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情狼》 楔子 “什么?死了?!” 国际刑警组织,纽约分部的分局长办公室里,一名微秃的褐发男子震惊大喊,脸上出现绝望的神情。 他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纽约分局长,名叫保罗.戴尼基,率领手下数百名干员打击游走国际间的犯罪组织。 “是的。苏志洋在加州一条偏僻的山路出了车祸,车子起火燃烧,他则当场死亡。”男子有条不紊地说明。 苏志洋是一名台湾人,长年居住在芝加哥,是他们布线长达半年、预备一举成擒的军火走私贩子之一。他们知道他手中有一份走私集团的成员名单,一直准备逮捕他,拿到那份名单。没想到即将成功之际,他居然在这时候死了! “那么东西呢?东西找出来了吗?”保罗急忙问站在桌前的男人。 “根据处理事故现场的警员表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而我们搜过苏志洋的住处,也是一无所获。”站在桌前的男子神色平静地回答。 他是东方人,身长约六-三-,中等身材,略偏高瘦。乌黑的发,阳刚俊美的脸庞,一双黑眸沉静如冰。 “该死!怎么可能没有?难道东西会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保罗愤怒咆哮,将办公桌敲得砰砰作响,而眼前的男子依然面色平静,毫无波动,眼皮连眨也没眨。 “我们到处都搜过了,没有就是没有,即使局长发再大的脾气,答案还是只有一个——没有!”男子语调清冷地回答。 一直以来,他都是分部里最冷静沉著的一名干员,没有人看过他惊恐或是震怒的样子,哪怕是穷凶恶极的歹徒拿枪指著他的脑袋,或是国际刑警组织总部下令要他立即卷铺盖走路,只怕他顶多是挑挑眉毛,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兴的镇定。 和他的镇定相比,身为纽约分局长的保罗反倒显得焦急暴躁,有失身分。 保罗突然察觉这一点,脸红了下,连忙清清喉咙,找回失去的理智。“东西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藏在某个地方,你们有任何其他的线索吗?”他问。 “是的。”男子轻点下颚,回答:“我们查出苏志洋有一个女儿,一直住在台湾。他过世后几天,他的律师将他的骨灰连同一份遗物一起送到台湾给他女儿。据我们所知,所谓的遗物是一颗七克拉大小的蓝钻裸石,他很早就把这颗蓝钻寄放在律师那里,言明一旦他过世,就将它送到他女儿手中。” “雷尔夫,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的东西,可能就在那颗钻石里。” ******bbs.fmx*** 美国领土的另一端,种族繁多且复杂的洛杉矶—— “你说什么?!” 一名彪形大汉拍桌怒吼,一掌将站在面前的几名手下打得滚到地上。 “东西还没拿到手,你们居然让他死了?!该死的!” “杰老大——”几名壮硕男子急忙爬起来,捂著吃痛的脸颊,低垂脑袋羞愧解释道:“真的很抱歉!我们不是有意的,谁知道苏会因为躲避我们的追赶,失控冲出护栏而掉下悬崖……” “你们这群饭桶——” 彪形大汉又想再补上一掌,旁边一名东方面孔的男子幽冷开口道:“即使打死他们,苏也不会死而复生,省省力气吧!”他不屑冷哼。 “那你有什么高见,裘?”大汉吹胡子瞪眼地瞧著他。 他们都是纵横美洲的军火头子,共同听命于南美的军火首领,他们称为“苏”的苏志洋原本也是其中一员,但是这两年他渐生背叛之意,还将他们集团的名单输入晶片内藏起来,做为要胁。 原本他们打算抢到晶片,再将苏志洋杀了,没想到他手下这几个蠢材误事,还没拿到晶片就先把人害死了。 万一那个该死的晶片落入警方手里,他们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去把晶片找出来,就这么简单。”名叫裘的东方男子嗤笑。 大汉愣了愣。“去哪里找?” “台湾。”裘玩弄著一把精美的掌心雷手枪,冷哼道:“苏志洋过世后,有人帮他把骨灰和一颗七克拉的蓝钻送到他女儿家里,而他女儿就住在台湾,我怀疑晶片就藏在蓝钻里。” “太好了!喂,你们——”彪形大汉听了面色大喜,连忙转头把自己的属下全叫来,准备将功折罪。 谁知道裘又说:“你最好别带太多人去!你的手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万一打草惊蛇,让那女人产生戒心,咱们就别指望找到蓝钻了。” “我——”大汉还想解释,但是裘没理他,迳自说:“总之,如果你要那么多人,咱们就各自行动。”说完,轻蔑地瞥他们一眼,自顾自地离开了。 第一章 春日的早晨,朝阳展露笑颜,柔和的阳光宛如闪耀著金色光泽的轻纱,笼罩著这座繁荣的城市。 晨光照映在嫩叶的露珠上,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金色水晶球,也只有在这时候,灰蒙蒙的城市才是清新、可爱、宜人的。 一位听著mp3的晨跑者,沿著路旁的人行道缓慢跑著;不远处贩卖咖啡的早餐店,有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正悠闲喝著咖啡;斜前方的小公园里,有位衣著轻便的男士边看报边咬著热狗;道路旁的汽车里,一位看似科技新贵的年轻男人,正在低头检视pda。 整个画面看起来是如此宁静、谐和,仿佛地球上所有的罪恶与纷扰,全部与这里绝缘。 公园旁,有栋被绿意与花卉包围的白色小屋在一片灰色调的都市里,特别引人注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里面? 这时,白色的木门开启,一位穿著浅绿圆裙、白色针织上衣的女子,翩然走出门外。卷曲长发束在脑后,清丽姣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绝美的微笑。 “又是好天气,真棒!” 苏宜-绽开笑颜,走进小小的庭院,摘取今晨刚刚绽放的花朵,好装饰她的餐桌和客厅。花盆里的小雏菊开得正好,她轻拢裙摆蹲下来,用剪刀小心地剪下几枝盛开的花卉,放进提篮里。 门外不远处,坐在汽车内的男子发现她走出家门,垂眸对著pda通知同伙。 “目标出现了。” 原来那台pda,竟是一台小型的通讯联络器。 “收到。”听著mp3的晨跑者,按著塞在耳朵里的接收器回答。 “了解。”早餐店那位西装笔挺的男士,也低头对著自己的上衣钮扣说话。 “知道。”小公园里正在看报的男士,将脸藏在报纸后,对著手表咕哝。为了“目标”,他们已经埋伏在这里七天,也密切地监视了七天。 汽车降下深色玻璃车窗,男子目光冷峻地盯著正在小花园里剪花的苏宜。 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美!即使这几天来已经见过她无数次,但他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慑与诧异。谁会想得到,苏志洋竟有个纤灵如仙子般的漂亮女儿! 此刻,她正认真检视著开得茂密的花卉盆栽,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剔透无瑕。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汪汪的,大波浪卷发用一条丝巾绑住,模样柔媚动人。红润的樱唇抿著一抹浅笑,像看著宠爱的孩子般,凝视著眼前秀丽的小白花。 他对花草向来不关心,不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名叫雏菊的白色菊花。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丛白色的小花像极了她给他的感觉,一样清新宜人。 剪好今天想插的花,苏宜-翩然起身,准备进屋去。视线落在这间沐浴在金光中的可爱房子,她情不自禁漾出满足的微笑。 这栋房子是她的家,也是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环境清幽且交通便利,她一直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母亲过世后,她把房子稍事整修,现在不但是她的工作室,同时也是她唯一的家。说不定,她会在这里住一辈子呢! 她微笑著,忽然感到一股令人不安的逼视,好像有人正在某处看著她…… 她疑惑地转头望向外头的马路,结果一切正常,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她。是她太多心了! 她失笑摇摇头,转身走进屋内,准备替自己做份可口早餐,迎接美好的一天。 ******bbs.fmx*** 用过营养简单的全麦吐司与水果优格早餐,苏宜-开始更衣准备外出。 她换上一套米色窄裙套装,在颈间系条典雅的丝巾,遮住颈部的白皙肌肤,顺便隐藏她并不想让人看见的一样东西。 打点好自己,她来到玄关穿鞋,弯下腰,一条栓著小玻璃瓶的坠炼滑出领口,在她眼前晃荡著。 她缓缓直起身,失神地打量那个由她自己亲手制作的简单坠子。 那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玻璃瓶,但是它的价值,却足以买下她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因为小玻璃瓶里头,是一颗典雅璀璨的蓝色钻石。 七克拉大小,切工精细,毫无瑕疵,昂贵罕见的蓝色钻石。 她转动玻璃瓶,炫目的宝蓝色光芒像细针般刺入她的眼底,令她无法逼视。 世人常以为钻石是透明无色,了不起的,会有些黄色或是粉红色钻石,但其实钻石和水晶一样,因为成分的差异会有许多耀眼缤纷的色彩。 不过想当然耳,愈少见的愈贵,目前世上的蓝钻数量并不多,即使有,克拉数也都不大,像这样大小、颜色这般漂亮的蓝钻,价格少说也要上千万。 这颗蓝钻裸石是苏宜-收到的礼物——一份来自她父亲的临终赠礼,在父亲过世后,他的律师将骨灰连同这份礼物送到她的手中。 她不知道这份礼物究竟是父亲的愧疚、还是一份毫无意义的补偿? 在父亲抛妻弃女远走他乡整整十年、在他和妈妈都已过世的情况下,她才收到这样一份礼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的身影早已逐日模糊,但是对于他,她终究有份难以抹灭的孺慕之情。父女天性难以割舍,虽然爸爸对不起她和妈妈,但终究是她的父亲,这点任谁也无法改变。 于是她决定留下这份礼物,制成一个简单的坠子配戴在身上,当做是对父亲的纪念。 虽然身为珠宝设计师,但是她向来低调,因此身上绝少有夸张的宝石饰品,而为了怕引人侧目,她总是将坠子藏在衣服里。 打量坠子好一会儿,苏宜-将它塞回丝巾底下,然后套上高跟鞋匆忙出门。还有许多事等著她去做,她可没有时间缅怀过去。 苏宜-的车刚驶出车库,便有另一辆车尾随而上,密切地跟踪著。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是他人望远镜下的猎物,浑然不觉地继续往前行驶。 后方的驾驶座上,戴著墨镜的男子冷冷注视前方的白色小车,谨慎地保持一段距离,不让她发现。 “这个名叫苏宜-的女孩,神经还真大条。”坐在墨镜男子旁的,是一名金发蓝眼的大汉,语调慵懒的英文夹杂著北欧腔。 驾车的男子与他截然不同,是个黑发黑眼的东方人,但是挺拔的身材丝毫不输给同车的金发男子。 “我倒不这么认为,盖文。至少,我认为你和她差不了多少。”他冷哼,英文比金发老外还标准,完全听不出一点怪异的腔调。 “嘿!你怎么这么说?”北欧裔的盖文哇啦怪叫。“这个苏宜-神经真的很大条嘛。你不觉得吗?我们已经跟踪了她七天、七天耶,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要是有人跟踪我,绝对不到十分钟就会被我揪出来。” “十分钟?”黑发男子冷笑。“我记得以前有某个笨蛋,被毒枭的手下反跟踪整整半天都没发现,还差点把敌人引进我们临时总部,那个人不知道是谁?” “唉……”这件事真是不提便罢,一说起来就尴尬。“那是我刚出道时的事,雷尔夫,你就别提了。”实在太糗啦! “哼!”名叫雷尔夫的男子冷哼了声,默不作声,继续保持车距谨慎跟著前方的车。 一旁的盖文轻吐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雷尔夫这个名字的涵义,是指狼的智慧,而雷尔夫本人不但有著狼的智慧与冷静,还有狼的脾气,他好几次感觉雷尔夫似乎想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沉寂半晌后,耐不住寂寞的盖文又开始聒噪。“这回的任务,还真是棘手!” 名叫雷尔夫的男子沉默开车,没有回话。 “喂!有没有搞错,追查那么大一批走私军火,居然只派我们两个人出马,其他都是台湾当地支援的警察,上级以为我们是超人啊?” 啐!就算是超人,好歹也给他们一件万能披风吧?而他们除了随身的配枪与国际刑警证件之外,什么都没有。 要是另一票军火走私贩追来,引起火拚,说不定他们就得英勇殉职了。 “干这一行本来就得把自己当成超人,你如果喜欢人多,尽管辞职投身军队,整天和大票同袍为伍,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绝对都是人。” “不要啦,那也太多了。”盖文嘿嘿干笑,雷尔夫斜睨他一眼,不说话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盖文不太确定地问:“雷尔夫,你想我们有办法顺利拿到那样东西吗?毕竟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也正觊觎它,万一被那帮走私军火的黑帮分子捷足先登……” “你怕任务失败?”雷尔夫勾起薄唇,嘲讽地看著他。“盖文,你怀疑自己的能耐吗?” “开玩笑!多年来我们出生入死,哪次没达成任务?我怎么可能会怕?”盖文义愤填膺地大吼。 不过,几秒后,他放低音量,抱怨的嘀咕。“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把东西藏在哪里,我们要怎么找到它呢?” “这个我自有方法。”雷尔夫漠然哼道。 “你想到办法了?”盖文双眼一亮,神情振奋地问:“你打算怎么找到它?” “你猜。”苏宜-在前方的大楼前停车进屋,雷尔夫也跟著就地找停车位。 “扒光她的衣服、搜她的身?”盖文兴奋的说。 雷尔夫冷冷扫盖文一眼,懒得回答他的蠢问题。 “好吧……当我没说。”盖文丧气咕哝。 ******bbs.fmx*** “程夫人,您好。”走进程家大厅,苏宜-站在入口处,礼貌地问好。 “啊,你来啦?来来,别客气,快过来坐。”衣著华丽的贵妇见著她,面容欣喜地直要苏宜-赶快过去。 “谢谢!”入座后,苏宜-从大公事包里取出一个超小型的随身保险箱,然后输入密码开启它。她常携带昂贵的珠宝出门,这是必要的保护措施。 “这是前阵子您所订制的红宝石戒指,我已经为您做好了,您看看这个设计喜不喜欢?”她取出一个典雅的珠宝盒,一打开,眼前立即出现一抹亮眼的红。 “唉呀,真漂亮!”程夫人周美晶一看到那只艳丽夺目的红宝石戒指,双眼立即迸出兴奋的光芒,即使早就看过设计图,她还是难掩惊艳之色。 当初她斥资高价购买一颗五克拉的顶级鸽血红宝石,想要制作一个独一无二的漂亮首饰,朋友直说苏宜-是了不起的珠宝设计师,建议她来找她。 朋友的建议一点都没错,苏宜-真是太棒了!瞧她把一颗单调的裸石设计得多么耀眼迷人呀! 鸽血红宝石被镶在戒指正中央,旁边则用几圈璀璨的碎钻烘托成略微尖长的立体心型,而且最奇妙的是,她利用深浅不同颜色的细小宝石营造出渐层的效果。 中央是主石红宝,周围第一圈碎宝石则是白钻,再来是粉红色的宝石,然后是桃红色,再来是石榴色,最旁边则用更深色的红宝石镶边,像是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 戒指大而抢眼,华丽但不俗气,戴出去绝对有面子,而且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这就是请专业珠宝设计师设计订做的好处。 “真是太漂亮了!”周美晶立即戴上戒指,抬起手,著迷地欣赏著。 “您喜欢就好。”苏宜-也满足地笑了,客户脸上的笑容,就是对她最好的鼓励。 “我真是太满意了!这笔钱花得很值得。”周美晶终于依依不舍地摘下戒指,放回珠宝盒里,准备收起来。“一共多少钱?” “我已经写好估价单,请您过目。”苏宜-恭谨地将估价单递到周美晶面前。 周美晶顺手拿起来一看,霎时惊呼。“这么便宜?” “因为您自行提供主石,所以费用才会这么低,总开销只有设计、开模、白金宝石等材料费以及镶嵌的工钱而已。”苏宜-微微一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嫌便宜的呢! “你也费了不少工,开这样的价钱未免太低了吧?” 别说开个新模价格不低,白金等原料现在也涨得很贵,她知道戒指上所镶的每颗钻石或宝石都是设计师亲自挑选的,光是从几千几百颗碎宝石当中挑选出相近的大小与色泽,就得花去不少时间与眼力了。 “工作的过程也是我的乐趣之一,不能跟客户收取费用。”这是她认为最合理的收费,不会随意喊涨,漫天开价。 “不行!我一定要多给你一点小费,你值得的。”周美晶开了一张三十五万的支票给她。“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一定要收下。” 苏宜-无法推辞,只好点头道谢。“那就谢谢您了。”她了解有钱人出手一向阔绰,除了周美晶,也常有贵妇塞小费给她,而且一给就是万元起跳。 刚开始她总是坚持不收,后来发现这样反而让贵妇们失望难堪,更加失礼,后来才改变作法,诚挚道谢后收下小费。 “别客气!你设计的首饰这么精致漂亮,我还想多介绍朋友给你呢。”她真的很满意苏宜-的作品,直想帮她宣传。 “谢谢您。”能碰到这么好的客人,是她的幸运。 “对了!我儿子可能再过半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还得请你再帮我设计几套搭配服装的首饰。” “没问题。请您先挑好衣服,我会按照您的服装色系与样式替您设计。” “那就先谢谢你了。”知道儿子婚礼的首饰有著落,周美晶安心地笑了。 “别客气。”苏宜-抿唇一笑,贞静柔美的模样,连同为女人的周美晶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苏小姐,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你……结婚了吗?”望著她绝美的笑颜,周美晶忍不住好奇地问。 “程夫人,我还没有结婚。”苏宜-笑著回答。 “那么有男朋友了吗?你这么漂亮又有气质,应该有不少人追吧?男朋友是哪位青年才俊,我认识吗?”周美晶简直像个包打听,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苏宜-苦笑了会儿,才道:“您猜错了。并没有那么多人追求我,目前我也没有男朋友。”她的追求者确实有几位,但她总觉得感觉不对,连对方提出看电影的要求都没轻易答应,顶多只在难以推拒的情况下跟他们出去喝过几次咖啡。 “怎么可能?台湾男人的眼睛都瞎了吗?”周美晶诧异不信。 “是真的。可能是缘分未到吧,目前我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不在这上头……” “那怎么可以?”周美晶不以为然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你没有合适对象,我可以帮你介绍。我儿子已经有未婚妻,来不及介绍给你了,不过我有几位姐妹淘的儿子都很不错——” “多谢您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我还想专心在工作上多努力一阵子,暂时还没有相亲的打算。” “可是……”周美晶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 “不好意思!程夫人,我还得去其他的地方,那么就先告辞了。”苏宜-收好支票和公事包,起身告辞。 “啊,我送你吧。”周美晶跟著起身。 “程夫人请留步。”苏宜-连忙阻止道:“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下次有机会再登门拜访,再见。” 她发动引擎离开程家,当然在她的汽车后方,同样有另一辆车,如影随形地跟著她…… ******bbs.fmx*** 苏宜-坐在书桌前,咬著笔杆构思款式,一头如丝的乌黑秀发用一根古朴的檀木发钗固定在脑后,几小撮发丝在她低头画图时滑落雪颊两侧。 最近工作量增加了不少,让她忙得不可开交,但她不会抱怨喊苦,这些都是支持她、爱护她的客户们对她的关照,即使再忙再累,她也不会怠惰偷懒。 门口响起清脆的门铃声,她放下铅笔,起身到前头去。隔著玄关的玻璃门,她看见站在庭院大门外的周美晶,连忙开门出去迎接。 “程夫人,您怎么有空过来?先进来再说吧。”苏宜-将周美晶迎入客厅,这才发现她身旁伴著一名玉树临风的高大男子。 他很高,起码有一八五以上,拥有足以媲美欧美名模的好身材,宽肩窄臀,平腹长腿,合身的深蓝色西服穿在他身上,更添几分儒雅气质。 而他的五官,没有任何一丝阴柔与秀气,无论眉、眼、鼻、唇,皆像艺术家雕刻刀下的太阳神,十足的阳刚味,给人很男性、很有魄力的感觉。 “苏小姐?” 她瞧呆了,因为看得太专注,连周美晶喊她都没听见。 “苏小姐!” 周美晶又加大音量,她才回过神。“啊,什么事?” “嘻!苏小姐,看来你对何先生很好奇喔?我看我先替你们介绍一下好了。”周美晶笑著说道。 “噢,对不起!”苏宜-面色窘红,尴尬不已。她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糗! 周美晶不在意地笑笑,开始替他们双方介绍。“苏小姐,这位是何自威先生。何先生,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珠宝设计师,她叫苏宜。”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苏宜-点头问好。 “我也很荣幸认识这么有气质的小姐。”何自威脸上始终挂著一抹浅浅的笑,戴著无框眼镜的他,确实俊逸非凡。 “好好,大家都坐下吧。”见他们彼此第一印象不错,周美晶也很高兴。 苏宜-走到厨房去泡茶,周美晶与何自威则坐在客厅闲聊。 何自威坐在舒适的碎花布沙发上,转头四处观望。 屋子大多是白色调的家具,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碎花图样的家饰布、可爱又有特色的小摆饰,也全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何先生,您觉得苏小姐怎么样?”周美晶噙著神秘的笑容问。 “非常漂亮,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何自威立即回答。 “听说她没有男朋友喔。怎么样?你对她有没有意思?” “这个……”何自威只能尴尬苦笑。“我们才第一次见面,现在说这个似乎太早了。” “怎么会早呢?如果有意思,趁早展开行动,等你忙完台湾的事回美国时,就多一个老婆可以带回去了。这绝对是比任何珠宝都还要令你母亲高兴的礼物喔。” “程夫人……”他看起来像娶不到老婆的王老五吗? “来,喝点热茶。” 幸好苏宜-端著茶盘走出来,这个话题才没有再继续下去。 第二章 “何先生是美国华侨,在那里经营网路资讯公司。”喝了口清香的花茶,周美晶开始介绍何自威的身分背景。 “他的朋友和我先生有商业上的往来,何先生也算是我们的间接客户,所以这回他到台湾来,他朋友特地托我们代为招呼。何先生很客气,什么都没麻烦我们,不过现在他有点小小的需要,想请苏小姐帮忙。” “是什么事呢?”苏宜-感到好奇。 周美晶转头朝何自威点头一笑,暗示由他自己说。何自威也不推辞,将视线转回苏宜-身上,开口道:“是这样的,苏小姐,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我母亲生日,本来我想从台湾买份较为珍贵的纪念品,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带回去送给她,不过程夫人好心建议我,可以找你订作一个独一无二的首饰送给我母亲。你设计的饰品我看过了,真的非常棒!” “谢谢你。”苏宜-脸颊上浮现红晕,像是粉嫩的蔷薇花瓣,使她看起来异常美丽。 不是没有人夸赞过她的设计能力,相反的,几乎每位客户都对她的作品十分满意,也都不吝啬夸奖她。但不知为什么,他简单的一句赞美听起来就是特别悦耳,特别能敲入她的心坎里,比听到客户的长篇赞美更令她感到欣喜愉悦。 “那么,不知道苏小姐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何自威期待地询问。 “这……”苏宜-犹豫了。她当然想帮他,可是又怕自己负荷不了。 她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如果没有充足的时间,她就不会接过量的工作,免得失去品质与一贯的水准。 见她有几分踌躇,周美晶连忙帮著说服道:“苏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很忙,最近上流社会喜事不断,相信你手边的工作一定很多,我们这样拜托你,可能会让你为难……但何先生是我们重要的客人,他很难得到台湾来,能不能请你尽量帮忙,谢礼的部分我们绝不会小气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苏宜-不知道该怎么澄清,看到何自威眼中热切的期盼,她实在不忍拒绝他。 “好吧。”她终于妥协。“但是程夫人您的首饰,可能得过一阵子才有时间帮您处理了。”现在她实在忙不过来。 “没关系,我不急。反正我儿子的婚礼还早,你就先忙何先生的订单吧。”周美晶也很干脆,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她连最钟爱的设计师都愿意出让。 “谢谢您的体谅。”苏宜-点头。“那么,我就正式接受何先生的请托了。” “谢谢你。你肯帮我这个忙真是太好了,我母亲如果收到这份生日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何自威开心地笑著道谢。 “哪里,不客气。”见他高兴,压迫在苏宜-心头的重担也消失了。“对了!我想请问何先生,您是否已经有合适的宝石?或是心中有什么特别的构想?” 何自威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我对女人的珠宝首饰不熟悉,脑子里半点概念也没有。” “这样吗?”那么从挑选宝石到决定样式,一直到设计完工,可得费不少功夫了。她微微吸口气,心中已经有了不眠不休完成使命的惨烈打算。“没关系,那一切就从头开始吧。”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我无意使你这般困扰,但是又很想将你设计的饰品送给我母亲,让她高兴一下……” 他的客气令苏宜-既惊讶又感到不好意思。她是否在脸上表现出什么困扰的表情,才令他产生这样的误会? “不!我完全没有感到任何困扰,请你千万别这么说。”她连忙澄清。“我目前的工作量是不少,但还在我能够处理的范围内。” “那我就安心了。苏小姐,我会再另外安排和你讨论相关事宜,希望届时你能不吝腾出一点时间给我。”何自威安心了。 “那自然没问题,只要你事先联络一声就行了。”苏宜-微笑承诺。 “那么,今天就先谈到这里,我们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忙吧。”