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种》 第一章 金蛇有灵观星月 万物有灵,有机缘者都能成仙道,得逍遥。 天地间山川无数,灵气浓郁的大山大泽自有得道仙真开宗立派,传下长生道果。又有的大山之中大妖盘踞,潜修大道。 山川如伏兽,江河若卧龙。 那如一只只巨兽的群山之中的一座不知名的山中,一条金色小蛇正盘卷在一块青石对着天空中的皓月吞吐着天地元气。在他的眼中,九天之上飘下点点蓝光,融入山川河流之中。而在他上空的的蓝光则像是被一股微弱的力量牵引着,微微的改变着方向,汇集过来。汇集之处正是青石上金蛇身体。 金蛇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能吸纳灵气了,也许是几年前吃下的一颗清香红果,也许是那次南山黑熊与北山大虎战斗后掉在自己身边的一颗诱人的丹丸被自己吃了后。 总之在那以后,他雪天不怕冷了,不再要冬眠,对于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灵敏了,在山林间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随着四处游走,这里听听,那里看看,慢慢的知道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知道的多了,也就明白自己其实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杀了夺了内丹。 突然,他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躲过数次致命的偷袭。他明白,这是有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现在他虽然没有发现危险在哪里,但心中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而且必须赶紧离开。然而就他动身的刹那,天空之中一道白影闪电般的扎了下来。 他惊抬头,只见一只白鹤正俯冲而下,身如离箭。那白鹤头顶有丹红,眼眸之中有一圈金色,正是他的天敌。金蛇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逃无可逃的感觉,对于这白鹤的厉害他比谁都清楚,有几次险死还生从它的爪下逃脱,还看到自己的同类毫无反抗之力被抓住后被啄出内丹,然后被吃下了。 他盘卷起金色的身体,准备仰战,他知道自己今天定然凶多吉少。 “咦,好神俊的一只丹顶鹤。” 皓月当空的天地之中响起了一道惊讶的声音,随之便是一声轻笑。紧接着金蛇的眼中有一个人自远处踏空而行。踏步虚空,看似走的并不快,可是只几步之下就已经到了白鹤的上空,白鹤感受到了危险立即朝远空腾飞而起,可是那人突然凭空一闪,人已经出现在了白鹤背上,白鹤仰天发出一声长鸣,只见那人手中红光一闪,随之在白鹤头上一拍,白鹤便不再鸣叫,朝远空飞去,夜月下,渐渐化为小黑点消失不见。 金蛇仍然盘卷在那里,月光下如一块金石。 他心中震惊极了,那个大敌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坐骑。以前他听到说有许多法力高深的大王都被人收为坐骑,心中还不信,觉得天下哪里有人能收那些大王当坐骑。可刚才看到的那人如此轻松自如的那在白鹤头上随意一拍,就已经收服白鹤,让他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心中震动,觉得就像是拍在自己头上。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他一样踏空逐月,游遍天下的山川……” 一种难以言语的念头涌起,又被他自己抛开,左右看了看,立即朝黑暗之中游去,月光下如一条金线。 他决定要更努力更谨慎的修行了。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一年又一年。 金蛇感觉自己感知更加的敏锐了,速度也更快了,弹身之下如金箭穿空,可激射数丈,然而身体却依然如筷子大小,身上的鳞甲更加的细密有光泽了,乍眼看上去就像一根金条。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厌恶吃那些动物了,除了吞吐元气之外,就只吃山中花果。 现在金蛇正隐在一块石缝之中,这么多年来,他对于自己隐藏气息的能力颇为自信,他相信在这一片山中,法力比自己高的有许多,但是在自己收敛了全身气息后还能发现得了自己的已经没有一个。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偷听到别的妖类说话,也不可能知道今天有一只棕熊和一只花豹要抢虎大王的东西。 金蛇也是想要那东西,他从棕熊精与豹妖口偷听到这一山的大王洞府之中有一本修练法诀。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经知道修练法诀的重要性,所以他也想要。虽然他比起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的法力都相差甚远,但是仍然无法打消他也想得到那法诀的念头。 虎大王不知在这山中生活了多少年,至少比金蛇要久远的多。从他开灵起,就到处能听到关于虎大王的传说。 虎大王所在洞府洞口已经长满了杂草,可以看得出虎大王在洞中很久没有出来了。洞内很黑,显然这洞很深。 金蛇隐在远处的一块石壁缝中等待着,可是从早等到晚,那棕熊精和豹妖都没有现。他依然不动,天色逐渐变亮,晨雾笼罩在林间。 突然,远处一股浓烈的煞气出现,一直朝虎大王所在的洞口涌来。 他心中隐隐升起兴奋,这是棕熊的气息。 果然,只一会儿,便有一头巨大的棕熊一步步行来,将自身的气息都释放出来。这属于挑衅,是对于一山之王的挑衅。山中其他的小妖都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立即逃离。这种挑战一山之王的事在山中经常发生,有时挑战的身死,有时则是原大王身死,反正极少有两方都完好活下来的。 熊精身上的煞气仍然在不断的上升,不断嘶吼着,一步步向虎王洞府走去。 突然一声虎啸,一股腥风从洞中冲出,紧随风后的是一团黄影。金蛇竟是没怎么看清,那一股恶风起时,金蛇缩了缩身体,耳中传来熊吼虎啸,震得他浑身颤抖。 浓重的妖煞腥风弥漫,耳中传来树木断折,山石碎裂声,金蛇暗自庆幸自己躲的够远,许久之后,当他感觉打斗远去了时,缓缓探出头来,只见原本茂盛的山林已经狼藉一片了,没有一棵完好的树了。 他心中兴奋,想着那虎王洞中正有一本修练法诀,他就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想着要有修练法诀了,应该是得知天地间还有种修行法诀时,或者是更早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天敌白鹤被一个人轻易的收为坐骑时,就在心中萌生努力修行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想要钻出去时又停住了,头脑立即冷静下来。 还有那豹妖没有出现。 金蛇继续等着,他打定主意那豹妖不出现,自己就也不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一头黑漆漆的豹子自山林之中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纵跃之间,轻盈如猫。只几个纵跃已经到了虎王洞门口,直接钻了进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然而金蛇仍然没有动,经验告诉他这豹妖一定伏在黑暗之中看着外面。从刚才豹妖一直不出现,就看得出这豹妖是一个谨慎而狡猾的猎手。正如他自己一样,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一定会伏在黑暗之中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后,金蛇不敢确定豹妖是否还伏在暗处看着外面,但是他却不能等了。万一豹妖已经进去取那练气法诀了的话,自己还在这里,就不可能有机会得手了。所以他在后退,这条裂缝是有退路的,他向来谨慎,自然不可能选择一条有进无出的山壁裂缝。自裂缝的另一边可以绕到虎王洞的旁边侧面,金蛇也不进洞中,只是隐在洞门口。全心全意的感受着洞中气息。 死寂,这片山谷之中静的吓人,连鸟虫鸣叫声都没有。金蛇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息和心跳了,他即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自己要从那成名已久的豹妖手中夺东西,兴奋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得到修练法诀了。 虽然豹妖法力很高,但是他对于自己的速度和毒液有自信。 突然,他感觉到了洞中有淡淡的腥煞之气传了出来,心中颇为得意自己早已不食肉类,只吃花果,就算身上会有气息被别的妖类感应到,他们也不会在意,只会以为是草木花果气息。 淡淡的腥煞气息越来越近了,金蛇躲在洞口的裂缝中一动不动。 豹妖步子极其的轻盈,每一步都像是树叶落下的声音。 近了,越来越近,一步一步。 豹妖出现,嘴里正咬着一卷丝帛做成的书册,它站在洞门口颇为得意的看着山谷中四周,略一蹲身,随之便如弹簧一般纵跃而起。就在他蹲身跃起的一刹那,旁边草丛石缝之中一道金光激射而出。 黑豹妖陡然间感觉强烈的危险,心中大惊。体内那吞吐不知多少岁月而形成的法力,瞬间涌荡而出护身。然而就在法力涌起的瞬间,他只觉腹下一痛,如蚊叮咬。惊回头,眼眸之中映出一抹金光一闪而没入草丛之中,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黑豹妖看那金光在他还没有落地之际已经没入了草中消失了,根本就没有要寻那金光的意思,立即朝远处纵跃而走,快若疾风,转眼之间在晨雾之中消失不见。 第二章 一卷微言求真解 金蛇弹起瞬间的速度要比黑豹妖还快,可是每弹射一回都要蓄势,要将体内的法力流转全身才能达到那种速度。所以他要追是绝对追不上的,但他并不急,这么多年来,被他咬了一口能活下来的还没有过。 他一路顺着豹妖的气息追着,追出了三个山头便看到豹妖倒在地上。在豹妖前方几丈之处正有一株金色的花开在那里,花朵如金色钱币大小。没有一丝的香味,也并不漂亮。但是这花能解金蛇的蛇毒,同时也是金蛇最喜欢吃的一种花。 他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类的蛇一样,所以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名字。 那书册很薄,金蛇自豹妖嘴里咬了出来,带回了自己的洞中。 当他这一卷书册打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根本就不知这个书册上的法诀怎么看。心中隐隐在哪里听过知道这书册写的是人类的文字,但是这天地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而这人类文字写的修练法诀他又怎么可能认识。 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到:“我要去人类中学习这些文字的奥秘。” 有时一个念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当金蛇开灵会思考后,他的每一个感想和心念都会影响着他今后的成长。 开灵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开慧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金蛇正走在这条路上。 天地间山川为多,平原占少数。而人类多逐水而居,聚集于平原地带,慢慢的形成了城镇,国家。形成了一种山间不可能出现的繁华,许多山中大妖幻化成人去往人间居住。 金蛇自然不可能去大的城镇,他可不敢,心中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山中走了多久,穿过一座座险山恶川,逃过一次次凶险,当花开花落有七回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子。 当他第一眼见到人类之时,心中是害怕的,很早以前对于那个瞬间将自己天敌降服为坐骑的人类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然而他偷偷观察了许多天后发现这些人类并不可怕,身上并没有危险的气息,自己也就不再害怕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直立行走,做着各种事,心中突然就有一个想法,要是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行走,也有两只手两只脚就好。这念头生出后,便再也难以消除,在心中种下了一缕化而为人的念头,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来人类世界中的目的。 “学习文字的奥秘,然后好学习那修炼法诀。”这是支持他翻过无数座山,遇到无数凶险仍然要寻找到人类世界中来的动力。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奢望,奢望有一天能像这些人一样的行走和说话。 金蛇隐在村子之中看着村中的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男人在外耕田做事,女人在家里洗衣作饭织布,小孩子有些则要放牛,有些则上学,时而打架玩闹。这一切看在他眼里,他当然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只觉得无比的复杂,比山中的世界复杂一百倍。 他躲在村中许久,听着人类交流,却根本就没有学会任何一点东西,更别说文字了。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一个生命的出生,心中一动,就在那一家人中住了下来。 在那家人中,他看着那个小婴儿成长,看着婴儿的父母教一点点长大的婴儿说话,看着小孩子因为做了些事情挨打,听着他们的教育。随着那婴儿长到七八岁时去上学后,金蛇才知道原来文字要在这里才能学会,也就再没有回那人家中去了,而是长年四季的守在一座学堂之中。 学堂中的孩子在学习,一个灰白胡须的老夫子在上面教导着。 金蛇同样一个个文字学习,比那些学生更认真的学习每个文字的音节,每一个文字的意义,他都深深的记在心中。 每学习了一个文字他便会欣喜若狂的在那书帛上面查找着,如果没有找到则失望,若是找到了便高兴不已。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教书的老夫子已经老态尽显,之前那一批学生早已经长大离去。而金蛇也终于知道那书帛确实是一篇经文,名《太上微言》,可是尽管他能将上面的文字认全,却无法理解书帛上文字奥义。 金蛇躲在屋檐墙中,拼命的思索着每一个文字的意义,可是一但连成一句话后就搞不清楚了。这时他想到了老夫子,他决定去问他。 大雪纷纷扬扬,绵绵不绝。 山中已经白茫茫一片,村中家家户户坐在家中,天空中飞鸟早已经绝迹。 老夫子在这村子里教了半辈子的书,可以说是现在村中所有四十岁以下人的老师。他就住在村民为他建的房屋内,也就是学堂的隔壁。此时正坐在那里看书,旁边是一个火盆。花白的胡须很干净、整齐,屋内一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他坐在一把靠背滕椅上,右手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一些干果,都是村人送来的。 “老师……老师……” 门外突然响起生硬的声音,就像一个长年没有说话的人,突然之间说话不便利一样。 老夫子并不抬头,眼睛盯着书,却说道:“门没锁,自己推门进来。” 门开了,一团带雪的冷风吹了进来,可是老夫子却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疑惑的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门前一条金光闪闪的小蛇,小蛇身前正有一张不知名的大树叶包着几枚红嫩的果子。 老夫子看着小金蛇愣了愣,金蛇又喊道:“老师……” 老夫子这才回过神来,惊讶却不害怕的问道:“是你在叫我?” “是的,老师。”金蛇点头说道,声音虽然别扭,仔细去听也是能清楚的。 老夫子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笑道:“你为什么叫我老师啊。” “我听老师讲课已经十年,自然应该叫老师。”金蛇说道。 老夫子听了颇为高兴,笑道:“想不到我教了一辈的学,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异类。”又问道:“你带着山果来是要干什么?” 金蛇说道:“我看到村中人到老师这里来手中都会带着各种吃食,所以我就也去山中寻了些山果,可惜山中积雪覆盖,山果难寻,只寻得这几颗。” 老夫子听了金蛇的话后惊讶的的站了起来,说道:“真是难得,一个异类竟然知人间礼节,哈哈,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金蛇走去,来到门边,弯下腰将那树叶包着果子捡了起来,从头到尾对于这条能口吐人言的金蛇都没有半点的害怕。 老夫子将山果放到桌上,重新坐下,金蛇也跟进了屋内,就停在老夫子身前火盆侧面。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老夫子一坐下便自有一股威严的感觉,不是那种让人害怕的严酷,而是一种学问修养深厚了,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息。 “老师,我在山中得到了一篇经文,不知道什么意思,想请老师解释给我听。”金蛇毕竟是蛇,虽然努力的学习着文字,但是说话方面仍然如小孩子一样,很直接。 “哦,什么样的经文,拿来我看看。”老夫子笑说道。 老夫子话才说完,金蛇已经如金光一样划过虚空,消失不见。老夫子看的一愣,随即叹道:“教化苍生,何其难也。我少小立志,想不到老来还能有此际遇。当年恩师一门七十二弟子中有十三异类,今日方知恩师学问之深。” 老夫子感慨了一会儿,金蛇便已经回来了,嘴里咬着一卷帛书来到老夫子面前。 老夫接过一看,有些疑惑的念道:“《太上微言》。”随即再向下看去,看了几行之后,又翻动几页,再至最后一页看了看,说道:“太上微言这个经文名字我是没有听过,但是里面的经文却是人间很有名的。” “是什么经文,老师快说与我听。”金蛇急促地说道。 “呵呵,你不要急,这经文在人间名叫《道德经》,分上下两卷。其中《道经》讲述了宇宙之根本,道出了天地万物变化之玄机,讲述了阴阳变化的微妙。” “好,好,真是好书,老师快说解释给我听。”金蛇喜不自禁,他在山中本是个谨慎性子,又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行事更加的谨慎。可是在这么多年面对那一卷帛书束手无策后,乍听到这书中经文竟然有如此高深,自然高兴极了。 “呵呵,不要急,这下卷是《德经》,讲述的是处世方略,道出了人事进退之术,包含了长生久世之道。” “长生久世,好极了。”金蛇在地上左右地游动,显然心中惊喜万分。 老夫子听着金蛇的话,心中不禁想道:“虽是妖身,心智已开,心性却如赤子孩童。若是好生调教,他日未必不会是一个人间妖仙,造福苍生,最不济也不会为恶人间。” “不急不急,你既称我为老师,为师却有事要问你。” “老师请讲。” “你是山中开灵生智,但是却在我人间养的性,出的慧。所以你山中之事我不问,只问你自来到人间之后可有杀过生。”老夫子问道。 金蛇认真回答道:“回老师,我自来这里后,每天白天就观察村人的生活习性,晚上就修行吐纳。自从见到老师以来就少有离开过,从不曾杀过生。” 老夫子点了点头,轻抚着那一缕白须,说道:“如此甚好,且记住今日所说的话,从不曾杀过生,今后也不要轻易杀生。” “我记住了。”金蛇虽然在人间这么久了,但是所学到的东西却还很少,而且他主要心思都用在了学文字上,对于‘礼’方面的称呼总是不全面,比如称老夫子为老师,说到自己却是说‘我’,而没有称自己为学生或弟子。 “你可有姓名?” “我没有姓名。” 老夫子沉吟地轻抚着胡须,问道:“你来人间目的是为什么?” “我本是想来学习书册中认字的奥秘,自来到这里之后,又想化成人形,和人一样的生活。”金蛇盘在地上,昂着头大声的说着,声音生硬,如初学说话的孩童。 “呵呵,帛书上的字你已经能认识了,我也会为你解释经义。至于化形成人这一点我虽然无法帮助你,但是我也知道妖类化形并不是难事。既然你没有姓名,我就为你起一个。” “好好……”金蛇晃动着脑袋快速的回答着。 “你身如赤金,就姓金吧,而你是妖身,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法象缔结,成仙得道。那就叫金象缔吧!” “金象缔,好,好,我以后就叫金象缔。”金蛇高兴地说着。 从此他便在老夫子那里住下了,日夜聆听老夫子讲解《太上微言》。 第三章 清灵玄妙随心幻 日月轮回转,尽照天地沧桑变。 一直以来金象缔只会本能的吞吐天地元气,天地间的元气被慑入体内本就不多,而且有大半又会流散出去。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勤练不己,可若是与修行了十来年的道门弟子斗法的话,那是一定要落败的,这就是有修行法门和没有修行法门的区别所在。 虽然这些年来的修行,相对于他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的生命来说并不算多,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自己心思清灵了许多。以前许多不知道的东西都已经知道了,以前根本就不会想的事情现在会想了。 这就是妖类的开智,许多妖类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属于灵智初开阶段而已。人类尚且要不断的学习,才会灵智大开,更何况妖类。 又是雪融花开冰河解冰时。 一个冬天老夫子都在为他讲解那经文,可是那经文相对于金象缔来说却太过玄奥,即使是老夫子一句一句的讲解出来他都无法理解,而更多的玄之又玄的话,根本就无从讲解,无以言述。半个冬天也不过讲解了前面四句而已,而金象缔还是似懂非懂。 开春后,老夫子又收了一批学生,而金象缔依然每天都会去听课,现在再去听就轻松了许多,他不用去努力的记那些字了,所以发现不少以前自己没有听到的,或者是没有在意的东西。每回听到自己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就会在心中生出一种兴奋的感觉,不管是对自己有用还是没用的都会如此。 而闲时老夫子就会为金象缔讲一些故事,讲一些比较浅显易懂的文章经义。而那《太上微言》老夫子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讲解一段。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风吹红枫叶,吹黄了青草,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金象缔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纯静,已经能知道村中的人为什么总是做着重复的事,为什么总是那样的忙碌。可是他仍然有许多不理解的,比如不知明显看上去没有什么力量的老人骂那些很有力量的青年时,青年只会一声不吭。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的东西。 他依然努力的修行,不分昼夜,除了修行就是听老夫子讲东西,或者是躲在村中最高的屋顶上看着村人劳动。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从那《太上微言》中学到任何修行法门,而且根本就还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心中却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只要将那书中的经义理解了,就能学到修行法门。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老夫子已经为金象缔讲解完了那字数并不多的《太上微言》,老夫子问金象缔明白了经文中的意义没有时,金象缔摇头又点头,最终只是说不知道。 老夫子笑道:“我已经为你解释了一遍经文,那你也应该知道‘道可道,非常道’,我解释的不过是很浅显的意义,主要是为了带你入门,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摸到门槛了,所以你现在就不要总是去想我为你讲解的那些东西,而是要自己去看,去想,去默诵。微言大义,天地至理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述清楚的。” 金象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老夫子又说道:“当有一天你对这书中的经文有了自己的理解时,应该就能化形成人了。” 金象缔记住了老夫子的话,将那整篇的经文都在心中默诵着,然后一句一句的想,去理解。虽然大多时候脑子里都是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想不到,但念的久了,想的多了,偶然间就会有灵光一闪想到些东西来,这时他就会非常兴奋地跑去告诉老夫子,而老夫子则总轻拂白须含笑点头。这样他就会更加高兴,然而他却没有留意到老夫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眼中的混浊也越来越浓,走路速度也越来越慢,而且已经要拄着拐仗了。 金象缔日夜默念《太上微言》时想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入静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有时醒来时是满山艳花,一忽醒来时已经是白雪纷飞了。 突然有一天,他觉得人也并不复杂,就是是多了手臂脚这些东西,心中就想着那我也生出手臂来,于是就生了手臂。他心中大喜,暗忖道:“原来真的这么简单。” 又想着也生出脚来,下身清光流转,立即生出脚。然后想象着人的整体,立即化为了一个人,身上穿着金光灿灿的衣服。他心中高兴万分,就想跑去给老夫子看,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化形出来了。 可一动脚才发现自己此时只有筷子大小,然后心中默想自己长大,身体顿时随风而涨,化为一个少年人。 他低头着着自己的身体,左捏捏右摸摸,心中惊喜。立即朝老夫子所住处跑去,初时走路极极不习惯,总是歪歪扭扭,要左右扭动,然而走了几步,强行走直,走慢一点,才算是走得像个正常人了。 他初时一直是在村中,后来就躲在后山修行了,此时却是要从后山走回去,对于他的蛇身来说,那几里的路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但是对于初学走路的金象缔来说却要走上一段时间,不过他不在乎,正走的不亦乐乎。路上遇到了村中砍柴人则会同他们热情的打着招呼,而他们则同样的微笑应着,然后就会回头问身边的人认不认识金象缔。 二三里的路让他熟悉了人类的走路方式,很快就到了村中,他那一身金色的衣服让村中人一个个注视着,然而他却像是极为熟悉一样的一个个打招呼。他忘记了自己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他。 直向老夫子的住处行去,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喊道:“老师,老师,弟子已经化形了。” “老师……”他一边喊着,已经走到了门前,一手就去推门。 然而他手还没有碰到那木门,门却已经开了。 自门内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书生袍,头戴书生巾,额下一缕黑须,看上去颇为慈善,手上正拿着一卷书,显然刚才正是看书。 “老……”金象缔的一声老师卡在在咽喉之中,转化为:“你是谁,怎么在我老师的房间里。” 他也明显的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金象缔后说道:“你是找李老的吧。” 金象缔略一思索便想到了自己老师是姓李的,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老师的名字,同时立即点头道:“是啊,我老师呢?” “呃,李老在一年前就已经仙去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金象缔愣了愣,重复道:“仙去了,怎么就仙去了。”他想了一下,立即知道那仙去了是死了的意思,在他的思想之中从来没有想过老夫子有一天会死,在他看来,好好的人不被别人杀死,怎么就会死了呢。 当这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时,他立即想到人确实是会死的,就算是不要争夺食物不受伤,也是会死会老死的。 那个新来的教书先生听了金象缔喃喃自语般的话,眉头皱了皱,说道:“你是李老的弟子?” “是啊,我是老师的学生。”金象缔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感觉心中特别的难过。 “那你叫什么名字?”教书先生问道。 金象缔则有些茫然,他曾问过老夫子伤心是什么意思,老夫子当时说;“当你很在意的东西失去时,就会伤心。”当时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却并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很意的东西,除了《太上微言》,可是随着将那经文都记下后,也不怎么在意了。最终他得出结论自己没有在意的东西,也就不会伤心。 “我叫金象缔。”他应声回答着,心中却想道:“难道这就是伤心。” 教书先生再次打量了一下金象缔,说道:“这里有一封李老留给你的遗信。”他说完便回到了房间内,金象缔看着房间里并没有怎么变的摆设,却有一种陌生感。 教书先生将信拿出,信上是写着“金象缔亲启”几个字。 金象缔就在那里快速地将信打开,他要看看老夫子留了什么话给他。 “吾教学四十载,不想晚年竟遇你来求学,幸甚之至。常思及圣贤言教化苍生,心中感慨万分,今我大限将至,你已数年不显,甚忧之。此信若得见,却有一话赠予‘祸起微末刻,行事须于心清时’。望持之、恒之,愿人如名,法象缔结,仙籍永录。” 信很短,字很少。但是金象缔却看了许久,看了一遍又一遍。 教书先生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金色衣服的少年人,终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哀伤,那不是装出来的,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给错人。 “老师被葬在哪里?”金象缔问道。 “沙公山,你去了就能看到。” 金象缔转身就走,走的很快,忘记了自己一走快了就会左右扭动。后面的教书先生皱着眉头看着扭动着走路的金象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子所住的地方是相对偏僻一点的地方,而沙公山则在村子的前面,再次在村子中穿行,这次他没有心情与那些村人打招呼了,仿佛视而不见,大家却都盯着他看。 突然,远处传来一串铃声,铃音清灵,从村口处传来。 金象缔自然是毫不在意,脚步不停,很快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青袍道人,腰间挂着一个古朴的葫芦,右手拿着一面黄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捉鬼除妖。”黄幡的中间握手处有一个黄色的铜铃,正一晃一晃地发出一串串清脆的铃音。 他一看到金象缔便停住了脚步,而那铜铃依然颤动个不停。 金象缔这时才像是看到了那个道人,猛然间,他想到了许多年虚空踏步翻手之间收了自己天敌白鹤为坐骑的人,他也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而且身上的那股味道很像。 突然,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妖怪?”道人冷冷的说道。 “我不是妖怪。”金象缔不停步,要从他旁边穿走,嘴里却立即回答道。 “什么时候连你这样的小妖都敢来人间了。”青袍道人冷冷的说道。 远近本就一直有人看着金象缔,当听到那道士说金象缔是妖怪时,一个个惊骇后退,大呼大叫着躲的远远的,有些年青力壮的还将手中农具握紧了,看来来是想帮道士一起除妖了。 在人间行走的道士极多,任何一个道士都会几手法术,他们四处游走,每过一处都会除妖捉鬼,这让道士在人间地位很高,他们说的话自然人人都信。 “我是人,不是妖怪。”金象缔大声说道,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道士,就要远远的绕过他去那前面的沙公山。 道士冷笑,说道:“妖就是妖,即使是幻化成人了也仍然是妖。像你这种自以为幻化成了人就是人的妖是最愚蠢的,又怎能窥天机,通大道呢,不如早入轮回,来世为人。” 金象缔突然觉得很生气,很想杀了眼前的道士,眼睛之中流露出杀意。就在这时,他耳中听到的铃声突然变了,变得急促而朦胧。如果说之前的声音清脆悦耳,听了让人有一种清心的感觉,那现在听了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念头,铃声如缠绕在灵魂上,紧紧地束缚着,让人窒息。 金象缔心中惊骇,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突然之间他发现,在人间并不比在山中安全。 第四章 青线缠身身归人 在这一刻,天在动,山在动,四周那往日里看上去善良而现在却个个冷眼的人们在动。 以前只觉得温和凉爽的风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锋利,像刀一样的刮着身体灵魂,金象缔看着道人冰冷的眼神,心中恐惧万分。直觉告诉他,很危险,也许还会死。这种感觉几乎是他的本能,在山林之中,只有当遇到天敌之时,才会有自己要死了的感觉。 以前在山中遇到这种情况时,他要么就是快速的逃走,要么就是以那惊人速度和毒液来消灭危险。他不想与人类争斗,所以他选择了逃走。转身就朝外面跑,依然是以人身在跑着,速度却很快。只是跑起来的样子格外的怪异,明明是一条直路,他却总是左右扭动着,没有一脚是踏的直线距离。怪异是怪异,却又给人一种脚不沾尘的飘忽感。 那道士看到金象缔居然能够转身跑,心中也是惊讶。 在他的眼中金象缔的法力很微弱,妖气更是微乎其微,显然是一只才开灵没多久的小妖。若不是下山云游前师父赐下的黄铜铃响起来了,他还发现不了金象缔。这也不能怪他,金象缔本身的法力确实不高,但在山中时就早已经学会了收敛气息。 这么多年来,在这村中随老夫子学习《太上微言》,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修行法门,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他的法力非常纯静,身上本来就极淡的妖气越发的淡了。 道士惊讶的是许多比金象缔妖气浓重得多的妖怪都在“黄铜铃”响起之后都软倒在地,化为原型,而这个看起来弱许多的妖怪怎么反而有力逃跑。 金象缔这一跑就如虚空灵波,从天空中看去,就像一条疾速游走的金线。 然而在金象缔的心中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跑多快,因为耳中那铃音根本就没有消逝,而且越来越重,村子在眼中模糊了,天空模糊了,大地消失了,眼前的道路慢慢的扭转。 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更没有什么利刃加身的疼痛,却觉得致命的危险越来越浓重。转身,朝身后看去,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一个斗大的铜铃悬在自己的头顶,除此之外的天地万物都消逝了。 铜铃颤动,之前听着悦耳的铃声变得冰冷,就像一只冰冷的独眼正盯着他,让他浑身冰寒。 “我难道要死了。” 金象缔心中突然涌起这种感觉:“难道这就是死的感觉。”这是他自出世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死的念头,即使是当年在山中面对自己的死敌白鹤偷袭时也没有这种念头。 “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金象缔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仰着头看着那斗大的铜铃,突然,发现自己身体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捆住了。他不甘心,拼了命的挣扎。 村中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看到之前穿着一身金色衣服的金象缔身上突然冒出一团金色,金光并不浓郁,在金光之中金象缔的身体仿佛正在慢慢的挥发,散为空气。 金光朦胧,让村人们看不太清。 “蛇,金色的蛇。” 村中一个小男孩突然指着金光大声地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金光也慢慢的淡去,一条金色的小蛇在地上挣扎扭动着,却无地逃走,只是在原地翻滚,似乎极为痛苦。 村人惊呼一声远远的退开,他们虽然都听过道士捉妖的事,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村里的并没有,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内心深处有一种对于妖物的天然惧怕。 金象缔这时发现自己的意识逐渐地模糊起来,心中越发地恐惧。张嘴大声地问着为什么要杀自己,并没有人回答他。他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听在村里人的耳中已经变成似人非人的怪叫。 那道士再次惊讶起来,就这么一只小蛇妖居然在迷魂铃音下坚持了这么久,若是法力高深些的妖怪倒还罢了,可就是这么一只妖气极淡法力极低的小蛇妖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惊讶归惊讶,他却没有一丝要放过这小蛇妖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人间就不应该存在任何异类,出现在人间的异类都该杀。 地上扭动挣扎的金蛇气息越来越弱,就像冬天雪地里的蛇,即将死去。 突然,虚空之中传来一道清灵的声音:“咦,好漂亮的小家伙,好纯静的灵气。”随着这声音所过之处凭空生风,不知来于何处,风像是被这声音自异域招呼而来,声音消逝之时,风已经将尘土卷起,刹那间飞沙走石,一片昏暗。四周远远围观的人群顿时惊散而跑入自己家的屋内,紧闭门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铃铃铃……” 悬在金象缔头顶的铜铃突然铃音大作,铃声密集,如狂风聚雨,又像是战鼓号鸣。道士持幡立于风中,身上清光流转,安如磐石,而那悬在空中的铜铃同样的有一圈青色光韵扩散。 躲在屋内的人耳中听到道士一声大喝:“何方妖怪。”紧接着便又是一道清灵的女音响起:“道真,你追杀我十三年,还不认得我的法术吗?” 屋内的人大多浑身颤抖,刚刚那一刹那间乌风陡暗,飞沙走石的场景让他们极为恐惧。耳中听到那女声心中都猜测这一定是又出现的妖怪了。然而却并没有听到道士的话,耳中只有呼啸的风声,细小的沙石打在窗门上沙沙做响,让他们更加不敢开门开窗去看,一个个死死的顶着门窗,心中祈祷着那个名叫道真的道士一定不要输。 仿佛已经过了许久,外面的风声聚停,原本喧嚣的天地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阵子才有人敢打开一线窗朝外面看去,只见外面早已经日朗风静,那道士与那小蛇妖早已经消失了。 地上只有一根残破的幡躺在那里,沙石在屋檐下积下了厚厚的一层。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道士到底赢了还是输了。一个个害怕妖怪再来,一连几天都不敢离村下地干活,一连过了好些天都没有什么异常,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从此之后,这个小村子中多了一项传说,一个道士除金蛇妖的传说。 金象缔昏头转向,只觉得天地都在翻转,当感觉好了一些后,重新睁开眼时,应入眼中的是一张人脸。靠的很近,清灵的眼睛,淡淡的柳叶眉,挺秀的鼻子,淡红的嘴唇,同时又有一缕清香索绕。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中就多了根玉白的手指,他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了过去。 在一个清幽的山谷小溪边上,有一块被雨水冲刷洁静的玉白石头,玉石上坐着一个身穿青绿裙子的少女,洁白小巧的双足浸入溪水中,任水流亲吻。只是右手手指上却有一条金蛇缠绕,指尖被那条小金蛇咬在嘴里。 她眼中含笑,任由那条小金蛇紧紧的咬着。 金象缔刚刚才在生死一线,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发现有一根手指点向自己的头时,条件反射地就咬了过去,尖尖的牙齿咬入她的皮肉中,将自己身上毒液一股脑地注入。 “哟,小家伙火气还不小啊。” 声音很清甜,这是金象缔的第一感觉。毒液已经注完,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个可怕的道士已经不在了,这里也不再是那个村子。 松口,缠着那玉手的身体朝地上掉去,却被她另一只手接住了。 金象缔蜷缩成一团,再抬头看去,却见她已经将自己刚刚咬过的那根食指*了嘴里,从嘴唇的动静来看,显然是在吸食。 “真香,真甜。”她眼中笑滋滋地说道。 “怎么会没事,她怎么还会笑。”金象缔大惑不解,可接下来的她的话却让他恐惧起来,浑身颤抖。 “毒液这么香甜,你的肉肯定也很香很甜,我把你吃了好不好。”她笑盈盈地说着,说完还用小巧舌头舔了舔嘴唇。金象缔听了这话突然醒悟了来,小声地问道:“你是丹顶鹤?”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唔,算是吧。”少女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这个回答让金象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在他的认知当中,只有丹顶鹤才不怕自己的毒液,还总想着吃自己。 “小家伙,我吃了你好不好。” 金象缔听着她那清灵带着香甜的声音,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丹顶鹤是他的天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惧怕丹顶鹤,可是当再次遇上时,他才发现这种天然的恐惧感并没有消除。 “我,我还小,不经吃……” 少女微微一愣,随之哈哈的笑起来,眼眯成了一条缝。但是金象缔却只是盯着她的嘴巴、舌头、牙齿在看。在他的眼中,那淡红的嘴唇和那小巧的舌头都是被鲜血染红的,还有那一排洁白而细密的牙齿,一定咬死过很多和自己一样落入她手中的蛇。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下来。 “嘻嘻,笑死我。哈哈……你说的对,你是有点小,一口,两口,三口就没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金象缔却在她每比划一下时就觉得得全身冰寒,被她所指过的一处身体就像是被切了一刀。 “唔,你说的对,不经吃,那就养肥了再吃。”说完,她突然在青绿裙衣上抽出一根青色丝线,缠在金象缔的七寸处,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第五章 咒音铃响桃木剑 金象缔心中慌乱,只觉得她触摸过的地方如被火炙。 “抖什么抖啊。”少女将那根青丝绑在金象缔的七寸位置,吓得金象缔浑身颤抖,这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惧怕。“嘻嘻……好了,从现在起,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得到。所以,你最好不要跑,被我抓到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作成蛇汤,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没有?” 少女说到最后做出很凶恶的样子,瞪着眼睛,用那纤纤玉指点着金象缔的头狠声狠气的说着。而那一根青丝线缠上之后竟是快速的消失在金蛇的鳞甲上。 金象缔颤抖着说道:“听,听清楚了。”对于他来说,少女已经要成为天底下最可怕的生灵了,尤其是她瞪着眼睛点着自己头的时候。 少女很满意金象缔的顺从,得意地抬头看着天空,小巧的玉足轻踢着溪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从神游的状态回过神来,朝金象缔问道,让金象缔已经要慢慢安定下来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了。 “金,金象缔。” “真难听,以后你跟着我了,再叫这么难听的名字等于是丢了我的人,以后你就叫……”少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叫小金吧,又通俗又好记。”她说完之后似乎颇为得意,又抬头看着天空,嫩白的小脚又在溪水之中踢着清澈的水面。 “你以后就叫我……”少女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然后思索着,片刻之后说道:“你以后叫我什么?”说完眼睛瞪着,金象缔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连忙答道:“大王?” 少女想了一会儿,道:“不行,只有那些不温柔又不漂亮的女人才会自封为大王,我怎么能让别人叫我为大王。再想!” “仙子?”金象缔快速地说道。 少女这次想都没想立即否定了:“我是妖,怎么让别人喊仙子,不行不行,再想!” “娘娘?” “不好不好,再想!” “夫人?” “啪!”少女一巴掌打在金蛇脑袋上,打得他缩在她玉白的掌心很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竟敢占本姑娘的便宜,不想活了,再想!” 这次金象缔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的脑袋还在嗡嗡响。突然,远远隐隐传来铜铃声,少女立即站了起来,朝铃声响起的方向看去,恼怒地说道:“阴魂不散的臭道士,惹火了姑奶奶,一把火烧了你的补天观。”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快速的朝铜铃声相反的方向飞遁而去。在少女离开没有多久,一个道士出现在那小溪边,如果金象缔在的话,就能认出他正是那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道士。他站在那里晃了晃手中的铜铃,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道士就像是能从铃声之中听出什么来,一会儿后,他朝少女飞遁离开的方向行去。脚不沾地,行走在草木之中,竟如阳关大道,草木为之排开。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 今天是金象缔落入少女手中第三天了,他仍然不知道少女叫什么,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获得自由,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梦。他对于自己能应用恶梦这个词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脑海之中总是回荡着少女那挥之不去的声音。这第三天,金象缔将之称为失身第三天。 在这天里,少女终于定下了金象缔对她的称呼。 “姑奶奶。” 用她的话来说,这样才显得霸气和亲切。虽然金象缔非常抵触这个称呼,但还是不得不这样喊着,并且已经在一天之内喊了一百零八次。这是因为少女每说一句话,都要金象缔回答:“是,姑奶奶。”要不然的话就会换来一巴掌。 现在的金象缔正被少女命令着以嘴咬着尾巴化成一个手镯套在她手腕上,金灿灿的蛇身映着她那如雪的肌肤,显得格外好看。少女很满意,并夸奖了金象缔几句。 金象缔毫不在意她的夸奖,因为他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她的蛇,而且他还决定要逃出她的魔掌。这三天来,金象缔发现她每天都要睡觉,金象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睡过觉了,可是她却还会睡觉。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她睡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有自信能够在这段时间内逃出几座山外,然后隐藏起来,她一定找不到。 失身第四天。 森林之中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对于在森林深处成长的金象缔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了。 少女在打坐练气,金象缔可以看得出来,她也是很努力的,而且一定有修行法门。从她打坐的姿势就能够看得出来,这让金象缔有些羡慕。 但是她每天打坐都会睡一阵子,初时金象缔并没有发现,有一次看到她靠在树上,头歪在一边,嘴里还流出一口水。金象缔在人类的村子中见过许多睡觉流口水的小孩子,但看到她流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是有法力的妖,即使是睡着了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那一次他不敢做出决定,然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这是第四天,他决定要逃了。 夜越来越深,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金象缔能感觉她的身边灵气特别的浓郁,如果天天在她的身边修行的话,一定比自己一人单独修行要快的多。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念头驱除,仔细的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她闭着眼睛端坐不动的样子其实是很好看的,至少比人类之中所见到的任何女子都好看。 在金象缔觉得过了许久后,少女终于睡着了。因为她身边的灵气慢慢的散去,这是金象缔刚刚才想到的,只要她一睡着了,自然就不能再吸纳灵气,而身周的灵气也就会散去。 又过了会儿,金象缔突然弹起激射而出,在茂密的森林之中灵动无比,一丝声音也没有。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光亮,要不然的话就会看到一道金光在虚空之中划过。 金象缔落在一棵树上,回头看去,少女仍然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睡得香香的。他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转身弹射而出,瞬间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他所逃走的方向正是他和少女行走过的路,金象缔知道,她是在躲着那个道士,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方向。他心中想如果少女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的话,又想追自己,然后发现自己逃的方向是那个道士追来的方向一定会放弃。 这一逃就是一个多时辰,翻过数座大山。 金象缔来到一座山崖边上,钻进了一条石缝之中,收敛全身气息,静心沉气的潜伏下来。 时间一点滴的过去,黑暗依然在,而且似乎更回的浓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象缔的耳中突然传来一道飘忽的声音:“小金,小金,你在哪里……” “小金,小金,快点回来……” “小金,再不回来,姑奶奶要念咒了。” 金象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声音不是从耳中传出来的,仿佛直接从心中响起。他更加不敢动了,觉得这一定是她的法术,骗自己出去。 突然,他浑身一颤,心如针扎,刹那间全身发软,体内的法力一丝也提不起来了。 “小金,快点回来,再不回来姑奶奶扒了你的金皮。” 他的心中再次响起少女的声音。 金象缔钻出石缝,朝黑暗之中激射而去,方向并不是少女所在的方向,而是相反的方向。他恨自己没有逃的更远,太过大意了。然而,还没有等他逃出多远,在黑暗之中弹射的身体突然掉落在地上挣扎扭动着。 他感觉到全身刺痛,又不知道这痛从何起,只要这刺痛一起,身上的法力便再也用不出了。这疼痛一阵阵的涌来,如海浪,一波一波,仿佛永无休止。 疼痛让他忘记了时间,也不知多久,他感觉自己被人抓了起来,感受着那熟悉的清香气息,他知道自己重新落入了少女的手中。 “哼哼,想逃走,蛇胆倒是挺大的。” 金象缔浑身无力,心念之中隐隐还有刺痛,连头也抬不起,听了少女的话,害怕她再用什么法子折磨自己,连忙说道:“我是迷了路……” “哼,迷路,下次再迷路我就剥了你的皮煮汤喝。”少女怒气冲冲地说着。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少女话才落,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随着声音响起,自树干之中走出一个人来。青蓝色的道袍,面色冷峻,腰间悬挂着一个铜铃。正是金象缔在人间小村之中遇上的那个道士。 少女秀眉一挑,冷声道:“你这样的话十多年前就说过,可现在我还活着。” 可就在她话才说完时,身后的土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同样是青蓝道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腰上没有铜铃,背上却有一把桃木剑。 少女脸色一变,那位土遁而来的道士已经冷喝道:“妖孽,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话才落,背上的桃木剑已经落入手中,只见他在剑身一抹,手过之处,剑身立即笼罩着一层黄色的光芒,同时之间,又有铜铃声响起,铃音刺耳,杀气四溢。 刹那间,刚刚还是漆黑安静的一方空间已经变成了绝杀之地。 第六章 虔心诚意慕仙道 铃音乍响,如有实质,缕缕丝丝地穿透灵魂,让人有种不得动弹的感觉。木剑被那道人手抹过之后,顿时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黄光,杀气凛然。 少女左手已经笼罩着一层青光,青光之中是金象缔,他感觉有一股清泉自头顶顺着体内唯一的脊骨冲刷而下。这刹那间涌入体内的法力,顿时让他产生了一种腾空可上九天的感觉。 “着!” 那持桃木剑的道人轻喝一声,将手中的木剑朝天空中一掷,木剑化为一道黄光破空而来,虚空响起“哧”响,在那道人木剑脱手的瞬间,少女腾空而起,在腾空的刹那凭空涌起一团狂风,以她为中心卷动着。 “铃铃铃……” 天空之中已经多出一个巨大的铜铃,一圈圈的声波罩了下来。 桃木剑刺入了狂风之中,只是微微一顿,便朝少女心口刺去。而就在桃木剑所化的黄芒没入那一团狂风之中的瞬间,一道金光自风中激射而出。没有一点声息,速度之快还在那道黄芒之上。 倏忽间已经到了道人面前,道人眼中精芒爆起,轻喝一声,一手抓出,隐隐间有风雷之声。眼看那道金光就要落入他的手中,金光竟是突然灵动的绕过他的手,道人惊退,却已不及,金光与那道人耳根后颈脖上一触即分。 道人惊呼一声,那刺入了狂风之中眼看就要刺到少女的桃木剑,突然像是失去控制又像是被人牵引着朝天空中的铜铃刺去。 “哧……” 铜铃躲闪不及,被桃木刺了个正当,发出一声轻响,铜铃的铃音便已经乱了。 少女冲天而起,身上笼罩着一层仿如清泉般的气流,伸手便要去摘那失控了的铜铃,远处那道士手势变换成朝上托的手型,另一手朝掌心一指,他手中便多了一个铜铃,虚空中的那个早已消失。他有些惊骇地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倒地颤动着的好友,转身就扑向一棵大树,如雪融水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少女自天空之中落下,来到大树边上,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道被少女掷出的金光自然就是金象缔,他在那道士颈脖上咬了一口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自然也没有逃走。看着另一道士惊逃走后他才松了口气,他能看得出这少女其实也不会什么厉害的法术,不过法力倒是挺高的,至少比他自己高上许多倍。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少女将桃木剑捡了起来,并在手中挥舞了几下,然后欣喜地插在了腰间。紧接着又去翻检道士的尸体,掏出一些花花绿绿的瓶子,一个个打开放在鼻子前闻,然后失望地扔在地上,金象缔连忙游走过去,来到被扔下的瓶子旁边,闻了闻,只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连忙游走到一边。那少女看到了却娇笑不止。 笑了一阵,抓起金象缔就离开。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这小家伙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少女一边腰间插着桃木剑,一手抓着一条金色的蛇在林间穿行着。 “看在你立功了的份上,刚才逃走的过错就不罚你了。”少女高兴地说着。金象缔默不作声,心想无论怎么决定都在于你,所以他也就认命地沉默着,而且刚才被少女灌入体内的灵气让他的身体到现在还有些疼痛,还有一股法力用尽的虚弱感,所以他只是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她那玉白柔嫩的手掌心,静静看着她掌心的纹路。 耳中又听着少女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地说道:“小金这个名字好像不太吉利啊,才喊几句就招来了两个要杀本姑娘的道士。不行,得再想过一个名字。呃……”一阵沉默之后,金象缔能够想象得到她一定又在抬头看着天空想名字,果然,一会儿后就听她说道:“小象?小缔?不行,太难听,呃……对了,就叫小家伙,嘻嘻,小家伙听到了没有!”少女嘻笑着说完还点了一下金象缔的头。 密林之中穿行了数天,入眼除了树还是树,除了山还是山。 这么多天过去了,金象缔心中对于少女的那份天敌般的惧意慢慢地习惯了,只要她不发怒就不会再害怕了。只是一直还没有同她开口说过话。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想自己明明已经化形了,怎么在那道士的铃音下又现原型了,而她为什么却不会,难道是她法力高一些?又是几天过去了,少女依然在山中走着,偶尔碰上一些小妖小怪的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天,金象缔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却惹来她的娇笑。金象缔不敢说什么,只得等她笑完,听她解释道:“化形,你还化形,姑奶奶我都才刚刚化形。” “你才刚刚化形,怎么可能,我是能化成人形的,不信我化给你看。”金象缔有些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明明化形了的,而且老师也说过只要弄懂了那本《太上微言》就能化形了,他自认为自己能理解了,所以化形而出了。 “得了,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幻形,我也经历过。”少女打断金象缔想证明自己能化形的做法。 “幻形?幻形是什么?”金象缔疑惑地问道。 “幻形嘛,就是当你法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对于天地有初步的理解,心中又有了一个想要幻化成人的念头,就能随心幻化了。这并不难,真正难的是化形。”少女说道。 金象缔心中纷乱,心道原来自己才只是幻形,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还只是一场空,又连忙问要怎么样才能真正的化形成人? 少女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吸纳天地灵气,然后有天劫降临,渡过了就化而成人,渡不过就灰飞烟灭。” 她说地看似轻松,金象缔心却紧绷了起来,道:“这雷劫是什么?不渡还不行吗?你是花了多少时间才化形的?” “你想要化形自然要渡这化形天劫,至于我嘛,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应该有几百年吧!” 金象缔心中愣住了,暗想道:“难道自己也要几百年后才能化形。”连忙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办法,比如学修练法诀。” “你也知道修练法诀啊,嘿嘿,不过,你要失望了,不管是什么修练法诀都得化形之后才能练,姑奶奶我花了几年的时间都才偷到了半部修练法诀。”少女站在一座山顶上,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在认路。 金象缔心中一下子凌乱了,他从山中出来,遇到那么多的危险都没有放弃,就是为了去人间学习文字,然后学习修练法诀。最终认识了字,还拜了个人类老师,虽然没有学得修练法诀,他也不灰心,因为他认为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化形的。可现在听这个少女这么说,才知道想要化形极难。 “东、南、西、北。”少女站在山顶以手点着四个方向,然后指着北面的一个方向喃喃自语道:“峰如背椅,左旗右鼓,前有河流……就是这里。” 还没有等金象缔开口问什么,她已经高兴地说道:“听说这浮萍山中有一座山峰如背椅,左边一排山如旗,右边一座山如大鼓,前方是一条河流的发源地,原来真是有。” “有这座山会怎么样?”金象缔问道。 “当然是拜师啊,听说那山中住着一位神仙,我要拜他为师。”少女高兴地说道。 金象缔听后同样的兴奋,少女如果拜师了的话,他跟在旁边也就能看到真正的修行法诀了。少女说还没有化形无法修练法诀,他心中却是不太相信,想着别人不行,也许自己能。 少女并没直接飞腾过去,用她话说这叫做不敬,拜师的人必须心中敬畏虔诚,然后才可能被收为弟子。 金象缔这才知道她在这山中为什么从不用法力在天空之中飞,却又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你有没有在天上飞。 少女却说神仙法力高强,一念之间可察看千山万水。这一点金象缔怎么也不相信,看到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就不敢争辩,怕惹得她恼怒了吃了自己。 又翻过几座山,终于来到了那座看上去如靠背椅的山前。山下一条小道,蜿蜒而上,没于山腰,看不到尽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参天而起,透着勃勃生机,偶有几只白露自山间飞出,在山顶盘旋了一会儿后,飞向不远处的河流边上觅食去了。 金象缔同样看着这坐山,心中暗想道:“这座山中一定有神仙居住。” 又看了看少女,发现她也是一脸的兴奋。 就在这时,从山顶上响起钟声。对于铃声这种声音金象缔已经在心中有了一丝畏惧,但是这声音一传入耳中,就仿佛是喝了一口清泉,神清气爽,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与惧怕刹那间消失了。 他心中再次暗道:“真是仙山道真居所。”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灵的鹤鸣,金象缔连忙看去,只见一只神俊的白鹤自山腰间飞出,鹤顶丹红如冠,鹤背上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肤如婴童,手中一柄拂尘若雪丝。 “和其光,同其尘,真神仙也。”金象缔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前面是《太上微言》中的话,后面是他自己加的,只觉得没有比用这句话来形容那位骑白鹤而走的神仙更贴切的词语了。 一片青山之中,一个身着青绿裙衣的少女,手中托着一条金色小蛇,仰头看着九天之上一只白鹤载着一个老人飞入云中。 这一刻,她与他都有着同样的向往。 第七章 玄天门前素颜笑 青山依依,白云悠悠。 一座青山半腰间的一条羊肠小路上,一个身穿一袭青绿衣裙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朝山下看去。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清风之中飘扬,腰间插着一把桃木剑,纤细的左手玉腕上套着一个金灿灿的镯子。 她正是逼着金象缔喊她为姑奶奶的那个天敌少女,至今金象缔仍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此时的金象缔正以嘴咬着尾巴朝山下看去,只见一片起伏的青山笼罩着渺渺白雾,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蜿蜒在青山之中,绵延至天际。 他们已经走了半天了,少女紧决不用丝毫的法力,说是只有心诚意虔才会被收录。金象缔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也就一路观看着风景,随着所处位置的上升,原本的天地在眼中也就不断地变化着。这让他突然想到老夫子曾说过的一句话:“跳出樊笼,方见真天地。”以前他不明白,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了。 他不知道少女在看什么,或许在看自己所看到的,或许也想着自己所想的。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一团云雾将他们笼罩。 一步步的攀登,一步步朝山顶那想象中的仙门走去。 金象缔看着少女因一丝法力都不用而累得通红的脸颊,心中想着她虽然凶恶了些,却有着一颗坚定向道之心。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攀登进了渺渺白雾之中,抬头不见天,往下不见山脚,只能看清方圆三丈之内。金象缔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路,从山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哪知已经走了快一天了,还没有到山顶,好在路一直都有。 突然,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滴滴嗒嗒地打在路边的树叶上,就像是小石子打在上面。金象缔身上也被落上了,他没有化形,身上那一层金鳞是刀枪不入寒署不侵。而少女则惨了,只一眨眼间就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脖子流下,看上去薄薄的青绿裙衣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她那玲珑身姿。 金象缔看着她,只见她低着头,不断地抹着脸上的雨水,仍然是一步步地向山顶行去。几乎是走一步就抹一下脸上雨水,她的眼睛早已经半闭了,完全凭着感觉在走路,蜿蜒陡峭的山路上奔流着厚厚的积流。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雨渐歇,逐渐就成濛濛细雨。 少女抬起头来,她似乎忘记了左手上有金象缔在,以左手将额前被雨水冲乱的头发朝后脑拂了上去,随之以五指做梳,将还滴着水的黑发梳了梳,并将耳际零乱黑发拂于耳后。金象缔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看着她被雨水冲刷得雪白的耳朵与颈脖,心中涌起咬一口的冲动。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了不但不能伤害她,反而会被她找到理由吃了自己。 素面朝天,贝齿明眉,如出水芙蓉,纯静清新。 “她化形之前一定到人间看过许多人类中漂亮的女子,要不然怎么会比人间的女子都生得好看。”金象缔看着少女的脸心中想道。 “我就知道这是对我的考验,看到了吧,雨停了,嘻嘻……”少女高兴的说着,说完便又朝山顶行去。 上面的路看上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蜿蜒向上,两边都是茂密的林木,只是山路上却没有一丝的水迹,这让金象缔有些惊奇。可没走多久,更惊奇的出现了,一阵恶风吹来,一片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小的自然是只有细沙那么大,可是大的却有拳头那么大,甚至有些有砖头那么大。少女躲闪不及,被一颗拳头大小的冰雹砸在额上,她顿时啊的一声捂着头蹲了下来。金象缔瞬间脱离她的手腕钻到她的身下,耳中听到冰雹落在少女身上啪啪响,抬头看少女的眉头紧皱着,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而她的额头竟是已被砸破了,有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渗出。 看到少女的样子,金象缔心中微动,突然觉得她其实和自己很像。当年自己从大山的深处往人间穿行时,也遇到无数危险,也都是这样咬牙挺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是很凶恶的,如果不再说吃我的话,就更好了。”金象缔心中想着。 冰雹只下了一阵子,在恶风过后就消失了。 少女抬头,看着天空,再次高兴地笑道:“我就知道,这一定还是对我的考验。小家伙,你说是不是。” 金象缔连忙点头,看着她那笑靥如花的脸,忍不住说道:“你都已经化形了,为什么还会被冰雹砸破了头。” 少女却得意地说道:“因为我现在是人身,不是妖身,如果是妖身的话,这些冰雹只当是搔痒了。” 这下金象缔更加的疑惑了,问道:“难道化形了还不如没化形吗?” “当然不是,没有化形的妖身虽然强大,但是无法修行法诀,无法修练高深的法术,就算是修行个几千年也只是法力深一些而已,而化形之后虽然肉身会脆弱许多,但是从此就可以修行了,修练各种法诀和法术,进境之快又怎么会是没有化形时比得上的。” 少女低头将金蛇抓入手中,踩着一地的冰雹咯咯作响,高兴朝山顶行去。也许,在她的心中正为自己又通过一次考验而高兴。 金象缔这才算是真正明白化形的妙用,化形并不会让自己法力变高,也不会让肉身变强大,相反还会变的脆弱,但是从此以后却能修行法术法诀了。他又想到刚才的倾盆大雨与冰雹,心中暗道:“她一定很痛苦,她的肉身已经很脆弱了,冰雹砸在额头上难怪会流血,身上一定还受了伤。” 不过,金象缔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痛苦和难受,只看到清新乐观的笑容。 冰雹路已经走完,抬头依然不见山顶,仍然是白雾笼罩着。 突然,金象缔发现少女将两臂抱在一起,似乎很冷的样子。疑惑地朝天空看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有雪花飘落。 一片片,稀稀疏疏。 “下雪了,怎么就下雪了。”金象缔暗叹道。 少女也抬头看着天空,又将那仍然湿透的身体抱紧,同时说道:“这一定又是对我的考验。” 雪一片一片下,越来越密,越来越大。 金象缔那寒署不侵的身体都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少女身上的衣服已经冻僵,她的头顶、肩头已经落满了白雪。嘴里喘出的气息清晰地看得到,金象缔不禁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很怕冷时的一个冬天,那一年差一点就死了,那种透骨的冰寒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少女一声不吭,似乎害怕说话会让体内的温度流逝,两只手也抱得更紧了,身体不知在何时已经弯曲。金象缔缩在她的臂弯,贴着她的胸口,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正在颤抖。抬头看她的脸,却看到她脸上都结了一层冰霜,黑发早已经冻僵。 “她会死吧……应该不会,虽然她身体变得脆弱了,但还是有法力的,只要她用出法力来,就不会受冻了。”金象缔心中这样想着,然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用法力护身,甚至是连眼睫毛都要被冻封住时,也仍然没有动用。 少女一步步地行走,缓慢而坚决。 终于走出了那片雪天,金象缔有种错觉,觉得这一段路比自己的生命都长。 “嘻嘻,我就知道我能通过考验的,我走出来了,嘻嘻……”少女身上的冰雪极快地解冻,化为一滴滴的水落在地上。天空之中已经没有了绵绵大雪,只有和煦的清风,明媚的阳光,仿佛所有苦难考验都过去了。 少女欢快地朝上行去,几乎是她登山以来最快的速度。 金象缔心中担心天空突然间又落下什么来,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少女身上的衣服干爽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大的观殿出现在面前。 青砖红瓦,高檐飞角,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上灰岩铺地。一阵清风吹来,心舒神清,之前的一切都如梦境。 金象缔惊呆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屋宇,而且在他的心中觉得这屋宇不只是大,还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就像是站在山脚下看高山一样,有着那种高大恢宏,接通天地的感觉。 “玄天。”少女低声地念道。 金象缔朝那正中间的观殿辕门看去,只见那株红大门上方有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玄天。” 在这座殿门两边是绵长的围墙,仿佛要将整座山都包住,如果可以的话,金象缔一定会顺着围墙走,看看到底有多长,不过他现在少女的怀里,只是将头探出去看,远处已经被几棵参天大树挡住了视线。 “我上山了,我上来了,我要拜师……”少女极为高兴,她快步地跑到这座名为玄天的观殿下,抬头看着那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两个大字。 “铛,铛,铛……” 观殿内传来一声声悠扬钟声,声传九天之上,飘飘扬扬,传散在天地间。 自天空中朝下看去,只见一座青山半腰间有一片巨大的观殿,观殿的前方广场上有一个腰间插着一把木剑的少女正仰头看着大门,似乎正在看着成仙通天之路。 清风之中,黑发飞扬,阳光之下,素颜欢笑。 第八章 门里门外两天地 “铛……铛……铛……” 玄天门中钟声悠扬绵长,每一声都一样的轻重,响的时间也一样的长。 金象缔在这钟声之中几乎要睡着了,直到钟声停止,心中才暗想:“为什么要敲一百零八声?” 少女同样地站在那里听着,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几次想上前去敲门都退了回来,只是在门前徘徊。金象缔心中暗笑她竟然也会有不敢的时候。 在钟声落下后没多久,那观殿大门突然打开,走出两排青衣道童,共十八位,自殿门口排出站成两排。 少女大喜,立即迎了上去。 当先是一位十二、三岁眉清目秀的道童,他疑惑地看着少女,只见少女道:“我想拜师,你们玄天门收徒吗?”道童看了看少女,说道:“还没有到收徒的时间,不收徒。” 金象缔心中一紧,他可是知道少女拜师的心多么的热切,这一路行来,徒步行走,一路上山受了那么多的苦,没有想到现在居然不是收徒的时间。连忙抬头看着少女的面色,只见她脸色刹那苍白,她连忙低声地道:“难道没到时间就一个都不收?” “也不是,如果被真人看上,自然会被收入门中。”道童说道。少女心中松了一口气,正想再问已经有声音打断:“妙一,今天是祖师大寿,叫你来迎客,你在干什么?” 道童立即默不作声,不再看少女,静静地站好。 金象缔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门内走出一个年轻青衣道人,黑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道髻,眉斜入鬓,鼻若悬胆,眼如星。他径直地来到少女面前,眉头微皱。 少女立即说道:“道长……” “速速离去,莫要影响我玄天门的清誉。”年轻的道人冷冷地说道。 少女的话被打断,退了一步,连忙说道:“道长,我想拜师……” “玄天门不收妖物,速速离去。” “道长,我……” 那年轻道人眼睛一瞪,眼中冷芒如剑,少女连连后退,不敢再多说什么。年轻道人转身朝那站成两排的道童大声说道:“以后有这样的妖物来拜师一律驱走,玄天门乃道门圣地,岂容妖物玷污。” “是,师兄。”十八位道童齐声应着。 少女早已经退到了那广场边缘,远远的看着。金象缔抬头看她脸色极差,下唇已经咬出血来了。他心中很担心,担心少女一时忍不住同人家动手,到时候的话只怕连自己都要死了。 不过还好,少女站了许久后突然蹲在了一颗大树边。金象缔不知道她心中怎么想的,想要说点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低声音说道:“那仙童说只要被真人看上就可以被收入门墙,我在这里等,我是已经化了形的,资质比一般人要好,真人见了我一定会收我为徒的。”她这话即像是说给金象缔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为自己留下来找的一个借口。 金象缔心中感叹,却又问道:“真人是什么?” 少女看了一眼金象缔立即解释道:“真人就是各大道门之中可以下山行走,布道收徒的一般称之为真人。每个门派之中若有真人出现都会举行大礼,通帖天下的。” 金象缔似懂非懂,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称之为真人,但也知道真人一定很厉害。 突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虎啸,只见一只斑斓猛虎在虚空之中踏云奔走,它的背上坐着一个相貌威严的道人,身穿月白道袍,手持龙虎如意,脚穿金缕缠边的黑靴。只一眨眼就已经落到了玄天门前的广场上,之前那个驱赶少女的年轻道人连忙迎了上去。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跑了过去,正是手抓着金蛇的少女。 她跑到那骑虎而来的道人身边时,那道人已将手中兽环绳交于道童手上,正被那年青道人要引着朝门内走去。 少女跑到他身后,想大声喊,却又像怕惊扰了对方只是怯弱地喊道:“真人……” “吼……” 那被牵在道童手中的猛虎突然扭过头来发出一声怒吼,才刚刚靠近喊了一声“真人”的少女立即被惊倒在地,一条小金蛇在地上游走。那被少女称为真人的人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轻拍了一下猛虎,便朝玄天门中走去。 而在前面引路的年青道人则是抽空朝后面扫了一眼,眼神如刀。 少女连忙爬了起来,想要解释却没有人理会她,那些道童根本就不看她,除了之前一个引牵着斑斓猛虎进去之人,其他的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就在少女起身正缓缓踱入远处树下时,那个年青道人已经出来了,他满脸的怒火,眼神锐利地看着少女。少女惊慌,一时不知所措。天空中正好又有一个道姑踏云而来,旁边则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托着童髻,手捧玉瓶。 原本要走向少女的年青道人立即迎了上去,少女同样也踏前几步,眼神热切地看着她,还没有靠近,就听那道姑说道:“玄天门果然与众不同,门前居然有化形大妖徘徊聆听大道。” 她并没有丝毫地停顿,看也未看少女一眼,而跟在她旁边捧着玉瓶的女道童则在道姑说话时斜眼瞄了一眼,脸上却并没有表情,笔直地从少女身边经过。 “呵呵,真人说笑了,不过是山间野妖妄想寻仙登道,驱之不走,不通礼数,又哪有资格聆听大道。”年轻道人侧身引路,一边说着。 那道姑轻笑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金象缔早已经躲在远处的树木下,他耳力极好,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说的不是他,但是心中却感觉难受。看着少女失落地往回走,天空之中又有人来,少女立即迎了上去,一脸热切地想要真人收自己为徒,对方依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如看山中草木一样。 这玄天门祖师爷的大寿显然影响极大,不断的人来祝寿,络绎不绝,少女竟是再没有回到过树下。进去了一个,天空之中又来一个,一个个迎上去,大多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对方便不再看她。偶尔有停下来打量她的,最后也只是说一句:“不收妖类。” 玄天门前热闹非凡,而少女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边缘看着。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天空才没有人再来。而少女则在那广场上徘徊着,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期待着还有人来。又看着那大门紧闭的玄天门,眼中充满了羡慕。 点点星辰,迷离星光洒落天地间。 金象缔自树林之中游了出来,来到少女旁边。抬头看她,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突然,玄天门的院墙上传来一声怪叫,金象缔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灰色的猴子正蹲在那围墙上。当金象缔与少女看过去时,它立即呲牙咧嘴地作出恶相,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声音。 金象缔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刚要跟少女说快点离开时,那灰猴已经纵跃而起。金象缔立即转身就跑,那一纵的气势让他明白自己比之差得极多。而且,他隐隐觉得这灰猴不是普通猴子,也许会法术。 纵跃如风,灰猴的身上隐隐透着一股清光,纵在空中之时,凭空一闪便已经消失。少女同样地转身就跑,身上的法力涌起,朝身后挥出,凭空生出一道恶风向身后卷去。她想要用这一道风来阻止那猴子的追击。 可是她才迈开步,面前虚空如水波荡漾开来,灰猴似穿越空间而来,一爪抓出,少女措手不及,护身的法力在它的爪下如纸片碎裂,少女就地一滚,再爬起时脸上已经有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仿如刀割,血流满面。 少女眼中充满了惊惧,刚才若是再差上半分的话,她一对眼珠子就没有了。她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灰猴,看着它那森白的牙齿,看着它那仍然带着血迹的爪子,心中恐惧万分。 一步步地后退,而那看似瘦小实则凶悍异常的灰猴则一步步地逼近。 “小家伙,小金,金象缔,快来,快来……” 少女不敢回头,嘴里却急切地喊道。 然而就在她焦急喊着金象缔时,灰猴又已经纵跃而起,直扑少女面门,眼中凶光毕露。少女身周法力涌动,挥手生出一道狂风,看似惊人,在灰猴面前却如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挡不住,最多只是让它的身形变慢一点而已。 少女再次扑倒,连滚几圈,身周仍然鼓荡着一股强风,她凭感觉知道灰猴一定还在追击着自己。手一拍地面,又腾空而起,一团狂风盘卷而起。突然,她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她身形一扭,摔倒在地。后背早已经变成鲜血淋漓的一片,而不远处灰猴正呲牙蹲在那里,似乎在冷笑。 少女心中恐惧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居然会命送黄泉。她抬头看天,看着玄天门中,希望有人出来救自己。 在玄天门中她无法看到的一座观星阁上,正有两人在那里下棋,又几人站在那里谈玄论道。个个丰神俊朗,有男有女。这时突然有人指着那玄天门前广场上,笑道:“小灰又在淘气了。” 立即有人说道:“你说这小妖能坚持多久不死。”这问话之人话音才落,那少女已经倒地不起,问话之人立即摇头轻笑。 少女不知道玄天门有人在观看着自己与灰猴打斗,不知道玄天门中正在举行着盛大热闹的祝寿宴。这些金象缔自然也不知道,他自缩在一处石缝之中,全身法力流转,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灰猴。 一门之隔,云泥之距,命如草介。 第九章 隐修百年成仙梦 天地间有一片山脉自九天之上看去就如浮萍一样,所以被称之为浮萍山脉。而这浮萍山脉灵气汇集之处有一座山如太师椅,人便呼之太师山。太师山靠背之峰高耸入云,左边则是一排山峰绵延一排,如旗叶。右边一近处则有一座圆型的山,郁郁葱葱,似青鼓。 在太师山上有一个道门仙派名玄天门,此时正是玄天门当代掌门一百零八大寿之日。远近各处交好的门派或是三山五岳的修士都来祝寿。在玄天门中一座观星阁楼上,正有几个人站那里指指点点,轻松地看着玄天门外一场生死之战。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不是很激烈的蚂蚁打架。或许对于那灰猴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次轻松的猎杀。可是对于那躺在地上血流满面的少女来说,却是生死之择。 少女在地上挣扎着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惧,却并没有放弃,仍然紧紧地盯着灰猴的眼睛。 “呵呵,一只化形了而又没有修炼道法的妖,遇上了小灰必定只有死亡。”观星阁楼中有人轻笑说道。 少女并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用手脚撑着地挣扎着后退,她后背的血虽然已经用法止住了,却仍然染红了衣背,染红了一片灰白地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后退的方向正是金象缔所隐藏的那一片地方,而且从开始她惊慌之下喊了金象缔之外,后来根本就没有叫过一回。 灰猴似乎也不急,它在享受猎物挣扎的乐趣。 “世间万物生灵,都是在挣扎,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天地为铜炉,阴阳为碳。”有一人倚坐在观星阁楼的栏杆上,感叹地说道。 说话间,玄天门前广场上的灰猴已经一纵而起,高高跃起,嘴里发出一阵兴奋的怪叫。它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石缝之中一道金光激射而出。 “不好。”观星阁楼之中有人在看到那金光激射而出时情不自禁地惊呼出来。 然而他话音才落,金光已经落在灰猴的后颈处。随之那金光滑落在地,却是一条金蛇,正要游走,已经被愤怒的灰猴一把抓在手上,双爪将金蛇头尾捏住,就要一扯两段之时,一道黄芒已经狠狠地刺入了它的眼睛之中。 那黄芒正是一柄桃木剑,剑的另一端则是一脸血污的少女。 灰猴痛苦地大叫起来,双爪想去捂着眼睛,却又不敢。它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要死在这样一个弱小猎物手中,后颈处的蛇毒已经让它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它心中恐惧,想要挣扎,然而眼中的锥心之痛又让他全身发软,一丝法力也提不起来。手中的金蛇自然是滑落在地面,却已无力游走了,只是挣扎着颤动。 少女看了一眼玄天门,将手中桃木剑再次往前一推,随之一搅,然后放开,抓起地上的金蛇转身就朝山下冲去。 少女没有学过什么法术,不过她似乎天生会鼓风之术,这一全力朝山下飞纵竟是极快,几乎是直线下落。对于她来说这是亡命逃亡,她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追来,她脑海中只想着一点,就是离玄天门越远越好。 原本花了一天一夜才登上了这座太师山,在这一刻竟是顷刻之间就已经冲到了山下。 如果这时观星阁楼之中还有人的话,就会看到那后背已经鲜血淋漓的少女直线一样地冲下山,投入那条奔腾的河流之中时,玄天门前的广场上才有人冲出去,有人跑到那躺在地上颤抖着,眼框之中还插着一柄桃木剑的灰猴身边,从怀里掏出小瓶,倒出一颗金色丹丸喂入灰猴的口中。有数人则是冲天而起寻找着那个少女,可一眼看去唯有茫茫青山。 有一人则沾了一点地上的血,又自怀中掏出一只纸鹤,将手指上沾着的血抹在纸鹤的头顶,默念咒法,轻吹一口气,那纸鹤顿时在空中飞起来,一直飞到那河流的上空,便不再飞了。立即有数人顺着河流向下飞去,又有人将手插入水中,闭上眼睛,嘴唇颤动,随之他插入水中的手竟像是融化了一样,紧接着是整条手臂及整个身体,就像他本来只是一个雪人,在大火及阳光下一烘烤立即化为一汪水倒入水中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顺着河流追下去的人回来了。他们落在了河流源头,同那些没有追的人站在一起。又过了许久,水中突然有一个水人站起来,向岸上行去,只走几步,水人便从头到脚变成了真真实实的肉体,当他脚从河中抬起走到岸上时,正好全身都化为肉身了,衣服上没有一丝水迹。他朝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 少女只不过是在河中打了个转就已经在一处林木繁密之处上了岸,然后收敛全身气息在山中奔逃起来。她未化形时就生活在山林之中,能修行到化形,对于隐藏气息自然有着自己独道之处。后来化形之后又在人间行走,时时要注意那些降妖除魔的道士,对于气息收敛隐藏方面越发的有心得了。 在河中将身上的鲜血及可能会在玄天门前留下的气息洗刷后,少女上了岸丝毫不敢停留,只是笔直朝一个方向走,不分昼夜,不动用丝毫的法力,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渡过数条河流,一连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停了下来。 当金象缔从那半昏半睡之间醒来之时,正有温润的水滴滴在额头,顺着额头流入了嘴里。是咸的,还带着微微的苦涩。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少女晶莹的下巴,一抹阳光自树枝叶子间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 自金象缔这个角度看上去,能看到她那小巧圆润的下巴下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在温和的阳光之中闪闪发亮。她那小巧挺秀的鼻翼轻动,此时正发出一声声轻微的低泣声,眼睛每眨一下,便有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睫毛滑落,一路滑过已经没有伤痕了的嫩滑脸颊至下巴,然后滴落在金象缔的额头,流入他的嘴里。 “她居然也会哭。” 金象缔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心中,少女一直都是凶恶霸道的。不过又想到她一心求仙,想要拜入玄天门,在玄天门前朝那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真人近乎乞求地跟他们去说话,想让他们收为徒,可换来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这若是让他来做的话,金象缔承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满心的热切,却被一道道高高在上无情的眼睛浇得冰冷,最终还差点被玄天门中的灵兽夺去了生命。金象缔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又有一滴眼泪滴在他的额头,他便顺口说道:“你哭了?” 少女惊醒,连忙抹了抹脸颊与眼睛,说道:“刚刚有虫子飞到我眼睛里去了。” 金象缔立即说道:“我听到了你的哭声,你的眼泪都流到我嘴里了。” 少女顿时大怒,说道:“说了没有哭,是虫子飞到眼睛里了。” 金象缔还待再说,少女已经将他抓在手中,狠声道:“你再敢说我就吃了你,听到了没有。”金象缔连忙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想着她明明是哭了,硬要说自己没哭,对于少女印象立即在凶恶霸道上加了一条不诚实。 天气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秋季,山中有枫树已经红了叶,地上已经有了新鲜的叶子掉落。少女踩在叶子上,步子又轻松起来,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玄天宫前的一切。一路朝南而走,嘴里总是不停地说着话。 现在金象缔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那是有一天坐在一座光秃的山顶时,少女突然没头没脑的说自己叫青衣,并说以后喊我时一定要喊青衣姑奶奶。金象缔疑惑地问为什么,她说世上姑奶奶太多了,如果只喊姑奶奶就分不清是叫谁了。 最近这些天来,金象缔突然觉得她的话太多了,总是说个没完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心中想要默诵一下《太上微言》都会被她打扰到了。 不过还好,金象缔知道她仍然是在寻找仙道门派,要不然的话,他又要想办法逃走了,虽然上次没有成功,但在他心里一直认为是逃的不够远的原因。只是偶尔想起玄天门的情形时,会自问为什么当时自己不逃走。青衣姑奶奶也这样问过,他当时是说:“先师曾言救人等于救己。”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在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 突然有一天,他们遇上了一个道士,青衣立即跟着道士来到了一座山上,看着他走进了一座道观之中。青衣躲在一颗树上,兴奋地念道:“玄天别院,这是玄天门下的道观,里面一定有修炼法诀。” 金象缔心想难道她还想去拜师。 可在他心念才生时,青衣已经轻盈而快速地说道:“这里的道士一定没有多高的法力,我们进去偷一本修炼法诀出来,然后找一个灵气充沛的山谷修炼,过个几百年,就能成仙了。” 第十章 盗书摘剑一念择 这座山并不算高,却是这一带灵气最好的地方了。山上的道观也不大,比起太师山上的玄天门来差之十万八千里。不过这座道观在这山林之间倒是另有一股清静感觉,参天的树木之中,露出一角观檐,如果不是青衣跟随着那个道士到来的话,即使是从山下经过也无法发现。 金象缔那天算是救了青衣一命,但是待遇似乎并没提高什么。现在仍然以口衔尾,化为一个金色的手镯套在她洁白手腕上。闻着那淡淡的香气,眼看着青衣那一脸的兴奋,金象缔立即知道她仍然记着玄天门前的仇,心中暗里告诫自己眼前这个看似灵动纤弱的女子,不但凶恶霸道,不诚实,话多,还喜欢记仇。 青衣围着这座并不大的玄天别院转了一圈,最后决定从后面一处幽静的角落里翻进去。她爬上一颗大树,能将道观中的格局看的一清二楚。她将秀白的脖子伸的老长,月光照在上面,显得分外的秀气白晰。 只听她轻声说道:“一般道观之中都有一处藏经书的地方,他们对于道书防范极严,一定会是在整座道观的中心位罢。”说完她指了一下道观中间的一处独立楼室,说道:“那栋屋楼处于中心位置,又独立无依,一定是就是藏经书的地方。” 金象缔连忙说道:“这藏经书的地方一定有人看守,别还没有摸进去就被人降妖除魔了。”他怕青衣身陷之后自己也难逃,立即提醒道。少女却是略一思索,便笑道:“我自有办法。” 说罢腾身而起,落入道观院墙之内。 天空中月亮如昼,委实不是一个偷盗的好时机。不过,对于有修为的人来说,无论夜晚多黑都是一样能看得清楚。 这玄天别院无论是格局还是里面的修行之人,都比不上太师山上的玄天门,在那里灵气浓郁,还有前辈指点修行,还能听道。这里只能自己独自摸索着修行,一年能去一回玄天门听道就不错了。所以这一座道观中的修行者并不是很高明,主要是在这里看守着道院,为玄天门挑选有资质的弟子。 青衣说的轻松,行动起来却极为谨慎,进道院时是从树影下的暗处翻入,进去之后也是顺着墙根摸索,每一次前进都要观察一会儿,然后快速地穿插过去。金象缔可以肯定,她做偷盗的事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而且对于这种小道院非常熟悉,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轻易地进来。 修行没有到一定的境界无法做到辟谷,还要吃天地间的五谷杂粮来补充体内精气,所以一般这样的小道院都有柴房。而现在青衣就已经潜进了这样一个放置干柴的屋子里。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天地无极,……火……” 金象缔耳中听着青衣悄声地念动着咒法,手中变幻着手势,心想这难道就是法术,怎么这么麻烦,这么慢。青衣念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见一丝火星出现。 “奇怪,怎么不行了,我明明已经学会了的。”青衣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你一定是太紧张了,我用法力时都是静心凝气才行。”金象缔轻声提醒道。 青衣略微想了想,便闭上眼睛,然后手势变幻,轻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那声火字才出,她的食指指尖顿时燃起了一道红色火焰,火焰大小如灯焰。她顿时眉开眼笑。 金象缔心中惊异,没想到真是被青衣召出一道火焰,他清晰地感受到后面这一句念咒声不再急躁,而且手势也不再是那样一味地求快了,到最后果然火焰应声而出。他看着那一道火焰,心中兴奋地默念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火!”虽然想着在念出后,嘴里能喷出一道火焰来,却没有奇迹出现,他也不在意,只想着自己已经学会了一道法术的咒语,等以后化形了,再配合着手势,一定会比她用得好。 青衣将手指尖的一点红焰伸到干柴的下方,不一会儿干柴就已经冒出了清烟,随之燃烧起来。 她立即从柴房之中退了出来,潜到那栋藏书楼边上去。等了一会儿,柴房那边火光冲天,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这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响亮,顿时从各楼之中冲出几个道人,而藏经楼中的道人是冲出去最早的。然而在青衣高兴都没有来得及时,那道士已经飘忽而回,回到了藏经楼中不再出来。这下不但青衣急了,就连金象缔也急了,眼看就要到手的修炼法诀却在眼前溜走。 青衣突然低声道:“你去将他引开。” 金象缔大惊,连忙说道:“我法力低微,哪里引得开。” “这道士疑心重,一定觉得那火是有人所为,目的是为了引他出去,你看到那门前挂的铜铃没有,只要有妖靠近,那铃声就会响,你只要去那门口过一下,就朝山下跑去,他必不会追出多远就会立即返回,但这段时间就足够我去偷个十几本修炼法诀出来,到时候分你几本。” 金象缔听到有法诀分,心头大动,而且他自己对于自己的速度还是有很大信心的。 “那好,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分我修炼法诀。”在他心中这青衣是一个不诚实的人,说的话得打折扣,然而身在人手,又受不住修炼法诀的诱惑就答应了下来。 金象缔从她手掌心滑落到地面,仍然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青衣,只听青衣轻声道:“我一定分你修炼法诀。快点,铃声一响就朝山下跑,到时我会去寻你。” 天空之中月亮高悬,将一座道观中心一座楼前平整地面上游走的一条金蛇照得格外清晰。 “铃,铃铃铃……”门庭上一个金铜铃剧烈地晃动着,一串清晰的铃声响起。在铃声响起的刹那,门前台阶上一道金光激射而出。一道人影自门中冲出,喝道:“妖孽往哪走。” 金蛇在月光之中划出绵长金弧线,身后紧跟着一个青袍道士,长相清瘦。金蛇落在屋脊上,再次激射而起,立即又弹起,落在院墙上,没入树林之中。 这边青衣在那道士追上屋顶之时,已经自黑暗之中跑了出来,冲进了屋内,极本就不理会那剧烈响起的铜铃声。一冲进楼内,眼前光线一暗,她眼睛一扫,别的什么也没有看进眼,只看到那一个巨大的书架摆在正中间,连忙跑过去。 只见书架分成一格一格,每一格上面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满满的书籍。映入眼中的第一个格子上面标着一个‘遁’字,青衣眼睛一扫,便已经看清都是各种遁术,竖在那里的书册上一本本的写着:“火遁术、水遁术、木遁术、风遁术、金遁术、土遁术、雷遁术……” 青衣连忙将一本风遁术快速地塞入怀里。一边塞,眼睛没有停,她主要是来寻找修炼法诀的,可是这一看顿时花了眼,上面一格上标着一个“阵”字,然后是一排阵法书,青衣也不知哪个好,立即拿下几本放在手上。 又有一个格子标着“法”,格子中是一排法术书,她心跳加速,暗道这玄天门太富有,一个小小的别院居然有这么多的道书。想也不想立即拉出几本,抱在手上,有书册掉在地上她捡也不捡,一踩而过。 又看到一个格子上标着个“静”字,里面又是一排青皮封面的书,她不也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放在这里一定是好东西,立即拿出几本抱在手。 转入书架另一边,其中一个格子标着个“咒”字,一个格子标着“宝”字,一个格子标着“经”字,青衣见到就拿,每一个格子都拿上几本,一圈下来,居然已经在怀里抱了一大堆,好在她最想要的修炼法诀在“经”那一格找到,她几乎将那一格中的书都拿光了。 怀里的书已经叠到下巴那么高了。回头看了一眼书架,眼中仍然有着不舍,却也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连忙向门外走去,可就在即将出门时,看到隔壁的静室之中一张蒲团上放着一本已经翻开的书,显然正有人在看。 又看到那墙上挂着一柄黄穗青鞘的剑,她心中顿时一动,将手抱着的一叠书放下,跑进静室之中抓地上那本,看也不看,又立即去摘那墙上的剑。 她心中砰砰直跳,仰着头,纤细白晰的手就往剑鞘抓去。她心中想,有了这些道书,就再也不用拜入道门了,只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安安稳稳地修行就好了。 手指触及剑鞘,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觉。想要缩手,已经来不及,耳中已经冲进一道强烈的剑吟声,一道杀意顺着手指涌进心中,她的眼眸之中已经映出一道白光,如匹练般地斩下。 她心中大骇,她没有想到这道士祭练的法剑已经到了能自主出鞘斩妖的程度。 一念贪慕,一念临死。 第十一章 风雪万里寻点化 青衣看到这把剑挂在墙上,一时心动,就想将之摘下带走。哪知却是道士祭的法剑,手指才一触摸到剑鞘,剑已出鞘向她斩来,一股强烈的杀气冲击着她的意念。 电光火石之间,她转身向外逃去,哪知身体才转过来,剑已从肩头劈下,她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头也不敢回地冲了出去,门口那一叠道书又哪里还敢捡。冲出屋子,看到远处那栋柴房仍在燃烧着熊熊大火,不敢从前门离开,怕遇上那个赶回来的道士,转身朝后面逃去,翻过道院围墙,钻入密林之中。 就在她这边刚翻过院墙之时,前门方向的天空之中那清瘦道士已经一脸怒意地踏空而回,一步步地踏行于虚空,速度极快。 他冲入藏经楼中,瞬间又冲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青鞘黄穗的剑。腾身而上屋顶,拔剑而出,竖于身前,凝神闭目。一会儿后,突然睁开双目,眼中迸射出如实质般的光芒,嘴里喷出一口灵气浇在剑上,剑立即嗡嗡震动,笼罩着一层青光。只见他将剑朝天空中一掷,剑便在他头顶盘旋一圈,随之朝青衣逃离的方向飞刺而去。 而这清瘦道人则手掐剑指静立于屋顶,双目紧闭。只一会儿,他睁开双眼,冷笑一声,朝剑飞刺而去的方向踏空而去。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个棵树前,只见那柄剑深深地扎在一棵树上,而那棵树上则是挂着一件带血衣服,剑是刺穿衣服,又扎进树里的。 道人满脸的怒气,拔出剑,飞临树顶,站在枝头举目看去,只见绿波起伏,耳中虫鸣幽幽。 当金象缔看到青衣时吓了一跳,只见她脸色苍白,披头散发,上身居然只是用一块绿色的裙布包裹着胸口,将平坦的小腹裸露了出来,腰肢盈盈一握。而下身原本拖到脚后跟的衣裙被撕下了一截,露出两条粉白如玉的腿,上身围着胸口的布料显然是来自于那里。 “怎么会这样。”金象缔自石缝之中钻了出来,快速地问道。 “那道士留了一柄剑在屋里,差点要了姑奶奶的命。”青衣有些恼怒地说道。 “那,那偷到了没有。”金象缔紧张地问道。 青衣双眼一瞪,怒道:“你没有看到我都这样了,居然问我偷到了没有。” 金象缔立即不敢出声了,心中却在暗道:“你这不是没事吗?我负责引他出来,你负责偷书,我不问这个又问什么。” 青衣突然转过身去,只见一道从肩头切到腰际的伤口,深可见骨。她将后背的布结解开,金象缔突然生出想要看看她胸前有多白的冲动。她没有回转身来,而是趴在了地上枯叶中,说道:“这道士的法剑用药物涂抹祭炼过,让我的伤口无法愈合,用你的毒将那药物解掉。” 金象缔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便自她的小腿处游了上去,再顺着大腿游到腰上。他只觉得青衣皮肤光滑如玉,走得快了都要滑到地上去。又有一股温润的感觉自她皮肤上传来,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他突然发现青衣与人间的女子还是有些区别的,在人间无论是谁,在他的眼中,都能清晰地看到毛孔,可是从青衣身上看不到。游走那纤细的腰上,他就不敢再多想,集中精神将自己体内的毒液喷出。耳中听到青衣的轻哼声,也不知道她是痛苦还是舒服,顿了顿后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便顺着伤口将毒液喷洒在上面。 秋风清凉,太阳已经不再毒辣。一片火红的枫林之中,一个少女赤裸着上身趴在枯叶间,正扭着头看着自己背上的一条小金蛇。她玉脸微红,黑发垂地,细腰光洁,双臂紧紧地将那青布夹在身前,以肘撑地,自上面看去,看不到一丝她胸前娇艳。 一阵风吹来,吹起漫天红叶。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青衣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在这三天之中,她采山间虫丝及一种不知名的树叶织出了一件青色的裙子。金象缔已经知道她还是偷出了两本道书的,想要看一看,她却不给,这让金象缔很生气,心中大骂她是一个不诚实的骗子。他决定要离开这个凶恶霸道的女子。 秋去冬来。 从枫叶如血天到大雪染白了青山,金象缔依然没有逃得了。不是他没有逃,而是他逃了却没有逃得了,每次都是逃出了几座山后,又被抓了回来。 天空之中大雪纷飞,绵绵不绝。 金象缔盘在山洞中看着外面风雪之中随风而飘的青衣,心中满是羡慕。他知道她是在练风遁术,而且这风遁术他也偷偷地看过,比起《太上微言》来,那风遁术要简单得多,只看了一遍他就大概明白说的是什么,可明白是明白。青衣能练成风遁术,他却练得毫无头绪。至于另外一本玄天罡气,青衣也给他看了,看倒是也能看懂,却同样无法修炼。 一阵风吹入山洞之中,风在空中一卷,便有一个青衣少女自风中显现出来。 “嘻嘻,这风遁术真不错,可惜只是最基础的,要是有再高深一点的风遁术的话,就能一遁千里了。”青衣看了一眼满眼羡慕的金象缔,高兴地说道:“你有福了,等你以后一化形就有法诀修炼,不用像我一样到处找了。” “为什么一定要化形才能修炼法诀。”金象缔问道。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是人类创的修行之法,自然要化形成人才能修。”青衣说道。 “可我现在也能吸纳灵气啊,修炼那法诀也是吸纳灵气。”金象缔争辩道。 “呵呵,这是不同的,你有没有感觉到灵气进入体内之后,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然后大多灵气则散回天地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留了下来。”青衣说道。 金象缔连忙点头道:“有啊,有一座雪山将我吸纳入体内的灵气挡住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在雪山下留了下来,慢慢的化为一条小溪水。” “那就对了,每个妖类开灵之后,都会遇到这种事,而且每个妖吸纳灵气时挡住灵气去路的都不一样,比如你的是雪山,而我的是一片碧海,这在道门之中称之为横骨。只有将这横骨练化了,才能化形成人了。” 金象缔心中杂乱,心道:“那么一座大雪山要到什么时候才练化得了,难道真要几百年吗?” 青衣像是猜到了金象缔在想什么,说道:“想要化形也不是一定要自己练化,还可以由高人点化。” “高人点化?什么样的高人点化?”金象缔心中惊喜,如拔开乌云见明月。 “至少真人以上的才行,还必须是太清一脉的真人。” “什么太清真人,真人还分这许多种吗?”金象缔疑惑地问道,听说要真人以上的人才能点化就已经感觉很难了,而且还要什么太清真人,条件更苛刻了。 “真人当然分许多种,也对,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真人。那我就告诉你,内能引九天甘露降临紫府,外能引动天地之力而成法术的修者则称之为真人。当成为真人之后,再修行就是缔结法象,道门中人一般都是修持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天尊的法象,这太清真人就是修持太清法象的真人。”青衣站在这粗糙的山洞之中讲解着。 金象缔心道这下可好,真人本就难遇,现在还要太清真人才行,看来只能靠自己将那雪山横骨炼化了。 青衣突然轻笑道:“我知道有一人善点化横骨。” “谁?”金象缔快速问道。 “狮驼岭,移山大王。”青衣缓缓说道。 “好好,他在哪里,我们去找他。”金象缔快速地说道,他也不问这是什么人。 青衣展颜一笑,说道:“我只是听说这移山大王经常为小妖点化横骨,但是被点化化形的小妖都得成为他的下属听命于他。这一点你愿意吗?” 金象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愿意。” “还有一点,他点化的小妖化形总不能圆满!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不能圆满是什么样子?” “就是化形之后还会遗留下一些原身的特征。”青衣盈盈笑道低头看着金象缔。 金象缔再次沉默,一会儿后,问道:“会不会影响以后的修行。”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运气好的话一点影响都没有,运气不好,就会有,不过就算有影响,也能修炼法诀。而且,那遗留下来的原身破绽,以后自己还能练化掉。” “好,我们去找那移山大王。”金象缔立即答应下来。 “嘻嘻,是你去,我又不去,你往西走,大约三万里处就是狮驼岭了。”青衣笑嘻嘻地说道。 金象缔仰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地上转动了下,看着外面漫天大雪,突然回头说道:“往西走,大约三万里处吗?” “没错,只有三万里就到了。”青衣说道。 “那好,我自己去,你能不能将我身上缚着的那根青丝解下来。”金象缔说道。 “青丝就不必解了,你去吧。”青衣笑盈盈地说道。 金象缔没有再说什么的,来到洞口,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看着那在风中飞舞的飞雪,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前路,心中暗自深吸一口气,暗道:“三万里风雪路,就当是我的化形之路吧。” 一道金光射入风雪之中,穿透寒风,落在雪地上化为一条金蛇,极速地游走,转眼之间已经没入了风雪之中。 山洞之外的风雪之中一个青衣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以手轻拂弄着垂在胸前的黑发,朝金蛇消失的山谷口望着。 第十二章 驾雾腾云览山小 漫漫风雪,凛冽寒意,眼前一片森白,小河冰结,山中树木被雪压折,到处都结出了一根根琉璃冰柱。 金象缔的身体早已经寒署不侵,但不知为何在这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只觉得心中堵得难受。只想快点离开那个山谷,在雪地上游走,疾如一道有生命的金光。 转眼之间就已经翻过了一座山头,这时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自然是看不到一座山外的风雪山谷之中站着的青衣。他心中恨恨地想:“我救过你几回,还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偷道书……”想到这里,转身便钻入冰林雪海之中。 他一口气翻过十多座山,丝毫不停,只希望一口气能够穿越这三万里风雪路,到达狮驼岭见到移山大王,然后求他点化。心中又想着化形之后找到了修炼法诀一定要回来找她比比,看谁厉害,看她还敢动不动就说吃了自己。 十几天过去了,雪天已经放睛,入眼景象从一片白茫变成了萧瑟,偶尔有一些常青树点缀着山川。金象缔可没有时间感慨,连每天诵读一遍《太上微言》的时间都没有,他不眠不休地赶路,心中记着青衣说的那句话,向西走,三万里左右就是狮驼岭。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里了,心中却明白三万里自己如果行得慢了的话,没有几年时间是走不到的,所以他现在只一个劲的向西走。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庞大的山脉之中。不过,相对于他来说,眼前所能见到的永远是前后左右四座山。 这片山脉有一个名字,名叫摩天山,其中一座最高的就叫摩天岭,山中有一个大妖,自号摩天大王,传说他有一样神通能将身体变幻的有山那么大,手抬起时能摸到天,跺一脚地动山摇。这一片山脉都属于他的,连降妖除魔的道士都远远地避开这里。 有两只小妖正坐在山石之间看着山口,他们是这个山口的巡察使。两只小妖都化形了一半,都是兽首人身。其中一个獐妖手中拿着一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叉,另一个鼠妖手中拿着一杆乌木枪。 “鼠大仙,有只小蛇进了我们摩天山。”獐妖低声地对身边的鼠妖说道。原本昏昏欲睡的鼠妖立即抬起头来,自石后探头一看,果然看到一只筷子粗细的小金蛇,正探头探脑地一边看着一边快速地山间游走。 “真是好东西啊,我们多久没有开过荤了?”鼠妖舔了舔舌头兴奋地说道,刚刚那昏昏欲睡的状态自看到金蛇起就一扫而光。 獐妖低头用左手点着右手的手指,低声念道:“一、二、三、四,我们有四年没有开过荤了。”獐妖点完左手干黑的手指抬头认真地说道。 鼠妖又舔了舔嘴巴,用鼻子在虚空中吸了吸气,兴奋地说道:“是啊,四年没有开过荤了,你闻到了没有,自从那条小金蛇进山之后,这片虚空之中再次有了肉香。” 獐妖狠狠地吸了两口空气,说道:“好香的蛇肉啊。” 就在两个妖怪说话之间,金蛇已经要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立即自山石之后走出来,快速地跟了上去。可才走几步,现那金蛇速度突然快了许多,他们连忙追了上去,鼠妖笑道:“倒是挺警觉的,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呀哈,看你往哪里逃。”獐妖重复地说道。 他们两人在后面追着,追了很长一段距离居然都没有追上,突然之间,天空之中有一道黑影落下,一个人头鹰身且长着一对大黑翅膀的妖怪落在地上。金蛇前进之路顿时被挡住了,扭身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才一转身,迎面又是一个披着红披风的狼妖出现,嘴里发出一声怪笑。金象缔心中惊惧,再次扭身向后跑,才一扭身,就发现那里早已经被妖怪围了过来,没有路退了。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从我北山口进来的,是我鼠大仙的吃食。”鼠大仙大声道。 “哈哈,什么你北山口进来的,摩天山中的规矩就是见者有份。”那狼妖发出一阵怪笑。 金象缔浑身颤抖,心中惧怕万分,在四个妖怪的中间游走转动,耳中听到他们的话,更加害怕。就在狼妖话才落之时,一道道黑影扑了过来。金象缔身体在地上扭动游走,突然弹射而起,化为一道金光朝狼妖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狼妖怪笑,一手就朝金光抓去。就在堪堪抓住地瞬间,只见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金光居然灵动地从他毛茸茸的手掌边缘划过,落在了他的脸上。随之金光弹起,朝包围圈之外的密林中激射出而去。 金象缔心中紧张,眼睛看着密林,身体在虚空之中拉得笔直,已经是倾尽了他全身法力地朝密林中激射而去。 “三丈,二丈,一丈……”金象缔心中一喜,眼前突然一暗,身体被一只巨大如乌铁的爪子踩在脚下了。金象缔在那黑爪下疯狂地扭动挣扎,心叫慌乱,暗道这下死了,终于死了,难怪青衣姑奶奶都不敢送我。 他不知自己为何在这将死之际还想起了青衣,又想如果有她在的话,两个人应该都能逃走吧。 在金象缔挣扎的时候早已经将抓着自己的妖怪看得一清二楚,是一只鹰妖,只是这鹰妖仅化出一双手臂和一颗人头,其他的地方都还长着羽毛。鹰妖根本就不看远处站在那里的鼠妖和獐妖,低头捏在金蛇的七寸上,抓起就朝嘴里塞去。 “鹰总巡察察使,我们两个已经四年没有开过荤了,给颗头让我们偿偿鲜吧。”鼠妖快速地说道。 然而鹰妖却理也没理,张开嘴就朝那在他手中疯狂扭动挣扎的金蛇咬去,仿佛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迫不及待。突然,一阵狂风凭空而来,飞沙走石,漫天枯叶卷动,让他们连眼都睁不开,只听风沙之中鼠妖大惊地喊道:“不好,有大仙来了……” 风中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同时一道声音响起:“这可是我的小家伙,谁也不能吃。” 鹰妖心中一惊,眼中金光闪动,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什么,手中抓着的小金蛇已经消失不见了。 转眼风沙停歇,一切恢复平静。鼠妖与獐妖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眼睛直愣地看着天空,一动不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一个轱辘地爬了起来,朝密林深处一溜烟地跑去。鹰妖则冲天而起,扶摇而上蓝天,在天空之中盘旋。而刚才那一处大地上仍然躺着一只狼妖,狼妖仍然颤抖着。 在山林之中一处山石上,一个青衣少女手捧着一只小金蛇正对视着。 金象缔看着近在眼前的明媚少女,心中惊喜。看着她眉目如画,看着她红唇中露出的一排贝齿,闻着那熟悉的清香,感触着她掌心的柔软与温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亲切感。 “小家伙,没想到吧,又是姑奶奶我救了你一命,还不快谢谢你家姑奶奶。”青衣双手捧着一只蜷缩着的金蛇,笑盈盈地说道,说完又立即板起脸来,瞪着手掌心的小金蛇。 金象缔心中暖洋洋的说道:“谢谢青衣姑奶奶。” 青衣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大声一回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没有我你是到不了狮驼岭的,那天连求都不求我,居然就那样走了,我知道你一定想离开得紧是不是,我让你一个人走,你一定很高兴是不是。”说到最后明显有着怒意夹在话语之中。 金象缔连忙说没有,青衣却怒哼一声,说道:“还说没有,我站在那里看了你那么久,你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出了山谷,后来我跟着你,你一天都没有停,这不是想离我远一点是什么?” “我没有,我是想快点到狮驼岭去。”金象缔有些紧张地争辩着。 “哼!”青衣显然极不满意,金象缔却不知道怎么说,耳中又听到青衣说道:“没有最好,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到得了狮驼岭。”说完突然嘻嘻一笑,说道:“来,姑奶奶我让你偿偿腾云驾雾的感觉。” 金象缔还在担心她不依不饶地问,突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立即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兴奋地说道:“好啊,好啊……” 青衣立即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微闭着双眼,凝神静气,突然在虚空之中一抓,金象缔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将青衣施法的方法记下来,可却一点头绪都没。只见青衣那在虚空之中抓了一把空气的手缓缓缩回来,放在嘴边一吹,刹那间一团狂风自她掌心汹涌而起,呼啸嘶嘶,这风也不扩散,只是将青衣包裹住,如有生命一般地将青衣托起。转眼之间已经至山巅,金象缔耳中听着青衣嘻笑声,四下里看去,只见原本遮挡着自己的大山已经在脚下了,一眼看去,只是一个个小青山包,心中兴奋极了。 驾雾腾云,乘风御剑,遨游天下,这种想法金象缔心中早就有,很久以前在山中看到一道士月下踏步虚空时,就想有一天自己也要到天上去自由自在地遨游。现在这种想法更强烈了,更加想快点化形,然后学修炼法诀,修炼法术。 就在他体会感受着俯视众山小的感觉之际,天空陡然一暗,连忙抬头,只见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黑洞,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那是什么,耳中听到青衣一声惊呼,眼前一黑便已经被吸入了黑洞之中。 第十三章 摩天洞中思脱身 金象缔一入黑洞之中顿时陷入一种失重的状态,抬眼看四周天地漆黑一片,也不知青衣在何方,大声地喊了两声青衣姑奶奶也没有人应。正当他惊慌之时,突然眼前一亮,那黑暗之中裂出来一道口子,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从那道口子中跌出下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发现体内法力不知何时早已经被禁锢,全身软绵绵的。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耳中已经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同时看到一个长着一脸黄须的大汉,头戴金圈,身披红袍。手中拿着一个灰色的布袋正朝下抖动着,一个青衣少女自布袋中掉了出来,摔跌在地上,闷哼一声,想要挣扎起身,却无法做到。 “哈哈……好标致的小娘子。” 那生着一脸黄须的大汉大笑着说道,金象缔看着青衣,发现她也朝自己看来,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极少看到的慌乱。 “大王好神通,一出手就抓来了这么一个灵气充盈的女子,我们摩天岭好多年没有来过这样的人了,依小的看,最好是焖做一锅,即能让灵气不失,味道又好,也能让小的们都偿偿鲜。”这声音尖声尖气,金象缔转头看去,正是一个化形了七成的黄鼠狼精。再看青衣的脸色早已煞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那一脸黄须的大汉将手上灰布袋随手放在一张简陋的石桌上,并没有答应那黄鼠狼妖的话,而是围着青衣转动起来,一手摸着脸上的黄须,眼睛微眯着,一脸的沉思。 站在一旁披着一件黑袍的黄鼠狼妖微张着嘴看着那大汉,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不行。”大汉转了数圈之后,突然一挥手说道:“上次去狮驼岭喝酒时,那狮驼王居然笑话我做大王这么久连个夫人都没有,我正想去人间摄个公主或王妃来,不曾想倒有一个送上门来。而且……” 说着他突然蹲下来,说道:“还是一个已经完全化形的妖,比起他们的夫人来要好上百倍。”说话间就要用手指去捏青衣的下巴,青衣挣扎着后退一步,将头一偏便躲开了。大汉哈哈大笑说道:“好,有性格,本王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说完一掀红袍,转身坐在石凳上,朝那黄鼠狼妖说道:“去各山发请帖,就说本王三日后大喜,宴请各山大王,哈哈哈……” “是,大王英明,夫人与大王真是天作之合,小的这就去发请帖。”黄鼠狼妖一转身化为一溜黄烟朝外窜去。 金象缔连忙向青衣看去,发现她正紧皱着眉头朝外看去,金象缔心想她一向机智,一定是在想着脱身之法。 “小娘子,来,来,起来,我来扶你起来。”黄须大汉笑着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青衣身前,就要去扶青衣。 青衣面露惊慌之色,挣扎后退,就在大汉弯腰要去扶青衣的腰臂之时,青衣突然说道:“大王,且慢。”那大王动作立即停止下来,说道:“夫人请讲。”他的称呼转眼之间竟是又变了,青衣说道:“看大王穿着打扮及谈吐,本以为是一个知礼的大丈夫,不曾想居然做出这般事来。” 那大王听到青衣说他是一个知礼的大丈夫,立即面色一整,随之又立即说道:“夫人可是在怪我不应该用那手段将你拿来?” 青衣微微喘了一口气说道:“这只是其一。” “那其二又是什么?”大王连忙问道。 “大王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吗?这是人间至理,大王怎能不知!”青衣高声道。 那大王微微一怔,连忙说道:“我一时心急夫人,倒教忘记了,莫怪莫怪。不过,我与夫人就要成亲,这个小礼就不必讲了吧。” “大王,不是还有三天才成亲吗?一天不成亲,就不能越礼,要不然的话,会被天下人耻笑的。”青衣说道。 大王连忙整了整面色,说道:“谁敢耻笑本王,本王一定将他抓来腌成肉干。” “就怕那些各山大王嘴上不说,心中说。”青衣立即说道。 那大王想了一会儿,怒哼一声说道:“对,那些人个个嘴上不说,背后一定会议论我。” “那大王为什么还不解开我的禁制?若是让人知道了大王将即将成亲的夫人禁锢在地上的话,一定又会在背后嘲笑大王的!” “对对,夫人说的对。”那大王快速地点头说道,然而就在要解去青衣禁制时顿了顿,随之说道:“我这就为夫人解去禁制。” 金象缔心中暗喜,看着青衣,发现她也装着不经意地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眼中露出喜色。 只见那大王伸手在虚空中一点,粗壮的手指便溢出一道光芒落在青衣身上。金象缔心中兴奋,想着青衣只一恢复,便化为一团风将自己一起卷走,远远地离开这个洞,离开这座山。 然而青衣却没有,只见青衣缓缓站起来,眉头微皱着。金象缔暗想:“难道只是恢复力气,没有恢复法力,这个大王也不是很笨啊。”同时去看那大王,发现他的眼中竟是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心中暗惊,想道:“能修炼成这般高法力的又岂会是个笨蛋。” “夫人,这样可好?”那大王问道。青衣点了点头,又指着地上的金蛇说道:“大王,这是我的弟弟……” “好好,我这就为他解了禁制。”大王不等青衣将话说完,便接口道,同时一指点出,同样一道光芒没入金蛇身体内,金象缔立即感觉有道水流顺着自己身体冲刷而下,所过之处,身体立即恢复力量,当那感觉消失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法力竟也是恢复了。身体一扭,弹射而起落入青衣的手心,感受到青衣手心冰凉冰凉的。 金蛇入怀的青衣似乎精神安定了不少,朝那大王盈盈一福,柔声道:“小女子青衣拜见大王。” “哈哈,好好,好名字,哈哈……”那大王看着青衣的言行举止似乎极为高兴。青衣又说道:“青衣还不知道大王名号呢,若有人问起来,我又答不上岂不要惹人笑话。” “哈哈,夫人且听好了,我乃这三百里摩天山中大王,天地间的朋友送我了一个摩天大王的名号。”这摩天大王显然极为得意自己的名号,然而青衣并没表现出震惊之色,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到:“拜见摩天大王,大王,我有些倦了,不知有没有静室休息!” “有有,夫人随我来。”摩天大王立即在前面引路。心中却暗想难道她没有听过我的名号,何以如此平淡。青衣又说道:“要那种没有人住过的,很安静的卧室。” 摩天大王说道:“有倒是有,不过很是简陋,我怕怠慢了夫人。” “没关系,我自小喜安静,从不在意那些虚妄之物。” “夫人真是高洁。”摩天大王认真地说道。 那静室确实简陋,显然正是摩天大王平时修行打坐之处,在将青衣带到这里后,摩天大王还想说什么,却被青衣一句疲倦欲休眠给挤了出去。等摩天大王一离去,青衣那看上去恬静温宛的气质立即一变,手里捧着金蛇来回走动着,显得极度不安。 金象缔弹身而起,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金光,来到静室之外,发现并没有人。转身便欲说话,却被青衣的一个眼神制止了,随之便见青衣在地上写道:“念力强大,说话恐被偷听。” 金象缔心中一惊,立即不敢说话了。 只见青衣在原地来回走动着,紧皱着眉头,显然正是思索着脱身之法。金象缔心中同样暗想:“这想要离开的话,又要怎么办呢,那摩天大王看似愚笨,却也有狡猾之处,现在他都已经派人去发请帖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人走,而且三日后定然是要成亲的。这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又该怎么办呢?” “骗?”金象缔又想到这个,可是从刚刚摩天大王不肯为青衣解除法力禁制来看,显然是心中极为警觉的,或许别的东西好骗,想要离开是万万不可能骗到了。难道真要青衣嫁给他,金象缔抬头去看青衣,她也同样看过来,似乎看出了金象缔的眼神含义,狠狠地瞪了金象缔一眼。金象缔心中立即想;“不行,绝对不行,青衣姑奶奶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呢。” 突然,青衣来回走动的身体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着,过了片刻之后,舒展开来,露出深思,随之便是惊喜。金象缔心中同样地舒展开来,暗想她一定是想到了办法。便在此时,青衣突然开口说道:“弟弟,你还记得母亲临死前说的话吗?” 金象缔一愣,疑惑地看着青衣,青衣并不理会他,又说道:“我就知道你已经忘记了,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金象缔虽然知道她这话是要说给那摩天大王听,却不知道青衣到底要说什么。不过,这时却也知道怎么配合,连忙说道:“姐姐,当时我还小,哪里记得这么些,母亲当时说的是什么?” 第十四章 轻言暗语引风云 “哼,说的那些与你无关,你当然不会记得。”青衣眼睛一瞪,声容并貌,这可将金象缔给瞪得一愣,暗想难道不是想将那话给引出来。念头才起,便听青衣说道:“当年母亲曾说她这一辈子就是嫁坏了丈夫,才会受尽苦楚。还说以后看不到我出嫁了,心中难受,又为了让我能嫁个好人家,让我发了一个毒誓。” “什么毒誓。”金象缔看她说得认真,已经有些搞不清楚她说的是编出来的故事,还是本就有的事。 “此生若要嫁,必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若违此誓,永坠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青衣声音极认真郑重,还带着一丝伤感,仿佛真的陷入了回忆当中。 金象缔虽然现在分不太清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却知道这话一定是要说给摩天大王听的,当下便心领神会地说道:“那姐姐,你说这摩天大王可当得起顶天立地大英雄这个名号?” 青衣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也没有见他显露过什么通天手段。” “他将我们抓来时手用的手段难道不高明吗?” “能将我们抓来算什么本事,我们姐弟俩本就法力低微。” “那要什么样的才算是本事呢?” “听说人间每一个国家中都有一个国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若是能将他给抓来,自然就算得上有本事的了。” 当说到这里时,青衣与金象缔都停了下来,对视一眼又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担忧着这摩天大王不会中计。青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在地上写道:“这摩天大王是个好名之人,一定会去的。” 虽然她说的肯定,但到底还是不敢开口说话,怕他仍然没有走。 沉默了数个时辰之后,金象缔耳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只小妖快步地走了进来,行礼参拜说道:“大王有请。”这小妖说话生硬,听起来就像是才开口说话没多久一样。 青衣与金象缔相视一眼,眼神复杂。 金象缔是希望摩天大王去了之后再也回不来的,他估计青衣也是这样想的。 来到最先的那个巨大的洞殿之中,只见摩天大王正得意的坐在那高椅上,而洞殿中央则有一个道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金象缔暗暗心惊,想着难道这就是人间的国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来。 青衣看了一眼地上道人,疑惑地朝摩天大王问道:“大王,这人是谁,让青衣来就是为了看他吗?” 摩天大王一怔,随之大笑地说道:“这道人是千里外中山国的国师,对我摩天岭不敬,我本不想与他计较,哪知他不知好歹,扬言说要来我摩天岭除妖,所以我才去将他拿了来。请夫人来就是想问问夫人应该怎么处置他。” 金象缔大惊,心想这摩天大王哪里会笨,只是一转眼竟已找到了这么一个极好的理由。青衣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王可让他醒来,青衣有话问他。” 摩天大王哈哈一笑,一指点出,一道光芒没在道士身体内,道士只一会儿便悠悠转醒。这道士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颔下一缕黑须长约三寸,脸色红润。 那道士并没有快速地起身,而是仍然躺在地上。 青衣说道:“道长可是那中山国的国师?” 道士听了青衣的声音这才装着刚刚醒来,睁开眼,似乎定了定神,说道:“此乃何地?” “这里是摩天山,那是摩天大王。你可是中山国的国师?”青衣一边说着,并将身体让了让,让那道士看了眼摩天大王,摩天大王立即得意地挺着胸膛,做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威严样子来。 道士略一沉吟,便说道:“贫道不是中山国的国师。” 摩天大王一愣,立即说道:“你怎么会不是中山国国师,我看见你住在国师道观中,不是国师又是什么?” “贫道是国师的弟子。”道士说道。 青衣又问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来的吗?” “贫道不知,只听到一阵风声,随即就陷入黑暗之中,再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了。”道士说道。 青衣微微一笑,转身说道:“大王,我看还是将他放了吧,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光。” 摩天大王豪迈地大笑,一挥手,大声说道:“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青衣微微一笑,盈盈道:“大王真豪气也。” 摩天大王更加高兴地大笑着。 青衣又转过身来对道士说道:“你师父对我摩天大王出言不敬,你回去见到你师父就说我家大王三天之后一定要取其项上人头下酒。” 道士眼中精光一闪,隐隐有怒色,很快却又被掩下了。摩天大王听得青衣这么说,立即大笑道:“夫人说的好,三天之后一定取其项上人头下酒。” 道士低头不说话,青衣说道:“去吧,不要忘记了我家大王的话。”道士连忙起身朝洞殿之外奔逃而去,从他跑动的动作来看,显然只是恢复力气,没有恢复法力。 青衣也朝摩天大王告辞,重回静室之中,摩天大王只是笑着点头说:“夫人注意休息,后天便是大喜,一定要养好精神。”。 回到静室之中,金象缔看着站在那里皱眉沉思的青衣心中想道:“那道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想起青衣在洞殿之中说的那些,他突然有了主意,朝青衣说道:“姐姐,你说大王现在可称得上有本事的人。” 青衣却是立即会意道:“大王本事自然是有的,在国师府中来去自如,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不够光明正大。” “这是为何,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听那道士言语,显然是大王偷袭而得手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不会这样做的。” 摩天岭处于摩天山脉中心,那道士法力未复,一出摩天洞立即自怀里掏出一块玉符,咬破指尖,在玉符上画出一道灵符,灵符才一成便化为一道清光没入虚空之中消逝不见。 他回头看了一眼摩天洞,心道:“且容你们再活一天日子,待师祖一来,必定踏平这摩天岭。”然而就在他心中想法生起还未落下之时,眼前四周已经围满了满眼凶唳光芒的妖怪。他心中惊恐道:“你们大王已经说让我出山……” “嘿嘿,大王可没有对我们说,摩天岭何时有过道士活着离去。”一只黄鼠狼妖凶光毕露地说道。 道士一步步后退,转身就要朝摩天洞中奔去。才一转身,头顶一痛,感受到有尖锐之物刺入脑中,还没有来得及想这是什么,身体已经倒地,最后的意识弥留之际看到的是十数只妖怪眼泛红光地朝自己扑来。 只不过一瞬间的事,道士已经变成了一副白骨,地上鲜血淋漓,内脏流了满地。 青衣与金象缔自然不会知道这些,这时他们仍然在努力地想着脱身之法。 “也不知道结婚有没有凤霞冠,听说这是人间王后才能戴的。” “也不知会有多少桌酒席,听说祝贺的朋友越多,以后的生活就越幸福。” “结婚是喜庆之事,这山中定然是没有乐师的。” 凤霞冠被送来了,而且还有一整套衣服,极尽华丽,显然正是王宫之物。一天之后,又有一对战战兢兢的乐师被带来。再一天,络绎不绝地有妖怪踏雾腾云而来祝贺。而青衣心中却更加地焦急了。 宾客越来越多,离大喜行礼之时越来越近。青衣仍然穿着一袭青衣,没有换上那大红的华丽衣冠。 金象缔也在旁边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洞外那么多的小妖守着,逃是没有机会逃了,打又是肯定打不过。他突然看到青衣示意自己过去,只见她将一个酒壶打开,对着自己无声地说了一个字,金象缔立即明白她是叫自己将毒液混入酒中。 金象缔不敢怠慢,连忙自己体内的毒液一股脑地喷出。青衣皱着眉头晃动着酒壶,她对于下毒这一点显然也没有什么信心。做完这一切,一咬牙就去将那套华丽的凤霞冠戴上,又穿上华丽的凤凰袍。 因毒液喷吐光而全身无力的金象缔看着坐在镜前独自一人穿戴的青衣,忍不住说道:“姑奶奶穿这衣服真好看。”话才落,却惹来青衣的怒目。 一朵白云自远处来到摩天岭上空,云头站着的是一个锦黄袍服的年轻人,头戴青冠,腰系玉带,手摇折扇。他站在云头上看着摩天洞府前的乐师,皱了皱眉头,按落云头落下,立即有黄鼠狼妖迎了上来说道:“大王可来了,我家大王念叨大王几次了。” 他点了点头,只是指着一边乐师问道:“这些乐师从何而来?” 黄鼠狼妖立即得意地大声说道:“这些乐师是我家大王从南山国中摄来的,您没看到当时我家大王多么的威风气概。” “哦,怎么个威风气概法?”翩翩如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停步侧头笑问道。 “我家大王站在云头,挥手击败南山国的国师,将南山国王宴席上的乐师收入乾坤袋中,然后对南山国国王说;摩天岭借乐师一用,三天后归还。当时那南山国王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点头,群臣没有一个敢出声。”黄鼠狼妖快速地说着。 “你们大王真的自报了山门来历?”年轻人微蹙眉头问道。 “是啊,多豪气!”黄鼠狼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两天自家大王挂在嘴边的新词。 “呵呵,真是愚蠢。”年轻人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轻摇折扇步入摩天洞中。 第十五章 移山转岳狮驼王 黄鼠狼精被那年轻公子轻飘飘一句“好愚蠢”给刺得一脸黄毛倒竖,却又不敢出言反驳,仍然是跟在后面。年轻公子进了摩天洞中时,手上折扇抬高了不少,轻轻地摇动着,似乎闻不惯洞中气息。 “岳真贤弟,来来,哥哥可等你好久了。我可是对他们说我岳真贤弟没来,谁也不准动一块肉,哈哈……” 一身大红袍的摩天大王站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前朝那年轻的公子大声说道。与摩天大王同一桌的还有好几位,此时都拿眼看着那不急不徐走来的年轻公子,显然对于年轻公子的作派极为不舒服。 “我说是什么人值得我们大伙等呢,摩天大哥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是何方神圣啊!”一个看上去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头说道,看他的脸就像是一张人皮贴在脸上,没有一丝的肉。 “是啊,看他穿着打扮,莫不是人间国度里的太子爷。”又一个看上去邪气十足,浑身笼罩着一层黑烟的人尖声说着,也看不出黑烟之中的人是男是女。 另外还有三人则上下打量着年轻公子,显然是在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又不好贸然地以秘法看别人的根脚,这对于他们这些妖怪来说是大忌。 摩天大王还没有开口,年轻公子已经轻摇着折扇说道:“鬼哭山枯骨大王的大名如雷贯耳,又怎会知道我这样的小妖呢。”他朝那面容枯瘦,如人皮披在骨架上的老人说道,只是一边说着久仰一边轻摇着折扇,一点尊敬之意也没有。 那枯骨大王怒哼一声,没有作声。年轻公子又朝旁边那邪气十足,被黑烟笼罩着的人说道:“这位定是邪灵山的无面神君了。” “没错,正是我。”黑烟中的人回答道,声音依然尖细,听不出喜怒。 而年轻公子仍然是轻摇着折扇朝另外三人说道:“百蛮山红袍老祖,金霞坡金霞老妖,青源山吞天大王。” 他每说一个名字,另外三人之中就有一人变了面色。而年轻的公子一直是轻摇折扇,面带微笑,自信十足,翩翩如逛青楼的佳公子。 “哈哈……贤弟真是好眼力,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这岳真贤弟。”摩天大王这时才插话大声地说道:“说来我这贤弟可是有着极大的名头,可是知道他真名的却没有几个。你们可不知道,我这贤弟在得岳真这个名字时,我就在旁边呢,哈哈……” “摩天大哥,你还是快点说你这岳真贤弟到底是何方神圣吧!”那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吞天大王说道。 “八百里狮驼岭,移山转岳狮驼王,想必大家都听过吧。”摩天大王缓慢而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道。 几位原本坐在席位上的大王相视一眼,所有表情动作刹那间停止,随之站起身来,一个个退开来。鬼哭山枯骨大王声如鬼哭般地说道:“原来是狮驼王到了……”话才说完这些,却又停了下来,仿佛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他们谁也没有见过狮驼王,也不知道狮驼王的真名字,怎么也没有想到狮驼王居然是这个样子。 岳真依然是那样轻摇折扇,静立在那里,眼半眯着,踱入席位上坐了下来,其他人这才坐了下来,只是这气氛便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了。摩天眼睛转动,大笑一声说道:“岳真贤弟,今日哥哥大喜,怎得不带弟媳来?” “呵呵,太过麻烦,不愿带。”岳真轻摇着折扇,轻飘飘地说道。 “哈哈,贤弟倒是自在,上次贤弟说哥哥摩天山中少了个夫人,三天前真是天赐良缘,我这摩天山中就来了个小娘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可都一点也不比诸位弟媳差半分。而且……” “而且什么?”岳真问道,显然是对于摩天大王这故意话分两句说的方式很清楚。 “哈哈,而且还是圆满化形的妖族。”摩天大王得意地说道。 “呵呵,倒也真是稀少。”岳真轻摇折扇。 “哈哈,那是,来来来,喝酒,喝酒,岳真贤弟,来,哥哥敬你一杯,这是哥哥从浮徒国中摄来的陈年佳酿,听说叫什么罪孽酒,名字怪,味道倒是真的好。” 酒是早已经倒好的,岳真微笑着端起杯子与摩天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确实好酒。”他轻飘飘地夸赞了一句,摩天大王立即大笑起来。 “来来,吃菜吃菜……”摩天大王又对另外几位大声说道。另外几位中的吞天大王要敬岳真酒,岳真却只是半眯着眼,轻摇着折扇,就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把吞天大王气得面红耳赤,摩天大王连忙说道:“吞天贤弟莫怪,我这岳真弟弟平生只喝我敬的酒,其他的人即使是天帝玉皇敬的酒也不喝。” 那吞天大王这才作罢,其他人也就再也没有来敬岳真的酒了。 “我听说大哥从南山国摄来乐师时是自报了山门的?”岳真突然问道。 摩天大王立即大笑道:“你嫂子说大喜的日子,必然要有乐师奏乐才喜庆,我本是粗人,哪里知道这些,都是你嫂子知道这些人间礼节。” 不等岳真说话,摩天大王接着说道:“我不但摄来了这乐师,还从淋天国摄来了凤霞冠、凤凰袍,也只有这样的衣裳才配得上你嫂嫂的美貌与身段。” “做这些大哥莫非都自报了山门?”岳真问道。 “那当然,你嫂嫂说了,只有行事光明正大之人才算得上是真英雄、真本事。”摩天大王大声说道。 岳真顿了顿手中的折扇,接着又轻轻摇动,依然是不急不徐地说道:“大哥,祸将至矣。” 摩天大王听得一怔,说道:“贤弟此言何意啊?” “大哥可见到那浮徒、淋天、南山国的国师?”岳真问道。 “当然见到了,虽然有些法力,可哪里挡得了我这乾坤袋。”摩天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灰色布袋。 岳真依然缓缓说道:“那些国师本身实力确实只是道人这一层次,可是他们都是玄天弟子,大哥夺了他们的东西就等于是落了玄天的面皮,若是不声不响倒也无事,也难寻到大哥头上来,可是大哥这一自报山门,定然就会将玄天门的真人引来。” “哈哈……贤弟多虑了,哥哥乾坤袋在手,管叫他来得了回不了。”摩天大王将腰间的灰色布袋解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那吞天大王这时突然说道:“狮驼王诺大的名头,居然会被玄天门给吓到,嘿嘿,我吞天虽然法力低弱,却也不惧他玄天,若是玄天有人来,定然叫他知道这天下间有一个青源山吞天大王。” “玄天虽然有名头,我枯骨却早想领教他们的神通妙法。”枯骨大王说道,并不看岳真。而另外几人也纷纷出言附合,岳真任由他们说,表情没有丝毫地变化,轻轻摇动着折扇。 当他们说完之时,他才缓缓地站起来,朝摩天大王一拱手,说道:“大哥若有难,可来我狮驼岭。”说完转身就走,摩天大王喊了几声,岳真并不回头,摩天大王只得说道:“贤弟慢走,哥哥不送了。” 就在岳真走后,吞天大王立即哧笑一声,说道:“什么移山转岳狮驼王,胆子比兔子还小,可惜了诺大的名头,原来不过是虚空之名。” 其他人纷纷附合,摩天大王似乎对于岳真不给自己情面有些生气,任由他们说。 “摩天大哥,凭你手中的乾坤袋,这天下又有何处不可去,若是我,我刚才就将那岳真给拿了进去,抖上一抖,让他化为灰飞,看看还能不能移山转岳,恁的嚣张,受他个鸟气。”吞天大王气愤地说道。 “喝酒喝酒,不管他,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摩天大王大声说道。 摩天洞中小妖们自也是大口吃喝,所有的食物都是从人间摄来的。小妖们往来喧嚣,虽不敢来打扰他们大王这一桌,却彼此交错敬酒,快活无双。 “来,来,喝,喝……” “满上满上,你的洒了,我们喝人间的酒,就要按人间的规矩来,你要罚酒三杯……” “今天大王大喜,我们痛快地喝,来来,干……干……” 转眼之间,竟是已经过了大半天,所有的小妖都喝得东倒西歪,摩天大王那一桌虽然不是如此,却也气氛热烈。 “大哥,都这么久,我们还没有见到嫂子长什么模样,你何不让他出来喝杯酒,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天仙人物。” “是啊,大哥让我们见识见识。” 其他几人附合着。 “好,我这就去请夫人出来,你们睁大眼睛等着。”摩天大王说完便起身,抓起桌上的乾坤袋便朝洞府深处走去。 此时青衣正在静室之中焦急地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将那壶毒酒拿在手里,一会儿又坐下。金象缔知道她想什么,因将体内毒液一次喷光而身体软弱无力的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中虽然看着青衣,心中也同样地想着与青衣商议的那个杀人骗宝的法子。 “夫人,夫人……哈哈……” 金象缔心中一紧,看青衣,见她同样地向自己看来,她居然是转眼之间便镇静下来,眼中唯有坚定。他知道,生死就在这一刻了。 “我的毒无色无味,至今除了青衣姑奶奶之外,无人中毒不死。”金象缔心中想着这句对青衣说过的话。 第十六章 遥问剑仙是何名 摩天大王带着一身酒气进来,虽然还没有进入静室就已经大声地喊着“夫人”。 “夫人,请与我一起去外面见见诸位贤弟。”摩天大王人还没有站定就已经将话说完。 “大王,这可不合乎礼节,哪有新人这个时候去见客的道理。”青衣连忙说道,亭亭静立,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焦虑和不安。 “都是自家兄弟,不妨事的。”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摩天大王居然是喊青衣出去见客人,这与他们之前商议差别很大。青衣面露难色,摩天大王连忙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没人会说出去。” 青衣似乎做着重大的决定一样,说道:“那好,我就与大王一道出去敬诸位叔叔的酒。” “好,哈哈……”摩天大王大笑,似乎对于青衣的话极为满意。 金象缔自然是知道青衣根本就不是因为礼节原因,而是在思索着对策,他知道青衣是一定要在这时动手了,既然不在这静室之中,那就是决定了到外面去。又看了看摩天大王的面色,想起青衣对他的评价:“其人好名而自大,又慕人间文化。法力虽高,却还属于开智之妖,未能开慧。” 对于青衣所说的妖类开灵、开智、开慧三个阶段,金象缔也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心中想着自己大概也还是在开智这一层次,问青衣属于什么了,她自然是得意地说自己灵智早开。 青衣拿起桌上的酒,再拿着一个杯子就朝外面走去。她并没有叫上金象缔,一切看来都寄托在那一壶毒酒上。金象缔自己都对那毒酒没有信心,相反青衣倒是信心更大一些。 金象缔没有跟过去,而是在静室之中藏好,心中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对敌过程,确实没有一个在中了自己的毒后还能活下来的,即使是法力高上许多的大妖,当然青衣除外,她不但不会中毒,还说金象缔的毒很甜很香。 摩天洞主洞之中,青衣正朝诸人行礼,无论是那种亭亭静宛的气质,还是温柔的谈吐都让酒席上的人目不转睛,由于她今天穿着凤凰袍及凤霞冠,静宛之中透着明艳。 “嫂嫂比起人间的王后来要漂亮千倍。” “温宛柔静……” “……” 几个与摩天一桌的大王赞叹道,摩天则在一边说:“可惜岳真贤弟离开了。” 而青衣则是娇羞地站在一边,微低着头。这时她拿着手中酒壶就要上前敬酒,走上一步,却突然说道:“哪里当得起叔叔们的夸赞,大王还怕我跑了,到现在还封禁着我法力呢!” 青衣俏脸微红地说着,一边说着,一边就去为他们倒酒。这看似随意又似撒娇模样的一说,却引来一阵大笑,当下便有吞天大王大声说道:“大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嫂温柔怎么会跑了呢。” 其他几人也附合道:“是啊,怎么会跑了呢。” 摩天大王微微一怔之后,立即大笑道:“夫人莫怪,一时忘记了。”说话间,已经一指点出,将青衣身上的禁制解了。她感受到身上法力的流转,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娇羞的模样,盈盈一福说道:“谢大王。” 趁着这工夫她已经将诸人桌上空出的酒杯倒满了,说道:“敬大王及诸位叔叔一杯酒。” 金象缔心中有些担忧青衣,不过仍然没有出去,他出去并不能有什么帮助,本能的选择了一个角落藏好,心间突然传来青衣的召唤,他立即忘记了打定主意躲藏下来的事,弹身而起,如一道金光在虚空之中划过。落地之后,又在地上极速地游走,心中想着莫非青衣出事了。 当他来到外面时看到的却是热闹非凡,青衣正端着酒壶站在摩天大王旁边,眼睛看着那一座上的人,他不知道青衣有没有将毒酒给他们喝。不过按青衣的性格来,一定是已经倒给他们喝了。 摩天大王那一桌的人一个个静坐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金象缔分不清他们中毒有多深,不知道毒能不能让他们致命。 就在他疑惑之时,摩天大王却是突然开口朝桌上几人说道:“诸位贤弟,现在可知道我为何一直禁锢着她的法力了么?”他环视一眼,说道:“毒酒啊,一壶毒酒就想让我们一起倒下,嘿嘿……” 金象缔脸色大变,连忙抬头看那青衣,只见她同样的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走……” 青衣声才起,身体已经化为一道清风朝洞外钻去,金象缔哪里还不知道毒酒已经被喝下,却又被发现了,顿时化为一道金色光芒朝洞外激射而走。他们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青衣是绝对不想成为这个什么摩天大王的夫人的,事既败露,唯有亡命一途了,虽然他们都知道想要逃走的希望渺茫,但是仍然竭尽法力地朝洞门口冲去。 其他的小妖小怪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仍然在那里大口吃喝,大声喧闹,挨着洞府一侧的是南山国摄来的乐师,依然在恐惧而卖力的吹打着乐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洞府之中发生了什么。 “想走!” 摩天大王冷冷的声音传来,金象缔此时已经到了洞府门口,而青衣所化的那一缕清风已经出了洞府,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钻出这摩天洞时,迎面一道清风将他吞没,紧随清风之后是一道凛冽白光。 白光入眼就像一道太阳光芒,耀眼夺目,金象缔眼中、心中、思感之中都已在刹那之间被这一道白光所侵占,身体刹那僵硬。白光一闪便已经消失。金象缔耳中传来一声闷哼声,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已经在青衣的怀里,而青衣正僵立在地上,凤霞冠摔落,黑发散乱在地,嘴角一丝鲜血已经流过了雪白的下巴没入颈脖之中,分外醒目。 更让金象缔触目惊心地是,一抹冰霜般的剑刃正指着青衣的咽喉,让青衣不得不把下巴高抬。这柄剑握在一个月白道袍的人手中,他微低着头,冷冷地看着,金象缔却觉得他的眼神比剑还冷,比剑还让人心寒。 他冷冷地看着青衣,青衣也同样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恐惧,雪白的咽喉在剑下显得无比娇弱。 天空一束阳光自云层之中透过,照在剑上,反射出一片白光洒入金象缔眼中。金象缔心中一惊,白光一闪而逝,他只感觉一片冰寒从自己身边扫过,心中大松一口气,心想他进去找摩天大王他们去了。 可当他抬头一看时才发现青衣早已经倒在地上,咽喉一抹红线正朝外面渗着鲜血。他心中刹那一片空白,看着青衣那仍然睁开的眼睛,眼神仍然活灵活现,带着三分恐惧,三分哀求,三分坚毅。 金象脑海之中嗡嗡作响,直愣愣地看着青衣,过了一霎,好似突然惊醒,情不自禁地游了过去以身体将伤口缠卷起来,同时一口口喷吐着已经吐光过一回的毒液。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本能行为。 他耳中没有听到摩天洞中小妖小怪的惨叫,没有看到那纵横交错的森白剑光。白袍道人一步一幻,身如影,剑似电芒,剑光过处,无妖能敌,无物可挡。 吞天大王怒吼一声,张开一张水缸大的嘴朝那白袍道人扑吞而去,白光一闪,剑光刺入,吞天大王便倒在了地上。 红袍老祖一挥手,漫天红色蛊虫扑涌出,那一道剑光刹那间化为一张剑幕,涌入剑幕中的红蛊如扑火飞蛾一样,一只只被绞得粉碎掉落在地。红袍老祖惊怒一声,一掀衣袍化为一团红雾要逃,剑光刺入,幻起一层层剑光,红雾之中响起一声凄厉绵长的惨叫,红雾顿散,红袍老祖倒在地上的四肢早已经分离,头颅滚落一边。 枯骨大王转身要就走,剑光奔腾,如水银泄地刹那间将他淹没,枯骨大王在剑光之中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已经被绞成一片骨粉。剑势不停,竟是刹那间暴涨起来,滚滚如高山大雪崩。 无面神君已经化为一团黑烟,金霞老妖消失在了一片霞光之中,而摩天大王则消失在了那乾坤布袋之中。可是无论怎样,他们都处于翻滚奔腾如雪崩的剑芒之中。 剑光四面八方地绽放,气势凌厉,杀气纵横,光芒万丈,映得摩天洞之中亮如白昼。 金象缔一点也不害怕了,一点逃走的意识都没有,他只是紧紧地缠着青衣的脖子,不让血流出。可他那早已经寒署不侵的身体却敏锐感受到青衣的身体越来越凉。 他不知道怎么办,心中一个劲地想着:“你怎么能死呢,怎么就死了,你还没有帮我解去身上的青丝咒,还没有带我去狮驼岭找狮驼王点化,还没有将那玄天罡气及风遁术给我。怎么就能死,怎么能……” 他不禁扭过头来看摩天洞中,只见摩天洞血流成河,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妖,而一地的尸骨血河当中,一个白袍道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 他的剑早已归鞘,可人却比剑更冷。 他看着金象缔,金象缔不闪不避迎着他的眼睛,此时的金象缔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 白衣道人一步跨出,已经出现在了金象缔面前,冰冷的眼神凝视着金象缔。 风,似乎都已经冻结。他的眼神比他的剑还要冷。 一束阳光再次照射而下,落在白袍道人身上,他突然转身朝阳光之中跨步而去,一步一幻,转眼消逝。 “你叫什么?”金象缔在白袍道人即将消逝在阳光中时大声地喊道。 空旷的山谷回荡着他的声音,无人回答。 第十七章 月光月色月中话 青涛阵阵,阳光洒下,在金象缔眼中却透着一股肃杀与死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问出那句话,那只是他心中最纯粹的冲动与想法。他昂着头看着那自上而下的一束阳光,白袍道人正是从那里消逝的。 太阳偏移,在金象缔的眼中不再是一片光芒耀眼,而是蓝天白云,偶尔有飞鸟自他眼睛所能看到的那一方天空划过。只是这一切在金象缔的眼中都显得那么的遥远,就像分处两个世界一样。 一群麻雀不知从何处飞来,惊碎这摩天洞前的寂静。它们看着摩天洞前灰色地面上躺着的一个红袍女子,看着那滚落在一边的凤霞冠,它们心中奇怪这个女子怎么睡在地上,如一地娇艳红花。而在那女的脖子上,却有一条金色的蛇紧紧的缠绕着,金蛇抬头望天,宛如雕塑。 夜色慢慢落下,随着天地间的温度降低,青衣的身体也已经没有了丝毫热度。金象缔依然紧紧的缠着青衣的脖子,似乎那样能让青衣身上的温度不流逝。 一轮圆月自东方升起,月如玉,圆若盘。 月光洒落在青衣的身上,照着她的指尖搁在乱石黑土枯叶之间格外的白晰。 有一锦袍人踏月而来,身在月光之中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 他了无声息地出现在金象缔面前,静静地看着金象缔,看着青衣,看着洞府中的一切。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已经离开了的岳真,有着“移山转岳”之称狮驼岭的狮驼王。 前一刻,这摩云洞天之中的一众妖王还嘲笑着说他徒有虚名,怕玄天门的人,现在他们已经躺在地上,身首异处。 如果说之前那个白袍道人是冰冷的太阳光,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话,那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神秘的月光,看上去是触手可及的温和,实则遥不可及。 他没有问金象缔任何话,只是在虚空中一弹指,一声脆响,击碎了这一方天地间清冷平静的月色。月光、山林、摩天洞刹那间晃动起来,变得模糊不清,地上的青衣如月光下的水面倒影一样,无声的碎散。 当这方空间平静下来时,在岳真眼中,他看到了前一刻洞中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一个白袍道人从天而降,一剑刺落青衣与金象缔,径直杀入摩天洞中,剑气纵横,无论是大妖小妖在剑光之下顷刻之间被绞杀,没有一人能逃脱得了。从进去到出来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 锦袍人突然抬头看着天空,和金象缔当时一样的抬头看天空,可就在他抬头看天空的一瞬间,一个白袍道人自天空中一剑倒刺而下,剑在月光之中几乎分不清。 剑与那一袭白袍无声而落,如幻影。 锦袍人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一点剑芒。 剑光刺下,锦袍人同样如水中倒影一样的纷乱而散。一圈月光静波涌荡而开,一抹剑吟声随着月光之波四散而开,月光涟漪所过之处,树木、山石无声的断裂。 这一剑飞刺而下的正是之前来过的白袍道人,他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走。 他一剑刺空之后,一纵而上九天,再次从天空之中倒刺而下,目标却是摩天岭的山巅,那个锦袍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那山顶上。他静立摩天岭的山尖巨石上,一袭锦袍,在月光之中随风而飘。他眼看着那凌空飞刺而来的一剑,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白袍飘幻,一剑飞刺,月光之中,剑光所过之处,似有亿万微尘在喧嚣,组成刺耳的剑吟声。 穿透月光,刺碎虚空。 静站在摩天岭的锦袍年轻人身如粉尘般的应剑而散,而对面山顶人影一闪,多了一个人站在一棵崖边青松之尖。身如鸿雪,站立枝头,随风起伏。 白袍道人一剑落空,脚踏虚空中那弥漫的月光如踏实地,几步之间,已经再次飞凌九天云端,自上而下,一剑刺出。只是这一剑与之前的每一剑都不同,在刺下的瞬间,那剑就像是因为速度太快,而被空间给剖开,一剑化两剑,两剑化四剑,四剑化八剑,八剑化为无数剑,虚空中响起哧响,自下向上看去,一片剑雨落下,点点针尖,将这整个山头都己笼罩,瞬息之间,那座山头就已经千疮百孔。 然而站在松枝上的锦衣年轻人早已经消失。 白袍道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和剑一样的冰冷坚硬。 可这次还没等他飞临九天,虚空之中已经响起了一道温和而飘摇的声音:“移山转岳!” 天空之中徒然一暗,一座巨山自九天而落,宛若天塌下一块。罡风四散,被山所罩着的中心却根本就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音,仿若真空。山还没有落下,下方的山中大树突然之间断裂折倒,野兽亡命逐奔。 白袍道人看着那一座巨山当头镇压而下,眼中没有一丝惧意,甚至看不到一丝感情波动。依然是腾空而起,迎着那落下的山纵跃而起,整个人都似笼罩着一层剑光,一剑直刺。 自下而上的看去,只看到一个白袍人朝天空之中塌下来的一座大山飞凌绝刺。 金象缔抬头看着那座当头压下来的山,只是看着,自从青衣身上的温度变的和地面一样冷时,他就进入了这种空泛无想的状态,一切都看在眼里,就像是沙漠中的行人走过留下一道痕迹,只一会儿又在风中消失。 从金象缔这个方向看去,就只能看到一袭白袍仿佛被风吹着朝九天之上一片乌黑的云飞去。 剑吟声在天地间弥散绵延,久久不绝。白袍道人居然是一点退避也没有,凭着一柄剑便要斩碎一座山。 一块块巨石泥土翻落而下,金象缔的眼中,一块巨石越来越大,他依然缠在青衣的脖子上,不闪不避,安安静静,就像多年以前他盘在一块青石上朝着星月吞吐灵气一样。 石落,泥土四溅,碎石纷飞,参天巨树发出一声脆响折断,摩天洞轰然倒塌。 一缕清风被巨石落下的罡风吹了出来,飘到数里之外的一座山头,化为一个身穿凤凰红衣的女子。 “你没死。”金象缔声音中透着惊喜。 “你什么你,叫姑奶奶。” “姑奶奶……” 红衣少女秀眉一挑,凤眼一瞪,金象缔连忙喊道:“青衣姑奶奶!” 少女这才满意意的笑起来,说道:“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就原谅你,下次再敢乱喊就吃了你。” 金象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发现少女那仍有血痕在嘴角的唇迅速地靠近,身体刹那僵硬,只觉得额头一暖,一点温润,随之消失。他浑身僵硬着,心慌狂跳,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心中回旋着少女如两片花瓣的唇,暗想:“她一定是在警告我,一定是。” 金象缔还没有平复心情来问青衣怎么没有死,她已经又化为一团青风消失,再出现时,又是在数里之外了。远远的只见到一座山在天空之中爆裂开来,一片亮银白光绽放。然而就在白光才出现,一座大山突然拔地而起,呼啸着朝那白袍道人飞掷而去,白袍道人不闪不避。 一剑飞刺,剑光刺眼,白袍笼罩着一层剑罡。 又一座山飞起,自九天而落,压下。 两山重叠,白袍道人在山下翻落,手中的剑洒出一片剑幕,刺眼的亮。 又一座山飞起,砸在前两座山。 一个锦袍年轻人出现在山顶,突然一震脚,三座大山迅速的下降,落在大地上,惊起满天尘埃。 青衣突然惊喜道:“他一定是狮驼岭的狮驼王,一定是,这是移山转岳之法。” 尘埃之中,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朝远处飞去。 “狮驼王,狮驼王……”青衣大声的喊着,那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月光之中。 当尘埃落定,月光之下,巨山耸立。 金象缔将头伸的老长,看着转眼消逝的狮驼王,心想原来他就是狮驼王,果然很厉害。然而却又有一种失落涌上心头,只觉的他就像是月光之中的白云,高高在上,自己不过是山间朝着星月吞吐灵气的小蛇,无论自己怎么折腾,无论是爬到树顶还是山巅,他都不会低下头来看自己一眼。 他突然觉得,之前他站在那山洞前或许根本就没有看自己。 突然,那座巨山之中冲出一道璀璨的白光,直冲九天星斗,惊散一片云霞。