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君情狂》 楔子 段湘云躺在产台上,清秀的脸庞因疼痛而拧起,她的丈夫梁信宇站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不断说着安慰与鼓励的话。 他们正要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信宇……好痛!我不行了……”段湘云哭泣着。 “湘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再忍一忍好吗?” “真的好痛……” “梁太太,看到孩子的头了!加点油,孩子就快出生了!”医生兴奋地宣布。 “太好了!湘云,孩子快出生了!”梁信宇欣喜地告诉妻子。 “真……真的吗?”段湘云好高兴,因为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不久── “哇……”婴儿宏亮的哭声,回荡在医院的产房里。 “恭喜你们,是千金!”医生做好简单的处理后,便将刚出生的女婴交给一旁待命的护士。“先替她洗澡。” “是的。”护士小姐小心地接过女婴,放进温热的澡盆中,洗去附着在她身上的血液及黏液。 “好可爱的小娃娃──啊!” 护士小姐拿着柔软的毛巾,替女婴擦拭漂亮的小脸蛋,这时她不知看见什么,忽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正在替产妇做善后处理的医生回过头问。 “小婴儿的脸……” 护士小姐指着婴儿左眼的眼尾处,那里有一大块分布零星的红斑。 她原先还以为是干涸的血迹,用水清洗几遍也清不掉,才发现那是一块红斑。 “我看看。”医生低头检视女婴的左脸颊,片刻后凝着脸道:“这是胎记。” “胎记?”梁信宇担忧地皱起眉头。 “没错!这种胎记是属于先天性的斑,会出现在婴儿的脸上以及身上,通常都是红色的,但也有青黑色或咖啡色的。”医生解释。 “那要怎么样才能消除这种胎记呢?”梁信宇焦急地问。 “很抱歉!梁先生,这种先天性的胎记是很难去除的,就算勉强用雷射或磨皮手术治疗,也无法完全根除,而且还有可能磨伤真皮层,造成更大的伤害。” 梁信宇夫妇听了大为震惊。“你是说……这个红色的胎记,会一辈子长在我女儿脸上?” “我恐怕得遗憾的说──是的。” “怎……怎么会这样?”段湘云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期盼了好久的宁馨儿,脸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消除不了的胎记呢? “我能看看孩子吗?”梁信宇虽然难过,但还是忍住悲伤,礼貌地请求。 “当然可以!”护士小姐赶紧将小女婴的衣服穿好,然后交给梁信宇。 “她好小……好可爱……”梁信宇抱着孩子,惊奇地望着小女婴清秀的脸蛋,发誓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婴儿。即使左脸颊有些小瑕疵,也没能折损她的可爱。 他伸出一根手指,拨弄女婴白嫩的小手,她立刻紧紧握住,梁信宇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她真讨人喜欢!没关系,无论她脸上有什么,都是我最珍惜的宝贝,我会永远疼爱她!” “信宇……”段湘云感动极了,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湘云,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将这孩子取名为微瑕。表示她虽然有些微瑕疵,但在我们眼中,仍是最完美的孩子。” “嗯。就叫她微瑕吧!”段湘云含泪点头。 夫妇俩以满含怜惜与钟爱的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 他们决定用全部的爱与关怀,好好照顾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 第一章 温暖宜人的五月,温室里栽培的各式花卉正怒放着,花团锦簇、色彩斑斓的花朵,飘散出使人身心放松的香气。 温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小圆桌,桌上有壶冒着热气的水果茶,以及一碟手工制作的杏仁脆饼,圆桌旁有张同色系的椅子,坐着一个正在阅读的女孩。 她端起红茶轻啜一口,继续专注地阅读手中的畅销书。 “爱情真是这么令人迷醉的东西吗?”她合上刚刚看完的书,歪着头,不解地喃喃自语。 她有一双水润而明亮的大眼,挺直而秀气的鼻梁,还有一张红润而形状优美的樱唇,再加上雪一般白皙的皮肤,没有人能说她不美!但── 她的左脸颊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些呈现不规则状的浅红色胎记。 若是没有那块胎记,她可以说是个完美至极的女孩! 在父母从小细心栽培下,她不但钢琴弹得极好,还会跳芭蕾舞。 从高中开始,父母便送她到英、法等国留学,因此除了中文之外,她还能够流利地使用英、法两国语言。 除此之外,她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若是生在古代,说她是才女也当之无愧。 虽然她的脸上,有着难以消除的红色胎记,但在父母的眼中,她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孩子,他们总匿称她小宝贝,对她的关怀疼宠,远胜过一般父母对待他们的孩子。 为了这个略有些微瑕疵的女儿,他们甚至决定不再生育第二个孩子,只专心一意的照顾她、栽培她。 小时候,每当她为了脸上的胎记,受到别的孩子嘲笑时,父母总是将她搂在怀中,温柔的告诉她。 “小宝贝,你知道吗?你是个幸运的孩子!” “为什么?”睫毛上犹挂着泪珠的梁微瑕,不解地眨着眼问。 为什么她被别的小朋友嘲笑、欺负,爸爸和妈妈还说她很幸运呢? “因为你和大家不同。你出生的时候,被天使祝福了,而他们没有,所以你比他们幸运。”他们指着她脸上的红色胎记告诉她。“这就是天使亲吻你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我们都叫它天使的吻痕。” “天使的吻痕?”梁微瑕抚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感到非常讶异,又很惊喜。 原来她是受到天使祝福的小孩! 她开始觉得,它的存在令她比较能够接受,不再那么令她感到厌恶、难过了。 即使后来她慢慢长大,逐渐明白“天使的吻痕”只是父母安慰她的话,其实她脸上难看的红斑,并不是天使的祝福,而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她也能不再自怨、自怜,坚强勇敢的面对。 其实在她出国留学之前,父母曾试着带她到知名的皮肤科,做雷射除斑手术。 但手术的结果并不成功,她脸上红色的胎记并没有消失,只是转淡而已。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虽然失望,还是接受了。 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况且那块胎记现在看起来,比较不那么刺眼醒目了。 “微瑕?”她的父亲梁信宇不知何时走进温室,来到她身旁。 “爸爸!”梁微瑕放下书本起身,朝父亲绽开笑颜。 “在看书吗?”梁信宇瞄了眼圆桌上的书本封面,上头写着:女人,你懂得爱情吗? 他略微诧异地扬起眉,心想: 我的小宝贝终于长大,开始对某个男人动心了吗? “微瑕,你有了喜欢的男孩?”他又惊又喜地问。 他想知道,是哪个幸运的男人,能获得他家宝贝的芳心? “没有啦!”梁微瑕害羞地摇摇头。“这是我从网路书店买来的书,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大家口口声声都谈爱,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么,我的小宝贝明白了吗?”梁信宇打趣地问。 “没有!”梁微瑕遗憾地摇头。“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但还是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爸爸,什么样的感觉才叫爱情?它有什么迷人之处?您知道吗?” “爱情呀?”梁信宇有点为难地搔搔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女儿这个答案。 “爱情到底是什么,很难一语道尽,我只能说,爱情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它不是一种定律,也没有道理可言。可能有的人喜欢你,你却不喜欢他,但也有可能你喜欢某个人,他却不喜欢你。世上最美好的事,应该就是两情相悦吧!” “就像您和妈妈一样吗?”梁微瑕眨着眼问。 梁信宇略微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是的!就像我和你妈妈一样,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真正的爱情。” “喔!”梁微瑕点点头,好像有点明白了。 原来两个人朝夕相处,共同生活在一起,就叫做爱情。 “微瑕,你想谈恋爱、交男朋友吗?”梁信宇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 她是女孩子,当然渴望恋人的抚慰,但是从小到大与人接触的经验告诉她,她并没有一张受欢迎的容颜。 过去的印象中,人们见了她,不是当场露出惊讶嫌恶的表情,就是暗地里窃窃私语,谈论她脸上的胎记,令她难堪至极,因此一向疼爱她的父母,才会想尽办法将她与人群隔离,滴水不漏地保护着,深怕她多受一点委屈与伤害。 这样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谈恋爱,也不确定自己若是谈恋爱,能不能获得幸福。 “会有人像你喜欢妈妈那样,真心的喜欢我吗?”她疑惑地问。 “一定会有的!”梁信宇肯定地点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将来一定会有个男人,用他的心去认识你的人,在明白你的好之后,当然就会喜欢上你。” “是这样的吗?”梁微瑕不敢确定。从小到大,她认识的男同学并不少,但她根本不记得,有哪个男孩子曾试着了解她,甚至喜欢她? 或许她命中注定,合该孤独一生吧! 女儿孤单迷惑的表情,令梁信宇心头大惊。 或许,他为了保护女儿,而强将女儿与人群隔离,是个错误的决定!瞧瞧女儿脸上的表情,多么彷徨无依,这说明了她对人群的疏离与畏惧。 想起最近自己的身体一直不舒服,他不禁担心,自己是否生了什么重病? 若是他突然离开人世,剩下温柔娇弱的妻子,该如何保护这个被老天所亏待的孩子呢? 正沉思时,他体态纤弱的妻子走进温室。 “信宇,倪先生与倪太太寄了邀请函来,说是倪先生的寿宴,想请我们过府一聚。” “倪先生?你是说升平夫妇寄了邀请函来?”梁信宇惊喜地问。 “是啊!”段湘云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最近一直想登门拜访,没想到他们就主动寄了帖子来。”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想见些亲人朋友?”段湘云微颦秀眉,心里没来由的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哈哈,想念老朋友嘛!”梁信宇哈哈大笑,告诉妻子:“等会儿你回覆升平夫妇,告诉他们我们一定准时出……” 此时,女儿孤寂的小脸,忽然窜入他的脑海中,他不由得停下未完的话。 再这么将女儿藏在家里,真的好吗?他无声问自己。还是趁这个机会,让女儿出去学习如何面对人群?或许这么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倪升平夫妇都是性格极好的人,而且也都曾见过他的女儿,他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或是言词出现,这点他十分放心。 至于其他人── 经过这么多年,他们应该已经明白,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就算有些人身体有缺陷,或是哪里长得与常人不同,那也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上天开的玩笑罢了!任何人都不该用异样的眼神去看待他们。 这么一想,他更加坚定让女儿出去面对人群的想法。 主意一定,他立刻转头询问女儿:“微瑕,你整天待在家里,一定很闷吧?想不想跟爸妈去倪伯父和倪伯母家玩?” “老公……”段湘云惊讶地望着丈夫。 他们当初明明说好了,要永远将女儿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她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伤害,怎么他会…… “不要紧的!湘云,该是让微瑕出去见见世面的时候了。我们不可能锁着微瑕一辈子,她迟早要跨出这一步,出去面对人群的。女孩子的青春有限,老是把她藏在家里,她是一辈子也找不到丈夫的!将来要是我们都不在了,谁会替我们照顾她呢?”梁信宇语重心长道。 “这……” 段湘云仔细一想,女儿也快二十五岁了,也该是找个终生伴侣,组织家庭的时候!他们若是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保护她、藏着她,对她的确没什么好处!可以说反而会害了她。 “说得也是。微瑕,你就跟爸妈去倪伯父和倪伯母家走走吧!”思考之后,段湘云也同意了丈夫的决定。 “可是……”梁微瑕还是害怕。 过去面对人群的经验,一直不怎么愉快,她不知道这次自己是否又会像以前那样,被别人用看古怪动物的眼神,盯着自己瞧? “去走走嘛!爸爸和妈妈都会陪着你,不必害怕呀!”段湘云柔声劝道。 “爸爸和妈妈真的都会陪着我吗?”梁微瑕不忍拒绝父母,但是心底实在还是畏惧人群。 “当然!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梁信宇承诺。 “那……好吧!”既然父母这么希望见到她参加这场寿宴,她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同意。 “赴宴的礼服,妈妈会帮你准备好,你只要乖乖出席就行了。”段湘云慈爱地亲吻她柔嫩的脸颊。 “嗯……” 就这样,在半强迫的状况下,她终于得再次返回她最恐惧的社交圈。 *** 夜色低垂,灯火迷蒙。 台北社交圈的上流社会人士,已陆续到达倪家大宅。放眼望去,一辆一辆并列的名车,服饰讲究华丽的宾客,将气派的倪宅妆点得更加耀眼辉煌。 梁信宇一家三口刚由侍从引领入门,眼尖的宴会主人翁──倪升平夫妇立刻发现,赶紧走过来打招呼。 “哈哈哈!信宇兄,欢迎欢迎!我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大概又不知到哪里去忙了,没想到这回你真给我薄面,还特地拨冗出席!”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一直很想念你,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看。”梁信宇真诚道。 “真好!真好!见到你,比我过生日还高兴哪!” 两个大男人立刻热烈地聊了起来,素有交情的两个女人,也开始谈起彼此的近况,忽然,倪升平的妻子王怡珍,发现站在段湘云身旁的女孩,随即惊讶地问: “这是哪一位呢?” 她睁大眼,赞叹地上下打量女孩端庄秀丽的模样。那细致玲珑的身段、娉娉婷婷的气质、纤纤袅袅的仪态,多么令人赞赏!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蛋,但她相信,她绝对是一个美得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丽女孩! “啊,忘了向你们介绍,这是小女微瑕。”段湘云将梁微瑕拉到身旁,柔声提醒。“微瑕,向倪伯父、倪伯母问好。” 始终没有勇气抬头面对众人目光的梁微瑕,这才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立在眼前的倪氏夫妇。 “倪伯父、倪伯母,你们好!” 她一抬起头,倪升平夫妇便看见她脸上的淡红色胎记。他们愣了愣,一时说不出话来,然而四周已传来许多诧异的惊呼声。 “哎呀!那是谁呀?” “不就是梁家的女儿──梁微瑕吗?” “听说她打小出生,脸上就有一块去不掉的红色胎记,我以前只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耶!” “是啊!我还听说,梁家夫妇因为怕丢脸,一直把她藏在家里,不让她出来见人哪。” “说得也是!生得这样,还是别出来吓人的好……” 那些人看见梁微瑕的相貌,纷纷发出惊奇的啧啧声,大得连当事人都能听见的耳语,一句句飘了过来,一字不漏的传入他们耳中。 众人的“耳语”,听得梁信宇夫妇是既尴尬、又好笑。 他朝倪氏夫妇道:“他们的解释,我想你们都听到了!没错,微瑕脸上的胎记的确是先天的,我们无法去除,而且我也一直把她藏着,不让大家见到她。 但我们这么做,不是怕女儿丢我们的脸,而是舍不得女儿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们只有微瑕这个孩子,她是我们最钟爱的宝贝,我们又怎么可能会以她为耻呢?” “我们了解!”倪氏夫妇笑着点点头,再次将视线转向梁微瑕。 经过梁信宇的一番解释之后,他们必须用更虔诚的态度,来看待梁家夫妇心中最疼爱的宝贝。 “不要认为我说谎,我真的认为,微瑕是个很漂亮的孩子!”王怡珍仔细盯着梁微瑕,片刻后赞叹道。 瞧那怯生生的汪汪大眼,粉嫩嫩的雪白肌肤,她一看就喜欢,这孩子其实比其他相貌完美的大家闺秀,更得她的缘。 “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梁信宇夫妇骄傲地点头。 倪升平感佩地说:“我真希望自己有那份荣幸,能让微瑕做我们的儿媳妇。被如此胸襟开阔、慈爱无私的父母教导出来的女孩,一定会是个好妻子!只可惜……唉!” 要人家嫁给他那风流成性、恶名昭彰的浪荡子,根本是平白糟蹋了这朵鲜花,他连开口提亲的勇气都没有。 说到这──才一转眼,那个浪荡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 “晏禾!” 倪晏禾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昂然自信地走在人群中,所到之处,莫不引来年轻女子的尖叫。 他是社交界出了名的美男子,受女人爱慕崇拜的程度无人可及,比乐透彩还风靡。 他的魅力无远弗届,不但众家千金淑女对他青睐不已,就连主妇、情妇、寡妇都难逃他的魅力,而广受女性青睐的他,也乐得过着夜夜纵情的生活。 “嗨,宝贝!”他转过头,朝一名发出尖叫的妖娆美女优雅一笑,顺道点头朝她那秃头肥肚、面色铁青的丈夫致意。 “晏禾──”女人不顾丈夫的拉扯,急忙想追过来,但他已悠然摆手,走出她的视线。 他已大致绕行会场一圈,见过所有出席的女人,但这些女人身旁若不是有个脑满肠肥的护花使者,就是他根本看不上眼,他晶亮的眼珠一转,立刻决定了今晚的女伴。 “宝贝。”他走到一名年约三十出头、身穿金色晚礼服,身材容貌皆是一流的美女身旁。 她是某知名富豪的情妇,但那位高龄的富豪最近因事出国,所以她是他最快速又不费心思的选择。 “晏禾,你去哪里了嘛?人家等你好久了!”富豪的情妇一见到他,立即嘟起艳红的樱唇,喃喃抱怨。 “只是去跟一些朋友打招呼。我的亲亲南燕等得不耐烦了?”他满不在乎地一笑。 “其实也不是啦……”一见到他俊美无俦的笑颜,于南燕的怒气立刻飞走了,再也想不起先前的不满,只能像花痴般晕陶陶地望着他。 倪晏禾玩腻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直接勾起她的腰,挑逗地问:“想不想到人少一点的地方?” “啊……好呀!”她哪抗拒得了他的魅力? 片刻后── “你是怎么保养的?皮肤愈来愈嫩,闻起来愈来愈香。” 倪晏禾埋首在于南燕丰润的胸前,用唇咬开她薄如蝉翼的金色礼服,性感的唇流连在她柔嫩而有弹性的肌肤上。 “人家……啊……人家哪有心思去保养?每天光想着你,就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了,哪还管得了其他的事?”女人一边呻吟,一边口是心非地说道。 其实这套全身美白去角质、外加全系列保养品,加起来大约要二十几万,而这些钱都是她从高龄富商那里挖来的,但她绝对不会傻得承认。 她总骗大家,自己是有钱人的遗孀。 倪晏禾低笑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隐瞒了什么。不过他不必揭穿她的谎言,因为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夜情,何苦为了这些谎言,打坏今晚的好兴致? “我才不信!我一定得瞧瞧,你到底在身上抹了什么?”他迅速翻身压住她,一手探入她的裙中。 “噢!就是那里……”女人淫荡地搂紧男人的头颅,更压往自己挺起的胸脯,嘴里夸张的不断叫嚷。 他们沉浸在激情的欢愉中,谁也没发现,有个纯真不解世事的小精灵,不小心闯入他们的激情乐园中。 第二章 “呼!” 梁微瑕快步走入庭院里,抚着胸口,深深吐出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 那些人好可怕,打从她一进门,就眼也不眨地直盯着她,毫不在乎地当着她的面谈论她脸上的胎记,她像个活动的展示品般,供人品头论足。 