周美晶起身告辞。 “过几天见了,苏小姐。” 何自威又露出迷人的笑容,苏宜-顿时心口一震,头晕目眩,差点忘了呼吸。 笑得这么好看,实在太不道德了! 送走了客人,她倚靠在门后,轻轻吁出一口气。她不是没见过英俊、有魅力的男人,但是带给她这么大影响力的,何自威还是第一个。 他说过几天要再见……糟糕!她好像已经开始期待了。 ******bbs.fmx*** 苏宜-与何自威的第二次碰面,也是在她家里。 今天她穿著一套紫色削肩针织上衣,搭配白色亚麻长裤,大波浪的长发自然垂下,清丽而妩媚。 何自威则是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同样英俊得让人想为他尖叫。 “何先生,请坐。”端来待客的红茶,苏宜-也跟著坐下来,取出记事本准备将今天讨论的重点记录下来。 “何先生,关于你母亲的生日礼物——我们今天要做初步的讨论。”苏宜-直接切入主题。 “宝石种类与饰品的款式我们必须在今天做决定,这是第一个步骤,如果这部分没办法讨论出结果,就会影响到之后的程序。”她想先取得他的谅解跟配合。 “我了解。”何自威略一点头,风度翩翩地道。 “那么我想请问,你想送什么样的饰品给你母亲呢?”她提出第一个问题。 “呃……”第一个问题就考倒了他,他对女人的首饰实在没研究。 “譬如说项炼啦、别针啦,耳环、手链,或是戒指等等。”苏宜-提点他。 “这……”他还是没概念。“随便,我想都可以。不管我送任何东西,她应该都会很高兴才对。” “话是没错。但是……”他不下决定,她这边也无法开始作业呀!苏宜-想了会,征询他的意见。“令堂应该有五十几岁了吧?那么我想别针应该满适合她的,就送她别针好吗?” “好啊。”何自威松了一口气,因为她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那么我再请问,你母亲喜欢什么样的宝石呢?” “这……我并不清楚。” “那么,你认为什么宝石比较适合你母亲呢?” “这个……我也没概念。”何自威实在很不好意思。对于母亲的事,他真的不太了解。“我从没和她讨论过这个话题,所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宝石,我想应该都可以吧。” “这样吗……”这样她连主石的采用都得替他决定了。 “啊,不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不过什么?” “我知道我母亲很喜欢蓝色,所以蓝色系的宝石她也应该会喜欢才对。” “蓝色的?” “对!而且我希望能够稍为显眼一点,最好是稍微大一点、有价值一点的,她养育我这么多年,如今我有能力了,希望能回报她最好的东西。” “大一点?”她陡然想起挂在自己胸前的蓝钻坠子,绝对能符合他的需求。 只可惜那是父亲送给她最后的纪念品,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卖、也不会卖的。 见她微微出神,何自威试探地靠近她,期盼地问:“怎么样?苏小姐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宝石吗?” “噢,不!”苏宜-将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回避地道:“目前我还没想到合适的,不过我们可以再讨论。现在,我们先决定宝石的种类好了。”她在纸上列出关于蓝色宝石的种类,开始与他讨论。 “如果采用蓝色系宝石的话,有这些种类可供选择。像是碧玺、拓帕石、海蓝宝、蓝宝、蓝钻等等……”苏宜-花了点时间,替他解释各种宝石的价值与特性。 “一般来说,较便宜的蓝色系宝石有蓝晶石、碧玺、拓帕石、海蓝宝和锆石等。而高价位方面,则有蓝宝和蓝钻。至于要采用哪种做为主石,说白一点,就是要看你的预算,价钱不是主要重点,送礼人的心意最重要。” “嗯。”何自威点点头,表示赞同。“目前我还有能力,所以价位的问题可以不必顾虑。我刚才说过,价位最好不要太低,这是我母亲五十五岁生日,我希望能让她感受到最大的惊喜。” “好的。”看来他真的很有孝心呢!“那么,其他种类就不考虑了,直接在蓝宝和蓝钻当中做选择。蓝钻稀有,比较难挑选到满意的裸石,如果是蓝宝石的话,就比较没有这层顾虑,有很多种色泽与大小可供挑选。” “蓝宝石听起来不错,但是我认为钻石比较有保值的价值,所以如果能用蓝钻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你想要蓝钻?”苏宜-有点为难地说:“蓝钻是稀有的贵宝石,如果要采用蓝钻的话,裸石方面会比较难找到满意的喔。” “拜托你尽量帮忙好吗?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我希望蓝钻的大小数字是七。” “七?你的意思是七克拉?”苏宜-略为一愣,不得不再次想起自己胸前所挂的坠子,因为上头镶的蓝钻正好是七克拉。 “为什么正好要七克拉的呢?三克拉或五克拉不行吗?”她问。 “因为七是我母亲的幸运数字,所以我才这么要求,希望能为她带来好运。” “原来是这样。”她点头。“可是蓝钻已经很稀有,如果再要求大小,恐怕会更难找。我会尽量帮你问看看,只是不一定能找到符合条件的……” “没关系!还是请你帮我找找看。麻烦你了!”他感激地道。 “哪里!请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苏宜-微笑著合上笔记本,既然款式敲定别针,主石决定用蓝钻,那么今天的讨论也谈得差不多了。 “再喝杯红茶吧?”她见何自威的杯子已经空了,连忙拿起陶瓷茶壶,再替他添上红茶。 “谢谢。”何自威欠身道谢,端起杯子,轻啜一口茶,然后施施然转头打量她的房子。“很棒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就我一个人。”苏宜-脸上依然噙著柔和的微笑,但语气有点保留,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 何自威不是不识相的人,既然她不肯多谈,他也不会死缠烂打继续追问。 “咦?这是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典雅的餐柜上,发现上头摆放著一些展示的相框,立即起身走过去。 “这是你吗?”他拿起其中一只相框,惊讶地问。那是一张彩色大头照,女孩年约七八岁,模样清秀,隐约看得出现在的轮廓。 “是啊。那是我升上小一那年,我母亲带我去相馆拍的。”苏宜-笑著指指一旁的几张照片说:“这里还有国中、高中以及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真的!没想到保存得这么好。”何自威一一拿起来,津津有味地欣赏。“原来你从小时候就是个漂亮的女孩。”他笑著赞美道。 “哪里。”苏宜-粉腮羞红。 “我没夸张,你真的很漂亮!啊,这是你……和你的母亲?”他又拿起一个相框,里头有两张神似的微笑脸庞贴在一起,看得出是母女,只是妇人脸色稍差,苍白消瘦。 他也发现照片里的苏宜-与现在差距不大,应该是近两三年拍的。 “嗯。”望著与母亲生前的最后一次合照,苏宜-眼眶略微泛红。“这是三年前拍的照片,那时我母亲刚生病,我带她出国散心。” “你母亲得了什么病?”何自威随口问。 “癌症。她已经过世了。” “噢,我很抱歉。”何自威立即放下照片,深表哀悼。 “没关系。”苏宜-摇摇头。都两年了,她早已学会适应感伤,化解悲愁。 何自威继续看著照片。“这也是你?” 那是张保存得还算不错的古老相片,主角是一名绑著两撮马尾的可爱小女孩,年约五六岁,小女孩坐在荡秋千上,仰头笑得好开怀。 “是啊。”看著那张照片,苏宜-自己也笑了,她小时候好爱玩荡秋千。 “这是……”他指著相片,小女孩身后隐约有个男人的身影,替她推动秋千。“你父亲?”照片里看不见男人的面孔,但是何自威直觉那应该是她的父亲。 “嗯,那是我爸爸。”苏宜-淡淡地道,证实了他的猜测。 然而她好像不想多提,看看墙上的钟说:“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等会儿我还有点事,我想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至于你母亲的宝石,一等我找到合适的,会立刻请你做最后决定。” “好的。那就劳烦你多费心了。”何自威明白自己碰触到她不想多谈的痛处。 “那我送你出去。”苏宜-礼貌地送他到门口,直到他上车驶离。 回到屋内,关上门,午后的阳光斜映进屋内,落在其中几只相框上。她幽幽叹了口气,经过这么多年,她还是无法坦然对别人谈起自己的父亲。 她缓缓走到柜子前,拿起自己童年时拍下的照片,仔细端详。“爸……”望著看不见脸的男性身影,她心痛呢喃。 父亲不喜欢照相,这竟是她唯一拥有的一张遗照。 “爸,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在天国……” ******bbs.fmx*** 苏宜-一人独居,几乎都是自己下厨料理三餐,每周固定一次会到住家附近的大型超市采买民生用品。 这天,她又前往超市买了米、肉、蔬菜水果等物品,两手提著沉重的购物袋,脑中想著设计的点子,一路慢慢走回家。 就在住家前的巷子口,一个人两手捧著东西、形色匆忙地快步走出来,她正好也没察觉,两个人就这么迎面对撞。 “啊!”苏宜-惨叫一声,冲击力使她倒退一步,手中的购物袋没掉,倒是对方手里的物品散落一地。 “对不起。”她立即向对方道歉,因为刚才她没仔细看路,不晓得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他的。 那名男子沉默不语,只是立刻蹲下来,捡起散落的物品。 “我来帮忙。”苏宜-也放下购物袋蹲下去。“这是你的东西,对不起。”她将捡起来的东西还给他,再次诚恳道歉。 “没关系。”男子终于开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小心。” “我应该也有不好。”苏宜-也客气地道。 男子顿时笑了,原本紧绷的脸庞显得柔和多了。 苏宜-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人的脸尖尖长长的,眼神又很冷,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呢。 “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搬来的?”她与附近的邻居还算熟悉,但从未见过他。 “嗯。我叫邓杰利,刚从国外回来的,搬到这里才几天,半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男子苦著脸,语调有些哀怨。 “那么,现在你认识第一个朋友了。我叫苏宜-,就住在公园旁边,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生性亲切的苏宜-立刻对她的新邻居伸出友谊之手。 “真的吗?我好高兴!没有熟识的人,连个问事情的对象都没有,刚开始我连车站在哪里都找不到呢。”男子抱怨。 “你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来问我,以后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谢谢你,你真亲切!啊,你的东西很重吧?我来帮忙提。”邓杰利热心地表示。 “不用了,你自己手上也有东西呢。”她好笑地看著他双手捧满的东西。 “这些都是不要的,准备要丢了。”邓杰利几个大步走到路旁的公用垃圾筒,将手中的物品一股脑全丢进去。 “咦,你特地把垃圾拿到外头来丢吗?”苏宜-讶异地问。这么麻烦呀? “呃?”邓杰利愣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其实是因为我刚搬来,还没去买垃圾筒。” “喔,原来如此。”苏宜-不禁失笑。 “来,我帮你提东西吧。”邓杰利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有个这么绅士的新邻居,苏宜-也很高兴。“你可能还不知道超市在哪里吧?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会儿我带你去超市。” “可以吗?太感谢你了!得救了!” 邓杰利如释重负的表情逗笑了苏宜。“那么等我把东西放回去,就陪你一起去超市。” ******bbs.fmx*** “情况怎么样?”面色冷然的东方男子询问。 “没有任何特殊发现耶,雷尔夫。”金发男子回答。 “走私集团分子也有可能潜到台湾,提醒岩组长警告大家留意一点,绝不能让那帮人捷足先登,拿到重要的晶片。” “这是自然。”盖文立即应允。 “盖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已经答应上级,这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你最好盯著其他人谨慎一点,要是有什么疏失,让另外那帮人先拿到东西,我保证以后你的日子都会很难过。” “我知道啦。”盖文皱起英俊的脸庞,想到雷尔夫电人的本领。 “雷尔夫警官?”一名高壮性格的男子走向他,是台湾当地雷霆小组的组长,名叫岩镐。 几年前岩镐曾被派往美国受训,当时训练教官之一便是雷尔夫,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这回雷尔夫率人来台进行任务,上级立刻指派岩镐过来支援。 “还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岩镐问道,这回他被指派的任务就是全力协助雷尔夫。 “目前还没有!你们只要继续加强苏宜-住处附近的周边防守,别让人趁虚而入,拿走那个重要的东西就足够了。”雷尔夫睨他一眼。 “这点当然没问题——这么简单的事!”岩镐实在忍不住要抱怨。 他知道担任国际刑警的人,一定都很有本事,任务也一定都不轻松,不过,有必要这么见外吗?不但任务内容不肯对他们透露,就连请求援助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做什么事都是独来独往,他真怀疑他懂不懂得“同心协力”四个字怎么写? 再来是雷尔夫这个人,嘴巴紧就算了,脸上总是没有半点表情,好像戴了面具一样,连眼珠子都没啥温度,盯著他的冷漠眼神活像看一只碍事的苍蝇。 是怎样?美国来的就可以比较嚣张喔?岩镐满腹的不满。 “岩警官似乎对我的话有意见?”雷尔夫索性双手环胸盯著他,直接等他赐教。 “我哪能有什么意见?”岩镐忿忿咕哝。他根本连雷尔夫这回来台的任务内容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宝贵建议了。 “在该让你知道任务内容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在那之前,请你尽全力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那就足够了。”雷尔夫转开视线,面无表情地道。 “这点我十分清楚!”岩镐翻了翻白眼。 天知道,他还得忍受这个名叫雷尔夫的家伙多久? 第三章 苏宜-坐在光线明亮的桌前,一手用宝石夹挟著一颗蓝宝,另一手的食指上扣著一个鉴定用的小型放大镜,细心对著灯光检视品质。 为了替手边几位客户挑选合适的宝石,她特地到宝石商这里来看货,尤其是蓝宝石,她更是仔细挑选、小心斟酌,因为那是何自威要送给他母亲的生日礼物。 “怎么样?苏小姐,这批宝石都很棒吧?”宝石公司的经理亲自陪著她挑选,看她订走不少宝石,还有又大又贵的蓝宝,乐得眉开眼笑。 “嗯,等级还不错。”苏宜-放下小型放大镜,点点头,表示它过关了。 “这颗蓝宝可是我费尽功夫才找来的,在台湾要找到这么大又这么漂亮的蓝宝可不简单啊。” “我知道。吴经理,谢谢你的帮忙。”苏宜-笑著道谢,心里却有点遗憾。 无论再怎么找,台湾目前只找得到五克拉的蓝钻,没有七克拉这么大的,最后在何自威的同意下,她决定改用七克拉的蓝宝作为主石。 “没有什么啦,只要苏小姐一声吩咐,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吴经理说得口沫横飞,一双眼睛可是牢牢黏在苏宜-身上。 年近四十还未婚的他,对苏宜-一直很有好感,但她对他总是无意,几番暗示她都装傻,假装不知道。 “苏小姐,今天难得你过来,中午就由我作东请你吃饭吧?你说怎么样?”吴经理再次出击,希望这回能感动芳心,抱得美人归。 “这个……我可能……呃,不是很方便。”苏宜-笑得好不尴尬,他怎么还没死心呀? 前阵子因为推辞不掉,她勉强和他出去喝了一次咖啡,事实证明她对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所以她没再答应他第二次约会。本以为他已经死心了,没想到…… “可是你已经拒绝我太多次了!苏小姐,你别这么残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要求的不多,只要一次机会就好,如果这次和我约会之后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你的。” “可是我实在……”不可能喜欢你呀! 苏宜-为难至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像是上帝派人来解救她似的,放置在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宛如看见救星出现,连忙接起手机。 “你好。请问哪位?”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希望真的是个救星! “苏小姐吗?我是何自威。” 何自威?太好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苏宜-心里随即狂喜地大呼lucky。 “自威吗?有什么事啊?”她装出撒娇的语调,故作熟稔地喊他的名字。 在电话另一头的何自威挑起了眉。好吧!既然小姐坚持这么喊他,他也不好太过生疏。“是的。宜-,我想跟你谈谈我所订做的别——” “什么?你要来接我啊?好哇!我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你……”他谈论关于别针的事,而苏宜-的回答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她自导自演,劈哩啪啦念出一串地址,然后不待他反应,迅速切断手机通讯。 苏宜-暗自偷笑,故意装出歉疚的表情,对吴经理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打电话给我,所以今天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吃饭了,或许改天有机会的话,再一起用餐。” “你有男朋友了?”吴经理圆胖的脸上充满震惊。 “是啊,他叫何自威。”抱歉了!何自威,除了冒充我的男朋友,你的名字也借我用一下。 吴经理情绪显然大受打击,也没心情再多问了。 苏宜-庆幸逃过一劫,连忙将挑选好的宝石交给他,请他开请款单。将贵重的宝石锁在随身的保险箱里后,她立即起身告辞,趁他还茫然失神时快速离去。 “宜-?” 走出宝石公司,苏宜-正要去开车,忽然有辆车驶到她身旁,按了下喇叭,驾驶还摇下车窗喊她。 听到有人喊她,苏宜-停下脚步转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何自威?” “怎么这么惊讶?你不是要我来接你吗?”戴著墨镜的何自威帅气地看著她。 “啊?那是……是我随口胡说的啦。”她很不好意思地把事情原由解释一遍,并向他道歉。“对不起,给你带来困扰,但我不是真的要你来接我。” “可是现在我人已经来了,你要我怎么办?”何自威板著脸问,模样看起来像在生气。 “我……”糟糕!他生气了? 苏宜-没想到他会真的跑来,而且这么生气,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只能一再道歉。“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把我信口胡说的话当真,对不起。” “你道歉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除非——”何自威顽皮地勾起嘴角,扬起笑脸。“除非你答应请我喝饮料,这笔帐就可以一笔勾销。” “咦?”苏宜-再仔细看他,他脸上哪还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原来刚才全是他装出来的,害她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这样吓人嘛?”苏宜-又好气又好笑,简直哭笑不得。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高兴。”他突然这么说道。 “为什么?”她感到不解。 “因为你遇到困难会向我求救啊。你没把我当成外人,我真的很高兴。” 他这句露骨的话,让苏宜-霎时红了粉颊。她害羞地瞟他一眼,娇嗔道:“走吧。你不是要我请你喝饮料吗?一起去喝茶吧。” ******bbs.fmx*** “品茶轩”是一座建筑古色古香的茶坊,不但外观古朴有趣,里头也布置得宛如民国初年的茶楼,充满复古幽情。 这是苏宜-最喜欢的茶坊,不是时下流行的时髦咖啡厅,也不是专门提供美食的餐馆,就只是单纯让人泡茶闲聊的一个地方。 除了喜欢他们道地的清茶之外,她还喜爱这里静谧隐蔽的空间,她常和客户约在这里见面,店老板甚至为她保留了一个小包厢。 一进门,服务生便带领他们前往小包厢。进入包厢后,苏宜-点了一壶常喝的金萱茶,这里的金萱带有淡淡的奶香味。 接著她将menu递给何自威,要他选择自己想喝的茶和点心。 “唔……”何自威两眼盯著menu,沉吟许久。 “噢,我居然忘了。你长年住在美国,可能喝不惯中国茶,我还请你来茶坊喝茶,真是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茶的话,我们可以改换地点到咖——”苏宜-这时才突然想起这件事。 “不用了。我虽然在美国长大,但好歹是华裔的,对中国茶并不是那么陌生,而且我对茶饮也不排斥。这间茶坊气氛很特别,待在这里就好了。” 他接著道:“你应该常来这里喝茶吧?能推荐值得一喝的好茶给我吗?” “好啊。”她略微靠近他,与他一起看那份menu。“若是你刚学著喝茶,最好别一下子尝试苦涩味太重的茶,那会让你吓到,以后对茶会产生不好的印象。我建议可以从乌龙或是普洱开始,温润顺口,比较不会那么涩。” 苏宜-招来服务生,替他点了一壶冻顶乌龙,又加了几盘茶点,免得光喝茶伤胃。 等了一会儿,服务生将他们点的茶叶和热茶送来,何自威凑到鼻端前一闻,惊奇地道:“好香啊。” “是啊!”苏宜-与有荣焉地笑著说:“中国茶的香气,完全不输国外的红茶或咖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喔。” “嗯,好喝。”只喝了一口,何自威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喝起来很顺口,没想到茶会这么好喝。” “是吧?”苏宜-开心地绽开笑颜,又泡了她点的金萱茶让他品尝。“味道怎么样?”望著他徐徐喝下金色的茶汤,苏宜-期盼地问。 “很棒!这种茶刚入口有点淡淡的苦涩,但是入喉后的甘甜之味,反而更令人著迷。” “真的吗?那太好了。”看来他真的喜欢。 “要配些点心,不然会茶醉喔。”苏宜-将开心果及绿茶饼干推到他面前。 “茶醉?那是什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何自威感到相当新奇。 “茶醉顾名思义,就是像喝醉酒一样,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没有体力。如果空腹喝茶,很容易造成茶醉。”苏宜-仔细解释。 “原来如此。”何自威点点头,剥了颗开心果丢进嘴里。“虽然喝茶也会醉,但是茶真的满好喝的。” “是啊。茶不但好喝,而且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譬如可以提神醒脑、促进血液循环,抗癌、清热解毒,减缓衰老,还能预防蛀牙,使骨骼强壮,养颜美容,更有良好的减肥效果——” 她不停述说喝茶的好处,忽然发现自己像是茶的传道士,自己都忍不住好笑。“噢,对不起。我一直说个不停,好像唠叨的老太婆。” 何自威笑著摇摇头。“不会的。不过,你根本不需要喝茶。” “咦?为什么?”苏宜-眨眨眼,不解地问。 “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苗条,哪还需要喝茶美容或减肥呢?” “我……”苏宜-一下子红了粉颊,偏偏他语调诚恳,半点也没有作弄调侃的样子,让她羞也不是,嗔也不是。 “程夫人对我说过,你漂亮又温柔,可是却没有男朋友。” “程夫人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苏宜-快糗死了。“她还说了什么?” “她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希望我好好把握。”他把程夫人所说的话老实地告诉她。 “什么?”苏宜-一听简直快晕了,程夫人是怕她嫁不出去吗?老天,太丢人了! “我觉得程夫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何自威毫不吝啬地赞美她。 “呃……谢谢。”她清清喉咙,喝了口茶掩饰窘迫。 “其实,我觉得程夫人的提议很不错。”何自威嘴角噙著迷死人的笑容。 “什、什么提议?” “我应该好好把握,不该让这么好的机会溜走。”他意味深长地看著她。 苏宜-听了,面颊再度染上羞人的红晕,她急忙将视线转向别处,避开他那噬人的目光。“我想程夫人是太热心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要我怎能不放在心上呢?我觉得程夫人说的话很有道理啊。”她愈躲,他愈要故意靠近她身旁,看著她慌张失措的俏丽小脸,他感到有趣极了。 “啊?” 她瞪大眼的错愕表情,逗得他纵声大笑。 “哈哈哈!你实在很可爱。我是认真的,我认为程夫人的建议非常好,我不该错过你这么好的女孩。你会介意一个男人才与你刚认识就表明要追求你吗?” “我、我……”苏宜-完全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他们才刚认识一个礼拜,而且今天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而已! 然而,她一点都不觉得冒犯唐突,还有种隐约的兴奋感,因为她其实也很欣赏他,甚至可能早就对他一见钟情了,所以对于他的追求,她是欣喜胜过惶恐。 “宜-,你愿意吗?”见她沉默不语,何自威开始面露担忧。 “我……好。”苏宜-终于勾起一抹羞涩的笑容,娇羞的脸庞甜蜜可人。 虽然才相识不到一个礼拜就开始交往,稍嫌快了点,但是感情的事又怎能用时间的长短来论断呢?相识多久开始交往才能得到幸福,谁又有肯定的答案? “太好了。”何自威明显松了一口气,上前轻拥住她。“我好怕你拒绝我,宜-,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嗯。”苏宜-靠在他怀中,心头甜得像沾了蜜。 母亲过世后,她孤独了这么久,虽然坚强面对,但总觉得有种遗憾。如今他出现了,未来的人生道路上,终于有个人能来陪她。 她不会再孤单了。 ******bbs.fmx*** 电铃声响起时,苏宜-正在工作室里,专心绘制设计图。 