就在白光自山巅冲出时,那座大山已经从中间无声地裂开,白袍道人随白光而上九天。 这时,一道强烈的剑吟声才在天地间回荡。而白袍道人则在剑吟声中朝狮驼王消逝的方向踏空而去,身上笼罩着一层剑罡,在月光之中依然醒目,一步跨出如剖开虚空,转眼无踪。 青衣一身大红的凤凰袍站在山巅月光之中,手中托着一条小金蛇。看着天空,看着那两人消逝的方向,一脸的向往。 “他是谁?”金象缔突然轻声问道。 青衣回过神来,看着金象缔笑道:“刚才在他离去时怎么不再问一回。” “我怕他听到,回过头来杀我们。”金象缔说道。 “那之前为什么不怕。” “之前我以为你被他杀了。” “那之前为什么要问他叫什么?” 金象缔似乎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知道他叫什么,以后如果我化形了,也变的法力高强了,就去找他为你报仇。” 青衣沉默了许久,突然展颜微笑,说道:“不错不错,小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也不枉我为你挡那一剑。”说罢将手中的金蛇高高的举起,月光落在金蛇身上折射出一团金光。她另一只手的玉白食指在月光之中不断的划动,说道:“你看到了没有?” “什么?” “月光啊,你说的话已经被我以无上法力刻在了月光之中。”青衣抬头笑盈盈的说着。 金象缔心中不信,想着怎么可能刻入月光之中,却也没有去否定。 青衣说完又看着九天之上的那轮皎月,金象缔则看着她的脸,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才最安静,眉如弯月,眼如半月,唇如两片弯弯的红月,脸如月光,耳朵是透明亮,她的一切就如今晚的月色。 “哎呀!差点忘了,摩天洞中还有许多法宝呢!我们去找,嘿嘿……”青衣突然从沉静之中回转,话音与眼神中都透着兴奋的光芒。 第十八章 福至心灵拜道人 摩天岭中的大妖小妖都已经葬身在了摩天洞中,而在摩天山中又多了一座由几座山堆积起来的大山,看上去四分五裂,不成山型,也许再过百十年,再有大妖盘踞时,一定会把洞府建在那座山上。要问后来人那山是怎么形成的只怕就没有几个说得清楚了。 而现在金象缔与青衣就在原来的摩天岭前发着呆,青衣说要回摩天洞中挖法宝,但是摩天洞早已经被一尊巨石给压挡住了。不过,并不是完全都是巨石,还有泥土掩埋。青衣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要挖进去。金象缔说不要挖,说土埋得很深。青衣却瞪了他一眼,说那洞里那么多法宝居然不要,你个败家的家伙。 然后,就是青衣一人在挖,金象缔在旁边看着,看着她用那纤细的十指去搬着一块块石头。从夜晚到白天,青衣都在挖,金象缔知道她一定是想挖出那个乾坤袋来。 “青衣姑奶奶,你怎么又活过来了?”金象缔心中一直缠绕着这个问题,在摩天洞前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青衣身上的生机流逝,可是一转眼之间就又活了过来,除了脖子上的那一条伤痕,看不出任何曾死过的迹象。 “因为我没有死。”青衣头也不回地说道。 金象缔疑惑不解,说道:“怎么可能不死的呢,那些大王没有一个逃得过那个人的剑。” 青衣回头瞪了金象缔一眼,怒道:“你希望我死是吧。” “不是,我就是觉得……”金象缔连忙否认,青衣却并不理会他,而是突然抬头看着天空说道:“虽然我没有得到传承,但是血脉还在,所以我能够涅槃一回,也仅仅是这一回。” 金象缔看着青衣的表情,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不似哀伤,也不似抱怨,而似一种缅怀,至于缅怀的是什么,金象缔想象不到,不过听她那暗淡的语气,让他知道青衣的心情不太好,也就不敢多问。 只是在心中想着青衣的原身到底是什么,居然会说到什么传承、血脉之类的东西,他不懂这个,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非同一般。 “是什么血脉能够死而复活,涅槃重生呢?”金象缔不知道,又想着青衣说仅仅只能涅槃一回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心中又一阵可惜。 正当金象缔一会想着青衣的过去,一会儿想着自己以后化形的样子,一会儿想着昨天晚上那两人之间的大战,天空之中突然有一人踏云而来。 他在天空之中转了一圈,然后径直地落在金象缔与青衣的旁边。金象缔心中暗自警惕,对于道门中人他已经有了一种深深的排拆感。青衣也停下了动作,同样警惕地看着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道人。 “这是摩天岭?” 一番沉默之后,先说话的是那个年轻的道人。 “以前是,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青衣说道。 “哦!”道士轻了一声,然后鼻子在使劲地吸了吸,沉吟了片刻说道:“好重的杀气,这是玉清一脉的真人,已经快要修成玉鼎法象了。” “玉鼎法象,什么玉鼎法象?”金象缔对于一切修行方面的东西都表现地无比热切,他听过青衣说道门分三脉,一脉修太清法象,一脉修玉清法象,一脉修上清法象,这怎么又出现了一个玉鼎法象,他心中疑惑,所以就问了出来,也不管人家会不会理。 好在这个道人同以前所遇上的所有道士都有些不同,居然笑着说道:“玉鼎法象属于玉清一脉的十二法象之一,想要修成玉清法象,先得修成玉清之下的十二法象中的任一一种才行。不过,从这空间中残留的气息来看,他显然还没有修成。” 金象缔心想原来真人之上并不是直接修三清道尊法象的,还要修别的法象才行,也不知道上清和太清两脉还要修哪里法象。 这道士又吸了吸鼻子,看着那三座大山叠成的一座大山说道:“从气息来看,这应该是移山*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一定是狮驼岭的狮驼王在这里与玄天门的华清阳大战了一回。” 金象缔是知道狮驼王,但是不知道华清阳,心中想难道那个冰冷如剑光的白袍道人就是华清阳。 随即便听他说道:“可惜来晚了一步,没有看到这场惊世大战。”又看了一眼被压着的摩天洞,再次叹息一声说道:“可惜来得晚了没有解救出师侄。” 金象缔立即猜测他是被青衣的法子引来的人,之前的华清阳也一定是,心中不禁暗思:“你们一个个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来,来了还不分好恶地杀尽杀绝。”在他心中,最可怕的就是修道之人了。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觉得空气温度瞬间下降,惊抬头,只见那座中间有着一道裂缝的大山之巅正有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袍随风而飘,黑发挽成道髻,没有一丝凌乱之处。 “华清阳。”金象缔心中一紧,一阵清风已经将他缠住,裹着他,消逝无踪。 青衣带着金象缔远远地避开,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仍然是一个静立山巅,一个静立山底,还没有打起来。金象缔却催促青衣快点离开,他心中对于这般神通广大之人的战斗有着深深的惧意,只觉得他们吐一口气,挑一下眉都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还是离他们越远越好,但是青衣却不走。 就在金象缔还要分说之时,铺天盖地的剑光已经披散下来,刺眼夺目,杀气翻涌。 青衣转身之下就化为一道清风朝远处遁去。 金象缔心中却在想这个华清阳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人,怎么见人就杀,见人就动手,根本就不问别人是谁。他没有看到后面的战斗,当青衣停下来回头观望之时,只见后面剑气冲天,在阳光之下艳艳夺目,而山中的战斗情形却根本就看不到。 青衣看了一阵子,突然说道:“也不知哪一天我们才能不逃,才能视天下人如清风。” 转身之下,化为一缕清风融于风中。 一路向前行,仍然是向狮驼岭的方向而行,不过,在金象缔的心中,对狮驼岭不知道为何已经不再那么热切了。虽然他求道之心依然不减半分。 然而只是行了一日不到的时间,前方突然有一个道士坐在青石之上,青衣道袍,胸前染血,正是之前在摩天岭遇到的那个道士。 青衣微微一怔,就要绕开道士,那道士却已经睁开了眼睛,说道:“呵呵,想不到在这里又遇上了你们。” “是你故意在这里等我们的吧。”青衣直言着,语气极为警惕。 金象缔倒不这么认为,再次巧遇的事多了,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受了重伤,等我们,我们又能帮他什么呢。那道士果然摇头说道:“我等你们做什么,能与你们再次相遇也算是一种缘份。” 青衣审视了一会儿,在她的心中,道门中人没有一个会这样说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她更加地警惕起来。 “你们是要去狮驼岭?”年轻的道士说道。 金象缔惊讶,立即说道:“你怎么知道?”话才说完,已经被青衣拍了一巴掌,只听青衣说道:“狮驼岭难道去不得吗?” “当然去得,不过,如果他是被点化而化形的话,今生就与道无缘了。”年轻的道士坐在一块山石之上说着。 “化形之后才能修行,能将不完善的肉身再化去,怎么会与道无缘。”青衣快速地说着,在她看来,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神秘道士一定是想阻止他们去狮驼岭的。 “呵呵,修行又岂止是吸纳天地灵气,若只是觉得不断地吸纳天地灵气就能成仙得道,天下间的仙道之士早已经如星辰繁多了。”青袍道士笑着说道。 青衣不作声,似在思索他的话。 “体天心,观大道,才是修行之根本所在。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唯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方能有机会悟出一点,然后成仙得道。你若是带他去了狮驼岭点化,那他就失去了一次绝佳的炼心机会。” 青衣这下也疑惑了,可能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不敢相信,然后就看着金象缔。 金象缔想了一下,说道:“若是炼心的话,我又没有炼心法门,真人可能教我。” “这法门若是由我所创,自然是能教你,可我一身所学皆出自于师门,非本门弟子不得传。”年轻的道士说话间已经将眼睛闭上,声音轻缓。 金象缔心中突然大喜,自青衣手上弹起,落在道士面前,大声说道:“弟子金象缔诚心求道,望师父收弟子为徒。”说完不断地以头点地,做叩拜。 青衣在旁边大急,在她看来这拜师是大事,虽然她自己曾经也想拜入道门,但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挡路的道士神神秘秘,不知来历,万一对方不是什么善类的话,以后金象缔只怕要走上邪魔歪道了。如果真会这样的,还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慢慢修行,过个百千年,灵智大开之后,就不再会走上歪路了。 可就在她想要说话之时,眼中已经多了一个白袍道人,静立远处,腰悬长剑,白袍随风而飘,眼神冰冷。 青衣顿时如坠冰窖,看面前这年轻的青袍道士,他背对着那白袍道士,仿似毫无所觉。而金象缔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仍然在叩拜着。 第十九章 灵台清静莫染恨 青衣一动不敢动,就像是已经被毒蛇盯上了的兔子。 然而那个道士却像是没有丝毫地察觉,只听他说道:“我不收徒,在我门中,只有一个师父。”金象缔听他说不收徒,心中顿感失望,一时不知说什么,耳中又听道人说道:“虽然我不收徒,却可以代师收徒,你叫我师兄即可,拜师礼等我带你回山门之后再行吧。” 金象缔惊喜,连忙喊道:“是,师兄。”说罢转头看了一眼青衣,也没有注意到青衣正看着那远处,高兴地快速说道:“师兄,这是我姐姐青衣,已化形,一心向道,你能不能也将她一起收下。” “呵呵!”道人抬头看着青衣,这才发现青衣的脸色,脸色顿时一变,就在这一刻他从青衣的眼眸之中看到一点白芒流光。道人也不回头,手中的衣袖已经旋挥而出,青衣刹那间如一片枯叶飘飞而起,随之又消失在了风中。 青衣身不由己地飞出,耳中一阵呼啸之声,如处于狂风暴雨之中,当她定住身时,已经在一座山顶了。心中焦急地朝那处山谷之中看去,只见那山谷之中狂风大作,天空之中乌云密布,倾盆大雨疯狂地落下,一道道雷霆劈落。隐隐间听到山谷之中有一道恢宏的声音在念道:“风、雷。” 随着这声音响起,风更急了,就连青衣都有些站不稳,只见山谷中的大树断折,在天空之中飞旋。而一道道雷霆落下,连续地击入山谷之中。 然而在这无尽的风雷声中,却有一道剑吟声格外的刺耳。谷中剑光霍霍,杀气冲宵。 青衣很焦急,因为金象缔还在山谷之中,在那剑光笼罩之下。 大约一刻钟后,山谷之中突然冲起一道剑光将天空之中乌云搅散,随之风雨散去,雷霆再也不复出现。青衣心中一惊,看着一跃而上云端的华清阳,心中大惊,暗想:“他还活着,难道小家伙新拜的师兄就死了。” 一袭白袍的华清阳站在云端四下里看着,冰冷的眼神扫过青衣,青衣只觉得全身冰寒,心跳刹那停止。不过那华清阳却像是看一棵草木一样地一扫而过,随之一步跨出,破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青衣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遁入山谷之中四处寻找着金象缔,一边寻找一边大声喊道:“小家伙,死了没有,小家伙,快点出来,躲在哪里,快出来,那个华清阳已经走了……” 青衣翻动着谷中断折倒地的大树,一根根翻动着。一边翻动一边喊着,又翻动着被剑斩开的巨石,钻到石头下面去看石缝,在她的心中,金象缔最喜欢躲在石缝之中。 然而山谷之中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金象缔,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找到金象缔的尸体,那个道人更是没有看到。她只是微微一想,便朝那华清阳追逐的方向遁行而去。 金象缔晕头转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感觉自己几乎是在那华清阳的剑尖前晃动。耳中充满了剑吟声,风雨声,雷霆声。当一切都消逝时,他的眼前已经是另一片天地了。 一座废弃神庙神像下坐着一个中年道人,身前有一只金蛇昂着头仔细地看着他。 “你是我师兄?”金象缔疑惑地问着。 道人点了点头,他的脖子下一道剑痕明显,仍有鲜血渗出。 “怎,怎么会这样。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金象缔吃惊地问道。 “呵呵,道行不够,枉自使用超过了自己能力的法术,消耗了体内真元。”道人有些虚弱地说着,尽管如此,他仍然面带微笑。 金象缔不知道真元是什么,想问,又怕道人解释的太多让他消耗了力气,所以就挑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问:“那,会不会死?” “除非一直消耗下去,要不然的话,回去静养几年就能恢复了。”道人笑着说道。 金象缔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随之便发现青衣不在身边了。连忙转动着头四处看去,只见神庙破败,四处漏风,屋顶瓦片只有一半还在。蛛网到处都是,墙角已经长满了野草,地上掉满了瓦砾。 “姑奶奶……青衣姑奶奶……青衣……” 金象缔高声地喊道,身如金线在地上游走,转眼之间已经围着神庙转了一圈,又弹射而上神庙屋顶,四下里看去,只见一片茫茫青山,起伏如绿波,远处还似有人家。看到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自己与青衣分散了。 “这里离那山谷至少有百里。”道人朝金象缔说道:“当时我无法救她,只得用风将她吹出战圈之外,她身怀风遁之术,一定会没事的。” 金象缔稍宽心,对于就这样与青衣分开了他心中有些不适应,又想着自己身上有她种上的青丝咒,她一定会很快找到自己的,想到这里,便也就微微放下心来,只是希望青衣快点追上来,然后好一起拜入师门。 他自然是极想青衣与自己一起拜入师门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青衣是多么想拜入道门之中修行正宗的修炼法诀的。 “师兄,我们的门派叫什么名字?”金象缔微微定下心来后问道。 道人闭目打坐,说道:“灵台。” 金象缔听着不明白,但是看到道人闭目打坐,便不敢再打扰。盘卷在一边想着这灵台到底是怎样一个门派,师父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神仙,又会有多少个师兄。 “一定不比玄天门差……”金象缔想着:“至少不像玄天门中人那么霸道无情的胡乱杀生,等以后也将青衣接来,一起修行法术。” 没过多久,坐在那里打坐的道人突然睁开眼睛,抓起地上的金蛇,一跺脚便已经沉入了土中,就在他沉入地里的瞬间,数里之外的一座山巅,一道白光仿佛已经将天地剖开,刺眼白光所过之处烟消云散。 剑吟惊空。 山神庙毫无征兆地被斩为两半,神像从中剖开,而道人消失的地面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剑痕。 山神庙外有一个道人如风一般地迅速消逝着。 青山之巅的华清阳一纵而上九天,一步数里,只几步之下竟是已经到了道人上空,一剑飞刺而下。 剑才出,剑吟喧嚣已经弥散。 如白鹰扑兔,飞凌绝刺。又如天外飞仙,绝世无双。 道人左手抓着金蛇在大地上一步一闪的遁行,却不如华清阳的飞剑快。就在剑即将刺到道人身后时,道人突然转身,右手在身前转动,划出一圈圈圆波。 “灵台一念,方寸天地。” 随着他的声音起,那仿佛无坚不摧,能刺穿天地间任何事物的剑竟然随着他的手而转动起来,就像是落入漩涡之中的一片叶子飞快地旋转着。只听到四周不断地传出草木山石断裂的声音,树木没有征兆地断折,山石破碎。 剑随着道人的手转出一团剑光,如一朵剑莲绽放。 而在这同时,道人身体也迅速地变虚变淡变小,最终化为一点微尘消失,就像一只飞鸟转眼之间已经飞到了视线无法看清之处,只有一点,转眼消逝。 就在道人化为黑点消逝的那一刻,剑光陡盛,立即摆脱了那漩涡波圈,直刺入道人消失的那一点之中。剑如刺入另一层空间,一寸寸地没入,又像是刺入水中,一念之间,剑与人都没已经没入虚空消失不见,唯有一地尘土飞扬,空间之中灵气激荡。 数十里之外,一棵参天大树之顶,华清阳一袭白袍地静立在那里。 而在百里之外,金象缔看着自己师兄,他的脸已经不再是中年模样,而是一个老人,皮肤打皱,头发灰白,身体已经有了些弯曲。右手的衣袖已经没有了,而手背上则有着一道道血迹仍然未干的剑痕。 这一刻,金象缔对那华清阳产生了强烈的恨意。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金象缔不能理解,看着师兄那个样子,忍不住愤怒地说道。 “呵呵,有些人为了追求他自己心中的道,所以不断地做着一些不可理喻的事。”道人咳嗽了一声,说道:“这种不在意别人的生命,只修己道又意志坚定的人,是最不应该存在的。只有尊重别人生命,融纳别人才能被天地融纳,才能与天地共存。” 金象缔似懂非懂,只知道师兄是说华清阳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的。 “对于他这种人千万不能对其产生恨意,心中被恨所占据,心灵将不会再清明,所有事物在眼中就会蒙上一层灰色,天地将失去真彩。”道人又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 金象缔很担心,焦急地说道:“师兄,你没事吧,你不要说话了,坐在这里打坐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死不了。华清阳一定还会追来,我们不能停下。”说完便又抓起金蛇朝远方行去,一步飘幻,尘土不扬。 “师兄,我们去哪里?”金象缔问道。 “回师门?” “师门在哪里?” “方寸山。”道人说道。 金象缔没有听过,想了一会儿问道:“若是华清阳一直追到师门中怎么办?” “呵呵,若回了师门,天塌地陷轮回崩也有师父护着,即使修成了三清道尊法象的真人到来也没关系!”道人的声音之中隐隐透着自豪。 第二十章 降龙伏虎似等闲 金象缔自开灵以来,遇险无数,几经生死。但是没有一个妖一个灵或一个人让他这么恨过。 “师兄,我们的师门方寸山又在哪里?”金象缔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师兄说道。 “西牛贺州。” 金象缔不知道西牛贺州在哪里,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些日子以来,华清阳一直在后面追着不放,虽然一直没有追上,但是金象缔这位名叫慧言的师兄却因为一直无法得到调息,而又一直要用法术赶路,所以就一直在持续地衰老。 至今金象缔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他仍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慧言师兄踩云而来的年轻模样。可能当时在心中只觉得道门中人个个可怕,个个高高在上,随意杀伐,所以金象缔戒备心很重,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慧言有一种与风和,与云融的柔和,而且是第一个对金象缔笑的修道人。 想想当时,再看看现在这走路都弯着腰的师兄,心中多希望那个华清阳能够不要再追了,多希望他能不追杀自己和师兄。 当时在那摩天洞前时,青衣被他一剑杀了,金象缔虽然被他的杀气所慑,但是最后仍然脱口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正如青衣问他时他所回答的那样,他就想着以后如果法力高了,一定要去找他。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乱杀,为什么要那样做。 而现在,金象缔则希望华清阳永远的消失。 “如果他再不消失的话,师兄会不会一直老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动?”金象缔心中想着,一直以来他的感知都颇为敏锐,能清晰感觉到慧言的气息在变弱。 一直朝前走,穿山、越岭,过河、渡江,有路过人间城池时,也根本就没有停止过。金象缔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知道师兄一天天的老去,几乎每一次抬头看慧言时,金象缔都看到他脸上老态又重了一分。这让他几乎不敢再抬头,不敢再看。 “休息一下吧师兄,那华清阳应该不会再追来了。”金象缔忍不住担忧地说着。 慧言却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似乎说话会让他消耗身体灵气。他脸上的肉已经松了下来,原来清澈灵秀的眼睛已经混浊了。身上再也没有那种和尘同光的温和,不再如清风,身上开始有污垢生出。 金象缔心中很担心。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一个人回师门吧。”突然有一天慧言朝金象缔说道。 “不,师兄,你怎么会死呢,只要回了师门,你就会恢复,那个华清阳也就不敢追了。”金象缔快速地说道。 慧言却笑了笑,金象缔实在不认为他是在笑,而是觉得他在说着无奈和落寞。 天气早已经进入了春季,百花争艳,满山胭红。 以前每当这个季节都是金象缔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有很多花吃。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些花开得有些冷,冷艳的冷,艳似血,仿佛是为了祭奠什么。 突然,一条毒蛇拦住了去路。 毒蛇黑白相间,有水桶粗,横卧在路中间。金象缔走到它的面前就是小不点,毫不起眼。 这是一条结了金丹即将要化形了的蛇灵,金象缔心中大惊,连忙地催促着慧言绕道。慧言并不动,因为他感觉到这毒蛇已经锁定住了他,即使是逃也难免一场大战。 就在金象缔担忧的眼神之中,慧言伸出他那老如麻杆的手,一团灵光萦绕在他的指尖,虚空划动。 就在这时,巨大的毒蛇突然吐出一颗红黑相间的内丹,刹那间腥风弥漫,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冲卷而来,内丹起,黑烟生,笼罩一方空间。 金象缔立身不稳,仿佛要被风吹起,一扭身已经游到了慧言的身后,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顿时消失,慧言看上去老态龙钟的身体居然如大山一般的纹丝不动,阻挡着狂风,将所有的压力挡住了。 内丹悬于空中,突然燃起红黑相间的火焰,金象缔一看到心中就有一种发凉的感觉,只觉得这火焰一定阴毒无比,若是碰上的话,一定会生不如死。 然而就在火焰才生出,还没有化为火海扑涌而下,已经被一张灵网包裹住了。这灵网正是慧言虚空所画出的的灵符所化,内丹一被灵网罩住立即响起哧哧声,就像是油中沾了水。不远处的巨大毒蛇嘶鸣,阴冷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恐惧。 只见它巨口一张,就要将那内丹收回,金象缔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却听到那呼啸的风声,四周的树木居然都像草一样地朝巨蛇所在的方向倾倒。 传说蛇化蛟后,吐气能成云,吸气能化风。现在这蛇还没有化蛟,就已经在有了几分这种气态了。 慧言不言不语,只是将手一招,那被灵网罩住的内丹就已经极速的缩小落到了他的手上。巨蛇又惊又怒,嘶吼一声,扑卷而来。 他要夺回这内丹,对于还没有化形的妖来说,内丹就是修行的根本,若是内丹被人所夺虽然性命无碍,但是几百年的修行都要化为虚无了。它自然是不甘心的。 慧言依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虚空一划,便有一道灵丝悬浮在那里。 “斩!” 那一道灵丝如有生命一般地破空而起,化为一柄剑朝巨蛇斩下。巨蛇自认鳞甲坚硬,不闪不避地冲来,被那道灵丝所化的灵剑斩了个正着。 巨蛇头颅几乎是应声而落,没有一丝的阻碍,一道如喷泉般的血水冲上天空。巨蛇的头颅在地上滚动,身躯仍然疯狂地扭动。而那道斩断巨蛇的灵丝融入天空中的血水之中,血水顿时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虚空之中游走,凝结成一道血门。慧言卷起地上的金蛇,一步步走入血门之中,消失不见,血水在慧言消失后化为一滩鲜血在地上流淌。 断了头颅的蛇身在地上疯狂地扭动挣扎了一阵子,一会儿后终于停止了。地上的蛇血也凝固成了一片黑色,一个白袍道人凭空而现,他看着地上的蛇与蛇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他的白袍一样的冷。 他仿佛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冰冷如剑。 “师兄,如果我们跟那华清阳讲道理,他会不会放过我们?”金象缔在问慧言。 “他是一个心中只有大道的人,*已经被他斩断。”慧言苍老的声音说道。 “一心求大道,那他可以去闭关修行,又何必要杀我们。”金象缔疑惑地问着。 “在他的心中,我们是扰乱天地的生物,阻了他成道。若是我们不修行也就罢了,既然修行了,便是乱天地乾坤者,所以他要杀。”慧言说道。 “我们修行与他何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金象缔无法理解,声音不自禁地提高了不少。 “你若是见到有人凭着法力在人间蛊惑人心,枉自称神的话,会不会想要管一管?”慧言问道。 “我不知道!”金象缔想了一会儿说道。 “你应该管的,我们修行之人不应该去扰乱人间,这就像不能持强凌弱一样。而我们在华清阳的眼中就是乱天地阴阳者。” “怎么会这样,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凡事若都能说得清楚,修道的就不用修法术了。人间就不会有战争,人与人之间也就不会有角斗。你认为你自己是对的,可他也认为自己是对的,这就是修己道。同一门的师兄弟,跟随同一个师父修行,修出来的法象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即使是那些同修三清道尊法象的人,法象虽一样,其实在他自己理解道法修行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同了。”慧言一步步走在山中,前方突然有一头斑斓猛虎出现。 猛虎朝慧言大吼一声,慧言同样地张嘴,却不见有声音响起,然而那猛虎却立即温顺起来,慧言一步跨出便已经坐在它的背上。 “朝西走。”慧言开口说道,猛虎立即纵跃而起,朝西方极速地奔行。 金象缔还在思索着慧言的话,慧言又说道:“之前那青衣姑娘要带你去点化是吧?” “嗯,她说狮驼岭狮驼王善点化,点化了之后就能修行法诀。”金象缔说道。 “她说的确实也没有错,不过,道门之中其实是有许多观想法门可供你这样没化形的灵妖修行。”慧言说道。 “观想法门是什么?有什么用,能吞吐灵气化形吗?”金象缔快速地问着。 “观想法门并不是吞吐灵气修炼法诀,而是一种修行神念的方法,一个人法术的强弱并不完全是靠法力的。” “法术不就是靠法力施展出来的吗?” “一个人的法力再深厚终究是有限的,你应该知道道门之中什么样的称之为真人吧?” “这个我听青衣说过,她说真人就是内能引九天甘露降临紫府,外能引动天地之力而成法术的则称之为真人。” “她说的没错,不过更确切地说是内凝真灵,外感天地的便算是真人了。可无论是这九天甘露凝成一点真灵,还是感应天地而施法都不是光努力练气吐纳就行的。这其中就要靠观想了,观想并不能增加一丝的法力,却能修神。” 慧言仿佛正在履行着自己名为师兄实为师父的责任,一点一滴地教导着金象缔。 第二十一章 星光灿烂法象生 “什么样的环境就会有什么样的眼界,即使是努力地去想象代入也只不过是得出一个偏颇的结论和答案。所以说那一句将自己代入他人,而由此来猜测他人想法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往往会差之十万八千里。” 正如金象缔,他一直无法理解华清阳的道念,所以慧言就向金象缔说了这么一段话。 慧言的行走方式很独特,以至于坐在这头斑斓猛虎身上也变得独特了。在金象缔的感觉之中是并不快的,至少没有自己游走在大地上时快。但是他却一直无法看清四周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总是朦朦胧胧,就像天刚亮,还是昏昏光的样子。 坐在虎背上,慧言手中托着那颗毒蟒内丹,将其中的毒气炼化,原本红黑相间的内丹慢慢地晶莹,如琥珀,又像是一颗星辰被慧言摘下。 金象缔问慧言这内丹要用来做什么。 慧言道:“我要用它来做传讯灵符。” “传讯灵符,传给谁,师父吗?” “呵呵,师父从不离山,是传给智通师兄。”慧言依然在驱除着内丹中的毒气。 金象缔疑惑地问道:“智通师兄?他能抵得过华清阳吗?” “智通师兄八十年前已经缔结了太古魔猿法象,自然抵得过华清阳。” 金象缔心中惊喜,连忙问道:“那智通师兄现在在哪里。” “东胜神州花果山。” 金象缔没有听过这花果山的名字,甚至不是很清楚东胜神州离这有多远,连忙问道:“那花果山离这里有多远,智通师兄来得了吗?” 慧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师兄法力高强,应该能及时到来。” 虽然慧言说的不是很肯定,但是金象缔心中却期待了起来,他希望慧言能够快点做好传讯灵符,希望那个智通师兄能够快点到来。 风曾将满山的花吹开,现在又将满山的花吹落。一个老人骑在一头猛虎身上,在山林间快速地奔行。 “灵台方寸之间,自有天地。”这是慧言为金象缔介绍灵台宗时说的第一句话。金象缔自然是听不懂,然后便问慧言是什么意思,慧言却并不多解释这个,只是说道:“待你回了灵台宗自然就会慢慢地知道,在灵台宗有无数的法术可学,可以学你任何想要学习的东西,但是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悟,因为师父从来不会教你。” “为什么不教?”金象缔问道。 “三清道尊之一的太清曾写过一本《太上微言》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慧言问道。 慧言的话将金象缔一下子带回到了那个至今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村子中,想起了老夫子,抬头看着慧言,看着他脸上的皱纹,看着他的白发,突然觉得他们两人实在是太像了。这像并不是说长相,而是那种气质,同样的大气,同样的让人感到和煦如风,内里又同样的睿智。 只是看着慧言的面容,看着他淡然的眼神,金象缔心中那种哀怨越来越重。 哀是哀慧言的生命正在眼前一点一滴地流逝,怨是怨华清阳的冷绝无情,一步步地将自己师兄慧言逼进死亡之路。 “嗯,我看过,在人间还有一个老师教我读书!”金象缔说道,又想起自己还没有去过老师坟前祭拜。 “呵呵,你的名字应该也是他起的吧。” “嗯,是老师帮我取的。”金象缔看着道路两边模糊不清的影象,想起老夫子的话,竟是情不自禁地说出来;“老师说我浑身赤金,就以金为姓,说我是妖灵,一定是要脱去妖身,希望我能法象缔结,仙籍永录,所以就帮我取名金象缔。” 慧言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金象缔,说道:“你那老师一定是个大贤者,秉承了先贤圣人教化苍生的使命,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会收一个妖类为学生的。你那老师叫什么?” “我不知道。”金象缔声音很弱,他现在才想起自己居然不知道老师的名字,心中后悔当时没有问。 慧言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名字,那你应该记得你那老师所说过的话吧。” “我记得,老师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金象缔快速地说道:“老师上课讲的书,与及为我解的《太上微言》我都记得。” “呵呵,很好,尊师可以不知师名,但师之道一定要铭记于心。”慧言声音很苍老,带着一股万年朽木的味道。“你知道《太上微言》,那就应该知道道可道,非常道。世间所修的一切法象,所学的道都已经不是真正的天地之道,传承的越久远,也就离道偏离的越远。所以,我灵台宗从来不传法,因为法从道中来,却也不言道,因为言道则非道。” 金象缔听着这话,又想到当年的老师在讲解《太上微言》时也说过,有些东西不能解释了,解释了反而是让听者陷入迷失当中。 突然,慧言一拍坐下猛虎的背,猛虎停了下来,四周的影象顿时清晰了。金象缔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难道华清阳追上了。 他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华清阳追上来了,自然一有变故就是这么想。 可是有时最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华清阳一袭月白法袍,纤尘不染地站在那里,腰间是一柄白鞘的法剑。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青山之巅,站在山巅的一株开着红花的青树枝头,白袍飘飘,衣袂翩翩的样子。 金象缔曾经想象过天地间的剑仙应该是什么样的风采,所想象出来的就是华清阳现在的样子。然而华清阳虽然外在与金象缔所想的一模一样,但是内里却差得极远,在他的心中,剑仙应该是身如月,心亦如月,高洁清远,不染纤尘。而华清阳则是冰冷无情的烈日,灿烂夺目,却会毁灭一切,仿佛在他的眼中心中天地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留下半分痕迹。 慧言站在山下,拍了拍猛虎的身体,猛虎低吼一声朝后跑去,跑了几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纵跃而入密林之中。 金象缔看着慧言,发现他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惊讶,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原本觉得慧言老朽衰败的身体竟有了一股苍劲的感觉,如崖边劲松,风中凌石。 他感觉到了金象缔的担忧,朝金象缔笑了笑,说道:“没事的。”说完朝山顶看去,幽幽白云飘浮在华清阳的头顶,让他看上去越发地像高洁仙人。 “恭喜华师兄缔结玉鼎法象。”慧言朝山顶的华清阳说道。 华清阳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使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慧言。 “近日来,我总在想,师兄凝的是玉鼎法象,而修的又是忘情道,此时能精进神速,但是以后或许会有大隐患,也许永远也无法凝结道尊法象。”慧言不急不徐地说着,没有一丝仇人见面的剑拔驽张。 金象缔本以为华清阳一定不会回答,不会说什么,出乎意料地是华清阳居然开口了,只听他说道:“我修天道,可御任何法象。” “呵呵,我修的也是天道,每个修行之人都是修天道,但是人人不同,要不然道门怎么会有一祖三清二十一法象出现呢。”慧言说着,此时的他面对华清阳没有丝毫的弱势,反而有一种老人指点年轻人的感觉。 华清阳没有再回答,似乎在想着慧言的话。 金象缔自然也在想着慧言话中的意思,就他的理解,慧言的意思是说华清阳其实是错了的。这又让他想起前几天慧言所说的话,不要以己心去定他心。这他心自然也可以说成天心,华清阳认为自己在修天道,其实那都是按他自己所理解的天道修持,并非是真正的天道。这并非华清阳一个人面对的问题,也是整个天地间修行之士都在想的。所以,世间流传着一句话叫体天心,修己道。 “我所修持的,就是天道。”许久之后,华清阳突然开口说道,与之前的声音一样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听在金象缔的耳中却有一种凛冽绝世的味道。就在他话落的同时,一道强烈的剑光直冲云霄,九天之上白云碎散。 冰冷的杀机如冰水自头顶浇灌而下,金象缔的眼中,华清阳在剑吟声响起的瞬间便已经消失了。 眼前的一切顷刻间都已经化为一幅幅画面,凌乱而冰结。 慧言并没有带着金象缔退走,而是朝虚空之中踏步而上九天。随着他的腾飞,他的身体竟是快速变年轻,身上笼罩着一层清水韵光,将他的苍老洗去,宛若时光倒流。 华清阳消失,再现,已至半空,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色彩,就像冬季的天气,任大地上无数生灵萧瑟死亡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剑身折射着太阳光芒刺入金象缔的眼睛之中,一片白灿灿。 慧言已经出现在了天空之中。此时的他不再苍老,白发及苍老的面容都已经消失无踪,仿佛金象缔之前所看的一切都只是梦幻。金象缔心中高兴万心,心想:“难道师兄之前一直是装着一点点老去的样子!” 羽冠鹤袍,年轻俊秀。 这是慧言此时在金象缔眼中的样子。在他看来,此时的慧言一点也不比华清阳差,甚至还要高出一点。这画面一闪,却又似乎凝结住了,又似乎是因为眼力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剑光灿烂披散,绽放铺天盖地的光芒将慧言淹没。九天之上风起云涌,灵气纷乱如碎流,急旋汹涌。 金象缔看着慧言被剑光卷没,心中一颤,连呼吸都忘记了。 “叮……” 剑光乍散,慧言的身形出现在了金象缔的眼中,看上去依然如故,在金象缔的心中却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因为慧言有一只手在滴血,仿佛是手腕处被割伤了,血顺着指尖滑落,落入风中,散入虚空。 慧言脸色苍白,脚下聚着一团云。 “我三年前就已经斩过不少凝结了法象的人,而你能凭着连法象都没有凝结的境界在我的剑下活到现在,足以自豪了。” 金象缔心中大惊,慧言师兄竟然没有凝结法象,难怪不是这华清阳的对手。而听这华清阳的话,三年前他就斩过凝结了法象的人,可是他自己却是到现在才凝结成玉鼎法象的。 就在华清阳说话间,慧言突然微笑,微笑间头顶冲起一片星光,星光弥散,化为一片繁星满天的夜空。转眼之间原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变成了黑夜。 而慧言则早已经消失在了星光之中。 第二十二章 杜娟花下开灵台 金象缔曾无数次对着星空吞吐星辰之力,此时看着这一片星空,心中感觉亲切。他知道这片星空是慧言弄出来的,不知道是法象还是法术,心想要是自己以后也能这样就好了,又想着这次慧言师兄也不知道能不能战胜那华清阳。 群星闪耀,迷离的星光洒落在这一方天地间。山中许多妖灵突然发现天地大变,立即转向就朝远处跑去,他们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若是放在金象缔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也是二话说不说转身就跑的。 突然,星光大亮,点点星辰如珠宝闪亮,迷离幻彩。 金象缔眼睛微微一眯,星光之中的华清阳已经消失了。随之便见到星光飘摇,点点闪烁。 一道星光落下将金象缔笼罩,一阵风吹来,金象缔所在的地方唯有去年零落的枯叶飘扬,金象缔早已经消失无踪。 九天星辰闪耀,笼罩着一方空间。 远近各处突然有数人出现,一个个抬头看天,皱着眉头。夜空突然纷乱起来,如平静的水面生出一道道波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搅动着。星辰一颗颗地隐去,消逝,随之扭转,朦胧,成为一片黑夜,陡然间大地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仿佛将时光吞噬,仿佛过了许久,又似只是一瞬间,一丝亮光从黑暗的苍穹钻出,一丝化为一道,随之破开黑暗,绽放出一片刺眼白光。 黑暗如风一般地散去。 华清阳静立虚空,身上笼罩着一层耀眼罡气。若是有人此时仔细看他的话,会发同他的手居然是在颤抖的。 他转身,消逝。 远处的山顶上站着两个人,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其有一人在华清阳消失了许久后才说道:“刚刚那是法象还是法术?” “应该是法象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困住华清阳这么久,可惜了。”另一人说道。 “可惜什么?” “可惜他这法象并未真正的凝结,要不然的话,那华清阳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种法象,你有看过听过吗?” “凝结天地万物为法象的并不少见,但是这都是小门野道所修持的,像他那样能凝结出这么一片星空的却从来没有听过。可惜他就要死了。” “要死了,怎么回事?” 那人沉默,并没有回答。 在离这片不知名的山脉极远处的一个山谷之中,一道星光突然从天而落。一条金蛇出现在地上,随之那一道星光便化为一个人。 金象缔在被星光笼罩的一刹那,眼前场景变幻,当能看清时,已经到了这陌生的山谷之中。连忙抬头看慧言,只见慧言胸口一片黑红,鲜血早已经将衣服浸湿了。 “师兄。”金象缔惊呼一声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慧言抬头看的是天空。那里有白云悠悠,有鹤鸟翔空。 不远处正是一簇已经凋零的差不多的杜娟花,地面泥土上落满了红花。 就在金象缔喊出这一声师兄后,慧言身上那一层星光缓缓散去,随着星光散去,慧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失去了光泽,又顷刻间变成了灰白,而那原本丰神俊秀的脸转眼之间苍老了。 “师兄……”金象缔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心中堵得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间。这种感觉他曾有过两次,一次是幻形后回到老夫子那里得知老夫子已经死了,当时的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第二次则是在青衣被华清阳一剑划破咽喉,他以为青衣死了,那时的他心中不只是压抑,还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杀意。而这一次,更加的强烈,无论是悲切之意还是那股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恨意。 “师兄,我们都能回师门,是吗?”金象缔低声地问道,声音之中有着期待的意味。 慧言低下头,看着金象缔,点了点头,笑道:“呵呵,是啊,我们都能回师门。” 金象缔虽然听着他这么说,心中却仍然觉得不对。慧言又说道:“我们灵台宗的一切都在灵台之中,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保持灵台的清静。” 金象缔点头,这话慧言说过不止一次了。 “你现在还无法做到,我希望你以后能做到。”慧言说道;“你在心中已经对华清阳生出了强烈的恨意,灵台染恨,便已不清,在以后是很难凝结法象的。” “可我就是恨他,我想杀了他。”金象缔仰着头大声地说道。这是金象缔平生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也是他除了化形之外的又一个心念。 “想可以,但是不能被恨意占据。当一个人心中充满了各种怨念时,他所看的一切,所听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将会扭曲。所以,他感觉到的道,听到的法都是偏颇的,最终无法长生。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门中,大家所修的法诀都一样,却有人能缔结法象,有人能长生,而有人连一点真灵都不能凝结。” 慧言一边说着,一边走,竟是来到那一株已经凋落了的杜娟花树边坐了下来。就坐在那一地的残花上,前一刻还是丰神俊秀的人此时已经苍老不堪,与那凋零的杜娟一样。 “在灵台宗中,每个弟子都要有一次开灵。是我将你引进灵台宗的,你的灵自然就要由我来开。”慧言说道。 金象缔却拒绝道:“师兄,我们还是回山门再开灵吧。”他很担忧慧言的身体,看着他胸口那一大片血迹,心中就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灵台开灵并不难,你放心,我没事的。”慧言笑道,金象缔这才来到慧言的身前。慧言又说道:“灵台每个生灵都有,可若是没有人开灵的话,自然是永远无法看到。别的门派之中是在达到了真人境界后才能自开,而我们灵台宗修行的根本就在这灵台,所以入门便要开灵。” 慧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金象缔的额头,继续说道:“你只要保持无念无想就行。” 金象缔闭着眼睛,心中暗想这个开灵一定与青衣所说的开灵、开智、开慧不同。但是一直都没有感觉到慧言有什么动静,想睁开眼来看看,耳中、思感之中突然响起慧言的声音:“无念无想。” 这声音如洪钟大吕将金象缔杂乱的思绪震散。 第二十三章 无念无想观雪山 心念是最无法控制的东西,世间许多聪慧之辈都败在纷乱的心念中。所以修行者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坐存想,就是为了将心中的各种纷乱杂念清除。曾有佛门大能说过一句话:“心如明镜,须当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金象缔无念无想的状态不是没有进入过,他的理解就是发呆,曾有过看着天空恍惚,惊醒时已是一天过去了,这就是无念无想。但是要他刻意的去寻找这种感觉是找不到的。这就是修持过观想法门和没有修持过观想法门的区别。 青山之中,满山残花凋谢的差不多了,只余一些被岁月蚀染出苍白色调的花儿还在枝头摇摇欲坠地挣扎着。谷底有一株杜娟花,花树下坐着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闭目静坐,一手伸出,手指点在身前盘卷着的一条小金蛇额头。 金象缔在慧言喝出那一道声音后,纷乱的思绪一扫而空,就像是有人在蒙尘的镜子上吹了一口气,将镜上的尘埃瞬间吹走。 “无念,无想。” 金象缔什么也不知道了,至少不知道自己进入无念无想的状态后慧言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不认为自己睡着了,不觉得自己昏迷了,但是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到了。 慧言指尖点在金蛇的额头,闭眼,枯寂地坐着,一动不动。 天地间的光线逐渐地暗淡下来,慧言与金象缔的身体慢慢地被黑暗吞没。 有一道点灵光直冲九天之上,消逝于黑暗之中。 黑夜黑的悄无声息,天空没有月亮升起,没有星辰,只有风吹树木沙沙响。也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黑暗之中突然闪耀出一点亮光,亮光在黑暗之中格外的醒目,一闪即逝。尽管如此,却也将那黑暗中的一方空间照得清清楚楚。 满地苍白色调的杜娟花上坐着一个老人,身如枯槁,面容苍老。只是在他指尖光芒闪耀的那一刻,双眼之中却有苍茫之色流转。 这一团光芒将他指尖前那一条小金蛇身体照的纤毫毕现,细密的鳞甲,折射着金色的光芒。 就在慧言指尖的一点亮光闪耀而出之时,金象缔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座山来,山高而雄奇,却光秃秃,没有任何的植物,而半山腰以上已经积满了雪花,隐隐有雪花飘扬。 “这不是阻我化形的横骨吗?”金象缔从那种无念无想的状态退了出来,心中这么想着,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越发苍老的慧言,在之前,他已经认为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慧言更苍老,在这一刻,他同样的认为没有谁能比现在的慧言更苍老。不知道为什么,金象缔觉得慧言身上的生机极其的微弱,弱的就是像那枝头即将凋谢的杜娟花,只要风再大一点就会逝去。 “师兄,你没事吧?”金象缔担忧,可他除了说这句话就什么也做不了。 这次慧言没有说没事,而是说道:“你的灵台已经点开了。” 金象缔被他的话吸引,连忙问道:“师兄是说那座雪山吗?” “呵呵,原来你看到的是雪山,那就是雪山了。”慧言说道。 “可是那雪山是阻我化形的横骨啊!”金象缔快速地说道。 “阻你化形的确实是横骨,阻挡着你吸收入体内的灵气通融全身,无法形成周天循环。可并不是什么雪山,那雪山是你的内心深处想象出来。或许是你内心深处觉得那横骨就像是一座雪山阻挡着灵气流转,久而久之,在你的灵台之中就形成了一座雪山。我已经为你点开灵台,从今往后,你就可以观想了。”慧言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虽然苍老,却也清晰。 “观想?”金象缔疑惑,不知道观想什么。 “观想雪山,能静心,能存神。” “就只是这样吗?”金象缔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 “这只是观想,观想雪山不再是阻拦你的雪山,而是你自己的雪山,是你的法力,这能让你的横骨快速地炼化。当你化形之时,雪山将会由实转虚,然后便是祭灵台,祭灵台也就是在凝结法象的第一步。在道门之中他们入门除了炼气法门之外所学的也是观想法,只不过他们观想都是三清三脉二十一法象中的任意一个。”慧言向金象缔解释道:“炼气吐纳固然重要,但是观想也丝毫不能松懈。” 金象缔这才明白观想的是什么,知道观想的东西就是以后的法象,自然知道重要了。 “我们灵台宗与天下任何修行门派一样,在修行之始就已经开始观想,但是真正法象必定要到真人境界以上才可能缔结。”慧言静坐在那里垂眉静目地说着,金象缔有一种感觉,感觉他像是很紧迫一样。 “师兄,你不要再说了,你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亮之后我们一起回师门。”慧言焦急地说着。 “师兄回不去了。”慧言摇了摇头。 “为什么?”金象缔惊呼道,他自从看到慧言变老后最怕的就是慧言说出这么一句话,然而直到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我们灵台宗只有一条戒律,就是在山外惹了强敌绝不能引回山门,也不得自称是灵台宗弟子。”慧言闭着眼睛,仿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金象缔思绪纷乱。 慧言继续说道:“师门乃是清静修行之地,非是避难所,若是我惹了强敌就躲入师门,这会为师父及师兄弟们带来灾祸,会扰了他们的修行。所以,师父在任何一个弟子下山时都会嘱咐无论在外面做了什么,都不能将灾祸带回师门。”金象缔听着,只觉得这与别的门派完全不同,他听青衣说过,有师门的人最大的一个好处就在外面惹了强敌可以报自己的师门,可以躲回师门之中避难,可是这灵台宗恰恰相反。 “我们灵台宗在方寸山,在西牛贺州,离此还有七万九千里。你去吧。” “不,师兄,我们一起走,那个华清阳不会再追来了。”金象缔急切地说着,声音之中有着浓烈的悲切和哀求。悲的是慧言仿如风中残烛,哀的是他已经放弃了求生之念。 “我自懵懂中来,于清静中去,是应该欢喜的事,你不必难过,一定要记住时刻保持灵台清静。我身上被华清阳刺了不止一剑,体内还有他的剑意,他之所以还没有出现,就是想让我逃回师门中去。你去吧,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你只要不是出现在我的身边他是不会杀你的,即使是他知道你可能会回师门中去,他也不会追逐你。”慧言说道。 金象缔摇头,说不出话来。 “你去吧,回师门,回灵台宗,回方寸山去。”说完一指点出,一道灵光没入金象缔的额头,金象缔顿时不能动弹,或者说身体不被自己意念所掌控了。耳中又听到慧言说道:“此去尚有七万九千里的路,你没有法术,我送你一道护身法符,只要你一路小心前行,应该能回到灵台方寸山中去的。”说话间手掌浮现一张仿如苍穹星空的灵符,符中隐隐有星光闪耀,挥出,没入金象缔的额头,再一挥手,金象缔的身体竟是快速的朝山外游走,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山谷边缘。 金象缔心中大急,但是身体却不被自己所控制,他想到这一定是师兄在自己身上施了法术,只是为了让自己离去。心中大喊道:“师兄,师兄,我们一起回去,你说过一起回师门的……”可是嘴里却无法发出丝毫的声音。 就在刚出山谷时,眼中看到不远处正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 一袭白衣道袍在夜风中飘动,一柄白鞘长剑悬于腰间摇晃,双手隐于袍袖中,黑发如夜,眉如剑,唇薄,鼻挺,眼若寒潭。正是一路追杀将慧言一步步迫入死路的华清阳。 第二十四章 若是杀上玄天门 金象缔只是眼睛滑过华清阳的身体,丝毫都没有停留,他在心中害怕,害怕华清阳会杀自己,会杀了慧言师兄。但是又希望慧言能让自己多看一眼华清阳,因为他想记住华清阳的相貌。 直线地走,方向朝西。 他从华清阳的脚边行走,华清阳果然看也没有看金象缔一眼,只是在冷冷地看着慧言,整个人就如一抹没有丝毫感情的光芒。金象缔突然想起一句话:“大道无情……” “他一定是想让自己与天道合,所以,就变得没有丝毫的感情了。” 这一晚的黑夜仿佛永远不会天亮,天空中没有月,没有星,大地上一片漆黑。金象缔有些恨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看清一切,如果什么都看不清的话,也就可以不离开了。 他耳畔突然传来慧言的声音:“不要回头,一路西行,千万记住灵台一定要保持清静。”他心中大喊着,却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身体以更快的速度翻上一座高山。就在他身体不由自主的来到山顶之时,天地间响起一声轻喝:“诸天星象。” 漆黑的天空之中突然浮现漫天星辰,一时之间,星光闪耀,迷离飘幻的星光照亮天地。金象缔眼前同样的迷离,但是他无法回头,星光之中的大地上却出现了他的影子。 他的身体在树枝头一路飞驰,就像一道金光游走在绿海波涛上,而眼下整片大地上却放映着九天之上一场华丽而凄美的撕杀。 九天之上,星光璀璨。 慧言漫步在星光之中,身上穿着的是一袭仿佛由星空编织而成的星夜法袍,朦胧着一层迷离星光。而他本人早已经不再苍老,脸上的皱纹消逝,顷刻间返老还童,在他的身上仿佛已经超脱了时光之外。 漫天星斗出现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很快就又消失,天地重归漆黑。唯有慧言身上笼罩着一屋朦胧星光,在漆黑的九天之上踏步, 华清阳静立不动,只是冷冷地抬头看着,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身上直冲云霄的剑罡杀气。 慧言在天空之中一步一幻,每踏一步,九天之上都有一颗星辰在黑暗中闪耀一下。自下方看去,他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星斗之上,只见他伸手朝天一指,同时之间,九天之上一颗星辰惊耀而出,一道星光顺应着他的手指而落下,他又朝站在大地上的华清阳一指,星光被牵引着落向华清阳。 华清阳手中剑光闪逝,剑气冲霄,点刺而出,星光顿散。慧言在天地之间飘幻,再次朝天一指,又一颗星辰自黑暗之中浮现,随之又朝华清阳指点而去,一束星光落下。华清阳一剑斩出,星光散去。可星光才散,又有一道星光落下,他手中的剑便如已经破开了一样,分为两道剑光。剑光才分,又一道星光落下,剑光再次分出一道,迎向了星光。 星光越落越快,而华清阳手中剑化游丝护在周身。 周天星斗闪耀,慧言以手指天点地,每踏一步都有一颗星斗闪耀。随着他身形的变幻,一道道星光自九天落下,这一刻,整个天地都似在围着慧言转动。 星光落下地越来越密集,宛如流星雨。而华清阳已经看不清身形了,只看到一团翻涌的剑芒,如疯狂滚动的雪团。 “星移。” 九天之上响起慧言的声音,声起,漫天星斗出现,星光落向华清阳,宛如无数柄剑一齐落下。 华清阳周身剑光暴涨,剑气直冲牛斗,将所有落到他身上的星光都搅散。 “斗转。” 声落,周天星斗以慧言为中心而转动,天地刹那朦胧,星光化为迷离烟云,将华清阳吞没。只见华清阳头顶突然浮现出一个白袍道人,盘膝而坐,清寂地不带一丝感情。 “玉鼎法象。” 这就是道门三清二十一法象之一的玉鼎法象,主修剑道,大成之时一柄斩仙剑可斩天下仙。 华清阳身与法象相融,冲天而起,一剑刺向九天星空。 慧言早已经消失在了星光之中,就在这时,星空突然如一张符纸一样地卷起,将华清阳吞没。 天地再次重归漆黑。 黑暗之中,无数人仰天观望。 而金象缔也就在这一刹那能够再次控制自己的身体,心中极度不安,正要转身回去之时,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他在玄天门有见过,那次与青衣在玄天门时,他曾要将青衣逐走,只不过后来忙于迎接宾客。 也正因这样,他才受到了处罚。当他得知门内灵猴被青衣与金象缔杀得重伤,生命垂危时心便慌了。好在他颇有决断,主动请命下山追杀青衣与金象缔,无论生死都要将金象缔与青衣擒回玄天门,若是不成功,便愿永居葬仙谷。 这葬仙谷是玄天门内犯了门规的人所居住的地方,环境恶劣,号称仙人进入其中久了也将堕成凡人。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今天你哪里也去不了。”年轻道人冷冷地说道。 “你是为了那灵猴来找我的。”金象缔说道。 “那时开恩让你们在山门前观看那么久,居然不知感恩,反而伤了玄天门中灵兽,果然是阴毒蛇性。” “那是你门中灵兽要杀我们,我们可没有惹它。” “我说过让你们走,你们不走,那是咎由自取,即使是你们两条命也抵不了玄天门灵兽一条命。”道人声色冷冽。 金象缔想要快点回那山谷去,不想再说,却仍是忍不住说道:“人间有话说,命无贵贱,安以身份定重量。那天它要杀我们,华清阳要杀我师兄,你要杀我,不过是实力高一些而已,他日若是有人杀上你们玄天门,若说一句你们玄天门不配占据福地洞天,你们又会怎么想。” “兽就是兽,即使开了灵也脱不了兽性思想。”说完道人一挥手,一道灵符没入虚空,化为一张灵网向金象缔罩去。这种法术慧言曾也用过,那时将一条即将化形毒蟒蛇内丹给收了。 金象缔身形一扭,化为一道金光脱离灵网笼罩的范围。随之弹起朝年轻道人激射而去。道人冷笑一声,在金光弹射至眼前时,手已经出现在了那里,手上笼罩着一层朦胧清光。 金象缔只觉得这手就像是连天都遮住了,无论怎么避都避不了。虽然有这种感觉,但是他又怎能让自己被抓住,身体一扭,仿如鱼在水中扭动身体惊闪开捉鱼人的手。 他看似轻松,实则承受着巨力,就像是在泥土中钻行,只这一下就已经将他提起的一口灵气耗了大半。由于没有化形,横骨阻挡着他体内灵气周天运转,所以他每用一次法力都要调息一会儿。 他脱离道人手掌笼罩范围之后,想要同以往许多回与人争斗时一样的咬中道人,将自己体内的毒液注入他体内。在金象缔的心中只想将眼前一切阻挡着自己的人都杀死。 可是他看到的并不是道人的脸,而是青色衣袍。 一股强烈吸力自袍袖中卷出,束缚着金象缔的身体,要将他拉入衣袖之中。金象缔心中大惊,这种感觉他有过,就是那次被摩天大王的乾坤袋收入其中时。 这是袖里乾坤术,与那个摩天大王手中的乾坤布袋是一样的性质。这属于半法宝半法术的东西,也是道门中人最喜欢的法术之一,可以用来装东西,也可以用来对敌。 然而眼看金象缔就要被收入袍袖之中时,他身上突然出现一层星光,随之便见他身体一扭,挣脱了出来,落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 金色的尾巴卷着树枝,头高高地昂起,警惕的看着道人。一阵风吹来,上下起伏地晃动。 道人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而金象缔自己也是惊奇,他眼睛虽然在看着道人,却又在观想着灵台,因为他的灵台之中有一道符贴在那雪山上。 那灵符底色漆黑,而符上却有一点点的白点。如果说那符是夜空的话,那白点就是星辰。他想到了慧言说送一道灵符给他可保平安的话。刚才就在他要被收入袍袖之中时,就是那灵符中的力量让他摆脱束缚。只是要他现在再用,他却不知道怎么掌控那灵符的力量。 而那道人同样地站立不动,就在刚刚金象缔脱身的那一刻身上显露出的气息让他感受到了危险。金象缔那一扭身挣扎,差点让他炼制的乾坤衣袖破碎。他那原本轻视的心立即收敛了起来,自怀里掏出十数张灵符,散发着各种不同的气息,有冷寒、有炙热、有晦涩、有飘渺……,这次下山他的准备极为充足,向门内的师兄借来他们各自擅长的灵符带在身上。 一人一蛇凝视着,相互戒备。 金象缔努力感应着贴在雪山上的那张灵符,除了这种方法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使用那道灵符,一边防备着,一边感应。他深深明白这种大门大派中的弟子都极为厉害,即使是他在玄天门中看上去地位很低,他至今也无法忘记那只玄天门内出来的灵猴就差点要了青衣的命。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废,终于感应到了灵符中的力量,灵符闪耀着光芒,而他的身体也浮现出一层迷离的星光。只是这光芒却时隐时现,断断续续。 突然,道人挥出一道灵符,灵符就如一点火种将这一方空间灵气都点燃了,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火焰朝金象缔扑涌而下。 金象缔化为一道金光自火焰之下穿出,原本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金象缔身上的星光明灭不定,他还无法持续不断地使用那道灵符。就在他才落定时,道人又挥出了一道灵符,这灵符没入虚空之中便消失不见,正当金象缔疑惑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了,周身上下已经结成了一块冰。 一瞬间,这周遭方圆大地上,树木、山石、大地都成了冰雕世界。正中央一块冰中一条金色的蛇昂着头,仿佛要努力地摆脱大地的束缚腾飞上九天。 第二十五章 愿终生不脱妖身 玄天门是道门大派,占据着八百里太师山,下属道院数十座,许许多多山门弟子在人间王国之中任国师,而每一城也都会有一个真人供奉。当然这个真人并不是真正的做到能内凝真灵,外感天地的真人,而是人间的尊称。 另有许多世间大阀不但将家中子弟送进各大门派之中修行,更是请了各大门派之中的修士为家族供奉。玄天门自然有许多弟子在这些地方任为供奉,虽然天下修行之士都以长生为目标,却不是个个都能长生,也不是个个都能缔结法象的。所以,就会有许多弟子退求人间富贵,玄天门中这样的自然就更多,当然也有许多是下山历练粹炼道心。 华清阳是玄天门新一辈的领军人物,只要一说到玄天门除了玄天掌门就是华清阳了。在三十年前的紫宵论道中灿烂夺目,同辈中人几乎无可匹敌。自那以后,玄天华清阳在修行界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慧言的诸天星象可谓惊天动地,但是许多人都看得出来,这诸天星象不过是勉强使用出来,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缔结。一个人若是没有真正的缔结法象,却又逞强地使出来,那是极度危险的一件事。 尽管华清阳名声极响,但是此时天地间黑暗之中一个个议论的却是慧言,都在猜测着慧言的来历。能有这种修为的又怎么会是小门派中的人,这天下的小门小派掌门一般也不过是真人境界而已,缔结法象的都少。而天下各门派一般有真人出现都会通告天下,并在门内举行庆典,一个真人的出现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是一件大喜事。 但是慧言偏偏无人认得,这样一个凭着仍然没有完全缔结的法象能与华清阳这已经缔结了玉鼎法象的人战斗,天下间也没有几个。而且华清阳在法象未完全缔结时就斩过缔结了法象的真人,那几场战斗也在天地间广为流传。 漆黑的夜,肃杀无声。 在这一片寂然的天地间,有一处山头一半已经葬于火海之中,别一半则被冰冻着。冲天的火光将一切都照得格外清晰,其中有一只被冰封住的小金蛇分外醒目。 火与冰之间有一个年轻的道人站在那里,眼神冷漠,若是拿他与华清阳比较的话,会发现他身上其实与华清阳有着三分相似的。只是比之华清阳那种看众生皆无情的冷漠来,他的眼神之中私怨却重了许多。 突然,漆黑的天空之中光华突现,一道璀璨的光亮刺破幽沉的黑暗,贯穿天地。 一个人自黑暗之中掉出,如一片被硬生生从树枝头扯下的青叶,又被随手地抛进了风中。他身上萦绕着莹莹的星光,即使并没有修行什么天眼通这类法术的人也能看得很清,只见他那年轻俊秀的外表只一转眼之间已经变得无比苍老。 从年轻到苍老只如昙花一瞬。 一道冷冽剑光自九天之上倒刺而下,华清阳依然神情不变,胸口却有一滩血将白袍染得通红,极为刺眼。这一刻黑暗之中所有人都看着天空中,看着那一剑飞刺而下的华清阳,看着如青叶飘落的慧言,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冰火山头上一条金蛇自冰封之中冲了出来,腾身似要向九天冲去,却见旁边不远处的道人挥出一道符,凭空化为一座小山瞬间将金蛇压了下去。 一道剑光落下,慧言挣扎翻转,似要躲避,然而却没能做到,一条手臂瞬间分离飞出。 那座土山突然破裂开来,一条金蛇自土山中钻出,腾空而起,身上鳞片驳落,鲜血淋淋。却又有一条巨大的水龙自虚空中冲出,一口将金蛇吞没。 山顶上的那道人冷笑一声,伸手一招,就要将那水龙招回。就在他冷笑的同时,九天之上,华清阳手中剑光再闪,慧言身体突然隐了隐,却在隐去之时仍然有鲜血喷涌而出,一条手臂已经被剑光齐肩斩断在夜空之中抛飞,而慧言也从暗黑虚空中掉出。 山顶上的那道人堪堪要将水龙招回之时已经轰然碎散,化为漫天雨水。 雨水之中冲出一条金蛇,金蛇身上罩着一层明灭不定的星光。身上原本的血迹被水洗尽,但是伤口却越发地狰狞恐怖了。 九天之上又一道剑光斩下,慧言仿佛已经无力躲避,两条腿瞬间被斩断。就在他被斩断双腿的一瞬间,他眼眸之中所倒映出的却是不远处山头上,一条金蛇努力地朝自己的方向腾飞而来,金蛇根本就没有注意一个道人挥出一道剑符,化为一道剑光直朝他身上斩去。 他的嘴巴张开,似乎要说什么,一道剑光落下,他的头颅与身瞬间分离,一句即将说出口的话永远也无法说出口。金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就在慧言身首分离的那一刹那,符剑已经临身,只见金蛇在剑符临身的那一刹那身体一扭,变成头朝上,由横变竖。然而仍然没有躲过被符剑斩中的命运。 符剑自蛇身滑落,一片片金鳞纷飞。在那符剑剑光与纷飞的鳞片之中,金蛇身上一层浓郁清灵星光,扬身而起,逆转,腾飞。远远看去,就如垂死挣扎。小小的金色蛇身,竟是展现出一股疯狂的意味。 张开的小嘴里细小尖牙森森。 一团风沙凭空而生,涌现,金蛇不闪不避,如一道金光笔直地扎入其中,一穿而过。 又有一团幻象宝光突然出现,金蛇如一道金剑直刺其中,须弥洞穿。 那道人眼中涌上惊恐,挥动衣袖,一道玉符飞出,化为一团云气,这云气是一道云符,属于这道人身上最高级的一道符,名叫云天御神符,高深处时可以化出一片白云护一座山,可以说这是玄天门护山符阵的简化版。 金蛇没有丝毫地犹豫,钻入,消失,破出,化为一道一往无前的金光直向道人刺去。道人心头大骇,他不明白这连化形都没有,内丹最多初结的小妖怎么会有如此法力。 不敢再多想,转身就逃,所逃的方向正是华清阳所在那个方向,同时衣袖朝后挥出,袖里乾坤术已经用出,人在腾空而逃之时仍然以这种方法阻挡着金象缔,然而在他才腾空而起之际,金光已经将他的袍袖洞穿。 道人心中恐惧,乾坤衣袖的破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心中骇然,身上朦胧着一层光芒,拼了命地朝前腾飞,大声地喊道:“师叔,救我,师叔……” “啊……” 一道金光自道人的后脑扎了进去,自前额钻出。道人的眼眸仍然看着九天之上华清阳腾空而走的背影。华清阳自始自终看也未回头看一眼,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而慧言早已经在他的剑下化为一片散碎的血肉雨散落在青山之中。 金象缔身在虚空游走,速度极快,心中绞痛,不知该停在哪里。他心中一阵阵地紧缩,就像有人在一寸寸地撕扯着他的灵魂,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什么叫仇恨。 自天空中看下去,只见一条金色的小蛇在山谷之中四处疯狂地游走,嘴里悲切地大声呼喊着:“师兄。” “师兄……师兄,师兄……” 山谷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人,静静地看着那一条在山谷之中游走的小金蛇。 终于,金蛇来来到了一株被血水染红了的杜娟花下,那里掉落着慧言的头颅,金象缔浑身是血的盘卷在慧言的头颅前,就像那里仍然坐着一个完好的慧言正在轻声细语地说话,而他则在凝神静听着。 他知道人类伤心时是会大哭,会流泪,可他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浑身上下都难受,不是来自于肉身,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仿佛有人在堵塞着他的口鼻不让他呼吸。 窒息的痛!无法言语的悲痛! 夜风瑟瑟,夏天将至,天地间却仍然残留着冬天的寒意。 这些时日以来慧言所说过的话刹那间仿佛清晰了起来,音容、相貌一一浮现。 抬头看天空,仍然是黑夜,上一刻慧言还坐在这里为他开灵,这一刻,就只剩下一颗头颅而已。金象缔突然想起慧言被华清阳斩断的四肢,立即转身去寻找。 他在山谷之中的密林之间穿行,心想师兄死了,我一定要将他的肉身找齐,埋葬好。可是当他找了一圈之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再回到杜娟花下时,却发现那里正围了一群野兽。这些野兽都是被慧言血水中的灵气吸引而来。 他刹那间全明白了,原来自己师兄的肉身被这些野兽给吃了。他瞬间血往头涌,心中杀念疯狂地涌出,身化为一道金光串入那些野兽之中,这些连灵都未开,懵懂无知的野兽哪里逃得脱,一只只连反应都没有就死在了地上。 远远看去,只见一株杜娟花下一条小金蛇抬头看着四周山峰上的人,而它的周围则死了一圈的野兽,仿如祭祀。 金象缔看着四周山顶上的人,许久之后突然大声地说道:“凡尘间有话说见人临死,救其一命,可安一世心。你们都是得道之人,怎么一个个如此冷漠,一个个见死不救。”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答金象缔的话。 “我师兄从未曾得罪过那华清阳,他却一路追杀,将我师兄一步步逼上绝路,死的尸骨无存,难道在这天地间,就没有公道吗?” 无人回答,唯有呜呜的风声在低泣。 “如果有人能帮我报了此仇,我愿终身为奴,终生侍奉。”金象缔几乎是绝尽全力地喊道。 “若人类都是如华清阳这般绝情绝性,都如你们这般冷漠可怕,我宁愿终身为妖,万世沉沦。” 这声音决绝,响彻云霄,在漆黑的夜里传得极远极远。 第二十六章 暴虐无匹大猿王 春已逝,一地残花仍嫣红。 血雨腥风之中,唯有金象缔嘶声竭底的声音在漆黑无星的天空中回荡着。 不久后,东方一缕阳光刺破黑暗,黑暗刹那消退。原来刚才已经是黎明的最后时刻。也就在东方泛白,黑暗散去之时,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长啸声中充斥着强烈的悲痛与疯狂的杀气。 南边一道黑烟冲天而起,如一根黑色的天柱,笔直地朝金象缔所在的这个山谷之中而来。四周山顶上的人,一个个大惊失色,纷纷各施神通飞遁开来。 虚空之中,一人踏空奔行,确切地说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衣的猿猴,身量高大,脚上穿着一双布鞋,每一步踏在虚空中都像是已经将那一块虚空踏出一片裂痕。手中提着一根漆黑的棍棒,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仿佛一棍下去能将一座山打爆。 “啊……” 长啸声雄浑绵长,久久不断。 初时还在极远处,只一转眼已经到了山谷上空,一道冲天煞气将天空中云朵冲散,无边的杀意向四方汹涌开来,隐隐间,仿佛他四周的虚空已经被点燃了。 “师弟……” 这穿着道衣的猿猴双眼赤红,脸上凶相毕露,却又有一股悲切。他在虚空中丝毫不停,经过山巅之时,一脚正踏在山顶上,一声轰响,那座大山竟然从中间开裂,从山顶直裂到山腰间。退到远处的人,一个个震惊。突然有一人惊呼道:“他是大猿王,一定是他,猿身,持浑黑擎天棒,修持太古魔猿法象。” 金象缔抬头看着那个一脚踩裂大山的猿人,只觉得他就像是大海之中的巨鲸,将平静的虚空冲出惊天浪花。 “他是智通师兄。”金象缔瞬间想到,可惜已经来晚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不知道慧言师兄是什么时候将传讯玉符发出去了,但是智通师兄终究还是来了,而慧言却没有看到。 “呼……”山谷中狂风呼啸,金象缔眼前一晃,一阵狂风卷起漫天的残花飞起,金象缔竟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被吹起。同时耳中听到一声如炸雷般地悲怆呼声:“师弟……师弟啊……师弟……” 金象缔被一棵大树挡了下来,掉在地上不顾身上的伤痛快速地来到慧言头颅所在的地方,只见那个凶神恶煞的大猿跪倒在地,正一次次地以头撞地,沉重而暴烈,已经在地上撞出了一个大坑。 “师弟啊,你怎么就去了,怎么就去了,是我来晚了啊,师弟啊……” 他竟然痛哭流泪,撕心裂肺般地痛哭着,一边叩头,一边以那巨大的拳头捶着地,一声声,如闷雷。 “是谁杀了你,是谁,一步步将你逼上绝路……啊……” 金象缔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郁的悲痛,没有去打扰,只是在一边看着,看着他越哭越伤心,居然捶打起自己的胸膛来,将自己打的嘴角溢出鲜血。又将慧言的头颅抱在怀里,仰天长啸,声如狂风怒卷九天风云。 凶暴的外表,却有如此真挚情感。 许久之后,长啸停歇,他再次将慧言的头颅在杜娟花下摆好,沉默了许久,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金象缔说道:“是谁?” “玄天门华清阳。” “好,好,玄天门,华清阳!”声音冰冷,杀机暴烈。 “师兄要去报仇?”金象缔问道。 “我方寸山弟子又怎能让人无故打杀。他让慧言师弟尸骨无存,我要将他挫骨扬灰,将他的神魂永镇于此,祭奠慧言师弟的在天之灵。”他声音如从牙缝血肉之中挤出来的,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既然已经被慧言师兄点开灵台,就已经是我灵台方寸山弟子了,就与我一起去吧。”不等金象缔说话,他又说道:“慧言师弟血肉已经洒在了这片山谷之中,就将他葬在这里,你以后记得时常回来祭拜。”说完一跃而上云霄,金象缔竟然如被他用一根无形的绳子牵住了一样,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这穿着道衣的大猿站在云端,一棒朝下方的大山击去,黑棒拉长,化为一根擎天巨柱击在大山上,大山轰然而碎,掀起一片土浪朝山谷中倒塌,一棒棒地打去,一座山很快就已经只有一半了。智通又朝另外几座山打去,看上去随手一击,威力竟是将山都击塌。 这一切看在远远观望的人眼中,个个心中震惊,有人道:“这大猿王一身神通本事来历神秘,而那个道人同样没有见过,原来都是来自于一个门派。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门派才能出得了这样的弟子,他们的师父又会是怎么样的人物。”他们并没有听到大猿王口中说过的方寸山三个字。 山谷四周的四座山只一会儿已经被大猿王手中的黑棒击得四分五裂,倒入山谷之中,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座巨坟。 泥土清新,看在金象缔的眼中却像是血红色的,被慧言的血给染红了。 站在云端静默的智通突然环顾四周,凶声恶相地说道:“我慧言师弟葬于此,若是有人胆敢让他不得安宁,我必定灭了你们满门。”他眼中凶光闪烁,环视顾四方,自那些人脸上一个个看过去,继续冷声说道:“我智通说到做到,若违此誓,叫我万重雷劫加身,神魂俱灭。” 四周远近至少有几十人,个个看上去气息如渊,法力高强。但是这时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人说道:“若是有另外的人打搅到了大猿王师弟的安宁,那当如何。” “自然是灭你们满门。”智通将眼一瞪,杀机迸裂,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这话说得极不讲理,霸道非常。那人立即不敢再说话,不但刚才反问的人不敢再说,其他的也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智通再次环顾一圈,一跺脚,脚下云朵碎散,而他本人则是朝前方如撒裂虚空般地消逝,所过之处风起云散。 金象缔当然是跟在他的身边,根本就不用做什么,身体被一团无形的罡气包裹着。一路上,大猿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破空而飞,煞气冲霄,极远处都能看感受到他的到来。 金象缔不知道华清阳现在哪里,也不知道大猿王会怎样做。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问,大猿王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在路过一处地山头时,突然,一棒捅下,手中的黑棒如天柱一样地捅了下去,那座山头上的一座道观连着山一起四分五裂。 停也不停,笔直地朝前破空而飞,头顶一根如黑柱般的黑烟直冲云霄。 刚才那山顶的道观是玄天别院,金象缔也是从那翻飞而起的道观门匾上看到的。 智通又继续朝前踏空而飞,金象缔心想这个暴虐的师兄一定是想要追上华清阳。又过了一会儿,眼前又出现了一座道观,并不是玄天门的别院,智通果然没有理会,直朝前一步步踏空,所踏之处响起一声声碎裂声。 突然,前方虚空之中出现一个踩云而行的白袍道人。 金象缔一看到那背影,立即大声喊道:“他就是华清阳。”他话才出口,便感觉智通身上猛然涌起一股暴烈气息,周身上下仿佛有烈焰涌动。 “华清阳……”智通一声怒喝震彻云霄,如晴空霹雳。 前方的华清阳并没有回头,却突然消失,金象缔眼中突然有一片刺目的光芒自天洒落。 刺耳的剑吟声如索命铃声弥散在天地间。 华清阳居然先行动手了,他这一刺在慧言身上用过数回,每次都是慧言退避。在那刺眼的剑光之中,智通不闪不避冲天而起,手中的浑黑擎天棒生硬而蛮横地朝那剑光最盛处捅了进去。 剑光乍散,智通微微一顿,华清阳倒翻而起,却又在翻飞之中突然消失。 几乎就在华清阳消失后的一念之间,一道剑光自虚空之中无声刺出,当胸直刺,璀璨的剑耀眼夺目,就如一颗太阳突然出现在眼前。金象缔全身冰冷,感受到那无边的杀机,心中紧缩。 华清阳出没无方,随隐随现。 智通手中的黑棒已经自上而下地击打了下去,棍势古朴而简洁,就是一棒直击,朝剑光最盛处击打而去,霸道而直接。 “叮……” 金象缔仿佛听到了剑声中的悲痛,剑光在黑棒落下的瞬间散去。华清阳旋飞而出,随之如清风一般散去。 就在这时,智通手中的黑棒朝身后猛然横扫而出,虚空震动,如河浪一样翻起无形浪潮。华清阳闷哼一声自虚空之中跌出,大猿王丝毫不停,手中浑黑擎天棒燃起一层乌光,自上而下的朝华清阳打去。 华清阳身体在空中朝下跌去,这一幕与黎明之时他杀慧言时何其的像。 华清阳身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冷绝的道人,正是玉鼎法象。法象一闪,便已经与他本人融合在一起。而智通的黑棒已经击落,剑棒相交,惊起一圈灵气之波,华清阳手中剑悲鸣一声碎成粉末。 智通丝毫不停,再次一棍击下,所过之处,虚空湮灭。华清阳身体一翻,想要隐没于虚空之中,智通手中的黑棒如有生命一样突然变长,凭空一闪,仿佛穿越了虚空,一棒打在翻了个身即将消失的华清阳身上。 “砰……”华清阳直线下落,一口鲜血喷洒在虚空之中。 “华清阳,偿命吧。”智通暴喝一声,手中的浑黑擎天棒拖出一道浓烈的乌光朝华清阳击打而去。 第二十七章 种二十道青丝咒 智通一声断喝可谓声震九霄,手中浑黑擎天棒仿佛已经将空间击碎。 若流星赶月,又若陨石坠地。 华清阳身上的法象突然冲出,并不凝实的玉鼎法象凭空一闪已经一剑朝智通刺来,快得让金象缔根本就看不清便已经刺到智通的面前。 智通手中黑棒没有丝毫迟疑地击打出去,呼啸的风声,十里之内灵气汇集,纷乱如潮。 一团刺眼光芒无声地惊爆开来,灵气纷乱,朝四面八方排空而去。 玉鼎法象爆裂,华清阳再次喷吐出一口鲜血,却在光芒之中消逝无踪。 金象缔眼前一片耀眼,什么也看不清。当一切风平浪静之时,他眼前只有智通双眼之中闪耀着金光朝四下里看着的情景。 他们依然站在虚空之中,智通手中倒提着那根浑黑擎天棒,站在一朵白云上,仿佛没有丝毫重量的金蛇飘浮在旁边。 “华清阳呢,师兄?”金象缔四处一看,没有看到活着的华清阳,也没有在地上看到有死了的华清阳,便脱口问道。 智通眼睛回复正常,看向远方说道:“在道门之中有一种遁符会在法象缔结之时种入法象之中,当法象碎散之时,也就驱动了这道遁符,而他本人则遁走极远。” “那岂不是让他跑了,可惜。”金象缔说道。 “跑,跑到哪里去,玄天门吗,区区玄天门又怎么护得了他。我说过要将他挫骨扬灰,要将他的神魂抽出祭奠慧言师弟的在天之灵。” 他的声音给人很粗豪的感觉,再配着他杀气四溢的相貌,金象缔难以想象他就在不久前还抱着慧言师兄的头颅嚎啕痛哭。又想,这才算是真性情,悲痛时会痛哭,却又能不顾危险地去为师弟报仇,重义轻死。 “玄天门,你敢去吗?”智通回过头来问金象缔,看着他的眼神,金象缔明确地读到了只要说个不字就一棒打杀的意思。这是没有丝毫掩饰的眼神。 “当然敢,区区玄天门,早想闯一闯。”金象缔大声地说道,也不知是被智通影响,还是他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早就滋生了这种想法。 “哈哈,好,慧言师弟眼光果然不错。”智通大笑,随即又寒声霸道地说道:“我倒要看看,玄天门谁能阻我。” 九天之上回荡着智能的声音,他的杀意与霸道没有丝毫的掩饰。 青衣一直在金象缔后面追寻着,初时还能微弱地感应到青丝咒,没过多久,这种感觉就消逝无踪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才感应不到。 她心中不禁大怒,暗想:“等我找到你,一定给你种下十道青丝咒。” 不过,她还在按着朝西的方向前行,在行了几天后,突然有一天白天看到西方的天空中变成了黑暗,黑暗之中星光闪耀。这个场景只是一闪即逝,她立即加快速度朝那个方向遁去,风遁术已经被她使用地得心应手了,只一个念头,便能化风而遁。 “一定是小家伙的那个便宜师兄与那个华清阳战起来了,这下可好,小家伙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青衣心中暗想。又骂慧言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代师收什么徒弟。 可就在当天的晚上,她便又看到了群星璀璨,同时也看到了慧言于九天星光之中漫步,随之便是星移斗转,华清阳一剑刺向星空的画面。这一切没过多久,又看到慧言自夜空中掉落,被华清阳一剑剑分尸。她虽然都看在了眼里,却因离得远,根本就无法及时赶过去。当她终于到达那里时,金象缔早已经随着智通离去。 唯有击倒四座大山而成的巨坟。 青衣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慧言时的情形,转眼之间已经永远逍逝了。 她遥遥地拜了拜,转身便朝玄天门方向遁去。还没有行多久,就听到一个消息,说玄天门别院被大猿王挑了,华清阳被打碎了法象,生死难测。 青衣不禁兴奋,忖道:“碎得好,死了才更好,修为高就了不起啊,修为高就能乱杀人吗?叫你杀我,要不是姑奶奶我从血脉中遗传了一点本事,现在早已经香消玉殒,死得不能再死了。” 接着心中又想:“华清阳如果没死的话,那个智通一定要追到玄天门中去。”智通的出现,可不止是她知道,在天地间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这么嚣张,去了一定会被人围攻至死。真是笨啊,怎么就不知道偷偷地潜入呢,哎……”青衣叹气,想道:“小家伙你还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你这小命,迟早是要丢了的。还是跟着姑奶奶我才有安全。等姑奶奶我法力高强了,就点化你成为我的童子,永远地服侍我……嘻嘻……”想到这里,她似颇为得意,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又向前走,便听到有山中的小妖在议论着大猿王已经挑了玄天门三座别院道观了,还放出话来说只有将华清阳交出来才会罢手。 青衣不禁又再次感叹智通的霸道,暗想人家玄天门那样的大派岂会怕了你,一定会有许多法力高强神通广大的人出来围剿他了。 “这下小家伙要死了,你也真是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逃,跟他们在一起了,怎么就不逃了。哼,当姑奶奶我人善良好说话,等再找到你,一定给你种上二十道青丝咒。” 青衣化为一道清风在山间遁行。 “咦,好灵秀的一个姑娘。”突然,有人惊讶地说道。 青衣顿时显出身形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有三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看上就像是三十岁的样子,只是面色红润,一看就知是得道高人,三缕黑须飘于胸前,仙风道骨。说话的也正是他。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丰神俊秀,一看就知是道门大派中的得意弟子。而站在离他们两人稍远一点的则是一个中年仙姑,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能和他们两人站在这里,又出现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拜见三位真人。”青衣盈盈一拜,在外人面前她永远都是这么安静温宛。而在金象缔面前,则是左一个姑奶奶右一个本姑娘的。 “贫道天启,看姑娘天姿灵秀,想收姑娘为徒,不知姑娘可愿意?”说话的正是那个三缕黑须飘于胸前的道人,他也不问青衣有没有拜师,也不多说话,直接开口就问,就像是怕别人会抢了一样。 青衣心中砰砰直跳,一直是她在到处求,终于有人开口说要收她为徒了。但是又犯难了,一向有主见的她也不知道要不要一口答应下来,担心拜错了师门,耽误了自己一生,又担心这一下没答应以后后悔。 就在她迟疑不决之时,旁边那个看上去丰神俊朗的年轻道人笑道:“道友何必如此急躁,也不先问问这位姑娘有没有师承,我看她身上的气息显然是修持了玄天门的玄天罡煞的。你这样抢夺他门中弟子,不怕传出去让玄天门的人找上门去!” “呵呵,这位姑娘属于她自己,她可以选择任何门派修行,只要她愿意,贫道自然敢带她回山门,玄天门的人知道又如何,九仙山又有何惧。” 青衣起初还疑惑他们怎么说自己是玄天门的人,但听他们说玄天罡煞便明白是因为自己修行了玄天别院偷来的那本基础的练气法门。 这个天启道人虽然在回答着那年轻道人的话,眼睛却看着青衣,显然是解释给青衣听,也是在告诉青衣不要怕玄天门找上门来,而且潜意识是在说九仙山不比玄天门差。 “呵呵,你带她回去,就不怕你们九仙山掌门道尊不授符吗?我记得天下玄门道派之中都有一条戒律,不得传道传法于妖,万世遵守。”丰神俊朗的年轻道人轻笑着说道。 “天道无常,变幻莫测,一条戒律又岂能延传万世,待回去禀明掌门道尊,他自然也会同意。”天启面不改色地说道。 “呵呵,你终究还要请示你们掌门道尊,成与不成还未可知。”那年轻的道人笑道,随之便看向青衣,说道:“我是昆仑山传道院的授符真人乾元,你若入昆仑,我现在即可为你授符,回山后,你可在我传道院修行。” 天启真人脸色微变,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衣,因为乾元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无法现在就完全确定掌门道尊会同意。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是看青衣天姿灵秀,是个难得的修行之材一时心动。对于各派中的人来说,但凡是下山行走的,只要是看到了资质不凡的都会尽量带回山门中去。 青衣虽然一直没有拜入玄门道派之中,却对于玄门道派中的格局非常熟悉。知道只有真正的大派才会分院,据闻有些大派之中,有着十多个院峰,同时总山门之外又有着许多别院。这些别院都是山门中修行有了一定成就后离山独修时建立的。 而总山门中的各院峰却是以传道院为首,几乎每一个传道院的授符真人都会成为下一任掌教。 青衣心跳加速,暗道:“死了死了,姑奶奶时来运转,天下道门都来争抢收我为徒了,这难道是在做梦。” 看着乾元真人那温和而自信的笑容,她又想:“要不就拜入昆仑山吧,他如此年轻就是传道院的授符真人了,以后估计还能会是掌教,入了门之后我努力修持,或许也能当上传道院的授符真人,没准以后还能当昆仑掌教呢。到时将金象缔那小家伙再接来,两人一起掌管昆仑派,岂不是比神仙还逍遥。” 青衣一时想入非非,悠然神往。 第二十八章 圆融显妙通心志 青衣一直在金象缔面前说自己是圆满化形的妖,资质卓绝,玄门道派中人遇上了一定会收自己为徒的。但是事与愿违,从来没有哪个门派中有人愿意收她为徒弟,初时还总是安慰自己说那些人境界太低,并不识货。 直到在玄天门前,那么多真人祝贺玄天门掌教的大寿,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她一眼,更别说收她为徒弟了。她这才算是明白原来自己妖的身份在道门之中是不被待见。 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终于有人愿意收她为徒弟了,十多年来在这天地间的流转,在无数道门前求拜,今日一朝实现了。 她抬头遥望着山顶三人,昆仑乾元自信温和,九仙山天启仙风道骨,而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中年道姑竟是宝相庄严。当青衣将眼睛移到她身上时,却发现她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圣洁非凡,宝相庄严的女子,一身白衣裙,眉点朱砂,又有一种亲切感觉自心底升起。耳中响起一道声音:“入我门来,可得大自在。” 她再看另外两人,却发现另外的乾元与天启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了。心中一慌,立即回道:“你是什么门的?” “灵山,方便之门。” “那好,那我就拜入灵山。”说罢,遥遥地跪倒,连拜三拜。当她再次站起来时,却见那山顶上分明站着三个人,昆仑乾元虽然仍然面色温和,却有些僵硬。而天启则是缓缓地捊了捊胡须,至于那个中年道姑则是含笑点头。 青衣大惑不解,隐隐感觉不对,却已经拜师。只听那乾元朝中年道姑说道:“菩萨好精妙的法术。” 那中年女子只是含笑并不回答,只见她一招手,青衣就已经升腾到她的身边。 青衣听了那乾元的话这才知道刚才是她施了法术,又见乾元与天启都不再看自己,便想拜就拜了吧,自己这个师父看起来也很厉害,应该不会比乾元差。 她朝中年道姑再次拜了拜,喊了一声师父。中年道姑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转身便朝远处看去。青衣这才发现从这里居然能够看到浮萍山脉太师山中的玄天门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心赶路,又兼修有风遁术,以前走了许久的路,这回只几天就走过了。 “菩萨你说那通臂猿会来吗?”乾元脸上仍然是温和自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天启倒又轻拂着胸前黑须,不言不语,仙风道骨。 “华清阳回了玄天门,他自然会来这玄天门。”中年道姑回答道。 “那菩萨认为这通臂猿命运如何?”乾元问道。 “与我佛有缘,将会成为我灵山的斗战胜佛。”中年道姑说道,她相貌普通,脸上并没有笑容,但是却给人一种圣洁庄严的感觉。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仿佛就是命运真理。 “呵呵,菩萨或许不知道,三百年前,我昆仑山逃下一只通臂猿,一直没有寻到,想不到已经修得如此神通,掌门道尊命我来带回山中去,免得为祸苍生。”乾元不紧不慢地说道。 “即是已逃离,便是缘份尽了。此獠性情暴虐,唯有佛法方能化之。”中年道姑说道。 乾元看着远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玄天门,负手而立,笑道:“菩萨身在灵山佛门,眼中唯有你们佛门法术,却怎知我玄门道派之中妙法无穷。” 就在这时九仙山天启真人说道:“呵呵,两位道友,此处非是紫宵宫论道处,也非灵山道场,何必逞口舌之争,那大猿王乃是缔结太古魔猿法象的,他手中的浑黑擎天棒可不会与两位论这些。” 乾元微笑不再说话,中年道姑面色庄严,同样不再说话。 青衣这才知道他们说的通臂猿居然是大猿王,心中震惊不已。看他们的意思显然是要收了大猿王,这下青衣心中顿时纷乱起来,一会儿后定下神来,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求师父将金象缔救下。即使不收他为徒,自己也可以带在身边。 金象缔此时正跟在智通的身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他心中无比的兴奋,因为智通正带着他往太师山行去。速度并不快,相对来说反而很慢,而金象缔却感觉智通身上那股浓郁的煞气越来越弱,心中疑惑。智通则像是能从金象缔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心意来,说道:“修行之人,不论修的是何种法术,修的是什么道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内心的清明,我们灵台宗叫灵台清静。”智通此时一点也看不到暴虐,金象缔却有一种暴风雨前夕的感觉。 “这一点慧言师弟是做得最好的。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身处什么境遇都能保持灵台清静。所以,他即使遇到了比自己境界高的人也能完全发挥出实力来。”智通手中的浑黑擎天棒不知已经收于何处,身着普通道衣,脚穿普通布鞋,一步步走在山林间。 对于金象缔而言,一切听在他耳中感觉遥远而又真实。 又走了几天,智通突然抬看着天空,说道:“师父常说,当一个人灵台清静之时,就能从冥冥虚空之中感受到福祸劫难。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想不到今天居然被我感应到了。” “师兄,你感应到了什么?”金象缔紧张地抬头问道。 “杀意。”智通闭上眼睛静静地说道:“慧言师弟能够在华清阳手中逃那么久,就是因为灵台清静,能时刻感应到华清阳的杀意。可惜,他之前就受了重伤,又一直得不到调息,最后被华清阳堵住了。” 金象缔听着,心中担忧,说道:“师兄,既然前面凶险,我们就缓一缓吧。” “呵呵,缓什么,华清阳必须死,玄天门护不了他。”智通说道:“你随我一起,这次只怕是九死一生,你怕不怕。” “不怕。”金象缔快速地说道。 “好,很好。哈哈……”智通大笑,说道:“我们灵台方寸山弟子向来不多,可是缔结法象的却也不少,可惜都已经死了。要不然的话,今天又岂会只有我一个人来。慧言师弟十年前到过我花果山,说他法象即将缔结,到时希望我去护法,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 金象缔脑海中却惦记着他那句都死了的话,连忙问道:“师兄,怎么回事,怎么都死了。” 智通摇头,说道:“不知道,当我修行还很低微时就有两个师兄结了法象,相继从山中离去,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到了真人境界后,出来打听才知道他们都死了,一个被昆仑掌教杀了,一个被灵山佛祖渡入灵山之中成为一个护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金象缔情不自禁问道。 “师父说万事皆有因,让我们只要出了山,就不要再回山,更不要说自己是灵台方寸山的弟子。”智通说道。 “为什么?”金象缔曾听慧言说过,但他仍然忍不住问了出来,然而智通的答案却略有不同。 “师父说他是偷生之人,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若是将外祸引回了方寸山,不但无济于事,而且山中师弟都要死。”智通说道:“所以,每个弟子出山时都要发誓无论在外面有了多大的名声,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能自称是灵台方寸山的弟子。” 智通说地极为平静,平静到根本就不像他,可是他越平静,越让金象缔感受到不安。 他看着金象缔说道:“我们灵台宗有一样法术名叫圆融显妙,只要是灵台宗的弟子都能意念相融,法力共通。你敢不敢与我一起进入玄天门,诛杀华清阳。” “法力共通?可是师兄,我没有什么法力啊。”金象缔说道。 “你只要有心力就行,有多大的心力,就能从这天地间借到多少法力。”智通说着,也不等金象缔回答,他一指点在了金象缔的额头,金象缔没有想过要躲避,也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当智通点在金象缔额头的瞬间,他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轰响,仿佛额头开了一个孔洞连通了天地。刹那间,他感觉天空一道液体般的火焰汹涌淹没下来。 顿时,金象缔感觉自己置身于温泉当中,身体之外暖流环转。 “观想灵台。” 智通的声音嗡嗡响起,金象缔立即观想灵台,发现自己灵台竟是变得浩瀚无穷,几乎自成天地,九天之上一道清光降下罩住雪山。雪山上的那道星空灵符灵光闪耀,同时感应到天空之中似有无穷的法力在那里,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化为己用,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在金象缔的灵台之中,一道灵符自天空中突然飘下,贴在雪山上,就贴在那道慧言给的星空符旁边,那灵符上是一个仰天咆哮的魔猿。他立即明白原来慧言在自己身上也施了这个法术。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能源源不断地从我这吸纳到法力。你不用担心会吸走了我的法力,你只不过是通过我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而已。如果我死了,你还有可能通过观想这法象符领悟神通,也许还能与你自己的法象融合,缔结出新的法象。” 智通看着远空说着:“走吧,慧言师弟的坟前还差一颗人头一道灵魂祭奠。” 金象缔心念中刹那间涌起无穷的杀意,他知道这是智通的。 与智通心念想融,智通所感应到的他也感应到了。几乎同时之间,他也感应到了前方有着强烈的凶险。这股凶险是那样地清晰,金象缔心惊。 “你若是怕的话,可以离去,可以等法象缔结的那一天再来,也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智通回过头来看着金象缔,金象缔刹那间心潮起伏,为自己感到羞愧,想到慧言被华清阳一步步逼入死地,立即大声道:“我虽然法力不如师兄,却也不惜此妖身,天塌地陷不过一命,灰飞烟灭又有何惧。” “好,哈哈……好一个灰飞烟灭又何惧。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人能让我智通灰飞烟灭。” 智通大笑,刹那间杀意冲霄,如烽火狼烟。 第二十九章 怒从心起化金龙 “来了。” “大猿王来了。” 无论是玄天门还是那些远近各处的修行之士都知道大猿王必定要来玄天门,所以,他们都在浮萍山中玄天门四周等待着。这其中自然也有玄天门交好的各派中人,但是玄天门根本就没发帖子出去邀人除妖,这种事玄天门做不出。智通不过一个人,而他们是一个门派,若是这都要邀友人一起来除妖的话,今后玄天门只怕要沦为笑柄了。 玄天门看上去没有任何动静,与往常还是一样。不见护山大阵的开启,也不见人在山门前严阵以待。隐隐间还能从太师山中听到吟诵道藏的声音。玄天门表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派仙家气象。然而那些道行高的人自然能够感受得到那钟声之中的肃杀之气。 远处突然一道煞气冲天而起,虽然还在浮萍山脉的边缘,却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是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凭空起风,初时微弱,只是淡淡的气流,吹面拂发。只一会儿后,竟是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青衣看着远处一片黑暗压了过来,心中暗惊。她这一生迄今为止见过法力最为高深的也就是狮驼王岳真,玄天门华清阳以及慧言。其中华清阳最为深刻,至于旁边这个师父以及那个九仙山天启与昆仑传道院的乾元都不是很清楚,但是听他们的语气是不将那大猿王放在眼里的。 一个个都要将那大猿王抓回自己的门派之中。 说实话,青衣对于金象缔拜的那个不知名的师兄是很不满意地,不过她对于自己拜的这个师父更加地不满意。在她的心中,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别外两人显然没有再收自己为徒的打算,她也无奈。 远处一道煞气如狼烟一般冲天而起,在天地间旋转,天空之中凝结出一片黑云。随之便看到一猿一蛇出现在天空之中。猿身真身的身形并没有多么高大,但是看在青衣的眼中却觉得像一座山扑面飞来。而跟在他身边的金象缔在虚空之中游动,速度极快,每扭动一下身体都会在虚空之中消失一瞬,就像那虚空本就是水,而金象缔则是水中的鱼,在水面跳跃着前进。 青衣侧头看自己的师父,发现她脸上依然是那个平静庄严,再看那昆仑乾元,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惊讶与兴奋。至于九仙山的天启那拂着黑须的手已经停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如排山倒海而来的大猿王。 玄天门外围看的当然不只是他们几人,还有许多。当然大猿王出现时,一个个纷纷飞腾,就像是平静的黑夜安静的伏灯光四周的飞蛾被惊扰,纷乱飞舞。 “通融天地。” 突然有人惊呼。 这通融天地是一种法象缔结之后才会有的境界,而且是极其微妙的境界。这种境界不是固定的,而是随着人的心境而变化,或许在十年前出现过这样的感觉,但是十年后怎么也无地进入。在这种境界下,能源源不断地吸纳着天地灵气,而且可以说是本身与天地已经共通融合在一起,不存在法力限制。 青衣的眼中只有跟在大猿王身后的那条并没有多大的金蛇,如一抹金光。相比起前面的大猿王智通,可以说是暗淡无光了,然而青衣却感觉到他的身上有着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锐气,仿佛能冲破一切障碍。 “小家伙好重的杀气。”青衣心中暗想。 金象缔只觉得自己跟在骇浪狂潮之后,面前一切都将粉碎,都将湮灭。四周的人他也是清晰地感应到,以前眼中那些高不可攀的真人,现在就感觉他们就是怒浪狂潮中的一条小鱼,而自己则是天地之浪。一个心念能将天地都掀翻。 喧嚣,无声的喧嚣。 没有听在人们耳中,而是直接出现在内心深处,那种尖锐天地灵气摩擦发出的狂啸声冲卷天地。 山中飞禽走兽拼命奔走飞翔,如河浪之前竞游的鱼类,只是他们却充满了惊慌失措。山中奔跑着的兽类惊慌嘶鸣,却只看到他们的嘴巴大张天,却根本就听不到声音。 在那股响起于灵魂的喧嚣下,时间与声音仿佛已经消失。只见在山林之中亡命奔走的兽类身体突然一寸寸的化开,就像本就是尘沙凝结而成的,在风中寸寸碎散,从后臀皮毛到前肢头颅,他们分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在气浪之中融解,却根本就无能为力,在死之前仍然保持亡命奔走的姿态,直到化为尘埃。 山中的飞鸟有些扶摇直上天空,有得朝四面八方飞去,却被那股灵气之潮给吞没,无声地化为微尘。 金象缔的心神仿佛随着这股气流翻卷而上九天,隐隐能感应着九天星辰,又随灵气向四面八方漫延开来,整片浮萍山脉都出现在他的心中。包括玄天门所在的太师山,包括所有远远观看着的人。 他对于这些人没有丝毫好感,陡然间想起慧言,想起他死时也是有这么一群人在远处观看,个个眼神冷漠。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那个无助的黑夜,看着慧言师兄被华清阳一步步逼入死境,被华清阳在九天之上分尸。 怒从心起,仰天咆哮。 随着他的一声咆哮怒吼,这一片山脉仿佛被他掀起,如雪崩,又如海啸,掀起万丈气浪,翻滚,汹涌。 而金象缔那小小蛇身隐隐间化为一条巨大的金蛇,如金龙咆哮。 远近观看的人纷纷远遁,个个惊骇。青衣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突然飘起,虚空变幻,已经出现在九天之上,眼中已经能将浮萍山尽收眼底,而太师山上的玄天门就如沙盘小模型。 “菩萨可看出这是什么道果,居然能够两人共通圆融,心念合一,法力互用。”昆仑乾元真人惊异地说道:“既没有阵图,也不是什么符咒术,而是一种意念相通的圆融。” 中年道姑眼中神光闪动,并没有回答乾元的话,而是看着金象缔说道:“好强的心力。” 同时之间,智通哈哈大笑,声响九霄:“忍时如寒潭静幽,可藏天龙之身。怒时可掀天揭地,轻舍无价之命。好……好,慧言师弟果真没有看错。哈哈……” 随着金象缔的心境变化,智通身上的气势竟也是猛然拔高。他就像是一个逐走在风口浪尖上,牵引着天地潮浪方向的弄潮之人,而金象缔在后面,增添着无尽势态。 就在这时,玄天门内响起一阵阵钟声,钟在智通与金象缔的势潮下竟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太师山在钟声之中突然浮现出一片瑞气霞云,霞云之中一座巨钟出现在太师山玄天门上空,钟身古朴玄黄,隐隐可见山川日月星辰的图案,更添几分神秘色彩。缕缕黄气垂下,护住整座玄天门。 站在九天云端的青衣耳中传来天启道人诧异的声音:“想不到玄天门居然凝结了天地玄黄钟。”随之拂了拂黑须,接着笑着说道:“两位道友认为这通臂猿能破得了这护山大阵吗?若是破得了,我倒真想看看两位道友以什么手段将它带回山门去,呵呵……” 乾元同样温和地笑道:“我昆仑山若要收此獠,不过反手之间耳。” “灵山大乘佛法,三藏可渡之。”中年道姑轻言道。 青衣却在旁边皱眉,虽然不太认同金象缔拜入那个不知名的师门,却也对于他们说的话感觉到排斥,他们给青衣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智通脚踏虚空,一步紧似一步,每一步踏下都像是踏在泥水之中,泥水四溅。许多人看在眼中,又觉得这一步是踏在心脏上,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体内法力竟是不自觉地快速运转,不受控制,血液奔腾。法力较弱的人心中骇然,再次腾身远离这一片区域。 从智通与金象缔出现,到众人纷飞远离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与所有人一样,青衣大部分的心神都在看着智通与金象缔,只见智通手中的浑黑擎天棒乌光耀眼,高高扬起,挟天地之威而落。 一棒打在天地玄黄钟上。 刺耳的尖嚣声骤然而止。 虚空凝止,天地失色。 “当……” 钟声如浪潮,直卷九天。狂风乱涌,八方灵气溃散。天地玄黄钟一阵摇晃,隐隐有电花闪耀。 智通翻飞而直上九天。 金象缔在外人的眼中已经是一条数十丈长的巨蛇,宛若金龙。在智通翻飞而起之时,他裹挟无边的灵力一头扎了下去,如一道天地金箭,然而却在堪堪撞上那天地玄黄钟时,身体突然一卷,瞬间缠在了天地玄黄钟上,随之仰天咆哮,便要拔空而起,竟是要将那天地玄黄钟给带走。 “妖孽,猖狂。”玄天门中传出一声冷喝,这喝声听上去苍老,却又带着一股苍茫气息。声才落便有一道匹炼光芒朝金象缔的头颅斩去。 第三十章 八部天龙玉静瓶 灵气纷乱,喷涌爆裂。 智通倒翻而上九天,却以更快的速度一棒打下。 虚空一路爆裂,浑黑擎天棒乌光强烈,耀眼夺目,与智通那凶戾的眼神一样,一眼望去心中就有寒意升起。 一棒擎天。 智通自九天之上打下的这一棒居然一点也不比玄天门中飞窜而出的那道白光要慢。这一棒仍然是打向那天地玄黄钟,没有丝毫地顾忌天地玄黄钟身上缠着的那条如金龙般的金蛇。 “啪…啪……”虚空一路碎裂。 “这种无所顾忌的霸烈,百年之内,无人能超越了。”天启真人眼中神光焕彩,郑重说道。 就在许多人以为天地玄黄钟上的那条金蛇要死在浑天擎天棒下时,那十多丈长的金蛇突然腾身而起,自浑黑擎天棒边缘擦过,而那一道白光也紧随其后,俨然一心要斩这条金蛇。 智通手中的浑黑擎天棒突然一颤,又似根本就没动过,那道白光却悲鸣一声被浑黑擎天棒击散,化为一柄暗淡无光的断剑如树叶翻飞开来。 势如破竹而下。 “当……” 一棒再次打在天地玄黄钟上。天地玄黄钟震动,摇晃,竟是出现了丝丝裂痕,只是裂痕才一出现,便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修复着。 金象缔在智通一棒打下时,心中突然一痛,他心中一惊,知道痛感是来自于智通的心中。同时,灵台中的天空居然涌现一片血红。血云出现之时,随之涌现地是更强烈的疯狂杀意。 智通再次翻飞而起,金象缔想也不想便朝天地玄黄钟冲下去,远空看去,就如一道金色的闪电。他看着钟声上的龟裂,只想再击一下一定能将它击碎,千万不能让它修复,这是智通师兄以伤势换来的。 破空,呼啸。 金象缔直接以头去撞那天地玄黄钟,根本就没顾自己的安危。 玄天门中三道光芒冲出,一红一黑一紫,直击金蛇的头颅,显然是要阻止金蛇在这个时候对于天地玄黄钟的攻击。金蛇不闪不避,又像是根本就无法避开,就在三道光芒要击在金蛇身上时,金蛇突然一缩,化为一道金光自三道光芒中闪穿而过。 在一穿而过后,再次化为十数丈的蛇身。一隐一现,一缩一涨,显妙由心。金蛇自天空之中扎下,愤怒而决绝地冲下,身后是三道拦截的光芒。金象缔眼中只有那天地玄黄钟,只有天地玄黄钟上还没消失的裂痕。 “他要干什么,不怕死吗?” 这是许多远处观看的人心中自然而然冒出的一句话,不过却没有人真的会认为金象缔就那样一头撞上去,连智通手持浑黑擎天棒一棒击在那天地玄黄钟上都要被震飞出去。而金象缔那血肉之躯又能如何,无非取死而已。 站在远空中的青衣不自禁地以手捂了一下嘴,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然而就在她一捂嘴的瞬间,那条十多丈的金蛇已经不偏不倚地一头撞在天地玄黄钟上。 “咚……” 一声闷响,金蛇翻落下天空,倒入山中。 天地玄黄钟那快速修复的裂痕竟是停止了,并加重了几分。那三道强烈的光芒似乎极恨金蛇,追着就要落到金蛇身上去。 天空一阵喧嚣,仿佛有亿万微小的颗粒摩擦而发出尖锐的声音。浑黑擎天棒拖出一道乌黑的光芒,如陨石撞击地面,智通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焰。那三道光芒立即转身朝智通迎击上去,可是智通手中的浑黑擎天棒却像是有吸力一样,三道光芒全都击在了黑棒上。 粉碎,无声的粉碎。 一道红光散开,化为龟裂的红剑跌落天空。 一道黑光崩裂,露出一枚布满裂痕的小印来。 一道紫光分解,显现出一颗暗淡无光的珠子来。 智通却丝毫不停,一棒打下。 棍棒所过之处,虚空如浪涌。 玄天门中刹那间冲出十数道光芒,颜色各异,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智通丝毫不停,甚至根本就没有去挡,仿佛那些杀气凛然的光芒只不过是一点点烟花。他身上的火焰更加浓烈了。而就在光芒落在他身上时,却像是被无形的暗流卷到了一边,一道道光芒擦身而过。 “当……” 浑黑擎天棒狠狠地砸在天地玄黄钟上。 天地玄黄钟寸寸碎裂,狂爆的灵气朝八方涌去。 “闻名天地间的三大护山大阵居然被破了,被大猿王三棒打破了。” 许多人深深地震惊。 在天地间有着三大极强的护山大阵,其一就是天地玄黄阵,可凝结天地玄黄钟。 在钟碎的瞬间,智通仍然是毫无意外地被震飞上九天,然而这次在他倒飞之际,玄天门震塌之时,有一个人冲天而起。他须发皆白,身着月白道袍,手持一柄拂尘,笔直地朝智通冲去,他正是玄天门当代掌教正法道尊。紧随他后面的则是华清阳,手中一柄青色的剑破空而刺,目标正是仍然不由自主地翻飞上九天的智通。 还有更多的弟子则是朝那翻落在山下的金蛇飞腾而起,个个面色极差。 在玄天门山下的那条河流之中,仍然躺着一条挣扎的巨大金蛇,仿佛受伤极重,难以起身,只搅得河浪翻涌。 “金象缔,起来。” 九天之上响起一声大喝,声如烈焰燃空。 而倒在河中的金蛇仰天嘶鸣一声,身体却像是没有力量一样,难以腾空而起。 青衣心中不禁焦急地喊道:“小家伙,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就要死了。快起来啊……” 金象缔的眼前几乎是一片腥红,鲜血蒙住了他的双眼,而且,脑海之中嗡嗡作响,灵台之中灵气翻涌,混乱不堪,连那雪山都看不清了,更别说是雪山上的星空符以及那张魔猿符。 然而,在他的耳中隐隐传来智通的呼喊声,这呼喊将他从沉睡昏暗的边缘拉了回来,让他知道这时还在战斗。可他想要飞腾而起,却根本就无法做到。 思感之中的剧痛,让他根本就无法集中意念来调用法力。在他的灵台之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起来,肉体上的伤算什么,只要你的心还能跳动,天地间的法力任你驱使,起来……” 金象缔努力挣扎,可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仿佛自己只是心还活着,肉体早已经死了。 青衣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 他旁边的中年道姑突然说道:“你认识那金蛇?” 青衣将手放下,说道:“是的师父,弟子与那金蛇认识。” “呵呵,原来与我灵山有缘,我灵山八部天龙尚缺,他或可入其中一部。”中年道姑不轻不缓地说道。 青衣却将心提了起来,连忙说道:“师父,他素来野性,性格暴虐,恐怕不太适合吧。” “即是如此,更要渡入我灵山。这即是救他,也是救苍生。”中年道姑说道。 青衣一面担心金象缔,却又怕那道姑将金象缔收入那灵山,成为那什么八部天龙某一部中的一条金蛇,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自由地。她自己本是到处求仙访道的,然而本是想拜入昆仑中去,却莫明其妙拜入了这个没有听过的灵山。虽然听上去似乎还是挺厉害的,但是在青衣心中已经有了排斥感,而且对于这个师父的语气及道念有些不太认同。所以,她就宁愿金象缔跟着那个智通离去,也不想他被收入灵山八部天龙中的一部之中去。 青衣微微一顿,立即说道:“弟子愿去将他救下,并将他带来见师尊。”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远处金蛇身上已经被数重法宝击在身上,身上金光焕散,那巨大的蛇身眼看就要散去,若是散去的话,非死不可。 九天之上爆裂连连,智通手中浑黑擎天棒舞动开来,几乎漫天乌光,无人能近身,无人敢接其一棒。而围在他身周的人更多,只见他手中的黑棒扫过,所过之处,必有人头开脑绽,自天空跌落。 即使是有玄天门掌教在也无法抑制得了智通。智通手中黑棒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开大合,直打横扫,大片的乌光如黑霞披散,几乎无人可挡。 金象缔这边则是被打入了河域之中,已经沉到了河底。 “你持此瓶去将金蛇收入其中,可保其性命。” 中年道姑手掌展开,立即有一个玉瓶出现在她的掌心。玉瓶笼罩着一层清烟,光洁没有一丝花纹图案,瓶颈小而悠长,自瓶口看下去,里面漆黑,仿佛能吞没万物。 她手中玉瓶一出,旁边那乾元立即说道:“想不到菩萨已经能将这琉璃玉静瓶凝炼出来,并能离身,灵山果然有独道之处,二十年后的灵山论道,倒是想听听菩萨的生莲妙论。” “灵山佛法深厚者众多,贫道唯有聆听,只怕要让道友失望了。”中年道姑说完将玉瓶交到青衣的手上,青衣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中年道姑叫住了,说道:“且容为师传你御宝法诀。” 说完一指点出,一道灵光没入青衣的额头,同时说道:“你不用担心,无论多重的伤,只要入了玉静瓶都能无事。” 青衣耳中听着她的话,同时之间脑海之中有一句文字出现,文字很简短,玄奥非常,青衣从来没有见过,却又一下子知道怎么念,知道怎么御使这玉静瓶了。 明悟自心生,如清镜照天地之景。 “你只管收了金蛇,不要与玄天门弟子发生争斗。”青衣化清风而走,耳中却仍然传来中年道姑的话。 第三十一章 逍遥自在此妖身 金象缔身体上袭来一阵阵剧痛,痛入骨髓,痛入灵魂。他嘶吼着,努力集中心念之力感应着灵台,感应着那恢宏的力量。脑海之中回荡着智通的那句话:“只要你心力足够,天地灵力任你驱使。” 当时他觉得很容易,觉得自己能将地掀起,能将天崩塌。而这一刻,他才知道那时并不完全叫心力,现在这个在逆境垂死之时能集中起来受自己控制的才叫心力。 天空之中,智通手中浑黑擎天棒纵横开合,无人能挡。在十多人的围攻之下,居然还能不断将人击落天空。只是,他每击落一人自己身上必然要被人击中。金象缔不知道他现在内心深处感应到的剧痛,还有许多是智通那里传导过来的。 他与智通共通法力心意之后,可以驱使智通身上的法力,自然也要承担着他身上的痛苦,而同样的,智通自然能感受到金象缔身上的痛苦,若非是他心性极强,早已经无法集中心念来杀敌了。 喋血,搏杀。 这是一场唯有一方死光才能结束的搏杀,这在以长生为修行目的的天地间几乎不可能看到。 今天注定有一方要死。 智通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变成了焦黑破烂,而肉身上也是一处处伤痕。有剑痕,有火焰的痕迹。他的额头早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淌过眼睛脸颊,染红了身上那灰色的毛发。 金象缔那巨大的蛇身在河域之中挣扎翻动,河的两岸全都是玄天门的弟子,手中的法宝虽然都很普通,却频频地朝他身上击去。 青衣一转眼已经到了金蛇所在的上空中,耳中还回荡着那中年道姑的话:“只收金蛇,莫要招惹玄天门弟子。” 她心中嘀咕一声,现出身来,将手中的琉璃玉静瓶,口朝下底朝上,默念着口诀。 口诀一起,瓶口所对的一方天空顿时静止,就如静水突然被冰结。只是这感觉才一出现,便有一股无穷的吸力出现。一阵狂风凭空而生,山中树叶,河中水浪都朝琉璃玉静瓶涌来。这自然也包括那些玄天门的弟子,一声声惊呼声响起,他们各施遁法想要遁走,或以宝护身,却只是徒劳。 一个个如树叶一样被凭空生出的一股大风卷起,直向琉璃玉静瓶口涌去。而且,最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越靠近那琉璃玉静瓶,他们的身体便越小,最后小到比树叶还小,毫无阻碍地被吸入了瓶中。金象缔也无法避免,但是却在即将没入瓶中时,青衣突然以掌将瓶口盖住,而金象缔的身体瞬间涨回原来大小。 金象缔仍然昏昏沉沉的,心中一阵阵剧痛。 他无法保持腾空,身体朝大地上掉去。青衣突然化为一团清风缠绕在他的身*他托住,让他不至于摔在地上。 “小家伙,小家伙,你快清醒一点,你那师兄又要死了……”青衣在金象缔的耳边焦急而快速地说道。 金蛇横亘在河面上,头在岸上,尾却在河中。他双眼早已经被血蒙住了,额头的鳞片开裂出一道森然的口子。 青衣用手帮他擦了擦鲜血,金蛇却痛苦地颤动。 青衣皱眉,低声道:“小家伙,快点离开这里。你的师兄要死了,你到以前我们呆过的那个山洞中去,等我回来找你。”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战斗的玄天门中人发现了这下方出了变故,有人大声喝问:“什么人相助妖邪。” 青衣不敢再停留,立即腾空而起,丝毫不敛藏身形,手托玉静瓶,大声道:“灵山弟子,路过此地,见你们以多欺少太过无耻,所以出手。” “放肆。” 一声断喝之后,立即有一人朝青衣腾空而来,满眼杀气。 青衣立即掐动口诀,将玉静瓶对着来人,却发现琉璃玉静瓶竟然没有一丝的动静。心中微慌,转身风遁而逃,同时大声喊道:“师父求我。” 来人身形一顿,周身笼罩着一层清光,显然是在防备着,顺着青衣遁走的方向看去,只见九天云端正站着三人。振衣便起,直上九天,还没有靠近,九天之上便有一道声音传下:“道友请勿生气,小徒顽劣,贵门弟子俱平安无事。” 那人也就不再靠近,一来围攻智通的战事紧迫,二来灵山的名头虽然略显遥远,却也是名门正派,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那妖孽斩下,斩了智通之后,一切都有掌门处理。所以,他只是远远地一拱手,转身又朝智通杀去。 青衣站在中年道姑身边,暗道可惜。 天启真人突然开口笑道:“呵呵,道友这新徒弟可不安份,明明叫她把金蛇收了,却将玄天门弟子收了,还大报师门。这是想将因果往道友身上引啊,嘿嘿……” 青衣心中暗恼,却低眉顺目一声不吭。 中年道姑却并不做声,仿佛没有听到。 突然,天空之中响起一声长啸,啸声悲怆而高吭。其中仿佛蕴含无穷的信念与力量,只见智通手中浑黑擎天棒疯狂地舞动,上下翻飞,霸烈无双。 而他身上不知何时早已经染满了鲜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就在这一声长啸声起时,金象缔灵台陡然一清,一束炎炎火光降下,将那昏暗的灵台照得清晰敞亮,同时之间,他身体上的知觉感触再次清晰。心神腾飞发散,这一刻,他再次拥有天地。 那炎炎火光之中,他感觉到了一股决绝愤怒气息,又有铺天盖地的霸烈涌荡。 横亘在大河上的金蛇仰天长啸,啸声似龙吟。啸声之中,摆尾击水扶摇而直上九天。 怒而腾空,击水扶摇上九天。 啸似龙吟。 青衣在这一刻也忘记了骂金象缔不听自己的话,紧紧地看着裹挟着河浪而上九天的金蛇。 这下方的啸吟声一起,而九天之上的智通身上气势猛然一涨,再次长啸,遥相呼应。 金蛇腾空,周身裹着河中波浪,就像是一头金龙。 眨眼冲入九天之上围攻着智通的人群之中,摆尾,蛇尾搅动之间,虚空如浪翻涌。张口之下,仿佛能吞噬天地。 智通在内,手中浑黑擎天棒纵横无匹。金蛇在外,竟是将玄天门中人都圈住了。 风云汇集,灵气凝如云。 一转眼之间,那一方天空已经被灰云笼罩着。 一阵阵风如海浪排开。 杀气如潮,向四面八方涌去。 战圈之外人人都在使着神通观看着,唯有青衣看不清,心中焦急。 没过多久,云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灰云顿散,只见一人被智通一棒打落云端,那人正是华清阳。金蛇自高空直冲而下,追杀着华清阳,有数人拦阻。金蛇一冲而过,而那几人的法宝落在金蛇身上,却如击铁石。 其中有一人凭空一闪,骑坐在金蛇身上,手持一把古朴宝剑朝金蛇的身上扎去。 金象缔此时眼中只有那朝大地上掉去的华清阳,就如之前冲向那天地玄黄钟一样,不管不顾,一心一念。 天空之中,智通浑身是血,一人竟是将那数位玄天门中的法象真人圈在棒影之中。 华清阳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头发散乱,那冷绝的目光已经被复杂的神色所取代。金象缔心中怒火却更加强盛,想着慧言师兄就是被他给一步步逼上死路,智通师兄几乎是消耗生命之力在战斗,情不自禁地喝问道:“你将我慧言师兄一步步逼死时,可曾想过有这一天。” 声音煌煌,如金石鸣响,格外清晰,在天地间回荡着。 “你说你修的道即是天道,我一直想说,你修的是魔道,你们玄天门不配占据此仙山福地。” “玄天门今天将因你而灭,你的师兄弟因你而死。” “你灵魂将会被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亡魂分食,永世沉沦,不得超生。” 金象缔没有感受到背脊上那把剑插入所带来的疼痛,下空之中翻落的华清阳眼中浮现迷茫之色,竟是在这一刹那间道心不稳。 “师弟……” 在金蛇身上的那道人焦急地大喊道,然而却没能叫醒华清阳。 也就是这一瞬间,十多丈的金蛇如一根金色的天柱撞击在了华清阳的胸膛,华清阳身体刹那间血肉横飞,化为漫天血雨。 “清阳……师兄……师弟……”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声痛呼。 在金蛇背上的那人将剑拔出,一道血箭喷起,再想插一剑,金蛇已经翻卷了过来,他顿时腾空而起。 “哈哈……哈哈……” 智通仰天大笑,浑身是血,手中黑棒已经染红。 煞气冲天。 玄天门掌门白须颤动,突然喊道:“今天玄天门受此大难,还望诸位道友相助,这份恩情,他日玄天门上下必报之。” 这话虽然是大怒时说出来的,但是仍然清晰异常,传得极远。在他声音一响起时,四面八方顿时有许多清光升腾而起,同时有声音传来:“斩妖除魔是我辈修行人的职责,岂有望报之理。” “妖孽猖獗,宜早斩之。” 金蛇冲上九天,来到智通的身下,智通一步踏上金蛇身体上,手持漆黑的浑黑擎天棒仰天大笑道:“爷爷我生在天地间,不朝圣,不礼佛,天庭玉帝管不着,九幽地府不记名,纵横天地唯一棒,逍遥自在此妖身,来吧……哈哈……” 第三十二章 炼体镇妖各显能 智通面貌凶恶,满脸鲜血。额头开裂,一道口子深可见骨。手中紧握着的黑棒也血迹斑斑,凶煞霸烈之气随着他那开合的赤红双眼汹涌排开。 那声音话语如惊涛拍岸,浩然震荡,一时之间竟无人回答。而在他的声音一起,身上那霸烈威势将身下的金蛇笼罩在一起,浑圆无意。 金象缔杀了华清阳之后,心中那股悲愤与杀念为之一泄,灵台为之一清,清晰地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在到处流淌着,仿佛有生命一样,心念一动,那些所能感应到的灵气都朝他汇集过来。转眼之间形成一团云雾,将金蛇笼罩在内,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隐没于云雾之中的金龙。而智通则像是站在一团云气之上。 智通不等四面八方的人围拢,手中的浑黑擎天棒一指,金蛇便已经朝他所指的方向腾空而起,速度极快。 “哪里走。” 玄天门掌教低喝一声,手中拂尘三千白丝如三千柄剑一样刺了过来,智通手中的黑棒抡转,那三千如剑丝的拂尘便已经尽归棒影之中了。 而那白丝却刹那间缠住了黑棒,直向智通持棒的手卷去。智通哈哈大笑,手中黑棒猛然伸长,直捅玄天门掌教。 玄天门掌教退,这只是一眨眼的事,其他的玄天门中人再次冲了上来。智通手中那变得巨大巨长的浑黑擎天棒蛮横抡转起来,方圆里许之内都在浑黑擎天棒的笼罩范围之内,所过之处,狂风呼啸。 “哈哈……哈哈……”智通大笑。 只是这种方式威势虽重,却无法真正地将敌人隔绝在外。 突然,一方小印出现在九天之上,滴溜溜一转,随风而涨,化一座山样大小朝智通压了下来。 又一柄剑化为一道流光直削智通的头颅。 同时之间,一缕幽蓝的火焰突然出现,顷刻之间将虚空中的灵气都燃烧了,形成一片火海,将智通吞没其中。 还有许多人正手托着各种法宝,显现着法象,却并没有出手。 青衣所站立的云朵无声无息地朝后飘去,耳却听到那昆仑乾元说道:“他一身所学道法似道非道,似佛非佛,似儒非儒,菩萨可看出是何来历?” 中年道姑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说道:“无论是什么道法,总脱不了天地束缚,他这样无休止的透支,过后没有几十年的静养,是根本就恢复不了的。” 站在中间的天启道人笑道:“说来这两妖倒也是重情重义,一为师弟,一为师兄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而那通臂猿在战斗时还一直兼顾着金蛇,若非如此,金蛇早已经散了此巨身,现了原形,死在玄天门弟子的法宝下。哪里还有它腾飞之机。” “呵呵,道友此言差矣,他们行此恶事,岂能用重情重义来说。”昆仑乾元说道。 “他们缺了归宿,灵山有三千妙法,可静其心。”中年道姑说道。 “呵呵,菩萨倒是从来不会谦让,那我也说一句,昆仑镇妖塔一座,可镇世间一切妖邪。”昆仑乾元自信地说道。 那中年道姑却没有回答,旁边的青衣听着他们说的话,就没有一句感到顺耳,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看着那远处的战斗,心中暗自着急,暗骂着金象缔不知道快点逃走,尽在这里纠缠什么。姑奶奶我教你的逃跑秘诀居然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远处智通哈哈大笑,手中黑棒挥动,火海排出一条道来。朝天空一捅,那方如山的巨印顿时翻飞而起,落回他主人手里。而那道白光也到了智通的咽喉处,只见他一低头,张口竟将白光咬在嘴里,白光散去,化为一柄流淌着清光的无柄小剑,被他大口咀嚼着,化为一团凡铁吐入山间。 “哈哈……哈哈……” 智通站在金蛇身上大笑着,直向远处突出去。 “妖孽,看宝。” 突然一个古朴的葫芦出现在天空之中,口朝下,底朝上。 青衣心中暗惊,还没有来得及生出什么别的念头,看那智通已经一棒打在葫芦上,葫芦悲鸣一声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了。 “收……” 一张朦胧的图画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中,铺张开来,朝智通卷去,智通手中浑黑擎天棒捅入其中,疯狂抖动,图卷撕裂开来。 “缚……” 一根金色的绳子在虚空之中穿梭,若隐若现,在虚空之中一晃便已将智通捆住了。只见金绳金光闪动,智通大喝一声,金绳裂断开来。 “哈哈……”智通大笑道:“今天就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拿得住我.” 并无一人答话,只见天空之中一道九霄神雷落下,智通以浑黑擎天棒抵挡,雷光漫延而下,击在他身上,只见他浑身一颤,身体僵硬。紧接着又是一道雷光落下,智通仿佛被雷击地没有了反抗之力,全身颤动着。 一道又一道,顷刻之间竟然已经降下了九道天雷。 而远近各处围着的道门中人发现雷电对于智通有用,立即施展雷术,一时之间,一道道密集的雷电落下,将那一片小小的空间击得零碎纷乱。 青衣心中大急,金象缔这时可还是在那里的。 这时,她耳中传来中年道姑的一声叹息,只听她说道:“想不到它居然如此大胆,竟借这天雷来粹炼肉身。道友还不出手吗?” 乾元心中微微惊诧,运起神通朝智通看去,只见他的肉身伤口果然在缓缓地愈合着,而且那看似颤抖的身体并不僵硬,而是装出来的。在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的灵气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浓郁了,这其中包括那雷霆电罡。 “他这神通倒是有些类似于我道门九转玄功,只可惜还没有练成。呵呵,菩萨既然开口,那就莫怪贫道将你灵山未来的护法罗汉收入我昆仑镇妖塔中了。”话落,右手伸手,掌心之中便有一座金色小塔浮现,共分九层,最顶端塔尖下有一块牌匾上写着两个端正*的大字:“镇妖。” 镇妖塔出现,金光突闪,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智通的头顶,出现在那些雷电之中。然而,那些雷电及纷乱的空间对于镇妖塔却一点影响都没有,反倒是那些雷电都是不受控制的朝镇妖塔涌去。 “镇妖塔,昆仑镇妖塔!”有人惊呼道。 镇妖塔高数十丈,放射出万丈金光,耀眼夺目,漫天灵气都朝镇妖塔汇聚而去。 同时之间,镇妖塔朝智通镇压而下。 智通抬头,双眼微眯着看着镇妖塔,低喝一声:“走!” 走字才起,已经踏金蛇破空而走。他快,塔却更快,浩浩荡荡地落下。远远地只见智通与金蛇被镇妖塔压在地面上,随之那金塔便又化为一道金光没入虚空之中。 乾元手掌再次在虚空之中展开,一道金光落入他手中化为一尊小塔。 青衣紧紧盯着,暗道:“要是之前拜他为师多好,回了昆仑山还有机会将小家伙救出来,这下好了,要在塔里变成一堆蛇骨了。” 乾元朝那些看过来的道门中人高声道:“此妖被收入镇妖塔中必将不会再危害世间,诸位道友请放心。”说完行了个道礼,又朝青衣师父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承让之后,转身便踏云而走,并不再理会其他道门中人客气的话。 中年道姑并没有说什么,带着青衣转身就走,转眼之间已经消失无踪。 九仙山天启真人皱着眉头沉思着,看了看乾元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中年道姑离开的方向。 转眼之间,这里再次平静下来,只有一片狼藉,山中树木东倒西歪,飞禽走兽几乎死绝。玄天门中的道观损毁大部分,而弟子更是死伤许多。仅有那些被青衣收入琉璃玉静瓶又被放出来后存活了下来的弟子。 玄天掌门看到这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自九天跌落。 乾元脚下踩着一朵白云,托着金塔一路朝昆仑山而起,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发丝,飘飘而起。 一路踏云飞行,突然,他停了下来。举起手中镇妖塔一看,里面哪里有他心中所想的通臂猿与金蛇,唯有一根黑沉沉的铁棒竖在那里。心中顿时大怒,又涌起一股羞辱感,想要转身再去寻找,终是忍住了,胸口起伏,静立了一会儿后,转身仍是朝昆仑山而去。 而此时金象缔已经再次化为一条小金蛇,独自在山林间穿行。与智通之间的法力共通意念共融的感应已经切断了,就在上一刻他们从镇妖塔下逃出来后,智通将他放在这山谷之中,只说了一句速回方寸山,他日学艺有成,可来东胜神州花果山寻我。说完之后,腾空就走。 而金象缔分明看到在他离开后不久,天空之中有一道金光追逐而去。金象缔立即想到肯定是智通师兄感应到了什么厉害的敌人,这才将自己放下。 他快速地向前方游走,他不想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只能逃命。这让他想到慧言,想到那个没有星空的漆黑夜晚。 才没行多久,前方远处突然传来智通的暴喝声。 第三十三章 道左相逢称国师 天色在金象缔不注意间已经暗淡了下来,金象缔穿梭在山林之中,腾飞在树枝叶梢之间。 翻过一座又一座山,才发现那大喝声虽然清晰,却是在极远处。终于在一座山巅,他停了下来。只见远方的天空之中有着一片霞光艳艳,将那片天空映照得纤毫毕现。那光亮透过无尽的虚空,照到金象缔身上来,将他那已经没有鳞片的背部照得伤痕累累。鲜血结成了黑痂,额头金鳞开裂,背上一道伤口触目惊心。 他卷在山顶一棵最高的树枝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那极远处的虚空上演的一场无声战斗,或者可以说那不是一场战斗,而像是一场讲道。天空之中一个圣洁的女子站在那里,手托玉静瓶,眉点朱砂,身穿洁白的道袍,身上笼罩着五彩光霞,而她旁边则站着一个青衣女子。 整个天地仿佛是以那圣洁女子为中心。而她所在的那方天地中的一座山顶上,隐隐间,有一人端坐在那里,仿佛正凝视静听着。确切地说是有一只猿猴坐在那里。他这一坐就是三天,金象缔也就在这山顶上看了三天,不言不动。 直到那猿猴突然腾空而起,来到那圣洁的女子身边,姿态极其温驯,那圣洁女子抚了抚猿猴的后脑,转身离去。那漫天霞彩在那女子转身之际瞬间敛去,天地重归黑暗。在天地黑下去的那一刻,金象缔的眼中却停留着那猿猴温顺地跟在她脚下的影象。 烙在心底,刻在灵魂,永不磨灭。 金象缔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突然之间蒙了。一切都如幻象,不真不实。 “这是怎么了?”金象缔抬头看着空寂的夜空,心中吼问着。 没有人回答他,黑暗之中唯有风在呜咽。 空寂的夜空,与慧言死的那一晚一样。这一次,或许智通也死了。金象缔的心中,智通即使是死也不会那样的。 “那不是智通师兄,那不是智通师兄……”金象缔心中这般想着,以至于他连青衣也站在那个女子身边都忽略了。 黑夜过去,天地从不曾变化过。而金象缔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从深山之中出来,朝人间穿行想要学习人间文字的岁月。一路向西,方向与那个圣洁女子转身离去的方向一样。 几天过去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回想不起那女子的相貌,只知道她笼罩在漫天霞光之中,圣洁非凡,而长相竟似根本就不曾看清楚过。 又是几天过去,他发现自己只记得那一片霞光了,别的再也想不起来。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对方施了法术,让人无法记住。 山中无岁月,一眼过春秋。 金象缔在茂林之间穿行,困时观想灵台,醒时翻山越岭。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法力每天都浓郁几分,而灵台越来越清明,那座巍峨的雪山越来越清晰,不再像以前见到那样在极其遥远的天边,而是就在眼前,无比的真实。 春去秋来,冬雪纷飞,夏花灿烂。 金象缔并不知道方寸山的真正地方,他只知道方向,知道方寸山在极远的西牛贺州。 过人间城池,幻化成人。渡河,渡江,漂洋过海。 一路上自然遇上了许多凶险,正如慧言当初所说,只要金象缔小心行事,有那张星空符在应当能化解凶险。更何况此时金象缔灵台之中还有一张魔猿灵符,一般的人间除妖道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极少有道士能感应到他身上的妖气。 一座废弃的佛寺古刹之中,正坐着十多个人。分成数拔,其中就有金象缔,他坐在最里面,一身粗布衣纤尘不染,虽然穿着极为普通,却隐隐有一股出尘的感觉。 这些人都是被大雨阻在这里,金象缔耳中听着雨打在寺庙瓦片上的声音,眼睛却在看着这佛像。佛像缺损了半边,自肩头那里被利器斩开,但是头颅还是完好的。他在仔细观看着这佛像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地方来。可他失望了,熟悉的感觉有,却没有看到熟悉的地方,他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佛像,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也许那个将智通师兄带走的人和他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他看着佛像暗自想着。 就在这时,有一声孩童的哭泣声打破了破庙中的宁静。 金象缔忍不住侧目看去,哭泣的是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左右。正被一个大胡子抱在怀里,那大胡子听到那小男孩哭泣后立即低声地哄起来,同时眼睛还四处扫视着,格外的警惕。金象缔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那个小男孩地位非常的尊贵。只是那大胡子低声哄着却没有让小男孩止住哭,声音反而越哭越大。 那大胡子脸上现着焦急的神色,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眼睛警惕地看着庙中的人,又朝庙门外的雨中看去。金象缔看得出,他身上有着一股凌厉的罡煞之气,应当是人间武道练罡之人,而且他眼睛在扫视众人之时,透着一股凶狠杀意,不是江洋大盗就是军中悍将。 “啪……” 大胡子旁边还坐着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小男孩的脸上。小男孩细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红色,一个小巧的巴掌清晰地印在脸上。 “哭,哭什么哭,你已经不是大周的太子爷,你的父王已经死了。”小女孩大声道,声线仍然稚嫩,脸上却有凛然的气势。 他这一打,大胡子连忙站起来。而那小男孩竟是不敢再哭了,只是扁着嘴抬头看着那女孩。 就在这时,风雨之中传来马蹄声。大胡子脸色大变,夹起小男孩与小女孩就朝庙外跑去。 金象缔重新闭上眼,这种事情他见的不少。心中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是什么生灵,无论高高在上的仙人,还是尘世的凡人,都有着争斗,而且,他们的争斗如果将一切外衣剥离的话,几乎都是一样。 “砰……” 半掩着的寺门被推开,风雨涌了起来,一队黑沉沉的甲兵肃立在漂泊大雨之中,沉寂肃杀,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当先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一手扶着门,双眼在寺庙内扫视着。寺内众人无人敢直视他,一个个低头。金象缔不想惹麻烦,自然是闭眼。那黑铠大将并没有进来,反而将门再关了回去。然后离去,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若是有人撞到金象缔的身上,他一定会救,但是要他特意去救人,他是不会的。风雨停歇,寺庙中的人散去,金象缔也再次上路,脚踏有泥泞的道路上,如一片随风飘动的纸人,连鞋面都不湿, 他仍然是朝西而去,路经一个山谷,却遇到了数具甲兵尸体,正是之前风雨之中的那些甲兵。他折入山中,根本就不顺路走,而是走直线,翻山越岭。才走没多久,却又遇上了那天在寺庙中逃走的三人。大胡子已经重伤,当看到金象缔时,仍然握紧了刀柄,而那个小男孩则已经死了,咽喉上被割了一刀。 大胡子无法说出话来,虽然双眼盯着金象缔,但是已经是在垂死的边缘了。 金象缔怔了怔,立即绕过去。 “你不是来杀我的?”小姑娘突然问道。 “不是。”金象缔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小姑娘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回答道。 “你是神仙?”小姑娘继续问道。 “我是妖怪!”金象缔答道,穿过树林,并不停。 小姑娘顿了顿,似乎被吓到了,看着金象缔要消失的背影,她突然冲出几步,大声问道:“什么妖?” “蛇妖。”金象缔立住身形,回头看她,看着她那娇弱的身体在这空荡荡的山林之间显得格外无助。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姑娘像是被吓到了,一时不敢出声,只是紧紧地看着金象缔。金象缔目光下移,缓缓缩回,再次转身。 “我想聘你为我大周国国师。”小姑娘突然大声喊道,喊出一声后胸口起伏,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金象缔回头看着小姑娘,心中惊讶,如果光听这声音,感受这语态,还会以为是一国女王。但是金象缔仍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底气不足,看出了一丝期待。 “你的大周国没了。”金象缔随口回答。 “只要我还活着,大周国就一直在。”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着。 金象缔再次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污秽得看不出颜色,并且湿透了,紧紧裹贴在身上,看上去越发的瘦弱,脸上也沾了湿泥,一头薄薄的黑发贴在脸上。但是眼神之中却隐透着一股贵气,还有着金象缔从许多大人眼神之中才能看到的功利。 金象缔没有回答,转身就走。那小姑娘却像是确定了金象缔没有危险,快速追了上来,并不管那个垂死的大胡子。金象缔本是想腾空而走的,回头看她一眼,终是忍住了。 一个小姑娘在这样的山林之间,怎么可能活得下来,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轻易死亡的人。 第三十四章 终见斜月三星洞 小姑娘紧紧跟在金象缔的身后,小跑着,气喘吁吁,双颊通红。穿林翻岭,跌倒爬起,爬起跌倒。幽暗而潮湿的山林之中,紧紧地跟随着金象缔,一声不吭,薄薄的嘴唇紧闭着,让她稚嫩的脸蛋都显露出隐性的骄傲与坚毅。 自从昨天傍晚的时候小姑娘跟随着金象缔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过,一个晚上居然没有倒下,这对于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 当天色微亮之时,金象缔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已经狼狈不堪,摇摇欲坠的小姑娘。小姑娘也看着他,眼中有倔强,也有哀求。金象缔转身,一步踏入幽暗的密林之中,如风一样的消失。 小姑娘微微一愣,随之惊惶失措,冲入金象缔消失的那处密林之中,荆棘挂在她的衣服、手臂、脸、头发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她没有哭泣,弓着身子,双手撑在前,低头拼了命的在树木之间挣扎穿行着。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快一些,在她心中,金象缔就在前方。 突然一声兽吼传来,小姑娘立即停了下来,慌乱得看了看四处的幽暗,立即惊叫一声朝前冲去。 她心中惊恐万分,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恐惧驱散,才能将那黑暗中的吃人野兽惊走。直到她的声音嘶哑、疼痛,再也叫不处声来。鼻中突然涌来一团腥风,眼前一黑,一头棕熊静默地站在那里,她身形立即停住了,后退,棕熊嘶吼一声扑来,腥风浓烈,小姑娘眼中一暗,终于笔直地倒下了。 思绪已经被吓得静止了,或者她心中还在想着前方金象缔就在那里。 当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将昏倒前的恐惧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出来。 然后,她便发现旁边有一个火堆,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火堆旁边有一头棕熊温顺的趴在那里。又有一阵香气从火堆上的一只山鸡身上散发出来。 金象缔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蛇性偏冷,又从小在山里长大,不知善恶是非。金象缔却凭着当年心中一丝悸动而翻越无数山脉,去到人间来学习文字,想学会那修行法诀,却被村中老夫子教导了许多人间道德篇章,而且那《太上微言》的下篇更是德篇,述讲的就是为人处事之道。 这才让金象缔从开灵走向开智,慢慢有了是非判断,懂得了是非分辨之法,也逐渐形成自己的观念。可是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又让他有再次回到了丛林之中的感觉,虽然争斗都有着各种的理由,有着各种煌煌然的说法,但是他的心却在混浊了。如果还能回到村子里去,而老夫子又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再去问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大家都安分守己的修行不好吗?各个都静坐吸纳天地灵气,直到长生,然后遨游天下岂不爽快,为什么非要出现那么多复杂的道论,非要有那么多将别人杀死的理由。 所以,金象缔的性子又慢慢冷却了下来,是非观虽然已经有了,但是道念却模糊了。 小姑娘看清了一切后声音止住了,来到金象缔的身边坐下,抬头看着金象缔的脸,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你很坚强。” 金象缔翻动着手中的山鸡,并不抬头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却有种说不出的遥远感觉。 小姑娘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我会带你回到你们人类的世界中去。”金象缔说道。 小姑娘依然没有答话,金象缔将手中烤好的鸡肉递给她,有些地方烧焦了,有些地方看上去还不是很熟。小姑娘这才不再看金象缔,接过山鸡就要啃,却啊的一声叫起来,山鸡因太烫掉在了地上。小姑娘立即蹲下去,抓住穿插着的木棒将山鸡拿起,一口咬下去,却又立即缩了回来,如是再三,直到第四口时才如愿吃下一小口。 金象缔坐在那里看着,只觉得这小姑娘的生命就像是这一堆跳动的火焰,虽然看上去颇为旺盛,却可能转眼之间熄灭。 “我叫周窈冥。”那小姑娘在吃完之后第一句话,她抬着头,嘴角的油渍显然用手擦过,只是没擦干净。 金象缔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你叫什么?”周窈冥继续问道,她已经恢复了力气。 金象缔并不答,转身就要走。她紧追上来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国师。”金象缔回头看她,忍不住说道:“人活在世上,没有必要非当帝王不可。我是不可能去帮你复国的。” “我不要国师帮我复国,只要国师将我送到车迟国去就行。那车迟国的皇后是我的姑姑。”周窈冥仰着头嘶哑着嗓子说道。她的嗓子因为之前的大叫而有了损伤,以至于现在的身音都有些破,她说起来很吃力。 金象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定主意将她带出这片山放在人间就是了,车迟国谁知道在哪里。周窈冥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金象缔夹在了臂弯下,在山中飘飞闪逝。 她的眼中山川飞快地向后倒飞着,她兴奋着,大喊大叫,声音被极速拉散,没有人听得清楚她说什么。然后她睡着了,直到一觉醒来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城。 城池高大,人站在面前就如小蚂蚁。 城墙最上面有些地方很新,显然是新修葺过的。而最让金象缔不可思议的是那城头巨石上被人以法力写着车迟国三个字。 “你的运气很好。”金象缔说道。 周窈冥自然是极为高兴,说道:“你随我一起到车迟国的皇宫中去,虽然现在我周国还在敌人手上,但我可以先叫姑姑封你做一个道官。” 金象缔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黑的眼珠子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幽暗深远。他没有回答,转身迈步就走。一步一晃,转眼消失在那灰尘之中。 这一幕永远地留在了周窈冥的心中,直到很久以后,她仍然会对自己的臣子说道:“国师是一个看上去冷寞无情,实则善良的一个人。他是一个妖,却比任何修行者都更有仙风。” 金象缔站在一座山顶上看着那车迟国,看着那名叫周窈冥的小姑娘进入城中,在他心中,她是一个被人间宫廷那种阴暗利益所侵害了的小女孩。 转身离去,没入风中。 他仍然是向前走着,有时他都会想自己是不是会这样走到天边,走到化为一堆枯骨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在山中轮转,在人间城池边缘徘徊数度春秋。 终于有一天他在山中打坐观想灵台之时感应到了冥冥之中有一道灵光指引,他心中欣喜,依着灵光指引而走。 那道灵光只不过是他灵台之中的冥冥感应,并没有具体的地方。走着走着,越走越强烈,直到走到一片看上去并不高大也不巍峨,却清幽安静的山前。 直觉告诉他一直在寻找的灵台宗就在这山中,如果没有错的话,这就是方寸山。 金象缔闭上眼睛,感受着山中吹出来的风,闻着那清新的空气,只觉得心中无比的轻松,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沉重在这刹那间融解得干干净净。 这一刻他想到自己自开灵以来所经历的一切,格外地清晰,恍如昨日。 为学人间文字,千里出山,听课十数载。差点被降妖道士捉住,是青衣救下了他,而后的一切,生死变幻。与青衣失散,眼看着慧言师兄被人逼入死境,尸骨无存。又眼看着智通师兄被人收了,从一个纵横豪气的大妖变成一只跟在别人脚下的温顺猿猴。 那远远的影象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不去,他完全不相信那是智通师兄自愿的,包括站在旁边的青衣。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待法术有成之时,必定踏遍天下山川,一定要将你们解救出来。”金象缔心中暗暗地念着。 眼开眼,一步步踏入青山之中。 一进入到山中,他就有一种感觉,感觉这满山的灵气都像是围绕在身边,仿佛正在欢迎着,一个劲地往身体内钻,如撒娇的小孩子。 他只是信步而走,可是眼前的山林却像是活物一样排开,眼前永远有一条朦胧的灵雾之路。顺着灵雾之路直走,就如踏在水面波浪间。耳中隐隐听到鹤鸣猿啼,又听到清泉流淌声。这些声音将他的意念带着飘飞,变得幽远而安静。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身前多了一座洞府,洞府上空烟霞散彩,日月摇光,洞府门外远近松柏青苍,奇花绽放,又有一道山泉奔流成溪,溪上一座石桥横亘。洞府所在的山崖陡峭巍巍,许多地方长着青苔。 一座约三丈余高的石碑竖在洞府外,八尺余阔,上面书着一行大字:“灵台方寸山,三星斜月洞。” 金象缔心中高兴万分,四周看着并无人踪,等了一会儿后,便走向前去,想要敲门,那门却自己开了。 第三十五章 灵台听道号如晦 金象缔手还没有触及到那洞府大门,门就已经自里面打开了。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双眼混浊,脸上一道狭长的疤痕,自额头拉伸到耳际,切下了半只耳朵。虽然老态尽显,但是金象缔仍是隐隐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喋血形象。 “师弟,随我来。” 疤脸老人看了金象缔一眼,便转身在前面带路。沙哑而破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刺耳。 他拄着拐杖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道:“师父登坛讲法,说有我方寸山弟子归来,让我开门接人进来。” 金象缔猜测他肯定是看出自己灵台已开,所以才这么确定,还未回答,他又说道:“师弟的开灵人一定是慧言师兄吧。” “嗯,正是慧言师兄,师兄怎么看出来的?”金象缔疑惑地问道,心中暗想难道山门之中已经知道了慧言师兄的事? 疤脸老人顿住了,回过头来看着金象缔,看得金象缔心中奇怪。他又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着:“慧言师兄在还是道人之时就能为人开灵,他是我们灵台宗为人开灵开得最纯静的。” 金象缔这才知道原来点开灵台还有纯静与不纯静之分,只听他继续说道:“点灵之人或多或少的会将自己的道念印入被点灵人的灵台之中,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最好的莫过于一点道念都不带入,这一点慧言师兄就能做到。” 洞府之中别有天地,仿佛自成世界。并不是如金象缔所想的那样,只是一个大点的山洞,抬头居然能看到天。入眼的是环廊楼道,一眼看去,无不透着一股平和沉静的味道。 “慧言师兄死的时候师弟应该在身边吧。”走在前面的疤脸老人突然问道,他脚步并没有停止,就像是很随意地问着。 金象缔沉默了好一会儿,对方也没急着追问,金象缔说道:“我亲眼见到慧言师兄死的。” 疤脸老人脚步戛然而止,转过头来,双眼竟然变成锐利凛然,金象缔心中一惊,疤脸老人盯着金象缔说道:“那你怎么还活着?” “我……”金象缔回答不出来。 “你怕!”疤脸老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朝前走去,拐杖拄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他的声音与眼神一样的生硬和冷寞。 金象缔想说自己不怕死,但是话到嗓子里却说不出口。他想解释,想说自己与智通师兄两人为慧言师兄报了仇,胸口就像是被石块压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左拐右转,已经来到了一座大殿前,殿上一面牌匾写着“灵台”两字。 大殿宽敞,竖着十二根青柱。青柱一点纹饰都没有,突然之间,金象缔才发现这个洞天虽然看上去极大,建筑上却极为简洁,不像那别的道观中都在廊檐上雕刻着各种灵兽。 大殿正中青石台上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那里,丰姿如仙,嘴唇正不断地颤动,却不闻有任何的声音发出。而下方则有十数人端正坐在蒲团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整个方寸山像是超然于世间之外,而斜月三星洞又像是超脱于方寸山之外了,可这大殿给金象缔的感觉就是又脱离了斜月三星洞,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疤脸老人步入殿中,金象缔站在殿门口,看到疤脸老人朝青石台上那丰姿如仙的老人说了什么,那老仙人看了一眼外面的金象缔,点了点头。疤脸老人转身出来,说道:“师父让你进去。” 金象缔点头躬身称谢,这一刻,疤脸老人再次回复到了初见时的老态,双眼混浊,没有一丝的凛然肃杀,之前的那一幕宛如错觉。金象缔看着他一拐一拐走远,转身踏入大殿之中,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气神为之一振。 坐在地上听道的弟子并没有起身,只是回头看他。 金象缔站在门口,前面的路被坐着听道的弟子挡住了,不知是该穿过走近去参拜还是怎么,好在那坐在青石台上的老仙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只见他抬起手中的拂尘在虚空中一挥,那左边最未处便多了一个蒲团,金象缔立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快步走到蒲团边上学着其他人一样盘腿坐下。 才一坐下,耳中便响起若隐若现的人言。他心中惊讶,看那青石台上的老仙人已经嘴唇开合,心想这难道就是他在讲道,立即仔细去听。这仔细一听,那声音又变了,变成了嗡嗡声,就像是万花丛中的蜜蜂震翅声。 心中疑惑,侧头看别人,发现旁边的师兄正闭眼安坐,他也立即闭眼。耳中听到的声音又变了,变成了呼呼的风声,就像独坐在万丈高崖上,除了呼啸的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次他也不睁眼,仍然是那样听着,耳中呼啸风声缓缓消失,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幅画面。漫天白雪,无风无物,除了白雪就只有静簌落雪声,白茫茫一片,除此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他看着,听着,雪慢慢停了,阳光出来。雪融化成一条小溪,慢慢化为一条大河奔腾在大地上,随着大河的奔腾,金象缔脑海中的世界不断变化。奔流绕高山,呼啸着流淌过低洼之地。 河浪翻腾,河中开始出现了生灵。突然,天空之中出现雷声,轰鸣震荡,就像是在金象缔的脑海之中响起,一道道闪电刺破苍穹,大雨倾盆而下,河水暴涨,奔流到大海之中。远远地只看到大海深处一条五爪金龙翻江倒海。 金龙突然转过头来,赤金的眼眸冰冷无情,金象缔心中一惊,立即醒来。 睁开眼却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而坐在青石台上的老仙人也同样看着自己。金象缔连忙翻身拜倒,说道:“弟子金象缔拜见师父。” 那老仙人呵呵笑道:“我问你看到了什么,你不回答,却为何要先拜我。” 金象缔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问过自己话了,连忙说道:“弟子刚才沉入迷蒙幻境之中,并没有听到师父的问话。之前又没有来得及拜见,所以先拜师父。” “嗯,那你看到了什么?”老仙人问道。 “弟子看到大雪,看到雪融化为河水奔腾至大海,又看到了一条五爪金龙。”金象缔说道。 老仙子继续问道:“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师父若隐若现的讲道声,听到风雨雷霆之声,听到了河浪声。” 老仙人颔首,朝众弟子说道:“你们怎么看?” 众弟子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回答道:“身怀龙血。” “可习雨、雪、雷、风之术。”又一个弟子说道。 老仙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叫金象缔?” “弟子在人间的一位老师所取。”金象缔快速地说道。 “看来你那个老师对你期望很高,不过这个名字对于我辈修行之人来说太过冲盈。我门中有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辈,排到你正是中间的如字辈,我就为你取道号“如晦”吧。”老仙人说道。 金象缔连忙拜倒称谢。 第三十六章 显密圆通真妙诀 金象缔此时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他在深山之中产生了想要学法诀修行的想法,到现真正拜入灵台宗历经数十载,生死一线间徘徊数回。这一刻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而一直压在心中的话再也忍不住涌出口来。 “师父,弟子恳求师父去救智通师兄一命!”金象缔拜倒在地,言语恳切。 众弟子大惊,连忙抬头看老仙人,老仙人低眉,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金象缔,缓缓说道:“你不知我门中规矩,且先起来。”说完又朝另一弟子说道:“如微,你将我门中规矩说与如晦听。” “是,师父。”坐在金象缔旁边的一个年青弟子应道。 “如晦师弟,我们灵台宗的门规就是无论是谁,只要在山外沾了因果就不能再回山门。不论是开宗立派后声耀于世,还是翻天覆地惹下了滔天大祸都不能说自己是老师的弟子。” 金象缔自是听慧言与智通说过,虽然他们所表述的话和角度与如微都不同,但是意思都是一样。金象缔并不抬头,仍是大声求道:“求师父救下智通师兄。” 众弟子沉默,有人看着老仙人,有人看着趴在地上的金象缔。 老仙人不再看金象缔,朝众人说道:“慧清,你负责传授如晦修行之法。”他说完起身就走,实实在在地一步步走出大殿。 众弟子看着老仙人离去,一句话也不敢说,过一会儿也相继离去,离去时都叹气地看着仍然趴在地上的金象缔。金象缔是在大殿之中寂静之时才起身的,心中失落,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愿意去救智通师兄。 “师弟,师父是从来都不离山的。” 金象缔回头,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道士,身上穿的是深蓝色道衣,头发盘卷在头顶形成一个简素的道髻。眉宇开阔,眼神温和,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金象缔初拜师的喜悦已经淡去,听到慧清这样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师父他神通广大,为什么不去救智通师兄。” 慧清摇了摇头,金象缔不知道他是表示不知道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慧清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灵室。”说完便出了大殿,金象缔心中难受跟在身后。 走在前面的慧清又说道:“慧言师兄是我们慧字辈中天姿最好的,也是我们慧字辈的大师兄。可惜……哎!” 金象缔跟在后面听着,说道:“慧言师兄是被人逼上死路的。”他心中对于师兄与师父们的态度有些不舒服,觉得他们都太过淡然。 “这又怎么样呢,修道长生本就是一条险路,随时都会万劫不复,先不说光是修行时就那么的艰难,即使是修道有成,想要长生也几乎是一句空愿。”慧清走在前方,带着了金象缔穿过小亭环廊。 “长生是空愿,那何必还要修行,这又与师父不去救慧言师兄有什么关系?”金象缔平时话并不多,但是这个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应着。 “诸天生灵从一出生就是为了活下去,蝼蚁如此,我们也是如此,即使是得道后依然是如此。你觉得是吗?”慧清回头问道。 金象缔微微一顿立即说道:“那不过是生灵初生时无意识的本能。” “这本能一直都在,从不曾消失过。”慧清快速地回答,转过身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当我们成长之时,这种本能会隐藏起来,即使是有时会被别的念头所取代,但是绝对没有消失。随着我们的成长,会有亲情、爱情、友情、道义各种东西出现,有些会取代或掩盖了这种本能。而大多数修行之人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静,最初的本能便又出现了,所以求生是天地间永恒不变的意愿。” 慧清缓缓地说着,金象缔却想到了慧言,想到了智通。慧言即使是死也让金象缔一定要保持灵台清静,莫使灵台染恨,他从那张贴在雪山上的星空符上能感受到星夜般的清静与深远。而智通则是霸烈,轻生死,毫不在意能否长生。如果说慧言是那种淡然清幽的深远,那智通则是刚烈无匹的血性。而面前这个慧清则是一种近乎冷寞的冷静与理智,金象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走在前面的慧清又说道:“智通师兄是天地间十二位赫赫有名的妖王之一,这次被灵山菩萨渡走并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师兄心境有破绽。” “你们都知道智通师兄的事?”金象缔问道。 “智通师兄以截影留幻之术传回来过一个珠子,珠子里就有着他被灵山菩萨渡化的过程,那应该是他最后时刻传出来的。”慧清说道。 金象缔没有想到智通还传了什么珠子回来,立即问道:“师兄,那珠子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那珠子在师父手上,你如果要看的话,以后自己可以去问师父,现在我先带你去平日里修行的灵室。”慧清说道,说话间又已经穿过了两间大道院。 整个方寸山弟子并没有几个,道观院室却很多。 “这些是已经离山的师兄以前修行的地方,自从他们离去后,一般不会有人再进去,除非是想进去感受他们的道念寻求突破。”慧清说道:“那边那座是慧言师兄晋升真人境前后一直静修的灵室。” 金象缔顺着慧清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小庭院安静地卧在那里,庭院上有牌匾,上书着“慧言”两个字。 “智通师兄的灵室离师父的灵室比较近,这里看不到。”慧清不紧不慢地说道:“智通师兄当年是师父最心爱的弟子,所修的道法也是地煞七十二象中的魔猿象。” 金象缔暗道既然是心爱弟子,怎么会不去救。 慧清继续说道:“当时师父在看到智通师兄传回的截影留幻珠后就登坛讲道,所讲的全是灵山诸多法象的破法。以及如何受困时不被渡化。” 金象缔心潮起伏,不禁问道:“那为什么……” “因为师父不能离山。”慧清说道。 “为什么?” “你以后可以去问师父。”慧清说道。 说话间似乎已经走到了整片道院群的边缘,不知为何,金象缔只觉得眼前这片道院有一种虚幻的感觉,继续往前走,虚空中出现了白雾,入眼所看到的都已经朦胧不清了。 他看着不远处一栋虚幻的小草屋,心中奇怪,慧清已经说道:“这是如微师弟的灵室。”说着指着一边的白雾说道:“师弟你就在这里修你的灵室吧。” 金象缔一愣,一时没明白过来。慧清说道:“慧言师兄为你开的灵,而现在则是建灵台。” “建灵台?” “当你心动之间能将天地间灵气凝成一座实实在在的道院时,天下地下便任你纵横了。”慧清说道:“这不但能修炼法力,还能粹炼心神,相辅相成。” 金象缔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又不会修行之法。只听慧清说道:“我这就传你‘显密圆通真妙诀’的第一层——建灵台。” 说完挥手间一团清光浮现,清光之中有着许多细小的字在流转。只见那清光流转,在金象缔的头顶一旋便已经消失,金象缔灵台之中的雪山上已经印着一篇修行法诀,正是《显密圆通真妙诀》。 “师弟可能辟谷?”慧清问道。 金象缔立即回答道:“早已经能不食烟火。” 慧清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师弟有什么不通的,可以来问我,只需要顺着这环廊走就能找到我的灵室。” “多谢,师兄。” 慧清微点头,转身便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说道:“并非我们师兄弟不想救智通师兄,实在是不能,智通师兄是我们之中法力最高,神通最大的一个,他都已经被灵山的普渡众生之法渡去了,我们去又有何用。