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第01章 连绵不绝的咔擦声,形成一片起伏的光海。她脸色惨白,被刺眼的光逼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伴随着闪光灯,还有沸腾的议论声谩骂声,无止境涌来。 “骗子!” “无耻!” “中国文坛的耻辱!” “太让人失望了……” “好不要脸哦!” “什么美女作家,原来就是个骗子……” “亏我以前那么喜欢她……” 围观的人拥挤着喧嚣着,前排的记者突然被冲散,一群人冲了上来。一个女孩子拿着她的书,在她眼前撕开,她边撕边哭,把碎屑用力扔到她脸上,哭着斥责:“你对得起支持你的书迷吗!” 一本书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朝她砸来。她怔怔的抬头,整个人就像是呆滞了,精装书的背脊砸上她的额角,她痛的一声闷哼。 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越来越多被揉烂撕扯的书朝她砸来。崭新的书页划过她的脸颊,在细白的皮肤上割破一道口子,牵起凛冽的痛感。 她不停的往后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不停往前逼。她满脸惶恐,四处搜寻的目光看到了她的经纪人。她站在人流外,嘴角勾着冷笑,就像在对她说你也有今天!她心中一悸,移开目光,看到了她的助理。平日里对她关怀备至的小姐妹,漠然站在一旁。 她只身陷入包围中……眼前是黑压压朝她扑来的人,他们的表情像丧尸一样恐怖。 圆圆……圆圆在哪里……为什么连圆圆都不来救她…… 她眼里的惶恐,渐渐转为绝望。她被人群推搡着,有人拉扯她的头发,有人对她拳打脚踢,疼痛密集袭来,她毫无招架之力。她被推倒在地面上,突然,一道急促的亮光逼近,抬眼,巨大的灯架砸下—— “啊——”她瞳孔骤缩,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 元婉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初秋的深夜,她单薄的睡衣被冷汗浸湿,贴在背上。双手仍在控制不住的发颤,心跳忽急忽缓。 五年了。过了五年,她仍然会时不时做这个梦。 她以为时间能带走一切,原来有的噩梦,真的会伴随人一辈子…… 那些过往,就像是用刀子,一笔一笔刻在了她的骨头上。这辈子,除非死亡,行销骨毁,血液流干,她无法摆脱。 一旁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元婉迅速下床,走到婴儿床边,将孩子抱起来。她替他换了一片尿不湿,抱在怀里哄着。孩子还是啼哭不止。 元婉把孩子放下,去客厅冲了半瓶牛奶,热牛奶变温后,她把孩子抱在手上,一边给他喂奶一边轻声哄着。孩子不哭了,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容,可劲的吸着奶嘴。 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入。 元婉对他点头,以示问好。 男人进屋换鞋,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孩子喝完牛奶,元婉把他抱回房间,放进婴儿床里。她坐在一旁,轻轻的摇着床,捏着孩子的小手,低声唱着歌。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对于这种碎片式的作息,她已经习惯。 男人站在房门口,看着房里的女人。橘黄色的暖光灯,从女人头顶打下,她的长发习惯性的放在左侧,露出右边姣好的侧脸和修长的脖颈。 这个女人来她家做事已经四个多月了,话不多,老实本分,有时候一天都没有两句话。但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这时候给他儿子轻轻哼的儿歌,低柔又带点沙的音色,比今晚ktv里的女公关唱的好多了。 田博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目光从她的脸游移到她的脖子,再到她贴着婴儿床的弧形曲线……潜伏了几个月的诱惑,在她老婆出外旅游的这几天,越发蠢蠢欲动了。 今晚,在酒精和夜色的作用下,这个诱惑以轰然之势爆发。 孩子渐渐睡着了,元婉站起身,一双手臂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她一惊,“……田先生!你放开我!” 田博将她悬空抱起,扔到一侧的床上,不等她起身,他压在了她身上,一边啃一边气喘吁吁道:“跟着我,比当月嫂强……我不会亏待你……” 睡衣被扯开,元婉的表情陷入歇斯底里。她拼命的挣扎撕挠。女人发疯起来,力气并不小,一时间田博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她袭击他的命根子,男人吃痛,她趁机起身,逃下床。 