听到电铃声,她赶紧跑到前头去开门,发现是何自威来看她,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自威,你来了。”像每个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对于男友前来看她感到雀跃不已。 “送你。”何自威一见面就送上一大把淡雅的花束,他发现她对小花有偏好,所以舍弃大朵的香水百合,改选花朵小而茂密的水仙百合。 “好漂亮啊,谢谢。”苏宜-高兴极了,马上找出花瓶拿它来布置客厅。 “刚才你在忙什么?”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 这亲匿的接触,又让害羞的苏宜-染红粉颊。 他们其实已经不算陌生,自从何自威表明要追求她之后,便立即展开行动。他经常约她外出,去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在一次次会面中,她对他的感情愈来愈深,她知道自己恋爱了,她已经爱上了他。 只是约会多次,他始终谨守男女间的分寸,顶多牵过她的小手,不曾做过搂抱她这么亲密的动作。 “画、画设计图。”她整理花卉的手一颤,差点折断一朵花。 “我打扰到你了吗?”他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两人的身体靠得更紧,暧昧的温度逐渐升高。 “没……没有。对了,我替你母亲画的别针设计图已经快好了,我去拿来给你看——”苏宜-羞得想逃开,孰料才一转身,就被他按住双肩。 “不急。”他靠得太近,她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刮胡水气味。“我想先做一件事。” “什、什么事?”她睁大了眼。 “吻你。”他柔声说完,男性的唇缓缓朝她压下,掠夺那抹美丽的嫣红。 他一直想这么做,打从与她交往之后,他便一直隐忍著这股冲动。原想理智地看待这段感情,但她是如此诱人,除非他死了才可能忽略她的美好,而他确定自己还活著——生气勃勃地。 苏宜-柔顺地承受他的吻,他的嘴好热,熨贴著她柔软的唇,先是温柔轻触,然后热情摩挲,亲匿地占领她每一-柔软的湿润,直到她婉转轻吟。 当一吻方止,两人皆是气喘吁吁,苏宜-娇羞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而何自威则爱怜地搂住她,温柔拂去她颊畔的发丝,不时在她红艳的小嘴印下轻吻。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我去帮你泡咖啡。”苏宜-依依不舍地自他怀中溜开,娇柔地问。 “好,麻烦你了。” “别客气,我顺道切盘水果给你吃。”苏宜-朝他笑笑,转身走进厨房去了。 而在客厅里,何自威缓慢地在四五坪大的室内走动,钜细靡遗地四下观察打量著,像在寻找什么。他看见角落有个古典置物柜,直觉这是放置重要物品的地方。 他转头谨慎地朝厨房望去,看见苏宜-纤细的背影正在流理台前忙碌,也听到水果刀落在砧板上的咚咚声。 于是他迅速靠向那个柜子,将抽屉一一拉开,检视里头的物品。 当然,他知道自己想找的东西绝不可能放在这里,他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也好。 她的东西整理得很整齐,但是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或是文件,直到他拉开第三层抽屉,发现那个信封。 信封上的文字是用英文书写,他取出来翻到后头查看地址,果然是从美国寄过来的,芝加哥正是苏志洋以前居住的城市。 他用手指挑开信封已拆开的封口,看到里头有张信纸,顿时精神大振,或许他想找的重要线索就在里头。 何自威的指端掐住信纸、正想抽出来阅读的时候,他敏锐的听觉神经察觉到厨房传来脚步声,于是立即将信封放回原处,迅速合上抽屉。 动作一气呵成,所有过程不到五秒钟,可惜——还是被苏宜-看到了。 “自威,你在做什么?”苏宜-端著水果出来,正好看到他关上抽屉的最后动作,感到疑惑不解。 “我看到一只蟑螂,跑进柜子里去了。”他神情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心虚的神态。 “蟑螂?!”她顿时吓白了小脸。“我最怕蟑螂了。” 为了防止这些不受欢迎的小昆虫进驻,她非常注重居家整洁,绝不会留下任何食物残渣,有机会把它们引来。这间屋子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螂踪”,她不知道干干净净的屋子,怎么又会突然跑出这些东西? “没关系,我已经替你赶走它了,我想它不会有胆再跑来。” “谢谢你。”家里有个男人真好!苏宜-松了一口气,笑著招呼道:“我切了一些水果,先过来吃吧,我进去端咖啡。” “谢谢。” 她走进厨房去端咖啡,他立刻把握机会拉开那层抽屉,抽出信纸快速浏览。 宜-,我亲爱的女儿: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要为我难过——或许你一点也不难过,那是最好的。 我是个罪恶的人、没有责任感的父亲,不需要为我浪费眼泪。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我会带著对你们的愧疚,到地狱里去。 父绝笔 没有! 何自威失望地放下信纸。 信里什么重要的讯息都没留下,好不容易找到的相关线索,又断了。 第四章 “你煮的咖啡很好喝。”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何自威露出笑容,真心赞美道。 “真的吗?我好高兴。”苏宜-露齿而笑。 放下咖啡杯,何自威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将她搅过来,贴在自己胸前。 苏宜-羞涩满足地靠著他,仰望那张英俊而温柔的面孔。 “谈谈你自己好吗?”他把玩她呈现大波浪的发丝。“交往这段时间,我对你还不是很了解,譬如说你的童年,或是你的家人,我很少听你提起这些事。” “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去回想这些事,所以也很少对人提起。”苏宜-苦涩地扯扯嘴角。 “怎么说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何自威更加温柔地诱哄,要她把所有的心事都说出来。 这件事,是发生在苏宜-高二的时候—— “妈,我回来了。” 十年前的某天,一头清汤挂面、面容白皙秀丽的苏宜-刚从学校回来,走进家门朝屋里扬声喊道。 向来总是在第一时间跑出来迎接她的母亲,今天却不见人影。她放下书包,狐疑地朝里头走去,厨房里没有人,于是她转个方向,走向父母的卧房。 才刚走到虚掩的卧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哀哀切切的哭泣声,她大吃一惊,急忙推门走进去,看见母亲坐在床边哭泣。 “妈,您怎么了?”她抽了几张面纸帮母亲擦眼泪,同时著急地问。 “宜-,你爸爸、你爸爸他……走了啊!” “走了?”苏宜-神色大惊。“爸爸去哪里?” “我不知道!”苏宜-的母亲陈雅娟放声大哭。“他只说无法再继续待在这个家里,要出去闯一番大事业。” “大事业?”苏宜-也不解,父亲只是个小小贸易商,能闯出什么大事业呢? “妈,您别担心。爸可能只是一时想偏了,暂时出走散心罢了,过几天他就会回来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相信他会抛下家人,远走天涯。 “真的吗?”陈雅娟止住眼泪,通红的双眼希冀地看著女儿。“你爸爸真的很快就会回来吗?” “嗯,一定的。我相信爸爸不会抛弃我们的,他很快就会醒悟,回家和我们团聚。”苏宜-这般肯定。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她的父亲苏志洋一直没有回家,她们从满怀希望等到满腹失望。两年前,母亲过世之后,苏宜-更是彻底绝望。 “当初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压力太大,暂时出走而已,一定很快就会回家,没想到自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提起往事,苏宜-神色黯然。 “真令人难以置信,你父亲居然就这样离开了,你们难道没试著找过他吗?”何自威震惊地问。 “当然有。我们请认识的亲友帮忙协寻,甚至还报了警,但是只查出他已出境到东南亚,然后又转机到其他国家,其他……什么都查不到。” “所以你们只知道他人在国外,至于他住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你们都不知道?”何自威急忙又问。 “是的。” “这怎么可能?”何自威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他的女儿,他在外头的事你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些年来他从来不曾和你联络过?”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你何必这么凶呢?”他的口气那么重,苏宜-委屈地憋起小嘴。“自从他出走之后,就没和家里联络过,连通电话或一封信都没有。就连他在美国意外过世,也是他的律师亲自将骨灰送回来我才知道的!” 见她眼眶微微泛红,何自威这才发现自己说话太激动,惹她伤心了,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宜-,是我失言了,你不要难过。” “呜……”他又突然变回那个温柔的他,忽冷忽热的巨大差异,让苏宜-忍不住心头的委曲,陡然迸出泪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他连忙将她搂进怀里,迭声道歉安慰。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凶?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她哭著质问。 “真的对不起。”何自威再次道歉。“我不是对你生气,我气的人是你父亲,他怎么可以这样抛下你们母女不闻不问呢?” 听了他的解释,苏宜-这才止住了泪,破涕为笑。 “傻瓜!”她笑著娇嚷。“他离家都十年了,而且如今他和我母亲都已过世,纵使过去对他有再多的埋怨,我也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只想记住我们一家三口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那些埋怨与仇恨,我不想再提了。” 她的面容恬静而柔美,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愤怒与怨恨,看得出来她确实已经遗忘父亲的种种罪过,只愿记住他最好的一面。 “你实在是个善良的女孩。”何自威欣赏的眼眸,爱恋地瞅著她。 能有这么开阔的胸襟,必定是因为她有一颗比谁都善良的心,还有那股坚强勇敢的意志力。他又重新认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对她也不禁多了几分怜惜。 不过,怜惜归怜惜,该问的事情还是得问清楚。“对了!你父亲可曾留了什么东西给你?”何自威小心翼翼地试探。 “留东西给我?” “是啊!你父亲过世,应该会有些遗物留下来,难道你都没有拿到?” “你为什么这么问?”苏宜-敏感的直觉,他这句话背后似乎别有涵义。 看出她的怀疑,何自威立即澄清道:“你的小脑袋可别胡乱猜想喔。我是因为关心你,所以才这么问的,如果你觉得为难或是不想说,那就别勉强了,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生气——”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宜-连忙解释,深怕让他不高兴。哪个人可以忍受恋人的怀疑呢?“我只是有点奇怪,绝对不是怀疑你。至于我父亲的遗物,都让他的同居人拿走了,我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拿到,只除了——”那颗蓝钻。 “除了什么?”何自威立即追问。 “没什么。”苏宜-苦笑著摇摇头。“我也是后来才从他的律师口中知道,这些年我爸爸虽然没有再娶,但是一直和一名美籍妇人同居,难怪他不想回家。” “宜-,你别……”见她伤怀,何自威连忙开口安慰她。 “没关系。”苏宜-强打精神,坚强地笑著说:“我早已习惯爸爸不在身旁,而且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计较,毕竟最有资格计较的人是我母亲,她都已经过世了,我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来荏弱美丽,却又坚强勇敢。 何自威深深凝视她,不由得为她的柔弱与坚强感到心慑。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著我?”他这样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没想到你看来柔弱,却又这么坚强。”他怜惜地道。 “我不得不啊。”苏宜-无奈苦笑。突然失去丈夫的母亲差点倒下,她若是再不坚强,恐怕会跟著母亲一起倒,所以她不得不伪装起来,帮助母亲度过那段恐惧黑暗的适应期。 “你让我刮目相看。”何自威真心赞美。可以想像,她瘦弱的肩膀要撑住这么大的悲痛,有多么辛苦。 “真的都过去了。”她摇摇头,不愿再回想。 “聊了我这么多事,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该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了?”苏宜-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瞅著他。 她发现他们大半的时间都在聊她的事,而他自己却还是裨秘兮兮的。 “譬如呢?你想知道什么?”他神情愉悦轻松,随意往沙发上一靠,顺道将她拉入怀中,嗅闻飘著淡淡玫瑰香气的发丝。 “嗯,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结婚了没有?”她爱娇地嚷著,明知故问。 “保证是货真价实的单身汉,没有老婆,没有女朋友,更没有同居人。”何自威举起右手,煞有介事地发誓。 “那么,你是在哪里出生成长的呢?” “我在台湾出生,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五岁那年我们举家移民美国,居住在纽约——不是纽约市,而是纽约州。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我母亲则是普通的家庭主妇。” “既然你父亲是教授,那你怎么会从商呢?你的父母不会反对吗?”苏宜-感到好奇。现代社会虽不像古时候那般讲究子承父业,但从小看著父亲的身影,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商人和教授,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职业呢。 “还好。他们都是开明的人,不会勉强孩子做他们不喜欢的事。不过在知道我立定的志愿后,他们确实曾经担忧阻止过,还彻夜长谈、分析利弊给我听,不过因为我非常坚持,最后还是他们还是由我自行决定了。” “听起来他们是很好的父母。”苏宜-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心底升起了一股孺慕之情。 “想不想见他们?”他突然问。 “啊?” “他们老是催我带女朋友回去,要是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过一阵子再说吧。”才刚认识不到一个月就要去见他的父母,光想到就快紧张死了。 “你对我是真心的?”她回避的态度可让何自威不怎么高兴了,他紧盯著她,非要问个清楚。 “当然是真心真意,难道你怀疑我欺骗你的感情?”苏宜-嘟起了小嘴,不高兴他的不信任。 “我不是怀疑,而是担心。”何自威充满感情的眼神,牢牢地锁住她。“对我而言,你是那么美好,我害怕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因为……”苏宜-羞红小脸坦承。“我爱你……” “你说什么?”何自威激动地拉住她的手。“你说你爱我?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还是很害羞。“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和你交往呢?” “宜-!”他神情惊喜,张开双臂用力抱住她。 小小的客厅里,弥漫著告白后温馨甜蜜的气氛,只可惜苏宜-看不到何自威的脸色,不知道他的脸色和他的心一样开始下沉。 因为他发现自己与她交往的初衷,正在逐渐动摇…… ******bbs.fmx*** “自威!” 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出现在餐厅门口,苏宜-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他。 “抱歉,我来迟了。等很久了吗?”他一过来就先道歉,毕竟他让她等了不晓得多长的时间。 “没有,我也才刚到不久。”苏宜-甜蜜微笑。 他们的感情突飞猛进,不过短短几周,他已在她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得这么快,而且这么深。 至于何自威——他很黏她,每天都要见到她,像今天她得忙到现在才有空,但他还是坚持请她吃饭,与她碰面。 何自威拉开椅子坐下来,视线习惯性的环绕周遭一圈,苏宜-见了蓦然笑开。 “我发现你有个特别的习惯,无论到哪里都习惯先看看四周环境,好像对周遭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何自威顿时一愣,下意识反问:“有吗?”他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特性。 “有啊。我注意过好几次了,你那副警戒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商人,反而像是警察,或是……嘻!江洋大盗。” “呵……”何自威不自在地笑了笑,转开话题。“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我刚从模具厂回来,你母亲的别针已经开模完成了,非常完美,接下来只要镶嵌上蓝宝和其他种类的宝石,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她欣喜地告诉他。 “你辛苦了。” 这些日子,她要忙著工作,又得腾出时间与他约会,蜡烛两头烧,他见了也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逼著她挪出时间给他。 “不辛苦。只要你母亲满意我所设计的别针,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你在意我妈,比在意我还多啊?”何自威竟像孩子似的计较起来。 “我最在意的是谁,你心里很清楚啊!”苏宜-娇嗔地扫他一眼,怪他明明知道,还胡乱吃醋。 何自威故意争宠的心思被拆穿,赖皮地笑著不回答。 边吃著侍者送上来的餐点,苏宜-告诉他:“这阵子真的忙坏了,等忙完手边的工作,我想休个假。”她真的是累坏了,也愧疚没有时间多陪他,所以想要安排一段假期,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陪著他。 “那我们去度假。”他立即提议。 这阵子,他利用到她家的机会,又把一些可能藏匿“东西”的地点稍微翻过,但还是一无所获。他想,如果出远门的话,她势必会带著那样“东西”,届时要从随身行李中找到它就容易多了。 “嗯。”苏宜-听了也很兴奋。她好久没去度假了,每天窝在乌烟瘴气的都市里,在设计台与工厂间奔波,她早就想好好喘一口气了。 如果能够换个环境,回来之后想必会有更多灵感吧? “那我们要去哪里?”她迫不及待想开始计画,只要一想到要出去玩,就兴奋期待的不得了。 “都可以。我对台湾不熟,你决定就好,挑你喜欢的地方去吧。” “那怎么行?”苏宜-睁大了眼,不赞同地用力摇头。“这是你从五岁离开台湾之后第一次回台来旅游,前阵子你忙于公事,一直没机会到各地走走,这次是难得的好机会,可以让你亲眼饱览宝岛美丽的风光呢。” “好,都随你,只要你高兴就好。”他宠溺一笑,拿她没有办法,不过心里倒是感觉满温馨的,因为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重要:水远把他放在自己前头。 他的胸口忽然升起一股闷闷的刺痛,那是心疼与愧疚。她对他如此真心真意,而他却—— 何自威摇摇头,不让自己继续沉溺在这种情绪中,决定找回理智。 ******bbs.fmx*** “到家罗。”何自威将车停在苏宜-家附近,开门让她下车。 吃过了晚餐,他们又上山看夜景,最后还去看了电影才回来。 “你累了吧?赶快去休息。”他送她到家门前,柔声吩咐道。玩了一整晚,可把她累坏了,回程途中,她已忍不住打瞌睡。 “嗯。你也是,晚安。”她甜甜一笑,害羞地仰起头,在他嘴角印下一吻。 何自威眼眸一黯,迅速搂住她的纤腰,捧高她的身躯,留住那正要离开的柔嫩红唇。 “唔……”苏宜-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临别之吻,会换来这样隆重热烈的“大礼”,顿时芙颊羞红,害怕旁人看见,却又忍不住沉醉回应。 一吻方毕,两人难分难舍地分开。 “早点休息吧,晚安。”何自威回到车上,驾车离去,苏宜-开了家门,后头忽然有人喊她。 “啊,宜-?真巧啊!正好遇到你。” 听到有人喊她,她转过头,看到一身深蓝运动服的邓杰利,正好慢跑经过。 “晚安,杰利。”苏宜-微笑打招呼。 “怎么这么晚回来?”邓杰利走向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双爱恋的眼眸在她身上兜转。 今晚她穿著一件白色短洋装,外罩黑色小外套,长长的卷发梳成公主头,看起来既典雅又秀丽。 她真美!无论何时看见她,总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呃……有点事。”她腼腆笑著。 “去约会?”邓杰利不是猜测,几乎是肯定了。 “咦?”他怎么知道? “对不起,我看到有人开车送你回来。”而那个人他知道,正是他的死对头! 既然他都看到了,苏宜-也只好大方承认。“嗯,那是我男朋友。”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介意告诉我吗?” “他是美国华侨,目前经商,前阵子他找我替他设计母亲的生日别针,我们才开始认识交往的。” “你很喜欢他?”邓杰利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但掩藏得很好。 “嗯,我是很喜欢他。”她羞赧地承认。“他很绅士、很体贴,博学多闻,而且认真上进。” “听起来,池是个不错的男人。”邓杰利眸中合著嫉妒与一抹沉思。 “他是的。”这也正是她毫不犹豫付出真心的理由。 “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确实该好好把握,但是我想劝你,初谈恋爱,还是不要把感情放得太快,因为他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男人。” “什么意思?”苏宜-愣住。 “没什么。只是想劝你多看多想,先别急著放感情,否则将来可能会后悔。”说完这番话,邓杰利摆摆手,迳自又跑开了,留给苏宜-无限的迷惑与怀疑。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 好奇怪呀! ******bbs.fmx*** 一只蓝紫色的蜻蜓,停在一片绿叶上。 那片绿叶以碧绿的翡翠雕成,而那只蜻蜓也几乎全由宝石镶嵌而成。晶莹剔透的眼睛,是切工精细的褐色水晶;略微弯曲的身躯,则是以深浅不同的紫色碧玺营造出立体感;至于一大一小两对翅膀,是磨得极薄的白莹珠贝,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蜻蜓的尾部顶端,镶著一颗七克拉大、耀眼夺目的蓝宝。 这只蜻蜓不但贵重,而且设计精巧,镶工细致,不只是珠宝,更是一项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苏宜-本人相当满意。 贵重的宝石加上工资材料,价格并不便宜,所以她把自己的设计费从中扣除,当作送给何伯母的一番心意。 见到成品,何自威专注地瞧著,细细端详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苏宜-咽了下口水,紧张地问:“怎么样?” 看他面色严肃地审视许久,却一句话也不说,她很怕他不满意,那么她真的会很失望、很难过。 何自威终于扬起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称赞道:“它很漂亮,我非常喜欢,我想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真的吗?”知道他满意,她也很开心。 “那么,你会亲自把礼物带回美国去吧?什么时候出发呢?”她忧伤地问。 她当然明白,他应该回去替母亲庆生,但她实在舍不得与他分离,哪怕只是短短几天。 虽然他们感情稳定,但是他的家毕竟不在台湾而在美国,她真的很怕他一旦回到美国,就不会再回来了,也会将她遗忘。 “短时间内我暂时不会回去,可能还会再待好一阵子。”没找到他要的东西,自然不能走。 “咦?因为工作?” “是的。”见她漂亮的小脸黯淡,他立即补充。“不过当然还有你!” 下一秒,光采又回到她脸上。“真的?这样好吗?何伯母会不会生气呀?”苏宜-心底惊喜,但又担心他母亲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妈一直希望我赶快交个女朋友,好安定下来,现在我有了你,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再说我会托朋友把礼物带回去的。” “真的吗?”她真的好高兴。“那么你对我,也是真心的了?” “你实在该打屁股,交往这么久了,你以为我跟你的恋爱是谈假的?就算将来要回美国,我也要带著你回去,让我妈看看她未来的媳妇吧。” 这句宣示,让苏宜-又喜又羞,他竟然许下了婚姻的承诺。 “自威……”她红了眼眶。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才短短几周,她就彷佛从人间飘浮到天堂,只要想起他,心口便是满满的甜。 她真的好快乐,好满足! 或许是她太患得患失了,因为他是美国华侨的关系,她一直对这段感情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他像抓不住的风,随时会离开她。 