你应该是不知道灵山,这灵山虽然在世间不显名,但是却是一处圣地,超脱于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更有传说灵山之上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佛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难道师父也不能?”金象缔问道。 慧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许这正是师父不出山的原因。”他说完便走了,转眼之间消失在雾气之中。 金象缔看着消失的慧清心中起伏,一会儿想着智通现在身在那个神秘的灵山,又想想青衣,转念间又想到自己现在拜的师父,再想到这整个灵台宗居然只有十多人在山中修行而已,最终只得化为一声叹息,在浓雾之中坐了下来。之前他觉得外面的天地是混乱的冰冷,想着早点到方寸山来,来了之后,混乱感觉没有,却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自己在开灵到开慧的过程之中,受到了那老夫子、慧言、智通、青衣四人极大的影响,要不然以他阴冷的蛇性又岂会在意这些。 静坐白雾之中,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开始观想灵台,细看那《显密圆通真妙诀》。 第三十七章 静坐观想建灵台 金象缔端坐于白雾之中,仿佛有一团清水在脸上流淌。 灵台中的雪山上,一篇黑金色的文字仿佛印刻在那里,黑白对映,分外醒目。他一个一个字的看着,很清晰,由于这是灵台之中,只看一眼居然就能记住,至于理解则是要时间。 这显密圆通真妙诀的第一层建灵台篇显然是以观想为主,观想天地间的灵气都是有生命的,感觉着灵气的存在。这一切,金象缔早已经能够感受得到,只是没有这么复杂。 如果说砖石是固体的可以轻易地堆积在一起,可以建成房子,那么无形的灵气却根本就无法做到。金象缔要做的就是将无形的灵气聚在身周形成一座灵室。 一连三天,金象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周身的雾气,除了浓郁一些之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雾气,微微皱眉,又再次闭上眼睛。 在他的思感之中,身体之外的灵气格外的浓郁,但是都飘忽玄幻,虽然静静地在那里,又怎么能凝结灵室。三天时间不断沟通灵气,想让灵气凝结成实物来,这让他有一种疲惫的感觉。 这次闭眼却只是观想着灵台,吸纳着灵气。心灵刹那间的放松,立即让他有一种无比舒爽的美妙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会。他仿佛感应到了灵气入体渗透肉体时的速度,如水透过干壤渗了进来,而满心的疲惫感就如冰沫融于温水中一样地快速消散。 他心中大喜,灵气滋润着肉身,这种感觉他以前极为朦胧,这一次竟然这么清晰。直到过了许久,那种感觉才慢慢褪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没有丝毫疲惫感觉。 自然,他就再次沟通灵气,使其在他身边凝结。 周而复始,山中不知岁月。 老仙人已经登坛讲道数回,金象缔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而老仙人也没有过问过,其他的师兄并没有人来打扰他,除了慧清专门来看过他一回之外。 这一天,他再次醒来,看着周身的灵气,虽然都凝聚了一团,但是根本就无法形成实质。 浓郁的雾气之外突然传来声音。 “如晦师弟。” 声音很清秀,金象缔听出来是如微的声音。 “是如微师兄啊。” “嗯,师弟感觉如何?” 金象缔立即回答道:“师兄,我至今未化形,以前吸入体内的灵气仍然会散出体外,而现在吸得多了,但是又会莫名的消失,不知这是为什么?” 雾气之外如微的声音传来:“师弟不担心,以前是因为你对于灵气的束缚力不够,所以灵气会被横骨挡住,不能形成周天循环,这才散出体外,而现在你的心念之力提升,不会让灵气再散回天地间,消失的是被你的横骨所吸收了。” “难道以前不会被横骨吸收?” “以前的也会,但会很少,因为那时的你吸入体内的灵气不纯,横骨不比肉身,必须很纯的灵气才能渗入。当有一天你能从横骨之中清晰地感应到浓郁灵气之时,就是化形之日了。” 金象缔知道如微并不知道自己的横骨是一座雪山,心中不禁猜测当灵气充盈之时,难道雪山会融化? 他又想到自己身边汇聚的灵气,不由问道:“如微师兄,怎么才能让这些灵气凝若实质?” “静心感应,久而久之,自然能够感应到灵气如实质,就像是看着山水草木一样。”如微的声音传了进来。 金象缔想了想,回答道:“谢谢如微师兄,不知如微师兄的灵室已经建了多久。” “呵呵,我天资愚钝,已经十二年了。”如微说道。 金象缔心道原来已经十二年了,自己才差不多一年而已,怎么能就急躁呢。 而后又同如微聊了一会儿,知道师父已经又登坛讲了几次道,除此之外,山中一切平静的如幽潭一样。如微离开时又说了一声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直接开口问他,虽然比不上慧清师兄,但是应该能够解答得出来。 金象缔自然是应着,他从如微那里了解到,在没有建好能够固定不散的灵室时最好不要离开,因为一但离开,那本就不实的灵室就会散了。 与如微短暂的交流,让金象缔对于他的印象有改观了,之前只觉得师兄们都一心修行求长生,有些冷漠了,现在想来应该并不是这样。 这建灵台说来也就是一段打磨道心的岁月,重复做一样事,不断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若是不能静心的话,最终不但不能建成灵室,只怕就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修行。 初时金象缔每一次累了之后就是吸纳灵气,但是两年过去,吸纳灵气之时再也感受不到那种遍身清凉感觉了,肉身的灵气蕴藏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吸入灵气,心中竟是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 日复一日,没有白天黑暗,有的只有茫茫白雾,以及那灵台之中的雪山。有些时候,他都有些怕观想灵台,怕去感应那些灵气了。 就在他烦躁不安,心猿意马之时,外面有人喊道:“师弟,如晦师弟……” “如微师兄。” “师弟是不感觉心中烦躁不安,心难静,意难收?” “是啊,师兄,近日来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师兄如何知道?”金象缔有些疑惑地问道。 “呵呵,师弟坐在这里,若是灵台清静,我在那里自然就什么都感应不到,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感觉此处如一团火焰燃烧,就知道师弟无法收心了。” 金象缔连忙问该如何收心。 “呵呵,其实很简单,是师弟太过急切了,在任何道门之中前三年都只是打坐练气,这是一个收心练心的过程。只有在心如止水之后,方能真正的学习门中道法。师弟只要静坐一段时间就行了。”白雾外的如微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接着又问道:“师弟可通道经?” “在人间时学习过《太上微言》。”金象缔回答道。 “呃,那很好,这太上微言是道祖成道之时随口所念,流传于世间,虽然没有人能尽释其意,但是多念诵却是能平心静意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法。” “什么法子?”金象缔问道。 “由我为师弟解道,为你讲经。” “解道,讲经?解什么道,讲什么经呢?” “呵呵,现在就是!”如微说道。 金象缔微微一愣,心中感慨。他虽然看不清雾气之外的如微,却觉得他一定在微笑。连忙多谢,如微道:“师弟不必如此,师弟在初进山门时求师父去救智通师兄的心情我们都知道,奈何我们师兄弟道法不如人,只得努力修行了。我们都知道师弟对于师父以及众师兄是有芥蒂的,这只是师弟对众师兄不了解,以后你就会知道他们的性情了。” 从这以后,金象缔感觉心无法静时,便默诵《太上微言》,属于那种无意识地念法,竟似能让烦乱从声音之中流走。又有如微在白雾之外解道,为他解答诸般疑问。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他的心再次回归平静,不再有那种烦乱的念头涌出。 他再沟通着周围的灵气,慢慢地感应到这些灵气不再是飘幻无形的,而仿佛是微粒的,飘浮在虚空之中。又能清晰地感应到那些带着光亮的微粒进入体内,融入皮、肉、骨、血之中。 这时,慧清来了。 静坐之中的金象缔听到慧清的声音。 “如晦师弟,觉得灵气如何?” 金象缔回答道:“灵气如尘,无以束缚。” “呵呵,正是如此,师弟可知道怎么让他们凝结成灵室?” “点滴凝累,自可成山。” “呵呵,师弟好悟性,正是如此,不过,我们灵台宗,这个时候有许多符法可学,我这就传授给你。”慧清平和的声音传入金象缔的耳中。 十数载求道路,终至学法时。 第三十八章 数载求道终学法 金象缔是很想学法术的,当年在青衣身边时就暗自在记着青衣念的法术口诀,只是直到现在他还不会一样真正的法术。外面慧清说教他符法,他自然是极为高兴了。 慧清说道:“在别的道门之中,学法术之前,必须要有三年打坐练气基础,这些还只是比较宽松的。我们灵台宗则是能感应到灵气如尘,便可开始学符法了,当然,学这符法也是建灵台的一部分。” 金象缔端坐听着,过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听到外面的慧清说道:“我们灵台宗与别的门派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可以灵台共通,只要静心,沉浸到无念无想的意境之中时,就能圆融共通。” 金象缔想到了与智通之间的那种状态,立即回答自己曾与智通师兄在圆融共通的状态下战斗过,慧清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其实在你还没有回到方寸山时大家都知道了你,因为智通师兄传回来的灵珠之中有提到过你。” “智通师兄,有提到我,提到我什么?”金象缔问道。 慧清顿了顿说道:“智通师兄在最后时候恳求师父好好地教导你。” 金象缔心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智通化为一只温顺猿猴跟在那个女子脚下的情形,心中一阵难受。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还可能会那样,他知道一般会在不能敌的情况下先屈服,然后再伺机逃脱,就如之前被青衣抓到了一样,也是逃过几回的。但是发生在智通身上就不正常了,他不认为凭着智通师兄的性格会那样做,智通师兄不会是那样。 金象缔沉默着想着,慧清又说道:“智通师兄的事,师弟还是暂时放下吧,如果师弟心不清不静的话,你感受到的一切将不真实,以后施展出来的法术只怕将会有偏颇。” 金象缔这时突然想起了慧言的话,不禁问道:“慧清师兄,我听慧言师兄说一切法术都要靠自己去领悟才行,由别人传授的话,就如过山路挑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一担满水,而且还会吃力。” 慧清立即回答道:“慧言师兄说的自然没有错,他当年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你放心,这并不是直接传授现成的道法。在我们灵台宗有许多道法,在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都能去看,但是在最开始是坚决不能看的。放心,我传授的是五行灵基,是万法之源。别的门派在这时候是靠画五行灵符来熟悉,我们灵台宗则是通过建灵室,这其中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只是切入点不同。” 金象缔虽然还不明白那个五行灵基是什么,也不再说什么,应了慧清一声之后,便开始观想灵台,慢慢沉浸到那种无念无想的状态中。 无念无想对于现在的金象缔来说已经并不难做到,若要他来表述的话,他却也表述不出来。从这一点他深深地感受到那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意义。 偏偏是这种无念无想的状态,他清晰地感受到灵台之中多了五道灵光。每一道颜色都不同,分别白、青、黑、红、黄。五束光芒仿佛从天灵盖透进了金象缔的脑海之中。这五道灵光无形无质,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不过金象缔却能清晰地看到,而且看得无比清晰,每一道灵光之中都是同一种颜色的灵气之尘汇聚在一起。 慧清的声音响起:“这五道灵光分别代表着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万般法术都是由这五种灵气组合演变出来的。现在我为你简单地演化一下。” 他说完,那五道灵光分别发生了变化,也不见怎么动,白色灵光突然化为一段白色的剑刃,而青色的灵光则化为一段青色的树枝,黑色的化为一团清水,红色的灵光化为一道火焰,黄的则成了一个小土块。 紧接着那五种东西突然散开,又形成一条条颜色各异的丝线,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当图案一形成,顿时光芒闪耀,图案消失,那里唯有一道让人惊悚的电花。还没有等金象缔看仔细,那电花已经散去,仍然是五道灵光。 “继续看好了,天地间的诸般法术都脱不了这五行之基。”话音才落,那五道灵光又已经化为五道颜色各异的灵线交织在一起,随之消失,一团清风出现了,清风忽卷成为狂风,正当金象缔以为将要愈演愈烈时,风刹那间消失了。 风消失后,又传来慧清的声音:“师弟你依然建你的灵室,但是在将灵气汇聚凝结之时,不要让五行灵气随意的交织在一起,要不然的话会出现法术伤了自己,即使不成法术,也无法凝结,成不了灵室。” 金象缔仍然在琢磨着那几种法术,最初时的五种还罢了,后面的雷电与风让他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听到慧清的话,金象缔连忙说道:“那五种纯粹的灵气凝结在一起后也分别会出现五种东西,那又如何能凝结成灵室呢?难道都化为土来建吗?” 慧清说道:“每一个仙山道门之中,都会有着许许多多前人已经领悟出来的法术,其中必然有几样是必学的法术,而我们灵台宗自然也有一种,这法术叫如意灵符,主要做护身之用。如微师弟这草屋一样的灵室就是如意灵符凝结成的,慧言与智通师兄的同样是,而且我们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如意灵符。这是我们灵台宗入门时学的唯一道灵符,然而却将用一生。” 金象缔还在思索这是什么法术,灵台之中出现了一片灵气之尘,静静的飘浮着,就如现在他所感应到的灵气之尘一样,五行纷乱,交杂在一起。 突然有一点灵尘动了,静静的飘移到一处空白之处,这是一点黄色的灵尘,属土。紧接着便是另外几种颜色灵尘相继飘移了几点过来,有些多,有些少,凝结在一起,竟是紧紧的粘在一起,看上去极为稳定。 又传来慧清的话:“记住这些灵尘的排列方式,到时候你自己去做时,对于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就会明白。” 金象缔自然是用心记下,随之又见那一片灵尘飞快地凝结在一起,成为一块青色的布。慧清说道:“这如意灵符可阻神念,可防法术,还能让你清晰的体会到五行之间的关系。当你琢磨透了后,自然就知道怎么去调整,一种法术,习者无数,人人不同,正是这个理。” 金象缔不知道慧清是什么时候走的,当他醒来时,眼前只有浓郁白雾。他又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凝结起来。 感应着灵尘,以意念去搬运它们,就像是搬动着地上的乱石,还要将他们砌成一堵墙。这是一件极耗心力的事,虽然那灵尘极其微弱,金象缔可以将它吞吸入体内,但是凭着意念想要将灵尘稳稳地控制住却极为难。 他原本以为并不见得有多困难的一件事,居然是在半个月后才做到同时将数点微尘凝结在一起,这让他大松一口气,不过这也有着极大的好处。他发现自己的意念不但凝练了许多,而且更清微了。 终于有时间打坐,吸纳了一天灵气。打坐练气对于现在的金象缔来说就像是普通人休息一样,当再次打坐时,他便感受到灵气入体的速度快了许多,伴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同时之间,他仿佛感觉到灵气丝丝缕缕地渗入雪山之中。这是以前从来都感受不到的,直到现在神念凝练清晰了才感受到。 当精神意念恢复之后,再次感应着周围虚空中的灵尘,然后将那些灵尘一点点地搬运凝结到之前那一小点上去。这自然不是随意凝结的,一切都是按照慧清所传授那如意灵符来凝结。 一天天过去了,初时他并没能从不同的灵尘相互吸引或排斥之中感觉出什么来,直到数月之后他的感知有了极大的提高,才从那点点不同颜色的灵尘之中感受各种淡淡的气息,虽然是极其的微弱,但终究是有了特别的感觉。 他从那白色的灵尘之中感觉到了冰冷与坚硬的气息,从黑色的灵尘之中感觉到了湿润与灵动,从黄色的灵尘之中感觉到了厚重与干燥,从青色灵尘之中感觉到清新与生机。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不断地打坐,不断地凝结搬运堆积着灵尘,就像是蚂蚁筑巢一样。又是数月之后,在金象缔的面前居然有着一块朦胧的长条青砖漂浮在那里。 这是他一点一滴地以灵尘凝结而成,至于为什么会是青色的,金象缔还不是很明白,只知道在这一块青砖之中代表着五行中木灵气的灵尘是最多的,几乎比另外四种灵尘的总和还要多。 这在普通人眼中是一块朦胧的青砖,但是在金象缔的眼中,这青砖上却有着一道道颜色交织在一起的线条。这些线条时粗时细,时而转折圆滑,时而如刀锋利,相互纠缠在一起,与青砖的青色完美共存着。 只要是任何一个修行之人看到这青砖上的图案就会立即明白那是一道灵符,整块青砖都是一道灵符。 他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块青砖,心中明白自己终于开始踏入那神秘莫测的法术领域了。心中兴奋,想着过往的一切,终至平息,然后感应着那块青砖,让它落在前方一丈之外的地上,而在青砖上空开始凝结一片雾气。 第三十九章 扫尘佛子诵明王 方寸山,灵台宗。 山如其名,仿佛处于方寸之间,方寸天地,自成一域。灵台之中,自有乾坤。 金象缔在建灵室,也可以说是在建灵台。灵台虚无,只存在于绵绵若存的意象之中,似真似实,如梦如幻。而灵室则是修持后的具象化。 山中无岁月,春秋轮回转。 青衣坐在窗边一张古朴的木桌边,以手托着下巴,旁边是一盏灰黑色的灯,灯焰静静燃烧着。她尖俏的下巴白晰而细腻,原本灵动的双眼这会儿看上去有些呆滞,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金象缔不知道其实他与青衣同在西牛贺州,青衣自然是更加不知道,她自从来到这灵山上之后,想尽办法想要离开,却根本就不能够。自来这灵山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学得任何的道法,每天要做的就是去打扫那些宏大殿堂,虽然无论是佛像上还是地面,一点灰尘都没有,但是仍然要做,用她师父寂灭所说的话就是,扫的并不是肉眼可视之尘,而是心中之尘。 她这一扫就是三年,三年来基本就没有去过灵山之上的灵山道场,虽然自从来到了这灵山之后就希望能够到那里去听道,可是根本就无缘一见。 而她从玄天别院冒死偷来的《玄天罡气》练出来的法力在入灵山的那一刻已经被打散了,现在的她身上并没有一丝的法力,行事之时,会流汗,会累,会饿,一切凡间尘世之人会出现的现象她身上都能看到。 青衣看着黑夜,看着窗外的黑暗,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一拍桌子,“啪……”将桌上的灯火震得晃了晃,整个人的腰都打直了,紧接着整个人又趴了下去,软软地趴在桌子上,然后指画着桌子的纹路,非常生气地说道:“灵山灵山,灵山就是一座现世牢笼,住着一群欺骗自己而且永远想着欺骗别人的骗子。” “你们骗不到我,骗不到我……” 她的声音在这个染上昏黄灯光的小屋子里格外的清晰。 天空不知不觉亮了起来,她看着天空,不知道这天空是否也被这座灵山上的人所欺骗了。 阳光是不应该照耀到这种地方的,青衣总是这样想着。 她起身,拿起房间里门后的一把扫把去打扫佛堂。 传说灵山之上有三千座佛堂,像征着三千大道,也象征着灵山将会有三千如来出现。这让青衣很难接受,在她看来这灵山之上有一个大日如来就已经足够了。 外面的风温暖凉爽,只有春天才有的风。青衣来这里这么久,就没有发现过这风有什么变化,所以,她很自然地认为春风受到了灵山的欺骗,一年四季的在这里徘徊不去。 这座佛堂名叫大慈大悲观世音佛堂,是青衣师父所在的道场,她以前自然听说过这观音大士,直到上了灵山之后才知道这观音大士也只是一种法象,凡尘间的人所看到的永远是法象,圣洁而慈悲。 绕过许多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的朝圣者,进入到观音佛堂。绕过之时,看着拜倒在地,嘴里念着《济世往生经》的人,心中只道他们中毒太深。 不禁又想起了金象缔,心中想着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也会受到了欺骗,一定会像他的师兄一样忘记过去。 踏上那象征着可以渡尽世间一切罪孽的神圣台阶,她依然在仔细感应着。听寺中佛子说,世间一切生灵只要一踏上那十八层台阶,就等若是踏入了十八层地狱,将会受刑。只要他不退缩地走过,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他将成为一个纯静的人,有资格成为佛子。这一点,青衣每一次踏走在这十八层灰褐色的台阶上时都会仔细地去感受。 除此之外,她还为自己是观音菩萨座下的佛子而感到苦恼,所以她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正如她无法理解智通从一个唱喝着“纵横天下唯一棒,逍遥世间此妖身”的大猿王,变成了现在这个天天打坐的护寺灵猿。 进入佛殿之中,即使青衣已经在这里三年了也仍然感觉到有一股宏大中正的气息扑面而来。迎面一尊巨大的佛像,看上去圣洁而慈悲,正是大慈大悲的观音佛像,佛像下有一人盘坐在那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猿猴。 青衣将佛前油灯添满灯油,然后就开始打扫。尽管从殿内到殿外,扫不到一丝的尘埃,她仍然必须每天都这么做。因为她还想要学法术,想要能像自己这个师父寂灭一样在灵山之巅的佛祖座下听道,想要能够自由出入灵山。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十年之后仍然如现在这般打扫佛堂。 所以,在别人的眼中,青衣是一个极为虔诚纯静的佛子。 青衣还没有扫完,佛殿之中就已经响起了诵经声,诵的是大慈大悲咒。青衣耳朵听着,觉得诵经声比苍蝇在耳边萦绕还让人讨厌。她当然听别人说过在听佛殿中佛子们诵经时就如清泉流淌于心中,而佛殿之外许多朝圣之人,也都只是为了在太阳将升未升,天将亮未亮之时聆听这佛堂传出来的诵经声。 但是无论她怎样,都无法感受到那种清泉流于心的感觉。用寂灭所说的话就是她六根不静。 当她扫地扫到智通身边时停下来,蹲下身来,朝智通说道:“你是纵横天下逍遥自在的大猿王,你有个师弟叫慧言,已经被人杀死了,还有个师弟叫金象缔,生死未卜。” 每当青衣说出这句话时,智通的眼皮便会颤动,仿佛要睁开,再次迸射出那桀骜的眼神来。可惜,三年来从来没有睁开过。好在智通在青衣说出那句话时还会有反应,要不然的话,她早已经不说了。 打扫完佛堂,青衣也要开始诵经,所诵念的并不是《大慈大悲咒》,也不是《济世往生经》,而是《清心明王咒》。这清心明王咒,分为上下两篇,上篇清心咒,下篇则是明王咒。据青衣所了解,这座大慈大悲观世音佛殿中的佛子只有她一个是持念这种咒的。 而她从别的佛子那里知道,只有天赋异禀的生灵才会被授予这种明王咒。 “明王是什么?”青衣此时还不知道,只知道明王是佛祖的护法,佛祖出现时,必有明王相伴。 青衣诵经之处不是住处,也不是佛殿,而是灵山脚下。 在她还没有到达灵山时,只以为灵山是一座缥缈的仙山,可是到了之后,却觉得这几乎是一处超脱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天地,自成一界。有凡尘俗世,有一座座佛堂。只是相对于灵山之外的世界来说,这里的凡尘俗世之人,都有着一颗虔诚的向佛之心。 她持诵《清心明王咒》则是在山下随便找一处人多的地方念诵。她的师父寂灭说过,什么时候能够让人听你的诵经后能清心安意,就算是入门,就可以开始修持灵山妙法了。 青衣一路下山,路上遇上了几个不知哪座佛殿中的佛子正端坐在路边诵经,旁边围着一群听经的凡人。她则是直接来到山下的一条街市之中,直接来到一处空地,盘坐而下闭眼念诵起来。 三年来,她换过许多地方,而这一处是停留最久的地方。 街上行人依旧,会驻足停留下来静听的很少。即使是有,也只是听一会儿就会走。当青衣睁开眼睛之时,眼前依然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个人坐下来静听,更不要说是寻问她法号了。不过,却大多会有一碗还是温热的饭。 在来灵山之前她从来不吃五谷杂粮,但是来到这灵山之后,却每天都会饿,而且饿了并没有什么东西吃,唯一能填饱肚子的时候就是在诵经之后有人会送来一碗饭。 她端起身前的饭就吃,吃完之后才觉得稍微止住了饿意,至于说吃饱那还是很遥远的事。她摸了摸肚子,看了看当空而照的大阳,再次闭上眼睛念诵起《清心明王咒》来。 唯有当心真正的清静之后,才能不再感受到饿意。街上的人看到青衣大口大口地将饭菜吃完,有人上来将碗收回。而在他们心中,青衣显然是一个六根不净的人,都三年了,还没有入得清静之门。 当青衣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前仍然有一碗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紫衣的女孩。女孩蹲在地上,瞪着大眼睛看着。 青衣同样看着她,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诵经诵得好而专门来听的。青衣的肚子在诵完经后似乎格外饿,端起地上的饭就吃,面前那紫衣女孩则是满脸兴奋地看着青衣。 虽然她看起来很兴奋,但直到青衣将碗里的饭吃完后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不是青衣的风格,所以在她吃完后将碗放下时便摸了摸嘴唇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紫衣女孩使劲地点头。 “哪里奇怪?”青衣问道。 “诵经!”紫衣女孩快速地回答,声音很清新。 “诵经?我诵经有什么奇怪的?”青衣疑惑地问道。 紫衣女孩立即说道:“很奇怪啊,非常奇怪,你是我在灵山见过诵经最奇怪的一个人。” “怎么个奇怪法?”青衣暗想三年来没有人在自己诵经时来听经,难道自己念错了:“没道理啊,不可能念错的。” “灵山之上即使是凡俗之人诵经声让人听了也会有一种清静安心的感觉,至少不会厌烦,而听你诵经却能感受到七情六欲都已经化为江海翻腾。”紫衣女子毫不在乎青衣难看的脸色,说完也不停歇,继续大声地说着。 第四十章 紫霞青衣论真性 “你是不是想成为佛祖?”紫衣少女低声说着,眼睛却紧紧地看着青衣。 青衣吓了一跳,在这灵山之上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言论,无论是谁都只想能普渡众生,解世间生灵之疾苦,这也正是青衣所不解的。 正如她在入灵山之前,那乾元要收她为徒时,就幻想过以后成为传道院的授符真人。而入了灵山之后,她倒还没有往那方面想,这主要是因为她连清静之门都没有入,思想还没有到那一步。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青衣在听到紫衣女孩的话之后,立即问道,紫衣少女脸色陡然拉下,而青衣则是抬头环顾四周大声地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在这里亵渎佛祖。” 紫衣少女脸色大变,呼地一声站了起来,青衣这才发现她的怀里抱着一把青鞘短剑。看她的样子气极了,手已经抓向了剑柄。 青衣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微笑看着紫衣女孩。心中却在警惕,她虽然现在法力不在,却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焰火气息。 “你想在灵山动法,佛祖法力无边的哦。”青衣虽然暗自警惕,但是语气听上去却很轻松,这在旁边那些听久了她念经的人心中不由得想,这个佛子虽然六根不静,到底也没有白诵这几年的经,心性还算不错。 紫衣女孩最终还是没拔出那把剑来,怒瞪了青衣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而青衣则是回住的寺院之中去,又要再一次青灯为伴,厮守黑夜。 当她一路朝山上行去时,前路却被那紫衣女孩挡住了。看起来她脸上的怒气仍然没有消失,此时装做拦路的女土匪一样,一脚踏在路边一山石上,将青鞘短剑抱在怀里。只是无论她怎么装腔做势,依然给人一种活泼可爱的感觉。 “女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青衣很随意地问着。在人间行走多时的青衣见识过不少山贼,看着面前这个紫衣姑娘无师自通的姿态,不禁想着:“看来每一个人都有一颗抢劫之心啊。” 紫衣女孩被青衣这么一问竟有些恼怒,跺了跺踏在山石上的脚,不快地喊道:“喂,你想不想离开这灵山?” 青衣笑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想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怎么离开,不想的话,你就等着在这灵山老死吧。” “我是化形无漏无垢之身,就算不能长生,也不是短时间内会老死的。”青衣毫不在意地说着。 “灵山修行百年不得罗汉金身者都要转世,这个你没有听说过吗?”紫衣女孩脸色颇为得意地说道。 青衣还真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心中暗惊,脸上却不想被这女孩看出什么来,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区区罗汉金身算什么,我是要修观音菩萨法象的人。” “啧啧,还观音法象呢,你六根不净,现在都还没有入静门,诵起经来有七情六欲翻涌,你当我看不到吗?” 青衣暗恼,被一个小姑娘模样的人拦着说了一通,心中格外别扭,她也知道一定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口气不善地当面指出就非常难以接受。 “小姑娘还没有长大,一定听多了什么万般皆虚无的空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活着有什么意思,唯有七情六欲皆在的人才是真性之神,爱有所爱,恨有所恨,这才不枉在天地间活一场。”青衣本是在随口辩驳,但是说到最后,却觉得心中迷雾顿散,心思竟然清明起来,以前的她只是在化形之时才有过这种感觉,而现在一句话便产生了这种效果。 “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多好。又何必非要求什么六根清净。六根清静,到不如寂灭于佛堂之中。”青衣快速地说着。 那紫衣女孩听了之后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将那踏在山石上的脚收了回来,笑道:“好,终于遇到一个不一样的人了。怎么样,想不想离开灵山,我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青衣听到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便顺着问道:“什么条件?” “带我一起离开。” “你自己知道怎么离开,直接离开就是,何必还要我来带?”青衣疑惑审视地说道。 “因为我自己无法离开,需要别人的帮助。”紫衣女孩说道。 青衣这会儿却轻轻抱起手臂,以手指摸着光洁的下巴打量起紫衣女孩来,上下看着,突然问道:“叫什么?” “紫霞。” 青衣琢磨着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琢磨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得到。 “哪座佛殿修行?” “佛祖座下。” 青衣心中惊疑,却在冷笑道:“在这灵山上说谎那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你不要吓我,灵山上的人从来不入轮回,不堕地狱。”紫霞快速地说道。 青衣心中倒是有些信了,不过这只是信了五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灵山乃天下修行圣地,我来这里三年,什么也没有学到,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了呢,怎么着也得学到灵山妙法再说。” 紫霞听得青衣这么说,低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个办法让你能够得到修行法诀,但是一定要在得到之后立即带我离开。” “好。”青衣立即答应了,她的心里自然不会是这么爽快。若是真能离去,必然由她指路,怎么会少得了她,若是到时出不去就又另当别论了。 “那你跟我来。”紫霞在青衣说话之后,立即说道,转身就走。 青衣惊讶地说道:“就现在吗?不要准备?” “准备什么,今天是最好的日子,要不然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下山来游玩。”紫霞头也不回地说道。 青衣心中疑惑,却也不再说什么,对于她来说,能够得到修行法门,又能够离开这灵山自然再好不过了。 一路朝山上走去,所行之路并不是青衣所知道的任何一条。紫霞走在前面,仿佛只要她踏出脚去,那里就会有一条路出现。这让三年来一直想上山却无路可寻的青衣心中惊奇不已。 一路直向山顶行去,路上没有看到一座佛殿,以往青衣虽然无法上来,但是却能够看到山下到山顶连绵不绝的佛殿,而现在什么也没有看到,前后左右都是白雾。 青衣疑惑地说道:“你倒底是什么人?” 前面带路的紫霞却快速回过头,做禁声动作,并压低声音说道:“不要说话,会惊动八部天龙护法的。” “八部天龙护法。”青衣心中暗暗地念了一声,她在还没有入灵山之时就听过这个,当时寂灭菩萨是想将金象缔也收了的时候就说过,金象缔可以入八部天龙中的一部。来到灵山这么久,却是没有见到过天龙,甚至都要忘记了。 她也就不再说话,跟在这个名叫紫霞的神秘女孩身后一直向上走去。 突然,前方狂风大作,能清晰地听到呼啸声。 走在前面的紫霞立即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天空。只见突然金光闪耀,一片金光洒下,青衣眯着眼迎着那金光看去,只见到一片片的金鳞折射着光芒,不见头,不见尾,不知所视之身是何处,只来得及看一眼,那金鳞身躯一扭便已经翻起漫天白雾,仿佛在翻江倒海。只这一扭身,青衣便知道这是一条龙,一条金色的龙。 龙乃天地灵物,传言祖龙与天地共生,想不到龙竟然会成为灵山护法天龙。 “真有天龙护法。”青衣心中震惊,一时之间思绪竟像是回转不过来。 紫霞在原地倾听了好一会儿后,便朝青衣打了个手势继续朝山顶走去。 又走了许久,在青衣即将失去耐性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座佛殿。佛殿高大厚重,青衣抬头看着,竟产生了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仿佛多看几眼就会亵渎了佛殿。 “这是大日如来佛祖的佛殿,今天他去灵山之巅的道场讲道去了。三月之后才会回来,我带你进去,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紫霞回过头来说道:“进了佛殿之后,你会在佛祖佛像前看到一盏青灯。你只要将青灯拿起来,然后端着直向里面走去,到最深处无路可行处再停下。你会看到一间藏经室,那里面藏着灵山的三千妙法。得了修行法门之后,就将那盏青灯拿着朝山下走去,不要回头,直到出了灵山为止。” 青衣心中有些不信任起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这么容易,正要说话,那紫霞突然一旋身,身体一幻,居然化为一朵紫焰飘浮在空中。紫焰飘浮着来到青衣面前,青衣心中一动,伸出手掌托住那朵紫色灯焰。灯焰一入手,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却是一点也不烫手。 青衣眼中天地顿时朦胧了起来,就像是因为灯光刺眼而看不清,整个天都黑了下来,眼睛只能看到灯焰所照的一丈见方的范围。四周看去是一片黑暗,低头看去,却是站在一道路上,于是顺着这道路向前走去,只一会儿,就看到了佛殿前的台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寂静无声,仿佛是静站在无尽的星空之中。 她心中不信会如此的简单,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舍不得放弃,一咬牙,抬步便踏上了灯光下的台阶。 佛殿前十八台阶,步步皆地狱。 第四十一章 佛前青灯盗法书 青衣手中那朵紫色的灯焰并不强烈,但是却照得她眼下一片朦胧,看不清远处,只能看清脚下。 脚下的台阶与观音佛殿前的台阶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青衣的心里却是截然不同。观音佛殿前的台阶她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听别的佛子说过一个台阶即是一层地狱。而且她还亲眼见到有朝圣者踏上台阶之后,就死在了台阶上了。佛子们说他们洗清罪孽转世了,青衣却认为他们死了,说转世说的太好听。 她脑海之中想着这些,那灰布鞋已经踏上了台阶。 步履顿止。 青衣仔细地感应,她虽然心中有着害怕,但是隐隐间却有兴奋升起。 “就像踏入泥泞之中。” “就像有蚂蚁在脚底板爬动。” 这是青衣一步踏在台阶上的感觉,只是微微顿了顿便抬步而上。在她的耳中顿时传来一声鬼泣声,又似有人在耳边叹息,更似有人在低语。她仔细地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她心中惊讶,但并没有多少恐惧感,更多地是莫名的兴奋感。四周黑暗,她将手中的灯焰举高,想要照亮四周,耳中却突然传来紫霞的声音。 “当你看清了他们时,他们也就看清了你。到时候我可就护不住你了。” 青衣心中嘀咕一声,虽然好奇,便也不再去刻意地看那黑暗中的东西。一步步踏上台阶,每一步之间都觉得有什么在拉着裤脚,想要低头看。 “不要低头,什么也别看,判官就在旁边。” 这声音再次响起,青衣连忙不敢看了,地府判官的威名在天地间可不是一般的妖王可比的。 一步,二步,三步…… 阴冷之气自裤脚蔓延上来,仿佛赤脚踏在冰上。 青衣手中的紫焰晃动,突然,她看到灯前似有一头狰狞恶鬼正在吹着灯,心中陡然一惊,一股寒意自心中涌起。 在这一刻之前,一切都还似比较远的事,当看到灯前恶鬼后才发现已经被危险包围。颈脖间突然传来冰冷的寒风,仿佛有恶鬼正在耳边吹气。 青衣不敢走了,因为紫焰前的恶鬼正盯着她看。恶鬼那森然眼神让青衣头皮一阵发麻,心跳加速。 “不要呼吸,闭上眼睛。向前走,这里是无间地狱,恶鬼已经将你包围,再不走你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再次传来紫霞的话,青衣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只得照她说的做。 “佛前青灯,神鬼不识。” 青衣心中响起紫霞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照着默念一声。没有任何的感觉,心中仍然记着那里有一个恶鬼在吹灯焰,但是她这一步还是踏了出去。 脚下感觉依旧,并没有踩到什么,也没有撞到什么。 凭着感觉拾阶而上,笔直的走,心中想着前面什么也没有,就只是平常的台阶。 十八层台阶,十八层地狱。 直到青衣脚下突然一轻,才知道已经走上来了。睁开眼睛,前面不再黑暗,却是一片朦胧,被紫色的灯焰照得她眼睛看不清楚。 “向前走。” 青衣依着她的话笔直地向前走,竟是一点阻碍都没有,在她的印象之中这是佛殿大门啊。几步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大佛,大佛迷蒙着一层金光,神态威严,佛像的双眼紧闭却给青衣一种看遍世间的感觉,仿佛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隐藏得了。 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目光下移,看到佛像下面果然有一盏青灯,青灯并没有灯芯,但是即使青衣的眼睛被紫色灯焰照得看不清四周,也依然能看到那无焰的青灯。 快步走去,一路没有任何的阻碍。 来到佛像下的青灯边上,灯焰自她的手上飘起,落在青灯上,与青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一朵紫焰上隐隐能看到七彩。她依着前面紫霞所说的,端起青灯,入手清凉。 灯一入手,四周的影像又再次变了。之前还能看得一点点朦朦影象,现在却一点也看不到了,眼中只有一圈圈的华彩。虽然看不清,直觉却告诉她前面有一条路。这个时候无论是后悔和怀疑都无济于事了,她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既然看不清,只能凭着感觉走。 一直的走,仿佛走在一条地下通道,平坦无比。 突然,前面没路了,灯光下,出现了一扇门。 门很厚实、高大,给青衣的感觉就是这门后面是通向天宫的。想着这门后面藏着灵山的三千妙法,心中就激动起来,暗想:“那小姑娘果然没有骗我。” 其实说来那紫霞虽然看起来比她小,但也不会小太多,也就矮上一个头。如果说青衣像是人间二八年华的少女,那紫霞就是十三、四岁的阶段,正处于飞速成长的时期,当然,那只是人间之人的生理,对于妖灵来说是不可确定的。 她心中兴奋,如果真的得到了修行法门,她一定会离开这里。在她心中,这就是一个牢笼之地,她渴望的是在九天之上翱翔。 她抬起手,伸手去推那高大厚实的门。这看上去古朴的门在青衣的眼中刹那间变成了一把剑,变成了当年在玄天别院摘剑时的情形。那一次的险死还生,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当她手推向门的时候,顿了一顿,却仍然是推了过去。 门,开了。毫无阻碍和危险地被推开了。 青衣踏步进入,身影瞬间消失。直到许久之后才出来,出来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手中拿着一本古朴的书册,手中端着的青灯焰火已经小如豆了,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在青衣的感观之中这根本就没有过多久,比起那年在玄天别院时所花的时间要少得多,尽管看到了许多想要拿的东西,却根本就不敢碰。 她手拿的书名叫《菩提寂灭》,在她看来,这一本当然是最好的一本了,这本书的旁边还有一本《*元功》,直觉告诉她那本应该也不错,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这本,因为这其中有寂灭两个字。她只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自己的师父佛号肯定是出自于这,所以只是扫了一眼之后就将这本书抽了出来,至于旁边诸多法象修行这法那法她连看都没有看清楚。 青衣将书放入怀里,手持燃着紫焰的灯快速朝外面走去。虽然灯焰弱了许多,她却仍只是低头看,并不向四周看去,就这一直地走,出了佛殿,又朝山下走去。 她心中欣喜,暗想竟然真的成功了,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咦,你是哪座佛殿弟子。” 突然有人惊奇地问道,青衣心中一惊,自然不敢回答,仍然当做没有听到低头快速走着。 “为何如此匆匆,呃,原来是盗了佛祖像前青灯。” 青衣一听这话,那提着的心立即紧了紧。忍不住回头看去,身后一片光明,风和日丽,一个年轻的和尚站在那里,虽然是灰布僧袍,却难掩他身上的出尘灵秀。 青衣连忙回头看手中的青灯,竟是不知道何时已经灭了。心中大惊,她进出全凭青灯紫焰,神奇无比,现在居然已经熄灭。 “这青灯因聆听佛祖妙法而开灵,却并不能离开佛殿,你将它拿了出来,它自然要熄灭了。”那个看上去极度出尘的年轻和尚说道。 青衣脑海之中飞快地转动着,想着怎么样措词。嘴上却顺着他的话意含糊地说道:“是嘛,原来不能离开佛殿,我还以为是一件厉害的法宝呢。” “它确实是一件法宝,至于有多厉害,得看什么人用。”年轻的和尚说道,突然伸手一招,那青灯便从青衣的手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青衣想要用力抓紧都来不急。 青衣手中青灯脱手而飞,心中戒备。其实她戒备也没有什么用,即使是她的法力不散,在这灵山之上也属于最低层的。她在警惕,那灰衣和尚却只是接过青灯就转身离去。 青衣愣住了,没想到他就这样要走。一肚子辩解的话都没有机会说了。 “你怀里藏的是什么法书?” 年轻和尚突然回过头来问道,青衣面不改色的笑道:“什么书?”心中却警惕万分。 年轻的和尚眼睛仿佛深潭,仿佛星辰,仿佛是能看到世界的尽头。 “不论你拿了什么,千万不要修行《菩提寂灭》。”和尚说完便朝佛殿之中行去,竟不再理青衣。在青衣看来,这灵山之上大多数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少数不一样的人必是怪异之极的人,就如先前的紫霞,眼下的和尚。 他这么一说,青衣否认了,想要问为什么不能修行却已经问不出口,只是看着他慢慢走远。不过在别人的眼中,青衣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突然喊道:“和尚,我拿了《菩提寂灭》。” 和尚回过头来,打量着青衣,过了一会儿说道:“你确定你拿的是《菩提寂灭》?”说完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见菩提者,如见如来。识寂灭者,永坠苦海!”他说完转身就走,几步之下就已经如风一样的在虚空之中消失。 青衣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根本就无法理解。看四处无人,掏出怀里的书再次来看,只见那古朴的封皮上写着四个苍茫的大字《寂灭菩提》。 第四十二章 灵山似幻蛇化形 怎么会是寂灭菩提?青衣看着那四个字有些不敢相信,暗想自己之前难道看错了。随手翻开一半,里面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又随手翻了几张,同样的一片空白。 她心中懊恼,后悔当时没有多拿几本。再抬头,发现那佛殿已经消失不见,只见到茫茫的白雾。转身下山,畅通无阻,什么也没有遇到,即使是佛殿也没有看到,更何况是别的什么人。 走着走着,前方雾气越来越薄。眼前突然一暗,却是出了白雾,抬头,满天繁星。当她走出雾气时却发现自己竟是在山脚下,而面前有一座高高的灵山。她可以确定自己出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动,可是怎么会面对的是灵山。回头看去,心中大惊,因为身后也有一座灵山,两座灵山一般无二。 青衣心中有些纷乱,在原地思索了许久还是转身回身后的灵山,没走几步回头看,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山下的凡人世界安静的伏在那里,仿佛将两座灵山隔了开来。她心中疑惑,走了回去,这次却是并没有看到那座灵山,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幻觉。 又转了几圈,仍然是只有一座灵山了,这才朝山中走去,没走多少路,大慈大悲观音殿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回到自己所住的地方,点亮油灯,重新将那本书掏出来。那书封皮上的仍然是寂灭菩提,这让她心中烦闷,后悔自己没有多拿几本,又想会不会是那个和尚做了什么手脚。翻开里面,仍然什么也没有,空白一片。 又想着那个和尚的话,顿时就有一种将这书烧了的冲动,想了许久,终究是舍不得。最后却不知道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睡眠之中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坐在一棵枯树下观想。再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格外精神,一直以来的盘踞在心中的焦躁竟是消失无踪。 梦境之中的一切她自然清晰地记得,看着那翻开的《寂灭菩提》,心中高兴,暗想总算还有一点用处。但是一想到那个和尚的话总有难以排除的担心。 担心归担心,她依然还是过着以前一样的生活,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唯一有改变的就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颗枯树下静坐观想。 至于那名叫紫霞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和尚也是如此,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有时青衣都会想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场事发生。又偶尔会想起那两座灵山来,问别的佛子,对方只会说她入了魔障。 时间慢慢过去,日子平静的像这座灵山一样,仿佛永恒不变。 有一天,青衣在诵经后发现身边坐着一圈人,一个个仿佛沉迷于经文之中。这让青衣惊喜,也就是那天起,她被招去开始修行大慈大悲咒。这是一种修行法门,高深时能凝结菩萨法象。 一切似乎在顺畅地进行着。 方寸山中的金象缔此时却并没有在建那灵室,而是端坐不动,他不知道在数丈之外,有数人正站在那里看着他。其中有慧清与如微,还有数位师兄是金象缔没有见过的。 他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金象缔要化形了。金象缔他自己自然也感应到要化形了,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灵台之中,那雪山之上的雪早已经融化,绵绵不尽的灵泉自雪山之中渗出。他感觉这雪山已经无法阻挡灵气了,隐隐觉得只要自己以意念冲击一下,雪山必定要崩散开来。 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 雪山是横骨,此时已经被灵气炼得柔软。然而,一下子清除也不容易,更何况金象缔还感受到一缕缕深入骨髓的疼痛。他不管不顾,不知疲倦地冲击着。 以意念冲击,以灵气浇灌。 他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去了亿万年。灵台之中一声轰鸣,宛若开天劈地。雪山突然之间崩裂开来,伴随着化为水的灵气如山洪一样地冲卷开来,朝四面八方坍塌而下。 金象缔在这一刻就像身处于洪浪之中,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有一种要分崩的感觉。没有任何一点反抗之力,他心中大惊,努力保持着清明,不让自己的意识散去。 他没有想到炼化横骨居然这样的危险,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面对那个除妖道人时的无力,然而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将他的意志打磨得格外坚韧。他维系着那一缕如蛛丝般的意识,随波逐浪,在那雪山所化的洪浪之中翻涌,淌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自头到尾,每一寸肉,每一滴血,都像是已经被那雪山所化的洪浪冲刷了一遍。直到洪浪来来回回冲卷了二十四遍之后,一切才平息了下来。 当他醒来时,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清晰了许多,不用去凝神感应也似能够看到灵气之尘。呼吸之间,在周围的灵气汹涌而来,仿佛有生命,能感觉到心意。 这种感觉极为美妙,让他有一种徜徉在灵气之海中的感觉。 横骨已经炼化,身上的灵气融会贯通,与天地间的灵气遥相呼应。 在慧清等人的眼中,那一座已经建了一层地基的灵室之中,一只金色的蛇昂头看着天空,上空则是一片白雾。金蛇一动不动地抬着头,仿佛在思索、沉寂。 许久之后,金色的蛇身鳞甲突然自头裂开,自金色鳞甲之中挣扎着钻出一个小人来,先是头,眼睛,鼻子,接着是脖子,身体,手,脚,一样一样自鳞甲之中钻了出来。 这人极小,闭着眼睛,最多不过手指大小,浑身血淋淋,在钻出来后,似乎累极了,歇了一会儿后,突然朝虚空吸一口气,一团青气将他笼罩。青气缓缓地缩小笼罩范围,最终竟是凝结在小人身上,形成一件青色的衣服。 而那小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极为灵动,只是身体太小,让人看着分外怪异。只见他突然朝虚空中一跃,凭空一闪,已经出现在了慧清等人的面前,抬手行礼,口中说道:“见过诸位师兄。” 慧清看着面前小人,含笑道:“你的化形方法倒是独特,不知从何学来的。” “我观人间人类出生,也是如此。在很早以前,我就在想如果化形的话,也就是相当于一次脱胎。这次横骨练化,心中想到了化形,自然就以这种方式了。” 他自然就是金象缔,说话的声音很细很嫩,但是姿态却一点也不嫩,悬浮在空中,若是被凡人看到了,一定会说他是草木精灵的。 “都言妖灵化形之法常有玄奇,今天见你化形才真正地体会到。以肉身为母体,体天心,结灵胎,天下间难见。幸好你是在方寸山化形,要是在外面的话,一定会被鬼魅妖灵窥视的,因为你化形而出的肉身太纯静了。”慧清有些感叹地说道。 金象缔心中微惊,又听慧清说道:“以后你在天地间行走时也要小心,你的这身体相当于天材地宝。小心被一些邪修祭了法宝,或被一些鬼魅恶灵占据了身体。” 金象缔连连多谢慧清的提醒,又分别朝另外几位师兄行礼,多谢他们前来护法。 “你再静养一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就可以去听师父讲道了。这对你修行有好处。” 金象缔应着,他自然是早就想去听道的了。慧清等人离去之后,金象缔再次重新坐回去,静坐,观想灵台,灵台之中的雪山已经不再是那种清晰凝实的状态,而是一片虚幻的影象,而影象上仍然有两张符贴在上面。一张是慧言的星空符,另一张是魔猿符。 那片影象可以说就是以后的法象了,金象缔不禁想:“难道以后与人战斗,用山去战斗吗?这法象以后怎么用?”他心中想着这些,再次观想起来。 感受周身灵气在身体内流淌,体会着灵气之中不同的气息。耳中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师弟,如晦师弟。” 金象缔惊醒,一步踏出白雾。如微正站在外面,只听他说道:“今天是师父登坛讲道的日子,我们去听道吧。” 金象缔微微有些意外,立即意识到一定已经过去了许多天。意识到这些的同时,又想到当年自己在理解《太上微言》时一下子没有注意到时间,再回到那村中时,老夫子已经逝去。 突然,他有些害怕起来,害怕哪天打坐观想,一坐醒来之后已经天地变迁,自己所认识所在意的人都死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一路跟在如微身后,如微并不说话。金象缔也话不多,一路沉默到那灵台殿中。已经有不少师兄到了,他们回头看着金象缔,脸上出现惊讶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金象缔化形之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金象缔自己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灵气,都在成长。他朝众位师兄行礼,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那种感觉,从慧清、如微身上明显地感受到了关爱。 来到蒲团之上坐下后不久,祖师就来了。他仍然与金象缔初进方寸山时一模一样,就连装束都没有一丝变化。他径直来到玉石台上,盘坐而下,眼睛看着众弟子,说道:“这次讲静诀中的动功。” 第四十三章 明己明时守真静 金象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老仙人的名字,他也还没有机会问其他的师兄。看着这个为自己起名叫如晦的师父,与心中的形象慢慢重叠,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在没有入这方寸山时,他通过慧言来想象着这灵台宗的祖师一定是个和光同尘的仙人,是他心中完美的仙人形象。 后来遇上了智通,又通过智通想象着灵台宗祖师,想象着他一定是一个心中有着任侠之气的仙人。 而今亲眼所见,却只觉得他就像是一团气,一团有生命的气,又或者是一座山,静立不动,任风雨漂泊。 最终三者合一,成为模糊一团,神神秘秘,飘飘渺渺,看不清楚。 “万般心念,皆由心起,若想行远,须得沉得下气。” 老仙开口第一句话说道,金象缔还以为会是第一次那样,讲那种听不真切只能感受到的东西。所以听到老仙人的话,颇觉得意外。 老仙人低眉,垂目,金象缔却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只听他说道:“这气不是五行灵气,不是地府阴气,不是紫府丹气,而是心气。” “若想长生,首先得沉一沉这纵跃而起的飞腾心气。” 老仙不紧不慢地说道,底下的人静静听着,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我为你们讲一个故事,在人间,有一位刻书匠,年纪轻轻却刻得一手看上去很有韵味的字,在刻书坊中颇有名气,时受同辈赞溢。有一天东家对他说只要他将手头上那一册百万字的《祭神传记》刻完,便给他十倍于现在的月钱。此时刻书匠那册《祭神传记》已经刻到了七十万,刻书匠很高兴,因为这个月钱是他入刻书行前想都没有想到的。在回去之后,他讲给父母妻儿听,父母妻儿同样很高兴。按照他刻字的速度,数月之后便能够有着十倍于现在的收入,只要再忍受数月清寒就行了。” 金象缔静静听着,想从中听出什么寓意来。 老仙人继续说道:“然而,有一天一家新开的刻书坊有人来找他,说要请他去做主刀刻字先生,刻书匠问对方能开价几何,对方给出的月钱比之现东家给的还要多。刻书匠心动,嘴上只说月钱低了,若想我去你那得再加。对方说回去请示再回复。刻书匠回到家中再与父母说有人请他的事,父母同样的心动。说可以答应他。” “刻书匠却说对方是新开的书坊,去那里风险太大,不如在这边稳当,而且东家很不错,心中拿不定主意。又有得知消息的亲朋,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发表着意见。主要的说法就是:你现在拿的仍然很低,几个月后东家未必真的会给你,与其等待那个虚无的承诺,不如拿这手边的东西,只有拿到手的月钱才是钱。而且,在哪里干活都是一样的。” “刻书匠的心开始动,又想到那个做出的种种承诺新书坊,心想只要他能答应价格而老东家又不留我,我就去他那里。几天后,对方答应了,只是要签一份三年契约。刻书匠对此颇为抵触,暗想我去你那里自然尽心帮你做事,何必还要签这个东西。然后他又去同东家说,心想只要东家挽留就拒绝他。可最终东家并没以什么方式挽留,然后,刻书匠便与那人签下了契约。” “签下契约之后,他才想起,这是一家新开的书坊,自己刻的书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被人看到。这一等就是一年书坊才开张,虽然开张,刻书匠在中间得到了高出当时身份的钱,此时却已泯灭如众人,而原东家所在的书坊中却有不少人扬名。一个个之前并没有名气的人,都已经名气大过他。” “刻书先生有一天仰天叹道:我天赋不在任何人之下,我同样的努力,丝毫不懈怠,奈何时不利兮。” 老仙人双眼看过众弟子,最终将目光落在金象缔身上,说道:“你第二次听我讲道,你说说你听到了什么。” 金象缔即使是站起来只不过一尺不到,他行一礼后,缓缓说道:“弟子听出了局限与人心。” “说说看。”老仙人闭上眼睛说道。 “那刻书匠的天赋在于刻书,并没有认清时局的眼光,至少当时做出选择时没有,他所生长的环境,影响着他的选择,这就是局限。在做出选择之时,众多人劝说,他们眼中只看到了眼下的金钱,而他那些亲朋一个个心中充满了珠黄色,这说明人心本贪。” “嗯!”老仙人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谁听到了什么?” 其中有一个弟子起身行礼说道:“弟子听到了,时机与选择。” 老仙人点头,闭上眼睛。 那弟子继续说道:“七情六欲即使是每天静心打坐的仙人也无法根除,更何况是物欲之中游淌的尘世之人。贪心并没有错,错在他没有选择对的时机,所以他只贪得一时钱财,而无法贪得一世富贵。” 老仙人睁开眼睛,点头,又问道:“还有谁听到了什么?” 立即又有一个弟子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弟子听到了虚浮与本我。” “嗯。”老仙人重新闭上眼睛。 那弟子说道:“那刻书匠本是勤恳刻书的人,并没有多大的贪心,所以他能在原本的书坊中出名,可是后来却慢慢贪心了,这必定是因为他的心开始膨胀。这些主要是因为填充了太多的溢美之词,那些溢美之词是虚浮的,随风而来,随风走。他在溢美词中失去了本我定位,虽然他仍然努力,却上错了船。” 老人仙再次睁开眼睛,说道:“那刻书匠自发出感慨后几天,突然,又对人说道:我之前在选择时没有人敢说选择会是对或错,因为没有人能占卜出一个清晰的未来,佛祖也不能。许多事情我无法把握,我唯一能把握的就是我刀下的字,我知道我自己的字比以前好了许多,不管在别人眼中这些字价值几何,我都以千金之价在刻。有一天,我将以刀刻之字,冲破壁垒束缚,自由翱翔。” 金象缔听着老仙人的话,思索着,老仙人又说道:“静气沉心,才能不失方寸。欲腾飞,必先蓄破风雨之力。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根本,若是失了*,千般大道,无穷妙法,也不过是遮眼浮云,迷心黄白。欲望如狂风,如骇浪,随时随地都能将平静的心打破,所以,静心还不够,还得沉得下来,当静如磐石如山川之时,骤雨狂风不过徒增其静态而已。一切都将浑然一体,浑圆如意,演化方寸天地。” 众弟子听着,各个若有所思。 老仙人讲道从来不讲同样的东西,所讲的内容天马行空,却都紧扣修行之道。 金象缔知道那建灵室就是在修*,练气不过是次要的。他不但想到了这些,心中还认为这是祖师在告诉自己,在没有修行大神通之前,不要去找灵山救智通师兄。如果沉不住气去了的话,只会折了自己。 随之老仙人开始讲道:“*是我灵台宗的根本,然而此静并非只是静坐存想,岁月枯坐。关键在于一个‘明’字。明白自身的一切,包括心中欲望。明己不过是*中的一部分,明己之后,就要明时,这时可以是天时,也可以说是局势。静坐存想,持咒念诵是静,明己明时势是让自己沉下来。唯有能沉定之静,方是真静。” 金象缔静静地听着,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地间那么多修行之人会在天地间行走了。也算了解了修行道的艰难,拜入仙门,学得练气法门并不意味着就能法象缔结。 他不由得想到慧言,想到了智通,想到了华清阳。同时为慧言与智通深深地不值,在他看来,即使是玄天门举派全灭又如何,根本就换不回他们。 突然,老仙人的语调一变,变成了那种苍茫之音。 在金象缔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苍茫天地,看不清楚,模糊一片。天地依然是天地,却没有七彩之色,唯有黑白。思绪、意念在那黑白的天地间自由的腾飞,他笔直朝九天之上飞去,想看看天外是什么,仿佛飞了亿万年,仍然没有飞出去,眼前仍然是一片苍茫。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一直飞,他想看看天边在哪里,又是亿万年,仍然没能看到。 终于停下来,落在一座高山上,看着天下,没有生命,没有颜色。一切的一切,都似在看着他,看着他飞腾,而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他突然想到了老仙人所说的沉静,眼前的一切不都昭显着沉静两个字吗,而自己就像是飞腾的欲望。 突然,他醒了。 一切依然,旁边是如微师兄,静坐闭眼。云床上老仙人,已经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众弟子,说道:“你们所见到的一切是虚幻的,也是真实的。灵台一念,方寸之间,念大可成天地,包融万物,念小化为微末,不显于阴阳。” 第四十四章 通法显心悲传道 老仙人三个月讲一次道,每一次讲道的时间长短都不一样,所讲的内容也从来不相同。这是金象缔第二次听道,却也可以说是第一次,上一次他迷迷糊糊,只看到那些东西,然后众位师兄就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 而这一次,金象缔则是实实在在地听了一回,无比的清晰,听在耳里,印在心中。而后感受到的那一片苍茫,回味着最后老仙人说的那句念大可成天地,包融万物,念小成微末,自成世界。不由得抬头看这灵台殿的层顶,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虚无的,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方寸山或许就是化为微末,不显阴阳,自成世界。 想着灵台,想着建的灵室,这一切不都等于在自建天地吗?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由得会心笑起来。 “如晦,你何故发笑?”老仙人突然问道。 金象缔站起身来行礼道:“弟子听到了方寸灵台根本,听到了万法的终极。” “呵呵,你倒一点也不谦虚,那你说说我灵台宗根本是什么,万法的终极又在何处。”老仙人说道。 金象缔张口便要说,却在话即将出口时觉得没有什么说的,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仙人看着金象缔的样子,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他开口说出来,便说道:“你师兄慧言是在真人境才通法性,可惜,他直到死也没能会得了根源,要不然的话,即使是玄天一门祖徒三代尽出,又有何人能拦得住他。” 老仙人的话音之中依然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但是金象缔却不知怎么感受到了深藏在内心极深处的痛心,似乎在痛心慧言没能好好修行,又似乎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在内。 “建灵台,通法性,会根源,注神体,这是我方寸山四种境界,再之上也就不用我教了,可叹我授徒无数,却没有一个能够出师,没有一个能够开宗立派传道天下。” 老仙人双眼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化为两点苍茫,看透虚空,看遍九天十地。 金象缔看着老仙人,突然发现他其他并不是坐于云端,而是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血肉清晰。金象缔再回头看其他的师兄,只见他们也是一个个抬头看着,他再转过头来看老仙人时,老仙人已经消失。 一众师兄弟久久无人起身,许久后,终于有一人站了起来,看年纪竟是比老仙人还要苍老的多,一身灰布道袍,灰白的头发。 只听他叹道:“只怪我们资质愚钝,哎,可惜智通师弟被灵山渡走,慧言师弟又受难于玄天华清阳剑下。哎……” 他说这话并无一人回答,看上去都认同。 那老人看向金象缔说道:“当年智通师弟在第一次听师父讲*时,曾突然开口说自己听到了灵台的根本,听到了万法的终极。不过,后来师父问,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虽是如此,智通师弟的进境比我们要快得多。而后来的慧言师弟在听*时,脸上微笑,师父问他笑什么,他只是不答,后来他的进境,也比我们同辈的师弟们快许多。” 金象缔没有想到智通与慧言居然也都被问了,细一思量,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居然是他们两人的表现,有着慧言的会心静笑,被问起时,又有智通的那种直爽无畏。 “师父对智通师弟与慧言师弟期望很高的。慧言师弟曾在离山时说过要建宗门,代师传道。可惜,可惜……” 这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居然叫智通为师弟,显然在山门之中很多年。 其他的人沉默着,最终一个个离去。 对于今天金象缔来说,老仙人的形象从朦胧一下子清晰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师父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只不过以前都隐得太深,就像是苍茫大海深处的一只玄龟,万年不动,动也难觉。不过虽然隐得深,终究还是有。 金象缔立在蒲团上,身不过尺许,他低头沉思着。 “如晦师弟,我们走吧。” 金象缔惊醒,抬头看原来是如微,连忙说道:“好。” 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去,就只有如微与金象缔。金象缔跟在如微的身后,因为身形小,脚短,所以如微走一步能抵金象缔好几多步。可是此时的金象缔一点凌乱的感觉也没有。如微走一步,他也走一步,一步跨出,身形居然像是能在空中飘浮滑翔一下。每一步都与如微同步,不但不局促,反而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 金象缔他自己觉得很正常,很轻松,一切都似水到渠成。或许哪天突然一步就能跨上天空,而且会觉得很自然。 “慧清师兄说,这都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显露出自己的心意来。”如微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让金象缔有些意外,如果说是如微第一次见到不奇怪,但是慧清都是第一次见到,却让金象缔感觉意外了。 如微继续说道:“其实按说也并不是只这一次的,在智通师兄将那颗影珠传回来后,师父登坛讲了三月灵山法术的破法,也算是显露心意了。” 金象缔心中突然一动,说道:“如微师兄,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从来不离山吗?” 如微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金象缔继续说道:“我听慧言和智通师兄说师父是不属于这世间的人,这是为什么?” 如微想了一下说道:“这话我也听过,是听大苍师兄说的。”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金象缔说道:“大苍师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他现在是山门之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有二百四十多岁了。” 金象缔立即想到了刚才说话的那个苍老师兄,心中暗想:“原来他已经二百四十多岁了,是大字辈的,比智通师兄都还要高出一辈。” 如微在解释完大苍是谁后,继续说道:“大苍师兄曾说过师父确实曾感叹自己不属于这世间,不在三界之内,不在五行之中。” 金象缔听着,心中那个原本已清晰起来的师父再次朦胧神秘起来。 “还听智通师兄说,以前有许多法力高强的师兄都已经死了,出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消失地不明不白。”如微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金象缔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们不修道尊法象,在这天地间可以说是野修士,无人照拂,自然容易出事。”如微低声快速地说道:“我想,这也是师父希望我们之中有人出去之后能够开宗立派的原因。慧言师兄据说已经是在传道了的,并且有传人在人间当上了护城或护国真人。也不知道现在都怎么样了。” 金象缔突然想到当年自己与青衣被困时施的诡计,那诡计就是为了将祸引到摩天山来,只是没有想到不但引来了华清阳,还引来了慧言,可以说慧言是间接地死在了青衣诡计当中。这种因果关系一连,金象缔心中立即百般不舒服起来。想着最初被抓来的那个道人,暗道:“难道他就是慧言师兄的弟子。” 如微并不知道金象缔是那样认识慧言的,继续说道:“慧言师兄也曾传回来过影珠,说是在诸天星象缔结之后就昭告天下开宗立派,建道场,举行法会,与天下间各门各派论道、演法,受天庭符敕。” 金象缔心中暗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开宗立派建道场为什么还要受天庭符敕。” “只有大门大派才有资格派人入驻天庭,小门小派根本就得不到天庭的承认,想要受符需自己争取。”如微说道。 金象缔这才知道开宗立派还要得到天庭的承认,对于天庭他一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天宫有六御统领天下,似乎威严无处不在。但是仔细一样,却又会发现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其实开宗立派入天庭并不难,只要是能在天下最著名的两场*之中大放异彩就能够派弟子入天庭受符敕了。” “两场什么*?” “紫宵演法与灵山论道。只要在这两次*之中大放异彩,就自然会被天庭邀请了。只要得了天庭的承认,门中弟子就不会再轻易地被人打杀了。”如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说是被天庭承认,不如说是天下间各门各派承认,因为在开道场的第一天就会有许多门派中的高人前来论道演法,许多开宗立派的人都是没有过得了这一关而陨落了。” 金象缔想起慧言,不由问道:“那慧言师兄能过得了吗?” “慧言师兄的诸天星象是很强大的,若是能够真正的完全缔结,即使是各派道尊亲至也奈何不了,然而,这一步却如天堑鸿沟,一步之间,云泥之别。”如微的声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但是却让金象缔的心沸腾起来了,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化为一片大海,在心中翻涌。 “如晦师弟,不要想太多,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修行。” 金象缔惊醒,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灵室所在地。如微看着他,眼神之中似有鼓励,又似自励,他看了金象缔一眼,一步跨出进入到了他的灵室之中。金象缔沉默地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一步跨出,身形突闪,已经盘坐在那建了一层地基的灵室之中,张口一吸,八方灵雾翻涌汇集而来。 第四十五章 天地玄音受道剑 金象缔坐在灵雾之中,一双小手抱于身前,如抱圆球,一团灵气在他的双手之间翻转,那一团灵雾本是灰白色,随着在金象缔的两手之中停留时间变长,颜色也就慢慢地变化起来,由灰白变成了七彩的斑点交融在一起,最终慢慢地融变成了青色。同时之间,随着颜色的变化,虚幻的灵雾也渐渐地凝实,最终成为一块青砖悬浮在那里。飞起,如被手托着安安稳稳的落在那一排地基青墙上。 一块一块又一块,金象缔重复单调却又一点也不感到烦躁地建着灵室,安安静静,仿佛做着一件神圣的事,又似乎是在享受着不为人知的美妙。 在这三星洞中,没有昼夜之分,仿佛连时光地流逝都感受不到。 有人说时间其实是不动的,一切不过是世间万物的自然变化,而人们不过是用时间来标记自己衰老的痕迹。 金象缔没有衰老,他在长大,如果看得仔细的话,会发现他每凝出一块青砖,身体便隐隐的长大了一丝。虽然在三星洞中看不到天地间的日升月降,却不能否认他们的交替变化。 每过数月,老仙人便会登坛讲道一回,金象缔自然会去听,听过之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领悟到了什么没有,依然回来建灵室。将一点点灵尘排列好,组成一块块青砖。这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可是金象缔竟硬是做出了乐趣与美妙。 他从那点点灵尘之中感受到了不同,仿佛那些不同颜色的灵尘都有着不同的性格,他与它们交流,一天天的了解他们的性格,了解他们的脾气,慢慢地与他们熟悉起来。 初时,大多数都显得比较傲慢,对于金象缔爱理不理,随着接触的时间长了,金象缔与他们之间便开始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 这种玄妙的感应难以言述,金象缔双手之间那团灵气凝结成一块小青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所用时间越来越短。而他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长大。 建灵室……听道……,建灵室……听道…… 他的生命一下子步入了这种极度规律简单的状态,而他的心,也在这种状态下变得越来越静谧。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抬头,朝天空张开双臂,嘴里念出一串复杂的音节,那漫天灵雾就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一样朝他极速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金象缔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平静的三星洞中却像是蛛网的其中一根蛛丝被触动,整张蛛网都在颤动。这在平静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中尤其清晰。 相对于每一个修行之人来说,他们有些类似于蜘蛛,独坐静心。但是却有一张无形的网以他本人为中心布下,只要有任何触动,都感应得到。 金象缔这一方的灵气突然涌动,其他的人自然感应到了身边的灵气突然流动,顺着灵气的感应立即有许多人出现在了金象缔的灵室前。 如微更是早早地出来了,站在最前面,旁边则是慧清。再过去一位则是一头灰白头发,面目苍老的大苍,再后面则是其他人,整个灵台宗的弟子本就不多,这会儿竟是全都到齐了。 如微说道:“刚才我听如晦师弟突然念出了天地玄音,出来时,这里已经完全被灵气淹没。” 这天地玄音在人间有一个称谓——咒语。人间都将道家施法时所念的天地玄音统称为咒语,那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这些咒语。在各门各派之中,自然有许多法术咒语,那些都是前人领悟出来的,编录以供后人学习。然而,方寸山的法术并没有什么咒语,或者说所有的法术咒语都要在这建灵室的过程之中领悟。 说到底,这天地玄音并没有人间说的那样神秘,这是一种与天地万物及灵气沟通的语言,而每个人所领悟的都会不同。金象缔领悟了一句,还有许多法术咒语等着他领悟。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大苍说道:“当年智通师弟二十多年一句都没有领悟,却有一天突然悟出了三句,而后就再也没有领悟过。但是他就是凭着那三句天地玄音形成的法术,便足以让其他人黯然失色。而慧言师弟则是在第三天就已经领悟了一句,而后在十年之中领悟了三百多句,所精通的法术之多,只怕只有灵山菩萨才能比得上。” 慧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晦师弟用了八年的时间领悟出一句天地玄音,这在我们灵台宗内算是领悟得比较晚的,不过,领悟第一句时就能调动如此多的灵气,即使是当年智通师兄也不过如此。” 这是在三星洞中,并不用护法,他们在看了许久并不见金象缔出来后,也就各自回去修行。当金象缔再醒来之时,抬头看到的是一座虚幻的灵室,头顶的屋顶并不算很凝实,却也已经不会再散。 老仙人的讲道他是一定会去听的,虽然老仙人并不讲什么法术神通,但是每次听完之后都让金象缔感觉受益非浅,心中的疑问会如云雾一样的散去。然后在回来修行之后,心中又会生出一些迷惑,再去听道,又能通过听道得到解释。 他不知道别的师兄弟是不是这种状态,他自从那天领悟了一句天地玄音之后,便再也没有同别的师兄弟交流,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状态。在别的师兄眼中,他一直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偶尔还会有会心的微笑显露在脸上,这样其他的师兄更加没有人会打扰他了。 突然有一天,老仙人坐在云台之上讲道,讲着讲着,语调突然一变,在他的四周的不知何时涌起朵朵金莲,金莲蓦然破碎,碎成一点点金光霞彩,霞彩忽的一卷,化为一团风,风在殿堂之中旋卷,化为一团灰云,云中飘落出丝丝细雨。台下众弟子端坐不动,仿佛毫无所觉。 风吹细雨,飘飘扬扬。 滴落在金象缔的头上,将那生出的一头乌黑头发及衣服淋湿,顺着发梢流下,淌过那两道如剑一样的黑眉,顺着脸膛滑落,在紧抿着的嘴角微微顿了顿,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团水雾。 雨慢慢变大,而殿中的空气徒然下降,不一会儿,雨居然变成了雪子,沙沙的落在众弟子身上。众弟子仿如未觉,依然端坐不动。雪子变成雪花,自虚空中飘落下来。又突然一声闷雷炸响,一道道雷电劈落而下。 雷霆又突然化为风沙,瞬间将他们淹没。一会儿又成了冰山,又化为大河。转眼又是大山,山上长树,开花,结果,落叶。 天地间的一切变化,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在这小小的殿堂之内变幻着。 金象缔醒来之时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老仙人静坐在云台之上,而旁边的师兄依然安坐,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仙人缓缓睁开眼睛,朝众弟子问道:“我以天地玄音讲述大道妙法,你们听到了几种。” 大苍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师父,弟子愚钝,自从三十年前起,已经再也没领悟出一种法术了。” 老仙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而大苍旁边的则依次序站起来向老仙人说着。 金象缔听着他们的话,心中奇怪,感觉不可思议,因为所说的太少了。每一个都只是一两种,多的不会超过五种法术。 慧清站起身来,朝老仙人行礼道:“师父,弟子领悟了三种法术。” 金象缔不由地侧头看他,心道:“慧清师兄怎么才领悟了三种法术,难道我的感觉是错的?”他心中疑惑,思索着,直到旁边的如微站起身来说自己领悟了九种法术时,金象缔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众人回过头来看如微,如微在众人目光中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老仙人依然是古井不波地点了点头,金象缔接着站起来,这一动身,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完全长大了,比旁边的如微还要高出一点,在人间都可以算是比较高大的人了。 “师父,弟子迷迷糊糊,仿佛听到了无数天地玄音,看到了无数的法术,却又都不是很清晰。”金象缔站起身来说道,他说不是很清晰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而是有大半不清晰,只是听着师兄们都听到那么一两种法术,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老仙人仍然是点了点头,说道:“无论清晰与否,都已经留下了烙印。你师兄慧言的弟子焚香祷求,你今天就出山一回看看他有什么事吧。” 金象缔有些转不过来,还没有从老仙人口中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老仙人居然让他出山一回。又听老仙人说道:“慧言因你而死,他的弟子自然要由你来照顾。” “是,师父。”金象缔虽然不知道慧言的弟子在哪,又有什么麻烦,却是快速地答应了下来。 “你师兄慧言是有弟子在东胜神州与南赡部州交界处的天元国任国师,你去那里寻他吧。”老仙人说道:“你修为不到真人之境,此时出山既能磨炼心志,但更容易让道心蒙尘。我有一法授予你,你可愿受?” “弟子愿意。”金象缔连忙说道。 “此法不是神通,不是玄术,而是道剑,可斩一切妄念的道剑。” 第四十六章 心持剑种下天元 老仙人古井不波地坐在云台上说要赐金象缔道剑,金象缔自然是连忙行礼拜谢。 “修行之人有内外双剑,内名道剑,外名法剑。道剑斩乱心之魔,法剑除乱世之魔。”老仙人声音有一种空冥的感觉,仿佛直接在灵魂之中响起。金象缔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大殿消失,沉入灵台之中。 耳中继续听到老仙人说道:“剑乃修行者除魔之物,本无定形。于外,则称法剑,可为剑形,亦可为诸般宝器形状。于内则是道剑,更是无形无质,与法象交融,可正心,可除心魔。” 金象缔灵台之中,一道耀眼的灵光划过灵台中的天空,没入那虚幻的雪山之中消失不见。金象缔心道:“难道那就是道剑?” 他心念才起,灵台之中就响起了老仙人的声音:“那不是道剑,那是剑种,一缕除心魔的剑种。你当日日祭炼。” 金象缔心中疑惑,不知道如何祭炼,张口去问,却并没有听到老仙人的回答。 眼前景象一变,再次回到大殿,老仙人已经消失。 旁边唯有慧清还在,金象缔看着他,还没有开口,慧清已经说道:“师弟,是现在下山还是要准备一下?” 金象缔并不要准备什么,来时是独身,身无长物,离去已经有了一身还没有施展过的法术。当下便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师兄,我这就下山去。” 慧清微微一笑说道:“也好,师弟早去早回,尽量不要在外面世界之中沾了因果。” 金象缔知道他所说的因果就是那些会给方寸山带来麻烦的灾祸,微微沉默,慧清又道:“其实,我们是不怕的,修行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生死之事已经很淡了,但是师父不会同意,若是你沾了因果,你是回不来的。” 金象缔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师兄,放心,我不会沾了因果的,如果沾上了,我就不会回来了。”金象缔看上去很轻松地说道,声音很轻,只有站在旁边的慧清能听到,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慧清有些惊讶地看着金象缔,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向来沉默少言的师弟颇为决绝执着。想一想,也就释然,能够被慧言代师收下一心想送到方寸山来的人又怎么会差得了,如果只是一般的话,他自己完全可以收为弟子。而他依然还记得智通传回来的影珠之中有这么一句话:“执着,重恩义,道心清灵。” 如果金象缔知道智通这样评价过他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与智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比起与慧言在一起的时间来差了许多,虽然他看上去粗豪暴虐,但是他眼光却一点也不比慧言差。 “哦,对了,刚才师父在我灵台之中种下了一枚剑种,说是日夜祭炼就能化为道剑,斩心魔。可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祭炼,问师父,师父也没有说。”金象缔在慧清失神之时说着。 慧清惊醒,沉默了一会说道:“这道剑只是一种心念,你可以将他理解成为道德标准。” “不对,不是这样的。”金象缔直接否定,这让慧清愣了愣。随即又听金象缔说道:“我能感受到那一缕白光之中蕴含着绝尘锋芒,绝对不只是心念那么简单。” 慧清笑了笑说道:“师父曾说过灵山修行之人有十戒的戒律,这与天下道门之中的那些各门戒律一样,其实就是一种道剑修行方式。” 金象缔沉思着,慧清又道:“不过,我们灵台宗并没有那些戒律,虽然没有,却并不是说我们灵台宗就没有道剑修持的方式。我们在这里修行,修的不仅是法,更是修一种心境和道德,换句话说,修的是在这天地间的行为处事之准则。当我们离开之时,师父都会赐一缕剑种。这一缕剑种与出山时的心境是相合相融。当我们出去之后,心境会受到各种侵扰,最终会与剑种格格不入,所以,这个时候就要自省,以正心。如果不这样的话,剑种就会散去,从此不再是方寸山的弟子。” 金象缔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多谢师兄讲解。” 慧清微笑,道:“这些师父没有跟你讲,是因为你出去之后,一定能体会得到,我现在只是提前告诉你而已。”他说完又自怀里掏出一本书来,说道:“师弟此去或许会遇上许多人间之事,这里有一本外门丹符之书,在外面或许有些用处。” 书并不算厚,但是里面的字却只有蚂蚁大小,若不是金象缔眼力大幅提升的话根本就看不清楚。金象缔没有问这本书来自于哪里,只是接过后收入怀里,转身便朝外行去。慧清则是紧随其后相送,一路朝洞天之外行去。 很快就要到洞天门口,远远地看见那个身材高大的疤脸老者站在那里,看起来还与当年初进洞天时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原本他拄在手中的拐杖已经不见了,手上多了一把刀,背上多了一个包袱。 金象缔暗想:“难道他也要下山吗?” 直到此时金象缔仍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见他人在灵台殿中来听过道,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慧清说道:“他名叫萧九,本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被慧言带了进来,虽然学了练气法门,却并不修法术。不过他手中一柄刀并不是凡物,而是北海寒星玄铁所铸的法器,是慧言师兄有一次出门带回来。在他手中,威力颇为不俗。”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疤脸老者身边,金象缔仍然记得,当时他问了慧言师兄的事后,曾回头冷问金象缔为什么还活着,这在金象缔心中印象深刻。 高大的疤脸老者并没有说话,慧清对萧九说道:“如晦师弟的法术才初成,必定会有不灵验的时间,你一定要护在他的身边,以防不测。” “是。”萧九竟是恭敬地行礼应着,声音很坚定。 慧清朝金象缔笑了笑,说道:“师弟,此去小心,尽早回来。” 金象缔同样微笑着应着。 一路出了三星洞,外面天气略显湿润,抬头看天空,天高云远,空气之中飘着缕缕花香。回过头来,三星洞的门已经关上,洞天旁边的石碑上那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依然醒目,没有丝毫变化。 金象缔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尽管苍老,尽管在这方寸山仙家之地这么久都依然还有着一股难掩杀气的萧九,问道:“你为什么要下山?” “我不能在有生之年就这样老死在山中。” 这是萧九给金象缔的答案,金象缔则是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再说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也想不出要问什么。 一路来到山脚下,再回头时,只觉得这方寸山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金象缔站在山脚下静立了一会儿,旁边的萧九看着他,在他眼中这金象缔变化极大,这是一种感觉,虽然现在金象缔的长相与当初进山时幻化出来的长相一样,但是气息却截然不同了。他想看看这么多年来,这个当初还是气息飘幻的小妖修得了什么神通妙法。 金象缔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似乎沉思着。萧九看着,没有看出一点金象缔要念咒作法的征兆。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举目四望,四周的景象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整个感觉就像是身处于一条灵气之河中,身体正不由自主地被流波带走。他心中震惊,这种法术他见过,当年被慧言收降时,也曾见识过这样一个法术。他从慧言那里知道这法术名叫渺波清灵遁。 当年在逃避华清阳的追杀时,金象缔曾见慧言施展过这法术。他虽然在老仙人面前说听到了无数的天地玄音,意思也就是说领悟了无数法术,但是却还从来没有施展过一种。这次离山,想要快点到达天元国自然不能以平常的方式行走,所以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慧言所施展过的渺波清灵遁,更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凭着心中的那份感觉,居然一用就用出来了。 他心中高兴,又想到自己心中那无数的法术,不禁生出一种胸怀万千妙法,天下尽可去的感觉。 此时的天元国内有一个消息在扩散,原本的国师正源真人居然是妖怪,被现在的国师木灵真人以神通收服,以神符镇住后悬在了城门上。虽然正源真人被神符镇住悬吊在城头,他的两个童子却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得到了现任国师木灵真人的青睐,重新将他们收入门墙,仍然为童子。 这两个童子其中一个是天元国王的儿子,另一个则是一位将军的女儿,虽然都是庶出,但也没有人敢说他们是妖童,反而被新国师再次收为童子。 不过,这两个童子却未必都愿意再投别的门派,那三柱香正是其中一个童子所点,就在一天前正源道人带着另一个童子入宫时,对留下来的童子说道:“如果为师此去不回,你便将这三柱香点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将三柱被符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青香拿了出来,神情郑重。 城门前一驾马车上,风信儿掀开窗帘看着吊在高高城头的正源,旁边一个管家侍卫低声道:“信儿小姐,国师还在等着呢。” 这风信儿正是正源的两位童子之一,那三柱香也是她点的。 “国师被吊在那里呢!”风信儿并不看那个侍卫,声音极轻,却足以让身边催促的那位侍卫听到。 第四十七章 情义两难风信儿 风将军府中类似于风信儿这样的小姐有很多,如果是在她没有成为国师的童子之前,他或许根本就不会知道将军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即使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不会在心中有什么印象,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他知道风信儿这个名字时,是在她成为国师童子时,国师是亲身去了将军府说要收风信儿为持节道童的。府里有传言说,当时将军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向国师推荐了另外的数位子女,只是正源国师并没有改变他的初衷,依然坚持收下了风信儿。在风信儿初为持节童子那段时日里,大家都谈论着她的名字,以前不知道她的也都寻着她远远看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发现这个风信儿并无过人之处,和以前一样,暗淡无光,大家不理解正源国师怎么会看上了她。将军府中又起传言,说是将军曾召见过一回风信儿,而后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了,仿似已然遗忘。 站在马车旁边的侍卫勇力过人,八岁入将军府为奴,不知父母为何人,因刀法了得,故以刀为姓,名叫刀锋。他在听到风信儿的话后不禁有些意外看了看这个一直以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小姐。 “小姐,他是妖怪,不是国师,这话千万不要被人听到。”刀侍卫从风信儿那一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坚持,这种思想他觉得很危险,可能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他提醒道,也算是警告一下,免得她见到了现在的国师再说这样的话,给将军府惹来麻烦。 风信儿收回看着城头正源的目光,看了一眼刀锋,又说道:“刀叔叔,小时我听到阿母讲过刀叔叔曾在将军遇袭时奋勇杀敌的事,刀叔叔身中大小伤三十七余处,最终护得将军平安。那次袭击之中,其中有三个护卫是被收买过的,五个逃走,只有刀叔一人死守在山洞入口。”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是说得很流畅,没有一丝卡顿不顺之处。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小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东西让刀叔叔那样不顾性命地守在那山洞入口处,刀叔叔你能告诉我吗?”说完,她抬头看着刀锋。 刀锋那刚硬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心情好了一些的原因还是什么,他发现面前这个坐在马车之中,掀开一角青色帘布的少女双眼竟是那样的清澈,他甚至能够从她那如点漆般的黑色眼眸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收回那直视风信儿双眸的目光,微微低头说道:“是将军收容了我,给了我一切,我的生命自然就属于将军。”他说得很坚定,也说得很自然。 “是啊,将军给了刀叔叔一切,所以刀叔叔可以为了将军舍弃最宝贵的生命,可是我呢?”风信儿又侧头看着吊在城头的那曾经的天元国国师正源真人。 “小姐,将军是您的父亲,您的生命也属于将军。”刀锋回答很快,而且音量也重了不少,他像是明白了风信儿话中的意思。 风信儿却并没有很快就回答,像是在思索着,依然看着城头。刀锋那如刀子一样的眼神落在面前这个容貌普通,眉角温润的少女脸上。在他心中,眼前这个总是静静地进出将军府侧门的小姐已经在发生出变化。 过了一会儿,风信儿又轻声道:“刀叔叔,你看那棵马鞭草开花了呢!” 刀锋侧头看向路边,正有一棵开着紫色小花的青绿小草生长在一片草丛之中,淡紫的小花并不显眼。如果不是风信儿说起,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在这个花已经开过了的季节里,正有这样一种小草在静静开着小花。他眉头微皱,耳中又听风信儿说道:“刀叔叔,您说她是有生命的吗?” 不等刀锋回答,她又继续说道:“许多人说鱼鸟这些野兽是有生命的,却少有人说花草树木是一条条生命。国师说花鸟鱼虫树木,飞禽走兽都能开灵,他们得机缘能成妖成精。这些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国师曾说过,其实人也是需要开灵的。刀叔叔说你的生命是属于将军,那是因为刀叔叔觉得是将军赋予了您新的生命,这就是开了灵。” 她说到这里,已经将青色窗幔轻轻放下,刀锋站在原地不动,却听到马车里面有轻声言语:“而我的生命火光,是国师为我点亮的。” 刀锋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车之中,仿佛看到了那个眉眼温润,但是眼眸却格外清澈的少女端坐一动不动。他没有再停顿,挥了挥手,马车向前行,一路穿过闹市街道,进入王宫之中。 傍晚的时候,马车从王宫之中出来了。出内城,回到将军府里,刀锋又带着风信儿去了将军所在的书房。只是没过多久风信儿便出来了,依然是由刀锋领着,原路返回她的住处 她住的地方相对于整个将军府来说是西边的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面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在打扫着。 “王妈!”风信儿笑着喊道。 那王妈立即放下扫帚迎了上来,喊道:“小姐,您回来了。”又喊了一声刀统领,并向他行礼。 刀锋属于将军的贴身侍卫,同时将军府所有的侍卫都由他管着,所以将军府里的人都叫他刀统领。他点了点头后,朝风信儿说道:“小姐,我会派人在这里守着,您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做就行了。” 他说完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风信儿回头看刀锋远去的背影,而王妈却脸色大变,惊恐道:“小姐,老爷他,他……” “没关系的,王妈。” “可是,可是……” 风信儿已经朝里面行去,普通的灰色长裙在风中微微地飘动,腰纤细,肩消瘦,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走在风中,虽然不快,却没有半分迟疑和停顿。 将军府里这一天晚上格外的安静,因为将军心情很不好,摔了数个他心爱的花瓶,还将他宠爱的小妾给打了。而将军发怒的原因则是因为原来被正源国师收为持节童子的风信儿拒绝了现在的国师木灵真人。 灯火通明的将军府慢慢地暗了下来,直到最后只有西北角有一处庭院之中还透着亮光,那间卧室之中窗前书桌上有一个少女伏案抄写着《道德》,这是正源真人给她布置的功课。 一竖竖娟秀的小楷在她笔下流出,那竹片上正写着:“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器长。……” 她写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漆黑。 王妈端上茶水和糕点,看着风信儿说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正源国师不管是不是妖怪,现在都已经是妖怪了。木灵真人现在是国师,法力广大,得罪了他我们将军府也会有大祸的。” 风信儿并没有回头,王妈又说道:“虽然老爷对大小姐和小姐你都不怎么好,但是如果没有了将军府,也就没有了小姐。” 王妈是风信儿母亲的陪嫁丫头,她所说的大小姐就是风信儿的母亲。 “王妈,我知道,你放心吧,将军府不会有事,国师的师父是真正的道德真修,只要他来了就没事了的。”风信儿说道。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来,那香都已经烧完了。”王妈指着屋子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灰色香炉说道。香炉之中只余三根短短的小木棍,木棍是黄色的,不知何种树心做成,上面有着玄奇符文。 风信儿也同样看着那香炉,静静地没有回答,王妈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第二天,天元大王召将军进王宫,却直到晚上时候也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出来。顿时,府里上下人心不安起来。在之前就有不好的言论在流传说信儿小姐开罪了国师,可能会给将军惹来麻烦。 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来到风信儿所在的住处,希望她能够去求一求国师,所有人都认为是因为她开罪了国师才出现这种情况的。 那些来找她的人大多都是将军的妻妾。 “你知道信儿小姐在干什么吗?”在一些黑暗的角落里,有下人们低声谈论着。 “在干什么?” “她在抄书呢?” “抄书?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抄书,好不晓事,将军府都要大祸临头了,她还抄书,也不看看是谁让她衣食无忧的。” “是啊,平时看她文文静静的乖巧模样,没想到是这样的不懂事。” “我看啊,这是中了妖怪的妖术。” “怎么说?” “你看啊,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在跟着那妖怪国师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不是中了妖术是什么?” “听说,信儿小姐还总是在说那不是妖怪,你看啊,他是妖怪是很多人都看到了,要不是国师用神符镇着,现在早就跑了,没准又要去到哪里祸害人呢。” 当天亮之时,将军府的人要出门时发现门口已经守满了王宫的卫士,只许进不许出,一下子,府里的人由担心变成惶恐。 这下连老夫人都坐不住了,在派人去打探后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于是也来到了将军府里西北角的小府院之中。 “信儿,奶奶知道,这些年,对你们娘俩确实是关照的少了,但是终归是让你们娘俩衣食无忧,不必像那些农家女子一样地抛头露面赚活命钱,你是识字儿的姑娘家,应该明白这个理吧?” “奶奶,我明白。”风信儿看着面前这个满头银丝的奶奶,心中五味杂全。 正如她所说,在将军府虽然有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温暖,受了许多冷眼,但是终归将军府供了自己吃穿用住。 “那你跟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拒绝国师,为什么不答应他,当谁的道童不都是当吗?”老夫人声音并不大,反而有些低,但是却显得非常深切,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想法塞到风信儿的心中去。 风信儿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要我去将国师头颅斩下,还要教我修行。”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而又缓慢地说道:“正源国师不是已经确定是妖怪了吗,这也算是为国除害了。” 风信儿摇头。 老夫人却像是没有看到,继续说道:“教你修行有什么不好,这是许多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事。” “不,奶奶,正源国师不是妖怪,木灵国师才是妖怪,他要教给我的修行功法根本就不是安了什么好心,是要以我为炉鼎炼人丹,最后吃了我,好助他化形成人。” 老夫人面色惊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些都只是你猜测的而已,他如果是妖怪你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这些都是正源国师在木灵国师来到王城后告诉我的。”风信儿快速说道。 “他的话不可信,他才是妖怪,信儿啊,你要想清楚,将军府里三百余人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如果,如果,他只是想要你的身子,不如就给了他吧,整个将军府里的人都会念着你的好的。” 风信儿心中震惊着,看着老夫人,眼眸之中迷蒙着一层不可思议的雾气。 老夫人拄着鸠头拐杖缓缓起身,并不看她,朝门外走去,在门口又顿住了,缓缓说道:“将军府众人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风信儿看着只一晚上便显得越发苍老的老夫人离去,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缓缓走回窗边坐了下来。下意识地去拿起了桌上的笔要抄《道德》,然而她手中毛笔写出的却是正源国师在入王宫之前说的话:“我若出事,你就将这三柱香点燃,不出五日必有人来。” 她在写完之后,突然惊醒,那里已经是一片墨黑。 天上的太阳慢慢地移到正中,天气热得像是要着火,又慢慢向西滑去。在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之时,门被打开了。王妈走了进来,来到风信儿身边,说道:“小姐,老夫人派人传话来,说王宫里传旨说明天卯时国师登坛做法,要以妖血来祭天,为天元国祈福。” 风信儿手中笔一抖,笔掉在桌上,又滚落到地上。 “老夫人说,国师还派人来说过,请小姐明天卯时之前到玄机观中去。” “将军有消息吗?”风信儿问道。 ‘“没有。”王妈说完担忧地看着风信儿,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最终悄悄地退了出去。 风信儿能知道木灵国师派人来传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以确定,自己明天卯时之前去了,将军府就会没事,如果没去,那可能就是灭顶的灾祸。 她心中挣扎着。 回头看着墙角已经烧完了的三柱香。 天色越来越暗,天空之中出现了星辰,却无月,天地一片漆黑。 将军府里的正殿之中,老夫人坐主位上,旁边都是将军府里的大小管事和将军的妻妾。 “不如我们直接将信儿小姐送到玄机观中去吧。”说话的是刀锋刀统领。他说的送,其实就是强制绑去,这里谁都能听明白。 老夫人摇头说道:“暂时不用。” 她虽是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最后的时间里一定会这么做。 时间被黑暗一点一滴地抽走。 风信儿又开始抄书了,她抄得很认真,娟秀的小楷流水似的在笔尖溢出。 一阵风吹来,吹得油灯晃动,她也并不抬头,继续写着:“……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我不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好字。” 风信儿的耳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声音很纯净。 第四十八章 亲情难酬寅时汤 她抬头,眼前的窗台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一身暗金色的衣袍,头发以一根玄黑丝巾扎着。眉目清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清瘦的感觉,仿佛飘然于尘世之外。然而最吸引风信儿的却是那双眼睛,眼睛并不大,是狭长的。不知为何,风信儿觉得他的双眼有着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就像他那句话的声音一样,干净的不沾半点世俗。 “你是慧言师祖?” 风信儿只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大喜地站起来问道。 “不,我是他的师弟,如晦。”声音依然清静,就像这个黑夜一样,黑的纯粹。 金象缔说的是在灵台宗的道号如晦,这两个名字,都寄托着两个恩师不同的心意。 风信儿看着金象缔那年轻的容貌,心中的惊喜快速地冷却了下来,微微有些失望,在她的心中已经觉得金象缔比不过木灵国师。就连正源国师修行了数十年的人都被木灵国师用法符镇了天门封了法力吊在城门。 金象缔看着风信儿微微暗淡了的眼眸,说道:“有时,法力高低不在于年纪的大小,更何况,我的年纪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风信儿没料到心中所想居然被看穿了,立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金象缔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面前风信儿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很安静。 “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吗?”金象缔道。 “啊。”风信儿惊醒过来,连忙去开门。 她能够对刀侍卫轻声细语而谈,并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通过一些花花草草表达出来,但是面对金象缔那仿佛能看穿到人心里的眼神却是有些定不下神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金象缔的身份。 她连忙去打开门来,在开门之际,心中却在想:“他是国师师父的师弟,那他就是国师的师叔了。” 门打开,她一眼看到的并不是站在自己窗前那个穿暗金法袍的金象缔,而是一个背着包袱老者。这老者头发有些灰白,很高大,除了那个包袱之外背上还有一把大刀,她的眼睛滑过那玄黑的刀柄,心中第一感觉就是那刀一定很重。目光落在他脸上的一道刀疤上,刀疤如蜈蚣爬在脸上,狰狞而恐怖,心中有些害怕,却已经与老者双眼对上了,只一触,她便连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 金象缔负手立于旁边,看着庭院之外,风信也看着庭院外,那门口正有几个府里的侍卫守在那里。 风信儿与金象缔从说话到开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他们竟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即使是偶尔朝这边看上一眼,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们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金象缔话落时便已经朝门内走去。一进屋便看到了那屋角仍然插着的三柱香烧剩下的木棍。 金象缔虽然说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风信儿依然在他们进了屋后将门快速地关上了。 “你将你所知道的跟我讲一讲吧。”金象缔说道。他也没有说要风信儿说什么,但是风信儿却再清楚不过,立即说道:“在七天前的一个晚上,国师观天象之后,突然说天元国上空有妖气,定有妖怪出现。后来国师就离开了玄机观去寻那妖怪,只是才两天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在第二天大王突然召国师进王宫,国师看出妖气盘踞在王宫上空,就给了我三柱香,并说如果他回不来了就将这三柱香点上。” “他之前应当是见过那出现在王宫之中的妖怪,明明不是对手,为什么不逃走?”金象缔问道,他自己在人类的眼中就是妖怪,而且还是人人畏惧的蛇妖。 风信儿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其实也是妖怪,但是萧九却是知道的,他见过的妖怪不在少数,灵台宗里就有不少,而且他杀过不少小妖。 就他所知,有许多妖怪很反感听到“妖怪”这两个字的。他从金角缔的语气和面色上并不能感受到这种反感的情绪,又或者他根本就看不出。 风信儿回答道:“我记得国师好像说过,国王年轻的时候曾救过国师,所以国师才会来天元国当国师的。” 金象缔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的这个国师应该同样有收你为道童的吧?”他看着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风信儿,竟是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寻找灵台宗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名叫周窈冥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已经复国了呢,复了国的话,是否还记得自己封了一个蛇妖当国师呢。 这些念头在他的心中一闪而已,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并不是说他对于人类有就有了认同,若不是因为慧言师兄的话,他也许根本就不可能再到这人类国度之中来。 不过,那个正源倒还不错,知恩图报,也不枉自己走一趟。金象缔心中想着。 风信儿回答道:“国师在临走时说过,如果他出了事的话,那妖怪一定还会收我为童子。国师叫我千万不要答应,实在不行就寻个借口逃走,并给了我三张符。” 金象缔并没有问为什么,他第一眼便已经看出眼前这个少女的体质颇为奇特,体内的纯阴之气很纯静,那妖怪要收她为童子一定没安好心。若是她自己修行,又有适合的功法应当能事半功倍。 “你为什么不逃走。”金象缔问道。 “我出生在将军府,我若走了,将军府就会有大祸。”风信儿说道。 将军府里的人又有谁知道其实风信儿想走的话,随时都能走得了,即使是派再多的人在那里看守着都没有用。 将军府中有一座正堂,名叫忠义堂,里面的人都静坐在那等着,个个脸上有着焦急之色。这时有下人进屋报说已经过了子时。 老夫人眼皮抬起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他退下,开口问道:“信儿那里怎么样。” “依然坐在窗台抄写《道德》。”有下人立即回答着。 立即有一女子冷笑一声说道:“她还知道道德,陷亲生父亲于生死一线之间,陷整个亲族于旦夕即灭之刻,她也配抄《道德》。” 有人附和着,却也有人默不出声。 老夫人依然闭着眼睛,没人看出她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人进来报说已到丑时。 老夫人闭着眼问道:“信儿在干什么?” “信儿小姐还在抄写《道德》。” 这些人中只有老夫人知道风信儿如果去当了新国师的童子也是羊入虎口。她本能相信了风信儿说的话,八十多年的岁月磨砺下让她的肉眼看不太不清了,但是心眼却更亮了。 “去为信儿做一碗莲子乌鸡汤,那是她最爱吃的。”老夫人闭着眼睛说道,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味道。 那些大大小小的将军妻妾面面相觑。一直侍立门口的管家马上应着,就要退下去安排人做时老夫人却又开口了:“慧珍,你去挑一只最好的乌鸡杀了。” 其中一个穿着打扮极为华丽的中年女子微微一愣,边忙道:“妈,我见不得血,我一见血就犯晕,我……” “清清,你去烧火。”老夫人却根本就不理那个想要辩驳的慧珍。这清清是一个年轻一些的女子,人如其名,看上去清清秀秀,她只是看了看老夫人,便应了声是。 老夫人并不睁眼,又继续说道:“红玉,你去打水。” “玉婷,你去拿莲子。” “秀慈,你来炖汤下料看火。” 老夫人所命的人都是将军府的主人们,都是将军的妻妾,又命那些将军的儿子去拔鸡毛,或者做些小事,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唯一闲着的就是老夫人和将军府里的下人们。 大家一时之间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 “去吧,都去吧,这碗汤你们要尽心的做。”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了下去,像这一连串的吩咐命令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 忠义堂中一下子就空荡了起来,唯有几个下人守在门口,老夫人手持鸠头拐杖孤独地坐在大堂的上席。没有人知道她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又有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寅时到来之时,汤已经做好了端到了老夫人的面前。众人默不作声,都看着老夫人,尽管眼中还有疑惑,但是都被老夫人肃穆的表情给压得不敢开口了,还有些人隐隐间猜到了一些。 老夫人放下拐杖,站起来,端起汤朝外面走去。众人跟在后面,有人要去帮老夫人端,却被她拒绝了,有人要去搀扶着她,怕她摔倒,她也拒绝了。 众人只得将灯笼多点几个,将道路照得通明。前面打灯笼的都是老夫人的孙儿孙女,是风信儿同父异母的兄妹姐弟。一刻钟后,老夫人这才来到了风信儿所在偏僻小院之中。 上台阶,敲响门。 门打开,风信儿惊呼一声,喊道:“奶奶……” 连忙将老夫人让进屋里,老夫人道:“这里做了一碗你最爱吃的莲子乌鸡汤。”风信儿连忙接过老夫人手中汤放在桌子上。回头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却道:“吃吧,趁热吃才香。” 风信儿眼睛有些泛红,她已经知道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又说道:“这是你的姨娘们亲手做的。” 又说了谁杀鸡,谁拔毛,谁烧火,谁切鸡,谁下料,谁挑的莲子。 “奶奶……” “吃吧,吃吧,这也算是她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以后不再记恨她们。”老夫人低声柔和地说道。 “奶奶,我不会的。”风信儿的眼泪扑簌而下。 老夫人揭开汤碗的盖子,一阵清香涌出,满室生香。 风信儿突然抬头道:“奶奶,你能喂我吃吗?” “好,好。”老夫人慈祥地说道。 说罢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拿起汤勺挑起一勺汤,在嘴边轻轻吹凉后再伸到风信儿的嘴边。风信儿一口喝下,满脸红潮,眼里却不停地流眼泪,滑过脸颊落入汤中,又被她吃回去。 孤灯下,这一幕有着异样的温馨。然而立在外面黑暗中一动不动的人们,却不知道这是生离死别。 第四十九章 问答启灵粟米粥 天际的星辰都隐去了,黎明之时总是最黑暗的。 将军府中有一排灯笼自西蜿蜒而朝南面去,南面是将军府的大门所在。灯笼到大门处便停了下来,灯光之中隐隐能看到一个人自门中走出,又在黑暗之中停了一会儿,然后便朝黑暗之中大步而去。 将军府里没有人跟着,那些守着将军府的军士也没有拦也没有跟,显然是得过命令的。 金象缔将全部的过程都看在眼里,整个将军府的动静都在他的感应之中,无论是那些将军妻妾们的不满还是下人们在黑暗角落里的嘀咕,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老夫人那细若蚊翼震动的呢喃。 “那汤味道怎么样?”金象缔突然问道。 “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风信儿说道。 “你不难过吗?”金象缔问道。 “我为什么要难过?”风信儿说道。 “她们做汤给你喝是为了让你去送死。”金象缔依然用那不变的语气说着,不冷不热,透着一股置身于千里之外的味道。而且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颇有一种残忍的感觉。 风信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 金象缔同样沉默了一会儿,当年他怀着一种懵懂的情绪和悸动翻越了无数的大山来到了人类的世界,那时的他对于人类的世界一无所知,有着向往,又有着丝丝惧怕。 最终他遇上了老夫子,遇上了慧言。 可惜,他们都已经逝去。金象缔一下子觉得自己与人类世间断了缘法,再次回到从前那样,甚至更冷淡了。然而,今天这一幕让他的心弦触动,其中有他厌恶的,也有他感到意外的,暗想着,难道这就是人类吗? “如果,她们没有炖那碗汤来,而我又没有来,你会去吗?”金象缔问道。 风信儿手中拿着一盏灯笼不紧不慢地走着,金象缔和萧九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一如之前随着风信儿一起出将军府时一样,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灯光照映下也没有身影。 过了一会儿,风信儿说道:“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现在要去?” “他们将我当了亲人,所以我也当她们是亲人,所以我去,而且你已经来了,我知道去了并不会有事。”风信儿道。 金象缔又道:“我记得你之前称我为慧言师祖,你拜国师为师了吗?” “国师说他不能收徒弟,要带我去见慧言真人。不过,我想,即使是慧言真人同意收我,我也是叫他为师祖。” “为什么?” “因为我的师父是国师,是他让我的生命有了光明,让我的眼睛看到了通往自由的道路。”风信儿迎着风向前走,黑暗之中,金象缔的眼睛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有着一层红晕潮红。 在他们的谈话之中,黎明悄然过去,天边出现了一丝亮光。 萧九闷头走着,一声不吭,金象缔突然说道:“你们人类都是这么复杂吗?” 金象缔的话一出,风信儿身体猛然一顿,她震惊地看着金象缔,脸色煞白。 “你,刚才,说什么?”风信儿的声音有些颤抖,谁都能感受得到她身上的惧怕。 金象缔转过身来,平淡地看着风信儿,说道:“你们人类果然很复杂,明明已经听清楚了,却还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人类?”风信儿紧紧地看着金象缔试探着问道。 “我是妖。”金象缔淡淡地道,声音就像是破晓的光芒一样清晰醒目。 “什,什么妖?”风信儿像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蛇妖。”金象缔说道。 虽然他的声音从开始起就一直是那样地不冷不淡,但是当金象缔说到蛇妖两个字时,那声音仿佛已经化为一根针刺在了她的身上,她手中的灯笼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倒下,里面的火燃起,将灯笼烧着了。 她看着金象缔,眼中有着惊恐,而金象缔同样看着她,说道:“你好像很怕我?” 风信儿全身颤抖着,她毕竟还是十五岁不到的女孩,无论怎么开灵开慧也都还只是初始,她连忙说道:“我,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妖怪?” “为什么怕妖怪?”金象缔问道。 风信儿一时无法回答,金象缔却平静地看着,这种平静对于风信儿来说是一种沉重的压迫,旁边的萧九移动了一下身体,风信儿看过去,只觉得萧九眼中的凶光像极了野兽,越发的害怕了。 “你不是说你的生命之光被点燃了吗?怎么,居然还会怕妖怪,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这也叫眼睛看到了通往自由的道路?原来你一直在说慌。” 金象缔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平淡,甚至还有了一丝严肃,还有着淡淡的讽刺。 风信儿脸色由煞白又变得通红,说道:“我之所以怕妖怪是因为从小就听说妖怪爱吃人心,妖怪残忍好杀,所以我才害怕。” “人类被吃了心无非就是死而已,同样是死亡,死在妖怪手中的绝对要比死在你们人类自己手中的要少得多。你为什么不怕人类,不怕决定将你送去玄机观送死的亲人,而要怕妖怪。”金象缔缓缓说着。 风信儿一时无法回答,金象缔转身便走,速度并不快,和之前一样,萧九跟上,风信儿看着他们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过了许久之后,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大步追了上去,只是依然没有靠得和之前那般的近。不过,才一走近来,她便又听到金象缔的声音:“慧言师兄是我的开灵人,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些话,你要听听吗?” “要。”风信儿立即回答道。 “无论是何种生灵,自小形成的思想之圈最难打破。然而当他奋力的打破之后,以为从此天地尽在心中之时,却又有一个圈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形成。”金象缔说道:“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风信儿低声默念咀嚼着,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金象缔解释道:“你认为妖怪可怕,这是一种意识,从小形成的意识圈,你要打破许多这样的小意识圈,才算是开灵的第一步。” “那我该怎么打破?”风信儿问道。 “你时刻牢记一点,人类只是这天地间万物生灵中的一类,众生都有思想,都是一样的生命,不将人类看做人类,不将妖看做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感觉,你就打破了这个禁锢之圈。” 金象缔说完,风信儿又默念了一遍。 天色已亮,卯时将近,离玄机观已经不远,金象缔止步不前,朝风信儿说道:“你先去玄机观中,一切尽听他吩咐就是。” 风信儿应了下来,朝玄机观中而去。金象缔看着她进入玄机观中,晨风将他的暗金法袍吹起,街头有不少的行人,行走匆匆。 这时萧九突然问道:“你是想将她引入灵台宗吗?” 金象缔却疑惑萧九为什么会这样问,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看你问了她那么多东西,以为你是在考验她的心性,准备要将她引入灵台宗呢。”萧九说道。 金象缔摇头,心中却在想着是不是要将她引入灵台宗呢,在之前他问风信儿那么多话,只是因为他心中对于将军府里所发生的事产生的莫明触动。 “既然你不想,为什么还要不断为她启灵?”萧九问道。 “因为她是慧言师兄弟子收的童子。”金象缔说道。 “我听说慧言师兄其实是准备开宗立派的,弟子收了不少。”萧九看着金象缔说道。 金象缔知道他意思是要自己照顾慧言的弟子们,但是他不能贸然开口,他知道自己的法力并不高,不过是初化形而已,而且学识与智慧比起慧言师兄差得远,不敢去教导他的弟子们。他又想到了被渡入灵山中的智通师兄与青衣,思绪延伸,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切都收回,说道:“先将师兄的弟子救了再说吧。”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救了,再去杀了那木灵?”萧九问道。 “正源是被木灵说成妖怪的,我必须让他不再被人类误会。”金象缔说道。 萧九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他的性命是慧言救的,所以对于慧言的事极为上心,而且他对于金象缔依然有着成见。 “人类讲究知恩图报和施恩不图报,妖怪同样知恩一定要报,同时施了恩也一定要回报的,走吧,我们去喝一碗粟米粥,这样,这个天元国就不欠我什么了。” 金象缔说着,朝不远处的一家店铺走去,里面正有阵阵粟米粥香飘出。 这间粟米粥店里的装饰并不高雅,充满了朴素的味道,看上去已经开了很久。三三两两的人进入粟米粥店,都在谈论着即将举行的那个祭天大典。 祭天是大事,更何况是用以前国师的鲜血来祭祀,他们进了粥店之后,虽然看到萧九那偶尔抬起的眼中刺出寒光,却仍然压不住心中对于这事的议论之心,一个个低声交谈着。 金象缔一口一口地喝着粟米粥,偶尔夹一口桌上摆着的下粥菜。 他比起八年前未到方寸山之时,却是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只是他的身体虽然化形成人了,心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人,因为人类有许多他难以接受的东西。 第五十章 蛇妖坐问食人否 金象缔身上那种气定神闲超然于这红尘之外的感觉在这小店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一身暗金色的玄袍上有鱼鳞一样的纹路,一眼看去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些来这里吃粥的人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坐在最里面位置的年轻人。 即使以店主那开了二十多年店铺的眼力也看不出金象缔到底是什么来历,说是王孙贵族子弟,可是王孙贵族子弟又不可能来他这种地方,而且他们也不能表现出这般仔细品偿的样子来。就店主的判断,这人一定是个大有来头之人。 金象缔一口一口的喝着粟粥,吃着小菜,听着店中那些人类的议论,感受着时常滑过自己脸庞的审视目光。心中暗想:“这人间果然不可思议,即使那正源真是妖怪,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害过一人,现在却没有一人念着他平时的好,好像他真的是一个祸乱人间的妖怪一样。在山中是绝对不会有这样事发生,至少我不会是,我化形成人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修行,不是要成为这样的人,我依然是一个蛇妖。” 远处忽有鼓响,锣鸣随之。 店中之人立即起身付账,兴奋朝外面走去,上了街道后脚步加快地朝玄观方向而去。 唯有金象缔与萧九还坐在那里,金象缔依然是那样地喝着粥。萧九看着金象缔,问道:“你准备怎么救人。” 金象缔没有回答,似在思索,萧九不等金象缔回答已经怒哼一声站了起来,抓起包袱便朝外面而去。出了灵台宗后,他的脾气似乎日渐暴烈起来。 店中主人看在眼中,也并没有上来问钱,虽然他很想关了店门去看,但是他并没有行动,他依然在那里熬着粥。 远处人声鼎沸,店主自屋里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又看了看那个唯一的客人。他心中突然想:“这人莫不是妖怪,刚才那个恶人说要救人,现在又出去了,难道是要去救那妖怪?” 想到这里,他突然浑身一抖,四处望了望,空无一人,心中突然害怕起来。 “不不,怎么可能会是妖怪,妖怪都是凶神恶煞的残忍兽类,断不可能是这般清高。”他自己宽慰自己地想着,又忍不住上前寻问道:“不知公子是哪国人士?” 金象缔夹起一块腌兽肉,轻嚼着,并不回答店家的话,而是说道:“不知这肉是何兽之肉?” 店家忙答道:“这是前月家里的几个孩子进山打猎,猎得了一条大蛇之肉。” 金象缔那本来伸出的筷子立即顿住了,停放在桌上。 店家突然觉得遍身生寒,耳中听到面前的公子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人食人之事?” “回公子,传说有大荒之时的青沙国中曾发生过人食人之事,天元国断不会有此事发生。”店家回答道。 “若有人蒙骗,以人肉腌成美味,煮以客食,客知后,将何处之?” 店家听着金象缔的话,心中暗自想:“他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这天下又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呢。”当下便说道:“若非生死之间,又岂有食人之人。更不可能有以人肉待客之事发生,公子不知在何处听得这样的话。” 随之又像是醒悟过来什么,连忙说道:“公子,万万勿要悟会,此肉绝非人肉,确实是一月前我家的几个孩儿在黄石岭猎得的大蛇。” 在他的紧张解释之中,看见金象缔突然抬头朝他笑了笑,笑容虽然很生硬,但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公子并没怀疑自己。只听面前这个身穿暗金衣袍的公子说道:“我食你两碗粟米粥,没有钱付于你,就拿这个还你吧。” 店家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金光闪耀,自窗口冲飞而起,他大呼一声,扑到窗口看,只见极高的天空之中有一人踩在一朵白云之上。 “仙人也,驾雾腾云,真神仙也。”店家情不自禁地大声惊呼。 他追出屋外,朝玄机观跑去,路上行人稀少。他远远地听到有一阵惊呼,又听到天空之中有人威严地喝问道:“谁说我灵台宗弟子是妖怪?” 声音落时,但见金光漫天,隐隐间有玄音渺渺。 当他回过神来之时,金光已经散去。他跑到玄机观,只见木塔的祭台边上跪倒一圈一圈的人,而祭台上有妖兽卧于血泊之中。又有正源国师跪倒在一个身着暗金玄袍的年轻人身前,同时听到那已经灰白了头的正源国师口呼:“弟子正源,拜见师叔。” 只见那年轻人点了点头,却没听见他说了一些什么,已经脚踩金光而去。 他没有看到过程,却看到了开始和结果。看着踩着金光远去的人,听着大王喊道:“仙长,请留步,寡人有话要说,寡人设宴为仙长接风……” 后面还有什么声音他也没有听到,眼中那点远去的金光扩散,迷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耳中依然玄音渺渺。 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却又见到祭台上不知何时跃上了一个人,抬手拔出后背的刀,一刀斩下那头卧在血中妖兽的后腿,三下两下剥去了皮,张嘴便撕咬下一大口,鲜血淋漓。又一刀捅开那妖兽的肚子,伸手入内掏了一阵子,拿出手时已经多了一颗心脏。 他环刀入鞘,张嘴咬一口那心脏,环视一周,众人连连后退,面露恐惧之色,又见他捡起那另一条兽腿,一跃而下祭台,围在祭台前的人惊散开来,瞬间让出一条通道任其离去。 店家认得他正是那个从自己店中走了的老者,当时他便觉得他不似良善,现在看他居然敢生吃妖怪,心中惊诧连连,想道:“仙人身边的人都能生吃妖怪,我回去定要请画师将之画像画出贴于门上以阻妖孽,镇宅安家。” 这家粟米粥店铺在许久以后成为天元国第一大的酒楼,酒楼起了一个名字叫“金仙坐问楼。”而且这家店主最爱讲的一件事便是与金象缔的对答之话。 后世每一代都有人琢磨着金象缔说出那些话来的意思,各有各的判断,唯一能达成共识的就是那句“我食你两碗粟米粥,没有钱付于你,就拿这个还你吧”,都认他是在以除妖之事当粟米粥钱。 不禁一个个感叹,仙人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他们只知道这些,并不知在金象缔离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祭台上他与正源国师又说了什么。 天元国的国史之中也就有了这么一段记载:“天元中平十七年,师正源受妖辱,王蔽之,悬师于城头五日,将祭于天,师叔至。金光漫天,清香扑鼻,仙音渺渺。妖伏诛,师叔远去。又有一人一跃三丈上祭台,斩妖腿,掏妖之心,生食之,顷刻远去,王异之,疑其中仙仆。” 正源又重新成了天元国的国师,出入王宫之中,当他在半夜之时回到玄机观中时,却看到了有一人站在观中的桃树下,他连忙上前拜见师叔。 金象缔看着眼前这个慧言师兄的弟子,不由得想起了慧言师兄,认真计较起来,慧言师兄实际上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师父,虽然没有教他什么法术,却给他开灵,教导了他许多东西。 这个时候的金象缔回想起来,才知道真正的开灵并非在于最后那一刻点开灵台,而在于开灵之前道心的开灵。所以,之前萧九才会问金象缔是不是想引风信儿入灵山,因为他那时候就有点在为风信儿开灵的味道在内。 “慧言师兄死了。”金象缔说道,他说得很直接。 正源一愣,随之脸上涌起一股悲伤,过了许久他才问道:“师尊葬于何处?” “葬在离此地三千余里处的一片山中,智通师兄推倒四座山脉为坟丘,朝西而行三千余里,应当能找到。”金象缔说完又将慧言埋葬的地方描绘了一番。他却像是忘记了已经过了八年,慧言埋藏之处与他记忆之中的样子已经有了偏差。 正源久久不语,一阵沉默之后,他说道:“弟子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金象缔问道。 “师父在世之时,虽然从不曾说过原来还有师伯师叔,但我们都猜得到师父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师承,我们的修行之法异于道门,看似浅显,实则博大。可惜弟子天性鲁钝,不能学得师父半点妙法于身。” 金象缔看着,就修行天姿来说,金象缔实在无法定论。一个人修行,肉身这个先天条件固然重要,但是在金象缔看来,思想却更为重要。 而面前这个正源肉身看起来不错,又是慧言师兄的弟子,修行思想方面定然也不会差,而法力却这般低,定然是因为在这里当国师的原因,被红尘缠心了。 “有智通师伯这般推山倒岳的大神通者在,定然已经为师父报仇,弟子想去拜祭师尊,从此长守师尊坟前,不再踏足红尘。”正源说道。 金象缔看着他那悲切的面容,心中已经明白了慧言师兄为什么会收他为弟子。 他又说道:“弟子与天元国缘份已尽,倒也无可留恋之处,唯有曾说要将风信儿引荐于师尊面前,现在师尊仙去,弟子求师叔能收此女为徒弟。” 金象缔没有直接回答,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就是这个?还有什么事吗?” 正源又连忙说道:“师父当年离开之时,曾说过要开宗立派,山门已经选好,可是这些年来,弟子俗事缠身,没有时间回去看,也不知道门中现在怎么样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涌起深深的担忧。 第五十一章 群魔乱舞天目山 金象缔在方寸山之中听过慧言师兄要开宗立派,也听师兄们说过,如果是有了宗门的修士,上有天庭符召承认的宗门,在这天地之间就有立足之地。慧言师兄肯定想为座下弟子与方寸山之中那些未出山的师兄们弄出一个立足之地来。 “你在担心什么?”金象缔问道。 正源恭敬而担心地说道:“师尊选的山门名叫天目山,这山灵气充沛,没有宗门,但却地势险恶,山中妖怪极多,法力低的弟子上下山极其不便。” 金象缔心想那天目山之所以没有宗门,其原因肯定也就是这里妖怪极多。 “你跟我一起回趟天目山再去祭拜慧言师兄吧。”金象缔说道。 “是,师叔。” 看着面前这个单从长相来说,比自己要老得多的正源欲言又止的样子,金象缔能够猜到他想说什么。 “把风信儿也带上吧。” “是,师叔。”正源喜道。 夜空之中稀稀的蓝色星光,点点眨眨,注视着大地之上的生灵。 风信儿是清晨之际离开地风将军府,没有人阻拦,因为是正源将她接走的,正源说要为风信儿找一位神通广大的师父,他们想到了踏金光而来的仙人。 这个执拗的丫头,倒是好运,风将军的那些妻妾们想着。 老夫人拄着杖对风信儿说道:“有机会就回来看看。” 风信儿点了点头,侧头看一边的阁楼上,那里正有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帘子后面看着,她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她朝着那人影行了一礼之后便随着国师正源走了。 坐上了一辆马车,出了天元国都城,她从马车窗口向外看去,那路边的人和花草城墙都在远去,仿佛自己原本的平凡在这一刻正被某种东西割去,从此不再平凡。 她的心中,将自己的平凡割去的是国师正源,她却不知道真正割去她自己那十多年平凡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出了官道之后,风信儿就看到了师祖的师弟如晦,自称是蛇妖,在大家的眼中又是上仙的人。他那一身金色的衣服,合着那冷峻的脸,即使是旁边有一位身量高大,脸上有着一道蜈蚣般红疤的凶恶老人,也似只是他的陪衬。 天目山离天元国有三百余里。 天目山之中有两座山从天空之中看下来就像是两只碧绿的眼睛。这两座山的旁边各有一条小河朝着山外流淌而出,宛若两行清泪。在那群山之间的这两座圆形的山,正是钟群山灵秀所在,秀丽清幽,是道家最爱的修行之所。天目山虽是指这一片大山,但若要细较的话,实则是指最中间如双眼的两座山。 只是大门大派若要来此,则稍嫌小了些,小门小派若立于此的话,则四周山林之中有妖怪精魅潜伏,这会对于派中初入门的弟子造成极大的危险,但若想要将这山中的妖魅都清除却非一般修士能够做到。 漂泊的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迷蒙着整片天地。 正明站在道观前,看着外面那一片大雨。雨水自道观的顶直淌而下,落在地上,四溅开来。 “嘻嘻……”那自瓦沟之中淌下来的水中竟是有一团黑烟钻了出来,又钻入风雨之中不见了。 在正明的眼中,那一片迷蒙之中每一次的风雨扭动,都是妖邪在作祟。 道观前那一块空地上滚淌下山的水之中,突然有一只蛇钻了起来,不见形体,却在翻腾。又有一团水化为一只鸟飞起,在风中扇动着水化成的翅膀,然后又在狂风之中散去。 偶尔有虎豹化生,在风雨之中跳动着,相互撕杀,但是却看不见形体,只在风雨之中显化。又或者是雨水化成的人,在那里对饮寻欢作乐。 “师父,你去哪了,快回来吧,师弟们都已经离开,您当年说等您回来就开宗立派,请附近各派的人来观礼,怎么一去不回了。” 突然,那雨中有一道黑影从水中爬了起来,化为一个黑袍人阴森森地站在那里看着。 正明并不怕他们进来,因为道观之中有师父布下的阵法,这些妖魔进不来。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当年的师弟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实在是在这里生活艰难。他能够理解那些师弟们,但是无论是谁都可以走,唯独他自己不能走,因为如果他走了,那么这座道观就真的是废了,就真的要被那些妖魔占据。他日师父若是回来,看到这一切,那得多伤心,所以他怎么也不能走。 正明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师父回来,却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死了。他被困在这里面,根本就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很多年没有出观门了。 在此时,离这座道观不是很远的一个地方,正有一行人站在风雨之中,他们看着那并不算高的天目山上的一座道观。 “师叔,那就是师父立的道观。”正源说道。 “道观叫什么?”金象缔一身的金鳞色衣袍,在风雨之中点尘不沾。这身法袍是他自己的皮褪下做成的。之前他的身躯一直都只有筷子大小,但是在化形而出之时,却变得巨大了。褪下来的外皮做成他自己的法袍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法袍还是他师父帮他祭炼而成的。 萧九背着一把刀和一个包袱,但是风雨却无法靠近他,一靠近便被他背上的那一把刀给惊散了。 正源自然也有避风雨之法,唯有风信儿她没有法门。但是她面前这位看上去年轻地不像话的师叔祖给了她一片树叶,然后树叶在风雨之中一直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清光,风雨便无法再落到她的身上了。 “天目。”正源回答道:“师父说既然在这天目山建观那就叫天目观,以后立的门派也叫天目派。” 金象缔知道师兄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来自于方寸山灵台宗,只是还未真正的开宗立派,他自己就已经逝于那玄天门华清阳之手,一想到这个,他依然心痛如刀绞。 “你是师兄的弟子,本不需要我多言,但我要说一声,以后不得与玄天门的人来往。”金象缔说道。 正源只是微微一愣,似乎便明白了过来,立即问道:“师父是不是丧于玄天门之手。” 金象缔没有说道,他心中却在说何止是慧言师兄,智通师兄至今也仍然是陷于那个神秘的灵山菩萨之手,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玄天门那个华清阳的身上。 “见一个杀一个。”萧九在旁边恶狠狠地说道。 金象缔没有说话,他能够理解萧九的心情,其实他的心情也是如此。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修为,是不足以与玄天门抗衡,而师父也不会出山。曾经的师兄弟一但在这个世间扬名,便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让他心中怀疑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师父,注视着方寸山灵台宗。 不远处的风雨之中,突然有一朵鲜红似血的红花缓缓绽放,那花瓣中间的花蕊竟是一只青色眼睛,它诡异地注视着这边。 正源发现了,脸色微变,而萧九却如猛虎一般地扑出,带起一团风雨,一步数丈,煞气乍起,背上的寒星玄铁刀出鞘,刀光一闪,已将那朵妖异的花斩落,一把抄在手中,随之踏空而回,落在山上。他只是看了看便将那脸盆大小的花塞入嘴里,大口大口地嚼吃了,嘴角有鲜红的血溢出来。 金象缔看了看萧九,又想起那个时候他在天元国之中斩妖腿挖妖心生吃的一幕,心中想着他一定是修了某种法门的,先前慧清师兄说他不修法,但在师尊座下听了那么久的道,岂会一点东西也没悟得。 那一株被斩了花瓣的藤在扭动着,但是金象缔并没有关注,他关注的是这一整片天目山,在他的眼中,这天目山之中可以称得上是群魔乱舞。 在他的心中,妖就是妖,而不是妖魔,但在人类的眼中妖与魔向来都是一体的。 “师叔,我们进山去吧。”正源说道。 “不,现在不能进,这风这雨不对,现在这山中的不是妖,而是魔,当年慧言师兄绝对不会容许这山中有这些东西存在的,应该是在慧言师兄离开之后出现的。”金象缔指着天目观所在的山对面那一座相似的山说道:“那里一片迷雾,根本就看不清,那是魔障,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先过去看看。” 金象缔话落,身体微动,正源他们仿佛看到金象缔身化一条虚幻的巨大金蛇沿着山脊钻入了风雨之中。 风信儿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看了看师父,却听见师父问道:“萧老,您是与师父、师叔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你的师父没有跟你们说,如晦也没有说,那就是不能说,你又何必问,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知道,你自然会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们的祖师,不在这世间的任何人之下,你们修的法不下于世间的任何法。”萧九说道。 突然,有一团妖异的风卷着一团风雨来到他们面前的虚空之中。 “嘻嘻,我看到了一个说大话的人类,可以吃了呀!”有一个声音从风雨之中传来,正源心中一惊,风信儿更是连忙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只看到一团风雨组成的脸,那脸忽远忽近。 “什么东西。”萧九眼中煞气一闪。他当年曾是一个强盗,罪恶滔天,最后被慧言带入方寸山灵台宗,虽没有被收为弟子,但是在那殿外也听道许多年,那种恶意被打磨掉,可是凶与煞却并未减少。金象缔也不知道他从自己师父那里学得了什么,慧清也不知道的,所以他才会说萧九只是初通练气。 萧九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一刀斩过,一片寒冰刀光划过风雨,那一张风雨结化的人脸在刀光之中瞬间散去,却又在别的地方结化。 “嘻嘻,打不到我。” 萧九却已经收刀,冷笑一声说道:“没有形体,不敢现身的东西,永远成不了气候。” “嘻嘻,你打不到我,那我就要吃你们了,人类的灵魂最好吃了,嘻嘻……” 那一团风雨竟是朝着他们诡异地卷了过来,化为一张巨口吞噬而下。 第五十二章 法从心起封魔灵 那巨口全由雨水结成,一片灰白,风雨翻涌,这一片虚空徒然之间变得阴邪起来,光线都似被吞噬。 这一刹那之间,风信儿只觉得自己是独自一个走在幽暗的洞穴口,全身冰寒,那种冰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人窒息。 正源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灰白色的木令牌,令牌大约小手臂那么长,顶端是尖的,下端是齐的,令牌的四边铭刻着神秘的符文,这是他寻得一块百年桃木,制成的一件镇魔召神信令,可召一缕天神的神威显露。这镇魔召神信令是他在天元国任国师之时制成的。 每一个国家的成立都要祈天、祭天,得天庭认可,而其国中的国师便能够在遇邪魔之时请下一道神威镇魔,甚至可能请下来一道天神分身。 只见他将镇魔召神信令举起向天,刹那之间,他的身上泛生起一种肃穆而虔诚的气息。他这虔诚的对象不是某位天神,而是诚于那颗镇魔之心。虽然他的师门没有得到天庭的认可,无法像别的门派弟子那样召得六丁六甲和其他天兵天将的神威降临,但他是得天元国正封的国师,这个身份同样能行。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神威自遥远的九天之上落在正源的身上,他手上的镇魔召神信令涌生金光,灿烂一片,将这一片虚空的风雨冲散,金光之中仿佛有一个金甲天神持戟朝着那吞噬而下的风雨魔口刺了过去。 仿佛有一道威严的厉喝响起,金光之中的持戟天神冲入了那一片风雨巨口之中,风雨所化的魔脸瞬间散去,但是却仍然有声音响起:“嘻嘻,小小的天兵有什么用呢?” 随着声音落下,自这一座山的谷底一片风雨浓雾翻腾而起朝着山顶涌来,如巨蟒,混浊的泥水混合其中,下连山谷,上接云雨层,狰狞可怕,像是要将这整座山都要吞没。 正源脸色一变,手中镇魔召神信令上的金光照出,却被一股风雨直接冲散了。也就在这时,萧九手中的刀猛然斩出,斩入那一片风雨之中,却只听到一声冷哼,他那刀光瞬间碎散了。 这一声冷哼不同于之前的声音,而是带着一股威严,如暗雷一般地响起,一道人影从结成巨蟒的泥水风雨之中浮现,苍白的脸,阴邪的眼睛。 萧九脸色一变,转身拉着风信儿一跃而起:“走。” 风信儿猝不及防之下被拉着跃下山峰,惊叫一声,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到耳中呼呼的风,以及那越来越近的地面,然后身子又猛地一轻,仿佛落在了云上,再一顿,发现已经来到了地面。 正源在听到萧九的话之后,想也没有想,直接跟着跳下山来,御风雨而滑落下山,一出了天目山,那种阴沉压抑的邪气便没有了。 正源的脸色很不好,风信儿看到了,即使是他在天元国进皇宫的那一天都没有这么难看,她回头看山上,隐约可见那山上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一男一女。 “那是不是两个人?”风信儿看不太清楚。 “那不是人。”萧九说道。 “妖?” “也不是。” “师叔他?”正源显得很担忧。 “你不必担心他。”萧九脸上那暗红如蜈蚣般的疤痕仿佛是活的:“在那里八年化形,悟天地玄音,在祖师讲道之中听得无数的法,又受智通与慧言两人传道,现在虽不是真人修为,但是一般真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天目山中原本没有这些东西的,最多就是一些妖怪,师父在的时候,他们也都很平静,可这……这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正源他是无法理解地,在他离开之时,虽然这山中有很多小妖小怪,但是并不像今天见到的这般诡异,那时候这些妖怪与天目观中的师兄弟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萧九当然无法给他们答案,而能够给他们答案的人此时仍然在天目山之中。 金象缔并没来到那天目观所在的那一座山上,而是来到了它对面的那一座山,那里的妖魔之气更加地浓郁,与风雨交织在一起,即使是他也难以看清远处。 只见那灰蒙蒙的风雨之中突然有一道金蛇形体幻影一闪而过,出现在那山上,金象缔一身金色法袍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前有一座怪异的宫殿。 这宫殿是黑色的,从宫殿的屋顶上似乎能够看到有黑色泛着绿光的液体淌下,但是落在地上却又变成了正常的雨雾,而在那宫殿之中一片漆黑,有些什么,金象缔并不能够看清楚。 他伸手在虚空抓了一把水,嘴里低喃地念动了法咒,手掌拢在嘴前轻轻一吹,手再顺势张开,竟是有一条泛着淡金色的蛇自他手中钻入风雨里,落在地上,快速地游向那宫殿里的黑暗。 那金蛇钻入了黑色的宫殿之中,金象缔通过那黑蛇的双眼看到了一座黑色的神像,一袭黑裙,一张冷漠无比的脸,但是她的身体并不是人身,而是裙底露出了黑色的蛇身。 这是什么神?金象缔不知道,他知道时下天庭之中里的二十八星宿里就有很多是妖,但是他们在人间是没有庙宇宫殿的,也不允许有。 除此之外,整座宫殿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远处的树在风中摇摆,风中有动物在跳动。金象缔本身就是妖,但是他知道那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妖。这世间的万众生灵,成长的过程之中都是需要开灵开智开慧的,当经历了这些后,人与妖之间是并没有区别的,但若是堕成了魔,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的生灵,都将变得不可理喻。 风雨之中,他站在那里,风雨无法侵湿。但是林中有动物朝他靠近,瞪着血红的眼;有鸟在雨中盘旋,同样血红的眼睛却盯着金象缔;大地上流淌的雨水似有生命一样地朝着他缠了上来。他们明明是已经有了智慧,要变成真正的妖了,可是此时却反倒不如一般的野兽那么知进退。 金象缔伸手在风雨之中勾勒出一道弯勾一样的符文。符文金光一闪,划过虚空,周围的那些妖兽都无声被划成两半,即使是天上飞的那一只黑鸟也无声落地,早已死去。死去的妖兽身上的血都已经是黑色,变得腥臭无比。地上那要缠上他的水瞬间散了,里面的东西也像是被斩散了。 一片清光自金象缔的身上散发出来,清光之中风雨不入,林间突然有两个人走了出来,一男一女。 女的一身素白的衣裙,却有些若隐若现,不真不实,而那男的则是一身蓝袍,脸看不清,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邪。金象缔只看他们一眼便知道他们这是灵体,没有肉身的存在,他们是魔灵,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能力。 “嘻嘻,好干净的灵气,肯定很好吃。”那个女子说道。 “你可得当心了,这不是一般的修士,不简单。”那男的说道。 “不管什么,敢来这里,那么就必须死,嘻嘻……”素白衣裙的女子说道。 “他的身上有着和那一座道观之中一样的气息。”蓝袍男子说道。 “哦,是嘛,那就太好了,那一座道观我们这么久都无法攻破,现在居然有人敢出来,那我更不能让他走了。”素白衣裙的女子邪邪地笑道。 金象缔没有管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只想知道他们从哪里来,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你们从来哪里?”金象缔问道。 “嘻嘻,你想知道,让我吃了你我就告诉你。”素白衣裙的女子说道。 金象缔已经料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所以不再说话。他的手突然并指如剑,指尖一点星光,在虚空之中一挥,一道星光自他的指尖拉伸划现,形成一道纤细蓝色光线,就像是蓝色的刀光朝着那两人划落。 那素衣女子身形伴随着风雨卷动,一闪之间躲开那划过的星光,突然出现金象缔的面前,她的双眼之中泛起苍白的摄魂邪光,盯着金象缔的双眼。魔灵有个天赋神通就是勾魂摄魄,如果修了这方面法术的话,那将更加强大无比,即使是道德真修也可能着了他们的道。 她的身体在风中飘着,就像水中倒影,飘幻诡异,但是那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金象缔的双眼。 金象缔原本的剑指突然收回身前,双手结印,指尖的那一点蓝色星光猛地一涨,竟是化为一朵蓝色莲花。他的身上突然有了一种独特的神韵。在方寸山之中,他在听祖师讲道之时,他说自己听得无数法,但是那些法只在心中流淌,如果仔细去想的话,却又空空荡荡,仿佛自己什么都用不出来。 这一刻他知道师尊让自己出来不光是要自己承接慧言师兄留下的缘法,更是在让自己有机会将那些悟到的法都施展出来,只有施展过一遍之后,才不会再散去,而且,当真正施展出来是什么样子,也只有在施展过之后才能够知道。 莲在世间象征圣洁,不沾污秽,而金象缔在这一刻自心中衍生出来的法术很自然地结出了莲花星光印,其中对于星辰之力的应用又是来自于慧言的那一道诸天星象法符。 金象缔的身上突然笼罩着一种诸邪不侵的圣洁,那一双勾魂摄魄的魔眼之中射出来的那抹邪异的白光被挡在外。突然,他手中的印诀一变,在他面前的那一片风雨之中出现了雪,雪花出现的那一刹那,风雨冰结。 第五十三章 方寸天地镇神魔 那一道如幻影般的素白衣裙女子身形一幻,想要逃离,却依然被冰封,她的一半身子被封入冰雪之中。 金象缔的手在虚空之中勾勒,一道弯勾般的法符刚出现在虚空之时,便有一种锋利无比的感觉,仿佛那弯勾能够将这世界任何的东西都割裂开来。当金色的法勾出现的一瞬间,那边站在风雨中树下的蓝衣男子动了。 他一动,整个就像是一片蓝色的火焰在风雨之中燃烧,随着风卷向了金象缔,顷刻间便已经到了那被封冻的素白衣裙女子上空,将那金勾吞没,半点不停地卷向金象缔。 那蓝色的火焰之中有一张脸,一张冷邪之中透着无尽凶意的脸,而那原本被冰封住的那个女子已经脱身,她消失在了风雨之中,却又像是无处不在。 周围只有风雨,然而这种风雨金象缔能够看到,却不能够听到。他的耳朵像是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又像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声音。他眼中周围的风雨都化成了一张张脸,天空、面前,大地,树叶上、花朵上,都是一张张的脸在看着,朝着他发出邪恶的笑。 这是金象缔无论是在那山中未开化之时还是后来出山寻师之际,都不曾遇到过的。 他们不是妖,不是人,不是那些修行道人,不是天上的神灵,而是一种魔灵。若说他们有生命,但是他们却又不同于这天地之间任何的一种生命形态,若说他们不是生命,可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喜好。 大地上面原本流淌着的水开始缠着金象缔而盘旋。若是从上往下看,会发现那里形成了张浑浊的巨脸,而金象缔就站在那脸上的巨口之中。巨口也正是漩涡的中心,原本只是薄薄的一层水面,这一刻就像连通了另外一个世界,能够将金象缔吞没其中。 而在天目山的上空,一团风卷着雨雾形成了一片云,云化为一张人脸,将整片天目山都遮住了。 萧九带着风信儿与正源他们又回到了那一座山上,从那里可以看到山中的金象缔。因为金象缔身上披着一层清灵之光,在那一片灰白山中分外醒目,风雨无法将之掩盖。 他们在远处,更能够看清楚金象缔所处之地的景象。 “糟了,师叔他被困住了?”正源大惊。 风信儿一脸的紧张和担忧。她与金象缔之间,虽然总是因为金象缔是蛇妖,而他本身又较冷漠,所以风信儿与金象缔其实并不亲近。但是当金象缔遇上危险之时,她却依然会紧张和担心,因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心中的长辈。 他们的耳中只有风雨声,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们想要帮也来不及了。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金象缔的身上突然涌起强烈的金光,他仿佛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金蛇在山中腾起,金蛇在大地上一摆尾,大地上的那一张人脸漩涡瞬间散去,腾起钻入云间,那云顿时散去。 一声嘶吼,风停雨歇。 “刚才怎么了?” 一番沉默之后,风信儿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刚刚在她的眼中她只看到一道虚幻的金光自大地上拉伸,然后又卷回,一切就都散了。 正源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风信儿看向萧九,只听萧九说道:“他那应是妖灵化形之后的天赋神通,名叫原型法象。他通过自身的原形法象念出天地玄音,所以瞬间将那两个魔灵震散。” 风信儿并不能够听明白,即使是正源也听的不是很懂,就他所知,若是缔结法象,那是极高的境界了的,但是他没有多问,而是跟着萧九进入了那已经风雨停散的天目山之中。 金象缔站在那一座黑色的宫殿前面,萧九、正源、风信儿三人也御风而下,落在他的身边。 风信儿不知道金象缔在看什么,因为在她的眼中,这里一片荒芜,只有一座半人高的残破黑碑歪斜的立在那里,而自己这位妖怪师叔祖的目光又不像是在看那残碑,而像是在看什么特别的东西。 正源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他看着金象缔,却没有打扰。 “你看到了什么?”萧九问金象缔。 金象缔这才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说道:“难怪师兄准备把门派立在这里,也难怪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却没有人在这里建门派,原来这下面镇着东西。” 金象缔现在很清楚自己刚才看到的其实都是幻象,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倘若没有人来打破这个幻象的话,那这个幻象会一直存在,而这天目山也会慢慢地化为一片魔域。 来到那石碑前,他再一次的惊讶了,因为他看清楚了那碑上的字:“方寸天地镇——广福”。 那字体圆润,像是一个胖胖的人和尘同光地站在那里,然而内里却又透着无尽的威严,字字都透着万钧之意。金象缔看到这字,第一感觉就是写这字的人一定是灵台宗的人,这是他的一种直觉,来自于同门同法同源的直觉,因为那字迹之中透着灵台宗灵法的神韵。 慧言师兄选择在这里立观,肯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师父或许知道,但是他并没有告诉自己。 “萧师兄可曾听过这广福的名字?”金象缔问的是萧九。 “我在灵台宗没有听过。”萧九显然也是明白金象缔的意思,因为如果是外面天地的人物,萧九其实更加不知道。 金象缔知道,要弄清楚这些话,只有去问师父,但是师父或许并不会告诉自己。 只是这一座镇魔碑却已经残缺了一个角,是什么让他残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刚刚那两个魔灵只怕真正的原身仍然被镇在这碑下。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有乌云汇聚,滚滚而生,低低地压在天目山的上空,顷刻之间天地一片黑暗,乌云之中闪动着恐怖的电花。 “轰……轰……轰轰……”不时地有雷鸣声响起。 突然,一道花白电光自乌云之中直刺而下,整座天目山在这一道电光之下都似显得渺小起来,而人则显得苍白无力。 金象缔眉头一皱,一挥手,一道清光将周围的人都卷起,瞬间退后了十余丈,然而却有一缕电光仍然是朝着他们蔓延过来。 只见他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手上却并没有半点犹豫,伸手朝着那一道电芒抓去。在他的手抓出一瞬间,一团灵光在五指之间缠绕,掌心之中一道五色灵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灵符。此符名叫如意灵符,是方寸山弟子都需要修习的一种符法。 电光瞬间扎入那如意灵符之中,金象缔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种无可匹敌的霸裂和穿透朝掌心而来,然而他在这一刻心中无比的清明,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化形之时是有雷劫加身的话,那么自己也是需要用这个如意灵符来抵御,只是迟来了这些日子而已。 他掌心的如意灵符是五行交织而成,这是符法的根本,进可演化世间任何法符,退可抵御吞没任何法术,这是慧清师兄说的,只是听说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师兄弟还没有。 在方寸山灵台宗之时,他以这如意灵符建灵室,也就是在练如意灵符。当那一道雷芒突入掌心的如意灵符之中时,那霸道的尖锐,一瞬间就似要将他手中的如意灵符给击散。他心中一紧,掌心的灵符光华大盛,只见一道带着一丝紫色的电光在灵符之中跳动。 在这一刻金象缔所有的心神都在掌心的这一道如意灵符之中,他努力控制着,不让那灵符崩散。 在另外三人看来,他们眼前雷光一闪,一片白光,随之便是一声巨响,然后其中最主要的一道雷霆直接落在了那一座黑色石碑上。但是他们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金象缔的掌心,只见他掌心一道灵符,符上一道雷光流转,几乎要崩裂而出,却又在最后时刻稳住了。最终那一道电光竟是融入了灵符之中,成为灵符的一部分。只见他一挥手,那一道雷符化为一道灵光飞逝,落在了另一座山头。 “轰……” 那山头震动,一片树木倒塌,山体震动。 金象缔站在那里深思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他在感悟着刚才雷霆融入灵符之中的感觉。旁边的三人也没有人打扰他,直到他自己回过神来看着那被天空之中一道雷霆劈过的石碑。天空之中乌云依然浓重,紧接着,又有一道雷霆落下,这一道直直地落在石碑上面。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这一落就是十八道雷霆,天空之中的乌云这才散去。 金象缔来到那碑前,只见那碑上竟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抬头看着天空,金象缔不知道这雷霆从何而来,是受这里的邪气牵引,还是想要将这镇魔石碑击碎,将那里面被封镇的魔物放出来。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触摸到了这个天地之间不为人知的一些隐秘,而且这个隐秘涉及到自己的师门方寸山灵台宗。 其他的人显然没有金象缔想得那么多。萧九也许猜到了,但他不是灵台宗的正式弟子,并不管这些,其他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 第五十四章 前缘往事恩仇记 对面那一座山上天目观之中的正明看着外面的天色。 “雨停了?”正明有些疑惑,这山中雨已经下了好些个年头,现在虽然停了,他依然不敢出去。 就在他在这观门前徘徊之时,他看到观前出现了几个人。当先一人身量修长,看上去很年轻。这人穿着一身金袍合着那张冷峻的脸,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分外地冷漠,难以亲近。 而在他的身后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老者,脸上一道巨大的疤痕让他看上去凶恶无比,又有一个小姑娘好奇地朝他看来。然而当看到最后的那一个道人,他心中立即涌起惊喜。 “正源师弟,你怎么回来了。”他欣喜地迎出观外来,此时此刻他如何会不知道外面的魔物已经被驱逐。 “正明师兄,这是如晦师叔。”正源伸手引着正明向金象缔说道。 正明微微一愣,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参拜。金象缔站在那里,看着他,又看着这一座并不怎么宏伟的道观,心中感叹,想着当时慧言师兄仍在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想到这小小的天目山中有着一位已经近于缔结法象的修行人。 “多谢师叔相救。” “你不必谢我,你是慧言师兄的弟子,我当然需要来救,观中还有其他的人吗?”金象缔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冷冷地,难以亲近。正明听了有些不适应,看向正源,正源使了个让他不必担心的眼色。 “回师叔,因为师父多年未回,后来山中又出现了妖魔围攻道观,所以我让其他的师弟们都离开了,说是待师父归来之时再回来。”正明回答道。 金象缔站在那观殿正中央,注视着观殿正中的陈设。在别的门派中观殿正对着观门的地方一定是立着该门派祖师神像的,可是这里没有。这里有的是一片挂着一副飘渺白云的画,那白云圣洁而柔和,处于高遥的九天之上,绵绵不尽,不沾半点尘埃。他知道,这是师尊在慧言师兄心中的样子。 耳中听到正明的话,金象缔说道:“师兄已逝,不会再回来了。” 正明愕然,愣了一下问道:“师叔所言师兄是指何人?”他回头将目光投向正源,只见正源一脸的悲痛地说道:“师兄,我正打算前往拜祭师尊,从此以后在师尊的坟前结庐而居,不再回来了。” “正源师弟,师尊他,他真的……?”正明一边问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是慧言从小带大,虽说是师徒,却情同父子。 金象缔看着这位面相老成的正明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倒是多了一些认同。蛇性偏冷,若非是遇到了老夫子与慧言,后又进入灵台宗修行,任由他自身在天地之间成长的话,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冷酷的妖。但尽管是如此,自他修行以来遇上的那些事,仍然是让他对于其他人类没有半点的好感。 金象缔等了好一会儿,等正源跟正明说过慧言师兄的死因和过程,在这一路上,他将慧言师兄的死都跟正源说过了,因为他觉得,做为他的弟子,需要知道这些,也会想知道,而且也要记得那玄天门的仇。 等正明平复了心情,金象缔才问道:“在这一座山上是不是还有一座黑石碑?” 正明仍然很悲切,但仍是快速地回答道:“是的,师叔。” “带我去看看。” 当金象缔看到这一座山上的镇魔碑之时,他心中明白,这两座山下分别镇着东西,而这两座镇魔碑也分为了阴阳,这整片天目山都是一座阴阳两仪阵,而阵眼就是那两座碑。 “师兄在这里建派,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是为了看守吗?”金象缔心中问着,他在观殿之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停在了那碑前。这是一座一半人高的黑石碑,上面同样书写着:方寸天地镇——广福。 但是看了这么久,除了觉得这碑可能是灵台宗的师兄立的之外,其他的并不能够再看出什么来了,问正明、正源他们平日里慧言师兄有没有说过这碑的事。正源摇头,他说自己很少回山,多数时间是在天元国之中,而跟在慧言师兄身边最久的是正明,他同样地皱眉摇头。 “以前我们也曾问过那石碑的来历,师父说不该我们知道不要多问。”正明说道。 “没有任何的言语说过这石碑的事吗?” “没有。”正明皱眉摇头。 金象缔没有再问,而是说道:“现在山上没有什么人,你是打算守在这里还是怎么?” “回师叔,弟子想在这里等诸位师弟回来。” “也好,这是慧言师兄创立的,你是他的弟子,当守护好此地,不可让他消散。我这些日子会留在里,你有什么修行方面的疑问就来问我吧。”金象缔说道,他对于人类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这正明是师兄的弟子,现在师兄不在,那么教导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是,师叔。” 几天之后,正明将那些已经离山的弟子都招了回来,他们一一前来拜见。金象缔这才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走多远,是一直在山下周围等着。而且当时他们离山,也是正明要求他们离开的。他怕的是师父回来之时,自己和师弟都死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守在那里,万一自己死了,师弟们也还在。 当下金象缔在那里留了近一个月,为他们解答疑难。只是他终究是妖,不是人类,他不喜欢跟这么多人在一起,若非这是慧言师兄的心血,他早就已经走了。 他离开之时是带着正源一起的,出乎他意料地是风信儿也跟着正源一起离开,不愿意在那天目观之中修行。她算是正式拜了正源为师。正源原本想让风信儿拜慧言为师,现在慧言不在了,又想她拜金象缔为师。但是金象缔怎么会愿意收一个人类为徒弟,所以最终是正源收下了她,她就一定要跟着正源前往埋葬慧言师兄的那山前祭拜。 正好,金象缔也是需要前往那里的,他将正源与风信儿送到了那里,祭拜了一番之后,他就离开了,留下正源与风信儿两人在那里定居下来。 他们的修为当然不高,但或许是因为当年慧言与智通两人的威势给那附近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个隐修之人竟然出现,说是尽管在这里住下,并且认出了金象缔,顺势感慨了一番当年那一场大战,连道可惜。那人又打听金象缔所在的师门,在他们的心中,能够有这样强大弟子的师门一定是极其强大的。 只是灵台宗的弟子是不允许透露师门的,所以金象缔自然是没有说。 看着这一片众山朝风倒塌拱卫如莲的山,金象缔心中感慨,当年他还是一条只能够幻形的金蛇,师兄是即将踏入法象的真人,但是被人硬生生地一步步给逼死了。智通师兄那般惊天动地的大妖,天下间都有名号,却被那神秘的灵山菩萨给渡了。 强如慧言师兄与智通师兄他们,都不免陨落和被人禁住,强如师尊那般深不可测,也似有着大敌,不愿意露面于这个世间。 萧九并没有跟来,他说要帮慧言师兄守着那天目观。在金象缔的眼中,萧九本身的修为其实并不高,但是他手上的那一把刀不简单,而且也不知道他从师父那里得传了什么法,有他在那天目观,金象缔心中也踏实不少。 他在那山上逗留了数日之后便离开了,他这一次去的是老夫子所在的那个山村,山村依旧,只是里面曾经认识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再年轻。他没有让人看到自己,当年他在这里跟随老夫子学字学人言的时候,对于这村中的所有人都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只是那一天自己幻形而出,回到村中却得知老夫子死去,而后被除妖道人要降住之时,村中之人看待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地冷漠和恐惧。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与他们不是同类,即使是现在化形为人身,但他心中也不认为自己是人,正如他跟风信儿说过:我是妖,是蛇妖。 看着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头,他跪在地上,叩首,这是当年他没能行的礼,直到今天才补上。 离开这小村之后,金象缔在回方寸山灵台宗的途中,倒是路过那车迟国。当年他送了一个叫周窈冥的小女孩到这里,那个女孩说请他当大周国的国师,只是她的国已经破了。 金象缔在这里却意外地听说车迟国帮大周复国了,一个名叫周窈冥的姑娘当上了女王。 他心中不由地叹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法?当时她被我所救,今日复国竟是让我听到这个消息。” 金象缔忍不住有些好奇,向人打听那大周国在哪里后,朝着那大周国而去。 大周国说是国,实则不过是一座大城罢了,此时正张灯结彩,举国大宴。不过,国虽小,但是祭台及接仙台都是齐全的。 往往有国新立,就有山中不甘寂寞的妖或者是一些修道士会前来。 金象缔隐去身形,站在接仙台上,看那台下宴宫之中坐着的大周女皇。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大人,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是身上已经凝结出了女王的气度。 第五十五章 一眼堕劫寻法解 昔日小女孩,今日已是凤冠金衣加身。 在金象缔一转眼的修行时光之中,人间有些人的人生已经有了翻天般地变化。 一个这样新立的国家,若是国宴之时有仙家到来,那表示有仙家认可,这对于新立的国家来说是好兆头。 所以宴中的大周臣子还是很在意的,没过多久,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片乌云将接仙台遮住,随之有一片哈哈大笑声响起,那宫殿之中可以隐隐看到有人出现在接仙台上。 宴中有人高兴,有人却皱眉,因为来的这仙家看上去并不正派。 也有人暗暗地笑,因为在这之前他曾向那座上的女王推荐过一位道家修士,但是这位新女王却拒绝了,说:大周国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了国师,不必再另请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阵狂风吹卷向那接仙台上,然后宫中众人隐隐听到那接仙台上有吵闹声。 宴中群臣有些皱了眉,那位年轻的女皇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种情况,在人类之中,也是有个说法,叫乌云盖顶不得清静,最好的情况是瑞气千条,仙家踩云而来,而不是如现在这般阴晦邪性。 一位年轻的臣子来到女王身边,说道:“陛下,臣有位叔父炼气三十载,当能洗涤接仙台,请来真正得道仙家。” 女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她很清楚面前这人是什么心思,无非是想要将国师之位送到他的叔父手上而已。 “大周国有国师在,不必了。”女王周窈冥淡淡道。 那年轻人淡淡地笑着,退了下去不再说话。他在等,等那接仙台上的那些魑魅魍魉闹大,因为那都是他叔父请来的。 就在那接仙台上的吵闹越来越响,而且那阵阵黑气阴风也越来越盛,几乎要漫到王宫之中来时,女王突然开口道:“国师既已归来,怎容那些卑物在身边放肆。” 众臣皆惊,但是更惊地则是金象缔。 在接仙台上看到这宴宫里的大周女王时,依然能够看到她年少时的长相,但是她身上的气质却有了极大地改变。这一刻,金象缔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她。 他猛地惊觉,这位还是年少之时就跟了自己一路,并说要封自己为国师的女人不简单,她必定有着不凡的来历,但是究竟是谁,他看不出来。 那接仙台上的一群妖也听到了女王的话,然后他们看到已经显了形的金象缔,顿时涌了上来。 可金象缔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大周女王的身上,感应到朝自己涌来的那些妖物,大喝一声:“滚。” 这一声喝,如暗雷滚滚而生,却让整个大周城之中都听得到。这声音听在整座城中的人耳中,涌入灵魂,竟是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身上所有的压抑与阴秽都被这一声厉喝给驱散了,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灵台清明。 然而对于那些妖邪来说,这一声喝就如天地之间至刚至阳的雷霆在身上炸开,一个个肝胆俱裂。 而在王宫之中的那些人,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看有一片金光穿透了那一片乌云与阴秽,随之乌云与阴秽之中的吵闹之声瞬间消失,人们看到一片风云朝远处惊慌地逃走。 在接仙台上的那一片阴秽消散之时,一个金袍人出现在那里,一脸淡淡的冷漠,正注视着宫中。他一身清灵光华,气态幽冷,眼神高远,正是有道仙家之像,绝非什么阴秽之物。 这时,女王笑了,只听她道:“国师驾临,何不来喝一杯喜酒。”她没有得到回答。 那个金袍人在众人的眼中化为一道金光走了,然而大周国开国大宴之时,有仙临的事却传开了。他的像也被女王让画师画了下来。 在金象缔离开之后,大周女王的嘴角浮现一抹高深的笑容,静静看着虚空。 金象缔心中积着的一些疑惑更多了,决定回山好好问问师父。 修行至今,虽紫府未凝灵露,不成真人,但是他却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仿佛有一根线将自己与那大周女皇给牵在了一起。当年确实是自己救了还是年少的她,但是这一次的再见,他觉得太过蹊跷。 他再一次的回到方寸山之中,山里一如他离去之时那般地平静。众位师兄各修各法,师尊隔一段时间便登坛讲道。 他回来之后,众位师兄弟自然是看到了,也都向他打听情况,他在师尊的坛下细说过后,当然,说到那天目山的两座镇魔碑之时,金象缔看向自己的师父,却根本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 师尊讲法完了之后,众人退下,但是金象缔没有回去,而是寻到了师父的住处,有些事他必须要问清楚。 第一件事就是问那天目山石碑上的名字是不是哪位师兄的。 老仙人淡淡地看着金象缔,淡淡地回了一个“是”字。这倒让金象缔意外,因为他觉得师父可能不会答自己,然后他接着问那下面镇着什么。老仙人回答说是“”,这个回答让金象缔有些难以接受,因为回答了就像是没有回答。再问具体是什么,师父却并没有回答。 他接着问:“那广福师兄去了哪里?” 老仙人没有再回答,而是反问道:“有些事你知道了和不知道都一样,并不能够改变什么?” “做为弟子,为师分忧是理所应当之事。”金象缔说道。 “以你的修为,为我分不了忧。”老仙人说得很直接。 这让金象缔竟是一时无法接,但很快,他便说道:“弟子想学法,求师父教导。” 老仙人半眯着眼,他像在仔细地看伏在地上的这位蛇妖弟子,又像是在看入他的灵魂,在看他今后的命运之线。 “你现在能够施法,还想学法做什么?”老仙人问道。 “智通师兄被灵山菩萨给拘了,弟子想将他救回来。” “你想去灵山带回智通,那是不可能的事。”老仙人淡淡地说道。 “弟子还有一位朋友也被带上了灵山,弟子也想去那里问问她是不是自愿的,如是不是自愿,弟子也想将她救出来。”金象缔再说道。 “若是如此,只怕很难,灵山修行,非同他派,也许你再见到她时,她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了。”老仙人说道。 金象缔听到师父这一次说的是很难,并非是不可能。 “弟子听闻但凡大神通之人,必须有躲灾避劫之法,此前弟子觉得无需学此法,但这一次归来之时,弟子遇上了曾经遇上的一位女孩,现在已经是一国女皇,再见她时,却觉自己堕入劫中。” 这确实是他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当他看到那个女皇之时,只觉得似乎如飞蛾一样落入了一张蛛网之中。 老仙人半眯的眼睁开了,他抬头看向屋顶,但是他的视线像是看到了苍穹之外。 “你自己撞入别人的算中,怪得了谁来。”老仙人说道。 金象缔一愣,问道:“她是谁,有何来历?” “当是一神人。” “神人?天宫之神?若是天宫之神,为何转世为人?” “世间之事,若要计较,又哪能说得清楚,既转世,必有其因。” 金象缔知道既然师父没有说那转世之人是谁,那就是不打算告诉自己,于是他再一次地说道:“求师父授法。” “我收弟子向来只重品性,看缘法,从第一代广字辈始,至你这如字辈,虽然收的弟子不少,但真正有成就者不过寥寥,然而有成就者都未曾有善终,你可要思量清楚。” 金象缔伏拜,严肃地说道:“弟子想清楚了。” “那我问你,你要学哪般的法?”老仙人话不停:“法有千条,搬山填海,操雷控电,驱神御鬼,出入阴阳,炼宝炼丹,坐妄参禅悟长生,不在算中,种种法,你要学哪种?” 金象缔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道:“弟子都想法。” 老仙人淡淡一笑,道:“贪心不足,如此心性如何要的,既然你想学这么多的法,那我罚你去将万法阁之中诸法典籍抄录一遍,何时抄完何时出来,但是不许学其中任何一种法,若是被我知晓,你便就此离开,不必再回来。” 金象缔听着老仙人威严的声音,自是就应着。 就这样,他开始在万法阁之中抄录那一卷卷的法。金象缔受罚的事在方寸山之中自然是被诸位师兄弟知道,但是却也只是一个小石头投入平静的湖中,很快又会恢复平静。灵台宗有新的弟子进来,又有弟子出去,一切照旧。 金象缔以前并没有来过万法阁,甚至他都不知道这方寸山之中还有万法阁这样的地方。但是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这万法阁不愧叫这样的名字,那一排排的书架,那一卷卷的书,分门别类,竟是不下万卷。 其中大致可以分为练气、练神之类的经藏,这些经藏甚至都有出处,标着出自何门何派,创始人是谁,又是何人完善。再有就是各类法门,法的分类很多,风、雨、雷、五行、御鬼、驱神、咒法、阴神、阳神、法象、剑诀、武技、阵法、炼丹、炼器……每一种类别之下又不分正邪的都有。 金象缔第一眼看到之时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大概明了这世间的法,但是看到这里的各类法门之后,才知道自己看到的依然只是这天地的一角。 如此多的法,又有何人能够学全,又有何人能够通明得了呢? 不过,他是受罚来这里抄写这些书的,不是来学法的。 从第一本开始——《五气朝元经》。 寒暑不知,金象缔在一本一本抄录着那各种的经藏典籍。 第五十六章 转瞬十年入天河 这个世上有很多门派洞府只存在于人们的言语之中,无人亲见。 灵山无人能见,却又似许多人见过。 有人日日思念,想要进入灵山之中,但也有人想要出来,想要永远地离开。 青衣想要离开。只是这十多年来,她一直尝试着各种方法都离开不了,就像这个灵山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与她原本那个繁花似锦世界完全不同。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似一个样,虔诚,为世间的疾苦,为苍生。若是在外面遇上这样的人,她会尊敬,然而当这里见到的人都是如此这般的话,她就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变成了黑白色。她想要离开这里,每日看着山下那么多的人正常的活动,似乎没有一点疾苦,她却有一点胆寒,她害怕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在大慈大悲观世音的佛殿之中,依然有一只猿猴坐在那里,这十多年来,他没有睁开过眼睛。 青衣每天都会来这里,而且每一天都会在他的耳边说说一段话。 “你是纵横天下逍遥自在的大猿王,你有个师弟叫慧言,已经被人杀死了,有个师弟叫金象缔,生死未卜。” 一开始那些年,每说这一段话之时,他的眼皮都会跳动,像是要睁开,再迸射出那桀骜的光芒。可是这两年,他的反应越来越小了。 她就越发地担心自己了,所以,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灵山。 多年前,她通过那本《寂灭菩提》总会梦到自己在一棵枯树下观想静坐。 只是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慢慢地开始不再怎么想以前的事了,不再想自己化形时遇到的各种艰难,不再想外面的各种自在与喜乐。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绝不容许自己对于过去的那些看平淡,所以现在那本书她已经没有再碰过了。 她想要再见见那个当日带自己到大日如来佛殿之中偷经的少女,只是想到她是佛祖座下青灯灯芯所化,想要再出来只怕不容易。 只是当她再一次来到灵山脚下的人间之时,迎面遇上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和尚,在这灵山之中遇上和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每天都要遇上个十几个,而且说不定里面就有佛子。但是这一个不同,因为这一个是她偷寂灭菩提之时遇上的那年轻和尚,他将那一盏青灯拿了回去,让青衣与那个叫紫霞的姑娘没有了后续。 看着走在人流之中的和尚,她不可能忘记,因为他有着一双妖异的眼睛,一张清秀如女子般的脸。 灵山上的佛子,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而且这个似乎分外特别。 “等等。”青衣喊着。 那和尚回头,斜着眼看过来,没有说话。青衣看到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有着思索。 “你把那盏青灯拿到哪里去了?”青衣很直接地问道。 和尚思索着,突然露出惊喜之色,一晃身,竟是已经到了青衣的旁边,然后反手就已经抓住了青衣的手腕,快得连让青衣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青衣大惊,想要挣脱却被拉到一边。那和尚高兴地说道:“终于见到一个不一样的人,你想不想离开这灵山?”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竟是带着几分癫狂之色。 “你,什么意思?”青衣惊疑地问道,以前只是与这个和尚见过一面,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和尚快速地说道。 “真的?”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可以带你出去。”和尚再说道。 “什么忙?”青衣后退了一步,审视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几分妖异的和尚。 “帮我杀一个人就行。”和尚说道。 “杀一个人?杀谁?” 青衣可不相信在灵山之中还能够杀人,在她看来,找机会逃出这里没有人管,那是因为根本就逃不出去,若是在这里衍生了罪孽,只怕要打入这灵山之中独有的十八层地狱受苦了。 “一个和尚而已,只要杀了他,就能够离开这里了。”和尚说道。 “真的假的啊,你是谁啊?”青衣不信地问道。 “我叫金蝉子,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杀。”那和尚拉着青衣就要走。 青衣如何肯去,她根本就不信杀了一个和尚就能够出这灵山,更不信在这里能够随便杀得了人。 “你放手,放手。”青衣挣脱着:“佛祖法眼观众生,岂容人在这灵山之中杀人。” “嘿嘿。”这名叫金蝉子的和尚突然回过头来笑了笑,低声地说道:“现在我们去杀的就是佛祖,只要杀了他,这个牢笼就散了。” 青衣觉得眼前的这个金蝉子是疯子,不是疯子的话怎么可能说出杀佛祖的话,虽然青衣没有见过佛祖,但是却知道,这个天地之间,能够杀死佛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见青衣不肯去,那金蝉子则是说道:“你不是要找青灯吗?我告诉你在哪里,你跟我去拿。” 青衣决定要跟这个和尚远离,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走在一起,免得被这灵山的罗汉金刚们当妖邪给镇杀了。 她朝后退,然后快速地走入山下那人群之中,再回头,只见那名叫金蝉子的和尚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眼中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她又朝前走了一段再回头看,那个金蝉子已经不见了,就像是那里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一个略带妖异的和尚。 金象缔在那万法阁之中一抄就抄了十年,比进入方寸山之中到化形而出所用的时间还长。 那所抄的经藏及各种法术在抄过一遍之后都印在了他的心中,只是师父有严令不得修习,他便没有修。在那些经藏之中有移山之术、御九宵神雷之法、呼风唤雨之术、阳神通幽之法等种种听起来就非常强大的法术。 他抄完了之后再次求见了老仙人。 “你可知为师让你抄这些道藏、术法而又不许你修习是为何?”老仙人问道。 “师父是要让我明这世间之法理。”金象缔说道。 老仙人淡淡地说道:“那你可明白了?” “模糊不清,不甚明白。”金象缔说道。 “当年你听我讲道便说自己通了法性,会了根源,今日却说模糊不清不甚明白。” “那是弟子当年识见短浅,以为自己看到天下法。” 老仙人再问道:“万法阁之中术法你可任意选择修行,通一门皆可行走天下。” “弟子不想学那阁中之法。” “那你想学什么法?” “那些法不过外用手段,弟子想学超脱之法。”金象缔抄了那么多道藏与法术书,心中越发地坚定。那些法不过是外用的手段,纵然能够移山填海,但法力终有尽时。 老仙人闭着眼睛,又似看到了一切,他笑了笑,说道:“你所说之法,这世间无人会,不过,倒是有人在修。你若是想修,我可以授你,只是这修行之路绵长,非一朝可成?” “弟子谨听师父教诲。”金象缔恭敬地说道。 “修行无外乎以身合天地。这个世上有着一道道的大道法禁,这大道法禁显于世间或成山川,或为湖泊。如那灵山便是大道法禁所化,九天之上的天宫,及那天外星辰亦是大道法禁所化。在这世上有一条天河为大道法禁所化,常有世间各地的修士前往那天河边上修行,只是天宫常年在那里驻守着天河水军。你若能去那里修行,当能事半功倍,还能感受其中的大道之意。你可愿去那里修行?” 金象缔想了想,自己想要救出师兄与青衣来,现在的修为显然不够。 “弟子愿意,只是弟子如何去得了。” “这不必你担心,你去了之后,不需多管他事,只管一心修行。无论何种之法施展之始皆需本身法力,你需得内结如意符法,直至结完十八重之后,方算有小成。”老仙人说道。 “是,师父。” 就这样,金象缔来到了那大名鼎鼎的天河修行。 而且他是拿了诏书入天河的。那诏书他不知道师父从何而来,只知道师父给了自己,打开之后,有一道神秘门户出现,门户的周围大浪滔滔,水声汹涌,看进去,只见一片白花花,一步迈入其中,便已经到了天河。 他曾仰望天空,只看到繁星满天,偶尔之间能够看到天空之中似有一条河流滔滔奔流。那时他还是一条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知道了,却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天河。 现在站在这天河边上,金象缔仍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因为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这天河的河水之中走出来。前面有一座大营,大营之中有面旗帜高高地竖起,上面书写着“天河水军”四个大字。 营寨两边有着天兵把守,有箭塔,看上去极其威武而森严。 当他一出现在那里,营门口的门将立即发现了他,其中有一个天兵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天河军营前徘徊。” 金象缔走上前去,说道:“我奉诏入军履职,这是我的诏命。” 说着金象缔将一卷金色的诏书拿出来给对方看,那营前守将接过之后看了看,也没有将诏书还给金象缔,说道:“随我来。” 金象缔跟在他身后进入这军营,只见营帐巨大,那帐上都布满了神纹,其中兵士手中的兵器没有一件是凡品。 那门将带着金象缔来到了一座大帐前,还没有进去,便听到里面的喧闹声。 “来来来,买定离手,快点快点。”一个粗豪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蝎尾营中任神职 金象缔站在那大帐之外等着,在帐前有两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将,那两个小将打量着金象缔。一身金袍的金象缔与这整个大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两个年轻的小将其中一个腰上悬着一柄淡青色的剑,另一个则是悬挂着一块红色法令。虽然他们身上也穿着这军营之中的制式盔甲,但是他们内里的衣服从领子那里可以看得出来不是普通衣服,那领子上面有着细密的暗纹。 而且,他们的眼神与其他的天兵不同,所以金象缔猜测他们两个可能也是来自于下界。 帐中依然传来喧闹声,那个门将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听到他有禀报的声音。 “大大大……小小小……大,小……” 声音传出来,显然这是有人赌博,而敢在这大帐之中赌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有金象缔在,那站在门口守卫的两个人似乎不太好说话,只是过了许久,那位门将还没有出来,那两人也站着无聊,其中一个便朝金象缔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来自哪处地界?” 金象缔想了想,回答道:“西牛贺州。” “呵呵,这西牛贺州纵横千万里,那般的大,来自西牛贺州之人可就多了。”另一个身上持着一块红色法令的年轻人笑着说道。 金象缔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说的地方太大,说了等于没有说。 他没有接话,这便又冷了场,按说,这个时候如果金象缔接着他们的话说,那自会很快就熟悉起来,只是他不喜人类,也不想去套什么近乎。 那两人相视一眼之后,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前天随将军巡河之时见到的那个妖魔吗?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 “敢于通过这天河进入天界的,自然不简单。”腰间悬着红色法令的年轻人说道,他那法令在虚空之中隐隐之间仿佛有精火汇聚。 金象缔抬头看天空,在这里看天空与在大地上看天空又截然不同,在大地上看天空有着一层厚厚的云挡着,星辰总是不清楚,而在这里看,看到地却是一片空旷,一片更加巨大的天幕笼罩着这众生,在那深处,依然有点点的星辰在眨着。 “我听说,明天,会有一位仙子来我们这里。”腰间悬着剑的年轻人说道,他的脸看上去要比一般的人小,所以一眼看去他整个人都似要小一些,也显得要活泼很多。 “仙子?仙子来我们这天河做什么,这里除了一条永不停歇的天河之外,什么都没有。”腰悬红色法令的年轻人皱眉说道。 “我们天天在这里看着,当然觉得荒凉,可在有些人眼中却是美景。” 他们的对话金象缔自然是听着,他的心思在也不由得想着他们之前的话,原来这天河之中时常会有妖魔出现,难怪要有水军在这里镇守着。 这时,那大帐之中有人出来了,不止一个,是一群,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个个穿着华丽的铠甲,或者是看上去非常精美的法袍,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军营之中的身份不一样。 那群人走出来之后,从金象缔的身边走过,上下打量着金象缔,他们似乎想要看出金象缔是什么来历,又或者是看看他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生灵化形而出的。 有一人就站在金象缔的面前打量着他,这个人很胖,不像是一个天界的神灵,反像是一个人间的员外。他的眼中有淡淡的蓝光泛起,他是想要看金象缔是什么。而就在他眼中泛起蓝光之时,金象缔的身上同样的有一层清灵之光泛生,将自己紧紧地包裹着,那清灵光华如水波一样地荡漾开。 金象缔修行的法门是《显密圆通真妙诀》。这门法诀的根本就是在丹田之中结如意灵符,如意灵符结十八重之后,那如意灵符可化为法象显妙于外,这就是那如意灵符的玄妙之处。现在他丹田之中的如意灵符不过是结了七重,但是神魂灵气肉身早已经合一,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看透本体的。 在对方的眼中,金象缔一身清光,灵华清透,身上那一股玄妙之意荡开,他仿佛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起来倒是清透,不知从何而来啊?”这个像员外般的人问道。 “西牛贺州。”金象缔再一次地说道。 “西牛贺州荒辟而教化不足,尽出一些妖邪,你看起来倒不像是从那里来的。” 金象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其他的人倒没有问金象缔什么,只是仔细地打量了着金象缔而已,那位门将是最后出来的,他招手让金象缔进去。 金象缔进入其中,营帐比想象之中还要大得多,里面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手中正捧着一个酒坛,大口大口地喝着。 “这女儿国进贡上来的女儿红就是香。”坐在那里的大汉一口气喝了半坛,大笑说道,看起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他的身上并不像别的人那样穿着神甲,而是一身常服,不过即使是常服也能够看得出来是用天地间罕有的材料织成,上面有神纹暗布,不沾尘,辟水火,即使是一般的法术落在上面都无法在那衣服上留下半点的痕迹。 在他身前的桌上还摆着肉食,大块大块的,其中有一条大腿肉,不知是什么肉。 他抓起那一块大腿肉,眼睛却看着金象缔,金象缔不知他的身份,旁边带他进来的门将开口道:“这是我们蝎尾将军,掌管着蝎尾营。附近这里的一段三百里河域,皆在这蝎尾营管辖之内。” 金象缔明白,原来这天河还是分了段的,大概是每一位将军管理一段河域。 那蝎尾将军在那里撕咬着不知名的兽腿,眼睛审视着金象缔。 金象缔原本以为这帐中的人会是一个昏聩之人,因为在自己的将军营帐之中聚众赌博这种事,是很难发生在一个好的将军身上。 可是现在金象缔只觉得这蝎尾将军的眼神却是那么的锋利,像是要将自己分成一条条的看个通透。 他一连咬几大口肉,又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酒之后,然后将手中酒坛一放,那门牙将连忙上前将一块白布递上去,他随便地擦了擦手,站了起来,来到金象缔的面前。金象缔这才发现他竟是那么高大,他那一双眼珠子是褐红色的。 “我不管你是怎么得到这一份诏书的,但是在我这里,是虎得给我卧着,是龙也得给我盘着。”蝎尾将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逼视着金象缔,等着金象缔的回答。 金象缔同样地看着对方,等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是来这里修行的,朝后退了一步,低头回答道:“是。” 蝎尾将军在金象缔回答之后却是笑了,说道:“我这人喜欢交朋友,不管是来自于哪里,也不管他原本是什么,既然进到了这蝎尾军营之中,那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你去找吴天师,让他给你安排。” “是。”金象缔说道。 “哈哈,好,不过,以后回答我的话,记得加*军,明白吗?”他说到后面,没有半分的笑意。金象缔心中一凛,立即回道:“明白了,将军。” “很好,我就喜欢聪明人,在这百里河域之中,只要他够聪明,那么就不会有事。”蝎尾将军说道。 “是,将军。”金象缔再应着。然后对方挥了挥手,金象缔退出来。那位门牙将也跟在后面,他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吴天师那里。” “多谢。” 门牙将带着金象缔朝军营的另一边走去。这个号称管辖着百里天河的军营看上去非常空旷,虽然很大,但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不像是能够屯兵百万的军营。金象缔从来没有到过军营之中,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也只是心中疑惑。 路过一座巨大的石碑边,一股威严的镇慑气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神圣而庄严。 这一座碑非常的高,如一把剑直扎入天空,九天之上有丝丝缕缕的星光垂下来。如此神秘的存在,金象缔觉得自己之前进营之时没有看到实在不应该。 “这是天兵神碑,你初次来天宫,只怕是听过并没有见过吧。”那门牙将看到金象缔惊讶的样子,脸带笑意地说道。 只是他不知道,金象缔连听都还是第一次听,以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天界之中是怎么样的。 不过,听到这门牙将一说,他立即明白,这天宫的神灵有很多其是已经没有肉身的,尤其这些天兵是灵体,没有肉身,待需要他们出战之时,一通战鼓之后,立即有百万天兵席卷而出。 看着这一座巨大的神碑,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神纹,他想要近距离来看看,但也明白,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看着金象缔频频地回头看那神碑,门牙将再一次地说道:“我刚来这里时,也被这神碑给震撼了,久了就习惯了。在这天界,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你以后都会看到的。好了,到了。这里就是吴天师的营房。” 前方有一座白色的大营帐,门牙将说道:“蝎尾军之中有四位天师,吴天师是来军中最久的一位,你在他那里可要注意着点了。”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前进,而是转身离去。 金象缔看着那营帐,顿了顿之后走了过去。那营帐前有人守卫,问明他的来历之后,其中一个进去禀报了。这一次倒没有等多久,那禀报之人很快就出来了,让他进去。 一进这帐中,金象缔在看到帐中的吴天师之时,心中一突。 因为这个吴天师就是刚才从蝎尾将军帐里出来之时,跟自己说过一句话,那看上去像个员外的人。只是此刻金象缔却觉得他的眼神深处有着一丝敌意。 第五十八章 银月霜华巡查使 金象缔才来到这里的,是不可能得罪他的,可是他却隐隐地感觉到吴天师身上的敌意。这绝对不是错觉,这是他修行法门所带来的一种灵觉,就如他在那大周国见到那个女王之后,他感觉自己落入了劫算之中,来到这个帐中之后,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吴天师此时正在看金象缔的诏书,那诏书金象缔当然看过了,并且在跨过那个浪花滔滔门户的过程之中,师父已经跟他交待了很多东西。 “金象缔,西牛贺州大周国的国师,金蛇之身,偶得机缘开灵,二十多年前救下现大周国女王周窈冥,成为大周国师。三年前,大周女王上表天宫,为你请诏。” 吴天师所说的是金象缔的来历。金象缔刚开始听到师父传入自己耳中的这些信息之时,也是极为惊讶,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子。之前他不知道这诏书是不是真的来自于那大周国女王周窈冥,现在听这个吴天师这么说,才确定自己来到这里是有正常的请诏和降诏过程的。 只是师父与那大周国周窈冥有什么关系?金象缔不知道。师父说那周窈冥是转世神人,那她前世是谁?这一切都是师父安排的,其中所发生的事,有事实也有虚假,但自己不跳出去说得话,没有人能够知道其中究竟是什么情况。 “机缘开灵之下,能够修成你现在这样,无一丝妖气,算得上是天大机缘了,不知你修的是何法?”吴天师问道。 “不过是一次偶得的无名法诀,不知来历。”金象缔说道。 “很好,无名法诀,不知来历。”吴天师笑了笑说道:“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么就要忘记下界的身份,现在军中的职位多是满的,只有巡查营之中还需要人员,你现在就去那里吧。” 金象缔当然不知道巡查营之中到底是做什么,不过通过字面还是能够猜到一些。 有人带着金象缔去了另一边营帐之中,有一个单独小营帐给他,很快就有一块玉牌送了上来。玉牌的正面有一条奔腾的浪流,那滔滔翻涌的浪花,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浪花其实都是符纹凝结而成的。 翻过来背面是“天河第三段巡查使,金象缔”这几个字。 灵气沁入这玉牌之中,手中的玉牌涌生光华,光华之中一片滔滔奔流的河流似乎要席卷而出。这是件法宝,名叫天河法令,在天河之上使用尤其强大,当他将灵气涌入其中之时,便明白了这些。 天色慢慢地暗淡,然而这里却不像大地上一样变成漆黑一片,而是变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天空之中星光迷离地降下,汇聚之处就是那一座天兵神碑。抬头,那神碑仿佛与周天星辰连接在一起,一片星华如幕,仿佛,这一座巨大的神碑是整个天地的中心一般。 远方的天际,一片银辉洒在天地之间,一轮巨大的银月出现在那里。这月与大地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大地上面是一种静美,而在这里看到的却多了一股震撼,看着那滚滚而动的浩瀚月亮,竟是有一种天地大道触手可及的感觉。 如果说风雨雷霆是法的一种显示,河水奔流,花开花落,枯荣生死亦是这世间的法则,但是这都是在平日里能够看到的,而已经习以为常的。可是此时呈现在金象缔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银球,浩瀚巨大,散发着银光,在虚空之中缓缓而动,那种冥冥之中的法扑面而来。 正当他在看着那巨大的月亮之时,有人过来了,也来到了这一片地方,然后看着他。金象缔发现他的腰上也挂着一块与自己类似的玉牌,那是天河法令,对方也是一位巡查使。 这是一位年轻人,至少看上去很年轻,当然,修士之间不能用外表来定其年纪。 “新的巡查使?”那年轻人路过金象缔的身边之时问道。 金象缔点了点头,对方立即笑了,道:“你好,我是方士成,九仙山桃源洞弟子。” 对方身上穿着一身有着八卦道纹的紫色法袍,眼神清澈明亮,头戴着蓝色的法冠,法冠上面有两支簪子,但是金象缔一看那簪子就知道那是两把法剑。 “你好,我叫金象缔,来自西牛贺州。”金象缔同样是自我介绍道。 “西牛贺州?那里我还没有去过呢,有机会去你们那里玩玩啊。”方士成说道。 金象缔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自来熟的人,当即笑了笑,道:“好啊。” “你明天应该要开始出营巡查吧。”方士成说道。 “嗯。” “那你可要注意了,最近我们这一段可不太平,前些天还有一个妖魔被我们遇上,但是却被逃走了,现在都还没有抓到,敢从这天河之中进入我们天界的妖魔可没有一个简单的,如果你遇上了的话,一定要小心,要快点传讯给军主。”方士成说道。 金象缔之前听到蝎尾将军守帐的两位护卫说过前天有妖魔从天河之中出来的事,不过知道的不详细,当下便问道:“那妖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到这妖魔两个字时,心中还是一阵不舒服,因为他自己也是妖,只是妖与魔却不同,然而在很多人类的眼中妖魔是一类的。 “这天河是一道天地法则所化,这你肯定知道,也正是如此,这天地之间任何之处都可进入天河之中,天河滔滔可通天地,所以这天河才一直需要有天兵镇守,也一直需要我们这些人来巡查河域。”方士成说道。 “哦。” “我告诉你,每年我们这些巡查使之中都会有一些人死在妖魔的手中。”方士成轻声地说着:“可不要给军主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要不然话他又要罚我了。” “军主?” “军主就是我们巡查使的两位军主,你的军主应该是李军主,我告诉你,他的脾气可不太好。” “李军主?” “李军主是李天王在下界的后人,在我们这里,连将军都要给他面子。”方士成悄悄地告诉金象缔。 听着这方士成这些话,金象缔心中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因为在以前,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心中不由得暗想,原来人类的世界是这样的。 不过他不太清楚李天王是哪个? 金象缔疑惑地问道:“李天王是?” “李天王还有哪个李天王啊,你第一次来小心些,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休息了,在外面一个月,太累了。”方士成说完就回自己的帐中。 方士成离开回去之后,金象缔在这天河水军蝎尾营之中的第一夜就开始了。他一直没有睡,而是看着那巨大的月亮滚滚而动,而那一座天兵神碑,撑起一片星光天幕,同样有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美。 不同的地方,看的景致是完全不同。银辉如霜,披散在这一片军营之中,让整片世界都变得静幽起来。 这一晚,他想了许多,想到了自己当年还是一条蛇的时候,在那一座山中仰天观星月,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来到这种地方。 又想到了死去的慧言师兄与智通师兄,想到那个曾救过自己又带着自己一路的青衣姑奶奶。现在想起那个要自己叫姑奶奶的女子,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女子是多么渴望能够拜入一个师门,但是在玄天门却差一点就丧了命,又在带着自己前往狮驼岭寻求点化之时,差一点就死在了那摩云洞之中。 一直到后来,自己遇上了师兄,她却被那玄天门的华清阳冲开散了。最后一次见她之时,她正在那一个道姑的旁边,现在知道那个道姑是灵山的观音大士,但是看到那观音大士渡化自己师兄智通的一幕之后,他就特别想问问她是不是自愿的,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修为不足。 月华如银霜披散天地之间,金象缔回到自己的帐中开始修行。直到月华散去,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金色的光线之时,金象缔醒了出来,正好有人来到了帐前,是一个头顶着一对黑牛角的人。他有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正常看人之时都如瞪人一样。 “军主有请。”他嗡声嗡气地说道。 第五十九章 曾有道祖卷天河 李相赫今天心情非常的不好,因为一大早就有人传灵讯上来,说是自己那个一直都不听话的女儿居然跟一个妖私订终身,已经离开了家,不知去向,这如何能不让他生气。之前他在下界之时,非常严厉地警告过女儿,如果不跟那个狐妖断了的话,那他就去剥了那狐妖的皮。 哪曾想到,昨天夜里他刚从人间回到这天界来,今天一早下面就传讯上来,说那只狐妖居然来到李府前面,直接将自己的女儿给接走了。这让他如何不怒,李家的人居然跟妖私奔了,这不光是丢了他的脸,而且是丢了整个李家的脸。这天下地下,谁不知道丢了李家的脸就是让天王脸面无光。 所以他现在非常地愤怒,只是尽管愤怒,他也不能下界去,因为现在是他当职,他不能以私废公,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人都盯着自己。 “军主,人来了。”这时牛角力士带着一个一身金袍的人走了进来。 金袍人看去非常的年轻,但是那张冷峻的脸合着那一身金袍显得非常的冷淡,让人难以清静。一想到这是个妖,李相赫的心中就有气,别的人不知道金象缔是妖,他是知道的,因为他看了那份诏命。 “你是蛇妖?” 看着李相赫那冷着的一张脸,金象缔回答道:“是。”他从来不避讳自己妖的身份。 金象缔这种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自己见过一面的那只狐妖。 “既然是妖,那么来了这里,就要谨守本份。如果让我发现你里通外魔,我会亲手扒了你的皮,不管你的后面有谁,听清楚了吗?” 金象缔微微一顿之后,依然回应道:“是。” 他想到了在那万法阁之中抄录各种道藏之时,其中有一本经书之中有这么一句话:“人之神,有随命而生的本命之神,善而养之,恶而斩之。人之神,有随世事而成的本命神,当以道义节之,……” 一开始他并不能够很清楚的理解这本书,但后面有注解,其中意思是说一个人本身就有善、恶之分,当斩除恶念,而养善念,久而久之善念化神,当诸邪不侵。但除善恶之外,另一种修法是修本我之念,这不分善恶,随着自身的经历成长改变,如此这般,养出来的神是需要用道义来节制。这就如各门各派的门规,以及师长的教导,否则的话,本我会变成邪恶偏执之路。 一个人的法术是否锐利恢弘或者是精妙,主要是要看此人的神念如何。如果一个人性情软弱善恶不分,那么他修出来的法也将威力大打折扣。 这也是很多修士在修行的过程之中喜欢到凡间去养神的原因,那就是一种打磨,铸剑尚且要时间,何况炼神。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将自己送到这里来,虽说是练气,但是修行从一开始,炼神其实也就开始了。 炼神不是练气练法,只能够靠自己的悟。 而现在,自己正在承受着这磨砺。世事如磨石,命神如剑,阴阳为工,不断地打磨。 不一会儿已经有很多人到来,总共十八个人,个个神色不同。虽然长相各异,但一眼看去都是人类,金象缔无法从外表看出他们是人还是妖,不过可以猜到大概大多是人类。 “话不用本军多说,这一个月从今天开始当职。最近天河不太平,你们都给本军注意着点。如若放了妖魔进天界,或者是被本军发现了你们与那些妖魔有染,不要怪本军不讲情面。”李相赫威严地说道。 “是,军主。”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出发。”李相赫大手一挥,众人便出了巡查军的专属军帐,来到天河边上。 这是金象缔第一次这么正面认真地看这天河,之前刚来之时,是背对着这天河走出来,一出现便被立于天河边上的门牙将喝问,然后进入蝎尾军营,还没有来得及看。 此时站在这天河边上,一眼看到的是浩瀚,翻腾奔流的浪花,在阳光之中雪白一片,有烟云升腾,可是奇怪地是没有半点的声音。 在人间,站在河边必有滔滔奔流之声,可是在这里却没有半点声音。 在那河边上有一艘巨大的船,远远地看去,那船身之上有着一层银白的光华泛生,细看,会发现上面的符纹密布。船上有杆旗高高地扬起,旗上面没有字,却有一只巨大的黑色蝎子图案栩栩如生。只看一眼,金象缔竟是有一种被那蝎子阴狠的眼睛盯上了的感觉。 李相赫当先上了这一艘船。金象缔最后上的船。他跟这里的人都不熟,又不是那种喜欢主动说话的人,故独自站在船弦边上,看着那翻涌的河水,心中想着如果是落入了这水中会怎么样。想到这里,旁边突然有人说道:“第一次来到这天河上,感觉如何?” 说话的人有着一缕黑须,看上去眉目温厚,身上一件阴阳道袍,戴黄冠,腰间挂着一块天河法令,除此之外并没有见有其他的法器饰物。 “非常不可思议。”金象缔说道。 “任何人第一次来到这里见到这天河都会有这样的感慨。据传当年玉清道祖想要将这天河卷起,炼成一件法宝,花费了百年时间,最终仍然是放弃了。” 金象缔很惊讶,他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他师父倒是常常讲法,但是这些事却讲的少,除非是有机会之下才会讲。而他在万法阁之中抄录的那些书都是法术,并无这样的传记耳闻之事。 “要将这天河炼成一件法宝,那得多大的神通法力。”金象缔感叹道。 “是啊,道祖的境界,我辈只能仰视。” “那玉清道祖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弃的?” “我也只是听门中长辈偶然讲起,其实也做不得准,连长辈也说这是外传,不知真假,毕竟没有人见到道祖,也没有人敢去问。传说这天河的这一道法则渗入这个天地各处。天下河流水源,皆是由这天河的法则分散而出,但凡有水的地方,必定与这天河相通。即使是那幽冥血海,以及那一条神秘莫测的忘川,都是与这天河相连的。” 金象缔看着这河浪翻腾却没有半点声音的天河,心中再一次地震惊了。 “也正是如此,这天河之中常常会出现妖魔,有些是在偶然无意之间从别处进到这里来的,有些则是处心积虑通过天河进来的。”温厚道人再次说道。 “当年道祖必定是知道这些,但他还是想要将这一道天河法则卷起炼成法宝,可见道祖之神通。”金象缔不由得感叹道。 “不知道友来自于哪里,此事虽不知道真假,但也是流传甚广的一个传说,道友为何不知?” “我来自西牛贺州一处小地方,偶得机缘才走上修行之路,倒是第一次听说此事。看道友谈吐,想必是出自于大派的吧。”金象缔说道。 “派何需大,法真即可。贫道修的是太清一脉玄都法,看道友一身清灵,想必所修必定不凡。”道人说道。 金象缔笑了笑,说道:“不过是胡乱修了些东西。” 两人就这样站在这船头聊了起来,一直到金象缔下船这才停止。他知道那道人名叫通云,倒是一个性情温和又无门弟之见的人。这是除了慧言师兄之外,又一个给了他好感的人类。 船在天河上航行,一路上不断地放下人来。每一位巡查使都有一个自己规定要巡查的河段,十八个人分巡百里河段。 金象缔初来,不知道这究竟困难还是容易。不过他从跟那个通云道长聊天中知道,如果遇上了事,那绝对不会有简单的事。如果不遇上事的话,那就是非常清闲的,只管修行即可。 一转眼之间,船便已经远去,这茫茫的河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举目四望,正前方是望不到边际的天河,身后则是云海。 这一路上通云道人说了很多,比如说这一片与天河相连在一起的茫茫云海,就是当今天帝布下云海法禁。云海之下是人间,云海之上就是天界。而想要从这天界下到人间去就只有通过那四座天门,或者是神通强大到直接穿过这云海法禁。 金象缔问过他,这天界到底有多大,他说他也不知道,并且说典籍之中记载天界原本并没有这么大,但是因为天帝的法力不断地提升,这天界也就越来越大了。 看着这茫茫的云海,他不由的想,这天帝的法力得有多广大啊。 不过因为这天河的存在,所以这天界的其中一道边就是这天河。而想要横跨过这天河,除非有通天法力,即使是缔结了法象的人也无法横渡这天河。 曾有人试图横渡天河,但是最终却被河浪卷回岸边,虽然没有死,但是一身的法力却在这天河之中冲洗的半点不剩下。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被淹入天河之中,他只说自己不断地飞渡,不知过了多少日夜依然没有见到边,突然一个恍惚,竟是发现天河的浪花在自己的头顶,将自己翻卷入河中。 第六十章 公主化鲤游天河 金象缔站在天河的边上,脚下的河岸是大地。只是这河堤在金象缔看来,更像一道连绵禁法,不让天河肆意在天地之间各处冲刷席卷,细看像是黑色的土,不知的话,谁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天帝一手布下的禁地。虽然不能够将这天河完全给束住,但至少让这天河不至于冲进他的天界之中,而且不会让这天河冲卷到别处去。 他蹲下身来,忍不住用手去触摸那天河浪花,在那船上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只是不方便。 伸手入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手上传来,非常的朦胧,有点像是无数沙尘划过自己的手指,隐约之间,他仿佛听到了风的呼啸声。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是来修行的,相信其他的人来这里其实也是来修行的。 小心的将神念去触入天河浪花之中。 “轰……” 强烈的混乱涌入思感之间。通过神念感应的天河,竟是一片混乱,他仿佛感受到火焰、雷霆,感受到这世间的一切狂暴混乱在这里,每一朵浪花之中都似有一道法,彼此相撞之后粉碎,然后融合为一道新的法化为一朵新的浪花。 他的神念才一接触便已经收回来了,他可以肯定,如果是掉入这里面,想要再出来,那就要看运气了,因为如果用法术来护身的话,法术会被河水瞬间冲散。 “这天河果然不愧为一道天地法则所化,如此神秘而强大,也难怪道祖会想要将之卷起炼成法宝。”金象缔心中想着。 他沿着河堤而走,一步一步地走着,双眼所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左边是茫茫的白云,右边是茫茫天河,他走在这上面,就觉得自己像是蝼蚁一般。 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是自己一个人,初看这景色,自然是浩瀚震惊,但看的久了,难免觉得荒辟。金象缔走了大概三天,便开始一边巡视一边修行起来。 师父布置的功课是结符十八层,金象缔现在才结符七层,他开始在自己行走的河段河堤上摄取这天地灵气入丹田之中结化为灵符。每一个门派修行的不同自然就在于这丹田,有门派的符最后结成了如丹,有些如霞光,有些似山川,有些似树木花草,各不相同。即使金象缔也不知道当自己结完十八重之后丹田之中会是什么光景。 只是当他开始边走边修行之时,那隆隆的河水奔涌的声音却让他无法平静下来,这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那奔流的河水竟是在思感之间呈现,他知道这是受天河法则的影响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地习惯下来,每天在这一段河堤边上徘徊行走,一转眼之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又被那蝎尾船接了回去,然后换另一批修士巡查。 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了,他在这里修行,也与一些人交熟,其中关系最好的自然就是那个通云道人,与他之间谈论最多的则是修行之事。而另一个熟识的则是一个叫巴四的年轻人,金象缔知道,他是一条巴蛇得道,天生就有一种能够遨游虚空的能力,实力很强,能够来这里,是走上清一脉的路子。 虽然这个巴四实力强,可是他却有一个毛病,非常喜欢打听一些事情,尤其是天界众仙家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最近说得最多的当然是李相赫的女儿跟那狐妖私奔之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说是其实李军主的女儿早就被那狐妖给睡了。 上上个月李军主下界去,亲自去将自己的女儿找了回来,可是仍然被那个狐妖跑了,只是自己女儿肚子却已经大了。现在是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据说连李天王都问过这事了。 还有一件事,金象缔第一天来的时候,听说有一位仙子要来,但是却没有来。巴四说最近可能要来,而且还是元帅随着那位仙子一起游这天河。 金象缔问他,这天河水军之中谁的神通最大。巴四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元帅,元师修天罡道法,通三十六般变化之术,一杆九齿钉钯下更是少有敌手。 金象缔没有见过这个元帅,但是不妨碍他将这些记在心,又问除了元帅之后,谁的修为最高。巴四则是说道:“元帅之下就属四位天师了。只是这四位天师谁的修为最高,可说不清楚。他们也没有比过,不过,硬要说一个的话,可能是吴天师。” “对了,说到吴天师,你应该不会陌生吧。”巴四说道:“你居然将吴天师侄子的一个名额顶替掉了的。据说,他是准备让他的侄子来这里的,可是最后来的却是你。哎,你说说,你走的是谁的门路,居然让吴天师的举荐都没有用啊。” 金象缔自己心中都不明白,他如何能够回答得了这巴四,只是说下界女王祭天,天宫降诏,正常的路子。 巴四的眼神明显不相信,他觉得金象缔的身上有着秘密,不由地围着金象缔绕着圈走动起来,一手摸着下巴。 金象缔也懒得理他,而是问那位来游河的仙子是谁。 巴四立即兴奋起来:“听说是叫嫦娥,属于这天上地下最美的仙子。” “各人眼光不同,这世上哪来的最美。” “自然是如此,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想必是真的美极了。” 这些只是他与巴四在休息日之时闲聊,他最主要的时间当然还是修行。 不管这天河有谁来,也不管别人发生什么,他的任务就是修行。 这一日,金象缔又在河堤上走动着。突然,他在河中看到了一条鱼,一条金红色的鱼,非常的漂亮。那鱼正在河浪之中奋力地游着。当看到这只鱼之时,金象缔心中一个激灵,因为这天河之中不可能有鱼的,那这里出现鱼,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那一只鱼似乎累极了,它努力地朝着岸游来,方向正是金象缔所在的方向。 在这巡河的过程之中,无论是见到什么生灵,一律是要杀死的。现在金象缔要做的就是直接将这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鲤鱼杀死,他心中一犹豫,因为他没有从这鲤鱼的身上感受到妖气。 那鲤鱼已经靠近了岸边,金象缔蹲下身来,伸手将之抓了起来,鲤鱼并没有挣扎。 当他将那鲤鱼抱上岸,捧在手上看之时,凝视着那鲤鱼的双眼,只见这鲤鱼的双眼之中透着七彩,最主要的是竟有着智慧生灵的神意,它似乎在愤怒。 金象缔心中一惊,可还没有来得及松手,那鲤鱼已给化为一片七彩烟霞,烟霞之中一柄剑朝着他的眼睛刺来。 他急忙后退,手一挥,一片法光涌生,迎着那剑而去。同时手已经捏着那天河法令,灵气涌入其中,一片河浪在虚空之中涌生。 天河法令一用,其他的人就会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 那一片彩霞之中,响起一声娇喝声,剑上光华灿烂,竟是将金象缔挥手而生的道法刺散,然后又来势不减地刺入了那一片应天河法令而生的河浪之中。 天河法令一动,隐隐之间仿佛有一条虚无的河浪在天空之中出现,欲将那一个彩衣女子卷入其中。 “你敢伤我。”彩衣女子大声喝道。但是金象缔如何会听她的,天河法令所化河浪竟是极为强大,瞬间将那女子卷入其中。 只见那彩衣女子手中突然爆发出一片灵光,灵光之下,河浪顿时散了,而金象缔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朝自己镇来,虚空之中无边的灵气结化为一座宫殿朝着自己镇压而下。 金象缔心中大惊,面对着那宫殿虚影,他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反抗。 远处李相赫军主本来已经赶来,但是看到这一座宫殿虚影出现之后,立即驻足,然后当做没有来过一样回头转身走了。也有些别的赶来的巡查使一个个都快速地回头,当做没有看到。 金象缔被那无边的镇压之力镇着,浑身不能动弹,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与这整个天界抗衡。 那边的彩衣女子柳眉带煞地盯着金象缔,怒道:“你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金象缔心中愤怒,却根本就还不了手,这种威严,显然不是来自于那个彩衣少女,而是来自于她手上的那一块紫色的法令。 “你擅闯天宫,我是依天河法令行事。”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个女子可能并不是外面进入天界的妖魔,而可能本身就是这天界的人。 “哼,如果不是念在你尽职的份上,就凭你刚才的行为,我已经将你直接斩杀了。” “你给我记住,今天我在这里出现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那彩衣女子说道,手中紫色令牌光华一收,天空之中那宫殿般的法象瞬间散了。 说完,她便化为一道彩光朝着那云海深处遁去,那个方向是天宫所在的方向。而刚才她手上的令牌光华散去之时,金象缔看到“灵宵”两个金色的字。 在那女子走了之后,李相赫又突然出现了。他来到金象缔的身边,警告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听到了吗?” “是,军主。” 李相赫点了点头,然后便又走了。倒是巴四感受到了动静来了,说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小命难保了。” 金象缔脸色也不太好,问道:“她是谁?” “她啊,应该是四公主,虽然我也没有见过,但是我猜肯定是她。” “四公主?什么四公主?” “在这天界,还有哪个四公主。” 第六十一章 心念动间往天宫 在这天界称得上是四公主的,也就只有天帝的女儿。 金象缔这才明白,难怪那女子从这里出现之时,李相赫见到了都不敢过来,其他人也是如此。 “贵为公主,为何要冒险从这天河之中进出?”金象缔问道。 巴四警惕地四周看了看,尽管这里一片荒芜,一片茫茫,他仍然是压低声音说道:“这事,你就要当做没有看到,千万不要传出去,要不然的话,谁也保不住你。” 金象缔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来到这天界之后,他才知道,神仙之间其实也有很多恩怨情仇,并非是如清水一般。这个四公主为什么从这天河之中进出他不想管。这一件事,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把火,让他知道,修为才是根本,世事如火,煅烧着神魄。 时光滔滔,如天河奔流。 一转眼之间,他已经在这天界修行六年,每一年他都在丹田之中结一道如意灵符,每一道都与之前的灵符重叠。自结到灵符九重之时,他的周身便有淡淡的灵浪翻涌。现在他结了十三层,丹田之中的那一道如意灵符已经变的神秘无比。每一重之后,他对于这个天地的认识都加深了一层。 法力的加深,同时与这个天地的沟连加强了,自然法术也强了。 这些年来,他随着练气之外,还练道法,原本是想到什么道法便施什么道法,心中曾经悟到的那些都统统施展过一遍。 五行道法、雷霆、风、各类符法,只要是攻击类的道法都对着这天河施展着,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道法落入天河之中都是瞬间碎散。久而久之,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知道明白的法再多又有何用,不如这天河一道,若是别人一道法落下,又如何抵挡?就如六年前那个四公主,凭手中一灵宵法令镇压而下,镇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沟连天地灵气形成法。 而那个时候,他唯一能够施展的就是原形法象,只是他知道即使是自己显露原形法象也无法抗衡得了,所以才没有显露。 受这天河的启发,他发现无数道破碎的法彼此混在一起,却也可能凝成一道法。所以从三年前开始,他便开始将自己悟得的一切法意都试着融入原形法象之中。 原形法象是一个妖独有的本命神通,有些妖化形之后,会直接放弃这原形法象,因为他们不想再让人知道自己是妖。 金象缔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在那万法阁之中看过的所有法术书,其中的一种种法意都在心间流淌,他将之融入原形法象之中。 他这样做的第一年,原本纯粹的原形法象变得驳杂不纯。第二年之后,那原型法象的蛇身之上出现了一道符纹。第三年,又多了一道。 金象缔在河堤上走着,一条巨蛇在头顶盘旋着。那蛇或是张着巨嘴嘶鸣,或是吞云吐雾,只是那巨蛇之象不再是金色,而是红黑相间。那是金象缔将水、火两种法意融入了其中,所以那巨蛇在空中翻腾,火焰与水波交织在一起。 “师父让我抄录万法,却不准我学其中之法,而让我来这里,原来是要我自己领悟属于自己的法。那些法术即使再强大,终究是别人领悟出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只有自己从最开始领悟的东西,一步步地精深,方能成大神通。” 他心想着这些,看着这天河奔流,不眠不休地修行着,以神为骨,融炼法意入原形法象,内练如意灵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个四公主又出现在河边两次,出去了又回来。金象缔不知道这公主下界去做什么,只是在看到那四公主进出之时,不再靠近。 六年前,金象缔也见到了掌管这八百里天河的的元帅,不过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因为元帅正陪着一位绝世美人站在船上游河。当时前呼后拥,元帅雄姿英发,身边美人浅笑,他站在岸边看着。 那是这天界的风云人物,而他自己只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小妖。 远处河堤上有一个彩衣女子纵身一跃入了天河,然后金象缔看着她快速地钻入天河深处,可以猜想到,她的身上肯定有一件强大的法宝,要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天河之中来去。 他没有理会,也不再试图去了解她下去做什么,只是静静地在河堤上修炼。 然而在那四公主从天河之中离开后才两天,金象综看到一个手持拂尘的白发老者,突兀而自然地出现在这河堤上,注视着这奔流的天河。 金象缔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能够感应到他身上强大的气息,而这气息又与这整个天界相合,所以他可以肯定他是这天界之中的一位仙家。 “她从这里进出几回了?”那白发仙人突然问道。 金象缔一愣,并没有回答。 那仙人却又不再问了,而是说道:“你再见她时跟她讲,不要再下去了,王母已经察觉了。”说完转身便走,几步之间,便已经远去,消失在了茫茫云海之中。 金象缔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管这些,依然是一个人修行。数天之后,那四公主回来了,金象缔便将那个人的话转达了一下,只见四公主脸色瞬间苍白了。 她这一次似乎非常的虚弱,坐在河堤边上一直没有离去。金象缔只在一边修行,并不言语。 “你说,仙人有什么好。”四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金象缔在旁边听到,但是并没有回答。 “那些凡人一个个都要修仙,要飞升到这天界来。但是这里只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已,他们来这里做什么?真是好笑,在这天界的人,一个个都想着下凡间去逍遥,而凡间的人又一个个努力地想要进来。” 金象缔看着这个四公主,想起那日她手持灵宵法令之时的强势,而此时也不过是一个恍惚无措的柔弱女人罢了。 “呵呵,和你这样的小蛇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四公主突然自嘲地说道。 这一句话,说得金象缔心中火起,冷冷道:“凡间的想要上天界来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和你现在一样,可以蔑视我这等小妖。” 四公主一愣,看着金象缔说道:“下界妖,果然个个桀骜。也许你说的对。”说完便化为一道彩光飞逝而去。 没过多久,金象缔再一次看到了四公主,只是这四公主却是被押来这里的。 她被押上了一条孤舟,然后那孤舟一直在这天河飘荡,无法靠岸,她也无法下来。从巴四那里了解到,四公主因私下凡间,触犯了天条,被禁在这天河孤舟上,至于多久则是不知道。 金象缔在这里修练,时不时会看到天河之中那艘飘荡的孤舟,也可以看得到那孤舟上的四公主。一开始,还有一些人来看她,男男女女,都很年轻,金象缔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这些人来,有李相赫去接待,金象缔不需要去管。 又是几年过去了,巴四突然说四公主之所以下界,是因为七公主私下凡间,跟一个凡人成亲了,而当时一起下凡的四公主怎么劝,七公主也不回来。她一次次的下凡,就是为了劝七公主回来。可是最后她自己被逼问七公主躲在哪里,她竟是怎么也不开口,所以王母娘娘一怒之下,便罚她在这天河幽禁。 金象缔听了这些之后,对四公主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不过,也正如四公主她自己所说,在这天界的人想下去,而下面的人想上来。 又是数年之后的某天,金象缔正在蝎尾营之中休息,巴四突然过来跟他说,昨天有妖魔入了天宫,从天宫之中盗了一件宝物,一路冲下界去了。 “谁能有此神通入天宫盗宝,并且还一路冲下界去?” 巴四撇了下嘴,说道:“嘿嘿,神通高低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 “不能说。”巴四不说,无论金象缔怎么问都不说。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金象缔在这天河边上修行,那天河滔滔奔流已经映入了他的心里。 金象缔丹田里的符已经结了十七重,周身已经灵浪翻涌,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已经深入他的心中。每多结一重,他都仿佛重新认识了一回这个天地,原本觉得强大的蝎尾将军,似乎也没有那么强大了。而有一次见到这天河的元帅,他也不再是觉得深不可测了。 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金象缔明白,自己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够窥视,只要自己不想被人发现,那就不会被人发现,即使是有人在封术演算自己也不能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算中了。 这是如意灵符修行到现在自然而然衍生出来的东西,玄之又玄,不可捉摸,而且他可以肯定,如果第十八重结成,那肯定又是另一翻景象。 这一天,金象缔坐在帐中修行,突然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修为,前往天宫一趟是否会有人发现自己。 心意一动,忍不住去做了,他的身体周围突然翻起灵浪,灵浪将他一裹,吞没,随之他整个消失在了这虚空之中,只有一道灵光,而那灵光也慢慢地在虚空之中越来越淡。 金象缔遁出蝎尾军营,在营中上空绕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任何一人发现自己,心中兴奋,朝着天宫所在的方向快速遁去。 第六十二章 女仙摘簪刺金蛇 天界浩瀚渺渺,入眼的尽是一片白云。遁入虚无之中,看着这茫茫一片之时,金象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意气,在万法阁之中抄书的十年,在天河边上修法的十多年,在这一刻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二十多年的磨砺与敛藏,让原本他心中的一腔恨、怨全都化为神意锋芒,此时宛若出鞘之剑在天地之间飞驰。 神意纵横璀璨,心气傲然! 他一遁便不知多少万里,从茫茫的白云之中看到了一座座的山峰,看到一座座的宫殿,最终看到一片宫殿群,远远地看到其中一座宫殿巨大无比。宫殿上空一片金光直通天外,绵延亿万里,那金光将周围的一片宫殿都笼罩着。 金象缔在微微顿了顿之后遁入另一个方向,那被群殿簇拥着的巨大宫殿,可以猜到必定是灵宵宝殿。他没有往那灵宵宝殿而去,那里是天帝所在之处,而是朝西边的一片宫殿群之中落去,落下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宫殿,不过不管什么宫殿,落下再说。 寻了一个偏僻之处落下后,金象缔发现这是一处桃园,只见一棵棵的桃树上面长着大小不一的桃子。金象缔心想这应该是蟠桃园吧,这么多的桃子,随手摘下几个,大口大口地吃着,水汪汪,香甜无比。桃果入腹,化为一片清灵之气直入丹田之中。 路上遇到摘桃子的仙女们,金象缔直接从旁边走过,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即使桃园之中有护园之人,也无法发现他。 金象缔一路吃着,穿过桃园,来到了另一个果园之中。这个果园里却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果树,不下十余种,样样皆是大地上没有的仙果。他心中欣喜,挑着其中品相好的摘下来吃着,竟是神清气爽。 在这一个个果园之中吃了一整天,金象缔出了一个园门之后,发现旁边有一座宫殿。他走过去,宫殿前有守卫守着,但是并不能够发现他,抬头看那宫殿的名字。 宝库! 这难道是藏宝的地方,金象缔直接来到门边,从门缝之中钻了进去,门上有禁法,可是他的身体钻过,却没有触动那禁法,守在宫殿前的两个守卫根本就没有发现。 一进宝库之中,看到的是一片法宝兵器,每一件法宝兵器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就像是一个个强大的修士站在那里一样。 每一种法宝兵器看上去都不凡,只是金象缔不太习惯用兵器,至于一些法宝,更是从来没有想过。不过这个时候看到如此多的法宝与兵器,金象缔难免心动,有一种不拿白不拿的感觉。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拿,而是一样一样的法宝先挑着。每一种法宝摆在那里,都没有标注。金象缔只能够凭感觉去感应这些法宝有何妙用,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拿,估计可能就会被人发现。 他依然记得青衣所讲:她在玄天别院之中盗经之时,看到那一把法剑忍不住地去盗,然而在手才碰到之时,那剑出鞘,差一点将她给斩了。 所以他只是看,没有碰,其中有各种各种的法宝,上面有着封印,可是尽管有封印,依然还散发着滔天凶意。 看着一件件古怪的兵器,金象缔一一地看过,终于在一把剑前面停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要选一把兵器的话,他宁愿选一把剑。 这一把剑的剑鞘上面有字——玉景,剑名玉景,看上去很秀丽清幽,并没有什么凶意,不过看其摆放的位罢,却似乎并不凡,如众星拱月一般被其他兵器所环绕。 金象缔伸手去拿,入手微沉,剑鞘古朴,上面却有日月星辰法纹。他又看了看别的兵器法宝,件件都有着强烈的气息,却不如这一件这么让人能够接受。 他想了想,直接将那剑摘了下来,伸手便拔出,顿时一片清亮的光华从剑身散发出来,淡淡的剑吟在这空荡的宝库之中回响。 “什么人擅闯天宫宝库。” 突然有大喝声响起,只见那宝库之中的一面墙壁上突然有一张人脸浮现出来。 金象缔听到这声音之际,顿时一惊,身体一转,一片河浪般的灵光在周身翻腾将其吞没,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一个人从那墙壁上面走了下来,是一个巨大的老人,只见他的双眼泛着金光在宝库之中扫视着,然后发现少了的那一把剑,脸色大变。 但是他却并没有大声叫嚷着说有人盗宝,而在看过之后又重新退到那墙壁之中,依旧化为一个人形烙印。 金象缔被吓到了,在遁出了这宝库之后,一路遁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蝎尾营之中。过了两天,发现并没有什么事之后,他忍不住地再一次遁向那天宫,想要将整个天宫都游玩个遍。 这一次他在众多宫殿间盘旋,突然在一座华丽的宫殿前落下,然后遁入其中,只见这宫中奢华无比,处处金碧辉煌,而宫中的仙子个个都美艳绝伦。他潜入其中,只见一座金色的床上有一个女子正在那里卧睡着,而帐外有两个仙女守着。 那一位女仙在床上睡着,身着丝缕,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 正当他要离开之时,那床上的女仙突然翻过身来,在帐中坐起,出声道:“可有小七的消息?” “回娘娘,没有。” “让李天王他们带人去查,一个个在天宫里养尊处优,一到用他们的时候,个个推三阻四的。” “李天王已经去了下界,不知何时能回。” “那就叫太白去找,一定要找到,否则的话,这丫头估计要削去仙籍了。”那女仙说道。 在她从帐中出来的一瞬间,金象缔觉得她好像若有若无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她只是一眼扫过,然后便坐在了梳妆镜前,接着便有仙子帮她开始梳妆。 “这个世上,总是有些人不自量力地做一些不自量的事,撞南墙不回头。” 站在那里的金象缔在看到那女仙脸的那一刻,心中震惊无比,因为这个女仙的容貌与他记忆之中的一个人一模一样。记忆之中的那个人是大周女皇周窈冥,当第二次见到周窈冥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周窈冥不简单,她身上的气息不是凡人的气息。 现在居然发现她的容貌与这个女仙的容貌一模一样,而且因为这一座宫殿,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面前的这个女仙就是天上地下最高贵的女人——王母娘娘。 金象缔心中震惊之余又疑惑,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那周窈冥难道真是这个王母娘娘转世。师父说那是一神人转世,难道就是这王母娘娘,如果是的话,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突然,金象缔发现整个虚空似乎都静了下来,宫殿之中处处都透着森冷之意,时间仿佛都冻结了下来,心中大骇,然后看到那坐在镜前的女仙面前的镜中竟是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来,而她正一脸威严冰冷地看着自己。 “好大胆,居然敢闯到这里来,你们这些妖,已经不知天威了。”说着,她缓缓地拿起摆在梳妆台上的一枚银色的簪子,头也不回地朝后一挥。 那一枚银簪便如银剑一般地朝着金象缔飞射而来,虽不见什么滔天的光华,但是在这突然冻结般的大殿之中,在金象缔眼中,那银簪却是无比的凶险,整片虚空静止,唯有这银簪飞逝。 致命的凶险,那簪子上面仿佛有着无尽的法意,洞穿虚空,从女仙人挥手而出的一刹那,便已经到了自己眉心之前。 金象缔并不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凶险之事,只是任何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这么地明晰,因为在他眼中那银簪那般地快,却又似乎极慢,慢到他能够看到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的眉心扎来,可是自己的身体竟是无法动弹。 “不,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救出智通师兄,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的法术才初成,怎么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不……”金象缔心中怒吼。 伴随着一声狂嘶,金象缔身上一条巨大的蛇冲了起来,一片黑色和火焰自那巨蛇之上涌生,如巨浪一般排开。 这一声嘶吼,一片火云翻腾,乌云滚滚,金象缔周围的虚空碎散开来,只见那巨蛇法象朝着那银簪一口吞下。 金象缔脑海之中如针扎一般的疼痛,那一头法象巨蛇竟是被银簪一扎而过。只见光华翻腾,风雨凭空而生,狂风乍起,周身道法翻涌,却无法阻止那银簪。在那银簪面前,仿佛一切的法都没用,虚空瞬间洞穿。 他心中涌起更加强烈的危险感,那一把从天宫宝库之中盗出来的玉景剑瞬间出鞘,一道剑光飞起,迎着那银簪刺去。 “叮……” 金象缔只觉得有一股汹涌巨大威严的意念从那银簪之上扎入自己的心间,他借力朝后翻飞,一片光华笼罩身上便要遁入虚空之中去。 可这一刻,那个女仙却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冷哼一声:“这个时候想走,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突然一步迈出便已经到了银簪面前,一手捏住簪子,然后朝着金象缔遁去的方向点去。 这整个动作看上去那么地轻盈而优雅,可是在金象缔看来,却是无比的可怕。那种一举一动之间,不沾半点法,洁净可怕到了极点。 第六十三章 天河边上妖魔现 那女仙的一举一动,仿佛已经超脱于这个世间之外,她那洁净玉白的手腕捏着银簪朝着虚空之中扎去,看上去极慢。可是明明已经遁入了虚空的金象缔,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这一刺。 他知道自己只要朝外遁走,就会被这一簪刺死。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判断,转手一剑刺出。 这一剑,有法随剑而生,一头巨蛇法象随剑冲出,咆哮着冲向那女仙。金象缔的身形在这一剑刺出之后顿时显露了出来,一身金色的法袍,周身灵光震荡,所有的灵浪与法意都融入那金蛇法象之中,随着那一剑刺出。 “哼……”女仙一声冷哼,虚空如暗雷滚滚。只是金象缔所修之法也非是粗鄙之法,他抄录万法,万法在心,丹田之中结的如意灵符,又似乎包含了一切,此时他整个人都似一道法符。 那一声冷哼是法咒,虽如暗雷滚滚,却并末让金象缔弃剑栽落虚空,即使是手中的剑也没有颤抖半分。 但是他的眼神却无比地凝重,这是他自在万法阁之中抄法,再到这天河边上悟法以来的第一战。 “叮……”一声轻响,一点灵波从剑尖与银簪上面荡开,金象缔只觉得有一股幽冷的法意顺着剑钻来。 他身形在虚空之中一旋,若隐若现,那一缕幽冷法意便被他甩出剑身,同时之间,心中诸般法尽随剑展开。 一剑出,风雨相随。 风如剑丝,雨重万钧,而他的身体在风雨之中消失,出没无方,一会儿在风中,一会儿又在雨滴之中刺出,玄妙莫测,一时之间,仿佛有着无数的金象缔朝着那女仙攻去。 那女仙一身轻薄纱绸,手持银簪,只是随手在虚空之中扎着,便一次次地将金象缔逼退。那银簪每扎一处虚空,那一处虚空便会风雨顿散,虚空湮灭。 风雨突然一变,一朵朵的火焰出现,朵朵火焰如莲花,诡异地飘忽划动,竟是顷刻之间形成了一座大阵。大阵一生,整座宫殿之中都是火焰蔓延。 宫殿下方更是有煞火涌起,仿佛如大地深处的岩浆,通红一片。随之又有一条通体赤红的巨蛇从那里面钻出,一口便朝女仙吞去。 那女仙依然是持簪如执剑,一簪刺下。 这一簪与之前的刺击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刺击之时她的簪子上面笼罩着一种锐利与幽冷,那么这一簪刺下却是厚重如山,看上去刺得极为缓慢,有一种无处躲避的感觉。 那一条从宫殿地底钻出来的巨大火蛇在那银簪之下寸寸碎散。 宫殿之中燃烧着的火焰却是越来越深,亦化为一张火焰巨蛇张口朝着女仙吞压而下,然而女仙身上一层灵光涌起,隐隐可见万里江山,日月星辰隐现,那火焰所化巨蛇如何都难以吞下。 浓浓的火焰再一次地变了,变成了一片墨黑的云,云中电闪雷鸣,一条巨蛇在乌云之中翻腾。突然,一道耀眼的雷光从那黑云之中落下。 女仙的眼神依然是冰冷的,手中的银簪上泛起强烈的灵光,挥出直接扎入那乌云之中,任由那雷霆落下,只一挥手,那雷霆便被他拨到了一边。 她那一枚银簪却想要将那乌云之中巨蛇刺散,只见那乌云仿佛被剑斩过一样,瞬间变成了两半,其中的巨蛇消失了,而被她拨到一边的雷霆电芒却朝她缠了上来,一道剑光自电芒之中刺出,剑尖直指她背心。 金象缔的身形显露了出来,身上一片腾腾法光,头顶上原形法象翻腾嘶鸣。 女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全被怒火掩盖。 “不知死活。”她这一声出来之后,周身泛起一层神光,虚空之中隐隐有一片景象要显露出来。 金象缔心中大骇,他感觉到了一种无边的威压,他知道这女仙要显露法象了,他能够感觉到那即将显露出来的法象已经不再是单单的法象,而像是一个朦胧的世界。 他转身便逃,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化为一条蛇朝虚空之中一钻,硬生生地挤入了凝实的虚空。 女仙并没有追赶,而是站在那里沉思着,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在那梳妆台前坐下。坐下的一瞬间,原本安静的宫殿突然活了过来,那些仙女们一个个又动了起来,只是她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原本在做什么依然在做什么,没有半点地迟疑和疑惑。 金象缔一路遁回蝎尾营之中,心依然是在剧烈地跳动着,若非是他还有这一手遁术,只怕今天就无法逃离那宫殿了。 “她究竟是不是这王母娘娘转世呢,如果是的话,那这一个在那宫殿里的又是谁,如果不是,为什么会那么的像。” 金象缔坐在那里想着,想了许久想不通,便拿出那把玉景剑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心想这剑倒是好剑,挺适合自己,自己的法术都能够通过这剑施展出来。 玉景玉景,显诸般妙法如玉阁妙景。 他原本只是看着顺眼,随手拿的,倒没想到居然还挺好用。 既然好用,那我便好好地祭养一番吧。 想着,自嘴里喷吐出一口玄清灵光落在剑上,灵光迅速韵染开来,将剑包裹着。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光华照耀整片天河之时,又轮到金象缔他们巡河了。 他依然在河堤上修行,经过昨天一战,他明白这天下地下能胜过自己的只怕还有很多。 一条巨蛇在虚空之中翻腾,高数十丈,搅动一片天地风云。巨蛇周围法光如焰,五颜六色,一阵阵,或涨或缩。 金象缔心中,其实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那王母娘娘跟自己战斗的时候好像很怕被人发现?这也是为什么他回到这蝎尾军营之中不怕王母追查的原因。 “喂……” 金象缔突然听到有人喊叫的声音,从修炼之中醒过来。 是那四公主,因为经常从这里入天河,所以罚她的地方也是这一段河域。 金象缔看着那四公主正看着自己,但是他没有理,因为她叫的是“喂”。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四公主开口说道。 “不可以。”金象缔直接回答道。 “你。”四公主被噎的话都一时说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这件事,只要是真英雄必定不会拒绝的。” “英雄?什么是英雄?” “能让人敬仰的人。” “这样的人能够救出我的师兄吗?”金象缔问道。 “你师兄怎么了?” “他被困在灵山。” “……”四公主沉默了,她觉得自己跟这个妖无法沟通。 “我所说的事,是你一定能够办得到的,而且如果能够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四公主说道。 然而她没有再得到回答,因为金象缔头顶之上又显现了那条翻腾的巨蛇,她知道这个巡河使又沉浸在练法之中了。 她心中气恼,可是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她被困在这里已经好些年头了,一开始还好,但很快那种无边的孤寂开始啃噬她的心,而且还有人在等她的回信,自己答应过了,然而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金象缔的身体在这河堤上忽隐忽现,双手掐诀,嘴里默念着法咒。 突然,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在这河堤上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眼睛看过去,只见那河堤上不知何时开了一朵紫花。 这河堤上是不可能开出花来的,可是这偏偏开出了一朵花。 他来到这花边,小心地蹲下来,一切不寻常的事都可能有着致命的危险。 只是他才蹲下,那小紫花上突然浮现出一张脸来。 “嘻嘻,这么快就发现了。” 金象缔眼一眯,他知道,任何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妖或魔都不是简单之辈。 “你是妖,我也是妖,我们做一笔交易吧。”那紫花说道。 “我是妖,但你未必是妖。”金象缔说道。 “嘻嘻,我当然是妖,一个花妖,只要跟我们交易,我必定送你一场大造化。”紫花说道。 “大造化可不是你一个花妖能够送得的,而且,大造化也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起的。”金象缔说道。 “好嘛,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既然不要大造化,那么送你一场富贵,要不要。” “空口白话谁都会说。”金象缔不相信的说道。 “当然不是空口白话,我们帝君的承诺在这三界之中可不是谁能够得到的。” “帝君?哪个帝君?”金象缔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九幽帝君,你只要放开这一段河域,就送你一件先天灵宝,怎么样?或者是一样大神通修练法门。”紫花说道。 金象缔皱眉,他原本以为什么妖魔偶然来到这里,但是听到这话之后,他立即明白事情不简单。 他立即警惕地站了起来,看着茫茫的天河,一片平静,但是金象缔却突然觉得这平静之下波涛汹涌。 他不相信对方会给什么先天灵宝给自己,更不会同这花妖做什么交易。他警惕地微微退了一步,只是他这一步才退,那一朵紫花突然开口道:“哼,不知好歹。” 话才落,紫花突然之间变得巨大无比,那花朵如巨口一般一口吞下。紫花上魔焰滔天,凶煞无比,隐隐之间,满天的紫花绽放,美丽而诡异。 第六十四章 花之世界悟真言 金象缔警惕,但也不怕。当那一朵小小的紫花诡异地化为遮天般的巨大之时,他同样张口一吼,暗雷滚滚。头顶那一条翻腾的巨蛇同样地张开巨口,对着那巨大的紫花吞咬而去。 金蛇法象吞噬天地,无形的暗波在天河上空涌荡。紫花无法落下,那满天的花朵在巨蛇法象之下无法靠近。只是金象缔的手段并非仅限于此,一剑刺出,风雨相随,不见剑身,只见一片风景,风雨之中仿佛有山河若隐若现。 “你,小小蛇妖居然有如此法术。” 那虚空之中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才落,剑已经刺入了花蕊之中,紫花碎散,但是满天的花却依然还在。金象缔眼中一片朦胧,花朵飞舞,在这一刹那之间,这河堤上野花绽放,竟是布满了河堤,延伸到极远之处,仿佛无穷无尽。 金象缔持剑立于虚空之中,一时之间竟是分不出哪一朵花才是花妖真身,眯着眼,仔细地看。正当他要拿出天河法令之时,那遍布河堤的野花再一次地蔓延开来,不光是河堤,甚至蔓延到茫茫的云海和天河之中。 脚下的河堤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青色河堤,变成了黑色,原本的茫茫白云变成了一片青绿,成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那一条奔流的天河依然是河,只是却不再是那天河,而是一条在青绿大草源上蜿蜒而过的小河,安静而绵长,并无一丝天河的滔滔奔腾之势。 这是哪? 金象缔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他试着一剑斩向虚空,清风细雨出现,但是却比之前威力大减。他站在河边,朝河中看去,只见河水清澈,里面有鱼在游动着。 这不是天河,这里不是天河边上。 金象缔第一时间想着,他谨慎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他想到了一门法术。 “一花一世界。” 这是幻术,但到了极致幻也是真,一花一世界是幻术的最高境界,由幻入真,若能悟出大道法则融入其中,则是演化真实世界。金象缔当然不相信这个花妖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此时自己双眼所能够看到的一切,却也是那么的真实。 伸手摘下一朵花,花散发着淡淡的轻香。又蹲下,伸手在河里感受着那流水,河水微凉,那水流的冲击力轻轻地冲着手掌。又伸手抓起一把泥土,那泥土的气息也散发出来。 这样的真实,可不是一般的幻术。 幻术这种法术最开始不过迷魂,让人失神,修为只要高深一点点就能够很快醒来,而想要成为如此这般的世界,即使是你知道这是幻术,却无法脱离,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嘻嘻,这是我的花之世界,如果你不臣服的话,永远也别想出去。我们帝君是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存在,你能够效忠于他,是你运气,而且,你也是妖,既然是妖,何必受命于这天庭。”虚空之中响起了那花妖的声音。 但是金象缔却根本就没有理会于她。 这是金象缔第一次遇上这般强大的幻术,而幻术的破法从来没有一定的。 有些人说自残能够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他自残,却重伤而死。 有人认为静思,排除一切杂念,自然幻术立破,但是坐着坐着,却瞬间枯老而死。 不过,在他抄录的万法阁之中也是有幻术这一门法术的,其中有一种破法便是竭力地念动真言。真言乃天地玄音,修士自悟的天地玄音。天地玄音录于书简之中,供人学习,便叫真言。 在他抄录幻术书之时,其中有一本书是师父的手记,那里便有书写一段真言破幻之法。 他开始在那里念着天地玄音,头顶上空一条巨蛇翻腾,随之有浩大的真言之音响起,引得整个花之世界都在震动着。 天空之中有一朵巨大的紫花虚影浮现了,她惊讶地看着下方的金象缔。真言破幻之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要么是自身的天赋神通,要么就是有传承。如果这两样都没有的话,那就要全靠运气。 而这个蛇妖从一开始似乎就认定是在幻境之中,非常冷静地开始念动真言,那么他肯定是有一个不错的师门的。 原本她还以为这是一个没有根基,机缘之下被收降到天庭之中为兵将的小妖而已。 从第一声真言起,那真言浩荡之声便在这幻境之中回响,若只是一声倒没什么,但是一声一声地层层叠叠之下,这幻境就像是平静水面一样开始颤动。 真言如巨钟震荡,那些花开始凋谢,原本平静的河开始发出滔滔奔流之声。 花妖心中恼怒,暗道:“难道我第一次请命来这就要失败而归?我就不信,我的花之世界就这么被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蛇妖给破了。” 那花之世界开始出现风,原本的清风变成了狂风,一片晴朗的天空转眼之间乌云密布,紧接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河水暴涨,从上游如怒龙一般奔腾而下。乌云之中孕育了许久,终于有一条粗大刺眼的电光朝着金象缔劈下。 金象缔真言法咒在这突变的花之世界竟被雷霆之音掩盖了下来,原本平静的花之世界因为真言法咒而变得动荡,可是这动荡又瞬间变成了这种更加强烈的天地之象。 金象缔的眼睛是闭上的,但是他能够感应到这花之世界的变化。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奔腾的河流以及那天空之中闪电散发出来强烈的危险。他知道只要自己被卷入其中,将有生命危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但是如果停止真言法咒,那么自己就又出不去了。 这个花妖竟是如此可怕,利用自己真言法咒带来的动荡,而形成了这花之世界之中更加可怕的天象,这些天象亦幻亦真,危险至极。 真言法咒虽然被天象之音掩盖,但却依然还是在响着,没有停止。若是等到停止的一刻,金象缔知道自己就会死,在他的头顶巨蛇升腾,烈焰翻滚,仰天咆哮,迎接着那雷霆。 他的真言法咒不光是自身在念,并且也通过法象在念动着,那闪电在落到巨蛇法象之上时消失,却又有更巨大澎湃的威压从那乌云之中传下来。 他的真言法咒叠加得越强大,那么这花之世界也就动荡地越厉害,那花妖便能过金象缔的真言法咒带来的动荡,而演化出更加强大可怕的天象,真到花之世界无法承受真言法咒,或者是金象缔自己承受不住这天象的可怕威压。 这是在与那花妖相斗,也是在与自己相斗。 金象缔也没有想到这个花妖的花之世界居然已经到了如许境界。 雷霆落下,那巨浪冲卷,但好在他的周身灵华如浪地翻腾,身如礁石一般,雷霆巨浪落在身上都飞散开来。 无边无际的风也开始变了,变得可怕。那一丝丝如刀芒剑气,竟是将金象缔周身的灵华给一层层地削去。那周身显露出来的灵华是他丹田之中结的如意灵符显露出来护身之妙法,可在这风下却一层层地被削弱。 他头顶上空的巨蛇法象也慢慢地缩小,那法象是他本身的神意所化,这说明他本身的神意消耗太大了。 但是他没有停止念动那真言法咒,依然是一声一声,一层层的法咒叠加。他在这最后时刻竟是忘记了那危险,心中只有那破幻真言,一声声相叠。 这一整片的花之世界已经没有一丝的静美,只有一片黑暗,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在金象缔站着的脚下竟是出现了一个不断破碎的漩涡,仿佛任何生命进入其中都将被撕得粉碎。 “破……” 站在那里一直闭目念咒的金象缔突然大喝一声,随着这一声出,那无边的黑暗与雷霆闪电、风雨、漩涡都在这一声“破”字之中瞬间破碎消失。他头顶的巨蛇猛地窜起,冲向天空,将天空冲出一个空洞,一片白光洒落,这个花之世界消失。 天河依然在脚下奔流,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白云,远处那一艘小船上的四公主还站在那里向这里看来,只有那巨蛇已然多了一种凌厉的神韵,变得更加的巨大了。 再去寻那花妖,只见天河浪花之中,一朵紫花被河浪吞没。 金象缔不知道那花妖怎么样,但是他自己心中却还是有着后怕的感觉,如果自己没有承受住,最后没有领悟到那破幻真言精髓的话,现在估计在那花之世界之中死了。 有一道灵光划过天空,在身边落下,灵光化为人。 “金道友,你没事吧,刚才我感觉到这里似乎有强烈的法力波动。”问话的是通云道长,这些年来,他与金象缔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他这个人性情温和,跟谁都挺不错。 刚才金象缔看似跟花妖斗法许久,其实主要是困在那花之世界之中,真正被他们感应到也是最后金象缔冲破花之世界的那一下。 “没事,刚才有一个花妖在这里出现,差一点就着了道。”金象缔说道。 “花妖出现在这里?那肯定诡异不凡,还好道友没事。”通云道长说道,他说得没有错,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妖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以后遇到这样的,一定要第一时间用天河法令。”通云道长说道。 第六十五章 丹田有浪翻腾涌 通云道长说的是老成之言,在两人又说了一番话之后,他离开了。 一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 这日金象缔坐在营帐之中修行,巴四从帐外走了进来。 巴四看上去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金象缔问道。 “呃,那个……” 金象缔疑惑地看着他。 “你之前遇上了那个花妖,为什么不答应她?”巴四说道。 金象缔疑惑更甚了:“为什么要答应她啊,她一个妖魔要闯入天界之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管她有什么目的,反正这天界又不是你的。”巴四快速地说道。 金象缔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然后说道:“哦,那以后我就答应吧。” 巴四立即高兴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那种臣服于天庭的妖啊。” 金象缔笑了笑,他确实不怎么在乎天庭,不过,那个差一点要了自己命的花妖,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她好看。 金象缔依然是这样修行着,只是他发现自己修行停滞了,十七重如意灵符已经结成,可是却始终无法结成第十八重。第十八重一融合进去竟是会自然地散去,就是那新结成的一道与前面十七道格格不入一样。 做为一个蛇妖,金象缔从开灵的那一刻便向往着强大,在那无名山谷之中吞吐灵气之时,见到自己的天敌被一个道人直接收服为坐骑之后,心灵就有着极大地震动的。金象缔自那一刻便明白,只是真正的强大才能够不被人收降或者斩杀。 到后来,金象缔穿过重重的山,来到人间的小山村之中学人类的文字,拜在那老夫子的门下那么多年,再到跟与青衣一路,想要去学法术,又曾一个人在风雪之中踏上茫茫寻求点化之路,可见他求道之心有多坚。 金象缔能够一直在这天河边上呆下去,一来是师父的命令,二来是在这里自己的修为确实一直在提升着,而现在这提升终于停止了。 一连数天过去,依然如故,金象缔的心中开始有些烦恼起来。就在他打坐静修之时,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被一个漩涡吸入了一个空间之中,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居然在茫茫的虚空之中,面前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那里,那不是自己师父又是谁。 “师父,这是哪里?” “这是你自己的灵台之中。” “啊,师父,你找弟子有何事,弟子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 “为师是来传你第十八重如意符法关窍,至于你何时离开,只需你结符十八重,自可离去。” “师父,为什么弟子这十八重每一次都失败?”金象缔问道。 “你可知为师为何让你来这天河边上修行?” “因为这天河是一道天地禁法所化吗?”金象缔回答道。 “此为其一也,你虽蛇身开灵,但化形之时却尽褪妖气,一身清灵,在我座下听道之时,悟法良多,所以,为师让你来这天河边上,这天河浪花之中蕴含了无数的法,但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河,不分彼此,为师是要让你知道,悟法多,却需要归束,若有人如你这般,会捡其中一二专修,其他弃之,另一种归束方式便如这天河一般。” “万法在心奔腾,一符化万法。” “所以,这第十八重如意灵符结成之后,就叫如意真灵道符,每一个人修行如意真灵道符都不同,你师兄慧言修成的真灵道符就如一片星空,他是观看星空三十二年结成此符象,智通的如意真灵道符则是一尊太古暴猿。” “师父,这便是法象吗?” “这就是法象的基础,你灵台之中有雪山之象,原本若是丹符结成雪山,自会容易,只是这倒是会浪费你的天赋。” “那我的原型法象如何?”金象缔仔细地问着自己今后的修行之路。 “这便是我要你来这天河修行原因,天河滔滔,融纳万法,万法奔腾,始成天河,若你能感其象,自不需要担心其他。” “是,求师父指点。” 这一晚,金象缔便在他自己灵台之中接受着师父教导,当他醒来之时,天色已经亮了。他来到天河边上,看着这奔腾不息的天河。 丹田之中的如意灵符,比起他未来这天河边上之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却多了一股神韵,仿佛那如意灵符是活的,乍眼看去,那灵符像是一条奔腾的河流。这就是他在天河边上结符,不知不觉之中感受到的神韵。 法与咒及御宝使剑,关键一点在于神韵,若有神韵,法咒、剑术、御宝都将威力大增。 法术既有迹可依,可以练,但是归根到底还要看个人的悟性,千人千法。 如意灵符第十八重就是如意真灵道符,只要一结成,便算是结了法象,金象缔知道师父是因为自己在听道的时候感悟到了极多的法,所以又让自己在万法阁之中抄录那么的法术书,最终再来到这天河,就是希望自己能够结成这天河法象。 这是师父为自己铺成的路,也是最适合自己的,能不能成就看自己的了。 这天河边上的人都是来这里修行的,能从这里悟到什么,每人都不同。 法象是一种意境,这天河给金象缔最深的感受是混乱与无情,万法交织奔腾。 他需要做的就是感悟得再深一点。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他每天都感受着这天河。丹田之中如意灵符也每天都在变化着。他入定修行之时,心神沉入丹田之中,竟是听到丹田之中的如意灵符之中发出滔滔奔腾声。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他丹田的话,会看到那丹田之中一片浪花翻腾。 又是数月之后,坐在帐中修行的金象缔头顶虚空突然朦胧起来,随之发出哗哗的奔流声,一片浪花奔腾。他双睛猛地睁开,眼中满是喜意。 “原来这就是法象境界。” 那一片奔腾的河水卷起,将金象缔吞没其中,滔滔奔流隐入虚空之中。 浪浪一翻卷,他又再显露出来。 “法象是一种境界,但是我现在还差与人争斗的手段。”金象缔心想着,他很清楚这一点,也一直在想着能够改变这一点。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与那女仙争斗之时,自己施的法虽多,却奈何不了别人,现在自己缺少那种一锤定音的强*术。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一翻,指尖多了一道灵华,灵华似波浪一般地翻动着。这是如意真灵道符,这道符可以化为一道奔腾的河浪,将人卷入其中,能否真正的将人困住或者是绞杀于河浪之中,却还有待验证和修行。 每一个修行人的法都是需要自己去不断地领悟和提升的。 他的丹田之中那如意灵符已经完全看不出一道符的样子了,只看到翻腾奔流的浪花。 “咚咚咚……” 突然之间,天河的上空响起了一声声的鼓声,金象缔只觉得自己的心竟是随着这鼓声而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那鼓声仿佛直接在灵魂之中响起,挂在他腰间的天河法令泛起了灵光。 这是战鼓,这鼓一响表示有外敌入侵。如果只是一些小妖魔的话不可能会响这战鼓,既然这战鼓一响,那就表示有大规模的妖魔入侵。 这怎么可能,有什么妖魔胆敢入侵统领三界的天庭。 金象缔迅速起身,快步地走出营帐,只见那巨大的天兵神碑上面金光涌动,一股杀伐之气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将一片天空都照耀得纤毫毕现,无人能够遁行。 旁边营帐之中的巡查使一个个都疑惑地走了出来。 “战鼓,怎么有战鼓响起,是有妖魔进入天界?” “好大的胆,这妖魔太猖獗了,天庭就应该发兵将这些妖魔全都铲除。” “是啊。” “话不能这么说,还得弄清情况,这天下间还是纯良的妖的。” 军营之外一道道灵光飞逝而回,落在军营前化为一个个的人,都是那些正当职的人。 “将军有诏,来大营集合。”传令之人是金象缔初来这蝎尾军之中见过的那两个将军帐长护卫中的一个。 金象缔跟随着大家,一起来到了蝎尾将军的军帐之中。他往人群之中看去,竟是没有发现巴四。如果这个时候他在的话,一定会来跟自己说话的,可是他这个时候居然不在,又细看人群之中,发现那些他所知道的一些上清一脉的修士竟是都不在,即使是当职的人也没有回来。 倒是通云道长在,只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不关心一样。金象缔注视着他,他感受到目光转过头来,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担心,但在这大帐之中终究没有说话。 蝎尾将军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双眼阴冷地扫视着帐中诸位修士。 “诸位都是天河军将,有妖魔入侵天河,当是诸位用法之时,每人来此领一枚军令,去神碑前召一万天兵抵御妖魔,如有懈怠,不要怪我蝎尾手下无情。” 说着杀气显露,金象缔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危险从蝎尾将军的身上传来。他眼睛一眯,眼中泛起淡淡的灵光,隐隐之间竟是看到蝎尾将军身后虚空扭曲,在那扭曲的虚空之中有一条漆黑的蝎尾若隐若现,那泛着凶光的蝎尾针仿佛随时都要扎下来,凶煞无比。 第六十六章 修罗入侵众仙隐 帐中修士皆是来自于下界各门各派,他们不是神灵,但都是先祖或者祖师在天界为神灵的。 当此之时,金象缔突然发现帐中气息有些诡异,彼此眼神交流,却不说话。 “怎么?诸位难道有意见。”蝎尾将军寒声说道:“是也想随着那些妖魔一起造反吗?”他的声音非常严厉,杀气腾腾,头顶虚空黑焰翻腾,一只漆黑的蝎子从那虚无之中探出身来,无尽的凶煞之气弥漫在虚空。 金象缔心中一紧,这蝎尾将军能够在天河之中为一方大将,以自身之名为一军之名,其修为果然高深强大。 他低下头,刚才看那虚空之中探出来的黑色巨蝎双眼之时,仿佛是被一头绝世凶物给盯上了一般。 “属下不敢。” 有一人带头,帐中诸人一个个都大声道:“属下谨遵法令。”随之一个个上前领取一块军令。 金象缔同样上前,接过一块银色的天兵军令,转身又退回原处。 “都跟我来。”说话的是吴天师。 金象缔早就看到了这个吴天师,军中有四位天师,可是此时却只有这一位在这里,另外的三位都不见人影。 吴天师走出营帐,带着诸位领了天兵军令之人朝着那天兵神碑下走去。 看着一群属下朝着神碑走去,帐前立着的蝎尾将军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深思些什么。 “烈叔,这些人一个个都仗着师门、先祖不听调令,要不要把他们都逐出军去。”陪着蝎尾将军站在营帐前的两位年轻护卫中的一个说道。 “呵呵,不必如此,他们的师门先祖在天庭之中根深蒂固,就是离开了又如何,再来的一批人也是他们的人。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不要管,我们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便可。你们也千万不要参与其中,尤其是不要和上清一脉的人参合在一起。”蝎尾将军说道。 “是,烈叔。”两个年轻护卫应着。 蝎尾将军却知道今日之事绝不简单,千年前的封神一战,这天庭之中那些被封的神灵可是个个不服,只是被封神榜禁制着,无法脱离,无可奈何。而今诸圣隐退不显迹于世间,那些大能也都消失了,看似平和的三界,实则是暗流汹涌。 他是封神之后方才崛起之妖,在下界扬名,受天庭招安,入了这天河为一位将军,虽有妖神修为,但也不愿意得罪他们的师门。 “今日之事,究竟为哪般?”蝎尾将军心中想着。 金象缔的耳中依然听着那阵阵的鼓声,隐隐之间还听到远方的虚空之中有法术爆裂的声音传来,杀气妖气从远方透过来,一阵阵,让人心悸。 而这巨大如撑着一片苍穹的天兵神碑上的金光在鼓声之中一阵阵地翻涌,每一个翻涌之中仿佛都能够看到一列列的天兵,他们身着金甲,手持兵刃,双眼冰冷地屹立在那里,杀气腾腾。 原本沉凝肃穆的天兵神碑此时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心悸,金象缔竟是有些心惊肉跳。 吴天师来到碑下,扫视着众人说道:“妖魔作乱,尔等皆为天河守护者,职守天河,现我命尔等领兵出战,不得有误。罗意听令,你速带一万天兵,前往第七河段职守,不得有误。” “是。” 一位修士上前,手中天兵军令高高举起,一片金光自那军令上涌生,与神碑上的金光相连。吴天师又挥动拂尘,念动法咒,随之一列列的天兵自神碑之上走出,个个沉凝肃穆,或是持刀或是持枪,有些则是背着弓箭,杀气腾腾。 他们排着队列跟着那罗意朝外而去,所过之处虚空震动,虽无声,但是在众修士的眼中这种虚空震颤却显得更加地可怕。 “余庭修,你领一万天兵,前往第四河段预防妖魔从那里出现。” “赵真……” “通云……” 一个个的人领了天兵前往天河边上镇守,最后才是叫到金象缔。 “你领一万天兵,速速前往天辰军交战处增援,如有延误,定斩不饶。”吴天师大声地说道。 金象缔一愣,他们一个个都是去一个个地方镇守,就自己一个是去增援战场,而且说是有延误定斩不饶。 他的语气是完全不同的,从吴天师的眼中,他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怎么,你不接令吗?”金象缔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吴天师已经冷声地问道。 “属下接令。”金象缔连忙应道,随之他通过那天兵法令召出一万天兵。 只见一排排一列列的天兵从那神碑上翻涌的金光里走出来,金象缔带着便朝营外而去,身后天兵肃穆威严,杀气腾腾。他们与他的天兵军令相连,这一刻他感受到那军令上的强大气息。 金象缔走地很快,每一步之下,脚下灵光涌动之间便到了极远之处,出了蝎尾营,然后一路朝着那天辰军的方向而去,远远地看着那方向,血光漫天,杀气腾腾。 当金象缔来到那一处战场之时,只见那里天河之中竟是有一座巨大的血色漩涡在那里,无数血人从其中钻出,那些血人身上满是鳞甲,长相怪异,有些有尾,有些背脊上有毛,有些则是一身黑烟,有些则是俊美无比,或者有碧眼、血眼。 其中更是有一个绝美的血衣女子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战场。她的脚下血光翻腾,血衣在风中飘扬,背后虚空之中一片血光,血光隐约可以看出有一条血河在翻腾。 而那些天兵竟是抵挡不住,节节败退。金象缔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增援的人没有来,还是怎么地,反正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只看到天兵,只是光有天兵,没有修士。那些天兵在其中一些强大的妖魔手下化为一片片神光散去。 他一挥手,手一指,身后一万天兵便冲了上去。 天兵从天空之中冲下去,他自己则是站立虚空不动,因为那一个血衣女子正冷冷地盯着他,金象缔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 高空之中,可以看到这一片河段之中,一个个血色妖魔络绎不绝地从那个巨大的血色漩涡中钻出来。 金象缔知道,即使是自己下去,也可能被那里面的强大妖魔给杀了,因为他看到其中有一个俊秀无比的男子极为可怕,他手上一柄血色的剑所过之处,那些天兵成片的化为神光散去。 还有个枯干的老人,他一身灰袍,手中托着一个黑色的头大的晶珠,嘴里不断地念动着法咒,只见那些天兵竟是不受控制般地向他手中的晶珠投去。 又有一人小女孩子,竟是抓着天兵就往嘴里吃,那些天兵在入她嘴之时还会挣扎,却根本就逃不了。 金象缔知道,自己在他们这四个人手上绝对讨不了好。 “金兄弟,金兄弟……” 回头,金象缔发现竟是巴四在不远处喊自己,他一袭紫黑色的法袍,法袍上面有着一条条的蛇纹,此时正不断地招手喊自己过去。 “金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上去降妖除魔啊。”巴四压着声音喊道。 金象缔自然是一步来到巴四的身边,说道:“那,难道就在这里看着?” “那当然也不行,找个地方躲起来看啊,你没看到在这里战斗的都是天兵吗,别的人都不在呢,就你还傻乎乎地想冲上去呢,快跟我来。”巴四说着拉着金象缔就走。 “这其他的人都去哪里了。” “哎,你还是别问了,跟我来吧。” 巴四带着金象缔来到一个地方,突然眼前一模糊,景象一变,眼中已经多了许多人。 这里竟是一座法阵,而本应该在那里抵挡妖魔的人都在这里看着。 金象缔有些茫然,他做为一只蛇妖,在深山之中开灵,在山村之中学字,虽几经生死,又在方寸山学法,最终在这天河边上练法,但是对于人世间很多复杂的事,他依然弄不明白。 “大家都在这里,你也在这里看着,我不喊你进来,你估计已经傻乎乎地冲上去了吧。”巴四说道。 其实即使巴四不来,金象缔也不会冲上去的,不过他心中对于巴四能够拉自己来这里还是很感激地。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金象缔问道。 巴四看了看其他的人,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你不是我们的人,我去拉你过来,还被说了的,你只管在这里看着。” “真要感谢你了。”金象缔说道。 “谢什么谢啊,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啊,你知不知道那四个是什么来头啊?”巴四指着那正在杀戮着天兵的四个妖魔问道。 金象缔摇头。 “他们是修罗一族的四个大修罗,即使是各营主将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巴四说道。 金象缔暗暗心惊,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在万法阁之中抄录的书都是法术书,而关于这三界的秘辛,他还是根本就不知道。 “那,难道就没有人来管吗,任由他们这样吗?”金象缔问道。 “当然有人来管,不过不应该是我们管。” “那应该谁管?” “谁的天界,就谁管。” 这天界当然是天帝的天界,但是,不怕天帝惩治吗?他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巴四竟是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大不了不在这里,到下界去。” 金象缔第一次感觉,原来很多事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站在那里一时没有说话,旁边的巴四忍不住道:“这一次,天河水军元帅估计要换人了。” “对啊,元帅呢?”金象缔道。 这么久,这天河的水军统领天蓬元帅居然还不见出现。 第六十七章 九齿钉耙显凶威 瑶池宫中,金玉满堂,白鹤翱翔。 蓝翎仙子轻柔地帮娘娘梳着头,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心情不太好,说的话也少了。她知道,这是因为七公主私自下界去,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四公主又不肯说,被囚禁在天河上。 “娘娘,你心情不好,可以请些歌舞仙子来为您跳支舞解解闷?”蓝翎仙子问道。 “不必了,歌舞可增乐趣,又岂能解心中疑烦。你等下去一趟灵山,为我请观音大士来这里一趟,我想听听她的佛法。” “是,娘娘。” 此时在另一座仙宫的一处白玉亭之中,一个身着淡紫宫纱衣的女子坐在亭中的白玉墩子上,玉指在旁边的棋盒之中捏起一枚玉做的棋子,修长玉白的手指与棋子相映成辉,竟是分不清玉棋和手哪一个更白洁一些。 在她的对面则是一位蓝袍人,那蓝袍人身量高大,看上去颇为英俊,亦有几分粗豪,只是他那一双眼中难掩风流之气。 那身着淡紫宫衣的女子手摇粉色羽扇,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轻轻落下。 “元帅,我走这一步,你可就大势去了,再无胜我的可能了。”仙子说道。 “哈哈,输算什么。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想输仙子却没有机会,能够输给仙子是我的福气啊。”那粗豪的男子说道。 那紫衣仙子淡淡地笑了笑。这一笑,就如鲜花绽放,令人目眩神迷。 “元帅,您最近天天来我这里,您那天河帅府之中可不会误了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误。那天河之上,冷清得很。整日里观对着无边浪花,实在烦闷。”那粗豪的男子说道:“再说,即使是有什么事,也比不上来仙子这里喝上一杯,或者是下上一局。天宫冷清,仙子想必也定是寂寞吧。” 那紫衣仙子再一次地笑了笑,站了起来,来到亭子边上,伸手将树叶上滴落的露水接住。 “凡间这样凝结的叫露水。在这天界,树叶上凝结的水滴又该叫什么呢?”紫衣仙子感受着那手掌心的凉意突然不着边际地说道。 “凡间叫露水,这天界当然也是露水。”蓝袍的男子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为什么天界的人叫神仙,而凡间的人却叫凡人?”紫衣仙子略带清冷地说着。 蓝袍男子眼睛微微一眯,看着站在亭子边上的紫衣仙子,盯着那一下一下接着树叶上露水玩的白玉般的手,突然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吞咽下去。 酒入喉中,蓝袍男子笑着说道:“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贵为仙子,我为那八百里天河的天蓬元帅,又岂是他人可比。” 紫衫女子轻轻地摘下一片叶子,然后说道:“我听闻元帅你得这元帅之位是当年天帝亲口封的?” “那是。当年我还在师父那里学法之时,有一日天帝来拜见我师父,说他的天河之上还缺一位镇守之人。当时我正要出师,便随口说我愿意去,哪知道天帝竟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封我为元帅。”那蓝袍男子略有几分得意地说道。 “可惜!”紫衫女子突然叹息道。 “可惜什么?”蓝袍男子有些皱眉地问道。 “可惜,这一片叶子,他生来长于这里,享受着天界的灵露,享受着风的吹拂,与这灵雾的缠绵,但是它终究抵挡不住有心人的摘落。”紫衫女子捏着手中的绿叶,轻轻地转动着在手指间细看。 “仙子今天有些怪,不知是否有什么心事?”蓝袍男子站起来说道。 这时,有一个军士快速地走了进来,他来到蓝袍男子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蓝袍男子脸色大变,眼中骤然迸射出杀气,连忙转身离去。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紫衫女子,只见紫衫女子依然背对着他,根本就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绿叶抛落而已。 蓝袍男子深吸一口气,大步地离去。 直到那蓝袍男子完全地离开,紫衫女子这才转过身来,呢喃道:“不管天上还是人间,只要是生命,终归要凋谢,只不过有些是凋谢于阴阳之中,有些则是被人摘落。” 当金象缔看到这八百里天河的天蓬元帅之时,已经过了许久。他之前一直想知道这个天蓬元帅的修为,也问过巴四,巴四说没有见过,但是听说很强,是天帝亲封的元帅。直到当场看到这个天蓬元帅出手,他才知道天蓬竟是那么的强。 一柄乌黑的九齿钉耙舞动之时,仿佛天地之间唯一的存在,烈焰随着九齿钉耙自遥远之处蔓延过来,汹涌地席卷天地。 金象缔心悸,是真的心悸,入目只见钉耙不见人。看着自天际虚无之中,带着无边烈焰气势无匹而下的那柄巨大的九齿钉耙,金象缔知道当自己面对这个时只有逃命。 那四大修罗见到这九齿钉耙从虚无之中挥落的一刹那,脸色大变。 那位小女孩模样的修罗,直接是哇哇地大叫着化为一道血光朝前方遁走,想要躲开这九齿钉耙的攻击范围。 而那位枯瘦老人手中的幽暗晶珠猛地冲起,在头顶天空化为一片幽暗之中带着血色的天幕。 那位俊秀的修罗纵身而起,身上蔓延着一片血光,持剑朝着那自虚无之中,仿佛如天际而来的九齿钉耙斩去。 倒是那位冷漠血衣女子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紧紧地盯着那落下来的巨大九齿钉耙。 “呼……” 幽暗之中带着血色的天幕在九齿钉耙之下瞬间破碎,那幽暗晶珠自天空之中落下,上面的幽光灵光暗淡了不少。 而那持剑迎了上去的俊美修罗,竟是直接剑折,而人也被九齿钉耙穿透胸膛,一片烈焰附着他燃烧,他惊恐地大叫着,扭动挣扎着。 血衣女子纵身而起,宛若一袭血衣飞起,那血衣在虚空之中翻腾之间化为一条血浪朝着九齿钉耙卷了上去。 “哼,敢闯天河,谁给你们的胆子。”一道声音透过无边的虚空传来,虚空之中烈焰滚滚如浪。 一个巨大的身影随着声音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那人一身蓝袍,身高数十丈,伸手抓起那巨大的九齿钉耙,一甩,在虚空之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圆,锋利而可怕的钉耙从那一片血浪之中撩过,满天血浪飞散,一个女子从中掉了出来。 “死。”那蓝袍人根本就不停,手中的九齿钉耙挥动着,朝着下方击去。 金象缔只觉得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只有那九齿钉耙划破虚空的呼啸声。他发现,九齿钉耙不光是冲着那些修罗而去,还是冲着自己等人而来。 “不好,他要杀我们。” 有人惊叫道。 第六十八章 下得凡间任逍遥 谁也没有想到天蓬元帅会在这一刻杀他们。他们躲在远处布下的这处阵法之中,隔岸观火,自以为很安全。可是这天蓬元帅居然一眼就发现了他们,并且毫不留情地朝他们出手了。 “他怎么敢?!” 在场的人都是有先祖和师门长辈在天庭为神的,所以他们一个个才敢在这里不出手,看着修罗魔物入侵天界,不惧他这元帅。只是这个元帅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直接在这天河边战场上出手。如果他们都死在了这元帅的手中,纵然有先祖和师门长辈在这天界为神又如何。 人如果死了,再多的人为自己报仇又有什么用。 没有人想要抵挡,因为这九齿钉耙太强大了,强大到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一直以来,他们没有见到过这位天蓬元帅出手,只是听说他是师出名门,天帝亲口封的。 金象缔管不了别人,他身上一道灵浪翻腾而起,转眼之间,他的身体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巴四身体扭动,化为一条大蛇。那大蛇身上有星辰斑纹,一层星光笼罩。只见虚空之中星光点点,那大蛇钻入其中转眼之间便消失了。其他的人也各施遁法远远地逃开。 “哈哈……一群无胆鼠辈。” 金象缔在遥远之处显露身形,看着那身高数十丈的天蓬元帅,踏在天河之中,手中巨大的九齿钉耙挥舞着,天河随着他手上的九齿钉耙而翻腾。在他的周围,一片血浪飞舞着,血浪之中出现了美丽的女子起舞,虚空之中响起了美妙的歌声,原本腾腾杀气转眼之间消失,有的只是一片邪意。 那些修罗融入血浪之中,朝着天蓬元帅缠了上去。九齿钉耙霸气地挥动着,熊熊烈焰在虚空之中燃烧。 金象缔身边星光点点,一条巴蛇钻了出来,化为一个人,正是巴四。 “我们快点下界,现在还在这里,没准要被殃及了。”巴四急道:“现在这些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参合的。” “怎么下去,这天界可不是随便就能下去的。”金象缔道。 “呵呵,对别人来说,这天界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对我来说下去却很容易。”巴四有些得意地说道。 “好,我们下界去。”对于离开这天界,金象缔没有任何的犹豫,丹田内已经结成如意真灵道符,却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师父传法之时说过,从此以后,不要再回方寸山,祸福全由自选。 巴四再化作一条巴蛇朝天河飞去,金象缔化为一片灵光紧随其后。 飞腾到天河边上之时,巴蛇嘴里突然吐出一面令牌来,令牌落在天河之上竟是瞬间化为一道门户,巴蛇先钻入其中,金象缔所化的灵光毫不迟疑地跟着进入。 金象缔只觉得自己穿过了重重的空间,置身于五光十色的通道之中,炫丽无比。但他又根本就无法看清,眼前一亮,已经出了天界,身在天空之中,落在一片白云上。 巴四盘旋而下,化为人身。 “金兄弟,怎么样,我说了,在天界来去自如吧。”巴四得意地笑道。 天空之中的狂风吹得他身上那衣袍翻飞、黑发张扬。 “厉害。”金象缔赞叹道。 “不是我厉害,而是我家老祖宗厉害。”巴四道。 “你家老祖宗?” “我家老祖宗是这天界二十八星宿之首的角木公,这法令也是他给我的。”巴四把玩着手中那一块刻满了符纹的蓝色令牌说道。 金象缔对于这些都不了解。 “你有地方去吗?没地方去的话,去我那里耍耍。”巴四说道。 “也好。”金象缔道。 金象缔一时也没有地方要去,对于这整个天地来说,他虽然在这其中生活,但身为一只蛇妖,却并没有融入妖的生活中去。 “那我们走,我的洞府就在巴山之中。走,喝酒去,这些日子在天河边上,嘴里淡出鸟来了。”说着,巴四带着金象缔朝着大地之上遁下去。 大地一片平静,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天界之中竟有一场大战在进行着。金象缔隐隐可以感觉到,那天界暗流汹涌,那不仅仅是修罗族的入侵,而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着整个天地,这只是一个开始。 巴四还是很高兴的,对于他来说,在天庭之中任职算不得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是酒桌上与各山兄弟朋友言谈的资本。 “把我存着的那些好酒都抬出来。”巴四落在巴山洞府之前时,朝着洞府之中大声地说道。洞府之中,有一些小妖以及一些美貌的妖女立即回应着。 巴四进入洞府之中,立即有小妖迎了上来。巴四大声地吩咐道:“去把我朱蛤老弟与青叶老弟请来,我今天要设宴招待我的金兄弟。” 来到了凡间的巴四显得更加地张扬一些,尤其是来到了他的地方。 金象缔在洞口看着,只见群山险峻,山林茂密。这巴山洞府所在之处,是一处高山脚下,前有山坳,其中有一条山道,大概是下雨之时山洪冲刷而出的。 这里,灵气汇聚,确实是一处开辟洞府的好方。 “金兄弟,不是我说,这一处地方,那可是灵气汇聚,钟群山之灵秀,整个巴蜀之地,也就只有那凝翠崖比得上我这里。”巴四自傲地说道。 “凝翠崖?” “那凝翠崖被一个小门派占据了,叫什么蜀山剑派。不过,那个门派虽小,但实力倒是不弱,看其道法传承也似不简单。要不然的话,我就去抢了来,给兄弟你做洞府。”巴四说道。 “呵呵,那倒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做,还没有开辟洞府的打算。”金象缔说道。 两人来到洞府之中一处看起来像是专门会客的地方,那里非常的宽大,依着洞壁有着一排排的矮桌,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用的,看起来巴四像是常常在这里大宴宾客一样。 “金兄弟,不是我说,我们这妖啊,就得有块地称王方才有妖的样子。若是四处游荡,没准哪一天就被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围攻了。要知道,人类之中,有许多人专门是以降妖除魔而来出名的。”巴四道。 “这种人,你遇到过没有?”金象缔问道。 “当然遇到过。不过,我巴四行走天下,想要降除掉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在我这洞府前的山谷之中,就有不少修道人葬身其中。我巴四虽不是妖圣,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管是什么门派,如果是正常地打上门来,我也不惧。若是想要以师门之势压我,那我也不是好惹的。”巴四大声地说道。 “大王,酒来了。”有一个妖娆的女子端着一坛酒上来。 那女子虽然看上去妖娆,但是在金象缔的眼中,却是不漂亮,不是说她长相如何,而是指她的身上有一股子腥气。 这是妖气。金象缔自化形以来,少与妖在一起。在方寸山之中见到的同门师兄弟,个个都是一身的清灵。即使是见到一些魔物,也是为敌。而这个女子一身腥臭之气,他知道,这是因为修行法门不好,所以才会这般。 “好,来。金兄弟,我看得出来,你一身清灵,必定是有师承,并且师门不凡,一般的酒你定是瞧不上。这酒啊,那可是蟠桃大会上曾用过的酒,名叫醉仙醇。平时不管是谁来我这里,我都没有拿出来,今天金兄弟来我这洞府之中,我才拿出来。”巴四颇有几分自卖自夸地说道。 金象缔看那酒坛,确实是不凡,不是普通的泥瓦罐,而是青玉做成的,坛口也不是普通的泥封,而是用一道符封上的。 金象缔笑了笑,说道:“喝酒,我可品不出好坏来。” 巴四哈哈一笑,说道:“像金兄弟你这样的,喝酒应该喝最好的。若是喜欢女人,也应该是道家仙子。” 金象缔听他这么一说竟是想到了那位曾一路一起历经风雨的青衣姑奶奶。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金象缔心中想着。 他不知道,此时青衣正面临着一个大选择。 自从那个金蝉子说要杀佛祖,青衣每一次到山下去时,都能够遇上他。不光是遇上,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她,然后劝说她一起行动。 青衣一时气愤地说道:“既然像你说地那样好杀,你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动手?” “我是杀不了他的,只有别人能够杀他,我不能。”金蝉子说道。 “为什么你不能,而别人却又能。”青衣问道。 “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金蝉子说道:”佛祖渡心魔劫,现在是杀他最好的时候。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要他一死,这整个灵山都将动荡。” “佛祖早已经炼就金身,万劫不灭,不在三界之中,超脱五行之外,又岂要渡什么心魔劫。”青衣说道,她可不像金象缔那般什么也不知道,她知道的似乎极多。 “没错,佛祖确实早已经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但是只要他还是拥有思想,有心,那就有心魔劫。而且,他现在正在修一样法术,将成之时,必定要渡这心魔劫的。” “什么法术?” “丈八金身。” 青衣依然没有去,因为她不相信能够杀得了佛祖。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突然有一天,她师父寂灭说带她去一趟天宫,这让她很意外,因为自从来到这个灵山之中后,师父很少理会自己。 她决定找个机会离开,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六十九章 毒泉潭前有阵起 对于金象缔来说,这个世上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很复杂的,他们仿佛有着许多事要做,无法停下来。而他自己的心中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自己的师兄从灵山上救出来,其他的一切都要放在后面。 对于巴四来说,只要开心就好,交新朋友是令他很开心的事,尤其是和新老朋友一起喝酒,即使是喝上一年,他也不会觉得烦。 巴四在这巴蜀之地有两位朋友。一位是朱蛤得道,现在居于毒泉潭之中,一身法力深厚无比,天生便有一种神通,他自名为荡魂咒,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另一位朋友名叫青叶,是一条竹叶青得道。这青叶喜好穿道袍,自己的居所也不叫什么洞天之类的,而是建了一座道观,道观就叫青叶道观。他本人看上去也是仙风道骨,颇为俊逸,即使是一起喝酒也是正身直腰,极有风姿。 金象缔打量了青叶许久,心中感叹,这是一个真正向慕仙道风雅的妖。 “哈哈,朱兄,这是我金兄弟,一起在那天河边上任职。”巴四爽快地介绍着彼此,兴奋地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这金兄弟可不简单。那吴天师知道吧,吴天师那是在天界之中都排得上的一号人物,他准备让自己的侄子入蝎尾营之中任职,可是呢?” 巴四顿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伸手一指,大声道:“可我这金兄弟硬生生地就给插进来了,那吴天师的侄子没有来。我巴四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但是这天上地下的事我要是想打听,没有我打听不出来的,即使是打听不完整,我也能够知道个眉目。但金兄弟从何处而来,我却根本就没有打听出来。” 朱蛤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金象缔,在他的眼中,金象缔一身的金衣,看上去难以亲近,他的眉角和眼神都透着一种隐藏着的锋利。 他举起杯,朝着金象缔遥敬上一杯:“连四兄弟都无法打听到来历,那就是真的不简单。” 这个朱蛤一身的绿袍,嘴巴很大,但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深沉的气息,那是积年老妖的气度。 “呵呵,不过是奉师命而行事罢了。”金象缔说道。 “那就说明你的师门不简单。”朱蛤说道:“看来金兄弟是不方便说了?” 金象缔笑了笑,说道:“是的。”他没有半点敷衍,而是直接回答着。 巴四酒哈哈地笑道:“这个问题我都已经问过十多遍了。” “既然金兄弟不方便说,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地问呢。”说话的是青叶,他一身青色的道袍坐在那里,坐的端正,身后有童子打扇倒酒。 这是金象缔第一次与同为妖类的朋友一起饮酒,不用去想别的。 巴蜀地带山势险峻,这里地形复杂,其中有妖盘踞,自然也有人类修士在其中开宗立派。因而在这一带,人类与妖之间争斗是最为频繁的。 赵启东已经在这毒泉潭前徘徊了许多天,一直找不到毒泉潭的入口,终于,前天被他看到一片绿光从山中飞射而出。 他心中大喜,立即传讯回师门,告诉师父说发现了毒泉潭的入口。 早在一个月之前,师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这毒泉潭。当师父做出这个决定之时,赵启东心中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有着沉沉的压力。 他至今都忘记不了,在一年前自己与师妹从这上空飞遁而过之时,突然而来的一团风直接将师妹卷入山中。当时若非他身上有一件护身法宝,又逃得快的话,他也会和师妹一样的。当时的他亡命而逃,耳中听着咀嚼声,却不敢有丝毫地停留,更不敢去救师妹。 他回去之后告诉师父,师父说这里隐藏着一只毒蛤。 这一年来,他也知道,师父在到处联系朋友来一起除妖。只是这一只毒蛤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年头了,想要除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威名便足以让许多修士听而却步,一直到最近,才将朋友都等来了。 远空之中,一道灵光冲着赵启东所在疾飞而来。赵启东像是有所感应抬头看去,只见灵光已到身前,便伸手抓那灵光。 灵光瞬间散开,一道人影出现在其中,有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启东,你在那里等着,小心些,为师很快就到。” 赵启东没有回答,然而心中再一次地紧了紧,因为他从师父传来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师父并不轻松。 他知道,如这一次能够顺利地将那毒蛤妖铲除的话,那倒还好,如果没有做到,那么就要迎来那蛤妖的报复。 他很清楚,这种积年老妖的强大。 赵启东频频地抬头看天空,并没有看到有遁光落下,突然,他的耳中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启东,你指一下那毒泉潭的位置。” 赵启东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但是却听到了声音,不会有错。 他想要去寻找,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身影。 “小娃娃,不要瞎看,能够被你找到,那老夫太乙遁天幡就得扔掉了,快将那只毒蛤的洞府指给老夫看,趁他还没有回来,先将他的洞府给破了。”这个声音有些枯干,赵启东不知道说话的人是什么样的,只能是通过声音去想象对方可能是一个干瘦的老人。 他连忙伸手指向自己发现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他也不知道师父他们还在不在。 “原来藏在这里,果然很隐秘,若非是有人指出这个方向,老夫只怕也难以发现。” 这声音是在远处传过来的。随之,赵启东看到了那山谷之中突然起了波澜,就像原本是有着一层东西掩盖着,现在被人掀开了,一口冒着黑气的毒潭显露了出来。 “哈哈……老夫已经好些年没有做这些事了,很好,哈哈……” 随之时,赵启东看到一个老人显露了出来,直接钻入了那毒潭之中。 原本在巴山洞府之中喝酒的朱蛤突然脸色一变。其他人都还在兴高采烈地喝酒,倒是金象缔发现了朱蛤的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朱兄?”金象缔问道。 朱蛤的脸色非常地难看,惊疑地说道:“我的洞府被人破开了。” “洞府被人破开了?”青叶问道:“有人寻仇?” 朱蛤摇了摇头道:“能够找得到我毒泉潭的入口所在,必定非是等闲之辈。” “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敢去闯朱兄的毒泉潭,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巴四大声道:“我们这就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巴四说完便直身而起,起身的一瞬间,已经化为一条巴蛇从虚空中钻出洞府。 紧接着便是朱蛤一掀绿衣,化为一片绿云,带起一片妖风朝着洞外卷去。 巴山洞外,只见一片绿云遮天蔽日地朝着毒泉潭那里而去。 青叶倒是不见半点妖的威势,而是直接化为一道青绿的光华紧跟其后。 金象缔周身灵光似浪一般地翻腾,瞬间将他吞没,亦是紧紧地跟了上去。 四人很快便到了蛤妖的毒泉潭所在,还未等落下,朱蛤的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山谷。 “谁敢破我洞府。” 随着声音,朱蛤身化的一片绿云便罩了下去。 只是就在那片绿云罩下去的一刹那,一片混黑的光线穿透了绿云。 “哈哈……”有大笑声响起。 周围的各山头上出现了一个个的人,云端更是有人站在上面。 “阵,起。”有人喝道。 突然之间,天地之间光线如织,编成一道网,意是瞬间将他们四人全都罩在了其中。 金象缔心中一紧。 “不好,陷入阵法中了。”巴四急道。 第七十章 黑光灭神定杀心 一元道派是创立于这巴蜀之地不过三百余年的门派,相对于普通的人来说,这三百年的时间很长,一个王朝的兴替都不过这么长而已,但是相对于修行人来说,尤其是对一个门派而言,三百年的时间算不得长。 当今天下最顶盛的门派,哪个不都是从上古之时就存在的,即使上古之时尚未开宗立派,那祖师当年也必定是扬名天地间的。那一处处的道场,必定让远近无论是妖还是人都趋之若鹜。然而一元道派即使是开派祖师都未曾在天地之间扬名,不过,倒也飞升在天界,偶尔还会降下分身来。 九辰道人站在云端看着下方山谷之中那腾腾的黑光,心中激动万分。 这可是大妖啊,而且一下子困住了三个,虽说有些意外居然一下有三个大妖落入了这混光灭神阵之中,但是就这座混光灭神阵来说,一个和三个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看到金象缔,金象缔遁入虚空,虽然是被困在了阵里,但是在这之前他并没有看到金象缔。 “今日,我们便为这天下除去一大患。”九辰大声地道,此时他的眼中有着强烈的喜色。他从自己师父那里就知道这个毒蛤,这个毒蛤那可是大妖,若不是因为离自己门派太近,又杀了太多自己门派的弟子,他也不会下如此决心。 这一次不光是把自己的好友请来了,还把祖师结的一个缘给用了。这个缘是历代一元道派的掌门都没有用的,一直到他这里。 “哈哈……”下面传来大笑声。 九辰心中更加的高兴了,这个笑声正是用祖师留下来的那个道缘请来的枯竹老人发出来的。枯竹老人年轻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那些上了年岁的修者都听过这枯竹老人的名头。 这枯竹老人当年威名赫赫,曾有一夜之间踏破十八座妖府的战绩,后来被闻名天下的禺狨王追杀,从此消失了。有人说他被禺狨王杀了,有人说他受了重伤。 九辰知道,枯竹老人被禺狨王重伤了,当年就是躲在一元道派之中,是被一元道派的祖师爷给救了的。这个天底下能够从禺狨王手中逃脱的人可不多,说出去的话,不光不是一件让人丢人的事,还会是一件很值得称道的事。 不过对于枯竹老人来说,并非如此,因为枯竹老人比禺狨王出名都要早,但是禺狨王出现的那一战是与三坛海会大神大战。那一战惊天动地,天下皆惊,令禺狨王名动天下。只是没有人知道这禺狨来自于哪里,他自那一战封王。 天下间的妖王很多,但是能够真正让天下人都知道的妖王才是真正的大妖王。 三坛海会大神那可不是简单的神,天界之中神灵很多,但是如他这般强大的神灵可没有多少,而且他性格怪异,不像那位二郎真君那般的高冷,又不如他的两位兄弟那么的通情达理,也不是如东岳泰山大帝之子炳灵公黄天化那般的乐意助人。 他的性格怪异,行事全凭好恶,只是他的修为天上地下,能够及得上的极少,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招惹上他。 山谷之中一片黑光,黑光像一片黑色的沙在涌动着,其中又有一朵朵泛着致命火光的紫焰。 “好大的胆子,我乃天庭在职天河巡查使,谁敢动我。”那一片黑光之中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九辰心中震动,天庭在职的仙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修为还在其次,身为一个妖,能够入天界任职,这足以说明其身后有着一位在天界之中地位颇高的正神。无论这位神灵是谁,都不是他这样的一个小门派能够承受得起的,虽然自己的祖师也在天界之中,但祖师在天界时日尚短,又无根基。 而且从祖师传下来的信息之中得知,那天界之中不但不平静,相反还暗流汹涌,原本他们那些神灵未成神之前便已经结了仇,更何况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对方而受禁于现在的封神榜,不得自由,自然心中更是怨恨。 他的祖师一再告诫,不要招惹那些在天界之中有先祖或者是祖师的,原本他以为杀这一只毒蛤虽然可能会有些艰难,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因此而招惹上天庭在职的仙官。 “怎么会这样。” 九辰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又有笑声响起,正是枯竹老人。 “哈哈,小小的一个天河巡查使也来说,老夫杀过的仙官,你这还排不上名号。” 在那一片黑光之中,一株紫竹凭空出现在里面,那之前一朵朵凝结而成的紫火竟是那些紫竹的叶子。 如果有曾经见过他出手的人再见到现在的枯竹老人,便会发现,此时他的修为竟是有了脱胎换骨般地变化,他原本的紫竹法象已经化虚为实。这是道法禁纹都化为紫竹了。 当这紫竹显现在那混光灭神阵之中,原本还仿佛有些不稳的大阵稳了下来。 九辰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枯竹老人在这里,枯竹老人不惧,他心中也就多了一些底气,至少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还有一个枯竹老人顶在前面,自己可以推到枯竹老人的身上去。 而且,他知道枯竹老人绝对不会让这几个妖活着走出大阵的。 “呵呵,好狡猾的妖,居然还敢冒充天河巡查使。若他是天河巡查使,岂能私下天界,这是可是犯天条的大罪。即使他真是,私下天界的仙官,我们杀了也就杀了,天庭可不会来计较我们。” 私下天界确实是罪,不过他们这些仙官私下天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些监察的神灵才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杀仙官,天庭肯定是会管的,是要查的,只是能不能够查得到,那就得看是哪一位来查了。 如果是那尊三坛海会大神下来查的话,那么就有可能要死一大片,也可能他不杀一个。不过,如果被杀仙官在天界之中有先祖的话,那就另说了。 九辰当然清楚这些,他这样大声地说,不过是说给周围的人听。 在他旁边有他的两位朋友,一个是在凝翠崖上修行的晖岐道长,手握一对紫青色的宝剑。这凝翠崖虽不是大门大派,传承也只是百年左右,收的弟子并不多,但是那凝翠崖却被经营的极为严密,若是没有人引路根本就找不到。 在这百年之前,凝翠崖所在是被一只大妖占据着的,但是一夜之间,那大妖消失了,从此多了一个凝翠崖。这凝翠崖的弟子也都很低调,少与人起争执,这让这附近的九辰都弄不清他们的修为究竟怎么样,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位将凝翠崖原本大妖不知是驱逐还是斩杀的人,修为一定极高。 另位一位则是青城山的修士,名叫长青子,虽未开宗立派,但也在青城山上建府多年,与他多年相交,常在一起谈玄论道,是极好的朋友。 “仙官私下界,确实是罪,我们若是能够将他杀于此处,不让其传讯回天界,那么杀便杀了,若是让其传讯回了天界,那便有些麻烦。”长青子说道。 “那便不要让他传讯。”别一边的晖岐道长说道。 “那讯光稍纵即逝,想要阻截下来可不容易,而且,若是他天界真的有先祖,那么这混光灭神阵只怕也拦不住讯光。”长青子道长说道。 “我这一对紫青宝剑传承至我的手上,祭炼多年,一直未能显其威,要不今日就看看能否将那传讯灵光给拦截下来?拦一道仙官的讯光,斩杀大妖,也算不错的开祭。”晖岐道人说道。 九辰心中一喜,快速道:“晖岐兄可有把握。” “若是对方无特别手段,定不负道兄所托。”晖岐道人说道。 九辰素来清楚晖岐道人为人谨慎,不会说大话,他若是这么说,那肯定能够做得到。 “晖岐道友这般说,那定是不会错的。”长青子道长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就为这天地除去一大害。”九辰意气风发地说道。 他觉得这一刻该是一元道派风光之时。 第七十一章 凶阵恶风枯竹威 每一个人一生都会有风光的时候,也应该有。九辰心中觉得这是自己一元派和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只要将这毒蛤给除了,这一片地方在往后的岁月之中,必定会有一元派一笔,而他九辰的名字,必定被许多传颂。 但是对于要被除去了的妖来说,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别人踩脚石。巴四那一双星蓝眼睛蓝光闪闪的看着面有翻腾的黑光,黑光之中黑沙缠绵涌动,只一会儿他便连忙闭上眼睛,眼中流出泪来。 “我的眼睛。”巴四惊呼道。 “这是黑煞神风。”金象缔现出身形来,他的脸色同样的凝重,这一座阵法一时之间也并不能够认出来,但这是黑光他却是认了出来。 黑煞神风是一种极佳的布阵之物,若是单独用来,尚且有法可治,即使无法克制,也能够躲的了,但是融入了阵法之中,那就是极为可怕的。 “黑煞神风,可是那种据说可吹魂散魄的黑煞神风。”青叶脸色也有些变了,他原本平静的眼神之中也蒙上了一层惊惧。 “以黑煞神风布出来的法阵,没有人能够从中活下来。”朱蛤脸色极度难看,他没有想到居然会陷入了这样的阵法之中。 “是我害了你们。”朱蛤原本回来的时候还是雄心万丈,气势汹汹。当知道这法阵之中融入了黑煞神风之之后,他立即感到了绝望,他知道这是有人有备而来,有人专门摆下阵来要杀自己。 巴四闭着眼睛,脸色铁青,他朝外面报出了自己仙官的身份,但是当听到枯竹老人这个名字之时,他心中也有些绝望,原本还想以自己这仙官的身份震住对方,可这个枯竹老人那也是凶名赫赫,杀一两个仙官的事做过不少。 “虽然这黑煞神风厉害,但也要看是什么阵法。”青叶说道。 他虽然是这么说,可大家都知道,能够用黑煞神风融入阵法之中布下如此大阵,诸人在进来之时又都根本没有察觉,而在阵起之时,四人都有朝外面冲去,却都没有能够出得了阵。 可见这阵法极为上乘,布阵之人的手段也是极为高明。 “那我们冲他一冲。”朱蛤黑色着脸说道。 巴四双眼因为之前想要窥视阵外情况,以至于现在他的眼睛都睁不开,如果不及时的治疗的话,只怕他的眼睛都可能要瞎掉。 “妖孽,你可想过有今日。”一片黑啸的阵外传来一道冷冷的质问声:“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人随口吞吃了的都有亲朋,有师长,可曾想过他们会有多么的痛惜。” “呵呵,你们口口声声妖孽,那你们又可曾想过那些被你们杀了剥皮抽筋的小家伙们,那些被你们夺去内丹,那些被你们收为坐骑的妖,可曾想过他们的同族是否会痛惜。”青叶大声的说道。 他的声音极为的锋利,金象缔倒有些意外,因为之前他在巴四那里喝酒之时,他一直话不多,整个像是极力的向着人类的真修道者靠拢,然而此时一开口,竟是那么的锋利。 “你们人类做的恶事一点也不少,却喜欢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必如此呢。”青叶嘲讽道。 “如此境地,这妖孽还不知悔改,原本还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哪知竟是如此敌视我们人类,如此妖孽,岂能容他们活在这世上。”阵外再一次的传来声音,他如此的言论,在人类之中是再正常不过的。 妖与魔在人类的心中从来都是等同的,都是妖魔或者妖孽,只有那些被他们收服为宠兽或者是护山灵兽的才能够有认可,即使是如此,一但忤逆,必有重罚。 即使是那些强大而闻名天下的妖王,即使是他们畏惧,但是仍然在心中并不认同他们与自己属于同样的生灵,仍然是属于妖孽。 阵外晖岐道长说道:“何必多言,一些妖邪,速速斩杀,迟则生变。” “对,这些妖类都不简单,还是速速斩杀的好。”长青子道长说道。 他们这边才开口,那里已经传来枯竹老人喝声:“灭神。” 只见那山谷之中的黑光化为一条条致命的线纵横交错,湮灭虚空。 巴四已经化为一条巨大的巴蛇,在那黑光之中扭动着,他挣扎着,那黑光如火焰一样缠在他的身上燃烧着,他那许多年已经没有受过伤的妖身竟是在黑光之中溃烂着。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涌上心头,但更加的痛的是这种绝望,在之前还抱有一丝能够冲出去的希望,而现在则是绝望了,他知道这阵一定是天下有名头的凶阵,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冲出去的。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冲不出去,那朱蛤与青叶两人也冲不出去。虽然朱蛤与青叶两人各有本事,但却并没有破开这凶阵的本事。 一只毒蛤出现在那时,只是这毒蛤非常小,只有巴掌大,然而在它一出来,嘴一鼓,一声闷而深沉的叫声在山谷之中响起。 “哇……” 黑光翻腾,却如火浇油上一样,让整个阵更另加的激烈而凶险。他猛的朝虚空之中一跳,仿佛要跃入虚无,他像是要从这一座阵法之中完全的跃出去。 只是他才一跃出,整个便如跃入了油锅之中,那黑光灭神阵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网,将朱蛤完全的网住了。 朱蛤在那虚空之中挣扎着,化为一只巨在的毒蛤,可是那黑紫色的光焰却缠在他身上烧,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株紫竹突然出现,直接扎穿了朱蛤,只一瞬间,朱蛤便干枯了。 青叶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 “朱兄弟。”巴四大喊一声,只是他自己也在那一片黑煞神风化成的神光之中出不来。 青叶的手上多了一件法宝,那法宝是一页金色的书纸,虚空一挥,化为一座虚幻的金色宫殿将巴四笼罩在其中,那一片黑煞神风吹在金色的宫殿上面,金色宫殿被吹起一层层的金粉。 刚才他一下完全没有来得及,朱蛤就直接身死了。 巴四的蛇身全都已经溃烂,有些地方已经见到骨,他被这金色书纸所化的金色宫殿笼罩在其中,从新化为人,脸色苍白的说道:“想不到今日居然是我巴四死亡之时,想我巴四遨游这天地之间,遇过数不尽的凶险,却都缕缕脱身,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死在这里。” “我这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到的一页金书宫殿,虽可暂时护住我们,但是看起来并不能够坚持多久,如果等这金书宫殿消失之时我们还不能够想到脱的身的方法,那我们只能死在这里了。” 金象缔看着那黑煞神风之中那一株紫色的竹,脸色非常的严峻。青叶与巴四这时都看着他,因为从一落入这阵中,金象缔就有些沉默。 “金兄,我本是请你来玩玩,没想到居然会送了命。”巴四说道。 “你真诚待我,我能感受到,不必说这些,这一座法阵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叫黑光灭神阵,极其可怕,是真正的凶阵。想要出去极难。” “金兄弟你认得这凶阵?那可能破?”巴四急切的问道。 金象缔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够破的话,岂会任由朱兄被杀。” 巴四心中其实明白,若是金象缔能够破这阵,必定不会等到现在,而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手,那就是因为无法破的了,认的这凶阵没有用,要能破才行。 巴四看着这一座不断的被黑风吹起金粉的金色宫殿,道:“我这里有一道老祖宗给的灵讯,如果能够传给老祖宗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活下来,但我就怕他们有拦截灵讯的手段。” 巴四当然不死心,他没有报自己是角木公座下儿孙名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一但报了,那么就更没有机会可能逃出去,对方一定会非常严密的封锁着,不让自己传灵讯。 现在他只希望对方心中大意,让自己把灵讯传出去,只要自己等人能够坚持住,那么还有可能能够等到老祖救自己,即使是等不到,那么只要老祖收到了自己的灵讯,那么他们这些人都要死,无论外面的人是谁。 金象缔眼中一亮,说道:“如果你能够将这灵讯传给你家老祖宗,那我就有办法保证我们等到星君前来。” 第七十二章 妖从不需要敬仰 “真的?”巴四惊喜,他双眼是半眯着,眼中都有血流出来,艰难的睁开了,他的身上衣服都破破烂烂了,脸上的伤竟是无法愈合,原本凭他这样的妖身,斧刀加身也难伤半点,即使是伤了也能够很快就愈合,但是此时却浑身的伤口都有血渗出来,连血都无法止住。 连青叶眼中都出现了一丝激动色,原本他已经有了死志,认为今日再劫难逃,现在听到金象缔这么一说,他的心中生出一丝生的希望。 没有谁愿意死,尤其他这种一心想着能够成为妖仙,成为这天下间扬名的妖王的妖,更不愿意这样死在这样的山谷之中,不愿意死在一座阵法之中,死时敌人只怕是连杀的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死的太窝囊。 “金兄弟若是能够保我们在这阵中一段时间无碍的话,那我就有办法让巴兄将灵讯传出去。”青叶说道。 “哦,你有什么方法?”金象缔问道。 “我这方法当然比不得金兄弟你这种真本事,=在我这里有十余道灵讯,可以一起发出去,让那外面即使是有拦截,只怕也得遗漏掉几个吧。”青叶说道。 “好,只要能够不被拦住,金兄弟又能够保住我们一时之间不被绞杀在这阵中,那我们就有活合的机会,只要老祖宗一来,无论外面的是谁,都不会有好下场。”巴四说道。 而就在这时,那原本悬于翻腾的黑煞神风之中的紫竹突然朝着下方降下来,原本这一座虚幻的金色宫殿更是金粉飘扬,不断的削弱。 青叶与巴四脸色大变,宫殿外面的黑煞神风一阵阵,如黑色巨浪冲击在这金光宫殿上,宫殿摇晃,随时都可能要倒塌的样子,而且上空那紫竹若是扎下来,只怕这宫殿瞬间就得散去。 之前那紫竹直接出现在那里将那个朱蛤扎死,抽尽了精血,连神魂都没有逃得出来。 朱蛤的修为不简单,他们谁都没有把握能够不受伤的赢的了他,尤其是他成名多年,肯定会有一些特别的逃生手段,然而却根本就没有用出来,直接被那诡异出现的紫竹给扎穿,只见那朱蛤的巨大尸身在黑煞神风之中消散,无数的黑色竹子根在扭动着。 仿佛地底之中的那些巨大的蚯蚓,黑中带着红色,就仿佛刚才从朱蛤的身上吸食的精血还没有完全的消化掉。 而此时看那紫竹身上的紫色,就像血染红的。 然而金象缔的双眼却睁着那紫竹上的叶子,在上古之时,有一株诞生混沌之中的紫竹,他因生于混沌之中本体太过强大,一直无法化形,所以便创出了一种名叫《紫焰灵竹》的法象法门。 那竹根能够吸住一切天地精华,无论是修行人身上的精血,还是一些灵石或者灵根的精华,都能够吞噬而来,当时那紫竹也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壮大自身,希望能够尽早化形而出。 其中这紫竹的叶子是采集天下之间的地精火凝结而成的,其身如紫玉,不受五行缠绕,可遁于各处,那竹根一但结成,更是可怕无比,不光是抽吸生灵精血,更是能够快速的壮大自身。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而逆天的法门,原本金象缔以为这种冷僻的法门早已经失传,因为那一株生于混沌之中的紫竹,最终身合法象想要一举化形而出之时,却被人算计了,直接被人祭炼成了一根紫竹杖,其叶更是被摘下来,炼制成了一套套的阵法。 只是在万法阁之中的那本书上,主要记载的是《紫焰灵竹》的法门,其他的也只是顺带的说了一些,并没有说那生于混沌之中的那一株紫竹是被谁给算计炼制成了一根紫竹杖。 看着那扭动着,缓级压下来的一条条竹根,即使是以巴四那嘻嘻哈哈,喜欢品评天下人物,一副谁也不在乎的性格,此时也是脸色苍白。 就这威势,还不用等到人他们将灵讯发出,这现在仅的有容身之地就要破了,只要这一破,三个人只怕要立即身死了。 无论是巴四还是青叶,虽都是一方妖王,占山称王,甚至巴四还是妖仙,在天界任职了,可是在面对上这个苦竹老人时却显得单薄,更何况又是身陷这样的一座凶阵之中。 抬头看着,巨大的紫竹周身腾腾紫光,原本极美的一株紫竹,此时那扭动飞杨的黑色根须,看上去却显得那么的可怕。 “呵呵,我感受到了你们身上的精血气息,果然很纯正,不愧是能够上天界为妖仙的仙官。”苦竹老人的声音从这巨大的紫竹身上传下来。 巴四咬着牙,大声的说道:“你是我们妖族的前辈,扬名天地间,我们后辈敬仰你,可你为何要受人类驱使,而来做伤害同族之事?” 随着他的话落,在那一片黑煞神风之中,突然有一个老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那老人看上去极老,老的一阵风都能够将他吹倒。可是他这一出现,无论是巴四还是青叶,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危险,他就像是天生就会给人带来死亡一样,他的双眼之中透着死灰色,面容却像是干树皮一样,很是瘦小,比起成年人的正常身高来要矮上一个头。 “没有人能够驱使我。”枯竹老人站在那里开口道:“但不管是谁,在这一生之中总会有发自内心要回报的,我当年差点身死,是这浮云子给了我一处容身之处,让我能够逃脱得了那禺狨的追杀,所以,我要报他这一恩。” 巴四听了之后,心下绝望,因为面有的这个枯竹老人内心非常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绝不会听人蛊惑而来。 “前辈,你的威名我们都敬仰,可是要报这恩,也不必要伤我们妖族性命啊。”巴四说道。 “敬仰,我不需要敬仰,妖族?妖何来族,妖从凡兽脱胎而来,一但成了妖,那便是天生地养,唯有自身,何来族类之说。”枯竹老人冷冷的说道,他那干枯的面容上有着不屑与嘲弄,仿佛在嘲笑着巴四居然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 “前辈,我们妖确实是自凡兽脱胎而来,但是我们有灵智,与人不同类,所以我们自当有族群。”巴四大声的说道。 “呵呵,妖不需要族群,只有弱者才需要族群,生于天地之间,若是身死化山岳,若是活,便当有纵横天下之心,不求人庇护,不向谁低头,人类的世界之中的种种礼仪不过是强者加诸于弱者身上的缰绳罢了,那是训养,当你认同于族群,那就是你向别的妖臣服之时。”枯竹老人说道。 巴四沉默,青叶不说话,金象缔的心中也被这一番言论说的有些五味杂全。 很多时候,金象缔也是在寻找着一种认同,如若没有来那种认同,那便是孤独的一个在天地之间流浪。 每一个妖都是孤独的,他们从凡兽脱胎而出之时,便注意孤独,孤独的猎杀着别的生灵,或是在孤独之中被别的妖或人猎杀,孤独的死去,没有谁会知道。 所以每一只妖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到人间去,他们幻化成人,在人间生活,这是在寻找着一种认同,但是每一个前往人间的妖最终都会选择回到山林,回到那无边无际的孤独。 自从出了方寸山,金象缔一心便想着将师兄救下灵山,另外再想的就是见到那位青衣姑奶奶,问她是不是自愿去灵山的,就这两个目标,但是除了这两件事之外,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也没有别的什么想做的。 他在天河边上的军营之中时也想过关于人类与妖的一些事情,开灵开慧的妖与人类并无区别,但是人类似乎从一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一生都生活在忙碌与阴谋之中。 天界的那些神人有阴谋算计,人间的帝王和凡人也一样有着算计,金象缔不知道他们都在算计谋划着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可是,前辈,你与我们无怨无仇,那外面的人也与我们无怨无仇。”巴四他几乎是在哀求的说道。 “我们妖行事何曾讲过怨仇,何需缘由,一元道派的祖师救过我,我曾说过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后辈开口,我必定会为他们做一件事,即使是我会死,他也会倾力去做,其他的一切,又如哪里需要考虑,今天我来了,那么要么是你们死,我报了这个恩,从此一身轻松,要么你们杀了我,我干干净净的去,不曾负于自己说过的话。”枯竹老人说道。 金象缔的心中再起了一丝的波澜,这枯竹老人显然是一个不讲怨仇,可以随意杀生的妖,但是他对于自己说过的话却绝对牢记,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负于自己的曾经的话。 青叶身体已经在发抖,他不认同枯竹老人说的话,青叶得道是在一座道观之中的麻石之下,他在那里听道近百年方才有开灵,从而脱去竹叶青蛇之身,成为一个妖,所以他自己的住处都是一座道观,一切以道士的行事准则为标准。 他不认同于枯竹老人的话,因为枯竹老人的话,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踏破。 “不,人类虽不同于我们,但人类之中有大德者,他们并不会区别对待我们。”青叶大声的说道。 “所以你就臣服于你说说的大德者?”枯竹老人冷笑道。 “这不是臣服,这是敬仰。”青叶说道。 “妖,不需要敬仰,你所说的那些大德者,他们用的是言语和思想让你臣服,让你归顺,而你,被别人灌输了那么多东西,你已经不配为一个妖。”枯竹老人大声道:“如果妖有妖族的话,那么我就为妖族来清理你们这些叛族者吧。” 第七十三章 破界九重名开天 枯竹老人一步上前,整个黑光灭神阵顿时如怒海狂潮一样翻压而下,金色的宫殿在那一片黑光翻压之下竟是瞬间爆散来。 巴四脸色苍白,青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生死,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想死。 “啊。” 青叶大吼一声,这声音之中有着恐惧,又有着强烈的不甘心。他的手在腰间一探,一柄剑已经在手上。 剑如蛇形,他大吼一声扑了下去,身与剑合成一道光。 剑光青绿,却耀眼无比, 在那一片黑煞神光合拢翻压而下的瞬间,这一条剑光如绽放出来的绿花。 巴四知道这是青叶倾尽全力的一剑,在以前,他曾听青叶说过他悟出了一道御剑法门名惊神剑,是以周身的生命精华而化成的一剑。 他曾说过这一剑一但用出,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即使是自己不死,那也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至于后面会从此神魂枯萎下去,还是如蚕蜕壳而出从而化蝶飞,他自己也不知道。 巴四并没有见青叶用这一剑,因为这并不能拿来演示。 金象缔也没想到这青叶居然能够用出如此惊艳的一剑来,他从这一剑之中感受到了生命的一种升华,这是用他生命精华发出来的一剑。 枯竹老人眼中也露出一丝凝重,他伸手一抓虚空,原本那天空之中的紫竹竟是直接出现在了他手上。 紫竹出现在他的手上,就像是只巨大的黑紫色的恶魔,黑色的竹根张扬飞舞,竹根中间仿佛有一张苍老而冷漠的脸。 这一整座阵法似乎都与这那根须融为一体。 阴邪、张狂、霸道。 在金象缔的眼中,那一株紫竹扎来,就如这天地的唯一,让人生不出半点逃生之念,仿佛在这之下是一定会死的,不可能有生机。 而那一抹灿烂的青色光华却没有半点犹豫的朝着黑紫色紫竹根须最中间处扎了进去。 就在这一该,巴四也动了,他再一次的化一条巨大巴蛇,周身星光朦胧朝着枯竹老人冲了过去。他没有问金象缔是否能够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能够保住他们的命。 因为他看来,这种情况下,即使是金象缔有手段也用不出来,泰山压顶之势,无从转圜,又如何保命。 他们没有看到金象缔在这一刻也动了,他原本确实有一法能够保住大家的性命,但那个时候认为那金书页所化的宫殿应该能够抵挡一阵子,却没有想到居然会瞬间被破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在他看过的那一本关于这黑光灭神阵的介绍之中,有说过怎么在这之中保住性命的方法,但是现在很显然不适合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一刻保住他们两个的性命,巴四是他这么多年来认识的朋友,他不想要失去这个朋友。 正如刚才枯竹老人所说,妖是孤独的,没有族群,也不需要,但是每一个妖自开灵开慧之后都在承找着一种认同。 这种认同可能是得到别人敬畏,或者是得到某些人的认可,还有就结交朋友,金象缔开灵之后萌生了去学人类的文字的想法,从方寸山出来之后,他去救出师兄的弟子来,到进入天界的天河水军之中为巡查使,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是孤独的。 而认识巴四之后,他似乎才开始融入这个世间,在巴四的巴山洞府之中,他虽然言语很少,可心是放松的,他似乎找到了一种同为妖类在一起的相处方式。 只是这一种感觉很快就被打断了,被这枯竹老人打断了,而且枯竹老人的那些话让金象缔觉得,妖,注定是一生孤独。 自孤独中来,走向繁华,但大多最后仍都要归于孤独。 他知道自己被这个枯竹老人影响到了。然而不管怎么受影响,他要救下青叶与巴四两人的心不会变。 巴四是自己认识多年的,一直以来他都无法理解朋友的感觉,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而青叶虽然初识,但是青叶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他觉得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所以,他不能够看着他们死,他要救。 也几乎是在青叶与巴四两人冲出去的一瞬间,金象缔上空的黑煞神风所化的黑光竟是直接被冲开。 一条燃烧着腾腾烈焰的巨蛇自虚无之中钻出,那腾腾的烈焰又似波浪一般,巨蛇在火焰之中翻腾,黑光朝下压来,却被那巨蛇身上的如浪般的烈焰给一波的吞没,竟是无法落到金象缔的身上。 只见那火焰蔓延而下,将金象缔的身体吞没,隐隐看到金象缔走动了一步,却消失在了那里,只见看到一条燃烧着火焰的巨蛇隐隐之间似要发出咆哮声。 在阵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阵中的情况,如果不是特别的声音,他们也是完全无法听到。不过这一声能够震荡虚空的声音却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而且在这一刹那之间,这山河之中的黑光灭神阵像是一片湖泊,而其中似有两条恶蛟在争斗,波涛滚滚。 这些年来,金象缔的原型法象其实一直都没有成形,但是在最后这段时间,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师尊想要自己练成什么法象。 上古洪荒时期,有一大自混沌生灵名烛九阴,传闻他睁开眼睛,整个天地即使是黑暗也将变的光明,吹一口气,天下间乌去密布,瞬间大雪粉飞,成为冬天,再呼一口气,则是又能够马上赤日炎炎,流金烁石,成为夏天。体内更是凝有火精如烛,能照见九幽之地。 他在万法阁之中看过,那书名叫《逴龙相》,但其中并没有修法,只有一些描述与讲解。金象缔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师尊将自己往那方面引,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类别。 枯竹老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没有想到在这四妖之中,居然还有一只妖的修为出乎自己意料。 出乎意料归出乎意料,但是在枯竹老人看来并不能够改变任何的事实,对于他来说,金象缔这些妖都只是后辈,在他的面前不可能翻转的了。 手中那一株紫竹涌生一片紫焰黑光,黑光如刀一层一层的削下来。虚空一层层,可怕无比。 在阵外的九辰只听到阵阵吼声,黑光翻涌,越涨越高,其中一株紫竹沉浮不定,突然,他竟是看到一条蛇盘旋在那紫竹子上面,与那紫竹缠绕着,烈焰焰腾腾,分不清是那巨蛇身上的烈焰还是紫竹身上的烈焰。 那景象只是一闪而逝,便又被黑光给遮掩了,紧接着又有一抹蓝光似在黑光之中穿透。 “好神异的一剑。”晖岐突然开口道。 “妖类之中,能有如此的法象剑术,倒有些可惜。”旁边的长青子道长说道。 九辰他没有什么欣赏的心,他的心中焦急起来,原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居然僵持住了,枯竹老人竟是一时无法得手,这让他不禁担心起来。 “两位道友,你们觉得这情势如何?”九辰问道。 那两位相视一眼,道:“无论如何,你都不需担心,我们并非泥塑石雕,丹田之中祭炼多年的剑亦非凡铁,斩妖除魔之事,自当尽力而为。” “有两位道友此言,我也就放心了。”九辰说道。 就在这时,他们的耳中仿佛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言咒之声,法咒声自那黑光灭神阵之中传出来。 先是若有若无,随着那咒声的持续时间越来越长那咒声也是越来越响亮,原本飘飘渺渺的声音变坚定而刚硬起来。 晖岐眼一眯,侧耳倾听。 “这法咒,不简单。”长青子开口道。 九辰更加的担心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咒,但是他能够从这咒声之中感受到一种至刚至阳至烈的意味,一声盖过一声,这种声音不是耳中听到的普通凡音,而是能够震落神魂的天地玄音,这便是法咒。 只见那原本翻腾的黑光在这法咒声之中竟似都有些滞碍了起来,不再那么的汹涌,而变的有些干涩。 九辰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破界九重咒》,这里面有妖居然会破界九重咒?”晖岐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长青子脸色凝重起来。 “什么是破界九重咒?”九辰问道。 “破界九重咒又称开天咒,此咒九重,一重叠一重,可叠九九八十一重法咒,当有修士能够将之叠到最后一声,足于开天裂地,至刚至烈,无论是法宝还是什么,都无法抵挡,都将在这咒声之中散裂开来,这就是开天咒。”晖岐眼睛发亮,他似乎迫不急待的想要看看这开天咒的威力,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念着这开天咒。 第七十四章 世事如烟不留痕 金象缔并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咒,因为这法咒是师父写在一本破除幻术的书页里面的,共有九重,每一重都是一样的,但是一重一重却能够叠加在一起,最终爆裂开来。 那书页上是这样写着,’‘此咒可破幻术、阵法’,只这一句话,其他的并未过多的描述。不过金象缔认为那法咒是自己师尊亲手写的,因为看过之后,就像是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当时在被那花妖拉入了花之世界之中,那法咒立即浮现在了自己的心间。 自那一次之后,他发现了这法咒很不简单,当时破那个花之世界之时,他只是念到第二重罢了。这法咒分九重,一重九叠,重重叠叠之下,法咒之中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强烈,到后面每一个咒音都似能够崩裂山石,能够让江河断流。 此时他已经念到了第二重第三叠咒了,当时破花之世界之时,他就是念到这第二重第三叠的时候,将那花之世界崩散了。 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压抑禁锢着一保强大无比的凶兽,只将之放出便能够崩碎一切。 他那时已经到了极限,而现在却并没有到他的极限,他的咒音依然是一重一重的叠上去,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那里孕育,在膨胀,他面前那那十寸之,竟是光华吞吐,自他的嘴里而出,在那小小的一方虚空之中翻腾。 而在那一片光华的周围虚空的黑光竟是都变的凝滞起来,原本可怕的黑煞神风,在这一刻似乎也不再那么的丝丝风如刀入骨,而是变的钝了起来。 虚空之中隐隐之间竟是看到黑幡悬浮在那里,那是阵旗,阵旗显露了出来,枯竹老人脸色凝重了,天空之中有一头巨蛇缠在紫竹上,而那紫竹的根须又紧紧的将那巨大的巴蛇给抓卷住,而其中有一抹绿色的剑光在其中飞逝,每一次的划过,都有几片竹叶掉落。 对于枯竹老人来说,每一片竹叶都是他的修为,这是在削去他的修为,这种御剑术是他第一次见到,非常的可怕,然而依然还不够,如果给这青叶多些岁月,也许能够凭此御剑术悟出可怕的法门来,但是现在对于枯竹老人来说,还够不成威胁。 真正让他感受到致命威胁的是那个法咒,一开始他听到那咒音倒有些像是清泉流淌,慢慢的,那小溪水变成了怒江狂浪,滔滔翻涌,而现在又似变成了有一个巨凶之物在孕育着,这整个一片虚空都被牵动了。 枯竹老人心下暗想:“如此法咒,必定来历不凡,不是凡妖所能够学得,难道他是天界哪位大星宿座下徒子徒孙?不过,大星君又如何,他又不能够真身下界来杀我,即使是一个分身下来,又能奈我何,今日我必须斩杀了他,或许可以逼问出这法咒来。” 对于他来说,妖天生地养,世间的一切法门皆需自取,自妖还是凡兽之时,杀戮争夺便已经深入了骨髓之中。也许有妖能够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将那深入骨髓灵魂之中唯我之心磨去,但是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枯竹老人。 他虽然感觉到了凶险,感受到了法咒之中蕴含着的可怕力量,但是他仍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这样的一个小妖,对于他来说,面前的三个都是小妖,当年他纵横三山五岳之时,面前的这三个小妖都还只是在懵懂之中。 就在这时,他一张口,自嘴里吐出一点指甲大小的小旗来,那小旗出了他的嘴之后便随风而涨。 小旗的旗面有着银色的符纹,旗杆为紫色。 此旗名叫太乙遁天幡,那幡面上的银色符纹仿佛形成了太乙两个字。当这太乙遁天幡一出现,这原本有些凝滞不动的黑光灭神阵便动了起来,太乙遁天幡涌生银灰色的光华,将整座黑光灭神阵都搅动起。 呼啸声起,黑光如风,又再一次狂卷起来。 金象缔整个心神都在念动那法咒,此时的他就像是在挥舞着一柄巨锤,双手举起,那巨锤的力量不断的加重,直到他再也承受不起之时只需要放下,那巨锤便能够将大地虚空砸碎。 虚空之中那紫竹根须缠绕之下的巴蛇扭动挣扎着,原本还能够强撑着,但是当太乙遁天幡摇动起来之时,他只觉得自己整个都要碎去,竟是有着窒息的感觉,对于他这样的妖来说,有了这种感觉,那就说明他真的离死不远了。 缠在紫竹上的法象巨蛇上的烈焰也在黑光之中不断的削弱,那一抹在虚空之中飞逝的绿色剑光也不再那么的耀眼了,仿佛随时都要坠落。 金象缔依然在念动着法咒,一重一重的叠加上去,他只觉得自己的神念就像一根丝线维系着最后平衡。 枯竹老人的感应之中,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喷涌而出,但他凭借着法阵与自己的法象牢牢的将之镇压着。 他想信这小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的法咒肯定无法尽全功,会被自己镇压住,自己给的压力越大,那么对方就可能最后念不动法咒,而那法咒可能反而将他自己给震死,他相信,只要这法咒反噬,对方一定会肉身尽散,神魂俱灭。 金象缔此时只觉得自己在拉着一座山向着高处攀爬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一步一重咒,层层叠叠。 他的嘴角有鲜血溢出,每念出一个咒音,但有血溢出,那上空的法象竟似乎要溃散开来。 他的嘴里已经听不到声音,就像是要断气之人在最后艰难的说着话,但是自他的嘴里却依然有着光华吞吐,在他面前那一片地方,如一口深潭之中的金色波光。 金象缔已经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他只知道将这最后一重咒念完,那就到了第四重,若是将这念完,他感觉周身的一切都将清静,一切都将破碎,一切都将透彻。 “死。”枯竹老人感觉到了金象缔的极限,同时他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要迸发出来。 黑煞神光如黑龙一般的冲下来,天空之中那一株紫竹也带着一片紫色的火焰落下。 在这里面的那一抹绿光已经暗淡了,随时都要坠落,当他坠落之时就是他身死之刻,而巴四所化的巴四已经奄奄一息。 就在这时,金象缔张开大吼,没有声音,他的嘴里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但是虚空天地却替他发出了声音。 在他们面那一片金光仿佛被这牵引触动了。 “嗡……” 金象缔只觉得全身心的一松,他的心神思绪一片空白,仿佛见到了天地溃散,自己不再有肉身,则是一片微尘散于这个世间每一个角落。 他只觉得原本一切的束缚都烟消云散,包括那阵法带来的压力束缚,也包括自身的束缚,他不知道自己打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整个人都空了,随之便是整个天地都进入心中。 黑光灭神阵散了,那无边的黑煞神风没有了,紫竹烈火没有了,枯竹老人拿着一面破碎的旗杆,一脸惊惧的站在那里,他看上去无比的狼狈。而周围的树木山石却并无半点受损,只是那些阵旗全都碎成了粉末。 巴四躺在地上不知道死活,青叶则是微微的张着嘴,似乎正在出神,仿佛感悟到了什么。 而金象缔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这么好,他的双眼看到了山顶上站着的人。 他伸手一指枯竹老人,枯竹老人骇然的转身便遁走,身化一道紫光,只是那紫光才才遁出不远,金象缔突然轻念道:“裂。” 声音不大,天地却为之一静,仿佛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这声音宛若生死的主宰。虚空突然出现一道裂痕,而那裂痕就是以枯竹老人的遁光为中心的裂开,随之一片血水散落在虚空之中。 枯竹老人居然是连逃都没能够逃得了,山顶上九辰震惊无比。 “他,他,枯竹老人居然被他一道法咒给杀了。”九辰几乎不敢相信。 旁边晖岐也是脸色一变,衣袍下的拳头握了握,旁边的长青子叹道:“他已经入了另一番景象,我们不是对手,走吧,徒留无益。”他说完,晖岐道人竟是先行转身便走,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个蛇妖的对手了,即使是祖师传下来重宝紫青双剑尽出只怕也不行,所以他转身离去。 长青子紧随其后,九辰道人虽然不甘心,但是当山谷之中那一身金衣的蛇妖抬头看上来之时,他只觉得全身冰凉,原本最后一丝不甘心也化做恐惧寒冷在身体之中蔓延,他转身便走。 他不敢大声叫着自己的弟子们辙,怕惊扰了那位站在山谷之中一身金衣的蛇妖,不过他一元道派的弟子们看到了自己的师父都离开,自然也是一个个御空而去,不敢稍慢半分。 看着这些人类修士亡命般的逃离,金象缔没有去赶尽杀绝,他终究是在人类的山村之中生活多年,又在慧言师兄的指引下走上了真正的修行路,不像别的妖那般的残暴。 他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虽然那一幕过去了很久,但是却在他的心中印象深刻,那时候他还是一只刚刚开灵的金蛇,盘在一块有着灵气的青石上,对着月光吸食天地精华,那时一只丹顶鹤飞落下来,他逃无可逃,正要拼死一战之时,一位人类修道士出现了。 那位修道士几步之间便落在了自己的那位天敌身上,然后随手一拍便将之收服为坐骑,那时候他只觉得那个人类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 而现在,他依然是站在谷底,但是一个眼神,却让一群的人类修士亡命而逃。 世事如烟,不留痕,却改变着一切。 第七十五章 裂字法咒心间筑 金象缔将巴四与青叶带回了巴山洞府之中,他没有学过治疗之法,不过青叶怀中倒有丹药,喂他们吃了些补元气的丹药之后,两个都稍稍的好些,巴四身上的精血几乎都要全被吸干,虽然没有死,但也元气大伤了。 “多谢金兄弟救命,以后若有事尽管来找我,我无法帮你,一定求老祖宗。”巴四虽然很虚弱的靠在那里,但是话却依然说的很清楚。 “巴四,既然你一直称我为你兄弟,那我救你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我也不是救你,而是自救。”金象缔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一命,不过,连我都打听不出你是什么根脚,可见有大神通之人为你遮掩天机,或者是你修的法让你能够不在算中,我虽然或许帮不上你什么,但我的老祖宗是二十八星宿之首,我相信,若是有需要,他还是能够帮的上的。”巴四说道。 金象缔听他这么说,心中猜测他大概在那角木公面前颇为得宠,要不然话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巴四虽然喜欢说话,但也不是会对朋友说大话的人。 “金兄弟有所不知,巴四他是星君遗留在这人间的血脉,虽然隔了代,但是能够如巴四这样的却没有一个,所以角木星君对于巴四非常的宠爱,如果他知道了今日之事,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巴四的脸上出生了一种强烈怒意,他虽然没有死,但是却修为大损,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够恢复过来。 “今日之事,必有回报,要让他们知道,我巴四,也不是无根无萍之物。”巴四即使是现在虚弱无比,全身无力,但是眼中却透着强烈的杀意, 金象缔没有问他打算怎么做,但也能够猜测到。 …… 九辰回到一元道派之中,立即开启护山禁制,一元道派进入了开派以来最为紧张的时刻,他不顾门中长老的与大弟子的问话,前往门派的后山禁地之中,阵法全开。 这禁地平时就只有他能够来,因为在这里能够勾通上界,点上一柱香,然后跪下,趴在地上,开始呼唤祖师,静待祖师降临,那一柱香的清烟升腾起,却只在这一间黑暗的大殿之中蔓延盘旋,并不散去。 慢慢的,那一片白烟竟凝结成一个张脸的样子,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股仙灵才会有的威压。 “何事呼唤。”一个威严的声音道。 “弟子前日请了枯竹老人来布下黑光灭神阵法,欲将我派的大仇敌毒蛤斩杀,哪知那毒蛤回来之时,有三只妖一起跟随了,其中有一个妖是在天河任职,另一个妖不但破了黑光灭神阵,还杀死了枯竹老人……” 九辰说的很快,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祖师降下神念来的时间不能太长,所以一定要长话短说,简明而要,将心中要说的重点都一口气说出来。 “枯竹老人布下黑光灭神阵都没有杀死?”那白烟上传来惊讶的声音。 “他们有四个妖,死了一个。” “死了三个和死了一个并没有区别,能够破了黑光灭神阵又斩杀枯竹老人的妖绝不会是凡妖,而且还有一个天河巡查任职的仙官,你太胆了。”那白烟上传来的声音之中已经有了愠怒。 “弟子知错,只是当时箭在弦,不得不发,原本想黑光灭神阵下没有妖能逃,哪曾想……” “哪曾想连枯竹老人都会死是吧,你太大胆了,你知道现在天界暗流多么的汹涌吗?前些时日,天河边有修罗魔族入侵,所有天河里的将军都按兵不动,任由修罗魔族入进入天界,你知道这种事意味着什么吗?” 九辰听得这天界之事,心中震惊无比,这事虽然在天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在这下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知道的。 “那个天河任职的仙官必定是这一次放任修罗魔族入界的一位仙官,他敢这样私下天界,身后必定有着人,若是他传讯给到天界中来,那将会有大麻烦。”那白雾人先是对九辰说,后面又像是自语。 “那,那可如何是好。”九辰最怕的就是连累一元道派的覆灭,也怕连累了在天界之中的祖师。 “你也不必惊慌,他们那一派一直以来都骄纵跋扈,但天界自有天界的规则与法度,岂是他们所能够颠覆的,你且紧守门户,这些日不要外出,一切有我。”那白烟散去,消失于虚空。 九辰缓缓的从地上起身,脸有着一种怯后余生的表情,他刚才最怕的就是祖师大怒,如果祖师大怒,那表示祖师也怕了,刚才祖师虽然有愠怒,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大怒,那就说明这么多年来下,祖师也了根基,也不再是当年初上天界的小仙了。 巴四已经将自己的灵讯发了出去,并没有让那位老祖宗帮他报仇,只是说受到了一元道派的人暗算,也在身体虚弱,一时无法返回天界。 金象缔也没有离开,一来是为护一护巴四,毕竟他受了大伤,实力大损。 倒是青叶过了那一阵子虚弱之后,竟是如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神意都变的通透起来,金象缔能够感受到,如果他再施展出那一种剑术来,即使是再面对枯竹老人也有几分胜算了。 巴山洞府是在山中,但是却干爽,里面有人类的女子服侍着,也有一些未完全化形成人的小妖,他们有的稍显愚笨,但也有些灵秀些。其中有一个女子,貌美如花。 但是在一次了解之后才知道,她竟是寻访仙道进入山中,然后被巴四直接给带到了这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巴四行事无顾忌,对于人类,他看上了自然就是摄了来。 还有一位竟是一个门派的弟子,那个门派叫华山仙门,华山金象缔没有去过,也不知道这个门派,不过这个华山仙门的弟子却是自愿在这里的,她名叫渔儿,修为并不高,但是她想要跟随着巴四进入天界之中,从此以后成为神仙,长生不老。 平日里巴四修练,而她则是找上了金象缔,她似乎觉得金象缔比巴四更加的强大,便想金象缔能够带她进入天界之中。 “金大王,我家大王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回来就受了这般重的伤。”渔儿姑娘说道。 “修行本就是这样,没准哪天就死了。”金象缔说道,他站在巴山洞府的门口。 巴山洞府是在山壁悬崖上,普通人根本就难以下去,不过在这洞府前倒是开辟了一块小平台,金象缔喜欢站在这里看着这群山。 “修行修的是容颜永驻,怎么还去打打杀杀,我听四大王说他家老祖宗在天界之中身份极高,何不长住天界之中,还在这凡间厮混做什么?”这渔儿姑娘一脸向往的看着天空。 金象缔看她一眼,心中生出一丝厌恶:“你们人类都向往成仙吗?” 渔儿姑娘听到这冷冷的声音,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抬着的头立即低了下来,小声的回答道:“仙人能够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衣食无忧,不再受凡尘羁绊,当然人人都想成为仙人。” 她小声的说完这些,发现自己旁边的这位陌生的金大王没有回,又看着他那冷峻的侧脸,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说道:“大王能否带我上天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大王做任何事,任何事都行。” 金象缔看了看身边这位看上去颇为艳丽的人类女子,道:“你的修为低微,无论为我做什么,而且,天界不是那么好入的。” “大王法力深厚,无所不能,但有些事,大王只怕还不知道,不如大王寻一处密地,我为大王演示一番。”渔儿姑娘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了,脸颊飞红,但却让她像是三月天开出的桃花一样。 “呵呵。”金象缔轻轻一笑,道:“人妖相交吗?你也配?” 那渔儿姑娘脸色一白,不敢再有分毫的言语缓缓的退了下去。 金象缔看着天空,他此时只觉得天地尽在己心,那法咒第四重不光是震裂了那黑光灭神阵,而且让他自己整个都升华了,他觉得原本禁锢着自己的那些都被震散了。 原本领悟中的那些东西都一起散了,但是却又随着那天地一起进入了心间,原本的法象,那些他自己悟都破碎了,在心中重新凝聚出来,化为那一道法咒。 他在心中感悟着,伸手在虚空一划,那虚空竟是有波纹震荡。 “裂。” 一声轻喝,不远处的一座巨石竟是直接从中裂开了,如被刀劈开一样。 这是他这些年来所有悟的东西,都融入到这一道法咒之中。 洞府门口又有一位女子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她掩嘴轻呼,她是那位寻幽访道的姑娘,被巴四摄入这洞,名叫赵千寻。她在这里虽然见过不走来这洞府之中的妖,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如金象缔这般的人物。 金象缔站在那里一声轻喝,山石瞬间裂开。 让山石开裂她见过不走能够做到的,但是如金象缔这般能够一言而决的却没有见过。 只是她知道,这里的都是妖,自己是人类,如果贸然上去说话,没准学不到东西,还要被教训一番,因为她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第七十六章 星君府里弄风云 一元道人从自己的住处了来,朝着武曲星宫而去,如他这般飞升上来没有根基的散仙,在天界并没有什么立足之地,前面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够在自己分配的住处,哪里也不能去,随着时间久了,认识了一些人,这才进入了武曲星君府里做一名文书,这才算是半步融入了这个天界里。 在下界之时,他就知道天界不会是那么的平和简单,但是上来之后他才知道,这天界真可谓是暗流汹涌,在这天地人三界之中,每一场稍大一点的争斗都可能牵扯到这天界之中来,甚至可能在天帝面前吵起来。 当然这些他都没有见过,因为他还没有资格见到天帝,但是却听武曲星君骂过一些人,说他们一个个妖性难改,就应该一个打入轮回,再轮回百世,脱去妖性之后方能转世为人。 近来,在武曲星君面前他也露了几次脸,为武曲星君出过几回主意,虽没有被采纳,但也算是让武曲星君知道他这个人了,并且武曲星君府里的这些人都算是真正的认识了,他们也接受了一元,也正是这个让一元在知道自己下界的门派没有杀掉一个仙官的消息,而没有那么的惊慌,因为他知道,如果想由这上界手段派天兵,把自己那一元道派当做邪魔给铲除了,必须要通过武曲星君府发出诏令才行,不通过这里,没有人能够调出天兵下界。 而如果有神灵分身下界去做下了些犯了天条的事,那可是大罪,他相信没有谁会这么的去做。 现在天界看似平静,但是内里却乱的很,他在这武曲星君府之中处理的文书就知道,很多地方都上奏有妖魔作乱。 妖一直都是天庭的一大患,不过好在大多数的妖只要是修为高了,虽不受天庭的招安,但也不会随意的祸乱人间,不过邪魔就不同了,而且还有一些与邪魔勾结在一起的妖,或者是入魔的修道人,他们在天地间各处为祸。 若是天界内部完整一块那倒还好,关键是天界之中那些大神将个个都不听调派,需要他们出战之时往往找不到人,等人来了,一切又都晚了,或者是听令下去了,一年半截之后回来说被跑了,或者是诛杀了,但不见尸首带回来,谁也不知道是真杀还是假杀了,过不了多久,又会有类似的事发生。 没入这武曲星君府还不知道,入了之后才知道这天下处处都是是魔火。 最近在天界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天河被修罗族入侵的事,虽然都被打退了,但是这事却有着极大的影响。 当时整个天河百万水军,竟是在那里看着,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带着天兵去驱逐入侵修罗魔族,据说现在天庭之中说起怎么处理这件事上,整个天庭里面寂静无声,一个个不言语,天帝不像以前一个个挨着去问,同样只是冷冷的看着。 一元不知道诺大一个天宫之中,在上朝之时问一句话,整个天宫之中无一人出声的气氛凝重到何等的地步,若是他在那里,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喘不过气来。 “文琚先生,这就要回去了?”一元朝自己对面的那一位文书说道,这文琚先生来这武曲星君府的年头久,曾是一个散修,和他一元颇为相似,只是他在下界没有留下任何的道统,无牵无挂,也许是在下界做为一个散修见多血雨腥风,也因为势单力薄,所以养成了不管他事的性子。 若有是有人找到他头上,他也是尽量帮忙。 “是啊,我就先回去了。”文琚先生说道。 “文琚先生,我们去喝一杯吧,我那里得了些好酒,听说文琚先生你是酒中圣手,想请你去品品。”一元说道。 文琚先生拢着个手,微微的低头道:“那好,我一定要去品品。” 一元了解清楚了,他很少拒绝人,几乎没有。 “哈哈,好好,来,请。”一元说着两人出了武曲星君府,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在这无边广阔的天界,一眼看上去都是白茫茫的云,其实不然,在这片白茫茫的云之中是另有乾坤。也许某一朵云之中就是一座仙府,就是某一位星君的府邸所在。 如果有人注视着他们的话,会发现他的走着走着,身影越来越淡,最终被茫茫的白云给吞没了。 “文琚兄,素闻你见多识广,不知,你可知道那天河之中有一妖仙为巴蛇得道,在天河水军之中仙官,不知在他是怎么上到这天界来的?” 一元与文琚两人坐在那里一方小石桌上,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杯子,旁边并无人侍候,做为一个小小的文书,一元还没有资格拥有侍女,而他这个府邸也是颇为简陋。 文琚端着酒闻了闻,听了话之后,也没喝下,也没有意外,说道:“天河之中的得道巴蛇吗?如果这天河之中只有那么一位的话,那他应该叫巴四,出生于东胜神州巴蜀地带,怎么入的这天河为仙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天界之时常会去一个地方。” 文琚一口将那玉杯之中的酒喝下,闭着眼睛仔细的品着。 “是何处?”一元紧紧的追问着。 “二十八星宿之首,角木公府上。”文琚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得,今日酒已经品过,我就先告辞了。” 一元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二十八星宿之首,那可不是一般的星君,虽说角木公自为神灵以来,甚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但是却没有人敢忽略他。据说他曾在上清灵宝天尊座下听道,曾为灵宝天尊的万仙阵中的阵眼镇守者,本身修为高绝,而且修行岁月又长,如此身份,岂是他这个上天界才不过百年的小仙官所能够抗衡的。 听着文琚开口说告辞的话,他连忙站起来,道:“好好,下次,再请文琚先生来。” 文琚先生笑了笑:“那好,下次再来品偿好酒,先行一步了。” 一元送着文琚先生离开,心中却千回百转起来,对于他来说,任何一位星君都是大人物,这天界盘根错节,他还过是依附到武曲星君府下来的小虫蝶,经不起任何的大风雨。 “即使是星君想要灭我下界的道派,也不是那么容易吧。”他心中想着。 …… 九辰紧守山门,禁制全开,严令派内弟子不得出去。 他这样做,一元道派之中也都明白,一个个都变的小心谨慎起来,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人没有什么事发生,心中便放松下来。 九辰更是心中高兴,暗想:“看来祖师在天界已经站稳了脚根,此事定然已经妥善解决了。” 虽是这样想,但是仍然没有松开山门禁制,却也不如之前那般的严肃了。 突然,有弟子来报,说有一人来到山门前在叩山门。 “是什么人?” “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人。” “人还是妖?”九辰问完之后便知道自己是多问了,因为这弟子又如何看的出来。 “你去说本派闭了山门,不见外人。”九辰说道。 “是。”那位弟子离去,不一会儿,九辰感觉到护山大阵在动荡,他一愣,正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之时,一声尖啸声传来,只见原本一片雾茫茫的大阵被一道白光从中破开了。 “什么,大阵破了。”九辰心中骇然。 随之他看到了一个黑衣少年模样的人,身量修长,玄紫腰带束身,让他整个都显的削瘦,瘦的像是柄剑,手中的剑泛着白光,杀气腾腾。 “找上门了,找上门了。”现在九辰心中回荡着这样的念头。 当他看到那黑衣少年之时,对方也看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冰冷剑光。 剑光剖开了天地,剖开了他的身体,剖开了他的灵魂,他在那最后一刻想的只有‘他是谁’。 黑衣束腰少年模样的人还剑入鞘,并未多杀一人,转身一步步的离开,没有一人敢出声,唯恐惊动了他,被他一剑给斩了。 出了这一元道派,黑衣少年又朝另外的方向而去,如果有知道凝翠崖所在的地方的话,那么会看出来,他是正朝那里而去。 突然,天空之中下起了雨来,一阵雨哗啦啦的落下,雨中隐隐有一条龙影在盘旋。 黑衣少年原本是前往凝翠崖的,却又突然转身离去,雨骤然而停。 在天界的一座灰色宫殿之中,一个老人负手站在那里,看着一个远去的白衣背影,暗想:“他太清说是不参与争端,这一次却有太清一脉的人差点杀了小四,且先让你们这一回,若有下次,太清一脉的人我也照杀不误。” 他的面容很苍老,但是眼神之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深邃。 第七十七章 耳闻佛祖转世去 金象缔站在巴山洞府前,手不断的朝着虚空之中挥去,自他悟出了那个‘裂’字咒之后,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体悟着,用不同的方式来应用出来,法咒在心,应用之妙,全看个人理解。 他时而沉默踱步,时而伸手在虚空划动,手指过处,虚空出现裂痕。他的步子走着走走入虚空,身体若隐若现,一忽儿在虚空,一会儿在在峭壁上行走,又或者是坐山中的薄雾上,身上时而浮现一道流走的裂痕。 突然,他感悟法咒的身一闪,一朝着远处一指。 “裂。” 远处的山巅的虚空如同冰面一样的裂了开来,裂缝之中有一道剑光从中划出,原本要蔓延开来的裂痕竟是被那一剑给划断了,一个黑衣少年走了出来。 他倨傲的看着金象缔,突然飞跃而起,直上天空,一剑便朝着金象缔刺来。 剑未至,剑意却浓烈。 剑意如怒海狂潮,群山失色。 只见这一片大山的上空自他纵跃而上天空的一刹那,群山之中的灵气顿时活跃起来,结化成云,只是那些云却以那黑衣少年为中心汇聚而去,在天地之间就像是一朵灰色的云花,花心就是黑衣少年的那一剑。 剑光灿烂。 群山之上,一朵巨大的云花,花心之处灿烂剑光。 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山巅,抬头看着天空,他伸出手指着天空中,就在那一道剑光落下的一瞬间,他身体突然动了,仿佛一条巨大的金蛇窜起。 “裂。” “呼……” 狂风如刀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来,划过那山中树木,树枝如被刀削般的断去。 这一片天空之中的灰云碎成一片片,随风远去,那金蛇之影散去,先是露出一个手指与那剑尖抵在一起,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指尖与剑尖却有一道裂痕如电光一般的存在,但是却无法扩散。 金象缔整个人显露出来,随之,那黑衣少年与金象缔两人都倒飞而出,落回山顶之时,脚下的山竟是咔的一声出现一道裂痕。 而那个黑衣少年手中剑一甩,原本顺着剑身蔓延而上的一道裂痕般的光华被他甩开。 黑衣少年立于虚空,脚下深色的海水翻腾,在他的身后仿佛有一片无边的深海要出现,无边的威压自天空之中压下来,原本晴空万里,在这一刹那之间竟是一片晦暗了,隐隐之间已经有海浪声阵阵传来。 金象缔悟出裂字法咒,修为大进,早想找个修士来印证。 他的身上着一种仿佛能够撕裂一切的意味,周身有着一道灵光隐时现,那一道灵光就像是虚空裂痕一般的环绕着他。 一个挟沧海之威,一个则像是能够撕裂一切,一个金衣冷峻,一个黑衣倨傲,互不相让。 就在这时,山中有一人踏云而上。 “误会误会,海大哥这是我朋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来者是重伤还未愈的巴四,看上去只是少年模样的黑衣少年竟是被巴四叫做大哥。黑衣少年并没有理会巴四,依然用剑遥指着金象缔,他的身后隐晦的海域波涛起伏,无边的威压一阵阵的冲压下来。 金象缔身上的那一道灵光绕身一圈,那一股压下来无边威势便被撕裂散去。 过了许久,那黑衣少年突然收剑入鞘,道:“看在小四的面上,今日就先放过你。” 巴四连连感谢,但是看金象缔的时却有些尴尬的样子,他知道金象缔不回应那黑衣少年也是因为自己原因。 “海大哥,你要不要进我洞府之中喝杯清酒解解乏。” “不必了,我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那个一元道派的掌门已经被我杀了,不过本来要去凝翠崖和那青城山,木公他老人家降下意识来,让我不要去凝翠崖和青城山。” “原来海大哥是为我的事而来,我这一点小事竟是劳烦海大哥你来一趟。”巴四说道。 “小四你受了气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劳烦木公。”那黑衣少年说道。 巴四立即笑嘻嘻的说道:“以后有人来找我麻烦,我一定报海大哥的名字。”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这些日子不要回上面去,等局势明朗了说。” “好,那海哥你慢走。”巴四说道。 那黑衣少年再看了金象缔一眼,转身,满天海浪似的乌云迅速淡去,他整个人随着那一片乌云似的海域消失了。 巴四落在山顶,看着那离去黑衣少年,感叹道:“海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还是这样,难怪修为是我们这些人之中进步最快的,木公曾说海哥有望达到妖圣境界的。” “大罗,妖圣,魔主等同,如果达到了妖圣境界,那就天上地下任纵横了,只要不惹得道祖那般的人物亲自出手的话,没有人能够奈何的了。”巴四说道。 “只要努力,你我也有机会,何必羡慕别人。”金象缔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这人好事而不喜静,静不下心来修行,那自然就达不到那种境界,这一点我很清楚,木公也说过,可惜,一直无法改正。”巴四说道。 “那人是谁?”金象缔转而问那个黑衣少年的身份。 “认识的都称他为海公子,也有称他为海魔头,曾在木公的座下听道数十年,长年隐居于北海之中,这一次一定是木公让他来这里的。” 金象缔并没有听过这个海公子的名字,但是今天见到,不由的心中感慨盛名之下大多无虚士。 就他所知道,曾有一个移山转岳大王岳真,非常的厉害,而且风姿卓绝,今日见到的这个海公子,同样的不同凡响,更有着一种独特的风采。 “金兄弟,我巴四修行不努力,但是这一双眼睛可不会看错,你将来一定也能够成为妖圣的。”巴四说道。 “灵山佛祖什么修为?”金象缔突然问道。 “灵山那里面的修士都很怪,有些是数世的修行,各种分身,搞不清楚,不过,那里面的佛祖不止一位,至少也有妖圣修为,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大日如来佛,有着不下于道祖的修为,听说已经开辟出了佛国,里面的人可在那里面保存原本的记忆不断的转世。”巴四说道。 “道祖的修为。”金象缔低声的念道,在他看来,道祖的修为那是高到无边际了,自己的师父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他不敢确定,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够达到。 “不过,我听说那大日如来佛祖不知是什么原因,好像是已经转世了。”巴四说道。 “转世了?”金象缔惊讶的问道。 “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巴四说道。 “那这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金象缔问道。 “不知道。”巴四道。 “这总得有些根源吧。”金象缔追问着。 “有人说是那大日如来佛是因为转世过数次的,虽然每一世的记忆都被他斩了出来,形成了一具具的法身,但是他觉得不完美,想要将这些法身都融合为一体,修成一个不灭金身。”巴四说道。 “这应该是非常隐秘之事,你如何会知道?”金象缔说道。 “所以说是当不得真,佛祖转世是如何重要的事,岂会被外人轻易得知,就算是真是佛祖转世,他也必定做好了万全之策。”巴四说道。 “也对。”金象缔道。 “如他们这般耳听三界事,双眼观未来劫的大能者,做的事绝对不会简单。”巴四道。 尽管巴四这般的说,金象缔还是打算前往去找一找那灵山,他知道这灵山必定如自己师门方寸山一样,绝对不会是轻易能够找得到的。 不过灵山究竟比方寸山好找一些,灵山进进出出那么多罗汉菩萨,总能够找的到的。 “看来金兄弟你跟灵山有仇怨?”巴四突然问道。 “何出此言?”金象缔问道。 “我见金兄弟你听到那灵山佛祖转世之后言语之中透着兴奋,难道之前金兄弟你一直想上灵山?”巴四问道。 金象缔诧异于巴四的敏锐。 看到金象缔这样的表情,巴四突然低声的说道:“如果你是真的想进灵山的话,有一个地方应该有机会进去。” “什么地方?” “阴山。” “阴山?” “阴山就在灵山之北,阴山之南为灵山。”巴四说道。 “那阴山又在何处?” “阴山在哪里我也没有去过,有人说是在血河边上,具体的方位没有人说的清楚,不过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巴四说道。 “谁?” “无间鬼王。” “无间鬼王?” “据说这无间鬼王是一位从十八层地狱之中逃出来的一位鬼王,法力强大,神通惊世,阎罗王派出许多多的阴神前去捉拿,不便没有捉拿归来,反而是被他吃了不少阴神。” “那这无间鬼王知道能告诉我吗?” “不知道,那就要看你不能让他开口了。”巴四说道。 “那要怎样才能够找到那无间鬼王?”金象缔问道。 “只要进入幽冥地界之中,找到一位叫老鬼的阴鬼就能够到达无间鬼域。”巴四说道。 金象缔突然之间心中竟是激动起来,虽说能够进入灵山可能性依然极低,但是不像之前那般一片渺茫。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片光茫照耀,他很感谢巴四。 第七十八章 幽冥山庄通冥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砰……” 一元手中奏折掉落在地上,因为这一张奏折上面写着东胜神州巴蜀地界一元道派掌门被杀于山门之内。 而他又因为是一元道派的创派祖师,所以这奏折直接先送到他手上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一元道人双眼赤红,坐在他对面的文琚先生看到这一幕,走过来帮他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奏折,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然后拍了拍一元道人的肩膀说道:“唉,要节哀。” 对于一元道人来说,九辰是一元道派的掌门,就这么死了,是对于他这个一元派祖师的侮辱。 在他看来,至少需要有人来说跟自己说一说,然后自己再降下神意去让九辰向那个巴四道歉。可是没想到的是,根本就没有人来找自己,同为天界之神,居然就这么断我的道统。 一元道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怎能如此,我要禀明玉帝。”一元道人说道。 文琚摇了摇头道:“没用的。” “怎么没用,三界都是玉帝管辖,怎会没用。”一元道人激动的说道。 文琚没有再说话,而是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百度搜索→但是他知道,这一元还是太小看了那二十八星宿之首角木公的强大,那角木公不光是强在个人的修为,更强大的是他交友极广,辈份极高,据说那东海龙宫之中的龙王都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一元道人开始书写奏折,他是没有资格见到天帝的,当他写了一篇激昂的奏折投了上去之后的第二天,武曲星君便将他召了过去,他心中很激动,能得武曲星君的召见在他看来是很值的称道的一见事。 他所了解的武曲星君与那二十八星宿之首的角木公并非是一路人,而且是对立的。 “你昨天往上递了一份奏折?”武曲星君说道。 武曲星君身量高大,在这星君府之中他穿的是一身天蓝色的官服,却有着一股天然的威严,每一次见到武曲星君之时,一元道人都忍不住的紧张。 “是,那角木星君嚣张跋扈,灭我道统,如此之事,自是要禀明玉帝,由玉帝圣裁。”一元道人小心的说道。 “只要是仙官,皆有奏事之权。”武曲星君说道:“你做的没错。” 一元道人听到武曲星君这般的说,心中非常的高兴。 “不过,做事都得讲究证据,你这上面所书尽是你的猜测之词,如此奏折如何能呈于玉帝面前,你先拿回去,搜寻证据再书写一份。”武曲星君指了指桌上的那奏折说道。 一元道人微微一愣,难道自己的奏折还在这里,没有被玉帝看到? 武曲星君已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元道人拿起那自己昨天写的奏折退了出去。 回到原本办公之处,文琚先生为他端来一杯,说道:“被星君退回来了吧。” “你早料到?”一元道人醒悟般的问道。 “你是武曲星君府的人,你要做什么,必须都要请示过星君才行啊。”文琚先生说道。 一元道人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教。” “哪里,哪里,有好酒的话请我喝两杯就好。”文琚先生说道。 “一定一定。”一元道人连忙说道。 一元道人心中却百般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的仇是报不了,根本就奈何不了那角木公,只能等待时机了。 …… 金象缔并没有很快就去找那阴山,而是在这巴蜀之地又多逗留了一段时间,算是再多护卫巴四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之中青叶也常来,金象缔发现这青叶整个似乎剔透了很多,修为提升了。 想要去无间鬼域,先要去到幽冥地界,只是这幽冥地界并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就像是这天界,抬头看到的是茫茫天空,但是天界就在那里,只是你进不去。而幽冥地界也在那里,一般人也进不去。 金象缔当然没有去过,但是巴四知道怎么去。 去有两种去法,一种是神魂离体,进入幽冥地界,这一种大多是人间那些修为尚且不足的修道士进入幽冥地界的方式,另一种就是肉身进去。 金象缔当然是肉身进入幽冥地界,修为高深之人自然可以直接撕裂虚空进入幽冥地界,只是如此这般的做法,必定会引的幽冥界的震荡,这种方式显然也不是金象缔要进入的方式。 要进幽冥地界,每个地方都是有入口的,只是有些入口是幽冥地府所认可的,有些是不认可的,而金象缔要走的这一条是不被幽冥地府所认可的,但是却要花费不小的代价。 在离巴蜀之地不远的地方有一口泉名叫通冥泉,从那里可以进入幽冥地界。 不过那通冥泉是在一个山庄里面,那山庄叫幽冥山庄,据说那山庄的主人是一只千年鬼王,法力高深莫测,每一个想要从那通冥泉过的人,都需要向他交纳一两的魂魄。 “魂魄?” “对,大约十个人就能有一两的纯静魂魄,据说他善于酿造一种叫名叫补魂酒的东西,这种酒在幽冥地界极其好卖,只要是伤了魂魄,喝一杯这个酒就能够好。”巴四说道。 “那我又去哪里弄这个一两纯静魂魄。”金象缔虽然厌恶人类,但是却也不想无缘无故的去杀人抽魂。 “哈哈,我巴四的兄弟进幽冥地界岂要那等手段,这要是传出去,我巴四的脸还往哪里搁啊。”巴四笑道:“当年,那幽冥山庄的庄主曾请我帮过他一个忙,这一次也该到他还的时候了,你尽管去,只要说是我巴四的兄弟,一定能够过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了。”金象缔说道。 就这样,金象缔去了幽冥山庄。 之前金象缔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当他来到这里之时,只见群山环绕,山清水秀,在清山绿之边上,则是有一个庄园,那庄园之中有一颗参天大槐树。 从高处看这庄园很冷清,而且这庄园也怪,因为那庄园的正屋都是没有窗户的。 当金象缔在山庄前落下身形,来到庄园前,敲响那庄园的大门,门开之后,是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打量了一下金象缔,问道:“你找谁?” “我找你们庄主。”金象缔道。 “我们庄主不见外客,你请回吧。”那老人说道。 金象缔愣了愣再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叫幽冥山庄?” 老人再打量了一下金象缔说道:“能知道这个山庄名字并不多,你跟我来。” 一进入这山庄之中,便感觉到了一股阴冷之气。来到山庄的大厅之中,一进门,老人便将门山上了,顿时一片晦暗。 那老人让金象缔在这里稍等,金象缔打量着这屋内,屋内没有桌椅,也没有窗户,四面墙壁上面有壁画,只是那壁画却很诡异,全都是一些恶鬼的画像,其中的景象更似乎是地狱之中的行刑之景。 在这大厅的对着门的位置有一座黑色的雕像,雕像是人首,双臂,但是下面的身体却像是没有来得及雕刻一样,整个就像是一个人要从一个口烂泥塘之中钻出来。 不一会儿,有一个有些阴沉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一身的黑衣,阴郁的眼神。他打量着金象缔说道:“既然知道这个山庄名字,那么肯定是要去幽冥地界的了,也应该知道我这里的规矩。” “我知道,我是从巴四那里知道你这幽冥山庄的。”金象缔说道,心中却在想着现前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阴郁年轻人,难道这就是那个名叫陌千寻的千年老鬼? “巴四!”陌千寻低声的念了念这个名字:“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我可以让你过去,不过,我这只包进,可保证你能够出来,到时能不能出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只需进去即可。”金象缔说道。 “那好,你随我来。”那陌千寻一身黑袍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说道:“前些日子鬼畜窟的阿土让带一壶酒给他,你既然进去,不如就顺路帮我送过去吧。” “我并不认识那鬼畜窟在哪里。”金象缔说道。 “鬼畜窟所在的地方离这个出口不远,我可以告诉你详细的走法,你放心,只要你在那里没有仇人,或者随便的得罪了里面的恶鬼,是不是会有事的。”陌千寻说道。 “那你能否给我一份幽冥地界的地形图。”金象缔说道。 “幽冥地界广阔无边,没有人能够走遍看透,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份我自己所走过去过的地方绘制成的地形图,可以送给你。” “那好。”金象缔说道。 陌千寻听到金象缔同意,也笑了笑,说道:“在幽冥地界,如你这般的最是吸引目光,里面的鬼如果能够吞噬你的魂魄,就能借你的肉身还阳,你可得当心了。” “多谢提醒。” “跟我来。” 一种走过阴森的走廊,来到一个间大屋子之中,在这大屋里一股极其浓郁阴冷之气透了出来,走进去一看,一口幽暗的深潭出现在眼中,那口泉潭泛着蓝光,深不见低,水面非常的平静,在旁边有一个黑色的石台,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这应该是陌千寻平日里修行的地方。 这时,之前那个开门的老人端来一小葫的酒,金象缔伸手一挥,那一小葫的酒便消失于衣袖之下。 这是袖里乾坤之术,虽无法做到一袖容装山河,但是装些小物件倒是轻而易举。 陌千寻看着金象缔的法术,眼睛一亮,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不简单,那不沾烟火之气的袖里乾坤术,可不是普通修士能够学得到的。 第七十九章 同门符印烙泉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泉虽能入幽冥地界,但也是有一定危险的,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迷失其中,此言在先,因为你是巴四的朋友,所以我将中危险之处告诉于你。”陌千寻说道。 “请说。” “入这通冥泉之后你会遇上两条岔道,这两条其中有一处连接的是一处凶地,另一处则是通向东海,你一直往下不要分岔,当你见到一片蓝光之时,那里就是幽冥地界的出口,你可千万不要走错了。”陌千寻说道。 金象缔从来没有进过类似的地方,进方寸山也是师父接引,没有感觉自己是进入另一个空间。 “多谢。”金象缔抱拳感谢。 陌千寻笑了笑,他的笑容透着一股子的阴邪,让金象缔不太舒服,但是想到他是千年老鬼,便也就释然,千年老鬼能够从那无边的杀戮与疯狂本性之中清醒过来的就说明他不简单。 怨魂也与凡兽一样,凡兽未成妖之时,也是只蒙昧,只有本能,灵智不全,而怨魂更是如此,当怨魂慢慢的有了灵智,能够控制自己的本性行事之时,那他就成为一个鬼灵了。 金象缔不再多言,直接跃入了那通冥泉之中。 看着金象缔没入了那通冥泉,陌千寻再一次的笑了,之前开门的老人道:“公子,你没有告诉他最近在那通冥泉出口之处已经被一个尸王占据了,他这出去,会不会出事?” “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他巴四算什么东西,居然到我这里来摆脸面。”陌千寻说道。 “是,不过,那巴四终究是有着角木星君的血脉的,公子万勿完全得罪的好。” “当然,所以我让他过去,并且还让他帮我带了壶补魂酒,最后要是死了,那我自能够推脱的一干二净。” “公子英明。” …… 金象缔只觉得一股彻骨的阴冷袭来,他虽然没有用什么肉身法门来祭炼肉身,但是他体内结如意灵符,化形而出来的肉身也是灵体,整个灵体就相当于道灵符,寒暑不侵,整个人站在天地之间,灵气便会源源不断纳入体内,更是可以让人无法窥视演算自己。 这种阴冷之中又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味,那是幽冥之中才会有气息。 他放开心神去感应,让身体去适应,那透骨的阴冷慢慢的也适应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容纳和习惯这种阴气,要不然的话,进入了幽冥地界的话将会施展不出本身的实力,这一条进入幽冥地界的通冥泉便是适应之路。 他不断的朝下面钻去,无法遁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排斥着他。他不断的往里钻,感受着。 在他的眼中这原本阴冷死寂的水开始出现乱流漩涡,不一会儿,他看到了其中一个幽暗的洞穴,从那幽暗的洞穴之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而且在那洞穴之中隐隐有一片淡淡的华光传来,华光之后有什么就什么也看不到,仿佛那里空间已经重叠。 他很想过去一观,感受一下其中的奥妙,天地自然,万象为师,修行人最原始的老师便是这个天地,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好时机。 他依然往下钻去,那乱流卷向他的身体之时,被他身上一道游走的灵光瞬间撕裂,每一次他游动之时手划过水中,都会那那些乱流给挥灭,裂痕将那些涌来的乱流都吞没。 原本乱流顿时小了许多,他继续往下钻,没过多久,他感觉到有一股凶邪无比的气息传来,随之便是一片寂静,寂静的可怕,只有那无边的威压。 顺着感应到的凶邪看去,只见远处有一个幽暗的山洞,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很想进去看一看,但是想到了那陌千寻的交待,想想自己的目的是进入幽冥地界,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他心想着,这个天下美丽而壮阔,但是其中有着许多幽深凶邪之地,若是他日有机会当一一探之。 不过,当他将目光移开之时,却看到那山洞边上有一块符印般的华光,当他看到那华光之时,心中一惊,因为那一道符印华光让他非常的熟悉,虽然看上去神秘而强大,但是做为一名方寸山弟子,当然能够一眼认出那是以如意灵符为基础构成的一道强大的符印。 这是谁在这里设的封印,他顿时靠了过去。 来到那洞穴、门口的一刹那,幽暗之中一道阴邪的气息缠了上来,金象缔身上灵光一震,便将那一道阴邪之气震开,随之,他的耳中突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歌声,歌声优美动听,在这寂静之中仿佛能够入魂。 这是一个女子的歌声,无法从声音之中听出年纪。这声音之中仿佛有着万年沧桑,又仿佛有着纯情少女暗恋着情郎的痴缠。歌声之中无词,只有着那最为纯粹的声音,勾人魂魄。 他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忍不住的想要将靠近,想要听的更加的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灵魂深处依然有什么触动了一下,他猛的醒了过来,心中大骇,连忙朝远处快速的退去,退的远了,此时再听到那歌声,只觉得那歌声音邪魅,一点也不优美。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他知道,刚才是师父在自己神魂之中留下的那一道如剑般神意救了自己, 若非如此,只怕自己可能不小心被那歌声勾了魂了。 他还想去一探,因为那洞穴、门口有着做为方寸山弟子才能够看明白和看到的符印,这里面肯定有着与方寸山有关的牵连存在,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好的时机,他决定等以后再来这里看个究竟。 突然,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别的地方传来水响声。 他竟是看到一个人从黑暗之中游了出来,细看,只见那人的额头有着一片嫩绿如玉的鳞片,有着一头碧绿的长发在黑暗的水中飘扬着,发出绿光映绿了一片黑暗,而脸则是有些尖俏,让她显然有些瘦,身上则是穿着一身银色的软甲。 但是当金象缔看到她的下身之时,微微一愣,才明白来的并非人类,而是鱼人,因为她的下身根本没有腿,而是一条修长的银色鱼尾,那银色的鱼巴在黑暗之中发出淡淡的银光,分外的美丽。 当金象缔看清她的时候,她也发现了金象缔,微微一愣之后,便即警惕的停了下来,不再靠近。 金象缔不是多事之人,只是在心中猜测一下他可能是从别的通道进入这里的,便就转身欲走。 “等一下。”那鱼人女子竟是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什么事?”金象缔转身问道。 “听说这里能够进入幽冥地界,你知道吗?”那鱼人女子的声音和她的脸一样,有些尖俏,很容易让人记住,却不会让人反感。 “你跟我来吧。”金象缔说道。 那鱼人女子脸上露出惊喜,道:“你也是去幽冥地界的吗?太好了,有伴了,我叫迦娜,你叫什么啊。” 金象缔笑了笑,道:“我叫金象缔。” “姓金吗?人类?”那鱼人女子迦娜说道。 “不是。”金象缔否认道。 “是妖啊,太好了,我还以为遇上了人类呢,人类都太坏了,我有好多族人都死在了人类的手上,我是东海绯红峡谷的部族的,你呢,来自哪里?”鱼人女子说道。 “天下为家,没有部族。”金象缔说道。 鱼人女子却是嘴巴微微的一厥,道:“小气。”他认为是金象缔不想说找的借口。 不过她倒也没有生气,她看起来不是容易生气的女鱼人。 她在这水中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在她的身上泛现的银光让她在这水中很轻松的就跟上了金象缔。 “你也是要去幽冥地界参加招亲的吗?”鱼人女子说道。 “招亲?谁招亲?” “白山君的女儿欲比法招亲,你难道不知道?” “白山君是谁?”金象缔问道。 “白山君你都不知道啊还去什么幽冥地界啊,白山君是居住在白山上的一位强大的君王。” “强大的君王?比起十殿阎罗来如何?” 迦娜眉眼一横,道:“那完全不一样,如果论手段的话,白山君可不会逊色于他们,不过那十殿阎罗掌管着强大道器,没有谁愿意跟他们动手。” “道器?”金象缔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看来你真的不是什么大地方出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道器是指那些有着独特作用的宝物,比如鬼门关、奈何桥,生死薄,孽镜、以及他们各自执掌的地狱,虽然强大无比,但轻易不能动用。”鱼人女子说道。 金象缔当然是听过这些,但是他不知道这些都是所谓的道器。 “我告诉你,这白山君有一件法宝名叫白山,就是他现在的居所,祭起之时,发出万丈白光,落下之时,可覆盖千里,一击之下,大地都将断裂,天地之间,能挡、敢挡者寥寥无几。” 耳中听着这个鱼人女子的话,不断的朝着下面钻着,他都不知道往下游了多少万里,听着这鱼人女子讲了一回那白山君的传奇故事。原来那白山君原本是个人,在一次争斗之中被人毁了肉身,只留下神魂,他的神魂没有去投胎,反而是在幽冥地界继续修行,最终不但报了大仇,还成了一位强大的存在。 现在他的女儿是他在人间的女儿,是人类,只是他很想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人生子,有个归宿,为他挑选了十余位天下各族的青年才俊,可是他的女儿并不想嫁,所以说只要赢了她才能够娶她,只是她的修为同样高绝,天下间的同辈者能赢她的可不多。 第八十章 尸王千手化如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突然,金象缔感觉那种排斥变小了,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一重重幻影,钻进了一道旋涡之中,没有任何的征兆,他没有抵抗,任由自己随着那漩涡而进入,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片蓝光,蓝光如镜,越来越近,那压力也越来越小,猛的冲进了那蓝光。 “哗……” 身上一轻,金象缔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阴晦的天地之中,而身上则是一座黑石山,自己是在石山脚下一的一处深潭之中。 他从中爬了起来,举目四望,天地晦暗,没有星辰月亮,不过,远处却会不时的有蓝光闪动着。 “哇哦,这幽冥地界好漂亮哦。”身后从那冥泉之中探出半个身子来的鱼人女子惊叹的说道。 要说漂亮,金象缔倒不觉得,不过第一次看倒是眼前这些景致倒是觉得特别。 “你看那蓝光,就像是一朵朵蓝色的花。”鱼人女子从水中出来,她下身的鱼尾已经变成了一双腿,下声有一袭银色的衣裙,便着上身的银色软甲,竟是颇为高挑而英气。 “我看倒像是蓝色火焰。”金象缔说道。 “不管是蓝色的花还是火焰,都好看,这一片阴雾之中,点点蓝花飘动,多美啊。”迦娜说道。 金象缔可不想在这里听她感慨,向前走去,他要辩明方向,在一片天地之中,若是迷失了方向,那说明他没能够融入这个天地,他看了看,凭着感觉确定了方向之后朝前而去。突然,他向前走动的步子停了下来,因为在他脚前不远之处,有一只幽黑的手臂从地底伸了出来,随之是一个浑身幽黑的人从大地之中钻了出来。 这一片大地在金象缔的眼中,就像是水一样的在震荡,直到那幽黑的人从大地之中钻出来之后,大地才恢复平静。 那幽黑的人自大地之中钻出来的一刹那,原本幽黑似铁的皮肉竟是快速的变白,白如霜雪,身上也多了一件黄色的僧袍,而当他看过来之时,一股邪恶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金象缔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阴郁的脸,眼中泛着血丝,光头,头顶甚至还有戒疤。 这是一具尸妖,金象缔看到的第一眼便已经认出来。万物皆可化妖,一个人死了之后,他的枯骨、尸体都可能化妖,甚至一是身体的某一部分都行。而当这化妖之后,那就绝对不再是原本的尸体主人了。 但是却很有可能保存着原本尸体主人的法术。 “尸王。”身后鱼人迦娜惊讶的看着这尸妖道:“怎么会有尸王,而且还是和尚的尸化妖。” 能够成为尸王,那说明这尸王生前修为肯定不低,既然不低,那他死了没道理他的尸体有机会化妖的。 “吼……” 那尸妖眼中血光一闪,身体一动,竟是就已经出现在了金象缔的面前,他就像是能够穿越虚空一般。 一手便朝金象缔的胸口抓来。 金象缔看着他那苍白的手,只觉得那手上有一股诡异的魔力。那手极慢,但是身体却在这一刹那之间动不了。 金象缔心中骇然,那一只手是朝自己的心脏抓来的。 他猛的在心中一挣,裂字法咒在心中炸裂开来,那一种无形的束缚瞬间散去,就在那手触及到身体的一瞬间,他的手抓住了那尸王如玉般的手上。抓住尸妖手的那一刹那,一股冰寒无比的邪寒之气涌来,手上竟是瞬间结了一层寒冰,那一股寒竟带着极邪之气仿佛顺着手掌蔓延到自己身上。 他心中再念头再动,裂字法咒随心而起,手上的寒冰瞬间散去。 金象缔眼中露出了凝重神色,整个更是升腾起一种高山止仰般的森严。 “裂。” 他抓着尸王的手猛的一扭一抖,尸王的身体竟是被他甩了起来。 他竟是在这一刹那就将尸王整个尸身给甩的四分五裂,只见那尸王的身体甩过之处,虚空之中出现了烈焰雷霆缠绕上了尸王。 “啪。” 尸王被甩在了地上,这一片大地瞬间开裂,一个巨大的裂痕出现在那里,可是尸王的身体却完好无损。 鱼人迦娜看到家一幕非常震惊,原本她以为这金象缔死定了,但是结果却是尸王被金象缔抓住了手直接甩在了地上。 这尸妖在被金象缔甩到地上的这一段时间之中,竟是没能够挣脱,也没能够施展出任何的法术来,全凭肉身的强大承受了这一摔,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一摔即使一座山也都可能被击裂。 原本她还以为金象缔是小地方出来的,连白山君都不知道,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强大的法主,修为也是靠时间堆积上去的。现在看来刚刚金象缔那一道法咒极其不简单,这一刹那之间的回味,迦娜觉得自己竟是满是裂痕,看这个天地也似乎处处断裂。 “我们走。”就在迦娜还震惊于金象缔表现之时,金象缔却突然说道。 只有金象缔最清楚,刚才那一下虽然然简单,但是却近乎于自己最强手段了,可是尽管只是这样,那尸王都不伤分毫,所以他知道即使是再打下去,自己也奈何不了这尸王,既然无法胜,那就自然要走。 他转身便走,一步迈出,虚空之中有裂瘦出现,他的身体直接没入其中,可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没入了裂瘦之中时,一只苍白冰冷的邪手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仿佛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将被那一只手给抓穿背部抓出心肝来。 金象缔那一步无法迈出,他只得转身,在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剑光划过虚空。 剑名玉景,剑光过处虚空出生裂痕,裂痕之中却又有妙景化生。 剑落,一道白光。 剑光划过尸王手腕,一道伤痕出现,无血,尸王手上那寒玉般邪光瞬间散去,那手掌瞬间的变黑。 只是当他的手收回之时,他的手就又瞬间的成寒冰般的雪白,发出一声低吼,嘴里一片玄阴之气冲出,在虚空之中竟是结为霜。 金象缔站在那里,一剑指尸王,一身金衣,在这晦暗的幽冥地界格外醒目。 “借路而过,何必要分生死。”金象缔冷冷的说道。 和尚尸妖眼中的红光闪动,他打量着金象缔。 金象缔从眼神之中看的出来,他是有灵智的。但是他的话才落,那尸妖又动了,身体一动之间,重重幻影,万千手臂如千手如来朝着自己拍来,虚空动荡,一片邪光冲天。 这是千手如来掌,是灵山的一门强大的神通,金象缔在万法阁之中见过这种法门描述。能够修行出这一门法术的和尚绝对不简单,灵山的和尚化为尸妖,这种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发生,但是偏偏就发生了。 金象缔手中之剑划动,剑剑之下生裂痕,剑痕之中,又有烈焰雷霆化生,每一道剑光都不同,或重如山,或飘渺轻盈。 只是这剑光在那万千手影之下范围越来越小,金象缔只觉那重重掌影越来越厚重,无数的手掌,无数的头脸,无数的身影,重重交叠。 亿万手掌突然化为一掌,那一掌遮天蔽日,如一片倒塌天空朝着金象缔震压而下,天地这一片霜白,虚空冻结。 金象缔只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重,越来越难以挥动,身体周转不灵,漫天的剑影在那亿万手掌化为一掌之时,他的剑光也一敛,所有的剑意都凝结在剑尖,剑尖犀华凛然。 远处有鬼灵出现,看着一这幕,其中有鬼灵道:“,这灵山上的千手如来掌果然不凡,即使是化妖之后的尸体,也是如此的强大可怕。” 迦娜一脸的骇然,她没有想到这尸王居然如此强大,居然还会灵山上的法术。 金象缔手中的剑刺出,剑尖的犀华不但没有灭去,反而在这一刻更加的明亮。这一剑看上去极慢,但是虚空之中却出现了一道裂痕随着剑的刺动而破开。 裂痕极不规则,却向着天空那一只镇压而下的手掌而去。剑尖刺在手掌上,只见那手掌上瞬间出现了裂痕,裂痕过处,一层层的手掌散去,但是手掌一重重,像是无穷无尽。 迦娜知道这个金象缔要输了,她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根蓝色的法杖,腾身而起,手中蓝色法杖发出一片蓝焰朝着那手掌卷去燃烧,然而那手掌之上邪光震动,蓝焰却根本就无法靠近。 金象缔手中剑光越来越淡,那裂痕也似乎无法蔓延出去,就在这时,一道金光腾起,那是一条巨大的金蛇,与剑合而为一,直接钻入了那手掌之中。 “裂。” 重重巨掌合而为一的遮天巨掌在这一道金光之下,四分五裂,金光不停,遁向远处,转眼之间消失了。 而那迦娜也趁机化为一道蓝色的灵光朝着另一方向遁去。 第八十一章 鬼畜窟淮字洒馆 鬼畜窟是一个地方,原本那里并不叫鬼畜窟,什么时候慢慢的开始叫鬼畜窟已经没有谁说的清楚了,但是当鬼畜窟这个名字传开之后,非鬼畜类的鬼灵就不敢到这里来了。 幽冥地界的鬼灵也分为人形和非人形,非人形的便是畜生类,有人说这鬼畜窟里面的最可怕的一个是从六道轮回之中的畜生道里逃出来的,本来已经要随入畜生道了,却硬生生的凭着自己的本事逃了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转轮王抓回去,可见他的神通之大。 金象缔要送的酒当然不可能是送给那位最可怕的鬼畜窟的窟主,也不会是另外几位可怕的存在,而是送给一个叫林淮步的人,他是人类。 一个人类能够在这幽冥地界之中生活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鬼畜窟里活的好好的,还能够买的起补魂酒这种东西,这一切都说明他不简单,但不管他的身份多么的不简单,对于金象缔来说都没有影响,因为他就是来顺路帮人送一回酒的。 刚刚那尸妖的强大,同样的可怕,但并没有拦下他来,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要杀那尸妖很难,但是也不会被那尸妖杀了。 林淮步的名字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因为这个林淮步在这鬼畜窟里面居然开了一家酒馆,这酒馆不光是能够喝酒,还能够听小曲,里面唱曲的都是人间女子,而且看上去一个个修为都不弱的,虽然脸上都没有个笑脸,但吹拉弹唱的工夫一点也不差,至少给这满堂的鬼畜听是绰绰有余的。 堂中坐着的都是一些怪物,少有人形,金象缔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一只长着人手的猪,看到一只巨大的狗正鼓掌,还有一只鸡正摇头晃脑的随着曲声而动,其他的都是一些古怪的东西,或者是三只眼,或者是浑身是眼,还有一些有八条腿,又有一个根本没有手腿,像是一滩烂黑泥,可是偏偏又有一张嘴。 魂有人魂和兽魂之分,人魂没有入轮回在这幽冥地界有机缘成为鬼灵的话,自然就会是呈现着人的样子,其他的兽魂成鬼,自然也是兽的模样,但是魂魄一但离体进入这幽冥地界,往往都会受损,所以大多数成了鬼的也不会是原本的面目,又或者是长其的在怨煞之中成长,变成奇形怪状。 相由心生,有肉身的人相尚且会因心而发生变化,何况是魂体的鬼更是如此,所以这里的这些鬼畜怪都是邪恶无比的,若是到了人间,那就是大凶大邪之鬼。 当金象缔出现在那淮字酒馆的大堂口之时,堂中所有鬼畜怪都看了过来,一身金衣的金象缔此时在这些鬼怪面前分外的夺目,他一身的灵气,神魂清澈的让这些鬼怪垂涎,但是并没有鬼怪冲过来去把金象缔吃了。 因为能够在这鬼畜窟生存下来鬼畜怪都是有智慧了的,他们很清楚,能到这里敢到这里来的人或妖,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在那台上弹奏的女子们眼睛也看向金象缔,金象缔所修的法门可是真指大道根本的法门,身上自是显露一身清灵之气,眼神虽偏冷,却无一丝凶邪。 这时,有一个人白袍人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是要喝酒还是听小曲?” “喝酒,听曲都行。”金象缔说道。 “好的,客官请跟我来。”那人白袍人回应着,在引着金象缔往里走。 这个白袍人倒不是真正的人,他是鬼灵,一身的白袍却真正的鬼器,脸上煞白煞白的,但是嘴唇却又是血红血红的。 一路上走过一重重的房间,那里的格局都很怪,没有窗户,很压抑阴沉,木柱上面雕刻着的都是一些狰狞鬼怪的食人心脏或剥人皮的画。 而窗户的花纸也都是荒诞怪异的风格,看上去诡异无比。 不过,透过窗纸能够看到里面的灯光,知道里面有鬼怪在做乐,但是却无法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就在他走过那一重重的房间门之时,那些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里面探出一只只的鬼怪,他们闻到了生魂的气息,贪婪的看向金象缔,金象缔目不斜视,一步步的走过去。 他这种笃定神色,和身上那一股清灵之气,让些鬼怪都只能是贪婪,不敢真个做什么,因为他们想到了一种身份,那就是天界的仙人,这是仙家才有的气度。虽说神仙的威严并不能够到达这里,但是能够到这里的神仙也肯定不简单。 那个白袍人带着金象缔进入了一个房间之中,里面点着一盏幽暗的青灯,陈设说不上简单,但也说不上复杂。 “客官需要喝什么酒,听什么曲。”白袍鬼灵问道。 “其实我并不是来喝酒听曲的,而是受人所托,给你们东家李淮步送一壶酒来的。”金象缔说道。 白袍鬼灵打量了金象缔一下,说道:“难怪如此,那您请稍待。”说着他关上门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笑声传来,随之门被推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个中年人看上去非常的丑陋,甚至可以说是丑的跟鬼一样,只是脸色因为常见不见阳光,又生活在这种地方,所以非常的白。 “多谢多谢,我就是李淮步,千寻近来可好。”这个李淮步说道。 “他近来好不好我不清楚,我只是来送酒的。”金象缔说道。 那李淮步微微一愣,笑道:“看朋友这一身清灵仙气,不知是在哪处仙山修行?” 金象缔自袖里拿出那一壶冰凉的酒递了过去,道:“仙山都被占据,只能是以天地为修行所了。” 李淮步接过酒,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哈哈,有意思,我李淮步最爱交朋友,如果朋友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妨在我这淮字酒馆多住几日。” 金象缔想了想,说道:“我来这幽冥地界是有事,想打听一个地方。” “哦,什么地方?” “无间鬼域。” 金象缔话一出口,那李淮步脸色便有些变了,原本苍白的脸有些泛黑。说道:“无间鬼域那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对于我来说,这幽冥地界都不算一个好来处,但我还是来了。”金象缔说道。 “嘿嘿,无间鬼域只有窟主知道怎么走,或者是你自己突然撞进去。”李淮步说道。 “听说,有一个叫老鬼的,他知道怎么去。” “那个老鬼前些日子被阎罗王座下的牛头马面抓走了。”李淮步说道。 “那,除了你们窟主难道没有人知道无间鬼域怎么走吗?” “知道也不可能带你去,从那里出来的鬼不会再想回去,不过,如果你实在想去,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李淮步说道。 “真的?”金象缔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别人不知道那里他知道,别人不敢回去,面前这个李淮步就敢回去。 “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去无间鬼域做什么。”李淮步问道。 “我听说从那里能够进入阴山。”金象缔说道,他盯着李淮步看。 “你要进灵山?”李淮步瞬间猜到了金象缔的想法。 金象缔并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那里有地藏王镇守着,想要从那里进灵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他座下有一头谛听,专吃魂魄,在这幽冥地界,没点份量的鬼灵,别说是想通过那里,就是算靠近都不敢。”李淮步说道。 “别人进不去,或许我能进的去呢。”金象缔说道:“而且,要死的话,也是我死在那里,你如果知道,那要怎么才肯告诉我怎么去。”金象缔说道。 李淮步那丑陋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狰狞,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显的恐怖,他说道:“其实去阴山,我就可以直接带你去,甚至进灵山我都可以带你进去,但是就你现在的修为,进去就不可能再出得来。” “哦,我有什么修为,难道是看出来的。”金象缔说道。 他的话才落,脚上就突然有黑气缠了上来,那黑气就像是黑色和绳索快速的缠着,只是顷刻之间便已经金象综完全的包裹着了,形成了一个黑茧。但也就在这时,那黑茧之中透出白光,黑茧瞬间撕裂开来,同时那刺眼的白光在整个房间之中扩散开来,在这个幽冥地界之中,这白光就像是剑光一样,刺眼无比,更何况那不普通的白光,而是法光。 只见那李淮步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白光给抓入了手心之中,白光刹那之间消失。 金象缔没有再动手,而是看着这李淮步,李淮步施展的这两个手段虽不是什么大神通,但是使出之后一点也不邪,不着痕迹,即无掐诀念咒的过程,停手之后也是瞬间消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肯定有一个非常好的传承。 至于是什么传承,因为施法的时间太短,所以金象缔一时看不出来。自抄录了万法阁之中的法书之后,能够被金象缔看不出法术根脚的人可不多了。 “虽然不错,但要想从灵山之中出来还不太够。”李淮步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够,难道你进过灵山。”金象缔问道。 李淮步笑了笑,道:“进过灵山的人多了,但从里面再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哦?” “进了灵山,佛法之下,无论是多大的妖还是多恶的鬼,最终都得皈依,对于鬼和妖来说,灵山是最凶险的地方。”李淮步冷冷的笑了两声说道。 “一个妖的一生,总是会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金象缔说道。 第八十二章 方寸弟子李淮步 一个妖的一生,往往都会有一两件非做不可的事,最典型的事莫过于报恩,人类有养育之恩,但是妖没有,一个妖的诞生更多的是天生地养,但一个妖从凡兽蜕变成妖之时,需要的是机缘,伴随着这种机缘而来的,往往就有许多要报的恩。 对于妖来说,这种恩就如生育之恩。 从凡兽蜕变成妖是一个机缘,而化形,却又可以说是一个劫,渡劫化形对于妖来说是极为凶险之事,很多渡过了劫化形成人的妖,同样受到过人的帮助,有些是被人庇护,有些则是被一些神灵保了下来。 所以人间常会有千年之后修行有成的妖化为人,在人间寻找当年救过自己的恩人转世之身报恩,而被神灵保下来,很多则会自愿的归于那位神灵座下,或为护法,或者坐骑。 金象缔机缘之下开灵,这一生之中有五位恩人,一位是山村的老夫子,一位是死在了玄天门华清阳之手的慧言师兄,还有一位是被灵山菩萨给收到灵山去了的智通师兄,以及青衣姑奶奶和传道于自己的师尊。 老夫子与慧言师兄已死,老夫子是老死,慧言师兄的仇已经报了,师尊的事自己修为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只有智通师兄与那位青衣姑奶奶。他们都在灵山上,所以这灵山金象缔必须去的地方。 “看你身上冷冷清清的,倒没想到还是重恩情的妖。”李淮步说道,金象缔全身上下的也息都是冷冷清清,尤其是眼神之中有着一种不可亲近之意。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进灵山,如果理由好的话,我就带你去,如何?”李淮步突然笑着说道。 “不必了麻烦了,我自己再找找,酒已经送到,告辞。”金象缔突然说着,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停留。 看着离去的金象缔,李淮步那苍白而丑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主人,可要把这个妖给抓住,如果把他训服了,卖的话肯定会有一个大价钱,就像是不卖,在酒馆之中供大家赏玩,也一定会生意很好的。” 李淮步的笑容却突然变冷了,那小小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的杀气,说道:“很好啊,知道提点我了。” 那白袍鬼灵惊恐跪在地上,快速道:“主人,白奴不敢,白奴知错了。” “哼。”李淮步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一直回到他的修行密室之中,他那冷冷的脸却突然松了下来,脸上出现了浓浓的悲伤。 “师父,这么多年来,我不人不鬼的躲在这里偷生,不敢回人间,更不敢见你,原本我以为,这一辈都与方寸山没有一点关系了,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一位方寸山弟子,师父,他是您收的新弟子吗?是什么字辈的。” “方寸山弟子一向不多,而师父你收弟子不看资质,只看机缘,所以能够有大成就的没有几个,弟子资质驽钝,却蒙师父你传法,可惜,自己学艺不精,在外面与人结仇,被逼逃到这幽冥地界,躲在这里苟活着,这一次师弟出现在这里,是师父您的安排吗?是师父你在召唤我吗。” 李淮步痛哭流泪,突然跪了下来,朝着那张画像深深的伏拜下去。 …… 在金象缔看来,这个李淮步问的太多,这很不正常,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直接离开,他不知道这个李淮步究竟要做什么,所以选择了拒绝,他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因为对于这世间任何生灵来说,这鬼畜窟之中的都是邪恶的。 出了淮字酒馆,来到街道上,眼中看到的全是各种怪物,与人类的城市一对比,这里简单就是两个极端,街上面也有商铺,不过相对来说少了很多。 远处,他看到有一群鬼畜怪押着一队人类进来,穿过街道,拐进了一座大府之中。 在这鬼畜窟之中转了一圈,最终他选择了离开,因为这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那些鬼畜怪注视着,他们眼中的那份随时都想将他的扑食的眼神,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当他要走出这鬼畜窟之时,突然有一身红衣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么急着走吗,不在窟里多逛逛?”红衣女子当然不是人,她只是修为高到看上去和人没有差别罢了。 “来这里我只是路过,当然要走。”金象缔说着上并没有停的朝着外面而去,鬼畜窟并没有所谓的城门,进口处却有两座像柱子一样的大山石,不过没有把守的,也正是如此,在这里打杀起来根本就没有谁会管。 “何必这么急着走,我们窟主要见你。” “你们窟主?” “对,跟我走吧。” “你们窟主为什么要见我?”金象缔问道。 “那你就得去问问我们窟主了。”红衣女子说道。 “如果我不去呢。”金象综道。 这鬼畜窟的窟主不会无缘无故的要见自己。 “那可由不得你,到嘴的美食,我们窟主从来没有放过道理,哈哈。” 金象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仙人,别的鬼畜怪不太敢打他的主意,可是那窟主却是敢的。红衣女子很清楚,只有这种美味的出现,才能够让窟主醒来,而窟主醒来了又没有美味进食的话,那自己这些就危险了。 金象缔迈步便走,只是他这一走,那红衣女子已经化为一片血云裹缠上去。 金象缔并没有回头,只是朝后一挥手,随着他的手划过,一道巨大的裂痕将那血云撕开。 只是血云却根本就没有散,金象缔也不管,那一道裂痕之中突然吹出强烈的风,呼啸着,将那血云吹开,而他自己则是快速的消失。 一步之间,金象缔至少到了百里之外,然而他的心头却有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危险涌起,回头,看到的却仍然是那鬼畜窟的入口,自己竟是一步遁行之间只从鬼畜窟内到这外面来,而在鬼畜窟深处的上空,却有一片暗红色出现。 那一片暗红色转眼之间弥漫整片天空,其中一道黑色触须高高竖起,当金象缔看清的那一刹那,便已经席卷而下。 金象缔的耳中,其他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这一道自遥远之处探卷而下的黑色触须穿透虚空的撕裂声音。 只见触须不见本体,但是刚才金象缔他原本可以一遁百里,却只遁出那一点位置,就可以知道这窟主的可怕。 一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的身上透着凝重而锋利法意,一剑刺出,化为一道金光,他整个人都消失了。 金光过处,虚空出现了寸寸裂痕,落在那巨大而绵长的黑色触须上。那触须上竟是光华震震的涌生,裂痕根本就无法在上面扩散。 金象缔只觉得自己遁行之间,竟是格外的吃力,如果说平常的遁行是轻装上了,那么现在就是背负着巨山遁。 能够在这幽冥地界开辟出这样一个地方,而不被地府阴兵给铲除,果然是强大而可怕的存在。 虚空之中有烈焰、雷霆、风、雨、雾出现,虽然这些并不能够让金象缔战胜那窟主,但是却足以让他自保。 李淮步看着远处那一道金光在巨在的触须上划过,看那着金光而生的风雨雷霆,他不由的笑道:“难怪,如此资质,师尊应该很喜爱他吧,可惜修行时日尚短,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我就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李淮步转身朝着一方向而去,他的身影穿过一切的障碍,向着那鬼畜窟的深处而去。 在鬼畜窟的深处的大山脚下有一个山洞,山洞里面空间极大,在山洞的深处,有一个毒炎沼,在那毒炎沼之中有一只如蜘蛛般的怪物,只是他的腿脚却不像蜘蛛的腿脚那么的坚硬,而是柔软的,他的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睛,眼睛之中有着蓝宝石般的诡异光芒,当李淮步出现在山洞前之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他的声音。 “李淮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该来的时候。”声音冰冷之带着强烈的怒火,但是却又有着一种忌惮。 “我该不该来,可不是由你说了算。”李淮步说道。 “当初我收留你在这里,你敢反我。” “话要说清楚,当是不是你收留我,而是你奈何不了我,所以才任由我留在这鬼畜窟的。”李淮步从洞口一步一步的走进去,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波纹,那波纹仿佛能够将一切都荡开。 “笑话,我星眼自夺得这窟主之位以来,天仙尚且吃过,你又算的了什么。” 随着这虚空之中的声音起,在李淮步面前的山壁上突然浮现了点点的星光,星光如眼睛,同时有那似蛛非蛛,似章鱼非章鱼怪物影子在山壁上出现。 点点星光闪耀而起,在虚空之中化为一片星图,星光一卷,竟是将李淮步笼罩在其中。 李淮步的身体在虚空之中消失了,那里只有一片迷离而诡异的星光在闪耀着,如果有人在这里看着,一定会目眩神迷。 “李淮步,我看你如何从我的迷天星眼图之中逃脱。” ... 第八十三章 白山府中聚风云 那一片诡异的星光停留在虚空之中,在这一片阴暗的洞穴之中显的可怕,点点的星光就像是一只只的眼睛。 “你这迷天星眼阵图不过是残缺品,若是被你困住了,又还有什么资格做师父的弟子。” 一道人影仿佛随着这声音而从那一片星光之中遁了出来,又一步之间来到了山洞的深处,来到了那毒炎沼的边缘。 “已经让你施展过了手段,现在轮到我了,你以为当年我能够从六道轮回之中逃出来凭的是什么。” 李淮步一身的灰衣,注视着那毒炎沼之中恐怖的东西,伸手一根手指缓缓的点出,虚空开始震荡。 那鬼畜窟主身下的触须猛地窜起,朝着李淮步而来,但是在那莫名震荡之间,那些触须上的黑光竟是一寸寸的剥落溃散。 他想要靠近李淮步,却无法做到,那震荡越来越剧烈,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就像是心跳。 那鬼畜窟主嘴里发出声音来,可那声音出了他的嘴就消失了,根本就无法在传递开来。 随着那震荡越来越剧烈,鬼畜窟主的在毒炎沼之中的身体开始溃散,他挣扎着,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但是他身上的法光涌生之后又立即散了。 整个鬼畜窟都感受到了一种震荡,来自于心灵,来自于那虚空的深处,无论他们是在做什么,都停了下来,然后看向一个方向,他们不敢动,也动不了,抬起脚整个人都像是在翻倒,法术也施展不出。 突然,他们耳中听到了一声绝望的叫声,随之那震荡消失了。 在鬼畜窟前的金象缔看着那鬼畜窟的深处,眉头微皱,刚才一道从鬼畜窟深处而来的触须突然缩了回去,然后便有了这种无形的震荡。 对于这震荡,他有一种熟悉感,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法术。之所以会有熟悉感,是因为这震荡与他自己从那法咒之中悟出来的‘裂’字咒,有着一种相似之处。 不过这震荡,显然比自己的裂字咒来的更加的高深。 他终究是没有停留,而是选择了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在他离开之后,李淮步出现在鬼畜窟的门口,他没有追赶金象缔,之前金象缔说要进灵山,他很清楚,凭金象缔的修为进了灵山就大概出不来了,多少大妖恶鬼进了灵山之后都再也没能够出来。 这一次,他心中清楚,自己在这里出手了,那么用不了多久,应该会被转轮王给知道,到时候自己能否再逃脱可说不定。转轮王是十殿阎罗之中最为神秘的,而当年自己从六道轮回之中逃出来,也是存在了侥幸的。 金象缔在这茫茫的幽冥大地之中走着,眼中常常能够看到游荡的怨魂,偶尔有一两只匆匆而过的鬼灵,看到金象缔一个人走在这晦暗的大地上,倒也没有谁来招惹。 有时,还会有到一辆辆的轿子被鬼灵抬着走,至于轿中有些什么存在,他也不清楚,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远处看着。 很显然,这是幽冥大地之上同样的复杂,天地人三界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远处,一队阴差押着一行灵魂向前走着,突然,又有一队鬼灵不知道从哪里杀了出来,席卷而过,将那一支阴差杀了个干净,一只只的吃下去,然后将那一行的灵魂给拉走。 其中有一个骑着马,面具覆面的鬼灵朝着远处金象缔看过来,它最终走了。 如此这般的,金象缔在这一路上见过不少,他不知道原本押送的是哪一方的鬼,而抢夺的又是哪一方的。 在这里,也有大山,甚至山上还有树,只是这些树不同于人间那般青绿、生机勃勃,也不像天界的树那个灵气满满,而是鬼气森森,偶而有些蓝色、或白、红色的藤蔓,只是远远的看着就知道,那是鬼藤,能够食魄食精血,可怕异常。 当金象缔在那里看的久了,从那山中冲出一群鬼灵想将他抓进去,金象缔连忙退开。 在这里还有河流,但是那河水也与人间的河不同,人间的河或是混浊或是清澈,都是水,而这里则是黑色,像是血,又像是阴灵之气凝结成的煞。 在那水中可怕的东西存在,金象缔只是在那边上看了看,有些河上会有桥,但是大河上面却没,能够看到渡口,渡口有小舟停靠,在那小舟上面有鬼在撑着船,同时,也有鬼灵坐船离去。 他想要上去,被那撑船的鬼灵给拒绝了,对方说他太重,载不起。肉身沉重,灵体轻。 虽然他能够直接遁过去,但是他其实只是想坐一坐那船而已,有时他会一遁而过,有时则会步行走在这幽冥大地上,遇到山,山中有山洞,山洞之中漆黑,有鬼灵,鬼灵也分很多种,至于那山洞之中隐藏着是哪一种,金象缔也不清楚。 就这样,他远远的看到了一座城。 来到那城前,城头有两个巨大的白字——白山。 城门口有鬼进进出出,金象缔朝四处望去,只见这白山城的后面有一座若隐若现的白色山峰,那山峰巨大无比,却又让人看不真切,仿佛在极远,又似在眼前。 难道那就是白山,他想起了之前那个鱼人迦娜所说白山君,如果那一座白山就是那白山君的一件法宝的话,那当他祭起这白山之中,一定非常的恐怖。 他走了进去,出乎意料在这里居然还见到了人类。 “听说,明天开始,白山小姐就开始比法招亲了。” “真的吗?” “还是什么真的假的,我告诉你们,黑山老妖的公子都来了,还有渊魔潭的七公子昨天也到了。” “你知道什么,西海龙王的十三太子都来了。” “你见到了吗?” “没有见到不要紧,明天比法的时候就看的到。” “你们说白山小姐最终会嫁给谁?” “白山小姐美若天仙,谁都不会嫁。” “咦,你见过天仙?” “他见过天仙的话,现在早魂飞魄散了。” 金象缔在一座酒楼之中听到这些,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这茶楼之中居然有针对妖和人吃的东西。 其中人吃多的为兽类,而妖吃的则是人类做成的东西,如人心、人脑,鬼怪吃的东西则是些煞肉或者阴气滋染的东西。 金象缔看到那些鬼灵吃的一盘盘端上来的阴气沉沉的东西,心中都反胃,而旁边有一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东西,点了一份生煎人手,正吃的香。 对于吃人,金象缔倒没有什么排斥感,就他所知道的很多妖都会摄些人类打牙祭,只是他自己从不吃这样的血食罢了。 金象缔坐在那里没有点东西吃,因为他没有冥币,只是不愿意走了,就在这一家路边酒馆坐一坐。 没钱当然不能够吃东西,所以他只是坐了一会儿便被那鬼小二给赶了出来。 做为一只蛇妖,身上没有妖气,却一身的清灵,走在这幽冥地界之中,自然是引人注意。 走着走着,竟是来到了白山府前,一个看上去像是管事的人正好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金象缔,连忙笑道:“公子里面请。” 金象缔微微一愣,想了想便朝着白山府之中进去了。 那管事的引着金象缔进去:“不知公子来自哪里?” “居无定所,尚无道场,云游至此,听闻白山君好客,特来上门讨杯酒喝。”金象缔说道。 他想要找到阴山,心中想的是这地方估计听过的人不少,能够知道怎么去的人怕是没有几个,这白山君做为一方霸主,也许会知道。 所以当他无意间来到这白山府之时,有人请自己进去,他便进来了。 “原来公子是云游至此,如此倒是有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管家问道。 “我姓金,金象缔。”金象缔说道。 “好名字。”管家说道:“金公子既然来到府上,不如在白山府之中多逗留几日,近日白山府将有一桩喜事,到时候我家老爷从白山上下来之时,公子若是有事的话,可与我家老爷说。” “好。” “来,这边请。” 这白山府之中很大,他直接被带到一座小院之中,坐下没多久,立即仆人前来,端上吃的,送来热水,茶点,一应习俗,都是按人类的来。 只是他才坐下,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看这小院之中的景致,院外便传来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我远远见院中这位一身金色,气息倒是清透,或许是来自于某处名山吧。” 院外有一个声音传来,这显然是在说金象缔。 “是吗,我倒要见识一下名门仙府子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想必长到这么大也就在这幽冥地界厮混吧,没有去过外面,所以只能够等着有外面的人来这幽冥地界,才能够见的到。”一个调笑的声音传来。 “呵呵,本公子确实没有出去过,但没事斩杀些龙种来,龙筯做弓弦,龙血泡茶,龙肉清蒸,那味道很是香啊。” ... 第八十四章 八卦帕下话阴山 龙也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生灵,只是龙种天生非常强大,只要成年就不弱于天仙,而且出生就有智慧,所以龙向来是最骄傲的。 西海龙宫十三太子看着面前这个说是斩杀了不少龙种的渊魔潭七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气,虽说他承认的龙族很少,但是这渊魔潭七公子斩杀了不少龙种,用龙筋做弦,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因为龙全身是宝,皆可炼器,所以他最恨有谁做这种事。 “你找死。”西海十三太子西伯冷冷的说道。 渊魔潭是这幽冥地界赫赫有名的一个地方。说是潭,其实是一个海,因为露在外面的是一个潭一样大小,但是进去之后里面却是浩瀚的,如大海一般。 渊魔潭七公子本体为何物别人不知道,西海十三太子敖西伯却非常清楚,那是九头魔蛇,九头魔蛇也是天生灵种,成年之后便极为强大,同时他那九颗头各自有着不同的能力,有些能够操雷控电,有些则是喷吐火焰,有些搬弄风雨。 龙族虽然占据四海,但是在这幽冥地界,那九头魔蛇一族还真不怕这个西海十三太子,所以当西海十三太子敖西伯眼中露出杀机之时,渊魔潭七公子莫镰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是冷笑道:“凭你还没有这本事。” 九头魔蛇一族与龙族本来就有仇怨,而这一次又一同竞争白山小姐,自然是相互之间没有一点好的脸色和口气,若非是因为现在是在白山府之中,又不合时宜,只怕他们两个都已经打起来了。 没有人劝他们,仆人们都退在一边,那个跟着他们一起走着的黑衣公子,只是在一边看着,脸上有着淡淡的笑,那笑容之中有着一种诡异与阴冷,他是黑山老妖的公子,来自于人间。 能够在人间占据一个地方称王的,没有一个简单。在人间有曾经那些大能们的道统,上面又有天界的仙神注视着,能够在那里不被铲除,不光要有修为实力那么简单。 他们终究没有打起来,因不金象缔出现在门口,如果金象缔不出现在门口的话,他们其实也不会打起来,在这里自然是要打的,但现在不是打的时候,在不能打的时候打了,那就是对白山君不敬。 白山君的修为有多高,那是说不清楚的,但是最近他的一次出手是灵山上有十八位罗汉同来,带着三千佛兵,围着白山攻打,硬是没能够奈何的了白山君。 而且,在很久以前,秦广王曾想将他抓去往孽镜台上走一趟,终究是没有做到。 金象缔没有怎么跟这些名门公子打交道,西海太子、渊魔潭公子、黑山老妖的义子,他们任何一个走到任何地方,都能够凭着那名字和出身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东西的。 他们打量着金象缔。 “能够入白山府的想必不会简单,我叫夜,你叫什么名字?”黑山老妖的公子问道。 “金象缔。” 他们三个在心中想着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没有听过之后,西海太子敖西伯上下打量着金象缔道:“未曾听过,那不知来自于何处?” “天地间流浪。” 当听金象缔这样说,他们三个都露出了怀疑之色,因为金象缔根本就不像是那种没有师承,而在天地之间流浪的妖,那种妖的身上往往一身的腥煞之气。 之所以确定金象缔也是妖,那是因为妖与人终归是有差异的,金象缔的眼睛与人类的眼睛就有些不同,他自己也没有刻意的去掩盖。 夜笑了笑,他的眼珠子非常的黑,黑的就是像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他笑的同时,金象缔突然觉得他的笑非常的好看,非常的友善,就像是许多年不见的朋友在朝自己笑,仿佛黑夜里久别相逢的朋友面对面的坐下饮一杯酒。 “你的法是跟谁学的?”夜问道。 西海太子敖西伯看着金象缔,他当然知道夜在施法,在这白山府之中不适合打斗,但是这种无声的施法没有谁会来挑错,而且,他们也知道黑山法术诡异无比,往往在一言一行之间便已经将法术施了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渊魔潭的七公子莫镰同样盯着金象缔看,他想看看在这黑山法术之下的金象缔会说出什么来。 “天地。” 这是金象缔的回答,他这天地两个字一出,敖西伯有一种头被撕裂的感觉。 该死,这个金象缔回答的声音之中竟是蕴含着咒法,而且他刚才只是在等着看这个叫金象缔的中招,一时没有防备,自己竟是被那法咒给伤了神魂,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让他脸色很不好。 他的眼角划过那莫镰,只见他的脸色同样的不好,知道他也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个叫金象缔的伤到了。 不过,夜显然是有防备的,他见自己的法术被破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而是笑道:“好霸道的咒法。” “你的瞳术也不简单。”金象缔道。 “我的瞳术名叫慑心瞳,你的咒法叫什么?”夜说道,他这法术自然是黑山大名鼎鼎的,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只要一打听就知道。 “裂字咒。”金象缔说道。 夜没有听过这种咒法,其他的两个也没有听过,但是那种神魂被撕裂的感觉却很附合这个名字。 他们即使是认为金象缔没有说实话,也没有再追问了,就这个裂字咒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威力,足以证明金象缔的不简单。 …… “小姐,咱们府里又来了一个叫金象缔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说是游历到这里,来讨杯酒喝。” 在一个房间之中,一个身着碧衣的丫环,正跟白山小姐说着。 白山小姐自然有自己的名字,她名叫祁水瑶,只是现在大家都叫她白山小姐。 “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吗?” “大概是从人间来吧,木柏说他的身上没有这幽冥地界那种阴气,不会是在这幽冥地界修行的。” “能够从人间到这里来,除非是从鬼门关过,其他的任何地方进入这幽冥地界都不简单。” “会不会是老爷的仇家派来的?”丫环说道。 “应该不会。”白山小姐说道。 “老爷也真是的,小姐你好端端,非要硬逼着你嫁人。”丫环为自己的小姐抱不平道。 “好了,彩蝶,这话不许你再说了。”白山小姐严肃的说道。 “是,小姐。”那名叫彩蝶的丫环嘴巴一厥的说道。 祁水瑶站在窗前,看着窗台下的花,她很清楚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嫁人,因为父亲要去做一件大事,他怕自己回不来,所以想先为自己找一个依靠。 “可是父亲,你如果回不来了,我又如何能够安生,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做那样的险事呢。”祁水瑶心中想着。 他父亲白山君要去做的事并没有跟她说过,但是这么多年来,她通过种种蛛丝马迹也能够猜到一些了。 当她猜到自己父亲的目的之时是那么的震惊,震惊到心中恐惧。 “走,去见见那个金象缔。”祁水瑶说道。 丫环彩蝶瞪大眼睛,说道:“小姐你要去见他,他这样一个无根无萍的人,哪天就有可能死在外面,您干嘛要去见这样的一个浪子。” “多嘴。”祁水瑶说道。 …… 金象缔没有想过这白山小姐居然会来见自己,而且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有何德何能能够娶白山小姐。”金象缔皱眉说道,他在震惊之后立即平复了心情。他不会认为自己在只与这白山小姐见一面的情况下,就让这白山小姐喜欢上自己。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是想问问这个白山君是否知道阴山怎么走。 旁边的丫环彩蝶的脸绷的通红。 “彩蝶,你先出去。”白山小姐祁水瑶说道。 “小姐……” “出去。” 当那丫环彩蝶出了门之后,金象缔看到面前这个女子拿出了一块绣着八卦图案的锦帕,锦帕出现之时,一片清光涌生,抛飞而起,在空中快速涨大,旋转着,一道八封灵光在虚之中印下来,金象缔与祁水瑶两人罩在其中。 金象缔没有动,他没有感觉到杀气和危险。但他知道,现在说话没有人能够探听到了。 “你想要去阴山?”祁水瑶突然说道。 金象缔眼一眯,他从来没有在这白山府之中透露过自己想去阴山的事。 “你怎么知道?”金象缔也没有隐瞒。 “不要管我怎么知道,我说如果我能够带你去阴山,但要你娶我,你能不能做到。”祁水瑶说道。 金象缔开始思索起来,其实一直以来他思索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时候,他都是凭着本能在行事。 “白山君为你选了婿,我可入不了白山君的法眼。”金象缔道。 “只要你说带我回到人间,那么你就能得到我父亲的认可。”祁水瑶说道。 “我可以请你父亲告诉我阴山怎么走。”金象缔说道。 “当你问出这句话来时,那就是你的死期。”祁水瑶说道。 金象缔侧头,再一次的皱眉了,他不太相信。 ... 第八十五章 地府监牢府妖魔乱 是什么原因会让自己问出阴山怎么走,就会是自己的死期呢。 至于这白山小姐说自己娶她的话,金象缔本能的感觉到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最终,金象缔并没有答应她的话,即使是她还承诺别的好处,比如传他白山法术。白山法术强横霸道,尤其是印法刚猛,若是印法能够与他的咒法一起施展,肯定能够有着不少妙处。 但做为方寸山的弟子,并没有被他们的法术印法吸引。 当白山小姐祁水瑶离开之后,西海太子敖西伯找上门来了,金象缔来这里不是结仇,而且也不是与他们争白山小姐的,自然是将他引入到屋中。 敖西伯却并不进屋,只是站在院中盯着金象缔看。 “白山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认识一下而已。”金象缔道。既然对方不愿意进屋,那他也不必太过客气。 “我劝你最好不要参合到白山小姐的婚事当中来。”敖西伯冷冷的说道。 看来白山小姐的婚事确实不简单,金象缔心中想着。 “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那就请回吧。”金象缔说道。 “小子,你会为今天的事而后悔的。”敖西伯冷笑着说道。 敖西伯离去了,金象缔只是看着,他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做为蛇妖的阴冷,但是冷而不邪。 白山府之中仍然有人到来,能够被引入到府里住下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他在这里等着白山君的到来。 …… 在这白山地界的那些鬼灵的眼中,白山就像是一道画,灰白色,曾有鬼灵怨魂想要靠近那白山,想要去攀登,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仿佛那白山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但是谁都知道,白山君就住在白山上。 在白山上有一座宫殿,宫殿之中此是真着七位形态各异的人。 “这一次一定我们一定要将大哥救出来。” “对,现在大家都把注意定放在二哥招婿上,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去救大哥。” “这一次,我们谋划了数十年,成败就此一举,阎罗王的十八重地狱,我们就去闯一闯。” 七人之中的位一身白衣中年人说道,如果有知道他的人会立即认出他正是白山君。 …… 青衣依然还在灵山之中,她每一年都会看到一次那一座与灵山一模一样的山,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一座山就像是灵山的阴影一样。 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师父传授她大慈大悲咒,慢慢的,在山下念经之时,她的周围也会围满听经的人了,而后,师父寂灭前往哪里之时也会跟她说一声,前些日子王母娘娘派人来请过师父一次,后来师父回来之后就一直思索着什么。 直到那一天跟她要搬离灵山,前往南海潮音洞,潮音洞在哪里青衣不知道,但是她听过南海。 只是当她心中雀跃自己终于要离开这灵山之时,她师父却突然又被人请了去,回来之时却拿上了那玉净瓶。 “师父,你这是去干什么?”青衣问道。 “有妖魔想要从阴山攻入地狱之中放出里面的罪魂,地藏王菩萨怕照应不过来,召我前去相助。” “那,师父,可要弟子去,地狱的恶鬼,弟子的大慈大悲咒能够渡化他们。”青衣说道。 寂灭道人思索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道:“也好,到了那里,你只管用大慈大悲咒镇住牢里的罪魂,防止他们做乱。” “是,师父。”青衣大声的说道。 她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这灵山了,不管去哪里,只要能够出这灵山就好,这么多年来,她看似已经成了一个六根清净的沙弥,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离开灵山的心一刻也没有消停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她跟在自己的师父寂灭身边,朝着山下走去,来到山脚下,山下的那些仿佛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青衣看到自己师父身上涌生灵光,一步迈出,虚空像是水面一样无声的破碎,涟漪阵阵,她一步没入其中,青衣紧随其后。 在她们消失在灵山的一瞬间,那川流息的街道上,有一个的面目突然像是冰融化了一样,深深的看了他们消失的方向一眼,然后朝着灵山上面而去。 那人走在灵山脚下,很不起眼,就是一个灰衣的小和尚,然后进入了大慈大悲庙中,一眼就像到了那个坐在观音大士佛像下的巨大猿猴。 他有些忌惮的注视了一下,发现猿猴并不会动弹,然后他来到了观音大士佛像的背面,一挥手,虚空之中出现一碗黑褐色的血,手中又多了一根黑色的符笔,符笔沾上那血,开始在观音大士的背上书写起来。 一行邪异无比的咒纹随着那黑色的符笔而出现在观音大士像上,但一出现便又快速的隐去。 只是还没有完全写好之时,他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身子在虚空之中一转便已经消失了。 寂灭道人匆匆而回,在她出现的一刹那,观音大士像上散发出万丈佛光,佛光之中有着重重叠叠的吟唱,只是在那吟唱声之中,却仿佛有了一些杂乱的法咒声随着响起。 在那金色佛光之中出现了一丝的黑气,寂灭道人的脸色凝重而肃杀。 “是谁来坏我道行,毁我修行。”寂灭道人心中想着,掐指一算,却只有一片模糊,模糊之中又有血光冲天。 她站在寺庙前向灵山下看去,只见灵山脚下不知何时竟是有了阵阵黑气涌生。 “怎么会这样?”寂灭有些不明白,之前一切都还是好端端的。 她想到了王母娘娘跟自己说的那一件事,心中再一次的思量着。 “也许那样做对于我灵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善事,佛法无边,不应该只照灵山,当洒遍天地,佛法入心,处处皆灵山。” 她回头看着着那坐在庙中的那猿猴,目光闪动,心中思索着。 青衣此时看着眼中的无边阴沉,胆战心惊,在她的面前是一排排的监牢,在那监牢之中有着一个个的妖魔鬼怪,其中有魂体,也有肉身,甚至有些监牢甚至只是关着一个头颅,或者是锁着一只手或者是半个躯体。 但是无论是什么,此时他们都在疯狂的扭动着,仿佛都知道此时正有着人在攻打这监牢一样。 “小师父,你快,快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样子,怕要镇不住这些妖魔了。” 有一个狱卒紧张的说道。 青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在监牢的入口之处坐下,然后念起了大慈大悲咒。她也不管有没有用,只一个劲的念,虽说她对于这些妖魔是否逃出来一点也不在意,但是这个时候若是他们逃了出来,自己肯定要被这些妖魔吃个干净,而外面又是地府那些阴帅正与来犯的妖魔打的不可开交,她想要溜走都溜不走。 她先是念大慈大悲咒,随后是念金刚伏魔咒,她的身上有着金色的佛光出现,阵阵法咒声在这监牢之中回荡着,然而她这咒声一出,反倒像是火上浇油一样,监牢之中的那些妖魔的更加的骚动起来,其中有一条被数百黑、链锁着的一株枯树藤突然快速的生长,一支藤条探出,伸长,诡异悄无声的伸向监牢的门前坐着念咒的青衣。 青衣感受到了危险,连忙睁开眼睛,咒声瞬间停止,然后大叫一声,爬起就朝监牢外跑去,然而那监牢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那门外那位狱卒仍在。 “快开门。” “监牢重地,岂能擅开,当此妖魔做乱之时,更不能开。” 监牢外面传来那狱卒的声音,青衣又惊又惧,脖子一紧,已经被一根枯藤缠上了,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被拉向了那监牢的深处。 ... 第八十六章 地魂府灭魂袭白山 伏魔藏神,天机断绝。 金象缔再一次见到了迦娜,她的上身穿着银色的软甲,下身是银色的裙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晃动,看上去身姿曼妙,但却让金象缔觉得她的下身还是鱼身。 迦娜是跟着白山小姐来这里的,那白山小姐祁水瑶依旧试图说服金象缔。 金象缔突然从这白山小姐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死气,迦娜的脸上也是如此,他心中泛起一丝阴霾,仿佛有一种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等到祁水瑶和迦娜离开后,金象缔马上闭上眼睛,观内心丹田,原本丹田之中那一道如意灵符此时如一片清澈的湖泊,看到那片湖泊之时,内心的那种危险感也越发地强烈,仿佛大祸临头。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但是金象缔一向对于危险都有着强烈的直觉,而后又学了如意灵符,对于危险的那种感知也更加地敏锐。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趋吉避凶的能力,只是这种能力还不明显。 金象缔立即出了白府,外面的那些鬼灵都还在悠闲地行走在街上,一片平和。但是金象缔却觉得自己即使是走路都来不及了,腾身而起,就要飞遁出这白山城。 可就在金象缔飞遁而起的一刹那,那阴晦的天空如大海一般翻涌起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出现在白山城,让整座城中的人都蓦然心惊。 “那是什么?”城中有鬼灵惊恐地喊了起来。 天空突然破碎,狂风乍起,阴雷震响。 在幽冥地界,只有地府的阴兵出征才会招出阴雷,其他的一切鬼灵都不会如此手段。当阴雷响起之时,一支黑沉沉的军队从狂风中冲了出来。 那一支军队的鬼灵都是骑着黑色的马,那些马身和马上的人都有燃烧着黑焰,那是阴焰。这支军队出现在天空之中的一刹那,便朝着白山城冲下来,寂静无声,只有无边的杀气如潮水涌了下来。 “是阎罗王的阴兵。”城中有见过世面的鬼灵惊惧地喊道。 在大家的心中,十殿阎罗以阎罗王最为可怕,以转轮王最为神秘。 金象缔知道自己不可能第一时间冲出去了,因为在那天空之中,还有一位持黑色长鞭的骑士凌立于虚空之中,在他的身后有一面黑色的大旗在飞扬,大旗上有一个“阎”字。 而且,金象缔感应到危险不光是来自于天空,城外的四座城门肯定也都被阴兵包围了。果然,当他感应到之时,四面的城门已被冲破,城门化为一片阴气飞散,一支支的阴军仿佛从那阴气海洋之中冲出。 可是那一些阴军在奔跑之间竟是没有半点的声音,只有肃杀之气了,在金象缔的感知之中,却是万马奔腾,如海啸一般地汹涌而来。 街上受惊想要逃的那些鬼灵根本就避不开,被那黑色军马一撞便飞散,就像一片黑色的沙,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这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对于阴曹地府来说,这些鬼灵都是乱鬼,若是没有他们,那么幽冥地界是一片安宁。 而阴兵只在大街上冲过,不需要出手,那些鬼灵被撞上就会魂飞魄散,即使是有能够抗衡的,这个时候只会想着逃离这里。 自进入这幽冥地界以来这么久,金象缔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阴兵阴帅,几乎都要忘记了阴曹地府才是这幽冥地界的正统,而此时一见,却是杀机凛然。 此时也顾不得别人了,金象缔周身灵光如浪花一般地翻涌,迅速地隐没于这阴暗的幽冥天空。 金象缔想要尽快遁离这一片是非之地,只是他才遁入虚空,便有一种虚空黏稠的束缚感,而原本应该悄无声息消失的他却有遁光显露,只看到一团微微的华光朝着城外而去。 城中有一个统领着阴兵的阴帅突然拿起挂在马身上的一张黑漆漆的弓,那弓上有着阴焰燃烧,当他拉开之时,一支由阴焰凝结成的箭矢出现,阴焰箭矢穿透虚空,朝着金象缔飞奔而去,在这阴暗的天地之中,就像一道暗红色的光划过。 金象缔感受到了危险,在他的思感之中,有一道凶煞而威严的火光飞来。这里的阴兵代表着这幽冥天地的正统,所以他们的法术之中都有着一种淡淡的天地之威,仿佛代表着这个天地在行着刑罚。 金象缔一个翻身,朝下落去,然而那火光却像是有生命一样,仿佛认定了他,追逐着飞来。 在躲避箭矢之际,金象缔看到一道遁光被另一道阴焰箭矢给直接射落,只是这个鬼灵似乎修为颇高,被射中之入后并没有散去。遁光之中的鬼灵显露出来,竭力挣扎着,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给扑灭,然而那阴焰似乎是专门燃烧灵魂的,根本就无法扑灭,很快,他就在阴焰之中焚烧至死,魂飞魄散。 金象缔瞳孔收缩,这些阴焰非常地可怕,专克鬼灵,伤神魂。 落回到城中,金象缔身形显露,回头,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剑,而那一道火焰箭矢正从天空之中朝着他落了下来。 玉景剑斩出,一片风雨相随,火焰箭矢爆裂开来,四散分裂,落在旁边的一些惊慌的鬼灵身上。鬼灵身上瞬间燃烧起来,他们发出惨叫声,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这些阴焰,却根本就无法做到,只得在阴焰之中魂飞魄散。 “这是灭魂军。” “这是灭魂军啊。” 城中不断地有鬼灵惊恐而绝望地大喊着,凄厉地声音在白山城里不断地回荡。 灭魂军是一支专门灭杀这些游魂野鬼的军队,他们不抓捕,只管灭杀,对于幽冥地界的鬼灵来说,这是最为可怕的。如果被地府的其他阴兵抓回去,可能还有机会去投胎转世,而被他们撞上了,那就只有魂飞魄散。 金象缔不知道灭魂军,但此时无论之前知不知道都不要紧,因为已经亲身感受了这灭魂军的可怕。 在城里的一处周边都没有鬼灵的屋子里,金象缔小心地隐匿着自己,听着耳边传来一声声魂飞魄散的那种爆裂声,心中想着该如何逃出去。 从刚才的遭遇之中,金象缔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种禁制,禁止遁行,不过在这城中还好,只是城头上空的那一片天空都被禁住了。 抬头,透过屋子的缝隙,金象缔可以看到城头上空四角各有一个骑士,而四角也各有一面黑色的大旗在飘扬。 金象缔两眼一眯,仿佛从那黑色的大旗上面看到了一片火焰随风在虚空之中飘扬,四个角,四片火焰交织在一起。 而在这城中的街道上,有着一个个的灭魂军骑在燃烧着的战马上缓缓地行走。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白山城也慢慢地变得死寂。那灭魂军的阴马走在街上是没有声音的,但是感知敏锐的人却能够感应到,那一步步像是踏在灵魂之中。 这一刻,整个白山城仿佛一个生灵、死灵都没有了,但是金象缔知道,还有不少躲在各处,至少白山府之中的那些各地来的少爷公子们都还活着。 金象缔在等,等着看他们怎么办,他们都是有身份的,看看他们能不能出去。 没过多久,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城中响起。 “灭魂将军,我乃敖来国碧波潭白龙真君之孙,还望灭魂将军看在家祖的面上放我离去。” 金象缔看着天空,在他的眼中,有一个骑士从那片燃烧着烈焰的天空之中走了出来。 那骑士的全身都是黑色的铠甲,但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铠甲上有着血丝,他的整张脸都在黑铁面罩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即使是那一双眼睛,也是一双诡异的碧眼。 黑甲碧眼骑士的手上有着一根燃烧着阴焰的鞭子,那鞭子上的阴焰比别的灭魂军士身上的阴焰浓郁太多了,多到他一出现便有一种恐怖的气息涌来。 金象缔在等,在等这个灭魂将军,看他是否会看在这个什么敖来国碧波潭白龙真君的面上,放过他的孙子。 躲在屋中的金象缔,透着缝隙看天空之中的那灭魂将军,看到他用那一双诡异的碧眼注视着下方的白山城。 有那么一瞬间,金象缔竟是觉得他那一双诡异的碧眼仿佛在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也看到了自己。 突然,那灭魂将军动了。只见那灭魂将军手中卷着的鞭子松开了,阴焰腾腾,朝着下方一挥,那鞭子直接甩入了白山城之中,再收回之时,那鞭子上面已经卷着一个人了。 金象缔见过那人,正是那个敖来国碧波潭白龙真君的孙子。只见他被卷着脖子,提在空中,挣扎着,却无法发出声音来。 灭魂将军仿佛在仔细地看着,突然一抖黑鞭,那白龙真君的孙子竟是化为一条白龙,在这一抖之下,他被抖出了原形。白龙发出惊恐地咆哮,竟是一丝都不敢反抗,而是朝着天空之中飞腾,想要直接逃走。 然而那灭魂将军手中的鞭子再一次地挥动,划过虚空,如一道黑痕,落在白龙身上。 “啪……” 白龙在鞭下竟是化为一片黑色沙粒般的尘埃直接散去了。 ... 第八十七章 一遁步一遁出城去 白龙发出一声高亢惊恐的龙吟,龙吟又很快在阴晦的天地之中散去。 如此可怕,金象缔心中不禁一紧,一种窒息的压力弥漫在城头。 这支灭魂军显然是准备要将整个白山城都铲除,不放过任何一个生灵、死灵,或者说是刚才那个白龙真君的威名还不够让那灭魂将军放了他。 金象缔靠在墙角,耳中听着街上的灭魂军一点点的靠近,他闭上眼睛。 “砰……” 这屋子的门被冲开,门化为一片灰色的雾散入天地之中,而靠在墙角的金象缔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快速的发生变化,原本金色的衣服上的金色光彩快速的暗淡,金色法袍上的蛇鳞成为树木的皮,他整个人化为一段木头靠在墙上。 原本的生命气息随着他化为一段木头消失了,那一个灭魂骑士手中提着的是一把黑色的枪,身上黑甲包裹着着全身,看不到半点的肉身,像是完全由一团的怨魂在撑着一套盔甲。 在他的眼睛所在的地方,看到的不是眼睛,而是两点深沉的黑暗,黑色的微尘在盘旋,仿佛能够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那个灭魂骑士在这个小院之中徘徊,双眼四处的看着,目光划过角落里靠在墙上的木头,没有任何的停留,在门外有灭魂军的骑士在那里等着。 这些灭魂军骑士,任何一个,金象缔都不会惧,但是他们在一起之时却非常的可怕。 就如当年金象缔与智通师兄杀上玄天门之时的法力共通一样,这些灭魂军身上的法力已经连成了一个整体,所以他们一人便相当于一支灭魂军,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灭魂将军可以一鞭子将那一条白龙给抽死。 随着那个灭魂骑士的离开,金象缔重新显露身形,他抬头看,眼中有淡淡为的灵光泛起,在他的眼中,原本的那一片笼罩着城头的火焰已经变成了血云,血云之中隐隐有一头龙在其中咆哮着。 他心中一惊,他可以肯定之前没有血龙,这血龙是后面出现的,而且他差不多可以肯定,那血龙就是之前那白龙的龙魂。 想不到他死了之后,龙魂居然被拘住,成为那禁制之中无意识的龙魂,为杀害他的灭魂军而战斗。 而且最让金象缔感到可怕的是,那一片血云已经朝城头压下来了许多,将这白山城完全笼罩之时,那个时候,这白山城之中的人都无法躲避,那个时候就必须要冲了。 他仍然在等,如果这个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冲出去的话,肯定会陷入被围攻的状态之中,只有等这城中的人一起冲的时候才能够冲。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一片血云压的越来越低,几乎要压在城头了。 突然,一声大喝一声在城中响起。 “大家一起冲出去。”这声音在城中响起之时,金象缔感应白山城的另一个方向涌生了强大的法术波动。同时城中其他的角落里也涌生法术波动,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必须一起冲出去,要不然的话就只有被这一支灭魂军消灭了。 金象缔也拔出了剑,他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每一步之下都有一道撕裂的光华,一步一闪。 街上有灭魂军立即发现了他,他们没有任何感情的朝朝着金象缔冲了过来。 在金象缔的眼中,只看见一个骑士,但是其实那是一支骑士队伍化为一片滚滚黑雾,像是黑色的海潮。 这一支军队就挡在城门口,必须冲出去。 白山城的上空已经被血云笼罩了,上空无法出去,而城墙是无法遁出去的,这是白山君建立的城,没有人能够遁出去,除非比白山君强大许多。 而大地之中更是不能,幽冥地界之中,一切的土遁之术都无法施展,而其他的一些别的五行遁术,都不如人间那么的隐秘,会在这幽冥地界之中显示遁术光华来,除非是在这幽冥地界之中土生土长的鬼灵施展的一些遁术才会隐秘。 手中的剑刺出。 剑尖将这阴晦的虚空刺破,仿佛要将整片虚空都刺裂,当先一位灭魂魂手中黑枪朝着金象缔刺了出来,可是金象缔根本就没有管,黑枪/刺在他的身上之时,他的身上涌起一片浪花般的灵浪,黑枪/刺入其中,一片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刺中金象缔的身体。 可是金象缔的剑却将他的身体直接撕开了,就像是撕开了一幅画,而金象缔连人带剑都穿过了画,一瞬间便已经到了那一支灭魂军的中间,一剑穿透数位灭魂骑士。 而被他一剑撕裂的灭魂骑士瞬间化为黑雾飞散,可是很快又重新凝聚为一个个灭魂骑士。 他的双眼已经无法看清每一个灭魂骑士,耳中全都是一声声尖啸冲击着神魂,而眼中看到的周身都是灭魂骑士,但又都不完全,有时是一个,有时却又有四五个转着自己,一片灰暗。 他周身灵浪翻腾,灵浪之中一只金蛇在咆哮着,而每一朵的灵浪之中又似有裂痕在出现和消失。 侵入他周身的那些黑雾与尖啸都被灵浪之中的裂痕给撕碎抵挡在外,他手中的剑不断的挥出,一步一斩,虽然不快,却非常的稳定的朝着城门口走去,周身的灭魂军虽多,却无法抵挡他的步伐。 另一个城门口,白山小姐与迦娜还有白山府之中的那位管家也朝着城门口冲去。 其他的人同样的各自朝着别的方向冲去,整个白山城之中法术光华些起彼伏,而那种刺痛神魂的尖啸声却没有停止过。 在天空之中的灭魂将军就像是一个猎手,他没有出手,但那一双碧绿的眼睛将城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突然,手中的鞭子挥下去,那灭魂长鞭带着一道火焰挥向一个人。 那人身着黑衣,手中一柄血光缠绕的剑,那剑仿佛是活物,每一剑挥出,像是仿佛一道血舌要将血肉灵魂卷入剑身之中。 那是黑山老妖的义子夜公子,他手中的剑名叫元屠剑,若非是这灭魂军的个体几乎是不死不灭的,这些灭魂军都要被他手中的元屠剑给吞噬了。 灭魂将军的长鞭就是挥向这夜公子,夜公子在这一瞬间抬头,眼中泛起紫光,手中的剑刺出,与那灭魂鞭相击在一起。 “哧……” 剑鞭相交,灭魂鞭上的阴焰四溅,夜公子手上的元屠剑上血光同样的飞散,原本浓郁的血光刹那之间稀薄了,而夜公子脸上出现一丝惊色。 当第二鞭再下来之时,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一团黑色的风躲开了,没有与之硬碰。 灭魂将军并不是只盯着这一处。 另一处,有一个人的身后一片腾腾魔焰之中,有头四头的魔蛇在咆哮着,那是渊魔潭的七公子,他是九头魔蛇一族,每增加一个头实力就前进一大截,在他们九头魔蛇一族当有了九颗头之时,实力相当于妖圣。 他在一步步的往前走,那四颗魔蛇头颅之中不断的喷吐出法术。其中一颗头颅喷出火焰,一颗是雷光,一颗喷吐黄色的水,还有一颗是魔蛇头颅闭着跟,但是双眼之中却透着晶石般的光芒,华丽而冷酷。 西海十三太子敖西伯早已经化为一条黑龙朝虚空一钻,竟是消失了。 龙腾之时升于天空,见头不见尾,巨大无比,而小时却能够隐于介子之中,如微末之尘,看不见,不可察,而现在他就是隐藏,想要跟随着前面的人一起出去,这是他的天赋神通。 金象缔管不了别人,他只能管自己,现在大家一起朝着外面冲去,是最好的时候,如果到时落在城中的人,那所有的压力都将在一个人身上之时,再想要出去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呼……” 在一片尖啸声之中,他听到了鞭了划过虚空的声音。 手中的剑凭着感觉朝着天空刺出。 鞭剑相交。 那鞭上的阴焰四溅,而金象缔也微微退了一步,剑光的灵光一暗,随之他整个人一缩,隐入了这一片灭魂军之中,他可不想被这个灭魂将军盯上。 天空之中的灭魂将军仍然盯着金象缔隐去的地方,只是金象缔已经吸起了之前的教训,他直接附在了一个灭魂骑士的身上,半点不动,直到他感觉到那灭魂将军的目光转移才再一次的出现,朝着门外杀去。 “快了,快到城门口了。” 金象缔已经见到了白山城的城门,在陷入这灭魂军之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但是没有用,因为这灭魂军是不死的。 他终于知道地府阴兵的可怕,如果只是一般的阴兵还好,但这些军队结成阵之后几乎不死不灭,如天上的天兵,也是如此,如金象缔这般修为还没有达到极致的人,一但陷入其中就是极其危险的。 他每一步一遁,一步一闪,剑光在身前划出一道道裂痕,剑光过处,一切都被撕裂,从一开始的小裂痕,到现在他手中剑光之下的裂痕越来越大。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一直在融汇着自身所学,每一次的深思,都会觉得自己前面的一些想法太过于浅显,都会觉得在这浩瀚的法术之中,那不过是汪洋一粟。 而在这生死战斗之中,心中的一切对于法的感悟都在这一刻施展出来,融入到当下的剑光之中。 ... 第八十八章 重回章方寸再修法 祁水瑶手上结印,莹莹的手掌挥动之间,一道道白光结化为印,在周身的那些灭魂骑士一个个在印中碎散,白山印法刚猛霸道,但是消耗极大,一开始她的前进速度极快,但没过多久就慢了下来,而后又由管家木伯在前面开路,管家木的实力虽然同样的强横,但是没过多久就又慢了下来。 她们仿佛陷入了一个泥沼之中,神念散不开,法力消耗巨大,那结出来的印已经无法为她打开一条通道了,迦娜的法杖挥动,不断的有水泡出现,炸开,虽然能够将一些灭魂骑士炸散,却只如杯水车薪,根本就帮不上太多的忙。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吗,父亲他在哪里?难道已经去攻打地府监牢了吗?父亲,如果等你救出了你的兄弟,却发现我已经死在了这里,你是否会后悔难过。 “瑶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啊,出不去了。”迦娜跟在身后惊惧的说着:“连白龙真君的名头都没有用,西海太子不能够保证安全,我父王的名字肯定也不行的。” 白山小姐一言不发,手上光华阵阵,结出一道道的法印,现在她结印的速度已经变慢了。 突然,白山小姐的结印之手一凝,在她旁边的木柏的胸膛已经被一枝黑枪给扎穿了,随之便见到木伯的身体快速的变黑变灰,整个人腐朽了。 “木伯!”白山小姐大喊一声,木伯从小将她带大,甚至比她的父亲白山君陪伴她的时间还要长些,可是此时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也就在她心痛悲伤的一刹那,心口一痛,低头,她看到自己的胸口有一截黑色的枪尖,她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身后的迦娜一脸的愕然,随之看到一片灰黑的雾裹着白山小姐的灵魂拉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将成为这个灭魂军的一员,只能够听命于阎罗王,再无自由。 看着白山小姐还保持着僵硬的伸出一只手的姿势,然后在黑浪之中消散,迦娜的脸上涌生了绝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偷跑出到这幽冥地界来玩一回就会死在这里。 一片黑雾卷来,迦娜被吞没于其中。 金象缔不知道这些,知道他也管不了,他手中的剑光越来越强烈,原本心中所领悟的法术有着要融合趋势。 一剑划过,裂痕出现,而裂痕之中波涛滚滚,竟是让那裂痕不消失,朝着两边荡开,有灭魂骑士被卷入那波涛之中,竟是再也没有出来了。 天空之中的灭魂将军目光已经注视到了金象缔,一鞭挥打下来,长鞭在虚空之中划出一条恐怖的火线。 金象缔杀的兴起,整个人突然腾飞而起,融入那道剑光之中。 只见一道剑光在那长鞭上面斩、刺、划、旋,竟是直接朝着那灭魂将军而去,长鞭上面的阴焰在剑下四散,突然,那剑光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朝着那灭魂将军的眼睛刺去。 灭魂将军看不出半点的喜怒哀乐,当那一道剑光朝着的碧绿眼睛刺来之时,他的双眼之中绿光大盛,身上阴焰涌起,张嘴发出强烈而恐怖的尖啸。 他眼中绿光摄魂,尖啸惊神。 那剑震动,每一个颤动都有一缕裂痕在虚空之中出现,突然之中猛的一刺,竟是在他的面前刺入了虚空,直接消失了。 在白山城之外,一道剑光从虚空之中穿了出来,剑光化为一个人,正是金象缔,他回头看着那白山城,心中五味杂全。 自从在方寸山学法以来,再到天界天河边上练法,时间不过二十多年罢了,他的修为终究是少了一份沉淀和积累,虽然可以在这天地间行走,但是却没有那种定鼎乾坤的实力。 他成妖化形的时间还很短,不比别的妖,动不动就数百年,那才是真正坐镇一方的妖圣,天庭星宿、星君、神将,地府十殿阎罗,以及各个鬼域之中的鬼王,哪一个不是可怕而凶邪的,在人间之中看似平和,其实也有着许多的凶地,那里面隐藏着一个个不入地府不拜天帝的老怪物。 金象缔他师父就是那样的一个存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想着自己即使是进入灵山也没用,自己修为还太低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想着自己师父之时,抬头,只见天空之中竟是出现了一座山,那山飘渺清幽,看着就让人觉得清静,他抬步便朝那山走去,踏上那山,原本阴暗的幽冥地界就消失了,他回到了方寸山。 在幽冥地界之中在这一刻,有许多强大的存在抬头看着那天空,看着那一座山,有人惊疑道:“你终于也要出手了吗?” 李淮步看着那山,激动无比,在心中呐喊道:“师父,终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的再回去,不会让你老人家丢脸的。” 在人间,有一个和尚城在虔诚的礼着佛,突然抬头看着天空,许久之后这才重新低下头人。 金象缔再一次的回到方寸山,发现斜月三星洞之中的师兄们有好些已经不在了,他们离了山,但却又有一些新的面孔出现,在他出现介绍之后,一个个都朝他行礼,言称师兄。 时间的变迁,原本在这方寸山之中最小的弟子,此时已经是许多人的师兄了,这让金象缔清晰的感受到时光的力量。 祖师依然,金象缔回来之后默默的坐在那里听着,不过,当结束之后他跟着师父来到师父平日里打坐修行的地方。 “弟子拜见师尊。” “嗯,不错,沉稳了不少。”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天界?” “师父是要我看即使是天界也不是平和之地。”金象缔说道。 祖师点了点头,道:“不管是天界还是幽冥地界,以及这人间,没有一处是平和之地,当此之时,更是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即使是为师,也有陨落的危险。” “连师父你也会吗?” “天地浩瀚,谁又能与天地同寿,想那五庄观镇元子号称寿与天齐,不也从封神之时便闭观不出吗。”祖师说道。 “那,那天帝是否也会?”金象缔惊讶的问道。 祖师笑了笑,金象缔很少见到自己的师父笑,只听师父说道:“天帝又如何,时机来了,你也可以去那灵宵宝殿坐一坐。” 金象缔心中震动,他从来没有想过。 看着金象缔的惊讶的样子,祖师问道:“你修行如何?” “弟子修行……”金象缔想了想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在天界的天河边上的时候,他是一个想法,觉得自己悟到了,后来悟了那‘裂’字咒,又觉得悟到了,最后在从那白山城出来之时,仍然是觉得自己悟了,而现在再想,觉得息对于法的修行似乎没有整体。 祖师仿佛已经将金象缔心中所想都看透,说道:“我观你所悟所想所修,以及你原本的天赋,为你创了三门法术。” 金象缔大喜,他原本想自己融合创一门法术来,可是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创了出来,可是却每过一段时间都觉得不够好。 “这第一门法术是与人争斗之法,名叫《千衍诀》,共分四重,共有四重,分别为山河、星辰、天地、阴阳,当有一天你能够修练到天地那一个层次之时,这个天地就已经不能够束缚你了。” 金象缔心中大喜,他心想着自己终于有一个体系的完整法术法门了,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天地之间的极其强大的存在,能够无声无息的将自己从那幽冥地界接出来,能够将自己悄无声息的送上天界,这份本身,天下间又有几个呢。 师父专门为自己创立的法术,那自然是强大的。 “第二种为遁术,此遁术名叫《步虚术》,可让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如步入虚无之中,无拘无束,也分五个境界,分别为五行、日月、尘埃、天涯、步虚。” 金象缔兴奋无比,再听师父说道:“第三种为法身,你弃了妖身,自妖身之中脱胎出灵体,不似别的妖那般肉身坚硬强大,所以为师传你《湮巽法身》,当此法身修行有成之时,每一寸血肉皆可化为湮灭一些的巽金之风,不受重击,不受禁锢,不受雷霆法术之伤,无拘无束,天下可去。” ... 第八十九步章 千衍诀与步虚术 方寸山之中清幽安静,祖师的声音传入心间,化为一篇篇的经文。那三个法门在金象缔听过名字及介绍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整篇的修练之法。 金象缔从师父房间之中出来,但是却在出房门的一瞬间已经出了方寸山,都没有来得及问那些离山师兄们的情况,他心中知道,大概是师父也不想让自己知道,慢自己以后会牵连师兄们。 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就是在一座普通的山下,脚下一条大路不知通往何方,远处有一辆马车渐行渐远。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他能够辨认出方向,知道自己师兄慧言埋葬的方位,于时他朝那里而去,他决定去那里修行。 上了天界,入过幽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修为实在是不够,还需要积累,还需要修出自己的真正的法术才行。 无论是在万法阁之中抄录那些法术书,还是在天界练法、又或者入幽冥地界,那些现在想来,都不过是师父给自己的历练而已。 经历了这些的自己,心才算是真正的沉定了下来,也是师父在看自己能够悟出什么,适合什么法术。 他一路的朝着慧言师兄埋葬所在而去,一路上过许多大山大泽,自然的在这些大山泽之间还会有些人类的城池,遇到城池之时,他也会从中路过。在人类的城池之中看一看,只是他终究是妖,只是从中经过,看一看罢了。 就这样一路的走,偶尔遇上了有凶邪之地,他也不敢经过,只得是远远的绕行,同样的,有些城池之中的气息都让他感到可怕,不敢进入其中,只能是绕过。 他知道,有些城池之中有强大的阵法,有些则是有强大的神灵驻守,有可能是直接有分身,甚至可能是真身长期在那城中享乐,而留一个分身在天界之中。 他不愿意去冒犯,随着实力的提高,他反而是发现了这个天地之间处处都有着凶险。 一个月之后,他终于来到了慧言师兄埋葬的那一座山上。 想当年,他还是一条未化形的蛇,被慧言师兄带着走到这里,最终慧言师兄力尽战死,智通师兄一怒推倒数座大山为慧言师兄做墓。 当他来到这群山之中,见到这一座特别的山,心中再一次的起了波澜。他在山下找到了师兄的弟子正源,这么多年过去了,正源老了一些,不过,他们不是在这主山上,而是在这一座大山延伸出去的山脚坡上。 因为山势的改变,这里有一条溪条出现,原本那么多山倒塌的痕迹已经看不出来了。 山坡上有数栋连在一起的木屋,木屋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正源在那山坡上种着菜,不见风信儿。 看着正用锄头挖着地的正源,金象缔走了过去。 正源起身看到金象缔,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随之道“弟子正源拜见师叔。” “嗯,这么多年,你还在这里。”金象缔欣慰的道,他心中感叹着慧言师兄收了个好弟子。 “弟子在此安身,自然在这里。”正源说道。 “能够耐入住这份寂寞的人,可不多。”金象缔看着这人正源,感受着他的境界其实已经很高了,已经入了真人之境。 “本无所求,自不寂寞,弟子不过是在这里陪伴师尊,聆听师尊的教诲。”正源说道。 “聆听教诲” “师尊沉眠于此,但是师尊的一言一行都化入这山中,化为风雨都雷霆,静心聆听,都是师尊的话。”正源说道。 金象缔心中再一次的感叹,这个正源已经走上了感悟天地的路。 “风信儿去哪里了”金象缔问道。 “信儿她外出游历去了,前些年还隔断时间回来一次,这一次都外出三年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源说道。 金象缔看着正源说话的表情,虽然有些担心,但并不焦急。问过正源之后才知道,在这附近有一座城,这些年来,风信儿时常会去那里游历,而附近的山中一些隐修的修士也是很喜欢风信儿,有人想要收她为徒弟,但都被风信儿拒绝了,不过他们还都是传了风信儿一些东西。 风信儿的天资确实很好,很容易就领悟了,并且融会,后来修为高了之后就慢慢的在附近游历,直到三年前离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金象缔与正源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便朝山上而去,正源知道金象缔会在这山上定居之后很高兴。 金象缔在山上开了一个山洞,开始修行千衍诀,这千衍诀是共分四层,分别是山河、星辰、天地、阴阳,但是其实第一重山河之境就已经是很高的境界,如果他没有抄录万法阁之中的那些法术,那他连山河这一重境界的门都入不了。 在山河之前,则是需要修许多法为前置。 每一天,他都站在山巅,结印念咒。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在手中印光越来越凝重,随着手上的法诀的打出,他的手下风雨雷霆出现,最终竟是隐隐之间结出一座巨大的山影来。 山河代表的是两种法意两种力量,山为镇,河为束缚。 在山脚下的正源每天都会抬头看山顶,看到的则是一片莫测的风云。灵光不绝的从山上涌下来,或有大风大雨,或有雷霆闪电,但这些在半年之后却慢慢的消失了。 但当山上光华再起之时,他觉得整片天空有着一种压抑与镇慑,有一天他抬头,竟是在天空之中看到了一座雪山,那雪山一出现,他整个人都不能动弹,这山间的风都被镇住了,无法呼吸。 远处,有修士窥视着,惊讶的看着这边的山上,他们不知道,这山上有着什么人在这里。这附近有隐修的人或妖,他们是知道正源的,当即便有门人弟子或者是洞府童子前来问正源。正源则是告诉他自己的师父在这山上隐修。 “这千衍诀果然是师父为我量身定作的,能够将我原本所修的法都包融进去,而且威力极大。”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出来,自己本身的法力虽然并没有多大的增长,但是凭着修成的第一重里的山字诀就比自己以前要厉害许多。 那不知道等将山河这一重完全的修练成了之后,威力会怎样。 转眼之间三年过去了,金象缔不光是修成了千衍诀第一重山河,更是将遁术一口气修到了天涯层次,原本他的便会遁法,只是没有这么的严谨而已。 这遁术,第一重五行指的是可以遁五行,金木水火土皆可遁行。 而第二重日月则是指步日月无影,无论是白昼之下还是月光中,都可以隐匿。 第三重尘埃则是可以化为微尘,完全的隐去个人气息。 第四重天涯则是指一步天涯的境界。 至于第五重步虚,金象缔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一时未能得其门而入。 不过,相对于千衍诀与步虚术来说,湮巽法身金象缔却还未能够入门。不是他悟不透,而是因为修行这法身需要一些特别的条件,他一时无法满足。 一道灵光自远处飞逝而来,直接落入山下,金象缔眉头一皱,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第九十章 火火德五行烈炎阵 那一道灵光是淡蓝色,自遥远之处划过天空,划出一条蓝色的线条,到达葬灵山的上空之时,那灵光之中的人像是无法再维持遁术,灵光碎散开来,一个人从中掉落到山脚下正源的菜地里。 正在屋里修行的正源听到了动静,出来一看,只见一个狼狈不堪的人蓝袍人从自己的菜地里爬了起来,将一片青菜踩倒踩断。 正源并没有过去,这个人的眼中之中虽然充满了惊慌,但是也同样的有着一种阴狠,这么多年来在这里的静心修行的正源对于这些都非常的敏锐,他的心就像是平静的湖水,将一切都倒映出来。 “该死。”那个蓝袍人低声的怒骂了一句,看到正源,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然后便见他身体扭动,原本白净的脸多了几分苍老,长出了胡须,发势也改变了,甚至连衣袍都变的和正源一模一样。 当正源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一转眼之间变的和自己一模一样之后,脸上出现了愕然的神色,随之立即明白对方是想变化成自己的模样,在这里躲避敌人,或者是暗算敌手。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肯定就不能够存在了。 所以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即后退,在后退之时,他的身体快速的隐去,这是金象缔传他的步虚遁术,他已经到了步日月无影的境界了。 蓝袍人眉头一皱,手上突然多了一颗白色的珠子,白色涌子出现在他手上之时涌生一**光芒,将这一片山坡照的纤毫毕现,可是刚刚正源一步步后退淡去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这遁术?”蓝袍人非常的惊讶,他没有想过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随便遇上的一个修道士居然会有着这种高明的遁术。 这让他刚刚想到的方法不能够再用了,愤怒的一踩脚,脚下的一片菜地瞬间尘土飞扬,连那木屋和整个山坡及上面的石头都成了一片尘土,原本一片青绿和幽静平和的山坡瞬间变成的灾难大地,没有一丝的生机。 蓝袍人依然没有看到正源的出现,立即朝着山林之中而去,他并没有再用那种遁光,钻入山中,很快就消失了在了阵阵的青木林涛之中。 正源的身影从一株中走了出来,看着消失在林中的那蓝袍人,他眉头微皱,在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自己平静的生活将会由此打破一样。 他的目光注视着那蓝袍人来的方向,对于这个蓝袍人进入山中是否给师叔造成什么麻烦,他没有想过。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没有去山上看如晦师叔,但他敏锐的直觉却感觉这一片山都些不同,变的浩瀚而沉重,仿佛这原本平凡的山都有着能够镇压一切的能力了。他知道,这是因为师叔在这里长年修法,所以这一座山都已经浸染了师叔的法意,那个蓝袍人虽然看上去颇为强大,可要是入了这一座山,只要师叔愿意,他就不可能再走出这一座山。 蓝袍人原本已经遁入了山林之中,可是没过多久他便又显露出了身形,气喘喘,他很累,非常的累,觉得自己是在背着一座山的前行,抬头,看着天空,突然觉得那天空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远,即使是山中的树一棵棵都变的高大而威严,他想要再施展法术,竟是发现自己的遁术在这山中无法施展出来。 他心中闪过一丝惊慌,驻足,手捏法诀,手指之间灵光在闪动。 “焰。”他的嘴里吐出一个张扬跳脱的法咒,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法术,但是却是他最初学会的一个‘舞火术’,曾经一个念头,便能够让周身生出无数的火焰来,现在他因为有一种不好的沉重和压力,所以遵循最初学习这一个法术的步骤,捏法诀,念动法咒。 只见他手指上那一点灵光随着法咒声起猛的跳动起来,跳动的瞬间化为一点红光,红光迅速的蔓延,然而就在工蔓延为一片大火的一刹那,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阵风,风卷之下,那火焰竟是瞬间就熄灭了,那风不是风,而是一片浪花。 这里? 蓝袍人心中涌生惊恐,他怎么会还不明白自己闯入了别人的道场之中,可是在外面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发现。 他惊恐的发现,这原本不算什么的一座山,此时竟是变的浩瀚无比,仿佛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去,而且身上那种负重,让他每走上十几步就要站在原地休息一下,更不要说施展遁光离开了。 “玄天门段铭无意闯入前辈道场,还望前辈饶恕晚辈的无心之举。”段铭大声的说道,他现在只希望对方知道玄天门,并且看在玄天门祖师的脸面不要为难自己。 三十多年前,玄天门前的那一块灾难之后,玄天门的弟子外出行事已经低调了很多,就是怕再惹上什么强大的敌人。 然而,当段铭说出自己玄天门弟子身份的一刹那,头顶一重,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的击在了头上,一口鲜血再一忍不住的喷吐出来。 在他的思感之中一声冷哼炸开。 “哼……” 段铭心中骇然,此时的他又怎会不知道遇上了自己玄天门的仇家。 “前辈如果与玄天门有仇的话,何不去找玄天门,为难晚辈这样一个小弟子算什么本事。段铭嘴角的血都没有擦,捂着胸口靠在一棵树边朝虚空说道。 “玄天门吗?有机会会去的。”风中传来那呢喃般的声音。 没有什么暴怒,没有接下来的惩罚,可越是这样,段铭越是心慌,他知道这一个仇敌绝对非同一般。 正源看着那遥远的天空,他认定那里一定会再有人出现,其实他觉得如果离开的话一定会更好一些。又回头看了看山顶的方向,那里是师叔所在的地方,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师叔对外人冷漠,可以说是对整个人类都不太好,但是对于自己还是很好的,不光传了自己步虚遁术,还传了自己一套山河诀。 既然师叔没有说离开,那么他自然也不会离开。 天边道火焰光华划落,然后正源面前的上空盘旋,随之散为五道火光落下,火光散去,显露出一个个的人来,那是五个全身穿着火焰长袍的人,即使是头发也像是附着火焰在燃烧。 “在这里落过脚,进了山里,离开的时间很短。” 五个人之中的一个看着了周围,立即将自己发现说了出来。最后目光与其他的人一起落在了正源的身上。 正源站在树下,并没有隐遁。 “那个人去了哪里?”当中的那一个脸很长的人冷冷的问道。 正源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山林如浪一般的排开,一团风裹着一个蓝袍人卷出来,蓝袍人落在五个人的面前,五人相视一眼,其中那脸很长的人一挥手,一片火光落在那段铭的身上,段铭发出惨叫声,在地上翻滚着,但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可是他们却并没有离开,更没有感谢,反而是彼此对视着,眼神交流。 正源站在那里,他心中的那种不安更加强烈了,于是他朝后退去,后退一步就撞在那树上,瞬间消失了。 正源虽然在这里隐修,但是直觉非常的敏锐,一但感觉到了危险便隐入林中,只要是隐入了林中,一切都有师叔,在这山中,师叔的神念可以到达每一个角落。 在刚刚那五个人相视的眼神之中,正源觉得他们的眼神之中透着一种冰冷与无情,他不想给对方下手的机会,所以直接遁走。 那五个人看到隐遁入林中的正源,一个个眼闪动,最后不言不语的,一个个飞遁上天空。 其中一个站在那里没有动,别外的四个分别出现在这座大山的一个方位,竟是一转眼之间便封锁了这一座大山的五个方位。 一股强大的炽热气息自他们五人身上涌生。 “五绝烈炎阵。” 五人的声音异口中同声的出现,一个个打出一同样的法诀,阵阵火光从他们的手上蔓延而出,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片片火光卷向空,从五个方向,结成一片,将整片山都罩了起来。 周围山中修行的一个个惊悚的飞向天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骇然,原本还有想过来的人,但是当他们从那五个人身上的感受到的气息,却让他们不敢过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麻烦,这下能不能逃脱就难说了。 很多人都这样的认为。 也就在那火焰卷入山中的一刹那,那整座山都涌生一种灵浪般韵光,整座山都变的威严了起来。 有一个声音从山中传了出来:“不知我有何处招惹了五位仙君,你们需要下此狠手。” 没有人回人他们,有的只是呼啸的火焰。 金象缔叹息一声,他之前就有一种麻烦上身的预感,但是在见到玄天门的段铭之时,依然不是很清楚那麻烦从何而来,直到从段铭那里审问出了他被何人追杀,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的时候,他立即知道麻烦已经上了身。 实在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玄天门的段铭居然偷听到火德星君座下之人的秘密,而且还好死不死的逃到了自己这里来,他很清楚,即使是自己不知道那个秘密,凭自己与那段铭接触过的事实,那么追上来的火德星君座下的人就不会放过自己。 “既然诸位仙君想要我的命,那我就来领教一下诸位的仙术。” 山中的声音再一次的传出,随着这声音响起,山中一阵阵的灵浪翻涌而起,随着那灵浪的翻涌,火焰无法落入山中,竟是被排开,根本就无法落下去。 第九十一章 山河印镇五术士 这原本普通的一座山在这一刻竟是这么的不凡。 悬于这葬灵山五个方位的五个人手中突然各自拿出一杆火红的大旗,大旗在空中挥舞着,大火自虚空之中如风一样的卷出。 “那是九品灵焰,可焚天下万物,是火德星君的成名火焰。”远处有人惊呼道。 “这五个人好像是火德星君宫的人火焰术士,据说是火德星君从大地深处的熔岩深处寻到的五个开了灵智的火灵。” “这山中的是谁?怎么得罪了火德星君?” “不管是谁,都死定了。” 在诸位的心中,天界的星君哪一个当年不是赫赫威名,威震一方天地,镇压的同辈喘不过气来,后来封神一战之中,失了肉身,被束缚在封神榜,虽然过了这些年,但是哪一个甘愿一生失去自由,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活着比死了还难过。 天上有多少星君,那这大地上就有多少强大氏族和门派。 火德星君倒是没有留下传人或者同族,因为火德星君在上天界为星君之前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底深处熔岩之中的火灵得道,能操纵天下火焰,自出现在这世间,便杨名天下,大门派之中会有诸天星君成名前后的记录。 火德星君的平生,很多小门派中的人都知道,这火德星君出世间杨名一战便纵火三千里,三千里之内,一切生灵都化为乌有,大河干涸,大山上的泥土都变成了尘埃,更不要说其中的生灵了,这赫赫凶名造就火魔的名字,直到封神战之中挨了打神鞭,上了封神榜,这么多年来,他那火魔的名头才淡去,大家只知道火德星君这个名头。 火德星君中不履凡尘了,有什么事也是火德星宫之中的这五位火焰术士出现,这五位火焰术士出手向来不留情,少言少语,很是可怕,在这天地之间也有着极大的凶名。 “不过,你们不要忘记了这一座山是怎么来了。”有一位白须老者缓缓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周围有知道的立即闭口不出声了。 而有些年轻的,近些年才来到这里定居修行的人则是疑惑的问道:“那山怎么了,不过不说还不觉得,一说的话,那山倒是真的怪,像一座坟一样,难怪被叫做葬灵山。” “你十年前来这里的,不知道,当年啊,这里有过一场大战,那山中葬着一个法象真人。” “法象真人?法象真人虽不简单,但也不至于让大家如此吧。” “确实法象真人倒没什么,你有所不知道,那法象真人有一位师兄却是在这天下间大名鼎鼎。” “谁?” “大猿王。” 年轻的修士微微一愣,大猿王的名头对于他来说有些远,就像是天边的云,虽然抬头就能够看到,他也很早就听过,但是却没有亲眼所见,终究是有些不够明确,远不如火德星君座下五位火焰术士来得震憾。 “那大猿王真的很厉害吗?” 旁边白发修士感叹道:“岂止厉害,简单可怕。” “就算是大猿王厉害,但是现在在那山中的不是大猿王,而且就算是大猿王,面对火德星君,只怕也要退避三舍吧。”年轻的修士说道。 其他的人都没有出声,有些则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啊’,也的确,火德星君是天界的星君,代表的是天庭的威严与法度,下界的妖再强大,又怎敢真的怎么样,难道还能打上天庭去不成。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山要被九口灵焰焚毁之时,山中却有灵浪翻起,席卷而起,竟是将那火焰排开。 在那高高的天空之中,不知何时竟是有一座飘渺的雪山虚影出现。 这雪山一现,周围的人心中一震,只觉得那山巍峨雄浑,能够镇压一切,自己最好不要靠近,若是靠近,那山翻压而下,只怕难以逃脱。 他们是修士,而且还都是有了一定成就的修士,本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有了这种感觉,那就说明这是真的。 “这个金象缔也不简单啊。” 他们只知道这个金象缔与当年死在这里的那位法象真人有关系,或许与那大猿王也有关系,但是他们不会知道,这个金象缔的那一条小金蛇,或许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当年还有一条小金蛇,毕竟当年慧言诸天星象与华清阳一战,太过让人惊艳了。 那满天的火焰在巨大的雪山出现的一刹那,顿时小了许多,原本张扬的仿佛连天都要烧塌了的火焰被压了下来,那五位火焰术士脸色有些变了。 他们也遇上过强大的人,但是遇上的一些强大的存在都是在这天下间扬名的人物。今日这山中的妖并没有见到,但是想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有大名的大妖,可这手段却怎么一点也不寻常。 山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不管,越是不凡,那就越不能够让他活着,星君的秘密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 他们可是清楚星君的怒火的,如果让星君知道自己等人把秘密泄露了出去,那种怒火是他们绝对不愿意承受的。 他们突然开始念起咒来,这咒不是天地间任何的一种咒术,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一种咒法,随着那咒声响起,他们的身体在咒声之化为熔岩,那熔岩滚滚而起,朝着大山之中蔓延,虽然速度很慢,却有着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熔岩所过之处,虚空都似在燃烧。 那熔岩蔓延到山下,葬灵山外的大地顿时出现在了巨大的沟壑,里面燃烧着火焰,不光是树木在燃烧,就连石头尘土都在燃烧,虚空都模糊了。 “好可怕。” 远处的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看热浪,看着那遮天蔽日般的火焰,一个又惊又怖,心想着如果自己是在那种阵式之下,只怕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可是现在看到的却是那山中的人依然还是好好的,那葬灵山中的树虽然有枯焦的,却并没有燃烧。 在他们的眼中,那山上依然是灵光翻腾,抵挡着那遮天的火焰熔岩。 正源来到了自己的师叔的身边,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在这之前,他感觉到退到这山中有危险,只要远离这山就不会有事,但他仍然是退入了山中。 此时抬头看到那可怕火焰,心中虽然同样的心惊,却也对自己师叔的实力而震动,在这之前,他知道自己的师叔修为不简单,但是终究是没有今天这么来的直观。此时,金象缔坐在山中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打出一串串法诀,时快时慢。 他整个人像是与这一座大山都融为一体了,而他的手上的灵光成印,没入虚空,搅动这一山的风云。 突然,正源发现自己的师叔身上散发着一种威严而可怕的气息,手上原本打法诀都已经看不清的手影此时却异常的缓慢,像是冥冥之中有着什么巨大的力量在束缚他的手,但是却又被师叔的那一双手带动了在缓缓的转动凝结。 “灵河缚神、青山镇魂,山河印。” 金象缔突然低沉的念了这几个字,声音在天地之间传荡,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 山中灵气翻卷而起,竟是将反而将那些火焰熔岩卷入其中,无边的风不知从何处来,缠着那些火焰熔岩,虚空之中那一座雪山更是凝实,隐隐之间像是要显化出来。 远处的人在看那雪山出现的一刹那,只觉得一股强大的镇压之力压了下来,不由的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 他们的眼中,只见那一座雪山镇压而下,那此火焰瞬间熄灭,而那些五位火焰术士身化的熔岩竟也是直接被镇入了山中,火焰消失,只留下那葬灵山外一圈地方焦黑,黑烟阵阵,一片焦味。 山外的人没有看到那五个火焰术士去了哪里,但是正源却看的清清楚楚,在他那熔岩被卷入山中,被冥冥之中的虚无雪山镇的住之时,师叔打出一片法诀,山中一块大石突然抬起,那五道熔岩直接被卷入了其,然后那大石又再镇压而下。 一切归于平静。 金象缔站起来,看着天空,说道:“这里不能再留了。” 旁边镇着五个火焰术士的大石头变的通红,仿佛以燃烧起来一样。 金象缔直接来到那大石的旁边,伸手在上面凝刻道:“葬灵山,葬神灵,金象缔镇五术士于此。” 随着他的字刻下,那大石上的火焰竟是快速的暗淡下去,最终变成了一块暗红的大石头。 正源看着自己师叔刻下的这几个心,有些担心的说道:“师叔,他们来历只怕不凡,会不会有什么事。” “当然会有,不过,只要他真身不在这下界现身,那么就不必惧他。”金象缔说道。 正源知道师叔说的是这五个人身后的人。 第九十二章 孤山上听三界事 金象缔想到从那玄天门的段铭身上问出来的话,即使是他也有些心惊肉跳的。那个是真正的牵扯到了这三界之中鼎鼎大名的人物间的阴谋啊。 火德星君当年挨了打神鞭,上了封神榜,但是当时与他正面交战的人是托塔天王,而这一次竟是针对托塔天王的。 这托塔天王有一个义女住在陷空山地底洞,他那义女是一只金鼻白毛老鼠精。 这火德星君竟是准备拿那老鼠精开刀,至于后面具体要做什么,段铭也没有听到,但是听到这些也足以让他亡命,他想要逃回玄天门去,玄天门是玉清一脉的道统,而托塔天王的传承虽说不是玉清一脉,但他有个儿子却是大名鼎鼎太乙真人的弟子,虽说当年大名鼎鼎的十二金仙不知所踪。 他三个儿子本身个个神通广大,一身本事,尤其是那三坛海会大神,更是威震天三界,在他的乾坤圈、火尖枪下不知有多少同样威名赫赫的大妖大魔丧命。 火德星君与托塔天王有着深仇,这一次既然有动作,那么肯定不会只对付一个金鼻白毛鼠这么简单。 段铭只要回到了玄天门,若是上报,玄天门自然有联系上界的办法,到时托塔天王就会知道,但是他现在永远回不去了,而这个秘密被金象缔知道了。 金象缔带着正源离开了葬灵山,只是正源有些担心万一风信儿回来遇上了火德星宫的人。 “我这里有一门《灵台传心术》,是我们灵台宗独有的密法,只要是亲密之人,你施这个法,就能够将你心中的意念传给对方知晓。”金象缔说道。 正源很高,他高兴的不仅是学得了这个灵台传心术,而是高兴自己总算是知道师承自哪里了。他知道了师父慧言与师叔都是师承于灵台宗,冥冥之中,心里竟是有一份笃定,不似以前那么如无根浮萍,一下子心中就有了根。 金象缔并没与正源同行多久,而且,他不想火德星君找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有正源在旁边不好争斗。至于正源他修习了步虚术,已经到步日月而无影的境界,只要不是遇上什么积年大妖大魔,或者是天界有名头的星君神将之类的,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金象缔与正源分手之后便一路往东胜神州花果山而去。他知道,当年智通师兄就是在那里隐修的。 东神州是金象缔出生的地方,但是他出生的地方离花果山极远,不过现在来说,再远也能够到达。 东胜神州不像别的几大州那般的荒僻,人类极多,所以山河之间,人类的聚居大城一座座,其中的人繁衍生息。 …… 在一座孤山上有一座将半座山都覆盖了的酒楼,这酒楼不做普通人的生意,却只做修士的生意。 做修行人的生意那当然不会要世俗的钱,修士之间并没有什么货币,但是却有等价交换,有些会拿出指甲大小的太乙精金,有些则是拿出一块用灵气浸润过的青玉,或者是一片什么不知名的花瓣。 金象缔坐在那里,看着一个老道用一根参须付了帐。 在这里之所以会吸引南来北往的修士驻足游玩,其中最主要的一样就是这里有一个名叫灵通子的人,他每天都会将自己听来看来东西说给大家听。 在场的都是修士,他们的眼睛多修有神通,能见阴灵,耳能听玄音,但是却并没有任何一个敢说知天地之事。不过,那个灵通子却总是能够将时下天地间发生的大事说的活灵活现,可知他的眼睛耳朵必定有着独特的神通。 金象缔在那里,喝着碧叶茶,听着灵通子在上面大声的说道:“那个八百里天河水军元帅,因为擅离职守导致修罗入侵天界,邪血污了太上老君的药园,还导致天庭的宝库被妖魔潜入,偷走了许多宝贝,这罪过可不轻,天庭之中众位星君联名弹劾,不光要削了天蓬元帅的仙籍,还要将他打入凡间,重新修行。” “哟,这罪可不轻,一但打入凡间,那可是千百年的道行一朝散尽,能不能够再重新走上修行路都还不确定呢。” 