郭亮，轮流给郭亮敬酒。 消灭了好几盘鱼，喝完了五件啤酒，聚餐才结束。当服务员拿着菜单来结帐的时候，十六个人一起才吃了二百七十多元，当然不包括他们带来的野生刀鲚和乌鳢。 这可比在镇政府时吃得少多了，郭亮记得以前在镇里稍微正规一点的餐馆吃一餐至少得花五六百，几千元一餐的情况也不罕见。比如喝几瓶五粮液或茅台酒一下就突破了一千元。 让郭亮大跌眼镜的是仅仅二百七十元的餐饭——零头被免掉，水产局都无法给现金结帐，只能在菜单上签字。签字的是人秘股王股长，王晓东三个字签得很漂亮，可惜餐馆老板并不欣赏它，而是嘀咕道：“你们水产局什么时候有钱？”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说说笑笑走出餐馆。出来之后，因为局里的车前天下乡时被撞坏在汽修厂维修，郭亮只得打的士离开。这里地处比较偏僻，的士不常来，几个领导站在路边陪着郭亮等车。其他人则跟郭亮打了一个招呼后陆续散去，没有人提议接下来进行唱歌、跳舞等娱乐项目。 等了十来分钟，郭亮让副局长们先行离开了，只有人秘股的王晓东却坚持一直陪着，郭亮也没有再劝，两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话。 郭亮无话找话地问道：“王股长，我们局里帐上还有多少钱？怎么餐馆的钱一年多都没结，怪不得人家不乐意。如果再遇到几家像我们这样的单位，只吃不给钱，还不垮掉？” 王股长苦笑道：“没有什么钱。如果一定要算出数字的话，至少亏四十多万。下个月县里拨下钱来，估计到时候能剩几万挂几个月，跟畜牧局差不多。” 郭亮大吃一惊，问道：“怎么欠这么多钱？主要是哪些方面欠的？” 王股长看着餐馆的招牌说道：“职工医药费四五万，餐费和招待费三十多万，商店货款好几万，汽车修理厂五六万，还有……，反正很多。也许还不止五十万。好久没问过会计了。” 郭亮再次睁大眼睛：这么多还有没说出来的？他再问道：“餐费招待费三十多万？怎么这么多？我们今天十几个人才吃二百多，即使吃一百次才二万多，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 王股长胆怯地看了其他人一样，说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我记错了。”心里则说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像这种请大家都吃的餐费能有多少？现在哪个当官的傻？给一般的干部职工吃多了吃好了，他们不但不会感激还会到处说领导乱花钱乱消费。 第181章 惊诧的一幕 第181章 惊诧的一幕 王晓东心道：当官的只有让那些没有多少权力的小兵吃得很一般才行，这些小兵才会以为领导吃的原来也不过如此，并没有大手大脚。请他们吃好了，他们会到处宣扬领导如何地奢侈如何地糟蹋钱财。 郭亮虽然不知道王晓东在想什么，但从他表情就能看出他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记错了而是不敢说。 郭亮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有的士过来，就对王晓东说自己喝了酒想走一走。王晓东见郭亮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坚持，说了一声再见之后就自己回家去了。 郭亮心情郁闷地走在街上，心里想着局里的巨额欠债思考着今后怎么办。当经过一家网吧时，他甚至有一种走进去在网上玩几个小时游戏消遣一下的冲动。但想起自己现在是一局之长，让熟人看见不好，一旦传到有心人耳朵里会变成自己还不成熟，还是孩子不足以担当重任。 他有点留恋地看着网吧，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这时从网吧里出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惊讶地问道：“郭局长，你怎么在这里溜达？” 郭亮也很快认出了她们，也有点惊讶地问道：“柯柳、汪娟？你们怎么从网吧出来？”汪娟是丁世军的女朋友，曾经郭亮和她们以及丁世军一起在紫微星大酒店跳过舞。 活泼的汪娟说道：“柯柳陪我在网吧跟人聊天。”解释完，她打量着郭亮道，“如果不是我认识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已经是局长了，你比我还小一岁多呢。郭局长，我们一起去跳舞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跳舞了。我现在把丁世军喊上，他今晚陪领导吃饭，应该吃完了。” 郭亮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局之长，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有不是傻子就知道应该交好他，即使将来帮不了自己，但也多一个可以向别人炫耀的朋友。 柯柳哀怨地看了郭亮一眼，也忍不住问道：“郭局长，有空没？” 见到她们，郭亮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说道：“有空。还是我来给丁世军打电话吧。” 丁世军听到是郭亮请他一起跳舞，很爽快地答应了，双方约好二十分钟之后在紫微星大酒店的大厅里会面。 三个人说说笑笑朝前面走去。当郭亮走进紫微星大酒店的时候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他一愣很自然地朝身边两个女孩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两个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悄悄地靠近郭亮后顺着郭亮的目光朝前面看去。只有几个男人正在前台和里面的服务员大声说着话。 柯柳凑近郭亮耳朵，小声问道：“你认识他们？” 郭亮嗯了一声，人朝旁边走去，两个女孩也不声不响地跟上。 那几个男人都是水产局的领导，刚才与郭亮在餐馆里吃晚饭。吃完之后一个个都说回家休息，结果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到了这里。 正在和服务台小姐订房间的人就是牛望山，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经理，吃饭前就是他说要局里投资一百万的人。他说道：“小姐，订靠南面的麻将房，东边那个麻将桌不行，窗外的风景也不好，不要。” 服务员耐心地说道：“麻将桌昨天已经修好了，晚上又看不到风景。先生，真是对不起，南面的那间已经被人预定了。” 旁边一个人插嘴道：“干脆订一个套房，晚了就睡这里算了。牛经理，你打电话给你牛老婆，就说我们今天陪新来的局长玩通宵。”这个人郭亮也认识，是技术股股长宋浩。 牛望山很爽朗地说道：“好。今天我们就玩一个通宵。说真的，刚才在那个破餐馆里我没吃什么东西，等下玩到十二点的时候再吃夜宵。小姐，你这么漂亮，晚上给我们送夜宵好不好？” 服务小姐笑了笑，问道：“真的不要麻将房了？在套房里打麻将，必须说十元钱的麻将费。” 牛望山笑道：“小意思。反正我们领导才来的，什么都不懂。” 渔政监督管理站的熊国泰正在看宣传资料，听了牛望山的话，转头说道：“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来头？看起来比我儿子的年纪还小，喊他做局长我都不好意思。刚才吃饭都感觉有点尴尬，真不想和他碰杯向他敬酒。” 宋浩说道：“你熊站长真是胆子大，敢在这里说这种话，幸亏大家都是哥们。即使他落魄也是落魄的王子呢，从一个镇长的位置调过来，我估计是因为得罪了人。可这种人年纪轻，说不定哪天就能飞起来，让你大跌眼镜。” “操！不就是因为你们是哥们我才说。”熊国泰将资料拢在一堆，笑道：“看到他，我已经大跌眼镜了。这话我只在你们几个兄弟面前说，你们不会告密吧？也许他还真是镀金来的，谁知道呢。……，反正我们管不着，趁着我们的单位还没有最后垮掉，先潇洒几天。……，小妹子，你动作快点。”他最后这话是对服务员说的。 服务员正埋头写收款台押金条，一边写一边说道：“正在为您写押金条。……，房价288元，押金五百。吃夜宵的话我帮你们定，是记在房费里吗？” 牛望山潇洒地从钱包里数出八张一百的，让大理石台面上一甩，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啥样。” 几个人哈哈大笑着。没有一会，他们拿着押金条、房卡到电梯那里去了。 看着郭亮脸色铁青，柯柳小声道：“他们是你的手下？……，算了，到处都这样。” 郭亮没有说话。看到水产局唯一的优点——不大手大脚，不大吃大喝——竟然是彻头彻尾的骗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柯柳说道：“对于这种事只能眼不见为净。” 郭亮冷笑道：“既然我看见了，我就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到了我们局里看看就知道，局里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大肆挥霍，真是岂有此理！他们怎么吃进去的，我要他们怎么样吐出来！” 这时丁世军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正要大声招呼，他女朋友汪娟连忙跑了过去，先拉住他，然后凑在他耳朵边将看到的情况和郭亮的表现简单地说了。 丁世军叹了一口气，走近郭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这种事你也生气，那你非得气死不可。前线吃紧，后方紧吃，连战争时期都这样，更何况现在？再说，你在梅山镇的时候不也吃过？只是不这么明显罢了。今天我就是在和领导大吃大喝，只是我们建委大部分吃的是那些老板的不用自己单位出钱。嗨，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那些老板掏腰包，是为了将来在工程上赚几倍回来。我们一次都是好几千，一瓶酒都是好几百甚至几千，他们跟我们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算了，我们不管这些污七八糟的事，走，跳舞去！” 郭亮苦笑了一下，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跟着丁世军朝前面走去。 进入楼上的娱乐城后，几个人又开始说笑起来。柯柳很自然地挽着郭亮的胳膊，小声说道：“玩的时候好好玩，不然容易老的哦。……，这种事急不来，要改变它，你得慢慢来。你初来乍到，真要把这些有实力的中层干部给得罪光了，你的工作很难开展起来。到时候领导不会骂他们，而是说你没工作能力，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在这里稳住脚，只要不出什么大的乱子，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脱颖而出。开心点，好吗？” 郭亮笑了笑，说道：“好。听你的。” 左手自然而然地在她胳膊上拍了拍，柯柳笑了一下，将他的胳膊挽的更紧了。当买了票走进舞厅的时候，郭亮真的不再考虑那些事了，专心跳舞：牛望山等人这种花费与其他单位相比还真的不大，只是因为水产局太穷，相对而言就显眼了一些。 四人在舞厅了跳了很久，直到都有点累了才回家。 第二天上班，郭亮让人秘股王晓东股长将近二年上级发的文件、水产局下发的文件以及水产局的相关资料拿给他，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仔细地看着。 资料看的越多，郭亮心里就越冷。水产局几乎是一个纯粹的吃财政的单位，如果不是有养殖公司等几个单位赚点钱养活一些职工特别是一些临时工，水产局估计连底裤都没有了。 其实，水产局现在就已经连底裤都没有了，帐上只有几百元的流动资金，还欠几十万的外债。如果是公司早已经资不抵债破产了。 他上班不到一天，他就接待了好几拨要钱的人： 一个来要钱的是汽修厂老板：水产局有五台车，一台旧桑塔纳一台老掉牙的拉达汽车，二台旧面包车，一台旧吉普车。都是旧车，几乎每个月都要进汽修厂呆一二天，每次至少是几十上百元，一台车一年下来竟然是好几千甚至上万，因为帐目一直没有结清，加上以前的一下凑到了五六万。 一个来要钱的是渔民，而且来的不是一个二个而是一伙，这些渔民是来要上级下发的渔船柴油补贴的。按照国家有关政策对那些登记渔船进行财政补贴。这些钱早已经被水产局挪用压根就没有给他们的意思。但渔民们听说其他县有这个钱就联合起来跑到局里来了。 一个要钱的是局里的退休职工，来的也是好几个，他们是来找新局长报销医药费的。有的仅仅是几百元，但拖欠好多年，也跑了无数趟，每次都是失望而来绝望而去。 这些人都是在王晓东、郭亮的劝说下离开。让郭亮庆幸的是，要钱的人都不怎么冲动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都是围着这位新来的年轻局长述说而已，或哀求或说好话或摆自己家庭的困难。有的要钱者还带来了好烟散给其他同样要钱的人。 郭亮最后明白了，这些人之所以来要钱，之所以这么文明，是因为他们仅仅是来在郭亮这里挂钩而已，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局里的钱袋空空如也，即使杀了几个当官的也卖不了多少钱，想把钱要回去，完全是天方夜谭。 他们只希望下次帐上有钱的时候，郭亮等局领导能想起他们，争取有一个可怜的“优先权”。 除了要钱的，郭亮还接待了一个要调走的职工，这个人竟然是大学毕业生，在水产局干了五六年了，找了很多人总算活动成功，县水利局给他开来来商调函。郭亮和他谈了一会，很爽快地同意放他走。 另外也有送礼的，一对小夫妻联袂而来，那个清秀的女孩腹部还微微隆起。他们提来的是一对酒一条烟，市面价格大约二百元左右。他们还没有开口，郭亮就知道他们来的目的：要房子。 果然，进来之后他们开始胆怯地不敢说话。在女青年瞪了男青年几眼后，羞愧的男青年才结结巴巴地说他们已经扯了结婚证，但没有房子无法结婚，请局领导考虑他们的实际情况分他们一套房子，就是没有一套，给一间也行，因为……。 说到原因的时候，小两口都脸色通红。还是女青年大方一些，先白了男青年一眼之后对郭亮道：“郭局长，我都有五个月身孕了，求你帮帮忙。” 从进一步的交谈中，郭亮知道女青年是农村的，男青年是外地的，中专毕业后分到水产局。 看着他们的窘态，郭亮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他将人秘股股长王晓东喊了过来，想询问局里的住房情况。 王晓东一看他们就头如斗大，郭亮还没有说情况他就对那个男青年说道：“小胡，你们怎么又来了？郭局长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为什么麻烦他？你们自己说说，局里哪里有住房，只要有，就是局长不说我也做主给你们。这房子又不是生孩子，没钱建不起来。你们先回去耐心等待，等局里有了房子再说。” 两个心急如焚的青年都低下头，显然也知道局里没有房子，但他们没有急于离开。过来一会，女青年抬头道：“王股长，我们现在不也是没办法吗？请你们帮帮忙。给一间房子就行。” 郭亮在梅山镇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当时那些人找的是韩军等人。等他当上副镇长时，因为旧大楼空出来了，住房问题大大缓解，所以没有人再为这事麻烦他。想不到才来这里就有人出了这个难题。说实在的，他心里非常同情这对小夫妻，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请两个青年先等一会，然后将王晓东喊到走廊外，问道：“王股长，真的没有一套空的？” 王晓东为难地说道：“真没有，为了你的住房，在你来之前我们局里召开了几次会议，可最终还是没有很好解决，老局长退休了他不愿意搬出来。现在只能给你安排到集体宿舍。哎，单位太穷了，真是没有办法。” 郭亮问道：“把我那套集团宿舍的房子给他们，你看行不？她肚子那么大了，没房子确实麻烦。” 王晓东连忙说道：“那不行。本身你那套房子就是我们局里做了无数的工作，将几个年轻人挤到一起才给你腾出来的。如果给了他们，那几个年轻人还不闹翻天？为了让他们腾房子，我们是威逼利诱什么招都使上了，直到前天才腾出来。估计下周才能装修好让你住进去。再说，你这次给了他们，下次又有人用同样的理由要房子怎么办？” “不是有两间房间吗？给他们一间怎么样？”郭亮说道。集体宿舍的房间都是独立的，很多房间共用走廊，也共用厕所。 王晓东说道：“现在两间房间里面打通了一扇门，一间房间做睡房，一间做客厅。如果给了他们，你就没有客厅了。你客人多，到时候来客人怎么办？都坐你的床上？” 他未等郭亮说话，接着说道：“像他们这种情况的还有两对，有一对孩子都快满周岁的了，还挤在岳母娘家里。男的在我们局办公室面前跪过半天，就是要房子。最后得了一个处分才回去。他们畜牧局的也是因为这种事而焦头烂额。……，现在我们两个局的小伙子在外面找不到对象，我们两个局的姑娘又都不愿意嫁给本单位的人。哎，想起这些事就憋气，以前我们的小伙子可是抢着要，比现在的银行、邮电局还要好……” 郭亮不想听他的忆过去的甜思现在的苦，问道：“那你们想过在外面租房子吗？” 王晓东说道：“局里哪里有这笔钱？我们账上的资金只有几百元，哪里敢租房子？职工的收入又低，自己更是没能力租。再说，谁愿意自己掏钱租房子？大家就是再麻烦也是等公房分配。” 郭亮冷笑道：“凭我们局现在这个样子，等公房分配等到下辈子都不可能。”心里则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紫微星大酒店看到的那一幕，“哼，给职工租房子没钱，领导在酒店里打牌就有钱？”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他想起了柯柳的劝告。 第182章 郭亮的霸气 第182章 郭亮的霸气 王晓东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国家政策不变，那肯定不可能。什么时候……” 郭亮打断他的话说道：“国家给了我们不少政策，是我们自己不会用。……，说这些还远了一点，这些问题暂时不说也罢。” 王晓东一听暂时不说，脸上的阴云一下少了很多。 却不料郭亮问道：“在外面租房子什么价，你知道不？你先别考虑财务账上有多少钱。” 王晓东惊讶地看着郭亮，心道：你不是说暂时不说吗？他想了一会，说道：“一室一厅租金大约一百二左右，两室一厅大约一百八左右。” 郭亮断然说道：“那就租房。” 王晓东大惊失色，脱口说道：“郭局长，不行啊。这不是租一天两天，也不是租一个月两个月，有可能租上五六年，甚至十年。” 郭亮没好气地说道：“就是租一百年也要租，总比有些人拿着钱到宾馆开房打麻将好。一个晚上打麻将，仅仅房间就花了二百八十八，还要吃夜宵，一次消费就可以让职工住几个月的房子了。” 王晓东的脸变得煞白，以为郭亮说的是他，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愤怒，说道：“又不只是我，好多人都在这么做。我也就过年的时候参加过几次。” 郭亮一愣，看着眼前的王晓东，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但我来以后这种事绝对不容许发生。我不反对你们住宾馆吃大餐，但你们自己出钱。” 郭亮似乎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他接下来的话让王晓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从我到这里来的这天起，相关招待费发票超过一百元的，自理！一个月报销的招待费用总数超过五百元的，自理！今后费用报销必须由我签字，没有我的签字，任何人任何发票不容许报销一分钱，否则你来赔。 在住房方面，所有没有房子的已结婚青年，无论是男方属于我们水产局还是女方属于水产局，不管他们是不是租房，局里每月都补贴他们一百元的房租。……，我们这个单位才几十号职工，没有房子的已婚青年肯定没有多少，我就不信能花多少钱，最多一个月一千吧。现在局里没这笔钱，可以由我来暂时垫付！” 王晓东想不到郭亮这么强势，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局党组开会讨论就这么决定了。实际上王晓东也知道局里紧缺房子的青年也就四对，按郭亮的做法，一个月也就拿出额外的四百余租金而已，可是以前局里没有这种搞法啊。 王晓东好心劝道：“郭局长，你这么做会得罪很多干部的。即使那些得了好处的职工感谢你，也对你的前途没有帮助。而且他们未必会感激你。其实，……其实，这房子拖着，不也是显示领导的能力吗？如果大家都不找领导，那领导的威信何来？” 郭亮心里感到好笑，说道：“我不要别人的感激，也不要这种逼职工巴结而树立起来的威信，我只要自己的良心过得去，我只要尽可能的公平。……，王股长，就这么定了。你把我刚才说的两条意见写成通知下发。就当我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我就看谁跳出来和我闹，我来跟他谈。这个通知不但要发到各单位，还装贴我们的公告栏上，广而告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王晓东看了郭亮一眼，建郭亮没有改口的意思，脸上一脸的坚定，只好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听你的。” 郭亮说道：“动作要快，最好今天就出来文件，免得有的人说我不教而诛搞突然袭击。”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郭亮心里再次冒出怒火：职工们过的这么苦，你们竟然在酒店花天酒地，良心真他妈的给狗吃了？ 走进办公室，郭亮将局里发生房租补贴的事跟那小两口说了，让他们拿结婚证明来局里领补贴。可那小两口听了之后并没有郭亮所预想的兴高采烈，过了好一会，男青年问道：“郭局长，我们在外面租房了，那今后分房子怎么办？如果没有我们的资格，那我不租房。” 郭亮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以为局里现在有钱建房子吗？如果你们不租，那你们就等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郭亮转头对王晓东道：“在文件通知上加一句，是否获得租房补贴不影响今后的住房分配，将来均按无房户在分配新住房时加分。” 夫妻小两口这才半信半疑地走了。郭亮将他们带来的礼物交给正欲离开的王晓东，说道：“你把这烟抽了，把酒给其他人喝掉吧。” 等王晓东出去，郭亮坐下来继续看资料。 连续看了三天的资料，郭亮在王晓东、宋浩的陪同下到下面的单位去调研。最先走访的是在同一栋大楼的双清县渔政监督管理站、双清县渔业技术推广站。 实际上这两个单位并没有独立核算，人事权也在局里。其中双清县渔政监督管理站具有执法的职能，如审批发放捕捞许可证，依法收取渔业资源增殖保护费；对向渔业水域排放超过渔业用水标准污水的单位和个人依法征收渔业资源损失赔偿费，查处使用非法捕鱼工具以及电鱼毒鱼等违法行为等，……。 初一看这些职能很威风，觉得这个管理站油水肯定丰厚，能给局里带来不少的经济效益。至少在未了解真实情况前，郭亮是这么认为的：这不跟公安局、工商局等行政单位一样吗？ 可是，让郭亮调研之后才发现情况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一年到头确实能赚一点钱，但数额很小，连他们管理站几个人的工资、奖金都难以收回。主要原因是双清县不属于湖区，虽然有几个小湖泊（如庆阳湖、梅山湖）和几条河流，但没有县里几个专业捕鱼的渔民，管理这些渔民的管理站自然就收不了几个费用。 至于管理站处罚排放污水污染水域的单位，基本上也是一句空话，很难收到钱。不说双清县没几个污染排放的工作——企业太少，就是有单位污染了水域，那些单位也不怎么把水产局看在眼里。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从县里领导到排放污水的企业往往都只认可县环保局的处罚，觉得水产局上门执法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收缴罚款被他们认为是是讹诈。 抓毒鱼、电鱼的行为基本上也没有收益。虽然现在世风日下，毒鱼电鱼的缺德人士不少，但正因为做这类事的人多，反倒很难抓住这些人。周围的农民见怪不怪，看到有人电鱼有人毒鱼基本无人举报。管理站的人碰巧发现情况去调查时，农民要么不说要么乱说一切。花费不少精力也很难抓到肇事者。 即使抓到了这些混混，从这些穷光蛋的身上也榨不出油来，好不容易得到的罚款连车费、执法快艇的油钱都赚不到。更何况这些罚款不容许直接交到水产局帐号上，必须先交给县里再返还一部分。 因为效益不好，管理站的人士气不高，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办公室闲聊，或者躲到一个领导不知道的地方打麻将、做私活。 郭亮装着不知道，在组织他们开会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即使发脾气批评他们一通，他们表面上会接受自己的批评，然后到外面检查。但肯定是应付和繁衍，过不了几天又会故态重萌。只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找到问题的症结，采取经济手段来辅助，这样才可能改变这种状况。显然，郭亮现在还不具备这些条件。 调研完渔政监督管理站，郭亮又来到水产局的另一个直属单位——渔业技术推广站。结果这个推广站也是一个穷庙。看水产局给他们规定的职能，觉得他们也能赚钱。在职责上有“推广站向养鱼的农民提供技术，养鱼的农民向推广站提交服务费用”等类似的条款。 了解之后郭亮才知道，现在养鱼的农户都是自己承包自己决定养鱼的种类，很少有鱼户正儿八经来水产局寻求技术支持的。加上推广站没有走出去也没有请进来，技术基本上还停留在十年前的水平，有的技术员自己本身还不如那些养鱼的农民技术高，对农民提供不了帮助，单位的效益也就可想而知了。 赚不到钱，推广站的技术人员没有学技术的动力，没有有技术养鱼专业户又不买他们的账更不是给钱。因此形成了恶性循环，技术一天天落伍收入一天天减少，最后只能靠上级拨款过日子。 调研完直属单位，郁闷的郭亮接下来一天跑一个下属企业。除了双清县水产公司在郊区，离总部不远外，其他两家公司在下面的乡镇。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在庆阳镇，离县城三十多里。赤峰养殖公司在赤峰乡，离县城有八里左右。在调查这三个公司的时候，郭亮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虽然它们的经济效益不是很好，但凭他们的鱼塘、设备和政策保护，勉强都能自保。 它们最欠缺的是缺发展资金和科技投入。因为水产局这个管理者自己都没钱，自然无法对它们进行大投资，只能让它们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以前的领导者和县领导不是没有下决心投入过，但投入的钱几乎都没得到预想的回收。好几次投资不是失败就是被合作者骗了。比如前年投资三十万在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搞的网箱养黄鳝项目，这个项目是该公司与一个外地人合作进行的。开始的时候合作得不错，网箱按时到货，种苗也及时下水。看到黄鳝在网箱里快速生长，看到市场上的黄鳝价格一天天上涨，水产局上下都兴高采烈，以为这下可以赚钱翻身了。 谁料到卖出几百斤黄鳝赚了一点钱之后，绍城市质量监督局的人却找上门来，说他们生产的黄鳝采用了避孕药和其他生产激素催肥的，不但要将这些黄鳝全部处死深埋还要罚款、处分责任人。其结果是钱没有赚到，反而被罚款十万，“非法所得”自然全部没收。 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牛望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找领导说自己如何地无辜，合作的骗子如何的狡猾，坚决不承认他知道鳝鱼的饲料里掺了什么避孕药、激素等玩意。最后在局领导出面帮助下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处分。当时调查人员怀疑这个牛望山给那个合作者通风报信，让那个家伙逃之夭夭，但查无实据不了了之。 调研完所有下属单位回到办公室，郭亮都不知道从何下手改变目前这种局面。看到萎靡不振的职工、看到陈旧的工作环境、看到账上的金钱数字，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当他焦虑的时候，局里不少的领导还找上门来，询问郭亮前几天发的那个通知。进门的态度是友好的，但说了几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都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责问他凭什么不能报销一百元以上的发票？凭什么一个月只能报销五百元？ 除了询问，有人指责他收买人心，有的指责他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除了发票报销这件事，那个补贴已婚无房青年的事也有人责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百元，比我们局领导的月奖金还高，真是岂有此理！” 前来责问的人最终目的还是反对郭亮专权，一个通知竟然不经过局党组讨论就下发，这不是想大权独揽吗？如此下去，今后他们这些副职哪里还能在外面昂首挺胸？哪里还有威信？ 面对他们的责问，郭亮的脾气很不好，更没有什么耐心跟他们解释，只是说道：“大型接待由人秘股负责，遇到特殊情况要接待上级领导，可以事先报告给我和王晓东。……，对！一百元的额度就是不容许突破，出了事得罪了上级来检查的领导我负责。……，一百元高吗？谁反对补贴这一百元房租，那我就把这一百元给他，请他把房子腾出来给无房的人住。……，通知已经下发，如果有人发对，那我们就召集全体职工开会讨论。如果全体职工都认为这个通知不好，都反对这个通知精神，那么，我不但将通知作废，我还在全局大会上做检讨向各位表示道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劝说这个愣头青。 这种事自然不能拿到台面来说，只能私下解决。如果公开在会上讲，那些职工还不把自己的皮剥了？ 见郭亮态度坚决，这些有权的官员们只能在心里将大骂，只能暗地里哀叹今后的日子难过了，非常怀念以前在酒店里和其他单位的领导一样潇洒的美妙日子，大多数官员对郭亮充满了恨意。 当郭亮宣布他来之前所产生的发票必须在十天之内报账逾期作废后，这些官员翻箱倒柜给郭亮送来了一叠叠发票。 看着这些发票郭亮再次目瞪口呆：仅仅过年前后的这段日子里，竟然产生了近五万元的招待费用。三个副局长人平竟然高达八千，几个在位的股长平均高达五千，有几个享受股级干部待遇的人也有几百到一千的发票。而普通职工则一分钱发票都没有。 郭亮恨不得将这些各种名目的发票砸在他们头上。但话已经出口，考虑到今后还需要他们配合，也就捏着鼻子忍了，水至清则无鱼，这点道理郭亮还是懂。只是这些钱只能暂时记在账面上，无法支付现金，只能等今后账上有钱了慢慢兑现。 官员们对破坏他们美好生活的郭亮恨之入骨，其他职工却扬眉吐气，对郭亮的发下去的通知拍手称快。在一次职工大会上，有个五十来岁的老职工在会议开始前走到主席台上大声说道：“郭局长，我真佩服你！你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是啊，一个才二十几个本部职工的单位，一年高达十几万的招待费，谁心里舒服？只要几年不大吃大喝，我们局里的职工住房早就盖起来了。谢谢你！” 说完，他还朝郭亮鞠躬，其他职工大肆鼓掌，几个官员也只好挤出笑容附和着。 看到职工真诚的笑脸，郭亮觉得自己做的很有意义，即使得住了官员也值得。他知道，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单位。 接着，郭亮烧出第二把火：下发重金悬赏合理化建议的通知。合理化建议的内容是如何让单位增加创收、如何解决水产局目前的经济困境、如何提高水产局的执法力度、如何提高职工的积极性。 通知称每个职工可以提三条建议参与评奖，无论是本部的员工还是下属各单位的员工，无论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无论是在职的还是退休的职工都可以提交。 通知最后提出了让所有职工心动不已的奖金数额。 第183章 第一次搏杀 第183章 第一次搏杀 郭亮对这次重金悬赏合理化建议非常看重，他力排众议地提出对职工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设立特等奖、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等四个奖项。其中特等奖名额定为一个，奖励五千元。一等奖定为五个，奖励二千元，二等奖定为二十个，奖励五百元，三等奖定为一百个，奖励一百元。 这么大的奖金额，这么广的奖励面，不但惊呆了局里的几个领导，更把普通干部职工震呆了：“五千元？那是多大一笔数字，想到与我们一年半的工资收入！相当于临时工两年的收入！” 机敏的人更是考虑得更多，四个奖项的名额加起来高达一百二十六个。比全局职工的总数的一半还多，包括临时工、正式工：“基本上只要写了就会有奖，机会这么大，不写白不写，又不浪费自己什么。” 在大额奖金和大的名额刺激下，很多职工跃跃欲试，心里挖空心思想办法，有的还找熟人朋友讨论。只有少数“聪明”人不以为然，他们既想不出什么高招提出好的建议，更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下来落在自己头上。按他们以前所见到的，特等奖和一等奖绝对是为领导们内定的，方便他们名正言顺地赚钱。 有人还讥讽地看着郭亮，对旁边的同事道：“老姜，你看不出吧？这小屁孩年纪小是小，但办法还很多的，拿公家的钱为他私人买人心。我敢说特等奖肯定是副局长的，一等奖不是副局长就是股长们得。最多漏一个出来给其他人做做样子。我是不会上这个当，为他们抬轿子吹喇叭？没门！” 有人在旁边赞同地说道：“特等奖肯定是韩长江的，他对姓郭的很不服气，本来老局长退休后是他接位，谁知道突然杀出这个小家伙。郭亮为了稳住他，安慰他，肯定送这个五千元给他。让他高兴一下。” 另一个人说道：“妈的，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都是将钱往自己怀里刨。” “嘿嘿，你发什么牢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你当了官，还不是一样？我看他的那个通知什么时候作废，如果他真的能煞住大吃大喝风，老子喊他爷爷。” “呵呵，你这乖孙子。……，确实够呛，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能烧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不过，我还是写一个建议上去，也许能撞中一个三等奖获一百元也行啊。总不能叫当官的全吞了。” “说不定那些领导三个建议都是合理的，如果一人得三个奖励，我们还有屁？” “不至于这么过分吧？” 下面的议论郭亮自然不知道，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些人吃饱了饭没事做，一个个瞎议论。他现在只想将水产局早日从困境中解脱出来，让所有干部职工的精神面貌来一个大的改变。 让郭亮和其他局领导想不到的是，后来他们从这些建议里面还真的找到了不少真知灼见。韩长江等局领导开始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以为这事最后会不了了之，却没想到这个重赏合理化建议的举动还真的对局里的工作有帮助。 郭亮暂时只能住在舅舅家里，和外公睡一个房间。本来局领导和王晓东等人劝郭亮暂时住水产局附近的宾馆，没必要天天来回跑，以前新调来的领导都是这么做的。王晓东还暗示说无论住多么高级的宾馆，都有报销的先例。 郭亮可不想占这个便宜，加上舅舅家很热情，住在那里远比住宾馆惬意得多，而且舅舅家房间多，表妹小苑上大学之后，又空出了一间房间。他甚至想长期住下去，因为他看了局里为他特意腾出来的集替宿舍很不中意：里面没有洗手间没有厨房，走廊里人来人往不说还很不干净，那些未婚小伙姑娘们并不注意卫生，很多人都只负责打扫自己的房间，把房间里的垃圾往走廊里扫，比以前的大学宿舍还糟糕。 虽然他知道自己住进去之后，那些青年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注意卫生，但他还是下不了住进去的决心。想来想去，他决定自己在外面租一套房子。至于钱的事完全不用考虑，几十万的富翁也许今年就能成为百万富翁，还在乎这点点小钱？ 于是，他让王晓东将房间重新分给了那些单身职工。让郭亮想不到的是他仅仅花了二百元一个月竟然租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而且他一人住一层。这是一栋独立修建的两层楼的砖瓦房，周围有院墙围着，院子里不但种了不少果树，而且还种了不少蔬菜。除了幽静外，整个环境比那个集体宿舍不知好了多少。 房主的儿子媳妇到绍城市做生意，留下他和一个孙子在家里。郭亮住二楼，他和他孙子住一楼。楼上的房间里电视、冰箱、沙发都很齐全，也有洗手间。他只需要买了一些床上用品就能住进去，比在梅山镇分的房子还好。签订租住合同的当天他就住了进去。 本来在签合同的时候房主答应每天为郭亮打扫一次房间卫生。但郭亮看他年纪比自己的父亲还大，哪里好意思要他打扫卫生？郭亮不但自己打扫自己租住的房间，就是不属于他的走廊和楼梯间也是自己动手。几分钟就可以做为的事完全不在话下。这样一来，房东和房客的关系自己很融洽。他还跟房东的孙子成了好朋友。 当然，这好朋友是房东的孙子黄小乐自诩的。黄小乐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外表看与其他十二岁的小孩没什么两样，但跟他谈话之后就会发现他的脑子有点不正常。听他爷爷私下说黄小乐小时候因为无人照管，顽皮的他爬到一棵李子树上摘李子吃，结果不小心从李子树上摔下来，后脑勺正好碰在一块石头上，导致人有点迟钝或者说痴呆，智力一直维持在七八的样子。 退休的爷爷就一直照看他，小孩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加上他们后来又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也就干脆将黄小乐甩给了爷爷。繁忙的他们很少回双清县，只是按时给他们寄来一点钱供他们生活。 实际上老人和孙子并不缺钱：老人自己有不少的退休金，房子周围的蔬菜不但可以保证爷祖俩吃的，还可以卖出一些。勤劳的老人还养了几只鸡，过几天还能吃上几枚鸡蛋。他们祖孙俩日子过得悠然自在。让郭亮住进来并不完全是为了钱，更是想为房子增加一点点人气，平时多一个说话的人而已。 摸清了水产局的基本情况、安顿好了住的地方，郭亮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这天，郭亮和局领导、人秘股的王晓东、技术推广站的赵云宇正在听取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的汇报。经理牛望山指着一张地图慷慨激昂地述说着他们公司的计划：“……，综上所述，我们只需要投资七十五万元修筑这条长堤和水泵站，我们公司的水面养殖面积就能增加三百多亩。有了这三百多亩鱼塘，我们公司的效益就能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我现在来给各位算一笔简单的账，每亩鱼塘只按增加一千元的收入来计算，我们公司每年就能多创造三十万的经济收入，只要二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能收回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对于蓄洪而言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需在堤坝上安装一道拦网，或者将现在废弃的网箱利用起来，即使遇到多年不遇的洪水时，也能保证里面的鱼不跑掉。……， 在此，我代表庆阳镇水产发展公司全部干部职工敬请局领导批准我们的投资计划。我们公司保证自工程建成之日起，将公司的承包费增加百分之二十。……” 牛望山说完眼睛热切地看着郭亮，盼望他一锤定音。 郭亮一时判断不出真假，没有立即回应牛望山的问题，而是对其他领导说道：“各位有什么意见？大家都说说。”因为有紫微星大酒店的那一幕，郭亮对牛望山的印象非常不好。虽然牛望山说得天花乱坠，但郭亮并不认同。 郭亮的话问完，过了好一会副局长韩长江才开口说道：“听了牛经理的汇报，看了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提供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我认为该公司准备是充分的，论证是严密的，方案基本上是可行的。所以，我赞成实施这个项目。在这里，我另外说一句，我认为只要能增加经济效益，所有项目都值得我们一试。三百多亩的水面养殖面积对我们来讲，绝对是一个福音，肯定能够为我们局增加不少的收入。” 在韩长江说话的时候，副局长李滨眼里有一丝冷笑，但冷笑一闪而过。当韩长江说完后，他点上一支烟大口地吸着，让烟雾把自己隐藏起来。 郭亮看着韩长江嗯了一声，又问道：“其他领导的意见呢？” 副局长刘建宏县咳嗽了一下，然后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个项目将来是不是能取得效益，但我怀疑我们这个穷单位能筹资到七十五万。”说着，他看着郭亮笑道，“七十五万，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点吓坏了我们郭局长，呵呵。” 坐在他旁边的技术股股长宋浩，也跟着笑了一下，但看郭亮目光扫过来然后收住笑，把头低下。郭亮没有理刘建宏的话，而是看着宋浩问道：“宋股长，你有什么意见？你是技术方面的权威，先发表一点你的看法。” 本不想发言的宋浩抬起头，避开郭亮和韩长江、牛望山等人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墙壁说道：“如果只说增加三百多亩水面养殖面积，当然可以赚到刚才牛经理所说的钱，甚至还远远不止。如果市场销售好，鱼不生病，赚的钱就会更多，六十万元的收益都有可能。问题刚才刘局长也说了，我不知道的是局领导能不能筹资到这么大一笔钱，也不知道领导是不是有这个魄力。”说着，他挑衅似地看了郭亮一眼，又瞥了暗暗得意的牛望山一眼，“魄力比钱更重要。” 郭亮听了他这种激将法的话依然波澜不惊，目光从宋浩的身上移到旁边王晓东的脸上。 王晓东犹豫了一下，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个项目好不好我不敢干定论。但我认为这个项目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大家所说的资金问题，大家都知道凭我们局里的情况很难筹集到这么大一笔钱。第二是可行性问题，围湖造塘的事我认为不是这么简单，需要更权威的专家论证，也需要更翔实的资料。不能仅凭一句话说可以就可以。” 主持会议的郭亮还没有说话，牛望山瞪着大眼睛怒道：“姓王的，你怎么这么说？什么叫一句话说可以就可以，你刚才没听见我汇报了这么多理由？这个报告是我们公司聘请了我省几位知名专家，在认真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做出的，非常科学，也很实际。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受新领导信任就刁难别人，就以为自己可以爬上去。你问你，你出的那些狗屁通知，几个人说你们好的？……” 郭亮听出牛望山这是指桑骂槐借题发挥，心里不由怒气勃发。自从到了水产局，自己没有一个亲信，很多事情都只能似是而非地理解、模糊不清地看待、犹犹豫豫地处理。几个副局长都是抱着旁观的态度注视自己，只想看到自己出洋相。 现在局里唯一能帮上忙的人就只有王晓东。只有他能给自己提供一些真实的情况，由他给自己这个新来的出一些主意。不管这些主意是对是错，也不管主意是精明还是愚蠢，至少让自己慢慢地融入了这个集体，让局里的人不觉得自己啥也不懂。 如果今天王晓东被牛望山打压下去，那自己这方损失惨重，那些观望的人都会退缩，将来更会一抹黑。想到这里，郭亮看着牛望山，硬着头皮说道：“牛经理，你的项目难道这么经不起推敲？王股长只是按我的要求发表自己的看法，你凭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问你，你是会议主持人还是我是会议主持人？现在我们是在讨论你们公司的项目，不是让你来发泄你的不满。你对组织上的政策不满，你当时就应该向组织汇报，不容许你这么无理取闹。你必须就今天的事写出检讨等待组织的处分！” 牛望山眼睛瞪得大大的，正要发飙，韩长江不满地哼了一声，他才住嘴。韩长江见牛望山不再说话，就对郭亮道：“郭局长，牛经理也是心里急，他对这个项目思考了很久，被人家这么一说就恼火。正如你所说，我们今天主要是讨论这个项目，决定是不是投资。刚才大家的意见主要集中在能不能筹集到七十五万资金，不知郭局长是怎么想法。” 郭亮见牛望山的气焰被压了下去，就把话题转回来，说道：“对于庆阳镇水产发展公司的这个项目，我认为牛经理的可行性报告并不是所宣称的那么严谨。报告里面至少有很多问题没有说清楚。不要以为里面有几个专家签名，这份报告就是科学的。这个报告从头到尾里面只说了堤坝修成之后，凭扩大的水面养殖面积就能增加养鱼的产量。这个结论完全不需要那些专家来论证，普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专家应该论证这几项内容：一旦堤坝建成，这一带的野生鱼类生长会受什么影响？会给我们全县的渔业野生资源造成多少的破坏？堤坝的选址是否正确、如何选址才是最经济的？ 此外，在这份报告里我们只看到了优点、益处，没有看到一点缺点和害处，既然好处这么多，那我问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提出这个方案来？这么一本万利的项目我想早应该启动了吧？ 还有，堤坝土方的提取你们就没有注意。笼统地说东边一点五公里之外有一座土山可以挖掘，可以解决用土问题。请问这座土山的泥土够吗？人家会让你挖掘吗？青苗和附着物赔偿如何确定？” 郭亮最后说道：“拿出一份这样漏洞百出的报告，我不说有人有骗取项目资金的嫌疑，但我认为牛望山同志是不称职的。” 牛望山脸红耳赤，大声说道：“我哪里不称职了？我看你才是一手遮天呢！我和局里是签订了承包合同的，你无权对我做出这个评价。还有，这个项目……，一个项目总需要时间考虑吧，所有事情都是慢慢来的。你问我为什么以前怎么不启动这个项目，是因为以前的条件不成熟。我也可以反问你，为什么以前不修绍城市到省城的高速公路？明知道高速公路修好了对全省的经济发展有好处，难道省里市里的干部都如你所说的不称职？难度他们不适合坐他们的位置？真是岂有此理！” 第184章 钱真的好赚 第184章 钱真的好赚 牛望山最怕的就是让他挪位，一听郭亮说他不称职，这家伙就急了。郭亮提出的那些疑点他不去反驳，而只是脸红耳赤地争论自己是称职的。 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好几个人都笑了，韩长江气得瞪了他好几眼。 郭亮讥讽地说道：“你倒是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把你牛望山的工作能力和省市领导的工作能力强行扯在一起。为什么以前不修高速公路现在修高速公路，这还用得着我说吗？以前修高速公路没条件，修了也没有几辆车在高速公路跑。现在不修就阻碍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牛望山硬着头皮说道：“那我也可以套用你的话，以前修这条堤坝没经济条件，现在不修会使我们公司的收入减少。” 郭亮诘问道：“不见得吧？据我所知你们公司之前搞的那个黄鳝网箱养殖就花了不少钱，如果加上罚款的话就接近了堤坝的建设资金。从你刚才的报告里，我听出你现在这个项目远远好于那个黄鳝网箱养殖项目，当时为什么不选择这个项目？……，我今天不是批评那个黄鳝网箱养殖不对，只是我们局里有的人被人家利用。我希望不再发生这种教训深刻的事情。 即使你们真的想修堤坝，你们水产发展公司也应该就堤坝的修建多提几个方案出来。我们就这些不同的方案进行比较，再从中选优。这次我们所收集的合理化建议中，里面就有职工提出了你们建造堤坝的危害，说如果采取这些方式将极大地破坏了我县野生渔业资源，大坝建成之后有可能使某些珍贵的野生鱼绝种。我们水产局带头破坏国家政策。 表面看我们只是拦截了三百多亩水面面积，实际上将刀鲚的洄游栖息地给破坏了，今后我们想吃刀鲚只能到外省去买，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害处。当然这个害处是不是真的存在，还需要专家论证。另外，有人就如何利用那块水面，已经提出了不同的建议，我觉得这些建议有可取之处，至少不需要投资七十五万元的巨款。” 直到现在，郭亮才真正知道自己当初搞重赏合理化建议的英明。很多职工看在巨额奖金的份上，看在为自己局里的前途上，处心积虑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建议，精心书写了一份份详细的提案。有的人为了证明自己建议的正确、科学，为了证明自己的建议能为局里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还提供了不少的证明材料，甚至例举了外地水产局的一些做法。 这些建议不但涉及到渔业生产还涉及到基础建设、形象宣传、职工待遇、机构变化、现在或者以前的失误等等，让郭亮对全局的情况有了一个通盘的了解。在和那些老油条商量局里的事情时，郭亮时不时抛出一二点从那些建议中看到的内容，让这些老油条不得不哀叹郭亮这个小年轻已经上路了，再糊弄他已经很难很难。 刚才呵斥牛望山的话，很大一部分就是从那些建议中得来的，让郭亮这个门外汉说得理直气壮。在郭亮的进攻下，咄咄逼人的牛望山只好退回自守，不敢再进攻。 因为牛望山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拿不出对比的方案，会议自然没有讨论出最终结果。最后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个项目暂不启动，等水产发展公司进一步完善相关资料后再研究。 牛望山听到郭亮做出这个结论，心里很愤怒但也无可奈何。 散会之后，牛望山将地图和资料交给他的手下打发他们回去，而他则气冲冲地找到副局长韩长江那里，说道：“韩局长，怎么能这样？他没能力筹集资金，却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真是笑话，狗屁刀鲚洄游栖息地，一年到头那里能产几条刀鲚，还不够他几餐吃的。韩局长，我老牛只能靠你了，请你帮帮忙，我们全公司职工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韩长江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贪婪愚蠢的亲信，一边递眼神一边说道：“郭局长又没有全盘否定你的，只是让你补充材料，让你有充足的理由说服大家。你急什么急？就算今天批准了你的这个项目，我们一时也无法筹集到这么大一笔资金吧？你还是老老实实思考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给你们公司给我们局里带来大的经济效益，你以为讨论事情是比谁的嗓门大？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找我。” 牛望山看到韩长江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朝办公室里其他两位局长打了一个招呼就出去了。 他出去后不久，韩长江也借口有事离开了单位。两个人很快就坐在一个茶馆里喝茶。牛望山一边给韩长江倒茶一边气鼓鼓地说道：“韩局长，看这小子的架势，你想架空他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韩长江心虚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想架空他了？” 牛望山笑道：“韩局长，我和你什么关系？你还用得着给我打马虎眼？从今天王晓东的表现看，他已经倒向那个小子了。” 韩长江脸色一变，冷哼道：“那个王八蛋，不是我老韩帮他说好话，他能到现在这个位置？搭上了他，他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昨天让他报销一张发票，他还问三问四的。老子当时就破口大骂，问他知道他的位置不，哼！” 牛望山说道：“就应该给这种小人好看。真是狗都不如，如果是狗也不会这么快忘记旧主子。韩局长，不是我吓你，如果任这个姓郭的小子这么搞下去，将来那些职工都会跑到他那一边。你看他短短一段时间就使出了好几招收买人心的办法，那些年轻的职工几乎都站在他一边了，年纪大的也过去了不少。听说局里给他装修房子，他都不要给了那些青年人，真的吗？” 韩长江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种房子给我我也不要。一天到晚吵吵闹闹，里面脏得很。我们当时就是看这小子是不是假清高，是不是图表现搬进去。如果搬进去，就让他难受难受，如果不搬进去，在外面住宾馆，那就有人会说他……。……，可惜这小子另外找房子住。” 牛望山笑道：“另外找房子住，我们也可以拿这件事为把柄啊。他不是说无房的人每人补助一百元的房租吗？我看他制定的这个政策就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做的。而且他还自己违反了自己的政策，文件里说的是已婚无房的人，他没有结婚应该不在享受补贴肥肉范围内。” 韩长江懊恼地说道：“可这事不好向上反映啊。人家堂堂的一个局长不要局里的房子，只要一百元的租金补贴，和其他普通职工一样，很容易让人同情。就算是违反了局里的规定，也没有什么让我们指责的，这叫情有可原。也许上级领导还认为他很廉洁，夸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呢，现在这样的干部已经很少了。” 牛望山说道：“我们不一定将这件事告到上级，只是把这消息告诉下面的职工，把他的名声搞臭就行了。” 韩长江讥讽地看了牛望山一眼，不屑地说道：“向上级告状都没有效果，跟下面的职工讲有什么用？职工听了这个传言后不但不会说他不好，反而会对他更好，现在哪个干部手里干净如水？每个月仅仅拿局里一百元不要局里的房子，人家会把他当作清官供起来。…… 你真的该学学了，不要瞎整。即使下面的职工认为他是贪官，也没有用，决定他是不是升官的还是上面的领导。上级认为他好，就是不好也是好。上级认为他不行，就是最好也是不行。…… 上次那个通知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他这个通知一发，基本上把所有中层以上的干部都得罪了，也给其他单位的领导难堪。我算服了他，在餐馆吃一餐好点的饭，在宾馆里打打麻将他都要管，管得这么死我们当官的还有什么意思？抓住这一点，你有可能做出一篇好文章来。” 牛望山不想再谈这些虚的，他也没有好的办法来做什么文章，他现在关心的是那道堤坝能不能修。所以他问道：“韩局长，这事可是说好了的。如果不修堤坝，那我就惨了。你也……，成败在此一举。” 韩长江冷笑道：“什么成败在此一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别以为我不是一把手你就给我打马虎眼。我把你推上去也许不可以，但我把你拉下来不难。你跟我耍花枪的话，明年你就别想承包这个公司了。” 牛望山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说道：“韩局长，我不是故意这样啊。你知道我的钱都填了无底洞。如果堤坝能按计划修建，我保证给你这个数！”说着，他两只上的食指在韩长江面前交叉，成了一个“十”字。 韩长江似乎不把这个十万元看在眼里，说道：“你提出七十五万的投资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五十万基本就差不多了。” 牛望山脸一红，说道：“现在的项目越难越争取到，争取了这个好不知几年才能争取下一个，只好把数字写大点。……，再加三方给你。” 不知道底细的人如果听了他们两人的谈话，肯定会以为他们两人所处的公司或单位是一个富得流油、实力不小的公司，开口闭口都是上万上十万的。如果知道他们两人是水产局的，一定会惊讶地合不上嘴：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单位怎么这么有钱？ 韩长江讥讽地说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价还价的，你回去想办法把那小子在会上说的那几个问题搞妥，不要等下次开会你又哑口无言。我告诉你，你想赚钱就要付出，你以为他像以前那个蠢老头一样好糊弄？想起就烦躁，本来搞网箱养黄鳝是一个不错的项目，你看你搞成什么样子，一年的时候都没撑到就垮了，不是我给你兜着，你现在肯定在监狱里。” 牛望山没有反省的觉悟，反而洋洋得意地说道：“可是我们两个都没有亏啊。倒霉的只不过是那个老头而已。反正他已经到了退休年龄，退就退呗。” 韩长江问道：“那五万元你给了他没有？” 牛望山心虚地看了韩长江一眼，没有说话。 韩长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我都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这么贪下去迟早会出事。” 牛望山说道：“他已经退休了，给他也是白给。说不定给了他反而成了一颗定时炸弹。那五万我……我早已经花完了。” 韩长江怒了，手在桌子上一拍，说道：“姓牛的，老子算是认错了人。咱们从今天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你那些破事，老子不管了。” 牛望山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连忙说道：“韩局长，别……别啊，我……你以前不也……我们都是一起的了。搞成了不大家都有好处吗，你说……” 韩长江怒道：“你想威胁我？” 牛望山急忙说道：“不，不是，我哪里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要不，要不，那我给你二万……，一人一半，过二天我给你送二万五来。” 韩长江这才消了一些怒气，说道：“你算老几？不是我，你能赚一分钱？三万！” “好，三万就三万！”牛望山咬着牙说道。 韩长江问道：“筹资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牛望山说道：“分三个途径来解决。一是以我们公司的固定资产和鱼塘为抵押到银行贷款。因为大部分在搞网箱养殖黄鳝的时候抵押了，所以这次抵押的资金不会很多，大约二十万左右。如果你们局领导出面找县里或者帮我请银行的人搞好关系，估计能贷款三十万。第二部分就是集资，让我们公司的员工集资，正式工每人五千临时工每人二千。这里可以筹十多万。第三部分就是说动那小子把那他带过来的二十万，基本就差不多了。其实，如果我们胆子大一点，完全可以将这个工程投资额定在八十五万，那我们赚的就更多了。” 韩长江忍不住笑道：“你也太狠了吧，把他带来的二十万也算计在内。” 牛望山笑道：“哈哈，估计那小子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会带来二十万。到时候我天天围着他转，不相信他不把那二十万交给我们。” 当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牛望山和副局长韩长江在茶室里坐地分赃的时候，郭亮则将赤峰养殖公司经理郝永吉招到了办公室。 郝永吉风尘仆仆地赶到后，喊了一声郭局长就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郭亮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为他倒了一杯矿泉水，等他几口喝完后问道：“郝经理，现在马上要开春了。今年你们养殖公司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计划？” 郝永吉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们养殖公司是爹爹不亲娘不爱的，有什么想法也是假的。还是按部就班吧。” 郭亮自己端了一杯茶在郝永吉旁边坐下来，说道：“你怎么这么消极？你承包了这个公司，搞好了不但其他职工得实惠，我们局里得实惠，而你本人得的实惠更多啊。我看了合同，如果你们公司完成了指标，你个人就能获得二万元的奖励，超过承包的利润将按百分之十奖给你个人，这可不少啊，现在我们县的万元户可不多。为什么如此情绪化？” 郝永吉哼了一声，说道：“如果完成指标了我当然能得不少。问题是我怎么完成？我能完成吗？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计划，我有计划，可我的计划递上来谁会看？” 郭亮不高兴地说道：“什么谁会看？你这态度就不行。今天你不是专门让我批评你的吧？” 郝永吉说道：“我们养殖公司就是后娘养的。你看他们水产发展公司搞的什么名堂，一块湖面又不是属于我们水产局的，在纸上随便画一条线，就敢狮子口大开，要七十五万元的投资。你们局里还真的专门开会研究。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水产局钱多得没地方码了只好往河里扔。” 几句话说下来，郭亮被他的态度激得怒火熊熊。他依然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我们水产局就你目光如炬，就是独醒，是不？他们提出了方案，我们局领导当然要审查。不管他提出的是对还是错，至少他提出了方案，没有死老鼠让猫拖没有破罐子破摔。人家的态度就比你强。你有本事跟我吵，怎么就没有本事写方案提建议？” 郝永吉反问道：“你会看我们的建议吗？会研究我们的方案吗？我也告诉你，我们每年都提了方案计划，可是每年都没有人理睬我们，局里的资金没有一分钱往我们公司投资的。” 郝永吉越说越气愤，他盯着郭亮道：“每年我们公司完成的指标最好，可结果呢？先进个人、先进集体都没有我们的。如果你要我提计划，提方案，你把前年我们提的方案翻出来就是，我们公司还是那个方案。” 第185章 自己的主张 第185章 自己的主张 郝永吉越说越气愤，他盯着郭亮道：“每年我们公司完成的指标最好，可结果呢？先进个人、先进集体都没有我们的。如果你要我提计划，提方案，你把前年我们提的方案翻出来就是，我们公司还是那个方案。” 郭亮想不到这家伙反应这么激动，他超郝永吉挥了挥手，示意他冷静，然后说道：“你不要做出这么一副犟牛的样子，我也不会去翻你的老方案。我是新来的局长，我需要的是你新的计划。据我的了解，你们养殖公司就是为全县养鱼专业户提供名优种苗的，可现在我们全县的鱼苗供不应求，年缺口鱼苗达到一亿五千多尾。这么大的缺口，你们养殖公司怎么就没有一个方案？市场都被外地商人占领了，钱也被别人拿走了，你做经理的竟然这么无动于衷？实在是失职吧？如果你不想承包不想当经理，那你就写一份辞职报告来，我保证批准。” 郝永吉很委屈地说道：“几年前我们就向局里提出过要求，也提了详细的扩建计划。我们已经向领导反映了随着我县养鱼水面面积的扩大，鱼苗的需求量将大幅度增加，需要局里增加投资，当时只需要仅仅四万元的投资就行，可是，当时的局领导却说鱼苗的供给关系基本平衡，不存在突然增加的情况，很干脆地拒绝了。 后来真的出现鱼苗供不应求的情况之后，局里还是装着看不见，我们要钱不是说没有就是等待。前年我们又提出来，而且上面好不容易来了一笔专项资金。结果呢？结果那笔资金被人全部投资到网箱养黄鳝去了。 其实，那个项目搞好了，也有钱赚，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项目吧。可是，有的人却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自己有能耐，玩名堂搞激素催长，不但钱没有赚到反而被罚了巨款。当然，那些个人可没有吃亏，他们私人口袋……。 算了，说了还得罪人。郭局长，我知道你现在想大刀阔斧地干一场，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让我们养殖公司独立出来，拥有独立的法人地位，我们自己筹资自己对水产养殖场进行水产良种体系全面改造。行不？” 郭亮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有点好奇也有点讥讽似地问道：“你们的目光看得这么样，那你为什么不在外面单独成立一家公司，既可以解决养鱼专业户所需的鱼苗，又可以赚大把的钱？”自从自己开办公司企业赚到钱之后，郭亮总喜欢从自办企业的角度思考问题。 郝永吉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行吗？” 郭亮不解地问道：“怎么不行？现在外面不是有私人养殖场提供鱼苗吗？” 郝永吉冷笑道：“亏你还是水产局的局长。对于鱼苗提供鱼苗的企业，县里和局里都管得死死的。绝不容许私人随意经营，养殖许可证的审批异常严格。凭我的臭脾气，我是无法拿到许可证的。我又不会行贿请客那一套。我要是能办我早就跟水产局说再见了。” 郭亮皱着眉问道：“那外面那么多私人办的养殖场提供鱼苗是怎么回事？” 郝永吉一句话回敬了他：“这还用说吗？都有后台的呗，人家不是和我们局领导关系好就是跟我们县领导关系好，加上会请客送礼，我们局里的管理站哪敢去查？很多劣质鱼苗就是从他们那里流出来的，还让我们养殖场背黑锅。” 真是各行各业都有霸道的人在，郭亮听了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谈得越多心里越不平衡越不舒服而已，不如不说。也许局里不给郝永吉的养殖公司投入资金，就是外面那些养殖场施加了影响或者局里的领导为了私人利益而这么做的结果：县里正规的养殖场无法提供足够的鱼苗，养鱼专业户只好找那些私人养殖场孵化场，这样的话，他们才能赚的更多。 郭亮转过话题问道：“郝经理，你刚才说的水产良种体系全面改造是不是增加名优种苗的供给量？具体有哪些内容，需要多少资金？” 郝永吉说道：“当然是为了提高鱼苗产量，至少满足我们县养鱼专业户对鱼苗的需求量。具体的内容有亲本池改造、新品种培育、常规鱼亲本更新、产卵池、孵化设施、设备修建等。”这家伙脾气臭，但也很熟悉业务，张口就来。 郭亮问道：“项目的内容不少啊，这需要投资多少钱？” 郝永吉说话不怕吓死人，他看了郭亮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窗户说道：“如果完全按计划来，至少需要投资一百万。” 郭亮脱口问道：“一百万？” 郝永吉说道：“我还想一百五十万呢，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将鱼苗销往外县。” 郭亮连忙摇手道：“别，一口不能吃成一个胖子。你能不能提出一个逐步投资的计划，将一百万元投资分几步走。你也知道局里肯定拿不出一百万，今年的财政拨款还债都还不清。” 郝永吉吃惊地看着郭亮，声音有点颤抖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局里考虑我们养殖公司的计划？” 郭亮盯着郝永吉道：“废话！你们养殖公司也是我们局里的下属单位，我们凭什么不考虑你们的。当然，你首先得给我一份新的计划，一份切实可行逐步实施的计划。” 郝永吉说道：“你最多能给我多少钱？” 郭亮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为什么先问我能给你多少钱？” 郝永吉说道：“你能给我多少钱，我就按这些钱来思考我的计划。” 郭亮怒道：“姓郝的，你搞反了吧？！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用最少的钱取得最大的经济效益！目前你的计划必须是保证全县的鱼苗供给。你的计划就是围绕这个目的来做，然后，你根据这个目标算出最少需要多少钱。” 郝永吉高兴地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高兴了。我保证给你一个实实在在的计划。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在这个项目上。” 郭亮点了点头：“尽快！” 郝永吉站起来正要离开，郭亮问道：“那个堤坝的事你知道多少，那块水域真的不属于我们水产局？” 郝永吉犹豫了一下，说道：“为他人做嫁衣。我只能说这么多，我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等他离开后，郭亮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然后翻出收集来的那一堆合理化建议看着，从这一堆纸张中，他看到了一件不同的“建议”。 下班后回到租住的家里，房东那个十二岁的孙子黄小乐笑着跑过来说道：“红薯哥哥，你家里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郭亮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自己的房间，果然房门是虚掩的。他牵着黄小乐伸出的手，笑着问道：“她是谁啊，我认识不？”心里则在猜测谁会到自己家来。 黄小乐笑道：“她是你的姐姐，不是我的姐姐。” 郭亮一愣，问道：“我的姐姐，她叫什么名字？”黄小乐的智力也有七八岁，简单的问题还是能分清。 黄小乐说道：“她要我喊她梅梅姐。给了我很多糖吃，很好吃。你想不想吃？” 郭亮心里一喜，这才想到前天林梅打电话来时，告诉了她自己的住址和房东的电话号码，想不到她今天找到这里了。想到林梅和自己在一起的温柔，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温馨。 两人正热烈地“交谈”着，二楼走廊上走出来一个美女。她看着郭亮，双眼如水，手里拿着一块抹布。郭亮高兴地喊道：“林梅，你什么时候到的？” 房东老头对郭亮道：“小郭，你女朋友很贤惠啊。不错，不错。” 郭亮笑了一下，伸开黄小乐的手快步朝楼梯间走去。黄小乐在后面不满地喊道：“红薯哥哥，等等我。” 房东一把拉住黄小乐，说道：“小乐，他们要说秘密的话呢，不能去！” 黄小乐不解地看着爷爷，问道：“我不是特务，他们说的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他挣脱爷爷的手跟了上去。看着不懂事的孙子，老头在后面摇头笑了笑，脸上有一丝悲凉的神色。 刚到走廊，林梅就扑了上来一把搂住郭亮，脑袋靠着他的脑袋摩挲着。两人很快就吻在一起，都感到了对方的饥渴。 黄小乐看了一会，问道：“红薯哥哥、梅梅姐姐，你们怎么不说秘密的话？” 林梅吓得连忙推开郭亮，红着脸问道：“什么秘密的话？” 黄小乐说道：“爷爷说你们有很多秘密的话要说，不让我上来。我不是特务，听了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们说啊。” 郭亮和林梅相视一笑，郭亮道：“没有秘密的话，只有秘密的行动。” 黄小乐笑着问道：“就是接吻吧？大哥哥和大姐姐见面都要接吻的，我知道。电视里都这样。” 这下连郭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捏着黄小乐的脸蛋说道：“好了，什么秘密都没有了。你下去玩吧。” 黄小乐对林梅问道：“梅梅姐姐，你给糖给红薯哥哥吃不？” 林梅马上跑进房间从里面拿出一袋糖果全部交给黄小乐，说道：“不给他吃，全给你吃。” 黄小乐却只从里面拿出几颗，提着袋子看了又看，这才交给诧异的郭亮手里，说道：“我们俩人一样的。真的一样多，我也只有这么多。” 说着，他捧着糖果下楼了。 林梅惊讶地问道：“他这是……” 郭亮也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他平时不喜欢吃糖，今天有点怪。” 走进房间，郭亮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里焕然一新，不但地板家具干干净净，就是以前沾满灰尘的窗户也一尘不染。郭亮看着整洁如新的房间，感动地抓住她冰凉的小手，说道：“辛苦你了，谢谢。” 林梅再次偎进郭亮怀里，小声道：“我也没做多久，房子没什么家具，打扫起来很快。” 因为担心黄小乐随时进来，两人不敢做其他动作，就相拥在沙发上小声说着话。说得最多的还是林梅，她激动地述说着她在大学里的所见所闻：她的校园，她的同学，她的老师，甚至教室里的摆设，宿舍外的小摊都娓娓道来。 怪不得她这么兴奋：多年想读大学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在他耳垂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声道：“谢谢你。” 郭亮点了她额头一下，说道：“傻丫头，现在不比你在镇小学教书更方便了？” 林梅扭了扭身体，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以为大学里一定要不断地读书，不断地到图书馆看书，没有休息时间，哪想到读大学比当老师的休息时间还多。有时候我们一天只有一节课，二个小时上完了就休息，很多人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做。早知道是这样，我……，我看明天星期五没课就回来了。……，对不起，我让你花了这么多钱，本来……” 郭亮笑道：“也不是你这么想的。现在上二年半更好。那个免费的名额不要也罢。” 林梅羞涩地说道：“今后我有很多空余时间，我到你这里只要二个半小时就够了。如果我想你，下课就能过来，以后我每个月来一次，好不？……，读大学真好。” 郭亮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问道：“我巴不得，能跟上班不？”手顺势落在她胸前，轻轻地揉了揉。 她嘤咛了一声，自豪地说道：“当然能够。我也是高中毕业，这几年一直在自学并没有拉下功课，怎么可能跟班不上？不是我吹牛，老师教的我都懂。” 林梅像孩子似的向郭亮汇报着自己的学习情况，好像自己跟不上班就浪费了郭亮的八万元，辜负了郭亮的希望似的。她述说的时候，郭亮的魔手得寸进尺，从她衣领里插下去，将**握在手里轻轻地把玩。她也顺势坐在他腿上，胳膊绕在她脖子上，小声地说着，时不时吻他一下。 正因为担心黄小乐上来，他们不断地提醒自己压抑自己的感情，这种奇怪的感受让他们感到很刺激。两人不久就气喘吁吁，全身发热。 不知说了多久，两人都沉默下来，静静地靠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直到楼梯间传来黄小乐的脚步声，两人才分开，装着看电视的样子。 黄小乐很不客气地挤进两人中间，说道：“红薯哥哥，爷爷刚才骂我，说不能看你们接吻。说你们会害羞的。是不是？我爷爷还说请你们两人吃晚饭，问你们喜欢吃什么？爷爷出去买菜。” 两人被这小混蛋羞得无地自容。郭亮摸着他脑袋说道：“我喜欢吃你们家里的蔬菜。”郭亮中午在局里食堂吃，水产局和畜牧局联合起来办了一个食堂，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所以他晚上一般在房子的对面小餐馆里解决晚饭。房东几次请他跟他们祖孙俩一起吃，但郭亮没答应，因为他吃饭的时候无法确实，很多时候在基层吃或者宴请领导。他可不敢打乱他们祖孙俩的生活节奏。 黄小乐不乐意地说道：“你喜欢吃我们家的蔬菜？那爷爷就不会买好吃的了。” 爷爷好不容易有一次大方的机会，黄小乐可不愿就此放弃。他睁大眼睛问道：“红薯哥哥，你不知道羊肉串很好吃吗？” 问的时候，他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林梅忍不住笑了，对他说道：“小乐，你喜欢吃什么，哥哥姐姐就喜欢吃什么。我们都最爱吃羊肉串了。” 黄小乐高兴得一蹦而起，急切地问道：“你们肯定很喜欢喝橙汁，是不？很好喝的。” 郭亮、林梅同时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很喜欢喝。” 黄小乐得意地走了，还没有下楼梯他就朝下面大喊道：“爷爷，红薯哥哥和梅梅姐姐最喜欢吃羊肉串，最喜欢喝橙汁。你快去买！” 林梅很奇怪地问道：“他怎么喊你做红薯哥哥？” 郭亮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还专门问过他爷爷，他爷爷说什么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有一句什么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小乐知道我是当官的，就喊我为红薯哥哥。我纠正了几次，他偏不听，只好让他喊了。” 林梅笑了，说道：“红薯哥哥，这称呼还蛮好听的哦。……，他不上学？” 郭亮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上。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学欺负他，老师也不喜欢他，老师说他的成绩总是拖全班的后腿。留了几次级，他爷爷干脆就不让他学了。在家时不时教一点，认识一些字，也能写一些。可惜总是和小孩子差不多，练得再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 林梅很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长得这么好，怎么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他们在上面谈了一会就下去了，郭亮带着黄小乐到市场里买菜，林梅和老爷子在家里洗菜做饭。除了买了不少烤熟的羊肉串，郭亮还买了不少办成品，如烧鸡、卤鸭什么的。黄小乐高兴得不断喊红薯哥哥。在他看来，现在的郭亮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红薯哥哥叫得又大又脆，让周围的人一个如看怪物似的看着郭亮：这小伙子不像红薯啊。 第186章 豪放的手下 第186章 豪放的手下 黄小乐把“红薯哥哥”四个字叫得又大又脆，让周围的人一个如看怪物似的看着郭亮：这小伙子不像红薯啊。他父母咋给他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在林梅的帮助下，黄大爷做的这餐晚饭异常丰盛而味道甚佳。当几个菜端上桌子后，早坐在桌子边的黄小乐迫不及待大喊道：“快来吃啊，红薯哥哥快来吃啊，又过年了。”看他爷爷不责备他，黄小乐一手抓羊肉串一手举装橙汁的杯子地大吃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幸福异常。 吃饭的时候，林梅还将她今天带来的坛子鱼拿来了，整个餐厅散发一种诱人的香味。郭亮、黄小乐的爷爷都很喜欢吃这种新奇的坛子鱼，但黄小乐不喜，因为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被他宣布为大家都不喜欢的菜而放置在桌子角落。 房东黄老头喝了一口酒，又把筷子伸到坛子鱼的菜碗里，一边咂吧嘴巴一边说道：“好吃，这个鱼做的好，不错，有特色。小姑娘，这是你妈妈做的？” 林梅笑道：“好吃您就多吃点，这一坛就给您吧。明天我回家再拿。” 黄老头假意地笑道：“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回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这里有几袋墨鱼你带回去，这是我在市里做生意的儿子送我。” 林梅说道：“墨鱼还是留着您自己和小乐吃，我家是开饭店的，不缺这些。现在回家很容易了，都是水泥路，三个小时就能回来跑一趟。拿过来不耽误事。” 黄老头说道：“那就谢谢你，谢谢你妈妈了。墨鱼放这里也没有多少用，可以拿到你妈妈饭店里做菜给客人吃。对了，这是用什么鱼做的？里面好像有二种不同的鱼，可我尝不出是什么鱼，有一种好像黑鱼也好像是鲶鱼。” 林梅说道：“是用青鱼和鲶鱼做的，两种鱼相互交叉压紧。到底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只有我外公做的最好最正宗。我妈妈做的没有我外公做的好，听说我妈妈家祖传的。我学做了几次，还是不到家。” 以前林梅不想学怎么做坛子鱼，但看到郭亮喜欢吃后假期里抽空请教过她妈妈，可惜她妈妈的手艺也不是很好，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很出色。 黄老头问道：“现在吃的是你外公做的还是你妈妈做的？” 林梅说道：“我妈妈。” 黄老头不相信地问道：“你妈妈做的不错了。难道你外公做的还要好？”郭亮也看着林梅。 林梅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外公做的没有一点鱼腥味，也没有这么浓的酒味。可我妈妈做的还有一点点鱼腥味，只好用白酒味来掩盖。你们吃到嘴里咽下去之后，是不是感觉到了？” 黄老头说道：“没有啊，好像没有鱼腥味。” 郭亮说道：“怪不得我第一次吃的时候没有酒味，也没有鱼腥味。现在是有一点点，不过鱼腥味不浓，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到呢。” 黄老头慢慢地咽下，过了好久才说道：“嗯，是有一点点。这点气味对我们老家伙没什么，可能让你们这些女娃娃不喜。如果能出掉这些腥味，肯定可以讨更多的人喜欢。小郭，你们水产局的鱼多，为什么不做这个坛子鱼卖？” 郭亮一愣，他还真没有想到过水产局做产品卖。他脱口问道：“这行吗？”与其说是问别人，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黄老头以为郭亮真的问他，马上说道：“怎么不行？现在不是有袋装酱板鸭、袋装干牛肉、坛装腐乳在商店里销售吗？只要这坛子鱼在坛子里存放一二个月就行，肯定有人买这吃。小林，它们在坛子里能放多久？” 林梅说道：“至少能放一年。而且放的越久越好吃。我外公说放最长的有十多年呢。” 郭亮心里一动，问道：“你外公多大年纪了，愿意出来做事不？” 林梅说道：“他今年六十六岁了。我得问问他是不是愿意出来。你真的想做这个卖？” 郭亮说道：“也许真的开发出一个新的特产。你知道‘老干妈’不？就是十多年前一个农村妇女创立的名牌。听说她现在的资产都过亿了，生产的风味豆豉供不应求销往全国各地。” 正在啃羊肉串的黄小乐立即大喊道：“我喜欢吃老干妈，红薯哥哥，我要老干妈。” 直到黄老头瞪了他一眼，将另一串羊肉串塞到他手里后，他才消停。 林梅说道：“可这坛子鱼很难做的，青鱼、鲶鱼都有讲究，还必须出头除尾，剖开前必须用酒将它们醉死。” 黄老头说道：“试一试嘛，难做就提高卖价。只要你的货好，就不怕没有人买。” 郭亮对于他的这句话深以为然，心里也活动开了：也许真的能为水产局搞一个名牌产品出来。那岂不可能改变水产局的贫穷面貌？ 当夜，郭亮自然和林梅过了一个温馨而火热的夜晚，林梅还用小嘴让郭亮身心飞起来一次，幸福的两个青年直到天色开始放亮了才老实睡着。结果是郭亮自到水产局上班以来第一次迟到了，而且迟到的时间还不短。 当郭亮到达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养殖公司经理郝永吉已经站在那里等他。看样子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在他脚下有二个烟蒂，手里那支烟已经抽了一大半。 看到郭亮过来，郝永吉瓮声瓮气地问道：“郭局长，你到哪里去了？等了你半天呢。打电话又打不通。”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你来了好久了吧？……，下次找你请假。” 郝永吉说道：“是很久了。不过，谁要你是领导呢，我只能在这里等。” “你怎么不到其他办公室坐一下？”郭亮随口问道，打开门后，道，“请进！” 他们一进来，人秘股股长王晓东亲自送来了一瓶开水，动作迅速地为他们泡茶。郝永吉从腋下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稿子，说道：“这是我昨晚赶出来的计划。请你看看。”等郭亮接过稿子，郝永吉又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愿意站外面等，不想道别人的办公室让有的人看了我烦躁。” 正在泡茶的王晓东装着没听见。 郭亮没有急于看稿子，而是先打量了他，只见他两眼深陷眼眶周围一圈黑色。他说道：“你怎么这么说话？他们不是你的领导就是你的同事，大家都是一起的，存在什么烦躁不烦躁。请坐吧，你先休息一下喝杯茶，我先看看。” 说着，郭亮又对王晓东道：“王股长，你也坐一会，等我看完。如果我认为可以，你就帮我通知几位领导和在局里的股级干部开会讨论。会议室今天有空没有？” 王晓东连忙说道：“今天会议室轮到畜牧局，不过，畜牧局的李局长到外地出差去了，肯定有空。我先去安排人把会议室打扫一下。” 说完，王晓东急匆匆地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郭亮估计王晓东对这个大大咧咧、牢骚话不少的郝永吉不怎么感冒，宁愿去做事也不愿意和他面对。 郭亮有点不满意地扫了郝永吉一眼，让郭亮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有看几行字，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家伙就已经发出了鼾声。郭亮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觉得这家伙是一个做踏实事的人，只是脾气太臭，太不招人喜欢，导致他手下的员工都受罪，要不到投资。 看郝永吉酣睡的样子，郭亮将空调打开然后认真地看着投资计划。 没有看到一分钟的时候，他心里对郝永吉的好感荡然无存：前面两页字迹还算工整，字虽然写得丑，但基本上是一笔一画。可到了后面几乎是鬼画符，不但字迹潦草还不时涂改，甚至还用箭头、线条来调动语句和段落，在旁边的空白处也写上一段段细如蚂蚁的潦草字。读起来真是费劲！ 好几次郭亮都忍不住要将这个呼噜声越打越大的家伙叫醒来，问他几个地方到底写的是什么意思。但想想还是没有惊动他，越过那些认不清的字往下看。 看完之后再看一遍，郭亮总算弄清楚了养殖公司计划的大概意思。郝永吉确实是按照他昨天的意思将计划分步进行。第一步进行的只有亲本池改造、产卵池、孵化设施的修理和增建。也就是充分利用现有条件下增加鱼苗产量。 第二步才是进行新品种培育、常规鱼亲本更新、纯氧灌注器，增建新的种苗场、孵化场等等。 第三步就是采用标准化无公害养殖模式，加大引起国外名优特产鱼，同时建设鱼食料厂。 第一步投资需要三十七万，第二步投资需要八十四万。第三步只是概述和前景展望，虽然纸面上写的雄心勃勃，但他没有写出具体的投资数额，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需要多少钱。 郭亮看完之后又选重点地看了几处地方，心里道：“第一期投资三十七万元倒不是很庞大，把我从县里带来的二十万拿过来，再从县里财政拨款中拿出一部分就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就让大家集资，大不了对社会出售股份。况且，就算第一步也没有必要一步到位，可以先投资一些非常必要的，等鱼苗卖出一批之后有钱了又投资进去。” 将稿子放下，几口喝完已经凉了的茶。见郝永吉还没有醒来，就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批阅起来。刚批完一件，郝永吉就跳了起来，问道：“郭局长，看完了？怎么样？可以投资了吧？” 郭亮看着他问道：“你们公司就没有一个会写字的？你写的这破玩意谁能看清？前面的字还勉强认得，后面的字鸡脚抓的一样，我没力气看。” 郝永吉急了，瞪着眼睛说道：“怎么看不清？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就是真的看不清，你也应该早一点喊我帮你解说一下啊。就这么扔到一边不理不睬，这不是侮辱人、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吗？” 郭亮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好倒打一把，他没好气地说道：“行了。我也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你去通知王晓东，让他喊相关同志到会议室开会。” 郝永吉尴尬地说道：“郭局长，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我请你帮我喊，行不？我也不怪你没看我的计划。我现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你听。” 郭亮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还真是怪人。你怎么当上经理的？” 郝永吉抓了抓脑袋，说道：“如果我不是脾气臭，我早坐你这个位置了。你看……” 郭亮乐了，笑道：“看来我还得感谢你的脾气是不？否则的话，我还当不了这个局长。” 郝永吉也笑了，说道：“那倒不至于，也许你不来我们这个破地方当局长，到当那些大局当局长，比这个局长强上几百倍。这么一算，我还是害了你。” 郭亮笑道：“你还真牛上了。组织就不应该把你推到领导位置上来。” 郝永吉笑道：“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不是断我的仕途吗？我还真想当官呢，如果我当副局长，至少比有的人称职。” 郭亮起身走出去，边走边说道：“行了，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嘴巴上积淀德吧。”他先到副局长办公室通知里面的人开会，然后到人秘股让王晓东通知在局里的股长们开会。 趁大家还没有到齐，郭亮回到办公室问了郝永吉一些细节性的问题。随着郝永吉的描述，郭亮对情况了解得越清晰，也越来越对养殖公司的这个计划有了信心，同时也对郝永吉好面子不善于团结同事不交好领导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如果这个家伙人缘稍微好一点，脾气不是这么臭，养殖公司的情况绝对不是这么糟糕，也许早已经成了水产局的赢利大户。他都不知道以前的领导是怎么想的，既然不喜欢这个脾气臭的家伙，怎么就不把他调离这个公司，让其他人过来当这个经理，也许水产局的困境早已经解决。 郭亮看着疲倦的郝永吉，心道：“这家伙到底是我的福星还是灾星。我拿养殖公司做为我在水产局的起点能不能搞出成绩来？” 没有多久，王晓东敲门进来说道：“郭局长，人都到齐了。还要我准备什么东西不？” 郭亮说道：“不用了。走，开会去！” 当他们三人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的都先把目光集中到郝永吉的身上，然后再看着郭亮，眼神都有一丝惊奇，不知道这个郝永吉又玩什么幺蛾子。 坐在主席台上，郭亮扫了众人一眼，等声音静下来说道：“同志们，昨天我们听取了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牛望山经理的投资计划，因为在牛经理的计划中有一些问题还有待进一步弄清楚，所以昨天没有最后决定那个计划是不是实施。今天，我召集大家在一起，是想请大家听一听赤峰养殖公司今年的投资计划。刚才我大致看了郝永吉经理的计划，觉得他的计划可行性比较好，实施起来比较容易。一旦这个计划实施，不但能为我们赤峰养殖公司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也能为我们全县养鱼专业户解决鱼苗欠缺需要到外地购买的问题。下面请郝经理将他的计划向大家做一个汇报。郝经理，你来好好说说。” 郝永吉走到下面还没坐下，马上快速地走到主席台上，站好之后说道：“郭局长，各位领导，大家好。” 总算这家伙有点礼貌，知道向每个人打一下招呼，但接下来的话就有点另类了。他说道：“今天，我终于有机会来讲述我的投资计划了。这个机会真的来之不易，虽然我知道即使能上台也不意味着我们公司就能获得我们渴望已久的投资，但总算有领导重视我们养殖公司了。这是破天荒的好事！在这里，我代表我赤峰们养殖公司的全体职工，感谢郭局长给我们这个机会。谢谢！” 说着，他正儿八经地走到一边，面对走到台下就坐的郭亮鞠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躬。 郝永吉的这个动作让郭亮目瞪口呆，也让郭亮心里有一丝不快：不这不是作秀吗？你这样做不把我和其他同志孤立起来了吗？王八蛋，你赌气也不能这么做啊。 想到这里，郭亮甚至后悔起来，后悔跟这个家伙谈项目。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以前的领导为什么不理他。 当郭亮目瞪口呆的时候，台下的几个领导脸色变得铁青，特别是韩长江和李滨简直是愤怒难抑，讥讽地看着台上的郝永吉，也不时瞥一眼郭亮。 郭亮没好气地对他说道：“郝经理，快点把计划给大家说说。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无关的话。” 郝永吉咳嗽了一下，也不管下面的怎么反应就开始照着稿子念了起来。显然他还在赌气，完全不像汇报的样子，而是标准的无表情的念。 听了几分钟，郭亮再次忍无可忍。 第187章 急了 第187章 急了 听了几分钟，郭亮再次对郝永吉忍无可忍，说道：“郝经理，请你珍惜我们的时间，也请你尊重你自己的劳动成果。还请你注意，在你的身后有几十号职工等待你改善他们的处境，改善他们的生活。他们现在生活困难，奖金奖金没有，工资工资还不时拖欠，你当经理的即使能找出千万条理由来说明你们公司为什么效益不好，但也洗脱不掉你的无能、你的失职。 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们三家公司在二年的时间里还不能达到承包指标，即使你们自己不辞职，我也请你们走开。三年时间内三家公司不全部达到承包指标，我自己也辞职滚蛋。所以，为了我不滚蛋，我在不久之后会陆续出台一些措施，我要改组局里的领导机构，我要撤换一些领导干部。各公司承包期到了之后，我将建议局党组对各公司采取投标的方式承包，将承包指标大幅度提高。只有这样，大家才有压力也才有动力。我的话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 所有人都听出来，郭亮这话开始的时候仅仅针对郝永吉一人，但后来则是有感而发了，针对的是所有人，有心人甚至直接把对象按在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牛望山身上。可以说，郭亮现在的这几句话就是他的施政宣言。 很多人听了郭亮的话，不再关心郝永吉在说什么，都在默默思考郭亮的话，都在猜测水产局今后的动向。当然，与所有新政策一样，有人担心紧张有人则跃跃欲试。 被郭亮这几句话吼了一通之后，郝永吉终于不再吊儿郎当了，开始面对各位领导认认真真地讲解着，不但将稿子上的东西说得明明白白，还讲了不少的实例并针对养殖公司本身的特点提出了不少因地制宜的办法，让郭亮更加透彻地了解了养殖公司的现状也更加理解了郝永吉的蓝图。 等郝永吉汇报完了，心平气和了的郭亮站起来总结道：“很好，你汇报得不错。”然后他对身边的几个领导说道，“各位你们已经听了郝经理的汇报，现在请你们说说对他这个项目的看法。你们认为我们局里是不是应该对郝经理汇报的这个计划进行投资。是赞成还是反对，大家都说说。今天是讨论，我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可惜，郭亮的话说完良久之后大家还是不说话。 无奈的郭亮只好点将，他看着身边的韩长江说道：“韩局长，说说你的看法。” 韩长江看了郭亮一眼，扭了扭身体，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郝经理的项目听起来似乎不错，似乎很有前途。但我心里有一个疑问想在这里说一下。大家都知道，我们赤峰养殖公司要人有人，要水面面积有水面面积，和周围的私人养殖场相比，那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条件优越不知多少倍。可是，我奇怪的是，私人养殖场的效益一天好起来，连有些在里面打工的农民都有钱买摩托车，可我们的养殖公司呢，却一天天垮下去。这种状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我们增加投资就能改变这种状况吗？我不在这里发表自己的结论，免得有人说我武断和歧视。……，这是我的第一个疑问。”说是不发表结论，实际上他的结论早已公布于众。 不等其他人说话，韩长江又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水产局很穷，真的没钱。现在好像只有我们水产局的车最差，连畜牧局局长的车都是前年买的桑塔纳。当然，如果不穷，我们郭局长也不会一到我们水产局来就烧一把火，将发票进行一支笔签字，而且限定招待费最高不超过一百元，每个月每人的招待总费用不超过五百元。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对于郭局长定下的这个要求，虽然这是我们全县第一个提出这个要求的，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我韩某还是举双手赞成。谁要我们穷呢？想想也真是窝囊，人家建委、税务局、工商局等单位都是人家老板们请他们吃饭，一个鲍鱼就是六七百元，一个佛跳墙就是四五百元，不需要他们自己单位掏一分钱。而我们却相反，干什么事都得请人家吃饭，都得请人家帮忙。 现在好了，我们只有一百元的请客资格，估计别人都不看在眼里，也没有人会来吃。……，我之所以啰哩啰嗦地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我们局里的资金紧张，很难在外面筹资。昨天，我们局里讨论了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的投资计划，即使那个计划不完备，存在一些小问题，但明显是有效益的，也是应该投资的。那个项目的之所以没有确定下来，仅仅是一时难以确定具体投资多少，而不是不投资。这样一来，我的第二个疑问就是，这些资金从哪里来？我们能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吗？请问谁能告诉我。” 郝永吉正准备开口反驳韩长江的话，郭亮说道：“我申明一下，我们今天讨论的内容是郝经理提出的这个项目有没有可行性，如果我们能够筹资三十七万元给他们，你们各位领导认为能不能达到项目计划所提出的目标。如果你认为可行，认为投资之后能达到目标，请你说明理由。如果你认为不能，认为郝经理是在说大话，即使投资三十七万也不能赚钱，那么也请你说出反对的理由。刚才韩局长说了怀疑投资之后能改变目前状态，就是说韩局长的意思还不能确定。这是第三者看法吧？也行。现在请刘建宏副局长谈谈你的看法。” 刘建宏看了郭亮和郝永吉一眼，说道：“如果资金能及时筹集到，如果资金都一分不差地用在这个项目上，实现目标的可能性很大。至少能解决我县鱼苗欠缺的问题。我认为应该投资。” 李滨接在刘建宏说完之后说道：“养殖公司提出的这个项目，我认为操作性还是可以的，只是将来可能与外面的一些个体老板产生一些矛盾。另外，这个项目的财务预算有点抽象，我希望有关部门加强我们水产局各个项目的审核。我们水产局穷，容不得有人浪费。” 有人已经听出李滨的话暗由所指，并不是明面上所针对郝永吉的这个项目而言。 听了他的话，有的人低下头，有的人包括郝永吉都把目光落在韩长江身上。韩长江脸色难看之极，哼了一声将头转到窗户外。 李滨说完，会议室里一下又开始沉默了。过了好久，郭亮见无人说话又提醒道：“其他干部呢？特别是技术部门的干部。赵股长，你说说你的看法。” 技术股股长宋浩下乡检查工作去了，这里主管技术的中层领导就剩下渔业技术推广站站长赵云宇。 赵云宇只好发言道：“他说的这个项目还行吧。郝经理本身是我们水产局的技术权威，他又是我们的老师，所有他提出的项目问题不是很大，也肯定是可靠的。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郝经理他们能培育出更多更好的优秀鱼苗品种，让我们向农民推广的时候有好东西拿出手，不要被那些私人小养殖场比下去了。另外，我们技术推广站想借这个机会向局里申请一笔新品种推广资金，推广我们市里前年从美国引进的斑点叉尾鮰网箱养殖技术。” 郭亮不解地问道：“斑点叉尾是什么东西，是鱼吗？” 说起自己本行业的事，赵云宇一下来了精神，很认真地说道：“是鱼。不过它的名称叫斑点叉尾鮰，不是你说的什么斑点叉尾。这是我国最近几年从美国引进的名贵淡水经济鱼品种，它体表光滑无鳞，体形较长，蛋白质含量很高，而且不饱和脂肪酸的含量也较高，味道很好；它不仅适合蒸、烧、炖等各种中式吃法。因为无刺，肉鲜美细腻，所以还很适合做鱼排、汉堡包等西式吃法。这种鱼的生长速度比较快，抗病能力也比较强，只要有一般的养殖经验，都能养好它。这是我国近几年引进很成功的产品之一。” “呵呵，你倒是做起广告来了。”面对他的纠错，郭亮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然后问道，“你说的这种斑点叉尾鮰经过了国家有关部门的安全检验和相关论证了没有？” 赵云宇笑了一下，说道：“这些都没问题，不会对我们现有的渔业资源和环境带来任何危害。只是一种不同的鲶鱼而已，食性与我们本地的鲶鱼差不多。” 郭亮一愣，心里马上想起了林梅家的坛子鱼，心道：这种斑点叉尾鮰能不能代替鲶鱼做坛子鱼？想到这里他马上问道：“我们县里有没有人养？” 赵云宇点头道：“有，但规模不大。因为这种鱼的鱼苗价格高，又是大家没见过的新型品种，所有那些养鱼专业户都有点担心，很多鱼户都不敢养。不少的人持观望态度，在等待别人先养后再跟进。我们推广站希望局里给我们一笔资金补助那些想养这种鱼但又缺少资金的鱼户。等这些农民赚了钱，我们就能从这种鱼苗的身上赚回一大笔钱。” 郭亮认同地说道：“你先写一份报告上来，把有关情况说明白一些，提供相关资料给我们。再仔细验证一下到底需要多少补助资金，下次局里开会的时候再定。” 赵云宇很爽快地说道：“好的，下周星期三之前交给你。” 在郭亮的点名下，接下来的几个人就郝永吉的项目都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基本上都是“还行吧”、“应该可以”、“郝经理是高级知识分子，估计问题不大”、“有钱试一下也行，不行的话，第二期就不投资了”…… 等大家说完，郭亮说道：“刚才大家多多少少都发表了意见。整体来说，大家对郝经理的项目是持乐观态度。当然，也有领导同志出于安全考虑提出了一些问题。这是好事，也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基于大家的讨论，我认为这个项目是可行的，我们局里是应该全力支持的。这不但具有经济意义，更具有社会意义。 我看了这几年的相关材料，发现我们局里对养殖公司只有抽血没有补血，几乎没有向这家公司投资过。现在该轮到我们给养殖公司补血的时候了。 至于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昨天提出的项目，我认为还不成熟，而且那个项目的资金缺口太大，七十五万元不是我们水产局现在所能承受得了的。而且那个项目对我们县的野生资源明显有损害，虽然我不是专家，现在也没有研究出到底有多大的损害，但减少了野生鱼类的栖息地，感受了它们的食物来源，这是确定无疑的。我们县的河流面积、活水湖面面积本来就不多，对于这种围湖造塘的工程还是慎重点好。现在毁掉容易，将来想恢复不是不可能就是太难。” 韩长江急了，如果按郭亮的说法，将局里有限的资金投向养殖公司，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就不可能再有资金建造堤坝了。这样一来，不但建造堤坝的回扣拿不到，牛望山一气之下有可能将昨天说好的三万也给吞没了。那个家伙胆子贼大，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可不在乎韩长江是不是副局长。 想到这里，韩长江立即说道：“我对郭局长的意见有一些不同看法。我认为在资金上不能搞排排坐吃果果，这有点儿戏。养殖公司以前没投资不能作为今年投资的依据，而应该看投资之后产生的经济效益，投资要有重点，我们局里有限的资金应该投资到效益更好的项目上去。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如果因为感情原因，因为某个单位以前没有投资现在投资过去来弥补，这是妇人之仁，也是不科学的。 刚才郭局长提出野生资源的保护问题，这个问题作为考虑的条件确实应该，但我们首先得解决我们自己的吃饭问题。请在座的领导们想一想，如果我们自己连吃饭问题都不能解决，谈何保护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鱼？大家都知道，因为农田滥用农药、化肥，我们的河水基本都已经被污染，我们县的野生渔业资源已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即使我们再努力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一些局部的环境，这种局部小环境的改善是改变不了野生鱼绝种命运的。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三百亩的面积有多大？一年的收入有多高？大家都是聪明人，稍微一算就知道。 其次，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是我们水产局重点扶植重点保护的企业，因为这个公司的职工数量占了我们水产局的三分之一，提高了他们的生活水平就相当于我们全局的生活水平提高。既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保护的，我们现在突然一下子不给他们投资了，上百名干部职工心里怎么想？会不会产生其他情绪？他们会不会因此跑到县里来闹事？如果真的到了矛盾激化的一天，我们当领导的将如果面对上级领导的责问，如何让愤怒的职工回去安心上班？ 刚才郭局长说了，之所以将有限的投资转到养殖公司，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尽量满足我县养鱼专业户对优质鱼苗的需求。初一看，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解决这个问题也显得很迫切。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用全局的眼光看问题。不能将目光仅仅局限在我们水产局，也不能将目光局限在我们县。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以前的计划经济，也不是条块经济，我们更不能搞地方保护主义，甚至是单位保护主义。养鱼专业户在我们养殖公司买不到足量的鱼苗，完全可以到周围的养殖场购买，我们县不够完全可以到外县购买。我说这个话个别目光短浅的人也许有意见，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县里生产的鱼不也往外县销吗？这本来就是流通领域的正常现象。 上级早有指示，就是要求我们不能用行政命令来解决经济上的问题，不能搞瞎指挥。应该按经济规律办事，效益好的项目我们就要加大投资，效益暂时看不到的就应该缓行，而不是相反。 因此我建议我们的投资应该放在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的堤坝建设上。” 郭亮想不到这个韩长江把自己的私心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初一听他说的大义凛然，完全占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不过，细分析下来却是千疮百孔。他笑了笑，说道：“刚才韩局长一口气说了很多，加上在之前他提的两个疑问，说的很实际……。” 郭亮的话还没有落，郝永吉就插话道：“什么说的实际，简直是一派胡言。” 韩长江怒道：“郝永吉，你是什么人物？现在郭局长说话，你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打断他的话？一个企业被你搞得污七八糟，你难道还想把我们局搞得污七八糟将大家都拖下水不成？” 第188章 偷袭 第188章 偷袭 韩长江怒道：“郝永吉，你是什么人物？现在郭局长说话，你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打断他的话？一个企业被你搞得污七八糟，难道你还想把我们局搞得污七八糟将大家都拖下水不成？” 参加会议的其他几个人都看笑话似地看着。他们既不喜欢自私自利的韩长江，也对大大咧咧负才傲物的郝永吉不感冒，但他们都乐意看他们两人对撞。特别是喜欢看他们在新局长面前闹矛盾，想看到这个新局长如何处理这两个家伙。 郭亮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开口就是变相地支持了郝永吉。毕竟韩长江是副局长，是局里的二把手，在下属出言无礼的时候自己这个一把手应该站在韩长江这边以维护领导集体的权威，但他不忿刚才韩长江的得意和自私，也就和其他人一样来一个坐山观虎斗。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意见。 郝永吉可没注意这些，一见韩长江如此侮辱自己，怒了，大声说道：“姓韩的，不要以为你是副局长，你就有什么了不起。老子郝永吉还真不怕你。你知道你为什么当不了局长不？就是因为你太聪明，太知道往自己怀里捞钱了。” 韩长江气得脸色苍白，指着郝永吉骂道：“你……你放屁！老子再怎么样也是副局长，你呢？研究生毕业又怎么样，还不是连副局长都坐不到！你就是一个二百……，你不要以为你有水平就看不起别人，你说你的项目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能保证这笔投资下去能赚多少钱？” 韩长江虽然气愤，但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开始骂了几乎之后立即想到现在情况不利，所以将谩骂变成了责问，更没有上当来责问郝永吉说清他捞钱的事。因为郝永吉也算是中层干部，知道的情况多。韩长江捞钱的事又不可能做得很隐蔽，很多事情郝永吉肯定知道。万一搞毛了郝永吉这个家伙口无遮拦地捅出来，那就麻烦了。二百五已经骂到嘴边都吞了回去，而是将话题转到纯粹的项目上来，既可以避免激化郝永吉又能显示自己这个副局长的大度。 同样的，郝永吉今天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争取局里的投资，并不真的是为了跟人吵架，真和韩长江撕破了脸，估计投资更难要到。听了韩长江的话，他也就这个台阶下来，自然而然钻进了韩长江的圈套里，只就工程上的事反驳韩长江。 他说道：“首先我们水产局不是一个纯粹是企业，它担负着管理全县水产资源的重任。我们养鱼也好、卖鱼苗也好，虽然其目的也是为了赚钱，但更主要的是为了全县养鱼专业户赚钱，为了保护我们的野生鱼业资源，保护我们的水域环境。我承认我们县的水域已经被污染，野生鱼类的生活环境遭到了全面的破坏，正因为如此，我们就更应该保护，而不是破罐子破摔，你刚才说什么环境反正不行了我们就不管了，能为自己赚钱就为自己赚钱，这绝对不正确。如果这样，政府还要我们水产局做什么用？还每年化这么多钱用在我们身上？所以，我完全赞成郭局长说的不能因为短期利益而将那块天然湖泊进行破坏。 其次，我们水产局下属的三个企业都是平等的，凭什么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才是被保护的投资对象？凭什么我们养殖公司就不能接受投资？他们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的职工没有投资就要闹事，就要死要活，那我们养殖公司长期以来没有投资，你们就断定我们不闹事，不提意见？请有的人有的领导不要忘记了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至少我对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准备建造堤坝的那块湖面情况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以前我在那里蹲点呆了半年，在那里不但调查了那里的野生鱼类，贝类和植被，也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我不是搞工程土建的，但有些数据我还是清楚的，我很容易地可以算出实际大致投资是多少。既然郭局长说了这个项目暂时不考虑，今天我就不纠缠这些。但是，如果有人一定要跟我打擂台，我不怕。 第三，随着我县渔业发展，名优鱼苗的需求量肯定大幅度增加，关于这一点我以前已经说过多次，但有的领导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听我的，不重视我的意见。我今天再说一句，改善我们的养殖基地是势在必行的，也是应该的。现在那些个体户卖出的鱼苗并没有经过我们水产局的严格认定，很多人卖的都是劣质鱼苗，我们养殖公司都被人冤枉过很多次。如果我们的生产上去了，即使我们不采取行政措施，鱼户也会来买我们的优质鱼苗。这对我们局、对我们的鱼户都大有好处。” 郝永吉说完，眼睛看着韩长江。韩长江没有如人们意料地出言反驳，反而转头看着外面，只是鼻子里有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因为他心里已经虚了，听到郝永吉说他对那个建堤坝的地方非常熟悉，肯定知道牛望山所提出的项目存在多大的水分。一旦跟他较劲，那个堤坝建设不但不可能启动，还有可能把自己拖下水。 郭亮心里暗暗得意，不用自己出手就把韩长江杀得丢盔卸甲，而且他还没有掌握郝永吉这么多资料，真要跟韩长江打擂台，还没有郝永吉这么所向无敌。他对郝永吉说道：“郝经理，你坐下说。大家都是为了我们局里的工作，不是针对你个人。” 郝永吉倒也不自觉，他一屁股坐下来，说道：“我知道，我也是为了局里的工作。”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一个人现在是坐在主席台上，而真正的局长坐在台下。 郭亮似乎也没在意这些，而是对其他人问道：“现在项目已经定下来了。各位说说如何筹集资金的问题。现在我们局里的账面上好像还有几百元，欠的债有几十万。局里本身是没钱了，大家群策群力，将项目第一步所需的三十七万凑出来。” 郝永吉第一个发言：“这还不好办？县里马上就要财政拨款了。把那些拨款全部给我们就行。” 人秘股股长王晓东马上反驳道：“不可能！所有钱都给你们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房屋要不要维修，车辆要不要维修，办公用品要不要买？现在其他局的中层领导都有了手机，我们局只有局领导才有，今年总该买几台吧？还有，郭局长新来的，他的办公室那个破样子，早就应该装修了。这些钱谁掏？那些要债的人来了，谁负责接待他们，我们怎么回复他们？” 王晓东瞪着眼睛一句句问下来，几个对郝永吉不满的人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赵云宇似乎火气更大，也不管这个师傅怎么咬牙切齿，而是大声问道：“郝永吉，你是局长还是郭局长是局长，你坐在上面好意思？”这是一种变相的阻拦，不希望将所有拨款往郝永吉身上拨。 郝永吉这才发现自己坐了不该坐的位置，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呵呵，看来这个位置还真不好坐。”说着，很快站起来走了下来。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大家都笑了，就是韩长江也忍不住笑了。 一个干部说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实在很困难。现在唯一的就是将以前用于吃喝、用于招待的钱交给养殖公司。” 看到一个个畏难的样子，郭亮心里很是奇怪：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敢开口七十五万，韩长江那么积极支持，怎么养殖公司才投资三十七万，这些人就这么为难呢？ 他对韩长江道：“韩局长，你的意见呢？大家似乎对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投资七十五万都没有这么困难。” 韩长江老脸一红，知道郭亮这是将他的军，心里不由一阵恼怒，嘴里说道：“办法无疑是有，但也不外乎银行贷款、挤用财政拨款、个人集资，当然还有我们局领导的个人能力了，以前都是局长自己或者带我们这些人到上级去讨。每年多少从县里从市水产局能讨一些过来，十几二十万的不等。” 郭亮很干脆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养殖公司的三十七万我来解决。大家就不要浪费脑细胞了。我现在还有一个事情请大家讨论一下，就是机构改革的问题。我认为局里技术股和渔业技术推广站的职能有重叠，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和水产公司也有交叉，大家议一议，它们是不是有合并的可能？合并之后和现在的情况孰好孰劣，大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我的想法是将它们分别合并，然后成立一家鱼产品深加工公司，挖掘鱼产品的潜力获取更的利润。如果有可能能甚至可以成立一个销售公司，专门收购鱼户的鲜鱼、鱼产品对外销售，以期彻底改变我们水产局的困境。让我们职工的经济多少宽松一些。” 会议室的人一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郭亮。如果说那三十七万由郭亮一人凑集让人惊讶的话，那这么大的机构改革无疑让人无法想象。想起郭亮开始所发的宣言，大家心里都以为郭亮真的要烧一把大火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发言。 对于三十七万投资，郭亮确实不怎么放在心里。因为县委书记肖国华已经答应给他二十万的支配权，这下一下子解决了多半，反正他现在也不想买车，真要买一辆新车好车，还不被职工指着脊梁骨骂？坐在车上也也不舒服。 其余的部分可以从财政拨款里解决十万，问题肯定不大，因为以前有先例。至于从县里从市水产局去讨钱，郭亮相信自己多少能讨一点来。即使不找关系，以前的老局长能讨十几二十万，按惯例自己过去也能要一点，最坏的情况是比以前的老局长要来少一些而已。 郭亮现在也算在官场上打滚了一段时间，知道官场上的人最讲究的是平衡，最不会做的就是走极端。除非市水产局的领导对郭亮有仇，县里的领导对郭亮恨之入骨，否则的话不可能去年额外拨付水产局十万，今年突然不给了，至少会给一半。 机构改革的事，郭亮也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他现在之所以抛出来，就是为了今后讨价还价的，并非真的想马上动手。他知道自己将投资放到养殖公司后，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的牛望山和副局长韩长江都会不服气，肯定会用各种方式闹名堂，将影响局里的工作开展，也可能影响郭亮慢慢树立起来的威信。那么干脆给他们来一击重拳，或者用机构改革这一招来把水搅浑：我郭亮就是看你牛望山不顺眼，不但不给你的项目投资，还要撤了你的职。 按常理，听到郭亮提出机构改革后，牛望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郭亮要拿他开刀。他想的事首先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而不是去争什么狗屁项目。官位不在了，项目就是争来了，他也拿不到回扣，纯粹是帮接任者的忙。他牛望山有这么傻？ 只要资金不再流往牛望山手里，郭亮就取得了成功。 郭亮打的小算盘韩长江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清楚郭亮的全部底牌，但多少明白郭亮的意思。心里不由将这个小青年高看了一层，觉得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简单。自己如以前一样操纵老局长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当时应该多送点钱给老局长，给县里的领导。也许自己不会当这个千年老二。即使当不上局长，当时也不应该得罪刘建宏、李滨他们，现在几个人都是各自为战，很容易给郭亮各个击破。 不过，当李滨的声音传来时，韩长江心里又对这个家伙充满了愤恨：你李滨明知道自己当不上局长，当时和我争什么？如果当时不是你野心大，也许老子早坐上局长位置了。 李滨说道：“郭局长，这机构改革的事牵涉面很大，涉及的人又多，我认为还是慎重点好。当然，我个人还是很赞成改革。正如你所说，我们几个单位，几个公司的职能有重叠，不利于局里工作的开展，但我希望能慢慢来。” 郭亮点了点头，他心里道：李滨这家伙还真是老狐狸，一下就看出了我的目的。他的话明是阻拦，实际上却是赞成。他这么示好，肯定是想在这次改革中分取一瓢羹。 有了第一个发言，其他人也开始活跃起来。王晓东说道：“我赞成郭局长的提议。要改革就必须快，只有快刀斩乱麻，其产生的不利影响才能降到最低。我特别赞成郭局长成立鱼产品深加工公司的提议。现在我们局里只有鲜鱼向市场销售，而且时间都集中在冬季短短的几十天内，极大部分鲜鱼都是在过年前后卖出去的。造成虚假积压和供过于求，价格很难提高。如果我们有鱼产品深加工企业，那我们一年四季都有产品出售，能够创造更多的利润。” 王晓东的眼界还是没有韩长江、李滨等人的宽，还不完全理解郭亮的用意。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紧跟郭亮走，郭亮说好他就说好，即使以前对郝永吉不感冒，现在也因为郭亮的缘故而强迫自己对郝永吉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郭亮自然也需要这种人帮忙呐喊。王晓东在局里无疑是有份量的人，虽然郭亮刚才放出的只是探空气球，但韩长江绝对不能大意。因为有了王晓东等人的助威，有了李滨等人的推波助澜，郭亮的探空气球有可能一下变成真的炸弹，落在他韩长江的头上完全可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将机构改革的事变成事实，将牛望山等韩长江的亲信拉下马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 所以，明知道郭亮只是为了搅浑水，韩长江还是严阵以待，思考如何反击。过了好久，韩长江开口说话了，他秉承一贯以来的大道理开头：“改革是大势所趋，谁也不能阻挡和反对。但对于我们局里的情况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几个公司不能仅仅因为职能有一些重叠就合并在一起。举一个不好笑的例子，我们局长副局长的分工就有重叠，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就要裁决副局长呢？这显然是不行的。 同样道理，我们三个公司还是有各自不同的主要业务，而且又不在同一地点。即使完全相同，我认为也没有必要裁撤。现在不是鼓励竞争吗？社会上相同的企业比比皆是，国家怎么就没有将它们裁并呢？ 还有，我们水产局本来就效益不好，郭局长是新来的，大家的心都有点惶惶不可……，呵呵，说过头了。大家的心不是那么平静，如果现在突然来一个机构大改革，估计大家都会人心惶惶。裁撤下来的干部怎么处理？他们的前途如何安排？这绝对不是小事。上级领导也绝对不会容许我们这么做。” 第189章 击掌为誓 第189章 击掌为誓 副局长韩长江继续说道：“有人也许会说，不是有新公司可以容纳他们吗？可大家别忘了，新公司现在还没有成立，将来新公司的效益是不是好，谁都不知道。也许新公司成立之日就是这个企业亏损之时，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们怎么办？那不是雪上加霜吗？……，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咒诅，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但我说的这种情况完全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在现有的机构条件下，在现有的人力物力下，思考如何发挥各单位、各公司每一个人的潜力，如何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如何提高我们水产局的效益，让我们水产局来一个大翻身，而不是只一味地想着走捷径、一味地想着如何抓到新点子。我在这里忠告有的同志一句：做什么都是踏踏实实地好。” 郭亮不反驳自然有人反驳，因为韩长江的话里有太多的漏洞，也掺杂了他的私情，在目前这种很“随意”的气氛里，作为一把手的他只需要看着他们争吵就行。 果然，韩长江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说韩长江思维迟钝、墨守成规等等。 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郭亮这个始作俑者就宣布散会了。目的达到了的他并不希望这么早就一锤定音，他还要好好地利用机构改革这个好东西，还要凭它来吓唬几个无能而自私的家伙。 会议散了之后，郭亮将渔业技术推广站的赵云宇喊到办公室，等他坐好后，问道：“我们局里自己放养斑点叉尾鮰不？产量有多少？” 赵云宇回答：“我们有一口大鱼塘专门放养这种鱼，一年能出产三四千斤。如果我们自己不养，那些鱼户肯定也不会相信我们的。实际上我们养的就是起示范作用的。郭局长，想尝一尝这种鱼的味道不？” 郭亮没有接受他的引诱，而是又问道：“我们局里出产青鱼吗？” 赵云宇道：“青鱼是常规的鱼种，我们站没有。但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和水产公司都有。” 郭亮吩咐道：“明天是星期六，你能不能给我抓五条斑点叉尾鮰，抓十条青鱼。我有用。” 赵云宇连忙说道：“没问题。不过，你要多大，有的青鱼有几十斤甚至上百斤一条。” 郭亮惊讶地问道：“这么大？……，来五六斤一条的吧，两种鱼都抓五条就可以了。” 赵云宇好心提醒道：“这两种鱼都不是我们局里最好的鱼，市场上都有买。送礼的话最好是送那些稀缺的鱼。即使不好吃，别人也会感到新奇，觉得你送的是好鱼。要不我……”他知道郭亮是鱼盲，也许就认得草鱼、鲫鱼、鳙鱼、鳝鱼、王八、泥鳅等常见的鱼种。所以帮他选择好的礼品。 郭亮笑道：“你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我用它们不是送礼，是想请人利用这两种鱼加工出一种独特的产品来。看看斑点叉尾鮰能不能代替我们常见的鲶鱼。” 赵云宇虽然怀疑，但没有说什么，说好明天中午交鱼后就出去了。当然，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局里能不能给一笔资金来推广斑点叉尾鮰网箱技术。 手里无钱的郭亮只好打官腔说暂时无法考虑，等筹集到资金后再说。这句话如果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赵云宇也许会在心里骂娘说领导繁衍小干部。但经过了刚才会议的他觉得郭亮真有这个本事，也许这笔他自己都认为不可能得到的推广资金被郭亮弄到。自从他赵云宇到水产局上班以来，从来就没听说过局长一人独揽项目资金筹集任务的。即使有能力也不会像郭亮这么爽快，肯定会和其他领导讨价还价，争取捞更多的利益。 下午，郭亮带着副局长刘建宏、人秘股股长王晓东、赵云宇一起到了郝永吉的养殖公司。看了破旧的房屋、成旧的设备。 郭亮虽然是第二次来这里，上次调研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但这次看了之后心情还是很不平静。整个养殖公司的房屋建筑还没有他以前在梅山镇镇政府的旧办公楼好。红砖砌的墙被调皮的孩子抠出了几个大窟窿。院子外面的围墙倒了好几处，现在用木头或楠竹应付着，孵化池也破损了，水池到处都是凹坑、窟窿。 不过，这次来有一个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养殖公司的职工不再如上次那样精神萎靡，不再像上次一样对他们强装笑脸。这次职工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实得多，走路的架势都活跃轻松。 面对他们这些局里下来的领导，那些人都一个个很热情很客气地招呼他们。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局里将向这里投资，将改变这里的糟糕环境，将添置很多新的设备，……，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日子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 在养殖公司从上到下都信心满满的时候，庆阳湖水产发展公司的经理牛望山却如丧考妣，听到上午的会议内容后，他在第一时间内就往局里赶。正如郭亮所估计的，现在的牛望山已经不在关心那个修建堤坝的项目是不是能争取到，而是关心自己的官位能不能保住。保住了官位，将来还有赚钱还有收回扣的机会，官位保不住那就什么都完了。 他很自觉，一听郭亮有可能进行机构改革，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会被清理出去。他甚至怀疑郭亮这次机构改革的矛头指的就是自己。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自己有韩长江罩着，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老局长面临退休不愿得罪人，只要不爬到他的头上拉屎撒尿，他就不会管，不会和韩长江对着干。 现在不行了，郭亮这家伙才能，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提高自己的威信，首先就会拿韩长江这个不甘心坐第二把交椅的人开刀。作为韩长江的亲信，自己当然是郭亮打击的对象，只要砍掉自己，就等于出掉了韩长江的左右臂膀，将来对付光棍一条的韩长江还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里，牛望山心里对韩长江充满了不满：狗日的，你怎么就不消停呢？人家已经来当局长了，你怎么就不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好了，老子的项目不但没戏，连官位都危险了。将来即使成立什么狗屁加工公司，也肯定没有老子的份。 他似乎忘记了他之前全力怂恿韩长江利用郭亮不熟悉情况的机会将郭亮架空，等一等时间之后将郭亮挤兑出去。似乎也忘记了他自己将堤坝的预算造到吓人的七十五万，以至于大家都被吓住了。如果按照韩长江的办法来，也许他的堤坝修建项目还有一线希望。 牛望山和韩长江又坐到茶馆里商量对策。开始的时候韩长江埋怨牛望山太贪，一条只要三十多万投入的堤坝报价七十五万，现在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还引起了郭亮的注意。牛望山则抱怨韩长江没有努力，连一个郝永吉都搞不定。韩长江还责问牛望山为什么不把说好的三万元带给他。牛望山则提出堤坝的工程什么时候进行，三万元什么时候到位。尔虞我诈的两人吵了好久，这才冷静下来，知道了和则两利、分则两败的道理，开始心平气和地分析和寻找对策。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想出什么高招，最后的办法就是尽量抓郭亮的把柄，逼得郭亮认输主动分权。同时联合外面那些个体养殖场和他们的幕后老板一起和郭亮斗。韩长江和牛望山都相信那些老板知道水产局大力扶植郝永吉的养殖公司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如果现在不把郭亮的热情压下去，如果不把养殖公司捆住手脚，他们就等待破产吧。 郭亮等人开心地在养殖公司吃了一餐全鱼宴，整个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鱼多种烹饪技术做出的鱼：有火锅鱼、水煮鱼、煎鱼、红烧鱼还有咸鱼、腊鱼……，除了小银鱼郭亮见过，其他几种鱼连名字都没听说过。郭亮吃得满头大汗，不得不说那些鱼真的味道好。 酒足鱼饱之后，郭亮他们才准备打道回府。他要求郝永吉利用星期六、星期日两天的时候将具体的项目工作计划制定出来，需要购买的材料、设备等也列一个清单。他将按其制定的工作计划下拨资金。 当郝永吉等人怀疑资金是不是能按时到位时，郭亮告诉他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将工作计划交到他手里，她保证资金什么时候就到位。让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都大吃一惊，不知道郭亮到底是后台足有本事要到钱，还是因为年纪轻吹大牛，他们都不相信短期内要到钱。 郝永吉还跟郭亮打赌，如果工作计划上交后的一周之内能得到一半的资金，他保证养殖公司今年全面完成承包计划，保证扭亏为盈，否则他辞职并自动缴纳一万元的罚款。 郭亮和他击掌为誓，并笑着请周围的人做证，如果年底养殖公司没有扭亏为盈，郭亮将让郝永吉好看。 在这里吃饭的几个人只有刘建宏隐约知道郭亮可能动用县里让他带下来的那笔资金。想到郭亮不用这笔资金买车，也不用这笔资金装修自己的办公室，他还真有点佩服郭亮。心里的天平也慢慢地朝郭亮倾斜：跟着这个小伙子闯也许还真能闯出一点名堂，或许这家伙不久就高升，那他走之后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上位呢？ 郭亮不知道刘建宏等人的心态发生了改变，思考着局里的工作回到了租住的家里。当他回来时，林梅和黄老头、黄小乐他们都已经吃了晚饭，他们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看电视。 走进院子借助路灯，郭亮能感觉到整个房子和院子都进行了大扫除，到处都是干干净净。 看到郭亮进来，林梅很快站起来迎了上来，接过他的公文包，问道：“吃饭了没有？” 郭亮笑道：“今天在下面的单位吃鱼，味道真的不错，肚子都吃撑。……，你们今天辛苦了，把这里打扫得漂漂亮亮。我都差不多认不出来了。” 房东大爷笑着道：“都是你这位小姑娘打扫的，我们只在旁边帮帮手。“ 黄小乐跑到郭亮跟前表功似地说道：“红薯哥哥，我也做了很多事。梅梅姐姐表扬我了。” 郭亮摸了他的脑袋一下，说道：“你做的很不错。你做了哪些事？” 黄小乐说道：“我做的可多了，我为爷爷搬椅子，为梅梅姐姐拿扫帚，还拿拖把。梅梅姐姐，是不是？” 这一晚又是一个温馨的夜晚。因为明天是星期六，两人都不用起早床，自然放肆地消耗体力。郭亮奋力耕耘了一个晚上，直到两人都没有一丝力气后才告停战，稍微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场地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他们直到十一点才醒来。两人甜甜蜜蜜地打闹着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到街道的小店吃了中饭。 按照约定，郭亮到渔业技术推广站找赵云宇提鱼。当他走到推广站门口时，赵云宇和局里的桑塔纳司机已经在那里等他。 赵云宇说道：“你来的真准时，刚准备打你电话呢。你先看鱼够不够，都已经用箱子装着，搬到了车上。” 郭亮走到车尾，司机连忙跑过来将尾箱打开。只见里面码放了两个乳白色塑料大箱子。当司机将上面的盖子揭开时，里面传出一阵阵哗哗的水声。一条青鱼跃出水面差点蹦了出来，猛地摆动几下然后才跌回箱子，更是是引起其他青鱼乱窜。 郭亮伸头看了一眼，满意的说道：“很好，辛苦你们了。多少斤？” 赵云宇笑道：“说不上辛苦，都是为了局里做事。具体多少斤没称，大约三十斤青鱼二十斤斑点叉尾鮰。希望郭局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为我们的斑点叉尾鮰找到另一条销路。” 郭亮又看了一眼同样活蹦乱跳的斑点叉尾鮰，发现它们跟本地鲶鱼的体形差不多但体表的颜色和花纹相差很大。 看了一会后示意司机将它们盖上，然后对赵云宇说道：“斑点叉尾鮰是不是能打开销路我不知道，但我每年能帮你销售一点青鱼。” 赵云宇笑得：“青鱼不是我们站的，我不需要局长帮忙。倒是可以替其他人谢谢你。” 告别赵云宇，汽车载着郭亮又回到他租住的地方，将早已经准备好在等待他的林梅喊上然后直朝梅山镇驶去。县城到梅山镇的马路是过年前正式全线通车的，现在正是路面最好的时候，坐在车上几乎体会不到颠簸。如果不是路两边的田野还是一片萧索，郭亮的心情会更好。因为季节还没有到，路边的树木和花草都没有发芽，只有零星的油菜呈现一些绿色。 林梅看着两边的景色说道：“再等半个月，周围的草和树绿了以后，这里就漂亮了。郭局长，你为我们梅山镇真做了不少好事。” 因为有司机在，林梅都用最正式的称呼和郭亮说话。看到笔者、平整的马路，她心里充满了自豪，好像这路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似的。 郭亮说道：“我可没做多少事。现在与过去相比，真是好了很多。以前那条烂路，真是不想坐。从县城到家里都是一身的泥灰。” 司机插话道：“有一次我开车送老局长到梅山镇检查工作，结果一个车轮陷在一个水坑了，把车桥都挂坏了。” 郭亮笑了笑，看到平整的马路心里也有点激动，他朝司机问道：“这车有多少年车龄了？” 司机叹了一口气：“嗨，十三年了。还是以前市领导的坐骑。市领导不要了就转到县领导手里，县领导坐腻了转到我们水产局。局里那辆拉达车车龄更长，听说有二十五年了。” 郭亮皱眉道：“还能开吗？二十五年车辆早应该到了报废年限吧？” 司机回答道：“有什么办法。没有车只能凑合着开。这车还有两年到报废年限，那辆车早到报废年限了。” 郭亮问道：“超过了报废年限怎么还开上路？县里的交警不管吗？” 司机说道：“超过报废年限可以开。只是检验的次数要增加，超过十五年的每年检验两次，超过二十年的每年检验四次。不过，真要这么检验的话，好不如买一辆新车。实际上和其他车一样一年检验一次。” 车到了林大嫂的餐馆，林大嫂看到后高兴地从店里迎了出来。听了郭亮的话，她对郭亮说道：“小郭，你和梅梅直接去找她外公就是。她外公外婆天天在家。另外，借你的车帮我带点东西给他们，行不？” 不行也得行，郭亮连忙帮她进店子里拿东西，司机也下车帮忙。林大嫂手脚麻利得整理了一会，用两个蛇皮袋装了不少吃的东西。林大嫂客气地说道：“这是我给她外公、外婆的。晚上你们就可以吃。麻烦你们了。” 郭亮笑道：“没事。我只带了二瓶酒上门，正好缺礼物。” 林梅说得：“还有黄大爷给我的两袋墨鱼，我带给外婆去。” 第190章 问书记要钱 第190章 问书记要钱 林梅对她妈妈道：“还有黄大爷给我的两袋墨鱼，我带给外婆去。” 装上林大嫂送给她父母的礼物，郭亮上车继续前行。在接近楠竹坳村附近时，林梅指着前面一个交叉路口道：“往左边拐，从那里上山。” 刚一离开水泥马路，车就开始颠簸起来，车尾装鱼的塑料箱里发出一阵阵响声。除了哗哗的水声还有鱼尾巴击打箱体的声音。 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缓行进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栋砖瓦房前停下。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看着车进来。 汽车一直开到他家的大门口才停下。车门还没有打开，郭亮就闻到一股有酒香和中草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对林梅道：“那次喝的茶是不是从这里拿过去的？” 林梅开始不明白郭亮说的什么意思。见郭亮脸上一脸的坏笑，她一下就明白了，脸不由变得血红。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羞涩地推开车门慌乱地下了车。 郭亮笑了笑，也推门下车。 林梅对着老人亲热地喊道：“外公，我们来了。外婆呢？” 郭亮很招呼喊道：“鲁大爷，你好，今天我们来麻烦你了。”他知道林大嫂肯定是打电话过来了，只是不知道电话是打给谁在转告的，因为林梅说过她外公家没有电话。 鲁大爷笑呵呵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一个乡下人反正没有什么事做，帮公家一点忙没关系。快请进。” 当郭亮伸出手和他握手时，鲁大爷还有点不习惯，但还是和郭亮以及司机握了手。几个人一起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在鲁大爷家的堂屋里。鲁大爷的老伴——林梅的外婆——很客气地为他们泡了茶，林梅帮忙端到郭亮和司机手上。 打开箱子盖板，鲁大爷看了看斑点叉尾鮰，问道：“郭局长，这就是美国来的鲶鱼？外形有点像又不像，呵呵，长相不怎么好看啊，没有我们本地产的鲶鱼漂亮。” 郭亮问道：“你觉得用它们可以做坛子鱼吗？没办法，现在野生鲶鱼太少了，池养的鲶鱼没有野生的味道好。” 鲁大爷用手拨了一下一条不怎么动的斑点叉尾鮰，看着受惊的它迅速钻入箱底后说道：“不知道，得试了才行。其实我们周围野生的鲶鱼也有不少，味道也好。如果只是你们几个当官的吃，一年到头完全可以不缺货。你为什么要用美国佬的？”问话的时候，老人脸上还有一点不忿。 郭亮笑道：“我们可是想办一个工厂，不只是为了给当官的吃。如果它们能行，能代替本地的野生鲶鱼，那我就为这种鱼找到另外一条销路。” 为了解决这个老“愤青”心里的疙瘩，郭亮接着解释道：“它们早就是我们国家自己的东西了，与美国佬完全无关。就如我们吃的土豆、用的棉花，还有做菜吃的西红柿等等，以前都是国外引进的，现在我们不也不再把它们看成国外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农产品了。……，鲁大爷，你就放心吧，这种斑点叉尾鮰已经和人家美国搭不上边，已经实实在在的姓中国了。这种鲶鱼产量高，食性杂，生病少，肉质味道还不错，可以比本地鲶鱼能够更快地帮助农民发家致富。只是现在大家对它不是很理解，养鱼的人还在观望。” 鲁大爷这才心里好受了一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我也只是问一问。” 郭亮说道：“我的意思有两个，一是为这种鱼多找一个销售渠道，一是看这种鱼做出的坛子鱼和我们本地鲶鱼做的哪个好。将来哪种鱼做的好就选哪个。没有说一定要用它们。” 鲁大爷说道：“我们这里的鲶鱼产量确实不高。如果产量真的高，倒是养它最好。” 郭亮道：“现在外地有人在养一种黑龙江鲶鱼，听说个大味美。到时候我也送一箱过来。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保证供货渠道稳定，一旦我们的工厂真的开起来了，不能出现鲶鱼供应不上的情况。” 鲁大爷摇手拒绝道：“做给大家吃还行，办厂我不会。我也不想离开这里离开老伴。” 旁边的林梅连忙劝道：“外公，郭局长他又不是让你办厂，只是请你帮忙，帮他手下的那些工人，告诉他们怎么做坛子鱼。你和外婆都可以住在县城了嘛。将来我们都可以住一起。反正你在家又没什么事，正好可以赚点钱。” 鲁大爷摇头道：“城里住不惯。没有一个邻居，出门都是车。还是自己家好。” 林梅说道：“什么住不惯，我和妈妈都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不习惯的。到时候还可以将小姨他们一家也搬过去。那不就很热闹了吗？” 外婆在旁边惊喜地说道：“你小姨一家也能搬过去？” 林梅说道：“当然。现在只要有钱，买了房子就可以住城里。如果这个厂子能办起来，我妈妈和小姨都学了外公的手艺，都能进厂里当工人，有什么不能住城里的？” 听说二个女儿两个家庭都能当城里人，外婆心里的天平一下偏向了另一边，在鲁大爷背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说道：“梅梅说的对，你在家反正也是闲着，家里的田已经给别人种了，干脆我们就到城里住一段时间，不行再回来。” 鲁大爷说道：“你懂什么？你以为真的只是帮忙这么简单。他们当官的是要我鲁家祖传的手艺。等手艺学会了，就把我们赶回来。说不定……说不定还杀人灭口呢。” 鲁大爷的话不但让外婆、林梅大吃一惊，就是郭亮和司机也是惊讶得说出不话来。还好郭亮回神最快，笑道：“鲁大爷，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们不会这么做的，如果真的能办厂，你可以凭你的手艺入股，你就是工厂的老板。你是老板了，下面的人都听你的，你说你会安排手下人杀你自己不？” 鲁大爷讥讽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小伙子，你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一个乡下人一分钱没有，怎么能当老板？从三皇五帝到如今，几个手艺人当官家老板的？我老汉今年六十六岁了，我还会被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蒙骗？我告诉你们做，每年帮你们做几百斤都可以，但我不能离开这里。这里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就不信你们杀上门来硬逼着我教手艺。” 郭亮笑道：“鲁大爷，你这话就错得太远了，现在好多手艺人都靠自己的手艺吃饭赚钱，凭借手艺办工厂、办企业的多了去了。像楠竹坳的舒木匠、梅山镇的刘老板，不就是凭借他们的木工手艺和泥水匠手艺办的竹根雕厂和建筑公司，他们赚了钱发了财，谁被公家杀掉了？” 鲁大爷斜看着郭亮，说道：“你别哄我。舒木匠是自己喊上一帮徒弟自己做，做好之后再卖出去。都是他自己掏的钱，自己办的厂子，公家当然没有理由害他。” 郭亮郁闷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自己做自己卖？” 鲁大爷愣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就是这样想的，做好了放到我女儿的餐馆里让大家吃。只是因为这里的鲶鱼少，所以做的量不多。” 开始的时候，郭亮还真和林梅一样以为鲁大爷是一个迂腐的人，但谈着谈着郭亮发现这个老头不简单，甚至称得上是精明，他这是一种变相的讨价还价。他连企业里的股份分配等都清清楚楚，他这么装疯卖傻的最后目的就是想在公司里占一半以上的股份，取得工厂的控制权。 郭亮当然不能让这个老头取得控制权，因为这样的话他很难在局里说上话。而且老头只有做坛子鱼的手艺，没有管理能力也没有销售能力，更不会投资一分钱，就算按正常的合作办厂，他也不可能取得控制权。 搞清了老头的本意，郭亮也就不再跟他打太极拳，直接了当地说道：“最多给你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做的坛子鱼最好吃，必须首先投资建立工厂，必须进行包装设计，必须对外销售，而且现在坛子鱼并不只有你鲁大爷一个人会做，我相信你这里的邻居也有人会做，只是味道可能比你做的差一点，没有你祖传手艺做出来的好。但只要我们舍得花钱，舍得试验，拿了你做出来的坛子鱼去化验，最后做出来的味道也许和你的相比相差无几。没有吃过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是你做的还是别人做的。……，呵呵，所以，我劝你还是抓住机会，真要过几年你的身体不行了，想赚大钱都没可能。” 见鲁大爷低头不语，郭亮又加一粒甜枣：“如果你答应我，今后不但让你的女儿女婿他们进厂当临时工，等工厂赚了钱，还奖励你一套住房。怎么样？” 在老伴、外孙女林梅的前后夹攻下，鲁大爷最后缴械投降。同意占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指导郭亮安排的人员跟他学手艺。不过，双方签订合同水产局必须保证学手艺的人不把手艺向其他人公开。郭亮也容许他十年内保留最神秘的几道工序不公布，只传授给他的二个女儿和一个女婿。 林梅的爸爸自从到南方打工之后仅仅前年回来过一次，不但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反而那次回来还从家里带了不少钱走的。听别人说他在南方另外找了女人成了家。林大嫂、林梅都已经不把他看成家人了，鲁大爷他们自然也不把那个家伙看成自己的女婿。谈合作的时候都没有把林梅的父亲考虑进来。 林大嫂还准备经林梅的姓名改为鲁梅：既然不要我们母女俩了，我也不把女儿给你了。 不过林梅暂时不想改掉她的名字，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林梅这个名字，喜欢郭亮在耳边小声喊她林梅的感觉。如果改成鲁梅，她觉得郭亮喊起来没有那么亲昵没有那么让她心动了。 谈完正式的合作内容，他们又天南海北地谈了起来。在交谈中，郭亮发现鲁大爷明显不是那种没出过门的农民，他可以说是见多识广。特别是谈到中草药的功能、动物入药的作用时，郭亮等人只有听的份，而且还被老头唬得一惊一咋的。无论郭亮举出什么病症，无论这个病是在头上还是在四肢或体内，老头都能举出中草药来进行治疗。 不过，郭亮听是这么听，但他心里并不认同鲁大爷真有高超的治病能力。唯一让他信服的是老头已经六十六岁了，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精力充沛说话声音洪亮。现在还只是初春，但他已经只穿一件背心一件衬衣，比郭亮都穿的少。说他不牛似乎也说不过去，不知道他是因为吃中草药吃的还是因为锻炼身体的原因。而且他那次在林大嫂家里喝了几杯酒、喝了一杯茶之后就和林梅做了那种美妙的事，似乎和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情节一眼，这让他不得不有点相信了。 在他家里到处都有中草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吊挂在墙壁上以便阴干，如蝙蝠、燕子、蜈蚣、蝼蛄等等，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像猫一样的动物，让郭亮吓了一跳。 司机指着一串蝙蝠问道：“鲁大爷，这些蝙蝠有什么用？可以入药吗？” 鲁大爷自豪地说道：“我家里的东西都可以入药，你说的蝙蝠，在我们这里称为盐老鼠，它全身都是药，脑袋入药可以缓解中风；将它烧成灰和木炭冲水喝可以治小儿咳嗽；它的粪便还有清热明目去火之功能，药用价值极高，其年久堆积的药用价值更高。” 司机不相信地问道：“不会吧？怎么可能有这么神奇？” 老头得意地笑道：“信不信由你。” 鲁大爷不断地炫耀，郭亮和司机不断地听着，虽然他们知道老头有点吹牛，但还是增长了不少知识。本来中药很神奇，谁又能说它们不是真的有疗效呢？ 在鲁大爷家里，他们还看到了传说中如人形的何首乌、泡子啊酒里的银环蛇、干瘪的水獭等等。 直到林梅和她外婆将饭菜摆好，他们才回到桌上停止了参观。晚饭很丰盛，特别是尝到了鲁大爷亲自精心制作、保存了好多年的坛子鱼。已经吃惯了这种坛子鱼的郭亮还是忍不住赞叹。 第一次吃坛子鱼的司机更是舌头都差点吞下，连连说道：“太好吃，真的是美味。我在水产局吃了十几年的鱼了，吃过无数种鱼无数种做法，只有这种坛子鱼最好吃。” 司机吃到郭亮所夸赞的坛子鱼后，他心里才确认郭亮是真心为水产局好。司机对郭亮在路上说的什么坛子鱼并不以为然。看到郭亮专门送鱼过来，他还以为这是郭亮在变相地哄林梅，想通过搞好与林梅外公的关系早日将林梅拿下。对于这种用公家的东西为私人谋好处的事司机见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经麻木。他还觉得郭亮不是太贪，送的都是不怎么值钱的常见鱼种。 当郭亮和老头为了厂子的股份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心目的看法才稍微有了改变，开始认为郭亮这次来有一半心思是为了局里的工作，另一半才是为了讨好林梅。等坛子吃到嘴里之后，他才认为郭亮完全是为了工作而来，也认为鲁大爷空手套白狼占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是应该的。 吃饭时，郭亮还喝了两杯鲁大爷泡的药酒，虽然觉得这酒的味道不错，但也只是觉得它好而已，并没有吃坛子鱼所感受到的激动。 吃完饭，郭亮和司机就向鲁大爷老两口和林梅告辞。鲁大爷送了郭亮和司机一人一瓶药酒，一人一小坛坛子鱼。另外林梅让外婆多给了郭亮一坛坛子鱼，说是给房东黄大爷的。 本来林梅是想和郭亮一起返回的，但在外婆的强行挽留下住了下来，明天吃了中饭再回省城读书。倒是司机很聪明，出门的时候告诉林梅明天下午三点来接她。 郭亮自然没有反对，给了司机鼓励的眼神，他觉得这个司机很会做人。 至于郭亮带过来的斑点叉尾鮰，鲁大爷用它们做坛子鱼需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吃，才能看出效果。郭亮再急也没有用，只能在局里耐心等待。 星期一上班后郭亮让人秘股股长王晓东安排人员书写养殖公司扩改项目和成立鱼产品深加工项目的可行性报告。项目所需的资金在郭亮的授意下，“预算”分别为四十二万和十五万。 鱼产品加工项目之所以只“预算”出十五万，主要是郭亮计划利用双清县水产公司的房屋、场地，只添购简单的加工、冷冻设备。当然，更是不引起局里干部职工的担忧和反弹，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博得上级领导的同情，在县领导、市水产局领导的心目中树立一个精打细算稳打稳扎的好印象，有利于从县里、市里获得项目资金。 因为这种可行性报告都有现成的范文可抄，加上郭亮不断地催逼，所以不到二天两份报告就出来了。拿到手里后，郭亮先跟县委办公室打了电话联系，然后带着王晓东到县政府找县领导要钱。 第191章 大方的书记 第191章 大方的书记 郭亮带着王晓东按约定的时候进了县政府大院。下车进入县委大楼的时候，正好遇见劳动人事局局长韩军和一个男子从楼上下来。郭亮连忙走过去跟老上级韩军打招呼：“韩局长，你好。” 韩军伸手握住他的手：“小郭，找肖书记？”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找肖书记要钱。我们水产局实在太穷了，不要点钱回去无法揭锅。你呢？” 韩军先看了他身边的人然后苦笑着说道：“跟你一样，我们账上现在只有几百元，什么事也干不了。你们水产局还有鱼吃，实在不行把种鱼卖掉多少能过一段日子。我们可没有东西卖，只有把我们自己这几个老家伙杀了，看能不能卖到钱。” 郭亮笑了，说道：“看来我们都是穷亲戚。你们局要到钱没有？你和肖书记以前是老战友，他多少会给点吧？” 韩军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肖总算松了一点口子，给了我们三万。这三万元我还得去政府那边找张县长说好话，等他们两个头头都签字了才能到财政局去领。哎，讨米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幸亏我在梅山镇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了经验，脸皮厚，现在是不在乎了。你可是为难啰。梅山镇好不容易被你带起来了，却到了水产局。……，对了，小郭，你那个每个月只许报销五百元招待费的政策执行起来有难度没有？我韩军也想在我们局里试试看。” 郭亮摇了摇头。心道：我们单位的事怎么一下子就传到其他单位去了？这不让有的人说我出风头吗？ 韩军连忙问道：“执行不下去？” 郭亮苦笑道：“倒不是执行不下去，而是还没有哪个人来报销。因为以前的我都认了，新的招待费还没有产生。能不能执行下去还要等一段时间看，暂时还没有人公开反对。” 郭亮身后的王晓东心道：没公开反对？只是没有当着你的面公开反对，现在那些领导背着你早吵翻天了。 韩军挥了一下手，对郭亮道：“有空到我那里玩，我们聊聊。过年的时候我们才见了几分钟的面，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说。好，再见！” 郭亮也挥了一下手，看着韩军离开的背影，他心里有点不解：我们有什么聊的？以前在同一单位的时候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有什么事都几乎下命令似的，简单干脆。现在不在一个单位了，你倒是有话要聊了。 来到肖国华的办公室前，肖国华的秘书刘向看了郭亮一眼，只是笑了笑，算是打一个招呼。王晓东就在休息室等候。郭亮则直接走到肖国华的书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郭亮没有听到请进的声音，正准备再敲，门却开了。肖国华问道：“来了？” 郭亮一愣，脱口答道：“来了。”接着招呼道，“肖书记好。” 肖国华走到办公桌后面，一边说请坐一边在老板椅上坐下来。郭亮刚坐下，刘向端着一杯刚泡的茶送了进来，等郭亮起身接过后，他又出去了，并带上门。 肖国华问道：“感觉怎么样？” 郭亮看着高高在上的肖国华说道：“你是问我在水产局感觉怎么样吧？一句话，一言难尽。” 肖国华严肃的脸上绽出了笑容，说道：“哦，很有感触嘛。说说，是一个什么样的一言难尽？” 郭亮说道：“总的来说水产局是一条破船，没有帆又漏水，划船的人也不怎么用力，所以这船只在水里打转转。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水产局的人现在都是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至于上级分配给我们的职责，恐怕没有有办法完成。与其说她是一个管理单位，不如说她是一家企业，一家在努力脱困避免破产的企业。” 肖国华心道：现在好几个县直机关单位都是全身心地为自己单位生存下去而奋斗呢。 但他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装出严肃的样子说道：“这种思维可是要不得。这不把你们的社会责任都丢掉了？你们水产局任务可不轻啊，全县的渔业都由你们局管理，怎么只能考虑你们小单位的利益。” 郭亮说道：“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请领导帮助我们，帮我们从赚钱中解脱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全县渔业管理之中去。” 肖国华笑道：“你刚才是给我设套子？让我钻进去。好，我现在钻进来了，你说吧，要资金还是要项目？看来我不给你们解决问题，那就是我阻拦了你们承担的社会责任，这个帽子我可戴不动。” 郭亮想不到肖国华如此好说话，郭亮自然顺杆子爬，连忙说道：“太谢谢了。我们水产局什么都缺，资金也要项目也想要。如果说哪一样最急，那就是缺钱。现在真的是无米下锅了。肖书记，这段时间我们自己规划研究了二个项目，前途应该很不错，可是急需资金，如果不从领导这里掏点钱出来，一切都是空谈。” 肖国华似笑非笑到看着郭亮，问道：“是建办公大楼还是见职工宿舍？买汽车的钱你倒是有了，你们那个单位买辆二十万的车应该足够了。” 郭亮说道：“现在哪里有心思建什么办公大楼、职工宿舍？更别提买什么车了。这些都不迫切，都还可以坚持几年。我们研究了，目前最应该上的项目是提高鱼苗提高数量，满足全县养鱼专业户对名优鱼苗的需求。” 肖国华有点惊讶地问道：“我们县缺鱼苗？不可能吧。之前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郭亮回答道：“如果你看了我们的养殖场，你就会知道为什么缺鱼苗，我都奇怪他们是怎么提供出鱼苗的。据统计，我们全县每年缺少鱼苗一亿多尾。解决这个缺口的途径无非有二个，一是从外地购买鱼苗，一是从我们县一些个体孵化场购买。正因为这样，导致我县养鱼专业户的鱼苗良莠不齐，又不少劣质鱼苗进入我县的养鱼市场，不但加重了养鱼专业户的经济负担，让他们蒙受损失，也让我们水产局承担了不白之冤。” 肖国华冷笑道：“不白之冤？我看没有这么无辜，恰恰是你们水产局失职造成的。” 郭亮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继续说道：“因此，改善我们养殖场无论从经济的角度还是从社会的角度，或者说我们水产局的职责、责任来说，都具有很大的意义。” 肖国华说道：“我认为你有点夸大其辞。以前缺鱼苗，养鱼专业户要鱼苗，这种有市场需求的事，他们水产局怎么不搞这个项目？不但对鱼户有利对水产局也有利啊，水产局就是没有钱，砸锅卖铁也应该做吧？现在企业最怕的就是没有市场。” 郭亮反问道：“如果那些个体孵化场与有的领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如果其他有人际关系的原因存在呢？或者是局里没有钱投资呢？” 肖国华看了郭亮一眼，盯着郭亮问道：“问题多严重？” 郭亮回答道：“我只是举例，我才来，很多东西尚未有具体的证据，或许是这三个原因共同存在，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只有先赚钱稳住局里的干部职工，再慢慢消除那些影响。对于这件事有两点是确定无疑的：全省缺少鱼苗，养鱼专业户需要价廉物美的鱼苗；现在的养殖场已经不堪重负，改造势在必行。” “看来你成熟多了。”肖国华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可你为什么迫不及待地定下那个制度，每次报销不许超过一百元，每月总额不许超过五百元？这不是激化你们局里的矛盾吗？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都听到不少关于你的议论。说你收买人心，说你沽名钓誉。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郭亮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只是局里的一个简单的通知，今天就听到两个人提起这事。他说道：“怎么想的？没怎么想。我只是不想看见那些人拿着有限的资金在酒店挥霍。我说的不超过一百元只是减少他们大吃大喝而已，并不是禁止我们局里接待上级领导，不是禁止必要的招待开支，如果有上级领导去我们那里，有其他兄弟单位的人去我们局里，我们还是容许消费的。 至于别人怎么说，嘴巴在别人的鼻子底下，我管不着。你肯定不知道，我们那么穷的单位，以前一个月的招待费都是一二万。哪里有那么多领导去检查去视察？我在水产局也上了好哦几周的班了，只接待过两次县里的领导，只接待过三次市水产局的人员。加起来也只花了不到二千元的招待费。这还是春节后不久，我相信其他月份上级来的次数更少，或者说跟现在差不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也明白了吧。” 肖国华笑了笑，说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 郭亮心里都怀疑这个肖国华是不是县委书记，怎么这么说话呢？难道他还是把我郭亮作为他的亲信，说话很随意。 他说道：“我看不惯他们这一套。如果我们水产局有钱，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我们单位没钱，那我就不能容许他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肖书记，你是不是反对我定的那几条？” “不是！”肖国华连忙否定，接着说道，“相反，我们县委县政府非常支持你们局里的这些措施。现在有人要求我们县的其他单位学你们的，把你们的做法作为一条经验向全县推广。我……我是看着你成长的，对你很了解，不想你当这个出头鸟，不想让其他县的领导指着鼻子说我在背后纵恿你出风头，为你找升官的捷径。”说到这里，肖国华的老脸难得地红了一点，人也从办公桌后面的高级皮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郭亮。 郭亮哦了一声，说道：“有些人就是一天到晚没事做，整体只知道琢磨别人。肯定是有人说我一心往上爬，坏了大家的好事吧。我感谢组织上的关心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肖书记，这是我们的项目计划书，请县里酌情考虑我们的情况，下拨一批资金。”他把话题转到今天找肖国华的目的上来。 肖国华笑着道：“看来我还没有你看得开。在你面前还落了下乘。”边说边接过过来的资料。 郭亮诚恳地说道：“肖书记，你这是笑话我了。我直接手下只有几十号，管理的又是一个影响范围不大的单位，即使出了什么乱子，只要你们领导出面喊一嗓子，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麻烦都能消除。可你管理的是全县，几十万人，管理的是上百个单位，几千名干部，哪里能随心所欲？你们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不得不慎重。” 肖国华说道：“盘子大确实不错，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玄虚。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等你将来坐上我这个位置，你就会知道很多事真的不能尽自己的心意来。” 通过这番谈话，肖国华对郭亮的印象又好了很多，虽然郭亮还是一如既往地秉承敢闯敢干，但也绝对不是别人所说的那样愣头青。他心道：“也许这小子还真的能把水产局这个穷单位给整好了。我是不是真的给他一些便利？只要他不针对我，不也可以成为我的左右臂膀吗？上级领导至少会说我有用人之明吧。” 想到这里，肖国华低下头来开始阅读手里的资料。稍微翻了一下，问道：“你们局里不有好几个公司吗？为什么要新成立这个加工厂？这个坛子鱼有销路吗？” 郭亮懊恼地说道：“嗨！我怎么就忘记带一罐坛子鱼给领导尝尝味道呢？肖书记，这么对你说吧，这坛子鱼的味道绝对好，我担心的不是它的销路而是它能不能批量生产。这是我从山村里挖出来的，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如果不是看了水产局太穷，我还想自己出资独立办厂呢。” 肖国华说道：“看来你信心十足啊。可是，我就有点不明白，既然你对这个坛子鱼如此有信心，怎么其投资只有区区的十几万元？这点钱能够做什么？” 郭亮苦笑道：“还不是没有钱，因为没钱我就不得不束手束脚，不得不考虑有可能存在的失败。万一效益不理想，我在水产局的地位就尴尬了。我现在在水产局还是浮在表面，在单位还没有什么威信，大家都处于观望状态。这个项目是我一举坚持的，一旦投入的资金太大，肯定会遭到众人的抨击。当然，如果县领导能给我更多的资金，我肯定不会反对将增加增加。我之所以新成立一家公司，不与现在的公司合在一起，也是不想让这个产品陷入无聊的争执，陷入人情关系网中，想早一点让大家看到效益。” 肖国华将材料放在茶几上说道：“既然你已经成竹在胸，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对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行了这么多工作感到很满意。我也期望你能将水产局带出困境。对于你的这两个项目，我支持。所需要的资金县里全额拨付。” 郭亮大喜，连忙说道：“太谢谢了。我代表水产局全体干部职工谢谢肖书记，谢谢县委县政府。” 肖国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签字笔返回来几下就写好了批示。然后将文件推到郭亮的面前。郭亮欣喜地拿起批示看着，但很快就惊讶地说道：“肖书记，你搞错数字了。还差二十万呢。” 肖国华笑道：“我开始问你单位是不是买车，你说不需要。那二十万既然不买车，就补到这个项目里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个报告里有水分。再说，你还可以找市水产局拿点资金回来，即使他们给的不多，但多少也会有一点。” 郭亮苦笑道：“领导到底是领导，算得这么死。我还准备从这里抠点钱出来用于一种鲶鱼的推广呢。看来是没戏了。” 肖国华说道：“我们县的财政太紧张，刚才老韩都没要到钱。你该知足了。……，你去找张县长，把情况跟他说一说。如果他愿意不算那二十万，我没意见。” 郭亮笑道：“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在报告里把数字写多些。呵呵，还是老实人吃亏啊。” 肖国华笑道：“你这小滑头，也开始不老实了？下次没有你的了。” 肖国华还问了水产局的一些其他情况，这才送郭亮离开。王晓东看到郭亮出来，他马上放下手里的报纸问道：“郭局长，我们要了多少？” 郭亮叹了一口气，说道：“差好多。” 王晓东很理解地说道：“能给一点就不错了，我刚才听人说现在县里没钱，劳动人事局想要十万元，结果只给了三万。”当他接过郭亮递给他的报告，扫了一眼肖国华的签字后，惊讶地说道，“这么多？……，还是郭局长有办法。” 第192章 获得威信 第192章 获得威信 王晓东接过郭亮递给他的报告，扫了一眼肖国华的签字后，惊讶地说道，“这么多？……，还是郭局长有办法。”他眼里充满了崇拜，感觉这个年轻的局长在县里的能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心里更下定了紧跟他的决心。 郭亮在县委书记那里可以随便，在张春秋那里却不敢放肆，客气地将报告递给他之后，再老老实实地将情况汇报了一遍。不知是张县长心情好还是不想做恶人，听完郭亮的报告之后，他挥笔在可行性报告后签了字，还当着郭亮的面个县财政局局长谢庆文打了电话，让他想办法优先拨付水产局的项目资金。 郭亮感谢完张春秋，认真地回答了他的一些简单的问题后客气地告辞。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郭亮，张春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对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将他拉进自己的阵营实在没底。从肖国华的签字看，这个姓肖的老狐狸并没有真正放弃他。 郭亮没有看到张春秋复杂的目光，他带着佩服不已的王晓东前往县财政局。 接到县长电话的财政局局长谢庆文亲自接待了他们，郭亮还没有说自己的来意，他就将具体经办人喊来，几下就完成了拨款手续。动作迅速得连郭亮都惊讶不已，更别说王晓东了。 现在王晓东的心里只能用惊骇来形容：只要是双清县的官员，都知道肖国华书记和张春秋县长之间有矛盾。肖国华认准的事，张春秋总要找一点茬；相应地，张春秋想办的事，肖国华也要多少掣肘一下。可今天他们两人为什么这么协调一致？人家要钱要不到不说，即使要到了，财政局也会研究好长的时间才能将钱拿到手。可现在郭亮几乎就是来捡钱的，走到哪里，绿灯就亮到哪里。 当郭亮说请谢庆文和财政局的几个人吃饭以表示感谢时，谢庆文爽快的答应了，还亲自打电话给几个副局长一起参加，同时宣布这次由财政局买单。郭亮连忙表示由水产局买单，但谢庆文坚决不同意，其理由是水产局的领导到财政局做客，如果让水产局买单，别人会说财政局的不懂人情世故。最后，郭亮只好同意由他们尽地主之谊。 旁边的王晓东心道：狗屁人情世故，以前到这里要钱哪次不是水产局出钱请客？每次请你吃饭你们都推三推四，菜点的不好酒点的不高级你们还不乐意。 当然王晓东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他偷偷地摸了摸肚皮，心道：老子今天要多多吃一点不要水产局掏钱的好东西。 酒足饭饱，郭亮和王晓东满意而归。 第二天，郭亮带着王晓东前往市水产局要钱，车里带了不少礼品：这趟既是要项目资金也是拜访领导。只不过车里的礼品很一般，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土特产。不是郭亮廉洁或小气，而是历来的惯例，上任局长拜访市水产局领导时也是如此。 表面看市水产局是县水产局的直接领导，县水产局应该多多巴结市水产局，多向市水产局汇报争取他们的支持，以便自己的位置坐稳一点。可实际上市水产局对县水产局的影响很有限，他们既不能任免县水产局的干部又不能否决县水产局的项目，对县水产局的工作基本上只有指导作用。唯一让县水产局巴结他们的是，市水产局按政策掌握着上级每年拨下的专项资金。虽然这笔资金不是很多，落到县里的更少，但因为这笔资金是免费的，不用交利息不用归还，所以县水产局的人还是看着钱的份上尊敬他们是领导。而且市里每年还颁发什么先进单位、文明集体什么的称号，县水产局拿着这个不值钱的东西可以到县领导那里吹嘘一番，表明自己的工作能力不错，至少和其他同僚比比差多少。 进了市水产局之后，郭亮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市水产局的一把手明显有点看不起这个年龄只有二十来岁、参加工作不到二年就爬上水产局局长的郭亮。在这个领导看来郭亮纯粹是靠关系爬上的，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线。他一边看着郭亮递过来的报告，心里一边道：你们双清县还真以为水产局不值钱啊，让一个鸟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当局长。搞垮了是不是不心疼？ 这个一把手和韩长江的关系不错。韩长江在县水产局担任副局长多年，自然和这个人很熟悉了，这个人也以为韩长江会顺利接班，谁知道却被这个小子鸠占鹊巢。 他还没看完报告就说道：“你们这两个项目都考虑得不完善，现在国家鼓励发展个体经济，怎么能把个体孵化场作为一个不好的条件摆报告上作为缺点说出来？难道你们县水产局的职责就是挤压个体孵化场吗？这个鱼产品深加工工厂，我也看不到它的市场前景在哪里。你们水产局才多少人？办厂不但要工人还要有大量的销售人员，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吗？而且，你们看看，你们双清县水产局都钻进钱眼里去了，没有一句话提到如果振兴你们县的渔业发展，没有一句话涉及到保护你们的渔业资源。你们到底是做生意的公司还是政府机关？” 好说歹说，郭亮最后请他们吃了一餐饭，拿回来一张七万元的支票，这笔资金只有以前拨付给双清县的三分之二，总算没有亏。郭亮心情平和地回到了局里。 资金的迅速到位不但让局里的领导大跌眼镜，更让养殖公司的郝永吉惊喜莫名，他立即率领手下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他们深信在新的局长带领下，养殖公司一定能打一个翻身仗。 不但郝永吉高兴，推广站的赵云宇也惊喜连连：郭亮真的给了他们五万元的推荐资金。虽然这个数额离他们提出的数字相差很多，但他们已经很满足了，在他们看来新来的局长能记得这回事就不错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水产发展公司的牛望山心里就非常绝望，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无论是高兴还是忧愁，局里很多人开始默默注视这个新来的年轻领导，心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在大家思考的时候，郭亮则将精力将在审查收上来的合理化建议上。这是他到水产局以来烧的三把火中的一把，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把，他想以此为突破口，彻底改变局里的面貌，不但是经济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到了截至日期，一共收到全局职工的二百一十份有效建议。 郭亮让人进行初步整理之后，召集副局长们进行评审，选出了特等奖、一等奖和二等奖，至于三等奖则是按二个办法“分配”到个人的：没有获得前面的奖项但提交了合理化建议的员工，都给这个安慰奖。多出的名额则在颁奖之前在会场上随意抽取。用一个纸箱密封，里面有写了全局所以提交了合理化建议的所有职工姓名的纸条，随机指定员工从里面抓取，抓到哪个姓名就奖励谁。 为了避免职工有意思，也为了避免暗箱操作，郭亮在评审前强行规定局领导不得获取特等奖、一等奖。这个规定虽然有点霸道，也断了某些人的财路，但大家还是没有提出反对。实际上所有副局长都写了合理化建议，因为站的位置不同，视野不同，他们提出的建议比普通职工的建议自然要好一些。 经过评审，特等奖被一个叫刘联盛的青年获得。他提的建议就是成立鱼产品深加工的工厂，只是他提出的加工产品与郭亮的正在成立的加工厂有点不同。刘联盛的建议是将水产公司的鲜鱼加工成腌鱼、腊鱼、咸鱼，用透明塑料袋密封起来向外销售。当然，仅仅这个建议不足以让他获得特等奖，主要是他在合理化建议里提出了如何成立工厂、如何筹集资金、如何包装产品、如何树立品牌、如何推销……，洋洋洒洒写了近一万字，而且都是针对局里的具体情况来写的，具有很好的操作性。 这让郭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正在物色一个能担任加工厂厂长的人选。很碰巧的是这个人还是副局长刘建宏的儿子，才中专毕业不久，因为找不到理想的单位就在渔政监督管理站上班，是熊国泰的手下。 听到郭亮在会议上力主将刘联盛的建议定为特等奖，刘建宏自然高兴不已，嘴里客气了几句。至于其他人则不像郭亮这么激动：李滨不置可否，韩长江则请郭亮慎重考虑，说奖金金额太大，刘联盛又是刘局长的儿子，很容易引起职工的联想。 但在举手表决的时候，大家都举了手，一致通过。 郭亮还顺势提出让这个刘联盛担任鱼产品加工厂厂长。这下连刘建宏都公开反对，虽然他心里很高兴，但他怕别人议论，也担心同僚眼红他而掀他的老底。最后讨论之后决定在局里公开招聘、公开竞争，采取自动报名的办法。 合理化建议举办得很成功，特别是当特等奖、一等奖的获奖名单宣布并公开张贴获奖者提交的建议内容后，职工们基本都心服口服。也有人后悔自己太聪明，以为这次又是当官的人玩的一套圈钱的把戏以至于没有认真对待而错失了良机，结果仅仅获得了一个一百元的三等奖安慰。 有几个没有写合理化建议的职工缠着他们所熟悉的领导，争着要补交。这些领导没法后向郭亮建议容许他们补交，但被郭亮严词拒绝。他答复他们说：对于他们提交合理化建议很赞同，如果里面真有真知灼见，局里一样会进行奖励，但不得参加这次活动。 这些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那些失望离开的人，郭亮冷笑道：“你们这些人除了看中了那些奖金，会有什么真知灼见？别说我小看了你们。” 事实上，郭亮收到的这些合理化建议大多数写的只是一些废话，如果不是借助这次活动，哪里能获什么奖金？二百多份建议中，真正有用的建议不到三十份。之所以发奖金给他们，只是给全局职工留下一个印象：郭亮是局里的绝对权威，说到做到，说一不二。 让郭亮想不到的是，这次悬赏活动还产生了一个好处：这次悬赏活动让隔壁的畜牧局职工羡慕不已，在畜牧局的职工看来所谓的悬赏合理化建议简直就是一次变相的发福利。畜牧局的干部职工都要求他们的领导也效仿水产局的做法给他们发钱。 畜牧局的领导哪里好意思跟在郭亮这个小青年的屁股后面走，那不是表明自己无能吗？再说畜牧局也没有这笔钱啊。看到自己的领导长久没有动静，于是，畜牧局的一些职工不断到水产局这边来诉说自己的领导没魄力，不断说自己局里的领导没有卵子，还用羡慕的口气说你们水产局有一个好领导，想问上面要钱就有钱，想发钱就发钱，还不许局领导乱花钱，跟着这样的一把手日子过得舒坦。 这些话开始说的时候水产局的职工心里没什么反应，虽然他们心里有点点得意，但也仅此而已。但那些人说的次数多了，说的人多了，水产局的职工就开始自豪起来，真以为自己的单位比畜牧局好了很多，前途不知亮堂了多少。 不知不觉地，水产局职工的士气也慢慢提升了，局里一些以前没有人做的事情也主动有人做了。特别是外面的人走进大院，明显可以看出畜牧局和水产局之间的不同来，水产局的人精神面貌都强了不少。郭亮的个人威信也慢慢树立起来。 鱼产品深加工工厂的厂长报名的不多，公告贴出来好几天包括刘联盛在内一共只有五个人报名。股级以上干部没有一人报名，不知他们是被公告里写的自负盈亏、厂长没有行政级别吓住了，还是被当上厂长需交一万元的保证金吓住了，也有可能被招聘方式吓住了（所有参与竞选的人必须在局领导面前进行演讲接受咨询），反正没有一个中层干部报名。 这个厂长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刘联盛的怀里，他一上任就在郭亮的安排下找林梅的外公签订合同，然后一心扑在这个新工厂的建设上。 郭亮的工作终于平稳下来，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在四月底的时候，他还抽空到他外公管理的湖心洲看了看，第一批新鲜野菜已经开始采摘。按皮林的预计，今年湖心洲的野菜的数量要超过去年，移栽技术虽然没有取得大的进步，但他们给那些野菜施了少量的有机肥料，野菜普遍比以前长的好。只是担心它们退化，不敢过多的施肥，施肥除草都是带试验性质，不敢大规模全面地进行。 看着鲜嫩的野菜，就如看到了遍地的钞票，郭亮甚至产生出一种就靠着个荒洲子过日子的想法，只是这种想法一闪而过。 除了湖心洲的情况很好，竹器厂的发展也基本符合预想的计划，这个厂的产品在金凤集团的操作下，已经打开了国外市场。因为订单较大，而竹器厂本身生产能力不是很强，竹器厂只好将一部分简单加工委托周围的农户做。 有的农户和竹器厂签了合同向竹器厂提供产品，竹器厂只负责质量验收和销售。个别胆子大的农户还借钱买了设备，成了竹器厂的下属企业，统一用竹器厂的名义向外销售。 根据需要，薛黎的工作就是专门管这些配套家庭作坊，在春冬两个季节则暂时性地安排少数几个人收购春笋、冬笋，然后送到省城的超市或袁道的批发市场批发。为当地农民创造一些额外收入。因为事情多，薛黎一个人不可能忙得过来。在请示郭亮、梁倩英之后，她自己招聘了几个手下。 郭亮到竹器厂考察的时候，看到了薛黎的几个手下。听完薛黎对她几个手下的介绍，郭亮忍不住乐了：这小姑娘招聘的全是她的高中同学，都是以前在学校玩得好的闺中密友。看着一个个女孩子羞涩地站在自己面前，郭亮开玩笑似地问道：“薛经理，你找的都是亲信，是不是想造反？” 薛黎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安排，有什么问题也好直接说出来。如果是其他男人，或者不熟悉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听我的。” 看着娇小老实的薛黎，郭亮倒也承认这一点：她还真不适合指挥其他人做事。他说道：“熟人好办事也不好办事，真有人做错了什么，也许你看在她们的面子上轻易放过她们，久而久之，事情就难办了。” 薛黎不以为然地说道：“不会的。她们都是没有工作的农村人，都很淳朴。有了这份工作，她们肯定很珍惜，哪里会犯错误。即使犯了错误，我也不会顾忌什么面子而放任不管的。你就放心吧。” 几个女孩也是急忙向郭亮保证一定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一定会严格听从薛黎的安排。绝对不会让薛黎为难。 第193章 骇人的内幕 第193章 骇人的内幕 见她们如此说，没有企业管理经验的郭亮也不好再泼冷水。再说，对于几个同学凑在一起是不是好事，他还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另外，在制度上他也无权强行命令薛黎具体招聘哪些工人。 所以问了薛黎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他就和她一起到春笋收购站的现场去看看。虽然现在已经是收购春笋的最后几天，春笋不是没有了就是已经长了竹子。但是前来交售春笋的农民还是不少，有肩挑的也有车推的，还有一些孩子用竹篮挎着送过来的。因为这些孩子送来的数量少，又一个个说他们卖出春笋是为了买笔、纸和书，负责收购的薛黎她们还是对这些孩子网开一面，不按只收村里集体采挖笋子的规定，还是收购他们的，甚至其等级还被薛黎她们人为提高一些，让孩子们一个个高兴而去。 对于违规收购孩子们送来的春笋，薛黎共开跟郭亮说了，郭亮自然不会反对。根据薛黎的介绍郭亮知道，去年冬笋销售除去收购成本、运输成本、人工费等才赚了二万多元，今年的春笋收购大约能赚三万元左右。竹器厂虽然赚的钱不多，但工厂给当地的农民带来了不少的额外收入。通过收购冬笋，更促进了工厂与当地农民的关系，现在竹器厂与当地农民和村干部的关系更加融洽了。 她希望这个收购能一直坚持下去，她还建议厂里到外地请技术专家来指导农民进行冬笋、春笋的培育。因为她听有人说外地一些地方的冬笋、春笋单位产量是楠竹坳自然生产的好几倍。如果竹器厂将冬笋、春笋作为一个产品来抓，也许将来不但农民得更多的实惠，竹器厂也会赚更多的钱。 郭亮不反对收购冬笋、春笋，不但是当地农民赚钱，而且他知道在省城的同学袁道还从冬笋批发中赚了不少钱。听袁道自己说他赚了三万多元，比在餐馆打工强了无数倍。现在他已经买了房子，计划五一结婚。既然自己能赚钱又能帮助同学，还能改善与当地农民的关系，郭亮自然全力支持。 可是将这个作为一件大事来做，做为一个主要产品来做，他觉得没必要，它们没有野荠蒿、野芹菜值钱，浪费太多的精力就有点得不偿失了。特别是专家帮助农民大大提高鲜笋的单位面积产量后，势必造成大量鲜笋积压。那时候，卖不出鲜笋的农民不但不会感激竹器厂帮他们增加了产量，反而会谩骂他们逼他们收购更多的鲜笋。除非竹器厂能及时找到一个更宽更稳定的销售渠道、找到更大的销售市场。但是，郭亮知道市场的开拓哪里那么容易？ 郭亮把自己的担忧跟薛黎说了。薛黎一愣，不好意思地说她没有考虑这些问题。郭亮提议她和当地村干部商量，建议由他们自己成立公司，建立培育、采挖、销售、加工的一条龙体系。开始的时候，竹器厂可以提供帮助，包括借贷资金，出让现在的销售市场。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些新建的公司不能只好了几个村干部，必须是让大多数农民获得更多的收入。 薛黎听了之后，倒是心有不舍，觉得这么放弃这个产品有点可惜，虽然钱不多，但毕竟还是有盈利毕竟还能养活几个员工。 两人谈了一会，郭亮就告辞了。看了一下正在整改的煤矿，和楠竹坳的几个朋友见了面，看了舒木匠家的竹根雕。在几个朋友的热情挽留下，郭亮在那里住了一晚，吃了几餐丰盛的饭菜，然后带着一些野味打道回府。将这些野味一部分放在舅舅家，一部分送给房东黄大爷之后继续在水产局上班。 日子一天天过着。 一天下班刚走到租住的院子门口，黄小乐从院子里面冲出来，大声说道：“红薯哥哥，有一个漂亮的姐姐找你。她要我喊她阿姨。” 郭亮正要问是谁，舒月华从房子里走出来，喊道：“郭局长，你好。” 郭亮大喜，连忙喊道：“月华，你怎么来了？……，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吃晚饭了没有？” 舒月华低下头，然后抬起头说道：“没吃饭，我找你有点事。……，我请你吃晚饭。” 黄小乐连忙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刚出来的黄大爷连忙扯住黄小乐，说道：“不要闹，郭局长有事。” 舒月华微笑着对黄小乐道：“我等下买好吃的给你带过来，好吗？” 黄小乐委屈地看着郭亮和舒月华，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最喜欢吃羊肉串，最喜欢橙汁。你们一定要带给我，知道不？” 舒月华连连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黄小乐这才放他们离开。 告别黄大爷他们，两人慢慢朝前面走去，都没怎么说话。走近一家小餐馆的时候，舒月华问道：“我们就在这里吃行不？”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不嫌弃，不说我招待得简陋，那就这里吧。”本来想说一句笑话轻松一下，不知何故却没有笑出声来。 舒月华看了他一眼，然后朝餐馆走去。 郭亮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可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平时面对别的美女都很放松，可偏偏面对这个心仪的女子时，他总感觉到放不开了，几次想牵她的手，但不敢伸手。想做一些亲昵的动作，心痒痒的却不敢动。 走进一个小小的包厢，郭亮无话找话地问道：“你爸爸的身体怎么样？”实际上，上次到楠竹坳的时候他跟舒木匠谈了很久。 舒月华说道：“谢谢你，谢谢梁总。动了手术之后，他再也没有痛过了。我家欠你们的钱只能慢慢还。” 郭亮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畏缩了：因为舒月华现在太一本正经，除了和黄小乐说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外，她一直几乎是很严肃的样子，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郭亮为她烫了茶杯，为她倒满茶，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见外。你爸爸本来就是竹器厂的股东，也是竹器厂的员工，报销医药费天经地义。我刚才只是问一声好，关心他一下，并不是问你要钱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觉得……我觉得你一直神秘兮兮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朋友，你能不能敞开心扉，把你心底的事说一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如果你真有为难的事，也许我也能帮帮你想想办法。” 舒月华正要说话的时候，餐馆里的服务员拿着菜谱走了进来，让他们点菜。为了让舒月华早点说出她心里的话，郭亮没有和舒月华客气，随口报了几个菜让他们做好了送上来。 等服务员走后，郭亮继续说道：“自从你从部队回来后，我就发现你心事重重。庄青山已经牺牲这么久了，过去的应该让它过去吧，总想他又有什么用？你有什么心事闷在心里，苦的只是你自己。今后你必须过你自己的生活，长期这么压抑自己对你不公平，对你父母也不公平。” 舒月华苦笑了一下，说道：“到底是局长，挺会说的。我没有想……”说着，她看着他问道，“我今天来就是请你帮忙的。可以吗？” 郭亮连忙说道：“当然可以，我保证帮你。你说。” 舒月华犹豫了一下，说道：“第一件事就是他以前的一个部下想办一个工厂，找你借钱。当然，如果你能投资入股更好。这个人是他当连长时就在他手下当通信员的，他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兄弟。他牺牲的时候，他当时也在场，还身负重伤，最近一段时间才出院。”她的嘴里不断地说“他”，但郭亮还是知道哪个他是指庄青山哪个他是指这个通信员。 郭亮问道：“什么工厂？大约需要多少投资？” 舒月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很清楚，他说是一个铁件制品厂，是一个军队的领导看他身体不好将来难以找到工作而给他一个机会。我对这个厂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生产什么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赚钱。我只知道这个人人品很好，不会骗人。所以，我请你帮助他，不但在资金上能帮助他，更希望你能帮他判断这个厂有没有前途，有没有必要接手办下去。” 郭亮紧张地问道：“工厂在哪里？”接着说道，“我对这种产品不是很熟悉。但我会请行家来判断，如果工厂有前途，而他又愿意出让股份的话，我可以投资。”他的话说得很热切，但他的心却是冰冷冰冷的，心里想：会不会她心里有他，所以对我郭亮一直不感冒？ 舒月华似乎知道清楚郭亮心里的想法，白了郭亮一眼后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告诉你，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同他同生共死的战友。这个厂在广东。”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舒月华又说道：“另一件请你帮忙的事，你找人帮我修理一台手机。这台手机很重要。” 郭亮问道：“他的？”这个他是指已经牺牲的庄青山。 “嗯。”舒月华知道郭亮说的是哪个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不是他的，只能说他缴获的。因为里面可能有录像……” 郭亮惊讶的问道：“手机里有录像？手机怎么可能有录像？” 舒月华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查阅手机资料。最近我找到了这台手机的外形与国外最新出厂的手机类似。我问了梁倩英，她说去年她在国外确实见过有人能用手机照相、录像、录音。功能比我们国内用的手机要多一些。” 郭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它，不相信地问道：“有能照相、录像的手机？那不省了照相机吗？……，里面的资料对你非常重要？” 舒月华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揭开他牺牲的真正原因。” 这下郭亮更惊讶了，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舒月华，良久才问道：“他牺牲的原因不是很清楚了吗？他是打击走私，与走私贩同归于尽的。报纸上都登了，难道不是？”说到这里，郭亮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如果不是打击走私而牺牲的，那他的烈士称号将可能被剥夺，那些抚恤金什么也可能要回去。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儿戏。” 舒月华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当然是打击走私而牺牲的。……，可是，他怀疑有人故意栽赃杀人灭口。”说着说着，她的神情异常坚毅。 “你怀疑……你怀疑庄青山烈士是被人灭口？”郭亮头如斗大，紧紧盯着舒月华，“他牺牲前还和你说了话？” 舒月华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虽然他牺牲的时候我不在场，但我以前看……我以前知道一些情况。我请你帮忙的这个人当时就在他身边。……，虽然他死在与走私犯搏斗的现场，但他可能不是被明面上的走私犯杀害的。很有可能真正的走私犯，或者说走私犯的幕后人现在还逍遥法外。被武警击毙的可能只是小喽罗，甚至是无辜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可能是被躲在那些死了的走私犯身后的家伙杀害的，有人被载了黑锅。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们估计这台手机里面有线索。” 郭亮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戏，不解地看着她。他发现她说的话里面有很多无法自圆其说的东西，可又不知道如何追问，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问她，更不知道问了之后她会不会说，会不会给她和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他试探着说道：“我现在被你弄糊涂了。你是听这个要办厂的人说的吧？既然你们怀疑，你们怎么不直接跟庄青山烈士生前的部队领导反映？借助部队的力量，还怕不能澄清这件事？你们这么私下行动，不但担着巨大的风险，而且很可能无法昭雪冤情，很可能让真正的罪犯得不到惩处。毕竟你们的力量太小了。” 舒月华摇头，咬着牙说道：“小岳，他的通信员姓岳，叫岳军旗，和我都怀疑这个幕后人可能就是是他身边的人，或者是他的领导。你知道，他是营长，如果是领导的话就是可能是团长，也可能是师长，甚至更高的军官。我们报告部队的话，也许我们还没有行动就被他或者他的手下给害了。……，主要是我们还不能肯定这事是不是真的如我们所怀疑的，万一情况不是这样，不但得罪了领导，还可能让他蒙冤，让他家的抚恤金收上去。只有把这台手机里面的资料取出来，分析了这些资料之后，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做。”她话里的这个他自然是指庄青山。 郭亮问道：“庄青山烈士生前就开始怀疑这件事了？” 舒月华咬牙说道：“他牺牲前将一本笔记本交给了我，里面有他的怀疑和判断。那次他牺牲时，岳军旗就在他身边，临死前他偷偷将缴获的手机塞入他的口袋，让他把手机交给我，让我回到地方上，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想办法修好它。去年部队里有人找到我，要我把他写的笔记本交出来，我说已经烧掉了，他们很气愤地走了。”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他们点的菜，他们只好停止交谈开始吃饭。 等服务员离开后，舒月华接着说道：“他们急着找笔记本，说明这事不是空穴来风。说明有人担心从我这里泄漏什么。” 郭亮想起第一次看到报纸上刊登庄青山烈士生平事迹时朱柏良的怀疑，心里也觉得舒月华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说道：“怪不得有人说部队派人来找你，被你骂走了。” 舒月华停下筷子问道：“你有办法吗？手机已经很烂了。” 郭亮说道：“我得先问问我的大学同学，他们毕业后不少人进入了IT行业，应该有人对手机很了解。……，万一手机里面没有你们所期望的资料，那你们怎么办？” 舒月华凄苦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装着不知道。我们这么做也只是求得一个心安，我们是小人物，如果没有直接证据，即使不要性命去告那些人，也不可能损害他们分毫。” 郭亮一想也对，有证据也许能整倒有实力的家伙，没有证据去整别人，最后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问道：“你的手机在哪里？” 舒月华盯着郭亮的眼睛说道：“你必须向我保证保密，如果修不好你把手机还给我，从里面得了资料后也不能给其他任何人，只能先给我。” 郭亮郑重地点了点头。 舒月华说道：“放在我住的宾馆里。吃完饭以后，我们一起去拿。” 郭亮又点了一下头，但随即问道：“你订好了宾馆？我那里有空的房间，你可以住我那里。” 舒月华微笑了一下，说道：“我住宾馆舒服得多，不麻烦你们的。”难得见到她的笑容，郭亮一时有点痴了，直到她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之后才回过神来。她说道，“菜都凉了，快点吃。看什么看？” 第194章 深入虎穴 第194章 深入虎穴 在宾馆里看到舒月华给他的手机，郭亮怀疑她是不是骗人。因为它太不像手机了，与其说是手机，不如说是一铁疙瘩，里面还有未烧净的塑料，手机屏幕因高温炸裂变成了无数的碎片，键盘只剩下几个黑糊糊的小凸起。上面有一二个英文字母还能勉强读出来，至于电池什么的完全不在。 郭亮捧着还有一股糊味的它，心里对能否修复完全没有底。他不知道里面存放数据的存储芯片是不是烧坏了。如果烧坏了，就是神仙也无法从里面取出资料来。 此时的他这才明白舒月华以前为什么说修手机要存钱了：敢情修这玩意比买几台手机还贵。 按郭亮的想象，要修好它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把里面存储数据的芯片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然后小心地安装在相应的电路里，利用新配置的电路才可能将里面的视频数据读取。而且相同类似的手机电路可能还不行，很可能还需要专家为它设计专用的外围电路和对应程序，才能确保数据正确传递。 这不比开发一个新类型的产品所需要的功夫少。 在郭亮的坚持下，舒月华陪着郭亮在酒店的茶座里喝了一会茶。说好星期六一起去省城见那个部队退役的岳军旗之后，郭亮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酒店回到自己的家里。 在回家之前，他没有忘记给黄小乐带羊肉串和橙汁。可当他回到租住的房子时，黄小乐已经上床睡觉，黄大爷坐在电视机前抽着烟。看见郭亮拿着东西进来，老头连忙接过，说道：“小孩子说的话你们也记在心上，谢谢你。她呢？” 郭亮说道：“大人的话可以不记在心里，小孩子可不能骗。她住酒店了。” 黄大爷哦了一声，拿着羊肉串和橙汁去了厨房。郭亮上楼后，翻找大学同学的联系地址、电话号码，寻找合适的同学帮忙。 第二天舒月华回楠竹坳的家，郭亮则和同学联系。可是几天时间过去，联系同学的事并不顺利，虽然同学联系了不少，大多数同学在IT行业找到了工作，但他们都是一些小萝卜头。在他们所工作的公司里，他们基本都是处于最普通的岗位上，远远没有权力调集公司的资金和人力做某件事。他们只能帮郭亮联系他们的领导，可郭亮又不想惊动的人太多，更不想对不熟悉的人出示这台已成垃圾似的手机。 找同学帮忙失败后，郭亮决定抽出一段时间亲自到几个比较有名、技术实力比较强的单位去看看。 星期六上午，舒月华从家里赶到了县城，然后和郭亮一起去省城找岳军旗。三人在省城的公园里见面。如果不是他脸上有一道伤疤，岳军旗是一个很文静的小伙子。看到他时，郭亮为他感到惋惜，不但脸上破相了，他的左腿也受了伤，不走动的时候看不出来，一走动就发现了与常人不同，一瘸一拐的。 舒月华将两人介绍完之后，她就借口有事离开了，让郭亮和岳军旗两人交谈。 看着年龄比自己还小的郭亮，岳军旗怀疑地问道：“你就是月华嫂子的老板郭亮？” 严格说舒月华算不上自己手下的员工，但郭亮不知道舒月华是怎么在岳军旗面前说的自己。为了让岳军旗相信自己，让他说出他心里话，郭亮只好说道：“我就是郭亮。” 岳军旗问道：“你真的白手起家建立了两家公司？” 郭亮听了不由笑了，说道：“呵呵，白手起家？也算吧。你能不能把你工厂的情况说一说？” 岳军旗不急不慢地说道：“前几天我在部队的一位首长看我没找到工作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在我原来服役的基地附近有一个铁制件加工厂，原来属于部队的第三产业，一些随军家属安排在里面。后来国家按照政策这类企业必须与部队脱勾，结果部队将它卖给了当地的一个个体老板。开始那段时间，这个老板利用这个工厂攒了不少钱，但很快附近跟着建起了几个类似的工厂，市场竞争非常激励，工厂的利润日益减少。而且几个月前这个老板在与另一家工厂的老板争执中被人打伤，至今还住在医院，工厂处于无人管理状态。所以……” 郭亮不解地说道：“这个老板的老婆孩子呢？家里什么人不就可以接管吗？” 岳军旗说道：“没有人愿意接这个工厂。” 郭亮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没有人愿意接？是不愿还是不敢？是不是怕再次被竞争对手殴打？” 岳军旗说道：“是不愿。现在那个打人的竞争对手已经被刑拘，倒是不用再怕他。” 郭亮又问道：“为什么？” 岳军旗答道：“因为部队在卖出去这个工厂的时候就和买的人约定了一条：除非是违法乱纪，工厂不能辞退里面的随军家属，也不能单方面降低随军家属的工资收入。本身这个厂的利润就已经不行，加上这个条件，那些想买的人也不敢买了，可以说，随军家属已经成了工厂一个沉重的负担，而这种工厂又没有什么高技术可言，所以自从老板被打之后就一直这么空闲在那里。那个老板的家属不断到部队闹，要求将工厂退给部队。部队拿着它也是头痛。我以前的首长想到了我，希望我去接手。” 郭亮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这家工厂明显是一个包袱，别人坚决要丢，你却傻呼呼地去接，你有多少钱亏进去？……，不好意思，因为舒月华说了要我了解情况，所以这么说。我问你，你的那个首长是不是有什么高招让你赢利，我想如果只是表面上你说的情况，你肯定也不会动心。做生意当老板毕竟不是开粥棚搞施舍，而是为了赚钱。” 岳军旗说道：“我当时也担心这些，但我的那位首长跟我分析了，我觉得我接手的话有几个优势。” 郭亮没有插话，只是看着他，让他说他的优势。 岳军旗道：“首长答应我，部队将从我那里长期采购物品。只要我的产品质量不差于别人的，价格不高于别人的就行。第二，我的税率比别人的要低，主要是地方政府考虑到里面的职工是随军家属，已经答应给我最优惠的税收政策。还是一个就是我有一个战友的亲戚在交通厅工作，他说帮我活动，争取往交通销售一批货物。有了这些条件，远比其他同类似的工厂要有优势，人家能办工厂，我为什么不能？” 郭亮一听也有点心动，如果情况真的如他所说，这个厂还真值得一买，问题就看随军家属的负担到底有多大。他问道：“买下那个厂要多少钱？” 岳军旗说道：“老板开价一百万，但我估计不要这个数就能拿下来。” 郭亮苦笑了一下，说道：“一百万？这个数字对你我来讲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呀。我想你也只有一些安家费和伤残补助吧。” 岳军旗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想到你这个大老板了，我想你有两家企业，七八十万肯定有。” 郭亮笑道：“哈哈，那你真看得起我，我哪里有七八十万，七八十斤还差不多。” 岳军旗说道：“我们前期只需要交一些押金，大约五十万，我还能凑一二十万，我的一些战友，朋友还是有点钱的，我希望你能凑二十来万。不知你有兴趣没有？我想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资金漏洞就不大了。” 郭亮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说不上有兴趣还是没兴趣，主要是我对那里的情况很不熟悉。商场上有句俗话，做熟不做生，我就是最有钱也不能胡乱投资。……，我能问你一句实话吗？” 岳军旗一愣，说道：“可以。如果我知道我一定说。” 郭亮问道：“你所说的那个首长是不是他？” 岳军旗脸色一变，目光转到另一个方向。 郭亮说道：“舒月华什么都跟我说了。我想从你这里得到证实。” 岳军旗讥讽地说道：“你就不要诈我，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我可以告诉你，是他。” 郭亮问道：“既然是他，你不觉得你在玩火吗？” 岳军旗说道：“玩火？现在人家已经怀疑，让我买厂也许就是一种试探。我拒绝的话，下场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相反，如果我接受这个厂子，他的疑心就会减少很多，因为他知道现在没有几个人会拿巨资看玩笑，会把自己的一切都作为一块肥肉扔在他这只老虎的嘴边。只有我毫不犹豫地将它吞下去，他才不会怀疑我和月华嫂子。我们才能有时间搜集我们需要的证据。” 郭亮说道：“可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把我不也拉下水了吗？” 岳军旗吃惊地看着郭亮，说道：“月华嫂子说你愿意为她做这些，你是不会计较这些钱的。” 郭亮这下也愣住了，脱口问道：“她是这么说的？”郭亮的心里有着一丝惊喜。 岳军旗懊恼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其实，我早就告诉她不要趟这趟浑水，她和我们营长并没有成亲，完全可以不理这事。即使她不理这件事，我们几个战友一样会尊重她，甚至更希望她远离。……，其实，你不要怪她骗你的钱，这个厂不会亏的。如果我们扳不倒那个人，工厂就会如普通工厂一样生产产品，跟其他工厂一样赚钱，即使将来出了事，我们也会首先把你的账还了。如果我们能够扳倒他，那我们的厂更没有什么问题，将来的工厂更没有人干涉。你说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保密！如果保密得好，你一点风险也没有。” 想起舒月华，郭亮心一横，说道：“你别说了。我绝对没有说月华骗我钱的意思。我只是……也是我做生意做多了，首先想到的是利润和资金安全。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我答应出前期的二十万，如果你的资金一时凑不齐，我还可以出三十万。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到那个工厂那里去看看，了解情况之后签一个合同，然后我的资金就到位。如果运行一段时间后前景好，后续资金我也会按股份比例支出。” 岳军旗脸上一下露出高兴的神色，连连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做生意本来就应该谨慎点。其实我们都是部队出来的，不懂怎么做生意，今后还需要你来帮助我们监督我们。” 郭亮问道：“什么时候能去？” 岳军旗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明天上午走可以不？明天上午有到那里的火车。” 郭亮说道：“飞机航班呢？我还没有向别人请假，坐飞机怎么样？” 岳军旗有点为难地说道：“飞机太贵了吧。” 郭亮说道：“暂时由我垫付，等工厂开始生产后再报销就是。飞机票我来订，你把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写给我。” 说着，他就开始打电话给梁倩英，请她安排手下为他和岳军旗购买飞机票。梁倩英当时就告诉他明天上午有飞机，问郭亮是不是购买。郭亮征得岳军旗的同意后，就决定购买明天的飞机票。 约好明天上午八点在飞机场大厅见面后，两人就分手了。告别岳军旗，郭亮鬼使神差地到了舒月华租住的房子那里，他知道这套房子现在只有舒月华住这里，她父母已经回到了楠竹坳的家里。 舒月华显然预计到了他回来，当他敲第三下门的时候，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她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拿出一双拖鞋递给他。轻声问道：“他呢？” 郭亮将门轻轻关上，一把扯住欲走的她，将她揽在怀里，说道：“明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坐飞机去那里。等了解了大致情况就签合同。” 她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再动，人如木偶般随他抚摸亲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郭亮身如雷击，全身一下僵硬了，脑海里出现了林梅哀怨的样子。 舒月华从他怀抱里挣出来，说道：“一旦让她爸爸知道，将来你就别想当官了。” 郭亮一愣，问道：“什么她爸爸？” 舒月华凄苦地看着郭亮，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郭亮这才知道她说的是谁，说道：“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现在还在读大学，我怎么可能和她？我又不靠她爸爸升官发财，你说我都这么大了还干嘛去追求一个小姑娘？她爸爸又凭什么阻止我当官？” 舒月华说道：“人家对你有意思，你也不排斥她，为什么不能？只要二年多她就大学毕业，你和她不是天生的一对吗？如果你们结婚，对你对她都有好处，你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这么做对我压力很大，你知道不？我的心都被你辗得粉碎。按道理我受了你这么多好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我……我不想把自己卖给你，我也不想害你。你娶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明显害了你误了你的前程。我也会被别人的唾沫淹死。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 郭亮再次扑上去将她抱进怀里，大声说道：“你未嫁我未娶，我和你好，为什么就不能？我只在乎我的感受。” 舒月华被他这一嚎声吓得一愣，过了一会，她幽幽地说道：“好吧，我的命就是如此，随老天怎么安排吧。人家林梅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在乎的呢。“ 郭亮尴尬地问道：“你怎么……怎么知道林梅的？” 舒月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都是楠竹坳的，她不也是你帮忙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吗？现在在省城读书。你和她还公开住一起了，连黄小乐都知道。现在又来哄骗我，你就不怕撤职开除？” 色狼脸红了，抱着舒月华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舒月华小声道：“你的前途无可限量，为什么不多想想？如果你娶了吴卉，你能省多少精力和时间？工作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你喜欢我，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你喜欢的是我的身体，你以前只是看见我的人仅仅知道我的名字，你的眼里就露出吓人的目光。难道那就是你认为的爱？” 郭亮还真的无语。他对舒月华算得上是一见钟情，现在想来确实是被她惹火的身躯所惊服，特别是她那雄伟高耸的胸脯让郭亮的内心熊熊燃烧，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拥有她入怀的冲动，只想冲上去亲吻她抚摸她。冲动的成份远远大于爱情的成分。郭亮心道：“可是，爱情不也是这样的吗？难道爱情一定要遵循一套严格的规律和紧密的程序，难道必须先了解对方、必须先培养感情再来谈爱？欣赏一个女子并发誓将她娶为自己的老婆，难道就不是爱情？” 只是因为舒月华说了林梅的事，郭亮内心这些话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也会显得很虚伪。他沉默着。 第195章 不肯就范 第195章 不肯就范 舒月华主动牵着他的手，将他拖到沙发上，说道：“我感激你，但我不会就此和你结婚。我们做姐弟吧？”见郭亮依然一副要吃了她的神情，她脸变得更红，小声道，“只要你保证我与你的事不让吴卉、林梅她们知道，我随你。你要我的身子我也给你……”最后的话，说得很小很细。 郭亮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腰肢揽着。舒月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也不再说话。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一直到窗外暗了下来。当舒月华起身去做饭的时候，郭亮这才说道：“我娶你！” 舒月华身体颤抖了一下，说道：“我最多做你的姐姐。请你不要再逼我，好吗？我都答应你这样了，答应和你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难道让所有的人都指着脊梁骨骂我？说我用身子勾引你、毁你的大好前程？让大家骂我是扫把星，骂我克死一个丈夫又来害你……”说着，她的眼泪滚滚而下，身体痛苦地耸动着。 郭亮慌神了，连忙说道：“别人怎么可能这么说，我们的事关别人什么事？” 舒月华说道：“可是我在乎，我爸爸妈妈在乎。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指点谩骂中，我的家人也不愿意在别人的嘲笑中生活。……，只要你保证不让其他人知道我和你好，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当你的情人，就是为你生孩子，都行！” “这么做对你就公平？”郭亮问道。 舒月华说道：“这世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实际上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了。我爸爸的身体好了，我妈妈不用担心家里的油盐柴米了，我现在也有舒心的工作、有对我好的朋友了。如果是在过去，如果之前没有遇到你，这些只能是做梦，只有做梦才能拥有现在的这一切。 请你让我心里平衡一点，也让我的生活安定一点，不要把我摆在风尖浪口，不要让我成为别人嫉妒、怨恨的对象，好不？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你不要真的傻乎乎地认为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你不是乡下一个种田的汉子，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盯着。 我跟你结婚，你难受我也会很不开心，至少没有现在的日子好过。……，郭亮，我求你好吗？求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舒月华有点不敢看郭亮的眼睛，说道：“我想我们保持姐弟关系。等他的仇报了以后，或者等他的事了解以后，我们再好。我再把清白的身子交给，做你的情人。”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内心还是不甘。但想到那个副省长的女儿，舒月华只能暗自流泪。从一个女性的目光来看，吴卉已经将郭亮刻在了心里。如果现在郭亮向吴卉求婚，也许吴卉还会犹豫，还会彷徨，她家里人也会坚决反对。但是，如果自己跟郭亮谈婚论嫁，吴卉绝对会感到愤怒和失望，以为自己在撬她的墙脚，是故意和她争男人。因为俗话说：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一旦吴卉愤怒因而产生冲突，她和郭亮都无法承受吴卉和她身后势力的打击，梁倩英和她所掌握的金凤集团肯定会站在吴卉一边，只要梁倩英一挥手，竹器厂一下就陷入无销路的困境。她和家人的生活再次回到过去不说，郭亮的仕途也许就完了。 也许，这只是一种猜测，但这种可能性肯定存在。她不能让他冒这个风险！她必须帮助被理智冲昏了头脑的郭亮保持一份冷静。等吴卉有了男朋友的那天，就是舒月华表露自己真正感情的日子。 郭亮哪里知道舒月华考虑了这么多，他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说道：“我一定把那件事办好。” 实际上他对能不能修好手机、手机里的资料能不能取出来没有一点信心。他甚至怀疑里面的资料是否真的有用。想借助大学同学显然有点想当然，现在必须找一个具有强大实力的人才行。他脑海里在思考：“找陶翔还是找许昆山？” 舒月华说了一声谢谢，她似乎没有注意郭亮并没有答应现在不动她。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起身进厨房做饭去了。郭亮也进厨房帮助她。 做饭的时候，两人配合很默契，没有多久就做了几个菜，色香味俱全。两人吃得高高兴兴，很温馨。 吃完饭收拾完餐具后，虽然两人一直相拥在一起看电视，但最后睡的是不同房间。第二天很早他就被舒月华喊醒了。他洗漱的时候，她为他做早餐，吃完早餐就急匆匆地下楼坐的士直奔飞机场。 看着他匆匆出门，舒月华眼泪汩汩而出。她甚至有一种立即答应做他的未婚妻的冲动。 到达飞机场大厅，岳军旗已经在等他，还有梁倩英的一个手下。他是为郭亮和岳军旗送飞机票的，也是里告诉第一次乘飞机的他们如何办理登记手续。帮他们领取了登机牌送他们进了候机室之后，他才离开。 飞机很顺利，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仅仅让郭亮体会了一下坐飞机的滋味就降落了。他们在机场招了一台出租车，直接朝那个位于郊区的铁制厂赶去。 在铁制厂门口，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那里，见了他们下车，那人直接走向郭亮伸出手热情地招呼道：“你好，你是郭老板吧？我叫钟世泽，是岳军旗的战友。”显然他从电话里已经知道了郭亮年轻，所以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 郭亮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说道：“你好，我是郭亮。” 钟世泽说道：“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工厂，等下再休息，行不？”从他的言谈举止看，也是一个爽快人。 这是一家普通而简单的加工厂，主要利用型材来加工生产文件柜、铝合金门窗等技术含量低的产品。工厂占地面积约一万平方米，长宽差不多接近一百米，分为生产区、储存区、销售区等等。如以前的集体企业一样，还有食堂、澡堂什么的。因为现在工厂已经停工，厂里没有几个人。看着他们走过来，几个留守的工人也没有往前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 灰暗的车间里摆放着几台旧机床，厂房里看起来也比较凌乱。房子是普通的砖瓦结构，虽然房子没建多少年，但因为灰尘多，初一看以为很陈旧。 郭亮对机械设备不是很熟悉，在钟世泽的介绍下，他知道了工厂里有车床、钻床、剪板机、小型冲床等，也有电焊机、真空喷漆机等等。明显的，钟世泽比岳军旗要开朗健谈，在他介绍设备、工艺的时候，郭亮并不感到枯燥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厂的规模小，加上郭亮在现场问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能做一个不错的听众，看了仓库里面堆放的原材料和成品后，他们就来到了食堂。 岳军旗为郭亮端来一杯茶，问道：“郭老板，一百万的价格不是很离谱吧？” 郭亮承认道：“十多亩的地皮，有这么多设备和材料，一百万的报价确实不高。想必部队是看在我们必须接受那些军属才这么优惠的吧。” 钟世泽说道：“那是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现在军属们的工资全是靠以工厂为抵押贷款发的，其工资额只有标准工资的一半。如果长期这么关下去，工厂会被吃得一穷二白不说，他们的工资将无处可筹。” 郭亮惊讶地问道：“工厂欠了多少贷款？” 钟世泽说道：“五十多万，还有十多万的水电费，所有这些都已经算在一百万卖价里面，你不用担心这个。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必须快点接手，快点恢复生产。部队首长催了我好几次，现在他们还无偿转给我们一辆部队的车供我们使用。只需要交五十万的前期资金就可以和我们签合同，让我们进厂开始生产。首长们还说如果在一个月前期资金到账，还可以再优惠一点。大约可以优惠三四万的样子。” 郭亮没有去想那三万四万元优惠的事，而是继续问道：“如果要恢复正常生产的话，需要再投资多少钱？你估算了没有？” 钟世泽看了岳军旗一眼。岳军旗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对这个不是很懂，没有把你对我说的告诉他。我担心说了之后，他问几句，我答不上来，他反而以为我是在骗他。万一他因此不来了，那我们不白忙乎了？直接由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他更好。” 郭亮笑了笑，心道：岳军旗这家伙倒是坦诚，连自己这个半吊子生意人都能看出他完全不像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钟世泽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请教了几个懂行的朋友，包括这个厂里原有的技术员，他们都说如果恢复正常生产，除了一百万转让费之外大约还需要四十万流动资金。你是大老板，想必你稍微一了解就会知道到底需要多少。” 郭亮心道：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工厂一开工就要钱而已。只是从钟世泽的话里，郭亮知道前期不是拿出四十万资金就够了，而是要八十万资金才能恢复生产。这让他一下感到很为难：凑四十万可以，凑八十万就困难了。 他问道：“四十万主要用在哪些方面？” 