为此她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克制不住对他日渐加深的感情,一方面却又担心他会随时离去,有时夜里还会惊醒,只因为梦到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明明已经说喜欢她、也承诺过他暂时不会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如今有他的再次承诺,她终于能让自己安心了。 第五章 南台湾的骄阳,炙热地普照大地,椰影摇曳,散发出浓厚的热带岛屿气息。 被太阳烘得滚烫的柏油路面冒出蒸腾的雾气,让人彷佛置身在沙漠的海市蜃楼中。 “好热啊!”苏宜-一出机场大门便喊热,她和太阳向来不怎么友好。 早上他们搭机从台北出发,来到高雄还不到中午,南部炎热的气候已让她大呼吃不消。 不过今天她可是有备而来!她穿白色短袖t恤搭配卡其短裤,外头罩著权充遮阳外套的白衬衫,脚下套著白色帆布鞋,头上戴了顶休闲帽,鼻梁上戴著遮挡强光的墨镜,背包里还有防晒乳。 爱美的她为了应付南台湾毒辣的太阳,可是卯足了劲呢。 “先去租车吧,上了车就凉快多了。”何自威爱怜地搂著她的腰,将她带往机场附近的租车处。 租了一辆车龄还算新的房车,从小港机场出发前往屏东,他们的环岛之旅第一站便是垦丁。 自从母亲过世后,苏宜-便不曾再出来旅行,如今有机会能够环岛,还有心爱的恋人相陪,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要不要喝点水?”漫长的屏鹅公路上,她旋开上车前在便利商店购买的冰矿泉水,体贴地递到何自威手边。 “谢谢。”何自威接过水,技术良好地利用开车的空档仰头濯了一口。“天气真的很不错。”他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握著冒水珠的矿泉水瓶,神情轻松愉快。 他鼻梁上也架著一副墨镜,否则根本应付不了从柏油路面反射的刺眼阳光。 “是啊。天空好蓝,衬得白云更白——啊,是海耶!”她忽然发出尖叫。 公路右侧的景物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宝蓝色的海洋,天连海,海连天,眨眼间,眼前已是海阔天空,使人心旷神怡,忘却都市烦忧。 “好美喔!”她打开车窗,愉悦地望著窗外的湛蓝大海,恒春强烈的海风吹乱她的发。 但是在他眼中,她从未像此刻这么美丽过,笑容如此灿烂。“是啊,真的很美。”何自威喃喃低语,不过视线却是望著她。 中午,他们到达垦丁,先去品尝了新鲜美味的海鲜,下午则到南湾去玩水。 他们换上了泳装,苏宜-一袭白色的比基尼,展露出雪白无瑕的肌肤与曼妙的好身材。 “自威,你可以帮我擦防晒乳吗?”在海边的大阳伞下,她拿著一瓶高系数防晒乳,央求他帮忙。 “当然可以,只是举手之劳。”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黑色泳裤,大方袒露性格的古铜色胸膛与结实的肌肉。. 何自威原以为擦防晒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没想到,这是一桩再严苛不过的挑战。他倒出些许防晒乳在手心,要她转身背对著他,拂开长发。 她乖乖照办,将遮住优美背脊的长发撩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何自威瞪著面前莹白的雪肤,这时才突然发现,帮她擦防晒好像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他必须碰触她,碰触她的身体曲线,还有她雪嫩的肌肤……他的喉头困难地咽下唾沫。 苏宜-静静等待他的服务,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于是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呃,没什么。”他迅速回裨,将手心的防晒乳胡乱涂抹到她的背上,开始慢慢匀开。 她的皮肤不但白,而且非常细致、柔软,触感很好,像上等的丝绢,令人爱不释手。如果在闺房之内,能够抚摸这样的肌肤,必定会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但问题是——他们现在并不是在卧房内。 在众目睽睽的监视中,在“只能看不能吃”的情况下,碰触这样的雪白嫩肤,绝对是天大的折磨! 何自威忍不住闭上眼,机械化地涂抹防晒乳,幻想自己的大手持续往下,就能够抚摸到圆挺的翘臀,或是手掌往上滑向前方,便能够…… 老天!他在心里呻吟哀号。 这根本是非人的折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承受这么多! 终于,掌下的每一片肌肤都得到防晒乳的防护,他总算大功告成了。 “好了。”他语调沙哑地宣布,宛如得到特赦般,飞快抽回自己的手。 “谢谢你。”苏宜-转身微笑,拿回自己的防晒乳,这才发现一件事。“咦,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 “啊?因为我……我很热。”只不过这热气不是天气所致,而是从体内涌上来的。 “怎么还没下去玩水,就热成这样呢?”她取笑道,抽出面纸替他擦拭额际发鬓的汗珠,神情温柔,宛如一位体贴的好妻子。 “宜-!”何自威一时情难自禁,握住她正在擦汗的手。 “怎么了?”苏宜-嗔笑著问:“难道你也要擦防晒吗?防晒乳只能防晒,可挡不了阳光的热度喔。再说防晒乳抹在身上黏腻腻的感觉你能忍受吗?” “我才不要擦。”要他抹那种东西?真是笑话! “好,那我们下去玩水吧。”苏宜-转身拿出事先准备好、预备用来征服海洋的秘密武器。 “这是什么?”何自威错愕地瞪著那个怪物。 “游泳圈啊!其实我不会游泳,若是不用游泳圈,我不敢下水……”她害羞地坦承。 ******bbs.fmx*** “来!踢腿——用力!对……手臂摆动的弧度大一点!” 套著泳圈玩了一会儿,苏宜-觉得无趣,便央求何自威教她游泳。何自威在学生时代曾经是游泳校队,泳枝自是没话说,教她游泳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件,可是过没多久,他又发现自己遇到另一项磨人的考验。 “这样可以吗?”苏宜-努力踢动小脚,试著往前划行。但是好不容易漂浮在水面上的她,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像只搁浅的鱼儿。 “不是这样!你的脚要伸直,脚没伸直怎么打水?”何自威一手支撑住她白嫩的腰,另一手拍拍她的小腿要她拉直。 “用力踢!对,就是这样……”为了帮助她前进,他搂著她的腰,扶著她往前走。 他的手握著纤细的腰肢,敏锐地感受到那玲珑的女性曲线,随著她扭摆的动作不断摩擦他敏感的掌心。 “来,继续踢。”他心不在焉地喊著,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掌心下的诱惑给占据了。 她的腰好细,好像圈起两掌便可以捧起,极少接触阳光的肌肤白皙滑腻,他忍住心头的骚动,努力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是他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起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更糟的是他穿的是什么都藏不住的泳裤! “啊,好累喔!自威,我们上岸去了好不好?”苏宜-在此时喊累了,想要回岸上去休息。 “咳,你自己先上去吧。”何自威拒绝上岸。 “为什么?”苏宜-纳闷地问。 “我……还想再游一下。”幸好他皮肤不算白,所以就算面色窘红,也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喔,那好吧。”苏宜-只好一个人慢慢走回沙滩上。 何自威浮在水中,确定她平安上岸之后,这才摆动双臂向深水处游去。 他想,他起码得游个二十分钟才能降火了。 ******bbs.fmx*** 傍晚,金色的夕阳逐渐沉入海面,只留下斑斓的彩霞。 因为他们在南湾玩得太晚,来不及赶到关山看落日,便随意在海岸线的路旁停车,就地观赏夕阳逐渐西沉的美景。 “夕阳好美喔!”苏宜-眺望遥远的海平面,仍然沉浸在壮丽夕阳的震撼中。 “改天带你到大西洋城,从那里的海滩看夕阳也很美。”何自威温柔地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顺到耳后。 “嗯。”她娇羞点头。每回听到他许诺未来,她总是又羞又喜。 她羞红双颊的模样看起来分外迷人,何自威忍不住将她搂进怀中,低头偷了个吻。 苏宜-玩心大起,也跎起脚尖回了他一记轻吻。 何自威又不甘示弱地再讨回一个吻,星星之火逐渐燎原,没多久,玩笑就变了质—— 热情来得又急又快,他幽黯的眼眸中窜出火苗,低吼一声,捧住她的小脸,低头狠狠吻住那双柔软的唇瓣。 一对深情恋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拥吻,如此美好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动容。然而,就是有些不识相的程咬金,会在此时出来棒打鸳鸯。 “喂!两位?”啪啪啪,一只大脚,不耐烦地在地上打拍子。 “嗯?呀!”苏宜-睁开迷蒙的双眼望向说话的人,被那个程咬金吓得低叫一声,飞快将烫红的脸理进何自威怀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被人看见了!好丢脸…… 何自威转头一看来者,也忍不住露出窘迫的苦笑,因为那个人是国家公园巡逻警察。 “这里不准停车,你们赶快把车开走!”警察板起脸,手插著腰,没好气地喝斥。 “抱歉!我们马上走。”何自威连忙搂著苏宜-上车。 正要发动引擎时,那名警察突然又说了:“这里人来人往,气氛不好。你往前开大约半公里,会看到几栋废弃的民宅,那里可以停车,你们沿著旁边的小路走下去不到两分钟就是海滩,保证是个看夕阳的好地方,而且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被人打扰。”警察还别有含意地暧昧微笑。 苏宜-捂著脸,低声呻吟。公园巡逻警察还兼作恋爱顾问,推荐他们谈情说爱的合适场所? “谢谢。”何自威倒是欣然接受,发动引擎,摆摆手潇酒离去。 ******bbs.fmx*** 玩了大半天,再加上由北到南舟车劳顿,两人都有些疲累了,因此吃过晚餐,他们一致决议直接回饭店休息。 他们所投宿的饭店设备不错,有游泳池、健身房以及许多休闲娱乐设施。房间也很不错,里头铺著柔软的地毯,还有张舒适得让人一躺上去就不想起来的豪华大床,最棒的是有顶级按摩浴缸、香精泡泡浴球,以及满满一篮玫瑰花瓣。 “哇!我要泡澡,我要泡。”苏宜-不愧是女人,一看到泡泡浴和玫瑰花瓣就无法抗拒。 “好,先让你去洗。”何自威疼宠一笑,大方地表示。 “谢谢。”从旅行袋中找出换洗衣物,苏宜-便先跑进浴室享受花瓣泡泡浴去了。 何自威在单人沙发椅入座,拿起摇控转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盯著萤幕,耳朵却是专注听著浴室传来的声音。 他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放水声,过了好一会儿,水流声停止了,接著是苏宜-满足的笑声以及隐隐的泼水声,他知道她已经下去泡澡了。 他立即放下遥控起身,深沉地转头,望向苏宜-放置在床边的小旅行箱——刚才她急著进浴室泡澡,没把旅行箱关上,正好方便他进行搜索。 他飞快蹲下来,开始仔细翻找他想要的东西,故意忽略会让人喷鼻血的美丽内衣,全神贯注在他想找的物品上。 旅行箱里——没有! 小分隔袋里——没有! 她所带来的任何衣物口袋或是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他都一一打开仔细找过,但是没有就是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情报有误,其实她根本没有拿到苏志洋所给的蓝钻?”何自威敛目沉吟。 “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找机会摸遍她家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找不到蓝钻的踪影,而且无论他如何技巧性地诱哄,她都未曾吐露过关于蓝钻的只字片语。 就连那只别针,他坚持要用七克拉的蓝钻作为主石,就是希望她或许会趁此机会卖出,然而最后她说只找到五克拉的,还是没拿出他想要的那颗蓝钻。 何自威烦躁地拂过自己的黑发,第一次承认挫败。他自口袋取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是我。” 与人连络,他一向不叫对方姓名也不说自己名字,以防被窃听。 “是你啊?你现在可逍遥了吧?”对方酸溜溜地挖苦。“和美人共同出游,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共享春育,可真羡煞人也。” “少说得那么难听,我没你那么下流!你若不服气,大可亲自上阵。”何自威冰冷嘲讽。 “唔……”电话那头的男子窒了窒,自知能力不够,只得放弃争辩。 “关于东西……我找过了,可是一无所获。”何自威有些烦躁。“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应该会随身携带,但我到处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她该不会早就卖掉了吧?”对方揣测道。 “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不会,东西必定还在她身边,只是不知道藏在哪。” “那可伤脑筋了。” “算了。我会再想办法,兹事体大,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那就加油了!还有,苏宜-是个大美人,你可别假戏真作呀。”末了,对方戏谑地奉送一句箴言,要他别美男计使不成,反倒被美人迷去。 “多谢你的关心,绝对不会!”话一说完,何自威迳自收线。他将手机收回口袋里,转身倾靠在床头,略显疲惫地闭上双眼。 “啦啦……啦……” 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歌声,声音柔美悦耳,何自威紧拧的眉头奇迹似的悄悄松开了,原本紧抿的嘴角逐渐上扬,烦躁的气息随著她的歌声飘向天际。 他脑中浮现了一个画面,冒著氤氲热气的澡盆里,有只漂亮的美人鱼正悠游其中,快活地与水共舞。 他想像她现在可能正站在浴缸里,脸上挂著恬美的笑容,用纤纤小手掬起温热的水,泼向自己白嫩的肩头…… 他愈是想像,愈是口干舌燥。他向来不是个注重色欲的男人,以往从来不曾发生仅仅是幻想,就让自己快喷火的事。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毕竟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要他宛如七十的入定老僧自然不可能。 他决定将注意力转到电视萤幕,强迫自己忘记刚才充塞在脑中的色情想像。 然而,无论他转到哪个频道、观看什么样的节目,她的影像总会出现在萤幕,对他巧笑情兮。 “该死!”他不安地变换姿势,喃喃低咒一声。 你可别假戏真作呀! 同伴戏谑的嘲笑声,与苏宜-绝美的笑容交互在他脑中拔河,让他的一颗脑袋像是快要炸开,胀疼得不得了。 “我洗好了,好舒服喔。”浴室的门扉打开,正牌的苏宜-一身清爽地出现。 何自威立即跳起来,直冲向浴室门口,苏宜-吓了一跳,以为他决定要采取行动,跨过礼仪的最后一道防线,于是她闭上限,羞涩而紧绷地等待著—— 只不过,他并不是要热情地扑向她,而是绕过她直奔进浴室,砰地关上门。 苏宜-怔愣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喃喃自语:“真是对不起,我洗得太久了,害你憋得这么难受。” 她完全想偏了,其实何自威是准备冲进去洗冷水澡…… ******bbs.fmx*** 五天后,从垦丁离开又玩遍花东的他们,行迹来到宜兰。 夜晚,他们投宿在一间幽静的温泉大饭店。 “宜-,你不是喜欢泡澡吗?先去洗吧。”一进门,何自威便这么说道。 这问饭店最棒的地方,就是只要打开自己房间浴室的水龙头,就能享受道地的温泉浴。 “谢谢。”苏宜-甜蜜地笑了,他知道她爱泡澡,每次都宠她,让她先去泡。 “你慢慢洗,我先出去逛逛。” 自从第一天晚上吃了闷亏之后,之后的每一天,只要她洗澡时,他就会找借口外出,到外头乱晃,总好过待在屋里忍受不人道的折磨。 “噢,好啊。”苏宜-僵了僵,随即说好。 何自威开门走出房间,苏宜-则先进浴室放水,然后回到房里找换洗衣物。 她从行李箱底层取出全新的内衣裤,望著缀满薄纱与蕾丝的性感内衣,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 截至目前为止,何自威还没看过这些性感迷人的内衣——连一眼都没有! 说出来或许有人会认为她很邪恶,为了这次共同出游,她还特地去买了几套全新的漂亮内衣——她当然不是在期待什么,只是有备无患…… 好吧!她直接承认算了,她确实暗自期待,希望他们的感情在这趟旅程中会有不一样的发展。毕竟相恋中的男女,发生肌肤之亲也是很自然的事嘛。 可是一起出游都五天了,两人夜夜同床共枕,同衾而眠,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何自威每天一上床就翻身背对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彷佛身旁的她根本不存在。 他让她感觉他不是不愿意碰她,而是根本不想! 他对她半点欲望都没有,这个发现严重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白天倒还好,他陪她观山望海、四处游览,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不过只要晚上一回到饭店,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不再有任何亲密动作,更好像刻意离她远远的,连话也少了许多。 她郁闷地起身,走进浴室,试著接受男朋友对她没兴趣的这个事实。 而此时的何自威随意闲晃,不经意晃到了饭店附设的酒吧,一时兴起点了杯调酒,慢慢啜饮著。 这时,几位饭店人员忽然从酒吧前匆忙奔过,边跑边大声交谈。 “小李不是做客房整理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打昏呢?” “不知道!听说他身上的客房钥匙整串被抢走,目前经理正在做紧急处理。” 客房钥匙被抢走? 何自威双眼一眯,直觉不对劲,急忙起身掏钱付帐,然后赶回房里去。 他回到自己房门前,插入磁卡,轻轻推开门。 一推开门,他便敏锐地感觉到房里的气氛不对。空气中隐隐流露出一种危险的氛围,他多年来出生入死,几度涉险,这种直觉他比谁都准确。 他将手移往臀后,那里藏有一把精巧的小型手枪,一面缓缓往里头走。 经过衣橱前,他悄悄打开橱门,探头检查。 “喝呀!” 砰! 不过就在这短短几秒内,一道黑影突然从梳妆台下跃起,嘶吼著扛起梳妆椅砸向何自威,然后趁他闪避的几秒钟内,快速向门口逃去。 何自威机警地一闪,避开椅子的攻击,椅子砸在衣橱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站住!”何自威掏出手枪举高,瞄准逃逸的匪徒,然而在即将扣下扳机时,另一个念头忽然浮现。 如果在这里开枪,势必会惊动饭店人员,并且引来警察,届时一定会引起苏宜-的怀疑,他该怎么对她解释他为何有枪? 他还没找到那颗重要的蓝钻,万万不能在此时自露马脚! 思及此,何自威放下手枪,而闯入的歹徒早已趁隙逃得无影无踪。 他本想去追,但又怕有另一批人再闯进来,伤害苏宜-,所以不敢离开。 “怎么回事?”苏宜-惊慌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 刚才她在里头洗澡,正泡得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大吼声和物体撞击的巨响,连忙抓起浴巾勿匆包上,又临时抓了毛巾挡在胸前,才敢出来看个究竟。 “没什么——”何自威转头一看到她,原本精明的脑子顿时停摆。 她身上裹著一条白色浴巾,正睁著小鹿般惶恐的大眼,怯生生地望著他。 他开始口干舌燥,想到浴巾底下的她,什么都没穿…… “自威?” 她的娇柔呼唤,更像火上加油,让他脑子里仅存的理智霎时烟消云散,随著身上逐渐升意的温度蒸发。 他受够了!忍了这么多天,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迈开步伐,怀著急切而坚定的决心,快步向她走去。 苏宜-眨著雾蒙蒙的水媚大眼,纳闷地看他锁上门,急躁地向她走来。 这幕场景好眼熟,他们住宿在垦丁的第一晚,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不过这回她已有经验,不会再丢脸地搞错他的意思了。 “厕所……”她快速地让出一条通道,让他可以立刻冲进浴室。 谁知道何自威竟没走向浴室,而是笔直地朝她而来。 他眼中燃烧的火苗太强烈,使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感,然而她的双脚却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自、自威……唔!” 何自威来到她面前,猛然低头攫住她的唇,在她的惊呼声中打横抱起她,旋身走向那张大床。 今晚,他不要再为她忍受欲望的折磨,痛苦失眠了! “灯……先关灯。”苏宜-害羞地央求。 何自威顿住脚步,望著她红得像快冒血的娇颜,痛苦呻吟一声,飞快转身走向门口的开关控制处,将室内的电灯全部关闭。 紧接著,他将她抱上大床,迫不及待享受渴望许久的美味大餐…… 第六章 经过一夜缠绵,直到日上三竿床上的人儿还相拥沉睡著,谁也没有力气下床。 不知又过了多久,隆起的被窝才开始有了动静,被子掀开,露出一张餍足的男性脸庞。 何自威轻轻挪开圈在自己腰上的小手,蹑手蹑脚下床,裸著身伸展四肢。 他先走进浴室盥洗,十分钟后回到卧房,找出干净的衣物穿上,一切动作轻灵敏捷,没制造出半点声响,宛如早已习惯在黑暗中潜行。 穿戴好衣物,他走向房里那扇落地窗,小心拉开一半,透进些许柔和的光线。 他将视线转向大床,凌乱的被褥中有位酣睡的美丽天使。 外头艳阳高照,几道阳光溜入室内,落在她身上,映得雪白的皮肤晶莹透亮。 可怜的女孩,昨晚他把她累坏了! 他脸上噙著宠溺的微笑,坐在床沿打量她,舍不得惊优她的睡眠。瞧她双唇被他吻得红肿,脖子上还有胸前露出被子外的肌肤也东一块西一块红斑,那全是他失控吮吻啃咬出来的。 他歉疚地轻抚那些激情的痕迹,视线不经意被垂落在枕头上的一个小玩意儿吸引。他发现那是一只小玻璃瓶,系在一条白金的细链上。 坠子? 何自威狐疑地捏起小玻璃瓶,眯起眼好奇观看著,突然间,他双限瞪大,直勾勾注视著玻璃瓶,好像发现什么骇人的事实。 小小的玻璃瓶里,躺著一颗的蓝色石头,切工精细,剔透闪耀,那正是他们遍寻不著的蓝钻。 他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了! ******bbs.fmx*** 苏宜-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才醒过来。 她悠悠转醒,首先传达到脑子的第一个感觉是——痛。像被扔进洗衣机里脱过水似的,浑身肌肉酸痛。 紧接著,她转头望向床的另一边,却讶然发现那里空空荡荡,不见何自威的踪影。 “自威?”她震惊弹起,拥著薄被,惊惶地扫视四周,发现屋内也空无一人。“自威!”她语带哭调地高嚷,逐渐模糊的双眼不断搜寻屋内有限的空间,一遍又一遍。 难道她心底最深的恐惧果然成真了?他真的抛下她回美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她又想拉开嗓门焦急呐喊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乍然响起。 “你醒了?”不知何时,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已被推开,何自威的身影出现在飘扬的薄纱窗帘中。 “呜……自威!”发现他没有走,苏宜-终于敢放声哭出来,她真的好怕被他抛下。 “你起床梳洗一下,我们等会儿就回台北。”他关上落地窗,简单吩咐。 “不是明天才要回去吗?”苏宜-不解地问。 “我临时有急事,必须今天就赶回去。”何自威歉然一笑,淡淡解释。 “噢……”苏宜-滑下床,正想走进浴室时,不绝意看见被丢弃在衣橱前、已经损坏的化妆椅,想起昨晚听到的骚动,立刻紧张地问:“昨晚我在洗澡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一个小偷,窃走饭店的住房钥匙,潜进来窃取财物,我已告知饭店这件事,他们会处理的。”他安抚道。 “原来如此。”苏宜-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像变得有点陌生。 ******bbs.fmx*** “这些天你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几天会比较忙,可能没空来看你,等我忙完了,会再和你联络。”回到台北,何自威将苏宜-平安送达家门,同时解释自己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噢。”听到他会有段时间暂时不来看她,苏宜-自然很失望,但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黏著他。 何自威看了看自己的表说:“那你进去吧,我得先走了。” “已经是晚餐时间了,不一起吃饭吗?”苏宜-露出失望的脸色,她好期盼他再陪她吃一顿饭。 “不了,我还有点事。”他淡淡拒绝。 “好吧,那你去忙吧。”苏宜-虽然心中惆怅,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努力挤出微笑送别。 “嗯。”何自威敷衍点头,心思早已飘远。他发动引擎,迅速离去。 苏宜-挥动小手,目送已远远将她抛在脑后的汽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的心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确定的慌张感。 他还会来找她吧?应该会吧? 逐渐驶离的汽车中,何自威取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以与在苏宜-面前截然不同的冷漠语气,平板地说:“是我。蓝钻掉包成功,真正的蓝钻已经到手。” “好样的,还是你行!”对方虽然不情愿,仍是不得不佩服他。 何自威连嘴角都没提一下,只冰冷吩咐道:“即刻准备仪器,等会儿马上进行扫描。”说完迳自收线,用力踩下油门,急速往前驶去。 ******bbs.fmx*** 确定再也看不见何自威的车了,苏宜-才轻喟一声,转身准备开门进屋。 “宜-?”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苏宜-回头一看,发现又是邓杰利。“杰利?”她有点惊讶,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今天不是假日吗?你没出去玩呀?”她随意找话聊。 “没有。你呢?我看你接连几天都不在,是不是出去了?”他的语气有点冷,整个人被幽暗的夜色包围,看来让人有点害怕。 “呃,是啊。我去旅行了,环岛五天。”苏宜-老实地回答。 “和男朋友一起去的?”邓杰利简直像个检察官,问得非常仔细。 “嗯……对。” “我看到你男朋友了,长得挺英俊的。” 不知道为什么,邓杰利的语气让她觉得似乎有几分怨恨,而且……他是凑巧正好在附近,还是一直在暗处监视她?苏宜-没来由地背脊发冷。 “还过得去而已,相处的感觉比较重要。”她客气地道。 “你认为他个性很好?”这回的语气,确确实实是讽刺了。 苏宜-有点不高兴了,抿起小嘴道:“是不错!至少是我所欣赏的。” “我倒认为你根本不了解他,他绝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良民,他一看就不像个单纯的好人!” 邓杰利这句话,终于让苏宜-的怒气彻底溃堤。“杰利,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你认识他吗?了解他吗?你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批评他呢?” “你生气了?”邓杰利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慌张。“你别生气,我是为了你好,不忍心看你被人欺骗。你真的要提防他,他让人感觉……不简单。你要提防一个心机深沉的骗徒呀!” 心机深沉?苏宜-万分不以为然。她从不认为何自威有耍任何心机,至少在她面前他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倒是邓杰利自己才是鬼鬼祟祟…… “你要相信我!宜-,我是真的关心你,而且——我喜欢你!” “你、你什么?!”邓杰利突然表白,让苏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很喜欢你,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表现我对你的心意。” 心意?不必了吧。她并不喜欢他,对他半点感觉也没有,就算给他机会,也只是让自己困扰。 “呃……谢谢你,但是杰利——很抱歉我对你没感觉,现在我已经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所以你的厚爱我只能心领了。”毕竟是邻居,她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所以用委婉的语气拒绝。 “就算已经有男朋友,还是有重新选择的权利,请你不要这么快否定我,给我一点证明的时间,好吗?”邓杰利不死心地拼命央求。 “我实在办不到,我无法同时和两个男人交往。对不起,杰利!”最后苏宜-几乎是用逃的躲进家门。 当门扉牢牢合上时,她松了一大口气,那种可怕畏惧的感觉才慢慢消去。 杰利平常是个不错的人,但是这时候怎么变得那么可怕?她无法理解。 邓杰利站在门外,阴沉地瞪著紧闭的门扉。 他晚了一步!被那可恨的家伙捷足先登…… ******bbs.fmx*** “结果如何?” 男子双手环胸,冷凛的双眼定定注视著不断跳动的仪器书面,面容严肃地等待鉴定结果。 珠宝鉴定师关闭仪器,取出钻石,推推眼镜说:“这颗蓝钻确实重七克拉,货真价实,等级高档,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杂质。但是——很遗憾,里头没有你们想找的东西。” “没有?!”一旁金发蓝眼的男子跳起来哇啦乱叫。“怎么会这样?雷尔夫,难道苏志洋根本没把晶片藏在这颗蓝钻里,我们从头到尾都找错了方向?” 雷尔夫——不!或许该称他“何自威”比较恰当。他的脸色比谁都难看,因为他们一直确信苏志洋把晶片交给苏宜-,从来没想过苏志洋也许根本没把晶片藏在蓝钻里,他们这段时间的心血完全白费了。 他失望又愤怒,转身走出珠宝鉴定室。 原本信心满满能够得到的晶片,如今再次从人间蒸发,接下来还得花费多少气力,才能找到它的下落? “雷尔夫!”盖文追了出来。“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回纽约,重新调查晶片可能的藏匿地点。” 要回纽约了?盖文愣了下。“那么苏宜——” “我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我在她那里的任务结束了,就是这样。”何自威以冰冷的口吻绝情回答。 “嘿!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任谁都瞧得出来,苏宜-对你的感情有多深。”盖文为那个温婉的女孩抱不平。 “盖文,你几时变成道德重整委员会的会员了?”何自威冷眼觑他。“如果每次任务我都得负责任的话,那么我现在的老婆大概比苏丹王后宫的女人还要多了,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盖文气呼呼地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傻女人是真心喜欢你,而且我认为你也喜欢她!” “咳!”何自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利用她找出蓝钻的下落,对她哪有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啧啧!你的任务是从她那里得到蓝钻,可没叫你陪她游山玩水。孤男寡女睡在一起五天,要说没发生什么事,我还真不相信。雷尔夫,从实招来,你该不会趁著月黑风高把人家给吃了吧?”盖文神神秘秘地逼问。 许久许久,都没听到雷尔夫的回答,事实上他根本动也不动,好像已经站著睡著了。不过眼尖的盖文却发现,雷尔夫的耳朵开始莫名泛起红潮,很快地,整张脸都红透了。 “吼!被我猜中了,你果然把人家给吃了!”盖文痛快地指著他,活像抓到现行犯。 “闭嘴!”何自威窘迫地瞪他一眼,迳自掉头走开。 “你不能逃避现实呀。”盖文跟在他屁股后穷追猛打。“你明明也很在乎她,这么多年来,只有她能让你真心的笑,况且人家什么都给了你,你不能不负责。” “没有什么真心的笑,我对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任务,仅此而已。” “你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绝不会为了任务随便跳上女人的床,可见你也很喜欢苏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 “我再重复一次,我在她那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等一等!雷尔夫——” “住嘴!盖文,你真的很吵。”何自威加快脚步,将吵杂的盖文、还有扰乱他思绪的纤丽身影,远远地抛诸脑后。 ******bbs.fmx*** 苏宜-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神情萧索,不再有前阵子的幸福笑容。 因为何自威已经五天没来找她了,这五天来,他像是突然从人世间消失,没有电话、没有邮件,就连一个简单的口信也没有。 她好担心!不是担心他抛下她,而是担心他不知是否遇到什么重大的事,不然为什么一去无音讯呢? 她思索著,低头锁门时,眼睛的余光扫到有个高大的人影缓缓靠近,她立即惊喜地转头。“自威?” 不是他! 苏宜-失望地垮下小脸,望著面前的男人。“杰利,有什么事吗?” 邓杰利幽怨地看著她,原本还算俊美的面孔,变得忧郁阴沉。“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感情?”他喃喃质问。“我从来不曾这么喜欢一个女人,你该感到高兴。” 苏宜-拧起秀眉,为他怪异的话感到惊惶不安,不过基于朋友一场,她还是尽力动道:“杰利,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该把心思放在真正喜欢你的女人身上。” “喜欢我的女人何其多?但我就是只喜欢你!宜-,和我在一起吧。我会给你世上最好的,珠宝、华服、地位、财富,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弄来。” “金钱买不到真挚的感情。”苏宜-摇摇头,拒绝出卖自己的感情,也不肯被他收买。 “真挚?哈!”邓杰利纵声狂笑。“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不!他只是在利用你,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抢走你手中的宝物。” “宝物?”苏宜-迷惑地蹙眉。“我哪有什么宝物?” “你当然有!譬如说——蓝钻。”邓杰利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蓝钻?”苏宜-震惊地捂著胸前。“你怎么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我知道,何自威也知道。”邓杰利眯起锐利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注视她捂著胸口的动作,继续面不改色地编著故事。“其实,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成员,正在追捕一批亡命之徒,他们冒用国际刑警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这回他们看中你身上的蓝钻,所以派出何自威假装与你相恋,趁机窃走它。宜-,何自威只是在利用你。”他以万分认真诚恳的表情,苦心劝道。 “不……”苏宜-猛力摇头,拒绝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什么国际刑警组织的冒牌货?什么招摇撞骗的匪徒? 这些都与她的爱情无关! “我想他突然间蒸发,应该是因为他已经得手了吧?”邓杰利大胆推断。 “你错了!”苏宜-愤慨地嚷道,用力拉出藏在衣服里的坠链,摇晃那只放著蓝色钻石的小玻璃瓶。“这颗蓝钻还在我身上,他并非像你所推测的,偷走蓝钻然后消失。” 蓝钻?!邓杰利立即睁大眼,眼中出现贪婪的光芒。 “蓝钻还没被他窃走,真是太好了。”他虚伪地庆幸道。“那一定是他还没发现,你要特刖当心,千万不能将蓝钻交给他。” “请你住口!”苏宜-好生气,他居然一再污蔑何自威。“我相信自威,他才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你这样丑化、毁谤他,只会让我讨厌你!”半口气也不停顿地说完,苏宜-随即转身跑开。 她这辈子从没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对人说过这么重的话,但她实在太生气、太生气了! “你会相信我的,总有一天。”邓杰利的声音从遥远的后方传来。 “呜……”苏宜-快步跑开,眼眶逐渐发红。“自威,你在哪里?他为什么要这样毁谤你,我好害怕,你快点回来吧……” ******bbs.fmx***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行动?”个儿魁硕的外国人不耐烦地问。 “很快。”邓杰利——不,应该叫他“裘”,俐落地把玩手中精巧的掌心雷,懒洋洋地道。 他举起手枪,瞄准墙上时钟的中央圆心点,幻想那是他的假想敌何自威。 若是遇到紧急状况,他能在一秒之内摆出备战姿势,快速命中目标,使对方一枪毙命。 “你每次都说很快,结果一见到那女人,脑子就全部停摆,不管用了。”壮硕老外哼然嘲讽。 喀啦!裘的掌心雷手枪突然转个方向,眨眼间,已抵在壮汉的额头中央。 “呃……你……”壮硕老外的鬓角开始冒出汗珠。 “我对你没有太多耐性,你最好不要惹我,杰洛斯。”裘冷冷警告。“我会安排行动,到时你们去抢蓝钻,苏宜-留给我。她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准动她!” “没想到你居然对她动了真心?”杰洛斯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裘没有心。想不到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裘也有弱点。 “她真的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想起苏宜-的一嗔一笑,裘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好啦,你赶快安排行动让我们拿到蓝钻,然后随便你要怎么对待她都行。” “我会的。”对于苏宜-,他绝不会放手! 第七章 七天了! 苏宜-坐在客厅的小桌前,面前摆著一碗逐渐变凉的青菜肉丝面,一双美丽的大眼,视而不见地瞪著电视萤幕发呆。 偶尔想起来,才低头吃一口面,或是用汤匙舀一口凉掉的汤喝。 何自威已经整整七天没跟她联络了,她望著空荡荡的房子,心中无限凄凉。 以前她很习惯孤独,就算一个人在家也能怡然自得,而如今呢?自从与何自威相恋之后,他填满了她空虚的生活,不管是在家里或是她的生活中,都充满了他的影子,莫怪当他突然自她的生活中抽离后,她会变得这么寂寞、不习惯。 她又吃了口汤面,随手拿起遥控转动频道—— 今天中正机场查获外籍人士持假护照闯关事件,两名哥伦比亚籍的男子持美国假护照企图闯关,但被机场海关识破。航警局从两名外籍人士的行李中搜出改造枪械,来台动机可疑,警方怀疑可能已有同伙混入台湾…… “唉!”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她关掉电视,瞪著空荡荡的屋子发呆。自威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实在太无聊了,她决定等会儿洗过澡后,干脆来画设计图,找点事情做,免得一直胡思乱想。 深夜,邻居冷气运转的轰隆声,掩盖了有人撬开苏宜-后门的声响-黑的室内潜入三道敏捷的黑影,由厨房进入后直逼主卧房。 苏宜-睡得正熟,完全没发现有人闯进她屋里。 一名戴著头套、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她床边,占有性的眸子,饥渴地盯著她甜美的睡容。他忘情地伸出手,抚摸芙蓉般柔滑的脸颊。 “嗯……”感觉有东西骚动自己的皮肤,苏宜-以为是扰人清梦的蚊子,不耐地蹙起秀眉,头部在枕上左右摆动。 “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利眸中涌现一抹阴狠,男子将手往下移,摸索到她胸前那只小玻璃瓶,抓起链子两手用力一扯,便将小玻璃瓶从链子上硬扯下来。 “赫——谁?!”苏宜-倏然从梦中惊醒,第一个反应是点亮床头的台灯。 “啊!”她发现自己的床前竟然站著三个蒙面的黑衣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你们是谁?!救——”她张嘴大喊救命,但还来不及求救,就被离她最近的黑衣男子按著嘴扑倒在床上。 “唔——唔——”她被捂著嘴,完全无法说话,兄能满眼惊恐地死命挣扎。 那名男子将她压在床上,另外两个黑衣男子见了不但不劝阻,反而用淫欲下流的表情对压著她的那名男子说:“你要现在上她也可以,但是先把东西交给我们,等会儿随你尽情玩。” 英、英文?他们是外国人?苏宜-紊乱地想著。 压在她身上的黑衣男子不耐烦地低咒一句,将手中的小玻璃瓶扔给另外两人,然后比个手势要他们快滚。 “知道了!我们不会那么不识相,打扰你找乐子。哈哈哈……” 两名黑衣男子仰头大笑,走出她的卧室,踢上门,然后朝后门走去,准备沿著原来的路线离开。 来到后门,他们才刚伸手转动门把,房门就由外被踹开,紧接著一双长腿凌厉扫来,将两人像保龄球一样踢飞出去—— 他不该来的! 深夜两点,何自威坐在敞开车窗的汽车里,望著斜对面那楝白色的小屋,目光深沉,情绪纷扰复杂。 作息规律的她,这时早就已经上床休息,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在台湾的任务正式结束了,明天一早,盖文会来将他拿走的蓝钻还给她,并将一切解释清楚。然后在下午,他们会搭乘班机返回纽约,进行下一趟任务,继续找寻晶片的下落。 除此之外,他和她之间也完了。 一但她知道他之所以接近她、与她相恋,全是为了找出蓝钻的下落,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这些他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来到这里。 就算看不到她,只能看看这栋房子,缅怀过去那段甜蜜幸福的感情,似乎也能稍微抚慰他干涸枯寂的心灵。 或许他心里还有一些留恋不舍,但是,那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今晚,他会在这里坐一夜,但是等到明天天亮之后,他将会离开,搭上飞机回到美国。 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他的目光穿过幽暗的黑夜,落在那栋她正酣睡的白色小屋。忽然间,他发现她屋子里亮起灯光,鹅黄色的光线从屋侧透出,看样子灯光亮起的地方应该是卧房。 她醒来了? 何自威眸中迸出一抹强烈的惊喜,渴盼的眸子,紧盯著透出的晕黄灯光。 想到或许有机会在离去前悄悄见她一面,他忍不住升起期待,立即关门下车,朝透出光线的玻璃窗走去。 映出光线的,果然是她的卧房,只可惜房里的窗帘被拉上了,除了灯光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轻叹一声,他遗憾地转身,想要离开。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尾余光扫到屋内有一道黑影闪过。 屋外阴暗,屋内的光线明亮,灯光照射在窗帘上,产生像皮影戏一样的效果,让屋里走动的人影无所遁形。 是宜-?他顿下脚步,眯起眼,贪婪地注视那道身影,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那道黑身影太过高大,况且从那身型判断,此人并非纤细的女人,而是骨架宽粗的男人?!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无比,他霎时双目圆瞪,妒火中烧,怒气勃发。 他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他才离开不过一个礼拜,她就把男人弄进房里了。 他忘了始乱终弃的自己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脑子里全被莫名的妒火给塞满。他痛恨那个男人,恨不能即刻冲进屋里,砍了那个不知名的家伙。 但是紧接著,他发现另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她房里不止一个男人,而是三个! 这怎么可能?!震惊凌驾了愤怒,诧异过后他反而开始冷静思考,仔细分析。 宜-不可能一次邀请三个男人进她的房间,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这种淫乱不堪的女人。 那么为什么会同时有三个男人出现在她房里呢? 他黑眸一眯,眼中迸现危险的凶光。这些家伙好大胆,竟敢找她的麻烦? ******bbs.fmx*** 苏宜-被陌生的男人重重压在床上,嘴巴被捂住,全身动弹不得,男人粗重的气息透出他的毛线面罩,喷到她的脸上。 她紧闭著眼,恐惧地啜泣,她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有可能遇到这种事,半夜被歹徒闯入,还企图对她…… 不!她在心底哀鸣痛哭。她绝不愿受人凌辱,与其被玷污,她宁愿死了算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压著她的歹徒用刻意压低的变调嗓音,以不可思议的温柔轻声诱哄。“乖乖的,你别反抗,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唔……是谁?”她困难地发问。虽然听不出他的声音是属于谁,但是这个人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彷沸他们相识。 “一个仰慕你的男人。我要你,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男人痴迷望著她,大手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物。 “不……唔……唔……”苏宜-想要放声尖叫,但是被捂住的嘴什么都喊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济于事的咿唔声。她急得猛流眼泪,拼命踢动双脚,妄想使他打消念头。 “安分一点!”男人加重力道压住她两条腿,她再也无法动弹。 苏宜-绝望地痛哭,就在她以为自己再无希望时,忽然房门被人用力踢开,紧接著一道像是野兽咆哮的怒吼声响起。 再下一秒,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见了,然后是类似拳头猛烈攻击沙包那种重击声,伴随著人类的闷哼声,砰咚砰咚,一声又一声。 “自威?”真的是他! 她睁开眼睛,发现冲进来救了她的人是何自威,惊恐的情绪稍减,心底浮现惊喜。 何自威分神瞄了眼苏宜-的状况,见她大致安好,他这才放了心。但是他并不因此放过那个妄想染指她的男人,一拳一拳再一拳,他把那个色贼的肚子当成祭典里的大鼓,使劲猛捶。 不过,那男子也非三脚猫,挨了几记闷拳之后,他开始试图反击。 先是回以一拳,接著回旋踢一脚,何自威自然不可能白白挨打,拿出看家本领凶猛还击。 一时间,屋内俨然成了战场,椅子扔过来,台灯飞过去,还有苏宜-珍藏的磁器玩偶,也全被当成武器互相攻击。 “呀!” 不知是谁没控制好力道,一只玻璃花瓶朝苏宜-飞来,差点撞上她的脑袋,她尖叫一声抱著头飞快蹲下,这才没让自己的脑袋开花。 “宜-,躲到床后面去!”何自威利用还击的空档,转头大喝。 “噢!”苏宜-立刻躲到床头边蹲著,只露出半张苍白如雪的脸蛋,瞪视宛如好莱坞警匪枪战片的打斗现场。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一件事——何自威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他的身手太矫健,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一样。 她原本欣喜的情绪蒙上阴影。他到底是谁?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吗? “shit!”蒙面匪徒连连挨打,被激怒的他掏出一把超小型的掌心雷手枪,瞄准何自威,连续发射好几发子弹,一面往门口退去。 何自威迅速趴倒在地,也掏出自己随身挡带的手枪,准备还击。 然而当他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屋内一片寂静,除了他与半露著脸观望的苏宜-之外,没有第三个人。 那家伙跑了! “该死!”何自威抹了把汗湿的脸,低声诅咒道。 转过头,苏宜-仍然小脸苍白,维持著原来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何自威心头一拧,心疼得要命,飞快朝她伸出手。“宜-,快过来!没事了,别怕,你安全了。” “呜……”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她这才真的相信自己逃过一劫。“自威!” 她放声哭出来,快步奔向他,用力扑进他怀里,惊魂未定地诉说恐怖的遭遇。 “好可怕!有三个人闯进来,而刚才那个人……他想对我、差点要对我……呜……我吓坏了!” “我知道,我已经替你赶跑他,他不敢再来了。”何自威抱紧她纤瘦的肩膀,心疼地安慰。 “我真的好害怕……” 听著她断断续续、哽咽啜泣的声音,想到她经历这些事的惊慌恐惧,何自威的心便像刀割一样。 直到这时候,直到她遭遇危险,可能被凌辱、甚至失去生命的时候,他才终于听见自己心底真正的声音。 他在乎她! 他爱上了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爱她,更不可能在乎她,因为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对她只是在演戏。为了从苏宜-这个军火走私贩的女儿手里找到晶片,他假称自己是美籍商人,伺机接近她、追求她、讨她欢心,心思单纯的她,果然很快坠入情网,中了他预设的圈套。 然而他千猜万想,就是没料到竟连他都栽进去,爱上这个美丽单纯的小女人。 长久以来,他不敢接受任何感情,因为他是匹孤独的狼,游走于世界各国的黑色地带,挑战国际间的犯罪组织。 他总认为自己没有安定下来的权利,也不愿让任何女人拴住他的心,牵绊他的脚步。 但是这一回,他认栽了,栽在这个小女人手上。 “嘘,别怕!我在这里,我不会再离开了。别怕……”他怜惜地搂著她,反覆安慰著,过了许久,苏宜-才慢慢停止哭泣,恢复平静。 心神宁定之后,她立刻想起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她缓缓抬起头,注视那张她万分熟悉、却又令人感到陌生的面孔。 “你到底是谁?” ******bbs.fmx*** 小小的客厅里,挤了好几名高头大马、身形壮硕的大男人,让原本就不宽阔的空间变得更小、更具压迫感。 人数虽多,但一点也不吵杂,反而诡异地安静,凝滞的沉默气氛像要永无止尽延续下去。 苏宜-抬眸凝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唇畔忍不住浮现一抹嘲讽的酸涩苦笑。 她直到不久前才知道,这个男人真正的名字叫做雷尔夫,根本不是什么商人,他所编的故事都是假的。他是美国籍没错,却是一名国际刑警组织的成员! 沉默持续发酵,一名金发男子被现场诡异的气氛逼得受不了,从口袋掏出一只小玻璃瓶,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苏宜-面前。 “苏小姐,我们必须把这个还给你。” “这是……”看著那个熟悉的玻璃瓶,以及里头晶莹闪烁的蓝钻,苏宜-诧异地问:“这个昨晚不是被他们抢走了吗?你们替我找回来了?” “不……”盖文看了下何自威,有点不知所措地搔搔头。“昨晚被抢走的并没有找回来,被抢走的不是真的,这个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你说被抢走的并没有找回来,但是被抢走的不是真的……这是什么意思?”苏宜-愈听愈糊涂。 “呃,这……”盖文又看了看何自威。你干麻像个问葫芦似的?说说话呀! 雷尔夫——何自威终于开口了,不过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威力强大的震撼弹。 “你的蓝钻,早在宜兰的饭店里就被我掉包了。所以被抢走的是假的,盖文给你的这个,才是真的。” “你把我的蓝钻掉包了?为什么?”苏宜-震惊无比,整个人完全傻了,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这件事,和你的父亲有密切关系。”他先点出自己等会儿要说的主角,免得她听了太过惊讶,无法承受。 “我父亲?”