茶楼之中听着灵通子说着这事的人一个个惊叹,又为天蓬元帅感到可惜。 “入了轮回,还能不能重修回来可就不知道了,如果没有师长照应的话,那可就真的要成凡人了,一世一世之后,原本的真灵被磨灭,那可就再没有机会成仙得道了。” “除非有大机缘。” “是啊,除非有大机缘。” 茶楼之中的人感叹道。 “这不是还没有判吗?听说那天蓬元帅那可是玉帝亲命的,究竟最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那倒也是。”一个年轻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是什么呀是,这天庭之中,可不是玉帝一个人说了算了。”一个老头说道。 “那感情是你泰山君说了算了。”年轻人被说了之后心中不服的呛声道。 “胡搅蛮缠。”那被称为泰山君的老头冷哼一声说道。 金象缔听着这些,心中不由的又想起自己当时还在天河边上当巡查使之时的事,当时处于迷雾之中,现在再回想起来,他顿时明白了,那一切都是为了将这天蓬元帅给除掉,而天蓬元帅是玉帝的人,那么就是要将玉帝的羽翼给剪除。 这三界的局势有些人心中跟明镜似的,有些则是一头雾水。以前金象缔也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三界那可是暗流汹涌,如果哪一天突然说那天庭之主换了人,他也是能够接受的。 听着在座的这些喝茶的人在议论着哪些大妖大魔进了天庭的宝库之中偷了宝贝,金象缔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因为他也是进过那里面偷东西的。 那灵通子喝了一杯茶,又开讲道。 “诸位仙家可知近年来发生在北海的一件事。” 当下就有人问道:“可是指那北海龙宫被人杀了个里外通透的事?” “没错,那北海龙宫虽不如东海龙宫,但也是强大无比,威震海域,可这一次,却被一个大妖里里外外杀了个三进三出,连老龙王的一个儿子的龙筋都被抽了一根,现在天庭虽然发了天兵,但是却一直都没抓到那个大妖。”灵通子说道。 “那个大妖叫什么?”当下便有人问道。 “此妖单名一个‘海’字,人称海公子,又称海魔王,一直以来,在北海就已经有了极大的名头,据传,此人的父母死于北海龙王之手,与北海龙族是血仇,这一次趁北海老龙王上天庭的时候而发难,北海老龙王回去之后大怒,在那无边海域之中四处寻找,却未能够找到。”灵通子在那里抑扬顿挫的说道。 金象缔脸色满是诧异,因为这个外人称之为海公子与海魔头王的人他见过,那个冷漠的黑衣少年,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浑身杀气。 他多年前听巴四说过这个海公子,想到这里,不由的想到巴四,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 茶馆之中有人议论这个海公子海魔王,但是金象缔知道,这个海公子是在角木星君座下听过道的,而龙王与角木公似乎还有一点关系,心中又多了些疑惑,心想着以后遇上巴四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坐了一会儿,那灵通子突然话风一转,竟是说到地府之中去了,先是说地府之的监牢被七个鬼王攻破,据说放出了好些个妖魔,另一件事则是说白山城被灭魂军给灭了,只有少许的人从白山城之中得以逃出生天。 金象缔倒是没有听过地府监牢被攻破的事,但是听到白山城之中只有少许人逃出来,这一点,倒可确定这个灵通子说的很准确,之前的事也多了一份相信。不知为何,他觉得那灵通子说到后面时眼睛朝着看过来,眼中似乎有着诧异。 金象缔离开之时,留下了一根参须,一路下了这一座孤山,往花果山而去。 只是走着走着,在快到花果山外的天空之时,只见花果山之中妖气弥漫,妖声沸腾。 他心中一愣,不相信智通师兄会在这种地方住的下去。 站在一处山头上,看着那花果山,不得不说,那花果山的景致还真是不错,只是现在都被妖气弥漫着。 耳中传来呼啸声,回头,因为站在山顶,所以看到的是那这一片连绵的山中,有一只巨大的蛤蟆从一座山跳到另一座山,在这蛤蟆上坐着一个人绿袍人。 那巨大的蛤蟆一蹦一跳之间,每一跳都跳过一座山在山顶落脚借力,很快就来到金象缔的上空。 “让一让。” 虚空之中传来绿袍人的声音,金象缔抬头看着,眼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自己落下来。 他一挥手,一片狂风自衣袖上飞涌而出,将那蛤蟆带人掀飞上天空。 那绿袍人在空中翻了个身,脚下生出一团绿雾将自己托起,而那蛤蟆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落入山谷里,压断一片的树枝。 “哪里的山君。”那绿袍人在空中惊诧的问道。 第九十三章 花果山中众妖乱 群山起伏,自九天之上看下来,如一粒粒青色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金象缔站在一座大山上,看着天空之中站在绿雾上的绿袍人,还没有回答,对方已经陪笑道:“都是误会,都是同来听混元大王**的,当是属同门,误会、误会一场。” 看着这个绿袍人那一头乱糟糟的绿发,他的五观挤在一起,像是没有化开一样,显然,他化形的时候没有能够化好,这是大多数妖的通病,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如金象缔这般完美化形,化形完美的往往成就一定低不了。 “哦!”金象缔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个绿袍人却则又快速的说道:“小妖绿袍,现居于百蛮山,不知山君在哪座宝山修行?” “葬灵山。” “葬灵山?”绿袍先是思索了一下,显然他没有听过,但是却很快就说道:“久仰久仰。” 金象缔原本还想要教训教训他,在对方一番话之后倒是散了那个心思,很显然,这个绿袍也是个脸皮极厚之人,在发现金象缔的修为比自己高之后,就连忙自来熟般的说了这么一串话。 “你刚才说混元大王**,指的可是那花果山中的?”金象缔问道。他看那花果山之中妖气弥漫而杂乱,不止一个妖,而这个绿袍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所以他猜测这个混元大王就是指现在占据花果山的那位。 “还能有几个混元大王,当然是花果山的混元大王了。”绿袍说道。 “兄弟你也是去听法的吧,我们一起去,听说这一次,混元大王还抓到了几个人类中修仙的女子,准备纳为妾,我们这一次正好有一次喜酒喝,也可以一饱眼福了,嘿嘿……” 说到最后就像是他绿袍自己要入洞房一样。 金象缔转头看了那花果山,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花果山之中的一片景象,只是妖气弥漫,看不太真切,但即使是那轮廓也能够看得出花果山的美丽。 这曾是智通师兄的修行之地,岂容他人糟蹋。 “是啊,我也是来听那混元大王讲道的。”金象缔说道。 他知道,无论是混元大王还是人类之中那些讲道的人,都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心中所悟讲出来,最多只是讲一些旁枝末节,除非是自己真正的弟子。 “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吧。”绿袍说道。 金象缔竟是从这个绿袍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你是第一次来?” 哪知金象缔这一问,那绿袍眼睛一转,竟是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那百蛮山离此颇远,以前没来得及赶来。” 金象缔却是觉得是他之前修为不够,过不了这么多的山河,行不了这么远,因为金象缔从这个绿袍的身上看出了他刚刚突破了,气息都还不稳。 这个绿袍将他的那只绿蛤蟆招了回来,那绿蛤蟆面对着金象缔还有着惧色,不敢靠近。在绿袍密法的勒令之下,绿蛤蟆才与金象缔并行。 就这样,两个第一次到这花果山的妖结伴同行了。 一入花果山,金象缔便感觉那种温暖的灵气的浸润。只是,眼中却随处都能够看到各种的妖,这些妖都化形化成了歪瓜裂枣,相貌丑陋而怪异。毛发各种颜色,眼睛也是各种各样。 在左边的那一棵树下,就有一只狮子精,一头的红发,和绿袍一样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衣服,已经破了好些个洞,衣袖一大截都在外面,身上的满是毛,此时他正坐在一株桃树下捉着自己头上的虫子。 前面不远的小溪之中,有一个一身黑皮,一对獠牙都没有化尽的野猪妖,此时他正在那溪中打滚,滚出一身的泥水。 再远的一块石头上,一只妖躺在上面晒着太阳。 而更远处,则是有一群妖围在那里,有些则是跳在树上,那里正爆发出阵阵妖气,透过缝隙看到,竟是有一头野牛妖正与只犀牛妖在比力气。 绿袍一进入到这里,立即如鱼得水一般,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好好的福地,竟是被这糟蹋成这样子,金象缔自己也是妖,但也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一些妖占据了好地方,却会弄的一片混乱,而人类如果占据了这种地方,则是会打造成洞天福地,经营出一片灵山秀水来。 不过好在也有一些妖是和金象缔这样,一身干干净净的,但是却有着一身浓郁的妖气,而不像金象缔这样看不出妖气来。这些妖也都不在意金象缔身上的干净,但也难免有些妖会来靠近他,想要试探他到底是人还是妖,这让他不得不散发出一些气息来,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妖惊走。 突然,金象缔的眼睛一眯,因为他看到了几个人类,虽然那几个人幻化成这些小妖的样子,而且身上也有着妖气,但他依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是人类。 变化之术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法术,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学来的,但是幻化之术却是很多门派都会的。不过他们要幻化成妖,却需要用一些材料来配合,比如在脸上抹上泥,而且还是需要有腥臊之气泥,这样才能够更像这些小妖。 那些泥抹在脸上之后,看在别人眼中将会是毛发。 有些则是会弄一条树藤缠在腰上,藏在衣服里,幻化成尾巴。 有些人直接会杀一些小妖,用他们的血在身上脸上画成符。 金象缔虽然没有专门修什么天眼通或者顺风耳之类的神通,但是双眼注视之下,这小小的幻化之术,根本就不能够瞒过他。 此时,他听到他几个幻化成妖怪的人类正低声说道:“师父,师姐被这个混元大王抓了,不知道关在哪里,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师姐她……” “不要急,先查清楚你师姐关在哪里,找个机会潜进那水帘洞中去。”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白发苍苍的老妖婆说的,但是金象缔一眼就能够看的出来,这是一个中年道姑。 这中年道姑,面貌威严,显然是久居上位的人,只是此时的眼中却有着一丝焦虑,那一丝焦虑孕化成森森杀机,让她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积年老妖一样。 对于人类来说,这花果山是一处凶邪之地,若非是数位弟子被掳来了这里,息尘师太是万万不可能来到这里的。 清微派并不是什么大派,虽不是那种只招女弟子的门派,但传承的四代掌门都是女性,这也让清微派之中的弟子大多是女弟子。 前些日子,大弟子连同几名女弟子外出采药,竟是被这混元大王给掳来了。这让她心中又怒又急,只是这混元大王是积年老妖,在她还是初入门为弟子之时就听说过这个混元大王的名字。 只是那个时候这个混元大王的名头没有现在这么的大而已,当年,这花果山之中还是一头通臂猿占据着,号称大猿王,妖名赫赫,威震群山。后来那大猿王突然有一天长啸着一路冲出了花果山,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有人说他在外面死了,有人说被灵山菩萨收了,究竟怎么样也没有人知道,直到这混元大王将这里占据后,慢慢的这花果山之中大家都只知道混元大王了。 息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这个混元大王的对手,而且这里这么多的妖,她不可想将自己门下的弟子都陷落在这里面,可是她也听说这混元大王竟是在纳自己弟子为妾。如果真的成了,那自己清微派今后如何在天地之间立足,如何对的起祖师。 而且,那大弟子是她心中可以用来继承掌门之位的。 “听说那水帘洞以前并没有一道水帘,是那位大猿王施展手段移山改体之时引来的,而且那水帘也普通的水帘,而是蕴含着禁法在内的。”息尘身边的二弟子担忧的说道。 “这你放心,自那大猿王走了之后,那个混元大王为了进水帘洞将这禁法破了,可是他无法恢复,原本满山的禁法出在十不存一二了。”息尘说道。 也正是如此,她才敢进来,如果是以前那大猿王,再怎么她也不敢进来,也进不了。 金象缔低头沉吟着,她们要救人,金象缔自然是不管的,不过,那个混元大王他却要管一管,这是智通师兄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个混元大王的修为如何,但是做为当师兄在的时候,仍然在这一代有着凶名的妖,想来修为定然是极高的。。 他在这山中走着,伸手拂过一些已经残破的阵法禁纹,心想着师兄当年布下这些时一定花了不少的时间。 “咦,大王出来了。” 突然有小妖惊呼道。 第九十四章 水帘洞天群妖聚 有小妖喊着说大王出来了,在这之前金象缔就已经看到了,对于他来说,每一个小妖身上的妖气就像烛火,而突然有一片在燃烧着巨山般的烈焰出现之时,第一时间就能够发现。 混元大王的身上妖气如山中大火一样冲天而起,在金象缔的思感之中,映耀一片虚空,而周围的那些小妖眼中出现了敬畏之色。 “这就是混元大王吗?”难怪在师兄还在这里的时候,他依然能够在这一带存在,并拥有自己的名号。要知道,一个大妖在这里,他散发出来的那种威压是极为可怕的,没有妖愿意与另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妖比邻而居。 “难怪会号混元大王。”金象缔打量着,因为这个混元大王身上的妖气是那种混乱驳杂,却又浓郁如墨一般,呈现一种混沌之色。 混元大王听着一众小妖的欢呼,心情非常的不错,别人都以为他是乐于帮助这些小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是喜欢听这些小妖的赞颂与惊呼。 他没有理会,淡淡的笑着,站在那山顶看着天空。 突然,他心中一动,朝着下山谷之中扫视着,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孙羽幽瞪着大大的眼睛,指着一个地方,惊讶的道:“师,师父……” “羽幽,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谁让你在这里喊师父的!”息尘师太低声而又严厉的说道。 孙羽幽依然指着金象缔说道:“他,他,他刚才……” 息尘朝着孙羽幽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严厉道:“羽幽,再胡言乱语,你现在就回去,免得误了大事。” 孙羽幽看着那个一身金色法袍的人,她诧异于自己的师父居然无法看到对方。 就在刚才,她清楚的看到这个一身金色法袍的突然之间隐去,然后又出现了,所以才会指着他给师父看,可是师父竟是根本就看不到。她不由的揉了揉眼睛,那人还在,不是幻像。 息尘师太看混元大王出了水帘洞府,说道:“这是一个机会,走。”说着带领几个弟子朝着那水帘洞而去。 金象缔看着那个叫孙羽幽的女修,有些诧异于她居然注意到了自己,并且在自己施展遮掩的法术之后仍然能够看到自己,可是对方的师父不能够看到自己,那就说明不是对方的修行高明,而是本身有着什么天赋。 孙羽幽依然频频回头看金象缔,她的眼中,这个一身金色法袍的极为神秘。 看着息尘带着自己弟子们悄悄的遁入水帘洞之中,那遁法竟是颇为玄妙,人类的道法但凡能够传承下来的都不错,不过,相比起妖的天生神通来,精妙有余,威力却有些不足。 突然,金象缔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远空,只见天空之中原本一望无际的虚空竟是有一道人影缓缓的出现,那人影由幻到真,完全显露出来之后,脚下一朵白云托着他朝下落来。 他瞳孔猛的收缩,那人不是别人,竟是他曾见过一面,当年还想要他点化的移山大王岳真。 “他怎么来了?”金象缔心中想着。那边混元大王已经大笑道:“岳真兄弟,你总算来了,来来来,我们进去,免得其他几个说我冷落了他们。” 岳真一身的白衣,手摇着折扇,淡淡的微笑着:“蒙混元兄长等待,真正受宠若惊。” 混元大王哈哈大道着,声震群山道:“哪里哪里,贤弟这些年来的名声那可越发的大,做哥哥的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 他们一边说一边朝着水帘洞而去,只是岳真在进入水帘洞之前,突然回头朝一个方向看去,眼睛一眯,瞳孔竟是瞬间化为一片金色,金芒闪动的在谷中看了一眼,但是很快眼中金光便又隐去,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岳真贤弟,怎么?” “没什么。” “哈哈,那进去吧,夜公子可是等着认识贤弟你呢。” 两个遁入了那水帘洞天之中,金象缔自一株树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看着那水帘洞,目光闪动。对于他来说,那个岳真是需要极为慎重对待的。 当年他还不过是一条小蛇之时,他就已经是名传群山的移山大王,现在他也已经化形,并修的了高深秘法,但他不认为自己就一定能够超越这个狮驼王。 而且,可以肯定,那水帘洞天之中一定还有着不少其他的妖王,自己若是强行要杀那混元大王的话,变数太大了。 他的目光离开了那水帘洞天,在这花果山开始走动起来,没有什么小妖注意到他,即使是看到他,目光也只一划而过,根本就不会留意。 他走着走着,来到了与水帘洞相连的山侧面,竟是发现这里的禁制法阵还是完好的,他心一喜,又绕山走,发现真正被破坏的居然就只有那入口之处的水帘,以及前面的一片,后面其他的地方的禁制大多还是完好。 这让他非常的兴奋,做为同为灵台宗的弟子,他当然只是稍稍的仔细辨认了一下,便知道这布的《万浪重山禁》,这是取群山似浪重重叠叠绵绵不尽之意,东面临海,这禁法又有着集聚灵气的作用,将群山之中的灵气和海上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瀑布在水帘洞天前化为一道水帘,水帘即是禁法,然而其中的灵气却又倒卷入洞府之中。 他的目光闪动,即既然已经这后面大半的禁法都是完好的,那么他只要将那关键之处修补好,就能够将那水帘洞天重新封禁起来,到时候自己进入水帘洞天之中,就算他们有一众妖王在,自己也不惧他们。 在山中走着,观测着山形,最终他确定那关键的一处就在水帘洞的上方瀑布的出口处,那里是一处阵眼所在,但是现在被破了。 天空之中阳光灿烂,照在山中影影绰绰。 金象缔从阴影之中走出,一步迈入阳光之中,却像是走入了另一重空间之中消失不见了,再现之时,已经在那瀑布的源头。 水帘洞的后面有一座更高的山,而水帘洞的上面是一条奔流的小河,源头那高山的半山腰之处。 金象缔出现在那里,四周看了看,突然脸色微变,因为那山壁上面竟是有几个猿猴被封在山壁之中,像是壁画一样。但是此时的金象缔何等的眼力,一眼便看出那是被封在里面的。 他伸出手去,手上有灵光泛起,手在山壁上抹过,原本如雕刻的壁画一样的猿猴醒了过来,眼睛眨动着,他看到了金象缔。 金象缔能够破得了这禁法,但是他怕惊动了那个混元大王。 “你能够听到我说话吗?”金象缔问道。 那猿猴壁画眨了眨眼睛,竟是发出声音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必管,先说你是谁?”金象缔问道。 “我是这花果山的总管。”那猿猴的声音非常的虚弱。 “你是被混元大王封印在这里的?”金象缔问道。 “那混元大王趁我家大王外出,夺了大王的花果山,我家大王回来了吗?”那猿猴期待的问道。 金象缔看着他那仍然是山石颜色的眼睛中的期待与害怕,微微转头,他竟是不太忍心的说出真像,但在转头的一瞬间,他开口道:“如果你家大王回来了,你现在岂会在这里,你将会看到那位夺取这水帘洞天的混元大王头颅在你的脚下滚动。” 从这里可以看到,群山静伏,丛林深幽,但是金象缔却的到后面山壁之中猿猴的哭声。 “我家大王,大王他怎么了。”他已经预感到,大王没有回来,那个混元大王居然敢来夺花果山,那一定是大王出事了。 “你家大王被渡入灵山了。”金象缔说到这里竟是有些生气,他自己都不知道生谁的气,或许是当时看到师兄被渡时的场景太过于压抑和平静,在他的心中,智通师兄只会战死,不应该那样被平静的收服。 又或许是生气于自己的无能,连进灵山都不能。 “大王,大王,怎么会,大王只会战死,不可能被渡走的。”那封印在山壁之中的猿猴大叫着,但是因为他的身体被封印,所以声音只有一点点大,但是即使是这一点点的声音,却仍然能够听的出他的痛心与不相信。 金象缔站在那里,看着那山谷之中的群妖,一直到那猿猴的痛苦的叫声停了下来,这才转过身来说道:“你家大王回不来,但这花果山水帘洞天却不该被那些宵小占据。”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猿猴说道。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管,你的肉身已经石化时间太久,即使是解除封印也没有,但我有一法能够引你的神魂脱离,融入到这水中,不但可以脱离这种痛苦,还能够补全你家大王布下的禁法,你可愿意?”金象缔问道。 “我愿意。”猿猴沉默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道。‘ “很好,这一次,我们就让他们知道,花果山水帘洞天不是谁都能进的。”金象缔目光闪动,冷冷的说道。 第九十五章 万浪重山禁妖王 息尘进入水帘洞天,心中感叹,若不是这个混元大王将水帘洞天的禁法给破开了,自己是万万不可能遁入山壁之中,可是尽管如此,她遁在山洞壁之中前行依然是生涩艰难。 真正进入这水帘洞天的只有她一个人,众位弟子都在洞外等候。她很清楚进来救人弟子们只会是个累赘,只能在外面接应。 灰褐色的岩壁上面细看的话,会发现满是符咒秘禁,一张脸在那岩壁上浮现,正是息尘的面容,眼睛四周看了看,又悄悄的隐去,她往水帘洞的深处遁去。 在她的眼中,这水帘洞并不复杂,除了一进来见到的那个巨大洞殿之外,另外还有三个小洞口,她现在探查的就是其中一个洞穴,身为清微派的掌门,自己的弟子关在哪个洞窟之中,她一遁入这水帘洞天之中就感应到了。 她一路进入深处,找到了自己数位弟子,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弟子是被禁了法力的,如果自己贸然的去解禁制,一定会被发现。她沉吟着,考虑着如何将自己的弟子救出来。 …… 金象缔伸手在瀑布边石头上凝刻着符纹,慢慢的延伸到山壁上,那符纹重重叠叠似浪花一样,随之凝神打出一道道的法诀来,法诀的灵光印入那一片山石以及水中的岩石之中, 灵光阵阵,山与水的气息在这一刻开始相连起,凝刻的那些符纹开始闪动灵光,仿佛活了过来,水波浪花翻腾之间,有符纹在显现,水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原本清澈的水开始泛起朦胧的雾。 双眼看在水中,竟是出现了幻象,而原本封印在山壁之中的几只猿猿竟是化为一道阴影朝着水中渗下去,最终慢慢的滑入水中,刹那之间,那奔腾的水流发出一声怒吼,一只猿猴仿佛要从水中窜出,却因为为禁制只能够在那水中。 “咄……” 金象缔手中的灵诀印入山体与虚空、河水之中,一声咒语声在虚空之中震荡,原本已经沉寂的山与这水竟是在这一声咒语之后涌出丈许灵光,已经朦胧起来水开始变的幽暗,更加的看不透,因为其中融入了三头猿猴之魂,这水的每一个浪花都有着那猿猴不甘而愤怒的咆哮。 …… 水帘洞天之中的陈设并不华丽,都是一些石桌石椅,石桌上摆着一些灵果,这些灵果都是花果山出的,其间有小妖将这些灵果与一些酒水端上来。 一众从各地来的妖王在那里喝酒,混元大王非常的高兴,在他看来,能够有这么多妖王来这里,这是对自己的肯定。 “来来来,喝,这酒是这山中原本的猿猴酿的猴儿酒,世间美酒,这猴儿酒每年都是要上贡天庭的,今天我们就喝个够。”混元大王笑着大声的说道。 “猴儿酒确实不错。”岳真淡淡的说道。 得岳真这一声赞,混元大王越发的高兴了,虽说岳真算是洞中妖王的晚辈,但是这些年来,岳真的名声那可比他们都要大了,而且岳真算是整个妖族之中异数般的存在,他得的名,不光是凶名,还有交友群山,只要认识的他的都对他很是佩服。 “可惜,当初我要占据此洞之时,那些猿猴不识好歹,不得已之下,杀了个精光。”混元大王说道。 在一众妖王之中有一个位一身黑衣的公子模样的人坐在那里,他独自一人坐一张石桌,突然开口道:“想当年大猿王也是雄据一方,威名赫赫,一朝之间消失不见,儿孙们都死绝,当真世事无常。” 坐在主位上的混元大王脸色有些玩味的说道:“听闻夜公子常常前往人间,这一番话,可不像黑山夜公子所说的。” “呵呵,不过感叹一下罢了,混元大王不要误会。”夜公子淡淡道。 这时又有一个妖王说道:“说起来,当年这大猿王确定强大,群山之中,能够比得上他的确实没有几个。” “嘿嘿,再强又如何,不识天数,如我等这般,坐地称王,自在逍遥即可,他却硬要去惹那些不该惹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是啊,我们天生地养,占山为王,不需要管地府阎罗,不要拜天帝,何等逍遥。” “来来,喝酒,喝酒,猴儿酒果然好。” 岳真一身白衣的坐在那里,手摇着折扇听着大家说话,并不发表意见,而夜公子同样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 “岳兄弟可知道最近北海之事。”混元大王问道。 “你可是指海公子的事?” “没错,岳兄弟你交友广阔,可知道他的来历?”其中一个妖王问道。 “据说曾是北海龙宫管辖之内的黑蛟一族的,只是的族人因为一次错,被北海龙王斩了,所以他才会与北海龙宫结下大仇。”岳真说道。 “原来如此。” 接下来又有人问夜公子前些年在幽冥地界之中发生的事,夜公子则是说自己在白山城侥幸逃得性命,其他的不知道。 在这些主要的妖王之中,还有一些有幸进来的妖,他们没有资格坐着,但好在山洞很大,他们那些妖都各自的交流着,有些则是在听着那坐着的妖王所说的话。 洞中妖气弥漫,喧闹无比。 突然,整个水帘洞震荡起来,那山壁上泛起来灵光,一股强大的威压扑涌而来。 水帘洞天之中一群妖王脸色一变,看向混元大王,他们第一时间怀疑混元大王要做什么,但是看到的也是混元大王愕然的脸色,随之大家将目光看向那洞口水帘,只见那水帘已经变了,原本只是蕴含着灵气的瀑布,现在众妖王都看出来那水帘已经不是普通的水帘,而是布满了禁制了,看似滔滔奔泄的水,却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有一只巨在的猿猴脸朝着洞中咆哮着。 “有人恢复了这花果山的阵法禁制。”混元大王又惊又怒道。 “谁?” “是谁?”众妖王惊疑的问道。 岳真坐在那里没有动,但是他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夜公子端在手中的酒没有喝。 原本遁入岩壁之中的息尘师太被挤了出来,又惊又怒,那些看守着她弟子的小妖立即发现了,却被息尘师太瞬间斩杀,但是她却没有一点欣喜,因为她发现山洞的禁法已经恢复了,暗想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她不知道这禁制是谁给恢复的。 混元大王站了起来,他看着水帘洞的洞顶,又来到了那洞那一道水帘前,喝问道:“是谁跟我混元过不去,莫非也想占这花果山。” “呵呵,此山本是我师兄所有,你强占此山,并且杀光这一山的猿猴,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师兄不是无根浮萍,他虽不在,但他的住所,不容外人糟蹋。”突然出现在洞天之中的声音,让洞中的妖王脸色微变。 混元大王更是又惊又怒,道:“他居然有师门?” 岳真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三十多年前,大猿王一怒杀上玄天门,原来真的是为人报仇,如此行为,让人敬佩,可惜我岳真未能早些认识他。” 混元大王脸色微变,却并没有说什么,之前他们和其他的妖王可是嘲笑过这大猿王的,当时岳真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这岳真居然是这种意思,不过他也分不清是岳真是不是有意说过外面的那个重启禁法之人听的。 “八百里狮驼岭,移山转岳狮驼王,你的名字我很早就知道,也很早就见过你,或许,你根本就不记得我,但是你的风采一直在我的脑海之中,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真正跟你说上话的时候居然会是这样的时候。”水帘洞天之中的虚空之中响起这个声音。 岳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哦,现在再认识也不迟,我岳真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要喝也不是现在,今日,我要找的便是那杀了这满山猿猴的混元大王。”虚空之中的声音响起。 坐在那里的夜公子听着这个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然。 混元大王脸色一变,冷哼道:“我化形三百年来,杀伐无数,当年大猿王尚且不能奈何我,你又算什么东西。” 其他的一些妖王惊疑的听着,其中有的附合道:“何必跟他废话,这小小禁制又算得了什么,我等神通在身,只要现出原身,这水帘洞天也要塌了,十万大山加身又如何,什么禁制都将破去。” “是啊,何必跟他废话。”有妖王怒声道。 “那就让你们见见这万浪重山禁法的威力。”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从那山洞壁上涌起黑幽的光华,一层层,如巨浪般的荡起,一股巨大的压力出现,原本巨大的山洞在一刻仿佛在缩小,仿佛要合拢在一起了,要将众妖都碾压成肉沫。 山洞之中除了那些妖王之外的一些妖,突然有一个全身爆裂开来,化为一片血雾。 山洞之中的幽光禁制仿佛能够将一切的声音都吞噬,山洞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猿猴,伸手一捞将那妖的魂魄抓入手中,随之塞入嘴里吞食起来,虽然那猿猴没有形体,但是它却存在于禁制之中,成了禁制的一部分,变的非常可怕了。 九十六章 镇杀 只见洞顶那禁制的阵阵幽蓝光华之中,三只猿猴在其中游走,发出慑人心魄的吼声。+ 水帘洞天在那些妖的眼中一涨一缩,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抓着心脏。 “砰砰砰……” 水帘洞天之中接二连三的有妖爆体而亡,他们的魂魄被猿猴抓入嘴里吞食了。 岳真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是他身却有灵光泛起,仿佛那禁制带来的威压并不能影响到他。 而夜公子身上泛起一片黑光,抬头仔细的打量着这洞府上的符纹。 混元大王脸色非常的不好,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压着重重巨山,突然,那洞顶上一抹幽光弹了下来,混元大王心中感受到强烈的危险,用力转动身体,却未能够躲开,那幽蓝的光华划过身体,竟是将他的身体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我的妖身。”混元大王大惊。他身体出现了伤口,却根本就没血流出来。而就在这时,他大吼一声,身上的妖气狂涌而起,无形的波纹从他的嘴里荡起,一片灰色的光华自他的身上扩散。 只见见他猛的弯腰,一拳砸在地上。 妖风狂涌,水帘洞天之中大地上幽华像是泥沼一样的飞溅起来。 然而那水帘洞天之中的石面却不见半点的损伤,其他的妖王见到这一幕脸色微变,要知道,凭混元大王的法力,这一拳下去那可是能够开山裂地的,但是击打这大地上,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小心。”有一个妖王突然大声道。 只见那洞顶居然有两只猿猴搭在一起,如水中捞月一样的朝着他的头顶捞去。 混元妖王只觉得脑后有一股幽冷的风袭来,他抬头,只见一只幽幽的爪子朝着自己的头抓来,他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原本的身躯居然迎风而涨,根本就没有躲避,头顶竟是直接朝着洞顶撞去,仿佛要将那处于禁制之中的猿猴撞的魂飞魄散。 “砰……” 一片幽光闪耀,妖风涌起。 幽光散开的地方露出原本质朴的洞顶,一道裂痕出现,只是裂痕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又被幽光给遮掩,看不出裂痕,而原本像是在他这一撞中应该魂飞魄散的猿猴又出现了,三只猿猴在洞顶那幽光之中忽隐忽现,双眼之中透着怨恨的光芒。 “嘿嘿,凭这些小手段也想杀你爷爷,有本事就出来,我们比比真本事。”混元大王大声的说道。 “也好,师兄当年行事光明,我用这种手段难免让人有话说,即使是杀了你也胜之不武。”虚空之中传来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 随着这话音落,一个一身金色法袍的人从那水帘之中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这金袍人身量修长,一脸的冷峻,身上的金袍隐隐之间可见到有金鳞在闪动。任谁看到他之后,都不会再忘记他。 岳真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如果见过他的话一定不会忘记,因为这个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便足以吸引人的眼睛。 夜公子眼睛一眯,他之前听那声音就感觉很熟悉,心中隐隐有一个人的样子,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个人。 混元大王看到了金象缔,在他看到金象缔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冷笑一声,道:“你修行才几个年头,就你也想杀你家混元爷爷。” 金象缔站在那里,冷冷一笑,混元大王也不多言,伸手在腰间一探,一柄灰蒙蒙的石锤出现在他的手中,只见他嘴里念动法咒,将那柄灰蒙蒙的石锤往空中一抛,石锤在灰光之中快速的涨大,竟是占据了半个水帘洞天,一片罡风涌起,巨锤朝着金象缔砸去。 “混元锤。” 这是混元大王的混元锤,他曾凭着这混元锤斩杀过无数强敌,更是曾施展神通之下,一锤将一座大山给击裂。 此时那混元狂虽然没有完全展开,但是其威势却让人窒息,虚空之中仿佛有着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 金象缔的法袍在巨锤带起的罡风之下飘起,眼见他就要被巨锤砸成肉泥之时,金象缔体突然伸出了手。 混元大王冷笑,他曾见过许多自持勇力的要想凭手接挡自己的混元锤,最终都在锤下成了泥肉。 那锤是他将一座石山祭炼数十年而成的,不以玄妙见长,然而威力却极大,群山之中,能够接下他这一锤的可没有多少。 众妖都知道混元大王的混元锤沉重无比,当见到金象缔竟枉想空手去接之时,一个个看向金象综的目光便像是看死人一样。 金象缔伸出的手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变的飘飘渺渺,只见他往前一步跨出,竟是朝着那巨锤迎了上去,顷刻之间,他的身影撞上了巨锤,但是却没有见到血花,而是直接消失了。 “轰……” 巨锤洞穿了水帘,冲破了禁制,竟是直接飞落到洞外去了。 在混元大王的额前一根手指出现,那手指萦绕着灵光,修长,然而这一出现,却透着一股威严与肃杀,仿佛这一指手指能够穿透一切。 混元眼中突然生出一丝惧意,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手指非常的危险,当下便一翻身,一片灰光涌生,整个人在翻身的灰光之中化为数丈高的石人。 石人一出现,妖煞之气震荡而起,一拳便朝着虚空之中砸去。 那一根手指已经隐去了,虚空震荡,不见人影,突然,石人的上空有一只手掌出现,悄无声息的朝着那石人的头顶拍下来。 石人感受到了危险,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镇。” 一声轻喝,那手掌拍在了石人的头顶。 “咔……” 石人在这一刹那之间整个人都不能动了,他嘴张着,但是从他的头到嘴再到胸膛竟是有一道裂痕出现。 “不,不,怎么会,我……” 石人伸手捂着裂痕,但是却根本就捂不住那从裂痕之中散溢的妖气。一块石头掉下来,又一块,他那捂着胸膛的石手开始脱落,妖气散溢形成的风中,石人的身体如沙一般的飞扬。 “轰……” 石人倒在地上,一片妖气充斥整个水帘洞天,而石人则是化为一堆乱石。 “这,怎么可能。” 众妖看向金象缔的眼神泛起了深深的忌惮,这手段已经让他们有些看不明白,无论是之前那来无影去踪的遁术,还有后面的那一拍,都透着无尽的玄妙。 “混元大王竟然就这样死了。” 夜公子瞳孔收缩,他曾与金象缔在白山城之中相遇过,但是那个时候的金象缔并没有让他感到忌惮,而现在他却从金象缔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恐怖,那是自己生命在对方面前无法保证的恐怖。 岳真原本还轻摇折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本有心调和,然而没有来得及混元大王便死了,直接被一掌镇碎了元灵。 “何必下此狠手呢?”岳真淡淡道。 金象缔看着这位自己曾经的在风雨之中出发,想要前往狮驼岭寻他点化的狮驼王,想到了当年陪着自己一起上路的青衣,心中突然泛起涟漪。 “那狮驼王可觉得他屠戮这满山的猿猴是否太狠?”金象缔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的狮驼王,当年他一身白衣从天而降,高高在上,当年自己只是一条卷在青衣脖子上的小小金蛇,不入其眼,今日再见,却已无需仰头。 “那不同。” “没什么不同,我知道狮驼王要说那混元是得道石灵,而他们是蒙昧未去的兽,不过在我看来,不管他们是什么,他们都是我师兄的孩儿。混元杀了他们,就要偿命。”金象缔说道。 岳真脸上原本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消失了,有的只是冷肃,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像是一道剑光,又像是一座山,沉寂肃穆。 “你杀混元是让他为这满山的猿猴偿命,混元请我来喝酒,喊我一声兄弟,现在他死了,我当如何?” “你要为他报仇?”金象缔说道。 “仇?无亲何来仇,但是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岳真手中折扇已经收了起来:“这个世上有我岳真一个就足够了。” 随着他的话落,他的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拉,整座水帘洞天涌起幽光,同时整座山洞仿佛在他这一拉之下竟是塌了下来,要将所有的妖埋在里面。 移山转岳狮驼王,这一动手,这整座山的灵力与那山之法意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塌下的不是真的山,而是那无形的山,虽无形,却让人窒息,洞天之中的石桌石椅瞬间化为粉尘,一片无形的罡风凭风而生,整个洞天之中的灵气飞扬,外面的水帘都涌了进来,如一条水蟒一样的朝着金象缔冲来。 金象缔眉眼一挑,这水帘洞天是有着禁制阵法存在的,可是在这个狮驼王撕扯之间,竟形如虚无,而且还被他所掌控了。 “咄……” 虚空之中突然响起咒声,原本塌下的山洞突然静止,金象缔伸手虚按于身前,整个洞天之中的一切喧嚣在他的掌下停了下来,他只觉原本就心而动的那一股山中灵力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 整个水帘洞天突然之间变的森严而窒息,息尘带着自己的弟子小心的来到这前面的大洞之中时,看到的是两个静立在那里的人,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金衣。 她不敢出去,因为她能够感受到那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那种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两个人动了,动的一刹那,两人都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第九十七章 双王之战 幽暗压抑的水帘洞之中突然出现了两道光华。◎ 其中一道光华带着一丝金色,另一道则是带着一丝幽紫。 当两道光华出现的一刹那便已经撞在了一起,一团更加剧烈的光华炸裂开来。 “呼……” 光华爆裂开灵,在洞中如风一样的席卷。 躲在洞府深处的息尘师太大惊失色,在她的眼中,那光华不光是光华,而是蕴含着无尽的法意,所过之处洞壁竟是在光华之中寸寸湮灭,她连忙一拍腰间的宝袋,一道青光冲出,化为一片青色的小旗,小旗一出现,便有一片青光将息尘身后的几位弟子罩住。 光华来的快也去的快,就在光华过后的一刹那,息尘发现自己不再是在一个山洞之中,而是在一个虚空之中,上下左右的洞壁都已经消失了,之前那些妖王都极为的狼狈,有些甚至都在那光华之中和那山洞一样消失了。 夜公子看了一眼青色小旗之下罩着的息尘等人,并没有多加理会,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手上也多了一颗幽黑的珠子,那幽黑珠子散发出来的幽暗光华就如一只眼睛,一圈一圈的波纹极为诡异。 他抬头看着天空,此时的天空之中已经是乌云滚滚,天色大变,这是有人斗法将这灵气都聚了过来,又将之搅的翻涌,天地之间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其中隐隐之间已经有雷光在闪动。 而在夜公子那惊人眼力之下,能够看到在这天地之间有两道灵华缠绕在一起。 夜公子非常的惊讶,在他对于金象缔的认识之中,金象缔并不会是狮驼王的对手,移山转岳狮驼王可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凭着一次次的争斗争出来。 可是现在在他的眼中,金象缔与狮驼王竟是隐隐之间平分秋色。天空之中的两人虽然看上去就是两道灵光在不断的缠绕闪耀,但是他却能够看出来,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法术挥洒出来,所以这才会引的这一方天地的天象激荡。 花果山之中的群妖一开始是茫然的抬头看了天空,然后便是亡命般的四散而逃,其中就有那个骑着蛤蟆的绿袍。 “那是什么,妖王斗法?不好,师父呢?” 在水帘洞外等着的清微派弟子焦急的说道,然而却在她话落之时,一道青光飞逝而下,青光散去,露出息尘师太与几位刚救出来的弟子来。 “啊,师父,你出来了,大师姐,你没事吧。”清微派的女弟子们激动的说道。 “不要说这些,速速离开此地。”息尘连忙说道。当此之时,群妖逃窜,即使是发现了他们是人类的身份也没有谁管他们。 她们匆匆而去,对于息尘来说,这一次是大幸运,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些事都告诉在上界的祖师。 “移山转岳。” 突然,天地之间响起这样一道威严霸道的声音,仿佛命令这天地山河一般。随着这一声音的出现,息尘只觉得整个天地之间的灵气都朝着一个地方狂涌而去,脚下的山仿佛已经离开了大地朝着天空之中飞起,她手中的青色小旗再一次的抛出,一咬牙,喷出一口精血在那青旗上面。 只见那青旗在精血喷吐到上面之后,散发出来的青光猛的一涨,青光隐隐之间化为一片湖泊,将所有的弟子都罩入其中。 息尘的双眼看着外面那些妖,一个个被那一股吸力吸的瞬间干枯,眼中骇然之色闪动,她手中的法诀掐动,灵光自她的指尖翻飞如花开。 “遁。”息尘一声大喝,青旗上的青光翻卷而下,竟是将所的弟子都卷入青光之,刹那之间,那里只有一面青旗,青旗又在虚空一转,化为一道青光朝着远处飞逝而去。 这时,若有人在远处观望,会看到天空之中有一座大山出现在九天之上。 这山不是真山,而他从附近大山之中摄出来的灵气凝结,有他本身的法意蕴含在其中,所以看不透的人看到的是一座真实的山朝着一片虚空镇下。 岳真在云中显露半个身形,然而也就在此时,一身金衣的金象缔出现在虚空,他的双手打出一串串的法诀,灵光没入天地虚空之中,周身虚空如暗流汹涌,灵气结成云,云又在他的上空也结化出一座巍峨的大山。 隐隐之间,那大山之上竟是可见山崖青松,飞涧流溪,极为真实。 他一步迈出,那一座大山随着他而动,这一方天地为之动荡。 伸手朝前方虚空印出,威严而冷冽的声音响起。 “山河印。” 夜公子眼角跳动。他原本以为自己与他们是差不多的,但是此时,他发现,如果自己不借助于义父赐下的幽眼珠的话,一定不会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两道玄奥无比的灵光聚于两人的手上,而那两座大山景象不过是那两道灵光散发出来的天象。 “咔……” 天空之响起了,两道惊人的灵光划过苍穹。 而有些人则是看到两座巨山在天空之中相撞,碾磨,那一片虚空出现裂痕,电闪雷鸣,狂风涌生。 …… “啪……” “诸位听客坐好了,今日不说天上事,不说地下闻,单说那东胜神州花果山的一场妖王之战。” 在孤山之上,那灵通子拍了一下手中黑木,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山头传递开来,让人心神为之一清,精神集中,像是三伏天的喝了一杯冰雪冷茶,浑身通透。 “这两个妖王是谁呢?为何我单单今天把他们拿出来的说,诸位不要急,且听我道来。” “快点快点,就是吊味口。”下面有人大喊道。 “这两个妖王之中,有一个是大名鼎鼎,在座的诸位都知道,那人就是八百里狮驼岭,号称有着移山转岳之能的狮驼王”灵通子大声的说道。 “是他,能够与他大战的妖王这天下可没有多少,那另外一个肯定也是大名鼎鼎的了。”有人自信的说道。 灵通子摇了摇手指头,说道:“这另一人名不见经传,无人知道其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但不管其来历,他的修为却一点都不比那狮驼王弱,在花果山那一战之中,与那狮驼王斗了个旗鼓相当,方圆百里之内灵气尽乱,如果诸位现在想去那里瞧上一瞧,现在那里仍然一直在下雨打雷,灵气絮乱。” …… 金象缔站在花山上的一处断岩上面,看着这几乎要被自己与那狮驼王一战打成废虚的花果山,心中苦笑。 当日那一战,他虽然看上去没有输,但是内里却受了重伤,好在那狮驼王也没有占多大的便宜,最终两个发现若是再不罢手的话,只怕会被其他人所趁后就都停手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在天地之间传开了,更不知道他自己在天下群山之中了一个外号。 只是无论他现在有什么名声,有什么威名的外号,他都不会在意,因为他现在在意的是这花果山,他没想到自己与狮驼王的一战居然会将这花果山毁了,原本灵气汇聚的灵秀之山,现在变成了荒山,虽说不上是绝地,但是比起普通的山来说,灵气都要稀薄。 当日那狮驼王抽了这花果山的灵气战斗,让这花果山之中的灵植毁了,想要恢复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依着自己心中的记忆对这花果山开始重建起来。 这重建不光是将那被移平的山石再从别的移回来就行,而是要在其中重植灵脉,需要布下引灵阵,需要让这花果山与这一方天地,与这大海群山形成一个循环,这需要他日日夜夜的梳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伤势在这过程之中好了,这山也慢慢的从荒山开始变的青绿,他身上的气息也有了变化,仿佛与这一片山融为一体了,变的厚重起来,有时候又觉得飘渺像云,一阵风吹来都会飘走了。 第九十八章 花果山中的妖 满目青山,绿水环绕。 谁又能够想到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几成绝地,而现在这里又已经再次的郁郁葱葱。 杜欣儿看着花果山,今天,他没有出现。 “欣儿师妹,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袁师姐驾一片清风落在杜欣的身边:“权师兄已经怀疑了,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你是人,那个是妖,你这样天天在这里看,把自己的修为都落下了,等你成了黄土一堆,那个妖还在那里,又无法靠近,甚至连跟对方说一句话都不能。” “我就是看看,师姐。”杜欣儿脸色一红,有些躲闪的说道。 “看看,这都看几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时刻想清楚,他是妖,你是人?”袁师姐严厉的说道。 “他跟别的妖不一样的。”杜欣儿突然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变相的承认自己是在这里看一个妖,之前袁师姐警告她的时候,她都会立即退下来,只是这一次多说了一句,大概是最近她没有看到那一个总是在山间出入的身影,心情有些低落,不由的间多了一丝的烦意。 “有什么不同,妖就是妖,只要】4他是妖,那就永远改不了妖的本性。”袁师姐声音更加严厉了一些,原本她以为自己这个师妹只是好奇,又或者是那妖有一点魅惑,但是现在听杜欣儿所说的话,她知道自己这个师妹不只好奇或者好感,而是沉迷了。 沉迷于一个妖的魅惑之中,是绝不容许的。 “妖也分好坏,这些年,他一直在这山中都没有出去过,你看原本生机绝灭的一座山都被他重新梳理灵脉,再孕育出了生机,这是无量功德。”杜欣快速的说道。 “那本就是他的法力毁了的山脉,那是在赎罪。”袁师姐的眼神有些可怕,至少让杜欣不敢再争执了,似乎所有的勇气在刚才那一下就用光了。 看着低头不再说话的杜欣儿,袁师姐的口气也松了一些,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就不跟师父说了,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如果让我再发现你出现在这里,那我一定会跟师父说的。” 杜欣儿离开之时再朝那花果山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心中担忧。 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出现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象缔的直觉当然是敏锐的,他早就知道遥远的那一座高山上有一个人类的女子在注视自己,凭他的修为想要不被人发现很容易,不过他并没有刻意去这么做,只是前几日开始,这花果山的灵脉终于开始再次的凝聚了,花果山开始汇聚灵气,而他的周身气息与这个花果山融为一体,就像是山中的一草一木。 很自然的,杜欣看不到了金象缔,除非金象缔刻意要给她看。 这花果山之中开始有了生灵,原本因为施法而动荡的杀意让那些飞鸟都不敢靠近,现在那些杀意散了,自然有飞鸟来了,山上再一次的出现了一条瀑布,依然有一个水帘洞,洞中的石桌石椅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这一天,有一只水鸟从海洋的那边飞了过来,落在了海边的花果山上的一块岩石上,她已经很累了,从海洋深处的一座海岛上飞到这里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会自己思考,不再是单纯的吃饱肚子,对于那些前来求偶的同类,她的心中开始有了排斥感,总觉得它们都太愚昧。 愚昧,对就是这个愚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那里,去寻找一个同类,她不知道自己同类应该是什么样子,于是她开始在海面上飞,一天一天的飞,不知道飞了多少天,若不是这些年来她的身体越发的强健的话,早已经折翼在了海风之中了。 有一次,海上起了大风,天空之中天电闪雷鸣,大海之中浪潮狂卷,她几乎要被卷入海中,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要放弃,任由那风将自己卷入海浪里去,但最终她坚持了下来,然后发现自己坚持过了之后,身体像是打开了什么门户,那风也不再那么的阻碍了,自己仿佛都能够操控它们了。 就这样,她飞过了重洋,来到了这一座靠海的岩石上。 她在那朝着阳光梳理着已经不是很光亮的羽毛。当身上的疲惫稍微消去了一些之后,她开始打量着自己落脚的这一座山,她发现了这一座山的与众不同,这山中没有了海腥味,在这里呼吸非常顺畅而清新。 她的眼眸的深处有一抹金色,眨动之间,可以看到一些别的同类看不到的东西,她看到了那高高峰顶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个人一身的金衣。 这个人站在那山顶,伸手在身前,时动时静,有时挥一下,有灵光如风一样的吹开,有又时伸手在天空之中扯一下,仿佛连天空之中的阳光都被他给扯动了一样。 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但又有一种好奇在心中泛起,她一直在那里看着,看了一段时间还悄悄的飞近了一些。 就这样,她在这花果山住了下来,每天看着那个一身金衣的人在山顶挥舞着明灭光华。 慢慢的,看的多了,她也似乎有了些明悟,飞动之时,身上有时也泛着光。 这是花果山的第一位灵鸟,其他的都是凡兽。 杜欣终究是离开了清微派,是她自己跟师父说心中有了妖魔,无法斩除,对不起师父,在师父的门前跪了一晚上之后离了山,在清微派的山门前,众位师姐弟都看着她离开,她师父息尘师太一直没有出来,但是后面却又多了一条门规,不得结交妖邪,虽然那之前也会告诫弟子妖的可怕和妖性的不定,但并没有定到门规之中去,现在却有了。 杜欣是息尘颇为喜爱的一个弟子,修为进境也好,要不然也不会在那次去花果山的时候把她也带上,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把她给带到那花果山去,被妖给迷住了。 杜欣其实并没有走很远,而是进入了花果山中,在花果山里自己建了一座木屋住了下来。清微派的都知道杜欣儿进了花果山,可是息尘师太有严厉警告,谁都不准进花果山。众弟子知道,这是师们怕自己等人又被那花果山中的妖给迷了,但是息尘却不是怕这个,而是怕惹恼了那个妖,把自己的弟子都给杀了,她依然忘不了那两个妖大战之时的惊天动地。 现在她知道其中有一个妖是那八百里狮驼岭中的狮驼王,能够与狮驼王战个不分胜负的妖,清微派的祖师下凡来也未必能够拿得下来。 杜欣是住进花果山的第二个人,第三个是一群猴子,猴非猿,但是看着这些猴子,金象缔觉得很亲近,来的是一个猴群,它们先是在这山中试探的走了个遍,最终发现这里很好很安全之后,就在这是安家落户了,安静的花果山也有了动静。 金象缔将这一切都在眼里,但他没有去管,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凡兽灵类,都是一样,他在梳理这花果山的灵脉的过程,也像是在梳理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 一座山是一个天地,一个人也是一个天地,一个人与一座山是天地,众生是天地,天地依然是天个天地,这些念头在他的心间如清泉一般的流淌而过,悟到了,说不清,道不明,但能做到,他修的法术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入了星辰之境。 修行就是如此,悟了就是悟了,没悟的话,一天到晚的琢磨都没用。 有一天,金象缔在山顶采星露之时,有一个一身玄黄衣袍的健壮男子进入了花果山之中,他抬头看着山顶的金象缔。 在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妖艳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青翠欲滴的扇子,扇子上面有金边,前面有三道金色的惠子,握手处有一块水色玉坠子。 她同样的看着那山顶练法的人,不过她的眼中是那种长者对于晚辈的欣赏。 而看向身边这个玄黄衣袍的男子时,眼中才满是爱意。 “确实不错,难怪能够跟岳真老弟战个不分胜负。”那一身玄黄法袍的青年说道。 “上次岳真他可是说过,他的真正的神通还没有用出来呢。”妖艳的女子说道。 “岳真老弟有神通没用出来,但是这个可一点也不弱。”玄黄法袍的青年笑着说道。 他们在山下看了许久,没有打扰金象缔,真到金象缔收了法,他们这才一步踏在虚空之,脚下白雾升腾,将他们托着送到了金象缔的面前。 “我叫牛怜花,这是铁扇,你就是金象缔吧。”那个一身玄黄衣袍的青年说道。 金象缔看着面前这个面貌刚毅的人,他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无法将自己听到的那个名号跟面前的这个人结合在一起。 自封神以来,原本的妖王都被封为妖神,上了封神榜,那么自封神以来最有名的一位妖一定是面前的这位牛怜花。这个牛怜花的本名是他自己起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说到他另一个妖号都会知道。 牛魔王,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居无定所的,而且,她还特别的喜欢女人,天下间各族有什么出色的美人,他总是能够知道,并且能够结交,有传言说,他把几个大族的公主小姐给睡了,被别人追着要他娶,他不肯,跑了出来,别人族里来追,却都被他给打了回去。 “我就是金象缔。”金象缔说道。 “哈哈。”牛怜花笑了,他笑的很爽朗,没有其他一些妖那种诡异与阴郁:“很多人都说花果山有一位新的大王,冷傲神秘,我赶了三天的路,就是想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 “现在看到了,觉得怎么样?”不等金象缔说什么,旁边那个摇着一把秀气金边绿扇的妖艳女子笑着问道。 “见到了,名不虚传,有机会一起喝酒,走了,哈哈……”说着,带着身边的女子一步便迈下了山。 如果说刚才看到牛怜花听到他说话,对于牛怜花有一个表象的认识,那么现在通过他的行事,则是有了深层次的认知。 他赶了三天的路就是为了看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而看完之后只说一句话就走了,就像是来看一道风景,看完不留恋,大概他对于那些女人也是如此。 金象缔站在那山巅,像是在云雾,也像是在看着远去的两个人。而在花果山之中,有人有鸟有猴也在看他。 云雾起,盘山而上,又融入那小河之中,化为瀑布奔腾而下。 ... 第九十九章 神威天降火漫天 巴四最近有一些烦闷,最近他招惹了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无论是这人是什么东西,仙人都无所谓,他巴四虽不是天下间有一号的妖王,但上有角木星君庇护,下则交友周山,只要不是什么手段通天的角儿,他根本就不怕。 可是这一个人他并不是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的对方,更不是知道对方怎么就缠着自己不放。 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魔,那一天,见捡到了一个瓶子,一般的瓶子当然不可能被他捡到,那是他在天河巡查的过程之中捡到的,能够在天河之中飘浮的东西当然没有一样是简单的,他本以为自己捡到了宝。 不过他也很谨慎,因为这种东西有可能是宝,但也有可能是很危险,他很小心,只是有的时候小心不够,当他捡起那捞起那瓶子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钻入了自己的身体,怎么都驱不了。 不过好在也只是浑身一个冷,别的事没有发生,打开那瓶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过了几天之后,他那天拿了瓶子的手开始有一些炙烧感,但是手上没有半点伤痕,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最主要的是自那一天之后,他就开始做梦,他这样的修士如果会有梦,那就一定是有问题,可是这个梦他做了三天,每天都看到有一个人朝自己走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惊醒,然后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全身有一种惊怖的感觉在心头缠绕。 接下来他不再睡,而是打坐,然而只要一入定,同样的会看到一个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影,他知道,自己被不知名的魔物给缠上了。 驱魔,这是人类的拿手好戏,他自己只能够是凭自己的办法来驱,但是这些天来并没有效果。 魔上身,入了心,想要驱逐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巴四还发现了,随着日子的加长,那魔在自己梦中看到之时变的更加的凝实,更加的可怖了。 他明白了,这个魔头如果不是自己捡了那个瓶子的话,估计会在天河之中灰飞烟灭,但是被自己捡到了,就缠上了自己,尽管已经要到灰飞烟灭的魔头,只要缠上了生灵,那就会慢慢的滋长恢复。 他心中想着是不是要找个人来帮自己驱魔,他认识的妖之中,法力深的不少,但是要说能够驱魔的可一个都没有。 而找人类,他也起过这么一个念头,可说能够为自己这样一个妖驱魔的人类,一来不好找,即使是找到也得向天界去寻,而在人间的要么就是无法帮他,要么就是老怪物,他也寻不到。 他只能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上天界角木星宫去找角木星君。 入了天宫,找到了角木星君,很顺利的被驱除了心中的那一个魔头,但是他想要离开角木星宫之时,却被角木星君留住了,角木星君不允许他离开角木星宫。 他当时就不明白,角木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巴四那是里外通透全身冰凉,角木公那可是这天上地下辈份极高的妖神,他看过的阴谋,经历过的大阵仗,是别人听着都玄乎的。 “你呀,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已经有人朝你下手了,这是要动手的预兆了,再放你出去,估计哪天我就能够听到你死了或者消失的消息。” “啊……” 巴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压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算计天河水军天蓬元帅的事,连玉帝亲点的人都被谋算了,过些日子就要真的打入凡间了,自己在这满天星宿的眼中又算的了什么。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相对于满天星宿来说,如果没有角木公在照应着,自己随时可能被哪个看自己不顺眼的星君一指头戳死。 就这样,他被禁住在这角木星宫之中,这对于一向跳脱的他来说,是一件非常烦闷的事。 突然有一天,角木公突然找他来问,道:“好像听你说过你认识一个叫金象缔的?” 金象缔这个名字是巴四曾跟角木公说过的,当时巴四说在天河边上认识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人,看不出来历,问也不说。虽是随嘴一说,但是他心中其实是在告诉角木公的,虽然他的修为相对于这个天地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有一点非常的好,遇到什么神秘或者特别的人物,一定会跟角木公说。 一般这个时候角木公都会演算一下,看看那是什么来历,是什么根脚。 角木公的紫微斗数天下很少人有知道,不过巴四是非常清楚的,然而那一天角木公却皱了眉头,一连演算了三次,最终还是作罢了,从角木公的表情,巴四看的出来没有算出来。 连角木公都算不出根脚的,那一定是有强大的存在为他遮掩了天机。也正是这一次,金象缔这个名字在角木公的心中存了下来的原因。 角木公有一个习惯,在他的心中,喜欢将新出现的人物跟老辈的人物联系到一起,即使是一时发现不了来历的年轻辈,他也会思索是谁的后辈,他相信,没有谁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会有传承,越是看不出来历,那越是可能就是那些老家伙落的子。 当时他也想了这个金象缔会是哪个老家伙落的子,只是一时之间猜不到,而现在有了一些方向了。 “是啊,怎么?”巴四也是灵透之时,听到角木公突然问起金象缔,立即追问道:“是不是最近他做了什么?我记得他去了幽冥地界的。” 角木公坐了下来,在这是空旷而显的有些灰暗的角木星空之中,角木公就像是一头万年老龙注视着这个天地的运转,注视着这个天地之中的一代代的生灵崛起和沉沦。 “他最近跟那头小狮子闹了一场,动静还不小,大家都在猜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那头小獅子? 巴四很快就想到了这是谁,这个天地之间能够有配让角木公记住的小辈没有多少,而小狮子更是只有一个,那就是近些年来,占据了八百里山脉的狮驼王。 巴四认识这个狮驼王,而且还有过交集,正是因为有过过交流,所有他更加的明白这个狮驼王的强大,而金象缔跟狮驼王闹一场,弄的这天界都知道,那动静肯定不小。 能够跟狮驼王打一场,并且让角木公再来问名字,那么金象缔肯定是入了角木公的法眼了。 “之前,没觉得他有这么高的神通啊。” “神通又岂是看的出来的。”角木公说道:“等会你下去一趟,找一找那个金象缔。” “找他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去看一看,你们不是朋友吗!”角木公说道。 “哦,好。”巴四立即回答道。他知道,金象缔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大秘密,要不然的话角木公也不会把自己派出去跟金象缔结交。 “不过,还要看看他能不能抗得过这一回。” 角木公那看上去混浊的枯黄的眼睛突然看着下界。 …… 金象缔依然站在山顶练法,他非常的安静,但是有对于法敏感的人,会觉得花果山的上空是一片混乱,飞鸟难渡,虚空扭曲。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危险与束缚,抬头,看天空,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火光覆盖。 火水绵延万里,自九天之个燃烧而下,直接朝着花果山而来。 花果山之中的那一只海鸟惊飞而去,可是才展翅就被那铺天盖地的威压给压的跌落在地上。 而杜欣儿也满脸煞白的抬头看着天空。 山中群猴奔逃。 这是天威。 离花果山并不算远的清微派的上空有一面青旗散发出青光,但息尘与整个清微派的修行士们依然是心中惊惧无比的看着天空。 他们不知道这天威因何而来,也不知道是对着谁,但是金象缔却非常的清楚,这是对着自己而来,来的是火德星君。 火德星君不可能真身下界来,即使是下得界来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弄的满世皆皆知。 这只是火德星君自天界之中透下来的神威,但却足以让众生亡魂。 金象缔看着天空,他依然在结印,自他的身上有一层层的灵光冲起,同时,他也开始念咒,天地震荡。 在大地上的人,看到了那万里火云竟是慢慢的成了一个漏斗一样的形状,又化为火焰风暴,为火焰风暴上连九天,下接大地,绵延数万里。 花果山之中开始有火焰燃烧,草木开始快速的干枯。 而金象缔眼睛却看到了那火焰之中有一个人影朝着自己抓来。 金象缔结印,身如山岳,周身有着一种沉凝无比的法意,他就像是一座山,一块经风雨吹打了万年的石头。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只是没想到这个火德星君比自己想的要来的晚。 金象缔几乎承受着这火德星君一缕分神的全部神威。他真身下不来,可是神威却随着这一缕分神而下来。 这是金象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跟一位星君斗法。 他结山河印,身如山,但自身所在的上空却又似有滔滔河流在奔腾,将压向身上那神威给卷走。 一指点出。 朝着那抓来的一只手,指尖一点灵光似星光。 这是他修成的星辰之法。 第一百章 轮回通道杀机露 星辰。¥f 星辰是指一种境界,比起山河,说不上谁更厉害,但是先修了山河印,再修这星辰法,那就是层叠相加,玄妙无比。 当年,慧言缔结法象之时,满天星斗闪耀,随手所指,星斗如剑光。 之前在他的灵台之中,一直有一道星相符,只是那一道星象符与智通师兄的上古暴猿符一起散在了他的灵台之中,并没有消失,融入了他的心中。 他那一指点出,就像是流星划过天空,指尖的星光之中,无数的景象在衍生。 清微派的息尘师太终于知道那天的火光是针对谁了。 “这是神威,这种神威,必定是大星君才有的。” 谁惹怒了一位星君引得星君亲自出手。 “是花果山里的那个妖。” 金象缔只觉得周身沉重无比,又感觉全身都在燃烧,连灵魂都烧着了,但是他却格外的清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看着那漫天火焰之中的巨大人影,仿佛看到了一个眼眸之中燃烧着火焰的人坐在宫殿之中正冷酷的注视着自己。 那人一身火红的法袍,头戴赤焰星冠。 金象缔知道那是火德星君,但是他心中没有半点的畏惧,即使是面对如此天威般的满天火焰,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这一指太纯粹,是金象缔自修星辰法以来最为顺心的一指,无思无想,却又无所不想,一指点出如星辰划过天际,似利剑出鞘。 指点荡起了星光,星光如波纹,让满天的火焰都似安静了下来,然后火光在那星光波纹之中一圈一圈的溃散。 无边的虚空仿佛被这一指给捅破了。 在许多人的眼中,只见到一道星光自大地上划去,穿透无边的火焰,火焰像是被被冲散的火焰风暴,快速的消失在了那天之间。 这一场无边的万里火焰来的突然,消失同样突然。 有明白人明白这是谁出手,不明白的只是当是天地异象。 当那火焰消失之后,风一吹,金象缔才发现自己竟是全身大汗,几乎虚脱,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恶梦,然而风一吹之后却全身清爽,经此一战,他整个人像是是脱胎换骨一样,神魂升华,这个天地都似更加的生动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这一天,水帘洞之前来了一个女子,是杜欣儿。 金象缔早就知道她,知道他在清微派的山顶看自己,知道他入了花果山,不过最早知道她的时候是当时她能够看到自己隐遁的身形,而她的师父都看不到自己。 金象缔没有理她,她先是在水帘洞天之外徘徊,似乎在观察着金象缔,又像是一只警惕的小兽,想要靠近,却又怕危险,然而又抵抗不了那份诱惑。 她发现金象综没有理会自己之后,开始出现在水帘洞之中,有一天金象缔在水帘洞之中入定,醒来之后发现石桌之上有着一张大树叶托着的几个红色的山果,而远处是一个女子站洞府的门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他心情不错,刚才一个入定,又悟得了点东西,拿起那桌上的山果吃了一个,洞口的杜欣儿立即笑了。 第二个进入水帘洞的是一只海鸟,这只海鸟整体白色的羽毛,但是翅膀上却有一抹翡翠绿,而脚爪是金色的,秀气修长,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看着金象缔。 金象缔倒是多看了它两眼,但也没有在意,任由他们出入水帘洞。 …… 天界有一个堕仙台,这个堕仙台是专门处置这些犯了仙人的,而且,这堕落仙台是直接与轮回通道相连的,只是仙人若是上堕仙台入轮回的话,这其中有太多事情可做了。 也许你会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没过多久就被一位修道者接引上山修行,学有所成,突然哪一天就觉醒了自己的仙人记忆。 也有可能转世为一个破落家庭的一员,一辈子过着贫困的生活,一辈接触不到修行人,然后死了,那这一次就是凡人之身入轮回,如果有亲友想要再找到的话是非常难的了。 曾经的天河水军元帅朱罡烈最终还是要被打下凡间,在这堕仙台上,就只有几个压送的堕仙刑官。 如果金象缔见到此时的天蓬元帅一定会大吃一惊,当时还是意气风法,挟仙子游天河,有水军开道的天蓬元帅竟是如此狼狈。 但是朱罡烈的眼神却很亮,亮的像是在燃烧着火焰,他看着身后的天宫,那么的冰冷高大,不可亲近,就是这里的诸位神灵天帝,掌控着三界之事,也是这里的神灵让自己数百年的道行毁于一旦。 他恨,他恨这满天神灵,是他们亲手设计了自己,毁了自己的辛苦修行来的道行。 不过,好在我究竟会回来,我有师尊,有人护持,不是无根之萍。朱罡烈心中想着。 他再一次看了这天宫,整个天宫寂静,没有半点的声音,仿佛就只有他自己在,回头看身前那轮回通道,从这里是直入轮回,而不需要过奈何桥,只需要觉醒了胎中之迷,就能够觉醒今世记忆。 他朝前一跃,不等身后的人推,直接跃入了轮回通道,眼中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光。 此时的他全身法力都是被禁着的,身不由己的朝下方飞快的堕去,下方是一个深邃无比的黑洞,深不见底。入了那洞,就是凡人,不再是仙人,不再是天蓬元帅。 两边如晶壁一般,发出流光。 所有人都知道,这轮回通道是一件极其神秘而可怕的道器,即使是他没有被禁了法力,想要从这里面逃出去,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突然,那晶壁光华之中有一颗土黄色的珠子出现,出现的一刹那便朝着朱罡烈飞来。 那珠子是土黄色,里面却似有山河世界蕴含。 “山河珠。” 朱罡烈一眼就认出这件法宝,他知道这是有人不放心自己轮回,而是直接要将自己打死在这是轮回通道之中。 他无从躲避,更无法躲避,双眼赤红,几乎要迸裂开来,大吼道:“你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没有回答,那山河珠在朝着他头击来,这若是击实了,他整个人都可能肉身碎散。 第一零一章 清风传信妖名扬 在那灰白色的通道晶壁之中,突然有一个蒲团透过晶壁而来,那蒲团像是有人坐在上面打坐了千百年,有些枯烂,出现的一刹那,看不出半点气息,然而会出现在这里,又岂会是普通之物。 蒲团一出现,便已经挡在了那山河珠的前面,一片烟岚升腾而起。 原本像是一撞就会散去的蒲团竟将那山河珠给挡住了,半点不退,更没有散去。 “咦!”有人轻咦一声, “我不是无根之萍,任由你打杀的,我朱罡烈一定会回来的。”朱罡烈大喊道。 “今天谁也保不住你。”虚空之中响起杀气腾腾有声音。 晶壁之中突然有一柄紫色的剑穿过来,朝着朱罡烈的头颅斩了下去,紫光灿烂,杀气腾腾。 却只见那蒲团在虚空一转,一隐一现之下,诡异的出现在剑下,那一剑斩在蒲团上,蒲团顿时碎裂了一半,但是终究是挡住了,朱罡烈的身体朝着下方快速的滑落,眼看就要堕入那黑洞之中,突然,原本黑暗深邃的洞在朱罡烈的眼中变了,变成了五光十色的。 可是朱罡烈却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大喊道:“转轮王,你居然敢害我……” 话未落尽,他已经落入了那五光十色的通道之中。 他是要被打入凡间重新为人,可是这个通道却是入了畜生道的通道。 入了畜生道,那他想要再回来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也更加的麻烦。 …… 金象缔见到巴四很高兴,巴四依然像以前那样话多,天上地下,他知道的都喜欢拿出来讲。这些事之中,有金象缔听过的,也有他没有听过的,有听他听过但不知道具体的,从巴四的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比那些道听途说的要清楚明白的多。 巴四来到花果山,只过了两天便不断的有人来花果山拜访,这些人当然是巴四传讯叫来的,虽说巴四在群山之中的修为算不上一等一的,但是他的身份和他的性情却让他的朋友很多。 至于是真朋友还是能够担事的朋友,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至少巴四一个传讯一个个都来了,而且没有一个空手而来,他们大概是知道金象缔与狮驼王一场大战,将花果山几乎打成了绝地,虽说现在恢复了灵脉,但是山中灵果树却不是说有就能够有的。 他们都从灵袋之中带来了灵果,并且每一个都很尽心的要结交金象缔,能够嘴狮驼王大战一场不分胜负的妖,这天下间可没有多少。 他们早就想来结交,只是没有契机,这一次巴四传讯给他们,一个个自然是欣然而来,在看到花果山之时知道花果山已经恢复了,却仍然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传言之中,花果山那可是被打成了绝地的,而且,前些日子还有火德星君降下神威,听说花果山中都着火了,但是现在看都好端端的。 “金兄弟,要说这天下间我服的没有几个,你,我是真的服了,能够跟狮驼王大战,又能够与火德星君斗法。” 金象缔坐在那里,淡淡的笑了笑,在他的心中,跟狮驼王与火德星君斗法又算的了什么,他心中真正想去的是灵山,在灵山之中那里面的菩萨佛祖神通广,那里面有许许多多的罗汉金刚,有八部天龙护法。 他心中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修为若是进入了灵山,想要全身而退依然是不太可能。 “金兄弟的本事自然没得说,哥哥那里有一株黄中李,等回去之后叫小的们给金兄弟移植一株小苗来,也算是做哥哥的一番心意。”下方有一个妖大声的说道。 金象缔笑了笑,他点了点头,说道:“杨大哥有心了。” 那杨姓妖王是一棵大杨树得道,草木得道本就不易,而且得道之后,本身的神通则并不高。 “杨白白那一株黄中李可不纯正,我那有一片纯正的朱果园林,过些日子我让人小的们送上十株,也让金兄弟这花果山添些色彩。” “朱兄客气了。”金象缔笑道。 “金兄弟……我,那里……” “金兄弟……” 那些妖王们一个个都说自己山中的灵植说出来,说要送来。 金象缔每一个都表示感谢,但是却仍然是淡淡的,让人觉得他身上冷冷的,带着一种神秘。 …… 金象缔的名声这一下彻底起来了,因为这些见过金象缔的人,一个个回去之后自然是向朋友们传扬。 无论是好的言论还是不好的,至少金象缔这个名字算真正的传开了。 风信儿出了葬灵山之后就在外面游历,这些年来,她也结识了好些朋友,这些朋友之中,多为名门名山子弟,当然,其中也有小派小家族的人,大家相互结伴行走天下。 在他们这一行十余人之中,风信儿是最为特别的一个,因为她是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位大家不清楚她来历的女修士。 天下间行走的女修士不少,而且大多漂亮,可尽管漂亮,也分很多种,风信儿是那种神美之人,她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灵韵。 有这种灵韵,那么就表示,她修的法门不简单,最直观的显露就是她施的法灵动而强大。 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个叫秦飞的年轻人非常喜欢风信儿,只是风信儿一直不理会他的殷勤。 秦飞是九仙山的弟子,名门子弟,行走天下自然不缺那些小派女修靠拢,所以在这一群人之中,风信儿被一些女修士们排斥了,她们喜欢的要贴上去的人,总是围着风信儿身边献殷勤,可是风信儿却不为所动,她们嫉妒了。 只是风信儿法力比她们高,法术强大,她们只敢给些脸色,或者暗地里排斥,并不敢跟风信儿当面说什么。 他们行走天下,会入山中降妖除魔,并不会进入深山之中,离人类的城市越远,那些妖就越强大。 他们会进入城中,进入城中就会进入那些修士出入的地方,并不是每一个修士都喜欢住在深山之中,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流连于人间。 所以风信儿也听到了关于金象缔的传言,她听到的可就有些乱了,有些人说金象缔被打的半死,有些人说打了个平手。 她的心跳动了。 师叔祖?他终于在这天地之间扬名了吗?这些年来,她其实一直都在寻找着自己所修法门的根源。 在天地之间游历这些年的风信儿已经知道狮驼王是何等的存在了,自己的师叔祖居然能够狮驼王大战。 紧接着又有一个更加玄虚的传言,说是那个花果山的妖王竟是又不知怎么惹了火德星君,与火德星君斗了一场。 那一天天空之中连绵的火焰,风信儿也看到了,但是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知道了,她的心再一次跳动了。 她想起了之前在自己入定之时,突然听到的师父说的话,师父让自己不要回葬灵山,说是师叔祖封印了火德星君座下的火焰术士。 原本她不知道真假,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想,不知道该不该信,现在她可以确定是真的。 耳中听着一起游历的人在那里啧啧称奇的议论着自己师叔祖的名字,谈论着他会是什么根脚。 风信儿端起一杯果酒,抿嘴轻轻的喝了一口,心中突然有一股自豪之气泛涌而起。 ... 第一零二章 有风伸手定飞环 对于人类来说,妖始终是妖,无论那些妖多么的强大,也比不上自己的祖师,如果有祖师在天界为仙,那他们评论起世间的妖来便有了一种优越之心,就仿佛他们是那位在天界为仙官的祖师。 越是大门派的弟子,脸上城是有一种自傲,这是大派弟子的一种风采,有人倾慕于这种风采,飞蛾扑火一般的人靠拢,有人则是厌恶,风信儿说不上厌恶,自然更不会喜欢,他知道那是他们在自己的门派之中常年修行,被门派气息养出来的,而他们每个人的品性是因人而异。 “信儿,这是灵雾茶,茶是好茶,不过是下等的,将就着喝一喝就是了,等你有空跟我回九仙山,给你偿偿我们九仙山独有的飞仙茶。”秦飞说道。 “谢谢,不过,今天过后我就要与大家分开了。”风信儿说道。 “风仙子明天要离开?”旁边有人听到了惊讶的问道。 风信儿点了点头,而秦飞最惊讶了,因为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风信儿要离开。 她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这里离自己的家挺近的了,想回去看看。 这一群f≦人之中有她认可的朋友,有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接受的,有些则是泛泛之交。 在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个女修名叫莲月,来自于一个小名叫莲花观的弟子,她就像是一朵莲花一样,很干净,也有着她独特的立世之道,在风信儿看来,其实有些这种名不见经传,可能是单传的门派弟子,他们的身上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气。 其实在别人的眼中,风信儿的身上也有着这种气息。 “信儿,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谢谢,不用。”风信儿淡淡的说道。 莲月就坐在风信儿的旁边,她只是看着,并没有说什么。 突然,在座的都感受到了一股法意的波动,紧接着便看到那街道上有一片火光闪耀而起,朝街上看去,只见火光之中有一个人一身的蓝光将火焰挡在外面。蓝光来自于他脖子上面如水滴般的项链。 而不远有一个灰袍弟子,他以剑指在虚空之中画动着,虚空画符。 只见火焰扭动拉的扯着,原本松散的火焰变的模糊,红的像墨一样朝着那火焰之中的人挤压。 “嘿嘿,原来是天目山弟子,想要杀我,叫你们的师父正明来还差不多,你还不够格杀我。”那火焰之中的人大笑着,任凭那火焰怎么的汹涌就是伤不了他。 风信儿是到过天目山的,只是当时天目山上只有一个正明师伯在,其他的人都没在,她在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天目山还有些什么人。 现在见的这个人她当然不认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有着与自己同宗同源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说,当你见到之时心里就会明白,他跟自己是同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打听过别的门派的弟子,却得知他们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那个天目山弟子一咬牙,怀里拿出一块火红的符来,那符不知道是什么妖兽身上的鳞甲制成,是一道宝符。 只见他将那宝符挥出,一片火焰之中,有一只麒麟冲出,麒麟漆黑,踏火焰而来,跃动之间,瞬间出现在那个蓝袍人身前,一蹄踏下。 那蓝袍人脸上泛起冷笑,只他一挥手,手腕上有一道金光脱落,飞逝而出,金光扩散开来,撞在麒麟身上。 “吟……” 麒麟在金光之中竟是悲鸣一声的散去,而金光也化为一道金环飞回,被那蓝袍人一伸手便钻入了衣袖之中消失不见了。 风信儿眼睛一眯,就她的所见的来说,天位天目山同门的修为并不比蓝袍人差,可是她很清楚,如果那位同门没有别的手段的话,那么今天必死在此。 因为那个蓝袍人手上有法宝,而那位天目山同门手上没有。 游历了这么久的风信儿很清楚,一个修士不光只会打坐修法,还要会炼气炼丹,会寻宝,如果多一件法宝的话,驱动起来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法术能够比的上的。 “你想杀我,前两次都被你逃了,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逃。”蓝袍人冷笑道 那位天目山弟子双眼通红,他的手段都用光了,总共偷袭了三回,所有的手段都用过,连师父送的麒麟宝符都用了,还不是对方的对手,那么自己就真的不行了。 他心中非常的不甘心,自己带着师妹下山来,可是游历此,师妹竟是被人掳了去,他追踪而来,连斗三回,先是正面硬碰,输了,然后是偷袭,现在这是第三次,依然输了。 他想自杀,可是自杀的话又有谁能够再救出师妹的,回山吗?回山又怎么眼师父交待啊。 就在他心中闪过这些念头之时,看到对面那个蓝袍人又一挥手,一道金色的环形弧光直朝面而来。 他知道这一道金光是什么,他很清楚自己无法抵挡,自己的修为还没有到那种凭法术挡法宝的程度。 他没有动,因为很清楚自己逃不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一道金光突然定住了。 紧接那金光之上浮现了一只手来,灵华涌动,一个女子在灵华之中显现。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风信儿,她一身麻白的裙衣,一身清冷。 蓝袍人只觉得自己神魂都像被锁住了。那是他祭炼的法宝,此是被人抓在手里,却一时收不回来,他神念沟连,却无法收回。 “你是谁?”蓝袍人眯着眼问道,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芒。 “我是风信儿。”风信儿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当别人问起这样的话时,她从来都是回答我是风信儿,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她从来都不隐瞒和害怕过。 蓝袍人不可能听过风信儿的名字,但是这不妨碍他从风信儿的手上感受到那种强大。 “乔家,乔字江。”蓝袍人说道:“你阻我,莫非是天目山弟子。” 那位天目山弟子没有听过风信儿的名字,但是此时当乔字江问出风信儿是不是天目山弟子之时,他才猛的感应到风信儿身上有着自己同宗同源的气息。 “没错。”风信儿点头了,然后手上猛的一用力,灵光涌动,那原本还在挣扎的一圈金光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个金色的项圈。 那项圈上面有着一个个阴文符咒,她认出了那几个字——无定飞环。 乔子江脸色一白,他发现那无定飞环已经与自己失去了联系,虽然一眼就看到在风信儿的手上,可是却根本就没有感应了。 风信儿把玩着那无定飞环心中却大喜,她可以肯定这无定飞环是一件强大的法宝,这个叫乔子江的根本就没能够发挥出它的三成威力。 ... 第一零三章 风雨封天神将至 天目派是小派,而且还是没有什么沉淀的小派。¢£ 当风信儿承认她是天目派弟子之时,在那楼里的秦风瞬间明白为什么她会出手了,因为遇上了同门。 他们并不知道天目山,但是却可以猜的出来,天目派一定是一个小派。 “你可知道降魔乔家。”那乔子江冷冷的问道。 因为自己的无定飞环一瞬间被夺走,所以他才会抬出乔家来。 “我不知道。”风信儿双手在那无定飞环上一合,手再翻开之时,竟是已经不见那无定飞环了。 乔子江心中一痛,却又大怒,道:“降魔天师就是乔家先祖,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风信儿说道:“知道便能让你杀我们天目山弟子吗?” “你……”乔子江怒声道:“很好,不将降魔乔家放在眼里的人很久没有出现了,今日倒要看看你们天目山有什么本事。” 说完,这个乔子江转身便走。他心中非常的愤怒,可是降魔乔家无法让对方退避,那他就要退了,因为他很清楚刚才那一下,自己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 “等等。” 风信儿开口喊着,她看了看身后的天目山弟子,那位天目山弟子立即开口道:“单师妹被他们给掳走了。” 风信儿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去,她的眼神有些冷了,游历了这么久,她的神意也被磨砺的锋利起来。 乔子江回头,他冷冷一笑,说道:“什么单师妹,我不知道。”说着,他再一次的转身离去,只是这一次他转身之间,手已经暗暗的掐诀施法,身体竟是快速在这街道上隐去。 就在他隐去的一瞬间,风信儿站在那里的身形竟也在阳光之中消失了,随之在前方的虚空之中灵光一闪,一个人从天空之中掉了出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正是那个乔子江。 他满脸的惊骇之色,伸手抓了一把土,在空中一扬,一阵风吹来,那风裹着土飞扬而起,而他的整个人在那土随着风飞扬之时就瞬间消失了。 然而那风信儿虚空一步跨出,一闪一现之间已经来到了地上,脚在地上一踏,原本已经消失了的乔子江意是再一次的显露出身形来,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在地上爬着的姿势。 当他再一次的显露身形之时,知道自己逃不了,因为风信儿刚刚那一脚已经踏的他受了重,一口心血在喷在地上。 “人在哪里。”风信儿冷冷的问道。 乔子江心中又惊又怒,他闭着眼睛,最终说道:“他被我一个堂兄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风信儿继续问道。 “蝶园。”乔子江说道。 风信儿不知道蝶园在哪里,身后的那一位天目山弟子却知道。 “我知道在哪里,但是那里面还有三个人。”那位天目山弟子说道。 风信儿不没有开口说话,秦飞已经腾身而起飘落在街上,笑道:“降魔天师虽然威名赫赫,但是降魔乔家却算不得什么,信儿,我陪你一起去。” 对于九仙山来说,降魔乔家确实算不得是大家族。 就在这刚才,那楼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之前都知道风信儿不错,法术很厉害,但是也没有想过居然这么的厉害,刚才楼中的人都没有看风信儿是什么时候遁走的。后面那一次,大家都有了注意,却依然没有看出来。 风信儿所施的遁术正是步虚术,是正源通过灵台传心术传给她的。 只是时间还没多久,她竟是也修到了步日月无影的境界。 有秦飞出声,其他的人也一起出来了,当下便朝着蝶园而去。 …… 金象缔一身的金衣,坐在那里,他任由在水帘洞天之中的妖在那里喧闹,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在出神。 在如此喧闹之中,他的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静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飘了起来,仿佛自己没有了身体,原本还有什么束缚着,突然整个身体一冷。 轰…… 他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 他看到了无尽的光华,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白色,然后人看到了整个山洞中的妖,又看到了山洞之外,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化成了云,看到了这一片天地,又觉得自己成了一颗树,贪婪的吸食着日月精华。’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他仿佛成了这天地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之中醒来之时,水帘洞之中依然喧闹,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然而他的眼中却多了一丝玄妙的精光。 来水帘洞中的妖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竟是持续一个月有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这一天站在山顶,看着天空,此时在他的眼中,这个天地已经不同了。 天空之中,突然有乌云出现,一阵大雨倾盆而落,万里云烟起,只是他却突然有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整片天空都突然被锁住了,他感应不到了星斗的方位了。 原本他修成了星辰之法,可以感应周天星辰,可借星光而遁行,以牵引日月星辰之力,现在突然星辰都消失了。 在他的眼中的一片风雨在盘旋,突然结化为一张脸。脸如面具一般,生冷而让人生畏,但是那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却是让金象缔立即认出来了这是谁。 这一双眼睛,金象缔绝对不会忘记了,因为没有人的眼睛能够比她更加的高贵而冷漠。 她就是金象缔在那瑶池仙宫之中交过手的那一位。 她注视着金象缔,金象缔一直在心中有一个疑问,当时他从天庭宝库之中盗出了剑,然后去了她那里,当时觉得自己能够从她的手中逃出来还有着庆幸,而现在想来,那似乎是她有意放自己离开。 “方寸山弟子果然不凡,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有了如此修为了,可惜,你修行的时日还是短了些。”那风雨面具之后传出声音来,女声,冷冷的,带着威严。 金象缔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 那无边的风雨就像是缕缕剑意割裂着虚空,随时都会化为天威。 “黄天化受命追查宝库失窃之事,已经封锁了这一方天地,你快点逃命去吧。”随着话落,那面具散化为一片狂风骤雨。 而也就在面具散去之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步步,沉重的走了过来,当金象缔看到这一幕时,心中倒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巨人的身躯比山还高,所过之处,山都被踏出一条道来了。 第一零四章 封神战将炳灵公 那巨人比山还要高出一大截,赤着上身,身如铜铁色,浑身刚硬,自腰以下则是有一条黑金色腰带紧束着,下身是一条麻黑色衣裤。←頂點說,.. 他一步步的走来,有山阻拦,伸手便在山一扒拉,那山就如纸糊的一样被扒塌一边,而脚下有什么山挡住他的路,直接会被一脚给踢散。 金象缔站在山头,无边的风雨里,他感受到了一股凶气,他凶气从那巨人的身上一阵阵的涌来,竟是让他心中发寒。 黄天化那可是封神战场上的一位神将,为清虚道德真君的弟子,手中有莫邪宝剑,火龙镖两件灵宝,但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手上有一件绝世凶器。 这凶器是一把刀,名叫斩魄金刀,据此刀介于先天与后天之间,凶煞无比,当年在封神一战之中,此刀与那化血神刀并称两大凶刀,死在这刀下的妖魔不计其数。 而此刀最特别之处便是已经开了灵智,能够化生人形,而现在这个比山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巨人就是那斩魄金刀所化。 这无数的凶煞之气将花果山之中的那些鸟兽都惊起,全都朝外逃去,只是却才跑出不多远,在风雨之中竟是突然碎散为一片片血肉,那风那雨都已经化为刀气了。 金象缔一抬手,无边的风雨在他的头汇聚,风云盘旋化为一座巨大的山峰,只见一步跨出,整个人消失,再现之时已经出现在那巨人的上空,一掌印了下去。 随着他这一掌印下,满天风雨归束,乌云如一挂云河随着他的一掌而朝着冲印在巨大的额头。 只见那巨人的额头灵光飞溅,可是那巨人却只是后退了一步,根本就没有事,伸手一挥,一道刀光自他的手中斩出。 刀吟弥天,天地开裂。 金象缔身体在虚空之中一转消失在了刀光之下,刀光划过天空斩在山头,将一座山从中斩开。 在巨人的身后一只手出现,手掌笼罩着一片灵光印在了巨人的背心。 巨人转身挥打,一座山峰被削去了一个山头。 然而在他的胸膛却又有一只手掌印在上面,一道灵光印入其中。 一次又一次,金象缔的身影忽隐忽现,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一道道灵光印入巨人的身中。 而那巨人身体翻动,双臂挥舞,周围的山头一层层的削下去,很快就成了一片混乱的大泥地。 那满天的风雨在每一掌出现之时,都像是凝结为了一道道的灵符印入巨人的身体之中,突然,那巨人发现一声巨吼,一片金色的光华之中,竟是化为一柄巨刀,那巨刀古朴,黑金吞口,鞘身麻黑,黑色就像是一个个符文。 一股绝世凶煞之气从那刀身上散发出来,金象缔眼一眯,他没有上前去想收这柄绝世凶刀,这刀是炳灵公黄天化之物,早已经被他炼化,又岂是他人所能够轻易染指的。 “确实不错,一直听这里有一只通臂猿,号称大猿王,可惜未能一试其身手,现在既然有你在这里,想来应该不会差太多。” 天空乌云之中突然有一个声音传下来,随之便是一头玉白的麒麟从云中步出,在那麒麟的背上坐着一个黄袍青年,面如冠玉,额头戴着一个红宝石,腰间挂着一个火红的镖囊,另一侧的玉白麒麟的身上挂着一柄红色的剑。 玉麒麟看上去闲庭信步,却在话还没有完便已经从天空之中到了山谷之中,话落之时,麒麟上的黄袍青年已经将悬于虚空的斩魄金刀拔出。 只见一片金光冲宵起,满天乌云风云竟是在刀光冲散。 刀吟漫天,麒麟消失了,再现之时已经到了金象缔的身前,虚空如浪一般被冲破,一柄金色的巨刀当头斩下。 金象缔双眼盯着那刀锋,从那黄天化骑玉麒麟出现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 这一刀斩来,凶意直冲神魂。 金象缔的眼中,这个炳灵公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的凶杀之气,可是这一刀斩下,却是那么的简洁而纯粹,他的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势,仿佛面前无论是什么都将被斩碎,不愧为封神战将。 他的身形一转便没入了虚空,刀光掠过天空,将一片云彩斩散,金象缔没入虚空,消失无踪,而那炳灵公黄天化骑着玉麒麟斩出一刀之后同样的没入虚空。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一片天地骤然之间平静了下来,连风都似乎没了。 金象象站在一颗树上,他隐遁于此,细细的感应着那位炳灵公所在,他知道此时那炳灵公肯定也在寻找自己。 他心中感叹惊异于那炳灵公的强大,但是心中却没有半的惧色,反而有一种兴奋,这些日子以来,修为又有提升,他想找个人来印证心中所悟。 这一片虚空在他的感应之中处处都是杀气,一草一木都像是已经浸染了杀意,杀中透着凶,他知道,那这位封神战将的神意已经融入了这一片天地之中。 突有一阵风卷起,吹过他的身体,突然,他感应到了一股更加浓烈的杀机,顿时确定了炳灵公的方位,然而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一道金色的刀割裂虚空朝着他斩了下来。 刀光斩出,一只玉麒麟冲出虚空,金象缔一侧身擦着刀光消失,然而那炳灵光也在金象缔消失之时同样的连人带麒麟消失了。 显然,他之前见到了金象缔与他的斩魄金刀大战的情形,所以根本就不给金象缔机会,他是封神战将,争斗经验何等的丰富,一眼便能够看出金象缔的遁术极为的高明。 突然,他的耳中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声,那吼声如波纹一样的在虚空之中震荡。 随之一只玉麒麟从云雾之中没出,一道刀光划破虚空。刀光之下的人影消失。 “呵呵,现在的妖都这么的胆如鼠了吗?” 麒麟这一次并没有隐遁,而是就在虚空踏步,脚下生云,两眼眨动之间泛着金光。 随着这话落,不远处的一株歪倒的大树上有一个金色的人影浮现出来。 “炳灵公为封神战将,倒是要领教了。”金象缔开口道。 黄天化面色一冷,笑道:“封神吗,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字眼了。” 金象缔手中的剑出鞘,一剑刺出,身体消失,再现之时已经到了黄天化的面前,一剑刺向他的眉心。 只见那黄天化手中的斩魄金刀獠起,根本就不管那剑,只是他座下的玉麒麟朝着旁边一踏,整个一隐一现之间,移开了一段距离,便已经让黄天化躲开了金象缔的剑,而且让金象缔整个都处于黄天化的刀光之中。 金象缔手中的剑朝下一圈一划,满天的灵华仿佛都随到了剑身上,虚空都为之一暗,剑迎着那刀光而去。 “叮……” 强烈的光华激散开来,金象缔的身体如风一般飘起。而那炳灵公的刀光再起,玉麒麟一纵身就又到了金象缔的面前,一刀斩下。 金象缔的身体在风中散去,一抹亮银白光刺向了黄天化的眉心。 然而那炳灵公的身体在被一剑刺过之后,如影一般的消失。 金象缔手中的剑不停,他手中的剑在虚空划动着,满天的风云朝着他的剑汇聚而来,随着他的剑转动而运转起来,从远去看来,就像是一条由风云汇聚而成的灰色大河。 炳灵公从虚空之中现出身来,笑了笑道:“现在无论是人还是妖的法术都变的这么的花哨了吗?无论你施什么手段,我一刀就足以。” 着玉麒麟朝着一纵,一股凶煞之气汹涌而来,一刀斩下。 满天风云随着金象缔的剑迎了上去。 风云在刀光之下飞散。 他身体朝后退,玉麒麟朝着纵跃,又一刀斩下,金象缔手中的剑凝重的刺出,如有山岳含于剑中。 “叮……” 金刀一顿。 “不错,这一剑不错,这就是你从宝库之中盗出来的玉景剑吧,倒还配的上这把剑。” 金象缔通过玉景剑感受到一股种难以言述的力量,仿佛那炳灵公除了那刀除了凶气和势大力沉,并没有半的玄妙一样,但是就偏偏是这样简朴的一刀又一刀,竟是就将自己的玄妙给斩碎。 不光是一次次斩碎剑上蕴含的法,更像是斩入了心中,让他觉得自己无论施展什么法,都无法抵挡得了那一刀。 金象缔再一次的生出封神战将名不虚传的念头,这黄天化尚且如此,还有那号称封神战中三代弟子第一人的杨戬又将会是何等的强大。 炳灵公虽然着话,但是手下却并没有半的停顿,一刀又一刀的斩下,金象缔的一剑一剑的刺在那刀上,他在抵抗着那这位封神战将身上的势,那种一往无前,一刀之下万物俱灭的势。 这位炳灵公的人与麒麟还有刀,早已经三位一体了,已经是一个整体,他不是在与一人战,而是与三个灵物战斗。 金象缔一路的退,这一退就退了百余里,路过大河,过人间大城,上天空云端。刀剑交鸣在天地之间响彻。 天上地下顿时传开了,更是有自持修为不错的人或者妖追逐着看。 黄天化自是也看到了这些,他心中似乎有些不奈了,对于他来这么久都还没有拿下一个妖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无论怎么样,他是封神时期就扬名的,虽神魂在封神榜上,修为是很难有提升的,但是对于法的领悟却并不停滞。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眼一眯,喝道:“斩魄。” 刀光乍起,金色漫天,凶煞之气冲宵起。 第一零五章 剑光穿空青扇扬 刀剑相交之声传了数千里,传到了人间城池之中的正源耳中。 此时在一座城中的正源,站在一栋深院大宅的后院之中,手中拿着一本道书看着。 正源抬头看着天空,看到了云端上斗着的两人,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师叔。 原本只是出来看看,发现这个之后心中一急,正源一步便出现在了主宅的端。 这一户人家也是大户人家,请正源是来教些道藏经文的,但并不知道正源会法术,当看到正源出现在屋之时,一个个惊诧无比。 其中更是有一位平日里时常正源是假道士的人目瞪口呆,因为他是这一户人家的供奉,法术在身,常刁难正源,只是正源不与其一般见识。 此时见正源立于屋,他虽惊异,心中却依然是不太信正源是一个法术高强者,不由地怒道:“正源,你践踏梁,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下来。” 如果是往日里的正源一定会下来,但是今日的正源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手拿着一卷书,仰着头看着天空的云端。 那位修士见正源不理,大怒之△︾△︾△︾△︾,,手中结印,一道晦涩的乌雾绳朝着正源卷去,然而正源并没有回头,只是一挥手,那一道雾绳便被挥散了。 “你……”那修士本还想些什么。 正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修士顿时不敢话了,刚才正源的眼神让他感到可怕。 除了正源之外,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妖、魔、仙、神看到了这一场大战。 无论有多少人注视着自己,对于金象缔来都不重要,他不在乎自己出不出名,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念头来去想其他的。 他的眼中只有一个黄天化,只有那一柄杀气冲霄的刀。 刀光刺眼,一片金色灿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这是分胜负之时。 “黄天化常年在泰山修行,这么多年下来,竟是尽得泰山之势,古朴、霸道。” “封神战将,确实名不虚传。” “这个花果山的金蛇王也非浪得虚名,与狮驼王一战,也是不分胜负。” “金蛇王之前还与火德星君有过一战。” “炳灵公乃是清虚道德真君的弟子,那清虚道德真君可是道祖亲传啊!” “这个金蛇王与当年的大猿王是同门,可见在他们的身后一定有一位大神通之人,传承未必就在道祖之下啊。” 金象缔与当年大猿王是同门的事,在有心人打听之下很容易就能够打听到,而且之前夺回水帘洞天之时,那可是口称师兄,并没有半的隐瞒。 还有好事之人,将金象缔当年与大猿王在玄天门前那一块大战给挖掘了出来,所以才会有一个金蛇王的称号,要不然的话,凭金象缔现在的修为,想要看出他的真身来,即使是照妖镜也做不到。 如果炳灵公黄天化的刀是冲散一切,斩灭一切,那么金象缔此时就是聚纳一切,化生一切。 金象缔手上的剑是一切法的中心,那天地间的灵华汇聚而成的风云之中化生无数的妙景,或是山川,或是河流,又或是人间大城,人来人往,又有雷霆闪电火焰。 一个灰色的漩涡出现了,金象缔消失在了漩涡之中,消失之处只有一片灵华,灵华汇聚而成的风云突然结化为一片晦暗的灵光,这一方天地的风都凝止了,光华尽失,声音尽消。 那一道灵光如星辰坠落,迎着那一道金色刀光而去。 “嘤……” 剑、刀划过虚空发出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一道白色的剑光横划而出,所过之处,灵华如浪一般地涌生,迎着那那刀光。 黄天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凝重,那一剑光之中的剑意以及那所蕴含的灵力,他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 “叮……” 刀剑交鸣。 一道罡风划过黄天化的身边,他的身上涌起金光,无数的剑气罡风在他身上的金光之下都消散了。 远远的地方看着这争斗的人,却只看到一道剑光划过黄天化手中的金光,散为两段,又化为两道剑光朝着黄天化而刺去。 也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剑光冲天而起,黄天化拔出他的那一把剑。 左剑右刀,一刀一剑,一阴一阳,在身前一划,黄天化头的一片天空便模糊了。 朝着黄天化落去的剑光消失了,却在另一处虚空之中又出现了一道剑光,剑光落下。 只见一道道的剑光穿梭,朝着黄天化落去,而黄天化一刀一剑在手,将周身虚空搅得混沌模糊。 “能够让黄天化施展出他的两仪刀剑来,这个金象缔确实不简单。” “也不知道这个金蛇王所施之法是什么根脚,看上去非道非佛非巫,也不知道是哪一家之法。” 一道剑光在天地之间来回地穿梭,但是却伤不了黄天化。 黄天化跨下玉麒麟就立于一座大山之巅,半不动,任由金象缔所化之剑光飞刺。 这一片大地都似已经与黄天化结为一体,大地之中的灵力顺着那山朝着他汇聚。 以黄天化中心的一片大地都出现了灵雾,灵雾成漩涡。 突然满天的剑光消失了,黄天化的眼睛却一眯,他抬头看着天空,从那天空之中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天空之中的云开始汇聚,乌云密布,天地之间狂风乍起,天地之间一片黑暗。 乌云之中电光在闪耀,无边的风云形成巨大的龙卷风,而那风云之眼正对着下方的黄天化。 这一片天地之中的妖和修士都感受到了那种天威,一个个心惊胆战。 黑暗之中,一道雷光落下。 “啪……” 电闪雷鸣。 一道雷光如火一般蔓延而下,朝着黄天化落去,黄天化手中的剑一指,大喝一声:“散。” 雷光散去,然而在散去的一刹那,一道剑光直刺黄天化的眉心。 剑光之后是一个金色的人影,那九天之上无边的风云以那人为中心盘旋着。人似乎已经不是人,而与那风云相连,只见上半身,下半身已经化为风云,连接着九天之上的风云漩涡。 剑光灿烂。 刀光乍起,金色闪耀天际。 再一次刀剑击鸣。 灵华化为罡风四射开来,将周围的山都削成一片光秃秃。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震惊了,无论是炳灵公黄天化,还是金蛇大王金象缔显露出来的强大都超乎想象。 突然,有一个笑声出现了。这笑声在这天地之间是那么的突然。 远处有一个高大的青年和一个妖媚的女子站在那里,那女子手中一把青翠欲滴的扇子轻轻地摇动着。 “你们这样子打,得打到何年何月啊,不如就此作罢吧。”那绿衣女子手中的金边青扇在她的手上快速地变大,随之在天地之间一挥,一片狂风涌起,狂风起处,虚空都似破碎。 第一零六章 九曲盘桓祖翁召 金象缔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朝着危险方向看去,只看到一股黑风将天地撕裂,裹挟着大山、土地、石头、树木铺天盖地般翻涌而来。 见那黑风来势汹汹,金象缔翻身而起,一个跟斗翻上天空,然而那黑风的范围极大,尽管他遁行极快,却依然没有能够脱离那黑风的范围,被卷入了那黑风之中,一连施了数道法,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抵御这黑风,同样也无法驱散。 金象缔施了个定身法,身蕴山岳之相。 然而那边的黑风又起,与之前的黑风叠加在一起,山岳之相在那风中却依然散去,金象缔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风吹起。 思绪在放空,在这风中,金象缔竟是发现自己思绪空空荡荡,耳中只有呼啸的风声。 …… “这个金象缔,什么来历?” 一片晦暗的空间之中,有一个老人坐在那里,微微的华光,只能够照见他那半张苍老的脸。 “可能是来自于方寸山。”黑暗之中有一个年轻人恭敬地道。 “方寸山啊,须菩提,虽然很强,但是他不像道祖、佛祖那样传教,终究是少了一份气运,只能像五庄观的镇元子那样避世不出。”坐在那里的老人道。 “那还要不要请他。”年轻人问道。 “当然,须菩提的弟子,只要是敢于在这世间露脸的,都不错,而且,我想他避的也够久了。你去请那个金象缔也来吧,还有五庄观的清风。”老人道。 “清风?他会来吗?”年轻人问道。 “明月照云霞,清风长相伴,他会来的。”老人道。 “那其他的人呢?” “其他的人我另派人去请,不需要你担心,你只管请他们来就行了。”老人道。 “是,祖翁。”年轻人一步一步地退出去。 随着他的退出,老人缓缓地站了起来,这一片黑暗在他站起之时开始消散,有火把突然燃烧起来,将这一片黑暗照亮。 这里是一个山洞,洞壁上面插着一个个的火把,在洞的中间还有一个火塘,那火塘之中没有明火,但是里面却有着红沼一样的岩浆,在这地上的火塘边缘有着裂痕,不知道通向哪里。 在那墙壁和大地上,都有着层层叠叠的符纹,在那老人刚刚所坐之处的洞壁上面有着九颗狮头纹影。 老人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深思着。 …… “海公子,我家祖翁想请您去一趟。” 在无边的深海之中,一处深渊般的洞府之中,一个黑衣少年坐在那里,他的脚架在坐椅上,一柄剑就竖在手边,这整个海底洞府散发着幽蓝的光华。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年轻人,他的神色之中有着忌惮,又有着倨傲。 “你家祖翁?谁?” “玉华州、竹节山、九曲盘桓洞。”那个神色之中带着一丝倨傲的年轻人出这一个地名。 “哦,原来是他,也是,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人敢称祖翁了,九灵元圣相召,无论是有什么事,我肯定是要去的。”躺坐在那里的海公子淡淡冷冷地道。 “那就恭候了。”完那个年轻人转身便出了这海底最深处的一座洞府。 而海公子依然靠在那里,手指敲着剑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位花花公子躺在一张粉色床上,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女子正将一粒黑晶果喂到他的嘴里。 粉色大床前有着三个女子身穿单薄的纱衣在扭动着身体,周围又有着漂亮的乐师在吹奏着动人的乐曲。 “明月照云霞,清风长相伴。” 一个白衣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如狮,他从门中走出。周围那些跳舞弹乐的女子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仍然是自顾自的在舞动着。 半躺在床上的那位花花公子脸色却有些不太好了,他冷冷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人,道:“不管你从哪里来,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我会让你知道,清风也能夺魂。” “玉华州、竹节山、九曲盘桓洞想请清风童子前往一会。” “哦,他不在清微天、九色玉堂之中享他的清福,怎么跑到这人间来了。”清风童子笑着着,拿起一个红色的灵果一口咬下。 那个狮眼年轻人听清风童子的话之后,脸色一变,眼中涌起怒色。 清风眼睛同样地盯着他看,似乎等着看看他是否敢动手。 那狮眼年轻人注视了清风好一会儿,终于他了头,道:“祖翁将会恭候清风公子的到来。” “是童子。”清风笑了笑道,他的嘴角在笑,但是眼神却一都不似春风,而是寒霜。 狮眼年轻人了头,却一声不出地退了出去。 清风在那狮眼男子退出去之后,思索着,他在这人间游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知道他身份的几乎没有,现在居然被这个九灵元圣找到了,而且心中也有一丝好奇,想知道这个九灵元圣想要做些什么。 当今天地间,知道九灵元圣的人很少,但是清风却很清楚,这个九灵元圣的辈份有多高。数百年的封神一战之中,截教教主摆万仙阵,这九灵元圣就是其中一位主阵之人。 当年截教教主座下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而能够与他一起布下万仙阵的妖灵,天下间屈指可数,现在天界之中为东方青龙七宿星君之首的角木公为一个,这九灵元圣是一个。 只是万仙阵被破之后,这九灵元圣没有上封神榜,反而是被人禁了元灵,然后被打成了原形,成了座骑,长年被禁在那清微天九色玉堂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当清风到清微天九色玉堂之时,那个狮眼年轻人会那么地愤怒,因为那是九灵元圣的耻辱。 “到底是忍不住了?还是想先探探路?”清风童子眯着言,喃喃地自语道。 “什么,公子,你什么?”旁边的彩衣女子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去,唱支歌来听听。”清风伸手一捏她那粉嫩的脸蛋笑着道。 “讨厌。” “哈哈……” …… 金象缔看着牛怜花与他身边的那位绿衣女子,但更多的目光注视在妖艳的绿衣女子手中轻轻摇动的青翠扇子上面。 “那扇子叫什么名字?”金象缔问道。 “芭蕉扇。”牛怜花没有回答,反而是那个绿衣妖艳女子笑盈盈地道。 “芭蕉扇?”金象缔疑惑地问道,他没有听过,同时也没有想到如此强大的一件灵宝居然只有一个这么普通的名字。 不过,有些普通的名字,若是配上一件不平凡的宝物,那这个名字就注定不平凡。 “这芭蕉扇是采天地间第一株芭蕉树结成的第一片芭蕉叶炼成的灵宝,可惜,终究是因为先天不足,尽管采了天外玄金融炼其中,祭炼千百年,依然是不入先天。”那绿衣的妖艳女子笑盈盈地着。 能够拥有如此的灵宝,足见她的来历不凡。 “能有如此宝物在手,不知如何称呼?”金象缔问道。 “本名没什么可的,不过,大家送了一个还算不太坏的名号——铁扇。”绿衣妖艳女子道。 牛怜花在旁边笑着看着,并没有插话,直到金象缔与铁扇的话完之后,他才道:“铁扇公主一扇将那黄天化扇飞,让他没脸再来找你,难道,你不请我们进你那水帘洞里去坐一坐吗?” 金象缔笑了笑,没有话,伸手一引,他的身体在风中消散。 第一零七章 师徒怨缠吴钩剑 黄山之中。 黄天化趴在桌上,头却仰着往嘴里倒酒。 亭外云池之中已经扔了十多个酒壶,在远处的几个侍女根本就不敢靠近。 “呼……” 黄天化手中的酒壶再一次地扔了出去,但是却并没有落在地上就被虚空之中探出的一只手给接住了。 一个人从虚空之中显露出来,这人一身的玄褐衣袍,黑发披肩,面貌俊秀,身量修长。 玄袍青年将手中的酒壶晃了晃之后,然后扔到了地上。 “砰……” 酒壶碎成一片,玄袍青年来到亭中,拿起一壶酒,拍开泥封,仰头便喝,一喝便是一壶。 远处有两个中年看到一这幕,其中一个脸色大急,就要过去什么,却被另一个拉住了,那个脸上有急色的男子道:“我们请他来不是来陪天化喝酒的,是请他来劝解的,他倒好,自己喝上了。” “别急别急,看看木吒他怎么。”拉人的劝道。 “我两位叔叔请你来劝解我的,你倒好,跟我抢起酒来喝了。”黄天化半醉半醒般地着。 木吒仰头又喝下一大口,将手中酒壶里的酒彻底喝干净,然后扔在了一边,道:“你跟那条金蛇的斗法我看了。” 眼中闪过一丝自嘲,黄天化半闭着眼道:“是啊,三界之中谁又没看呢,谁都知道三山正神炳灵公,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的大儿子黄天化跟一个修行不过数十年的蛇妖大战半天,却无可奈何,最终被人一扇给扇飞了。” 黄天化仰头又喝下一大口酒,自嘲地发出一阵笑声。 “胜负算得了什么,我们又不是没输过,当年伐商纣之战中,打了多少恶仗,会过多少妖魔,见过多少奇术毒宝,不过是一个蛇妖罢了,兄长何必把他放在心上。想当年,那九曲黄河阵何等的凶绝,多少金仙陷入其中闭了胸中五气,削了三花,唯有你黄天化一人一刀,进出如意。”木吒又拍开一坛酒,仰头喝着。 “呵呵,一人一刀,进出如意,到底,还不是靠着斩魄金刀,没有人会记得这些的。大家只会看到我被一个修行不过数十年的妖战平,被一个女魔用一扇给扇飞,只会记得被那高继能一枪刺上了这封神榜,成了一个没有自由,不能再修法的卯之神。”黄天化闭着眼睛,靠在亭柱上道。 “话不是这么,正是因为上了那封神榜,所以你的修为无法提升,你不能想着你自己修行了数百年,而应该想到,你上封神榜之时不过修行了十多年而已。”木吒道。 “其实没什么,我又不是输不起,我就是不甘心,这数百年的时光就这么的虚度了,看看那些修士,无论是妖还是魔,他们生生死死,来来往往,生命何等精彩,我,连死也死不了,更别提升修为了。”黄天化恨恨地道。 “要不要替你去杀了那个金蛇。”木吒道。 “你去不去与我何甘,我黄天化靠的就是一柄刀,我只是一个挡灾抵劫的人而已。”黄天化闭着眼睛着,像是要睡着了。 木吒看着黄天化,心中同样地不舒服。同为封神时期的朋友,这数百年来,他很清楚黄天化的心中是何等地压抑。这数百年来的积累,一直到今日爆发出来。 “黄天化,你不应该败给时间,更不应该败给那封神榜。当今天地间,多少神灵都在试图摆脱那个封神榜。你的敌人是封神榜,是那个封神榜看守者。”木吒着,那边的黄天化却已经醉倒了,手中的酒坛倒在地上,酒水的香气散了一地。 木吒没有再话,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着另一边的茫茫云海,他的眼眸深邃。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不受封神榜的约束,但是他心中一也不开心,下有一个比自己名头更大的弟弟在,谁到他木吒都会是三坛海会大神的二哥。 若不这么,则会是普贤真人的弟子。可是普贤真人却弃道入释,虽然介于普贤真人那金仙之名,没有人敢当面什么,但是木吒很清楚,许多人都将自己的师父看作是叛徒,而他做为叛徒的弟子,行走天下,得到的永远是敬而远之。 “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敢去面对,今日就去当面问问吧,看看他怎么,我受你起蒙,但受你所累这数百年也够了,一切自你身上去,那就从你身上终结吧。”木吒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 只见木吒一步跨出,衣袂飘扬,在那玄褐色的衣角之下,有两柄剑露了出来。 那是吴钩剑,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了,木吒忍了数百年,今日他决定用这一对吴钩问一问自己那位弃道入释的师父“为什么”。 黄山云雾飞扬,勾住木吒的衣角,却留不住他那衣下的一对吴钩剑。 …… 金象缔并不是很喜欢牛怜花,当然也不反感。其实到底,金象缔一直不是很喜欢交朋友,他是金蛇得道,本性是蛇,虽因为修行的原因而少了阴毒,但是蛇性偏冷,喜孤独,这是深入他骨髓的。 牛怜花在水帘洞中并没有呆多久,用他的话来就是这里太清冷,而且因为又一场大战,整个花果山已经没什么景致了。 从进入到花果山水帘洞,一直都是牛怜花在话,而那铁扇只是轻摇着扇子跟在身旁浅笑着。 她眼波流转,无边风情散发,却像花只为牛怜花绽放。 不过,在金象缔的心中,他们已经算是朋友,和巴四一样的朋友。因为他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种坦然,并没有半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的感觉。 牛怜花与铁扇走了,金象缔再一次将花果山重塑,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原本已经倒塌的大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扶起,在这山中呼啸不停留的风在一道灵光之下瞬间缓了下来。 金象缔在山巅梳理灵脉,如他这般的境界大战一场,对于大地的破坏太大了。 金象缔不由得遥想数百年前的封神之战中,那一座座阵法,那一个个金仙,甚至道祖圣人都亲自出手,并摆下大阵大战,那是何等地激烈。 突然,金象缔的目光朝着一个地方看去,随着他的目光盯视,那一处的虚空开始模糊,紧接着一个人显露出来。 那人有着一双狮眼,眼底透着麻金色,身形高大,注视着金象缔。 金象缔没有问,但是眼神却在问。 “祖翁有请。”那狮眼青年道。 “出去。”金象缔淡淡道。 金象缔并没有听过什么祖翁,面前这个狮妖一脸傲然之色,仿佛他的那个什么祖翁请自己,那是自己莫大的荣幸一样。 狮眼青年脸色一冷,眼中闪过一丝的怒意,才在清风童子那里受过气,此时再被金象缔如此地轻视,他心中怒火燃烧。 “好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当得起祖翁的邀请。”那狮眼青年喝声才出,已经合身扑来,一头巨大的黄狮法象在天空之中出现,朝着金象缔扑了下来。 他这一扑,罡风如刀,狮吼震动,若是这一扑给扑实,花果山都将被他扑倒。 金象缔手掌一竖,一片灵光涌起,灵光之中一座雪山凝实而孤傲。 巨大的黄狮扑在雪山之上,雪山震动,雪花飘飘,那黄狮法象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动,愤怒地狂吼一声,又待再扑上,可是那雪山突然崩塌,化为一只巨手朝下抓去。 狮眼青年大骇,朝后一纵,带起无边的恶风,一遁数十里直接出了花果山。 第一零八章 妖魔齐聚故人现 狮眼青年在花果山外朝里面看去,眼中惊骇之色慢慢地褪去。 之前对于金象缔,狮眼青年心中还有一些漫不经心,觉得祖翁之所以将他请去,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的老师,是方寸山弟子的原因,现在才明白,这条金蛇的修为神通确实很高了。 于是狮眼青年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再次进入了花果山之中,一只海鸟在他的头盘旋,嘴里发出声音:“出去出去,出去……” 狮眼青年又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类,花果山之中有人类让他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没有多余的念头去想那些,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金象缔。 金象缔依然在那里做着灵脉梳理。 金象缔的目光落在狮眼青年身上,眼神冷冷的,并没有杀气,但是经过了刚才那一下,狮眼青年知道,这冷冷淡淡的目光下,随时都可能掀起滔天怒火来。 “我有话要跟你,但是我的话不能在这里。”狮眼青年道。 金象缔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看天空。他很清楚,如果有人有心要听的话,自己在这里跟这个狮妖的一语一言都会被人窥听。 金象缔转身进入水帘洞之中,狮眼青年跟着进去,他知道自己必须清楚一些,要不然这条金蛇根本就不会去,因为对方可能并不知道祖翁的威名。在狮眼青年看来,一切不知道祖翁名头的妖都不应该算是大妖,而这个蛇妖算是一个特别的。 当两人进入这个水帘洞中之时,狮眼青年眼前一暗,随之发现洞壁上面泛起了幽幽的灵光。他知道,这个蛇妖已经发动了洞里的禁制。 “你的师兄、还有你的一位红颜知己现在都在灵山之中?”狮眼青年似问似。 “这跟你的那个祖翁见我有关系?”金象缔问道。 “有。”狮眼青年道。 金象缔盯着这个狮妖看,似乎想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他心中的一切。 “想要对灵山做什么?”金象缔问道。 “这需要你见到祖翁时亲自问。”狮眼青年道。 “什么时候?” “尽快,如果你想救出你师兄的话,就尽快到九曲盘桓洞来。”狮眼青年认为自己将应该的都了,他也没有去等金象缔的具体回答,转身离开了。 当金象缔听到“师兄”之时,他的心已经开始跳动起来,没有人能够清楚他多么的想进灵山之中一趟。 所以金象缔并没耽搁太久的时间就离开了这花果山,前往玉华州竹节山九曲盘桓洞。 金象缔之前并没有见过九灵元圣,当他在九曲盘桓洞之中见到九灵元圣之时,心中有些震憾,因为面前这个高大苍老的老人,给他一种极凶的感觉,直入灵魂的凶。 九灵元圣的眼睛是褐金色的,有着一脸浓密的灰色胡须。 当金象缔看到那坐着的宝座后面那面墙壁上的纹影之时,他知道这个九灵元圣的本体是九头狮子。 九头狮子是与龙、凤、麒麟……等生灵一样强大的存大,金象缔不知道在洪荒时期,有多少九头狮子,但就他所知,当今世上也只有一头九头獅子了。 金象缔不知道这个九头狮子的来历,他也不想知道,来这里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对灵山做什么,要看看他是不是有能力。 初见面之下,金象缔感受到了这九灵元圣身上凝若山岳般的气息,那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在这里,金象缔不算来的早,也不算来的晚。 金象缔在这里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别人,是岳真,那位狮驼王,只是不知道这个狮驼王与九灵元圣是什么关系。 岳真一身白衣的坐在那里,很安静,金象缔走进来之时,他甚至还笑了笑,不是冷笑不是阴笑,而是很正常的那种淡笑,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一场大。 金象缔没有笑,因为他不是狮驼王,当然无法和狮驼王一样微笑。确切的,无论金象缔见到谁,都不会像狮驼王那样的笑,这就是区别。 除了这个岳真之外,金象缔还看到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脸上有一块红丝帕遮住了脸,让人看不透。 金象缔看到这个女子之时,第一时间就觉得她似乎在哪里见过,所以他看着那女子的眼睛。 那女子也看着金象缔,眼波流转,有着一股诱惑的味道,仿佛魂都要被勾出去。 金象缔立即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天界的天河边上之时见过的修罗魔族之人,想到这里他觉得越看越像,他可以确定这个女子就是当时侵入天界的四个修罗中的那一个女子。 她居然也来了,金象缔心中不由得为这九灵元圣感到惊讶。 还有一个头上有着一只银角的人,他的脸上全都是银甲,不知是什么妖。金象缔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感,他猜测这个银角身上应该有一件强大的法宝。 那银角看着金象缔,上下打量着,但却最终没有话。 很快,又有一个黑衣少年走了进来,他腰悬长剑,一脸阴郁和傲然,正是那位海公子,又被人称为海魔王的。金象缔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仿佛大海波涛触角蔓延进了这个洞府。 海公子进入洞府之中,目光从一个个的人身上划过,每一个他都很认真地打量着,似乎在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第一个看到的是岳真,海公子盯视了一会儿之后,走过,目光落在那个女子身上,看了一会儿道:“修罗族的人越完美就越强大,让我看看你的脸。” 那女子眼睛闪过一丝寒芒,道:“别以你趁着北海老龙王不在,杀了几头龙子龙孙就以为自己能够纵横天下了。” 海公子眉角一挑,手中的剑出鞘,刹那之间绽放出一片剑光,竟是将那红衣女子给斩成了无数道。 那女子的身体流淌了一地,一块块的人一片片的血之中有一个个的人站了起来,每一个都是那红衣女子。 每一个红衣女子都冷冷地看着海公子,虚空之中开始出现诡异的波纹。 “千幻魔身,很好,你合格了。”海公子淡淡道。 只是他话一落,那红衣女子冷笑一声,每一个身体都开口道:“但我却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参与进来。” 话落,那一个个的女子开始绕着海公子跳起舞来,一个个曼妙的身体扭动着朝着海公子缠了上去。 海公子手中的剑环绕着自己的身体,一剑剑划过那些女子的身体,可是红衣女子却根本就没有事。 而虚空开始模糊,从外面看只看到一片红雾,红雾之中的情形都看不清楚。 突然,那红雾之中仿佛有滔滔的海浪声出现,而红雾之中也响起了魔幻的吟唱声。 “好了。” 突然山洞之中响起这样一道声音,仿佛如狮吼,又如雷霆般直震灵魂,金象缔只觉得思感之中仿佛有一头金色的狮子朝虚空之中吼了一声。 那红雾顿时散去,一道道的红影在虚空之中交织缠绕在一起盘在那座位上,刹那间化为一个人,冷冷地看着那海公子。 只是这一次,红衣女子的脸却出现了变化,一半柔美,一半却丑陋长着灰青黑色的鳞甲,丑陋无比。其中一只眼睛的眼神柔和惹人怜爱,另一只眼睛却阴毒冷酷。 海公子站在那洞府之中,朝着前方施礼。 “海子,来这里的都是我亲自确定请来的,难道你觉得我老了,眼力不行了?” “祖翁,海子不敢。”海公子脸色微微一变之后,仍然是行礼道。 “嗯,那就坐下,等等吧。”那影壁上的狮影开口完之后又消失了。 “是。”海公子在金象缔的旁边坐了下来,谁也不再看,闭目养神起来。 没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是一个老太婆,拄着一根青木拐杖,驼背,像是一阵风吹着都能够将她吹倒,她拄着拐仗走了进来眼睛看过坐在洞中的一众妖魔,并不话,而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岳真看着这个老太婆进来之后,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他发现自己竟是无法看出对方的来历。 金象缔只觉得这个老太婆的身上有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波动。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这人戴着一张青色的面具,腰悬双剑,散发着淡淡的杀气,他进来之后只是看了看,并不出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又一会儿,一道笑声传了进来。 “祖翁好手段,当今天下俊杰妖魔尽数应邀而来。”随着这个声音,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一身宝蓝长袍,大袖飘飘,仿佛走在风中,一团清风随着他而吹入洞中,将众人的衣角吹起。 看到他之时,金象缔的心中立即有了一个名字——清风,他知道,洞府之中的人也都认出了这个人。 正当金象缔以为差不多就是这些人之时,竟是又有一人走了进来了。一看到这人走进洞中,金象缔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之便又化做深深的疑惑,紧接着眼睛眯了起来。 来者一身青衣,眼波流转,划过金象缔的脸庞并没有多停留片刻。 第一零九章 各怀心思入灵山 青衣女子的目光看过洞府之中的人,嘴角有着淡笑。金象缔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青衣,不由得心跳加快。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笑容在金象缔看来依然如阳光一般明亮。但是当青衣女子的目光从金象缔的脸上滑过并没有任何特别表情之时,他心沉了下来。 青衣不可能会认不得自己,她要么是装着不认识自己,要么是真的不认识自己。无论是哪一种,背后都肯定有原因,金象缔想要知道其中缘由。 对于金象缔来,青衣是特别的,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来,她是陌生的。洞府之中的人,金象缔即使是没有见过的,但是或多或少的都能够猜测到他们是什么人物,但是青衣进来,没有人知道青衣来自于哪里。 一个个打量着她,窥视着。金象缔同样在窥探着,他发现青衣的身上被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包裹着。 金象缔没有起身去相认,而是和其他的人一样坐在那里。 清风并没有坐下,他绕着‘青衣’走动着人,突然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移魂之法。” ‘青衣’看着清风笑了笑,道:“五庄观的人眼力总是这么的好,真是不错!九灵,我来了。”‘青衣’看着在座的一众妖魔,朝着洞府的深处喊道。随着她的话落,那影壁上有一个高大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看着‘青衣’,道:“你这个身体可弱地很。” “我来这里是带你们进入灵山,又不是来跟人斗法的。”‘青衣’道。 九灵元圣了头。 所有的人都非常的诧异,因为祖翁的辈份极高,可是这个青衣女子话的口气却像是与他平辈一样。 “各位都是当世俊杰,既然都来了,那就明各自有着进灵山的理由,多余的话也不,进去之后,各做各的事。”九灵元圣道。 “我们怎么出来?”清风问道。 “到时会有一条通往阴山的道路,进入幽冥地界,从那里出来。”九灵元圣道。 “我想大家或许和我一样,都想要知道祖翁你进灵山做什么?”清风问道。 九灵元圣那褐金色的眼眸之中泛着凶光,他没有笑,而是很严肃地回答道:“灵山之中有我需要的东西。” 清风笑了笑,笑如清风拂面,道:“据灵山之中有一本法藏名叫《寂灭菩提》,参悟了他,能够解去神魂上的枷锁,祖翁莫不是想要得到这一本书?” 九灵元圣的眼中凶光闪动,盯着清风,清风依然是淡淡地笑着,似乎一也不畏惧。 “现在的年轻人,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青衣’有些老气横秋地道。 清风回头,道:“我是童子,但我可不年轻。” “没错,清风童子不年轻,而且传清风童子的修为不在镇元子之下,不知是真还是假?”‘青衣’笑问道。 “是真还是假,你现在大概是判别不出的,除非你真身出来还差不多。”清风道。 “清风公子你又去灵山做什么?”突然开口问话的是银角。 “是童子,不是公子。”清风道:“我入灵山自然有我入灵山的理由。” “明月照云霞,清风长相伴,我听明月姑娘已经消失很久了?莫不是在灵山之中?”岳真突然开口道。 “我也很想知道。”清风童子的脸上第一次没有笑容,而是一片严肃。 这九曲盘桓洞之中的每一个都是非凡之辈,他们都有着要想进灵山的理由,也敢进,而九灵元圣能够把大家都聚集起来,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灵山之中有佛祖,有菩萨,有金刚、罗汉、尊者,有明王护法,有八部天龙,我们这些人进去,会是对手吗?”金象缔突然开口道。 他没有对某一个人问,眼睛也没有看向某一人,但是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青衣’的身上。 不过金象缔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熟悉的情绪来,九灵元圣则是道:“接引佛祖早已不在此间,大日如来佛转世轮回,观音大士金身被污避居潮音洞,其他诸佛不在灵山,若是如此诸位还不敢进灵山的话,那还想等到何时?” 金象缔没有话,他知道在座的没谁会退出,即使是灵山现在不是这种情况,以在座诸位的心高气傲,也一定会要去碰一碰灵山诸佛的。 “如果诸位没有别的什么要问了的话,那么就开始吧,让我们来做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九灵元圣的声音很严肃,但是听着却又让人热血沸腾。 “大家随我来吧,我带你们进灵山。”‘青衣’开口道。 金象缔没有想到入灵山的方法居然如此的奇特,甚至可以是简单,不过这个世上有时候越简单的事也就越难。 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下,那山上有一座寺庙,而山下有朝圣之人,正虔诚地向那山寺庙而去,他们就跟在身后。‘青衣’跟在那个朝圣人的身后,嘴里念动着佛经。 金象缔听从于‘青衣’的话,无欲无求,走着走着,突然,他的眼睛看到前面那位朝圣之人的身上涌生一片金光,金光的背后仿佛有着一条街道,街道上行人穿流不息。 众人走入那金光之中,金象缔的耳中充满了梵音,心中一片空明,只觉得神魂通透,全身上下仿佛都轻飘起来,无比的愉悦。 金象缔的身形与其他的人一样,慢慢地没入了金光。 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然多了一群人,但是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意外,大家像是习以为常,这街上人虽多,但是却一都不吵闹。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安然、祥和,这里就是灵山。 金象缔的眼中也是一片祥和,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仿佛不知道进了灵山之中,眼中满是那种虔诚和敬畏。 这一群人之中,不光金象缔如此,其他的人也是如此。只是很快,其中的一位老人的眼神变了,从原本的平和安然变得精光四射。随之又有第二个,只是第二个人醒来之时隐隐有着惊骇之色。 金象缔的心被一片祥和笼罩着,但是突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涌生一股情绪,将那一片金光冲散,猛的醒来。 金象缔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醒来的,但是他知道自己醒来之后,一起进来的人都还没有离开,大家并没有话,只是彼此相视一眼,然后便散开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入了灵山,那么金象缔便要去找自己的师兄了。 至于青衣的事,金象缔决定出去之后再弄清楚。 第一一零章 灵山妙景步步生 金象缔发现自己成了那大街上行走的一员,在不远处,有僧人在那里诵经,而街上的人都会围在那些僧人的面前认真而虔诚地听着,有些听了一会儿,会到另一个僧人面前去听。 在金象缔的眼中,僧人是房间里的灯,街上人如蛾蝶一样附在窗户上,想要脱离黑暗靠近光明。 金象缔能够感受到,这些人的身心是愉悦快乐的,因为他自己的心中仍然残留着那种愉悦,甚至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不要再醒来的念头。 这些人都是朝圣者,他们是最虔诚的人,此时无论跟他们说什么,都难以将他们从那种对于佛法的虔诚之中唤醒,除非将这灵山攻破,让这整个灵山动荡起来,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会回到自己朝圣的路上,不记得这灵山之中的事,只会记得自己聆听到了精妙佛法,感受到了极乐。 金象缔心中觉得可怕,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醒来的话,可能会被渡化了,灵山的危险不在于邪恶,而在于这种不知不觉中让人沦陷其中,让人放弃心中的执念,从而皈依于他们,成为他们的信徒。 金象缔大略地看了看这看上去绵绵无尽的街道,抬头,眼中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山,这山飘飘渺渺,若隐若现,笼罩着一层圣洁的佛光。 看着这山,金象缔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敬畏,原本对于这灵山的仇视竟仿佛雪见了阳光一般,正慢慢地消散。 心中猛地生出一丝警兆,金象缔瞬间从那种状态下醒了过来,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眼中一片清明,灵光涌动。 金象缔修行的法门会让他在要迷失本心之时,自然地生出警兆。 其他的人都已经朝着那灵山而去,似乎有意地相互隔开了一段距离,也都从不同的位置朝着灵山上而去。 谁都能够想象得到,这灵山上必定是步步妙景,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人,你未必就能够走他们一样的路。 金象缔抬头也朝灵山上走去,他要找自己的师兄智通,没有人能够告诉他智通师兄在哪里。 离开了那大街朝着灵山上而去,没走几步,脚下就出来了路,原本看是没有路的,那路蜿蜒而上,仿佛一直延伸到山顶,看不到尽头。 走着走着,金象缔突然回头,发现已经看不到山脚下的那街道了,却看到山的对面是一座阴影般的山。 “那里难道就是阴山?”金象缔心中想着,那里是等会要离开的地方,至于什么时候离开,没有人问,那九灵元圣也没有说,因为大家都知道,到时候离开,就看各自是否能够赶得及了,这种事根本就无法约定。 金象缔再转身朝着山上而去,可是一转身之间,却看到了一座庙。 而且环境也变了,原本一座飘飘渺渺的山竟是变得遥远无比,金象缔所站之处是一座荒山上,在这荒山上有一座小庙。 金象缔惊疑地朝四周看着,眼中灵光闪动,感知如风一般地散出去,可在他的感知之中这根本就不是幻像。 灵山之中居然存在着这样的破庙吗?金象缔来到那庙前看着眼前这一座残破的庙,缓缓地走进去,只见一座已经布满了灰尘的佛像,佛像面容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整座庙的格局也不大。 金象缔猜测原本这一座庙宇的主人可能死了,也可能是入了轮回没能够回来。 据他所知,这灵山的僧人会在自己无法再进步之时而入轮回重修,这当然是需要勇气的,因为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他在这庙中转了一圈,找了一本手扎,那书是这佛庙的主人写的,最后的部分果然是说自己去轮回了,那大概是四十多年前的事,现在还没能够回到这里来,那就可能是有了变故。 金象缔出了庙,朝着远处的灵山走去,这灵山又似变远了。他的身上有淡淡灵光泛起,一步跨出消失在了原地,这是步虚术之中的一步天涯。 只是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用了遁术之后,那灵山更加的远了。 金象缔重新落于地上,然后思索着,最后闭上眼睛,无念无想地保持灵台清静朝前走着,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灵山之上。 金象缔心中高兴,知道自己摸对了门路。 此时,灵山之中,有一个戴着青色面具的人朝着山上而去,他的眼中景象变幻,不断地出现岔路,但是他像是早就知道怎么走,只是略微地停顿便朝着其中一条路而去。 走着走着,那人面前的岔路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路,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座山顶,在山顶有一座宏大的佛殿。 佛殿很大,却显得很空荡,因为佛殿之中并没有什么僧侣在。 戴着青色面具的人一身玄褐色的法袍,法袍之下两柄剑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他来到佛殿前抬头,看着那佛殿上面“普贤”两个字。 这座佛殿之中住着的是曾经在封神之战大名鼎鼎的普贤真人,在封神战前,他是道祖亲传弟子,是十二金仙之一,但是封神战后,他成了普贤尊者,住进了灵山。 当年的十二金仙大多都随着道祖离去,而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其中普贤尊者就是留下来的。 青色面具人站在殿外看殿中,一片金霞灿烂,什么也看不到。 他没有进去,而是看着那佛殿的牌匾,仿佛要将那几个字装进心中。 突然,一道弯曲的剑光自他的肋下腰间飞射而出,他的人消失在剑光里。 剑光划过那牌匾,“普贤”两个字被一剑斩开掉落下来。 剑光散去,青色面具人再次出现在那里,风吹起他的衣角,剑吟声这才在虚空之中响起。 淡淡的剑吟,随风流转。 紧接着,那人跨入佛殿之中。 而金象缔依然延着山路向灵山上走着,突然有人说道:“谁在那里?”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金象缔没有回答,而是谨慎地朝四周看着,眼中只是一片薄雾,但是随着这女子声音的出现,原本真真实实的灵山竟是又开始虚幻起来,变得不真不实。 “谁?谁在那?”虚无之中的女子声音再一次地出现。 “你是谁?”金象缔问道。 “咦,灵山外的人!好,你走过来一点。”那女子声音说道。 金象缔眉头微皱,他的眼中灵光更是明亮,可是却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别看了,没用,灵山妙景亿万重,除非你能一眼观大千,否则根本就看不破灵山妙景。”那女声说道。 金象缔依然没有动,他仍然在谨慎地看着,那女声继续说道:“众生朝奉,一愿一景,你心想的越多,到时堕入的越深,你只要找到我,我就能够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金象缔却有了些明悟,他闭上眼睛,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扒,虚空像是泡沫一样地破去了。 朝前走出一步,金象缔又伸手一扒,像是将什么东西给扒开了,再向前走一步。 “咦……你居然从灵山妙景之中走出来了?”那女声惊讶地说道。 金象缔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盏灯,灯焰上有一圈金色,金色的外围又有一圈虚幻的七彩,而最中心的灯焰却是紫色的。 而除了这盏灯之外的一切都是黑暗的,黑暗深邃无比,即使是这灯也无法照亮多少范围。 “是你在说话?”金象缔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盏灯。 “是我,你只要带着我,就能够出去。”那灯上再次冒出声音。 金象缔闭了闭眼睛,保持灵台清静,再睁开眼睛之时,看到那灯焰竟是一个小小的紫衣人站在那里。 “我有事要做,这里是哪里?”金象缔问道。 “这里是大雷音寺。”那灯上的紫色小人说道。 金象缔心中巨震。 第一一一章 琉璃盏与宝莲灯 大雷音寺是大日如来佛祖讲经、悟法的地方,是亿万佛门弟子向往的圣地,可是这里却一片黑暗。 “这样的大雷音寺怎么为菩萨罗汉讲道?”金象缔不由地问道。 “灵山妙景亿万重,但是大雷音寺是佛祖道场,这里诸法寂灭,无光无彩,所以寂静黑暗,只有在佛祖回来之时这里才会有万象妙法衍生。”灯上的紫火人说道。 金象缔以神念感知了一下这个佛殿,只觉这个佛殿无穷无尽的大。 “你独自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灵山,即大雷音寺,可是大雷音寺却不是灵山。”紫火人说道。 但是金象缔却依然是谨而慎之,他开始在这黑暗之中摸索,背着那灯而走,走许多久,一回头,只见那灯依然在那里,摆在一个案台上,光华阵阵,照亮一尊巨大的佛像脚。 “你出不去的,比你修为高的人都出不去,除非你有佛祖的修为,或者身怀宝物。”紫焰人说道。 “你不是说这大雷寺之中诸法寂灭,无景无象吗?为什么会走不出去?” “因为这是佛祖的道场,其他的杂乱景象自然无法在这里衍生,在佛祖的心中,世间便是如这佛殿中一样,寂灭、亘古。”紫焰人说道。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金象缔问道。 “我,就是一盏灯而已。”那紫焰人说道。 金象缔知道她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一盏灯而已。他的眼中再一次绽放灵光,凝视着这一盏灯,许久之后,他拿起那一盏灯,说道:“我想去大慈大悲观音大士的佛殿之中,你能带我去吗?” “那里啊,我也想去那里,你心里念着那个名字就行了,你的心会指引着你前进的方向。”紫焰小人儿说道。 金象缔静下心来,念着大慈大悲观音大士殿,跟随着感觉在黑暗之中走着。 走着走着,金象缔突然停了下来,因为看到了黑暗之中有一个人走来,此人的手中同样托着一盏灯。 那一盏灯是莲花造型,通体玉白色,灯上的焰光是散着的宝蓝色。 这个世间有几盏特别有名的灯,其中最出名的一盏就是八景宫之中的那一盏八景灯,还有一盏是宝莲灯,而在灵山之中也有一盏灯,名叫琉璃盏。 持着这一盏灯在黑暗之中走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灵元圣,他手中拿着的是宝莲灯。相对于金象缔手中这一盏灯和那盏八景灯而言,这宝莲灯是天下间的人最为熟悉的,因为现在拥有这一盏灯的人名叫杨婵,是杨戬的妹妹。 二郎显圣真君,天下间的修士莫能亲近,他常居于三江口的真君庙,即使是大家都知道他在那里,却没有人敢去打扰。 不过他的妹妹倒是时常在天下间走动,无论是人还是妖,她都一视同仁。 这宝莲灯在九灵元圣的手上,大概是从杨婵那里借来的,金象缔不认为九灵元圣会去强夺。虽说二郎显圣真君对于九灵元圣来说是晚辈,但是其修为在封神之战中便惊艳了群山中的妖。 杨戬是少有被绝世凶邪之物化血神刀斩中之后仍然能够逃生的人,他在单对单的斗法之中几乎是没有败绩的。就算是九灵元圣非常的强大,但是金象缔也不觉得九灵元圣就一定能够胜过那位真君。 金象缔驻足,那个九灵元圣似乎也感应到了黑暗之中有人,然后靠近走了过来,见到了金象缔。 之所以金象缔先发现他,能够料想到,是因为那宝莲灯他是借来的,虽能御使法宝,但终究是有主之物,他无法御使如意,而金象缔手中的灯本就是这佛殿之中之物。 “祖翁。” “你居然也走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也对这佛殿中的东西感兴趣?”九灵元圣只是在看到金象缔之后微微有些惊讶便恢复了平静。 “不,我对佛殿之中的东西没有兴趣,来这里只是意外。”金象缔说道,对于他来说,能够进入到这大雷音寺之中确实是意外。 九灵元圣那苍老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金象缔可不会觉得那是友好。金象缔与这九灵元圣没有半点的交情,九灵元圣之所以邀请一众想要进灵山的妖魔进入灵山,无非是为他进灵山分担压力罢了。 如果九灵元圣误以金象缔要跟他抢夺同样东西的话,那他绝对不会不出手的,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九头狮子可不是善类,那是绝世凶物。 “对,金蛇王来这里是要唤醒大猿王,听说大猿王是在观音大士那里。”九灵元圣说道。 “的确,告辞。”金象缔说道,他托着手中的灯朝前走。 九灵元圣的目光落在金象缔手中的灯上,眼中闪过一丝的贪欲,尽管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和见识,仍然对金象缔手中的灯动心了。 宝莲灯是借来的东西,纵然再心动,也不能够要,即使是他是妖,但有的时候,他比这个世上任何生灵都要讲信用,到了他个份上,脸面非常重要,要不然又何来那么多的妖唤他为祖翁。 “对了,慈航道人可不是个简单之人。”九灵元圣突然说道。 “谢祖翁提醒,我会小心的。”金象缔说道。 九灵元圣不再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分明是在思索着东西。 金象缔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下,在黑暗之中已经看不到九灵元圣了,他不管九灵元圣是否是真的是要寻找那一本《寂灭菩提》法藏书,从而来挣脱太乙天尊施在他神魂的禁制,只顾寻那观音大士的佛殿。 在黑暗之中没走多久,突然眼前看到了光亮,然后看到了一重门,走出那一重门,金象缔发现自己站在一座佛殿前,那佛殿的名字就叫大慈大悲殿。 当年封神一战之后,十二金仙之中有四位叛教入了灵山,分别是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九功山白鹤洞普贤真人、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 在封神一战之后,当年的十二金仙都不知所踪,即使是入灵山的四位之中,那位惧留孙佛也不知所踪。而入灵山后化身为观音大士的慈航道人却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的神秘,有人说她还在这世间,有人说她已经不在了。 但无论她在不在,现在出入这大慈大悲殿的观音大士绝对不是慈航道人本人。 金象缔这些年来当然不是白过的,他早就根据当日带走智通师兄时那菩萨的样子打听过了,知道她就是当代观音菩萨。 一步走入大慈大悲佛殿之中,入眼的是一个高大猿猴坐在那里。 金象缔心中激动无比。 第一一二章 佛殿之中唤师兄 智通师兄原本来自于何处,金象缔有过了解,但是却没有确切的,即使是在方寸山之中也只从别的师兄那里听说,智通师兄是自己进入方寸山的,能有如此机缘,必定是师尊喜爱的。∷ 至于在这之前他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先前叫什么,也没有师兄说的清。 他好像是在师父为他起名为智通之后,就才正式的在这个天地之间拥有了名字。 而在金象缔的心中,智通师兄一直都是那一个带着一身杀气如滚滚洪水而来,推倒众山为墓,威胁附近群山中的修士若是慧言师兄在天之灵被打扰,一定会杀了他们,致使多年之后金象缔再回去之时,竟是发现那葬灵山没有修士敢于落居。 还有那一怒杀上玄天门,几乎是凭一人之力硬打玄天门一派之人。 但最后留给他的那一个印象则是收尽满身的杀气,拜倒在灵山菩萨身前的样子,在金象缔的心中,这个画面一直都中啃噬着他的心灵,他不相信自己那位满身杀气,傲气凌天,那唱喝‘生在天地间,不朝圣,不礼佛,天庭玉帝管不着,九幽地府不记名。纵横天地唯一棒,逍遥自在此妖身……’的师兄,真的会那般的顺服于灵山菩萨。 他一定要来看个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来了。 进入佛殿之中,他立即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 如山压在背上,他深吸一口气,周身虚空像是不堪重负出现了无数的裂痕。而他本却在那裂痕之中前行。 “师兄。” 金象缔缓缓的在智通的身边,在他的眼中,此时的智通一身的天蓝道袍,仍然是当时离开时所穿的那一件,只是身上那一股杀气消失不见了,只如一只体形高大的普通猿猴。 “师兄,怎么会这样?”金象缔低声的呢喃着。他心中发酸,看到当年那纵横天下的师兄,此时竟是规规矩矩的盘坐在这里,仿佛别人的护家之犬一般,他心中无比的难受。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找到师兄之时,师兄不认自己,一心留在这灵山之中,那才是他心中最恐惧之事。 他将手中那已经熄灭的琉璃盏放下来,伸手将智通脸上毛发拨开,看到智通那紧闭的双眸,他不知道青衣曾在智通的身边转了许多年头都没有能够唤醒他。 虽然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要想唤醒师兄,只是普通的唤喊肯定不行。 他伸出手指,指尖灵华如水韵一般流转着,缓缓的朝着智通的眉心点去。只是在他指点灵华出现的一刹那,整个佛殿之中金光大振,那如山的压力顿时成倍的增加。 而虚空之中竟是有电芒一般闪耀着,那电芒一丝丝,蔓延到他的身上时,却被他周身的裂痕所吞噬,金光之中梵唱声响起。 金象缔却感觉有风暴在自己的思感之中出现,在周身席卷。他不为所动,如磐石一般,食指朝点在智通的眉心,清韵灵华飞扬。 “师兄……” 他用的是方寸山灵台宗独有唤灵法门呼唤着智通。他的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在智通的心中却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点不光,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湖水,轻轻的一声呼唤,智通的眉眼开始跳动,仿佛随时都要醒过来。 而就在这时,佛殿之中金光大作,那佛像更是有一层金色的虚影浮现。 金象缔不管不顾,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尽快的唤醒师兄。 那从观音大士的佛像之上透出来的虚影在金光之中越来越清晰,那是观音大士的法象。 梵音大盛,金象缔指尖的光华都在晃动,像是要被狂风吹灭。 金象缔的原本闭锁着的心灵,只一心要唤醒师兄的心被那梵音给突破。 那是大慈大悲咒,是渡化之音。 金象缔在入这灵山之前早就有过最坏的打算,预想着如果遇上了这观音大士,自己是否能够逃得脱。 他也在方寸山之中问过自己的师尊,师尊当时是说灵台清静不惧佛魔,佛魔是这个世上最蛊惑心灵的。而师兄智通会被渡入灵山之中,师尊当时是说智通师兄心灵有着大破绽,所以才会被渡入灵山,若是除去那个破绽,要与那位修观世音法象的菩萨正面大战一场的话,未必就会输。 但是他在进来之时,就做了充分的准备,佛音出现,他的头顶一只金蛇翻腾,朝着虚空之中那观音大士的法象嘶吼。而他自己则是依然呼唤着:“师兄。” “师兄,快醒醒,师兄,快醒醒,师父还在等你回去,师兄,……师兄,你是妖,你是花果山的大猿王,这个世界还等着你纵横……” 金象缔一声声的呼唤下,智通的眼皮跳动,眼看就要睁开,佛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俊秀无比的和尚,他的出现像是一个变数一样,突然出现在那里,仿佛他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他进入佛殿之中,绕着金象缔与智通而走,嘴里呢喃着:“我说今天怎么总是心绪不宁,原来是有妖魔闯入灵山之中。” 金象缔心中却泛起一丝惊疑,因为他的呢喃声竟是直接在自己的心灵响起。 他无法去注意这进来的是什么人,只要他没有出手,那么自己就全力呼唤师兄。因为他的感觉之中,师兄已经在要醒来的边缘了。 但是就在这时,那和尚突然在智通的大吼一声。 原本已经在醒来边缘的智通猛的睁开眼睛,只是他的眼神却有些迷茫,迷茫之后竟是迅速的涌上了血光。 金象缔心中一突,他知道出事了,他不知道刚刚那和尚的一声吼之中蕴含着什么法意。 因为当时自己的师兄是在一身杀气未散之时被渡化,而现在他在最后关键之时,被一声震醒,那杀气冲入灵台之中,淹没神智。 智通的眼中,杀气一闪,大吼一声,朝着面前的金象缔扑了出去。 金象缔想要隐遁,但是在这佛殿之中,隐遁之法无法如意的施展,直接被智通撞在胸口。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似要被撞碎,一口金色的鲜血自咽喉之中喷涌而出。整个人被智通扑在地上,只觉得被一座大山压着还要沉重,看着智通那一双充满杀气的疯狂眼神,看着他那嘴里的尖牙,他可以想象到,自己如果不无逃脱的话,只怕要被自己的师兄给打死了。 金象缔咬着牙,突然身体一扭,身化一条金蛇虚影朝着虚空之中钻去,扭动之间,智通的手下也出现了裂痕,他竟是从智通那如山的身体之下钻了出来,出现在了佛殿外面的台阶上。 他虽然遁了出来,可是显然无法遁的太远。 佛殿之中的智通纵跃而起,天地在这一刹那之间像似不存在,唯有智通这一个,他成了天地间的唯一。身在空中,手中已经多了一根乌黑的铁棒,朝着金象缔砸了下来,乌黑的铁棒划过虚空出现了一片乌光,呜呜的风声随着铁棒而生。 金象缔心中一紧,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师兄铁棒碰着死,擦着就伤的。 而且,他没有把握在自己重伤之下从师兄的铁棒之下遁走,如果强行遁走的话,尤其是在这灵山之中,很有可能遁在虚无之中被一棒打死。 越是危险越是要冷静,他凝神,身上一片灵光化生景象,其中突然有一只猿猴虚影跳跃而出,迎着智通撞了上去。 一片狂风扑在金象缔的身上,一根乌黑的铁棒悬在他的眉心。 刚刚那一只猿猴虚影是当年智通留在他灵台之中的那一道法象符,还好没有散尽,能够再引出来。 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智通那一会儿疯狂一会儿清明的眼神,他心紧张无比。 终于,智通的眼神清明清明了起来,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金象缔,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 “师兄,是我,那条金蛇啊。”金象缔立即大声道。 “金蛇,你是金师弟?这里是哪里?”智通看着周围的飘渺的景致。 “这里是灵山啊,师兄,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金象缔挣扎着爬起来说道。 “灵山,这里是灵山。”智通摇了摇头,似乎在努力将自己的记忆回忆起来。只是他这一想,眼中又开始出现血丝,然后抱着头,嘴里发出恐怖的猿啼。 金象缔心中大惊,他大急道:“师兄,师兄,我们快点出去,师父能够治好你。” 但是智通却根本就不理,眼中杀气腾腾的盯着。金象缔无奈,不想跟师兄大战一场,在地上一个翻滚,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这时,原本在大慈大悲殿中的那位和尚捡起地上的琉璃盏,来到门口,看着智通,并不害怕,反而很有兴趣的样子,呢喃道:“一头被杀戮侵蚀了本我意志的猿猴,很危险,很危险。” 他的话才落,那猿猴已经怪叫一声,手中的乌黑铁棒化着一道乌芒朝着他打下去,虚空碎的像是冰块一在水中翻腾一样。 只见那和尚将手中的灯一举,一片金焰从琉璃盏上闪耀而起,竟形成一圈金弧光。 乌黑的铁棒打在在那金光之上,一片光华冲宵而起,周身的灵山浪翻涌。 灵山都在这一刹那之间动荡起来。 原本显的飘渺的灵山竟是变的凝实起来,仿佛要从那虚无之中显露出来,在山腰之处,有巨吼之声传了下来。 第一一三章 八部天龙金蛇咒 cpa300_4; 一个身如清风的人走在一条满是花的路上,道路的两边鲜花如锦。 岳真在九曲盘桓洞之中的没有错,明月已经失踪好些年了,他一直没有找到,而且他查寻的种种迹象表明明月可能进了灵山。 灵山在普通人的心中是圣地,是佛门的极乐世界,但是在这天下群山之间的妖魔眼中,灵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往往是有进无出。 他也一直有心进一趟灵山,但是没有找好合适的机会,而这一次确实称的上是一个极佳的机会,所以清风来了。 五庄观这个地方在众山群妖之中名声当然没有灵山这么大,因为五庄观也是遁出世间的。 五庄观的庄主镇元子虽不为人所知,但是却是这天地之间大神者,一手袖里乾坤之术能装日月星辰,而做为一直跟随在镇元子身边的清风童子,虽名为童子,但是他一身的本事甚至有人不在镇元子之下。 他突然回头,在他的耳中听到风中传来猿猴怪叫声。 紧接着又看听到山腰之处传来兽吼声,一步跨出,清风卷起,他消失在了清风之中。 ∫∫∫∫,灵山那云雾之中,突然有一片雨下,雨中一只金龙在风雨之中翻腾着。 一只金龙探出头颅来,那金色炙烈的金眼注视着虚空,只见虚空清风盘旋,一个人从风中出现,正是清风童子。 “听闻灵山之上有八部天龙护法神,分别为天族提婆族、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你应该是龙众,你生而为龙,天地灵物,却甘愿做他人的护山之兽,若是你们祖龙依然在世的话,只怕也要被你气死。” 那金龙巨大,一身金鳞灿烂耀眼,张口一吐,一片金光。 清风童子化为一片清风消失了。 …… 金象缔并没有逃远,他只是避开了智通注意力而已,只见智通一棒打在那位年轻俊美的僧人手中琉璃盏上,金光冲宵,焰火四散。 其中一朵焰火飘散在虚空,竟是紫焰一卷,化为一个紫衣女子。 她只眼睛在虚空之中一转,便发现了隐在一边的金象缔。 “你这个蛇妖,快逃吧,那个女人马上要回来了。” “哪个女人?” “当然是这佛殿的主人,可是,你都进过那佛殿了,她早就应该感应到了,怎么会还没有回来呢?”紫衣女子道。 “我得带我师兄离开,你要离开的话就先离开吧。”金象缔的眼中看到那个和尚上手中地琉璃盏已经失去了焰光,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而师兄虽然翻飞上天空,却又再次的一棒打下。 巨、棒之下,那和尚终于变了脸色,原本漫不经心的样子变的凝重无比。 只见他身上金涌起,头出现了一尊金色的佛像,那佛像单手竖于胸前,闭着眼睛,七彩的光华环绕。 那和尚的姿势与那个法像之中的佛像姿势一样,单手在身前,闭着眼睛,嘴里却似在念着什么经文。在智通那巨大的铁棒打下来之时,年轻俊秀的和尚突然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的手也朝着高空推了出去,就像是有巨大的重量压在他的手上一样,他推的很慢,而天空之中那佛像也同样的睁开眼睛,一掌推出。 佛像的双眼之中一片枯寂,而这一掌推出一刹那之间,整个灵山都静止了下来,手掌如山的朝着智通翻盖下去。 “唔……” “呼……” 铁棒打在那金色如山巨掌上,只见那巨掌寸寸碎裂,而智通手中铁棒也缩了,仿佛用尽了力气。 突然,天空之中响起了一声鹰鸣,又不似鹰,比鹰鸣更加浓厚,如兽一般,震人心魄。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金象缔抬对看去,只见原本看不清的灵山此时竟是显露了个七八分,一只褐绿色鸟从山中飞了起来,只是那鸟的双翼却如两片金刀一般展开,在天空之中盘旋,一开始只是巴掌大,可是在一个盘旋之后,又一声鸣叫里,他的身体竟是迅速的变大,转眼之间大如乌云,遮住了天天空。 金象缔脸色微变,他知道灵山算是整个都惊动了,那鸟正是灵山上的八部天龙众之中的迦楼罗鸟,又名金翅大鹏鸟,以龙、蛟为食,是天地间的凶灵。 狂风涌现,风声呼啸。 突然,那迦楼罗鸟急剧的缩,朝着灵山之中如利箭一般的落下,仿佛在捕食猎物。 然而却很快便弹飞而起,并发出一声尖鸣,随之虚空之中一头青狮出现了。青狮之像出现在天空的一刹那,满天的风都似被镇住了,他忽隐忽现,浑身青光,摇头晃脑之间,满天云气都驱散,他所在的一方天地纯净如洗,张口轻吼,没有声音传出,但那金翅大鹏鸟围着它盘旋飞着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金象缔只看了一眼便不在再看,狮驼王确实强大,当时自己与他一战,他没有尽力,自己却也非当时交战时的修为了。 他的注意力面前这个俊秀而透着诡异的和尚身上。 智通师兄落在地上,突然抱头挣扎着,看上去极为难受。 “师兄,师兄。”金象缔一晃身已经在智通的身边,智通的神智恢复了,他两手按着太阳穴,乌黑的铁棒扔在地上。 “金师弟,你快离开吧,不要管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智通痛苦的道。 “师兄,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金象缔急道。 “戾气入魂,除非虔心向佛,化去戾气,否则就将沦落为只知杀戮的妖魔。”那个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金象缔的身边。 金象缔心中一怒,抬头,一道剑光飞逝而出,朝着和尚的眉心刺去。 都是因为他,要不然的话自己唤醒师兄,何至于如此。 和尚轻笑一声,一挥那衣袖便想将金象缔边人带剑拂飞到一边去,只是大袖才跟那剑接触到的一刹那,衣袍便已经纷飞,他的手快速的缩回,只是依然慢了,手臂上已经出现了道道剑痕。 和尚脸色一变,快速的后退,剑光徒然一变,竟是变成一片剑风缠了上去,缕缕剑光如风一般,满天剑吟。