而且——还是个有瑕疵的展示品! 她自嘲地一笑,在偌大的庭院里散步一会儿,然后随便找了张情人椅,坐下来静静地仰望天上的繁星。 大概是位于山区的缘故,这里看到的星星既多又明亮,真是漂亮! 她正瞧得入迷,忽然—— “嗯……” 一个奇异的声响,传入她的耳中。 这里是庭院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远处大宅的喧闹声早已不复听闻,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落叶和自己的呼吸声。 那么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梁微瑕疑惑地转头四下打量,发现一双穿着晶亮皮鞋的男性大脚,从桂花丛后伸出来。 那是—— “嗯……”这时,那种奇怪的呻吟声又出现了。 她紧张地站起来,脑中开始出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个人会不会是喝醉了,迷迷糊糊走到这里回不了大厅,索性倒头呼呼大睡? 还是他根本是个心脏病患者,出来散步时突然心脏病发作,爬不起来又无法求援,只能孤单无助地躺在这里,等待像她这样的人出来拯救他? 不过,这些部只是她的猜测,还是必须亲自确认实际的状况,才能向人求救。 她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跨出小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桂花丛。 她来到桂花丛外,歪头往里头一看,立即迅速掩住嘴,制止自己讶然大叫。 原来躺在地上的,不单只有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他们躺在桂花丛后的草地上,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而男人的整张脸,几乎埋入女人的衣襟里,一只大手消失在女人的裙摆下,不知在做什么。 即使她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居然不小心目睹了一场春宫戏! 这里是庭院,不是吗?她的粉脸瞬间涨成辣椒红,飞快转过身,想逃离这个香艳的乐园。 偏偏此时,她的高跟鞋踩到地上的一根枯树枝,发出啪嚓的断裂声,惊扰了桂花丛中偷欢的男女。 “谁?!”男人的脸迅速从女人的胸前拾起,厉声质问。 梁微瑕从没遇过这种情况,慌乱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拉起长长的裙摆,拔腿就跑。 “站住!”倪晏禾一声大-,怯懦的梁微瑕立刻停住往前疾奔的脚步,但是仍不敢回头。 “你是谁?为何来这里偷窥?”倪晏禾怒声质问。 他或许放荡不羁,但那并不表示,他就欢迎大家观赏他的寻欢记。 “不……不是的!”梁微瑕的脑袋摇得像博浪鼓,吓得连声音部在颤抖。“我只是来庭院散步,看见你的脚从花丛露出来,我以为你喝醉了,或是心脏病发作,所以想看看你需不需要人协助……” “你为什么一直背对着我?是因为心虚吗?” “不!不是的……”梁微瑕又慌又怕,忍不住想哭,泪珠儿已在眼眶滚动。 “既然不是,那就转过身来!我不记得见过你,或许你是狗仔队之类的媒体记者。”倪晏禾嘀咕。 “不是的!”梁微瑕一急,立即转头想解释,才刚转过头,又想起自己的脸,于是又急忙扭回头。 电光石火问,倪晏禾只看见飘扬的长发和她的右半张脸,但那已令他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你……” 好美的女孩! 只说她美,实在是太粗浅的形容词,但他真的很难用其他的话语来形容她。 他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富有古典灵性的女孩。刚才那匆匆一瞥,已足以让他看清她楚楚动人的容貌。 她像完全没化妆似的,他没见过哪个女孩像她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人工色彩,却美得令人窒息。 “对——对不起!” 梁微瑕实在吓坏了,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胡乱低头行了个礼,便飞快转身,跑向灯火通明的大宅。 “等等——”倪晏禾起身想追她,却被身下的于南燕拉住。 “你要去哪里?”她噘着嘴,不高兴地问。 “我……”倪晏禾转过头,看见她浓妆艳抹又满是情欲的脸,不觉厌恶地皱起眉头。 “怎……怎么了?”于南燕被他脸上的表情骇着。 印象中的他,从来不曾有任何一丝不愉快的神情显现在脸上。 “没什么,只是想起有件事不得不去做。” 刚才的厌恶很快被掩去,他对女人一向体贴温柔、无微不至,即使女人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会怪罪。难怪大家都称他“情仙”——比情圣道行更深。 “快起来整理一下,我送你进去。”倪晏禾低下头,在她脸上亲吻一下,顺手替她拉拢衣服,遮掩她大方袒露的胸脯。 “真的要走了?”她难舍刚才被打断的激情。 倪晏禾纵容地一笑,柔声道:“还是快起来打理自己吧!你脸上的妆全花了,你知道吗?” “真的?!”女人惊叫一声,迅速弹跳起来,抓起刚才被她扔在草地上的小宴会包,急着翻找镜子检视自己的仪容。 倪晏禾-开视线,一颗心已飞往刚才那偶然邂逅的女孩身上。 她——到底是谁? 误落凡尘的仙子? *** 梁微瑕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厅,连一步都不敢停留,彷佛后头有吃人的猛兽在追她。 她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在大厅里急步找寻自己的父母。绕了半圈后,很快找到他们。 “微瑕,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急得到处找你呢!”段湘云一见到她就轻声责备。 “对不起,妈妈。我觉得好闷,到外头散步去了。”她微喘着向母亲道歉。 “好了,回来就好!微瑕,我们也该回去了,向倪伯父、倪伯母道别吧!”梁信宇宠爱地拍拍她的头。 梁微瑕赶紧面向倪氏夫妇,教养良好地鞠躬行礼道谢。 “今晚承蒙倪伯父倪伯母招待,微瑕在这里谢谢您们!请倪伯父相倪伯母改日有空,一定要到我们家来作客,这回换微瑕作东招待倪伯父和倪伯母,一定尽量做到像您们一样,让客人感到宾至如归。” “哈哈!信宇兄,不是我奉承你,你这个女儿教得真好!” 倪升平感叹地望着她,心想若是儿子能有她的一半乖巧听话,他就不会被气白大半颗头。 “我们已经亏欠了她,良好的教育和栽培,是我们唯一能给予她的东西。”梁信宇怜惜地望着女儿。 他收起感伤,转头对倪氏夫妇说:“我们得走了,改天有空,请一定要过来坐坐。” “真的要走了?时间还早嘛,我们都还没开始送客哪。”王怡珍说道。 “湘云身体不好,我想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留你们,等会儿开车小心一点,路上多留意呀!” “谢谢你们!” 梁家三口走俊不久,急忙从庭院里赶回来的倪晏禾出现了。 “爸、妈!”他漫不经心地打招呼,一面左顾右盼。 王恰珍责怪道:“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出现?妈刚才一直想介绍一个很好的女孩让你认识,你却——” “妈,别生气!我刚和朋友聊天去了。”倪晏禾嘻皮笑脸地揽住母亲的肩,对于母亲所说的好女孩,压根没兴趣。“对了!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送客?” “你这孩子,七早八早的,就想赶客人走呀?”王怡珍白他一眼。 “没的事!我是想陪你们送客。” “-?你这孩子不是最讨厌送客,说那像猴子一样供人观赏吗?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想陪我们一起送客?”王怡珍怀疑的盯着儿子,心想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偶尔也该陪陪您们嘛!再说今天是爸的生日,陪陪他老人家,本来就是应该的。”面对母亲的怀疑,倪晏禾只能干笑。 他当然不会告诉母亲,自己是想藉由送客的机会,找出刚才匆忙一瞥的女孩。 这天晚上,他陪着父母站在门口送客,直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他始终没再看见那谜样的女孩。 她像晨雾般,神奇地消失在空气中。 *** 梁微瑕坐在客厅,望着桌上一盆开得茂盛鲜艳的跳舞兰,思绪一直混沌不清。 或许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了,自从宴会那天过后,她一直处于这种半游魂的状态中。 想到那天香艳旖旎的景象,她还阵阵脸红。 情人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单单只有那个男人特别浪荡狂妄? 想到他居然还把手伸进—— “啊——老公!你怎么了?老公!” 后头忽然传来母亲的尖叫声,梁微瑕迅速回神,起身冲到餐厅去。 “妈,怎么了?啊!爸爸他——” 她一跑进餐厅,就发现父亲已昏倒在地,而母亲正跪在父亲身旁,一面哭泣,一面摇晃他的身体,试图唤醒他。 “妈,到底怎么回事?”她迅速冲过去问。 “你爸爸他……吃完早餐,才说要出门上班,就突然倒了下去……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没醒来……呜……”段湘云慌得没了主张,只是不停地哭泣。 “我来看看!”梁微瑕立刻屈膝跪在父亲身旁,将耳朵贴在父亲的胸前。 她发现父亲还有呼吸与心跳,这才稍微放宽心。 “妈,你先别紧张,爸爸可能只是疲劳过度,才会突然昏倒,我先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等爸爸看过医生,应该就没事了!”梁微瑕到客厅打了电话,然后便耐心等候救护车到来。 十分钟后,救护车迅速赶到,将梁信宇送到最近的医院。 粱微瑕原以为只要到达医院,父亲应该就没事了,没想到做完检查后,医生却诊断出她父亲得了不治之症。 “肺癌?”梁微瑕震惊地瞪大眼,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医生。“我爸爸从来不抽烟,为什么会得肺癌呢?” “这点我很难解释。或许是遗传、环境,或是其他的因素。” “环境?” 梁微瑕这才想起,父亲虽然不抽烟,但他长年经商,与客人开会谈生意时,总有人会抽烟,密闭的空间里乌烟瘴气,难怪父亲会得肺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段湘云承受不了这个消息,头一歪,竟也昏了过去。 “妈!妈——”梁微瑕赶紧扶着昏倒的母亲,转头向医生求救。“医生——一” “别担心,我马上为令堂检查。” 医生上前用听诊器诊断了一会儿,确定段湘云并没有大碍。 “没事的!令堂只是悲伤过度,一时无法承受,才会突然昏倒,我会请护士小姐将她推进病房休息,过一会儿,她自然会醒过来了。” “医生,谢谢你!” 梁微瑕点头道谢后,想起自己的父亲,随即焦急地问: “医生,请问我父亲目前的情况如何?有办法治好他吗?” “粱小姐,老实说,令尊的病发现得太晚,癌细胞已经扩散,就算勉强治疗,也只能拖延一段时间,不可能痊愈的。” 梁微瑕一听,眼泪立刻落下来。 “那么……他还有多少时间?”她抖着唇,难忍悲痛。 “顶多半年。” “半年?!”她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掩面痛哭起来。 她难以置信,那么健康、强壮的父亲,竟然说病倒就病倒。他才五十出头,正值壮年呀,怎么会得到这种不治之症呢? 她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父亲是那么好的人,不该遭此不幸! 再说,他是整个家的支柱,若是失去他,向来被他保护得好好的她和妈妈,该怎么活下去呢? “粱小姐,你别难过!我——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医治令尊,不管结果如何,我绝对不会放弃治好他的希望。请你相信我!”年轻的医生红着脸,竭力保证。 “医生,谢谢你!”她勉强扯动嘴角,淡然一笑。 “我姓潘,潘仕维。”年轻的医生急忙自我介绍。 “潘医生,那就麻烦你了。”她略微弯腰,朝他点头致谢后,随即转身走进父亲的病房。 她想守在他身旁,亲自等到他醒过来。他们所剩的时间如此短暂,她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与他分离。 潘仕维眷恋不舍地注视她纤细的背影,直到消失了为止。 虽然她脸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瑕疵,是有些美中不足,但是他不介意! 在他眼中,她宛如一颗蒙尘的珍珠,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兀自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他握紧双拳,暗自立誓:一定要尽力医治梁信宇。 为了博取佳人的欢心,他绝不能令她失望! 虽然当天粱信宇就清醒了,但是接下来一连串的治疗与病痛的折磨,让他迅速消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变得孱弱无比。 父亲得了癌症,母亲也因为受不了刺激屡屡昏倒,而父亲无法到公司上班,所以她必须走出父亲为她搭建的象牙塔,代替父亲亲自到公司坐镇。 经商的事,她懂得并不多,虽然请了专人照顾生病的父母亲,但她还是时时刻刻担忧着,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她也瘦了一大圈。 她不怕辛苦,只怕父亲离开她! 为此她日日夜夜祈祷,希望奇迹出现,但父亲的病情,似乎一天比一天恶化。 她真的很怕,再这么下去,父亲撑不了太久。 他们需要帮助,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能够伸出援手帮助他们? 第三章 “伯父、伯母,您们好。” 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一同拜访倪升平夫妇。 “啊!你不是晏禾的好朋友——樊翼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倪升平夫妇热情地招呼他。 “前阵子我和悠璃结婚时,承蒙伯父伯母莅临参加,晚辈非常感谢。最近我和悠璃的孩子诞生了,所以特地抽空过来,向伯父伯母禀报这个好消息。” “孩子已经生了?这么快!” 樊家三老才刚添了媳妇,马上又抱孙子,真是好命哪!倪升平夫妇心里好生羡慕。 “孩子满月了吗?”王恰珍笑吟吟地问。 “再过两天正好满月。所以,我特地送满月油饭和蛋糕过来,请伯父和伯母尝尝,并诚挚地邀请您们来喝宝宝们的满月酒。”提起一双宝贝们,樊翼马上露出有子万事足的表情。 “宝宝们?难道是——” “是的。正是双胞胎!”一提起那对宝贝,樊翼便笑得合不拢嘴。 “双胞胎?!”这下倪升平夫妇再也忍不住大叫。 樊家三老不但抱孙子了,还一口气抱两个?他们怎么那么好运哪! 樊翼看出他们眼中的羡慕,嘴角缓缓勾起,诡谲地笑了。 “其实伯父、伯母不必羡慕,晏禾也可以很快结婚,让您们抱孙子呀!到时候何止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部没问题!”樊翼安慰道。 “唉!那个不肖子——别提了。”倪升平一提起儿子就摇头。 “就是说呀!”王怡珍跟着摇头。“那小子风流成性,交往的对象每天部不一样,我们不怕抱不到孙子,只怕同时有四、五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来,到时候真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不会的!过去的晏禾,或许真是那样没错,但是现在的他……”樊翼卖关子似的,故意不把话说完。 “现在的他怎样?”倪家夫妇忍不住好奇。难道儿子改邪归正,不再拈花惹草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必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奇迹! “其实晏禾并非生性风流之人,过去他之所以流连花丛,是因为他找不到心底的真爱,但现在……” “现在如何?”倪家夫妇急忙问。 “现在,他已找到生命中,真正所爱的女人了!” “你是说——他真心爱上一个女人?!” “这是真的吗?!” 倪升平夫妇几乎要喜极而泣,他们不敢相信,那个风流浪荡的儿子,真的有了心上人。 “那个人是谁?” “人品相貌如何?我们认识吗?” 面对倪家夫妇急噪的追问,樊翼唇边仍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回答:那位女孩的出身良好,教养得宜。堪称我见过最有气质的女孩,至于相貌——她的美丑,就端看个人的智慧来解读了。” “你说的到底是……” “这个人,伯父伯母应该也见过,她就是在社交界还小有点知各度的梁家千金——梁微瑕。” “微瑕?!”倪升平夫妇同时大叫。“晏禾喜欢她?!” “没错!”樊翼朗声回答。 他的妻子韩悠璃忍不住转过头,略带谴责地白他一眼。 他可真敢说,这种天大的谎言,他居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樊翼满不在乎的挑起眉,宠溺地对妻子一笑。 他愿意听她任何话,但唯有这件事无法顺从她的意思。 谁叫倪晏禾在他追老婆的时候,“帮”了那么大的“忙”,害他心爱的女人因为误会他而跑掉,等他找到她时,她的肚子都像球那么大了。 所以若不给倪晏禾一点小小的“教训”,他难消心中的愤慨!这一点,他只能对妻子说抱歉了。 “真的是……微瑕吗?”倪升平夫妇竭力忍耐,唯恐太早露出惊喜的表情,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晚辈怎么敢欺骗伯父伯母?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倪升平夫妇只差没冲到祖先牌位前烧香,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 “伯父伯母,晚辈有个建议。既然晏禾对粱家小姐有意,不如打铁趁热,赶快与梁家定下婚约,免得晏禾三心二意,或是梁小姐被真正识货的人给抢走了,那可就糟了。] “说得对!说得对!”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最清楚,王恰珍世伯夜长梦多,日久情变。 反正她刚好喜欢微瑕这个女孩,不如趁早把她订下来,娶回家替她生几个白-的孙子、孙女,那就太好了! “微瑕她父亲的病情,我们也大略耳闻了,要是能够提早让小俩门办喜事,或许能替信宇兄冲冲喜。再不然——也能令他安心呀!”倪升平感慨地叹息。 想起多年的老友罹患不治之症,实在令他不胜唏嘘呀! “就是呀!微瑕的爸爸病倒,而她的妈妈又那么柔弱,偏偏他们只有微瑕一个孩子,公司的事全要她一个年轻女孩作决定,想必一定很辛苦。若是晏禾娶了她,多少也能帮她分担一些重责大任,她就不会那么累了。”王恰珍心疼道。 “那么改天我上梁家探病,顺便和信宇兄商量这件事。”倪升平点头道。 “伯父,古人有云,选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晚辈正好在,就由我陪同伯父与伯母上粱家拜访,我们尽早将亲事说定,这样比较安心,不知您们觉得如何?” “今天就去吗?” 倪升平看看妻子,两人都有点被说动了。 能够赶快订下这桩婚事,自然是最好的。 “那——不如我们上梁家一趟,就算谈下成婚事,看看信宇大哥也好呀!”王怡珍建议道。 连妻子都这么说了,倪升平自然不可能反对。“好,那我马上拨个电话过去,说我们等会儿过去拜访。” ***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劳烦你们抽空来看我,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听到倪家夫妇及樊翼来访,梁信宇即使坐着轮椅,仍由妻子推出来见客。 他不断咳嗽,但仍神情热络地招呼来访的四位贵客。 动过肺部的局部切除手术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已能下床,-体力还是很差,无法自行走路。 “信宇兄!” 见到以往熟识的老友,变得如此苍白、瘦弱,倪升平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难过,我已经想开了。生死有命,如果上天此时要我走,就表示我合该只有这么短的生命,我并不埋怨!我只担心,如果我走了,湘云和微瑕,谁来替我照顾?可怜微瑕那孩子,公司的事一窍不通,又害怕出去面对人群,但是为了延续公司的营运,还是得硬着头皮去上班……我看了真是心疼!” 疼爱女儿的梁信宇忍不住哽咽道,他的妻子段湘云更是不住啜泣。 她的大半辈子,都被丈夫保护在羽翼之下,她真不知道丈夫若是走了,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该怎么办?她光是想像,就恐惧得不断落泪。 “粱伯父,晚辈有个好建议,不知道您觉得如何?我想——既然您需要有人替您管理公司,而梁伯母与微瑕小姐也需要人照顾,何不快替微瑕小姐安排一个好的对象,等微瑕小姐结婚之后,您既不必担心粱伯母与微瑕小姐无人照料,公司的事也有人代为打理,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许您可以慎重考虑。” “这个办法我当然也想过,偏偏就是找不到适当的人选。” 