苏宜-更疑惑不解。她父亲离家十载,最近又已经意外过世了,这件事会和她父亲有什么关系? 何自威凝睇著她,不疾不徐地沉稳说出事情的由来始末。 “宜-,你父亲其实是个军火贩子。当年他离家之后辗转从东南亚到了美国芝加哥,定居在那里,从事各国走私军火生意,小从掌心雷、手枪、步枪,大到包括加农炮,短程中程、以及长程飞弹等等,他都经手买卖。” “你说我父亲……从事走私军火买卖?”苏宜-彷佛听到一个大笑话,她的父亲,那个印象中疼她、爱她的好爸爸是军火贩子? 不可能!她不相信! “你的父亲当年是经营进口国外铁料金属等买卖的贸易工作,可能因此结识武器的制造商,转而决定投入这个行业。” “好吧。就算我父亲真的是……军火贩子,那和这颗蓝钻有什么关联?”她不懂,真的不懂。 “你的父亲是国际军火走私集团的其中一员,他手中握有集团成员的名单,他把名单写入一张超小的晶片里,隐密藏匿。他本来似乎有意淡出,但是不久前却意外身亡,我们怀疑,可能就是因为他有这份名单,才会导致他发生车祸死亡。” 何自威继续说道:“因为那份名单非常重要,所以在得知他过世的消息之后,我们立即奉命派员去搜查他所留下的遗物,但完全找不到那个重要的晶片…… 我们想尽办法追查,终于查出你父亲曾经吩咐律师,在他过世后把一颗七克拉的蓝钻送来给你,所以我们猜测晶片应该藏在你父亲给你的这颗蓝钻里。” 苏宜-这会儿已经不只是震惊,还悲痛万分。 “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我父亲把重要的晶片藏在蓝钻里,再托人把藏著晶片的蓝钻送来给我?”她以为代表父亲的爱、以及他对女儿思念的蓝钻,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危险的东西?! 她揣测不出父亲的真正意图,只觉得心寒。离开十年,父亲连她的性命安危都不在乎了吗? “我想,闯进来的那帮人,应该就是走私集团的成员,目的是想抢回晶片。”何自威道。 “所以,你也是为了蓝钻里的晶片才接近我的?”她望向何自威,慢慢想通其中的因果原由。 他的身分,还有他出现的时机,再再说明了他是个“别有心机”的人。 “是。”何自威没有否认,老实坦承。“拿到晶片是我的任务,很抱歉利用了你,但是我别无选择。” 苏宜-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呵!她竟然只是他所利用的一个工具。“所以你的身分背景,还有你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何自威顿了顿,才低声承认。“是的。” “那我们……”我们的感情呢?那又算什么? 她好想大声质问,但是现场围著太多人,她问不出口,只能泪眼蒙胧地望著那个她曾经以为心灵相契、还交付出一切的恋人。 “那么……你找到你想要的晶片了吗?”她努力忍住即将要冲出眼眶的泪水,佯装镇定。 “没有。显然我们的推测有误,晶片并没有藏在蓝钻里,那只是一颗普通的蓝钻。”他坦承他们的失败。 “哈!”苏宜-讽刺地笑了。他费尽心思接近她,甚至不惜与她上床也要找出蓝钻,结果却是白忙一场。他想找的晶片,终究还是没找到。 “那么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吧?现在,请你们通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决然转身,苏宜-忍住鼻头的酸涩,冷声下令。 “不!宜-,你听我说——” “出去!你们出去!”苏宜-情绪激动,直要他们出去。 何自威见状焦急劝道:“听我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不在乎!你出去!” “我不能出去!”他拉下她的手,面色转冷。“好,这是你逼我的!宜-,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什么意思?”苏宜-怔愣地看著他。 “你不必装傻!我看,我就直截了当的问好了。”何自威面无表情地盯著苏宜-,质问道:“你将你父亲给你的品片,藏在哪里?” “你说什么?我父亲给我的晶片?”苏宜-震惊地急忙摇头。“不!他没有将晶片交给我,你也说了蓝钻里没有晶片啊。” 你没有问题呀?一旁的盖文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瞪著何自威。 但何自威完全不予理会,继续指控道:“蓝钻里没有,不代表他没有将晶片交给你。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是最可能的嫌疑犯,我有足够立场怀疑你将你父亲的晶片藏起来。” 苏宜-宛如看一个陌生人般地看著他。 他的面孔完全变了! 过去总是温柔带笑的脸庞不见了,如今的他嘴角紧抿、眼神锐利,望著她的眸子不再有温度,而是冰冷鄙夷的质疑。 这就是她所爱的男人?这就是曾与她花前月下、耳鬓厮磨的情人? “我劝你最好合作,苏宜。与我作对不会有好处,如果你不想吃苦头,最好乖乖听话。”他开始恫赫威胁。 “唉!雷尔夫,我想——”盖文想开口缓和气氛,却被何自威一个冷冽的眼神瞪得吞回未出口的话。 “你最好暂时闭嘴,盖文。” 他的模样真可怕!这是货真价实的警告,盖文知道自己如果不想吃拳头,最好先将嘴巴的拉链拉上。 见他乖乖闭上嘴巴,雷尔夫才冷哼了声,转头继续审问他的犯人。“怎么样?你愿意老实招了吗?” 苏宜-幽幽闭上眼,哀莫大于心死。 “我没有拿到什么晶片,无论你问几次,我还是只有这个答案。” “很好。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会乖乖招认的。” 何自威冷冷一笑,倏然站起身,对著其他人宣布道:“把她拘禁起来,直到她愿意说出晶片的下落为止!” 第八章 新店山区—— 一栋两层楼的灰色民房,座落于偏僻的山坡上,它不是固若金汤的城池,但是屋内看守的牢头和房间里阻断她去路的铁窗,却像是囚禁她的牢房,让她失去了自由。 望著这个堪称舒适的牢房,苏宜-依然感觉很不真实,彷佛从昨晚到今晨,她所经历的惊恐际遇全是一场荒谬的噩梦。 她还是那个平平凡凡的小女人,有份喜爱的工作,一栋舒适的房子,一个相爱至深的男朋友,还有父亲临终前、托人送来对她的爱。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她认为奉公守法的好父亲,其实是个走私军火的违法分子;而被她当成爱之礼物的蓝钻,则是麻烦与危险的代称;还有她以为相爱至深的男友,其实也只是把她当成利用的工具。 她像做了一场美梦,梦境中无限美好,却只衬得梦醒后的现实更加残忍。 他把她当成犯人了!想到这一点,苏宜-的泪再也忍不住,溃堤崩落。 何自威把她当成她父亲的同伙,认为她隐匿了晶片的下落,怕她逃跑,他甚至还把她押到这里囚禁起来。 想起他,她突然觉得好陌生、好可怕。 自从真实的身分揭穿之后,原本对她温言软语、百依百顺的情郎,面目一变,不但不再是她的亲密爱人,对她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他们曾经分享的美好回忆、感情以及体温,都成了最大的讽刺。 她不知道原本美好的恋情,怎会变得如此不堪…… 叩叩! “呃……苏小姐?”房门打开一条缝,盖文带著歉疚的脸庞出现在门后。“你还好吧?”他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快速在屋内溜了一圈。 房间里除了一张双人木床,一张最阳春的木头书桌,一把斑驳的木椅还有简单的盥洗间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起来还真的很像……呃,牢房。 他尴尬地笑著。“屋里好像很简陋喔,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吗?我差人去帮你准备。” “不用了,谢谢你。”苏宜-清冷的摇头。 对何自威而言,她不过是个嫌疑犯,犯人岂有要求舒适享受的权利? 况且他把她囚禁在这样的地方,不就是想折磨她吗?她凄冷一笑。 既然那是他的目的,她不会哀求抱怨,但是他也别指望这样就能击垮她,让她崩溃求饶。她虽是军火贩子的女儿,但也有她的尊严,她宁可被他囚禁到老到死,也绝不会开口哀求。 盖文又为难地搔头。“唉!你暂时别生雷尔夫的气,好吗?他不是这样的人,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他的原因,不就是逼问出晶片的下落吗?请你去告诉他,我不知道晶片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苏宜-面向墙壁不再说话,也不肯再看他。 “唉。”没想到她看起来纤细秀气,发起脾气来也挺倔强的,看来雷尔夫真是遇到对手了。 这场僵局,究竟该如何解开呢?盖文无言地摇摇头,默默退出房间。 苏宜-听到关门声,想起那个打从她住进来就没见过的薄情郎,忍不住趴倒在床上,伤心痛哭。 他到底在哪里?他是真的打算彻底把她当成囚犯了,是吧? ******bbs.fmx*** 何自威站在庭院中,颤抖著手取出一根烟,点著后急促地抽著,藉此平缓情绪的激荡。 他绝少抽烟,也没人知道他会抽烟,因为他从来不让自己软弱的一面示人。 现在,她一定正在哭泣吧?她一定很恨他,诅咒著后悔认识他吧? 该死!想到她哭泣的脸庞,他又用力吸了口烟。 “雷尔夫。”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盖文,搔著头朝他走来。“你真的不上去看看吗?你的女人在哭耶,而且哭得很伤心。” 何自威呼吸顿时一窒,想到她泪眼汪汪的伤心模样,心口便阵阵拧疼。但是他没有选择,她的生命与她的眼泪当中,他只能选择保全一样,而他会尽全力捍卫她的安全。 “让她哭。”他闭了闭眼,狠下心道。 “啧!你是怎么啦?”盖文不解地看著他。“都和人家在一起了,肯定对人家有几分感情,但是你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还把人家囚禁起来?目前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知道晶片的下落呀!”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她的安全著想。”何自威没有试图隐瞒盖文,他必须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昨晚闯进来的三名蒙面人,抢走了她身上的蓝钻。” “我知道呀!但这和你囚禁她又有什么关系?”盖文还是想不透。 “是什么样的人,会刻意闯进来抢走蓝钻?”何自威反问。 “呃,就是——军火走私集团的人?” “是的。他们已经知道宜-和苏志洋的关系,一旦发现蓝钻是假的,你想他们会怎么做?” “再回来找她?”盖文开始明白他的用意了。 “没错!他们认定晶片在宜-手里,绝对还会再找上她。昨晚她算是走运,正好我人在她的屋外,及时冲进去救了她,改天那些人再折回来,谁敢保证她一定能没事?” “说得也是。她看起来那么生气,还把我们赶出去,不让我们留在她屋子里,万一哪天半夜又有人闯进去,确实难以防备。”盖文终于了解他的苦心。 “早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即使好好和她说,她也不会听的。她可以不理会自己的安危,我却不能不在乎,只要想到她可能受伤,甚至有生命危险,我就……”无法承受。 盖文同情地看著他,了解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女人有时候会有种莫名的顽固,即使平时是那么温顺可爱,但是一发起脾气,就算是征服大半个地球的铁血战士也拿她们没办法。” 何自威深有同感地用力点头,盖文这次真是言之有理。 “不过,看得出你很在乎她,原来你还是爱她的嘛,当初干嘛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盖文暧昧地撞撞他的肚子,雷尔夫这个人就是这样闷骚。 “咳!”何自威呛咳一声,转头用冷眼瞪他。“谁说我爱她?我在意她,是因为她是重要关键人物,也许苏志洋真的利用其他管道把晶片交给她也说不定,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我就不会轻易错过。” 开玩笑!就算爱她,他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承认。 “是喔?”说得铿锵有声,有条有理,真不愧是一只死鸭子,嘴巴这么硬。 “那么,我可以再请问一件很重要的事吗?”盖文咧开嘴,露出万分虚伪的诚恳假笑。 何自威防备地瞪著他。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正好在她的门外呀?” 宾果! 果然掐中雷尔夫的罩门,只见他立即全身僵硬,直挺挺地站著,动也不动,再度表演“睁眼睡觉”的功夫。 慢慢地,一抹微红从他耳根窜起,然后逐渐扩散,一直到脖子以及整张脸庞。 他又变成一尊红脸的石像啦!哇哈哈哈! ******bbs.fmx*** “如何?还喜欢你的牢笼吗?” 房门打开,一道冰冷的嘲讽声响起,苏宜-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谢谢你的安排,非常舒适。何自威先生——不,我想我该称你为雷尔夫,难道你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用假面具迷惑女人骗取情报吗?或是把女人禁锢起来,这就是你们国际刑警的本领?”她回以更高段的讽刺。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高超圣洁的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向来不问手段。”对于她的轻蔑讥讽,何自威丝毫没有动怒,依然是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面孔。“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父亲的晶片藏在哪里了吗?” “你……”被骂的没有太大反应,倒是骂人的苏宜-心不顺意不遂,鼓著小嘴快气炸了。 “怎样?你还是不愿意说?” “根本没有拿到的东西,你要我怎么说?”他以为她是魔术师大卫,可以把自由女神变不见,然后又变回来?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不要怪我继续限制你的自由!”他严峻地恫赫。 “反正你已经把我关起来了,再关上十天半个月又有什么差别?横竖你也只能以我的自由来要胁我,除此以外,还能怎样对付我?”她满不在乎地冷冷回嘴。 她早就看透他了! “你——”可恶!这小女人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哼!总之,任何时候回头都不算迟,只要你想说出晶片的下落,随时可以告诉我。” “那你恐怕等不到这一天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晶片,就算她想说,也无从说起。 “我会耐心等待的。”他气定神闲地回答。 “咳……两位,吃便当了。”盖文有点尴尬地从门外探头进来,晃晃手中的饭盒,他大老远就听到他们两人的拌嘴声。 “我不想吃!”她哪还有心情吃东西?过去这二十四小时内,她遭遇太多事情,恐惧、惊讶、震撼、悲伤、气愤……每一种情绪都在谋杀她的胃口,即使从一早就没进餐,但她还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何自威剑眉一拧,黑眸闪过复杂的情绪,转头朝盖文道:“把便当拿进来,我会让她吃下去。” “嗅,好。”盖文乖乖把两个便当拎进去,放在那张阳春的桌子上,讨好地对苏宜-笑笑。“不好意思喔,苏小姐。我们几个大男人都不会下厨,所以只能去买便当,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会介意的,谢谢你。” 面对他,苏宜-的态度就好上许多,甚至还露出淡淡的微笑,这种情彩,让始终得不到她一个好脸色的何自威感到非常感冒。 他瞪大了眼,像抓奸的丈夫一样,来回监视著她和笑得像傻瓜的盖文。 “我买了鸡腿饭喔,苏小姐喜欢吃鸡腿吗?”盖文傻呼呼地笑著问道。她的微笑真美,很少见到东方美人的他也不禁被迷得神魂颠倒。 何自威忍不住发火了。“她吃不吃鸡腿关你什么事?到楼下去,没事别随便上来!” “喂!你想过河拆桥呀?雷尔夫——”盖文抗议。 何自威不理会盖文的鬼嚷鬼叫,把他推出门外,迳自甩上门。 房里终于清静了,但是剩下的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 “快点吃!”何自威拿出权威命令道。 “我不是你的部下,不用听你的命令!”苏宜-噘起小嘴,开始使性子。 她的脾气一向很好,但不代表没有脾气,而他的自以为是与蛮横霸道——她发誓,她受够了! “就算你不是我的部下,也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你以为在我手里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噢,当然,你还是有权利选择的。你可以选择自己乖乖动手吃,还是要我撬开你的嘴,一口一口把饭菜塞进去。”他冷冷威胁。 “你——”苏宜-气愤地瞪著他,她真的连作梦也没想到,曾经深爱的温柔情人,竟变得比撒旦还要冷血可怕。 委屈的泪充斥在她眼底,但是她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我吃!行了吧?”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便当,打开来胡乱往嘴里塞入饭菜。 “很好。”何自威怜惜她受了委屈,却无法在此时给她安慰,僵滞半晌,才从喉头挤出僵硬的赞许。 苏宜-低头努力扒著白饭,即使根本不饿,即使毫无食欲,还是自虐似的拼命吞进饭菜。 这是她的惩罚! 一定是上天对她识人不清、所爱非人的惩罚…… 她鼻头发酸,视线模糊,终于克制不住的泪水,一滴滴滴进白饭里。 以往觉得甘甜的米粒,今天尝起来却是咸的。 ******bbs.fmx*** “shit!假的!这颗蓝钻是假的!” 裘所租来的房子里,一名高壮的外国佬正在跳脚大发雷霆。 他们把抢来的蓝钻送去检验,发现里头没有晶片,更气人的是,检验的人告诉他们这根本不是什么蓝钻,而是染色的假水晶。 不但找不到晶片,而且从头到尾都被耍了,他们简直快气炸,誓言要杀了苏宜-,抢回真正的蓝钻与晶片。 “她被带走了……我要把她抢回来……”坐在另一侧的东方男子,一面把玩他随身的枪枝、一面自言自语,对于外国佬的咆哮听若未闻,彷沸他不存在似的。 “喂!裘?你好歹说句话,接下来该怎么做?”外国佬轻蔑地瞪著他,认为是他情报错误才会发生这种事。 “去把她找回来!她是居于我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手中带走她。”裘举起手枪,冷酷地微笑。 “谁跟你说那女人呀?”壮硕的外国佬不耐地翻翻白眼。“我是问晶片的事!我怀疑你根本只想睡那个女人,不想找晶——” 砰! 一个拳头飞来,把外国佬的头打得往一旁偏去。有几秒钟的时间,被打的老外维持原来的动作,像被定格似的,接著才慢慢转回头,瞪著打人的裘。 “你们别吵了嘛。”另一名长得像中南美洲人的男人出面劝架。 “你让开,今天我非要让他好看!”被打的外国佬吐出口中咸咸的血液,将手指扳得哔啦作响,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裘。 “嘿!别这样——” 第三个人正想劝架,外国佬已经开始发动攻势。“浑蛋!” 砰! 外国佬一拳打中裘的脸,然后痛快地大笑。“怎样?你也没比我厉害到哪里去嘛,狗娘养的!” 裘缓缓转头瞪向他,眼中出现恐怖的嗜血光芒。他的母亲是-女,所以他最恨别人这样骂他! “你别生气呀,裘——”另一个人还没把话说完,已然听见一声枪响。他惊恐地瞪大眼,看著原本嚣张的壮汉杰洛斯突然变得沉默。 杰洛斯的眼睛瞪得像拳头那么大,彷佛不敢置信,接下来,他伸手抚向自己胸口,那里已经湿濡一片。“你真的……开、开枪……”咚地一声,他倒地不起。 “天哪!”另一个人跳起来,震惊的大吼:“你怎么把他打死了?裘,你太冲动了,这样我们怎么找出晶——呃!” 这人没机会把话说完,便和壮汉一样,双目震惊而恐惧地凸出,怨恨不甘地瞪著裘。“你连我也……” 咚!那人也倒下了,裘冷冷看著地的尸体,眼中没有任何懊悔。 “你们太吵了。没有你们,我一样能找拿到晶片。”只不过,这个地方不能住了,得另外换个地方才行。 “麻烦!”他咕哝著,转头望向窗外。 远处响起几声闷雷,一道狰狞的闪电划破天际,将被乌云笼罩的天色映出短暂的光亮。 ******bbs.fmx*** 轰隆…… 隐隐的雷声作响。 苏宜-坐在床沿,郁闷地望著铁窗外的天空,心情就像天际逐渐堆积的乌云一样,沉重又阴暗。 今天是几号,礼拜几了?她完全不知道! 被囚禁在这里,她已经记不得究竟几天了,好像只有两三天,又彷佛是好几个礼拜。 因为哪儿也不能去,日子变得毫无意义,每天在鸽笼般大小的房间里活动,走不到几步路就撞墙,她简直快像鹦鹉螺一样变成化石了。 “吃饭了。” 门口响起熟悉的命令声,那个可恨的牢头又准时送来饭菜。自从上回盖文被轰出去之后,何自威再也不准盖文进来看她,每日三餐都由他自己亲自送饭,实至名归是她的牢头。 苏宜-默默接过便当,慢吞吞打开来,意兴阑珊地进食。 历经几次抗争后的挫折,她已逐渐认命,不再和他争吵,也不再与他作对,像只被关在笼子里、耗尽求生意志的小动物,对外头的世界再也不感兴趣。 何自威和以往一样,留下来陪她一起用餐。他一边吃便当,一边用关心的眼眸默默注视她。 她变了,变得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他宁愿她继续用伶牙俐齿和他斗嘴,也不愿她像暮气沉沉的老妪,了无生趣地任由时间流逝。她的转变令他担忧。 好吧。他想是他保护过度,他不该完全把她关在这个房间里,偶尔也该让她下楼去,或是到庭院里走走,相信她的心情和胃口都会爱好。 “咳!”他吞下嘴里的饭,清清喉咙,假装漫不经心地宣布。“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吗?等会儿吃饱饭,我就让你到院子里散散步。” “不用了。”她毫不感激地把他的仁慈扔回他脸上。“犯人没有活动的自由,我已经认命了,虚伪的慈悲也不是真正的慈悲,所以省省你的力气吧。” “你——”何自威简直被她气炸了。要她乖乖待在房间里,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心让她出去院子透透气,她偏偏又不领情,难道真要他把她放出去吗? 天知道这么做,会让她置身在多大的危险中? 他宁愿被她一辈子埋怨记恨,也不要她有任何一丝遭遇危险的可能,在那三个人落网前,他绝不会放她回去。 “那么,就随便你了。”何自威气愤地收好没吃完的便当,大步走出苏宜-的“牢房”。 她喜欢坐牢,就让她继续待在里头好了。 深夜,原本只堆积在远处的乌云覆盖整个天空,转眼间倾盆大雨哗啦落下,夹杂著狂风刷刷作响,隐隐的闷雷变成尖锐刺耳的巨雷,伴随照亮天际的闪电,俨然就是暴风雨来袭。 何自威洗完澡走出浴室,舒畅地叹了口气,正要转回自己的房间时,忽然一阵强烈闪光,接著一道撼动天地的雷声响起。 那道雷很近,彷佛就落在他们的屋顶上,雷电的声音之大,雷击的力道之重,甚至连门窗都跟著摇动。 他皱眉停下脚步,第一时间想到在楼上房间的苏宜-,愈想愈觉得不安,将毛巾挂在肩上,轻声移动脚步往楼上走去。 第九章 “呜……”好可怕! 苏宜-躲在被窝里,双手捂住耳朵,试图阻挠使人震耳欲垄的雷声窜入耳里。 她不怕雷——至少以前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怕。但是现在她才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是住在山区,而雷击也不是正好落在附近。 轰隆! 又一记响雷落下,刺眼的闪光和巨大的声响像要将天地劈开,她甚至感觉整间房子都在震动。 “真的好可怕……”她捂紧双耳,哭得可怜兮兮。 何自威来到门外,一道巨雷刚好结束,除了传播至远处的雷电声波之后,他还隐约听到一种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低低的、含糊不清,像在哽咽,又像在啜泣……有人在哭! 他心头一惊,顾不得敲门立即推门而入。 房里开著灯,但是那小女人却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隆起的被褥随著躲在里头的人儿不断颤抖,看起来非常滑稽,却又令人觉得心疼。 “宜-?”他急忙走过去,低声唤道。 刚开始听到他的声音,苏宜-以为自己产生错觉,是她太恐惧害怕了,渴望他在自己身边,才会产生这种幻听。 “宜-!”可是很快的,她又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这回她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匆忙扯开覆盖的被子,露出涕泪纵横的小脸,看见他神情担忧地坐在她床边。 真的是他! 一种莫名的感动,顿时冲击她脆弱的心房。 他来看她了!在她害怕恐惧、旁徨无助的时候,他来到她旁边了。 “自威!”她抽噎一声,飞快扑进他怀里。 这时候,什么争执冷战、怀疑对立,全都消失不见,她只知道他来陪她了! “宜-……”她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怀里,香馥的气息萦绕在他鼻端,使得何自威顿时如临大敌,浑身紧绷。“你还好吧?”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好低沉,粗糙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好!”苏宜-用力摇头,泪珠儿跟著飞迸撒落。 “怎么了?”他不由自主放轻语调,连眼神都变得好温柔。 “我好怕……”她瘪著小嘴,怕自己一放松就会放声大哭。 “怕什么?” “打雷和闪电……好可怕……” “呵呵!”她孩子气的控诉,让他忍不住低低闷笑。“闪电和打雷都是自然现象,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 “谁说的?”苏宜-蹬大了双眼,颇不赞同地反驳道:“你不知道有些农夫在田里工作,突然遇到闪电,结果活活被雷打死吗?还有上回到美国开会,结果在高尔夫球场不幸被雷击中的那位医——” 轰隆!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可怕的巨雷落下,天地再次撼动。 “啊——”苏宜-捂著双耳埋进他胸膛,试图避开恐怖的雷声。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不断往他怀里缩,柔馥的娇躯不断磨蹭他的胸膛及腹部,引得何自威越来越不自在…… “别……咳!宜-,你先放开我。”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快速出现,他尴尬地清清喉咙,要她暂时离他远一点。 “不要!”她毫不考虑地拒绝。在她这么害怕的时候,他居然要她放开他?!真没良心! “宜-……真的,你放开我……” “不要不要!”她固执地摇头。 “我真的不能——” 轰隆! “呀!”苏宜-尖叫一声,差点要哭出来,更加往何自威身上挤——她以为他是木头做的吗? 何自威脸色发青,不得不强硬推开她。“你快走开,别靠著我!” 