和尚结金刚印,身上金光涌起,剑光突不破金光,然而剑光又一变,缕缕剑光化为一道道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之中都有一条金蛇钻出,满天的裂痕之中,无数的金蛇在其中钻出,在和尚的身光上啃咬着。 和尚在这一刹那之间脸色变的凝重起来。因为他感觉那蛇像是啃咬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这是金象缔自己悟出来的一种咒,名叫金蛇咒。 诡异无比,可啃咬肉身,更是啃咬神魂,如魔入心,不死不休。 ... 第一一四章 剑刃风暴卷 尊者 俊美的和尚他头顶上空的那一尊佛像上有一条巨大的金蛇自虚空裂痕之中钻出来,仿佛来来自于九幽,来自于外域,这一条金蛇仿如这一群金蛇的王,那巨大金蛇钻出来的那一条裂痕之中电光闪耀,裂痕的深处仿佛有暗红色的岩浆火焰燃烧,又有风自里面吹出。 金蛇盘旋而下,竟是直接缠上了那一尊佛像,若是魔物,是无法靠近那佛像的,若是法,那佛像万法不沾。可是偏偏那佛像就是被金蛇缠住了,并且金蛇张开嘴一口便咬在佛像的身上,宛若金身一般的佛像竟是直接被咬下了一口。 和尚在念着未知的经文,梵唱阵阵,可是却无法将那金蛇驱散,金蛇一口又一口的咬着佛像,而和尚的身上也有许多的小蛇缠了上去,那些小蛇一口中一口的咬着和尚身上的金光,朝着他身上钻去,它们钻动之时,虚空裂痕出现。 和尚的眼神由凝重变得有了一丝的惊诧,再有惊诧变得惊疑,最终竟是生出一丝的惧色。 “魔蛇。” 和尚的眼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血丝,他周身的佛光一点点的减少,即使是头顶空的佛像也开始变的残缺。♂ 和尚深深的看了金象缔一眼,然后诡异的一转身,竟是如水中倒影一样的消失了。 “他跑了!”旁边的紫衣女子惊讶的说道:“你的法术居然把他给吓跑了。” “他是谁?”金象缔问道。 “不知道,他是灵山最神秘的人,名叫金蝉子,但没有人知道他的佛殿在哪里,常常出入各大佛殿,却没有人知道他自哪里来。”’ 金象缔摇了摇头,他可不管那是什么人,连忙去搀扶智通,可是智通似乎已经陷入了迷乱之中,不知道在低语着什么,不断的呢喃着话,却又让人听不清楚,仿佛在发着梦。 “师兄,……”金象缔低声的喊着,智通却无动于衷。 “师兄。” “你是谁?师兄是谁?” 金象缔地的眼中朦上了惊色。 …… 一座佛殿之中,空空荡荡,进入来之,这佛殿之中一片金光,可是进来之后,这里面却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从外看,这是佛殿,从内看,这里却仍然是道场。 有一个人坐在云端,闭着双眼,对顶烈日照耀。 当木吒进入这普贤尊者的佛殿之中时,他就将自己脸上的青色面具摘去了。 他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云端的普贤尊者。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这一方天地在变化,烈日快速的缩小,化为一团七彩的光圈笼罩着普贤的头顶。而他座下的那一团白云化为一座白莲台,那群山绿水,化为佛殿之中的壁画装饰。 木吒走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来到普贤尊者的面前,注视着,然后跪下,行礼,喊道:“弟子木吒拜见师尊。” 普贤尊者睁开眼睛,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玄褐衣袍的青年,淡淡的说道:“我弃道入释,已非你师,若再见我不必再行此大礼。” 木吒却连拜了三拜之后站了起来,说道:“非是拜你,而是拜昔日的授艺之恩。” “你带着一身杀气来而来,是欲杀你心中之师,证你心中之道吗?”普贤尊者问道。 木吒谈不上俊秀,在这三界之中,他的长相普通,名声不如自己的弟弟,神通更是不如那位真君,当年封神战之中,在一众神将里,他的资质算不上好的,所以在他修为不突出,表现自然也不亮眼,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执行命令,最终好在没有上封神榜,但是却也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就算师父弃道入释,也不曾跟他说过半分。 他始终记得当时那么多来问他是否知道面前这位普贤真人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否在平时有什么表露,可是他根本就回答不了。 而这么多年来,说起来他来时,会加上三太子的哥哥,或者是托塔天王的二公子,他听这样的称呼已经听的太久了。 他就是他的名字一样,像是一株在一片大树之中艰难生长起来的树苗,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探过那些遮掩着阳光的大树,要自己向这片天空伸出自己的树叶。 “我的一身杀气不是为他人而发,而是为自己,杀的是普经的自己。”木吒说道。 “那你今日所谓何来。”普贤尊者说道。 这时,佛殿外面的灵光翻腾,木吒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普贤尊者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 “当年,弃道入释可曾想过你唯一弟子?”木吒问道。 普贤笑了笑:“为己道,自身尚且顾不得。” 他回答的很直接,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迟疑。 “那这个弟子在你的心中可有半点分量?”木吒问道。 “众生平等。”普贤尊者说道。 “好,我明白了。”木吒完转身便走。 普贤尊者的眼中却生出光华,道:“灵山是清净之地,你一身杀气而来,既来之,当洗尽风霜。” “尊者,这是要渡我吗?”木吒道。 “佛渡有缘人,今日你既然自入灵山,那就是道在灵山。”普贤尊者说道。 木吒却是头也没有回,笔直的朝着佛殿门前而去,从佛殿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朝前一步跨出,当他跨过的一刹那,只见虚空变换,再看清之后,他发现自己竟是面对着普贤尊者,若是有人在这里看着他的话,会发现他从门口走出,却从虚空之中又走了回来。 木吒只是微微一怔,腰间的剑已经出鞘,一道孤光自他的腰间奔逝而出,他的身体在虚空飘幻,剑旋飞,直接朝着普贤尊者脖子划去。 他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却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朴实无华,那么的直接,目标那么的明晰,让人觉得他要做什么都能够做成。 剑光质朴之中透着一种异样的优美。 他的剑数百年没有在人前显耀,今日一出鞘,虽无惊天动地,却有着一种近乎道般韵味。 普贤尊者曾是十二金仙之一,大名鼎鼎,但是弃道入释之后,一直未出灵山,没有人知道他修成了什么法术,又有什么神通。 道家神通虽多,但是佛门却一点也不弱,号称三千妙法在手,一掌化佛国。 只见普贤尊者伸出一只手,那手掌化为一片七彩的光芒,无限的扩大,光彩一圈圈,朝着木吒笼罩下去,远远的看去,木吒就如一只蚂蚁一般,而那手掌化为一片彩光天地。 这是掌中佛国。 据说最高境界一念之间化生佛国世界,而据说这灵山就是当年接引佛祖一念所化成的,只是神念需依附,所以那一点神念就依附在阴山上,化为灵山。 木吒眼中无悲无喜,他腰间另一柄剑再出鞘,双剑如翼一般的张开,仿如大鹏展翅,迎着那七彩的世界而去,没有半点的惧色。 就在他将被七彩的光华淹没的一刹那,他手中双剑盘旋起来,一片雪白的剑刃风暴飞扬而出,将那一圈一圈如道韵般的七彩佛光给撒的开了一道口子。 一片剑刃漫卷天地,如风暴,自朝着普贤尊者的身狂卷而去。 虚空被剑刃划割成一丝丝,无数的佛光竟是片片湮灭。 如果说佛殿如一方天地,那么这双剑化所风暴则是席卷这一片天地,无一死角。 木吒,这个天下间都忽略的人,数百年后在面对自己当的师父出剑,竟是可怕惊心,当今天地间,又有多少敢面对这一片剑之风暴而不慎重。 普贤尊者不能,他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 第一一五章 大日当空如来佛 清风童子的面前,一条尺许长四爪小龙在一团风之中翻腾,仿佛正遨游于宇宙虚空,如在云雾之中伸展,只是无论那条小龙无论如何的腾跃都无法出得了那一片清风。 “入灵山为护法神,终究是失了本性,纵然是金龙之身又如何。”清风随口说道,他向前走,在他的面前一个湖泊,他沿着湖泊而走,刚刚这条金龙就出自于这里面。 他的心中那份感应越来越强烈,天下间没有人知道清风明月两人的关系有多深,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本体是什么,只以为他们是镇元子收的童子罢了。 沿着湖泊一路的走,来到一处山泉边上,只见一块岩石之间的一块泥土之中,有一簇青叶。 他脸上露出惊喜,快步的来到近前,连忙蹲下,用手轻抚那绿叶,温柔的笑道:“当年我们生于一起,你说你最爱天空之中明月高悬,冰清玉洁,照见亿万里山河,我说我喜欢清风的自由自在,无处不可去,所以我起名清风,你起名明月。” “后来,你因为夜夜注视明月,观想其神,心思宁静洁明,早早化形,我因为思慕清风的自由,反而心思纷乱△≯,一直无法化形,你守了我一百二十三年,为我驱赶了七个采参人,逐走了十三头凶兽,为我引来灵露助我化形。” “今天你受此劫,被迷了神智,化为原形,好在一身灵气不散,神智迷而不失,我既然来了,一定将你唤醒,哪怕是这灵山佛主也无法阻拦。” 他的手像抚摸情人一般,那一簇没有任何的奇特的青叶像是感受到了,在风中摇晃着。 “你记起来了吗?记起来的话,我给你唱唱你最喜欢的歌。” 清风童子坐了下来,开始唱起歌来。 …… 金象缔想要带着自己的师兄离开,旁边的紫衣少女催促他捡起琉璃盏一起带走。 金象缔当然不愿意在这灵山久留,只是想要离开灵山,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那么多强者都在这灵山之中出不去。 “拿着我,照破灵山世界之障,就能够出去了。”紫衣少女说道。 金象缔那琉璃盏拿在手上,但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怎么,突然之间,天空之中出现了一轮烈日。 烈日一现,整个灵山便是金光一片。 “佛祖!”紫衣少女惊呼道。 “大日如来。” “大日……” 灵山之中起了惊呼声。 金象缔也是心中一紧,当这天空中的烈日出现的一刹那,他周身便有一种奇热无比的感觉,只是这种热不是身体上的热。 而是来自于神魂之间,来自于心灵。 紫衣少女惊呼一声之后,化为一团紫焰落在琉璃盏上。 智通原本还在呢喃挣扎着,在烈日出现的一刹那,他顿时不动了,竟是盘坐下来,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而金象缔抬头看那烈日,一片玄彩光华之中,隐隐可见一个世界在阳光之是荡开,那里面有着无数的人影,仿佛一座城池,有人在里面正常的生活。 他心中闪过警觉,连忙收回心神,收回目光之心,背脊竟是发凉,刚才落不是自己警觉过来,只怕神魂都要被拉入其中了。 金象缔朝手上琉璃盏急问道:“如何出灵山?” 但是却再也没有声音回答他了。 原本那一直无法奈何青狮的金翅大鹏鸟身上突然金焰缠绕,青狮身上的清光竟是快速的散去,只见那鹏鸟一探爪,三趾爪下,巨大无比,一片天空都被抓碎。 天空之中的青狮化为一道青光从爪缝之中遁出,朝着下方落来。 在湖泊的旁边,那困着一只金龙的一团清风在烈日之中快速的散去,小小的金龙在翻腾之间化为十余丈之长,在天空之中与那金翅大鹏鸟一起翱翔。 清风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的烈日,又收回目光,依然坐在那里低唱着歌曲,但是他的周身却有清风飞舞,他的歌就像是清风奏鸣一样。 他旁边的那一簇低矮小树在随歌而摇动。 山腰之间,一座佛殿之中有冲天剑光盘旋而出,一个衣衫破碎的年轻人,持双剑在虚空之中飞逝,那金龙一爪抓出,一片剑光暴起,竟是反而将那金龙罩在其中。 剑光如风一样的盘旋而过,金龙遍体鲜血。 但是那青年没有在虚空之中停留,而是朝着下方遁来。 九灵元圣手中拿宝莲灯在那里照着一排排的书架,寻找着自己需要的功法,可是他已经将那书架都看了一遍,竟是根本就没有看到。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不是说在这里的吗?”九灵元圣遍寻不到自己需要的《寂灭菩提》,心中越来越烦躁。 他的辈份极高,徒子徒孙很多,但是自从被太乙天尊打出原形,在神魂之中打入禁制收为坐骑以来,他不光是失去了自由,几乎已经成了耻辱。 他没有去请自己原本的同门帮忙,因为他开不了那个口,而且,原本同为截教中的人,此时个个都在封神榜上,自顾不暇。还有一点他心中很清楚,那些原本的同门不会理自己,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应该死,死了大不了上封神榜,也好过当了别人的坐骑,苟且偷生。 每每想到这个,他的心便如噬骨般的难受,若是再来一次,他宁愿死,即使不会上封神榜,他也希望自己死,可是现在即使是自己死都不能。 所以他多方打听,打听到灵山之中有一门法门,能够去除神魂之中禁制,所以他让人送了一坛轮回琼液给看守自己的狮奴喝,令其沉醉之下,遁出元灵来这灵山寻着《寂灭菩提》。 只是怀着无限的希望而来,寻到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殿之中,竟是没有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原本漆黑的佛室之中开始明亮起来,无论是墙壁还是书架上都出现了佛经,金光闪动,虚空之中梵唱阵阵。 “大日如来。” 九灵元圣心中痛苦无比,找不到《寂灭菩提》的烦躁,加上这不绝于耳的太日如来真经声,让他心中愤怒,大吼一声,化为一道虚影直上天空。 自灵山之中看去,只见一头巨大的金色狮子出现在天空之中,大嘴一张,嘴大如黑洞,竟是要一口将那烈日吞吃了去。 金象缔看着这一幕,心中惊诧无比。 这九灵元圣的修当真是深不可测,封神前的成名人物没有一个简单之辈。 ... 请一下假 今天写的实在是不怎么满意,被我删了,现在又太晚,所以明天更吧。 第一一六章 九灵吞佛众妖遁 烈日出现,无所遁行。 金狮在天空之中显露,大嘴一张,天地陡暗,那一轮烈日竟是被金狮一口吞没。 原本一片通明的灵山瞬间又迷蒙起来。 灵山之中,一个老婆婆手拄着木杖,在她的面前有一位老僧。 一个头上长着银角的年青人一手紧紧的按着腰间的一个葫芦上,在山中谨慎的行走着,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大喜之色,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古庙。 一个女子走在灵山之中,她走过之处,血水流淌。 她是阿修罗族人,在这灵山的八部天龙之中,有一部就是阿修罗众,她的父亲早年证得了修罗业位之后却突然消失了,她怀疑陷入了灵山之中。 没有了那大日如来所化的烈日,智通又再一次的醒来,只是这一次有些浑浑噩噩。 他拉起智通就想要离开,只是突然之间,灵山之中起了乌云。 乌云起,灵山天地一片黑暗,但是灵山却分外的明晰了,因为整个灵山都显露了出来,高大无比,仿佛连接九天,而在灵山之上有着一座座佛殿,佛殿各不相同,闪动着金光,每一座佛殿气象都不同,宏大的钟声自灵山之上荡下来。 天空之中的那一只金狮身上金光闪动,他的身体不断的扩大又缩,他像是在压制着那一轮吞下去的烈日。 “轰……”那金狮似乎实在是压抑不住突然炸开了。 一片光华出现在虚空,金狮的身体炸裂之后,又在虚空之中出现,只是一下出现了无数只金狮,有些大有些,他在虚空之中状似悠闲的漫步,却只一步之间,狮与大的融合,转眼之间,无数的金狮融合为九只金色的狮子。 九头金色雄狮在天空之中穿梭,竟是静悄悄,只是那从狮身之中再出现的烈日竟像是少了几分那种霸道,原本阳光之中能够燃烧一切的念头,只想着向那烈日皈依,而现在虽然还有那种感觉则是弱了不少。 但是金象缔的心中没︽7︽7︽7︽7,<div style="margin:p 0 p 0">有半的轻松,如果之前的灵山中人是局部出现变故,那么现在就是整座灵山都苏醒,沸腾了。 金象缔知道必须要离开了,此时如果再不离开的话,估计就离不开了。 也就在他心中念头起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座阴影大山,这灵山越是清晰。那是阴山,灵山越是清楚,阴山也就越清楚。 而在那一片阴影之中,突然有一道漩涡出现。 漩涡就是灵山的出口,金象缔看到了,天空之中的金狮发出一声低吼,虚空都为之模糊。他知道,这是九灵元圣在呼唤大家离开,即使是没有达成自己目标的也要离开了,再不离开那就要凭自己的本事了。 一只青狮已经跃上了天空,朝着那漩涡之中跃了进去,转眼消失。 又有一个人持双剑跃上天空,朝着那漩涡之中跨了过去,金象缔就要抱起自己的师兄,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师兄无比的沉重,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他一咬牙,周身灵光涌动,身后金蛇狂舞,隐隐之间,又见山河显化,原本如山一般沉重的智通被抱了起来朝着天空之中飞起。 只是他显得的太过于耀眼,烈日之中突然有一根手指朝着他来。 他手中的剑刺出,剑指相触,他只觉得有一道纯粹而霸道的法意朝着自己神魂之中涌来,他周身盘结的金蛇与那山河竟是在这一指之间飞散。 他整个人与智通倒翻而回灵山之中,在大慈大悲殿中,一道金色的佛光卷出,将智通卷入佛殿之中坐在那佛像前,像是从来有动过。 金象缔还没有落回灵山,已经化为一条金蛇在虚空之中游走,扭动之间就像是一条金色的丝带,眨眼之间钻入了大慈大悲殿之中,一闪之间,便已经将智通紧紧的缠着,蛇首嘶鸣,就要将智通卷走。 就在这时,佛殿之中的那一尊观音大士像浮起了白光,原本的托着琉璃玉净瓶观音大士的佛像仿佛要活过来。 原本眼看要被金蛇托起智通又落回了地上,只见金蛇长嘶,法象膨胀,虚空裂痕生,却依然无法将智通托起。 他知道,这是在灵山,自己这一刻托起的不光是智通师兄一人,而是要托起整座灵山,因为智通师兄是被整座灵山镇着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代观音大士不在这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而且他更清楚,自己如果再不走的话只怕真的走不了了,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啊……” 蛇嘶声在佛殿之中飞扬。 整个灵山的佛殿之中出现一个个僧人,他们像是从入定之中醒过来,一个个气象森严。 而原本进入了灵山之中的那些妖,一个个都朝着那天空之中的漩涡遁去。 …… 清风童子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僧人,这僧人面貌凄苦,手中托着一个捣药石钵,一股药香虚空之中飘扬。 “清风居士,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那僧人问道,他的声音之中有着一种质朴味道。 “药师琉璃佛,明月是你渡进灵山来的吧?”清风童子伸手抚摸着那青叶,声音却变的冷冷的。 “与我佛有缘,方能在灵山之中生长,非我渡她,而是她选择了灵山。”那浑身飘着药香的僧人道。 “呵呵,她于黑暗之中,吸收了数百年的日月精华,方得以化形为人,她向往明月高悬,照鉴山河,是以起名明月,这个时候,你却跟我她喜欢当一株本我意识蒙昧沉眠的药参草,堂堂一方佛祖,话也是这般的无稽吗?” 药香依然在虚空之中飘扬,那僧人的脸色却似乎更加的凄苦了。只听他道:“入灵山者,皆是得大悟之灵,清风居士,你未悟,即使身在灵山之中,却也无法久住灵山,请离开吧。” 清风怒极反笑,道:“看来被你们渡入灵山再为参药那都是一种荣幸,而我连这种资格都没有。” “居士,你对灵山、对我佛都太过偏激,只是今日非是辩道之时,还请居士离开,我佛虽慈悲为怀,却也有金刚怒目。”僧人道。 “呵呵,我倒要看看,今日你们灵山不能镇压我,我出去之后,必定杀尽你们的佛门僧人。” 那僧人听了这话之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一声阿弥陀佛却如霹雳一般,虚空一暗,一个药钵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天空,朝着清风倒扣而下。 清风童子冷笑一声,在那药钵扣下的一刹那,风从他的身体之中飞扬而起,转眼之间化为风暴,风如剑丝,朝着那僧人狂卷而去。 僧人手捏法诀,身上金光涌动,手中捣药杵在风中挥动,那如剑丝般的狂被扯裂,一半盘旋而走,一半竟是在捣药杵下散去。 原本在地上的那一株药参竟是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卷了起来,直接朝着天空而去。 灵山之中响起了梵响起,那漩涡在快速的缩,金象缔在观音大士的佛殿之中看到,一咬牙,一只本命灵气喷吐在手中的琉璃盏上,原本紫焰已经熄灭的琉璃猛的燃起了灯光。 灯光一起,将那一蛇一猿笼罩着。 只见金蛇腾起,缠拖着猿猴朝着佛殿外的高空而去。 第一一七章 灵山法象方寸间 金象缔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大日如来佛确实不在灵山。之所以确定,正是因为现在天空之中这一轮烈日。 这一定就是大日如来佛留在灵山之中的法象印记。正如那些消失的金仙,他们将法象留在了天地之间,他们的后辈,通过修行,不断的观想他们的法象,能够与他们留在这天地法理之间的法象印记沟通,通过沟通法象,得到他们更深层次的传承。 大日如来佛留下来的法象印记在灵山之中,但是被九灵元圣吞食过一回之后,他发现那印记有变弱了不少,若非是现在需要带着师兄离开这灵山,他都想要去吞食一回。 这些念头只是在他带着师兄腾身而上灵山天空的一刹那之间出现的,眼中,一片金光,而在金光之后有一个漩涡灰洞正不断的缩,一转眼之间已经只有脸盆那么大了。 灵山之中,忽然又起了风,那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一株绿植连同泥土都在风中飞扬,朝着那漩涡快速的钻去。 眼看就要钻出那漩涡,却见那漩涡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捣药钵将出口封住,随之朝着那株绿植罩了下来。 一片狂风涌入金色的捣药钵之中,竟是冲的那捣药钵一时无法落下来。 虚空的风中响起了声音:“当年,你未成佛,我未化形,你为采药人,我为药参。你几次三番欲采挖于我,明月几次阻你,想必你一直怀恨在心吧。” “清风居士,你在五庄观修道多年,却无法化去心中偏执之念,何不留在灵山之中聆听佛意,化解心中戾恨。”灵山之中响起了药师琉璃佛的声音。 金象缔可不管这些,卷着师兄朝着那漩涡而去,可就这时,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座山。 山巨大无比,散发着金光。 那是灵山。 灵山不知何时竟是出现在了他的头,镇压而下。 他知道,那不是真实的灵山,而是灵山形成的法象,在灵山之中修行日久的僧人都能够引出灵山法象来镇压敌人。 ◇◇◇◇,<div style="margin:p 0 p 0">这也是为什么进山的妖魔若是被发现了很少有能够逃脱的。 巨大的力量镇压而下,金象缔的身躯,化为一条巨蛇在疯狂的扭动着,想在挣脱镇压,却觉得那力量是镇在神魂上,而不光是镇在身躯。他手中的琉璃盏上的灯光已经只有豆丁大了。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座道观,道观若隐若现,有着一种飘渺于世间,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外的感觉,此时出现在那里就如是一道景。 道观之上清光闪动,道观的门庭显露了出来。金象缔看到了,在那道观的门庭上书着‘五庄观’三个字,两边又分别有着两竖对联。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五庄观一出现在这灵山天空之中,一片清光卷出,如一片衣袖卷过灵山的上空,清风童子与那一株绿植随着清光而没入了道观之中。 就在金象缔要被镇压的一刹那,他突然全身一轻,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山的山脚下,那山青绿深幽。 “这是,这是方寸山?”金象缔震惊无比,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出现在方寸山。 当年在幽冥地界,他被师父接回来了,他觉得师父的神通手段高妙无比,这一次身处于灵山之中,竟是也能够将自己接回来了。 灵山可不比幽冥地界,幽冥地界之中时,那里没有人管,可是灵山却是阿弥陀佛开辟的极乐世界,是自成一界的灵山圣地,师父居然可以将自己从那里接回来,这份手段,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他快速的上了山,然后见到了灵山宗,见到了正在讲道的师父,以及台下听道的众位师弟师兄们。 他没有打扰师父的讲道,更没有急着问智通师兄是否一起接出来了,众位师兄师弟也都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出现。师父坐在那里,像是根本就没有出手一样。 金象缔的心中却是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师父高深莫测,只怕修为不在那道祖佛祖之下。 “灵山有一法名花开见佛,心动佛法生……,灵山诸僧,心神沟连灵山,便能借诸灵山之力,灵山虽依附于阴山,却自成一界,这些年来,又纳世间信仰聚于灵山之中,灵山虽未成真正的大千,可是灵山显露法象镇压而下,世间能抵挡之人少之又少。” 坐在高台上的祖师突然讲道,金象缔心中却一亮,他觉得这是师父在讲与自己听。 “只是但凡是法,但可有破、处,灵山渡人镇人,不可与之力敌,只可顺而导之,紧守本我,那么灵山诸法,便如乡间俚语,如街市凌乱杂音。” 金象缔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那严肃又飘逸的师尊,想看看他是否是在胡,居然灵山诸法就如乡间俚语和街市凌乱杂音。 金象缔在那里听着,一直到讲完,诸位弟子散去,有些新入门的弟子不认识金象缔,看到了金象缔之后上来打招呼。 也有些认识金象缔的,便问金象缔近些年来在哪处修行。 金象缔笑了笑,是随意的在天下间走动。 那位弟子则是笑着他在一国之中当国师,眉眼之中颇有得色。金象缔也未多言。其中有一位问金象缔法号,金象缔报上如晦,对方想了想,发现没有印象,便原来是如字辈的师兄,言他自己在某处清山之中准备开宗立派,希望他能够去派中当一位长老。 金象缔笑了笑,自己还尚有事,无法前去,然后告辞而去。 还没有走多远,竟是看到了如微在那里等着自己。 “如晦师兄,你是不是去了灵山?”如微问道。 金象缔惊讶的道:“师兄你如何得知?” “我算算日子,你大概也是这个日子会去一趟灵山,而且,今日你突然出现,师父又突然开讲如何破灵山之法,你应是被师父从灵山之中接出来的吧?”如微道。 金象缔更是惊讶了,问道:“师兄修的可是阴阳术算之法?” 如微了头,道:“一直以来,我不甚喜争斗之法,却又总想窥探这天地之事,所以便求师尊传了一道法门。” 金象缔了头,表示明白,问道:“依从本心便好。” “我无法如师弟你这般进灵山救智通师兄出来,实在有愧。”如微道。 “师兄,你不必如此,我去了便是你去了,你能算到我去灵山之日,可见你一直心中系于此。”金象缔道。 如微笑了笑,道:“师弟,去师父那吧,师父应该在等你。” “好。” “等从师父那里出来,我们再聊聊,山里新入了许多师弟,也认识一下。”如微道。 第一一八章 来去匆匆师兄弟 时至今日,金象缔已经知道了自己师父的名号。← 须菩提,这个名号有些怪,那个须字有道韵,但是菩提却是佛家的一种至高境界。传说之中还有一种树生于混沌之中,接引佛祖便是在那树下开悟的,那树名叫菩提。金象缔不知道这跟师父是否有关系。 这一次入灵山,他有很大的感触,也有很大收获,他相信只要自己静下心来感悟一下心中所得,当能更上一重楼。 来到师父的房门前,不等他说话,有声音传出:“进来。” “师父。”入了房间的金象缔恭敬的行礼。 “灵山自成一界,若是要镇压你们这些,你们是根本就出不来的,你可知为何你们能够逃离出来?” “全因师父接引。”金象缔说道。 “如果你不是一心想要将你师兄智通带出来,你也是能够自行出来的,只有你在想要将智通带出来,所以灵山才会镇压你。那个清风如果不是想把明月带出来,他也很容易出来,这一次,镇元子出手了,我出手了,那么天下间皆知道你是我的弟子。” “弟子学艺不精,有辱师名。”金象缔道。 “何辱之有?你真正修行时日不过数十年,而今与你同入灵山者,个个都非等闲之辈,你不弱于他们,何需辱之有,你为自己的师兄不顾自身的安危,又何辱之有!” “你可知大日如来佛去了何处?”须菩提问道。 “弟子不知。” “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所以才会有这一次你们的入灵山。为师想知道,天帝想知道,天界众星宿想知道,幽冥地界之中也有大批的人想知道,所以这一次,进去的包括了天地人三界。” 金象缔心中恍然,心想着那个那九灵元圣难怪会突然之间找到自己。 “那,大日如来是还在灵山吗?”金象缔问道。 “不在。”须菩提说着,他不管金象缔的惊讶,说道:“你应该也猜出来了,不过,你可知道大日如来是谁?” 金象缔摇头。 “你不知道,大家也都想知道,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究竟是谁?先天生灵之中没有他,后天生灵之中也没有他。”须菩提说道:“当灵山出现,阿弥陀佛接引消失之时,他就出现了,出现的毫无征兆,就像是本来就一直在那里。” 金象缔知道,连自己师父这样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的人突然出现了,那么这个人才是真的可怕。 更何况,那不是人,而是佛,生而为佛。 “如来即为佛,大日即光明遍照之义,佛家不枉语,既然有此称谓,便有此神通。这一次见那大日如来于灵山之中显化,感受其法意,其光,无有内外,可照遍法界,燃尽心中念,使人生出大悟大智感。” “有人猜测,那大日如来,其实是接引斩出来的一个分身。”须菩提说道。 “那,那位创立灵山者又去了何处?”金象缔问道。 “你不必担心,在方寸山之中,你可直呼任何一位大能者的名字,不必担心他会感应到,即使是感应到了也无法窥视方寸山。”须菩提说道:“他们去了哪里,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当你能够知晓之时,自然会知道,你师兄的事你不必再管,明日,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去了之后听从他的安排。” “哪里?” “大觉寺,在那里,若是有人问你是不是,你就回答是,一直到你觉得自己可以回来之时,你就回到这里来。” “是。” “去吧,这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出了门即下山去。” “是。” 金象缔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应着,在他的心中,师父是绝对不会害自己,既然安排了好,那自己去就便是了,而且,能够为师尊做事,那是莫大的荣幸。 他出门,向前走着,没过多久,就见到了自己的师兄如微。在整个灵台宗之中,如微与慧清师兄是跟他最熟悉的,慧清代师传艺,如微则是在他隔壁,对他同样的有过指导。 “如晦师弟,你要下山了?”如微问道。 “是的,师兄。”金象缔道。 “你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整个灵台宗之中,似乎只有你总有着忙不完的事。”如微说道。 “其实也没有,之前一直是自己瞎转,这一次奉师尊之命下山而已。”金象缔说道。 “哦,师弟现在那可是一方妖王,如今师尊座下弟子之中,属你名头最大。”如微说道。 不远处一位弟子走过,听到这一句,停下来看着金象缔,打量着金象缔一会儿后离开了。 金象缔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发现师尊这些年收的弟子似乎有些良莠不齐。 如微笑了笑说道:“如晦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师父收的弟子有些特别?” 金象缔笑了笑道:“既然能够入灵台宗,当有其进来的理由吧。” 如微淡笑着,没有说话。金象缔突然发现,其实自己面前的这一位师兄,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都已经有着一种神秘之色,就像是九天之上的星辰,在黑暗之中发着微光,,不像日月那般的耀眼夺目,却自有神秘与静幽之美。 “师弟,你去吧,师父交待的事应是不容拖延的,在我们灵台宗,能够得师父之命做事的可不多。”如微说道。 “那好,师兄,我先走了。”金象缔说道。 他并没有再提介绍别的同门给金象缔认识,金象缔也没有提,但是两个人刚才已经就新入门的弟子说了彼此的看法了。 看着金象缔远去的背影,他一直站在那里,许久,一直到金象缔的背影完全看不到了。 “如微师兄。” 突然有四个人到来,其中有一个就是刚才打量金象缔之后又离去的弟子。 “怎么?”如微问道。 “师兄,刚才和你一起的师兄呢?”其中一位弟子问道。 “他离山了。”如微道。 “啊,就离山了,不是才回来吗?” “是啊,才回来。” “刚才兄师兄与那位师兄说话,说他是现在灵台宗之中名声最大的,不知道那位师兄在外用的是什么名号?” 这四人之中,其中就有两个是之前在金象缔面前说过自己为一个小国国师,和正打算开宗立派请金象缔去当长老的。 “他在外的名字叫金象缔,有一个金蛇王的名号。”如微说道。 “啊,金蛇王,就是那个与狮驼王战成平手,又在火德星君一击之下安然无恙,还与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大战半日不分胜败的金蛇王?” 两人惊讶了,他们没有想到金象缔居然有如此战绩,又有如此名头。 他们两人之中,其中一个不过是在别人的国师府之中行事,一个不过是准备立一座观收几个弟子罢了,根本就不是如慧言当年那般准备上禀天庭的天宗立派。 想到之前还在金象缔面前那般的说话,他们不禁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偷眼看如微师兄,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中略略的松了口气。 如微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心中想法,他站在那里思索着。 第一一九章 大觉寺前扫地僧 金象缔出了方寸山,一路往大觉寺而去。▲∴ 大觉寺的方位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他的心中想着智通师兄会去哪里,为什么师父不让自己见一见再走。还有,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师父跟自己说的话,师父今天说的很多,吐露了很多的信息,但是却如龙隐于雾中,见尾不见首,看似听到了很多东西,知道了很多,但是却没有能够知道个彻底。 他不知道,那次一同进过灵山妖魔现在都怎么样,是都回去了,又是否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大觉寺的面前。 大觉寺很大,但是却不是在什么高山大城边上,不过,山不在高,有名寺在,这山也就自然的出名了。 山名大觉山,寺名大觉寺,但其中的僧人却并没有大觉之性。 当他来到大觉寺,说要找一个名叫觉空僧人之时,对方打量着金象缔,但给的答案却是大觉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金象缔眉头微皱,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寺外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多远,一个老僧人喊住了金象缔。 “施主,你刚才说要找觉空长老?” 那个中年和尚非常的惊讶,连忙迎了上去:“师叔,你来了!” 这位师叔在大觉寺之中可很少管事,这一次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别看这位师父不管事,但是佛法修为,那是真的高,他甚至听说,这位师叔已经修在了罗汉身了。 那老和尚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来到金象缔面前,再问道:“施主,你刚才说要找谁?” “我要找一个叫觉空的前辈?”金象缔说道。 “你从哪里来?”老和尚问道。 金象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来自于一座山中。” “山在哪里?” “方寸之间。” “跟我来。”老僧说道。 中年僧人惊讶了,怎么就说几句莫名的话就带这个人进去。在他的眼中,这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但是眼神之中却有一种不该是人类的冷漠。他看不出来这个金袍人是不是妖,但是他能够感应,凭着自己的直觉去感觉。 “师叔,这人……” 那老僧回头,只一眼,他便不敢再吭声,连忙低下头。他想说这人妖难分,但是师叔一个眼神就让他不敢说了。 这位师叔不管事,但是当年可是曾有过一人屠戮一座妖山的事迹的,他不相信师叔不会看不到这个金袍人眼中的少了一丝人味。 他不敢再说什么,但是金象缔的身影却印入了他人心中。他心中将这个不知来历的人记下了。 同时心中又在想,觉空长老,大觉寺有这个人吗? 金象缔跟随着那个老僧人,一路的朝里面走,多外面看,大觉寺虽然挺大的,但是也没有这么大,他跟随着老僧人已经走了很多,一座座的寺和塔,原本以为到了尽头,转过之后,却又是一片恢宏。 再一次的转角之时,他心中留了意,眼中的景致仿佛有些许的变化,这种变化很细微,但是他知道,这是一阵禁制阵法,这里隐隐之间也是自成空间了,如果是不知道的人,即使是让他走,可能也永远会在这大觉寺之中打转,永远走不出去。 一路的,终来到了一座小寺庙前,那寺庙上面有已经斑驳的字迹,但仍然能够看得清上面‘大觉寺’三个字。 这小寺庙看上去已经非常的破旧了,就像是一个一座在天地之间屹立千万里的山,上面尽是岁月的痕迹。 这小庙才是真正的大觉寺。 乍眼看去,这小寺庙像是大风吹都要倒,但是金象缔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惮意直冲神魂,尽管心中防备,却依然不由的生出一种舒心,想要在这里长住下来的念头。 他没有退避,跟随着老僧人进去,这一座庙很小,连佛像都没有,来到了里面的一间并不大的静室前,他感受到那静室之中散发出来的一种柔和纯静光华,如冬季阳光般温暖。 那一扇小门很普通,在金象缔看来随手就能够破掉,但是偏偏这一扇门却又给了分隔两方天地的感觉。 “长老。”那老僧人朝着门中唤了一声。他只是喊了一声,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回应他却朝金象缔说道:“长老在里面,你进去吧。” “就这样进去?”金象缔抬了抬手,有些惊讶的说道。 那老僧人点了点头,注视着金象缔,金象缔也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想从中看出一点东西来,大觉寺从外面就是一座在人世很有些名气,但是却不像是修行的地方,因为寺前来往的达官贵人很多,有很多的富家小姐与夫人在仆人们的陪同下来上香,并献丰厚的香油钱。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来到大觉寺之时会很惊讶,因为这里的气息不像他心中的那样。 不过,当他伸手去推开那一扇木门之时,手竟是穿了过去,一片金光涌起,任他再谨慎也是瞬间被吞没。 金光散去之后,他的面前看到一个面如枯木的老人,他原本的光头已经长出了头发,灰白的头发垂及地上。 金象缔的木光都落在他的头发上,因为他看到那些头发竟是一根根的都伸入到了地下,像是树根一个,那最靠近地下的那一截都是土灰色, 他的头发在汲取大地之中的养份,当他生出这个念头时,看到老人的脸皮,竟是真的像是树皮,而他微拢合在一起的手掌之中竟是有一朵莲花在绽放。 那朵莲花之中有金光萦绕,其中仿佛有一个世界在孕育。 肩上则是有绿色的枝丫,金象缔站在那里没有动,面前的枯木般的老人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却觉得这整个屋子里的每一寸虚空都在注视着自己。 他没有开口,就那样一直站在那里,慢慢的,他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心平静焉为,眼未睁开,却看到一片金光之中,有一人坐在金色的莲台上。 “你想在这里修行?” “是。” 金象缔他没有回答,可是他的嘴里去情不自禁的答出了‘是’。 师父说过来到这里,不管对方问什么,只管答‘是’即可。 “很好。”那僧人点了点头,然后金象缔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是已经变成了灰色的僧衣。 而前处于金光之中的僧人快速的消退,他眼中的景象如时光倒流一般迅速的灰暗,石室,旧庙,大觉寺,当所有的一切都飞快的倒退着,阴阳变幻,仿佛自己正在穿梭时光长河。 从虚幻之中成为现实之后,他眼中看到了一个僧人,正是那个一开始进大觉寺见到的那个中年僧人。 那中年僧人看着面前的人,眼中闪动着惊疑之色,似乎想要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说道:“刚才师叔说你要在这里修行,由我来分配你的事,这样吧,先扫地吧,就扫山脚下到寺门前的那一段路。 “是。”金象缔回答着,他的身体完全不听话的缓缓转身,就像有另一个灵魂在控制着他的身体,他的额头已经出现了汗。 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身体,不由自由的去拿扫帚,然后朝着山下而去,那中年僧人皱着眉头盯着金象缔。 一直跟随着金象缔到山门前,一路上都有僧人向他行礼,他并不理会,只看着金象缔来到大觉寺前的台阶上,一下一下的扫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不知道金象缔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既然是师叔安排了,那就不管了,就先让他扫地,看他能够忍受到什么时候。 金象缔的动作很僵硬,他在反抗,反抗着控制自己身体的那一股意志,可是却没有做到。 人来人往,日升月落,他就这样在大觉寺门前扫起地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是种了什么法术吗?可是这法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种下的,是从师父那里? 不,不可能,师父知道我在这里这样吗?师父一定知道,难道这是师父的意思。 金象缔原本眼眸深处的淡金色变成慢慢的变的灰暗,就如他身上的衣服一样。 这个时候,天下间却在流传着一个故事,那故事是十个妖魔大闹灵山的事,这十个妖魔的名字不知怎么竟是被大家都知道。 而金蛇王金象缔这个名字自然也在这天下间传开,被那些好事者翻寻着他的来历。 …… 如微坐在一座桥下,这一座桥是有名的白龙桥,形如白龙,在这桥下边上有着一排排看相算命之人,如微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的面色很嫩,生意并不好,而且坐的与其他的人有些开,不是他有意要如此,而其他的算命先生要这样。 他刚来这里算命之时,被同在这里的同行刁难过,然而如微却随口便说出了他们的命数,并说出他们近日会遇的劫难,然后那些小劫都一一应验了。 这让那些同行们都一个个惊疑起来。他们当然不会都是什么没有半点本事的,恰恰相反,在这白龙桥之下算命的都是各个术算流派之中得到真传的人,在这里是为了修行。 他们这些人的命数早就已经掩入法理之中,他人根本就算不到,即使是算到,他们自己也能够算到,早有避灾躲劫之法。 可是他们偏偏就被说中了,而且有些还是因为自己去躲反而是中了。 这下子他们看如微的眼神就有些惊疑起来,他们不知道如微是什么派的,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术算之法。 因为如微现在的境界有些可怕,有了一丝那种一言成真的感觉。 他开了口,这个天地便要应他的话。 而且,大家见到他第一面之时,就看到他的手指不断在指节间游走,眼眉低垂,眉头皱着,像是在算着什么。 ... 第一二零章 白龙桥下算姻缘 如微在演算如晦师弟去了哪里,可是他根本就无法算到,每当算到关键之时总是一片乱麻,他是从如晦师弟出方寸山那一刻起开始算,但是从如晦师弟出了方寸山之中,关于如晦师弟的一切都是一片混沌。⊥ 他知道,这是自己师父为如晦师弟遮掩了天机,让他不在算中,而且,如晦师弟自己修为也高,自己要算他的行踪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还算过智通师兄,同样的一片混沌。 可是他心中总觉得不对劲,他修行了观天机察阴阳之法,那么自然会有一种直觉,他直觉如晦师弟现在的状态不对。 突然,有一个背着一双手缓缓走在街上的公子在如微的面前停了下来,在他的旁边有一位青袍女子,女子扎着男性的发式,英气逼人,反倒是那个白衣的公子哥多了几份阴柔。 “阴阳术算。”那白衣公子看着如微身后的幡上面书写着的个字念道。 “没听过,但那几个字倒是有味道,颇有阴阳玄变的意味,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白衣公子说着已经走到如微的面前。 朝地上吐了一口气,一片云雾出现在那里形成了飘浮的蒲团,他一掀衣袍,坐在那云雾上,说道:“我要算姻缘。” 如微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笑了笑说道:“公子真的要算姻缘?” “当然,我的话从来没有假的。” “我这卦金因人而异,如果公子你要算的话,那我需要你腰间的那块白龙玉。”如微说道。 那白衣公子脸色一变,原本还挂着笑的脸色变的惊疑起来,说道:“如果你算的准,我的玉佩给你,如果你算的不准,那不要怪我砸了你的摊子,你要在这里大喊三声,我所学是假法虚传,如何?” 如微笑了笑,但眼神却变的锐利了,答道:“如此,那就这般。” “那你算吧。”白衣公子注视着如微。 如微同样的看着白衣公子的眼睛,旁边的人都在偷偷的关注着这里。其他的那些卦师看着白衣公子,偷偷的演算着其来历,看到的却是一片腾腾水雾,什么也算不到,心知此人来历不凡,甚至还有什么宝物遮掩身份。 于是一个个又看如微,心想着这下这个不知哪里的阴阳卦师看你怎么收场。 如微的眼睛变成了阴阳两色,他整个都透着一种神秘的味道,旁边那位英气的女人惊讶的看着如微,她是听说这里来了一位阴阳卦师非常的厉害,一语可成劫,看到如微的那一刻,还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但是此时却生出了一种可怕感觉。 如微眼中的阴阳之色一闪而逝。 “看出来了吗?”白衣公子挑了挑眉说道。 “呵呵,你这一生无姻缘,将与孤独相伴。”如微说道。 白衣公子还没有回答,旁边的英气女子已经大声道:“胡说八道,他已经订了亲,不久就要完婚,你居然说他一生无姻缘,将与孤独相伴,我看你不光是胡说八道,更是狗屁不通,今日你如果不在这里大喊三声自己所学是虚传假法,就不要想走。” 对于修士来说,说自己所学是虚传假法,那是极为没有脸面的事,那是自己学艺不精,辱及师门,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是死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其他的那些卦师一个个脸含笑意的看着如微。 如微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笑道:“我既然算出来了,那么就不会错,别说你是已经订亲,过些日子要完婚,就算是你已经拜过堂,那也是没有姻缘。” “哈哈哈……” 那白衣公子大笑着站了起,身上的那一团白云顿时散去,只听他说道:“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你在这里不要走,一个月之后我再来找你,并且带我的夫人一起来,如何?” “我怕你来不了。” “如果来了呢?” “如果来了,那我必不叫你失望。”如微说道。 “好,你是卦师,一言成劫,可不要反悔。”白衣公子说道。 如微只是笑了笑,说道:“我自己有没有劫不知道,但我看到你身上有劫,而且还是漫漫无边的大劫。” 白衣公子根本就不理哈哈大笑,朝着前走去,还没有走几步,天地间突然起了风,猛的下起了雨,他的身体在风雨之中化为一条白龙飞腾而起,直上天空云中,消失不见。 街上的人惊呼着,他们诧异于这个白衣公子居然是一条白龙。 不过,这里的人常常能够看到妖或者修道者出没,虽然惊呼,却也不怕,而且,那白龙桥下坐着一排的卦师,他们能够给真龙神仙算命的,那是真的厉害。 那一个青袍的英气女子追上了两步,恼怒的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西海三太子,生来便受玉帝亲封,你觉得你能够算得了他的命吗?” “算不算的了到时自知。”如微依然是自信的笑道。 “那你可不要逃了,来人,看住他,不要让他跑了。”青袍女子一声令下,人群之中顿时有人高应着。 大家顿时明白,这是就是城主那位修道的女儿。 如微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他确实算出了那西海三太子一生无姻缘,而且一月之内必有劫临。 只是他要演算窥视着这劫数之时,却感觉一片天机混乱,在那混乱之中,隐隐之间还感觉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他心头生出冷汗,若不是坐在那里,只怕要倒在地上了。 自己不过是窥视这个西海三太子的命数,怎么会惹到那种大能的存在,难道会是西海龙王,可即使是西海龙王也没有这般的手段啊。 那不是简单的神通,不是法术,而是一种神魂与天地法理勾连在一起之后的强大,那双眼睛通过天地法理之中的命运长河注视到了自己,这是何等的强大。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沉沉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压在胸口喘不气来,他认为这是天地将起大劫的征兆,可是怎么都不无法算到这大劫从何而起。 今日看到这西海三太子,竟是看到一条较为清楚的劫线。 他在这里坐着,没有走,其他的卦师也都在关注着这一件事,甚至城中的那些达官贵人都知道城中新来的阴阳卦师与西海三太子打赌的事。 而那个城主的女儿一开始是隔天就来,后来看到如微没有逃走的意思,倒是来的没有那么多了。 这个城主的女儿名叫燕赤霞,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弟子,修为很不错,而且师门强大,据说,这个城主与天上的托塔天王都有着关系,只是这关系究竟是什么,无人清楚,但若是无关系,也无法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昆仑学艺。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那个西海三太子竟是没有再来,突然有一天,城主的女儿燕赤霞从天而降,手持宝剑指着如微,满脸寒霜的说道:“你说,你如何知道三太子会有此劫?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微淡淡一笑,说道:“看来我是算对了,既然我算对了,他就来不了,那他的卦金是否由姑娘你代付了呢?” “你还想要卦金,如果不是你一言成劫,三太子又如何会有此劫,我要你再算,算出三太子平安无事。”燕赤霞威胁道。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划落,一个青年出现在燕赤霞的旁边,轻喝道:“不得无礼。” 然后又朝如微说道:“舍妹无礼,还望先生不要见怪,如果先生不嫌弃,在下想请先生入府坐一坐如何?” “入府坐坐?莫非城主大人想要见我。”如微笑问道。 “先生一语即中,这阴阳术算果然强大,确实是家父想请先生,还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有些话倒是可以说说。”如微起身便走,他心中自有打算。 “请。”那年轻人喜道。 第一二一章 阴阳神算观因果 这一座城名叫归燕城,城主姓燕,不属一任何一个国家,周边的村镇环绕,一派安乐,又因为这归燕城是托塔天王当年的家将燕婴所建,所以这城中仙风颇盛,常有些三山五岳的修士来这城中。 这是城中的风气,山三五岳的修士也知道这城,在这城中往往可以买到自己满意的东西,或者是能吃到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在这城中,往往有着天上的神仙隐居,白龙桥下那一排的各个个传承的术算传人算命也是一大特点。 现在的城主当然不是燕婴,而是燕婴的儿子燕同厚,而带交叉点如微去城主府的则是燕同厚的儿子,燕流云。 他在前面引路,却又频频与如微交谈,想要打听如微的来历,只如微一如所有方寸山弟子一样,绝口不说自己的来历。 后面跟着的燕赤霞一直很伤心的样子,大概是那个白龙是真的出了事。 一直到归燕府之中,见到了当代的燕城主燕同厚。 “阴阳术虽然世间少见,但是本府也曾听长辈讲起过。” 燕同厚是一位看上去很精神的人,尤其是他的双眼,有着一种独特的灵韵魅力,大概是修了某种关于眼睛的秘法。 “哦,贫道倒是不知还有何人修习阴阳术数。”如微说道。 “那是很久的事,在封神战前,那时有一人行走天下,算无不准,无论对方是妖还是人,即使是修罗夜叉,只他一眼之下便能够看出运劫,或是三两日之内,或者三两年之后应上。”燕同厚说道。 “据贫道所知,这世上有许多数术之法都有做到这些,如当年文王能我在天机混乱之时,凭周易演八卦算出自身与家人命数来,如此境界,贫道便远远不及,又有梅花易术,紫微斗数,六爻神算,结绳扑筮等等,皆是玄妙莫测。”如微说道。 “天下间的法,有传承的,断了传承的,哪一种不是强大玄妙,只是看谁修习罢了,但是无论哪种法门都有个根源,那些根源直指那些先天生灵,只是不知道长这阴阳术数又传承于哪一脉?”燕同厚眼眸闪动的问道。 很显然,他也修行了某种术算之法。类似的手段对付修士之时,往往会以问话来撩拨,以此来窥探对方与这个天地相连的那一条天机线。 “原来城主叫我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那贫道就告辞了。”如微转便走。 那燕同厚却是笑道:“道长误会,都是本府一时好奇,今天请道长来,是想说道长与西海三太子打赌之事。” 如微停步轻笑着,道:“那可不是打什么赌,贫道算卦,他付卦金,只是他不信罢了。” “道长算了他的劫,那不知可有法子解呢?” “观命算劫易,化劫难,观命是在远处看,而化劫是需要真正的神通参与进去,凭我的道行,又如何能够做到,城主莫不是在说笑。” “若是你有办法,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这不是我的话,是西海龙王的话,龙宫之中的宝贝多不胜数,道长不用担心没有。” “呵呵。”如微笑了笑道:“龙宫宝物众多,天下皆知,不过,贫道尚且不知道那三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这话本不当说,但是道长问,我也不能不说,道长应该记得当日里赤霞说过,三太子一月之内就要与蚌族公主完婚之事。” 如微笑了笑道:“确实有听说。” “就在前天,三太子发现那蚌族公主竟是与渊魔潭九头魔蛇一族的七公子搅在一起,被三太子发现了,大怒之下不但亲手斩杀了那蚌族公子,与那九头魔蛇撕杀一场之后,却被那九头魔虫逃走了。现在蚌族的老族长将三太子告上了天庭,天庭已经将三太子捉拿上了天庭剐龙台。” “如果只是杀了那蚌族公主,又事出有因,当不至于上剐龙台。”如微说道。 “确实如此,只是当日正是降雨之时,三太子因为气愤而忘记了降雨时辰,又毁了玉帝亲赐的白龙佩,天庭之中又有人落井下石,所以这才会上剐龙台。”燕同厚道。 如微沉吟了一会儿,道:“涉及天帝与天界诸星君之事,贫道又有何能化劫,告辞。” 他说完便走,根本就不给燕同厚挽留的机会,他的身体大步的走着,如走入了阴阳之中,快速的没入虚空。 如微原本想要离开这归燕城的,但是最终却没有离开,因为他再一次的感应到了窥视,而且是没有任何的掩饰,这是在警告,他很清楚,那冥冥之中的一丝警告意味,对方在警告自己。 但也就是这样,他知道自己可能摸到了一条那位大能之人布局的线。但也仅仅的发现了,并不能够见到起源与尾端,不明白全局。 究竟是谁想要做些什么? 天庭的诸位星君,幽冥地界的那些强大妖魔,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只有找到了他们的目的,那么才能够弄清楚他们的布局。 九灵元圣回到了玉华州、竹节山九曲盘桓洞,这一次他虽然没有得到那个《寂灭菩提》的法门,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就在他吞下那大日如来的印记之时,受那烈日照耀,神魂之中太乙天尊打入的禁制竟是稀薄了不少。 可是仍然没有解去,当年堂堂的妖圣,现在却只是别人的坐骑,他又如何甘心,而且太乙天尊,在一百多年前突然不知所踪,这给了九灵元圣的机会。 他在洞中徘徊着,突然原本来回走动的身影停了下来,猛的回头,只见原本只有自己一人的洞府之中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人,那人站在那石桌前,伸手拿着宝莲灯看着。 九灵元圣的眼睛已经眯住了,面前这个人居然无声无息的进了自己的洞府,自己竟是没有发觉,虽说现在自己这不是本体,但天下间能够无息的潜到自己身边还不被自己发觉可没几个。 “舍妹单纯,乐于助人,却也容易受骗,所以我便来看看是谁借去了这灯,进来之后才知是九灵师伯借了,不知师伯你是否用完了。” 来者一身水和道袍,高冠玉面,浑身厚着一种高冷静肃之气。 九灵元圣不是本体,是元灵所化,对于面前之人的感触更深,他只觉得面前之人深身散发着一种锋利感,仿佛他一个眼神便能够撕裂虚空。 第一二二章 大觉寺中大劫生 九灵元圣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心中百般滋味涌生,他如何会不认识面前这个人,当年封神之战时,面前这个师侄辈的人物儿,那可是实打实的将他们那一众师叔师伯辈的给震住了。○ 他一出现在那阵前,便将魔家四将给送上封神榜,而后一路斩将无数,人人尽皆避其锋芒,其手中三尖两刃刀下,竟是罕有敌手。 他们曾一起说过面前这个高大冷峻的杨戬,说玉鼎真是收了个好弟子。 “宝莲灯用过了,原本打算亲手送回给婵丫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了自己走一趟了。”九灵元圣说道。 他很少这样子跟一个晚辈说话,尤其是在被人无志无息的侵入到身边的情况下。 那高大冷峻的男子看了看九灵元圣,道:“师叔可得手了?” “那灵山可是当年师父师伯同等的存在开辟的,佛家擅弄人心,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九灵元圣感叹一声。 “无论是道还是佛,总归不过是对自我心灵的一种升华,心会被弄,不过是因为心不够坚定。”高大冷峻的男子说道。 “呵呵……”九灵元圣笑了笑,心中有些恼怒,面前这个晚辈居然教起自己修行来,这些道理,自己又岂会不知。 那高大冷峻的青年并不再说什么,转身之间,身化一道金光纵跃于空,瞬间消失了。 那是大名鼎鼎的纵地金光术。 别人没有谁敢跟他说这些话,也没有人会走时连招呼都不跟他打。 但终究那二郎显圣真君之名太过高冷,九灵元圣看着他离去,没有说什么。 在大觉寺前有一条很长的阶梯,阶梯上人来人往,那来来去去的信众香客会见到有一个样貌清冷的和尚每天都会在那阶梯上下打扫着,但是看过他之后,转头却又会把他给忘了。 金象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越来越僵硬,这是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力越来越弱,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身体里是多余的,看着自己在身体在扫地。 这一日,在山下一团风起,风中有淡淡的紫色灵华,萦绕间,一个女子从中走出。 一身青衣,身上并无多余饰品,看上去清爽,阳光之中,一眼看去,让人觉得青春靓丽。 金象缔一身晦暗,持一把竹扫帚在那里一个一个台阶的扫着,青衣女子走过金象缔的边上,打量着他,却并没有说话,眼中有的是审视。 她路过金象缔身边之后,还回头看着,一路进入到大觉寺之中。 她入寺之时,身上有衣角翻起淡淡的火焰般的灵韵光华,让旁边的僧人竟然是看不到她。 她竟是一路的走向大觉寺的深处,在一处拐角之处,一个老僧人出现在了前面。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听在普通人的耳中是中正平和,但是修士听来却震荡如海潮一般。 那青衣子停住了脚步,看着那老僧。 “哦,大德和尚,你也老成这个样子了。”青衣女子突然说道。 “施主认识贫僧?”那被称做大德和尚的僧人眼中有了一丝惊讶之色。但那一丝讶色只一瞬间便又隐进了古井不波眼眸之中。 “当年我与觉空那老和尚坐而论道之时,你还只是一个小沙弥,但也算是有幸能够听到本座的法言了。”青衣女子说道。 “你是……”大德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出现在骇然之色:“你,你是黑魔。” “呵呵,你想起来了,当年觉空那老和尚以如意宝树将本座封入地牢之中,一直想以大觉无非咒将本座渡化,应该没有想到本座会有再出来的这一天吧。”青衣女子说道。 “那如意宝树仍然被锁在地牢里,难道当日白山鬼王冲地牢之时你居然就来了。”大德和尚的身体居然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呵呵,不死,总能有脱身之日。”青衣女子笑着说道:“觉空师兄,现在怎么样了,入魔了吧。” “你……”大德老和尚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 “呵呵,不要惊讶,他当年强行封印本座,岂能是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即使是现在没有入魔,估计也是在自我封印之中。”青衣女子说道。 “阿弥陀佛。”大德老和尚想了想:“既然施主你逃离地牢,为何还要来此。” “看你的年纪也大了,真是就老傻了,来这里那当然报仇。”青衣女子说道。 “贫僧佛法低微,无法渡化施主,那贫僧就只行金刚手段斩杀施主了。”大德老和尚声音最后已经如洪钟大铝一般,整片大觉寺的建筑刹那之间都涌起了金光,而原本静悄悄的一座寺庙之中响起了一画画和尚诵经的声音。 随着那诵经声响起之后,每一座寺庙之中都有佛光凝聚,宝光恢宏,一个个菩萨、罗汉、金刚法象出现。 自寺庙之中出现,在天空的佛光之中飞舞显化。 整个大觉寺是一座金刚伏魔大阵与须弥阵相结合的,而每一座寺庙又有着不同的禁法。 此时禁法展开,寺庙全都不见,看到的是一道金光,金光千奇百怪。 有如巨大火焰般燃烧的,有如白莲一般盛开的,又有如枯木或青松,又或如宝瓶、采霞。 刹那之间,这大觉寺便化为一片琉璃金色的世界,而站在这一片金光之中大德老和尚原本瘦小的身体突然之间高大起来,与这整片佛光相合,那满天的菩萨罗汉们拱卫着他,这些罗汉菩萨站在那些寺庙所化的莲台、火焰、枯木上,如一个小佛国,而那大德老和尚就如这一个小佛国之中的佛主。 “阿弥陀佛。” 大德和尚的一声佛号,他的身后竟是涌现了一尊佛祖法象,大日如来,如烈日当空。彩韵盘旋。 原本合十于身前的手分开,一手作兰花壮,如拈花一般朝着那青衣女子探去,虚空之中的那大日如来佛立于身前的手掌也如拈花一样的朝着青衣女子拈去。 这是拈花指,是佛门的一种大神通,其意境深远。 一只巨大的金手朝着青衣女子拈去。 只见那青衣女子轻笑着,她没有动手,但是在那手指之下,她的身体突然变的无比的晦暗,她的抬手一指朝着那大日如来法像的手点去。 “你有佛法,也看看我的无生指。”青衣女子手中一指点了,一片晦涩光华。 一指过后,大日如来佛的手掌竟是碎裂开来。 紧接着,一挥手,莹莹白手挥过虚空,满天的菩萨金刚竟是寸寸碎裂,随之如金沙一般的飞扬散去。 又突然一步跨出,出现在了大德老和尚的面前,一指点在他的眉心,老和尚的眼中的惊骇便被一种沉迷给笼罩了。 倒下,碎一团尘埃。 青衣女子依然朝前走去前走去,来到那一座小小的残败的大觉寺前。 大步的走过去,推开门,再进入到里面,又推开一扇门。 一片金光涌出,将之吞没。 ps:‘喜欢小说世界’谢谢你的打赏。 下一章 暗室生花见天地 今日的先欠下,明天一起。 第一二三章 神室生花见天地 金象缔注视着自己的身体,他心中突然没有了恐惧,关在身体内,一片黑暗,就像是关在了一个黑暗的静室之中。 从一开始的不安以及焦虑,惶恐之后,却突然之间像是悟了通了什么,他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不再焦虑,不再恐惧,整个人元灵通透,像是坐在一个安静的黑暗屋子里,却满室生光。 山河是一种境界,见山河,御山河,感应山河之力,这是一种大境界,。 山河之后是星辰,星辰同样是一种境界,在于九天之上,星光闪耀,元灵感召九天,法力浩荡,仿佛天地元气如海浪,信手而来,法象妙景生化。 星辰之后是天地。 原本他一直无法触天地的边缘,甚至不知道何谓天地,然而一刻他知道了,自己入了天地之境,见天地,不再是天地,天地之中再生天地。 他一刹那之间豁然开朗,明白了何谓天地。 很多神通都是凭自身对于天地的理解而施展出来,袖里乾坤、掌中佛国,壶中日月这些都是在悟了天地的基础上而修出来的神通。 他见到的天地则是方寸天地,方寸之间,一念生世界。 当他感就到这些之时,原本束缚着自己的暗室瞬间破了,天地光明。 内华接天光,他见到了真正的天地,整个天地是那么的生灵而明晰。那些光线,华丽而层叠,仿佛天地能够剥出一层层来,如土层,宛如能够掀开。 眨了眨眼,又看到整个天地是无数微粒组成的,而每一个微粒都似有生命,其中蕴含着一个世界。 他伸出手去触碰,那一个个微粒在指尖悬浮,灵气缓缓的渡入其中,那微粒竟是在指尖绽放,那一粒微尘开出一朵蓝红色的花,随之又迅速的碎散,这不是和往常那样用灵气凝结出来的灵华,而是灵气绽放。 那一朵蓝红色的花突然如泡沫一样的散去,那每一粒的尘埃微粒像是一个残缺的天地,不分清浊,五行不均。 所以当金象缔的灵气充入其↖↖↖↖,<div style="margin:p 0 p 0">中之后,那的微尘天地便承受不住,会在短短的时间之中膨胀,然后破碎。 阳光普照,在那阳光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气泡,气泡有着七彩,在风中飘荡,若隐若现,他只一个不注意,那个气泡竟是消失不见了。 细细的去感受这个天地,他又发现了一个气泡,神念探入其中,发现那其实是由一粒粒的微尘化成的。 他感受着那气泡,神念感应之中,气泡之中竟是有生命,他看到了一只的虫子在其中扭动着,如果那个气泡是一个天地,那么那虫子便是那天地之中唯一的存在,横亘整个天地。 神念渗入那个气泡之中,去与那个虫子沟通,神念才探入其中,那虫子只一会儿便死了,似乎无法承受金象缔的神念。 这就是天地,天地之中的天地,这些天地就如朝生暮死的飞蛾,生命短暂,却蕴含着无尽的法意。 突然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 站在大觉寺前的金象缔猛的惊醒,原本的光头一转眼之间便已经是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一身僧袍再化为金色法袍。 大觉寺在一片金光之中震荡,就像尘沙一般的倒塌,化为一座巨大的莲台,然后原本满寺的和尚飞起,在天空之中撞在一起,散为一片灰沙般的存在,金光之中竟是形成一片风暴,将金光染成一片灰色。 金光敛去,风暴之中一个年轻的灰袍和尚结化着。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青衣女子出现了。青衣女子突然开口道。 “呵呵,你斩化出一座传承数百年的大觉寺,这大觉寺之中每一个僧人都是你斩出的神念,任由他们成长,时至今日,已经快要圆满了,你没有想到会有两道神念会脱离你的控制吧。”青衣女子道。 那灰衣和尚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迷茫,但是很快眼神之中便又有了一种特别的东西。 “你,是我的。”那个灰衣和尚指着青衣女子道。 青衣女子却是冷冷的笑了笑,道:“当我在地牢之中追溯到了神魂的最深处之时才明白,原本我也是你斩出来的一道神念,只是我这一道神念与别的不同,因为我代表着你心中的最后一丝恶念。” “而觉空则是你的善念,可是你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个你恶念所化的人最终会被你的善念所化的僧人给封印入地牢之中,大概是觉空他也知道了自己只是你的一缕善念所化,所以他自我的封印。” “原本我是想来这里将你的本我印记给抹去,那么,我就是我,没想到,你的本我印记在感受到这种危险之时会苏醒,看来,你是一个谨慎的人。”青衣女子道。 那个灰衣和尚没有话,引嘴一吸,风云变色。 他要将自己斩出的这一缕恶念所孕育出来的东西再一次的吃回去。 只是那个青衣女子却是轻笑着,道:“你提前醒来,你的功法已经不完整,你已经无法再将我收回去了,我就是我,不再是任你斩去的一个念头了。” 着,那青衣女子眼中的神色快速的暗淡而去,随之朝着大地上坠落,而金象缔看到一个缕黑雾自青衣女子的身体之中散去。 那个灰衣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大概是因为功法的不完整,这让他修行有破绽,所以无法掩饰心中愤怒。 他伸手一指向朝下空之中掉下去的青衣女子,虚空一片模糊。他的手就像是穿透了虚空。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钻出一条金蛇,卷起那个青衣女子钻入虚空,然后消失了。 那灰衣和尚眼中露出了意外,随之步跨出,仿佛一步走了阴影之中,天地之间隐隐还在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却又看不清,他仿佛走入了天地的里层之中。 金象缔带着青衣飞速的逃遁,可是不回头都能够感应到那个灰衣和尚正快速的靠近。 灰衣和尚一手抓来,原本只是正常大的整个手在伸出之后,便迅速的扩大,如一片灰色的天空。 金象缔飞速的逃遁,一手抱着青衣女子,右手已经出现了一把剑,人在朝后飞遁,手中的剑则是朝后方一剑剑的飞快的斩出。每一剑的斩出,那只巨大手掌抓下来的速度都人顿一顿,也要缩几分。 那手掌抓出,用的便是天地的境界,而如金象缔如没有进入天地之境,在这一手之下,那将没有半的反抗之力,但现在则不一样。 他手中的剑则是将那灰衣和尚手中的天地之意。 一剑快过一剑,每一剑过后都有一道裂痕出现,原本这些裂痕会很快就消失,但是现在这些裂痕竟是一时不散。 剑光重重,剑影如潮。 剑吟绵绵。 巨手抓落,金象缔自那指尖前端划过。 灰衣和尚停了下来,竟是没有再追,而是目光闪动看向远方。 第一二四章 陷空山中天王坐 天界之中,一座通红的山,那山像是个柱子,而在这条柱子一样的山上则是有着盘旋而上的建筑群,从远处看,那就像一个巨大的火把。 这是火德星宫,火德星君的居所。 火德星君未上封神榜之前号火魔,他诞生于地底深处,火灵得道,能够操纵天下火焰。 但在上了封神榜之后,他的凶名已经有所敛去,不过,火德星君之名在那里,任何人都不能忽视。 但是前段时间火德星君将下一道神念试图杀死那一个年轻的蛇妖时,却失败了,他那一缕神念散在了下界之中。 对于火德星君来说,金象缔其实并不算什么,直到自己的神念被击灭之后,他惊讶了,但是一时之间又无法再去找那个蛇妖,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只是自己一个分身下去,并不能够奈何得了那个蛇妖。 而自己的本尊下去,那是犯天条,现在必定很多人都盯着自己的,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知道了那个蛇妖是谁的弟子了。 杀他,那已经不行了,但是原本要做的事他却没有放弃。 火德星君站在那里,眼眸之中跳动着火焰。 …… 陷空山摩碧汉,峰接青霄。周围杂树万万千,来往飞禽喳喳噪。虎豹成阵走,獐鹿打丛行。向阳处,琪花瑶草馨香;背阴方,腊雪顽冰不化。崎岖峻岭,削壁悬崖。直立高峰,湾环深涧。松郁郁,石磷磷,行人见了悚其心。打柴樵子全无影,采药仙童不见踪。眼前虎豹能兴雾,遍地狐狸乱弄风。山中有个无底洞,是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洞府。 “最近三界之中不太平,你在小心一些。” “义父,这三界再怎么不太平,也不可能不太平到您的身上吧。” 在那无底洞之中,有一个相貌正气威严的人中年人坐在那里,端着石桌茶缓缓的喝着,而在他的身手则是有一位身着白绒皮衣清丽女子为他捏着肩。 李靖半眯着,靠在椅子上,这个金鼻白毛鼠精他当然知道她是来自于哪里,收下她为义女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个儿子又发了什么疯,竟是答应收下他来为义妹,而后竟是将他带回陈唐关。 这让他不得不出面收下她为义女,因为他的那位三子带着这个白鼠精回去之后说一句:你从灵山得了玲珑宝塔,这个也是从灵山出来的,你难道不要照应一下吗? 这让他心中愤怒,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想要缓和自己与这三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无论他有什么冲撞,都忍了下来。 外人看他们父子之间,最多不过是交流的少些罢了,似乎自封神结束之后,他们父子之间的仇怨应当是解了的,他有时候也这么想。 只是偶尔见到自己那三子之时,见到他眼中的乖张与嘲讽,心中难免突兀起来,这让他忍不住的去摸那玲珑宝塔,而只要有这个动作,却往往惹来那三子一声冷笑。 一开始他听到这种冷笑之时还会忍着,到后来之时怕自己忍不住要将他收进塔中炼一炼,所以两人这间极少见面。 “连灵山,那些妖魔都敢闯,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李靖说道。 “那是诸位佛祖菩萨让他们进的吧。”清丽女子说道。 “你觉得是这样?”李靖问道。 “若非如此,他们又如何能够随意的进出。”清丽女子说道:“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灵山已经威胁到了道门的统御地位,所以不许灵山的菩萨、罗汉传教,这一次,大概是灵山让世人知道,灵山其实并不强大吧。”清丽女子说道。 “你这小白鼠倒是伶俐,见识得到这些,难怪能够从灵山之中出来。”李靖的声音虽然像是随口漫不经心,但是微张开的眼睛却闪动着警惕。 世人都只道他这个托塔天王得玉帝重用,每逢有妖魔乱,必定是他统领天庭诸将前往镇压,但是,他却也有着他自己的尴尬,天庭众星君并不与他来往,而玉帝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来做。 因为他身为天庭托塔天王,可却与那灵山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三个儿子之中,有两个儿子的师父弃了道入了释,而他手中的玲珑宝塔也是来自于燃灯佛祖。 道门对于灵山的态度并不好,因为当年封神一战之中,阐教的修士有被引入了释门,而截教的一些妖修也有被渡入灵山为护法,或者是直接被擒去为坐骑了。 阐、截两教战的天昏地暗,无论谁赢谁输都是正面打输了,但被别的教派捡了便宜,那对于两派心高气傲的修士来说,那就像是**裸的扇了他们的耳光,而且是那种一时打不回去的。 所以,李靖平日里也根本就不跟他们来往,他们当然也不会来跟李靖有什么特别的来往。 “义父,你对灵山有什么想法吗?” “是你问呢,还是灵山让你问的。” 原本是李靖根本就不可能认这样一个妖做义女,哪吒同样不可能认,但是他们偏偏就认了,哪吒性情乖僻,无法确定,但是李靖是不可能的,然而当他知道这个白毛鼠偷吃了佛祖殿中的香烛逃出来的后,他却收下了。 灵山上的妖,没有谁能够偷偷的跑出来。 “义父,您觉得呢?”清丽的女子说道。 李靖没有笑,他心中很清楚这并不是简单的聊天,身后的这个白毛鼠妖一定带着灵山的意志而来,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终于来了,这么多年。 当年他得到玲珑宝塔之时,便想过这些问题,只是当时自己那个自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又以莲藕重塑肉身的三子回来之后,情性竟是乖张无比,三番几次的要给自己难堪。而自己去寻找他的师长,对方竟是避而不见。 而找他的那些同门来说,竟是没有一个愿意,当时整个天下都是阐截两教的,都是道门,自己那三子是阐教金仙亲传,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不低,性情又是那样,法力还高强,神通又非凡,又有何人敢管他的事呢,直到遇上了燃灯佛祖。 燃灯佛祖凭借着他极高的辈份,最终是让李靖与三子之间的矛盾不至于那么的明显,并且赐给了他一件专克三子的玲珑宝塔。 而现在,灵山终于派出来人来找自己的了。 不过,他也想知道这灵山究竟怎么样了。不光他想知道,玉帝也想知道。 在他的心中,自己终究是玉帝的人,是天庭的托塔天王。 ps:大家新年快乐,先祝福一下。 第一二五章 云台府里妖神会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私露ke〞info更新最快的,! “灵山诸佛任由妖魔进出,此时却让你这只小老鼠出来鼓弄风雨,你们佛祖想做什么,他在哪里?”李靖问道。 那清丽女子眼波流转,手中捏着李靖肩头的小手微微的加重了点力气说道:“你是我的义父,我可不会害你,听说义父你在天庭不太如意?” “哦?” “听说,前些日子,有一只小狐狸居然把义父您本家的一位后辈女子给拐带走了,青丘的那些野狐狸居然敢到义父您的府上去。”清丽女子说道。 李靖不由的想到了一个传言,那个传言是说,许多年前,那有一只黑狐曾到过玉虚宫,与还未成为道祖的元始道人坐而论道,只是最终他们不但没有成为朋友,反而似乎斗了法。 据说那位黑狐吃了一些亏,扬言要报复昆仑玉虚宫弟子,而元始道人则是冷冷用天地玄言骂那黑狐为披毛畜生。 后来才知道,那黑狐来自于青丘,还是青丘的大长老。 当年封神战时,那青丘狐一族几乎被现在的东岳泰山大帝黄飞虎给灭了族,至此那青丘狐一族几乎消声灭迹。 所以那个狐妖带着李家后辈之中一位女子走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就起了波澜,有人认为那只黑狐终于出手了,怕是要报仇了,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看来天xià人都知道了。”李靖对于此事心中颇为恼怒,在他的心中,对于李家的名声一向都很看重。 李家一门三神将,一位天王,在天上地下都是一等一的大门阀。他本身是天界的天王,三个儿子也都是当年阐教金仙的亲传弟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三个儿子个个都修为提升,尤其是三子哪吒更是神通广大。 而且,他还知道,前些日子自己的二子木吒也去了灵山,一对吴钩剑竟是能够与当年普贤真人斗法了。这让他心中又惊又喜,对于第二子,这么多年来其实他见的并不多,三个儿子之中,三子最是让他关注,其实是大儿子,而二子则如其名,就像是一棵树一样,隐于群山众林之中,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不知不觉竟是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的大树。 原本他总觉得自己的二子沉闷木纳,现在才知道,他是一个有着自己坚定意志,并且敢天付诸行动的人,从这一点上看似乎比自己的大儿子要好,这些年来,大儿子一直在陈塘关,看似是潇sǎ,但他知道,其实是躲避。 大儿子的看似潇sǎ的躲避,二儿子的沉默与坚定,三儿子的乖僻与放纵。 身后的清丽女子身上传来的清香,让他的心神拉了回来,他很清楚,原本封神一战只是阐截两教为了平息这天地的混乱而做的一个决定,但是却并人挑动,成了一块浩劫般的大战,最终两位教主都打出了真火。 截教的诸位真传弟子都被打上了封神榜,当年赫赫有名阐教金仙们也消失了,现在在天界之中,依然是矛盾重重,他做为天界的天王,知道天庭之中对于灵山是有着很重的戒备的。 “义父,我知道那只狐狸在哪里。”清丽女子说道。 “你这小小的无底洞,消息倒是灵通。” “义父,我已经跟三哥哥说了。” 李靖眉角一挑,眼如有星光跳动。 …… 云台府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地方,云台天府之中的云台公子更交友三界,无论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府的鬼王,或者是人间的修真之人或是妖灵,都有他的朋友。 夜深人静之时,群山静幽,一道星光自九天之上落下,幽蓝光华落入山只,一个人星冠云袍的人出现在那里,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云台天府。 步履之间,星光摇动。 这显然是天界的星宿下了凡间。 姬炽步进云台府,这云台公子他近年来结识的朋友,他不是名在封神台的神灵,而是姬家的人,姬这个姓曾经名动天xià,只是后来刻意的低调,让姬这个姓氏不再那么的耀眼,但是在很多仙家妖灵心中,姬家依然是可怕的。 当年的文王姬昌有子百位,其中自然有愚有贤,也有随着阐截两教仙家学法的,甚至有些跟着异族学一些异法。 姬炽是文王之孙,是当年伐商纣之武王的弟弟的儿子,师从何人没有人清楚,只知道他一出现之时便入了天界的北斗殿之中,为北斗殿之中的一位星君。 云台公子昨天传讯于他,请他下界来坐坐,云台公子与他是多年的好友,一般情况下他很少联系自己,从来都是自己去找他,因为他的身份在这三界之中太过于敏感,如果让人知道了,即使是自己的身份,也不太好。 其实他姬炽跟云台公子交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姬炽知道这个云台公子还有另一个身份,正是因为这个身份让姬炽都不想让人知道他与这个云台公子相交。 他走进云台府,看到里面在已经是歌舞升平,丝竹阵阵。 十余位漂亮的女妖在跳舞,虽然没有妖气,但是在姬炽的眼中却能够一眼就看出来,那些是妖,而在大大的客殿之中,只是三个人坐在那里。 他一眼看去,除了云台公子之外,其中的一男一女自己根本就不认的。 金象缔看了进来的带着一身的星力如霞光随着衣袍浮动,便知他是刚从天xià下来的,肯定是某位星君,他只是打量了一下,并没有想去深究这个人是谁,时至今日,虽然他见过太多人和事,但是他依然改逼àn不了他那偏冷的蛇性。 一如当年还是一条蛇时的那样,默默的修练,独自的看着这个世界风起云涌。要不是一场场的缘法让他走到现面,他或许现在还躲在某一座山中开一个洞静静的修练吧。 但是姬炽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警惕。 在他的旁边有一个青衣女子坐在那里,那女子正埋头吃着桌上的灵果,虽然很漂亮,但是却似乎少了一些灵气。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金象缔从大觉寺抢回来的青衣,只是青衣却变痴傻了,他原本是想带着青衣躲到方寸山之中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方寸山了,急切之间,躲入这一片山中,竟是来到了这云台府之中。 依着他的本意,是不想与这些不知名的势力沾连的,因为自己很清楚自己可能陷入了这天地之间的‘劫’,随时都可能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而且,在他的心中也开始在想,自己的师父他究精是没有管自己呢,还是一直在引着自己走。 这一次师父让自己来到大觉寺,却将青衣救了出来,这是师父早就料到的吗? 原本他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是随着他的修行在不断的提高,接触到的事也越来越诡异,难免心中生了些心思。 旁边那主位上坐着的是云台公子,金象缔本不想进来,但是在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之后,他还是住了进来。 他向lái谨慎,随生的地方不能随便进,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别人的道场之中,自己十分的手段只能够有七分便算不错,而对方却能够有十二分的神通。 而之所以想以进来,还会坐在这里,主要是因为那云台公子的一句话。 “这位姑娘一道神魄被拘在了地牢之中,金蛇王如果若是想要将之救出来,不妨进来坐一坐。” 这是云台公子见到金蛇王之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就不容金象缔离去了。 ps:正式开工。 思︽路︽客私露ke~info更新最快的,! ... 第一二七章 金蛇咒惊九尾狐 金象缔原本为青衣剥果皮的手停了下来,他听出了不对的味道,原本他以为云台公子只是举手间的事,可是现在却发现他要进地牢竟是也要从这个姬炽这里进,而且似乎不惜得罪的感觉。 他听出了不对,如果是云台公子要进去都不容易,那么他帮自己,会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不需要姬兄做什么,不过,以姬兄的名进去了,到时候做了点什么,难免会影响了姬兄,但是这个世个不管是什么都是可以交换的,恩怨情仇,只要付出的够了,都可以斩断。”云台公子笑盈盈的说道。 金象缔听起来却觉得他身上有着一种对于世情的践踏和冷酷,这是一个真正的妖,没有情义。 “那就要看你有什么给予我了。”姬炽坐在那里,身体笔直,周身隐隐有星光浮动。 “听说姬兄近年来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剑器,就我所知,天庭宝库之中有一把剑,名叫玉景,虽非先天剑器,但却是天外得星辰之石炼成,其中蕴含有着三千重道禁,不弱于先天。” 金象缔听着云台公子的话,立即明白他打的是自己手里玉景剑的主意,自他得了天地之境,一念化天地,见诸天万物如见世界后,他悟出了自己的金蛇咒,有没有那玉景剑都无所谓了。 不过那剑是他从天庭宝库之中盗出来的,即使是要与人交易,也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玉景剑吗?我也听说在天庭宝库之中,但是听说早已经被盗了。”姬炽说道。 “怎么盗出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这里有人有那玉景剑。”云台公子说道。 他的神情是一切都在城掌握之中的智珠在握。 姬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金象缔,现在他当然知道这把曾经让他心动的玉景剑,应该就是在金象缔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很显然,今天明面上真正想要进那地牢之中的人是那蛇妖。 他没有说话,在等那蛇妖说话,刚刚云台公子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在说,姬炽可以带人进地牢,姬炽2■style_txt;想要玉景剑,用玉景剑可以换取进入地牢之中。 金象缔没有看他们,他看着旁边的青衣。 青衣的脸上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只是现在的青衣不是他心中青衣,现在的青衣隐隐之间还有当初神情,却失了神韵。 “你来自于哪里,原名叫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你救过我的命,一把剑又算的了什么。地牢便地牢,灵山尚且进过,地牢闯一闯又如何。”金象缔心中想着。 “一把剑,算不得什么,若是真能带我进地牢之中,送给你也没什么。”金象缔突然抬起头来:“不过,如果你们玩了什么算计,那无论你们躲在哪里,我必定让你们受蛇噬而死。” 金象缔他也感受到了云台公子的不对劲,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云台公子与姬炽究竟关系如何,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演戏给自己看。 他那话不光是空洞的威胁,而是他自己有信心能够做到。 这些年来,他不断的修行,修为一直在提高。 姬炽却冷冷的笑了笑,起身,朝云台公子道:“天界公务烦杂,今日先告辞了。” 也没有理会金象缔,直接走了出来,在门口之时化为一道星光散入虚无。 金象缔看着这一幕,他没有说话。 那云台公子却露出了深思之色,随之道:“进地牢不是非要他帮忙不可,我还有一个朋友可通地牢,金兄稍安勿躁。” “我有一事不明。”空旷的大殿之中回响着金象缔的声音。 “金兄请说。”云台公子说道。 “云台公子似乎对于救她非常的热心,不知云台公子可是知道青衣的来历?”金象缔质问道,他的感觉非常的敏锐,他感觉到这个云台公子并非是单纯的想结识自己而帮自己引见人,似乎还真的是想要将青衣的神魄从地牢之中取出来。 “金兄对于我的热情难道很在意。” “你认识青衣?”金象缔盯着云台公子的眼睛问道。 云台公子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酒来喝,一杯一杯接一杯,原本总是神如清月的人也慢慢的沉默了,如乌云遮月。 “没错,我是认识她,不光认识,而且非常的了解,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多年前离家出走,我一直在寻她,没想到居然受了这么大的难,真是苦了她。” 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说到最后黯然神伤。 金象缔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云台公子看,想看出来他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他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云台公子,因为修行时日不长,不像别的妖那样化形数百年,纵横天下,哪里都去过,他虽然去过不少地方,但是来去匆匆,根本就没过深入了解,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他根本就没有工夫了解。 他突然觉得自己自化形以来实在是太匆匆,匆忙的修行,不断的变强,一如当年未化形之时,在山中不断四处游走的蛇,依然蒙昧。 现在的他当然不是蒙昧,但是他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蒙昧了。于是他便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生命轨迹都有一条线在操纵着。 金象缔压下心中躁意,打断云台公子的话道:“你是哪一族?” “青丘九尾一族。”云台公子说话。 金象缔只是知道青丘九尾狐一族大名鼎鼎,就像是知道姬家是天地三界之中的王姓一样,但是他对玩这三界的恩怨并不在意,只要与自己没有恩怨就行。 “你们这一族据说有着九命,有假死重生之能。”金象缔问道。 他此时依然刻当年青衣华清阳一剑刺死在地,却又在后来活了过来的情形,那绝对不可能是狐妖一族该有的神通,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这样问了一声。 云台公子并不知道当时青衣被一剑刺死,道:“金兄弟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我们九尾狐一族虽说有九尾,一尾便相当一于重境界,并不是一条命。” 在金象缔的心中本就不信青衣是九尾狐一族的,此时听到他这么说,便越发肯定了。他并不擅长隐藏心思,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要隐藏心中所想,听了云台公子的话之后,他便低头喝酒。 云台公子原本眼眸深处闪动的一丝自信突然消散,闪过一丝的愕然,他交友天下,凭的便是一张嘴和一双眼,如何会看不出金象缔的是确实不信自己所说的了。 他是交友天下的云台公子,但他也是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原本因为姬炽的离去心中便有些恼怒,此时被金象缔识破,又见金象缔如此这般的作派,心中想着:“既然诱法不行,那就来硬的。” “金兄弟难道不想救你旁边的那位青衣姑娘了?” “救是当然要救,只是不劳云台公子了。”金象缔起身,拉着还不愿意走的有便走。 看到金象缔要走,云台公子却是冷哼一声,刹那之间这云台府之中云雾乍起。云雾之中一声声狐狸啼短啼出现。 一只一只的白狐从虚无之中纵跃出来,那一双双眼睛泛生出幽幽的邪光。 金象缔并没有理会这些,他在一只狐狸朝着他的身上扑来之时,身体突然化为一条金蛇在钻入虚空之中。 金蛇如金龙,蛇首钻入虚无,便只看到蛇身蜿蜒腾起,蛇鳞金光阵阵,虚空震荡,紧接着,那蛇身突然裂开,竟是化为一只只的小蛇,在虚无之中扭动。 原本坐在那里云台公子突然心中大惊,他只觉得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自落下来,抬头看去,只见一颗金色的蛇首盘在大殿的上空。 当他看到的那一双蛇眼之时,只觉得那双蛇眼之中有着无尽意念化为符咒道韵钻入了自己的眼中,入了神魂。 他心中大骇,立即观想神魂,却发现自己灵台之中有一条金蛇盘踞,一个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 “今日看在你那诸多灵果的的份饶你一回,若有下次,定让你偿偿我金蛇咒的厉害。” 那盘踞于殿梁之中的金蛇顺着瓦缝而钻出去,原本瓦缝之中的禁法被钻破,光华闪动碎裂一片空洞。 云台公子心中骇然,他坐在那里不敢稍动,真想要将自己灵台之中那金蛇斩灭这时,那金蛇突然碎裂开来,竟是化为无数的小蛇身他的身体之中钻出,又钻入虚无消失。 这种神通咒术,让云台公子一阵心悸。 他只听说过当年巫族有类似的咒法,没想到这个金象缔居然有此种手段,不由的手心发凉。 金象缔事实在青衣出了云台府,落在了附近的一座山上,回首看去,只见那了片山中云雾隐隐,云雾结而为符,根本就看不到那云台府。 “啪啪啪……” 在金象缔回头看那云台府的一刹那,身边的清风之中竟是有一个人出现,对方就坐在那山顶的一块石头上。 金象缔心下大警。只见那坐着的人像是一个少年,一身人间少年所穿戏装打扮,似乎正从某个戏台之上过来一样。 “听说,天下间出了一个金蛇王,颇有些神通,今天看来,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当不当得起我这乾坤一击。” 只见那少年手腕一翻,食指与中指之间一夹,一道细细的银光出现,挥手,一抹银光飞逝而出。 金象缔的眼中只见一抹银色的弧光在眼中迅速的扩,从那一抹细微,到化为一轮银月划落下来。 银光一片,照耀虚空,刺眼夺目,那并非是真的光华,而是虚空碎裂形成的波纹。 乾坤震荡,那是天下鼎鼎大名的乾坤圈。 乾坤圈下,万物可击,一击之下,万物皆灭。 ... 第一二八章 乾坤迸裂化九月 金象缔看到那少年之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当那银色弧光飞逝而出的一刹那,他知道了,这个世上一直是这种少年模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界斗神之一,托塔天王之子——哪吒。●⌒頂點小說,x. 这位三坛海会大神,一直是少年模样,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当他是少年,这些年因为一言不合死在他手下的妖就有不少,甚至有的时候,他在别人家里做客,会因为别人说了一句他不爱听的话而翻脸,也曾有过为一个素未谋面小妖报仇的事。 但是无论如何,三界之中无论是仙妖还是神鬼,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可当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摆脱得了。 金象缔不想被他找上来,然而当对方找上来之时,也只有一战。 乾坤圈这个名字听上去似乎并不如何,然而当三界之中听到的妖仙见到这乾坤圈的银光朝自己落下之时,大多都在抖一抖。 这乾坤圈是在封神战之中通过无数的鲜血和人命堆积起来的凶名。 乾坤圈下,击山山崩,击海海翻。 金象缔一手还搂着青衣,青衣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还是好奇看着那个凶名赫赫的少年。 金象缔眼中一片凝重,他第一时间想到遁走。搂着青衣朝后退,身体快速的没入风中。然而耳中那乾坤圈划过虚空而出现的类似剑吟的声音充斥在耳,他只觉得这一片虚空如沸水一样的翻腾,乾坤震荡。 相比起以前来,虽然他已经遁入了虚无之中,却不若曾经那般一念随风而走。然而尽管如此,他这一遁至少在十里之外,也就这时,一股强烈的危险出现在心头,眼中突然出现耀眼白光。 白光刺眼夺目,他只看到一弯银色弧光朝着自己的额头罩下。 一手将青衣抛下,一团风将青衣包裹着卷入山中。 他没有修成法体,若是被这一击,只怕将要肉身碎散,五脏六腑都在乾坤圈下散为一片尘埃。 他的眼中没有了天地,心中却有天地,天地之中装着这一弯银色的弧光。 他没有拿出那一柄玉景剑,他决定凭自己的真实修为,凭自己的双手来接一下这天下间一等一的凶宝——乾坤圈。 迎着那一弯耀眼夺目的弧光,一只手掌从虚空之中抓了出去。 金象缔探出了手,看上去动作不快,却在手出现之时,这一片虚空的风都朝他的手聚来,即使是乾坤圈的落下震荡虚空,也无法将之震散。 从远处看去,金象缔的身上暗淡无光,但是这探抓出去的手泛着一片清光,划过虚空,那种韵味和轨迹,竟是不输于那落下的一弯银色弧光。 仿如天道之手,在那短距离之中,那手竟是迅速的涨大,笼罩着一片虚空,如果说那一弯银弧如月弦,那么这手就是摘月之手。 他那手指之间的掌心有风在回旋,风中电光闪耀,在五指之间,灵光萦绕,隐隐形成了一个圆球,其中有朦胧的景象,仿佛一个正在形成的世界。 “嗡……” 金象缔在接触到那乾坤圈的一刹那,整个心间都是一片嗡响,这是乾坤圈击碎虚空,在接触到他手的一瞬间而传入他心中。 他手指之间的灵光在飞散,风飞扬,这一片虚空狂风大作,在金象缔的手指周围却是一片裂痕朝着他本人的身体分裂而来,他的身体像画在纸上的人,似乎随着那裂痕而碎裂开来。 也在这一刹那,金象缔的身体竟如蜕皮一样的在裂痕划过身体之时裂开,剥下一层层层,他的身体在碎裂的虚空之中若隐若隐,忽明忽暗,但是那一只抵着那一圈银色弧光的手却极为的璀璨。 这种璀璨不是那种耀眼,而中那种此时此刻这一方天地之间仅有那一只手,莹莹道韵萦绕。 金象缔只觉得手中抓着的是一只狂暴的巨鲸自深海之中冲了出来,又如重锤锤打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在这巨力之下,又仿佛蕴含着绝剑客的剑的剑意,无比的锋利,能够破开一切。 这就是乾坤圈的威力,其重如锤,震荡虚空,其凶如兽扑食,不可言述,其利如剑,绝世锋芒,冷酷无情。 金象缔五指之间城光华不断的飞散,他的手在不断的剥开一层又一层,指间灵光越来越淡,但是他眼中光却越来越盛。 他眼中的光华化为金色,腾出眼框,竟是结化为一条金蛇,金蛇在虚空一扭,消失,再现之时竟是已经在那一弯银弧光华边,紧接着又是一扭,竟是缠上了那圆的银弧光华上。 刹那之间,那一弯银弧上的耀眼光华竟是快速的暗淡下去,原本根本就看不到乾坤圈本体,在这一刻竟隐隐能够看到那银色的乾坤圈了。 原本还一直坐在那里一脸玩味笑意的少年眼一眯。 这么多年来,即使是能够躲过他这乾坤一击的人都很少,更不要说正面硬接的人,可是这个蛇妖居然正面硬接。 先不论有没有接住,就是这蛇妖的这种做法便让他感到了一种冒犯的愤怒。 小小蛇妖,不知好歹。 他一声冷哼,那被金蛇缠绕着的乾坤圈银光大盛,瞬间炸裂开来,原本的一圈白银光华,在炸裂的瞬间竟是化为九个银圈,银圈似月。 乾坤迸裂,九月争辉耀击山河。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变化。 如果说之间那乾坤一击,是如凶兽,如巨锤,如绝世剑锋,那么这一炸裂变化为九月,便是奇诡、玄妙、虚实变幻、如阵,多看几眼便是满天银圈。 在这每一个银月之中又都有着那种凶煞、沉重、锋利蕴含。 不远处的云台府的上空,云台公子出现在那里,他看着这一幕,眼中一片震惊。 他想着若是自己与那金象缔异地而处的话,只怕很难逃脱了。 他想看看这个金象缔有什么本事在三坛海会大神的乾坤圈下逃生。 被金象缔抛落在山中的青衣眼中迷惑的看着天空,他只看到天空之中九轮银月幻化出无数银圈,朝着金象缔飞逝而去。 她有一缕神魄在地牢之中,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与金象缔亲近的,她不由自由的双手抱在胸口,她觉得心跳加速,她觉得紧张,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想着那个天空之中那个在银月环绕下的金袍人能够快点离开。 快走,快走…… 金象缔的眼中的天空已经弯了,变成了一个九月环绕的天地,周身的虚空之中的每一缕风都似会化为乾坤圈撞击在自己的神念之上。 一轮银月光华大盛,朝着金象缔罩了下来。 金象缔只觉得原本熟悉的天地被这银月光华洗净,原本的灵气和法则都被冲散。 他突然立于天空之中不再动,自入了天地,感悟天地以来,他原本看的那些道书仿佛都活了过来,在他的心间化为一缕缕法意,结化为法则。 他身不动,手突然掐了个诀,如僧礼佛,如道敬天。 整个刹那之间变的宝相庄严,身上一层清灵光辉,光辉之中隐隐有电花如蛇般的流走,无比玄妙。 他的手迎着当头罩下的银月弹去。 啪…… 天地震荡。 仿似雷霆闷响。 一触即分,他手如蛇扑食后一般缩了回来。 那一轮落下的月散去,依然九月耀空,而他缩在手衣袖之中的右手中食指已经裂痕遍布,没有血,但是却像是已经要破裂的瓶器,随时都要破碎。 可是还不等有丝毫的,又一片银光弹落而下,如绝世剑芒。 这是三坛海会大神自己悟出来的‘九月乾坤’,天下间能够在他这一手段之下逃生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 第一二九章 金蛇一吼无声走 一圈化九月,乾坤禁锁。⊙頂點小說,x. 一件灵宝如何用,那是需要自己悟的,就像是一把剑在手,各门各派演化出各种剑诀来。 而乾坤圈在这位三坛海会大神的手中多年,其中的乾坤道禁已经被他参悟的通透,只怕当年的太乙真人也未必能及的上他。 当到了一个顶峰之后,再向上走那就是入了化,他御乾坤圈的手段也已经入了化,乾坤圈已经能够化实为虚,如此一步,便足以化生无穷玄妙。 金象缔入了天地之境,神念入微,虽不能一念化天地,却可见天地。他所学的那些法术都在已经沁入了心念之间。 那茫茫多的道诀如涓涓细流一般在他的心中流淌,在指尖汇聚,化为灵光在指尖幻化、翻涌。 他立在那里不动,天空之中一道锋利的银光划落。 “嘤……” 金象缔没有动,但是身上那那种凝沉之意却更重了,一个人站在虚空就像一座山。 天空之中,仿佛一轮月落入他怀中。 只见他肩不动,手不摇,然而手腕一翻,手指一搅,一抹灵光腾跃而起,化为一条灵蛇。 这灵蛇是他的神念所化,但是神念之中却是他所心中法意汇聚,是道韵显耀。 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如三坛海会大神手中乾坤圈入化一样,他一念也生了法,入了道韵。 那灵蛇莹莹,仿若仙灵。 扭动之间,无比的缓慢,透着一种轻盈。 “呼……” 灵蛇瞬间崩散,满光清盈为之一暗,而那轮月华光芒同样为之一顿。 又一道月华落下。 而金象缔手胸翻转,在一条灵蛇随着他的手中灵化翻腾而窜起。 这一轮月华不像之前那一轮月华那般的锐利,而是层层叠叠,像是一个一个的银圈层叠在一起朝着金象缔罩下来。 三坛海会大神乾坤圈所化的九月乾坤之术,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意境。 砸、削、缠、崩、震、虚、旋、阴、阳,这九种不同的意境,便是天空之中九轮不同的银月。 而金象缔手下法诀所化的灵蛇同样不同,那是金象缔心中的道念发生了变化。 有些灵蛇大如巨龙,有些凶恶仿如能吞天,又有些灵蛇似秀,又有些朦胧似雾,还有些锐利或清雅。 云台公子在远处看着满天月轮一个个盘旋落下,而立于那一方天地正中心的金象缔却如山岳一般,但是在他手掌之中却像是有一个蛇窝,一条条的巨蛇钻出,迎向那天空之中落下的月轮。 在他所在之地看着金象缔所在那一方天地,满天灵蛇飞腾,在虚空之中来回的钻动,无比的玄妙奇诡,他心中不禁暗自的想着,幸好之前没有完全得罪于他,要不然的话自己已经死了。 突然,九轮银月合而为一,随之便是一生朦胧的月影,月影之中可以隐约见到无数银色光圈在虚空之中,就像是水波一样。随着银光一层层的荡下来人。 金象缔在这一刻整个人化为一条金蛇盘旋而起,在天空之穿梭。 金蛇穿入虚空,又从数十里外钻出,中间的一截身体在虚无之中。 在金蛇巨首之下,竟是那位三坛海会大神,远处有人看着这一幕,震惊无比,原本以为这个蛇妖能够从三坛海会大神手下逃得性命就不错,没想此时不逃竟是要与之争锋。 “小小蛇妖。”哪吒冷冷的笑着:“当年我年幼之时就能杀龙抽筋剥皮,你这小小蛇妖以为有了几分气候,也想在我面前逞能。” 金蛇没有回答,却是蛇口一张,一片罡片涌出,罡风之中火星四溅。 那位少年人座下山峰在金蛇的这一声嘶吼之中一片片化尘埃,随风而散。 唯有少年模样的哪吒坐的那一块石头和他本人还完好,他的身上一片宝光,鼻中两点火光飞出,在周身盘旋之间化为两团熊熊烈焰,烈焰之中一片黑色,盘旋之间,形成一个玄妙的阴阳轨迹。 金蛇嘴里吼出来的罡风,带火星的罡风冲在哪吒的身上之时,直接滑开了。 方圆百里之内,周围的人间城池和山中仙妖洞府里的人,他们抬头看天空,会看到一条巨蛇在天空之中朝着下方嘶吼。 都在猜测这突然出现的巨蛇法象是哪位大妖之时,那一头巨蛇却突然如幻影一般的消失了。 那位坐在虚空之中的少年微微一怔,随之一股羞辱的怒火涌上脸来,这个蛇妖居然在自己的面前遁走,而自己居然没有看出来。 他猛的站起来,那两颗火球飞旋开来,周围的山被火球掉上,刹那之间飞散,同时燃烧起来。 他的双眼之中更是精光闪动,在他身后的虚空仿佛都凝滞起来。 当他站起身来,身体无限拔高的一瞬间,百里之内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认出了他。他是那个三太子,天上地下的太子很多,但是最让人感到头痛和可怕的三太子却只有一位。 三坛海会大神,托塔天王第三子——哪吒。 金象缔可不管那位人人畏惧的三坛海会大神有多么的愤怒,他其实在之前战斗之中,分出一个分身将青衣带离了那一个山谷,只要青衣脱了险,那他便不惧什么,即使自己不是对手,也当能够全身而退。 他带着青衣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天下有许多的人因为三太子的原因都要寻找他,却没有找到。 而那一天,一直以来以交友闻名天下的云台公子在三坛海会大神的手下差一点就死了,若不是得人救下,他就已经死了。 也是那一天,身在陷空山无底洞之中的托塔天王被人围杀,但是天下间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因为大战队局限于那陷空山之中,而且非常的短暂。 金象缔带着青衣并不在人间,而是在幽冥地界。 他这一次并不是从特别的地方进来,今时今日的他,已经不需要如此了,可以选择一处空间不稳定之处,直接撕裂虚空而进入幽冥地界。 他想要进入地牢之中,但是地牢不是那么好进的,这让他想起当年的白山君,白山君为了进入地牢之中,竟是将自己的白山城为诱饵,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 最终的结果是什么,金象缔不知道,只知道地牢之中有妖魔逃出来了,而白山君他们的消息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心中想,青衣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因为别的原因而进入地牢的。 他不知道青衣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青衣的神魄从地牢之中取出来。 三魂七魄,青衣的三魂俱在,却有些痴傻,这是灵慧魄不在了。 他从来没有接触神魂这一块的东西,只是在书上有看过。 做为一个修士,不可能会有失魂落魄的事出现,除非是被人施了法。 金象缔带着青衣在这茫茫的阴世行走,满眼灰黑,四周都是游荡的阴魂。 青衣像只小猫一样的跟在身后,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偶尔有一只阴冥鼠从地里钻出来,她会跑到那洞口去窥探一下,非常的好奇。 遇上了阴魂在游荡,她还会跑过去跟它们说话,却因数她身上散发出为的法意,往往将那些阴魂冲散,她还生气这些阴魂跑了。 看着青衣这样没有烦恼的样子,金象缔突然想,她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青衣她绝不会愿意这样子过一辈子的,她的心中一定希望自己这一辈子精彩万分。 远处,朦胧的阴气之中出现了一座城池,那城池上空笼罩着一片黑亮的光华。 阴间这样的城池很多,不过大多都归有十殿阎罗管辖,但也有少部分是强大的鬼王占据开辟的,还有一些凶地鬼域,连神仙都不敢轻入其中。 ... 第一三零章 鹰愁涧中白龙困 如微得传了阴阳术算之法,只是此法讲究天姿悟性,非是如法术那般即使是不高明,总归是能够修练出来的,这阴阳术算之道若是没有那份灵觉,那就是一切皆为空。 鹰愁涧所在之地荒辟,周围褐岩怪石林立,方圆数十里都是石头,灵气匮乏。 原本这里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天下人大概都没有听过,当然,现在也只是有心人稍稍的记在心里。 这鹰愁涧原本是荒凉,却因这里多了一条龙而稍有些名。这条龙原本西海龙王的三太子敖玉,因杀了天帝赐婚的未婚妻,烧了天帝赐下的诸般宝物,这才获罪,差一便要上剐龙台。 还是观音大士向天帝求情,这才被贬在了这鹰愁涧之中,整日里与一些鱼虾为舞。 偶尔还有一些妖来到这涧边想要趁龙之危。 龙困荒涧遭妖戏。 原本带着一丝丝傲气,却又与别的龙族不同而多有一些温润如玉的西海三太子,此时只能够日日在深涧之中仰望天空,那月、那日、那星辰。 龙宫除了他的母亲,没有其他的人来看过他,原本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心中总想着遨游天下,可是自从贬入鹰愁涧之后,他心中是希望西海能够多来些人看自己。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被贬在了这里,那个渊魔潭出来九头蛇又受到什么惩罚。 他当然不会知道,想问别人也问不了,前些日子他母亲来看他,他问自己的母亲,可是得到的却是悲伤的哭泣,他心中就猜到可能那九头蛇可能没事。 不禁心中又是惊又是怒,更有着一种惶恐。 突然有一天,他感觉到了鹰愁涧的水面上的波动,他钻出那深涧,见到了一位道人。 这位道人看上去很面嫩,但是眼眸深邃的像是这深涧一样。他认出了这个道人,这个道人正是自己在人间的归燕城之中遇到的那个术士。 他这一刻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滋味,当时就是这个算人命运的术士自己一生无姻缘,将与《《《《,孤独相伴。 当时他听了只当笑话,还准备大婚之后带着妻来到这个术士面前,可是结果竟是对方一言成真,难道自己要在这个鹰愁涧之中过一辈子吗?真的要与孤独相伴吗?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知道,能够断人命运祸福的人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道士,更何况,他是天生的龙,生来便受玉帝所封,是仙灵,一个道人能够断仙灵命运,那这个道士必定不是普通的道士,也必定有着惊人的传承。 “贫道与你无怨无仇,更无交情,为何要看你笑话。”如微道。 “人间有言,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敖玉此时已经没有一丝傲气,在这鹰愁涧的日子已经将他原本龙族太子那种骄傲磨掉了,他的心中只有仇恨,而那种仇恨得不到发泄,却又化为一种凄苦。 他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的锐利,反而有一种无奈。 “贫道只是想再来看一眼你的命数而已。”他一眼之下,观这自深涧之中探出头来的白龙之相,竟是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人有人相,妖有妖相,神有神相,而无论是哪一种相若是无人乱天机,都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可是现在他看这白龙,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 他欲拨开那云雾,却突然见到一金光,金光在白雾深处跳动,仿佛有生命的火焰,又似星辰。 他心中生出危险感,仿佛那不是一金光,而是一只金色的眸眼在注视着自己。他心神跳动,知道若是自己此时退开,不再追寻的话,定然安然无事,可是他一心追录这世间大劫真像,也是他的修行,若是今日不敢破开这一金光,必这修为停滞,他日不过是一堆黄土。 他下定决心,将神念探入那金光之中。 “哼……” 突然一声冷哼炸响,分不清男女,有的只是高绝冷漠,那一金光在他眼中炸散开来,化为无边的火焰,自冥冥之中席卷而出。 若有人看到,只会看到白龙的嘴里突然喷出火焰,将他面前的道人吞没。 如微想躲,他一连用了七种遁术,一遁三百二十里,可是那火焰却依然缠绕到他的身上,即使是他用出了自己游走世间,借人间红尘之气祭炼出来的七星灵盘也无法阻挡。 浑身火焰燃烧,让他掉入了一座人间城池,在地上挣扎许久,最终没有声息。 大周国的王殿之中一位站在接仙台上观着天相的女子看着这一幕,她的身上有着一种贵不可言的气度,却又有着一种不似人的韵味,而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灵,俯视着人间众生。 …… 金象缔看到的这一座城池名叫无常城。 命运无常,天道无常。 无常城之中城虽不如人间那么的繁华,却也是难得有秩序。 幽冥地界之中可不光只时阴魂厉鬼,也有许多妖魔,阴魂厉鬼在这幽冥地界是处于最低层的而已。 这幽冥地界的妖魔更加的可怕,更加诡异。 金象缔这是第二次到幽冥地界之中来,入了这城,眼中看到的都是各种怪物,他们不像人间妖魔还会化成人形,在这里他们都是真身,有商铺,有酒楼,甚至还有妓院,但是街上行者都是各种的妖魔,他们各种形态。 他和青衣走在街道上,街道两边妖魔厉鬼注视着他,就像是人间的城池之中突然有一头猿在逛街一样。 前面一滩乌泥,化生了六足在走着,金象缔在他的身后走着,它却突然停了下来,那黑泥般的身体竟是裂形了一道口子,一只黑幽幽的眼睛显露出来。 那一只诡异的眼中有着一种慑魂魔性,在人间有些人类会因为特别目的而祭祀这些幽冥地界的妖魔,这种的妖魔的身上会有一种特别的光韵。 这一只像是乌泥混杂而成的魔物眼睛周围就有一圈特别灵韵,那应该是受了人间香火之后呈现出来的,那一只眼睛有着魔性。 金象缔不知道他在人间会有拥一个什么样的神名,这种妖魔很特别,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往往是会自己开辟一个洞府,尽量的去蛊惑人间的人们多香火,甚至可能会去夺舍人类来传道立教。 这也是人间很多邪教的原因,因为一但享受到香火带来的那种感觉,很少有会放弃的。 不过,这一只黑泥般的魔物看起来也没有多少的香火。 金象缔当然不会被那一只眼睛给惑了神,对方大概也看出来金象缔不好惹,敢进入这无常城的的外来者,没有一个会是好惹的。 金象缔一身清灵的光韵,如仙一般,但是他却是妖。 对方拦在前面,金象缔想要过去就得绕过去了。这一次来这幽冥地界,他是想要进地牢的,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便绕开了。 只是他绕开,却突然一道幽冷的风自侧面袭来。 他的身上泛卷起一团灵光,将那一缕幽冷的吞没。侧头看去,只见那商铺之中一只浑身漆黑的白面猴子正带着邪笑的看着自己。 ps:感谢‘4564588’的打赏,谢谢。 第一三一章 青芽萌动游幽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幽冥地界的妖往往与魔无多大差别,妖魔并称,绝无错处。而人世间的妖虽妖异,大多不脱妖性,但是那些妖却向往仙风道韵。有些大妖更是在世间行走化为大儒。 而幽冥之地则妖魔无分别,个个诡异邪恶,惑人心,魅神魂,即便是仙神入这幽冥,都得小心翼翼。 这里面一花一草,一兽一虫皆邪诡可怕。 那一只白面黑猴,眼中尽是邪意。那一双麻色的眼睛之中尽是冷酷与邪恶。 他不太确实刚刚偷袭自己是不是那白面猴子。 因为此时街上那一个个妖魔都注视着他,眼中都有着一种贪欲。金象缔虽为蛇妖,但是一身清灵之气浸透每一寸血肉,比天地间的任何丹药都要补些。即使是九转金丹只怕也要比此时的金象缔逊色。 在这些妖魔的眼中,金象缔与青衣如夜之烛火,亦如饿汉前摆香肉, 金象缔虽无惧,但也不想惹的群魔涌动,于是一拉青衣的手,再次的迈步,身影竟是在虚空之中快速的淡去。 他们没有在这无常城多呆,这一座城显然是一座妖魔之城,个个都邪恶而强大。 也不知其城主是何方妖魔,即使是在幽冥地界,这种城也不多,只是他从城中隐遁而过,才出一城门,便看到一只白面猴子在前方不远,似乎早等候多时一样。 金象缔的身形显露出来,金衣的衣袍在这幽冥地界就像火焰一样燃烧着。 他没有再绕开,阴风吹起,金袍飘扬。他只是不太想在为青衣寻找回神魄的过程之中节外生枝而已,并非是惧怕什么。 他也没有问,只是顿了顿,便又朝前走,幽冥之中无道路,既无道路,那便处处是路,无所谓阻不阻路,于是他没有改变方向的朝前走。 身上的金袍仿佛烈焰燃烧。 “嘿嘿,现在年轻人倒是好胆。”那白面猴突然口吐人言说道。 金象缔没有理,从它旁边走过。 白面猴突然咧嘴笑,嘴里的獠⊕◎style_txt;牙露了出来。 这是冷笑,邪笑。 青衣惧怕,躲在金象缔的一边,不敢看。 金象缔看着对方眼中的阴邪,心中一怒,眼眸之中钻出一条金蛇,在虚空之中蜿蜒盘旋而出,转眼之间便已经化为数丈大小,一口便朝那白面猴吞下来。 白面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被一口吞没,然而金象缔却知道它已经躲开了。巨蛇消失,那白面猴无声的出现不远之处的一块石头上,冷冷的看着金象缔。 金象缔却并没有再理会于他,而是接着青衣就朝虚空之中快速的离去,只见那白面鬼猴脸上出现了惊骇之色,全身颤抖着,不一会儿,他的眼耳口鼻之中钻出一条条金蛇,随之他整个身体膨胀起来,猛的炸开,乌血横飞,一肚子的金蛇翻涌如涌的钻出。 金蛇在地上扭动,钻入虚空,化为一条巨大的金蛇再一扭钻入虚空,遥远的地方,金象缔的身后探出一条金蛇,化为一道金光缠上了金象缔的身体。 金象缔的身体出现金色火焰,燃烧着那一条金蛇,金蛇身上原本染上的黑气慢慢的在金焰之中散去。 他通读了那么多的道书法门,又得师父传授为他量身定做的《千衍诀》,但是任何一个修行之人,最后想要登临绝顶,必定是要走出自己的道路,只有在漫漫修行路上自己悟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才是最合适的。 《千衍诀》,金象缔已经修行到了‘天地’之境,而就这一个境界之中,他便走出了自己道路,将心中的那些道法融会贯通了,步虚遁术自然的达到了一步天涯的境界,至于后面的步阴阳,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超脱般的能力,那不再是遁术,而是和《千衍诀》之中的阴阳境界一样。 《湮巽法身》是一种将法象与真身融合为一体的法门,肉身变即法象,然而肉身的修行方式则有两个方向,一种是道家的《九转玄功》与佛门的《元功》一样,坚硬如灵宝,又可变化万千。 另一种则是至虚,每一寸的血肉都化为虚无之中,可化为风雨,为尘埃,只要一根发丝未被灭杀为灰烬,那就是不灭的。 也正是因为《湮巽法身》有了领悟,这也才有了金蛇咒,不过他这金蛇咒是他这些年来所见所读道藏法术的融合。 青衣又跑去追一只只有在这幽冥地界才会有虫子了,金象缔站在一处高坡上朝着四处看着,一阵风吹来,他的身体像金色粉尘一样飞散,再现之时已经到了青衣的旁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去掏那个虫洞。 青衣不依,她就是要去掏那个洞,但是金象缔知道,那里面除了一窝虫子之外,不会有什么。 当年青衣可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她最多就是捉弄一下自己,现在的她倒不促弄自己,但却如小孩子一样了。 他在看方向,幽冥地界无方向,突然手上传来痛感,低头一看,发现青衣竟是在低头咬自己的手。 随着他的心念动间,他的手瞬间被咬掉了一大块,鲜血流淌。 青衣看到一幕,吓的连连后退,眼中泪水泛起,她连忙捡起地上被他咬掉的一块血肉合到金象缔的手上去。 如果是真被咬下了一块手,又如何能够再安的回去,只是金象缔看到她慌乱的样子,不想再让她害怕,自然的那一块血肉有灵光泛起,他的手又完好无损了。 她嘴角的血也化为灵光钻入金象缔的伤口处。 青衣看到他的手又好,立即高兴的笑了起来,眼泪都还没有来得及擦。 “虽然心智下降了,但是本性仍然是善良的。”金象缔心中想着,不由的伸手去摸了摸青衣头,一头柔顺的黑发,光滑无比。青衣竟是很不好意思的躲闪了一下,但是当手摸到他的头上之时,她并没有挣扎,羞羞的样子,让金象缔有些转不过眼来。 没有魅惑,这只是金象缔心灵深处泛起的一种情绪。 他转过头,没有过多的去占青衣便宜,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会帮你拿回神魄的。” 青衣歪脑袋在看着金象缔,似乎在思索他这话什么意思,但是想了一会儿,她很快就不再想了,旁边不远处一只幽冥蝶飞过,她立即放弃了心中听想,朝着那黑色的幽冥蝶追了上去。 金象缔并没有阻拦,而是任由青衣追逐着,他则是跟在后面。 就这样,他们在幽冥地界游荡着,随意的走,虽然金象缔心中记着地牢,但一时又无法进去,只好任由青衣的兴致而走。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样的青衣无忧无虑,也未偿不是一种快乐。 …… 如微睁开眼睛之时,看到的是粉红的帐子,鼻中闻到了淡淡的香气,侧头,打量着这个房间,眼神划过盖在自己身上的淡雅小碎花的被子。 这是一个女人的卧室。 谁救了自己?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已经没无伤痕的手,心中疑惑,又警惕着,他虽然行走天地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所修行的术算之道,却是直指人心及天地阴阳的法门,看的是因果,论的是根本。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宫装女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ps:感谢‘45634588’打赏的堂主。 ... 第一三二章 渊魔城里神犬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个女子身上的衣服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着的,她一身的淡青色衣裙,一头青丝盘结成一个蜻蜓样式,严肃之中又带着些俏皮,脖子上面戴着一个红色的宝石项链,手上有银色的镯子,脚上一双蓝面皮靴子,走起路来轻盈无声。◎ 在她的手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摆着些吃食,走进来,淡淡的香气已经在房间之中传开了。 那是药香,是一碗药膳。 女子将药膳放在了床边的桌上,掀开帐子,看到如微眼开的眼睛,有些惊讶道:“你醒了,还以为你要过些天才能醒来呢!” 女子的脸有些瘦,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有灵性,如微知道自己那种伤一般人是救不了的,即使是同为修士,也没有多少修士敢碰那个时候的自己。 “是你救了我。”如微问道。 “被大日琉璃金焰燃烧的人,我可没有资格救。”女子说道。 “既然知道我被大日琉璃金焰炙伤了还敢收留的,这个世上可没有多少。”如微说道,他本不是说话口气这么直接的人,只是差一点身死,又身处陌生之地,由不得他不隐藏自己的想法。 “是没有多少,但多少还是有一些人的,我没有救你,只是奉命照顾你而已,你不必担心需要感谢我而心有所虑。”女子说道。 如微闭了闭眼睛,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晶晶。”女子说道。 “那不知是谁救了我。”如微问道。 “救你的人跟我说过,如果你还想要活下去,你之前做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如微说道。 “我之前做了很多事,不知是哪件事?”如微问道。 “道长不知,小女子又如何知道。”名叫晶晶的女子说道。 “救命之恩,贫道必当报之,只是不知该向何人相报?”如微问道。 “救你的人说了,你如果醒了,没事就离开吧。”晶晶说道。 如微没有说什么,他离开了那里屋子,并没有留恋,但是当他走出那一座府邸之时,回头看,府邸的名字叫白府,出门来就是一条街道,却很安静,没有什么行人。 他开始在这座城中行走,走了半日才知道,这是大周国,这是周国的都城。 不由的掐指去算,知道这大周国的是一位女王当朝,那位女王的来历他也算的清清楚楚,原本这大周国已经被人夺去,是这位女王借兵夺回来的。 可是尽管他算的很清楚,却总觉得有一种拨雾见花,却不见其根的感觉。 他在城中行中、环绕,他总觉得在这一座皇宫之中有着非同寻常气机,仿佛连通高摇的九天之外,只是人间帝王,自也有气运加身,邪术难侵。 他一时之间,不想离开,灵觉之中觉得这座城很特别,表面上看只是一座普通的人间城池,可是这一座城在他的眼中却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 …… “我的一个分身被灭了。” “分身?哪一个,谁?” “无常城之中的那个,白面鬼啼猴。” “那个啊,有些可惜。” “是啊,那可是我以数种凶兽的血脉,再以那血河精华融合在一起而培育出来的一个分身,天赋异禀,灭了确实可惜,那几种血脉再也找不到了,当时是见那个人一身清灵之气,是大补之物,便想要试试能不能够拿下,哪里知道,那人的法术诡异无比,竟让我那白面鬼啼猴分身连逃都逃不掉。” “能够让你那个白面鬼啼猴都无法逃脱的,无论是这天下间的妖圣还是人间道的修士,或者是这天界神仙,都没有多少,你不认识吗?” “一开始不太清楚,后来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确实有这本事的不多。” 一片茫茫的星光之中,一座宫殿在那星空之中若隐若现,星光织结之处便是宫殿的墙避。 没有台阶,只有一重星光结成的一道巨**符的殿门。 殿上有一块紫色的牌匾,上书紫微宫几个大字。 此时紫微宫之中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一身紫袍高冠,宛若道家帝王,另一个则是背着一把剑,英俊无比,双眉入鬓,如飞剑一般,他一身白衣道袍,不染点尘。 “那人是一条蛇,蛇妖。”紫袍人说道。 “近年来能够下界有名的蛇妖也就只有那金蛇王了。”背剑的白衣人说道:“据说他有烛龙血脉,不知真假。” “无论是什么血脉,自然成长到了一定的程度之时都会有一个瓶颈,这也是妖类修道最大的阻碍,不过,那个金蛇王隐隐之间已经要突破那一个瓶颈了。”紫衣法袍,如道家帝王般的人说道。 “天下地下的妖之中,那个蛇妖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了,可惜了那一个分身。”背剑的白袍道人说道。 天界诸神,高高在上,双眼地注视着天地三界,他们祭炼分身,代行于三界之中。 …… 金象缔与青衣再个在幽冥地界行走,不问三界之事。 任由青衣的性子走,他们一路的走,见了许多怪异之事。 偶尔惹到了些邪魔,只要有金象缔在便也能够无事,他的金蛇王的名头也就更盛了几分。 这一日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渊魔城,金象缔知道有一个渊魔潭,只是不知道这个渊魔城与那个渊魔潭有什么关系。 青衣进入这里面,来到一座酒楼,只见一条漆黑的大犬正如人一样的坐一张桌边的椅上,酒楼之中的小二恭敬的端上一盘兽肉。 那大黑犬看了一眼进来的金象缔与青衣两个,金象缔竟是从这黑犬的眼中看到一种高傲,这酒楼之中整个二楼竟是没有谁敢在这黑犬的注视之下上来,青衣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之时也是吓的不敢上前,她虽然失了神魄,像个孩童一样,但是这种直面而来的威胁却也格外的敏锐。 她吓的不敢上去,金象缔虽然惊讶于有一条这样的黑犬在这里,但又怎会惧之。 他牵着青衣的手上前,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点了些灵果,他在这里可不愿意点些肉食,更不敢说挑几个拿手好菜上来,如果敢说这样的,那么他们没准就端上一盆油闷人头或生煎人心之类的菜上来。 自他得道以来,已经没有吃过开灵智的生灵了,开灵智的生灵血食也是大补之物。 不一会儿,没过多久,便端上来了几盘水果。 其中有人参果、蟠桃、朱李、灵莓、暖心草,一大桌。 金象缔叫住那个小二,问道:“据我所知,人参果只有与世同君镇元大仙的府院之中才有,你这是人参果吗?” 桌上的人参果虽如小孩盘坐,但是却有着青皮,五官不清。 “客官说笑了,那人参果我们这店里哪里会有,我们这人参果是从镇元大仙府里的人参果树上截下来的一根老枝接续而成的。”那小二说道。 金象缔惊奇,居然有人有这种本事,那人参果树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灵根,其枝居然可以接续而活,虽说这结出来的人参果必定不如那真正的人参果,但必定也不是普通的灵果可比了。 “不过,这蟠桃却是真正的蟠桃,虽不是最好品种,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到的,客官请慢用。”说完小二就退了开来。 金象缔也不管别的,就与青衣坐在那里吃了起来,没多久,便吃完了,又让上了一桌。若要论吃饱,金象缔又哪里还能够吃的饱,即使是一座山他也能够吞的下去,但要是数十年上百年不吃,也没有半点问题。 吃的只是一个兴致,食的是一团清灵之气洗涤神魂肉身的玄妙。 一桌吃完,又坐了一会儿,将那小二招来。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小二问道。 “没有,就是想说,我们没有钱货付账,如之奈何?” 小二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我们这里也不是非要魂晶,如果客官有什么法宝在手,也可拿出来相抵的。” “法宝我也没有。”金象缔说道。 小二的身体站直了,他打量着金象缔,道:“这可就要看客官你的了,如果实在没有,那就只能以身抵债了。” 金象缔已经摇了摇手,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要不先欠着,他日我再来付便是了。” 小二当即便冷笑道:“客官你可知道这是谁家开的酒楼。” “谁?”金象缔问道。 “我。” 金象缔话落,旁边便响起了闷雷般的声音,说话的竟是那条巨大的黑犬。 金象缔打量着那黑犬,只觉得有股浓浓的煞气在虚空之中弥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黑犬居然会是这家酒楼的主人。 “这是我们哮天神君,在这三界之中,还没有谁敢在这家哮天酒楼之中吃霸王餐。” 小二冷冷的说道。 第一三三章 酆都城边见阴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象缔当然没有想到那一只巨大的黑犬就是这酒楼的主人,进酒楼之时他也没有看过这酒楼的名字,当然,即使是看过他也不会知道这哮天酒楼是谁的酒楼。≧ 不过,即使是知道,他也是会进这个酒楼的,因为青衣先进来了。 金象缔一下没有理解什么叫霸王餐,不过没有理解没有关系。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自己没有这幽冥地界之中通用的魂晶来付,于是起身,牵着很害怕的青衣就要走。 他起身走,那小二眼睛都瞪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在知道这酒楼的主人之时,居然还无动于衷的硬吃霸王餐的。 更何况哮天神君就在旁边,要知道,哮天神君曾一口吞掉了三万多亡魂,阎罗王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有看到。 这三界之中,谁不知道哮天神君的主人清源妙道二郎显圣真的强大,他的三尖两刃下天下地下谁敢不敬。 可是居然有人敢在知道了哮天神君的名头之后仍是敢这样做。【ㄨ】 那巨大黑犬双眼之中涌生了愤怒,他的眼眸从漆黑之中突然化生出金色,变成了竖瞳。 这是他大名鼎鼎的金睛凝视,有着震慑定身之能,曾有无数的妖魔在他的这一双眼下瑟瑟发抖,不断移动分毫。 在他的凝视之下,金象缔只觉得自己的思感之中出现了一双金色的瞳眸凝视着自己,瞳眸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之中仿佛有着巨大的邪恶正要扑来。 他轻轻了挥了挥手,淡淡的哼了一声,那无边的黑暗与那金色的眼眸便在他的灵觉思感之中消失了。 而那边端坐在那里的巨大黑犬却低吼一声,整座渊魔城都颤抖着,无数的妖魔慌乱的逃出渊魔城。 “快逃,哮天神君发怒了。” “快,快快……” “快逃……” “不好……” “哦,孩子,快点离开,神君发怒了……” “该死……” 金象缔的耳中听到了一片纷乱的声音。 天空之中暗红的云滚滚而起,如暗红的火焰一般的云中一条巨犬法象出现,巨犬大口一张,整座魔渊城都在他的嘴下崩塌,化为无边的黑沙云气朝着他的嘴里涌云,然后这方圆百里之内都变成了一片黑暗,一片黑浊,看不清前路,处处崩塌。 没有来得及逃掉的人,也都直撞被吞没了。但是在这无边的混乱之中,却有一个金袍人牵着一个青衣女子漫步其中,周身金光扭动,仿佛一条条金蛇朝着周围的黑暗张大蛇嘴。 而那崩塌竟是靠近那金袍人周身之时就消弥,他漫步其中,一片金光灿烂,走着走着,越来越淡,消失不见。 一条巨犬在天空之中咆哮,双眼之中金色竖瞳散发着金光,却根本就找不到那两个人。 金象缔不在意他这一次是否会得罪那一个清源妙道真君,也没有想过这一次让他的名头又盛了几分,因为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前。 这一座城池不是幽冥大地之中那些鬼王立的城,这座城名叫酆都。当金象缔看到这一座城之时,心中却是一突,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来到这一座城前。 在人世间曾有鬼国,那鬼国就在阴山之上,在北方癸地,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万里,其上其下并有鬼神宫室,山上有六宫,设七十二司,又名七十二重地狱,鬼官太帝者,北帝君也,又名北阴大帝。 只是后来阴山消失于人世间,鬼国自也随着消失了。而曾经的酆都北阴大帝也消失于世间,而灵山则是出现了,阴山也被地藏王菩萨占据,开设道场,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而曾经酆都北阴大帝建的七十二重地狱分散于各处,灵山佛门有十八重地狱。 泰山大帝封神之后亦设有七十二司,至于是否有地狱,金象缔没有进过,但是鬼牢却是肯定有的,至于是不是当年酆都北阴大帝的地狱那就需得去过方知。 而现今的十殿阎罗究竟是什么来历,金象缔却听过几个说法,一说是当年酆都大帝座下六宫之主,又有人说是太乙救苦天尊一身所化。 金象缔即使是在方雨山看那么的书,也没有看到关于酆都大帝究竟是怎么消失的,怎么现在幽冥地界之中就由十殿阎罗镇压执守了,他看着这酆都城,只觉当年之事迷雾重重。 酆都城的城门是开着的,但是却冷冷清清,青衣城门口探着脑袋,不敢进去,金象缔也同样的在审视着。 “咦,你怎么在这里啊。” 突然有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青衣吓了一跳。 金象缔同样的惊了一下,因为他没有料到身后有人出现自己都没有发现。 回头,竟是白山小姐站在那里,当年白山城之中招亲的那位白山小姐,原名祁水瑶。一看到她,金象缔就想到了当年的白山君将她放在明处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自己却跑去攻打地牢。 他当时隐约看到面前的这位祁水瑶小姐被灭魂军给吞没了。 “你,还活着?”金象缔不确实她是生是死,因为她真个人空荡荡的,像与这个天地融为一体了。 “什么是活,什么是死,生死本就没有界线,我现在住在这里面,要不要进去玩玩。”祁水瑶说道。 金象缔本能的便想摇头,虽然今时今日的修为,他不惧什么,但是这座酆都城却让他有一种诡异感觉,他不想节外生枝,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见到的酆都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觉得蹊跷。 修为越是高,他越是觉得这个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机缘出现,一切都是因果。 “你现在归于酆都大帝了?”金象缔问道。 “由不得我选择。”祁水瑶说道,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阴郁。“怎么,不进去坐坐吗?” 金象缔笑了笑,道:“不想。” 拉着青衣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远方,看上去走的很慢,却转眼之间消失在了茫茫的阴间。 在祁水瑶的眼中,金象缔的身上金光如霞,漫卷到天际,随之消失。 金象缔不管那个祁水瑶来找自己做什么,他都不想管。 但是当青衣突然带着金象缔来到了一座山下,一座巨大的山,没有任何景致,只有无边的黑土。 阴山。 当看到这座山的时候,金象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阴山。 曾经想找而找不到,现在竟是不期而遇。 第一三四章 妖魔齐聚地牢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象缔抬头看了那一座处于阴影之中的大山,这山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眼中,抬头不见其峰,横看不知其界,只这一眼,他就发现自己与青衣都处于阴山之中。▲∴ 这就是阴山,在灵山之中时,看到过的那一座阴影一样的山吗? 金象缔心中想着,而青衣则是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他知道为什么青衣能够找到这里来,因为她的神魄在地牢之中。 那一座地牢是曾经的酆都阴帝开辟的七十二重地狱之一,是小千世界。他不禁想着酆都大帝居然以七十二个小千世界为狱,而现在他的那些地狱都分散在世间各地了。 不过这地牢之中还关镇着一些强大到可怕的妖魔。 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之前白山君也是需要先去到阴山才能找到地牢的。 青衣在前面跑着,只一眨眼之间身形就若隐若现,她没用任何的遁术,这是因为这片阴山的原因。 金象缔步履迈开,身形在阴暗的虚空中一晃就出现在了青衣的旁边。【ㄨ】 走着走着,突然,金象缔拉住了青衣的手,在他们的前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披头散发,匆匆而行,不时的向身后看去,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一样。 等走的近了,金象缔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居然是僧袍,而且已经很破旧了,他的面色非常的灰暗,但是金象缔没有半点的大意,在这幽冥地界之中,重来都没有简单的人物。 这阴山之中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僧衣的人,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两位施主,可曾看到一个有着千层耳的人。”那长发穿着僧衣的人问道。 青衣自然不会回答,金象缔摇了摇头,今时今日的他当然不怕别人的声音之中暗含秘法,唤走魂魄。 天下间有些诡异的法门,在对话之间,就能带走别人的魂魄。 “没看到吗!” 灰衣僧人的声音之中有着一中说不清的感觉,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象是担忧。 “如果你们看到了这样一个人,一定要小心。此人凶险恶毒。”身穿灰色衣袍的人说道。 金象缔细看他的面容,竟是发现自己难以看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片灰色,丝毫看不出来是什么高人,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灰衣僧人说完就匆匆而走,只几步变一个转折身形就突然之间朦胧起来,随之快速的消失。 金象缔站在那看着,他很想跟上去看看,不过想到好不容易来到了阴山,那最好就是先找到那座关押着许多妖魔的地牢。 青衣也再看着那那个灰衣的僧袍人,眼中竟是有思索之色,不过在哪个僧衣人消失之后她眼中的那份灵动快速的消失了。 金象缔眼中露出深思这色,青衣竟是不在走了,就像是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了一样,他越发的肯定青衣冥冥之中是有感应的,可是这个时候怎么突然迷茫了呢。 难道与那个灰衣僧袍人有关? 突然,身后有一道盯视感,转身,身后十余丈外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人一身的彩衣,但却有一个丑陋的头颅,头上无发,但却像是长满了留疤。而且对方的双眼居然不是和正常人一样。 他的双眼的眼皮竟然也是层层叠叠的,像是耳朵一样,金象缔立即想起了刚才那个灰衣僧袍人所说的那个有着千层耳朵的人。 这个人头上那些留疤不正是层层叠叠的耳朵吗? 从那如耳的眼皮下面看到的眼神光芒浑浊一片,他沉默的站在那里,金象缔凝视着他,过了许久,这才拉着青衣走。 “你们见到一个和尚吗?” 那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含糊不清,闷闷的,听之竟是让人心中有一种闷的感觉。 金象缔同样的摇了摇头。 可是那个人却接着说道:“那个人非常邪恶,你们要小心一些。” 这个有着千层耳朵的人居然说着同样的话,金象缔心一沉,他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金象缔带着青衣就走,快速的离去,过了一会儿,他回头,之见那个满头都有着层层叠叠耳朵的人竟是跟在不远处,不言不语,却让人心头警惕。 金象缔走在前面,他不再看后面的人,然而指尖却有一缕灵光溢出而出,在虚空扭动,在这阴暗的虚空化为一条黑蛇,黑蛇在虚空之中诡异的钻动之间化为一条巨大的黑蛇,朝着那个穿着彩衣,满头层层叠叠耳朵的人扎下,蛇嘴张开如一方黑洞。 天空中,黑云卷动。 而金象缔则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于这天地间现出身形之时,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座监牢,那监牢阴沉古朴,看似近在眼前,但想要看清,却又像是远在天边。 那监牢的前一半倒还清楚,可是后面绝大部分却隐藏在阴影之中。庞然大物,整个就像是一座小世界一样,一片阴影。 金象缔若不是眼睛看到的话,只会觉得面前什么也没有,那就像是一片光,一片虚影,不是一个监牢,一座镇压关着许多上古妖魔的监牢。 突然有一个人从阴暗之中走出来,却是那位穿着僧衣的人,一头的长发,灰暗的面容。 “终于找到了。”他的声音之中有一丝的感叹。 金象缔没有管他,但是他心中明白,自己与青衣来找这个监牢,只怕又被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一座监牢是小千世界,是当年七十二重地狱之中的一座。 他没有去跟他说见到那个有着千层耳的人,但是很快那个满头都是层层叠叠耳朵的人出现了。 金象缔眼睛看着的那个监牢的大门,那扇沉重而阴郁的牢门,牢门上面有着两幅阴刻的图案,那图案分别是两个恶鬼像。一把巨大锁,血迹斑斑。 突然,黑暗之中又有一人走了过来,那人金象认得,正是曾经在九灵元圣那里一起见过的那一位老妪,她拄着一根老拐杖,自黑暗之中一步步的走过来。 她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了,仿佛一阵风吹过去就会倒一样,然而金象缔却觉得她的身上更加的有一种暮气,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样。但是同时,她也更加的可怕了。 紧接着还有一个人到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海公子,他依然是一身的黑衣,腰间一把黑色的剑,冷峻无比,只是双眼之中的的瞳孔却变了,如果盯着他的双眼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眼之中有海浪在翻涌,会陷入他的双眼之中,无法自拔,神识会被拉入无边的海浪之中。 他发现,不光是自己进步,其他的那些人也都在改变着,或者是变的深沉,或者是在渐渐的老去。 他们看着这一座地牢,也都没有出声,只是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金象缔不管这些,他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不管这里面镇压着何等的人物,他只想帮青衣拿回神魄来,只要他们不妨碍自己,那么随便他们做什么,如果有人胆敢阻拦,他心中已经定好了,无论是谁都要直接下杀手了。 第一三五章 三坛海会思新生 “三太子,你可来了。” 一只灰色的狐狸对着一个少年道。 在那少年面前,有一面水云镜,镜中一只灰色的狐狸坐一把枯藤编成的椅子上,那一双眼睛,竟似能够看透人心。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天下闻名的哪吒三太子,而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云台府。 云台府里已经一片空荡,所以的东西都在乾坤圈下化为尘埃,散落了一地。 一只白毛狐狸正趴在地上,嘴角溢血。 “你等我?”三太子双眼之中迸射出一丝乖张之气,他从来不喜欢自己的行事在别人的意料之中。 若是有人妄图利用他,那他第一件事就是杀上门去。 “呵呵,老朽岂敢,只是我原本猜测这个世上能够第一时间找上云台府的人,必定是三太子你。”水云镜之中的那只坐于枯藤椅上的灰色狐狸道。 “哦,那你还猜到了什么。” 三太子手中把玩着一个银色的戒子,那戒子突然在五指之间扩张,一片白光蒙蒙,他嘴角出现了冷笑,食指套在那白圈之中转动,越转越快,只见一片白圈光华映得整个云台府之中光影阵阵。 水云镜之中的那一只灰色的狐狸眼中浮现一丝怒气,因为他已经猜到这位乖张的三太子要做什么。只见三太子手指上转动的白圈滑脱,飞旋在空中,化为一道白弧,躺在地上的那一只白狐眼中闪过惊骇,挣扎想要起身,却只堪堪抬起头来,那一弯白弧便已经划过他的身上,随之中便见他的身体化为一片灰色的粉尘。 那水云镜之中的灰狐狸身体微抬,却一直没有开口。 “你可曾猜到他会死。”三太子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抓,一抹银色的弧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化为一个手镯套在手腕上。 “这个世间,又有谁能够料到另一个人心中所思所想,何况还是天下最出人意料的三坛海会大神。”那灰色狐狸的语气有些冷了,但并见有什么怒意。 “你们青丘↘↘↘↘,山派人上李家,是你们先招惹我的。”三太子冷冷的道。 那只灰狐狸双眼注视着哪吒三太子,过了一会儿才道:“今日见三太子,其实是想与三太子做一桩交易。” “交易,你们一族都差一被当年的武成王灭族,又有什么资格跟我做交易。”三太子道。 那灰狐的眼中怒火如炽,冷冷道:“三太子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这些年不敢往东海一步,当年又怎被那东海龙王逼的削骨削肉的,到现在还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三太子脸上的杀机显露,他最恨别人在他的面前提东海龙王,若非是当年他被逼的毁去肉身,被师父用莲藕做了一副这样的身体,又岂会这么多年来身体无法长大,还看上去像孩,不阴不阳的,以至于他的修为终于难与再进一步,即使是对于道法的领悟再深,也无用。 “很好,以后我见一只狐狸杀一只,一直杀到这世上再无狐为止。”三太子冷冷的道。 “龙呢?”那灰狐狸冷笑着问道,嘲弄之意明显。 三太子眼中杀机如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过话了,当年敢跟他这么话的人都在封神战之中死了。被他的乾坤圈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我们并不是敌人,也没有成为敌人必要,你现在已经杀了我青丘的一个杰出子弟,我可以不计较,还有一场大造化送给你,不知三太子你要还是不要。” 三太子只是冷冷的笑了笑,他嘴里突然吐出一溜鲜红的火焰,火焰缠绕上那水云镜,竟是有生命一般的钻入了那水云镜之中。 三坛海会大神的三味真火三界闻名,无物不焚,沾之不灭,恐怖无比,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震惊无比,因为那三味真火竟是烧过了那水云镜,而出现在了那一只灰狐狸的面前。 水云镜是一种法术,可以用来跟千万里之外的人交谈,这水云镜法术当然是那灰狐狸施展的,可是三太子的三味真火竟是能够通过那冥冥之中的一联系,而烧到不知处于何处的角落的灰狐狸面前。 一处黑暗却干燥的石室之中,一只灰色的狐狸眼中出现了惊诧,三太子的本事他自然是早知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封神战将不出手很多年了,即使是如三太子这般的人物,也没有过全力出手的时候了。 在灰狐狸面前的那青碧的水云镜已经变成了一片通红色,在是他想要散去这水云镜,竟是无法做到,那水云镜之中的突然有一个黑色扩散开来,黑扩散开来了,竟是一个火球自水云镜之中钻了出来。 随之有风自虚无之中吹出来,一片火光在这石室之中涌耀而起。 灰狐狸眼神变了,伴随着风,一个燃烧着的飞轮划出一条鲜红的轨迹朝着他撞了过来,他窜起,消失在了虚空之中,那燃烧的飞轮撞在枯藤椅上,枯藤椅瞬间化为灰烬,撞在石壁上,石壁开裂,出现了片焦痕。 飞轮诡异的消失了,再现之时,又出现在了那灰狐狸的头,击落而下,狐狸虚空迈步,一转身之间便消失了,那燃烧的飞轮落下,砸在大地上,地动山摇,整个大地竟是开裂了。 “三太子,你想要换一个肉身吗?” 虚无之中出现了那灰狐狸的声音,对于三太子来,如果能够重新换一个身体,那是最好的,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要再换一个身体,只是无法做到,轮回转世他都想过,只是那风险太大了,时间太久,很可能在这过程之中自己被仇家找到杀死。 而且胎中之迷不是那么好脱的,在封神战之中,他杀过的人太多,将那些人都送上了封神榜,如果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轮回转世,那他们一定会满世界的寻找。 除了这种方式,想要找到一个合适于自己的身体换掉,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找到什么天材地宝,但是现在又不是混沌天地初开那个时候,天下间的一切都几乎是有主有因果的。 他的话落,那燃烧的飞轮竟是停了下来,火焰却更盛了,随之有声音响起:“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杀尽你们青丘狐族。” 在这天下间,在天庭的众位神将之中,最让人觉得可怕到窒息的是那位真君,而让人觉得最难缠最不想打交道的是这位三太子。 第一三六章 真君庙中谈过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积了一层灰色的厚云,雨丝如织,轻风,雨丝的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片雾。…≦ 三太子站在山顶的一块褐色的大石上,任凭风吹裹缠,他的衣服是仙衣,风雨不透,雨雾在他的衣服雾形成了水滑落。 此时,远远的看去,他就像是一个少年,孤零零的站在群山的山之巅风雨之中,他的相貌阴柔俊秀,几乎难分男女,他那一头黑发盘结在头顶,让他原本少年的样貌多了几分成熟,他的眼神有着一丝落寞。 他抬步而起,脚下有火光涌起,随之整个人都随着那火光而消失于绵绵细雨之中。 灌江口同样的处于风雨之中,而且还是狂风暴雨。 仙神居所往往都是永远的风和日丽,瑞气千条。 一来可以彰显身份,二来也是大多都不喜欢风雨天气,三来风雨漫天之时,总是容易掩盖一些法术,四则是仙神洞府宝殿自有法意将风雨冲散。 二郎显圣真君庙之中的香火并不算是很旺盛,但也绝不冷清,这庙就像是他主人一样,透着一种冷肃,见过杨戬的人,见到这个庙,只会觉得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庙宇。 而见到这庙宇,自然的在心中就会有这位二郎显圣真君的样子,这是来自于香愿神道的影响。 虽然无论是三太子还是杨戬都从来不会主动去摄取众生香愿,但他们的庙宇存在于这天地之间,难免也会影响。 三太子从不入自己的庙宇,而杨戬则是常年坐于庙宇之中,以众生信愿炼神,对于杨戬与哪吒来说,众生信愿杂污如魔火,一个避之,一个则是以之炼神。其实说不上高下,这就是像是一个入世一个出世一样。 然而无论是哪吒地走天地之间,居无定所,随性所欲,还是杨戬常年居于真君庙宇之中,他们的目的都是要让自己更进一步。 三太子以莲花身走三界,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凭九转玄功静坐于灌江口。 “杨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三太子哪吒坐在那里,手指之间拔弄着一个银色的圈圈,细看那银圈之上罡纹如画,有着无尽的神秘,这让三界之中所有生灵闻风丧胆的乾坤圈。 杨戬在自己的庙宇之中穿着的是一身白衣,但是的头支高高盘扎而起,看上去高贵而端庄,让人难以亲近。 他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着,听到三太子哪吒的话并没有抬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过却却回应道:“难得你也会开口请人帮忙。” 三太子哪吒将手指之间拔弄着玩耍的银色乾坤圈弹起,他没有在乾坤圈之中灌入半点法力,但是乾坤圈本身的所凝刻的符纹道禁却自然的影响着虚空。 那淡淡的如剑吟般的声音之中,虚空随着乾坤圈翻动而一片模糊,隐隐震荡。 “我哪吒敬重的人只有杨大哥你,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也会帮我。”三太子哪吒说道。 杨戬稍稍的放下手中的那一卷书,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位一直都是少年模样的人,说道:“只要你开口,金吒、木吒、天化、雷震子、他们哪个不会帮你呢。” “他们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别还没有帮到我自己反倒要我来救。”三太子哪吒说道。 “金吒坐守陈塘关,虽不在三界走动,你应该也很多年没有见他了,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了,木吒前些时日里进过灵山,一对吴钩之下,剑芒如风暴,即使是他的师父也奈何不了他了。天化也是前世时日在花果山与那个金蛇王战了一场,最后虽然被芭蕉扇给吹走,但是他的本事其实并没有展尽,而雷震子七十多年前我见过他一次,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做什么?”三太子哪吒从来不怀疑杨戬所说的话,因为杨戬从来不说大话,也不会随便的夸奖别人,这个世个能够值得他夸奖的人没有几个,正如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够值得他自己去相交一样。 “他说要把自己彻底的化入这三界苍雷之中,他说如今被禁在封神榜上,生不如死,不如化入这个天地间,也许有一天会重新凝聚散去的意识,或许会有不同,或者脱离封神榜也有可能。” 三太子哪吒愣了愣,他的心中泛起了波澜,在那一群封神战中的朋友之中,最敬服的自然是杨戬,而在那一批同辈之中,雷震子又是他们之中最为沉默的,封神之战结束之后,雷震子上了封神榜,从此身不由己了。 当年那些强横一时的练气士,现在都在封神榜上了,相比起他们来,哪吒心中又是一番滋味。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上了封神榜,成为一个需要四时点卯,听命于人,那将是多么的可怕。 “那样行吗?”哪吒想到了雷震子的做法,不由的问道。 “不知道,但值得一试,如果成功了,那以后这个世间就多了一尊雷神法像,众生观想,愿力凝生,或许能够重塑三魂七魄。”杨戬说道。 “那还是他吗?”哪吒问道。 “是,也不是,最后是怎么个情况,没有人说的清楚。”杨戬说道。 “如果不行呢?” “那自然是散于天地间了。”杨戬道。 哪吒叹最终没有再说这个事,他自己也同样的想要摆脱莲藕身的不足。虽说他这莲身修行至今,也算是天下间鼎鼎大名的法身了,三头六臂强大,但是这莲身却有些先天不足了,到了如今,已经到了顶峰,无法像杨戬这般无止境我攀登高峰。 “我听说在瑶池之中有一株莲花,生于混沌之中,万年一开花,万年一结莲盘,那结出来的莲子可以如人体胎盘一样孕育出新的生命,只需要将自身的神魂藏入其中,斩断过往,再与重新发芽,长出的就不是莲,而是人身。”哪吒说道。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杨戬问道,他第一时间就问了这个,他不是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而是因为他其实也听说过这个,可如果要打那枚莲子的主意的话,那无疑是一件大罪,要上堕仙台的。 所以他第一时间怀疑这消息的来源,虽然独坐于这灌江口不问世事,但是三界之中大事小事只要是他想知道总能知道,正如他的妹妹杨婵将宝莲灯借给那个九灵元圣使用一样,他很快就知道了。 “青丘灰狐告诉我的。”哪吒说道。 杨戬面色倒没有什么变化,青丘狐虽然在很多人的心中是当年封神战起源之一,都说他们祸乱三界,但是他知道,青丘狐虽然妖祸三界,但并不是真正的根源。可是青丘狐的妖诡却是毋庸置疑的。 “青丘狐以白狐为贵,黑狐为尊,灰狐为贱。”杨戬说道:“但凡在处于卑贱之中,却能够脱颖而出者,无一不是世间天姿卓绝之辈,甚至是天娇般的存在,那只灰狐的话,你要三思。” “我知道,但我想要试试。”三太子哪吒道。 外面突然响起了炸雷之声,在二郎真君庙之中说的话,当然没有人能够偷听到,天庭之中的顺风耳也不行。 第一三七章 北阴冥狱金蛇至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日p>rad4; <日p>rad5; <日p>rad; 天地人三界之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事,这一处风雨交加,那一处风和日丽。, 这里有人在生死一线,那里有人在醉卧帷帐,金象缔站在地牢面前看着,不断的有人从晦涩的阴雾之中走出来,像是他们都等着这个地牢出世一样,不可避免的,这将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或许在那高摇的天庭帝座上的玉皇大帝正注视着这里,那位神秘的瑶池娘娘,也在关注这。 或许,自己的师父同样正以一种自己无法察觉的方式看着这里的一切。灵山的目光也不会少,这幽冥地界之中的十殿阎罗们哪一个不是阴诡老谋之辈。 没有人会先动手,即使这地牢找到了,那就不怕它再消失。 而灌水口二郞真君之中同样的有人在商量着对于他们来说决定今后道路的大事。 “你要知道,瑶池那个地方可不是善地,世间的凶地绝那么多,但要比得上瑶池的地方却没有几个。”杨戬道。 “世间有话说生不能五鼎食,死当五鼎烹,一介凡人尚且有这样的心志,我难道连登临天道之巅的勇气都没有吗”三少子哪吒说道。【ㄨ】 杨戬将手中的书放下了,道:“其实仙神妖魔这些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我看的书大多都是来自于人间,这些著书之人或许不像我们这些人一样,有着勾连阴阳,渡光阴的本事,但是他们的思想并不在我们之下,某些地方有着发人深省之处。” “有很多事,追究到根本,最中心的思想其实是共通的,你行走于天地人三界之中,人间待的时间最长,可以多找些人间的著作看看,他们之中有些人的精神炽烈如火,有些沉静深幽,也许对你有好处。” 杨戬的话哪吒从来不会怀疑,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会有心思看这些,而且,也不适合当下的自己。 “如果是不知道瑶池之中有那莲子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那我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哪吒说道。 “那行,现在我们走吧。”杨戬说道。 “现在” “对,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杨戬道。 说着起身,步出真君庙中。 庙外风雨交加,庙宇前面的水已经汇成了溪流,一身白衣的杨戬一步迈入了风雨雷霆之中,顺着那雨线直上九天。哪吒心中激动的跟在身后,他知道有杨戬出手帮自己,那这事就把握大了,而且即使出事,凭他们两人的身份绝对不会像那个天蓬元帅一样被打入轮回。【ㄨ】 金象缔的拉着青衣的手,朝着一个那地牢而去,他不想再等,等的久又如何,等别人进去试探,还是等帮手到来,他不愿意再等,那是因为他有非进不可的理由,而且他知道没有人会来帮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当第三步之时,他的步子变大,每一步之后身形都会消失,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甚至一会儿在天空,但当第四步时,脚下金光如海潮一样荡开,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地牢的面前。 之前地牢飘忽诡异,看似在眼前,但又给人一种远在天边的感觉,无法靠近,其实确实如此,修为不足,见之难近。如幻像,在眼中,实则在千万里之外。 他前三步的每一步都的步子都不同,他是在感应着地牢的方位,并且在试探,他那一步从抬起到踏下变幻了数十次方位,而第四步之时他已经感应到了地牢的具体方位,真正的出现在了地牢的牢门前。 抬头能够看到那上面斑驳的四个字北阴冥狱。 他的手中牵着懵懂的青衣,回头看,只见遥远的方向有着人屹立,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处于水中,如水中倒影。 随之他看到一个个人化为一道道的遁光飞逝而来,只是每一道遁光都模糊不清,似乎正被某种法则排斥着,他能够理解,因为刚才他也是这样,如果境界不够是无法到达这北阳冥狱前的。 他没有再看,伸手便去推那冥狱之门,手触摸到那黑沉沉的大门一瞬间,只觉得一股阴寒自手掌上涌上来,他的手掌上竟是瞬间结了寒霜。 寒霜只不过蔓延到手腕之时,他手上涌生了火焰,火焰之中有雷霆霹雳。阴霜瞬间散去,他用力推动,灵力涌荡,可是那门去纹丝不动。 心中诧异,却并没有停下来,后面有人的遁光已经越来越清晰,他手掌的五指化为五条金蛇,飞扬的扭动着,朝着那门缝之中钻去。 金蛇咒那是金象缔心中所修的一切整合融会而成,是一至高的法门,可不是光只一种咒术。 金蛇朝着这冥狱之中钻去,只见那门上浮现了两张邪恶的鬼脸,鬼脸疯狂而残忍,像是在笑,又像是恐惧。 只见金象缔掌所化的五条金蛇在门游走,不一会儿竟是融入了门中,钻入了那两张恶鬼的脸中。 而金象缔的身体化为一片金光,金光之中万千的金蛇扭动,青衣随着金蛇卷入了那门中。 当有人来到了门前之时,看到是两扇布满了金蛇纹的门,每一只蛇的蛇头都注视着外面,蛇眼森森。 阴森邪恶的牢中一片黑暗,一处的虚空之中突然钻出一条蛇,那蛇在虚空扭动着化为一个金袍人,他一身的金袍在这黑暗之中灿烂醒目。 他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女子,一身的青衣,样貌美丽之中有着一股天生的灵韵,可是现在眼中却一脸痴呆。 这就是当年七十重地狱之一的北阴冥狱。 一进这里,他便感觉到了另一处世界之中,这里与进入方寸山与灵山之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进入方寸若不是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变化,不会有什么感应,而进入灵山之中,同样的如此。 进入这里则不然,那种天地变幻的感觉极为强烈,若是修为低了,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出半点的法术。当然,那样的人也无法进入这里,他能够进入了这里,其实也是因为他已经触摸到了一丝小千世界法则的真意了。 他的金蛇咒在这里并不会是无用之物,因为他金蛇咒是他融合了无数的法门而成的,是他自己东西,他已经进入了一念生法的境界。 他的头发突然动了,一根根的如有生命一样的化为一条条的黑蛇,其中有些挣扎着从他的头上滑落下来,朝着黑暗之中游去,他本人则没有动,双眼泛着灵光的打量着这个可怕的冥狱。 身边的青衣在颤抖着,突然朝黑暗之中跑去,金象缔发丝微动,其中一丝头发所化的黑蛇钻入虚空,瞬间出现在了青衣身上,化为一条黑绳将她紧紧的捆住了,青衣动弹不得,金象缔也微微的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目的不是要得动什么宝贝,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他只想为青衣拿回神魄。 <日p>radb1;. ... 第一三八章 诡异冥狱陷神魔 北阴冥狱的大门已经不是金象缔见到时的大门,而是一片蛇纹的大门,大门上一条条金色的蛇排成一圈圈,如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盘,里里外外金色的蛇头看上去诡异而恐怖。 一道道各色的遁光落在这北阴冥狱前,竟是没有敢先去触碰这一座狱门,金象缔的金蛇咒修成时间不长,但是却已经在天下间有了些名气,他原本便已经非凡俗妖类,现在更是进入了一个更高层次,没有谁敢轻易触碰。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剑光刺破虚空,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虚无的汹涌海浪,随着那剑一起朝着北阴冥狱的牢门而去。 这人一身黑衣,唇薄眉锋,又眼竟是碧蓝色,像是眼睛中藏着汪洋大海。 同时无边的晦暗之中又一片道金光从九天之上坠落而下,与剑几乎同时砸在了门上。 “呼” 阴雾狂涌,一片金蛇疯狂的扭动,却很快都散去,阴雾之中,一个巨大金人出现在那里,大地四分五裂,但很快又都重新恢复。 金人高十余丈,身上道纹密布,头上裹着红色的头巾,腰间暗金色的布包裹着胯下。 当看到这高大十余丈从天而降的金人之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炳灵公黄天化来了。 又有一道剑光划过虚空,一个人褐衣人随着剑光而来,这人腰间双剑,黑发飞扬,此人看上去年轻,沉稳之中又透着一种锐利的锋芒。 紧接着又有一头玉麒麟从虚无之中走出来,在那玉麒麟的身上有一个坐在上面,正是炳灵公黄天化。 黄天化与木吒一出现,在场的人都是警惕起来,因为来的这两个人身份可不一般,他们在天庭都是是有职位的,黄天化三山正神炳灵公,他的父亲那可是东岳大帝,非同一般的神灵。 木吒更托塔天王次子,托塔天王那可是不在封神榜上的,一门四父子,个个都是天地间有名有号的,李家可谓是三界之中一等一的家族。 一身黑衣的海公子手中的剑早已经归鞘,但是他的双眼却注视着木吒,在灵山之中,他见过木吒,只是那个时候木吒是带着面具的,他当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那是李家二公子木吒。 说起来,在以前李家的人他只在意哪吒,现在才发现这个木吒竟是也这般的强大,灵山之中那席卷而出的剑刃风暴让他吃惊。 不过也不会有人惧怕,因为这里来的每一个都是三界之中排的上号的,他的身后都有着一方巨孽。 他们只是微微的顿了顿,有一人便化为一道遁光遁了进去,紧接着又是一道。更多的则是悄无声息的进去,当木吒与黄天化进入其中之时,看到是一片空寂,无尽的黑暗。 北阴冥狱是当年北阴大帝开辟的七十二地狱之一,而且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关押重犯的地方,绝非善地,而是世间凶地中的绝地。 木吒与黄天化当然是一起进来的,但是进来之后他们却已经失散了,木吒双眼看到只有一片黑暗,黑暗的深处仿佛有一片淡淡的微光,他心中警惕,回头看,后面的门户已经没了。 他没有后退,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心中电念般的闪过其他人去哪里了但他并没有去多想,因为多想无益,若是分了神,很可能死在这里面。 一步两步,他的步子没有半点的声音,但是当他踩在地面之时,脚下有了脆响。 低头去看,凭他的双眼竟是都难以看清脚下的情形,缓缓的蹲下去,这才看清楚,脚下踩着的是一副骸骨,而他的脚直接将这骸骨踩的粉碎。 