这时一个老头从里面走出来，问道：“小钟，可以吃饭了，菜已经摆好。” 钟世泽对那个老头说了一声好，然后对郭亮道：“我们边吃边谈。” 三个人随着老头走进一间散发霉味和油腻味的小房间，铺了塑料布的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还摆了几瓶白酒。钟世泽对老头道：“老乔，我们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老乔笑道：“我哪里有休息的时间，其他职工也要开饭了。再见！” 岳军旗旋开酒瓶盖，给每人倒了半饭碗酒，客气地说道：“郭老板，现在工厂情况不好，饭菜就这样，只能委屈你了。” 郭亮笑道：“既然我加进来，我们都是这里的主人，你跟我客气什么？”他转头对钟世泽道，“你跟我说说四十万流动资金具体用在什么地方。” 钟世泽说道：“四十万主要是用这几个方面，首先是发员工的工资，我们一旦恢复生产，就要经工人的工资全额发放，以前欠的我们可以不管，但生产之后的工资如果不足额发放，工人的积极性就不会高。然后是够买设备，比如要买剪板机、锻压机、空气锤等，还有修理现有的破损设备、修理厂房设施以及购买原材料。” 用钱的地方真是不少，郭亮开始以为四十万是一个夸大的数字，是钟世泽故意让我这个新来的人多掏钱，现在看来这四十万肯定不够。他皱了一下眉：“剪板机？刚才工厂里不是有一台剪板机吗？” 钟世泽摇了一下头，说道：“少了，我们如果生产安全门，生产高速公路所需的护栏、立柱，一台剪板机肯定不够。” 郭亮问道：“厂房是翻修还是只稍微修补一下？” 钟世泽说道：“现在只能返修一下，主要是加工车间和存放成品和材料的车间。办公楼和食堂还将就吧，你认为要修吗？呵呵，你可是大老板，你说返修一下就返修一下，你说大规模的翻修我们就大规模地翻修。你可不要只考问我，我比你早来没几天。” 郭亮也笑了一下：“呵呵，你先来还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厂房面积有多大？” 钟世泽回答道：“车间有近六百个平方。” 郭亮又发现了什么不对，问道：“一百万的卖价不包括这里的地皮吧？” 见钟世泽嘴里含着一口的菜，岳军旗代替他回答道：“地皮是部队的，不能买卖，在地皮上建新的设施必须征得部队同意。但部队不会无故收回这些地皮。地皮可以说是我们的，也可以说不是我们的。” 郭亮点了一下头，似乎明白了：“哦！那今后我们的规模要扩大，要建厂房什么的，必须要部队同意？” 岳军旗摇了一下头：“他们答应只要不进行土地买卖，建的房子经过他们审核就没有什么问题。审核的内容主要是房子的高度与地下结构，他们审核的目的主要是确保建筑物对部队的安全没有潜在的危害，其他不管我们。他们说可以就这些方面签协议。” 郭亮想到了那些军属：“对军属的安排呢？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特别是人事上的？” 岳军旗回答道：“除了保证工资待遇平等，开除军属必须有充足的理由且通报部队以外，没有其他要求，对工厂的人事安排当然不干预。否则，我们还当什么老板。” 郭亮端起酒碗和他们两人碰了一下，问道：“现在厂里有多少人，其中军属有多少？” 钟世泽将酒咽下笑道：“呵呵，郭老板，你问得太多了吧，嘴巴一直没停。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把厂里的有关资料全部搬给你。”嘴里这么说，但还是认真回答了郭亮的问题，“厂里有军属四十三人，还有技术工人三人，其它八人。” 郭亮的时间有限，就算看资料也要先问清情况，他继续道：“就这点东西，怎么有那么多职工？周围的居民，当地政府有什么看法，存在什么纠纷没有？水电条件怎么样？” 钟世泽想了想，说道：“来的时候想必你也看到了，周围没有什么居民，商店什么的也在一里之外，因此生活倒不是很方便，卖菜买米都要跑远路。我与部队商量了今后我们出钱请部队帮我们买，或者我们直接在他们手里买。……，与当地政府的关系，没有什么大麻烦。他们当然希望我们接手，说是五年之内所得税都可以免，前提是那些军属的工作我们自己解决。工厂后面有一个湖泊，水质很好，可以喝生的，也可以直接抽起来让我们工厂使用。用电则从部队接，按当地工厂的平均电价付款，问题不大，比周围的其他企业要强一些，至少不会出现经常停电的事。” “看来你了解很详细的嘛。不过还有最后几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郭亮将筷子放下，说道，”一个资金问题，你有什么筹资计划？第二是产品问题，生产什么？销路如何？” 钟世泽也把筷子放下，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缺的就是资金。按两种方式进行，第一就是一步到位，掏一百万将工厂买下来，再拿四十万出来恢复生产。这样的话，按入股资金算，你占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只要你下了决心加入进来，我和岳军旗就有了主心骨。我们两人就是砸锅卖铁也把这些钱借过来。第二种方式就是考虑到你的资金可能一下子拢不过来，那我们就先交前期资金，再筹集部分启动资金，启动资金不足的话，等合同签订之后以工厂为抵押贷款一部分资金来恢复生产。” 第196章 触动高层 第196章 触动高层 钟世泽说道：“如果按第二种方式，我们希望你能占到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对于你所占的股份，我们没有很特别的要求，上限不封顶，就是达到百分之八十我们也高兴，我们只求能有一个工作，能够赚点钱养家糊口。不过，还是想你至少占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比例，如果你的出资比例低于百分之三十，那我们的资金就会很短缺，工厂即使开工也束手束脚。……” 郭亮暂时没有出多少钱的想法，他还要继续了解一些情况。喝了几杯酒之后，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因为曾经是军人，钟世泽和岳军旗谈得最多的还是部队的事情，说的多是以前战友之间的生活经历和他们现在的情况。 从钟世泽的谈话中，郭亮发现他并不知道岳军旗的计划，他之所以进这个厂，完全是解决自己的工作问题，想以这个厂为起点，实现事业的腾飞。而岳军旗则不同，他接收这个工厂解决工作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接受那位首长的好意，让对方放松警惕，稳住他不让穷追猛打。 喝完酒，吃完饭，三人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工厂的具体经营上，钟世泽说道：“原材料我们可以赊购一些，现在是买方市场，赊购一个月的原材料问题不大。至于生产的产品，原来的那些金属门扣，窗户挂扣依然生产，但文件柜什么的没有销量必须停止。今后我们的主打产品是安全门窗和高速公路的护栏和立柱。我们战友的亲戚已经保证，只要我们的质量符合国家标准，价格又比其他厂家有优势，我们肯定可以入围。而且他说只要我们规规矩矩做事，将来一定照顾我们。至于今后还干些什么，这得你这个厂长来考虑，我只能保证近期之内有活干。” 郭亮看着岳军旗道：“谁说我当厂长？我只入股，不参与工厂的任何管理。” 岳军旗还没有说话，钟世泽大惊失色地问道：“你不参与管理？我们都是依靠你，你撒手不管，我们两个人都没有管理经验，那工厂不就……” 郭亮说道：“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人家当老板的也不一定是生下来就能当老板，还不是慢慢学来的？现在这个厂有部分销路，这比白手起家强多了。我看你就适合销售，干脆你负责销售这一摊子。岳军旗适合在工厂里管理，让他负责生产和原材料采购。只要招聘一名懂财务的人，基本上就可以开锣了。”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钟世泽说道：“既然你郭老板如此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勉为其难了。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向你汇报，但是，如果工厂就因此垮了，你可不要单单怪我们两个。” 接下来三人又到厂里转了一圈，看了工厂的财务资料。然后草拟了一个公司章程。 当天晚上，部队的几名领导闻讯后前来请他们到附近饭店吃饭，他们欣然前往。将来工厂的发展离不开这些部队领导，当然，部队领导为了军属的工作也离不开他们。这些领导见郭亮如此年轻，一个个很惊讶，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都认为郭亮肯定是靠家里的福荫赚了钱。否则的话，除非他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就开始赚钱，才成为老板。郭亮自然不会解释这些，让他们误认为自己有强硬的后台更好。 在前往饭店的途中，郭亮悄悄地问了岳军旗那个人来了没有，岳军旗摇了摇。 这群人的职位也很不相同，级别最高的团长，最低的则是少尉排长，有陆军军官也有海军军官。到了酒店的餐桌上，喝酒的气氛很融洽。部队的人很是豪爽，喝酒基本没有撒赖的，基本都是杯到酒干。郭亮本身也不是一个无酒品的人，基本上也是硬对硬地喝。很快大家的关系也熟络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郭亮发现这些军官都有妻子或子女在这个工厂里，他们都希望这个工厂能好起来。一个营长还拍着郭亮的肩膀说道：“郭老板，你就帮帮忙。我现在是怕回家，一回家我那口子就念叨着要我帮她调动工作，为她重新找单位。操！我要有本事随便给她找工作，我还把她安排在这个厂里？拜托了，敬你一杯酒。” 与他们的交谈中，郭亮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麻烦。军官们外面看起来光鲜、英气十足，实际上也有很多说不出的苦衷。不少军官还在为转业发愁，想找一个好的接受单位，可不知道如何送礼、如何找人帮忙。他们对去年有一个同事转业后到东莞一个派出所当所长羡慕不已。 郭亮也才知道在部队当军官也分三六九等。最好的是那些负责到各地接兵的军官。每出去接一次兵，就是最廉洁的军官也能收上十万八万元的灰色收入，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如果富有同情心，收的钱更多，很多新兵的家长倾家荡产都要送钱给接兵的领导，已求自己的子女在部队有出息，能找到一条新的门路。最苦的就是在家训练士兵的军官，除了操心还是操心。 他们说的一些话，让郭亮有时目瞪口呆，也多少知道了部队的一些底细。发现现实中的部队与心目中的部队完全不一样。也对有部队领导的子女走私的事实感到不是不可理解，心里很替庄青山感到可惜。 在交往过程中，郭亮发现这些领导对岳军旗的态度远远好于对钟世泽的态度。他们对他好，显然不是因为岳军旗的人缘好，也不是因为岳军旗有后台，而是看在岳军旗以前的营长面子上。几个领导还念念不忘庄青山，不断说起庄青山生前的事。作为庄青山生前的通信员，他们对岳军旗爱屋及乌。 吃完饭，军官们将郭亮和岳军旗安排在部队招待所里住宿。等郭亮安顿好，他们把岳军旗喊走了。 第二天上午郭亮乘飞机回到了省城中州市，从机场坐公共汽车到市里后，再坐的士到省公安厅找陶翔。在传达室跟警卫说了找陶翔，拿出工作证登记后就进了公安厅。 陶翔看着郭亮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到省城开会？” 郭亮说道：“每次找你都是有事。”郭亮开门见山地。 陶翔笑了，说道：“看来你是讹诈上我了，不知道的人会说你是来巴结领导，知道的会说我堂堂的副厅长怎么被你这个家伙缠上。呵呵，说吧，又有什么事？” 郭亮问道：“你对部队熟悉不？” 陶翔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你是问我在部队有没有熟人吧？没有！看来你的忙我是帮不上了。也好，我懒得浪费脑细胞。” 郭亮说道：“没有就好。如果你在部队有熟人我还真不敢找你。真的没有？对广东地方的官员了解不？” 陶翔以为郭亮在开玩笑：没有熟人还找我？他这次很干脆地摇头：“没有！那边的公安厅有几个朋友认识，但只有公事上的往来，没有什么私人关系。你就不要再搞得神秘兮兮了，有什么麻烦事你就说。” 郭亮看了一下办公室的门口，问道：“你这里说话安全不？” 陶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道：“别闹了，如果公安厅不安全，天底下还还有几处安全的地方。”见郭亮一脸郑重的样子，他心里一愣，问道，“真有事？”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受人之托而来。涉及的事很麻烦，可能涉及部队的某个领导。想来想去我只能找你帮忙。本来我想找我大学同学帮忙的，可想到那些同学都是打工的，很难做到保密。这事如果泄漏出去了，有人真的有生命危险。” 陶翔严肃地问道：“部队？涉及到哪一级？与什么有关？杀人？走私？贩毒？还是贪污？” 郭亮说道：“走私，再加杀人灭口。具体这个人是多高的级别，他背后是不是有更高的领导，我不清楚。至少是团级以上的领导。” 陶翔严肃地问道：“你要我怎么帮？”脸上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你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把手伸到部队去了。 他不知道郭亮只是被人扯进去了，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完全可以说他还没有涉入那个圈子，凭他现在的能力和地位也无法挤进去。 郭亮说道：“我一个朋友有一段录像资料，可惜这段资料存在一台被炸烂的手机里。我请你帮我把这段录像的数据读出来，里面可能记载了走私集团的直接证据。” 陶翔目瞪口呆地看着郭亮，脸上越发严肃起来，问道：“你敢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等你看了那段录像不就知道了？我请你……” 陶翔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是搞这一行的，我知道得很清楚，保密不是问题。但我得把一些情况了解清楚，至少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这种事搞好了是政绩，搞不好是炸弹。炸到谁还说不清。……，我相信你也是听了别人的，你自己肯定不清楚。这么样，今天晚上你把那个人喊到一起，我带一个刑侦专家和他当面谈。我保证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他。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自己撇清，让那些人知道你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明白不？”说着，他盯着郭亮的眼睛，等待他的答复。实际上他说话的口气用的是命令，基本没有征求郭亮的意思。 郭亮说道：“我本来是一个局外人。我……我把她喊来，你们谈。只是这样一来，我明天上午还不能赶回单位上班。” 陶翔说道：“看你还很有责任心嘛。你是单位一把手，出来几天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离开单位几天，单位就乱了，说明你的管理能力实在不行。我不留你，你现在去劝你朋友一下，让他放心，如果他同意，你打电话给我，我派人来接你们。” 在陶翔的办公室仅仅呆了几分钟，郭亮就出来了。走到舒月华所租住的房子时，舒月华正在家里画画，设计竹根雕。看到郭亮出现，她连忙问道：“铁制厂的事怎么样？” 郭亮说道：“还行，基本上是岳军旗所说的那样。那些事就交给他们了，我不插手。等几天岳军旗会过来和你签合同。等合同签好之后，我就把钱打过去。” 舒月华问道：“怎么找我签合同？” 郭亮说道：“我又不能曝光，不找你签谁签？这个厂只能用你的名义投资。” 舒月华脸红红地说道：“你可以找你的家里人啊，找我……不好吧？” 郭亮开玩笑道：“你不是说和我好吗？怎么麻烦你签一个名字都不愿意？” 舒月华迟疑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好吧。” 郭亮将她抱起来，走到沙发那里坐上，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说道：“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的。我准备把那台手机交给我在省公安厅的一位朋友。他答应了，想同你谈一谈，可以不？” 舒月华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说道：“我都听你的。既然是你的朋友，我相信他。什么时候谈？其实我也不敢肯定里面是不是有录像资料，万一没有的话，他会不会怪我们骗了他？” 郭亮说道：“他是我朋友。没有的话他肯定不会怪。要怪也是里面真的有录像资料，如果录像资料涉及到比他更搞职位的人，他才可能怪我们给他惹麻烦了。” 舒月华小声道：“他是谁？是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厅长？”她的小手在郭亮的衣服上扯了扯，扯平上面的折痕。 郭亮又亲了她一下，说道：“嗯。” “他这么大的官应该不怕那个人。岳军旗什么时候过来？我到时候跟他说一下。” “星期三或者星期四。” 当郭亮和舒月华在卿卿我我时，陶翔已经从办公室出来回家找他的父亲去了。 陶翔问道：“爸，你说这事要不要动用关系认真追查。” 一个威严的老人思考着说道：“你断定就是他？难道涉及的级别真有这么高？” 陶翔说道：“虽然小郭没说出这个人来，但我肯定这件事与庄青山烈士有关。小郭能接触到的、与部队有关的人，只有庄青山烈士的未婚妻扯得上关系。联想到当时庄青山烈士牺牲后一些奇怪的想象，加上小郭和这个女子关系好，我认为这事很可能就是我们所想的。”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能够影响到军报，能够将这么大的事改头换面，确实是一个大人物才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先看看他们提供的资料再说。实在不行，我上京城走一走。只要我们有可靠的证据在在手，还真不怕那些人翻天。另外，你也别把这事看得太重，别指望通过这件事得到提升，最多是多结交几个有实力的人。你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在这个位置上磨练几年也好，升得太快不是好事。” 陶翔连忙说道：“爸，我不是想立功升官，我已经答应了小郭，想帮朋友一个忙而已。” 老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分析问题的时候还不错，怎么到这个时候又考虑起朋友关系了？你以为你是街上的普通人？到了你这一层次，没有什么私人朋友了，只有盟友和政敌。我看你是糊涂了，他这个小伙子什么都没搞清，他自己都是别人找他帮忙。完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不知道涉及的问题有多大。一个二愣子而已。你最应该考虑的是对你的前途，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 陶翔不服地说道：“爸，你说的太绝对了。我和他就不是什么盟友，更不是政敌。” 老头说道：“那就就把他当盟友来培养，不要把他往政敌那边推。……，搞得不好，还真有一场地震发生。先全力以赴高清里面的内容再说。” 陶翔认真说道：“我听你的。” 晚上，陶翔带来的刑侦专家和舒月华单独谈了很久，谈完之后不但拿走了那个烧毁的手机残骸，还拿着了保存在舒月华手里的笔记本。只是写了一张纸条表示他拿走了。 告别陶翔和那个专家，舒月华、郭亮两人在街上闲逛着。她如释重负似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总算告以段落。这段时间以来我心里感觉一直沉甸甸的。但愿那些人会得到报应。” 郭亮更感到轻松，作为一个人物，他实在不愿意引火烧身，特别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回到舒月华租住的房子，两人晚上还是分房而睡。第二天天色很早郭亮就起床了。当他去洗漱的时候，她也起来为他做早餐。虽然郭亮说不需要，随便在路上买一个包子就行了，但她还是手脚麻利地为他炒了一个蛋炒饭，烧了一个菜和一个汤，就如一对小夫妻似的。 吻别舒月华，郭亮乘车回到了水产局，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上班。 第197章 出大事 第197章 出大事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局里的工作已经完全走上正轨。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郝永吉所管理的养殖公司扩建工程正快速进行，刘联盛的产品深加工厂也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正准备开始试生产坛子鱼。虽然到现在水产局的经济还没有任何起色，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年和去年绝对不一样。今天的希望远比去年的希望大得多，也实在得多。 也正是因为郭亮能从县里顺利地要来项目资金，局里的人越发认定郭亮有后台，他来水产局完全是镀金的，和他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正是这些原因，郭亮在水产局完全站稳了脚跟，再也没有人和他唱对台戏，至少表面上没有。郭亮自己也开始安安心心地在水产局工作，认真管理手下的几十号人。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一长假。四月三十日下午，郭亮乘长途汽车回到省城住在父母家，父亲到外地出差，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冷清清的家里因为他回家而热闹起来，为了他吃好，母亲使出全身解数，做了一桌子菜。母子俩吃得不亦乐乎，母亲还破天荒地喝了一点红酒，兴奋地问儿子的工作情况，脸上全是幸福。这让郭亮感到很内疚，感觉自己对自己的父母关心太少。帮母亲收拾了碗筷后，陪着母亲谈了很久很久，说着工作中的烦恼和快意，说着生意上的收获和计划，还谈到了自己对女朋友的要求，直到母亲催他睡觉他才中断了谈话。 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一日，他前往一家酒店高中同学喝袁道的结婚酒。现在的郭亮在同学中名气很大。很多同学早已经听说了他的能耐，听说他来喝喜酒，几乎全班的同学都来参加了袁道的婚宴。 很多人来的目的却是想和郭亮套近乎拉关系，过去纯洁的同学感情掺杂了不少的世俗成分。有的人还请郭亮帮忙，借钱给他成立公司。有人则请郭亮介绍工作，进不了效益好的金凤集团，其他公司也可以。…… 同学的这些要求让他脑袋涨得如斗大，只好耐心地解释、推脱、敷衍，或者答应将来有机会帮忙。这些同学自然有的不乐意、有的气愤，也有的决定穷追不舍。 袁道看出了郭亮的窘态，请他老婆的叔叔——派出所王所长——帮忙将郭亮从同学的包围中解救出来。王所长其实早就想和郭亮谈话，当时郭亮进来的时候，他主动跟郭亮打了招呼。只是开始的看他和同学有说有笑，加上自己比较在这里的客人中算是有地位的人，不好意思去巴结一个小青年，也就不再注意郭亮的情况。等袁道请他帮忙才发现了郭亮的难处，自然马上出面。 从同学的包围中出来，郭亮出了一身的汗。新婚夫妇从酒店出来后，郭亮也辞别王所长、告别同学出了酒店。刚上的士，吴卉打来电话请他到过去，说是她和梁倩英找他谈谈竹器厂的事情。 郭亮知道这是吴卉找的一个借口，梁倩英对竹器厂的了解远远超过他，哪里还需要他去谈，不过想起暂时没什么事情，去看看她也好。挂了电话后吩咐的士司机开往金凤集团。在梁倩英的办公室里，他和梁倩英、吴卉两人见了面。 果然，郭亮到了之后这小妞压根就不是问竹器厂的时，找他纯粹是闲谈。不时说着她在大学的事情，询问郭亮在水产局的事。郭亮就是瞎子也知道吴卉这小妞似乎对他有好感，梁倩英更是明白得很，几次想走开不当电灯泡，都被吴卉扯住。郭亮不知她是因为刚经历感情的事，对这种朦朦胧胧的爱感到害羞还是因为还没有下定决心，有点举棋不定。 在那里说笑了一下午，三人又到外面吃了晚饭，接着又到迪厅跳了一晚上的舞，直到深夜吴卉和梁倩英都精疲力尽了，大家才分手各自回家。不仅是因为舒月华五一放假回到了梅山镇，更是因为郭亮想和父母多聚聚，他知道父亲今天出差回家。 当郭亮回到家，父亲马上就电视关了，献宝似地说起了煤炭涨价的事。当着老婆和儿子的面，大肆地吹嘘着他的预测能力和不惜一切拍板购买梅山镇煤矿的魄力，他说他保证三年之后能赚到五千万元，十年之后一定会成为亿万富翁。自豪的样子让母亲和郭亮笑话了好久。 一直吹到母亲不断打哈欠了，他才停了下来，心有不甘地洗澡睡觉。 五月二日上午，郭亮还躺在床上睡懒觉，享受在家放松的休息的美味。梁倩英的电话却告诉他：梅山镇竹器厂出大事了！ 梁倩英的紧张从话筒里都能感觉到。郭亮来不及了解就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几下穿好衣服，洗漱之后随便说了一个借口应付父母后就冲出了门。 当他赶到金凤集团总部时，焦急的吴卉已经在公司大门口了。因为今天还是五一假期，公司里没有几个人上班，只在入口处有两个保安在认真地履行着职责。 吴卉看见他，马上从传达室里跑出来，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来了半天了。” 郭亮懒得解释这种孩子气的话，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吴卉气愤地说道：“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呢。你怎么是这种人，一点也不尊重女生。你不回答我，我也不回答你。” 郭亮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不是睡懒觉吗？梁总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睡在床上呢。”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吴卉白了郭亮一眼，然后气愤地说道，“你的那个竹器厂从下面收购了一批劣质竹地板，货发到欧洲之后，有人买回家装修，结果发现了问题。现在欧洲的公司要求金凤集团赔偿。赔偿金额高达十五万欧元。这些钱都应该是你的竹器厂赔。” 昨天说起竹器厂赚钱的时候，吴卉一口一个我的竹器厂，今天出事了，马上是一口一个你的竹器厂。完全是一个没成熟的小女孩心理。 郭亮大吃一惊，不相信地问道：“十五万欧元，那不是一百二十多万人民币吗？”一个竹器厂还值不了一百万元呢，真要赔的话，全赔进去还少了。 吴卉白了郭亮一眼，说道：“如果不是这么多钱，谁会喊你过来？损失还不止这些呢，那批货都要退回来。……，真不知道你的那些手下是怎么把关的，质量不行怎么验收合格呢？肯定是那些提供产品的配套小厂玩的鬼。现在倩英姐已经派人与欧洲的客户联系去了，争取把赔偿金降低一点。” 因为金凤集团在欧洲找到二个大的代理商，竹地板等竹制品需求量很大，所以在楠竹坳的竹器厂除了自己生产大部分竹器外，还将一定数量的订单分发给周围一些小企业，竹器厂只负责生产监督和质量验收。 在竹器厂的影响下，现在楠竹坳那里已经有了好多家小型竹器加工企业，不但吸收了几乎所有煤矿下岗工人、本地闲余的劳力，还吸引了周围村里的青壮年农民到那里打工。相应的，梅山镇的经济也开始活跃，按镇里的预计，梅山镇的经济实力将可能历史性地进入全县前五名。梅山镇的领导现在在县里终于可以昂首挺胸，郑严庆的权力也随着经济的增长而日益巩固，再也不是郭亮在那里的时候那个样子了。 每次想到梅山镇的经济一天天改善，看到水产局的经济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时，郭亮的心里就矛盾极了：梅山镇的成绩有我不少心血啊，如果我在那里，那些成绩不就是我的吗？ 五一假期一过去，梅山镇就会进行换届选举，除非出现大的乱子，这一届班子将很平稳地过渡。郑严庆依然是书记，樊祥是镇长，赵芳是副书记。 郭亮连忙收拢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到目前这件事上来。他不解地问道：“产品进厂不是有两道质量检测程序吗？出厂进海关的时候还有一道，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会不会是在运输途中或者是在国外出的问题？” 其实外包的产品质量检验远不止两道检查程序。竹器厂对它们的检验几乎伴随产品从原材料的采集到加工到包装到启运。几乎所有的工序都在竹器厂的监督之下，而且除了竹器厂不断检验之外，金凤集团也有质量检测人员对这些产品进行抽检，以确保产品质量不出问题。一个人真要将劣质产品混入好产品中并运输出国，实在是很难很难。郭亮实在想不出逃避检验、蒙混过关的方法。目前这些程序都是郭亮和梁倩英等人商量之后采取的，以确保出口的产品质量都在控制之下。 吴卉一边跟着郭亮往里走，一边赌气地说道：“你不要推卸责任，怎么可能是在国外出问题？” “可怎么会在国内出问题？”郭亮想了好久还是不相信，反问之后又说道，“会不会是老外故意陷害我们的？他们想从拒绝我们的产品，所以采取这种卑劣的办法？” 吴卉眼睛一瞪，说道：“你……，你就包庇你的薛黎吧。哼，我看你将来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人家欧洲人……，未必有你想的这么无聊，他们完全可以不订购我们的产品，用得着这么做？你以为倩英姐她们是傻子，产品是不是有质量问题，还不是一看就知道。” 郭亮点了点头，嘀咕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卉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还是大股东呢，你不知道，我知道什么？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不是与薛黎真的有关系？她是不是真的把你勾住了？说！” 看吴卉着急的样子，郭亮感到好笑。这丫头现在急的不是如何解决产品质量问题，而是纠缠于这种无聊的事情。他说道：“你说什么啊。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不过是我以前的同事而已。我现在已经……”本来想说自己已经找了女朋友，但怕这个小丫头一根筋，只好转换话题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里，先听听梁总的意见吧。谁出了问题就处分谁，我等下就回梅山镇。如果是我制定的制度上的问题，我承担全部损失，不让你吃亏。” “哼，你好有钱哦。我说了要你全部承担损失了吗？你包庇她有什么好处，她那么可爱吗？我一定要把那些混蛋给开除。”吴卉狠狠地说道，“如果他们故意做的，是受了贿，我饶不了他们，让他们坐牢，一定！” 郭亮嗯了一声，没有说其他。他知道吴卉在乎的不是钱，在乎的是她事业上的打击。 见郭亮没有就薛黎的事“反省”，吴卉更是愤怒，她大声责问道：“你还在怜香惜玉？” 郭亮也不高兴了，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现在到底是谁的责任都不知道，我怎么就怜香惜玉了。谁的责任谁负，如果真有人犯罪了，当然让他们坐牢。” 吴卉哼了一声，急匆匆都走在前面，眼里含着热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嘴里嘀咕道：“有你这样对待女生的吗？我……我也是心情不好嘛。” 当他们俩人进来，梁倩英先是满脸的严肃，但见了他们坳气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说道：“行了，行了，又不是你们的责任，你们生什么气？请坐请坐。” 吴卉说道：“他欺负人，完全不像一个男人。我就知道他被那里的女人迷住了。” 梁倩英笑了笑，说道：“谁迷谁还不知道呢。” 开完玩笑，梁倩英给了他们一人一瓶矿泉水，等吴卉稍微平静下来后说道：“我们公司的人员正在赶往代理商那里。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们这批货中有三分之一的货不是我们竹器厂自己生产的，而是周围的那些合作企业。这三分之一的货物中，也不可能全部是不合格产品，只有少部分有问题。” 郭亮问道：“是什么问题？胶合质量不行，还是表面变形走样？” 梁倩英说道：“具体的还不清楚。听老外说是因为竹地板的原材料有问题，里面已经发生霉变了。是我们的人以次充好，通过多刷了一道漆将霉变的部分盖了起来，外面看不出什么问题，跟合格品一样。但锯开之后一目了然，里面还散发一股霉味，完全不能用。找你来，一是请马上你到竹器厂去追查事故原因，同时让我们的竹器厂加班加点地努力生产，尽快将下一批货物发运出国，抓紧时间把新的产品交付给用户，以不影响顾客的正常工期。二是我想和你商量那些已经运到欧洲的竹地板如何处理。将它们全部运回来是不可能的，运费都划不来，我的意见是就地全部销毁，你看行不？” 郭亮说道：“就地销毁吧。但我们还得拿到真凭实据，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质量问题。问题未必不是出厂之后产生的。” 梁倩英道：“当然会拿到真凭实据，竹地板上贴了标签，上面有生产企业的编号和质量检测人员的印鉴。但可以肯定不是出厂之后才产生的问题。另外，如果就地销毁的话，我们还要多出一笔资金。钱不多，大约五千欧元左右。我们现在主要是争取让欧洲的代理商少要一点赔偿，避免打官司。如果打官司，我们在欧洲的名气就会有不好的影响，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损害。” 郭亮诚恳地说道：“这些事你比我知道得更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现在就到竹器厂去，把那些该承担责任的人找出来。争取今后不再出这种事。” 梁倩英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们把眼光往将来看。这次就当买一次教训。我相信只要这次处理得好，负面的影响会很小。不会影响我们在欧洲打开市场。”说到这里，梁倩英笑道，“我刚才还担心你舍不得钱，担心你算这段时间的经济账。……，不管我们怎么做，不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这几个月我们都算是白忙了，以前所有赚的钱都随着这批的销毁和赔偿损失得干干净净，还倒贴一大笔钱。” 吴卉问道：“倩英姐，难道我们不能把里面好的挑选出来？至少还有三分之二的产品是合格的吧？” 梁倩英说道：“算了，也是给老外做一个样子吧。人家海尔集团敢用锤子砸烂冰箱，我们也敢将它们全部销毁。现在的损失将来肯定能弥补过来。相对而言，竹地板在欧洲的利润率是在我们国内利润率的好几倍，也许这么做更能扩大市场，更能扩大影响。” 当郭亮和梁倩英、吴卉因为产品质量的问题焦头烂额的时候，在庐山风景区里，几个男男女女正高兴地游览名胜。一些有心的游客发现这几个人都围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不断地恭维她讨好她。 一对夫妇带着孩子从他们旁边经过，那个丈夫小声对妻子道：“这女孩既不漂亮又没有什么气质，怎么这几个人都巴结她？我看里面有二个似乎是有钱人的样子。” 第198章 贪婪的内鬼 第198章 贪婪的内鬼 他妻子回过头看了一会，说道：“可能她家里有后台吧。人家讨好她还不是想和她父母搞好关系。凭她，哼，估计就是脱了衣服摆在外面也没有人理，还趾高气扬的。” 丈夫笑道：“呵呵，有你这么损人的吗？……，不过，我看不出她家里有什么后台，官家子弟多少有点内涵，不会像她这么外露，连暴发户都算不上。” 妻子挽着丈夫的手笑道：“行了，知道你是官家后代。走吧，谁知道她依仗的是什么，懒得费神想她的事。” …… 这个被这对夫妻议论的女孩实际上是薛黎的高中同学，因为薛黎的关系，被招聘到楠竹坳竹器厂上班。周围的几个人就是和楠竹坳竹器厂有业务往来的小厂老板。他们之所以巴结这个相貌一般、气质一般的普通女孩，全是因为这个女孩负责这些厂的产品质量监督，负责产品的质量把关，可谓一言九鼎。说她是这些小老板的衣食父母也不为过，因为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将这些小厂的产品拒之门外，这些小厂因产品积压而破产。也可以让某个小厂发财，只要她有意多收购这个小厂的产品就行。 而且这个女孩很好打交道，平时对人很和气。只要顺着她来，基本上不会故意刁难他们，没有多久大家都掌握了她的性格，将年轻无知的她哄得团团转。这不，因为她好说话，所以五一长假就被厂家们请到庐山来旅游，小老板们送了她不少红包和纪念品，还请她吃香的喝辣的。 竹器厂其他质检员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就算她的主管薛黎也没有这般境遇。 她叫李艳兰，欧洲那批劣质产品就是因为她而出现的。她是薛黎的高中同班同学，也是薛黎读高中期间最好的朋友之一。高考时，平时成绩好过薛黎的她名落孙山，而薛黎却考上中专。心里虽然哀叹命运的不公平，但她还是按住烦躁的心在家里帮父母做农活、做家务。 即使后来得知薛黎中专毕业后在镇政府找到工作，接着不久薛黎下岗的父亲当了砂石厂的老板，李艳兰听了也是听了，没有过多的想法，仅仅感觉到自己与薛黎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已。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心里憧憬着能找一个有能力相貌堂堂的丈夫，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和薛黎这些幸运的人攀比。 直到有一天，一个高中女同学高兴地跑到她家里，说她已经被薛黎应聘到竹器厂工作，她的命运才发生改变。在这个同学的鼓动下，她壮起胆子到了薛黎的面前，请求薛黎安排她一个工作，哪怕是扫地也好。 薛黎看到这个好朋友，很是激动。当即就答应帮忙、同意她加入竹器厂。她和几个新进厂的同事进行了一番培训后，薛黎让她担任质检员一职。已经知道质检员职责的李艳兰惊喜莫名，连连感谢薛黎的照顾。 为此，薛黎还高兴地向郭亮炫耀了一番，告诉郭亮说她与几个闺中密友的关系是如何如何的好，几闺中密友如何如何地工作认真负责。还向郭亮保证她们一定能把厂的工作提高一个档次。 开始的时候，李艳兰很珍惜薛黎给她的这份工作，她也很认真地学习，对产品质量的检验一丝不苟，每月很欣喜地领取那份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工资。每次回到家里，父母都周围的邻居都对她如此轻松找到工作羡慕不已。让她很有成就感，也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 但当她一次无意中得知薛黎和薛黎一家之所以这么红火，全是因为她认识了一个叫郭亮的年轻人，并不是她真的有什么特殊能力。现在薛黎并不是竹器厂的老板，做的工作也和她差不多，但她的工资却是她的好几倍。特别是工厂里的工人如对待公主一般对待薛黎时，她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种嫉妒心，越看越觉得薛黎也不过如此，心里不断地想方设法要超越她，想着如何出人头地。甚至想着如何和那个几乎不露面的年轻郭亮老板搞好私人关系，最好是和他上床，从而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薛黎哪里知道自己好心好意帮忙引来的是一个大麻烦，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这个李艳兰，很多事情只有李艳兰说出来她就支持赞同。 有一天，李艳兰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一个和她几乎同时进厂的小姐妹生日，几个女孩在镇里新建的一家餐馆里庆祝，薛黎自然也参加了。 自从竹器厂建成、煤矿卖出去之后，很多聪明人就在那条早已经衰败的街道上建起几个店铺，有卖日用品的、有理发的、有开餐馆的、开歌厅的、有住宿的…… 几个女孩都很高兴，她们还破天荒的开了二瓶红酒，又是唱又是跳，一个个兴奋异常。只是李艳兰有，她的高兴大部分是装的，她多次以喝闷酒来掩盖自己的心情。很快，二瓶红酒就被她们喝完了。没有喝过酒的她们开始还没什么，等酒性来了之后，都有点迷迷糊糊了，只好赶紧结帐走人。 当她们离开的时候，李艳兰转身回里面上厕所，出来之后她一个人朝竹器厂宿舍区走去。走在路上被山上的冷风一吹，酒意就涌上脑袋。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在街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移动，不时因为痛苦而呻呤一声。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走稳点，无奈酒量太小又是第一次，动作总有点不协调。 “李工？真是你呀，你好！”正走着的时候，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子从她旁边经过时停下车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你是？”李艳兰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疑惑地问道，看在她眼里，人和摩托车都是两个身影，还摇摇摆摆的。无法一下认清来人。 来人连忙低头哈腰地说道：“你不记得了？我也姓李，是你的家门。我是众生竹器厂的李长生，昨天你不到我们厂去验货了吗？记起来没有？” “哦，记起来了，你就是李——呃——厂长，对不起，我喝酒喝多了一点。”李艳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饱嗝。对于他，她没有过多的客气，挥了一下手，说道，“你走吧。” “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呀？我们的面子也太小了，请你吃顿便饭都推辞。”李厂长继续巴结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高兴个屁！”话一出口，李艳兰也觉得有点不妥，连忙又重复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喝多了一点。高兴，同事生日当然高兴。” 因为竹器厂离这里还是有几百米的距离，连接两地之间的这段山路虽然是水泥路面，但路的两边很陡峭，万一摔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平时走没人放在心上，可晚上走又是喝醉了酒，危险就不是一般的大。既然遇上了，李厂长还是决定帮她一下，所以很关心地问道：“李工，你看你这样走有点不安全，万一不小心摔到山沟里去就麻烦了。我陪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再走，好不？” 说着，他将摩托车息了火。 “我——我——”李艳兰犹豫着，脑袋有点昏。但最后还是住了步，扶着路边的大树喘着气。为了不失面子，她说道，“喝多了一点，其实我没醉。还能喝，李厂长，你信不？” 李厂长心里感到好笑，但嘴里说道：“我知道。主要是你平时喝的次数少，不习惯。过一会肯定就好了。”看到山上的风有点大，李厂长提议道，“我送你回去？” 李艳兰用手轻轻地捏了捏有点麻木的额头，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说道：“我不想现在就回去。你说这里还有好玩的地方没？我想唱唱歌，再吃点东西。” 李厂长很惊讶地看着这个女孩，心里有点担心又有点想和她加深关系，如果真的和她处好关系将来工厂的产品质量还不是一句话？至少不会无故被卡。他试探着说道：“这里没什么好玩，要不我用摩托车送你到镇上去玩？等你尽兴了再送回来？” 李艳兰马上说道：“好！说好玩完之后送我回来哦。” 李厂长心里很高兴，连忙说道：“一定送你回来。你现在能坐车吗？” “呵呵，没有那么严重。”她大声地笑了，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到摩托车旁跨了三次才跨上去。抱住他的腰说道，“走吧！” 李厂长心里笑了一下，然后启动摩托车笔直驶上了梅楠公路，穿过隧道朝梅山镇飞奔。他知道经过今晚的巴结，只要让她高兴了，李艳兰将是自己工厂的福星。说句良心话，此时的李厂长还没有其他想法，没有将身后这个女子压在身下的意思。因为他是有老婆之人，他的工厂和他骑的摩托车所花的钱有不少是丈母娘家出的。老婆虽然比李艳兰的年龄大，但相貌不输于她。 当然，李艳兰也有优势，那就是她还是一个姑娘，而他老婆早已是生过孩子的婆娘了。 一路上，她紧紧地抱着他，一直到了梅山镇的一家茶馆时还似乎不想松手。等李厂长停好摩托车息了火，她才放开，左顾右看地问道：“这么快就到了？” 李厂长心里一动，说道：“从我们那里到这里才半个小时。你好些了吗？” 李艳兰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 李厂长搀扶着李艳兰走进小茶馆，然后招呼服务员过来一起把她扶到沙发上。茶馆的生意并不景气，里面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茶座坐了人。服务员对他们很热情，连忙问他们小二口点什么茶。 二人都没有说不是小二口，李厂长很大方地点了两杯最贵的茶，两人边喝边小声地谈笑，交谈着工厂的事情。二人都觉得有点刺激。 开始的时候，李艳兰表现还正常，只是脸色有点发红，动作有点迟缓。但当她坐下不久就开始喘粗气脸色开始变煞白。李厂长一下有点急了，担心她当场呕吐。那样的话不但茶馆的人会不高兴，将来李艳兰也会感到失面子，那麻烦就大了。 李厂长绝对不想把这事办砸，看着醉态越来越明显的她，李厂长连忙找服务员要醒酒的酸梅汤。在等待酸梅汤的时候，他还用茶馆的电话给自己家里的老婆，要她租车带钱赶快到镇里来帮忙照顾人。为了家里的赚钱大计，他很坚决地收起了他的色心。 李厂长的老婆开始她有一肚子的火，以为自己的老公勾搭了一个小姐弄大了肚子不能善后要她来帮忙解决。她气愤地喊上自己的兄弟送她过来。但了之后听了老公的解释，看了醉倒的李艳兰后，心里的火才消停，心里还暗暗佩服自己的老公：不但没有趁人之危占有她，而且还为家里考虑那么多。 “你是谁？”不知过了多久，李艳兰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似乎与服务员不同的女人。 “我是李长生的老婆，李经理你好些了吗？”李厂长的老婆讨好地问道。 “我好——好——哇！”李艳兰终于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脏物从嘴里喷了出来。 脏物喷到了李厂长的老婆的手臂上，但更多的是喷到了前来拿杯子的服务员身上。服务员的上衣、裤子到处都是秽物，甚至鞋子上都溅得到处都是，整个空间弥漫酒臭味，几乎使人窒息。 李厂长的老婆被脏物弄了个措手不及，喷到手上的赃物使她心里作呕。她心头的火气一就冒了上来，正要破口大骂，但看到焦急的丈夫，到嘴边的话马上咽了回去。她就忍住那股难闻的气味，走上前在李艳兰背上轻轻揉擦着，一边说：“没有关系，吐了就好，吐了就舒服了。” 服务员可没有这份忍性，开始她是被吓呆了，到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特别是看到身上的秽物后，几乎是神经质地尖叫起来。 其他二个服务员闻声都转过头来，但身体没有动。只有茶馆的老板娘闻讯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这——，这怎么搞的，你们叫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女老板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待看清了，她就怒吼起来。 李厂长连忙上前说道：“老板，对不起，我们赔！”说完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来，先抽了一张放在女老板的手里。女老板立即安静下来。嘴里底气不足地嘀咕道：“今晚肯定没有客人敢过来了......”不过看李厂长的手还在往钱夹里伸就没有再说话了。 “再给你一百，你喊人把我们老板扶到洗手间去，帮我老婆一起给她洗一洗。”李厂长对女老板吩咐道。 他又拿出一百元对没有尖叫但在哭泣的女服务员说：“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这一百元算我们对你的赔偿。” 女服务员马上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伸手接过钱捏紧后，看了女老板一眼，然后朝卫生间跑去。一些脏物随着她的跑动滴落在地板上。 女老板连忙招呼那二个看热闹的女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女服务员们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李厂长见状，手又往钱夹里伸，本来捏这二张，想了想，又放下一张，拿出来一张交到走在前面的服务员手里，对她们两人说道：“你们一人五十，完事后，你们去喝茶。” 李厂长的老婆看着丈夫将一张张钞票散出去心里很心痛，一个劲地给丈夫丢白眼球，但李厂长视而不见，甚至还回瞪了她一眼。 那些拿了钱的服务员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手不再捏着鼻子，眉也不皱了。似乎前面的脏物并不脏，气味也不再难闻。 收拾完以后，她们几个一起把李艳兰扶到女老板自己的床上，让她安静地睡了下来。 李艳兰在睡着前，努力睁开了一下眼睛，满是感激地说道：“真的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声音很小，很弱，但也很清晰，连房门外的李厂长都听见了。 李厂长的老婆和衣守在李艳兰的床前，一直到第二天七点多。见她醒来，又连忙把准备好的牙刷、热毛巾交给她。在她洗刷后又端上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当李艳兰走出房间，来到大厅，看到精神萎靡、两眼发黑的李厂长时，她向他鞠了一躬。说道：“真的谢谢你！” 李厂长很大方地说道没什么。然后用摩托车载着她返回楠竹坳竹器厂上班，没有一句表功的话，更没有一个暧昧的眼神。 从那天开始，李厂长家的产品等级都是优，李厂长家生产出多少产品竹器厂就收多少产品，几个小工厂的订单都被李艳兰有意无意地划到了李厂长的众生加工厂里。 薛黎开始的时候也提出过不同意见，但当李艳兰说出那天所遇到的遭遇，说了李厂长的正人君子之为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她严把质量关。李艳兰连连保证，还不断诉说两人高中时的亲密关系。碍于面子的薛黎几乎默许了李艳兰的做法。 为了表示感谢更为了长久地保持这种关系，李厂长授意他的老婆不断地巴结李艳兰，并不时塞给她一个鼓鼓的红包。 第199章 内鬼被抓薛黎开除 第199章 内鬼被抓薛黎开除 为了表示感谢更为了长久地保持这种关系，李厂长授意他的老婆不断地巴结李艳兰，并不时塞给她一个鼓鼓的红包。 看着自己存折上的数字直线上升，李艳兰乐了，背地里笑得如狡猾的狐狸。 本来李厂长开始巴结李艳兰的时候只是希望李艳兰不刁难，不故意卡产品的等级，倒是没有想到以次充好，更没有故意将不好的产品塞进竹器厂的意思。那是自断财路的做法，他不屑做也不敢做。 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贪婪是人固有的本性，当条件合适的时候，它就如春天雨后山里的楠竹笋一样噌噌地往上冒。看到只要塞出去红包，李艳兰就对自己工厂的产品大开绿灯，李厂长大喜。一边安排老婆尽其能力讨好巴结李艳兰，一边开始了工厂的扩张步伐：到处借款购买竹地板加工设备、大量招聘工人。 没有多久，他一家的小工厂相当于好几家小工厂的生产量。工厂的利润更是节节攀升，其发展势头让同行眼红不已。 可是好景不长。四月是当地的梅雨季节，一天到晚都是阴雨绵绵。李厂长的工厂因为只注重添置加工设备、招聘工人，没有拿出资金添购干燥设备、也没有采取适当的防潮措施。在潮湿的天气里，他厂里的大量半成品和初成品不可避免地发霉了。 按照质量验收标准，产品一旦发霉就是不合格的，是绝对不容许入库、更不容许出口。 看着大量的半成品、初成品上面布满了黑色的霉斑，李厂长傻眼了，也急疯了：如果这些产品被竹器厂拒绝，那它们几乎只能报废当柴烧，那样的话他就亏大了。以前赚的全部利润贴进去不说，还要将工厂设备卖掉、摩托车卖掉，变成穷光蛋才可能还清债务。 后悔不已的李厂长两口子慌忙将李艳兰请到家里，又是哭着哀求又是重重许诺，请她帮忙摆脱困境，寻求解决办法。 其实，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李厂长两口子的意思就是如何采取办法将不合格的产品冒充好的产品塞进去。 开始的时候，李艳兰坚决不同意：“哥，姐，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质检员，哪里有权力做这些事，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我的工作就会被开除。造成的损失还得赔上，我一辈子都完了。”现在的李艳兰和李厂长早已经关系很铁了，已经以哥哥姐姐妹妹来称呼。 李厂长的老婆连忙跪在李艳兰的面前，哭着哀求她帮忙，请她看着侄儿的份上帮她家一把。 李厂长则知道了李艳兰的本性，他干脆直截了当地提出事成之后给她十万元好处。甚至还送工厂的三成股份给她。 “十万元？三成股份？”这个两个数字把涉世未深的李艳兰砸晕了，嘴巴半天都没合上。要知道现在她的工资奖金加起来不到八百，就算收红包，一个月也只有一千元左右。比起以前而言确实是生活在天堂，但十万元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数字。那得不吃不喝工作十年才行。而且三成股份更诱人，不就是三分之一吗？我啥都不做就能拿到三分一的工厂？难道我这样也能当老板了？ 当李厂长的话说完，李艳兰心里真的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做还是不做？只要这么做一次，我就成了万元户？不，应该说是十万元户加一个工厂的大股东。有了这笔钱，我还上什么班？何必还在薛黎的手下干活，何必再看别人的眼色。我完全可以拿着着钱到外地租一个门面做生意，自己当老板。 内心矛盾的她思考了很久，在李厂长两口子的劝说下，贪婪的她心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眼里闪出金光，咬着牙说道：“给我二十万！我不要你们的股份。答应我，我马上就去办，不答应我们厂不再要你的一块地板！”她还是胆子小，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她也知道这种事只可能有一次，等钱到手跑路才是最安全的。 她这话有明显的逼迫意味，如果李厂长不配合她，不但现在发霉的不要就是那些没有发霉的成品也不要。也就是说，不拿出二十万来，众生加工厂只能倒闭！ 李厂长心里将贪婪的李艳兰祖宗十八代都骂到了，他老婆开始也是一脸的气愤，但很快递给了李厂长一个暂时答应的神色。因为李艳兰有权力拒收他们的产品，如果现在就谈崩了，情况只会更糟。 实际上李厂长刚才答应的十万元和三成股份都是情急之下的信口开河，现在他手里哪有十万元又怎么舍得放出三成的股份？他的产品就是全部卖出去，也只能赚十多万利润而已，给她十万之后等于这段时间都白干了。只是为了让这个傻妞尽力帮自己，只好装着很爽快地答应了。 李艳兰其实也知道李厂长随口说的，但她认为自己有办法逼他就范，如果他不给自己钱，不但他赚不了十多万利润，还欠一屁股债，况且只要自己在这里当质检员，卡住他的货就能让李厂长永远翻不了身。只要李厂长不是傻子，他就得乖乖答应。现在的李艳兰是变被动为主动，主导整个过程。 心怀鬼胎的三人讨价还价很长的时间，最后达成协议：李厂长给李艳兰十八万元，事先给五万，等这些发霉的产品被竹器厂收下，李厂长拿回货款之后就给她余下的十三万。李艳兰则保证将李厂长的货能被接收。 为了给李艳兰五万现金，李厂长一家逼得差点走投无路，因为他家以前的所有资金都已经投入购买工厂设备、招聘人员和购买原材料上，亲戚家几乎借遍了，银行也贷了款。现在手头的流动资金才几千元。不过，在李艳兰的催逼下，他还是咬牙再找所有亲戚朋友、熟人、信用社借钱。把家里的家具电器包括摩托车都抵押出去，最后总算因为大家很看好他的工厂前途而借到了五万元的现金。 拿到五万元之后，李艳兰也开始了她的公关，她大方地请薛黎手下几个女同学的客，请她们吃饭，送给她们化妆品，帮她们打扫寝室卫生什么的。本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不错，在李艳兰的刻意巴结下，她们自然更把李艳兰高看了一层，隐隐地李艳兰成了她们的头儿，只要不是分配工作，她的权威甚至超过了老实巴交的薛黎。薛黎还以为这个李艳兰很有能力，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很多事情都交待她去办，也默认了她的强势。 心中窃喜的李艳兰通过这些小恩小惠和各种小手腕将李厂长的小厂笼罩起来，现场的质量监督几乎被她个人承包，很多次都需要两名质检员到场，但不是她劝走了另一个质检员就是让李厂长拿出质量合格的让另一个质检员检验。因为金凤集团派驻这里的一名质检员只是抽检，而且他的主要工作放在竹器厂内部。李艳兰有心注意这个人的动静，又有意讨好他，很快就完全掌握了这个人的动态，遇到这个人要抽检李厂长的产品时，她就采取相应措施：或狸猫换太子，或中途阻拦，或据理力争，……。 同时，为了防止有人从外观上看出问题，李艳兰和李厂长也想出了一个办法：加了一道工序，也就是在霉变了的产品上加一层漆。于是，李厂长的产品就这样陆续进了集装箱发运出国。 在李艳兰想来，只要产品运出国就万事大吉。即使发现问题也是外国佬和金凤集团争吵，等金凤集团认输之后，金凤集团和竹器厂吵，等竹器厂认输之后再来追究产品的提供者。这么闹下来还不知道何年何月。那时候李艳兰早已经拿着钱跑到千里之外的深圳当老板去了。 所以她在李厂长等人的邀请下，五一假期开心地早外地旅游。只等五一假期结束，将剩余的劣质竹地板按老办法发运完毕就行。 殊不知，就在她和李厂长等人忘乎山水之间的时候，郭亮和吴卉已经气冲冲地来到了楠竹坳的竹器厂。国外代理商、金凤集团、竹器厂都没有吵架，更没有纠缠于谁的责任，而是直接从源头找原因。 郭亮到了竹器厂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停了薛黎和她手下所有质检员以及金凤集团派驻竹器厂的质检员的职。命令这几个目瞪口呆的人分开写检讨、写事情经过。 接着命令聂世宏将竹器厂的其余所有质检员全部上班，全面检查所有从外厂收进来的竹器产品。无论是已经入库待运的还是等待入库的，全部进行大规模的检查。 事情很简单，因为外厂最大的提供商是李厂长，没有多久就检查出了问题。加上国外反映回来的情况也和现场检查的情况对得上，最后责任人一下就查清了：李艳兰！ 郭亮立即向梅山镇派出所朱柏良报案，要求公安机关介入。他认为这事绝对存在权钱交易，肯定有受贿的情形存在。薛黎因为负有领导责任也被郭亮责令开除。她的另外二个同学一个被勒令辞退一个降为普通工人。 听到金凤集团和竹器厂损失如此巨大，薛黎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欲哭无泪的她惭愧地接受了处分，哭哭啼啼地收拾东西回了家。回到家里又被她爸爸妈妈狠狠地责备了一通。她爸爸妈妈带着一起来竹器厂向郭亮、吴卉道歉，愿意赔偿部分损失。因为薛家的砂石厂也是郭亮帮的忙，万一他不高兴了，也许连砂石厂都办不下去了。 吴卉开始的时候也是肺差点气炸了，但等她知道薛黎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是因为被同学骗了，她心里基本上原谅了薛黎。甚至觉得郭亮将她开除有点过分。私下里劝郭亮还是让薛黎上班，让她继续上班“戴罪立功”。她相信薛黎这次一定会汲取教训，不会再犯类似错误。 但郭亮却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不是薛黎自己能不能改正的问题，而是要给其他人一个明确的信号：犯了错误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能凭借后悔和改正来应付了事。 吴卉听了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薛黎的父母黯然离开。 当李艳兰和李厂长等人兴冲冲地从外地旅游回到楠竹坳时，等待她们的是一副冰冷的手铐。她们因为索贿、行贿、诈骗等罪名被刑拘。李艳兰收的那五万元很快被追缴。 经过金凤集团和国外代理商的多轮谈判，在金凤集团答应毁掉全部运送过去的竹地板后，赔偿金降到了三万欧元，双方的合作继续进行。 至此产品质量事件才基本告以段落，整顿之后的竹器厂继续进行生产。合格的产品紧急运往国外，郭亮、吴卉、梁倩英三个老板的关系并没有出现裂缝，反而因为相互配合得好而得到了加强。梁倩英以前之所以加入这个工厂，几乎完全是看着吴卉身后的吴副省长面子上，现在才开始将吴卉看成自己商业上的伙伴，将竹器厂看成自己事业的一部分。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郭亮的心思没有过多的放在竹器厂上。虽然竹器厂因为这事损失巨大，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哀叹，因为他承包的那个湖心洲今年又大获丰收，卖出的野菜收入比去年的收入还高。综合起来，今年他的收入还是增加了不少。 他现在关心的是郝永吉的养殖公司改造和扩建，关心的林梅外公做出的坛子鱼是否成功。六月初的一天，林梅外公鲁大爷高兴地给郭亮送来了他做出来的坛子鱼。 看到鲁大爷脸上的笑容，郭亮知道坛子鱼成功了。果然，将鲁大爷把坛子的封泥拍掉，整个办公室充满了一股好闻的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鲁大爷从包里拿出一双新竹筷，笑着说道：“尝尝，味道很好，跟我们本地野生的鲶鱼做的差不多。” 夹了一块坛子鱼放进嘴里，鱼肉在齿间慢慢融化，满嘴的清香，远比林梅妈妈做的好吃。郭亮连忙点头道：“好吃，真的不错。你能不能现在就搬到县城来？现在工厂都收拾好了，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就差你进场。” 鲁大爷注视着郭亮的反应，见郭亮满意，他也急忙说道：“好，我可以明天就搬家。” 郭亮马上出门将人秘股股长王晓东喊进来，让他安排人员、车辆帮鲁大爷搬家。同时让他通知加工厂厂长刘联盛正式进行投产。 等郭亮安排完王晓东出去后，鲁大爷说道：“还有几个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郭亮不解地问道：“什么问题？” 鲁大爷问道：“就是鲶鱼、青鱼剩下的那些鱼头、鱼尾、鱼骨如何处理？是不是定制一批特别的坛罐？” 郭亮笑道：“这些我们都帮你考虑到了。鱼头和鱼尾以及鱼杂碎都卖给县城里的饭店，或者发给局里的职工当福利，我估计每天也用不了多少鱼。真正到了大批量生产的时候，如果销售不了，职工也不愿意接受时就把它们送到饲料厂做饲料。我们已经在陶瓷厂定制了一批漂亮的罐子，有陶瓷的有玻璃的，保证古色古香。这些都是舒木匠的女儿专门设计的，很漂亮。” 鲁大爷开心地问道：“你就这么放心？万一我这批坛子鱼做砸了呢？” 郭亮笑道：“做砸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就收购本地野生鲶鱼，拿本地养的鲶鱼做试验。其实，味道有这么好固然是好，味道稍微差一点也没有关系，人家不是吃一个新鲜，不是没见过吗？我想也一定能打开市场的。” 送鲁大爷走了，郭亮提着这坛子鱼坐车去了县食品卫生监督局，一是请他们尝尝味道，更主要的是请他们检测一下里面的细菌含量，是否卫生，会不会引起某些人的不适。特别是对孕妇、儿童、老人和病人有没有影响。千万不能因为追求政绩而犯下不该犯的错误。 让郭亮想不到的是食品卫生监督局竟然狮子口大开，不但要他们提供十万元的检验费用，而且检验时间竟然长达半年。他们不但要检验已经生产出来的坛子鱼，还要检验相关添加剂，就是将来装坛子鱼的罐子、玻璃坛都要检查。要这些生产厂家提供相关资料，确保这些罐子、瓶子符合卫生要求。 面对郭亮的愤怒和不解，食品卫生监督局的李局长还亲自过来还拿出了相关文件，一条条解释给郭亮听。李局长笑着说道：“你我都是熟人，也是朋友，我不骗你。这种事如果你们不正式地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工商局给了你们营业执照，你们生产出来之后可以直接上市销售，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水产局自己负责。我们食品卫生局最多承担监管不严的责任，写一份检讨背一个简单的处分就行。 可是，你现在把东西送到我们这里来，问我们要鉴定资料，那责任就发生了转移。将来因为里面存在本就不能吃的东西，所有责任全部在我们局身上，我这个局长撤职是小事，大不了到时候到你手下打工。我就不信你郭局长不给我一份工作。呵呵，是不？最大的问题是一旦造成食品中毒导致群死群伤的事情发生，我还得坐牢。” 第200章 重案浮现 第200章 重案浮现 李局长说道：“最大的问题是一旦造成食品中毒导致群死群伤的事情发生，我还得坐牢。” 郭亮不满地说道：“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吧？我吃了这么多，人家祖祖辈辈都吃了，也没有听说过谁吃了它就死了你还说什么群死群伤。” 李局长也不急，笑了一下，反问道：“既然你这么放心，你还拿着它到这里来检验什么？你现在不就是担心有万一、担心发生意外吗？你也不想因此担什么责任，对不对？你还说什么孕妇、儿童、病人、老人什么的，我们也得证明它没问题，是不？说实在话，半年时间还是短的。” 被对方说中了心思，郭亮不禁汗颜。过了一会，不死心的他又问道：“市场上有这么多小吃，这么多袋装食品，难道它们都进行了如此严格的检验？” 李局长笑而不答。 郭亮也知道这么问对方不好怎么回答，就退了一步，问道：“能不能把检查费用减少一些？时间稍微长一点倒是没关系，我们单位实在太穷。” 李局长笑着说道：“你们水产局还穷？那是你没有来之前，那时候穷我承认。现在你们局早已经是小康水平了。至少比我们局好多了，呵呵，我们还嫉妒你们呢。” 郭亮也笑道：“怪不得你们提出一个这么高的价格。减少一点，减少一点，到过年的时候，我们送一批给你们做过年物资，怎么样？” 李局长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年的时候如果没有，我就带着我们局里的职工到你们局去闹。……，这样吧，总数还是十万，但不必一次缴清，每年二万，连续缴纳五年。平时我们派人监督你们的加工，保证你们的产品生产卫生。这个建议怎么样？我知道你是干实事的人，也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算我帮你的忙。你也帮我一点忙。” 郭亮稍微想了一下，连忙说道：“就这么定了。谢谢！” 有了食品卫生监督局现场监督，他也放心了，他还真怕水产局的那些人为了经济效益而不管顾客的死活。至于二万元，郭亮还不放在心里，如果一个厂每年连二万元都成为一种负担，那这个厂也没有必要办下去。只要自己在报销费用方面卡一卡，二万元一下就赚回来了。 水产局的食品加工厂在郭亮的亲自关心下一步步完善，产品也一批批加工出来。不久以后，一坛坛一罐罐香气扑鼻的坛子鱼逐步摆上省里的二家超市，慢慢被顾客们接受。还有一些商家干脆找上门来要求批发，但因为工厂加工的产品数量太少，只能部分满足顾客的要求。 当鱼产品深加工如火如荼的时候，岳军旗的铁制件厂也已经开始了正常生产，生产的防盗门获得了当地质监部门的认可，特别是高速公路的护栏已经开始出货。郭亮为此投资了五十多万的现金，占了工厂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 在工厂进入正规生产之后，岳军旗才专门到郭亮这里来过一趟，向郭亮汇报工厂的相关情况： 他和钟世泽正式接手那个铁制件厂之后并没有安排马上生产，而是做了两件大事。一是请专业老师来讲课，让职工们停产专门学习劳动纪律、安全制度、设备使用方法、劳动防护、产品质量标准、设备操作。第二件是竞聘上岗，将办公室主任、技术室主任、机械车间主任、喷涂车间主任、采购销售主任、质量检测主任等六个中层领导职位和办公室办事员兼出纳、技术员、质量检测员、保洁安全组长等几个管理岗位，全部由职工自愿报名竞争，学习成绩作为一个硬指标，没有及格的人无资格参与竞争。 同时按合同规定全额发放员工的工资，将厂区进行了全面的维修。通过这样一番大的动作，虽然资金花了不少，但成绩也显现出来，工人的精神面貌为之一变。 等人员安排到位，工厂开始正式开工了，工厂的产品也被迅速送到检验部门去验收。 因为有部队出面帮忙，没有多久就获得了生产许可证。 在管理方面，岳军旗和钟世泽还采取社会上很多工厂所采取的计件责任制。工人们每干完一件活，心里就开始为自己的收入加上了一个数字，每次虽然不多，但它们在工人心里都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岳军旗过来不是向郭亮要办法的，而是让郭亮派一个人到铁制件厂去，负责那边的财务。因为郭亮是最大的股东，他现在放手让岳军旗、钟世泽大干，在工厂前期也许没有什么，但随着工厂业务和生产的发展，需要动用的资金很多，如果郭亮不派人参与决策，今后很难说清楚，也让他们束手束脚，长此以往有可能导致三人的合作全面破裂。 对于岳军旗的合理要求，郭亮感到很为难。因为他手里实在没有人，最后决定请薛黎帮忙。自从竹器厂出事之后，这个小姑娘就闲置在家，郁闷的她已经足足瘦了一圈，心里依然很内疚。 当郭亮赶到梅山镇将自己的意思跟她说了之后，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保证今后认认真真做好财务工作，有什么问题及时向他汇报，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开后门讲人情。郭亮知道她上次吃亏在心底善良，就安慰她放心大胆地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岳军旗他们帮忙，或者直接打电话给自己。 薛黎点了点头，第二天她就随着岳军旗前往铁制厂。 时间一下到了下半年，江南的八月天气非常炎热，水产局的工作却暂时清闲下来，因为大部分事情都是按部就班，作为水产局的一把手郭亮没有什么特别操心的事。就是要钱的职工、要钱的外面单位也没有几个人来烦他。自从牛望山得不到局领导的支持、担心自己会被郭亮整下来后，他就老实多了。至少表面上老老实实地带领他手下的职工认真工作。其他人见牛望山都不敢乱动，他们更是安心工作。加上现在养殖公司效益上来了，鱼产品加工厂更已经开始出效益，全局干部职工自然都已经信服郭亮，对前途充满了信心。 郭亮现在上班的时间基本都是批阅文件，凭自己的兴趣下企业检查。见实在没什么事情，他干脆学着开车，每天下午带着司机在郊区一块空地上学驾驶。 这天下午，郭亮正准备又去学开车的时候，他接到到一个电话。电话是省公安厅副厅长陶翔打来的，对方告诉他那台烧坏了的手机里视频资料基本处理好，省公安厅已经派人秘密将舒月华、岳军旗带到省公安厅。要求他也尽快去省城接受询问，以证实一些细节。 如果不是陶翔打这个电话，郭亮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他很惊讶地问道：“里面的录像很重要吗？怎么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陶翔本不想多说，但想起郭亮知道一些情况，自己也信任他，就透露了一些信息给他，说道：“这个案子绝对通天，搞好了我们都会立大功。搞砸了，……，我们都跑不了。具体情况我不能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现在案情已经有了眉目。你能来也得来，不能来也得来。最好把你单位的工作安排一下，可能要耽误一周的时间。放心，你是外围提供信息的人员，不会软禁你，只是需要你在省城随喊随到。……，离开单位一周的时间没问题吧？” “局里的工作已经稳定，离开十天半月问题不是很大。”郭亮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喊我去，我只是将那破手机从月华手里转给你们而已，对其他情况可是一无所知。” 陶翔说道：“怎么能这么说呢？首先你和舒月华、岳军旗都有联系，你们联系的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第二，你参股的那个铁制件厂本身就与某些当事人有关，不找你找谁？本来找你也只是核实情况，你放心，我包你没事。” “那好吧，我马上就动身。”郭亮又问道，“月华和岳军旗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陶翔犹豫了一下，说道：“舒月华应该没事，不但没事，还可能受奖。但另一位则难说，组织上必须对他做进一步的调查。特别是那个铁制件厂的情况必须调查清楚之后才能做结论。我不能透露更多的。你来了之后，你会慢慢知道这些情况。” 郭亮又问道：“那个铁制件厂会暂时关闭不？” “不会。”陶翔反问道，“我们怎么可能打草惊蛇？” 开车回到局里，郭亮召集几个局领导和中层干部开了一个短会，将工作做了安排，当韩长江临时主管局里的工作，然后给县政府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将请假的事在那里备了案。之后就回到了租住的地方拿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凑巧的是房东黄大爷正准备带孙子黄小乐到省中医院学院看病，因为有人告诉他那个大学有一名教授擅长于治疗大脑受损的疾病。不死心的黄大爷决定再带孙子去那里碰碰运气。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坐水产局的小车朝省城而去。因为还没有找人办驾驶证，加之他对自己的开车技术还不放心，郭亮没有开车，车还是由司机开的。到了省城，将黄大爷祖孙俩安排好住宿的旅馆之后，郭亮让司机送他到省公安厅附近，然后打发他回家。 等车走远，郭亮这才步行到陶翔那里“报到”。 陶翔见了郭亮并没有过多的寒暄，带着他坐上小车七转八拐地进了一栋外表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大楼，大楼门口只有警卫没有单位名称。陶翔告诉他这是国安局某部门的单位。国安局三个字让郭亮吓了一跳，心里嘀咕道：“部队的案子为什么惊动国安局？” 实际上，他对国安局并不了解，本来这个单位一直笼罩在神秘之中，第一次接触他们，他有点发虚。 下了车，走进这栋大楼，郭亮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案子有多大。陶翔边走边简单地介绍了一些信息：针对这个案子，有关部门竟然成立了以国家安全局、公安厅、军队联合组成的专案组。这栋大楼作为侦破此案的指挥中心。整个大楼如临大敌，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 如果不是陶翔带他进去，他绝对进不了安全局的大门。看着来来去去的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样子，郭亮老老实实地按照陶翔的吩咐做，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老老实实地回答工作人员的询问。 只是他心里很奇怪：“这案子怎么把指挥部设在福江省，而不是设在案发的那个省？” 对郭亮，专案组的人确实没有什么为难，只是按程序询问了他有关与舒月华、岳军旗交往的事情，问得最多的是有关铁制件厂的事，特别是郭亮到铁制件厂的那一天与几个军官喝酒交谈的情景反复问了好几次，每一个细节都让郭亮复述一遍。如果不是事先有陶翔保证郭亮没事，他还真有点害怕，以为自己会被安全局逮进去。 见了这一幕，他心里更担心舒月华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陷进去。不过，他也想到舒月华不是傻子，如果她有什么事，绝对不会傻乎乎地把手机交上去自寻麻烦。即使有事，有关部门也会凭她上交手机这个行为奖励她，将功赎罪。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庄青山的英雄事迹不会是假的吧？……，记得当时报纸上发表他英雄事迹的时候，朱柏良就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当时他说过有关部门的效率实在太高了，烈士家属还没有通知到，报纸上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庄青山烈士的事迹。……，那些人那么大张旗鼓地宣传庄青山，会不会是在掩盖什么？” 想到舒月华说要为庄青山报仇，郭亮彻底迷惘了。 郭亮无权接触专案组的东西，对整个案子完全不了解，他心里的猜想也只能是猜想。 询问完之后，郭亮随着陶翔出了那栋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楼。坐到陶翔的车里后，郭亮才问能不能见一见舒月华和岳军旗。陶翔告诉他，他们两人暂时被禁止和外界联系，必须等案情基本清楚之后才会出来。 陶翔邀请郭亮一起吃晚饭，但郭亮拒绝了，因为他知道陶翔现在忙不过来。告别陶翔，郭亮直接乘的士到了金凤集团找梁倩英。上次竹器厂出事后，他还没有和梁倩英好好交流，只在电话里说了说。在电话里共同对忘恩负义、害人害己的李艳兰声讨了一番，也对过于善良过于注重朋友关系的薛黎哀叹了一阵。 梁倩英看到郭亮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很惊讶，连忙问他怎么来了。郭亮谎称自己来省里开会，因为是突然通知的，开始时也不知道会议期间有没有空，就没有给她打电话。 梁倩英对他的毫不怀疑，给他泡了一杯茶之后，很高兴地和他谈着竹器厂、竹根雕的事。她还将竹器厂在国外的销售情况简单说了说。按她的说法，自从那批含有霉变产品的竹地板被销毁，积极赔偿谈下来的赔偿金后，金凤集团和国外代理商的关系不但没有变糟糕，反而更进了一步，通过对方的努力，国外市场进一步拓宽。 从长远来看，那件事由坏事变成了好事。 到了下班时间，梁倩英开了一辆红色普通桑塔纳载着郭亮一起去接住在旅馆里的黄大爷黄小乐祖孙俩，准备四个人一起到餐馆吃晚饭。郭亮已经把黄大爷他们看成了自己的亲人，所以将他们来省城治病的事告诉了梁倩英，也顺便问了她在那个学校有熟人没有。 梁倩英找了二个人，找到了那个学校的副校长，对方答应帮忙。 车在旅馆门前的马路上停下后，梁倩英坐在车里等待，郭亮进去接黄小乐他们。不想黄大爷早已经买好了面包、方便面、榨菜。方便面早已经用开水泡上，祖孙俩正要开吃。听郭亮说一起到外面吃饭，黄小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立即牵着郭亮的手就要出去。而黄大爷则不愿意出去，嘴里说他太累了不想走，方便面已经泡好不吃会坏掉，实际上不想花费郭亮的钱。 郭亮把黄大爷祖孙俩当着了亲人，黄大爷也同样把郭亮当着了自己的晚辈。自从郭亮租了他的房子后，不但收了他的租金，郭亮还把他收的一些简单礼品送给他，而且不时买东西给黄小乐吃，黄小乐身上穿的、玩的，几乎都是郭亮买的。连家里装的电话都是郭亮出了一半的话费。加上郭亮几乎天天打扫楼上的卫生，让他已经感到很不好意思，几次说不要郭亮交租金了，可郭亮还是一如既往地交钱，让他的心非常不安觉得自己太占郭亮的便宜。 郭亮见黄大爷坚决不肯到外面吃，只好只带了迫不及待的黄小乐出门。刚出旅馆大门，郭亮惊讶地发现梁倩英被一群男子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有人还对她指手划脚的，嘴里大声谩骂着。郭亮大急，扯住黄小乐就跑：“怎么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第201章 真是太专业了 第201章 真是太专业了 郭亮大急，扯住黄小乐就朝前跑，心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郭亮冲过去推开看客们挤了进去，将一个站在梁倩英面前指手划脚的男子一把推开，大声问道：“你们干什么？” 那家伙一个趔趄连退几步，愤怒地冲到郭亮面前：“你谁啊，她开车撞了人，撞了我的东西，你还打人？小子，英雄救美不是这么做的。滚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周围几个小子也吆喝道：“赔钱！车撞了人，赔钱！” 郭亮一愣，连忙转头看了一下车的位置，发现停车位置与他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马上也吼道：“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喊的声音大就有理由。车动都没有动，怎么会撞到人？” 梁倩英如小鸟依人般躲到了郭亮身后，虽然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但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也牛不起来，死劲抓住郭亮的胳膊。黄小乐同样躲在郭亮身后，紧紧抓着郭亮的手胆怯地看着周围的人。 那家伙指着郭亮的鼻子说道：“小子，你很横啊。你从旅馆里出来，怎么就知道车没有动？你问问你女朋友，她动车了没有？没有的话，老子向你道歉，马上滚蛋。如果动了，你得赔老子的东西和医药费。” 躲在身后的梁倩英脸色通红地说道：“是保安指挥我倒车的，速度这么慢，怎么可能撞到你？保安，你说，我的车撞到他没有？” 一个穿深色制服的保安连忙说道：“我只是要你往后到一些，我没有指挥。就算我指挥，你撞到人了也怪你！与我没关系，你可不要赖在我身上。我没看见你撞没有撞到人。……，” 保安的话别人的冷哼声打断，保安脸色变了，迟疑着，听到第二声冷哼声后，他说道：“我想……，张黑……，他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的。”保安显然认识这些家伙，在他们的淫威下，违心地说了不利于梁倩英的话。 旁边一个家伙大声笑着说道：“就是，我们张老大一向是良民，大大的好。你小妞自己开车的本事不行，又不看前后，怪别人没门。赔钱！” “不赔钱也行，做他的老婆吧！这么漂亮，肯定值好几万。”一个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被郭亮推开的那个家伙冷笑道：“速度慢就不能撞人了？这么大的铁疙瘩，只要撞上不是死就是伤。我的腿现在好痛呢，啊哟——”说着他皱着眉头大声地叫唤了一声，然后弯下腰双手捧着右腿，然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呻呤起来。如果不是看了他刚才生龙活虎的样子，估计谁看了他现在的样子都会以为他真的受了伤。 他的表演就连黄小乐都看出了名堂，他惊恐地说道：“红薯哥哥，他是装的，他撒谎，是坏人。”他似乎适应了这个环境，胆子比开始大了很多。 梁倩英也抓着郭亮的衣服说道：“他们是一伙的。故意找茬，最多是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郭亮知道自己碰到了传说中的碰瓷，他小声对梁倩英道：“我知道，不用担心。”说着，他对那个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道，“谁看见车撞人了，站出来！” 坐在地上的那家伙把胸口一拍，说道：“我！他们都看见了，老子自己受了伤难道还要人证明？”说话中气十足，拍胸口的时候都忘记表演了。等拍完胸口之后，这才又抱腿“哀嚎”起来。 几个混混也争先恐后地拍胸口证明车撞了人。 看着他如此拙劣的表演，郭亮又好气又好笑，道：“那好，既然你受伤了，那你自己到医院去检查，让医院的医生来鉴定你是不是受伤了。” 郭亮肯定这几个家伙无非是诈几个钱，只要到医院检查就能发现是不是真的撞伤了。他不怕他和医院一起来玩鬼，如果玩鬼敲诈的话，正好可以找公安局的朋友来治他们这些小混混，让他们知道钱不是那么好诈的。 不料那家伙听了郭亮的话以后，一蹦而起，大声对周围的人问道：“大家听清楚了，她撞了我。她男朋友也承认了，现在让我自己到医院去检查。对不对？你们都可以作证吧？” 大部分看客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没听到郭亮承认碰了人，虽然他的话可以那么理解。几个年轻人却大叫道：“对！我听到他承认了。”、“她本来就撞了人！”、“她应该开车送你去医院！” 那家伙看着郭亮，得意地问道：“小子，你女朋友撞了我。是不是医院检查之后，你就代替她出医药费和营养费误工费？” 郭亮不知是计，以为即使医院检查也没多少钱，更何况自己有认识公安局领导这个后手，就随口答道：“不错。如果医院认为你真的是被这辆车撞伤了，我赔医药费给你。” 那家伙大声说道：“我张黑虎虽然是穷人，但穷人有穷人的志气。我的身体也不是玻璃做的，车碰一下就碎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讹诈你。看你态度好，什么医药费、误工费我也不要。但是我要这位开车的小姐做二件事，第一件，向我赔礼道歉，说一句‘对不起，我没看清’。小伙子，这不难吧？各位乡亲们，你们说我这个要求合理不合理？” 周围的人又鼓噪起来，大声说道：“合理！” 一个刚过来的行人很真诚地说道：“现在有你这么好说话的人很少了。车碰了人，仅仅只是要求道歉。难得啊难得。”这个人说完，感慨着人心不古，慢慢地走了。 几个混混愤怒地瞪着他，一个人还对他说道：“快滚！要你多管闲事。” 那个行人转身惊愕地看着混混，嘴里说道：“你……你怎么骂我，我是帮你们。” 几个混混同时道：“滚！” 行人吓得马上跑了，到了很远的地方才敢回头怒视几下，再转身继续走路。 郭亮也感到奇怪，人家帮他们说话，这群混混还不领情。这时，一个一直在这里当看客的行人说道：“不行，有钱人都是王八蛋。必须要他们赔钱，要他们出医院费。” 这话一下对了混混们的胃口，混混马上纷纷附和道：“对，要他们赔钱，只道歉太迁就他们了。我估计她的驾驶证都是买的。” “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肯定是官家小姐，赔钱！” “无证驾驶应该坐牢。” “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黄小乐本来要反驳的，在他心里当官的也有一个好人，那就是郭亮这个红薯哥哥。可他看到混混们围过来吓得不敢说了，只是恨恨地看着他们。 郭亮以为这个家伙叫张黑虎的家伙不是为了敲诈钱，心里发生了微妙改变。只是不知道梁倩英心里怎么想的，如果她愿意道歉就解决这事，也就算了，不管撞没有撞他，也许还真吓了那个家伙一下，道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他的目光不由扫向梁倩英。 当郭亮目光扫向她的时候，梁倩英脸红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郭亮有点失望，觉得她太在乎自己的面子了。不过，他还是决定为她撑腰。他相信她没有说谎也不会说谎，按照保安的要求倒车，又没有撞到人，凭什么道歉？这么一想，他心里又稍微好受了一点。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自己支持跟对方据理力争。 梁倩英的脸又红了，她知道郭亮误解了她的意思。她比郭亮细心得多，她注意到了那个家伙说要她做二件事。道歉只是其中的一件，第二件还没有说出来。 当郭亮正要开口的时候，她说话了，她对有点得意的张黑虎：“先把你说的第二件事说出来。” 张黑虎脸色一下变了，有点吃惊地看着梁倩英。 郭亮也立即反应过来：敢情这个张黑虎是在做套子，先放出一个最容易做的事情让梁倩英做，让她承认是车撞了他，然后再在后面才放出一个苛刻的条件，有了第一件事做铺垫，梁倩英就只得做第二件事。他心道：“难怪刚才那个行人帮他，反被他们骂。你真有这么大方，仅仅要一个道歉，就不会在这里纠缠，肯定早就离开。更不会与周围的几个人眉来眼去。” 张黑虎说道：“先把这件事做完再说。这么简单的事都拖三拖四，第二件事还不知怎么样。快点，你男朋友都承认，难道你小娘们的面子就那么大？” 几个人也喊道：“道歉！”“快道歉！有钱人就了不起，就敢随便开车撞人。”“别跟她客气了，干脆先甩她几个耳光，让她知道什么叫懂礼貌。” 郭亮大声说道：“我什么时候承认车撞你了。你先去医院检查，看车撞了没有。有的话，我们按医院的检查情况赔你钱，没有的话，请你离开。” 张黑虎很快就不耐烦了，说道：“老子不要你的医药费，你们赔我的元青花！” 郭亮问道：“什么元青花？人没撞着又怎么撞到你的花了。走不走，不走我喊警察了。”本来郭亮以为这只是一件平常小事，也就是道歉而已，最多赔几元让对方乘的士去医院的钱，所以不愿意喊警察，估计警察听了这事也不会出警。不过，现在对方又说出什么花，这事就复杂了。 正准备掏手机，几个家伙一下冲了上来，四个围着郭亮，二个对着梁倩英。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个家伙还抓着郭亮的衣领叫道：“狗日的，仗着有几个臭钱耍横啊。赔钱！五万，少了一分钱，揍死你！” 黄小乐吓得哭了起来，梁倩英也脸色苍白。 周围的人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些家伙还真的是敲诈钱的，立即开始同情梁倩英憎恨起那些混混来。但他们在混混严厉的目光扫视下，一个个夹着尾巴逃跑了，再也没有刚才大喊大叫的勇气。最多在心里替郭亮他们三人悲哀一下：“你们怎么得罪了他们呢？” 那个旅馆的保安干脆脚底抹油——溜了。 郭亮知道现在只能忍让，动手的话肯定自己一方吃亏，特别是有梁倩英和黄小乐在这里。他安慰黄小乐道：“小乐别怕。哥哥跟他们谈，不会有事的。” 他将抓他衣服的混混手拨开，说道：“你把你们的撞了的花拿过来看看。” 几个混混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无知啊，连元青花都不知道。还花啊花的。呵呵，把元青花给他见识见识。” 张黑虎从桑塔纳身后捧出几口破损的瓷器片，大声说道：“小子，你看，这可是值钱的文物，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祖传下来的上好瓷器，刚准备拿到文物店去寄卖就被你婆娘的车给撞坏了。今天不赔钱，你们别想离开。” 郭亮这才知道元青花原来是瓷器。他心里冷笑道：“碰瓷，碰瓷，还真他妈碰的是瓷器。这群混混还真是专业人士啊。” 但他并不惧怕，伸手说道：“让我看看，看它是什么花，上面裂缝到底是今天的还是去年的。” 张黑虎瞪着眼睛道：“你他妈的怎么说话的，什么今天的去年的，就在刚才被你婆娘的车撞坏的。你看，这里都是新断口。老子手里还有文物店的鉴定书，专家出的鉴定，有签名有印章。你睁开狗眼看看，价值至少是八万，如果不是看你们老实，老子非要你们赔十万不可。”说着的时候，他将那几块瓷片随手放在郭亮的脚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在郭亮面前晃了晃。 郭亮从他手里夺过那张纸来，仔细看着。张黑虎倒也没有阻拦，只是讥笑地看着郭亮。 郭亮仅仅看了两眼就忍不住笑了，说道：“麻烦你们认真一点行不？这个公章到底是肥皂刻的还是萝卜刻的？鉴定书应该有统一的格式吧，怎么可能就这几句文盲说的话？什么肯定值八万元，保证不错，呵呵。连这种玩意你们都敢拿出来晃，真是佩服你们。难道你们不怕坐牢？敲诈上万元可是要判好几年的。我以前看过这种瓷器，也就三四十元而已。” 张黑虎一把将那张所谓的鉴定纸夺走，然后狠狠地瞪了旁边一个家伙一眼，因为这个鉴定就是那个家伙设计的，他还花了几元钱到打印复印室弄出来，让其他混混都觉得很正规，他也自豪了好久。 等那个家伙内疚地低下头之后，张黑虎对郭亮说道：“你别废话，你知道文物的行情不？一天一个价。你以为是卖白菜，今天一毛钱一斤，几个月之后还是一毛钱一斤。文物是翻着跟头涨，现在元青花早已经翻了几十倍了，三四十元哪里有元青花买？别废话，拿四万元来。” 一下就降了一万，郭亮越发认定脚下这堆破瓷片是假的。他笑了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小的，拿在手里看了看。断口倒是新的，不管是不是刚才摔烂的，但至少是才破裂不久，在这点上，混混们倒是没有说谎。 他看了一下瓷片上的图案，上面是绘的是一个女人的躯干，头部和下身都不见，只有胸口到腹部在手中这块残片上。从残留的这部分看，画的应该是一个侍女，胸脯饱满、体态婀娜，在她窈窕身子的旁边有一丛牡丹，花朵富丽雄浑、画风豪放、绘画层次繁多。 郭亮是学绘画的，也见过不少古代的画作，比如唐朝、宋朝、明朝就有不少仕女图、花卉图流传下来。明显的，眼前这种画法与他所见过的不同：“应该是现代的人画的吧。” 看到郭亮嘴角上翘，张黑虎心虚地说道：“你就不要不懂装懂了。这是我家的祖传之物，快点掏钱。” 郭亮没有理他，说道：“明明是侍女图和牡丹花，怎么说是元青花。呵呵，中国有元青花这种花吗？” 梁倩英噗哧地笑了，连忙捂住嘴巴，轻轻地推了郭亮一下后才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元青花是指元代出产的瓷器。你不要不懂装懂了。”声音很小，如蚊子叫，只有他能听见。 郭亮尴尬嗯了一声，脸一下红了。他咳嗽了一下，将手里的瓷片递给她，说道：“你看看，看不是农家烧的陶罐。” 梁倩英先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左手接过郭亮递过来的瓷片漫不经心地看着。很快，她轻轻地咦了一下，郭亮感觉到她挽他胳膊的右手似乎有点异常，在轻轻地颤抖。 张黑虎手指着郭亮又指着梁倩英，说道：“你们他妈的快点，老子的脾气有限，到底答应不答应掏钱？信不信老子现在废了你。” 郭亮也指着张黑虎吼道：“姓张的，老子的忍耐性也有限。开始老子以为大家各退一步就算了，你再给老子闹，老子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你们碰瓷找错了对象。别钱没有敲诈到，反把自己整进了监狱。” 看到郭亮镇定的样子，张黑虎他们有点吃不准了，万一敲诈的人真的有后台，那麻烦就大了。但是，骑虎难下的混混岂能被郭亮一句话吓跑？ 第202章 赚了大钱 第202章 赚了大钱 一个家伙大叫道：“别他妈的磨蹭了，一万元！拿一万元你们就滚蛋。否则，砸了你们的车！” 郭亮“安慰”道：“你们别着急，让我先看看你们碰瓷是怎么碰的。看你们用的道具是不是值不值一百元。” 郭亮的话让那些混混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看着他们欲暴走的样子，梁倩英说话了，她对张黑虎问道：“你真的是被我的车撞的？你的元青花也是因为被撞而砸碎的？” 张黑虎一愣，立即说道：“废话，不是你撞的我找你干什么。你当时坐在车里，我又不知道你漂亮，怎么会针对你？” 梁倩英看着地下的几块碎片问道：“你这所谓的元青花不是一个整的吧，就这几片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完整的瓷器？拿一个破烂的玩意来敲诈我们，这也……” 旁边一个混混马上反驳道：“放屁！明明是一个完整的。我拿给你看！”说着，他从桑塔纳后面又拿出几块瓷片来。 正要往地上扔，梁倩英冷笑道：“你将它们摔地稀巴烂，是掩盖它本来就是烂的不完全的，是不？郭亮，你把它们拼一拼，看能不能拼凑成一个整体。如果不是整体，显然说明他们就是来敲诈的，我们马上报警。” 那个拿瓷片的混混连忙收住手，将手里的瓷片放在郭亮的前面，说道：“你自己拼，如果拼不成一个整体，我们不要钱马上走。如果拼起来是一个整的，你们最好老实点。” 梁倩英说道：“不可能，就这么几块，骗谁啊。我和你们打赌，如果真的能拼凑成一个整体，我们就收下这些破瓷片，赔你们二万块。如果拼凑不成一个整体，你们给我跪下道歉，大喊三声‘姑奶奶对不起，小的错了’。敢不敢？” 张黑虎一听乐了，连忙高兴地说道：“好，一言为定！二万！” 郭亮连忙说道：“这玩意是现代的人仿制的，怎么可能值二万？他们是骗你的。” 梁倩英微笑道：“真的假的无所谓，只要他们跪下就行。本来我是准备喊张局长来抓他们，现在更好玩。” 张黑虎心虚地问道：“哪个张局长？” 梁倩英说道：“你不会假装害怕张局长就跑掉吧？男子汉大丈夫，说好了打赌的。” 张黑虎眼睛一转，说道：“请问是哪个张局长？也许……”说话的声音有点打颤，似乎很害怕。说话的时候，他给他的同伙打了一个眼色。 一个混混一下就明白了张黑虎的意思，拍着胸口大声道：“谁怕谁啊，她肯定不敢赌。” 梁倩英马上说道：“我不敢？谁说的我不敢？哼，钱就在我车上，就赌二万，老娘今天不管它是不是我撞的，就赌它是不是一个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敢不？怕了就跪下磕头吧，哼哼！”她连连冷笑，轻蔑地看着表面慌张实际上内心狂喜的混混们。 郭亮想不到梁倩英这么好赌，他没有急于拼凑破烂的瓷器而是连忙给梁倩英使眼色。 混混们看到郭亮的动作急了，连忙催促道：“快点拼啊，快点！” 几个本来已经散开的看客也凑过来看热闹。一个混混生怕遗漏一块拼不成整体，又跑到桑塔纳后面自己寻找那些溅飞掉的碎片，甚至连一些粉末都捧了过来。 在混混和看客的监督下，郭亮和一个混混合作将那个瓷器的碎片摆好了相应位置，虽然它碎成了七八片，但明显地它们能能拼凑成一个整体，只是因为没有胶水无法让它成形。也就是说，在它破碎前，它确实是一个完整的瓷器。 未等混混们询问，梁倩英懊恼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真的是一个整体啊。这下亏了！” 混混们得意地笑了起来。就是看客们看见梁倩英懊恼的样子，也不禁一阵莞尔。 张黑虎得意地伸出手，对梁倩英道：“小姐，愿赌服输吧。拿钱来，二万块！” 几个混混也跟着说道：“赌输了吧？是不是没看准？小妞，下次不要随便赌，这可是费钱的事，呵呵。” 梁倩英打开车门，从包里掏出二万元现金甩到张黑虎手里，哭丧着脸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起到派出所去解决。算了，老娘认栽。你们碰瓷成功。” 张黑虎潇洒地将钱塞进口袋，然后朝梁倩英竖起大拇指，说道：“爽快！”说着，他拍了拍刚起身的郭亮肩膀，说道，“小伙子，你女朋友比你豪气多了。她更像一个男子汉，你倒像一个娘们。呵呵呵呵……，兄弟们，走！” 张黑虎狂笑着挥了一下手，又将手里那张所谓的鉴定纸往郭亮一扔，众混混们嬉笑着走了。 有个混混临走的时候还对梁倩英吹了一下口哨，说道：“美女，这玩意还是值一百的。修好之后也许还能值上几十呢。留下来给你们的儿子的孙子的儿子的孙子，几百年之后也许真的值二万元，也许值十万元哦。呵呵……” 梁倩英愤怒地说道：“你混蛋！老娘输了就输了。你丫的别跑，打死你。”说着，她弯下腰来准备捡地上的东西扔过去。 这个混混大笑着跑开，跑出很远，他又大声对张黑虎道：“老大，今天大获成功，用这个傻妞的钱去大吃一餐。，迎源大酒店的干活！” 几个看客可怜地看了郭亮他们三人一眼，然后走开。一个人说道：“真是有钱，用二万元来打赌，真不知是不是疯了。” 郭亮没有说话，黄小乐看着梁倩英道：“阿姨，他们把你的钱拿走了？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了？” 梁倩英摸着黄小乐的脑袋说道：“是啊，这些都是我们的了。你说好不好？”此时的她早没有刚才的威风，又变成了一个平时所见的乖乖女。 黄小乐偏着脑袋躲开梁倩英的抚摸，摇头道：“不好。这是垃圾，只能扔到垃圾桶里。” 看周围的人走开，郭亮看着梁倩英小声地问道：“难道它是真家伙？” 郭亮最笨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寻常，因为梁倩英的行为太不正常了。刚才他也在配合着梁倩英演戏，只是他心里怎么也不相信这破碎片的价值超过二万元。如果不是价值高，他相信梁倩英不会主动把赌金提高到二万元的。 梁倩英凑近郭亮的耳朵，小声道：“你发财了！”声音明显有点颤抖。 郭亮惊讶地看了梁倩英一眼，又看了看地下的碎片，不解地问道：“你可别骗我。不会值十万吧？” 梁倩英没有回答郭亮的话，而是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骗他们？” 郭亮说道：“我看你以前温柔如水，完全是小家碧玉，可刚才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呵呵，又是老娘啊，又是姑奶奶啊，还说什么丫的。反正与以前大不一样，让我有种害怕的感觉，这还是我认识的美女吗？俗话说事不寻常即为妖，你心里没有鬼才怪。” 梁倩英说道：“真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坏了吧？呵呵。” 郭亮快速而小心地将碎片都收起来用一个袋子装好放在车里，然后又跑到桑塔纳后面，跟梁倩英一起仔细寻找有没有漏掉的碎片。找了很久，还是黄小乐从马路沿上找到绿豆大一块瓷片，兴冲冲的放到梁倩英的手掌里。既然她说那些东西是好东西，黄小乐也就认为它们是好东西。 梁倩英微笑着对黄小乐说了一声谢谢。得了表扬的他乐得马上趴在地上一寸地方一寸地方地查找。郭亮让他起来都不愿意。 直到天色已经昏暗，地上实在找不到任何碎片了，他们才上车离开。在去饭店的路上，郭亮问道：“梁总，如果修复的话，大约值多少钱？” 梁倩英心痛地说道：“如果不打碎，这个元青花至少值一千万。现在还值几百万吧。” 郭亮一听人激动往上一跳，脑袋撞在车顶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这么多？” 黄小乐连忙问道：“红薯哥哥，你怎么啦？” 郭亮摸着脑袋说道：“没什么，学武功。” 黄小乐抓着郭亮的手，说道：“我也要学武功，嗨！”说着，他就要往上蹦。郭亮急忙按住他，心道，“你脑袋已经有问题了，还蹦。” 梁倩英有点奇怪地问道：“你没听说过元青花瓷？” “没有。”郭亮老实说道，“我对这些完全不懂。” 梁倩英说道：“元青花瓷表示中国瓷器由素瓷向彩瓷过渡。它们上面的色彩图案与我们传统的审美情趣大相径庭。其制作精美而传世极少，故而异常珍贵。根据时间划分，这些瓷器大致分为延祐期、至正期和元末期三个阶段，其中又以‘至正型’为最佳。元青花的纹饰中有几种较为规范：一是变形莲花瓣纹，俗称‘八大码’，无论圆、琢器常以8个莲花瓣作装饰带，在每个花瓣内又加绘多种花纹，有朵花、朵云、火焰、杂宝等等。莲花瓣的画法元代风格较为明显，均用一道粗线和一道细线平行勾勒出轮廓线，每片花瓣间不相连，留有一定空隙。一是花卉纹饰在元时多以莲花和牡丹为主，其次为菊花。这三种花的花与叶的绘画形式比较固定，牡丹花叶呈肥硕状，为尖辫形；莲花花叶呈带双翅的葫芦形叶片；菊花花叶为五叉的叶片。三种花朵都不填满色而有自然留白边现象。……” 梁倩英因为心情很激动，打开话匣子后说着不停，她接着说道：“栀子花为元青花中独特纹饰，五瓣形小花小叶状缠枝花多用作边饰。有关专家论证此花别名蘑卜花，传说为佛喜爱的花。大多数青花盘的外壁及瓶、罐肩部装饰有缠枝莲花纹，盘外壁莲花为六朵者较多见。所绘青花纹饰呈色浓艳深沉，并带有紫褐色或黑褐色较光润的斑点，有的黑褐色斑点显现出‘锡光’。‘锡光’是在黑褐色斑点中出现的一种自然光泽，并有凹凸感，是由于青花原料在高温烧制过程中与釉熔化时依窑内气氛而起的变化。” 郭亮好不容易等她休息了，连忙问道：“为什么这些混混自己都以为不值一万？拿着它做道具来碰瓷？不会是你搞错了吧？按他们的想法，这玩意也就值几十上百元而已。” 梁倩英很肯定地说道：“没有错！”她接着解释道，“主要是这类瓷器在市场上很难见到。全国除了极其个别的专家见过这种瓷器的图案，其他的人一无所知。听说这种瓷器全世界也就二件，一件在北京故宫里，一件在伦敦大英博物馆，从不轻易示人。我相信这群混混不知道，即使他们拿到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做鉴定，找的肯定是没有什么名气、见识又不广的人或者文物机构，因为他们舍不得出鉴定费。你说那些街头专家和那些专门买普通文物或膺品的文物机构能知道什么。像这种八瓣梅花和侍女的图案，不说瓷器上，就是其他文物字画上都很少很少，几乎没有人见过。谁敢判断它是元朝难得一见的青花瓷？那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只好把它当作后代的瓷器，说它不值钱了。” 郭亮不相信地说道：“即使从花纹判断不出是元青花，但从它的材料可以判断是元代的吧？” 梁倩英笑道：“你以为谁都会用碳14来测定年代？谁知道这群混混从哪里得来这么一个东西，哪里会想到什么科学鉴定。” 郭亮问道：“那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梁倩英道：“保密。……，你是拿回去自己修复还是我帮你请专家修复？” 郭亮笑道：“这是你骗来的，又不是我的。” 梁倩英道：“什么我骗来的，我骗了他们吗？呵呵，应该算你的，如果不是你让我看，我就不会发现。” 郭亮道：“我不要。给我也是明珠暗投，拿着它当垃圾，还不如给你欣赏，让你保存。我估计要修复它，让它修旧如旧，费用也要几十万吧？……，你今天请客，让我和小乐吃好点就行了。实在过意不去，你就帮黄小乐出这次治病的钱。” 黄小乐不知道他们谈什么，也没兴趣听，眼睛看着外面的街道，但听到郭亮说吃的，立即转过头来插话道：“红薯哥哥，我最喜欢吃羊肉串。羊肉串最好吃，是不？” 郭亮说道：“羊肉串太便宜了。应该……” 黄小乐以为他们不买羊肉串，坚持道：“阿姨，羊肉串是世界最好吃的，是不？我要吃。” 在吃饭的时候，郭亮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这个元青花瓷已经碎成这么了，它真的还值钱？” 梁倩英笑道：“怎么，还舍不得那几百万？” “呵呵，平白无故地得这么大一笔，当然放不下。” “打碎了再修补，只是品相差了一些而已，价值虽然降低，但也降低不了多少。主要与存世的数量多寡来决定。如果它是常见的，民间或博物馆的数量很多，那么破碎之后就非常不值钱了。品相好的可能和品相差的相比有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差价。但是，如果存世的数量极少，品相差的固然没有品相好的值钱，但价格没有那么离谱。人们看重它的不是品相而是其内在的价值，内在的文化。如果现在有人能拿出周王鼎上的一个角，或者能拿出北京人头盖骨上的一块碎骨头，那都是无价之宝。” 郭亮这个文物收藏盲见梁倩英说的这么肯定，心里很快认同了梁倩英的说法，不由感叹这文物也太昂贵了。一个破旧的瓷器比他几个工厂加起来的总价值还多。同时也感叹自己这三个人的运气好，被人碰瓷还碰得发财了。 晚上，郭亮先回到了舒月华的住房。舒月华已经给了他一片钥匙，可以随时进来。 可惜舒月华还是不在家，她还在国安局里协助调查，之所以不让她出来，最大的可能是为了防止泄密。郭亮在这里坐了一会，看了一会电视后，百无聊赖的他只好动身回父母家。 上次回家是父亲炫耀他买煤矿的事英明果断，赚了一大笔钱。这次回家则是妈妈诉说着她已经说动了省考古研究所，将成立以她为副组长的槐山寺考古挖掘小组，正式驻扎在梅山镇槐山寺进行考古，寻找槐山寺旁边的古代墓穴。 母亲很自豪地告诉他，她和她的同事基本上已经确定那里是明末农民起义军大将的古墓。只是尚不能确定那里仅仅是李自成的手下大将李过的坟墓，还是有其他将军的坟墓。有人甚至还猜测李自成本身都埋葬在那里。有专家认为湖北九宫山和湖南夹山寺都可能不是李自成的真正埋葬地。在湖北九宫山被地主团勇杀死的李自成很有可能是李自成的替身，而在湖南夹山寺的和尚有可能是李自成的真身，但他并没有死在那里葬在那里，而是真正死在槐山寺并葬在槐山寺。 第203章 舒月华被绑架 第203章 舒月华被绑架 郭亮开始的时候听这些故纸堆里的东西简直是索然无味，如果不是难得回家一次，母亲一个人没有谈话的伙伴，他也许会打瞌睡。不过，听到后来，他还真有点兴趣，特别是下午被人碰瓷因祸得福得了一个元青花瓷后，他对历史也开始关心起来。慢慢地询问母亲有关明末起义军和崇祯皇帝上吊的事情，配合母亲说着她所知道的事情。 在他的印象中，李自成的部队进北京立即变质，变得异常贪财腐化。在山海关附近被吴三桂和清兵联合打败，最后被赶出北京。他率领从天堂坠落到地下的起义军一路朝南逃亡，起义军最后在湖北被地主的家兵所偷袭砍杀而身亡。 历史书上都是这么说的，他不明白母亲嘴里怎么又出现了一个什么夹山寺？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奉天玉和尚？李自成这么有名的人难道怎么死的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直到母亲解释了很多，他才知道历史书上采纳的是大多数历史专家的意见。不少专家则坚持认为李自成在湖南的夹山寺出家当和尚，最后死在夹山寺。 郭亮心道：敢情历史还有这么民主的一面。采取的办法竟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母亲得意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在槐山寺找到李自成葬在槐山寺的证据，能够找到他侄儿李过的踪迹。那肯定是中国考古界的一件大事。能够在整个历史界产生巨大的轰动。中国明末清初的历史势必将改写。” 看到母亲意气风发的样子，郭亮笑道：“妈，你最高兴的是这个改写是你参加了，是你为之努力的结果，对不？呵呵，那你很可能成为历史界的名人，将来肯定有很多粉丝。” 母亲故着谦虚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什么粉丝？” 郭亮一愣，反问道：“粉丝你都不懂？就是英文fans的音译啊。比如那些歌迷影迷就是歌手、演员的粉丝，崇拜你的就是历史迷。” 母亲哦了一声，说道：“你这孩子，我又不是为了什么出名。” 一直没参加讨论的父亲这次找到了攻击的理由，马上插言道：“孩子已经懂事了，你这话已经骗不了他。行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躺在床上做你的美梦去吧。” 父亲说话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完之后就把头转回原来的方向，继续看着电视。母亲气愤地坐到他身边责问，郭亮则大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家人其乐融融。 郭亮一直呆在省城等待走私案专案组的通知，更等待舒月华出来。直到五天后的一个下午，陶翔终于打电话说舒月华出来了，他可以去接她。坐的士到国安局那栋大楼的院门外，舒月华正好从里面出来。看见郭亮，她平静地笑了笑，然后很自然地把手挎在他的胳膊上，小声道：“走吧。” 郭亮挽紧她的手，关心地问道：“没事吧？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舒月华笑道：“当然没有。除了不能向外通讯，不能出来，其他没有什么，里面有人陪我聊天，可以看电视、报纸、杂志什么的，吃的也好。现在事情基本完结了，那个家伙和他的儿子还有几个亲戚已经被抓了起来，只有几个小的喽罗在外面逃亡。” 郭亮看着她说道：“那就好。……，他……庄青山烈士有没有影响？” 舒月华眼睛有点发红，说道：“没有。如果不是那个家伙，他……庄青山本来可以不死的。那个家伙的儿子还炸死了好几个其他无辜者，里面有二个是高官的儿子。” 郭亮不相信的问道：“敢炸死高官的儿子？那家伙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舒月华说道：“嗯。他们最冤，本来是无辜的，被那个家伙的儿子喊到走私船上玩，当巡逻的士兵冲上去抓捕时，那家伙的儿子就用炸弹将他们全炸死了。他们还背了好这么久的黑锅，当时都把他们也当成了走私犯。如果不是手机里的录像资料作证，他们永远会被当作走私犯，大家都会说他们死有余辜。” 郭亮问道：“他们父母怎么这么老实？他们不是高官们吗，干嘛不申诉？” 舒月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估计他们死在走私船上，又是和庄青山他们一起死的。大家自然就以为他们是畏罪自杀，是同归于尽。当时军报都刊登出来了，新闻媒体都在采访挖根，他们家里的父母哪里敢申诉？按大家的想法，他们都是罪犯的家人，死者家属和上级不追求他们的责任、组织上不撤他们的职就算最好的结局了。那些冤枉死的人本来就是纨绔子弟，吸毒赌博玩女人什么的，都有他们的份。当时事实摆在那里，他们的父母只后悔没有从小教育好他们。” 郭亮笑着道：“这事真的很离奇，完全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了。什么时候跟我好好说道说道，等我退休了，好好写一本小说玩玩。” 舒月华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还在保密阶段，也许永远不会解密。你要了解情况去找那个公安厅的厅长，他比我知道得更多。我连手机里的资料都没看到，只知道一个大概。” “岳军旗呢？”郭亮问。 “他好像还要一天才能出来。他有一些其他事。” 两人说笑着朝前走了好远，这才坐的士回舒月华租住的地方。下车后又步行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菜，还买了一瓶红酒，准备晚上做一餐好吃的，好好聚一聚，小小地庆祝一下。本来按郭亮的想法是到酒店里乐呵乐呵，但舒月华不愿意，宁愿自己洗菜自己做。郭亮见她喜欢，心里更巴不得享受两人世界。 高兴的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进菜市场、买菜、返身回租住的地方时，在他们身后有一个人一直在悄悄地跟着他们。等他们开了门进了房子才急匆匆地离开。离开的时候，这个人一脸的兴奋。 两人一起做菜，然后高兴地喝着酒。吃完饭喝完酒，两人又一起收拾餐厅和厨房，再相拥着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小声地交谈，时间一下就到了深夜。在舒月华的催促下，郭亮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另一个房间睡觉。 第二天下午，郭亮应高中同学袁道的邀请到他家吃晚饭。郭亮请舒月华和他一起去，可舒月华坚决不同意，说她和他的关系不能公开，她愿意在家等他。除非将来吴卉找到了男朋友，确实不跟他郭亮结婚了，她才可能公开地和他确定恋爱关系并结婚。她说她怕吴卉一怒之下害她这个小人物，到时候三个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还不如现在忍着。 她还苦笑着说什么女人嫉妒起来没有什么理由可讲，摧毁一个人的生命也许不容易，但制造悲剧却不费吹灰之力。每当郭亮求婚时，舒月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舒月华没有资格和别人争，她也不想和别人争。她感觉现在的日子非常好过，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对她的固执无郭亮可奈何。他只好一个人到袁道的家里吃晚饭。在袁道那里，郭亮不到看到了另外二个同学王丹、詹燕，还看到了袁道老婆的叔叔王所长以及袁道的岳父岳母。 王所长和袁道的岳父岳母对郭亮异常的热情，甚至有点巴结的味道。确实也怪不得他们这样做，因为郭亮的关系，不但袁道一家发了财，而且十年不挪窝的王所长现在突然调到市公安局刑侦队任副队长了。虽然级别没有任何变化，但影响力却比之前的派出所所长大得多。如果紧紧抱住陶翔这条粗腿，他进一步升官可谓指日可待。 现在大家都喊他王队长。 袁道更已经从奴隶升到了将军，以前岳父岳母完全看不起他，家里什么事都喊他做，而且做的最多也没有一句夸他的话。还时不时说他骗走了他们的女儿。现在却夸女儿有眼光，家务事几乎不用动手。 吃完饭又吆喝着打了一会麻将，见郭亮心不在焉真的有事，这才让他离开。当郭亮告别热情的袁道等人回到舒月华住的地方时，却发现她不在家里。他开始以为她有事出去了，马上回来。等了好久竟然没有动静，正准备打电话询问梁倩英是否知道舒月华在哪里时，他的手机响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号码是省城的。郭亮看着鸣响的手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按下接通键，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你是郭亮吧？……，你马上准备五万元现金。四个小时后我再跟你联系。不许报警，否则你就别想见到你的小情人了。” 郭亮大惊，急忙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城西辣手，你听说过没有？哈哈，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我刚才乱起的一个绰号。至于干什么嘛，不说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兄弟手头少了一点钱，就这样找上了你。你情人的**很大哦，只要你给我们五万，我们保证不碰她，她绝对不会少一根汗毛。”对方阴阳怪气地说道。 郭亮急了，大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和她说话，否则我报警！” “小杂种，你艳福不浅啊。跟了一个女大款，又和一个大胸脯美女同居。你不怕那个女大款把你阉了？这五万元可是封口费，也是救你小情人的赎金。小子，你赚了。现在想听她的声音，想她喊你亲爱的？呵呵，快点筹钱吧。我知道你筹几万元很容易。”对方嬉皮笑脸地说道。 郭亮说道：“现在是晚上，哪里这么容易筹到五万元的现金？让她跟我说话。” 对方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太妈的给我玩花样，你他妈的没钱，你可以找理由从你那个富婆那里要过来。老子现在是用的公用电话，她怎么可能在我身边？一小时后让她跟你通话。别给老子玩花招，否则你和她都死定了。”说完，那家伙一下挂了机。 听着手机嘟嘟的声音，郭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绑架？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日！”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手机合上，然后急切地翻着自己的手机包，可惜里面只有三千多元的现金。他连忙按下梁倩英的手机号码，等电话一接通，就急忙问道：“你手头有多少现金？” 正准备睡觉的梁倩英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要现金干什么？” 郭亮说道：“月华被人绑架了。对方开口说是要五万元的赎金。” 梁倩英一蹦三尺高，大声问道：“绑架？月华被绑架。快报警啊！” 郭亮马上说道：“我担心报警会逼他们狗急跳墙。万一……” 梁倩英说道：“你不是有熟人在公安厅吗？他们处理这种事比你内行得多。有了你熟人出面，他们肯定会优先考虑月华生命安全的，不会为了破案而破案，你不用担心。我这里马上给你准备五万元的现金，先稳住他们。报警最稳妥，别犹豫了！” 郭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说了一声自己在舒月华的家里就挂了电话，然后再拨给陶翔。 陶翔接到他这个电话也震惊了：舒月华竟然被绑架？ 他在第一时间里想到的就是那些逃跑的走私分子开始报复。也许这些家伙狗急跳墙，一方面惩罚提交录像资料的舒月华，一方面筹集外逃的资金。 想通了这一点，陶翔先让自己镇定，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吩咐郭亮五分钟之后从舒月华家里出来，走到马路上招的士，等上的士后再拨打他的电话听从他的安排。他告诉郭亮出来的时候要装得惊慌一些，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急于出去找人借钱的样子。 吩咐完郭亮，他马上用红色电话向有关领导做了汇报。那些领导听了陶翔的汇报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做了相关的布置，迅速采取了紧急措施。 第204章 大显神通 第204章 大显神通 郭亮在家里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盯着墙上石英钟的秒钟一下一下地跳动。好不容易等到陶翔所说的五分钟到了之后，他就从舒月华的房子里走出来，装着很惊慌、很急迫的冲向马路边，快速地向马路上的车辆招手喊的士。 其实，完全不用装，郭亮就已经是惊慌失措了。 很快一辆的士朝他开过来停在他的脚边。郭亮连忙拉开车门往里面一坐，大声说道：“快开！” “到哪里？”司机问道，说话间车已经重新启动朝前驶去。 郭亮一愣，觉得声音很熟悉，但他没有细想，说道：“往前开就行。”说着就开始按手机号码，手机抓在手里都捏出汗了。 司机笑道：“郭亮，听不出我是谁？” 郭亮这才知道他是谁，惊讶地问道：“陶厅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陶翔笑道：“怕你担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小舒安全救出来。我现在接你到我们厅里去，那里有这方面的专家，他们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郭亮说道：“还是先交五万元给绑匪吧，让他们把月华先放出来再说。”他发现的士前面突然插入一部民用轿车，当他回头看后面的时候，也发现有一辆面包车不紧不慢地跟着。看到自己坐的的士被夹在中间，郭亮心里有点不安。 可陶翔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们会综合考虑这些情况。” 郭亮正欲提醒他注意前后有车，只见的士的车载台响起了呼叫声：“老范，老范，我是小崔。”陶翔拿起对讲机按下播放按钮：“我是老范，请讲。” 对方说道：“周围没生意，周围没生意。” 陶翔说道：“没生意你们就睡觉，还守在外面干什么。”很快，对方的声音就消失了。 表面听起来这是的士司机之间很普通的对话，一个埋怨街上打的士的人少，一个调侃他可以回家抱老婆睡觉了。但郭亮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对什么暗号交流什么信息。 果然，陶翔说道：“你住的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人跟踪我们。” 郭亮又回头看了后面跟着的面包车，问道：“后面的面包车是你们的？” 陶翔说道：“当然。因为周围没有人，所以他们就直接跟我一起回指挥部了。” 在前往指挥部的这段时间里，郭亮简单地说了一些情况，并把绑匪说的话转给陶翔听。陶翔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话。他们的谈话通过车里的拾音器及时传到了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一座不起眼的平房里，从外面看与普通房子没有什么两样，但的士车进去后，它雪亮的灯光照到里面，郭亮看到了墙柱后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黑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看到这些警察，郭亮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下车后跟着陶翔走进房子，门后也有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岗。在走廊里，他还看见了王队长——袁道老婆的叔叔——正从一间房子里出来。看到陶翔和郭亮，严肃的他立即笑容满面，很认真地朝陶翔敬了礼，然后伸出手对热情地抓着郭亮的手说道：“郭局长，你好。” 郭亮笑着说道：“你好。”笑容明显有点尴尬，心道：才分手不久，你就装着好久没见面似的。 陶翔对王队长道：“王队长，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王队长马上说道：“都安排到位了。我们市局只是配合省厅和国安局行动。这次行动由国安局的领导亲自指挥，其目的就是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抓住罪犯。我现在要到第一线去，负责我们承包的城区。” 陶翔挥了一下手，示意他离开，然后带着郭亮走进一间房子。房子里的人见他们进来都站了起来，向陶翔敬礼。陶翔回了一个礼，问道：“有进展没有？” 一个警官说道：“我们已经监控了郭亮的手机，查到了与他联系的公用磁卡电话，刑警们正在那里秘密进行提起指纹、询问周围知情人的工作。相关结果还需要几分钟才能报过来。” 陶翔说道：“这位就是郭亮，他会配合你们。你们有什么问题马上询问，时间很紧。四十分钟左右，绑匪可能会和他联系。必须在这次联系之后搞清对方的身份、绑架的目的，最好能解救出人质。” “是！”两个警官大声说道。等陶翔进另外的房间汇合指挥部的其他领导后，其中一个警官对郭亮说道，“郭亮，请到这边来。” 郭亮和两个警官进了旁边一间小房间。一个警官拿出笔记本，一个警官为郭亮端来一杯凉开水。等郭亮坐下，那个拿笔记本的警官说道：“根据我们了解到舒月华所住房子周围的情况和你所接到的电话内容，我们分析后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不是专业人士所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最后这句话说出来，警官的目光停在了郭亮脸上。 郭亮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舒月华不是因为走私案件被人报复，如果是那些人来抓，他们的手法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些绑匪一样表现拙劣。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那些人，还有谁会抓她？她又没有得罪其他人。” 警官说道：“如果是那些人来绑架她，肯定不会向你提出赎金要求。即使提这种要求来转移我们的视线，也不会这么快提出。至少等你找不到她而怀疑她被绑架之后才会打电话和你联系，稳住你以便拖延时间。可现在他们迫不及待地提出赎金要求，说明他们真的是冲着赎金来的。……，当然，我们也不能绝对排除是因为报复，他们这么做是故意表现他们的拙劣，让我们的侦破方向发生错误。所以，我们还是会尽最大的努力调集各方面的力量来侦破这个案件。想必你已经知道，为了解救舒月华，国安局、省刑侦局、市公安局都在第一时间内行动起来了。部队也在密切关注这件事，他们也已经在调查这事与走私案是否有牵连，一批武警已经接到命令奔赴市区。” 郭亮吃惊地看着对方：如果对方说的属实，其行动的速度、动用警力的规模、关注的领导远远超过一起普通的绑架案。 看郭亮吃惊的样子，警官又说道：“我们找你来，除了等待绑匪跟你联系之外，还想请你回忆几件事。第一，请你回忆你和她，或者你的朋友、她的朋友有没有其他的仇人，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无论是公事上还是私事上都回忆一下，特别是感情方面还金钱方面。第二，请你将最近和她交往的事情描述一下，回忆一下她最近有没有反常的行动，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话。第三，最近你和她，或者你们的朋友露富没有。回忆一下是不是有人发现她、你或者你们的朋友很有钱。第四，……，先说这么多吧，我们开始谈。” 时间过的很快，郭亮和警察的交谈远远没有结束，一个警察就进来说道：“与绑匪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然后对郭亮道，“郭亮，指挥长请你过去。我们告诉你一些和对方打电话拖延时间的技巧。” 当郭亮坐在一间摆满了仪器仪表的房间后，两个年级较大的警察开始告诉他如何拖延时间。在郭亮听来这些技巧也不是如何高深，只是比较系统而已。无非是争取和舒月华通话、故意请绑匪减少赎金数量、向绑匪求情说筹集资金的难度大、请求对方先放了舒月华、威胁报警、……、等等。 警察同时告诉他，他们在监听他通话的同时，会用提示板在旁边提示他如何采取措施拖延。 时间超过了绑匪约定的时刻，但郭亮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大家都把眼光落在桌上的手机上，看着显示手机在网络里的绿色信号灯忽明忽暗，房子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很小很小。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激烈地响了起来，郭亮拿起手机一看，懊恼地说道：“不是绑匪的电话，是我一个朋友的。” 电话是梁倩英打来的。 警察们明显也嘘了一口气，示意他接通并尽快结束。郭亮刚接通，梁倩英急切地问道：“月华回家了没有？我已经准备好了十万现金。你不要怕花钱，他们说多少就给多少，先把人救回来再说。你在哪里？我马上送钱过来。刚才我打月华家的电话，可没有人接。” 听她急迫的样子，郭亮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心里的怨气早烟消云散。他看到警察在提示板上写的字，就说道：“你先别急。绑匪还没跟我联系，如果联系上了我会找你帮忙。我和他们约好这个时间通电话，所以现在我必须先挂机。”警察们同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梁倩英连忙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挂了。 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电话又响了起来。看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郭亮说道：“不认识。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整个室内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家都是一副大战来临的样子。为首的警官看所有人已经准备就绪，他手举起来向下一压，说道：“开始！”然后对郭亮道，“按我们刚才所说的，接电话！” 郭亮忐忑不安地拿起电话，按下接通键。一个嚣张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姓郭的，钱准备好了没有？” 郭亮按照警察事先安排的套路急切地问道：“她呢，我要她接电话。钱我在准备，但一下子……” 对方打断他的话说道：“狗日的，老子说了不动她就不动她，你他妈的还不放心？……，把她嘴上的布扯掉，让她说话。……，快说。” 绑匪后面的话是吩咐另外的绑匪，也命令舒月华说话。 很快，一个惊恐的声音传了出：“郭亮，救救我，我怕……”她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开始那个嚣张的声音又说道，“小子，听见了吧？别给老子耍花招。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个富婆有的是钱。” 这时，电话里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快挂掉！别跟他多说。” 郭亮正要说话尽量和对方拖时间，嚣张的声音说道：“凌晨一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拜拜啰！” 电话就此挂断。 郭亮懊恼地放下嘟嘟响着的手机，无奈地看着周围的警察。警察没有郭亮那么失望，似乎预计到了这种情况，早已经知道绑匪不会长时间说话。 等其他人去分析过来录制下来的对话后，一个警察问道：“你能断定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就是舒月华的声音吗？”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我能断定，是她。” 警察继续问道：“里面有二个男子说了话，他们的声音你有没有熟悉的，回忆一下，是不是曾经听过类似的声音。” 郭亮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不熟悉。第一个人的声音肯定没听说过。第二个人的声音……”他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警察走进来报告说移动公司已经锁定了这台手机所在的小区，行动小组正在赶往该区域，目前该手机已经关机。 郭亮又回到刚才的小房间，继续刚才的交谈。警官问道：“你刚才说几个月前因为有人将发霉的竹地板冒充合格产品出口，导致舒月华所在的竹器厂损失惨重。竹器厂不但开除了内部违规的人员，当地司法机关还逮捕了行贿的小厂老板？你把涉及到的相关人员都说出来，我们马上去调查他们，调查他们的社会关系。” 郭亮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急于说出那些人的名字，而是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慢！……，你之前说过要我回忆最近一段时间我和我朋友之间是不是有露富的动作，我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而且我两次和绑匪通电话，他们都说到了什么富婆富婆的话，我估计与这件事有关。” 警官连忙问道：“是吗？那你先说说这件事。”虽然这个警官表示很镇定，但郭亮还是发现了他有点激动。 郭亮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梁倩英一起遇到碰瓷的事情说了。说完之后，郭亮很肯定地说道：“我猜测这次绑架与此事有关。很可能绑匪们看到梁总随意就能拿出二万元，所有起了歹心。我请你们马上查这些混混。” 警官看了郭亮一眼，说道：“这些我们还得分析。我们的专家肯定比你专业得多。整个计划都得由他们决定。我们只负责记录你的话，然后将它们交给首长们作为行动计划的参考。” 这时，一个声音说道：“你们两个负责记录，我来和他谈。” 郭亮和两个警官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陶翔进来了。听了陶翔的话，两个警官马上停止向郭亮询问。 陶翔对郭亮道：“郭亮，你记得当时那些混混的姓名、模样不？能不能马上画出他们的相貌？” 两个警官又是一愣：画出相貌？你也太为难他了吧，一个水产局的局长又不是画家，怎么可能画出相貌？ 出乎两个警官的预料，郭亮说道：“马上给我图纸、铅笔就行。他们中间为首的一个人叫张黑虎。估计他们经常在那个叫‘舒心旅馆’一带活动。” 陶翔连忙问道：“那里是不是有人认识他们？” 郭亮回答道：“我记得舒心旅馆一个保安认识这个张黑虎。当时他指挥梁总倒车，虽然我不敢确认他是不是配合张黑虎碰瓷，但相互认识是绝对的，因为我听那个保安叫出了张黑虎的名字。” 陶翔立即对一个警官下令道：“通知刑警立即找出这个保安，并追查这个叫张黑虎的人。另外马上送来纸张和铅笔。” 这个警官连忙站起来敬礼之后匆匆离开。 陶翔转头对郭亮道：“你首先回忆那个保安的模样，第一个画出他的肖像。等下传真到当地派出所去。” 郭亮点了点头，一边思考着那个保安的相貌。等那个警官拿来一叠A4的白纸和炭笔后，郭亮立即画了起来。 他画画的速度让两个警官目瞪口呆。只有陶翔已经见识过他的本事，所以波澜不惊，他还提醒道：“郭亮，只要画得神似就行了，无需过分追求细节。我们现在抢的是时间。” 郭亮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旅馆里肯定有保安的熟人，只要肖像画得神似，那些人见了这张画就能一下认出画的是谁，无需浪费更多的时间。 几分钟之后他就将画稿画完交给警官。警官不相信地看了郭亮一眼，又看了陶翔一眼。 陶翔命令道：“马上将它传到那个派出所。” 交出保安的肖像后，郭亮没有停歇，继续画张黑虎的相貌。因为张黑虎和他对峙了好久，他的相貌早已经牢牢记住他心里，因此画的速度更快。画完这个张黑虎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画其他混混的相貌。 第205章 天价的官员 第205章 天价的官员 张黑虎和保安都是有特点的人，一个是混混的首领一个是与混混勾结的家伙，所以郭亮对他们都有印象，但对其他混混的印象就不是那么深刻了。加上他也分不清现场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和张黑虎是一起的，所以只能凭粗略的印象将几个稍微有印象的人画了下来。 在他心里，他还担心这些画出来的人仅仅是一名看客。 陶翔见郭亮为难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你不用着急，你画的已经足够了。实际上，我们只要抓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其他人的身份和他们的相片都能找到。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在外面闲逛的混混，没有严密的组织和纪律，不用我们审问多久，也许一二句严肃的话就能让他们如竹筒倒豆子似说出一切。” 旁边那个警官也笑了笑，说道：“你画画的本事真不错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是县水产局的局长，我还会认为你是一名艺术学院毕业的画家呢，聊聊几笔就把一个的主要特征画出来了。” 郭亮谦虚地说道：“我从小跟人学画画，所以速度较快。” 陶翔说道：“袁警官，你还不知道吧？发生在双清县的729杀人案就是在他的提示下破获的。当时就是他将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画出来，一下就破了案。当时我们可是被上面的人逼得焦头烂额。如果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我算是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滋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警官冲进来朝陶翔举手敬礼报告道：“报告陶副厅长，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获。” 郭亮连忙问道：“被绑架的人没事吧？” 警官说道：“没事，等下她就过来了。录完笔录就可以回家。” 见郭亮如此急迫，陶翔没有看警官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郭亮一眼。 郭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他们了？” 警官笑了笑，眼里自己有一份得意。陶翔也忍不住问道：“这次行动的动作确实够快的，给我们的功臣郭亮同志说一说。”话里也有一丝无法掩饰的自豪，为自己的部下也为其他暴力机关。 警官看着郭亮说道：“十分钟之前就抓到绑匪了，刚才在现场进行了突审，发现他们的背景简单。”说着，他看了陶翔一眼。 见陶翔点头后，警官继续说道：“因为这次动用的单位很多，不但省、市刑侦人员都全部出动了，国安局的人也出动了，还有部队的武警也协助我们。当绑匪电话还没有打进来的时候，我们的人员基本已经布置到位。他给你的电话一来，我们的技术部门从移动公司的电脑数据里找到了相关数据，然后锁定了绑匪所在的小区。虽然我们不能确定绑匪在哪一栋房子，但那一带的街道、小巷都安排了我们的人。后来你想起了那个张黑虎，当地派出所的人正好有人认识这个混混，他在派出所有案底。看了你传真过去的画像，我们一下就确认了这个人。当我们的人找上门时，这个混混正在家里喝酒呢。” 郭亮惊讶地问道：“就这么抓住他们了？……，舒月华真的是被他绑架的？” 警官摇了一下头，说道：“不是他。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郭亮不解地看着警官，心道：“你是说书出身的？” 陶翔也看着他，示意他快点说。 警官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让他听了你和绑匪的通话录音，他一下就听出了说话的人是他的几个手下。他马上带我们到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家里，一下就将他们抓住了。……，那几个绑匪确实是看了你那个开车的女性朋友有很多钱才起的歹心。他们看到那个开车的女老板随意地用二万元来赌他们磕头认错，他们就认为这个女老板不但有钱而且不把钱当一回事。本来他们开始也没有想到要绑架舒月华，甚至都没有想到绑架这件事。是昨天你和舒月华在菜市场买菜，他们中的一个人认出了你，然后跟踪你，还照了不少你和舒月华在一起的相片。……” 郭亮感觉怪怪的，问道：“他们照我的相片干什么？难道绑架还需要这么多名堂？” 警官玩味地笑道：“他们准备敲诈你二次，一次是这次绑架索要赎金。第二次是等你把舒月华赎回来之后再用相片和舒月华的供词来敲诈你。” 郭亮看了看警官，又看了看陶翔，问道：“用我和舒月华在一起的相片敲诈我？怎么敲诈，我又不怕这些相片。还有什么供词？” 警官准备再说，陶翔挥手说道：“你出去吧。……，你也先出去。”陶翔又对另一个警官说道。 警官狐疑地看了郭亮一眼，然后出去了，另一个警官也起身离开，并随手把门关上。 陶翔看着门关上后，严肃地盯着郭亮，问道：“小郭，你感情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郭亮反问道：“什么感情的事？” 陶翔说道：“我知道你年轻有为，人聪明，喜欢你的女孩子多。可你也应该注意影响吧？不说现在领导干部不容许玩弄女青年的感情，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应该脚踩两条船。可是我现在发现你不是脚踩两条船的问题，而是踩三条、四条船的问题。我问你，你现在的女朋友到底是哪个？” 郭亮总算明白了刚才警官说绑匪们为什么会准备在绑架之后再次敲诈自己。敢情绑匪们以为自己和舒月华是地下情人，和梁倩英才是正式恋爱。如果将他和舒月华在一起的相片寄给梁倩英，梁倩英肯定绕不了自己，自己只得出钱给绑匪请他们不要泄漏相片的事。 想到这里，郭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 他的笑声让严肃的陶翔莫名其妙，也让他心里有点恼火，他问道：“你笑什么笑？心虚了？你可不要在我面前玩鬼。我今天不是要你一定跟哪一个女孩谈婚论嫁，我只是要你注意点，专心一点。你的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栽跟头？” 说到这里，他脸上布满严霜，说道：“我告诉你郭亮，真要惹火了吴卉那个小姑娘，她那个小辣椒脾气，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肯定也会站在她那一边。无论是相貌、学识、心灵还是家庭背景都不会辱没你。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就就公开提出来，早点提出来。不要让她陷在里面，让她痛苦。这算是我的一个忠告吧，也算是一个严重警告。如果你敢让她出事，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笔勾销，而且我还要你记起教训，让你知道有些人是容不得你戏弄的。” 陶翔说这些话的时候，郭亮的笑声早停了，脸上的笑容很快变成了尴尬之色，等陶翔说完，郭亮不好意思地问道：“陶厅长，你是领导，见多识广。你怎么也这么说话呢？你说我有可能和吴卉结婚吗？我不是自卑，也不是说配不上她。主要是我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上升到那个程度。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听过她说过她爱我，哪怕是一次。当然，我也没有说过我喜欢她爱她的话，我们真的是正常的朋友交往。你也许知道，我当时认识她的时候，她才是一个小丫头，我直到现在也一直是把她当小朋友看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和她谈恋爱。” 陶翔盯着郭亮，问道：“你从来没有想到和她谈恋爱？” 郭亮肯定地说道：“没有！” 陶翔说道：“那就怪了。我看她好像很喜欢你。我是看着她长大的，除了她哥哥，她很少对其他男的假以辞色。我看她和你在一起那么开心，以为你们……，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算我瞎操心。只要你没有骗她就行，如果你找了女朋友，最好尽快告诉她。反正我不相信你和她的关系真的这么清澈。” 郭亮苦笑道：“我敢骗她吗？她爸爸动一下手指头，我还不变成齑粉？” 陶翔笑道：“知道就好。不过，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要不是你有错，我倒是可以帮你遮挡一二。对了，你和这个舒月华是什么关系，又和金凤集团的那个姓梁的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郭亮说道：“如果说谈情说爱，我内心真的想和舒月华谈恋爱，可她不理我。她的想法也和你刚才的想法一样，说吴卉在和我谈，她不敢和我谈婚论嫁。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和梁总，就是金凤集团的那个总经理更谈不上这层关系。”说到这里，郭亮一阵心虚：还有一个林梅呢。 陶翔皱着眉头道：“可我听说你在迎源大酒店里当着很多人的面宣称她是你的女朋友，又是怎么回事？简直烂七八糟。”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次是同学聚会，我碰巧和梁总在一起，我就请她去了。我也不瞒你，我和梁总、吴卉一起在梅山镇办了一家竹器厂，虽然里面的股东不是我和吴卉的名字，但实际上就是我们。加上舒月华在里面当竹根雕的设计人员，所以我们四个人见面的机会多。我一到省城，往往就是找她们，经常谈工厂的事。” 陶翔笑了笑，哦了一声之后，说道：“怪不得。想不到这小丫头还背着我们当起了老板。这个竹器厂的生意怎么样？” 郭亮哀叹着说道：“亏老鼻子了。幸亏金凤集团帮忙，只陪了三万欧元，加上销毁的货物，把去年和今年所赚的钱全部赔光。如果按之前欧洲代理商的要求，我们必须赔十五万欧元，工厂赔进去都少了。” 陶翔不解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违约了？” 郭亮说道：“被人用发霉的次品骗了。直到运到欧洲之后才被用户发现。我们厂的质检员和外面配套厂的人内外勾结，瞒天过海，加上我们的管理不到位，结果出了这么大一个漏洞。” 陶翔安慰道：“只要找到漏洞，今后不犯这种错误就好了。看来你们工厂的利润还不错啊。一年几十万。你还做野菜生意吧？那你现在是不是百万富翁？” 郭亮说道：“差不多吧。” 陶翔说道：“嗨，那你还上什么班，安心做你的生意，安心办你的工厂就是。” 郭亮笑问道：“假设现在有人给你一千万，你舍得从副厅长的位置辞职吗？” 陶翔一愣，笑了笑没说话。除非是傻子，不说一千万就是五千万，他也不会从这个位置退下，而且原因很简单： 首先，单位卖给自己三百多平米的房子只需要象征性地交十万元就是自己的。幽静干净的环境、严密的安保措施、周到的服务、水电名义上缴纳实际在单位补贴、免费的工作人员、……，如果真把这种房子再捆绑这些服务拿到社会上出售，即使报价五百万、六百万也绝对有富豪抢着要。以前公房分配时在调动单位后要回收，现在进行房改之后房子名正言顺的属于自己的了。一生只有调动几个地方，就是几套几百万的房子。 除了房子就是车子，单位给每人配备了一部高级进口车，虽然车的外面看起来也许很普通，就是进口的奥迪什么的，但里面装修却极端豪华。特别是一个司机二十四小时待命，想去哪里就是哪里，比私家车更方便。如果折算成钱，仅仅请这么一个司机兼保镖的人，一年得花费三十多万。工作二三十年，这笔无形的开支就是**百万。而且车况永远保持良好，一旦不喜欢这部车了，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换另一辆新车。这笔钱又如何能算清？那些买私家车高兴得嘴都裂了的人又怎么会想到当官的如此舒服？ 吃的喝的算起来也是一笔巨款。平均两天至少会有一次宴请，自己单位请其他单位的领导，或者其他单位的领导来请他。到了厅级干部这个层次，除非是大庭广众之下吃饭，否则，只要是坐包厢吃，每餐的费用绝对不会低于平均每人五百元。一年算下来吃进肚子里的就是几十万。一餐饭的费用上五万的并不罕见，就是十万元一餐也不是神话。 剪彩有红包，加班有加班费。每月不管什么情况都有误餐费、走出大院就有出差补贴。一年一次或几年一次的出国旅游，也是几万十几万买不来的。当然，名义肯定不会是私人旅游，而是考察、是融资、是交流。但是，这种公款旅游绝对比那些个体老板花巨款还舒服，个体老板再有钱也享受不到他们的那种感觉。 这都是可以计算的数字。此外就是那种凌驾于世人的惬意、指点江山的威风、在职权范围里略微帮助朋友亲人而其他人感恩戴德的献媚，无法用金钱来计算，花钱也买不到。 至于自己的家属、子女因自己当官而受到别人的尊敬照顾，出了事有人主动帮忙解决，从政或经商有人为他们铺路架桥，……。所有这些更是一般人无法期盼，花无数的钱也买不来。而且这种好处将延续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死后其后代还可能被恩泽，其人脉关系也许到几代之后才可能趋于平淡。 这些还只针对那些廉洁的领导而言。如果仅仅是享受这些，这样的领导干部应该是被提倡被褒扬的好干部。如果遇到手伸得比较长的干部，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灰色收入捞进怀里：从工程项目中收取回扣、违规为关系户批条子、违规提拔自己的亲友亲信、……。他们所得的钱和好处完全可以超过一千万。 当然，这种官员是愚蠢的，他们根本不会算投入产出。收了这些钱或者好处，他们还得时时担心被发现，天天提心吊胆。这些灰色收入不能算到当官的好处里，只能算赌徒收益。 想起这些，两人都沉默着。平时很少想过这些问题，稍微算一下，不由惊心动魄。 不知多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警官走进来报告说嫌疑人和被绑架者都回来了，都在进行笔录。于是，郭亮告别陶翔，跟着警官到了审讯室外面。 因为舒月华还在接受询问，郭亮在走廊里给梁倩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舒月华已经被警察解救出来，绑架的混混已经被抓，请她放心睡觉。梁倩英一听非常高兴，连连说着太好了太好了。本来她想马上过来看望舒月华，但被郭亮阻止。郭亮告诉她现在舒月华还在警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让她今晚不要来，要来明天中午一起吃中饭。 梁倩英这才挂了电话，说好明天到舒月华家里去。 录完笔录，舒月华出来看见郭亮，不管不顾地扑入他的怀里，低声哭泣着。在郭亮的劝慰下，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王队长亲自开车送他们到了舒月华租住的地方，还告诉舒月华今后有什么事就可以打他的电话，他会在第一时间内赶过来。 第206章 一个字爽 第206章 一个字爽 进了房子，郭亮为她泡了一杯茶，小声地说着宽慰的话。她却让郭亮先去洗澡，说她太累了，先好好地静一静。当郭亮洗完澡出来，她却对他说道：“你累不累？你在这里看电视等我，好不？我等下还有事要和你谈。”郭亮没有注意到她的脸红扑扑的。 郭亮爽快地说道：“好的，我等你。”心里想着她和自己有什么事要谈。 看了一集电视连续剧，舒月华披着浴袍走了出来，头上包着浴巾，急匆匆地进了睡房。洒下一路好闻的沐浴液香味，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将房门关得死死的。 在睡房里吹干头发之后，她怯怯地走到郭亮身边坐下，问道：“好看吗？” 郭亮看着她吹弹欲破脸蛋说道：“好看，漂亮极了。”修长的小腿和如玉的手臂从白色的浴袍里露出来，让郭亮心动不已，不断地咽着口水。他心里有点点奇怪：怎么不像以前一样穿好衣服再出来？ 舒月华咬了小嘴唇，说道：“我是问你电视剧好看不，不是问我。我知道我很丑。” 郭亮没有说话，伸出胳膊揽住她的柔细的腰肢。原以为她会反对，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却轻轻地站起来，然后坐在他的大腿上，右手伸到他的脖子后，慢慢地闭上眼睛，头微微仰着，包扎并不紧实的浴袍松开了，露出了好大的一片胸脯，深深的乳沟就在郭亮眼前晃动。 郭亮脑袋轰的一下懵了，一阵迷惘，双眼贪婪地看着眼前一片嫩白。面对突然向他开放的她，他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想吻她又怕耽误抚摸，想抚摸又担心没有大饱眼福。 不过，看到她红嫩的小嘴时，他很快决定了——嘴唇迅速地将她小嘴覆盖，舌头掀开她微微颤抖的牙关，和她灵巧的小舌纠缠着。 不老实的左手从她后背插入浴袍，粗鲁地扭开胸罩的纽扣……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时，他们才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互相打量着对方。最后还是郭亮先回过神来，因为他看到了墙上的石英钟，想起了昨晚和梁倩英约好的：她今天来看望从绑匪手里解救出来的舒月华。 “梁倩英来了。”郭亮有点惊慌地说道。他惊慌的原因不是害怕梁倩英说他，而是担心梁倩英对舒月华有不好的看法。 舒月华的表现比郭亮反而镇定得多，她从衣柜里拿出短裤、胸罩认真穿好，又整齐地穿上外衣，然后去客厅打开了门。 “月华，你没事吧？休息好没有？”梁倩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接着她惊讶地问道，“咦——，你怎么……” 舒月华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双眼布满血丝，似乎很疲劳，可她的精神却很好，脸上还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满足。 舒月华将门关好，小声而认真地说道：“他在这里，我和他已经……，那样了。” 梁倩英不可置信地看着冷静的舒月华，她的目光扫向浅色布沙发时，她看到了上面来不及收拾的场面：上面有暗红色的血迹，如梅花似蝴蝶。 她白净的脸一下变得血红，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初为人妇的舒月华也羞涩难当，尴尬地说道：“对不起，他没有跟我说你要来。” 梁倩英回过神来，脱口问道：“她，那她怎么办？” 舒月华冷静地说道：“没有什么不能办。” 梁倩英吃惊地看着她，刚欲开口说话，舒月华说道：“我不会嫁给他。他还是她的，我只是感激他，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和这些时间来对我的关照。既然他想要我，我就给他。” 梁倩英这些眼珠都快掉出来了，问道：“你不嫁给他？可你的身子已经给他了。你傻啊？” 舒月华苦笑道：“我不就是傻嘛。其实大家都以为我的身子早给人了，现在给他不给他都一样。只请你替我保密，不告诉她。以后我会离开他的，你放心。”说话的时候很平静，说的似乎不是她的终身大事，似乎是很平常工作上的事。 梁倩英尴尬地说道：“对不起，这本身不是我所该管的事。其实你和他未必就不能……” 舒月华苦笑道：“我知道。以后再说吧。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当时他们并没有为难我。” 这时郭亮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梁倩英见了他的身影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然后转身对舒月华说道：“既然你没有事了，那我走了。我公司还有事，祝你们心想事成。再见！” 踉踉跄跄地开门出去了，连手里提着来看舒月华的水果都忘记放下，直到出了门才注意到，但她没有再回身，而是直接下楼。郭亮在她后面喊她，她也装着没听见，义无反顾地离开。当坐到车上后，她才知道自己流泪了，止也止不住。她趴在方向盘上，自问道：“我这是怎么啦？他、她、她是他们的事，我流什么泪？……” 梁倩英走后，郭亮和舒月华又过起了二人世界。他们又回到床上睡了一会。 当他们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叫唤的时候，他们才起来一起做饭一起吃。 舒月华几次催郭亮回单位上班，但郭亮总以已经请假的借口来回答她，舍不得离开她。他说道：“单位的事永远做不完，如果你坐在办公室，就是一天到晚不停地处理，也永远有做不完的事。但是，你要不做，也不见得有什么大问题。我现在就当自己出国旅游了。人家出国旅游不是半个月二十天吗？我才一周的时间，不急。” 舒月华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在强求他回去，自己也尽量抽时候和他在一起。初尝男女的之味的她实在也舍不得离开他，两人缠绵的时候那种从心底里爆发的快乐让人欲死欲仙，实在太吸引人了。 在与舒月华一起的时间里，他从她嘴里也知道了部队走私案的一些情况。但因为她本身知道的内幕不多，说出来让郭亮反而产生更多的疑问。他只知道手机里的录像为几个高官的儿子洗清了冤情，为庄青山烈士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深层次的东西却知道的不多。 当然，他从舒月华和那个已经回到铁制件厂的岳军旗电话里知道那个幕后指挥走私的军官倒了大霉：他、他老婆、他那个直接管理走私的孩子、还有他的几个亲友都被有关部门一网打尽，从他家里搜查出了大量的钱财，还搜出很多藏匿的军火，……，等待他们的是军事法庭上严厉的制裁。即使不算他们走私，就凭他们杀人灭口的事，他和他儿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几个冤死的衙内虽然与走私无关，但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游手好闲不说还欺男霸女，打牌赌博。这次之所以冤死就是因为他们被走私者所欺骗，那个军官的儿子将他们哄骗到一艘装载了走私品的轮船上赌博玩钱，以此来转移大家的视线，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利用这些不知情的公子哥们当挡箭牌来逃避边防海警的检查。 让这个走私犯想不到的是，庄青山等军人不顾这些公子少爷是自己领导的子女强行登船。虽然船上几个雇佣的枪手在被逼无奈的情况用枪阻击，但枪战的结果是士兵只有几个人负伤，走私船上雇佣的枪手被一一击毙。 当船上的所有人包括那些高官子女被吓得逃到指挥舱，边防战士也追进来抓捕时，穷凶极恶的走私犯逃跑前将烈性炸弹扔进了人群中，将那些可怜的衙内和几个冲在前面的军人几乎全部炸死，而他自己则趁乱乘救生船逃跑。 其结果是：船上这悲惨的一幕让后来的军警们以为是那些衙内见东窗事发而与抓捕他们的边防战士同归于尽。 虽然其中有不少疑点，有人怀疑结论下的太早。但在有心人的操纵下，重伤后死亡的庄青山被迅速定为烈士并刊登在媒体上，相关调查人员都被找去谈话。在无法得出一个更科学更符合实际更符合领导意图的结论时，这些调查人员只得接受了同归于尽的结论。 于是那些衙内不但冤死还被带上了走私分子的头衔。 那些衙内的父母看到自己子女的尸体从走私船抬下来，看到走私船上堆积如山的走私品，面对一波又一波媒体的采访，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不但不敢要求追查子女死亡真相，反而担心自己被已经死了的子女所牵连而罢职坐牢，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死的已经死了，只有让活着的人安宁地活着才是最好的。 那个能量巨大的操纵者看到自己花了巨资终于摆平了此时，心里自然一阵狂喜。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他不但重重奖励了那些参与调查的人员，重重地奖励了庄青山等烈士，更想尽一切办法为当时与庄青山一起参与巡查的军警解决退役、转业等问题。其中庄青山烈士生前的通信员岳军旗就被安排在部队原来的三产业铁制厂，部队在转让这个工厂的时候，做出了很多让步。 原以为这事天衣无缝，真相永远石沉大海。可万万没有想到当时上船的一个衙内最近从国外获得了一台能摄影的手机。仅仅因为炫耀也因为好奇刺激，他不仅摄下了当时他们赌博的场面，还摄下了庄青山率士兵要求登船检查、走私犯威胁、雇佣的枪手与士兵枪战、走私犯逃跑前扔炸弹，衙内们尖叫哭喊、……、等等惊心动魄的画面。 这个衙内玩世不恭，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死神会降临到他身上，他甚至觉得异常好玩、异常刺激。觉得今天这一趟没有虚来。周围朋友的脸上惊骇越多，他笑得越灿烂，拍摄的时候还大呼小叫的。直到炸弹将他掀飞，他才惨叫一声：“啊——” 庄青山因为躲得最快，烈性炸弹爆炸之后并没有立即死去。在上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举着手机拍摄的衙内，虽然他不知道那是手机，以为是微型摄像机。他还看到了那个扔炸弹的家伙是自己的熟人，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吃惊的他心里也早就想将那台摄像机缴获，作为将来洗清自己、惩罚那个走私犯的证据。 爆炸之后，受重伤的他正好看到了身边的破烂手机，不顾它还在燃烧紧紧抓在手里。直到外面的岳军旗从其他地方冲过来，交待几句话将烂手机塞给他之后才咽气。 没有见到这一幕的岳军旗开始完全不信庄青山的话，只是出于尊重领导出于多年建立起来的上下级关系，他强迫自己相信这一切，按照庄青山的遗言默默地将他的话藏在心里，把那台所谓的手机交给了弱女子舒月华，告诉她藏好手机和庄青山生前写的笔记本。笔记本上记载了他生前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郭亮和舒月华如漆如胶地那几天，有关部门正式通知上级将秘密奖励舒月华和岳军旗。只是因为涉及太广，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在媒体上公开宣传。 至于郭亮，在破获走私案的整个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并不大，仅仅是转交了一下破烂的手机，所以没有奖励，只得到上级口头表扬，给他一些误工费、误餐费等经济补偿。 郭亮也不在乎这些，也对这个案子不关心（想关心也因为级别不够，关心不到）。他能和舒月华走到目前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请假的时间到了，他和舒月华足足地亲昵了一个完整的晚上，然后租了一辆的士回双清县水产局继续上班，在的士上他一直鼾声如雷，直到的士进了县城才醒来。 的士司机看他睡眼朦胧，说道：“小伙子，注意点身体，这种事要连续干几十年呢，节制不好会伤身的。” 郭亮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再也不连续通宵打麻将了。” 的士司机哪里那么容易被他骗，他笑道：“呵呵，你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女人香味，还跟我吹。” 这话让郭亮大吃一惊，连忙让的士司机先送他租住的地方，准备再洗一次澡之后再去上班。 水产局没有什么强制性的任务，也没有什么非要达标考核的指标，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单位必须保证干部职工有工资可发，计划生育必须达到要求。 回到单位的郭亮按部就班地工作着。他的工作很安静，也可以说很无聊。外面没有人来求他，他也不需要去求别人。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批阅文件、签字发票、解决职工家庭问题、协商单位之间矛盾、考虑内部人事调动问题……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完全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如果不是舒月华死活不愿意嫁给他，不愿意公开他和她的关系，他都差点就愿意这么生活下去了。 不知什么原因，林梅来的次数很少了，一个月甚至也难得来一次。舒月华更没有主动来过，都是郭亮间隔一个星期就到省城呆一天。梁倩英则装着不知道他们的事。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完全学会了开车，也得到了一本正式的驾驶证。时不时开着局里的旧汽车到下面基层跑一跑，到几个朋友那里转一转，但他还是没有自己开车进省城，他宁愿租的士，这样可以在车上好好睡一觉。 第207章 叛逃者 第207章 叛逃者 他计划等明年局里买了新车后，再独自开车想去哪里就是哪里。按他和其他几个局领导估计，明年局里完全有财力和理由购买一台新的桑塔纳。 八月的一天，县里来通知让他参加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传达上级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布置本县下半年的经过工作。接到这个会议通知，郭亮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它还有点期待，期望到县里开会。以前在梅山镇的时候，很讨厌县里通知他来开会，觉得很烦，每次开会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可耽误他不少的事情。 可是自从调到了水产局之后，一个月难得到县里开一二次会了，很多县里的熟人、领导都生疏了。他竟然有点迷惘，有点无措。对于水产局这种爹爹不亲妈妈不爱的单位，只有遇到开会的时候，才有更多正当的理由和县里的领导套近乎，才能让县里的领导不忘记自己。 第二天，他让局里的司机按时送他到了县政府。在这种时候，他是不会自己开车的，除了水产局的车太烂不好意思外，还是一个就是车是身份的象征：作为一个部门的领导，应该有自己的专车有自己的专职司机。 走进大会议室，郭亮和熟人打着招呼，虽然不抽烟，也掏出精心准备烟来朝熟人一根根地甩着，也接下别人扔过来的香烟。 “郑书记、樊镇长，你们来得早啊。”走近他们两个，郭亮热情地扔了两支香烟。自从在水产局上班之后，他和梅山镇党委书记郑严庆的关系恢复了很多。因为不在一个单位，两人不再是那种利害想冲的政敌，自然不用你是我活。 同样的原因，郭亮与樊祥的关系则淡化了一些，也是因为两人不再在同一单位，不再是利益相连的盟友关系。此消彼长，现在郭亮和郑严庆、樊祥的关系都差不多。 两人都笑着接过郭亮甩来的香烟，相互开着玩笑。现在在梅山镇已经重新站稳脚跟的郑严庆显得意气风发，在党委会上几乎一言九鼎的他日子过得异常惬意。他笑着说道：“郭局长，你这不是气我们？我们是乡下人，你是县里干部，撒一泡尿就到了县政府，我们得起早摸黑地赶过来，当然得来早一点。郭局长，听说你们水产局大翻身了，你真是金子走到哪里都闪光啊。什么时候请我们这些老同事吃你们的好鱼？” 郭亮笑道：“请你们，你们又不去，瞧不起我们那个穷单位。今天散了会到我们局里去吃一顿鱼？保证全鱼宴。” 几个人笑了笑。 郭亮注意到樊祥朝他递了一个眼神，他一愣，随即想了一个办法，说道：“樊镇长，我请你帮我舅舅办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樊祥自然知道郭亮的意思，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真是对不起。那件小事还不容易，等我散会后回去，保证帮你办好。其实这种事完全不需要我出面，你给他们村长打一个电话，他们哪里会不听？在我们梅山镇，除了郑书记，其他干部的威信都没有你大，比我的话好使。郑书记，你说是不？” 郑严庆自然不知是计，笑道：“我哪里比得上郭局长？特别是那些年轻堂客们，一听郭局长的名，一个个眼睛泛光，呵呵。现在郭局长到我们镇政府视察的话，估计会被她们给吃掉。” 郭亮用手搭在樊祥的胳膊上，说道：“樊镇长，一点小私事你都推三推四，还是哥儿们不？郑书记，我向你借用一下樊镇长，今天一定要把那件私事办好不可。我舅舅都催问了三次了。” 说着，郭亮扯着樊祥出了热闹的会议室。等到人少的地方，郭亮问道：“什么事？” 樊祥反问道：“你知道市里领导的变动不？” 郭亮不解地问道：“市里变动与我有什么关系？” 樊祥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道：“听说市委王书记在市里压不住台了，上级要把他调回省里去。马市长有可能升为一把手。” 郭亮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消息早就有了，快半年了吧。与我们有关系吗？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樊祥说道：“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们肖书记是王书记的人，张县长是马市长的人。王书记一走，肖书记不是没有后台了吗？张县长还不……” 说到这里，樊祥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旁边一个参加会议的人正好过去。 看周围没有人，郭亮沉思着点了点头，说道：“其实王书记失势的事早就传遍了全市。我想肖书记早应该做好准备了吧？他既然是一个县委书记，我想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按你的说法，我们这些小人物该怎么办？” 樊祥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不是想找你，请你出主意吗？你的脑子灵活，消息又灵通。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在乡下是一摸黑，又不敢去找肖书记问他是怎么准备的。我就怕他舍不得放下身段，跟马市长唱对台戏，万一站错了队，将来就完了。”他嘴里的话听起来是为肖书记担心，实际上担心的是自己，从他的语气来看，他是在犹豫继续紧跟肖书记还是改换门庭投靠张县长。转向张县长，实际就是全心全意跟在郑严庆后面走。因为郑严庆是张县长的亲信，跟着他自然就是跟着了张县长。 听了樊祥的话，郭亮心里有点不舒服。以前的他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口气，不会拿出方案了再逼他来选择。估计是因为他看到郭亮虽然是水产局的局长，比他这个镇长的权力小多了，也就挺起了腰杆。郭亮心里有点鄙夷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但想到他提前跟自己打招呼，也算是对得住自己这个朋友了，谁叫自己当的是这么一个局长呢。 郭亮说道：“我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更不知道怎么向你建议。但我认为静观其变为佳，既然你也知道我们是小人物，现在何必跳出来当炮灰？王书记走了，难道他马市长就真的会接任市委书记？即使接任市委书记，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还有一个市委副书记摆在那里呢。你比我年纪大，官场经验比我多，但我知道一句俗话：县官不如现管。我们和马春华市长毕竟隔了一层，将来给我们发号司令的还是肖书记，只要肖书记稳住，我们动的结果只有倒霉。” 樊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担心肖书记不肯低头吗？到时候他们有后台保护，什么损失有没有。而我们却被他们抛到前台，逼着我们站队，到那时不就迟了？郭局长，我的意见是要么不走，要走就要早走，晚了啥也没有。现在这世道什么都要走前面，像以前那么走一步看三步已经不行了。” 郭亮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一动不如一静。” 樊祥看了郭亮一眼，又问道：“你知道今天传达市里的什么会议精神不？” 郭亮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精神？” 樊祥说道：“高新开发区的事。市里准备在安海县办一个开放区，属于市里只管，这是马市长力排众议亲自抓的。”说到力排众议的时候，樊祥故意加重了语气。 郭亮这下有点重视了，问道：“在海边？投资多少？偏重于什么？” 樊祥说道：“海边。听说初步投资就高达二十多个亿，搞高科技，搞计算机软件。” 郭亮脱口说道：“这不是瞎胡闹吗？我们福江省的科技水平本就不行。我们绍城市的科技水平也好，经济水平也好都在全省中下游，安海县跟我们双清县几乎不相上下。还高科技、计算机软件，组装一些兼容机就不错了。有什么条件吸引高技术人才过去？” 樊祥说道：“可人家有钱啊，二十个亿砸下去，能不有效果吗？” 郭亮道：“反正我不看好，我怀疑市里能筹集这么多资金。再说，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樊祥说道：“当然有。通过这件事不就看出马市长已经在磨刀霍霍？已经甩开王书记在干大事做政绩了？听说市里还在活动争取一个火力发电站的项目落户我们市。这是马市长再向所有人宣告，他已经掌握了局势。该站队的应该马上站队。……，这不是很明显吗？懂不？” 最后一句问话让郭亮很反感，他看着外面微风吹拂的松树，过了一会说道：“你按你的想法来吧。我与你不同，我是水产局的一把手，单位上头没有人压着。暂时可以静观其变。你确实有点时间紧，你上面有一个书记时时盯着，我理解。不过，我提醒你一句，马市长上届就没有挤上去，上级将王书记从省里空调过来，说明省里对马市长还是有争议。这次我可不敢肯定上级会不会调一个新的领导来，说不定省领导突然将市委副书记提拨为书记也说不定。官场上的事不是做数学题，一加一等于二，二乘二等于四，不对即错。” 郭亮因为不爽樊祥那种教训他的口气，所有说话也有点教训人的味道。 樊祥似乎没有注意郭亮的态度。郭亮的话一落，他咬牙道：“郭局长，将来你不会怪我吧。” 郭亮知道这是樊祥的最后通牒，也是背叛肖书记的最后通知，他准确无误地告诉郭亮，他走了，他转到县长张春秋那一边去了。 郭亮心里一阵难受，但他又无力制止这事，看了盯着他的樊祥一眼，又看了看远处，这才说道：“不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说，我又不是你的领导，我们之间的几乎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来往，我怎么会怪你呢？你现在的权力比我大，与领导的关系与比我铁，你不是说笑话？其实，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不拿他肖书记的工资，为什么一定要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我从政的经验不足，从小就是一根筋，所以现在愿意一头走到黑。……，不过……” 说到这里，郭亮的目光盯在了樊祥的身上。樊祥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郭亮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的那几个朋友麻烦你继续关照。如果他们不愿意改变初衷，请看在我们原来的关系上，不要为难他们。不管你怎么做，我们依然是朋友。对不？” 郭亮的这几句让樊祥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郭亮的话里明显暗示出有人不会跟着他樊祥一起改变阵营，有人还会继续跟着肖国华走。 樊祥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自从郭亮走后，郭亮留下的赵芳、罗向阳等人都是无条件支持他樊祥的，这是他前段时间顺利当好镇长的前提条件，也是他和郑严庆想抗衡的资本。虽然他努力避免和郑严庆对抗。但有资格抗衡与无资格抗衡心理感受完全不同。 现在这些干将一旦分裂，他樊祥将如何搞好自己的工作，哪里会有威信？他一个光杆司令投靠过去，人家又如何会看重他？他之所以找郭亮，不就是希望郭亮能利用他原来的影响，劝那些人跟着自己一起改变立场吗？否则的话，他跟郭亮说什么。 见郭亮转身欲回会议室，樊祥说道：“你怎么……，算了，我也只是说说。我是担心我们几个人被人家黑了。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们就等一段时间再说。”说到这里，樊祥声音一下高了起来，话里也充满了欢快，“郭局长，我们好久没有聚一聚了，什么时候到我们镇里，我们几个凑一起，好好喝一顿。” 实际上郭亮刚才说的话并没有威胁樊祥的意思，他只是按自己的想法来说的，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想，你樊祥愿意放弃阵地转投到郑严庆一边，其他如果罗向阳等人未必就这么爽快。罗向阳从郑严庆到梅山镇来履职开始就与他不对付，因为接受异性按摩被抓，罗向阳也没有在仕途上继续上升的渴求，哪里会愿意放下面子去巴结郑严庆？ 郭亮跟樊祥说的话只是就事论事，不想让罗向阳难受而已。 不过，樊祥要这么理解郭亮也没办法，他笑了笑，对“热情”起来的樊祥道：“等什么时候有空，我带几条野生的鱼过去，我们好好喝一喝。” 当他们重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正好遇见肖国华书记和张春秋县长进来。张县长见了郭亮和樊祥，笑容满脸地打招呼。肖书记依然是一脸的严肃，而且脸色有一丝疲惫。见郭亮、樊祥跟他打招呼，他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说一句。 侧身让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樊祥意味深长地看了郭亮一眼。 郭亮心道：“难道肖国华真的遇到麻烦了？真的在进行痛苦的选择？” 当县里的领导上主席台之后，会议很快就开始了。郭亮不得不承认樊祥的消息是灵通的，会议开始的时候其主题主要是双清县本身的经济情况通报，但没有多久，议题就开始改变了，变成了大讲特讲绍城市委市政府决定兴建的高新科技开发区。参加会议的人员都还收到了一本精美的图册，里面不但有这个开发区的详细介绍，也有很多张精美的图片。将市委市政府领导以及省领导参观开发区、为开发区题词、为开发区做的指示印制在上面。 因为这个开发区并没有开始真正的建设，有关开发区的那些图片无疑都是想象图、规划图。但图片看起来非常真实，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会以为这个开发区已经建好已经出效益了。 里面的文章写得热情洋溢，激情澎湃。文笔优美的介绍词把这个开发区说成了一片充满商机的乐土，是一个集开发、生产、旅游、娱乐为一体的黄金宝地。不但有国内大公司开始进驻，就是国际有名的跨国公司也有投资意向。 总之一句话，这个开发区前途是光明的，道路也是平坦的，效益是能看得见的。当然，最后的成绩还是要大家努力的。 张春秋县长在主席台号召大家为这个集全市之力建设的开发区献计献策，利用一切条件为开发区招商引资。他还宣布县招商办的主要工作将从为双清县招商转变为为设立在安海县的市开发区招商。 面对大家的惊讶，张县长批评大家的眼光狭隘，只看到自己眼前的利益。没有全局观念，没有深远的目光。他告诫大家应该明白“大河涨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涸”的道理。 他慷慨激昂地说道：“同志们，你们知道我们双清县的经济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吗？就是因为我们一些同志目光短浅，只顾自己小单位、小范围的利益。没有从全省、全市甚至全县的角度看问题，更没有一盘棋的思想。本位主义严重，不少领导干部的脑海里有地方保护主义思想作怪。这次上级领导告诉我们，高新科技开发区是全市人民的一件大事，办好这个开发区是一件意义重大的政治任务。我们应该积极响应上级的号召，为这个开发区争取更多的项目，让这个开发区成为我们市、我们县的经济带头羊。……” 第208章 怪事一件 第208章 怪事一件 张春秋在主席台上口沫横飞，下面的干部则不以为然：开发区建在安海县，开发得最好最红火也是安海县的事，我们双清县一毛钱的利益都得不到。而且市里的资金肯定会全部投向那里，双清县将来能得到的项目资金就更少了。你张春秋是县长，为开发区引的资金多、引的项目多、取得的效益好，上面的领导肯定会看中你会夸奖你，你即使不高升也会调到更好的地方去享受成功后的喜悦。 可我们这些小人物还得在双清县挣扎，必须承受财政更加困难所带来的烦恼、痛苦。好处是你得，麻烦留给我们，你当然眼界高、目光远，敢作敢为。 与其他与会干部不同的是，郭亮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按他内心的想法，像水产局这种穷单位，几乎与外界绝缘，几乎被边缘化。新的政策、新的做法，基本上不会波及到他，外县的开发区更与他无关。 水产局只要养殖公司起水、鱼产品深加工厂有了效益，将来财政拨款少点就少点，不怕！ 正因为有这个想法，所以坐在会议室里的他如以前开经济会议一样，人坐在会议室，心思则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想到了胸脯丰满的舒月华：“摸着真的舒服，……” 他没有注意到台上的肖国华二次看向他的目光。 散会后，郭亮特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发牢骚，他拿着手机包和下发的资料袋走了。回到家里他随手将那些资料一扔，都不想拿到单位去传达。既然那个什么高科技开发区与水产局挨不上边，传达有什么作用？不是浪费时间吗？ 但是，出乎郭亮预料的事，这个开发区却与水产局的关系很大，让他避无可避。 经济工作会议开完的几天后的一天上午，主管工商企业的副县长秦云带着工商局彭局长、税务局王局长来水产局检查工作。因为县里的领导很少来这种穷单位，所以水产局上下都非常重视这次检查工作，不但全局干部职工动员起来大搞卫生，准备各种汇报资料，在秦云到来的时候，郭亮还带着几个部下到院子外列队迎接。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员，副县长秦云握着郭亮的手热情地说道：“郭局长，你也太客气了吧？我们常见面，还搞什么这一套？” 郭亮说道：“我们水产局是穷单位，领导难得来一次，不热情一点，今后谁敢来？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请！” 跟工商局长、税务局长握手之后，郭亮带着他们一起进了会议室。寒暄一会喝完一杯茶之后，郭亮就代表水产局向调研组汇报局里的相关情况。 秦副县长听的很认真，特别关心水产局下属几个企业，对它们的组织机构、职责、人员组成、产品、利润等等都很关注，一些数字问清楚之后再记录在本子上。 看秦云的样子，郭亮不由想起自己刚到梅山镇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地调查，询问各项数据，小心地记载在本子上。想到这里，郭亮心里对秦云产生了一丝尊重，一种有别于其他领导的尊重。 在秦云询问郭亮是不是传达了上次全县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时候，郭亮竟然有点脸红，很老实地回答说没有。秦云的脸快速地变化着，他满脸严肃地责问郭亮为什么没有传达，为什么把上级的指示当着耳边风。 郭亮想不到这个家伙说翻脸就翻脸，吃惊的同时他回答道：“这次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主要说的是市高新科技开发区的事情。我认为既然它建在安海县，离我们县的距离有好几百里，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传达不传达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但他还是加了一句，“我准备等我们大家手头的事空闲之后再传达。 郭亮的几个手下和随秦云来的几个领导都目瞪口呆，心道：有这么说话的吗？人家秦云可是副县长。 只有第一副局长韩长江心里有点幸灾乐祸，目光偷偷地在秦云和郭亮身上来回扫描。他心道：“你小子连官场上的这一套都没学会。你刚才完全可以说传达了。难道我们这些人敢当着你的面不给你面子？难道会戳穿你的谎言？大不了等秦副县长他们走了再补上就是。” 秦云脸上冷得能挤出水来，他看着郭亮严肃地说道：“看来还是张县长说的对，我们领导干部中还是有本位主义存在，在经济改革的大潮中，很多同志的目光还不够深远，看到的都是一些眼前利益。你郭局长怎么能这么说呢？高新技术开发区，是我们绍城市集全市之力建设的开发区，怎么可能与你们水产局无关？难道你们水产局就不是我们县里的机关单位？你们水产局就不随我们全县的发展而发展？……” 听了秦云的官腔，他在郭亮心中的好感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等他好不容易说教完，郭亮装着迷惑不解的样子问道：“秦县长，我确实有点愚笨，目光看的也不是很远。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高新科技开发区与我们水产局有什么关系。秦县长，你能不能举一个例子说明一下，说明这个开发区如何与我们水产局有关系？” 秦云一愣，想不到郭亮这么问，问得如此地肤浅，如此地直白，不是让我这个领导下不了台吗？ 他不由一阵恼怒：照本宣科的他哪里能说出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不知道这个小子是真的不懂规矩这么问出来，还是故意将自己的军。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还真的是不懂官场规矩。他讥讽地想：“到底还是太年轻，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虽然恨郭亮不懂人情世故，但他又不能很好地回答郭亮的问题，脸上越来越尴尬。 旁边的工商局彭局长忍住笑，说道：“秦县长不想说那些高深的东西。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郭局长吧。只讲最简单的一条，一旦高新科技开发区发展起来，那里就是等于新建了一个全新的城市，到时候那里的市民是不是需要吃鱼？是不是可以消费你们新开发的坛子鱼，消费你们产的美国鲶鱼？”这种没水平的话说出来很丢面子，但他为了帮助秦云，只好硬着头皮说。 被解围了的秦云不屑一顾地接着彭局长的话说道：“你们不会真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市场经济时代，任何商业活动，经济活动都是相辅相成的，谁都是其中的一环，绝对不可能独立与经济社会之外。” 郭亮适时地插话道：“哦，我明白了。这个开发区还真的多少与我们有关。也许那个开发起来之后，我们还可以去旅游，可以在那里开会、娱乐呢。”心里则说道：亏你们想出如此牵强附会的理由。开发区的人要吃鱼，呵呵。 秦云看郭亮脸上的笑容，知道这家伙心里想什么，就说道：“我说你们的思路要开阔一点。即使没有直接关系，间接关系还是有的吧？开发区发展起来，对我们全绍城市是不是有好处？对我们双清县是不是有好处？难道你们就不应该为开发区做贡献，为开发区的发展献计献策？……，好了，这个事情现在不谈。郭局长你要把会议精神好好传达给你们水产局的每一位干部职工，这是一项政治任务。” 郭亮说道：“好的，明天我们就召开相关会议进行传达。” 秦云很“满意”地说道：“有这种态度就好。从你这个态度，我就看出你们水产局的工作做的不错。特别是郭局长上任以来抓了好几件事，都做出了好的成绩，为全县县直机关作出了表率。在这里我代表县政府向你们、想郭局长提出表扬。 这次我们到水产局来，就发现了一个与以前明显的不同来。水产局的干部职工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都有了自信心，干部们都有了干劲。很好，确实有很大的进步。特别是养殖公司今年预计能扭亏为盈，新办的鱼产品加工厂当年投产当年有利润，很让我们很惊讶，这可以说是我们县直机关里的一朵奇葩。这充分说明我们水产局的领导班子是团结的，是有活力的，我们郭局长是有办法的好领导。” 喝了一口茶之后，秦云继续说道：“除了开源，你们还在节流方面做得好。招待费报销的规定为全县、全市开了一个好头。现在很多单位准备从你们这里取经，准备也按你们的办法来。你们局里坚决刹住了吃喝风，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郭亮到现在都没明白秦云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为的就是说这些表扬话？ 郭亮不明白，其他局领导也不明白。不知道这个副县长一会和风细雨一会又是电闪雷鸣，不一会又是春风吹拂，目的到底为何？ 座谈在郭亮等人的疑问中结束了。开完座谈会之后，秦云坚决不要郭亮陪同，他带着税务局长等人开始到下面干部职工中进行交谈。 郭亮因为不知道秦云副县长的目的，只好准备回办公室处理自己的事情。刚准备转身，工商局彭局长就走近郭亮，小声说有一些小事和他商量谈。 虽然郭亮不知道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工商局长找自己办什么小事，但他还是将工商局长请到自己办公室，为他泡了一杯茶。 请他坐下之后，客气地询问他有什么事，同时表示只要水产局能帮忙的，他尽量帮忙。 工商局长笑问道：“郭局长对这个高新技术开发区怎么看？” 郭亮想不到他在私下里还是讲这个什么开发区。他见彭局长一副诚恳的样子，就回答道：“彭局长，说实话，我不是很看好这个开发区。这个开发区的创建完全是在模仿其他地方的老办法。市里强行建这么一个开发区出来，不瞒你说，我怀疑这个开发区真的能吸引国际大企业，怀疑它能吸引优秀人才。 那个地方我有一点印象，那里交通不便，经济不发达，条件实在有限。没有本地技术人员支持，没有本地有特色的文化支持，仅仅靠市政府里投资的二十来个亿能做什么事？用这些钱我估计也就平整一下土地，建几条水泥马路，实现所谓的路通、水通、邮通、电话通就不错了。当然，我是小人物，看的不全面，掌握的资料也不多。也许真有可能产生很好的效益，真的能造福一方人民，将我们绍城市的经济带动。我说的你就不要往心里去，瞎说的，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工商局彭局长说道：“郭局长真是爽快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接着，他问道，“郭局长，你难道没看出里面的商机？” 郭亮一愣，反问道：“商机？什么商机？” 彭局长自豪地笑了笑，摸了摸油光闪亮的头发，得意地笑了笑。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想先了解你对买股票如何想。你对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所得的钱有没有负疚的心理？在你因为低买高抛从股市获得利润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过那些高价买入低价卖出的股民痛苦的心情。” 郭亮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从开发区的商机谈到了股票。但出于尊重对方的原因，他还是回答道：“人人都知道股市有风险，炒股肯定有人亏有人赚。如果有人去同情那些亏了钱的，那不犯傻吗？同情心泛滥？既然这样他就不要入股市。……，彭局长，你的意思是将开发区看成股市，你想在里面运作？不会是想复制九三年之前的海南吧？” 这下轮到彭局长惊讶了，他吃惊地看着郭亮，问道：“你怎么一下就想到海南去了？” 郭亮笑了笑，说道：“我实在看不出这明显没有前途的开发区有什么商机。唯一可能的就是炒作，炒作再炒作，让那里的地皮、房产升值，吸引更多的人进入。至于会不会复制九三年海南的房地产，会不会出现九三年下半年之后的泡沫破裂，那就不是我能预计的了。也许上级领导会提前采取措施规避这种情况出现。” 彭局长夸张地说道：“跟你这种聪明人谈话就是好，轻松。不需要我解释你就知道了一切。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啊！只要我们下手快，肯定就能赚钱。刚才我还担心你同情心泛滥，会可怜那些在股市亏了钱的人。既然你心态正常，我相信你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且，我相信组织上会如你所说的采取措施规避泡沫经济的产生，投资开发区将只是赚钱多少的问题，不会亏。” 郭亮问道：“我私人有几个钱？我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利用这个商机，也没有兴趣到那里赚这笔钱。” 彭局长说道：“对你个人，你当然没兴趣。也没有必要拿私人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几个钱去赌。我今天来找你商量，就是用单位的命义，用水产局的名义到开发区去投资。这是上级政策支持和鼓励的，也是对你们全局职工有好处的事。说句没觉悟的话，这种事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无论是做的对错，无论将来你们单位是不是赚到了钱，对你个人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些也是县领导的意思，否则的话，上级怎么会这么三令五申地强调开发区呢？我们一起干怎么样？” 郭亮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无论对错，你怎么知道无论是否赚钱都对我个人有好处？” 彭局长没有急于说话，先看着郭亮笑了笑，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何必明知故问？你想想，上级支持你们到开发区去投资，而你按上级的要求做了，最后亏了钱，你有错吗？没有！你还是相应上级号召的好干部。即使钱全部打了水漂，那也是交学费，是经济发展中避免不了的问题。如果赚了钱，当然是你当局长的有眼光，有经济头脑。你说，无论结果如何是不是都能让你名利双收？” 郭亮这才知道他所说的意思，其实一句话就是紧跟上级领导走，错了对了都无关紧要。郭亮冷笑了一下，问道：“可我局里的职工骂我的娘怎么办？说我是败家子，说我把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好迹象都断送了，我该如何回答。” 彭局长笑道：“郭局长你不会这么幼稚吧？……，呵呵，我现在是跟你兄弟说话，是私下交谈，你别当真。……，我问你，你当局长是职工推举你的吗？不是！我想你来这个水产局之前，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吧？即使知道你的名字，也认不出你这个人来，更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领导他们。可实际情况呢？你就偏偏坐在这个位置上。” 说着，他加重语气道：“因为你是上级任命的，你表现好不好，下面的职工对你反映怎么样，一切都没有用。最终还得由领导来定案，由领导来拍板。你怎么就舍本求末呢？” 第209章 秘密联盟 第209章 秘密联盟 说着，工商局彭局长加重语气道：“因为你是上级任命的，你表现好不好，下面的职工对你反映怎么样，一切都没有用。最终还得由领导来定案，由领导来拍板。你怎么就舍本求末呢？” 郭亮笑了笑，问道：“既然如此，彭局长为何自己不向开发区投资？” 彭局长笑道：“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因为法律政策规定国家行政机关不容许办企业，我们就是有心赚钱也不能以工商局的名义向外投资。可是，我本人又想投资，不想错过在开发区发财的机会，所以想和你合作。……，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当然，我不会以个人的名义，而是用一家私人企业的名义和你们水产局合作，共同在开发区购买地皮。” 郭亮不解地问道：“你真的有打算在开发区投资？” 彭局长道：“当然，不止是我，还有很多干部也准备这么做呢。发财的都是行动得早的，如果现在就动手，即使赚得不多也不会亏。相反，如果动手晚了，风险就大了。就如你刚才说的海南房地产，93年上半年抽身走了的，都赚得盆满钵满，坐在家里一边数存折上的数字，一边笑看那些动作迟缓的老板守着地皮烂尾楼哭爹喊娘。” 郭亮问道：“如果我们合作，按你的想法，我们在那里投资多少钱合适？” 虽然郭亮内心真的不想投资，但他知道这个工商局长肯定是携命而来，至少秦云副县长跟他交了底，否则的话，他们不会配合得这么好。既然是领导要求这么做，花的又是公家的钱，郭亮也不想当傻子，就拿一点钱出来应付一下，上下有个交代。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上次因为梅山镇大楼装修的事和县委书记肖国华唱反调，结果大楼的装修没撤除，反而被他“名正言顺”地调到水产局来了。从一个位高权重的镇领导位置移到这个没人鸟的水产局，吃了无数的哑巴亏。同样的蠢事不能再做，人家堂堂的工商局长来做说客，多少得给他一点面子。 但郭亮也知道自己局里的家底，不可能浪费很多的，如果因为讨好领导而惹得天怒人怨，那更加得不偿失，将来出了什么问题，领导绝对不会替他担胆子，最多私下里叹一口气就不错了。也许心里还骂他郭亮是傻子。 彭局长见郭亮松口，心里不由一喜。但为官当年的他知道不能喜形于色，就不急不慢地说道：“具体投资多少，还有待我们再商量。或者请专家去考察，结合你们水产局和其他方面的情况，计算出一个合适的数额来。……，不过，我稍微合计了一下，投资额在二百万左右比较合适，不少更不多，这个数字能保证我们进退自如。” 郭亮听了这个数字差点蹦起来，脱口问道：“多少？你说多少？” 彭局长对郭亮的表现似乎早有预料，看着惊讶的郭亮很自然地重复道：“二百万上下。” 郭亮问道：“二百万，那你说的那家私人公司准备投资多少？” 彭局长说道：“你也知道我没有外水，都是平时积攒的一点工资、奖金收入。大约投资二十万吧。” 郭亮心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按我们县这种经济水平，你的工资加奖金怎么可能达到二十万？不过，这家伙说的话全是随便说的，谁知道这笔钱是不是他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外面办了实体。现在自然不是搞清这笔钱的时候，郭亮继续问道：“还有其他企业和我们一起投资不？” 彭局长问道：“合作伙伴多了不是好事，况且资金大了将来要撤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水产局要出一百八十万？郭亮想起这个数字心就颤抖，他苦着脸说道：“我的彭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水产局的情况。二百万我哪里能拿出来？拿出十万二十万，我咬紧牙关支持上级领导的工作。要我们拿二百万，你就是将我们局里从干部到职工全卖了也凑不了这么多钱。对不起，我们水产局无法凑这个热闹，没有本事赚这个钱。只能让你们失望了，领导要批评我就批评我吧。” 彭局长讥讽地说道：“你怎么还是一步一个脚印？你是不是看到你银行账号没有二百万就以为无法投资二百万？郭局长，现在可不是以前了，现在聪明人玩的是超前经济，玩的是今后的钱，玩的是他人的钱，玩的是无形资产，这才是最高明的经济高手。再说，你还不知道投资什么项目，对将来的利润都不清楚，怎么就打退堂鼓？” 郭亮说道：“不管是无形资产还是银行账号上的钱，全部加起来我们也绝对不会有二百万。万一失败了，我们水产局就破产了，大家都去喝西北风？” 彭局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说了半天你又回去了。我问你，我国国家有哪一级政府、哪一个行政单位、事业单位破产的？如果你真的能开这个头，那你就会成为新闻人物，将来肯定飞黄腾达。政府机关即使亏最多的钱，上级组织也不会让它破产的。……，好，我们言归正传，你说你们水产局所有加起来不值四百万，我承认。但这只是现在是这样，明年呢？后年呢？肯定不止吧。据我所知，到明年、后年，你手下的养殖公司至少值二百多万，你的那个鱼产品加工厂也许值三四百万。这都是钱啊，你怎么就没看到？” 郭亮不怒反笑，说道：“呵呵，我真是服了你。那你何不说十年之后我们水产局价值二个亿？可是这些数字在现在有用吗？能换成钱拿出投资吗？” 彭局长说道：“这就是无形资产的一部分，当然能换成现金去投资。很多企业找银行贷款不就是按可行性报告上预期的数字来借贷的吗？按你的想法，这些企业账上没钱就不能贷款了？” 郭亮问道：“那按你的说法，我们水产局从银行能贷多少钱？” 彭局长肯定地说道：“至少三百万！” 郭亮坚定地摇头：“不可能。银行绝对不会冒这个险。之前我们局为了水产发展公司一个项目贷款，连十万都拒绝了。怎么可能给我们贷款三百万？” 彭局长不以为然地说道：“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你们水产发展公司的项目存在风险，加上你们水产局以前的那个破烂样子，不说贷款十万，就是贷款一万，银行里的人也没有底。现在可不同，明显是有赚的项目，又有政府强有力的支持，银行什么风险也没有，只要你敢借，他们就敢贷。”说到这里，他神秘地说道，“郭局长，我们来一个合作行不？我来帮你疏通银行的关系，帮你们贷款二百万，而你也帮我一个忙。” 郭亮心里更是发虚，但还是问道：“我帮你忙？请说。” 彭局长说道：“如果我帮你们疏通了关系，我只请你容许我缓交二十万的合作费。” 郭亮听了心里大怒：操！敢情你是在空手套白狼啊。二百万的投资，你说你投资二十万，现在又不拿现金出来。风险全部是老子来承担，想得美！ 不过，郭亮没有将情绪写在脸上，事情还没到实施的那一步，没必要先得罪一个重要部门的领导。他故着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件事太重大，不但我不能做主，估计我们几个班子的几个局领导也不能做主。我先征询一下几个局领导的意见，如果阻力小，我召集中层干部讨论一下可行性。争取按上级组织的要求为开发区的建设贡献我们水产局的一份力量。” 彭局长从郭亮的话里听出一个“拖”字来：如果郭亮真的下决心做这件事，他关心的应该是如何取得二百万贷款而不是找部下商量。找几个局领导商量还少了，还要找中层干部商量，这不是故意想要搅黄这件事？是准备用基层干部不同意来推脱吧？强势的领导都是一言九鼎，手下谁不同意就谁下！ 不过，彭局长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敲开郭亮的脑袋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他。今天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该给的信息也已经给了这个年轻的局长，最后怎么做是他郭亮的事。他相信等其他单位开始往开发区投资后，水产局不动也得动。 两人谈了一些其他事情，然后出门与秦云副县长一行汇合了。吃完水产局招待的中饭，秦云县长一行到了水产局隔壁的畜牧局视察。郭亮知道，他们这次视察是假，最终目的是劝水产局和畜牧局到开发区投资。连这种穷单位都被鼓动，估计其他单位更是逃不掉。 果然，几天之后郭亮从其他方面了解道，县政府的几个副县长基本都出动了，甚至张春秋县长也到了几个实力较强的乡镇，都是劝说他们朝开发区投资。说客们按照单位的实力派出不同的领导，张春秋去的是几个大的乡镇，常务副县长牛文举去的是县棉麻公司等经济底子强的单位。秦云这些副县长负责的则是水产局、畜牧局这种垃圾单位。 郭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沉思着：一个底子这么薄的水产局都要投资二百万，那其他实力好的单位难道要投资五百万甚至上千万？一个县如此，一个市又如何？加上外地的厂商，一个开发区能容纳这么多投资吗？大家用那些投资项目来做幌子？有哪里有这么多名目，难道都采取买卖地皮的办法，炒作起来后再撤退？国家政策应该不容许这么做吧？ 困惑的郭亮只开会简单地传达了县经济工作会议精神，仅仅是传达精神而已，会上只强调大家必须关心开发区的建设，努力为开发区献计献策。没有让局班子人员讨论怎么到开发区投资，更没有召集中层干部讨论如何筹钱。虽然他不想再次得罪领导，但更不想当出头鸟，他决定采取观望观望再观望的办法，等其他单位有动静后再说。 一天上午，上班进大院的时候，很“碰巧”遇到了畜牧局的李局长。看见郭亮，他笑着道：“郭局长，我们虽然是邻居，但见面的次数实在不多。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听好茶，让我也尝尝？” 郭亮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笑道：“主要是你李局长太忙，我又不好去打扰你。你信息真是灵通啊，我刚得了一听好茶你就知道了。不会你在我们水产局安排了间谍吧？不过也好，本来想专门请你到我那里喝茶的，既然遇到了，我就直接请你。请你喝一杯茶不会耽误你很多事吧？走走走……” 李局长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就是天塌下来，我今天也要和郭局长喝了茶再去上班。我们两个单位以前本就是一起的，现在你们富裕了，可不能撇下我们畜牧局，你们很多职工的家属就在我们畜牧局上班呢，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应该加强横向联系，是不，郭局长？” 郭亮笑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难兄难弟，你们不帮我们，谁会帮我们。” 进了办公室，郭亮亲自为李局长泡了一杯茶。当然，茶还是郭亮平时所喝的蓉洱茶，并没有什么新茶。 李局长也没有管这些，端起茶杯吹了几下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小口，试探着问道：“郭局长，你们水产局想不想发那笔财？” 郭亮反问道：“李局长，你说真的有财发没？我是一天到晚都在琢磨如何发财，可我总琢磨不透，大家一窝蜂地这么抢，能发财？” 两人试探完毕，见心思都差不多，于是开始进入肉戏。 李局长说道：“郭局长，我总觉得这事实在不靠谱。你说我们畜牧局就是连内裤也卖掉，也抵不了一百五十万吧？我人家就说我们能抵二百万，他们比我这个局长都知道得更清楚。还信誓旦旦地说保证能融到这笔资金，吓人啊。如果失败，我姓李的非自杀不可，否则会被手下职工给撕了。郭局长，他们给你们水产局估价多少？” 郭亮苦笑道：“估价？亏你还想出这个词来。他们给我们估了三百万，鼓动我从银行贷款二百万。就我们两个这样的单位，加起来价值竟然有五百万，这太骇人听闻了吧？” 李局长说道：“我估计他们没有期望我们能融资三百五十万，最多也就是一百万左右。不过，就是这个数字也吓死人啊。可我们局真要不理，不说县里那帮人会给我难看的脸色，就是税务局也会给我们小鞋穿。你知道，我们畜牧局一年能赚多少钱，如果真的缴税的话，西北风都喝不到。” 郭亮笑问道：“税务局长亲自做你们的说客？” “可不是吗？你们是税务局长还是工商局长做说客？”李局长问道。显然，谁做说客都无关紧要，所以他没有等郭亮回答，又说道，“从我参加工作起，我就没有遇到过这么雷厉风行的领导。那个开发区到底和我们县的领导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地抬举它？我不相信其他县也会这么做。如果这个开发区建在我们双清县，我倒是还能理解，毕竟建好之后对我们县的经济发展有好处。可它是建在安海县啊，就是开发区富得流油，我们双清县能得到什么？难道现在的领导政治觉悟都这么高了，还是我的思想太落后了？” 郭亮忍不住说道：“还不是当头的想要政绩，或者是为了讨好更上面的领导。哪有这么逼着大家投资的？想不通。” “呵呵，我这几天头发都急白了。妈的，一个破畜牧局还有人看中，以前走上前打招呼都没有人。真要这么做，老子不干这破局长了。一个月不到一千元，烦死了。人家当局长吃香的喝辣的，就我们，嗨！” 两人谈了好久，也无法窥视里面的诀窍，也不好过多地谈论上级领导的意图，特别是不敢谈论上级领导的阴暗面。虽然这才交谈是李局长发起的，但他不敢真正地袒露心扉，只是重复着他不敢冒险不敢得罪领导的话。 两人最后还是不敢正面拒绝，其结果是两人达成了口头协议：两个局共进退，要投资一起投资，要拖着就一起拖着。将来批评也好，挨板子也好，或者赞扬也罢，都是一样。 等两人定下了调子，这次“喝茶”的行动才告结束。统一战线达成之后，这两个可怜的局长就当起了缩头乌龟，用各种方式各种理由到全县水产局的基层单位去检查、指导，几乎很少进办公室。 但是，郭亮的躲避策略并没有起多少效果，几天之后秦云副县长亲自打电话给他，请他到县政府汇报有关开发区的事情。推无可推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到了县政府。 心情低落的他拖着如灌了铅的双腿走进大楼，见了几个熟人都只简单地打了一下招呼，心里默默地准备着措辞。 第210章 组织部长 第210章 组织部长 但是，郭亮白担心了。 秦云见了他，出乎意料地和蔼，并没有如郭亮所预想的那样铺天盖地的给他一顿批评。这让做好了接受批评的郭亮有点喜出望外。不过，对于秦云的询问，郭亮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说领导班子里的意见尚无法统一，大家对投资开发区实在没有把握。水产局本身就是一个需要接受投资的单位，现在还没有摆脱贫困，怎么能到外地投资呢？ 秦云和气地说道：“还是你的观点没有改变，还是你做一把手的不开通，没有经济头脑。穷人就不能投资，就不能买股票做生意？正因为穷，才应该穷则思变，变才能通。如果你的目光永远只落在你的水产局身上，那你们水产局永远也发不了财，永远也摆脱不了凭困。只有用他人的钱，在其他领域赚钱，赚别人的钱，你们的水产局才可能发展，才可能彻底地甩掉贫穷的帽子。懂不懂？” 郭亮心道：这种官腔谁不会说？有本事你们县政府自己拿钱到开发区去砸啊。逼我们这些小单位干什么？ 但他还是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同，然后他说道：“秦县长，我们之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主要是我们实在没有好的项目。你说我们跑到开发区去干什么？难道到那里建一个广告牌，在广告牌上请开发区的大老板来我们水产局投资？请开发区的人来我们水产局购买鲜鱼？这不必要大的投资，仅仅拿一笔钱请广告帮忙就是。” 秦云不高兴地说道：“你说话严肃点。你都没有花心思去想怎么投资，怎么能找到项目？人家单位怎么就能找到项目？我问你，你们水产局派人到开发区去看了吗？了解那里的情况吗？知道那里的需求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等你到了那里，了解了真实情况，再来反驳我，再来说我们县政府的政策错了。” 郭亮听了他的话，心里一愣，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主动。也开始发觉现在这种躲避的办法不对，应该主动出击，到开发区了解所有情况后有的放矢才能更好地应付上级领导的质询。不过，这个秦云副县长内心似乎也不是那么坚决，要不，不会说出这些话。 想到这里，他看了秦云一眼，果然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种无奈：“看来他也是被逼的。那是谁逼他这个堂堂的副县长？” 郭亮想了一下，自我检讨道：“秦县长，实在对不起，我工作不主动，给组织添麻烦了。我明天就带人到开发区去，一定了解那里的情况。无论最后是不是投资，我们都会向领导认真汇报。” 秦云这才高兴了一些，说道：“这才是你应该有的工作态度。我觉得你们水产局的那个鱼产品深加工厂的效益不错。你们考虑一下是不是将工厂迁到那里去？那里的交通、工人素质、税收优惠都可能优于我们双清县。当然，我只是提示一下，也许你们有更好的项目更好的办法。总之一句话，你们埋头不理上级的要求是不对的，是极其错误的。都想你们水产局一样，那我们市的开发区如何办下去，我们自己的人都没兴趣，外面的商家怎么可能到我们开发区来投资？” 郭亮不管认同不认同，再次点了点头，等秦云自己说得没话可说了，这才告辞往外走。 从秦云办公室出来，郭亮本来准备就此回到自己单位，喊上几个局领导商定明天去开发区考察的事。可走到县政府大院里，突然想起好久没见过韩军的，来了这里去见见也好。他转身又进了大楼，朝县劳动人事局走去，想和自己的老领导韩军说说话，发泄发泄自己胸中的苦闷。也想从其他途径了解一下这个开发区的内幕，了解县里的领导为什么这么做，以便对症下药。 推门进去，韩军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见了郭亮进来非常高兴，连忙为他泡茶请他坐。郭亮道谢之后就坐在韩军对面闲谈起来，说起了开发区的一些事情。 韩军所在的劳动人事局属于行政机关，自然没有接到到开发区投资的任务，也自然没有郭亮的亲身感受，更没有郭亮的那种烦躁。而且郭亮又不好意思在韩军面前过多地抒发自己的感情，不好说领导的坏话。 所以谈了几句，非但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解脱，反而如瘙痒刚抓到痒的地方却被其他事打扰，必须去处理一样，难受！ 韩军看郭亮烦躁的样子，说道：“这有什么过多考虑的？你们水产局穷光蛋，就是你现在忙乎了半年多，也只不过是有了一个稍微好的开头，你去凑什么热闹？我相信你不去的话，领导也会理解。倒是你去投资的话，别人才会笑话你呢。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开始翘尾巴了，就开始向外投资了。这叫没有学会走就开始跑了。即使你投资赚了钱，大伙也不会佩服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人家会说你不稳重，是碰运气碰的，将来有可能影响你的前途。” 韩军是一个直爽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他的建议就是不理上面的话，自己安心搞好水产局的工作。显然，他的建议是不行，已经被事实证明行不通。 郭亮心想：在他这里很难得到很好的帮助，连解闷都难。 郭亮刚准备告辞离开，韩军的办公室被人敲响，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人还会未完全现身就说道：“老韩，忙什么呢？” 韩军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邱部长？你怎么来了？欢迎欢迎。” 郭亮开始也没有想到是组织部部长邱霖阳来了，听了韩军的话这才看清，连忙站起来，客气地跟他打招呼：“邱部长，你好。” 邱霖阳故着惊讶地说道：“咦，这不是我们郭局长吗？来找老领导汇报情况？” 郭亮笑着说道：“是啊，工作上有点小麻烦，想向领导请教一下。” 实际上郭亮这么说也是一种客气话，表示自己尊重领导，也拍一下邱霖阳的马屁，说他猜的正确。他和邱霖阳打的交道不多，以前县委书记肖国华将郭亮看着自己营垒里的人时，邱霖阳自然把郭亮也看成自己的盟友。后来肖国华因为梅山镇大楼的装修疏远郭亮后，邱霖阳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也不再把郭亮看成自己的盟友。 不过，因为郭亮和他邱霖阳的级别相差大，权力相差更大，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加上以前交往不多，所以郭亮是不是邱霖阳的盟友，除了心里有一些变化外，外表上两人的关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局外人是看不到任何端倪的。就是他们自己也感觉一切还是原样：邱霖阳只记得郭亮是全县最年轻的局级干部，郭亮也只记得邱霖阳是县委组织部部长。 两条平行线还是平行线。 不料，直爽的韩军接过郭亮的话头说道：“邱部长，有些人真是瞎闹，让我们县的一些机关单位到市开发区去搞什么投资。你说，我们县哪有钱到别的地方投资。都穷成什么样了？小郭……郭局长正为这事头疼呢，今天来县里办事，顺便到我这里说说。依我看，还是不理为好，你们水产局最多能挤出三四万元吧，于开发区的建设实在没有什么影响，反而不利于你们局里的工作开展。说实在的，上次那个全县经济工作会议我就觉得对开发区太郑重其事了。不知老肖怎么想的，这不是对我们县的经济……，算了，我嘴巴多，人家不喜欢，不说了。” 郭亮心里喊了一声：糟糕！你怎么把我的想法告诉给邱霖阳呢？人家是组织部长，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本就不好，你这么一说岂不更坏？不按领导的意图来，在同事面前发领导的牢骚。 他现在有点后悔找韩军说心里话了。 果然，邱霖阳意味深长地看了郭亮一眼，一边坐下来，一边说道：“郭局长，遇到困难就发牢骚？” 郭亮急忙说道：“不是发牢骚，只是想从老领导这里找点灵感、找点思路。在思想上我们水产局还是和上级领导保持一致的，也知道高新技术开发去是集全市之力办起来的，我们当然有责任出一份力。只是……” 邱霖阳接过韩军泡来的插，问道：“只是什么？只是没钱，没有办法出这份力？” 郭亮说道：“是啊。领导想必也知道，几个月前我们还找县里领导阶级了一点资金。现在要我们出这个力，确实是勉为其难。” 因为让水产局出二百万是工商局长私下跟他说的，没有正式的文件和书面材料，他不便说出这个数字。 但他不说出并不意味着邱霖阳不问，郭亮的话刚落，他就问道：“你们接到了多少任务？五十万还是八十万？”说话的时候，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有一层讥讽之色。 听他如此问，郭亮知道他肯定从其他单位得知了相关信息，就老实说道：“没有下什么硬指标，只是希望我们能投资二百万。我想这个数字肯定是有水分的，领导也不是真的要我们投资这么多。” 韩军目瞪口呆地看着郭亮，脱口问道：“什么？二百万？疯了还是傻了？”眼里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邱霖阳冷笑了一下，说道：“你郭局长的胆子怎么突然没有了？以前的胆量呢？” 韩军连忙说道：“邱部长，不是我倚老卖老，你这么批评小郭不应该。二百万的数字太大了，不说水产局做不到，就是能做到，也不应该这么做。今后我们双清县的工作还要不要进行下去，我们的干部职工还要不要吃饭？就算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我们双清县被这么一闹，还不到处起火？”好心的他以为邱霖阳在批评他呢。 郭亮则从邱霖阳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心里不由一阵窃喜。进而想到肖国华和张春秋尿不到一壶，那么这个所谓的投资行动肯定是张春秋他们单独弄出来的，肖国华肯定不乐意。 他心里想开了：“既然肖国华心里不乐意，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不是他也受到了压力？”很快他就想到了那天樊祥对自己所说的，心里一切都明白了：肖国华自己也在思考站队的问题，不敢风头太劲，现在正在夹起尾巴做人，明知不对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反对。但是，肖国华他们又不甘心就这么躲在张春秋的身后，特别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处于上风。所以对开发区的事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时，也想暗地里出来搅动一下，让张春秋不是那么顺利。 刚才邱霖阳的话应该反着听，他的真正意思是：你郭亮的胆子太小，明知道那些人的做法不对，应该旗帜鲜明地反对，还犹豫什么？ 见郭亮好久没说话，邱霖阳心里一阵欣慰，知道郭亮心里在思考在权衡。韩军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想左了。脸上不由呈现一丝尴尬之色，心里则想到：“难道我韩军的反应能力比郭亮差这么多？” 为了不在昔日的部下面前丢脸，也为了不让组织部长看轻，韩军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邱部长，我认为开发区这件事不简单。有的人有个人目的，不管成功不成功，有人会在其中浑水摸鱼。” 邱霖阳见韩军说得这么透彻，他心里倒有点不敢了，笑着说道：“这事也许正如郭局长刚才所说的，只是想提高下面单位的重视而已，所谓的二百万三百万都只是说说，让他们……你们在思想上不能松懈。老韩，小郭，你们继续谈，我找隔壁有点小事。再见！” 郭亮心里骂了一句老滑头，嘴里却说道：“邱部长好走，再见！” 等邱霖阳走后，郭亮也与韩军告辞。 走回局里的路上，郭亮还在思考肖国华他们是稳坐钓鱼台坐看风云变幻还是会出手阻拦，继而考虑自己该采取什么办法。从邱霖阳刚才的表现看，他想鼓动有人反对，但又不敢担任何风险。如果他们不担风险，郭亮自然就不会傻到单挑张春秋县长他们。 回到办公室之后，他还是决定先去开发区考察一番，至于贷款的事则继续拖着。就如一头犁地的老牛，抽一鞭还是走一步，不能走的太快，免得农民让你犁了一块地再犁一块地而累死。也不能完全不动，那样会被鞭子抽死。 刚回到办公室没有多久，韩长江副局长就走了进来，他问道：“郭局长，忙不忙，我有点想法想和郭局长谈谈。” 郭亮连忙说道：“韩局长太客气了，我就是最忙也要停下来。你是我们局里的元老，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敬请老领导批评指正。” 韩长江听了郭亮这话总感到有点别扭，感觉自己在郭亮面前似乎老迈了，似乎跟时代脱节了。可看郭亮的表情又是那么忠诚，不是取笑自己的意思，也就在旁边坐下来。 郭亮从抽屉里找出一包烟，抠出一支递给他，自己也在韩长江旁边坐着：“请抽烟。” 韩长江接过郭亮递来的烟，捏着在茶几上顿了顿，说道：“我不服不行，郭局长还真是上级领导派来的好干部，好领导。说实在的，以前你反对给水产发展公司立项围湖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觉得那个湖围起来比不围起来要好，经济效益要强。可现在看到鱼产品深加工厂和养殖公司蒸蒸日上，说明你的办法更对路。特别是你那个对招待费管理办法，原以为所有干部会反感，会消极地对待，不想大家都毫无怨言，我们的费用支出大幅度减少。我现在对你郭局长真是心服口服啊。” 郭亮内心有点得意，但嘴里谦虚地说道：“这都是大家集体讨论的结果，功劳是大家的。即使一些提法是我先提出来，但能够顺利实施也得益于各位的全力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特别是你韩局长在后面支持我，我哪里能放开手脚，更别说能取得现在这些成绩了。” 韩长江说道：“郭局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到自己还是有点用。我也知道郭局长是一个能听得进下面干部职工意见的。今天我来是想问一问，我们局对市里那个高新技术开发区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刚才我接到一位老领导的电话，他问我们水产局怎么没有动静，我不知道你的意图，只好说我们局正在讨论。除了老领导，下面的职工也在打听这件事，他们问我能不能由局里将那些愿意集资的干部职工组织起来，和我们局一起到开发区投资，赚点生活费。我这个人对新生事物看的不是很清楚，不像郭局长是大学毕业，见多识广，所以不敢答复他们。