樊翼这番话,几乎让梁信宇以为他想毛遂自荐,但他虽病了,头脑还不至于不清楚,他身旁那位女子,正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他不认为樊翼会舍弃妻与子,只为了他家的微瑕。 “其实——眼前就有个非常适当的好人选,而且他的父母,也很有诚意的与我一同来拜访您,希望能获得梁伯父您的首肯。” “适当的好人选?你指的是……”粱信宇疑惑地转头,望著有些不自在的倪升平夫妇。樊翼指的该不会是…… “是的!正是我们。”倪升平鼓起勇气,站起来诚恳的向梁信宇鞠躬,王怡珍也赶紧起身,陪着丈夫一起行礼。 “今天我们来,除了看你之外,就是替我们的儿子——晏禾来提亲的!” “信宇!”段湘云震惊地捂着嘴,紧靠着丈夫。“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他们想娶我们微瑕做媳妇——” “我知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粱信宇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然后拾起头注视多年的老友。 “我想先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提亲?是不是因为同情我的病……” “粱伯父,请您先听我说。”樊翼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您生了病,大家都很难过,也很想帮助您,但那绝对不是我们上门提亲的原因。其实——我们会来提亲,完全是为了晏禾!” “为了晏禾?怎么说?”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解除他的相思之苦,因为——他爱上微瑕小姐了!” “他爱上微瑕?!”梁信宇难掩震惊的表情。 那个相貌俊美无俦的花花公子,与他那内向畏怯的宝贝女儿?他实在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个画面! 当然!他认为他的微瑕绝对配得上倪晏禾,他只是不认为,镇日沉浮在女人国的倪晏禾,懂得欣赏他宝贝女儿的优点。 “是啊!在爱情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微瑕小姐蕙质兰心、宜室宜家,晏禾会为她心动,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樊翼补充道。 “可是——恕我直言,我喜欢晏禾这孩子,但是他在外头的声誉……我实在不放心把微瑕交给他!” 倪晏禾是社交圈出了各的风流种,没有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愿意将女儿托付给这种不懂真心的浪子。 当然他明白,倪晏禾并非下流的无赖,他有良好的学识及能力,为人也是谦冲有礼,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将女儿的一生,草草交付给他这样的浪子。 经梁信宇这么一说,倪升平和王怡珍,都不约而同的垂下脖子,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立即转身逃出梁家。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都是那个风流的混帐儿子害的! 他们觉得尴尬,樊翼却依然不慌不忙的微笑。 “梁伯父,你所听见的传闻,全是晏禾在寻得真爱之前所做的荒唐事。今后这些传闻,将由微瑕小姐终止,因为晏禾已从她身上觅得真爱,再也不会改变。”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从随身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粱信宇。 “请您看看这个。” 梁信宇接过来一看,霎时睁大眼。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张由普通的便签纸所绘成的肖像图。便签下方还印了倪氏企业的地址电话等小字,显然是随手取来,草绘而成的即兴素描。 这幅素描所绘的人物,是一个神态优雅的女人,半侧着脸,微扬的发丝半遮着脸,莹莹的眼眸,像有千言万语想诉说。 “所以我相信您一定看出来了,这幅画的主角,正是微瑕小姐。”樊翼微笑着解释。 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倪晏禾那个多情种,在上班时间信手涂鸦,而那天他刚好过去找他,看到这张素描,又随手从他的办公桌摸走,并且带到这里来,才有这么好的说服力。 “若非有极深的感情,是绝对画不出神韵这么好的画的。”樊翼极力说服道。 其实倪晏禾的素描功力本来就不差,只要见过一次,他就画得出八成神韵。 当然,樊翼相信,倪晏禾对粱微瑕绝对有不一样的感觉,他与倪晏禾相识将近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为女孩子作画。 而且最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嚷着要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他猜想,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梁微瑕! 只是不知道,他可看清楚了她的全貌? “是这样吗?” 见到那张素描,粱信宇原有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因为当年他第一眼见到妻子段湘云,便惊为天人,当天晚上难以入眠的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为刚认识的妻子绘了一幅画。 倪晏禾的素描,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当倪晏禾为微瑕画素描的时候,可也是抱着和他相同的心情?爱之,又不敢亲近之,只能在深夜辗转反侧,心口疼痛地想着她? “信宇……”看见那张素描,段湘云也想起过去,她按着丈夫的肩,迟疑地开口。 梁信宇转过头,温柔地望着她。 “湘云,如果我把微瑕交给晏禾,你会介意吗?” 段湘云露出微笑,缓缓摇头。“不会。” 她也相信,能够捕捉到女儿瞬间表情的男人,应当有颗温柔与爱她的心——就像她挚爱的丈夫。 “那——好吧!我同意这件婚事。”梁信宇回头注视倪舁平夫妻,语重心长地说:“我把微瑕和她妈妈,交给你们晏禾了,希望他能代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 “那是当然的!我们愿意保证!”倪升平喜出望外,激动地说:“晏禾还能帮你打理公司,为你们分忧解劳。如果你不放心,我会要求晏禾签下保证书,你名下的产业他只是代管,真正的持有人还是微瑕——” “不必这么麻烦!我信得过晏禾。再说,若是我们两家结为亲家了,将来的一切,还不都是留给你们的孙子、我们的外孙,还需要分什么彼此呢?” “说得也是。”倪升平搔搔头,呵呵笑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即将像樊翼一样娶妻生子,他就高兴得想起来跳舞。 “我不需要聘金,也不用什么豪华隆重的排场,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婚礼赶快进行。”他怕自己时日不多了。 “那是自然的!等会儿我马上连络熟识的工商记者,放出消息,同时在报纸的头版,刊登我们两家的订婚喜事。” “嗯,谢谢你!一切有劳你们了。” 倪升平急忙摆手道:“别这么说,该道谢的是我们!你不知道我们夫妻俩有多喜欢微瑕,你肯将微瑕嫁入我们倪家当媳妇,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还需要向我们道谢?” 梁信宇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过多的谈话,耗光了他的体力,他希望自己有更多体力,继续支撑下去。 至少得撑到他将女儿与妻子交到女婿手里,他才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第四章 粱微瑕坐在汽车后座,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完全失了神。 自从昨天父亲告诉她,即将与倪家结亲之后,她便一直处于这种失魂的状态。 说真的,她非常震惊父亲竟会将她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一个花名在外的风流浪子。她从没见过倪晏禾,当然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单率交到他手上,但是当她看见父母亲欣慰的表情时,反对的话竟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好久没看到父母——尤其是父亲,露出这种安心、宽慰的表情。 她真是不明白,这个名叫倪晏禾的风流浪子,真有那么好吗?爸爸竟然放心将她交给他! 不过……今天是自父亲生病之后,她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开心。 他一定很希望她获得好归宿吧?她的眼眶不禁红了。 父亲来日不多,只要能让父亲高兴、安心,就算要她嫁给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她也无怨无侮。 梁家的司机将车停在樊宅广大的草皮上,然后下车替她开门。“小姐,我们已经到达樊家了,请您下车。” “啊,谢谢你!”梁微瑕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整路都在发呆。 她拉高黑色晚礼服的裙摆,优雅地下车,然后沿着灯光朦胧的小路,缓缓走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 今天樊家的一对双胞胎满月,樊家特地广发邀请帖,向大家介绍这对初降临人世的宝贝们,因为父亲病了,所以由她代替父亲登门道贺。 她在门僮的指示下,走到宅子的大门入口处。 她站在一扇对开的豪华大门前,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 想起那些满含着好奇与恶意嘲笑的眼光,她便没由来的感到恐惧。 “小姐,请问您要进去吗?”负责开门的另一个门僮好奇地望着她。 “噢,是的!” 她朝门僮点点头,然后挺起背脊,准备进去面对一场战斗。 门僮拉开紧闭的大门,里头喧嚷的谈话声奸像立刻停止,大家全将视线转向入口处,紧盯着愣在那里的梁微瑕。 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钟头,她原以为这时候来,比较不会引人注目,但事实好像恰好相反。 大家一见梁微瑕出现,立刻开始交头接耳,用她听得见的“耳语”,热烈地谈论她脸上的红色胎记。 她又羞又窘,低着头,飞快走进人群中,想将自己隐藏起来。 但那些耳语根本不放过她,她走到哪里,耳语就跟到哪里。 樊翼看见梁微瑕出现,算计的眸光一闪,嘴角缓缓勾起。 今天新闻头版的男女士角,全都出现了! 好友樊翼的一双儿女满月,倪晏禾当然也到场祝贺,他已喝得有几分薄醉,再加上正好背对着大门,所以根本没发现刚才的那段插曲。 “哈哈,干杯!” 今晚他兴致特别高昂,不断招来服务生,替他把空了的酒杯填满。 “樊翼,真有你的!嘴里说着死也不娶妻,结果才不过一年的时间,你不但娶了妻,还当了老子,看来那个算命仙算的命,还真有几分可信呢!” 容貌俊美的倪晏禾,懒洋洋地勾起薄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更添几分玩世不恭的浪子气息。 “我倒觉得他算的不只几分准,而是非常准。我打赌你们将会和我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结婚、生子。首先结婚的——是晏禾!” “你说什么?”倪晏禾皱眉瞪他。 樊翼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响亮的一弹,佣人立刻为他送来一份热腾腾、刚出炉的晚报。 “晏禾,你应该还没看过今天的晚报吧?有没有兴趣瞧瞧,上头有一则有趣的启事。”他将报纸翻到头版,指着上头的一则订婚启事让倪晏禾过目。 倪晏禾努力眯起模糊的醉眼,困难地念出上头的字。 “倪氏企业公子……倪晏禾,将与梁氏企业微瑕小姐订婚,日期定在本月二十五号,地点在……这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酒这会儿全醒了,瞪着那份报纸,不敢相信自己什么也没做,竟然就莫名其妙成为那社交圈“名人”粱微瑕的未婚夫婿。 “订婚宴呀!很显然的,令尊与令堂已经无法忍受你再继续漂泊下去,所以决定替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樊翼的声音是全然的幸灾乐祸,另外两位好友佟烈岁与齐洛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与表情也传达出相同的意思。 倪晏禾老是爱整人,这会儿换他尝尝被人捉弄摆布的滋味了。 “什么啊?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算哪门子好亲事?她可是梁微瑕,不是别人耶!我为什么要娶全社交圈最丑的一个女人?” 倪晏禾愤怒地吼完,四周的空气突然像结冻般,瞬间僵凝起来,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人群中的某一处。 挡在视线前头的几个人,发现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立即飞快闪开,众人的目光汇集处,就更加明确了。 大家的目光,全部落在一个身穿保守黑色晚礼服的女孩身上,她低垂着头,长发半遮面,像只孤鹤般站在人群中,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 这女孩身材玲珑、皮肤白皙、五官漂亮,可惜左眼的眼尾附近有一大块红色胎斑,就像不小心滴到白纸上的红色墨渍,破坏了整体的完美。 难道她就是…… “她就是你口中的丑女梁微瑕,小心!命运之神开始眷顾你了。” 樊翼低声附在倪晏禾耳边说完,随即大笑着走向自己的妻子,与一双被众人包围的宝贝儿女。 是她?!倪晏禾怔仲失神了。那个在他梦中盘旋已久的神秘女子,竟然就是…… 梁微瑕! “怎么?看得入迷了?” 好友齐洛和佟烈岁双双嘲讽道,倪晏禾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双眼直盯着低垂粉颈的梁微瑕,震惊地发现,他的心头有股陌生的悸动,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正挣扎地鼓动翅膀。 倪晏禾难以置信,那个他曾经认为最完美的女人,竟然就是大家口口声声流传的社交界丑女——梁微瑕! 他现在总算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谣言真的会害死人! 先前听到的传言,总将她传扬得极其不堪,让他以为她是个令人不忍卒睹的世纪大丑女,但事实上……他认为她不但不丑,而且很美! 即使已经看清楚,她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他仍然认为她很美。不但美,而且纤弱优雅的气质,比在场的任何名暖淑女都要好! 想到刚才自己用了什么恶毒的字眼来形容她,他便觉得面颊一阵灼红。 他从来不让女人伤心——不论老少美丑,他认为只要是女人,就该得到男人的关注与疼爱!而今天,他竟然用了丑陋这种字眼,来形容一个女孩——更何况,她的不丑! 他的心中开始浮现浓浓的愧疚,他不禁暗自揣测,如果他诚挚地向她道歉,她会不会原谅他? “我看有人继樊翼之后,陷入情网了!” “别胡扯了!” 齐洛和佟烈岁才一取笑,倪晏禾立即像听到什么骇人的事一般,迅速地摇头否认。 “我可没打算那么早寻死,这桩婚事,我一定要取消!明天一早我就召开记者会,宣布这个婚约无效!” 对他们这群不婚的黄金单身汉而言,婚姻的定义就等于坟墓,除非时辰到了,否则是谁也不会想走进去的。 他活得快意极了,何必想不开往里头跳? “是吗?”齐洛和佟烈岁不屑地冷笑。 他这副模样,活脱脱就是当初樊翼坠入情网,却死不承认的翻版。 无妨!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反正事实就是事实。 “你猜,倪晏禾这小子要多久才会明白,自己早已对人家一见钟情?”齐洛好奇地问佟烈岁。 “你认为呢?” 佟烈岁习惯性的露出嘲讽的笑容,不经意抬起头,发现远处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明亮水眸,刚扬起的笑容立即消失。 “我先离开一下!” 他僵着脸转身走开,不理会背后那双爱慕的眼眸,一直追随着他…… *** 倪粱两府的婚事只是玩笑? 昨日报纸才刚刊登倪粱两府的喜事,然而今日当事者,倪氏企业少东倪晏禾便召问记者会,表示倪粱两府的婚事,只是双方家长一句玩笑话,并非真有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粱信宇合上报纸,气愤地大吼,因为激动过度,还不住地咳嗽。 “信宇,别那么激动。”段湘云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定,才答应把微瑕嫁给那个小子?我以为他会好好对待微瑕,才愿意把宝贝女儿嫁给他,谁知道——那个混帐小子居然翻脸不认帐,还说这只是个玩笑?他这么做,要咱们微瑕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梁信宇气得连苍白的脸色都涨红了。 “爸爸……”见父亲实在太过激动,梁微瑕赶紧上前替父亲拍背顺气。 “他们倪家不娶正好!现在我也不想把微瑕嫁给那个臭小子了,以后不许他出现在我面前!” “爸爸——” “信宇——” “哼!我回房去了。” 梁信宇不让妻子帮忙,费尽气力,自行推着轮椅回到房间。 他离开后,段湘云叹了口气,难过地说:“其实你爸爸是失望大于心痛。他真的很希望能够亲眼看你出嫁,你能有个好归宿,是他生平最大的心愿。” “爸爸……” 梁微瑕眼眶泛红,心里好难过,想到刚才父亲失望的眼神,她更心痛。 她一咬唇,立刻下了一个决定。 “妈,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如果爸问起,请您帮我告诉他一声。” “你要去哪里?公司吗?”段湘云下解地问。 “呃……也算啦。我去谈一桩交易!” “交易?” “我先走了!” 梁微瑕没让母亲多问,飞快抓起皮包,快步向外走去。 半个钟头后,她已站在倪氏企业大楼外,望着眼前壮观雄伟的摩天大楼,心中忐忑不安。 真的要进去吗? 一想到必须进去见倪晏禾,请他答应她所提议的事,她就觉得万分胆怯,她很怕看见鄙夷不屑的面孔。 然而为了生病的父亲,她不能退缩,她必须求他帮助她! 昨晚她终于见到他了!想起他俊美无双的面孔,她立即双颊发红。 关于地的传闻,她略有耳闻,听说地是全社交圈最英俊的男人,与被人称为社交圈丑女的她,堪称两大强烈对比。昨日一见他的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他是那么出色的男人,身旁又不乏各家美女围绕,被迫与她订下签约,心里一定感到很厌恶吧? 爸爸的身体日渐衰弱,既然他生平最大的心愿,是亲眼看她找到一个好对象,顺利步入礼堂,那么她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她想来求倪晏禾,请他答应暂时先别取消婚约,就算是欺瞒父亲也好,她必须请求他,至少在父亲在世时,暂时别解除这桩婚约。 她大概站得太久了,附近来往的行人经过她身旁时,都忍不住回头看她两眼,她这才赶紧迈开步伐,走进倪氏企业大门。 *** 梁微瑕…… 倪晏禾科倚在窗边,凝望着摩天大楼下,宛若蚂蚁般缓慢移动的汽车与行人,不自觉陷入沉思。 从他得知父母替自己与梁家订下婚约之后,他一刻也没耽搁,立刻拨电话给几家报社,召开记者会声明昨天的报纸所刊登的消息,全是双方家长的小玩笑,根本没有婚约这回事。 今天的报纸已经刊登出他的记者会内容,相信这会儿,双方家长应该都已经看见了,可以想像梁家的人,在看见他的发言之后会有多生气,现在就算他想继续这段婚约,他们恐怕也不会答应了! 他只打了几通电话,就轻易达成了目的,照理说应该感到很轻松才对,但他的心口却有种怪异的感觉,心情难以愉快。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罪恶感,不断想起那晚梁微瑕低垂着脸,沉默不语的落寞神态。 被他片面取消婚约,她一定觉得很难过,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婚约,如此草草结束,对她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他真的不想结婚! 无关梁微瑕的相貌——因为他根本不觉得她难看!只是他还没打算被一个婚约绑住终身,他渴望自由,想多呼吸几年新鲜空气,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步入礼堂的。 一旦踏入婚姻的丰笼,想要摆脱谈何容易? 