在骸骨的上面有着一层已经腐烂的衣服,他仔细的去看,大概的猜测这应该是狱卒。 他再站了起来,缓缓的向前走去,但是手却已经紧紧的握着吴钩剑的剑柄了。 一步一步,在这冥狱之中,他觉得时间在这里的时间都仿佛不会流逝。 黑暗之中一生死寂,他来到了好一片微光之中,这才看清,那是一根十字木桩,木桩上面捆着一个人。 那人不知死活,看上去是早已经死了,因为身体都已经干了,但是是死是活根本就不是凭双眼能够看出来的,更何况是这样的邪异之地。 锁住这个人的是黑色的链子,链子上面有着符纹,他认得一些,其中有锁神禁魂类的符,那铁链穿过了他的骨头,让他根本就无法逃脱。 他突然回头,发现自己竟是身处于一座监牢之中,他心中涌起一肌森寒。 这个监牢里面就只有自己与这个被铁链锁住的人,他没有急,来到牢门前,伸手去摸去,入手冰寒,那么的真实,他的手收回,搭上了吴钩剑的剑柄,缓缓的拔出,灿烂的剑光在黑暗之中传递开来,就在剑即将完全的拔出来之时,他却突然将剑插回剑鞘中。 他闭上眼睛,再缓缓的睁开,眼中所见已经不同,他站一座监牢前,在监牢之中有一个人被锁在木架上,那骨瘦如柴,但是双眼却是血红的,正注视着外面的木吒。 他知道自己差一点被这监牢之中妖魔给迷惑了,误以为自己在监牢里,若是出剑了,那就相当于打开了这监牢,将对方放出来。 他目光不由的看向那监牢的阴铁牢门上盘着的一条黑蛇。 刚才就这条黑暗的出现让他惊醒了过来,那监牢之中被锁住妖魔同样的看着那一条黑蛇,眼中满是恨意,他刚刚差一点就能够出去了,就是这一只黑蛇坏了自己的好事。 黑蛇吐信,竟是直接钻入了那监牢之中,绕着那个铁链锁住的妖魔转动着,然后又从另一边钻了出去。 木吒惊讶无比,这一整座大牢是由一个小千世界开辟而成的,这里面的监牢都是法则道禁显化,看上去简陋,但想要进出是非常困难的。可是那黑蛇却能够进出自如,是谁他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他的耳中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黑暗里一道人影跑了过来。 “救,救我” 木吒才刚看清那个人影,黑暗之中突然涌生无数的虚无触须将对方捆住,拖入黑暗之中,随之便有惨叫与咀嚼声传来。 他心生寒意,刚才那个人他认识,也算是这天下间一个非常知名的鬼王,可是竟是在这里被吃了,那黑暗之中的东西是什么,木吒不清楚,他手中的一对吴钩剑出鞘,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些年来,这一对吴钩剑为他带来强大的信念,他相信在自己的吴钩剑下,没有什么能够让自己轻易的后退。 ... 第一三九章 漫步小千观监牢 阴森,诡异。, 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着万千玄诡。 这里不是荒芜的小千世界,不是金象缔在之前感悟小千之时见到的那些气泡,那些气泡都是脆弱而荒芜的,现在这里是被当年北阴大帝开辟而不断构建的,里面蕴含着法则道禁。 金象缔不只是能够发现,感悟,并且简单的应用其玄妙,但还无法做到开辟构建。可尽管是这样,也让他的法术进入了一种小千境界,玄妙超脱,不再受这大千世界束缚。 金象缔拉着青衣走在黑暗之中,一步一步,走的并不快,但也不慢。 小千世界按说是无边界的,但即使已经开辟出来,做成了冥狱,那就有其规则与边界。 黑暗之中不断的有黑色的蛇从黑暗之中游到他的身边,缠上他的脚,又重新化为一根发丝,在黑暗之中燃烧成为灰烬。 在他的眼中,这北阴冥狱虽然依然是黑暗一片,但是在他的心中却一块一块的明亮起来,他的心中已经慢慢的构建出这个监狱的地图来。 这个冥狱不是一个简单的处于一个位面,而是一个圆球,立体的,如同蚁巢蜂穴一样,一层层,有着无数的岔道与分支,如果感知的不够清楚的人,只会觉得这里神秘针比,空间层叠。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原本只是小小的空间之中,开辟出如此多的地方,层层叠叠的法则道禁错不得一丝一毫,而且这么多年不散,随着这大千世界的变迁而随隐随现。 他不光是帮青衣寻找着神魄,同时也在感悟着这个小千世界,他每一缕发丝分化出去的黑蛇,都是他的眼睛,是他的神念,黑蛇每走过一个地方,都相当于他在感受着这里的面的法则道禁。 不断的有黑蛇从黑暗之中从新归入他的身上,又不断的有黑蛇从他的身上游走出去,若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震惊无比。 慢慢的,他因为理解了这小千世界的一部分法则,他的双眼开始能够看清这冥狱了,不再是一片黑暗。 在他的眼中看到的自己是走在一个监牢走廊上,两边各是一个监牢,监牢一眼看上去是黑木做成的,但是他很清楚,那不是,那是道禁所化。 他仔细的去看,那黑木的纹理都有,有一个牢门,牢门上面有锁,从着那中间的缝隙之中看去,竟是只看到一片黑暗,仿佛那里面是无尽的深幽,深不见底。 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理解的一些监牢法则,还无法看清牢中情况。因为里面的法则更繁杂玄奥了。 脚下是灰麻色的大石铺成的,上面的玄异道纹呈现出千奇百怪的恶鬼模样。 旁边的青衣自进了这里之后就变的越发的浑浑噩噩了,在外面的时候不会有些本能意识,这里则是完全的迷糊了,拉着她走她就走,如果放在那里,她会一直的站着。或者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 左右两边的监牢差不多,不过,金象缔发现了这两座牢上面其实是有标识数字的,那是阴殄文,这两座分别是三十二与三十三。 他并没有去开这个牢门,也没有试图去看这里面关着什么人。 向前走,脚下没有半点的声音,这不是他刻意不发出声音,而是脚下的声音似乎被脚下的地面给吞噬了。 向前走,与另外的监牢中间有一条横路相隔,向两边往去,从那两个方向来,也是同样的一切,如果是从边走的话,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也会是这样。 这是十字路口,尽头是个黑漆漆的门户,他看不透,他没有往那里去,因为往前面再过一对监牢也是一个门,门框上面有着咒文,门庭上而是一个三字。这里应该是第三层,金象缔带着青衣走入那门中。 眼前景象变了,也像是没有变,因为格局是一模一样的,他的身后一条笔直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门,前方一样的距离之外也是一个门,左右皆是如此,他在一个十字路口,这里面一个个方形的监牢。 一切都一样,但是他在牢房上面却看到了不同的标识文字,如果不认识的也没有注意到的人会以为自己还是在原地,他当然知道不是。 他拉着青衣再向前走着,身上有黑蛇游下去,又有黑蛇从黑暗之中游回来,向前走着,然而他走到那牢房边之时,却发现那牢房是开着的。这是他看到的第一个开着的牢房,但是他并没立即进去,而是在他的眼中有一条金色的蛇钻出,在虚空之中扭动,钻入了牢房之中。 在那金蛇钻入牢房的一瞬间,牢房之中的一切便像是被火把照亮了,里面的一切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个已经空了的牢房,里面有石床,但是石床上面空无一人。不过,他再看那牢门,却发现牢门上面的锁是没有的,他不知道是里面的犯人逃了还是本来这里面就没有关。 旁边的这另一座牢房之中却突然有一个声音传出来。 “外面的后生,你替我把牢门打开,我送你一场大造化。”这个声音很苍老,却有着一种蛊惑之意。 只是这么般的咒术又如何能够蛊惑得了现在的金象缔。 他伸出手在牢房的黑柱上,手掌化为一条条的金蛇朝着牢中钻去。张扬着的金蛇吐信,朝着牢中探去。 一会儿之后,他看清了牢中的情形。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须发都是白的,看不清脸,身上的衣服破旧。只是头发下的一双眼睛却闪动着诡异的绿光。 他注视着金象缔,金象缔自然也打量着他。 “后生,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外面是什么年月了。”那牢中的老人问道。 “现在是玉皇大帝当统御三界。”金象缔说道。 那老人思索了一下,似乎并不知道玉皇大帝是谁,问道:“北阴大帝呢” “隐于天地之间,不知所踪。”金象缔道:“你是谁” “我是谁,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牢中老人诡异的笑了笑。 “你告诉,你对面这一座牢中为什么是空的。”金象缔问道。 “空的,那当然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和尚跑了。” “和尚” 金象缔眉头微皱。 ... 第一四零章 狱中妖魔问地藏 在北阴大帝时期,还没有灵山,佛门还不叫佛门,只有一个存在于极西之地的西方教,彼时其教义未传,弟子稀少,虽然其两位教主神通广大,却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灵山佛教。︽ 一直到当时天地之间两大派借人间动乱之机而大战之时,西方教渡了许多当时两派的人入西方教,其中包括阐教金仙和截教谪传弟子,西方教这才短短的时间之内壮大了,从此广传教义,大开山门,建灵山,改名佛教。 当时只有阴阳两界,而北阴大帝就是横跨阴阳两界的庞然大物,威震天下,当年的北阴大帝开辟七十二小千世界为七十二重地狱,天下震动。 而在那里的西方教并非没有传教之人,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关着当时西方教的僧人。 “你可还记得在不久前,这里曾被攻击的事?”金象缔问道。 “被攻击之事?”狱中之人问道:“自我被关入这牢中,整个狱冥有过三次大的动荡,十七次小动荡,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次啊!” “最近的一次。”金象缔问道。 “哦,那一次啊,我知道,不这,你先得把这牢门打开。”牢中的老人说道。 牢外的金象缔说道:“放你出来可以,如果你出来之后敢在没有说清楚之前就逃走的话,我会让你形神俱灭。” “嘿嘿,后生,我绿扶君的话就是天道誓言,从无虚假。”牢中老人说道。 金象缔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探,竟是抓住了一柄剑的剑柄,缓缓的拔出,淡淡的剑吟声响起,灿烂的白光在黑暗之中闪耀。 白光之中山河景象若隐若现,蔓延开来,触及那牢门,又迅速的散去,剑光收敛,金象缔的手上有一柄归鞘的长剑,而那牢门竟是已经被斩断了一段,门已经打开。 牢中那个白发老人脸上出现了笑,笑容之中满是惊喜,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居然这样真的就开了牢门,在牢中他就是有万般的手段都无法施展,因为每一座的牢都是其牢中的人设计的,是根据他们的血脉而做成的监牢,外面看上去一样,但是内里却不同,只需要破坏了其中一处,那么他就有把握出来,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捉摸到了许多东西。 若是北阴大帝还在,他是万万不可能这般轻易的就出来,即使是牢门被打开,他的身上还是被禁着的,不管是肉身还是灵魂,但是现在这北阴冥狱却已经近乎荒废了一般,有这好几次的震荡,他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知道出去的机会来了,但是却又怕错失,所以当看到这牢真的被打开了之后,他心中惊喜无比。 看着牢门外站着的金象缔,他心中开始笑,嘴上开始笑,眼中开始笑。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真正开心的笑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当心中真正想要笑之时,他立即笑了出来,而且外面还有两个大补生灵在那里等着自己呢。 “不知道多少年,我绿柳君终于熬出来了,哈哈,我活着走出了这冥狱之中,哈哈哈……哈哈……”绿柳君大笑着。 牢门外的那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香味让他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他像是久久旱逢甘霖。他的身体在笑声之中化为一道绿光如风一样的朝着金象缔与青衣缠了上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遵守什么誓言。 他这个样修为的人,天道誓言对于他来说很严重,然而当一件事严重了之后自然会有破解之法,心念永远是无尽的。自他成道以来,天道誓言不知道发了多少,但是从来都没有履行过。 他要先吞了那个个女子,让自己恢复一些元气,然后再将那个不知所谓的男的吞了,他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上的那股纯粹的轻灵之气,那是大补。 他心中只短暂的想过自己会不会因为被关的太久了,会不会力不从心,不过这个念头也只一闪而逝,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然而他听到了剑吟声,眼中见到白光,白光之中景象朦胧,一片玄妙之景,还不等他看清,他就已经有一种撕裂感,随之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他还没有来得及惊慌恐惧已经被斩了。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金象缔一剑的了,他没有机会去后悔,但是却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在一个门口,有一个人看到金象缔一剑斩过一片绿不我,随之那绿光散滩绿液在地上,被地上那些布满了恶鬼纹路的地面给吞噬了个干净。 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金象缔见过,因为她曾经出现在过灵山之中。 她眼中泛着绿色,看着金象缔。 金象缔拉着青衣走,当然不是怕,因为这个世上大多时候并不需要针锋相对,更多的是陌路相逢,擦肩而过。 他带着青衣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跟这个曾见过一面的老妪打招呼,可是对方却突然开口叫他。 但是金象缔根本就没有理,而是走进了前面的一个门中。行走之中,他的身上不断的有蛇游出,又不断的有黑蛇游回。 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玄诡晦涩的光华,神秘无比,他一个人所在的那一方虚空就像是一个小千世界,妙景重重。 如果有人能够将这整个冥狱的格局看在眼里的话,人发现他正一层一层的早着最中心处而去,所走过的牢房不时的出现各种魔音。偶尔他也走进一些牢中,那些牢里或有妖魔被关着,或者是有上古炼气士关着,只是他们都已经很虚弱了,或者是直接成了骸骨。 他能够在牢中听到语言,甚至能够看到当年被关之人在里面的画面,然而就是没有找到青衣的神魄。 突然,他迎面遇上了一个满头如肿瘤的人,那是层层叠叠的耳朵,很恐怖。 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在为她找神魄。” “你知道在哪里?” “我能听到。”那人说道。 金象缔看着这个之前在外面就遇上的怪人,问道:“在哪里?”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到一个叫地藏的和尚。” 第一四一章 画壁内外两生死 “你怎么知道我能够帮你找到。︽”金象缔说道。 周围一片黑暗,虚空扭曲,如旋涡。 “因为他会来找你。”那头上长满了层叠耳朵的人说道。 他根本就没有问面前个人是谁,也不想知道,现在他的心境已经进入了那种剥离大千世界的意境之中,所以这大千世界的一切人与事,都不在意,或者说是心念之中的有意剥离。他的神念无进无刻都在感知那无尽的小千世界。 他拉着青衣的手朝前走,前面是这个满头层层叠叠耳朵的人就拦在前进的路上。 他没有叫对方让方让开,对方也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双眼诡异的看着走过过来的李源。李源一身隐暗之中带着金光的扭动,那是一条条的金蛇在吞吐。 对方没有让,而迎接他的是一条魔性的金蛇猛的窜起,一口便朝着那挡着路的人吞下去,没有半点的犹豫。 那满头层叠耳朵的震起声波,一片魔光涌生,魔光结化为云,如层层叠叠的耳朵。 这声波结化出来的魔光云霞竟是将那丈许大小吞噬而下的金蛇给震寸寸破碎,鳞片剥落,然而一块块鳞片又化为金蛇在虚空之中扭动,每一次的扭动都会朝着魔光层耳之中钻去几分。 那小金蛇竟是不受那声波震荡的影响,朝着强化的魔耳光华之中慢慢的钻去,那人脸色微变,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先前在外面之时,金象缔便一言不合而动手,这一次又是,所以刚才每一击之时,金象缔的金蛇吞噬之象便被他挡住了,并震散。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金象缔的手段竟变幻莫测,大蛇化为这小蛇之后,那种吞噬一切的意境消失了,而有的则是诡异玄奥,仿佛不在这天地之间,他震荡出来的声波竟是根本就无法挡住,那金蛇就像是一条在水中钻游的鱼,水如又何挡得住鱼呢。 那人已经被一片波纹魔光笼罩,已经看不清楚了。 但是金象缔却能够找得到,这个人头上的那层叠的耳朵其实是一种道纹的,那是先领悟这种法,然后才应在身上,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魔物,都会如此这般。据金象缔所知,在封神一战之前,商朝之中的不少的大将都用类似的方式修成本身的神通。 而当今三界之中,最典型的莫过于二郎显圣真君,他额头那一只神眼当然不是天生的,而是修出来的,是法则道纹在眉心识海之中的凝刻化生,平时根本就看不见,当需要之时出现了。 当年的封神战将雷震子的风雷双翼也是法则道纹,施展之时化为风雷之翅,速度之快乃天下一绝,哪吒的三头六臂当然也是。 只是这些法则道纹想要凝刻在身,需要强大的肉身,还需要自身领悟那法则,当今天地之间的修士肉身往往不及,所以大多虽然领悟了法理,却只能够以施展出道法,而无法在身上凝刻成道纹形成神通。 “嗡……” 幽暗的冥狱之中突然震响起来,那人消失在了这声音之中,虚空之中只见到一只巨大的耳朵,耳朵卷出一片玄光,那耳朵所笼罩范围的金蛇都散了。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一条蛇的嘴里吐出而出,剑光之中玄景飘渺,有蛇附行。 那耳轮散去,那个人也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一条金蛇在虚空之中穿行,化为一道金虹钻入了扇门后。 金象缔想要快点寻找到青衣的神魄,他感觉青衣的神魄就在前方,如果去晚了可能会有自己不想看到的变化。 他带着青衣,穿过一道道的门户,若有人能见这冥狱中的人,当能见到一条金蛇在一个圆球的一个个格子之中钻行。 当金象缔来到一座紧闭的牢房前之时,一直牵在手中的青衣又剧烈的挣扎起来,在一开始进入了这里之时青衣有过一回的挣扎,但是被金象缔给控制住了,而现在她突然再一次的挣扎起来,脸上有着痛苦之色。 金象缔挥手将她身上的禁法散去,只见她身上原本虚无的蛇般的黑绳散去,化为一根头发飘落,还没有落地已经燃烧。他可不想在这个冥狱之中留下自己半点气息与发丝。 当青衣被放天的那一瞬间,青衣朝着一个牢房扑了过去,也就在她堪堪要触及那牢门之时,金象缔周身金蛇黑蛇狂舞,一只只的蛇头狰狞的张着嘴探向虚空,蛇嘴之中的毒牙森森。 一股诡异而强大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散去,金蛇咒的诡异与霸道显露出来,隐隐的嘶吼在冥狱之中震响。 他没有阻止青衣,他要看看是谁能够在自己的面前耍花样,谁又敢。 在他的眼中,那牢中情形慢慢的清晰了,那牢中什么都没有,只是墙上有一幅画,那墙壁上的画上有一个青衣女子,那青衣女子手持一个本书,在她的周围有着竟是伏着无数的恶鬼像是在聆听着她的诵经。 壁画上的恶鬼绵延到壁画边沿黑暗之中,仿佛无边无际,又像是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一个青衣在一样,她像是整个黑暗世界之中唯的光明,原本狰狞可怕恶鬼在那壁画上的女子面前变的无比的驯服。 怕幅壁画是什么意思?金象缔微微皱眉。 青衣抓着那牢房的栏杆上,想要进去,却进不去,金象缔一剑斩开那牢门,青衣冲了进去,扑在那壁画上,竟是如一道影子一样消失在了。 这一刹那之间,他明白了,这座冥狱的真正核心其实是面前这一面壁画。 那壁画上仿佛有着无数和丝线纵横交错,青衣已经进去了,他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觉得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他回头看着无尽的黑暗,他的双眼泛起了金色,却如蛇瞳。 他的眉心之中突然有一条金光灿烂的蛇钻出,这条蛇不是一般的神念,这是他养出来的一道元灵,若是有合适的寄托,是可以修出第二元神的,他一直有意识的养炼着,就这一道元灵分化出去,如果本尊死了,凭着这一道元灵还能够活下来,而且这个元灵是能够施法术的,之前分化出去的那一条条探路的蛇都只是他的一个个念头,随生随灭的。 他不能真身进去,因为他还得保证两人都能够出得来,但是如果只是一个念头进去,遇上什么事会力不从心。 这条金蛇身上有着淡淡的紫色,没有半点的邪意,有着一种万法不沾的圣灵之意,虚空一扭钻入了那个画壁之中。 元灵进入壁画之中,看到的是一片晦涩的天空,远处一块断崖上有一个青衣女子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个书正虔诚的诵读着,在她的四周则是恶鬼伏坐,静心的聆听,越是靠近她的恶鬼越是安静低眉,而离的远一些的,大概是听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一个个都还会时不时的发出低吼声。 在这里无数的恶鬼之中,还有一个青衣女子懵懂的朝里面走去。 金象缔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在想着这一切都会是谁安排的呢? 原本青衣的神魄在这里竟是要慢慢的补全,形成一个新的灵魂,当她补全之时,那么青衣就再也无法将自己的那神魄融合回去了,现在她朝着自己的神魄而去,这是本能,也可能是她的意识深处的一种选择与急切。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怕很难帮上什么忙了,一切都要靠青衣他自己重新将自己的神魄融入身体之中。说起来,这两个都是青衣,但是那个神魄身上却有着一种禅佛味道,那诵的经也是佛经,只是金象缔对佛经不熟悉,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经。 两个青衣越来越近,而走过那恶鬼丛中之时,那些恶鬼竟是纷纷的避让,随着青衣越走越近,她的步子越来越慢,她竟像是要坐下来聆听那个坐在断崖上的‘青衣’诵佛经。 金象缔心中突然一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将青衣弄成这样的人目的一定不是只将青衣的神魄再养出一个佛门青衣,而要将原本的青衣完全的改变,包括她现在肉身之中的魂魄,一起渡化,然后融合,那这青衣就不再是原本的青衣了。 他心中电念之间便想到,大概是之前的青衣在灵山之上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事发生了。 这个背后算计这一切的人是谁?能够将青衣带入这里来的人可不会是简单之辈,会是之前带她进灵山的那个观音大士吗? 也就在他看到这一幕之时,在画壁之外的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巨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巨人一身暗金的色,脸面粗犷而刚硬,那不是人,而是一柄绝世凶刀所化。 在它的身侧有一个锦衣冷面公子骑坐在一头玉麒麟上,麒麟的鞍上挂着一柄火红的剑,那是莫邪宝剑,而他的腰间又有一个锦禳,在那里面有天下闻名的火龙标。 他看着站在画壁前的金象缔,眼中燃起了炙热。他的手抓着麒麟鞍,莫邪剑就在手边,号称天下第一凶刀的所化的巨人就在身侧。 他真正的刀剑绝杀本事,上一次并没有真正的施展出来。 也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又有人走了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破烂僧衣,却有着一头遮脸长发的人,这个面色灰黑,像是随时都要死去。 之前在外面之时,金象缔和青衣遇到过他,他问金象缔有没见到一个满头是耳朵的人,还告诉他要小心。后来那个满头是耳的人又向他寻问这个人,那满头是耳的人说这人一定还会来找自己,这个时候再见到,他也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特意的来寻自己。 冥狱之中无边黑暗,而这一座牢只有这一面画壁,画壁上面没有什么光芒,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却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盏灯,不断的有人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有些靠的近,有些离的远,但都将金象缔与这画壁围在中间。 金象缔知道自己不能退,如果自己离开,那么这画壁之中的青衣再出来之时就不是原本的青衣了,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但是她知道现在就是青衣最关键之时,而且还需要自己的帮助才能够渡过。 “离开这里吧,活着,我们再战一场。”黄天化突然开口道,他知道,如果金象缔一直挡在这里,那么他今天一定要死。 而他与在这个蛇妖上一次胜负未分,他不想在蛇妖死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分出胜负。 第一四二章 象缔为先法已结 李淮步曾经是人,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人,从他自转轮殿之中杀出来之后,其实他已经不再是人,他的身上沾染了太多轮回之中的气息,没有被打入过轮回的人永远不知道轮回之中的气息有多么的可怕与邪恶。 轮回能够消磨肉身与灵魂,就像是毒一样,还会改变,虽然李淮步他闯出了轮回,但是他的身体与灵魂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污染,这些年来了他一直躲在鬼畜窟之中,除了因为无处可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变成一个怪物。 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而他现在的身体在腐烂,如果是一般的修士早已经在这种腐烂之中死去,他没有,他的身上只是散发着阵阵的臭味。 已经从身体上要腐烂到脸上了,他相信自己不会死,但是他无法抵挡这种腐烂。 现在,他知道有一个地方正发生着一件大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去了的话,又将进入一些人的眼中,自己躲在鬼畜窟的事就将暴露。 他原本入了轮回就相当于死了的人,后又从轮回之中逃了出来,而不是转世,那他就不在三界之中了,生死薄上没有名姓,天庭仙籍上也不会再有他的记录。 他在鬼畜窟之中徘徊着,心想,难道灵台宗的弟子都要不得善终吗? 他在鬼畜窟前来因的走着,终于,他走出了鬼畜窟走向了那漫漫的黑暗里。 …… 如微身在这个并不大的周国之中已经有些时日了,他进一步的发现这周国的与众不同,他发现这周国的普通人都不在算中,或者说是命数一片模糊,只要是周国的人皆是如此。 这是一件奇事,这种事情的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周国被人用手段掩了天机。这就你是那些名门弟子,其实只要是他们一入那一个门派,他们的姓名与过往,便不是一般修士能够测算的了的。 尤其是他们身处于自身门派之时,更是天劫不临,万魔难侵。而一般情况下,只要一个修士入了人间红尘之中,那么他们的命数往往就不再是那么难以测度了,而沾染了越多的人间因果红尘,他们命数也就越容易看清。 入红尘,行有迹,可见来路,可测归途。在若在其门派之中,则隐于道场福地里,藏于小千,匿红尘,不沾因果,自然是看不到过往与未来。 他不知道这个能够让这一个国度的未来都被掩盖的人是谁,但是可以猜到一定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 自己因为去看西海三太子的因果与未来,想看看他被什么人篡改命运,所以他还没有看到之时,就已经被藏于西海三太子命运之中火焰燃烧全身,差一点死了,若不是他自己落入了这个神秘的大周国之中,就已经死了。 他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安,一直以来他心中想要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师弟如晦身上所笼罩着的事情,但是当他去测算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师弟身上牵扯到了许多的东西,而后又被他发现了好些个人与事交织在一起,整个天地间一片混沌,天机迷蒙,这是有许多在大神通之人彼此掩了天机。 对于他来说,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心绪出现,必定是与自己相关的事发生了,但是他根本就算不到,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天机混沌。 他决定去这大周皇宫之中,见一见那个人,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有收获,当他来到皇宫前之时,竟是发现皇宫前有一人在那里等着自己,正是那次自己醒来之后见到的那个宫女。 那宫女在如微走近之时,直接说道:“你师弟要死了。” “什么?”如微心中一突。 “你师弟,金蛇王,金象缔,他被人围在了冥狱之中。”那宫女说道。 如微心跳加剧,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颤动,他明白了自己心中的不安是来自于哪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救,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道法本就不强,此去冥狱根本主不可能来得及。 “凭你的本事,你去了根本就没有用。”那宫女说道。 如微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看着面前这位眉眼冷漠的宫女,问道:“不知贫道可否能见一见陛下。” “不能。”宫女淡淡的说着,说完转身就走了。 如微站在那里,被皇宫前的侍卫注视着,眉头皱成了山。他第一时间想去告诉师父,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师父不可能出山的,这些年,他总觉得师父是在躲避着什么,如果如晦师弟被众多人围在了冥狱之中的话。 那么此时定是在天下人的注视之中,师父出手必定暴露根脚,他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什么根脚,但是却能够猜到他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他甚至会觉得如晦师兄突然被人围着,那些大神通之人其实都等着师父的出现。他看着那离去的宫女,心想着对方是不是也要自己去找师父,然后让师父出面,不过他心中很明白师父不会离山的。 他在这大周王朝的都城之中的街上走着,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却觉得这些人就像提线木偶,觉得虚假,他抬头看天空,天空之中只有黑白二色,茫茫烈日散发着一片白芒。 而在这白色之下隐隐有又黑色的阴影存在,分成两层,相互交缠在一起,又像是有亿万层,层层叠叠,那明暗之间的线条延伸至无尽的虚无,那些线条仿佛天地之间的至理,每一个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交汇之处出现了那种阴阳图案,那是天地纹理。 他再看这座城,竟是发现这座城之中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阴阳交融的浪潮,这里哪里有什么大周国,哪里有什么街道行人。 他再一次的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之时,城池依然是这一座城池,街上行人如织,他立即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看到的是遮掩这整座大周国王城的法术,布于阴阳之间,刚才那一刹那之间,如微进入了一种顿悟的状态,所以凭着他修的阴阳眼看到了这阴阳之间的禁法。 但是他最想看到的东西却看不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于是他朝着城外而去。 …… 金象缔站在这一面幽暗的画壁前,眼神落在那黑暗之中的围着的人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他们一个个处于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是金象缔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来自于每一个人的可怕杀机。 唯有他一身金衣灿烂的站在散发着淡淡幽紫的画壁之下,炳灵公黄天化的话他当然听到了,只是他没有选择。 他手中有一团金光在扭动,抬眼朝着黑暗之中说道:“我有一法,诸公若是破去,我转身便走,若是破之不了,那诸公自己离去,如何?” “你要以一敌众?”黑暗之中有人冷冷的问道。 “诸位若要一起亦可。”金象缔说道。 “呵呵,现在的后辈口气倒是大,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敢在这里摆阵式。”黑暗之中一个一身蟒袍高冠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森严气度,像是久居高位,又神通广大而养出来的。 第一四三章 蟒化门金蛇称王 这里是小千世界之中,其中法则与大千世界完全不同,就如鸟儿无法在水中生活,鱼不能在大地上行走一样。 这小千世界虽然在大千之中,却是由当年的北阴大帝构筑而成的新的法则,这里面就像是荒芜的沙漠,在这里面很多法术都使不出来。 那些需要大量的灵力汇聚的法术,在这里是无法形成那种灵力凝聚与累积的,在这里靠的是对于法则的理解,靠的是利用这一座小千世界的法则能力。 修行人本身的法力是融入骨髓血脉之中的,平日使用的都是勾连天地,撬动法理而形成法术,在外面各门各派都拥有自身的法诀,这么多年的修行,也都有自身独道的理解,但是在这个冥狱之中,大家都是差不多一起进来的,都是只有同样的时间领悟这小千世界的法理,此时他们所用法术都是全新的。 这个从黑暗之中走出,穿着一身帝王般蟒袍的人,金象缔并不认识,但是其他的人却认识。 这是一位非常古老的一位妖王,他存在于封神战前,封神战之时,不曾参与到激烈的杀伐之中。当那些当年赫赫有名的妖王一个个都死的死,或者上了封神榜之后,在如今的年月里,几乎没有几个比他活的年岁更多了。 他被称之为万蟒之祖,也有说是万蛇之祖,天下的蛇类都要听从他的号令,所以这里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对于他来说,金象缔不过是一个后辈,是他蛇族的后辈。 金象缔看着面前这个阴郁之中带着无边霸气的人,他虽然自生出灵智来以后时日也不短,但是真正的修行至今为一方大妖,成为名动天下的金蛇王也不过数十年而已,他的崛起在很多人看来是方寸山灵台宗的功劳,因为只有那种地方可以造就出一个个星光闪耀的人物。 其他的人并没有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金象缔是众矢之的,但是当这个蛇妖死了之后,他们之间还是要有一番争夺的。 一座小千世界的法则对于在场的众仙神妖魔来说,都是有着极强吸引力的。他们都是到了可以领悟小千世界的境界,只差临门一脚,如果能够得到这个小千世界,对于他们的修行来说将大大的缩短他们感悟天地法则的时间。 当金象缔说出那样的话时,他们心中虽然生出一丝怒气波澜,但是却在注意着其他的人,当蟒祖上前之时,他们这才沉默的看着。 金象缔不言不语,直接伸手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划过,灵气自他的指尖溢出,在虚空之中化为一条金蛇扭动。 然而那金蛇就像是攀上了什么什么有形之城边框一样,先是向上攀爬,又向下,竟是勾勒出一座金色的门。 那门框上金色的蛇鳞密密麻麻,每一块蛇鳞上又都有着符纹。 这一样座由一条金蛇蜿蜒而成的门框屹立在他们之间,却像是将他们隔在了两个天地之间。 “如果你能够穿过一道门走到我的面前,那么我就立即离去。”金象缔说道,他的轻视让那蟒祖心中怒气翻涌,自封神以来,无论他走到哪里,谁不是恭恭敬敬的,面前这个后辈居然没有半点的恭敬之态。 “小子,你可知道本王是谁?”蟒祖阴沉的问道。 金象缔只是看着他,却并不回答,眼中的神色显然是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又像是在说你走到我面前来再说。 “很好,我会将装入瓶中,成为本王的收集品之一。” 蟒祖他指着金象缔冷冷的说着,有去过苍蟒山的蟒殿的人都人知道,在那里有许多蟒祖收了许多妖灵,封印在透明的瓶中,就摆在殿里,成为装饰品。 他话落之时已经朝着金象缔走去,他的身体在行走之间突然倾倒,一身的暗纹的蟒蛇袍也生出一变化,化为大块大块的蛇鳞,如果说金象缔所化的金蛇的蛇鳞是小而密的话,那这蟒蛇的蛇鳞就是大。 蟒祖一步之间化为一条巨大的灰褐色的蟒蛇,他的身上一股浓郁的血皱之气弥漫开来,蟒身往前一探,虚空都似在震荡,就仿佛这黑暗是水,而他在水中行动,水浪翻腾。 那蛇身比那一座由金象缔构建出来金色蛇门要大的多,他的蟒身下半部根本就没有动,只将头朝着那门中探去,只是当他的头就要探入门中之时,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他虽然看上去根本就不将金象缔放在眼中,实则心中谨慎,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的头停了下来,黑暗之中却一条巨在的蛇尾朝着门中探去。 那只是正常的一人高的蛇门,从这边能够看到那边,然而在蟒蛇尾探入其中之后,却像是探入了异域虚空,仿如伸入了一个深潭之中。 蟒祖心中想着果然不简单,只要是人没有探到底,他就不会轻易的进入其中,他的蛇尾只觉得门的那一边无这的广阔,他的蛇尾是可以绵延上百里,可是尽管是这样,依然是无法探到那一边的底。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他们的眼中,那一座金蛇所化的门在震荡,隐隐可见有电光在闪耀,突然,他们看到那蛇尾竟是从门框的别一边出现了,然后将这门框紧紧的缠绕着。 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缠绕着那金门上,巨大的蛇蟒似乎想要交这一座金蛇门给拔了起来,只见那巨大的蟒身上震起层煞光,越缠越多,那金蛇所化的门摇动着,像是随时都会被拔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金色的蛇门上突然燃烧起了暗红如血般的火焰,火焰一出现,巨蟒在火焰之中便如火上浇油一般,滋滋的燃烧着,火焰大涨,巨蟒缠在那门上的蟒身立即松开就要逃离。 然而那金蛇所化的门突然活了过来,经为为一条巨大的金蛇将巨蟒缠绕着。 一金一黑两条巨蛇交缠着,但是却不像是在外面的天地之中那般惊天动地,风雨相随,雷霆交加。 如果是在外面的话,这两条巨蛇之战,必定惊天动地,头昂起之时可抵云端,而尾则将缠绕于山崖,勾于深涧之中。吐气成云雾,哈气成风。 只是在这里像是一切都被束缚住了一样,他们交缠在一起,却依然还是保持着一座门的样子,像是那真有一座无形的门。 巨蟒的眼中闪动着血光,突然张嘴朝着金蛇咬去,金蛇同样张开巨嘴迎了上去,相互撕咬着不再松开。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慢慢的,血色的火焰之中,巨蟒与金蛇都发生了变化,他们身上的那种活性像是被火焰燃烧了,变的更加的生硬如石头。 金蛇与巨蟒相缠绕着,竟是化为一座巨大的石门。在石门的中间上方,是蛇蟒相互撕咬着彼此身体的景象。 金象缔依然是站在门的那一边。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蟒祖是被金象缔借着这冥狱的禁法给禁化成了一座门,蟒祖当时很小心,却依然是低估了金象缔对于这冥狱法则的了解,若是在外面,谁胜谁负可不是三言两语之间可以分的出来的。 而在这里,却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就分出了胜负,因为金象缔对于这冥狱之中法则领悟的更深,所以蟒祖被金象缔沟通这冥狱法则给封禁了。 金象缔看着那些妖灵,另一份神念却在画壁之中看着两个‘青衣’之间的战斗。 断崖上面的青衣捧着一本佛经在那里不间断的诵读着,而另一个青衣则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只是她的步子却非常的不稳,她像是随时都会坐下来,和其他的那些恶鬼一样静静聆听佛法,只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依然是从那些恶鬼之中挤过去,并没有坐下来。 金象缔知道,这是她内心深处对于佛法的排斥让人坚持着,或者说在她进入灵山之中后,一直有一个自我警觉着不要被佛法渡化,所以这个时候她依然还能够坚持着。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青衣其中的神魄会在这里捧诵读佛经,因为青衣一直都没有修佛法,金象缔也没有从青衣的身上看到灵山佛法的气息,这说明她在灵山这么多年,一直都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一直在抵抗着。 他知道灵山佛法的强大,多少大妖巨孽在进入灵山之后,一个个都改变了,成了圈养灵兽,虽说是当了什么护法,在他看来那都被训化了,成为护册灵兽,不再是天下间自由自在的妖。 当一个妖失去了自由,就不再是妖,而是别人的灵兽,不管对方在这灵兽的前面添加了多少称谓。 青衣也是妖,是一个不想被灵山佛法渡化的妖,虽然她曾一心的想要拜入山门学法术,但并不代表她想将自身的原本的过往都打破遗忘。 青衣终于来到那诵佛经的‘青衣’面前,而那位‘青衣’也抬起了头,她没有脸,脸上只有一片佛光,但是身上那种大慈大悲的气息却浓郁无比。 她像是在笑,可是分明没有脸,却又如何能够看到笑,第二元灵进入画壁之中看到这一幕,他能够感受到那‘青衣’脸上的笑,那种笑竟是让第二元灵都受到了影响。 这绝对不只是青衣分出的那一部分神魄,她究竟是谁? 他可以肯定,青衣的神魄之中融入了别的‘东西’,这个‘东西’有着强大的佛性,他甚至怀疑是某个强大的菩萨将自己的佛性剥离开下,融入了青衣的神魄之中。 会是谁?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带着青衣入灵山的观音大士。 第一四四章 蛇象一现吞枭魔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原本是阐教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封神一战之中是号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道人。 封神一战之后,却弃道入了释,成了灵山之中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金象缔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但是他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在他看来修道与修佛之类的区别到了最高之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佛道之别,越是底层的那些穷解经义的人越是分歧大。三千大道,最终不过是阴阳两个字,有人说是生灭,亦有人说是永恒,但从来没有谁说过修行的终点是佛与道。 道非道,佛非佛。 当年的十二金仙消失了,道祖无踪,那些当年在封神大战之中绽放过风采,却未上封神榜的金仙,一个个都不知去向,金象缔从来不会觉得他们就这样死了,至少他们的法象依然供人观想,存在于天地之间, 法象是道韵,是天地之间的大道印记的显现,有自然形成的,如日、月、星、辰,朝霞雨雪、山河雷霆,这些若是修士能够感悟到,那么他们就是法象,他们是大道印记所化。 但除此之外,每一个生灵身上都有着道韵,也正是这道韵让每一个生灵都能够勾连天地而成法象,能与这个天地共生,永恒不灭,甚至可以从死亡寂灭之中重生。 这画壁之中是青衣的战斗,现在画壁外面的危险丝毫不下于这里,他知道自己必定全力应付外面的危险才行,这里暂时只能够看青衣他自己的,但是他相信青衣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抹除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就回不到这里。 这一座画壁是整座冥狱的核心,那些人都想要获得,而金象缔现在必定保住它,不让他落入别的人手中去。 见在金象缔只是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将那位封神前就存在的妖王给封禁住了,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有些警惕,有些则是惊讶,还有些则是微微的眯了眯眼,看不出什么。 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他跨、坐在玉麒麟上,看着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面对众妖的金象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蛇妖能够这么快的成长为一方大妖。 在这个蛇妖散发着一种无惧无畏的气息,这种无惧无畏不是盲目的,而是来自于心中的守护,当一个妖拥有了这种灵思,那么这条蛇必将与众不同。 自私自利,吞噬同族的妖多的是,但能够守护另一个妖而付出生命的妖,却很少见。 在他看来,天下间的灵类拥有了这种意念之后,他的法术将会脱胎换骨,就像是水流化为巨浪,法术需要来自于心灵的孕育与激化。 如果是同样的修为相争,另一方的心灵意志更加的纯粹而坚定的话,那么他的法术也将更加强大。 金象缔在这冥狱之中的强大不只有黄天化看出来,只是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心思,如黄天化这般高傲者,是不屑于围攻一个蛇妖的,即使是其他的人都失败了死了,他也不会去联手围杀一个蛇妖。 有人等不及,也不愿意等金象缔再施什么法让自己去破,所以他们称施了法。 法有光。 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抹微弱的紫光,那紫光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从一点到一抹,再到灿烂刺眼的绽放。黑暗的天空瞬间染成了一片紫色,就像黑暗的苍穹有顶一样,自远处蔓延,如鸟飞腾而起,张开双翼,越来越大,大如垂天,然而那紫色蔓延的之处却像是冰冻的雕刻一样。 一片不规则的紫色迅速的蔓延,然后在黑暗的苍穹上蔓延过后,后面的却是快速的化为灰暗,紫色的霞光化为灰暗的苍穹,如石雕,石雕上面有层层叠叠的纹路,看上去像是巨鸟的尾翼。 先是尾翼,接着是身体。 那一片紫色玄光像是融入了这个冥狱的规则禁法之中,让原本无边黑暗苍穹出现了穹顶,并有雕纹出现。 而最前端的紫色玄光如静谧的风暴一样,化为一只巨大的紫色三趾爪,爪上斑纹都清晰可见,这一爪仿佛苍穹之爪,整个冥狱之中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逃得过,将金象缔与那壁画完全的笼罩着,即使是金象缔躲了过去,那一爪也将把那壁画爪入其中。 随着那爪的落下,后面的紫色玄光依然是快速的化为灰暗的雕刻,如果将金象缔也那画壁都抓入爪下的话,那么也必定将之一起石化。 而那个藏于黑暗之中的人也将获得这一切,这个人非常的强大,已经能够勾连这个冥狱的法则了,将自己的神通法术与冥狱法则融为一体,让原本没有顶的冥狱上空一念之间化为巨鸟石壁穹顶。 想要破这个法,不但需要本身的法术,还需要在这冥狱之中比这一只巨爪的主人强才行。 有人先出了手,自然有人想要再看看金象缔的底细,刚才那蟒主被禁,金象缔虽然显露出了对于这冥狱强大的控制,但那是金象缔主动布下的法,现在他们想看金象缔被动之下的法术是否依然强大。 只见站在那里的金象缔身上的气息骤然改变,原本一身金色蛇鳞袍站在那里的金象缔身上涌起玄诡之机,却又凝如山岳,仿佛与这整片冥狱空间连为一体,如果说那自上而下的紫色巨爪代表了冥狱的苍穹,那么此地金象缔则是无边的大地。 他所站身之处的一片黑暗在这一刹那之间出现了大地,脚下大地是一块大青石。 此时的金象缔刹那之间就像是回到了当年初初开灵之时,在那片山中的青石上对月吞吐的夜晚,一只白鹤从天而降。 当时他几乎全身瘫软,那是来自于天敌的威慑,而现在那紫色巨爪代表的是冥狱苍穹。 然而他心中那份念头只是一才升起便又被排开,因为今时今日的他又岂会为被人威慑,即使是那人化身为苍天也不行。 更何况此人也仅是勾连冥狱法则罢了,他伸出手,那只是普通成年人类大小的手掌竟似乎要去抵住那能够抓住山峰的巨爪。 他身上一片金光在朝天空伸出手之时涌起,金色的玄光之中,那的手发生了变化,迅速的变大,变的仿佛能够将天都撑住,竟是在眨眼之间就比那紫色的巨爪还要大。 金象缔那金色的大手上法则快速的盘结显化,五指被包裹,法则道纹化为蛇鳞,那手成了一颗张开着大嘴的蛇头,金色的蛇首,一口便将那巨爪连同未知巨禽羽翼化成的天空给咬碎。 蛇首一现,咬碎半边天空。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震惊,因为有人已经知道这个在黑暗之中没有显露身影的人是谁。 他可能本身之名并不显赫,但是他却有一位师父居于吠陀,号毗湿奴,是天下有名的魔灵,所过之处,恐怖随行,生一切灾,曾有现过一次身,发如怒吼之狮,头却如白马,于天空显化一次,不见身,但就这一次,便让千里生灵神魂绝灭。 在这大千世界之中,有许多的小千世界,这些小千世界之中居着大神通者,而这些大神通者之中又有隐逸不显名者,也有恐怖而传魔名的,其中吠陀毗湿奴就是其中大名鼎鼎的魔灵。 魔灵、妖圣、金仙,这些都是天下顶最顶尖的存在,只不过,现今之世,那些大名鼎鼎的金仙都不知去向,而封神战之中,多数妖圣被拘上了封神榜,如今在天界为星宿,都在谋算着怎么脱离封神榜,似乎不管天下事。 倒是魔灵一直以来诡异莫测,藏于小千世界之中,以化身入红尘,扰乱着天地人三界,尤其是幽冥地界之中魔物横行。 黑暗之中有动静传来,是压抑着的闷哼,在这里面施展法术都得将自身的神识灌注蔓延,他的法术被破,被金象缔伤了神识再正常不过了。 毗湿奴的弟子‘枭’受了伤。 只是让大家惊讶的是那因为之前因为枭而显化出来苍穹竟是没有崩塌,那蛇在天空之中卷转身躯,竟是与那枭所显化苍穹雕刻融为一体,一条巨大的蛇,见首不见尾,却生有遮天双翼,蛇口朝着下方巨张,仿佛要将天空下的一切都吞食。 原本这黑暗之中没有天空,那是没有人将冥狱的天勾勒出来,刚才‘枭’将之勾勒了出来,将这冥狱苍穹化为枭之身,他的法也就带着这冥狱的天之意,只是被破了之后,枭的神识竟是没有退出冥狱法则,反而被金象缔加以利用融合。 黑暗之传来碎散的声音,有一团紫光燃烧,竟是有一个人身鸟首之人在迅速的紫焰之中化为灰烬。 “你敢杀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 堂堂一位小千世界之主毗湿奴的弟子居然被抹去了灭了肉身,灵智抹去,而自己先前的所做的一切成了别的人嫁衣,他已经被扯进了这冥狱的禁法之中,被站在那里的蛇妖所掌控了。 只这一刹那之间,原本他需要花五分力掌控的冥狱法则只需要花两而已。 冥狱天空如金象缔的手掌,掌下生灵,覆手即灭。 第一四五章 大道烙印青衣魄 大千世界繁杂程度是小千世界千百倍,能够窥探得一丝大千世界的大道法则便足以天下纵横。 而建立自己的小千世界,需要依附于那窥探的一丝大千世界法则。大千世界的法则是小千世界的根,大厦需有基,树有根。 所以在想要更进一步感悟大千世界的法则之时,大多修士开辟属于自己的小千世界,相对于大千世界来说,小千世界更为简单,更也容易感悟一些,如果说大千世界是一片森林,那么小千世界就是其中一株树或一株花草。 这北阴冥狱是当年神秘的北阴大帝开辟的小千世界,这里能够封禁那许许多多的大妖大魔,即使魔灵妖圣也曾被关在这其中不得脱,可见这冥狱的禁锢是多么的强大,所以大家都想得到这个小千世界,细细感悟一番,这对于自身的修行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修行到了如今的地步,每前进一步都十分的艰难,而若是能够比人早进一步,那可能步步领先,也许你今日得到了,领先了,数十年上百年后再看当年与自己同等的那些人,却会发现他们还在原地踏步,因为有时候机缘真的非常的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修为高的人不会与人争执,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非争不可之事时,绝对是尽全力一争。 当此之势,金象缔几乎无人能在这冥狱之中击败他。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一眼就能够看清局势,虽然他们比起金象缔来,修行的岁月要久的多,但是修行并非是完全靠岁月堆积的。 所以就在这一瞬间,黑暗之中出现了数道光华。 一道火光出现,这火焰是从地上烧起来的,只是那火焰不像别的火焰那样的飘逸灵动,而是像是岩浆一样,那火焰在黑暗的大地上燃烧,这如洪水一般的火焰之中,冥狱的大地快速的融解。 但是谁都知道,冥狱其实并没有大地,也没有天空。但是天空现在有了,是一条有着双翼的蛇俯视着所有人,这是因为天空那一片禁法被金象缔掌控了,而现在那大地被融解成为岩浆,那说明大地这一片禁法正快速的被人掌控。 在金象缔的感觉之中,此人神意狂野无比,大地融化,转眼之间,金象缔眼前的那一片黑暗就变成了殷红的湖泊,而金象缔所在的地方变成了湖心。 原本被金象缔禁锢着的那一座巨蟒所化的门突然塌了,落入了这岩浆湖中。对方竟是先打算将那蟒祖解救出来。 岩浆湖之中,火舌串动。 金象缔站在画壁之下,金色的蛇袍在炎火的映照之下越发的冷艳灿烂。 在岩浆湖之外黑暗里再一次的出现了一抹白光,那白光如线。 那是剑光,因为有剑吟声已经刺破了寂静。 他们决定先把金象缔给杀了再说,即使是杀不了也得重创,对于很妖魔来说,他们的骄傲得看是在什么时候,他们的心灵之中更是充斥着诡诈与言而无信。 这一抹剑光如黑暗之中的银丝线,灵动之中透着诡异,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持银针穿银线,于这黑绵之上绣出一道蜿蜒无规则的线图。 与此同时,黑暗里突然出现在若有若无的吟唱声,随着这吟唱声响起,仿佛这黑暗都变的梦幻起来,仿佛披了一层淡银的光辉,仿佛连这个冥狱都变的不真实起来。 金象缔听到这歌声就想起了自己当时初入幽冥地界之时遇上的那一个鱼人女子,这歌声显然也是与那个鱼人女子同一族的。 这歌声看似听着曼妙美好,实则伤神魂,尤其是现在那歌声融入了这冥狱法则之中,歌声如网如刀一般罩下来,竟是无从遁避。 那在黑暗的虚空之中不断穿行的剑光仿佛将这冥狱空间拉的皱叠起来,环绕着朝着金象缔穿插而来,金象缔像是一张金色的纸画,要被它绣到这漆黑的布上去。 就在这时,原本如雕刻的呆板天空突然活了过来,那长着双翼的金蛇腾转着那无边无际的身躯,天空震动,虚空震荡。 仿佛有云气随那巨蛇而生,黑暗的天地之间出现了斑斓的光霞。 无边压迫。 金蛇一张嘴,一片金风涌出,所过之处,虚空如软泥一样被利器划出道道丝痕,金风又如雨线,竟是将黑暗之中的所有人都笼罩着,一个都没有放过漏掉。 “猖狂。” 众妖魔心头大怒,顿时便有数人出手,然而这时那岩浆湖泊之中一条巨蟒探出身来,数十丈之高,大半的身躯还在岩浆湖泊之中。 这巨蟒的身躯与原本蟒祖的身躯有了很大的不同,在他七寸之处有一圈金色,像是一把锁交蟒祖给锁住了,同时他的眉心也有一块金鳞。这蟒祖虽然摆脱了那禁锢,但是却并没有摆脱金象缔的控制。 巨蟒半身探出岩浆湖泊,两眼血红,张嘴大吼,如兽吼,那曼妙的歌声在这蟒吼之中破去。 一道银光穿透虚空,出现在金象缔的面前,直刺他的眉心。 然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面前,手上朦胧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朝着那一抹剑光捏去,灵山有一门很有名的神通叫拈花指,其中意境便是指世间万法如花般绚丽绽放,导出不穷,而佛祖独坐花丛,探指拈花,无法可脱。 金象缔这当然不是沾花指,这是他在方寸山的万法阁里学来的一道法,原本一直无法修成,这是一种法象层次的法术,就如他可以用手化为张开的巨蛇之嘴一样。他这一道法名叫摘星。 天外星辰在修士眼中,每一个都是一方小小的世界,有着其自成一脉的法则,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摘星拿月,然而这个法术的名字叫‘摘星’可见创立这法术之人的心之大。 摘星其意张时可摘天外星辰,其意晦时同样可以摘叶弄花。 金象缔那一只手就像是已经融入了虚空,出现在了他最该出现的地方,手就像是捏树上的果实一样,将那道白光捏在了手上。 那道白线光在他的手指间缠绕扭动,突然爆散开来。 “嘿嘿……” 这笑声阴沉,随着笑声起,那剑光炸开,化为点点银光,银光一卷,竟是化为滔滔奔流,朝着金象缔卷下来。 金象缔手一翻,伸手一抓,那一片银光所化的滔滔奔流竟是被他抓在了手上,他这一手翻抓,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都难以逃脱。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暴喝。 “如晦,你难道要背叛师门了吗?” 这声音很大,滚滚如山崩,化为狂风涌来,金象缔根本就听不出来这个声音是谁的,但是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同门。 有这个声音出现,原本想要出手的那些人一个个也停了下来,因为他们想看看金象缔的师门到底是哪里。 虽然有些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没有证实的事却算不数。 黑暗之中,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的周身一片清光,清光之中山明水秀,那是他的法象,法象是青山绿水,金象缔认得那山水,那是一片山水是方寸山中之景。 这个人确实是自己的同门,因为‘如晦’这个道号方寸山以外的人不会知道,可是自己却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我的师门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止我。”金象缔说道。 来者看似走的慢,但是却几步之间已经从遥远的黑暗之中走到金象缔面前。这是一个整洁的人,全身上下的衣着没有一丝的不洁,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修士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身上就不洁尘的,不会有脏物。 这里的不洁一脏物并不是肉眼所见的污秽,而是‘神’上的不洁与脏,第一眼看到这个,金象缔有这种感觉,所以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如果见过他的话,一定会对他有印象。 “师父让我来,你闹了这么久,也闹够了,现在就跟我回去,这里的事不是你能够参与的。” 面前这个看上去年轻的人说道,他的发高盘起,身上衣服的是蓝纹的法袍,脚下是白色的登云靴。 他眉目如画,冷淡的画中的人,没有半点的烟火之气。 “你是谁?”金象缔直接问道。 “我是你的师兄,走吧,再不走的话,我也救不了你。”那人大声的说道,在他的嘴里,金象缔就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师弟,而他正是一个来为师弟补过的师兄。 “救我?你做的到吗?”金象缔冷笑一声问道,他站在那里,身后的那一面画壁散发着幽幽的光化地,隐隐可见一条蛇在画壁上面缓缓游走,那是分出来的第二元神。 “走吧。”对方并没有回答金象缔的话,而是催促着。 “呵呵。”金象缔笑了笑:“在我的心中,师兄若是知道我在这里,无论对手是谁,一定会助我的。” “那得看你做了些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对方再一次警告般的说道。 “不该来,那什么地方是该去的,我师父可从来没有告诉我说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他只说过,但若修行有成,天下可去,我修行这些年,不敢说有成,但是天界灵宵宝殿去过,佛教灵山也去进过,该去的不该去的,我都去了,现在这北阴冥狱我在这里,你如果是来帮我的,那就与我一同对敌,如果不是,那就离开,若是你想与他们一起对我,尽管出手。” 金象缔无惧无畏,但是在别人看来却是嚣张的很。 “都说近些年来,天下间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就是一蛇妖,果然没错。” “天之高地之厚,又有谁生来知之,哪样不得自己亲见亲量方能有知晓,倒是你说是我师兄,但我不曾在师门见过你,更不曾听师兄弟们提起过,我不知道你属于何主,但今日你要强行出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完,金象缔伸手在虚空一扒划。 天空倾塌,天空之中的那有着垂天之翼的金蛇如洪流,大嘴一张,一个黑洞出现了,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师兄脸色微变,抬手一片青山绿水,但是却被黑洞瞬间吞没。 只见一片青山绿水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不断的腐朽,不断的沉没,没过多久便消失无踪。 远处见到这一幕的暗暗心惊,如果是在外面的话,他们每一个都能够与金象缔交手,但是在这里他们发现这个蛇妖短时间之内掌控的冥狱法则竟是如此强大。 而他们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同样的对这冥狱法则有感悟,但显然不如金象缔。 刚才那个不明来历的师兄当然并没有死,想要就这样杀死并不容易,他只是将对方驱逐出了这冥狱世界而已。 紧接着,那岩浆湖泊之中的巨蟒翻腾,湖泊之中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化为一张脸,注视着金象缔,而一条巨蟒翻腾着扎入了它的眼睛之中。 金象缔不知道让这一片大地变成岩浆湖泊的是谁,但是现在有巨蟒阻挡,他不需要担心,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远方的黑暗,而他的心神却在注视画壁之中的青衣。 这一座画壁是这一个冥狱的最核心部分,是北阴大帝将一道天地法则烙印在这画壁之中,再凭之为核心而构建这个冥狱小千。 他的元灵进入这画壁之中不光是要帮青衣,更是为了掌控这画壁。 他在寻找着这画壁之中的那一道大道烙印,那当然他也关注着青衣的变化。 两个青衣面对着面,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却双眼之中却都有着神采流转。他发现那另一位‘青衣’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神韵,不光是佛门的那种佛意,还与这个画壁与这个冥狱小千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瞬间明白了,这个‘青衣’不光是以青衣原本的神魄,她还与这冥狱的大道烙印融合在一起。 他的心中生出一股危险的警觉,他很清楚,如果这个剥离青衣神魄,并做这一切安排的人有心的话,只怕此时已经完全掌控这冥狱了。 而就在这时,青衣眼中突然生出一丝的亮光,她猛的张开双手,朝前踏出一步,那‘青衣’被她拥入怀中,两者融合为一体。 金象缔很清楚,青衣真正的战斗开始了,如果她无法融合,那么她将被取代。 第一四六章 西周姬姓隐大千 所谓的黑暗,一般指的都是视觉上的,而有时候的黑暗说的却是心,心若盲了,烈日当空,前路也是一片黑暗。 修行的人从来不怕艰难,因为无论是何等的难事,只要缓上一缓,等上三五年,甚至是十多年,岁月的冲刷下,当年的难事再去看一看,都已经被冲平了,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一个已经通了天的修士,他们有的是时间。 只是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在有争端时候都只能争朝夕,争那瞬间的胜负,不胜则可能死。 此时无论是金象缔还是那些在黑暗之中的人,都在争着这一份机缘,一份以后可能让自己超越他人的机缘。 或许有人不会承认,大多修士虽说修行是与天争命,在岁月之中,一个人的身体与神魂都是在不断的衰老与腐朽的,所以想要活的更久,那就是与天争。也有人说是在超越自己,其实大多数人一生都只是在与他人而争。 所谓仙凡不同,不过是他们彼此争的不同罢了,凡人争的是触手可及可见之物,于是便有红尘万丈,遍地堕落的说法,被众仙家视为邪魔滋生之地。然而众仙家神灵其实也争,只是他们争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 姬炽看着被金象缔直接驱逐的江巯影,心中不由再一次的惊讶了,第一次的惊讶是在那只狐妖的云台府之中,那时他初见这蛇妖,当是还不以为然,只是后来在看到这蛇妖与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大战,他才发现,这个蛇妖比传闻的还要厉害。 哪吒何许人也? 封神战将,死在他的乾坤圈、火尖枪下妖魔和练气士不计其数,其中不少都是成名的前辈,这个蛇妖居然可以在他的乾坤圈下全身而退,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在三界之中自傲了。 直到今天,当他再看到金象缔面对着这么多的围巢,竟是毫无惧色,他动容了,他的心中这个蛇妖已经不是下界凡妖,而是真正的一方大妖,上可以天庭星君对语,下可与幽冥鬼王斗法,今日之后再也不会有谁轻视于他。 在他的心中,法术高强修为高,并不是那么的难以达到,天下众生何其多,漫漫岁月里,前赴后继,但是在这些法术修为高的生灵之中,有着自己坚持的方能真正的脱颖而出。 尤其是这种生死之境下仍然坚持住而不未曾死去的,将来更是会有一个脱胎换骨,将会升华,这种升华是来自于心灵。世间一切法源自于天地,但若是由人施展,却又来自于心灵。 江巯影是他请来了,他早就知道江巯影是方寸山灵台宗弟子。 方寸山灵台宗在别人那里神秘,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却知道的不少,做为姬家的人,他知道原本就比别人多,更何况他师从玄都**师,天下间有此机缘的可没有几个。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蛇妖居然将江巯影直接驱逐出了这冥狱,再进来的话,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倒不想要这个冥狱小千世界,姬家整个家族都居于小千世界之中,而且还不止一个,当年文王众子之中,有能力构建自己的小千世界的不在少数。 这么多年来的经营,那些小千世界已经变的浩瀚了,不再是当年那般狭小,这个冥狱世界虽然特别,但也不足以让他挖空心思的来谋夺,这一次只不过是来看看,既代表姬家来看看,又代北斗星君,毕竟北斗星君据说也是出自于方寸山的。 说起这个方寸山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方寸山中的那位这么多年不在天下间显世,是因为灵山的那一位。 灵山与方寸山之间的恩怨他也不清楚,只是听家中长辈说过一句——生死之敌。 他又看了看炳灵公黄天化,心中难免有些感叹,当年的武成王黄飞虎投入西周姬家,但是最终他们父子两个都上了封神榜,现今都受束于封神榜,这让他每每见到当年为姬家征战,却最终未得善终的心生一丝的愧意。 黄家虽然在当年也算是不错的家族,但在黄飞虎的手上却受了大劫,几乎要被那纣王给诛九族,后来黄飞虎与黄天化又上了封神榜为神,不再有子,现在天下间的黄家是黄飞虎的第二子传承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是黄家唯一的独苗,无论是谁,只要知道的都会给三分面子。 做为姬家的人,知道的当然比别人知道的人,黄天化是阐教门下,但是阐教门下也并非是全都交好,这黄天化与那哪吒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倒是与木吒亲近。 他知道黄天化为什么到这里来,一个‘神’当他做出一些特别的事时,那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脱离封神榜。 这是当今天庭众神的心声,他们没有一个不想脱离封神榜。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成功,不过,其中究竟有谁摸索到了哪一步,姬炽也不清楚,这事在姬家都只有有限的几人知道,因为姬家也有人在封神榜上,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文王第一百子的雷震子。 就他现在所知道,雷公似乎要化入无边的苍雷之中,希望能够借此机脱离封神禁制。如果能够脱离的话,姬家则会有别的手段让雷公从那无边的苍雷之中苏醒。 天府众神在为脱离封神禁制而努力,黄天化来这里来,姬炽所知的一点是,据说冥狱画壁与那天府的封神碑有着共通之处。这样的说法,天下间知道极少,也只有像他姬家这么古老的家族才会知道这样的传言,而其他的人则是冲着小千世界而来。 至于黄天化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姬炽也能够想象得到,虽然黄家已经没落了,但当年的黄家那可是随着商‘汤’征战过天下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黑暗之中再起光华,但是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是金象缔的对手,因为金象缔站在那里和他身后的画壁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与这个冥狱世界融为一体了。 果然,只见金象缔伸手一指天空,刹那之间天崩,再一跺脚,地翻覆,天空之中那一只生有双翼的金蛇,与岩浆湖泊之中巨蟒翻腾。 刹那之间,这个黑暗的冥狱之中只见天空与大地之中蟒蛇交辉,原本那些法术光华就如风中之烛火一般的熄灭。 黑暗之中还有人没有动,海公子腰悬宝剑站在那里看着金象缔,他知道在这里冥狱之中自己不是对手,他又不屑于与人一起围攻,所以他转身离去,来日方长,有的机会一交长短,更何况这一次来看过就算是守了诺言。 还有两人分别站在黑暗之中互相的凝视着,他们的关注竟是都在彼此的身上,而不是在看金象缔。 这两人一个是有着一头灰白长发,身上的僧衣破破烂烂,他的双眼在灰白的发像是闭上,又像是瞎的,他的脸面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头上长满了层叠耳朵的人。 他们没有动手,只是彼此看着,即使是姬炽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另一边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是木吒,他腰悬一对吴钩剑,来到了炳灵公黄天化的身边,看着,并没有急着出手。 还有一处则是有一个老妪站在那里,眼中闪动着绿光。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人都出手了,只是却一个个都在金象缔那翻天覆地般的法术之下熄灭了。 就在这时,一道道响亮的刀吟声飞扬而起。 黄天化身边的那个暗金色的巨人朝着金象缔冲了过去,那不是人,而是一把刀,一把绝世凶刀,它所过之处,虚空无刀割,寸寸破碎。 这是凶刀所化,不惧法,唯一可将之镇慑住的只有修行人最为本源的神念之力,但是这凶刀却又是最伤神魂的。对于修士的神魂来说,这凶刀就像是火焰,触之即伤,可怕凶煞。 冲天煞气震气,如潮涌动。 第一四七章 冥狱妖蛇似大魔 金象缔这是第二次对阵黄天化,比起第一次在花果山之中时,他此时的修为已经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只是面对这绝世凶刀所化的金铁巨人之时,他依然不敢有半分的轻视。 黄天化是封神战将,虽然他在伐商之时被斩灭肉身,神魂上了封神榜。 天空之中那天空都融为一体金蛇盘旋而下,金铁巨人抬手在挥过天空。 天空是生有双翼的巨蛇回首盘旋,天空的纹理是那垂天双翼,是那蛇鳞,是随着翼蛇而生的霞光。 金铁巨人的手挥划过天空,看上去并不快,但却沉重,所过之处,这冥狱的天空顿时塌了,那一只巨大的翼蛇竟像是流影,又像是纸糊的一样,破成碎片,碎片是彩色的,朝着的金铁巨人身上飘落。 金铁巨人所走过的大地,碎成了一片浆糊,原本的岩浆湖泊成了一片泥沼,泥沼之中突然有一条蛇缠了上来,与天空之中的流光融为一体,竟是转眼之间将那金铁巨人缠的缠住了,天空之中的那片流霞如纱一样的笼罩着,金铁巨人手在虚空挥动,竟是驱之不散,而那巨蛇缠在身上,仿佛要勒进到金铁巨人的身体之中,让他无法再行动。 就在这时,黄天化轻催跨下玉麒麟,麒麟一声嘶鸣,纵身朝虚空之中一跃,脚下祥云如风,瞬间出现在了金铁巨人的上家,黄天化与玉麒麟原本只是正常大小的身体在这一跃的距离之中,竟也是化为数丈之高。 他大手一伸,像是要去摸那金铁巨人的头,手只才触及到那金铁巨人,金铁巨人竟是就化为一把巨大的刀,被黄天化抓在手中,拔起,煞气震荡,刀吟弥空。 原本缠绕在那凶刀上的蛇纹被震散了,天空依然是只垂天翼蛇,铺天盖地的。 天色突然之间变的晦暗起来,有风起,有雨生,狂风如潮。 黄天化手中的凶刀带起一片暗金色的光芒,斩破天空。 当那刀扬起之起,仿佛与天相连,斩过之时,天分成两半。这一刀之下,莫可能挡。 刀光过处,天分东西,万法皆散,归于黑暗混沌。仿佛这个世上只有那一个骑坐在玉麒麟身上的玉锦白衣神将,与他那斩天开地的凶刀。 而刀锋尽处是金象缔所立之处,那也是刀势最强最刚猛霸烈之处,那里也是画壁所以,他的刀仿佛不光是要斩开这由金象缔控制的天地,也是要斩了金象缔本人,还要将那画壁也一同斩开。 世间的大多数法面对这一刀之时都将消散,但也有一些法并非这一刀所能够斩灭的。 金象缔不知何时已经先一步消在了风雨之中。 刀过之处,没有了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法的色彩,变成了黑暗,这一刀仿佛将原本世间的色彩、声音、味道统统声斩去,包括金象缔。 只是那画壁却依然在那里,那一刀的尽头应该是那画壁,可是刀落下,画壁依然在,刀势尽处却差了那一丝。 可是这一丝对于一个强大的修士来说,那就一个天地。 黄天化刀光收敛之时,他发现自己离那画壁还是那么的远,似乎刚刚玉麒麟的一跃并没有拉近半点的距离,像是幻象,而自己的那一刀像是根本就没有过。 他心中一凛,之前他看到那蛇妖的道法虽然强大,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让他惊讶,因为他知道这蛇妖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是自己的一刀可斩灭天下法,这蛇妖在这冥狱之中的法乍一眼确实是被自己斩灭了,但是他心中明白,并非如此。 金象缔现在所施展的法术都是勾连这个冥狱空间,但是一个小千世界的法则复杂无比,有五行、阴阳、天地、时空。 显然,金象缔对于天地法则的领悟已经超脱了五行,他本身已经领悟达到了‘天地’这一境界,所以才能够让黄天化这一刀消弥于天地之间,才能够让他明明已经破尽了一切所见之不,却依然还在原地。 黄天化却根本就没有停,跨下玉麒麟仰天大吼一声,纵身朝着那画壁而去,黄天化手中的发高高的扬起。 这一次黄天化手中的凶刀扬起之时,刀身之上有着一层暗金色的光韵荡起,如水波,层层叠叠,化为怒滔狂澜。 天空在这刀光之中,化为无尽的黑暗,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一把刀。突然,就在这时,黄天化突然开口喝道。 “震……” 随着这一声喝,他手中的刀震动,整个冥狱空间都震动起来,原本深邃如深潭的黑暗被打碎了。 “散!”黄天化再喝唱道。 他长刀一指,前方一片黑暗荡开,依然是黑暗,但是这黑暗在姬炽的眼中,那黑暗却像是法衣一样,一层又一层,在黄天化凶刀与那法咒大喝声之中,黑暗深处的蛇妖显露了出来。 一条巨蛇虚影自无边深沉的黑暗里显露了出来,那条巨蛇无边无际,见身不见首,见首不见尾,隐隐可见那巨蛇的身上似有符纹密布,这黑暗冥狱法则都像聚于那蛇身之上。 巨蛇从那黑暗的深处钻了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 “嘶……”巨蛇从无边的黑暗里钻出来。 大嘴一张,一片漩涡朝着黄天化吞没而下,这巨蛇的口腹便是这冥狱,若是入了这巨蛇腹中,那便相当于禁于冥狱牢笼之中。 黄天化眼中闪过电花,他没有半点的退避,跨坐玉麒麟,迎着那巨蛇而上,他的身躯不断的涨大。 在这刀下,一些虚幻不实的都将破灭。 “灭!” 黄天化大喝一声,手中的刀随着他的声音起而爆发出强烈的光华。 话的尽头是刀,刀的尽头是生死。 黄天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神念出现在了自己的心中。 那念头像是一颗种子一样,他的心眼看到了一条蛇在自己神魂之中孵化,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法,也知道金象缔这一切的法并非真正的杀手锏,他的杀招是这个已经在天下间传开了的‘金蛇咒’。 他早就有提防,可还是中了这金蛇咒,不过道祖门下正宗弟子,他当然有得传斩心魔的法门,在他看来这金蛇咒与心魔很类似,同样的寄生于识念神魂之中。 他持诀,突然念出一声法咒。 整个人都震颤起来,一股无边的阳罡之念自心灵深处荡起。 然而那蛇卵裂开了,一条金色的蛇钻了出来,当那蛇钻出来的一瞬间,他发现那蛇是出现在自己的丹田之中。蛇一出现,便开始吞噬起他丹田里的灵气来。 他心头大骇,身上突然震起雷光,这是玉清神宵雷咒,至罡至阳,他要以此来击灭丹田之中化生的金蛇。 只是那雷霆击在那金蛇身上,金蛇竟是张口直接将那雷霆给吞食了,吞食了雷霆后的金蛇又大了几分。 黄天化心中骇然,那蛇成长的更快了,似乎会吞噬一切念头成长,不光是如此,还会吞噬血肉灵力。 他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拿这蛇没有办法。 那这一直站在那里木吒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蛇睛,来自于虚无之中,那双眼睛冷漠而深邃,带着一点金色,当他看到这一双眼睛之时,他的瞳孔之中有一条金色的小蛇盘踞。 他猛的惊觉,身上同样的有惊雷震起,可是那金蛇却浑然无事,反而像是大了几分,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人看到两只小蛇在自己的眼中盘踞着。 他心中一念起,无法驱逐,便知道自己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驱散这两条金蛇,当即开口喊道:“天化,走。” 他的双眼看不见,很清楚现在自己与黄天化有多么的危险。 这个蛇妖的法术居然如此的诡异,而且这整座冥狱几乎都要被他掌控,若是自己不种这法咒,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但是现自己种了蛇咒,唯有先退去,来日方长。 黄天化此时动也不能动,他要压制丹田之中的金蛇成长。 木吒话落之时,那玉麒麟已经身动,一跃之间到了木吒的旁边,木吒腰间的吴钩剑出鞘,而此时黄天化的身体竟是快速的腐朽,变的灰暗无比。 木吒的剑出鞘,斩过黑暗,一道裂痕出现在那里,一片灰白的光华自那裂痕之中透出,裂痕之中有呼啸的风吹出。 “走。” 木吒再一次说道,当先钻入了那裂痕之中,而黄天化的玉麒麟带着黄天化钻入其中,可是黄天化的身体却在玉麒麟跃进去的那一瞬间,黄天化的身体在风中飞散,像是灰尘一样散尽。唯有他的刀与剑及那镖囊挂在了玉麒麟的鞍上,散发着阵阵灵韵光华。 一条金蛇自黄天化身体的灰烬之中钻入黑暗虚无之中。 黄天化的情况木吒都知道了,因为黄天化是封神榜上的人,他的身体是后天凝炼出来的,他的神魂被禁在封神榜上,此时再重归于封神榜。 封神榜之下,一切的法咒都被被骑散。 不过木吒这肉身已经种了蛇咒,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驱散得了的。 另一边,姬炽也看到一对蛇冷漠的蛇眼,他立即闭上了眼睛,但是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他整个快速的灰白,竟是化为一座雕像,他被这冥狱法则封禁了。 那个头上满了层层叠叠耳朵的人头顶震层叠的光华,他也看到了那一双蛇眼,所以立即遁走了,钻入了那巨耳一样的法象之中,消失不见了。 那位长发僧人合十,低声念着佛号,在念着佛号的一瞬间,他坐于虚空,身上佛光笼罩,他的身体在佛光之中越来越淡,越来越弱,最终消失于无踪,而那佛光也不见了踪影。 ps:好像最近更新有点慢啊,是不是? 好吧,不开玩意了,确实不是很快。所以,今天决定再写一更。 第一四八章 天下谁人能长生 南海普陀山岛的东南方向有一片紫竹林,在那紫竹林的深处有一个座洞府名叫潮音洞,在这潮音洞中住着一位仙家。⊙ 这位仙家自来到紫竹林之后,最常去的一个地方就去不远处的那断崖上看海。 她的潮音洞之中只有两位童子,以及一头看守紫竹林的熊而已。如果一直认识她的人再见到她的话,会发现她的身上有着极大的改变. 原本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她像是一棵树一株花,少了人性,有着一种天地大道的韵味。她是菩萨,是观音大士,以前的她眼中只有众生平等的冷漠。可是现在她身上的那种韵味少了许多,让她看上去更像人一些了,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些人性的思绪。 所以那断崖上多了一个看海看天地的道姑,灵山之中少了一位观音菩萨。 …… 李淮步回到了鬼畜窟,回到了淮字酒馆之中,在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如果这个时候金象缔或者是姬炽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他来,他就是那个与金象缔对阵了一场的江巯影。 江巯影眉眼如画,像是画中人,不真不实。 “如晦师弟为了救他朋友而进了北阴冥狱,好在总算是出来了。”江巯影说道。 “那个姬家的姬炽怎么认识你的?”李淮步说道。 江巯影笑着,说道:“不是他认识我,而是我让他认识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道:“如晦师弟的神通的确惊人,师兄你可知他是什么血脉?” 李淮步眯着眼看向外面那街上走动的怪物,道:“不是很清楚。” 江巯影也没有再多问,而是转而说道:“也不知道那画壁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怕只有如晦师弟才知道了。”李淮步说道。 “现在如晦师弟去了哪里?” “不知道。” “如晦师弟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不在算中的境界,他的神通足以自保。” …… 泰山深处,有一座巍峨的宫殿,宫殿色泽深沉,自山谷的深处连绵而上,直到泰山背阴的山巅,处于那一片云海之中。 这是泰山殿,东岳泰山大帝居于此处,木吒带着黄天化的玉麒麟就站在宫殿之中。 “伯父,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天化。”木吒说道。 在他面前是一位高大的男子,伸手抚过玉麒麟身上挂着刀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这怎能怪得了你,天化又没有死,他只是暂时一段时间回到封神台之中而已。” 木吒当然知道黄天化没有死,但是封神榜上的人,只要是每死一次,那么他的本性都将被磨去一层,最终会成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神灵,只听命于天帝。成了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神灵。 “天化本想将那个冥狱带回来给伯父你看看,只是我们都有些低估了那蛇妖。”木吒说道。 “那蛇妖出自那个地方,自有其不凡,你回去吧,现今天地间暗流涌动,你也小心些,你不在封神榜上,凡事不必那么的激进,能让则让。”黄飞虎说道。 木吒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没有那种压力,而他们这些身在封神榜上的人,则是争一线生机,所以行事才会铤而走险。 不等木吒说什么,泰山大帝黄飞虎便说道:“木吒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回来之前我得到消息,你父亲在陷空山被刺,身受重伤。” “什么?被刺?谁?”木吒惊讶的问道。 “不是很清楚,你快回去看一看吧。”黄飞虎说道。 木吒自是不再多说什么,告辞转身出出泰山宫殿,抬步而上天空,入云端,消失于风中。 又几天,天下风传,瑶池仙宫之中失窃,那位立于天上地下最顶端的女仙大怒,据传,当日瑶池仙境都开裂了。 寒暑几番,天下间依然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仙魔对立,妖鬼于人间行走,往仙界偷渡。 金象缔是妖,妖性多乖张,多有怪戾,只因他们在深山大泽的险恶之境中开灵开慧,自无数的争端与杀戮之中成长,他们所获得的一切都来自于天地,对于他们来说,是天生地养,因为他们从来不承认当年生下自己的凡胎是是父母,而自开灵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孕育与出生,所以说是天生地养。 所以他们一个个自我而桀骜,金象缔若是一直在山中成长,而又有幸未半道夭折的话,那么他一定与现在的自己不一样。 他的最成长的第一步就是在那小山村之中。在他的心性未定之中,于那山村之中受到了老夫子的引导,那老夫子是蛇妖人生路上的奠基人,而后面的慧言师兄与智通师兄两人,给了他道鲜明的色彩,让他的成长之路不至于灰暗和单调。 此时的金象缔他心中突然不太想管任何的事了,说起来,其实他也很清楚,他自己并不能够管任何的事,能管的只有自己这身体,即使是心念都不能够完全约束得了。 他现在所以的这一座不是名山,也有大川,山只是一座怪石林立石山,山前是一片荒漠,荒漠之中倒是有一片绿州。 在这里乱石山中,有一条小溪流淌而出,出了山就没入了黄沙之中。因为这条小溪,致使本应该荒芜的石山上竟是长着几棵绿树。 金象缔喜欢坐在其中的一颗树下看着远方,远方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在他的眼中偶尔有些绿色的斑点,那是人类的聚居地。 他有时候会想,人类确实很厉害,即使是不通修行的凡人,他们也能够在各种的环境之中生存,慢慢的适应,最终繁衍生息。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骨笛,这是不远处的那一片绿州之中的一位少年送给他的,并且还教了他吹法。 之所以会认得那个少年,是因那个少年跟人打赌来这山上带回一株花去送人。在这石山上的那溪源头长着一株不知名的蓝花,花如火焰,长年盛开,开了谢,谢了又开,又形如凤尾,所以附近绿州中的称这花为蓝焰凤尾花。 这一座山上之前有一只魅灵盘踞着,金象缔带着青衣来到这里之后,那魅灵自然不敢在这里呆着,金象缔到来这时,还是收敛了身上的法威,要不然的话,那魅灵得被法威而震散了。 所以对于绿州中的人来说,这一座山一直都是危险的,只是那个少年上了山之后,他没有遇到那魅灵,而是遇上了金象缔,这可以说是他的幸运,幸运的不光是那个那个魅灵变成了金象缔,更是因为这个时候的金象缔身上原本的在冥狱之中生出来的戾凶之气,似乎随着落户于这荒凉之地,也散尽了。 这个时候的金象缔哪里有半分冥狱之中的凶戾与诡异,他看上去就像是人类,一个很正常的炼气士,一个修道之人,他不光没有因为那少年闯进山上来而怪罪,反而向他打听那绿州之中的事。 骨笛的笛音很尖,却又有着一种原始的味道,不够优美,但是却很合这广阔的荒漠地带的风气。 在这座被干燥的风吹得锋利的怪石山上有一个山洞,那是金象缔开出来的,在那山洞之中有一块画壁,那画壁正是金象缔从幽冥地界带出来的,他没有隐藏在幽冥地界。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他会躲在幽冥地界,因为幽冥地界那地方乱而杂,诡异无比,最适合隐藏。 不过人间同样的广阔,隐于这里,也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找得到的,而且现在的金象缔今非昔比,术数演算并不能够寻到他了。 他在这里等待着青衣的重新醒来,当然,他并不是光等待,而是每天他都会诵上一段清心咒,这是唯一能够帮青衣的。 笛音随着呼呼的飘扬向远方,风中有一群少年骑着沙蜥朝着石山而来,有少年有少女,会有人来,金象缔早就料到,但是让他没有料的到的是,这些来的少年少女们居然是来拜师的。 看着面前这些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他突然有一种感叹,感叹时光岁月没有让自己苍老,但是却让自己的心不再年轻,光阴消魂,世事砺心,天下又有谁人能长生呢? 第一四九章 坐守石山观大漠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觉得自己不再年轻。⊥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不再年轻时,那么他对于那些年轻的生命总会有一种特别宽待,金象缔不是人,他是蛇妖,但是他并没有像别的妖那样,把这些人当异类,更不会把他们当血食。 看着这些少年少女期待的眼神,他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是有巫在吗?为什么不跟着你们的巫学法呢?” “巫法是需要血脉传承,我们没有那个天赋,学不了。”那个送金象缔骨笛的少年说道。 巫是曾经的先天生灵的后代,血脉觉醒之后自有神通,这一点其实和妖有些类似,不过,妖是在鲜血与杀戮之中一步步的蜕变而来,而巫是由凡人的血脉突然觉醒而来。 “你们想法,也不是不能教你们,我传你们一道法诀,你们回去之后用心修行,若能入门,那就再来,若是不能,那就不必前来。”金象缔说着。 那些少年少女们一个个惊喜的大呼着,却又很快掩住嘴,生怕因为自己的大声呼喊而恼了面前的这位仙家。 他们称呼部落之外的有法术的人,都是称之为仙家。 当看到金象缔那俊逸而带着一丝冷漠的脸上竟是有淡淡的微笑之时,他们便方下心来,其中有几个少女不由的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却又忍不住的偷眼看。 “你们静心听。”金象缔道。 随着他的话落,这一片石山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连石山的石头缝之中的小虫叫声都是那么的清晰,甚至有点刺耳,天上的阳光突然之间火热的不行,像是就悬在头顶三尺之处烘烤着,他们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烧着了,可是却不觉得痛苦。 风声在耳边,阵阵呼啸。 划过皮肤,带着热,头发,衣帽在风中颤动,他们听得到那颤动的声音,紧接着他们又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自遥远的天际飘落下来,没入他们的心中。 如一片片的雪花,让他们有一种清凉和透彻。 “夫天地间,气孕万物,万物有灵,而交感天地……” 当金象缔的声音响起之时,其他的那些风声虫鸣都消失了,那烈日的火热及风吹在脸上的热流,似乎都被那声音给取代了,这是金象缔以天地玄音的方式传下一篇法诀。这一篇法诀印在他们的心间,这一生他们都不会忘记,除非有比金象缔更加神通广大的人将生生将他们心间的法诀抹去。 同时,金象缔这大道玄音,也让他们的神魂有了一个质的变化,让他们与这个天地出现了一丝的联系,像是突然重新认识这个天地。 当这些少年少女们醒过来之时,天空之中已经星光飘摇,远处的山下有一条火龙朝着石山而来,那是很多人打着火把来了,而且一直有喊声传来,细听风中传来的声音,那是叫他们的名字,而且他们听出了那是自己家人的呼喊。 金象缔已经不在他们的面前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即去回应,怕惊扰了这石山的安宁,更怕惊扰了金象缔,在他们的心中,会法术的人,尤其是这种和善的仙家那是值得尊敬的。 他们一个个朝黑暗的石山上方行礼,然后一个个安安的下山去,来到山脚下之后,才回应着自己家人的呼喊。 对于金象缔来说,这些只是小插曲,他等待着青衣的醒来。 他的元灵在那画壁之中,看着青衣站在那里,周围恶鬼环绕,在青衣的周身散发着佛光与清光,两种法光交织,这让周围的恶鬼都烦躁无比,他们想要去将青衣撕碎,但是却又像不敢的样子。 他的元灵走了过去,在这画壁之中,他的元灵一身的清光,一边走,他一边念清心咒,这些恶鬼竟是慢慢的安静下来,他们那血红的双眼之中的戾气竟是慢慢的沉静下去。 随着金象缔的清心咒出现,青衣身周的清光立即多了起来。 当一篇清心咒念完之后,金象缔凝视着青衣的脸,她的脸很白晰,光洁,有些小巧,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衣原本的形态在金象弱的心中太过鲜明,即使是她现在站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他也觉得青衣这张娇俏而安静的脸上,掩藏着一个古怪的性情。 以前还是一条小蛇,总是被面前的这个女子抓在手心之时,他心慌害怕,后来慢慢的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那时的她只是在吓唬自己,取乐罢了,再后来,他们之间经历了生死劫难,却又匆匆分离。 此时再见,已经多年之后,而金象缔心中那个青衣却越发的明晰起来。 他闭上眼睛,身体在清光之中化为一条散发着清韵的金蛇,金蛇越来越大,在这片晦暗的虚空之中蜿蜒,最终接通这画壁的天空,尾没入大地之中。 画壁之外,金象缔立于这画壁前,在那画壁上,原本恶鬼环绕的画面,此时那画壁上却多了一条府视众生的巨蛇。 这画壁是直接印入一面墙壁之中,金象缔站在画壁前,凝视着,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其实也不能够停留太久。 当自己留的太久了的话,可能会被人寻到痕迹,寻到自己。 他出了那石洞,外面突然有一阵风狂吹而来。 风是恶风。 自三十余里之外的一个峡谷之中而来。 那恶风之中有一道华丽的人影,那人影就像用五彩缤纷的画笔画出来的,他像是一个纸人,虚幻而不真实,有点像金象缔见过的江巯影,人如画,只是这个乘恶风而来的人却虚幻许多。 一片恶风挟乌云将整个石山都笼罩着,金象缔步出那石洞,看着天空之中那一张画一样的人脸。 对方根本就没有说什么,直接冲了下来,满天的恶风,恶风之中的是却是两点绿油油的光华,那是眼睛,能够摄魂夺魄,风中一片哈哈大笑的声音。 既然对方不肯多说一句话,那么金象缔也没有说话的兴趣,他张口一吐,自他嘴里一团灵光盘旋而出,那风越转越快,如利刃一般,刹那之间那满天的恶风与乌云被他的一口灵风吹散,之前那风中的两点绿光在风中飘扬。 笑声在风中散了,有的只是惊恐的尖叫。 好在金象缔并没有赶尽杀绝,伸手一抓,便将那两点绿光抓在手中。 第一五零章 城外茶馆品山茶 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灵体,没有肉身,这两点绿光是他灵体,金象缔可以随手将之灭掉,但是想了想之后将那绿光朝着画壁之中扔了进去,进了那画壁之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鬼也就只是那画壁之中众恶鬼之中的一个罢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转眼之间已经过了近月余,青衣依然还没有醒来。 那一片绿州之中的少年少女们却一个个的来到了金象缔的面前,他们不是一起来,而是一个个,或者是三三两两的到来,大概是因为修行的天姿和速度不一样,所以他们有了气感之后,就都迫不急待的来了。 金象缔又一一传授了他们些功法,对于他们来说,金象缔是神仙人物,是改变他们一生的人,而他们对于金象缔来说只是人生的过客,他的一生之中的常住客只有那数人而已。 他在这里留下了段传承之后,然后他带着画壁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片绿州的少年少女们都不知道,突然有一天晚上,他就消失了。 许多年之后,在人间的一座城池的官道上,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漫步而来。 远方乌云滚滚而起,转眼之间电闪雷鸣,他们抬头看天,转身便跑,只是他们再怎么跑,也不及那风雨的速度。 每当恶风恶雨到来之时,这城门都会关上,怕的是山中精怪乘风雨而入城,凭风雨卷走城中人为血食。而在城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城楼,那楼中都有修士坐镇。如果有山中精怪自城头而入城中的话,必将受到那城楼之中修士的强烈阻击。 城头有守卫看着在风雨之中跑来的一对年青男女,他们没有半点等他们的意思,城门关上,城头下面的那一对年轻男女是空着手的,用手遮着头顶,但是风雨那么大,又如何遮得住,他们身上的衣服转眼之间便已经湿透了。 他们跑到城门前,大声的喊着,但是呼喊声在风雨之中只是若隐若现,他们并没有在城门口多等。这样的风雨之下,他们当然不可能在那里等着。在城外有不少屋棚,还有茶馆,那就是专门为这些来不及进入城中的人所设的。 这些茶馆酒馆比起城中的来当然是差了许多,但是在这里的却人蛇混杂,在这种天气之下,甚至可能有山精鬼魅,当然这年头,即使是普通人身上也会带着一些护身的法器。 这些法器都是他们从山间机缘之下得来的小灵物,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祭拜雕刻成为护身之物。这些东西大多能够防止鬼魅附身。 城头上的士兵见得多了这种人,他们没有行礼,不知从何而来,想要进城去,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即使是平时,他们倒不会拦着,但是现在城门既然关了,那就不可能开,他们城下很快就积了一层的水,那两人踏着水跑进了一家茶馆。 因为天气的原因,这茶馆里有些暗,也有些乱,有几样的人从雨里冲了进来,不断的拍打着身上的水。 那一对年轻的男女脸上没有半点因为天气的骤变而带来的郁闷,他们一脸的喜气,即使是身处这样混乱小茶馆之中。 “掌柜的,来一壶茶。” 坐下来的年轻人喊道,不必大声,茶馆这么小,他不喊,也有人会过来招呼,多余的什么没有,茶还是有的,然后就是一些干食。 “好嘞!” 立即有一个少年端上了壶茶来,他进来到坐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因为他们不光是看上去年轻,而且是英俊,旁边的那位女子也非常的漂亮,虽然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英俊漂亮到刺眼的,但在也足以在这里吸引大家的目光了。 而他们两个对于那些目光则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以看风景的目光看着这一切,无论是这小茶馆之中的陈设还是这茶馆里面的人表情,对于他们来说都像是风景。 第一五一章 陈塘李氏有金吒 陈塘关,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险关大泽,只有是陈塘关外九弯河在多年之前曾发生过一场大事。 当年此处还是商朝之地,任陈塘关总兵的李靖,当今天庭诸军元帅的托塔天王第三子,哪吒在在陈塘关外的的九弯河之中将东海龙王之子,抽筋剥皮,虽然龙天性淫邪,生冷不忌,子孙众多,但是在太子身份被人剥皮抽筋,这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龙族都是一个强大的族群,无论是谁都要给四海龙族三分面皮,而当时还只是小小陈塘关守将之子竟是将龙子剥皮抽筋,如此之事,如何不叫天下侧目。 当时东海龙君兴无边海水而来,要将整个陈塘关都淹没,只是当时的哪吒虽然不出名,但是其一门三兄却都拜在了阐教二代弟子门下,其时阐教虽不如现在威名赫赫,但也是有名修行道场,昆仑之名绝不容天下妖灵轻视的。 东海龙君不光是想要哪吒偿命,而且还想要整个陈塘关都以及李靖三父子一起死。当时天下妖灵以及玄修都将目光聚于此处,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最终多方施压,多方调解之后,哪吒在陈塘关前的九弯河之中自削骨肉,任一河水足吸食。 后来,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凭借无上道法,以莲藕为哪吒重塑肉身,这一件事也震惊了整个天下,原本大家都知道阐教的道法高深,元始天尊的弟子个个不凡,但看到太乙真人为哪吒重塑肉身,这才有一个真正的直观认识。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道法的精微玄奇才能够真正的体现出一个人的修为。 陈塘关的事表面上没有打起来,但是背地里究竟有哪些较量,知道的只有少数。 现在当年的陈塘关总兵已经在天庭之中做了托塔天王,掌管着天庭的大部分兵马,而哪吒游走四方,身无定所。 木吒自封神以后,原本安静的他更是沉默的寡言了。在封神一战之中,他就不怎么出彩,既不如哪吒那般跳脱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孽,也不如杨戬那般的绝世天骄。甚至比不上黄天化凭着一柄绝世凶刀在三霄娘娘**阵之中来去自如。 现在的陈塘关之中李家的人不少,但是在三界之中有名号的就只有一个,那人就是李家长子金吒。 前段时间,李家后辈之中一位女孩被妖孤引诱的事发生了,身在天庭的父亲来信,虽然并没有责骂,但是其中有一句话却让金吒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那句话是这样说的:“李家一门自我们父子而兴,三界瞩目,你为长子,当镇陈塘,不至妖邪入家门。” 接到这信之后,金吒明白父亲的想法,李家现在表面上风光无限,三弟哪吒天下闻名,自己父子四人都不在封神榜上,这是多么特别的事。但阐教的师长却都消失了,不知所踪,现在三界之中暗流涌动。所以,他去信给三弟哪吒,让他去找那妖狐,所以云台府的那狐妖死了。 当今天地间,谁都知道,那些上了封神榜的多么的不甘心,都想着怎么摆脱封神榜的禁制。 这事他们父子之间还特意的商量过,商量之后就是不管不问不参与,无论是阐教同门这边有在封神榜上的,还是以前截教那边禁于封神榜上的,都不要与他们牵扯到脱离封神榜的事之中去。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李家一门,全都是肉身完好,不在封神榜上。 金吒接过人一只灵鹤传来的信,坐在那里,他一身淡蓝色的衣袍,站在窗户前,他的窗户下是九弯河那浩荡的湖水,一望无际,波涛滚滚,在那遥远的海域就是东海,他就住在这与东海相连之处。 这封信是从天庭里传来的,是他父亲托塔天王李靖传来,前两天,三界之中赫赫有名的托塔天王在人间被埋伏,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回了陈塘关之中,举族哗然。族里的人都说要报仇,人人都喊着将那背后凶手抓回来。 是金吒让大不得轻举枉动,因为他知道敢动自己父亲的人,必定也是上界的一方巨孽,若是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周详的计划,这样气愤的报仇,只会落入别人陷阱之中,甚至可能引起什么大事来,当今天地间,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需要深思。所以他一直在等,等着自己父亲传信下来。 而这一封信上面不光是让他不得妄动,更是提到了一件事,瑶池仙境失窃了,这本不关他什么事,但是信上提到的失窃东西却让他知道了自己父亲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咯噔一下。 失窃的是混沌莲子,他知道那东西对于自己三弟哪吒意味着什么。当他看到失窃的是混沌莲子之时,第一时间的他就想到了自己的三弟,那位名满天下的三坛海会大神,他那种乖僻而又任性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来是很大有可能的。 此时瑶池失窃的消息也慢慢的传开了,金吒第一时间想的是谁和三弟一起做下了这件事,他心中很清楚,即使是三弟再怎么样,他是不可能从瑶池之中轻易的盗出东西来的,尤其是据说是从混沌之中结果而成的混沌莲子。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与三弟关系很好的杨戬,也只有杨戬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真的是哪吒与杨戬偷的,那么这事还没有完,哪吒偷混沌莲子做什么,他很清楚,现在就看哪吒会不会回来,不回来还罢了,一切都可当做不知道,若是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王母娘娘做为三界之中第一女仙,她手上的东西岂是那么好盗的。 不过好在过去了好些天,哪吒依然没有出现,也没有听说他被谁抓住的事。 可也就在这时,又有一个消息传来,黄天化被那金蛇王给打散了肉身,重归封神榜了。 金吒非常的震惊,黄天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三山正神,手中一柄绝世凶刀,谁也不敢轻视,虽然他上了封神榜,可却被一个成名时间并不长的蛇妖给打散了肉身,这事总叫人难以接受。 那幽冥地界的北阴冥狱之中的发生的事也慢慢的传开了,许多有心的都开始寻找那蛇妖。 (本章完) 第一五二章 飞云洞天请土灵 木吒也回来了,只是木吒回来却是希望金吒能够帮他找到那蛇妖。 他找那蛇妖不是为了蛇妖带走的那北阴冥狱的画壁,而是为了帮黄天化报仇。想要找到那蛇妖肯定不容易,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大哥出面,去寻那千里眼和顺风耳,让他们寻一寻那个蛇妖现在躲在哪里。 千里眼和顺风耳是他们的神通称号,他们的本名叫高明和高觉,是一株桃树和一株柳树成精,在封神战之时相助商朝与周武王为敌,被姜子牙破了法,最后死于乱军之中,神魂上了封神榜。 和其他的神灵一样,都爱制于封神榜,但是他们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仍然是天下间的一绝,并不比佛家的天眼通、天耳通差半分。 只是高明与高觉两兄弟非常的孤僻,一般不与人来往,如果木吒去的话,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即使是找到了,对方也不会理会,在他们的眼中,木吒对于他们来说是晚辈,以他们的性格是不会理。 而做为李家的长子的金吒,他的份量又不同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代表着的是李家。 只是刚刚得了父亲信的金吒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轻举枉动呢,他反而劝木吒不要轻举妄动,只是木吒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一直都很有自己主见,他是一个腹有锦锦的人,黄天化是他的好朋友,现在被人杀散了肉身,他必须报仇,若不报仇,他自己的心不安。 自封神战结束之后,他悟通了一个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首先要自己心安,若是心不安,那活着就没有意思,所以他会去入灵山质问自己当年的师父为什么叛离阐教,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在灵山之中跟普贤尊者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他与普贤尊者的大战,却有许多人看到了。 木吒再一次的离开,带着他的一对吴钩剑,金吒也没有过多的劝,兄弟三个各个各的路,他的路就是继承李家,违护李家的安定。 木吒离开了李家,来到夹龙山飞云洞,这里住着地府星君土行孙,土行孙不喜欢他的星君府,自他师父惧留孙入了释教之后,他就名正言顺的将这夹龙山飞云洞占据了。其夫人**星君邓蝉玉倒是不与他同住。 木吒找到土行孙之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正在那里喝酒,一脸的愁苦。 木吒出现之时,他立即大喜,身体一晃,一团黄烟在木吒身边冒起,土行孙的手已经抓到了木吒的手。 “木二,快快来喝酒,我跟你说,我夫人已经十八年没回来过了,这可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 土行孙身体很矮小,大概只到木吒腰部的位置。但是他的身上却并没有半点猥卑之感,反而有一种多愁善感的气质,他的脸庞算不上英俊,但也很奈看,这当然不再是他原本的肉身。 在封神战之中,他已经被同样能够一念遁地千里的张奎给斩了,被封为地府星君。 木吒任由他拉着进入了飞云洞之中。 这飞云洞是当年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惧留孙修行道场,木吒还是第一次来,他看着两边岩壁是暗红色,隐隐可见洞避上面有着玄诡的画,惧留孙在当年的阐教门下便以玄诡著称,其弟子土行孙与其一脉相承,乍看上去现在的土行孙像是多愁善感,但是其行事却往往出人意料。 正如他们这飞云洞的道法。地行术、捆仙咒诀,在十二金仙之中那是独树一帜。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够让蝉玉回来。”土行孙问道。 木吒忍不住摸了摸眉角,不等他说话,土行孙又道:“我前些日子去见我岳父,他非但不帮我劝,反而说两人这样挺好的,木二,你说有这样说话的丈人吗?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把蝉玉再嫁给别的人。” 木吒心中一阵无言,邓九公与邓蝉玉是何等的人,即使是对土行孙再怎么不满意,他们毕竟是夫妻了,天下皆知,又岂会再嫁他人。 他很清楚,土行孙就是想的太多,正是因为想的多,所以他的法术灵动之中透着一种诡异。 “哦,对了,你来做我做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来找过我,他们也没有来找过我。”土行孙在木吒到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说了一片的话。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木吒。 他的眼神的深处有着审视以及判断,他虽然大多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但是他却总是能够一眼看出别人心中的想法。 “今天来这里,是想请你出山一回。”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吒说道。 “出山?做什么?帮我把蝉玉劝回来吗?”土行孙眼中闪动着光芒。 木吒摇了摇头,土行孙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他觉得别人骗他就是在玩弄他,小看他。 木吒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直接的否认,他可不想让土行孙最后觉得自己在骗他。 “前些日子,天化被一蛇妖打散了灵体,归于封神榜,我想请你一起出山……” “去对付那蛇妖?” 土行孙不等木吒说完他截话道,木吒点头。 “除非你帮我把我夫人劝回来。”土行孙立即说道。他抬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的得意。 “连你自己都无法喊回来,我又怎么能够劝得回来。”木吒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星君她义薄云天,如果我去求他一起去捕那蛇妖,她一定会同意的。”木吒说道。 土行孙却不言语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想着:“木二他与夫人虽然平日没有什么联系,但若是求上门去,夫人她看在当年同属西歧姜丞相的麾下的情份上,一定不会拒绝,可夫人她道法平平,那蛇妖这些年闯下了诺大的名声,不管有几分的水份,夫人她肯定万万不是对手,绝对不能让她去,这个木二看上去老实,没想到居然这么的人诡计多端。” 木吒看着眼神转动的土行孙,嘴解出现了一丝的微笑。 “木二,我听说那蛇妖很是厉害啊,在那幽冥地界突然发生了什么,你们居然让他给带着东西给跑了,黄天化小子居然被打散了灵体。”土行孙说道。 “那蛇妖确实不凡,因为他是从方寸山那里出来的,自封神以来,方寸山便被一些人知道,因为从那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有着一身非凡的本事,道法精奇,神通诡秘。”木吒说道:“这个蛇妖正是这些年来,方寸山出来的佼佼者,可不比我们玉虚弟子差。” “是吗,那我还真得去会一会他,不过,就我们两个不保险,得再找些人去,蝉玉她一个每天要点卯就不要叫她了。”土行孙说道。 木吒点了点头,他心中早有人选。 (本章完) 第一五三章 四方伏合吴钩剑 木吒心中的人选并不是阐教三代弟子之中的任何一样,虽然阐教的第三代弟子都不错,但实在是有些稀少了。尤其是现在当年的二代弟子随着祖师一起消失之后,高层中竟是一时找不到可一言定乾坤的人。 …… 一只灵鹤滑过天空,星光之下,那一身的清灵光华如坠落的流星。 这是一片青山,青山之中有一片红墙青瓦的道观。 白色灵鹤落在道观之中,立即有一个年轻人来到灵鹤的面前。那年轻人白巾束发,身着阴阳二色的道袍,清秀而俊雅。他朝着那灵鹤行礼,灵鹤那泛红的眼睛,高傲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突然张嘴轻鸣,一封信竟是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清光包裹着,年轻人接过信之后,看了看封面上的字,上书着:“敬请天师许真人亲启。” 在信封的右下角有一个印章,印章上面的图案是九仙山白鹤洞。这是当年十二金仙之中普贤真人的道场。现在普贤真人不在,其执掌之人是他的亲传大弟子木吒。 那年轻的道士唤来一个童子,让其备下一盘灵果端来给这灵鹤吃,自己则是在灵鹤高傲的清鸣之中往丹房而去。 天下间都知道当年十二金仙的道场,但是却总会忽略当年阐教之中另一位,那人号南极仙翁,常年居于冰天雪地之中,并未参与到封神战之中,但是他却在这天下间有传下不少的道统。 这座山名叫西山,道观的名字叫还真观,开立这一山中之观的人名叫许玉隆,不过这山中跟随他修行的并不多,他没有开宗立派。所以整个道观都显的比较冷清。 这山中四季如春,而且那丹房更是不简单,许真人打通了地脉,沟连地肺热火,他以此火炼丹,常年不断。 年轻人来到丹房之中,朝一个中年人说道:“父亲,九仙山白鹤洞来信。” 那中年人一身褐衣,三寸黑须柔而顺,双眼如丹凤,手执白丝拂尘。他正是这西山之中还真道观的创立人许玉隆。 拆开信笺,信纸上那淡金色的安迹映入眼中。那字锐利之中又透沉稳大气,信上说:“师叔见谅,自昔年别后已经数十年,未曾上门拜见,此番却传信打扰师叔修行,实因有不得已之事。” “师长远去,我阐教门虽仍威名赫赫,实则空虚,诸师兄弟天各一方,前时天化师弟被一蛇妖打散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恳请师叔出山,为天化师弟报仇,为阐教讨回颜面。” 最后的落款是木吒,许玉隆眉头皱了皱,他并不太想管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但是木吒这封信中的意思却是在说,他现在是阐教之中仅有的几位长辈之一,应当维护阐教的脸面。 黄天化被打散了灵体,虽没有死,但是若是阐教没有半点的动静,那么天下人都会觉得阐教是否已经没落。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旁边那个年轻看着父亲皱着的眉头,问道:“父亲怎么了,谁的信?” “你木吒师兄的。” “木吒师兄?他信上说什么?”年轻人并没有见过几次木吒,不明白为什么木吒突然给父亲来信,因为他们之间走的实在是不近。阐教门下,还是当年那些封神战之中一起为西歧征战过的更为走的近些。 “他希望我能够出山去帮黄天化报仇。”许玉隆说道。 年轻人皱眉道:“父亲,黄天化在幽冥地界被一蛇妖打散了灵体,可我听说那蛇妖也没有做什么恶事。” 许玉隆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不是以善恶来评判的。” 年轻人抿了抿嘴,道:“父亲你曾说过,我们修道人修的道不是那些法术,而应是无畏与敬奉之心。” “无畏死亡与罪恶,敬奉善良生命。” 这是许玉隆教给他儿子的,许玉隆看着自己孩子那灵透的眼眸,道:“你依然还记得,为父很高兴。” 年轻人不明白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们行走在路上会不小心踩死蝼蚁,也会无关正义的杀掉不期而遇的大蛇。”许玉隆说道:“这不是修道,这只清除修道路上的障碍,我们是阐教门下,我做为现在阐教仅有的几个长辈之一,有责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年轻人不再劝阻,说道:“那蛇妖出自于方寸山,一身道法玄诡莫测,父亲你虽然道行高,但也不可大意,你不比他们那些身在封神榜的,若有个万一,您可不能逞强。” 他怕自己的父亲万一不是对手,毕竟那蛇妖不是没有来历的。 “道法不在多少,也不在多么的精奇诡异,道行足的话,一法足以,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大仙,凭一手袖里乾坤之手足以笑傲三界。”许玉隆说道:“你看好道观。” 许玉隆轻唤一声‘白灵’,从道观之中有一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影冲天而起,那白影在天空之中张开双翼,是一只白色的灵鹤,那双翼就像是两片白云。 他一跃而起,直上天空,翻身落在了那灵鹤的身上。灵鹤清鸣,飞向高摇的云端,转眼之间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木吒与土行孙两人来到了昆仑山之中,他到这里来是借一样宝物的,他自己心中很清楚,自己腰间的一对吴钩剑若要与人生死搏杀,不虚世间大多数的人,但是如果是用来捕拿那蛇妖的话,只要对方不想跟自己斗法,自己跟根本奈何不了。 所以他要来昆仑借镇妖塔,当然不可能直接借这个镇妖塔,而是希望昆仑能够派一个人带着镇妖塔跟着他一起去。他这一次请的人个个都是有着强大捕拿手段与法宝的人。 昆仑镇妖塔,一塔可收世间妖。而许玉隆师叔,他手中一尊青玉鼎,可收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再以丹火炼之,无物不化。土行孙的手上则是有一根捆仙绳,捆仙咒一出,无论是遁入虚无,还是化为金玉山石,都会被捆住。 还需要一个,昆仑还是一面照妖镜,若是能够连同照妖镜一起借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木吒很清楚,照妖镜与镇妖塔都是至宝,两样能够借到一样就是不容易,要想两样都借离昆仑山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后一个他是传信给了黄天化的师兄杨任,杨任手中手中有混元幡,能够锁一片虚空,手中神火扇强大无比,挡住蛇妖的一个方向的逃脱应该没有问道。他的那一双神眼,更是诡异无比,当年与土行孙有着一样神通本事的张奎的地行术都被他的神眼所破。 只要这四人一齐,再寻到那蛇妖的方位,四方合围,各占一方天地,任那蛇妖遁术再如何高明,也无法逃脱了。 这是木吒第一次出面邀请如此多的人与自己一同行事,当他来到昆仑山之中,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与他想象之中的为难完全不同,竟是很轻易的就借来了镇妖塔,而随镇妖塔一起出来的人名叫乾元。 乾元是昆仑山传道院的授符真人,他在天地间的名声虽然不显,但是却道行高深莫测,多年前曾出过一回山,将那差一点玄天门灭门的大猿王收入镇妖塔,虽然最终是那大猿王使了变化之术,逃得一命,尽管那时大猿王已经激战多时,但谁都能够看得出来,那大猿王在面对着乾元的镇妖塔之时,胜算并不大。 (本章完) 第一五四章 新老妖王之战 犬靛城不大,但却很古老,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尧舜时期,对于当时来说,这里算是大城,但现在只是一座古老的小城了。…只是这一座城虽小,能够屹立于这世间如许之久而不被湮灭,那就足以说明其必定有生存下来的理由与能力。 现在这一座城被风雨吞没,天空之中乌云密布。城中的人们都在家中点亮了灯,静待风雨过去,他们不一点也不担心,无论是有妖过境还是有修真之人在这里斗法,他们都不在意。 城外的那些客栈与茶馆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总是会有一些人因为没有来得及进入城中,而又被风雨逼入这些店铺之中来的,好在这里的茶水并不贵,而且这些走山过峡的人们身上都有些本事,一般的小妖小怪在他们的手中根本就讨不了好。 他们相互之中或许不怎么熟悉,但是却也都有脸熟,因为一年总会有一两次在这里的遇上,然后天南地北的说些自己遇上或者听到的事。 比如在某条江边遇上水中精怪,被自己或者朋友一刀剁了头或爪子。又比如在某座山中发现了一株什么灵果,被自己吃了,现在自己力气大增。 在这里茶馆之中有一张桌子上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子,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因为他们在这些人的眼中再普通不过了。 他们的桌上有一壶茶,有一盘干粮以及小菜,他们随口的吃着,听着茶馆之中人漫口说出来的话,很新奇,也很惬意。 “我告诉你们,不是我说大话,前些日子,我在山中采药的时候,见一麻花巨蟒,从深潭之中钻出来,缠绕大山而上,一直到山峰,然后对着太阳吞吐,当时那漫天阳光都像是被他吸到嘴里。”茶馆之中有一个人大声的说着自己的见闻。 “哎哟,这可了不得,这是大妖了吧,天庭什么时候派有神仙来收了它啊。” “别想的那么容易,天界的那些神仙当年可都是世间各妖王的祖宗,要他们来收,怎么可能。” 就在时,茶馆的门再一次的被推开了,一个一身风雨的矮子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筋做成的皮鞭,他脚上穿着一双大大的靴子,一点也不配他的人。 头上则是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尖尖的顶,帽沿压的很低,让人看不清面容。他的靴子上面沾满了泥水,身上一件黑色披风脱下,在茶馆之中一抖。 一片水气在茶馆之中散开,原本正在说笑的人一个个都侧目。进来的这个矮子虽然看不清脸,这个天地间,从来都不能以别人的外在而轻视人,没准这就是深山之中的老怪出世呢。 “哦,真是好天气,狂风,暴雨,好天象。”那矮子说道:“你们有眼福了,将看到一场真正仙人斩妖。”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轻松与调笑,突然将手中黑色披风一甩,刹那之间,茶馆之中起了狂风,却刹那之间一片黑暗,像是天被这披风给遮了起来。 在茶馆之中的人都觉得自己缩小了,然后一个黑暗之中,只有一处是有光的,那地方就是那一对年轻的男女所坐的地方,包括他们所坐的那桌子以及桌子上面的小菜都发着微光。 微光若是在白天的根本就看不出来,可是现在是在黑色的披风遮盖下的黑暗之中。 而那位原本矮小人身形变的无比的高大,同时之间,有一片咒声出现,那黑暗仿佛已经变成了座城牢笼,黑暗变的压抑而紧迫。 那坐着的一对年轻男女像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仍然坐在那里,轻轻的说话,言笑晏晏,但是当你却细听之时,却发现他什么没有半点的声音发出来。那言笑像是虚假,像是虚幻。 黑暗照见真实。 那巨大的矮人突然伸手,他的手与这一片披风所化的黑暗融为一体,一甩手,黑暗已经被他抓在手中重新化为一张黑色的披风,只是此时那披风却将那一张桌上的人包入了其中。 他的帽沿抬起,露出一双带着几分狡意的眼神,然而此时他的眼神之却以又多了几分凶意。 十二金仙的诸位弟子之中,杨戬如入云山峰,可观可敬而难近。木吒木讷,但内蕴锦绣。哪吒乖僻,金吒宽宏潇洒,黄天化一心想脱离封神榜,对其他的事倒是无所谓。而土行孙心性最凶最狠,或者说他对任何人都可能下手,只要他想。 他眼中闪动着凶光,将手上的黑披风掀开,却只看到两条小蛇。他眼睛一眯,眼中的凶光跳动,一伸手将那两条蛇抓在手中,那蛇瞬间化为两根头发,还不等他做什么,那头发又已经化为飞灰,随风而散了。 “果然了不得。”矮子嘴时喃喃道,他一掀披风,步入风雨之中,转眼消失不见。而整个茶馆之中的人则仍然是坐在那里各聊各的,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事,只有那茶馆的掌柜像是察觉了什么,他朝之前那一对年轻男女坐过的桌上看了看,桌上有几碟小菜,但是却根本就没有人吃过的样子。 他有些疑惑,来到桌前,在上的虚空闻了闻。 “老陈头,闻什么呢,难道还有妖精来了?”旁边一桌上有位长须大汉大声的说道。 那掌柜老陈头扭了扭脖子,道:“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闻到了什么?”那大汉问道,他声音很大,整个茶馆之中都听得很清楚,大家都静了下来看着,显然大家也都知道这茶馆掌柜老陈头的鼻子非同一般,能够闻到妖鬼的气息。 “刚刚你们看到有谁来过没有?”老陈头指着桌上的小菜问道。其他的人脸色也都变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但是却根本就不记得是否有什么人进来过。如果真的是有人进来过的话,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记得的。 他们连老陈头是什么时候给那一桌上了小菜的都不知道。 “老陈头,你自己不记得吗?”那长须大汉大声的问道。 老陈头摇了摇头,因为他真的是不知道,他看到这桌上的小菜之时也是非常的惊讶的。 这个时候,他可以肯定,刚才这里发生了事。 这时,角落里一个穿着一身旧道袍的人走了过来,似乎这里的人也都认识他。 “道士,你看到什么了没有?”长须大汉问道。 那穿着一身旧道袍的道士看向茶馆外面的风雨,道:“刚刚我感觉好像茶馆里暗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看来刚刚真的有强大的存在来过。” “会是什么?” “不知道,不管是人还是妖,或者是神仙,他们现在都走了。”他的眼看向珠帘似的雨,满是向往。 来无影踪,去不留痕,出入青冥,闲时逛九幽,空时与天仙同饮。 …… “大王,大王……,报告大王。山下有个青年说要见大王。” 八百里狮驼山之中,有一座山原本也是青山绿水环绕,而现在那一座山上的土全都成了褐色的石头,不过仅有这一座,周围的山还是青山绿水的。 那石山已经被掏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四通八达,复杂而庞大,其中最大的一个是狮驼王召集众妖聚合的地方,山中的小妖小怪没事也常聚在那里。 随着声音冲入洞中的是一团黑烟,黑烟滚入洞中聚散之间,一只尖嘴兽脸的小人儿出现在这石殿之中。 在这石殿的正北方,有一个石床,石床上面有一头雪白色的雄狮正趴在那里睡觉。 那小尖嘴兽人的声音将他惊醒,雪狮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起身。旁边却有一个妖娆的女子扭动着身子过来问道:“什么青年,大王也是随便什么想见就能见的,还不把他轰走。” “可,可是,大王,那青年说只要大王听了他的名字,就一定会见他的。” “呵,谁这么大胆,敢来狮驼岭撒野。” 那雪狮抬起了头,鼻子吸一口起,整座山中的风朝他鼻中涌去。它坐了起来,在这过程之中,它那一身雪白的毛发化为一件白衣,一头雪白的雄狮化为一个白衣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八百里狮驼岭的主人——岳真。他坐了起来,冷冷淡淡的说道:“他叫什么?” “回大王,他说他叫牛怜花。”那尖嘴兽人连忙说道。 “你去让他进来吧。”狮驼王岳真语气不变,但是下巴却抬了抬,眼神有了变化,闪过一丝的警惕,牛怜花这个名字听上风流,但是这个却是天下间最为神秘的一个妖,即使是岳真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虽然这个人看似在天下间四处走动,四处交友,但岳真却仍然觉得他神秘。 “不必了。” 岳真的话才落,一个声音已经在这石殿之中响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足以让整个石殿之中的妖听到,而岳真依然坐着,但是背脊却挺直,他在这个声音出现之前竟是没有察觉对方已经到来了。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在石门前,有一个高大的青年出现在了那里。 岳真旁边的那妖娆的女子大声喝道:“哪里来的东西,竟敢狮驼岭,小的们,把他拿下。” 话落之间,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两把明晃晃的细剑。她的双眼泛红,原本她那细碎的花裙变成了一条蛇尾,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石殿之中腥风乍起,妖气狂舞。 那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手背在身后,看着岳真。 岳真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殿中的一切归于平静,所有的小妖以及那美人蛇妖身上的煞气也压了下去。 “牛兄之名如雷贯耳,今日能见,真是三生有幸。”岳真站在高处,一身白衣,双手隐于袖下,身上充满了那种身地主人的主场气息。比之负手而立于石殿洞口的蓝衣青年来说,一点也弱。 “我倒是来过这狮驼岭两次,只是那两次你都不在,所以没见到,难道你提前就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离开躲着我?”一身蓝衣高大的青年牛怜花说道。 “我岳真自在这狮驼岭落户以来,上至天外诸神,下至九幽众魔,何曾怕过谁来。牛兄虽名声在外,但我岳真何需躲着你。”岳真淡淡的说道,他的嘴角有着冷冷的笑。 “哈哈……”牛怜花仰天大笑,道:“移山转岳狮驼王,见面更胜闻名。” 岳真依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道:“而你,却见面不如闻名。” 牛怜花脸上的笑顿时冷了下来,面对着名满天下的大妖牛怜花,算是后起之辈的岳真没有半点的惧色。 整个石殿之中安静的针落可闻,那些小妖小怪一个个都趴在了地上,大气都不喘,他们也喘不出来,被岳真与那牛怜花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给压住了,他们脸上有汗滴落。 牛怜花的瞳孔变了,走遍三山五岳,踏过五湖四海,敢如此不给他脸面的妖还没有过。 在他看来,未经允许便进入这一座狮驼岭之中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他去这个世上大多数的地方都是如此,即使是海底龙宫,也是说进就进。何况一个年轻妖王盘踞之地。 然而对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妖王来说,牛怜花的做法就是一种蔑视,对于年轻的妖王来说,这无法容忍,更何况这些年来,岳真可谓是天下间最年轻的妖王之中,风彩最耀眼的一个。 “话的尽头就是法理。”蓝袍青年一伸手,手在虚空却像是一手就按住了这一片虚空。 “法理的心头是生死。”岳真淡淡的开口,他是这狮驼岭的主人,在这里与人斗法,没有道理在自己地方惧怕对方。 八百里狮驼岭尽在他心,他的神与这片大地神意交融。 他一步跨出,原本仿佛被那牛怜花一手压着的整座山川震动了,如海浪一样随着岳真的脚步而翻起。 牛怜花神秘,是封神以来,这片星空下最神秘的妖,据说已经不逊色于当年的金仙。 这些年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坐上宾客,但是他走到这八百里狮驼岭的时候,却受到了挑战。 来自于年轻一辈的挑战永远是无法避免的,但是他从来不惧于如此的挑战,因为他的威名就是在挑战别人和被别人的挑战之中成就的。 牛怜花神念镇压之下,一股强大的力量要翻拱而起。他心中念动,这移山转岳的名号果然不虚,别人不知道他修行的是法术,他自己却很清楚。 他本身的天赋便是力大无穷,同时又修了巨灵镇岳诀,人所立的地方,山河不惊,无人可在他的面前调动山河灵力。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面前的这个狮驼王竟然可以让被自己镇住的灵力翻腾起来。 不过他依然不有多在意,若没有这样的本事,移山转岳这个名头又从何而来,然而无论实力多么强,对于他来说这一刻都必须镇服,若是实力没办法镇杀也没关系,哪怕同为妖族,也绝不会手下容情。 牛怜花一身蓝衣,身量高大而结实,他的身上突然浮现虚影,虚影巨大。原本翻腾的灵力顿时老实了下来,整片虚空又变的凝固而静寂。 岳真再向前走,他的身上浮现一座巨山,他伸手在虚空,挥落,一片山峰虚影倒塌而下,就像是这山真的塌了一样,那些小妖小怪吓的尖叫,抱头鼠窜,在这样的斗法之下,他们能够逃命就是运气。 牛怜花没有动,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动一步就是输,所以他不想动,想凭自己一身的道法修行就站在这里,压的面前这个年轻的妖王翻不浪来。 他就站在那里,一手虚按虚空,身上那种沉重镇压之意越来越重。他的手翻转,手巨大无比,那翻压下来山岳虚影在他的手中散去。 “有些本事,但就这些本事还不够。”牛怜花说道,他没有动,手朝下按去,虚空之中凝结出一只手朝着岳真按去。 岳真只觉得身上沉重无比,像是被山压着了一样。 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恐惧,眼神反而更回的亮了,他手上出现了一团光华,那光华漫延开来,那一片山峰虚影。 他的境界也早已经到达了小千世界,一掌之间,八百里狮驼山尽显,他的人消失,又出现在虚空,一手朝着牛怜花压了下去,只见一片灵光闪光。那片灵光落下,化为一片山影朝着牛怜花笼罩而去。 第一五五章 :红法色彩阻佛意 牛怜花与岳真在狮驼岭大战了一场,谁胜谁负没有人知道。 但是那一天很多人看看到九天之上有一头雪狮和一头巨牛虚影,那种妖王的威慑即使是千里之外也让人心悸。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斗法,有知道了的也不会去到处说,唯有那八荒十地之间的妖王们在谈论着,以及各洞天府地里修行的弟子们,在老师父教他们法术之时,会将这他们展现出来的法术神通拿出来分析,告诉他们要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够有此等手段,告诉他们若是遇上了该如何的逃脱。 一对年轻的男女出现在了一座城池的街上。 年轻的男子穿着的是一身蓝袍,蓝袍宽松,头上黑上束起,扎着白色方巾。在他的蓝衣上没有任何的标识和纹路,但是却让他整个人都显的非常飘逸,引得路上的大姑娘们频频回头来看,而他旁边的那一位青衣女子虽然看上去很漂亮,但是她整个人似乎少了点什么一样。 她不说话,总是在这里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人间,不似在人间。 金象缔是金象缔,而青衣则并非青衣。 金象缔发现青衣有一种要被渡化的感觉,所以他将青衣的一缕意识拉到人间来,他要让人间的红尘精彩来助青衣抵抗佛法的渡化。 她的一缕意识是金象缔以《显密圆通真妙诀》给拉到人间来的,身体是金象缔身外化身的方式用灵力为她构筑的身体。 曾经看的那些道书法诀尽在于心,应用之妙,随心而动。 他用天地玄音言为青衣述说着人间的一切色彩,不想她将来眼中只有黑白,在他看来,灵山那些人眼中心里都是只有黑白色,他不想青衣成为这样的人。 走过一条条的街道,来到一条小河边上,河边一对年轻男女正相互凝视着,突然,那女孩就流下泪来。 “大郞,你如果非要去的话,那你一定要保证平平安安的好吗?”女孩说道。 男子用力了点了点头。 女子伸手将男子被风吹乱发丝拂顺,道:“不求你封侯拜将,上了战场,不要老是冲在最前面。” 男子再一次的用力点头,他没有说话,女子再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后,转身离开,风吹得她的一头黑发飞扬,但她不曾回头,一直走,走到远处被一株绿柳给挡住了也不曾回头。 而那男子则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贪恋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之依然看着。 但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少女从一角跑了过来,她看着年轻男子道:“哥哥,我相信你,你不但可以平安的回来,一定还能够出人头地。” 男子仍然是点头,没有出声。 远处,有一群人正在集合,他们个个年轻,在他们的身边有着父母兄弟相伴,有一面黑色的龙旗高高的立在那里,又有一面旗帜上面书写着两个苍劲的大字——虎哮。 其中有些人自己牵马,自己背着刀枪或者是弓箭。这些人是要从军的,正与家人告别,金象缔用天地玄音青衣介绍着这一切,只有通过天地玄音,青衣才能够听到看到这些,要不然的话,他这一缕意识之中只有一片灵山佛法。 如果说佛法可以将一个人的七情六欲都化为黑白二色,那么金象缔则是为青衣的意识之中不断的注入情感色彩。 “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军,我们都知道,无论你去不去参军,你都无法娶赵千千,她的父亲不会允许,你无法面对赵千千在你的面前嫁给别人,所以你一定要去参军,我希望你能够记得,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母亲、父亲在等你。”女孩仰着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阿诺,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那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之中透着一种视死如归。 “人类是虚伪,他们的世界是最复杂的,普通的人类目光短窄,就像没有开灵的凡兽一样,他们被无形的网所束缚。那网又像是一个个水塘,人类像是水里的鱼,有的在里面尽情的玩耍,并不在意外面的世界,有的突然开智的人会拼死的跳出来。但有些是跳进了水沟,有些是跳在了大地上,还有些是进了辽阔的湖泊之中,人间的精彩之处不在于这些愚昧人类的各种愚昧选择,而在于的是我们可以不断发现新的景致,山水相依,风景却处处不同。”金象缔在青衣的耳边缓缓的说道。 青衣的原本有些失神的眼神在听了这话之后,明亮了一分。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小河边的一对年轻男女没入了虚无之中。 就在他们消失不久之后,河边的风中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腰悬双剑,一身的红衣,不是别人,正是木吒,不知何时,他竟是穿上了一身红袍,鲜艳而醒目,如果说以前在他没有出剑之时,像是一株沉默的大树,那么现在这一棵大树已经开了鲜艳的花。 一个人若突然之间改变了衣着风格,那往往是因为他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一个修行之人,每一次的提升变化,都是心灵的蜕变。由内而外,自然而然,而实力也随着提升。 在他的周身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随风荡开,有一片柳叶被风吹到他的四周,瞬间被剑气给绞的粉碎。 他微微的眯着眼,看着虚空,他想看看那个蛇妖是不是真的走了,或者还是留在这里,过了一阵之后,他确定金象缔确实是离开了。 每一次自己到来之后,这个蛇妖正好就离去,他明白,这是因为蛇妖本身对于危险的直觉已经极高,他已经有了一种先知先觉的意味了。 神而明之,是一种极高的境界,他不知道这个蛇妖有没有达到,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既使是没有达到,也相距不远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神而明知的程度,自己追上这个蛇妖,那就真的难了。就他所知的同辈人物之中,只有杨戬师兄达到了。 此时的天地之间有着越来越混乱的趋势,大地上妖王相争,天界上的神灵随意的偷下人间来玩耍,与妖王交友,或者是自己分裂出一缕意识投入人间,想以轮回的法则将封神榜上对于他那一缕意识的禁锢给磨去。 而无边的幽冥地界更是混乱无比,妖魔鬼怪混杂,即使是天界神灵也愿意轻易的涉足。 木吒一步迈入风中消失,他出现在了一座青山之巅,天空之中出现了一只灵鹤,灵鹤轻鸣着盘旋而落,落在木吒的旁边居然有他人这么高,高傲的看着木吒,过了一会儿之后,从它的嘴里吐出一封信来。 当木吒看完这封信之时,脸上出现了笑意。 这信是还真观的许玉隆师叔传来,上面说:“追不如等,我已经在那蛇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叔是当年与元始天尊祖同辈的南极仙翁门下弟子,虽不知道一身道法究竟如何,但是对于天地大势,趋吉避凶的算术早已入了化境,这毕竟是当年仙翁师叔祖的看家本事。 他一定能够算到这个蛇妖将会前往哪里。 ps:更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 ... 第一五六章 :风信雨中收小妖 对于凡人来,风雨来的总是那么的神秘和突然。 但是对于修士为,风雨不过是一些自然现象,他们自己就能够操纵得了。 黎鱼非常的喜欢下雨,每当下雨之时她都要去雨中跳舞,而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最自由,那空气之中充斥着的无边水气,让她的身体落隐若现,她那一身细密滑溜的鳞甲在雨中浸润,她觉得世间所有事,莫过于在雨中跳舞,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自由的。 她的身体如幻似魔的扭动,在雨中忽闪忽现,一会儿在树悄,一会儿在石台,又像是在风中飘荡,她想要放声歌喝,怎么奈自己不通音律,发出来的声音却成了雨中怪叫。 她在朦胧风雨之中欢乐叫唤声,听在山中其的一些野兽耳中,那就是一声恐怖,它们会恐慌,在山中朦头乱窜。 风信儿站在树梢上,看着那在雨中跳舞的妖精,她自从那次在无垢城之中救下单师妹与吴师兄之后,她就与那些朋友分别。虽然其实都还算不上朋友,但是毕竟相伴行走了一段时间的,她并没有与他们告别。她也没有回天目山,而是在天下间流浪,于山川之间行走。 今日正好行至此处,她站在树梢之上淋雨,却看到那山坡上的有一个妖精在风雨之中起舞。 突然,那妖精似乎发现了站在半山腰树梢上的风信儿,她一闪身就已出现在了风信儿的面前,她心情非常的好,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的她用自己的笑声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这笑声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怪,因为她横骨未化,发不出人声来。 风信儿手腕上那件从降魔乔家夺来的无定飞环,那无定飞环只是金光闪动着,却并没有什么杀气,风信儿只是看着,她能够感受到这妖精心中欢喜。 她对于妖并没有多少厌恶,因为她的师叔祖就是天下间大名鼎鼎的金蛇王。这些日子以来,金蛇王这个名号更是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几乎可以是天下间最出风头的妖王之一了。 她对于天下间别的事并不怎么关心,∧∧∧∧,mc¢om也关心不过来,那些传言她无法判断真假,但是一但有关于金蛇王的消息,她总会是很认真的听。若是听金蛇王陷入险境,那她会担忧,若是听金蛇王如何的施展大神通挫败敌人,她则高兴。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会对面前这个妖精感到恐惧,因为面前这个妖精看上是个人一样,但实则是还有一半的妖身没有化出来,她身上的鳞,她嘴里的尖牙,她耳背后面的那像花一样的翼,以及那的双手上面尖锐的指甲,和碧绿的瞳孔。 她的身上还有着妖特有的那种妖气,可以是骚气,也可能是脏,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气味,一般大家都将之称为妖气。 风信儿感受着她的妖术,竟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施法痕迹。这就是人类与妖精的不同,人类可以是能够学会任何的法术,通过自身的领悟与探索会拥有许多的神通,而妖他们不能,他们有自己偏爱,或者是先天便拥有神通,或者是先天便对某种东西畏惧,而永远学不会。 但是存在于它们灵魂骨肉之中东西却是一便化妖便难免明白,并且出神入化。 这个妖精天生拥有风水遁术,她背上那红如花般的翼,可以看出她的原身应该是生有翼的。 妖精绕着风信儿跳动着,发出怪叫,直到风雨停歇,它停在了风信儿的面前,全身细密的鳞甲,精致无比。 它上下打量着风信儿,似乎在研究风信儿的皮肤,它伸出手,想要去摸,风信儿伸手挡住了,妖不高兴,发出怪叫,风信儿两眼注视着对方的那碧绿的双眼,眼中泛起灵光,透着一种道家的威严。 妖精吓了一跳,一个闪身便在数丈之外,匍匐在地,发出低吼,风信儿冷冷的注视着,手微扬,原本手腕的无定飞环已飞出。 “嗡……” 那妖精身形化为一片水光遁入虚空的一刹那,无定飞环却已经打在了那遁光上,水韵遁光爆散,妖精从虚空之中掉出来,并倒飞而出,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无定飞环化为一道金光出现在那妖精的头,罩下,瞬间将它给罩锁住了。 妖精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身上那一道金光捆锁。 …… 有时候,总有人会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好,总觉得自己过的不好,而会有这种感觉和想法的人,大多只是在羡慕他人的生活。 金象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出身是否不好。 他是妖,是一条蛇,金色的蛇,当他会思考以来,思考最多的是如何的生存。很多人类的烦恼他并不会有,人类会因为出身而觉得生出各种情绪,蛇不会有,当蛇成妖之时,他已经站在了大多数的人类之上,在他的眼中人类与山中走兽并无多大分别。 这世上人类有城池,妖也有妖城,只是相对于人类的城池来,妖城更加的混乱,显得更加的无序一些。 金象缔去过魔城,却还没有来过一座真正的妖城,他本不想来,现在的他只想将青衣的本性唤醒,而不想惹上其他的妖灵。 但是他又不得不前往这一座妖城之中,因为他能够感应到身后一直有人在追逐自己,他入这妖城就是为了能够通过妖城之中的混乱妖气,将自己的气息掩去。 这一座妖城名叫双头城,城主是一只双头蝰蛇得道,有两种天赋神通,一头吐玄冰,一头吐毒焰。 而这双头城又座落在三百里的大泽之中,被一片毒瘴掩笼罩着,一般的妖和修道之士连寻都寻不到。 这些毒瘴一半天然,一半双头蝰蛇每日吐出来的,能够隔断神识,也让卦算之术难以算到。 这双头蝰蛇来历神秘而古老,封神前便存在,在通天教主座下听过道学,与大名鼎鼎的截教上仙赵公明都是称兄道弟。 金象缔之所以来这里,最主要的是因为这里的蛇类最多。 整座城都是漆黑的,城门的形状是一张着巨蛇口,里面幽暗,从这城门进去就像是走进了蛇腹之中一样。 城门前并没有谁在把守,金象缔走在城前,抬头看着那‘双头城’三个字,那字扭曲,像是三条蛇扭摆而成的,久观之下让人欲呕。金象缔盯着看,那三个字在他的眼中动了,活了过来,变成了三条黑色的蛇朝着他吐信。 不再看,那三条蛇瞬间消失了。 这不是真蛇,只是刻字之人留下来的法术烙印,刚刚他是故意的挑动那法术印记,因为他有把握自己能够斩断而不受到攻击。 如果这三个字是双头城主自己亲自刻上去的话,在金象缔的感受之中,确实是古老而又神秘,高深莫测。 他牵着青衣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同时为他讲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 ... 第一五七章:三代第一两刃刀 金象缔曾经到过幽冥地界的魔城之中,那里给他的感觉是一种窒息的邪,虽然也像人间有种商铺酒楼,有街边卖的各种吃,甚至还有青楼,但是那整魔城给人的感觉却是诡异的静,当时金象缔进去之时,仿佛整座城之中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那街边卖吃食魔灵看过来的眼神,不像是要希望你能够买他的东西,而像是要将他直接做成食物吃掉,或者是做成食物拿来出售。那里面的每一个魔灵都似乎在想着这一件事。而这妖城之中,则是一种混乱,到处都是喧嚣与吵闹。 金象缔双眼所看到的是一片朦胧,那是妖气太盛,也正是这混乱的妖气与那城外笼罩着的毒瘴,除了那高居于众生之上的圣人之外,其他的一切神通都无法看透这里,需要高悬于灵宵宝殿上的照妖镜也无法照清这里。至于佛门的天眼、道家各种法眼,以及妖灵的各种天生神通,都是无法从外界看透这城中。即使是进入到这里面来,也无法像平时那样,只要是无遮无挡之下,一眼看过百里也是寻常。 金象缔的耳中传来各种各样的杂音,或远或近,没有一段话能够完整清晰的传来,仿佛这双头城之听雾能够将声线折叠、分散,或远或近,原本一句话,前面分明在近处,却在后面一个字却突然变成了从远方传来。 他拉着青衣在城中走,迎面来了走来了一个手持大戟的羊头人,脸倒是人脸,却有一种莫名的怪凶感。若羊类总给人一种温顺和善的感觉的话,那么这个化为人类形态行走的羊妖却有一种凶悍,他手中长戟比他人还要高,戟上面有红色,像是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他的不是五指,而是三指,粗大、发黑。手背上面像是有硬壳,身上的甲是裙甲,呈土黄色,有鱼鳞般的纹,头上有角,下身是人脚一样的长的,却没有鞋子,而是与脚上甲长在一起。 当他走近了些,金象缔才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一队的羊妖,总共五人,看上去都差不多,眼中都有着一股凶悍之色。他的双眼在远处就已经注视着金象缔了,来到金象缔面前之时,更是直接拦着,道不:“人类?” 金象缔摇头。 对方不太相信的上下打量着金象缔,道:“你的眼中充满了人类那讨厌的伪善。” 金象缔感受对方咄咄的气势,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上几乎没有妖气,修行的是玄门正宗法门,又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已经脱离了他们所能够触及的层次,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妖,一只蛇妖,从来没有谁把自己当过人类,他自己更从来没有。现在在这一座妖城之中,居然被同样的妖怀疑自己是人类,不由的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过我的凶恶。” 金象缔身上没有什么慑人的气势,拉着青衣的手反倒像真像是两个出来踏青的年轻人类男女。 “你的原身?”羊妖问道,他不光是问,显然还是要金象缔显露。 这对于一个妖来是一种侮辱,就像是人类之中的让你脱衣自证身上是否藏有东西一样。 金象缔没有再理会这个羊妖,原本他是因为刚到这妖城之中遇上了这样一队巡逻队伍有些意外,所以多了几句话而已。这样的羊妖他随手就能够杀死,如果是当年还在蒙昧之中时,早就一口咬过去直接毒死,现在他已经不屑于向这样的弱出手了。 他拉着青衣便向前走,那羊妖手中大戟一横拦在了金象缔面前,但是金象缔却没有半的停留,身体像是虚无的空气一样穿过了那大戟,走过身边,不见半的飘忽,依然平静沉稳,看不出什么强大的气势。 那羊妖回看着金象缔那快速远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这个时候,他又如何会不知道金象缔的强大。他身后的四个羊妖,其中排第二的那位眼珠转动,似乎想什么,前面高大羊妖抬了抬手,并没有什么,然后向前走去,沉默的在妖雾之中穿行,延着街道巡逻,若是遇上了什么打架之类的,还会停下的喝止,那些妖见到了对方,竟是会停止,并不敢当着他的面争辩什么。 这个高大凶悍的羊妖带着他这一队的羊妖来到了一座宫殿前,这宫殿是一只交颈盘旋着双头蝰蛇,一个头颅张着巨嘴对着九宵天空,另一个头颅则是低伏着,有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高大的羊妖来到殿前,向守在那黑色双头蝰蛇宫殿前的守卫道:“我有事要禀报大王。” “什么事?”守卫问道,那守卫显然是一条大鳄化形,手扫着一柄月牙似的大斧。 “重要的事。”高大凶悍的羊妖道:“城中有天下的神灵进来了。” “真的?”那大鳄有些紧张,脑袋像是不够用的道:“我不能让你去见大王,我会禀报副城主大人的。” 大鳄立即让一条蜈蚣精前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一身白裙子,却衣着暴露的女子出现在高大的羊妖面前。那羊妖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低下了头。 “怎么,没见过本城主这么美貌的吗?”那副城主是分明是一只兔妖,但是这兔妖的怀里却抱着一只老虎,那老虎像是一只猫一样的缩卷在她的臂弯,看不出一虎类的威武霸气,唯有那额头的王字,昭示着它是老虎而不是猫。 “是,将被城主大人的美貌惊艳了,一时失态还请恕罪。”高大的羊妖低头恭敬的道,他的身上倒是有着一股难掩的森严之气。兔妖眼中似乎闪动着亮光,她妖娆的走过来,伸手摸着高大羊妖的肩臂上的铠甲,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 “将羊力,未曾有幸见得城主。”高大的羊妖道。 “羊力,果然人如其名,看上去就很有力道,很好,你跟我来。”兔妖城主完转身,她转身之际的眼神像是要滴出水来。走动的步子扭动,纤细的腰像是随时都可能被扭折了。 那高大羊妖羊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手下,并没有什么,便跟着进去了。 “羊力啊,你巡城多少年了?” “回城主,将巡城已经三十二年了。”羊力道。 “想不想换个职位。”兔妖城主问道。 “将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宫里还缺一位守殿将宫,你愿不愿意来?”到这里,她转过身来,伸手摸着怀里的虎,虎却满脸的惊恐的看着羊力,像是生怕羊力会不答应一样。 羊力凶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当然,能够为美丽的城主大人服务是将的荣幸。” 兔妖副城主的笑容更加迷人了,伸手去摸羊力的脸,道:“怎么现在才看到你,你的脸好凶啊,我真想现在就带你回我的宫里去。” “城主大人,先容将见过大王吧。”羊力道。 “当然,跟我来。”又是一道宫门,兔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腰也不扭了。 那道门没有守卫,走得进了,才发现那道门不是真的门,而是一道画在墙壁上的门,可是兔妖城主却直接撞了进去,随后那墙壁发出微光,里面一只洁白手突然探出,瞬间抓在了羊力的肩将之拉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四个发光的红宝石,那是眼睛。 双头蝰蛇的眼睛。 兔妖副城主并不在羊力的旁边,却高声的道:“大王,我带来了一个入侵者。” 高大的羊妖羊力眼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却并没有害怕,他平静之又带着威严的看着面前的双头蝰蛇王,以及那兔妖。 “大王,这个不是真正的羊力,我可以保证,任何一个与我上过床的妖都无法逃过我的眼睛。”兔妖副城主娇声的着,她怀里的老虎还配合的发出一声轻吟的虎啸。 “入侵者?”双头蝰蛇王的声音如苍雷一样震动着,那种沉闷像是要引暴心脏,他似乎有些感慨的道:“已经很多年没有神灵进过双头城了,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天庭众神灵的味道,你是哪一位,你的变化之术连我都看不出来,你是谁?” 兔妖副城主似乎有些惊讶,却很快又欣喜道:“是天神啊,我还没有吃过天神呢,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大王,这可是一条大鱼,您得奖励我。” “奖励,会的。”双头蝰蛇王道:“不过,这一次我却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我的双头城。”他的声音最后几乎是大喝,随着喝声响,大地之中有火焰翻腾而起,照亮了这一片虚空,也将那羊妖整个高大的身体照的一清二楚。 那羊妖身上的气度森严,兔妖看着这一幕,她发现自己只怕是带回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连大王都紧张了。 高大的羊妖身上铠甲如尘一样的剥落,露出一声锦白袍服,那锦衣的袖边与下摆,都有银纹,头上的角也消失,变成一玉冠,黑发如墨,双眉如剑,眉心一道淡金色的纹,整个人高大英俊而森严。 “我叫杨戬,师承昆仑玉虚宫第五弟子玉鼎真人,今日来此,是欲借双头城一用。”高大的羊妖脱去身上一层变化之后,所出来的话让兔妖副地主脖子发凉,她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在调戏他,就觉得浑身发寒。 杨戬何许人? 如果当年的道尊教主那一层次的人物是第一代的话,那与昆仑十二金仙,及截教八大亲传弟子他们同辈就是第二代,而杨戬则是第三代,现在第一代第二代都消失的消失,上封神榜的上封神榜。杨戬隐隐之间是天下间第三代的第一人了。 他的威名是实打实的杀出来,封神一战之中,死在他的算计与神通之下名个都是一方妖王,直接死在他三尖两刃刀下的更是不计其数。 双头蝰蛇更是封神前就存在的妖,能够存在于这个天地之间并建下这样一座城,又岂会是平易之辈。 ps:我买了一个码字软件,每天锁三千字,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更新了。 第一五八章 二郞真君占妖城 双头蝰蛇号双头大王,这只是外界对于他的称呼,他原本有一个名号阴阳尊者,名龙阴阳。 阴阳是指他的两颗头颅的分别能够发出火焰与深寒之息,尊者是因为他曾在通天教主的座下听过道,并非是那些无根脚的野妖。 至于这姓,他自己曾说过,因为自己的身上有龙族的血脉,但是他又并不承认自己属于现在敖氏龙族一脉,所以姓龙,名阴阳。 然而现在天下间都只知道双头大王,而少有人知道阴阳尊者这个名号。 “说的轻巧,借我双头城,你可知道我是谁,即使是玉鼎来也不敢这般同我言语。”阴阳尊者的声音此时不再如闷雷般的震动,反而是一片清朗,言词并无半点粗鄙。 “若我师亲来,尊者现在只怕已经授首于斩仙剑下。”杨戬冷冷的道,他的身上无认何时何地都有着一种冷傲的气息,那是由内而外的一种自信,一种视天下修士如无物的意志。 “呵呵,玉鼎现在不死,也是苟延残喘,又岂能来这里,一直听说你在封神战之中如何的神通惊世,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借我的双头城。”阴阳尊者龙阴阳声落之时,这一片虚空刹那之间变的苍白起来。 原本混沌不清的空间里,突然有一种空旷感,这并非是真实的天地,而是一方小千世界。 整个双头城其实都是介于小千于大千世界之间一道门户,而这里才是阴阳尊者真正道场,是他一手构建的修行洞天。在这里,他就是主宰,是神灵,是道君。 整个世界的苍白不是寒冰的色彩,那是极寒之气。 曾有许许多多与他为敌的人,在这一瞬间被冰冻,甚至连念头都冻住了,肉身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碎成一块,站在那里杨戬突然之不再说话了,他的身上也出现一层苍白雪霜,原本的生机似乎在这一眨眼的时间内已经断绝了。 杨戬仿佛成了一座冰雕刻,看着这一幕的兔妖副城主大声赞扬道:“大王的极寒阴狱天下无双,即使是道门之中精通变化之术的杨戬也抵挡不了,千秋万代,大王寿与天齐。” “哈哈哈……”阴阳尊者大笑,尽管他曾是通天教主座下听过道,聆听过道门玄法的妖,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暴露出了本性。 只是他的笑声才出,杨戬身上的玄寒冰封如白土一般的散落,露出里面那冷漠的脸。 只听到杨戬冷哼一声,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一震,他整个突然消失,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刀光,这刀光像被天被划开了一道,没有半点的刀吟声响起,但是这刀光却像是这天地之间唯一地存在。 而阴阳尊者那一双头颅之中的一个突然之间就从头上掉了下来。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声响起,那掉落的头颅之处喷涌出无尽的火焰,没有鲜血,只有火焰,火焰如洪流一样的席卷虚空,化为一条巨蛇将已经显露身躯的杨戬吞没。 可是却只见杨戬的身躯如影子一样的消失,再于他另一颗头颅边显露,又是一刀斩落,头颅掉落。 兔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无法相信自己这强大无比的大王居然两下就被斩了两颗头颅。 杨戬看也不再看倒在地上的双头蝰蛇,也就在这时,在那庞大的蛇躯之中一道暗影钻出,朝着虚空中钻去,那是双头蝰蛇隐藏着的元灵,他想要光走,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又一声吹哨响起,虚空之中突然有一条黑色的巨犬跃出,看上去没有那么快,但是却诡异的出现在蛇影旁边,一口便将那蛇影咬在了嘴里,三下两口的将之吞食。 兔妖副城主看到这一幕骇的全身发软,当看到那巨大黑犬盯着自己的目光之时,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半点妖灵风范。 “哮,哮天,神君……” 在很多妖魔的心中,杨戬的哮天犬比杨戬还可怕,杨戬对于众妖魔来说就像是雷罚,可怕而恐怖,让人敬畏,但却在高高的九霄云外。 而这哮天犬却就在身边,时不时的会传出哮天犬因为饿了就将某某妖王直接给吃了。 兔妖怕自己被哮天犬给吃了,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哮……哮天……大人……饶命,不,不要吃我。” 杨戬一直没有看兔妖,这个时候才像是发现了她的存在,看了过来,这一眼,让兔妖觉得自己被苍天的雷罚之眼给盯上了一样。 “你仍然当你的副城主,双头城的一切不变,知道我的意思吗?”杨戬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兔妖连忙点头,她现在只想要快点的离开这里,不管杨戬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我会让哮天犬跟着你,你去吧。”杨戬说完,兔妖又是全身一颤,连滚带爬的离去。 哮天犬低吟一声似乎有些不满的看着杨戬,杨戬这时脸上才露出笑容,伸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这段时间你可得忍一忍,不要引起这双头城中的恐慌。” 哮天犬摆了摆头,追着那兔妖的方向出去了。而只一会儿,却又有一个人进来,进来的人正是之前与杨戬化身为羊妖走在一起的第二位,他一进来,脸露笑容,身体在笑的一瞬间化为一个十多岁模样的少年。 他面貌俊秀的像个女子,但是眼神却锐利无比。 “杨大哥出手,果然绝无差错。”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杨戬只看着这处地方,说道:“这里有一口阴阳泉,可孕育混沌莲子,只要再布置一番,应该能够瞒过她的感应。” “杨大哥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不过,刚才在外面遇到的那蛇妖会不会有事,他是无意间来这里,还是别有目的?”哪吒说道。 “应该是避事的,毕竟他身上的事也不少,这双头能够避人耳目,算得上是一处脱身的好来处。”杨戬道。 “行,一切都听杨大哥的。”哪吒现在的心思全都在那混沌莲子上,他要借这混沌莲子的孕育发芽,重新孕育自己的肉身。 …… 金象缔心中仍然在回想着刚刚那个高大的羊妖,越想越觉得那羊妖与众不同,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难言的道韵。 至于哪吒他反而没有注意,因为哪吒完全被杨戬给掩盖了。他觉得那羊妖手中的大戟能将天地都给劈开,这种感觉在他的心中徘徊。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人影子从心中驱除,不再多想,在他看来,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是要与自己为难就行。 他拉着青衣的手,一路的朝着城的另一端的外面而去,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酒楼上,从那酒楼的窗户可以看到一头黑犬正坐的座位上,如人一样的等待上酒楼上菜。 在它的旁边,有一个妙龄女子正殷勤的服侍着。 当金象缔看到这只黑犬的一瞬间,它也感应到了金象缔的目光回过头来。那一双可怕恐怖的眼睛让人窒息。 金象缔立即想起了自己当时在幽冥地界之中遇到的那一只魔犬,当时他避而未战,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 在看到这黑犬的一瞬间,再联想到刚才那个羊妖,心中立即明白了是谁。 这个世上,除了那位二郎显圣真君,还有谁能够拥有如此完美的变化之术,还有谁的肉身能够散发出那样的道韵来,这一只黑犬除了那凶名传遍三界的哮天魔犬又还有谁呢。 那哮天魔犬嘴角动了动,露出雪白尖锐的牙,却并没有出手。 金象缔心中电念般的闪过杨戬变化成羊妖的样子,心中立即明白,只怕杨戬变化入这双头城所谋不小。 会是什么事呢?金象缔不想多管,他没有停留的朝着双头城另一端的城门而去,他能够感应到那魔犬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 而在他走出这双头城的一刹那,那双头城中的毒雾竟是化为一件人灰色的衣袍披在他与青衣的身上,他们两人的气息彻底改变了。 天下间的事他从来都不愿意参与,拉着青衣的走在天地间走着,他的思绪不由的沉到了自己的过往一切的经历之中。 做为一个妖,回思过往是极其少见的事。 妖的心性不像人类那般的千回百转,妖更加的爱恨分明,喜怒更形于色。 金象缔来到了他自己最开始有记忆的那一片山中,找到了自己得到那一卷《道德真言》的地方。 山依然是山,那个山洞也依然存在,但他却早已经没有当年的那种心跳的感觉。 然后他延着当年走过的一路,一路的走,一路遗忘,就好比走过的路在他的身后崩塌湮灭。 来到那一座小村庄,现在的小村庄比起当年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村中有小孩胡乱的跑着打闹着,有些则是在放牛,有些帮着自己家里干活。他走在村中,没有人能够看见他们。 他找到了当年自己潜藏着的那一户人家,那个地方的屋子竟是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本的主人不知去向。 又去到了学堂门前,学堂里正有一个年轻书生在教着孩子门认真,他目光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