就连什么是高新科技都说不出一二三来，只好来找你郭局长请教。” 郭亮看着侃侃而谈的韩长江，心道：你丫的是代表县里那些人来催驾的吧？！ 第211章 县委书记秘密相请 第211章 县委书记秘密相请 郭亮看着侃侃而谈的韩长江，心道：你丫的是代表县里那些人来催驾的吧？！ 郭亮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刚从县里回来，就是因为这事被上级领导刮了一通胡子。你是副局长，你对我们局里的经济情况比我还清楚。你说，我们局有能力投资没？而且这个任务指标也太大了一点。我们水产局是小单位，拖也不是办法，还得想办法应付一下。韩局长，我想明天我们几个人一起到这个高新技术开发区去看一看，了解了解情况。你有时间吗？” 韩长江连忙说道：“有。就是没时间我也要抽时间，你是我的上级，我为革命工作了这么多年，一切行动听指挥还是知道的。”话里还是不忘提醒和敲打。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后继续说道：“我对我们局的底子确实清楚，如果单纯的向外投资，就像其他企业一样，不说我们投资二百万，就是投资二百元，我们也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可是，现在高新开发区对我们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次投资几乎就是捡钱，现在领导还为我们保驾护航，我们当然应该去。” 郭亮问道：“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到那里能做什么项目？难道真的把我们的鱼产品加工厂迁移到那里去？即使迁移到那里，你能说它就能赚到钱，就能比在我们县好？” 韩长江自信地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把鱼产品加工厂迁移到那里，只是劳命伤财，除了工厂里的几个领导能趁机赚点钱，我们水产局啥也得不到。我说的不是这个。” 郭亮问道：“那是什么？”他还真有的奇怪，特别是看韩长江神秘兮兮的样子。 韩长江微笑道：“看来郭局长是真的没注意高新开发区的情形。现在那里的地皮在飞涨，一天一个价。我们只要动手早，马上去抢一块地皮，过几天一转手就行了。” 郭亮惊奇地问道：“炒地皮？开发区容许炒地皮？” 韩长江很不解地看着郭亮，说道：“干吗不容许？现在到处都容许土地买卖。这个开发区就是我们绍城市的特区，既然是特区自然是特别的区域，也有特别的办法。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怎么会阻止？现在好多房地产公司都在那里考察，我们动作慢了，连汤都喝不上。郭局长，我现在有一个主意，就是尽可能快地进入开发区，先买一块地皮，做出要投资建厂的样子，等地皮价格高了之后，我们就马上卖出去，把钱收回来，然后回到单位继续做我们自己的工作。这样既可以回复领导，又可以为干部职工谋点福利，也不影响我们水产局的生产。怎么样？” 郭亮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问道：“我们能买到便宜的地皮，又能保证及时脱手吗？而且这么做纯粹是投机取巧，对开发区的建设没有一丝作用，这么做领导会放过我们？” 韩长江瞥了郭亮一眼，蔑视的目光扫到他身上时连忙收回，很恭顺地说道：“郭局长你太老实了。等将来地皮升值后，我们完全可以用资金不足来应付上级领导的质问啊。情况发生了变化，项目实际需要的资金远远超过我们项目的预算，我们不退回难道死守在那里，那不会给国家和集体造成巨额损失吗？再说，县领导的意思也只是让我们到开发区凑一个热闹，通过我们内部的行动带动外地商家来投资，政府真正希望的还是外面那些人，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演员，戏演完了，我们自己要撤退。” 郭亮不得不佩服韩长江的分析正确，不得不认为韩长江说的有道理，县里的意思应该就是让大家一起到开发区热闹热闹，但领导不好明说，只说要大家去投资。 韩长江见郭亮点头，更是得意地继续说道：“至于我们能不能买到便宜的地皮，能不能顺手卖出去，这都不是问题。买不了最低的就买比较低的，只要买入的价格低于卖出的价格，我们就赚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动作必须快。动作越快，我们赚钱的希望越大，赚的钱越多。” 韩长江不等郭亮说话，又建议道：“郭局长，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容许我们单位的干部职工自愿集资，一来可以让我们的干部职工有一笔收入，二来可以壮大我们的力量，上级领导肯定会更高兴。” 郭亮连忙说道：“不行！这件事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万一失败了，我们如何面对他们？况且我们局干部职工几个有钱的，拿出来的不过是几百几千血汗钱。” 韩长江心道：你也太小看我们了，不说别人，至少我自己就有三十多万的存款。他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有多少钱，而是说道：“失败的可能性是有，但微乎其微。只要我们动作快，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如果我们局里和集资的人签一个保底合同，言明投资失败的话，我们可以按银行利息还本付息，大家就没有后顾之忧，集资也会很踊跃。大家自己手头没钱，他们可以找亲戚朋友借。郭局长，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局里的干部职工，只要真的有利可图，我保证我们局集资一百万不是问题。现在其他单位都这么干了，我们水产局不这么干，干部职工的心就散了。还会骂我们这些领导没担当没能力，不知道为他们谋福利。” 郭亮暗地里骂了一声：我操，你还引出这种事来。如果真的投资失败，局里颗粒无收，连银行贷款都还不清，哪里有钱还私人集资，还付利息，这不存心要搞垮水产局。 不过，郭亮想到：如果真有韩长江等人在下面鼓动，自己还真不好反对。这些人肯定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有亏本的时候他们肯定都以为开发区是一个发财的黄金宝地。可是如果不做，那些干部职工一定会骂人，特别是看到其他单位的职工赚了钱的情况下。 可是，如果按韩长江的意思，局里跟集资的个人签合同，保证私人集资不受损失，这无疑是局里自己给自己套枷锁。把私人的投资风险完全转嫁到了水产局的身上。 郭亮不怒反笑道：“韩局长真是考虑得远，考虑得广啊。……，明天考察开发区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瞧瞧。” 韩长江不知道郭亮内心怎么样，以为自己说动了郭亮，连忙说道：“我是你的副手，拾遗补缺是我应该做的工作。我一定好好瞧瞧，绝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客气了几句之后，韩长江告辞走了。 郭亮批阅了几份比较急的文件，对下面职工写的一封举报信仔细看了一遍，锁进了抽屉。然后给畜牧局的李局长打了一个电话。因为双方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他把自己准备明天带人去开发区考察的事向对方通了气。李局长在电话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局长，我也挡不住了，正想和你打电话呢。明天我们一起去，我要看看那里到底有多少金子挖，我们这么穷单位该扔进去多少家当他们才罢休。” 郭亮没有召集大家开会，而是走到副局长办公室，当着他们的面宣布明天一早到开发区去，让人秘股股长王晓东跟开发区联系一下，让他们接待自己一行，为自己这些人讲解投资环境。 下班后，郭亮闷闷不乐地回到租住的地方。黄大爷很神秘地将郭亮拖到一边，小声问道：“小郭……郭局长，到底怎么回事？”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郭亮见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惊讶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咋知道？” “我孙子的事啊。”黄大爷一脸的喜色，他说道：“今天省中医学院的那个给小乐看病的教授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我们祖孙俩再到医院去进行第一阶段的治疗。还说治病不要钱，吃饭住宿也不要钱，说是有人帮我已经出了钱。这个出钱的人不是你吧？我可不想接受。” 郭亮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说道：“这个人肯定不是我。你管他是谁，只要能治好小乐的病就行。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你就装着不知道就是。黄小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想不到梁倩英真的出钱为黄小乐治病，看来她得带的那个破烂瓷器还真可能是元青花瓷。这也太牛皮了，人家长期在外面寻找还不一定能寻到，她却不知不觉地得到了一个。难道所谓的“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指的这么一回事？检漏也听说过，听说有人在文物市场几元钱就捡到过价值万金的宝贝，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郭亮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运气太好了，怎么财运跟着她走？ “出来了，说是康复的希望不大，但也不是毫无可能，要治疗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是不是继续治疗。”黄大爷无可奈何地说完上次检查结果，然后不安地问道，“真的不是你？那会是谁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不留名的好人不成？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上次检查的时候，我问了那个教授说是第一个疗程就需要十几万的钱。我还在犹豫是不是把这栋房子卖了。谁会这么好？” 郭亮说道：“也许是因为你或者小乐做了好事。人家感谢你们，所以为你们出这笔钱。我敢保证人家不是害你，你放心去就是。先治疗一个疗程，如果效果好，我们再想办法。” 突然，黄大爷一下跪了下来，说道：“郭局长，你是我们祖孙俩的救命恩人啊……” 郭亮吓得往后连退几步，再冲上前将黄大爷扯起来，急忙说道：“黄大爷，你老这是干什么？说了不是我。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梁倩英来，因为他不想把这事闹得到处都知道，更不想扯出那个检漏来的元青花瓷。梁倩英按照见者有份的心理给黄小乐一份治疗费也是应该的，郭亮觉得没有必要让黄大爷感谢她一辈子，让黄大爷一直挂念着她的好。 黄大爷心里认定了是郭亮做的好事，特别是郭亮说的“如果效果好，我们再想办法”几个字，让黄大爷深信自己的判断。他嘴里念叨道：“我知道，我知道。郭局长真的是好人啊，我从见你第一面就知道。” 郭亮见他把这事算到自己身上，只好无奈地说道：“我说了不是我。等黄小乐完成这个疗程之后，我带你们一起去见她。小乐认识这个人，她确实也喜欢小乐。” 黄大爷还是将信将疑，正要追问那个人是谁时，黄小乐从客厅里跑出来，看见郭亮就大声喊道：“红薯哥哥，你下班了？今天的动画片真好看，你看了吗？” 郭亮回答道：“我一直在上班，没看。” 正说着，郭亮的电话响了。电话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郭局长，听得出我的声音不？” 声音虽然熟悉，但说话的口气却异常罕见，在郭亮的印象中，这个人说话一向是严肃有余活泼不足。他一时有点失神，直到电话里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时，郭亮这次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肖书记，你好。我没想到……” 对方大笑起来，说道：“今天下班回家后突然感到有点无事可做，就打了你的电话。你吃晚饭了没有？” 郭亮自然不相信肖国华有如此闲情逸致，他连忙说道：“还没有。没有心思……” 肖国华又是大笑：“呵呵，失恋了？姑娘是谁啊，让你如此失魂落魄？我今天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我请肖书记吧……” 他知道肖国华肯定是找自己有事：什么事呢？难道是开发区的事，还是市里人事变动，抑或是县里有什么变动？按道理市里人事变动的话，肖国华绝对不会找他。 肖国华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里面的味道确实不错。半小时后我开车来接你，你到你们局附近那个电影院门口等我。” 郭亮再次大吃一惊：他来接我？但嘴里应道：“好，好的。” 电影院其实并不在水产局附近，离水产局好远，属于城郊交界处。虽然水产局本身也在城郊交界处，但一个在北面一个在东北面。 挂了电话，郭亮从房间里提了二瓶酒，一瓶坛子鱼，用一个装衣服的纸袋装着，然后不急不慢地朝电影院走去，心里猜测着肖国华今天找自己有什么事。 按道理这段时间肖国华对自己的印象并没有什么改善，自从梅山镇大楼装修的事发生矛盾后，两人只在上次水产局申请资金时产生了来往，但那件事是肖国华帮他，而不是他向肖国华示好。他不相信肖国华将他调到水产局就消气了，就对郭亮产生了好感，将他拉入他的生活小圈子。至少得让郭亮做几件大事，有投名状之后才会全心接纳他吧？ “今天他是不是安排自己做为难的事，是不是就此考验自己呢？”郭亮自问道，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沉重起来。 县城并不大，十多分钟之后郭亮就走到了电影院。现在电影院并不景气，除非有什么大片出来，这里才热闹一些，才有年轻人过来看，平时这里几乎没有县城里的人来。 郭亮走过去的时候，电影院的大门关着，里面漆黑一团，显然里面没有放映。只有台阶上有几个做小生意的人，有卖烤羊肉串的、有卖水果的、有卖黄碟的、……，一个个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每一个过来的人。虽然没有人围上来，但很多小贩都对着郭亮喊着：“羊肉串，新鲜羊肉啦！”、“苹果，正宗的红富士苹果！”、“最新出版的小说，蒋介石如何认识宋美龄的。”…… 他看了一下手表，见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就转到海报宣传栏那里有不可无不可地看起里面的海报来。里面是一些已经放映过或即将放映的影片简介和主要演员的剧照。 才看了几分钟，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开到他身后停在路边，一个声音道：“上车吧！” 郭亮连忙转身，本来准备喊一声肖书记的，但见周围有人就只笑了一下，然后动作迅速地上车。车是肖国华亲自开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等上车关上门后，郭亮才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并无话找话地说道：“肖书记，你也会开车？” 肖国华说道：“在部队学会的，你放心，我的驾龄可是有二十多年了。……，手里提的是什么？” 郭亮说道：“晚上喝的酒，还有一瓶坛子鱼，请你品尝品尝，提提意见。” 肖书记笑了笑，说道：“你这家伙，越来越会说话了。前几天我在紫微星大酒店吃过你们的坛子鱼，也吃过你们的鱼头。” 鱼头是做坛子鱼后剩下的“废料”，水产局按市场价的一半送到宾馆饭店，不想被宾馆饭店做出了一道扬名县城的好菜：泡椒鲶鱼头。大家都说好吃，鲶鱼头的价格反而被抬升了不少，让刘联盛他们的加工厂小赚了一笔。 第212章 与书记的交易 第212章 与书记的交易 郭亮笑问道：“我们的坛子鱼味道怎么样？” 肖国华说道：“味道还不错，几个人都喜欢吃。跟你以前那种坛子鱼的味道差不多。如果不是很仔细品味的话，都很认为是一种。”以前郭亮送过林梅外公做的坛子鱼给肖国华。 郭亮笑着说道：“肖书记，既然我们局的坛子鱼味道这么好，今年县政府能不能采购一批作为过年物质发下去？” 肖国华乐了，笑道：“你还真会见缝插针啊。你干嘛不送一批产品给县里的干部职工尝尝味道，让大家给你们提提意见？也算是免费给你做广告宣传嘛。” 有了这几句话，郭亮的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是我们水产局太穷，特别是现在缺少资金。县里采购的话你们也花不了多少，我想其他单位也不会在乎这点钱。但是，这些钱对我们水产局而言可是有大用。再说，你们县政府都采购了，我们到其他单位宣传也可以理直气壮，也许过年那段时间，我们能赚一笔不小的钱，明年的生产状况就会根本地好转。到下次过年的时候，我们就有本钱免费送大家品尝了。” 不管肖国华等下会不会说到开发区的事，郭亮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先把水产局的困难说出来，以便下一步更好地对开发区投资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他预计肖国华不会鼓动自己前去投资，但预防万一。 肖国华笑了笑，没有说话，注意力放在开车上。车没有返回县城里，而是继续朝前开，出了城一里多远后拐上一条小道，顺着这条林荫小道又走了近一里，车停在了一个挂了一块“农家乐”牌子大楼前。 一个丰腴的女子站在台阶上，看见车进来后连忙笑着跑了下来，随着她的跑动，她胸前一耸一浪地。车一停稳，她就帮肖国华打开了车门，客气而热情地说道：“肖书记，快请进。” 肖国华嗯了一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女人连忙说道：“准备好了。先喝一杯茶，马上就可以上菜。”接着她看着郭亮说道，“你好，郭……，欢迎光临。”眼里有一丝惊讶和不确定。 郭亮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和肖国华关系不一般，他连忙自我介绍道：“我叫郭亮，水产局的。” 女人满脸笑容地说道：“郭局长，我都不敢喊你，你太年轻了，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姓蔡，叫蔡莉，这个农家乐就是我办的，今后有闲过来坐坐，保证优惠。请！” 进到屋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厨房里巴结地迎过来，说道：“两位领导，楼上有请。” 走进二楼的房间，里面收拾地干干净净，一张小桌上摆放了一些瓜子、水果、凉菜，摆放了二套餐具。当他们坐下后，蔡莉又为他们泡了二杯茶，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肖国华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郭亮放在墙边的纸袋，说道：“把你带的酒拿出来，让我尝尝，如果味道好，我们今晚就喝你带来的酒了。” 郭亮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的作派，动作麻利地从纸袋拿出一瓶用旧酒瓶灌装的酒，说道：“肖书记，你开车来的，喝酒没事吧？” 肖国华说道：“酒不好我就少喝或者不喝。酒好，就多喝了。等喝完我让别人开车送我。你这是泡的药酒吧？” 郭亮说道：“嗯。就是拿坛子鱼秘方出来的那个老人泡制的。这酒不但味道不错，对人身体也有好处，可以强身健体。这一瓶是今天喝的，另一瓶给你带回去喝。” 肖国华看着郭亮倒酒，笑道：“你还真信这酒能对身体有好处？” 郭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真的有好处。等你试了就知道，反正我觉得喝完之后精神都好了很多。只是不能多喝，呵呵。”笑着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层羞涩。 肖国华戏谑似地问道：“是不是没有结婚，没有老婆没有地方发泄？” 郭亮又笑了笑，算是默认。他把倒好的一杯酒递到肖国华面前。酒里明显有一股药物的味道。肖国华小心抓起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品了品，咂吧咂吧嘴，点了点头说道：“味道还不错。” 征得他们同意后，蔡莉把准备好的菜送了上来。肖国华安排的都是一些家产蔬菜，只有一个红烧野兔算是荤菜。 两人边吃边喝，随意地谈着。开始的时候都是肖国华问郭亮单位的事，郭亮认真地回答。 等都喝了一满杯后，喝第二杯酒的时候，肖国华看似无意地问道：“你知道市里的一些情况不？” 郭亮因为一直考虑今晚肖国华找自己的原因，加上以前樊祥说过这事，所以听了这句话他并没有什么惊讶，而是装着很老实的样子说道：“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开发区的事。市水产局没有什么新的动作。”这显然是一种敷衍，但站在郭亮的位置也只能这样敷衍，总不能将听说市委书记靠边站，市长上升一步的事说出来。 肖国华看出郭亮还是有点放不开，不敢跟自己敞开心扉谈话，他也理解了郭亮的顾虑。他想了一下，干脆不说这些迂回的话，直接问道：“你对投资开发区有什么看法？你们水产局计划怎么做？” 郭亮为难地看了肖国华一眼，说道：“肖书记，你是想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肖国华反问道：“那你说我今天这么做是想听你的真话还是听你的假话？” 郭亮说道：“如果所说真话，那我只有一句：你们县委县政府是瞎闹。是在抽我们双清县的血去喂别人。将来别人没有喂饱，我们自己反而会死掉。不说完成你们暗地里定的指标这些指标，就是完成十分之一，将来我们县的经济也会一落千丈，或者说更加陷入深渊。我就不信你们当官的不知道。肖书记，你说，我们穷成这个样子，那里有钱到外面投资？” 郭亮说话的时候，发现肖国华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有了一丝笑容，很淡很淡。等郭亮说完，他问道：“牢骚发完了？如果我说下达给你们的任务不是我们县委下的，很多事没有经过我们县委，你相信不？” 郭亮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不管是不是通过了县委，不管是不是公开，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说明你们不是在不是怂恿就是在默认，没有积极制止。如果你容许我说直话，说轻一点是你们监管不力，说重一点是失职，说难听一点，你们是在笑别人的笑话，有点不……不地道。” 肖国华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敢说，老脸不由有点发烧。只是两人在喝酒，脸红看不出到底是因为喝酒的原因还是因为惭愧的原因。 看肖国华不说话，郭亮说道：“肖书记，你知道不？我们下面的人真是为难。像我这种愣头青还好一点，看到上级瞎指挥就采取拖的办法，或者阳奉阴违地对付一下，一天天这么捱时间，等到出问题的时候再说。反正你也知道，我不怕别人整我，因为我有钱，即使不当这个穷单位的破局长，我还有舒服的路可走。甚至说一句大话，我就是调到新的县，在新的单位从最底层干起也来得及。或许再干几年也能到这个科级干部位置。 可是，其他干部，其他单位的一把手可没有我这么轻松，他们现在可是如履薄冰进退两难：听领导的，将来日子觉得难过，单位的干部职工不会放过他们，因为经过这么一胡闹他们单位的经济雪上加霜。可是如果他们麻着胆子不听领导的，现在的日子就难过，你们县委县领导随便抓一个把柄就断了他们前进的仕途，甚至还可能被降职。完全可以说，进是死，退也是死。” 肖国华冷笑道：“你以为降职、断别人的仕途那么容易？我们县委是干什么吃的？” 郭亮一听这话就明白肖国华的意思，本来想冷笑，但突然想起面前的是这个人是县委书记，连忙收住冷笑，说道：“肖书记，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们县委是抓组织工作，是抓干部帽子的。可问题是你们县委这么不作为，人家心里没底啊。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们县领导市领导吗？现在私底下都在说市里王祥山书记马上就要走了，马春华市长就是将来绍城市的掌舵人。很多人说张县长是马市长的人，肖书记你与马市长不对付。这样一来，我们这些干部都担心这次不积极响应投资开发区的号召，那就是站错了队，就是与将来的当权者对着干。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开发区是马春华市长力排众议主导进行的。” 肖国华脸色阴沉沉的，低着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干了。这种陶瓷酒杯能盛二两酒，烈度如此浓的酒被他一口干下去，肯定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 郭亮硬着头皮说了这么多，心里有点打鼓，他问道：“肖书记，你没事吧？” 肖国华自己从郭亮的旁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说道：“没事！……，我问你，你准备如何站队？” 郭亮无奈地说道：“我是小人物，如何站队对全县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对你产生不了什么影响。说实在的，现在这个大环境，最关键的一点是看肖书记你如何处理现在这件事，我们很多人都在看你的态度。如果你强硬出头，我和有些干部肯定会跟你走，我们不信没有一搏之力。毕竟现在王祥山书记还没有走，马春华市长还不能一手遮天。但是，如果你还如现在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问题就麻烦了。就是有人想跟你走，想反对一些人的瞎闹，我们也不敢挺身而出，谁也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肖书记，你说，我一个人能取什么作用？就是撞得粉身碎骨也只是增加别人的笑料吧？” 肖国华讥讽地看着郭亮，反问道：“你的意思你是准备随波逐流？” 郭亮哭笑不得，他夹了一筷子菜嚼着，避免和他对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随波逐流说不上，但我也不会做中流砥柱。” 肖国华放在手里的筷子和酒杯，盯着郭亮问道：“如果我现在命令你中流砥柱呢？” 郭亮瞪大眼睛看着肖国华，摇头道：“你不出头，我就是真的想中流砥柱也会被洪水连根拔起，冲得无影无踪。” 肖国华突然笑了：“呵呵，小郭，我想不到你也跟我耍花枪，想跟我讨价还价。你以为我不理解你？不管我出面不出面，你都不会不计血本地趟这趟浑水。对不对？想拖我下水？你不觉得你嫩了点？”说着，又笑了起来。 郭亮沮丧地说道：“是啊，我是嫩了点，有点不自量力，想凭一己之力跟组织磨。” 肖国华说道：“你还在跟我说假话。我说你嫩是嫩在这里。我现在就是要你以一己之力来和他们斗。敢不敢？” 郭亮问道：“那你给我什么承诺？我总不能前无粮草后无援兵退路地杀上去吧？单挑他们那么多人，你以为我是三国吕布啊？” 肖国华笑着道：“你不要装可怜，你的力量不会比那些人小多少。你必须单枪匹马杀上去，我不会承诺你任何东西，也不会给你任何支持。我老实告诉你，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 郭亮夸张地说道：“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领导？” 肖国华也夹了一筷子菜吃着，推心置腹地说道：“人家马春华是地头蛇，王祥山一开始来绍城市的时候还算不错，在市里做了几件实事，让我刮目相看，加上他以前的背景，所以我跟他来往多一些。可是，没有多久他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掌握了全市的主动权，开始摆起老省委书记亲信的架子来，在常委会上搞一言堂。马春华是土生土长的干部，早就看中了那个位置，被王祥山抢过去一直有一肚子的火。开始的时候还忍着，但王祥山这么一揽权马上就被他抓到了小辫子。这些土生土长的干部在马春华的组织下，很快就把他给架空了。王祥山慢慢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只能在电视上露一下面，在报纸上发几条消息。 正如大家所周知的，他迟早得夹起尾巴乖乖滚蛋。现在大家都把我看成他的人，我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能冲锋陷阵？如果我现在站出来大喊大叫起不到任何效果，该跟着他们走的还是跟着他们走，该犹豫的还是依然犹豫。而且，王祥山离开绍城市之日，也是我肖国华走下这个位置之时。我们双清县会被有的人全面掌握。 但是，你不同，无论你现在做什么，那些人都以为你是冲动、是血气方刚，针对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件事本身。他们可能给你批评、给你处分，甚至将你降职。但你怕吗？正如你自己所说，你还有更舒服的路可走。而且，只要我不下台，你的职降不了，你的处分下不来。这还是没有考虑你在省城有后台的情况。 所以，你比三国的吕布还厉害。其实，最根本的一条就是：你认为不认为他们这么搞是错误的。认为他们是错误的，你不能跟着他们瞎闹，你就坚决抵制。如果你认为他们做的正确，那你就下决心支持。我肖国华今天不给你出难题。” 郭亮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肖书记都把我的底牌都看穿了，那你今天找我谈什么呢？坐在家里静等我发飙就是。” 肖国华回答道：“虽然我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但我能给你信心，不让你瞎猜，不让你认为天会塌下来，全县只有你郭亮一个人在奋斗。”他又把眼睛盯在郭亮脸上，“我要你旗帜鲜明地提出你们水产局坚决不投资。” 郭亮长久地看着肖国华，没有说话。 肖国华说道：“在梅山镇大楼装修方面，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今天我又欠你一个人情。……，这句话是我所能说出的最后底线。我给你的就是这句话，也只有这句话给你。”说完，他将杯子里一点点残酒倒进了嘴里，咂吧一下，然后将杯子往桌子上一顿。 郭亮心里一动，也端起酒杯一下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正要伸手去拿酒瓶为两人倒酒，肖国华已经将他的酒杯拿过去为他倒酒。 郭亮没有阻拦，等他将酒杯送到自己面前后，才问道：“多久？” 肖国华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话，说道：“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 郭亮笑道：“那我不亏了？” 肖国华反问道：“你不要得了好还卖乖，你本来就没有选择。别忘了，我可是堂堂的县委书记，为国为民为私人为朋友，你都得这么做。”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郭亮举起杯，朝肖国华道：“干了！” 两人重重地碰了一下杯，肖国华一口倒进嘴里，爽快地咽了下去。首先提出干了的郭亮却苦着脸看着手里满满的一杯酒，说道：“肖书记，这……这也太……太勉为其难了吧。” 第213章 亮剑 第213章 亮剑 两人重重地碰了一下酒杯。肖国华猛地全部倒进嘴里，爽快地咽了下去。倒是首先提出干杯的郭亮却苦着脸看着手里满满的一杯酒，说道：“肖书记，这……这也太……太勉为其难了吧。” 肖国华吼道：“别磨叽了！爽快点！” 郭亮一咬牙，又把这慢慢地一杯倒进嘴里。嗓子如火一样烧，胃里也开始翻滚不已。 郭亮脸色有点发白，说道：“喝得太急了。肖书记，慢一点行不？” 肖国华大声笑了笑，说道：“难得爽快一次，醉了拉鸡霸倒。”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外面喊道：“小莉，拿一瓶好酒来。”等外面有人答应了，他回到座位坐下，说道，“那瓶酒我得带回去。别这么瞎喝掉了。你先吃几口菜，慢慢喝。” 郭亮嗯了一声，问道：“你估计在开发区那里会不会有人因此陷进去？” 肖国华讥讽地说道：“有的人想钱想疯了，不倒下几个不会收手。如果没人出事，你今后可以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娘。哼！仅仅靠几个企业两个县的机关能把一个开发区炒起来？鬼才信。” 郭亮问道：“他们怎么就那么傻？” 肖国华抓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青菜，说道：“傻？人家才不傻呢。你明天不是去开发区考察吗？等你看到接待你们的是什么人就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是怎么运作的。人家早就想好了套路，无论这个开发区最后是不是成功，他们都会赚得盆满钵满大笑而去。……，能赚钱，又能全身而退，你能说他们傻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一些本来是好人的人少栽进去几个。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了。” 郭亮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赤膊上阵了，但愿最后不会粉身碎骨。” 肖国华挥手道：“你别说得那么悲壮。你以为我没有把握就让你冲？” 郭亮笑道：“嘿嘿，说得悲壮些，喝酒的兴趣不是更高吗？” 肖国华说道：“只要你振臂一呼，然后你就按我的安排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在那里你可以坐看天下风云变幻，体会云卷云舒。” 郭亮一愣，看着肖国华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他才说道：“谢谢！这样的话，我可以交待完我的话就拍屁股走人。……，嘿嘿，只是有点不地道，这不是临阵脱逃吗？” “如果你不怕麻烦，愿意当别人的目标，那你大可不必去党校。我更欢迎。” “嘿嘿。” 两人并没有喝完两瓶酒。郭亮喝得差不多，事情也基本清楚后就告辞走了。 出了农家乐，他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遇到了的士也没有招手，就这么走着。肖国华则留在那里，至于他今晚会做些什么事就不是郭亮所能想到的了。 回到租住的房子，发现自己的房间亮起了灯。郭亮感到很奇怪，不知道是谁进来了，急匆匆地走上去。刚推开门，一个苗条的躯体就扑进了他的怀抱。 郭亮惊奇地问道：“林梅？今天你怎么来了？” 林梅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问道：“你喝了多少酒？臭死人。” 郭亮笑道：“正好，正好。” 林梅道：“看你说话的样子，真的是醉了。” 郭亮却知道自己两次说的这个词表达的却是两个不同的意思，前一个“正好”是回答林梅的问题，后一个“正好”则是说喝了这种酒晚上有用武之地了。郭亮心里感叹道：“真是运气好啊！” 林梅为他倒了一杯茶，又绞了一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安顿好他之后，她才在他身边坐下来，幽幽地说道：“郭亮，我下周就要到外地去见习，一直到过年放假时才能回来。所以……所以我今天来看你。” 郭亮将她抱在怀里，坏坏地问道：“是不是想我了？” “嗯。”林梅老实承认道，脸色变得血红。她感到了他下面的坚硬，小手不由自主地在那个昂首的小家伙上捏了一把。 郭亮坏笑道：“刚才喝了你外公泡的那种酒，我们现在就试试……” 她更加羞涩难当，说道：“那种酒又不是只让你干坏事的。还可以活血……” 郭亮说道：“对干坏事也有好处吧？再说，怎么能说是干坏事呢？” 第二天，郭亮和畜牧局的李局长各自带着自己的手下乘车赶往高新科技开发区考察。他们受到了开发区组委会的热情接待。在开发区组委会的会议室里，他们听取了组委会有关情况的汇报。不用说，开发区的形势是大好的、厂商来投资是踊跃的、开发区的服务是一流的、开发区的政策是优惠的、大家来开发区投资是有钱途的、……。 工作人员汇报了目前有多少国际著名公司前来考察、有多少家大公司有了投资意向、有多少家公司已经签订了投资合同、有多少家公司已经开始土方建设、……。 汇报的时候，他们还张挂了好几张大的彩色效果图，上面标注了不少著名公司的名称和其LOGO。 最后，一个工作人员还向郭亮他们透露了一个小小的秘密：开发区的地价还在猛涨，如果投资少的话，最好尽快入驻，否则，将来的成本会大幅度增加。因为按照市里的政策，只有投资超过亿元的公司，政府才提供最低价格的用地或者干脆免费提供土地，其他小公司得自己购买，地价根据市场情况的变化而变化。 当然，工作人员强烈暗示地价的变化是正增长，其增长幅度还不低。 有心人如韩长江最注重的就是这个信息，围着那个工作人员不断打听以前的地价、现在的地价和将来的预计地价。当然，这个将来的预计地价问来是做参考的，最傻的人也不会认为将来的地价会和这里的人说的一样，人家为了吸引投资自然会把将来的地价说得很高很高。 听完开发区组委会的汇报，郭亮这边有人提出到开发区现场去转一转，组委会的人欣然同意，安排他们上了一辆豪华大巴。在大巴里不但有美丽的小姐热情欢迎，她们还送上了冰凉的矿泉水、高级水果以及式样新颖的纪念品。 不过，参观者在开发区里没有看到什么，只有一些施工队伍在施工，其中最红火的是海边大路的公园建设工地，完全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整个海滩几乎全面铺开，从其场景和规模看，开发区的投资确实不小。 看着看着，就连郭亮都有点动心了，心里在怀疑：难道这开发区真的会火起来？自己的担忧是不是错了？ 站在海边的建设工地高处朝东边望出，蔚蓝的大海平静如镜。几只洁白的海鸥在天空翱翔。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有几艘船只点缀其间。 看了这一幕，闻着淡淡腥味的海风，让久居内地城市的郭亮心旷神怡。 在海滩的左边远处，矗立着一片大型建筑，一条巨大的军舰正停泊在那里。还有几条军舰或远航或进港。 经询问才得知那里是一个军港，只是不久以后就会放弃，可能转为民用。 郭亮心里虽然想不通这个军港看起来使用频繁，却要放弃转为民用的道理，但他知道自己是军盲，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看完海滩的建设工地，大家都上了了豪华大巴。一个美丽的小姐站在大巴前面，如葱的手指指着窗外说道：“这是开发区的休闲小区，不仅包括这片海滩，还包括马路这边的商业小区、步行街、高档住宿区、别墅区。无论是哪个小区，只要站在马路上，你就可以看见外面的大海，能享受海里吹来的微风。我们这里是四季如春的花园，是休憩放松的天堂。当你带着爱人孩子徜徉在鲜花绿草中，倾听着远处传来的涛声，那该是多么的温馨啊。……” 小姐显然经过了严格培训，抒情的词虽然不怎么样，但那柔柔的、甜甜的语气说出来让大家心动不已。 大巴在开发区里走马观花般转了一会，然后载着他们朝安海县县城进发。在通往县城的小路上，他们还看见了另外一个考察团，他们也是坐着一辆豪华大巴。 畜牧局李局长认出那辆豪华大巴里面坐有金丰县的领导。他小声地对郭亮道：“郭局长，我看见了赵书记、李县长。人家金丰县考察的规格可比我们高多了。” 郭亮笑道：“你就知道我们肖书记、张县长没来考察？” 李局长笑道：“那是。肖书记和张县长恐怕早就来过了，来的还不止一次。只是不屑和我们这种单位为伍而已。嘿嘿……” 郭亮问道：“基本上看完了，你感觉如何？” 李局长说道：“鼻子下面一条口，人人都说自家的好。这玩意很玄，私人在这里买房可能不错，只要将来高速公路修通之后，这里可能能成为好的住宅区。但目前作为开发区则渺茫了一点。你心动了？” 郭亮摇头道：“不熟的不做。我看这里热闹是热闹，但真正入驻的厂商微乎其微。你也知道，我们水产局实在没有好项目，进这里是开商店？难道真的在这里贩卖鲜鱼、咸鱼？其实，这里离省城太远，真要买房，一般人怎么能买得起？他们也真是有魄力，一个海滩估计投资了一个多亿。开发区内部倒是没有花多少钱。” 李局长说道：“你们水产局还可以卖鲜鱼，我们畜牧局啥也没有卖，难道我们跑这里来建一个阉牛阉马的店子？呵呵……”笑完，他加了一句道，“真是瞎胡闹。” 旁边负责接待的小姐听到他们的小声说话声，凑趣地问道：“李局长，笑什么？说出来让大家解解闷？” 李局长一愣，尴尬地道：“我们郭局长说开发区的情况很好，特别是这里的姑娘漂亮，想马上过来。小姑娘，你看我们郭局长长的如何？” 进了县城，车直接开进了一家豪华酒店。酒店才新建不久，气派的楼顶上写着“永明大酒店”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厅里站着两排年轻美丽的服务员，穿着一色的迷你裙。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娇态十足地对他们说道：“欢迎各位老板光临永明大酒店”，然后扭动细腰请他们进餐厅用餐。 刘建宏凑近郭亮笑道：“郭局长，我怎么感觉像夜总会似的。选这些妹子来，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郭亮笑道：“人家硬件、软件都强。估计看不上开发区也会看上这里的亮色。” 餐厅里早已经摆好了丰盛的佳肴，几百元一瓶的酒每个桌上都是还几频。如果仅仅是来旅游，今天绝对是不虚此行。 唯一让郭亮等人有点不爽的是没有拿得出手的领导陪同。前来陪同他们的是安海县水产局、畜牧局的领导，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但总给人一种应付了事的感觉。这些领导直到吃饭前才匆匆赶来，其他官员都陪金丰县的领导去了。 因为各地的水产局、畜牧局基本都是穷单位，餐厅里的主客双方可以说是难兄难弟，所以双方很快就熟络了，关系显得异常融洽。几杯酒下肚之后，大家都诉说着自己单位的穷苦和无奈，只有郭亮没有加入他们的“大合唱”，反而是他们几个都羡慕郭亮年纪轻轻，羡慕郭亮一到水产局就打了一个翻身仗。郭亮都不知道自己的“威名”为何会传到安海县来的。 在交谈中，郭亮知道了这个永明大酒店是属于一家叫永明房地产公司旗下的产业，其董事长叫贾永明。今天陪金丰县的领导去了。 听说了这个公司的名称，郭亮立即想起自己在考察开发区的时候看见了很多为这家公司做广告的广告牌。他笑着问道：“这个公司是不是很有名气？他们在开发区买了不少地吧？” 喝多了酒的安海县畜牧局局长脱口说道：“整个开发区的地皮基本都被这家房地产公司买下，其他人想在开发区办企业、买地，都得从他们手里购买。……，你们也许不知道，贾总就是马市长的外甥。你们买他的地保证不吃亏。贾总也特别讲义气。” 没有喝醉酒的郭亮心道：“怪不得昨天肖国华说出那番话来，敢情真的能从接待者身上看出名堂。”他也终于知道肖国华为什么说开发区成功与失败都能某些人大赚钱：这家公司先利用关系和各种名目将开发区的土地便宜买下来，然后又打着某些人的招牌将这些土地卖给各县的投资单位和企业，再脱手拿着赚的钱走开。将来开发区成功与否，与他们完全没关。即使将来出了什么问题，那些单位领导也不敢乱说，就是说出来国家法律也难制裁他们。 郭亮本不想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所有的地都被他买下了？” 安海县的水产局局长连忙扯了喝醉酒的畜牧局局长一下，代替他说道：“郭局长，他喝醉了，你别听他瞎说。永明房地产公司只是以前多买了一些地，现在想便宜一点卖出去而已。因为资金原因，他们准备收缩一下投资规模，只在那里开发一个高档花园小区和一家大酒店。如果你们投资的话，可以找他们购买，保证比照开发区购买便宜一些。” 郭亮哦了一声，没有再问：这个人的话只有鬼信！什么叫只是多买了一点？ 一行人在这家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才打道回府。 回到单位后，秦云副县长又打电话给郭亮，工商局彭局长再次担任说客劝说郭亮投资，韩长江也请求郭亮号召局里的干部职工集资，让大家一同到开发区发财。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郭亮将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召集到会议室，然后果断地宣布水产局不对市高新技术开发区进行投资。他告诫局里的干部职工一心一意履行自己的职责，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老老实实地为局里赚钱。所有愿意投资的私人，请他们自己直接到开发区投资或者自行召集他人合作，水产局既不给与资金、组织、人力上的支持，也不给他们担保。 同时，郭亮宣布在散会之后，他会把自己刚才的决定用书面的形式向上级报告。 在韩长江目瞪口呆中，郭亮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立即起草了一份报告，亲自拿着它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并找到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汇报，当面言明水产局目前缺乏资金，无力对外进行投资，也无法在短期内找到好的项目。 这个办公室主任也是看怪物似地看着郭亮，尴尬地点头，并表示他会如实将郭亮所说的话转达给县领导。如果县领导对他的报告有批示，他会在第一时间内下达给水产局。在他看来，这个郭亮不是一个二百五就是一堆火，一堆可以烧毁一切的大火。 第214章 大怒 第214章 大怒 原以为这个报告交上去会引来县里领导一番严厉的批评指责。为此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准备好了说辞。 他一边坐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一边等待上级的暴风骤雨。可是，上级领导是被他等来了，却出乎他意料的没有被指责，甚至连简单的批评都没有。秦云副县长反而和蔼可亲地请他把上交的报告拿回来。 面对郭亮的惊讶，秦云说道：“工商局彭局长请你们水产局投资二百万的事，那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与上级组织无关。我秦云今天在这里说下这句话：迄今为止，我们双清县还没有哪级政府或机构，更没有哪一个县领导明确指定你们水产局到哪里去投资。你不能凭某个人的一些私人想法就强行认为上级组织要你们这么做。所以，你写的那个报告没有什么意义，对组织、对你个人都有不好的影响。我们希望你把它领回去。投资不投资，投资什么项目都是你们局里自己的事，我们县政府不是婆婆，你们也不是小媳妇。” 郭亮心里冷笑着，表面上还是说了一声对不起，给领导添麻烦了，然后客气地送强装笑脸的秦云上了车。 看着小车冒着青烟飞驰而去，郭亮有种拳头打出去却打在空气中的感觉，特别的腻味。同时也对秦云等人的这一套感到好笑，真是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郭亮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张春秋正在办公室里生大光其火呢。一向保持形象的他不顾下属在自己的面前，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板上，看着精致的瓷杯摔成碎片后，又破口大骂郭亮这个白眼狼：“这个狗日的小杂种，老子以前帮了他那么多，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回报我，让老子在其他人面前下不了台。姓郭的，你等着瞧！不要以为你和姓肖的勾勾搭搭老子就治不了你。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双清县谁是老大。” 常委副县长牛文举安慰道：“张县长，算了。他一个小屁孩懂得啥？还不是有的人怂恿他这么做的。这个家伙真是愚蠢，他难道忘记了是谁将他从梅山镇镇长的位置调到水产局那个破单位的？还跟那种人混在一起，真是蒙了脑壳。张县长，其实这也是一个契机，只要我们将他好好地整治一下，让他再摔一个跟头，不是可以杀鸡给猴看吗？其他人不更不敢不听话？” 张春秋哼了一声，问道：“再摔一个跟头？你说的容易，怎么摔？他已经是最穷的单位领导了，哪里还能找到比这更差的单位？他又没明显的错误，我们总不能明目张胆地降他的职，撤他的职。” 牛文举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我侄儿说，这个姓郭的也不简单，他那个新办的鱼产品深加工厂是公私合股办的，其中那个姓鲁的私人股东就是郭亮请来的熟人，这个老头是以技术入股，占了不少的股份。我估计这只是一个幌子，肯定是郭亮打着姓鲁的占公家的便宜，挂名的是姓鲁，实际得利的却是郭亮这小子。听说郭亮和这个姓鲁的老头的外孙女关系很好，那个女子本来只是一个农村女孩，是他帮忙解决了工作当了公办老师，现在还在省里带薪读大学呢。张县长，我们是不是从这里入手，再……” 水产局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牛望山是牛文举的堂侄儿，牛望山之所以能进入水产局担任经理，并利用职权捞钱，与牛文举在背后撑腰是分不开的。副局长韩长江之所以与牛望山沆瀣一气，敢于和这个疯狂的下属一起捞钱，就是看在牛文举这个后台上。水产局如此贫困，里面有牛文举不小的功劳。 张春秋摇手道：“你这办法完全不入流。这种小事不说还是听说，没有得到证实，就是真的存在，我们也不能拿这种事做文章。现在几个当领导的不是这么挂羊头卖狗肉的？他这样做还算有理由，技术入股拿到哪里去说都有道理。那个厂的情况我也熟悉，坛子鱼我也吃过，没有那个人的技术确实难以做得那么好。如果用这一条来惩罚这小子，很多人会不服，也会惹怒不少的人。你也知道，现在很多领导还在娱乐城、夜总会有股份呢，那些地方哪个不是藏污纳垢？几个又没有逼良为娼？有的人甚至在地下赌场里抽头。哎，不说也罢。” 听了张春秋最后几句话，牛文举脸红了，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心里骂道：你张春秋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头吗？我在夜总会有股份你有不是不知道。你捞钱的本事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张春秋刚才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故意点牛文举的血疮。他也没有注意牛文举的神态，而是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那个人藏在后面，我要处置他还不是小菜一碟？现在那个人把姓郭的当枪使，可他不露头，我们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只要他还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凭他的职权，保护这个姓郭的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这种愣头青算是凤毛麟角了，可怎么偏偏让我们碰到了一个呢？” 牛文举也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强迫自己紧跟张春秋走，他说道：“也许这个小子是笨蛋，还不知道肖国华的后台马上就要垮了。还不知道马市长马上上去，也不知道你和马市长的关系好。更不明白我们这么关心高新开发区的建设，实际是在为马市长帮忙。张县长，要不我们让工商局的老彭跟他说说？提醒提醒他站队位置？” 张春秋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至于这么蠢吧？现在不说当官的知道，就是普通市民也知道这件事。……，我就怕这家伙一根筋，这么说的话，他又在外面到处说，甚至又打一个报告来就麻烦了。毕竟王祥山什么时候走，马市长什么时候上位还不知道呢，小道消息毕竟是小道消息，虽然比正常的渠道还快还准确，但真的捅破了，我们可担不了这个干系。……，你们先坐，我刚才有点失态。” 牛文举宽慰地说道：“遇到这个二百五谁不气啊。你为了他的项目帮忙，让他的资金立即到位，等来的却是这种回报。” 张春秋的秘书沈霖也说道：“郭亮也做得太绝了一点，怪不得县长你生气。”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水汁。将收拢来的瓷杯碎片用报纸包好之后，沈霖拿着它们出了办公室。 在沈霖出门的一瞬间，张春秋偶然注意到沈霖嘴角竟然上翘，不由疑心大起：“他高兴？他为什么高兴？是因为嫉妒姓郭的小子，现在被我骂而高兴，还是因为我生气了而高兴？”想到这里，张春秋不由疑云大起，他马上想到了以前的几件事，心道：“以前我的信息不断被人泄漏出去，会不会就是因为他……” 张春秋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这个沈霖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炸弹。他看了正在埋头抽烟的牛文举一眼，心里想好了一个计策。 郭亮的报告取回来之后约一周的时间，他接到了上级的通知。通知要求他去省委党校学习，局里的工作暂时由韩长江代替。郭亮知道这个通知是由于肖国华努力的结果，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为难，避免他过多地得罪县里的领导。 但郭亮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不是很乐意到党校去学习。这么走给他的感觉是被县长一班人给赶走的，是向世人证实了自己已经“失宠”，在县里众官员的心目中造成自己是另类。 最后还是肖国华亲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他才勉强接受这个安排。他也想通了：为了水产局减少损失，自己本来就已经另类了，证实不证实都一样，这次进党校未必只是肖国华的主意，也许其中也有张春秋的意思，有张春秋在里面推波助澜：将自己这个死硬分子挤走，不是更有利于他的政策推行吗？ 从这一点来说，张春秋反而是赢了一局：我不喜欢这个小刺头，想把他赶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呢？你肖国华想把他保护起来，还要四下去活动。可得好处的还是我张春秋。 进党校的前天晚上，肖国华又把郭亮喊到了那家农家乐，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问道：“怎么？不乐意？为了你能够进这个县处级领导干部培训班，我是费了老鼻子劲才办成。” 郭亮说道：“可我总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像一个捅了马蜂窝就蒙头逃跑的山里孩子。” 肖国华笑着说：“你还把你形容地蛮可爱嘛。山里孩子调皮活泼又有什么不好？……，难道你真的想按照他们的来，将你们水产局的一点点家底都折腾到这个所谓的开发区去？我相信你会为此内疚一辈子吧？即使有领导表扬你。至于拖，骑在墙上观望，你能拖多久，能骑多久？骑墙的后果是什么？我认为他们不会将你这个采取拖来应付他们的人作为亲信加以破格提拔吧？对于这种事要么坚决拒绝，要么大力支持，没有什么中间路可走。特别是我已经在你面前摆明了态度的情况下。除非你下定熬时间熬资历，等我们几个老家伙调走了下台滚蛋了，管不到你了，你才可能起水。这样的话，你只能按你内心的想法来赌一把，至少你将来不内疚，也没有得罪我这个人。呵呵，我不是威胁你，我还是有点点能量的。” 郭亮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按他们的要求投资，自己肯定不会做，因为自己不是败家子。可采取拖的办法，则两边都不讨好，肖国华不高兴，张春秋也不乐意。一走了之最好。 不过，郭亮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难道我这么走了水产局的家底就不会被败光了？一旦韩长江当了局长，他肯定会站在那一边，肯定会想尽办法把钱用到开发区上面去。” 肖国华说道：“他们愿意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而殉葬，那就让他们去撞得头破血流。你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为他们提供了拒绝的理由，他们愿意走崎岖山路，能怪谁？ 他忍不住问道：“肖书记，你这么做是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肖国华一愣，没有回答他，却反问道：“你为何有这个想法，你说我现在有钓竿吗？” 郭亮小声道：“我认为你有。” 肖国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认为的？” 郭亮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市里将来的变动未必如有些人所愿。” 肖国华抬起有，眼睛看着远处，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未必如我所愿。我只是不想有的人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还向我炫耀。或者说，我还有一点点良心吧。那些人明知到饵料有毒还要吞吃，能怪我肖国华吗？……，你怎么不朝你自己身上想？” 郭亮不解地问道：“我？我身上有什么可想的？” 肖国华笑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许昆山许老板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交的人，副省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结识。……，算了，这些事你现在没有必要操心，也不要多想，反正这次培训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也许等你培训完之后，双清县的天已经不是原来的这片天。也许清理掉一些蛀虫将来更有利于你郭亮大展拳脚呢。” 郭亮吃惊地看着肖国华，可明知道他话里有话就是不敢多问。 肖国华转换话题道：“你那泡的药酒真不错，这次又给我带了没有？” 郭亮笑道：“下次吧，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二瓶，给你拜年。这次我来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带。” “呵呵，行。”肖国华收起笑容，说道，“说句私下才说的话，你到了党校认真不认真学没关系，但要结识好几个朋友，将来对你的仕途肯定有利。只有你不是特意巴结别人，肯定能认识几个朋友的。” 第二天，郭亮召集局里中层以上干部开了一个会，交接了相关工作，然后一起到附近餐馆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之后，他告辞走了。留下几个万般滋味在心头的干部们，站在街道上久久没有离开。 副局长韩长江和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牛望山心里一阵窃喜，感觉好日子正式到来了，只要这个瘟神走开，将来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人秘股股长王晓东、养殖公司经理郝永吉、鱼产品深加工厂厂长刘联盛、渔业技术推广站站长赵云宇等人的感觉则刚好相反，刚觉得好日子才过了几天，这天就要塌了。 副局长刘建宏、刘滨等人则在思考下一步该相互联合起来还是倒向哪一边…… 郭亮看着车外的街道，什么也没想，更不知道身后的那些人的想法。等车出了县城，他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不久还真的睡着了。 郭亮是“插班生”，正规的开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到了党校打发司机回去后，他拿着市委办公室开出的介绍信很容易地办完了报到手续，领了学习用品和饭菜票。 一个工作人员将他带到分配的寝室，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寝室里没人，二人一间的寝室里已经住了一人，郭亮将东西放在右边的空床铺上，然后将寝室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到走廊外查看了一番。 当他重新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门是开着的，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坐在里面读着几页纸。看郭亮进来，他一边从椅子上站一起来一边小心将手里的纸折好，问道：“你是——？” 郭亮微笑着说道：“你好，我叫郭亮，新来的。请问你是孟主任吧？”在报到的时候，郭亮看过党校这一期同班同学的名单，更注意了与自己同一寝室的人的资料。 对方先将折好的纸揣进口袋，然后伸出手，说道：“你好。你就是郭亮？我叫孟俊杰，副主任。”说话间，脸上有一种倨傲的表情，他的语气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郭亮一愣，心道：不就是市计委的副主任，牛什么，我也不巴结你。他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说道：“你好，孟副主任。”给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对方也是一愣，很快听出郭亮内心的变化，他反而笑了：“呵呵，对不起，我就是这个脾气。” 他这么一笑，反倒让郭亮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很惊讶这个人的表现，不知道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人。只好也笑道：“呵呵，刚才被你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和自己市里的领导住一间房子，我以为你难处呢。这下放心了，放心了。” 孟俊杰脸色的阴云不见了，他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笑着问道：“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开学一个月了。” 第215章 衙内 第215章 衙内 孟俊杰脸色的阴云不见了，他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笑着问道：“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开学一个月了。” 郭亮回答道：“这个党校本来没我的份，后来领导觉得我这段时间太空闲，就让我来这里充实充实。” 这话有点轻佻，一是刚才沉闷的气氛转变带来的，二是郭亮误解了对方，以为对方是一个开朗的人。郭亮这话说出来之后，只见孟俊杰的脸色又开始聚集阴云。看到对方脸色不断变化，郭亮心里感到有点腻味，决定不和他多谈了，就转移话题问道：“孟主任，能不能借你的笔记本让我看看？我迟来一个月，怕跟不上班。” 孟俊杰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记什么，我自己都不看。只要你看书，考试起来没什么问题。” 郭亮自然不是真的想借他的笔记，只是借一个台阶下结束这难堪的对话而已。他顺势说道：“那就好。你忙，我先看书。”说着，他将一本书打看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心里想道：难道读党校也仅仅是为了考试？ 放下心思，认真看着报到时发下来的书籍，看着看着，他慢慢地看得入神了。 看着着郭亮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孟俊杰也没有说什么。他双手枕在脑袋后仰躺在床上，脸上的忧郁明显可见。 寝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一次郭亮的目光偶尔扫过孟俊杰，看到他那样子时，心里嘀咕道：这家伙似乎有无穷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敲响。郭亮很自然地喊道：“请进！”然后扭头看着门。孟俊杰则从床上坐起来，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门还是没有被推开。郭亮以为门被锁了，正要准备起身去开门时，门却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油光发亮的脑袋伸进来，满脸堆笑地看着郭亮道：“你好。我找孟主任。” 郭亮微笑着跟他打了一下招呼，然后转回头继续看书。 孟俊杰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嘴里说道：“杨总，我不是说了我现在很忙吗？你怎么还过来了？我……”话没说完，他就走了出去，门被带上，他的声音一下被切断。 郭亮感觉自己在党校的日子将会很难熬，因为自己遇到的是这么一个怪异的室友。他有点想念大学时代，大学里的其他五个室友就如兄弟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自由得很，各自心里也没有什么名堂。 大学毕业后，大家的联系都非常少。上次因为修理舒月华的手机而联系了几个同学，但没有时间见面，大家都过的不是很容易。听说班上有一些同学找工作很不容易，都已经换了好几个单位、公司了。有一个同学甚至还卖过一段时间的苦力，在南方建筑工地当过小工：“现在的人真的没有一个过得轻松，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如意。” 正胡思乱想着，孟俊杰独自从外面进来，将门带上后对郭亮说道：“郭局长，今天晚上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郭亮想不到这个难侍候的家伙也有请人帮忙的时候，他心里笑了一下，问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帮的，我尽力。” 孟俊杰说道：“一起去吃饭，吃完之后，帮我一起拒绝后面的娱乐。” 原来是这种事，难度不算大。因为他来党校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多交朋友，特别是避免得罪人。现在对方有求于自己，而自己反正是要吃晚饭的，陪他过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简单地说道：“行。” 孟俊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就是这种人，请你原谅。我也知道我这种脾气不好，但改不了。” 郭亮一愣，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见他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就装着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没什么，谁没有自己的脾气，只要自己觉得好就是好。” 孟俊杰笑道：“听你的口气，你还饱经风霜啊，呵呵。” 郭亮问道：“是现在走还是等下再走？” 孟俊杰说道：“他们在外面等着，走吧。” 走出寝室门，门外站着刚才那个脑袋油光发亮的家伙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见郭亮和孟俊杰出来，二人都露出巴结的笑，油光发亮的老板连忙掏出一张名片，说道：“敝人姓杨，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多关照。” 郭亮双手接过他的名片，说道：“你好，我叫郭亮，双清县的。我没带名片出来。”认真看了名片之后才放进自己的口袋。名片上显示这个人叫杨向文，福江省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旁边那个三十岁也拿出一张名片，毕恭毕敬地递给郭亮说道：“你好，我叫龚建良，杨总手下主管业务的副总经理。” 简单地介绍之后，四个人乘车朝迎源大酒店而去。车是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的高级商务车，四个人坐在里面还显得很宽敞。 开始的时候，杨向文和龚建良都以为郭亮是孟俊杰的朋友或亲戚，不认为他是这一期党校的学员，因为他太年轻了。等他们知道郭亮是这一期的学员，正科级干部后，都对他刮目相看，不知道郭亮有什么来路。但当他们听说郭亮只是县水产局的局长后，脸色又变了，尊敬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客气：一个走狗屎运的家伙而已。 郭亮也感觉到了他们的情绪的变化。他对他们本就没有什么索求，无所谓他们的变化，心里冷笑着，然后把脸转向窗外。 点的菜数量不多，但每个菜都很精致，味道很不错，相应的价钱也是高得令人乍舌的价钱。按郭亮估计，如果加上那八千多元一瓶的外国洋酒，这餐费至少花费了杨向文二万多元。 “妈的，真是吃黄金啊。”郭亮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暗暗骂道。筷子不停，好吃的菜都往嘴里塞。 在他们的谈话中，郭亮知道他们找孟俊杰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孟俊杰联系上孟俊杰的父亲。直到这个时候，郭亮才知道孟俊杰的父亲是福江省交通厅的厅长。现在省交通厅正在物色建设从省城到丽津市的高速公路。杨向文的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想从中分一杯羹，更想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以捞取更多的利润。 可是，无论杨向文怎么许诺，孟俊杰就是不松口，不但不答应帮高岭集团说好话，而且也不愿意将他们介绍给自己的父亲。 酒过三巡之后，孟俊杰说道：“杨总，你不要做无用功了。你既然通过这么多人找到我，想必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有将任何厂家介绍给我父亲过。我不管他的事，他也从来不管我的事。今天之所以答应过来陪你吃这餐饭，一是我想借花献佛，请我新来的室友吃一餐饭。二是我不想让你们再一次又一次地浪费时间。你们找了我这么多次了，如果总拒绝，你们心里不乐意，我也烦。这次也算是做一个小小的总结。其实，凭你们公司的实力，直接到交通厅去找办事人员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如果我父亲知道你们和我有来往，吃亏的反而是你们。也许本来有希望的变得没希望了。如果你们通过正常的渠道去找他们，即使这次高速公路没有你们的份，下次肯定有。” 杨向文满脸堆笑地说道：“是，是，是，我们也只是来交一个朋友，并不是一定要麻烦孟主任。我老杨这个人别的好处没有，就一个优点，就是实诚，对朋友绝对没说的。这几年各地建设公路的形势很好，到处都在建，我们高岭集团也搭政策的顺风船赚了一点钱。这都是靠朋友帮忙才签到的单，其中就有孟厅长帮了我们不少。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难是没有，在这个时代有的只是福。所以我们想让各位帮过我们忙的朋友都享受一下我们的福。想请各位朋友吃一点好的，玩一点好的，纯粹是交一个朋友。孟主任，小郭，这不算行贿吧？” 杨向文的心大得很，不但想在这次高速公路的蛋糕中切下一大块，更想将来的蛋糕全部夺下来，哪里听得见孟俊杰的忠告。 不知不觉地郭亮对孟俊杰的印象改善了一些。只是还不敢肯定孟俊杰是不是仅仅停留在嘴巴上。他没有回答杨向文的话，筷子又伸向那个味道不错的菜。 孟骏杰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是这样，我也无功不受禄啊。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帮你们忙吧？我只给你们添了无数的麻烦。你这么说，我可是无功受禄。” 杨向文说道：“当然有，当然有。通过找你孟主任，我们认识了不少的朋友，为我们今后业务开展做了很好的铺垫，怎么能说没有呢？龚总，你说是不是？” 龚建良连忙说道：“孟主任，真是这么一回事。上次来找你，我们就认识了红星水泥厂的王厂长，他们答应给我们高岭集团一千吨优质水泥，支持我们高速公路的建设呢，……。” 龚建良还没有说完，郭亮噗哧一下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心道：“你们说相声吧，这到底是表功还是威胁？” 杨向文见怪不怪，笑着对郭亮说道：“小兄弟，你有亲戚朋友做建材生意的不？如果有，可以支援我们一点，价格好说。” 郭亮心道：这还不容易，我就是没有这类亲戚朋友也可以找到啊，现在就怕没有买方，只要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你。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舅舅和薛黎的父亲，他们不就是做砂子、卵石、碎石生意的吗？虽然他们和孙庆的绍城南山建筑有限公司建立了供货关系，但孙庆公司的规模不大，只承接了乡镇之间的一些公路建设，自然也不能购买太多的卵石、碎石，而且采购的数量也不稳定签到公路建设的订单，他们就找舅舅他们多买的，没有签到订单也就不要。前几天，舅舅他们还找过他，请他帮忙推销呢。而且自己和孙庆之间因为梅山镇政府大楼的事心里有疙瘩，虽然孙庆暂时还没有采取报复行动，未必将来就不会有。现在何不利用这个试试，也许还真的能推销一些砂石呢。 想到这里，郭亮笑道：“杨总，你还真的别说，我有一个亲戚是做砂子卵石碎石生意的。产品质量肯定不错，价格也最低，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杨向文、孟骏杰想不到郭亮还真的就汤下面，一个个吃惊地看着他。但杨向文反应很快，说道：“既然你是孟主任的朋友，就是我们高岭集团的朋友，是我老杨的朋友。你这么支持我们，我们当然要感谢。孟主任，你说是不是？” 孟俊杰说道：“这是你们的事，你们高岭集团有需求，郭局长手里又有货，互惠互利。对生意上的事，我完全是门外汉，不敢瞎说。” 杨向文笑道：“对，互惠互利。龚经理，你安排人跟踪一下，看我们需要多少，郭局长的朋友能提供多少。告诉你的手下，可不要故意卡价啊。” 龚建良连忙答应，对郭亮说道：“郭局长，我们借一步说话。” 郭亮反正装糊涂，就跟着龚建良到了旁边的客厅，相互谈了一会后就把舅舅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龚建良也硬着头皮将这些信息打电话告诉了他的手下。 吃饭的包厢是套房，不但有吃饭的餐厅，还有娱乐休息的客厅以及洗手间等等。除了谈砂子卵石的事，两人还天南海北地扯着一些其他事。 郭亮其实完全是抱着有也行没有也行的态度，对能帮舅舅他们销售出多少砂子卵石完全没底，反正只是“帮助” 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一把，只要他们能签到一部分高速公路的订单，他们将不得不捏着鼻子象征性地买一些砂石。他们不求能交好自己这个没权没势的县水产局局长，只求我不在孟俊杰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郭亮越想越觉得好笑：“你们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个人会顺着杆子爬，还真的提出这种要求吧？呵呵，既然我陪你出来吃饭做出了牺牲，我就要捞点好处回来。” 吃完饭，杨向文果然提出请他们到“金色年华”去休闲，郭亮按照孟俊杰出来之前的交待，配合他一起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杨向文只好遗憾地用车送他们回了党校宿舍。 郭亮因为还不懂党校的套路，第一天还是老老实实睡在党校安排的寝室里。他计划等摸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再回家去睡。 可惜现在舒月华已经回梅山镇楠竹坳竹器厂上班了，否则的话，他才懒得管什么套路不套路，一定会和舒月华住一起。 等杨向文等人走后，孟俊杰笑问道：“郭局长，你真有亲戚朋友做砂石碎石生意的？” 郭亮回答道：“我舅舅开了一个砂石厂，规模很小。” 孟俊杰道：“他可不会买很多。” 郭亮笑道：“我知道。我刚才也只是故意将他们一军。他们故意说买水泥厂的水泥是水泥厂帮助他们，那我就用砂石来帮他们一下，呵呵。” 孟俊杰认真地说道：“双清县离丽津市高速公路太远了，这种价值不高的砂石从你那里运输到工地成本太高。不如让你们直接供应我们绍城市的一些建筑工地，这样竞争力就高得多。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只要你舅舅他们的产品质量过硬，价格合适，销售量还是不小的。” 郭亮连忙说道：“当然愿意。不会违反你的原则？” “你今晚不是帮了我一个忙吗？我也帮你一个忙。我和你可不熟悉，违反原则的事了不会做。”说着，孟俊杰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忧郁的神色。他说道，“你真的住党校？” 郭亮说道：“先住一晚，如果方便，就住这里。反正回家也没有什么事，回去多了反而给父母添麻烦。” 孟俊杰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住党校方便得多。”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孟俊杰拿了一包烟出门抽烟散步去了，郭亮坐寝室里看电视。郭亮总觉得这个孟俊杰有不少心事藏在心里。 第二天郭亮正式上课。课余时间，他找到了双清县来的一个熟人——县宣传部副部长陶曙东，通过这个陶曙东又认识了绍城市的几个干部和其他地方的几个学员。这里的学员极大部分都是来自市一级的单位，县里的很少。而且除了郭亮是科级干部外，其他都是副处级干部或者处级干部。年龄最小的是郭亮，大部分都是三十到四十岁的，少量几个超过了五十岁。学员中有几个女同志。 党校学员班的班长是来自省建设厅规划处的一名处长，叫耿志豪，支部书记是萍桦市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叫曾靖国。 第216章 躁动的官员 第216章 躁动的官员 郭亮注意到班长耿志豪的人缘不错，只要是休息时间，无论是下课还是吃饭或者在寝室，他身边都有其他的学员围着他转。这人的性格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很豪爽，也很健谈。他手里的中华烟不断地如玩魔术似地掏出来再飞到他人的手里。郭亮好几次都认为他身上没有烟，但有其他学员过来找他的时候，那种白色的小棒棒又神奇地出现在他手里，一支支撒给他们。 他还听说梗志豪多次在打球休息后邀请打球的、看球的一起到外面吃饭、喝酒。他已经拥了一个不小的圈子。 另一个人缘不错的就是孟俊杰，只不过围着他转的人大部分是外面的，这些人脸上永远呈现的是一种巴结的笑容，这些人围着他的目的，所有的人都清楚。孟俊杰在这些人面前表现依然是却有点倨傲，就如郭亮第一次和见面的样子。孟俊杰的人缘不是靠他的亲和力和个人魅力得来，而是靠他的权势得来，准确地说是靠他父亲头上那顶省交通厅厅长的官帽。郭亮来的时间不长，就有人传言这个交通厅厅长将可能在不久之后升为副省长。 郭亮不动声色地想：“吴卉的爸爸好像现在是管交通、工业这一线，如果孟俊杰的父亲升为副省长，那吴卉的爸爸是往上升还是将交通这个最有油水的行业交给孟俊杰的父亲？” 至于那个支部书记曾靖国，看起来没有什么人缘，几乎没几个人跟他说话，人也长得猥琐，一双眼睛到处乱瞧，郭亮开始很奇怪他是怎么被选上坐到这个位置的。 没有几天，郭亮就融入了这个集团，无论男女都对他比较关照。问问题还是借笔记，只要他开口大家都会借给他。就是那个猥琐的书记也对他不错，和蔼地询问郭亮参加工作的经历，询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对他参加工作几年就到了正科级职务，很是佩服。 在党校学习，学员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竞争，班干部基本都是学校指定，然后进行等额选举。当不当干部对将来的仕途并没有多少影响，完全不像一些小说里所写的那样，上级领导会很看重在党校当班干部的资历，学员为了当上班干部还要挖空心思怎么讨好同学，需要请客送礼来拉选票，以及什么学员在党校里写好一篇论述作业就能平步青云。 这些都是扯蛋，想升官想进步还得老老实实回自己的单位，由自己的领导、原来的组织来决定。或者来党校之前，组织上就已经决定了学员的走向。党校只是一个充电站加油站，只是提高学员的思想觉悟和工作能力的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有时候省委领导来学校视察，脑袋一拍从里面抽几个人充实到一些部门。但那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其几率和中五百万的**彩差不多。只不过如果老师或同学推举某个人当班主任，这个人肯定不会拒绝，不会让任何人认为他无当班干部的能力。 虽然省委党校几乎完全不同于郭亮以前上过一小段时间的县委党校，但他大学毕业的时间并不长，当了这么长的干部胆子也大，所以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学习生活，也不惧和大家一起就某个课题进行公开辩论，不惧发表自己的见解。 他发现在党校里一些老师的思想比较激进，对社会上一些阴暗面抨击得很厉害，其语气甚至比一些市民还激烈，在他们的嘴里，似乎大多数官员都是贪官是庸吏。郭亮不知道这些老师是真的刚直不阿还是因为心里阴暗或者是有牢骚。在讨论辩论的时候，出现一个怪现象，就是老师怪话多，反倒是学员一本正经，他们分析问题基本都从事实出发，不故意夸大更不危言耸听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学员们颇有的不管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慨。 开始的时候，郭亮对这种老师“思想落后”，学员“思想积极”的现象很有点不解，心道：如此落后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岂不更落后？党校培训的目的不完全反了吗？ 但他仔细思考之后就明白了：首先从老师本身来讲，老师的思想境界高不高，别人并不会把他怎么样，说的偏激一点，人家还可能说他能坚持自己的意见有铮铮铁骨，即使出什么问题也是小问题，批评之后还是老师。从党校的领导和组织来讲，这些老师再怎么落后，他们肯定不敢违法乱纪，不会鼓动学员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只要把规定的课程教授好，让学员学好知识目的就达到了，更何况老师某些落后的话对学员何曾不是一种劣性刺激，何曾不是在敲警钟？ 学员之所以比老师的思想还积极，是因为这些学员或者已经是一方诸侯，或者是将成为一方诸侯，如果他们在党校表现出思想落后或者说出不恰当的话来，绝对会影响他们的前程。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不敢跟着老师说怪话，也许那些看似偏激的老师是在钓鱼呢。 能够参加省委党校培训的都是一些聪明人，谁都不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来逞口舌之乐。所以讨论的时候，学员一个个发言都是正气凛然，话里体现的都是主旋律，即使针砭时弊也说的很委婉，把做坏事的人定义在一小撮里面，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组织、为领导、为社会唱赞歌。听了他们的话，你会认为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也明白社会为什么这么和谐。 这种情形与县委党校差别很大，郭亮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就知道如何带上面具了。轮到他发言时，他和其他人一样也只说报纸上刊登的、书籍上记载的、只说主旋律，绝不说怪话、牢骚话，更不去揭露什么阴暗面。 他的表现一切都是中规中矩，在这里没有抢美女的矛盾、没有争地位的矛盾、……。 时间一天天过去，郭亮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党校里，一周只出去一二天。有的时候回家，有的时候则和高中同学王丹、袁道在一起喝酒闲谈，就是和梁倩英商讨竹器厂的事。 母亲现在带考古队在梅山镇槐山寺进行古墓挖掘，一个月都难得回家一趟。父亲则不是跑到梅山镇楠竹坳煤矿检查就是到外地出差。因为他在经济界的名气渐长，现在有不少单位、学校、企业邀请他去讲课，累是累点，但收入不少。 郭亮回家的话基本都是无人，所以他也懒得回来。 有一次周末他乘飞机到了岳军旗负责管理的铁制件厂。看了铁制件的生产情况，和在那里负责资金管理的薛黎谈了很久。自从上次竹器厂出了那件质量责任事故之后，薛黎做事都小心翼翼起来，做什么都一丝不苟，又不多管闲事，让岳军旗他们很是敬佩，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很好。 铁制件厂早已经走上正轨，产品源源不断地供应市场。不过，无论是做安全门、保险柜，还是做高速公路的护栏，都是低科技、低利润、劳动密集型产品。市场竞争非常激烈，一个月支付工人工资和税收后，大约能赚二万元左右的纯利润，远远比不上梅山镇楠竹坳竹器厂的收入，连竹器厂里面的竹根雕这个小项目都比不上，不足竹根雕利润的三分之一。 这还是因为铁制件厂享受了很低的税收待遇、水电从部队接过来价格非常低的情况下赚的钱。这个收入水平让郭亮很迷惑，他真不知道周围其他铁制件厂是如何获利的。按他的想象，其他铁制件厂应该是亏本才对，按他的想法，普通的铁制件厂早应该关门大吉。可是，他看到的却是那些工厂一样干得热火朝天，还有不少人在筹备建新厂，大有将那里建成一个铁制厂城一样。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岳军旗为他揭开了这个谜。实际上原因很简单，其他铁制件厂之所以有钱赚，之所以热火朝天，无外乎二个原因，一是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用金钱打开销路。二是贿赂税务局的人或者带着工人打游击，尽量不交税或交少量一点点钱应付一下。这些工厂的老板不是本身是大后台就是他身后有后台，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如果工商局、税务局去那些工厂查账的话，百分之百他们都是亏损的，每一个老板都是拿自己的钱支援国家建设，一个个都是不计报酬的活雷锋。 郭亮哭笑不得，嘴里哦哦了几声。他问道：“这里有没有人故意刁难我们？我们没有送礼给税务局、工商局的人，他们会不会搞阴招？” 岳军旗笑着摇头道：“刁难是肯定的，只是刁难的程度不大，我们能忍受。我们有部队做靠山，不但税务局、工商局对我们网开一面，就是周围的人也多少有点顾忌。上次那个老板打伤了我们的前任，结果被重判，至今他坐在监狱里，他的家产还被查封。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都不敢对我们过分。不说我们遵章纳税，缴纳各种合理的费用，就是我们不缴纳，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打点工商、税务等部门，他们每次来检查，我们都是请他们吃饭，到附近娱乐城招待他们，还送一些礼品给他们，面子上都过得去。 再说，他们也希望手下的企业有几个照章纳税的，如果都不照章纳税，他们就没有政绩，更无法保护那些从来不知道纳税为何事的工厂。呵呵，各取所需而已。我们工厂到年底肯定是纳税先进集体。现在不但地方上看重我们，部队领导是看重我们，日子算是好过了。” 郭亮也笑道：“部队领导当然看重你们。我们接纳了他们这么多军属，解决了他们不少后顾之忧。也许过几年，你岳军旗就是这里优秀的民营企业家。” 岳军旗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真是怪，遵纪守法本来是应该的，却被当作英雄来看待。偷税漏税、以次充好的人却被看成正常的。……，真要说优秀的民营企业家，应该是你这个实际上的大股东，应该是月华嫂子……舒月华她上台接受表彰。”说到舒月华是他嫂子的时候，岳军旗有点尴尬，他都不知道舒月华现在心属何方。 郭亮只是看了一下工厂的情况，陪他们吃了饭喝了酒就飞回了中州市，继续回党校，没有在工厂里指手画脚。他本来有一个想法，想利用杨向文的那个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销售铁制件厂生产的高速公路上护栏，但话到嘴边就停止了：已经利用过他们一次，再利用的话就太过分了。 现在高岭建工集团公司已经跟舅舅的砂石厂签署了一个十八万的砂石供货合同。因为舅舅他们出产的砂石质量好价格又低，杨向文和龚建良没觉得在这笔合同里吃亏。后来他们来找孟俊杰的时候，顺带真心地感谢了郭亮一番。他们还笑着说将来继续订购那里的砂石。 孟俊杰承诺的在绍城市帮他们推销砂石的事倒是没有动静，孟俊杰自己说是等他春节回去过年时再帮他们解决，郭亮自然不会催他。 现在郭亮和孟俊杰的关系依然算不上很铁。孟俊杰这个人总是将自己的心扉掩盖起来，时不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忧郁，加上他为人倨傲，郭亮又不是一个愿意巴结他人的人，所以他们虽然是室友，但两人关系依然不咸不淡，甚至都不怎么开玩笑。郭亮现在与耿志豪、陶曙东的关系倒是不错。在他面前，两位并不摆领导的架子，完全是平辈论交，加上郭亮跟着他们也喜欢上了打篮球，几个人经常在一起吃喝玩耍。 他在党校学习的同时，也关注着双清县里的动静，特别是水产局的动静。正如肖国华和郭亮所预计的，郭亮进党校学习、韩长江临时负责水产局的全面工作之后，水产局一下来了一个彻底的大改变： 首先韩长江不顾副局长刘建宏、养殖公司经理郝永吉、鱼产品深加工厂厂长刘联盛的激烈反对，强行做出决定，用局里优良资产做抵押从银行贷款二百万。其二，他和水产发展公司的牛望山为头发起了个人集资的活动。第三，他在用贷款、集资来的钱在高新技术开发区注册了一家注册资金高达三百五十万的公司——蓝水技术开发有限公司。这家公司以水产局为大股东、以那些集资的个人为小股东的，韩长江自然是公司董事长，而牛望山是公司总经理。第四，为了让集资的个人安心，水产局还和这些私人签订了协议，承诺将来投资万一失败，水产局将承担他们的本息损失。 公司甫一成立，牛望山就迫不及待地与永明房地产公司签订了大宗土地转让合同，从永明房地产公司接受了一大块土地。只等下家来接受，从而赚钱差价。韩长江、牛望山等到了县里有关领导的表扬，张春秋县长带领县政府的几个高官到水产局进行了视察，在摄像机前赞扬了水产局的工作做的好。讲话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郝永吉、刘联盛他们两人所领导的养殖公司和鱼产品深加工厂。倒是没有夸赞水产局到高新技术开发区投资的事。 另外，永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贾永明亲自到水产局邀请了科级干部以上的领导到深圳旅游。这支旅游队伍被永明房地产公司的员工照顾得很周到，旅游回来每人还给了不少的纪念品。 郭亮的这些消息基本上是从水产局人秘股股长王晓东那里得来的。因为韩长江认为王晓东是郭亮的亲信，自他主管全面工作以后就将王晓东闲置起来，虽然还不敢撤除王晓东的职位，但其地位和职权跟人秘股普通工作人员差不多了。受了委屈的王晓东经常给郭亮打电话，一是诉苦，二是希望郭亮能早点回来或者帮他主持正义。郭亮只能安慰他，让他不要着急。 水产局的领导旅游出发前，那个贾永明还亲自给郭亮打了电话，询问他是否有时间一起旅游。韩长江也打了电话邀请，但郭亮都以党校的学习很重，马上就面临考试拒绝了他们。 郭亮从其他人如丁世军、柯柳以及畜牧局李局长等人那里了解到的双清县官场情况。知道现在的双清县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自从郭亮旗帜鲜明地反对到开发区投资之后，大家都认为郭亮正是因为这个行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导致他被送到党校学习。很多人预计郭亮回来之后，连水产局这个穷单位的局长都没得做了，估计会安排到一个更差的单位去，或者干脆就地降职。 第217章 出大事 第217章 出大事 很多人都替郭亮感到可惜，就是以前嫉妒郭亮上升得快的官员，也有的为他抱不平，或者暗地里说他愚蠢之极：以前得罪了肖国华书记，导致从梅山镇镇长位置移到水产局局长位置，现在得罪了张春秋。党政一把手全被你得罪光了，看你将来怎么过日子。 特别是蒙在鼓里的韩军，一次又一次找县长张春秋、县委书记肖国华，反映郭亮是一个好干部好青年，即使他的行动有一些出格，但也是情有可原的，不应该受到这个待遇。 这让烦躁的张春秋、知道前因后果的肖国华哭笑不得，两个政敌对韩军的答复倒是惊人的相同：“郭亮现在是在进行培训，到省委党校是其他科级干部都难遇到的好机会。现在组织上并没有说要把他怎么样，你怎么就这么担心呢？你放心，郭亮同志是一个好干部，组织上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也由于郭亮旗帜鲜明地反对到开发区投资，张春秋等人发起的这场“投资运动”出现了巨大的变数，导致了县里的干部出现了两极分化。以前极大部分单位的领导都是以磨蹭、拖延、观望来敷衍上级的命令，现在则变得要么非常积极主动，如韩长江领导的水产局一般。要么就干脆雷打不动，就如畜牧局一般。当然，变得积极的人数还是多于雷打不动的人数。 看到双清县界线分明的变化，郭亮不得不佩服肖国华的老谋深算：用自己这个愣头青打头阵，他自己躲在后面汗毛都没有伤一根就清楚了各个阵营的情况。 他这招引蛇出洞算是成功了，只是郭亮不知道他能不能将这些引出来的蛇打死。如果市委书记王祥山真的被调走，马春华接任这个位置，张春秋就可能凌驾肖国华头上，那时候反而是帮了张春秋一个忙。因为肖国华引蛇引出的是双方的蛇，不但肖国华的蛇引出来了，张春秋的蛇也引出来了。张春秋上位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那么不服从他的蛇全部打死。 肖国华这一招可是双刃剑，既可能伤对方，也可能伤自己。取决定作用的还是背后的较量，还是将来的市委书记这个位置落入谁手。 郭亮倒是不怕任何一方抓，因为他这条蛇有几个深洞可以躲藏。别人想抓他、打死他，还真不容易。水产局已经是最差的单位了，惩罚他到更差的单位去，找遍全县还真找不到几个比水产局更穷的单位。至于降职的可能性有，但不大，因为他在关键的时候已经入了党校学习，在此之前没有几个单位真正的投资，张春秋想抓他的小辫子很难。 时间一天天过去，过完新年元旦之后，马上就要过农历年了。 随着过年的脚步一步步来临，来党校找人的老板、低级干部越来越多。就是郭亮也有几个人来找过他，比如梅山镇的罗向阳、赵芳等人，水产局的王晓东、郝永吉、刘联盛等人。有的人是真心来看望他，有的人是来诉苦，有的人则是希望郭亮帮忙。但找他的人数与找孟俊杰的人数相比，真正是小巫见大巫。每当一下课，他们寝室前面的走廊上就站满了各种人物，一个个笑容满面、点头哈腰，这些人几乎都是找孟俊杰的。 如果孟俊杰没有出现，他们对郭亮也是热情有加，香烟一盒盒或一条条地往他怀里塞，往他的桌上堆。他甚至还从被子底下、枕头底下摸到个一个个鼓鼓的红包，有的红包连名字都没有，不知道是谁送的。 郭亮拿着这些红包，苦笑着对孟俊杰道：“孟主任，他们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我都不知道是谁的，还无处还，更不要想我记住他们的人情了。” 孟俊杰也是无可奈何，说道：“如果数量不大，你就拿着呗。他们也不在乎这些。” 当然，除了这些物资金钱上的好处，郭亮也和其中几个人交了朋友，这几个人看中的确实不是郭亮这个县水产局小小的头衔，而是觉得郭亮这个人值得深交，值得感情投资。郭亮也抱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简单想法和他们来往，但绝对不因此而在孟俊杰面前帮他们走后门。 他顺带所交的朋友中，就有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龚建良。相互熟悉之后，龚建良觉得郭亮性格不错，有头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郭亮也觉得龚建良不像有的老板那么势利眼，与他交往纯粹是朋友之间的交流。他也乐得多一个朋友，毕竟郭亮反而有一种想交好他为舅舅家多销售一些砂石。 想到利用龚建良销售砂石，郭亮不由一阵汗颜。 除了交上这些外面的朋友，郭亮和党校的同班同学关系也不错，虽然还没有将与那些同学的相互关系提升到朋友的程度，但至少已经是熟人了，将来见了面或找上门不会板着脸像赶苍蝇似地赶跑。 他相信只要加以时日，他和他们的关系肯定会进一步提升，里面能培养几个真心朋友并非不可能。每每想到这些，郭亮不由不感到这次党校培训算是来对了，也真正理解了来党校之前肖国华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但是，出乎郭亮预料，他这种“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就结束了。 有一天下了课回到寝室，郭亮拿出钥匙将寝室门打开，将书本放在书桌上。正要倒一杯茶的时候才发现有点异常：平时自己还没想到要喝茶，就有几个老板模样的人替自己倒好了。有时泡茶的茶叶还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老板带来的高级货。可今天不但高级茶叶没有人送，连水都要自己倒，寝室前面的走廊空空如也。郭亮奇怪地想：“出什么事了？那些人呢？” 他原以为是传达室阻拦不让校外的人进来，但他看到其他寝室门口还是如以前一样热闹，就知道肯定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当稍后孟俊杰进来，郭亮正要开玩笑地询问原因时，却发现孟俊杰一脸的灰败。见了郭亮，他脸上不但没有了以前的倨傲，反而有一丝慌乱和悲戚，甚至有点点羞愧。 从内心来讲郭亮对这个一向倨傲的孟俊杰有点不感冒。但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他还是很关心地问道：“孟主任，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俊杰脸色一变，正要大声说什么，但随即低下头，放低声音说道：“没什么，家里发生了一些小事情，我请了几天假，等下就走。” 看他不愿意说话的样子，郭亮也没有再问。郭亮心想：“他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以前时不时露出忧郁的神情，难道他之前就预计了家里会出事？” 孟俊杰虽然强装镇定的样子，但郭亮还是发现他有点坐立不安，一向自律不在寝室抽烟的他，却坐在床边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每过一段时间就出门看一下，脸上的焦急无法掩饰。 当不久之后收到一个短信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操你娘，落井下石，有朝一日犯在老子手里，叫你好看！哼！” 说着，他抓起一个塑料袋，随便塞了一点衣服进去就往外走。 郭亮问道：“孟主任，要帮忙不？” 孟俊杰迟疑了一下脚步，但很快说道：“不必了。我的事你帮不上手。再见！” 郭亮只好说道：“再见！”看着他急匆匆地出了门。 郭亮心里的疑虑没有维持多久，当高岭建工集团的龚建良打电话来之后，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昔日人来人往的走廊没有一个人，为什么孟俊杰长期郁闷而现在则失魂落魄。 龚建良的电话开始是告诉郭亮他们高岭建工集团因为订单计划没有按预期的完成，必须压缩砂石等材料的采购，因此龚建良通知郭亮，他们高岭建工集团从下个月起不再买郭亮舅舅厂里的砂石。 对于这个口头通知，郭亮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以前能够取得订单就是额外之喜，是搭孟俊杰的顺风船，自己顺杆子爬得来的。现在取消就取消吧。 不过，当郭亮想到孟俊杰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这次停止采购会不会与孟俊杰有关？ 他试探着问道：“龚总经理，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你们这么大一家公司会在乎十几万的砂石？说出去谁信？” 果然，龚建良爽朗的笑声不见了，犹豫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郭局长，你把我当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一些话不敢瞒你。这事……这事确实是我们公司不地道。我已经劝说了老总……几个老总……，可……。按说他的事是他的事，与你无关，更与你舅舅的砂石厂无关。可是，我们是企业，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郭局长，一句话，你相信我不？如果相信我，我保证过了这段时间，下次有机会一定优先采购你们的，把这次没有采购都补起来。哎……” 郭亮听到他长吁短叹，说道：“龚总经理，砂石厂的事可以丢到一边，有最好没有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问你，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能不能说一说？”郭亮相信龚建良嘴里的那个他就自己嘴里所说的他，就是孟俊杰。 龚建良惊讶地问道：“你不知道？” 郭亮老实说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才到党校不久，连同学都是最近几天认全的。如果你为难不敢或不好意思说出来，那就算了，我找别人打听去。” 龚建良不在乎郭亮是不是激将法，他说道：“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只要你出党校到外面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我估计你党校的同学也基本都知道这件事。就是……就是孟主任他父亲孟厅长被双规了。上半年有人就举报他在几座大桥的建设中收取贿赂，违规向一些公司发包。过去了几个月，一直风平浪静，我们都以为没事，谁知道今天上午突然被纪委喊走了。” 郭亮被这消息惊呆了！一个厅长被双规？而且还是身边室友的父亲？！难怪孟俊杰如此表现失常。 郭亮和龚建良再胡乱说了几句话，然后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郭亮的脑子乱哄哄的，既为孟俊杰感到悲哀，又为那些势利的人感到悲愤：人家才出事你们就开始撇清关系，就开始落井下石。操，一点砂石都要拒绝采购，真是过分！这砂石实在与高高在上的厅长没有关系吧，质量好价格低，你们高岭建工集团采购这些又不吃亏。 通过这件事，郭亮更是认清了一些人的嘴脸。 但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孟俊杰不是那种贪财贪权贪小便宜的人，而是很有正气很有正义感：“他是这样的人，他父亲怎么可能会是一名贪官？” 有人说“老子英雄儿好汉”， 郭亮知道这话未必说的对，但他还是无论如何不相信孟俊杰的父亲是龚建良嘴里所说的贪官。自己是大贪官，却能够把儿子教育这么好，实在有点难度。 好奇心起又无所事事的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很少拨打的电话出去。 很快，一个活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郭大局长，今天怎么有时间联系小女子了？” 郭亮笑道：“我估计你该放寒假了，问候一声。……，你现在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 吴卉故着惊讶地说道：“咦——，今天的太阳好像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吧？郭大局中，你这话让我的小心肝噗通噗通地跳呢，好感动哦。我刚到家不久，才吃完妈妈亲手做的晚饭不久，准备……准备上床睡觉。你现在在哪里？在省城吗？” 郭亮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我到明年六月才回去。哎，早知道你要上床睡觉，我应该早点打几分钟电话给你。那就……” “喂！你男子汉一点好不好？是不是请我跳舞？还是请我喝一杯？”吴卉连忙打断他的话道。说话的声音又大又快。 “你才多大？还喝一杯。跳舞也不行，你坐了一天的车，肯定很累。要不明天……”郭亮心里有事，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许！就今天。我们K歌！”吴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快速地说道，“不许耍赖，难得逮着你这家伙一次，你要跑了，我找谁去说。” 郭亮只好问道：“吴卉，你爸爸在家吗？” 吴卉连连冷笑，说道：“哼！哼！我还真以为你转性了呢。不说！先把姑奶奶我哄高兴了，我才告诉你。金棕榈酒吧，不见不散！”说完，挂了电话。 郭亮额头上一下出现了几条黑线，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消息，不想惹了一个不能惹的人。他只好到洗手间重新洗脸，收拾了一番之后再出门乘的士前往所谓的“金棕榈酒吧”。 他进去没有多久，青春活泼的吴卉就从外面冲进来，差不多是冲，揽住他的胳膊，笑道：“呵呵，你总算给了我一个惊喜。郭大局长，上党校好玩不？” 郭亮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你说读书能好玩？这是我们的工作，不是去玩的。” 吴卉立即讥讽地说道：“切！在我面前炫耀啥？你以为我不知道，有的人就是利用读党校的机会交际朋友拉帮结派的，有的干脆在外面找情人搞同居，一年不到情人都好几个。” 郭亮尴尬地说道：“那只是极少数人这么做好不好？你不要拿那些人的行为往我们这些人身上套。” “呵呵，好像你是好人似的。” 吴卉显然对这个酒吧很熟悉，也许是因为这里离她家近，装饰也高档，所以来的次数不少。她拖着郭亮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隔档里，然后似乎很随意地朝服务员点了吃的喝的东西。 两人坐下后，吴卉盯着郭亮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直到郭亮不好意思转开头之后，她才笑着说道：“好像你还没有变坏。不过，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你隐藏得好。” “我当然是好人，什么隐藏得好。”郭亮被她孩子气的动作搞得笑了起，觉得和她在一起，自己也要年轻好几岁。 “难说。也许你这家伙已经学会了玩深沉。”她双手反过来绞在一起摆在桌子上然后伸到郭亮的面前，问道：“郭大局长，当局长好玩不？是当局长好玩还是当镇长好玩？” 郭亮看着她如葱的手指，说道：“你都问过几次了，还是那句话。” 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撒娇道：“不嘛，我觉得又过去了这么久，你应该有新的感受，是不？你就不哀叹烦躁工作累什么的？” “什么工作都烦躁，哀叹有什么用？”郭亮说道，心里还是触动了一下，感觉当局长真的不轻松，上面的领导盯着，下面的职工看着，旁边还有同僚跃跃欲试。一个经济情况好的单位也许日子好过一点，一个穷单位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第218章 吴卉的心迹 第218章 吴卉的心迹 吴卉说道：“呵呵，我发现了你眼里的忧伤。说明你心里不是你表明所表现的这么轻松。你不知道，以前我爸爸回家的时候总说工作难啊难啊，我妈妈也说我爸爸辛苦啊辛苦啊，好像挺不住受不了似的。我那时候一直都很心疼我爸爸，觉得他为我们做的太多太多。可看到你之后，我觉得干工作也不过如此，哪里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累？……，大局长，你说是不？” 郭亮笑道：“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将来你孝心不好，你爸爸妈妈会怪我的。或者说我工作不认真，吊儿郎当。” 吴卉收回手，笑道：“呵呵，你工作本来就不认真，一心二用。……，说吧，你今天找我爸爸什么事？” 郭亮想不到吴卉主动问出这句话来，他犹豫了一下就把孟俊杰的事简略地说了出来。 听完郭亮的述说，吴卉大惊，睁大眼睛问道：“你说孟伯伯被双规了？不可能吧。” 郭亮连忙说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我只是听别人这么说。这不找你来证实吗？按我内心的想法，他儿子这么好，他怎么可能是贪官？……，你认识他，你说孟厅长为人怎么样？” 吴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是这样。不过，现在的人还真是看不准。有的人表明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有的人看起来猥琐，但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比如你，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好人，对感情一定会忠贞不渝。可是，谁知道你竟然是一个小流氓。” 郭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又怎么会是流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发虚。 吴卉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哼！你是想三妻四妾吧？等我哪天告诉我爸，让他把你这个小流氓给开除了，看你还敢不敢玩弄女孩子。哼！哼！”一句话里哼了好几次。 郭亮被她哼得满头大汗，争辩道：“我可没有流氓，更没有玩弄女孩子。我这样子哪里敢……” 吴卉怒眼圆睁，说道：“你还不是流氓？如果你这么做都不是流氓，那谁还是流氓？我恨死你了！哼——！”说话的时候，她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马上要哭出声来。 郭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道：她怎么知道的？她知道多少？难道是陶翔告诉他的？ 吴卉见服务员端来了喝的东西，就没有再说话，转过头看着窗外。等服务员走后，她又盯着郭亮道：“你说，是不是真的？你和她怎么样了？有……有没有上床？” 郭亮脱口问道：“谁啊，你问的是……”这话其实有很重的语病，如果吴卉仔细听一定能听出一些苗头来。 可惜现在吴卉正处于气愤阶段，她的思路还是自己原有的，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说道：“你不老实，明知故问！你利用手中的一点点权力，帮她找到工作，然后你无耻地利用这个理由霸占她的身子，对不对？她现在在读大学吧？你还狡辩不知道是谁，还用我说吗？”说话的时候，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让郭亮有点尴尬，心道：这小妞不会真的动了感情吧？那可绝对不妙！ 郭亮知道她说的是林梅，也知道她知道的情况并不多，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对于林梅，他确实有一种内疚感：林梅和林梅的母亲都没有要粘他的意思，他自己也没有想娶林梅的打算。可是他和她已经睡在一起了，夫妻间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他还时不时想起她来。 对于他和她的这种交往，说轻一点是不负责任，没担当，说重一点确实是在玩弄她，有点无耻。虽然他总以帮助了林梅解决工作，出钱让她参与大学培训为借口来为自己解脱，但内疚感始终难以消除。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他不好直接回答，只好迂回承认。 吴卉从他这里得到证实，眼泪一下流了出来，说道：“你……，你……，我堂叔叔都跟我说了。你好威风哦，现在那里的人都说你郭亮仁义呢，说你帮了人家还不求回报。哼！他们哪里知道你是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是色狼。我……我……” 吴卉越说越伤心，慢慢地哭出声来。 郭亮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他才把脑袋伸到桌子中间尽量凑近她，小声地劝说。 郭亮劝了几句，结果越劝她，她反而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有人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声音。 逼急了，郭亮只好说道：“我现在又没有结婚，就算跟她上床了，那也没有什么可谴责的吧？大不了我跟她结婚就是。” 话音未落，吴卉猛地把头抬起来，流泪的眼睛瞪得老大，大声说道：“不！不许！我不许你跟她结婚！”等她知道自己失态后，这才脸色通红地转过头，红晕从脸庞蔓延到了耳朵上。 远处的人听到她的声音，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一个个善意地笑着。 有人还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子，你偷着乐吧，这么靓的小妞倒贴给你，你千万不能跟别人结婚哦，呵呵。” 有人讥讽地说道：“这小子看起来厚道，原来也是色狼一条。就知道欺负女孩子。” 一个人很世故地说道：“嗨，现在没有几个正经人了，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孩嗲声嗲气地说道：“哥哥，我好喜欢你哦，你也娶了我吧，呵呵。” 远处一个男子看着这一幕后露出满脸的惊讶，他拿出手机悄悄而快速地按着。 听了周围的声音，吴卉羞涩难持，欲盖弥彰地说道：“我可不是想嫁给你，你不要臭美了。”说完，把头脑袋伏在桌上，耳朵张着收集郭亮所发出的任何声音。 听了吴卉表露心迹的话，郭亮内心复杂极了。他虽然喜欢她的活泼她的可爱，但内心里并不愿意将她纳入女朋友的范围。不说他现在喜欢的是舒月华，就是没有舒月华，他也不想触动吴家的神经。现在的社会明面上不讲究门当户对，实际上这条看不见的红线比地雷的弦还要有威力得多，触上它，管保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炸得粉身碎骨。更何况他一直将她看成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完全无法将她上升到同龄人的地步，而他又没有养萝莉的爱好。 他笑道：“我知道，我不会这么缺德的。快吃吧，吃完了，我们K歌，K歌之后你早点回家。想必你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吧，回家的第一天就在外面疯，他们肯定不乐意。” 吴卉抬起头，看着郭亮不解地问道：“什么缺德？这与缺德扯得上吗？” 郭亮一阵无语，说道：“谈爱是大人的事，你别管。来，祝贺你放假得自由，我们碰杯！” 吴卉还要反驳，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吴卉，你放假了？”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吴卉看清来人之后愣了一下。她见郭亮举着饮料杯子，就先把自己的饮料杯子举起来，快速地跟郭亮碰了一下，然后对来人招呼道：“韩尉！你今天也来这里潇洒？” 来者韩尉很自然地坐在郭亮对面的位置也就是吴卉的身边，看着吴卉说道：“我正在家做乖乖宝宝，认真看电视连续剧。接了信，听说你在这里，我马上就赶过来了。本来我想明天请你喝一杯，不想现在就可以。回家累不累？” 吴卉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太多的表现，身体朝旁边移了一点点，狐疑地看着四周，说道：“谁啊，我进来好像没有发现什么熟人朋友？你在这里安插了密探？” 韩尉得意地笑道：“你就别找了，既然是暗探，如果能凭你一眼就找出来，那我岂不太失败。俺韩尉当特工不行，做生意还是不错的，这一招用在交朋友上更是得心应手。呵呵，对了，你还没介绍这位少爷呢，他是谁啊。” 说着，他看着郭亮道：“先生在哪里高就？鄙人叫韩尉，吴卉多年的朋友。现在在‘中元国际’当经理。‘中元国际’知道不？我想你肯定听说过，不会那么孤陋寡闻。”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一副吃定了郭亮的样子。 郭亮喝了一口饮料，说道：“我叫郭亮，在双清县工作。对不起，我还真没听说过‘中元国际’是啥玩意，它很出名吗？做什么生意的？” 如果说韩尉开始虽然存心要激怒郭亮，但是是麻着胆子做的，他担心这个气质不错的家伙有什么后台，能跟副省长女儿吴卉交流，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但听了郭亮说只是在县里工作，心里放心了。他不屑于跟郭亮说话，先对远处的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等服务员走过来之后，他问吴卉道：“吴卉，再点什么。我请客，请你也请你的朋友。你别跟我客气，大哥我现在一个月有上万的收入。钱，不多，但够用。”脸上好不掩饰其得意和自豪，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对着郭亮说的，其用意不言而喻。 吴卉马上说道：“不需要。我们点的都是我和郭亮最喜欢的。”心里虽然对韩尉打扰他和郭亮的二人世界不乐意，但她还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过她的功夫还是不到位，脸上积了一层严霜。 韩尉装着很大度的样子笑了笑，先对服务员报了几样东西，然后对吴卉说道：“你们谈什么？生意上的还是仕途上，只要不是学习上的，我倒是可以和你一起交流。呵呵，学习上的我就不行了，高中都差点毕业不了，还是花了十几万买了一个上学指标，浪费几年时间得了一个文凭。哎，不行啊，不是读书的料。” 口气是哀叹的，但脸上的神色是得意的，别不真的为自己不会读书而感到惭愧。他笑着对吴卉道：“我想你已经放假了，肯定不会再讨论学习上的事情，对不对？……，吴卉，说说，你们在讨论什么？中元国际这牌子还是不错的，你难道不想做点什么生意，玩玩钱，很舒服的，一张嘴就是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进项。一单生意完成，我存折上的数字就噌噌的上升，那种快感……呵呵，不，怎么能说这个词，应该说成就感，真是无法形容。估计是某些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吴卉喝着饮料，看着郭亮，见郭亮脸上平淡如水，就说道：“是吗？有这种好事？很容易就能赚几百万？” 在赚钱的问题上，吴卉这小妞虽然现在从竹器厂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稳定收入，但跟她心目中的计划还是相差甚远，特别是竹器厂出了那次质量事故使她的收入严重缩水后，她感到有点失败。她在省委大院里一些人的嘴里知道有不少高官的子弟现在在社会上大把赚钱，原以为凭自己的聪明盖过他们，却不料赚的钱并不多，远没有别人嘴里说的那么风光。现在有人打听她是不是也学着做生意，她都不好意思说，只说自己安心读书暂时不会想赚钱的事。 这涉世未深的小妞眼睛只往上看，感觉自己的本事太低。如果她能心平气和地注意一下大多数高官子弟，她应该会发现她还是很不错的，很多人说出的数字都是夸大了好多倍。还有很多高官子弟不但没发财，还有亏得血本无归的呢。现在她还真有一种想从韩尉嘴里知道他是怎么发财的想法，想从他这里得到经验取长补短。 韩尉一看吴卉被自己吸引，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消失了很多，他一下来了精神，得意洋洋地说道：“这赚钱分三个层次。吴卉，你知道哪三个层次不？……，不知道吧？我们不说那些为别人打工的苦力，也不说那些在单位拿死工资的劳动人民贫苦大众，说那些没劲，那些人再有钱也是血汗钱，买房子让子女读书的钱都不够。” 这家伙挖空心思想在吴卉面前多说话，多显摆，更加引起她的注意，最好是能凭自己的口才能将她说动，让她佩服，然后怀抱美人而归。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故着高深地说道：“我今天只说办公司如何赚钱。最低等、最没智商的办公司就是自己想到了一个产品然后到处凑钱，办一个什么加工厂，成立一个小公司，然后做他想到的。……，对，就像这个酒吧里的一些东西，比如做什么圆形椅子、活动桌子、一次性筷子、双面纸巾等等什么的。他们辛辛苦苦地把这些产品做出来之后，又厚着脸皮拿着这些产品到处推销，找熟人、找朋友，累一个半死，总算销售出去了一点，终于赚了一点钱，然后拿着这些钱回家到处炫耀。产品一旦推销不出去，就唉声叹气束手无策。这种老板在劳苦大众面前是老板，牛皮哄哄，实际上他们是最不入流的商人，为商业大鳄所不齿。他们在真正的商人里面，只能算是为生存而战、为面子而战。” 吴卉现在做的还真是韩尉所说的这种生意，虽然她没有亲自上门推销产品、求三求四拉关系，那只是因为她有她父亲这个副省长做后台，梁倩英的金凤集团因此而帮她完成了推销工作。她听了韩尉的话，心里很不服气，说道：“什么不入流，好多老板都是这么发家的，只要能生产出比别人好的产品，肯定能赚大钱。很多老板就靠这种方法赚了很多钱，你怎么说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战？那些人的日子过得很舒坦，有别墅有房车，比我们家都好。” 韩尉得意地说道：“不错，很多老板都是这么发家的！也就是说很多老板都是从这个不入流的商人进化而来的，但忙来忙去都少不了累！等他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开始向上一层进化。但能成功地进入第二层的人少之又少。这些成功的人就成了金字塔的中层。可以俯瞰下面那些累死累活的小老板。你不要以为他们有几个钱就牛，实际上都在精打细算，天天在考虑如何开发一个新产品，如何买一栋房产存起来，考虑什么时候有空带老婆孩子情人到三亚，到外国去旅游一次。这不是为了生存、为了生活稍微舒服一点而努力吗？” 吴卉看了郭亮一眼，见郭亮不动声色，她就忍住了自己的不耐烦。 郭亮早看出这个家伙在装逼，说的都是一些废话。他现在没有听他说什么，只在旁观这个家伙是如何泡妞，又采取什么方法打发自己走。现在的郭亮年龄不比韩尉大，但心理却成熟很多，他现在是以一种俯视的心态看着夸夸其谈的韩尉的。 吴卉为了从韩尉嘴里掏出一点“有用经验”，很配合地问道：“那第二层次的商人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 第219章 让情敌气吐血 第219章 让情敌气吐血 吴卉为了从韩尉嘴里掏出一点“有用经验”，很配合地问道：“那第二层次的商人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他们有什么特点？” 韩尉说道：“第二层次的人不是玩实实在在的产品，而是玩钱。用钱来生钱，让钱来为自己赚钱。他们的工作主要在帐薄上计算，主要在脑海中思考。” 吴卉讥讽地说道：“那是银行，那是股市。现在国家不容许开私人银行，不容许企业随便上市。你说的全都是废话，一点用处也没有。切！谁不知道开银行赚钱，谁不知道公司上市赚钱？但你有本事赚到这笔钱没？” 韩尉对吴卉的生气不以为忤，反而很得意，他摇头晃脑地说道：“那你的想法就错了。玩钱怎么可能就只有开银行、进股市呢？” 吴卉问道：“那你说说有一个什么样的玩法？我还真不信你有什么高明的玩法。” 韩尉笑道：“这种事小菜一碟，我们中元国际早已经跨出了这一步。你想想，如果你看到一个效益不错的工厂，看到了一个利润噌噌往上冒的企业，你有什么想法？嗯——”最后是一个长长的鼻音，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吴卉再看着郭亮。那样子就如上课的老师在催促他的学生回答。 吴卉果然“上当”，很不屑地说道：“那还不简单，就是了解他们是如果赚钱的，是生产的什么产品，看他们的销售渠道是如何建立的。得知了这些后就学他们的经验呗，只要用心，也许我也能赚钱，利润也能噌噌地冒。” 韩尉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郭亮道：“你是乡下来的，想必你也不懂吧？要不你也说说。” 吴卉大怒，说道：“韩尉！郭亮是我的朋友，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就你了不起？他也是省城的，他比你出色多了。你再这样，我就不欢迎你坐这里，哪里舒服你坐哪里去。” 韩尉连忙说道：“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问问。” 郭亮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我觉得吴卉的方法不错，能学到别人的经营方法肯定有利于自己企业的发展，现在的企业不都是相互学习吗？不过，听了你的话，既然你说玩钱，我估计你是想将它们买下来据为己有吧？这确实也是一个好办法。但你想买一个利润好的公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很多老板是不会把自己的心血卖出去的。” 郭亮的肯定让吴卉小小地心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又悄悄地送了他一个秋波。 韩尉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因为他肚子里本就没有什么好货，更不会说出什么高深的理论和赚钱的好办法。刚才说的都是临时瞎吹，加上以前听圈子里的人说过这些。这些话骗骗吴卉这种小姑娘问题不大，特别是当她顺着他的话询问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掌握主动权。可面对郭亮这个从前面横刀杀出的家伙时，他的思维就相形见绌了。他心里想说的就是买下来，却被郭亮提前说出，大大妨碍了他的炫耀计划。 他先拿起服务员送来的洋酒，故着文雅地拧开盖子，然后往三个酒杯里都倒上一点点，说道：“先品品这外国货，我们今天不是来辩论也不是来演讲的，是来潇洒娱乐的。来，来，来。” 吴卉没有理会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而是说道：“说啊，我在等你的办法呢。想看看你是怎么成为高层次商人的。” 韩尉尴尬地笑了一下，看着郭亮道：“你猜对了，就是买。买下那些效益好的企业，那些利润不就是自己的了？买利润好的企业对你来说难于登天，对我们来说只是挥手之间的事。” 吴卉讥讽地说道：“这就是你的高招？如果我有赚钱的企业，正如郭亮说的，我死活都不卖。我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你们买过去拿它赚钱，我自己不继续开下去？” 韩尉说道：“这就要靠手段，要靠你的实力了。那些搞房地产的，不就是强制拆迁吗？很多私人老板的股份不是被人无故夺走家产企业了吗？” 吴卉总算明白这个家伙是一嘴的泡沫，只知道瞎吹，不可能提供好的赚钱办法。她说道：“强制拆迁与你刚才所说的购买利润高的企业完全不是一回事吧？你是不是想采取杀人放火打人绑架的办法来达到你购买企业的目的？这种流氓行径，还不如你所说的第一层次呢。我不稀罕。” 韩尉强辩道：“所以说他们也不算入流。”接着说道，“最高层次的就是我们中元国际这种商人。将别人低估的、不要的企业买下来，然后将价格提高十倍、百倍地卖出去。这才是商界的高手。” 郭亮笑了一下，因为韩尉最后几句话跟他父亲的说法类似。父亲自从买了梅山镇楠竹坳的那个煤矿后，经常在他面前吹嘘他如何的英明，好像买煤矿是他力排众议费了千辛万苦的努力似的。他现在一直自诩是商界高手。郭亮在家里的时候，经常顺着父亲的意思来，让父亲还真以为是国家级经济大师了。 见了郭亮脸上的笑容，刚才情绪低落的韩尉又得意起来：“吴卉，你是不是不相信有这种事？” 吴卉果然又被韩尉占到了主动，她又回答了他的话，说道：“当然不信。你以为世界上就你们聪明。加十倍、百倍的价，谁买？他有那么蠢吗？” 韩尉马上说道：“不是他蠢，买的人一样占便宜。”为了取信于吴卉，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们上半年做的一个单不？丽津市一家纺织厂，我们二千五百万买下来的，仅仅将这个纺织厂改为公司，将门楼稍微修整了一下，将厂里原来那些贪官给撤掉，然后再卖出去。你猜，我们卖了多少钱？” 吴卉这次不再当傻子了，白了他一眼，说道：“有屁就放！别总是吞吞吐吐的，难道你们买了十个亿不成？” 韩尉说道：“十个亿倒是没有。但我们卖了八千三百万！这还是我们熊总看在人家副市长的面子上，否则非要一个亿不可。怎么样？这是高手不？而且买的、卖的都高兴不已。人家还把我们当祖宗看待，现在我到丽津市去，不但那个买下纺织厂，不，应该叫纺织有限公司的老总对我客客气气，吃香喝辣的，临走的时候还要给我红包。就是丽津市的副市长也对我巴结得很，韩少长韩少短地喊我，就如一条哈巴狗似的。” 吴卉道：“切！还韩少长韩少短，还不是权钱交易？人家看中的还不是你的后台，看中的你给他们的钱。结果苦的是国家、坑的是老百姓。你做的这种事没什么好吹的。我不稀罕，我吴卉宁愿穷一点也不做这种被老百姓指着鼻子骂的事。” 韩尉举起酒杯，品了一小口，说道：“嗨，现在只要不抢不偷，抓到钱就是好事。我韩尉又不是官员，我们中元国际的老总也不是官员。哪里管那么多？……，你知道不，我熊总还是美籍华人呢，出了事立即就可以逃之夭夭。……，吴卉，我告诉你，你还是现实一点好，只要不搞走私贩毒就行。现在多赚点钱，今后还不是到处逍遥？人家把我们当大爷一样供着。有些人想赚这种钱还赚不到呢。要不要我把你介绍到我们公司去？” 吴卉道：“不去！我还要读书呢。” 韩尉笑道：“这与读书不读书无关。我韩尉一年到公司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如果不是有时无聊去跑跑，我还不想去。你放心，只要你答应，然后和我们熊总见一个面，拿到你的员工牌之后，你就可以安心地去读书，每个月看看你的帐号上有没有增加钱就行。” 吴卉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这么简单？你不去跑业务？不去找企业工厂？” 韩尉自豪地笑道：“跑业务？哈哈，你还以为我是不入流的小职员？我最多陪市长、书记们吃几次饭，喝几次酒。什么县长、区长的，我见都不见。我认识他们是谁啊。人家在乎的只是我们的身份，你去的话，工资也许比我还高呢。” 吴卉冷笑着没有说话。 韩尉对吴卉道：“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不？就几分钟。” 吴卉红着脸道：“干嘛？有什么就说。郭亮是我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有什么都可以说。” 韩尉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就收敛起起来，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办一家这样的公司。我已经知道套路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年就开张，保证让你一年赚一千万。怎么样？” 吴卉也笑了起来，说道：“你也太不地道了吧。你们做一个纺织厂的单就赚了五千八百万，我跟你合作，就算只做一个单，我也该分到二千万，是不？怎么只给我一千万？” 韩尉想不到吴卉这么“贪”，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连忙解释道：“利润这么大的单是可望不可求的事，一年难得做一次。再说，中间我们还要拿出去不少的钱打点铺路，至少有一半的利润要铺出去堵一些人的嘴巴。人家副市长那么巴结我，还不是我们送了一套别墅给他的小情人，还送了三百万的现金？你以为人家是雷锋啊。” 吴卉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尉，惊讶地说道：“这些你也敢说？” 韩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嘴巴没门，但看到吴卉惊讶的样子，他马上就改变了初衷，确得自己英明无比，能够把心中的女神吴卉震惊成这个样子真是值了。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掩盖得住。再说，你不是吴卉吗？我相信你的朋友也是嘴巴严的人。呵呵，如果他说出去，谁会承认？口说无凭。” 吴卉彻底打消了从他这里学经验的幼稚想法。她说道：“韩尉，我们俩人都不喜欢喝洋酒，我们好久没聚过了，你给我们留一点私密空间行不？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请你喝酒。” 韩尉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强装笑脸道：“这洋酒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毕竟已经买了不是？我们三人把它喝完，喝完我就走，别浪费嘛。……，郭亮，你叫郭亮是吧，你刚才说你在哪个县工作？” 郭亮懒得跟这个二百五计较，看在吴卉的面子上说道：“双清县。” 韩尉故意装着思索的样子，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双清县是我们福江省的？我怎么想不起来？属于哪个市？全省有九十多个县，我还真不知道双清县。” 郭亮不亢不卑地说道：“绍城市。” 韩尉突然大声说道：“绍城市？太好了，你认识王祥山，祥山书记不？……，不认识？他是你们绍城市的一把手，你怎么不认识他？你太没门路了吧？他是从我们省里下去的。要不我帮你跟他打一个招呼？让他提拔你当县委书记，不行当一个县长也好啊。” 看着这幼稚得可爱的家伙，郭亮算是彻底被他打败了。他对他问道：“你是不是要喝完这瓶酒才离开？” 韩尉看吴卉一眼，见她也是巴不得他走的样子，只好说道：“是啊。来，喝点喝点，慢慢喝，时间早呢。” 郭亮端起杯子，对韩尉道：“来，韩尉，我们走一圈。” 旁边的吴卉白了郭亮一眼，不高兴地说道：“郭亮，这种酒有什么好喝的？” 郭亮笑道：“口渴了。我帮他一个忙。”说完，拿着杯子跟韩尉碰了一下，然后将酒一下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韩尉是来找郭亮麻烦的，刚才郭亮主动提出碰杯解了他的围，但他并没有对郭亮产生好感，现在见郭亮一口将酒喝完 ，更是鄙夷地说道：“小郭，你还没有社交经验吧？你不知道这种高档洋酒、在这种高档环境里，只有慢慢品才显得品味，才能衬托这个气氛？你以为是在乡镇干部会上喝酒啊，那种场合才牛饮。” 郭亮没有理他，而是从韩尉手里夺过酒瓶拿到自己这边，对着酒杯就倒了起来，只听一阵汩汩的声音，一瓶洋酒一下到了一多半。当韩尉着急起身要夺回去的时候，郭亮举起杯子几口就咕咚咕咚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净了。接着又拿起酒瓶倒，一边倒一边说道：“我是乡下人，喝酒最喜欢的是痛快，最喜欢够劲的喝法。这才显得男人味十足，这瓶酒我包了！” 韩尉目瞪口呆地看着郭亮，手扯着他的衣袖却无法阻止郭亮分毫。 等知道郭亮要干什么后，吴卉悄悄地笑了，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郭亮，你喝酒的样子好潇洒，我佩服死你了。”眼里还真冒出了小星星，一副痴迷的样子。真如华仔歌迷见华仔一般。 韩尉看着心痛啊：操！老子花了几千元买的一瓶酒，让你取悦我的梦中情人了。真他妈亏！ 郭亮将瓶里的酒倒干净，还对着韩尉举了一下酒杯，满脸笑容地说道：“就这一点了，还是履行一下程序。来，干杯！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韩尉机械地看着郭亮，好心地问道：“这酒的后劲大，你不怕醉？” 吴卉代替郭亮回答道：“没关系，醉了我照顾他。你们快喝，我还有话要跟你郭亮说呢。” 郭亮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然后将杯子举到嘴边，几口就将它们吞下肚。喝完之后将杯子倒过来，说道：“这酒还行！虽然淡了一点，里面有点水味，但也是真货。我就不知道怎么有人这么傻，花几千元买这种酒。要我说，还不如喝几元一瓶的二锅头。” 韩尉更加郁闷，花了几千元还被人说成傻子。今天可不就是当了傻子吗？ 看着吴卉拿着空瓶笑嘻嘻地摇晃着，提醒他离开。韩尉脸皮最厚也只能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的眼睛恨恨地盯了满不在乎的郭亮好久，嘴里小声嘀咕道：“小子，你等着。” 韩尉一走，吴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急忙将身体移到最外面的座位上，生怕等下又有什么人来打扰。坐好后，连忙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吃点东西醒酒？” 郭亮笑道：“这点酒没什么。倒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我估计这家伙已经恨上我了。” 吴卉眼睛一鼓，说道：“他敢？不是看在他爷爷的份上我早就给他好看！哼，不就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吗？” 因为韩尉的打扰，吴卉没有了刚才那些兴奋和激动。吃完点的东西后，她主动提出回家，郭亮也因为刚才喝酒有点急，脑袋有点点发晕，巴不得早点回去。洋酒虽然度数低，但毕竟是酒不是水，喝急了还是有点难受。 第220章 痛殴纨绔仔 第220章 痛殴纨绔仔 对于吴卉这种女孩，郭亮再次告诫自己不要陷进去。万一引得这小妞动了真感情，或者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那绝对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感情之树栽下去，然后生根发芽，一旦再拔出来，将来撕扯的是双方的灵与肉，得罪的是一些不该得罪的人。 得罪韩尉这种二百五倒是危险性不大，有什么招他都会明地使出来，到时候自己见招应招就是。怕就怕得罪一些精明人，那种人为了得到年轻貌美后台硬的吴卉，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特别一些阴招会让你防不胜防。说危险一点就是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那岂不冤枉？ 但郭亮不知道的是，刚才酒吧里的这些事又让吴卉增加了不少好感，感情似乎又增进了一层。 结了帐一起出了门，送吴卉到省委大院门口后，两人分了手，吴卉蹦蹦跳跳地进去了。吴卉在路上答应他，她明天会找父亲打听一下孟厅长的事，有什么情况就会及时打电话告诉他。 告别吴卉后，郭亮没有急于打的士。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在马路上，惬意地吹着微凉的北风，一边走着醒酒一边欣赏街景。 经过刚才酒吧的时候，他无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看见大厅里似乎有自己认识的人。他又仔细一瞧，发现他们确实是熟人：腆着啤酒肚的高岭建工集团公司的老总杨向文，旁边站着的是副总龚建良，他们身边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家伙，相互谈笑风生。看样子他们已经喝完了酒，正在话别。 郭亮没有进去打招呼的意思，转过头继续朝前走着。 没有走多远，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小子，你给我站住！” 郭亮和路上几个行人一样，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声音发起的方向。郭亮原以为有一场热闹可看，但看清从酒吧里冲出的三个男子后，心道：糟了！跑在中间的那位赫然就是韩尉！ 他知道传说中的狗血情节出现：为了争夺美女，几个肌肉男将在街上上演一场全武行。只不过其中有一方有他郭亮，这可不是很美妙的事情。 看到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架势，郭亮心里还有点发虚。他可不是短裤外穿的超人，虽然在楠竹坳警务室的时候跟黎可阳他们学过几下军体拳，身体素质也算不错。但他依然只是普通人而已，对付一二个也许还能勉强一战，对付三个却不可能，吃亏的肯定是他。更何况他喝了不少的洋酒，几千元一瓶的酒味道不咋地，但还是可以让他头发晕的。 他心里想先看他们准备怎么做，如果真的开打，他就逃跑，绝不在这里当沙包。如果只是嘴巴上争吵，那就退让一步，尽量宁人息事。反正自己没有娶吴卉的打算，没有必要因此而树一个强大的对手，让这个二百五跟别的男人去斗吧。 很快韩尉三个人就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周围的行人吓得赶紧退开，但没有离去，他们在兴奋地等待好戏的开锣。 郭亮冷冷地盯着韩尉，问道：“干什么？要酒钱？” 韩尉被郭亮的目光吓住了，但想到自己人多，马上就底气足了，大声说道：“酒钱你个毛！老子还会在乎那一点点钱？姓郭的，你别他妈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吴卉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算**毛！别他妈的做梦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得长出一副翅膀才对。今天你得给老子留下一句话，你放手还是不放手？” 郭亮已经打定主意退让，但听了这个家伙口出脏话，心里就怒了，说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配不上她，我承认。但你更不行！你怎么就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前面第一句韩尉还没什么，第二句让他有点窃喜，以为这小子怕了他。但后面的话让他七窍生烟，他立即冲了上去，大喊道：“兄弟们，给我打！” 郭亮想不到这家伙喊动手就动手，连忙朝旁边一闪。但他快别人更快，虽然他躲过了韩尉的冲击，却无法摆脱另一个家伙的拳头，背上被狠狠地拳了一拳，发出一声闷哼。人趔趄着朝旁边跑去，但第三个家伙的脚又踹了过来。 郭亮连忙止住脚步，双手抓着那家伙的脚往身边一扯。自以为十拿九稳踹郭亮一脚的家伙惊叫一声摔倒在水泥地上。郭亮立马上前对着他就是一脚，倒在地上的家伙惨叫着连打几个滚。 郭亮还没有来得及得意，韩尉的拳头就打了过来。躲闪不及的他，腹部就中了一拳，痛得他弯下腰来。当韩尉第二拳打来时，郭亮知道自己不行了，无法打过他们，就准备逃跑。 但还没有起步，旁边那家伙就一拳打在了郭亮脸上，让郭亮的脑袋猛地一甩，眼里金星直冒。与此同时，胃里如煮开了水似地翻滚着，刚喝下去的洋酒、晚上吃的饭菜一起喷了出来…… 郭亮还没有惨叫，韩尉却已经惨叫出来了——郭亮喷出的脏物全部在他脸上！ 腥臭难闻的混合物喷到他眼睛、鼻子、嘴巴、颈脖里，还顺着衣领的缺口流了下去…… 不过，在被铺天盖地地淋满一身之前，韩尉的拳头已经落在郭亮的胳膊上，因呕吐发虚的郭亮一声惊叫，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三人中唯一无恙的家伙以为有便宜可占，兴奋地大叫一声：“姓郭的，你去死吧！”他叫喊着冲上过来，对着郭亮拳打脚踢。 郭亮挣扎着爬起来，合身扑了上去，双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大叫道：“狗日的，你打啊，你打啊！” 开始时被郭亮扯倒在地并被重重踢了一脚的家伙此时爬了起来，他捂着受伤的腰部，咬着牙冲向郭亮。 此时的郭亮已经被打蒙了头，他不管不顾地掐着那个倒霉家伙的脖子，还在一个劲地大叫：“你打啊，你打啊！……” 那个倒霉蛋被郭亮掐得脸都变成了紫色，眼里全是惊惧，想求饶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韩尉被脏东西弄得恶心不已，他弯腰站在一边一边用力抹着脸上的脏物一边不断地呕吐。 这时，一个声音在远处说道：“这不是郭亮……郭局长吗？” 又一个声音肯定地说道：“咦，是他……就是他。” “不行，我得拉开他们，要不会出人命。”说着，那个人对着还在打郭亮的家伙就是一飞腿，将那个家伙踹倒在地后，用力拨开郭亮和那个倒霉的家伙。来人一边扯开他们，一边说道：“郭局长，松手，松手，我是龚建良。” 郭亮到这时才回过神来，慢慢地将手松开。那个倒霉蛋软软地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不时咳嗽着。 郭亮看清来人，惊讶地问道：“是你？” 龚建良和一起来的杨向文连忙将郭亮扶到一边。空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龚建良关心地问道：“郭局长，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这群混混打起来了？” 郭亮还没说话，杨向文突然在一边惊讶地说道：“这……这不是韩少吗？韩少，你怎么这样子？” 韩尉上来重重地推了杨向文一把，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杨的，你是站在我一边还是站姓郭的一边？”显然，呕吐完的他已经看出龚建良在帮助郭亮，气急败坏的他马上找到了发泄对象。 他的话不但让杨向文一愣，也让龚建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 杨向文心道：操！今天真是倒霉，怎么遇到了这档子事？早知道这样，刚才应该晚点出来就好了。 他心里后悔的原因并不是选择站哪一边。自从孟俊杰的父亲出事后，他和郭亮基本上就成了路人，以前之所以对郭亮好，正如郭亮所知道的，就是看在孟俊杰的面子上。他不期望郭亮能在孟俊杰面前说好话，只是不希望郭亮说坏话。因为郭亮和孟俊杰住在一个寝室，郭亮若在孟俊杰面前说高岭建工集团的坏话，那他的一切努力都可能会付之东流。现在孟俊杰的父亲出事了，他正在设法撇清与孟家的任何关系，哪里会站在郭亮这边？ 他担心的是韩尉这个二百五在现在这个半发疯的情况下，要他赤膊上阵打郭亮。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的他，哪里敢动手和别人打？又怎么打得过年轻人？ 杨向文还没有回答，韩尉又逼了过来：“姓杨的，今天你们如果不帮我教训他，那我们的关系就完了。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如果你今天为我报了仇，你现在活动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前面的话让杨向文叫苦不迭，后面一句话则让杨向文眼睛一亮。不过，跃跃欲试的他最终不敢上，他在韩尉的鄙视下，转身对龚建良道：“龚总，你按韩少说的做！” 韩尉骂了一声操，然后同伴吼道：“打！”吼完又对龚建良喊道，“龚总，给我抱住他！” 龚建良不但没有抱着郭亮，反而拦在郭亮面前，大声说道：“韩少，算了！都打成这样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也许已经有人报了警。” “报警才好，在派出所揍死他。……，你到底帮不帮忙？你别自以为了不起，你的面子大还是我的面子大？”韩尉现在只剩下两人，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干得过郭亮。如果有龚建良这个生力军的加入肯定稳操胜券，如果龚建良不插手，他却不敢动手。 龚建良没说帮不帮，而是说道：“韩少，帮帮忙。我想郭局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狗屁局长，一个破县的局长你就怕了？老子连他的县长、县委书记都敢打。你帮不帮？不帮，今后老子什么都不做，就对着你们高岭建工集团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帮，老子对你们网开一面，帮你们把想办的事给拿下来。”韩尉色厉内荏地叫喊着，威逼利诱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龚建良还是阻在他的面前，劝说道：“韩少，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 郭亮内心却在逃跑与坚持之间摇摆不定，加上身上的疼痛让他反应有点迟钝，没有听他们说什么。 韩尉吼道：“老子可没有这种狗屁朋友！今天老子吃亏吃大了，我韩尉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好，姓龚的，你有种，你等着瞧！”说着，他转过身对进退不得的杨向文喊道，“姓杨的，老子今天气不顺。现在老子不管姓郭的了。你今天答复我一句话，把姓龚的给我开了！你答应不答应？” 有了龚建良的阻拦，这架自然打不下去了，他只好转移目标自己找台阶下。 杨向文嘴巴张开半天都合不拢，嗓子里发出“这……这……”的声音，好一会才说道：“韩少，你大人有大量，这确实让我……” “放屁！老子今天就只有这一条！十秒钟你就给我答复，否则，明天就让税务局的到你们公司去查账。既然撕破了脸，老子不让你高岭建工集团脱一层皮，老子不姓韩，跟你姓！一！二！三！……” 遭受无妄之灾的杨向文脸色苍白，心里非常窝火难堪。当然，他更不想韩尉指使税务局的人上门查账。这家伙一切之下引来的税务人员还不挖空心思找企业的麻烦？就是正常的检查也未必能过关，更何况是故意来刁难的。杨向文看着开始变得趾高气扬的韩尉敢怒不敢言，心里恨死了郭亮这家伙。 郭亮缓过气来，站直身体说道：“姓韩的，你不要嚣张，这天下还不是你韩家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冲着我姓郭的来。别他妈的做这种小人动作。” 韩尉以为自己完全把握了主动权，得意地笑道：“哈哈……，姓郭的，你暂时高兴高兴吧。 等我收拾了这个不开眼的家伙，老子再来对付你。章跃，马上给派出所打电话，将姓郭的整到里面修理修理。我操他妈的，吐了老子一身，呸！……，”这家伙差点忘记了正事，连忙喊道，“五！六！……” 杨向文心里挣扎了很久，在韩尉的“十”还没有喊出来之前，咬牙说道：“韩少，我姓杨的答应你！你可要保证军山铺的那一段高速公路全部归我。” 韩尉胸口一拍，说道：“我韩尉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不算数的话。滚吧，如果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过段时间之后又把他给招聘回去，老子让你好看！老子会派人去调查的。” “不敢！不敢！明天我就让他结帐走人。”杨向文是从一个小小作坊发展起来的老总，杀伐果断惯了，虽然这个决定是迫于淫威做出的，但一旦做出就意味着他和龚建良之间的情谊抛开了。龚建良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可能再贴心为他杨向文办事，一旦开除绝对不会再聘回来。 韩尉得意地看着龚建良，冷笑道：“姓龚的，好人不是那么好做的吧？是继续做下去还是马上给老子滚蛋？等下警察来了，你可不要又后悔哦。哈哈……” 狂笑之后，他的目光又转到杨向文这边，说道：“杨总，滚……，没你的事，你走吧。” 杨向文腆着啤酒肚点头哈腰地走了。开始的时候，他满脸的笑容，但转过身之后眼里却全是凶光。至于他心里想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郭亮心里很为这个姓杨的感到悲哀：一个集团公司老总认识的官员中至少有好几个高级别的官员吧，怎么还怕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竟然还在这种小子身上栽跟头，说出去谁信？税务局的人真的上门找茬，他只要打一个电话给平日结交的高官们，有他们出面难道还不能摆平这件事？ 按照有关规定，成立集团公司其母公司（核心企业）注册资本应该在五千万元人民币以上，并至少拥有五家子公司；母公司（核心企业）和其子公司的注册资本总和在一亿元人民币以上。按照这个规定，现在全省能有几家这么大的公司？绝对不超过一千家。虽然他杨向文不能呼风唤雨，但也不应该这么脆弱。 可想到这个老总以前还在孟厅长的儿子面前陪小心，郭亮感觉这商人的日子也真的不好过。官商官商，还是官员比商人牛多了。 他有点歉意地对龚建良道：“龚总，真是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龚建良苦笑道：“算了，这也是我的命吧。我们走。”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韩尉他们三人完全不敢阻拦，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同时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街道的远处，希望警察早点到来。 韩尉还忍不住问道：“章跃，你打通派出所的电话了没有？” “打通了，他们说马上就过来。”章跃连忙说道，“我还是跟我叔叔说的，他说市局刑侦队会亲自来抓人。韩少，我今天保证让他们讨不到好，一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让他们妈妈都认不出他们来。” 三个家伙一起狂笑着，似乎看到了郭亮在他们的面前受不了拷打而求饶。 他们说的话传到郭亮的耳朵里，郭亮反而不着急了，市刑侦队他也有熟人。郭亮小声对龚建良道：“龚总，不用担心，没事。” 第221章 再殴韩尉 第221章 再殴韩尉 龚建良知道郭亮可能也有一些后台，但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郭局长，你知道这个姓韩的是谁不？他爷爷是我们省的副省长，干了好多年了，到处有他的熟人。万一他存心整你，那就真的麻烦了。你怎么得罪他这个混世魔王了？” 郭亮已经从吴卉嘴里知道了韩尉有很大的后台，此时的他并没有多少惊讶。他苦笑道：“谁吃饱了没事干，我哪里愿意得罪他？只是比你稍微好一点。你比我更冤。” 龚建良也苦笑了一下，只是快步朝前走没有再说话。 郭亮本来想问一声龚建良堂堂的副老总怎么没有坐专车来，但话到嘴边就停住，而是问道：“龚总，这个家伙的年龄也不小，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韩副省长真的是爷爷？” 按规定副省长是六十岁退休，也就是说韩尉的爷爷现在最多六十岁。二十多岁的韩尉作为六十岁人的儿子年龄是有点小，但作为六十岁人的孙子却明显有点大。 龚建良正要解释，郭亮却几步走到路边，朝一辆空的士招手，他也连忙走到路边等的士。 不想韩尉等人却跑上来拦在的士前面破口大骂，对着的士又是捶又是踢，大声命令他马上滚开。的士司机很郁闷地将方向盘一转，加了一脚油门——走了，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眼睛不时从反光镜里怒视着韩尉等人，并诅骂着。只不过那些人并不知道这些，而是很得意地看着郭亮和龚建良。 郭亮实在忍无可忍了，二步跑上前对着韩尉就是一飞腿。毫无准备的韩尉没想到郭亮竟然还动手。等他知道不妙的时候，身体已经挨了一脚，惨叫一声倒在路肩边痛苦地呻呤着。 郭亮得势不饶人，又冲到那个叫章跃的家伙面前就是一拳。这个家伙早有准备，身体急忙往旁边一偏，接着朝郭亮踢出一脚。 郭亮只在这个家伙的手下吃了亏，当时掐另外那个家伙脖子的时候，这个家伙就趁机偷袭。现在的他放开一切专心对付这个家伙，决心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 章跃哪里是郭亮的对手？他们这帮家伙平时打架最多的时候都是仗势欺人，尚未动手之前都是先把自己背后的靠山亮出来，再决定打不打。有了韩尉这个家伙的爷爷压阵，基本上在全省都能横着走，除非是省委书记、省长的家人来了他们才有点担心。其他人听到名头不是退避三舍就是象征性地打上一阵，却不敢下重手。久而久之，他们以为自己的本事非常强。 可现在郭亮已经撕破了脸，连有巨硬后台的韩尉都踹倒了，更不会放过他。几轮交手之后，纨绔子弟章跃就被郭亮打倒在地。郭亮右脚踩住他的胸口，右手连扇了他几个耳光，鲜血从他嘴里、鼻子里涌了出来。扇完后，郭亮吼道：“你丫的还横不横？有种喊打啊。” 那个被郭亮掐脖子的家伙见了郭亮这个凶样，早吓得跑出好远。 韩尉躺在地上大声喊道：“姓郭的，我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 郭亮再甩了章跃一个耳光后，将其推倒在地，然后转身厌恶地对韩尉道：“姓韩的，你有的骨气好不好？二十多岁的人了，别他妈的总拿你爷爷来撑门面。这门面你还能撑几年？……，你看你，你一身臭死了，还不滚回家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不害臊，我还要脸呢。 你就不想想，我这个样子是怕警察的样子吗？是怕你的样子吗？我说你是猪脑子就是猪脑子。我能跟吴卉交往，怎么说背景也不太差吧？你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给吴卉，你丫的这一辈子别想和她交往了。说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还不信。你到底是想破罐子破摔和我斗到底，还是咱们就这样算了？王八蛋，想清楚了再充硬汉，别后悔一辈子。打还是不打？说！” 郭亮说完这话，反而底气越来越强，脚又提起来作势欲踢。 韩尉听了郭亮的话，心里还真的咯噔了一下，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他感觉自己确实太冲动了一点。这姓郭的如果真的打电话给吴卉，她见自己如此对待她的朋友，今后肯定不会给自己面子。自己和她的关系本来也只是见面点头的关系，再弄坏的话，岂不全完了？即使真的依靠爷爷来整这个姓郭的，就算整倒了自己还是得不到美人的欢心。更何况爷爷未必就真的任由自己这么胡闹，还会不顾身份来整这个郭亮，也许这姓郭的还真有他没想到的后台。 利用后台威力最大不是真正动用后台的时候，而是在用之前。一旦动用了，人家一样有招数对付。整得太过分，鹿死谁手还难说。就如核弹头一样，在导弹架上的威慑力最大，一旦发射出去，也就一个破坏力更大的炸弹而已。 其他两个家伙也把郭亮的话听在耳朵里，感觉今天是踢在铁板上了。 他们甚至比韩尉想的更多：不说他跟副省长的女儿交往，就是这姓郭的自己也不可轻视。他才二十来岁就已经是局长了，不管这个局长是科级还是处级，至少是单位的领导，没有后台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当领导？旁边这个姓龚的怎么说也是集团公司的副总，如果郭亮没有一点后台，他会这么投靠？打死他们也不信。 想到这里，那个被郭亮掐着脖子差点断气的家伙反而有点庆幸，觉得自己刚才吃点苦算是吃对了，因为吃了这么大一个苦头，姓郭的今后肯定不会再对自己怎么样。可那个叫章跃的家伙有点傻眼了，他之前可是对郭亮拳打脚踢的。郭亮扇了他几巴掌，还不知道这家伙解气没有，万一过后他又想起吃了亏而重新报仇，那自己就惨了。 两个家伙患得患失，他们这种既不是街头普通混混，又算不上纨绔子弟，只能算狗腿子的家伙，真本事没有，操蛋的本事不小，也在长期巴结纨绔子弟的过程中学会了把握他人心思的本事。他们处处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打算，自然比啥事都不想的韩尉想的更多、想的更远。 在他们看来韩尉和郭亮都是神仙级别的人物。有人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章跃的后台就是他叔叔，仅仅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而已，不能为他遮多少风雨。而那个被掐脖子的家伙的后台是在工商局当科长的父亲。一样只配当炮灰的角色。 他们两个都有劝韩尉罢手的打算。 内心动摇的韩尉本已经准备退让，就当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算了。可看到自己的小弟章跃的神色，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丛怒火，主意一下就改变了：妥协可以，但作出妥协决定的应该是他韩尉，而不是章跃。如果按照章跃的说法去做，不但在郭亮面前丢了脸，也在自己的小弟面前落了面子。 韩尉对章跃吼道：“老子长这么大没有吃过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他是真的有后台还是骗人的？老子韩尉怕他的后台吗？如果他老子是中央领导，那老子甘心认罚，枪毙老子也不皱一下眉头。……，姓郭的，来啊，有胆子再来打啊！”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胆虚。 因为韩尉身上的气味实在难闻，郭亮吓唬那家伙一下后就走到了一边。韩尉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听了他的话，郭亮没有再上去打他，而是说道：“韩尉，算我服了你，行不？你是英雄好汉。你放心，中央领导的后台我没有，我只有打你的本事。” 韩尉说道：“别废话，等到了派出所再说。”他这话更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全没有了刚才的疯狂。 郭亮靠在一棵樟树上，冷笑着看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家伙。 龚建良在旁边小声问道：“我们还是走吧？现在他们再也不敢拦我们。” 郭亮一想也对，说到底自己最大的依仗只有吴卉一家。如果让韩尉知道了底细，自己还真难收场，不如现在就逃遁，保持一点神秘，让对方摸不清套路而不敢过分。加上这家伙搞不定自己而担心吴卉的反弹，将来即使想报复也肯定会更犹豫。 想到这里，他说道：“韩尉，我没时间跟你空耗。等下警察来了，你就报我的名字就行。要抓我你就让他们到省委党校去抓。对了，我在市刑侦队好像还认识一个熟人，叫……叫什么来着？我只知道他姓王，现在是刑侦队副队长。他知道我的住处，要抓我很方便。再见！” 郭亮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给他们一种压力。反正说不说，他们只要有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查到。 看着郭亮、龚建良重新打的士扬长而去，韩尉对着的士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手一挥，大声道：“走！泡桑拿去！等查清了姓郭的身份，我们再好好泡制他，老子跟他没完。” 两个小弟如蒙大赦，立即笑容满面的跟上了他。 这时，几辆警车呼啸而来。看客们惊讶地发现口口声声说等警察来的韩尉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警察们下车后，只看到了一堆兴奋的看客。 一个热情的行人主动向警察详细讲解了双方冲突的情况，然后分别指了指战斗双方离开的方向。警察在气味难闻的街道上呆了几分钟，然后争先恐后地跳上了警车，比来时快几倍的速度朝原路返回。为首的警官心道：幸亏我们来得慢，要不又插到打架的神仙之间，倒霉的又是我们这些小警察。 坐在的士车上，龚建良建议道：“郭局长，我们泡桑拿去？” 郭亮道：“好。泡掉一点霉气。”告诉的士司机前往附近最好的桑拿中心后，他问道，“龚总，这韩尉真的是韩副省长的孙子？这年龄怎么有点对不上号。” 龚建良回答道：“韩副省长确实是他的爷爷。不过，不是亲爷爷。是韩副省长从他哥哥那里过接来的。他哥哥哥哥比韩副省长大十多岁，因为韩副省长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女，他就将二个儿子中的一个过接一个给了他。当他哥哥老死，他哥哥的那个儿子也得病死了之后，这个韩尉就是韩家三代的唯一香火。 韩副省长对他比有些人对待自己亲生的孙子还好。外面有什么人找韩副省长办事很难办成功，但如果找韩尉，倒是成功的可能性还大些。以前韩副省长私下里对熟人说过，他这一辈子基本上就到头了。以前是为党为国家工作，今后是为这个孙子工作。所以很多人都买他韩尉的帐，不敢轻易得罪他。”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有点跋扈。……，还有一点疑问，我记得主管全省交通的是吴副省长，怎么他韩尉敢拍胸口说将军山铺的高速公路给你们公司？” 龚建良沮丧地说道：“还什么我们公司。我今天被杨总给炒鱿鱼了。……，虽然韩副省长不是主管交通的，但对于这种油水充足的项目，不说吴副省长一个人不能包揽，就是省委书记、省长也难独断专行。你们官场最讲究的就是平衡，讲究的是利益均沾。他韩副省长肯定有一点权力将某段分配给自己的人。……，估计现在杨总正开怀大笑呢，真要拿到了赚的可不少。” 郭亮安慰道：“你别着急，等过了这段时间，等你们高岭建工集团将高速公路的项目拿到手之后，你们杨总肯定会亲自请你回去。对你们高岭建工集团而言，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日子。” 龚建良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杨总杨向文刚才有点就汤下面的意思？他之所以气愤只是气愤韩尉有点不给他面子而已，并不是真心反对将我开除出来。你想想，一个省城能有多少集团公司，我们这个……高岭建工集团是私人企业，又是从千千万万企业中杀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后台？你以为一个屁也不是的韩尉还真的能威胁到高岭建工集团的生存？最多是造成很多麻烦暂时的利润减少一些而已。 就算韩副省长猪油蒙了心，真的按照韩尉的要求故意给公司难堪，故意不顾身份来卡一家公司，但高岭建工集团也并不是没办法，最多沉寂二年而已，等韩副省长退休了，他还能怎么样？如果不是杨向文已经对我不满，他堂堂的集团公司董事长怎么会当众不要面子灰溜溜地回去，被韩尉训得像一条狗一样？……，不过，将来韩尉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要没有一个副省长庇护他，他韩尉就是一条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野狗。 如果他能从你今天的话里悟出一点道理，今后改正，也许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否则，将来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杨向文这个人我知道他的性格，虽然说不上睚眦必报，但也不是心胸很开阔的人。” 郭亮对龚建良的话很有同感，当时就觉得杨向文夹着尾巴逃走有点不正常，全不像一个集团公司老总所应该有的样子。他好奇地问道：“龚总，你不是他聘用的吗？他怎么对你不满？” 龚建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我的业务能力强，我早就被他下令卷铺盖走路了。我们俩人的分歧点就在对人上。特别是这次孟俊杰的父亲出事后，我们两人的意见更是水火不容。孟俊杰的父亲其实还是帮了高岭建工集团不少忙的，平时我们与他和孟俊杰都有不少交往。可当他被双规的消息一传出，杨向文就立即要求公司所有人切断和孟厅长的任何联系，他还亲自到孟厅长的政敌那里大肆活动以撇清与孟厅长的关系。因为集团公司是他私人的，他这么做也许是有道理，不想因为孟厅长的下马而惹上麻烦。 可我总觉得做得太那个了，对他而言，这些官员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亲情可言。为了你舅舅那个砂石厂，我就和他争过一阵子。我现在不是在你面前说漂亮话，我觉得你舅舅的砂石厂与孟俊杰毛关系也没有，没有必要因为孟厅长出事而中断砂石的采购。 开始的时候我们确实是想利用砂石的采购和你搞好关系，请你在孟俊杰面前说几句好话。可后来我和你的关系不仅仅是商业利益上的关系，而是朋友关系。再说，一年十几万元的业务量，对高岭建工集团又算什么大事？你们那里的砂石质量又好，价格也低，采购你们的砂石高岭建工集团没有吃一点亏。 为了说服他，我还说你郭局长年纪轻轻就当了领导，将来前途无限，就算这是投资也应该做值得做，将来从你身上获取的利润肯定不低。可杨向文怎么说？他说当前最紧迫的工作就是撇清和孟厅长的一切关系，只要有一点点关系就要坚决隔断。他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你郭亮真有那么飞黄腾达的一天，今后高岭集团大不了多在你身上投一点钱搞好关系就是。十万不行就砸五十万还不行就砸一百万，总能把你搞定。” 第222章 可怜的厅长 第222章 可怜的厅长 龚建良继续说道：“他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你郭亮真有那么飞黄腾达的一天，今后高岭集团大不了多在你身上投一点钱搞好关系就是。十万不行就砸五十万还不行就砸一百万，总能把你搞定。我和他理念不同，相互在一起越来越感到别扭。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对我和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我是不会再回高岭建工集团了。” 听他谈起自己的事，郭亮心里感觉怪怪的。他也不再安慰龚建良，转而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龚建良看着窗外说道：“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到南方跑一跑。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办一个小的建筑公司，在这方面我还有不少的人脉。发不了大财，但养活自己和家里人还是没问题。”说着，他转过头来笑道，“我还答应过购买你舅舅砂石厂的砂石呢。我总不能言而无信，是不？” 郭亮笑了，说道：“行，有股乐观精神就行，我等你购买我的砂石呢。”十几万砂石的业务不说龚建良不放在心上，郭亮也不放在心上，开一个玩笑而已。 两人进了桑拿中心，当他们进去后不久，韩尉他们三人也进来了。但是因为桑拿中心够大，房间够多，两伙人并没有撞见，也就省了双方的尴尬和由此有可能引出的麻烦。 洗完桑拿，郭亮和龚建良分手。 郭亮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当他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吴卉发来的短信：“睡了吗？我睡不着。喝那么多酒没问题吧？卉” 郭亮看了短信，笑了一下，将手机压在枕头底下，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第三天吴卉都没有打来电话，郭亮也安心在学校上课，自然也没有警察因为韩尉的事来找他。 在党校里，几乎所有学员都对孟俊杰的事情讳莫如深，没有一个人说起他的事，至少郭亮没有发现有人当着他的面谈论。 直到第四天下午，也就是党校放假的日子，当郭亮坐在的士里往父母家去的时候，吴卉终于打来了电话。她笑着说道：“郭大局长，我总算找我爸问到了一些情况。我们到倩英姐那里会面怎么样？我把了解的全告诉你。你可不要怪我哦，我爸爸真的是大忙人，比你似乎累多了。” 郭亮大声笑了笑，说道：“等我坐了那个位置，肯定不比他轻松。不过我很期待。” 吴卉道：“那你努力啊，我知道你行的。” 回到家里，屋里依然没人，只有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父亲在纸条上写道：母亲在梅山镇槐山寺的考古还要几天才能完成。父亲他则是到出版社和编辑们讨论他新书的出版事宜。 将纸条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摇了摇头：“有电话可打，还保持以前那一套，留什么纸条。万一小偷进来，看了纸条真敢偷完东西后在家里睡觉。” 郭亮将自己的行李物品扔到自己的睡房，洗了澡之后从衣柜里拿出母亲烫好的衣服穿上这才出门朝金凤集团而去。 当郭亮赶到梁倩英的办公室时，吴卉早已经在那里等他。 梁倩英看着郭亮进来，笑道：“你们这对金童玉女把我的办公室当幽会地点了？” 郭亮笑了笑没有说话。吴卉害羞地说道：“倩英姐，你太小气了。一年也就打扰你几次而已，用得着这么赶我们吗？” 梁倩英的秘书动作麻利地为他们泡好了茶，用甜润的声音说道：“梁总，小会客室已经收拾好了。” 梁倩英对郭亮、吴卉道：“快去吧，你们放心，没有人打扰你们。好好谈谈哦。” 吴卉脸又红了，说道：“倩英姐，你尽往歪里想，不来了。我们是有正事要谈，是郭亮打听的一些事。” 梁倩英笑道：“知道啦，进吧，进去吧。”梁倩英看着他们二人进了小会客室，心里却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看着郭亮把会客室的门关上并坐下之后，吴卉说道：“对不起哦，郭大局长。我……我爸一直很忙，前几天都没没回家。打电话他又不肯多说话，所以……。”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看着郭亮，“你不会怪我吧？” “呵呵，又重播一遍？”郭亮笑着说道，“我也只是问一下，麻烦你了。谢谢！感谢你！呵呵，还要说吗？” 吴卉开心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爸说……”说到这里，她又提醒道，“他可是私下说的，你可不要把我爸的思想觉悟看得太低。知道不？” 郭亮苦笑道：“行，我知道你爸是党性很强的高级干部，你现在转述的话只是他和家人私下聊天时说的，如果有些话不符合他的身份，是你转述得不对，或者是我郭亮理解错了。对不？” 吴卉笑了笑：“你真聪明，反正我爸是一个最好的干部。……，我爸说孟伯伯不适合当官，特别是不适合当大官。这次出事，他确实是收取了一些厂商的贿赂。但那些贿赂也不能完全怪他，很多算是合情不合法，比如过年的时候，他家人生日的时候别人强行送的，每人送的并不多，他面子薄，推脱不了就收下了。但这些小数字一整合起来就显得大了。这些钱加起来一共大约有三十多万的样子。 其实一个厅级干部收这点钱完全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主要是他不会做官，连他自己所领导的交通厅几个副手都不能摆平，有二个人一直想取他而代之，一直在找他的把柄。加上他又不是很尊重领导。可以说，他是几派人物斗争后的牺牲品。郭亮，这几句话我是自己加的，不是我爸爸说的。” 郭亮笑着点了点头。 吴卉继续说道：“孟伯伯是桥梁、道路设计方面的高级专家。在技术上真正没说的，但也只能在技术上争雄。按我爸爸的说法，他最好只干技术，不适合官场的倾轧。因为他太认死理，太不迁就别人，把学术上的那一套用在官场上，肯定只能头破血流。当时组织上让他从总工程师的位置上调到厅长的位置，不是帮他而是害了他。” 郭亮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杨向文为什么这么急于撇清和他的关系：敢情这个技术出身的人在厅长的位置上得罪了太多的官僚，不撇清关系，杨向文的高岭建工集团还真不好混。 郭亮问道：“那组织上会怎么处分他？能不能免于刑事处罚？一个厅级干部才收三十万，算不上受贿吧？呵呵，要我说，他应该算是廉洁的干部了。” 吴卉白了郭亮一眼，说道：“这种事没有人坚持要举报，当然没事。可一旦有人留心上了，就很难善后。其实我爸爸他们还是想保他，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双规他。但他受贿的这些钱款都有据可查，你不知道，他还有记笔记的习惯，有好几万行贿的钱都是从他自己的笔记本上查到的。你说，这不是傻得可爱吗？在有些人的推动下，想保他的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保他不坐牢。但肯定是缴纳罚款之后被双开，工作没有了，级别更没有了。这还是最好的结局，如果那些人一直抓住不放，很可能要判好几年。我爸爸现在也头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郭亮问道：“你知道是谁在故意整他不？” 吴卉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爸爸也不会告诉我这些。有些消息我还是找其他人问的。怎么，你想帮他？我爸爸都帮不了，你难道有什么办法帮？” 郭亮说道：“我当然没办法帮，我只是问一问。你爸爸不能帮，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帮。因为你爸爸主管的就是交通这一摊子，当然要顾忌身份，他出手的话，也许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使问题更复杂。其他人则未必，只要不与孟厅长没什么关连，帮忙也不会惹多大的麻烦。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官场上的这些东西，我不懂，你更不懂。也许还有人拿孟厅长当枪使，想引出其他人呢。” 吴卉没有因为郭亮说她更不懂而生气，反而点头道：“我爸爸好像也是这么担忧的，他说他不知道那些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爸爸主管这方面，孟厅长算是他的部下，不好做太多的事情。对了，我爸爸让你告诉孟大哥，就说孟伯伯在里面没事，请他们放心，不会受什么苦。过一段时间他争取让孟大哥的家人去看孟伯伯。”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代表孟俊杰谢谢你爸爸。” 吴卉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郭亮看着她的样子，问道：“你怎么啦？有话就说。” 吴卉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郭亮心里一动，安慰道：“我不可能陷进去的，我只是关心他一下而已。你就放心吧，再说，我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山高皇帝远，谁会找我一个科级干部的麻烦？也许我还没出事，他们自己都累死了。” 吴卉瞪了郭亮一眼，哀怨地说道：“可我听说你这次入党校是被你们县里的领导赶出来的。全县就你一个人当傻瓜，坚决反对到绍城市那个什么新建的高新技术开发区投资。对不对？万一人家最后赢了，你怎么办？” 郭亮笑道：“那有什么难办的？继续老老实实地当水产局局长就是，大不了降一级，当副局长。我又不是没钱，担心什么。” 吴卉担忧地说道：“我就怕你和孟伯伯一样，被其他阵营的人推出来牺牲掉。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不说受贿三十万的好好在台上，就是受贿三百万的也有人一样舒舒服服地当官。那是人家知道躲藏，知道左右逢源，不当出头鸟。” 郭亮心里很认同她的话，却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没有记笔记的习惯。” 吴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跟你说真的呢。算了，你又不是我的……，你好自为……，你自己多注意点哦。”说了几句话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才说出这句话来，眼里全是关心。心里也担心郭亮笑话她。 郭亮心再次紧缩一把，他当然不会笑话她，而是认真说道：“谢谢你。我有时知道怎么做，可我就狠不下心来。按说到开发区去投资，动用的是公家的钱，如果我私人也参与投资的话，得利的私人，损失的是公家。自己赚了钱不说，还迎合了领导，让领导认为我是一个听话的人。可我……，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是不？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就开始学着圆滑、学着世故起来，将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估计不但你认不出来，连我也认不出自己来。你对我们县里的情况也了解，你说，如果我们那种穷地方还把有限的资金往外地投，我们县自己还有活路吗？” “想不到你还真忧国忧民，呵呵。”笑完，她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懂，我也不管。我只求你生活得开心一些，只要你不贪不损公肥私，我永远站在你后面，支持你。”说着，她把手伸过来，抓住郭亮的手，用力捏了捏，小声道，“那个家伙找你的麻烦没有？” “谁啊？”郭亮明知故问道。 吴卉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如果他惹你，你告诉我，我……我闹到他爷爷那里去，我才不怕那个老头呢。” 郭亮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想不到我们吴卉公主还是一名保护我们老百姓的女侠。行，如果他找我，我就告诉你，找他爷爷算帐。呵呵……。” “讨厌！”吴卉也笑了起来，柔情万种地说道，“你是我的，我不想因为我，让那些人惹你不高兴。”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的她连耳垂、脖子都变得粉红、娇艳。郭亮有点看痴了，第一次觉得她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女人。 看着他痴迷的样子，吴卉心里喜不自禁，小声道：“看什么看？……，好看吗？” 正在这里，有人在外面轻轻地敲门。郭亮抬起头，喊道：“请进！”声音明显有点大，似乎在掩饰什么。 梁倩英走了进来，笑问道：“哦，进展不错啊。小手抓得这么紧。……，我说两位，谈着谈着忘记时间了吧？我公司下班好一会了，吃饭去？” 吴卉这次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郭亮。羞涩的她飞快地收回手，低着头不敢说话，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梁倩英又说道：“走，我们先去吃饭。今天就到我家里去吃，菜买了一堆，我们三个人自己做自己吃。吃饭的时候，我顺便把竹器厂的销售情况跟你们汇报一下。告诉你们，在这个西方鬼子的万圣节、圣诞节里，我们的竹根雕生意确实不错。前几天把帐目统计了一下，利润远远超过我们之前的预想。你们两位账上的钱会增加一个不小的数字。你们也没有想到吧？我确实很惊讶舒月华设计的那些鬼怪面具能在欧洲那么受欢迎。过年的时候，我们可要好好感谢她一下。” 三人高兴地交谈着，一边走出了会客室，下电梯出了大楼。 梁倩英自己买了一套别墅，就在离公司总部不远的高档小区了。车是金凤集团的公务车，由郭亮驾驶，两个女人坐后面，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说过不停。 别墅的面积很大，里面装修很豪华。虽然吴卉、郭亮都见过不同的高档别墅，但眼前的房子还是让他们眼前一亮，嘴里禁不住啧啧有声。 “倩英姐，这花了你多少钱？”吴卉摸着墙壁问道。 梁倩英笑问道：“喜欢上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送一套这么漂亮的给你做嫁妆。要不要？” 吴卉牙齿轻咬，说道：“不要。我们自己买。太奢侈了，爸爸会骂我。” “呵呵，真是乖乖女。什么都听爸爸的。现在你长大了，应该听你男朋友的。”说着，梁倩英转头对郭亮道，“郭局长，这房子喜欢不？” 吴卉双手抓着窗帘，双眼悄悄地看着郭亮。 郭亮笑道：“这房子太奢侈了。我可不敢住，万一碰到哪里，碰痛了身体没什么，碰坏了东西可划不来。这都是钱啊。” 郭亮虽然是开玩笑，但确实觉得如此豪华的房子没有必要。吴卉听了他也说太奢侈，以为郭亮是在附和她，心里又是一阵窃喜，感觉这个家伙开始开窍了。 梁倩英笑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说太奢侈了，那我就没办法了。来，我们一起动手做饭。” 宽大的厨房里放着不少的食材，冰箱里也挤满了才买的新鲜肉食。合金食柜里还有各种各样佐料，都是高档货，都没有开封。 东西是不少，可惜三个人都不怎么会炒菜，都只从父母那里学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动作。择菜、洗菜、炒菜再端上桌等一系列动作中，三人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菜必须洗干净。 忙乎了近二个小时才把饭菜做好，三人一身疲惫地坐在桌边大吃着。味道实际上不怎么样，但自己做的总觉得还行。 第223章 省报消息 第223章 省报消息 梁倩英说道：“早知道这么累，还不如让张婶帮我们做好，回家就能有吃的。我以为做饭很简单呢。” 吴卉马上说道：“这样好，自己做的吃起来才香呢。下次我们还是自己做。我一定要学会做菜。”说着，她还有意无意看了郭亮一眼。 梁倩英笑道：“那就好，你多来我这里几次，我们今后就有好吃的了。” 吃完饭之后，郭亮抽空给孟俊杰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孟俊杰嘶哑无力的声音，郭亮没有跟他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直接将吴卉的话转告给了他。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快三十岁的汉子差点流出眼泪来：自从父亲被双规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孟俊杰算是真正尝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以前如苍蝇一般围着他和他家人转的人一个都不见，有的人还打电话来羞辱他们一番，说他们以前如何如何没有实现承诺。就是以前受过自己恩惠的朋友、亲戚一下失去了联系，不说帮忙出力，就是暖心的话都没有一句。 孟俊杰和老婆想来想出，实在想不出孟厅长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最多也就是没有违规帮助别人而已，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对待自己一家呢。 孟俊杰的母亲因为这事又气又急，一下病了住院。孟俊杰两口子只好强撑着跑上跑下地照顾母亲、找人打听父亲的消息。孩子扔在绍城市外婆家里，幸好现在小学已经放假不用接送上学。 孟俊杰万万没有想到郭亮却在默默地帮助他。说实在的，他对这个郭亮没有多少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上坏。如果一定要回想有什么印象，倒是不好的成分还多一些，当时高岭建工集团随口说一句无关的感谢话，他就顺杆子爬让那个公司购买了十几万元的砂石。当然，这事很小，孟俊杰也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在党校里见到郭亮的那段时间里，孟俊杰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因为有人透露上级组织收到了对父亲受贿的举报信，很多人都预计父亲会出事，孟俊杰可谓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哪有心情和一个年轻得过分的、来自县直机关的小伙子说过多的话？所以见了郭亮之后几乎没有露出过什么笑脸，每天都是对他冷冰冰的。郭亮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孟俊杰倒没有怪他，觉得很正常。 举报信上交了很多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什么事发生，父亲也悄悄地将那些钱上交，孟俊杰还以为没事了，心情正慢慢好起来。他也准备摆正心态正常地对待郭亮等同学时，父亲却突然被双规，这让他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匆匆请假回到家里到处奔走。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请郭亮帮忙，甚至在这段时间里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小伙子。在他心目中，一个来自穷县的小伙子，最多在县里有点门路，省里的事肯定摸不着门道。 可偏偏就是这个县里干部帮了自己的忙。当他接到郭亮电话时，他都怀疑郭亮是不是拨错了号码。 父亲被纪委带走之后，一直杳无音信，无论找什么人都打听不到确切消息。母亲就是这么急、气病的。交通厅那些领导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脸孔，以前那些对孟俊杰点头哈腰的干部，现在则把头昂到天上去了，对孟俊杰爱理不理。 有了郭亮的这个消息，孟俊杰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来不及跟郭亮客气马上就挂了他的电话再打电话给医院。当护士将他妻子喊出来后，孟俊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让她告诉自己的母亲。 妻子哭泣着说道：“俊杰，你要好好感谢人家，他肯定费了不少心。你请他吃一餐饭吧。现在能帮我们忙的人不多了，后面肯定还要请他帮忙。” 孟俊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郭亮道谢，连忙再打电话给郭亮，感谢之后请郭亮到外面喝茶。 郭亮见眼前的两个女子说不停，自己没有插嘴的地方，就答应了孟俊杰的邀请。跟她们说了有人请喝茶之后就告辞出门。 就如平时两人在党校一样，两人还是没有过多的话。他们默默地喝着茶水，过了好一会，郭亮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是谁在背后拱的不？……，我觉得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三十万的数额不足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孟俊杰悲愤地说道：“还不是姓夏的？还有那个姓柳的白眼狼。这么多年，人情来往，一起才三十万。哼，有我老爷子这么廉洁的官员还不多呢，只能算他自己倒霉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也要告，让那些家伙一起倒霉。” 郭亮吃惊地看着有点失态的孟俊杰，问道：“你难道有他们受贿的真凭实据？” 孟俊杰点了点头，但又说道：“我掌握的数额不大。让他们背处分可以，但要整他们下来很难。现在我父亲的命运还抓在他们手里，我不敢举报。而且他们的后台很强硬，如果我这个时候递交证据，也许会被他们认为是有意报复，还没调查就不了了之，还会连累我父亲。只能等我父亲的事情定下来，我才动手。” 郭亮摇了摇头，说道：“你的目的恐怕很难达到。如果数额小，又没有强有力的后台支持你，你肯定整不倒他们，就算他们实际上受贿了百万。” 孟俊杰不解地问道：“怎么上百万都不行？我一时间又哪里能找到上那么多钱额的证据？” 郭亮摇头道：“我不是说让你找他们的证据，说实在的，你就是找了证据也不一定能用上。你想想，交通厅才因为经济原因栽下去一个一把手，上面怎么可能会让新的一把手因为同样的原因再栽下去一个？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如果你只掌握了几万、几千的数额，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老老实实地上你的班，否则，不仅仅是你父亲受累，你也一样受累。” 看到年少的郭亮侃侃而谈，孟俊杰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讥讽地说道：“我早就受牵连了。今天我就接到了绍城市计委的电话，说是因为我工作认真负责，有能力有魄力，组织上拟将我从市计委副主任的位置上调到市地震气象局当代理局长，人家还祝贺我让我请客呢。哼哼！我都不敢跟我老婆说。……，妈的，落井下石也太快了吧。” 郭亮知道市计委是市机关里最有权势的单位之一，而且马上就要改名为发改委，其权力将比之前更大。地震气象局说是说局级单位，实际上的权势连计委下属的一个小部门都不够。 孟俊杰这次来省委党校培训，上级组织的用意就包含了让孟俊杰将来担任发改委主任的意思。即使不升官而转到发改委当副主任，他的地位和权势也比一个地震气象局的局长强得多。这种调动连起码的明升暗降都不算，简直是**裸的降职，怪不得现在的孟俊杰一副要发飙的样子。 郭亮陪着他长吁短叹了一阵，因为觉得有点腻味就想离开这里。他起身前还是关心地询问孟俊杰手头是否宽裕，如果有困难可以找他。 孟俊杰也知道郭亮没有心情陪自己发牢骚，风头正劲的他无法体会自己内心的痛楚，就说道：“谢谢你，经济上我暂时没什么问题。只要我母亲住院的时间不长，基本上能应付下来。如果缺钱的话，到时候就找你帮忙。” 他不知道的是郭亮也曾被人明升暗降过，只是没有这么明显，上级的安排勉强还能接受。他之所以不愿意在这里呆久了，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说安慰的话，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干脆离开为妙。 两个人无声地分手各自回了家。还在梁倩英家里玩的吴卉自然不需要他理，梁倩英会解决这些小问题，也许吴卉还会睡在那个豪华的别墅里也说不定。 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他进来，父亲问道：“你放假了吧？” “放了。你呢？”郭亮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早就放假了。”父亲又问道，“快过年了，你不会再出去吧？能不能帮我设计一个计算机程序？” 郭亮笑着问道：“怪事。你需要什么计算机程序？” 父亲把眼睛一瞪，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有计算机程序？计算机不就是一种工具吗？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些小年轻玩电游才有用？我告诉你，你老爸我现在是经济方面的权威，用计算机的地方多着呢。” 郭亮连忙说道：“行，我错了。其实你们经济学家还真的应该多用计算机。可我以前怎么没看见你用过？” 父亲说道：“人是会进步的嘛。我以前不用，是因为我以前不需要用，凭我的脑子就能搞定一切。现在不行，涉及面太广，涉及的问题太深，一个脑子忙不过来，必须借助计算机。上个月我到北京开会，听了那些外国专家的讲座，人家都是用计算机来推演那些函数，用计算机来模拟数据变化，得出预测结论。如果我不奋起直追，很快就会被淘汰。” 郭亮笑道：“老爸，听了你的话我很感动，原来你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好同志。行，你先把程序所需要的功能跟我大致描述一下，需要程序实现哪些功能。我虽然不敢打包票能完全达到你的要求，但我可以先了解情况之后再找资料，如果我一个人不行还得找我的同学、找老师。保证让你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不过，话要说在前头，如果老师和我的同学要相关知识产权费用，你可要自己掏腰包，我不会帮你垫钱。当然，我自己的工费就算了，不好意思要。” 父亲眼睛又瞪了起来，说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你问我要啊，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父亲刚欲起身进书房和郭亮一起讨论程序功能问题，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很急切地说道，“你等一下，我有件事问你。” 说着，他转身到沙发旁的茶几上翻找起来，那里有一堆报纸、杂志，很凌乱。 郭亮不解地看着他寻找什么，正要开口问，只听父亲说道：“找到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福江日报》递给郭亮，说道，“你看看这篇文章。……，儿子，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迟钝，一个好好的发财机会就这么凭白无故地丢失了。” 郭亮接过报纸不解地问道：“什么发财机会？我怎么不知道。” 父亲点了点报纸上的一篇文章：“你先看，看了这篇文章我再跟你说！” 郭亮握住报纸扫了一眼父亲所指的文章来。这是一篇报道，其主标题《荒漠中的一朵奇葩》八个字很大，背景采用的一副壮丽的海边景色。下方是副标题：“高速前进的绍城市高薪技术开发区”。在文字和标题之间是：“本报记者豪山”。 看到绍城市高薪技术开发区等几个字，郭亮没有急于读里面的文章，而是翻看报纸的版面位置以及头版头条的标题。 看到郭亮这个动作，父亲先是一愣，接着开心地笑道：“郭亮，看来你还真是当官的料，先看看头版。不像我们那样，拿到报纸就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再一个劲地读下去。……，从版面分析出什么没有？我可是让你从这篇文章里找出你丧失了的商机，不是让你分析政治环境。”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才捧着报纸认真地读起来。开始的时候，郭亮没有怎么用心去读，觉得这文章只不过是普通的吹捧文章，里面说的无外乎是上级领导如何重视开发区的发展、开发区的基础设施是如何的好、开发区的政策是如何地优惠、开发区的工作人员是如何地关心进驻的厂商、而厂商又如何地踊跃投资、厂商的效益又如何地好、……。 文章的用意无非是二个方面，一是开发区建设的决策是英明的、正确的，具有前瞻性的，赞扬的是各级领导。二是各个厂商最好把眼睛放亮一点，早进开发区早发财，释放的是一个个诱饵。 可是，读到这篇报道一半左右的时候，他发现这篇报道的重点不仅仅是上面的这两个用意，或者说强调的不是它们，强调的是开发区的地皮价格。 郭亮估计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所谓商机。报道里一再明示或暗示开发区的地皮正在快速上涨。大肆鼓动有钱的人马上到开发区去投资地皮，说现在投资开发区一定大有可为。 文章还用大量的篇幅描写了海景花园的现状、规划和前景，文章用鼓舞人心的文字描绘了这个海景花园将集高档住宿、娱乐休闲、购物健身等等为一体的综合性小区，暗示里面将执行新的宽松政策。 郭亮刚读完，旁边的父亲就问道：“你知道你丧失了什么商机了吧？” 郭亮将报纸放在一边，反问道：“你说丧失了什么商机？” “你还看不出来？如果我们早一点拿出钱来投进去炒地皮，那我们不大赚？”父亲得意地说道，“你别骗我。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现在是在找借口敷衍我，是不是？我倒不是看中能赚多少钱，我只是批评你反应迟钝了一点。将来你这种落后的思维如何跟得上形势？如果能主政一方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 郭亮用手拍了拍报纸，说道：“爸，你真以为之前投资炒地皮能赚钱？” 父亲脱口问道：“怎么不能？上面不是写了地皮的价格不断上涨吗？而且我还找人打听了，那里的地皮价格确实涨了，半年就翻了一倍。你以为你爸这么幼稚，报纸上说啥我就信啥？你忘记了我是经济领域的专家了？” 郭亮见父亲又开始吹牛，笑了。他说道：“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是经济专家？就是忘记了，你也会提醒我啊，呵呵。问题是有些方面不是你们经济专家能看透的，很多事情不完全是按经济规律办事的。如果不是按经济规律办事，你经济专家能分析出什么规律来？我看你在这件事上比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父亲看着郭亮，似乎有点不认识他似的。问道：“你是说这里面有太多的政治味道？” 郭亮马上否认道：“爸，我可没说。我只是有点奇怪而已。也许你说的对，我理解的错。” 父亲道：“你小子总得给我提示提示吧，我以前确实没有关心过这个开发区的事，还是看了这篇文章之后才知道它，想提醒你，让你多做一点政绩出来。” 郭亮说道：“这可是你的不对。你的眼睛只看省里的、国家的，怎么就不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事，多注意一下我那里的事，我还想你帮我呢。” 父亲说道：“臭小子，我把这篇文章给你看，不就是帮你吗？” 郭亮道：“问题是你没有调查，没有仔细研究，就给我一篇大家都能看到的文章。你这是帮我还是误导我？” 第224章 收 第224章 收买人心 郭亮道：“爸，问题是你没有仔细调查，更没有仔细研究就给我这篇大家都能看到的文章。你说这是帮我还是误导我？” 父亲差点气急：““你……，”见郭亮笑嘻嘻的样子，他干脆在郭亮身边坐下来，准备长谈，“那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郭亮反问道：“爸，我问你，地方政府建开发区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而你读了这篇文章之后，心里最先想到的又是什么？” 父亲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郭亮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摸着额头说道：“真是关心则乱。不行，我非得到当地去调查一番不可。对了，这个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是什么来头？” 到底是专家，经过郭亮简单地提示，他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虽然他才注意这事。 郭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笑道：“我等待你的调查结果呢。到时候我拿我编写的程序换你的调查结果，这公平吧？呵呵。” “臭小子！调查开发区是帮你的忙，让你编程序也是为了你巩固在大学里学的知识，都是为了你好，你还跟你老爸讲价钱。反了你了？” 韩长江虽然如愿以偿地当了水产局的代理局长，又是年关将近万众欢喜的时候，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喜庆的感受。在家吃完早饭出门坐上去接他上班的专车，郁闷的他没有对司机说一句话，下车后用力撞上陈旧的旧车门，然后脚步沉重地爬着楼梯。显然是因为心情恶劣，他没有爬几步就感到疲倦了，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台上休息，眼睛如狼似的盯着轻松爬楼梯的其他人，把他手下的几个职工吓了一跳，也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操！我又没迟到，大清早的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韩长江不知道那些人在腹诽他，他叹了一口气之后又往上爬。 困扰他的事其实很简单，就一个字：钱！ 可就是这个字让他浑身不安，甚至可以说焦头烂额。心情灰败的他走进办公室后一屁股坐在新买的高级老板椅里，双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当新提拔的人秘股副股长姚平前来给送开水为他泡茶时，他都没有心情跟她说一句话，对她的招呼冲而不闻，更别说做点别的了，这让今天精心打扮了好久的她有点失望。离开的时候，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带上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现在的她名义上是副股长，实际上已经取代了人秘股的王晓东成了正股长，只是还没有名义而已。她还是他的大管家、私人秘书、秘密情人兼保姆。这是他最近才从普通职工中挖掘来的，让她当副股长是她容许他占有她身体的先决条件也是唯一条件。 不过，现在的他显然没有和她打情骂俏的心情，他的心思全在如何赚钱上。这几天日夜都是想的这个问题，可是，无论他怎么想怎么绞尽脑汁，都无法找到好的方法。 不知想了多久，毫无头绪的他很烦躁地抓起保温杯，将盖子拧开大大地喝了一口，却马上吐了出来，再发出一声惨叫：“啊——！” 这可是刚泡好的茶，正烫着呢。 他狠狠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发出嗵的一声响。因为用力过大，杯子里的水一起溅了出来，桌上的钢笔也蹦跳着。等安静下来，他才悲哀地发现钢笔滚落在地、桌上的文件好几份被茶水泡着了。 他一边骂着为他泡茶的姚平，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卫生纸擦着，手忙脚乱地忙乎了一通，总算把桌面收拾好。 让重新坐下后，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眼睛满意地打量着装饰一新的办公室，一边想着自己当上一把手之后所办的几件大事，手指关节无意地在高级桃木桌上敲打着，有一下无一下。 自郭亮到党校也就是他当代理局长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做了好几件鼓舞人心的大事，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按他的设想，只要自己紧跟张春秋县长、牛文举副县长，自己的仕途绝对是一帆风顺。虽然现在只是代理局长，但郭亮那个二百五小子回来之后肯定抢不过自己，得罪了县长、县委书记的他肯定会打入冷宫。 韩长江相信不久之后自己头上的这个“代”字一定会出掉，甚至不用等郭亮回来，他的屁股就会坐正。他心道：“只要在过年的时候多用点钱打点打点张春秋、牛文举就行。郭亮愿去哪里就让他去哪里吧？但愿他能远走高飞，到千里之外升官发财去。” 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还是善良的，竟然没有诅咒郭亮那小子被降职、被开除或者被车撞死。 “搞定了正副县长，至于县委书记肖国华就不用再理了。现在的他基本上不管事，他抱的大腿——市委书记王祥山——马上要滚蛋，到时候谁要理他？王祥山滚蛋之后，他还不被市长马春华狠狠地打压，不是到人大、政协修养，就是到市里某个无权无势的机关任职。呵呵，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想到这里，韩长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不过他笑的时间很短，随即又烦躁起来：都说王祥山要走，怎么说了快一年了，却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他还一直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呢？ 韩长江敲打桌面的手用了更大的力，节奏也加快了一些。当看到面前吹着暖风的柜式空调时，嘴角又翘了起来，想起了他当代理局长后所做的几件大事也就是烧的几把火：首先从银行贷巨款投资开发区建设、自己和牛望山带头集资投资开发区；其次是取消郭亮定下的发票报销限额；还有就是将局长、副局长办公室进行了装修；最后是组织先进个人到外地旅游。 韩长江很得意，当这几把火烧起来的时候，他赢得了全局上下干部职工的一致好评，完全达到了烧火的目的。比如第一件大事是为了局里和有钱的个人鼓起腰包，他力主对开发区进行投资。当时除了郝永吉、刘联盛等几个郭亮的亲信反对，刘建宏副局长、王晓东股长等人保持沉默外，其他大部分干部职工都欢欣鼓舞，特别是当银行二百万打进水产局帐号的时候，很多人都说韩长江局长有魄力、有能力，水产局如此穷的单位竟然能贷到这么大一笔钱。 巨额资金的到位不但让干部职工看到了韩局长的本事，更让很多干部职工打消了到开发区投资的疑虑：银行都敢拿出二百万给水产局到开发区冒险，我们个人这点钱有什么可怕的？ 加上局里跟私人签署了由局里支付利息保证私人本金不受损失的协议，很多人争先恐后地拿出积蓄的钱交到了局里，强力支持局里投资。大家一边憧憬自己的钱能在开发区钱生钱，一边埋怨以前的郭亮是有钱家的少爷，因怕惹麻烦而不愿意帮他们赚钱。不少以前喜欢郭亮的职工也开始动摇。 当蓝水技术开发有限公司在开发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挂牌成立，当这家公司的股权证明书下发到集资的干部职工手里时，韩长江的名望达到了定点。所有职工都感到自己的苦日子快到头了，将来他们水产局也会和其他单位的职工一样在外面昂首挺胸地走路，可以和公安局、税务局、工商局、电信局的职工一样用不屑地目光看待其他效益不好的单位的职工。 特别是当郝永吉的老婆哭喊着要离婚，大骂郝永吉没眼光舍不得拿出钱来集资时，韩长江受到了众人的一致追捧。 最让水产局的职工感到自豪的是：因为畜牧局李局长坚决不同意贷款到开发区投资，畜牧局的职工差点闹出了罢工静坐的大事。很多人围着李局长的办公室骂了好久，最后才被迫贷款五十万加上职工主动集资的五十万在开发区买了一块地皮，算是平息了众人的愤怒。 此外，还有人透露，很多其他单位的职工还找后门要求以水产局职工的名义集资呢。真是爽啊，水产局什么时候这么牛气过？ 韩长江的第二把火是暗地里烧的，就是通知中层以上干部：发票还是按郭亮来以前的办法进行报销。不过，韩长江还是对他们多加了一句话：“大家也不要太过分，至少大家都过得去。太过分的话，职工的反应会太大。” 几个当领导差点喊万岁了。自从郭亮来之后他们嘴里差点淡出鸟来，几乎没怎么下馆子吃过饭。即使吃饭也不敢点好酒。一百元的上限连好菜都不能点，哪里还想有好酒喝？而水产局又没有权力，没有外面的人请他们潇洒。 现在韩长江这么做吩咐，他们立即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了，真是解放区的天明朗的天。在韩长江宣布这事的当天晚上，紫微星大酒店的老板就惊讶地发现久不来潇洒的水产局领导出现在麻将室、餐厅、桑拿房、按摩室……，活像一群山上的和尚下山。 韩长江的这一招果然取得了众官员的欢迎，立竿见影地收到了预期效果。就连不怎么喜欢他的刘建宏副局长、李滨副局长也笑逐颜开，觉得大家的价值得到可体现。他们很认同这么一句话：“如果连吃好一点都被限制，那还有谁打破脑袋想当官？” 韩长江更是趁热打铁，为了更好的笼络这些官员，为了将来更好地开展工作，他又大笔一挥将副局长的办公室进行了装修，将原来人秘股的大办公室隔成四个独立的空间，里面都安装了空调。当然他自己的局长办公室更是鸟枪换大炮，壁挂似的空调则换上了更新式、功率更大的进口柜式空调。办公桌和办公椅都换成最时髦的老板桌、老板椅，每件都是几千元一件的高级货。这是县城最好的，否则的话，花的钱更多。 人秘股的人被换到副局长原来的办公室，那个办公室的面积小一些。为了平息人秘股员工的怒火，他拿出了一间隔出的房间给了人秘股正副股长，这样一来，人秘股的空间并没有少多少，股里的其他人没有再说什么。加上副局长的办公室本身就比原来人秘股的办公室档次高一些，人秘股的算是人人都得了实惠。 安抚好了主要干部，韩长江总算想到了普通职工，他组织了近三年来获得局、县等级别的先进个人先进工作者到外地旅游，当然，因为先进名单不多，又加上了副股级以上干部一同参加。 一连串福民——应该说是幸福干部——的措施做下来，韩长江的名声竟然一下盖过了包括郭亮在内的所有一把手。很多人都觉得跟着这种一把手混有出路，至少个人得的好处远远超过跟着其他领导。 恐怕全局里最难受的就是在鱼产品深加工厂当副经理的林梅的外公——鲁大爷。郭亮当局长的时候，无论是他的徒弟还是厂里的管理层都对鲁大爷恭敬有加。鲁大爷度过了一辈子都没有过过的舒坦日子。他的大女儿大女婿也在厂里昂首挺胸地走着，每个月工厂也会按照股份比例将利润收入打入他的帐号里。 可是，现在除了厂长刘联盛和一个小徒弟对他还是如以前一样尊敬外，其他人的态度发生了重大改变，很多人不但不再尊重他反而说他占了公家的便宜，说他没有出一分钱就占了那么多股份，是吸血的资本家。这些话让鲁大爷胆颤心惊，使他想起了以前的运动：“资本家？不是要批斗的吗？” 老伴也担心鲁大爷被抓起来带高帽子，一天到晚唉声叹气。如果不是刘联盛和外孙女林梅不断安慰他们、宽慰他们，老两口都准备丢下一切跑回乡下的老家去，在那里继续过逍遥的日子。 现在的他身体在加工厂里，心却很难在这里。他对坛子鱼的质量把关更形同虚设，以前他可以眼红脖子粗地训斥那些不按质量要求做的职工，那些职工也服服帖帖地听他的话，被骂之后马上认真改正。现在鲁大爷不敢管，那些人也不把鲁大爷看在眼里。实在看不过去，鲁大爷上前去委婉地批评时，对方比鲁大爷还理直气壮：“这么多鱼，少放一点酒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卫生，吃不死人。还能为厂里节省成本呢。” 随着鲁大爷郁闷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坛子鱼的质量无可避免地下降了。一些老客户开始询问开始抱怨。 与此同时，韩长江的好日子也开始到头了：他烧的几把火，没有不需要资金来支撑的。无数的钱随着他的慷慨如流水一般花出，却没有找到一条让钱流入的途径。他期待的开发区投资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那样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供他挥霍。很快，郭亮移交给他的一点点钱被花得精光，账面上的数字从正数迅速变成负数。他傻眼了！ 消停了几个月的债主又重新开始在局长办公室排队，满脸巴结地等待韩长江给他们支付账单。这不，他刚把办公室上溅出的茶水擦干净，刚坐在老板椅里陷入沉思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不用脑袋想他就知道外面不是餐馆老板就是装修公司老板，或者是县百货公司的老板也许是娱乐城的老板，……，或者是那些老板派来的，其目的都是一个：要钱！ 办公室的门如前几天一样已经被他反锁了，如果不是这里空调吹的舒服，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些老板很克制不会破门而入，他都想躲到其他地方去办公。 敲门声将他的心思拉了回来，他连忙收起在桌上敲着的手，拿起文件开始批阅起来。但手里的文件却无法看下去，注意力总被门外的声音所吸引。他心里又埋怨起办事不力的姚平来： “难道老子提拔你上来就仅仅为了陪我打炮的吗？你也该做点其他实事啊。人家王晓东以前可比你能干多了。怎么还不把这些讨厌的家伙给赶走？” 想到打炮，他咂吧了一下嘴：“这女人相貌虽然不咋地，但屁股翘**大那里水多，皮肤像绸缎似的，躺在她身上真是舒服！”想到这里，他对她的火气一下就小多了，而且残余的火气从心里移到了下面，下面那根东西有了一点点反应。 他嘿嘿地笑了笑，拿起文件又看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姚平独有的尖嗓门：“走开，走开，韩局长今天有病请假没来。你们先回去吧，过段时间再来！” 韩长江郁闷地想：“你这婆娘真是不会说话，快过年了怎么说我得了病，随便找一个理由也好啊。就说我到县里开会或者到下面检查工作不就行了？” 一个人说道：“可我刚才听见里面有人敲桌子的声音。……，姚主任，我们也是逼得没办法啊。这不要过年了吗？家里就靠这点钱来过年呢。” 另一个人说道：“就是，就是，如果不是有困难，谁会来麻烦韩局长。你们就行行好。” 第225章 热锅上的蚂蚁 第225章 热锅上的蚂蚁 “去！去！这里是国家机关，你们在这里闹是严重扰乱我们的工作秩序，我们有权报告警察将你们抓起来。”饶平继续说道，“说了韩局长不在，正在医院打针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她又加了一句，说道，“他在打吊针，要好几个小时。” 一个老板不死心：“那刚才里面的声音……” “你肯定听错了，里面可能有老鼠。”姚平又撒了一个谎，然后大声道，“走开，走开！我们堂堂的水产局还少得了你们几个钱？再不走我们真的叫派出所的警察了。” 里面的韩长江又郁闷了一次：“你这婆娘撒谎都不会，又是咒诅我重病打吊针又是说我是老鼠。” 因为老板们不敢撕破脸，在哀求无效的情况下，陆陆续续走了。等走廊完全清净后，姚平这才悄无声息地用钥匙打开门，拿着一叠今天才来的新文件和新报纸走了进来，表功似地说道：“韩局长，刚才外面要钱的人真多，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赶开。……，长江，你怎么啦？” 韩长江本来想骂她几句，但看她如此关心自己，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他心里突然舒服了一些。但他还是有点不乐地说道：“你怎么就不会撒其他的谎？都过年了你还说我打吊针？” 姚平噗通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让他们更相信吗？你一个大局长还在乎这些？是不是？别生气了哦，对不起嘛。”嗲声嗲气说话的同时，她还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推了他几下。 韩长江闻着她身上的香水，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说道：“说吧，怎么补偿我。” 她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讨厌，我是帮你赶开他们，你还要我补偿？你应该补偿我才对。长江，你说是不是？嗯——” 看着偎过来的娇躯，他索性把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揽过她的细腰将她拉在自己怀里，然后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一只手往她衣服和裤子中间的间隙插进去。 姚平笑骂了一声色鬼，媚眼如丝地看他，自己主动用手将纳在裤腰带里的羊绒衫、衬衣扯出来，让他的大手伸进去。当他冰冷的手接触到她腹部的肌肤时，她全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凉，慢一点。” 韩长江笑道：“古时候男人有小妾暖床，现在有情人暖手。” …… 事毕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大也很急，完全不像是上门要钱老板的动作。 韩长江吓了一跳，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他惊慌地挥手让姚平离开，眼睛快速地扫视着周围，见除了姚平手里的卫生纸之外，没有其他破绽，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朝外喊道：“谁啊？”声音有点漂浮，就如他现在的身体一样。 姚平早已经离开了办公桌后面，她动作迅速地将手里的卫生纸放入口袋，一边朝门走去。 外面有人答道：“韩局长，是我，牛望山。” 韩长江一听，彻底放心了，先在心里骂了一句牛望山这个王八蛋之后，语气很轻松的哦对姚平道：“快去开门。”吩咐完姚平，他还拿起她刚送来的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看了这一幕，绝对不会想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丑陋的一幕。 姚平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她先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走到门后将门轻轻打开，故着神秘地对门外的牛望山问道：“还有老板没有？刚才有好多要钱的老板找局长。” 牛望山见了她，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很配合着说道：“没有。我是看那群人走了才来的。” 姚平放他进来后，马上闪身出门，并把门锁上。她心道：真是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不少。 牛望山从外面进来，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但装着无事的样子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面，问道：“韩局长，现在怎么办？” 韩长江还没有渡过适应期，无力地抬起头看着牛望山，狐疑地问道：“什么怎么办？” 牛望山说道：“钱啊。现在不但我单位的职工逼着我要工资要奖金，外面集资的那些人也逼着我要利息要红利。我哪里有啊？韩局长，我现在真是急了。” 说到钱，韩长江就怒火直冒，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没钱，难道我就有钱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连办公室门都不敢开吗？” 牛望山心道：你在里面和情人干这种事，当然不敢把办公室门打开。他说道：“韩局长，你……我们总该想一想办法吧？都几个月过去了，可开发区一点动静都没有。过年前如果不拿一点钱回来，我真的交不了差。那里面有我公司的钱，其他人都不知道呢。” 牛望山有点冤枉了韩长江，他不敢开办公室的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别人来要钱闹的。韩长江没好气地说道：“我当时就问你那些钱挪用之后会不会出现问题，你却说没事。现在怎么就有事了？你以为我提醒你是说着玩的？” 