田博表情转怒,从背后抓住她,扣着她的脑袋。他就不信了,他连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女人都玩不了! 元婉挣扎着躲避,两人撕扯时,元婉脑袋被他手下一个狠劲撞上了玻璃壁橱,几声碎响,玻璃裂开,她的半个脑袋穿过玻璃撞上柜格。 田博一惊,松开了手。声响将睡着的婴儿惊醒,他再次啼哭起来。 元婉收回脑袋,几块玻璃碎片随之落地,鲜血顺着她的左脸滑下,漫出一股铁锈般的腥气,浓稠的血黏着头发,模糊了半张脸。 疼痛锥心刺骨,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她一秒都不耽搁,冲到婴儿床上,将床上的婴孩抱起,后退几步。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摔死你儿子!” 田博的酒劲儿早就退了,色胆也被吓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平日里看着沉默温顺不说不闹的,性子竟然这么烈。她现在这幅狰狞可怖的模样,再有色心的男人都会阳痿。 “你把我儿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我不干了!” “好,好好……” “把钱给我!我这个月的报酬!”她不停的往后退,直到抵靠在墙角,方才停下来,戒备的盯着他。 田博马上去客厅翻他的lv手提包,拿出钱包。他是个生意做的还不错的老板,经常有应酬,包里随时装着小几万。他拿出一沓票子,点了100张,走近元婉房间,递给她,“一万块,你数数。” “你把钱放在床上,出去!”她紧紧盯着他。 “你先把儿子……” “出去!!” 男人怕激怒她,只能退出房外。 元婉关上房门,反锁。她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箱子,收拾自己的衣物。 脸上的血滴答滴答砸落在地板上,一阵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她拿起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擦了下血迹,按住感觉很疼的地方。用力的那一下子,疼的更厉害,好像有什么扎进去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更疼的她都尝过。 元婉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装东西,盖箱子,拉上链子。拖着箱子起身时,她踉跄了下,差点昏厥。 缓过神后,她拿起床上的钱,数了一部分装进自己钱包里,另外一部分攥在手上。 男人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见房门开了,也没心思看拖着箱子走出的元婉,飞快冲进房里,抱起自己儿子,仔细检查。 门外响起“砰”的关门声。男人把儿子放下,走出去,大门阖上,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装你麻痹!贱货!”他愤愤咒骂。 . 元婉拖着箱子下楼。这是花园洋房,每栋楼只有五层,没有电梯,楼梯步行上下。好在她的箱子不那么重,咬咬牙也下去了。 此时是后半夜两点多。街上人烟稀少。花园洋房在北部新区一带,远离步行街,平常人就不多,后半夜人更少了。 深秋的夜晚,刮过的风带着萧瑟的寒意。元婉拖着箱子,裹紧了身上的针织衫外套。几个醉鬼从她身旁走过,冲她吹口哨。她加快脚步,拖着箱子走到马路上。 当初签的协议是干一年,包吃住,她把租的房子退了。现在还不到半年就出了这种事…… 元婉拖着箱子过马路,她要到另一边的岔路口打车,去市中心找家旅馆住下。她的脑袋越来越晕,脸侧有液体滚下,黏黏的,带着腥气。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迫使她用力鼓动胸腔呼吸。 一道远光灯射来,伴着尖锐的喇叭声,元婉扭过头,眯起眼睛,只见红色的车影急速逼近——拖着拉杆箱的五指一紧,最后一丝强撑的意识溃散,身体倒下去了。 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急厉,法拉利的车轮与女人相距分毫时被逼停了。 车上的男人急匆匆下来,走到车前查看。 女人趴在地面上,身旁还有一个箱子。他小心翼翼的扳过女人肩膀,她被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 浓密的黑色长发,一团一团沾染着血迹黏在脸上……她的半张脸都被血和头发糊住了,五官不辨……没有血的地方,皮肤白的渗人…… 周朝城吓得倒抽一口气。 又是一道刹车声,一辆兰博基尼在法拉利身侧停下,车窗半开,一个男人深邃的轮廓若隐若现,“怎么了?” “沅哥……”他缓了好几口气,才说:“我撞人了,得先把人送医院。