他可不想把倪氏企业的大批产业,全用来支付赡养费…… “总经理——” 方秘书走进办公室,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地瞪大眼,想说的话也消失在舌尖。 总……总经理居然在……发呆?! 她所认识的他,向来是反应敏捷、活力充沛的人,从早到晚没一刻闲得下来,而今他竟然对着窗外发呆?!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喔!方秘书,有事吗?” 听见秘书的声音,倪晏禾转过身,露出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女性,从零岁到一百岁,都能免费获得他亲切和善的笑容,就算是他的部属也一样。 “总经理,这里有一份营业部送来的签呈,请您过目。” “好的,先放在我桌上,我等会再看。”他朝方秘书笑了笑,又继续回头望着窗外。 方秘书不安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赫然看见一个身材纤细修长、乌黑长发披肩的女人站在她的办公桌前。 “请问你是——啊!”她正想开口询问,那女人已抬起头来。 是粱微瑕! 方秘书虽没见过粱微瑕,但已认出她脸上的招牌记号——红色胎记。 “你好,我叫梁微瑕。我想见倪先生,请问他在吗?” 她那轻柔软甜的嗓音、优雅有礼的态度,立即掳获了方秘书的心。 谁说粱微瑕是个丑八怪?依她看,她根本不算丑嘛,气质又好……况且她还是自己上司的“前任”未婚妻。 “总经理在办公室里,我马上为你通报。” 方秘书回她一个笑容,再度推开门,走进倪晏禾的办公室。 “总经理——” “方秘书,我已经说过,那份签呈我晚一点再看。”倪晏禾头抵着玻璃,为了二度被人打断思绪而叹气。 “总经理,不是的!是——梁小姐在外头,她想见您。” “粱小姐?哪位梁小姐?”倪晏禾心跳的频率突然加快,他转过头,一字一字问。 “是梁微瑕,梁小姐。” 是她! 他漂亮的黑眸一眯,眸中同时出现惊喜、疑惑与防备的神色。 她突然来访,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呢? “请她稍候,我马上出去。”他迅速下决定。 就算她打算来讨回公道,他也会全力应战。 “是的!” 方秘书忙着转达去了。 第五章 倪晏禾没在公司与梁微瑕谈话,他将她带出公司,来到附近一问他常来的咖啡店。 粱微瑕有些别扭地跟随他,走进布置温馨的咖啡店。 “两位吗?这边请!”服务生笑咪咪地引领他们入座。 “你先请。” 倪晏禾拉开一张椅子,让梁微瑕先行入坐。 她有点受宠若惊,小心地坐下后,他随即在她左方的座椅落座。 他靠得太近,梁微瑕的情绪立即紧张起来,原本坐得舒服的她,霎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拼命拨弄自己的头发,好遮住脸上的胎记。 他……非得坐在她的左手边吗?因为左脸的关系,她不喜欢别人坐在她长了胎记这一边。 如果他坐在她的右手边的话,看见的景象,不是稍微美观一点吗?她在心里苦涩地想。 “请问两位想喝点什么?”有着亲切笑容的服务生送上menu。 “给我一杯曼特宁。”倪晏禾看也下看menu便吩咐,这是他多年惯喝的口味。 “我——呃……我要一杯柳橙汁。”粱微瑕急忙合上menu,交给服务生。 她很少跟人到咖啡店这种公众场合来,因此显得有点慌张。 “要不要顺道尝尝他们的手工饼干?听说味道还不错。”倪晏禾习惯性的替女伴张罗一切。 “不——不用了!我只要一杯柳橙汁就行了。”梁微瑕飞快摇晃小脑袋。 她是特地来求他的,没有心情品尝饼干。 “好吧,那就这样了!”他朝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立即退下。 这问咖啡店的效率很快,滚烫的热咖啡和冰的柳橙汁很快的送来了。 倪晏禾端起咖啡杯,就着杯缘轻啜一口,并且悄悄地拾眸观察梁微瑕的一举一动。 她好像有满腹心事,一迳垂着眼眸,搅动高脚杯里的吸管,晃动的波纹让漂浮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其实她真的不难看,就连她脸上的红斑,也在习惯它的存在后,愈看愈顺眼,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终于,他决定自己观察够了,放下咖啡杯,将身子往后仰,语调慵懒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神情看起来虽然悠闲,但眼中却散发出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 “我……”梁微瑕收回摇晃吸管的手,紧张地在桌子底下捏成小拳头。“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倪晏禾挑起眉,一手端起咖啡,优雅地轻啜一口。 “我想请你跟我结婚!” “你说什——咳——咳咳!” 倪晏禾优雅的形象全毁了,刚入口的咖啡一部分走岔了路,跑进气管里,他飞快捂住嘴,才没把口中的咖啡全咳出来。 “你不要紧吧?”梁微瑕担忧地问。 她把他吓坏了吗? 她真的把他吓坏了,他原以为她是来指责他的,怎么想也想不到,她竟然一开口就要求他跟她结婚! 片刻后,倪晏禾总算恢复镇定。 “没关系……咳咳!你刚才说——要我跟你结婚?!” “其实……也不能说结婚,因为你不必真的跟我结婚,我只希望你暂时别取消婚约就行了!我父亲的病,你应该略有所闻,他得了肺癌,医生说他来日无多了,他一直希望能在过世前,看我找到一个幸福的归宿,顺利成家。我不想让他失望!所以请你帮助我,暂时无别解除婚约,更少在我父亲过世前——” “太天真了!”倪晏禾没等她把话说完,便迳自丢下这句评语。 “啊?”梁微瑕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这不冶不热的一句话,等于把她刚说出口的话,全部掷回她睑上,她不但窘迫难堪,而且十分难过。 他不肯答应!如此一来,她势必得令父亲伤心、失望了。 不过仔细想想,要求他继续充当她的未婚夫,确实太强人所难了,就算是暂时假装,也太…… “你以为我们这么欺骗你父亲,他不会发现吗?”倪晏禾随后补上这句话,再度燃起梁微瑕的希望。 “那你的意思是?” 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原来他所说的天真,不是她要求他帮忙的想法天真,而是她的计谋天真。 “你父亲投身商场多年,会没有辨别真话或谎言的能力吗?你以为随便说一句我们没解除婚约,他就会相信?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要我们立即举行婚礼呢?我们该怎么办?” “这点……我……还没想到。”梁微瑕惭愧地低下头。 她根本没想到那么远的事,她只想到先来求他别解除婚约,至于其他的事,她完全没时间去想。 “如果你真的打算让你父亲安心,就必须先订立一个完整的计画,这样瞻前不顾后,很容易在你父亲面前穿帮的。”倪晏禾耐心解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为了划清界线,他甚至不应该见她。 但是看她这副脆弱无依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帮她。 我倪晏禾几时也有这等同情心了?他摇摇头,自我嘲讽地一笑。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爸爸才不会起疑呢?”她彷佛见到救世主降临,急切地将身体往前一靠,渴望解惑的漂亮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我得再想想。”倪晏禾轻咳着转开视线。 被她那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紧盯着,居然令他有种浑身着火的诡异感觉。 奇怪!她称不上美丽,但她一举手、一投足,却有左右他情绪的深远影响力,瞧她无助地咬着唇的纯真模样,就叫他这头大野狼想一口将她吞下。 他右手支着下颚,食指规律地敲击自己的脸颊,做出认真思考状。但是那双不安分的眼眸,却早已瞟向她衬衫的领口,撷取领口之下的明媚春光。 她的第二颗钮扣没扣,而她的身体又正好往前倾,再加上他个儿高的缘故,很容易就看见她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露出的乳沟。 看不出她单薄归单薄,却有如此养眼的好身材!他邪恶地咧嘴一笑,放肆地纵容自己的眼睛大啖冰淇淋。 “倪先生,到底如何呢?” 梁微瑕发现他的视线好像一直往自己身上瞟,她有些不安地拉紧自己的领口,缩回身体。 唉!春光何其短暂,正如昙花一现。 他咳了咳,坐正身体认真道:“其实,你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有些部分需要更改就是了。” “真的?!” 大大的惊喜显露在粱微瑕脸上,让她原本水亮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红润的小嘴诱人的开启……唉。让他更 “那请问——我该怎么做呢?”梁微瑕万分诚恳地向他请教。 “很简单,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就行了!” “啊?!” 倪晏禾的回答让梁微瑕错愕不已,她张大嘴,呆愣地望着他。 “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这……这算什么答案?! 要是真找得到人嫁,她就不必来拜托他了! “请问……只有这个办法吗?”她难掩失望的神色。 难道爸爸真的得带着遗憾,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吗?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倪晏禾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梁微瑕难过地摇摇头。“可是……我没有……没有……”剩余的话,她难以启口。 “没有什么?”倪晏禾假装听不懂。 “我没有……结婚的对象。”她低着头,难堪地承认。 她连男朋友都不曾交过,哪来的结婚对象呢? “你都找过了?”倪晏禾并没有取笑她,只是斜睨着她问。 “嗯。”梁微瑕点头。 “确定全都想过了?” “嗯。”梁微瑕更用力的点头。 所有能想的人,她都想过了,但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结婚人选。 “那你考虑过我吗?” “你?!”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活像见到鬼。 “你的意思是……” “没错!如果你好好拜托我的话,或许我会答应陪你演这出结婚戏。”倪晏禾咬着牙回答。 他比她更不敢相信,自己说出了什么话,他想自己一定疯了! 就在一个钟头前,他还发誓绝不会轻易踏进婚姻的坟墓,而今她不过在他面前眨眨那双明亮的大眼,他就傻得自掘坟墓住里头跳。 他根本不该说这些话的!或许他该反悔…… “真……真的吗?只要我肯拜托你,你就真的愿意帮我吗?” “当然是——” 梁微瑕眼中强烈的感动和微泛水光的眼眶,让倪晏禾吞下“假的”这两个字。 “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那么我拜托你!就算你要我跪下来求你也无所谓!只要你肯跟我结婚,让我爸爸安心就行了。” 粱微瑕高兴得想起来跳舞,她终于可以不让父亲失望了! “原则上我可以同意你的请求,暂时牺牲我的自由,陪你一起合演这场结婚闹剧,好让你父亲安心。不过相对的——你必须给我一样珍贵的东西,算是补偿我的损失,这样才算公平!” “你想要什么东西?是钱吗?”梁微瑕赶紧问。 “虽然不是钱,不过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粱微瑕想了想,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手中的名牌皮包、和脖子上的单颗钻石项链,这些都是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难不成他想要这些东西? 见她一副认真思考,几乎快想破头的样子,实在叫倪晏禾感到好笑。 “我想要的,不是你现在脑中所想的任何东西。”他伸出右手,略微粗糙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臂,摩挲她柔嫩的皮肤。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的碰触,令她感到一阵颤栗。 “我想要的是——你!” 她是他在这场婚姻闹剧中,最有价值的回报。 “我?!”梁微瑕震惊地大叫。 “没错!我要的是你,你别指望结婚之后,我会独自入眠,我要求我们必须像真实的夫妻般同床共寝。说明白一点,就是你必须履行一切妻子该尽的义务,直到这桩婚姻结束为止。” “为……为什么?你会想要……我?” “为什么?”倪晏禾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没想那么多,或许是因为你正好引起我的兴趣,也或许是我被你挑起了欲望。我必须承认,我非常渴望你那性感诱人的身体。” 渴望她性感诱人的身体?梁微瑕薄嫩的面颊迅速发红、发烫,这是第一次有男人用这种字眼形容她。 “如果我答应……呃,履行婚姻的义务,你就真的愿意娶我?”她咬着唇,低声问。 “没错!”他唇角微扬,原先的懊恼,如今已转为得意。 他已经想好,如何走过婚姻,还能全身而退。 她既然挑起他的渴望,那么他又何妨陪她演出结婚的戏码?等他尝够了甜头,戏也差不多落幕了,那时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自然可以毫不迟疑的挥挥手,潇洒地自她身边离去。 拜现代社会之赐,离婚变得容易且方便多了! 他承认自己有点卑劣,利用她上门求助时,要她献上自己作为交换条件。 但他不是善人,没道理无条件帮她这么多,她想求他牺牲自己一阵子的自由,陪她玩结婚这出游戏,势必得付出些代价,这是正当且合理的,他不认为自己趁人之危。 当然,他不会忘了适时给她一些温柔的抚慰,让她不至于在失去他之后,感到太伤心。 “如果一定要这样,你才同意的话,那么我……我愿意!”她极力忍住羞赧,万般艰辛地说出这句话。 她很清楚他想从她身上夺取什么,但现在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让病重的父亲安心,她什么都愿意做,即使这么做会失去她的所有,她也在所不惜。 反正——反正她早已看透,这辈子她是不可能真正走入婚姻了,既然注定孤独一生,那么是否保持清白之身,自然也没有关系了。 “很好!不过还有一件事,得先说清楚。”他面色一转,严肃地说:“我希望你明白一点,那就是这桩婚姻,绝不可能维持太久,我无法忍受被任何人束缚,所以我希望你别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留住我一辈子。”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粱微瑕听了,立即说道:“当——当然!我绝对不会那么想!”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立场。他是何等出色的男人,像她这种相貌的女人,怎么可能束缚得了他?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 嘴里说知道,但她的心,为何无端地拧疼起来? “你明白那就好!如此一来,我们就算达成协议了。”他微笑着起身,走到她身旁,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电话请司机来接我就行了。”梁微瑕连忙拒绝。 “不行!既然我们已经准备“结婚”,总得表现得有点说服力,如此一来,别人才会相信,我们是真的要“结婚”了。” “可……可是……” 梁微瑕原本抓着椅背的小手被他扳开,改捏在他宽大的掌心里,他像怕她跑掉似的,一路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掳”到他车上之后,专程送回梁宅。 回到梁宅前,不待倪晏禾提醒,梁微瑕已打开车门,飞快跳下车。 “何必急着下车?我本来打算替你服务呢!”倪晏禾施施然下车,顺手锁上车门。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过来,我们要进去了!”他招手将她喊来,不容抗拒地握着她的手,主动领着她,大剌剌的走向梁宅的大门。 “呃——谢谢你!不……不过不用麻烦送我了,我自己可以进去——” “我不是特地来送你进去的。”他停下脚步看她。 “咦?不是吗?” “不是!我往这头走,是因为我也要进去。” “你也要进去?” “没错!我们决定“结婚”的事,总该再禀告你父亲一声,并获得他老人家的首肯吧?” “这个……当然是必要的!”她羞愧地低下头。 她什么事都没想到,多亏他在一旁提醒,否则铁定穿帮。 “我们进去吧!” “啊!等等——”梁微瑕突然想起一件事,飞快拦住他道:“我想有一件事,你还是先知道比较好。呃——我爸爸对你擅自宣布婚约无效的事……很生气,所以态度上可能会不太客气……” “我知道,我早有心理准备。”倪晏禾脸上毫无惧色,他态度从容地朝梁微瑕一笑,然后带头走向梁家大门。 见她忧心仲仲的模样,他安慰道:“你爸爸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你怎么敢肯定?”粱微瑕好奇地瞟他一眼。 “你若不信,就等着看吧!” 倪晏禾始终自信满满,梁微瑕却还是怀疑。 爸爸真会那么容易原谅他吗? 第六章 梁微瑕身穿白纱礼服,端坐在新娘休息室里,依然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爸爸真的同意让她嫁给倪晏禾了?他列底定怎么办到的? 她和妈妈才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去准备水果和茶点,回来就看到他们握手言欢的场面,她和妈妈都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曾问过倪晏禾,他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魔法?让她爸爸不但肯原谅他,还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记得他的回答是:我只告诉你父亲,我是世上除了他之外,最爱你的男人。 明知道他说的是一句天大的谎言,但这句深情的话语,至今仍深留在她心中,回荡不已。 “梁小姐,我再替你补点粉。” 美容师拿着粉盒走过来,企图多上点粉,好完全遮掩她脸上的胎记。 “不用了!粉上得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补了。”粱微瑕轻轻举起手,阻止她再次在脸上做粉刷工程。 她生来就是这个模样,只要是诚心前来为她祝福的人,都会明白这一点。至于那些不是诚心前来给她祝福的人,她又何必在乎?而新郎本人——她相信他也不会在乎,他所在乎的,只有她的身体。 “好吧!”美容师有些不情愿地放下粉盒。 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要是没了脸上那块刺眼的红斑,不知会羡煞多少人? “新郎呢?请问你看见他了吗?”梁微瑕转头询问美容师。 “嗅!我刚才见到他,好像在外头和朋友聊天。” “那就好。”她是怕他临阵脱逃了。 “需要我替你擦他过来吗?”美容师猜想她大概有话想说,于是讨好地问。 “不——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她赶紧抓起放在一旁的仕女杂志,假装认真的阅读起来。 距离婚礼举行的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不会吧?晏禾,你当真想不开呀?” 热闹的五星级饭店宴会厅,如今已被布置成隆重盛大的礼堂,前来观礼的来宾已陆续抵达,偌大的宴会厅里,放眼望去全是黑鸦鸦的人头。 其中大部分是倪、梁两家商场上的客户与朋友,也有不少人是不请自来,准备看这场热闹。 台北社交圈最俊美的男人,与社交圈最丑的女人结婚?那画面想必很有趣吧! 结婚是人生的大事,倪晏禾的三位至交好友,当然不可能缺席,一身黑色西装的齐洛,挑眉望着几乎挤满整个宴会厅的人潮,忍不住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全台北的人都到了吗?” “晏禾,你真的要娶那个,全社交圈最丑的女人为妻吗?可别儿戏呀!”佟烈岁试图唤醒好友的最后一丝理智。 “都到了这步田地,自然不可能是开玩笑的。还有!请别说她是全社交圈最丑的女人,她一点也不丑!”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嘛!”齐洛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晏禾,我不懂!你不是一直认为婚姻是个可怕的坟墓?为何你会突然改变心意,决定跳进这座坟墓里?是梁微瑕要了什么手段逼你结婚吗?”佟烈岁以为他大概受到胁迫之类的。 “我现在还是认为,婚姻是可怕的坟墓!只不过——后来我发现,只要准备周全的话,就不必担心进了坟墓出不来。”倪晏禾嘻皮笑脸道。 “准备周全?”三位好友完全不懂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还不明白吗?我和梁微瑕的婚姻是假的!这桩婚约只是一出戏,一出演给她父亲看的孝女记。等她父亲一过世,这场婚姻自然会随着她父亲入土而结束,简单迅速,完全不拖泥带水。” “看不出你这么好心,还懂得帮助人!”