牛望山脱口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说到开发区炒地皮百分之百赚钱，而且资金回笼很快，不要一个月就会有收益？既然能赚钱，时间又快，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不多拿一点钱去投资？反正我们水产局欠工资欠奖金早习惯了，多拖一个月我就能多赚一些。谁知道快过年了还没见一分钱进账。” 韩长江心道：你的贪心也太大了吧。他烦躁地说道：“牛望山，当时我记得是你对我说到开发区投资一定赚钱的，还说这是你那个叔叔牛县长打了包票的。现在怎么反而怪我说的呢？我还没说是你拖我下水的呢。” 牛望山眼睛一瞪，大声道：“姓韩的，你他妈的讲不讲道理？当时你不说投资是为了响应张县长的号召，是为了让你早日当局长，我会跟着你来？会投下这么多钱？” 韩长江本来想说：你怎么不说你是为了当副局长，为了那个围湖工程重新启动？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知道现在绝对不是相互争吵的时候，现在应该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他宁人息事地说道：“望山，你这么吵……我们这么吵有用吗？我承认我现在情绪有点激动，态度不好。我们不吵，认真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你安静一点行不？” 看到韩长江服软，牛望山也不敢再高声说话，现在确实不是大吵的时候，两人闹翻没有一点好处，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其他人看笑话。实际上他也知道，韩长江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利用了，那些人利用自己和韩长江的贪婪，撒下一堆堆香喷喷的诱饵。结果两人傻乎乎地将饵料和钩子一起吞进肚子里。 如果是一个不知道内情的局外人，只看开发区地价，一定会认为炒地皮会大赚钱。因为地皮的价格几乎每天都在上涨，年中到现在的地皮价格几乎翻了一番。如果韩长江将水产局所控的蓝水技术有限公司所买的地皮按公布的地价卖出去，不但水产局能赚近二百万，就是他们私人都能赚好几十万。 但问题是开发区的地皮很难找到买家，即使你降价找到了买家，开发区政府也借故不给他们办土地过户手续，甚至还要查你是不是专门炒卖土地，查你你相关手续是否齐全，是不是按与开发区签的合同在履行职责。或者买卖地皮的双方找不到相关部门和相关人员，他们干脆不跟这些人见面。 如果买卖土地的人强行买卖或者大吵大闹，有人会在适当的时候找到你，警告你不要烂事，小心你的狗命。 现在那些抱着炒地发财心思进入开发区的人都已经知道，能够公开进行土地买卖的只有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等少数几家，他们在开发区还没有正式成立的时候就已经低价囤积了无数的土地。然后这几个公司联合起来不断地抬升土地价格。对其他人而言，这种土地价格只有买的权力而没有卖的权力。 如果你是真心进开发区建厂办公司，那倒没什么其他想法，最多是无聊的时候算一下所谓的厂区土地价值：“上个月值一百万，这个月值一百二十万。”仅此而已，心里稍有安慰。 而像韩长江这些人一样打买卖地皮赚钱算盘的人，却一天天气得吐血：土地不断地涨，或就是不能卖土地，就是赚不到钱。想尽办法筹集资金购买来的土地只能抓在手里，永远也卖不出去。 牛望山问道：“韩局长，怎么办？我真的快兜不住了。不说发年终奖，职工的正常工资总要发点下去吧？都要过年啊。要不，我们干脆把土地贱卖，就按原价卖给他们。只要能拿回我们的本钱，利息损失了就损失了。” 韩长江揉着额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们胆子大敢卖，也没人敢买啊。他们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让他们原价收回去？你做梦吧。现在他们手里多的是廉价土地，就是按我们买价的一半，他们都不会收回去，他们心黑着呢。” 牛望山不死心地说道：“可他们那些地离海边远啊，没有我们的地皮位置好。应该……” 韩长江说道：“狗屁！你以为这个开发区能有多少厂商进驻？我们周边的那些地方都没有人买，他们随便拿一块就行。再说，你没看到我们和开发区签合同的时候有一条，如果买了土地，三年内不动工修建所承诺的厂房、建筑物，开发区有权力收回土地。” 牛望山不解地说道：“这一条有什么用？大家都还远远没到三年呢，难道他们敢收回去？”牛望山说到这里，双眼一瞪，说道，“真要这么干，老子拿把刀砍了他们。操，让老子活不下去，老子首先让他们活不了。” 韩长江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说道：“你砍谁啊？……，我们还没到三年是不错，但他们可以提前调查你的经济情况，调查你的建设计划，调查你的可行性方案和融资能力，然后拿着你这些资料断言你三年之内不可能进行建设，他们不就有理由了？” 牛望山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韩长江，说道：“这……这不可能吧。这不是土匪吗？也许到第三年的时候我突然筹到了建设资金呢？” 韩长江说道：“如果没有人看中我们的土地，三年之内他们肯定不会理我们，也许五年、十年都不会理我们，他们巴不得我们占久一些，帮他们充门面。可是，如果有人看中了我们的土地所在的位置，愿意出高价买我们的土地，那么他们就会拿出刚才我所说的办法，逼我们交出土地，或者在其他地方划一块土地给我们，面积比我们的大、价值比我们的地皮高，我们谁敢放一个屁？开发区最近成了土地‘三清’办公室，你知道是干什么的不？” 牛望山沮丧地坐倒在沙发里，痛苦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韩局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那可是我一辈子的积蓄，赔了还得因为挪用公款被判刑，我……我……跟他们……” 韩长江说道：“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才知道姓郭的小子当时为什么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坚决不投资。他怎么知道会有现在这么一出戏呢？难道他真的比我们目光远大？不可能！” 牛望山说道：“说这些还有屁用？早知道是这样，打死老子也不会做这种事。你真的没办法？” 韩长江说道：“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你刚才说的，我们跟他们拼了！” 牛望山吃惊地看着韩长江，问道：“怎么拼？我刚才不是逼急了说的吗？” 韩长江斥责道：“你说的办法是不对，但理对。我们当然不能拿着菜刀去砍人，就是有这个胆子也找不到砍的对象。也许我们省得一条命，换来的却是一个小萝卜头。如果是丢命，我们还不如就此算了，损失的只不过一点钱，最多坐几年牢房而已。……，我们只能用文斗，不能用武斗。” 牛望山泄气地抓了抓脑袋，问道：“怎么一个文斗法？” 韩长江抓起桌上的报纸，说道：“只有借助舆论，借助媒体，找记者把开发区的这些烂事在报纸上捅出来。只要我们时机把握得好，也许能拿回我们的钱。” 第226章 坚决拿回来 第226章 坚决拿回来 韩长江抓起桌上的报纸，说道：“只有借助舆论，借助媒体，找记者把开发区的这些烂事在报纸上捅出来。只要我们时机把握得好，也许能拿回我们的钱。” 牛望山脱口问道：“记者？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找记者。县里的记者、市里的记者谁敢写这些？而且就算写了，人家有后台还怕你一篇文章？” 韩长江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人家的钱还没赚够，还是顾忌他们的名声的。如果报纸上说开发区故意卡着厂商，逼着厂商购买高价地皮，开发区的人会怎么做？他们肯定会向世人显示不是这么一回事，开发区对正常的土地买卖持支持的态度，然后欢迎别人去监督什么的。为了做样子，他们有可能放开一个口子，把土地政策稍微放宽几天。我们就利用这个时期把多余的地皮给卖了。” 韩长江嘴里说卖的只是多余的地皮，实际上水产局成立的那个什么蓝水技术有限公司纯粹是一个花架子，除了建一栋简单的房子，买了办公桌、沙发、电视等物品做做样子外，啥也没有干过，他们所有的地皮都是多余的。将多余的地皮卖出，也就是事实上的退出。 牛望山又期望又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好事。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招，只好默认了韩长江的办法，他问道：“那我们怎么找记者？就凭我们两人还是联合一下其他人，比如畜牧局的老李，他肯定也急得全身冒火。” 韩长江说道：“他才不急呢。他一开始就和郭亮一样，坚决不同意投资。他们畜牧局的那一百万都是他手下的人从银行借来的，他只是没有站出来表示反对而已。他自己私人又没有投一分钱的资，他急什么？他还巴不得看热闹呢。那些职工要分红要利息，只会找他手下，也就是当初力主去投资，主动办手续办贷款收集资的人。你看见没？前几天还趾高气扬的严卵子现在都不敢到单位来，见了熟人就躲着走。跟我一样，办公室的门一直是锁着的，不知躲在哪里哭鼻子。” 严卵子姓严，是畜牧局的副局长，因为喜欢将阉牛时割下的牛睾丸拿回家煎炒下酒，被人戏称为严卵子。就是他坚决要求到开发区投资的，当时差点和反对这事的李局长打架了。成功的时候他洋洋得意了好长一段时间，畜牧局的大部分职工都认为他有魄力有闯劲。但现在焉了，那些集了资的人看见他就追着要当初承诺的红利和利息。 其遭遇跟韩长江的很类似，只是那个家伙没有升官，而韩长江从副局长升为代理局长了。 直到这个时候，韩长江等人才知道那句“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是什么意思了，昨天晚上他和严卵子会面的时候，就曾大骂了各自手下的职工一通：“这些狗日的职工，看到好处如飞蛾扑火一般，恨不得喊老子做亲爹。稍微有危机就开始拆老子的台，把老子当孙子骂。难怪那些当官的都只愿巴结领导，不愿意为下面的人谋福利。敢情都是一群白眼狼。” 牛望山不知道韩长江在想什么，他提议道：“那我们把他拉进来啊。请记者肯定要花不少钱，多一个人出钱我们不就少损失一些？” 韩长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严卵子那种人除了吃牛卵子厉害，还有什么本事？如果不是他姐夫帮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吃。让他进来，除了坏我们的事还有什么用？要找就要找投资额比我们更大的人，心情比我们更迫切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确定在哪个记者。你有熟悉的记者没？” 牛望山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可怜地说道：“我一个乡下人，怎么认识记者？你知道？” 韩长江道：“平时你不是骂别人是乡下人吗？今天怎么自认是乡下人了。你看了昨天的报纸没有？《福江日报》上刊登的一篇《荒漠中的一朵奇葩》，要找就找这个记者。” 牛望山苦着脸说道：“我现在哪有心情看什么报纸，这荒漠中的奇什么是啥意思？你怎么就知道他对我们有用？而且省报记者又哪里是这么容易找的？” 韩长江叹一口气，心里觉得跟牛望山这种二百五讨论问题真是太委屈自己了。他干脆不再问他而是直接说道：“他这篇文章完全是不顾事实在吹捧我们投资的那个开发区。奇葩？这个开发区哪里是奇葩？简直就是鲜花中的一堆狗屎。他这么写，我敢断定他收了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和那几个控制地皮的公司不少好处。我们对开发区的事非常了解，只要拿这些逼他，等他服软之后再给他一点钱，我们就能让他自己炮制一篇读者来信什么的。他就拿着这封信到开发区去逼他们做一做样子，适当地放开一些控制。……” 牛望山不管懂不懂都是点头，反正死马当着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好得多。等韩长江自豪地说完其自认为很妙的方法后，牛望山问道：“我们现在就去省城找这个记者？能找到吗？” 韩长江说道：“你我都不行，找不到他。现在得由你去找牛县长，请他找认识这个记者的人帮忙，或者直接以县政府的名义邀请那个记者下来采访。” 牛望山一听自己总算有点用了，连忙拍胸口说道：“好。我马上去找我叔叔，让他把这个记者喊下来。”为了显示他叔叔牛文举的能力，他把那个省报记者说成了一个听命于一个副县长的家伙。 韩长江没有取笑他，而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要告诉你叔叔：如果不采取办法，不但你玩完了，他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牛望山不解地问道：“我叔叔有什么麻烦？” 韩长江说道：“你笨啊。如果你不说严重一点，他不但不会帮我们，而且还可能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张春秋，到时候传到马春华、贾永明等人的耳朵里，你我就等待家里人收尸吧。明白了不？” 牛望山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说道：“对啊，他是我叔叔，他总不能看着他的侄儿变成穷当蛋，变成囚犯吧？他收过我们不少礼，如果他不救我们，我们就把那些事给拱出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韩局长，我走了。” 看着牛望山风风火火地离开，连办公室的门都忘记关上。韩长江觉得自己将计划告诉他也许是一个错误。这家伙为了救他自己，连亲叔叔都准备出卖，难道不知道他叔叔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才是他的救星吗？他到一定时候，会不会把我给出卖呢？ 就在他后悔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长江一听，脸上急变，心道：糟了。 他连忙起身去关办公室的门，但人还没走到门边，外面就冲进来了一群人。看到韩长江在里面，不管他的神色如何尴尬，这些人都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争先恐后的向他要钱：餐馆用餐费、娱乐城招待费、桑拿中心接待费、办公室装修费、集资红利利息、集资本金、年终奖、医药费、独生子女补贴、出差费、…… 这些人都如此关心自己的钞票，以至于只有细心的娱乐城老板闻到了办公室里那股他在娱乐城包厢里所熟悉的味道。 他讥讽地看了一本正经解释单位暂时没有钱的韩长江一眼，不想当他的目光无意扫向下面的时候，他竟然还发现焦头烂额的韩局长没有将裤子的拉链拉上。从外面不但可以看到韩局长裤裆里卷曲的毛发、毛发上的碎纸屑，还能看见那丑陋的软棍和两个破旧的轮胎……。 娱乐城的老板多年经营色情业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一下就从韩长江下面毛发上的碎纸屑以及现在韩局长漂浮的脚步就知道他才干完那事不久，他还在不适期。 这可让这个娱乐城老板感到非常奇怪，因为他看见刚才从这个办公室里冲出去的可是他认得的牛望山，绝对是一个动作粗鲁相貌丑陋的汉子，绝对是公的而不是母的。大惊失色的他怪怪地想道：“难道韩局长有这种嗜好？牛望山竟然向韩局长奉献自己的菊花？……，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有可能，听说这次水产局到开发区投资就是他们两人联合起来赶跑那个年轻的郭局长才办成的。” 想到自己抓到了韩局长这个能够惊动无数人的把柄，娱乐城老板心里一阵窃喜：“我的钱有着落了，不急，不急。我凭这个把柄，不信要不会我的钱。” 韩局长哪里知道有人会这么想他，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忍了好久的他很快就被这些要钱的家伙们弄得火冒三丈了，他大声驱赶着这些人离开。花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在几个局领导、人秘股员工的帮助下，才把这些没有要到一分钱的人赶出去。在驱赶的过程中，很多人发现了韩长江裤子上的拉链敞开，但为了不得罪他为了今后能要到钱，他们都装着没看见，只在离开他的视线后，才大声笑了起来。 赶走这些人，韩长江出了一身汗。他气得差点把上百元买的保温杯摔烂，冲着那些人的背影骂道：“你们狗日的别想从老子这里要到一分钱！滚！”不过这话说的声音很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听见。 姚平偷偷地走到韩长江身边，难得地红着脸，小声提醒道：“韩局长，你那里没拉好。” 正气恼的韩长江没听清她说什么，大声道：“说大声点，还怕了他们？” 姚平吓得一哆嗦，见其他人出去了，只好又说道：“你的裤子拉链没拉好，里面的东西都露出来了。” 韩长江脱口问道：“什么裤子……啊——，你……你怎么不早说！”最后的声音变得很小，说完，愤怒地扫了她一眼，吼道，“滚！你也给我滚！” 姚平委屈地捂着脸跑了出去。 韩长江将门用力撞上，嘴里嘀咕道：“狗日的婆娘，做事这么马虎，刚才不是你帮我清洁吗？连拉链都没拉好，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快过年了，梁倩英的工作非常忙碌。但再忙她也得抽时间到梅山镇楠竹坳的竹器厂去看看。不说她是竹器厂的股东，就凭她金凤集团想和吴副省长搞好关系，想继续保住吴卉做生意的热情，她也只得从百忙中抽时间出来到竹器厂去看一看，顺便带上郭亮、吴卉。 郭亮这几天都在家里忙于编制父亲所需要的程序。不动手的时候，觉得编一个计算机盲所提出的程序应该很容易。他当时就对父亲拍胸口立下了军令状，说是过年前一定编好这个程序，不达到父亲的要求决不过年。 可一旦动手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父亲竟然要求他编出的程序和国外那些专家所用的程序一样，这可大大的拦住了他。等看了父亲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演示软盘，郭亮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不说过年前这小段时间无法完成，就是让他专门花一年、二年时间来编制，也不可能达到父亲的要求。他连里面一些数学模型的原理都不懂，那里敢豪言编出程序来？ 想了很久，无奈的郭亮只好将实情跟父亲说了，说了自己的难处。父亲似乎也知道这个结果，只好退而求次降低复杂程度，一些数学模型都从一大堆经济学书籍中翻找出来交给郭亮。让他编制一个大概能满足父亲所需要的一些中间结论就行。 就算如此，郭亮还无法一个人完成程序，很多复杂的数学方程，例如求导数求参数的部分还得救助于一直从事计算机的大学同学。通过大家在网上——利用电话线和调制解调器上网——共同的努力，在过年前总算完成了程序的整体架构，只等过完年之后在添加各个功能模块程序就行。 这个时候，母亲也从梅山镇槐山寺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眼里全是喜色，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郭亮和父亲都知道她们肯定在考古现场发现了什么，只是还不到宣布的时候。 看她不想说，两人也没有问。 年二十六的这天，心里对程序有了底的郭亮也决定好好休息休息脑子，到外面逛一逛，跳舞、溜冰什么的，准备真正的过年。吴卉也早已经发了几个短信让他出去带她玩。 可是，刚想打电话给吴卉，梁倩英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邀请他和吴卉一起到梅山镇竹器厂检查工作，给那里的人提前拜年，给他们发年终奖红包。 对于这种工作，郭亮自然责无旁贷。在竹器厂里，自己占的股份最多，人家梁倩英几乎是在帮忙，吴卉这个股东也是玩票性质，可自己这个大股东从年头到年尾几乎都没去过几次，一切都是聂世宏在顶着。过年的时候老板不去看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还要梁倩英来提醒自己，真是惭愧啊。”他不好意思地想，很难为情地答应和梁倩英一起去楠竹坳。 梁倩英倒是没有发现郭亮内心想什么，她说她已经跟吴卉约好了，吴卉马上就到。挂机前，她笑道：“郭局长，你这么忙？吴卉小妹妹找了你几次都没有请动你陪她玩。” 郭亮把帮父亲编程的事情说了，梁倩英只是笑了笑。 很快，三人坐着金凤公司的商务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朝梅山镇赶去。 到了中午，车就进了双清县县城。本来他们计划好了到紫微星大酒店吃中饭的，吃完中饭再到梅山镇。可快要接近紫微星大酒店的时候，一直望着窗外的梁倩英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快过年了，他怎么在这里？” 吴卉脱口问道：“谁啊？” 郭亮和吴卉一样，他们的目光都顺着梁倩英的目光朝前看出。只见紫微星大酒店的门口站着一小群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郭亮看到那些人，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因为那几个人里有他熟悉的同事：韩长江、牛望山，还有一个认识但不熟悉的女人——姚平。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面貌算是耐看，但也不是非常漂亮的那种。他和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好像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另外二个人不认识，一个带着眼镜但并不文质彬彬；一个则明显是才入社会的初哥，小心翼翼在站在眼镜的旁边。 梁倩英鄙夷地扫了那个带眼镜的一眼，说道：“一个拿了钱就不顾事实瞎写文章的家伙。还是省报记者呢。到我们金凤集团去了好多趟，想写文章夸我们公司，从而从我们那里捞点钱出来。” 吴卉看着那个眼镜，说道：“现在很多记者都是这么做，有人说这是有偿新闻。国家很快就会打击这种行为。” 第227章 诡异的一幕 第227章 诡异的一幕 郭亮看到韩长江在这里心里就有点腻味，想起这家伙的所做所为心里就有火：这家伙全盘将自己的一些规章制度推翻了不说，还把水产局拖到了几乎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凭空增加的二百万债务绝对会压得水产局无数年都挺不起腰来。 水产局在鱼产品深加工厂、养殖公司的带动下，好不容易出现一线可喜的曙光，在可预见的将来水产局会在经济上翻过身来，不再过以前的困苦日子。可短短的几个月，这些成绩竟然被这个家伙一些抹杀得干干净净。 郭亮真不知道自己将来重新回到水产局上班后将会遇到多大的困难，自己又怎么才能将那些被韩长江用公家的钱“收买”过去的官员重新拉回来。听说韩长江将局长办公室装修得额外富丽堂皇，郭亮自己都怀疑将来是否有脸皮坐进去：手下职工连养命的基本工资都拿不到，一局之长享受那么高级的办公室，能不惭愧？ 想到水产局将来的日子将暗无天日，想到坐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郭亮恨不得现在从车里冲出来，抓住韩长江这个王八蛋狠狠地揍几拳，以消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郭亮的心里也对啥事也不干的肖国华、对只想巴结上级的张春秋充满不满。他觉着县里的这两个主要领导已经成了标准的政客。为了自己的仕途，他们已经没有了是非标准，一切以是否有利于他们的仕途为行动指南。 郭亮甚至对自己在进党校之前所作的那个旗帜鲜明的行动都有点鄙视。当时他做出那个行动的时候，心里可谓热血沸腾，觉得自己是为了群众好，树立了一个反对到开发区投资的榜样，让一些官员有一个拒绝上级的借口。可现在想来，这个由肖国华导演的行动依然只是一坨驴粪外面光而已，只是一个让肖国华将来更好地出山收拾残局的幌子。 而郭亮在其中只是做了一颗棋子。最勇猛的行为也不显得那么高尚了。 郭亮厌恶地扫了笑逐颜开的韩长江等人一眼，咬着牙说道：“我们不在这里吃了！”说着，他对司机吩咐道，“再往前开，我们找其他地方去吃。” 吴卉发现了郭亮脸上的怒气，建议道：“干脆我们到梅山镇去吃。……，倩英姐，我们到那里的林家餐馆去。我让你去看看那个美女老师。现在她放假了，应该在那里。郭大局长，她在不在那里？”话里明显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郭亮没有回答。梁倩英笑了笑，说道：“人家再漂亮也没有我们吴卉公主漂亮。去可以，但有的人不能当场发脾气哦。如果打架，我都不知道帮谁。” 吴卉挽着梁倩英的胳膊重重地推了推，又看着郭亮重重地哼了一下，再掉转脑袋问道：“倩英姐，你说那个带眼镜的家伙就是省报记者？那他做这些事怎么就没有人坏他的事？” 梁倩英的脸莫名一红，说道：“人家有一个好妹妹，天仙似的。又找了一个好老公。谁愿意自找麻烦多管闲事？” 吴卉好奇地问道：“谁啊？” 这个“谁啊”让梁倩英不知道吴卉问哪一个，她说道：“他叫倪山豪，在省报上的笔名叫豪山，他妹妹是殷部长的儿媳妇。”梁倩英对这个记者如数家珍。 吴卉哦了一声，看了越来越远的那群人一眼，说道：“就是他啊，我有点印象。他来这里也许也是捞钱的，呵呵，看来双清县也要被他敲诈一顿了。” 郭亮一愣，心道：“善于捞钱的省报记者找水产局干什么？穷光蛋的水产局又有什么值得他下来捞钱的？水产局现在账上的钱为负数，干部职工的年终奖都无法发出来。就算韩长江有心想送钱巴结记者，也没有能力送吧。再说，水产局现在又有什么事值得上报纸吹捧的，还是省报，哪里那么容易上？过了记者这关还要过编辑等关卡。” 吴卉见郭亮神色不定，以为郭亮的心思还在想那个林梅，心里不由有点不愉快。她问道：“郭大局长，想什么呢？到林家餐馆吃饭触动你心里的那根感情之弦了？” 郭亮脱口说道：“我在想这个记者找我们水产局干什么。” 吴卉脸色不由一阵发红，掩饰着问道：“刚才围着那个记者的是你们水产局的人？”接着笑道，“呵呵，真是巧啊。你不是说水产局现在穷得咣当响吗？所有钱都投到开发区去了，他们没有一分钱还能请这种记者吃饭办事？” 梁倩英说道：“人家有可能是正常的采访。对了，这个家伙最近写了一篇文章吹捧你们绍城市开发区，把开发区说成是一块黄金宝地，去晚了就赚不到更多的钱了。你看了没有？” 郭亮这才想起《福江日报》上那篇《荒漠中的奇葩》的作者就是豪山，难怪自己刚才听到豪山的时候有点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忍不住说道：“看到了。现在开发区几个公司在那里炒地皮赚钱的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少，这个家伙还敢在报纸上为他们吹捧，肯定收了不少的好处。他就不怕一旦事情真的暴露了，他将如何下台？” 吴卉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下不了台的？开发区的事又不是他能做主的，出了事他最多说自己是被蒙蔽而已。他有那么强硬的后台，谁能把他怎么样？为开发区唱赞歌、为新鲜事物作宣传本来就是报纸的一个任务。怎么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不知为什么吴卉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说话的口气就有点与郭亮对着干的意思。她心里道：“我刚才提出到林家餐馆去吃饭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反对一声，真不知他是想去看那个林梅还是一个木脑袋。” 她就不想想，万一郭亮说不到那里去，她吴卉不又会怀疑他心里有鬼，连正常的吃饭都怕？ 郭亮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还在想豪山到水产局找韩长江的事，不知道韩长江这个家伙又在玩什么幺蛾子。想到韩长江这个家伙又贪又蠢，他又想到了孟俊杰和他的父亲，感觉那个孟厅长真的有点冤枉：“人家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都比他厅长捞得多，照样活得滋润。” 昨天下午，在吴副省长等人的运作下，孟俊杰二口子和孟俊杰的母亲在律师的陪同下终于见到了被双规的孟厅长——孟冬浩。孟厅长的案情并不复杂，主要事实基本调查清楚，不存在什么串供不串供的危险，现在他只需等待组织上如何处理了：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还是在组织内部进行处分。 看完父亲，孟俊杰回到家之后又给郭亮打电话表示了感谢。这让郭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一个传话人而已，在其中并没有取任何作用。 见郭亮不说话，吴卉又有点担心起来，以为刚才的话说重了让郭亮生气。她用手指头轻轻地点了郭亮肩膀一下，柔声问道：“你怎么啦？坐车不舒服？” 看吴卉患得患失的样子，梁倩英噗哧地笑了出来。吴卉羞愧难容，只好拿梁倩英撒气：“就是你，就是你，笑什么笑……” 郭亮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打闹，老实回答吴卉的问题道：“没有，我是在想那个可怜的孟厅长呢。不知有什么好办法能帮助他逃过这一难。” 吴卉用手拂了一下额头的刘海，说道：“你还真是天马行空啊，一会想到这一会想到那。” 梁倩英笑道：“主要是某人太关心，关心则乱。” 当他们一行到达梅山镇的林家餐馆时，林梅却不在这里，她到镇小学看她以前的同事姐妹去了。一个同事将家安在学校，她一家子就在学校过年。 林大嫂见郭亮他们上门，自然打起十二精神为他们准备饭菜。 直到他们吃完饭，林梅才闻讯回来，和郭亮、吴卉、梁倩英等人说着话。吴卉和林梅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大家有说有笑地。这让暗暗担心的郭亮长嘘了一口气。 吃完饭，郭亮等人告别林大嫂、林梅继续前往楠竹坳。当到达竹器厂的时候，聂世宏、舒木匠、舒月华等管理层都站在厂门口迎接，甚至楠竹坳村的丁条石、曹樟木也来了。 丁条石想进镇里上班的愿望落空后，一直继续在村里当支书。现在的他也不再抱那个进镇的希望了，觉得村里的生活水平一天天提高，与以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已经很知足，他现在正全力帮助高中刚毕业的儿子开办一个竹器加工厂，专门为郭亮他们的竹器厂提供配套产品。如不出意外，明年他家的日子将更红火。他准备等儿子的竹器加工厂上了路，就辞掉村支书的职位，一心一意为儿子打工。 因为有吴卉在场，舒月华没有给郭亮一点额外的表情，当郭亮目光看过来时，她都是无视。她不给郭亮任何机会，一直呆在吴卉身边，为吴卉和梁倩英讲解她新的设计、新的产品。这让郭亮的心痒痒的，又不好违背她的意愿，更担心弄巧成拙。 他心里道：“吴卉啊吴卉，你这个小丫头还是早点嫁掉吧。” 吴卉不知道郭亮和舒月华的事，但梁倩英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促狭地看着郭亮，眨了眨眼睛，说道：“郭老板，你也不过来看看我们月华小姐设计的产品。真的很不错哦。” 吴卉拿着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对郭亮道：“郭亮，呵呵，吓人不？来啊，你是不是怕月华姐？你心里肯定有鬼，看见美女就想入非非，是不是？”说着她走近郭亮，挽着他的胳膊，小声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看中了她的胸脯，好大哦。呵呵……” 舒月华并没有听到吴卉的话，但她似乎感觉到了，身体不禁佝偻了一些，转过身侧对着郭亮，似乎不想他看见她雄伟的前胸。 晚上，竹器厂开了联欢会，发了年终红包，又大吃了一顿，大家尽欢而散。也预示着工厂正式停产放假，直到正月十六才正式上班。 睡在工厂所建的客房里，喝多了酒的他一下就睡着了。睡梦中他梦见了和舒月华在一起缠绵的情景，也梦见了吴卉在他面前活泼说笑，还梦见了孟俊杰难受无奈的样子…… 第二天，他们一行到了舒月华的家里看望舒月华的父母。在那里喝了茶，聊了一会，这才离开。到了双清县县城，郭亮又让车拐到了舅舅家。外公、舅舅、舅妈都在家里，表妹小苑也放假回家。她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正和其他同学一样在联系工作。 她不想回本地，想到南方去找工作，因此家里人也没有说请郭亮帮忙。实际上郭亮帮一个人找工作并不是很难，只要小苑不挑剔，无论是在县城还是在省城，都能找到工作。梁倩英、许昆山等人都是有门路的人，实在不行还可以进金凤集团，帮助郭亮打量竹器厂的业务。 虽然舅舅舅妈没有开口，郭亮还是主动问了小苑为什么一定要到南方工作。他甚至劝她只要工作合适完全可以在本地上班。 小苑脸突然变得红红的，嘴巴凑在郭亮耳朵边，小声：“不告诉你。你可不要劝我妈妈，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 郭亮这才知道这个小妮子八成是谈恋爱了，要随男朋友一起到广东去。郭亮笑道：“请客就行。他帅不帅？” 小苑害羞地扭转身子，说了一声：“比你还帅！”说完就跑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舅妈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死活要到南方去工作，我们说让她男朋友先找到工作之后再让她过去，可她一定要和那个小伙子一起去。” 梁倩英、吴卉都笑了。吴卉眼里似乎还要有一层佩服小苑的神色，目光在郭亮身上扫了很久，心里也在决定自己是不是也不顾妈妈的阻拦全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说到小苑将来的工作，舅舅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显不乐意，外公则有明显的不舍。郭亮不知道的是舅舅心里早将那个“拐跑”他女儿的小子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他心里认为自己现在辛辛苦苦赚钱，将来会全部交给铁道部门或者航空公司——想看女儿、外孙都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能在家里帮自己呢？ 郭亮笑着说道：“想不到小苑这么有决心。她男朋友是她同学不？” 舅妈说道：“不是。说是今年五四青年节几个学校办联欢舞会的时候认识的。小伙子长的还高大，是学工民建，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工民建，听她说是搞工厂的厂房设计，还有设计居民住的大楼。人还是长的还不错，我把相片拿给你们看看。” 说着，舅妈动作麻利地从房间里拿出一叠彩照，那个小伙子确实长的很阳光，模样比较帅。几个人看着相片自然都夸舅妈有了一个好女婿，让舅妈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在舅舅家吃了中饭，放下车上的一些土特产之后，他们告别舅舅一家，朝省城进发。 车刚离开舅舅家不远，还没有重新进入双清县县城，郭亮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梁倩英问道：“梁总，你知道那个豪山的联系方式不？” 梁倩英皱着眉问道：“什么豪山？” 郭亮道：“就是那个《福江日报》的记者。我们昨天来的时候看见他在紫微星酒店门口。” 梁倩英这才记起来，说道：“没有。你要找他？找他干什么？” 吴卉也露出不理解的神情，看着他。 郭亮说道：“我总觉得他找我们水产局有点诡异，想直接问问他。”实际上他心里还有其他想法。 梁倩英说道：“如果他们之间有名堂，他怎么会告诉你？我手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可以让秘书小魏找到。他自己主动联系过几次我们金凤集团，留过名片。现在就要么？” 郭亮说道：“你帮我问问他，能不能请他和我见一个面，用你公司的名义请他。” 梁倩英再看了郭亮一眼，说道：“好吧。毕竟他是省报记者，我们虽然不愿意让他敲诈一笔，也不愿意得罪他，过年前请他吃一次饭，给点纪念品也好。不过，你跟他去见面，我不见他。” 郭亮连忙说道：“好，谢谢。” 梁倩英又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以公司的名义请记者倪山豪今天晚上到迎源大酒店吃饭，并问他现在在哪里。 挂完电话，梁倩英说道：“郭大局长，我们还这么生份吗？我不喜欢朋友喊我梁总梁总什么的。按竹器厂的股份来算，你还是我的老板呢。那我喊你什么？” 吴卉插言道：“就是。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我们都要赚他便宜似的。” 梁倩英笑道：“吴卉，他对你可是不错，对我则不行。当然，我是不会嫉妒你的，呵呵。我只是不想让他喊梁总而已。” 第228章 大记者 第228章 大记者 三人正开着玩笑，梁倩英的秘书打来了电话，她说那个叫豪山的记者现在在绍城市办事，他很高兴地答应今天晚上出席。秘书已经在迎源大酒店定好了包厢，给豪山的礼品也备好。 回到省城，司机将梁倩英、吴卉放在梁家之后就将郭亮直接送到了迎源大酒店。到了订好的包厢，没有坐多久，戴眼镜的豪山就由服务员带了进来。 看到郭亮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等他，豪山一愣。有点不相信地问道：“请问你是？” 郭亮伸出手，热情地说道：“我是金凤集团梁总的朋友，叫郭亮。听她说你很关心金凤集团，她就让我代表她请你吃一餐饭，顺便给倪大记者拜一个早年，希望你将来继续关心金凤集团。” 倪山豪扫了一眼墙角摆放的物品，握住郭亮的手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金凤集团是我们省的纳税大户，是政府挂牌保护的企业，我们媒体应该为她鼓与呼。你们梁总太客气了。”他知道现在所谓的拜年并不只是口头说说，就是墙角那些精美的礼品也只是做样子，除了那些礼品，对方肯定还有一个大红包，这个红包绝对比他几个月的工资总和还多，否则就与金凤集团这个大公司的地位不相配，他们也不会突然提出请自己吃饭。 只不过看到郭亮年纪这么小，他心里还是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只是没有说出来。 郭亮估计他有点不满，但毫不在意，毕竟人家金凤集团并不有求于你，他们干吗派大人物来陪你？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他说道：“本来梁总计划亲自来陪你，可公司发生了一些事，只好让我来代替她。请倪记者千万不要见怪。” 双方都知道这是骗人的鬼话，但倪山豪听了郭亮的话还是感到很舒服。他“大度”地说道：“怎么会，我怎么会见怪呢？不会，不会。我知道梁总很忙的，这么大一家企业，还真难为她这么一位娇娇滴滴的姑娘了，真是女强人啊。其实，宣传金凤集团是我们新闻媒体份内之事，不值得梁总记在心上。” 倪山豪这个人的心思只在于为自己捞取更多的好处，基本上没有其他心思，特别是对梁倩英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只要能捞到钱，其他都可以不管，只可惜金凤集团后台很大，他一直打不进去，可又不敢像对待其他企业那样使坏或者威胁，真让他很郁闷。 现在金凤集团派人来请自己吃饭，说明人家还是有心的，也许是想在报纸上扬名也是是加深关系后留待今后再用。眼前这个小伙子太年轻了一点，估计是金凤集团派他来进行试探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然后坐下来。郭亮很客气地请他点菜，倪山豪自然不会推脱。他在这家酒店接受过老板、官员的无数次宴请，对这里什么菜最拿手，那个菜最合自己的口味很在行，他连菜单都不要就报出了菜名。直到服务小姐说菜应该够了，他才停止点菜。 等服务员收拾好菜单，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很有礼貌的敲门声。郭亮看了倪山豪一眼，见倪山豪也是一脸的疑惑，就朝门的方向随口喊道：“请进！” 让郭亮意外的是进来的竟然是迎源大酒店的董事长田老板一行。田老板带着马经理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郭亮开始以为他们是来找倪山豪这个大记者的，所以只礼貌地朝田老板、马经理用微笑招呼了一声，不准备多说话。 不想田老板并没有理睬那个倪山豪，而是直接走向他，伸出手说道：“郭局长，你今天来敝店消费怎么不跟我老田打一声招呼？看不起我老田吧？” 郭亮笑道：“田老板，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算老几？如果每次来吃饭都打扰你们，你们还不叫保安把我给赶出去？” 田老板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我老田尊敬的稀客，可以说是我们酒店员工的衣食父母，那里敢赶你走？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你来照顾我们的生意，我感到很荣幸，但我更期待能和你交流。下次来你可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免得怠慢了。” 说完这些话，握完手，这才把目光转到倪山豪身上，笑着问道：“这位是——？” 郭亮刚准备介绍，倪山豪受宠若惊地说道：“田老板你好，我是《福江日报》记者，豪山。”显然，倪山豪认识田老板，在田老板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了起来，很吃惊地看着他和这个少年说话，心里在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一向高高在上的田老板都这么看重他？我来了无数次，他都爱爱理不理的。……，我们省领导里好像没有姓郭的啊，难道他是中央部级干部的孩子？ 内心的想法没有阻止他双手伸出紧握田老板的手。 田老板热情地对倪山豪说道：“无冕之王啊，看见你们，我们酒店的员工肯定都害怕。豪山记者，你是不是想采访我们郭局长？……，呵呵，早就应该了，郭局长真是年轻有为，是这个时代的好干部” 不过，从田老板说话时脸上露出的表情和他说话时的语气，明显可以看出他并不真的看重这个记者。这些话都是一些场面敷衍的话，里面并没有多少干货。 但深知田老板底细的倪山豪还是有点激动，连连说道：“是啊，郭局长有魄力，有能力，等一段时间，我还真的想采访我们郭局长。”他心里则非常奇怪：这小伙子不是金凤集团的员工吗？他今天代表梁倩英来请自己吃饭的，怎么又是局长了？这么年轻，又是哪个局的局长？操！还真是高官的子女啊。 这些问题纠结在脑海里，郭亮在倪山豪的心里由此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田老板和倪山豪握完手，又转头对郭亮道：“郭局长，请容许我们迎源大酒店请你和你朋友请客。吃完饭，我们三楼还新开办了一个‘雅典风情浴’，才开张不久，欢迎你们去考察考察，能给我们提一些意见就更好了。……，肖经理，你等下可要招待好他们。” 他的话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吩咐，里面几乎没有征求他们两人的意思。 一同前来的那个漂亮女人笑道：“不用田老板吩咐，我们一定会让两位帅哥一定能得到最好的享受。” 田老板笑了笑，拍了郭亮的肩膀一下，说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打扰你一会。今天晚上晚点回去没问题吧？” 郭亮说道：“就看什么时候陪好了大记者。我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让我们的倪大记者玩得高兴。等倪大记者把事情交待给我了，我在第一时间里来赴田老板的约。” 这话说得不亢不卑，让倪山豪更是弄不清郭亮的底细。他生怕田老板迁怒于他，连忙说道：“郭局长，你太客气了，你和田老板的事是大事，不用考虑我。我也是这里的老顾客了，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田老板笑了笑，说道：“那等下我们在雅典风情浴再见。”说着，他就出了门。 他走了，马经理、肖经理也跟着走了。郭亮和倪山豪送他们到了门口，然后回到桌边。 倪山豪现在对郭亮的态度大为改变，甚至有点巴结的味道。 所谓记者是无冕之王，那是对普通老百姓、低级官员来说的。他们同样受制度和他们自己的上级的制约，并不能真的无法无天。省报的记者在下面的县里可以称王，甚至连县委书记、县长都可以不鸟，但他们在市里就得老实很多，不敢轻易得罪市委书记、市长之类的高官。在省里就更不敢得罪省级干部和他们的亲友、爪牙之类。除非是受到某些领导的怂恿，或者记者真的有强烈的正义之心不惧报复不计后果，他才会捅那些人的篓子。但现在这个社会这种傻子已经是稀罕物了，是可遇不可求的。 贪财的倪山豪显然不是那一类记者，也不愿卷入任何派系斗争中。在妹妹的公公照拂下，他从一个中学老师转到省报当记者，已经过得非常舒服，不但不愿得罪任何人，还在留心巴结有实权有后台的大佬，他想自己更快地独立，不想让妹妹的夫家看不起他。他现在就想摸清楚郭亮身后到底有什么人脉，想着如何跟郭亮搞好关系，以便自己将来活得更滋润。 其实，郭亮自己心里也对刚才田老板的举动有点迷惑不解。如果是在大厅里刚好撞见，田老板这么热情还可以解释得通，可他是专门过来打招呼，而且似乎还有事找自己。郭亮心道：这怎么可能？我最大的后台就是省公安厅陶翔副厅长，而且这个后台我又不能控制，有事请他帮忙得事先合计合计，到底帮不帮还要看陶翔的心情。除了这个，我就是一五名小子，你田老板为什么这么对我呢？ 郭亮早已不是初哥，据他从自己的叔叔郭毅、朋友梁倩英等人那里得知，田老板这个人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其后台不仅仅有省里的领导，还有部里的干部，甚至有军方的背景。 郭亮不禁有点好奇，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有了一点点期待：“等下他跟我谈什么呢？” 因为各有目的，郭亮和倪山豪的关系飞快融洽起来。菜还没有上来，两人就着桌上的凉菜喝了好几杯酒。当炒菜上桌时，倪山豪在郭亮刻意的劝酒下，已经带有一点点醉意。 看气氛差不多了，郭亮笑问道：“倪大记者，昨天我在双清县县城里看到你。现在快过年了，你还到乡下跑，你真是一名优秀记者啊。” 倪山豪抬起头笑着说道：“优秀个毛！还不是有人让我下去。”说着，他变得忿忿不平地起来，喝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县水产局的两个小干部竟然想要挟我。操！也不看看我是谁？不瞒郭老弟，我这人是有点爱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赚害人的钱，我只赚吹捧别人的钱，图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挟我算是找错了对象。” 郭亮心里一愣，心道：“韩长江竟然敢要挟一个省报记者？吃饱了撑的？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他笑着开玩笑道：“不会吧？无冕之王可不是说着玩的，他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呵呵。” 倪山豪说道：“世界上就有这些不自量的人。……，你昨天也到了双清县？”实际上昨天韩长江不仅仅是要挟，更多的是利诱，当时就抛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筹码，他正在犹豫着接还是不接呢。他心里对韩长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要挟他，使他气愤；可诱饵又相当诱人。所以当郭亮说起他的时候，他转换了一下语气，想将他引到其他话题上去。 郭亮说道：“不见得吧？你帮绍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胡吹，那些看了你文章的人前去投资，还不让人上当受骗？你这还不是害人？”郭亮紧追不舍，继续围绕那个话题。 倪山豪没有一点惭愧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道：“呵呵，老弟，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几个老板会信报纸上说的？电视、报纸上吹的最厉害，大家都是反着看、反着听，听完之后就当那是一个臭屁。除了几个真正的笨蛋，真正的老板、真正的精明者，谁会上当？如果报纸真有这么大的鼓动力，我们中国早实现**了，早已经按需分配了。你说呢？你看了会信？” 郭亮不解地问道：“既然没有效果，那他们为什么还出钱让你写这篇文章？”他故意在话里认定这家伙收了钱才写的。 也不知倪山豪是没有听出来还是根本不在乎让郭亮知道这种私密的事，或者是想通过晾晒自己的“**”来获得郭亮的友情吧，他笑道：“俗话说蛇有蛇路，龟有龟道，蛤蟆没路会跳上三跳。我那篇文章是为了方便那些当官的人有理由往里面跳的。这里面的道道，你可能还不明白。等你再工作几年，在官场上打滚一段时间后，就会知道原因。” 郭亮确实不理解，他谦虚地问道：“方便当官的往里面跳？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主动往里面跳？不怕损失不怕丢官？” 倪山豪笑着反问道：“丢官？谁说投资失败就有损失就会丢官？” 说着，他有点得意地拍了拍郭亮的肩膀，很热情地说道：“老弟，我其他本事没有，在这方面可能比你精通一些。你说，如果哪个单位，比如那个傻不拉叽的县水产局，他们投资进去，损失的钱是谁的？他们个人能有什么损失？损失的是公家的，交好领导得到实惠是自己的，公家损失一百万，自己能得一万的好处，他们就会争着去做，更何况交好领导呢。明白了吧？” 郭亮问道：“可据我所知他们自己拿了自己的钱去投资的，损失的可不单单是公家的。” 倪山豪不屑地说道：“所以说他们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之一，真正的又贪又蠢。嗨，那些人绝对成不了气候。……，我还知道他们用单位的名义签了一份协议，上面写的是一旦投资失败，将由公家承担本息损失。呵呵，他们真是好天真。拿着钱扔入泥潭里，还能从里面挖出本息来？一个破单位，就算签了这份协议，就算上级组织不追查他们的责任并承认这份协议的有效性，可单位穷的咣当响，猴年马月能从里面拿回本金？等下辈子吧。” 郭亮又敬了他一杯美酒，问道：“倪大记者，那他们请你去干什么？” 倪山豪说道：“干什么？还不是终于想通了，终于看到危险了，想把自己的本金马上收回去？那个姓韩的还算有点本事，能想出这个办法。看着钱的面子上，我帮他们一把，但愿能让他们退出来吧，公家的事让私人去亏确实有点不舒服。郭老弟，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郭亮本想问韩长江使得是什么高招，但见倪山豪有了怀疑，担心问得太紧反而不好。再说，只要韩长江知道反悔了也算不晚，如果他能自己想办法把钱捞回去，也是一件美事，自己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敲敲边鼓就行了。他说道：“我也不瞒你说，我以前就是那个水产局的局长。我之前是坚决反对水产局投资开发区的，穷叫化怎么可能摆阔呢？一气之下我就走了，让他们去闹，看他们闹出什么名堂。所以对这件事有点上心。” 倪山豪愣了一下，连忙说道：“这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老弟你还有这种事。算了，看着老弟你的面子上，那些钱我不要了，也不帮他们了，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再说。到时候那些人就知道你老弟是多么的精明，反衬那些家伙是多么的愚昧。”说话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不舍，人家那可是答应了事成之后支付一大笔钱。 第229章 郭亮开始布局 第229章 郭亮开始布局 郭亮想不到他这么说，连忙说道：“倪大记者，你误会了。我决对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他们能想到把钱拿回来，就已经证明我的眼光比他们看得远看得清，无需再过多的证明。……，我的意思倒是希望你能多帮他们一点，让他们尽可能早一点、多拿一点钱回来 你也知道，我在那里工作了那么久，我自己也有好几个朋友陷了进去，他们损失的可都是血汗钱。我不能因为跟局里少数几个人不对付就阻拦你帮他们把钱拿回来。说实在话，我不屑用这种办法来整他们，我还真不在乎那些人对我什么看法。再说，我可能还要重新回到水产局工作，真要让他们把水产局折腾成穷光蛋了，我将来怎么工作啊。” 倪山豪一听郭亮不阻拦自己发财，更加高兴了，笑说道：“呵呵，我一眼就看出老弟你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他们算哪个层次？哼，说实在话，他们为你提鞋都不配，你怎么可能把他们放在心上？……，老弟，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是不赚钱也要帮他们把钱拿回去。……，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开发区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一点，我相信他们迟早会出事。帮你原来的那些手下拿回钱，也算是我积一点阴德吧。” 郭亮内心并不如他话里所表现出的这么大方，实际上他真有让韩长江、牛望山之流亏得血本无归的想法，让他们开除公职甚至坐牢最好。但想起如果他们这两个家伙都血本无归，那水产局更是亏得连底裤都没有，其他集资的干部职工恐怕会天天以泪洗面。这些人虽然可怜又可恨，但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心里道：算你们两个家伙运气好。你们绑架了这么多人一起集资，逼得老子只能暂时放过你们。等我回去之后再慢慢修理你们。 郭亮说是暂时“放过”他们，但实际上却没有真的甩手不干。后来他一直关心这件事，不时从倪山豪这里得到韩长江他们的进展情况。当他觉得事情发展到差不多时，郭亮给县委书记肖国华打了一个电话。正是这个电话，让事情的发展大出郭亮的意料之外。竟然由此逼迫韩长江、牛望山二人铤而走险，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案子。他们的后半生由此在监狱里熬过不说，还惊动了全省相关领导，引起了绍城、双清县官场的一场大地震。 郭亮由此得罪了绍城市、双清县的一大批领导，也导致他进一步上位。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的郭亮确实没有再把水产局集资的事放在心上，他知道投资不会有好结果，没有必要花心思花精力去关心。他今天找倪山豪的主要原因是想利用倪山豪手中的笔帮助孟俊杰，帮助孟俊杰的父亲避免牢狱之灾。他说道：“倪大记者，水产局的破事就拜托你了，我也懒得操这个心。成与不成我都感谢你。” 倪山豪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小事，那确实是小事一桩。老弟你没有必要操心。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吃太大的亏。不过，老弟想必也知道如今办事的套路，想不破费一点是不可能的。你那些朋友想百分之百地把钱拿回去，希望很渺茫，肯定要损失一点。” 郭亮点头道：“我知道，现在都是这个套路。本来这是他们自找的，能拿回一部分就不错。”水产局的事可以不说，但还得将倪山豪的情绪鼓动起来，为他今晚的最终目的服务。说着，他装着很谦虚的样子问道，“不说他们了。倪大记者，你刚才说你那篇文章的作用就是给那些官员一个跳下去的理由，这个我还是有点不懂啊。能不能给小弟说说，让小弟也明白一些事理？” 倪山豪很得意地笑了一下，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说道：“老弟，不是你不明白事理，是这个社会变化得快。老哥我在社会上打滚多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就多知道了一点点。我写的那篇《荒漠中的奇葩》也是捂着鼻子写的。嗨，什么狗屁奇葩？初一看报纸的人肯定以为那里充满了商机，有人甚至会后悔自己去晚了，没有赚到最容易赚的钱。呵呵，可是，只要他们真正到那里去调查一下就知道，那里只有吃人的老虎、只有咬人的毒蛇，可没有什么肥猪给他们宰杀。如果真心在那里办厂、办公司，那倒没有什么，地皮贵与贱，只是企业的成本高或者低而已，不会产生承受不了的损失。但是，如果有人看到报纸之后想在那里炒地皮、炒房产，那结果只有一个：除了死就是死，绝对的死路一条。除非他的后台大得不听见。” 郭亮认可地点了点头，一副真心求教的模样。 倪山豪见郭亮认真听教的样子，心里很舒服，又说道：“可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等控制开发区地皮的企业又需要其他人进去投资地皮，需要傻瓜们拿钱往里面扔，让他们赚得更多。这显然是一对矛盾，一个怕投资，一个想别人投资，怎么办？ 这时就需要官场上的人出面，需要官员来运作了。在他们的运作下，到开发区投资的人就会络绎不绝。 看到国营或集体的企业不断地扔钱进来，不明内情的人肯定会感到莫名其妙，感到不可想象，感觉那些投资的官员傻到了极点。呵呵，可你想现在当官的有几个傻子？除了韩长江那种人因为贪婪而赌博犯了傻之外，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傻。” 郭亮心里已经很明白了，但为了让说得高兴的倪山豪心里更舒服，他假装还是不太懂，很配合的问道：“官员运作？我还是有点不清楚他们怎么运作。” 倪山豪果然高兴得又主动喝了一杯酒，说道：“你能不明白？我知道你在骗我。算了，今天我和你老弟谈得来，我就多说一点。喝酒就要说话，否则容易醉。 我现在假设你是某个单位的头头，比如是县棉麻公司经理吧，如果仅仅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你这个经理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去开发区投资吗？绝对不会！以前还好说，像韩长江他们还真有可能没看出里面的玄机，他们又想赌一把想早进早出赚点小钱，又能迎合了上级，何乐而不为？可现在开发区的弊端已经呈现出大致轮廓了，只要不是傻得过分，就知道不能投资。我说的对不对？ 可是，如果有一个被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收买的县领导到你这里说，他告诉你如果你的棉麻公司到开发区投资，今后他就罩着你，过一段时间就让你换一个好点的位置。你干不干？除非是傻子才不干呢，除了巴结上领导，你还能想办法从中得不少的好处，损失的又不是你私人的钱。这种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凭什么不干？这样一来，报纸上我写的这篇文章就开始有用处了。 什么用处？就是给你一个理由！如果有人质疑你为什么明知道是坑还去投资，你完全可以拿报纸上这篇文章来反驳他们：这是党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到开发区去投资有利可图有利润可赚，是它在号召我们到那里去投资。无论是响应上级号召还是为了棉麻公司的经济利益，都应该投资。那别人还敢说什么？难道他们会骂你太听政府太听上级的号召了？ 哈哈，懂了吧？一个幌子而已，一个麻痹自己哄骗别人的幌子。如果这次投资失败，将来你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是交了学费，把责任推到这篇文章上。你个人能有啥责任？一点都没有。有责任也会被你的上级给卸掉。用一句很时髦的话就是：这是改革所必须经过的阵痛。” 郭亮这次是真诚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假装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开始是有些明白，但没有你说的这么清晰，理解也没有这么透彻。还是你的经验丰富，阅历广泛。……，不过，倪大记者，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头。先把这些想钻营的小官抛开，那些市领导怎么就放任这种事发生？难道他们不怕全市的经济崩溃吗？” 倪山豪笑着摇了摇头，道：“在我们中国，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经济崩溃、破产的说法。只有效益增长或效益负增长的说法，或者是财政收入增加与财政收入减少的说法。全市各县各单位的钱朝开发区集中，只是造成那些县那些单位经济效益下滑而已。而这种下滑大家已经司空见惯，没有必要惊讶，也不会有人惊讶，没有人理睬。相反，一个开发区不管它有多烂，但总还是有企业进驻，总有几家企业生存，这就是政绩。一方面，没有人管老企业的死活，效益好坏都不影响官员的升迁；另一方面，开发区只要做出一点点成绩就会成为政绩。如果你是市里的领导，你是冒风险去关心老企业的死活还是笑呵呵地支持开发区的建设？ 这个不用我说吧？这就是地方官员热衷于开办开发区的原因——即使赚不到钱也要做。 将来市长在他的年终总结报告上会这么写：前面写的一大段都是在市委、市政府和各级领导的关心支持下，绍城市克服当前的困难，克服国际大环境的不利影响非常辛苦地建设了开发区，完成了多少亿元的基础建设，引进了多少投资，引入了多少家企业，生产出了多少产品，得到了多少税收，创造了多少产值等等。 说完这些成绩之后，这份报告才会在后面用一个‘但是’来说出一些不足，比如传统的企业效益不好，效益低下人浮于事，拖累了全市的经济指标，减少了市政府的财政收入。你所说的各县各企业崩溃就在这里体现，老企业老工厂效益再差也就是一个‘但是’就解决了。 而且他在报告里还会将这些老得掉牙的企业与开发区的新开张的企业进行横向比较，比较之后得出的结论绝对不是说这些老企业之所以效益低下是因为这里的钱被抽走了抽到开发区去了，而是会总结出那些国有企业必须进行全面的改革，必须改组这些企业的领导班子，必须让更多的工人下岗，让整个社会进入市场经济。 这个结论又能吓住一些人：谁丫的不听市长的，就乘改革的东风下掉你。 就市长等人的权势和收益而言，可以说是进入了良性循环。把本属于老企业的钱拿走投入开发区，政绩上升，他得利。老企业垮下去，他获权趁机打击不听话的人。当然，市长在报告上的话要比我这么说的缓和得多，也不会这么**裸。 市长的年终报告最后一定是进一步加强开发区的领导，进一步招商引资，进一步集中人力物力来把开发区做强做大。同时加强老企业的改革。这些话谁也找不出毛病，只有那些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傻瓜才会呕心沥血地为老企业思考为老企业找路子想办法。” 说完，倪山豪大笑起来，问道：“将来市长的报告肯定是这个套路，你信不信？” 郭亮只能无言以对，只得默认：这种报告确实是上能符合政策下能对付群众，将这些领导的意图遮盖得天衣无缝。 郭亮不得不这个捞钱老手刮目相看。 两人说了一会，郭亮只好转到自己今晚的目的来，他说道：“大记者，我现在请你帮一个忙。” 正为能当郭亮老师而大爽的倪山豪一愣，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知道老弟今天这餐饭不会这么简单，我们已经是哥们了，你还用得着做这么多的铺垫？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郭亮一阵汗颜，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想请你最近采访一下交通厅的夏厅长，尽快将采访在报纸上刊登出来。” 倪山豪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想不到这个小伙子涉及到的是一位在全省都举足轻重的厅长。他收住笑，装着很轻松的样子问道：“采访他什么内容？对于厅级干部采访，可是要上面点头的。” 郭亮说道：“我知道你和殷部长很熟。我想你正面采访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倪山豪说道：“你先说说我采访他哪一方面，是去年的道路建设？厅里的思想教育还是他们的文娱体育建设？如果不是吹得很厉害，我倒是可以帮忙。在《福江日报》版面位置也不会太糟糕。” 郭亮说道：“说说今年全省的交通建设，也采访他们厅里的廉政建设。” 倪山豪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犹豫了一下，直接问道：“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郭局长，这位夏厅长得罪你了？还是有人要……。如果老弟你不说实话，老哥我不知怎么来帮你。” 郭亮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一个能在外面捞钱的人是傻子，这个看起来贪婪无厌的记者竟然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本意。他很老实地说道：“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就是已经被双规了的孟厅长，现在还在里面没出来。我现在很难直接帮他，只求有些人把手放松一点，让孟厅长退休回家算了，不把他关在监狱里。找你大记者帮忙就这个目的，不是想害哪个人。” 倪山豪竖起大拇指说道：“高！你这招捧杀比什么都强。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廉价奉公、狠抓廉政建设的采访见报。” 郭亮见他识破了自己的计谋还一口答应，感到很奇怪，不由问道：“这事很简单？” 倪山豪说道：“正面报道虽然比负面报道容易得多，但并不简单。不过，最难我也要做啊，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郭亮嘴里说谢谢，心里则不以为然：操，我就不信你丫的不提要求。女人如衣服，兄弟似手足。别人也许有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你这个人估计可以为了衣服而插兄弟两刀。 果然，倪山豪接下来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将他正式介绍给这家大酒店的田老板，让田老板接纳他。 郭亮对他的这个唯一小小要求却感到十分为难，原因无他，就是郭亮自己和田老板的关系也并不强，因为两人的档次相差太多，又没有什么交集，加上年龄相差太大，郭亮无法和这么大的人物成为真正的朋友。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实说我和他只能算是熟人，还称不上朋友。恐怕我无法完成你的重托。” 倪山豪说道：“我不需要你做很多事，等下我们和他见面的时候，你把我看成朋友，别当客户对待就行。Ok?” 郭亮惊讶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倪山豪反问道：“那你说有多么复杂？” 郭亮心道：既然这么简单，那很容易。他说道：“行。我们本来就已经是哥儿们了，无需再装什么样子。” 两人都笑了起来。 第230章 捧杀厅长 第230章 捧杀厅长 吃完饭，那个肖经理很及时地过来领他们到“雅典风情浴”。 半醉半醒的两人说笑着随美女经理进了这个听名字就知道有暧昧内容的洗浴中心。人还没有踏进大门，就听见里面莺歌燕语，走进粉红色灯光照耀的温情走廊，除了墙壁上装贴的**美女相片外，在接近大堂的出口处赫然站着一排青春可人的女孩，她们一律穿着三点式，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吹弹可破的晶莹肌肤，千娇百媚的列队迎接。 幸亏郭亮不是初哥，早已经享受了二个美女的温馨，对美女的这种美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否则的话非当场出丑不可。就算他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还是有点把持不住，下面的小弟开始蠢蠢欲动。 郭亮有点急了，生怕把持不住让别人看出来，连忙加快了步伐朝前面走去。 估计倪山豪的情形也差不多，不用郭亮提示也加快了速度。 那个肖经理偷偷地笑了一下，问道：“两位帅哥，你们觉得哪个姑娘漂亮？随便选一个，由她们带你们去桑拿。我们就不用浪费时间办手续了。” 郭亮只想早点离开红粉堆，眼睛扫了一圈，很快选中了一个乳沟很深的女孩，说道：“就她吧。” 肖经理微笑着朝那女孩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我就不送，祝你们玩的开心。” 那个被点中的女孩欣喜地走上前，修长的胳膊很自然地挽在胳膊胳膊上，说道：“先生，这边请！” 郭亮如木偶似地由她带向更衣室。走了几步，觉得气氛太那个了，就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喊你的话是喊名字还是代号？” 姑娘回答道：“我叫燕子，代号是058。喊名字也好，代号也行。先生，如果这次满意，下次你可要点我哦。” 郭亮道：“行。”看着她丰满的臀部，心道：这燕子不轻盈啊。 实际上，这里并不提供**服务，女孩先帮顾客收拾衣物，告诉一些注意事项，等顾客蒸舒服之后再进行按摩。 当然，顾客也有顺势在服务员身上揩油的。 反正打的是擦边球，让顾客心痒让顾客悸动。如果后台不硬，警察查到了就是异性按摩，从事色情交易。如果后台硬，那就是正常的健身，是保健按摩。 如果顾客心里淫火狂烧，实在忍不住要和女孩更深入的交流，那就得重新开房到房间里去进行他们二人的那种坦诚相对，酒店不干涉也不鼓励，出了事由当事者自己承担。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没有几个顾客不带女孩进房间的，大家知道这家酒店根基深厚后台大，没有警察来查。 在女孩如水的目光和再见声中，郭亮独个进了桑拿室。刚在桑拿室的木板坐下，田老板包着浴巾走了进来。郭亮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田老板问道：“不会打扰你吧。” 郭亮说道：“喝了一点酒，正兴奋着呢，说说话更好。田老板，什么事，我可一直记着这事。” 田老板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受一个老朋友的委托，想问你春节期间会不会外出，如果不外出，他想见一见你。” 郭亮问道：“见我？谁啊，为什么见我？我想能成为你老朋友的，不是普通人吧？” 田老板说道：“确实不是普通人。他是部队的，你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想感谢你。” 郭亮看着田老板，小声嘀咕道：“部队？感谢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走私船爆炸的事？”郭亮与部队有关的事，唯一的一件就是那个手机视频资料读取的事，所以他一下就想到了。 田老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不但替他儿子洗清了冤屈，还为他儿子报了仇，找出了炸死他儿子的真凶，所以他得好好感谢你。本来他早就要来的，可是因为那件案子涉及面很广，一些事情直到最近才彻底查清，他就过来和你见一面。” 郭亮摇头道：“我想他应该知道我在其中并没有做什么。真正取作用的是舒月华、岳军旗他们这些人，特别是牺牲了的庄青山烈士，如果不是他得到那台手机，一切都是空谈。而我只是将手机转交了一下，实在不敢居功。” “庄青山烈士确实取了最大的作用，其他人也功不可没。可由于你的当机立断，转交的人又很合适，使这个案子能顺利告破，你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如果不是你，继续让你说的那两个人处理，时间拖得久不说，更可能有泄密的危险。有一件事也许你不知道，那个扔炸弹的凶手正在办理定居国外的签证，如果时间稍微拖得长一点，他又可能永远逍遥法外。再说，到现在为止只有你没有得到一点点回报，你自己也没有提出要求来。所以……”田老板说到这里就停止了，停顿一会，这才叹着气道，“那些被他炸死的孩子中，有一个还喊我为叔叔呢。”说着的时候，他眼里也有一层雾气，声音也有点颤抖。 郭亮目瞪口呆地看着激动而哀伤的田老板。他也好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也太巧了吧。那家伙想逃到国外？” 田老板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他不敢不逃。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要真相出来，对他，对他的家庭就是灭顶之灾。你说如果是你，你是住在国内天天担惊受怕好还是逃到国外吃香喝辣地享受好？他家里将走私的利润大部分都存在国外，只要出去日子肯定过得舒坦。” 郭亮点了点头，问道：“来看我的是一个什么人？可我还是觉得被你们记在心里实在有点惭愧。” 田老板说道：“他是军区的一位领导，等你见了面他就会告诉你。你可以帮他将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小伙子招到一起来吗？听说他们现在都在你手下打工。”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可以。只要定好时间，我找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股东，我们合伙做的。” 田老板说道：“初步定在正月初六的下午。如果有什么问题，你打我电话，我再找他。” 两人一边蒸着桑拿一边说着闲话。谈了一会，田老板突然问道：“你跟那个记者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不像很熟悉的朋友，而且我对他也有一点了解。”言下之意就是这个记者不咋地。 郭亮说道：“想找他一点事，有件事只有他适合出面。” “你自己的？如果不是很为难，我倒是可以出点力。” “不是我自己的。一个朋友的父亲最近遇到了一点事，我想找他写篇文章，以期能帮他减少一点麻烦。” “哦，不是你的事我就没有必要插手了。”田老板随意说道。 “呵呵，他可很想认识你。”郭亮言外之意还是希望田老板在这件事上能促他一把。郭亮心道：既然有可以利用的，为什么不利用？ 田老板一下听出了郭亮话里的意思，笑道：“没问题，等下我请你们二人喝茶，到时候我和他说一会。其实，只要他不是那么在乎钱，凭他后面的那个人，他还是有一番作为的。” 洗完桑拿，郭亮没有按摩就走了。因为他妈妈打电话来说，有大学同学找他玩。田老板陪倪山豪喝茶，郭亮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倪山豪后来在酒店是不是潇洒了一番。 正月初一的上午，倪山豪高兴地打电话给郭亮，先客气地拜年，之后说他完成了郭亮交给他的任务。请郭亮在明天也就是正月初二看《福江日报》的第三版。 郭亮想不到这家伙的动作这么快，连忙向他表示感谢，并说过段时间再请他吃饭。 知道报纸将刊登对夏厅长的专题采访，郭亮并没有欣喜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计划能不能成功，他甚至担心适得其反——反而将这个姓夏的顶上了高位，被他的后台乘机树立为廉政的典型加以宣传。不过，想起倪山豪和田老板的话，他觉得自己的行动不会错。再说，就算错了，说明那个家伙的后台硬，有没有这篇文章他一样可以上位，对他以及孟俊杰而言，并没有额外的损失。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放了回去，继续安心地陪家人过年。 正月初二，郭亮还在叔叔郭毅家睡觉没起床，他的电话就响了。他不得不努力睁开眼睛抓起枕头下的手机接听电话。按以前过年的惯例，他一家在正月初一都到叔叔家来和爷爷奶奶一起过节。因为他和堂弟郭鹏昨天从下午开始在书房里玩电子游戏，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和几乎一个通晚。直到凌晨爷爷发脾气骂人了，他们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家伙才滚在一张床上睡觉，一直到上午十一点了还没有起床。 他拿起电话按下接通键含糊地问道：“你好，你是谁啊？” 对方很客气地说道：“你好，郭局长。我是孟俊杰，我向你拜年，祝你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说是说拜年，但话里没有一点喜庆的味道，而且因为说的话显得很生硬，让郭亮有种怪怪的感觉。他揉了揉眼睛，说道：“孟主任？我也向你拜年，祝你春节快乐，家庭幸福。……，昨晚玩电子游戏玩昏头了，忘记跟朋友打电话拜年了。” 孟俊杰底气不足地说道：“郭局长，今天我看了《福江日报》，上面刊登了那个王八蛋的专访文章，他在里面自吹自擂说他多么廉洁，这不是打我们家老爷子的脸吗？哎，这情况越来越糟了。” 郭亮一愣，精神一下振作了好多，说道：“你认为这篇文章出来，对你老爷子只有害处没好处？” 孟俊杰脱口说道：“这能有什么好处？里面都是夸的文字。显然是为了他出掉头顶上那个‘代’字玩的花招。亏他想得出来，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好像别人会抢掉他的宝座一样。这下，他还不更加把尾巴翘在半空中。……，咦，你是不是知道这篇文章？我刚拿到报纸看完就给你打电话。” 郭亮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孟俊杰道：“不会这么简单？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其他奥秘不成？郭局长，我现在的心乱糟糟的，能不能请你吃晚饭，我想和你谈谈。” 郭亮担心自己说服不了孟俊杰，如果把自己运作的事告诉孟俊杰，他担心对方不但不认为自己在帮他，反而以为是在抬举他父亲的政敌。不过，这种事还是要让他知道的好。 思考了一下，他说道：“行，不过由我我请客。等下我再喊一个朋友，就定在迎源大酒店吧。……，文章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你既然知道他反正会当正式的厅长，那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难道期望他突然对你好起来？也许他得意之后才会彻底地放过你，不影响你将来的仕途发展。这篇文章未必会让他得意。” 孟俊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经济确实不怎么宽裕，就认可了郭亮的提议由他请客。他的心里很快重新转移到那篇文章上来，思考着郭亮刚才的话，不知不觉地拿起报纸再仔细读起那篇文章来。 倪山豪接到郭亮的电话，听说到迎源大酒店吃饭，非常高兴地答应过来，并马上打电话推掉其他人约他的饭局。 三人都是卡着时间到达的大酒店的，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旋转门。春节值班的马经理站在大堂里迎接他们，这让不知道郭亮底细的孟俊杰很诧异：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又是在遥远的县城工作，这个大堂经理怎么对他如此客气？ 三人坐在包厢里，郭亮主动说起了报纸上那篇文章的事。郭亮和孟俊杰的谈话让倪山豪感到很诧异：郭亮费了这么多精力来做这种事，怎么不让当事人知道？这个姓孟的虽然年纪比郭亮大，怎么在官场上还是一个稚儿？这种明显是明捧暗损的动作都看不出来？ 倪山豪考虑到郭亮的语言表达能力没有自己的强，而且郭亮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说出来就有表功的意味，所以他主动向孟俊杰解释这事的前因后果。 倪山豪说道：“……，这就是捧杀。采访的内容远远不止这些，但我有选择性地重点刊登了他有关反腐倡廉的事。在文章里，他对贪污受贿深恶痛绝，不但诉说他自己如何廉洁，如何与那些受贿的人做斗争。这就让读者从反的方面去想：他真的是这么廉洁吗？他真的是这么洁白如玉吗？这么积极地打击受贿的人是不是在欲盖弥彰？……，说句没有觉悟的话，交通部门是一个受贿的重灾区，全国倒在钱上的交通干部不知有多少，有的地方可以说是前仆后继。他这么表白自己，不但本单位的人不信，本省的人不信，外省的人更不会信。看了这篇文章，熟悉交通厅情况的人也许会认为他在落井下石，是在为自己当上真正的厅长出掉头上的代字而造势。” 孟俊杰插言道：“他本来就是在落井下石，无时无刻不在想想这成为正式的厅长。” 倪山豪笑道：“如果他的领导也这么认为，那他的仕途就基本到头了，郭亮筹划这篇文章的目的就达到了。你想想，几个破坏官场潜规则的人有好下场的？” 孟俊杰不解地问道：“什么官场潜规则？” 这个问题倒是让倪山豪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他说道：“官场潜规则就是……就是大家都知道，既广泛认同、实际起作用，但又没有明文规定的东西。比如人人想升官，你可以利用政绩、利用后台升上去，别人看见了最多是嫉妒你。但你不能采取告领导的状、举报领导贪污受贿、踩着领导尸体王上爬的办法来让自己升官。如果是这么，你就破坏了潜规则，那些领导就会提防你：操，上次你举报了你的顶头上司，如果我把你提上来，你是不是为了升官又举报我？你别生气，我只是举一个例子。现在哪个当官的清白如水？而直接下属又是非常清楚上司有什么问题，举报起来那是十拿九稳，谁敢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孟俊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篇文章确实让人读完之后怀疑他就是举报我父亲的人。我操他娘的，他自己还一屁股的屎呢。” 倪山豪笑道：“如果能给人这个印象，只要一份简单的举报信就能让他招架不住。其实，不仅举报上司是破坏了潜规则，就是公开地落井下石、公开炫耀或过于外露的庆祝都算是破坏了潜规则。遇到上司出事，你心里就是再高兴也不应该表现出来，应该装着悲伤的样子，甚至还要尽可能地帮助他减轻责任。” 第231章 携款潜逃 第231章 携款潜逃 倪山豪喝了一口酒，又说道：“你放心，郭局长这个计策不管能不能达到最后的目的，都可以肯定那个姓夏的不敢再往死里整你父亲，人家肯定会怀疑举报人即使不是他也会和他有关。用不着你去举报他、证明他所做的事了。” 从象牙塔里走出来、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风险和挫折的孟俊杰如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似地，认真地听着，目光不时瞥一下气定神闲的郭亮一眼：这个计策难道真的是这个小青年想出来的。 仔细一想，孟俊杰就想通了，这篇捧杀的文章一出来，孟俊杰这边就由之前的被动变主动了，而姓夏的则由主动变被动，他的心思不再是如将孟冬浩整锝永远不能翻身，而是如何撇清自己，让其他人明白自己不是将上司孟冬浩搞下去的人。 确实，就在郭亮等人坐在餐桌旁交谈的时候，那位一直得意的夏厅长正诚惶诚恐地拿着手机诉说着什么，满脸的委屈。他听对方说完后说道：“老领导，这是陷害啊，我怎么可能说那些话呢？这个记者是故意整我，当时他采访的主要是我们厅的公路建设情况，说是来了解我们对改善全省交通所做的贡献。报纸上的这些话，不是谈话的重点，他只是挑这些话刊登出来了。我……我再傻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啊。 我怎么可能这么傻呢？他当时说采访取得的成绩，我能不同意他采访吗？交通厅出了老孟的事，我当然想在报纸上宣扬一下我们厅的政绩，让上级领导心里舒服一些。谁知道谈着谈着就谈到反腐倡廉上去了。他拿着话筒对着我，我难道说我不反腐倡廉？不做反腐倡廉的先锋？他问我是不是坚决与**分子做斗争，我当然得回答是。他是记者，如果我回答不，或者犹豫着不回答，他还不知道怎么写我。……，妈的，我现在恨不得打死这个家伙。” 手机对面的领导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说道：“这事还真有的麻烦了。一个记者如果没有上面的人指点，没有人为他撑腰，他肯定不会这么捧杀你。” 夏厅长急了，连忙问道：“那我转正的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对方叹了一口气，说道：“应该不会，不是你来主持全面工作还能是谁主持？只是我们不能再过分对待那个书呆子了。……，就让他提前退休吧。” 正月初五，郭亮、舒月华和从外地赶过来的岳军旗见了田老板嘴里所说的军方神秘人物。他们一起吃了一餐饭，田老板和另外一名老人作陪。直到吃完饭，郭亮还是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自称姓范，他的警卫员也喊他范司令。就是不知道他是哪种级别的司令，年纪约五十多岁的样子。 作陪的另一个老人姓陶，田老板称他为陶老，很尊敬的样子。从他们的谈话中，郭亮看出田老板和陶老并不很熟悉，但他们都认识那个范司令，关系似乎都不浅。范司令却又是一种大将风度，只在说到他被炸死的儿子时，神情黯淡了很多。 郭亮从陶老的相貌和他的姓猜测出这个姓陶的老人可能是陶翔的亲人，很可能就是陶翔的父亲。以前郭亮是学生，又在外地读大学，对省里的领导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几年前有一个姓陶的似乎当过省长，但他毕业参加工作后就没有听说过他了。 范司令在分手的时候，又握着郭亮的手感谢了好一阵，说是如果郭亮到厦门去玩的话，可以找他，让他尽地主之谊，保证让郭亮玩得开心。同时话里暗示他会让人关照他们那个铁制件厂的。他还再次询问舒月华有没有到部队工作的想法，如果愿意回部队，他可以想办法。 舒月华当场婉拒了。 范司令笑着对舒月华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愿意去。我听说你现在一个月有五六千元的收入，比在部队一年的收入还高。当然舍不得这个工作，是不是？” 舒月华说道：“不全是钱的原因，我对那里有一种畏惧感。每每想到他血肉模糊的样子，我就做恶梦。” 所有的人为之一凛，范司令沉默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些。其他人也把说话声放低了很多。 舒月华现在是按产品销售提成来取得收入的，因为她设计的竹根雕销售情况好，利润高，所以她的收入也高，是竹器厂里收入最高的人，连竹器厂厂长聂世宏都比不上她。如果加上她父亲在竹器厂有股份分红收入，他自己也有一份正常的工资收入，她家的总收入还超过吴卉、梁倩英这二个股东的分红收入。只比郭亮这个大股东少一些而已。 实际上，舒月华之所以不愿意到部队去工作，除了上面的两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对庄青山烈士家里亲戚的一些做法不满。当时部队征求庄家的意见时，庄家的那些亲戚很多人都说舒月华还没有和庄青山结婚，不能享受烈士遗属的待遇，部队应该解决庄家人的户口、工作。所以她不想粘烈士的光，愿意自己默默地赚钱养活自己。 想起舒月华的高收入，郭亮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每个月平均收入是多少。现在竹器厂、铁制件厂都有稳定比较客观的收入，而承包的湖心洲收入也不低。湖心洲真是一个聚宝盆，虽然每年只有几个月的赚钱黄金期，野菜上市的时候钱滚滚而来，等野菜采摘之后就几乎没有钱了，但就是这几个月也当郭亮赚得笑口常开。 直到现在湖心洲所产的芦苇还是不多，凭借出售芦苇赚的钱更少，连支付所有员工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芦苇改良之后，因为面积小又要兼顾野菜的生长，芦苇产量始终提不上来。但他和皮林都不着急，皮林完全不将那点钱看在眼里，他现在的精力都是在培育野菜上。按照他给郭亮的保证，明年野菜产量将增加二成以上，现在小面积的野菜移植已经获得成功，也基本解决了某块地面的野菜第一年采摘第二年一定减产的毛病。 郭亮从来没有计算过自己身价如何，他只知道他现在不缺钱，他家里不缺钱：他父亲利用煤矿赚的钱暂时虽然很少，但从目前煤炭价格上涨的情况看，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赚的钱会更多。 吃完饭分手的时候范司令给了郭亮他们每人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名字——范慎之，以及一个固定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信息了，连地址都没有。印制名片的纸张也是普通的白色硬纸片。 与范司令的见面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个插曲对郭亮而言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估计对舒月华而言也意义不大。只有从部队里出来的岳军旗激动得什么似的，平时大大咧咧的家伙见了范司令比幼儿园小朋友见了老师还老实。郭亮后来问他这个范司令是什么级别，他神秘兮兮地说不能说。 郭亮在心里暗暗地鄙视了这个家伙一把，嘀咕了一声稀罕就没有再问过。官最大也不可能是中央委员，因为郭亮在报纸上的中央委员名单中没有找到“范慎之”这个名字。 赶在单位上班之前，郭亮又从梁倩英那里拿了一堆礼品，匆匆忙忙地到省城、县城的领导、朋友家拜年：吴副省长、陶翔副厅长、许昆山、肖国华书记、张春秋县长、韩军、鲁大爷等等。 他本来带了礼物看黄小乐爷孙俩的，却不料他们爷孙俩一起到黄小乐做生意的父母家去了。黄小乐做了一个疗程的治疗，效果不是很理想，而主治教授提出一个更大胆的方案——开颅对功能小血管进行对接。黄大爷这次是和黄小乐的父母一起商量该不该冒这个险。按教授的说法成功的希望只有六成，一旦失败，黄小乐有可能面临脑瘫的危险。 其他人那里拜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基本上都是从舅舅家吃完饭提着礼品出发，跟拜访的对象谈一会留下礼品之后就回到舅舅家里。小苑的男朋友也过来拜年，因为大家年龄相差不大，郭亮就和他们以及闻讯来的丁世军和他女朋友一起打扑克或者打麻将，或者一起到县城里唱歌跳舞，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在肖国华书记家里呆了不少的时间，肖国华一定留着郭亮吃完了晚饭再走。两人在肖国华的书房里谈了很久，在交谈的时候，郭亮将他所了解到的韩长江他们正在想办法将投资拿回来的事跟肖国华随口谈了一点。 不想肖国华却对这件事非常上心，他嘱咐他老婆不要接待任何人来访之后，将书房门关上，坐在郭亮身边详细地询问与韩长江相关的情况。 郭亮之前确实没有介入的意思，也对这件事不是很看重，对于韩长江想把投资的钱拿回来的事一直采取的是观望。 前面已经说了，对于这件事郭亮内心很矛盾：他既希望韩长江能把资金全部拿回来，还清私人的集资和银行的贷款，今后自己回去当局长的时候就能少很多麻烦。另一方面，他内心又希望韩长江这个王八蛋出一次洋相，钱不会顺利拿到手，让他亏得血本无归。 见肖国华郑重其事的样子，郭亮不解地问道：“肖书记，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 肖国华没有回答他，他举着烟灰好长的香烟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反问道：“你想怎么操作？” 郭亮其实是看他那个凝重的样子而随口问的，见他反问，他一愣，想了一会，说道：“我当然想能够让那些私欲熏心的人受点损失，让他们汲取一次教训。但我最希望的还是他们顺利拿回钱。” 肖国华将烟灰弹到前面的金属烟灰缸里，点着头说道：“英雄所见略同，而且这事并不矛盾。” 郭亮脱口问道：“不矛盾？” 肖国华自顾自地说道：“不管韩长江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那个人建立的同盟必将出现一道大大的裂缝，也许就此瓦解。”见郭亮不以为然，肖国华继续说道，“你想想，韩长江他们这么做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只要他的事情一败露，张春秋恨他比恨你更甚。韩长江的仕途可以说是就此打住。他为什么这么破釜沉舟？” 郭亮不同意地说道：“就算没有这档子事，韩长江的仕途也不见得能光明多少。这次投资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贪婪。也暴露了他这些年来捞了多少钱。张春秋是一个明白人，他今后哪里敢再重要韩长江？肯定用这个水产局局长的位置就把他给打发了，不可能再让他升官。” 肖国华吸了一口烟，说道：“你说的是不错。但他之前的期望可不是这么低，他自己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我估计他心里早计划好了先把头顶的‘代’字出掉，当上正式的水产局局长之后，调到一类机关当局长，然后努力几年再当副县长，一路高升。可他这么一闹，他自己也知道估计当水产局局长都难说了。”嘴里喷出一股股浓烟。 郭亮稍微转过脸，避开喷过来的烟雾，说道：“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些集资的职工天天围着他闹，影响不好不说，搞毛了，有些职工很可能举报他贪污受贿收取回扣的事，那样的话，他的仕途同样不行。而且他多年的积蓄都泡了汤，完全用鸡飞蛋打来形容。他现在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反正升不了官了，先把自己的钱捞回来再说。” 肖国华依然笑容满面，将香烟蒂压在烟灰缸里辗灭后，说道：“你说的完全正确，但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现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韩长江：狗急跳墙。你能不能从这四个字里看出什么？” 郭亮摇头道：“没看出什么，我看到的只是韩长江可能跟张春秋他们彻底决裂，从此分道扬镳。” 肖国华说道：“你把人看得太善良了。‘狗急跳墙’就真的只有跳过墙然后跑掉？”说着，他无意中又掏出一支烟。 郭亮问道：“你是说反咬一口？” 肖国华大笑，将烟塞进烟盒，说道：“这次我预计将有大事发生。现在我请你盯紧一件事，只要他们开始签地皮转让合同，你就告诉我。” 郭亮惊讶地问道：“你想阻拦？” 肖国华瞪着郭亮道：“我怎么会阻拦？我只是想这个时候让银行介入而已。水产局毕竟贷款二百万元，是不？总不能让这么一笔巨款处于失控状态吧，你说呢？” 郭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怀疑韩长江不可能百分之百把投资要回来？” 肖国华道：“不是怀疑，是肯定。假设他们只拿回二百万，你说他们是先还银行贷款还把私人集资给还了？” 郭亮立即明白了肖国华话里的意思，他坚决地说道：“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到时候又是一个天大的窟窿交给我。” “所以，我希望银行介入。而且……，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告别肖国华回到舅舅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丁世军因为等不及带着他女朋友回家去了。 在春节期间，他在舅舅家、在省城的父母家接待了罗向阳、赵芳、刘联盛、郝永吉、王丹、吴道等人。大家相互祝福、喝酒、聚餐，以完成过年这道手续。 省委党校重新开学后，郭亮按学校规定的时间进入里面继续读书，孟俊杰也重返党校。对于郭亮，他现在有了另外一种认识。平时的交往中对郭亮多了一种尊敬。通过郭亮和其他人的运作，他的父亲在交清所以受贿的钱之后被解除了双规，最后的结果是以交通厅普通职工的身份提前退休。虽然他父亲天天坐在家里看电视不好意思出门，但相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结局了。 开学不到半个月，双清县传来一件让郭亮大吃一惊的消息：韩长江、牛望山携款潜逃！ 初听这个消息，郭亮唯一的反应就是不相信。水产局那种穷单位能有多少钱？把粮仓扫干净也没有几粒米，值得他们携款潜逃吗？但他随即就想到他们可能从开发区把投资的钱拿回去了，然后将所有投资全部卷走。如果是这样，那水产局就真的成了穷光蛋！ 郭亮急了，连忙打电话给倪山豪，询问他和韩长江等人接触的情况。 倪山豪接了郭亮的电话，立即说道：“不可能！我不是告诉你合同还没有签，只是达成了意向性意见吗？他们到哪里卷走投资的钱。” 郭亮马上吩咐道：“你立即跟那家购买地皮的单位联系，我怀疑他们的合同已经签订，钱已经打过去了。” 倪山豪嘴里说道：“应该不会，怎么可能这么快？”但他还是挂断了郭亮的电话，手忙脚乱地拨打另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倪山豪之所以这么关心这事，是因为按照以前他和韩长江达成的协议是事成之后他至少有十几万的提成。为了得到这十几万的提成，他可是付出了不少的精力，费了不少心思。 第232章 晴天霹雳 第232章 晴天霹雳 为了得到韩长江所许诺的十几万元的提成，倪山豪可是付出了不少的精力，费了不少心思。花费的这些精力、时间和心血在别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倪山豪想来确实投入产出不成正比，相对以前的收入和付出，这次算是亏了。 以前捞钱很容易，打着省报记者的牌子下去，又有殷部长这个后台，下面的人谁敢对他不敬？哪个单位或企业接待他不是毕恭毕敬，不是送红包送特产给他？至于采访文章什么的，很多都是那些单位自己写好了，他只需稍微修改一下就可，或者干脆不修改交给编辑们去修改就行。 这次他之所以这么上心，一则是因为这次收益大，来路相对“正当”，只需帮助韩长江将投资收回，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得十几万元中介费。十几万元得收多少红包和土特产才能赚回？第二则原因则是看在郭亮的面子上，郭亮可是没有食言，将他介绍给了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虽然现在还无法从田老板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但基础已经打好。 为了办好这件事，他有史以来连续看了很多不少群众来信，这些来信都是反映绍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强取豪夺、损公肥私的。看完这些来信，他又精心炮制了一篇可以刊登到内参的文章，里面当然是揭露开发区违法乱纪的事情，然后将它复印一份利用一个“偶然”的机会交给了绍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组委会的领导。 这个领导接到倪山豪递给他的文章后，果然如倪山豪所想的那样乱了阵脚：如果是其他人递来这类文章，有马市长撑腰、有省领导暗中支持的开发区办公室领导也许会对它和它的主人不屑一顾。但倪山豪这人不一样，不说是省报记者的身份，也不说有殷部长这个后台，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家伙曾经拿过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钱，知道很多内幕。 如果倪山豪反手一击，将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给他钱的事主动报告给上级，组织上自然不会追究他收钱的责任，反而会说他倪山豪是引蛇出洞、是深入虎穴。有文章、有群众来信、有送贿赂的证据，无论是高新技术开发区还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都会有说不尽的麻烦。 这个开发区领导跟更高的领导紧急磋商之后，他陪着笑脸和倪山豪私下了进行了“深入交谈”，双方看在各自的经济利益上达成了“一切向钱看”的共识。 掌握主动权的倪山豪开出了相对公平的条件：开发区容许双清县水产局体会地退出投资。同时，倪山豪也答应今后将不再插手开发区的事，而且在适当的时候，他将在有关媒体上继续正面发表宣传开发区的文章。 深谙官场之道、懂得开发区水有多深的倪山豪可没有舍身取义的想法，他只需将水产局的地皮卖出去就算完成了任务，其他人的投资他才不会管呢。 得到了组委会的承诺后，倪山豪拿着组委会送的茶水费、“土特产”回家了。并打电话将相关进展告诉了韩长江，要他马上跟组委会接触。等韩长江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倪山豪又打电话告诉了郭亮。自此以后，他就过一段时间和韩长江通一次话，基本掌握了韩长江相关进展，也及时告诉了郭亮。 可今天接到郭亮的电话说韩长江、牛望山携款潜逃，这让他目瞪口呆。他一边嘀咕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边拨打韩长江的电话。很遗憾，韩长江的电话显示手机以关机，牛望山的手机也是关机。 感觉事情真不妙的倪山豪马上打接受水产局地皮的那家公司的电话，结果找不到那个和韩长江联系的人，问了这家公司的值班人员，那个值班人员开始不肯说，后来在倪山豪亮出记者的身份后，对方才模棱两可地说那个人已经到公安机关接受调查去了。 倪山豪听了之后，气得将手机往地上一摔，一拳砸在桌子上，呲牙咧嘴地大骂道：“韩长江，王八蛋，老子饶不了你！妈的，老子的中介费呢？十几万啊……”他草草收起东西，跟领导打了一个招呼，马上前往开发区，他要找出自己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一定要给那些害他破财的人好看，如果能就此找到韩长江，他一定要让这个王八蛋知道错得多远。 如何韩长江站在倪山豪面前，肯定也是一肚子委屈：老弟，我也是被逼的啊。 自从韩长江从倪山豪这里得知组委会同意他们转卖所购置的地皮后，韩长江、牛望山大大地嘘了一口气，虽然升官的那个渺茫希望没有了，但至少不会损失自己的血汗钱，不会天天被那些集资的职工指着鼻子骂娘了。出了这种事只能算自己倒霉吧，也许沉寂几年那个马春华市长调走之后他的政敌上台，自己不还有升官的希望吗？反正是这个希望是渺茫的。 韩长江他们的愿望虽然不高，只是想拿回原来的钱，最多赚一点利息就行，但愿望毕竟是愿望，与现实还是有点距离的。如果开发区按现在地皮的市面价格，甚至按当时购买价格将钱退给水产局，韩长江、牛望山等人倒不至于会想到携款逃跑，最多是躲在家里自个儿骂上几句然后添着流血的伤口，一切都风平浪静。 可是，组委会哪里会轻易放弃一条上钩的鱼？特别是你双清县的水产局跑了，其他比水产局投资多的会不会也趁势抽资逃离？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发生，开发区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虚假繁荣会不会因此毁于一旦？ 你水产局退出去不是不可以，因为组委会已经答应了那个记者倪山豪。但不能让你退得如此轻松，要让其他蠢蠢欲动的人明白，退出去不但得罪了马市长还要承担经济损失。让韩长江他们出一点血再退出并不违反他们和倪山豪的约定，再说你倪山豪又收了一笔封口费，总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找茬。 于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贾永明派人找到急于退出开发区的韩长江“商量”，容许他们水产局把以前购买的地皮转让给另一家公司，但价格只能是当时购买地价的百分之八十，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的钱作为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中介费。 传话者完全是用通知的口气说的，无论韩长江是如何的哀求，对方不肯再增加一点钱，并且明确告诉他，这还是看着记者倪山豪的面子上，否则，水产局休想如此轻松地退出。 等这个传话的人走后，韩长江一脸的死灰：得罪了县长张春秋，成了第一个出头鸟不说，还损失了这么多钱。张春秋恨自己肯定比恨以前不愿意投资的郭亮更甚，现在这里灰溜溜的退出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 想到钱的时候，韩长江连那个鼓动他私人投资的牛望山也恨上了，如果不是牛望山鼓动，他哪里会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再搭上找亲戚朋友借来的钱全部投资到开发区去？ 此时，韩长江还没有想到要携款潜逃，虽然心里在流血，但他相信硬着头皮能挺下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郭亮给他们扔过来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将不堪重负的韩长江压垮了。卖地皮的钱还没有拿到手，合同还没有最后签订，从郭亮那里得知情况的银行就找上门来。银行要求韩长江在卖出地皮之后必须连本带息归还银行的贷款。 韩长江傻眼了。 三百万投资进去，在开办公司方面大手大脚用掉了近三十万，余下的二百七十万按百分之八十回收只剩下二百一十多万。如果将银行二百万贷款连本带息还掉，这些收回的钱全部交给银行还少了几万。 他拿什么还给那些集资的私人，自己又如何能收回私人的本息？他还欠那个帮忙的记者倪山豪一大笔手续费呢。 他原来的计划可是将私人集资全部还清，将倪山豪的手续费支付。而银行的贷款则挂在水产局的账上，一年还不清就二年，五年还不清就十年，反正都是公家的钱，欠着就欠着。 但韩长江不知道郭亮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韩长江等人完好无损地退出，让水产局欠下一个天下的窟窿。他将情况将肖国华汇报了，肖国华立马找了银行的领导。银行现在也在进行改革，贷款回收率也是他们的考核指标，如果明知道贷款有危险而不收回，那他们将承担相应的责任，更何况这事还有肖国华在后面监督，不敢不要回这些贷款。实际上，县长张春秋也对银行要回这笔贷款持支持态度：就是要给这个韩长江好看！狗日的，你现在退出来，不是打老子的脸吗？让我在马市长面前如何说话？ 银行的人走后，韩长江双脚变得冰凉。他没有去想是谁通知的银行，因为他知道这事很难保密，银行得到信息的渠道太多了。他想的却是一旦钱被银行全部拿走后所产生的后果：在单位上，自己会被那些拿血汗钱集资的私人给撕了。回到家，老婆孩子也会找他拼命。 他急不可耐地将牛望山喊到自己家里，将银行催款的事跟他说了。 牛望山听到银行会插手，也急了。虽然水产局和集资的私人都签了协议，保证私人的钱不亏。但水产局如果没钱，这个帐就会一直记在在纸上，永远只是一些数字。而且将来郭亮万一回来后不承认那个他们议定的协议，肯定会增加更多的变数。谁也不知道将来的情况怎么样，钱只有拿到手里的才是钱。 “韩局长，我们怎么办？如果拿不回我们私人的钱，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牛望山急切地看着韩长江。在想主意、出招数方面，牛望山自认自己不行，只有听韩长江的份。 韩长江无力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啊。人家银行的来头比我们大，我们怎么争得过人家？” “要不我们发动所有集资的人到银行去闹，让他们不敢拿我们的钱。”牛望山说道。 韩长江摇手道：“不行！不行……这样的话……，我想想……让我想想……”两人沉默了好久，就在牛望山开始烦躁，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韩长江叹了一口气。 过后，他对牛望山道：“望山，我问你，我们还有希望吗？还有希望升官吗？” 牛望山摇头道：“狗屁！反正我叔叔说了，这次如果把钱拿回来，我得在现在这个经理的位置一直呆下去，除非张春秋调到外县调到外地去，或者我叔叔超过他。至于你，我不是很清楚，或许……干脆跟你说实话吧，我叔叔说你没担当，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当水产局的局长还不够格。……，也就是说，你可能还是副局长，甚至更糟糕。即使郭亮那小子不来，也不会提拔你上去。这次你得罪张春秋的程度比郭亮还厉害。” 韩长江似乎明白自己的处境，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只说道：“这次投资你挪用了公款，我没有公款可以挪用，不敢像你一样将职工的工资奖金什么的截留下来。但我也用光了这么多年来所赚的所有钱，什么老婆本棺材本全赌上不说，还把我舅子买房子结婚的钱也骗来了。真是骗的，说好了每个月按百分之五的利息给他，现在不但没有一分钱利息，连本都……，我老婆，岳母娘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对我。现在我和她姚平暗地里好的事，我老婆已经知道，只是看在我快要当局长的份上，暂时不敢闹，免得上面把我撸下去。如果她知道我的官当不成、钱要不回，我……，不敢想象我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想破釜沉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韩长江和姚平勾搭成奸的事，牛望山早就知道，只是这种事很平常。他急忙问道：“我们早就应该破釜沉舟了。可我们怎么才能破釜沉舟拿到钱？” 韩长江说道：“马上跟买方签订合同，就是价格再低一些也签……” 牛望山瞪大眼睛，惊惶地打断韩长江的话说道：“再低一些？我们那连裤子都没有了。” 韩长江继续说道：“只要他们付款的速度快就行，再送一部分回扣给他们个人也可以。让他们把钱打到我们蓝水技术有限公司的银行账户上，而不是打到我们水产局的银行账户上。那个账户是在市里，和这家贷款的银行不是一家，只要我们取钱的速度快，他们肯定会措手不及。等我们把钱还掉了，他们能怎么样？” “干！”牛望山稍一思考，马上认同了。同时，他又低声建议道，“韩局长，现在的钱太难赚了。干脆……干脆我们拿了这些钱到外面去，怎么说也有二百多万，我们……”这家伙的思路跑的更远。 韩长江先痴痴地看着狰狞的牛望山，然后眼里闪出一道厉芒，头轻轻地点了一下…… 在他们蓄意操作下，加上金钱的诱惑，韩长江果然很快将地皮转让出去，对方办事的人员看到平白无故得了十几万的好处费，合同跟蓝水技术有限公司签更合法，想起组委会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都没有规定付款等细节，他们很乐意地按韩长江的要求将钱以最快的速度打到了蓝水技术有限公司账户上。 于是，韩长江和牛望山带着提出来的一百八十多万元现金逃之夭夭。自然，倪山豪连手续费的毛都没看见一根。 倪山豪气冲冲地赶到开发区的蓝水技术有限公司时，面对的只是一栋被警察封存的房子。 郭亮接到倪山豪哀叹的电话后，也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当郭亮将消息告知肖国华的时候，早得到消息的肖国华却不以为然，还笑着安慰了郭亮一番，话里暗示双清县的好戏才开始上演呢。 郭亮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期待。他按照肖国华的意见还是在党校认真读书。 损失了十几万中介费的倪山豪并没有沮丧多久，没有几天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拿一分钱了：在有关部门的强烈干预下，追捕韩长江等人的巨网已经张开，与之相关的调查也紧锣密鼓的进行，不但与韩长江等人有关的人员被逐一请到公安局或检察院喝茶，就是开发区组委员的官员也接受了调查。 调查组的级别远比倪山豪所想象的要高得多。看形势不对头，倪山豪还主动将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发区组委会等收到的好处费提交给了报社内部的纪检部门。如果当时他真的接受了韩长江许诺十几万中介费，即使将钱退出来，他也很可能要进牢狱享受一段时间的免费伙食。 事情的发展甚至连绍城市市长马春华都无法控制，他一方面安排绍城市的宣传部门继续不遗余力地宣传开发区的发展，一方面则带着礼物前往省城寻求支持。 第233章 新的开始 第233章 新的开始 调查组的级别如此高，有关部门如此重视，除了韩长江他们卷走的资金数目巨大这个原因之外，也与双清县水产局以及其他几个投资开发区的单位职工闹事有关。以水产局为中坚的闹事队伍横穿县城，浩浩荡荡地冲进县政府大院，在那里跟信访局的领导舌战之后就开始静坐。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时候恰逢省领导到这里视察。省领导几年都难得来一次，就这么给凑上了。打着横幅举着标语的一幕全都落在上面下来的领导眼里。 双清县这下想不出名都难，电视台的摄像头、摄影记者的相机等等都对准了他们。游行和静坐的镜头、图片固然不可能在电视里公开播放在报纸上公开刊登，但省里其他领导还是能够通过内参了解到。 上次省长下来视察的时候，出现了凶手案，一男一女被人砍死在床上，让省长大人扫兴而归。这次省领导也是拂袖而去，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责令双清县县委县政府、绍城市市委市政府严查，必须给上级组织和绍城市人民一个交代。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 为了执行这个指示，相关部门一下行动起来。 随着调查组调查的深入，一些黑幕被逐步揭开，很多人惶惶不可终日，不少的人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上级的处理。 在调查组还在进行的时候，一些传言在县城里四下传开了：有人说职工闹事的时机之所以选得那么精确，其实是肖国华和郭亮在幕后指挥的结果。有人还有鼻子有眼的说省领导来县里视察的消息就是县委书记肖国华透露给外界的。有人则信誓旦旦地说是郭亮在省城打电话给那些集资款被骗的人，让他们马上组织人员到县政府大院喊口号。…… 无论是县里的肖国华还是党校读书的郭亮都断然否认。郭亮否认之后只有冷笑，不再理那些无聊的人。而肖国华则在一次会议上针对传言反驳道：“我是县委书记，维护一地的安定团结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怎么敢自己鼓动职工闹事？如果是这样，那我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死。省领导下来视察，并没有不要保密。我那是安排领导的行程，怎么能说泄密呢？” 这话听起来非常有理，肖国华确实没有告密和组织闹事的理由，如果他这么做了，那是真正的玩火，一旦当时或将来泄漏了，他吃不了兜着走——政治仕途算是完蛋了。不过，事后人们却把他说话的腔调和过于为自己解说的动作作为怀疑内容：“如果真的不是他，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这话让肖国华生气了好久，但人们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后悔自己反应太过。 这件事的幕后组织者到底是谁，一直到后来都没有确定的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肖国华在这件事之后立即恢复了在县里的威信，张春秋大会小会上做检讨。而对韩长江、牛望山携款潜逃有间接责任的牛文举更是倒霉——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肖国华是既得利益者。 郭亮是不是既得利益者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对他的影响却很大。因为韩长江、牛望山潜逃，职工集资的钱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追回，水产局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工作完全陷入瘫痪状态。最后有关部门决定郭亮中断党校的学习，回到水产局上班。为此，县委组织部部长邱霖阳和县政府副县长秦云还亲自到党校接人，给足了郭亮的面子。 这次读党校郭亮算是标准的迟到早退，党校只给他开了一个学籍证明。到了县城后，肖国华亲自下楼握着郭亮的手，勉励他好好工作，争取早日把水产局的职工安定下来，其他问题县委县政府会尽最快速度拿出一个方案来，决不会让郭亮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肖国华抓着郭亮的手久久不放，通过这双手传达了不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给他。郭亮内心知道：肖国华的意思是等过了这段敏感时机再对你论功行赏。 但是，郭亮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水产局的。看着一个好好的水产局短短几个月就被韩长江搞成这个样子，郭亮真是欲哭无泪。看着大楼前迎接他的职工一个个萎靡不振，郭亮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些可怜又可恨的人一人一巴掌，然后大声问他们：“操！你们怎么就那么贪呢？你们真以为天上有馅饼掉下来？这下清醒了吧？” 但是，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众人的注视下爬上楼梯走进自己那间几乎认不出来的办公室。看着高档的办公桌、沙发、书柜、空调、……，郭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用最大的声音吼道：“韩长江！你这个败家子！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郭亮这大喊的粗话，不但没有让跟在他后面的职工生气，反而让这些人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默默地离开，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郭亮回水产局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拨王晓东为副局长，而且是第一副局长，撤销韩长江突击提拔的姚平副股长职务。 第二件事是亲自带领水产局的主要领导前往鱼产品深加工厂，旗帜鲜明地表示对鲁大爷的支持，所有不合格产品全部收回销毁，并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第三件事就是彻底清查水产发展公司的账目，将牛望山提拨的亲信干部全部撤换。 第四件事就是代表局党委承诺一旦被韩长江、牛望山卷走的钱追回来，局里首先按比例归还私人集资者的本金，但利息没有。以前局里签订的有关由局里承担所有损失的协议无效，因为该协议本身就不是一个平等协议，集资者和水产局不是互惠互利的。 第五件事则是恢复以前的发票报销制度。在此之前出现的超额消费由水产局和经手人各自承担百分之五十。单张超额一千、总额超过一万的局里不与理睬。 郭亮雷厉风行的几项措施压下来，一时间真是鸡飞狗跳，但没有几个真正敢公开和郭亮叫板的。几个股级干部和剩下的两个副局长——刘建宏、李滨——曾联合起来找郭亮谈过，希望他在发票报销上网开一面。因为当时他们在接到韩长江放开报销的通知后，为了感谢一些与水产局有关系的领导，消费稍微放开了点，如果由个人承担，实在负担不起。 郭亮冷笑道：“当时你们怎么就吃得那么心安理得？怎么就玩得那么开心？一个人消费一万元，你以为我们水产局是皇金局？我郭亮也不是武断的人，我现在也不把这话说死，说什么我订单制度就没有改善的余地。这样，我们为此召开一次职代会，让职工来决定这些发票该怎么报销。如果职工同意报，我没意见。如果职工不同意报，那你们只剩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是按职工的要求报，他们容许你们报多少你们就报多少。第二条路是我做主为你们报，但请你们写出辞职报告，我们水产局不养肥鼠。” 说到这里，郭亮气愤地指着办公室的装修说道：“你们看看，这像一个水产局的办公室不？外面看起来全是破烂，里面却富丽堂皇。坐在这种地方你们真的感到舒服？真的不怕职工指着脊梁骨骂？我知道这是韩长江做主搞的名堂，责任主要在他身上。但是，如果当时你们坚决反对，我想他也不敢这么做吧？……，什么事都有一个度，我比你们年轻十几岁、二十几岁都知道，我就不相信你们不知道。我问你们，是选择开职代会还是按我之前宣布的制度来。” 这些人心里狂骂着郭亮，但嘴里却说严格按郭亮的要求来：如果真的开职代会，那些职工还不撕了他们？现在局里已经是穷光蛋了，还给你们这些王八蛋报销这么多冤枉钱，真是岂有此理！ 看着他们一个个灰溜溜的出门，郭亮重重地哼了一声。 反倒是那个从普通职工突击提拔到人秘股副股长，又突然被削为普通职工的姚平没有什么多的话，默默地听从了郭亮的安排。面对职工嘲笑的时候，她低着头一声不吭，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最后郭亮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怜，将她安排到鱼产品深加工厂当销售代表去了。让她常驻绍城市的门市部当普通员工，远离局里那些嘴巴长的人。 局里的情形稍微好转一点，郭亮就着手人秘股股长、水产发展公司经理的安排，郭亮决定对这两个位置以民主评议加组织考察的方式进行选拔。 经过几天的程序，终于确定了相对合适的人选。 没有多久，郭亮的名望慢慢有了提升，职工的情绪也慢慢平复。大家都理解现在局里确实拿不出钱来，那些损失了投资的人只能一方面祈祷公安机关早日抓到韩长江、牛望山，将他们的血汗钱夺回来，一方面也祈祷郭亮能带他们走出困境，让今后的生活有保障。 郭亮则多次向县委县政府汇报水产局的情况，希望县里能拿出一笔特别的资金帮助水产局渡过难关。可惜县里的财政也被张春秋搜刮得干干净净，一时间实在拿不出什么钱来帮助，最后还是肖国华做主给了水产局十万元应急，并答应到市里去，争取从市里再要一笔资金过来。 十万元拿回来郭亮谁也不敢告诉，只给人秘股的新股长王光辉透了气，告诉他保密，这是为了维持水产局正常运转的钱，不能被债主们要走了。 那些娱乐城、酒楼、汽车修理店、……的老板们现在来得不多了，因为年已经过完，水产局又发生了携款潜逃的事，他们都知道就是天天去闹也要不到钱，所以只是有空就去跑一趟，权当散布了。 水产局逐步稳定下来的同时，水产局的干部职工也在思考水产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信韩长江那个混蛋。 正因为有一丝内疚，副局长刘建宏、李滨对王晓东突然凌驾于他们头上虽然有不满，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除了没有衷心祝贺外，他们表现得中规中矩，不巴结也不疏远，保持着一段距离，局里的工作也没有什么耽误。 他们这种表现让郭亮放心了，他担心刘建宏、李滨因为嫉妒，因为郭亮的一言堂强行提拨王晓东而心生怨气，什么事都和刚上任的王晓东对着干，让他不好开展工作。但他更担心经过开发区投资的事件之后，刘建宏、李滨变得胆小怕事，开始不顾一切地屈膝顺从，连带着对王晓东这个官场新贵也巴结不已，那也绝对不是好事。那样的话，他们将会成为没有担当的人物，所有的大事都会落在郭亮身上。 郭亮自知没有三头六臂，水产局的工作还需要各级领导支持，只有群策群力才能把一个单位的事情办好。再说，郭亮的心思现在已经不仅仅落在水产局上，如果把全身心的精力都用在这个穷小的单位里，实在有点得不偿失，也没有什么意思。 现在的郭亮正在琢磨如何经营自己的圈子了，他想早一点从水产局跳出来。 但是，他的愿望和水产局现在所处的情况有点背道而驰：他的措施虽然有力，他的威望虽然在恢复，但他却无法解决水产局当前最棘手的问题——钱！ 十万元省着用，但很快就用完了。连管理站的快艇都没有了汽油，只能借别单位的油票，这才没有使湖面的巡视出现断档。 不久之后，那些集资的家庭开始找郭亮来哭泣。他们忍了一段时间，可没有钱的家庭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矛盾，为了钱的事，夫妻俩打架的有之，吵架的更不断，有的没钱买菜，有的没钱治病，有的孩子不能读书，……。 习惯找单位的他们自然只有找郭亮。开始的时候郭亮采取躲或者打游击的办法，经常不按时到单位上班，或者干脆直接到下面的单位去办公。有时甚至连租住的地方也不回，而是住在舅舅家里，以避开哭闹的职工。但是，集资的职工几乎分布在局里的每个角落，无论他到哪个单位，那里都有集资的职工，他们都会缠着他哀求他想办法，把他们集资的钱还给他们。看到郭亮的时候，那些人不顾自己的脸面，不顾自己比郭亮年纪大好多，跪在郭亮面前如孩子似地哭求着。 对于这些可怜虫，郭亮真想甩他们几个耳光，也想把潜逃的韩长江抓到自己脚下踩上几脚。可是他不敢用武，更无法踩那个连公安机关都一时找不到的韩长江。他只能软硬兼施地劝慰这些职工，告诫他们安心工作，只有认真做事才是他们摆脱贫困的唯一方法。 这种话对一个有能力的人而言完全是一句屁话：在水产局就是再怎么认真做事，也不可能摆脱贫困。唯一摆脱贫困的办法就是在水产局当领导或者从水产局辞职到外面赚钱。 但对大部分职工而言，郭亮的话却是真理。这些胆子小、没什么能力的人还真的只能依靠贫穷的水产局才能过日子。打死他们也不会从水产局辞职到外面单独闯荡。 郭亮真不明白这些胆小的人中之前怎么那么有“魄力”：有的职工在这次集资中押上了全部身价，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韩长江给他们发红利。 稍微了解情况后，郭亮才明白与其说这些人赌性大，还不如说他们对摆脱贫困的愿望异常强烈，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为了不再贫困，他们就舍命赌了这一把，可惜失败了！ 被逼无法的郭亮只好私人拿出五万元借给局里，让人秘股调查情况选取最贫困的家庭进行适当的补助，将来这些钱从他们的工资中扣除。 郭亮不是慈善家，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人，你就是给他们最多的钱，他们都会以为是理所当然。只要局里给的钱少于他们集资款的本钱和利息之和，他们还会以为局里赚了他们的便宜。郭亮的心最好也不会做那种傻事，只是不想这些人饿死才拿出一点点钱来帮他们熬日子，而且事先申明这些钱必须还。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韩长江的案子越挖越深，不但韩长江以前收取回扣、受贿的事情被揭露出来，更主要的是将绍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的内幕大部分展现在世人的面前。新闻媒体天天围着开发区组委会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管理层转。组委会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措手无策，最后还是从省里回来的市长马春华出面平息此事：组委会的领导班子就地免职，开发区免费收回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等群众反映大的企业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土地，同时处罚一百万元到三百万不等的罚款。 同时，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双清县县长张春秋、常委副县长牛文举——也受到了组织的严厉批评和相应处分：张春秋免去县长职务，调入市新成立的发改委当主任。牛文举免去常委副县长职务，转任县文教局副局长。如果说张春秋的职位没什么变化，发改委主任的权力和县长的权力难以进行具体的比较，说不清谁强谁弱，但牛文举完全是倒了大霉。 第234章 巨大的机会 第234章 巨大的机会 县长张春秋黯然交出县长宝座，常务副县长牛文举降职到文教局当副局长。 至于携款潜逃的韩长江、牛望山两人已经由检察院发出了通缉令，县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专门抓捕他们。他们的落网将只是时间问题，那笔巨款估计有命拿却无命花。 与此同时，高新技术开发区则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开发区的地皮价格一落千丈。不过，再贱的地皮也没有人到那里去买，就是有人因为价格心动了，他们也持观望的态度，等待政策的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但是，开发区也没有出现有人所想象的那样大规模撤资现象。“被骗”到开发投资的机关单位、国营集体企业没有群起而攻之，没有叫嚷着让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退钱。他们都统一选择了沉默，无一例外地将那些投资视为交了学费，是改革过程上不可避免的失误。 这些投资者都深谙官场之道，不会愚蠢地为此落井下石：反正是公家的钱，何必去做恶人？追着开发区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要钱能要到吗？没看见马春华市长还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 因为大家都将投资看成了叫学费，将来能收回多少就多少，加上省里有人出面打招呼，事态逐渐平息下来。上级派来的调查组也主要锁定双清县的几个人，然后开始收手了。 此事终于暂时告以段落。有人庆幸有人不满也有人不服，但不服的人和不满的人却翻不出什么风浪。大局终究是由大人物把握的，小人物只有当棋子的命。 绍城还是绍城，开发区还是开发区。 一次，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贾永明和他舅舅马春华在书房里喝酒时有点情绪低落地谈起了开发区的事。 贾永明检讨道：“舅舅，这次我错就错了低估了韩长江的愚蠢。我真的想不到他竟然会赌这么大，把公家的钱都投进来不说，还把自己家的所有资产都扔了进来。难道他就没想起过93年海南房地产泡沫的事？” 这话听起来与其说是检讨，不如说是嘲笑，嘲笑那个韩长江。 马春华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这些事情你本就应该调查清楚。当情形不对的时候，你就应该早点安抚他，把他私人投资的几十万私下给了他。你啊你，我看你比韩长江还要贪。他是钱少了，想改善生活，或多留一点钱给子女找情人，所以才这么贪。而你呢？仅仅是存折上的数字增加减少而已，少赚多赚几十万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可你还是不放手。现在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了吧？如果不是狗日的韩长江这么闹，你至少还可以赚上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你这么做，不但你自己少赚了近千万元，还把我也坑了一把，让人看我的笑话。” 贾永明眼睛一瞪，拍着胸口道：“谁敢看你舅舅的笑话？我派人做了他！” “行了！还是过去当混混的德性！”张春华恼怒地扫了动作有点夸张的贾永明一眼，说道，“你做生意了，也应该读点书，学一点心理学，增加一点素质，别他妈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个韩长江明显就是一个赌徒，投资的时候把全身家产拿来赌，投资失败了就把仕途和性命也拿来赌。哼，最好这个家伙自己死在外面，别他妈的回来闹心。 你以后少和这类人来往，老老实实地做点正经事。现在我们开发区政府的投资基本都投在你那个沙滩休闲区，你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规划规划，建几栋高档一点的别墅、住宿区。等将来那里通了高速公路之后，房价肯定可以升五六倍。” 贾永明咧着大嘴开心地笑道：“呵呵，还是舅舅高明。现在那里的地皮价格猛跌，我正好再多收购一点，等其他人知道高速公路要通过那里的时候，我就……，”说着，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市里投资在开发区的钱，等于是在帮我的忙，路通了，水有了，电话也有了。” 马春华先跟着笑了笑，接着严肃地说道：“你嘴巴关严点，也不要急于动手，你的地皮才吐出去又收购回来，别人会怎么想。过一段时间再说，等这阵风平静了，你再执行我定的那个计划。” 贾永明乐道：“这次我一直不折不扣地听舅舅的。我有好几年公司，收购地皮的事完全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况且我只收购靠海边的地皮，面积不会很大，不会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 “你还知道不折不扣这个成语？哼！”马春华冷笑了一声。 贾永明自小就怕这个舅舅，加上这个舅舅虽然从他这里拿走了不少钱，但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市长赚的，或者说是他这个市长告诉他怎么赚钱的，贾永明只是一个执行计划的马仔，更何况赚下的钱大部分还是落入了自己腰包。现在生活这么舒服，成堆的美女和成群的官员巴结自己，还不是因为有这个舅舅在？所以他对马春华的冷笑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得意：其他人想被一市之长冷笑、臭骂而不可得呢。他笑了笑，突然心里想到了什么事，问道：“舅舅，你认识郭亮那小子不？” 马春华早已经从张春秋的嘴里知道了那个刺头，这次坏事最大的“功臣”除了肖国华就是他了，他心里肯定韩长江之所以铤而走险，与这个姓郭的小子脱不了干系。当时为了让他消停，他认同地配合着王祥山将他送到省委党校，原以为这家伙不会再坏自己的事，谁知道他比站在明处还危险。可以说马春华现在恨透了双清县的所有官员，肖国华和郭亮更是自己的仇人。 如果不是考虑人心考虑影响，他都不会将张春秋调入市发改委。他计划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春秋调到其他部门闲置起来。 马春华自持身份没有说出自己的感受，只是很随意地问道：“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是谁？有什么事吗？” 贾永明以为马春华真的不清楚郭亮，毕竟郭亮只是一个小小的水产局局长、科级干部，在绍城市比他官大权力重的官员多于牛毛，一个市长不认识他完全正常。 贾永明不无得意地说道：“舅舅，这次你看走眼了！” 马春华知道贾永明这话是无心之语，但听在耳朵里还是感到刺耳，他不满地哼了一声，问道：“我怎么看走眼了？他又是何方神圣，让你如此上心？” 贾永明习惯了马春华的冷嘲热讽，他故着神秘地说道：“你可别看他年轻，别看他在那种穷地方折腾，实际上这家伙是中央领导的后人，后台强大得吓人。” 马春华心里还真是一惊，他本来就觉得郭亮那小子有点深不可测。听了贾永明的话，更有点把握不住这个小子的套路了。他心道：难道这家伙真是世家子弟，是哪个家族放到这里来锻炼的？那岂不是一颗随时可以爆炸的炸弹？这次难道是他代替肖国华起主要作用？那……那他可怕了。 虽然他很清楚地知道郭亮是如何从普通大学毕业生升到目前位置的，他的升职一切都有根有据，并没有什么违规提拔的事情。可正是因为太正常，这才让他感到奇怪：为什么他的升职走的如此平稳？每次都恰到好处，不埋没也不高捧？ 久在官场的马春华知道，一个人在仕途上要做到政绩、能力和他所处的官位相对应是何其的困难。很多有能力的人一辈子只能屈居低位，而有的人什么正经本事没有却高居上位。认真做事做出不少成绩的官员长年不提拔很正常，一个人啥政绩也没有而噌噌直上也不少见。但像郭亮这样每做一件事就实实在在前进一步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有成绩不升官是打压，没有成绩而升官对年轻人而言就是拔苗助长…… 想到“拔苗助长”这个成语，马春华心里似乎有所触动：“对啊！能够如此恰如其分地把握他的仕途，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但他心里随即又重新困惑起来：“可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什么强大的后台呢？他父母他爷爷奶奶外公的情况我都知道，实在没有让人瞩目的背景，如果将省公安厅的陶翔算上，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副厅级干部，比我的地位还低，就算加上陶翔后面的那个老家伙，那也不过是一个退休过气的部级干部，远没有现在还在位的韩副省长有影响力。” 想不清这些，他对贾永明严肃地说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你以为随便哪个旮旯蹦出一个人来就是太子就是皇亲国戚？”说到这里，马春华又想多了解一些郭亮的信息，又问道，“你听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事？说说看。” 贾永明知道舅舅故着清高，心里痒痒的却不好意思直接说。他再次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是从省报记者豪山那里知道的。前几天我们宴请他，他喝醉之后说双清县那里是藏龙卧虎之地。在我刻意打听下，他说省城迎源大酒店的田老板都巴结郭亮那小子。他之所以认识田老板，就是郭亮介绍的。而且郭亮还和许昆山交往密切。我派人了解了，许昆山一年前还帮郭亮垫付了好几万的培训费，让一个女小学老师到大学培训。许昆山是什么人？他平时鸟谁啊。”说这些话的时候，贾永明完全是一副自豪、摆功的样子。 马春华神情剧变，脱口问道：“田老板还巴结他？不可能！” 贾永明知道自己的情报产生了效果，脸上更是得意。但他装着很委屈的样子说道：“舅舅，我哪里敢骗你啊？你只要让人到省城去打听打听，或者到市教育局去了解一下，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马春华沉思了一会，挥了一下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些道听途说的事记在心里就行，别到处乱传。也许没有那种事也被你们说成了那种事。三人成虎知道不？” 贾永明说道：“知道，三个人联合在一起比老虎还厉害。” 马春华懒得跟他多说了：“你今后做事一定给我稳重点。还是刚才我说的，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你那一套瞒天过海的把戏很多人都会用。你现在的心思都用点在别墅和高档小区建设山，只有质量好、设计时髦，有自己的特色，人家才会乐意掏钱，你的生意才会越做越大。回去吧！” 贾永明想不到自己弄来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得不到舅舅的重视，这么快就打发自己走，心里很烦燥，他有点闷闷不乐地起身离开。 马春华默默地抓起一支烟塞进嘴里，动作缓慢地拿出黄金做的进口打火机。过了好久才打燃，又过了好一会才往烟上烧。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烟塞反了，过滤嘴露在外头。 贾永明的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表面上受了严重的处罚、公司损失很大：不但吐出了所有囤积的地皮，还被罚了巨款。对于这种处罚，媒体上一片称赞声。 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说：“你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有今天？你们不是很牛吗？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当官的这次真是开眼了，做了一件大好事。” 但知道内情的人却知道这些处罚相对于这个公司在开发区所赚的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人家早就想到了这一天，那些免费吐出的地皮本来就相当于免费买来的，只不过是抓在手里等了一段时间而已，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只有那些罚款才是出了一点血。但也是小事，贾永明以前向大一点的投资商出售一块成本极低的地皮就能赚回这些钱。 否则的话，贾永明和马春华怎么会如此轻松？再说，他们还有海边沙滩休闲区的后手呢。 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马春华带着贾永明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高端，自然是大鱼，他们凭借手里的权力、信息的全面赚了大钱后果断退出。 双清县的张春秋、牛文举之流只能算是小鱼，原以为抱紧了大腿，原因为等老板吃了肉之后他再喝汤，谁知道竟然举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钱没赚到反而因为手下的虾米捅篓子把上面的老板得罪了，大鱼一口就将他们咬伤抛弃。 张春秋懊恼地看着眼前庄严的政府大楼，然后转身，正待移步但随即又有意把头昂起来，胸膛挺得高高的。看着带着一班子人来送行的肖国华说道：“老肖，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啊。舍不得离开你们这些老朋友啊。” 肖国华握着张春秋的手很“诚恳”地说道：“张主任，我们也记着你呢。将来我们双清县的改革还要依仗你。这里是你第二故乡，你可要多关照一点。” 张春秋抓着肖国华的手热烈地摇了摇，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承蒙肖书记你的指导，我真是受益匪浅啊。不帮忙你们双清县帮忙谁？” 脸上的笑是热烈的，话是说得很温和的，但“你们”二字却如一份安民告示公开了他的内心，将他的不甘和愤懑表露无遗。 肖国华装着没听出来，很开心地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张县长对我们双清县有感情，亲不亲故乡人嘛。” 这话无异于当面说他张春秋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连家乡人都不顾了。 张春秋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也话里有话地说道：“在这里工作了多年，我记住了双清县的一草一木，不会忘记这片热土的。”小样的，老子记住你了，失败是暂时的，我总有一天会讨回公道。 肖国华爽朗地说道：“我肯定知道。还是上级政策好，改革是大势所趋，将来的双清县也会和南方那些发达地区一样来一个大变样。”你丫的败了就败了，想扳本回来不可能，历史不会倒回去。 张春秋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相信肖书记有这个能力。我们双清县底子薄，改革的步伐慢了一点，将来一定能迎头赶上去，将来进入全国百强也说不定。我等待那一天。”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笑到最后难说。 如果不是对肖国华、张春秋非常了解的人，真以为两人在感慨，在为县里的事情操心，在相互勉励，不由很佩服地看着他们：领导终究是领导，这个送别的时刻还关心这些大事。 有的人却听得冷汗直冒，心里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什么到今天这一刻还说这些话。 看着张春秋在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陪同下离开，肖国华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减少，直到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他才说道：“走了。想不到这么快。” 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张春秋走后，县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但组织上没有留多久的悬念，甚至还没有等县里的几个副县长还没起野心，就派来一个叫刘昱的人前来担任县长。不过，现在头顶上还挂着一个“代” 字，还需要在下届人大会上正名。 那么，牛文举留下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谁坐？郭亮这次又有希望动一下屁股吗？ 第235章 又升官 第235章 又升官 县长更换了，常委副县长牛文举找县委书记肖国华和市里的相关领导哭了几天的鼻子，眼泪流了几杯，检讨书写了上十万字，甚至在领导面前连张春秋都骂上了，说是他逼自己做的那些事。还大义灭亲地表示如果找到侄儿牛望山一定要咬他几口，保证今后一丝不苟地听领导的话，…… 但他的上窜下跳除了让更多的人讨厌他、更多的人鄙视他以外，没有取到任何作用，组织上对他的安排还是那样——撤销常务副县长职务，下调到文教局当副局长。 无可奈何之下，牛文举一边心里大骂那些领导，一边极不甘心地办理移交手续搬出常务副县长的办公室。 常务副县长由原来的副县长张辉担任。 对于这个任命，其他几个副县长显然有点眼红，他们也跑过不少部门、领导，送出了不少礼，直到红头文件下来后，他们才收起心思，很“真诚”地向张辉表示祝贺，并表态积极支持他的工作。张辉也很“感激”地表示了感谢。 常务副县长的位置有人坐了，大家的目光又转到张辉上升后留下的副县长位置。所有人心里都在嘀咕：“这个位置由谁来坐呢？县长、常务副县长的任命都下来了，可这个副县长的位置为什么不一起定下来？难道这次不提拔？” 副县长们都不希望有另外的人来坐这个位置：一旦这个新来的人有后台、有本事，那他们将来的竞争压力就更大。如果没人来，不但压力减小，还能多担一些担子。张辉分管的工作肯定将由他们来瓜分，那岂不是美事一件？对于担子，他们都是抢着担的。 但是，其他人则完全不是这样，眼红这个位置的人大有存在。很多自认为有能力、有机会、有权力坐这个位置的人一下涌了出来，开始纷纷活动，找门路托关系，都使出全身解数。 自张春秋离开政府大楼的那一刻起，县委书记、副书记、组织部长等等官员的电话基本都没停过，内容都是与这件事有关。电话大部分是相当职位的人打听情况的，也有少数毛遂自荐，有市里领导打招呼的，甚至还有省里有些人提出建议让县领导考虑的，…… 肖国华都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只说县里酝酿好之后会向上级部门提出一个合适名单，不会让大家失望，而且时间会很快。 时间确实快，没有几天有人就从县委某些人嘴里知道了备选名单。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郭亮竟然被纳入副县长考察名单内。同时列入副县长考察名单的还是县人事劳动局局长韩军、庆阳镇党委书记曹德方。似乎为了尽快证明这件事，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县委组织部部长亲自带人到了庆阳镇。 双清县的官场一下炸开了锅，而且相关议论从官员嘴里一下传到了市民普通百姓嘴里。 “操！郭亮？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可能是他！” “还不是拍肖国华的马屁，一个小年轻能有什么本事？” “他？纯粹是一个二百五，除了敢得罪领导，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 “本事大着呢。你也获得这个提名看看？” “我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比有的官员好多了。” “官员应该还是年纪大一点，稳重一些为好。” “这小子会不会真的有后台？” “听说他多次立功受奖，还真的救了人。有一个年轻的闯一闯也好，我们双清县太沉闷了。” “当领导的应该有点资历，镇不住人怎么安排工作？” “你们看吧，他铁定当不上。刺头最多幸运一次，当官的没有几个喜欢刺头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三个备选人名单中郭亮条件最差：没有资历，所担任的水产局局长无足轻重。而韩军、曹德方都是参加工作担任领导职务几十年的老干部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现在一个是一类部门的局长，一个是重要乡镇的一把手，相对郭亮而言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郭亮唯一的优势就是文凭高。但是，官员的选拔不完全是由文凭来决定的。 大家纷纷猜测郭亮这次是陪太子读书。这只是肖国华为了感谢他的冲锋陷阵而给的奖励——列入考察名单无疑能提高他的知名度。 郭亮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也认为自己不够格当一个副县长。在他看来一个副县长所管的工作实在太多了，不是他这种人能应付得了的。而且他担任水产局局长到现在的时间也不长，如果按年份来算是二年，可按实际时间算，则只有十七个月。 丁世军从别人嘴里得到这个消息后，专门抽时间跑到水产局找到郭亮，力劝他马上找关系，马上送礼。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爬上去，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一定会再有机会获得提名。人家当领导的有不少亲信，不可能每次只关照一个人，他也要讲究平衡，免得自己的圈子窝里反。 丁世军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有一次机会就抓住一次。 郭亮心里感到好笑，他告诉丁世军说这种毫无希望的事情自己去乱闯反而是费力不讨好，会向上级领导充分暴露自己的野心，会留下不安心工作的印象。还不如这次低调一点，等这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去感谢某些人，那样的话不但可以体现自己老实本份，还能显示自己知恩图报。下次说不定还真有机会了。 丁世军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想的未必对。就升官的速度而言，他丁世军现在就是拍马也追不上，他虽然有家里的企业做后台，用钱铺平了不少路，但到现在也就是建委办公室副主任而已，升到郭亮这个位置至少还有三级要爬：办公室主任、建委副主任、建委主任。每爬一级不至需要金钱做后盾，更需要时间。在他想来，非十年才能到正科级干部不可。 想到这里，丁世军也不好再劝，只得泱泱地离开。他还希望借郭亮的东风缩短爬升的时间呢。 送走了热情的丁世军，坐在沙发里的郭亮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正确，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不宜轻举妄动。虽然他心里还是想坐上副县长的宝座。不是一点想，而是非常想，即使副县长再没有权势，也比一百个水产局局长强。 他心道：“谁他娘的不想有权有势？如果我现在已经是镇长，是镇党委书记了，也许不会眼红这个位置。”想到这里，郭亮心里一愣，接着他脸上露出了痴呆的神情。 直到一个电话打进他的手机，悦耳的铃声才使他回过神来。 “郭局长，我是罗向阳。准备下班了吧？好久没见你了，什么时候到我们镇里来检查检查工作？”罗向阳笑着说道，其口气就像一个和郭亮关系一般的普通人。 郭亮没有注意到罗向阳口气的变化，笑着回答道：“你罗大党委就不要笑我了，我一个水产局的还能到你们镇里检查？怎么，进城了？那就过来吧，哪次你来了我不请你吃饭？” 罗向阳说道：“郭局长，我们几个老朋友好久没有聚一起了，趁现在刚过完年，工作还不是最忙的时候，我们聚一聚，喝几杯酒？我们已经弄了好几种野味，都等着你呢。”罗向阳还是点出了主题，他觉得在自己的朋友兼恩人面前，不要藏着掖着好。他说道，“过几天考察组的人一下来，你更得有忙了。” 在罗向阳想来这次张春秋走后肖国华在双清县很可能是一言九鼎。郭亮和肖国华的关系则是一种外人看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万一他能在肖国华面前递上话，自己是不是沉寂几年之后又当上镇长呢？谁都知道梅山镇的镇党委书记郑严庆是张春秋的人。张春秋走了，郑严庆挪一下屁股也是正常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既然是抱粗腿就应该有抱粗腿的觉悟，粗腿出了问题你也得承担一些损失。今后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你会不会做人，会不会重新站好队，有没有运气重新巴结新的粗腿。或者默默地等待以前的粗腿来一个咸鱼大翻身，那你也跟着来一个翻身农奴把歌唱。 任何人只要进了官场，不可能没有想法。死了心的罗向阳被郭亮撩拨了上进的心思，从一个靠边站的副股级干部又重新提拔到镇党政办主任、镇党委委员的位置上，不想再进一步肯定是假话。罗向阳想进，梅山镇派出所的所长朱柏良，联防队队长胡长石也想进步。还有一直和郭亮保持友好关系的镇党委委员赵芳更想再进一步。 所以他们都急于想跟郭亮见面，都急于想郭亮这次升上去。 不说他们，就是那个不顾郭亮劝告，自行投靠了郑严庆的樊祥——也就是现在梅山镇镇长——也想进步，也想取郑严庆而代之。因为他心里认为自己才投靠郑严庆不久，还来不及和张春秋拉上关系，最多算张春秋的半个亲信，退回去重新跟上肖国华应该来得及。也许除了郭亮、罗向阳等几个人，别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投靠了郑严庆呢。郭亮不是喜欢告状阴人的人，而且心底善良，只要多低声下气一点，他肯定会原谅自己。 郭亮哪里会知道这些人都已经以他为中心，都渴望他雄起？ 听了罗向阳的话，郭亮心里一动：难道真有一丝希望？ 在当官方面，郭亮内心里一直把罗向阳当老师和引路人看待，虽然罗向阳现在的职位比他还低，但郭亮觉得罗向阳官场经验丰富，能看到许多郭亮所看不到的东西。他心道：“也许，从他那里能得到好的建议。” 他说道：“你们找到了野味了？那太好了，我也带几条难见的鱼来，我们好好喝一顿。……，还是在林大嫂那里会面吧，你去预订？” 郭亮现在在单位的工作很轻松也很自由，下班上班的时间基本由他自己定。自从他中断党校的学习重新走上局长的位置后，局里从干部到职工对郭亮的态度都有了新的变化，多了一层敬畏。现在他说出的话基本上没有人再反对、再质疑，无论对错那些部下都雷厉风行地去执行，而且每件事都有结果报上来。林梅的外公、姨父、阿姨重新在水产品深加工厂受到了职工的尊敬，鲁大爷的话现在比厂长刘联盛的话还牛。 在前段时间跟鲁大爷对着干的职工，早已经向鲁大爷认了错做了检讨送了礼，有的甚至还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让鲁大爷自豪飘飘然的同时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说白了，职工们转化这么大都是看在郭亮的面子上。他相信只要郭亮将来还出事，这些王八蛋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里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老东西。 听郭亮答应下来，罗向阳连忙说道：“你过来就是，我现在就去林大嫂那里。有一样野味必须文火熬很多的时间才行。” 坐的士赶到梅山镇的林家餐馆，罗向阳、朱柏良、胡长石等人早已经在坐，当他到厨房找林大嫂打招呼时，林大嫂没看见倒是看见了另外二个女人：一个是林梅，一个赵芳。 赵芳笑着喊了一声郭局长，然后找位置坐下。 郭亮也笑着招呼了她，转头问林梅道：“林老师，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回的？” 林梅笑面如花，说道：“郭局长，你真是稀客啊。听说你现在很少到我们镇上来了。请坐！”说完，她给郭亮泡了一杯茶，这才回答郭亮的问话，“我昨天回的。我已经完成了实习，下周起又开始在学校上课。准备明天再到县城看外公、外婆他们。” 郭亮说道：“真是巧。我在省城读书的时候，你在外地实习。等你完成了实习回省城读书，我又走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林梅说道：“这不就是没有缘分呗。”说着，她偷偷地白了郭亮一眼。 赵芳笑道：“这叫好事多磨。” 几个人又笑了。 其实这些话实在说不上好笑，只是因为凑趣而已，大家都是为了活跃气氛。因为郭亮身份的变化，他们与郭亮彼此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了一层隔阂，不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完全没有必要用笑声来融洽。 赵芳半真半假地问道：“郭局长，欢迎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我下班的时候看见老罗动作迅速地往外走，我就知道他今天会贵客。所以问他是不是晚上有吃的，果然被我逮住了。” 罗向阳说道：“本来我是想喊你，可想到我们几个都是一些大老爷们，怕你不习惯，所以不敢喊你。我们几个都喜欢喝猛酒，担心你看见我们这样子而在你美女的心中造成不良印象。” 赵芳笑道：“我可是喜欢豪爽的人。我的酒量也不小，等下我看你能不能拼过我这个女人。” 郭亮笑道：“你这是寒碜我，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女中豪杰拼酒，我还真是没见识过。有美女相陪，我想今天喝酒肯定更尽兴。” 正说着的时候，林大嫂笑容满面地过来了。郭亮连忙站起来招呼，赵芳也说郭亮刚才到厨房主动找没找着。 林大嫂激动地说郭局长太客气了，连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看着母亲对郭亮那么热情，林梅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心道：“如果他是我真正的男朋友就好了，妈妈也用不着对他这么客气，用不着巴结他。” 可想到郭亮对她、对她家的好，对她外公外婆、阿姨一家的好，她又觉得自己太自私，已经得了这么多好处了还不知足，还不服气郭亮和副省长的女儿谈恋爱。 林梅这次回家之所以没有去郭亮那里，是因为她也知道了吴副省长的女儿正在追求郭亮。这消息让她心酸不已，虽然她一直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给他，一直认为妈妈说的是对的。但哪个少女没有梦想，哪个少女又愿意放弃眼看可以得到的幸福？她有时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如果读完大学出来，不也可以配上他吗？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没有工作只知道躲在阁楼上看书的村姑了。 但听到对方是副省长的女儿，又是年轻美貌的大学生，她立即打消了一切奢想。决定不再跟他联系，决定慢慢把他藏在心里。 当乘车经过县城的时候，她差点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准备不顾一切地去看他，想享受被他拥抱被他抚摸被他冲撞的滋味。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母亲这里。 林大嫂得知女儿是直接回家的，心知女儿心思的她流着泪叹着气地劝林梅想开点。让她拿以前在楠竹坳过的苦日子、外公他们、阿姨他们以前的困境和现在的情况来比较，这样的话就能想象到郭亮的好，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她们母女俩既然无法报答郭亮的恩情，那就不给他添乱吧。他这人仕途正旺，娶了副省长的女儿肯定对他升官有好处。 第236章 荣升副县长 第236章 荣升副县长 相反，如果林梅非嫁给郭亮不可，两人能否结婚很难说，更大的可能是导致吴副省长一家人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但林大嫂这种普通老百姓无法承受，就是郭亮也对付不了，到头来害人害已。 无需母亲多说，林梅也明白这个道理，甚至比母亲想的更多。她知道现在是该她斩断情丝，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她心里自我安慰自己道：幸亏以前就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也一直没有那个想法。 可是，看到他在自己的眼前谈笑风生，看着他受到众人尊敬，看着他对自己微笑，她的心又动摇起来，心里那个念头又在顽强地伸了出来。 她强行压住自己不看他，少注意他的言行，装着没心没肺的样子拿起茶壶给茶杯空了的人倒茶。 罗向阳举起茶杯，说道：“来，我们先以茶代酒一起祝郭局长再高升一步，干杯！” 几个人都同时说道：“祝郭局长再高升一步，干杯！” 郭亮没有反驳高升一步，在这种气氛下也无需反驳，他笑道：“借各位的吉言，干杯！” 很快，炖好的野味端上了桌。浓浓的香味引起了所有人的食欲，大家的筷子一起伸向那个大盆子，酒也一杯杯倒进了大家的嘴里。赵芳虽然在吃饭之前说的很牛，但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酒。每次都是浅尝辄止。 几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非常活跃，大家相互说起以前在一起的趣事和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林梅也和赵芳谈着女人喜欢谈的话题。 罗向阳将椅子拖到更靠近郭亮一些，低声问道：“郭局长，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这次没什么把握？” 郭亮笑道：“本来就不可能的事，怎么有把握？”他认真说道，“三个纳入考察名单的备选人中只有我的资历最浅。这次能让组织上定为备选人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罗向阳微笑着否认道：“那你估计错了。要我说，三个人中间，你的希望最大。如果不出意外，你上位的可能性至少占九成。” 郭亮先是哦了一声，接着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把握？”心脏不可避免地重跳了几下。 罗向阳说道：“你只要仔细分析一下你们三个人就知道。要不，我现在跟你分析分析？”说着，他问道，“先说那个庆阳镇的党委书记曹德方，你觉得他够格吗？” 郭亮没有回答，心里道：如果他不够格，那没有人够格了。这还用回答吗？ 罗向阳笑着自己回答自己道：“够格！绝对够格！但是，问题就是他太够格了。正因为他太够格了，他现在就绝对不想当这个副县长。上级组织让他当副县长，反而会把他惹火。一个镇党委书记按说其地位比副县长的低，为什么他会不痛快升官呢？不是因为一个镇党委书记的权力大于一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更不是一个镇党委书记捞的钱比副县长多，而是因为改革。” 郭亮听罗向阳循循说教感到很有意思，只是这个环境有点不对，如果是两人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这些就好了。但已经说开了，只能让他说下去，也许这是罗向阳有意为之。郭亮忍不住问道：“什么改革？” 罗向阳说道：“现在很多县一些大镇的党委书记可以直接进县常委班子。庆阳镇的经济现在越来越好，在县里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他进县常委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进常委这可是一步到位，凭什么他要先竞争这个副县长位置？当上副县长之后再跟别人争上几年才能当上常务副县长进而入常委？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他一个镇党委书记无论是权力还是捞钱的门道都比一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强得多，他会愿意进入多熬好几年？这不是害他吗？谁又能保证他今后一定能进常委？ 所以，曹德方是绝对不会争这个副县长的，他反而会去活动怎么推掉这个副县长的任命而谋求入常委班子。呵呵，你一下就失去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希望从百分之三十三上涨到百分之五十。你说我说的有道理没？” 郭亮嘴里不说，他心里还是认同了罗向阳的说法：这个曹德方一去，郭亮自己都觉得希望大增，成功的几率远比百分之五十要大。 罗向阳接着说道：“至于韩军，他是我们的老书记，你我都对他很熟悉。他想不想当副县长？肯定想，年纪大了能上升一步就是一步，到时候弄一个副县长退休，他肯定高兴。可是，韩书记是什么人？他是一个老革命，思想远比我们大家都单纯。他对请客送礼这一套天生的拒绝，否则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一步。我肯定他不会找后门，他也不会跟你争，他对你一直是欣赏有加的。 上级领导让他当副县长，他会高高兴兴地去上任。上级领导不让他当让你当，他也不会生气。他从梅山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调到人事劳动局当局长说不上是好是坏，但一个明显的信号就是因为肖国华对韩书记不是很信任。当时撤乡并镇的时候，他没有让韩书记继续当书记而是调来他的亲信苏东林，这里面完全可以看出一些名堂。 韩书记呆在劳动人事局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成绩，一直表现平平，连内部都没有完全摆平，呆的时间又不长，他又有什么过硬的理由突然升职？” 郭亮笑道：“那我不更没有理由升职？我到水产局的时间更短。” 罗向阳说道：“你有两个有利的方面超过他。而且还不说年龄、学历。” 郭亮忍不住又笑了：“按你这么说，加上年龄、学历，我还有四个有利条件？”说着，他为罗向阳斟满了酒杯。 正好对面的林梅给罗向阳的空茶杯加添开水，两人很巧地同时为罗向阳服务。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见了这一幕，赵芳和其他几个人也笑了，但大家没有开什么玩笑。 罗向阳对他们两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对郭亮道：“第一个有利条件是你和肖国华的关系得到了空前的改善，你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在这次与县长张春秋的竞争中占了绝对的优势。没有你，他现在只得夹起尾巴做人。论功行赏自古皆然，是他回报你的时候了。 你也许不知道他这次获胜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因为这次大获全胜，张春秋灰溜溜地走了，肖国华取得了县里的绝对控制权。即使将来市委书记王祥山因为各种原因走了，肖国华也能在双清县坚持很长一段时候，能捱过他官场上最困难的一段时期，也有充足的时间来找新的靠山或者等待新的领导来拉拢他。你说，他能不感谢你吗？ 韩军韩书记显然没有你的这个优势，我不知道他和肖国华的私人关系是不是有所改善，但他们两人肯定没有结成利益上的同盟，没有政治上的盟友关系。在选择你和韩书记的时候，肖国华百分之百地会选你。” 郭亮无话可说，因为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特别是两次和肖国华在那个农家乐喝酒，两人不但是政治上的盟友，而且还成了私人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不清楚罗向阳是怎么知道自己和肖国华的关系已经好转并这么肯定自己在张春秋离开的事情上出了力：“还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罗向阳见郭亮认同这一点，又说道：“第二个有利条件是政绩。你和肖国华结成了政治上的同盟，齐心协力将张春秋他们搞得灰头灰面，对你提拔为副县长当然有很大的好处，但这只能是暗地里的，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肖国华和你肯定都不会承认这一点，而且会绝对否认这一点。你们会说张春秋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自作孽，是因为他们搞得天怒人怨，与你们无关，对不对？这样一来就只能拿能摆台面上的政绩来说话。” 未等郭亮谦虚，罗向阳说道：“自从你到了水产局，其成绩有目共睹。虽然你那个限制发票报销的事让不少干部心生怨恨，但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可以说是一件好事，是一件符合廉政建设的创举。呵呵，说创举确实有点抬举，但问题是别人都不愿做，算得上创举吧。 还有你搞的鱼产品深加工厂和养殖公司扩容，这都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让水产局的干部职工看到了希望。特别是你进党校学习让韩长江主持工作的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知道了你的能耐。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你和韩长江一比，就知道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你公正他自私，你是能人他是庸人，你是真心为职工办事他是专心为自己捞钱，你把水产局办得风生水起他却将水产局弄得乌烟瘴气。……” 听罗向阳如此说，郭亮有点脸红。从内心来讲，自己一直也只是凭良心在做事，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没有想出让人拍案叫绝的方法。唯一和韩长江等人有区别的是那些人私心太重了，一心想的是如何为自己捞取好处。 罗向阳说道：“刚才说远了。我再说我们韩书记。韩书记在人事劳动局可谓兢兢业业，但那种单位本来就难以出政绩，即使做的最好，也是按上级领导的指示来办的，别人并不会觉得他了不起。韩书记没政绩，又没有特殊的贡献，加上肖国华不会力挺，其他人更不会傻乎乎地违背肖国华的意见来压你。所以，你上升的机会最大。” 这个结论在罗向阳开始说的时候，郭亮就已经预计到了，但当他郑重其事地说出来，郭亮又激动了一下，呼吸都有点粗，心道：“看来升官也不是那么难，我做梦也没想到短短几年就能窜到副县长的位置。” 罗向阳话题一转，提醒道：“不过，你升副县长的事也不是十拿九稳。你最后是不是坐上去，还得市里拍板定案。肖国华在县里能做很大的主，但在市里却没有决定权。你应该到市里去活动活动，不要在市里出现节外生枝的事。” 郭亮为难地说道：“市里我又不认识人，就算我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啊。说实在话，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也觉得我的希望不是那么渺茫，可对市里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你应该也知道，那个高新技术开发区就是市长马春华力主筹办的，听说为了让上级把这个开发区批下来马春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这次这么做，算是得罪死了这个马市长。现在就看马春华了解我多少，他了解得越少，我这次上位的机会就越多。相反，他了解我越多，我就越没戏，呵呵。” 说到最后，郭亮自嘲地笑了起来。 罗向阳点了点头，但说道：“事情也未必这样。肖国华安排你们三个人纳入考察范围，应该就是为了应付他的。现在王祥山书记毕竟还没有离开，如果将你们三人的名单拿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只要王祥山坚持，马春华就是心里最不愿意也恐怕只能认了，毕竟曹德方、韩军更不合适。我想他肯定不会在公开场合拿出你针对开发区的事来阻止你。” 郭亮说道：“但愿如此吧。” 因为是几个玩得来的朋友，加上赵芳本身也是一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一餐饭吃的很热闹。罗向阳和郭亮私下交谈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一餐饭吃了二个多钟头，最后又是打麻将。只是这次郭亮和林梅没有躲到林梅闺房里做那种幸福的事而是在旁边看着他们打。 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半，大家才散去。郭亮和林梅才进房间相拥而睡。当然，睡着之前两人深入交流了几次，再次相互熟悉了对方的身体，直到两人都很累了才停歇下来。 枕在郭亮结实的胳膊上，林梅倦怠地问道：“你真的又要升官了？太快了吧。” 郭亮抚摸着她圆润细腻的臀部，说道：“谁知道，也许吧。” 林梅说道：“我们……我们就算吧。今后我再也不去找你了。”她捂住郭亮的嘴巴，又说道，“我已经很知足了。她是一个好姑娘，别因为我们毁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睡吧。” 林梅嘴里的“我们”二字，让郭亮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了舒月华的事？ 林梅偎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郭亮却久久没有睡意，心里一会想到自己这次升职的事，一会想到自己和吴卉、林梅、舒月华的事。 一直到窗户有了光亮才睡着。即使睡着了，他的手也一直握着她软软柔柔的臀瓣。 只有几天时间，组织上对郭亮、曹德方、韩军的考察很快就结束了。郭亮开始接到各种各样的电话，有提前祝贺的、有说起以前关系的更多的是来套近乎争取今后能从郭亮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毕竟双清县的聪明人不只有罗向阳一个，很多人都看好郭亮这支潜力股。 很多人都认为即使这次郭亮因为某种原因升不上去，但是作为补偿，肖国华肯定也会照顾他，不久以后会把他转到更有实权的部门去。 水产局的几个局领导甚至开始为接替局长的位置而开始了奔波，开始找熟人朋友送礼。上班的时候，无论是刘建宏还是李滨，都在郭亮面前表现工作认真负责，吃苦耐劳。现在就连办公室卫生都不要别人打扫，开水也不要别人送，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几乎每天都要向郭亮汇报一下他们的工作。 王晓东是郭亮定的第一副局长，但是他反而不敢过多的活动，因为他才从人秘股股长位置升到目前这个位置，他认定自己这次没戏，毕竟时间太短了。看着刘建宏、李滨的样子，他时常哀叹道：“如果郭局长迟二年走就好了。我现在屁股都没有坐热，哪里敢有其他想法？” 双清县有关提拔副县长任职的报告很快就递到市里。很快，这个报告就在市常委会进行了讨论。讨论的情景让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马春华竟然第一个提出由郭亮担任副县长。 这让做了不少准备的王祥山心里怪怪的，就如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他甚至怀疑郭亮是不是已经投靠了马春华：他怎么这么主动提出呢？不应该啊。这次开发区的事不就是这个郭亮闹起来的吗？ 有了马市长、王书记的肯定，其他人没有一个表示异议。甚至连曹德方、韩军的情况都没有在会上汇报完，市委领导就开始讨论其他方面的问题出了。 可以说，郭亮要成为副县长，只有一道手续了：依据我国《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第44条的规定，县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在本级人民代表大会闭会期间，有权决定副县长人选的个别任免。 也就是只要县人大过一下就行。 没有任何悬念，五月二十日，也就是市委领导认可郭亮的第三天，县人大常委会的相关任命就已经下来了。 郭亮正式成为双清县人民政府副县长。 第237章 新官赴任 第237章 新官赴任 郭亮正式成了副县长！ 这道消息有很多人早已经猜想到，但真正看到红头文件上的白纸黑字还是让所有关心这事的官员震惊不已：这小伙子也太年轻了，升的太快了吧？！ 全县的人，不管服不服郭亮升官的，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郭亮成了双清县政坛一颗耀眼的星星，从今天起谁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副县长和一个行局的局长影响力完全不同，即使副县长的权力最小那也是全县性的影响。辐射的范围与一个行局局长的辐射范围不可同日而语。 当人们还在惊讶的时候，郭亮正在履行上任之前的最后一道手续——领导谈话，算是临门前的最后一脚。 县长刘昱是新来的，他对郭亮不了解。见面的时候只是惊讶于他的年轻，所谈的话基本上都是的一些鼓励的话。郭亮只需要表态认真工作积极支持领导就行。 肖国华是郭亮的老熟人又是力主将他提拔上来的，未必没有往政府这边掺沙子的想法，但他和郭亮谈话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要求郭亮把水产局的事尽快交接好，早一点到新单位新岗位上班，同时答应郭亮将王晓东提拔为水产局局长。 谈完话，郭亮准备下周星期一就到县政府报到。 王晓东得知自己真的在郭亮推荐下当上了局长，又狠狠地晕了一回。他从心底里感谢郭亮，感觉郭亮是他的福星，决心今后不论发生什么都紧紧跟在郭亮后面走，坚决支持他的任何事情。 至于另外两个副局长刘建宏、李滨的心里就怪怪的了，刘建宏还好说，他的儿子刘联盛是郭亮一手扶起来的，现在刘联盛的工厂红红火火，仅仅奖金就比他这个当老子赚的所有收入都多。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勉强能接受。谁叫自己在郭亮上党校的时候意志不坚定接受了韩长江的招安呢？儿子又承他的情，就这么着吧。 李滨则烦躁得多，他没有刘建宏那么多理由来安慰自己，总觉得郭亮这小青年看似正直，实际上未必，这次选王晓东当局长就任人唯亲。李滨在怨恨郭亮的时候，全忘记了他自己没有工作能力、没有主见，前段时间还当了韩长江的帮凶，郭亮不把他赶下去算他走运。 没有一点自觉性的他懊恼极了，不知道如何和王晓东这个新局长交往：他以前就和王晓东有一些小矛盾。上次韩长江提拔那个女子姚平并王晓东被闲置时，他还踩了王晓东几下。他担心王晓东坐稳局长位置后会拿他开刀。 郭亮没有心思管水产局这些人怎么想的，他按照上级的要求办理相关交接手续，将钱财物交接得清清楚楚。等交接完成之后，郭亮才发现自己到水产局工作这么长时间，不但没存一分钱反而动用了存折上的。郭亮偷偷地笑道：“嗨！我在这里算是白干了，水产局真不是好单位啊。……，韩长江、牛望山还他娘的真有本事，在这种穷单位都能捞上几十万的收入。” 接下来就是迎来送往了，郭亮沉浸在各种各样的酒水中，和认识的、不认识的、年轻的、年老的、官位高的、官位低的、……，在不同的地方喝着不同的酒。 水产局的普通职工这下总算明白了郭亮比那个只会享受只会吹牛的韩长江好得多，他们自发地来向郭亮告别，祝贺他荣升，也无一不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心里都希望郭亮在这里再干几年：现在要找到一个不贪钱的领导真的太难了，他们都知道郭亮自己不但不要求局里给他提供房子，而且在外租房子都是自己掏钱，连局里文件规定每人每月补助一百元都不要。与韩长江相比，郭亮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水产局的天使。 他们都不知道郭亮之所以如此大方，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屑于水产局的这些小钱，一百元在他们看来是一笔不小的钱，但在郭亮眼里不说一百元就是一千元也只是毛毛雨。 一直闹了好几天，这才在县领导和组织部的送迎之下，郭亮终于坐进了县政府的办公室，过了一段时间一切都才安静下来。 根据分工，新来咋到的郭亮的分工如下：协助县长负责科技、信息、林畜牧业管理等方面的工作。分管县科委、林业局、水产局、畜牧局、双清县木材加工厂、双清县茶叶厂、双清县特种开关厂。联系科协、农办、移动公司、电信公司、联通公司。 双清县一共有一个县长一个常务副县长七个副县长。县长刘昱是新来的，张辉是这次调整为常务副县长的。其他几个副县长分别是秦云、王忠国、曲云谊、梁国栋、傅泽云、康美霞、郭亮。 其中副县长康美霞是女同志，负责商贸旅游、国土资源管理、民政和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工作。分管民政局（老龄委）、劳动保障局、国土局、民宗局、旅游局、残联、旅游发展公司，她与郭亮是AB角。 所谓AB角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当一人因事请假或者事情紧急找不到原主管领导时，另一个人可以且应该负责接手对方分管的这些工作。 郭亮的工作算不上重要，他甚至觉得设不设自己这个副县长的位置都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管理的都不是很重要的单位，随便将它们分开塞给其他副县长就行。唯一重要或者说需要花点心思的单位就是林业局。 他分管的另一个单位——县科学技术委员会（即科委）——看似很重要，其主要职责如下：制定并组织实施科技发展长远规划和年度计划；组织实施县级以上各类科技计划项目。负责管理全县的科技三项经费，科技兴县奖励基金和其他专项科技经费。负责组织对全县科技成果的评审与鉴定（或验收）、上报、登记、建档、保密及奖励；组织开展科技成果的引进、试验和示范，促进科技成果的推广应用。负责全县专利的申报与实施管理，协调做好知识产权的维权工作。负责全县技术市场的管理、负责做好科技信息的管理与服务工作。主管全县民营科技机构、组织开展多种形式的科技培训、科技下乡等科学普及活动。 实际上这个单位的穷困程度和郭亮所熟知的水产局、畜牧局有得一拼。除了科创中心靠山吃山，利用科委本身的政策捞一点补助、科技扶贫资金、科技兴县奖励资金外，他们也是一个靠皇粮过日子的单位。在双清县这种贫困县，皇粮是少得可怜的，所以这个单位的效益不好，人员不稳，所起的作用更有限，这就更使上级不重视他们。 这中恶性循环导致科委不可避免的人卑言轻，县里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单位，只有在每年举行科技下乡活动，电视里出现一下科委领导的形象和科委的招牌时，大家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郭亮怀疑是不是县领导故意将这些穷单位搜罗到一起，然后他来随便管理一下就行。他心里庆幸的是县里总算没有把气象局、地震局什么的划过来，那样的话就更糟糕了，他都成了丐帮帮主，带着几个部门的干部天天唱莲花落。 想到这里，他噗哧一笑，又看起林业局的职责来。这个林业局的职责洋洋洒洒十多条，郭亮看了好久，才发现其中一条有点权力：“指导、组织全县森林资源的管理，组织开展森林资源调查、动态监测和汇总工作；监督执行森林采伐限额，监督林木、竹林的凭证采伐、运输；监督林政管理工作，归口管理燕督促查处林业行政案件；参与调处山林权属纠纷，指导林地、林权管理，依法审核办理林地征用，占用手续；主管森林资源有偿使用工作。” 还有一条也算不错：“保护森林及野生动植物资源安全，维护林区社会治安，组织查处破坏森林资源和野生动植物资源的重大案件。”森林里的穿山甲、野狼什么的归他们保护，湖区的珍奇候鸟也由他们看管。 所有人都知道，有事做才能有钱拿，才能让手下的干部职工有饭吃。说到底，地方政府的职责归纳起来就五个字：维稳找活干。维稳就是维护社会稳定，不让大家造反、阻止大家游行上访闹事，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找活干就是让大家有事做，有工资可拿。 对于副县长而言，郭亮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活干，为水产局、畜牧局、林业局、科委找活干。如果能找到正当的活计，那他就是好干部。 现在很多官员都不是为手下人找活干，而是为自己找捞钱的门路，找自己进步的阶梯。将本职工作丢到了脑后，几年下来贫困的单位依然贫困、没钱的单位依然没钱。但当领导的却一路飙升风光无限。 郭亮初当副县长，心里很想做几件大事给其他人瞧瞧，可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特别是水产局、畜牧局因为投资开发区都欠了一屁股债，现在都嗷嗷待哺，县长刘昱专门为此找过他，希望他想办法先把水产局、畜牧局安定好，不要让他们闹事。 “你县长不给我一分钱，我拿什么去安定？”想到这事是马春华市长、张春秋县长他们弄出来的，自己现在要为他们揩屁股，郭亮心里就有气。毫无头绪的他拿起桌上电话机给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打电话。 “郭县长，又来督办韩长江的案子了？”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半真半假开玩笑道。许金鹏对于郭亮坐火箭似的飞升，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他可是看着郭亮从一个啥也不是的联防队员一步步升上来的，短短几年时候，就坐到他的头上了。 许金鹏想起自己的事，禁不住想叹气：郭亮升了这么多级，而他却只是从排名靠后的副局长变为排名第一的副局长，但第一副局长还是副局长，可以说是在原地踏步。 郭亮笑道：“许局长，我可不是督办。我是急啊，那个王八蛋拿着公家的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这么多人都为他受苦。心里实在有点不平衡。许局长，有一点进展没有？” 许金鹏说道：“如果是别人问，我肯定不敢说，这可是机密。不过，既然是你郭县长问，那我不敢隐瞒。线索是有一点，我们的人员已经在东莞找到了他们的蛛丝马迹。现在得知韩长江、牛望山已经分手躲藏。因为韩长江很狡猾，好久没有露面了，所以对他的信息掌握不是很具体。而牛望山现在有向北方逃窜的迹象，我们已经盯上他了。因为怕打草惊蛇，也担心牛望山是为韩长江打前站的，所以暂时没有动他。等我们找到了韩长江的确切落脚点马上收网。你就耐心等几天吧。” 郭亮一听，高兴地说道：“那就好。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说明你们本事高。我一定向肖书记、刘县长报告，为你们请功。” 无形中郭亮的话里有一种上位者的语气，虽然这语气很适合他的身份，但让许金鹏有点点不舒服。不过，许金鹏还是很客气地说道：“谢谢郭县长。我们公安干警一定会全力以赴将这件案子破了，尽量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 过了一会，许金鹏想起了什么，他说道：“为了充实县局刑警的力量，我已经从下面派出所调集了一批精兵强将前往广东。从那里反映的情况看，梅山镇派出所的朱柏良同志表现很好，吃苦耐劳行动积极，敢打硬仗，赢得了老刑警的认可。我们局党委准备给朱柏良等同志增加一些担子，也给下面其他优秀同志更多的机会。不知郭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我们局来检查工作？” 郭亮开始还没有明白许金鹏的话，但随即知道这是许金鹏在变相为自己的熟人朱柏良等人送功劳，心里不由一阵苦笑，他连忙说道：“许局长，你是我的老领导，我知道你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我曾经在警务室呆过，最清楚我们公安干警的辛苦的，我觉得县里应该给公安局在经济上和政策适当地倾斜，应该主动为我们的干警解决一些后顾之忧。我会向有关领导反映的。” 郭亮虽然不分管政法这一摊子，但在开会的时候为公安局说几句好话还是可以的。所以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许金鹏见郭亮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对了，心里也舒畅起来，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些其他事就挂了电话。 郭亮刚挂完电话，一个穿连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笑问道：“郭县长，笑呵呵的有什么好事？让我也分享分享。” “康县长，请坐。”郭亮连忙站起来说道。康美云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对面，和郭亮正好对门，无论是谁走进走去都很容易看见对方的办公桌，走近一点就能看见办公桌后的主人。康美云刚才外面办事回来，见郭亮办公室的门敞开就走了进来打一声招呼。 康美云拂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说道：“郭县长，我们这么县长来县长去的，显得太生疏了，我看还是称你为小弟，你喊我为大姐，怎么样？” 郭亮最不喜欢喊别人为哥和姐，又不是亲戚而且她的年龄做自己的母亲都有余。他连忙说道：“我可不敢，你是领导，我这个才来的哪里敢这么没大没小。 康美云想不到郭亮这么说，按她的想象，一个新来的还巴不得这么亲昵呢，这不是融洽感情的一种方法吗。 康美云心里奇怪但嘴里却说道：“郭县长到底是郭县长，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县长了。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到我分管的几个单位去调研？” 郭亮说道：“我准备明天就到我分管的几个单位去看一下，等这里调研完了，再麻烦康县长。” 康美云说道：“那好，只要在防洪抢险之前我都可以抽出时间。我们是AB角，到时候如果我有事分不开身，你可要帮我。” 郭亮说道：“那是当然。就怕办不好事让康县长不满意。不过，只要康县长指出来，我一定会尽量改好，让你满意的。” 康美云说道：“我相信郭县长的能力。那你忙，我过去了。” “再见！” 看着康美云扭着屁股走出门，郭亮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等她走后，郭亮也出了门。他走到县政府办公室将里面的秘书小黄喊出来。这个所谓的小黄是县政府办最近从外单位调入的秘书，可以说是专门为郭亮准备的。但即使如此，小黄的年纪还是比郭亮的大，县政府里所有官员都称他为小黄，只有郭亮喊不出口，见面还是喊他黄秘书。 按上级规定，副县长是没有专职秘书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人的编制都集中在政府办，他们按内部口头分工各自负责不同的副县长。没有文字上的规定，但比有文字规定的更严格，郭亮几乎所有事情都被这个秘书解决了：打开水泡茶、领招待用烟、领送文件、报销发票、撰写发言稿、安排车辆接送、…… 第238章 上任的第一件事 第238章 上任的第一件事 反正除了吃饭、上厕所这些郭亮必须亲自做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能安排这个黄秘书去干的。 黄秘书动作迅速地放下手头的事情，从抽屉里翻出一张A4纸叠好放进口袋，然后走出来跟着郭亮往办公室走。走近郭亮，他有点不解地小声问道：“郭县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郭亮笑道：“就几步路，不想拿电话机。我想和你合计一下到下面几个单位调研的事。” 黄秘书心里一喜，连忙说道：“郭县长，我已经拟了一个调研方案，你看是否合适？刚才我正在找相关文件，准备写几条发言提纲，都是针对那些单位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放进去那张A4纸来递给郭亮。 郭亮先用满意的目光扫了黄秘书一眼，这才接过A4纸：想不到这个黄秘书把事情做在前面。 黄秘书连忙解释道：“这是办公室的领导提醒我的。我才来，对这些也不是很明白。” 现在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是原来张春秋的秘书沈霖，算是有经验的老办公了。他做县长秘书已经多年，也担任县府办公室副主任多年，升到政府办公室一把手似乎很正常。但是，人们还是从中发现了诡异，如果是平时上升，或者说张春秋是正常往上调，那么沈霖升半格到政府办主任天经地义，不升半格才不正常呢。现在却是张春秋吃瘪，在与肖国华的争夺中败北灰溜溜地走了。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张春秋秘书的沈霖不被闲置不调离敏感岗位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升职的可能？ 因为他的上升引发了不少有心人士的议论： 有人猜测道：“会不会沈霖就是这次开发区事件的幕后人？” 喜欢看《三国演义》的人则这么想：“难道他和肖国华是一伙的，是蒋干？” 也有人幸灾乐祸：“张春秋这个傻蛋，连自己的秘书都管不住，活该倒霉。” 也有人从官场平衡的角度出发，说道：“也许这是张春秋和肖国华达成的交易。他还是留下了一颗棋子，将来要用的。” 这些话都多多少少传到了郭亮耳朵里，但郭亮听了也就听了，没有做过多的联想。蛇有蛇路，龟有龟道，人家也一样要生活要进步，凭什么不想办法为自己谋前途？再说沈霖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对郭亮的帮助很大，而且对他也很客气，不像有的老家伙，见郭亮年纪轻就有意无意地轻视他，有的看笑话的意思。 走进办公室，郭亮请黄秘书坐下，他自己也在旁边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说道：“我们两个都是新来的，不着急，慢慢来就好了。”他拿着黄秘书给他的A4纸看了一会，沉思着说道，“黄秘书，这几个职工座谈会就算了吧？” 黄秘书微笑着说道：“这只是基本的调研程序，沈主任的意思也是现在不开职工座谈会为好，免得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但……”说到这里，他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余下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沈霖和黄秘书都担心郭亮年轻，想早一天进入状态多了解一些情况，如果他坚持开职工座谈会，他们这些做秘书的就要提前通知下面的单位领导，让那些领导事先做好准备，将适合开座谈会的职工招到一起。否则郭亮到了单位后才突然提出来开职工座谈会，人家领导会怀疑郭亮下面是找茬子的，会场中也可能出现一些“扰乱”会场秩序鸣冤叫屈或指责领导错误的“刁民”，这会让大家都下不了台，面子上不好过。 开座谈会的意义非常有限，敢说实话的职工领导不会请，请来的则都是说好话的人，纯粹是浪费时间和表情。 黄秘书将开职工座谈会的事情列在纸上，只是提醒郭亮而已。 郭亮笑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把这个职工座谈会出掉就行了。其他的就照你上面列的来，你帮我安排通知下面。还有，发言稿以表扬为主，就讲在任领导的一些成绩。如果在任的领导实在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再选一些前任的成绩说一说，点到为止。” 黄秘书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事情他都明白，但现在是领导做指示，再明白也要装着深受启发甚至深受教育的样子，不能表现得过于能干。 见黄秘书毕恭毕敬的模样，郭亮心里笑了笑：两人还没有磨合好，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拘谨了。自己才可以真心实意跟他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 黄秘书为郭亮的茶杯添了茶水后就离开了。一次简单的调研，他所要做的事很多，比郭亮这个为主的还要麻烦得多：查资料、写文章、订车辆、发通知、…… 郭亮此时就享受到了当副县长的好处。只要不是面对县长、县委书记，他就是老大。很大具体事情都可以安排人做：真是舒服啊。 看到了下班时间，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办公室就下班朝家里走去。 现在郭亮已经搬出了原来租住黄家的房子，住进了县政府为他安排的房子里。黄大爷和他孙子黄小乐上半年几乎没回来，都是在绍城市或省城。黄小乐的病已经有了一些起色，这坚定了大人们治疗他的决心。郭亮一个人住在那里没什么意思了，加上县政府这边有三室两厅的房子空出来，他就带着行李物品过来了。 住在县政府的好处就是近，走后门的门，几分钟就到，上班下班都异常方便。 住进来之前，房子由舅舅、舅妈作主进行了简单的装修，换掉了以前旧的热水器、液化气灶、冰箱、窗帘、床铺等等，整个房子已经焕然一新。如果不是郭亮制止他们大兴土木，恐怕变化会更大。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将来舒月华、林梅来住很麻烦。因为进去都有保安，还要登记。但是，这种麻烦几乎是理论上的，舒月华、林梅她们都不来了。只有吴卉听说他当了副县长之后说是放暑假了来看他。 这让郭亮哭笑不得，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和吴卉能谈成，就他觉得自己对她没感觉：“要不要公开对她说呢？可人家也没有公开说要嫁给我啊。” 第二天上午，郭亮和黄秘书坐车到了林业局，林业局的相关领导早已经在局长邹松奇的带领下列队在大门口迎接。 当郭亮的车一到，邹松奇就为他打开车门，笑着说道：“郭县长，如果不是我早认识你，我真不敢把你当县长，真是前途无量啊。……，我代表林业局全体干部职工热烈欢迎郭县长莅临指导。请！” 郭亮和林业局的官员一一握手问好，邹松奇也在旁边为他一一介绍。林业局一共有一个局长四个副局长。下设办公室、绿化造林经营股、资源林政管理股、计划财务股、纪检监察室以及绿化办、森林防火办等股室。 大家簇拥着郭亮和黄秘书一起进了会议室，先是由邹松奇做欢迎辞，然后才介绍林业局的情况。 在来这里之前，郭亮就已经对林业局有了不少的了解。就郭亮所分管的机关单位而言，只有林业局的情况还勉强过得去。就是在全县所有机关单位里，其权势和影响力也不可低估。不由郭亮不重视，管好了林业局，他的工作就做好了一半，如果林业局出了问题，就是其他分管的单位最好也说明他的能力欠缺。 邹松奇汇报的时候，他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二句关键的话，或者一二个关键的数字。对于能用到自己发言中的内容更是仔细记好，并思考等下自己讲话的时候如何利用它们。 邹松奇汇报完局本部的事情，又汇报了他们下属的双清县木材加工厂和双清县茶叶厂。如果严格按照上级有关政策要求，这两个厂都应该从林业局独立出来，相互之间不能有行政上的隶属关系。 但是，林业局打了擦边球：政策不容许机关办实业，他们就以技术指导的名义来进行。说是只给双清县木材加工厂和双清县茶叶厂提供技术指导，收取一定的技术服务费。实际上这两个厂还是由他们在管理，里面的领导干部都是由林业局指派，两个厂每年都上交一笔费用给林业局。里面大部分职工都是林业局的子弟或者与林业局有关的亲戚朋友。 以前那两个厂有领导不忿，想按照政策完全脱离林业局的控制，不想交冤枉钱给林业局，但林业局有的是办法：仅仅对木材加工厂不核发木材砍伐指标、对茶叶厂侵占林地进行处罚，就把那些想“造反”的人给打压下去了，逼着他们继续呆在林业局的保护伞下过日子，让大家走上共同富裕或者说共同贫穷的道路。 现在林业局不但控制着全县的森林砍伐，而且最近又准备将楠竹坳的楠竹砍伐控制权也收上来。他们已经写了报告到了县领导那里，要求将楠竹坳村的竹林划归国有，不能让他们村里随砍随伐。 因为这次县里干部调整才延缓下来，郭亮才从秦云手里接过那些文件，只是看了，没有做出批示。 对于林业局收回楠竹砍伐批准权力的事情，楠竹坳村反响很大，他们也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向镇里打了报告，要求控制权放在村里或镇里，绝对不能交给林业局。 林业局有林业局的理由，按政策他们有权力这么做。而村里也有村里的理由，他们说那块生产楠竹的地方是他们村里的土地，虽然没有明确的文件规定，但一直以来村民都在那里采集竹笋砍伐楠竹，早已经是约定俗成，已经形成了惯例。林业局不能看着村民开始赚钱了就来收，就来当婆婆。以前怎么就没看见林业局的人去巡查过一次？ 这本来就是难以扯清的麻烦事。以前楠竹坳交通不便，山陡路窄，加上楠竹不值钱，林业局自然就没人去管理，也没有人到那里标定界限。现在楠竹成了宝贝，缺钱的林业局哪里不想抓在自己手里？ 邹松奇在汇报中不但提出请县里帮忙他们收回楠竹坳的竹林控制权，还要求对楠竹坳的那些工厂进行管理。另外，邹松奇又提出请县里对双清县茶叶厂进行资金扶植：提请县里容许茶叶厂向周边的村要山地，扩大茶叶的种植面积。 他们已经和周围的村委会就此进行了商谈，但结果不如人意，没有一个村愿意低价将荒芜的山地划给他们。 郭亮听了邹松奇的汇报，第一个感觉就是林业局太过分，简直就是流氓。当然，产生这个感觉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郭亮是楠竹坳竹器厂最大的股东。现在竹器厂所有的楠竹都是从楠竹坳村村民的手里买，付出的基本上只有村民的人工费和少许村委会的管理费，相当于白捡。一旦被林业局收上来，每年申请砍伐证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成本绝对成倍地上涨。还要应付这些官老爷无穷无尽的索拿卡压，那真是头疼。 现在的他都不知道是邹松奇真的不知道情况还是故意将他的军。 郭亮看着侃侃而谈的邹松奇，心道：“刚才下车的时候你说你认识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从楠竹坳警务室出来的吧，我怎么会帮助你们‘害’楠竹坳的村民？” 对于茶叶厂，郭亮更不愿意支持他们将周围村民的荒地收过来。如果茶叶卖不起高价，征收过来的土地只是增加了茶厂的负担。如果茶叶能卖出高价钱，那些村民自己一样可以开荒种茶，凭什么一定要让你茶厂发财？让谁发财这还是小事，麻烦的事现在不赚钱，而将来赚钱之后，茶厂和周围村民的矛盾就会激化，就如楠竹坳一样，不赚钱的时候谁都不理，赚钱之后都将它看成香饽饽。 郭亮思考着怎么给他们答复。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想出好办法，只能采取一个措施：拖。 邹松奇倒是没有马上请郭亮答复，他念完手里的汇报文件后，又让其他领导进行简单的汇报，让大家都在新领导面前露了一下脸。之后，几个局领导陪着郭亮到林业局大楼内的部门、单位参观。 林业局的大楼自然比水产局的大楼高出几个档次，八层楼的主体上镶嵌了大块大块的蓝色玻璃，在县城里显得额外壮观。因为早知道郭亮要来，整个大楼都窗明几净，全体职工都穿着统一的服装，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参观完大楼，在局食堂吃了中饭之后，大家又一起坐车去木材厂视察。 双清县木材加工厂位于响水镇，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工厂建在一座大山的山腰上。交通还算方便，陆路可以通车，水路可以通船。当他们的车经过河边时，郭亮还看见了几个连在一起的木排顺着河流朝下走。几个只穿短裤露出全身古铜色壮实肌肉的排佬站在木排上大声唱着山歌。这种镜头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充满了古朴的味道，让郭亮差点以为时光倒流了。 木材加工厂名义上是工厂，但郭亮到了那里之后发现里面纯粹就是一个家庭作坊。唯一超出一般家庭作坊的那个堆放木材的堆放地巨大。堆放木材的空地面积有五六十亩，里面堆放了各种各样的木材。仅仅这些木材估计其价值就超过五百万元。 可是木材加工车间却是差得可怜，就几台电锯和几台布满灰尘看不出是什么设备的设备。 在里面走了一圈，郭亮看出这里的工人主要是利用院子里的木材加工出半成品的木条、木板出售。经过询问得知，木条、木板加工出来之后卖给本地或外地的木器厂以获取利润。 当然，里面也不是完全不生产产品，在一个车间里，郭亮看见了他们生产的一些简单的木器，如饭桌、椅子、农具什么的，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里面的工人也是一些老木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农村里的木匠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可以想象，无论是卖木条、木板还是卖技术含量低的饭桌、椅子，都不可能有很大的利润。但是，郭亮却惊讶地发现木器厂的领导却一个个油光满面。厂领导的座驾更是让他差点惊掉了牙齿：厂长的专车是一部皇冠，副厂长的座驾是一部豪华桑塔纳，此外他们还有一辆丰田面包车，一台豪华大巴车。每一辆车的价格都超过郭亮那台普通型桑塔纳，甚至高出好几倍。 这些车还不包括他们生产用的运输木材的大卡车、伐木的拖拉机。 郭亮很惊讶厂领导的这些座驾，但林业局的人却司空见惯。那些车摆在厂部前面的院子里一点也不避嫌，他们并不担心郭亮为此发脾气。因为知道这种情况的上级官员多了去了，没有一个人说闲话，有的官员还到这里借车充面子呢。 第239章 复杂而棘手 第239章 复杂而棘手 想想也容易理解，这个木材加工厂完全是靠山吃山，从林业局拿到免费的砍伐证，然后上山砍伐免费的树木，这些木材堆放一段时间后再高价卖给那些迫切需要木材又无砍伐证的工厂、企业。即使不加工成木条、木板等半成品也一样能赚大钱。 因为他们的钱来得太容易，大手大脚就不可避免了。 从过来所掌握的部分资料就能知道，这里的厂长、厂领导什么的，不是林业局领导的亲戚朋友就是林业局即将退休的老领导，这些人把到这里来当领导看成了一种福利。除拿出厂里一部分利润送给林业局的当权者和部分县领导以外，其余的利润就被他们给瓜分了。只可怜那些普通没钱的职工，最多是喝一喝汤。 也因为在这里当厂领导能旱涝保收，他们也就没有雄心开发什么新产品、做什么价高质优的木器，完全没必要费这个神。开发产品、拓展市场，需要太多的精力了，而且还不一定成功。成功了，他们未必能多分一些好处，未必能多赚钱。一旦失败了，一切责任都是他们的，肥差有可能被剥夺。他们自然不会撑饱了没事干，去开发新产品。 郭亮心里鄙视这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但脸上上的神色不变，在林业局领导和厂领导的陪同下，走马观花地参观了这个工厂的里里外外。但他没有在这里呆多久，参观完工厂、木场，听了厂里热情洋溢的汇报，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双清县茶叶厂。当然，走的时候他还是收下了厂里供奉的特产。 这个茶叶厂所在的地理位置和木材厂的地理位置相反。它在县城的另一个方向，与金丰县交界。这个厂的利润和职工的福利也和木材厂的相反——少得可怜。这从茶叶厂的座驾就可以看出来：茶叶厂厂长的座驾是一台林业局不要的吉普车，除了才整修不久刷了新漆的绿色引擎盖看起来有点气势外，整个一台车就是垃圾。按厂长雷国兵的说法，坐这车还不如骑自己的自行车，自行车又快又安静。坐在吉普车里全身震散架不说，最难受的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而且衣服上的这些泥和灰都不是普通的泥巴和灰尘，还带有车里溅出来的油，很难洗干净。 其实这个茶叶厂也曾经辉煌过，这里出产的蓉洱茶以前销量不错，直到现在还是县政府和各机关单位的招待品。只是蓉洱茶现在的销一天不如一天，工厂的效益也越来越差。林业局对这个厂的态度自然没有对木材厂那么好，基本上是任其自生自灭，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里当领导，茶叶厂厂长雷国兵在这里当了十年厂长了，屁股一直没动。 到了茶厂，郭亮一行也是先到茶园去参观，没有急于进会议室听取他们的汇报。 现在已经是中夏，正是夏茶的采摘时节，茶园里有很多茶农在摘茶。绿油油的叶片被他们一片片采摘下来后放进树荫下的柳筐里。等柳筐满了就送到工厂过秤进行下一道工序。 采摘茶叶的不但有成年的男人、妇女，还有很多未成年的学生或孩子，也有年老的老大爷和老太太，几乎是茶厂职工家家户户全员上阵。 郭亮从路边柳筐里抓了一把茶叶看了看，问道：“雷厂长，你们产的蓉洱茶是什么原因导致销路不好的？这些茶叶的看相不错啊。” 雷国兵看了一下林业局局长邹松奇。 邹松奇笑道：“你看我干什么？郭县长问你，你就如实回答。你不要小看我们郭县长，他虽然年纪轻，但懂的多，你别用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唬弄他。等下他刮你的胡子，我可不会为你求情，呵呵。”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郭亮的心里却不是一个味，这家伙明面上是让雷国兵放松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但骨子里还是透出了一种轻视。郭亮的年轻是明摆着的，用得着你这么提醒吗？说领导年轻无异就是说他没经验，显然是在提醒雷国兵只捡有利于茶厂有利于林业局的理由说出来。 雷国兵尴尬地笑了一下，对郭亮说道：“郭县长，我们厂的茶叶质量还是没说的，你肯定也喝过我们的茶。之所以销路不好，一是大环境不行。现在时髦的是喝咖啡、喝矿泉水、喝可口可乐，坐下来认真品茶的还真没有几个人，都是一些年纪大的人才喝茶。就说我们家吧，以前我家每个人都喝茶，可现在就我一个人喝，老婆要喝白开水，孩子则要喝饮料。” 雷国兵的话听起来确实有点道理，现在真正安静下来品茶的还真是不多。郭亮自己一天也难得喝一杯茶，柜子里的茶叶半年才会换一次，而且还是因为放置的时间久茶叶变坏了才换的，并不是喝完了。不过，据他所知，销量下降并不是所有茶厂都存在的现象，很多茶厂这几年的销售反而比以前的更好，利润更高。 郭亮说道：“你说的这个原因是有点道理，但也不全对。喝茶的比例相比之前是低了一下，但喝茶的总量未必减少了。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现在人们喝中高档茶的人数远远超过过去。茶叶市场的销售总额也一直在增加，茶叶销售的重量也许在一段时间里减少了一些，但交易的金钱数量却是稳步增加了，因为茶叶的价格增涨很快。” 雷国兵说道：“这个确实也是事实。可以说茶厂在两极分化，好的更好差的更差。我们厂很不幸的是属于更差的厂。” 对于雷国兵的自嘲，大家相对苦笑。 郭亮说道：“不说大环境，只说你们厂为什么会站在更差的行列里。” 雷国兵回答道：“因为缺乏资金，因为我们这里的商业氛围还不浓，很多思维还停留在过去计划经济的时代。……，具体对我们的蓉洱茶而言，就是对外宣传不够。如果注意一下电视、报纸、杂志，媒体上说到茶叶的时候言必称绿茶和乌龙茶，很少见到过有关我们这种黑茶的宣传。 即使有宣传黑茶的文章，那宣传的肯定是普洱茶，而不是我们的蓉洱茶。人们联想到的都是南方的黑茶。实际上我们蓉洱茶的质量和普洱茶的质量差不多，口感也接近。可是，若是南方的普洱茶和我们的蓉洱茶同时摆在货架上，即使我们的蓉洱茶价格低三分之一，顾客愿意买的往往还是普洱茶，对我们蓉洱茶不屑一顾。” 见郭亮听到仔细，雷国兵又说道：“我们双清县的蓉洱茶如此，隔壁金丰县的蓉洱茶也是如此。相对他们金丰县的茶厂而言，我们还有一个更不好的劣势，那就是我们这几年几乎没有对设备、厂房、工艺德国方面投资过。这些我们茶厂也理解，因为县里没钱，局里没钱。何况金丰县投资了不少钱，也没有收到预期回报呢。他们的效益只比我们好那么一点点而已，都属于难兄难弟。” 明显地，雷国兵的话充满了无奈，想埋怨林业局的领导不重视茶厂，又怕得罪林业局的领导。说的话左听有理右听也有理。 郭亮笑问道：“那你到底是希望上级投资还是不希望上级投资？” 这点无容置疑，雷国兵笑道：“当然是希望上级投资，越多越好。因为资金缺乏，我们无力购买新的加工设备，无法采取更加科学的新加工工艺。无论是初揉、渥堆、复揉、干燥都是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老办法老工艺，加工的速度慢不说，茶叶的香味也比较淡。以前的老班子说我们这么做出来的茶叶好，香味虽然淡但醇正，质量更好。问题是现在买茶叶喝的顾客并不知道这一套，他们都以为香味越浓越好，只要不是人工添加的香味，顾客都会买香味浓的而不是香味淡的。 除了设备、工艺落后之外，我们的包装也很落伍，包装盒和包装纸都是几十年前的式样，一直没有改进。 我们迫切希望上级领导能给我们一些资金，让我们购置设备、改进工艺、改善包装，招聘技术高超的技师。只有这样，我们的蓉洱茶才可能走出困境。” 雷国兵的话前后有矛盾，但郭亮没有指出来。郭亮不是林业局局长，他不会越过茶厂的直接领导在这里进行表态，也不会在这里指手画脚地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他今天来这里调研主要是了解情况的。对于茶厂的经营，他最多从原则方面、大的方面笼统地说一些，绝对不会细化。 果然，邹松奇开始说话了，他笑着说道：“雷厂长这是在领导面前给我出难题啊。现在我们林业局是方方面面都缺钱，你这些建议相对应的需要几十上百万的钱吧？你就是把我们几个局领导全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县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不可能为了你们茶厂就下拨几百万下来。不过，我想郭县长一定帮我们想办法的。以前郭县长到水产局的时候，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结果没有多久的时间，水产局就大变样的，如果不是韩长江乱糟蹋，现在水产局有可能是我们全县算一算二的富裕单位。”话里掩饰不了那股淡淡的酸味。 郭亮问雷国兵道：“金丰县的蓉洱茶比我们县的多得多，他们做了哪些投资，现在的效益到底怎么样？” 对于郭亮的问话，雷国兵还真有点难回答，就如他刚才所说的，金丰县投资了但效益并没有上来。这不提醒县里不投资吗？可自己的初衷是希望县里投资啊。他犹豫了一下，语气低沉地说道：“跟我们这里差不多，效益也不好。现在有人开始毁茶种棉。”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努力，叹了一口气，“哎，这么下去我担心我们的蓉洱茶会绝种。如果县里不投资，今后有可能没有蓉洱茶这个名字了，上千年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就这么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惭愧啊可惜啊。” 这话只有雷国兵和茶厂的几个领导有感受，其他人包括郭亮在内都觉得不以为然。没有了就没有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留着一个品种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绝不绝种是科研部门的事。 郭亮想了想，说道：“我们县这里穷，仅靠我们一县之力很难把蓉洱茶抬起来。我对你们茶厂和你们生产的茶不了解，也说不出什么道道。但我觉得你们想一下子从根本上改善你们的生产设备、工艺是不现实的。你看能不能在现有基础上花少的钱在某些局部改进一下。比如我们先没有必要花巨款购买什么设备，而是思考能不能用不多的钱设计一下它的包装？” 邹松奇连忙说道：“郭县长真是一语中的高屋建瓴。雷厂长，我看你还是要认真领会郭县长的指示精神，踏踏实实地做好具体的工作。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嘛。” 郭亮心里有点好笑，邹松奇这话好像说茶厂与他林业局局长啥关系也没有：你才是雷国兵的直接领导呢，搞好茶厂提高茶厂的效益还是你林业局的事情，而不是我这个副县长代替你。 内心各有各的想法，郭亮有点不喜邹松奇矛盾上交在旁边看郭亮如何处理的作派。邹松奇则还是有点不忿郭亮短短的时间里从水产局局长上升为副县长。 看到郭亮年纪轻轻在他面前像真正的领导一般说话，他感到很别扭。在他想来上级领导就是眼睛再瞎眼也应该知道比郭亮更有理由当副县长的人多的是，至少他自认为自己就比郭亮更有资格当。郭亮不就是领导了一个四十多人的小局办了一个小厂吗？不就是在开发区要他们投资的时候跳出来不投资吗？这算什么本事？还不是你水产局没钱，不能投资，还不是你郭亮是愣头青敢于跳出来？这就能成为副县长？不服！ 不过两人的感受都藏在心里。郭亮不会表露出对邹松奇的厌恶，邹松奇也不敢公开表露对郭亮的不服气，两人参观完了茶厂听了相关汇报之后笑呵呵地一起乘车回县城，在紫微星大酒店吃晚饭，酒桌上你敬我的酒我敬你的酒。我请你领导今后关照，你请邹局长今后多多支持。表面看，两人是很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直到回到家里，郭亮才取下头上的面具，洗完澡之后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上班。调研完林业局，郭亮带着黄秘书又来到双清县科学技术委员会。走进科委的大院，郭亮就知道自己来到了水产局、畜牧局的兄弟单位。科委的办公大楼和水产局的大楼好有一比：陈旧、低矮，毫无生气。只是科委的办公楼是单独的一栋、而水产局畜牧局是共用一栋楼而已。 让郭亮耳目一新的是这里知识分子明显多于其他单位，因为他看见科委几个领导都带了眼镜。按他的想法带眼镜的大部分都是读书人出身。 在迎接他的时候，这里的干部也显示了一些与其他单位的不同来。他们虽然也在大楼外排着队，也在一把手的带领下一一跟郭亮握手，但这些人都没有像林业局一样表现那么热情好像之前就很熟识似的，这里的领导基本都是握着郭亮的手摇一下，说一声你好就完了，没有那些阿谀奉承。 科委下设办公室、农业科技股、工业科技股、科技开发服务中心、信息中心、科技创新中心，下辖双清县中药材开发办公室、双清县特种开关厂。 从他们的汇报和郭亮的了解看，农业科技股和中药材开发办公室的效益还不错。郭亮以为科技开发服务中心和科技创新中心的效益应该好，可实际上这两个中心反而是所有股室中效益最差的，他们连自己的工资都发不出去。效益最好的是为农民养殖户提供什么海狸鼠、土鳖虫、蚂蚁、红蚯蚓等种苗和一些新引进蔬菜种子的农业科技股。 郭亮感到很奇怪，科技服务中心怎么效益那么差？据他所知和他一起承包湖心洲的皮林就是从县科委科技开发服务中心出去的，湖心洲现在聘请的技术人员也是从科技开发服务中心来的，他们每年从湖心洲拿走几万元的合作费用。一个企业就能收获几万元，只要找三四个企业或大一点的个体户，他们就应该不缺钱啊。 他忍不住问道：“钱局长，我是从梅山镇上来的，我认识你们科委辞职下海的皮林。我听说他和你们科委有合作，合作对象就是你们的科技服务中心，他一个人每年就上交了好几万，这与你汇报的有点出入啊。” 钱局长一愣，随即说道：“现在我们和湖心洲的合作是办公室和他签的合同。实际上我们办公室又是科技成果股。” 郭亮问话和钱局长回答的时候，有一个副主任脸上有点不忿，想说什么到没有说出来。郭亮估计他是分管科技开发服务中心的，因为这个下金蛋的鸡婆被抱走了，所以不舒服。 郭亮心道：科委可以算是知识分子比例最高的地方，我怎么感觉他们内部的分工最乱呢？办公室还对外签技术服务合同，那技术开发服务中心又是干什么的？ 第240章 吵架 第240章 吵架 郭亮心道：科委可以算是知识分子比例最高的地方，我怎么感觉他们内部的分工最乱呢？办公室还对外签技术服务合同，那技术开发服务中心又是干什么的？ 钱局长也发现了那个副主任的神态，笑着说道：“因为这事，我们王主任还心里一直不平呢。” 果然，那个不忿的副主任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赚点钱的项目，结果没有几天就被你划走，我当然有点不舒服。我希望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找一个项目有多难。……，我们科委本来也不会这么穷，如果以前的技术监督办公室不分离出去，不单独成立质量技术监督局和我们并列，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分来分去有什么好？瞎胡闹！” 听老头说起几年前的事，郭亮对这个有点迂腐的老头感到有点好笑：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还拿到这次汇报会上谈？ 其他人显然见怪不怪，都笑了笑。老头嘀咕几句之后也不再说话。 接下来钱局长又介绍了科委下属特种开关厂的情况。本来郭亮也是随意听着，知道他们一定又会以工厂效益不好需要上级下拨资金来扶持。不想他听到了一个异常敏感的词：“中元国际”。 郭亮之所以对“中元国际”敏感，是因为这个词从韩尉的嘴里吐出来过，当时两人为了吴卉还打了架。在那个酒吧里韩尉吹嘘中元国际赚钱的门道就是低价收购效益不好的国营集体企业，将这个企业包装一下，然后将其高价卖掉，赚钱巨额利润。 因为这个原因，郭亮对钱安南的汇报一下认真起来。果然，钱安南说的就是中元国际收购这个特种开关厂的事。因为特种开关厂入不敷出，现在效益差得连工人的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中元国际已经和县里、科委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接触，收购中元国际的事情基本有了一个眉目，如果不是这次官场风暴，也许双方都可以签字了。正因为郭亮接手了，原来分管这一摊子的秦云马上抽身走人。 “可能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否则的话，秦云不会丢下就走。”郭亮心道。 不过，钱安南有关开关厂收购的事情说的很笼统，没听见他说有什么大的困难。等钱安南汇报完之后，郭亮问道：“钱局长，这个中元国际的情况你了解吗？这个企业主要经营的是什么？” 钱安南先是反问一句：“郭县长不了解这个公司？听说它在省城很有名。”他接着说道，“这是一个美籍华人办的一家外资企业，经营什么？好像经营的范围很广泛，他们已经成功收购了好几家企业，上面的领导也很支持他们。很多企业因为他们的帮助因此走出了困境，我们认为卖出这个工厂对我们科委、对我们县都有好处。” 说话间，钱安南显然担心什么，他一边和郭亮交谈，一边给其他人特别是那个王副主任打眼色。希望那些人不要坏他的事。 但钱安南的眼色算是白递了，因为他的话语未落，那个王副主任就冷笑了一声，气呼呼地说道：“败家子！