没法比赛了。” 第02章 “沅哥……”他缓了好几口气,才说:“我撞人了,得先把人送医院。没法比赛了。” 周朝城迅速起身,拉开车门,又回到车子前方,小心翼翼的把地面上的女人抱起来。 “出息。”另一辆车上的季沅,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驾驶上坐着的女人,递过一根烟。他把女人的手格开,由储物格里拿出个棕色木盒和银灰色小喷枪。 女人不由得懊恼。她怎么忘了季公子的风格,他喜欢最劲的酒、最烈的烟。 季沅取出一支纯手工卷制的雪茄烟,叩开小喷枪,火焰直冲而上。他将雪茄尾部以45度角靠近火源,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旋转雪茄。纯天然烟叶产生的醇厚丰满的香气漫出。尾部变得焦黑发亮时,他关掉喷枪,将雪茄置于口中。 浓郁又辛辣的口感,被他深深吸入肺部。 女人闻着那香味,直咽唾沫,她想借一根来抽,又不敢吭声。季公子喜怒无常,脾气不好揣摩。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幽幽的,带着一股子阴气。每次与他对视,她都毛骨悚然,撑不过三秒。 季沅吐出一口烟圈,说:“走。” 女人闻言,拉下手闸,油门一踩,改装车发出战斗机般巨大的轰鸣声,绝尘而去。 . 医院病房里。 周朝城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输液的女人。她脸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露出了素净的五官。 她不是惊艳型,但是五官看着特别舒服,标致的鹅蛋脸,翘挺的鼻梁,秀丽的下巴,两道不浓不淡的柳叶眉。苏杭那边的人吧?带着一股温润柔软的水乡气息。 只是脸色太苍白了。 她的脑袋有轻微撞伤,左边额头上嵌了玻璃渣子,脸颊有多处擦伤。医生处理她的伤口时,他站在一旁看那苍白脸庞上的鲜血淋漓,心里头扭绞起来。 他的车灯并没有破,医生也说她身体没有撞伤,显然她这幅模样不是被他给撞得。深更半夜,一个年轻女孩子,一脸血的拖着行李箱。这是遭遇家庭暴力了吧? 床上的女人眉头蹙了几下,猛地睁开眼。 周朝城在她睁眼的瞬间,捕捉到一种惶恐和绝望。他的脑内已经上演了一遍少年时代看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变态男主角家暴女主角的种种情景。那是他的童年阴影系列。 他坐到床沿边,伸出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别怕,你现在在医院。” 元婉看向说话的人。一个年轻男人,五官端正,剑眉星目,黑色短发打着发蜡,精神的根根竖起,身上穿着黑色机车皮衣和牛仔裤,脚下蹬着高帮皮靴。 “你是?” “我叫周朝城。我的车不小心撞了你。” 元婉抿了抿唇,坐起身。 “小心。”周朝城抓住她的手,示意她注意针管。 元婉一怔,像是触电般抽回手。末了,又补了句,“谢谢。” 她的声音低低沙沙的,与他想象中的那种甜软很不一样。 元婉看了下输液瓶,又摸了摸自己右边额头上的纱布,她快要碰到脸上的伤口时,周朝城瞬间俯下身,抓住她的手,“别乱摸,当心破相。” 她抬眼看他。周朝城与她近距离对视,发现她的瞳仁是淡棕色的,像珠玉琉璃,漂亮极了。可是她的眼神里浮动着不安。 周朝城马上放开手,站直身,“你的脸有擦伤,上了药。这几天不要碰,不能沾水。” “谢谢。”她垂下眼睑。 周朝城见吊瓶里的液体滴的差不多了,叫来护士取针。他嘱咐道:“今晚就在医院里休息。明天出院。” 元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紧,问:“我的行李箱呢?” “喏,就在那边。” 元婉顺着周朝城的目光往墙角看去,看到自己黑色的箱子,松了口气。那里面装着她在这个城市奔波的全部家当。 护士离开后,周朝城嘱咐几句,也离开了。房门被关上。寂静的病房内,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额角在疼,睡不着。 周朝城站在病房外,心里犹豫不决。现在赶去玩一把还来得及,可他又担心她。万一那个变态找到这里,医院的护士也不顶用。 想了又想,他坐到了走廊边的椅子上。 兜里手机响起,他拿出来,接通。听筒那边传来轰鸣的引擎声和一阵阵欢呼声,男人声音响起:“阿城,还不来?” “这边有点麻烦,去不了。”周朝城说:“你跟沅哥说声,换人替我。” 穆连放下手机,走到季沅身旁,说:“臭小子放我们鸽子,不来了。” 半夜三点,这座城市万籁俱寂。但在这座巨大的赛车场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里跟白天有赛事时的氛围不一样。空气里激荡着酒精,荷尔蒙,躁动,喧嚣。辣妹耸动着双峰和翘臀,在人群中搔首弄姿。赛道上停着令人目不暇接的世界级豪华跑车。