他无情的态度,让苏宜-委屈地一咬嫩唇,眼泪如汪洋般决堤。“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当初接近我,也只是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但是既然你都愿意在我这么害怕的时候进来看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好心一点,陪我度过这段恐怖的时间呢?” 她的莫名指控,让他感到荒谬绝伦,哭笑不得。 “我没有讨厌你,宜。”无论多么伟大的任务,都无法迫使他跟一名毫无好感的女人发生关系。 “那你为何一直躲著我?”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来只怕吓坏她。 “你不愿说,就表示我说的是事实。”呜,他果然讨厌她! “你——”何自威被她的妄自下定论气到,粗鲁地拉过她的手,贴住他产生明显变化的部位。“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躲开你了吧?” 苏宜-飞快缩回小手,脸蛋涨得通红。 她的反应有点伤他的心,他咕哝著想要起身。“我看我还是回房去了。” “不——”她突然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拉住他。 “宜-?”他诧异地看著她抓紧他的小手。 “不要走……求求你。”她顾不得尊严,低声哀求他。 “可是……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自认不是圣人,心爱的女人在怀里,要他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根本不可能。 “没、没关系。”她害羞地轻摇小脑袋,一心只想要他留下来,其他的什么部不在乎了。 “你——”他瞪大眼,呼吸急促,她已在刚才燃起火苗。“这是你自愿的,不要怪我!”他飞快转身,抱著她倒回床上。 他渴望好久了,今晚是上天给他的一项恩赐啊! 房内弥漫著无边春色,他们沉浸在欢愉中,忘了打雷闪电,也忘了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 房门外—— 盖文听著里头传出的声音,不由得红了脸,快步转身跑下楼。 啐!他还以为雷尔夫跑到哪儿去,找了半天,原来是躲到这里快活了。 不过这两个人也真奇怪,白天见面还像仇人一样,怎么到了晚上又不一样了?也不想想他还住在这间屋子里呢,真是污染他纯洁的耳朵。 可恶!呜,好羡慕,他也好想找个女人抱一抱。 他发誓一回到纽约,就要去找可爱的艾蜜莉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唔,差点忘了还有艾玛、奥莉薇、汉娜、伊莎贝拉、艾希莉、莎曼莎、伊莉莎白…… ******bbs.fmx*** 早晨风雨已经停止,苏宜-醒来,发现枕畔空荡荡的,她怔仲坐起,小小的斗室里搜寻不到他的踪影。 何自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好比当面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万分难堪。 在他们共享那么亲密的欢愉之后,他竟然不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消失? 这算什么?慷慨宽衣解带,免费来个心灵兼生理的仁慈安慰?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廉价,昨晚竟哀求他别走,现在他心里一定对她很轻蔑吧?因为那证实了她确实是个罪恶的女人。 浑浑噩噩地下床梳洗完,有人敲门替她送来早餐,那是一名面孔温和的台湾警员,她认得他,在何自威与盖文外出的时候,他们都会过来帮忙“看守”她。 “那个……何自威呢?”接过早餐,她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你是指雷尔夫先生吗?”他们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字。 “嗯,他到哪里去了?” “这我不清楚。早上匆匆接到通知要我们立即过来支援,我们一到,雷尔夫先生他们就马上出去了。” “噢。”所以他的确是“溜”走的,甚至不愿叫醒她就默不作声地跑了,避之唯恐不及? 他在怕什么?怕她恬不知耻、不断纠缠? 这个发现让苏宜-的心很受伤,代班牢头离开后,她瞪著桌上的早餐,半点胃口也没有。 幽幽叹了口气,她低下头,看见挂在自己胸前的小玻璃瓶,随手拿起来无意识地甩玩著,晶莹灿烂的蓝钻撞击著玻璃瓶身,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想到父亲,她的情绪更加失落了。 “呃……” 门外突然传来怪异的闷吼声以及重物落地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苏宜-诧异地睁著眼,半惊半恐地瞪著紧闭的门扉。 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了,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门口。 “宜-!” “咦?杰利?!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邓杰利,她讶异多过于兴奋。 “我知道你被囚禁了,所以特地来救你。来,快跟我走!”邓杰利冲过来拉著她的手,转身欲往外跑。 但是苏宜-却停住脚步,犹豫地看著他。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走?”邓杰利转头,焦急地问。 “我想,我还是不能走。他们怀疑我私藏重要晶片所以才把我软禁,如果我走了,不就证明我是畏罪潜逃?我并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所以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坦坦荡荡地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且,只要想到她一逃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何自威,她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口揪紧,像是快要被人夺走呼吸。 就算她自由了,她的心也依然被他囚禁…… “别傻了!”邓杰利气急败坏地喝斥。“你忘了我告诉过你,他最擅长的就是欺骗与伪装?他们不是真正的警察,全都是由犯罪集团的成员假冒的,他们的目的是要从你身上骗取晶片,你千万不能上当!” “可是……我不觉得他们是坏人呀。”即使埋怨何自威,怪他冷漠薄情,但是她从未怀疑过他的人格。 再说,其他人都对她那么亲切和善,她实在看不出他们是万恶的罪犯。 “傻瓜!坏人难道还在脸上刻字昭告天下吗?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假面具给骗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邓杰利怕其他人突然回来,更加焦急地催促。“快点!我不会害你的,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我……”苏宜-本来还相当犹豫,但是看到一旁的大床、想到昨晚在上头发生的无尽缠绵,眼眶逐渐泛红。 一夜欢爱本是你情我愿,但是隔天一早他竟毫不眷恋地扭头离去,连句话都没说。他的绝情,令她好心寒! 她若是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忍受他的轻蔑与鄙视吗?想到这里,一股埋怨与怒气便油然而生。“好,我跟你走!” “太好了!我们快走。”邓杰利面露欣喜之色,拉住她的手,飞快往外跑。 一出房门,苏宜-便看到早上送餐给她的人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啊!他怎么了?流了好多血——”她大惊失色,急忙想去看看他伤得如何。 “别理他!”邓杰利猛力拉住苏宜-,不让她去检查对方的伤势。他瞄了瞄躺在地上的人,鄙夷地撇撇嘴。“你忘了他是犯罪集团的人?别浪费同情心了!” “可是……” “没有时间了,快走吧。” 邓杰利半强迫地将苏宜-拉到楼下,她却又震惊地发现还有另外两个人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他们也是你……”苏宜-又气又悲痛地质问,看著满地血迹,她恶心得几乎快吐了。 “你太残忍了,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她气愤地质问道。 “为了救你我没有选择,再说他们全是坏人,不必为他们感到惋惜。”邓杰利发现耽搁了不少时间,耐心渐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走!” “可是……我……” “走!”他强拉著她冲出屋外,一辆吉普车就停在门外的空地上,他匆忙将她塞进车子里,自己也随即上车,锁上中控锁,然后飞速驶离。 下山的路上,苏宜-始终不发一语,她宛如受到莫大惊吓,面色雪白,神情惊恐,满地鲜血的恐怖画面不断在她脑子里反覆重播。 有人死了!有人因为她,被枪杀了…… 她僵硬地转头注视正在开车的邓杰利,只见他神情愉快,不见半丝难过愧疚,甚至还在哼歌。 发现她的目光,他痴迷地转头对她一笑。“你终于在我身边了!你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听了他的话,苏宜-后颈的寒毛没来由地一根根竖立。这种又轻又陶醉的语调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 一种深深的恐惧冲击她的心头。 那是属于黑夜的记忆,戴著头套的蒙面人,还有她差点受辱的恐怖回忆—— ******bbs.fmx***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自相残杀!”返回山区的道路上,盖文感叹地道。 何自威握著方向盘,沉默不语。 一早他们接获警方通知,已经查出潜入台湾的军火走私集团成员落脚处,可怕的是,地点竟然就在苏宜-住家附近。 于是他和盖文立即下山,协同警方攻坚突击。 他临走时,她还在沉睡,因为考虑到她昨晚“太累了”,所以他没有叫醒她,仅在她唇上轻印一个爱怜之吻,然后便把她托给前来支援的警员。 他们动用大批警力将走私集团的租屋处团团包围,对内喊话没得到任何回应,才决定要强行攻坚。动用器具破门之后,竟发现屋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两具再也不会说话的尸体。 那两个人都是一枪毙命,可能是为了不明原因起内讧,这两人才会当场遭到射杀。连自己的同伴都能亳不心软地冷血杀害,可见行凶者的心狠手辣。 “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个人潜入台湾?”盖文嘟囔。 “两名死者的体型和闯入宜-住处的其中两名蒙面人相符,而那天晚上一共有三个人,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人在外逃窜。”何自威淡淡分析。 “哈,说不定不只一个,而是一二十个。我就说吧,上头只派我们两个出马,而坏蛋却有一大窝,这分明是要我们一人当好几个人用,就好比超人还得兼做蝙幅侠和大力水手一样!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两个拳头,四只手掌的?” “双拳难敌四掌。”不懂就别说。 “对对,就是这句话。我现在才知道英雄总是孤独的。”盖文悠悠仰头望天,一脸哀怨悲凄,何自威被他逗得差点发噱,冷硬的面具险些破功。 “你确定自己是英雄吗?”狗熊还差不多吧? “唉!雷尔夫,你怎能这么说?你不这么认为吗?”盖文立即大声抗议。 “是是,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盖文先生,下回任务麻烦你一个人行动可以吗?”车子驶回灰色的水泥屋前,何自威开门下车。 “这……”这句话准确地戳中盖文的死穴。“不好吧?”呜呜,就知道他怕寂寞嘛,没人陪他讲话,他会疯掉的。 何自威哼地冷笑,甩上车门,正要朝屋里走去,忽然全身明显一震,面色冷凛,不发一语地瞪著地上。 “怎么了?”盖文发现他的异状,跟著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道车子驶过留下的胎痕。、 昨晚刚下过大雨,泥土湿软,一有车胎压过,就会留下清晰的痕迹。但那痕迹并不属于他们的房车,车胎的面积大上许多,看起来像是吉普车之类。 “有人来过了?”盖文也收敛起嘻嘻哈哈的神情,严肃地问。 何自威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往屋子里冲去。 为了怕有人躲藏在里头,掌控人质,他们在门外就先拔枪,准备必要时来一场生死决战。 然而一踏进屋内,他们就知道情况不妙。 “喂!你们——”震惊的盖文立即蹲下来,检视躺在血泊中的支援警员。 “宜-!”何自威则是迅速往楼上冲,他最担心的是苏宜。 一到楼上,看到趴倒在苏宜-房门口的员警,他的心宛如被人猛力撞击。 他回来得太迟了! 她的房门半敞,空荡荡的房内半个人影也没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看到她的尸体。 何自威回过神,迅速蹲下查看地上那名员警的状况,对方颈畔的脉搏徽弱。“还活著,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bbs.fmx***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好不容易逃出地狱,却又掉入另一个无边炼狱。 缩在房间里离门最远的角落,苏宜-恐惧地瞪著那扇不知何时会打开的门。 她以为邓杰利救了她,没想到他也同样把她囚禁起来,而且更可怕的是,她已经发现他居然就是那夜潜入她房里、意图凌辱她的坏人。 她错了!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真的做错了! 她不该因为一时赌气,就跟邓杰利离开——现在她也强烈怀疑他名字的真实性了。 过去几天被软禁的日子里,她生何自威的气,恼死了他,但是她从未害怕恐惧过,因为她心里明白他绝不会伤害她。 就算他误会了她,必须把她暂时囚禁,他也不可能关她一辈子。 等到证明了她的清白,他自然会放她离开,她何必要因为他在欢爱之后溜走,就觉得自尊受创而负气离开? 现在好了!落入杀人魔头兼变态狂的手里,她只怕没有机会安全离开了。 想到再也看不到何自威,她便眼眶泛红、鼻头发酸,真的忍不住想哭了。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一想起何自威,她再也忍不住亟欲崩溃的泪水,急忙用手抹去,但下一滴泪却又紧跟著落下,根本无法控制。 这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她立即像饱受惊吓的小动物,更往角落里缩藏。 深深的恐惧,终于让她哭了出来。“呜……”她知道他要进来了,天知道这回他会怎么对待她? “我的甜心宝贝,为什么哭了呢?”邓杰利的身影出现,还算英俊的脸上噙著垂涎的冷笑。 “放我走!求求你,杰利,放我回去……”她哀求他放她离开。 “你认为我会笨到放你走,然后好联合他人来抓我吗?”他关上门,笑她太天真。“还有,我不叫杰利,裘才是我的名字。” “杰利——呃,裘,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算是朋友,你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对不对?所以求你让我离开,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你的下落。” “哈哈,你别傻了,宜。就算你真的不说,我也不会放你走。”他用饥渴的眼光盯著她,一步步走过去。“打从认识你之后,我就多么渴望你,希望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可是——你竟然那么不要脸,不但和别的男人出游,甚至睡在同一个房间?!” “你怎么知道这些?”苏宜-大为震惊。就算他知道他们一起出游,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睡在一起。难道…… “在宜兰那一晚……闯入房间的人,也是你?” “猜对了。聪明的女孩。”裘来到她面前,缓缓伸出手。“来吧,我的宝贝,到我怀里来。” 苏宜-恐惧地瞪著他病态的痴迷微笑,咬紧下唇,一鼓作气冲过他身旁,往门口跑去。“啊——” 裘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粗蛮地将她拖回来。“你还想到别的男人那里去?!你还没被玩够吗?” 他突然变脸,扭曲阴沉的面孔,一寸寸进逼到她的眼前。“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成全你!”他猛地扑向她,用力扯破她的衣物—— “不要——” 苏宜-放声尖叫,而裘却享受地聆听她恐惧的大叫声。 “哈哈哈……你叫吧。你叫得愈大声,我愈兴奋。” 望著裘已经不像正常人——不!是完全不像人的脸庞,她的心猛往下沉。 落入一头禽兽手里,她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吗? 铃…… 在这紧张的时刻,手机响起似乎是一件可笑的事,但那催魂曲似的急促铃声确实在裘的口袋里不断响著。 苏宜-紧张地观察著裘,而他也瞪著她,像在盘算著该不该接电话。 “你的行动电话响了。”她暗自欣喜地连忙提醒,不让期待表现在脸上。 然而裘可能是不甘心吧,瞪著她没接起电话,让它一直响到自行断线。 这通救命的电话这么快就切断,她的心倏地往下沉。 恼人的电话铃声停止了,裘冷佞地一笑,再度朝她压下侵犯的唇。 铃…… 电话铃声又“正是时候”地再度响起,两人双双愣住。 苏宜-心头再次燃起狂喜,期盼他快点接起电话。 而原本想忽视铃声的裘,这回不得不低咒著接起电话。“是谁?什么?我不需要!跟你说我不要……” 苏宜-侧耳聆听,从他的语气跟表情研判,打电话来的应该是电话销售之类的推销员。 她心头大为振奋,立即把握住机会,突然扑过去抢下他的手机,扯开嗓子焦急地向电话那头的人求救——不管对方是谁。 “救命!求求你快报警,我被裘绑架了,拜托你救救我——” “你做什么?!”裘没想到她会突然抢走电话,情急之下一个巴掌甩过去,抢回她手中的电话。 “啊!”苏宜-冷不防被猛力的巴掌打得去撞墙,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电话另一头的销售员先是听到响亮的巴掌声,接著是撞墙兼哀号的声音,忍不住皱著脸闭上限。那不知道有多痛…… 裘将电话凑回耳边,冷冷地警告。“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我会去杀了你。” 销售员恐惧地立即挂上电话,瑟缩著不断发抖。 好可怕的人!她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求救声,以及那女人被打的恐怖声音…… 虽然那个可怕的坏人威胁要杀了她,可是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因此逃避退缩。 如果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丢著那女人的死活不管,任由她继续遭遇其他更可怕的事,那么她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下定决心,销售员再度拿起电话,拨给警察局。 ******bbs.fmx*** 苏宜-颓然倒在墙角,额际有一大片瘀血红肿,而被打破的嘴角则有些许鲜血缓缓流下。 因为遭受猛力撞击,她的脑子一片晕沉沉的,脸颊以及全身的痛楚让她稍微一动就痛得忍不住呻吟。 “天哪!宝贝——”收起行动电话,裘像是又变了一个人,慌张地跑过来扶起她。 “喔,看看。宝贝,你让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他迅速抹去她嘴角的鲜血,然后心疼地轻抚她肿痛的额头。 “你不该抢我电话的,妄想逃离我身边就是你的不对、你的不好。”他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般,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一生你终该属于我,就算你陪我的时间可能不长,但你该利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好好地与我共享最后这段美丽的时光。” 裘自我陶醉的言词听得苏宜-心惊胆颤,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不但要凌辱她,最后还想杀了她? 死亡比起活著遭受凌迟与折磨,其实还算仁慈,但她只难过从此再也见不到何自威。虽然气恼过他、埋怨过他,但她心底最爱的还是他。 就算要死,也请让她在死前再见他一面吧! 苏宜-淌著泪,无声地向上苍祈求。 第十章 “宝贝,我来补偿你。” 看著裘眼中透出的邪恶欲念,苏宜-心中再次窜起深深的恐惧。这回还有谁可以救她? 铃…… 令人难以置信的,裘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了。 这情况太诡异,两人都不敢相信,为何每次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裘的手机就会适时响起,简直像上帝特地来解救她似的。 不只苏宜-不敢置信,裘更加不愿相信——他怎么那么倒楣? 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似的不断响起,原本裘不想接,但它却顽固地响个不停。断线后响起,响起后又断线,接著又再次响起。 几次之后,裘终于不情不愿地掏出刚塞回口袋不久的手机,按下通话键粗鲁地大吼:“是哪个该死的鬼——老大?”裘的中文立即转为西班牙文,神情也从不耐与厌烦变得既谨慎又恭敬,这样的转变引起苏宜-的注意。 “是……我目前很安全,行踪没有曝露……”裘回头看了眼苏宜-,迳自走到一旁,不过他谅她听不懂西班牙文,所以很放心地与电话那头的人大声交谈。 他并不知道,苏宜-大学时曾经选修过几学期的西班牙文课,一些基本的字汇还是听得懂。她从他们的交谈中,听懂了一些重要的语汇—— ……要来台湾……重要的东西,以及下礼拜三…… 可惜详细的交谈内容,她并无法连贯。 没多久,裘结束电话走向她,只是脸上的表情再次改变了。“老大怕我把你玩死了,坚持要先拿到晶片。”裘将大手伸向她,冰冷地命令。“把蓝钻交出来。” “你是说这个吗?”苏宜-从胸前拉出玻璃坠子,笑著摇晃里头的蓝钻。 “没错,拿过来!” 苏宜-半点也没试图反抗,随即取下整条白金链子交到他手中。 裘瞪大眼检视里头那颗莹光灿灿的蓝钻,怀疑地问:“这不会又是假的吧?” “如假包换,保证是我父亲送给我的那一颗蓝钻。”她亲自保证道。 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但裘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也未免太干脆了? “只不过,你想要的晶片并不在里头。”果然,下一秒,苏宜-就微笑说出她痛快交出蓝钻的原因。 “你说什么?”裘拧起了眉, “早在你之前,那颗蓝钻就被警方拿走一次,他们详细检验过,里头没有任何玄机奥妙,当然更没有你们想要的晶片,所以何自威他们才会把它还给我。而我之所以被软禁在那间房子里,正是因为他们想从我嘴里问出晶片的真正下落。” 她笃定的神情,让裘相信她并没有说谎。“那么晶片呢?你知道藏在哪吗?”他语气急促地追问。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好吧,我就承认好了,我确实知道晶片藏在哪里。”苏宜-竭力伪装镇定,因为这才是一句天大的谎言。 “晶片藏在哪里?”裘急迫地逼问。 “我不能告诉你。”她缓慢地摇头。 “你说什么?!你不怕我杀了你吗?”裘凶恶威胁。他虽然喜欢这个女人,但那不代表他不会或是不能杀了她。 “你若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晶片的下落了,你愿意吗?” “你——”裘瞪大眼,几秒后突然爆出大笑。“好!够聪明、够胆识!那么,你要怎样才肯说出晶片的下落?” “我们来谈个条件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我爸爸把晶片藏在哪里,但交换条件是你必须毫发无伤地让我离开。”苏宜-大胆提出要求,这是她唯一脱险的机会。 裘再度纵声大笑。“我不知道你这么有胆子,还敢提出这种要求。” “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答应,不过这么一来,那个晶片的下落你将永远也不会知道。如果被警方先找到它的话,后果可是……” 裘笑不出来了,他瞪著面容笃定的她,忍不住低声诅咒。 苏宜-眼也没眨,依然定定地望著他,完全不受他咒骂的影响。 她的心里当然会害怕,因为她没有把握自己开出的条件一定会被接受,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惊慌的样子。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劲,一旦她表现出惊慌恐惧,很可能就会被他识破她的谎言,那么她真的只能等死了。 “怎么样呢?”她用指甲焰住掌心,阻止身体颤抖,然后一脸镇定地问。 “好,我同意。”暂时的!裘暗暗地阴险冷笑。在她说出晶片下落前,他不会动她,可是一旦让他得到晶片…… “既然我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你可以告诉我晶片藏在哪里了吧?”裘装出和善的笑脸问道。 “我怎么可能现在就告诉你?”除非她是个超级大笨蛋,而且已经活腻了。 可恶!“那你什么时候才肯说?” “等我确定自己不会受到伤害,自然会慢慢带你找到晶片,为了我的安全,我不会口头告诉你晶片放在哪里。” 裘看著她片刻,然后失笑地摇摇头。“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你真的很聪明,难怪我对你这般迷恋。不然你干脆跟了我吧,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将来我在道上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她对当“大哥的女人”没兴趣,她只想当一个幸福的小妻子,守著丈夫、孩子,与她最挚爱的家。 “既然你不肯答应,那我也没办法。”裘状似不在意地耸耸肩。“那你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带我去拿晶片?” “等你完全打消骚扰我的念头时。”