这个中元国际明显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们当领导的还这么顺着他们来，将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对我们科委有好处？你说的那些好处是什么？不就是把国家的财产扔掉吗？不就是对那个开关厂眼不见为净吗？这算哪门子好处？我不是搞经济出身的，也不是什么企业管理者，我也不清楚中元国际在其他地方怎么做的，但我知道一句俗话：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说话时，他脸上有一股玩世不恭的神色。 听了他的话，郭亮有点目瞪口呆。如果是在学校学生之间，或者在几个熟人朋友之间说这些话倒是没什么，那只是私下议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可现在钱安南算是正式向上级领导汇报啊，这个王副主任怎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 郭亮心道：看来知识分子多了还真不是好事。如果自己手下有这种敢说敢撞的“刁民”，自己的工作还真难干下去。当时在水产局时，自己独自要求严格控制发票报销、自己独断专行地对养殖公司投资，如果是在科委，那些措施肯定实施不下去。相对来说，韩长江等人比这个王副主任遵守规矩多了，他们就是再有意见也没有当面顶牛的。 可因为郭亮对中元国际没有好感，他心里对这个不讲官场规矩的王副主任并没有产生反感，他甚至还希望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头能多说出一些内幕来。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那个王副主任一眼。 王副主任却没有看他，嘴里还在嘀咕道：“我们科委从外面赚不到钱，但保住自己的东西不随意浪费掉应该可以吧？” 钱安南见王副主任这么不给面子，公开在领导面前公开内部的分歧，脸色不由变得铁青。他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盯着王副主任大声说道：“王副主任！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有什么问题你摆到台面上来说，不要随意给我们扣大帽子。既然你对这家公司不了解，你就不要乱放炮。对于中元国际收购开关厂的事，我们内部开了会，统一了意见。上级领导也支持，县计委也通过了我们前期计划。你现在又闹什么闹？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啊，随便说话而不负任何责任？” 王副主任也怒了，大声道：“姓钱的，你什么意思？我这是向领导反映一下情况而已。上次局党委讨论，我和其他几个人也是保留意见，并没有完全赞同。如果我现在不说出来，新来的县领导会被你误导为我们大家都同意，让领导以为我们科委上下的干部职工都非常渴望把开关厂贱卖给那个中元国际。我这是对国家负责，是对人民负责，是在凭我们知识分子的良心在说话，何错之有？如果领导在我的面前我不反映我的意见，难道等领导走后我在背后乱说？我姓王的就是这个脾气，有什么话直接倒出来，你们当领导的愿意听就听，不愿听拉倒！”说完，抬头看了郭亮一眼，眼里明显有不服。 其他几个副职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也有人旁观，但都只是用目光表示，并没有人说话。 正在记录的黄秘书脸上全是惊讶，他抬头看了郭亮一眼之后又埋头记笔记。 钱安南用力将鼻梁上眼镜扯下来，气呼呼地扯住衬衣的衣角擦着眼镜片。 郭亮正准备打圆场，让双方冷静下来。 钱安南将眼镜重新戴上，用出乎郭亮意料的口气说道：“王主任，谁都知道他们收购我们的特种厂是为了赚钱，我们也肯定会相应地吃一点亏。我们这么做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如果我们的开关厂能赚钱，即使不赚钱，只要不亏损太多，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将它卖掉。 可是，现在呢，我们科委都被它快拖垮了。你不是管财务的，也不是管后勤的，你一天到晚埋在书堆里。你可知道我们几个为了应付厂里的工人讨要工资、讨要医院费，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我去年都今年都没有发表过一篇论文了，难道我一当上这个破主任，我的变愚蠢了？我……我的精力都被这些破事给耽误了。”说到最后，钱安南还动了感情，说话都有点颤抖。 钱安南开始说话的时候，郭亮还以为钱安南纯粹是为了稳定大局、为了宁人息事，所以说话的口气很软和，。可最后几句叹气的话，却让郭亮差点笑出声来：知识分子还真是知识分子，你一个科委主任还写什么论文？还这么关心学术方面的东西干什么？你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如何领导好科委这个集体，领导好大家如何为全县科技服务啊。 不过，郭亮从钱安南的话里也多少体会出了一点东西：中元国际在收购开关厂方面不怎么地道。怪不得秦云临门一脚都不踢了，迫不及待地抽身走人。 听到钱安南的话，王副主任愣了一下，他也语气放缓了很多，说道：“钱主任，我们不是在和领导一起讨论吗？嗨，只要收购价格再提升一点，卖了就卖了吧。……，谁要你当这个主任，我们这些臭老九当官本来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要我说，你还是辞掉这个主任算了，安心写几篇高质量的论文什么都有了。我们这里几个人，只有你的水平高一点，大家都看好你呢。一个破主任官不是官，民不是民，有啥当头？” 郭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个活宝，心道：你们还真是钻入故纸堆的知识分子啊，迂腐之极！ 这时，另一个副主任说道：“当官也好，码字也好，都是有失必有得。钱高工写论文是有一手的，在我们省都是有名气。最近我到省城走访了省里几家大学，人家教授都打听你现在在忙什么呢。还是王主任说的对，丢弃了老本行去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确实很可惜。当了科委主任，整天埋头处理的都是这些琐屑事，费力不讨好，还容易被人误解，损失真是大啊。” 这话似乎是发表一下感叹，为钱安南抱不平。但里面何尝没有劝他急流勇退的意思？郭亮心里有点奇怪。 果然，那个王副主任发飙了：“蒋若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看老钱当主任当的好。如果让你上去，我们科委还不知什么样子？至少他的心是好的，是为我们科委考虑。” 蒋若闻脸色变得通红，惊恐地说道：“你王韶丘是属狗的吗？见谁咬谁？我刚才只是为钱主任抱不平。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主任了？” 王韶丘冷笑道：“谁不知道你想主任？就是在外面随便找一个乞丐文盲当科委主任我都没有意见，就是你当主任我不同意。我坚决反对！闹得中央去我也跟你闹，信不信？” 这家伙纯粹是一个老愤青。 蒋若闻心虚地说道：“我懒得跟你说话。神经病！” 郭亮心道：这家伙总算说了一句正确的话，这些人在外面的人看来还真是神经病。 他出言问道：“钱主任，你能把开关厂收购的相关文件给一份给我，让我先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钱安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可以，可以。” 听完了科委几个领导的汇报，郭亮又照本宣科地赞扬了科委领导班子有能力、值得群众拥戴、是一个团结奋进的集体，也赞扬了他们近几年来的成绩。最后是提出希望，希望科委更好地挑起振兴双清县科技的重担，帮农民、企业找到更多致富的方法、致富的道路。这些都是套话、大话，如果改变一下里面的名称，稍微修改一下几句针对性的句子和实例，这篇文章完全可以用在其他单位。郭亮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照本宣科地念，担心在座的几个知识分子会露出讥讽的笑容，甚至像刚才一样跳出来当面指责。 但郭亮的担心是白担心了，他们对他的发言没有一点反感的意思。连那个刺头王韶丘都边听边点头。开始的时候，郭亮感到很奇怪，我说的套话真的这么好？不出言反对我的这些套话就算我烧高香了，怎么还不停地点头表示认同呢。 后来他口干停顿喝水，这才发现问题：他说话的时候王韶丘也在点头，他没有说话的时候王韶丘也在点头——敢情这家伙压根就没有听，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哎，这些知识分子啊。”郭亮扫了在座的几个人一眼，发现这么多科委领导只有那个蒋若闻和钱安南在认真听，蒋若闻还记了笔记。 开完会，大家在科委旁边的餐馆吃了中饭，然后一行人又参观了科委大楼里的几个单位。之后，郭亮他们一起到了特种开关厂。因为科委那一辆旧桑塔纳送到汽修厂维修，钱主任和蒋若闻以及另一个副主任挤进郭亮的车里一起出发。其他如王韶丘等人就没有同行——坐不下。 其实这类亏损企业几乎没有什么好看的，或者说看不看都是一个样：开工不足、职工灰心、设备空闲、环境凌乱、…… 看完开关厂之后，郭亮就与他们告辞了。他带着有关开关厂收购资料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人坐在那里认真看了起来。 当郭亮进了这个厂，发现工厂正处于停产状态，除了几个厂领导，几乎没有其余的职工。看厂里的情景，估计知道他会来，临时打扫了一下，但路上很多垃圾都没有清理干净。郭亮无奈地看着，匆匆走了一个冷冷清清的车间然后进厂会议室听取厂长的汇报。 双清县特种开关厂成立于1974年，专门生产用于瓦斯、粉尘环境里使用的防爆按钮、防爆插座、防爆断路器等特种电器设备。在80年到90年十年内创造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当时的产品供不应求，还出口过东南亚和非洲地区。但在十年前那场动乱之后，因为西方国家对中国无理制裁，导致产品销路大跌。加上技术改造没有跟上去，产品几十年都是一个样，成本不降反升，导致竞争力越来越弱，过去的老客户逐步流失了。 当时的县领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措施失败之后，为了挽救这个昔日的明星企业，他们决定将这个特种开关厂降格划归到科委门下，由科委直接管理，想借助科委里面的技术力量让它起死回生。当时社会上将“科技”的能力吹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似乎工厂企业一与科技沾边，只要有知识分子加入，企业的产品质量就能大大提高，产品就具有了竞争力，工厂效率就会突飞猛进。 当时，县政府的这个决定不但让开关厂干部职工高兴，就是科委自己内部的人也高兴：实力壮大了，话语权扩大了，科委的技术有了一个更大的应用平台，这个工厂也将更容易让他们这些知识分子出成果。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开关厂划归到科委之后不但没有起死回生反而越来越萧条，效益越来越差。科委自己也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除了被人讥讽科委没有能力、县领导对他们失望外，还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科委领导们极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这开关厂，收获的却是开关厂职工的埋怨和一张张科委很难报销的账单。科委为此名誉扫地，经济陷入困境。 看到开关厂濒临死亡，县领导也对他们不闻不问，没有人提出解决方案更没有人提议将开关厂重新划出去。 去年年底，中元国际突然派人到科委来谈收购开发厂的事情，科委当即就心动了。他们立即找县领导游说。县领导也对这个开关厂头痛，对收购很感兴趣。当时县长张春秋还专门召集分管科委的副县长秦云、县计委的领导、科委领导、开关厂的领导召开了会议。其意思就是尽量将此事搞成功，让中元国际顺利完成收购。 第241章 又是交易 第241章 又是交易 虽然从工厂干部职工到科委内部一直有这样那样的反对意见，但在有心人士的推动和上级的大力支持下，科委和中元国际的收购谈话还算进展顺利。只是因为绍城市高新科技开发区出事，引起了双清县官场地震，这事才暂时搁置了。 郭亮看了收购计划书，凭心而论这个收购计划还算互惠互利的，虽然中元国际压价得有点过分，但几个收购企业的公司不压价的？而且双方还有谈判的余地。 如果收购计划实现，双清县科委就能摆特种开关厂的拖累，而中元国际得到他们想要的工厂、设备。工厂的地皮、设备、房屋加起来的价值都不止。 郭亮看了相关数据，发现厂区面积有三十多亩，厂里有好几台进口设备，这些是这个厂相对值钱的东西，只是进口设备已经超过了折旧时限，还能用但被收购方按设备残值报价。 因为郭亮对中元国际的韩尉不感冒，又听了王韶丘的那些意见，所以郭亮对这个收购方案不感冒。他看了一遍就将它放到了资料柜里。 调研完林业局、科委，剩下就是水产局和畜牧局。水产局完全没有必要去，那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需要在调研完畜牧局之后再顺便见一见水产局的班子人员就够了。 实际上郭亮对水产局隔壁的畜牧局也熟悉，只是作为分管领导还是应该正规地去一次，以显示对所有机关单位一视同仁，也便于将来工作的开展。 畜牧局的调研自然很顺利，那个李局长对他很客气。正是因为郭亮的帮助，他们畜牧局还没有不顾一切地到开发区投资，而且现在的那些投资责任也不在他李局长身上，而在下面那个想图表现的副局长身上。 调研的时候，畜牧局也提出了一个捞钱的建议：他们准备学某些地方从养牛的农民手里收取耕牛疾病保险费，每头牛每年收十元的费用。 看情形畜牧局也是被贫穷逼急了，有外地的“成功经验”借鉴就迫不及待地想引进来。 但他们这种建议被郭亮当场否决，郭亮给他们的答复是：除非上级明文规定，否则不许向农民摊派任何费用。 这个规定不是郭亮故意装清高更不是装逼，而是他不愿意自己才当副县长就被人骂。他虽然是城里人，与农村的人接触不多。但当李局长说到从农民身上收取十元钱的耕牛疫病保险费时不知何故想到了在梅山镇楠竹坳看到的那家住山上的农民，除了养的那条土狗还算正常外，其他的无论是人还是房屋家具都体现了一个字：穷！ 从他们身上收取钱，哪怕是一分钱，他都下不了手。再说，你李局长如果想赚钱想收取费用，你去收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个新上任的点头答应，这不是故意让我挨黑枪吗？ 调研结束后，郭亮又到他所联系的电信局、邮政局、新分离出来的移动公司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在那里吃了二餐饭，算是将他的“领地”全部巡视完毕。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调研收集来的资料，读着自己记的笔记，他认真思考着。他觉得对他分管的部门必须区别对待： 对于畜牧局、水产局这种单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帮他们脱贫，次要的工作就是促使他们如何更好的完成他们的职责。对于林业局、科委最重要的工作则是促使他们完成其职责，完成全县的林业资源保护、完成绿化指标、给全县科技工作者营造一个优良的科研环境、学习环境，促进全县科技进步。次要的工作就是让他们在政策许可的情况下赚钱。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现在的他都不知道从何下手。想了好久还是毫无头绪，他不由自嘲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副县长这么多年过去不也是没有解决这些问题，你刚一上任就想大刀阔斧？可能吗？” 想是这么想，郭亮心里还是希望新官上任能烧出三把火来，让其他人明白我郭亮不只是愣头青：“可三把火从哪里烧呢？” 其他人可没有郭亮这些想法，无论是林业局、科委还是水产局、畜牧局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也没有人来找他汇报工作，他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着。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这天上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正在批阅文件的郭亮抬头喊道：“请进！” “郭县长，很忙啊。”一个悦耳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郭亮看见苗条的女子连忙站起来，说道：“柯柳，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孟俊铭，欢迎欢迎，请坐。” 柯柳笑着对孟俊铭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们郭县长还是很热情很念旧的。” 高大的孟俊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郭县长，你好。” 郭亮本来想先击他一拳再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客气，但手还没提起来就放了下去，转而变成伸手和孟俊铭相握，摇着他的手说道：“你太见外了，我们谁跟谁啊。还是柯柳说的对，我还是我。请坐。”虽然郭亮尽量表现随意，但身份的变化却将他与他们还是拉开了距离。即使柯柳刚才说那些话，也是她壮着胆子说的，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实际上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孟俊铭、柯柳、杜勇等几个人都是同一年从大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一批分到双清县的，当时孟俊铭、柯柳、杜勇最后的分配都比郭亮好，柯柳直接分到了县直机关，孟俊铭、杜勇等人都分到了经济较为发达的城镇，只有郭亮分到全县最贫困、交通最不便的梅山镇。而且他在梅山镇没有呆几天就被派到更偏僻的楠竹坳警务室。 他们几个谁都认为郭亮混得最差，起步慢的他将来肯定需要大家提携他。也许他在楠竹坳呆不了几天就因为受不了这个苦而辞职回家重新找工作。那时候意气风发的杜勇还跟他们几个打赌看郭亮能坚持多久。 谁也没有料到郭亮因为舍身跳入洪水中救出好几个受困的人，从此青云直上，不但在短时间内超过了他们，还让他们一下子拍马也追不上了。那个最先坐进党政办的杜勇甚至还被开除公职、进了监狱。 现在孟俊铭来找郭亮，就是希望郭亮能帮他在他的领导面前说一句好话。他现在正在与人竞争庆阳镇综治办的副主任，一个副股级干部。 想到同时参加工作，孟俊杰还在为一个副股级干部奔波，而自己已经是副处级了，郭亮心里感慨万千：我还真是走狗屎运。 从综治办副主任到副县长可谓天壤之别：副股级、股级、副科级、科级、副处长，相差整整五个级别，即使不耽误按正常的进度往上升也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 有郭亮这个坐标，孟俊铭也觉得自己混得很窝囊，但他又不得不来求郭亮。郭亮一个副县长随便为他说一句话，打一个招呼比他送多少礼说多少好话拍多少次胸口都强。 等孟俊铭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柯柳在旁边小声补充后，郭亮心里却有点为难。他知道一旦当了领导这些事就免不了的。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可以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再说自己不也找别人帮过吗？但他想到自己才坐上副县长的位置不久，屁股还没有坐热，现在就向别人打招呼的话，别人会怎么想自己不说，更主要的是担心人家不理睬，丢了自己的面子也给孟俊铭带来不好的影响。 因此郭亮的表情反而比求人办事的孟俊铭和柯柳更尴尬。还没炼成厚脸皮、还没学会在朋友面前打官腔的他感觉答应他们不好不答应他们更不好，心里斗争了好久他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孟俊铭，这事我先试试看，我现在不能打包票。也许行也许不行，成功了你别感谢我，没有成功你也别骂我。” 说话的内容和表情完全是一个雉儿。孟俊铭也是一个没有求人经验的小伙子，见了郭亮的神态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经验相对丰富的柯柳却忍不住笑了，说道：“郭县长，看来我们还得多麻烦你几次，等你有经验了就不会这么紧张了。你看你，你比我们还紧张。……，对了，我们局办公室也要提拔一个副主任，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我也想当官。” 郭亮听了柯柳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老实说道：“我还真的比你们还紧张。你的事我还好去说，因为我认识你们韩局长。可庆阳镇的镇领导却不是很熟悉。你们又是我朋友，不好意思骗你们。” 三人天南海北地说了很久，然后郭亮请他们到外面饭店吃中饭。因为下午还要上班，大家就没有喝酒。只在结账的时候孟俊铭抢着要付钱，但还是郭亮争赢了，理由就是尽地主之谊，但了县城应该是郭亮请，到了庆阳镇应该孟俊铭请。 送孟俊铭走后，郭亮和柯柳从饭店走着回家，她甩了一下头，双手将飘飞的头发拢到后面，说道：“郭局长，你好忙哦。好久都没看见你出去休闲过？” 郭亮笑问道：“我休闲是玩电脑，你怎么能知道？” 柯柳道：“电脑真的那么好玩吗？我怎么就静不下心来玩电脑游戏呢。” “你玩过？我还真很少看见女孩子喜欢玩电游的。” “呵呵，可我也很难看见一个县长玩电游的。你想想看，如果我在网吧里看见一个县长一本正经地玩电游，那该是多么雷人的事？”柯柳越想越好笑，“真是奇闻。” 郭亮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副县长在网吧里和一群小屁孩玩电游”是有点雷人，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再去了，心道：这不少了一项乐趣吗？在网吧里玩电游远比在家里一个人抱着电脑玩电游快乐得多。 他笑着说道：“可我觉得自己玩没什么啊，而且我在网吧玩的时候，周围的人年纪有不少跟我差不多的，有的甚至还比我大呢。” “那你得微服私玩才行，别让人知道你是副县长，否则太吓人了。” 孟俊铭的事情并没有困扰郭亮多久，在一次全县干部大会上，郭亮正好身边坐的正好是庆阳镇镇党委书记曹德方，也就是那个不愿意当副县长的人。当时郭亮和几个副县长、镇党委书记、机关书记坐前排。 “郭县长，祝贺你！”曹德方看见郭亮，连忙走过来首先伸出手热情地说道，“这几天事情多，只打了一个电话祝贺，今天我请你吃饭，你可一定要赏我一个面子。” 郭亮赶紧站起来，握着对方的手：“谢谢。” 曹德方就在郭亮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一边和大家一起等待主席台上领导的到来一边闲谈着。谈着谈着，曹德方主动说道：“郭县长，听说我们镇里的孟俊铭是你朋友？” 郭亮说道：“我们一届分来的公务员。多谢曹书记对他的关照。” 曹德方连忙摇手道：“你们这一届公务员真是不错。不说你，你是龙，与我们大家都不一样。就说小孟吧，他工作认真，团结周围的同志，不摆大学生的架子。如果不是我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他是你朋友，我还蒙在鼓里呢。这小伙子不错，我正准备给他挑一些重担。” 郭亮还能说什么？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他认真地感谢了曹德方一番。 但是郭亮还是善良了一些，他还真以为对方是无条件帮忙呢。过了一会，曹德方不经意地问道：“郭县长，听说你以前水产局的水产发展公司换领导班子了？” 郭亮点了点头，心道：那个牛望山都已经畏罪潜逃，公司领导班子自然要换。不过，他心里突然想起这个水产发展公司就是在庆阳镇，“难道他有什么事不成？不会拿孟俊铭的事跟我做交易吧？” 郭亮的猜测还真是猜对了。只听曹德方说道：“我以前听说这个公司准备围一块湖面做特种水产养殖基地，现在怎么就没下文了？” 郭亮苦笑道：“还不是没钱？再说，围湖造鱼塘对当地野生鱼类资源有破坏作用，专家的认证结论一直没有下来，我们就没有动手做这事。” 曹德方笑了笑，说道：“那种地方有什么野生鱼类？呵呵，那些知识分子就是问题多。经济要发展起来，几条野鱼值得这么重视吗？说实在话，现在农药化肥用的这么多，湖泊、港汊里的野生鱼越来越少，反正都绝种了，保不保护都一个样。” 见郭亮没有接话，曹德方又说道：“我一个朋友想把那片湖面围起来，虽然这块水域是我们庆阳镇的，但还是想和水产局合作。不知郭县长批不批准？” 郭亮心里腻味得很，可面对曹德方炯炯有神的目光，他还不好一口回绝。犹豫了一会，他说道：“让你这位朋友和水产局联系一下吧，只要不是影响很大，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郭亮回答的并不爽快，曹德方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心道：你小子把调子定的这么高，你还真以为我求你？如果不是我不想当这个破副县长，你还得在水产局呆着呢。现在就跟我打起官腔，忘记了我这个恩人？那块地方本来就不是水产局的，我如果强行占下来，水产局能放一个屁？ 他语气没有刚才的热情，说道：“好，那我让我那朋友跟他们联系。” 说句良心好，郭亮这句话可是做了很大退步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孟俊铭的事情，他肯定会一口回绝：什么跟水产局合作？现在水产局穷光蛋一个，拿什么跟你们这些地头蛇合作？水产局现在唯一能合作的就是一纸意见书。开始的时候你们也许会表面上尊重这一张纸，等湖围起来之后，成了既成事实之后，你们肯定马上将这张揩屁股还嫌硬的纸扔掉。那些围成的湖面还不是全部被你们拿过去？水产局一点利益都得不到，承担只是批准这种事所带来的责任。 郭亮不知道自己的退让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报，反而当对方生气了。 因为双方心里都有隔阂，两人的谈话就开始杂乱起来，不久曹德方与另一边的领导说闲话去了，郭亮也拿着会议资料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会议之后的第二天，孟俊铭打来电话告诉郭亮：他已经内定为党政办副主任，并告诉他说镇党委书记曹德方找他谈了话。在谈话中，曹德方对他说了郭亮在这件事上帮他打了招呼。而且曹德方还分配给他一个任务，就是配合一家养鱼专业户负责围湖造塘的工程。 孟俊铭对自己还没有上任就被领导安排了重要的工作很兴奋，不断感谢郭亮帮了他的忙。 全不知郭亮听了他的话是一种如何复杂的心情。郭亮客气地说自己没有帮什么忙不值得他感谢之后就挂了电话。 第242章 县委书记的规劝 第242章 县委书记的规劝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电话却让郭亮一下高兴起来，电话是县公安局副局长许金鹏打来的。他告诉郭亮说携款潜逃的韩长江、牛望山已经被抓获，正在押解来双清县的途中，他们卷走的资金大部分被追回。 郭亮忍不住大声说道：“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们。这下水产局总算能活过来了。我让水产局的领导请你们吃饭，好好感谢你们。我也一定好好敬你们公安干警几杯酒。” 许金鹏笑道：“水产局请客？得了吧，你定的一百元以下招待费，能吃啥啊？” 郭亮笑道：“这不同，就是三千四千也该掏。保证让参战的公安干警吃好喝好，这总行了吧？” 这个消息冲淡了郭亮心中的愁云，他兴奋地放下手头的工作没有跟肖国华的秘书联系就前往肖国华的办公室。他想在第一时间内向他报喜，也想向他汇报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郭亮一直在考虑一旦将韩长江他们卷走的钱追回来，这些钱如何分配：肯定不是先还清银行的贷款了。 到了肖国华的办公室，才知道人家来的更早：政法书记姜鹏、公安局局长马小奎已经在向肖国华汇报呢，三个人正在里面高兴地说笑着。 看到郭亮在办公室门口出现，肖国华先是大声喊道：“郭副县长，你先等一会。”接着说道，“……，打电话的时候你不说半个小时之后才到吗？年轻人动作还挺快嘛。” 郭亮一愣：你啥时候给我打电话了？但见肖国华递了一个眼神给他，他连忙收住准备进办公室的脚步，“解释”道：“我把手头的事全放下马上赶过来的。……，我在刘秘书的办公室等。” 坐在刘向的办公室，郭亮接过刘向泡的茶，心里想着肖国华刚才为什么这么做，猜想他为什么在姜鹏、马小奎他们面前说这种谎话。 刘向问道：“郭县长，你找肖书记汇报工作？” 郭亮知道他的意思是问他汇报什么工作，但郭亮想起肖国华刚才的动作，就随便扯了另一个事由，他说道：“我最近到几个单位调研了，有一些新的想法，但心里没底。想从肖书记这里问一问，请他把关。” 刘向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然后埋头写他永远也写不完的稿子。 郭亮拿起报架上的报纸看了起来。没有看多久，马小奎就过来跟刘向、郭亮打招呼，姜鹏自持身份从肖国华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他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郭亮连忙站起来说道：“张局长，我刚接到电话说我们的公安干警将韩长江抓了回来。真是谢谢你。”郭亮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没有点明这电话是来这里后再接的还是接了这个电话再来的。 马小奎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他有点得意地说道：“这是我们公安局份内之事，我还正准备问你怎么感谢我们参战的干警呢。” 郭亮道：“你们公安局帮我们水产局解决了大难题，怎么感谢都不过分。只要你马局长愿意，只要你开口，我都代表水产局答应你们。保证让你吃的高兴，玩的快乐。” 马小奎笑道：“郭县长一下这么大方了？好，等我们的干警回来之后我们就来找你，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们花多了钱。” 刘向也笑道：“那我也凑一份子，我还真没有被郭县长请过客呢。” 郭亮不好意思地说道：“刘秘书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郭亮真是一个小气人。” 马小奎和刘向同时笑道：“难道你不是？” 说笑之后，马小奎笑眯眯地走了。郭亮则进了肖国华的办公室。 肖国华看着文件没有抬头，而是说道：“把门关上。”刚才他和姜鹏、马小奎谈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是开的。 等郭亮把门关上后，肖国华这才抬起头来，微笑道：“坐。是为案子破了而来的吧？” 郭亮回答道：“为了追回来的钱。我想……” 肖国华说道：“那是你和水产局的事。你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想你现在肯定是想把钱留在水产局，银行的贷款先欠着。是不？” 郭亮老实说道：“我确实是这个想法。毕竟银行贷款还没有到期，而很多集资了的职工生活陷入了困境。我担心他们得知这些钱回来没有发给他们之后会闹事，那时候我们的就被动了。” 肖国华道：“我同意你的做法。此一时彼一时，上次……。”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肖国华说的这里就不说了。 郭亮道：“谢谢肖书记的支持。” 肖国华道：“你什么时候找银行的负责人吃一餐饭，把你的要求跟他们说说，这事基本上就可以了结，如果他们有什么其他想法，你可以让他们来找我。不过，我告诉你，我听说这次能追回的钱只有一百四十多万，还不够投资额的一半。” 郭亮大惊，脱口问道：“他们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花掉了四十万？” 肖国华苦笑道：“钱在南方用起来还不快？那里到处都是销金窝，一个晚上就能话好几万，加上那个牛望山又好赌。如果不是韩长江还算稳重，没有大肆赌大肆嫖赌逍遥，我们这次能追回一百万就不错了。这两个王霸蛋真是死有余辜。……，那些钱等回来之后你们水产局再商量，要让那些集资的人也汲取一些教训，不能就这么全额发还给他们。听说你这次还自己掏钱为那些贫困户解决生活困难？” 郭亮说道：“没多少，我才拿出了几万元。我只是给那些没钱买米没钱吃饭的职工应急，而且说好了那是要还的。” 肖国华没有再在这件事上说什么，而是问道：“你分管的几个单位调研完了吧？你对科委那个特种开关厂的收购计划怎么看？” 郭亮心想这个应该是肖国华找自己的最终目的，但他还是想不出他为什么刚才说那些掩饰性的话。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回答道：“首先，我赞成用这种被收购的方式甩掉这个亏损的包袱。科委不适合管理这种实业单位，想通过科委里的知识分子来让这个厂摆脱亏损几乎不可能。他们都没有经验企业的能力、也没有足够的管理水平。其次，我对收购方太低的要价有点不理解，我认为我们应该还可以抬高一些收购价格，……” 郭亮还没有说完收购方对职工的接收太苛刻，肖国华就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啊你，你的眼睛怎么就只落在钱上？如果真正看在钱上，我倒是认为现在这个价格差不多，甚至还可以再低。早一天我们把它卖出去，我们早一天省心，科委也早一点集中精力做他们的事情。壮士断腕听说过吧？” 郭亮不解地问道：“收购计划不关心钱那关心什么？” 肖国华很肯定地说道：“政治！社会影响！”他接着说道，“我问你，你就算你从这家收购公司里再多要五十万、一百万给我们，这点钱对我们全县的经济有多大的作用？我们县难道就真的缺这点钱？” 郭亮不同意地说道：“可看着价格这么低，国有资产流失不说，我们心里也不舒服吧？人家也许还会说我们是傻子呢。” 肖国华恨铁不成钢地哎了一声，想了一会，很耐心地开导道：“我还是给你说一件其他事吧。你知道当年我们中国是如何获得联合国席位的吧？**说了，是非洲的兄弟把我们抬进去的。为什么他们非洲国家把我们中国大陆抬进联合国而把台湾的蒋介石集团给赶出来？你以为国与国之间真有人讲仁义讲道义？你以为那些非洲国家看我们中国大陆是一个礼仪之邦而受到感化，所以不屑冒着得罪美国的风险把我们中国大陆抬进去？” 肖国华自问自答地说道：“狗屁！国与国之间讲的都是利益。我们中国是这样，外国更是这样。” 郭亮不知道肖国华为什么把科委下属的一个小小的特种开关厂与过去的国际形势扯在一块。而且他从网上看过不少的资料，当时中国之所以进联合国，是因为中国花了很多钱买通了非洲国家。现在还有很多人都骂中国那时候的外交是败家子外交，自己穷得连裤子都没有却支持第三世界国家，当时接受中国援助的很多国家比中国还富裕，但他们对中国狮子口大开，要钱要粮要钢铁要武器，几乎啥都要，要了也不珍惜，浪费惊人。 肖国华见郭亮迷惘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想想我们国家现在的人平产值是多少，排世界多少位。而以前呢？肯定更糟糕吧，特别是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我们自己都没吃的，买什么都要票。布票、粮票、油票、自行车票、手表票、……，反正你想买什么都要先拿出票来，有钱有票才能在商店买到东西。 可是，我们国家呢？打起脸充胖子，把国内产的粮食一船一船运到非洲去，把钢铁一船一船运到非洲去，而且不附加任何条件。如果只按经济方面来分析，我们够傻的吧？够败家的吧？可是，谁能想到我们这么穷的国家，竟然通过这种办法打破了美国、苏联的封锁，排在美国、苏联之后成了世界的第三极。那时候比我们中国富裕的国家多得多，他们怎么没有成为第三极？为什么在美国、苏联的联合围困下中国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这就是舍得！ 为了援助一个非洲国家修铁路，我们不但免费送铁轨、送火车，连枕木都送，而且还派我们最好的建筑工人帮他们免费修、免费帮他们维护。修的铁路、送的火车都比我们国内的好。我们请他们来看我们自己的，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在真心帮他们。 舍得的结果呢？他们一起把我们抬进了联合国，把台湾国民党驻联合国的代表驱逐出去。让我们中国大陆拿到了那张否决票。这下就大赚特赚了。现在什么印度、日本、德国想拿这张票能拿到吗？就是费我们以前十倍、百倍的成本都不可能拿到。 如果没有当时全国人民节衣缩食勒住裤袋，如果没有**他们那一代领导人顶着骂名也要把自己家里的粮食、钢铁送给那些国家去浪费去潇洒，不说这张否决票拿不到，就是进联合国都进不了，也打不破美苏的封锁，只能窝在自己家里，没有一个朋友。联合国常任理事的位置还是会被国民党坐着，否决票也会被美国佬所控制，中国大陆永远只能闭关锁国，因为没有国家承认你是一个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国家。 有了常任理事的席位和否决票就不同，那些小国家就得巴结我们，就不敢再张开口再大肆要我们的东西了。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他们。你看看，1972年我们国家进入联合国拿到否决票之后，短短几年就大幅度减少了对外援助，再也不傻乎乎地把家里的东西像败家子一样往外送了。为什么？因为我们已经不需要送钱送物给别人了。现在该是人家求我们、该我们收取红利了。无论是美国还是苏联都不得不跟我们交流，不得不倾听我们的意见。” 郭亮瞪大眼睛脱口问道：“不会吧？我们国家做得这么过分？这不太阴险了吗？” 肖国华笑道：“这与阴险不阴险没关系。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只要利益关系。再说，那些小国家也不亏啊。他们已经从我们国家得到了足够的好处，还要怎么样？跟着台湾国民党跑的话，他们能得到一粒粮食能得到一块钢铁吗？人家美国的援助都是有条件的。只有我们没有。” 虽然郭亮对肖国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有点奇怪，但他还是顺着他的思路在思考。他反问道：“我们怎么没有条件，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肖国华笑了笑，说道：“这就是**的阳谋。他们明知道我们中国有这个目的，也愿意上钩。”肖国华话题一转，说道，“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题外话，说的就是我们不能只看在钱上面，还要看其他。我们县现在外来的投资太少了，如果不在钱的方面给人家尝一点甜头，人家怎么会来。 你不要只往优惠政策上面想，那是虚的。你想想，哪个地方不是一样拿优惠政策说话？你能三免两半，人家一样是三免二半，优势如何体现出来？唯一的就是在价格上下功夫。只要他们进来了，将我们的工厂收购了，我们还不好办？当然，我这里不是说我们将来要故意卡他们，故意揩他们的油。但我们一些该拿到的利益还是能拿到的。比如，刚才你还想说收购方对职工太苛刻。是不？” 郭亮惊讶地点了点头。 肖国华微笑道：“你能考虑到，我也能考虑道。呵呵，我掌握的资料不比你少。你想过没有？他们买下这个特种厂总要开工吧？要不要聘请工人？工人到哪里请？还不是在我们县里请，他们难道跑到国外去请。还有，工厂开工要不要用我们的水？要不要用我们的电？要不要用我们的路？这都可以产生利润，这些都能为我们增加税收。 不是我说他们，有些知识分子就是没有眼光，就以为他们聪明。现在有人写文章说什么**时代是傻子，送出去那么多援助，养了好几个白眼狼。他们就不知道有时候白眼狼也是要养的，因为它们还是有用处，只要将来有能力收拾他们就行。” 郭亮这才知道肖国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劝自己不要斤斤计较收购合同里钱的数额，还要自己到科委里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与县委的意见统一起来，把特种开关厂转让的事情早点办好。 虽然肖国华开导了不少，但郭亮却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建议道：“肖书记，能不能我们多找一家？让他们竞争，价高者得。既可以转让出更多的钱，也可能提高谈判进度，加快收购速度。” 肖国华看郭亮还是一根筋，心里有点恼火，说道：“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能找到另一家，我就没意见。一个月之后如果没有找到另一家，那你就得给我督促科委那班子人把进度加快一点。工厂早一点开工，我们县里早一天放心，财政收入也早一天增加。” 郭亮虽然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但他见肖国华眼里有一股怨气，也就没有不再要求。肖国华正在火头上，再跟他讨价还价只能是自找麻烦，也许这一个月的期限都会收回去。 他想了一下，用另一种方式问道：“肖书记，你是不是很希望这个中元国际收购我们的特种开关厂？不瞒你说，我对这个中元国际有点反感。” 肖国华一愣，想不到郭亮这小子这么直爽，将自己的私情也说出来，就问道：“你为什么反感这个中元国际？你和它的老板熊致远有矛盾？” 郭亮说道：“熊致远不认识，但我对里面的某些人有不同看法。”说着，将韩副省长的孙子韩尉如何得罪自己的事说了。说完，他说道：“那家伙纯粹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口风不严，把低价收购高价卖出丽津市一家纺织厂的事当本事在外面公开说，还说什么丽津市的市长得了他不少好处。这种事就算有也不能说啊。” 第243章 韩尉上门 第243章 韩尉上门 郭亮道：“那家伙纯粹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口风不严，把低价收购高价卖出丽津市一家纺织厂的事当本事在外面公开说，还说什么丽津市的市长得了他不少好处。这种事就算有也不能说啊。万一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对当事人不是麻烦吗？” 郭亮完全是在上眼药了。虽然韩尉确实在他面前说过丽津市市长从他手里得了好处，那也只是在郭亮和吴卉的面前上，当时纯粹是在情敌面前炫耀，未必在其他人面前说，而且当时韩尉说的很笼统，这些话并不能被司法机关作为证据。当然，传出去对那个市长还是有不好的影响。 肖国华想不到郭亮和韩尉还有这么一出戏，心里对那个韩尉自然产生了警惕，他也原谅了郭亮刚才的一根筋。 过了一会，肖国华老实说道：“我确实是想让这个中元国际收购这个特种开关厂。你也知道，我在开发区的问题上已经得罪了马春华市长，他和张春秋等人肯定对我怀恨在心。虽然我现在也不是很怕他，我相信即使市委书记王祥山走了，他也不一定能对我怎么样。但是，我们都是官场上的人，都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我们双清县又有什么值得让马春华解气的？我做什么又能让他改变恨我的心思呢？如果不是与马市长的切身利益有关，我就是做最多，他也未必理我。这个韩尉是韩副省长的孙子，韩副省长和马春华关系很铁，如果这次让韩尉如愿以偿，多少能平息一下马春华的怨气，能够向他表明，我不会针对他来，至少可以让他不火上浇油吧。张春秋也不好意思借此说我的什么。 当然，我之所以力主让特种开关厂被中元国际收购，主要是考虑到如果我们把它死死抓在手里实在没必要，工厂也没有任何前途。政府也好、职工个人也好，都只一身的有麻烦，早一天卖出去早一天省心。这个转让方案是张春秋在这里的时候弄的，一直是秦云在负责。本来已经差不多了，可因为科委的几个知识分子算细账，总拿工厂的地皮、设备来说事，坚决反对将它廉价卖掉，还说要组织工人闹事，秦云和张春秋也是没办法，只好一直拖着。据我所知，马春华为这事早暗地里埋怨过张春秋了。如果我现在帮他这个忙，马春华多少会给我一点面子。 你想，我是一个县委书记，总不能跑到科委那几个戴眼睛的知识分子那里跟他们辩论，我就是辩论也辩不过他们。他们只要举几个数字，我就会败下阵了。只好让你出马，劝他们接受下来。” 郭亮这才知道肖国华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说道：“这事确实有难度。我调研的时候，几个老同志就已经发了牢骚。科委主任钱安南倒是很愿意甩掉这个包袱。肖书记，我也不在你这里打包票，我找一家公司跟他们竞争一下，让他们把价格稍微增加一些，双方都退一点步，然后我再找那些人做一做工作，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转告给他们听，也许有点效果。” 肖国华说道：“那就这样了。那个姓韩的可能过几天就会过来，你和他见一面，你们有过矛盾，也许见了面反而对这件事有好处。毕竟他们看中了这个厂，还是想买下来。他见你在这里主持这事，怕你乱他们的事，可能会愿意多花一点钱。” “但愿如此吧。”郭亮说道。 告别肖国华出来，坐在办公室里的郭亮心里乱糟糟的。他现在不知道对这个特种开关厂如何下手。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将它卖给中元国际，可现实又逼迫他最好是将开关厂卖掉。留下它不说违背了肖国华的意思，将来更是为自己的工作增添无数的麻烦，而且时间拖的越久，职工的情绪越大，工厂里的设备越锈蚀，厂房越陈旧，将来更难卖出高价，也许过一段时间之后连现在这个价格都卖不到。 也许肖国华说的对，现在壮士断腕未必不是好事。知识分子的意见要听，但完全按照知识分子的意见来，将来结局一定很惨。 自己对中元国际很反感，说白了就是因为上次韩尉想泡吴卉，看到郭亮在旁边就产生了误解，最后两人打了一架。那一架实际上自己并没有吃亏，吃亏的反而是韩尉。韩尉这个纨绔子弟在后来并没有报复而是选择了沉默，这么算来，算是他退让了一步，自己“欠了”他一份人情。 他心道：“我也抛开那层恩怨，将开关厂的收购看成一件普通的商业行为，怎么样？”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郭亮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还是如科委的那个王副主任一样，觉得收购框架协议里定的那个价格有点低。他思考着如何找到一种既不拖时间又能把价格抬高的办法。 至于在一个月内找到另一家公司和这个中元国际竞争，不用想就知道希望很渺茫。一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上完全不够用。即使顺利地找到一家愿意接手的，首先双方要对对方进行意向性的考察，然后对方要进行资产评估、要进行相应的市场调查，……，这些都完成之后才是相互谈判进行砍价。 一个月的时间从开始寻找单位到正式进行谈判绝对是紧巴巴的，而且找到的第二家如果发觉郭亮他们急于谈判、急于出让，他们肯定也会拼命压低价格。现在世界上没有傻子，不可能不利用能利用的条件。 一旦这个公司的出价和中元国际出价差不多，而情况又被中元国际得知，肖国华、郭亮等人将吃不了兜着走，他们会遇到各方面的压力：毕竟中元国际是有来头的，有很多人打了招呼。肖国华、郭亮他们抛开他们而找其他企业，就是不给这些领导面子。而且另外找来的企业价格差不多，那些人肯定会怀疑肖国华、郭亮在为自己捞好处。 连续思考了好长时间，但郭亮依然毫无头绪。后来他干脆不想这事，专门跑到水产局和王晓东等人商量如何使用那些追回来的资金。至于宴请公安局的干警则需要等案子审问清楚之后再说。 与肖国华谈完话的第三天，常务副县长张辉带着韩尉走进了郭亮的办公室。 “郭县长，你看谁来了？”张辉很热情地说道。 韩尉笑容满脸地走向郭亮，伸手道：“郭县长，你真的让我又大吃一惊啊。这么快又高升了？” 郭亮大方地站起来，握着韩尉的手开玩笑道：“韩少，上次你没有吃一斤吧？我记得我都没有喝一斤。” 郭亮这话够阴损的，话里的意思是说当时他被韩尉等人打得呕吐，嘴里吐出的赃物喷得韩尉满头满脸，怀疑他有可能吃了一些。 张辉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他们在说以前一起喝酒的事，就凑趣地笑着说道：“郭县长，你肯定说的不对。韩经理喝酒是海量，既然你们是朋友，他喝的绝对不止一斤。” 郭亮和韩尉听了这话，胃里都在翻动。韩尉连忙对张辉说道：“张县长，现在就不麻烦你了。等我和郭县长谈完了再去找你。” 张辉连忙说道：“好，好，你们谈。” 等张辉走之后，郭亮走到沙发前，请韩尉坐下，说道：“韩经理，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韩尉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件事自己吃了大亏，而且还是自己宁人息事。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自己失了面子又落了底子。他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当时可吃亏不小啊。这次你得帮帮我，多少弥补我一点损失。郭县长，你说呢。” 郭亮没有装逼说什么开关厂是公家的自己无权损害它等废话，而是说道：“说起吃亏，我吃的亏还真大呢。当时我无缘无故挨你们揍了不说，我一个好朋友还被高岭建工集团给撸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混的怎么样。咱们痛都痛了，可你们没有后遗症。” 韩尉脸上一阵尴尬，也只好虚笑以对，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是孩子气了一些，为什么当时一定要坚持将那个高岭建工集团副总龚建良给开除呢？这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反而好了那个老总杨向文，那个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段高速公路的建设权。估计那家伙躲在被窝里狂笑了好久吧。不行，这次回去一定得给他下点药，多少得出点血才对。 但韩尉的心思很快转了回来，笑着问道：“郭县长，你是不是天天喝高乐高？” 郭亮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机缘巧合。在我看来，你才是天天喝高乐高呢。你现在是有名的企业家，在我们县可是名气不小，知道我郭亮的不多，但知道你们中元国际和你韩经理绝对不少。。” 韩尉笑了笑，走到沙发前坐下，说道：“真是没看出来，怪不得怪不得。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现在算是改邪归正。”接着他自豪地说道，“当官我是不行了。就靠做生意赚点小钱。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知足，一个月能赚一万二万的就够了。呵呵，别的没有，现在钱倒是存了一点。我也就这一点能比你强一些。否则，我还不羞愧死？” 郭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估计你现在是百万富翁了吧？”他知道自己存折上的数字早超过了一百万。 韩尉道：“百万富翁到没有，五十万富翁差不多了。我现在给自己订了一个目标，就是十年之内赶上许昆山。” 郭亮一愣：“许昆山？他有很多钱吗？” 韩尉笑道：“我知道你不认识许老板。他啊，人脉厚得很。听说他的资产上亿，在我们省办了一个光缆厂，在湘湖省办了一个电器厂，此外还有一个软件公司。对了，他在你们双清县还有一个煤矿呢，你应该听说过吧？什么时候我带你认识认识他。跟他搞好关系，对你的仕途有好处。” 郭亮笑了笑，说道：“我找他干什么？你是韩少，我找你不就得了。你爷爷是副省长，想帮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韩尉说道：“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吴卉，我还真愿意帮你。郭亮，我问你，你真的和吴卉在谈恋爱？”说着，双眼紧紧盯住郭亮。 郭亮反问道：“这得告诉你吗？” 韩尉说道：“我比你年纪大，在社会上闯的时间比你长，我今天跟你说一句真心话吧。吴卉那小妞长的是不错，你看见她就喜欢上她，很正常。可人家是什么身份？人家的父亲马上就要升了，你虽然相对于其他年轻人来说进步很快，但你是沙滩上起楼，没有基础起不高的。现在她也有二十岁了，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龄，她家里绝对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我都感到有点配不上她，你又怎么可能呢？一个副处级，你父母又是普通的大学老师，在她面前，你可以说是没钱没地位。你何必凑这个热闹？” 郭亮说道：“你这次倒是说了一句真话，你还真是配不上她。韩少，你今天来是谈收购事宜的还是来劝我不谈恋爱的？” 韩尉心里的怒火直冒，但也不好发作。强行忍下冲动，语气生硬地说道：“谈收购事宜的。”过了一会，他又问道，“郭县长，你看这事你们这方是不是加快一点进度？拖得太久，没意思吧？” 郭亮说道：“我也希望加快进度，可是你们的报价也太低了一点，还有就是对工厂原来的职工处理太草率了一些。你们完全将里面的职工、技术员当包袱在处理，这两点我们不敢苟同。另外，这个工厂是老企业，不是新建的高新技术企业，按政策无法享受三免二半的税收优惠。如果按你们提出的收购方案，我们的压力很大。想必韩经理也明白我们有这些难处，否则，这收购方案早就通过，不会拖到现在。” 韩尉说道：“可据我所知，这个收购方案你们官方已经通过，只剩下了下面一些人在唧唧歪歪，影响了具体谈判。郭县长，你现在突然提出这几条，可是全盘推翻了以前达成的共识。我们前面不是白忙了？要知道，我们中元国际是一家国际性大公司，之所以收购这个行将倒闭的开关厂，并不是看在它能为我们中元国际能赚多少钱的份上，而是出于我们跟双清县政府良好的私人关系上帮忙的。想为你们政府接过这个包袱，利用我们中元国际的先进管理经验和宽敞的销售渠道以及海量的资金，帮助它走出困境，让它重新成为一家明星企业。这不但可以让更多的工人增加收入，也为你们政府官员增加政绩。” 郭亮听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心里不由也有点佩服这个纨绔子弟。他说道：“我们也是基于想让这个开关厂走出困境才迈出这一步。但是，我们需要解决的困境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你所提到的经济效益方面的提高。第二就是你没有提到或故意回避的该厂职工的稳定。按你们的方案，所有职工一次性下岗，将几百工人全部赶到社会上自择职业。这实在强人所难，而且你们的收购价格又如此之低。这些钱只勉强够我们安排下岗工人的，等于白送一个厂给你们。” 韩尉说道：“怎么能说是白送一个厂给我们？我们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才收购的。现在全国下岗的例子不是少数，到处都是。只要涉及到国有企业改革就没有不下岗的。相对外地而言，你们这里下岗职工的数量还算少的，一个县才下岗几百人算什么？ 至于收购价格的高低，这是与开关厂现在的境况相对应。工厂没有一台最新购买的设备，里面没有一间现代化厂房，外面没有稳定的销售市场，迄今为止厂里也没有一个形成一个有名的品牌产品。我们就是想提高收购价格也找不到理由啊。再说，一旦我们购买这个厂，将来还是要招收工人的，只要这些职工真的有本事，他们还是一样可以进入我们的厂里工作，我们总不能到月球上找工人吧？郭县长，你也知道现在没有一家企业愿意养闲人，没有一个老板愿意养做不了事只知道烂事的家伙。开关厂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这类游手好闲不干实事的人太多？” 说实在话，郭亮心里有点认同韩尉的说法。如果是他自己收购这个工厂，他也会将这些坐吃山空的人全部赶出去，然后再重新从中招聘一些对工厂有用的工人。 据郭亮所知，这个工厂里养了不少股级、科级干部。这些人几乎都是官场不得志最后被安排进来养老坐等退休的。这些人不但不干活，还不断抱怨当领导的对他们不公平，对工厂的管理、生产横加指责。很大事情都坏在他们手里。让中元国际做恶人给这些蛀虫来一个雷霆一击，将这些家伙全部打回家，还真是大功一件。 第244章 成功 第244章 成功 可是，这么低的收购价格又相当于政府白送一座工厂出去，郭亮还是觉得不妥，加上科委王副主任那些知识分子的反对，如果郭亮在协议上签字，无异于给自己带上一顶“卖国贼”的帽子。 想起肖国华的嘱咐，郭亮面对韩尉有一种失败的感觉：完全同意？不心甘。否决？又不可能。郭亮心里问道：“该怎么办好呢？” 他唯一相信的是韩尉和他身后的中元国际收购这个厂是为了赚钱，绝对不是他嘴里所说的什么看在私人关系上帮忙。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商人不赚钱不会干活。他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和韩尉见面时韩尉所说的那些话：“……，最高层次的就是我们中元国际这种商人。将别人低估的、不要的企业买下来，然后将价格提高十倍、百倍地卖出去。这才是商界的高手。……，你知道我们上半年做的一个单不？丽津市一家纺织厂，我们二千五百万买下来的，仅仅将这个纺织厂改为公司，将门楼稍微修整了一下，将厂里原来那些贪官给撤掉，然后再卖出去。……，我们卖了八千三百万！这还是我们熊总看在人家副市长的面子上，否则非要一个亿不可。……” 想到这里，郭亮心里一下亮堂起来，他问道：“韩经理，据我所知，你们中元国际已经收购过不少企业吧。” 韩尉马上自豪的说道：“那是当然。我们中元国际的神通不是你所想象的。很多企业经过我们一运作，立马起死回生，一下子从亏损企业成为盈利企业。” 郭亮认同地点了点头，问道：“这次你们准备将它卖给哪一个下家？” 韩尉先是一愣，急切地说道：“什么卖给下家？我们都是自己经营自己管理。……，当然，如果有人看在企业效益好的份上要购买它，我们中元国际也会考虑的。做生意嘛，怎么赚钱就怎么做，我们是国际性大公司，不会如某些人一样将企业看成自己的子女，必须紧紧抱在怀里才放心。” 郭亮说道：“就我知道的，你们中元国际好像没有真正经营过一家收购的企业，都是今天买进来，明天卖出去。我相信你们也一样会这样对待开关厂。” 韩尉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 他们中元国际本来就是一家皮包公司，利用它所掌握的人脉关系到处低价收购国营企业，然后将它们卖给那些早已经相中这些企业又无法低价得到的老板们。他们这次之所以看中了开关厂，是因为有下家愿意接手。下家已经开出了收购价，他们中元国际就用下家报价的四分之一与双清县进行谈判。 如果那个下家直接找县政府谈收购，他首先得找关系，必须送礼找到有关管事的官员才可能得到合适的价格。浪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不说，最麻烦的是工厂在职工人的处理。而让中元国际出面，韩尉他们到了县里，不但不需要掏钱请县里的领导，反而是县里的领导争相请他吃饭、潇洒。很多繁杂的事情别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未必能办妥，而韩尉只需在酒桌上说一句，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对被收购企业的估价，那些想拍马屁想通过韩尉结交韩副省长的人不但不会提高企业的估价，往往有意帮助韩尉压低企业估价，透露企业的一些**或把柄，和韩尉一起找企业的漏洞，以达到压低估价的目的。将优良资产当普通的资产甚至当劣质资产都有可能。 举一个小小的例子，比如对某国营企业某台花二百万元、进厂时间超过十年的进口机床估价，如果是普通人想购买，卖主常常会以设备性能完好、设备保养完好、使用次数少等理由来提价，同时综合考虑外面同类机床的价格、机床原来进价、人民币汇率变化、买主的急迫程度以及企业对机床的依赖程度等各方面的因素来做出较高的报价，然后双方进行谈判，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估价可能是一百万元一百五十万。如果性能超过同类国产设备，估价甚至可能超过二百万。 而如果是如韩尉一样有来头的人，则简单多了。按照设备进口的时间和财务报表上的折旧率随便计算一下就是。这台设备往往被他们按按折旧之后的残值来估价，估价很可能低于二十万，十万五万都不是不可能。他们这个交易价不仅合理合法而是快捷迅速，也许一个电话就能搞掂。对于他们，估价几乎是凭他们的良心来决定，而这些人的良心往往是黑的。 当收购过程中出现麻烦如工人闹事时，普通收购者往往又要花钱救助官员，被迫提高收购价格。而韩军他们却可以装着不知道躺在家里看电视，当地官员就会屁颠屁颠地去摆平。 当韩尉在猜测郭亮知道多少情况的时候，郭亮心里对那个中元国际的董事长熊致远佩服有加：这家伙利用美籍华人的身份建立合资公司，然后用高价聘请高官子弟或人脉强大的人帮他低价收购公司，赚取巨额差价，做的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郭亮说道：“俗话说在商言商，你们尽量用最低的成本购买这个开关厂，将来再高价将这个厂卖出去，赚取巨额利润。这个行为在我看来也无可厚非，很多风险投资商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我想谁也无法阻止你们。” 韩尉连忙说道：“是啊，这本来是正当的商业行为，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收购企业的价格高低只与我们这些员工的谈判技巧有关，里面肯定没有什么猫腻。” 没有猫腻才怪！ 郭亮说道：“但你们也应该综合考虑一下吧，至少得让我们这些经办的人过得去。比如这个开关厂，你们把收购价格定得这么低，条件又这么严厉。导致下面的干部职工反应很大。你们买下这个厂之后卖出去，你们可以拿着赚的钱大笑着离开，可我们这些人留在这里要被他们骂一辈子。你们于心何忍？” 韩尉心里冷笑道：谁要你们想巴结省里的领导，谁让你们想升官发财？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原来你郭亮也是俗人一个啊，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惜，两边讨好是不可能的。本来这事是由秦云那个副县长负责的，你眼巴巴地跑过来接手这个职位揽下这档子事，谁要你运气不好？副县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但他说道：“郭县长，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我算是朋友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为难呢。要不这样，我们双方都退让一步。你不提其他额外的要求，我们把价格提高一成。这样大家都能过得去，领导肯定也不会说你什么，我想我们熊总也不会责备我自作主张。你才担任副县长职务，我们总该得支持一下。 还有，我们中元国际不会忘记帮助我们的朋友，以前答应给秦云副县长的，我们给你双份。这该可以了吧？至少是你两年的工资收入。这是我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其他人都没有。我们中元国际做这种生意主要靠的是人脉而不是金钱。如果这事顺利，我不但带你结识市里的领导，还带你和许昆山许老板见面。” 郭亮说道：“我的好处费就免了，至于带我见许老板，那也没有必要。……，还是谈那个合同里两个关键的问题吧。第一，收购价格至少提高五成。第二，工人必须留下一半。”郭亮之所以提出工人留下一半，完全想刚好地安定那些职工。虽然大家都知道开关厂迟早要招人，但那些职工可不会这么想：将来谁知道招谁？当然，即使留下一半，也有职工会有意见。但矛盾减少了不少，因为下岗的那一半要么是没有技术没管理能力，要么就是没人脉没后台。有能力闹事的都留下来，走出去的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韩尉瞪大眼睛看着郭亮说道：“郭县长，玩人也不是这么玩的吧？提高五成？那我们将来吃什么？而且……而且我就是真的提高五成，请问你将来如何在双清县立足？人家秦云副县长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这么突然把收购价提高这么多，这不是打他和其他朋友的脸吗？绝对不行！” 郭亮说道：“不存在什么打脸不打脸的事，这是谈判，既然谈判没有签字就存在价格变化的可能。如果我将这个开关厂拆开卖，地皮归地皮，设备归设备，所得的价格肯定是你们目前报价的一倍以上。而且卖的速度还快得多。” 韩尉笑道：“这种事当然不能这么算。你想想，这事我们已经插手了，别人谁敢再横插一杠子？” 郭亮见他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冷笑着反问道：“如果这个别人是我呢？” “你？”韩尉先是惊讶地看着郭亮，接着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官场顺利，但你有这么多钱吗？” 郭亮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这么多钱？我明知道能赚一倍的钱，投资利润高达百分之一百，凭什么不干？如果我让我家里的人让我认识的朋友来买呢？我相信你韩经理也不会对我动手吧。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许昆山他掌握了一家大煤矿，还有不少煤矿行业的朋友，销售一些防爆按钮、防爆开关什么的并不难。我可以找他帮忙。”那就煤矿不仅仅是许昆山掌握，郭亮父亲也有一份呢。 韩尉脱口问道：“你认识许昆山？”有点不相信地看着郭亮。 郭亮道：“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就算不认识，我也可以找他。只要他的企业有需求，我能提供他价廉物美的产品，他未必就不见我？” 韩尉冷笑道：“你以为许昆山是那么好认识的？人家是我省商业界的精英了，在我们省里无论是商家还是官员都对他礼敬有加，你凭这个开关厂的产品想结识他？不可能！你就是白送产品给他，他也未必收。我现在想认识他都很困难呢，……。”这家伙一时说漏了嘴，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郭亮对他玩的这套把戏没兴趣，他说道：“既然是做生意的商人，追求的是利润，哪里会有那么多穷讲究。你结识不了他那是你的原因，我认为认识他并不是很难。” 韩尉笑道：“吹牛谁不会？我还可以说我能结识中央领导呢。问题是你信不？”说起结识许昆山，韩尉心里又自卑又怨恨。都是省领导的子弟，人家混的风生水起，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可他韩尉就是不行。人家当着他的面很客气，但也就是客气而已，没有任何想深入交往的意思。 现在巴结他的这些人也不是真心帮他的忙，都是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应付一下，全没有许昆山那种如鱼得水的能力。 许昆山不怎么待见韩尉，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关系，许昆山的年龄和韩尉父亲的年龄几乎相同。许昆山与韩尉有隔阂又代沟。另一方面是韩尉所不知道，韩尉除了拿他爷爷吓唬人以外没有一点真本事，二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加上人太贪，所以许昆山多次拒绝和韩尉来往。 这次韩尉之所以力主收购这家开关厂，首要的当然是为了赚钱差价，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韩尉想通过这个厂结识许昆山。因为接受这个开关厂的下家认识许昆山，而许昆山的煤矿又需要特种电器。 想到郭亮有可能认识许昆山，韩尉有点慌乱了：如果郭亮让他的家人或朋友收购这家开关厂，然后请许昆山购买他的产品，同时让许昆山帮他推销，那我韩尉岂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他有点不死心地问道：“你怎么跟许昆山认识的？” 郭亮心里奇怪韩尉为什么这么慌张：我只是随意吓唬他一下，随便举一个开关厂的客户，效果真的这么好吗？难道许昆山真的需要不少防爆电器，能够帮忙销售不少产品？如果这样的话，我还真不愿意把这个厂卖掉了。让我自己来慢慢改革，如果真的将它扭亏为盈，那也是我的一份政绩啊。也许我当副县长的第一把火该从这里烧起。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很幼稚的想法。先不说这个工厂买下来之后能不能赚钱，问题是谁来管理？他不相信一个厂仅仅暂时有销售渠道了就能起死回生？工厂里的那些蛀虫在，再有销售渠道也只不过是养肥他们而已。而且自己这么强行阻拦这个中元国际收购，得罪的将可能是一大批人：肖国华、张辉、韩尉等等。 他心道：“还是利用这个消息吓他一下，让他将收购价格提高一点，留部分职工就行了。”看到韩尉脸上不安的神色，他越发认为自己的办法不错。于是，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许昆山的手机号码。将电话按到免提后，只响了二下铃许昆山就接通了。一个豪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郭，当副县长了，该请客吧？” 郭亮笑道：“还不是你许老板定。你说值得请客我就请客，你说不值得请客就不请客。你现在是在湘湖省还是在绍城市？” 许昆山笑道：“还在湘湖省，新买了一条生产蓄电池的生产线，正在安装。过段时间再回去找你喝酒。还是和你喝酒喝的痛快。”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谈什么大事，但相互说话的口气完全是老朋友的口气。在旁边听着的韩尉真是又嫉妒又紧张。他终于明白郭亮为什么升官这么快、为什么吴卉会喜欢他了：“肯定是许昆山帮他运作的结果。肯定是吴副省长也插手？难道这家伙真有可能一飞升天？那我该怎么办？” 等郭亮挂了电话，韩尉说道：“郭县长，想不到你和许昆山的关系这么好。收购价格我给你提高四成，职工的事我跟我老板商量之后再答复你行不？”实际上职工的事不是找老板商量，而是逼迫那个下家同意。 郭亮见韩尉退让了一大步，他也见好就收，说道：“四成就四成，但一半职工得留下。我可以保证不干涉你们留那一些职工，随你们选择。有用的留无用的就退，只要满足一半就行。” 韩尉说道：“那我先给老板打一个电话，你等一下。” 郭亮笑道：“行，你在这里打，我正好去一下洗手间。” 等郭亮从洗手间上完厕所回来，韩尉表功似地说道：“郭县长，你这个难题让我解得好辛苦。好说歹说，总算做通了老板的工作。这次我真的是白帮忙了，一点钱也没赚到。” 郭亮笑道：“那我谢谢你。什么时候开始具体的谈判？” “就明天开始吧。”韩尉说道，“早一天谈完早一天庆祝。” 郭亮也一样的心思，他说道：“行，你明天派人来，我也安排科委和厂里的人准备。” 韩尉犹豫了一下，说道：“郭县长，能不能请你帮帮忙，让我和许老板认识一下？” 第245章 县长的聪明 第245章 县长的聪明 郭亮笑道：“等我们这个合同签字，他一回来我就找你。不过，我只能保证我们一起喝酒，不能保证你和他的关系会突飞猛进。” 韩尉连忙道：“那是当然，我只要你帮忙牵一下线就行了。”脸上有了一些巴结的神色。 韩尉也不是蠢人，他知道他打他爷爷的牌子只能打二年了，只要爷爷退休，他就变成了普通商人。自己的父亲在二年内再升官也升不了多高，无法像爷爷一样罩着他。今后的路还得自己走，如果在商业界交好许昆山，在官场交好郭亮这个后起之秀，那自己的幸福生活还能维持很久。他心里甚至掐灭了和郭亮争吴卉的心思，将吴卉谈恋爱进而搭上吴副省长那条大船的想法消灭在萌芽状态，变为搭上吴副省长女婿——郭亮——这条线来。 韩尉看着貌不惊人的郭亮，内心巨震：这家伙真不简单，不但和许昆山搭上线，融入了势力庞大的许氏家族，将来又是吴副省长的女婿，融入了吴家势力。这也太牛了吧？妈的，他将来在我们福江省还不是横着走？随着许昆山经济实力的增加，随着吴副省长的高升，他将是福江省的第一哥！ 郭亮自然不知道韩尉将自己看成了吴副省长的女婿，见公事谈完，两人说起了闲话，谈着省城的一些趣闻，相互之间似乎毫无芥蒂。 正说着的时候，常务副县长张辉走了进来，笑着问道：“韩少，郭县长，看你们谈笑风生，估计合同的事谈得很顺利吧？” 韩尉说道：“很顺利，很顺利。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准备明天开始具体的谈判。” 张辉一愣，感觉韩尉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他心道：“看来郭亮这小子不简单啊，刚当上副县长就学会了拿公家的钱来巴结这个韩衙内。肯定是将以前框架协议里定的价格大大砍了一刀，以至于韩尉这家伙这么高兴，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你郭亮才上任就玩这一套把戏，不怕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怕纪委查你？肖国华能罩你一时，罩不了你一世。王祥山过几天就走了。我看你今后怎么收场。……” 他心里很鄙视“卖国求荣”的郭亮，也鄙视吃人不吐骨头的韩尉，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还是笑着说道：“你们的进展真是快，还是朋友好说话。韩少，现在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等下刘县长会来陪你。肖书记本来准备来的，但因为临时有市里的干部下来检查工作，一时半会抽不开身，他只好让我代他敬韩少一杯酒，下次你来他一定陪你喝酒。”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客气话，就算是市里的领导，只要不是书记、市长下来来检查工作，县委书记和县长一般不会同时陪客。韩尉就算是韩副省长的孙子，也还不够格书记、县长同时陪，有县长陪已经算是高规格了。 韩尉连忙说道：“不敢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哪里敢劳县长、书记大驾？今天中午还是我请客吧。”说着，他转头看着郭亮恭敬地问道，“郭县长，为了庆祝我们合作顺利，今天我请大家在紫微星大酒店吃饭怎么样？” 张辉开始以为韩尉是在说假话，但见他不想作伪的样子，心里越发认定郭亮在合同上做出了巨大让步，让步如此巨大以至于韩尉这个家伙都懂得讲客气话了，竟然还主动提出请客，虽然他不可能真的掏钱。 张辉连忙说道：“到了我们双清县怎么能让韩少破费呢？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今天我们准备了不少的野味，保证让韩少吃的高兴。现在食堂的菜都准备好了，……” 韩尉没有理张辉，而是看着郭亮，问道：“郭县长，你说去哪里？”脸上一片真诚之色，等待郭亮来决定吃饭的地方。 郭亮担心张辉生气，也不想到外面吃，马上说道：“客随主便嘛。我们食堂都准备好了，总不能浪费。张县长诚心实意地请你韩大经理。” 韩尉说道：“那行，就听你的。” 对于韩尉不掩饰的讨好，郭亮有点无可奈何。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在语气上尽量对张辉客气点。 张辉倒是没有想到韩尉是在讨好郭亮，心里也没有什么不平衡，只是越发怀疑郭亮在合同上做了巨大让步。他准备在和领导讨论最后是否批准这个合同的时候向其他领导稍微暗示一下郭亮的“卖国”行动。 这种合同不通过县委讨论是可能的，他作为常务副县长肯定有权力参加这个会议。当然，他也知道无论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都不会反对合同的通过，即使合同价格最低也会同意。郭亮是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亲信，肖国华绝对不会阻拦郭亮谈下的合同。县长刘昱才来新单位不久，他还在观察情况，自然不会马上冒着得罪肖国华的风险否决郭亮谈下的合同。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食堂。包厢里早已经准备就绪：洁白的台布、洁净的酒杯、高档的酒水、精致的凉菜、…… 郭亮还看到了水产局鱼产品深加工厂出产的坛子鱼，鲶鱼肉放在高档碟子里显得晶莹剔透。 韩尉闻到这股好闻的坛子鱼香味，没有像以前那样装逼装着不稀罕，现在的他夸张地问道：“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张辉笑道：“这是坛子鱼。这种鱼还是我们郭县长手下做出来的呢，我们郭县长凭这个打出了名气，现在好多人不知道双清县，但知道双清牌坛子鱼。” 既受坛子鱼香味的诱惑，又为了向郭亮示好，韩尉连忙抓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扔进嘴里大嚼起来。说实在的，开始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这鱼有什么好吃的，仅仅是向郭亮示好而已。但咬了一口之后愣住了：太阳，这鱼真他妈的太好吃了。稍微咬几下鱼肉就化了，满嘴流香。 这下，他真心实意地说道：“真的好吃。我再尝尝。” 郭亮笑道：“如果喜欢，等你回省城的时候我送几坛子给你，让你和你家里人尝尝鲜。” “太谢谢了。真的好吃，说定了，你可答应送我几坛子的，十坛！”韩尉又夹了一块。 郭亮说道：“只要你能提动，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下次来你就得付钱了。如果吃上了瘾经常来白吃白拿，那我的工资全部交给你都少了，呵呵。” 三人都笑了起来。张辉觉得韩尉这家伙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随和变得不那么拿架子装逼了：“妈的，赚了钱就这个鸟样。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爷爷罩着？没有他，郭亮也不会这么巴结你。公家的钱送了还送私人的钱。……，我估计你郭亮也不会真的拿自己的钱买坛子鱼。” 在坐座位的时候，张辉非常客气地请韩尉坐主位旁边的位置上，主位是留给县长刘昱的。但韩尉死活不肯，一定要郭亮坐那个位置，他则坐在郭亮的下手。有张辉这个常务副县长在，郭亮哪里敢坐那个位置？心里觉得韩尉这家伙虽然贪婪虽然愚蠢，但心还是有点率直，有点蠢得可爱。 最后在郭亮的安排下，韩尉和张辉分坐在主位的两边，郭亮和刘昱相对。他们坐下没有多久，刘昱就来了，他还带来了秦云副县长。坐下的三人连忙站起来，张辉向刘昱介绍了韩尉，两人握手说了几句场面话。 等刘昱和韩尉握手完之后，秦云满脸堆笑地招呼道：“韩少，好久不见，又潇洒多了。” 韩尉不冷不热地说道：“秦县长好。”然后伸手和他握了握。 等大家都坐下，刘昱笑问道：“韩经理、郭县长，今天你们谈的顺利不？什么时候能走具体的谈判程序？” 韩尉看了郭亮一眼，等待他说话。 郭亮回答道：“我和韩经理基本达成了共识，具体的谈判明天就可以开始。” 刘昱和秦云都是一愣。秦云失声说道：“这么快？”心里则幸灾乐祸：韩尉这贪心的家伙这么高兴，应该是从郭亮这里得了大便宜。幸亏我抽身走了，原来那个框架协议就被人骂，现在你谈的价格比我以前谈的价格还低，人家还不骂死你，呵呵。郭亮啊郭亮，你这小子真是胆子大，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想到这里，秦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有新的收购价比原来的低我就放心了，说明我秦云不是无能的人。 旁边的张辉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哼很小，只要近处的刘昱和郭亮能听到。郭亮听了莫名其妙，不知道张辉一直笑呵呵的为什么突然冷哼：难道加快谈判进度不行，打破了县里原有的计划？ 刘昱开始也没明白张辉为什么冷哼，但随即猜道了：肯定是郭亮这家伙为了巴结韩尉，为了加快谈判进度打好当副县长以来的头一炮而在原来的框架协议上做出了巨大让步。怪不得这个韩尉现在这么高兴。 想到这里，他不为人知地瞥了巴头不知尾郭亮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鄙视、可惜、狐疑、…… 韩尉说道：“有了郭县长掌舵，哪能不快呢。我就服郭县长，他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既然郭县长是为了职工好，我韩尉也不能当奸商，是不？否则的话，我将来还怎么混。刘县长，你们真是慧眼识珠啊。” 韩尉这话说的太露骨，也有点不伦不类。刘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秦云得意得笑道：“是啊，郭县长确实是人才，也是谈判高手。” 郭亮有点不好意思，他笑着对韩尉道：“韩经理，你这是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呢。你要不是奸商，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奸商了。你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还砍了我一成的价格呢，呵呵。” 张辉心里冷笑道：砍掉了你一成报价，你还笑，好像得了天大的好处似的？ 刘昱也有点不解地看了郭亮一眼：被谈判对手砍掉一成，至少不直到炫耀吧，你郭亮笑什么？ 韩尉出乎意料地说道：“郭县长你这么说，真让我无地自容啊。好，今天我看在郭县长……，对不起，我说错了。今天为了感谢郭县长的坛子鱼，感谢各位县领导看得起我韩尉，也看在你们双清县的领导都廉洁的份上，我那一成就不减了。” 郭亮笑道：“呵呵，这么说来，你离奸商又远了一点点。” 韩尉笑了，说道：“看来脱离奸商这个名份还需要不少的代价啊。”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是各人心里的感受都不一样。张辉、秦云觉得韩尉这家伙得了好处还卖乖，他们同时惊讶韩尉变化挺大，变得精明了变得不那么装逼了。 郭亮则觉得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竟然开始讨好自己来：难道许昆山的威力真有这么大？他实在没想到韩尉这个时候又提出让步。 刘昱觉得这个韩尉不是传言中的那么飞扬跋扈，好像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他不知道韩尉是一个典型欺软怕硬的家伙，如果谁比他弱，他就死劲踩。如果谁比他强，他就用力巴结。 如果郭亮不是震住了他，他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什么吴副省长的女婿、什么融入许家圈子都是韩尉自己的想法，是他一个人在这么猜想。是不是真实情况，他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法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却被韩尉所低估，那就是郭亮所拥有的经济实力。郭亮所掌握的金钱远远超过韩尉所想。韩尉以为自己有钱，但他的钱跟郭亮简直没法比。除非他将他爷爷的钱也算到他头上，两人才有可比性。 刘昱坐下不久，漂亮的服务员将开始如流水线似地送上了各种美味佳肴。刘昱想向郭亮和韩尉问点什么也只能等下问了。他提议大家先干杯，为协议的进展顺利干杯。 喝酒的时候大家有看出了端倪：当大家轮流向韩尉敬酒的时候，只要不是郭亮，韩尉就坐在位子上不动，敷衍着跟他们碰杯，而且喝起来并不很爽快，往往杯杯计较，大多数时候是刘昱、张辉、秦云一口干了，韩尉才被迫地喝完杯中酒。 可当郭亮向他敬酒的时候，这家伙却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还来一个先干为敬。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郭亮心里狂骂韩尉这王八蛋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真不知道他是故意整人还是率性使然。他只好不再敬那家伙的酒，转而敬刘昱、张辉和秦云。 张辉和秦云还在以为韩尉之所以这么做，除了韩尉是傻子以外就是因为郭亮在协议里退让太多，让韩尉赚了大钱才这样。 刘昱却隐隐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因为他观察到韩尉这个纨绔子弟对自己、对张辉、对秦云确实不怎么在乎，而对郭亮有种出自内心的尊敬，甚至可以说是畏惧。他认为韩尉的这种表现绝对不是因为从这个合同里赚了多少钱。就他所知，那个中元国际低价收购企业再高价将之卖出的次数很多，大部分转让合同的标的价格大得多，甚至比这个开关厂价值高十倍的企业也有。韩尉也算是经过风浪的家伙，这点钱赚下来固然喜欢，但远没有被它们弄得如此紧张——上升到畏惧——的地步。 想到这里，刘昱又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难道郭亮这家伙的来头比韩尉还大？ 为了避免尴尬，郭亮不再敬韩尉的酒，但并不意味着此事就平息下来。因为韩尉起身敬郭亮的酒，他敷衍地敬完刘昱之后，从座位上走下来，端着酒杯走到郭亮身边，说道：“郭县长，该我回敬你了。感谢你对我的支持，祝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郭亮心里恨死了这个王八蛋：你难道没看见其他人眼里那冒火嫉妒的眼神？但他还是和韩尉碰了杯，动作迅速地一口喝完杯里的酒，免得这王八蛋又说出什么先干为敬的话来。喝完酒之后，他故着轻松地说道：“韩经理，你这人太馋嘴了吧？不就是送你十坛坛子鱼，用得着这么客气？” 韩尉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呵呵，那坛子鱼太对我胃口了，真的好吃。” 郭亮坐下后，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那你帮我们水产局多推销一点。只要你帮我们推销了，今后我们保证每年给你免费的坛子鱼，让你吃一个饱。” 韩尉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没有推销产品的酬金了？表面上听起来我占了便宜，实际上我可是吃了大亏。” 郭亮笑道：“奸商到底是奸商，我以为你喝醉酒了不会想到什么酬金不酬金呢。你一个日进斗金的大老板还在乎这点酬金？” 韩尉一听郭亮说他是大老板，他在郭亮面前总算捞回来一点自信，很“豪气”地说道：“行，那这点酬金我就不要了，我保证给你们推销十万元的货。我就不信这么好的产品会没有人抢着要。” 第246章 人脉的利用 第246章 人脉的利用 张辉、秦云还没反应过来，刘昱越发认定自己的猜想。他笑道：“那我们都感谢韩经理的帮忙了，有了你的帮忙，我们郭县长的工作将开展得更好。” 郭亮真心说道：“是啊，韩经理，刘县长说的对，你这下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十万元的坛子鱼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厂里一个推销员一年还不一定能推销出这么多货呢。 刘昱提议道：“来，郭县长，我们双清县的领导一起敬韩经理一杯，希望我们韩经理能够帮我们销售更多的坛子鱼。” 韩尉见郭亮的感谢不像是说假话，他心里很高兴，觉得自己改变了在郭亮心中的形象。见刘昱的话里句句都把郭亮摆在前头，他又从侧面证实郭亮这家伙的后台很硬：连他的顶头上司刘昱都给他面子，不惜越过那个张辉常务副县长来讨好他。 殊不知刘昱还是在试探，正是因为他韩尉的所作所为才使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种有悖常理的话来。 当大家同时举起酒杯，张辉、秦云也发现今天这餐饭吃得有点怪异，才感受到事情也许不是他们刚才心里所想的。他们也终于发现郭亮并不是如他们一样在巴结讨好韩尉。相反，他们都开始认为现在是韩尉在巴结讨好郭亮。 酒过三巡，大家谈话没有了开始时那么多规矩，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一层酒晕。张辉忍不住对着郭亮问道：“这次框架协议谈的最后价格怎么样？” 刘昱虽然装着无所谓，但耳朵竖了起来。他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秦云也紧张地看着郭亮，他既希望郭亮谈成的协议比自己谈的低，又不希望郭亮低得太多。低太多了，将来韩尉还不给他小鞋穿？怪他之前卡的太死？ 郭亮还没有回答，酒喝多了的韩尉就代替他说道：“张县长，你放心。郭县长不会让你们县吃亏的。这次框架协议的价格比上次的框架协议价格提高了五成，增加了百分之五十。我想只提高四成，他都在笑话我是奸商。” 张辉、秦云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然后各自慌乱地低下了头，装着夹菜的样子掩饰自己的吃惊，心里则如狂风吹过，掀起滔天巨浪：辛辛苦苦谈下来的协议竟然一下被他提高了一半？还进展这么快，似乎是韩尉在要求加快谈判进度似的。 想到增加了五成，秦云脸上一下失去了血色：操，你们两个王八蛋闹出这么一出戏，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吗？ 与秦云又惊又恐的想法不同，张辉心里想得更多：韩尉是韩副省长的孙子，他的消息肯定灵通。他现在突然同意提高收购价，是不是看着肖国华的面子上？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这个收购行动以前一直是张春秋县长在主导，现在让肖国华的亲信郭亮一接手，价值噌地一声增加这么多。这说明了什么？ 张辉脑海里快速思考着，他心道：“难道市委书记王祥山走后，又来一个看重肖国华的市委书记？难道市长马春华这次还升不上去？那我是不是直接投靠肖国华，还是等一段时间看情况再在刘昱和肖国华之间选择？当官站队真他奶奶的难啊。” 刘昱证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感觉却是怪怪的。郭亮这家伙如此有后台，又是肖国华的亲信，我将来的工作怎么开展？肖国华，你这掺沙子的动作太厉害了吧。安这么大一尊神放在我身边，我…… 韩尉见张辉、秦云惊讶的样子，很是得意，觉得自己这钱花得值。他语不惊人誓不休地说道：“除了价格增加一半，我们中元集团还答应留下开关厂一半原有职工。” 这下不但张辉、秦云惊诧地啊了一声，就是刘昱也惊喜地抬起了头。只不过刘昱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不亢不卑地说道：“我替那些工人对中元国际这个决定表示感谢。”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当时中元集团提出不接收原厂任何职工是收购的先决条件。虽然县里都非常希望中元集团能吸收一部分职工，但对方却卡得死死的，一直不在这方面松口，就是开关厂的技术员也不要一个，这也是协议迟迟没有批准没有执行的最关键一个原因：县里的压力太大，职工的反弹太强烈。 可想不到韩尉仅仅和郭亮谈了二个多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能够接收一半职工，县里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秦云再次用嫉妒的目光看出郭亮，用怨恨的目光扫向韩尉：你为什么对我那么苛刻，为什么一下把口子放这么大？ 但当韩尉的目光扫过来时，秦云惊慌地改变着自己的神色，脸上一瞬间换上巴结的微笑：“谢谢韩少对我县工作的支持。” 框架协议的主要内容透露后，饭桌上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但除了韩尉，其他四个人都感觉到这种热烈实际上很虚假，大家都在心里思考着什么：县长刘昱在思考将来怎么跟有后台的郭亮相处好，怎么理顺和县委书记肖国华的关系；常务副县长张辉在思考市委书记王祥山走之后是不是马春华不会上位，自己是不是该铁了心跟着肖国华走，坚定地站在肖国华一边；秦云在思考韩尉为什么这么做，同时嫉妒郭亮的运气好；郭亮则在思考今后如何对待韩尉，思考许昆山为什么有能力影响到韩尉；…… 第二天，科委主任钱安南带着开关厂厂长等人和韩尉派来的代表进行具体的谈判。听到对方开出的条件，钱安南等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随即又欢喜又感慨起来：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都是副县长，人家秦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的那么一个框架协议，可郭亮这个小青年一出手就大大地改变了，价格比他们想象的高，特别是同意接受一半的人，这也太理想了。 他们都在心里问：“中元国际这下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他们和县长刘昱、常务副县长张辉等领导一样，最看重的不是提高了的收购资金，更在乎的是接收一半的职工，这下闹事的人肯定大幅度减少。再也用不着为了那些人下岗的事东躲西藏了。 “郭县长，你真是好人啊。王韶丘，你这个刺头这下没话说了吧？”钱安南心里得意地想。 肖国华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亲自打电话将郭亮喊到自己办公室，狠狠地夸赞了郭亮一番，然后问道：“小郭，你和韩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和你因为抢女人的事有矛盾吗？怎么反而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 郭亮苦笑道：“肖书记，看你说的。我啥时候说过我和他抢女人了。我不是说他误解我跟女孩子谈恋爱吗？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幸亏不是存入档案，那岂不糟糕？” 肖国华笑道：“呵呵，都一样。你小子也该谈恋爱了。你们这个年纪抢女人很正常。女人嘛，只要不是很丑就会有男人去抢的，抢到了算你的本事。抢不到只能再选一个。说说，他为什么反而帮你？” 郭亮说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以前他们订的价格太低，以前的条件太苛刻。实际上我真的没有和他说什么，我提出要求他，他没有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肖国华说道：“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那个姓韩的小子有多贪？如果不是你有什么事抓在他手里，他会乖乖就范？你就是杀了他的亲娘，他也不可能吐出到嘴的钱来。他只要坚持他以前的框架协议，我们最终也得同意。这一点不论是他还是你，大家都明白。我那天跟你说了那么多，其用意你也明白。我不是要求你提高谈判价格也不是让你要他们接收我们的职工，只是请你劝科委里那些清高的知识分子认清形势，不要人云亦云当英雄好汉。……，还想蒙我？你不要以为我这个县委书记是白捡的，有些事情只是暂时看不到而已。你是不是答应不追那个女孩子了，所以他就……” 郭亮再次苦笑：“肖书记，你很喜欢八卦？如果我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开关厂就是白送我也不会妥协。世界上哪有送女朋友给别人让公家赚钱的事？” 肖国华开玩笑道：“呵呵，你觉悟太低了。” 实际上郭亮还真不知道韩尉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他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认识许昆山。而他想和许昆山搞好关系。当时我说如果他不改变条件，我就请自己的家人、朋友买这个开关厂，请许昆山帮忙销售防爆电器。韩尉也知道许昆山在楠竹坳有一家大煤矿，现在还没有进行开采，一旦开采就需要大批的防爆电器，完全可以暂时应付一下开关厂的销售。也许就是因为听了我这种类似威胁的话，加上想通过我来认识许昆山，所以他就改变了主意。” 肖国华听到楠竹坳煤矿不由一愣，因为肖国华在郭亮的牵线下，他自己也在那个煤矿里拥有股份。虽然那个煤矿现在还是小量的生产，还在矿外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在目前煤价一天天高涨的情况，那个煤矿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将来的回报十倍多不止。在这件事上，肖国华还得好好感谢郭亮。 他先随口说道：“原来是这样。”沉思了一会之后再语气平缓地解释说道，“许昆山这人人脉很厚，他父亲在我们省工作了很多年，从县到市到省都有他的熟人，很多人都怀念他父亲在任的日子。许昆山这人做人比韩尉大方多了，也有魄力多了。韩尉这人现在做生意其实是在逐步吞噬他爷爷留下的人脉，将人脉转化为金钱存进自己的腰包。而许昆山则是在利用人脉扩张人脉，很多人帮了他的忙，但更感激他，愿意和他交朋友。依我看，这个韩尉不可能被许昆山结纳，他不会愿意粘上这个污点，最多和他吃一餐饭见一个面。” 郭亮心里在回忆和许昆山交往的点点滴滴，发现他正如肖国华所说的，他很豪爽不贪财，在煤矿的事上郭亮算是帮了他的忙，但郭亮感觉很舒服没有任何为难。许昆山也帮了郭亮的忙，比如为林梅花钱买培训指标的事，对方并没有说什么，既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故意表功，而且当郭亮将那些钱还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故意地装逼说不要。而且他明明有能力可以让教育局的人少收钱，但他没有占这种小便宜，而是按当时的牌价将钱一分不少地交到教育局。整个事件中没有一个人感到为难，除了最终受益的林梅，也没有一个人感觉到自己得了多大的好处，对不起其他的人。 他做的事一切都似乎很自然，没有做作没有使人为难。 而韩尉在收购开关厂的行动中却做得不好。开始的时候他一味地想多赚点钱，把框架协议定得熟人都不敢接受，还逼得张春秋、秦云等人采取拖延的办法来对付。还逼得肖国华出面请郭亮做科委少数人的工作。而一旦想交好郭亮，又突然之间提高百分之五十的收购价，还爽快地答应接收百分之五十的职工。这种一反常态的做法不但让秦云等前期谈判人员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也让后面的谈判人员无所适从。 幸亏郭亮是初涉官场的人，他一门心思为了公家的利益，没有去想是不是把秦云架到火上烤，所以郭亮倒是无所谓。如果这个人不是郭亮而是一个官场老油条，相信这个老油条还得跑到秦云家里好好地解释一番。 可以说韩尉这个行动把他的人脉好好地折腾了一通，人们从心底对他产生了厌恶。 特种开关厂的事就这么告一段落，没有多久开关厂被中元国际正式收购。不久以后被改名为绍城易发电器有限公司。再过一段时间，它就被一个绍城市的私人老板接手了，韩尉赚得笑呵呵的，眼睛又盯向另外的企业。 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还真的帮鱼产品深加工厂销售了十三万元的坛子鱼，还有一个外省的老板吃了坛子鱼之后专门跟加工厂签订了长期供货的协议，今后每年的供货量都超过十万元。 这是郭亮始料不及的。鱼产品深加工厂对郭亮又佩服又感谢。厂里的职工包括刘联盛都知道，如果郭亮自私的话，他完全可以自己开一个这样的厂，他有技术（林梅的外公肯定会愿意出来帮他）、有市场、还有资金，他现在纯粹是在帮忙。很多水产局的人知道后，都说郭亮是一个真心真意为职工办实事的好干部，跟韩长江等人比，那种人真该羞愧而死。 不久以后，郭亮遵约让韩尉跟许昆山见了面，他们一起吃了饭。但是，也正如肖国华所预计的，韩尉还是没有办法和许昆山深交，仅仅认识而已。 对此，韩尉也没有怪郭亮，也不敢怪郭亮。韩尉和许昆山两人的业务完全没有交集，商场上他们倒也没有任何矛盾。 时间很快就到了七月初，刚当上副县长的郭亮总算上手了，当起副县长也有模有样。期间舒月华、林梅两人都不再来找他。他打电话给她们，她们也只是很客气的聊着，就是不“上钩”过来陪他。郭亮抽时间到过舒月华那里，但她只是将他当自己的老板看，不再和他说以前那种感情。更不给她和他两人独处的机会。看着她惹火的身体，郭亮只有咽口水的份。 八月初，放暑假的吴卉来到了郭亮的单位，听说郭亮荣升为副县长，她大吃一惊。扯着郭亮的胳膊要他请客，责怪他太不够意思，这么好的事情不打电话告诉。她嗔怪地说道：“我和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就不透露一声呢？想吓我一跳？……，真想不到你这么走运。比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快多了。”她开玩笑道，“不行，我得告诉我爸爸，让他早点巴结你。免得你当了他的领导，想巴结也巴结不上了。” 兴奋的吴卉接下来就打电话给梁倩英，很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梁倩英也很惊讶，说是等几天也过来要郭亮请客。 众所周知，副县长和一个水产局的局长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当了副县长才算是真正走入了仕途，开始了仕途的第一步。 当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到家里的时候，郭亮偷偷地打电话请来了柯柳。但是，柯柳来到他这里后看到吴卉腻在郭亮身边，还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马上借口有事走了。走之前还对吴卉大声吹嘘了郭亮一番，说他工作如何认真，说他如何有能力，说他在群众中的口碑有多好，还吹他在最近主持开关厂谈判中为工厂获得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利益…… 柯柳还将她和郭亮是同一年考取的公务员，同时分到双清县的事说了，“埋怨”郭亮运气太好，把她和其他一同进来的人比了下去，大家很没面子，云云。 第247章 市委书记调走 第247章 市委书记调走 最后，柯柳还说她最近被提升人事劳动局办公室副主任，这事有郭亮跟她的局长打了招呼，她正准备忙完手头的事后请郭亮吃饭…… 柯柳真真假假说了一大堆话，让吴卉的心怪怪的。她既明白郭亮和柯柳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知道郭亮这家伙在双清县成了香饽饽，成了大家看好的对象：无论是仕途还是个人问题。吴卉甚至想如果她现在不公开表明态度，恐怕到时候就没有自己的份了。 送走柯柳，吴卉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当郭亮为她泡了茶，两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吴卉挤到郭亮身边坐下，脸红红地问道：“郭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行不？” 郭亮随口说道：“行。” 她低下头，问道：“我有什么不好？” 郭亮一愣，狐疑地说道：“你没有不好啊。现在你这种姑娘非常难得。人长的漂亮，有聪明。虽然是高官子女但你却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气息，真的难得。我可是说真的。” 吴卉心里感谢，嘴里却撅起嘴巴，抬起头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骗人！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我骗人？我骗过人吗？”郭亮说道，“我保证没有骗你，你真的不错。” 吴卉看着郭亮的眼睛，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郭亮心里咯噔了一下，说道：“我怎么不喜欢你，我没有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 吴卉推了郭亮一把，说道：“你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她轻咬皓齿，羞涩地问道，“你爱我吗？” 郭亮惊讶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吴卉看着他不说话，脸阴得都快要哭了，说道：“我就那么讨厌吗？爱与不爱你说啊。” 郭亮反问道：“我们合适吗？你才多大？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毛孩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小妹妹。我们之间差别也太大了一点吧。” 吴卉瞪着眼睛说道：“虚伪！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我到了可以恋爱的年龄，你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我们之间差别大？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你现在是副县长，我是一个大学生。这就是你说的差别？我知道你会说我是副省长的女儿，如果我嫁人的话，一定要找一个大官才能配得上我。可是，这话如果是一年前说，你说的也许是理由，现在你自己说，还是理由吗？我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有觉得那是理由。不说是副省长的女儿，就是部长的女儿也有嫁给普通人的，就你封建。” 郭亮笑了笑，说道：“可是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没有！”吴卉大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休拿这些来蒙我。如果你有女朋友，怎么房子里没看见她的相片，没有发现其他女孩子的东西。你说，她是谁？你说啊。” 郭亮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喜欢的是舒月华。但是她不愿意嫁给我。” 吴卉说道：“喜欢她？我看你是喜欢她的胸脯才对。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爱她，你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郭亮脱口问道：“那我应该什么样子？” 吴卉说道：“你应该追啊，去缠啊，去讨好她去哄她。哪有你这样坐在家里等她上门的？为了爱，人家可以不顾刀山火海，不顾枪林弹雨，你怎么连一点点时间都不愿意花费，怎么一点感情也不愿意付出。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她吗？” 郭亮被她这个小姑娘说得目瞪口呆，发觉自己真没有别人谈恋爱那股疯狂劲，真没有一点付出。舒月华说她不能和自己谈，说是为了他好，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动作。难怪舒月华现在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也许她就是在考验我呢。 吴卉说道：“郭亮，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你喜欢的绝对不是她。你们两人绝对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当然，我也不能说你对我有很深的感情，但至少我和你比你和她谈得来。你不要不承认，你绝对没有那种为她付出一切的决心，没有那种一刻也离不开她的感觉。而我有！” 郭亮看着她，反问道：“你有？” “是的！”吴卉说道。 郭亮还是说道：“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吴卉道：“我也不强求你。你自己再想想吧，如果想通了，你就来找我。如果没想通，那我们还是现在这种关系，好吗？只是我劝你一句，不要误了其他人的青春。我年轻，你再误我几年没有关系，但有的人等不起。我的心已经向你敞开，你是否接纳我，由你决定。” 郭亮有点木木地看着她。 她站起来说道：“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决定吧。天色也不早了。” 吴卉说走就走，还没等郭亮反应过来，她就拿起她的小包离开了郭亮的房子。 郭亮追出来问道：“你到哪里去？” 吴卉笑道：“你还担心我丢失？在县城住宾馆也好，租的士回省城也行，或者到我叔爷爷家去也不错。总之，你放心，我很安全。我们总不能孤男寡女同居一个房子。除非你追我，而我大学毕业了就可以。呵呵，本来我也没有计划睡你这里，再见！” 实际上郭亮也没有想过她会睡这里，因为现在时间还早，找宾馆来得及。 郭亮送她进了县委招待所，当他陪她进去时。她报上名字，服务员就微笑着递给她房门钥匙——显然，她早已经在这里订好了房间。 第二天她到郭亮办公室坐了一会，然后去她叔爷爷家。在那里玩了几天，等梁倩英来县城后再到县城陪梁倩英在呆一天，之后就和梁倩英一起回了省城。 当九月初吴卉大学开学的时候，市委书记王祥山也终于调走了。他将调走的风声传了一年多，总算没有让有的人“失望”。他意气风发地从省直机关下来，原以为就此平步青云，却不料摔了一个大跟头，调到省文联当主席。 真是仕途难料。 但是，一直想尽办法挤走王祥山的马春华也没有得到自己所想的好处，那个市委书记的宝座并没有让他坐。这个位置空下来不久，上面就有传言下来：将从湘湖省调一个人来当绍城市的市委书记。现在那个人在中央党校学习，之前担任了一家国有大型企业的厂长兼党委书记。 有人还传言这个准备上任的市委书记异常年轻，才三十多岁。还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说这个新市委书记是许昆山的女婿，名字叫薛华鼎。 对于市委书记的人事变化，郭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没有感觉到这个王祥山和薛华鼎的更换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只觉得这次上级的人事安排很正确，马春华确实不够资格担任市委书记，甚至连市长都不够资格。虽然他和马春华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凭他在高新科技开发区的所作所为就知道这个姓马的太自私太贪婪。 郭亮坐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地笑道：“真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马春华不急于挤走王祥山，不尽力架空这个市委书记，王祥山也许就会和马春华妥协，马春华能够在王祥山的阴影下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薛华鼎来了，看你还能牛多久。人家省委领导肯定是不满意你才让一个年轻人来看着你。” 他轻轻的敲着桌面，嘴里念叨道：许昆山，许昆山，你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啊。年纪并不大就有了一个当市委书记的女婿。你自己当市委书记也不显得年老啊。许氏家族的势力真的很庞大吗？ 晚上郭亮在电视里看绍城市本地新闻时，发现马春华果然比之前消沉了许多。当时他正拿着一篇稿子正端坐在主席台讲话。讲话的主要内容是举全市之力，努力将二乘六百万千瓦火力发电站的项目争取落户在绍城市内。虽然讲话的声音还是如以前那么洪亮，但少了很多灵气，没有以前的那种神采飞扬。倒有一种气势汹汹的味道，几乎是一种威胁，威胁各级官员全力支持市里向上级争取火力发电站的项目。 对于这个国家项目，郭亮通过绍城市的电视、报纸多少有了一点了解。这个项目国家将投资十八个亿的巨额资金。但各地竞争异常激烈，很多自认为有条件的地区都使出全身解数在争取它能落入自己的地盘，绍城市自然也不例外。 在高新技术开发区摔跤了的马春华更是想借这个项目扭转自己的形象，向全市的人民显示他马春华还是有能力的，是为绍城市造福的好领导。 他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但是，与全力以赴的马春华不同的是，当时失意的王祥山却不怎么在意。多次市委常委会议上，他都敷衍以对。不知道他是故意和架空他的政敌唱反调，还是因为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调走了而心灰意冷，反正就是不来劲。 市委、市政府的分歧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就传到了下面各级官员的耳朵里。 面对他们的分歧，这次下面官员的反应与上次建设开发区的反应不同。这次有很多以前中立的干部站到了市长马春华的一边。大家都觉得有机会争取到火力发电站项目当然好，不说有十八个亿的国家投资，能大大提高本市的GDP，能改善当地的经济状况。就是没有经济上的巨大好处，至少自己用电的问题得到改善。也许再也不用担心夏天停电，不用担心空调突然停转让办公室里如蒸笼一样热。 当时市政府拿出了一份《关于促进火力发电站项目落户我市的行动方案》交给市委常委开会讨论，很多干部都认为这个行动方案虽然投资很大但可操作性强，更主要的是能让很多干部从中得到实惠，然而，这个众人抱以希望的方案却因为王祥山的坚决反对而搁浅。 这让王祥山更加脱离干部们，为他最后灰溜溜地离开绍城加了一把火。 郭亮对这个火力发电站项目也是很渴望。他考虑的不仅仅经济发展、就业岗位增加、用电紧张程度缓解，他更主要的是考虑火力发电站将来要烧大量的煤炭，而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烧。楠竹坳煤矿的煤质量优良，完全可以作为火力发电站的用煤。如果火力发电站的用煤从楠竹坳煤矿采购，那父亲就能大赚一笔，煤矿也就真的成了实实在在的聚宝盆。当然，大股东许昆山赚的会更多。 即使无法顺利地将让煤矿的煤卖给火力发电站，至少也能从用煤紧张煤炭涨价的有利环境里获得比平时更多的好处，水涨船高嘛。 他心里也埋怨这个喊走喊了一年多的王祥山怎么还不滚蛋。早一天滚蛋也许这个火力发电站项目就早一天落户绍城市。可惜他人微言轻，他心里在不喜欢王祥山也没有用，人家不愿意这个项目落户这里，郭亮也只能哀叹几句，在心里骂几句而已。 不过，郭亮并不因此而对那个马春华市长抱有好感。首先这个家伙的动机就不纯，纯粹是为了自己改变形象而故意掀起这场风波，借大多数干部的意见来逼迫王祥山打压王祥山的威信。其次，明知道绍城市的经济不好，还拿出大笔的资金来搞场面功夫，让下面的官员得实惠，是间接地收买人心。其三，马春华这个人太会造势，动不动就搞什么举全市之力。上次成立绍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就是说什么举全市之力，搞得很多人倾家荡产，把水产局搞得差点缓不过气来。韩长江、牛望山之所以判刑坐牢，与马春华的好大喜功贪婪无措有直接的关系，可以说，他们就是马春华一手送进监狱的。 现在争取火力发电站的项目好是好，但也没有必要又喊什么举全市之力，毕竟只是争取，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去做，去找上级讲理由摆道理。就是请客送礼，那也是领导拿着公家的钱去办而已，与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关系？不说普通老百姓使不是劲，就是郭亮副县长这个级别的人物也不知道如果帮上忙。喊出举全市之力的口号这不纯粹是赚吆喝吗？ 郭亮心道：“幸亏不是在文化大革命，如果是在那个时期，你马春华不知又要召集多少人游行、召集多少次万人大会。” 而且郭亮从有些人的嘴里知道了市政府提交给市委常委会讨论的那个《关于促进火力发电站项目落户我市的行动方案》的大致内容：拿出大把的钱来向上找人活动、市里大力宣传、各地干部到外地参观考察理解电路的重要性、县里开始启动项目的前期运作、…… 电力的重要性还用得着干部去外地考察之后才知道？而县里在项目还没有确定定在绍城市的情况西就进行前期运作，其目的则变成了绑架，变成了绑架上级政府：我们这里已经开始运作了，如果你们上级不答应，那我们绍城市就会损失巨大！ 郭亮觉得这个马春华真的太疯狂了，为了自己的政绩拿国家的钱不当钱用。 郭亮对马春华有这个想法，肖国华也同样不喜欢马春华这么做。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直接说，记得有次和郭亮谈起这件事，肖国华用三个字对马春华做了总结：瞎胡闹。 王祥山黯然离职、马春华雄心勃勃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市委书记将可能从天而降、……，这些事情对郭亮而言似乎没有关系，对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没有什么影响。他没有把心思放这里，还是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别人议论这些事的时候，他也只是听着，没有参与讨论。 但副县长康美霞多了一份工作：按照市里的安排，她组织一批人配合县委宣传部在县城里进行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的宣传。 现在走在县城的街上，人们到处都能看见一条条与此有关的鲜红标语：“企业要发展，电力必须先行”、 “我们吃苦是为了让后代享福”、“坚决打击一次破坏经济建设的犯罪活动”、“感谢上级让火电项目落户我市”、 “谁妨碍投资，谁就是犯罪”…… 郭亮依然旁观着。让他想不到的是没有多久这个火力发电站的项目还真和他扯上了关系。当时他得到通知说开会领取相关任务时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觉得实在有点荒谬：“我分管的工作既没有工业，又没有电力，怎么找上我，通知我看火力发电站的工作会议？” 郭亮拿着笔记本，走进县政府三号会议室，笑着问主持会议的常务副县长张辉道：“张县长，市里这个项目本身与我们县没有什么关系，更与我分工扯不上来。我也要开会？” 张辉笑道：“你不是管科委吗？火力发电站是高科技，怎么和你扯不上关系？” 几个人都笑了。 郭亮笑道：“真是佩服你联想丰富。科委如何配合，如何有关？” 第248章 诡异的文件 第248章 诡异的文件 张辉说道：“郭县长，你这态度有点不对。怎么说这事也是市里当今的头等大事，各级政府的工作都要为之让路，怎么能没关系？今天找你来就是你分管的林业局与这个火力发电站项目有很大关系，你和康县长一定要把这件事配合办好，不能拖全市工作的后退。” 坐在郭亮对面的秦云副县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件事对郭县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又可以少操好多心了。” 上次郭亮几个小时就把开关厂的框架协议标的价格提高了一半，还让新老板答应接受一半的职工留下就把他秦云顶到了墙壁上。郭亮在接受一个个赞誉的时候，很多人在暗地里骂之前负责谈判的秦云从外面的人手里收了很多好处，所以价格才那么低，对方才敢要求一个职工都不留。 虽然秦云确实收了好处，但那点点好处算什么？当时从县长到常务副县长都告诫他在谈判的时候放宽一些，尽量给那个韩尉和中元国际以方便。如果不是他坚持不能放的太宽，不能做得太露骨，那个协议早就签了。 这么说起来，秦云还算是有良心的。可是现在却两边都不讨好，名声臭了大街。秦云心里常常想：“郭亮这小子真是运气好，那个狗日的韩尉怎么就一下变成观音菩萨了呢？真他妈的奇怪。” 郭亮听了秦云的话，问道：“哦，秦县长，争取到火力发电站对大家都有好处吧？张县长，你就别给我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事与我有关？” 张辉道：“市里计划征收双清县茶叶厂的部分土地。市项目办没有什么钱拨下来，但我们县要把地征好，让马路早日建起来。” 张辉不说还好，至少让郭亮猜测到底是哪方面与活力发电站有关，心里不会反感。张辉这么一说，郭亮立马说道：“什么意思？市里不是说将火力发电站建设在金丰县吗？我们这里征什么地？乱弹琴。” 张辉道：“今天开会就是向你通报这件事的。你先看看文件。”说着，张辉拿出一份文件交给了郭亮。 文件不长，说的是也很简单，就是举全市之力支持火力发电站项目的申请。为了让上级领导看到绍城市市委市政府的决心，市政府决定先期在全市行动起来，为火力发电站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在金丰县征地建设火力发电站基地；在金丰县和双清县征地建设运输煤炭的公路、铁路；在金丰县征地建设火力发电站周围的市场；…… 看完文件，郭亮有点目瞪口呆。他将文件递给旁边的秦云，对张辉说道：“张县长，这种做法不对吧。说好听一点是向上级表示决心，说难听一点是绑架金丰县和我们双清县的人民，逼上级领导就范。万一上级不把项目放在我们绍城市，将来浪费的这些钱谁掏？造成的巨大经济损失谁来承担？” 张辉说道：“郭县长，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政治眼光？怎么首先想到的是项目不落在我们市呢？我问你，如果市里这么做是不是项目落实下来的可能性大得多？既然可能性大，那我们就应该努力。项目下来之后，我们全市的GDP就能迈上一个新台阶。我们全市人民包括我们双清县就能得到实惠。你所说的损失是一个伟大事业必须付出的代价。现在项目竞争如此激励，不能拿出一些非常规手段，你以为你有天大的本事能抢回来？人家其他地区一样在申请，一样都在到处找人拉关系，你说凭什么把项目交给我们？” 郭亮说道：“可我觉得这么真的损失大。况且一个项目从申请到立项到落实再到开始动工建设，至少需要二年三年的时间。我们现在把地征在手里，这二年、三年的农业生产就费了。你看，文件上说的那些地皮，都是良好的农业用地，特别是良好的茶林地。如果按照这个文件要求来做，我们双清县茶叶厂将近减少一半的产量。金丰县的茶叶产量更将减少四分之三。此外还有稻谷、棉花等损失，算起来一年都是好几百万，甚至有可能上千万。而且这些地征走之后，农民的日子怎么过？他们将来吃什么？青苗补偿费、征地费、生活补助费我们又筹集了多少？” 张辉忍不住说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不要讲这些客观条件了。这就相当于过去的打仗，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就必须打破一些瓶瓶罐罐。今天找你……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不是讨论该不该做的问题，而是讨论我们如何做、如何做好的问题。你们都看了文件，从文件里可以看出我们双清县涉及的面积很小，又主要是双清县茶叶厂，这个茶叶厂效益很不好，利用这次征地的机会减少一些职工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这样一来将来我们的负担就轻。现在是市场经济，效益好的企业自然会主动招收更多的员工做事，效益不好的企业也应该减少没有事做的员工，这是历史的必然。郭县长，你说呢？” 郭亮实际上也不是死守着茶叶厂不放，刚才之所以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他觉得市里这么做简直就是败家子，真正的崽卖爷田不心痛。他说话完全是凭良心说话。 按照这个文件，金丰县才是“重灾区”，而双清县的问题不大，涉及的面积也不多，县里虽然拿出全部的征地费、青苗补偿费、生活补助费有困难，但还是有能力拿出百分之五十的钱，至少能保证茶叶厂的职工不闹事。郭亮担心的是金丰县，需要征那么多面积，他们县有经济实力拿出这么多钱来？一旦闹事还真是大事，涉及那么多农民。难道金丰县的领导没看到？ 郭亮见张辉看着他，说道：“只要县里能挤出一笔资金，我想这项工作的问题不是很大。茶叶厂我可以去做工作，保证他们不闹事。现在最麻烦的可能是沿线的一些散户，虽然他们的面积所占的比例不大，但需要一家一户地上门做工作。这些农户不可避免地会观望、会相互攀比、会尽可能地多要补偿，这需要全市给出一个大致标准，也需要金丰县和我们县进行协调。如果两个县的费用相差较大，将来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见郭亮不再出言反对，张辉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表扬”，他说道：“郭县长考虑得很全面，想的很周全。但是，正如马春华市长所说，我们各县都要发挥主观能动性，都要力争上游，不能搞什么一看二等三通过那一套，能够走前面就不能走后面。相对金丰县而言我们双清县的困难小多了，那我们就不能等他们开始了我们再开始，这对他们不公平。正如刚才郭县长所说，单个农户肯定会观望、会攀比、会漫天要价。既然存在这种现象，那动手快的肯定更有优势。越拖，将来的困难更大，钉子户越多，事情越难收拾。所以，我对郭县长刚才的说法有不同意见，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快，不要去考虑金丰县是怎么做的。只有我们完成了，才能在形势上帮助金丰县，才能在全市范围内营造一个人人努力个个争先的气氛。” 郭亮不想跟他反驳，反正麻烦最大的是金丰县，反正问上面要钱的是你张辉，我这个副县长无权无钱，我就负责跑腿算了。你要放卫星我也不反对，只要你能拿出钱来。而且那些单个散户的征地与他这个副县长没有任何关系，他只管茶叶厂的事。 郭亮不说话，康美云也不说话，因为事情与她的关系更小，她虽然分管国土局，但这是全市统一安排的事情，她完全按上级的调子把相关文件和精神原封不动地传到国土局就是，占多少地征用多少地由你们上级定，她不准备更改任何命令。 这个会议很快就散了，郭亮拿着征地的图纸和文件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将黄秘书喊到自己办公室将文件和图纸给他看了，让他通知林业局和茶叶厂派负责人明天下午来办公室落实文件上的事情。 就在郭亮以为什么事都已经安排完毕，为火力发电站征地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准备批阅其他文件的时候，黄秘书突然咦了一声。 郭亮笑问道：“惊讶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问题？” 黄秘书看着地图说道：“问题倒是没发现，但我觉得这公路修的有的奇怪。他们为什么修这条马路？火力发电站这个项目即使落地在我们绍城市，基地也是放在金丰，他们修路修到我们这里我们县里腹地干什么？最多连到与我们县几条大道就行了吧？” 郭亮说道：“文件上不是有说明吗？就是为了火力发电站职工出入方便，为了辐射更多的地域，带动更多的农民致富。呵呵，我真不知道他们是皇帝还是什么人，非得修一条这么宽的路给他们出行。这种大手笔真能有效果吗？” 黄秘书问道：“我们县有值得他们来的吗？我们县哪里有特别的风景，又没有有名气的商场商业街，难道他们来这里忆苦思甜？” 郭亮被黄秘书逗笑了，说道：“也许是作为煤炭运输的备用线吧。毕竟我们梅山镇的楠竹坳有一个优质煤矿。买煤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黄秘书说道：“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如果是为了观光，马路修建可以照顾沿途一些风景名胜区。如果是为了进我们县城，马路压根就没有必要修到这边来。直接走响水镇穿过去就行了。如果是修运输煤炭的路，他们就不应该将马路穿过我们茶叶厂。” 郭亮一愣，重新拿起图纸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说道：“我看不出什么问题啊。这马路不是很直吗？从金丰县的石滩镇过来，笔直修到我们这里的茶叶厂再……”说到这里，郭亮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虽然他不是和黄秘书一样是本地人，对双清县的地理情况很熟悉。但他也多少知道全县主要乡镇的大致位置，也知道相互之间的大致距离。可现在这条马路看起来很直，可实际上只是图纸上画直了，如果按上面标注的公路沿途经过的地名对照真正的地图，那么这条路不可能是直的，特别是按郭亮心目中记得的那些位置来看，这条马路还真修得有点莫名其妙。 郭亮狐疑地问道：“黄秘书，会不会是他们图简便，把那些根据山势、河流等地形变化的地方给省略了？” 黄秘书点了点，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改动也太诡异了一点。” 郭亮想了一下，吩咐道：“黄秘书，你从建委设计所拿一份最近出版的地图来，对照文件上的这些地名认真将把这条公路标出来。我也觉得这里很不对头。连走M形都不是，是在乱转。” 黄秘书答应后就拿着文件和图纸走了。 郭亮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设计这条路的技术人员难道如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的美军一样用了过迟的地图？也许他们也是为了应付敷衍上级领导吧，这么随便画一张图就交差了。估计他们和我一样的心思，认为现在就征地就开始建设公路实在太早了，没有必要较真。”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郭亮随口问黄秘书道：“昨天到建委拿到图纸了没有？把标出来的图给我瞧瞧。” 黄秘书出乎意料地说道：“没有。他们建委说管图纸的人休假了，暂时拿不到。他们说等那个人上班，他们就会帮我把图纸送过来。” 郭亮皱着眉头问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单位，天天都要用到图纸，一个人休假难道他们就都不干事了？这话你也信？” 黄秘书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他们建委副主任给说的，说那个管理员是他的亲戚，钥匙都抓在他一人手里。让我原谅原谅他。” 郭亮说道：“这明显是忽悠你。我就不信……”说到这里，郭亮一下没说话了，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 黄秘书的脸色也有点不正常。他小声说道：“郭县长，这里面好像有猫腻。似乎有人不喜欢我们多管闲事。我昨天去那里拿图纸，那边不断地找借口拖延。我把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也给他们说了，他们被逼得没办法就偷偷打电话给了张县长，张县长又打电话给我，说郭县长你只要负责茶厂的征地工作就行了，茶厂之外的事没有必要去理。他还说他有时间的话会直接找你谈。” 郭亮听了，心里很是腻味，一件光明正大的事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神道道？如果你们觉得理亏觉得心虚，那就不要做这么缺德的事，等项目定下来在大张旗鼓地征地不迟。这么大的项目谁敢阻拦？再说，项目定了不就有钱征地了吗？ 郭亮挥手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就只管我的这些事。” 黄秘书讪讪地笑了笑。 黄秘书刚出去领送文件，常务副县长张辉就走了进来，满脸笑容地问道：“黄秘书呢？昨天我打电话到建委了解情况，听说他在那里要什么图纸，我就劝了他几句。人家管理员请假了，迟几天拿图纸有什么关系，呵呵，你说是不是？” 郭亮说道：“是我给他下了命令。他们建委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由一个人管理。张县长，你找我有事？” 张辉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说道：“刚走到你办公室外面，想起昨天和黄秘书说的话，我就无意中走了进来，想和你老弟随便聊聊。你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 郭亮也只好站起来走到张辉身边的座位上坐下，笑道：“我是你手下的兵，我有没有有重要的工作你还不知道？我是无意中发现昨天文件里那份附件图纸画的太简单，马路的走向与图纸上的走向相差很大，所以一时兴起就想找一份图纸将公路标出来，看看到底是我记忆有误不了解县里的地理还是市里的文件搞错了。” 张辉笑道：“你啊就是爱较真。你昨天自己不是说了征地工作太早了吗？市里其实也不是存心要这么做。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昨天还真说对了，市里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绑架，将巨大的经济利益绑架到这个项目上。但真正绑架上去，市里的领导又有点不敢，毕竟让那些被征用的地块几年不种作物，损失实在惊人。你想的，领导也想了。你没想到的，领导也想了。” 郭亮默默地听着。 张辉又说道：“市里的领导一方面要让上面的人知道如果不把项目给我们绍城市我们绍城市会损失很多钱。另一方面我们又不能在项目走空的时候真的损失巨大，那样的话可是对党和人民犯罪。这样一来矛盾就产生了，而且很尖锐。上级领导和其他地方竞争这个项目的领导谁都不是傻子，绑架不绑架他们肯定也能看出来。你说，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第249章 疑团依旧在 第249章 疑团依旧在 张辉看着郭亮问道：“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还未等郭亮说话，张辉继续说道：“我想你也没有办法，对吧？所以市里在征地方面玩了一点点名堂，给上级领导和其他争项目的地方领导一个善意的欺骗。对那些明面上的、离公路近、离城镇近的地方，我们就征收，就开始除出土地里的附着物，完全按马上动工修建马路的样子来准备，这是明的一面。 而对那些交通不便、离城镇距离远的地方，我们暂时不征，反正那些领导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会亲自下去看。这样一来，很多农田、山地还可以继续中庄稼。除非项目真的落在我们市，那些地块才会被真的征用，但那是二三年之后的事了。这是暗的一面。 明暗结合，最终目的就是设法把火力发电站这个项目抢下来。 正因为是这么跳着征地，所以你如果将这条马路画在图纸上，看起来不但怪异而且莫名其妙。这下明白了不？明和暗的事你得严格保密，特别是不能透露给上级领导和下面的人，否则的话，我们白忙乎了，损失也白付出了。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看出了问题，我还不准备跟你说这些事呢。” 郭亮心里的疑团一下被解开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领导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差点让我们这些跑腿的不敢跑了。” 张辉心里道：骗你还不是轻而易举？他笑道：“你就不要发什么怨气了。这是组织的决定，我不是存心想瞒着你。你牢骚话要让别人听见了会认为你有情绪，是对上级领导工作的不满。这将影响你的进步。其实我们做下级的，很多时候没有必要这么操心，管他娘的，他们上级说怎么办我们就按他们的要求做就是。何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张辉这话听起来是肺腑之言，有规劝有安慰，但里面又何尝没有威胁？何尝不是警告郭亮不要没事找事？ 本来郭亮已经放心了，本来不准备为这事浪费脑细胞。但听了张辉这种话，他心里反而更加狐疑：“这种合情合理的事，用得着你来威胁我？这事我明白之后自然不会再提。你什么意思？难道里面还真有猫腻？” 张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反而起了坏作用。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劝住了郭亮，郭亮会心悦诚服地完成茶叶厂征地的事呢。他站起身来，对郭亮说道：“郭县长，我们兄弟好像除了工作方面的事情，从来没有私人聚过。我今天晚上请你喝酒，愿意赏光不？” 郭亮笑道：“好啊，我现在是单身汉，有应酬就吃公家的，没应酬就在食堂吃。我想你私人请客肯定比食堂好吃得多。”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都是厨师做的，一个是县政府食堂的厨师一个是紫微星大酒店的厨师。”他伸出手，握着郭亮的手道，“就这么说定了，下班的时候我打你电话。” 看着张辉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离开，郭亮送他到门口。轻轻地带上房门之后，狐疑的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丁世军，我是郭亮。” “郭县长？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你打电话给我。”丁世军虽然开玩笑，但语气还是很尊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郭亮说道：“你旁边有人没有，我有一件私人的事请你帮忙。” 丁世军心脏怦怦直跳，他为自己能帮郭亮的忙而激动不已。他说道：“我现在在外面开车，周围没有人。请说。” 郭亮说道：“你帮我在你们建委找一张全县最新的地图来。最好是的大地图，我有用。不要惊动其他人。” 丁世军马上说道：“没问题。其实我老爷子公司就有这种地图。什么时候要？是送到你家里还是送到办公室？” 郭亮道：“中午送到我舅舅家里吧。我们一起在那里吃中饭，怎么样？”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像做间谍似的。 “太好了。我好久没跟你吃过饭了。”丁世军说道。 “中午见，再见！”郭亮挂完丁世军的电话又给舅舅家打电话，电话是舅妈接的，听说他要来吃饭，也很高兴地答应了。郭亮连忙说吃随便一点，不要舅妈额外买菜，他是和丁世军一起吃，没有外人。 舅妈嘴里答应了，但挂了电话之后还是喜滋滋地挎着菜篮亲自到城里买好菜去了：开玩笑，这个副县长外甥不但是自己家的门面更是自己家的福星，现在工作忙很难到家里来吃一餐饭，哪里敢用家常菜来对付？她家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存折上的数字一天天地上升，她现在在家里当太太，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走在街上不说那些普通的街上人对她毕恭毕敬，看见她就热情地打招呼，脸上的笑容都能挤出水来，就是那些街道的管理者，街道居委会干部见了她都是巴结的笑着，用好话奉承她，请她代他们向郭县长问好。每上街一次，她的心里就愉悦一次、自豪一次、得意一次。 好日子是怎么来的？还不全靠这个有本事的外甥郭亮？ 当她和保姆一起洗干净菜、有两个菜放在蒸笼里蒸的时候，丁世军开车来了。没有一会，郭亮也坐的士来了。 看到舅妈在厨房里忙碌，郭亮只好说一些感谢的话，说舅妈他们辛苦了：做了这么多菜也只能吃，不吃不更浪费？ 他和丁世军两人一边对照文件里那些地名一边在地图上做标记。地名不是很多，丁世军又对全县地理很熟悉，所以没有多久就标记完了。正如张辉所言，标记完之后，他发现公路在真正的地图上是一段一段的，没有连贯起来。 丁世军看了这些标注的线条，惊讶地问道：“这是通过我们县的公路？是真的修还是假的修？” 郭亮问道：“你是专家，你说如果真的修的话，会怎么样？” 丁世军说道：“专家称不上，但基本常识我还是知道。如果这些标注的路段要连起来形成真正的公路，非得连出五六条路不可。一条路绝对不可能是这样，除非是在我们县建迷宫，让外地游客进行有奖游戏。”说着，他笑了起来。 郭亮看着零散分布的线条，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有点像迷宫。……，你对全县的地形、方位比我熟得多，你说这些标注的地方都是离城镇近、离马路近吗？” 丁世军看了一会，说道：“说不上远与近。你看，这几段算是离城镇和公路近的，这些却是乡村小公路，很少有人去。” 郭亮说道：“这个我看地图就能看明白。我的意思是这里地方是不是马上就要修其他公路，将这些纳入公路的覆盖范围？” 丁世军倒是没有郭亮想的远，他说道：“你是副县长，这些我还真不敢乱说。等我先看了全县五年公路建设规划之后再向你汇报，行不？……，反正这些线条给我的印象就是很乱很杂，完全不像是为公路征地。老实说，我认为这个设计的人在率性而为。” 郭亮当然知道这种以文件形式下发的东西是不可能率性而为的，里面肯定有其他的用意。现在他和丁世军想不通，只是掌握的信息太少而已。也许张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上面的意图，或许还真的是为了善意地欺骗上面的领导或考察团故意这样：离城镇近、马路近的征一些，离城镇远、马路远的也征一些，免得看出破绽。 “可这么做的话，将来即使项目落下来，那有些不纯粹是浪费？应该在计划建设的马路经过的路段跳着征地啊。”郭亮再次糊涂。最后想起反正不是自己的事，他强迫自己干脆不想了，他对丁世军道：“上级肯定有他们的意图，我们就懒得想了，等今后再看结果吧。” 丁世军说道：“那当然。你们领导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所能理解的。 郭亮开玩笑道：“你现在也是官员了，怎么说这么没觉悟的话？”然后问道，“这张地图就给我了。” 两人坐在满满一桌子菜的桌子旁相对无语：“这么多菜就是再来八个人也吃不完啊。” 舅妈还在旁边说道：“时间来不及，味道不好的话没嫌弃，等你有空的时候提前打电话来，我们早一点准备，那味道就好多了。” 郭亮说道：“这么多菜还说时间来不及？舅妈，如果下次再这样，我都不敢来了。” 舅妈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嫌舅妈的菜不好吃就直说。现在小苑在南方，我们就你这孩子能看到，你不来，我们可难受了。前天你外公、你舅舅还在念叨你呢。对了，你妈妈对你说了没有？她下周星期三来我们家，到时候你也来吃饭。你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在餐馆里吃又不方便。干脆你劝你妈就住我们家，你天天来这里吃饭就是。” 郭亮的妈妈带着一群考古、历史学家在梅山镇的槐山寺挖掘古墓，揭开棺材之前大家都认定这个墓是明末起义军李自成手下大将李过的墓，大家都异常高兴，期待着历史界由此古墓发生一次令人惊喜的地震。可挖开之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仅仅是一些腐烂的衣服和书籍，还有一把快锈完的钢刀。这让他们大失所望，都说还不如不开棺，至少还让人有点念想。 棺外和寺内有很多实物可以证明这墓的主人是李过，可棺材本身却不能证明：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直欣喜万分的母亲看到朽腐的棺材里竟然是这么一堆无法判断身份的垃圾，她一下心沉谷底。像这种逃亡的起义将领不可能带着名贵的东西入葬，又一口棺材盛尸体就不错了，也就无法从棺材里找出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采取科学方法来判断里面那些腐烂的衣服、书籍是否属于明代，是否与当时普通的民众衣服有区别。 现在母亲不再常驻槐山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省文物研究所，和那些一样失望的专家们对着那些收集到的物品苦苦思索，很想从里面得到一些突破。她下周来这里，一是给槐山寺的考古做一个收尾，另一个原因则是来看看郭亮的房子，劝郭亮谈女朋友。对于郭亮突然被提升为副县长，她也惊喜，但惊对于喜。她觉得郭亮还是孩子，怎么可能领导一个县的工作？那可是几十万人不是一个班几十号人，她甚至担心是不是有人在捧杀他。 做母亲的希望子女成才，但更希望子女稳定，希望他一步步安安稳稳地升而不是这么突然蹿升。她是老师，对学生毕业后的一些情况了解得比较多，像郭亮这种毕业不久就狂升的学生她从来没见过。就是比郭亮早几年毕业的学生，据她了解也最多是科级干部而已，哪有这么快就成了副处级干部的？ 所以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但又不能跟别人说，免得别人说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儿子有能力当官。她只能跟自己的丈夫唠叨唠叨，可丈夫的心思全在学术上、在钱上，对郭亮的事乐见其成，还责备母亲瞎操心。 郭亮笑着对舅妈说道：“好的，我会劝她住这里。其实不用我劝，她也会住这里，我那里啥也没有，上班之后她一个人只能坐在那里看电视，还不如和你说话呢。舅妈，小苑工作怎么样？” 舅妈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样？他男朋友刚找了一个工作，在车间里当技术员，现在还是实习。小苑在一个公司当什么文员，我也不知道文员是什么，她说就是送送文件什么的。” 郭亮奇怪地问道：“他不是学工民建的吗？怎么到车间里去了？” 舅妈马上说道：“就是啊，我和你舅舅都觉得奇怪。后来小苑说什么那个工厂是他的什么亲戚开的，准备将来重用他。再重用又能怎么样？专业又不对口。……，还不如到我们家来做事，将来我家的这个厂还不是他和小苑的？人家重用总不能把那个厂给他吧？” 郭亮笑道：“舅妈，你这么早就准备把厂送给女婿了？” 丁世军也开玩笑道：“那我们的厂就要重新进行登记。……，大婶，南方的机会大，也许他现在也只是找一个工作安下身，将来还有其他想法。” 舅妈说道：“我就是怕他们年轻人想法多。小苑他们就应该和你郭亮一样，做什么事的都应该脚踏实地，做什么都做得最好，这样才能升官这样才能发财。东敲一下西捶一下，到头来一事无成。我又不稀罕他们发财，只要他对小苑好，他们俩口子感情好我就知足了。我们赚的还不够他们吃不够他们花？” 说到这里，舅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郭亮，你和龚建良很熟悉吧？”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熟悉。他在哪里？” 舅妈还没有说，丁世军代替她说道：“龚总昨天打电话给你舅舅，说是想从我们砂石厂赊欠十万元的砂子卵石，还要请我们出运费派车送到我们双清县和安海县的交界处。他有点担心这个龚总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们。” 郭亮哦了一声，问丁世军道：“你父亲怎么回答龚建良的呢？”郭亮相信舅舅打电话给丁家肯定是通气商量。 丁世军说道：“你舅舅是砂石厂的总经理，当然是他说了算。我父亲全力支持他。”实际上丁家确实不管砂石厂的事，一则砂石厂的利润相对丁家的房地产而已可以说很小，丁家完全可以不在乎。就算这个砂石厂被郭亮舅舅整得破产了也无所谓。二则也是看在郭亮的面子上，他们放手让郭亮的舅舅经营这个厂，只在砂石厂经济紧张或者销售不畅的时候一起帮帮忙。什么人员安排、财务管理，一概不插手。过年的时候分红，郭亮的舅舅说给他们多少就多少，最多是春节期间喝酒的时候向舅舅表示一下感谢。 舅妈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十万元的货加上运费，你舅舅担心长时间收不回。” 郭亮问道：“他要这么多砂石做什么？” 丁世军又说道：“他在安海县承包了一段公路，是利用原来的交通厅厅长孟冬浩的关系承包的，有近二百万的合同额。” 舅妈在旁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姓龚的想赊欠。” 郭亮马上说道：“赊给他！他要多少就赊多少。如果他有办公司的想法，舅舅可以进出入股。以私人名义也行，用砂石厂的名义也行。” 丁世军惊讶地问道：“你这么看重这个龚建良？听说前段时间他被杨向文炒了鱿鱼之后就到南方去转了一圈，结果没找到什么路子只好回来。那个孟厅长早已经撤职，人家给他的面子也只是敷衍他，过不了几年肯定都忘记他了。” 第250章 设下圈套 第250章 设下圈套 郭亮说道：“你不知道这个龚建良的本事，那个高岭集团几乎就是他打下的一半江山。很多市场都是他开拓的。他和杨向文关系弄僵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并不是他没有本事。这次承包公路的事我看未必是看在那个姓孟的面子上，很可能是龚建良自己放的烟幕弹，他不想和杨向文发生正面冲突而已。当然这个姓孟的也不是真的毫无用处，他的技术很牛，是我省建筑业方面的权威，人虽然迂腐点，但技术是顶呱呱的。如果他和龚建良联手，一个有技术一个有市场，那个什么高岭集团未必能竞争过他们。” 丁世军眼睛一亮，说道：“你是不是说他们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资金？如果我们把资金送过去，那这个公司就会风生水起？” 郭亮说道：“这个可能肯定有，但我也不敢说死。你让你父亲跟他龚建良接触一下，看他龚建良能不能拉下脸来和原来的老板竞争，如果能，则一切好办。你们家的公司就从我们双清县走出绍城市到全省去。如果他龚建良还想现在这里畏畏缩缩，还顾忌以前的老东家，那就有点麻烦。市场如战场，当大家去竞争一个项目的时候你不敢全力施为，那失败的就是你。” 丁世军笑道：“郭县长，我看你不要当什么县长了，干脆带我们做生意算了。我发现你有成为商业巨子的潜力，呵呵。”他接着说道，“这事好办。龚建良现在这种心态很正常，但当现实逼他必须振作的时候，他就不会再顾忌以前什么东家不东家了。你放心，我马上让我父亲和他联系。一定要把他拉到我们一起来。这样，我提一个建议行不行，初步定下我们四家做，那个孟厅长一份、龚建良一份，你舅舅一份，我们家一份，我们就把这个公司做大做强。呵呵，我可是强行要插进来，将来考虑股份的时候，我家可以放出一点。” 郭亮道：“我只是提这个建议，切莫轻易放弃龚建良和孟冬浩他们二人，他们现在是潜力股，正是状态最低迷的时候，非常值得投资。你父亲是商场老手，知道的比我多得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舅妈有点不相信地看着郭亮，觉得她家跟一个什么厅长合作做生意实在有点不靠谱。不过，她现在是充分相信郭亮，郭亮就是要她把房子卖了做生意，她也不会犹豫什么，肯定会马上鼓动丈夫按郭亮的要求来做。她心里也活动开了：“如果这个事办成了，那我们不就成了一家大公司的老板？那小苑和她男朋友应该不会再嫌弃砂石厂小而不过来了吧？” 想到女儿和毛脚女婿可能因此回到自己身边，舅妈的兴趣更大了。 郭亮和丁世军都不知道舅妈想的这么远，什么事都替女儿考虑。他们兴奋地谈着一旦公司成立了将如何运作，在他们心里似乎这个公司成立是理所当然的事。 保姆只是听着，没有说一句话，夹菜吃饭都小心翼翼的。 不知不觉地吃完了饭，四个人连一半的菜都没吃完，好几个菜几乎没有动。估计接下来的几天舅妈和保姆二人餐餐都要吃剩菜了。 回到办公室，郭亮决定对这个征地的事保持缄默，旁观上级领导的做法：既然搞不懂上级的意图，那就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下午上班后不久，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和茶叶厂的厂长雷国兵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郭亮的办公室。看了市里下发的那份征地文件，两人都没说什么。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只表示了一下费用的到位问题。而雷国兵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太好，现在蓉洱茶越来越不值钱，砍掉不砍掉无所谓。如果征地能征几个钱就更好了，我手里现在压了不少职工的医药费没法报销呢。” 最后他总算找出了一点“要求”，他说道：“郭县长，我在这里表态，征地的事我一万个赞同，坚决拥护。反正这个茶叶厂也搞不了多久了，土地早一天征收，职工早一天断了留下来的想法。只是我们茶厂希望你们领导能不能考虑我们茶叶厂的实际情况，让征地费和青苗补偿费早一点发下来，给我们多争取一点。” 郭亮听了他的口气，心里有点郁闷：这个雷国兵咋这么希望这个茶厂垮掉呢？一个厂长自己手下的厂子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地位？ 他忍不住问道：“雷厂长，上次调研的时候你不是还是在想办法拯救这个厂吗？你们还提意见要征收周围的荒地，现在却反过来希望自己成熟的茶地被征收。为什么？” 雷国兵一阵尴尬，说道：“这是我们绍城市的重点工程项目，我是茶叶厂的领导，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下级服从上级，局部服从整体嘛。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茶叶厂舍不得几块地就拖了全市工程的后腿，那我岂不成了全市人民的罪人？至于郭县长到我们茶叶厂调查的时候我提出那些要求和办法，那是我坐一天厂长位置就为茶叶厂考虑一天，我现在时时刻刻无不在思考让我们茶叶厂翻身呢，可是大环境是这样，我雷国兵也是没办法。能为市里的重点项目贡献一份力量，也算尽了我们茶厂的一点心意。” 郭亮总觉得他的话有点言过其实，听起来总有点怪怪的味道。他问道：“上次说的那几条措施，你们改进了多少？做到了多少？” 雷国兵有点慌乱地避开郭亮的目光，说道：“我们厂领导班子召开了多次会议，决心认真按照郭县长的指示要求做好我们茶叶厂的销售、技术改进、人力资源优化工作。为了落实郭县长在会议上提出的几条，我们厂领导班子还组织厂里的科研人员……” 郭亮不耐烦地问道：“今天不是正式的汇报，你别说这些虚的了。你就说你在最简单的，你们在产品包装方面做了哪些改进吧。我估计采购什么新设备、增加新的技术流程什么的时间来不及，就不勉强你回答。” 雷国兵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我们正在设计，正准备聘请艺术学院的人为我们设计包装。” 郭亮反问道：“你的意思就是几个月过去了，你们的想法、你答应做的事还停留在脑海里？” 雷国兵低下头，委屈地回答：“我们不是没钱吗？哪里能动手？” 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见雷国兵尴尬的样子，只好出言打圆场，说道：“郭县长，在这件事上茶叶厂的领导班子有责任，我们林业局也有一部分责任。林业局给茶叶厂和木材加工厂的要求就是尽量地稳定，不出事情。任何改革都要稳步推进，不能急于求成。可能是雷厂长他们把这个要求理解得很死，对产品包装的事情精益求精，导致几个月都没有完成郭县长交待的任务。在他们看来，现在茶叶厂所使用的包装用了几十年了，在顾客心中已经形成了固有的印象，如果突然改得面目全非，也许新的顾客没有吸引过来，老的顾客反而丢掉了。这在一些企业是有先例的。郭县长，我代表林业局、代表我们茶叶厂向你道歉，向你做检讨。” 雷国兵大松了一口气，先朝这个替他解围的陆建元投出感激的一瞥，然后说道：“是啊，郭县长，我们也是为了稳打稳扎，所以没有急于推出新的包装。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我们茶叶厂领导班子的思想不开放，中央的文件没有理会深理会透。我在此向郭县长、向林业局的领导做检讨。我代表我们班子向两位领导保证，等征收工作结束之后，我们一定把主要工作放到改革上面来，不但改革产品包装，更要改进加工工艺流程，引进质优价低的加工设备。” 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打官腔，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郭亮心里冒出了怒火。他正要大声训斥，黄秘书却拿着开水瓶进来，说道：“各位领导请喝茶。” 郭亮快到嗓子眼的话终于被堵住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如果就这种事跟他们生气，他们肯定不服。几十年形成的老习惯了，哪里能一下改变过来？真的较真，他们还会说你郭亮办事毛躁，急于求成。说你郭亮副县长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就开始耍威风、瞎指挥。 他不得不转换语气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实际情况，我清楚也理解。改革必须稳步进行，我也赞同。但是，我对你们茶叶厂办事如此拖沓实在是有意见的。几个月过去了，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一个方案来，连一个是好是坏的说法都没有。我真怀疑你雷厂长工作时间在干什么？”说到后来，郭亮还是忍不住了，还是咄咄逼人地看着雷国兵。 雷国兵有了林业局副局长的打圆场，又见郭亮明显是强忍下来才说出的这些话，知道自己这一关过去了，只要不再激出他的怒火就行。想到这里，雷国兵很谦卑地说道：“郭县长批评得对，我不该把主要工作放在安定职工的情绪，不应该固步自封不深刻领会上级领导的指示精神。我一定改，一定改正。”“认罪”之后，他突然问道，“郭县长，我们茶叶厂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郭县长能否听取我的汇报。” 郭亮心道：既然是不成熟的想法，你还在这里提什么？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那你说说看，现在陆局长也在这里，我们一起讨论讨论。” 雷国兵说道：“现在企业改制是大势所趋，我们茶叶厂如果仅仅在包装上、工艺流程上进行改革，这都是小打小闹，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茶叶厂的本质问题。我们茶叶厂领导班子认为，要想茶叶厂真正走上一条效益提高职工富裕的路，就必须从体制上入手，加入个人的股份，让这些股东真正关心企业的生死存亡，真正做到企业兴衰与个人命运紧密相连，大家的积极性才能提高。” 郭亮问道：“你就是说将茶叶厂的一部分股份出售吧？” 雷国兵说道：“是的。郭县长，你看我们科委下属的特种开关厂，出售之前要死不活，年年要县里的财政补贴才能过日子，差一点就此破产了。可是，现在你看，真正的产销两旺。工人的工资有八百多元，比我这个厂长的工资还高。” 郭亮不得不承认雷国兵说的有道理，那个开关厂只是换了老板换了管理层，可工厂的效益一下翻了几倍，虽然现在县政府还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收入，但至少不用再从可怜的财政账上拨款补贴它了。这让县委县政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让科委那班知识分子汗颜了很久。 对于茶叶厂，郭亮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因为这个厂不大，职工也不多，凭着县政府的照顾（内部购买）他们勉强能过日子，虽然紧巴巴的。再说郭亮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让它起死回生，所以如果不是这次征地，他都把它给忘了。 看着雷国兵急切的样子，他问道：“这种企业体制改革可是一件大事，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再说现在正忙于征地，这么多的事情凑在一起，你们能忙得过来吗？” 雷国兵本来想说完全忙得过来，但略一思考，说道：“忙当然忙，可最忙也要为企业找一条活路啊。现在我们全厂上下都憋着一股火，都想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呢。” 陆建元也说道：“征地工作是当时我们县、我们市的一件大事，所有工作都要服从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这个大前提。昨天我们林业局接到郭县长的通知后连夜召开了会议，决定成立以我为组长的林业局征地工作小组，配合县领导和其他兄弟单位的工作。茶叶厂也同时成立了以雷厂长为组长的征地行动小组，负责茶厂征地工作的具体实施，决不会耽误县里的工作。” 郭亮心道：你们竟然走在了上级工作的前面，还真是难得。他问雷国兵道：“你把你们准备的企业改制方案具体一点说。是怎么采取招标承包的方式还是如特种开关厂一样采取整体转让的方式？” 雷国兵说道：“我们讨论了很久，觉得还是采取上级估价职工认股的方式来进行。”说着，他还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郭亮。 既然茶叶厂、林业局保证全力配合征地工作，还成立了相关工作小组，比郭亮想的还走在前面，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表扬了他们几句工作主动之后就送他们出了门。然后坐在办公室里看雷国兵交给他的茶叶厂改制方案。 雷国兵是坐陆建元的车来的，等车行走在回林业局的路上，雷国兵担忧地问道：“陆局长，他会同意我们这个方案吗？” 陆建元胸有成竹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同意？他已经捡了特种开关厂那个企业改制的政绩，正高兴着呢。你没看见刚才你说道特种开关厂的时候，他脸上那得意劲。我们现在将茶叶厂改制，他还不扑上来？只要我们抓住当前这两个有利条件，他不同意改制也得同意改制。” 雷国兵心虚地说道：“他们也太狠了一点，几乎毁掉我们一半的茶林。陆局长，我还真看不出公路这种走向的道理，在我看来这马路似乎是专门为了毁我们茶林而走的。他们完全可以调整一下避开这些地方嘛。” 陆建元不满地说道：“雷国兵，我说你目光短浅你还不服气，不毁茶林，让马路走荒地、白地，人家领导会动心会怜悯我们而把火力发电站定在我们市？这次市里为了争取火力发电站的项目可是下了血本，真正是不成功便成仁。几百万上千万都要赌进去，还在乎你这点点茶林？” 雷国兵委屈地说道：“我也知道市里的意思。可看着好好的茶林被毁掉，我们这种一辈子都与茶叶打交道的人能不心痛吗？” 陆建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茶林毁掉了可以再培植，你的官要被撸了就不一定能东山再起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雷国兵说道：“陆局长，这事还是有矛盾啊。他们那些人要求我们马上开始毁茶林，可我们又要拿这个来要挟……拿这个让郭县长同意我们的体制改革方案，这个度我很难把握。不快点毁林，虽然可以逼迫郭县长，可他们不同意。如果按他们的意见把茶林毁掉了，郭县长那里我们又没有什么逼他的手段了。我感觉这和走钢丝差不多，很有可能双方都得罪。” 陆建元说道：“正因为麻烦多，困难大我才多次找你。刚才才为你打圆场，做配合。你啊你，空长了这么大一个身躯，胆子怎么这么小？人家当厂长的又是别墅又是进口车，还养着小蜜，你看你，知道的能认出你雷国兵是厂长，不知道的以为你就是种田的农民。二元钱一包的烟还好意思拿到外面抽。你真的就想这么一辈子穷下去？” 雷国兵沉默着不说话，脸变得通红。 第251章 恶魔变菩萨 第251章 恶魔变菩萨 雷国兵沉默着不说话，脸变得通红。 陆建元又说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这个姓郭的不会为难你。他年纪才多大？能有多少城府？你没看见他刚才差点雷霆大怒吗？你想想一点也沉不住气的人能想多远，考虑事情能有多深多严密？征地，是上级要求，他不敢不做。 他是走狗屎运突然当的副县长，现在最怕的就是领导说他没有能力，他能不尽心竭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上级交给的征地任务？茶叶厂改制，他也不会不理，他现在需要政绩，需要稳定。只要你想想办法，将职工的思想反映到他那里，他肯定会比你还着急，更希望早一点进行改制。你雷国兵在茶叶厂工作了这么多年，总该有几个贴心的朋友，你完全可以采取一点点措施，让职工发泄一下不满。” 雷国兵连忙说道：“现在他们已经不满了，我们还激起他们不满，那不会闹事吗？到时候谁能压住他们？” 陆建元道：“你懂顺势而为不？你要让郭亮知道，如果他不同意尽快改制，如果不把茶叶厂的估价搞低一些，职工就会闹事，职工就会找他的麻烦。你怎么就那么怕职工闹事？只要你能放能收，有办法在最后时刻控制住那些傻子们，这种闹事不但对你无害还有利。也许你这家伙还能上升一步呢。” 雷国兵说道：“让职工闹事还不简单。只要说医药费、说拖欠的工资，职工立马就会要游行。” 陆建元瞪了雷国兵一眼，怒道：“你怎么这么蠢？这些事能说吗？将来你怎么收场？只有从这次征地费、补偿费来闹名堂，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如果县里不把征地费、补偿费发下来，你们就不动。这才让郭亮着急，这才会过来和你们谈。你将来也好收场，用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的股份价格发给职工，他们就会兴高采烈地平息下来。你在想平息闹事的时候，可以让人告诉那些傻子们，就说征地费、青苗补偿费再高也不会发到私人手里，那是茶叶厂公家得到，属于国家的。惟有低价购买的股份才是大实惠。” 雷国兵衷心说道：“还是陆局长有办法，如果真是这样，他郭亮还真的只能按我们设定的来做了。” 陆建元得意地说道：“什么叫阳谋，这就是阳谋。他明知道我们在算计他，他也只能乖乖就范。将来成功了，他还得感谢我们。你要多学着点，不是空有一身力气就行的。” 雷国兵很受教点了点头，但还是冒出一句差点让陆建元动拳头的话：“我就怕我们买下这个茶叶厂，最后还是亏本。现在蓉洱茶的市场情况太糟糕了。” 陆建元没好气地说道：“你脑袋这么这么笨呢？难道买了茶厂就一定只能生产茶叶？那么大的地皮，你种什么不行？将来到省城的高速公路通车之后，我们到省城才多长的时间？你可以用这么大的地皮建高尔夫球场，建农家乐，可以从我们林业局或者科委要几个特色农产品培植项目，哪里不能赚钱？就是将来建房子搞房地产开发也大有赚啊。现在不利于这个大好机会买低价地皮，你什么时候买？如果不是我把你当朋友，我还真懒得理你。” 郭亮确实没有看出雷国兵交来的方案里面设置了陷阱，只是觉得他们对茶叶厂的估价实在有点低，一个几十年的茶厂仅仅估价三十多万。而且这三十多万还不是拿现金给县里，准备用茶叶来抵钱。茶叶厂的设备、厂房几乎是白送，至于什么品牌、工艺等等无形资产更是没有提及。三十万主要是对茶叶厂那些茶林的估价。因为是由茶叶厂自己的职工买，自然就没有什么青苗补偿费、征地费，平均算下来一亩地大约三百元的成本。 实际上方案本身也没有什么陷阱，就是价格低得离谱而已，三十多万元买下一千多亩茶林和设备厂房。当然，还顺带买走了县政府的包袱，方案里面说了茶厂存在的很多很多问题，职工的生活是如何的贫困，怨气是如何的大。 方案的整个内容可以概括简单的几句话，就是：如果政府继续留着这个厂，县财政就会被它所拖累。如果现在把茶厂卖给他们，虽然是低价，但县里丢下了包袱。更何况茶厂是卖给茶厂的职工，让辛苦了几十年的职工赚点便宜也是应该的，这叫返还以前的亏欠。如果卖给了他们，他们一定会让茶厂焕发出新机，一定能让职工安居乐业能为县里提供丰厚的财政收入。 方案在郭亮脑海呈现了一幅美好的前景。前途不但是光明的，道路也不曲折。只要郭亮批复他们的方案就行。 郭亮将方案合上，揉了揉太阳穴，失声笑道：“看来管企业还真是轻松，只要有一个‘卖’字就行了。只要把国家的、集体的企业卖掉，稻草马上变黄金。” 郭亮还真不知道这种主要由拥有土地才具有价值的企业如何买卖。因为土地是国家的，除了国家任何单位和个人对土地都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茶叶厂职工一直在使用这块土地，他们购买茶厂，显然不可能按平时的土地转让方式来进行收费。就如村里的那些村民一样，基本都是免费领取的，名义就是领取责任田，搞联产承包。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级组织哪级政府在分配责任田的时候从农民手里收取土地转让费。 土地很难买卖，可让这么大一个厂子就这么卖出去，郭亮还真觉得有的不甘心。为了弄清土地买卖方面的事，他站起来朝对面康美霞的办公室走去。康美霞是分管国土局的，对土地买卖方面的事情肯定很内行。 看到郭亮敲门进来，康美霞笑问道：“郭县长，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郭亮笑道：“康县长这是批评我不尊重领导吧，一直没有来拜访你。我有很多事想请教一下康县长。” 康美霞站起来客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郭县长无事不登我这个三宝殿。我还真是荣幸，郭县长请教我。不过，说请教太生分了一点，是不？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部掏出来。请说。” 郭亮就把茶叶厂的方案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道：“……，这个茶厂的设备、厂房还真不值几个钱，什么品牌、工艺流程现在又一时估计不出实际价值。而他们所管理的茶林地才是茶厂真正的价值所在，或者说茶厂的主要价值都在那些茶林里。可是，这种土地买卖该如何实施？我还真不懂。你分管国土局，又经验丰富，请你给我上一堂课。” 康美霞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问道：“你想把茶叶厂卖掉？” 郭亮摇头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个茶叶厂必须变动一下，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不行。他们交来了这个方案，我看着看着就发现这个问题有点棘手。” 康美霞笑道：“现在都在赶时髦，都要把企业卖出去才认为是改革。郭县长，我可不是说你，那个特种开关厂也是你来之前就在酝酿要卖。我只是有感而发，感觉到这么做也不是好事。大家都这么卖，将来没有国营企业了怎么办？” 郭亮心道：没有国营企业有什么关系？私营企业不一样可以生产商品？他笑道：“不会将所有国营企业卖掉吧。现在不也有效益好的国营企业？” 康美霞也笑道：“我这是杞人忧天。其实管他是国营企业还是民营企业，国家都一样收税。我只是觉得难度国营企业就真的办不好？民营企业的一切管理机制、薪酬机制运用到国营企业里来不也是一样吗？” 两人没有说土地转让的事反而谈起了企业改制的事，直到说了好一会，康美霞才找了一些资料给郭亮看，也回答了郭亮的问题。 快下班的时候张辉打电话给郭亮，请郭亮到紫微星大酒店吃晚饭。 张辉请吃饭当然不是仅仅请郭亮喝几杯酒、增进一点感情，而是有其他的事情请郭亮帮忙。郭亮走进包厢的时候就看见了里面已经坐了另一个男子，正和张辉谈笑风生。郭亮感到这个人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张辉介绍道：“郭县长，这是我们绍城市优秀企业家，贾总。你肯定已经听说过。” 郭亮恍然大悟，握着贾永明伸出来的手，说道：“久闻其名，我对贾总赚钱的手段和方法一直佩服不已。” 郭亮因为不喜欢这个贪婪的人，特别是在市开发区搞的那一套很是反感，所以说了这句不阴不阳的话。不知是贾永明真的以为郭亮佩服他，还是因为气量大不计较郭亮话里有话，他笑着说道：“我对郭县长可是仰慕已久啊。我贾永明哪有什么赚钱的本事？也就是建几套房子。你们也许不知道，搞房地产开发真是劳心费力啊，首先得求爷爷告奶奶打通各种关节，征地啦批文啦规划啦，好不容易拿了一张盖着几十个鲜红公章的纸，又要买材料又要请设计师把房子建起来。 这些还只是前期功夫，后期将房子卖出去才是最头疼的事。有钱的官员不敢拿钱出来卖，怕别人说他们贪污受贿来的。有钱的老板呢，又挑三选四，不是嫌交通不便，又是嫌风水不好，或者说我们的设计落伍，建筑质量有问题，……，嗨，反正是我们这些人就是孙子，做的最好他们也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来。做生意哪有当官舒服？郭县长，你说是不？” 郭亮笑道：“但是做老板的钱多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贾总，你不忙于开发区的海滩别墅区建设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个双清县来了？” 贾永明笑道：“做生意的当然是听到哪里有商机就奔向哪里。昨天听说双清县的事，我今天就立马赶来了。今后的工作还需要郭县长大力支持。” 张辉说道：“我说你们啊，见了面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坐下谈，坐下谈，时间还久得呢。……，服务员，上菜！” 三人坐成了一个品字形，诺大的包厢和大餐桌显得空荡荡的。郭亮坐下来之后，不解地问道：“贾总，你发现我们双清县有商机了？我还真不知道。与我有关系吗？” 这倒是一句真心话，他还真不知道双清县有值得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来投资的地方。虽然双清县这两年也在发展，城里有钱的老板也越开越多，但与绍城市和其他县而已，双清县因为底子太薄，还是只能算经济不发达的地区，房地产还没有也暂时没办法火起来。 倒是市开发区那个海滩别墅区因为市里对开发区的极大部分投资集中在周围的休闲区，那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得非常完备，别墅区又是按照香港、澳门等地的式样建设的，名气已经很大了。别墅区成了很多人饭后的谈资，不少有钱人都在关注那些别墅，见面都是什么时候到别墅区去买一套别墅。 那些别墅基本都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发的，这个公司的名气自然是水涨船高，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个公司凭借这一套套的别墅，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正坐等收钱的贾永明有必要到双清县来找商机？ 贾永明说道：“这次我来你们双清县不是马上开发房地产的，而是来征地的。也是来帮你们双清县政府解决一些小麻烦的。也算是我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对双清长期支持我们的一种回报吧。” 郭亮脱口问道：“征地？你们永明公司到我们县征地？”问完，他看了一眼张辉，然后又转回来看着贾永明，等待贾永明的解释。 张辉笑着插话道：“你们都是急性子，事情非得说清楚了才吃饭。……，这事怎么说呢？如果我不了解贾总，我还真不敢说。毕竟这是我们双清县政府或者可以上升到是我们绍城市市政府的一项秘密，绝不能在外面随便乱说。不过，因为你是贾总，知道的比我这个常委副县长还多，那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贾永明笑着说道：“谢谢张县长的信任。我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一贯以来遵纪守法，严格遵守这个行业的职业操守，对于政府的要求更是一丝不苟。对政府都是政府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对不会闹幺蛾子。这一点不但你们双清县的领导知道，就是市里的主要干部也知道。” 他说话的口气完全是高高在上，嘴里说感谢张辉的信任，实际上心里则在说是我贾永明信任你们。你们算什么？这个为火力发电站提前征地的计划就是我参与写出来的，那些征地区域就是我在图纸上画的，然后让那些技术员进行了简单“加工”，让那条“马路”在图纸上看起来还真的像一条马路。你们还嫩着呢，等我们把钱拿走了，我估计你们两个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郭亮当然知道这个贾永明是什么来头，不说现在政府机关很难保密，上午开会的内容也许中午就传了出去，越是被领导强调保密的内容，传播的速度就越快。就算是真的保密内容，凭马春华是贾永明的舅舅，只要他有心也能很快知道。 郭亮还是不明白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征地与县里有什么关系，更难将他们在这个时候征地会帮助县里的工作。在郭亮看来，如果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此时也征地的话，只会让更多的农民观望，会看政府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征地费、青苗赔偿费等方面哪一个出的钱多，然后要求价低的一方向价高的一方看齐。这种竞争带来的后果只能使政府的工作更难做。 郭亮心道：“且看你们怎么解释。” 张辉示意端菜进来的服务员放好菜盘，等她出去之后，说道：“郭县长，贾总这次帮我们不是单独以投资方的身份出现，而是融合到我们县政府里面。这里就有二层意思，一层意思是有关拆迁工作，我们的拆迁工作将由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全权负责，包括做农民思想工作、地面附着物清除、征地费青苗费的发放等等，我们县政府只需做出规划，按合同拿出资金就行。这些对你说分管的林业局下属的茶叶厂也许没什么问题，但对那些散户而言，帮助可就大了。当然，我们地方上的那些基层组织各级政府也要全力支持，特别是宣传方面的支持。让农民都明白征地、拆迁的重大意义，有利于贾总他们开展工作。” 郭亮默默地听着，心道：敢情你贾永明是为了从征地中赚一笔钱啊。可这笔钱不多啊，值得你贾总下手？我们县里本来就缺钱，农民很难及时拿到赔偿费、征地费，如果让你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再过一道手，那岂不更糟。 第252章 市长的想法 第252章 市长的想法 郭亮心道：你贾永明真是贪婪得过分啊，连农民的征地费都要刮一些下来。 张辉似乎知道郭亮在想什么，与贾永明对视一眼后笑着说道：“你可不要以为贾总他们会从中赚取手续费，会将我们的钱扣押在手不给农民，呵呵，如果你这么想，那郭县长就太小看贾总他们的公司了。相反，贾总的公司准备自己先拿一部分钱出来垫付农民的征地费、青苗补偿费，等我们县的财政好转时，再还给贾总。这样才算是有利于我们县征地工作的开展，否则的话那叫什么帮助我们？还不如叫从中牟利。” 这话让郭亮大吃一惊：这个贾总会自己为公家垫付农民的费用？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见过做慈善事业的，但没见过为公家垫钱的。 看到郭亮眼里的惊讶，贾永明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个人看见商机不放过，但绝对是做公平买卖。不会从苦巴巴的农民身上捞钱。我以前也是农民，从小在农村长大，知道农民想什么。如果我还从他们身上捞钱，那我还是人吗？晚上睡觉能睡着吗？这次我可是真心实意为了我们绍城市更快地争取到火力发电站的项目，想让我们市的农民、市民有更多的电用，生活水平更高。” 郭亮心道：今天太阳还真的是从西边出来的。能够在开发区采取那种方式赚钱的贾永明竟然成了观音菩萨，成了普渡众生的慈悲大佛。他对贾永明说道：“那就谢谢贾总了，有了你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帮忙，我们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就更有了信心。” 贾永明笑道：“你这话说得有点生分了。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才走到一起的，还分什么你政府我公司？只要能争取到火力发电站的项目，只要能让我们有更多的电力，怎么得我们也应该联合起来。” 郭亮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然后看着张辉道：“张县长，另一层的意思是指什么？” 张辉看菜上得差不多了，就提议道：“先喝酒。郭县长，我们是主人，贾总是客人，我们做主人的该多敬贾总一杯酒。” 郭亮说道：“应该的。” 等服务员小姐给他们每人倒满一杯后，三人同时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用筷子夹一口菜吃了，张辉说道：“另一层的意思是，贾总的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将会收购我们一些征收回来的地皮。今天上午我也跟你也说了，我们文件上征的那些地，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几乎是这里划一块，那里划一块。这固然是为了更好地善意欺骗上级领导，更好地让外地的领导知道我们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展开了前期工作。但是，这些不少征收出来的地皮将来建设公路恐怕不是能全部用上，除非建好几条公路把它们给串起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县的财力达不到，也没有必要修建这么多路。郭县长，你是精明人，你说是不是？” 郭亮心里确实一直想着这些事，他的担心与张辉说出来的差不多：即使将来火力发电站的项目落户绍城市，这些征地很多不可能被用上，用真正地马路将它们串起来，双清县既没有这个财力更没有必要，纯粹是在浪费地皮。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多出的地皮将由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收购？” 贾永明笑道：“确实是这样。我们公司也算是将它们废物利用吧。这么好的地让他们空闲在那里简直就是浪费，是败家子行为。虽然这是为了争取到重点项目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但这个代价实在在沉重了一点。我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管理人员经过慎重讨论之后，决定想政府所想为农民排忧解难，把这些将来用不上的土地给收购下来，为政府减轻负担。郭县长，这下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吗？” 郭亮没有回答他自豪的询问，而是反问道：“很多地块远离县城、马路，你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买那些地皮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你们会把别墅建到田野里去。建一二栋试一试，让那些有钱人坐在舒适的别墅里看着外面的庄稼生长，看着农民汗流浃背地劳作，从而见识一份新奇或体现一种优越感，我相信，但绝对不相信你把那么多地用来开发房产，这也是国家政策所不容许的。” 贾永明笑道：“张县长，看来我们郭县长对我贾永明的误会还真的很深啊。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怀疑我们在搞名堂。哈哈哈哈，看来要改变一个人心里的印象还真是很难啊。” 张辉也附和着笑了笑，说道：“怪不得郭县长还是怀疑。谁要你们公司叫房地产开发公司呢？看到这个名称自然而然就想到你征那些地是为了盖房子建别墅的。我开始不也这么怀疑吗？” 郭亮心里有点郁闷，感到自己总被他们牵着走，自己想问的问题似乎都在他们那里有了底稿，都预计了自己要问这些问题。实际上为了减少将来郭亮的阻力，贾永明和张辉为这餐饭商量了好久，就郭亮可能问到的问题都想了不少，蒙在鼓里的郭亮自然被贾永明牵着走。这叫有备对无备，多谋者胜。 郭亮硬着头皮问道：“难道你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还准备搞种植项目？” 贾永明肯定地说道：“聪明！”完全是老师对学生，上级对下级的口气。他继续说道，“我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就准备用两条腿走路。一条腿就是大家所见到的房地产开发，这是明面上的，也是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另一条腿就是搞特种农作物种植，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就是种植彩色长纤棉花、法国的西兰花、美国的樱桃等等，特别是法国的西兰花我们公司已经培育成功，这种蔬菜国际市场价格高，销售量巨大，将来的前景很客观。目前我们国内吃的人很少，只在高档酒店里有，平时我们吃海参、鹅掌的时候吃一些。一旦成为普通市民的家常菜，不但市民有口服，我们公司也有不错的效益。哎，可惜啊……” 郭亮心里虽然怀疑贾永明话里的真实性，但他还是朝好的方面想：也许这个贾永明还真有可能这么做。毕竟马春华是他的舅舅，如果他在征地方面帮忙，帮助绍城市政府把这个重点项目争取下来，那马春华的位置就更牢固了，贾永明也算是将功赎罪。 所有的人都知道，马春华最近二件事没做好： 一是在绍城市开发区的建设上做的太露骨，让政敌们抓到了把柄。虽然上级没有惊动他，但他的几个亲信被整的灰头灰面。最典型的就是双清县的县长张春秋和常务副县长牛文举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原位置。 第二件事没有做好的事就是他对上级空降下来的王祥山太狠，将那个王祥山几乎全部架空，让他在众官员的心目中没有了任何位置。没有威信的王祥山只好哭丧着脸回到了省文联当主席，可谓一落千丈。 后面这件事破坏的是官场潜规则，表面看没有一个人会当面批评马春华做错了，但他在省领导和同级领导心目中的形象却大大折扣，大家都给他贴了一个标签：有野心的人。 这也是导致他自以为十拿九稳的市委书记宝座落入了第三者怀里的根本原因。正如马春华自己私下和死党喝酒时哀叹的：“我马春华一辈子打雁，最后却被雁啄瞎了眼睛。哎，官场上有些承诺还是不能听，怪我自己啊。” 马春华在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从一个小小的办公室科员干起一步步成为绍城市的市长，成了一方诸侯，官场经验非常丰富。他之所以彻底架空王祥山不给对方留一席之地，也是被迫而为之，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会带来很大的风险，可有些事情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首先，从年龄来说，马春华如果不在近期再上一把，下届的下届就不可能再有本钱竞争市委书记的位置了，只能靠边站。而王祥山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年纪比他小好多岁，能空间的人后台显而易见。他不主动出击，王祥山就会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安稳地坐下去，下届铁定是他，下届的下届也未必不是他。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将王祥山赶走，不用想他就只能当这个千年老二，一直干到退休为止。这是他不顾一切发起进攻的最根本原因：破釜沉舟。 其次，是省里有人答应他只要他能将这个王祥山赶走，他马春华就可以顺利地坐上去，那人还详细分析了省里相关人员，认为王祥山走后全省范围内没有比马春华更适合担任绍城市市委书记的人选。马春华当时也自信满满，觉得省里有能力参与竞争的几个人都比他还差一点，不是资历不行就算后台不硬，或者干脆不屑来参与，他们有更好的前途。可马春华和他省里的那个后台偏偏没有想到上级会从外省调一个薛华鼎过来。 马春华起意架空王祥山的第三个理由就是王祥山能够被架空。书呆子出身的干部很多不是倔犟如牛就是优柔寡断，王祥山恰好将这两条都占满了，以至于他在官场里无法吃开，只需要官场老油条马春华稍微用点点心思就让他寸步难行。 两件事的“失误”极需要政绩来挽救，火力发电站这个项目能让马春华摆脱暂时的困境，贾永明如此全力以赴地支持，也是可以理解的。钱用去了可以在马春华的卵翼下再大把地赚回来，一旦马春华失势，贾永明就是有最多的钱也会坐吃山空。 郭亮在思考贾永明变化如此大的时候，自然忘记了接贾永明的话，对他最后那声叹息没有理会。 张辉见郭亮不接话，只好自己凑趣地问道：“贾总，如此好的事你叹什么气？可惜什么？” 贾永明对着郭亮说道：“可惜的是我们就算买了地，也不能马上就种植这些好的农产品啊。只能得火力发电站项目定下来之后才能种，这不耽误我们好长的时间，也积压我们公司好多资金吗？” 张辉说道：“贾总为我们县政府，为我们县的农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们都知道也会记住。将来你们在特种种植的问题上如果能帮忙，我们县政府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说我们县一级组织不会说白话，就是我和郭县长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绝不会食言的。郭县长，你说是不是？” 郭亮回过神来，说道：“对于特种种植，我们肯定大力支持。张县长，我是你的兵，你定的事我严格执行，更何况这种特种种植是一件大好事，是上级政策所支持的。” 贾永明说道：“那就好。有了你们两个人的支持，我贾永明在双清县还不横着走？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来喝酒，我敬两位父母官一杯，干！” 放下酒杯后，贾永明说道：“今天我还想麻烦郭县长一点事。我想在茶叶厂的附近多征一点地，这点地不包含在市文件的征地范围内，而是我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自己想征地，一则是用这些地做培植试验，二则也是想在那里建一个加工区，将来用于蔬菜深加工、职工住宿、产品存储。不知是不是可以？” 郭亮说道：“贾总，你这规模还真不小啊。有没有详细的计划？只要符合有关产业政策，我想这不存在什么问题。呵呵，如果贾总能接收一部分茶厂的职工那就更好了。” 贾永明说道：“方案还在完善，过几天我就给你送来，请你把关。” 郭亮说了一声好。在他心里，他对贾永明的疑虑在一点点消失，对贾永明的印象不由慢慢好了起来。真有点以为贾永明为了他舅舅政绩的事舍家财为大家。 感觉到郭亮的变化，贾永明和张辉更是高兴，三人说笑着喝了一杯酒又一杯酒。吃完饭之后，三人还在这个酒店的舞厅跳了几圈舞，这才各自回家。 茶叶厂的事郭亮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他答应贾永明帮忙，但郭亮知道这是贾永明嘴巴上客气。他真正的目的只是希望郭亮不扯他的后腿就行。凭他贾永明的能力，不说拿钱出来在茶叶厂采取正常手续征地，就是要强行占据一块地，茶叶厂的人不敢怎么样。即使茶叶厂的人反对，县林业局的领导也会出来做工作，让茶叶厂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对于这种事，茶叶厂的人也不会喜欢郭亮打招呼，他们愿意自己和贾永明直接联系，把人情做到贾永明面前，以便将来能得到好处。如果贾永明知道茶叶厂是按照郭亮的命令办的，或者说是看在郭亮的面子才做这些事，肯定会对他们有看法。 郭亮因为心里始终有一点疑惑，也不想抢这份人情，他还想站在旁边看看贾永明是真的改变了还是假的改变的，抑或有更大的阴谋。如果发现贾永明有更大的阴谋，他还可以及时出手制止他。 郭亮和贾永明分手之后，他几乎就没有想征地的事了。他的工作很多也很繁杂，茶叶厂的事完全说不上重要。 正常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几天之后，郭亮的母亲来到了他这里，在他房子里看了一会，点头说道：“你房子装修得不错，比我所预想的好多了。郭亮，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是不是有点大？该找一个女朋友了吧？” 郭亮早就知道母亲来这里的目的，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和外公、舅舅等人一起劝他找女朋友。母亲现在想抱孙子的心非常迫切。在这方面，她和农村里的老太太差不多，不大像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还是老传统。 郭亮笑道：“我年龄还小呢，现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等我三十岁了再结婚不迟。” 母亲断然否决：“三十岁？绝对不行。你现在就可以谈恋爱了，谈二年就结婚。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孩子正好可以走路喊爸爸了，多好？”说着的时候，她眼里都涌出了泪花。 郭亮笑了，说道：“什么喊爸爸，你肯定是想孙子喊奶奶吧，对不？”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想孙子又怎么啦？我就是想孙子。现在我一回家就我一个人，你爸爸长期在外面跑。如果我回家有一个小孙孙跑上来迎接我，我肯定会高兴得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郭亮说道：“就是真有的有小孙子，那他也会住这里啊。你怎么能天天能见到他？” 母亲笑道：“那还不好办，我提前退休就是。我天天在家帮你带儿子，我告诉他学说话，告诉他认字，我还可以给他讲故事，带他玩游戏。” 看着母亲认真的样子，郭亮内心还有一点感动，觉得自己早点结婚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可以安慰安慰母亲。可是，娶谁呢？ 见郭亮沉思着，母亲问道：“是不是有女孩子在追你？是不是有好几个，你难以取舍？” 郭亮苦笑道：“你怎么对我这么自信？现在这个时代哪里有女孩子倒过来追男人的？” 第253章 出大事 第253章 出大事 母亲立马反驳道：“怎么没有？我们郭亮这么优秀，真要有女孩子来追，说明她们有眼力呢。如果不来追，那是那天的眼睛有问题。” 郭亮没有说话。 母亲又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林梅很不错的。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但那种女孩知道心痛人，知道把你关心好。如果你们两人吵架，她肯定会让你，让你发一通脾气就算了。小舒也不错，人很漂亮有贤惠。如果是过去，她那种女孩子是最合适了。她屁股那么大，应该会生孩子，给我生七八个孙子孙女……” 郭亮差点被她的话雷倒了，还生七八个孩子？想当英雄母亲还是咋的：咦，她怎么知道我跟舒月华好？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可现在政策不容许，每一对夫妻只许生一个。还是不找她的好，她年纪比你大，又曾经是烈士的未婚妻，关注她的人太多了。”实际上，有老封建思想的她最注重的还是舒月华的年纪被郭亮大，她不喜欢年纪让儿子大的女孩子做她的儿媳妇。这个反对的理由被她掺杂在其他几个理由里，倒也不让郭亮觉得反感，不让郭亮觉得母亲太古董。郭亮的心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母亲再说道：“吴卉那个女孩好是好，又漂亮又聪慧，年纪正合适。可她是副省长的女儿，我们高攀不起。与其找她，你将来过日子小心翼翼，还不如你找一个普通女孩，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孩比什么都强。” 郭亮笑问道：“你的意思就是我找林梅最好，对不对？……，现在真是怪事，我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冒。妈，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爱情缺乏症患者，怎么对女孩子都没有那股激情呢？全没有书上和电视上所说的那种不顾一切也要把女孩追到手的冲动？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病？” 母亲笑着打了郭亮一下，骂道：“就知道胡说！现在你的主要心思都集中在工作上，对感情方面的精力自然少了许多。等你工作真正稳定下来，你就会追女孩子了。” 郭亮说道：“也许你说的对。妈，既然是这样，你就让我抛开一切去追女孩的时候再给我意见，行不？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生一个聪明的孙子或者生一个漂亮的孙女让你带，保证让你天天乐得笑呵呵。” 母亲道：“你就知道给我玩鬼。利用我的话来搪塞我。不管你和谁谈恋爱我都同意，但你得给我快一点，迟迟不待女朋友到家里去，你就不要回家了。” 母子俩谈了一会，然后回舅舅家了。在舅舅家他们自然受到了热情接待。坐在一起闲谈的时候，母亲也把她考古的事说了。对于槐山寺的考古，母亲她们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虽然最后也没有否定那个墓是不是李自成手下大将李过的墓，但也没有过硬的证据直接证明那就是李过的衣冠冢。本来母亲以前还准备建议上级在槐山寺建一个博物馆，搞一条旅游线路，为儿子寻求一点政绩，但这个考古结果让她心灰意冷。她估计就是将建议报告打上去，上级也不会批准。 郭亮对历史、考古都是门外汉，完全不了解母亲的心情，他甚至有点害怕见那些棺材、尸骨。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失落的母亲。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母亲，他甚至会庆幸没有挖出什么李过的尸体，如果挖出来了，又不知道浪费国家多少钱来保护，又不知会养活多少只知道钻故纸堆的人。按他的想法像这种历史就算弄明白了对现代社会有什么积极意义？有一具像长沙马王堆那样的古代女尸、有一群像西安那样的兵马俑，那才可以真正为地方谋福利，能吸引各地包括外国人来参观。 当然，这些话郭亮是绝对不会说，说出来还不被母亲在他额头上敲几个包，骂他不学无术不懂得历史文物的价值？ 哀叹的母亲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不欣赏她的职业？ 舅舅则谈了砂石厂的情况，按他的说法砂石厂的形势还不错，砂石的销量较好。说着说着他就说到了龚建良身上。他说丁世军的父亲已经按照郭亮的意思找龚建良谈了，但谈的情况不是很理想。龚建良不但有顾虑与原来的老板杨向文在建筑行业展开正面竞争，也顾忌原来的交通厅厅长孟冬浩会不会出山。另外还有一层顾虑就是他不想引入太多的投资，从而摊薄了他的股份，他只愿意自己一个人掌握一家公司一个人赚钱。 听了舅舅的话，郭亮摇了摇头，说道：“龚建良怪不得只是一个打工仔，一个被杨向文那个暴发户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高级打工仔而已。一个办大事的人怎么能顾忌这些呢？人家将他赶出来就已经不顾原来的感情了，他还死守着过去的不放，那不是迂腐吗？人家未必会领你这个情？我看这个公司还是用丁世军的爸爸为主组建更好。舅舅，你什么时候跟丁世军的爸爸谈谈，请他出面组建。等公司成立后再将龚建良、孟冬浩他们招聘进来。这样更好，主动权在你们手里比在龚建良的手里强。” 舅舅不解地说道：“我们加入他龚建良的公司他都不肯，他怎么会反过来加入我们？再说，他以前在高岭集团公司做事，那个公司是全省有名的公司，他会放下架子来我们这里吗？” 郭亮说道：“什么架子不架子。这与他在高岭集团完全不同。他在高岭集团只有百分之二的股份，是杨向文老板送他的。而在新的公司，你们可以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他愿意投资，股份还可以扩大，更主要的是他有比在高岭更多的话语权，他怎么不心动？还有，你们可以告诉他，即使他不来，你们也能自己组建一家公司，也能把孟冬浩请进来。到时候他龚建良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无论从哪方面分析，他都应该过来。除非他不想赚钱，不想恢复以前有钱的日子。我想他不会那么傻吧？” 舅舅惊喜地问道：“你能说动孟冬浩过来？” 郭亮说道：“现在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人苦捱时间，心里肯定愿意出来做事。更愿意凭他的本事吃饭，让那些陷害他的人看看，他肯定想向那些人证明：他当官阴不过他们但他的技术行，他将比当官生活得更好。而且他的老婆、他的儿子儿媳妇都愿意他出来做事，不愿意他闷在家里，那样会闷出病来。舅舅，你放心，只要我稍微做一些工作，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出山。” 实际上郭亮已经跟党校同学孟俊杰通了电话，对方很爽快地答应出面劝他父亲来加入新的公司。孟俊杰并非是要父亲出来赚多少钱，确实如郭亮刚才所言他主要是想让父亲换一个环境，不能闷在家里闷出病来。 大家都知道，很多官员在任的时候意气风发，精神百倍。但一旦退休后就全身是病，没有多少年就死了。孟俊杰知道他父亲比那些正常的退休官员更糟糕，因为他心里一直忿忿不平。如果不让他有事做，不让他做一些喜欢做的技术活，恐怕他的身体会比那些犯退休综合症的人更快地垮掉身体。 听了郭亮的话，舅舅等不到明天，他几乎没有犹豫就驾驶他新买的摩托车进城找丁世军的父亲去了。他现在对郭亮几乎是言听计从，他还有点佩服有点崇拜这个升官如坐火箭、赚钱如捡钱的外甥。他现在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赚到钱还没有郭亮承包地那个湖心洲赚的钱多，虽然他已经很知足了：现在一年的收入是以前卖小菜、养鱼一年收入的十倍以上。更难得的是享受别人以前从没有给过的尊敬。走在别人面前，昔日的那些熟人都巴结似地喊他老板。以前只有他给人家陪笑，现在却倒了过儿，就是一些领导干部见了他也是笑容满脸，没有一点架子。 母亲在舅舅家住了三天，然后忙她自己的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是一句又一句地嘱咐郭亮早一点找到女朋友，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带女朋友回家，否则别回家，回家也没有好菜给他吃。 郭亮笑着答应了。 贾永明的动作很快，几天时间他就在县城里成了“重点工程项目拆迁办公室”，一个半官方半企业的机构，里面招聘了不少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他们统一了服装、配备了胶棒，进来之后都进行一段时间的军事训练。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给他们的薪水并不高，但给了他们一个硕大的画饼：表现好的人将来可以转为该公司的正式保安，薪水从优。 这个条件可比每个月增加几十元上百元诱惑更大，一个个咬紧牙关苛刻训练，对领导的要求一丝不苟地完成，都希望能成为永明公司里的一员。 茶叶厂雷国兵多次打电话给郭亮，询问茶叶厂改制的事情。因为这事郭亮一个人无法作出明确答复，他拿着计划找常务副县长张辉，张辉也一时定不下来，告诉他等县长刘昱从国外考察回来后再说。一个企业的改制看似简单，但涉及的政策、部门很多，远不是几句话几个领导就能拍板的，只是因为茶叶厂资产规模小，如果分管的领导同意，基本上就完成了任务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就是找一下过场。 即使如此，这些过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得县委常委会议上过一遍，县委书记和县长点头。现在刘昱没回来，郭亮就是完全同意雷国兵的方案也只能答复：研究研究考虑考虑。 郭亮虽然没有给雷国兵准确答复，但也将自己私下的意见告诉了雷国兵：他认为雷国兵应该多提出几个方案来供领导选择，免得被否决后改制的事就彻底黄了。 郭亮认为雷国兵现在的方案有点简单，仅仅由上级估计茶叶厂的价值，然后再卖给茶叶厂的职工存在很多容易让人诟病的因素：“上级领导怎么估计茶叶厂的价值？内部职工的股权怎么分配？茶叶厂的领导权是不是如计划里所说的那样顺利过渡？……，这些将来都会埋下隐患。” 如果给领导多提供几个方案，那么开会的时候县领导就多了一份选择，也许讨论比较之后反而有利于目前方案通过。 面对雷国兵的迟疑，郭亮还提议道：如果茶叶厂短时间内实在无法想出其他方案，郭亮自己可以代他们思考，可以借鉴外地的经验将方案扩充一些。 雷国兵自然不希望由郭亮来提方案，那样的话他们很被动，无法在方案确定之前进行操作。他连忙说道：“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既然郭县长这么说，那我们厂领导班子开会之后在商量一下其他方案报上来。” 郭亮也知道雷国兵心里打着小九九，但他没有点破他的心思。 没有几天，一桩官司却打到了郭亮这里：永明房地产公司的拆迁人员状告茶叶厂阻拦拆迁！茶叶厂则状告拆迁人员野蛮拆迁，还没有商定好青苗赔偿费、征地费就开始毁坏茶林。县林业局言称无法协调没办法协调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能将纠纷上交，提请郭亮帮忙。 郭亮感到很奇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怎么产生了这么大的矛盾？雷国兵之前不是说他们茶叶厂很愿意被征收吗？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即使真的没出钱，后面还有县政府做担保啊，这些费用还能少得了你茶叶厂的？不说现在征用了你们的地皮，平时就是没有征地不也给过你们茶叶厂适当补助吗？ 郁闷的郭亮只好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带着黄秘书直奔茶叶厂。 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早已经等那里。看到郭亮的车过来，他和雷国兵等茶叶厂的领导一起走上前迎接，陆建元还亲自为郭亮打开车门。 郭亮看着面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无数的职工挡在一辆铲车前面群情激愤，或拿砖头或拿棍棒。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几个拆迁人员则紧紧为在铲车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露出胆怯的神色。 郭亮收回目光看着雷国兵问道：“雷厂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们茶叶厂全力配合这次征地吗？” 雷国兵哭丧着脸说道：“郭县长，这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我向你做检讨。” 郭亮皱着眉头说道：“别给我说这些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干部职工真的是为了征地费、青苗补偿费闹出的矛盾？” 雷国兵看了陆建元一眼，说道：“这只是一根导火索。郭县长，不瞒你说，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干部职工的心很虚，心里没有底，不知道将来的前途如何。虽然茶叶厂的效益不好，大家日子过的很清苦，但大家心里毕竟还有一个指望，凭着这些茶园还有一条退路。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铲车铲掉了，等于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你说谁不紧张？” 郭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想征收顺利进行，必须让大家心安，也就是说县里最好早日批准那份茶叶厂改制计划，减少多余的职工大家就不会在乎征收的这些地皮了。 郭亮说道：“这次并不会毁坏多少茶园面积吧？就这么推掉一些，就动了你们的饭碗？” 雷国兵苦笑道：“可职工心里不这么看啊。这么铲车茶园，面积最小也说明一个事实，说明上级领导不再重视我们茶叶厂了。” 旁边一个挤进来的老职工听了，冷笑着说道：“郭县长，我估计你不知道实际情况吧？你是不是太官僚了一点。请问郭县长，多大的面积才算是大面积？” 周围几个人一听，脸一下白了，一个个紧张地看着郭亮的反应。 雷国兵对着他吼道：“王志华，谁让你进来的？现在是我们厂领导向郭县长汇报，有你说话的份吗？出去！真是反天了，谁都可以来指手划脚一番。” 那个插话的王志华又大事冷笑道：“哼！什么反天？我是向上级领导汇报真实情况，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那份征地的文件本来就不对，实际征收的面积比那些纸面上的数字大得多。郭县长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蒙蔽了。还不让我们说？老子连吃饭的地方都没了，为什么不说？怕你一个**鸟！”说着，他转头大喊道，“兄弟们，都过来，郭县长来了，我们向他反映真实情况！” 人群哄的一声涌了过来，好几十号人一下把郭亮围栏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而很多老头老太太则代替这些过来的人站在铲车前面，阻挡铲车前进，监视永明公司的那些保安。工人们分工很明确，交接很迅速。 郭亮见雷国兵等人手忙脚乱地驱赶围上来的职工，连忙说道：“雷厂长，算了，我们就一起听听他们的意见，我们一起劝劝他们，我相信工人们还是顾全大局的。” 雷国兵脸上明显有一丝慌乱的神色。他看了陆建元一眼之后走到郭亮身边小声道：“郭县长，征地面积确实有出入，是因为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也要征地。贾总说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他想多要一些地。” 第254章 厂长与职工的交锋 第254章 厂长与职工的交锋 职工似乎专门与雷国兵作对，一个职工说道：“郭县长，你如果今天不来，我们职工准备明天就到县政府去反映情况。你说说，市里的文件只是修一条马路，在我们茶园征两块地。虽然这两块地征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搭界的地方用于修一条路，但我们职工都没多少意见。毕竟是为市重点工程服务，我们也想将来多用一点电，茶叶厂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后来，县里和林业局又发了一份文件，说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要在我们茶叶厂征地，大家也捏着鼻子忍了。我们想也许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真的在我们这里办特种种植基地，真的在我们这里建设农产品加工中心，这对我们茶叶厂而言应该是好事，至少不算是坏事。即使我们自己无法进去工作，将来我们的子女我们的朋友会有人进去工作。一个企业总要招人是不？我们这里离县城比较远，城里人也不会很喜欢来这里上班。 可是，我们茶叶厂随即也出台了一个文件，在这个征地面积上又加了一大块面积，而且无论是市里的文件、县里的文件、还是我们厂里的文件，所征的地都是我们厂里最好的茶园，都是产量最高的茶园，周围那些产量低的茶园，那些空白地就是没有人要。郭县长，你说，这合理不？” 雷国兵大怒道：“真是胡说八道！征哪块地，怎么征地，是上级定的，他们怎么知道哪块地的产量高，哪块地的产量地。你以为人家脑子里有毛病，有虐待症，专门找我们产量高的地方下手？” 王志华冷笑道：“雷厂长，你先不要发怒，这是活生生的事实，事情摆在这里。只要是茶叶厂的职工就知道。现在郭县长在这里，要证明这件事很容易，或者从会计那里找账本查数据，或者找茶技室找文件证明。也可以找专家来查看，看被征收的这些地皮是不是产量最高、质量最好的茶园。真他妈的奇哉怪也，为什么偏偏找产量好的地段下手？为什么偏偏要毁掉茶园？” 雷国兵讥讽地说道：“说不理由了吧？不能自圆其说了吧？这说明你们在瞎闹！是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未等雷国兵说完，一个职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姓雷的，你说谁是小人？” 雷国兵说道：“我没说谁是小人，只是说一句俗话而已。谁愿意对号入座是他自己的事。” 此时郭亮内心非常震惊，他从职工的话里知道了一个他一直怀疑但不敢肯定的事：有人在故意毁坏茶园！ 这个事实实在令人不可想象！郭亮之前也曾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别人这么做的道理，所以很快就将这种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反而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谁会做？没有利益的事让私人老板去做，简直不可思议。 可现在不得不让郭亮这么想，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这些朴实的工人也是这么想。再说，贾永明想征地哪里不能征？私营企业进行特种种植是一个非常受欢迎、受政策鼓励的项目，无论是绍城市的郊区还是县城周围都会有人高兴地提供土地，他为什么非得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征地？在这里征地唯一的作用就是增加交通运输成本和人工成本。 当然，在这里征地也许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里的土壤非常适合法国西兰花、美国樱桃的生长，但这只是一种猜测。现在没有专家论证、考查，他贾永明为什么就这么义无反顾？而且他征的地远远超过他之前所说的面积，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如此地投下资金，实在有点冒失，完全不像一个企业家所为。 郭亮越想，心里的疑点越多。但是他只能判断贾永明在故意毁茶园，却没有想明白贾永明为什么毁茶园，实在不知道这么做对他、对他公司、对他舅舅有什么好处。 郭亮抑制着自己内心的震惊，脸上不露声色地吵闹的双方说道：“大家都冷静点。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今天我既然来了，我就会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走。雷厂长，王志华，你是叫王志华吧，你们各自选四个代表出来，我们一起到会议室讨论一下，到底是谁对谁错？还有，陆局长，你通知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派人来参加会议。” 雷国兵一愣，说道：“郭县长，这种会议有必要开吗？我们又不存在什么谈判的事。他们阻工就应该受处分，就应该离开。你这么召开会议，今后我在这里的工作难以开展了。” 郭亮说道：“你今后的工作难以开展？问题是你现在的工作就难以开展了。你说现在的这种情况你能妥善解决不？” 雷国兵连忙说道：“只要县里答应我们提出的改制计划，我保证很快就能将这事解决好。” 郭亮反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挟组织？逼组织就范？” 雷国兵目瞪口呆。 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连忙说道：“郭县长，你误会了。雷厂长的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早一点让干部职工安心，他的工作就更好地开展。现在是市场经济，干什么都得按经济规律办事，职工们如果只看到自己的利益被损害，看不到一点前途，他们怎么可能不起来反对我们绍城市的重点项目？这都情有可原。” 郭亮道：“既然都是情有可原，那我找几个职工了解情况也可以吧。” 王志华大声说道：“陆局长，你不要拿大帽子吓人，什么反对绍城是重点项目？我们只是反对乱征地、滥破坏。如果只是重点项目征地，我们保证没二话，但是，实际情况呢？他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么做，至少毁掉了我们三分之二的茶叶产量。将来我们吃什么？难道都出去乞讨，你们才高兴？你们不要说那些征地费、青苗补偿费，这些钱算什么？放在茶叶厂，不要一年就会被有些人败得一干二净。我们工人不放心。” 雷国兵鼓起勇气又说道：“郭县长，你听，他们就是不放心，心里不安定。” 郭亮说道：“你以为有了你那个计划，广大职工就放心了？我现在假设一句，假设组织上不同意你再出任茶叶厂厂长，你安心吗？” 雷国兵额头上一下沁出了一层冷汗，目光呆呆的：他之所以这么辛苦地推动那个茶叶厂改制计划，不就是为了自己领着一批人低价将茶叶厂买下来吗？让自己发财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如果不让他当茶叶厂厂长，那还忙啥？还不如保持现状，当现在这个厂长算了。虽然这个厂经济效益不佳，但再差也少不了我雷国兵的工资和奖金，那些众人皆知的灰色收入更是不可能放弃。手下的干部职工为了升官，为了解决子女就业，他们哪个不送礼？哪个不把自己当祖宗一样恭敬？很多小媳妇因为家里没钱送礼，还主动自荐枕席将白净净的身子让他把玩呢。如果不是陆建元在旁边鼓动，说什么将厂抓在手里之后不但权力不会减少分毫，收入会翻好几倍。他这才心动，这才努力推动这事。 想到这里，他惊慌的目光瞥向陆建元，结果陆建元凌厉的目光早已严阵以待。他慌忙转过脸，对郭亮说道：“郭县长，看你说的，我推动这个改制方案可没有掺杂什么私心。只要改制成功，只要能为我们茶叶厂的干部职工找到一条宽敞明亮的大路，我就是再回去当普通职工都愿意。工人嘛，不就是图一个安宁吗？王志华，你说是不是？” 王志华对工厂改制的事并不知道，但雷国兵最后这句话却让他颇有同感，确实，他心里也是图一个安宁，不想这个破旧的饭碗就此打得稀烂。但是，出于刚才的气愤，他脑海里一下转不过弯了，一时说不出赞同雷国兵的话，只是哼了一声。这声哼倒不是讽刺而是敷衍。 另一个职工则没有王志华这么好说话，他大声道：“姓雷的，你就不要假惺惺的了。谁不知道你吃人不吐骨头。你说你为自己谋利让自己多捞钱，我信！你说什么没有掺杂私心，一心为我们工人着想，我信你一个鬼！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如果你真的舍得把厂长的宝座放弃，每天我给你磕三个响头，天天为你宣传说你雷国兵是好人，干不干？” 周围的职工都笑了起来，几个干部则脸色尴尬。雷国兵更是气得脸都白了，但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个少年县长一下真的把自己的厂长位置给撸了，那才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 郭亮没有再说话，而是和黄秘书一起上了自己的汽车，朝茶叶厂厂部驶去。按照惯例，陆建元坐上了郭亮的车。在车上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只说了一句“现在国营企业的事情难办，国营企业的领导很辛苦啊，费力往往不讨好。” 其用意自然很明白。 会议室里以王志华为首的四个职工代表和以雷国兵为首的厂领导进行了多次拉锯战，终于最后认同了茶叶厂被征的地皮位置、面积。最后一名副厂长点头认可职工代表的说法：被征用的茶园确实是茶叶厂最好的茶园，产量高、质量好。如果这次征地真的按照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要求征过去，茶叶厂的茶园面积将减少一半，产量减少三分之二。 王志华看着郭亮说道：“郭县长，情况已经很明白了。这不是我们职工无理取闹吧？是有的人有的企业做的太过分吧？我们所有的人都很纳闷，都不明白这个什么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为什么做这种缺德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厂领导为什么这么做，这明显是损害我们茶叶厂的行为，还这么积极帮助外人。难道真有人收了那些公司的巨额好处？” 雷国兵大声道：“什么帮助外人，什么收了人家巨额好处？你把话说明白点，否则的话我告你诽谤，先处分你！” 一个职工代表说道：“有理不在高声。你不要以为我们还怕你的狗屁处分。按这么征地下去，我们他妈的都得下岗，他妈的都得滚蛋。我们滚蛋了，下岗了，还理你信雷的狗屁！” 雷国兵对郭亮说道：“郭县长，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是什么素质，开口就是骂娘，闭口就是痞话，跟他们真的没法谈。”他转过头说道，“你们就不想想，人家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千里迢迢来我们这里征地，为的是什么？难道他们钱都得无法花，故意来我们这里整我们？故意扔给我们一点钱用？那你们说，他贾永明是傻子还是菩萨？” 郭亮心里也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那四个职工代表。一个职工代表说道：“我们不管他是菩萨还是傻子，我只关心我们的茶园。我只知道我们的茶园被毁之后，我们最后的饭碗就被打破了。” 另一个职工代表说道：“就是。谁知道他们那个农产品深加工中心会不会真的办起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在我们这里种植什么法国西兰花、美国樱桃？如果他只是骗我们，只是征了地就跑了呢？” 陆建元忍不着冷笑道：“你怎么这么幼稚？你以为你还是在幼儿园上课？你现在是作为几百名职工的代表在说话。说话要有根据，不能信口开河。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你想胡说就胡说，想乱发表议论就乱发表议论？人家私营企业花了这么多钱，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征了地，他们会跑掉？你以为这么多地是几张纸，随便就可以收进公文包带走？按照国家有关土地政策，如果他们征了地不按原来计划进行土地开发的话，政府有权将土地收回。他们就会血本无归。我说你们不要以为郭县长随和，不要以为郭县长经验不足就肆无忌惮。我警告你们，无论将来你们是不是下岗，我们林业局和各级政府、各级组织都有办法管到你们，你们以为下岗了你们就无法无天了？笑话，这天还是人民政府的天，你们想翻翻得了吗？” 陆建元的话威胁之意甚浓，也包含了轻视郭亮之意，公开说郭亮经验不足。 郭亮自认不会就这么忍下去，他说道：“陆局长，既然现在是讨论，我们做领导的就应该让大家畅所欲言。