拥有迷人外形的ferrari458,造型复古的gersrt8392,贵气逼人的desslsamggt,赛场资深zr1,wrxsti,mazdarx-12c,srt-upe……每一辆都足以令爱车的人尖叫。 这些都不是今晚的重头戏。一辆直升机降落在草坪上,红色超跑驶出,风驰电掣绕赛场一圈后,稳稳停在季沅身边。 驾车的人走下,对季沅弯腰问好。 全场的目光都被这辆线条行云流水的炫酷超跑吸引。 穆连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艳:“lykanhypersport,全球限量生产七台,最大功率750马力,六缸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最大扭矩1000n·m,最高时速395km/h,0-100km/h加速时间2.8秒。”他兴奋的揽上季沅肩膀,“阿城不来,我上!” “你?”季沅觑了他一眼,“穆老爷子要人,我赔不起。” 穆连郁闷了。 季沅将他推开,颀长的身躯进了那辆红色超跑。 车子启动,驶到赛道上。 这是c城阔少季沅举办的地下赛车,在这里,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只有速度与激情。每一个车手比赛前,都签下了生死状。亡命之徒可以来这里寻求一夜暴富的机会。想跟季家做生意的人,可以来这里搏命,获得他的青睐。而得罪季沅的人,若能在赛场上赢他一次,就能冰释前嫌。 引擎轰鸣,喧嚣震天。五辆比赛的跑车在赛道上仿佛幻化成弧形光影,竞相追逐。 穆连隐隐有些担忧,季沅不玩则已,上了车就是不要命的玩法。 跑车内,季沅盯着前方,薄唇紧抿,以极限速度狂飙,双眼平静到近乎冷酷。那是无限逼近死亡依然面不改色的疯狂。最后只有一个顶尖车手驾驶的ferrari与他并驾齐驱,弯道时,他调档,加速,车身猛地摆尾,紧咬在侧的ferrari被撞翻,他车身漂移,冲出了终点线。 穆连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季沅这个疯子! . 医院内,元婉睡不着。起身下床,走到箱子前,拿出她的笔记本电脑,再坐回到床上。 打开电脑,登陆微博,她的id是:灵魂尽头向死而生。300个新粉丝,1003条转发,500条留言,68个未关注人消息。 她每周都会在微博写一两个小故事,写的久了,被转发的多了,关注的人就多起来。现在已经有了15万粉丝。对于一个没加v没炒作没有任何公共身份的账号来说,这是很不错的粉丝群。 她打开音乐,带上耳机,耳廓里游弋着空灵动听的钢琴曲《天空之城》。她浏览着那些留言,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安宁。 在空灵的乐声中,她随手敲下了一段话。 “没有那个人,我们终于学会妥善安放自己。不矫情,不吵闹,浑身是伤,也可以说:没关系,我一个人能扛。不开心的总会过去。好运气一定会来。到那时安然平稳,时光熨帖。一切都刚刚好。晚安。” 即使半夜三点,这段微博发出去后,很快有了回应。 艾斯特:晚安,灵魂是温暖的妹子。 一颗肉丸子:关于我想你这件事,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晚安。 可爱的小low逼:哪有那么洒脱坚强,整整五年,走不出来,跨不过去,不敢再对别人好,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好。他也不谈,我也不找,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了。 rainbow:你曾一碰就碎,你将无坚不摧。晚安。 ………… 元婉点击“可爱的小low逼”留言,准备给她回复,刚敲下一行字,她又删了。这种事,旁人说再多也没用,终究还是得靠自己走出来。 她关上电脑,把手机音乐打开,设置自动暂停时间,带着耳机,睡了。 病房外,周朝城坐在长椅上,闲来无事玩手机。他偶尔也刷微博,在前任女友的推荐下,关注了一个id叫灵魂尽头向死而生的文艺青年。她不聒噪不卖弄不偏激,隔三差五写个小故事,文字简单温暖,偶尔灌鸡汤也能忍,看多了就习惯了,没再取关。 一刷新,发现这文艺青年三更半夜还在发微博。他看她的微博都是一眼扫过,看完就完。今晚闲着无聊,多看了几遍,还想回点什么。 可他跟前任好聚好散,没有历经所谓的撕心裂肺伤心伤肝,他的事业和人生也都顺风顺水。对于这段文字,他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好一会儿,他回了句:“一切都会刚刚好。晚安。” 第03章 周朝城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了几小时。次日醒来后用冷水洗把脸,出去买早餐。 昨晚折腾到那么晚,他以为病床上的人还在睡着。哪知道,他提着一袋小笼包和一杯豆浆进病房,床上已经没人。元婉衣着整齐,长发披在两侧,拖着箱子,正要离开。 