她瞪著他,知道他还在打她的歪主意。 “哈哈哈!”裘再度大笑,无奈地摊摊手。“好吧!我保证不会再碰你一根寒毛,不过你要快点拿给我,最迟下礼拜三之前,我要拿到晶片。” 下礼拜三?裘要求的期限,再度令苏宜-起疑。 刚才他在电话中提到下礼拜三,这会儿又要求晶片必须在下礼拜三之前拿到,那天到底是什么伟大的日子? ******bbs.fmx*** “雷尔夫警官!”岩镐带著一名年轻女子来找何自威。 “她就是我在电话中跟你提起,听到女子求救声的那位电话推销员。” “就是你吗?”何自威迅速打量那个女孩子,焦急地问:“你到底听到什么?快说!” 他严厉紧绷的语气,让女推销员吓得倒抽一口气。“我……” 何自威脸上有著隐隐的忧虑与明显的疲惫,眼眶下还有睡眠不足的黑影,自从苏宜-失踪后,他心绪不宁,几乎乱了分寸,若不是最后的责任心与想救出她的决心支撑著,只怕他早已崩溃了。 “拜托!人家又不是犯人。”盖文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将恶人模样的何自威拉到身后藏起来,然后对被吓到的女推销员展露性格的笑容。 “对不起,他的情绪有点激动。能不能请你再告诉我们一次,你听到了什么好吗?” “啊……好。”看到盖文迷死人的英俊笑容,女推销员果然立即露出痴迷的表情,红著脸不断点头。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打电话推销保险,打到那个号码时,一开始没有人接,我不死心,又拨了一次,第二回终于接通了。” “接电话的人是谁?”何自威立即追问。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知道他是男的。不过……我好像听到那女人要我跟警察说……什么‘球’绑架了她……” “裘?”何自威与盖文对看一眼。“不会是那个裘吧?” 如果是的话就太糟糕了,因为裘不但心机深沉,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对。”回忆起那个男人,年轻女孩皱起了眉头。“他好凶喔!刚开始一直拒绝,我讲什么都不听,到后来那个女人冲过来抢走他的电话,要我去报警救她,结果那个男人既骂她又打她,我还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 “该死的畜牲!”何自威心痛愤怒地猛力捶桌子,不断大声诅咒,把众人吓得全躲到一旁。 “雷尔夫,别这样!”这时能出面安慰制止的,也只有盖文了。“或许这是她受到最严重的伤害,只要我们赶快将她救出,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他知道裘会怎么对待女人!何自威绝望地闭上限,万分心疼她遭遇到的一切折磨恐惧。 “别丧气,如果连你都失去信心,怎么救出苏小姐呢?” “是的,雷尔夫先生,你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是过度担心反而会误事。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前我们已经锁定这个手机号码,请电信公司提供基地台的相关讯息,逐步缩小搜寻范围,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出苏宜-小姐的下落。” 只要电信公司提供使用者的回传讯号,他们就能够掌握这个人目前靠近哪个基地台,大概在哪一个区域,搜查的范围会缩小许多。 对方不关机,电信公司就能持续追踪他的动态。 “我明白。”虽然明白,但还是无法放宽心。 “加油吧,雷尔夫警官。”岩镐拍拍他的肩,鼓励安慰。这样的雷尔夫,终于像个“人”了,即使令人觉得有点鼻酸。 “什么?电信公司传来最新资料?”这时候,岩镐的行动电话响起,原来是他的部属来向他报告。 何自威立即惊喜地睁大眼。 岩镐命令道:“好,马上告诉我们地点……” ******bbs.fmx*** 裘带著苏宜-,一直在兜圈子。 不,应该说是苏宜-引导著他,在四处兜圈子。她在拖延时间,希望能找到脱困的机会。 深夜进入市区之后,就由苏宜-驾车,裘坐在一旁,将掌心雷手枪指著她的腹部,避免她半途搞鬼。 最后,绕过了大半个台北市区的他们,回到一座熟悉的小公园。 裘露出了然的微笑。“搞了半天,你是把晶片藏在家里呀?” “我累了,不想再绕了。”她坦承。但其实她并非毫无目的的乱绕,她沿路都在脑中想著脱因的方法,最后她决定把他引回家。 毕竟是自己居住的房子,在她熟悉的地方,她应该比较有机会顺利脱逃吧? “没错,我是把晶片藏在家里,但是你别以为杀了我你自己能找得到!那个地方很隐密,就算你把屋子拆了,也不见得找得出来。”她赶紧警告,免得他一时欣喜得意就先把她杀了。 “你放心!还没尝到你甜美的滋味,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裘嘶哑地贴近,舔著她嫩软的耳垂。 苏宜-全身僵硬,拼命忍住胸口欲呕的感觉,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刺激了他的兽欲。 她宛如木头的反应,让裘大感扫兴。“算了!我们先进去找出晶片再说。” 苏宜-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又暂时逃过一劫。 “下车!”裘低声命令道。 下了车,他盯她盯得更紧了,他走在她身后,枪口紧抵著她的后腰,双眼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胆敢呼叫或求救,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射穿她的腰腹。 苏宜-步履蹒跚,被裘的枪口顶著往前走,但她不肯坐以待毙,心里始终没有打消求救的念头。 然而这时已是深夜两点,左邻右舍早就睡了,外头半个人影都没有,直到走进家门为止,她还是没有向人求救的机会。她知道,她得靠自己了! 进入苏宜-的家门,裘立刻反身上锁,免得她趁隙逃出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晶片藏在哪了吧?”裘拿枪指著她,语气却万般温柔。 苏宜-不止一次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方面有问题,所以才经常情绪反覆、喜怒无常?当然她不敢这么问他,免得他恼羞成怒,情绪失控。 “我……我忘了。”她支吾地道。 “你敢耍我?!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是吧?”裘又立即发怒,举高手枪,威胁地指著她的脑袋。 “不、不是的!我没有耍你,当初我……我父亲托人把晶片拿给我的时候,我也吓到了,所以我是随、随便乱藏,现在一时忘了放在哪里,得想、想一想……”她回避他的视线,假装努力地在屋内四处梭巡。 “哼!”裘冷笑著,一副“看你玩什么把戏”的表情。“好,我就给你半个小时,半小时内你要是拿不出晶片,我就把你好好折磨够了再送你下地狱去。” 他真恼火起来,父母兄弟都照杀不误,更何况只是个女人?即使她再美丽,要他亲手毁了他也毫不心疼。 “我知道了。”苏宜-面色发白,冷汗涔涔。她知道他终于耐性用尽了,她最多只剩半个小时的时间。 “快去找吧。”裘冷酷地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时间,苏宜-开始在房子的每个角落认真地翻箱倒柜,东翻西找。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找得出什么晶片,因为她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它。 没藏的东西,要她从哪里变出来? “找到了吗?”裘危险地眯起眼睛,他已经发现她来回找了两遍。 “呃啊?快、快了。”她倏然一颤,手脚开始不争气地发抖。 “你找得太久了,我看你是不想说出晶片的下落吧?还是根本不知道呢?”裘懒洋洋地逼近她,苏宜-拼命往后闪,直到小腿撞到沙发为止。 “我……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拿出来呀。”裘嗤笑。 “我说过,我是忘记了……” “那就当作你是不知道了。我就不必客气,可以开始享用你了。” “不、不行!”苏宜-焦急地猛摇头。“我说过,你如果敢碰我,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晶片的下落!” “呵!无所谓了。等我享用过你,再把你和这间房子一起烧了,那么无论你把晶片藏在哪里,都会跟著被烧毁。只要不落入警方手里,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拿到晶片。”裘邪恶地大笑。 不!苏宜-绝望了,她以为自己就要无计可施了,眼看著裘就要扑过来,她突然急中生智,急忙大喊:“等等——我想到我把晶片藏在哪里了!” “你真的想到了?”裘怀疑地看著她。“你藏在哪里?放在哪里?快点拿出来!”押著她来到厨房,裘要她立刻把晶片拿出来。 “就在那个柜子里。”苏宜-有点慌张地走向放置碗盘的餐柜,打开柜门,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著。“我把它塞进某个罐子里了。” 她佯装认真地找著,开始慢慢背对他,一只纤白玉手悄悄将某个小巧的瓶子握在手心。 “啊,找到了!”她假装发出兴奋的喊叫声,裘果然立刻被她吸引过来。 “在哪里?我看!” “在这里——”苏宜-假装要展示手里的东西给他看,突然迅速一扬手,将罐子里的粉末全喷向他的脸。 “啊!”裘一时没提防,被刺激的粉末喷得满脸都是。“咳咳咳……”他的眼睛和鼻子里都有胡椒粉,呛咳得猛流泪。 苏宜-把握住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飞快往门口冲。 只可惜她低估了裘的能力,即使无法完全睁开眼,他依然拥有绝对的攻击性,在她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就被他凶狠地扯住头发往后拖。 “噢!”她痛得大叫,裘却半点也没松手。 他取出手枪,指向她额头。“你既然这么急著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啊!” 忽然,有人自窗外击破窗子,拉著窗框猛力往里踹,先踢掉他手中的枪,然后连他一起踢飞出去。 裘惨叫一声,整个人飞向柜子,连同毁坏的柜子和物品倒落一地。 苏宜-原本紧闭著眼颤抖,等著上天堂报到,没想到最后一刻听到的哀号声,却不是从她嘴理发出来的。 “咦?”她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一地凌乱以及躺在地上呻吟的裘。 她将诧异震惊的视线往上一转,看到了救她的人。 薄泪霎时盈满眼底,因为惊吓而略显苍白的小嘴轻轻颤抖,眼中有著惊喜与不敢置信。 他来了!他真的来救她了! “自威……”她喉头酸疼,紧绷得几乎说不出话。“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锁定裘的行动电话位置,发现他在这一区,我立刻想到他有可能押著你回到这里,没想到果真被我猜中了。” “呜……”一种承受巨大惊恐之后的松懈,让苏宜-忍不住放声大哭。 “乖!我在这里,别哭了。”何自威见她受尽恐惧与折磨,情绪几乎崩溃,心疼得连忙将她拥在怀中。 “我真的好怕……” “我知道,我——小心!”一道危机感从后方传来,何自威抱著她迅速一闪,躲过了裘的偷袭。 裘使出连环踢,凶猛的攻势接二连三而来。 何自威一边护著苏宜-,一边抵御裘的凌厉攻势,为了顾全她,他大多只守不攻,因此被踢了好几脚。他这样做,等于是把自己的缺点曝露在敌人面前。 裘很快察觉这一点,于是卯足了劲,火力全开。 “自威!”见他为了她处于挨打地位,苏宜-很心疼。“你放开我吧。” “不行!”何自威立即大声拒绝。他宁可死,也不可能丢下她。 “哈哈!没想到你挺护著她的嘛,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为了一个女人丧命未免太可笑了。”裘不但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心软,反而变本加厉地展开攻击,招招冲著苏宜-而去。 拖著一个大障碍,即使何自威功夫再好,也无法顺利施展,眼看著裘的攻击愈来愈凶狠歹毒,何自威与苏宜-双双陷入危机之中。 “自威,你会受伤——快放开我,求求你!” “绝不!”何自威的回答依然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这时,裘从靴子里抽出锐利的薄刃,狂笑著猛刺向他们。“去死吧!” “谢啦,不过你自己去吧,我们不奉陪。”窗外又飞进来一条人影,裘又冷不防被踢飞一次,痛得爬不起来。 “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何自威瞪著盖文,怀疑他有谋害同僚的嫌疑。 “唉,你正在英雄救美耶,我急急忙忙闯出来抢功算什么?”盖文说得铿锵有力,而何自威却只想扁他一顿。 等下回盖文被南美大毒枭或黑手党老大追杀时,他再好好让他“表现”一番! “苏小姐、雷尔夫警官,你们不要紧吧?”前来支援的岩镐指挥属下铐住裘,这才过来关心。 “不要紧。”何自威简短回答,一到外人面前,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苏宜-也道:“我已经没关系了,谢谢你——啊!” 突然一阵激烈的天摇地动,整间屋子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力撼动。 “怎么回事?”苏宜-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何自威怀里,让他紧紧抱住她、保护她。 “是地震。”摇晃逐渐止息,何自威这么说道。 ******bbs.fmx*** “你不要紧吧?” 当一切纷乱落幕,有罪的遭到逮捕、无辜的被释放,所有该交代的、该说明的都已经解决完毕,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一整晚没睡,苏宜-简直快瘫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才一坐在沙发上,就几乎要立刻睡著。 但是当何自威担忧地望著她时,她还是强撑起一抹笑容,缓缓摇头。“我没事了,只是好想睡觉。一连几天,因为怕裘半夜偷偷袭击我,我根本不敢熟睡,总是努力维持清醒好保护自己的清白与安全。” “真的辛苦你了。”何自威心疼地道。 苏宜-再次摇头。“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该怀疑你、相信裘的话,甚至跟著他离开,这是我咎由自取。我只难过因为我牺牲了无辜警察的性命……” 何自威立即道:“关于这点你放心,幸好裘没有射中要害,再加上我们即时赶回,通知救护车前来,那几位警员是受了重伤,但是并没有死亡。” “真的吗?”苏宜-松了好大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何自威定定看著她,有点不自在地开口:“关于软禁你的事,其实我——” 他正要解释自己限制她自由的真正理由时,苏宜-家的电话突然响起。她发现是不熟悉的电话号码,疑惑地歪歪头,不过还是接起了电话。 “您好!是哪……噢,早上我有事出去了,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自威发现她语调立即转变,显然是熟识的人打电话来,为了维持礼貌,他假装专注别的事情,并没有刻意去聆听。 “什么?!破了?”原本低声讲电话的苏宜-突然震惊地提高音量,何自威想当做没听到都很难,立即关心地注视著她。 她一挂上电话,何自威立即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宜-神情焦急地说:“刚才放置我爸妈骨灰的纳骨塔管理员打电话来,说清晨那场地震,将纳骨塔里许多骨灰坛都震掉了,我父母的骨灰坛也遭了殃,他们希望我赶快过去处理。” “好,我立刻陪你过去。”何自威毫不犹豫地道。 “嗯。”经历过这些事,她已经太累太累,她真的需要他在身旁,不想再伪装坚强了。 ******bbs.fmx*** 这场地震肆虐严重,而关于苏宜-父母的骨灰坛,灾情一轻一重。 苏宜-母亲的骨灰坛是温润的浅黄色大理石,只裂了一条缝,而她父亲的骨灰坛则是精致陶瓷,是他在生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几乎完全破裂,连骨灰都洒了出来,灾情最为严重。 当他们准备更换新的骨灰坛时,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一骨灰坛盖子破裂,他们才发现当中别有玄机,破裂盖子的缝隙里有样奇怪的布包露出来。看起来像是有人把布包藏在盖子内部,再用白色黏土等物品黏住,将它封住并风干。 “这是什么?”苏宜-与何自威对看一眼,然后轻轻拉住布包,往外一扯,布包便被拉了出来。 “你打开看看。”为了表示尊重,何自威让她亲自动手打开。 “嗯。”苏宜-怔仲地点点头,戒慎恐惧地动手。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藏在里面,缓缓拉开那块布,看见里头包覆著一个三公分不到的小小塑胶盒。 “这是……”他们两人都神色惊骇,因为从透明的盒子外就可以看见,放置在里头的是一块超小型的晶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写著庞大军火走私集团名单的晶片?! “找到了!”何自威欣喜大嚷。谁也想不到,苏志洋竟然把晶片藏在自己的骨灰坛里。 何自威这才想到,苏志洋生前曾与警方私下接触,他们试图说服他弃暗投明,交出晶片帮助警方将走私集团一网打尽。 而当时他的回答是:“等我死了再说!” 那时他们认为这是拒绝的意思,现在一想,才知道他是别有涵义。如果他们早点悟通,就不用兜这么大一圈,也不会发生这许许多多的事了。 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与苏宜-相遇、相识,进而相知、相恋。 能够认识她,他从不后悔,然而有些时候,事情无法尽如人意…… 处理地震引起的损害,却不意发现何自威一直想得到的晶片,苏宜-也感到很意外。 当她把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后,回到家蒙头就睡,这一睡,竟睡了一天一夜。 隔天,恢复精神的她前往警局寻找何自威,却发现他已经搭机返回美国! 没有告诉她、甚至没说一声再见,他就这样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尾声 数月后 阳光柔和的冬日早晨,苏宜-走出屋外,剪取装饰餐桌所需要的鲜花。 比起几个月前,她略微消瘦了些,但依然清秀妍丽,也依旧有不少男人追求,但是她感觉自己的心像千年的古井水,早已波澜不兴。 当初何自威离去后,不曾捎来只字片语,甚至连请岩镐他们传声讯息都没有。 他彻底遗弃了她! 刚开始,她真的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断沉浸在过去曾有的美好回忆中,殷殷期盼他尽快归来。每日每夜,她黯然伤怀,既无心工作,也不肯好好过日子,自虐地让自己过著以泪洗面、了无趣味的生活。 后来,度过了悲痛难过的疗伤期,她逐渐从感情的创痛中走出来了。她承认自己依然爱著何自威,但是已经学著用缅怀的态度去看待这段感情。 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这是永远无法否认的,她宁愿选择记著它、怀念它,而不是自欺欺人地假装遗忘它。 虽然失去了他,但她会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剪了一小篮花,起身正要进门时,她忽然感觉有道强烈的目光从她后方笔直射来。她狐疑地转过头,却没发现什么异状。 晶片已经找到,她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谁还会来监视她呢? 她抿起柔嫩的唇一笑,自嘲地摇摇头,转身走回屋子里。插好了花,她照例给自己准备一份简便的早餐,然后便开始画设计图。 受到前阵子的事件影响,该做的工作延宕了许久,但幸好大家都关爱她、体谅她,没有人追究责备,否则现在她只怕已关门谢罪了。 大门的电铃响起,她感到有些纳闷,今天早上并没有约好的客户来拜访啊。 苏宜-走到前头去开门,当地抬起头看到对方的脸时,整个人霎时神色一变,震惊得无法言语。身上的血液彷佛被急速抽去,脑中一片空白,她怔怔望著那个人,以为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世纪那般遥远。 “好久不见了。”何自威走进屋内,大方打招呼,反倒是苏宜-还茫然愣在门边,完全反应不过来。“我要结婚了,想请你帮我设计一款婚戒。” “结婚?”苏宜-愕然地望著他。 “没错。我打算在一个月后完婚,希望你替我的新娘设计一只别出心裁、举世无双的美丽婚戒,好让我尽快将她娶进门。” 何自威此时温柔而深情的微笑,看在苏宜-眼中就像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穿了她的心。他居然来找她替他的新娘设计婚戒?!他好残忍! “真是……恭喜呀。”鼻头发酸,但她硬是忍住欲哭的冲动,故作大方地说:“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也算、是不错的朋友,我答应替你设计婚戒,算是给你的祝福吧。”也罢!如果她非得痛彻心扉才能大彻大悟,那就让她自虐地寻找痛苦吧。 她望著自己的手沉默许久,没有再主动开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违心的祝贺她已经说过了,要她再说一次,她会崩渍。 “这地方还是一点都没改变。”何自威自在地将手跨在沙发椅背上,一脸怀念地左看右瞧。“不过你倒是变了。”他眷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甚赞同地蹙起眉头。“你怎么让自己瘦了?” 苏宜-再也挤不出笑容,她不想讨论她或他,现在他只是她的客户,除此之外他们毫无瓜葛。 “何先生,言归正传吧。关于你的婚戒,不知道你想用什么宝石做为主石?”她决定公事公办。 “这我没概念。”他耸耸肩,一副“莫宰羊”的神情。 苏宜-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么你的新娘……喜欢什么宝石呢?” “我没问过她,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摊摊手,裨情无辜得教人生气。 苏宜-几乎忍不住妒火与怒气,握著拳头,忍耐地低嚷:“你一问三不知,要我怎么替你设计婚戒?” “说得也是。”何自威总算良心未泯,稍微露出一点愧疚的表情。“那么……你给我个建议好了,你比较喜欢什么宝石呢?” “我?”苏宜-真是怒火中烧,几乎忍无可忍。“祖母绿吧。”她随口说道。 “好,那我的主石就要祖母绿。” “好。”他随便她也随便。“那么款式呢,你要哪一种?华丽大方,还是小巧典雅?前卫新潮或是保守端庄?”千万别跟她说不知道,她会抓狂的。 “我不晓得耶。”果然准新郎半点主意也没有。“你还是给我建议好了,我的新娘非常漂亮,性情温柔又可爱,端庄娴雅,不虚荣、不浮华,宜室宜家,绝对是个标准的好太太。”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地的事!苏宜-差点像个妒妇似的高声尖叫。 她深吸口气,挤出最后一点耐性,应付这个令她心碎的客人。 “好!那就决定小巧典雅和保守端庄的款式好了。我们讨论完毕了,改天有需要再见!”她快速说完,起身下达逐客令。 “等等——”何自威喊住她。“你不给我一点祝福吗?” “我一开始就已经道过贺了。”还要她怎么祝福?念上一大篇赞咏他婚姻幸福美满的祝祷词?“还有,请千万不要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我想自己不会有时间前往美国。”她绝不接受当面看著他结婚这样的折磨。 “你不去参加怎么行?”何自威不赞同地攒眉。“你想害我婚礼开天窗吗?” “是你要结婚,我参加或不参加有什么关系?”她冷冷地问。 “当然有!你见过没有新娘的婚礼吗?” “什么?”苏宜-总算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用我明说吗?小傻瓜!你真以为除了你,我还会娶别人?”何自威露出计谋得逞的大笑。 “你、你骗我?!”苏宜-气恼地大喊。 “是的,我骗了你,但是我也爱你。”他疼宠地搂著熟悉的香馥娇躯,沙哑呢喃著情话。 本来一直忍著不哭的苏宜-,一听到他的爱语,反而克制不住哭了出来。“既然爱我,那你为什么要离开?而且不说一声就走了。” “对不起,宝贝!我来不及通知你。”他诚恳的解释。“那天我拿到晶片,立刻和分局长连络,他命我们即刻返回纽约。后来的几个月,我们完全生活在肃杀紧绷的气氛中,开始按照晶片里的名单一一将走私集团的成员逮捕。这段时间,我们的行踪必须完全保密,也不能与家人或朋友联络……有一次因为想你,结果我不慎中了一枪……” “你受伤了?”她紧张地追问:“伤在哪里?” “在这里。”何自威解开上衣钮扣,让她看肩头的浅红色伤疤。 “不……”看著那刚痊愈不久的伤口,苏宜-好心疼,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哭!我平安回来了,好不容易争取到两个月的休假,我打算完成我们的婚礼,并且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一小段没人打扰的甜蜜时光。”他望著她,严肃地问:“亲爱的苏宜-小姐,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嗯。”苏宜-甜美地抿起唇瓣。蓦然,她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从实招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她真怕到了礼堂上才发现,她所认识的他,其实根本不是她以为的“他”,那可就糗大了。 “我就叫做何自威,英文名字是雷尔夫,何自威这个中文名字不是假名,但是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使用,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骗你。” “原来我爱的人,真的是何自威!”苏宜-搂著他的脖子,甜甜的笑了。 爱情呀,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她以为失去它的时候,它却又回来了。 兜了一圈,他还是回到了她身边。 她的甜蜜情狼! 【全书完】 编注: 1.想看挑剔美男欧阳琛与丑小鸭朱月姗的爱情故事吗?请看花裙子410——“极恶狂徒”! 2.想知道开店达人苗天佑与少根筋陶憩的爱情故事吗?请肴花裙子426——“极恶大亨”! 3.想看冷漠丈夫骆效鹏与小媳妇杨舒-的爱情故事吗?请看花裙子440——“极恶丈夫”! 4.敬请期待安琪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