有时候真理只有越辩才能越明。我倒是认为职工提出的设想、假设应该引起我们各级领导的重视。我们应该视厂如家，把这个茶叶厂看成是自己的，人家现在这么大规模的征用我们的土地，我们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放弃？我们不能认真自己家大业大放弃一点没啥，更不能认为反正茶叶厂不是我个人的，他们爱咋的就咋的。说实在的，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次征地对我们茶叶厂的影响这么大，才真正理解职工们为什么这么关心。” 陆建元脸都绿了，说道：“我们林业局的领导和茶叶厂的领导可是严格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精神办的，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私念。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落户我市，是近阶段我们最主要的工作，我们从郭县长你这里得到相关文件之后，认真地进行了学习，为此还成了相关领导小组，积极按照文件要求开展了相关工作。不说我陆建元做了多少事，只说我们雷厂长，那是一身汗水一身泥，召集干部开会传达上级精神，走进职工家里认真细致地做职工的思想工作，带着技术员冒着酷暑到茶园里进行查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市重点项目的顺利进行。现在有职工不理解要闹事，我觉得这很正常，任何新生事物都有一个起步、**的问题。但我认为我们的领导不能因为这些小问题而打击了下面干部的积极性。不能因为这些小问题而一下抹杀我们的同志所付出了的大量心血和巨大的成绩。” 陆建元在打悲情牌，他话里将茶叶厂的干部全部揽到了他身边，说他们劳苦功高。而将郭亮推到了那些闹事的工人一起。 对于陆建元的小伎俩，郭亮不以为意，也不在乎他把自己归于哪里。他不相信茶叶厂的那些领导干部就真的会因此站在陆建元一边而反对自己。副县长的位置在县领导的眼里也许不算什么，但在茶叶厂领导的眼里却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存在。不可能铁板一块的他们有人也许会紧跟雷国兵和陆建元，但也有不少会观望或者忍住委屈跟随自己，开始认真思考茶叶厂的职工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 郭亮没说话，一个职工代表说道：“郭县长，会不会有人在做打破瓷器的事？” 几个人不知道这个人说的什么意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王志华忍不住问道：“老张，什么是打破瓷器的事？” 第255章 当机立断 第255章 当机立断 王志华忍不住问道：“老张，什么打破瓷器的事？” 那个职工说道：“前段时间报纸上不是有报道说外国一家海洋捞宝公司在我们中国的南海发现了一艘古代沉船吗？上面有很多中国古代的精美瓷器，这些瓷器每一个拿到市场上都很值钱。但是这个公司将瓷器打捞上来之后做了一件出乎别人意料的事，就将大部分瓷器砸烂，只剩下一千多个运回了公司。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这家伙还真有说书的潜质，几句话就把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了。口才这么好，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当厂领导。 郭亮知道这个打烂瓷器的典故，但不知道报纸上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他郭亮从海底打捞了精美瓷器肯定会舍不得打烂，设法将打捞的确切数量保密，今后再慢慢地将它们小批量出售到文物市场，未必一定采取这种极端措施才能让这些精美瓷器保值？ 一个厂干部说道：“老张，你们教书的就是这点不痛快，你教学生教习惯了吧，还在我们面前卖关子。快点说，直接点。” 郭亮心道：怪不得说话抑扬顿挫慢条斯理地，原来这老张是当老师的。 姓张的老师笑了笑，说道：“将那些精美的瓷器砸烂，其目的就是不让这些瓷器冲击文物市场。你们想想，如果文物市场有人得知他们从海底捞了大量精美瓷器上来，文物市场的价格是不是会暴跌？肯定的！也许本来市场价是一百万美元一个碟子，最后下降到一千美元一个碟子。一下子下降了一千倍，还不如不要那多出的九百九十九个，物以稀为贵嘛，对不对？听说以前拿破仑喝酒用的是一个锡杯子，比黄金做的杯子还值钱，那是因为那时候锡很难冶炼出来，世上独一无二。”老师终究是老师，随手就举了一个例子，还很贴切。 众人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但雷国兵却没有被骗过去，他马上反驳道：“你这话纯粹是臆测。不说你说的这个打烂瓷器的事是不是媒体吹的，就算是真的，也与我们茶叶厂的事粘不上边。你不会以为我们的茶园毁到一半之后，我们的产量减少一多半价格就会涨几倍吧？我可知道我们的蓉洱茶绝对成不了瓷器。” 大家都点了点头：老张这个想法确实有点扯。如果蓉洱茶是全国的知名品牌，或者它的销量很大，毁掉茶园有可能因为产量少而使其价格抬高。可大家都知道蓉洱茶在全省都算不上名牌，最多是在绍城市里有点点名气，即使蓉洱茶全部消失，喝茶的人几乎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有普洱茶代替它，普洱茶无论从名气还是质量或者人们对它的接受程度都要高于蓉洱茶。现在普洱茶的销售也不尽人意，更别说蓉洱茶了。 领导和职工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最后双方把矛盾再次递到郭亮手里。 郭亮心里刚才已经有了主意，他干净利落地说道：“这件事的解决，我提议坚持两条原则：第一，市重点项目不能耽误，就是茶叶厂损失最大也要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拆迁工作，保证按期将地面附着物清除掉，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必须完成，这是政治任务。第二、茶叶厂的具体情况必须照顾到。现在茶叶厂经济不好，我们不能在情况不明，无法确定投资方是否真的进行下阶段大规模投资的情况下就大规模毁坏茶园。如果情况还不确定，我们必须确保我们的茶园不被铲除。茶树毁起来容易，一刀就能砍掉，一把火就能烧成灰烬，但要培植却千难万难。一旦某投资方不进行下一步开发，或者将土地挪着他用，将来受害的还是我们广大干部职工……” 郭亮的话未落，四个职工代表热烈地鼓掌，大声叫好。 听到郭亮干脆的语气，看到职工欢心雀跃的样子，陆建元和雷国兵心里都有一肚子火。他们都觉得郭亮这是在搞突然袭击，违背了他之前所做的承诺：茶叶厂征地的事由他们全权解决。 他们只知道埋怨郭亮，却没有想到自己本身的出发点就不对，他们本身就想利用现在这个时机搞浑水摸鱼，想把茶叶厂低价揽到自己怀中。 陆建元想说什么，但不敢开口：赚钱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但当官更美好。不能因为赚钱而影响了当官。郭亮这小年轻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是有强大的后台，还是不得罪他为好。他心里甚至在后悔刚才那些话说过头，想利用什么机会找他汇报工作，把坏了的印象补回来。典型的前怕狼后怕虎的人。 所以陆建元不动声色地坐着，似乎没有听见热烈的掌声。 雷国兵的心思简单多了。听了手下职工的欢呼声，他的脸就毫不掩饰地变得铁青。不是他不懂规矩，也不是他太憨直，只是因为他想到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事情有了一点眉目，总算可以利用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来压一压郭亮，让他早日批准那个计划的时候，却没有料到郭亮这家伙干脆彻底甩掉贾永明而坚决站到了职工那一边。就算你不在站在陆建元和自己这边，你副县长站在中间位置坐山观虎看情况再介入也好啊。你屁股往职工那边一坐，我雷国兵还能玩出啥名堂？真正变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贾永明催他，职工骂他，一点缓冲的地方也没有。 他瓮声瓮气地对郭亮道：“郭县长，我可是按照你当时的要求做的。等下他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来了，我怎么答复他们？” 郭亮已经抱定了静观其变的心思，既然不知道贾永明到底在干什么，他就先等。等明白了贾永明的意思再说。他回答雷国兵道：“这事我有责任，我不知道他们公司竟然征收这么多地方，还征收的都是产量高、质量好的茶园。这自然会激化职工与他们之间的矛盾。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让你为难。就让我来解决你们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事，我会亲自和贾永明说。” 雷国兵很不爽地说道：“那好吧。”心里则懊恼不已：我为难的不仅仅是如何答复这个永明公司啊。你咋就冒着得罪市长外甥的风险这么做呢？ 按他的想象，郭亮才当副县长不久，应该努力巴结市长而打压职工的。只要郭亮打压职工，作为地头蛇的雷国兵就有了操作的空间。可现在他所想象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当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遵命前来，郭亮明确说出了刚才在会上表态的两点，要求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先进行茶厂之外的征收、拆迁和附着物清除。 对方听了郭亮的话大吃一惊，脱口说道：“郭县长，我们成了拆迁小组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早日将茶厂这片茶园清除出来。怎么能舍本求末呢？” 见郭亮眼里闪过一丝疑虑，这个家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解释道：“郭县长，我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想早一点建设这个基地，早一天建设起来，我们早一天发挥效益，为双清县人们致富。我们贾总不是已经和雷厂长说好的吗？雷厂长，你说是不是？” 雷国兵还没说话，郭亮说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到你们公司的建设计划，更没有看到你们申请书，我们茶叶厂不能冒这个风险。” “我们马上准备，我们过几天就递交。”来人急切地说道，“这能有什么风险？”实际上这个人还真不知道贾永明为什么征这么多地，他还真以为贾永明是为了建农产品深加工中心，是真的为了培植什么法国西兰花或者美国樱桃。 郭亮道：“我们县里什么时候批准了，你们的建筑材料和机器什么时候到场，我们就容许你们什么时候铲出相应的面积。等基础设施建好了，再进行下一步的征收。总而言之，这些征地必须一步步来。……，这事你就不要争了，刚才我已经向全厂的干部职工宣布。你可以把我的话汇报给你们的贾总，他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看到郭亮说的如此干脆茶厂的职工大声叫好，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垂头丧气：他们已经接受了贾永明的指令，必须尽快清理出土地，完成了有奖没有按时完成则将被处罚。 但是，面对一个副县长，他们还是不敢造次，心里再有火也只能忍着，只能拿起手机向贾永明汇报。 在郭亮等人不明白贾永明为什么征收这么多土地的时候，坐在绍城市公司总部的贾永明一样感到莫名其妙，只是这是上面压下来的，他不得不这么做，所谓的什么培植法国西兰花、美国樱桃都是他临时想出的歪招，是应付别人询问的。这个命令他这么做的人不但他不敢得罪，连他的舅舅马春华也不敢得罪，对方的来头实在大。 贾永明此时正在给舅舅马春华打电话：“舅舅，我们现在遇到了不少的阻力。虽然金丰县赵书记和李县长全力支持，可下面的阻力非常大，很多农民阻工。如果政府不拿出更多的钱来，我支撑不下去了。舅舅，现在我公司的流动资金都扔在这里了。” 马春华没有像以前那样说话，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明明知道我们政府连征收马路的钱、征收基地的钱都不够，怎么还要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征地。……，这样吧，我给赵书记打一个电话，让他们加大宣传、执法力度，让他们全力协助你们。对了，双清县那里情况怎么样？”所谓加大宣传、执法力度就是多派警察、联防队员等人到现场抓那些阻拦征地的刺头。 贾永明说道：“双清县的征地面积不到金丰县的三分之一，阻力小一点。因为刘昱刚来不久，肖国华基本不管政府这边的事。现在刘昱出国考察去了，常务副县长张辉还算好说话。” 马春华说道：“双清县那里你要注意一下那个叫郭亮的副县长，尽量不要和他起冲突。如果不行，在费用方面向双清县稍微多倾斜一些。但不要私下送钱给那个小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来头，送钱很可能弄巧成拙。你以前说他的那些事，我让人查了好久也没有查出什么。” 贾永明说道：“我会注意的。上次我一到双清县就让张辉找了姓郭的谈，表面看起来他还是挺上道的，不是别人所说的那么呆。他几乎不怎么管我们在那里征地的事。舅舅，我听中元国际里的韩尉说，好像郭亮和吴副省长的女儿关系很好，似乎就是谈恋爱的那种。现在韩尉都已经向他示好，那个许昆山和这个郭亮关系很亲密。” 马春华心里巨震：吴副省长的女婿？但嘴里装着平淡地说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但你也要小心一点，到了县里其他人无所谓，关键的几个人千万不要得罪。”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电话来了。”贾永明听到手机了有来电话的提示音，趁机挂了电话，他怕马春华又教训他一番。 电话是在双清县茶叶厂的手下打来的，将郭亮的原话转告给他。贾永明一听急了，连忙问道：“什么？他要我们的建设计划批准之后才让我们征地？” 那个人煽风点火地说道：“是啊，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计划没有批准，谁来都没有用。还说什么我们的建筑材料、建筑机器到了之后，需要多少地皮就征多少地皮，等我们一切都完成了才容许我们一步步征地。口气很狂妄，完全不把贾总……完全不把我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放在眼里。” 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说这些话，贾永明还准备亲自跑到双清县再找郭亮说一说，打着舅舅马春华的幌子也许能改变郭亮的决定。可听了这个家伙添油加醋的话，又想起舅舅马春华刚才的嘱咐，他一下为难了。沉默了好久，直到电话那头的家伙小声地喂了一声才回过神来，他破口大骂道：“你狗日的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怎么把他给得罪了？你给老子马上带着你手下的那些王八蛋先把外围的地给我征好！” 说到这里，他不顾对方说什么马上就将电话挂了。让那个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咦，贾总怎么退让了？他难道怕这个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怪！” 虽然被骂，这个家伙心情却轻松了不少：太好了，不用跟茶叶厂的人对峙了。将手机揣进口袋之后，屁颠屁颠地安排手下去了。 贾永明挂了电话马上又按起了号码，等电话接通他很谦卑地说道：“韩少，我们征地工作遇到了一些麻烦。……，嗯。你跟郭亮的关系好，能不能请你出马？……，我估计很可能是他到了现场之后知道了我们征收的都是他们的好茶园，所以……，韩少，能不能给我透一个信？你们征这么多地干什么？” 韩尉冷哼一声，问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到时候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们征了地干什么，说出来你也不懂。” 贾永明一肚子的怒火，但还是很恭顺地说道：“那是，那是。……，韩少，能不能跟你熊总说一说，我们的钱已经不够了。我公司已经没有了流动资金。你看……” 韩尉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鼠目寸光，眼睛总之看在鞋尖走路。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贾总的能力，如果你知道将来赚回投资几倍的钱，你肯定不会到我这里哭穷，你肯定能把银行的钱想方设法地拿出来。贾总，你贷款几百万肯定没有问题吧？” 贾永明心里将韩尉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但嘴里说道：“韩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公司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公司，哪里还能贷几百万？你不知道我在开发区的沙滩休闲小区投资了好几千万，所有能贷到的款都被贷来扔进了那个窟窿，现在哪里还能贷款啊。”说完，心里嘀咕道：你现在说我会赚钱，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赚，到时候老子花了无数的钱帮你们征了这些地，你拍拍屁股走了，我找谁去哭？乡下的地我拿了有屁用？你们不是高官的子女就是有大后台，我到时到你面前哭都不成，你们也未必会让我哭出声来，估计还没有到你们面前老子就被你们的保镖给打走了。 韩尉冷笑道：“贾总，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在狂骂我吧？说我们自己不拿一分钱出来却要你们帮我们做。可你别忘了，征的地都是挂在你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名下。即使我们将来不要了，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贾永明又会亏到哪里去？你还不是可以低价买进来加价之后再卖出去？有你当市长的舅舅和他手下的亲信，我就不信你会吃亏。还有，我们征地不也间接地帮助了你舅舅，一旦火力发电站的项目落在你们市，你舅舅的官位就稳定了，谁也不敢再对他说三道四，可以掩盖你在开发区赚的那些黑心钱。你还嫌不够？” 第256章 县委书记突然调走 第256章 县委书记突然调走 贾永明想不到韩尉这纨绔子弟并不是蠢宝，他几句话就一针见血地说明了一切，也把贾永明心里的小九九暴露无遗。贾永明除了尴尬地陪笑，一时说不出合适的话来。 韩尉连笑了几声，说道：“贾总，你放心，郭亮的事我去解决。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个让你放心的好消息：我们熊总说了，过几天等我们项目款到了之后就先打给你一百万，过段时间再打一些钱给你。你看看，双方的胸襟高下立即分出来了吧？你将土地收在自己手里还担心我们黑你，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抓在手里就先打给你一百万。你说，是你办事大方还是我们办事干脆？” 贾永明一听，心里马上高兴起来，没有心思去计较韩尉嘴里的讥讽：如果他们真的能打一百万过来，说明他们是来真的了，不是只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闹，自己也敢放手一搏。他相信中元国际那种贪钱的公司绝对不会拿一百万随便往外面扔。只是他也知道，如果中元国际拿出一百万，即使没有任何凭证，没有任何抵押，他贾永明也不敢黑他们的钱，黑了他们的钱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也是他们敢于什么都没有抓到手就扔出一百万的原因。 贾永明笑着说道：“当然是你韩少干脆，是你们熊总大方，我哪敢跟你们比？我们是乡下人，眼界不宽办事自然就畏首畏脚，我还要好好向你韩少学习，学习你做生意的本事呢。” 韩尉有点得意地说道：“房地产是一个很赚钱的项目，但也是一个很辛苦的项目。你有本事也做做我们这种生意啊，呵呵。” 贾永明心道：你们这种生意谁不会做？不就是利用权力将国营、集体企业低价收购，然后再按市场价卖出吗？只要有后台，就是傻子也会做这种生意。但他巴结地说道：“你这么生意太高深了，我又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做这种生意，也没有这个胆子，我怕钱一扔进去，只露出几个泡泡就没有了。我只能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在你韩少和熊总眼里，我姓贾的就是一个街头小贩，上不得台面。” 韩尉也多少有点自知之明，掩饰性地笑了几下之后，说道：“贾总，郭亮的事我去联系。其他的事就拜托你了，反正你征的地越多越好。” 贾永明拍着胸口道：“韩少你放心，我贾永明做事向来是不答应则已，一旦答应我就会全力以赴。” 当贾永明在和韩尉打电话的时候，郭亮和黄秘书已经告别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茶叶厂的领导和职工，坐上桑塔纳汽车回县政府。透过后视镜，坐在司机后面的郭亮看到了陆建元、雷国兵等人一脸的沮丧。 当车出了茶叶厂驶上进县城的公路后，郭亮对黄秘书吩咐道：“这段时间你到金丰县去调查一下，你自己一个人也好，还是请人也好，都行。你帮我调查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金丰县那里是不是也在额外征地，看他们征的是一些什么地块，是不是和我们这里一样只征好的地块。你要注意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能不能做到？” 黄秘书笑道：“没问题。我有不少高中同学在金丰县呢。不过，郭县长，短期保密很容易，至于长期保密可能有点难度。” 郭亮笑道：“我又不是搞地下工作，能保密几天就可以了。只要不在你调查的时候被他们发现就行，你调查完之后他们知道不知道没关系。……，我总是想不通贾永明为什么这么干。” 实际上郭亮说话的时候，心里很激动：这个事情肯定不是小事，也许自己还能借此机会得点好处什么的。诡异的表象往往有着诡异的真相！ 回到县政府大院，郭亮刚下车，肖国华也从旁边一辆车下来。郭亮很惊讶他到了政府这边，连忙招呼道：“肖书记，你过来了？” 肖国华将车门碰上，说道：“你从哪里来，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 郭亮回答道：“我从林业局下面的茶叶厂过来。征地的和厂里的职工闹对立，我去调解一下。” 肖国华哦了一声，说道：“现在有空没有，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郭亮惊讶地看着肖国华，点头道：“有空，现在就走？” 肖国华再次打开车门，对郭亮道：“上车吧。” 坐在肖国华的奥迪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郭亮心里在猜测肖国华为什么找自己，肖国华则眼睛看着窗外，看着他熟悉的一草一木。坐在副驾驶位的肖国华秘书刘向也没有如平时一样热情地打招呼，只当郭亮上车的时候喊他刘秘书，他朝郭亮笑了一下。 这让郭亮越发狐疑。 等郭亮进了办公室，肖国华将房门带上后，说道：“小郭，我很快就会调走了。” 郭亮愣住了，惊讶地问道：“很快就会调走？这怎么可能？” 肖国华没有回答郭亮的话，而是闷闷不乐地从茶几上拿起香烟和打火机，叼一支在嘴上，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良久才把吸进去的烟吐出来。 郭亮也好一会才稳住神，笑着说道：“祝肖书记高升。” 明显的，他的笑容很勉强。因为他想起刚才刘向在车上脸上那副并不高兴的样子，看着肖国华现在心情沉重的样子，他不用猜测就知道肖国华这次调走可能不是高升，否则不会如此落魄。也许正是因为肖国华突然调走，刘向的安排一时无法妥当，所以刘向也有点不高兴。 肖国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道：“这个消息是突然来的，昨天晚上我还只听到了一点音信，今天领导就找我谈话。……，我们福江省和湘湖省的干部进行交流，我是作为一名交流者调到湘湖省去。我们绍城市的新市委书记也正式确定了，是从湘湖省一个机械厂调来的，他是那个厂的厂长兼党委书记，今年才三十一岁。” 郭亮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惊呆了，他不是为薛华鼎吃惊，这个消息早传开了，全市官场上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人知道。他惊讶的是肖国华突然调到外省去，他刚才还以为只是在市里平调或被安排到市里不怎么重要的岗位上。 对于肖国华会调离重要岗位，郭亮心里还是有一定准备的：因为肖国华是原市委书记王祥山的人，与市长马春华很不对付。以前的县长张春秋——马春华的亲信——可以说是肖国华一手挤走的，他和肖国华都知道马春华不会就此罢休。不过，现在肖国华在双清县取得了绝对话语权，加上肖国华又有意无意地向马春华示好，按他和肖国华的想象，马春华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只要暂时不动手，肖国华就有一段缓冲的时间。这是肖国华在挤走张春秋的时候就计划好的这一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马春华他们会来这么一手：干部交流。 想到肖国华被调走，郭亮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现在已经深深打上了肖国华的烙印。现在全县的干部都认为他是肖国华的亲信，他自己也想依靠在肖国华这棵树下成长起来。一个人在官场纯粹靠自己奋斗是很难有多大进步的，你就是再清高也得服从这个规则：得有人罩着。 虽然郭亮到了副县长的级别，肖国华只是一名县委书记，他能罩郭亮的地方已经很少，郭亮也需要更大的官员为他遮风挡雨。可是，在没有找到更大的官员前，他还得借用一下肖国华。 郭亮心里自问：“他走了之后，我找谁？新来的县委书记会怎么看待我这个火箭般窜升的人物？嗨，怎么会这样？” 郭亮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直到肖国华被烟呛了咳嗽的时候，他才收回放飞的心，装着很平静地问道：“肖书记，具体到什么单位？哪个位置？” 肖国华苦笑了一下，说道：“一个位置是省城郊县的县委书记，一个位置是省城里一个区的区委书记。至于我最后坐哪个位置，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需要到了湘湖省组织上和我谈话之后才能决定。我个人的想法是想留在省城，可是就是找不到门路，时间也来不及。”说完，又摇了摇头。 郭亮想不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把这些隐秘的事告诉自己。他想了一会，隐隐约约知道肖国华喊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敢肯定，所以没有及时搭话。 肖国华见郭亮没有接自己的话，以为郭亮这小年轻没有想到自己的用意，心里有点懊恼。让他说出请郭亮帮忙联系许昆山的事，他一时碍着面子说不出来。 说来也是失败，他肖国华在许昆山那个楠竹坳煤矿里有股份，只是许昆山的股份多，他的股份少而已，怎么说也是一个股东。按道理他肖国华和许昆山的关系应该很好，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至少得超过郭亮和许昆山的关系。 可事情恰恰相反，郭亮和许昆山成了忘年交，几乎无话不说，而肖国华和许昆山还停留在客气而生涩的关系上，而且许昆山心里还有一丝看不起利用职权得干股的肖国华。每次见面两人都客气地打招呼，也仅此而已。 在煤矿的管理上，肖国华因为知道自己的股份来路不正，又不是用自己的名义登记的，加上他还有点敬畏许昆山的势力，所以聪明的他并没有指手画脚，他只负责分红。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停留在认识上。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肖国华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在许昆山面前就是吃不开。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年接受了煤矿的那份干股，让他在许昆山面前尴尬。可他更舍不得那点股份所代表的钱财，那可是他工作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存上那么大一笔。再说，如果没有这份干股，他能不能认识许昆山也难说。 他的心纠结而矛盾。 郭亮看到了肖国华脸上欲说但未说的表情，心里也有点为难，他试探着说道：“肖书记，要不我让许老板跟那边的人说一说，我想他女婿在那么当官，他也把家安在那边，在湘湖省总有一点门路。只是我觉得说多了反而不好，有些话我想说又怕说出来惹你不高兴。你是我的领导，你从政经验比我多，我说的不对请不要记在心里。” 肖国华抬头看了郭亮一眼，想不到这家伙不但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还想得挺多的。不过，他心里笑道：你一个小年轻还真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他装着很大方的样子，说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我把你当朋友，我怎么会将你喊到这里说这些话。你说吧，我相信你说的肯定有道理。” 看肖国华一副咱俩是哥儿们的样子，郭亮心里感到好笑，无论从年龄到职位，都不可能成为哥们。 他认认真真地说道：“肖书记，我觉得许昆山那人与其他纨绔子弟不相同。他既有那种玩世不恭的味道，但也有一定的原则，完全可以说他是一个性情中人，很多事情都是顺其自然而来。我现在去找他，他也许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帮你，帮你留在省城里当区委书记，但我们两人在他心中的印象有可能会改变，将来有什么事想请他帮忙就难了。如果他不想帮我们，不愿意现在就找人，到时候忙没有帮上，我们还欠他一个人情。 肖书记，你也知道，他的女婿从一个厂的党委书记荣升为市委书记，虽然级别没有变，但实权大了很多很多，他现在正是要感谢别人的时候，正要感谢湘湖省的那些大佬们，如果我们让他又去求那些人帮忙，……” 肖国华一听，心里还真认同了郭亮的话，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许昆山不是恰当的时候。可是不找他又能找谁呢？湘湖省对他肖国华而言可以说是一团黑，只知道这个省是内陆省份，农业生产为主，省城是白沙市。那里的人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能找到有实权能帮他说话的领导了。 如果不是这么窘迫，他今天怎么会主动跟郭亮说这些，表现比郭亮还糟糕。如果是平时，他还用得着郭亮来提醒？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郭亮见肖国华没有说自己什么，心里宽心了一些，说道：“也许我猜想错了。等下我就跟许昆山打电话，我试探一下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是很为难的话，我会请他帮你打探一下消息，让他活动一下。”说着，他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会以我的名义说的，不会说你说的。” 实际上郭亮也不想加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有点幼稚。但是，他和肖国华还不是那种相互理解非常透彻的朋友，他担心肖国华看自己年纪小，办事未必牢靠，为了不让他心里有疙瘩，只好老实说出来。即使画蛇添足还是说出来为好。 果然，听了郭亮最后这句画蛇添足的话，肖国华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肖国华问了郭亮刚才到茶叶厂处理职工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对峙的事情。听了郭亮说出心中的疑虑，肖国华对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么做也是很不理解。他既想不明白这个公司为什么自己出钱帮助政府征地，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自己也顺带征这么多地，而且还故意选茶园最好的地块。从政多年的肖国华绝对不相信贪婪的贾永明那家伙会为了舅舅的升官而不惜拿出自己私房钱帮助政府，毕竟火力发电站项目能不能落户绍城市还是一个未知数。 肖国华想了一会，说道：“你可以请农业方面的专家来我们这里研究一下，看茶园是不是有可能适合什么西兰花、美国樱桃的生长？也许贾永明他们现在不说出来，就是为了保密，防止其他人也效仿他们征地，征茶园的地培植西兰花、樱桃什么的，与他们进行竞争。商人嘛，就喜欢玩这种名堂，只想天下的钱都归他一个人赚到。” 郭亮摇头道：“虽然他们没有明确说出什么茶园适合培植西兰花、樱桃，但他们早已经放出风声说要大规模种植这两种产品了，别人都知道这件事。我觉得原因不在于此，应该有其他的秘密，其他我们还一时看不清的问题。不过，我还是我还是会请农业方面的专家来考查茶园，看茶园是不是最适合种植这些东西的。” 不知为何，郭亮现在和肖国华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放松，没有了过去那种谨慎。如果是以前肖国华让他请人来考查，他肯定是先答应下来，甚至还可能随口说一句肖国华考虑全面什么的话，之后再思考是不是提自己的反对意见。现在他干脆先摇头再答应。 郭亮说完这些话才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他有点担心地瞥了肖国华一眼。 肖国华却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平时那样反应敏捷。也许他现在有求与郭亮，希望他能帮自己好好在许昆山面前说说好话，让许昆山帮帮忙，所以把心态放得很低吧。 第257章 扑朔迷离 第257章 扑朔迷离 只见肖国华点了点头，边思考边说道：“我确实想不明白这里面包含什么意思。按我的推想，这西兰花也好，樱桃也好，种植它们的效益未必就真的有这么高，真的值得他们这么不顾风险地大规模投资。说句没觉悟的话，他们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除非用这些地来种植鸦片，否则，很难得到高的经济效益。……，你决定采取观望措施是对的，等他们拿出详细的计划，等他们投入真金白银，我们再同意不迟。用不变应万变，只按照市里的文件放开与公路有关的地段，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有理由。我也帮你一下，由我县委这边出一个通知，就按你的这个要求来。” 郭亮见肖国华没有什么反感，也就放心了。他真诚的说道：“那谢谢肖书记，有了你这个通知，我的压力就小多了。呵呵，我现在可是要面对那个贾永明和我们的张辉县长。张辉县长也是被逼，不得不按照贾永明的意思来。” 肖国华笑着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仅仅从职责来说，我们县委也应该担这个担子。虽然上级要求我们党委这边尽量不要插手具体的经济工作，但大方向我们还是要把握的，确保土地荒芜这个大方向绝对没有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郭亮还问肖国华新的县委书记是谁，他相信才来的刘昱不可能一下子就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肖国华不很肯定的说道：“可能是从省农业厅调来，现在组织上没宣布，我也不好说。” 从肖国华办公室出来回到政府这边自己的办公室，黄秘书在他桌上留了一个简单的字条，说他着手郭亮安排的事——到金丰县进行调查——去了。郭亮拿起字条看了一下，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然后给许昆山打了一个电话。 许昆山现在正在湘湖省，他早已经得到了自己女婿回绍城当市委书记的事，他透露给郭亮说薛华鼎大约不要十天就会到绍城市上班，他现在正在中央党校办理退学手续。 郭亮用自己从肖国华得到消息的口气把肖国华的想法告诉了许昆山。果然许昆山没有爽快答应下来，只说有机会的话再看看，他甚至觉得肖国华一个新到地方，还不如呆在省城的郊县，既离政治中心不远，又不是在高官的眼皮底下，等适应了那里的环境再根据情况变动不迟。 郭亮从心里也觉得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和许昆山说的一样，先到一个县当一把手。那里没有人直接盯着，自主权大得多，更容易做出成绩。他都不知道肖国华怎么想的，也许肖国华认为他这次调走是因为马春华排挤的缘故吧。以为自己调过去之后没有任何后台和根基的他不会再东山再起，与其在县里面艰苦奋斗，争取那一线渺茫的希望来爬升，还不如干脆呆在省城里逍遥自在，多结识一些省城的朋友争取调入省直机关过几年安慰日子再退休，反正钱已经够了，何必再辛苦自己？ 他和许昆山又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这才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事情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派人来找郭亮的麻烦，那个贾永明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至于那些征地的人则在当天转移战场之后就没有到茶叶厂出现过，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茶叶厂要拆迁这件事。 郭亮感到奇怪，林业局的陆建元感到奇怪，茶叶厂的雷国兵感到奇怪，茶叶厂的职工也感到奇怪：“他们怎么就不来了呢？” 三天之后，黄秘书暗地里调查还没有送来结论，郭亮就从政府这边正式的市政府文件上看有关征地方面的消息。因为征地费用低、青苗补偿费低，征地大县金丰县发生了不少农民闹事的事情。当然，市政府文件的出发点不是说这些，主要是说金丰县一些乡镇干部思想觉悟低，不是积极想办法推进征地工作顺利进行，反而是对农民闹事不闻不问。有的基层干部甚至站在茶农一边阻拦拆迁工作人员工作，在社会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市委市政府决定对这些工作不得力、措施不得力的干部进行处分，有的乡镇干部甚至被就地免职。 文件最后要求各县、各乡镇村的干部加强政治思想学习，把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落实到本市作为头等的政治任务，必须以那些被处分被撤职的干部为戒，认真做好拆迁工作。同时要求各县、乡镇村的一把手亲自下到拆迁工作第一线，执行一把手负责制。那些敷衍、消极的干部，组织上发现一个将处分一个…… 从这些文件里，郭亮发现了金丰县也在大量征用茶园地。虽然他还不敢确定是不是如双清县茶叶厂的征地一样，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故意选产量高、质量好的地块，但大量征用茶园的事实却非常明显。 坐在办公室里的郭亮常常会思考征用茶园的事将会发展到哪一个地步，也想象自己能否在其中取利。郭亮自嘲地笑道：“我是不是有邪恶的潜质？怎么想从这个事情里赚取利益呢？” 但是，他更多的思考新的市委书记、新的县委书记来了之后自己将如何应对，如何稳住副县长的职位。 下午刚上班没有多久，韩尉来到了郭亮的办公室。 看着他进来，郭亮笑问道：“韩少，又相中了我们县的那个企业？” 韩尉也笑着说道：“郭县长，难道我只能在赚钱的时候才找你？平时朋友之间来往也是应该的吧。” 郭亮笑道：“你韩少的时间金贵啊。弯一下腰的时候就是好几百吧。” 韩尉在沙发上坐下，看见郭亮亲自为他倒水，连忙起身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郭县长，我自己来。” 郭亮道：“别说这些废话。”他将水杯递给韩尉，问道，“能不能再买我们一家企业？比如双清酒厂，五金工具厂什么的。” 韩尉假装说道：“熊总现在收手了，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想和你们市的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合作。” 郭亮一愣，问道：“你们与他们合作？准备进军房地产领域？” 韩尉继续说着假话：“不是。我们没有房地产方面的人才，也没有类似经验。” 郭亮问道：“那你们和他们合作做什么？” 韩尉反问道：“郭县长，你是在揣着聪明装糊涂吧？难道你不知道永明公司现在在到处征地搞特种种植？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省城都已经听说了他们公司准备培植法国西兰花、美国樱桃。还有彩色长纤棉花什么的，听说他们征地现在是不惜血本，有地就征。还挤上了你们绍城市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的顺风船。” 郭亮自然不知道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之所以征地实际上就是中元国际的熊总指挥的，他还以为这个中元国际还真的看中了贾永明手里的种植项目，所以很热切地问道：“韩少，你给我说实话，他们永明公司是不是真的在搞特种种植？” 韩尉心里一惊，但脸上却不露声色，他说道：“对于这个事，我还真不是很清楚。这些都是我们熊总在管。不过，既然我们熊总认可这件事并准备投资，想必不会差得太远。你也知道我们熊总是美籍华人，见多识广，他一定知道这些特种农产品的价值。他私下对我说，现在我们国家的消费水平还不高，西兰花、樱桃卖出的价格可能还达不到他所希望的价位，但过几年我们国家发展了，大家手里有钱了，吃的比以前讲究了，那么这些产品的价格就会大幅度提升。他甚至还准备将这些前期产品运到欧美国家去卖，不至于现在生产出来的这些西兰花、樱桃低价倾销，低价销售会影响它们将来的信誉。” 郭亮对西兰花、樱桃的事不感兴趣，价格高价格低那是生意人的事，他最关心的是中元国际是不是真的要插手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种植特种农产品，如果这个公司放下手头倒卖企业这种一本百利的事情生意不做，而经营这种特种种植的生意，说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大肆征地的目的还真有可能就是为了培植那些农产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双清县不让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进行征地，给他们设置一些前提条件是不合适的，很可能逼迫贾永明将农产品深加工中心迁移到其他地方去。很可能自己现在占小便宜将来吃大亏。郭亮毫不怀疑：一旦将来大家发现种特种农产品的收益远远大于茶叶种植，现在反对征地的茶农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骂他郭亮的娘。现在的人都是典型的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韩尉不知道郭亮心里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郭县长，我今天在市里听人说你们县里的人不愿意你们的茶园被征收，所以过来看看。按我的想法，你们县应该积极争取才对啊。” 郭亮问道：“现在可不只是我们县反对，其他县也反对，特别是金丰县反对更加激烈。” 韩尉问道：“主要是征地费低的原因吧。郭县长，我今天来之前找到了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贾永明。我向他讲了你是我的哥们，要求他在费用方面向你们倾斜。他满口答应了，他还请我向你转达他的道歉，说事先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导致他们公司的员工和你们茶叶厂的员工对峙。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气愤，将那个在工地负责的人大骂了一顿。然后命令他们先到其他征完地了再说。” 韩尉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让郭亮越来越相信这个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是真的准备搞特种种植。但是，当他看到韩尉眼里存在着一丝漂浮，他刚消失的疑虑又开始出现了，他问道：“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到底怎么投资多少钱来进行这个项目？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这回事？” 韩尉信口开河地说道：“他们准备投资三千多万。将来即使钱不够，我们中元国际也会大力支持。郭县长，这个你就放心吧。这件事以前之所以没有音信，主要是因为贾永明这家伙狡猾，不想被人知道之后和他竞争。如果大家都征地搞特种种植，一窝蜂地都做这件事，那他将来还赚屁钱，是不？” 郭亮心里更加起疑，问道：“三千万？按目前这个架势来，他们三千万征地都不够，还搞什么项目。” 韩尉本来就是随口说的，在他看来三千万这个数字对一个市里的公司而言已经够大了，他哪里会去计算征地面积和征地单价之间的乘积是多少。况且，据他所知贾永明到现在为止一共投入的资金还到五百万。听了郭亮的疑虑，韩尉马上改口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应该是三亿……对……应该是三亿，三千万哪里能够啊，就是开工人的薪水都不行。” 郭亮没有跟他较真这个巨大的数字，而是问道：“法国西兰花和美国樱桃容易培植吗？” 韩尉说道：“容易！”但随即发觉这个“容易”说得太离谱，如果真的容易的话，那将来谁都可以跟着种植，种植的人多了，那还有什么钱赚了？所以他又改口道，“对于专家来说很容易，对普通百姓就难了。想当里面的种植员工还要经过异常严格的考核呢。郭县长，我给你透露一个信吧，他们公司派出技术人员正在国外进行相关培训，这是我们熊总亲自安排的。” 听到韩尉前言不搭后语，郭亮心里更加有底了，他沉着脸说道：“韩少，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在我们面前胡吹海吹。将来这件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如果与你说的不一样，不但我们朋友没得做了，你还得为你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韩尉的脸一下变得煞白，虽然钱想赚，但总得有命花啊。郭亮虽然不会杀了自己，将来他发现受骗还不吃定了我？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郭县长，你大人大量，这事我也是受命而为。具体的情况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刚才也说了这事都是我们熊总在抓。除了刚才所说的国外培训和三亿元投资是我随口说的，其他都没有骗你。我们中元国际真的停下了其他一切业务都在进行这个项目。你想想，我们中元国际现在做生意已经做上手了，几个月买卖一个企业至少就是上百万元。现在放弃那些业务做这件事，不说明这件事很重要吗？郭县长，我哪里敢骗你啊。” 郭亮说道：“那你看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培育出来的西兰花、樱桃了吗？” 韩尉摇了摇头，但随即说道：“现在地都没有征好，哪里有地方种植？只有等地征收完成，国外的那些品种才会源源不断地运过来。没有地怎么才能有西兰花、樱桃呢？” 郭亮冷笑道：“你知道你的话自相矛盾不？……，算了，我懒得跟你争论，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无论是你嘴里的西兰花，还是什么樱桃和什么彩色长纤棉花，种植它们的话，是不是有很多独特的要求，比如肥料、土地、气温、水源？” 韩尉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自相矛盾的地方，他不知道郭亮是真的发现了他说的完全是假话还是在讹诈他。他紧张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情况。……，郭县长，我们不说这些了行不？因为我不知道。这征地你们县说不同意就不同意，愿意征给他们多少就多少，我没意见。我总不能因为从中元国际来工资就无条件站在中元国际一边。你是我朋友，我当然得站在你这边。 我只能凭我的理解和我所知道的情况，劝你们还是参与进来好。万一将来真的赚钱，真的效益好，你们不加进来的话岂不让人笑话？岂不让你们县里的农民、茶农谩骂？相反，如果你们加入进来，能够赚钱当然是好。即使不赚钱，大家也不能说你们什么，毕竟这个项目有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和我们中元国际撑腰，就算打板子也是打在我们中元国际和永明公司身。还有，你们到时候看经济效益不好，可以当机立断地将土地收回去，真正吃亏的还是我们中元国际和永明公司。我们是不可能将土地打包之后带走吧？你说呢。最终的风险还是我们承担，而不是你们。” 郭亮发觉此时的韩尉和以前鼓动水产局到开发区投资的副县长秦云一个口气，都是说按照上来的来啥事没有，出了事也有别人承担，与你无关。相反，如果你没有按上面的来，出了事你就乖乖顶着，即使将来你坚持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你也留下一个不听话的印象。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可郭亮不想做这种墙头草。 第258章 警官庞大海 第258章 警官庞大海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可郭亮不想做这种墙头草。他很干脆地说道：“不说就不说了。首先是我们上级领导要求我们慎重，并为此专门下发了有关文件。其次我自己也坚决反对，无论你说的中元国际也好还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也好，我都觉得不靠谱，这个项目太草率。 说老实话，这可不是你们买卖企业，只要你们有后台，有人脉，能找到敢于受贿的人，一个企业总能够被你们低价收购。也因为低价，它们总能够被你们卖出去。表面看是你们的手腕强，你们的经商能力大，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或者可以说天下人都知道。这种声音也只有你们能做，平头百姓就是再有商业头脑都无法做成。而你们所说的什么特种种植可不是靠权力、靠人脉、靠后台就能发财就能赚钱的，需要真正的商业能力。……，好，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请客。这事就这样了，你别劝我，我也不干涉你。” 韩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吧。……，不过，郭县长，我跟你做一笔小小的交易，行不？” 郭亮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交易？还小小的。” 韩尉苦着脸说道：“这事我是拍了胸口下来的。现在你一口拒绝了，我回去怎么交差？我帮你那个鱼产品深加工厂再推销十万元的货，你帮我完成一百亩的土地征收。实在不行就五十亩。我保证征地费、青苗补偿费比周围的只有高不会低。” 郭亮问道：“就这个交易？” 韩尉以为郭亮同意了，连忙说道：“就这个小小的事情，对你而言，这不难吧？” 郭亮说道：“难！怎么不难，因为我不是分管农业的，也不是国土的，你现在就是征收我一亩地，我也没有啊。” 韩尉说道：“我就在你分管的那个茶叶厂征收。这是你分管的事，肯定不难，就凭你一句话就行，帮帮老弟我。” 郭亮慢慢地说道：“五十亩，面积倒是不大，你又为我们推销了不少的货。按说我是应该同意，可……。这样吧，等收回今年的茶，我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给你们提供五十亩地。怎么样？” 韩尉可怜兮兮地问道：“怎么要等到收完今年的茶？” 郭亮反问道：“你们征了那么多地，一时忙得过来，反正征在你们手里也是荒芜，还不如让我们多收一茬茶叶。你放心，我会适当减少你们的青苗补偿费的，这合情合理吧？” 韩尉见郭亮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只好认可这件事。 韩尉沮丧离开双清县回到绍城市的第二天，黄秘书就带着调查结果回到了办公室。从调查结果看，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金丰县表现更加突出，征收的面积竟然有好几千亩，而且大部分是茶园。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专门为毁茶园而去的。 按照肖国华的吩咐，郭亮还抽时间专门出了一趟省城，找省农业大学的专家教授，请教西兰花、樱桃对土壤、肥料等要求。所有专家教授都一致否认了西兰花在茶园地里生长最好的说法。有一个专家近几年正好在研究西兰花的习性，他对郭亮说道：“西兰花对土壤条件要求不严格，但过于贫瘠则植株发育不良，产量品质低下；而土壤过分肥沃又会导致花蕾疏松和花苔空心。西兰花适宜在排灌良好、耕层深厚、土质疏松肥沃、保水保肥力强的壤土和沙质壤土上种植。适应土壤PH范围5.5—8，但以6为最好。 西兰花在整个生长过程中需要充足的肥料，其氮、磷、钾比例为14：5：8。幼苗期对氮素的需要相对较多，花芽开始分化以后对磷、钾的需要量相对增加。注意在花球发育过程中，西兰花对硼、钼、镁等微量元素的需要量也较多。但没听说过长在原茶园的地里生产好。 当然，我现在也不能完全断定它在茶园地里生长一般，也许还真有可能好一些。郭县长，你给我一段时间，我亲自到茶园地取来土壤进行研究。一旦有结果，我马上告诉你。但是，即使我不对其进行认真研究，也可以断定好的程度很有限，为了这有限的提高而毁坏茶园是不值得的。” 心里有底的郭亮越发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且这个棋手还不一定是贾永明，也许就是中元国际的熊致远。思维能力有限的贾永明也许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马仔。而韩尉虽然知道一些情况，但知道的肯定也有限。自己跟韩尉交往的时间不长都知道这个韩尉的嘴巴不牢靠，喜欢有事没事在外面瞎吹，将机密事告诉他的话，不要二十四小时这个所谓的机密也许就不是机密了。熊致远肯定熟悉他的性格，也只是将他当纨绔子弟用，在外面打一打他爷爷的幌子，利用他的后台吓唬一些贪官污吏和胆子小又想巴结领导的官员还行，可以说得心应手。 他现在已经断定贾永明、熊致远等人真的在玩打碎精美瓷器的勾当，先毁先抑，将蓉洱茶的价格压得最低。等他们布局完成之后再扬，因为产量少，在他们的推动下很容易产生蓉洱茶销售旺盛的错觉，价格也就很快就能提升起来，等价格一高他们可以将之前存储的蓉洱茶高价抛向市场，大肆赚取差价。 想到这里，郭亮的嘴巴一下张得老大，心里惊呼：“太阳，他们这一招真是一箭三雕啊。当蓉洱茶价格飙升的时候，那茶园的地皮价格不就猛升？低价征收来的茶园不就可以用高几倍的价格卖给本来的主人？既赚了蓉洱茶的钱，又赚了土地的钱，还有利于他们更好地控制蓉洱茶的总量，不用担心市场的茶叶多了他们控制不了市场！” 想清了这一点，郭亮越发肯定这件事是熊致远做的。只有这个家伙有这么大的大手笔，贾永明肯定想不出这种一环套一环的计策。这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公司在征地的时候还畏首畏脚，不敢投入太多的投资，显然是还没有了解事情的真谛。 郭亮心道：既然熊致远下这么大一盘棋，那么他暗地里也许已经开始囤积蓉洱茶了，也许他正在联系媒体开始准备大肆宣传蓉洱茶的好处。 他决定到市场了解一下当前蓉洱茶的价格。告别专家们从省农业大学出来，郭亮没有回家看父母，而是沿着五一大道如女孩子一般逛起商店了，只要是有卖茶叶的地方，他都进去瞧一瞧，问一问蓉洱茶和普洱茶以及其他茶叶的价格以及销售情况，还同那些店员、老板砍一砍价。 本来他是不准备买茶叶的，但遇到一个嘴巴厉害的女老板，因为谈的时候很长，从她这里了解的行情比较多，他不好意思空着手出店，就花了一百元买了好几袋蓉洱茶。 从他了解的情况看，省城的蓉洱茶无论是价格还是销量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因为销量小，很多销售茶叶的老板没有感觉蓉洱茶的进货渠道变小。 郭亮安慰自己道：“也许熊致远现在全心全意征收茶园，如果现在就开始茶叶囤积，那么势必会造成茶叶价格高，茶农更加死守茶园不放手。等他熊致远感觉茶园征得差不多了，那时才会开始动手。” 从一家大百货商场出来，他突然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连忙喊道：“庞大海！” 一个身穿警官服装的魁梧汉子闻言转头，看见郭亮后先是一愣，接着高兴地伸出双手，激动地说道：“郭镇长！真的是你？郭镇长，你好。我一直想去看你呢。” 庞大海和郭亮第一次见面时是战友，当时他们两人共同对付一群在新开张的云海超市闹事的混混。两人都是见不得混混们嚣张跋扈，看见一个无辜的顾客被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就忍不住出手了。结果有后台的混混招来派出所的警察将他们两人抓进了派出所。凭着手机里存储的电话号码，做贼心虚的派出所警员引来了陶翔副厅长，事情一下发生了逆转。郭亮和庞大海安全走出派出所，而派出所的所长、治安队的队长等人被上级一撸到底，将收取的贿赂全部吐出。 因为庞大海学有祖传功夫，加上在打混混时表现惊人，郭亮就将这个从山沟沟里出来当保安混日子的他推荐给了陶翔。陶翔派人对他进行了深入调查后，特招其入伍，成了一名特警战士，最近又转了干，当了一名低级警官。 从一名普通的打工仔变成国家正式编制的警官，完全可以说是从地下一下窜进了天堂。而这件美事就是郭亮促成的，庞大海心里自然对郭亮感激不尽，淳朴的他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他，可惜部队事情非常忙，一直没有逮到机会。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郭亮也高兴地握着他的手，问道：“今天休假？我也一直想去看你，想从你那里学几招呢。”他没有纠正庞大海的说法，当时他们两人认识的时候，郭亮还是梅山镇的副镇长。在庞大海想来，这么短的时间里郭亮最多就是扶正，从副镇长升为镇长而已。 “我们刚完成一项任务，上级让我们休息二天，所以我就在街上走一走。”在庞大海的坚持下，郭亮被他请到了他的部队，在那里他喊来他的战友，请郭亮好好地吃了一顿。 让郭亮不解的是，庞大海只让大家每人喝了一瓶啤酒，白酒都没看见影子。这不但让郭亮奇怪，就是那些战友也忿忿不平，都说庞大海太抠了，来了朋友就喝一瓶啤酒，但庞大海依然故我。 等那些战友笑骂着走了，庞大海带他到了操场的一角，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地方，然后让郭亮打拳。 直到这时郭亮才知道庞大海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想找他学武功。他心里感到好笑：“庞大海啊庞大海，你太认真了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哪里会什么拳？” 但见庞大海一副认真的样子，他还是将在楠竹坳警务室里跟朱柏良学的那一套军体拳练了出来。这一套军体拳他训练得很熟了，几乎不用思考就从头打到尾，因为在楠竹坳那个偏僻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只有用打拳或者打篮球来消磨时光。 开始的时候，他是随意打的，心里不以为然。但见庞大海眼睛贼亮地盯着，只好打起精神认真地按朱柏良所教的一招一式地打着。 等郭亮打完全套，庞大海摇着头说道：“前面打的很好，很随意，体会了军体拳的精髓。可后面打的太呆板，一招一式的只是架子好看。” 郭亮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庞大海，你说的太逗了。开始的时候我是随便应付你的，后来觉得不好意思了才认真起来，可你却说我太呆板。” 庞大海一心想报答郭亮的大恩，想来想去也只有教他功夫才行。他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很熟悉这套拳了，就没有必要再强迫自己的肌肉做这种呆板的动作，动作越呆板应敌时反而越被动。实际上我们与别人打架的时候，真正肢体相撞的时间很短，也许就几秒的时间，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基本就见胜负。其他的时间不是你躲就是他逃，或者相互揣测相互提防。所以动手的时候就必须利用一切机会，以给对方最大的打击为最终目的。拳脚必须随心所欲，以极快的速度打击对方的脑袋、胸部、腹部、下阴。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我就教你一个养气之法和一些打人技巧。学会之后你随时随地可练，就是坐在车里也能进步。” 对于庞大海的说法，郭亮将信将疑，但他还是认真按照庞大海的要求做了。 让郭亮有点过意不去的是，庞大海的假期全部用在教他的功夫上，连祖传之秘都对郭亮毫无保留。只是郭亮一时学不过来，只学了套养气之法，学了一下打人技巧。其实就是怎么打人让对方感到更痛苦而已，很邪恶的一些动作。 郭亮和庞大海都知道郭亮学会了这些也许一辈子都用不上，一个政府官员又不用冲锋陷阵，哪有打人的机会？技不压身而已，学了没有坏处。 告别热情、严肃得有点过分的庞大海，疲倦的郭亮惨兮兮地回到父母家里。不过，休息不久之后，他竟然发现自己恋上了这些玩意，只要静下心来或者没什么事做，他就不知不觉地练了起来，或坐着或站着。有时还站起来耍一套被庞大海变种了的军体拳，练习完之后直感到精神气爽。 “庞大海教的这些还真是不错啊。”郭亮看着远处，心里喜滋滋地想。 他从省城回到县里后，双清县官场再次发生地震：一个叫张远新的中年人从省农业厅下来担任了双清县的县委书记，原来的县委书记肖国华很快办理了移交手续。双清县召开了隆重的欢送大会欢送肖国华去湘湖省上任。同时，肖国华的秘书刘向进了市政府办公室当秘书，虽然不是很理想，但也算过得去，至少是上升了。 不久，肖国华从湘湖省向郭亮打来电话，他被组织上留在白沙市当区委书记。他先感谢了郭亮，并请郭亮代替向许昆山表示感谢，等工作稍微安定后他会再当面感谢他。 又过了几天，郭亮被组织安排参加绍城市团委组织的“全市优秀团员、团干部经验交流团”，前往琼海省参观取经。整个交流团才二十几个人，大部分是市团委、市政府部门里的年轻人，也有一部分是市直机关企业等单位的先进青年，各县都只有一个代表参加。 郭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被推荐上的，按他的理解，他现在是副县长了，与县团委、市团委没有多少联系，参加这个经验交流团实在有点名不副实。既然是组织上这么安排，市团委书记邬晨燕亲自赶到他的办公室邀请他，说他以前见义勇为的事情早就应该重点宣传，利用这次交流的机会到琼海省交流一下，让绍城市也有点面子。她的意思就差没说出来：她们请郭亮参加这个经验交流团的用意就是拿郭亮撑门面的，只有他有拿得出手的事迹。 除了邬晨燕出面，市委常委兼市宣传部长林源也亲自打电话来要求郭亮参加。郭亮一看惊动了这么多人，加上县委新到的书记张远新也笑着说这是好事，是上级对双清县领导班子和县团委的认可，是鼓舞双清县年轻人积极上进的一个有效办法，他只好放下手头的一切去参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经验交流团。 对外说是经验交流团，但郭亮拿到相关活动计划书后，发现还不如叫旅游团。他们一路从绍城出发，先游览临近福江省的赣建省省城和附近的名胜古迹，等游玩完赣建省之后再去琼海省游玩，在那里与省会城市天海市的市团委进行一天的经验交流和联欢，然后在琼海省各著名的景点游览几天，这才打道回府，时间大约十五天。 第259章 误解 第259章 误解 前往市团委报道的路上，郭亮心里怀疑这个活动有可能是有心人士有意推动，想把自己调开目前的位置，以方便茶园地皮的征收。但他又不敢肯定，毕竟二十几个人外去旅游所花费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舍得出这么大一笔钱？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郭亮没有思考那些征地的事了，决心安安心心地玩一个痛快：既然有领导已经对我郭亮阻拦征地不满，他们已经采取了这种办法，我也没有必要不知趣，人家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警告，鲁莽硬顶的话，将来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在官场上，什么都是靠实力说话的。 反正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套路，只要在关键时刻出手，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旅游团——应该说是经验交流团——都是一些年轻人，最大还是市团委书记邬晨燕，她年龄有三十多岁，其他的都和郭亮的年纪差不多，仔细算下来，郭亮算倒数第二，只有一个年纪比他小的，是一个女孩子，去年才大学毕业分到市电信公司。按郭亮估计，她应该是有后台，否则很难挤进这个团队。 这个女孩身材不错，但面貌一般，性格似乎也有点内向，她成了邬晨燕的小跟班，亦步亦趋的，不怎么跟其他人说话。 与郭亮的心情不同，几乎所有人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欣喜不已：现在上面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像这种公费旅游的事很难遇到。特别是他们都是年轻人，单位有好事基本上都轮不到他们，这次名正言顺地往南方著名的风景旅游区玩这么长时间，实在不可想象。 他们纷纷称赞邬晨燕有能力，说邬晨燕有本事能劝动市里的领导让他们大玩特玩。邬晨燕耳里听着，嘴里说着漂亮的话：“这是你们应该享受的，组织上知道大家辛苦，劳逸结合哦。” 她心里也一样奇怪：以前团委做什么事想从市政府、市委那里要钱，不是要不到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再多要来预算的一半、三分之一。这次市团委没有提出这种明显不合上级要求的活动，市里却主动提出了还很爽快地将相关资金下拨到了她们的帐号上：“市委市政府怎么一下子重视团委的工作了？” 为了这次经验交流，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免费派出了一辆豪华大巴客车，还有司机和二名工作人员为他们服务。因此，郭亮看到这辆豪华大巴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其中的一些猫腻。 他们上午出发，大巴车载着他们很顺利地到达了赣建省的省会城市，到达提前预订的宾馆后，组织者邬晨燕宣布大家自由活动，随同而来的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也跟着宣布组员如果没有赶上吃饭时间，可以自己在宾馆餐厅自己点菜吃饭，其吃饭、娱乐的钱可以用房卡结账。这个宣布让二十多个年轻人都高兴不已，一个个将行李物品放好后，争先恐后地出了宾馆。 虽然邬晨燕宣布自己活动，但初来乍到的他们还是自主地分成了几伙，喜欢逛商店的女人和几个喜欢和女人交谈的男人为一伙，他们专门横扫商店。有一伙则是听到这里正在举办一场音乐会后，他们一起去听一个二流明星唱歌；郭亮则和五个年轻人在街上闲逛，准备走到哪里算哪里，如果累了就打道回府。 郭亮一行人中有三个包括郭亮是从县里来的，一个在金丰县的县委办公室工作，一个在另一个县的纪委上班。另外三个人是市的，一个在市公交公司，一个在市工商局，一个在市交通局。六个人中郭亮的年纪最小，但行政级别最高。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也不到三十岁，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隔阂，特别在看到郭亮自己不怎么摆架子，大家也就平等相交了。 他们一边闲谈，一边朝前走。看到一个老太太推着小车卖新鲜的石竹卖，那个在金丰县县委办公室工作的沈岱马上走了过去，大声说道：“我最喜欢吃石竹了，大家都尝一尝怎么样？” 一个说道：“你请客我们就吃。” 沈岱爽快地说道：“没问题，你们想吃多少就多少，我来买单。” 几个人一下围了上次，老太太高兴得嘴巴都咧开了，大声说道：“我的石竹最甜，刚从树上摘下来。保证让你们吃了还想吃。” 沈岱一边将选好的石竹往秤盘里放，一边开玩笑道：“吃了还想吃？那不糟了，这些家伙会把我吃的破产的。” 一个人笑道：“大方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准备开吃。 老太太眼睛盯着他，想说又不敢说。沈岱对老太太道：“老大娘，你放心，等下称完之后从这里拿出一个就是，你亏不了。”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不是……”说了半天也没有说送他们一个。 这时，旁边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不很肯定地招呼道：“郭亮——” 正在选石竹的郭亮循声望去，先是惊讶接着喊道：“曲文波！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马上下车，迎着过来的郭亮就是一拳，说道：“我还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来这里出差？” 郭亮回答道：“跟同事一起来这里旅游。今天刚到，为头的说我们坐车太累就让我们自由活动。你在这里上班？你不是……” 曲文波说道：“在上海工作了一段时间，可……，后来我就到了这里。在一家电脑公司当网管员，嗨，混日子，丫的，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养一张嘴巴，唯一的好处就是上网不要钱，天天可以守在前上网玩游戏。现在我估计我们寝室的几个同学就我的游戏水平最高了。” 郭亮笑道：“未必！当时你可是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曲文波说道：“别吹牛，也就赢的次数稍微多一点而已。你还没有吃饭吧，跟我去吃大排档，怎么样？” 郭亮说道：“好啊。” 曲文波说道：“上车，我驮你去。” 郭亮说道：“我先跟他们说一声。”然后转身对还在买石竹的同伴说道，“沈岱，我在这里遇到同学了，你们接着逛，我跟他去玩。” 沈岱连忙提了半塑料袋石竹来，热情地说道：“你们运气真不错，这么巧就碰面了。给，尝尝，味道还真不错。” 郭亮没有客气，接过石竹，说道：“谢谢你，下次我请客。”曲文波也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坐上自行车。郭亮跟其他四个人挥了一手，跳到曲文波的自行车衣架上。 看着郭亮他们离开，一个家伙吃着石竹说道：“看来郭县长这个同学混得不怎么样。骑一部旧单车，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旁边一个笑道：“我们大学出来不都是这个熊样？有几个人混得郭亮这么好？他如坐直升飞机似的，几下就噌上去了。我估计他这个东西还是一个打工仔。否则的话，他应该会把我们一起请过去吃晚饭。” 沈岱笑道：“人家同学好久没见面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曲文波用自行车载着郭亮没有回自己租住的房子而是直奔大排档。曲文波一边用力蹬着车子一边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去正好，等下人多了连座位都没有，非得等好久不行。” 郭亮问道：“味道是不是很好？” 曲文波说道：“那当然，如果不好我敢请你老同学吃。那里的小龙虾最进味，喝着冰啤酒嚼着小龙虾，小日子真是美的没法说，呵呵。” 听着曲文波的吹嘘，郭亮对这个小龙虾充满了期待。他问道：“小龙虾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就是我们平时所见的淡水虾？” “不知道。最近流行起来的，虾壳硬硬的，红色。与我们以前见的河虾完全不同。等下你就知道了。”曲文波说道。 不久，他们就到了一个叫“清韵大排档”的店子，因为生意好，店里容不下更多的桌子，店子外面都被利用起来，一块缝制起来的巨大彩色塑料布用几根竹竿挑在那里。塑料布下面摆了好几排小的四方桌。几个身上披着啤酒广告的女孩子在那里穿梭，她们一边推销啤酒一边充当服务员替顾客服务。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不但店子里的桌子已经坐满了，就是外面塑料布下面的桌子也坐满了不少。因为太忙，没有服务员来招呼他们。 曲文波将自行车锁好，将电脑笔记本包往郭亮身上一挂，说道：“我先去上厕所，你去占一张桌子。今天包你吃的开心。” 郭亮将电脑包提在手上，眼光扫了一下，见东边那棵法国梧桐树那里人较少就朝那里走去。当走到那里的时候，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树后出来，左手按着一个白色的小坤包，右手拿着手机按在耳朵上，快速地说道：“知道了。你别再说，行不？我就来。” 郭亮有点奇怪地看了匆匆离开的女子一眼，就走到梧桐树后的桌子坐了下来。坐在这里比较隐蔽，其他顾客看不到这里，可以坐这里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也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丑态”。 在他坐下不久，又有两个女孩也朝这边走来。看见郭亮坐在她们心仪的位置，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就选了旁边一张桌子。 郭亮忍不住多看了这两个女孩一眼，两个女孩身材都很棒，相貌也娇美。一个穿着水磨牛仔短裤、短袖白色衬衣，将玲珑的身材展现无遗，该凸的地方高耸，高凹的地方纤细。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窄窄的腰带随意束在腰间，让丰满的胸脯、翘起的丰臀都展示在郭亮面前。 郭亮正看着的时候，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子冷哼了一声，郭亮只好收回欣赏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起来。 正看着的时候，发现右腿和桌腿之间有个什么东西碍脚，他低头一看：原来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纸袋。他想都没想就将这个纸袋提了起来，眼睛朝里面看去。 纸袋里面装的是一个半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里呈现粉红和黑色。他好奇地将塑料袋解开，脸不由一红。 他心虚地看了看两个女孩，见她们两人正在窃窃私语没有注意他，他又扫了一下左右两边，然后低头看了又看袋子里的玩意。眼睛看还似乎不够，他还把手伸进去捏了捏。 郭亮正乐着的时候，后面一个悦耳的声音问道：“先生，对不起……” 做贼心虚的郭亮吓得全身一哆嗦，张口结舌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女子。她的明亮的眼睛下还留有没有擦干净的泪痕，眼色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悲苦。郭亮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就是他刚过来是匆匆离开的女子，只是她现在没有打电话，而是盯着他。 “你……，”结结巴巴的郭亮很快就稳住神，很大方地将纸袋合上，平静地问道：“请问小姐有事吗？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一层红晕快速地爬上对方白嫩的脸颊，本来看到这家伙在翻自己的购物袋很是生气，但见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愤怒马上变成了羞涩。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郭亮很严肃地问道：“请问里面有什么东西？”既然已经摆出正经的面孔就正经到底。 见她又羞又怒的样子，郭亮发觉自己太猥琐了一点，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为防止有人冒领遗失物不得已采取的办法，请谅解。”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女子咬了一下嘴巴，犹豫着是直接要还是转身就走。 郭亮又体谅地说道：“如果你不好意思说什么东西，你说什么颜色，或者多大尺寸也行。” 这句不打自招的话一问出，郭亮自己的脸也红了，他慌忙不迭地将纸袋塞到对方手里，慌忙不迭地说道：“是你的，肯定是你的，这么大号。拿走吧。”实际上他是在胡说，他并没有看清女子的胸脯大小更没有看清里面那玩意的型号。 女孩怒目圆瞪着他，接过纸袋后，说道：“流氓！”然后转身离开。 他们两人的动静早落在旁边两个女孩的眼里，当那个女孩提着纸袋离开的时候，两个女孩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特别是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子又冷哼了一声，还故意将身体移了一下，将背对着他，示意不屑和他见面。穿短牛仔裤的女孩小声道：“我们快点吃，快点走。”然后将手举起，对着远处大喊道，“服务员，点菜！” 郭亮委屈而自嘲地笑了一下，低下头来继续“研究”菜单。但脑海里还不时想着刚才那塑料袋里装的乳罩和内裤。 曲文波大步走了过来，高兴地说道：“老同学，你还真会找地方啊。这个位置不错。” 听到曲文波的声音，郭亮还没说法，旁边那个穿牛仔短裤的女孩惊讶地说道：“曲文波！” 曲文波一愣，惊喜地说道：“安纯？柳伊？你们也来吃小龙虾，太好了。我们一起吃吧，我请客！” 郭亮心道：要糟！这两个小妞还不知道怎么说。 果然，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孩冷哼一声，说道：“曲工，你的好意我们领了。当今后你一个人的时候再请我们两个吃吧。看见你那个同学，我们早已经饱了，啥也吃不下。哼，什么人啊。” 听了这个小辣椒的话，曲文波嘴巴张得大大的，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同学一向文质彬彬啊，你们肯定误会了。……，那下次再请。”说完，他靠近郭亮，笑着低声问道，“亮亮，刚才对她们发骚情了？” 郭亮笑了一下，说道：“被人误解了。呵呵，真是冤枉。” 那两个女孩倒也不再说什么，服务员来了之后就点了两个炒菜和一个汤，没有点龙虾。服务员几下写好菜名，又走到郭亮他们这里。曲文波大声说道：“干锅小龙虾、酱爆牛肉、红烧排骨、随便来一个小菜，再来一件啤酒。” 最后这几个字让服务员眼睛一亮，写字的精神更足。 郭亮问道：“一件？我们两人能喝完吗？” 曲文波笑道：“没关系，喝不完可以退。反正今天必须吃饱喝足才许离开。”这家伙倒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物，不管那两个女孩对郭亮什么看法，他和郭亮喝得胡天海地的，就是那两个女孩离开，也只是站起身来招呼了一下，等她们一转身又坐下来碰杯。 直到她们走远，曲文波才询问郭亮得罪她们的经过，郭亮笑着将自己捡到一个纸袋，里面装的是女人新买的内衣，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下，被那个女主找了过来，结果产生了误会的事情说了一遍，曲文波不由大笑道：“你这家伙肯定是将那内衣翻了一遍，又是抓又是捏，也许还将它们和它们的主人身材联系起来。对不对？呵呵，怪不得她们误解你。……，亮亮，你说刚才这两个女孩漂亮不？我们兄弟俩把她们给承包了怎么样？” 郭亮笑道：“不敢。还是你来吧。两个都很漂亮，随便找哪个都行。有把握不？” 第260章 混战 第260章 混战 曲文波摇头道：“嗨！有把握就好了。人家牛气冲天呢。那个穿连衣裙的小辣椒来头可不小，她父亲还是市里的一个大官，刚毕业就被分配到市政府里工作，我哪里敢招惹她？那个穿牛仔短裤的现在在念研究生，找了一个男朋友，现在在北京读博士呢，比老子牛皮多了。如果不是她们常到我公司附近的网吧上网，不是我打游戏有一手，我哪有机会认识她们？这些女孩只看远观不可把玩，否则的话非粉身碎骨不可。” 对于感情的事，郭亮经历更多，可以说是失败者，自然没有资格在同学面前吹牛。他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而是问起了曲文波的工作情况。 对于工作，曲文波更是一脸的无奈：大学毕业后到上海工作了一段时间，在那里呆不下去之后跟朋友一起到了这里，虽然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工作，但工资加奖金堆一起也不到八百元。虽然比那些进国营工厂企业的同学收入高，但交了房租后仅够糊住这张嘴巴。有点余钱不是和朋友相互拼酒下馆子消耗掉就是看电影、买手机打电话用干净。 “还是你当时走对了路，想尽办法靠公务员。其实我也知道当公务员好，可就是看不进书。看着你一步步提升，我羡慕啊。”曲文波说完郭亮，又说起自己的事。最让他无奈的是目前这个工作几乎没有什么挑战性，就是维持公司的网络不出问题就行。出了小问题自己动手解决，出了大问题由厂家解决。他现在都快把大学里学的一些知识给忘了。 曲文波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吧，如果不是现在工作难找，我还真不愿在这里消磨时间了。亮亮，我想自己租一台服务器搞一个BBS论坛，又有兴趣又能赚钱。” 郭亮先骂道：“靠！你别喊我亮亮！”然后问道，“BBS能赚什么钱？只有流量足够大，别人才会过来打广告，这风险太大了吧。” 曲文波说道：“你担心的没错。我们白手起家建一个BBS论坛，成功的希望确实非常渺茫。但是，你想想互联网将来的发展是不是不可估量，将来上网的人也许有几千万，甚至上亿。几乎所有认字的、有经济能力的人都会上网来享受网上的信息。” 郭亮问道：“就算如此，与你的论坛有什么关系？” 曲文波道：“我这个论坛只是一个切入点啊。如果能召集起一批人来，那将来办什么不成？比如我们办一个讨论游戏的论坛，如果在游戏领域有了名气，将来只要代理一个游戏，那我们就可以大赚特赚了。如果我们办一个研究计算机技术的网站，将来如果收购到好的应用程序，那下载的人不是很多吗？” 郭亮没有曲文波的信心，他说道：“我听起来还是太虚。你这么做，前面的几年几乎是白干，就算前面的你全成功了，后面是不是会赚钱还得看后面的游戏好不好，应用程序是不是好用。一旦后面的失败，前面的一切努力完全无效。还不如一步到位，现在就开办一个游戏网站，先从简单的开始。” 曲文波摇头道：“我现在没钱，哪里有能力代理网络游戏，人家也不会相信我让我代理。只有有一个成功的网站，人家才会屁颠屁颠地跑来找我合作，那时候我才能有选择性地选对我最有利的。” 一人喝了五瓶啤酒再也喝不下去了。买了单，曲文波将自行车和电脑包送回家里后，带着郭亮在街上闲逛。 当经过一栋竖起五个巨大红色大字“温馨休闲城”时，曲文波提议道：“郭亮，我们进去杀一盘？魔兽还是星际随你选。就是玩盟军敢死队也行，看谁先通关。呵呵，现在杀你就如杀一只菜鸟。” 郭亮自然不服气，实际上他虽然现在玩游戏少了，几乎不再进酒吧。但他家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有时呆家里无聊也不时重温一下旧梦，手艺并没有完全落下。 两个酒气熏天的家伙牛皮哄哄地走向“温馨休闲城”。这栋大楼由一个老板全部承包，第一、第二层是娱乐城，包括歌舞厅、卡拉OK厅、包厢。第三层是台球、桌球城，第四层才是网吧。真所谓功能齐全，将附近爱玩的大学生几乎全部吸引到了这里，生意天天火爆。第三层和第四层通过同一道楼梯口进入，其入口和第一、第二层的入口都在一起，两者只相差二米左右。 娱乐城的入口金壁辉煌，宽大的玻璃门、彩色的射灯，更为突出的是门口整齐地站着四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当导引小姐。而隔壁通向三层、四层的楼梯口则简单多了，只有一盏路灯，下面也有几个人，不过是男人，而且是保安，他们的主要精力也是为了娱乐城的安全，对三层、四层的管理只是附带性的。 郭亮和曲文波刚走到楼梯口，曲文波就看见了旁边玻璃门外站着的四个美女中有一个人是他的熟人安纯，现在的她穿着红色的旗袍，露出一截白得耀眼的大腿。他没有喊她的名字，而是看着她笑着招呼道：“嘿！HOW –ARE- YOU？” 四个女孩都笑了起来。安纯笑着“翻译”道：“怎么是你？” 曲文波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里打工？” 安纯笑道：“是啊，没钱用只好来打工了。唱歌不？包厢、酒水可以给你打五折。” 曲文波笑道：“下次来，这次陪我哥们打电游。今天喝多了，下次空着肚子来，多喝一些打五折的酒水。” 郭亮因犯错在前，没有注意她们，眼睛都没往她们身上落，而是看向其他方向。却发现了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孩坐在大堂里面。不过她没有换衣服，双手捧着一杯饮料在慢慢地喝着，显然不是在这里打工，而是这里的顾客。她抬头的时候目光正好和郭亮相遇，先是吓得一闪，但马上转回来狠狠地盯着郭亮。 郭亮装着看不出她目光里的愤怒，很自然地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至于她那冷哼声因为距离远又隔着玻璃，当然听不到。 曲文波和安纯谈了好一会，直到有一群大学生明显是来网吧上网时，他才停止了说话，跟里面认识的一个学生打了一下招呼，急匆匆地上楼：动作慢了也就没座位了，或许好的位置被人家给占了。 坐在网吧的电脑前，郭亮有种久违的感觉，他动作熟悉地开机登陆进游戏网站。两人很快就开始搏杀起来。 正打得起劲的时候，曲文波大声道：“亮亮，先存盘。俺快被尿憋死了。” 郭亮气得大骂：“别喊亮亮了！再喊我跟你急！”接着阴阳怪气地说道，“……，嘿嘿，**，你肾虚吧？进来的时候一起上了厕所，现在又不行了。注意点，你还年轻，不要一下就把元气用完了，还有好几十年呢。” 曲文波大怒，丢下鼠标冲过来，对着郭亮吼道：“你再喊一声波……，我跟你绝交！” “呵呵，你喊我就喊！”郭亮总算想起在大学时玩的这一招了，“这还是你提醒我的，你不喊，我还真忘记这事了。” 曲文波翻着白眼，夹紧双腿朝厕所方向奔去。 郭亮看着他的样子就想笑。他将游戏的界面缩小，转而点到了新闻的页面，不急不慢地看起新闻了。自从当上副镇长之后，郭亮就有看新闻的习惯。特别是报纸，以前几乎看不进去，现在就是那些大篇大篇的文章也能看下去。还能从中品味出不同的味道来，甚至能发现一些官场上的苗头。 正看着的时候，突然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你朋友和人打起来了。” 郭亮开始以为他是对别人说话，没有在乎，甚至连脑袋都没有回转，还在看赣建省的有关新闻。但那个小伙子直接冲到郭亮身边，右手扶着隔断对郭亮道：“你是曲文波的朋友吧？他在下面跟人打起来了。” 郭亮一听，身体如受电击，立即弹了起来，大声问道：“在哪里？” 那小伙子指着楼梯说道：“在下面一楼，娱乐城门口。是为了一个站外面的小姐打起来的。” 郭亮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上厕所去了吗？怎么跑下一楼去了？为了那个叫安纯的小妞？ 他来不及想清楚为什么，将鼠标一丢就往外跑。其他上网的人一下将那个报信的小伙子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老五，你骗人的吧？” “哈哈，有好戏看了，快下去看热闹！” 性急的年轻人干脆飞快冲了出去，跟在郭亮的身后朝下面飞奔。跑到第二层的时候，郭亮心里还将信将疑，总觉得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但听到一声惨叫之后，他知道这事还真的千真万确了，因为那声惨叫就是曲文波发出的。 他三步并着二步跑，遇到转弯的地方干脆跃了过去，脚好几次都踩着楼梯上惊疑不定的人了，引起了一阵惊叫和谩骂。 冲出楼梯间，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始富丽堂皇的玻璃大门被砸的稀烂，四个如花似玉的迎宾小姐早已经不在，只看见一个穿旗袍的女孩蹲在墙边在哭泣。离大门不远还躺着两个保安，一个保安的身下还流着一滩血。 郭亮没有细看，而是从破损的大门冲了进去，里面更是一团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哼哼的受伤者，砸烂的装饰品和家具到处都是……。 他看见好几个家伙手里拿着木棒、铁棍一边叫嚣一边朝前面的人群猛击。那群人中有保安、有男女服务员还有顾客，惊叫、惨叫接连不断。很多人四处奔逃，可惜因为人多场地窄下，怎么跑也跑不快。 郭亮目光快速地寻找曲文波，嘴里喊道：“曲文波！曲文波！”但他的喊声在嘈杂的声音中穿透力实在有限，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曲文波的回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他却从左边吧台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个穿旗袍打工的安纯。他是被她惊恐的惊叫吸引过去的。只见她面前是站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家伙，两人拉扯着。那个家伙不顾脑袋上的鲜血，一边抓着她的手拖怀里拖，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 安纯头发散乱全身脏兮兮的，开叉到大腿的旗袍此时撕的更开，连里面的内裤都露出来了。她一边后退一边哀求道：“别打了。他会被你们打死的……” 郭亮怒了，顾不上去找曲文波就大喝一声道：“住手！”喊完，他迅猛地冲向安纯面前的男子。 在接近那男子时，他的拳头已经伸出，真可谓人到拳到！ 那家伙刚感到一股风吹来，他的腰部就被被郭亮的拳头击中，剧痛还没有传到大脑，他的身体却被郭亮撞到，只听噗通一声巨响，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推着地上的破玻璃碎瓷杯溜出好几米远的地方。 那家伙发出一声痛叫：“啊——！” 郭亮连忙问道：“安纯，曲文波呢？” 安纯傻了似地看着郭亮，等看清他是谁之后，也不管她对郭亮的印象如何，惊恐地扑入郭亮怀里，嘴里急切地朝叫道：“快跑，他们太凶……” 郭亮一愣，右手有点犹豫地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安纯，不要怕，没事。” 安慰她的同时，他眼睛不断扫视着眼前的“战场”，努力地寻找曲文波，他相信曲文波就在不远处，估计很可能倒在地上。因为很多灯已经被打坏光线很暗，加上遍地的垃圾，地面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清晰。 只能看见不少的人躺在地上，或哭或呻呤。 此时，场面上的打斗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个大楼的所有保安开始从各处聚集起来，开始围攻那几个闹事的家伙。 三个保安在围攻一个穿花格衬衣前胸露出一丛黑色胸毛的家伙。那个胸毛男明显练过功夫，此时的他一人对付三个保安还游刃有余：一个保安倒在他拳头下，一个保安被他的皮鞋扫进了墙角，还有一个保安被他右胳膊夹住了脖子，被他带着朝旁边走去…… 还有三个保安与六个还是七个家伙在混战；一个满脸是鲜血的成功男子虚张声势地叫着：“我警告你们，警察马上就到……”。 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曲文波之后，郭亮的目光落在了被自己身体撞到的家伙身上，看着他哼哼唧唧地爬起身来。这家伙与那个露胸毛的家伙一样，也裸露出结实的胸膛，只是他前胸那里没有胸毛而是纹了一个彩色的老虎头。 此时，躲在郭亮怀里颤抖的安纯似乎清醒了许多，她坚决而缓慢地从郭亮怀里挣脱出来，胆怯地朝旁边退着。郭亮没有理她，而是盯着一个家伙，因为这个家伙举着一根抢来的警棍嚎叫着朝他冲了过来。 郭亮没有动，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在警棍落下的一瞬间往旁边一闪，飞起脚对着他的丹田处就是狠狠一踹。 脚踹在那家伙的下腹部，只听一声厉嚎，那家伙身体如麻袋般被抛起，一百多斤重的躯体撞在了墙壁上，嗵地一声再反弹回来，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一声意料之中的惨叫又随之发出。他重重地摔倒在“垃圾堆”中，半天没有动静。 郭亮心道：庞大海教的招数还真是不错，只有一招就可以让对方丢盔卸甲。刚才有点害怕的他现在稳下心来，心里甚至有中跃跃欲试的念头，想放开手脚大战一番。 这声惨叫惊动了更多的混混，他们先是一惊面面相觑，接着相互对视了会一齐点了点头。随着一声整齐的呐喊，四个家伙或拿警棍、或拿破碎的酒瓶、或者举着木棒朝郭亮围了上来。 看着四个人同时围上来，郭亮还是有点发虚，他担心一人无法对付四个，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半步。 一个举着破酒瓶的小子见了的神态，得意地说道：“小子，想英雄救美？嘿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他妈的装逼。” 另一个也得意地说道：“偷袭的本事不错啊，再试试看？小子，美人不是那么好抱的。” 郭亮开始还以为他们说话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随即发现原来是离开的安纯又退了回来，害怕地抱住了郭亮。 郭亮急了：赤手空拳对付四个家伙都没把握，再抱着你还不是让人暴打？ 他顾不上她害怕不害怕，双手迅速地将她的手扳开，然后厉声嚎道：“滚开一些！你想我们一起死吗？” 安纯一愣，眼泪一下喷了出来。但她也很快知道了目前的处境，她用力推了郭亮一把，大声说道：“你快跑！” 她的话和动作让郭亮心里一阵惭愧。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突然发动和身朝那个举酒瓶的家伙冲出。 那个家伙神情一凛，双手将酒瓶紧紧握在胸前，尖锐的破酒瓶朝郭亮脸部狠狠地捅了过来，安纯和远处的看客同时惊叫，有人喊道：“小心！” 第261章 郭亮发威 第261章 郭亮发威 就在举酒瓶的家伙朝冲过来的郭亮猛捅过去的时候，其他三个混混也为有机可乘，他们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一边朝郭亮猛冲一边举起手里的木棍、警棍、砖头砸向郭亮。 说时迟那时快，在它们接近身体的一瞬间，郭亮突然转身，身子如小鸟投林箭一般冲入那个举砖头混混的怀里，抱着他的腰猛地一转。 只听嗖地一声，郭亮和他瞬间换了一个位置。郭亮已经置身于包围圈外，而这个家伙成了另外三个家伙的目标。三个家伙只觉眼睛一花，感觉目标似乎不同了，慌乱地收住自己的动作。 但全力发动的动作一时间哪里收得住？于是，酒瓶的尖刺扎在他的肩膀上、木棍击打在他的脑袋、警棍砸在他胸口上。 不等那个倒霉的家伙发出惨叫，郭亮已经绕到了酒瓶男背后，对着他的背部就是一掌。正慌忙收回酒瓶的他只感到背后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飞去，将那个已经晕过去但未倒下的家伙撞倒在地。 郭亮得势不饶人，人跳起来，双脚踩在酒瓶男的屁股和胳膊上，稍一用力，脚下就先后发出了二声嚎叫： “啊——” “哎哟——” 郭亮对明显有点胆怯的另外二个家伙道：“有种打啊！” 二个混混反而收住脚步。 稍远处刚爬起来的纹身男见状，在刺着虎头的胸口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大声骂道：“孬种！给老子上！”说完，他首先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 二个家伙相互对视一眼，一咬牙再次猛冲，嘴里大叫：“打死你——！”木棒、警棍再次高高举起。 “噗！” “啪！” 二件凶器先后击打在郭亮背上和左胳膊上。 郭亮咬牙忍受警棍和木棒的重击后突然伸出双手，一手卡住举木棒者的后颈、一手揪着举警棍者的头发，只见他双手往胸前一合，大喝一声：“撞！” 二颗脑袋在郭亮的胸前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发出噗地一声，然后没有任何声息：二个家伙软软地倒了下去。 才冲到郭亮身边的纹身男愕然止步，嘴里哆嗦着：“他们……他们死……死了？” 郭亮朝前走了一步，扬手正准备收拾纹身男，拐角处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亮……，郭亮，不能打。” 郭亮一愣，仔细看过去，好久才认出那个全身血污、倒在黑暗处喊自己的家伙是曲文波。郭亮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曲文波还没回答，纹身男连忙说道：“误会，误会，打错了，其实我和曲文波……是朋友。” 郭亮扫了曲文波一眼，转头看到安纯脸上的手掌印，问她道：“你们都是他打的？” 安纯点了一下头，但立即摇头道：“算了，郭亮，别打了……” 纹身男松了一口气，朝杀气腾腾的郭亮挤出了笑容。 郭亮再走前一步，对着他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在郭亮巴掌力量的打击下，纹身男脑袋往左边一仰，嘴里迸出一股鲜血和唾液的混合体，几颗牙齿扬起来飞向远处，落在水磨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纹身男瞪着惊惧的眼睛、旋转了半个圈，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并很快晕了过去。 郭亮冷哼一声，双手拍了拍，似乎上面粘了不少的灰尘。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小子，练过几下子就这么疯狂？” 郭亮斜视着以一人之力收拾了三个保安的胸毛男，也冷冷地说道：“疯狂？路见不平而已。你不服？” 胸毛男握紧拳头，稳稳朝郭亮走来，说道：“不管服不服，今天你都得留下。伤了李少，你就是跪下磕头叫大爷，你也别想跑掉。嘿嘿，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郭亮轻蔑地说道：“打就打，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一副傻逼样，露出点胸毛来就酷？” 南方的气候在十月前后虽然不是很冷，可绝对说不上热。他们敞开衣服露出胸膛的胸毛和纹身，纯粹是为了炫耀。 胸毛男恼羞成怒，骂道：“王八蛋，你找死！”他突然加速，距离郭亮约二米时突然腾空而起，双腿朝郭亮重重铲来。 看对方来势凶猛，郭亮也凝神定气，他身体往旁边横移，躲过胸毛男的双脚。同时注意胸毛男的落地处。在胸毛男落地的时候，他冲上去对着那家伙的脑袋就是一飞腿。 胸毛男本事不弱，竟然在空中伸出双手接住了郭亮的腿，虽然他的身体受力摔到了旁边，但双手卸出了郭亮的打击力。郭亮连连后退两步才稳住身体。 第一次较量，二人都没有得手，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只是那个胸毛男摔痛了而已。 胸毛男这才知道郭亮刚才不是纯粹靠投机取巧取得的战果，战力肯定不在他之下。他深呼了几口气之后，身体猛地靠近郭亮，屏住呼吸双拳快速地朝郭亮胸口连击。 郭亮躲闪的动作虽然很快，但还是被胸毛男这阵暴风骤雨般的拳头击中了几下。 不过，突然发威的胸毛男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当他一口气打出十几拳后，郭亮并没有如他预想地倒地不起，甚至都没有露出多少痛苦之色。当胸毛男拳头逐渐无力的时候，郭亮的拳头开始一拳一拳朝胸毛男的头部、腹部、腰间击来。 躲不开拳头的胸毛男全身上下一阵阵剧痛，魁梧的身体也不住地摇晃。 但是，身上的疼痛没有使胸毛男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大叫一声再次和身欺了上去，伸出二条胳膊试图将郭亮揽进怀里，右腿也偷偷地提起，膝盖朝郭亮胯下狠狠顶过去。 郭亮冷哼一声，以右腿为轴快速旋转九十度，接着身子一矮，右肘朝外猛地一击：肘部重重与迎上了胸毛男撞在一起。肘部撞在了胸毛男腹部！ 胸毛男膝盖落空，重心不稳，而腹部受到郭亮的重撞，他一下飞了起来。四肢朝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噗通一声巨响。全身颤抖了几下，嘴里喷出鲜血和晚上吃喝的东西…… 郭亮喘着粗气，双手握拳死死地盯着他，等待他爬起来再战。 身体壮实的胸毛男经过长时间的剧烈搏斗，已经是强弩之末，被郭亮这么一撞，信心和体力一下全没了，哪里能爬起来再战？ 郭亮冷笑道：“怎么一下子变孬种？” 面对郭亮的语言挑衅，胸毛男转头怒视郭亮，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扭了一下就不动了。 郭亮走过去朝胸毛男就是一脚。 胸毛男庞大的身躯应脚而飞，砸在几米远的纹身男身上。才苏醒的纹身男刚准备爬起来，在胸毛男二百多斤躯体的撞击下，又晕了过去。 战斗嘎然而止，现场只剩下一片受伤者的呻吟声。 郭亮朝曲文波走去。安纯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她的脑袋已经短路了，不知道眼前高大的汉子是不是自己的原来认识的郭亮。 突然，外面传来凄厉的警笛声。所有的人一愣，眼睛都望着大门口。 警察往往在事后及时赶到！ 越来越近的警笛声，让休闲城的服务员甚至几个受伤的保安突然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们“奋不顾身”地杀向或躺或站的敌手。 郭亮没有参与最后痛打落水狗的行动，他跑到曲文波那里，扶起他，检查他的伤势。让他惊讶的是，在曲文波的身后竟然还躲着一个簌簌发抖的女孩——穿连衣裙的小辣椒柳伊！只不过她的连衣裙成了抹布，上面到处是污水、污血和垃圾。她的头发也乱成了鸟窝，完全没有了淑女形象。她那张苍白的脸从曲文波身后伸出来，惊恐地问道：“警察来了吗？警察来了吗？” 安纯连忙扶起她，安慰着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警察来了。” 仔细查看了曲文波的伤势后，郭亮松了一口气，说道：“算你小子幸运，都是一些皮外伤。” 让郭亮奇怪的是曲文波的表情：感激、担忧、气愤、害怕、惊讶、懊恼……。他嘴里喃喃地说道：“糟了，这下糟了，我的工作又……” 郭亮满头的黑线：这与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难道刚才那个纹身男是他的老板？你在大排档不是说这个柳伊的父亲是大官吗？刚才你舍身保护他，难道她连这点忙都不帮？ 他还没有开口问，一队警察举着手枪从大门口鱼贯而入，他们嘴里大叫：“不许动！举起手来！”一边粗暴地驱赶人群，制止斗殴。 警察们费了好大的力才把以纹身男为首的那伙人从众多拳脚中抢了出来，用警车运到警察局去了。余下的警察则开始驱散看热闹的人们，将几个参与了打斗或无辜的受害者包括保安、郭亮和安纯等人集中到一边，准备进行笔录。 没有多久，医院的救护车也到了，十几个受伤者都被送到了医院，曲文波也上了救护车。 因为郭亮他们这四个人没有参与最后的混战，所以警察对他们看管并不严。警察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那些还在唧唧歪歪的保安、服务员身上。 安纯见警察没有注意她们，就低声请郭亮再等一会。不等郭亮答应，她就拖着那个傻傻的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柳伊到里面去了。 没有多久，安纯、柳伊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她们完全变了样：安纯穿的是在大排档吃饭时穿的牛仔短裤、短袖衬衣。而柳伊现在穿的却是长衣长裤，虽然没有连衣裙那么凸显身材，但在郭亮看来却清纯很多。 有了上次的经验，郭亮扫了她们俩一样之后就把目光转到了别处，转到那些忙忙碌碌的警察身上。 柳伊的头发也被梳理得笔直，用橡皮筋扎在脑后，看起来很清爽。她的神态也稳定下来，几步走到郭亮旁边，看着郭亮侧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郭亮没有回头，随口答道：“谁知道，警察说走我们就走。” 柳伊眼睛瞪了他一眼，又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然后气鼓鼓地问道，“那他们如果说不让我们走，难道我们一直站这里？” “当然。”郭亮没有听见她的嘀咕声，只听见了她后面一句话。 柳伊气得不再理她，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躲在安纯的后面，扯着她的胳膊小声地说着什么。安纯眼睛看着郭亮，但没有附和柳伊的话，反而说道：“我们肯定搞错了。他不是那种人。” 柳伊睁大眼睛，奇怪地反问道：“我们亲眼所见还错了？当时他那双眼睛色迷迷的，你又不是没看见！你不要被他现在的外表所迷惑，看起来酷酷的，其实是在装。你信不信，你数三下，他的脑袋肯定会转过来。” 安纯惊讶地说道：“不会吧。” 柳伊说道：“不信你试。你从一开始数。” 安纯笑着道：“好，我数，一！……” 柳伊突然呻呤了一声：“哎哟——” 安纯的二刚数出，郭亮就转过头来看着柳伊。柳伊推了安纯一下，笑问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郭亮确实是被柳伊那声哎哟引过来的，看她得意的样子，他知道被骗了，说道：“你消停不消停，现在大家都烦着呢。如果不是曲文波保护你，我看你现在还笑得出来不？” 柳伊想不到郭亮在她面前说话这么粗鲁，一愣之后脱口说道：“那是他想追我，是在我面前图表现。” 这话不但让郭亮怒火中烧，连安纯都忍不住说道：“柳伊，他确实是在保护你。” 郭亮冷笑一声，说道：“别自作多情了，不就是身材好一点而已。到时候还不是一样。” 柳伊也是被郭亮的话气昏了脱口说的，心里本来有点内疚。但听了郭亮的话，勃然大怒，说道：“什么我自作多情？是你色迷迷的。曲文波是好人我知道，但他交错了你这个朋友。你不稀罕我，我更不稀罕你。” 周围的人听了她的话，一个个转过头了，笑着看他们吵。 郭亮转头头不再理她。 柳伊气呼呼地问道：“怎么？不敢说话了？你不是很牛吗？” 这时一个警察喊他们做笔录，但见安纯、柳伊身上干干净净，郭亮身上也没有多少血迹，就说道：“你们三个没事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你们学校都快关宿舍门了。” 三人一听大喜，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朝外走。有几个见识了郭亮手段的本想喊住他，但不知道郭亮的名字，又见郭亮几下不见人影了，只好忍着不说。 出了大楼，站在警察警戒圈外，郭亮从警察那里打听到了伤者的医院，然后在马路上招了一辆的士准备去医院，不想两个女子一齐挤了进来。 郭亮问道：“你们也去看他？” 柳伊道：“你以为世上只有你有人情味？我要当面向他感谢。” 郭亮对安纯问道：“安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突然打起架来了。” 安纯不好意思地看了郭亮和司机一眼，犹豫着说道：“那个姓李的一直想跟我和柳伊耍朋友，可我们看不惯他，一直没有答应他。今天不知他们从谁那里知道我在这里打工，就过来骚扰我。我们的保安不认识他们，所以出手阻拦，就这么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曲文波怎么知道的，我刚逃进里面，他就从上面下来和那些人打架。后来你就下来，如果不是你，我们肯定会被他们打死。谢谢你。” 开车的司机笑问道：“那个敢在这里闹事的人是谁啊？他不知道这里是西区分局的曹副局长罩着这里？那几个小子肯定有苦头吃了。” 柳伊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分局的副局长就了不起了？还不知道谁有苦头吃。” 司机被她这话堵住了，好一会才说道：“一个副局长还不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是见了一个警察也吓得心脏怦怦直跳呢。” 柳伊想了一会，对郭亮道：“你是叫郭亮吧？我老实地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是不要到医院去。你去了也许一下子就会被警察抓起来。现在警察之所以没有抓你，不是因为你是见义勇为，也不是你的面子大。是因为那几个家伙暂时还没有苏醒。如果他们苏醒过来，你和曲文波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把你们关起来，就是让你们坐几年牢都有可能。” 郭亮惊讶地问道：“不可能吧。不就是曲文波的老板吗？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曲文波大不了辞职不干，怕什么？” 柳伊惊讶地反问道：“谁说他是曲文波的老板？仅仅是一个老板他敢到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罩着的娱乐城闹事？” 郭亮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他是一个什么大人物？总不至于是你们省城的市长、市委书记、省长吧？他的年龄也太小了一点。” 柳伊冷笑道：“嘴巴硬有什么用？等下警察抓到你，我看你还是不是这么镇定。” 安纯也劝道：“郭亮，你也知道曲文波不是伤得很厉害，你还是先不要去了。等情况稳定了你再找他。我们会告诉他他没有来看他的原因。” 郭亮一想也对，自己是随大伙出来旅游的，真要被警察抓住，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影响不好，也许闹的满城风雨。再说曲文波的伤不重，等过了这个敏感时期再过去不迟。 第262章 同学被抓 第262章 同学被抓 想低调的郭亮没有问她们那个被他打晕的李少是什么来头，而是问她们道：“你们过去的话有没有危险？” 安纯不说话而是转头看着柳伊。柳伊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们没关系。我倒是担心曲文波住院会不会被他们当报复对象。所以我必须去，尽可能将他与这事撇清关系。他只是一个被动挨打的人。” 郭亮见她口气很大，心里放心了：曲文波只是被动挨打，那些人应该不会找他的麻烦，又有这个女子主动提出保护，他肯定没事。 郭亮语气轻松地说道：“柳伊，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有什么事我打你的电话问问曲文波的情况。” 柳伊柳眉一竖，说道：“想得美！不给！” 郭亮一愣，问道：“什么想得美？……，哦，我明白了。那这样，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如果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这行了吧？” 安纯看着郭亮，怀疑地问道：“你有手机？” 郭亮拿出手机给她们看了一下，然后将号码报给了柳伊。柳伊默记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这手机号码不是我们省的，你是哪里的？” “我是福江省的，来这里旅游，正好碰见了同学。想不到发生这种事。”郭亮将手机收回口袋。 安纯说道：“你打架的样子真厉害，我很怀疑你是曲文波的同学。如果不是前面认识了你，我以为你是少林寺出来的呢。” 柳伊冷哼道：“他如果在少林寺当和尚，早就被赶出去了。色迷迷的人哪里有资格当和尚？” 郭亮一脸的黑线，说道：“也就是好奇看了一眼而已，这无论如何与色迷迷挂不上勾吧？” 柳伊冷笑道：“仅仅是看了一眼？还说那个女孩子……，不说了。你赶紧下吧。”说着，她的脸红了起来。 郭亮也不想在车上多呆，他赶紧让司机靠边，下车后步走回了宾馆。住在宾馆的那些同伴有的回来了，有的则还在外面逛。他掏出房卡开门的时候，邬晨燕刚好从另一间房子里出来，她笑问道：“这么早就和同学拜拜了？我们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我们还要等你才能出发旅游呢。” 郭亮笑着回答道：“我可是很讲纪律的优秀青年，咋会那么散漫呢。邬书记，你怎么没有出去玩？” 邬晨燕说道：“刚送小崔过来。他喝酒喝醉了，唱歌的时候躺在地板上打呼噜。”说着，她抿着嘴巴直笑，“真是乐死人。” 郭亮笑问道：“是他在酒桌上保护你们女同胞吧？” 邬晨燕道：“也许吧。对了，你去跳舞不？” 郭亮摇了摇头，说道：“我一身的酒臭味，今天不行。我得先洗澡再洗衣。” 邬晨燕心里有点失望，一个女孩子发出邀请被男人拒绝了，但她脸上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她笑了笑就走了。 郭亮拿出行李包里的衣服，很快就钻进洗手间洗澡。洗完澡之后，他又将溅了血迹的衣服泡在浴缸里，将其他衣服放在洗手盆里洗。 郭亮心里牵挂着曲文波，但他一直忙乎了很久，就是没有一个电话过来。平时经常有人打电话，今天竟然一直安安静静。 等他把所有衣服洗完，人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手机总算响了。郭亮连忙将它抓在手里，看到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估计是那个柳伊打来的，马上按下接通键，很客气地说道：“喂！你好，我是郭亮。”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郭亮，我是柳伊。你快走！有警察要来抓你！……，曲文波没什么事，你放心。” 郭亮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我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柳伊，谢谢你，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柳伊急了，说道：“有人点名要抓你，你还是躲躲吧。你可以先回家啊。” 郭亮心里感到好笑，如果警察真的要抓自己，他们只要封锁几个路口、车站，自己就插翅难逃。一动还不如一静，这么晚还往外跑，那不是明显心虚吗？没有事也会有事了。 他说道：“你放心，我是正当防卫，他们抓我也最多是问话笔录而已。我不怕他们。如果我跑了，反而会带来无穷的麻烦，没罪也有罪了。我会先找我们单位，让单位的领导出面和他们谈的。” 柳伊想不到郭亮不听她的话，这让她感到有点委屈，好心没有好报，她气呼呼地说道：“随便你。我只能保曲文波没事。再见！”说完，也不等郭亮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郭亮有点哭笑不得。他穿好衣服，先给邬晨燕打了一个电话，问清她所在的位置后将出了门。实际上邬晨燕也只是副处级干部，其职权还没有郭亮这个副县长的大，但她是市里的领导，又是这次旅游的组织者，郭亮决定将今晚的情况跟她说一说，他并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办法，只是不让她和其他人感到突兀而已，万一有警察过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也许会惊慌失措，他们也许会在第一时间里通过各自的电话将这里发生的事凭他们自己的想象汇报回绍城市各自的单位机关。那样的话，郭亮的名声也许就臭了。他必须给这些人通气，让他们明白自己是见义勇为。 同时，他这样做也是预防万一。如果这里的警察徇私舞弊故意打压，有意将自己作为替罪羊对待，郭亮会让邬晨燕给自己的熟人，如陶翔、肖国华、许昆山以及自己的叔叔郭毅打电话，虽然他们都不是赣建省的，但多少有点好处，让他们有点忌惮。在无法掌控的事情到来之前，如果只是坐等，那纯粹是傻子。 听说郭亮下来找她，邬晨燕心里那一点点疙瘩一下全消了。实际上她并非真的想和郭亮跳舞，更没有男女方面的念头，她需要的只是一种尊重而已。她以为郭亮自己发觉刚才拒绝有失礼貌，现在来弥补的。 高兴的她甚至还走到舞厅外面来等他。可是，郭亮几句话就让她目瞪口呆了：“什么？你出去那段时间跟人打架了？警察有可能来抓你？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当时就说了要跟这里的市团委打一个招呼，我们和他们进行交流，可领导就是不同意，现在好了，我们找谁啊……” 看她惊慌失措乱抱怨的样子，郭亮还真有点怀疑将这事告诉她是好是坏。他将她拖到僻静处，小声地说了当时的情况，保证自己占理。他只是请她帮一下忙，如果等下有警察要来，请她将这件事跟同来旅游的解释一下，不要瞎猜忌。 郭亮不知道的是，第一个猜忌的就是邬晨燕，只是她心里猜忌，并不准备说出来。她见郭亮镇定而严肃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答应帮他对其他人说明真相，让他们先不要瞎打电话回去。同时，郭亮又将口袋里一张字条交给了她，告诉她如果他被警察带走而让不让她了解情况的时候找字条上的人帮忙。 邬晨燕如机械人一般连忙点了点头。 交待完这些，自认为差不多了的郭亮又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准备警察的询问，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让那些警察小看。 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的邬晨燕却像揣了一团火，不知道如何是好。想马上将旅游团的人召集起来，又怕警察不来，从而多此一举。不召集这些人，又担心警察来的时候她措手不及，等她嘱咐那些人不要乱打电话时，人家早已经把电话打回去了。 她之所以这么患得患失，是因为她是这次旅游团的头头，出了什么事她都有脱不了的干系。事情闹的越大，越说明她组织能力不行，领导对她的看法越差，很可能影响她的仕途。她现在有点后悔带团旅游了，也后悔让大家自由活动。她心里发誓从明天开始大家都一起活动，不许有个人的行动。 与邬晨燕相反，当事人郭亮躺在床上不久就开始打起了呼噜。就是分在同一房间里睡觉的沈岱进来洗漱、睡觉都没有惊醒他。在安排房间的时候，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派来的人给郭亮安排的单间，和邬晨燕一样，但郭亮不想特殊化，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跟大家混在一起好，一个年龄几乎最小的人搞特殊，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郭亮睡得香甜的样子，在外面逛累了的沈岱自言自语地笑道：“这家伙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睡得如死猪似的。” 一夜无事，不但邬晨燕放心了，就是郭亮也以为没事。邬晨燕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朝阳，拍着胸口道：“谢天谢地，总算没事。昨天晚上吓死我了。难道他真的又一次见义勇为？我该不该向领导汇报呢？这也是好事啊。”她想了好一会，才决定暂时不动，等离开省城了再说。想到这里，她不急不慢地走进洗手间洗漱、化妆。 睡得踏实的郭亮心道：到底是邪不压正，警察终究没有来找我。就是你们这些混混是真的衙内，你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他现在甚至怀疑昨天那些混混是衙内，一般高官的子女未必有这么傻，未必这么赤膊上阵。即使真的想和安纯、柳伊谈朋友，也不该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这样做只会让美女看不起。美女不喜欢暴力，喜欢的温存，喜欢的事哄。这样打上门来，把美女吓得胆破心惊，那是谈恋爱，那是鬼子进村！ “可柳伊的样子又不像是说假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郭亮心里嘀咕道，“会不会是警察还没有找到我住的地方？” 但是，他的好梦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刚刷完牙，正准备洗脸，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郭亮连忙扔下毛巾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他见来电显示的是昨晚柳伊那个号码，就按下接通键笑着说道：“你好！我现在可是安然无恙。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郭亮吧，我是安纯。曲文波联系不上了！” 郭亮一愣，急切地问道：“什么意思？怎么联系不上？他不是没有手机吗？” 安纯说道：“不是！昨天晚上我们问了医生，也问了曲文波，他们都说今天上午接受警察询问之后才可能出院。可是，我今天早上来看他，他却不见了。我问了值班医生，他们吞吞吐吐，只说已经不在医院。” 郭亮问道：“是不是他自己办了出院手续？……，他那点伤确实没必要住院。” “不是啦。如果是正常出院我找你干什么？”安纯有点恼怒地说道，“后来，我设法找到一位值班护士偷偷地问了，她说曲文波是被警察逮走的。他昨天晚上深夜做的笔录，今天六点钟左右被抓走。她还说走的时候警察给他带了手铐。” 郭亮大惊：“不可能！警察怎么会抓他？你昨天不是说在酒吧他只是被动挨打吗？要抓也是来抓我啊。” “就是啊。要不我怎么这么急？医院里的人说曲文波是什么流氓头子，昨天的打架就是他组织的，造成二人重伤多人轻松。是因为……”安纯说到这里，脸突然变的通红，停顿了好一会，才焦急地说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警察怎么可能这样？” 郭亮不知道安纯脸红不脸红，也不知道安纯省略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只是冒出一个念头：“他们要把曲文波当替罪羊！在他们眼里，混混是有后台的，休闲城也是有后台的，只有曲文波和自己没有后台。而混混在自己的手里吃了不少苦，如果没有自己出手，也许那些混混不会受伤。他们和他们的后台自然要找弱者发泄一通。” 郭亮先安慰道：“你先别急，也许警察局只是落实情况。”接着又问道，“你那个朋友了，柳伊不是说她能保护他吗？” 安纯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晚上我们跟那些警察说了。那些警察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说是只询问一下履行手续就行，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他。他们还说已经找了不少证人，证明曲文波没有打人，只是拦在柳伊的前面而已。” 郭亮又问道：“柳伊的父母当什么官？那些混混有什么来头？” 安纯说道：“柳伊的爸爸是市工商局的局长。那个李少的爸爸是常务副市长。” 郭亮一下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李少有常务副市长撑腰，一个工商局局长能放什么屁？更何况柳伊肯定是瞒着她爸爸在外面充当曲文波的保护伞的。没什么事的话，普通警察肯定会给工商局局长的千金一点面子，但一旦有更强的人出面，工商局局长千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 想起柳伊昨天的豪言壮语，郭亮又好气又好笑，心道：靠！我还真以为她的后台比那个混混的后台还强呢，哎，我怎么就相信了这个小妞的话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觉得自己躲在后面还是不行，必须挺身而出，必须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来为同学申冤，为自己洗刷污点。 想到这里，他对安纯道：“你等在医院，我马上就过来。” 安纯急了，连忙说道：“你不能来！他们正在找你呢。” 郭亮说道：“我会有办法的。”说完他挂了电话，从洗手间出来，对正在穿衣的沈岱道，“沈岱，你跟邬书记说一声，说我到医院看同学去了。如果我没有及时归队，请她先打我电话，如果电话打不通就按我昨天跟她说的做，让她不要担心。” 沈岱不解地问道：“你同学怎么啦？什么昨天说的？” 郭亮没时间跟他解释，快速而简单地说道：“我同学住院了。你跟邬书记一说，她自然会知道，再见！” 当他在医院门口下的士的时候，他不但看见了安纯，还看到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人竟然认出了郭亮，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五花八门： “就是他！就是他昨天打的李少！” “他功夫很好。打得好！” “他真的好威风。” 有的人干脆拿出手机开始报警：“公安局吧？我们发现了昨晚那个打李少的人，对！就是他，他现在就在人民医院门口。” 安纯焦急地说道：“我说了你不该来吧？还不快走！”说着，她还用力推了他一下。 郭亮笑着说道：“我打了副市长的儿子，我能跑到哪里去？只要我一跑，人家就真以为我是主犯，说不定会发出通缉令。将来我还怎么混？呵呵。” 这时，有一个美女举着话筒翩翩而来，在她旁边是一个男子扛着的一台摄像机。 看见摄像机，安纯惊叫一声，转身就逃。 郭亮心里也不满意自己被摄入镜头，但他又不想这么落荒而逃，而是镇定自若地看着他们。不想他看清举话题女人的面目之后心里不由感叹道：世界真是太小了！你一个记者、电视台主持人到大排档吃什么？不怕被人围观？装逼吧？！ 这个记者赫然就是昨天在大排档见到的那位，当时郭亮不但看了她买的内衣，还摸了又摸。让这个女人满脸通红地走了，临走丢下两个字：“流氓！” 第263章 必须教训他 第263章 必须教训他 看到她，郭亮心里龌龊地想道：“她穿上它们没有？应该很性感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她的胸脯和下面。 美女主持人看见郭亮后，同样一愣。特别是她看到郭亮扫向她胸脯时，她脸上浮现出一层怒色，想起昨天交还物品的那一幕，她恨不得踢他一脚。 但久经风浪的她努力用不带任何感**彩的语气问道：“你好，我是省经视台的记者何慧。请问你是郭亮吗？” “必须回答吗？”郭亮反问。 何慧一愣，他想不到他这么回答。对于这种问题进行反问，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何慧很快继续下一个问题：“请问你对昨天发生在温馨休闲城的事怎么看，心里是不是感到后悔？” “后悔？”郭亮又是反问，然后说道，“我后悔没本事，后悔不能捏死那些垃圾，扫除那些社会渣滓。” 何慧看到郭亮侃侃而谈的样子，竟然有点失神。但还是按照她心里的计划继续问道：“你事先有没有想到这场斗殴是由你同学引起的？” 听了她的提问，郭亮心里怒火直冒：靠，我同学引起的？曲文波还是安纯？ 不爽的郭亮死死地盯着何慧的脸看着。本来直视郭亮的她被郭亮的目光吓住了，也胆怯了。她心虚的移开目光，嘴里说道：“你能不能谈谈？” 郭亮马上说道：“这完全是瞎说！是颠倒黑白！” 他的粗话不但使何慧目瞪口呆脸色气得煞白，周围的看客也是大惊失色，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在电视镜头和美女面前“失态”的郭亮。 何慧问道：“你现在过来不是自首的吗？” 郭亮笑道：“自首？请问何记者，你说见义勇为的人用得着自首吗？” 何慧说道：“见义勇为可不是自己说是就是的。” 郭亮说道：“说一个人犯罪也不是说他犯罪就是犯罪。” 何慧说道：“据我们所知，你同学因为看见顾客和他女朋友搭话就大打出手，而你却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不是这样？年轻人谈恋爱，因为别说一句热情的话就以为那是调戏、是侮辱。这是不是心理不成熟的表现？你见了朋友打架，不但不制止反而推波助澜……” 郭亮冷笑道：“你了解当时的情况不？是那些流氓地痞闹事，是那些混混打了休闲城服务员，我同学上去制止而被混混们暴打的，我只是想将我同学找出来，结果被他们围攻。” 何慧见郭亮“满口雌黄”，再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说道：“人间自有公道在！你嘴巴再厉害也无法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死的说成活的。” 郭亮说道：“我奉劝你一句，在实际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最好保持公平的、平静的心态。记者的天职是什么？记者的天职就是将真实情况反映给社会。你现在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我是罪犯，我们谈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 何慧怔怔地看着郭亮。 正在这时，两台警车呼啸而来，很快几个警察拨开人群冲到郭亮面前，二话不说就扭住郭亮的胳膊，大声道：“走！”几乎在这一瞬间，手铐就铐在郭亮的手腕上。 何慧心情复杂地看着被警察推走的郭亮。 郭亮知道现在不是显示力量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坐进警车里。到了警察局，他被搜身之后就关进了一间小房子里。 房子不到八个平方大，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子上除了一盏台灯什么也没有。墙壁上房开了一个小小的通气孔，没有窗户，天花板上吊下一支日光灯。 两个警察将他推进来之后就带上门走了。门一关，房子里一下暗了下来，变得漆黑一片。过了好久，郭亮才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但并没有多少害怕。他甚至有一种恶作剧的想法，想看他们等下如何收场。他摸着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一个人呆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感到很无聊，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心道：“靠，他们这么干，也不怕把人逼疯？” 不知过了多久，另外二个警察才一脸严肃地姗姗来迟。 郭亮不满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不怕我有心脏病？” 二个警察都没有说话，一个警察按亮了桌上的灯，另一个警察把门关上将手里的记录本、钢笔放在桌子上。他们慢慢地坐下后，调整灯罩，将强烈的光线照着郭亮，他们则隐藏在灯光后面的阴影里。到处都是这个套路。 三人都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有了刚才一个独自坐在黑暗中的经历，郭亮的心很平静，眼睛避开强光，看着左边的墙壁。 二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眼里有着一丝疑虑：“这小子一人能打好几个？不可能吧” 最后，还是警察忍不住，开始按程序询问郭亮的一些基本情况：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家庭住址、工作单位、职务…… 当郭亮说出自己是副县长时，两个警察几乎同时跳了起来。一个警察脱口说道：“不可能！你才多大？” 郭亮说道：“你们搜走了我的东西，里面有我的工作证，也有我单位的联系方式。你们可以去调查。”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立即中断了讯问，异常迅速地离开了：他们必须将这个吓人的情况向上级汇报！ 很快，市公安局局长和常务副市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看着亲自上门汇报这件事的公安局局长，李副市长吃惊地问道：“他真的是副县长？你们证实了？” 公安局长没有回答，也用不着回答。如果不是证实了，他敢跑过来汇报？ 李副市长忿忿不平地说道：“王局长，就这么轻松地放过他？我儿子的打白挨了。你知道他的脸肿得多厉害？连牙齿都打脱了好几颗，真是好狠心啊。”说着，他的眼睛都红了，其形象与平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形象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就如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家长，一个关爱溺爱回护自己孩子的父亲。 公安局局长心里道：还不是你溺爱过分，为了挤走同行，跑到人家休闲城闹事，谁知道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人家市工商局长还对你有意见呢，你儿子一伙吓坏了他的女儿，现在只是忍气吞声而已。而且温馨休闲城的后台老板——明面上只是一个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暗地里还有一个是省文化厅的副厅长，他们不也在积极活动？我看你老李还是悠着点好，免得被自己的儿子拉下水，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但他自然不会说出心里话，而是同情地说道：“他出手确实是重了一些，这不是将他们当流……当敌人打吗？” 本来想说“流氓”，但这样容易引起李副市长反感，连忙改了口。其实王局长的话里还有一丝宁人息事的意思，希望李副市长退让一步，大家就这么算了。这事真要闹开，对大家都没好处。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小年轻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县长，如果说他背后没人，鬼都不信。现在就看郭亮的后台大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在福江省的绍城市还好办，绍城市仅仅是一个地级市，比赣建省省会城市低半级，就是他是绍城市市委书记罩着的，他也翻不起什么浪，绍城市市委书记也管不到李副市长头上来。 如果郭亮的后台是福江省省里的，事情就有点大条了，他们还真有可能通过各种途径和关心，特别是官方渠道来整李副市长：谁叫自己的儿子是众所周知的混混？谁叫自己的儿子是闹事在先？严格来说，这个小年轻还真是见义勇为。 理智在提醒李副市长冷静下来，但对孩子的怜悯却很快占了上风：老子李家四代就是这根独苗，所有的人都把他看成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时候老子都没有舍得动他一根小指头，你姓郭的算老几？到了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了你还想打了人就跑？不行，怎么得让他吃点亏！老子怎么说也是一名市委常委，将来说出去不但很被人当笑话说，有些人还不以为老子软弱可欺而联合对我？你姓郭的小子再有后台，也得转好几道弯才能整到了，老子反正也干不了几年退休了，今天非得出一口恶气不可！ 想到这里，李副市长眼睛里冒出凶光，恶狠狠地说道：“王局长，这是领导对你信任，我不要求你如果徇私舞弊，我只要求你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让他汲取一些教训，让他知道做人的道理，也让他知道我们这里的天不是他的。” 王局长一愣，小声问道：“市长的意思是？” 李副市长问道：“公安局在调查事情的时候，对有关人员是不是有权留置盘问二十四小时？……，这事算我个人求你帮忙，总得让我心里稍微出一口气。只要不让他残疾、不留伤口，出了什么事，我来担。你手脚放干净点，不留明显的痕迹、让他吃点苦头就成。” 王局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作为他的亲信，这个顶头上司对自己一直关爱有加，自己对他也一直言听计从，可现在的他有点犹豫了。不过，当李副市长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等待他的答复时，他只好说道：“我一定办好这件事。”话说的很恳切，但心里很沉重。 李副市长等王局长离开后，他从通信录里找到了绍城市市委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通过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找到了目前全面主持绍城市工作的马春华市长。 在电话里，两人很热情地回顾了两市之间的传统友谊，双方进来了亲切友好的谈话。马春华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这个李副市长突然发什么疯，竟然这个打电话来聊这些事。直到李副市长很不小心地说出双清县副县长郭亮昨晚在一家休闲城玩耍时因为女孩子的事跟人动手打架，打伤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人可能变成残疾，现在市民的意见很大，强烈要求严惩凶手。幸亏郭亮的身份还没有泄漏到外面，否则的话情况还不知道会变得如何。他今天打电话来就是希望绍城市市委能在这事上体谅李副市长等人的难处。 李副市长很哀痛地说道：“小郭真是一棵好苗子啊。我们实在想不到他这么冲动。马市长，我们会尽量维护他，尽量做好各方面的工作。但也请马市长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暂时需要和他配合，可能需要留置一段时间，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主要是为了保护他，让他从市民的视野里离开。” 马春华这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一出戏，他对这个郭亮早就反感了，这次之所以组织这个旅游团，极大部分原因就是将这个家伙调开，不让他在双清县阻拦征地。本来政府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征地方面对双清县网开一面，价格和方式都比金丰县优惠得多。可就是这个郭亮死按着茶叶厂不放，县里其他农户一见茶叶厂不动，他们也不动。导致双清县的征地几乎陷入停顿。而金丰县的农民听说双清县的事情后，本来就阻力巨大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听了李副市长的话，他也没有心思去辨别真假心里就高兴起来：“姓郭的小子，你也有今天？”他嘴里说道：“李市长，我代表绍城市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对郭亮同志的关怀和爱护。同时，对郭亮同志放任自己给你们带来工作不便深表歉意。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意见是，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事实确凿证据充分，我们赞同你们采取相应的措施。我们市委市政府不会干扰司法机关的正常工作，为了了解这件事、也为了尽快更好地处理这件事的经过，我提议我市近期派出一个工作小组前往你市进行联系沟通。” 李副市长连忙说道：“我对马市长深明大义表示钦佩，也非常赞成你派出工作小组的提议。我们将热情地接待他们，为他们提供一切方便。” 两人又说了一些具体的事宜这才挂了电话。 当李副市长处心积虑地想让郭亮吃点亏、受点苦的时候，郭亮已经被警察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警察们请郭亮坐到了治安队的值班室，不但解开了他手上的手铐，还给他泡了一杯茶。听说他没吃早饭，他们还从食堂买来了稀饭、面条。 但因为上级还没有明确的表态，他们也没有对郭亮说什么，更没有道歉，只是聊着一些废话，比如福江省有多少地级市，全省有多少个县，而赣建省又有多少个地级市，有多少个县，哪里有什么特产、名胜古迹之类。 郭亮也知道后面的那些大佬们正在紧急商量对策，显然他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新问题。郭亮相信他们商量的最后结果就是这事就这么算了，各认倒霉：温馨休闲城虽然经济损失大，也有不少人受伤，但因为后台不硬而只好忍气吞声；李衙内这边被人打的惨，但他们闹事在先，占不住理，也只能干瞪眼；自己这方见义勇为，但不想张扬不想树敌，也同意接受将事情压下去的处理方式。 正聊着的时候，邬晨燕打来了电话。警察客气地将电话递给他，郭亮告诉她没事，让他们继续参观游览，等他在这里的事情办完马上就会联系他们。 听说郭亮没有事，邬晨燕再次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手下按计划在省城游览去了。她告诉沈岱不要说郭亮的事，她对其他人则说郭亮在省城有公事要办，过一段时间就会归队。她希望这事能悄无声息地平息下来，不要闹得满城风雨。她还头疼自己该怎么向领导汇报。 那个叫何慧的电视台记者也没有就此休息，她凭着职业的敏感发现事情也许真的不是她之前所了解的情况，特别是听到不少市民说那个李少简直就是一个霸王之后，她决定悄悄地采访这种事情。她让摄像师和其他台里的人回去了，自己则拿着采访本寻找目标。她首先注意的就是那个见了摄像机就逃跑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并没有离开多远，当另一个女孩得知一个叫曲文波的病人被公安局抓走后气呼呼赶过来的时候，何慧三言两语就和她们熟络起来，从她们嘴里了解了很多真实的情况。这下，何慧震惊了，对郭亮的印象也大为改观：“这家伙还真的是见义勇为啊。怪不得他理直气壮。” 为了掌握更多的材料，何慧又赶到了一片狼藉被警察封门的温馨休闲城。打听了不少人，终于找到了这个休闲城的老板、股东以及保安、管理员等人。虽然这里的老板已经告诫手下的员工不要乱说，不要私下和记者交谈，但有几个被无缘无故殴打的人心里就是不服，撇开那些老板后，他们争先恐后地向何慧诉说了所见到的一切，有人甚至还解开身上的纱布，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给她看。 有一个保安甚至说道：“我们新建了一个监控室，里面肯定录下他们打人的画面。你如果不信，可以找我们老板要这些带子自己看！” 第264章 处心积虑 第264章 处心积虑 何慧不由兴奋起来，脸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在迅速思考。…… 时间接近中午时，郭亮的待遇突然变了。一个警官沉着脸说：“虽然我们已经证实你是福江省双清县副县长，但有不少市民举报你当时无故打人，致人伤残，根据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也根据我方和你们绍城市领导的沟通，我们经过仔细认真的研究后决定先核实所有实际情况在决定对你的处理。为此，我们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接受我们的询问，将事实经过如实地述说一遍。如果你有所隐瞒或者说谎话，我们将根据法律来进行处理。如果我们证实你所说一切真实，二十四小时后我们将客气地送你出去。请吧！” 很快，他的手机、钱包被重新收走，人重新被带到讯问室，只是没有给他上手铐，也没有用强烈的灯光照射他。讯问人员也换成了另外两个警察。 郭亮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但又觉得他们要求似乎也合情合理。他虽有不情愿，但还是准备认真地回答他们的询问。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又不需要郭亮如说书先生那样将打斗的动作也说出来。所以郭亮的述说很快，没有几分钟就将自己在网吧上网玩游戏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同学被外面冲进来的混混殴打就下去了。 在楼梯间他听了同学曲文波的惨叫，也听见了其他人的惨叫和呻呤，下到一楼后不但看到了地上倒着保安，更看见了一群混混在里面大打出手。将很多顾客打得头破血流四处奔逃。当他寻找同学曲文波的时候，看见一个家伙在调戏一个他认识的女孩安纯就上前制止。打倒那个混混后，其他四个混混就围了过来…… 等他说完，一个警察问道：“安纯是你女朋友？” 郭亮回答道：“不是。” “很要好的女同学？”对方问道。 郭亮镇定地回答道：“不是。” “不是朋友？”对方再问。 郭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什么，他说道：“她是我同学的朋友，我们在大排档吃饭的时候认识的。” “你们没有在一起吃饭？为什么？”警察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们不认识我。”郭亮简单地说道。 “可据我所知，她们是反感你对女性的态度。是不是？”警察讥讽地问道。 郭亮苦笑道：“那是他们误解了。” 警察冷笑了一声，说道：“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郭亮反问道：“你问这些与本案有关系吗？” 警察看着郭亮，也反问道：“是不是有关系，我们需要你来指教？”他接着问道，“你是听谁误传你同学被人殴打了而下来的？” 郭亮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我同学，也看到我和同学一起进的网吧。” 警察又问道：“你看到有人在你女朋友……女性朋友面前指手划脚，你以为他调戏你那位在酒吧当迎宾小姐的女性朋友，你就开始动手打人，对不对？” 郭亮总算明白了警察要问什么了，马上说道：“不是！我下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把保安都打倒了。安纯的衣服已经被人撕烂……” 警察道：“目击者说你是先动手打他们，他们才动手打你。你打他们在先，他们打你在后，是不是？” 郭亮冷哼一声道：“你们应该全面地……” 警察厉声道：“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你发挥，只需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我再问你一次：你打他们在先，他们打你在后，是不是？” 郭亮沉默。 警察道：“默认？好。” 警察继续道，“但据我们调查所知，你那个女性朋友并没有受伤，对方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对方说的话也是娱乐场所常听到的话，如果考虑到娱乐场所的特殊性，对方的言行并不存在调戏她、也不存在对她耍流氓。” 听了警察的话，就是傻子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更何况郭亮不是傻子，早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妙。郭亮抬头看着警察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场可是有那么多人看到了的。” 警察好久没说话，房子里一阵沉默。不知警察是良心未泯还是他们担心今后不好收尾，他们没有再诱导地询问，而是急匆匆地结束了问候走了，将郭亮一人留在了讯问室。 过了一会，一个刚才讯问的警察走过来对郭亮道：“郭亮，对你的讯问暂时告一段落。因为当时的场面很乱、很复杂，有些细节我们一时还不能确定。所以，你必须留在警察局配合我们的调查。你们市里的协调小组明天就会赶到这里，等他们到了之后你才能出去。” 郭亮明白面前二个警察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也是无职无权的小兵，是否扣押郭亮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他说道：“行，请你们通知一下我们旅游团的领导，告诉她我明天才能出去。” 警察回答道：“我们警察会采取我们认为应该采取的行动。” 郭亮心里鄙视了他一下：“靠，又不是开新闻发布会，你摆什么官腔？”他问道，“我那个同学曲文波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能向你透露这些。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按法律程序办事的。”警察继续打官腔，然后将门打开，说道，“对不起，现在请你去留置室呆一段时间，请填写《留置盘问通知书》。因为你是县级人大代表，根据有关规定我们已经得到了相关部门的批准，也向你们双清县人大主席团做了正式的书面报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违法拘禁你。” 郭亮在警务室呆过，知道他们这么做确实合法，在法律程序上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他心里苦笑道：“靠，我这么就这么倒霉呢，又一次合法留在警察局。”心里烦躁，但他还是在《留置盘问通知书》上认真地填写了自己的资料。 稍微熟悉公安局情况的都知道，留置室和拘留所、禁闭室、囚室都有所不同。不但条件较好而且里面的人员自由度也比罪犯较高，但其共同的特点就是不能离开，你只能呆在一个房间里等待。 郭亮填完《留置盘问通知书》之后，他先吃了公安局给他的免费中饭，然后才被送到了这个留置室。 留置室的面积不大，有点像大学的集体宿舍，左右二排铁床上下共计四个铺位，此时里面没有其他人，地板也打扫得很干净。当他进去后，铁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郭亮随便走了到一个铺前，仰面躺下，心里竟然一片平静。躺了一会，实在有点无聊的他起来看着墙壁上贴的资料。上面有留置人员须知，郭亮饶有情趣地读着，读着自己的权利和义务。 几乎差不多能背下来后，他又躺了下来。但是没有躺多久，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走到留置室门口停下了脚步，接着听到一阵狂笑：“哈哈，郭亮，你不是能打吗？怎么在这里？” 郭亮没有起身，但眼睛看到了门上那个四方小孔上竖着一张得意的脸。想了好久，他才想起这张脸是昨天晚上自己打过的人中的一个，当时四个人围上来，这家伙举着一个破酒瓶。 破酒瓶低声道：“你小子是大学生吧？有这么一身本事，真的不错，但你最好识相点。” 郭亮仰起头笑着对那个家伙道：“你小子命挺大的，没死？” 破酒瓶一愣，恨恨地说道：“小子，你不要得意，你知道你昨天打的李少是谁不？他是李市长的儿子。你最厉害最有本事，他也可以捏死你。” 郭亮冷笑了一声。 破酒瓶道：“只要你答应，最多坐二年就可以出来。否则，……，你是明白人。”后面的话没有开始的强硬。 听了他的话，郭亮猜测出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是副县长：也就是说他的身份还只有公安局内部的人知道。郭亮狐疑地想：“他们不透露我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保护我还是什么？这个混混怎么就出来了？” 郭亮见他口气软了，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既然你们有本事有门路，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给你们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 破酒瓶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是很明白郭亮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由于你想在女人面前图表现，无故动手打人导致斗殴，造成二人重伤多人轻伤。” 郭亮一愣，故意笑道：“呵呵，你都没重伤，我把谁打成重伤了？”他朝破酒瓶问道，“你就不觉得你们找错了替罪羊？我是最后进场的。” 破酒瓶哼了一声，说道：“想不通？想不通的话，过几天我们帮你想。”说完，走了。 郭亮心道：“一个市长的儿子怎么这么嚣张？做事怎么这么愚蠢？” 晚上，警察给他送来还算丰盛的饭菜，那个送饭的警察看见郭亮吃的香，忍不住说道：“我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怎么搞的，比我们自己都吃得好。小子，你到底有什么来路？既然他们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不放你出去？关在这里吃香喝辣的有什么味道？” 郭亮也知道这个伙食确实超过一般留置人员的伙食标准，这让郭亮心里不由嘀咕：“难道他们真的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把情况搞明白？不可能啊，情况搞清楚实在很简单，随便问几个现场的人就能知道。而且既然没有恶意，那个破酒瓶怎么可能逍遥法外，还到我这里来示威？” 越想郭亮越觉得这是有点诡异，心里又开始警惕起来。不过，他相信他们不会在饭菜也搞鬼，他和他们的矛盾还不至于到相互要人命的程度。 吃完饭，收拾碗筷之后，警察还给他送来了几份今天的报纸，让他的时光不是那么难熬。 晚上他刚和衣上床准备睡觉，留置室的门就打开了，先后进来三个体型壮健明显练过家子的家伙。送他们来的警察在门外大声说道：“你们三个家伙给我老实点，好好想想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以为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抓你们过来。明天问话如果还是这么应付，我们把你们送到拘留所去，你们可想清楚了。……，对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不许吵闹，不许打扰同室人员休息。” 留置室的门关上后，三个家伙无一例外都不说话，站在门后看着警察离开。等警察走远了，他们这才转身打量已经坐起来的郭亮，他们眼里都有一丝惊讶 最后一个家伙进来的时候，走到郭亮面前，蔑视着他，说道：“小子，你真的有点本事？看不出来啊。” 说着，他和其他二人一起得意地嘿嘿笑几声，一个家伙道：“真他妈的小题大做。” 另一个道：“你们真是贱，钱好赚难道不好吗？好希望马上天黑，办完事早点打炮去。” “哈哈，你丫的一天都不能忍？” “小心你那钢枪头几年就磨细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三人放肆地谈笑着，完全视郭亮为无物。 看到他们，郭亮才知道肉戏终于来了，好戏马上开锣：对手已经等不及了！为了给自己一点教训，他们请来了三个混混来打他。即使郭亮被打伤后说出去，警察也能以双方互殴、他们管理有疏漏来推脱责任，最多拉出一个“替罪羊”处分一下，等事态平息了再给那替罪羊以补偿，这样一来他们什么事也没有，但达到让郭亮痛苦的目的。 郭亮想了想，想好计策之后，又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三个肌肉男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齐笑了。一个家伙还说道：“老大，我们还真他妈的失败，如此赫赫有名的蛟龙帮竟然被这个小白脸无视，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哈哈……” 时间才到九点多三个迫不及待的家伙就开始动手了。 一个家伙站在门边望风，另外二个家伙漫不经心地走向还在“酣睡”的郭亮。 当一个家伙的拳头打中郭亮的脸部后，郭亮突然大叫一声“啊哟——”身子往旁边一滚。 “别叫！再叫揍死你！”一个家伙低声恐吓。 郭亮佯装害怕，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为什么打我？”完全是一副乖乖小生样。手在脸上乱摸着，伤口里流出的血一点也没浪费，都被他涂在了脸上。 二个家伙真以为郭亮吓怕，肆无忌惮地冲上来，一个准备捂他的嘴巴，一个举拳击打他的腹部，其目的仅仅是不让他叫喊又让他剧痛。二人只知打别人，他们自己没有一点防备心理，全不知道自己都落在郭亮的算计里。 怪不得这三个家伙轻敌，一是郭亮的身躯不吓人，二是因为他们收钱受命的时候，对方只要求他们把郭亮打伤打痛即可，还告诫他们千万不能把郭亮打成重伤或弄死。 在他们弯腰接近的时候，早有防备的郭亮双腿齐出，一下就被郭亮秒杀了：一个受重伤，二根肋骨被踹断，失去战斗力，只能躺在地上干嚎；一个受轻伤，脚踹在腹部凌空飞起，摔倒在另一张床铺的床沿上再跌落在地，大口地呕吐着，大腿撞在床沿的铁条上，撕开了一个大伤口鲜血直流，即使他后来不顾伤痛咬牙冲上，但战斗力却减少一半还不止。 “偷袭”成功的郭亮只是喘了几口粗气而已。 直到这个时候，望风的第三个打手这才明白自己错了，对方不是想捏就能捏扁的。借着走廊里透过来的灯光，看到满头血污的郭亮死死盯着他，他急了，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郭亮对付刚才无防备的家伙很容易，但对付这个有准备的家伙却感到吃力。毕竟他不像对方几乎天天在外面打架斗殴。庞大海虽然告诉了他打架的时候打什么部位让敌人最痛，让敌人最快解除武装，面对啤酒瓶、纹身男等小混混时作用很大，但遇到面前这种老手却难以发挥作用，因为他很难靠近那个家伙。而且对方还有半个帮手，不时给他来一拳伸一脚。 两人就借着门上那个四方框透进来的光亮在室内打了起来。郭亮只能凭借身子灵活，对房间里的“地形”又无比熟悉、加上身材不怎么魁梧，他在床铺之间钻来钻去，让铁床铺抵挡了那个暴怒者无数的拳头、铁掌。 为了体现自己是被迫自保，郭亮一边应付那家伙的打斗，一边不时故意“惨叫”几声。 可惜的值班的警察都“睡死”了。他们整整斗了半小时，郭亮利用机会用力铁架床铺推倒，正好压住了那个家伙的右腿，这才使战局结束：趁对方大腿被压转动不灵活，郭亮全身扑上去猛撞，将对方撞倒在地上对着其头部狠狠地砸了好几拳，直到砸晕了这才转头收拾那个早已经受伤现在又累又怕的家伙。 于是，一切都安静下来。 第265章 准备当小偷 第265章 准备当小偷 打架斗殴的时候，留置室声音巨大，但警察们“睡”死了不来。可刚安静不到五分钟，很“负责任”的警察就被安静“惊醒”了，很快就出现在留置室的外面。 他们看着留置室内激战留下的痕迹惊讶不已：铁条焊成的床铺掀翻在地钢条扭曲。 更让他惊讶的时，留置室里的四个人竟然全部受伤，他们都全身血污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每个人的身体上都有还在流血的伤口。 警察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见了这一幕还是被吓得手脚冰凉，慌忙不迭地报告了上级，然后几个警察手忙脚乱地将四个伤者送到了医院急救。 在郊区的一栋豪华的别墅里，头上包着纱布的纹身男——李副市长的儿子——气急败坏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对着窗户破口大骂：“都他妈的是一群饭桶！还他妈的是什么省城一哥。三个人还没打赢一个，操！” 此时的他因为牙齿被郭亮打落了好几颗，说话把不住风。恼怒的他全无睡意，干脆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里，想抽烟又担心对伤口愈合不好。他烦躁地转了几个圈之后，拿起了客厅角落茶几上的电话。 铃响了好久才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道：“吵什么吵，老子刚从马子身上下来。还……” 李少怒骂道：“靠你娘的，老子打电话你还给磨叽？” 对方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李少？怎么是你，出……出什么事了？”这人就是到留置室去过的酒瓶男。 李少说道：“刚崽，你马上给我赶到医院，出钱让那几个条子给个揍死他！狗日的，他一个人竟然把三个王八蛋全打伤了。” 酒瓶男大惊，脱口说道：“不可能！他也就比王珂厉害一点而已。怎么可能做翻他们三个，他们每一个对付王珂都没问题。” 李少烦躁地说道：“老子哪有闲工夫跟你瞎扯。现在他们四个都送进医院了。当时你们四个不也是没有打赢他？王珂不是被他打晕了？你别听王珂那个小子吹牛，除了胸口的胸毛密一点，本事不咋的。” 酒瓶男本来想争辩几句，说他们四个人打不赢对方是因为他们早已经成了疲惫之师，已经和休闲城的保安打了那么久，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他不敢说，只是问道：“李少，现在上面对刑讯逼供抓的太严，我就是给条子他们钱，条子也不敢收啊。唯一的办法还是得找外面的人，只有这种方式最保险，出了问题让那些家伙跑到外省去就是，只要不出人命肯定没问题。” 李少吩咐道：“那你马上找几个可靠的人去揍他。” 酒瓶男为难地说道：“李少，现在不行啊。他肯定在条子的保护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估计魏局长……魏滑头再也不敢帮我们了。他昨天收我钱的时候说什么那个小伙来头很大，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狗屁，不就是一个外省的公务员吗？我看了条子审问那个曲文波的问讯记录，那个家伙只是一个小旮旯镇里的副镇长。虽然这么年轻就当了副镇长肯定有后台，但我想后台也大不到哪里去。” 酒瓶男不知道郭亮的身份，但李少却知道。 不过，李少没有点破，而是骂道：“这个魏滑头就是一个喂不饱的狼。总有一天我要他知道当墙头草不是那么好当的。”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又问道，“你把我老爷子的意思转告给他了没有？” “说了。可魏滑头说他的顶头上司不买账。他……我估计是那家伙不相信我们的，看他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激动。”酒瓶男说道，“对了，他还说明天上午一定要放姓郭的小子出来。” 李少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贵为李副市长的儿子，但此时也无计可施，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带着一帮人冲破警察的看守将郭亮揍一顿。那除非是自己想坐牢，也想自己的老子一撸到底，丢掉所有官职。 “放了就放了吧。一群胆小鬼，都他妈的生怕丢了官帽。”李少发现自己太萎靡了一点，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落了威风，他大声对酒瓶男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的不行老子就给他来暗的，我就不信整不死他，老子就是追到福江省去也要追到他。” 实际上他们打电话的时候，郭亮已经告别警察出了医院，他坐上了去宾馆的警车。在车上还有他的同学曲文波。 这次警察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们吓怕了。在留置室出事，相关公安干警都要承担责任，而那个姓魏的领导也知道李副市长的意思就是让郭亮汲取教训而已。既然已经“教训”了郭亮，再限制郭亮自由的话，他们无法承担将来更大的责任，也不想再被李副市长当枪使。这次三人打郭亮可以推诿说是监管不严，被三个混混占了空子，只要郭亮不上告，他们的责任不是很大，最多背一个处分而已。如果下次还出现类似事情，不说郭亮有可能不顾一切讨回自己的耻辱，其他领导也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郭亮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时，姓魏的领导一个劲地向他道歉，说他工作失误请郭亮原谅。郭亮知道整个事情基本是他在指挥，但他没有和他逞口舌之争，而是问道：“我现在能走了吗？” 姓魏的惊讶地问道：“你身体行不行？还是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观察没问题之后再出院。你放心，我们一定加紧警力，保证不让你再受伤害。” 郭亮说道：“你真的愿意让我留这里给你添麻烦？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医院呆的越久，我的病越重，你的责任越大。现在你把我放走，把他们三个混混送到其他医院。你就啥事没有了。”实际上郭亮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有点累而已。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流了一点血，他为了显示可怜而将这些少量的血充分利用起来，涂到了脸上、身上，让人看起来有点恐怖。 一语惊醒梦中人，姓魏的马上离开给领导汇报去了。没有多久，他就喜滋滋地过来说郭亮的调查基本结束，相关证实工作将继续进行，如果将来再需要询问会直接打他的电话，请郭亮到时候配合。同时，他还给了郭亮一个惊喜：曲文波也被放了出来。 他甚至还提出要请郭亮、曲文波喝酒，但郭亮以他们太劳累为由拒绝了。在医院的洗手间稍微洗了脸整理了一下衣服，郭亮和曲文波就坐警车离开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曲文波拿郭亮的手机给安纯、柳伊报平安。不想柳伊接了曲文波的电话，问清了郭亮出来了之后，她马上说有人要见郭亮，事情很紧急。 郭亮拿过手机说让要见他的人到他住的宾馆来，因为他一身脏死了，要洗澡。柳伊出乎意料的答应了，并说马上就过来，请他先不要洗澡，等谈完了再说。 郭亮和曲文波刚到酒店警车离开不久，柳伊、安纯和一个女子就乘的士过来了。等那个女子走近，郭亮认出她是电视台记者主持人何慧。 郭亮奇怪地看着她，心道：她来凑什么热闹？难道她的信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打了三个混混，又来教训我？ 何慧看着郭亮惊讶的样子笑了一下，伸出手道：“郭亮，上午的事我向你道歉。” 郭亮握了她的手一下，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事实都清楚了？” 何慧一愣：这家伙真小气，或者说大方得过分。她说道：“基本清楚，但不敢非常肯定。毕竟说法太多，各自说法又相互矛盾。但感情上我还是接受你们的说法。” “实际上同意警察的说法？”郭亮问道。 “当然。这是一条原则，在各方意见无法统一，我们又不能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以官方的说法为准。”何慧又说道，“但是，这不妨碍我们追查事实真相的行动。只要我们手里有真凭实据，我们敢推翻任何人设置的假象。” 郭亮笑道：“我很期待。对了，你这么晚来不是找我有事吧？” 何慧道：“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可以不？” “很荣幸，请！”郭亮朝宾馆里说道。 何慧说道：“我们就在外面谈吧。事情很急时间很紧。” 郭亮看了柳伊、安纯一眼，见她们正和曲文波说着什么，也许她们就是为了为他和何慧营造一个安静的谈话环境吧。 何慧不等郭亮同意就往院子里走，走到一棵大树下，见周围无人，就问道：“你能说说你的情况吗？” “比如？”郭亮问。 “比如你的年龄、单位、职位、到这里的事由。”何慧仰起头甩了一下头发，又撅起嘴巴吹了吹遮着眼睛的刘海。 郭亮看她妩媚的样子，有点被吸引了。但他很快收拢心思，回答道：“不是采访吧？我叫郭亮，二十五岁，福江省绍城市双清县县政府工作，副县长。这次随经验交流团来这里参观，但琼海省取经。” 何慧紧紧地盯着郭亮，见郭亮不急不慢地看着她，她突然笑了一下，说道：“虽然我很惊讶，但我还是相信你说的副县长是真的，也彻底相信你在温馨休闲城是见义勇为。好，我们言归正传，我现在有一事请你帮忙。我在调查中得知温馨休闲城最近安装了一套视频监控系统，虽然没有最后完工，但其入口、大厅、财务室门外走廊都安装了摄像头，并一直在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亮也是一喜，连忙说道：“明白！有了它们，我无需再解释什么。” 何慧笑了一下，说道：“可是，现在那栋大楼被警察查封，我们无法进入。现在警察对此事的描述显然不利于你。也就是说，警察在有意地说谎，我不相信他们不知道真实情况。既然是有意为之，那么这套视频资料就不能公开地问他们要，我们必须偷偷地不知不觉地把它们弄出来。” 郭亮先点头认同她的话，又摇头表示很困难。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撇开警察将它们偷出来？你说的确实不错，问题是怎么偷？我对那里的地形完全不熟，只知道那里有一道楼梯从一楼通道四楼。” 何慧说道：“这些情况我都已经了解。我听很多人说你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所以我请你帮忙。我唯一的要求是，视频资料取到手之后，我是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拥有这些资料的记者。至于你是不是愿意复制保存，随便。” 郭亮听她说已经了解了相关情况，心里很快就下了决心做这件事。他朝她点了点头，说道：“飞檐走壁肯定不能，但打一二个人应该可以。” 何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就着路灯说道：“你看，这是我问了不少人才画出的示意图。你先看一下，我再向你解释。” 原来何慧在温馨休闲城采访的时候听到有录像资料的信息后，她心里就琢磨开了。她知道直接找警察要这个资料的话，只会提醒警察早点将这些资料封存。在有心人士的安排下，也许她永远也别想看到。后来她又想找温馨休闲城的老板，希望通过他们用某种方式进入休闲城大楼里，机智地将里面的视频资料取出来。可是，她后来了解到这些老板不是被警察所控制就是早躲起来了。李副市长的儿子受伤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担心李副市长特别是那个李少的报复。 他们都知道李少带着一帮人打上门的目的不是表面上所见到的因为漂亮的服务员得罪了他们，而是因为李少最近心血来潮，要低价购买温馨休闲城。当一个不挂真名的老板。可温馨休闲城的老板和他们的后台哪里会愿意？为了给他们这些不识相的人一个警告，他们就打上门来。最后却因为郭亮出手，变成了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 不能找警察又找不到休闲城老板的情况下，对事业执着的何慧决定自己动手。她首先来到了一个叫王莉的少妇家中。何慧从其他人嘴里知道，这个王莉是休闲城的员工，专门负责休闲城的信息管理，而监控整个新型技术也暂时划归她。她知道录像的情况，更知道录像带保存在哪里。 当何慧赶到王莉家里时，放假在家的她很是惊奇，她被何慧的记者证吓了一跳，过了好久才静下心来。她认真地回答了何慧的提问，肯定了昨晚的打架已经录制并保存。但当何慧请她以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值班室需要回去拿的理由偷出录像带时，胆小怕事的王莉却退缩了，连连说自己胆子小，爱莫能助。她还说出了一堆不愿去的理由：整栋大楼都被警察贴了封条，无法进入。她不敢犯罪也不想得罪那些人。显然她也知道了那些闹事的混混有来头，来头比酒吧老板的后台还硬。 最后何慧只从她这里得到了有关楼层和录像带存放的情况。 从王莉家出来，何慧又暗地里找了其他一些员工，那些员工跟王莉的表现几乎完全一样：要他们提供情况可以，可以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绝不冒险。 郭亮看了图纸，脑海里又回忆了那栋大楼的情况，再问了何慧几句，然后说道：“我去！” 何慧激将似地问道：“你不怕被抓？不怕被当小偷？” 郭亮道：“不用你这样激我。我现在忍无可忍了。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主动到医院去就是想宁人息事的，不准备把它闹大。就算后来他们要留置我二十四小时，我也忍了。但他们后来派三个混混公然混进留置室来打我，我差点丧命，我知道我太傻了。对这些王八蛋真的不能手软，既然要打就要打死他们。” 何慧脱口问道：“他们后来又派人打你了？” 郭亮指着身上的血迹，问道：“天色晚你看不见血迹情有可原，难道没有闻到血腥味？” 何慧仔细看了他身上的血迹，气愤地说道：“这些家伙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揭露他们！” 郭亮说道：“所以，我今晚必须去，而且要快。万一他们知道了毁掉，那我们就麻烦了。其实，这事不复杂，即使我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准备怎么进去？”安纯双手比划着说道，“王莉说房间的门是防盗门，很难打开，除非爬窗户。你也知道监控室在四楼，就是网吧的隔壁，那么高怎么爬？” 郭亮说道：“到了那里看情况再说。我首先得准备一些工具。” 当郭亮和何慧在讨论怎么偷录像的时候，李少和酒瓶男正在打电话，只是他们的电话已经进入尾声。在临挂机的那一刻，李少突然问道：“这三个家伙不会把你供出来？” 酒瓶连忙说道：“不可能。我又没有和他们见面，他们最多供出南城的砍棒子。砍棒子那种人也精着呢，他也不会落到条子手里。你就放心吧。” 李少话筒放在座机凹槽里，心道：放心，老子现在能放心吗？他看着黑沉沉的窗外，自言自语道：“你们拿到了录像带没有？怎么还不回信？” 第266章 偷到了录像带 第266章 偷到了录像带 电话又猛地响了起来。李少一愣，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怔怔看着电话机，心里预感到这个电话肯定不是好事，虽然他在等一个电话来。 他的预感还真不错，当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话筒时，对方沮丧地说道：“李少，我们去晚了一步。有人把那里的录像带拿走了，还打伤了我们三个人。我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没有看清他他就把我们打晕了。” 接到这个电话，李少半天没有说出话了，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当他开始听到郭亮在留置室打伤了三人的消息时，他只是气愤，恨那三个家伙不争气。而现在听到神秘人士拿走了录像带、打伤了三个去取录像带的消息时，他心里感到了恐怖：一旦录像带被父亲的政敌拿走，凭录像带里的视频资料和今天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但他逃不了干系，他父亲都可能被赶下市长宝座。 他心里一阵狂骂，骂取录像带的三个人废物，骂告诉他温馨休闲城有监控室的人告诉他信息太迟：他是今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才知道那个“温馨休闲城”最近装了监控录像，摄像头不但安装在大厅、财务室、吧台，而且大门的入口处也有。也就是说，他们从进门一开始的所有言行都被摄像头摄进了录像里，人们只要一看录像就知道是他们挑衅闹事、侮辱妇女、殴打无辜顾客、……。他能不急吗？ 当电话里又传来那家伙沮丧的声音时，李少吼道：“你他妈的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管你动用多少人，动用多少钱，你都得把那些录像带给我原封不动地追回来。如果明天不把它们交到我手上，我会怎么对你，怎么对你的家人，你应该清楚。滚！” 说完，他把话筒王电话机上猛地一卡，只听它发出嗵的一声巨响。他还不解恨，又抓起它举起来朝茶几上用力一摔，电话机先砸在茶几上再砸在地板上，几声巨响之后漂亮的电话机变成了好几块，他还不罢休又用脚猛踩了几脚，这才喘着粗气进了睡房。 “妈的，是谁先我一步闯进警察封存的大楼盗取录像带的？”李少痛苦地思索着，“如果让老子知道，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如果时间向前移一个小时，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当时何慧看着郭亮不确定地说道：“郭县长，你可小心点，实在不行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郭亮说道：“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一根筋。有，当然好。没有，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反正我不会让自己太冒险，你就等我的消息吧。我走了！” 何慧连忙说道：“我也去。我在外面等你，万一你被他们逮住了，我可以做证你是在帮我收集材料。” 郭亮笑道：“行。走吧！”有一个人在外面接应更好。何慧毕竟是记者，关键时刻还是能取一些作用的，至少当郭亮被警察抓住的话，她出面警察不敢当场殴打他。有了她就能预防万一。 两人坐的士来到了“温馨休闲城”，在离那栋大楼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下了车，然后郭亮继续朝前走，何慧则走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吃店门口等着。 小吃店的生意不怎么好，但时不时有顾客过来买一点吃的东西。看见何慧进来，老板眼睛一亮，客气地问道：“姑娘，吃点什么？” 何慧微笑道：“不吃什么，我在这里呆一会，等人。” 老板失望地哦了一声，说道：“嗨，休闲城出事以后，吃东西的人少多了。平时这个时候正是顾客最多的时候……” 老板娘见丈夫的眼睛总往何慧窈窕的身材上瞟，目光不时扫过对方高耸的胸脯，她故意将碗重重地一放，对丈夫说道：“没事做了？地还没拖呢。你这一辈子就这点出息！” 何慧轻轻地笑了一下，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眼睛紧紧盯着远处那栋大楼。 郭亮不急不慢地走到大楼外，慢慢地打量着这栋大楼：昔日灯火辉煌的大楼现在黑沉沉的，楼顶上巨大的广告牌成了一团黑影。在大楼入口外面有一个协警百无聊奈地斜靠在一棵大树上，背对着街道，在他旁边防着一张藤椅。大门半开着，里面一片狼藉，围着入口处警察拉起了一条蓝白相间的警戒布条，阻拦无关的人进入。 估计警察觉得没有人敢进去，而且里面的勘查基本完成，无需严格地保护现场，所以对这里守卫不是很上心，只等事情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稍微淡化就可以拆除警戒。在他们想来有协警守着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不让里面的物品丢失就行了。 因为协警不认真，所以郭亮的行动也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怀疑。协警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像他这种好奇的年轻人实在太多了。刚才还有很多学生围着他询问休闲城为什么关闭，为什么舞厅打架却把桌球城和网吧给关了？什么时候能开张？昨天到底是哪里的人来打架？是不是黑社会？…… 这些孩子问的问题很多又问得很幼稚，让协警烦死了，吼了好几嗓子才把他们吼走。现在哪有心情注意并没有什么特别动作的郭亮？就是现在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也在打量这大楼呢。 郭亮围着大楼转了二圈，对何慧的图纸有了更直观的印象。看到这里防守不严密，他心里更有底了。 他不急不缓回到何慧所在的地方，朝何慧点了点头，然后对何慧说他想买一些工具。何慧问清他需要买尼龙绳、锤子、胶带、鞋子、手套、螺丝刀、手电筒……，笑了，说道：“郭县长，我真有点怀疑你是县长。又是上网吧打游戏，又是做小偷，跟一个大学生差不多。呵呵。” 郭亮笑道：“大学生可没有做小偷的。对了，这些东西还是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买为好，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你有熟悉的地方没？” 何慧说道：“有！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熟人多的是。我带你去，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卖五金工具的，这些东西肯定有。走吧！有些东西用完了还可以还给他，不收你的钱。” 两人步行了四百多米远，找到一家五金店。敲了好几下卷闸门，一个年轻而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啊，也不看是几点了。明天再来买。” 何慧“怒斥”道：“老同学！你忒不给我面子了，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一笔生意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快点开门，否则等你结婚的时候别想我为你主持婚礼。” 门立即就开了，一个年轻人笑容满面地说道：“何记者，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这位……，这位是你男朋友吧？” 何慧笑道：“你什么眼力？我能有这么年轻英俊的男朋友吗？”说完，她心里一阵酸酸的。 郭亮没有参与他们的谈笑，而是在货架上仔细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同时一边问老板那些一下找不到的工具。当看到货架上有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工具时，也马上拿在手里。 没有几分钟，他就选好了东西，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好。然后告别何慧和店老板出门返回休闲城。他不知道的是，何慧和店老板不久后也关好店门过来了。店老板虽然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也很兴奋地跟着何慧。 但他们没有接近那栋大楼，还是在小吃店里等，只是这次他们两人各点了一碗面，让小吃店老板高兴了一下。他们一边吃一边等待郭亮。 事情想起来很难，一旦认真做却没有什么难度：当郭亮赶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在大门口值班的协警竟然不在那里，不知道是吃夜宵去了还是到了晚间交接班时间。或许觉得这里不可能有人来而私自脱岗了吧。 这一幕让准备从大楼后面的厕所翻进去的郭亮大喜过望。他扫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就大摇大摆地从开着的玻璃大门溜了进去，让他想好的那些行动计划都没有机会实施。 站在一楼暗处听了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他迅速上了四楼，穿过网吧室的人拐进了一道狭窄的走廊。 在这里，这才遇到了他想像中的难题：监控室的防盗门紧闭着，监控室二边的房间也是房门紧闭：左边的房间同样安装了防盗门的财务室、右边的房间是安装普通木门的杂物间。 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郭亮立即对杂物间的门锁开始了“加工”。没有几分钟，本来就不结实的房门被他打开，里面散发出一股霉味。他小心地关上被破坏了的房门，穿过凌乱放置的扫把、拖把等物，然后将后面锈蚀的铝合金窗户打开。 他从窗户伸出脑袋朝外面看了看，打量着楼下的情况：下面是休闲城的停车场和一排低矮的平房。因为大楼被封，停车场和矮房子里都没人，远处唯一一盏路灯。 他同时发现杂物间的窗户离监控室的窗户有三米多远，而离更远的财务室窗户至少有七米。杂物间和监控室的窗户都是普通的铝合金门窗，而财务室的铝合金窗户外安装有结实的防护栏。 打量着财务室的防护栏，又看了杂物间的水管，郭亮心里得意地笑了：“有了防护栏做依靠！今晚成功的可能性高多了。” 他不知道有人正在朝这里过来，也不知道有人担忧他，郭亮只是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他动作迅速的将羊角锤牢牢绑在尼龙绳的一端，伸出脑袋再看了看楼下的情况，见没有什么异常后，右手拿着铁锤朝远处财务室的防护栏扔过去。 羊角锤碰到了防护栏的钢条，发出咣当一声响，锤头被弹开，羊角锤带着尼龙绳只往下坠。 第一次尝试失败！ 这声音在夜里显得很大，从来没有做过贼的郭亮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把头缩回去。等了好一会，躲在窗台后面的他才敢将尼龙绳和羊角锤慢慢地拖回来。 又等了好久，他才将脑袋伸出来打量外面，见楼下没什么动静，右手拿着羊角锤比了比，屏住呼吸，再用力一扔。 “噗！”的一声轻响，羊角锤终于防护栏上面两根钢筋中间穿过去，然后落在防护栏下面的钢条上，发出嗵地一声闷响。 郭亮嘘了一口气，稳了稳心态，慢慢地拉紧绳子，见羊角锤没有完全打横，就抖了抖绳子，然后快速拉紧，羊角锤终于打横卡在两根钢筋之间。他用力扯了扯，感觉很牢靠之后再将手里这头的绳子死死地绑在室内的自来水水管上。于是，一座架设在财务室和杂物间之间的绳桥成功了！ 绳桥从财务室的防护栏一路倾斜下来，横在监控室的窗户外。 他双手用力在绳子上压了压，先将胶带放进口袋，再将一把大一字形螺丝刀含在嘴里。眼睛扫了一下楼下，然后一手抓住绳子，身子毫不犹豫地从窗户跳出去…… 双手抓在绳子上悬挂在半空中，负重的绳子和防护栏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等身体稳住后，他双手交替着抓住绳子使身体朝前移动，很快就到了监控室的窗户前。他左手抓住绳子支撑住身体，屁股坐在监控室的窗台上。右手将嘴里含着的螺丝刀拿下来，插进两扇窗户之间，稍微用力一撬，只听咔嗒一声窗户应声开。 欣喜的他将那扇撬开搭扣的铝合金窗户往旁边一推，人很轻松地跳进了监控室里。 预备的胶带都没有派上用场——他原来准备按电视里的方法先将玻璃胶好，再打烂窗户玻璃进去的。 进了监控室，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拿着手电筒在存放录像带的柜子里寻找录像带。 如果不是王莉告诉了昨天录制的录像带位置，郭亮想找到指定哪天的录像带还真是有难度，因为里面的录像带太多，而且录像带是重复使用的，现在又没有进行正常的管理，只是试运行，不但录像带没有标记，连位置都几乎是随机的。 按照王莉给何慧说的录像带位置，郭亮将中间隔层最左边的两盘录像带塞进塑料袋。为了保险，他还将这一层的其他三盘也一并收缴。 大功告成的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狼哥，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 “我们随李少才到省城来不久，你们自然没见过。”另一个声音得意地说道，带有一种明显的外地口音。 “怪不得。”狼哥巴结道，“你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我们这里的人……，嘿嘿。你们不来，我们在这里是老大。” 那家伙大言不惭地说道：“哈哈，这叫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 “嘿嘿……” 郭亮一惊，心里祈祷外面的家伙千万不要到监控室来。但让他意外的是，外面的人就在监控室外停住了脚步，他从门缝里看到了手电筒发出的光，也听到了有人掏钥匙的声音。 “真他妈倒霉。”郭亮连忙掂起脚尖，轻手轻脚走到门后面。 这时另外一人问道：“你们这监控室有没有录制嫖客干婊子的录像？有的话，让我们好好瞧瞧，呵呵，这可是真刀真枪啊。” 一个家伙连忙说道：“没有。我们哪里敢做那种事？那不是自己找死吗？一旦传出去，我们老板的生意就没法做了。这里只有公开场合才安装了摄像头，主要是防止失火、防止打架。” 听声音，外面的人有三个。一个是酒吧内部的人，二个是外来人员。 “难道他们也是来拿录像带的？”郭亮大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不与他们打照面，他见门后挂着一条毛巾，连忙用它把自己的脸包起来，虽然这个化妆的效果不好，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聊胜于无吧。 刚包好脸，厚重的防盗门被人拿钥匙从外面打开，推开的门抵着了郭亮的身体。 三个家伙说笑着走了进来，前面的家伙拿着一支光线强烈的手电筒两边乱扫。 确认走廊里没其他人后，郭亮突然发动，身子跳起来朝走在中间的人猛地一踹。 猝不及防的那个家伙甚至来不及叫喊，人就斜飞起来，将走在最前面的家伙扑到在地。前面的家伙立即发出一声惨叫，脑袋撞在茶几上，手里的手电筒滚到了沙发下面。 后面的家伙一愣，急忙往后退。但是，他退得太迟了，他的脚刚动，郭亮的拳头就到了。面部受击的他仰身倒在墙壁上，然后再溜了下去。 郭亮见前面的家伙还在负痛乱叫，几步跨到他面前，用掌为刀砍在他的后颈处，叫声一下停了下来。 三个家伙如死尸一样摆在地板上。 郭亮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重新收拾好。然后不急不慢地走到杂物间，将水管上的尼龙绳解开，看着铁锤带着绳子掉下去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但他随即又转身回到了监控室。 第267章 真相 第267章 真相 返回监控室后，他首先打开录像带存储柜，随意地抓了几盘录像带胡抽乱插，将柜子里的其他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然后，他拿走了监控台前的一个键盘、一个话筒还有一台对讲机……，造成一个蠢笨小偷进屋的假象。 觉得满意之后，他才悄悄地从楼梯间走了下去。与进来时一样，大门口依然没有人值守。 既然没人守，郭亮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从大门口离开。他出了大门之后，转到大楼后面将掉下来的锤头和尼龙绳收好拿走。 如果不是担心被路人听到，郭亮还真想大笑几声。 他哼着小调，有点得意地朝五金店方向走，准备和何慧汇合后找地方看这些视频资料。 他刚离开大楼没有多远，一个压抑的声音在旁边兴奋地喊道：“成功了？” 郭亮吓了一跳，等看见从阴影里走出的是何慧和五金店的店老板后，才嘘了一口气，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你怎么在这里？” 何慧兴奋地说道，“我担心……，你看见有人进去了没有？刚才吓死我了，连面都没有吃就过来。” “看见不看见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成功了。”郭亮举起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又拍了拍衣服口袋。 “真的？”何慧激动之下，高兴地挽着郭亮的胳膊。旁边五金店的店老板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何慧的动作让郭亮一喜，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何慧高兴了好一阵，这才想起还有事没有办。她从郭亮手里拿过塑料袋，将录像带取出来然后将剩下的作案工具交给店老板：“老同学，这些物还原主。我们还有事，今天不聊了，下次我请客。再见！” 店老板笑了笑，说道：“再见！”然后提着塑料袋回去了。 何慧和郭亮招了一部的士直奔电视台。 电视台似乎没有白天、晚上的概念，这么晚了，大楼里还灯火通明，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人朝何慧打着招呼，何慧也大方地回应。有人看见郭亮，但没有人开口询问，因为记者带人进来很常见。 进了她的办公室，何慧迫不及待地将门关上，然后对郭亮道：“快把录像带拿出来，我们一起看，录像机在这里。你会用不？” 郭亮拿出一盘带子递给她，说道：“这玩意你更熟悉，你来。我坐着看。” 何慧接过录像带，看了一眼之后将它塞进倒带机，只听一阵哧哧哧的声音，磁带快速地跑动。过了几分钟，倒带完毕，磁带自动弹起来。她将它塞进播放机的磁带口，按下播放键。很快画面就出现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穿着紧裹娇躯的旗袍站在那里迎接顾客。 这盘磁带录制的内容正好对应于安装在酒吧大门口的摄像头。。画面不但俯视站在大门口的四个迎宾小姐，因为是俯视，所以她们深浅不一的乳沟都呈现在画面的。画面还摄到了大门口前面一大块广场。郭亮和何慧都看见了画面中的安纯。 因为内容比较单一，何慧按下了快进键。过了一会，郭亮喊道：“停！” 这时画面里驶进来三辆小车，安纯和三个迎宾小姐连忙停止了说笑，认真站好等待车上的客人。一个敞开衬衣露出胸口老虎纹身的男子——李少——从第一台车的副驾驶位下来，大声喊道：“安纯，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笔大生意，够意思吧？” 安纯的脸上明显有尴尬之色，有两个迎宾小姐不引入注意地瞟了安纯一眼。 这时一个保安快步从镜头外跑过来，指挥这三辆不按规矩的车到停车位置去。画面甚至能看到保安脸上有点无奈也有点勉强的表情。 三辆小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七八个青年，有男有女，嘻嘻哈哈的。从他们脸上和动作来看，这些人都喝了酒，而且还不少。郭亮从这群人中认出不少熟面孔：胸毛男、纹身男、酒瓶男，还有那几个举警棍、木棒、砖头对付他的人。只是那几个女的一个都没见过。 很快，李少春风得意地将安纯介绍给了旁边那个青年，他说道：“还是我们安纯同学漂亮。王少，我没有骗你吧？真正的南方美女，小巧玲珑，凹凸有致，肌肤白嫩。” 安纯有点不满地喊了一声：“李少。” 那些人一齐大笑起来，一个女子走近李少，嗲声嗲气地说道：“李少，你好过分哦，刚才夸过我们又马上夸她，这不把我们都压下去了？我好心疼哦。” 众人又一起大笑。 这群人开始慢慢朝酒吧里走，四个迎宾小姐包括安纯，异口同声客气地说道：“欢迎光临，各位先生女士请！” 后面一个露出结实胸脯、胸前有一丛黑色胸毛的男子阴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还是处女不？” 酒瓶男放肆地笑道：“哈哈，现在还能有处女？你也太幼稚了！” 后面一个打扮前卫的女子故意娇娇滴滴地说道：“猛男，别这么说好不好？你没看见迎宾小姐们都生气了？这四个迎宾小姐还不错哦，也许还有一二个没有破处的呢。” “切！谁信？除非才从幼儿园出来……”胸毛男夸张地摇头。一群人继续朝里走着。 何慧看到这里脸色通红，偷偷地瞟了郭亮一眼。郭亮则眉头紧锁，心道：这些人说话虽然有点过分，但这些话在娱乐场所司空见惯，完全不能成为翻脸的理由。 看到这些人表现得“中规中矩”，郭亮心里甚至有点焦急。 突然，酒瓶男大声说道：“我们今天试一下，看她们到底是不是处？咱们打一个赌如何？” 除了一起来的两个女子，其他人都一齐叫起好来： “好！破处一个老子出二千！” “我赌没有一个处。输了我出三千！” “我赌至少有一个处！赢了你们请客！” “人造的膜不算！” “呵呵，那怎么验证？” “别装纯洁，装纯洁被雷劈。” 刚才相对平和的气氛一下荡然无存，李少站在四个漂亮的迎宾小姐面前开始分配任务，由他和他的手下混混来验证这些美女是不是处女。当然，他自己首先抓住了安纯的手，表示他今晚要拿安纯试枪。那个胸毛男一下抱住了站前面的美女，满是酒臭的嘴凑到她白皙的脸上索吻。 另一个更性急，他干脆伸出手在一个女孩子高耸的胸脯上狠狠抓了一把，那个女孩又痛又羞，眼泪流出来的同时失声痛哭。这个家伙还得意地笑道：“哈哈，这小妞好水灵哦，真是童颜**啊。李少，今天谢谢你……” 安纯用力挣脱李少的手，大声骂道：“你干什么，流氓！” 听到这里的动静，刚才指挥车辆的保安从画面左边跑了过来，将一个家伙扯开。 胸毛男见吻不到女孩，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哟，红楼小姐从良了？你们不就是为了让人睡的吗？现在难道摸都不能摸了？老子也是出钱，为什么你对他们笑得那么甜，对我却横眉冷对？小妞，告诉你，老子的鸡罢可是超强的，保证让你爽让你一次就忘不了，老子操妞的本事这里都人都知道，哈哈……” 安纯见李少又抓她的手，委屈得想哭，说道：“先生，请自重。” “哈哈，自重？我自重好久了，一直对你说好的，你不理。今天对不起，只好委屈你了。要不，你把你们老板喊出来，看他是不是给我们安排房间。” 正在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郭亮熟悉的女子，柳伊，她冲到李少的面前，大声怒喝道：“姓李的，你干什么？” 李少明显一愣，有点惊愕地看着柳伊，但还是大声说道：“哦哈，你也在这？干什么？我今天想和安纯交朋友，不行？” 同来的几个没有分配的女人的男子一起朝柳伊围了上去，有的大笑，有的吹口哨，有的问她喜欢不喜欢，有点干脆动手动脚，……。柳伊吓得连连后退，大声道：“你们敢动我，我马上报警，马上告诉我爸爸……” 保安对李少等人说道：“先生，请注意一下。我们这里……” 李少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对着保安就是一巴掌。保安的帽子都被打飞出好远。 看着保安的狼狈样，几个人都大笑起来，胸毛狂笑道：“哈哈，今天真他妈的反天了，婊子和守门犬竟然敢欺负我们……” 受辱被打的保安扬手对着李少面部狠狠一拳。李少躲闪不及，哎哟一声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鼻血、眼泪双流，笑声嘎然而止。 胸毛男动作迅速地冲上来，“嗨！”地一转身右脚保安铲去，这一脚把保安踹得向后连退几步，嘴角涌出一股鲜红的血液。 同来的几个家伙人也嗷叫着挥拳冲向保安。 保安见势不妙，顾不上伤痛，转身就逃，安纯和三个迎宾小姐以及柳伊惊叫着朝里面跑。 李少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吼道：“跑？老子看你们跑到哪里去？刚崽，你们给我砸！老子今天就不信砸不出一个懂事的人出来。” 这群家伙兴奋地大叫着往里冲，只听见一声声打碎东西和被打者的惊叫声，而不再见人影。几个同来的女子面面相觑，有的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之后转身离开，有一个女子先跟进去但很快就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跺了一下脚。 接着，画面上就是闻讯而来的看客们，大门口的广场慢慢被他们站满了，都兴奋地看着里面，不时说几句。 视频到这里，大门外面的画面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何慧气愤地说道：“真是人渣！”同时把录像机的快进键按下，画面飞速疾进：观众越来越多，不久警察来了，接着是救护车来了…… 看完这一盘磁带，郭亮又把另一盘磁带递给何慧。这张的摄像头安装在大门左上方的墙角上，视野从大玻璃门前几米开始直接照向大厅。 何慧先按快进，等画面进到李少、胸毛男进入大厅后在按下正常播放键。只见这些家伙如土匪一般，见东西就砸，见酒吧的服务员就打，然后是更多的保安和男性服务员冲了进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又是哀求又是大叫。这群混混也不再将重点放在美女身上，只有一二个家伙追着安纯、柳伊等美女四处奔逃，其他的则重点对付保安和一些忍不住动手顾客。 接着曲文波从外面冲进来，先是拦在安纯的前面，被打得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但他爬起来之后又拦在最近的柳伊面前，又被胸毛男打到在地。 场面极其混乱，一个不知情的顾客稍微逃跑不及，就被一个家伙打了一个耳光。不久郭亮自己出现了……。 何慧看着郭亮一人对四人的画面，大笑道：“郭县长，你救美女的手段真不错啊。一对四还被你打赢了。” 就在何慧和郭亮看录像画面并进行复制的时候，在郊外那栋豪华别墅里，李少拿着手机气急败坏地问道：“还没有查到线索？”这手机质量还不错，砸坏了屏幕还能打。 胸毛男在电话里沮丧回答道：“没有。这里一共丢失了六盘磁带，也被偷走了键盘、话筒、对讲机。大家都说小偷偷窃的目标不一定就是我们要的录像带……” 李少大怒：“哼，你怎么这么笨。” 胸毛男不服地问道：“李少，你是说小偷专为录像带而来？” 李少大声说道：“绝对！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小偷欲盖弥彰，故意让你们分散注意力？越是这样，越说明那个家伙对这些录像带势在必得。……，刑警来了没有？还没来？我操他妈的，拿钱的时候动作那么快，要他们做事就这么慢。你好好等在那里，督促他们把磁带给我追回来。” 胸毛男连声说道：“是，好的……” 李少坐在沙发上，嘴里自言自语道：“拿走录像带的家伙是谁呢？是不是老爷子政敌派来的？可他们的动作不会这么快吧？会不会又是那个小子，可他刚从警察局出来不久，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怎么可能一下就找到那里了？一个人打晕三个人，不是他又会是谁？妈的，有这种本事的人还当县长，真是雷人。如果是他，他拿着这些磁带准备干什么？一个外地的破副县长难道还要在我们省里闹出大名堂？” 他一时想不明白，只感到会有暴风骤雨要来，想了一会只好硬着头皮拨打他父亲的电话。 听了儿子的老实交代，被电话从睡梦中喊醒的李副市长这才知道这个孽子所做的事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如果不是他的别墅离儿子的别墅远，他都要冲过去甩这个又愚蠢又任性的儿子几个耳光。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狗日的怎么这么笨？几盘录像带都拿不到？” 李少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也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有录像这回事。我听了之后马上就让人去拿，还调开了那些值班的协警，可怎么知道有人先……” 李副市长问道：“那里值班的协警是你调开的？那肯定是内部人员，否则的话怎么那么巧？” 李少连忙说道：“不会。我没有通过上面，是让人单独给那个协警送礼让他离开一会的。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快。只有可能是碰巧。我怀疑这个人就是那个打架厉害的副县长。拿走录像带的时候，他又打晕了三个人。……，爸，你怎么把他给放了呢？” 李副市长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们这么笨，安排的三个人都是饭桶，人家没提防还被人家伤了。我不让他们放走，将来出了责任谁担？总不能再到外面请混混来打他吧，就算要打也只能在警察局的外面打。你以为他是普通老百姓，想你们整就怎么整？搞不好老子头上的乌纱帽都要丢。……，他们确认是他做的？” 李少说道：“没办法确认，当时他们进到监控室，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打晕了。只觉得他的身高和体型有点像。我觉得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唯一不解的是，他怎么动作那么快，怎么一下就知道了那么的地形和监控室的位置。但现在我都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李副市长本来想骂一句娘，但还是忍住了，说道：“那就只能破釜沉舟，再把他给抓起来，搞清楚他从医院出来后做了什么事。如果真是他拿的录像带，那就怪不得我下重手，反正是死，就拉他来垫背吧。” 郭亮和何慧的复制还没有完成，郭亮就接到了柳伊的电话：“郭亮，警察来了！他们又带走了曲文波和安纯，询问你的出处，他们还在找你的同事。我刚才在外面，没有被警察看见。你现在没有事吧？” 郭亮实在没想到警察反应这么快，而且一下就认定是自己盗走的录像资料。他想起有人曾经说过，移动公司能够凭借手机信号判断使用者的大致范围，他连忙对柳伊道：“我必须立即关机。我这里没事，你放心。如果我有什么事找你们，我会找其他电话，曲文波的事你也不要急，我们会想办法救他的。再见！” 何慧笑道：“你怕警察找到电视台来？不会的，这里也不是归他们管。市公安局的人最多在外面守着。要进来抓人得明天上午请示几个部门之后才可以。” 第268章 形势急转 第268章 形势急转 郭亮担心那些家伙铤而走险，他先关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拿起何慧的办公电话给许昆山拨打电话。 许昆山听了之后大吃一惊，说道：“小郭，你还真是能闹啊。绍城市这里被你闹的不可开交，你在外省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郭亮没有问他绍城市闹得不可开交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而是请他在赣建省找找熟人，解决目前的困境。 说前面那句话的时候，许昆山早已在心里想了一遍他在赣建省的所有熟人，不得不遗憾地说道：“小郭，实在对不起，我在赣建省有是有不少熟人，但都没有达到一个省城副市长级别的。有也只是认识，不熟。我去求这种不熟悉的人，很可能弄巧成拙。你做的事本来就是好事，就算不是好事也最多拘留几天而已，他们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没有必要惊动那些不相干的人。……，这样吧，你让我想想，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兴师动众的办法。” 郭亮知道许昆山的能耐，至少比他强好多倍。如果许昆山想的出的办法不行，那他郭亮的办法更不行。 按郭亮的想法就是将这件事尽可能地闹大，动用陶翔等人向赣建省的领导施压。他不相信一个常委副市长就能一手遮天。至于事情闹大之后如何收场，不是郭亮所关心的，他也不在乎。 许昆山的意思则是想将这种事无声无息地解决，最好让外面的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这样，才对郭亮的仕途有利，一个在官场上不断闹腾的人很难仕途顺利，很容易被人视为异类。再说，现在他的女婿薛华鼎已经到了绍城市，他知道绍城市不平静，他不想郭亮在外地给薛华鼎带了额外的麻烦。他还希望郭亮能成为他女婿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呢。 何慧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郭亮，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时不时笑一笑。 郭亮见许昆山良久没有说话，就试探着说道：“要不要找陶翔跟赣建省公安厅的人说一声，他们公安厅与公安厅之间已经有很多联系，相互应该认识不少的人吧，这事本就是一件小事，……” 许昆山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范慎之的人？” 郭亮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我好像听说过，可……” 许昆山笑了，说道：“什么只是听说过？他现在已经被提升为南方军区第一副司令了。我听迎源大酒店的老田说你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专门请你们几个人吃了饭。……” 郭亮经他一提示，马上就想起了那个老军人，脱口说道：“你说的就是那个范司令？他……他会帮我吗？他是军队的，能不能帮我？” 许昆山笑了，说道：“不信你就试试看。我提醒你一下，赣建省军分区的司令是他的老部下，那可是省委常委。还有赣建省的省委书记和他关系很不错。” 郭亮这下更惊讶了。他惊讶的不是那个范慎之有多牛皮，反正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再牛皮郭亮也不惊讶，他相信电视里常见的国家主席比这个范司令更牛皮。无论是国家主席还是范慎之，他都把他们看成是天庭上的神仙，不是他郭亮所能考虑的。 他惊讶的是许昆山的信息网灵通得吓人。一个经常跟自己一起吃饭喝酒、聊天打屁的家伙竟然有如此大的神通，不但福江省的官场熟悉，而且还熟悉湖湘省和赣建省的官场，高层的关系信手拈来。这他妈的还是一个商人吗？知道这么多信息、有如此广泛的人脉，就是坐在家里也能日进斗金吧？ 许昆山不知道郭亮在想什么，鼓动地说道：“你给他打一个电话，如果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 郭亮说道：“好吧。等下我再打电话给你。”心里的底气却不是很足。 许昆山心里笑了：如果连范慎之都不能稳妥地解决问题，那世界上还真没有其他人能解决。 看郭亮挂了电话，何慧问道：“郭县长，为难了？” 郭亮苦笑道：“也没有什么为难。还不是为了低调地解决问题，否则的话我还操什么心？我不信我把这些视频资料交到有关部门手里，那个李副市长还敢动弹。” 何慧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年轻，官位重，还是低调为好。我相信在你们省有好多人都眼红你，很多人拿着望远镜和显微镜想找你的缺点和错误。这两天的事虽然都不是你的错，但人家私下里可以送你一个‘能折腾’的标签，将来就麻烦了。” 郭亮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懂什么？你家里谁当官。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何慧笑道：“我爸爸的官小得可怜，比你的官还小。” 看她言不由衷的样子，郭亮知道她没有说真话，但他没有再追问，而是从口袋里翻出名片寻找范慎之的联系号码。翻了好一会都没找到，范慎之的名片不知被他扔那里去了。因为在他想来，他和范慎之肯定没有交集，不但级别相差太大而且不在同一个省，他实在没有高攀、拍马屁的机会。总不能真的如范慎之所言，但南方旅游的时候打电话勒索一顿饭，即使范慎之不烦他，他自己也烦自己。 无奈之下，郭亮只好打电话给舒月华，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 舒月华接到郭亮的电话，很是吃惊，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同时很快就从床上起来翻找范慎之留下的名片。到底是女孩子心细，她很快就找到名片将电话号码报了过来。 简单地把事情说了，然后谢了舒月华，郭亮立即拨了这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客气而严肃地问了郭亮是什么人、问了他有什么事、也问了郭亮的联系方式和地点，然后告诉他让他在原地等他的电话。 何慧又问道：“有戏没？” 郭亮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的秘书叫我在这里等消息。嗨，一件正正当当的事情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这还幸亏是我，如果是其他人，还不就此冤死？” 何慧笑道：“如果你是普通人，人家不会这么兴师动众，派一个警察就能把你抓走关起来，几个混混就能打得你不敢说一句话，不会惊动一个高层。如果你是普通人，你也不会顾忌今后官场上的反应，只求报仇申冤，只求痛快淋漓，也许打你一顿就算了。正因为你不是普通人，正因为他还要考虑更多的内容，所以你的事才这么麻烦。其实，如果你不找人，我也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问题，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 看着她狡猾的样子，郭亮说道：“那你怎么不帮我，让我到处找人，到处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 何慧得意地说道：“第一，我想看看我们郭县长的能耐，除了会打之外还有什么本事。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的能耐甚至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范司令可不是谁想联系就能联系上的，特别是现在这个时间。第二，如果我帮你，我只能宁人息事让你走，不能让你出气，最多拘留一下那些混混，你心里肯定不爽快。我知道你不仅仅是想把那几个混混关几天，还想把他们的后台给揪出来让他们记住你一辈子吧。第三，我不想让我家里人出面，那会让人家以为我父母对这个李副市长落井下石。而且我家在这件事上插手的话很可能两败俱伤，远没有你自己出手解决好。再说，我们还没到那个危急时刻，是不？” 两人正在闲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礼貌的敲响。郭亮看着何慧，何慧惊讶地说道：“谁啊，这么晚了还敲门。” 但她不担心是市公安局的人，很自然地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一个英俊魁梧的军人站在门口。何慧紧张地问道：“你……你找谁？” 对方先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朝她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我叫胡岳正，省武警总队中尉，奉命前来保护郭副县长。” 何慧看着他一身武警军官服装，说道：“请进！你们的动作真快啊。这才几分钟时间。” 郭亮一听，连忙站起来，伸出手说道：“胡中尉，麻烦你了。”但心里却很郁闷，我需要军人来保卫？ 中尉军官惊讶地地看了年轻得有点过分的郭亮，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举手敬礼，再握住郭亮的手摇了摇，接着说道：“请郭副县长将录像带交给我带回去。我的士兵在大楼下守着，没有你们的许可任何人不能上来。” 他的话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郭亮还在想这个军官是不是李副市长派来骗录像带的，而何慧则动作迅速地将两盘带子拿起来用塑料袋装好递给了中尉军官，说道：“这是原始带，你拿走吧。我们还复制了备用带，这是我这个记者收集的素材，我有权留下备份。” 军官胡岳正看着郭亮，见他脸上的迷惘，知道他担心什么，说道：“我是范司令亲自下令来调查的，我们省武警总队不归市委市政府和市公安局管辖。” 郭亮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你拿走吧。我希望你们能秉公而断。” 胡岳正谦虚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只负责拿走这些录像带，负责你们的安全，其他由上级处理。不过，我可以将你的话转告给上级。另外，范司令让我告诉你，省公安厅已经着手此事的调查，有关部门将在明天上午召开相关会议讨论这件事。” 看着军官大步流星地离开，郭亮和何慧都目瞪口呆地对视着，这效率比抗洪抢险都迅速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凌晨三点不到呢！ 金碧辉煌的别墅里李副市长对着电话吼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骗你们的？” 对方回答：“看他的神态是真的不知道。他和姓郭的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坐我们的警察到了酒店。他们还没有进酒店就遇到了三个女子，其中一个他不认识，郭亮就跟那个女子在院子外面的大树下谈着什么。谈了没有多久就双双离开。那个叫安纯的女子也回答说不认识那个女人，她说她是另外一个叫柳伊的女子的朋友。我们现在正在追查那个柳伊。……，李市长，据我们认为，郭亮进大楼的盗窃录像资料的可能性有，但不大。除非他从酒店离开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这事，而且保证中间一切顺利，否则的话他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我们的人到哪里取录像带，那个人可是埋藏在房间里很久了。也许那个人躲进监控房间的时候，姓郭的小子还在酒店。” 李副市长生气地说道：“那你怎么解释三个人被打晕，怎么解释他现在到哪里去了？如果他没有去做这些事，他怎么可能不见了？”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人是偷袭，只要功夫稍微强一点，趁其不备打晕三个人不是难事。也许他现在到那个女子家喝酒压惊去了。我之所以不认为是他偷盗了录像带，主要是这事太巧合，他又不是本地人，昨天在休闲城参与斗殴也是恰逢其会，不是久有预谋。他怎么可能这么熟悉休闲城大楼的情况？” 李副市长烦躁地说道：“王局长，你怎么就没想到我们这里有人帮他，有人在拿他当枪使？不管怎么样，你们必须将那个家伙给我抓到。他是你们提前放出来的，也必须给我抓回来。”说完，他挂了电话。 王局长一边将手机关上，一边嘀咕道：“把他放了不也是你同意的吗？我们已经担了巨大的风险帮你留置他、教训他，可现在还怪我们，真是费力不讨好。” 他的电话刚挂，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开始不以为意，以为是哪个手下汇报情况。但等他看清来电号码后全身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小心地按下接通键，说道：“厅长，您好！” “王局长，凌晨三点了，你还在外面忙？”厅长在电话不温不火地问道。 王局长心里有点发虚，客气地说道：“一个小案子，马上就要收尾了。” 厅长冷哼了一下，说道：“既然是小案子，怎么惊动你王局长的大驾？看来今年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该挂你的胸前了。是不？……，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局大楼警徽的两边写着‘人民公安’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市公安局是你王局长的还是他李家的？你好自为之吧！明天一早到厅里来汇报你这二天做的事。哼——”说完，他砰地将电话挂了，最后那个哼只传来一半。 冷哼声的音量并不大，远比靶场上的枪声小得多。听惯了枪声的王局长竟然被这个声音吓得一个趔趄，连退了好几步，背上的冷汗直冒，眼前一黑，只感到周围的大楼在摇摆、警车在旋转…… 这时，一个警官快步跑过来。 他看见王局长失神惧怕的样子吃了一惊，迷惑着扫了周围一眼，见一切正常连忙立正报告道：“报告！经技侦部分析，嫌疑犯的手机最后是在电视台附近区域关机……” 王局长不知哪里突然生出一股大力，他一拳砸在警车车顶上吼道：“谁说他是嫌疑犯？马上前往松苑小区抓捕嫌疑人李威以及同案犯！马上控制留置室的责任人员！” 这个警官如看怪物似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不知道顶头上司是疯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他犹豫了好久，才小声问道：“抓……抓李威？” 王局长吼道：“你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你马上辞职！马上……立即给我集中全部精力抓捕李国平的儿子李威及其同党！留置室的相关责任人立即控制起来交代问题！漏掉一个，我惟你是问！你他妈的快点啊，难道等老子撸了这身皮之后你也陪老子坐牢吗？” 警官开始目瞪口呆，但随即醒悟过来，立即立正后大声说道：“是！” 也不等王局长说话，他转身就跑，接着，另一辆警车里传出一道道严厉的命令：“命令第一队立即封锁松苑小区东面、北面的所有出入口，禁止小区任何人出来！命令第二队立即封锁松苑小区西面、南面的出入口，许进不许出！命令第三队立即抓捕地第三栋的户主李威！命令……” 与这个发布命令的警官一样，几乎所有的警察都懵了：这咋回事？不是抓那个打副市长儿子的凶手吗？怎么反过来要抓副市长的儿子？ 虽然怀疑，但他们还是立即按照新的命令执行，只是有一些人偷偷摸摸地给有关人员打了电话。有的人打电话是向李国平献殷勤，有的人则是试探李国平是不是出事了，有的则完全是迷惑不解想问一问为什么、…… 李副市长李国平接到这个电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老子要你们去抓郭亮，怎么抓我儿子了？姓王的王八蛋，你想反天啊？ 