齐洛故意损他。 “好心倒不敢当,因为我不是无条件帮她,我打算向她索取我应得的代价。” 樊翼皱眉问:“代价?你指的是——” “我所谓的代价,就是她美丽的身子!我愿意和她结婚,做梁家暂时的女婿,让她父亲安心。但是夜晚,她必须用她那香软诱人的身体温暖我,这就是我和她的协议。”倪晏禾说得毫无一丝愧疚。 “混帐!你这么做,和乘人之危的小人有何不同?”樊翼怒声质问。他或许设计陷害倪晏禾与梁微瑕订婚,但他可没要他真的乘人之危、态意玩弄人家呀! “哈!说起这个,你才是个中翘楚吧?当初把人拐进家里,弄大肚子,然后又把人赶跑的可不是我,而是你樊翼呀!”倪晏禾直指他与韩悠璃的过去。 “你说什么——”脾气爆烈的樊翼抡起拳头,便想揍人。 “好了!樊翼,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伤了兄弟和气。”佟烈崴和齐洛赶紧泣住他。 “哼!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对不起悠璃,但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弥补了。如今悠璃已是我的妻子,有我的疼爱和孩子们的陪伴,每天都过得很聿福,我自问无愧于她了。而你呢?你能给梁微瑕什么样的补偿?” “当然可以!”倪晏禾满不在乎的勾唇一笑。 “她即将有个体面的丈夫,抚慰她那病重父亲的心。而接下来的每一夜,她将体验从未享受过的人间极乐。至于将来离婚之后,我会为她安排好未来的生活,让她能够平静、安宁的过日子。我认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 “你——”樊翼恨不得冲过去,打碎他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 “算了!樊翼,别跟晏禾生气,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遇上他,也是粱微瑕的命,就当这一切足她合该承受的。”齐洛好言相劝。 “梁微瑕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放弃她,是你一辈子的损失!不过无所谓,相信在你之后,绝对会有其他懂得她好的人,愿意娶她、照顾她,相信跟了那个人,绝对会比跟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男人好上一百倍。到时候,你就别后悔!”樊翼半诅咒、半警告地啐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倪晏禾佯装不在意的转开头,心头却始终回荡着樊翼说的那句话—— 在你之后,总会有其他懂得她好的人,愿意娶她、照顾她…… 他捏紧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掌,像正要掐碎某个人的颈子。 她高兴嫁谁就嫁谁,与我无关!他咬着牙,如此告诉自己。 他才不会在乎她在他之后,将会嫁给几任丈夫,他在乎的是自由。 除了自由,他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 新婚之夜—— 白昼里登门道贺的贺客都已散去,梁家夫妇和佣人们也早去休息了,整间宅子寂静得宛如空城。 因为微瑕的父亲生病了,为了照顾他,这段时间他们会暂时住在梁家,不会搬进倪宅。 梁微瑕洗过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一双明媚的大眼,忍不住直往站在她身后,凝望着窗外的倪晏禾瞧。 好像从婚礼结束后,他就一直是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他后悔了? 她怯懦地咬咬唇,片刻后还是小声地喊道:“晏……晏禾?” “什么事?”倪晏禾自窗外拉回视线,迈开修长的腿走向她。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耶,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他掩饰地笑了笑,没有说出真心话。 “你是不是……后悔了?”她忍不住这么猜测。 “哈哈!”这回他仰头哈哈大笑。“我倪晏禾这辈子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后悔的事!既然答应跟你结婚,那我就绝对不后悔。”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总算稍微放下担忧的心。 “那你呢?”他没头没脑的丢出这个问题。 “我什么?”梁微瑕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将来跟我分开之后,你会想再嫁人吗?” 不知为什么,樊翼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心中盘绕,害他胸口像被石头压住似的,整天都不舒坦。所以他索性开口问个清楚,免得最后被自己逼疯。 “我没有这个打算,我想应该不会再结婚了吧!”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 她生得这样,谁愿意娶她呢?若不是为了生病的父亲,她恐怕也没机会跟他结婚,所以对于婚姻的事,她几乎不敢去想。 听了她的回答,压在倪晏禾心口的石头,奇迹似的消失不见了,他露出轻松的笑容,开始解开领带。 “我要去洗澡了,你先别睡,等我出来。”他的眼中燃起火热的欲望。 “啊!我……”她动了动嘴唇,想请他给她一点时间适应,但他已走进浴室。 她又急又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拒绝他的求欢,最后她索性像头小鸵鸟般,掀开被子躲进被窝里。 只要他以为她睡着了,应该就不会逼她履行婚姻义务了吧? 十分钟俊,已在浴室吹干头发的倪晏禾,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却发现房间里一片幽暗,刚才还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人儿,已经不见芳踪。 他疑惑地转动眸子,很快发现那团躲在隆起的被窝下,微微颤抖的可疑物体。 “原来你已经先上床了!” 他露出比骄阳还要灿烂的笑容,扯开围在腰间的短浴巾,大方裸着身体上床。 蒙头躲在被子里装睡的梁微瑕,知道他走出浴室,紧张得浑身不断颤抖,接着又听到他上床的声音,纤细的身躯抖得更是厉害。 万一他真的要求床笫之欢,那她该怎么办? “微瑕,过来我这里。” 倪晏禾一上床,就伸手将她拉过来,并用修长的四肢,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怀里。 “啊——我……我……” 粱微瑕立刻[清醒],她拼命摆动手脚想逃走,然而在挣扎间,小手不经意摩擦到某样物体,她听到他状似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她与他之间的空隙,因为那个物体的胀大,而开始缩小。 那……那是什么? “你真热情,宝贝。”倪晏禾性感的呢喃,火热湿润的唇,开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游-,不安分的大手也拨开她保守的睡衣,慢慢将柔软的布科掀开…… “不……不要!”梁微瑕吓了一大眺,使尽全身的气力将他推到一旁,然后抓紧被他扯开的领口,飞快退到床上离他最远的角落。 “怎么回事?”倪晏禾的欲望才刚被燃起,现在正胀得发疼,而她不打算满足他,居然还逃得那么远? “你想反悔,不履行妻子的义务?”他睑上仍带着浅浅的笑容,但眼眸中的冷意,却令她不由自主颤抖。 “不……不是的!”梁微瑕轻轻摇头,畏惧地说:“我只是……有点怕!能不能请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调适一下心情?这样太直接了,我怕我……无法接受。” 倪晏禾眯着眼,一语不发地盯着她,像在衡量她所说的是真话,还是企图拖延的谎言。 他不经意发现,她连裸露在外的白皙小脚都在打颤,可见她真的很害怕。 他倪晏禾或许风流、浪荡,但从不曾强迫过任何不情愿的女人,他不会像毫无人性的禽兽那般,以享受女人的恐惧与眼泪为乐。 “没关系!你我毕竟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如果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谅解。我愿意再多给你一点时间适应,等到我们熟悉了,再履行婚姻的义务也不迟——”他听见自己道貌岸然的声音回答。 “真的吗?谢谢你!” 梁微瑕的双眸因喜悦而睁大,望着她晕红发亮的小脸,倪晏禾忍不住想打自己一拳。 肚子饿得半死,干嘛还把美食往外推?明明是风流种,何必硬学柳下惠呢?他真恨自己那薄弱的良知,居然在此时苏醒,还跳出来左右他的决定。 “不过你必须知道,我不可能忍耐大久,一旦你习惯我的存在,就得乖乖履行夫妻义务!”他粗声补充。 “我知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唔,睡吧!” 欲望得不到纡解,倪晏禾烦躁地翻身躺下,迳自背对着她。 “嗯”!暂时获得缓刑,梁微瑕很开心,她噙着满足的笑容,拍松枕头后舒服地躺下,并将绣花凉被拉到下巴处,乖乖的闭上双眼等着入睡。 她原以为和倪晏禾睡在一起,自己一定会失眠,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婚礼太累,她才躺下没多久,就沉沉地入睡了。 *** 夜色愈来愈浓,寂静的空间更形寂静。 卧房里除了墙上时钟行走时,发出的滴答声之外,就只听得到轻浅的呼吸声。 倪晏禾瞪着前方的墙壁,因鼓胀的欲望而疼痛不已、难以入眠。 他生自己的气,责怪自己不该心肠软,轻易答应她的请求!现在她开心满足,睡得舒服极了,而他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真是白痴!他低咒一声翻转过身,面对梁微瑕。 今晚是农历十五,他就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银白月光,凝视睡得极沉的梁微瑕。 她面向着他侧睡,微微蜷缩的小手摊放在枕上,像个毫无防备的孩童。月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阴影,她的双颊因睡眠而红润,小嘴微微开启,像在邀请他的亲吻。 望着她可爱的睡容,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再度被激起。 他凝望着她许久,忍不住伸出手,轻抚那块破坏她完美的红色印记。 “真可惜。”他喃喃低语。 “妈妈……” 梁微瑕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一阵轻柔的抚触,仿佛又回到童年时,受了委屈之后扑进母亲怀里,母亲抚摸她的脸颊,安慰她的感觉。 “别这么喊我,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你妈!”倪晏禾低声咕哝,大手眷恋地在她软嫩如绢的脸颊上滑动。 他的手来回游移摩挲,渐渐不安分起来。 他修长的指滑过她纤细的颈子,落在她系着整齐蝴蝶结的领口。 他略微停顿两秒,带有强烈企图的大手,依然不顾良知的抗议,轻轻拉开绑住两侧衣襟的丝带。 领口一松开,浅褐色的大手立即钻入衣襟内,她没有穿内衣,他很轻易的捧起一只柔软饱满的胸脯,缓缓摩挲。 “嗯……”一种燥热空虚的异样感,令她在睡梦中不自觉呻吟。 “还没醒吗?”他发出醇厚的笑声,倾身靠向她,温热的唇直接吻上那块浅红色的胎记,爱怜地轻啄。 “唔……走开……”梁微瑕以为是蚊子在骚扰她,于是伸出手,无意识的在空中挥舞,想赶走那只扰人清梦的小飞虫。 “小东西,恕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倪晏禾捉住那只软绵的小手,先在嘴边亲吻一下,然后用自己的大掌压在床上,防止她妨碍他的行动。 他再次低下头,吻住她的小嘴,火热的舌试探性地轻碰。见她依然熟睡,他才大胆的用舌撬开她的唇,滑溜的舌钻入她口中,技巧地挑弄她湿软的香舌,更加挑起她懵懂的情欲。 他的手往下溜,掀起她睡衣的下摆,贪婪地抚上她修长白嫩的大腿,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双唇的接触也愈加紧密、火热。 他抬起她的一条腿,-落地卸下她的小裤,大手毫不迟疑地直闯禁区。 “嗯……”粱微瑕在睡梦中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身体愈来愈热,有某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受,正以身体的某处为中心,开始向四周蔓延。 这感受太美好,她根本不想醒来,宁愿继续沉溺在梦中,享受被珍爱的感觉。 她继续沉睡着,直到某样坚硬的物体,抵着她最脆弱的部分时,她才迷迷糊瑚地醒来。 “晏禾?” 她爱困地睁开眼,发现倪晏禾的脸就在她的上方几寸的位置,正对着她微笑。 “终于醒了?” 她立即发现,他整个人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的,而她正赤裸的在他身下,毫无防备的敞开自己,像正准备迎接什么…… “我怎么——”她怎么会这样?她急忙想收拢双腿,但他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他将脸埋进她飘散着花香的发丝里,怜惜地亲吻她的耳垂。 “对不起,宝贝。我实在无法忍耐了!” 一阵尖锐的刺痛,随着他挺进的动作传来,她尖叫一声,眼泪随即滚了下来。 “忍耐一会儿,很快你便会感到舒服的。” 倪晏禾闭着眼,痛苦的呻吟着,竭力忍耐想狂猛冲-的欲望。 粱微瑕红着眼眶,紧咬着唇,等待着那阵刺骨的褪去。 他没有骗她,片刻之后,当疼痛褪去,他开始缓慢移动时,她真的不再感觉疼痛,反而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欢愉,排山倒海向她袭来。 她忍不住娇吟着伸出手,攀紧他强壮而赤裸的背,回应他逐渐剧烈的动作。 这一夜,她在他的带领下,首次品尝到云雨交欢的乐趣…… 第七章 粱微瑕双颊绯红地坐在餐厅里,陪着父母与新婚丈夫吃早餐。 她将熏鲑鱼沙拉送入口中,略带谴责的漂亮杏眼,娇瞠的瞄着正大口进食的倪晏禾。 骗子!明明说要给人家一点时间,结果却在昨夜就…… 抱歉,我是情不自禁呀! 倪晏禾拾起头,痞痞的一笑,同时继续补充昨晚大量流失的体力。 他的眼中只有纯然的满足,毫无愧疚。 “咳咳!”才吃了几口东西,梁信宇就剧烈咳了起来。 “爸爸!”梁微瑕赶紧放下叉子,奔到父亲身旁。 “我不要紧的……咳咳!”梁信宇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道:“爸爸不要紧。能亲眼看着你出嫁,爸爸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 “爸爸……”梁微瑕的眼眶红了。 她再次肯定,自己没有做错!只要能让父亲高兴,无论要她付出任何代价,她都愿意。 “微瑕,爸爸心里觉得很愧疚……结婚可是一生一次的大事,但是为了爸爸的病,你和晏禾不能去度蜜月,真是为难你们了……” “请千万别这么说,爸!”倪晏禾也来到梁信宇身旁,牵起粱微瑕的手,用真诚的态度说:“我和微瑕没怪过您,能不能去度蜜月,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和微瑕只想多陪陪您,和您在一起,远胜过到任何地方旅行!” “谢谢你!晏禾,我把微瑕嫁给你,果然没有做错。”粱信宇见他疼爱女儿,心里的重担也卸下了。 “爸,等会我会和微瑕到公司去,今天开始我会接手公司的管理营运,从今以俊,公司的事我和微瑕会处理,请您放心!”倪晏禾禀报道。 “哈哈,好!咳咳……” “老公!”段湘云担忧地轻拍他的背。 “咳咳!我吃不下了,想先回房去休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来愈差了。 “爸,我推您进去——”梁微瑕和倪晏禾抢着替他推轮椅。 “不用了!你们还没吃饱不是吗?让你妈推我进去就行了,你们去吃饭吧!” “可是……”梁微瑕还是放心不下父亲。 粱信宇挥挥手说:“你不必担心,你妈会照顾我的。” 梁微瑕站在原地,担忧地目送母亲推着父亲回房,她有种感觉,父亲所剩的日子,似乎愈来愈短了! 父亲进房后,她才转头对倪晏禾说:“刚才谢谢你说那些话让我父亲安心。”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真心的,但是他成功安抚了她父亲的情绪,粱微瑕对他还是非常感激。 “感激倒不必,只要今晚多给我一些慰藉,我就心满意足了。”倪晏禾依旧是那张嘻笑的嘴脸。 粱微瑕忍不住白他一眼,重叹口气。 这个人,真是拿他没办法! *** 一个星期后粱氏企业 倪晏禾支着手坐在大皮椅里,侧头凝视坐在他对面的矮沙发椅里,正努力审阅文件的粱微瑕。 瞧她咬着笔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显然十分痛苦的样子。 也难怪她觉得痛苦,她学的是英、法古典文学,这些商业的专有名词和复杂的数字,对她来说就像外星文字那么困难。 “如果看不懂,就别勉强自己看了!”倪晏禾起身走到她身旁,顺手抽走她手上的笔。“你搁着就行了,有时间我会看的。” “可是——这么多文件,全要你一个人看,不是很累吗?”她不安地仰头望着他。 “这些还好,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他大略估算了下,要是认真审核的话,不用一个礼拜就可完成。 “可是这些本来就是我分内的工作,而我却把自己的工作全推给你,说起来实在很不公平。再说……你也不可能把全部的时间花在这里,你还有自家的公司得打理呀!”说着,她愈加感到不好意思。 “我说了,我还能应付。况且你花这么多天时间看出的成果——”他指指放在她科对面那薄薄几张纸,忍着笑说:“我顶多只要半天的时间就能看完。” 粱微瑕窘死了,她也不是故意这么笨的,这些商业上的东西,她是真的完全看不懂嘛!她一面核对帐目,一面擦书查资料,动作当然慢呀! “听我的话,别管这些你不懂的事,如果你想去逛街,或是回家陪陪你爸爸都可以,公司的事,你只管交给我就行了。”他将她自矮沙发中拉起,习惯性地低头亲吻她左脸颊的红色胎记,然后推着她的肩膀,一同走往办公室大门的方向。 “可是……” “相信我,我不会吞了梁家的产业,好吗?”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倪氏企业的规模,比梁氏企业大上好几倍,笨蛋才会丢着自家公司不管,来打梁氏企业的主意。 走到办公室门口,倪晏禾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晚上永林纸业的孙老板有场宴会,我想请你陪我一同出席。” “今晚?”梁微瑕一听到宴会,神经就不由得紧绷起来。 她生平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出去面对人群! 倪晏禾看出她的紧张,于是安抚道:“你别在意大家的眼光,他们对你只是好奇,并不一定有恶意。再说——你也不可能为了他们的目光,便将自己藏在家中一辈子,那太傻了!” “话是没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先回去休息,下班后我回去接你。” “嗯,好吧!”她只能点头答应。 其实她还是畏惧出去面对人群,但是有了他的保证,她多少会安心一点。 当晚—— “晏禾!” 倪晏禾牵着梁微瑕,走进永林纸业的孙老板住处,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如同以往惯例,他所到之处,莫下造成一片轰动,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认得他,并不顾矜持地为他尖叫。 相对于他的受欢迎,身为他妻子的梁微瑕,就成了众女的仇人,不管她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迷恋倪晏禾的女人,用充满妒恨的目光凌迟她。 宴会还没进行到一半,她就难受得想求饶。 “晏禾,我好累!我可以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吗?”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累了,只是想暂时避开那些令人畏惧的目光,偷偷喘口气。 倪晏禾当然明白她的心情,也不勉强她继续留在这里。 “好吧!你进去休息一下也好,等会我替你送些吃的东西进去。” “嗯,谢谢你!”粱微瑕朝他微笑,转身走进宴会主人为贵宾准备的休息室。 她没发现,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跟随在她之后,进入休息室。 *** 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梁微瑕正高兴可以好好静静时,忽然一道拔尖的声音传来,她转头一看,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来意不善的女人,正鱼贯从门口走来。 “你还挺享受的嘛!”带头的女人身穿大红色礼服,容貌艳丽,体态妖娆。 “你们是……”她很少出席宴会,因此对这几个女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是谁,你会不知道?”