第269章 翻天了 第269章 翻天了 接二连三的泄密电话说的几乎都是同一件事：警察已经朝松苑小区出发、警察已经包围松苑小区、警察破门而入、李市长的儿子李威破口大骂之后被擒、警察正在审问李威同党的下落、警察根据李威的口供正在追捕李威同党、…… 李国平早已经没有了常委副市长的威风，他脑海里成了一团浆糊：他还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不知道公安局王局长为什么反戈一击，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在自己控制之下的行动完全失控，……。 他打电话给王局长，王局长不接。他打电话给另一个亲信公安局的第二副局长，副局长漠然以对，最后还是这个第二副局长过意不去，冒险将手机递给王局长，王局长才如丧考妣似地说道：“李国平，我们全完了！你就别再折腾了，好不？我还不想坐牢！” 李国平气急败坏地吼道：“可你他妈的得告诉我，我们到底哪里出的问题，被人家抓到了什么把柄！老子好想办法对付啊。” 王局长本来想把公安厅厅长的那句“公安局是你的还是他李家的？”说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也许上级掌握他的事远不止违法抓捕郭亮的事呢。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力将手机关了，然后将它扔给头冒虚汗的副手，说道：“你也得有心理准备。” 第二副局长唯唯诺诺地应了，动作迅速地跑开执行抓捕李威的行动去了。 当天夜里，警察在李威的别墅里搜到了大量现金、存折和淫秽录像带，这些带子的男主角几乎就是李威等人，而女孩子却不断变换，有甘心被玩弄的、有激励反抗的、有木纳无奈的、…… 王局长听说李威被抓，他没有回答下级有关进一步深挖李威犯罪事实的请示，而是将所有权力移交给了副手，他自己回家认真思考下一步如何做了。 听琴声而知雅意的副手自然知道自己的上司不好太落井下石，有些得罪人的事还得由他出面来做。深挖李威犯罪事实的事情必须由他来牵头，为顶头上司承担一部分坏名声。这是做下级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被“困”在电视台郭亮不久就从驻守电视台的武警那里接到了消息，知道他自由了，没有人再追捕他，他的同学曲文波已经被安全送回宾馆。 郭亮告别何慧，做武警的车回到了宾馆里。在这里，他不但看到了从警车里下来不久、惊魂未定的曲文波、安纯，还见到了偷偷跑过来的柳伊，以及一直提心吊胆的邬晨燕。 邬晨燕一直想宁人息事，不想把郭亮发生的事告诉给自己的领导，希望郭亮能在短时间里把事情解决好，当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她良好的愿望并没有得到实现，因为她已经接到了上级领导打来的电话，询问郭亮在这里流氓滋事的经过，要求她写一篇详细的报告上去。她不但大吃一惊，不知道上级领导为何知道郭亮打架了，还给郭亮的行为定了性，而且也很为难。虽然她也不相信郭亮所说她是见义勇为，但她也不相信上级领导这种定性。在她看来郭亮肯定是看到自己的同学被人欺负了就拔刀相助，打了对方几下，算不上见义勇为但也算不上流氓滋事。为了弄清楚郭亮的事，为了减小事态的影响，她一个人不断找当地公安局、团委的人联系，想询问出实际情况，可惜因为是深夜，她的职位又不高，加上又不敢问的过细过深，所以忙乎了好长的时间，心头依然是一头雾水，除了沮丧就是无奈。 看到郭亮在武警的陪同下出现在自己面前，也看到了武警对郭亮客客气气，邬晨燕心里一下放心了很多。等武警走了之后，她和其他三人一样不断地询问郭亮的原因。 一个个为什么让郭亮颇感头疼，有些事情他也说不清楚，而且有关范慎之的事他又不敢说出来。所以回答他们的提问时，他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一说，强调自己一行人的行为是见义勇为，强调闹事的是李威一伙。因为他和其他人一起设法得到了当时现场的录像带，所以有领导看了之后就下令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所以他们自由了，所以现在大家一起在宾馆闲谈…… 大家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郭亮的说法勉强也说得过去。他们也就不再过多的询问，不再纠缠过多的细节，在柳伊的提议下，大家各自离开。 曲文波则留了下来，他洗完澡之后住在郭亮这里。他自认倒霉之后就开始睡觉，疲倦的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一夜苍老了十多岁的常务副市长李国平迈着沉重的步伐到单位上班。敏感的他看到同事们还是如过去一样客气的向他打招呼，他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心里有了一丝侥幸。 但是，当他在办公室坐下不久，市委书记的秘书就给他的秘书打来了电话：市委书记找他谈话。 传达通知的秘书刚把话说完，李国平就如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人一下瘫在座位上动弹不了，只如一条离岸的鱼，大口地喘着粗气。 秘书不解地看着李国平，心道：“不就是见一下市委书记吗？怎么这么激动？” 他关心地问道：“李市长，你怎么啦？” 李国平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没……没事，给我倒点凉水。” 喝完水，强打起精神走出政府大楼，再走进市委大楼时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他走到市委书记的办公室时，见了市委书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罪，我有罪。” 办公室里有平时见他都显得和蔼可亲但现在却威严异常的市委书记，还有市纪委书记，以及一个不属于市领导的陌生男人。这个陌生男人坐在主位上，脸上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 没有什么多话，那个陌生男人就代表省纪委宣布对李国平进行双规。 李国平听了这个通知，心里反而平静下来，说道：“我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市委书记痛心地问道：“李国平，你既然知道今天这一幕迟早要来，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知道你儿子说了什么吗？” 李国平低下头，说道：“贪欲一旦占据了心，还会有什么顾忌？儿子害了我，我也害了儿子。报应吧，只求上级组织看在本人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上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本人会为本人所犯的一切罪责承担责任。” 当郭亮起床后到餐厅吃饭的时候，宾馆服务员递给郭亮一张纸条。郭亮接过来一看，纸条是邬晨燕写的，她说她已经从上级那里知道郭亮是无辜，她为误解他表示歉意。同时告诉他，她和其他同志按计划继续前行，而他先得在这里等待马上就过来的联系小组。等这里的事办完了，他可以到琼海省和他们汇合，也可以回绍城市。 郭亮这才知道绍城市组织部门派了联络小组，他心道：这动静也闹得太大了吧？不但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连绍城市都动静这么大。 吃完早餐，曲文波等人各自上班或上学去了。 到了中午时，郭亮又接到绍城市市委办公室的电话，联络小组已经解散，郭亮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行止。但对方还是建议郭亮在这里呆几天，和这里的组织部门保持联系，解决一些遗留问题。同时，对方还指示郭亮在办事中本着以和为贵的思想，尽量不要使这里的组织、领导和有关部门难堪，尽量推辞或干脆拒绝当地媒体的采访。 对于这个安排和指示，郭亮很理解也很认同。这里一个常委副市长出了事，无疑是丢了脸，有关部门面对郭亮自然有点尴尬。如果郭亮还接受媒体采访，还把警察抓他、在留置室害他的事说给外面的人知道，那这里的组织和有关部门的日子就更难过了。顺带着有不少的官员会因此而恨上绍城市的官员，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很可能影响两市甚至两省的私下关心，也可能影响到郭亮的仕途。 当然，郭亮也不想就此放过那几个坏事的家伙，只是不想公开打他们的脸而已。他准备留在这里呆几天，等有关部门处理完那几个家伙之后再离开。 郭亮给几个知道情况的朋友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了。许昆山知道的消息比郭亮多得多，他不但知道李国平被双规，警察从李国平家里搜查出李氏父子大量违法乱纪的证据，还从李国平自己的别墅了搜出很多来不及处理的存折、现金。此外，他还告诉郭亮说市公安局王局长也因此被上级有关部门停职，事件的性质完全由陷害郭亮转变为深挖李国平一伙贪污枉法。涉案的人员到底有多少，暂时还无法说清楚。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二个副厅级、五个处级、十四个副处级干部被波及。这让郭亮听得目瞪口呆：仅仅是这些大人物落马也够吓人的了。 舒月华则主要是关心郭亮的身体，仔细地询问他受没有受苦，是不是被人毒打之类。郭亮说了好多好话才把她安慰下来。 晚上，郭亮、曲文波、安纯、柳伊又在宾馆见面了。赢得最后胜利的他们开心地喝着酒，吃完饭之后又到娱乐城唱歌、跳舞，尽情飞洒青春的旋律。 经过这次劫难，郭亮惊讶地发现曲文波和安纯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不但曲文波开始真心追安纯，安纯也似乎放下了在北京读博士的男友开始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曲文波的示好。只是这种友情还停留在相互有好感的上面，远远未发展到恋情上面去。 郭亮心道：如果他们俩人撞出爱情的火花，那就有点好玩了。 当他和柳伊双双旋进舞池，柳伊也好奇地问道：“郭亮，你说你那个同学和我这个同学会不会好起来？那个好，你明白的。” 郭亮看了贴在一起跳舞的两人，笑了笑，说道：“你心里如何想的？是愿意还是阻拦？” 柳伊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在北京读博士的也是我的好朋友。从内心讲我还是希望她和那个博士继续谈。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认为呢？” 郭亮说道：“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我只觉得我的同学可以配上安纯。” 柳伊又笑了：“那当然。他是你同学，你当然说他能配上我同学。如果是我说，安纯比他强，那个博士生配她正好。可是，曲文波当时的胆子真的很大，我都被吓住了，他还是挡在我前面和他们对打。我当时真感动坏了。” 郭亮笑道：“他是为了保护你，你又感到坏了。按道理是你舍身嫁给他啊，怎么是安纯呢？” 柳伊笑道：“难道感到了就要嫁给他？我现在不反对他和安纯交往就算不错了。……，那个博士生就是一个书呆子，缺少的就是你同学这种活泼和勇敢。也许她和你同学结合更适合她。虽然跟那个博士结婚的名气要好得多。但两口子过日子要那些没有什么用处的名气干什么？你说呢？” 郭亮笑了笑，说道：“可我总觉得你有点不地道。好像把好友往火坑里推的味道。不过，我还是感谢你，感谢你帮了我同学一把。” 柳伊左手在郭亮肩上捏了一下，说道：“又不是我鼓动她的，是她自己在改变。说实在的，我还私下里劝了她呢。听了你的话，我得坚决阻止她才对。是不？” 郭亮连忙道：“别！等曲文波知道我在坏他的事，他还不杀了我？” 柳伊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就该杀你这家伙。你知道不？你把录像带偷出来之后，上级部门已经把那个混混和他父亲全给抓起来了。他父亲可是我们市里的常务副市长。你没想到吧？” 柳伊的信息来源有限，因为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工商局局长，还是代理的，暂时还没有转正。所以对市里高官的变动情况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多。其来源大部分是小道消息——正式的官方新闻远还未下达。她更不知道郭亮是副县长，以为他只是比曲文波混得稍微好一点的小小公务员而已，绝对没有好过她。她现在在北区工商分局里工作，才工作没有多久就是副股级干部了。这是人家看在他父亲是市工商局局长的面子，给她开后门提拨的。 郭亮小声道：“确实没想到。”他没想到的是李国平这家伙因为这事扯出了更大的事，因此倒台，而不是惊讶于李国平被抓这件事。 柳伊说道：“这下你自豪了吧？一个来我们这里旅游的人一下板倒了一个市长，真是厉害。对了，这个消息你可要保密，这是我问了我爸爸好久才问出来的。虽然外面早已经传出来了，但很多说法都是没鼻子没眼的。” 郭亮心里感到好笑，但还是很认真地说道：“我不会传出去的。你放心吧。” 柳伊道：“我就知道你嘴巴严，我才敢跟你说。还有，我们市公安局王局长也受到了牵连，有可能被停职。” 郭亮笑道：“你消息还真不少啊。”见她有点尴尬，郭亮觉得自己知道这些情况还装逼有点不妥当，于是他收住笑认真说道，“那个局长确实操蛋。完全是黑白不分，只知道跟在领导屁股后面走。这不，领导出事了他就出事了。” 隔天上午，省城的市委组织部一位领导专门到宾馆来向郭亮道歉，对郭亮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赞赏，同时询问了郭亮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当对方听到郭亮不愿意节外生枝，愿意就此打住，他的事尽量不上媒体，不让其他人知道，对方更是兴奋异常，很高兴郭亮能如此通情达理。在来这里之前，上级领导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努力劝说郭亮就此收手，道歉的方式尽量低调，有关李国平的事情尽量在私下处理。他当时觉得这个任务很难完成，因为他听绍城市的市长马春华暗示这个叫郭亮的小伙子少年得志，有一些狂妄不怎么把上级领导放在眼里。不说他这次是有理在手，就是没有理由，他故意也会逼迫对方公开道歉，会要很多额外的好处才可能罢休。万没想到他主动提出就这么算了，只要能处理李国平和那个王局长以及相关责任人员就够了，方式完全不在乎。 组织部的领导当场提出晚上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以及组织部长二人将在晚上请郭亮吃饭，聊表心意。 郭亮推脱了一下，但见对方表现很诚恳，只好笑着答应了晚上准时出席。同时，郭亮也请他转达他的谢意。 来人见郭亮不亢不卑的样子，听见两大市委常委请他吃饭也没有过多的激动，心里对郭亮很有一份好感。他觉得这个小伙子年轻有为，又有后台，还如此稳重，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个小伙子就会冲到他的前头。 坐在回单位的路上，这个人心里甚至有了结交郭亮的意思。他一直在猜想郭亮与范慎之的关系：“范司令不是福江省的人，以前没有在福江省工作过，他怎么会认识郭亮这个小伙子？这次他如此强势介入，难道真的仅仅是范司令所说的出于义愤？” 第270章 母女差别巨大 第270章 母女差别巨大 一个军队的高级干部出于义愤而强势干预地方政府的工作，不是说没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就如买二元钱的**彩最后中了五百万一样，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这个人不相信范慎之司令和郭亮真的是萍水相逢，更不相信郭亮和范慎之之间没有故事。只是这种故事估计知道的人很少很少，或者说他们做的很隐蔽而已。 郭亮对于出席两大常委的道歉宴席确实没有多少期盼，或者说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这种所谓的道歉宴人家不可能真的降低身份向你道歉，最多是口头说一句话带过。因为双方的身份和等级摆在那里，吃饭喝酒的时候，郭亮恐怕还得多多地尊敬他们。他估计这顿饭之所以有，是因为范慎之的原因。如果不是有范慎之在后面施加压力，别说请他出席道歉宴，郭亮就是亲自去请他们出席他们也不会来。 如果这是在绍城市，郭亮肯定很愿意出现两大常委出席的宴会，只要自己把姿态放低，也许真的能赢得两大常委的好感，对自己将来的仕途有利，宴会的气氛怎么样都没关系。相反，这种在赣建省的宴席意义却不大，即使与他们两人搞好的关系，他们也不可能跨省、跨市来帮助郭亮，最多是将来再到赣建省旅游时多陪他吃一餐饭。如果宴会的关系不好，他的“罪”就大了，有人很可能把破坏两地友谊的大帽子戴在他的头上，让他欲哭无泪。 送走客人，无所事事的郭亮准备随便上街逛一逛，一边打发时光一边看看街上的市场情况。可当他出门后走到大厅时，看见柳伊兴冲冲地走了出来：“郭亮，准备到哪里去？” 郭亮可有可无地说道：“没事做，随便转转。你有空没有，要不，我请你当导游吧。” 柳伊笑问道：“报酬？” 郭亮说道：“请你吃中饭。” 柳伊道：“不行！换一个，我过来就是请你吃中饭的呢。” 郭亮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半真半假地问道：“你请我吃中饭？你要请也应该请曲文波啊，是他拦在你面前保护你，我可没有英雄救美，无功不管受禄。” 柳伊笑道：“你还真是会脸上贴金啊，谁说你们是英雄了？……，呵呵，你说我现在能请动曲文波吗？他们俩个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酒店和包厢都定好了，我可不愿意去当电灯泡。不管怎么说，我和安纯都是你救出来的，没有你的敢打敢杀，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曲文波心很好，但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将那些混混打开。你说他已经有人请了，我敢不请你吗？再说，我还有另外的目的哦。” 郭亮问道：“什么目的？能不能透露一下？” 柳伊脸一红，回答道：“暂时保密，免得我说出来之后你一句拒绝，那我实在太无地自容了。” 郭亮说道：“你的话好容易引起歧义，不会……，嗯？” 柳伊脸更好了，说道：“你就知道歪想。告诉你，我心里想的肯定不是你心里想的。我的目你绝对想不到，而且这事总的来说对你们只有好处。” 郭亮问道：“你咋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我还真有的想知道答案。” 柳伊道：“别瞎扯了，我请你吃中饭了。我估计他们已经到了，等下不许害怕哦。” 郭亮说道：“还有曲文波他们？” “不是。等下你就知道了。” 柳伊订的酒店并不远，两人边闲谈边往那个酒店走。走进酒店，包厢里已经坐着一男一女，女的相貌看起来和柳伊的相貌很接近，只是对方的年纪要大得多。柳伊和那个男的相貌也有点接近，郭亮没有多想就知道，这一男一女肯定就是柳伊的爸爸妈妈。 看到他们进来，那一男一女几乎同时站起来笑着迎接。柳伊笑道：“郭亮，猜得出来不？” 郭亮对那个男的称呼道：“你好，你是柳局长吧？” 男的回答道：“呵呵，柳伊没有告诉你吧？这孩子。我是她爸爸，这位是我老伴，姓刘。” 郭亮虽然有点郁闷，但看着柳伊的面子上，招呼道：“刘阿姨，你好。” 对方嗯了一声，态度显然不是很亲热，也没有按礼貌伸手出来。虽然柳伊和她爸爸都用目光示意她客气点，但收效不大，她反而提前坐下了。 郭亮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为什么对自己冷淡，既然冷淡又为什么同意出来吃这一餐饭。 柳伊在郭亮耳边小声道：“郭亮，对不起，我妈就是这种人，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郭亮笑着小声道：“她的行为还能理解，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柳伊小声道：“我还不是想帮你的同学？曲文波在那个公司打工本身就不稳定，加上现在薪水不高，我怕安纯和他相处久了之后关系就黄了。你对这件事最熟悉，你和我爸爸说说，也把他拦在我面前救我的事跟我爸爸吹一吹，让他帮忙你同学找一个新工作，不好吗？他太老实，在我爸爸面前不敢自吹自擂，你的谈吐能力比他强多了，所以我就这样。” 郭亮想不到她是这么想的，心里有点感激，连带对她妈妈的冷淡态度也能容忍许多。他笑了笑，说道：“那我代表我同学向你表示感谢。” 因为是第一次求父亲办私事，柳伊的脸又红了，她听了郭亮的感谢只好点了点头。 柳伊的妈妈见女儿跟这个小青年谈得很亲密，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大火，她不满地哼了一下，对她丈夫道：“老柳，点菜吧。” 柳局长看着女儿和郭亮窃窃私语，心里也有一种怪异的感受，他很咳嗽了一下，对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道：“点菜。”然后转过头，对郭亮道，“小郭，这次真是感谢你。没有你，我柳伊很可能会被那些混混打一顿。你想吃什么？只要你喜欢的，你就点。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客气。” 柳伊的妈妈先讥讽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我们这里是省城，不像一般小地方，能吃的东西可多了。想必你也知道，我老柳是工商局局长，管的就是这些企业，他们不敢在质量和价格上搞鬼的。” 郭亮也没客气，拿起菜谱点了一个剑兰、一个蒜蓉粉丝蒸扇贝，然后将菜谱交给了柳伊。 柳伊的妈妈优雅地喝着茶，问道：“小郭，听说你是公务员？是省城的还是市里的？” 郭亮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是县城的，一个叫双清县的贫困县。” 柳伊的妈妈一愣，连忙问道：“你参加工作才几年吧？现在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 柳伊不满地说道：“妈，你什么意思？” 柳伊的妈妈说道：“我是长辈，他小郭的年纪比我小，我问一问不行吗？小郭，你说说是不是？” 郭亮笑了一下，说道：“我才参加工作不久，是本科生。” 柳伊的妈妈故意笑了笑，先夸奖道：“小郭还算懂礼貌，不像有的年轻人目无长辈。”但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小郭，我家柳伊虽然也是本科生毕业，可是她现在在自学研究生课程，不要多久就能拿到研究生文凭了，你们相差……” 柳伊脸色通红，说道：“妈！你看你，你说到哪里去了？今天我请郭亮来不是郭亮追我，也不是我……。干脆就直说了吧，我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请你们帮一个忙，帮那个救了我的人，也就是他的同学找一份工作。因为他大方一些，所以我请他来说一说那天的事。那天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我和安纯就麻烦了。……，妈，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我就真的这么不好，让你们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事情一旦摊开说起来容易多了，虽然柳伊的妈妈心里还是怀疑郭亮在追自己的女儿，但她没有再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话，只是时不时问一问郭亮是否有决心再读书，现在的工作如何，收入有多少等等。 柳伊的爸爸则认真地听说郭亮描述那天曲文波救人的事，以及打架的起因和最后结局。因为郭亮已经看了录像带，他对整个事件的经过都很熟悉，加上他的口才不错，又将其他人的一些事情巧妙地移到曲文波的身上，同时不断穿插一些曲文波自己闯荡世界、为了工作不惜到处找人、在工作中吃苦耐劳的事情，这些话不但让柳伊的爸爸感到曲文波这个人不错，是一个有胆量、有良心、意志坚定的好小伙，就是柳伊自己都被郭亮的话感动了。她甚至有点迷惘：“郭亮嘴里说的那个曲文波真的我所认识的曲文波？我怎么发现他除了木纳之外就是有点懒散有点不修边幅呢？” 当然，她也没有傻到当场指出郭亮说的话是谎话，而是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曲文波的好，那架势就是如果曲文波没有被她的好友安纯抢走，她都要上去竞争一番。 柳伊的爸爸当然知道现在这两个小青年是在拼命夸赞那个小伙子，以使自己多多多帮助他。他也真心地替对方考虑起来，想了一会，问道：“我在开发区认识几个老板，他想不想到高科技公司去工作？公务员的指标现在卡的很紧，除非他今后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被录取，否则我还真帮不上忙。” 未等郭亮说话，柳伊就连忙说道：“爸爸，太谢谢你了。我看还是你先介绍几个高科技公司让他去看看，看他愿意到哪家公司，然后请你再和那里的老板说一说。”说着，她转头对郭亮道，“郭亮，你先和他通一下气，那些高科技公司比他现在的公司好多了，至少工作稳定，接触的知识多，福利也是小公司远远无法比的。进去之后保证不会让他吃亏。” 柳伊的爸爸从手机包里掏出钢笔和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公司的名称，撕下来交给了郭亮：“这几个公司里面都有我的熟人，只要你同学能做事，我保证不会让他吃亏。你让他先跑一跑，找人打听一下情况。等他选定好之后就来找我。什么职位不敢说，我可不想过多插手，但工作肯定能有一个。他是学计算机的吧？应该不是很难。” 主要事情谈完之后，几个人开始边吃边闲聊起来。自然，因为同龄的关系，柳伊和郭亮聊的最多也很开心。两颗脑袋不时靠近说着什么，在柳伊的爸爸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谈话方式。可是，柳伊的妈妈本来就疑神疑鬼，一些正常的动作在她看来也是不正常，是郭亮在处心积虑地追求她的宝贝女儿。 实在看不过去之后，她忍不住问道：“柳伊，你今天给小曾打电话了没有？” 柳伊一愣，问道：“我干嘛给他打电话？” 柳伊的妈妈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人家小曾对你这么好。他爸爸虽然是厅长，每次不都是对你客客气气？小曾是研究生毕业，现在又是大老板，你嫁给她就是当阔太太，今后过的日子比蜜还甜，你可不要想其他的。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答应了他家，你怎么不对他热情一点呢？” 柳伊和郭亮相互对视一眼，心道：又来了。 柳伊对母亲道：“妈，今天我们是请郭亮来吃饭，你觉得在这个时候谈这些合适吗？”说着，眼睛都红了，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郭亮不解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吃饱了，加上曲文波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就起身说道：“柳局长、刘阿姨、柳伊，我吃饱了。我来之前已经和一个朋友约定了一起去看藏经塔，现在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一步。谢谢你们的款待，谢谢柳局长对我同学的帮助，再见！” 柳局长虚留了郭亮一下，柳伊的母亲和柳伊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郭亮匆匆离去。 走出酒店，郭亮回头看了一眼，心道：这一家还真是有故事的人啊。父母想女儿嫁给姓曾的厅长，而女儿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什么？ 下午郭亮找到了曲文波工作的地方，将柳伊的爸爸将帮助他进入开发区高科技公司的事说了。曲文波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连忙扯着郭亮要到外面去喝酒，直到郭亮说自己才吃过，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才作罢。郭亮还说他晚上有人找他有事，也不能和他一起去吃。郭亮建议等他找到新的工作后，他再和他一起喝庆功酒，把柳伊这个最大的功臣请上，好好吃一顿。 之后，曲文波继续在单位上班，郭亮则骑着他的那辆旧自行车逛街去了。他一个人还真的去了藏经塔，在那里游览了好久。藏经塔已经仅有其名，里面已经没有一卷经书，有的只是几个和尚几个功德箱。很多善男信女在那里焚香跪拜，还大方地捐出一张张崭新的钞票。 郭亮不知道这些跪拜的人是求的什么神仙菩萨，看他们虔诚的样子很是好笑。在里面转了好几圈，旁听了几个导游的解说。之后，他骑着自行车去了附近的家具大市场、蔬菜大市场，一边看着一边和自己县的情况特别是自己分管的工作对照起来分析。还真让他看出了一点名堂，他发现这里的木器家具很多不是真正的好木板做的，而是用胶合板、水曲柳、杂木做的，成本远低于林业局下属的木器厂做出的家具木器，但销售价格却远远高于木器厂的价格。他看了一张活动餐桌，式样和木器厂的差不多，但做的轻巧，材料少重量轻，上面的标价是二千三百多元。 他试着跟老板谈了一会价格，最后降低到了二千一百元，市里包送上门。可是，他记得这种桌子从木器厂运出来摆在县城里卖才五百五十多元，相差四倍！如果考虑双方所用的材料，其价格相差更大！ 这充分说明那个木器厂还大有潜力可挖，也许厂里的产品价格高，工人的收益就多，他们的积极性就更高，将来就更可以开发新的产品，从而形成良性循环。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人家高价从木器厂买原木、买木板，他们不就是为了加工出产品赚钱更大的利润吗？既然他们能赚，为什么自己拥有材料的木器厂反而不行呢？ 在菜市场找了很久，但还是很失望地没有找到他想见到的坛子鱼。双清县的坛子鱼还没有打入赣建省的市场，也许坛子鱼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 郭亮在各市场上转了几个小时，脚有点累了。他看时间跟市委组织部的人约的时间差不多了，就踩着自行车朝宾馆骑去。 当他赶到另一家宾馆时，真可谓冤家路窄，他的自行车几乎和柳伊父亲的专车同时进来，宾馆的保安向柳局长的专车敬礼放行，而对郭亮的自行车却拦住盘问。 坐在丈夫专车上的柳伊母亲皱着眉对丈夫道：“老柳，这个小伙子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这是他能来的地方吗？” 第271章 心情急转 第271章 心情急转 柳伊母亲皱着眉对丈夫道：“老柳，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这是他能来的地方吗？” 柳父反问道：“他怎么就不能来这个地方？老刘，我说你什么好呢？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们女儿嫁给这小子，这也赞同。但你别做这么明显，行不？本来女儿对他也只是有点好感，并没有那个意思，被你这么一闹，也许她还真的上心了。” 柳伊的母亲瞪了丈夫一眼，说道：“我关心我的女儿又怎么啦？如果我现在不当面指出来，她就会以为我们会默许她的行为，以为努力一下与我们抗争一段时间就可以让我们服从她，所以我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不是我愿意摆这张臭脸，难道你也不理解我的苦衷，我可是真心为了女儿，得罪谁都可以。……，你想想，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又是来这里旅游的，他进这么好的酒店，还不是要同学或朋友请客，还不是为了面子，这么样大手大脚地浪费钱，我就是看不惯。既然是为了面子来吃饭，也别骑一辆破自行车来啊，这不丢丑了吗？”说着，她却笑了起来。 柳父苦笑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说道：“人家是外省的，也许明天就走了。女儿和他不可能有那种感觉，你就不要操心了。人家朋友或同学难得聚会一次，花点钱算什么？也许是他同学或朋友显摆，他只好过来应付一下。说实在的，除了不能娶我家柳伊，我觉得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 她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疯狂着呢。……，但愿如此吧，我也不愿意做恶人。其实，我也是很开明的母亲，那个厅长儿子追我们柳伊，我也完全听她的，她说要就要，她说不要就不要。” 说话间，他们的专车驶上台阶停在了酒店的玻璃大门处。他们下了车，专职司机将车开走了。他们夫妻俩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手挽着手往里面走。不想柳父刚走进大厅时，一下愣住了，人明显有点发虚，脸色甚至开始变得苍白起来，脚步也自然放缓了许多。柳伊的母亲正昂着头往里走，对玻璃门旁边的门童优雅地笑了一下。因为她的脚步没停而柳父呆住了，两人一下撞到了一起，柳伊的母亲脚踩在丈夫的皮鞋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也亏她平时修养还不错，没有大骂出声而是急切地问道：“老柳，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柳父扯了她胳膊一下，然后不顾妻子的惊异，满脸笑容对旁边一群人中前面的两位招呼道：“谢书记、李部长，你们好！” 谢书记轻声地嗯了一声，李部长到底是组织部长，他宽厚地笑了一下，说道：“柳局长，来吃饭？我们在等人，你先过去吧。” 话里面有敷衍也有命令，柳父慌忙说道：“我带我妻子来吃同事的生日饭。再见！”说着，动作迅速地拖着老婆急匆匆地进去了。 柳父这话有点自我表白的意味，说了身边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表明女人来路正派；来吃同事的生日饭，说明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够不上大吃大喝。 话虽然啰嗦，但他不得不说，因为刚才这两个人可是他最怕的巨头：谢书记是纪委书记，专抓官员生活腐化、大吃大喝的；李部长是组织部部长，主管官员升迁的。 如果他不表白自己，柳父这几天肯定会睡不着，随时担心自己在他们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代理局长也许转不了正，甚至现在的位置都可能被撸掉。 柳伊的母亲就是再蠢也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是高官，她还看出在他们两人的后面有一个她所认识的人，那是她顶头上司的上级。这一下，她也吓住了，高昂的头迅速低下，脚步放轻但加快了许多，呼吸都有点不正常。 直到走到电梯口，她才小声地问道：“老柳，他们是谁啊？”问话的时候，她悄悄地转头，准备偷偷地再看一眼那几个高官，不想她的身体就这么僵住了。 柳父小声道：“常委！你别问！……，咦——，你走还是不走？你准备在这里丢人现眼！”他的话明显带了一股怒气和烦躁。他心里在怒骂，“早知道会和他们相遇，今天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来。还不知道那些领导心里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说我开公车来赴私人宴会？” 柳伊的母亲没有理丈夫的责骂和惊异，而是张大嘴巴看着大门口那诧异的一幕。 柳父拖了一下妻子竟然没有拖动她。他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扫向大厅大门的方向，这下他的目光也移不开了：两个在市里举足轻重的常委竟然笑容满脸地跟那个叫郭亮的小子握手！而且那小子竟然不亢不卑地笑着双手相迎！ 柳母吃惊地说道：“这……这是不是那个中午和我们一起……” 柳父也脱口问道：“郭亮这小子什么来头？” 当郭亮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来的时候，两口子似乎被电击了一般一下苏醒了，他们慌忙钻入电梯的门框中，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未等里面的人出来就强行挤了进去。 电梯里欲出来的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的路被这两人堵漏，皱着眉头说道：“穿得这么光鲜，可惜没有一点素质。哼！” 柳氏夫妻俩自然没有出言反驳，他们面面相觑，各自消化着刚才所见到的那惊人的一幕。因为惊异，两人都没有去按键盘上的数字。后来进来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按下数字后又打量着他们，心里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小偷：“看他们的穿着实在是高层人士，怎么这幅小偷的样子？” 这人的眼光让柳氏夫妻心里有点发毛，心里的惊骇这才慢慢地平复下来。柳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总算恢复了平时的威严，然后不慌不忙地在键盘上按下了代表楼层的数字“3”。可惜，电梯已经超过四楼，只好随着那个狐疑的顾客一起上三十五层。 柳母也重新昂起头来，颇为不满地说道：“兰局长请客怎么不在外面迎接我们？” 柳父又咳嗽了一声，目光有点不满地瞥了妻子一眼，但没有说话。 柳母这话仅仅是炫耀一下，向这个狐疑的顾客示一威，并没有真正责备那个宴请宾客的兰局长的意思。她见丈夫不满的目光，也用目光还击了丈夫一下并用嘴巴示意丈夫让他明白自己的用意。 等那个更加狐疑的顾客出了电梯后，柳母小声说道：“老柳，我是……，你明白吧？我看不惯这个人那副讨厌的眼神，他把我们当小偷看。……，我估计兰局长也是看见大门口站了这两尊大神，所以不敢站在大门口迎接你。可……可他们也应该打一个电话给我们说一声啊。老柳，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谢书记是谁？” 柳父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见有一个短信，马上按下阅读键，说道：“还真有一个未接电话，我都没听见。嗨，真是不凑巧。” 柳母也偏过头来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埋怨道：“怎么就不多打几次？早知道他们在这里，我们就不来了。” 电梯“叮铃”一声示意他们按的楼层到了。两人连忙收拾一下情绪，动作优雅地走出电梯门。但刚出门他们就收住了脚步，因为他们听到了郭亮的声音：“谢书记、李部长，你们太客气了。这和你们无关，随便哪里都有好人都有坏人，他李国平的事怎么和你们有关呢。其实，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心里也平静了。你们市委市政府雷厉风行的行动感动了我，也教育了我。我还得好好向你们学习呢。我相信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让我向你们表示感谢的。道歉真的说不上，我还为打扰了各位领导的工作感到很内疚。” 因为柳氏夫妻俩是从最上面下来的，耽误了时间，结果郭亮他们一行反而比他们两人更早进了三楼。他们两人自然不敢冒失地冲过去。 谢书记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小郭是很爽快的一个人。说实在的，小郭，我们对你的本事可是钦佩得很啊，呵呵。我们有的同志说，你出手不凡的本事足够当我们武警支队的教官了。我对他们说，你们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郭怎么可能来当教官呢？呵呵。” 柳父想不到平时极其严肃、人见人怕的纪委书记竟然开朗到如此地步，一连串的笑声竟然为了这个小青年而发。他越发对郭亮的身份好奇起来，也在思考他那句话中：“我相信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让我向你们表示感谢的……”的“他”是谁？是省里的干部还是更高的官员。 柳母的心情则复杂得多：“郭亮……这小子难道是真龙不露相？这么大的领导请他吃饭，向他道歉？……，如果让我女儿跟他……，那我……那我们柳家不大发特发了？……，我真是蠢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应该早就知道啊，他面对我家老柳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因为他看不起一个小小的市工商局局长才那样的……” 这时组织部李部长笑着说道：“小郭，本来我们倪副省长和公安厅钱厅长要过来陪你喝一杯酒的，可是因为临时接到通知要开会，所以就没有来，倪副省长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指示我向你道歉要诚恳，必须虚心地接受你的意见。也要求我今天要陪好你，让你吃好喝好，绝不能让你带着委屈和遗憾离开我们赣建省。今天你有什么意见就直说，我们一定……” 他们两个领导之所以称呼郭亮为小郭，而不是称他为郭县长，一是郭亮的副县长级别在他们两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喊郭县长反而显得生疏也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容易让郭亮心里不舒服。二是喊效果显得亲切而不客套。 郭亮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李部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你这么说叫我姓郭的小子真是无地自容。真是惭愧啊，我现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请李部长帮一个忙，帮我感谢各位领导的关心，感谢各位领导的关爱，谢谢了。” 等他们一行被一群服务员和酒店老板迎进一个最豪华的包厢后，柳氏夫妻才偷偷地嘘了一口气，急匆匆地拐向另一个走廊走进兰局长的寿宴厅。 兰局长看着失魂落魄的柳氏夫妻走进来，一把抓住柳父的手连连说道：“对不起，柳局长，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也在这里。我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了，你没事吧？” 柳父尴尬地说道：“没事，没事。我知道，纯粹意外，纯粹意外。谁知道那小子……”说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收住了嘴。 兰局长也没有仔细听，只是客气地请柳父坐上首，柳父如木偶似地坐下，但随即又蹦了起来，但站起来之后又笑了一下，牵住兰局长的手说道：“兰局长，你是寿星公，这个位置你坐，我坐那里！”他指了一个稍微靠角落的位置，不等兰局长反对就朝那里走去。 柳母脸上的神色还在不断地变化：有后悔、有期待、有激动也有紧张，有时她还用不屑的目光扫一下周围祝寿的人们，似乎发现他们跟自己的层次更远了。 柳父坐下后，也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周围人巴结的问好和献媚似的搭讪。兰局长是工商局的第三副局长，担任的工会主席，基本上是处于荣养阶段，没有二年就要退休。很多人祝寿的人固然是看在兰局长的面子而来，但也有不少人有利用这个机会多与这个即将成为市工商局真正一把手的柳父多多接触的心意在里面。 殊不知柳父现在魂游天外，心里不时分析郭亮怎么除了惊动了市里两个常委还惊动了倪副省长，他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他有这么强大的后台，怎么为了那个叫曲文波的同学而找我这个小小的局长呢？是考验我还是我女儿自作多情？肯定是我女儿自作多情，看来我还真的得努力帮那个人，尽量搭上他这条线。 心有灵犀一点通，柳父刚想到如何尽快帮助曲文波找刀到好工作的时候，他妻子偏着脑袋小声道：“老柳，你马上找熟人把那个姓曲的人给搞妥，就是我们掏钱送钱也要帮他办好。这可关系到我女儿一生的幸福！” 看到丈夫眼里的迷惘，她又小声说道：“你可能关系你是不是能顺利上去。嗯？” 这场寿宴就在不少人心事重重中开始了。 郭亮在酒宴上如坐针垫，这种宴会确实是最无聊的宴会，说是道歉可郭亮不敢接受他们的道歉。对方说一句话，郭亮往往需要客气好多话才能表达好自己的意思。在郭亮的坚持下，他们并没有喝多少酒，最后大家尽欢而散。走的时候也是郭亮坚决要求骑自行车走的，这让很多人不解，很多人猜测这个骑破自行车的小子是何方神圣。 只有谢书记、李部长没有过多的惊讶，他们心照不宣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看着郭亮消失的背影和他后面跟随的便衣警察走后，才各自上车回家。谢书记上车前对一个警官道：“二十四小时保护！直到他离开我们省！” 警官先立正敬礼，然后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明白！” 郭亮回到宾馆，说好今晚要睡在这里的曲文波还没有回来，因为曲文波和人合租一个房间，里面脏乱不堪，气味难闻，自然愿意住有人打扫卫生又不要钱的宾馆，而且在这里吃饭还可以“免费”，一切费用由郭亮负担，有这种好事不享受才是傻瓜。郭亮更没有意见，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大学同学，聊聊天吹吹牛，难得地从身体到心神都放松一段时间。 直到他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曲文波才姗姗回来。郭亮笑问道：“**，横刀夺爱成功了？” 曲文波不再为“**”二字发火，他笑道：“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亮亮，你和柳伊的事怎么样？有进展吗？如果把她抓到手，你就是市工商局局长的驸马爷了，前途一片光明，金光闪闪啊。” 郭亮笑道：“祝贺你这家伙，想不到只是挨几下打就抱得美人归。这个经验可以卖钱了，让那些王老五们天天到娱乐城等别人打架吧，呵呵。” 曲文波一屁股坐在郭亮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最后能不能成还难说得很。你不知道，这二次约会把我好不容易积赚下来的钱用了一半。今天吃一顿西餐差点让我下不了台，幸亏安纯她阻，止我点更高档的菜了。但愿柳局长能真的帮我忙，让我进那些高科技公司。” 郭亮又笑了道：“呵呵，标准的打肿脸充胖子。这个小妞还不错，现在就知道为你省钱了。要不要找我借钱？我可以贷款给你，不过，你将来如果生了儿子就喊我为干爸，生了女儿就当我的儿媳妇，怎么样？” 第272章 反过来道歉 第272章 反过来道歉 曲文波笑道：“你就知道你一定会生儿子？不借！安纯说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节约用钱。” 郭亮装着惊异的样子，问道：“世上还有这么贤惠的女人？啧啧啧，真没看出来啊。” 曲文波有点哀怨地说道：“说真的，听了她的话，我又心痛又难受。我他妈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说也是大学生毕业，怎么就养不活一个女人呢？人家大学生毕业一个月就能拿五六千元一个月，我才五六百，什么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郭亮，你说，柳局长到底会不会帮我的忙？” 郭亮说道：“这……，你放心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名堂堂的局长，答应了你肯定会帮你，不会放你鸽子的。不过，你也不能期望工资一下能有很高，毕竟你是才进去，也许还有一个见习期。对了，你已经打听了几个企业？” 曲文波点了点头，说道：“问了好几个企业，有的只能问一些皮毛，有的只能从外面的人那里间接打听，有的完全凭猜测。大家都说进那些企业非常难，除非是有研究生、博士生文凭或者是海龟。其实，像我这样我还能讲什么价钱，只要人家能收下我，哪个高科技企业我都愿意去。无论如何比现在的单位要好得多。……，郭亮，如果我真的进了这类企业，那我是不是欠了柳局长天大的人情？” 郭亮笑道：“你啊，太老实了。你救了人家的宝贝女儿，人家帮你的忙也是应该的。要感谢，你就约柳伊跳几次舞就是，抱着她跳跳舞，让她感受你宽广的怀抱是如何的结实，上次是如何保护她的。这可是双赢，呵呵。” 听了郭亮的玩笑话，曲文波笑道：“最好还是你娶了她，那我感谢不感谢柳局长都无所谓了。他要的感谢的话，就问你这个女婿要就是。如果你和她处朋友，你丫的还会同意我抱着她跳舞吗？她的身材可不错哦，呵呵。” 两人正说笑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两人相互狐疑地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是我，柳伊。”门外一个甜润的声音说道。 曲文波对着郭亮做了一个鬼脸，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亮亮，你赚了！操，你丫的还向我保密，人家都追上门了。” 说完，他屁颠屁颠地去开门。 打开门后，曲文波笑着说道：“柳伊，来找我们亮亮的吧？请！” 柳伊听了亮亮这个称呼，感到有点好笑，她看了不急不慢站起来的郭亮一眼，然后收住笑容对曲文波道：“我是找你的。你今天调查了那些公司没有，有没有意向？” 曲文波举起右手摸了一下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没摸着门道呢，真不知道哪家企业好哪家企业稍微不好，我觉得它们都很好，只要能进一家，能成为一名正式员工就谢天谢地了。” 柳伊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来，说道：“你看我爸爸为你选的这两家怎么样？” 曲文波小心地接过纸条，眼睛刚扫了一眼，吃惊地说道：“啊？这两家可是有名的中外外资企业，我……，不可能让我进吧？” 柳伊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进去？” 曲文波连忙说道：“当然愿意，傻子才不愿意呢。这……我真的不好意思。太谢谢你爸爸了。” 柳伊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可能是我小姐妹的男朋友，我能不帮你吗？我爸爸能不帮你吗？再说，你还是郭亮的同学。……，郭亮，你说是不是？”说着，她的眼睛有点迷惘地看着郭亮，但想到刚才曲文波喊他亮亮，忍不住又想笑。 郭亮可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晚上吃饭引出来的。他一边接过曲文波手里的字条，一边敷衍着说道：“是吧。救命恩人？你要给我脸上贴金，我还是乐意接受的。呵呵，也许将来曲文波结婚我还可以用这个原因来省下一些红包。” 柳伊对高兴过头的曲文波笑道：“曲文波，快点给你的女朋友打电话去吧。如果可以，你明天上午就可以选定一家企业去报到，先工作一段时间，如果适应得来，就能在那里一直工作。” 曲文波一下将郭亮手里的字条夺过来，兴冲冲地跑出门，向安纯报喜去了。出门的时候，他大声说道：“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明天见！”有了这种好事，今天晚上就是睡马路都开心。 郭亮微笑着说道：“你爸爸的效率真高啊，这才半天时间。” 柳伊说道：“你还多说了好几个小时。实际情况是我爸爸刚才在家里到处找人联系，二个多小时就把这事办妥了。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我爸爸妈妈这么上心，又是找人又是求人，现在在家里计划找谁送礼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曲文波是他们的儿子。我还真是纳闷，他们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下午一直没动静，从兰局长那里吃了生日饭之后就变了。对了，我妈妈还让我请你到我家吃晚饭，你可一定要去。” 郭亮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想到中午吃饭那一幕，郭亮不相信柳伊所说的：柳伊的妈妈明显不愿意自己和柳伊掺和在一起，虽然他没有一点想和柳伊掺和的意思。 柳伊说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今天我下班回家自己做了一点饭吃了，正在家看书，我爸爸妈妈从寿宴上回来就开始为曲文波的事奔波。然后我妈妈到我的房间让我请你到我家吃晚饭，我妈妈还说她今天中午因为心情不好对你说了一些过头的话，请你不要生气，她让我向你转达她的歉意。” 郭亮心道：又是道歉？他笑道：“生气？我为什么生她的气？她保护女儿的心情谁都可以理解。不过，我明天可没时间去。更没有理由接受你妈妈的什么道歉，她又没做错什么，相反，他们帮我同学解决了工作，我应该感谢他们。再说，我这里的事基本了结，准备到琼海省去旅游，或者回我自己的单位上班。” 柳伊心里一阵羞涩。她看了郭亮一眼，见他脸上一片赤诚，就说道：“我妈妈中午是有点过分，你不跟她生气是因为你的心胸开阔。但我妈妈现在反应过来了，感到非常内疚，你就帮我、帮我妈妈一个忙，好不？我认为他们之所以这么用心为曲文波帮忙，也是他们向你道歉的另外一种方式。请你无论如何接受我们的邀请。” 郭亮笑道：“看来我真的还得接受了，我得感谢你爸爸妈妈为我同学解决了工作。行，我明天就去麻烦你的爸爸妈妈，如果我还不去，实在是不讲情理。要不，我们把曲文波和安纯一起喊过去吧？” “谢谢！”柳伊说道，然后有点为难地说道，“我妈妈说下次再请他们。” “应该是他们请你爸爸妈妈吃饭才对。”郭亮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他点了点头，说道，“行，我明天准时赴会。……，你有时间没有，今天晚上我请你喝一杯，可以吗？” “非常荣幸。”柳伊笑问道，“我知道这里有一个非常好的咖啡屋，味道不错，气氛更不错。需要我带路不？” “请！”郭亮绅士似地说道。 两人乘的士到了一家外表装修普通的咖啡屋，走进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的装修极具有情调。无数的帅男靓女坐在小小的围座里喃喃细语，小口地抿着咖啡。见他们进来，一个漂亮的服务小姐轻巧地走到他们跟前，小声说道：“两位请！” 两人随着漂亮的小姐来到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后郭亮接过单子递给柳伊，说道：“麻烦你点。” 柳伊没有看单子，而是小声地对服务小姐说了几个名称，小姐动作飞快地在一张纸上画了几下就笑了笑，然后轻快地离开。 等服务小姐走开，柳伊笑道：“你可不要心疼哦，我可是点的最贵的。” 郭亮笑道：“我看你点咖啡的架势就知道你来这里的次数不少，以前肯定也常喝它们。如果我心疼，那不就是说我比以前带你来喝咖啡的男士小气？” 柳伊瞪了郭亮一下，说道：“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我来这里一共才三次。每次都是我自己买单或者几个姐妹AA制。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在这里打工，所以熟悉。” 看着她急着解释的样子，郭亮心里笑了，他说道：“哦，明白了，算我理解错了。” 这时，一个女士走了过来，在郭亮身边坐下，两人还没看清是谁，对方说道：“郭亮，没有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因为咖啡屋的光线比较暗，直到对方说话，郭亮才看清是谁，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何记者，你也常来这里潇洒？” 何静爽快地说道：“不错！这几乎是我的唯一爱好。我大部分空余时间就耗在这里。”她看了柳伊一眼，问道，“郭亮，等下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郭亮本想说现在就可以谈，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吧。等我们喝完了，我找你，你坐哪个位置？” 何慧指了指远处一个位置，说道：“F16！笔直看过去，那个柱子那里。” 郭亮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点了点头。 何慧笑了笑，对柳伊说了声打扰了，然后走了。 柳伊心里多少有点不快，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等何慧离开后，她问道：“你和她关系很好？” 郭亮一愣，收回看着何慧背影的目光，说道：“还行吧，她这次可帮了我不少。……，不过，好像还没有到那种关系，也永远到不了那种关系。” 柳伊俏脸一红，掩饰着笑道：“呵呵，什么意思？其实找一个记者当女朋友很不错哦，也许对你的仕途有利。” 郭亮摇头道：“我已经有了女朋友。爱情还是纯洁干脆点好，我不靠她帮我爬上仕途，她也不能靠我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 服务小姐端来了他们点的咖啡和甜点，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认真地品尝着。郭亮觉得这里的咖啡和甜点真的都不错：咖啡有股绵软悠长的味道，甜点甜而不腻。 “伊伊，真的是你？”一个男声在柳伊和郭亮旁边响起。 郭亮和柳伊同时抬起头，郭亮看到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目光不时偷偷地扫向郭亮，里面有嫉妒也有怒火。 柳伊俏脸变红，呈现一丝掩饰不了的厌恶，说道：“你好，我叫柳伊。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伊伊，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对我，我对你还算可以吧？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似乎也应该请我喝一杯，或者接受我的邀请，是不？”对方说道。 柳伊说道：“对不起，我们似乎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她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犹豫了一会，又说道，“我正在和我男朋友过二人世界，不希望别人打扰。曾先生，你请自便。” 对方听了柳伊的话，哼了一声，转头看着郭亮道：“小伙子，我叫曾龙。请问你真的是伊伊的男朋友吗？” 郭亮冷笑一声，说道：“我有义务告诉你吗？我和你似乎连熟人也算不上吧？我建议你还是离开这里好，不要打扰我们两个。” 曾龙怒极而笑，说道：“哈哈，小子，你他妈的真牛啊。听到了我曾龙的名字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装逼。想必你还不知道我曾龙是干什么的吧？伊伊，你可以告诉他我是干什么的，就是前段时间为了争夺地盘打伤人坐监狱的事也可以直接跟他说，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再说我现在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从监狱里出来了，那就是好人。” 在他的话里，他坐监狱的事完全值得自豪，而不是感到羞愧。 郭亮说道：“我开始以为你只不过是一只苍蝇，原来我错了。” 曾龙得意地说道：“小子，明白了吧，我可是连苍鹰都敢吃的恐龙。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地方蹦出来的，也许还真有一点能耐，但我提醒你，这里是省城，随便哪个地方都有可能藏龙卧虎，某些人比如我的能力不是你这小子可以想象得到的。我再提醒你一下，现在省城的人谁见了我不敢尊称我一声龙哥，不用我动手，就会有人抽死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郭亮笑道：“我似乎不准备称你为龙哥，你想抽我妈？对了，你放屁也放得够多了，滚吧！” 曾龙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你狂！我叫你狂！今天不把你打得你爹娘不认识你，我给你磕三个响头。……，伊伊，你是站他那边还是站我这边？” 柳伊早已经焦急不已了，她很后悔今天到这里来：怎么就撞见这个王八蛋了呢。也后悔刚才自己沉不住气，把这个滚刀肉给得罪了，给郭亮带来无妄之灾。可要她就这么低头，确实不愿意，这次低头，这个家伙肯定会提出更高的要求，会提出让自己嫁给他。 她正犹豫着的时候，曾龙冷笑道：“伊伊，我对你可是情至义尽。为了你爸爸转正的事，我可在我老头子面前没少说好话。你若真的准备跟着这个小白脸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郭亮笑道：“操！我刚才还真高看了你，我以为你即使不是苍蝇也算是一个人渣，现在看来你连人渣都算不上。是一个汉子就干脆点，别拿这些事来威胁一个女孩子。我忠告你一句，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好，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不想动手。” 曾龙脸色变得通红，说道：“啊呀嘿，你还真的噌鼻子上眼了啊。老子是看在伊伊的面子上不同你计较，你倒威胁我龙哥来了。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他的巴掌就打了过来。郭亮早已经瞧见了他的动静，见他的巴掌扫过来，轻轻地把脑袋往后一缩。然后左拳疾出，一下扎实地打在曾龙的右腰眼上。曾龙惨叫一声软倒在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你……” 郭亮对围过来的服务员和保安道：“麻烦你们把这堆垃圾扔出去。” 所有的人包括柳伊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郭亮，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仅仅左手伸出去就把这个大有名气的龙哥给打倒在地。这个龙哥的事迹大家都知道，可是一个不怕死敢打敢拼的纨绔子弟，从小就喜欢打架生事。几乎每次打架都是冲在最前面，平时对方三四个汉子都近不了他的身，都被他凶悍的样子和力量巨大的拳头所威慑住或被直接打倒。 刚才曾龙出掌很多人都瞧见了，但郭亮出拳看到的人却很少，不少人都以为郭亮使的是什么杀人不见血的怪招。看着躺在地上痛得说不出一句话，脸扭曲变形的曾龙，人们议论纷纷： “难道这小子会妖法？” “这小子是不是中南海保镖？” “少林寺来的吧？” “是不是金庸小说里的一指禅？” 实际上郭亮打斗的本事并没有人们心目中那么神奇，虽然他和有一种祖传武艺的警官庞大海学习了几天，庞大海也用尽了各种办法帮助他提高武艺，但他的武技并没有提高多少，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 第273章 一切变好 第273章 一切变好 因为人的体力增加和身体灵活性的改善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而是需要长期地锻炼、不断地打熬才行。 他之所以一拳就能让曾龙痛得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完全得益于庞大海教他的“在不同时期打击不同部位可以让对方感到最痛”的办法偷袭成功。刚才曾龙动手，并没有提防郭亮会反击，他在举起巴掌的时候，他身前的空档几乎全部露了出来。郭亮在避让对方巴掌的同时，毫不费力的就把拳头递到了对方的身上，正好是庞大海所指出的这个地方是这个时候对痛最敏感的位置。真可谓四两拨千斤，一下就把这个家伙打得萎靡了。 咖啡店的老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一边安排服务员和保安将曾龙扶起来送到旁边的休息室休息，一边走到郭亮身边小声地说道：“这位先生，小店本小利微，我们惹不起曾龙。能不能请你们两位换一个地方，下次我再请两位的客。” 郭亮看了尴尬、紧张、患得患失的柳伊一眼，说道：“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这么保护我，你就不怕他曾龙秋后算账？我得在这里等他。你放心，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到时候我把这里的事解决掉，不给你添任何麻烦。这你就放心吧。你一个做生意的，哪有将顾客赶到外面的道理？” 店老板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我怕……他们来很多人，把我的店子给掀了。” “你可以报警啊。”郭亮说道，“我现在到哪里去他们都会跟着，还不如让我在这里等他们。”郭亮嘴里说的轻松，可心里非常郁闷：上次和吴卉也是遭遇到同时的事，也是遇到像曾龙这样的二百五韩尉。怎么只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却在我身边出现了二次？难道我真有惹祸的潜质？ 曾龙没有出去多久，就见四个身材高大外形彪悍的家伙走了进来，刚跨进大厅一个家伙就大喊道：“刚才是哪个杂种打了我们龙哥，给我们滚出来！” 郭亮知道来者不善，他可不敢托大，而是将手机按下报警号码，手指搁在发送键上，只等情况不对就开始报警。不过，他表面上装着很镇定的样子，毫不在乎地和柳伊喝着咖啡。 柳伊的心脏却如打鼓一般，虽然她已经在温馨休闲城看到了郭亮发威，但她知道当时那群混混已经打累了郭亮才进去，有一点出其不意的成分在里面。现在人家可是专门为了他而来，心里已经做了好苦战的准备。 她偷偷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地按着父亲的电话号码，准备情况不对就让父亲找人解决这个麻烦。 当那四个混混走到郭亮面前时，郭亮抬头“漫不经心”地盯着他们看着。一个家伙手里抓着一把椅子，一个家伙手里抓着一瓶啤酒，一个家伙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最后一个家伙则赤手空拳，动作也很稳重。 突然，那个抓椅子的家伙看到郭亮后惊讶地咦了一声，脸色一下变了，他连忙后退二步，对着后面那个空手的家伙说着什么。 那家伙开始一脸的不在乎，但听了几句话之后也惊讶地问道：“你确定？真的是他？” 那个抓椅子的家伙将椅子放到一边，说道：“就是他，我记得清清楚楚。” 赤手空拳的家伙眼睛一转，大声说道：“撤！……，你们他妈的听说没有？都回去！” 其他两个家伙一愣，马上点头哈腰地说道：“好，好，龙哥那里……” 赤手空拳的家伙怒道：“龙哥那里的事我来摆平，滚！” 四个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当众人还在惊讶的时候，他们急匆匆地跑了。但是，他们刚跑出门没有多久就与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迎面相撞。一个穿便衣的警官喝道：“就是他们，拿下！” 没有一分钟，四个混混就被带上了手铐，如扔麻袋般扔进了面包车，警车呼啸而去。不久，在一个包厢里休息的曾龙也一样被抓走，虽然他不断喊自己是无辜被打的人、说自己父亲是某厅的厅长。 郭亮自己也如做梦一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那四个气势汹汹而来的四个家伙给吓跑了。柳伊心里多少明白了一点情况，但她还是想不透郭亮有什么来头，想问又觉得不好意思问。 其他顾客狐疑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一边喝着咖啡、酒水，一边猜测着郭亮的来头。 等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郭亮跟柳伊说了一声，然后朝记者何慧的位置走去。何慧站起来迎接，等他坐下后，她笑着说道：“郭县长，你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产生轰动啊。刚才我可是照了好几张你威风凛凛的相片。想欣赏一下不？” 郭亮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好事，你留着慢慢欣赏吧。何记者，找我什么事？” 何慧道：“你跟那个妹妹可以聊这么久，为了他可以和厅长的公子对垒，怎么和我就不能多说说，多谈谈？” 郭亮笑道：“是那个家伙太腻味，好不容易我来感谢她，却被这个家伙打扰，心情自然不爽。而且，如果你仔细看了的话，也应该知道我是被迫自卫，是他动手在前。” 何慧也笑道：“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院法官，我只觉得你很酷的，让我很心动。……，对了，你怎么感谢她？按道理，是她应该感谢你才对，是你出面保护了她。难道你感谢她让你在赣建省出了名？” 郭亮说道：“当时我打架可不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我当时只是急于找到我的同学。至于我为什么要感谢她，是后来发生的事，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只能保密。”说着，郭亮又加了一句，道，“属于私事。” 何慧嘴巴一撅，说道：“稀罕！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不外乎就是你们帮助了她，为了报恩，她又帮忙你们。对不对？” 郭亮有点惊讶地看着何慧，只好点了点头。 看着郭亮惊讶的样子，何慧得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还可以猜得更具体了一些，信不信？” 郭亮好奇地说道：“这么厉害？你从哪里学到了这么一手，竟然会算命？” 何慧笑道：“什么算命？我是根据推理，根据事实，根据我的观察来得出的结论。我问你，是不是她家里的人帮了你们？” 郭亮看着她说道：“你直接说，我可不想被你套进去，根据心理暗示来获得你的所谓推理。” 何慧美目一挥，说道：“稀罕。根据我的猜测，肯定是她的爸爸为你的同学解决了工作问题。”见郭亮目瞪口呆的样子，她说道，“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呵呵。我和你那个同学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我之前还和你这个临时女朋友和那个叫安纯的女孩谈了很久，知道你的同学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收入低不说还朝不保夕。你和他的关系不错，肯定想帮助他。而你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县长了，完全不需要人家帮忙。也许你的能量、背景因为某个偶然的原因被你临时女朋友家里的爸爸或妈妈发现，所以他们就全力以赴地帮助你，也就是帮助你的同学。” 郭亮心里的不解被她几句话说清楚了，他不由说道：“怪不得。” 何慧笑道：“也许人家还真的想招你为女婿呢。呵呵，郭县长，准备请客吧。” 郭亮说道：“前面你说的对，但后面有点不靠谱。我说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何慧笑道：“即使你结婚了，别人也有机会，更何况你只是有女朋友而已。也许，我也可以竞争一下，你说呢？” 郭亮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可不能将她凉在那里太久，太没礼貌。” 何慧笑了笑，然后认真说道：“我想写一本小说，一本反腐倡廉的小说。其开头就是你在温馨休闲城大展神威开始，采取倒叙的方式把李国平贪污受贿，从一个国家高级干部堕落为罪犯的事实写出来。我相信看的人不少，销售不错。现在我征求你的意见，也问一下当时一些打斗场景。你不会介意吧？” 郭亮道：“怎么说你也帮助了我，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似乎有点说不出口。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用我的真名，不用透露我的单位，也就是不让读者从书本中联想到现实中的我就行。你愿意写就怎么写。至于那些场景，我一时也描述不清，当时两个摄像镜头的两盘录像带你也看了，你这个记者应该可以凭它们写出一篇活灵活现的打斗文章出来。” 何慧说道：“可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偷出录像带的，那应该更惊险吧？”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惊险。等你写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再说吧。” 何慧反对道：“那怎么行，我的小说是一个整体，你偷录像带的行动是我小说情节里最重要的一环，你不先说出来，我不好安排其他情节。” 郭亮笑道：“呵呵，你就吹吧。我虽然不会写小说，但我也看过不少小说，一个独立的事情不可能影响你小说的全体框架。如果说影响，最大的影响应该是后面。” 何慧道：“你就不要找理由推脱了，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临时女朋友守空座。我刚才说了，我的小说是采取倒叙的方式，你偷窃录像带的情节在书的前面就要用到。我也不为难你，我只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得在电话里认真回答我的采访，当然，不是今天。我也会尽量避免你忙的时候采访。这行了吧？” 郭亮对她的“通情达理”很认同，马上笑道：“这个没问题。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就是等你的书出来之后，免费送我一本，让我先睹为快。” 何慧伸出手，说道：“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两只手相击，发出一声脆响。 何慧收回手，问道：“郭县长，我心里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就是你是不是学过功夫？我感觉你不是政府官员，反而像金庸小说里的一个大侠：刀枪不入，胜敌于无形。你能说说吗？” 郭亮回答道：“武侠？你小说看多了吧？我本事是有一点，但没有你说的这么神乎其神。当时在温馨休闲城靠的是我精力充沛而他们精疲力尽。加上他们对我不了解，自然吃了亏。” 何慧摇头道：“你骗人。就算那次他们是被你偷袭了。但刚才你与那个曾龙打架的时候，我只看见你左手在他身上捅了一下，他就倒下了。你是不是真的会点穴功夫？” 郭亮笑道：“没有！”见她不相信，他笑道，“但我知道这个时辰、他做举手动作的时候，我打他哪里最痛。所以，只要我出手，他就得痛晕过去。但对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何慧睁着迷惘的目光，问道：“那这不就是点穴功夫吗？” 郭亮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如果你说是，那就是。不过，这些功夫很多都会。比如，你们女孩子相互呵痒的时候，喜欢呵对方的腋窝、肚皮，这样能让对方大笑失去力量。男孩子打架的时候，知道抓对方大腿内侧肌肉时最痛；大人打孩子的时候，知道打孩子的屁股，虽然痛倒安全。……，好了，我不能再跟你谈了。” 何慧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一个年轻干部千万不能出感情问题。老干部、老领导知道了，你的麻烦就大了。你走吧，我也要回警察局采访刚才被抓的几个家伙和相关的警察。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也许明天就能见报。呵呵，不介意我用你形象登在报纸上吧？” “当然介意！”郭亮想都没想就说道，“不许！” 何慧将采访包背起来，笑道：“如果你不想出名，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在这里请我喝咖啡，而且不许带其他女友。” 郭亮苦笑着。 何慧追问道：“郭县长，不行吗？” 郭亮只好说道：“好吧，我请客。” “那先谢谢，再见！” 回到自己的座位，柳伊看着何慧身影消失的门口，问道：“何记者找你什么事？这么问你，你不会介意吧？” “问都已经问了，还说什么介意不介意？没有问题。”郭亮说道，“很简单的问题。她想出一本书，问我是不是介意把我做的事写上去。我答应了她，只要不具真名就行。” 柳伊点了点头，说道：“我猜想可能就是这件事。这可是一个热门题材，这种小说销售很好。”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咖啡屋。的士先送柳伊回家，然后载着郭亮回到了住的宾馆。在的士车上，柳伊听说郭亮明天没事，就邀请他明天上午到安纯所在的大学去玩。那是赣建省最有名的大学，在全国也很有名气，属于“211工程”高校，里面有三个著名的院士。 郭亮爽快地答应了，现在无所事事的他也想到大学去看看，享受一下大学里那种氛围，愿意感染那些青春激荡的大学生们所具有的活力。 第二天，曲文波和安纯一起去了柳伊父亲给他选好的高科技公司，很顺利地办理了入职手续。而且还有一个副总经理亲自陪同他到新的岗位，将他介绍给他的新同事。那个副总还要请曲文波和安纯吃中饭，最后经过曲文波和安纯的共同努力，总算是他们请对方吃饭。 郭亮起床之后则到了和柳伊约定的大学游览。在校园里转悠了好久，二人都觉得重返校园很惬意，看了学校的图书馆、教学楼、喷水池，还有点意犹未尽。看见旁边有一小块树林，里面有水泥做的凳子、沙发，郭亮建议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下再到公寓区去转转？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好不好？” 柳伊笑道：“好啊。现在觉得还在在大学好玩，没有什么压力，一天到晚就是玩。你觉得呢？” 郭亮道：“你是身中福中不知福，好多学生从进大学那天起就开始忧心工作呢。我记得我大三、大四的时候就开始着急了。一边忙学习的考试，一边开始试着找工作，找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戏。” 柳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父亲帮我的也有限，我是先独自去应聘，等对方录取之后，我妈妈才知道。然后逼着我爸爸到现在这个单位，帮我解决了一下岗位。算是利用了一下我的社会资源，但主要还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你说是不是？” 郭亮说道：“没关系，我不嫉妒。我只是为其他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申冤’而已，毕竟现在读大学没有工作分配，想在大学里瞎混四年是不可能的了。请坐！” 两人坐在水泥凳子上休息着，一边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着自己在大学时的趣闻溴事。 过了一会儿，柳伊突然红着脸说道：“郭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第274章 奇怪的要求 第274章 奇怪的要求 郭亮完全没有看到柳伊脸上的神色，很自然地回答道：“没问题！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柳伊说道：“只要你愿意帮忙，你肯定能帮我。就是……” 说到这里，柳伊不再说话，而是看着郭亮。 郭亮一愣，把目光从远处一对青年情侣的身上移到她的身上，问道：“这么简单？那你说。” 柳伊抿了抿嘴巴，然后决然说道：“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功。” “拜我为师？”郭亮如看怪物似地看着她，然后决然说道，“不行！” 柳伊完全没想到郭亮当面拒绝。一张精致的脸气得煞白，傲人的胸脯一张一缩的，说道：“不行？你说不行？” 郭亮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明白告诉她就是不行。 “为什么？”柳伊长这么大，都是众人捧着她、奉承她，对她百依百顺。哪里想到今天被他坚决拒绝。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差点掉了下来。 郭亮打量着她：蓝色牛仔裤、蓝色短马甲、白色衬衣、头发披肩，很清爽也很亮丽，随着微风她身上还散发出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当演员还行，练武？还是算了吧。笑道：“柳小姐，不至于吧？世界上拜师被拒的多的是。你好像受到很大的侮辱似的。呵呵，真是娇娇女。你这种心态说明你根本不适合练武。” “谁说的？”柳伊大声责问，又说道，“我从小就练武。只是我外公的武功低，我练不到高手级而已。” “哦，你还练过武功？”郭亮看着她吹弹欲破的皮肤，心里一点都不信：撒谎也不是这么撒的吧？呵呵。 “骗你的是小狗。”柳伊急切地说道，“如果我练过武功，你收我做徒弟怎么样？” “哈哈，看来你是志在必得啊。”郭亮笑完，摇头道，“不行！” “你耍我？”柳伊气愤地问道。 “哪敢？我看看。”郭亮围着她转了一圈，边看边说道，“看你这样子，不说练武功就是跳舞估计也跳得不多。”不过，郭亮的心里早赞叹开了：靠，身材这么正点，圆圆的屁屁、柔软的细腰、鼓鼓的胸脯、修长的双腿…… 郭亮还欲转第二圈再细细近距离满足一下眼睛，柳伊哼了一声道：“还没看够？” “看一圈哪能看够？”郭亮看玩笑地说道。 “只要你答应当我的师傅，我每天都让你看。”柳伊打出了一张令郭亮兽血沸腾的大牌，脸上一层羞涩，“怎么样？” “很靓！”郭亮装聋作哑。 “你别给我白话。我是问你收不收我这个徒弟。”柳伊再次打出一张悲情牌，“你怎不能这么直接拒绝一个美女的请求吧？” 郭亮摇了摇头，伸出两个指头说道：“有二个条件你无法满足，所以你说得最多也没有用。” 柳伊连忙问道：“哪二个条件？你怎么就断定我无法满足。你说！” 郭亮严肃地说道：“第一，我的工作单位不是这里，本来早上就已经离开了，为了感谢你爸爸妈妈帮助我同学，我才留下来，明天我绝对离开。第二，你是娇小姐，吃不了练武这个苦。” 柳伊跺了一下脚，说道：“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求我爸爸把你调到我们市里来，一样当公务员，保证单位和级别只会比你现在的好。或者，我今后一有空就过去找你。又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手把手地教，我只请你点拨一下就行。” 郭亮苦笑道：“这一条不是大问题，确实有办法解决。主要是第二条，你吃不了这个苦。” 柳伊眼睛一瞪，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这个苦？如果你哪天发现我吃不了苦，你可以再离开，你不当师傅我不当徒弟。” 郭亮再次被她打败，说道：“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儿戏，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与其将来扯不清，还不如现在就不谈这事。” 柳伊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太懒不愿意教我，还是看我吃不了苦才不屑教我？” 郭亮讥讽地问道：“既然你是学过武功，那天怎么就没有看见你出手？” 柳伊说道：“谁说我没有出手？当时他们冲进来，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变态？只好拖着安纯逃跑。后来一个家伙就我和打，我……我还是没有打过他，被他打晕在地板上。” 郭亮问道：“我在录像带里怎么没有看见你动手？” 柳伊说道：“录像带是对应那几个摄像头的。摄像头都是固定对应的几个位置，又不能随着我转动，你怎么能看到？你以为那是拍电影？要不你先看看我打拳，如果你认为我打的拳没有学过功夫的样子，我就不再缠你。怎么样？” 郭亮还是摇了摇头，就是不松口。 柳伊怒了，说道：“你这人忒小气了吧？难道看一个美女打拳会瞎了你的眼睛？” 郭亮反而笑了起来，说道：“自称美女的人还真少见。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看一看。不过，我不能保证能教你。实话告诉你，我只跟人学了一套军体拳，跟一个朋友学了一些特殊的技巧。我自己都没有出师，怎么可能教你？就算想教你，我也得请他同意。对了，干脆你有时间的时候到我们那里去，你当面请他帮忙，也许他会教你。” 柳伊说道：“这还差不多，你可要多多帮我说好话，你说我这个徒弟温柔又孝顺，一定能让他那个师傅满意。” 郭亮对为庞大海招徒弟没有一点反感，反而很乐意为他找点事，就问道：“你真的会打拳？” “当然。”这丫头给点阳光就灿烂，她说道，“如果我不是爱好这个，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在温馨休闲城里杀神灭佛，我会来找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话让郭亮一阵汗颜：“你这小姐说得太直接了吧，就不怕我自尊心受伤害？” “呵呵，你强悍得很……”说到这里，她觉得这话有点暧昧，停了一下，说道，“你自尊心哪里会那么容易受伤害？……，废话少说，我先打拳给你看！” 郭亮戏谑地说道：“你先跳给我看看，如果可以，我……” 柳伊愤怒地打断郭亮的话，眼睛红红地说道：“什么跳给你看看？我是打拳不是跳舞，你跟我来！” 说着，她带着郭亮走进稍微偏僻的树林里。先脱下小马甲交给郭亮，然后立正站好，接着娇喝一声，就开始演示起来。 郭亮胳膊上挽着她的小马甲，一股好闻的香味让他有点失神。他的眼睛往她胸前、大腿上瞄。但随即转开了目光，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做准备动作。 直到她哼了一声后，他才回过神来。 他发现她打的竟然也是部队里的军体拳，心里不由一阵汗颜：怎么这么巧？一个女孩子干嘛学这个？ 现在的她动作打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嘴里也嘿嗨有声，手和脚有时甚至还发出一声声脆响。但郭亮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在跳舞：娇喝的声音、跳跃的身躯、柔美的动作……。 郭亮现在完全是一种欣赏个人舞蹈的眼光在看着她，心里笑开了：呵呵，估计还没有人有福这么近距离地看她跳舞吧？ 看到郭亮不以为然的神态，柳伊急了，动作也更加紧张。按她自己的想象尽量将力量加进她的“舞蹈”动作中。正因为过于紧张，身体很难保持平衡，当她做了一个腾跃的动作再落下去的时候，一下没有站稳，只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接着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哎哟——” 郭亮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 他没有想到的是柳伊的惊叫很快变成了呻吟，二串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 郭亮连忙收住笑声，问道：“你怎么啦？葳脚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以为然。 柳伊痛苦地说道：“屁……，我的腿！哎哟——” 郭亮突然发现在她的身下爬出了一条红色“蚯蚓”，一秒钟大脑就短路了：“我的天！血！她出血了！” 惊慌失措的他急忙跑上前，看到了吓人的一幕：她左大腿接近屁股的地方被一根树枝扎破了，牛仔裤在那里破开的一个大洞，洞里露出了白皙的肌肉和血淋淋的伤口，那根肇事的树枝还插在肌肉里。 郭亮连忙说道：“你忍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说着，将她翻了一下身，右手从她胳膊下面伸过去托住她上身，左手从上面绕过去揽住她二条大腿，将她抱在胸前朝校医院方向狂奔。 哭着的她开始有点束手无策，但很快就伸出胳膊死死抱住郭亮，小声而坚决地说道：“不去校医院！” “为什么？”郭亮愕然放缓了脚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她的脸虽然变得苍白，但眼睛的眼神很坚决。 “我姑姑在里面上班，我不想让她知道。”柳伊道，“到外面的医院去。哎哟……，痛死了。” 郭亮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但他没有继续朝校医院跑，而是转向离校外马路最近的方向。 受伤的她偎在他胸前又吩咐道：“用衣服把我盖起来，快点！” 郭亮边跑边说道：“等下再说！” 柳伊带着哭腔，坚决地说道：“不行！” 郭亮没有理她，抱着她继续朝前飞奔。 当他们冲出树林冲上马路的时候，路上不少学生惊讶地看着他们，特别是看到路上滴下鲜血后更是把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 校外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型医院。见了地上的鲜血，医院里的医生没有什么刁难，直接让郭亮抱着她进急救室。 将她趴着放在手术台上后，郭亮如虚脱了似的全身无力，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 敬业的医生稍微检查了一下伤口，动作娴熟地将她的左边裤子全部剪开，露出了整条修长、光洁、圆润的大腿，连丰满的屁屁也露出了一大半，小小的裤裤自然也曝光了。 她泪眼婆娑地对郭亮喊道：“不许看！不许……你看。” 正在喘气的郭亮现在哪有心情看她？他都不知道她此时已经春光大泄。反而是听了她的话后，他的眼睛才扫过来。作为过来人，虽然面前的女子那里又神秘又美艳，但他还是只扫了一眼就移开，看着医生熟悉地处理伤口。 医生笑着对郭亮道：“小伙子，别看了。快到外面缴费办手续，我们马上给你女朋友动手术。” 听了医生的话，柳伊以为郭亮真的一直盯着那神圣之地，怒道：“流氓！”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脸上羞得成了一块红布。 郭亮讪讪而笑，连忙退出手术室。他现在哪有心情争辩这些无聊的事？ 到结帐台用缴了钱，办好相关手续之后，他回到手术室外等待，眼睛不时看一下门上面的指示灯，心里祈祷她并无大碍。没有等多久，被麻醉的柳伊做好手术出来了。 担架车推进郭亮高价订下的单人高级病房，医生指挥护士们将柳伊放在病床上。临走的时候，医生说道：“她的伤口离臀部很近，为防止伤口撕裂，只能俯着睡。等她醒来，你可以喂她喝点水，吃点清淡的……” 医生、护士离开后，病房一下安静下来。看着泪痕尤在、趴在床上睡得死死的柳伊，郭亮心里产生了一点点内疚：“哎，一个女孩子想练就练呗，只要教给她几招哄哄她不就行了。我当什么真啊，到时候将她介绍给庞大海，让庞大海也享受一下她的美貌，该是多么美妙的事。也许，这小妞还会成为我的师娘呢。”想到这里，郭亮调皮地笑了笑。 这时，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郭亮刚伏下身体，但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按医生的话，她至少还需要二个小时才醒来。 看着她吹弹欲破的脸，闻着她身上弥漫出来的香味，郭亮的心怦怦直跳，白色被子下那副躯体给他带了了无数的想象。 这些想象并非有人所想的那么龌龊，只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本能而已。年轻男人面对一个美女所自然产生的想象。 医院的被子很薄，护士也没有盖好，站在床头看过去，他能看见她一小截腿，膝盖以上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了。映入郭亮眼睛的是一双精致的玉足，一双如藕般的小腿。脚雪白如玉，白嫩可人，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五个脚趾匀称整齐。小腿笔直，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粉嫩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膝盖圆润，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如酒窝似的凹处……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坐到一张方凳上，背对着柳伊。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有点无聊，拿起被子一角将她盖好一些，然后离开了病房。到护士值班室请聘请的专门护士到病房值守后，他走出了医院：他想买点水果、鲜花和一些吃的东西。 等他办好事情回到病房，柳伊还没有醒来。他又坐在凳子上一边跟雇请的护士准备聊天。谁想找个护士没聊几句就借故走了。无奈的他只好拿出刚才从外面买会的一本杂志读了起来。 “哎哟……”不知什么时候，他被一阵呻吟声惊醒。 柳伊侧着脸，趴在哪里哼着。 “你醒了？”郭亮连忙问道。 “不知道。”接着她哭了起来，“就是你，就是你，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先别急。医生说只要四天你就可以坐起来，再养三四天就可以拆线出院。” “还只要四天，呜……呜……，你这么趴一天试试。这里……痛死了……”说到这里，她脸上一片血红。 郭亮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 柳伊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说的轻松。我……呜……” 郭亮还没说话，她又说道：“你喊护士过来，我有事……” 等护士过来，柳伊对着护士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他就被护士请到了走廊上。他听到里面不断地说话声，有时他还听到柳伊的哭声和反对声，让郭亮很是不解，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多久，护士出门把他喊了进去，说是要请他帮忙。 他进去的时候，柳伊将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地哭着，露在外面的脸颊和耳朵都变成了红布。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经全部被掀掉，左腿裸露在外面。 站在床边的女护士则笑嘻嘻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郭亮很是奇怪，恨恨地看了“不良”护士一眼，问道：“让我做什么？” 护士收住笑，先严厉地警告道：“不许乱想！”说完之后，又偷偷地笑了笑，瞥了郭亮一眼。 郭亮心里想：“你说不想就不想？”他看着护士将柳伊的上衣从下身的裤子里拖出来。很快，在裤子和上衣处露出了一片白晃晃的肌肤。郭亮悄悄地惊叹了一下：她细小的腰肢好柔软、好白嫩。 接着，护士将手伸到柳伊身体和床单之间，在她小腹处做着什么。柳伊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腰间的皮肤立即出现了不少的小红点。她双手吃力地将枕头二端卷到脑袋上，彻底地将脸埋了起来。 郭亮不知道护士为什么做这个动作，脸也一下红了。 护士将她的那只魔手从里面抽出来，一脸严肃地对郭亮道：“你将你的二只手从这里伸进去，将她胯部抬起来。明白吗？”一边说一边双手比划着。郭亮一愣：这不是要我把手插进柳伊裤子里？ 第275章 离奇的茶价 第275章 离奇的茶价 护士见郭亮犹豫狐疑的样子，很牛叉地命令道：“快点！” 郭亮有点胆怯地伸出手，按照护士的要求贴在柳伊两边的胯部慢慢地伸了进去，手背的外面是柳伊的外裤、内裤……。 当他的手掌接触柳伊肌肤的时候，他和她几乎同时颤抖了一下。 护士斥责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手再往下一点，把她的臀部抬高一点。好……” 埋在枕头里当鸵鸟的柳伊带着哭腔道：“不许看！” 护士笑了，说道：“呵呵，再等一下，我不会让他看的。你，用点点力。好了，把眼睛闭上，不许想。”说着，护士又小声地笑了笑。 握着她胯部嫩滑的肌肤，闭上眼睛的郭亮心里已经不可避免地想入非非，特别是听到护士用剪刀剪布料和衣料被揭走的声音传入耳朵后，更是稳不住自己。他的眼睛偷偷地睁开了一点点，立即，他感到一股热血往鼻子冲来！人也摇晃着：天啦！扑入眼前的是多么令人亢奋的一幕！自腰身以下，她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展现在郭亮的面前！ 柳伊下身穿的所有衣服都被护士用剪刀剪开扔到了一边。 护士小声问道：“好看吗？” 双手捧着柳伊胯部的郭亮吓得双手一抖，眼睛立即死死地闭上。眼睛是闭上了，但郭亮内心如被天雷劈过，全身大汗淋漓。他死死咬着牙才勉强稳住抖动的双手。让他更难堪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剧烈变化。 虽然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不地道一边微微躬腰将自己的臀部往后缩，但闭着眼睛的他还是知道某个地方的帐篷搭得很高很高。 果然，护士在窃窃偷笑。 护士厉声喝道：“再等一下，不要偷懒。” 听了她无缘无故的一句话，郭亮心里断定这个无良女护士绝对是故意的。他收敛神游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捧着柳伊的胯部，等待护士下一步的指示。眼睛死死地闭上不敢睁开。 过了不知多久，护士吩咐道：“好，慢慢放下来，对。” 刚放下，柳伊突然大喊道：“你出去！你出去！” 护士说道：“等下还要他帮忙呢，再忍一下就好了。” “不！出去！出去！”柳伊毫不通融地说道，后面可以说是吼。 护士对郭亮道：“呵呵，你还是出去吧。如果有事我再喊你。不许看哦。” 郭亮嗯了一声，双手轻轻放开柳伊的胯部，闭着眼睛拐着八字脚慢慢地踱了，直到碰到墙壁才睁开眼睛往外跑，身后又传来护士无良的笑声。 在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郭亮听了一种淅淅沥沥的声音，那是一种压抑后的奔放。郭亮的脸再次变得烫人，连忙带上房门关上，然后狠狠地呼了一口气。 因为胯下帐篷高耸，他心虚地看了看走廊。见远处有人过来，他焦急地转身面对房门背对来者，尽量不让别人看见他的尴尬。 走过来的也是一名护士。她经过郭亮身边的时候，狐疑地看着面对房门的郭亮，警惕性很高的她问道：“喂，你是哪个病人的亲属？在干什么？” 帐篷高耸的郭亮干脆蹲下来，心虚地说道：“没什么，我……我肚子痛，。” 护士看他脸色通红、大汗淋漓，真像肚子很痛的样子，很关心地说道：“哦，那你去看医生啊。要不要我帮？” “谢谢，不要。我马上就好了。”郭亮狼狈而坚决地拒绝了护士的好意，“这是老毛病了。”心里道：靠，这搭帐篷的事能让你帮吗？ 护士有点不放心地围着郭亮看了一会，虽然还是有疑惑，但她还是走了：“肚子痛得出汗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下面的小郭亮才老实了。 护士也从病房里出来，对郭亮道：“她要你进去，呵呵。”一脸戏谑的笑容，然后笑嘻嘻地走了。 看着郭亮过来，柳伊一脸通红，她声如蚊声道：“谢谢你。” “没……没事。”郭亮连忙说道，声音比她的大不了多少。 柳伊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等下安纯就会过来。还有……还有你今后也不许过来。晚上请客的事，我会和我爸爸妈妈说的。” 郭亮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说话的时候目光悄悄扫过床上的被子，心里想：被子下的她现在还是光溜溜的吗？ “有没有事不用你管。再见！”柳伊下了逐客令。 被柳伊严厉而哀求的目光赶出病房，郭亮到护士值班室找到护士。护士笑道：“你放心，这种伤口没什么大事。刚才她是急着要上厕所，而麻醉药又没有完全失去效用，所以需要你帮忙。只要麻醉药的效用消失，她可以撑起身体，只需要一个人稍微照顾一下就行。” 说着，她暧昧地笑道：“呵呵，你和你女朋友才认识不久吧？都这么害羞。” 郭亮这才放下心来，告别护士离开了医院。 郭亮走后不久，病房里的柳伊和闻讯赶来的安纯正在惊恐地说着。谈了一会儿，安纯说道：“哎，吓死了。你啊，就是运气好，出了这种事还遇到了这位有钱的少爷，否则的话，你还不知所多少苦呢。如果你住在普通病房，那你的屁屁和大腿还不被别人看光？你看，高级的单人病房，专门的护士，床头还摆满了鲜花，水果，还有……” 柳伊不解地问道：“什么有钱的少爷？他可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不过，她心里知道郭亮真的不普通，但也无法想象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按说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安纯笑道：“呵呵，我又不跟你抢。跟我说什么假话？”因为柳伊是她的好朋友，一定意义上说也是她的恩人，所以她收起开玩笑的话，认真说道，“听曲文波说，他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富裕。” “我哪里说假话骗你了？不过，我是怀疑他的身世不简单，他父母未必真如他自己和曲文波所言。或者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柳伊到这时候才多少知道自己从进医院到住进病房，肯定花了不少钱。她说道，“安纯，你帮我打听一下，到现在为止到底花了多少钱？” 安纯笑道：“不用专门去查。虽然我说不出具体花费了多少，但我能估计出一个大概数字。动手术那里大约四五千元，这个病房加专业护士估计二三千元一天。至于这些花花草草的就不算了，几百元吧。” “那……那加起来不就六七千？”柳伊惊问。 “呵呵，替他心疼钱？”安纯感到好笑，说道，“也许还不止。如果他在医院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肯定还花了不少钱走后门。单身病房不是有钱就可以住到的，而且还要交押金什么的。全部加下来肯定不少于一万。”安纯笑道，“真是大手笔！你是不是发现了他有什么其他后台？” “啊——，一万？”柳伊打断了安纯暧昧的话，很肯定地说道，“不可能！” “不可能？”安纯肯定的说道，“肯定不止一万！” 柳伊狐疑地看了安纯一眼，小声道：“他哪里来的一万元？” “呵呵，你就别心疼了。你倒是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他又什么后台？”安纯故意低头嗅了嗅桌的那盘鲜花，“我看你眼睛里有一丝惊讶的神色，能不能说一说？” 柳伊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从我父母的表现和昨天在咖啡屋的情况，可以推断出他背景的不凡。”说着，她将自己父母对郭亮的看法改变情况和昨天警察抓曾龙他们而不惊动郭亮的那一幕都说了出来，把安纯说得一愣一愣的。 安纯幽幽地说道：“看来曲文波的工作除了得好好感谢你爸爸妈妈，还得感谢这个家伙了。幸亏他将是你的男朋友，今后你们是一家人，我们……曲文波将来感谢也只需要感谢一家。” 柳伊笑了一下，说道：“你自己找了男朋友就找了男朋友，别说我好不。我还没有说嫁给他呢，再说，人家已经有了一个当记者的红颜知己，哪里会看得起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都红了，想到自己最神圣的地方都被那个家伙看了一遍，心里委屈地只想大哭一场。 晚上的吃饭自然不了了之，柳伊的爸爸妈妈都忙于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郭亮配合柳伊也向他们撒谎说他有重要的事要赶回自己的单位。柳伊的母亲心里再有想法也不得不放下。在今天白天，他们俩口子已经找人询问到了郭亮的情况，知道郭亮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副县长，副处级干部，比柳伊的父亲只差半级。 这让柳伊的母亲很惊讶，也有点失望。因为按照郭亮的势头发展下去，不需要多久他就能超过柳伊父亲的级别，也就意味着柳家在官场上帮助郭亮，无法对郭亮许诺什么帮助什么，也就难以将郭亮纳入他们的计划中——成为自己家的女婿。柳母现在倒希望郭亮的级别没有这么高，让她家能帮助郭亮，从而感到他让他乖乖地成为柳氏势力中的一分子。 工商局正在进行体制改革，将在近期内全面成为垂直直管单位，其职权和人事任命将发生很大的变化，各级干部不再由当地政府任命。这对柳父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好事是地方政府对他的任职将逐步边缘化，即使有不好的印象，将来也会因为体制问题进行一道过滤，不会直接影响他的仕途，当然，现在政府部门，特别是纪检、组织部门对他还是有很大约束力的，省工商局也不可能完全不够地方政府的意见。但害处更多，随着直管的体制改革进行，他在地方上营造的人脉关系也将渐渐失去作用。将来他的人脉活动主要转移到省工商局，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随之而来，柳父对郭亮的支配能力和对郭亮的示好将变得可有可无。 柳母听到郭亮是一个县的副县长之后，心里哀叹道：“要想揽住郭亮，将来完全靠女儿的魅力来吸引他。她能吸引他吗？哎，人太出色的也不是好事。” 隔天早上，郭亮提着水果看了一下受伤的柳伊后，飞回了福江省的中州市。将在赣建省买的一些特产送给了父母之后，只在家吃了一餐饭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双清县。 当他回到双清县的时候，舒月华和林梅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的家门口。她们见了郭亮，连忙问他身体怎么样，问他在外地是不是受了伤。看她们焦急的样子，郭亮心里很是感动。 三人进了房子，两人女人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一个做饭一个打扫卫生，反而是他这个主人显得无事可做，只好不时帮帮这个，不时帮帮那个。 因为两个女人已经认定郭亮将来和吴卉谈朋友，她们的心里虽然不甘，但已经主动摆好了自己的位置：只当郭亮的好朋友。 正因为如此，他们三人的关系倒也非常融洽，三人在家里都有说又笑。她们两人还有意说一些单位上的趣事来化解郭亮的尴尬。 现在舒月华已经成了竹器厂的总工程师，几乎所有产品的设计、开发都由她负责。林梅还在大学学习，而且她毕业的去向问题基本解决。她将留在绍城市一所中学教初中，她的合同都已经签订，无需等到毕业就可以到这个学校去教书。 对于这个分配，林梅又惊又喜，因为根据她所知道的，和她一起培训的老师大部分都是按以前的培训合同回原单位，教小学的继续教小学，教初中的继续教初中，原来是乡村学校的还得继续在乡下教三年的书才能上调。只有她却还未毕业就一步登天。像她这种情况的人，她班上只有二个。另一个人是因为他是一位市领导干部的亲外甥。当然，那个人的好处更多，因为他不但毕业后直接到市一中教高中，而且他的培训完全是公家掏的，不像林梅的培训费是自己的出的。正因为如此，他还为林梅遮了不少风言风语，大多数嫉妒的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他而不是人缘好的林梅。 当然，还是有很多人猜测林梅到底有什么后台。无数的人或明或暗地认为林梅找了一个金龟婿，是她的男朋友为她解决了培训指标，是她的男朋友为了解决了别人都难以解决的工作问题。有个别人甚至认为林梅是因为做了某个领导或某个富商的地下情人，否则的话，凭她一个乡下姑娘绝对不可能有这般际遇。 只不过，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而且很快就被其他主持正义的人所反驳：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到林梅的学校找过林梅。林梅也没有在正常的学习、实习时间出去会其他男人。她比很多姑娘家还老实，每天都是按时上课、下课、自习，即使星期六、星期日也有很多时候在自习室里温书。很多人都觉得她是现代的尼姑，更别说什么与男人跳舞、郊游什么的。以至于她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吃饭了时候，舒月华对郭亮道：“郭亮，你知道现在很多人在夸你吗？” 郭亮看着舒月华，不解地问道：“干嘛夸我？” 舒月华说道：“说你有先见之明！现在你如果到茶叶厂去，人家肯定会把你当菩萨看待。” 郭亮知道舒月华不是一个随便说笑话的人，她的话肯定是有什么含义在里面，就问道：“你说清楚点，这事对我是好还是坏？” 舒月华和林梅相互看了一眼，舒月华说道：“当然是好事。你不让茶叶厂毁坏茶园，现在茶叶厂的效益好多了，很多人都眼红呢。” 郭亮依然不解，问道：“难道茶叶涨价了？” 舒月华点了点头，说道：“岂止是涨价了？短短几天它们的价格都翻了好几倍。你不知道，就在这几天，电视、报纸、广告都在说我们绍城市的蓉洱茶是中国最好的有机茶。听起来，我们以前天天喝的蓉洱茶比人参、燕窝、鹿茸都要好。林梅，你给他说说那蓉洱茶的好处。” 林梅说道：“吹的神乎其神。一个专家在电视上说这茶不但气味好闻，口味好，而且还是一种具有保健功效的绿色饮品。经过国内外有关专家的临床试验证明，蓉洱茶具有降低血脂、减肥、抑菌、助消化、暖胃、生津、止渴、醒酒解毒等多种功效。在日本、法国、德国、意大利、香港、澳门等国家和地区，它有‘美容茶’、‘减肥茶’、‘益寿茶’和‘窈窕茶’之美称。现在不少国外厂商都在争先恐后地前来购买我们绍城的蓉洱茶。” 郭亮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 第276章 奇怪的同事 第276章 奇怪的同事 林梅老实地摇了摇头。 舒月华已经在商海打滚多年，自然知道商家的一些营销手段，她笑着说道：“说不上真和假。也许这茶叶还真的有这种功能。或者说这些功能被有的人无限放大了而已。反正一般市民喝茶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喝出什么毛病。如果真要拿什么仪器检测，也许能检测到什么不同于其他茶叶的成分，而这些成分对人体有益的可能性也很大。例如生物碱、茶多酚、维生素、氨基酸、芳香类物质，这些多少能支持他们现在的吹牛。这是商业上常见的炒作而已。” 显然，舒月华早已经注意蓉洱茶多时，连一些专业术语和化学物质的名词都知道。 郭亮在旅游出发之前就知道了有人要在蓉洱茶上做文章，也就是那次在茶叶厂的座谈会上有人所说的打破瓷器效应。只有控制古代精美瓷器的数量，文物市场上的瓷器才能卖得出高价。价格、质量、数量都普通蓉洱茶要炒出天价，除了广告宣传之外，自然也需要控制茶叶的数量，这样便于庄家控制价格。 郭亮脱口说道：“这些人果然如此。” 舒月华惊讶地问道：“你真的早在之前就预计到了蓉洱茶要涨？难道你真的是别人所说的具有先见之明？” 林梅也吃惊地看着他，眼里还有一丝崇拜。 郭亮笑道：“什么先见之明？还不是因为他们之前做的事太反常。我比你们知道的信息多些，一些情况就很容易分析出来。” 舒月华好奇地问道：“什么情况？方便说吗？我现在就是缺乏做生意的头脑，人家梁倩英只要看看电视新闻就能找到商机，我就是把电视录下来看几遍都没办法发现其中有什么诀窍。” 郭亮说道：“你现在是总工程师还不知足？你专心设计你的产品，认真开发适销对路的产品不更好，何必和人家梁总比？也许她还羡慕你心灵手巧，羡慕你不用到外面抛头露面呢。” 舒月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又没说我去搞销售，搞管理。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笨而已。你说一说，让我和林梅听听，看我们能不能跟上你的思路。反正好玩，是不？林梅，你说呢。” 林梅笑了笑，说道：“随便你们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郭亮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林梅碗里，说道：“你别傻傻的样子吃白饭。有了新的工作，高兴过头了吧？” 林梅小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说道：“才不呢？绍城市我又不认识人，在那里还要重新认识同事，还要重新结交朋友。也许别人会笑话我，我有点怕……” 郭亮说道：“你以前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不一样是一个人不认识？还不一样过来了。你怕什么？谁有会笑话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的工作还真不是我帮的忙，我都不认识你们大学的老师，也不认识绍城市教育局的人。我估计是许昆山帮的你，到时候我到绍城去找他，请他吃饭感谢他，你就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只要你在大学的成绩好，只要你将来在工作单位认真做，带出几个好班来，别人不但不会笑话你，还会说帮你忙的人是慧眼识珠，是帮了你工作单位的忙。” 郭亮说话的样子就如一个长辈说晚辈，但林梅这个善良的姑娘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他很正常，也喜欢他这么对自己说话的态度。 舒月华推了郭亮一下，说道：“郭亮，你都说到哪里去了？我还在等你说蓉洱茶的事呢。” 郭亮说道：“蓉洱茶的事不说的话觉得很神秘，实际上他们早就在开始运作了。借助这次市里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的契机，在大肆地征用茶园，毁掉茶林。局外人不清楚，以为这真的是为了项目的事做的，而我通过调查发现了他们是故意为之，故意选择好茶园、好茶林下手。所以我一想就知道有人有可能炒作蓉洱茶。……，现在茶价升上来了，那些被征收了茶园、毁掉了茶林的茶农肯定有意见，真不知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样子。” 舒月华说道：“看来你真的胸有成竹啊。你说的对，现在很多农民在向你们政府提意见。我们双清县还好一点，只要很少的茶农受了损失。而大头是茶叶厂，按照你的意见只毁掉了用于马路建设的茶园，没有让别人征收走。金丰县就麻烦了，听说有很多人要闹事。有人还准备闹到新来的市委书记那里去。现在金丰县可紧张了。” 郭亮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一直在省城吗？” 舒月华脸上泛起一层红晕，说道：“我也是听梁倩英等人说我，因为她们说的多，我就记住了。你是不是歧视女人？我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林梅笑着说道：“月华姐，你看你，脸都红了。你为什么什么不说实话？你不就是因为关系他才到处打听消息吗？……，郭亮，月华姐可是一直关心你的，听说你在外地遇到麻烦了，她好着急，给那个什么范司令打了好几次电话。听说茶叶厂是你管的事，又听说有农民要闹事，她又急了，以为你会遇到什么……” 舒月华娇羞地对林梅说道：“林梅，你怎么突然话多了。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着急？我也只是打电话问一问，可某些人还准备千里寻过去呢。茶农闹事的事我还是从你外公他们那里听来的。呵呵，某人……” 郭亮心里感到暖暖的，也多了一丝愧疚。他连忙打断她们两人的说话，问道：“你们还听到了传言没有？” 舒月华想了想，说道：“没有其他什么什么特别的消息的。很多人说我们绍城市的新市委书记是一个年轻人，有很大的后台，有人估计这下马春华有好戏看了。大家都在猜测这次马春华会不会又如上次一样将市委书记挤走。” 对于这种传言，郭亮没有多少兴趣。因为舒月华不是官场中人，她不可能知道什么信息，知道的都是民间的一些小道消息，十有**都是不能当真的。 舒月华显然也不愿意多说这些与郭亮无关的事情，她说道：“那些消息都是道听途说。” 郭亮说道：“那就算了，我们安心吃饭。你们做了这么多菜，今天必须吃完，否则就会浪费。” 吃完晚饭不久，两个女人就告辞离开。郭亮也不好意思留她们太久，等她们走后，他提着为外公买的两瓶酒前往舅舅家。在这里，他和舅舅、舅妈、外公扯了一些家常。舅舅告诉他，他和丁世军的父亲一起找了原交通厅厅长孟冬浩，经过一番劝说加上孟冬浩家里的家人和亲戚帮忙劝说，终于使孟冬浩答应出山加盟舅舅他们的公司。在劝说孟冬浩成功之后，舅舅和丁世军的父亲又趁热打铁找到了在安海县做工程项目的龚建良，重新提出联合办公司的意向。 龚建良见舅舅他们真的将孟冬浩请了出来，自己的动作比他们晚了一步，心里后悔的同时，也只好答应入股，重新负责新公司的市场开发。虽然龚建良在高岭建筑工程集团公司也是负责市场这一块，但他在公司的股份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他在这里完全是股东，有很大的话语权。 现在这个建筑公司正在筹建，龚建良现在也想通了，正式准备和原来他所在的公司、原来的老板在市场上短兵相接。他对其他几个股东表示他会使出全身解数来为自己的公司争取更多的市场份额。 对于舅舅还有点怀疑龚建良是不是真的不顾以前老东家的情面来为新公司谋利，郭亮的一点都不关心。他相信龚建良是一个聪明人，即使他心里的真的有故全以前老东家的心意，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肯定会正确选择。就算他开始不会这么做，但几次搏杀之后他也会奋起直追。 另外，外公还代表郭亮在这个新公司里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本来郭亮是不想再投资，但丁世军和舅舅都希望他投资。孟冬浩知道了底细后，更是力劝外公加进来。他现在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从专政机关全身而退，郭亮出力不小。没有郭亮的帮忙，他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再说，他们新公司还在筹集，最需要的就是资金。郭亮能通过他外公投一笔现金进来，对他们公司也有很大的好处，还别说郭亮自己本身有巨大的人脉，这些人脉将来对公司的业务非常有好处。 谈完公司的事，舅妈又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女儿和准女婿的事，她现在对那个“拐跑”她女儿的那个家伙充满了怨恨。现在小苑因为那个家伙的原因丢掉了原来的工作，陪着他到了南方的另一个城市打工。 舅妈不断地叨唠道：“一个姑娘家到处跑，到处找工作，他怎么就这么忍心呢？我们这里又不是监狱，为什么不能来……” 郭亮稍微安慰了舅妈几句，说现在年轻人就应该闯，说他们只要感情好、累一点也没有关系、……。劝了几句之后就离开舅舅家回到自己的住地。 躺在被舒月华和林梅收拾一新的床上，郭亮的心思主要集中在蓉洱茶上。从各种迹象来看，这次蓉洱茶的炒作是由中元国际发起的，它是幕后黑手，而贾永明和他的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则是前台操盘手。 想起以前的事，郭亮不得不佩服中元国际那个老板的精美和残忍。为了减少盘面增加可操控性，他竟然利用市政府争取项目的机会将茶林毁坏，这估计是一般人都无法想到更无法做到的。 郭亮心道：“他这么做，说明了两个事实：一是他手里的资金并不充足。他担心茶叶的存储量过大和后续产量让潜在的受骗客户产生新的期待，所以宁愿将茶林毁掉也要断了其他客户的心。第二个事实是蓉洱茶并没有他们在媒体上吹嘘的那么好。如果蓉洱茶真的有那么多好处，真的是茶中圣品，那么中元国际只会悄悄地收购、存储，尽量不让其他人知道。而不是现在就开始吹嘘，将蓉洱茶吹上天。这样做的后果除了给他们带来一些利益外，也好了其他商家现在就插入。这不是断他们自己的财路吗？” 这些问题让郭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觉得对方的行动是矛盾的，也是不精明的。可作为一个海外投资者，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来。郭亮心道：“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是自己想错了，还是中元国际在玩我一种看不透，想不明白的动作？” 郭亮现在只能肯定他们是在炒作茶叶，但具体的行动和每一步的目的却难以想清楚，也让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插入他们的行动中才获利最大。不过，无论对方怎么做，怎么炒作，都不可避免地进行两个步骤：抬高茶叶价格、在高价的时候卖出茶叶。 “只要在茶叶高价的时候将茶叶卖给他们，我就不怕你们逃得过我的手掌心。”想到这里，郭亮也就懒得再多想。迷迷糊糊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县里正好召开县政府全体会议。郭亮先跟县政府办主任沈霖招呼了一下，然后到县长刘昱那里汇报了旅游期间的一些事。 刘昱就郭亮在赣建省和混混打架的事稍微多问了几句，也关心地询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虽然郭亮说的轻描淡写，但从他几十年官场经验可以知道郭亮在赣建省的事情不会小，也许在那里引起了一场小的地震也有可能。他心里对张春华未跟县里通气就准备派出协调的工作小组有点不乐意，特别是这个工作小组里没有双清县的干部，更让刘昱感觉到张春华有点伸手太长。 两人谈了几分钟之后，刘昱就让郭亮出了办公室。当他走到会议室的时候，大部分领导都没有到来，倒是在外面的一些委、办、局的领导到了。几个副县长、一个县长助理和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也在座。看到郭亮进来，几个人都笑着和他打着招呼，公安局局长马小奎不管郭亮抽不抽烟就从后面座位上站起来扔了一根烟给他。 副县长康美霞拍了拍她身边的一个空座位，大声说道：“郭县长，过来坐。你从外地考察回来不休息一天就来上班了？” 她说话的口气好像不休息一天就上班是了不得的大事，好像郭亮真的是公而忘私似的。这话让郭亮都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休息够了，再不回来上班，肯定有不少的事会被我耽误。”说着，他走到康美霞身边坐下。 实际上，不管康美霞是不是招呼他过来坐，郭亮也只能坐这里，因为官场上有很多不成文的标准，不但在主席台的座位有讲究，平时坐座位、一起出外走访都有对应的位置，千万不能错。如果一个副县长不小心走得不对，不说走到县长、县委书记的前面，就是走到排名第一、第二的副县长前面，人家都会不高兴，都会在心里记恨你。 郭亮和康美霞都是排名靠后的副县长，他们和县长助理一样只能坐远离主位的地方，但又比那些委、办、局的领导稍微尊贵一些。 康美霞帮忙郭亮将椅子拖开一点，看着他坐下后，热情地问道：“郭县长，市团委组织的这次活动好玩不？怎么不到时间你就回来了？你真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啊。” 郭亮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味，他发现大家对他似乎太热情了一点。特别是这个康美霞，甚至有点巴结的味道。他装着平静的样子朝康美霞等人笑了笑，然后对康美霞说道：“康县长，你是批评我还是表扬我？呵呵，你们大家都在努力工作，我却在外面游山玩水，实在是有点汗颜。康县长，我的事真是麻烦你了。” 康美霞和郭亮是AB脚，郭亮外出的时候，一些工作就移交给了康美霞，所以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康美霞连忙说道：“你太客气了。这是组织上安排的，我就担心处理不好呢。……，你怎么能这么说，**说了，只要休息好的人才能工作好。你出去不仅仅是旅游，更是修养身心，为了考察学习其他地方的先进经验，将来更好地为我们双清县服务，怎么能说是游山玩水呢？我们双清县的干部和群众可是都盼望你能为我们做出更多更大的成绩呢。郭县长，你学了这么多经验，见多识广，你今后可得多多帮助我。” 康美霞的话，让郭亮查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这话就是对县长、县委书记说也有点肉麻，怎么可能对着排名比她低的人说呢？ 康美霞说这话足够让郭亮惊讶的了，让他更惊讶的是，旁边其他人脸上竟然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似乎觉得康美霞的说的话很正常。还有几个人还微笑而认真地点了点头，副县长秦云、王忠国还说道：“是啊，郭县长，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们这几个人的文凭都没有你高，今后你得多多帮助我们。” 康美霞脸上有点落寞，好像秦云、王忠国的言行分掉了她从郭亮身上得到的好处。她动作麻利地为烫了他面前的茶杯，又加了茶叶，再亲自给杯子倒满开水，然后很小心地将茶杯移到他的右手边。整个动作比服务员做的还小心。 郭亮看着她和他们，心道：“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 第277章 跳板 第277章 跳板 看到同事们的言行，心里疑云顿生的郭亮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吃错药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副县长而已，在县级干部里算是权力最小的人物了，他们这些人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怀着疑问，郭亮不声不响地看着同事们的表演，捧着茶杯边喝边等待刘昱县长的到来。 开会的时间一到，刘昱就走了进来，议论纷纷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等待刘昱的讲话。在座的人中几乎只有郭亮不知道会议的主要内容，他是在向政府办主任沈霖说自己正式上班后，沈霖临时告诉他开会的。而与会的其他人则基本知道了今天为什么开会。 刘昱在会上宣布会议的内容是如何迎接市委书记薛华鼎的调研，如何做好社会的安抚工作，坚决杜绝市民、农民闹事。为此还专门成立相关应急小组，将各种不好的苗头消灭在萌芽状态。看刘昱、马小奎等人的架势，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郭亮心道：“有必要如此郑重其事吗？市委书记下来调研，只是一个很正常的活动，那些市民、农民未必知道？也许当他们知道的时候，薛华鼎早已经乘着高级小轿车打道回府了。接待一个市委书记就害怕成这样，如果接待一个省长那还不调动军队？” 郭亮作为副县长，只是应急小组里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分配给他的任务是联系林业局、水产局、畜牧局等单位，安排指导这几个单位的领导搞好相关接待应急工作。 郭亮知道现在全县有点麻烦的就是那几个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的工厂工人和少数茶园被毁的农民有可能闹事。这些人因为人数少，郭亮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他还是一边听一边记笔记，时不时还点点头，以示自己在注意听并赞同领导的话。 会议基本上没有什么讨论，都是刘昱进行安排，其他人服从。这些干部都是官场的老油条，对于这种事都驾轻就熟，特别是公安局局长马小奎，早已经对这一套程序非常非常熟悉了。 刘昱说完后又问了几个关键部门和主要领导的意见，也让有的领导当场表态，觉得一切都万无一失了才宣布散会。 郭亮起身离开会议室，林业局、水产局、畜牧局的领导也一起跟了过来。虽然郭亮请他们随意，还从办公桌里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包好烟，但三个领导还是很认真地汇报了他们各自单位的工作，也提出请郭亮有空的时候到他们单位去指导工作。相互说了不久的话，他们三人才笑着离开。 他们三人离开没有多久，郭亮正在批阅这段时间里落下的文件，对面办公室的康美霞副县长就端着一个茶杯笑呤呤地走了进来：“郭县长，你太勤奋了。我不会打扰你吧？” 郭亮只好放下手里的文件，笑着说道：“康县长，你这话让我无地自容啊，你领导来看望我，怎么能说打扰呢？请坐！” “没打扰就好，否则我还真的不敢来了。”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仰头看着郭亮道，“郭县长，能不能把你考察到的新鲜事儿给我说一说，让我开开眼界？” 郭亮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这女人怎么像一块牛皮糖似的？出门旅游普通得很，没有哪个领导没有出去旅游过，不就是游山玩水吗？我说什么能让你开眼界？”他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在康美霞的对面沙发上坐下，说道：“就是跟着市团委的一帮子年轻人瞎逛，都是一些景点，看的人特多，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因为有点事没有到琼海省去，本来应该进行的活动没有进行，所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向你汇报好。” 康美霞笑道：“郭县长，你这话不是想赶我走吧？我哪里敢让你汇报。呵呵，郭县长，我到今天来发现，我们二人之间的来往太少了。你看你，你再看我，好像我们二人不是同事似的。一切显得很生硬，都是我喊你郭县长，你喊我康县长。你说多生疏？知道的会说我们相互尊重，不知道的呢？郭县长，如果别人不知道我和你关系，他们会怎么说？” 郭亮心里早就有点狐疑，不知道今天康美霞吃了什么药，非得“缠着”自己，他心里想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就问道：“我可不知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很正常，知道不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应该也没有什么说的吧？” 康美霞笑道：“郭县长，你这话很有歧义哦。让我都快产生误会了。……，呵呵，开玩笑，纯粹是开玩笑。我是说我们平时这么正正规规，别人会怀疑我们两人工作上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他们会说如果没有矛盾，怎么这么生分呢？你说是不是？” 郭亮否定道：“应该不会。你早就是这里的领导了，我是新来的，我尊敬你是应该的。老实说，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把称呼搞得太亲昵。总觉得有点不习惯，这可不是我不尊重你和其他领导，呵呵，请你谅解。” 康美霞又娇笑道：“郭县长，看你说的，用得着谅解这个词吗？呵呵，太正规了。你看看，我在你面前哪像一个大姐样，完全像是你的妹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我把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向你说一说，你看哪里做的不好的，请指出来。至于改正就要你去改正了。” 因为康美霞和他是AB角，郭亮出去旅游，康美霞就帮他处理一些工作。郭亮说了一声谢谢，麻烦了，然后认真地听着康美霞说起这段的事情。康美霞已经在副县长位置上干了好多年，这些临时性的工作自然是驾轻就熟，做的虽然不是很出色，但绝对是滴水不漏。再说，遇到为难、棘手的工作，她或者拖一拖时间，让郭亮回来再处理，或者打电话请郭亮自己拿主意，或者向领导汇报，请领导来处理。 对于一些重点的工作，康美霞还拿出一些文件、资料来向郭亮仔细说明。 郭亮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道：到底是老领导，很多事情处理得很老辣，在文件上批的字也很巧妙，不像自己那么直来直去。我还得多向她学一学。 康美霞的态度很认真，如果不知道的人进来看了她的样子还会以为她是郭亮的下级呢。幸亏郭亮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没有康美霞领导的架势。 郭亮为康美霞续了一些开水，见她说完，郭亮不由自主地又谦虚了一番。见郭亮诚恳的样子，康美霞心里有点得意，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这次，她可是把郭亮的工作完全看成是自己的工作，一心一意朝好的方面做的。甚至她还为此得罪了下面基层的领导。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康美霞喝着茶，很随意的问道：“郭县长，听说你和薛书记是校友？” 郭亮开始还没听出薛书记是谁，随口问道：“谁？” 康美霞又说道：“市委薛书记，明天来我们这里调研的。他和你是校友？” 郭亮笑道：“不知道。我想应该不是吧，我听说他是学电子技术的，在河北还是河南上的大学。而我是学计算机的，完全不在一个省份。呵呵，如果我能有这么一个校友就好了。” 康美霞一愣，问道：“你和他不是校友？你骗我康大姐的吧？” 郭亮说道：“我怎么可能骗你？我和他真不是校友。” 康美霞说道：“哦，看来别人是传错了。不过，你们都是学技术出身的，将来肯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薛书记的岳父和你关系还不错吧？听说他每次来都是先找你。” 这事确实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郭亮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就点头说道：“算是朋友。我和他见过几次面。” 康美霞心里有点羡慕，嘴里说道：“许老板这个人很高傲的，寻常的官员还真不看在他眼里。你和他真是有缘。你在梅山镇的时候就和他来往比较多，是不是？” 郭亮笑道：“说认识可以，说我是他的朋友也可以，但来往比较多就说不少了。有一次他和一个朋友在饭店里吃饭，我正好和他的那个朋友认识，所以就谈了几句。后来他到梅山镇办事，我们就这么熟悉起来。”郭亮终于知道康美霞和其他同事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客气，他们的眼神为什么有那么多神色，敢情是因为这些都和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薛华鼎有关。他们都在思考薛华鼎的后台、背景，都在权衡薛华鼎和马春华的实力对比，同时更想和这个官场新贵搞好关系。 薛华鼎和那个灰溜溜回省文联当主席的王祥山不同，薛华鼎年轻权重，到现在才三十多岁，即使这次他和马春华的博弈中处于下风，但他最终还是处于不败之地。因为无论是高官还是小吏都逃不脱时间的改变。马春华年纪大了，与薛华鼎争夺的结果只有接下来的一届。 马春华胜了，也许可以继续当一届市委书记，郭亮也得委屈地调往其他地方。马春华败了，不但当不了市委书记，就连市长都不可能稳坐下去，也许人大和政协或者是省直机关里一些空闲的位置在等着他。表面看，马春华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然而，这个百分之五十是书面上的，或者说是理论说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马春华成功的希望最多不超过百分之十。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利用他是地头蛇的优势，团结一大批本地干部架空薛华鼎，让薛华鼎成为一个名义上一把手，但经济大权和人事大权牢牢抓在手里。 为什么说马春华成功的希望不大？是因为组织上已经给他打了一个烙印，前任市委书记王祥山的出走就是因为马春华架空了他而走了。正因为对马春华不满，这才没有让马春华上位当市委书记而是空降年轻的薛华鼎过来。组织上又怎么可能让马春华再次挤走薛华鼎？如果这样的话，将值上级组织的威信于何地？所以，就算马春华这次表现最好，薛华鼎就算表现最差，为了上级的威信和权威，马春华也不可能取薛华鼎而代之。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市长，争取最大范围内的权力。按有关政策和他的年龄关系，马春华在市长位置上也就再继续干一届。 官场上的官员都具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很多人早已经看到了马春华和薛华鼎博弈的最终结局。就如股票市场上炒股票，薛华鼎是一支潜力股，现在的股价也许会因马春华的干扰而出现大幅震荡，但移动平均线还是顽强向上的。此时如果不结交好薛华鼎，将来等他站稳地位后再去巴结可就困难多了。 当然，这种巴结暂时也要低调，不能直接跑到薛华鼎面前向他表示。一则是想直接跑到薛华鼎面前没有机会，人家市委书记工作繁忙高高在上，不是任何官员想见就能见到的。二则现在薛华鼎才来，马春华这个地头蛇还在拼命抵抗势力范围被侵，自己一个低级官员兴冲冲地跑到薛华鼎面前献忠心的话，也许薛华鼎的好感还没有得到就首先接到了马春华的全力打击，马春华对付薛华鼎可能没什么办法，但打击一个小官吏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那可是真正的得不偿失，才履新的薛华鼎绝对不可能冒着得罪市长的风险来救自己。 既然当面无法巴结薛华鼎，那就得走迂回路线，从薛华鼎亲近的人入手，郭亮也就是他们这些钻营的官员最好的人选。郭亮在外地旅游的这几天，他的名声扶摇直上。有人说他和薛华鼎是校友，一个学的通信技术，一个学的是计算机。而且郭亮的计算机技术都是薛华鼎教的。郭亮和薛华鼎都是计算机高手。 有人说薛华鼎请他的岳父许昆山帮忙，为学弟郭亮活动了不少，所以郭亮才和薛华鼎一样在官场上突飞猛进。才二十多岁就担任了副县长，成了副处级干部。“如果不是后台强硬的许昆山活动，郭亮这个小年轻怎么可能当上副县长？你以为凭舍身跳入洪水中救了几个人就能当官并一路提升？那中国有那么多见义勇为的人为什么没有当官？” 有人说上次郭亮被提拔为副县长时，市长马春华出乎所以有人意料主动提出让郭亮升职，非常难得地和当时的市委书记王祥山意见一致，就是因为马春华知道了郭亮和薛华鼎的关系好，知道郭亮迟早要升上去的。与其无法阻止又得罪人还不如现在就做一个顺水人情。 还有人说郭亮和薛华鼎几乎年年会面，他们早已经口头达成了在官场上共进退的君子协定。 这些传言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越传越多，在众人的加工下，越传越像真的一样。以至于郭亮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知名度在双清县已经是家喻户晓，比新来的县委书记张远新、才来不久的县长刘昱的知名度高多了。随便问一个县里的干部，不知道张远新、刘昱是啥鸟的人不少，但不知道郭亮的人几乎没有。很多县直机关领导甚至副县长级别的人都在想办法如何接近郭亮。 其实这些传言只要是聪明人就立马可以看出里面的问题，其可信度几乎为零。比如，传说郭亮和薛华鼎达成了君子协定，这种秘密的事情怎么可能广为人知？至于薛华鼎教郭亮学计算机更是无稽之谈：薛华鼎早就涉足官场了，一个官员除非是闲得蛋疼才会教人学计算机呢。…… 想明白了这些，郭亮有点哭笑不得：“我的天，我连薛华鼎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帮你们牵线搭桥。你们还在电视里见过他，我可是只知道他是一个男的。” 他回答康美霞的话道：“这又是别人误解了，我和许昆山是有一些接触不假，但当时都是工作上的来往，并什么多少私下交情。呵呵，我当时可不知道他是薛书记的岳父啊。当然，我们之间关系还算可以，相互交往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关系。见了面，我和他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吹牛瞎聊还是可以的。” 康美霞听出了郭亮在暗暗地关闭他心里的那扇大门，虽然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笑容，但话里的意思是明白无误地说他不会帮她或者其他人找许昆山的关系，转而去结识薛华鼎。康美霞心里不由有点失望，但也更加认定郭亮和许昆山的关系不同寻常：“人家一个大老板，几个公司的事不知有多少，哪里有时间跟你一个毛头小伙一起吃饭、喝酒、聊天？人家大老板见多识广、后台强大到无法想象，哪里用得着巴结你这个副县长？他只所以这么对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看在你和他女婿关系好的份上。” 康美霞自信地知道自己在郭亮心目中的印象还不错，他如果不愿意帮自己，那么他更不会帮别人。要想通过他来和薛华鼎接触，还得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现在表现过于迫切的话，不但会让郭亮这个小年轻看不起，还可能物极必反。俗话说欲速则不达。 第278章 众官员示好 第278章 众官员示好 她笑着对郭亮说道：“我这是随便聊聊。薛书记才来，大家对他的兴趣自然就高，都想知道他的一些事呢。我看你这几天都在外地，对我们县里的情况不知道，所以就借这点时间和你说一说。呵呵，你认识我的时间也不少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八卦的女人。” 郭亮见她主动不再说刚才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也顺着她提供的台阶下来，说道：“谢谢你康县长，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解决不了不少棘手的问题。……，我这几天确实对县里、市里的不太了解，你这么一说，我才放心了。对了，康县长，现在那些茶农的反应怎么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看郭亮真的转移了话题了，康美霞又有一点失望，但还是说道：“还是你的见识不错，让林业局下面的茶叶厂挖到了一个金娃娃。他们损失的只有少部分茶林，虽然有点不乐意，但相对其他地方，特别是相对金丰县，他们是大赚特赚了，他们的牢骚肯定不大。但茶叶厂赚便宜的这事有好处也有害处。因为其他的茶农在心里产生了比较，因而对征地的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对那些积极配合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征地的乡、村干部产生了很大的怨念。现在那些乡、村干部成了过街老鼠，被茶农追着骂，有的茶农甚至还动了手。” 郭亮苦笑道：“其实我也是瞎闯的，当时我也没有想到茶叶的价格会来一个鹞子大翻身。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些茶林毁了太可惜，能拖一天茶农就能多一天收入。嘿嘿，那些乡、村干部是不是恨我入骨？还真是有意思。”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这是通过了郭亮和贾永明以及韩尉进行了博弈，最后因为贾永明和韩尉都以为郭亮身后后巨大的后台，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加上双清县蓉洱茶的产量比重很小，只相当于金丰县的三分之一还弱，所以他们就暂时放过了茶叶厂。 另外，也因为薛华鼎已经到绍城市走马上任，情况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如果不利用薛华鼎还没有全面掌握绍城市的时机将茶叶炒作做完，将来的变数更大。一旦被薛华鼎看破里面的内幕而动用国家的力量，甚至将中元国际作为他上任的第一把火烧起来，那中元国际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多因素加起来，导致他们放过了双清县的茶叶厂，也被动地给了郭亮一个面子，花了不少精力让郭亮外去游玩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郭亮的迅速回来也算是他们仓促发动的一个额外原因吧。 “恨你入骨倒不至于，他们要恨也不是恨你，是恨我们大家。这是上级发文明确要求的，又不是你有意此厚彼薄。”康美霞看着郭亮说道，“郭县长，你还在我面前打马虎眼，我就不相信你事先真的不知道茶叶价格会涨。是不是？” 郭亮摇头道：“我真不清楚。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次征地征了这么多茶园，那蓉洱茶不是会很少了吗？也许价格就会涨上来。这只是我的一阵预感，心里却不敢肯定。只能算是碰巧吧。” 康美霞笑了笑，说道：“你就糊弄我吧。……，好了，我的事向你汇报接触，我走了。” 看到她意味深长的样子，郭亮也只能无可奈何，这事他确实说不出什么来。他很客气地送她离开了办公室。 过来套近乎的康美霞刚离开，郭亮办公桌上的电话就热烈地响了起来。郭亮走过去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郭县长，我是公安局的老许啊。听说你回来了，我搞了一个东西，想请你过来吃，有空吗？” 郭亮笑了笑，心道：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问题是我哪里有他们所想的能力？薛华鼎我还只知道名字呢。他对着话筒说道：“许局长，你太客气了。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我打你电话。” 许金鹏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郭县长不会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的。就几个人，一个是我们马局长，一个是你的老朋友朱柏良。你最近和小朱联系了没有？” 郭亮说道：“好久没有跟他联系了，上次他到县城来办事找我，我正好到市里去了。”从许金鹏话里，郭亮听出朱柏良似乎有什么好事，就顺着他的话问道，“许局长，朱柏良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许金鹏笑了笑，说道：“这小子还对你保密啊？小朱工作非常不错，梅山镇派出所虽然是新成立不久的派出所，但各项工作都走在其他单位的前面，特别是上次在追查韩长江、牛望山卷款潜逃的行动中表现突出，经局党组研究决定，拟调小朱担任治安大队大队长。今后，他恐怕会有更多的时间麻烦你了。” 郭亮听了许金鹏的话，知道他有一种表功的意思，因为他再次提到了追查韩长江、牛望山携款潜逃的事情。当时水产局副局长韩长江和其下属公司经理牛望山将市高新开发区的地皮廉价卖出，然后两人狗胆包天将钱带到南方，公安局派出追捕小组顺藤摸瓜将他们抓获。其中朱柏良就是因为许金鹏力荐而参与了抓捕行动，立了大功。 许金鹏现在之所以这么说，自然就是明确提醒郭亮：我一直在关照你的朋友，意思非常直接明了，没有一点拐弯抹角。郭亮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道：“谢谢徐局长对他的关照。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朱柏良一定能胜任新的工作。” 许金鹏谦虚地说道：“呵呵，我可没有关照他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小朱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为他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他做了事，我不会让他的事埋没。郭县长，你忙，我们晚上见。” 郭亮挂了许金鹏的电话，结果又有几个人打电话过来。在电话里，大家都没有谈什么正经事，都是说的一些拉近关系的话，说这些话有意思吧实在没什么真正的意思，但要说它们没意义那就大错特错了。郭亮也只得放下一切和他们应和着，至少让对方不产生怨恨才挂电话。 下午，县委书记张远新急匆匆地从外面处理完事情后赶了回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几个常委和委、办、局的几个重要部门的头头喊到县委大楼的会议室，听取相关部门对于迎接薛华鼎的汇报。郭亮也被张远新亲自打电话喊了过去。看到其他副县长没有来，郭亮知道张远新肯定也以为自己和薛华鼎的关系不寻常，这让郭亮再次无语。 张远新召集的会议和上午刘昱召集的会议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主要的决策人换成了张远新而已。等刘昱等人汇报完相关安排后，张远新先肯定了大家所做的成绩，然后又提了几条改善意见，然后留下刘昱、县委办主任郭玉田、宣传部部长滕青海以及郭亮等少数人，他们一起讨论明天向薛华鼎汇报的汇报材料。 对于这个安排，郭亮有点奇怪的感觉，按他所记得的事实，这类会议应该是县委常委才有资格参加，最多加上撰稿的几个笔杆子。虽然这种场合没有什么红头文件规定，但基本上算是约定俗成，比红头文件的威力不会小。 郭亮既不是县委常委，更不是撰稿的笔杆子，他坐在这里似乎名不正言不顺。但除了郭亮，其他人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郭玉田还笑着对郭亮道：“郭县长，现在又不是开常委会，你担心什么？看你紧张的。” 张远新听了郭玉田的话，笑着说道：“你没有必要紧张，我们只是过一道这篇汇报材料。你从基层才上来，掌握的材料多，更接近于实际，我们就请你谈谈意见。对了，刘县长，你让沈霖同志也参加一下，他是写文章的高手，让他在文字上把把关。别出现一个二个语句不通的话，那就笑话大了，人家新来的市委书记还不说我老张是大老粗没水平？也许还会怀疑我们大家都是。” 刘昱用手机拨号的时候，郭玉田笑着说道：“张书记，你这可打击了我们县委办同志的积极性。文学修辞方面我不敢说，毕竟文章写的最好但还有写得更好的，但语句不通的句子肯定没有。这篇汇报材料可是经过了我们好多同志严格审查了的。” 张远新笑道：“郭主任，你这是心虚还是夸功啊？呵呵，文无第一啊，我们县的成绩不是很好，只好用更好的文笔来打动领导了。薛书记和我们小郭一样，都是正二八经的大学生，也许他们的文学修养很高，我们可不要在这方面栽了更头。”说着，他看着那两个材料起草人，笑容满面地问道，“你们心里不会不高兴吧？” 那两个笔杆子讪笑着。一个人慌忙回答道：“不会，不会，我们也想想沈主任学一学，他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我们可是经常拜读的。” 等政府办主任沈霖来了之后，他和郭亮都只带着耳朵听，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对于张远新等人给他的这份“荣誉”，郭亮并没有感到自豪，反而有种不耐烦的感觉，与他身边的沈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沈霖当了秘书好长一段时间，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沉不住气，脸上呈现出一片惊喜之色。 郭亮心道：“他们现在这么对我，等知道我和薛华鼎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的时候，又会如何反应呢？” 第279章 迎接薛华鼎 第279章 迎接薛华鼎 郭亮心道：“呵呵，等知道我和薛华鼎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的时候，他们又会如何反应呢？” 如菩萨似地坐在会议室捱到会议结束，郭亮按照县委书记张远新的部署和其他领导一样到自己所分管的单位去检查工作，其目的就是告诫那些单位一把手及时掌握他们手下员工的动态，将闹事消灭在萌芽状态。 对于这些，郭亮有充分的自信，相信自己分管的单位不会出事。他手下的几个单位是：水产局、畜牧局、科委、林业局。水产局和畜牧局单位员工少，想闹事也闹不出名堂，他们也不会提前知道薛华鼎要来。加上郭亮成了副县长之后，水产局的经济大为改观，特别是养殖场和鱼产品深加工厂的效益大增，让水产局的员工都得到了经济上的实惠，其工资水平基本和其他单位持平。而且水产局多出来的岗位在郭亮的协调下，大部分都给了畜牧局。虽然畜牧局的员工在水产局从事的工作都是累、苦、脏，但总比在原来的单位强，比下岗强，只要前后一比较，就能感受了现在生活的“美好”。 水产局的职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局面，畜牧局的职工只想保住水产局提供的岗位，想在水产局工作一段时间把关系理顺后再想办法调到好一点的岗位去，他们才不关心市委书记是不是来考察呢。 林业局的职工现在对郭亮是佩服得很，他们不想康美霞那样以为郭亮有什么幕后消息，知道茶叶涨价，他们佩服的是郭亮的胆子大，佩服他敢于顶住上面的压力让茶园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拖延到茶叶价格大涨的时候。当然，现在茶叶价格大涨了，也就不需要郭亮担担子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茶林不能再毁，谁来毁就干掉谁！ 他们现在正沉浸于赚钱的喜悦和保护自己“聚宝盆”的激动中，对外界的事不怎么在乎。所以郭亮对林业局也很放心。 至于知识分子聚堆的科委，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们素质高，让他们写信写文章向上面反映情况可以，让他们游行到市委书记面前哭诉，就是用棍子打也打不动。 所以郭亮坐在桑塔纳车上走马观花似地到这几个单位转了一圈，和这些单位的干部职工扯了扯家常，问了一下他们生产中存在的问题或难题，鼓励他们继续安心本职工作，集思广益想出更多的好办法好产品，努力把自己的生活水平提到更高的水准，让其他单位羡慕他们。然后没有透露任何薛华鼎要来的事就走了。拒绝了这几个单位的挽留，没有吃晚饭就直奔县公安局。 在这里，马小奎、许金鹏等人为郭亮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郭亮参加工作时的第一同事朱柏良也受宠若惊地在等他。在朱柏良、洪杰等人的心里，都把郭亮当成了他们最大的恩人和财神爷，准确的说是官神爷。在结识郭亮前，他们一直是没有解决编制的联防队员，和郭亮认识后，他们一下子时来运转了，不但转为正式的民警还开始一步一个脚印随着郭亮的升迁而升迁。朱家和洪家对郭亮的感激无以复加，如果是过去，他们恐怕早就要给郭亮树一个长生牌位。 马小奎、许金鹏请郭亮吃饭的目的无疑是通过朱柏良升职这件事来和郭亮进一步搞好关系。这次之所以做得如此露骨，实在是时间紧，所有迂回、暗示、渗透的办法都来不及，只好厚着脸皮赤膊上阵了。马小奎、许金鹏担心郭亮未腾飞的时候没抓住，等他冒上去了再靠上去就难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安安心心地吃饭，说的都是社会上的一些趣闻逸事，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在言语上说太多。太多了，其结果适得其反，马小奎、许金鹏唯一想做的就是让郭亮吃好、玩好，让他觉得马、许是哥们够意思，将来不反感和他们来往甚至希望和他们一起娱乐就更好了。 吃饭的时候，马小奎还喊了局里几个新分来的年轻女孩，陪酒唱歌跳舞，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尽兴而返。 回到自己的家之后，郭亮一个人面对电视又是一阵自嘲地微笑，同时隐隐约约发现马小奎、许金鹏请自己吃饭的用意似乎不仅仅如此：“到底还有什么用意在里面？康美霞似乎也不完全将目的放在让自己推荐她到薛华鼎面前。难道……” 不过，郭亮很快发现自己要么想多了，要么找不到更多的证据证明。他将电视调到本地晚间新闻，正好听见一个美丽的女记者正在采访新来的市委书记薛华鼎。他不由得将眼睛睁大，认真地打量起屏幕上这个人来，等这段新闻结束，他总算“认识”了这个帅气的书记。 第二天一早，刚上班郭亮就接到了沈霖的电话——到下面广场集合，前往市县交界处迎接薛书记。 郭亮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领带、西装，又用简易擦鞋球将皮鞋稍微擦了一下，然后出门。正好对面的康美霞也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披风，里面是一件洁白的羊绒衫，将她化了淡妆的脸显得很白皙。 郭亮对她笑了一下。她马上问道：“怎么样？” 郭亮开始不知道她问什么，但看她故意装出羞涩的样子，就笑着奉承道：“很漂亮。我刚才差点认不出来了。” 康美霞一下神采飞扬起来，说道：“郭县长，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以前真的不好看？” 郭亮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好，随口说道：“你以前也漂亮，现在更漂亮。”郭亮这话虽然有点拍马屁的成分，但康美霞确实算得上美女，也许是保养得好的缘故，三十多快四十岁了人了，但看起来才三十不到的样子。 康美霞笑道：“谢谢。我还真以为我成了老太婆，很丑，把你吓着了呢。” 两人说着闲话，一起到了下面的广场。县委书记张远新、县长刘昱、副书记李山岚、纪委书记袁烈辉、常务副县长张辉以及政协主席、人大主任等等都已经到了那里。这是郭亮第一次发现这些大佬比他这种小兵到的还早。 此时，张远新、刘昱、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等四个人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组织部部长邱霖阳、县委办主任郭玉田等人则和几个副县长在说笑着。只要政法书记姜鹏不在这里，郭亮估计他和县公安局局长马小奎等人正在进一步完善接待和保护方案，确保薛华鼎一行的绝对安全。 郭亮的目光无意中扫向张远新等人时，正好和张远新的目光相遇，让郭亮感到有意思的是，张远新朝郭亮笑了一下，还不为人知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那架势好像张远新和郭亮认识了好久，彼此已经是朋友关系了。郭亮也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转过目光和康美霞等人说笑起来。 没有多久，郭玉田被张远新招来过去，很快郭玉田大声喊道：“沈主任，你们政府那边的人都到齐了没有？” 沈霖再次看了广场上的人一样，回答道：“到齐了！” 郭玉田清脆的声音喊道：“出发！”她发出命令的时候，张远新、刘昱等人都各自坐上了他们的专车。 郭亮等人因为没有专车，平时用的座驾又是旧的桑塔纳，所以都不愿意坐这种车去显丑，几个人都挤到一辆中巴车上。 看到郭亮上车，秦云故意说道：“郭县长，你怎么和我们一样挤这种车？” 郭亮一边找座位坐下，一边说道：“王县长、曲县长他们都坐这这里，我当然也要做这里。坐这里视野好多了。” 副县长曲云谊朝郭亮笑了笑，拿在手里的烟朝郭亮挥了一下，问道：“小郭，抽烟不？” 郭亮摇了摇头，康美霞对郭亮道：“郭县长，你还真找出一个坐中巴车的理由来了。你可要小心，万一你这话传到刘县长的耳朵里，你想配车的希望就会落空哦。”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郭亮也故意夸张地说道：“求求各位帮帮忙，不要把这话说给刘县长听。” 曲副县长笑道：“你请我们吃大家吃一顿，我们不但不举报你，还帮你在领导面前说好话，让他们尽快同意你配一部好车。 因为郭亮的资历最浅，特别是双清县财政困难，郭亮的座驾只是一台旧桑塔纳。其他副县长都是新的或半成新的小车。虽然上级规定副县长不准配专车，但这和上级不准副县长配专职秘书一样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门路的副县长到自己分管的单位“借”一台好车用，这一借就是好多年。没有门路的，或者分管的单位实在太穷了，就由上级配一台车放在汽车队，名义上不是某个副县长的，但这个副县长可以二十四小时随喊随到，其他副县长或更高级别的领导也从来不会使用他的车。这和是不是他的专车没有任何区别。 一大溜小车还没有出大院，门口就安静而快捷地出现了两辆警车，一脸闪着警灯在前面开路，一辆则暂时等在旁边等车队过去后跟在后面压阵。 很快，车队就驶上了被交警封闭的街道，快速地出城。当车出了城，坐在郭亮身边的秦云讥讽地说道：“上级三令五申不许迎来送往，哼，结果呢？” 第280章 薛华鼎的第一印象 第280章 薛华鼎的第一印象 郭亮自然不会就这种话题搭腔，现在谁都知道国家的政策、有关约束官员的法律法规是好的，但执行起来却完全走了样，远远不是一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所能涵盖得了的。而且官场上很多违规为例的事大家见怪不怪。君不见酒店里饮高档酒、吃高档珍馐的是谁？君不见坐高档汽车住豪华别墅的是谁？仅仅凭官员的工资，他们能喝得了几万一瓶的酒、啃几千元一个鲍鱼、住三百多平方米的别墅？ 这是几千年来遗留下来的传统，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官员本身都深深地知道一个道理：官员都是应该享受的。不说高级官员，有的村干部竞选都有花几十万买选票的，难道他们真的是为了更好地为村民服务所以宁愿拿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进行贿选？鬼才信。 秦云见郭亮装着没听见的样子，又冷笑了几声，这才安静下来，从口袋掏出一支烟悠悠地吸着。其实他也不是圣人，更没有批评张远新率他们前去迎接市委书记的本意。他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因为他对郭亮这个小年轻有点不忿。这种不忿更多的是嫉妒，在他看来郭亮的仕途顺畅得有点过分，刚刚当上副县长，坐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坐不到的位置，也是他秦云奋斗了多年的位置，可现在又和新来的市委书记关系好，将来还不是噌噌噌地窜上去？ 秦云心道：“妈的，这小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老子要有他一半的运气就好了。”秦云其实也想和郭亮搞好关系，想抱他这条暂时不粗但不久就会变粗的大腿，以便将来自己也托他的鸿福超前迈几步。可是他心里总是转不过弯来，每次看见风头正劲的他就莫名其妙地感到不舒服，总想和郭亮拧着来，心里好像形成了条件反射、形成了心里障碍似的。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在郭亮心里的形象很不好，主要是上次带着原县长张春秋的旨意劝郭亮将水产局的全部资金和设法贷款投资开发区时，就和郭亮产生了很深的矛盾，当时他还利用副县长的身份批评了郭亮。这使两人的关系一直有裂缝。 秦云抽着烟，心道：“算了，我也不过于委屈自己来巴结你。我就不相信你姓郭的小子能一手遮天，我就不信双清县的领导都顺着你来，到时只要有一个反对你，我就和他结成联盟，躲在那人的身后和你周旋周旋。人不可能永远有好运气，你狗日的总有倒霉的时候。到那时候，哼！”想到这里，他重重地抽了几口烟。 正在观赏原野景色的郭亮哪里知道自己无缘无故有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他现在脑海里一片宁静，什么也不想。开始上车的时候，他还有一点点担心张远新、刘昱、康美霞等人发现自己和薛华鼎并不熟悉而产生意外的想法。但相到这种事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也就不想了。 车队很顺利地到达了县市交界处，一长溜小车停在马路沿子上，所有官员在张远新、刘昱等人的率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路边。郭亮等职位低的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也不能说是最后面，因为在他们的后面还有职位更低的警察和看热闹的农民。路上来往的车辆被交警们指挥着快速地离开。 郭亮和其他副县长一样眼睛朝绍城市方向打量着。刚才强行压抑下去的想法又开始抬头，心里又担心周围的同事和领导得知自己和薛华鼎并不熟悉后产生不好的看法。人变得有点忐忑不安起来，甚至有点神经质。视野里每出现一辆豪华小车，他心里就不免嘀咕一阵：“应该是他了吧？” 当那辆小车过来发现只是一辆过往车辆后，郭亮又忍不住嘲笑自己：“我怎么这么笨呢？既然是市委书记，怎么可能只有一辆车？人家张书记、刘县长都没有动呢。……，还是当一把手好，有人不断汇报目标的位置，不必要像我这样一次次看了又看，猜了又猜。” 没有多久，前面有人说道：“站好队，薛书记来了。” 这话如一阵狂风，将人们的闲心和碎话一扫而光，所有官员都毕恭毕敬起来，大家都闭上嘴巴认真地站在队列中，唯恐自己站的不好让上级领导发现自己漫无组织纪律，如果在这种小事上留下这种不好的印象，那实在太亏了。那些警察更是用力抬头挺胸，以自认为最标准严肃的姿态迎接传说中的高官。今天的警察都特意穿上了新警服，衣服都熨得笔挺。 让双清县大部分官员包括郭亮惊讶的是：市委书记下来调研的车队竟然只有三台车。比双清县车队的规模小了很多，而且没有警察开道，比一个县委书记下乡的架势还显得寒碜。只是那三台车比县里所有车都高档而已。特别是三台车中的那台崭新的奥迪车显得很大气、很稳重。 这三台车接近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连车速都没有降多少就呼啸而过了。深色的车玻璃让路边的人无法看见车里分毫。 这让站在马路边的众官员面面相觑。各人都不免在心里嘀咕起来：“这市委书记太不讲情面了吧？” “这不是太那个了，我们都已经排在这里了？” “看来张远新、刘昱拍马屁拍在马蹄上了。” “也许市委书记本来就对我们双清县印象不好。人家这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是要烧我们了。” “操！牛啥？不就是一个市委书记吗？年轻人当官就是不稳重。” 郭亮偷偷注意了一下前面几个大佬的神色，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同：张远新脸上虽然有笑容，但笑得很尴尬；刘昱干脆脸色铁青，眼睛看着远方；年纪大的人大主任脸上露出冷笑，目光戏谑地落在张远新脸上；政协主席嘴里说着什么，眼光看着渐渐消**影的那三台车；县委副书记李山岚则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悠闲地掏出香烟，用进口金属打火机将烟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 张远新毕竟是为政多年，他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先朝刘昱和人大主任笑了一下，说道：“呵呵，你们不会失望吧？我们做下级的宁愿被领导嘴上批评，不愿被领导心里埋怨。你们说是不是？” 自己找到了台阶下，张远新脸上更放松了，他大手一挥对众官员道：“马上上车回去。” 不管什么心态，也不管愿意不愿意，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朝自己的座驾走去。郭亮等人自然还是坐原来的中巴车，只是这次康美霞一直跟在郭亮身边，坐的时候也捱着郭亮坐着，把秦云挤到另外的位置去了。 秦云看着康美霞的背影，心道：“你也不怕掉格，年纪这么大了还去巴结一个毛头小伙？我看他就是真的成了粗腿，也不见得会帮你。” 等车启动后，秦云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嘿嘿，这下乐子就大了。人家尿都不尿我们这些人，只好灰溜溜地滚回去啰。” 没有人应和他，大家或抽烟或观看外面的景色。因为大家都知道人在官场这种事时刻都有发生。就如在酒桌上喝酒，明知道上级领导不能喝酒或者明知道领导喝多了，明知道自己敬酒又可能被拒绝或推脱，但作为下级的还是要露出满脸的笑容敬对方一杯，最多是说一句相互找台阶下的话：“我干了，领导请随意。” 无论当什么官都有自己的苦衷，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反过来也可以说礼少人会怪。正如刚才张远新所说宁愿被领导嘴上批评，不愿被领导心里埋怨。领导见下级太尊敬自己，最多就是嘴上批评一下，今后还会记得自己的好，即使犯什么小错误也会原谅。相反，如果现在不尊敬对方，对方表明上可能会赞扬你公正、办事有原则，但心里也许会埋怨你，并由此记住你今后再苛求你，只要你什么时候做错了，领导心里就会冷笑一声：原来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啊，我还以为你真是圣人呢。今后想得到他一句好的评价几乎是不可能。 车队悄无声息地跟着那三台车的后面朝县城驶去。 过了一会，走在县车队前面的张远新接到了一个电话，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张远新小心谨慎地按在接通键，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你好，我是张远新。” 对方说道：“张书记你好，我是薛华鼎。”声音里明显听出薛华鼎的心情不错，话是笑着说的，这让张远新不安的心一下妥帖了。 这时薛华鼎又说道：“张书记，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我这个新来的可不认识路，你帮一下忙吧？” 张远新听琴声而知雅意，也马上笑了起来，说道：“薛书记，你看我这个当主人的，真是失职啊。我马上过来。” 薛华鼎笑了一下，说道：“等下见。” 挂了电话，烟消云散的张远新心情愉快地对司机道：“把速度加快一点，我们在前面带路。”然后又对秘书道，“你让刘县长他们走其他的街道快一点赶到政府大院。” 这时，薛华鼎那个小车队的车速降了下来，张远新的座驾很快就开了上去，然后带着他们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这个动作不但说明了新来的薛华鼎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官，而是知道变通的官场油子，同时更淋漓尽致地诠释了张远新刚才所说的宁愿因为礼多而口头上让领导批评，不愿礼少被领导心里记住。 在进入县城时，刘昱则率领其他车走另外的街道前往县政府。他们的车可不敢随意超市委书记的车。 这种事大家驾轻就熟，只要市委书记的车队速度不快，刘昱他们很快就从其他的街道在警车开道下很快就到达了县政府。当他们在大院里重新排好队，张远新才领着薛华鼎他们的车进来。 这四辆车一停，张远新动作迅速地走向薛华鼎的座驾为薛华鼎打开车门，刘昱也急忙跟上。其他的官员按职位高低为其他的车辆开门。 但是，薛华鼎没有等张远新、刘昱靠近就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双手迎着张远新的双手伸了过去。 站在队伍后面的郭亮看着年轻得有点过分的薛华鼎，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家伙还真是走狗屎运，这么年轻就当市委书记了？老子到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当什么呢？……，他到底是靠自己爬上去的，还是因为许家的关系爬上去的？照说一个退了休的省级领导让他当市委书记应该有很大的难度吧？难道他真的有别人所没有的本事？” 就连郭亮都感叹薛华鼎的年轻和好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们在电视里看到过薛华鼎的身影，也知道他年轻，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他看起来比电视里显得更年轻更有朝气，也可以说更幼嫩。 人大主任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目光，他常常挂在脸上的冷笑不见了，而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能当市委书记？比我儿子小多了。他到底是谁的崽？” 很多人在惊讶薛华鼎年轻的同时，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到了郭亮身上，以前觉得郭亮年轻郭亮走狗屎运。现在看来，郭亮也不过尔尔。虽然郭亮现在这个年纪当副县长确实是罕见，离薛华鼎的年纪还有好多年，但薛华鼎目前的位置可以上是一方诸侯，完全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一个副县长与市委书记相比，真有天壤之别。按正常的级别来，郭亮要走到薛华鼎的位置得经过处级、副厅级再到厅级这三步。 仅仅三步，听起来很简单，五年一步也只要十五年，似乎在四十岁之前郭亮也能坐到这个位置。但是，如果按官职来排就复杂多了，按部就班的话，郭亮得经过从副县长到常委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市委常委、市长或副书记，然后才能当上真正的市委书记。副县长跃迁县长很难，虽然只是一个副处长一个处级，更不用说一下当上县委书记了。同样的，一个普通的市委常委也很难一下跃升为市长或市委书记，中间还得有一个过渡。而其中每一步的难度可不是一般人都能理解的，升起的难度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三步，而各个位置的权力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倍关系。有时从常务副县长升到县长或县委书记得花很长一段时间，至于从县长、县委书记升到市委书记，一般非十年八年不可。 所以在郭亮看来薛华鼎这个年纪能当上市委书记还真是异数：“也许他家里有人是省部领导吧，凭许昆山应该不可能。” 张远新和刘昱早已经和薛华鼎见过面，因此他和薛华鼎等人握手之后就大声地将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为首的年轻人是市委书记薛华鼎；站在薛华鼎左手边的比稍微大几岁的男子叫郝国海，是和薛华鼎一起从湘湖省调过来的，他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市委办公室主任；站在薛华鼎右边的女人叫王小甜，是绍城市副市长，年纪大约四十多岁。在薛华鼎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则是薛华鼎的专职秘书——姜乐为，和郭亮的年纪不相上下。 介绍完薛华鼎一行，大家都热情洋溢地鼓掌欢迎。然后，薛华鼎在张远新的陪同下和双清县的领导一一握手，同时张远新在薛华鼎旁边介绍各人的基本情况，刘昱则呆在郝国海的身边小声地介绍情况。 薛华鼎走到郭亮面前，郭亮和前面的人一样笑着伸出双手，小声说道：“薛书记好！” 薛华鼎也笑着说道：“你好。”不过，他眼里有一丝惊讶，明显是怀疑这个小年轻为什么排在县领导这里。他掩饰惊讶，转头看了此时不说话的张远新一眼。 因为张远新认为薛华鼎对郭亮很熟悉，所有有意识地没有急于将郭亮介绍给他，以便留一些时间给他们说话，也许薛华鼎不需要他做官面文章来多此一举进行介绍。 他见薛华鼎的目光扫过来，心道：“你还真是会装，谁不知道你和郭亮的关系好？你这么做反而是欲盖弥彰。”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介绍道，“薛书记，这是我们县最年轻的县领导，郭亮，郭副县长，负责科技、信息、林畜牧业管理等方面的工作，分管县科委、林业局、水产局、畜牧局。” 为了给他们一份人情，他对郭亮又比别人多说了一些：“郭副县长是三年前分到我们县的公务员，从最基层干起，先后当过联防队员、镇办公室副主任、副镇长、水产局局长。在当联防队员期间，曾经见义勇为从洪水中救起过多名妇女儿童，也协助公安厅破坏了729杀人案，获得了上级的嘉奖。在当梅山镇副镇长、水产局局长期间也工作出色，敢想敢干，对改善梅山镇的落后面貌、提高水产局的职能和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郭亮一听，脸都红了，连忙谦虚地说道：“张书记过奖，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薛华鼎狐疑地看着郭亮，心里冷笑道：“这小子和张远新是什么关系？牛皮都吹成这样。” 第281章 欲盖弥彰 第281章 欲盖弥彰 看薛华鼎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张远新搞不清薛华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表演技巧高故意这么做的。作为官场老油条，他自然顺着薛华鼎的神情配合下去，他说道：“薛书记，他做的这些事，不说你不相信，就是我们这些人也不相信。如果不是我们熟悉他，有很多人作证，而且他做出的那些成绩实实在在地能看到，我还真以为吹牛的。 薛华鼎这才哦了一声，重新握住郭亮的手摇了摇，说道：“不错，什么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我也想从你这里取一些经。说来也巧，我参加工作之前，有一次也是遇到涨大水，我和一个一起做事的人一起落进了水里，费了我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捞上来。呵呵，扯远了。张书记，我们先进会议室吧？” 张远新心道：薛书记，你演戏也太入迷的，搞得跟真的似的。可现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郭亮的关系好？ 张远新还真的冤枉薛华鼎了，他还真不认识郭亮。他是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时候突然接到通知被交流到这里的。他感到突然，熟悉郭亮的许昆山更感到突然，也就没有详细地将郭亮的事介绍给他听。许昆山介绍给薛华鼎的主要是绍城市的一些情况，特别是马春华及其同伙的事情。加上内定薛华鼎到绍城市来之后，他并没有呆在家里坐等上级命令下来，而是继续在中央党校学习，直到快报到了才回家里。平时也就和他的老婆通一通电话，许昆山有什么事也是通过女儿说给薛华鼎听。 薛华鼎的老婆许蕾曾经将许昆山的话转给薛华鼎过，稍微提起过郭亮。但薛华鼎也就记得郭亮这两个字，而且印象不深。郭亮这名字太普通，生活中经常遇到叫郭亮、田亮、王亮的，许蕾随便说起，薛华鼎就随便听了，并没有往心里去。 大家簇拥着薛华鼎等人朝大楼走去，薛华鼎一边附和着和他们说话，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大学毕业后到处找工作的情景。当时为了能进邮电局，他和一个邮电职工一起冒着倾盆大雨到野外抢修电话线，结果因遇泥石流结果双双被卷入洪水中，他凭借从小在湖港里练就的水性从水底挣扎出来，冒着生命危险返身到水底摸出了同事。当时差点自己都死了，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想到那一幕，薛华鼎忍不住又看了落在后面的郭亮一眼。他感觉自己和郭亮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基本都是靠自己打拼才在社会上立足，最后凭着机遇一步步升迁。其他人都只把目光聚集在他们现在的情形下，都在惊叹或嫉妒他们的升迁速度，全没有人想起他们在起步的时候是何等的艰难。 调研的形式几乎都是一样，先是相互介绍，说一些你好我好的话，然后就坐在会议室里开会，下级部门向上级汇报，将本地本单位的情况做一个全面而简单的介绍，让领导心里有一个大致印象，然后就是到一些单位、部门、机关去参观考察。当然，地方上或下级官员都会选最好的、最能反映本地特色的地方让领导看，等忙完这些之后，大家再重新回到会议室。前来调研的领导询问一些在考察检查中发现或想到的问题，然后用赞扬的口气总结和表彰一些下级部门和官员，再询问下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要上级解决…… 做完这些之后，最后一道程序就是喝酒，将刚建立起来的感情进一步加深。 薛华鼎当然是按来规矩来，走进会议室坐就主位上之后就开始和张远新、刘昱聊天，郝国海和王小甜则和其他干部说笑着。一时间会议室里谈笑风生，一个个性高采烈的样子，似乎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朋友。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装的，都是在尽量制造一种谐和的气氛。实际上很多人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在装，觉得很自然很平常。有说社会上趣事的，有说当地风土人情的，有说小吃特产的，也有询问薛华鼎家乡风俗习惯的…… 那些工作人员则将一盘盘洗得干干净净的水果、一本本热腾腾的茶水送上来。等大家谈得差不多，茶喝了一杯之后这才开始了正式汇报。汇报是由县委书记张远新来进行的，汇报的重点是双清县的党建、组织、思想建设和经济情况。 薛华鼎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等张远新汇报完，刘昱又做了一些补充，补充的内容主要是有关全县的经济情况和几个正在进行的项目工程进度。实际上这也是官场的规矩，在新领导面前党政一把手都要露一下脸，不能让书记一个人出尽风头。刘昱所说的内容也不是非得刘昱汇报才行。接着，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都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薛华鼎也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当然是站在半空中说的都是一些虚的，无非是说双清县是一个有光荣历史的大县，说双清县有一支特别能战斗、非常团结的领导班子云云。说完之后，大家就按照早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开始参观考察。 薛华鼎也不时找几个“巧好”遇到的工人或市民亲切地询问几句，听的时候露出或和蔼或鼓励或询问的神色，张远新等人也在旁边配合着，电视摄影记者自然将薛华鼎和张远新等人亲民的动作和神态完全不露地摄入摄像头记录在磁带里。 郭亮做为一名中层领导也一直跟在大队伍后面，也装模作样地察看。他现在也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他也不再是过去的菜鸟，明知道这种考察的效果有限，但他还是装着很认真的样子跟着队伍走。倒是康美霞看出了一点苗头，她靠近郭亮身边小声地：“郭县长，你怎么不到薛书记那里去？”眼里很是不解。 郭亮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凑到他身边不？” 康美霞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会。不过，如果你能和他多说一些话，那今后你……”说着，她朝周围的人看了看，见暂时没有人注意她和他，又说道，“你在我们双清县还不横着走？” 郭亮乐了，笑了笑。 康美霞也被自己的话逗乐了，笑道：“呵呵，我都成什么了？成了小混混。可是，我是我发现你和他太做作了，好像不认识似的。我们都是几个同事，没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吧？谁不有几个朋友？你和他是熟人，这又不违反原则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郭亮，就差没说出事反常即为妖，她心里肯定在怀疑薛华鼎和郭亮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郭亮说道：“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康美霞白了郭亮一眼，说道：“你就装吧，继续装吧。你还跟我保密？” 郭亮笑了笑，没有再就这个事谈下去。 薛华鼎一行是在县政府食堂吃的中饭，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喝酒，因为下午还要到外面进行考察，一身的酒味自然有损于公务员和官员的形象。薛华鼎说不喝酒，张远新和刘昱就没有坚持，吩咐服务员们把准备好的酒又搬了回去。 吃完后稍事休息后，他们又跑了几个企业，看了两条正在修建的马路，这才大道回府。郭亮和薛华鼎一直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在薛华鼎和郭亮看来很正常，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有多种不同的想法，有的人如张远新、康美霞等人认为是他们在装，故意这么做的，还以为其他人不知道，在张远新、康美霞看来，他们纯粹是作秀、欲盖弥彰。而有的干部则以为薛华鼎对郭亮有意见，也许薛华鼎的后台和郭亮的后台就是一个人，因为两人争宠，所以他们之间也存在竞争。真亏这些人想得出来。 唯独没有人想到郭亮和薛华鼎不认识。 晚上吃饭的时候，规矩就比中午少多了，不但不再在县政府食堂吃饭，而且酒桌上还上了好几种酒：女人喝红酒、老人喝度数低的白酒、其他人则喝高度白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市长王小甜坚持将郭亮喊到了薛华鼎这一桌，而且她一定要让郭亮坐在薛华鼎身边。当郭亮稍微推让的时候，王小甜还笑着说道：“现在是休息时间，不是开会，没有必要按职位坐。看见你们两个人，我都感到我是一个老太婆了。小郭，我可是听说过你的，你好几次立功受奖我都有数。坐，坐。” 薛华鼎也对郭亮说道：“小郭，既然王市长让你坐，你就坐吧。我还真想听听你的事情。” 郭亮只好在薛华鼎身边坐下，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华鼎拿起茶杯，小口地喝了一下杯子的茶，然后对郭亮问道：“你熟悉茶不？这茶叶是不是本地的蓉洱茶？” 郭亮连忙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说道：“不是。……，我也说不准，这茶好像是普洱茶。” 薛华鼎一听笑了，说道：“你是本地人，怎么尝不出是不是蓉洱茶？……，这蓉洱茶是不是真的可以强身健体？”最后这句话是面对大家所说的，但目光虚落在张远新、刘昱身上。 张远新笑了笑，说道：“这蓉洱茶确实不错。至于能不能强身健体就不知道了。” 王小甜说道：“听了电视里那些专家的说法，我这个农学院毕业的人都有点心动了，正准备买一些存起来呢。说喝了茶助消化我可以赞同，说什么强身健体、祛病养身就有点玄妙了。刘县长，你觉得呢？” 第282章 争宠 第282章 争宠 刘昱回答道：“我对喝茶还真没有讲究，五年前医生就建议我多喝白开水，我真的按照医生的意见这么做了。说一句迷信的话，这次可以算是老天开眼了，总算给我们双清县和金丰县送来了一个金娃娃。如果外国人购买的多，能够在欧美占领一块市场，那我们的经济会很快上一个台阶。王市长，看来你今后的工作更忙了。” 王小甜笑道：“只要能提高全市经济，能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我就是最忙也高兴啊。这事我已经跟踪了多天，有不少外资企业已经插手，有关蓉洱茶出口的事我还在查。”显然王小甜这话表面看是搭刘昱的话，但更多的用处是向薛华鼎表白、表决心。 她接着说道：“看来我们薛书记还真是财神，刚到这里我们多年卖不出去的蓉洱茶就开始一个劲的往上涨。呵呵，这不算迷信的话吧？”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说：“真的是财神。”、“这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判断和总结，不是迷信。”、“呵呵，只要能发财，小小迷信也可以嘛。” 花花轿子有人抬，王小甜的话刚说完，常务副县长张辉接着说道：“我们全市干部职工在薛书记的带领下，肯定能讲火力发电站的项目争取到手，不说全市经济将迈上一个新台阶，我们将来用电就宽松多了，至少夏天不用担心空调频繁关启，不用担心晚上突然停电看不了球赛。” 旁边的郝国海笑问道：“张县长，你喜欢看球赛？” 张辉并不喜欢看球赛，但他见薛华鼎的年纪轻，他猜测薛华鼎应该有这个爱好就这么说。见郝国海笑着询问，就说道：“我啊，假球迷一个，只要是射门，我都喜欢看，不管是哪一个队的，哪一个国家的。我儿子比我就强多了，几个外国球星记得混瓜烂熟，只要他们一出场，他就能说出那些人的名字。可就是老师在课堂上说的内容横竖记不住，哎。”说着，他夸张地摇了摇头。 几个人又大笑起来。 薛华鼎饶有兴趣地听着大家在饭前的谈笑，此时的他自然没有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而是和蔼可亲的。 这种气氛是搞好和下面干部关系的最好时机。大家基本上都能做到无拘无束，一些想结识领导的人肯定是挖空心思说一些大家有兴趣或引起大家笑声的话语，顺便表一表忠心，以便在最高领导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而最高领导也多少能听到一些有意思的话题，还能发现下面的干部的思想动态以及干部和周围人的亲和力，或者能发现干部是不是分成什么派别，以方便将来开展工作。 在谈论蓉洱茶的时候，大家踊跃发言，这些人显然有些顾忌他们说的都是蓉洱茶涨价给茶农带来的好处，说的都是蓉洱茶能给双清县以及全市所带来的好处。但薛华鼎还是注意到了有人内心的一点点疑惑，特别是坐在身边的郭亮，这个小伙子大部分时间都是满面微笑地看着说话的人，大家大笑的时候他也轻笑一对，但薛华鼎却从郭亮眼里看到了一丝嘲笑、一丝不以为然。 从他的神态里，薛华鼎知道郭亮内心的想法与其他人的不同。既然郭亮他自己不说出来，薛华鼎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没有必要让不同意见的人将不同的意见发表出来。 “这小家伙还算稳重，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显然不是惧怕目前这个环境。心里有什么不同想法不急于表现出来，只是不想哗众取宠而已。”薛华鼎心里有点好奇，也感到自己想多了，他心道，“他年纪轻轻，能有什么不同想法？也许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蓉洱茶的事，只是不屑于在这种情况下表现自己吧？” 相比郭亮的沉默，正说得兴奋的张辉在薛华鼎眼里就落了下乘，一个常务副县长了还没有郭亮这个小年轻稳得住。 此时的张辉还以为自己的话造成了好的效果，又笑着问薛华鼎道：“薛书记，你对我们中国男子足球怎么看？” 这个问题很简单，现在媒体上都在说中国足球不行，浪费了国人的钱财而损害了大家的脸面，很多人恨不得对那些拿高薪水却冲不出亚洲的男子足球队员踩上几脚。 薛华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身边的郭亮说道：“郭县长，你看足球不？” 郭亮点头道：“电视选台的时候遇到了就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越踢越差，中国的教练不行，请外国的教练也不行。什么时候能在足球界也出一个排球界的袁伟民就好了。” 张辉马上说道：“这与教练没有什么关系？依我看，我们的国人看法还是太片面了一点，总迷信教练的什么战略战术，把教练看成是救世主。要我说，教练的功劳远没有大家所想象的这么大，一支球队能不能取胜还得靠队员。我们中国队踢的那么差，换了那么多教练都不行，洋教练在国外能呼风唤雨可一到中国就不行，说明还是队员的素质不行。我们的那些足球队员实在太懒了，一个月拿几万块，比我们当干部的一年还拿得多，可你看见比赛的时候他们几个在场上跑？都像是软脚虾似的。” 薛华鼎知道这个张辉说是说他不怎么喜欢足球，说自己是一个假球迷，但实际上他对足球了解了不少，今天也许是准备了好久的说辞才说出来的，其目的就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就如企业有的员工一样，为了让总经理对自己有印象，掐好时间在电梯那里和总经理巧遇，然后很简单地说一件事。当然，这个简单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一旦总经理搭腔，那就成功了。如果总经理不搭腔，也没有什么损失。 当官必须多琢磨，多思考，多寻找机会。 薛华鼎当官多年，知道张辉等人急于升官的心理。一个常务副县长和市委书记能在这种和谐的气氛里畅所欲言的机会是非常少的，现在不把握，也许要过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遇到。况且薛华鼎是新来的，如果今天能留下一个好印象，那可就大赚了。 可是，一心想博得薛华鼎青睐的他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他有关足球队员和教练的话说不上对与错，但他说话的态度和方式却是与郭亮针锋相对，几乎是全盘否定郭亮的说法来展示自己。如果郭亮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即使当然不和他争论，心里也会有不少的怨恨。 幸好郭亮的心思不在此处，他还在想蓉洱茶的事，他在考虑是不是找机会跟薛华鼎说一说。他在薛华鼎心目中的印象在一步步提高，同样他对薛华鼎的印象也不错。他觉得薛华鼎比以前的市委书记王祥山随和，没有王祥山那种故着姿态的高傲。以前他和王祥山一起在省里召开撤乡并镇研讨会的时候，对方可是仅仅用眼神瞟了他一下，而且是那种不屑一顾、怜悯的眼神。虽然那时候郭亮的地位低，可以说啥也不是，但也不能那么看扁人吧。薛华鼎看向郭亮的眼神是平等的，刚才说话也是完全没有摆市委书记的架子。所以，郭亮不希望薛华鼎一上任就被蓉洱茶砸一闷棍。再说，郭亮还和薛华鼎的岳父许昆山交好呢，不看僧面看佛，也应该帮他一把。 但郭亮也不是木头，他刚好听到了张辉的几句话，就随意说道：“教练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要不世界各国花那么多钱聘请教练干什么？每次世界有名的那些足球俱乐部更好教练都成了大的新闻。” 说完，他又思考如何向薛华鼎提示蓉洱茶的事。这事还真不能随便说，因为牵扯的范围太广：幕后炒作蓉洱茶的是中元国际公司的老板熊致远，这个家伙与省里的一些大佬联系密切，社会能量巨大，即使是薛华鼎这个市委书记出手，贸然行动的话未必能讨到好处，也许狐狸没抓着反惹一身骚。执行蓉洱茶具体炒作的是永明房地产公司的贾永明，这个人又是地头蛇张春华的外甥，活动能力在绍城市可以说是无人能比。新来乍到的薛华鼎如果不做好充分准备再动手的话，或许他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就被人整得灰头灰脸，其下场也许比调走的王祥山还惨。 另外，郭亮还有一个情况不能把握，那就是薛华鼎准备和张春华如何相处。看他年纪轻轻的样子，万一面对笑面虎张春华时被对方的官威所折服，或者考虑自己新来而与张春华进行妥协共存，那么他有可能对中元国际炒作蓉洱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最后损失的是老百姓的钱，也许他还能从则得到不少私利呢。 再说，郭亮从发现了中元国际、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阴谋之后，他早就想好了从中间赚上一笔钱，就如炒股票似的，他已经明白了庄家的套路，哪有不趁机赚钱的道理。这种钱不赚白不赚，最好是把那个熊致远从收购工厂、企业中所赚的民脂民膏里挖出一大块来。 郭亮对张辉说的那句话，在别人看来实在没什么，完全是就事说事。可张辉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你这不是在上级领导面前说我说错了吗？……” 第283章 郭亮的成功 第283章 郭亮的成功 张辉恼怒地想：“你郭亮不是当着薛书记的面说我错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运气好可以巴结到薛华鼎，我好不容易抓了这个机会只是想留下一个印象而已，碍你什么事了？用得着如此打压？”他全忘记了是他自己先挑起的战火，是他自己先否定了别人，别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努力装出一副笑脸，说道：“教练算什么？上场踢球的又不是教练，最终取决定作用的还是球员。一名世界级的球员比一名世界俱乐部的教练更有名气。我们都能记住一些有名的球员，很少能记住那些教练。郭县长，你说是不是？” 郭亮哪里想到张辉的反应如此剧烈？虽然张辉的话说得有点平和，但心不在焉的郭亮还是听出了话里的一丝异常。他有点诧异地看了张辉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因为这种事永远争不出什么结果来。 见郭亮不说话，张辉也发觉自己功利心太强了一点，他心里也有一丝后悔。他连忙借着服务员换热毛巾的机会，岔开了话题。 两个当事人就此偃旗息鼓，不想旁边有人却开始打抱不平，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我觉得还是郭县长说的对，教练才是一支球队的魂，如果教练管理不好，战略战术指挥不当，球队里面就是有最好的球员也不一定能取胜。否则的，一个国家为什么赋予一个教练可以取舍球员的权力？如果这个教练不希望某个球员进来，或者喜欢那个球员，他就有权力让不喜欢的呆在球队之外，让喜欢的进来踢球。这说明教练比球员更重要。” 说话的是康美霞，和郭亮地位一样的副县长，现在的她正在想方设法拉近和郭亮的关系，她以为郭亮刚才吃了亏，就说了几句。说完之后，还看了郭亮一眼，笑道：“郭县长，我觉得你说的对。” 郭亮莫名其妙，但也微笑着应答她的微笑。 张辉对这个横插一杠子的康美霞更是恼怒异常，但装着心平气和的样子说道：“那也未必，二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缺了教练不行，缺了球员更不行。”这话有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但是，这话因为退让太快又留了尾巴，又被另外一个副县长曲云谊“抓住”了，他也笑着插言道：“呵呵，张县长，你这话说的太……，谁都知道球员和教练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否则的话怎么踢球。问题是我们大家都在分析到底是一个球员重要还是一个教练重要。我其他的不知道，因为我连假球迷都算不上，但我知道在踢一场球的时候，教练有权让最优秀的球员坐冷板凳，而最优秀的球员却不能让教练不指挥。所以，我认为还是教练重要。教练就如我们的上级领导，我们做什么事都还是按照领导的指示做的，领导可以安排我做某件事，也可以安排另外的同志做某件事，虽然我们有时候出色地完成了领导交办的任务，但不能因此就说我们比领导英明，比领导重要。” 曲云谊这话说的有点重，特别是他将球员和教练比着领导和干部，这让大家面面相觑的同时，更让张辉无从反驳。这番话更让张辉今天引出的话题蒙上了一层尴尬的味道。由最开始的玩笑话、闲话演变成了官员们斗法的话题，让有的人显得异常幼稚。 张远新有点不满地打量了张辉、曲云谊一眼，然后笑着说道：“你们还研究的还很深嘛。薛书记、郝秘书长今天是第一次来，王市长也难得下我们基层一次，你们可要好好敬他们的酒。我看你们差点忘记今晚最主要的工作了吧？” 正好服务员开始陆续送菜上来了，大家开始添酒干杯，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 郭亮分别敬了薛华鼎、郝国海、王小甜等人一杯酒，然后他就没有再敬，把机会让给了其他人。从薛华鼎喝酒的样子看，他也是一个能喝酒的人，十杯酒下去脸色只是有点点发红，说话还是中气十足。 想来也是，一个久经官场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呢。酒可以说是官场的润滑剂，有了它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一些平日不敢说不敢提的话题在酒桌上可以借故说出来，而且不如平时一样显得突兀和过分。 酒席是在热烈、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和结束的。当薛华鼎的脸终究喝红了的时候，王小甜副市长建议大家不再喝酒，酒席也就进入尾声。 喝完酒，薛华鼎一行开始回去。只不过薛华鼎单独回省城，而郝国海、王小甜等人则回绍城市。他们都拒绝了张远新安排警车开道的好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双清县城。 恭送了薛华鼎一行，县委常委班子回县委大楼继续开会，郭亮等人则各自散去。 回到自己的家，郭亮还是没有打定主意是不是把蓉洱茶的事告诉薛华鼎，或者说用何种方式告诉他。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告诉了他，让薛华鼎左右为难，最后在薛华鼎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郭亮倒不是怕薛华鼎将来给他小鞋穿，他还有办法通过许昆山来调和两人之间存在的芥蒂。他是担心薛华鼎不是如他自己所想象的廉洁，如果他已经有想法从这件事中捞到好处：比如经济上的，比如政治上的——和张春华达成统一战线，那么自己将蓉洱茶的事告诉薛华鼎，薛华鼎反而会感到为难。以前完全可以装着不知道其中的猫腻，现在装不知道都不行。这就导致薛华鼎很可能打破原来的计划。 现在道貌岸然的官员太多了，外面看起来正气四溢的官员暗地下做龌龊事的不知有多少。 郭亮不会认为薛华鼎不知道蓉洱茶的事，否则的话刚才在吃饭之前不会提出来。到了市委书记这个位置，说什么话都是有讲究的，特别是他是新来的，又是在周围全是官员的情况下。谁知道他今天说这个事是不是在试探？ 就算薛华鼎是新来乍到不熟悉蓉洱茶的内幕，只要他发现异常，完全可以委托在绍城市甚至在福江省根基深厚、人脉宽广的许昆山去打听、去调查。只要许昆山有心，不用多长的时间就能将蓉洱茶的内幕弄得水落石出。 想到许昆山也知道这件事，郭亮决定暂时还是不告诉薛华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清楚了这些，郭亮一下放松了，哼着歌曲洗澡看电视然后上床睡觉。 当郭亮睡觉的时候，薛华鼎还坐在回省城的路上。坐在安静的后座沙发上，他的心思还留在刚才吃饭的那一幕上，感觉那个叫张辉的人实在幼稚了点。同时也在猜想郭亮那个小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蓉洱茶的什么秘密。本来他想找那个小伙子单独问一问的，但想到自己是一个市委书记，自己如果单独将他喊到一边说话，不知道别人又会有什么想法。 他已经看出来，别人都以为他和郭亮有什么特殊关系。这让他感到有点好笑，他当然不会去纠正别人心里的想法，别人愿意怎么想是别人的事，自己去反驳反而会让他们误解，或者对郭亮这个小伙子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干脆就顺其自然吧。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会知道这一切的。 而且薛华鼎不主动问郭亮，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觉得初来乍到就询问一个下级干部，实在是有点无能的表现。如果郭亮说的对那还行，即使有人心里不以为然也没关系，至少可以帮助自己更好地开展工作。如果郭亮说的不对，那无形的损失就大了，别人有不好的看法不说，还对自己的决策带来不好的干扰。 “难道蓉洱茶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薛华鼎摸着有点发胀的脑袋，默默地想着，“双清县的班子磨合得还不行，张远新这人还没有树立起威信。郭亮这小子还不错，有培养前途……” 薛华鼎调研的事在双清县基本告以段落，县里的工作依然和原来一样开展。只是县里的干部群众对郭亮的看法有了不同，平时见面的时候，更多的人对他露出巴结的微笑。连张远新、刘昱都开始对他客气起来。很多次开县长办公会或党委扩大会议，本来不用征询郭亮意见的，他们都有意无意地问一声郭亮有没有不同的看法。 郭亮对此感到很迷惑不解，他已经发现无论是张远新还是刘昱，并不真的是想通过自己和薛华鼎搞好关系，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只是这层意思是什么，他一时想不清楚而已。 一个星期日的早晨，郭亮难得地起了一个早床，穿着运动衣到附近一个小公园去锻炼身体的时候，路上却遇到三辆警车呼啸而来。看着拖着长长黄色灰尘的警车，郭亮心道：“发生什么事？这大清早的就闹得这么厉害？” 可能是开车的司机认出了郭亮，警车很快就挺了警笛声，车速也放慢了不少。车后的灰尘也小了起来。等走在前面的两辆警车过去后，第三辆慢慢地减速驶到了郭亮的身边，最后吱地一声停住了，车门迅速地打开。 第284章 难窥的秘密 第284章 难窥的秘密 郭亮看着警车驶到跟前，又看着它停下来，郭亮只是有点奇怪并不感到害怕。他盯着推开的车门和下来的人，一下认出下来的是谁，连忙问道：“朱柏良？你这么早从哪里来？” 朱柏良还没有回答，紧跟着他下车的另一个人喊道：“郭县长，你起来很早啊。” 郭亮看清了来人，很惊讶地问道：“陆局长，你怎么……”来人是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 陆建元笑着说道：“你们领导日理万机，我们当下级的也该认真工作啊。我刚和朱队长谈到你，不想就看到你了，真是巧。郭县长，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请客，可以不？” 郭亮准备到公园锻炼完之后再回去换衣服后到食堂吃饭，见他邀请，只好说道：“好不容易出来锻炼一下身体，就被你们搅黄了。……，好吧，就在附近吃。谁吃的少，谁请客。”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郭亮看着前面两台警车，问道：“你们不和他们一起去没事吧？” 朱柏良连忙回答道：“没事。他们只是把几个嫌疑犯审一下就行。”朱柏良最近从梅山镇调入县局治安大队当大队长，行政级别上没有升，但进了县里离县领导近了，前途自然比在一个末流派出所好得多。呆在那种偏僻的地方，领导们很少会想起他来。 对于他的突然调动，朱柏良心知肚明，心里更加感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副县长。 他们三人走在前面，警车跟在后面移动着。路上，朱柏良将事情稍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昨天晚上，治安大队接到了群众报案，说有一群农民不顾禁令到禁止砍伐的山上偷盗树木，还打伤了一个闻讯前去制止的当地联防队员。于是，常驻林业局的森林警察和朱柏良领导的治安大队迅速赶往事发地点，将几个还在盗伐森林的农民抓获，缴获了他们盗伐的树木和作案工具，可以说大获全胜。 看朱柏良和陆建元两人很随意交谈的样子，郭亮没有什么惊讶：森林警察属于双重领导，他们受林业主管部门委托、依法查处各类违反《森林法》、《野生动物保护法》、《森林防火条例》、《林地管理条例》等林业行政处罚案件。正因为这个关系，县林业局和县公安局的联系相对紧密。 走进一家从外面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餐馆，三人在靠里面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坐下。陆建元很热情地找服务员点了他们所吃的面条、凉菜，还要了三瓶啤酒。然后又亲自拿了三双筷子、三个茶杯到厨房去用开水烫了再拿过来。 本来朱柏良想去做这些事，但被陆建元抢着做了。 因为面条还没有上来，三人继续说着话。说了几句后，陆建元隐隐约约地说道：请公安局高抬贵手，将那些可怜的农民给放了，或者拘留一二天，少罚一点款。 陆建元看着郭亮说道：“郭县长，你是从最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你对农民非常了解。他们如果不是实在太穷，怎么会违反法律去盗伐树木呢？山里人从小就生活在山里，对山里的树木、花草、动物都深有感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破坏的。所以，我请公安局在执法上稍微放松一点。” 郭亮说道：“朱队长对农村更熟悉，他家也是山区。公安局和你们林业局怎么处理，我没意见，我是门外汉。” 郭亮在心理上接受了陆建元的说法，在他看来农民是弱小的，是值得同情的人物，虽然盗伐森林违法，行为也有点可恶，但他们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做这种有危险的事。对这些违法的农民网开一面是应该的。但是，另一方是朱柏良，是自己的好朋友，他既然在之前没有答应陆建元，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他刚从下面调上来，想表现一下自己，在领导面前留下刚正不阿的印象，或者是为了被打的联防队员出一口气，维护他们的面子，提高他本人在同事面前的威信。无论是出于严格执法还是为了树立他的威信，郭亮都应该站在朋友朱柏良这一边。 说一句内心话，在处理茶叶厂征地过程中，郭亮对这个陆建元就有了不好的想法，心里多少有一点反感他。现在他这么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让郭亮实在有点怀疑：“难道他转性了？” 朱柏良有点为难地看了郭亮一眼，再转头对陆建元说道：“陆局长，在车上我也说了，你是领导，我是下属。我们森林警察接受你们的业务领导，按理说我应该按你的要求做。可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我有我的苦衷。我还是那一句话，等我们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后，我再答复你。你也知道，他们打伤了我们的联防队员，说重一点他们得负刑事责任，说轻一点，也要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进行处罚。对正在进行公务的警务人员进行攻击，性质有多严重，你应该也清楚。再说，如果我们连自己的人员都打了，不讨会一点公道，我们警察的脸往哪里搁？” 陆建元笑道：“我怎么能是你们警察的领导，你们警察只要穿着警服拿着枪，谁不怕？还不是见官大三级？呵呵。农民嘛，郭县长也知道，没有什么文化的。平时打打闹闹、吵架骂娘很正常，不像郭县长他们这么有文化的人，即使生气了也不出粗口。他们是三言两语不合就要打上一架，就是在桌上喝酒，谁要不喝还可以拿着酒瓶硬灌。农村的妇女玩得高兴了几个人还敢把你一个大男人的裤子给扒下来。小李被他们打了几下，如果上纲上线确实很严重，给他们判几年刑也不过分。可如果考虑农民的粗鲁、无知、豪爽和随便，我觉得他们还是可以原谅的。郭县长，你在茶叶厂的那些话，对我的教育意义很深啊。你当时就提出应该多多考虑茶农的利益，不要死搬硬套地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要求来，不要呆板执法。现在我们茶叶厂的茶农可是佩服你佩服得很，你让我们茶叶厂增加了不少收入，大家都希望你再去看望他们呢。” 陆建元说话的意思是朱柏良应该学郭亮，多站在农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他这捧的一手用的似乎很高明：被吹捧的郭亮肯定会沾沾自喜，不会反驳自己的话。朱柏良在领导面前充英雄的话，心里肯定感到别扭。 但他没有想到郭亮和朱柏良的关系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哪里会被陆建元几句拍马屁的话弄糊涂。而且他结合陆建元以前在他心里形成的印象，觉得陆建元不可能是出于真正关心农民的目的才这么做的。郭亮心想：“也许这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郭亮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征地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县政府、市政府是不可能有能力及时将证到的土地进行道路建设的。既然不能马上用上，而地里的茶叶却可以按季节采摘，那为什么不稍微推迟一下？每推迟一段时间，茶农的收入就增加一些，又不影响政府的建设，为什么不灵活一些呢。可现在就不同，这些被抓的人不但盗伐森林还打伤前去制止的联防队员，行为和性质都是严重的，这是对我们执法机关的蔑视，也是对我们政府的挑战。如果这么放任他们，下一次他们不还是继续打人？其他人也许会跟着学样，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谁负责？谁又能负起这个责任？只有严肃处理他们，只有让他们感到后悔、感到他们冲动的后果是他们承受不了的，我们的法律法规才能起到威慑作用，在那一带的盗伐歪风才能得到遏制！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句口号我们喊了多少天了，可不能停留在口头上。” 陆建元一愣，想不到自己说的话反而起了坏效果：刚才郭亮还说不提建议不插手，现在倒好，反而要求朱柏良严格执法了。他连忙笑着说道：“郭县长，你说的太严重了。怎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呢？我的意见不是不处理他们，可以让他们接受罚款，可以让他们向当事人道歉，也可以要求他们承担小李的医药费和营养费。农民最怕丢面子，也最担心掏钱。这么处理，对他们的威慑也很强的，其他人绝对不敢蠢蠢欲动。这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得将他们关几天？不但误了农活，还让他们的家属人心惶惶，不利于乡村的安定团结啊。如果他们的父母、妻子、孩子还有亲戚都来闹事怎么办？现在上级领导不要要求我们绝对保持社会的稳定，坚决杜绝闹事的情况发生吗？” 朱柏良哼了一声，说道：“我就不相信他们有这么大的能耐，关他们几天就能闹出什么大事来。全国每年被判死刑、被判坐牢的人多了，我没见过几个家属敢于闹事敢于冲击国家机关的。我们这次抓他们，并不是冤枉了他们。那么多树被他们砍伐，收缴的工具和小李身上的伤痕都能说明一切，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陆建元说道：“朱队长，我可没说冤枉他们。农民有时候确实不讲理，而且这个村的农民最彪悍最抱成团。其实，我说句没有觉悟的话，他们这些人冤枉也就冤枉了，能翻起什么大浪？我刚才说的，说他们可能闹事，那只是我的一种担心，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新的市委书记才来，我们市为了征地争火力发电站项目而得罪了不少农民。一旦这些人的家属真的不服气出来在街上走一趟，那些受冤屈的茶农还不马上闻声而动，这样一来我们的责任就大了。就如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整个火药桶。郭县长，你说是不是？” 陆建元的话里还是包含了明显的威胁。朱柏良想到有可能引起其他茶农闹事，心里也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看向郭亮。郭亮听了之后，说道：“你这话似是而非。我们不能为了追求稳定而漠视违法乱纪行为。我不否认你所说的可能性存在，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连联防队员都敢打的人，那些有冤屈的茶农知道了，是不是会受到鼓舞？既然他们违法的时候连联防队员都敢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到政府去闹事？问政府要钱？” 陆建元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郭县长、朱队长，不瞒你们说，里面有一个人是我的亲戚，我……我已经向我老婆打了包票，说一定能把他们保出来。你们看……” 郭亮没有说话，朱柏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忍不住问道：“里面有人是你亲戚？谁啊？叫什么名字？” 陆建元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老婆的表弟，我只知道他姓李，不知道他的具体名字。……，我想将他们都保出来，可以不？罚款的事，道歉的事我可以保证让他们做到，我也保证让被打的小李顺过气来，不会让他感到委屈。如果没有做到，郭县长你可以处分我。” 这时，餐馆的服务员端来他们所点的面条、凉菜和啤酒。面条上不但放了炖牛肉，还每人加了一个煎鸡蛋。 见朱柏良为难，郭亮一边搅动面条散热，一边说道：“陆局长，你就不要让朱队长为难了。他是才来县城的，很多事都做不主。人都已经抓来了，没有结论怎么可能一下就放掉？刚才朱队长也说了，先搞清来龙去脉再说。而且，我们林业局也好，公安局好也好，这次出来抓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罚款，也不是为了让他们道歉，而是为了保护好的我们的森林，坚决杜绝乱砍乱伐行为。陆局长，你说呢？你也不要再为难我们朱队长了，我在这里说一个建议，就是在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前提下，如果里面有人确实情节轻微，具备减轻条件的人，公安局尽量给他们宽松一下。就这么定了。” 朱柏良马上答应道：“好！我一定按制度来，尽量按有利于他们的条款来进行处理。” 陆建元还想争取，但话到嘴边就收住了，转而说道：“那就谢谢朱队长了。郭县长，等吃完早餐我就赶回去，组织农民把损坏的森林处理好。” 朱柏良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吃了起来。 直到现在，郭亮心里都感觉怪怪的，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绝对不是表面所见到的这么简单。 第285章 贼喊捉贼 第285章 贼喊捉贼 朱柏良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了陆建元一眼之后低头吃了起来。 从见到他们起直到现在，郭亮心里都感觉怪怪的，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绝对不是表面所见到的这么简单。 当吃完的时候，陆建元单位的小车过来接走了陆建元。临走时，陆建元先跟郭亮打了招呼，然后又握着朱柏良的手热情地摇了又摇，说道：“拜托你了，拜托你了，如果他们放不了，我回家的日子就难过了，我老婆肯定会骂死我，……” 对于陆建元这样自爆家丑的行为，郭亮和朱柏良都非常尴尬：在官场上谁都不愿意向外人显示自己是气管炎，更不能向外人特别是领导显示自己容易被老婆左右。那样做的唯一用处就是领导不信任，将来的仕途堪忧。 看着陆建元上了汽车走了，郭亮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总觉得他这么做有点不合常规。”说完，他转头对朱柏良道，“你说为什么？” 朱柏良犹豫了一下，说道：“郭县长，我觉得他们是内外勾结。” 郭亮大吃一惊，问道：“内外勾结？你是说陆建元和那些盗伐林木的农民是商量好的？” 朱柏良说道：“虽然不是直接商量好的，但有领导在暗地里推动这件事是肯定的。” 郭亮看着朱柏良哦了一声，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已经了解很清楚了？” 朱柏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但根据我所看到的，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他们很不寻常。那些盗伐的农民不怕陆局长，也不怕我们。我们给他们上手铐的时候还嘻嘻哈哈的。有一个农民还说什么用不了多久我们警察就得乖乖地把他们送回来。” 郭亮想了一下，问道：“农民盗伐下来的那些木材移交给了林业局？” 朱柏良眼睛一亮，说道：“还是你厉害，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实质。我问了一下我手下的几个警察，他们说几次每个月都有这类事情发生。那些参与盗伐的基本都是一些老面孔，每次抓了之后有人缴纳罚金，我们公安机关就放人。而且他们和我们的森林警察关系和不错，每次抓到森林派出所里，还好茶好烟的招待。最多让他们在派出所住一晚就走。” 郭亮问道：“那些盗伐木材的人中，有没有人真的是陆建元的亲戚？” 朱柏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依我看应该不会有。虽然我还没有去了解陆局长的履历，但我也知道他是从邻县调过来的，他和他老婆的老家都不是我们双清县的人。” 郭亮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他盯着朱柏良的眼睛问道，“你是说盗伐木材的农民、林业局的个别领导、森林派出所等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关系链？” 朱柏良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似乎知道的人很多，牵涉面也很广，它在当地几乎已经不是秘密。因为我刚接手，只是从一个警察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很多细节还不是很清楚。特别是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没有想通，准备审问这些农民之后再仔细地调查。” 郭亮沉思了一下，问道：“他们不是直接将木材出售吧？”双清县是一个穷县，之所以穷是因为这里山多平地少，耕种面积有限，加上交通不便造成的。但正因为这里山多，也就造成树木多，在其他地方木材非常金贵，但在这里却卖不出什么价。一根在外地能卖五六百元的木头，在本地也就几十元而已。