找人来围堵梁微瑕的于南燕站在最前头,手插着腰,高声嗤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好心点告诉你吧!我们都是晏禾的“老朋友”,半个月前,我还和他往来“密切”呢!” 粱微瑕霎时明白了。原来她们都曾是倪晏禾的旧情人。 她的心中一阵酸楚,但她岂有吃醋的权利呢?他们的婚姻,说穿了不过是一场戏,她哪有立场去干涉他的“交友”状况? 她勉强挤出一抹浅笑,强自镇定道:“原来如此。那你们是来找晏禾的?他还在外头,或许你们可以稍候——” “少给我装白痴,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们是来看看,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从不为任何女人停留的晏禾,心甘情愿娶你为妻?”于南燕绕着她,一圈一圈地打转,像是在确定,倪晏禾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我的老天,你实在够丑的!”于南燕刻薄地说着违心之论。 其实梁微瑕远比她想的清秀漂亮,但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 “我并没有得罪你呀,你为什么要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梁微瑕很难过,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难听?笑话!你长得这么难看,都敢出来吓人了,还嫌我说的话难听?” “就是说嘛!这个丑八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的妖术,将晏禾迷得晕头转向,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身穿艳黄色大花礼服的女人,满眼嫉妒的瞪着她。 倪晏禾婚后不久,她心想他娶了丑妻,一定很需要她的慰藉,便打电话给他,想约他出来一聚,谁知道却被他以结婚了为理由,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那时他的回答,她还记得很清楚。 “单身的时候,我或许比谁都能玩,也不在乎伤了哪个女人的心,但是我现在已经结婚,至少在婚姻的关系下,我不会背叛我的妻子,这是我这个风流浪子唯一的原则。” 她当场被拒绝,又羞又恼又气愤,从此便开始怨恨起他的妻子!粱微瑕。 她们一致认为是她施了妖术,抢走她们心目中,最有价值的黄金情人。 “你给我们老实说,你到底给晏禾下了什么符咒?否则他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女人结婚?”于南燕粗野地动手推她。 “对啊!快说!像你这么丑的女人,是怎么让晏禾心甘情愿上钩的?”身穿黄色礼服的女人,也学于南燕那样动手推她。 大伙儿见了也有样学样,全部一窝蜂拥上,又骂又推的,仗着没人看见,便开始欺凌她。 “请你们不要这样……”梁微瑕从不知道,女人的醋意这么可怕,被她们包围在中间,望着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她觉得好害怕,而且很想哭。 “要我们别这样,那你就给我们照实说!晏禾怎么会娶你?这么难看的脸,连我看了都想吐,晏禾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对呀!你的脸像鬼一样,晏禾半夜醒来,说不定会被你吓晕过去!”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围剿她,在嫉妒心的驱使下,再怎么恶毒的话,她们都说得出口。 “没错没错!人长得丑,就该安分一点,像你这种丑八怪——” “统统给我住口!” 听到这个熟悉的怒吼声,众女吓了一跳,一转头,才知道是倪晏禾来了。 他手中端着一盘食物,脸色一片铁青,向来蕴含着温柔与深情的深邃黑眸,此刻正冒出熊熊火光。 “晏禾!”于南燕首先恢复镇定,她扭动臀部,像只花蝴蝶般扑向倪晏禾。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丑陋的脸孔!” 倪晏禾以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冷冽地瞪着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于南燕愣了愣,又转头看看左右,片刻后恍然大悟地笑了。“你说得对!脸上有那么大一块胎记,当然丑啦——一” “我说的不是微瑕,而是你们!”他将食物放在梁微瑕面前的矮桌上,然后走到她们面前,怒瞪这群泼辣善妒的女人。“你们真该把刚才自己那张嘴脸录下来,这样以后你们才会知道,自己在批评别人的时候,那张脸有多么面目可憎!” “咦?我——我们?!你说我们面目可憎?!”于南燕气极了,像发狂似的胡乱尖叫:“我们再面目可憎,也比下上粱微瑕!她才是世上最丑的人!” “微瑕一点也不丑!就算脸上有一点瑕疵,但她的心却是世上最纯洁、美好的珍宝,你们根本比不上她!” 倪晏禾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当初他怎么会看上这些空有皮相,却心地丑陋的女人呢?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们!”于南燕气得不断发抖。 “我不但要说你们,还要奉劝你们一句话,多培养些气质与风度,别像泼妇骂街似的,到处找人麻烦!” “你——”于南燕颤抖的手指着他,片刻后,气鼓鼓地扭头,朝其他娘子军喝道:“我们走!” 她们扭腰摆臀鱼贯离去后,倪晏禾才在沙发上坐下,顺手将被吓傻的梁微瑕搂进怀中。 “对不起!微瑕,她们都是我在和你结婚前惹来的风流债,但我早已和她们没来往了,抱歉让你受委屈。”他诚挚地道歉。 “没关系。”她被他呵护在怀中,觉得好安全、好温暖。 这时候,一种幸福的感觉,忽然自心中浮起,她刹那问明白一件事。 原来她已经爱上他了!而这种幸福的感觉,就是爱情。 她突然好想回家,她想告诉父亲,她已经知道什么是爱情。 并不是和一个人住在一起、朝夕相处就叫爱情,所谓的爱情,是他就算不在你身边,你仍然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影子,在自己心底。 这才是爱情呀! “我爱你。”她将头埋入他宽大的怀抱中,无声的低喃。 她被他拥抱着,尽情享受这份被珍惜的美好感觉。 *** 自从那天后,他们的感情似乎更往前推进一步,倪晏禾对梁微瑕好得没话说,他总是适时展现出体贴与关怀,因此梁微瑕以为,他也深陷在爱情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想起他种种温柔深情的举动,然后甜蜜地独自傻笑。 眼前的生活幸福得不像真的,她仿佛身在天堂,每天都过得好快乐—— “晏禾、微瑕!” 这天,一位贵客造访梁氏企业,她一进倪晏禾的办公室,就张开双臂拥抱她的儿子与媳妇。 “妈!”倪晏禾和粱微瑕看见王怡珍,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表情。 “呵呵,你们都在这里,太好了!”她搂着他们,高兴地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怕扑空了呢!” “这阵子我都会待在这里。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倪晏禾挑眉问。 “我哪会有什么大事找你?只是很久没见面,想约你们一起吃顿饭罢了。” “好啊!”梁微瑕不忍心让婆婆失望,便转头问倪晏禾:“中午你应该没什么事吧?我们陪妈一起吃饭好吗?” “奸啊,我交代秘书帮我们订位。” 半个钟头后,他们已在附近的高级中餐馆里用餐。 “啊!还是百珍楼的鱼翅最好吃。” 王怡珍品尝一口她最爱的鱼翅羹,满足地眯起眼。 “尝尝他们的烧卖,鲜极了。”倪晏禾夹起一颗虾仁烧卖,放进粱微瑕碗里。 “谢谢!这个给你。”梁微瑕接受他的馈赠,不忘回敬一块醋溜鱼给他。 “谢谢!”他夹起鲜嫩的鱼肉,大方地送进口中。 王怡珍见他们夫妻恩爱模样,满意得直点头。 她原先还有点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对婚姻适应不良,看来是她多虑了。 不过除了担心他们的感情生活之外,还有另一个问题是她更关心的! “最近你们的工作很忙吧?”她试探地问。 “我刚接手岳父的工作,最近的确比较忙一点,加班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想过一阵子应该会好一点!” “那怎么行?就算再怎么忙,晚上也别加班,要多休息呀!”不休息,怎能快点生个孙子给她抱? “这点我知道。”他有些啼笑皆非,母亲几时连他的休息时间也管了? “还有——咳!你们可别避孕呀,趁着年轻的时候,赶快生几个孩子,将来年纪大了,会比较清闲一点。” “可是……”梁微瑕为难地望着婆婆。 倪晏禾一向谨慎,避孕工作总是做得滴水不漏,在他严密的防范措施下,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怀孕的! “可是什么?”王怡珍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儿子和媳妇之问打转。“难道你们真的避孕?” “妈,您问够了吧?”倪晏禾放下筷子,无奈的望着母亲。“您这样东问西问的,不是存心让微瑕难堪吗?再说现在岳父生病,为了照顾他和处理公司的业务,我和微瑕忙得要死,哪来的心情生小孩?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 而那时,已是他与梁微瑕分手之时。 “妈,您慢用,我下午还要和公司的干部开会,先失陪了。”他迳自起身,顺道拉着梁微瑕一起离开。 王怡珍噘嘴瞪着儿子的背影,嘀咕道:“这孩子!不过叫他生个孩子,干嘛说得像办公一样?” 唉!看来抱孙子的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了! 第八章 餐厅外,倪晏禾拉着梁微瑕的手,一路往公司的方向疾走。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幸亏有你帮我的忙,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粱微瑕低声道谢。 “别客气,我不光只是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是我妈大夸张了,居然要我们生小孩?有没有搞错!”倪晏禾想起,还忍不住嘀咕。“别开玩笑!要是我们有了孩子,将来怎么离婚?” 粱微瑕倏然一愣,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停止了,原本被他紧握着的手,也无声地自他掌中滑开。 “怎么了?”倪晏禾停下来,不解地望着她。 “我……”梁微瑕很想挤出无所谓的笑容,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这实在好困难,她几乎笑不出来。 “没什么,我很久没出来走走了,想在这附近逛逛,你先回办公室好吗?”她低着头,回避他探索的利眼。 他眯眼皱眉,细细地审视她,却瞧不出任何端倪。“好吧!不过你自己小心,如果需要司机接你,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她礼貌的点头道谢。 倪晏禾又怀疑地眯起了眼。他怎么觉得她怪怪的,奸像突然变得很客气? 不过见她如同往常一样,挂着温柔的浅笑,挥手朝他道别,又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他狐疑地再望她一眼,才独自转身走回公司。 他走后,梁微瑕一个人沿着骑楼,慢慢的往前走。 沿途商店的玻璃橱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精品,她浑浑噩噩地走着、瞧着,直到在一面绘有蓝色天空的童装店橱窗前,看见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影像,这才震惊地停下脚步。 她的脸上,怎么会有水滴? 她颤抖地伸出手,抚上自己潮湿的脸颊,发现那些水滴竟然是温的。 她……哭了? 这个事实,令她难以克制地落下更多眼泪。 他没有说错,他们早就协议好,这只是一桩让她父亲安心的临时婚约,若是她父亲过世了,他们便立刻离婚,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 这样的他们,不可能拥有孩子! 她一直十分明白这一点,却还是落下眼泪。 是她不奸,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他对她稍微好一点,就是爱上了她,他们才过了半个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生活,她就梦想这段婚姻能够持续到永远。 他身旁有如繁星般数不清的美女环绕,就凭她的姿色,怎么可能留得住俊朗迷人的他呢?她真是痴心妄想! 像我这种客貌……她微颤的手,缓缓抚上左脸颊那块红色的胎记。 此时,一个妈妈牵着小孩走出童装店,那小男孩看见梁微瑕脸上的胎记,立即指着她大叫:“妈妈,你看那个阿姨脸上长了红红的东西,看起来好奇怪喔!” “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那个妈妈尴尬极了,胡乱向梁微瑕点头道歉后,立刻拖着自己的孩子离开。 泪,再度沿着粱微瑕的脸庞落下。 她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她的脸上,为何长了这样难看的东西?她多希望自己脸上不曾有这块胎记,那么或许,倪晏禾便会打从心底爱她一回…… 她想倪晏禾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爱他。 早在上次宴会时——不!或许更早,在他们第一次喝咖啡时,她就爱上他了!只是当时心中还有许多顾虑与防备,所以对他始终有些保留。 与他结婚之后,那些防备保留,全在他的温柔对待下,化为春雪,融化在骄阳下。 这时候她忽然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懂得爱情的滋味? 如果她从来不懂爱,那么便不会感到痛苦与难过了! *** “嗯……” 充满旖旎风情的卧房里,浓烈的激情方兴末艾。 倪晏禾粗喘着加快节奏,一面欣赏梁微瑕逐渐转红的脸蛋,心中感到无比的骄傲。 她在获得满足时,脸上的胎记会因体温的节节攀升转红,这是他的最新发现。 他吻着那块红艳似血的胎记,重重一击后,呻吟着宣泄出体内所有的热流。 两人的气息逐渐平稳,他翻身搂住她,想爱怜地亲吻她。但梁微瑕几乎是立即推开他起身,抓起放在床边的浴袍,急促地说:“我去洗澡。” “干嘛这么急?再陪我躺一会!”他不由分说,又拉着她躺下。 最近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故意逃避他似的,每回欢爱后,她总是推说有事要忙,然后便匆忙离开,不再像新婚前半个月那样,温柔顺从地腻在他怀中。 她虽不曾拒绝他的求欢,-他总觉得她人在他怀中,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难道她有了其他的情人?他忍不住这么想。 如果不是因为有其他的情人,她怎么可能突然转变态度? “你知道吗?你脸上这块胎记,其实很漂亮,仔细看的话,很像——朵盛开的玫瑰。”他的食指沿着逐渐褪回淡粉的印记,画出一朵玫瑰的图形。 “是吗?我自己倒没注意过。”她勉强一笑,借故转身开音乐,以躲开他亲昵碰触的手。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老觉得你在躲我!”倪晏禾不满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没有躲你呀!”她以一贯轻柔的语气回答。 她八足极力说服自己,别再对他痴心妄想。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摸你的脸?尤其是那块胎记,你简直像怕我碰坏似的,连摸都不准我摸!”偏偏他最爱碰它、吻它,她不准他碰,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是你多心了。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她自床头柜的抽屉中耻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他叫迪洛,是我在英国留学时的朋友,他过两天会到台湾来拜访,我想招待他住在家里,可以吗?” 倪晏禾科睨那张她和金发老外合照的照片,酸酸地从鼻孔里哼了声。“你想留就留,不必和我商量,反正这是你家!” 他还在和她赌气,所以就算回答也没好口气。 明知道他根本不在意她的一切,粱微瑕还是有些受伤。 “我只是尊重你的感受。”她勉强一笑,收起照片。“我先去洗澡了。” 她下床披上浴袍,快步走进浴室里。 倪晏禾独自躺在床上,捶着枕头生闷气。 可恶!那个老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居然让他揽着她的肩! 依他看,他们的关系一定不只是单纯的同学这么简单,若不是他万分肯定她在他之前是清白无瑕的,否则他真会怀疑,他们是否有什么暧昧关系? 他抓起枕头蒙着脸,愈想愈不是滋味,最后索性丢开枕头,大步跨下床走进浴室。 “啊!你怎么——” 正在淋浴的粱微瑕看见他走进来,吓了一大跳,正想质问他怎么闯进来了,他已猛然低头攫住她的唇,用力吻着。 “好痛……” 他恶狠狠地吻她,不顾她疼痛的呻吟,迳自将她推向贴着瓷砖的墙壁,在冒着热气的水花中,狂野地占有她。 他第一次愤怒得失去理智,而原因竟然只是为了一张陈年的旧照片!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铁定笑掉那帮损友的大牙。 *** 机场的接机室里,挤满许多引颈盼望亲友的人们。 粱微瑕纤细的身体,挤在拥挤的人群中,期待地望着入境口的方向。 她很久没见到迪洛了,非常想念他呢!想起过去在英国求学那段日子,就让她好怀念。 “这里人这么多,挤来挤去不烦吗?我要你到车上等着就好,你偏不听,亲自接机真的有那么重要?”坚持陪她来的倪晏禾,一面替她挡开不时挤来的人潮,嘴里也不怎么高兴地嘀咕道。 她对那个外国佬愈好,他愈生气。 她没必要对一个朋友这么好——更何况是男性的朋友! 不过这无关嫉炉,纯粹只是看不过去!他在心中极力解释。 “我怕你不认得迪洛嘛!” “就算我不认得他,写大字报他总认得吧?”他就不信那蠢蛋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 “亲自来总是比较有诚意——啊,他出来了!”梁微瑕看见迪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随即高兴地挥手喊道:“迪洛——” 迪洛听到梁微瑕的声音,转头四处梭巡她的身影,当他在人群中看见她的身影时,也立刻露出兴奋地笑容,直冲上前。 “苏菲雅——”他在倪晏禾来得及阻止前,倏然抱起梁微瑕用力旋转。“我好想你,苏菲雅!” “迪洛!我的头好晕,别这样转——”梁微瑕忘了迪洛疯狂、孩子气的个性,如今被他这么一吓,只能闭着眼不断尖叫。 “你别伯,不会有危险的!”迪洛不顾她的尖叫,依然玩得高兴。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掌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继续旋转。 “她叫你不要转了,你听不懂吗?”倪晏禾重重拧眉瞪着他。 “你是谁?跟苏菲稚有什么关系?”迪洛的游戏被人打断,心里相当不高兴,尤其他发现这个陌生的东方男子长得相当不错,心中的警戒立刻升高了。 “我是她的丈夫!”倪晏禾昂起下巴,得意地宣布自己的身分。 他第一次发现,丈夫这个头衔这么好用。 “丈夫?!”迪洛惊骇地大叫。“苏菲雅,你结婚了?” “嗯。我刚新婚两个月。”粱微瑕有些羞赧地承认。 “可是差不多就在两个月之前,我曾打过电话给你,那时候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件事?”迪洛以为她在骗他。 “那时候我还没结婚,我们的婚事决定得有点仓卒。”她大略解释道。 “苏菲雅,你是不是因为怀孕了,才急着结婚?”迪洛怀疑地问。 “不是啦!”梁微瑕羞得-摇头。“没这回事,我并没有怀孕。” “那就好,我劝你别太早怀孕,否则万一你决定要离婚,那可就麻烦了。”迪洛撇头瞪了倪晏禾一眼。 她这个丈夫,他看了就不顺眼,抢走他心爱的苏菲雅不说,态度还这么嚣张,简直可恨! “来接机的人愈来愈多了,我劝你们最好先离开这里,别在这里妨碍其他人出入。”倪晏禾也毫不客气的回敬迪洛一记白眼。 迪洛瞧他不顺眼最好,因为他也不喜欢迪洛!那家伙明知道微瑕已经嫁给他,还一副痴情无悔的样子,让他感到极端厌恶。 “迪洛,我们无出去好了,我马上请司机把车开过来。”粱微瑕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像两头公牛似的,一见面就斗上了呢? 在返回台北的车上,迪洛刻意忽略倪晏禾的存在,不断和梁微瑕谈起他们在英国的朋友。 迪洛这招的确管用,有关他们求学时的话题,倪晏禾连一句也插不上嘴,他不禁埋怨自己,为何不早几年认识微瑕? “苏菲雅,你脸上这块眙记还没去处理吗?上回我不是告诉你,英国有位整形外科医生,对处理这种先天性的胎记很拿手,赶快把脸上这块讨厌的东西除掉,不是能够快点变漂亮吗?” “对不起!最近我比较忙……”梁微瑕心虚地一笑。 “赶快抽个时间去看看!听说那个医生很厉害,会用手术的方式,刮去皮肤表面的色素,然后再移植大腿内部的皮肤补上,到时候你就会有张漂亮无瑕的新脸皮了。” “那不等于植皮手术吗?”她光听他描述就觉得害怕。 “没错。但也唯有这样,才能完全去除你脸上的胎记呀!”迪洛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手术目前还在实验阶段,正需要志愿者协助进行实验,你早点和他连络,才来得及抢到名额,否则等实验阶段过了,天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正式开放给一般民众?”他没发现梁微瑕的恐惧,迳自叨念着。 “你少在那里出馊王意!”倪晏禾难忍怒气地大喝。 “你说什么?!”迪洛横眉竖眼地瞪他。 “什么鬼植皮手术?微瑕好好的,干嘛去受这种罪?况且这个手术尚在实验阶段,你就迫不及待怂恿她去参加,万一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想接受这种实验手术,本来就要做好可能失败的心理准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反正不管怎样,绝对会比现在好,难道你不希望她变美?”迪洛不服气的问。 “我从来就不觉得微瑕丑,何必要她变美?”倪晏禾懒得浪费唇舌和这个外国来的上番沟通,他迳自转头对梁微瑕讽刺一笑。“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朋友?” 粱微瑕哀伤地笑了笑,难过地低下头。 她记得迪洛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活泼、热情,而且非常照顾她,他们相处时,他也很少提及她脸上的胎记。 原以为外国人思想较开放,应该不会在意她脸上的胎记,没想到…… “我全是为了苏菲雅好,才希望她改变!”迪洛还振振有词的为自己的自私辩解。 其实在他的观念里,他既然喜欢微瑕,也打算娶她为妻,那么他自然有权干涉她的一切。 他看上的不只是她清灵雅致的气质,她家的财富地位,也是他选择她的一大因素。 在社会上闯荡过一阵子之后,他更加了解财富与权势的重要,所以才会突然决定来台湾,展开追求的行动。 只不过,他想娶的是改造后的她,并不是现在的她,所以他才极力说服她去动手术。谁都不希望有个上不了台面的丑妻嘛! 至于她已经结婚的事——那不是问题!他根本不把她的丈夫放在眼里。 他相信等她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他的好,到时候这个丈夫也该卸任,换他来担任了。 “她的父亲目前正在重病中,她哪有心情去管自己的脸?”倪晏禾真想把这个番仔老外丢下车,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只会胡乱出馊主意! “苏菲雅,你父亲生病了?他生了什么病?”迪洛讶异地问。 “肺癌。”梁微瑕难过地说:“医生说,已经是末期了。” “苏菲雅,我很遗憾。”迪洛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有点坏心地窃喜着。 也许这正是上帝给他的好机会,让他能藉着安慰她的机会,得到她的芳心。 “如果真的觉得遗憾,就少去骚扰她!”倪晏禾低声咕哝。 他们一回到梁家,迪洛立刻使出浑身解数,又哄又赞美的,拼命讨粱家二老开心,弄得梁信宇夫妇浑身不自在,用过餐之后,便早早回房去了。 他们一走,迪洛立刻转移目标,打算来纠缠粱微瑕。 幸亏倪晏禾眼明手快、中途拦劫,并将她带回卧房藏着,她才没被迪洛缠上。 “那迪洛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他忍不住批评。 要不是梁家二老在,他不方便表示意见,不然他早把迪洛撵出去了。 “他是客人嘛!”粱微瑕无奈地说道。 其实她也有点后悔,请迪洛到家里来作客,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客人来了,她怎么好意思赶人家走? 如今她只能祈祷,希望迪洛能尽早离开台湾。 *** 谁知道,迪洛不但没提早离开台湾,反而有长久住下来的打算。 他住在梁家,只要一逮到机会,就缠着粱家二老和梁微瑕不放,弄得大家不胜其扰,又不好意思告诉他。 为此,倪晏禾和梁微瑕发生过几次小争执,倪晏禾坚持要她请迪洛走人,她却不肯。 “不管迪洛再怎么烦,总是客人,我怎能开口请客人离开?那太没礼貌了!” “没礼貌的是那个家伙!哪有人上别人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就算主人没开口,自己也该识相的离开!]倪晏禾一提起他就有气。 “或许迪洛真的很喜欢台湾,才会停留这么久。”梁微瑕替迪洛解释。 “是啊!他还真喜欢台湾。”他冷声讽刺。 迪洛来到台湾半个月,几乎哪里也没去,整天在家不是黏着梁家二老,就是缠着梁徽瑕。依他看,迪洛喜欢梁家的人,胜过台湾的风景一百倍! 面对倪晏禾的抱怨,梁微瑕只能软言安抚。 要她开口下逐客令,她实在办不到! 这天,倪晏禾出门到公司听取月例简报,迪洛逮到机会,又黏上梁微瑕,不顾她因照顾父亲而显露的疲惫神情,硬是缠了她大半个下午。 “你那个丈夫太差劲了,居然就这样把你丢在家里,自己出门去。要是我,绝大意不会这么做!”他激动的批评。 “晏禾是体贴我照顾父亲太累了,才让我在家里休息。毕竟我从早到晚,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照顾我父亲,真的很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能获得充分的休息。”她委婉地暗示,自己需要休息。 “哼!依我看,他根本是以你为耻,觉得你的相貌会让他丢脸,才不愿带你出门。”迪洛压根没听她说了什么,继续愤然表示意见。 “他不是这种人。”他要是嫌弃,早在结婚之初就嫌弃了,哪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干嘛老替他说话?我看你根本被他迷昏头了!”迪洛不满地嘀咕道。 “我只是相信他。他真的不是这种人,我了解他。” “那我呢?你也了解我吗?我对你的感情,你为什么不懂呢?” “迪洛——” “苏菲雅,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 “迪洛,我已经结婚了。”她真的不胜其扰,他们为何总要为了这件事争执? “那就离婚啊!” 迪洛嘶吼完,突然出其不意地捧住她的脸,强自低头印下偷袭的吻。 “唔——下要!” 梁微瑕吓了一大跳,用力推开他,才一抬头,便看见倪晏禾面色铁青地站在敞开的门前,瞪着她和迪洛。 “晏禾!你——回来了?”她虽是被强吻的,但还是不免感到慌张。 “抱歉打扰你们,但是我回来了。” 倪晏禾冷着脸,一语不发的走进来,他笔直走向迪洛面前,突然举起挚头,使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一记铁拳。 “啊?!迪洛——” 第九章 “迪洛——” 梁微瑕惊叫着,想过去看看迪洛有没有事,但倪晏禾却紧紧抓着她不放。 “晏禾,放开我!我要去看看迪洛——” “你看了他一整天,也该看够了!”倪晏禾铁青着脸,硬是拉着她的手,将她拖向卧房。 “等等!你拉着她做什么?你没看到吗?她并不想跟你走——”迪洛在一旁哇哇大叫。 “你最好闭上你的尊口!” 倪晏禾-力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迪洛。他还没为他吻微瑕的事算帐! 迪洛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紧闭着嘴往后退一大步,然后眼睁睁看他将梁微瑕拉进房间里,用力甩上门。 “晏禾,让我去看迪洛!刚才你打他打得那么用力……” 梁微瑕拉开房门想离开,还来不及踏出房门一步,就被倪晏禾-力拉了回来。 “你为何一直挂心那个混蛋?难不成你喜欢他?”倪晏禾握拳咆哮。 “你在说什么?”梁微瑕微蹙起眉头,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莫各其妙。“我只是担心他被你打伤了!” “你担心他?是了!你当然担心他,因为你爱他嘛!”他的语气活像陈年酿制的酸醋。 “我才不爱迪洛!”我爱的人是你!她在心中呐喊。“他只是我的朋友。” “你不爱他?如果你不爱他,为何让他吻你?”他的嗓音愈发冷冽。 想到迪洛侵犯了属于他的甜美双唇,他就恨不得拿刀割下迪洛的“猪唇”。 “那是他突然强吻我,我一时反应不及,所以才……” “那真的是强吻?还是你也心甘情愿?” “当然不是!”梁微瑕睁着浑圆的眼,满脸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晏禾,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这段婚姻只是为了让我父亲安心才勉强凑合的,你为何……”表现得好像他很在乎她,甚王爱她似的! “就算我们的婚姻是假的,你也不能在这段关系还没结束前,另寻新欢!”他愤怒地指控。 “我才没有!”梁微瑕用力摇头反驳。“我说过,我和迪洛不是这样的关系,你为何要这样误会我……”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激烈的争吵声,已随着空气,传送到微敞的房门外,而他们更没注意到,迪洛正站在房门外,偷偷聆听他们的争执。 最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迪洛居然听得懂中文! 原来迪洛在两年前,曾经与中国的一名留学生交往过,因此学会不少中文,后来两人因故分手了,自此之后迪洛便迷恋上东方女孩,这也是他决定到台湾来,追求梁微瑕的原因之一。 躲在门后的迪洛听到,他们的婚姻原来全是一场戏,忍不住笑咧了嘴。 太好了!等他告诉粱微瑕的父母,拆穿他们的骗局,那么倪晏禾一定会立即被粱信宇赶出去,到那时——嘿嘿,梁家的新任女婿,就非他莫属了! 他暗自窃笑着,飞快转身赶往梁信宇夫妇的卧房。“梁伯父,梁伯母——” 而还在卧房里的倪晏禾与梁微瑕,不知道一场悲剧即将发生,依然为了一桩小小的误会争执不休。 “如果真是那家伙强吻你,那么马上请他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了!”倪晏禾真是气疯了,才会如此开口命令。 “迪洛只是误会了,以为我有可能接受他,所以才会这么做,等我跟他说清楚之后,他就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其实刚才迪洛强吻她的事,梁微瑕也很生气,也很想请他离开,碍于迪洛是客人的缘故,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要他离开。 她迟迟不肯请迪洛走,令倪晏禾不满至极。 “哼!你不肯,想必是舍不得他离开吧?毕竟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出戏,等到戏落幕了,我也会离开,到时候没人陪你,你怕寂寞,所以不愿迪洛离开,对吧?” “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要另结新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都还没离婚,你就迫不及待想另投其他男人的怀——” “离婚?!微瑕、晏禾,这是怎么回事?” *** 突来的暴怒吼声,将倪晏禾与梁微瑕吓了一大跳。 梁微瑕转头一看,发现坐着轮椅的父亲,竟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房门口,脸上满是愤怒与震惊的表情。当然,一直照顾父亲的母亲也在。 “微瑕,你和晏禾结婚,是骗我们的?”段湘云脸上,同样充满震惊与伤心。 “爸——妈?!”梁微瑕吓坏了,他们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奇怪的是,迪洛竟然也在。 “梁伯父,梁伯母,您们都听到了,刚才苏菲雅的丈夫亲口承认,他们的婚姻关系不是真的,而是假的!” 迪洛得意洋洋的用不甚标准的中文控诉道,一副小人的嘴脸,希望粱信宇立刻将倪晏禾撵出去。 “迪洛?!你——”梁微瑕吓傻了,因为她从不知道迪洛会说中文! “微瑕,你到底做了什么?”段湘云难过地指责女儿:“先前迪洛来告诉我和你爸爸,你和晏禾结婚的事是假的,原本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们居然……婚姻的事,怎么能当作儿戏呢?” “我……”梁微瑕低下头,又愧疚、又焦急,这个天大的谎言,竟然被父亲发现了! 她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想,他还有病在身呀! “微瑕,你告诉爸爸,为什么要假结婚来骗我们?”粱信宇竭力忍气,呼吸开始急促。 “爸爸……我不是……”梁微瑕的嘴张了半天,却还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倪晏禾心疼她为难、焦急的模样,于是主动代替她开口:“爸!微瑕和我是真的结婚了,我们签下结婚证书,也有同床之实,没有人能说我们的婚姻是假——” 梁信宇转向他,眼中一片冰冷。“我问的是我女儿,外人请不要插嘴!” “爸——”倪晏禾眼中满是伤痛。他从不知道,梁信宇刻意划清界线的态度,会令他如此难过。 或许他在潜意识里,早已将梁家人视为自己真正的家人。 梁信宇不再看他,迳自转头望着女儿。“微瑕,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晏禾一起演结婚的戏来骗爸爸?为什么?” “我……” 梁微瑕从小就乖巧听话,从未说谎欺骗过父母,父亲如此疾言厉色质问她,她紧咬着唇,最后还是向父亲坦白。 “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骗您的,我只是……无计可施呀!您生了病,我怕您大担心我和妈妈没人照顾,会影响病情,所以我才……爸爸,真的非常对不起!” “这么说是真的了?!”粱信宇彷佛被人打了一拳,脸色灰白。 “你……你居然这样欺骗我……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得了绝症已经够不幸,你为何还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 他的呼吸愈来愈急,脸色由白转红,然后逐渐转紫。 “爸爸——您怎么了,爸爸?!” 粱微瑕正想上前询问父亲,倪晏禾见不对劲,急忙推开她冲过去,正好接住梁信宇倒下的身躯。 “信宇——” “爸爸——” 段湘云与梁微瑕母女,不约而同大喊出声。 “快叫救护车!”倪晏禾抱着岳父,小心让他躺下,一面回头朝梁微瑕大喊。 “啊——好!”梁微瑕焦急地冲向床头柜,抓起电话叫救护车。 “怎么办?怎么办?”段湘云不断掩面哭泣,她很害怕与她相守的丈夫,就要离开她了。 屋里乱哄哄地闹成一团,迪洛站在门口,眼珠子不安地左瞟右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的情况,不是他所预料的,万一事后倪晏禾追究起来,那他铁定又要挨揍了。为了规避责任,他悄无声息地转身,迅速逃离现场。 几分钟后,救护车抵达,火速将昏迷的梁信宇送医。 随后,倪晏禾也载着粱微瑕与段湘云,一同赶赴医院,了解梁信宇的病况。 “你们怎么会让梁先生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年轻的医生推推眼镜,深深叹了口气。“他已经是癌症末期,肺都割掉一大块,喘气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生气?唉!原本他的状况还算稳定,应该可以再撑一阵子,如今他再度昏倒,病情急速恶化,我担心他捱不过这个星期。” “不——”段湘云听了,立即跪地痛哭。她不能失去丈夫呀! 梁微瑕也哭红了眼,倪晏禾心疼地将她拥进怀中,满怀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激动,否则也不会让岳父发现实情……” 粱微瑕泣不成声,只能拼命摇头。 她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他们的婚姻并不是真实的事,她早有预感可能会被父亲发现,再圆满的谎言,迟早也有被拆穿的可能。 如果真要怪谁不好,那也应该怪迪洛和她。迪洛不该偷听他们的谈话之俊,还把她的父母全带来,害她爸爸气得病情加剧,昏倒入院。而她——则错在没早点听倪晏禾的话,请迪洛离开。 如果他有一丝了解她对父母的在乎,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对他太失望了! 医生看着粱微瑕说:“梁先生目前的状况勉强算稳定,但仍然有危险,可以说随时会走,现在先让他住院,一切手续护士小姐会安排,我也会密切诊治。” “谢谢你,潘医师。” 梁微瑕面容哀凄地朝潘仕维点头道谢。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太难过……” 潘仕维的话,令倪晏禾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这些怎么听,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医师会对病人家属说的话,他隐约嗅到爱慕的气息。 他不禁气得暗自咬了咬牙。 可恶!除了他,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和他一样“识货”! 但是这次他不敢胡乱吃醋,怕再度引起什么风波,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旁,忍耐地听着潘仕维情人般的叮咛。 *** 梁信宇入院已经五天,目前还在昏迷中,一直没有苏醒。而那始作俑者迪洛,早在事发当天就收拾行李落荒而逃,从此不见踪影。 他该庆幸自己跑得快,否则倪晏禾必定再赏他几拳,让他一辈子记住,何时该谨言慎行! 这天一大早,如同之前四天,梁微瑕就在倪晏禾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医院探望父亲。 非常神奇的是——昏迷五天的粱信宇,居然在今天清醒了。 “嗯……”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床边妻子忧心忡仲的脸庞时,忍不住对她一笑。 “你瘦了。一定又没有好好休息,对不对?” “信宇!”段湘云没想到丈夫会醒来,高兴得喜极而泣。 “爸!”倪晏禾也赶紧走上前去,恭敬且愧疚地轻声喊道。 相处这么久,他和微瑕一样,对梁信宇又爱又敬。 梁信宇望着他,想起五天前发生的事,面色立即沉了下来。 “微瑕呢?”他左右看看,并没有见到女儿的身影。 “医生请她过去,向她解说您最新的情况,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倪晏禾解释道。 虽然他一直认为,那个姓潘的年轻医生,根本是想乘机拉近关系,但是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所以他一直对潘仕维的“过度热心”视而不见。 “微瑕不在正好,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爸,您请问。”倪晏禾知道岳父想问什么,也早有心理准备。 “你和微瑕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真是假的吗?”粱信宇严肃地问。 “这件事,半真半假。”倪晏禾考虑了一下,如此回答。 “半真半假?!这是什么意思?咳咳——”梁信宇情绪一激动,便开始剧烈咳了起来。 “您请先息怒,我指的半真半假,意思是我和微瑕的婚姻,一开始的确是虚假的关系,我们早已协议好期限,期限一到,我们就离婚。” “是因为我的关系,微瑕才去找你,订下这个协议?” “如果老实说的话——是的!她想让您安心。”倪晏禾不想再撒谎欺骗岳父,所以全盘托出。 梁信宇听了,沉默的低下头,原本病弱的神态,显得更加苍老。 他很难过,想到女儿为了他,不惜找个男人假结婚,只为了让他安心,他实在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难过。 “但是——”倪晏禾这一句话,又给了他希望。 “但是什么?” “现在……”很难得的,倪晏禾黝黑的脸上,出现一抹不太明显的红晕。“其实我对微瑕……并不是那么的无心。她是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女子,每和她相处一天,我就发现自己愈难离开她。那天和她发生争执,就是因为她和迪洛太接近……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承认。 他的话,迅速安抚了粱信宁悲痛的心情。 他一直对自己疼爱的女儿有信心,他也相信,只要有人肯用心去了解他女儿的好,绝对会不由自上爱上她。 而倪晏禾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 “那么——你爱她吗?”梁信宇语调轻柔,但眼神犀利地望着他。 “我想是的。”倪晏禾真诚地直视他的眼。 他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想透,自己真的爱她!他在乎她,想和她共度一生,他不再渴望自由,他只想要她的陪伴! “晏禾,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对待我的女儿!