随着国家对森林保护的力度加大，现在树木的砍伐控制得非常严格。很多山林甚至不许砍伐，想要木材需要县林业局的批准。而且县林业局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签发木材指标，这些指标还需要更上级的林业主管部门核批。 禁止森林砍伐在其他地方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在双清县却不怎么突出，因为农民偷偷地砍伐没有什么利益可言，就是明知道外面的卖价高也只能望林兴叹：运不出去啊！加上沿途有不少关卡检查、收费，风险和成本实在太高。 农民一般都只在自己建房、打家具的时候才明目张胆地上山砍一些实用的树木，雇请几个邻居将它们运下来，好酒好菜地招待邻居一下。大家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人觉得是犯罪，也没有干部前来制止。毕竟自用的木材数量不大，农民建房子也是好多年才建一次，山林的自我修复能力完全可以抵消农民的这部分消耗。 交通稍微便利的地方，政府在那里设立的林场和木材加工厂。其中木材加工厂是县林业局下属的单位，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外销售木头，抢走了全县木头销售行业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林业局的领导想玩名堂想捞私利，他们完全可以在林场和木材加工厂打主意，郭亮在木材加工厂看到过堆成小山似的木头，很多木材都在露天堆场里日晒雨淋，多一车少一车木头根本无法查清楚。 他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到那种偏僻的地方和当地农民达成利益链，而且木头运出去到外地市场进行销售还得冒很大风险：拿不出准伐证、木材指标、准运证极有可能被抓获，轻的没收木材、没收违法所得、提交罚款。重的除了罚款之外还有可能被判刑、坐牢。林业局的领导绝对不会这么傻！ 朱柏良说道：“他们确实不是直接出售木材，好像是出售的是活树，连枝带兜的。” 郭亮脱口问道：“活树？活树也偷盗？……，会不会他们偷运出去给大城市里做盆景，给花园小区做绿化的。” 朱柏良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听有人说一颗老樟树卖价好几万，甚至上十万。越是奇形怪状的树木、越是年代久远的树木，越是有人买，有人愿意出高价。” 郭亮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想法调查是哪个公司在收购这些活的树木？” 朱柏良老实说道：“是的。只有查清源头，反过来查找就可以找出幕后推动者。我认为要做成一笔生意，没有买家、没有中间的保护者是不可能的。郭县长，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捅这个马蜂窝？” 郭亮笑道：“这是你们公安机关的职责，问我干什么？难道我说不让你查，你就真的不查。”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依我看，这些盗伐林木的农民反而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你真的想把那些幕后的人挖出来，最好对他们速战速决，不故意放过也不过分刁难，让那些人麻痹一段时间。” 朱柏良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当作啥也不知道，让他们把我看成鲁莽、想积极邀功请赏的人。我会让一个原来吃了好处的人向那些人狮子口大开，大要好处，只立足于金钱上，让他们放松警惕放手大干的时候，再来一个一锅端。” 郭亮笑了笑，说道：“我是班门弄斧了，你的办法肯定比我多。其实……”说到这里，郭亮却住了口。 朱柏良不解地看着郭亮，问道：“怎么不说了？” 郭亮苦笑了一下，说道：“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但觉得有点不合常规，所以不想说了。” 朱柏良笑道：“你是想说利用山林做盆景的事吧？如果有一家公司合理地利用山林资源，未尝不是一个发财的途径，是不？” 郭亮承认道：“是啊。可是想到那些公司看重的是老树、奇形怪状的树，我们哪里有这么多合乎条件的？到时候还不是超出我们指定的范围到处乱挖，反而给了他们一柄尚方宝剑，我们的山林资源肯定会遭到极大的破坏。与其赚这一笔损害子孙的钱，不如不做。” 朱柏良沉思着不说话。郭亮对他说道：“好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要上班去了。如果你在这事上遇到麻烦，可以打电话找我。” 朱柏良也没有客气，说道：“好的，你好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郭亮很清楚地想明白了陆建元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于将那些农民捞出来：这些农民是他们那些人赚钱的工具，利用一些小钱暗地里鼓动这些农民上山到挖、盗伐树木，等他们将这些树木运回家，森林警察很配合地将这些盗挖、盗伐来的树木予以“没收”，然后将没收的战利品转交给林业局处理。通过没收、转交这两个环节，本来不能见光的树木终于洗白了，成了可以正大光明流转于市场上的商品，那个暗地里的盆景公司将这批罚没品装上车，拿着林业局开的证明喜笑颜开地走了。 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林业局那些玩鬼的人也赚不了多少钱。但郭亮知道这里有一个漏洞：那就是现在对罚没品的定价存在盲区：罚没品的定价高低甚至定不定价由林业局说了算、罚没品卖给谁也由他们说了算，至于拍卖什么的，还没有听说过。再说，除了那家藏在后面的盆景公司，外地的公司谁知道这个消息，谁又会来自找没趣？ 其实，那些从山上挖下来的盆景，林业局的人说它们是一堆柴禾估计也没有人说什么，如果按木材的价格卖给那些盆景公司，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赚了便宜。还会说这些领导有本事，连农民煮饭烧水的柴禾都能卖出钱来。 第286章 一盘散沙 第286章 一盘散沙 知道整个内幕情况的不外乎森林警察、林业局的某些有实权的干部和个别职工，另外还有那家穿针引线贪得无厌的盆景公司。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谁会傻乎乎地向上级反映说罚没品的卖价低了？也许一棵可以卖几万元的古树上交一千元给公家就可以了，中间的差价自然由商家和经手的人瓜分。 真正的靠山吃山！ 其中风险最大、最辛苦的是那些戴着盗伐林木名义的农民，而且这些农民在整个环节中收入最少，辛辛苦苦一天也许就几元钱的报酬，还不时被警察带进派出所训一顿。虽然这训斥是假的，只有外人在的时候才训地严重一点，但那也是一种人格的侮辱。他们为了那极少的收入担惊受怕，还遭人谩骂，实在是可怜之至。 “老子一定要让那些吸血的王八蛋讨不了好。”郭亮心里恨恨地说道。不过，在一刻，他又有点迷惘，“如果将那些人绳之以法，那些可怜的农民会不会因为少了那每天的几元钱辛苦费而记恨我呢？如果被他们私下咒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妈的的，这是什么事啊。” 他甩了甩头，想把脑海里的这些念头出掉。然而念头已经扎根在脑海里，不是想甩掉就能甩掉的。他的思维反而更广更敏捷：“干脆将林业局的几个领导换一茬，鼓励当地农民和外面的商家结合，正大光明地开办一家盆景公司，让大部分收入落到农民的身上，他们应该会高兴起来。……，现在这个时机改变林业局的班子结构，新来的县委书记、县长会怎么想？会不会支持我？” 想到这里，郭亮突然全身一激灵，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似乎错过了一个让自己在政坛崛起的机会。他似乎也想明白了这段时间以来，为什么张远新、刘昱等人对自己如此重视，如此好，也明白了康美霞等人为什么巴结自己：“操，我还真以为他们仅仅是错误的认为我和薛华鼎的关系好呢。这些家伙真不简单啊，我怎么就这么傻呢？” 走进县政府大院，看着大楼上悬挂的鲜红的国徽，郭亮在心里自问道：“我现在能出头吗？我升官的速度够快了，如果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嫉妒我的人会更多。出头的檐子先烂，我要不要出头，难道就看着张远新、刘昱他们瓜分掉那些果实？……，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如果我继续这样毫无动静，知道的会说我懂得见好见收，知道忍让。不知道的会以为我是二百五，对官场上的一切都不清楚，被人家当猴耍，被人家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郭亮刚下完决心要迎头而上，政府办主任沈霖将自行车放进单车棚里后走过来笑问道：“郭县长，想什么？看你一笑一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不会是有了女朋友之后准备请客吧？” 郭亮一愣，恍然大悟地脱口说道：“对！请客。”他自觉失言，马上纠正道，“沈主任，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什么时候我们聚一聚？” 沈霖立即说道：“找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或者明天吧。这二天我们都要到市里开会，正好大家都很轻松，有时间聚一起。怎么样？我请客。” 郭亮笑道：“当然是我请客，这是我提议的，你还与我争？下次你提议的时候，你请。” 沈霖高兴地说道：“呵呵，行。你可不怪我吃瘪了你的钱包。”说完，他低声道，“郭县长，还请哪些人不？” 郭亮有点惊讶地看了沈霖一眼，见他满脸兴奋的笑容，心道：这沈霖还真是一个机灵人，我刚才才想明白，他却早就知道了。看他激动的架势，他是早就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郭亮说道：“我也不是很了解情况，有点担心我请有些人，有些人不来。沈主任，你对我们县里的人比我更清楚，我请你帮忙请他们。” 沈霖没有犹豫，没有嫌弃这事的麻烦，反而一副更高兴的模样，他说道：“好，我得先想想，等下到市里开会休息的时候，我把名单向你汇报一下，如果可以，我就去请他们。”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不急，今天晚上估计有集体活动，我们初步定在明天后了。” 稍微又说了几句话，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楼。 上班没有多久，大家都先后下楼，除了县委书记、县长等常委坐自己的专车前往市里外，郭亮等领导干部都是坐中巴车前往。本来刘昱喊郭亮上他的车一起出发，但内心有了一些想法的郭亮还是委婉而自然地拒绝了。 市里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传达上级有关如何进一步提高国有企业的经济效益、增加农民收入、强化党员干部思想建设的精神。会议是由市长马春华主持，市委书记薛华鼎做主要发言。 郭亮拿着会议组织者发下来的资料，听着薛华鼎的发言。他发现薛华鼎基本上都是照本宣科，只是照着报告抑扬顿挫地念着，几乎没有任何发挥，更没有联系绍城市的一些情况说开。每次停顿的时候，下面的官员也很配合地鼓几下掌，看起来会议相当热烈。 郭亮看着主席台上在一群大腹便便的官员中年轻得过分的薛华鼎，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如果把薛华鼎煮熟了，估计还不够这些大肚子官员吃的。 出乎郭亮和沈霖意外的是，大会组织者在第一天并没有组织什么集体活动，中午的时候薛华鼎、马春华等市领导和大家一起在市政府食堂吃的饭，因为下午有会，大家都没有喝酒，只是用饮料代替。晚上没有安排聚餐，大家可以凭出席证到市政府食堂吃饭，而且饭后也没有什么安排。市委招待所的舞厅倒是可以免费进，愿意去的随时可以进去。 市里的这个样子，不但让郭亮感到惊讶，其他官员更是联想翩翩：以前来市里开会可是都有几场大吃大喝，几场拼酒。每次都有市里领导和县里领导喝醉了的。晚上一般还有歌舞晚会，市里剧团或县里的一些漂亮演员都会来凑兴。这可是县、市两级领导搞好关系的最佳时机，怎么就放羊了呢？ 所有官员都想不明白是新来的薛华鼎在展示自己的执政风格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搞什么开源节流。也或者是薛华鼎抱着“无为而治”的心理，而马春华则存心在看薛华鼎的洋相。反正大家的心思都无法猜出绍城市官场的内幕，唯一的感受就是怪异而已。 集团没有活动，郭亮就请沈霖喊上他联系好的人一起到绍城市南区一家酒店里吃饭。 很不巧的是，当郭亮和沈霖一起进选好的酒店时，正好遇到市宣传部长林源领着一群记者进来。其中有一个省报记者还是郭亮的老熟人倪山豪——笔名是豪山，他看见郭亮后马上拖着另一名记者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市宣传部长林源见此情况就要郭亮一起进去陪记者。郭亮连忙说自己有事，但林源还是把他拖了过去，说是先招呼好记者之后再说。郭亮只好让沈霖一个人筹备，说好过一会就过来。沈霖连忙说没关系，他一个人肯定能搞定，只要郭亮等下过来就行。他心里巴不得郭亮多结识市里的领导和省报的记者。 等郭亮陪豪山他们说了好一会，同时私下将情况跟豪山说了，最后豪山反过来到林源那里为郭亮求情，郭亮才摆脱他们朝沈霖订好的包厢走去。 走进包厢看到出席酒宴的人，郭亮嘴巴差点合不上来，来的人不但有沈霖、康美霞，还有财政局局长谢庆文、公安局正副局长马小奎、许金鹏，还有宣传部长滕青山、县委办主任郭玉田。这些人基本都是原来的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亲信。当郭亮进来准备入座的时候，组织部长邱霖阳还打来电话，说是因为市里领导找他有事不能过来，等几天之后他再请郭亮吃饭。 只不过在坐座位的时候，郭亮还是发现了一点点端倪，这里的人并非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和谐：滕青山和郭玉田隐隐约约都有坐主位的意思。他们眼睛都不时看向郭亮和其他人，希望郭亮或其他人主动提出让他们坐上首，也就是让他（她）来做这些人的首领，接管肖国华走后留下的空档。 郭亮哪里愿意给别人做嫁衣？他今天请大家吃饭就是想自己在这些人中树立起话语权，即使暂时不能当他们的头，也应该加大自己的份量。同时阻止他们中的某个人成为这伙人的领导者，也不能让这帮力量就此散了各奔东西，必须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以利郭亮将来利用。 这几个目的确实很难同时达到，毕竟郭亮现在还是一个当副县长不久的小官员，在郭玉田、滕青山面前可谓资历浅、势力弱，如果与他们面对面地“抢夺”领导权肯定只能铩羽而归。也许他们不但成不了自己的盟友，反而可能成为自己的政敌，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盘散沙确实难收。 第287章 抢人 第287章 抢人 对于这一点，沈霖和许金鹏深有体会，他们俩个与其他人不同，他们之所以加入到这个圈子来就是想把郭亮推上去，让郭亮做他们的首领，将来更好的帮助他们。沈霖在肖国华身边当了多年的秘书，察颜观色的本领特高，见了滕青山、郭玉田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给许金鹏使了一个眼神。许金鹏按照事先约好的计划马上说道：“郭县长，你这个主人请客怎么才过来？我们肚子都饿了。快坐你的主人座，等下再罚酒三杯！” 郭亮意味深长地看了许金鹏一眼，解释道：“刚才几个报社的朋友看见了我，就要我过去陪他们。本来我是不想去，可林部长开口了，我不去也不行。” 其他人已经从沈霖嘴里知道郭亮干什么去了，而且沈霖说的时候要夸张地多，不但说省报记者和郭亮的关系如何地好，还说林部长是如何地重视郭亮。林部长虽然贵为市委常委，但还是求着郭亮去的，求郭亮去陪那一群很难伺候好的记者。 大家也知道沈霖的话里夸张的成分多，况且林部长属于马春华市长的亲信，与薛华鼎的关系肯定不会很好，连带着与郭亮的关系也不会很妙。平时郭亮就是想和林部长套近乎，林部长也不会怎么理他。不过，记者的难缠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估计林部长还真有可能因为记者的刁难而暂时放下身架来请郭亮帮一个忙，临时应付好这些记者。 康美霞大声说道：“郭县长，什么时候让我们认识认识你的那些记者朋友？” 郭亮笑了笑，然后走到财政局长谢庆文身边，笑道：“今天是我请客，这座位可是难排，我的意见是按年龄来。谢局长的年纪稍微大一点，就让谢局长来坐首席。你们说对不对？” 沈霖、许金鹏连忙说道：“我同意。”他们想到有县委常委在这里，郭亮真要坐首位的话，难免不得罪滕青山和郭玉田，二人都是大权在握的人物，现在得罪的话实在有点得不偿失。让一个年纪大的人坐首座的话，不但可以避免让郭亮处在风尖浪口，还能让大家没话可说。 其他几个知道自己坐不上主位的人也连忙说道：“这个意见好。”、“谢局长坐首位。” 谢庆文一愣，连忙摇手道：“不行，不行，你们都是我的领导，我哪里能坐？” 郭亮握着谢庆文的手笑道：“今天又不是开会，讲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大家好久没有聚一聚了，为什么不随便一点？如果还危襟正坐，一切按开会的架势来，实在无趣。谢局长，你就别客气了。” 谢庆文稍微犹豫了一下，将握着郭亮的手用了一点力，等郭亮有了反应后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郭亮用了摇了谢庆文的手一下，说道：“请！”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滕青山、郭玉田二人心里一阵失落。他们没有把怨恨的目光看向郭亮和谢庆文，而是看向彼此并同时不为人知地哼了一声。 按他们两人的理解，郭亮是因为这里一同来了二个县委常委他不好安排，无论是将谁安排坐主位，另一个都有意见，只好采取这种办法。 当谢庆文走向主位后，郭亮也顺其自然地坐在谢庆文的身边座位，接着滕青山、郭玉田被人推着很“自然地”在谢庆文、郭亮的左右坐了下来，其他人则各自很默契地坐在其他位置上。 大的问题解决，其他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坐下来后，大家就开始天南海北地谈了起来，更多的时候谈的是肖国华、张春秋两人在这里主政的事情。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肖国华、张春秋的亲信，除了滕青山、郭玉田现在基本上能独当一面外，其他官员都需要寻找自己的盟友或者说靠山。 实际上，滕青山和郭玉田内心也是忐忑不安，或者说蠢蠢欲动：一方面，他们希望整合张春秋因市开发区的事而陷入低谷以及肖国华突然调走后遗留下来的力量，从而在县委、县政府里有更多的话语权，可以和新来的刘昱、张远新分庭抗礼，争取在下一届换届中更进一步。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遭到新来的刘昱、张远新打压，他们估计刘和张都是新来的，市里肯定已经计划让他们在下届继续担任目前的官位，自己这么和他们争，其结果也许是头破血流颗粒无收，还不如带着一帮兄弟投靠某一方，这样更靠谱一些。 前一种结局当然好，但风险太大。后一种结局有点憋气，但保险得多。举棋不定的他们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定下来，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肖国华、张春秋两人遗留下来的人马聚集起来。可是，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情况，这些人马似乎不怎么在乎他们，他们更在乎的是那个年纪轻轻的郭亮，不少的人在分析郭亮能不能在近几年崛起，在私下里调查了解郭亮的后台，特别是了解他和薛华鼎到底是什么关系。 滕青山和郭玉田还注意到一个让他们悲哀的事实：新来的刘昱、张远新似乎也看出郭亮在这些人中间的地位，看到了他能承上启下发挥大的作用，所以对他另眼相看。 上次薛华鼎到双清县去调查就看得出来：吃饭的时候，刘昱和张远新同意郭亮坐在薛华鼎身边。表面看，他们也是认为郭亮和薛华鼎关系不错。但久在官场的滕青山、郭玉田认为刘昱、张远新不会这么幼稚，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当滕青山、郭玉田郁闷地想着问题时，服务员已经端上来热腾腾的佳肴。郭亮装着没看见他们思考的样子，笑着说道：“滕部长、郭主任，快吃！滕部长，我们喝酒，来！” 一旦进入喝酒的程序，大家有再多的想法也还是放在一边，开始认真的喝酒，说着酒桌上的话。所有人都知道私密性的话题只能在私下里说，如果在这里说出来，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大家在一起客客气气地吃喝了一个多小时，这才高兴地离开。直到最后，滕青山、郭玉田两人都没搞明白郭亮最后会转向谁，既不像投向刘昱、张远新等人，也不想自立的样子。 滕青山、郭玉田都以为郭亮是碍于面子不敢说，怕得罪一方。两人都恨恨地诅骂这对方，全忘记了他和她之前都是集中在肖国华手下的盟友。 市里的会议按正常程序结束了。与所有会议一样，这次会议显然也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也是一个取得巨大成果的大会。 新来的市委书记薛华鼎没有给官员们留下多少印象，因为他是照着稿子念的工作报告，看不到稿子里面有多少是他的东西。大家只觉得这个市委书记年轻得有点过分、说话中气十足，另外的印象就是薛书记有点帅，当然，这一般是女官员私下的评价。那些男官员评价他是一个奶油小生，不知道能不能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坐稳，不知道他能坐多久。有马春华这个地头蛇在，其他人的命运还真难说准。 会议结束的那天，绍城市也按惯例接受记者们的采访。提问的都是市电视台、市报社的记者，因为提问的题目都提前给了报社和电视台，他们再向各自的记者打过招呼。 开始的时候，记者的采访和官员的回答都中规中矩，市委秘书长郝国海代表市委市政府再次重申了这次会议的重大意义，向记者表明了这次会议是团结的、成功的、胜利的。 但是，在记者招待会最后的时候，一个省报下来的记者突然大声向主持人郝国海问道：“我是福江日报记者，请问秘书长同志，我能插进来问一个问题吗？” 郝国海和他身边的马春华脸上都有一丝异色，就是薛华鼎也有点始料不及，因为进采访会场的都是有经过了市委办公室批准了的，没有绍城市外的记者。宣传部部长林源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杜绝没批准的记者进场，尽量安抚那些想进来而未进来的记者。再说，这种市级正常的工作会议省级记者是不屑一顾的，对此有兴趣的最多是市报记者和县报记者。与其说这些记者又兴趣，还不如说是上级领导下达的任务：必须采访好这次会议，让全市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会议的内容。这是一项政治任务，记者就算内心不愿意，也只能进行采访进行全方位的报道。 可今天怎么会出现这么情况呢？不但省报的记者混了进来，还在会上提问。如果郭亮在这里，他肯定看出这个记者是谁。 既然有记者进来了又提出了问题，接受采访的都是官场中人，大风大浪都见过，他们自然不会在电视镜头和众记者相机镜头前露怯。 郝国海眼睛看了薛华鼎、马春华一眼之后，笑着对那个“捣乱者”道：“本来我们就是自由提问，既然这位先生要插进来，我想我们本地记者还是会谅解你这位客人的，我们给客人一个提问的机会。请问！” 给了这个机会出来，也就限定了他只有一次提问机会，如何还不按规矩出牌，自然会被拒绝，这叫有言在先。 那个记者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他对薛华鼎说道：“薛书记，首先我祝贺你担任绍城市市委书记。我想问的是，您怎么看待投资十八个亿的火力发电站项目？您认为我们绍城市有机会获得这个项目吗？理由何在？再有，据我所知，现在有不少农民反映我们一些政府工作人员在下面粗暴征地、粗暴对待农民，支付的征地费用也远远低于国家标准，请问这合理吗？为什么我们绍城市行动这么快，走在项目的前面？” 记者提问的时候，薛华鼎注意到马春华眼里有一丝慌乱也有一丝气愤，同时还有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薛华鼎不知道马春华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在双清县调研时郭亮脸上上呈现出来的神色。 此外。薛华鼎还看出马春华很希望他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装着不知道马春华的心思，很从容地回答道：“首先我感谢你的祝贺。针对你刚才提问，我可以告诉你七个字：这个项目非常好。有了这个项目，我们绍城市电力紧张的局面就能得到大幅度缓解，甚至可以说我们绍城市的经济才可以腾飞。 至于最终我们能不能获得这个项目，这不是我们绍城市市委市政府能保证的，最终还是靠上级领导和专家组的专家们才裁定。但是，我们市委市政府会全力以赴，力争把这个项目落户我市。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市委市政府就会做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另一个问题，你说的我们工作中存在一些问题。老实说，我部分承认你心里的怀疑，也就是说我们有些行为在具体的执行中有点走样，损害了农民的一些利益。然而，我始终相信我们的政府工作人员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政府的目标和农民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我们最终会获得农民的谅解。 今天我在这里不是为我们政府机构推卸责任，也不是在故意地粉饰太平。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将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杜绝不按法律法规办事的情况发生，我们也会处理一批对群众态度粗暴、野蛮执法损害群众利益的官员和干部。我们欢迎你们记者朋友监督，我们也保证一定改正错误，让全市干部职工广大农民拧成一股绳，一起为争取项目献计献策，一起努力。” 薛华鼎的官腔刚落，省报记者马上追问道：“我听说绍城市准备将这个发电站建在金丰县。薛书记，您了解金丰县针对火力发电站这个项目所做的事情吗？” 薛华鼎回答道：“记者先生，你的问题还不少啊。你可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你的同行，大家都在等着呢。我还是回答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接着，薛华鼎说道，“你也知道，我到任的时间不长，开始我在双清县调研，后来到省里开会，今天市里的会议才结束。也就是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全面了解金丰县的相关情况。我在这里告诉你，明天，我就到金丰县去调研，了解你说的相关情况。” 第288章 给薛华鼎的下马威 第288章 给薛华鼎的下马威 薛华鼎刚回答完记者的提问，市委秘书长郝国海连忙用眼神示意早已经安排好的本地记者提问。这个本地记者马上很配合地举起手说道：“我请求提问。” 郝国海伸手朝他指了一下，说道：“请！” 记者扫了采访本一眼，很清晰地问道：“请领导介绍一下今年年绍城市为民十件大事完成情况。” 郝国海与马春华飞快地交往了一下眼神后，就对周围的记者说道：“这个问题就请我们马市长亲自回答。” 马春华立即侃侃而谈，颇有官威气质的他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至此，记者招待会重新回到了市委市政府预定的轨道。市宣传部长林源站在人群后面不停地揩着冷汗，胆怯的目光不敢往马春华的那一边瞟，他知道今天因为没有把好关——让省报记者混进来了——一定会被马春华骂一个狗血淋头。他恨恨地看了那个省报记者一眼，心道：“这狗日的是怎么进来的？他不是接受了我们送的礼品，被我安排去游玩了吗？” 郝国海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有意无意地看了薛华鼎一眼。薛华鼎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依然微笑着面对记者和电视镜头：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 看了薛华鼎镇定自若的样子，郝国海的自信心也很快恢复了。只有那个侃侃而谈的马春华心里却有不同的想法，他在高调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还留意着薛华鼎脸上的变化。记者会结束之后，马春华特意赶上正要回办公室的薛华鼎，客气地询问薛华鼎明天是不是真的到金丰县去调研并了解火力发电站项目的准备情况。 薛华鼎点了点头，说道：“火力发电站的项目对我们绍城市太重要了，如果我这个书记不把情况了解清楚，估计省的领导会说我不负责任，下面百姓会说我官僚。马市长，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事情再忙也要去，呵呵，你总不能让我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吧？” 马春华跟着笑了一下，说道：“那我明天陪你去。我也正好要检查他们的准备情况。对这个项目说好说坏的都有，不知刚才这个记者挖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在这里称绿林好汉。” 薛华鼎说道：“也许我们下面的人还真有违法乱纪的。无风不起浪嘛，马市长，你说呢。” “呵呵，大项目嘛，动用的人多、钱多、地方多、部门多，总有一些不如意的。我就担心这些记者瞎起哄，把好好的一件事搅黄了。”顿了一下，马春华问道，“薛书记，为了全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电视台能不能把这个记者的问题剪辑掉？” 薛华鼎故着惊讶的样子看了马春华一眼，接着摇头道：“好好的采访为什么剪辑掉？他也没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正如你刚才说的，这么大的项目，哪里可能人人满意？有不同意见才好呢，这不反映了我们有博大的胸怀有接受批评的气度吗？” 马春华想不到薛华鼎当面拒绝，虽然说道冠冕堂皇，但话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马春华既惊讶又有点气愤。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即便如此他还是过了一会才说话，他说道：“这个……，薛书记，你是不知道，现在有不少农民为了多得一点补偿费，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他们一夜之间就可以让荒地长出树苗，让草棚变成瓦房，都精得很。如果我们把他说的这段话播出来，那些人就以为省里的记者为他们撑腰，那些在征地时受了一点损失的农民就可能会更加嚣张，也许还有人煽风点火，导致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很可能影响我们整个争取项目的行动。如果那样的话，不但是我们市里被动，省委领导还可能会要我们承担责任。” 薛华鼎见马春华急迫的样子，心里也不想为这些没影的事闹不团结，特别是自己才上任是完全不适宜树立对手、“挑”起矛盾的时候。在官场该妥协的时候还得妥协，只是妥协必须有一个度，超过这个度就是一味地迁就或者说完全示弱于对手了。 薛华鼎装着思考的样子，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可以不播出来，第二个问题播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马市长，人家是省报的记者，他处心积虑地钻到会场来，肯定是有目的的或者说要到达一个目标。如果我们将他的采访完全出掉，上级宣传部门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说我们不尊重他们？马市长，你该不会担心我把行踪泄漏了有特务来暗杀我吧？呵呵，我还不够特务暗杀的级别。现在对新闻的尺度越来越大，过分限制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马春华想不到自己还被薛华鼎这个小年轻不露痕迹地教育了一下，心里又冒出一股火气。不过他也不敢发火，不说他是一把手，而且自己还要考虑影响，跟上任书记王祥山搞不好关系，又跟现在这小家伙搞不好关系的话，上级领导对自己的看法会更加不堪。还有，那个省报记者是不是有意为之、是受省里有关领导的指派还难说，还是这娃娃书记说的对：情况再严重也不能完全抹杀这些内容，除非向省委宣传部门或省委领导请示。那样一来，情况只会更糟。 他尴尬地朝薛华鼎笑了笑，说道：“还是薛书记考虑周到。那好吧，把我们市里记者的提问也剪辑一些，这样，上面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可是一视同仁。新闻嘛，不是全面的复制，而应该有所取舍。这和做人的道路差不多，想什么都抓着肯定什么也抓不着。” 薛华鼎听他用这种浅显的道理来教育自己，以板回刚才失去的一分，心里不由好笑。他没有就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说道：“那就这么办。马市长，你就辛苦一下，把一下节目的关。我走了，再见。” “这是我应该做的，薛书记，再见！”马春华依然满脸笑容。 不过，当薛华鼎离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之后，马春华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甚至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脱口说道：“我……我跟他说什么啊……”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就走，步伐很快，说他跑似乎更确切一些。他的秘书李志星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面，现在却有点跟不上，心里很是奇怪：“马市长怎么一下变得这么急了？” 进了他的办公室，马春华示意李志星马上关门，同时对他吩咐道：“马上通知公安局局长王展、市发改委主任魏国标到我这里来。” 同时示意李志星进他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他自己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地拨打起来，当然他找的人跟秘书找的人是不同的。疾步走进自己小办公室的李志星心里越发认定马春华有点失了方寸：不就是薛华鼎到金丰县调研吗？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 薛华鼎自然想不到马春华因为自己要去金丰县调研而变得如此大动干戈，坐在办公室的他认真地批阅着今天的文件。 但当他看完几个文件后，抬起头来转头看向窗外的远处，心道：“金丰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会议结束之后，郭亮就和县里那些参加会议的官员乘坐中巴车回到了县里，然后各自回家。晚上在电视里看电视新闻的时候虽然看到了薛华鼎、马春华等人回答记者采访的一幕，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与其他记者会有什么不同来，也没有发现马春华心里的慌乱，更没有发现薛华鼎和马春华在这里进行了不为人知的交锋。 他洗完澡，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之后就睡觉了。 第二天上班没有多久，正在批阅文件的郭亮接到到了公安局朱柏良打电话，他说等一下过来向汇报林业局发生的盗伐林木的事情：经朱柏良等人初步查找，林业局所发生的事情果然如郭亮和朱柏良那天早晨所猜想的，是一起林业局内部官员、园林企业、当地农民内外勾结进行的违法活动。因为情况比较复杂，朱柏良在电话里一时说不明白，等郭亮之后再说。 放下电话机，郭亮脱口骂出了一句粗话：“操他妈的，这些王八蛋想钱想疯了，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来。”，连喝了好几口茶才将心里忿忿不平的怒火压下去，然后才开始继续批阅文件。 半个小时过去，到了约好的时间朱柏良却没有出现，郭亮却接到了对方的电话。朱柏良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到了县政府大院里，正准备上去找他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上级的紧急通知：命令他立即带队前往金丰县，与当地警察一起围捕鼓动当地农民暴力对抗维持治安的警察并殴打县领导的犯罪嫌疑人。 郭亮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殴打县领导？薛华鼎薛书记不正在金丰县检查工作吗？” 朱柏良说道：“正因为是薛书记、马市长在金丰县检查工作，所以市公安局对此事高度重视，不但将我们双清县的警察调动了，还有其他县的警察也在朝那里集中。那个青年人正在潜逃，我们负责封锁周围区域。等我回来再向你汇报那件事。” 郭亮说了一声不急先忙这件事再说。他缓缓地放下话筒，心里道：“这不是给薛华鼎一个下马威吗？……，看来金丰县的问题很严重，那些农民听到市委书记下来就开始闹事。上次在市开发区的投资上金丰县吃了哑巴亏，无数的钱扔进那个开发区几乎什么效益也没有产生，现在又是火力发电站项目征地的重灾区，看着蓉洱茶的价格一天天上涨，那些茶林被毁坏的农民怎么可能不生气？……，当马春华市长的亲信还真是麻烦事多……” 不久又有更详细的消息从金丰县传来：在薛华鼎等人在县政府会议室听取专家和当地政府官员就有关争取火力发电站落户绍城市的情况汇报时，不少耕地、茶园、房屋被征收的农民开始成群结队地朝县城出发，市公安局局长王展亲自去劝说农民回家，却被人用石头砸中了脑袋，现在重伤住院。 此外还有多名警察被殴打，有几个警察受轻伤。虽然警察抓捕了几名肇事者，但为主的犯罪嫌疑人却趁乱逃跑：先乘的士、再租摩托，已经逃往山里。 双清县公安局不但在两县的交界处设立了重重关卡，还派部分警力上山围堵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 与此同时，双清县县政府也接到了上级的紧急通知，要求双清县政府马上派各级领导深入此次征收土地的农民家中，逐家逐户地做好农民的安抚工作，必须确保没有一个农民上街没有一家农户告状。如果再次出现群体上访事件，相关负责人就地免职。 县里雷厉风行地召开了会议，会上县委书记、县长都没有过多的啰嗦，几句话就把紧急通知的内容传达给了相关领导，然后各级干部迅速地奔赴自己分配的地区、单位。郭亮作为分管林业局、水产局、畜牧局的副县长，也在第一时间里到了这些单位，和这些局里的领导走访经济困难的部门或家庭，对那些家庭困难，平时嘴里流露出怨气的职工问寒问暖，很爽快地答应他们提出的一些合理要求。即使他们的要求一时无法兑现，郭亮和其他领导也尽量用商量的语气和对方协商，有时候甚至还拿出几百元钱来送温暖。这让职工们茫然不知何解：现在既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怎么送钱给我们？而且也不像过去那样有电视台的摄影记者随同，把送红包的镜头摄进去将来在电视台播放？ 郭亮停留最多的还是林业局，因为今天金丰县闹事主要是由于征地导致，他相信金丰县征地农民闹事的有关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也肯定有茶叶厂的农民蠢蠢欲动。虽然经过郭亮的努力，茶叶厂的征地已经很少，远远没有达到市文件所下达的征地面积，让不少茶农得到了实惠。但是，征地不是每家每户平均证的地，一条红线画过去，有的茶农没有任何损失，有的茶农却被征收了极大部分面积。 第289章 眼界的提高 第289章 眼界的提高 征地少的或者说没有征地的自然高兴得很，有的女人还在外面炫耀，说自己家的茶园一个月能产多少茶叶，按这个价格涨下去，今年要比去年增加多少收入，脸上的自得人人可见。而那些被征了土地、毁了茶园的农民看到这些人得意的样子可就不舒服了，不但恨那些征地的上级组织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连那些收入增加的邻居都恨上了。 有句话话说的好：不患贫而患不均。以前大家都穷的时候，邻居乡里相互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能相互照顾相互帮助，现在却开始矛盾重重。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再传来金丰县的茶农闹事，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郭亮不敢掉以轻心，带着各级干部走东家串西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不少茶农安抚下来也承诺了不少难以兑现的问题。不过，郭亮的承诺大多是嘴里同情，但却没有直接答复，极大部分问题都是答复先向领导向上级组织汇报，如果上级组织同意茶农的意见，他保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他们，帮助他们将自己该得的利益拿到手。 直到晚上九点多了，他才疲倦地回家。 第二天上午，郭亮又听到了有关金丰县闹事的进展情况：当地农民和警方发生了激烈冲突，造成警察多人受伤，包括市公安局局长王展住院，在混战中还有三名当地农民死亡。那个鼓动农民闹事的犯罪嫌疑人则在打伤保安之后逃跑，公安机关正在追捕中。 郭亮和几个官员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事，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农民闹事见多了，但把动静弄到这么大的却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农民啥时候敢面对面地和警察对着干了？ 朱柏良也打来电话证实了这个消息，他还告诉郭亮：他和他的手下还在围捕那个叫黄浩炜的犯罪嫌疑人。他还告诉了郭亮一件怪事：在电信局移动公司帮助下警察对手机信号进行了监控，根据技术手段定位，这个青年本来被众多的警察包围在一座小山上，大家都以为十拿九稳地抓到他，却不料他和一个当地青年竟然从众多警察重重包围中消失不见了，就如长了翅膀飞掉一般不见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蒸发成了淡淡的雾气跑了，因为他们就算有翅膀，人们也能看见他们飞翔的影子。 对此并不关心，只有点好奇的郭亮笑问道：“不可能这么巧吧，他们二个人是不是在你们包围圈成形之前逃跑的？” 朱柏良在电话里说道：“不是。四面八方早就被我们围起来，就是老鼠都难逃掉。我们好几只警犬也嗅到了他们的气味，可等我们的警察追过去，在路边就消失了任何踪迹。……，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武警接走了。” 郭亮又问道：“武警？当时现场出现了不受你们指挥的武警？” 朱柏良说道：“是啊。当时我们围上去时，从里面出来两辆武警的吉普车。当时，我们有人还看了警车里面，里面可是没有人。不过，因为他们是武警，我们没有仔细看而已。……，如果是这么，情况就复杂了，或者说太莫名其妙了，武警为什么这么做？这可是包庇窝藏杀人犯。” 郭亮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情况未必如此，你怎么就没有从另一个方面想？” 朱柏良一愣，脱口问道：“另一个方面，……，你的意思是……” 郭亮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觉得农民闹事有可能，但和警察面对面地对打不太可能。鼓动农民这么做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你刚才所说的年轻人。现在社会虽然有一些不平等，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民不聊生的情况，特别是农民的生活水平在一天天提高，一二个农民铤而走险有可能，拖欠一段时间的征地款会让这么多农民和警察对打，还导致三名农民死亡，你信？反正我不信！” 朱柏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黄浩炜可能是被冤枉了？”说着，他突然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深入地多想想，既然他在第一处地方鼓动农民打警察，出了死人的事情后怎么不逃跑，反而孤身一人跑到第二个地方又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保安斗殴？” 郭亮因为对情况了解的不是很多，不知道朱柏良嘴里的第一处地方、第二处地方分别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孤身一人怎么又和保安打起来。按郭亮的想象，就算他不是真正的鼓动者，在第一处地方出了事之后，他也应该逃跑，暂时远离这件事，等事情平息之后再出来，怎么可能又到另一个地方打保安？难道他是故意惹火警察不成？ 这个谜底直到二天之后的许昆山过来之后才彻底打破。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许昆山打电话到郭亮的办公室，问他晚上有重要的应酬没有？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果郭亮晚上没有非去不可的应酬就陪他喝酒。 郭亮对这个豪爽的汉子没有什么应付办法，唯一的就是马上答应。再说，他也喜欢和这个豪爽的人呆一起，无论是喝酒还是聊天都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喝酒，喝起来畅快淋漓。不用你劝，他绝对比你喝的多，还能把酒席上的气氛营造地高高的。 当郭亮下班后赶到许昆山所订的酒店包厢时，许昆山已经就着花生米喝上了。他见郭亮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好久没有痛苦喝酒了，今天不醉不休！快坐下！” 郭亮将公文包往旁边一放，从服务员小姐手里接过酒瓶，先给许昆山满上，又给自己的酒杯满上，问道：“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不见你？” 许昆山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夹着一根凉菜，说道：“还不是去推销光缆去了？现在马上就要修建京汉广长距离通信网，需要大量的光缆，不但电信局要，新成立的移动公司也要，还有部队也要。蛋糕很大，不去跑不行。” 郭亮道：“听你这口气好像还有怨气，是不是订单太多，把你忙坏了？” 许昆山笑道：“订单太多？订单多还会故意装难受？就是因为订单太少。我的公司小，名气不足，只能接一些小的合同，大合同大对数光缆都被那些大公司接了。人家派一个业务员过去就能拿到单子，我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出马才得了一些小单子。操！” 郭亮说道：“你说的小单子肯定也是大单子，这次接了多少？” 许昆山回答道：“总数倒是有一个多亿，但大部分是部队几个老朋友关照的，地方上的却没有多少，才四千多万。” 郭亮睁大眼睛说道：“一个多亿还不多，我手里几个企业想接几百万都难。那个养殖场一年一百万不到的订单，让我很郁闷。畜牧局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好的赚钱门道。” 许昆山赞许地看了郭亮一眼，笑道：“还不错，时时不忘自己的职责，跟我女婿有得一拼。这次我差点和他红脸了，他在电信局有那么多熟人，就是不帮我一下。害我这个老头子北京、河北、河南、湖北地到处跑，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一次。喝酒都是给别人说好话，喝的都不痛快，来，我们干一杯。” 郭亮一口喝完杯中酒，说道：“什么职责不职责，在这个位置不想让人看扁而已，并没有多少想法。只要能拿到订单，给别人说好话就说好话，有什么难度？我想跟别人说好话，让人家订我的鱼苗、订我的坛子鱼还找不到门路呢。” 许昆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一边为自己的酒杯斟酒，一边问道：“你对蓉洱茶突然涨价怎么看？” 郭亮拿起另外一瓶酒，也给自己斟酒，说道：“炒作。” 许昆山又嗯了一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郭亮冷笑了一声，说道：“旁观，或者说乐观其成，顺便为自己赚几个小钱。等他们把价格炒到一点高度，我就让人把囤积的茶叶抛出去。” 许昆山摇了摇头，问道：“囤积的茶叶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郭亮说道：“我自己能有多少？主要是茶叶厂茶农的，还有一些生意人的。” 许昆山又问道：“他们这些人都会听你的？看着茶叶价格一天天往上窜，他们会按照你的命令将手里的茶叶抛出去？” 郭亮一愣，说道：“这个不可能百分之百地保证，但很多人会抛出去的。” 许昆山抿了一小口酒，说道：“人都是贪婪的，一般都是享了好还想更好。这就如散户炒股票，大盘指数一个劲地往上涨，可大部分散户到最后就不赚钱。价格低的时候不买入，生怕自己吃亏。价格高了不卖出，以为价格还要翻一个倍，最后钱都死死地套在里面。这茶叶肯定是一样，农民到时候肯定将茶叶捂得死死的，那些炒茶叶的奸商都抛货走了他们还不知道，还在一个劲地梦想茶叶再涨几倍。如果你们政府劝他们把茶叶卖掉，他们还会说是你们政府在帮那些奸商的忙，说你们收了奸商的好处，让他们低价处理茶叶。到头来，你们两头不讨好。” 他指挥才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将菜放好后，接着说道：“如果是一家一户，一二个企业这么做，你的办法还行，如果你站在全县甚至全市的角度看问题，则不行。你想过现在，又想过将来没有？想过那些茶农，又想过你们政府在将来如果应付这件事没有？” 郭亮老实说道：“我一个副县长哪里想那么多？我的想法就是利用这次他们炒作的机会大赚一把，让他们少赚钱少得意。唯一的一个额外动作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女婿薛书记，让他知道现在蓉洱茶价格攀升是炒作。” 许昆山笑问道：“那你告诉他了没有？” 郭亮摇头道：“没有。” 许昆山问道：“为何？” 郭亮看着许昆山笑道：“呵呵，还不是我想到了你？有你这条老狐狸在，他会不知道？虽然他初来乍到，我估计他在你的帮助下，他知道的情况比我郭亮多得多，我何必班门弄斧？真要献宝似地告诉他，也许他还会以为我在巴结他在向他献媚呢？” 许昆山说道：“你这小子。我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跑，哪里有时间告诉他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这次炒作的动静可不小，还真的请动了国外的什么专家考察团，听说这些洋鬼子专家将可能代表一些企业采购不少的茶叶。如果真是这样，未必就不是一个好事？若是能将我们绍城市的茶叶远销欧洲、美洲，那也是我们绍城市的运气。” 郭亮摇头道：“小规模的销售我不否认，大规模的销售我却认为不现实。我曾经也问过金凤集团公司的一个朋友，她说她们曾经也试过在欧洲、美国销售普洱茶、蓉洱茶，普洱茶在华人圈子里的影响还算不小，有不少国外的华人喜欢喝。但他们都有以前固有的进货渠道，他们金凤集团很难打进去。至于蓉洱茶，那几乎是没影响，没有几个人购买。那些洋鬼子更是不习惯喝这种茶。” 梁倩英所在的金凤集团在全省都有名气，许昆山自然知道这个公司在进出口领域的能量。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信息对我很重要。薛华鼎自己也准备派人到欧洲、美国调查，他也有朋友在国外，相信不用多久就能调查清楚那些外国考察团的底细。……，你这家伙，如果你能站在全县、全市的角度考虑问题就好了。” 郭亮回答道：“我又不是县委书记，更不是市长、市委书记，我咋能站在他们的位置上考虑？再说，我就是设身处地地站在他们的位置上考虑问题，我也想不出什么高招，不还是趁他们炒作的时候大赚一把？你说薛书记会怎么做？” 许昆山说道：“至少要替全市的茶农考虑怎么才能化不利为有利吧？要仔细考虑这次炒作对全市茶农有什么不利影响，将来市政府该如何引导他们改良品种、提高产量、打开销路吧？薛华鼎告诉我他的方针就是‘蛇打七寸、顺势而为’。蛇打七寸是针对那些奸商的，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顺势而为不是你所说的趁机捞一把、捞了就走，而是趁机提高蓉洱茶的知名度，趁机提高蓉洱茶的产品质量，让奸商为我们的蓉洱茶品牌抬轿子。” 第290章 事实真相 第290章 事实真相 许昆山说道：“所谓的‘蛇打七寸’是针对那些奸商的，要让他们在这次炒作中吃不了兜着走。所谓的‘顺势而为’不是你所说的趁机捞一把、捞了就走，而是趁机提高蓉洱茶的知名度，趁机提高蓉洱茶的产品质量，让奸商为我们的蓉洱茶品牌抬轿子。你觉得可行不？” 郭亮以前只是考虑如何赚一把，所以其思路只局限在怎么囤积茶叶、怎么趁价格没有下跌的时候抛售茶叶。现在听了许昆山的话，心里自己有了进一步的想法。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惭愧，惭愧，我只想着‘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去了。对于你刚才所说的，我一定会认真思考。特别是在茶叶品种改良方面能不能做一些文章，趁着现在大家对茶叶的重视，我觉得现在具备了这些条件。” 许昆山赞许地看了郭亮一眼，说道：“这是我们的意思，想请你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这方面的工作。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所说的什么法国西兰花、美国樱桃和彩色棉花之类的，我肯定他们只是提出一个概念，是蒙蔽大家视野的，不可能真正大规模种植，你可以不管他们。如果他们是真心做这件事，一定会请专家在小范围内试种，但经过我的调查，他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郭亮点了点头，过了一会，由衷地说道：“薛书记有你这个岳父还真是福气。” 许昆山笑道：“你怎么变得如老婆婆一样多愁善感了。……，你准备怎么动作做茶叶的改良工作？” 郭亮道：“和你一样，我也做一些相关调查。请农学院的专家教授们寻找蓉洱茶的优良品种，进行苗圃培植。另外，我也有一个要求。” 许昆山故意笑着说道：“我可是平民百姓，你一个政府官员难道向我提要求？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打听一下消息。” 郭亮说道：“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就是让市里明确此次征地哪些是真正要征的，哪些是为了炒作茶叶价格而征的。我要把那些仅仅是为了炒作而征的地收回来，作为培植茶叶优良品种的苗圃使用。” 许昆山看着郭亮说道：“你难道真的需要市里给你下一个文件？就这么没有出息？你想想，华鼎刚过来当市委书记，他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扯出一个头绪，你就让他和那些老家伙们对着干？明明白白地下一个文件说他们征地征错了？” 郭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有上面的文件下来，我……，哎，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只为自己的女婿考虑，怎么就不帮我考虑？我也是你的朋友不是？难道朋友就是用来卖的？” 许昆山举起酒杯说道：“你别得了好还卖乖，我可是给你一个机会。人家想巴结市委书记还没有门路呢。你在这里做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还给我讲条件。来，敬我一杯酒！小子，你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郭亮举起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道：“我真服了你，想喝酒你就喝，还主动要我敬你。得了，我的一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穿了，我改正了行不？” 对于郭亮而言，从现在被征收的土地中强行划出一块地来做为蓉洱茶的苗圃确实不是大问题，低调的话就是贾永明等人也不会说什么，即使高调，也就是贾永明、韩尉之流的人来抗议、劝导、诱惑一番而已，对于他们的小动作，郭亮完全可以视而不见。最多就是深处幕后的张春华指使一二个与郭亮同级或稍高的官员来劝郭亮识时务，不要和马市长等领导唱对台戏。而且郭亮还可以对外宣传自己之所以办苗圃就是因为看到现在蓉洱茶质量好、经济效益，甚至还能对蓉洱茶的价格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运作得好可以多方都皆大欢喜。 郭亮刚才说要市里下文，确实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不但自己感到窝囊，薛华鼎将来肯定也不会看重自己。 两人商量完“顺势而为”，为茶农谋利益，为政府善茶叶炒作的事情后，他们也露出了奸商的嘴脸，商量如何囤积蓉洱茶，商量如何抛售的事，其目的当然是想从中元国际的炒家手里大挖一笔资金出来，让他们两人银行账号上的数字再加大很多。 听了许昆山报出囤积蓉洱茶的数字，郭亮还真是佩服这个老狐狸，他说道：“许老哥，你怎么有这么多精力，连一个小小的蓉洱茶你都不放过？你这么大的数字，可不要打草惊蛇。” 许昆山说道：“我就怕他们的钱不够，只是试探着来。要凭我的想法，我要投一个亿下去，让他们血本无归。” 郭亮笑道：“一个亿？他们加起来的钱绝对不超过一个亿。他们就是低价收购国有企业高价卖给其他人，从中赚的差价确实不少，但远未到达一个亿的程度。你不用使出全力也会让他们血本无归的。现在你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他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你这只老狐狸？” 许昆山笑道：“这老狐狸的名份也有你的份吧？熊致远这家伙真是不老实，赚了这些钱偷偷地溜回美国去享福不就成了，还想坑可怜的农民，真是缺德，不整他实在对不起上天。” 喝了一会儿酒，郭亮随口问道：“全市工作会议之后薛书记到金丰县调研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吧？听说当地农民和警察闹起来了，还死了人。……，现在的人还真是胆子大，怎么敢和警察面对面地打？” 许昆山问道：“你信吗？” 郭亮说道：“开始我不信。可现在时间这么久了还没有正规的文件下来，市公安局局长王展听说还在住院，我们县公安局的领导去看了他，他脑袋上确确实实地把石头砸出了伤口。我不得不信啊。” 许昆山说道：“他受伤是真，是个别不理智的农民扔石头砸中了脑袋。但那几个死亡的农民却是那些警察疏忽造成，这次他们闹出的事情可大了。我就不知道他们将如何收场。” 郭亮问道：“听说农民是由一个叫黄浩炜的小年轻鼓动起来的，正因为他的鼓动，农民才和警察打了起来，警察因为自卫才死了几个农民。” 许昆山连连冷笑几声，说道：“你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能有这么大的煽动力，他从市里坐车下乡，车被人群堵住了就下车看热闹，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演讲水平再高也不可能一下就把农民鼓动到他这一边吧，还是人生地不熟的。” 郭亮说道：“我也不信，他如果开始鼓动农民闹事，几个农民死了，就是胆子最大也会逃跑，不会又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再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保安打架，除非他真的活腻了想死。……，你能肯定他是乘车经过那里？” 许昆山说道：“当然。不仅我知道，就是警察也知道。他在县城租的那辆出租车也找到了，的士司机详细地将他租车、下车再重新租车返回县城的事都在警察局说了。可有的人还是故意栽赃，哼！他们这么处心积虑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黄浩炜拿着数字相机摄下了他们野蛮执法的镜头？” 郭亮说道：“你对这事知道的还真是多啊。你到底是生意人还是私人侦探？”郭亮半真半假地问道：他感觉许昆山就是一神仙，几乎没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出乎郭亮意料的是，许昆山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哪有时间、精力关心这么多事？可那个叫黄浩炜的孩子是我老婆的外甥，他喊我姨父呢，你说我能不熟悉吗？他从澳大利亚留学回家度假，当时是和华鼎一起从绍城市去金丰县，然后他们分手，他租了一部的士下乡去亲友家，在路上遇到了……” 许昆山喝了酒，又是和郭亮在一起，谈兴很高，一边喝着酒一边将他所了解到的有关黄浩炜的事说了出来： 黄浩炜的老家在金丰县西北角落一个大山里，那是一家军工企业，因当时国际国内形势严峻，厂址就选在山里，很多车间甚至安置在掏空的石山中。后来国际形势缓和，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那些困守在山里的人再也忍不住寂寞，纷纷要求出山。政府只好花大力气将这些工厂迁移出来，实行军转民。 黄浩炜家所在的军工厂搬迁到了省城附近，而他家则因为黄浩炜的爸爸有技术又有武艺，在许蕾爷爷的关照下直接转到了一个军事院校担任教师，黄浩炜的妈妈也成了这所军事院校附属幼儿园的老师。 从澳大利亚留学回家度假的他听说薛华鼎将到金丰县调研，就提出坐他的车一起下乡，薛华鼎自然同意了他这个要求。那天早上，黄浩炜就坐进了前来接薛华鼎上班的小车里，到了市政府大院也没有下车，直到坐到了金丰县的县政府大院薛华鼎下车后，他才下来。然后租了一台当地的士直奔乡下的亲友家。 薛华鼎、黄浩炜所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刚从市里出发还没有到达金丰县的时候，金丰县那些本征地的农民就已经结伴朝县城走来。前天晚上，那些被征地的农民看到了电视，知道新上任不久的市委书记薛华鼎今天将来金丰县进行调研，同时了解火力发电站项目的准备情况。这些心里不平衡的农民开始了四处联系，他们发誓一定要把真实情况，特别是自己受委屈、受欺压的事情说给这个新来一把手听，一定要将那些在征地中趁机打人、强行毁房、无故毁茶树、故意压低征地价格的家伙绳之以法。 今天一早，他们或骑自己车、或搭摩托车、或搭农用车、或搭班车进城。 但是，他们的动作快，基层干部的动作更快。农民还没看到薛华鼎出席记者招待会的电视时，一些村干部就接到了上级传下来的通知，要他们注意农民的动向，及时向上级汇报，同时极力阻止农民进城，坚决将农民集体告状的行动消灭在萌芽状态。 于此同时，县里下通知停止农民反应最强烈的那些村庄所有进城的车辆进入县城，对于其他地方农民也是只许出不许进。 但是，当地干部使出浑身解数，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有能阻止农民结队朝县城进发。上午九点多，告状的农民大部队终于和严阵以待的警察们在道路上相遇。人数众多的农民高喊着要进城，训练有素的警察阻止农民前进……。 警民双方在马路上僵持一段时间后，双方的情绪无可避免地开始激化、农民由开始的哀求变成后来的指责、痛骂，动作也开始粗野起来。 警察也开始亮出胶棒、派出更多的警员严阵以待。 黄浩炜在县城没有找到自己的朋友，有人告诉他，他的朋友已经回他乡下的父母家了。失望的他只好租了一部的士直奔乡下。 无论是街道上还是郊区的马路上，车辆都很少，警察和穿各种制服的人明显较多，大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黄浩炜乘坐的的士刚好在此时到达，的士被警察命令靠边，黄浩炜也被警察驱赶进马路排水沟外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 黄浩炜刚进入人群不久，就听见“啊”地一声，那群激愤农民中飞出一块石头，正砸中了在现场指挥一名警官的脑袋，鲜血直流。 接着又飞出一块石头，将那个正站上桑塔纳引擎盖上举着喇叭警告农民的警官吓得滚了下来。 场面马上失控了：农民大喊大叫，警察义愤填膺…… 从国外回来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黄浩炜兴奋地从包裹里找到数字相机，兴奋地举起它按下了启动键，兴致勃勃地将镜头对准了越发失控的马路。 第291章 来龙去脉 第291章 来龙去脉 开始的时候，警察还是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激愤的农民，他们手挽着手组成了人墙，堵住那些不断谩骂不断前冲的农民。这个情景让黄浩炜有点感动：在国外生活了多年的他觉得国外的警察更凶。如果是在国外，警察命令游行队伍怎么走就怎么走，不容许他们走哪条道，那条道就没有一个游行的人过去。一旦违背命令，那些警察就开始打人，将游行的人拳打脚踢、一个个摁在地上，拷起来塞进警车里。至于闹事，那对待他们的动作就更粗野了。 而眼前的这些农民不遵命回去是小事，竟然还敢袭警，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黄浩炜心里想：估计世界上也只有我们中国的警察手挽着手组成人墙来阻挡闹事的人，如果是国外，警察早就躲在透明盾牌后面发射催泪瓦斯或者橡皮子弹。 黄浩炜边拍摄脑海里边想着，心里开始慢慢厌恶那些闹事的人了。 随着有人通过电话给现场的警官一声命令，警察和农民的对峙马上演变成一场混战。 那个头部被石头砸伤的警官把手机一关，大声命令道：“把闹事给我抓起来！”接着又喊道，“一群流氓，简直无法无天了！给老子往死打！”后面的这几句话声音低了许多。 那个从汽车引擎盖上摔倒的警官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这个命令，他也大声喊道：“把这些暴徒通通抓起来！打，敢于反抗地给我重重地打，出了事我负责！” 不知是谁，还对着天空放了二枪：“叭！”、“叭！” 一直郁闷的警察们也忍耐不住了，他们为了在领导面前图表现、为了给领导“报仇”，齐声大吼一声，挥舞着警棍凶猛地冲进了人群，寻找那些大声叫囔的、反抗的、不顺眼的男子下手。 一时间棍飞血洒，你逃我追，到处都是警察“跪下！”的怒吼声。 整个场地就如一锅水沸腾了：吼声、哭声、骂声、求饶声、奔跑声、对打声……都在一瞬间爆发。 农民如被烟熏了的马蜂四处奔逃，后面动作快的人掉转自行车，慌乱地跨上去朝来路方向猛冲。也有不少农民还冲到看热闹的人群中，试图隐藏起来。 但很快就被后面追上来的警察警棍击倒，一些看热闹的人也受到了波及，不少人大喊： “我不是闹事的！” “你打我干什么？！” 这些无辜被打的人喊声虽大，但底气不足，都是连滚带爬地往路边的农家里钻或从农家房子与房子的间隙中朝房子后面跑。 正在摄影的黄浩炜也一边摄影一边随着人群躲避着警察，他随着人群很轻松地退到路边一个自行车修理店的台阶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农民在逃跑，更多的警察在发威。到后来年轻力壮、见机得快的农民基本上都逃跑了，马路上只留下那些年老体弱的农民。这些人大部分都开始按照警察的命令跪伏在地上，双上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但有几个图表现的警察却还在这些人群又打又踢，负痛的农民稍微动弹一下，或者受不了哭喊一下，会立即那几个警察的拳脚和棍棒。 至于那些不愿跪、试图逃跑甚至于警察对打的人就更凄惨了。几乎是五六个警察对付一个，那些倔强的农民不到几秒钟就会被打倒在地，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皮靴和棍棒…… 有的人开始还能嚎叫几句，但可快就没声；有的则连呻吟几声都听不到…… 一些刚才受了委屈的警察更是尽情地发威：有的奋勇追赶逃跑者，有的用来殴打看不顺眼的农民，甚至有点警察在对着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出气，狠狠地踩上几脚，…… 一个跪在路中间的妇女抬起头，哭喊道：“救命啊——！会死人的！别打了……” 马路上跪着的不少人抬起了头，几个妇女跟着哭喊：“别打了！求你们了！” 还有一个女人一下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路边几个打人警察跑去，嘴里哭喊道：“那是我儿子，求你们别打……” 但她很快就被马路上的一个警察一脚踢得滚倒在地上，哭喊声嘎然而止。 很多被打倒的农民被警察一个接着一个如塞麻袋似地塞进一辆警用面包车，几个被压在下面的农民痛苦地呻呤着，一个实在忍不住了大着胆子喊道：“别压了，会压死我……，哎呀……” 黄浩炜身边一个老头也好心地对警察喊道：“不能再压了，很出人命的。” 不知是这个老头的声音吸引了警察，还是因为黄浩炜倒霉，一个警察在远处指着黄浩炜突然喊道：“你们看，那小子在照相！……，抓住他！” 离黄浩炜最近的一个警察对着还在忘情拍摄的黄浩炜就是一警棍，警棍重重地打在黄浩炜的右胳膊上，胳膊传来的剧痛让黄浩炜裂着嘴，大口地吸气。 另二个警察双双举起了警棍，咆哮着冲来。 黄浩炜急了，不由自主地喊道：“我是你们书记的亲戚！” 刚才打黄浩炜的那个警察愣了一下，心里在想是哪个书记，因为被称为书记的人实在太多，举警棍的动作就稍微慢了一些。 但才追过来一个警察则骂道：“兔崽子，竟敢冒称书记的亲戚，你就是省长的儿子，今天老子也废了你！” 另一个警察则命令道：“把相机交出来！” 喊话的时候，三根警棍都已经高高举起，二个警察还咬紧了牙关…… 看着三根警棍先后击来，黄浩炜好汉不吃眼前亏，辩解不及的他转身就朝路边的一个自行车修理店里冲。 台阶上的看客如避瘟疫一样躲开他。 黄浩炜不断地拔拉前面几个躲得慢的人，在人群中强闯。黄浩炜听到后面警察的喘息声离自己很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一个汉子就往身后一横。 那个家伙吓得大叫：“不怪我！不怪我！”似乎谁怪了他似的。 前面紧追的警察吓得连连止步，一边哦哦地喊着。 趁这个难得的机会，黄浩炜拉开了与警察的一段距离。他朝前喊道：“让开，让开！” 被拦的警察恼羞成怒，对着拦路嚎叫的家伙就是一棒，嚎道：“滚！” 那家伙的嚎叫一下被警棍打灭了，连滚带爬地挪到一边。 警察再次拉近了与黄浩炜的距离。 急切中，黄浩炜发现了随手抓起一个靠在墙边的自行车三角形车架，举着它转身对着举着警棍又准备猛砸的警察猛地一推，再转身逃跑。 前面这个气势汹汹的警察猝不及防。警棍还没有打下去，自行车车架已经到了眼前。他身体往后一仰，正好靠在后面警察的身体上，三个警察不是倒地就是一个踉跄。 让黄浩炜始料不及的是，房子后面左边是一块几家房屋连在一起的空地，平时用来晾晒稻谷、堆放杂物。现在那里已经有几个警察在殴打逃跑的农民。 而空地的前面是一条二十几米宽的河，几只水鸭在对面的河边淤泥上悠闲地觅食。右边则是一堵近三米高红砖砌成的厚实围墙。 当时黄浩炜急了，前有河流高墙挡路，后有嗷嗷叫的警察。说急中生智也好还是说狗急跳墙也好，反正此时着急了的他看到旁边有一根农家平时晾晒衣物的竹竿时眼睛不由一亮，他猛跑两步将一头晾晒了衣服一头晾晒了咸鱼的竹竿抓在手里，连抖几下将衣物和咸鱼扔在地上，然后用力朝身后猛扫一下，将逼近的警察稍微吓退几步后，就以这根竹竿当撑杆，紧跑几步往墙根一插，同时双腿用力，只听嗖地一声，他的身子如弹丸似地窜了起来，高高越过那堵二米多高的围墙，摔进墙对面的隔壁农家院子里。 围墙外面的警察面面相觑，一时呆住了。 黄浩炜顾不上身体痛不痛，慌乱地跑到对面围墙处，用里面的木头、凳子什么的搭起来再翻过另一道围墙，趁警察还没有追过来就迅速地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黄浩炜正好看见了载他过来的的士司机。这司机也许也是人生头一次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他竟然连生意都不上了，张开嘴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念叨道：“那个小子胆子还真大，竟敢回头和警察对打，呵呵，这下不惨了。一脚、二脚，……，啊，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黄浩炜想不到这个司机还有这个恶趣味，连忙扯着他胳膊说道：“走！回去！” 司机显然还有点不舍，用手指着远处说道：“你看，那小子又动了，……，回去？你不是来走亲戚朋友的吗？没见着他们就回去？”的士司机总算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一身泥土灰的黄浩炜。 黄浩炜说道：“这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通，等下这里肯定会戒严，要调查在现场的所有人。你现在不走，今天就别想做生意了。” 司机一听，急里，连忙饭扯起黄浩炜的手，说道：“快走，快走！” 当他们的的士驶离现场一里之地后，那些警察才弄清楚黄浩炜的去向。 郭亮听到这里，问道：“这么说这个黄浩炜只是路过那里，完全无辜？他之所以被通缉，怪只怪他用相机摄制了当时的图像？” 第292章 将有一场大地震 第292章 将有一场大地震 许昆山苦笑着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不错！这也可以叫怀璧其罪吧。那几个死亡的农民就是因为被压在面包车的底层窒息而死的。图像里不但摄下了他们将农民扔进车里，还记录下了旁边有人提醒他们这样会出事的话。你说，他们能不不顾一切将录像拿到手吗？” 郭亮也点了点头，将碰了杯的酒一饮而尽，问道：“他不是乘的士返回县城了吗？怎么有人说他和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保安过招，还打伤了好几个保安？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完全编造的？” 许昆山夹了根蔬菜吃了，接着说道：“打保安的事倒是真的，但那也只能说是正当防卫。是人家动手在先。你听我仔细说说。” 黄浩炜坐上那辆送他来的的士返城，在半路上和司机聊天的时候，司机建议他租用摩托车走原来的老路回老家。黄浩炜一听有道理，毕竟已经出来了，又和老家的亲戚朋友约好了时间，还是去看看为上策。 于是，的士走了一段距离后看见马路上有摩托车，黄浩炜就下来租了那台摩托车送他。摩托车司机载着黄浩炜从田间小路穿插到了过去的老马路上。 让黄浩炜始料不及的是这马路竟然也有前往县城告状的农民队伍，也有人在拦截他们。只是拦截他们的不是警察，而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保安。 当黄浩炜到达那里的时候，那些农民已经跟那十几个保安干起来了。农民的人数大大超过保安的人数，大约有**十人。不过占上风的似乎还是保安。保安不但训练有素，还很有组织性。他们联合作战，将这群心不齐的农民打得到处奔逃。 不过，农民只要聚集在一起，保安们也不敢冲进人群，只在外围跑动，围剿那些落单的、不服气咬牙坚持的汉子。或者时不时接近人群打上一拳、踢上一脚，耍耍威风。 黄浩炜看出这些保安的真正目的就是阻拦农民再前行，尽可能拖慢告状农民的前进速度。他们打人的时候并没有下重手。 也许他们知道真要打死打伤了人，激起了这些农民的凶性，自己这十几个人能不能回去还真难说。 下了摩托车的黄浩炜开始只是和摩托车司机一起站在旁边看热闹似地看着，二不相帮。因为在之前混战的时候摄像导致经常追打，这次黄浩炜学乖了，只用眼睛看不摄像。 看着打斗的场面，黄浩炜的心情可以说是复杂的：从内心来说，他还真不知道这些农民做的是对还是错。为了拆迁赔偿而闹事、上访，实在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一个大项目要建设，怎么可能做到人人满意？而且现在的市委书记是自己的亲戚、也是自己的朋友，出于自私心理，他也不希望农民把事情闹的太大，让薛华鼎增添烦恼。但另一方面，他又和普通人一样天生具有的同情弱者的心理，看到十几个保安在农民面前耀武扬威，他的心就偏到了农民这边，暗地里希望农民能把这些保安教训一顿，能够把他们的冤情传递到薛华鼎等市里的高官那里。 患得患失的时候事情却起了变化，当一个为首的保安注意到黄浩炜他们二人之后，他突然指着黄浩炜对其他保安命令道：“快，抓住他！” 黄浩炜一愣，心里道：“妈的，你们搞错了吧？我才来为什么要抓我？” 为首那个保安一边朝黄浩炜冲来，一边喊：“他就是公安局通报的那个摄像的家伙！兄弟们，上！” 黄浩炜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抓自己了，心里很是郁闷。看他们冲上来，黄浩炜还辩解了几句，但那些保安显然不想听也不会听他的辩解，几个保安扔下闹事的农民朝他冲了过来，有人还高举着石头、棍棒。因为他们已经从电话里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从众多警察的围剿中逃脱的，打架逃跑有点本事。 实际上，警察对黄浩炜的逃跑非常重视，当现场受伤的市公安局局长王展得知黄浩炜摄像之后逃脱了之后，将现场的几个警官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严令他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将黄浩炜“抓捕归案”。警察的效率也非常高，黄浩炜乘坐的的士没有跑几里地，警车就呼啸着追了上去，前面还有手持微型冲锋枪的警察堵截他。在抓捕到的士司机，知道了黄浩炜乘摩托车上了田间小路后，警察一方面认定黄浩炜摄像是有意为之，因为更加集中力量抓捕，一方面向周围几乎所有警察、保安、联防队员、各村镇治安主任发出了协助抓捕的通知。这里的保安就是因为接到这个通知才认准了黄浩炜，才想将这个连警察都抓不住的小伙子抓到手向警察们表功。 黄浩炜只好舍命和保安们搏斗，同时尽量朝农民的人群钻。在黄浩炜的搅和下，农民那边的压力一下减轻了。里面的年轻人受黄浩炜的鼓舞，本来有点害怕的他们立即活跃起来，大喊道：“打死这些狗腿子！”同时主动冲向那些保安。农民的人数是保安的好几倍，一旦农民真的决心和保安斗，保安们一下就落了下风，很快他们就失去了继续打下去的勇气。 此消彼长，农民越战越勇，赶得那些保安四处奔逃，好几个保安还被农民打倒在地，痛苦地惨叫着。如果不是一下胆小或老成的农民劝阻，估计那几个倒霉的保安很可能会挂掉。 内心颇感委屈的黄浩炜暂时又安全了。 很巧的是，这群农民中有一个青年是黄浩炜以前的同学，他从保安的嘴里知道了黄浩炜所犯的事，心里非常替黄浩炜担心。黄浩炜也有点傻了，心里思考了好久，决定暂时到附近山上避一避，等警察走了之后再出来，实在不行就和薛华鼎联系请他帮自己解决麻烦。 许昆山说了不少的话，也知道自己喝多了酒，将这事说的太多太详细，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用很快的语气说道：“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上了山之后，黄浩炜和他的同学被警察的围捕的架势吓住了，他们一边跟薛华鼎取得了联系，一边继续往深山里跑，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薛华鼎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动用其他方面的力量派武警用车将他们从警察的包围圈中接走了。” 郭亮也喝了酒，心里并没有嫌弃许昆山说话啰嗦。他说道：“难怪我的一个警察朋友说那个黄浩炜不是从地下像土行孙一样挖地道逃跑了就是被武警的车接走。听起来很惊险啊。你们就是看了录像才知道事情真相的？” 许昆山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了这段录像的人可不少，不过，现在处于保密阶段。”说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盯在郭亮脸上好一会。 郭亮自然明白许昆山的意思：能够看到这段录像的人不是高官就是有权限能看到这些录像的人，也就是说市公安局某些人所做的事已经传到了更高层次人的耳朵里。既然是保密，那肯定是对绍城市公安局局长王展这类的人保密，那就意味着上级领导对王展等人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加上出了人命，那不就意味着上级有关部门准备着手收拾王展之流？ 想到这里，郭亮的眼睛不由一亮：那不说明绍城市官场将来一次大地震？王展虽然不是市委常委，但一个堂堂的公安局局长可不是一般局长所能比拟的，整个绍城市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轻视他。动他的动静决定不会小，也许动一个副市长的难度会比动这个公安局长还容易。再说，绍城市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展是市长马春华的亲信，是马春华的几大铁杆之一，将王展搞下来不仅仅是打马春华的脸这么简单，完全可以称得上动摇了马春华的根基。这还是王展没有其他如经济方面的问题牵扯到马春华，一旦有经济方面的问题牵扯到这个地头蛇市长，那马春华的日子就更难熬了，这个市长就此下台也不是不可想象。 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当官的都不经查，不查都是好干部，一查就难说的。更何况郭亮知道马春华这人的手脚并不干净，这从他在市经济开发区对他的外甥贾永明那么纵容就能看出来。马春华的手脚不干净，王展的手脚肯定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上级真心查王展的问题，王展的亲信以及他所结交的上级领导可就有麻烦了。 郭亮看了正在慢慢吃菜的许昆山一眼，心道：如果把握得好，薛华鼎凭这个事件完全可以在绍城市站稳脚跟，而且还可以取得绍城市的绝对话语权，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他忍住不道：“操！他的运气还真他妈的好。” 许昆山异样的抬起头，虽然他精明，但这次却无法确定郭亮说的是谁，不知道他是说黄浩炜的运气好还是说薛华鼎的运气好。 郭亮拿起酒杯掩饰着说道：“来，喝酒。那是上面当官人的事，与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什么关系。” 许昆山拿起几乎空了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道：“你一个堂堂的副县长，还是普通人？”说完，他一仰脖子就把酒吞了下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亮一边喝酒，心里一边想开了：“对啊，人家将这个对市公安局局长这类人都保密的东西怎么跟我讲？我不相信这个比鬼还精的人真的是酒后失言，他肯定有他的目的。目的是什么呢？”郭亮脑子快速地转了起来，“难道让我当马前卒，让我将马春华等人的劣迹向上级举报，推动上级领导更快、更狠地将马春华拉下马？……，这个应该不可能，我现在可没有掌握马春华的真凭实据。即使有，我也不会去举报。那是什么呢？” 许昆山看了表明笑容满面实则陷入深思的郭亮一眼，说道：“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今天来找你，没有其他意思，主要是喝酒。当然，也是让你宽心，有些你所认准的事要大胆做。只要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不要过多的顾忌那些阻力。明白了吗？” 郭亮不傻，自然一下就明白了：薛华鼎想就这次茶叶炒作的事顺势而为，他需要一个认真而坚决执行他思路的人。郭亮之前就已经得罪了那些人，现在由郭亮出面来收回那些被多征出去的茶园、土地，将这些土地转化为培植茶树苗的用地理所当然。如果郭亮不知道薛华鼎的用意，不明白薛华鼎将在市里取得绝对的话语权，郭亮有可能在马春华市长、中元国际等官员或单位的压力下打退堂鼓。现在许昆山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了他，如果毫无后顾之忧的郭亮还不争锋相对，那郭亮真算是希牛屎扶不上墙。 郭亮说道：“等我有了好的茶叶，我就送一些给你尝尝。肯定比你喝的咖啡好多了。” 许昆山见郭亮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也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最喜欢喝的是白开水。” 郭亮摇头道：“你也说起假话了，我觉得你最喜欢喝的还是酒。” 许昆山笑道：“酒这玩意我还真的想喝，可条件不容许啊。家里老婆孩子都管着呢，一天最多容许喝一杯。嗨，喝一杯？还不如不喝，酒虫勾上来了却压不下去，忒难受。你说是不是？” 两人都大笑起来。 第二天，郭亮看到《绍城日报》上一篇文章时，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正在清理文件的黄秘书笑问道：“郭县长，看到什么这么好笑？” 郭亮收住笑，说道：“看到报纸，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电视剧里一个幽默镜头。……，今天县里有什么大事没有？” 郭亮不想说出内心的话，先故意说了一个理由然后问起其他的事。黄秘书也是一个善于察颜观色的人，他装着没有明白郭亮话里的意思，说道：“今天只有二件事。一件事是林业局的邹局长向你汇报工作，下午陪同刘县长到响水镇检查工作。” 第293章 康县长的发现 第293章 康县长的发现 等黄秘书忙完之后离开，郭亮又拿起了今天的《绍城日报》：除头版头条是转载新华社的新闻通稿以外，其他内容都是一片杀气腾腾的氛围。有的文章赞扬金丰县干警严于执法，坚决打击了各种社会恶势力。有篇文章则描述了金丰县流氓活动猖獗的情况，如果仅仅只读文章的内容，读者也许会觉得整个金丰县都成了流氓黑势力的老巢，所有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暗无天日。文章中列举了不少流氓地痞作案的例子：有的流氓在公众场合欺男霸女、有的流氓公开抢劫、公共汽车上扒手肆无忌惮、有人放高利贷而采取砍人手脚的逼债方式、……。文章的最后画龙点睛地指出这次农民在少数别人用心的人鼓动下，公开与公安机关敌对，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全县、全市公安机关正集中全力追捕这些犯罪分子，作者相信在广大公安人员的努力下，金丰县一定会有一个晴朗的天空。 在这篇文章的旁边以本报特约评论员的名义写了一篇议论文章：《国家重点项目不容破坏》，文章警告那些破坏重点项目建设的人收取他们的侥幸之心，警告他们不要与国家专政机构对抗，犯罪人员只有尽早向当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才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郭亮已经从许昆山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看到报纸上这些文字就觉得好笑，如此欲盖弥彰的动作，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会明白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郭亮冷笑道：“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看你们怎么收场？”他将这张报纸认真叠好，没有放到报夹上，而是放进了胸前的抽屉里。将抽屉关上后，他心里道，“薛华鼎该怎么做呢？” 他刚准备拿出文件进行批阅，旁边的手机响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本不想接，但手还是将手机拿来起来：“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好，请问你是郭亮吗？”对方是一个女的，她怯怯地问道。 郭亮一下就听出对方是谁，他有点惊讶地问道：“柳伊，你好啊。你现在在哪里？” 柳伊问道：“你是副县长？” 郭亮笑了笑，说道：“不像？” 柳伊说道：“不像，不，你是就是。我刚才才知道。我现在在中州。” 郭亮问道：“你到了中州？什么时候到的？呆几天？” 柳伊也笑了，说道：“你问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回答你哪一句。我昨天晚上到的，今天我按你说的找到了庞大海，他说……他说你是副县长。你啥时候是副县长？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呢……” 郭亮说道：“星期六我就回省城，我家就是省城的，到时候我请客。想不到你这娇娇女还真的想学武啊。庞大海开始教你没有？” 柳伊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有，他现在有任务，只有空闲的时候才能教我。” 郭亮知道武警有空闲的时候很少，而且庞大海又担任了一定的职位，时间更紧，他哪里能抽出时间来教她，再说，她又是女的，部队领导是很难同意他单独教她，除非她是他的未婚妻。想到这里，郭亮心道：“他们两人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对？正好都是爱武之人。” 两人谈了好一会才挂了电话，约好了星期日一起在酒店吃晚饭，郭亮请客。郭亮同时也说了由他出面请庞大海一起参加。 挂完电话，郭亮也想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自从林梅、舒月华得知吴卉对郭亮有好感之后，她们两个几乎就不再和郭亮联系了，更不用说到郭亮的家里来。只有郭亮打电话给她们的时候，她们才和他说几句话。说话的态度的不咸不淡，都是说几句话，询问几句他的情况就急急忙忙地把电话挂了。 她们不怎么联系他，吴卉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联系紧密。不知道是在等他主动追她还是因为她有新的想法。郭亮因为事情很多，加上他心里对追求吴卉总有一层心里障碍，所以从来没有主动向她打过电话，因此两人的关系谁也道不清说不明。 郭亮看着静静的电话机，心里很是惆怅。 正郁闷着的时候，副县长康美霞拿着一张报纸走了进来，笑着说道：“郭县长，在想什么？看你出神的样子，是不是在想女朋友了？你这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在追你吧，是不是很难取舍，不知道选哪个美女好？要不要大姐我帮你出出主意？” 郭亮回过神了，朝康美霞笑了一下，说道：“康县长真会说笑话。我在想工作上的一点事。” 康美霞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轻帅哥找女朋友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这可是好事。真的，你自己是不是看上了哪一个？要不要我帮忙？我可是助好几对年轻人成了家呢，现在好多人都感谢我。我康大姐的眼光可是很准的。不过，你的对象还真难找，全县适合你郭县长的女孩子确实很少，真不知道将来哪一个女孩有这么好的福气找到你，……。” 康美霞说起做媒的事一下来了兴趣，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郭亮连忙打断她的话问道：“康县长，你找我有事吗？” 有趣的话题被郭亮打断，康美霞心里实在有点不爽，但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她笑着给自己找台阶道：“郭县长，你还害羞？好，不说了，我不说了。等我物色到好妹子，我再悄悄告诉你。郭县长，你看了今天的《绍城日报》没有？” 想到自己将那张报纸收进了抽屉里，郭亮有点尴尬，但他还是很镇定地说道：“看了。怎么，上面有什么好消息？” 康美霞说道：“哪里有什么好消息？对我们而言，没有坏消息就谢天谢地了。你看了这篇文章没？就是讲金丰县社会治安的事。你看——” 说着，她将报纸递到郭亮的眼前。 郭亮顺手接过，再看了几行字，说道：“我看了，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不就是金丰县的地痞流氓太猖獗了吗？是该严厉打击一下了。” 见郭亮没有从表象看出里面的实质，康美霞心里自然而然升起了一阵自豪感，感觉郭亮还是太年轻，从政经验太少，在这种方向性的问题上还幼稚了一些，而方向的正确与否对官场上的人而言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也是致命的。 能不能把握方向决定了官员的站位，站位正确了，以后升迁就指日可待。站位错了，今后你就准备长期坐冷板凳吧，别想再有可能升官。也许一些小事没做好被人抓到了把柄而打发到更次的部门或官位，甚至降职下岗都有可能。 对于郭亮经验欠缺，康美霞并没有失望而是一阵窃喜。因为郭亮还年轻，又有后台，暂时稳重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只要逐步积累经验，将来的前程还是光明的。从另一方面讲，现在幼稚的郭亮更有利于自己，自己能够帮助他，在他的心目中能够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将来他就能更用心地帮助自己。现在帮助他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对改善或提高两人的关系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这里，康美霞目光炯炯地看着郭亮，问道：“郭县长，你真的没有从中看出什么苗头？” 郭亮心道：“这自然是市委书记和市长在博弈。市长的那些手下在金丰县捅了篓子，想利用舆论来掩盖他们因为错误而造成农民死伤的事实。薛华鼎新来乍到，显然不愿意现在就这么大闹，他希望能平稳过渡，等权力进一步巩固后才开始做其他事。从报纸上的口气和里面隐藏的内容看，马春华等人还不知道薛华鼎已经掌握了他们那些人违法犯罪的确切证据。……，康美霞难道就从这报纸上看出了什么苗头？那她的本事还真不差，如果自己不是从许昆山那里得到消息，看了这篇文章也就看了，不会产生什么新的想法，刚才也不会在看报纸的时候发笑。自己对她应该尊重一点为好，多从她这里学点东西。” 他摇了摇头，很诚恳地说道：“康县长，我还真没看出其他方面的东西，请你帮我讲解讲解。” 康美霞心里很是得意，她故着神秘地看了办公室的门一眼，低声说道：“郭县长，暴风雨就要来了。” 郭亮看着一脸得意的她，问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康美霞用如葱白的手指按在红润的嘴唇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嘘——！郭县长，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了。……，你看看这文章，说明薛书记要和马市长……马春华这个老东西开刀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康美霞不但不尊称马春华为马市长，还加上了“老东西”这三个带贬义的字。 郭亮这下还真有点迷惑了，脱口问道：“薛书记拿马春华开刀？” 康美霞很自信而得意地点了点头，两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郭亮。 郭亮说道：“薛书记才上任不久，怎么可能现在就拿马市长开刀。”说到这里，郭亮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太个性鲜明了一些，又加了一句，“马市长和薛书记是市里的一把手、二把手，他们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怎么可能会这样？” 康美霞笑着说道：“你这就不懂了。官场如战场，你别看表明上官员们都是说你好我好大家好，见面的时候又是握手又是当面称赞，实际上都在手里攥着刀子呢，只要有机会就捅对手一刀。只有对方倒下了，自己才能升上去。你以为其他人都是你和我，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朋友，只有相互帮助，别人则完全未必。……，薛书记才上任不久，按道理确实不应该现在就动手，可是你别忘记了，薛书记年轻有朝气，看不惯以前的老一套。而马市长又是地头蛇，同样容不得自己在薛书记的面前低头。这矛盾不就产生了？现在薛书记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烧马春华这个老鳖。” 郭亮现在明白康美霞别没有从这篇文章里看出特别的东西，她能想到的都是那些有心的普通读者看了报之后就能想到的。他的心情不由有点失望，眼里的热切自然开始减少。他说道：“这未必是薛书记的本意。” 康美霞明显感觉到了郭亮情绪的变化，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做好，竟然让郭亮现在的热情减退，要知道她的本意到现在都还没说出来，按道理郭亮应该越来越热切，越来越想从她嘴里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才对，怎么就打起了退堂鼓？难道这小年轻脑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幼稚，知道了薛华鼎在烧三把火还不动心？对官场的敏感度比普通的官员还不如？ 她心里不也有点失望：这种反应迟钝的人能是我康美霞今后的投靠对象吗？她偷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县长，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薛书记这是在剪除马春华的羽翼啊。 郭县长，你想必也知道金丰县的书记、县长是什么人吧？嗨！那可是马春华亲信中的亲信，嫡系中的嫡系。他到金丰县视察就遇到了农民闹事，跟警察公开对打，你说如此严重的事件他能不利用起来？这不正是整顿金丰县的良机吗？所以薛书记就利用起来了。 你看看这文章，把金丰县的治安形势说的多严重？治安严重的话，除了金丰县公安局局长有责任，他们县委书记、县长就没责任？只要薛书记坚持，谁都会承认他们的县委书记、县长的责任最大，调走是最轻的处罚，就是降级、撤职也顺理成章。郭县长，你说是不是？薛书记这一招真是妙啊，这叫打蛇打七寸。 呵呵，当时金丰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可是对市开发区非常上心的，为了讨好马春华那个老东西，几乎把金丰县的所有家底都投入到那个开发区去了，养肥了马春华的外甥他们，可是自己连给农民征地的钱都没有了。这不出事了吗？” 说完，不再掩饰感情和心意的她又加了一句：“真是活该！” 第294章 性急的人 第294章 性急的人 郭亮看到康美霞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真的就这么肯定？” 康美霞说道：“那当然。只有薛书记准备清洗那些愚蠢的家伙了才能有大动作。……，郭县长，我说一句以老卖老的话，你是才当副县长不久一些情况不知道。你知道我们县里的县报没有县委书记点头，一些关键性的文章是不可能刊登在县报上的。同样，市报上的那些文章没有市委书记点头，也不会刊登出来。你说，这说明什么？” 郭亮自然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舆论的喉舌当然掌握在党委手里，在各级党委里都有一个专门的领导来负责这方面的事情，省、市、县甚至乡镇一级都有宣传部长来抓宣传舆论导向工作，一张市一级的日报肯定有很多严格的程序来把关，避免刊登的内容违法或不符合时代的主旋律。 对于这一点，郭亮很是迷惑，不知道薛华鼎为什么同意这样的文章刊登出来，这不是主动为那些失职的公安干警逃脱责任吗？他心里一动：“难道是薛华鼎完全没有掌握市里的话语权，甚至连本身应该管死的舆论阵地都放弃了？难道他是在引蛇出洞，想那些家伙主动出来表演？” 想到这里，郭亮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薛华鼎这人要么是没能力，无法抓好自己的权力，要么是太狡猾，想给对手一个出其不意和一击左勾拳。 郭亮不相信薛华鼎没有能力，一个技术学院大专毕业后到处找工作的人一步步走到市委书记的位置，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这样一来，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他在引蛇出洞！报纸上的文章也许不是他授意刊登的，但也至少是被他默许了的，或者说没有坚决反对。 康美霞哪里知道郭亮想得那么多？她见郭亮不说话就以为郭亮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以为郭亮在想办法如何迎合薛华鼎，如何在行动上配合薛华鼎，以更好地和薛华鼎搞好关系，更能显示他在政治上的敏锐性。她当然希望郭亮能多在薛华鼎心里占据更高的位置，这也是她来这里找郭亮的目的。不过，她希望这个行动不仅仅是由她向郭亮提示，而且更应该由她来安排由她来指导，让郭亮知道她将来是他的有力助手，是他一步步升迁的强大助力，而不是他的累赘，也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和其他普通漂亮女人一样是花瓶。这样的话，将来郭亮升迁了，她也会被郭亮主动提携上去，而不是靠她求他帮忙。当然，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希望郭亮能将她看成好朋友，知心朋友，而不是像现在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表面上看关系不错，实际上很一般。两个人的办公室面对面，可每次称呼都是康县长、郭县长的，很正式也是生硬。 她说道：“郭县长，我们是不是也行动起来？” 正在思考绍城市最重要的党报《绍城日报》如何会刊登这类文章的郭亮被她的问话惊讶了一下，狐疑地问道：“我们也行动起来？怎么行动？” 康美霞听了他的问话，心里如蜜一样甜：现在是我发挥的时候了。她说道：“薛书记不是要打击流氓地痞，清除丑恶势力吗？他在金丰县首先开刀，那我们双清县也行动起来啊，也向《绍城日报》递类似的文章，在全县掀起严打的**，那不就引起了薛……上级的注意？那我们……” 说着，她得意地看着郭亮，眼神似乎在问：明白了吧？我的目光不会比你差吧？ 郭亮苦笑道：“康县长，你搞错了吧？我们……” 康美霞见郭亮还是不开窍，说道：“你担心我们两人人微言轻？我们两个都是副县长，无法掀起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嗨，你担心什么啊，人家县委张书记、刘县长现在不是很看重你吗？只要我们把写的稿子交上去，他们能阻拦我们？当然，我们可以在递交稿子前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知道这回事。他们也是聪明人，也许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即使当时没想到，只要我们的透一点信，他们就会恍然大悟。……，郭县长，说一句内心话，你……我们的反应未必快，如果在写文章发动群众的方面不走在前面，那我们的功劳就小了，或者说干脆没功劳。只有主动，只有在上级文件下发之前做出行动，我们才能薛书记看到。……，郭县长，我这个大姐今天就当一回大姐，你听我的好不好？” 郭亮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康美霞见郭亮语言还算配合，更加高兴了。她走到郭亮身边，小声地说道：“公安局的马局长、许局长都是我们一边的，流氓地痞的情况掌握最多，还有不少的案例，你和他们打一个招呼，让你的黄秘书按照《绍城日报》上这些文章的写法，完全可以写出一篇更好的文章来，可以大大渲染社会恶势力的得意和疯狂，为薛书记清除阻力摇旗呐喊。如果黄秘书忙不过来，我让我的秦秘书小秦来帮他。小秦是写文章的高手，她的字也写得漂亮，不像女孩子的事。” 说到这里，她开玩笑道：“小秦比你小三个月，对你可崇拜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呵呵。” 郭亮道：“我们都很熟了，还用你介绍？……，这事还是不妥。康县长，我的意思是说《绍城日报》上的文章反映的也许不是你所想的意思。我相信薛书记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层运动。” 康美霞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还没看出来？这不是很明显的信号吗？你啊你，这叫行动不是运动，你怎么就给它上纲上线呢？这只是市委开展的一项行动，只是清除社会上的毒瘤和少数害群之马。你知道薛书记这么做是一箭双雕不？” 郭亮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强行反驳，何况人家这是好意。而且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确定《绍城日报》的文章为什么这样，其背后隐藏了多少事情更不清楚。听了康美霞所说的一箭双雕，他也想从康美霞这里得到一些不同于自己思维的想法，就衷心地请教道：“一箭双雕怎么说？” 康美霞说道：“你只有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你就能明白薛书记的用意。其次大的行动，不但可以清除那些闹事的流氓地痞，还社会一个安宁的环境，让老百姓记得新来的市委书记的好处，为他取得民心，有利于将来工作的发展。而且还可以借这次行动威慑那些闹事的农民，警告他们不要因为茶林被毁、农地被征而闹什么事。这是第一个用处。第二个用处当然就是开始说的清除马春华的势力，金丰县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流氓，这次还打伤了堂堂的市公安局局长，这在全国也不能不说是一个笑话。这由谁来负责？在县里当然由县公安局领导、县委一把手、县政府一把手来负责，市里由市领导来承担责任。这不是能打击马春华的势力，打击马春华的威信动摇马春华的根基吗？呵呵，这一招真是太绝了。我就欣赏薛书记雷厉风行的性格，到底是年轻人，动手快而准。” 似乎她真的猜中了薛华鼎的意思似的，此时的她现在如才生下一枚鸡蛋的小母鸡，很是兴奋。 郭亮一听她说的还是老一套，没有什么新意，看到的想到原来还是表面上的东西。他心里感到好笑：自己还真以为这个女人想得很深很远呢，让我心动不已。 见郭亮脸上的神色不以为然，康美霞有点生气地问道：“你不认同我的观点？” 郭亮说道：“不太可能。你说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只要是读者就能明白。我想一个市委书记是不会这么快就开始赤膊上阵，自己的根基都没站稳就开始和人家决斗。他不会这么浅白。” 康美霞脸一下变得通红：说薛书记不会这么浅白，那意思就是说她康美霞浅白得很。如果事实真的不如康美霞所想象的这样，那就充分说明她太单纯、太沉不住气、太想表现自己了。 她怎么可能承认这一点？她盯着郭亮不满地问道：“他玩的是一箭双雕之计，你怎么可能说他是浅白呢？官场如战场，你还没有深刻体会到。那可是真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薛书记背后有大的后台，他又年轻顾忌少，你怎么就不相信他现在开始发力？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是火就是要烧起来，烧得耀眼烧得有人痛。你以为薛书记是你……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人家才不怕什么马春华呢，一个快要退居二线的老家伙能翻出什么名堂？早赶走早清净。……，你想想，为什么薛书记一到金丰县去调研就出事，为什么一出事就有这么多文章发表？你还真以为在此之前金丰县一切都是黑暗的？广大的人民群众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薛书记才是他们的大救星？哼！” 激动的康美霞说话有点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了。她好心好意来提醒郭亮，一方面确实是想和郭亮进一步加深私人之间的感情，结成一种政治上的同盟关系，将来一起升迁，但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帮郭亮一把。可现在自己的好心变成了驴肝肺，他不但不接受自己的意见，还被这个小子间接地说成很浅白，真是气死了。 郭亮笑道：“康县长，别生气嘛。” 康美霞见自己确实太冲动了一点，突然笑了一下，说道：“你看我，嗨，不是想让你郭县长早一点当我们县的领导吗？看形势这么变化，我能不急了，过了这村未必就有那一个店。现在不趁其他人还没明白过来先下手为强，将来就难找到这种机会了。” 郭亮见她是一片好心，就提醒道：“里面有些情况你我都不是很了解，这次放火的不一定是薛书记。我们现在如果急不可耐地走在最前面，顺着这个风向添油加薪也许烧的不是对方，反而是我们自己。再说，我们在双清县闹起来，谁负这个责任？如果我们在文章里说我们双清县乱成一团，你说上级领导怎么看？全县的老百姓怎么看？是批评我们新来的县委书记、县长，还是批评我们的老领导肖国华，或者和我们关系好的马小奎、许金鹏？” 这下康美霞没话可说了：即使自己猜测正确，顺应了上级领导的意图，得罪的确实自己一边的几个盟友。马小奎等人可是郭亮这边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公安局局长的影响力比她这个副县长的影响力只大不小。他们谁也不想这个人物出事。能不能取悦上级领导还在两可之间，得罪盟友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么一算，真正是得不偿失。 而且康美霞一深想更有一件不好的事：一旦大家看了文章认为双清县治安非常不好，社会恶势力愈演愈烈，不但马小奎、许金鹏等人受非议，而主管政法的县委常委姜鹏也首当其冲，他要找康美霞、郭亮这两个始作俑者的麻烦，还真让人难以承受。 康美霞心里叫了一声万幸，得心情稍微平静一下后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里面有一些特殊情况？肯定是，你和薛书记的关系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透露一点信息给你呢。呵呵，你看我，为了帮你就跑郭亮出洋相，在你这个知道幕后信息的人面前指手画脚，真是好笑。谢谢你的提醒。” 她这话完全是自己找台阶下，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找理由。 郭亮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内幕，我只是觉得什么事还是慢一拍为好，一动不如一静。更何况我的文章又写的不好，黄秘书最近要到外地去出差，所以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刚才的想法。” 郭亮的话有解释也有提醒，或者有敲打的意思。 康美霞能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为郭亮不乘胜显摆炫耀而感动。她说道：“郭县长，这事还真亏了你，如果按我的来还真可能捅出大乱子。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第295章 逼迫贪官悔改 第295章 逼迫贪官悔改 看她如学生向老师说话一样，郭亮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你太谦虚了，也高看我了。你这完全是关心则乱。如果你不是为了关心我，哪里会这么着急。我谢谢你。将来我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做的不好的，你可要多多帮助我。” 对于自己一方的人当然得鼓励，郭亮不好意思吹牛。实际上他也知道他比康美霞并不聪明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因为从许昆山那里知道：金丰县农民死伤事件是由于某些警察粗心大意、现场某些领导因为负伤而意气用事造成的，并不是什么社会黑势力猖獗的结果。 报纸上的文章则把矛头对准了那些地痞流氓，显然有推卸责任、转移视线的嫌疑。有了这些康美霞所不知道的信息，郭亮才显得比康美霞聪明不少。 二人谈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后，康美霞就拿着报纸离开了。 没有多久，林业局局长邹松奇来找郭亮汇报工作，郭亮知道很少来找自己的邹松奇这次为什么来找自己，他不冷不热地站起来，向邹松奇指了一下沙发，说道：“邹局长请坐。” 按他的本意，他是准备看完自己手头的这个文件之后再过去和他交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人家是一个重要机关的一把手，给一点暗示就行，没有必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再说现在林业局所属的茶叶厂的稳定还需要面前这个人出力。 邹松奇走到沙发边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说道：“郭县长，我是来向你做检讨的。” 郭亮装着惊讶的样子问道：“向我做检讨？这从何说起，现在你们的工作很不错，茶叶厂的茶农也安心地在工作，你做哪门子检讨？” 邹松奇连忙说道：“茶叶厂干部职工的稳定说到底还是郭县长的功劳，没有你的高瞻远瞩，我们那里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看了报纸读了文件，才知道金丰县的闹的事太严重了。想到这里，我还真是出了一身冷汗啊。这不，今天我们林业局就把所有领导干部派下去了，让他们做好茶农的安抚工作。我向郭县长保证，我们茶叶厂的干部职工和周围的那些茶农绝对不会闹事。” 郭亮说道：“这不是好事吗？那你刚才还说向我检讨。做了好事的人怎么能检讨呢？”郭亮将文件稍微整理了下，这才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邹松奇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份内之事，不值得表扬，更不是什么功劳。郭县长，我……”因为黄秘书进来为邹松奇送茶，邹松奇就收住了嘴巴。 等黄秘书走后，邹松奇说道：“郭县长，那件事是我这个当领导的监管不严，被奸商钻了空子，我们班子人员开会研究之后，已经成了专门的整改小组，坚决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 郭亮在邹松奇身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说道：“邹局长，今天你既然来了，又主动提出这件事情，这很好。说明你们已经意识到了以前的错误。” 邹松奇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我们已经意识到了，意识到了，我们以前放松了政治思想教育。我们的班子总想为干部职工改善一点生活……” 郭亮冷笑了一声：“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邹松奇惊讶地看了郭亮一眼，问道：“是啊。郭县长，我们真的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们林业局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好单位，但你知道，真正了解我们的才知道我们的情况有多窘迫。没钱啊，现在很多青年人连结婚的房子都没有，有的结婚几年有小孩了还住集体宿舍。好的有一间单独的房子，差的和几个人混住一起。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两口子亲热都要到丈母娘家或者父母家才行。” 郭亮不满地看了邹松奇一眼，说道：“你还在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们林业局的领导班子团结，但不能这么无原则地庇护吧？你以为你们以班子的名义承担下这个责任，那些违法乱纪的人就没有事了？你这个好好先生还真是当得好，你还真是讲义气有侠义啊。那我问你，这些年来你们利用这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法赚了多少钱？又为多少青年人解决了几套房子，或者说拿出了多少钱帮助了你们的干部职工？这么说吧？只要那些人拿出了三分之一的钱用在公共事业上，用在你们林业局的工作上，我就按你的意思来不与追究他们的责任。只要你们把那些毁坏树木的地方栽上树，今后不再犯同样的事情，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说，他们用了多少钱在公家的事上？” 见邹松奇沉默不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郭亮又说道：“你这么庇护他们，让你的班子团结如一人，可你们想没有想过国家的政策法规？想没有想过我们的山林我们的资源，更有没有想过当地的人民群众怎么看我们？你不要以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其他人都发现不了。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没为，你手下那些人的所做所为不但你们单位的干部职工知道，当地的农民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想想，如果你们真的做的隐蔽，我在短短的几天内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邹松奇惭愧地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事牵涉面……牵涉面有点大。这么一来，那我们……” 郭亮心道：主要是你自己在这件事上也不干净吧？他盯着邹松奇问道：“你说你在这事上得了多少好处？” 邹松奇如被蛇咬似地跳了起来，说道：“没有！我没有！绝对没有！” 郭亮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先坐下。我的用意你应该明白，如果有你就把收的好处费早点退出来，如果没有，那更好。我实话告诉你，对于这件假借农民盗伐林木再将没收的树木拍卖给园艺公司的事，我会追查到底的。个别人赚了钱，可毁坏的是整个林业局的名声，毁坏的是我们政府的威信，毁坏的是我们宝贵的山林资源。既然组织上让我管你们林业局，我就要尽我的责任，也许我做不到防微杜渐，做不到杜绝毁林毁坏资源的事情发生，但当我看到这件事知道这类事之后，我就应该追查到底，做一做亡羊补牢的事。同样的，你们坐在林业局领导的位置上，也应该不容许这类事情发生。说一句觉悟不高的话，如果你们这么做，还不如不要什么狗屁林业局。没有这个林业局也许也会有盗伐林木的事情发生，但绝对不会有你们这种明目张胆的专业保护。你好好想想吧。” 邹松奇抬起头，看了看郭亮，目光中有胆怯、惊慌、不安和乞求。 看着欲言又止的邹松奇，郭亮说道：“如果我不是刚坐在副县长的位置，如果我不是看你们都是老同志，年纪都比我大，我懒得跟你说这些话，更不会给你们网开一面。按我内心的想法，只要是违法乱纪的，全给我抓起来，触犯哪一条就按哪一条来法办，该撤职的撤职该坐牢的坐牢。现在我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何去何从你怎么把握，你可以赌我下不了手，赌有的领导会帮你们渡过难关，那么你就可以把我今天说的当成耳边风。邹局长，你知道我年轻，心里没有城府，说话直来直去，是一个愣头青。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这个人认定了的事会不顾一切做下去？不会顾忌任何事情，直到把这事完全了结了才罢休？” 听郭亮这么说，他又知道郭亮这个小年轻又不错的后台，他真怕这家伙横下心来真的拿他邹松奇和局里的人开刀，那结局就悲惨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也许这小年轻在咋呼，他也许并不知道他们交易的内幕，时间那么长，就是当事人也未必知道那么清楚，他相信郭亮不知道他们一起得了多少钱。以前这事也不是没有被领导发现过，最后还不是用钱给摆平了？这事真要追究，他邹松奇就是卖了房子也未必还得清，好多钱不是平时花掉了就是送给某些人了，自己退回去谈何容易？再说，我就是咬牙把钱交给了上级组织，保证了这个局长的位置，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说我是告密的人，说我是叛徒？那些人还不联合起来整我？那些有关联的领导还不会给我小鞋穿？到时候林业局局长的位置能坐几天，最后还不是被打发到无人理睬的位置或者提前退居二线？ 他说道：“郭县长，我是林业局的局长，不瞒你说，我也多多少少知道这件事情。当时我认为这件事影响不大，又是为了解决当地农民和局里一些干部职工的生活，所以也就没有理它。郭县长，我邹松奇真要赚钱，途径还不是多得很？我们局里下属的那个木材厂里木头那么多，很多木头在外面日晒雨淋，那些数字有什么准头？一年内多出来几百方木头少了几百方木头谁知道？现在木头的价格高，愿意高价买的老板又多，来的钱比搞这些没有用的树木树兜多多了。老实说，过年过节我收点钱还是有，这我承认，但那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他们来给我拜年，送红包给我小孩，等我到他们家拜年的时候，我也一样要打红包给他们的小孩。……，我恳求郭县长能对他们网开一面，我保证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林区里的相关损失我们一定尽快弥补。” 见郭亮的脸色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邹松奇又劝道：“郭县长，现在我们县我们市当前最大的政治任务是维持社会大局的稳定，如果将那些干部职工得罪多了，这不与上级的指示精神背道而驰吗？金丰县的例子已经摆在我们面前，连市委书记、市长都不怕。这股风已经吹到了我们这里，很多人的心思都乱了。我们林业局虽然不是什么大单位，但人数也不少。一旦……” 说到这里，邹松奇就止话不说了。 郭亮怒了，说道：“邹局长，我看你到现在都没有转变你的思想。你这话是在威胁我，你以为我真下决心抓几匹害群之马就会翻天？说严重一点是在威胁上级，是与组织对抗！你自己说说我会怕吗？你说金丰县为什么会发生这类事？还不是我们某些基层领导没有按上级的政策来，还不是因为那些农民对我们某些领导的工作方式、工作态度有很多不满？如果我们能提前消除这些不好的因素，农民会闹事吗？追求安定首先得从我们自己做起。我还真不信，如果上级组织抓了几个中饱私囊的官员，社会就会乱。我再重申一次，这个事情我已经下了决心要抓，就会抓到底，我倒是想看看是我郭亮坚持的时间长还是他们那些顽固不化、拿了钱不想吞出来的人坚持的时间长。” 听了郭亮的话，邹松奇的心里又虚了，刚才想拖延的心思立马在消失，正准备表态说自己努力凑钱交出那些贿赂，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心脏如打鼓似地跳动着，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矛盾的他左右为难。 郭亮说道：“你先回去好好考虑吧。你当领导多年，很多事情比我更清楚。你应该也明白，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话是不是为了你好，我的所作所为也提醒了很多心里有鬼的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不想把这事闹大，想尽量在组织内部解决。如果你们因此而认为我郭亮好哄骗，好对付，以为我是经验不足所以提前让那些人知道，那他们就错了。我虽然官场经验不足，但打草惊蛇这个成语还是知道的。” 邹松奇不由又吃了一惊，实际上之前他心里也以为郭亮经验不足，还没有采取限制有些人的行动就让很多人知道了他正在指示公安局的人在调查林木被毁坏的事，那些盗伐林木的农民都知道现在公安局已经注意上他们了。 第296章 杀气腾腾的文章 第296章 杀气腾腾的文章 现在看来这不是郭亮经验不足，也不是郭亮在向上级表功，而是郭亮有意让那些人知道，他也是实实在在地想阻拦这件事再度发生，是在保护这些出轨了的干部，逼他们早日回归。 相对应的是他也给那些心里有鬼的人留了充足的时间：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消息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只要有人知道上级有人在抓某件事，不要几分钟相关当事人就知道了，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或者会收敛平时的嚣张，或者暂时躲避起来，或者几个人搞什么攻守同盟准备应付接下来有可能有的追查…… 只不过，往往先打“招呼”的行动很多时候是雷声大雨点小，十有**都是不了了之。可是，现在郭亮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他的雷声大雨点也大，他似乎没有就此住手的意思。 想到这里，邹松奇不由又看了郭亮一眼：这小子搞的这一套怎么和其他人的不同？你要抓人就突然猛扑出来，给当事人一个措手不及。你要只是警告，派几个人稍微调查一下，惊动那些人就行。现在怎么把人给惊醒了还要穷追猛打？怪！ 郭亮说道：“你别看我，我脸上没花。我的意思就是抓大放小，那些小干部、那些农民做的事我可以放过，甚至有些主要干部做的一些事情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些吞下了巨款，造成了林业资源巨大破坏，或者那些积极组织盗伐林木的国家工作人员，对不起，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我相信这些事实他们是抹杀不了的，基本情况我也已经掌握，现在就看他们是不是主动，是不是主动找组织坦白交代。你可以告诉他们，今后的一切都由他们自己的行为决定。……，你可以回去了。” 邹松奇耸拉这脑袋哀怨地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他现在对那个拖他下水的副局长陆建元恨死了。今天从局里出发的时候，陆建元还拍胸口说郭亮这只是做一个样子，他不可能对他所管辖的唯一一个大单位下狠手的。郭亮所管辖的其他单位，如畜牧局、水产局、科委，在县领导和一般官员眼里都是无关轻重的，只有林业局在县里有点影响，他要将林业局搞乱了，他还管什么？谁会理他这个排名最后的副县长？ 当然他也深以为然，加上郭亮事先将信息通过多种方式传了出来，不说明郭亮不想追究吗？怎么到了这里就变了呢？ 郭亮屁股还没有坐下，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起来，郭亮拿起话筒，里面说道：“小郭，有事没有？到我这里来一下，有点事和你唠叨唠叨。” 话很随和，也有点客气，甚至有一丝尊重的味道。对于县委书记张远新的变化，郭亮有种怪怪的感觉。当然他知道张远新的目的是什么：作为新来的县委书记，他不但需要树立权威，更需要盟友或者助手，尤其不喜欢原有的班子人员与他对着干。他知道现在双清县的官员主要分为三个阵营：一部分属于原县委书记肖国华的一帮子人、一部分属于原县长张春秋的一帮子、还有一部分是中间派。自然属于原县委书记肖国华的那帮子人实力最强，里面不但包括组织部长、县委办主任、宣传部长等常委巨头，还包括几个副县长、几个重要委、局、办的一把手。 如果他们积极配合张远新的工作，张远新就能很快适应这里的环境，能够一呼百应。相反，如果他们与他对着干，那问题就大条了。张远新不但想把肖国华留下的那帮子人抓到手，还想把张春秋留下的把帮子人整合进来，因为那些人现在基本也是无头苍蝇，正需要强势的人收编。 可是，张远新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想将肖国华留下的人顺利抓到手几乎不可能，邱霖阳、滕青海、郭玉田这三大常委都不愿束手就擒，他们虽然没有联合在一起一致对外，但都想利用这股力量成为与他张远新、县长刘昱分庭抗礼的本钱，为今后仕途的进步打下坚实的基础。 张远新一来就付出了很多精力，但都无法让他们三人改变主意。后来他隐隐约约发现竟然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在这帮人中间非常超然，除了这三大巨头，其他的官员都隐约以他为首。他是联系普通官员和三大巨头的桥梁，只要他愿意，似乎可以带着那班子人“叛逃”，让那三大巨头成为光棍一个。那三大巨头也看出了这个风险，现在对这个人又怕又防，更多是拉拢利诱。但从这段时间看来，他们所作所为的效果并不大，那个人似乎保持着“中立”，或者说在坐看风云变化。 这个人就是郭亮！ 他成了各方势力努力争取的香饽饽。 从知道了郭亮作用的那一刻起，张远新就开始了行动，其中最突出的一次是薛华鼎前来调研的时候。可惜郭亮这小子不知是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还是和以前一样。 放下电话，张远新叹了一口气，又拿起桌上的这张《绍城日报》，陷入深思。今天喊郭亮来不仅仅是显示自己的亲切和对他的关照，更主要的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点信息，他虽然怀疑郭亮是不是和薛华鼎的关系真如外面所传言的那么好，但他与薛华鼎岳父的关系不错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另外也有考究郭亮眼力的因素在里面，看他是不是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思维。 张远新作为县委书记，其眼界和思维是副县长康美霞不可比拟的。敏锐的他早已经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也看出了现在的市委书记薛华鼎和市长马春华之间的关系微妙。他虽然明明知道报纸上那些文章的本意不是出于薛华鼎的安排，但作为市级党委政府的下一级县委书记，他应该站在党报党刊这一边，至少是在表面上如此表现，以显示上下一心。 郭亮与张远新的谈话比跟康美霞谈话明确多了，他几乎将自己想到的告诉了张远新。他说报纸上的舆论导向肯定不是一个新来的市委书记的本意。同时他还认为上级并没有严打的意向，根据他的估计，报纸上暗示出市里领导之间有不和谐的声音。 但他没有说出他怀疑薛华鼎是在利用报纸在引蛇出洞，因为他担心这是马春华一伙人避开薛华鼎所做的事。薛华鼎现在立足未稳，不太可能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引蛇出洞必须建立在能够打死那条出来的蛇基础上，如果不能把引出来的蛇打死，那么其结果反而是被蛇给吞没。 张远新颇为赞赏地看了郭亮一眼，不但赞赏他的分析能力，坚定了自己坐观其变的决心，更赞赏他对自己的坦诚，这让他心里更加热切起来，认为将郭亮拉拢到自己的旗下，进而将肖国华留下的势力揽到手。 他很和蔼地询问了郭亮近来的工作，以过来人的身份帮他分析、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张远新从政多年又长期在一把手的位置上独当一面，其能力无可置疑。半个多小时的交谈让郭亮受益匪浅。张远新还邀请郭亮有空的时候到他家里去玩，他的理由是他才过来朋友少，加上又和郭亮谈得来，想找一个能陪他喝酒的人。 “跟你们年轻人谈话就是好，好像我自己也年轻了好多岁。”张远新送郭亮出门的时候，握着郭亮的手笑道，“你可不要撮我，等下我让你嫂子多烧几个菜，如果不去的话，她肯定骂我，到时候我就骂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请客的人吃亏，是不？呵呵。” 在张远新那里，郭亮的话说得很肯定，但出了门后心里有点惴惴，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否真的正确。 当郭亮朝办公室走去的时候，市里的薛华鼎也刚办好其他事回答自己的办公室。他批阅完手头的急件，一边喝着茶休息一边随手翻阅着《绍城日报》，当他看到第二版的时候脸色就开始变得铁青，越往后看脸上的怒气更浓：除头版头条是转载新华社的新闻通稿以外，其他内容都是杀气腾腾的。看了这些文章，让人真以为“文革”又来了。 薛华鼎愤怒地将报纸往办公桌一扔，对着秘书的小办公室怒道：“小姜，你过来一下。” 等他的秘书姜乐为过来后，薛华鼎对他说道：“你仔细看了报纸没有？” 姜乐为点了点头，说道：“看了。我正准备向你汇报，这些文章可能使人产生误解。” 薛华鼎冷笑道：“误解？岂止是误解？这可是一箭双雕。你马上给我打电话到报社总编那里，问他是谁授权他刊登这些内容的，报纸的清样是哪些人审查的。哼！现在我们有关部门的调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他们就能断定那些人是流氓、是地痞？办事效率还真是快啊。” 姜乐为拿着报纸欲走，薛华鼎又对他说道：“还有，你也打一个电话给电视台。告诉他们，在调查报告没有出来之前，不容许他们电视节目进行这类定性宣传。当前的重点还是宣传我市的经济建设，宣传我们贯彻省委的会议精神。” 姜乐为小声说道：“薛书记，估计这不是他们做的主。” 薛华鼎挥了一下手，说道：“我知道。你按我的意思跟他们打一个电话。我就看他们怎么做。绍城市还是党的领导下，不是某些人的自留地。你可以把话说严厉点，谁安排他们这么做，请他们拿纸面上的东西过来，市委的宣传阵地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姜乐为点头道：“好，我马上就打电话。” 接到市委书记秘书姜乐为的电话，《绍城日报》的李总编和绍城市电视台的范台长没有认真整改，而是不约而同地在第一时间里赶到了市委宣传部部长林源家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的林部长没有到办公室上班，熟悉内情的两人直接跑到他家里，让林部长无处可藏。 “这个姓薛的管得真广啊。”日报李总编表面上看很惊慌，实际上他心里并不急，在林源面前嘴里咋呼着，仅仅是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林部长显示自己的忠心而已。在报纸上刊登那类文章，他完全是按林源的指示来做的，相关稿件也是林源安排下面的人送到报社。真要查问题，责任都在林源这里，他装着很焦急的样子，问道，“林部长，你说怎么办？” 旁边的电视台范台长自然也不想担责任，也跟着李总编的话说道：“是啊，你是我的直接领导。今天晚上的新闻节目怎么办？相关节目我们都录制好了，要不要撤下来？”范台长还有一个更牛皮的职位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说话更大胆一些，直接“逼”林源对晚上的电视节目下指示。 看着两个平时牛气冲天的部下不愿承担责任的样子，林源心里很愤怒，感觉这两家伙就是两条只知道要骨头却不能守家的野狗。他不满地瞪着他们，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林源心里窝火的原因除了两个部下不争气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是代人受过：刊登这类文章当然是马春华安排下来的，否则的话，别人借他一个胆，他也不敢这么做。原以为薛华鼎是市委书记，事情多不会注意报纸上的这些细节。或者就是他看到了，也不会联想到其他方面，或者考虑到自己立足未稳，采取暂时忍耐的办法。哪知道这个年轻人从政经验丰富，竟然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实质，还直接了当地开始追查。 两个部下心虚，不想承担责任，他林源又何尝不是呢？ 两只死鱼眼瞪得两个部下冷汗直冒、林源也临时想到了怎么说话之后，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堂堂的主编、台长就这么被一个电话吓住了？呵呵，我还真是佩服你们的胆量啊。坐，先坐，坐下谈。” 第297章 与市委书记打擂台 第297章 与市委书记打擂台 林源的话又是打又是捧，里面还有明显的讥笑。但李总编、范台长都装着没听出来，眼睛里还是露出那种焦急和盼望的神色。他们顺从地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目光依然落在林源的脸上。 林源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他何尝不是满肚子委屈？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马春华安排的。见二个部下还是没有放松，他只好沉着脸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怕担责任？我们又没有指名道姓说谁是流氓、谁是黑社会，你们怕什么？难道我们诬陷了谁？现在不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吗？只要扫清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丑恶势力，我们的经济才能搞好。我们的舆论宣传不是在为我们市的火力发电站大项目保驾护航吗？这些道理其实不用我多说，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比我懂的更多，明白得理解得更深刻。” 他换了一种语气，不再用高高在上的架势说话，而是朋友交心一般的说道：“你们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薛书记是市委领导，是一把手，确实不错。但他是务虚的，对具体的工作不可能一一指点，对你们的工作也不过是过问一下，稍微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你们完全可以跟他解释清楚，可以把相关情况好好的说一说。怎么他这么一问，你们就吓得六神无主？难道你们宣传了不该宣传的？难道凭你们几句话几篇文章就能扰乱了整个经济秩序？恰恰相反，如果我们社会的流氓地痞少了，我们的社会才安定呢。就算你们被市委书记批评一次，但你们会被无数老百姓记住的，全市人民多少会记住我们做的事，你们说，这不也是好事吗？” 说到这里，林源对二个不以为然的家伙道：“我再问你们，你们发的稿件有违法乱纪的内容没有？有对抗上级指示精神的内容没有？没有吧！那你们怕什么？” 接着，他又放低语气说道：“你们也是多年的领导了。难道什么事都看不出来？年轻人容易冲动，也很渴望权威。我们都是从年轻过来的，我们难道不理解？但是，我们有必要助长他的这种性格吗？金丰县的事情你们也看了文件，虽然现在一些情况还没有调查清楚，但安定团结还是要讲吧？那些反动分子的嚣张气焰还是要打击吧？你们怎么能不坚持原则，什么都让我们领导头上推？那组织上让你们担任领导、坐在单位一把手的位置干什么？你们不想进步，我理解。但你们总不能耽误你们单位的人进步吧？如何你们真的觉得为难，觉得不敢担这个本来没有责任的责任，那你们就写出报告了，让我交给马市长、薛书记他们。我保证让你们轻轻松松地退休，安安全全地享受，怎么样？” 二个家伙瞪大眼睛，心里道：“谁不想进步？我们的年纪比你小几岁呢，你不退休我们退什么休？靠，有这么威逼的人吗？” 范台长委屈而可怜巴巴地说道：“林部长，您能不能写一个条子。只要你写了条子，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李总编不敢问林源要什么书面指示，但也说道：“林部长，现在您有时间，请您到我们社里考察一下，你和马市长都好久没有考察过我们报社了，我们都等着领导的光临。如果做得不对的，请批评指正。”在这个时候去考察，自然是对《绍城日报》当前工作的一种认同。 面对这二个不敢担责任的家伙，林源心里恨不得踹他们几脚，但嘴里却说道：“二位，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先不谈这个，我们先聊聊其他的，怎么样？” 李总编和范台长相互对视一眼，虽然知道林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不知道他心里又想出什么高招来。二人都从心里冒出一个感受：“林源这家伙的骚主意真是多，一会一个。” 二人都满脸堆笑地说道：“好，时间还来得及。” 林源先把老婆喊来为二位泡上茶。等老婆出去后，他笑着说道：“我们现在是拉家常，你们不要这么正规的样子，随便说说。我有言在先，这聊天的话说了也就说了，你们可不要往心里记。你们先开始还是我先开始？” 二人喝着茶，笑着看着林源，但笑容里明显有假，脸上的笑也是装出来的。 林源也只好装着没看见，将单人沙发象征性地拖了拖，移动了约一毫米，然后对坐在长沙发上毕恭毕敬的二人问道：“范台长、李总编，我问你们，上任姓王的书记刚来的时候架势怎么样？” 二人终于知道林源要说什么话了，但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认真地听他说。 林源见他们不说话，就自己回答道：“他开始架势很牛气吧？下到各单位检查就如电视里过去的皇帝御驾亲征一样。几乎是谁都不理，完全是一副舍我其谁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每次开会都是他一锤定音，听不得反对意见。呵呵，他那个形象，你们和我都心里有数，对不对？ 你们即使没有参加过常委会，但也参加过他主持的其他会议吧？或者在其他场合见过他几次面，是不？现在请你们回想一下，你们是不是觉得他是不是每次都把眼睛和鼻子昂到天上去了？呵呵，我不是说他的坏话，只是有事说事。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牛不？哼，不就是仗着他省里有人、身子后面有后台？那时候谁不说他将成为我们绍城市说一不二的人物？我们当时也都吓了一跳吧？结果呢，他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见二个家伙还是不说话，林源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们也看见过薛华鼎几次了，是不是发现他比姓王的低调一些？按说薛华鼎比姓王的还年轻，三十多岁就当上了市委书记，他更有傲的资本有更加牛气的本钱。可他为什么不傲？嗯——，这不是他会做人，而是他没有姓王的大后台。他唯一的后台就是他老婆的爷爷许大炮。 可是许大炮退休这么多年了，还有多大影响力？你们怕他吗？既然姓王的有大后台还是这么走了。你说薛华鼎能不能、或者说敢不敢跟我们马老板斗？ 也许你们只是听说我们马老板和韩副省长有一点关系。心里还有点怀疑，今天我告诉你们，马老板和韩副省长的关系很铁。下星期一韩副省长就到我们市来考察，考察什么？考察的就是我们火力发电站项目的准备情况。这个项目是谁在抓？你们还要我说吗？” 听了林源这么“推心置腹”的话，李总编和范台长心里都被说动了：如果将来薛华鼎被马春华再次赶跑了，现在我们这么“斤斤计较”，马市长会不会给我们穿小鞋？或者说薛华鼎最后向马春华这个地头蛇妥协，吃亏的还是我们。 李总编眼睛连续转了好几下，然后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范台长。范台长也是一脸探寻地看着他，二人心里都在问：“薛华鼎和马春华斗法，到底哪个会赢？眼前这家伙还说得有点道理。” 在这个时候，二人又一次感觉到权小职位低的难处：妈的，这不是在赌博吗？万一，万一薛华鼎把马春华赶下去了，我们不亏大了？ 林源从他们二人的表情能看出这二个家伙动摇了，就加了一把火说道：“你们还担心马老板斗不过新来的？呵呵，你们也太没眼力了。即使在台面上斗不过，马老板在其他方面也会补偿大家的。而且，我也会帮你们的。” 但是，林源最后一句话又把他自己的努力打回了原形。范台长心里道：凭你？看你这没担当的样子，如果我们把命运和前途放在你身上，将来我哭都哭不出来。 李总编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刚才的激情马上消退，立场又回到了原点，他马上顺着林源的话说道：“林部长，既然我们都是为马老板做事，你就帮我们一把，稍微写一句话，写一张小纸条就行。这样一来，我们底气也足一些，是不？” 林源一边后悔自己说多，一边气急败坏地说道：“范台长，你是不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是不？你是吓破了胆吧？那好，我马上给马市长打电话，你自己也马上写一个辞职报告交给我。” 范台长抹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低声说道：“林部长，你大人有大量，我这不也是被逼吗？我一定按林部长安排的来。” 林源冷哼了一声，说道：“古人都知道县官不如现管，你要在绍城市这一亩三分地刨食吃，你就等服从绍城市的规矩。我写一张字条很简单，我也可以写。但你想到过没有？你把我推到前台是好还是坏？万一我出了事，今后谁为你说话？你自己有把握摆平这些事情？” 范台长一下焉了：我有屁本事摆平，还得靠你们。 林源得势不饶人，用手指着面前两个灰头灰脸的部下说道：“我说你们的脑子怎么不开窍？人家市委书记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这个宣传部长，而是直接打电话给你们，难道是他很看重你们，欣赏你们，把你们当作亲信在教育在培养？哼，你们在做美梦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也许连你们的名字都不记得。我真不明白，你们实在是当领导多年了，怎么就这么不进步呢。说一句实实在在的话，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所有在绍城市的老干部都是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吗？我们这些人掌舵的是马市长，我们都是撑船的，只有大家齐心协力，这条船才能前进得快，才能行驶得稳当。如果都只想方设法地保自己的利益，那么大家都得不到好处。我可以说句实话，你李总编、范台长到现在都还没有自保的能力，你们的能量还不够！你们还只得依靠我们大家。” 说着，林源的目光落在李总编脸上，李总编自然不敢反驳，只是点头哈腰：“是，是，我没有考虑到。” 林源似乎满意了一点，又把目光移到另一位身上。范台长见了林源不高兴的目光，也连忙表白道：“我一定按原来的方案来。我怕他一个鸟！林部长，你就看我的吧。我绝不会胆小怕事。……，我也是为了我们全市的工作，为了整个经济发展的大局。” 看着连个部下惊慌的样子，林源心里很是得意，快速地享受了一下权力带来的快感。他装着很欣慰的样子说道：“你们这就对了。组织上就是喜欢你们这么目光远大、敢作敢为的干部。没有大局观、没有思想、见了风就是雨的人，是不配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立足的，是迟早要被时代的浪潮所淹没的。” 林源说到这里，他看着范台长点了点头，但却狠狠地瞪了李总编一眼。 心虚的李总编虽然还没完全明白林源为什么突然瞪自己一下，但他的身子很然地矮了一寸，额头一下沁出一层汗珠。因为脑袋低着，眼镜片上都滴了几滴汗，显得很龌龊，形象很猥琐。 林源鄙夷地看了不敢抬头的李总编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李总编，你也不要担心，你昨天的工作我们领导都看在眼里。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警告那些肖小之徒，阻止他们起来破坏全市的经济建设。薛书记才来，很多事情还不理解，更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你想想，一个新来的书记下去调研，县里的同志怎么可能把社会治安不稳定的事情说出来？那不是在自己脸上抹黑吗？正因为他不知道，我们才通过这种方式提醒他。我们媒体的作用是什么？其中一个功能不就是为人民鼓与呼吗？ 社会不稳定的事，我们不能不让薛书记知道吧？我们宣传工作者不应该隐瞒这些事实和缺点吧？那么，我们就应该通过报纸、电视来告诉他，让薛书记对我们全市的情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同时，也让社会上那些地痞流氓黑社会收敛收敛。你们说，这不一举两得吗？” 第298章 飙升的茶价 第298章 飙升的茶价 宣传部长林源继续说道：“……，好了，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既想想我们舆论阵地的作用，也想想我们自己的前途。不要一听到领导有什么不高兴就以为天塌下来了，世界就到了末日。我告诉你们，天是塌不下来的，现在远不是封建社会，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还有组织还有制度约束呢。你们都去认真工作去吧！等韩副省长走了以后，我们再请你们大家聚一聚。” 接着，林源又给他们打气道：“马市长能让你们到这个位置，就是充分信任你们。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你们做了事，组织上都是有数的。” 送二个忐忑不安的家伙出门，林源也是出了一身汗。 当天晚上，让郭亮很意外的是，电视台播出的新闻中有不少是抨击社会上恶势力的，播放的是以前抓捕犯罪分子的镜头：公安警察一个个威风凛凛，而犯罪分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看热闹的群众当然是拍手称快，对着镜头表示对公安警察的…… 看着这些镜头，郭亮心里以为自己的思路错了，不知道这电视镜头到底是薛华鼎授意的还是马春华他们自行其是的，他觉得这局势实在是有点扑朔迷离，让人有点无所适从。 由于有张远新书记的把关，县里的新闻舆论没有跟随市里的舆论走，依然按照前几天的调子运行着：电视里播放的依然县委书记、县长下去调研，下去视察工厂、企业的镜头。 接下来的几天，蓉洱茶的价格一天天上涨，报纸上开始宣传有人因为蓉洱茶变成巨富的事迹，开始宣传有国外商家前仆后继地到绍城市来采购“可治百病”的蓉洱茶。无论是农民还是镇上的市民，讨论最多的还是蓉洱茶的事，昔日那些面对农民高高在上的市民，现在怀着嫉妒和讥讽的心情谈论着那些家有茶园的茶农们。只要他们聚在一起，就开始免费地为茶农们计算着他们的收入。 一个说道：“一斤茶块就是三百多，我的乖乖，如果有一百块，那不有三万多元了？这……” 另一个说道：“嗨，这些泥腿子真的阔起来了！三万？你还真是胆小，有的人家有上百斤茶砖，你说多少块？又能值多少钱？” 旁边一个老太不屑地说道：“他们真是撞了狗屎运。我一个亲戚之前的茶叶就是卖不出去，五六年的茶叶都扔在阁楼上，被老鼠啃掉了不少。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到我家来，请我儿子帮他销一点，哎，当时那个可怜样，真让人……，现在可不同了哦，看见我都是随便打一个招呼，准备建楼房了呢，啧啧。哼，我就不相信他们这种暴发户能维持多久。” 一个老头问道：“当时他请你儿子销茶叶的时候，你儿子帮他销了多少？” 几个人也一齐看着这个脸露鄙夷的老太，老太有点不好地说道：“我儿子是想帮忙，可……他的茶叶质量也不好啊，我儿子总不能拿它们到外面去骗人吧？” 旁边的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笑了笑。一个年轻人却不顾老太的面子说道：“你们肯定把他赶出门了吧？是不是将他送礼的茶叶都扔了？呵呵，这下真是后悔了吧，早知道这样，你们当时应该出钱把那些茶叶买下来。这种茶叶时间放的越久，就越值钱。现在的价格可是那时候的十倍以上，那你家就发大财了。” 几个人附和道：“就是啊，当时要买下来，你们家可是能买好几套商品房了。如果能买几套门面再租出去，那你们就不要做事了，天天躺在家里数钱。” 老太心里非常替儿子后悔，但嘴里却说道：“看你们说的，我们怎么可能赚乡下亲戚的便宜呢？他家赚钱是他家的事，我们不眼红。如果我们真要茶叶，凭我家跟他家的交情，不说买，就是白要几斤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肯定很乐意送过来。我们不稀罕，赚钱还是老老实实地好，赚的钱用的踏实，睡觉也睡的香。” 刚才那个年轻人笑道：“那你儿子上周干嘛卖假货？还被工商局抓住罚了款呢？” 老太急了，瞪着那个年轻人气愤地说道：“你怎么说话的？我儿子也是受骗的，他怎么知道那是假货？” 年轻人笑道：“你儿子做这一门生意多少年了，还能被骗？呵呵，算了，不说了，我看电影去，拜拜啰。”说着笑呵呵地跑开了。 老太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恼羞成怒地吼道：“滚！不说话没有人说你是哑巴。” 其他人不管她儿子是不是卖假货，也不管她内心是怎么一个想法，他们注意到的是她刚才说的她家和那个有茶叶的农家有不错的关系，一个个围着老太说道：“老太太，你家真的和他家关系好？” “李家奶奶，你帮我按市面上的价格买二十斤……十斤也好，好不？” “老太太，帮我买八斤、七斤也好。” 看着热切的街坊邻居，吹牛的老太一下慌了神，连忙推开人群说道：“我孙子还放学了，我得去接他。你们谈，你们谈……”话没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 有人骂老太不够意思，有好事一人独吞。有人则笑着说道：“她一直在吹牛，你们还看不出来？就她李家那个抠门样，能有什么大方的亲戚？就是有大方的亲戚恐怕早就和她家断了来往。现在的人谁都不傻，明知道茶叶价格还有涨的，现在的价格才刚刚开始，哪个会愿意把财宝往外送？你们知道囤积起来卖高价，别人一样懂。” 议论的人们叹着气各自散了。 街道上这里一群那里一群都是议论的这件事，很多人不断到农贸市场、茶叶商场去打听有价无市的蓉洱茶，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现在的人似乎都忘记了金丰县农民闹事的事情，忘记了有农民因此而死亡的那件大事。 郭亮的心思则转移到林业局内外勾结盗卖树木的事情上，在他的“逼迫”下，林业局的领导们痛定思痛，终于拿出了一个方案：按他们几个领导私下串通好的，各自拿出了从八万元到二万元不等的受贿赃款。将主要责任人陆建元降职，其他有直接责任的干部或调离主要岗位或提前退休。 郭亮这个时候也见好就收，他拿着这个方案找县委书记张远新、县长刘昱汇报了，他们两人很是惊讶郭亮不声不响竟然做了这么大一件事。两人找林业局的几个领导询问了相关情况，又看了公安局提交的侦破材料，然后按照郭亮的建议进行了处理。 同时，张远新、刘昱都询问了郭亮有关林业局的人事安排意见，郭亮看他们有意让自己推荐林业局的领导人选，就“勉为其难”地推荐了自己的一个好朋友。 一段时间后，原梅山镇镇长罗向阳代替邹松奇当了林业局局长，罗向阳的镇长之位被女党委赵芳获得。洪杰也从梅山镇派出所调到森林警察局当代理局长，升了一级。 这个结果自然让郭亮的手下们欣喜若狂，更加坚定了他们紧跟郭亮步伐的信心。对于林业局盗伐事件的解决，郭亮内心还是很满意的。不但没有惊动更多的人，在此关键时刻如果闹的满城风雨就不妙了，而且还让自己的朋友到了县城，为自己今后的工作打下了更坚实的基础。 对于那个收购罚没树木的园艺公司，郭亮让朱柏良派警察将那个公司的法人代表传唤到了警察局，然后郭亮在要求对方缴纳了一部分罚款之后跟他交谈合作的事情。对方在郭亮软硬兼施的情况下被迫答应在当地开办一个观赏树木种植基地，将来在林业局的监督下从事正当的观赏树木种植和采购。这个老板知道再也没有过去那种好事了，也只好认命。想到将来不再担惊受怕，可以名正言顺地运输，不用在那些贪婪的官员面前装孙子，送礼还要给人说好话，心里也舒服了一些：钱虽然少赚点，但比过去安全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无奈的老板慢慢高兴起来，还主动请郭亮等人吃饭熟络感情，以便将来在税收、征地等方面能多提供一些方便。 忙完这些事情，郭亮的心思开始转移到蓉洱茶上。实际上郭亮的心思没有离开过蓉洱茶，特别是蓉洱茶的价格他一直在注意着。看着蓉洱茶的价格一天天上涨，郭亮心里觉得好笑。他亲自到茶叶厂召开会议，安排那里的干部职工囤积茶叶，特别是质量好的茶叶严禁流入市场。自从林业局副局长陆建元被降职以后，茶叶厂厂长雷国兵再也不敢玩什么小心眼了，心里对郭亮又恨又怕，对郭亮布置下来的任务可以说是不折不扣地完成。 其实，这个时候就是郭亮不说，所有茶农包括茶叶厂都不会将价格猛涨的茶叶出售：早一天出售就少赚一笔钱，谁也没有这么傻。 郭亮之所以这么郑重其事就是为了今后在适当时机抛售茶叶做准备，他知道现在让他们囤积茶叶容易，但将来让他们抛售茶叶就不会这么简单，必须先给他们打预防针。 第299章 一个怪想法 第299章 一个怪想法 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赌性和利益越多越好的天性，这可以从股市里股民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当股票价格往上窜的时候，无数的股票不顾一切地杀进去，即使电视、报纸上一次又一次宣称股市有风险，当前股价已经超出了正常值，但人们还是趋之若鹜，不但股价真正崩溃的那一天他们心里还在想：“只要再涨一点点我就抛，我就不信我这么倒霉，拖一天就会跌。” 到了第二天如果股价真的涨了一点，他又会鼓励自己：“幸亏我昨天赌了，今天不就涨了五毛？加在一起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到手了。再看一天试试，别人都没有抛，我的同事买的都比我多，他还在等，我干吗不等……” 久而久之，风险就飞临到了他的头上，不但以前赚取的虚假利益被横扫一空，还把本金都贴了进去，从股市沮丧地出来后呆在家里唉声叹气：“哎，早知道这样就好了，我提前一天出来不就可以买一部车了？哪怕是提前几个小时出来也行啊……” 股票提前兑现出来都难，在兑换成现金前，那只是一堆在电脑里的数字。那么当茶叶价值大涨的时候，郭亮让茶农把茶叶卖出去就更难了，因为茶农眼前有实实在在的茶叶，他们更有理由捂在手里等待价格的上涨： “等一天就能多赚几十元，我家一年的盐钱就出来了，最少可以买几包烟抽，为什么现在就卖掉？肯定是那些当官的和那些奸商联合起来骗我们，让我们将茶叶贱卖，他们在后面分钱。哼！现在这个世代谁是傻子啊，你们能赚，我们也能赚。现在到处都买不到茶叶，价格能降到哪里去？ 那些商人想要买大批的茶叶必须等待明年春天、夏天摘完第二批、第三批茶叶才行，我们至少还可以囤积几个月的时间等待它涨价。再说，只要茶叶在我手里，要降价就让它降，总不会比以前的价格还低，老子就算没有运气赚这次钱就是，大不了以以前的价格卖出去。这种茶叶放的越久越醇香，越值钱，不怕！不能好了那些当官的。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等大家都卖的时候我再卖。” 正因为郭亮知道茶农的这些想法，郭亮就必须先做通林业局茶厂领导的思想工作，“逼”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囤积和卖出茶叶。 现在郭亮做这方面的工作有了一个有利条件：在组织机构上已经很畅通，几乎不存在主观上的阻碍因素。原因是林业局的局长现在是自己的老朋友罗向阳，林业局的领导班子进行了伤筋动骨的改动，乘着这些老班子的人忐忑不安的时候，郭亮通过罗向阳来执行自己的方案，应该会很顺利。 茶叶厂的厂长雷国兵虽然这次没有被调整，但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郭亮能不声不响地将林业局的局长更换、将副局长降职，还能动不了林业局下属部门的一个厂长之位？想必只要郭亮动一下小指头就可以拉下他。就算郭亮不亲自说出来，只要稍微暗示一下，新来的林业局局长罗向阳就能将他变为茶厂的普通职工，现在茶厂里想当厂长的人多的是。自己下去的话，除了自己，没有几个人会难受，恐怕更多的人是感到高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如何不惹郭亮他们不高兴，甚至想藏起来，不引起他们注意，希望他们忘记茶厂这趟子事。如果郭亮要他做什么，他哪里敢推脱？ 事实确实如此，当郭亮带着黄秘书赶到林业局，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罗向阳和另两个副局长和雷国兵之后，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特别是雷国兵抢在其他领导的前面表态说：“郭县长，这事我们茶叶厂就听你的，你说我们将茶叶卖给谁，我们厂就把茶叶卖给谁，你说以什么价卖出去，我们就以什么价格卖出去。我代表茶厂向领导表一个决心，就是一切听组织的安排，绝不和上级组织讲条件。” 除了罗向阳，其他两个副局长对这个提前抢在自己前面表态的雷国兵很是不爽，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非说他几句不可。他们只好郁闷地跟在雷国兵后面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也是一切听组织——实际上郭亮的安排，绝不迟疑。 倒是罗向阳嘴里说是同意，心里则有点想法。 等他们四个人说完，心情愉快的郭亮笑着说道：“看你们的神态，我都有点紧张。呵呵，我可不是让你们上战场，也不是让你们林业局、茶厂做出重大牺牲。相反，我是为了让你们赚更多的利益，而且更安全。我不是比你们看得远，更不是比你们聪明，只是我的信息比你们多一些，而且我置身事外，不像你们身处其中，很多事都从你们本单位的立场出发。……，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等今后的事实说话吧。” 一个副局长连忙说道：“我们知道，我们明白。我们也确实是相信郭县长，也知道现在茶价涨的不正常。我们平时喝惯了，见惯了的茶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涨这么多？这不是有鬼有什么？罗局长，你说是不？”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是这种想法，他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样：郭亮后面肯定有大商人想做茶叶生意，想低价从这里拿到便宜茶叶赚取高价。嗨，他想赚钱就让他们赚吧，反正都是公家的东西，只要不让我降职就行。 罗向阳对郭亮经商、赚钱的本事更深有体会，湖心洲荒滩上的野菜被他变成了金条，茶叶比那个野菜的市场更广，更容易保存和存放，加上现在的价格一天天上涨，就是傻子也知道现在存储茶叶有大笔的钱可赚。 罗向阳心道：难道他把我从梅山镇调过来就是为他赚钱铺路的？他年纪轻轻需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真要认真干下去，随着官位的一步步上升，他今后难道会缺钱？不行，我得找机会跟他说说，既然仕途这么有前景，他应该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做官上，别贪这点小钱。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他还是和其他人一样表示一定按郭亮的要求来，他说什么时候出货就什么时候出货。 等其他人表态离开后，罗向阳犹豫了一下，问道：“郭县长，你真的很看好这些茶叶？” 郭亮听了他的话，看着他尴尬的神态，不由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罗向阳更加不好意思，以为自己发现了郭亮的秘密，而郭亮现在有点慌乱，他说道：“郭县长，你是我的恩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这事……，这次你完全没有必要出面，私下跟我说一声，我就可以把这件事办好。现在局里的这些官员都人心惶惶，都不敢和我对着干。你……，你何必自己出面冒这个风险，你的前途……” 郭亮一听乐了，笑道：“你看你，搞了半天你还是以为我郭亮想从里面赚取一笔钱？我还以为你们的思想都通了呢。正如你所说，如果我真的想赚这笔钱，我难道会这么做？我自己完全可以拿出钱来买一批囤积起来。”说到这里，郭亮问道，“你不会怀疑我手里的资金不够吧？” 对于郭亮有多少钱，罗向阳确实不清楚，但他能估计一个大概，仅仅那个盛产野菜的湖心洲就为他积累了不少于一百万的资金，这是他从他舅子那里得来的信息。他尴尬地说道：“我知道你有钱，所以……，我也知道你对这个感兴趣，我就不想你也陷入钱堆里。” 郭亮知道这是罗向阳的肺腑之言，也就没有计较他说话的内容和方式，他说道：“如果是我想赚钱，早在几个月之前，有人刚开始炒作这茶叶的时候就大量收购了，还用等到现在？” 罗向阳一想，心里也释然了，笑着说道：“郭县长，我真的是想左了。你怎么可能这样。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百分之百地按照你的要求来做这件事，保证我们茶叶厂的茶叶听从你的调度。” 郭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如果你们林业局有余钱，现在也可以稍微收购一点周围茶农的，或者将与林业局有一些关系的茶农召集起来，让他们和你们一起共进退。我相信有不少林业局特别是茶叶厂的干部职工有不少茶农朋友，你让你的手下也向那些人说明一下茶叶炒作不可能长久的事实说一说，让大家见好就收，能够赚一些钱就够了，千万不要有通过这次茶叶涨价一下变成富翁的想法。太贪的人往往损失更大，到时候别钱没有赚着，反而引来一肚子的怨言，导致家庭矛盾不断。” 罗向阳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你想的广，连别人的事都想到了。” 郭亮笑道：“我不是副县长吗？又不是专门只管你们林业局。” 罗向阳也乐了，呵呵笑道：“呵呵，你看我……，我都一直以为你就是专门管我们的呢。行，我会尽快召集林业局的干部职工把这个信息传达下去。不过这种事效果很难说，毕竟想赚钱的人太多了，看着茶叶价格一天天上涨，他们哪里会相信别人的话？不到茶叶真的降到比以前开始时的价格还低，他们肯定不会信我们的。现在我们他们都喜欢用怀疑的目光来看待我们政府，看待上级组织。” 郭亮自嘲地说道：“不说别人，你，我等等不都是有点怀疑上级的心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结果怎么样，那就听天由命吧，我们只是提醒他们一下。能挽回多少损失就是多少损失，能让茶农多赚一点钱就多赚一点，一切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罗向阳说道：“确实只能如此。” 这时郭亮似乎走神了，他的目光散乱地看着外面，眼里没有焦点。罗向阳以为他还在感慨一些人的狡猾和自作聪明，也就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那里。 没有多久，郭亮转过头来问道：“老罗，你说我们能不能采取一个办法帮助他们？”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点兴奋。 罗向阳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方法？”语气则有点不以为然：茶农想多赚钱，茶叶不断涨，人家都把茶叶捂得死死的，能有什么办法？ 郭亮说道：“我们和农民签一个预售协议，我们先把茶叶按市场价格收购回来，同时承诺将来茶叶上涨的话，我们按最高价的差价将补偿给他们，就是让茶农都不吃亏。你说那些茶农会不会愿意将茶叶交给我们？” 罗向阳一愣，脱口说道：“那我们能有什么好处？这么做绝对是百分之百地亏钱，因为我们无法保证将茶叶在最高价卖出。而且，而且我们一下怎么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罗向阳体会到郭亮一片想帮助茶农的苦心，又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想帮助茶农，不想让他们重蹈外地一些农民的覆辙。听说北方辽宁那里曾经出现过君子兰价格飞涨，一盘普通的君子兰从卖价十几元涨到了几百元甚至上千元，看着价格一天天上涨，很多人动心了，将家里的全部积蓄用来购买那些君子兰，等待它们涨到更高的价格后卖出，谁知道没有多久，那些赚足了钱的炒作者拿了钱之后跑了，让那些跟风者亏了血本，很多人家倾家荡产，有自杀的有杀人泄愤的。你是不是也担心这个？” 郭亮反问道：“你有什么办法避免这种悲剧吗？这茶叶可比君子兰更具有隐蔽性，君子兰仅仅是一种观赏植物，而且养护起来并不需要多少高深技术，全国各地的每一个家庭到处都可以养，他们都可以将它们炒到百倍千倍的高价。蓉洱茶可比君子兰金贵多了，全国只有金丰县和我们双清县出产，而且现在大家都知道喝茶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至于蓉洱茶里是不是真的含有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还真是说不准，他们存心要炒作的话，完全有可能达到君子兰的水平。” 郭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敢不重视啊。真要因为蓉洱茶的事出现家破人亡的悲剧，我良心不安。” 第300章 惜售的茶农 第300章 惜售的茶农 真要出现那种极端情况，郭亮岂止只是良心不安，他这个主管林业的副县长多少还多少有点责任，特别是在市委书记新来、双清县党政两位一把手都还未完全控制局势、郭亮自己想成为第双清县第三极并和薛华鼎建立一种相互帮助的关系时，他如果不拿出一点本事，将来双清县的茶农和金丰县的茶农一样因为蓉洱茶的价格暴跌而出现乱局，那谁会鸟他？ 罗向阳想了一会，很理解地说道：“要办成你说的这事，难道实在太大。第一，资金缺口如果解决？现在蓉洱茶价格一天天上涨，我们只有报出比现在茶价高出一成的价格，那些茶农才有可能将茶叶卖给我们，否则他们宁愿自己将茶叶捂在手里等待涨价而不是交给我们打理。按他们的想法，我们现在收购回来的意思就是想赚取差价，世界上没有专门做好事的人，与其让别人赚还不如自己赚。 其实就是我们的茶叶收购价高出市场价格一成，也未必能吸引他们吐出茶叶来，人们还是将信将疑。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民间的茶叶数量到底有多少，万一数量大，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笔钱。 第二，我们无法预知那些炒作者什么时候收手，卖早了，价格还没有涨到位就卖，那么这个差价很可能很大，也就意味着我们填补的窟窿大，我们将它们提前卖出去，反而是帮了那些炒作者的忙，让他们用较低的价格收集到了更多的货，方便他们赚更多的钱。相反，如果我们卖晚了，价格开始下跌的时候卖，亏了钱不说，还会因为我们大量抛售而进一步打压已经在下跌的差价，加速茶价的崩溃，那些亏了本的商人和等更高价的失望茶农肯定会认为是我们将茶价打跌的，是导致他们没有赚钱的罪魁祸首。 除非一个情况，那就是我们刚好将茶价卖在最高点上，而且我们卖出之后茶价还不会马上下跌，稍微维持一段时间，这样的话，才可能既不亏本又不被其他人骂。这可能吗？ 况且，我们就算卖在最高价，给茶农也是最高价，那些茶农还是会在心里嘀咕：这些当官的不知赚了多少，肯定他们的价格比我们知道的价格要高，肯定赚了很多钱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说着，罗向阳笑道：“无论我们怎么做，人家都不会记我们的好，我们也只会费力不讨好。”如果眼前说出这个主意的不是郭亮，罗向阳肯定会说出“幼稚”二字。 实际上郭亮说出的这个方法也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时间没有想这么多，其目的只是想尽量减少一些悲剧发生：现在绍城市已经很脆弱了，金丰县出了人命案子，其他县也不见得安稳，政局微妙的绍城市实在经不起大的动荡。 按常规的想法来思考的话，这样做肯定是自己找苦吃，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办法。但是，难道在这个想法的基础上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一个既不需要大笔资金又能让广大茶农不陷入陷阱的办法？ 罗向阳说道：“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就把那些炒作的人给抓起来，只要消灭这个根源就一了百了。” 郭亮苦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你现在有证据说他们仅仅是在炒作？你敢说蓉洱茶真的没有电视报纸里的那些好处？你有充足的理由阻拦他们高价收购蓉洱茶？呵呵，恐怕我们还没有阻止他们，不用那些人出面，渴望发财的茶农就会找我们的麻烦，说我们政府断了他们的财路。已经闹过事的农民恐怕又会起来闹事，其幅度肯定比上次更大。这个风险更大！” 罗向阳没有作声，只是看着郭亮。 郭亮说道：“我倒是觉得我刚才突然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可是一试。只是我们没有必要像刚才所说的那么大包大揽，只要体现一下我们政府在关心他们，在为他们操心为他们做想就可以了。” 罗向阳脱口问道：“你是说我们做一个样子？这……” 郭亮无意地回头看了房门一眼，然后说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名至而实不至。”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有点羞愧之色。 罗向阳有点异样地看了郭亮一眼，但目光中没有鄙视他的意思，反而有一种欣赏和佩服的神色，他感觉郭亮这个小年轻比自己更适合官场。他小声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做？” 郭亮说道：“还是按刚才我所说的，以高出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茶农手里的茶叶，也承诺将来按今年市场最高价给他们补偿，保证他们不吃亏。但我们提出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我们提出时限要求，我们只收购十天，过了十天我们就不再收购，不卖给我们的茶农将自担风险。第二，我们将从补偿款中获取一部分手续费，就按百分之二十收取吧。” 罗向阳不可置信地看着郭亮，问道：“百分之二十？这也太多了吧？” 郭亮说道：“为他们避开了最大的风险，百分之二十并不算高。” 罗向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有意设置一道门槛……” 郭亮有点无奈地说道：“当然。否则的话人家还会说我们是在联合商家骗他们。既然免费的午餐不喜欢吃，就让他们吃贵一点的午餐，这样的话，他们心里的疑虑也许会更少一些。他们的部分精力也将转移到和我们争论这百分之二十是不是合理上，力图使我们减少手续费的比例，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罗向阳佩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个就是避免他们一窝蜂地涌过来，造成我们巨大的资金压力。高！真是一箭双雕啊。” 郭亮笑道：“你这是往我脸上贴金了，什么一箭双雕，其目的其实就是一个而已。不过，这个出面的最好不能是政府，现在上面不容许政府直接参与这种事情。老罗，你看用什么方式好？” 罗向阳说道：“干脆你就授权让我放手去做吧，只要你能给我一部分启动资金，我就帮你把这件事办起来。况且我出面的话，完全可以阻止我们林业局的茶厂把茶叶卖给我。除出这个大头，社会上流入我手里的茶叶就少了很多，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估计用三四十万元基本就能应付过来，到时候即使卖出不及时亏了，也亏不了多少钱。你郭县长完全能负担得起，呵呵。” 郭亮笑道：“这可是公家的事，你可不要打我个人的主意。……，这件事交给你办确实更好，你就抽空写一个计划，然后交给我完善一下，等我们商量好之后再找刘昱县长和张书记。我想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罗向阳说道：“这……，我不把你的功劳给占了？这个办法可是你想出来的，我只是跟你……” 话未说完，郭亮摆了一下手，说道：“别说这些没有用的，到时候这事是好是坏还难说呢。我们的初衷是好的，但效果未必好。” 两人又稍微谈了一些报告的细节，郭亮就告辞了。 罗向阳花了二天时间写好了相关报告，并送给郭亮完善修改、审查签字，然后将这个递交给了刘昱、张远新二位领导。果然，他们在听了罗向阳和郭亮的解释后很快就同意试一试，而且张远新马上召集在家的几个常委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虽然会上有不同意见，但因为有张远新、刘昱两人坚持，大家最后还是基本同意拿出五十万特别资金出来交给林业局下属的茶叶厂具体承办这事。 说实在的，张远新和刘昱都对这个名义上由林业局提出，但实际由郭亮提出的方案感到心里无底，也感到很新奇。他们之所以同意，除了处于郭亮已有的有关提前预防茶农闹事的考虑和暂时不想得罪郭亮和他身后的势力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认为现在的人心眼都很活，能够被他们这个方案“骗”的茶农肯定少，无论将来收购的茶叶是不是能卖出高价也不会损失多少钱。再说，这钱也是公家的，失败了，损失由公家承担，成功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为茶农筑起了一道安全堤坝，人家会说双清县的领导高瞻远瞩、防患于未然、有改革意识。说一句通俗的话，就是花公家的钱买个人的政绩，何乐而不为？ 他们谁都知道这个五十万元并不能取多大的作用，只能帮助少部分人应付将来茶价的崩溃。 当五十万特别资金到位后，罗向阳亲自到了茶厂，和早已经准备就绪的雷国兵等人一起公开对外收购茶叶，不但如此，郭亮还请示县委书记张远新，带着县电视台的记者一起到了收购点，面对电视镜头说了一些公开支持茶叶厂的话。 一个记者按事先计划，很“老实巴交”地对雷国兵问道：“雷厂长，我想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假设我是茶农，现在市场的茶叶价格是一百元一斤，你们给我的价格是多少？将来我还能得多少钱？我是不是还要和你们签合同？” 因为茶叶厂厂子小、效益差，雷国兵一直都没有接受过记者采访，更没有上过电视，今天上电视让他又兴奋又有点紧张，虽然这个采访是事先说好了的，但他还是有点紧张，记者问完后，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直到后面一个副厂长悄悄地推了他一下，他才说道：“是的，我要和你们……，你要和我们厂签合同。” 说完这话，他才静下心来，说道：“假设现在的市场价格是一百元一斤，我们厂就以一百一十元的价格收购你的茶叶，将来假设最高价格是一百六十元，那么我们厂就会补偿给你五十元的差价，让你减少损失，让你放心地把茶叶卖给我们。当然，我们也不是无原则地帮忙，我们也是企业，更不会亏钱做这件事，而是收取补偿款的百分之二十作为我们的人工费用、仓库保管费用和风险费用，就如买保险似的。具体到我们假设的这个价格，就是我们每公斤茶叶收取十元的费用。” 记者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就是说利润共享，风险共担。只是你们茶叶厂的风险要大一些，万一将来茶叶的价格低于一百元，那你们就亏不少。” 雷国兵说道：“作为一个受国家政策扶植的国有企业，我们为茶农承担一些风险是应该的。只希望我们的茶农能高高兴兴地赚钱，我们大家一起发财。” 他们举的例子浅显易懂，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听明白。但是，这个采访镜头通过电视传播了全县千家万户之后，不但没有吸引广大的茶农前来出售茶叶，反而给茶农一个暗示：茶叶还有涨的！否则的话，茶叶厂怎么可能以高出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现在这个世界上活雷锋绝对的是稀罕物，自私的人倒是到处都是。 正式收购了几天，仅仅收进了十多万元的货物，而且还是一些急于要钱办事的茶农不情不愿送来的。而这个“盘剥” 茶农的方案由郭亮提出来的事实则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全县，很多人由此看清了郭亮“贪婪”的本质。甚至很多前期受了郭亮好处没有毁坏茶林的茶农也开始埋怨郭亮的不仁道，竟然想出这种歪招来赚茶农的血汗钱，全忘记了这种方式是在帮他们规避风险。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基本上也就抵消了那高于一成市场价的钱。 传言传到罗向阳的耳朵里，罗向阳为郭亮感到委屈。传言传到郭亮的耳朵里，郭亮只是苦笑。其他人则有替郭亮担心的、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也有看热闹看郭亮笑话的、…… 随着茶叶厂如炒期货一般地按前景价收购茶叶的进行，外地一些人也知道了这件事。郭亮因此接到了一个意义重大的电话，也接待了一个有特殊作用的人物。 第301章 复杂的商业 第301章 复杂的商业 电话是许昆山打来的，也就是市委书记薛华鼎的岳父。电话刚接通，他就劈头盖脸地问道：“小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郭亮一愣，正准备开玩笑的话憋在了嗓子眼，转而问道：“许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因为对方问的突然，回答的也会匆忙，郭亮脸上不满一层尴尬之色。 许昆山说道：“我听说你分管的林业局下面的茶叶厂在高价收购茶叶不说，还给茶农提出了预期价格，是不是有这回事，是不是真是你搞的？” 郭亮这才明白许昆山为什么兴师问罪，先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错！就是我想出来的。怎么？触动了许老板的神经？” 许昆山见郭亮老实而明白无误地承认，连简单的借口都不找一下，也是一愣，哦了一会，然后问道：“你真的不是为了赚钱？赚差价？” 郭亮更开心似地问道：“你是大老板，也知道我的情况，你说我是在赚差价不？” 许昆山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就是怀疑你好久没什么商业行为了，是不是想趁时间空闲跟着他们捞一把。……，你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你从名义上和实际上都在帮助他们。你知道不？现在很多人拿你们这件事做文章，做表率，他们都说你们这么做是在为茶叶的价格夯实基础，是差价上涨的保证。你注意了没有，现在的茶价由于你们的行动而开始疯长。” 郭亮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的茶价本来就低，这次拉升一把未必不是好事。将来那些采购茶叶的商人得事先掂量掂量他们出的价格是不是低了。” 许昆山说道：“幸亏你小子聪明，只坚持十天，多少也给茶农提了一个醒。其实，你们还应该设一个上限，就是半年内，最多一年人结算完毕。” 郭亮说道：“如果我给出这么一个期限，那不是提醒那些茶价说：我知道你们在炒作，也知道你们炒作的时间。呵呵，那不告诉他们在这个期限前逃跑吗？我还想把他们多拖住一段时间，多扔一些钱到我们绍城市呢。” 许昆山道：“你就相信绍城市能把他们的钱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提前跑了呢？” 郭亮说道：“呵呵，我虽然不知道薛书记的本事，但我知道薛书记岳父的本事。你看看，刚才我还没有把话说清楚，你就把我的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薛书记下一步怎么走，我难道没信心？那些炒家真是瞎了眼，竟然来绍城市惹事。这次我相信他们血本无归！” 许昆山难得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的事情复杂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刚来当书记，可人家当市长的就是和他尿不到一块。还在想将他挤跑，还想着当一把手。他就不想想上次挤走了王祥山他没有上去，如果再挤走薛华鼎他能上去？” 郭亮说道：“他哪里能不知道？都是官场老油条了，他现在是想捞一笔就走。将来当不了市委书记也能当一个富家翁。……，哼！可惜他动错了脑子，拿普通老百姓开刀，让他们放血。” 许昆山笑道：“他不拿普通老百姓开刀，难道拿上级领导开刀放血？好吧，既然你没有让我失望，我承认我错怪了你，向你道歉。你注意，你茶厂的茶叶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绝对不能卖出去一两！” 郭亮说道：“你放心，钱捞进自己怀里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傻乎乎地把钱往别人口袋里塞。不过，你们有什么动静最好告诉我一下，我也有一个准备。我现在可是冒险收购，我不能让茶叶真的砸在我手里，虽然损失的钱不多，但县里给的五十万资金也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到时候骂我的人不会少。茶叶厂的茶叶一定会按薛书记的指示来，将它们抛在最应该抛的时候。” 许昆山说道：“五十万元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哭？你将存折上的钱拿出三分之一就够填补这个窟窿的吧？我不管。再说，我又不是官场里的人，凭什么管你们官老爷的事？” 郭亮笑道：“你这家伙真不地道，刚才说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不是官场上的人？现在事情明白了就说不是官场里的人了。不管我有多少钱，这都是我私人的，世界上没有将私人钱交给公家用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许昆山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我还能不知道你，鬼精着呢。亏了一分钱，我赔一毛钱给你，行了吧。每次喝酒，基本上都是喝我带过去的酒，看起来是你请客，可每次花的钱都是我最多，一瓶酒就是几百上千，你才点几十元的菜。” “哈哈，我以为你大方不记得这些小事呢，原来你心里也不平衡啊。行，下次来我请你喝双清醇，不要你掏一分钱。” 挂了许昆山的电话不久，郭亮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得到许可后，外面推门进来的是韩尉。 郭亮笑问道：“韩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韩尉笑道：“郭县长，你这么讽刺我干什么？我在你郭县长面前哪里敢称什么总？好久没有来拜访你了，今天到了绍城市办事，随便来看一看，想请你吃饭。” 他走到靠近办公桌的沙发前坐下，然后说道：“除了拜访你，我还按照我们熊总的意思来好好感谢你呢。” 刚才接了许昆山的电话，自然知道了韩尉嘴里所说的事，但他装着不知道的口气问道：“韩总，我可不认识你们熊总，他怎么可能感谢我？我帮过他的忙吗？” 韩尉真以为郭亮不知道，他很得意地说道：“郭县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熊总这个人啊就是够朋友，只要朋友帮了我们中远集团，不管他在哪里，也不管是有意帮的还是无意帮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感谢他。这不，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帮了我们什么忙，我们熊总就让过来感谢你。我们熊总最欣赏有想法、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他很想和你在商业上进行进一步的合作呢。”吹完他的老总，韩尉继续说道，“郭县长，你不知道，这次我们中远集团邀请了国外专家前来我们绍城市考察蓉洱茶的茶业市场，评价蓉洱茶的质量。以前这蓉洱茶市场可是死水一潭，虽然最近有一些动静，但动静还是很小，不足以惊动国外的专家，也很难让我们中远集团说动那些古板的外国佬。现在有你们双清县这个动作，我们就好办多了。你也许不知道，你们现在按将来的茶叶价格在现阶段收购就如股市里买期货似的，买的是将来。按我熊总的说法，你们已经走到了时代的前面，已经和国外先进的经济体制同步了。他开始很吃惊，以为这个主意是国外回来的专家搞出来的，听说是郭县长你主持并力荐的，他感到很惊讶，很佩服。连说了你三次了不起，他说他在中国还没有看到一个官员是你这么看的远、站的高，这么有超前意识的。” 郭亮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尉吹牛，心里道：还不就是帮你们抬高了一下茶叶价格吗？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韩尉说道：“郭县长，我们熊总知道你有钱，他本来想送点钱感谢你，但想到你不在乎钱，与其让你拒绝双方难堪，不如过来说几句感谢话。你郭县长前途远大，送钱既俗气又妨碍你进步，是不是？” 郭亮心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说道：“钱我确实不敢收，我也不缺钱。不过，我这么做也只是搞着好玩，看能不能赚几个小钱。与你们中远国际这个大公司可扯不上什么关系，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和壮志。如果说真的对改变那些考察蓉洱茶茶业市场的专家有帮助，那也是碰巧的事，我可不敢居功。” 韩尉一副早就知道这样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郭县长谦虚。这一招绝对是神来之笔，真可谓一箭双雕。” 郭亮笑道：“好了，别给我吹了，等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姓什么？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事吗？” 韩尉说道：“怎么？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你就撵我走？呵呵，开玩笑。我还真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想占用你一点时间，没有问题吧？” 郭亮心里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装着犹豫的样子，问道：“什么事，如果不是很难办，我可以帮你的忙，如果……，那就对不起了，你知道我这个人虽然不是很清高、很认真，但基本的立场、原则性的问题是没有商量余地的。那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说出来，免得大家都不好意思。” 韩尉笑道：“郭县长，你多虑了。你认识我韩尉也不是一天二天，我什么时候让你违反原则过？你看今天我来感谢你，我都没有拿一分钱的礼物过来，这够清廉了吧？你放心，这次绝对是一次互惠互利的事。” 郭亮说道：“说说看，如果真的互惠互利，又不违反原则，我一定不会拒绝。” 韩尉说道：“炒茶叶，赚外国佬的钱。” 郭亮说道：“怎么炒？外国人能被我们骗住吗？” 韩尉笑道：“呵呵，想骗住外国人还不简单？你知道外国人都是一身的汗毛不？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进化，脑袋笨得死。搞一五一十的科研他们也许行，但对人性的把握上绝对没有我们中国人厉害，更何况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中国人的精英，想要他们喝洗脚水，他们就得喝洗脚水，喝完之后他们还会说洗脚水甜呢。我们熊总的意思就是按照节奏将茶叶价格慢慢抬高，当外国佬前来考察的时候，以为我们这里的茶叶很紧俏，质量很高，从而让他们大肆采购。只要我们手里有货，还怕不赚钱？你们现在搞的这个方法不错，对茶价的上涨有很好的推动作用。” 郭亮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大收购力度，进一步提高茶叶价格？” 韩尉连忙摇手道：“不是。你们这个方法虽然不错，但太性急了一点。我们熊总的意思是能不能先缓一缓，让茶价的抬高有节奏一些。”见郭亮似乎不理解的样子，他说道，“茶价确实是要抬高，这样才能从洋鬼子手里多赚一点钱，但也不能涨的太快，涨快了我们就收购不到更多的茶叶，收购不到相对低价的茶叶。那你赚什么钱？纯粹是帮其他人赚钱而已，完全是帮别人做嫁衣。” 郭亮问道：“你们现在收购了多少茶叶？” 韩尉说道：“我们？我们也没有多少。郭县长，我们不也是才发现蓉洱茶是好茶吗？想收购可价格已经涨起来了。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请你帮忙。” 郭亮问道：“没有多少是多少？五十吨？一百吨？” 韩尉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最后说道：“我真不知道，肯定不多。” 郭亮转而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使茶叶价格是你所说的有节奏上涨？” 韩尉马上说道：“把你们所说的增加一成价格收购改为半成，或者更少。也可以将你们的手续费提高一倍，这才叫有利共享风险共担，对不？” 郭亮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可能再更改。我虽然不是商人，也知道讲究信誉的道理。现在我们这样还收不到多少茶叶，如果出尔反尔，那收到的价格就更少了。韩少，你这是帮我赚钱还是阻拦我赚钱？” 韩尉说道：“郭县长，我怎么会阻拦你赚钱呢？你想想，你这么提高一成的价格，加上将来还有补偿，那些茶农还不以为这茶价将来肯定会涨上天？他只要将茶叶留在手里，自己完全可以赚取更多的钱，凭什么要交给你们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茶农都产生了惜售的心理，你们自然是收不到多少茶叶，只有降低收购价格，提高你们的手续费，那些茶农才会患得患失，不知道将来茶价会不会涨，那些胆小的才会把茶叶卖给你们。这样一来，茶价也不会涨得太快。你说呢？” 第302章 同学情的考验 第302章 同学情的考验 郭亮知道自己的行为一方面帮助了中远集团提高了茶价，但另一方面又打乱了中远集团的计划：价格的突然上涨让他们收茶叶变得很困难。一旦收不到足够的茶叶，也就没有足够的筹码，他们就赚不到更多的钱，而且价格上涨过快将来在高价抛售的时候就更困难，高悬的价格很容易一下就跌落到底，等于赔本赚吆喝。 与其说韩尉是来感谢他，和他携手一起赚钱，不如说是来劝阻他。 郭亮说道：“你想必对我们的动作已经相当了解，我们这么收购也只有十天的时间，其量肯定不大，可以说我们的行为对你们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你们以前计划怎么做的，可以继续怎么做。至于让我们改变计划，肯定是不可能的，人民政府毕竟要有人民政府的形象，大家最讨厌的就是朝令夕改。韩总，不会是你们中远公司在故意炒作吧？这可是政策不容许的。” 韩尉心里窝火，但还是马上回答道：“郭县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们怎么可能炒作这些小玩意。你又不是不熟悉我，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买卖公司，买卖一个公司赚的钱就是几百万，远远比这小茶叶赚钱得多。呵呵，这是我和你关系好，把买卖公司的内幕告诉你，其他人就是想知道也无从查起。我之所以关心茶叶，只是我个人看到现在茶叶这么好，价格又不断上涨，我也想在空余时间赚一点零用钱而已。这与我们中远公司无关。” 郭亮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他顾忌的只是在炒作这件事上不但有背景强大的中远公司，还有身后站着马春华市长的贾永明的身影。他估计新来的薛华鼎之所以也只是见招折招，也是顾忌到马春华这尊大神，如果反应激烈，不但会和马春华撕破脸，还可能得罪马春华多年编制的那张网，绍城市的政局将更加动荡不安，这不但是薛华鼎不愿看到、不能承受的，也是省委领导所努力避免的。 一句话，激烈的政局动荡将有损薛华鼎光明的仕途。 郭亮说道：“我理解。我想你个人也买不了多少茶叶，只要你不贪，看价格差不多了就抛出去就是，肯定不会有损失，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韩尉说道：“郭县长，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如果只能赚几万几千，我们还真不屑动手，是不？如果想赚几十上百万，我们就得好好筹划筹划。否则的话，哪里能赚那么多钱，现在工人的工资才几倍元一个月，几十万元是他们几辈子都赚不回的。” 郭亮说道：“钱，我确实喜欢，但这玩意能赚就赚，不能赚就算了。你这么赚钱，赚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用起来都有点不舒服。” 韩尉说道：“怎么是老百姓的血汗钱？那些老百姓都应该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这么炒作……这么大量的买，茶叶的价格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涨起来，他们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今天这么多钱。如果没有我们，他们会任凭那些奸商克扣盘剥。你说，我们对老百姓是好还是坏？” 郭亮笑了一下，说道：“如果这些茶叶能高价卖到外地，那老百姓当然是感谢你韩总。可是，如果这些茶叶的价格抬高之后又买在这里，那谁得了实惠？谁又吃亏？” 韩尉道：“现在外商都快要来考察了，我们当然是卖到外地，卖到外国去。赚便宜的当然是我们绍城市的老百姓。我们怎么可能卖给当地人，当地人又有几个能买得起这么高价的茶叶？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茶叶最后卖给了当地人，那能接受这些茶叶的也是有钱的当地人，是那些想炒作茶叶的奸商，让他们出点血也好，谁叫他们这么贪婪呢？郭县长，你说是不？在过去，这叫杀富济贫，呵呵。” 郭亮说道：“哪有这么简单？奸商，比如你，就比普通老百姓的钱多，消息广，还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舆论权，你们这些有钱人抽身而走比普通老百姓方便多了。往往最后被鼓动起来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见你们赚了大钱自然就心动，就去抢购，最后接盘的就是他们，吃亏也是他们。当他们高价买下茶叶憧憬将来更高价格的时候，你们这些奸商们早回到省城高级宾馆里庆祝去了，在数着存折上的一个个零哈哈大笑。” 韩尉乐了，说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你怎么就总把我当奸商看待？” 韩尉最终也没有说服郭亮按他的意图来，只好无奈地告辞走人。 不久，市里下了一个紧急通知，命令公安、工商等部门在绍城市、金丰县、双清县等地各主要路口开始设置检查站，检查来往车辆，对茶叶执行允出不许进的政策。这让郭亮更加放心了，说明薛华鼎已经在绍城市委、市政府里取得了一点的话语权，能够逆马春华的心意而采取这么一个措施：只允许高价茶叶运出绍城地区，不容许外地低价茶叶进入，这就避免了商人贩运外地茶叶在绍城这里赚钱巨额资金而让茶叶沉淀在这里。同时，也让本地想炒作茶叶的商人收集不到足够的茶叶。 随着这个措施的采取，一些有关对马春华不利的传言也随之传了出来：金丰县闹事的农民并不是和公安干警大打出手，而是有一些领导在现场说了不适合其身份的话、发出了不合身份的命令；贾永明的保安人员在征地过程中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现在上级派人对此进行调查；火力发电站的选址将推翻原来马春华确定的地址…… 这天上午刚上班不久，朱柏良打来了电话：“郭县长，我们拦截了一辆从省城来的卡车。司机拒不接受我们的检查……” 郭亮莫名其妙地说道：“检查过往车辆是你们公安机关的责任，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难道要我上车去检查不成？你作为公安局的一名中层领导，检查一辆卡车的权力不应该由我来给吧？” 朱柏良尴尬地说道：“这个司机说他是你的高中同学，我……” 郭亮一愣，问道：“我的高中同学？叫什么名字？” “王丹！”朱柏良肯定地回答道。 郭亮又是一惊，重复道：“王丹？他不是金凤集团运输部的副经理吗？怎么又是司机了？”王丹确实是郭亮的高中同学，上次过年的那次聚会，金凤集团的老总梁倩英看在郭亮的面子上将他招进了金凤集团当运输司机，专门负责跑省城到梅山镇这一线，将梅山镇的竹根兜、竹笋、竹产品运到省城。因为表现不错，加上又是郭亮的同学，工作一年后被提升为金凤集团运输部的副经理，负责车辆调度，是一个很轻松的职位，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办公室。 朱柏良说道：“他是随车来的，不是他开车。” 朱柏良说话的时候，王丹在里面说道：“朱队长，让我来和他说。” 郭亮对朱柏良道：“你把电话给他。” 很快王丹在里面说道：“郭亮，我是王丹啊。我帮金凤集团运一批东西到梅山镇去，每次都是直通，今天他们却要检查我的货物，我第一次随手下的司机出车，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老同学，你跟朱队长好好说说，放过我这次，给我留一点面子，下次我一个人开车来随他们检查都行。就是将我脱光衣服也没有意见，只要有一条裤衩就够了。” 郭亮一阵头痛，说道：“这是公安局在执行公务，我怎么好为这个说事？检查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让他们检查吧。老同学，你可以跟你的同事好好说一说，何必争这个虚假的面子？难道检查一下就丢了你的脸？” 王丹想不到郭亮不给面子，急忙说道：“郭县长，这不是检查不检查的问题，主要是我在手下人面前说了大话，说保证没有警察敢打扰我们。你看，你们这么一检查，那我将来在他们面前怎么能说上话？” 郭亮脱口道：“操！你还真是极品。一个小小的动作，你还上纲上线。这么样，我给你想一个办法……” 王丹以为郭亮要给朱柏良打招呼，马上高兴地说道：“就是嘛，我就知道老同学的面子大，一句话说出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公安局治安队队长不听。那今后我还敢跟别的同学吹？等车到了县城，我请你吃饭。老同学，你可不要推辞哦。” 郭亮连忙说道：“老同学，我可不是答应你不检查车辆，我是说……” 王丹大惊，急忙问道：“你们还要检查？ 郭亮肯定地回答道：“肯定！” 王丹急了，说道：“我一个老同学求你网开一面都不行？……，郭亮，请你给我一个面子，帮帮忙行不？” 郭亮听他哀求的口气，心里一软，说道：“我过去请你和你的同事到酒店吃饭，让朱队长一起作陪，这可以给你赚回面子了吧？要不我给你们梁总打一个电话，让梁总出面给你的同事说一声，说明不是你的面子问题，是因为这事很重要，所有的车都要检查。” 王丹沉默了一会，然后很小声地说道：“老同学，不瞒你说，车里面我带了一千斤茶叶。我……这是我和我家里凑了无数的人凑出来的钱买的。如果……那我……” 郭亮想不到事情会这样，一时难住了。王丹还在电话里哀求，说着自己家的困境和茶叶被没收后的惨景。 郭亮将手机从耳朵边放下来，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然后拿起话筒道：“让他们检查吧，茶叶绝对不到运进去，今后的事今后再想办法。” 王丹大声道：“姓郭的，你真的做得出来？我……” 郭亮说道：“你把电话给朱队长！我只能保证不对你进行拘禁。” 说完，只听对面传来啪的一声响，过了好一会，朱柏良的声音才传过来，问道：“郭县长，怎么办？” 郭亮没好气地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他态度好，你就只没收车里的货物，如果态度不好，你们按规定处理。” 朱柏良其实也没有想到车里会有他们检查的货物，听了郭亮的话不由说道：“里面有不少的茶叶？” 郭亮说道：“你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没有几分钟，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而且是一个女的，她喊了一声郭县长。郭亮原以为这个女的是王丹的老婆，他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对方又说道：“郭县长，连老同学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郭亮这才听出对方是高中同学曾诚，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以前对郭亮不是怎么看得起，在那次高中同学聚会之后，因受到当时情景的刺激，想不到郭亮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所以基本上跟郭亮断绝了联系。郭亮想不到她今天打来了电话。 郭亮说道：“曾诚，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对方夸张地笑道：“呵呵，我就知道郭亮你不是绝情的人，肯定还记得老同学。郭县长，现在忙不？” 郭亮哭笑不得，说道：“还行，有什么事吗？” 曾诚说道：“我现在正往你那里赶，我夫妻俩想请老同学吃一餐饭，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面子？” 虽然郭亮不喜欢这个老同学，更不喜欢她那个在工商局上班的老公，但还是违心说道：“你们到我这里来，当然是我请客。什么时候到？到了打我电话，我先订好吃饭的地方。到时候好好陪方科长喝一杯。” 曾诚说道：“郭县长，你太客气了，我们哪能麻烦你？这餐费一定让我们请你。对了，刚才在路上正好看见了王丹的女朋友，听说是去看你，她也跟着我们一起来了。我们大约十二点半左右到，麻烦你等一下，可以不？……，好，再见！” 郭亮只好说道：“那我等你们，再见！” 第303章 气跑了 第303章 气跑了 放下电话，郭亮有点郁闷：也许自己太年轻，心里还在乎这种同学之情。将来是不是要尽量摆脱这种没有必要的纠缠？ 但想起自己真心的朋友实在不多，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大部分还是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真要一下子割绝，实在太残忍。再说，同学关系之前不都是很好吗？假期里有时和同学玩得不是很开心吗？相互之间没有那么多利益在里面，相互谈着感兴趣的话题，多惬意？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茬子事，他从来不会想到同学关系竟然也是一种累赘。 “这种关系有利有弊，关键在于自己怎么把握。”郭亮心里道，“如果你们顾忌同学之情，那么你们应该会支持我的工作，让我生活得更好。如果你们只是为了自己赚钱，而强行要我网开一面，让我无法开展我的工作，那么就是你们在故意让我为难，说严重一点，就是你们在害我，我不得不将同学这一层关系放在一边了。人和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尊重我一寸，我尊重你们一尺；你们妨碍我，那就怪不得我打断你们的美梦。” 想到这里，郭亮心情一下好了很多，也有了对付曾诚他们的方法。他心道：“就请你们吃一次饭吧，算我将这层关系了结。”不过，直到现在，郭亮也没有将其他同学关系扔到一边的意思。除了王丹、曾诚，他还有很多好同学、好朋友呢。 没有多久，曾诚、她的男人方东、王丹、他的女朋友等四个人一起出现在郭亮订的紫薇星大酒店的外面，王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他的女朋友手挽着王丹的胳膊，眼睛不时扫一下曾诚他们俩口中，眼神里有一种怨恨。方东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曾诚在小声地解释着。 郭亮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看到郭亮迎上来，曾诚马上装出热情的笑脸，说道：“郭县长，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郭亮笑着说道：“都是同学，你还说这些就见外了。王丹，好久不见了。快请！”说着，他拍了垂头丧气的王丹一眼。 王丹本准备躲开身子，将脸扭到一边去，但被他女朋友死死拖着。他女朋友歉意地笑着说道：“郭县长，真是对不起，我王丹给你添麻烦了。其实……” 曾诚马上笑着打断王丹女朋友的话道：“呵呵，小兰，你这就不知道了。郭亮是我们同学中间最有出息的，这种小事难不倒他。你不知道，现在郭县长在这里可是一言九鼎的，不说我们没有犯法，就是犯法，郭县长也会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帮我们了难的。摆平这种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郭县长，你说是不？来之前，我家方东还不信，说郭县长官升得快，架子肯定大，一定不会接受我们请吃饭。呵呵，你看，郭县长不但同意出来，还要自己掏钱请我们吃饭，我们哪里好意思？方东，这下你该知道我们同学是多么好的人了吧？我就知道就算将来我们郭亮当了省长，也不会忘记我们的，怎么可能才当副县长就开始嫌弃老同学、老朋友了？” 方东附和着笑了笑，说道：“郭县长真是不忘本，你们同学的关系真是好。” 王丹轻轻地哼了一声，但他的哼声被他女朋友的笑声掩盖，只是她的笑声有点假有的虚。她笑完之后对着王丹的耳朵小声道：“我求你冷静点好不？你别给别人当枪使了，……” 见王丹要发飙的样子，他女朋友连忙说道：“好好，我说错了。但你想想以前郭亮对你怎么样，真要惹火了他，你今天就得回去重新买卡车自己找生意做……” 她的话说完，王丹一下泄了气，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之所以有今天，都多亏了郭亮帮忙。他也明白自己这么气愤，都是因为以前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以为郭亮是自己的同学、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铁哥们，他帮自己都是应该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现在看来还真得重新估量估量。 郭亮确实没有听清也没有看清王丹和他女朋友之间的小动作，他听了曾诚灌**汤的话，已经有主意的他只觉得好笑，他说道：“曾诚，我可没有你所说的那种本事。我想只要是遵纪守法的官员，即便是国务院总理，也不可能有能力跟国家的法律法规相违背吧？” 曾诚的男人方东说道：“郭县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呵呵。” 见郭亮不顺着自己就同学的关系来说话，曾诚心里一阵怨恨，但她面不改色地说道：“先别谈这些国家大事，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再谈你们这些男人喜欢谈的话题。郭县长，帮我们订了包厢没有？” 郭亮点了点头，紫薇星大酒店里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微微躬着腰说道：“各位请！”说着，又单独对郭亮道，“郭县长，现在就进包厢吗？” 郭亮又点了点头。 在进电梯的时候，王丹走近郭亮小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郭亮一愣，回头看了王丹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一眼，面对那个女孩的时候，他的目光里有了一丝赞许。他知道王丹在那个女孩的小声劝说下已经认清了形势，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己一直是在郭亮的荫护下赚钱的，他才是自己的恩人，什么事尽可能按郭亮的意思来才没有错。 郭亮同时也知道王丹货车上的茶叶是方东他们的，王丹只是帮他们运输而已，可能是帮忙，可能是捞一点外快。如果被没收了，除了失去面子，损失也不是太大，毕竟他不是货主。 因为菜是早已经点好，加上郭亮是这里的父母官，酒店里的人都争相巴结他，不但他包厢里的服务员殷勤客气热情有加，他的点的菜也是由最好的厨师制作，以最快的速度送上来。他们坐下不久，冷盘、热菜就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 酒过三巡，方东小声说道：“郭县长，明人不说暗语，那些茶叶是我的，你知道，现在你们绍城市的茶叶价格一天天就上涨，这些茶叶只要运进这里，就可以赚不少的钱。我们一不是抢，又不是偷，现在又是经济社会，货物流通的事怎么可能靠行政命令呢？你说，这不是上面当官的还在搞老一套吗？他们以为现在还是计划经济时代，买什么卖什么都由他们下命令？我运这些茶叶进来，没有哪一条法律说我做的不对，我要回我的茶叶天经地义。我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大家都退让一步，我不追究你们肆意扣押正常运输的货物，你们也不要再执行错误的行动。”充起勇气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又降了下来，说道，“郭县长，就请你帮我找个忙，我们都是靠工资吃饭的，一旦没收了，不但我的经济困难，连带你的同学曾诚、王丹的日子也不好过。行不？” 郭亮说道：“你是工商局的，大道理我也不和你讲，也许讲不过你。但现在茶叶的价格明显不正常，我们政府采取必要的措施是完全正当的。我们不能看着我们的茶农将来受损失而不理，现在上级说的是宏观调控下的市场经济，绝对不是完全放任自由的市场经济。你作为一个工商局的干部，理应明白这些，怎么能带头破坏？我也明人不说暗语，这忙我不能帮。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方便，茶叶先扣押在我们这里，等茶价回落的时候我们再还给你，这是我的底线。” 方东连忙说道：“那怎么行，等茶价回落后，我不亏大了？” 郭亮冷笑道：“你贩运茶叶过来本来就是赌博，既然是赌，你就要做好输的准备，有血本无归的觉悟。吃完饭之后，我可以带你们到公安局或工商局去办寄存手续，就说你们之前不知道这个禁令，也不是想在这里赚一把。既然运来了，又知道了这个政策，所以暂时寄存一段时间，等禁令解除后再拖回去。” 方东和凑过来的曾诚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行！” 曾诚还大声说道：“如果你们扣了我们的茶叶，我们就向上级告你们，到法院打官司，我就不信你们县里想没收谁的货物就没收谁的货物。” 郭亮说道：“你们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告状也好，打官司也行，我都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至于刚才我所说的，只是出于同学的立场提一个建议。以我的估计，即使将来我们这里的茶价回落，也不会太大地影响外地茶叶的价格，等禁令解除后，你的茶叶可以在这里销售，也可以运回原来的地方销售，你们的损失并不大，也就是一些手续费和运费而已。” 郭亮苦口婆心的话打动了王丹以及他的女朋友，但无法打动早已经算好赚一大笔钱的曾诚夫妇，他们一个摇头，一个说道：“不行，我们必须现在运回去。”一个说，“我们不是看你老同学在这里吗？难道你连这点忙都帮不了？在双清县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郭亮不想跟他们再谈，起身说道：“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我下午有事情，先走了。” 曾诚说道：“郭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千辛万苦从省城过来，你就这样把我们凉在这里？虽然我们都没面子，但我老公怎么说也是你们体制内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不能通融一下？我知道只要你有心帮忙，肯定可以。以前我是看不起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向你道歉。但你这样对待老同学，实在不应该吧？” 郭亮不以为然地笑道：“个人的看法自然不同，高看低开都正常，你没有必要道歉。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不计较这些的人，这是上级政策，我一个体制内的人当然要遵守。同时，我也奉劝你和你老公一句，工商局的工作来之不易，不要为了绳头小利影响了自己的前途。想赚钱的门道多的是，炒股、买房出租等等都是可以的，何必和政府对着干？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就算你们真的有理由，也得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好，再见！” 方东说道：“我做点正当生意怕啥？你不要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说话，我就不信拿不出来。你们双清县还真的管到我省城的干部不成？” 曾诚倒是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郭亮的背影，不知道想什么。 下午，曾诚他们没有来打扰郭亮。郭亮只接到了王丹的一条手机短信，说是他和他女朋友开车到了梅山镇的竹器厂里，而曾诚他们两口子还在找人帮忙，想把茶叶拖回去。在短信之后，王丹还以他们两口子的名义请郭亮星期天吃晚饭，他们请客。 看到曾诚他们还是不死心，郭亮只能苦笑一声：这个同学怕是彻底地得罪了，算了，得罪就得罪吧。 然后不再理他们的事，他忙自己的去了。 王丹他们的事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除了在郭亮心里造成一点小阴影外，没有其他什么影响。他的精力依然用于日常行政工作和密切注意市场上茶叶的价格波动。 不久，国外所谓的考察团终于到了绍城市，市委副书记、市长马春华亲自接待了他们一行。随着他们的到来，绍城市、金丰县、双清县的茶叶价格更是猛涨，特别是在绍城市下令禁止外地茶叶进入这里后，市场上的茶叶更是稀少，进一步助长了茶叶价格的飙升。 有一次，罗向阳打电话来不安地问道：“郭县长，我们茶厂的茶叶现在是不是可以抛了，我看着价格也差不多了吧？” 郭亮说道：“还远着呢，人家已经下了决心要炒作，外国人还没有出手买茶叶，他们怎么可能就收手？只有外国佬出手了，那才是**，炒作的人才可能将茶价抬到最高，并顺利地将茶叶抛出去。” 罗向阳说道：“万一这外国考察团不买呢？谁知道他们是真是假，来得这么巧？” 第304章 大结局 郭亮说道：“你放心，他们为这事计划了好久，也花费了不少钱，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茶叶的价格肯定会飙升，你等着就是。” 罗向阳说道：“好吧，我就听你的。……，嗨，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炒什么不会，非要炒茶叶。” 郭亮说道：“炒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像这样炒，这会把我们这里茶叶的名声弄得一片狼藉，虽然我们有些睿智的人暂时可以得一些利益，但吃亏的终究是我们的老百姓，而最大的利润却被这些家伙给抢走了。” 外国考察团来没有多久，市场上的茶叶价格真的如郭亮所预计的那样开始飙升。 等到外国考察团满意地离开，茶叶价格更是翻着跟头往上窜，不少茶商开始朝这里聚集。 但是，郭亮安排的后手终于动了，一方面他安排罗向阳等人不断向市场倾入大量的茶叶，一边在媒体上宣传这次茶叶是有人人为炒作。这些奸商并不是真的将高价茶叶运走，运到外国去，而是在这里或周围城市再抛出来，让其他贪图利润的人接盘。 为了让群众相信，警察们还在电视镜头里出现抓奸商的画面，让几个被抓的奸商一五一十地说出他们的计划。 随着有关部门双管齐下的打击，茶叶炒作很快就进入尾声，很多茶叶高价砸在那些炒作者手里，这些家伙一下子欲哭无泪，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曾诚、方东等人终于明白了郭亮的苦心，背上也出了好几身冷汗。他们庆幸之余打电话给郭亮，感谢郭亮的提醒，同时对自己之前埋怨他表示歉意。 郭亮笑了笑，客气地回应了他们。 等到这件事平息之后，郭亮接到了上级一纸调令，前往京城进行学习。大家都知道，这次学习又将成为郭亮晋升的起点，等待学习回来，组织上肯定会给他更高的职位，更重的担子。 他，将逐渐成熟的雄鹰，随着羽毛的丰满将越飞越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