上天待她已经够不公平了,我希望她……获得真正的幸福。” “我明白。我保证,将会——生疼爱她、怜惜她,让她幸福。” 闻言,一旁沉默听两人交谈的段湘云,眼底终于出现安慰的泪光。 “很……好……”梁信宇的呼吸愈来愈急,生命力也一点一滴地流失。 “爸!您醒了?” 此时,梁微瑕正好回来,她看见父亲醒来,立即欣喜地直奔上前。 “微瑕……过来让爸爸看看你。”梁信宇朝她招手。 梁微瑕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爸爸,对不起!我和晏禾的事,抱歉欺骗了您……”她既愧疚、又难过地低下头。 “没关系……爸爸明白你的孝心,爸爸不会怪你的。”梁信宇拍拍她的手。 “爸爸!”梁微瑕扑进父亲怀里,像孩童时代那样,寻求父亲的安慰。 梁信宇慈霭地抚摸她的头发,说道:“微瑕,爸爸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你妈,别让爸爸在天国为你们操心……爸爸希望你们幸福。尤其是你——爸爸最放心不下。” “爸,我会!我会的!”梁微瑕放声痛哭。 “乖……”梁信宇原本流畅的动作逐渐迟缓,最后终于完全停止。 [爸?]粱微瑕察觉不对劲,抬起头来,才发现父亲已闭上双眼,动也不动。 “爸!爸爸!” 倪晏禾迅速冲上前,按下护士铃狂吼:“来人!病人不对劲,快找医生来!” “爸……” 粱微瑕与段湘云围在粱信宇的病床边,哭泣、呐喊,却仍然唤不回梁信宇逐渐邈远的生命—— 经过急救之后,潘仕维遗憾地宣布。“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段湘云尖锐地哭喊了声,忽然身体一软,倒地不起。 “妈!潘医师——”粱无瑕飞快冲上前,抱着昏厥的母亲大喊。 第十章 粱微瑕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摇晃的树影发怔,偶尔回头看看父母经常坐的位置。 昨天,她亲手把父母安葬了。合葬在一个依山傍海、风景秀丽的幽静墓园里。 那天她的父亲溘然长逝之后,她的母亲悲伤过度,虚弱的心脏无力负荷这份哀痛,竟也在当天意外过世。原本有双亲疼爱的她,一夜之间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得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过生活,她便深深感到恐惧、悲伤。 她真的好想爸妈…… 倪晏禾端着热稀饭走过来,看见她又对着岳父、岳母的空椅子流泪,不由得怜惜的重叹一口气。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微瑕,吃点热稀饭吧?”他柔声唤道。 “我不想吃。”梁微瑕木然摇头。 “不吃点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你已经好几餐没吃了!”倪晏禾不赞同地皱眉。 “我真的不想吃。只要一想起爸妈走了,我就好难过。我觉得……是我害死爸爸的,还有妈妈也是……是我没照顾好妈妈,她才会突然死去。”她哽咽道。 “傻女孩,别想太多。”倪晏禾安慰地拍拍她。 “爸爸过世,并不是你的错,这全是肺癌的关系,跟你没有关系。至于妈——我认为现在的她,应该很幸福吧?她一向跟爸鹣鲽情深、形影不离,爸过世了,她也不愿独活,所以才会放弃生存的意志,跟随爸离去。对我们而言,这件事虽然很遗憾,但是对妈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想现在她应该已经在爸身边,两人永远都不会分离了。现在的她是快乐的,我们应该祝福她才对。倒是你——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天上的爸妈见了,一定会替你担心的。你说是不是?” “是吗?” 梁微瑕虽然欣慰父母能在天上团聚,但想到母亲为了追随父亲而去,毅然抛下她不顾,心里还是觉得难过、受到伤害。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够狠心抛下她,那么还有谁会永远留在她身边?倪晏禾吗?真是笑话! 倪晏禾不知她心中的想法,迳自舀起一匙冒着热气的稀饭,笑咪眯地送到她嘴边。“乖乖听话,把稀饭吃了,这样爸妈看了才会安心。”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费心。”梁微瑕疏离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充满关心的面孔。 父母已逝,从今以后她就是独自一人了,她不想再把希望放在任何人——尤其是随时会离开的倪晏禾身上,免得到头换来的,全是伤心! 不劳费心?意思就是,不用他多管闲事罗? 倪晏禾皱起眉头,不悦盯着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跟我划清界线?” “这是我们当初协议好的,不是吗?”梁微瑕勉强扯动唇角,牵强一笑。“只要你准备好离婚证书,我随时可以签字,或者你要我主动提出也可以。” “我改变主意,不想离婚了。”他低吼道。 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深爱上她之后,怎么可能离开她?更何况眼前的她,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他怎么也无法在此时离开她! “可是我想离婚。” 她转头望着他,嘴角含笑,眼中却充满绝望与哀伤。“这段日子,谢谢你陪伴我,现在我爸妈都过世了,再也不需要这么做了,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不必因为同情,而勉强自己留在她身旁,这种同情的关怀,她不需要! 难道他不知道,有时候,同情比无情还要伤人? “我不觉得勉强。”倪晏禾焦急地解释。“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关心你,我想照顾你,所以才——” “我可以照顾自己!如果你有困难的话,那就由我来写离婚协议书吧,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帮助,我会多给你一些额外的补偿。”她故意用公事化的口吻说道。 “你不懂吗?我要的不是那些见鬼的补偿!我根本不想离——” “对不起,我有点累,想回房去休息了。”说完,她立即转身走向卧房。 “微瑕——” 倪晏禾喊她,她却置若罔闻地走进卧房,将门扉紧紧合上。 见梁微瑕将房门关上,完全不想跟他沟通,倪晏禾就气得想冒火。 她为何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眼中的深情?她为何不听他把话说完,就急着推开他?难道这些日子他的付出,还无法让她明白他的感情吗? 他的双手紧捏成举,倏然扭头冲出梁家大门,若是再不离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劈开那道阻隔他们的房门,逼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 “啧啧!真难得,咱们粱家的乖女婿,不是已经吃素很久了吗?今天怎么改变胃口,大开荤戒了?” 齐洛、佟烈岁与樊翼,全被倪晏禾打电话找出来,应约来到酒吧,却发现倪晏禾身旁,坐着两个艳丽性感的美女。 “你们来得正好,替我赶走她们。”倪晏禾厌烦地扫了身旁的两个女人一眼,他一进入这间酒吧,她们就主动黏过来,赶都赶不走。 以前这种美艳淫娃,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因为这种女人热情、方便、省事,连说甜言蜜语的功夫都不必,直接就可以上床共享一夜欢娱。 但现在,她们才坐下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想起身逃出酒吧。 他冷眼瞧着她们矫揉造作的模样,听她们说着腻死人的娇嗔,心里不断想起他的妻子——粱微瑕。 微瑕虽然不若她们性感貌美,但她清新自然、毫不造作,和微瑕在一起,令人打从心底感到舒适、宁静。这些女人,通常只会令他想到肉欲,最惨的是,现在他对她们甚至连肉欲都没了! 他的灵魂与肉体,全被那个既不特别美丽、也不特别会撒娇的小女人制约了。 这是他以前怎么也想不到的情况! 两位性感美女依依不舍地被驱离后,三人在倪晏禾身旁坐下。 “干嘛苦着一张睑猛-酒?美女自动送上门来下妤吗?”齐洛调侃。 “我要的不是她们!”他只渴望那个把他气得牙痒痒的女人。 “那你要的是谁?不要告诉我,是那个柔弱可怜、被你吃得连渣都不剩的“粱家妇女”梁微瑕。”樊翼冷哼。“你们的婚姻,不是协议只维持到梁信宇过世为止吗?如今人都下葬了,你还赖在粱家不走做什么?” “我……我改变心意了!”倪晏禾痛苦地低吟道:“我爱上微瑕,再也不想离开她,我只想留在她身旁,陪她过一辈子!” “什么?”听了他的话,三位好友反应不一。 樊翼高兴,佟烈岩依然不屑,齐洛则是诚心给予祝福。 “既然明白自己爱她,那你还在这里-什么闷酒?”樊翼纳闷地问。 倪晏禾把他与粱微瑕之间发生的事,全告诉好友们。 “……因为如此,所以她不信任我,我觉得,她压根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人,她想自我封闭,就此终了残生。” “听起来好像很可怜。”齐洛低吟。 倪晏禾叹口气说道:“我想让她明白,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根本不想听我解释,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樊翼的嗤笑声,突兀地打断倪晏禾倾诉烦恼。 “请问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倪晏禾眯着眼,特别温柔地询问。 “我笑你蠢呀!”樊翼丝毫不畏惧他警告的眼神,继续仰头大笑。“既然爱人家,就大声告诉人家呀,扭扭捏捏的躲在这里喝闷酒,根本不像你的个性!只要你有心,还怕人家不听你说吗?” 倪晏禾听了,立即-力拍桌站起。 樊翼吓了一跳,反应迅速地闪得老远,但倪晏禾却举高右手直冲过来。 “樊翼——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他抓着樊翼的手,上下-力挥动。 樊翼的话宛如当头棒喝,瞬间敲醒倪晏禾混沌不清的思绪,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咧开欣喜的笑颜,慌慌张张地往门外直冲而去。 他要去找回自己心中的真爱! 他离开后,剩余的三个人才发现两件事。 “我们被放鸽子了!”齐洛讶然道。 是倪晏禾约他们出来的吧? “而且还得帮他付酒钱。”佟烈崴望着倪晏禾放在桌上的空酒杯。 “这——浑——帐!”樊翼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结实的古铜色手臂。“这小子居然敢放我们鸽子,还把帐单留给我们!下次让我遇到,我一定……” 他的诅咒威胁,倪晏禾完全不知情,他驾着车奔过黑夜的街头,笔直驶向通往心灵的归途。 *** 倪晏禾回到家,屋里一片幽暗寂静,钟点佣人早就已经下班回家了。 他走向自己与梁微瑕共用的卧房,轻轻推开门。 房里点着一盏柔和的鹅黄色灯光,就着灯光,他很快就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儿。 他带着恶作剧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她,打算将她由梦中吻醒。 然而当他靠近时,才发现她并没有睡着。 她将脸埋在绣着淡雅小花的被子里,纤瘦的肩膀下断上下抖动,这种情况让人很容易看出,她正在哭泣。 “微瑕?”倪晏禾惊讶地问:“你怎么哭了?!” “晏禾?”梁微瑕猛然抬头,眼眶和鼻头部红咚咚的,像极了可爱的小白兔,叫倪晏禾又怜爱、又心疼。 “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泣?”倪晏禾坐在床沿,伸出手拥住她,一面柔声问道。 “你……你还没离开?” 直到他身上温暖的体温碰触到她,她才发现他是真实存在,而不是幻影。 “我为何要离开?”倪晏禾不解地望着她。 “下午你很生气的离开了,我以为……” “你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倪晏禾好笑地摇摇头。“我只是出去冷静一下,没打算这样离开你。” 他凝望着她不甚完美的脸,心中的柔情却宛如流水,源源不绝地涌向她。 “下午我出去之俊,就在外头胡乱闲逛,入夜之后,我才打电话约樊翼、齐洛和烈岁在酒吧见面,打算喝个不醉不归。结果我一到酒吧,就有两个既漂亮、又性感的女人,主动过来跟我搭讪。” 他用一种诉说陈年往事的口吻,缓缓说出酒吧里的经历。 梁微瑕低下头,心中醋意翻涌。她以为他说出这件事,是打算向她招认,他因为受不了诱惑,所以与她们共享了一整晓的鱼水之欢。 “我们就要离婚了,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不必告诉我这些。” 她咬着唇转身,准备下床离开房间,但倪晏禾按住她的危膀,道:“我要说的事很重要,请你先听我说完,如果听完你还是想离开房间,到时候再走好吗?” 梁微瑕禁不起他的要求,明知道继续听下去,结果一定会令她伤心,但她还是坐回床沿,沉默地听他说。 “那两个女人穿着凉得不能再凉的火辣服装,不断在我身边挑逗我,暗示她们可以陪我玩一整夜……” 梁微瑕紧闭上眼,洁白的贝齿陷入红嫩的唇办里,几乎咬破那柔嫩的肌肤。 “那很好啊。”她嘶哑地说着违心之论。 “但是我没有接受她们的邀约。” 倪晏禾的话,让原本已陷入哀怨情绪中的梁微瑕迅速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 “你……没有接受?” “没有。”倪晏禾缓慢而肯定地摇头。 “为什么?”梁微瑕不敢置信,他不是说她们既漂亮又性感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接受? 这就好比有人把珍奇美食送到他嘴边,他却扭头不吃一样,太令人惊讶了。 “因为她们都不是你。我不要她们,我只要你,微瑕!” “我?不——不可能!”梁微瑕先是惊喜,而后惶恐地摇头,像在说服自己,不要被喜悦冲昏了头。 “我说过,你不要因为同情我,就说这些话来安慰我……” “我也说过,我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决定留下来。我想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爱你!”倪晏禾真诚又感性地说出心中的话。 樊翼说得没错,向她坦承心中的爱意并不难,说出心中暗藏的爱恋之后,他觉得好轻松、好愉快。 “你——爱我?!” 梁微瑕还是继续摇头,她想自己一定疯了,否则她怎么可能听见这种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呢? “不可能……你不可能爱我的!”她摇着头,怔仲地喃喃自语:“我既不美,又不性感,个性胆小怯懦,对商场上的事也一窍不通……” 倪晏禾觉得有点好笑,接下来她是不是要说自己厨艺不好、不会裁缝、不懂插花……连她不会珠算、会计,都要拿出来说项? “谁说一定要相貌美丽的女人,才能获得别人的爱?就算是个相貌不完美的女人,也必定有吸引人之处,任何人都有可能获得真爱! 至于你的个性——我并不认为你胆小怯懦,你肯为了你的父亲,亲自来找我谈交易,证明你是个很有勇气的女孩! 而那些商场上的事,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需要的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而不是一个能干的秘书。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缓缓点头,美丽的笑容开始浮现在唇畔。 “我承认,过去的我是个没什么道德观的花花公子,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不管她是什么身分,我都照碰不误。我对任何女人都很好,唯独对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坦承。“我从来不曾对别的女人发过脾气,因为我不住乎她们。我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因为你,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嫉妒的滋味。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慢慢发现,你才是我心底真正渴望的人,我再也不需要到处漂泊流浪,在别的女人怀中寻找慰藉,因为——我找到了你!”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不被这番真诚的告白感动,更何况是梁微瑕这么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 “你是说……真的?” 他爱怜地低下头,轻吻她挺翘的鼻头。“不要怀疑,相信我。我爱你!” 她红了眼眶,张开双臂搂紧他的脖子,激动地哭嚷道: “我……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闶为我也爱你……我也爱你啊!” “你爱我?”倪晏禾惊喜的表情,像中了巨额的头奖。 “没错!”他欣喜若汪的模样,逗笑了梁微瑕,她故作骄傲地耸耸鼻子,第一次对自己燃起无比的信心, 因为他说他爱她——只爱她呀! “为了答谢你的错爱,我决定身体力行,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 倪晏禾紧盯着她,嗓音嘎哑,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欲。 “不行啦……我们还没说完……” 梁微瑕被他推倒在床上,嘟囔的小嘴立刻被一双火热的唇占据。他的大手俐落也挥动几下,她身上的布科便迅速落下。 当他除下她身上最梭一件蔽体物时,她再也无力阻止,只能娇喘着开口提醒。 “你还没做避孕措施——” “干嘛避孕?我要你替我生几个可爱的宝宝,让这个家里充满孩子的笑声。” 他扔开最后一片布料,露出邪邪的笑容。 “亲爱的老婆,我来了!” 尾声 “-!你们看——是倪晏禾跟他太大梁微瑕耶!” “天哪,还有他们的宝宝也来了!” 几个爱孩子的妇人开始尖叫。 倪晏禾与梁微瑕一抱着孩子,走进豪华的宴会会场,四周便传来或大或小的惊呼声。 这种情形就和从前一样,差别只在那时大家的口吻是恶意的讪笑,而今却是羡慕的叹息。 “梁微瑕实在太幸运了,能嫁到一个这么英俊又爱她的丈夫,还声了一个女儿——,说到她女儿,你们看过孩子的长相了吗?她的脸上有没有跟妈妈一样的红斑?”一位富泰的贵妇人饶舌地问。 “我保证没有!你想亲自监定看看吗?”倪晏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骄傲地层示怀中漂亮至极的小女娃。 贵妇人尴尬地涨红脸,本来随便瞄孩子一眼便想快些离开,没想到一见小女娃可爱的容貌,立刻惊奇的睁大眼,惊呼道:“好可爱的女娃儿!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是的!她绝对是。”倪晏禾这个新手爸爸,毫不羞赧的点头附和。 女儿出生俊,他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经常想起自己的岳父——粱信宇。 那么多年来,他呵护疼爱微瑕的心情,应该就和现在的他一样吧? 身为父亲,毫无怨尤疼爱女儿的心情,他终于能够体会了。 “晏禾,把宝宝给我,她该喝牛奶了。” 怀孕生女后的梁微瑕,更添一股成熟少妇的韵味,令倪晏禾爱怜得转不开眼。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妻女来到育婴室,满眼疼惜的看着妻子喂女儿喝牛奶。 他突然感慨地说:“微瑕,明天我们带着孩子,去给爸妈扫墓吧。” “当然好啊!但明天不是他们的忌日,你为什么突然想去给他们扫墓?”粱微瑕握着奶瓶,小心地喂女儿喝奶,一面好奇地抬头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有些话想告诉爸妈。” 他想告诉他们,他当了父亲之后,更懂得为人父母的心情了,所以他会好好照顾、疼爱他们的女儿,请他们安心! 这时,一位打扮简单大方,却明艳照人的少妇,抱着孩子走进育婴室,看见他们夫妻,立即露出令人迷醉的美丽笑容。 “咦?这不是晏禾跟微瑕吗?真巧!” “晶遥,你好。”倪晏禾微笑向她打招呼。 梁微瑕比较少出来露面,因此跟她不太热,只知道她叫邬晶遥,是社交圈出名的大美人。 可是——她结婚了吗?好像没听说耶,但是她怎么抱着个孩子? 她悄悄附在倪晏禾耳边问:“那个孩子是……” “佟烈岁的儿子。” “不会吧?”那个每次见到女人,都没什么好脸色的大冰块? 倪晏禾淡淡一笑,柔声告诉妻子:“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 【全书完】 编注: 1欲知樊翼与韩悠璃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096——“大亨弃妇”。 2欲知齐洛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118——“初恋风暴”。 3敬请期待安琪六月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