周朝城说:“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元婉拿出钱包,数了11张红票子,递给周朝城,“这是医药费。” “没有,我撞了你。”周朝城没有接,“当然要负责。” “医生说身体没有撞伤。我脸上的伤跟你无关。”元婉再次把钱递给他,动作很坚持。 周朝城不能让她的手总悬在半空,只好接了。 “吃了早餐再走。”周朝城把包子和豆浆放到病床的支撑板上。 元婉轻声道谢,走到床边坐下。 周朝城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看她秀气斯文的小口吃着汤包,暗淡的唇色渐渐染上红润。 他就这么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被看的人不自在了,元婉抬起头:“周先生,你不用陪我。昨晚麻烦你很多了。” 他笑笑,“我也没事儿,吃完送你。” “不用送。” “不行。”周朝城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得负责到底。” 元婉只能比较快的吃完几个包子。周朝城帮她拖过箱子,出了病房门,她跟在他身后。看到火红色法拉利时,元婉明白了,周朝城是这个城市上流层次的人。 跑车上,周朝城问:“去哪儿?” 元婉想了想说:“南城区四季酒店。”那是南城核心cbd的标志性建筑,好认,好找。 周朝城听元婉报的是酒店,而且跟昨晚撞到她的地方,一个南一个北,放心了。他就怕她回到那个变态那里。 交通高峰期,拥有一流超跑性能的法拉利,跟蜗牛一样行驶在城市道路上。有一截堵停时,右侧一辆福特车里的人打趣道:“法拉利也得认堵。” 然而,法拉利里的周朝城心情不错。 他问元婉,“听音乐吗?” “都行。”元婉低声说。 周朝城打开音乐,疯狂的重金属摇滚乐轰然炸开。平常听着很嗨的曲子,在这个柔软的妹子跟前,他觉得很惊悚。他赶忙切换下一首。更加爆裂! 他不再挣扎,直接关了,问道:“你手机有歌吗?连上来。” 元婉拿出手机。她用的是几年前上市早就停产的黑色4。周朝城接过,机身遍布划痕,屏幕上还有几处裂痕,可以看出这个古董手机用了好些年头。 优美的旋律在车内环绕,柔甜的女声唱着粤语歌,“其实我怕你总夸奖高估我坚忍,其实更怕你只懂得欣赏我品行,无人及我用字绝重拾了你信心,无人问我可甘心演这伟大化身……” 一段结束,周朝城说:“什么歌,挺好听。” “《钟无艳》。” “你会唱吗?” “不会。” “习惯性谦虚?”周朝城笑。 她不做声了。 周朝城又起了几个话头,元婉都是简单应答后成为话题终结者。 元婉不想周朝城再找她说话,闭上眼,佯装休憩。 周朝城打开车顶的天窗,10月淡暖的阳光落入车内。他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女人,她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几乎看不到毛孔,长发又黑又顺,覆落在两侧。 忽略她额角纱布和脸颊擦伤,这是一张极具古典气质的脸。 跟她的人一样,温婉静谧。 车子驶到四季大酒店外,元婉真的睡着了。昨晚睡太晚,的确是乏了。 门童来开门,周朝城摆了摆手,他把车子开到一侧停下,也不叫她。他倾过身,准备帮元婉调低座椅的位置,让她睡得更舒服,但这一个轻微的动静,元婉惊醒了。 她猝然睁开眼,两人视线对上。极尽的距离,他又一次看到她淡棕色瞳仁里游移的惊惧,衬在她苍白的脸色下,脆弱的令他心悸。 周朝城马上坐直身,说:“到了。” 元婉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周朝城随之下车,为她拿出行李箱。 “我送你进去。”周朝城拖着她的行李箱往酒店里走。他个子高,步子迈的很大,元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接近酒店大门了。她急急追上去,“周先生……我不住这里!” 门童接过周朝城手里的行李箱,拖进酒店内。周朝城见元婉没跟上,站在旋转大门边等她。元婉跑上前,顾不上跟周朝城说话,推着巨大的旋转门进入,追自己的行李。 周朝城没听清元婉之前的话,看她脸色不太好,有些不明就里。他正要跟进去,几辆车停在酒店大门前,中间那辆红色跑车格外炫酷。周朝城定睛一看,是他眼馋很久的lykanhypersport,全球限量版。 周朝城知道,车里的人一定是季沅。在c城会玩车又舍得重金购置顶级超跑的人,除了季沅不做第二人想。 车门打开,一双大长腿落地,季沅着一身合体剪裁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脸,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森冷气场。 另一侧穆连下车,看到周朝城,说:“不是撞了人在医院,怎么在这儿?” “人没事了。”周朝城转而对季沅说,“沅哥,昨晚对不住了。谁替我?结果怎么样?” 季沅瞥了他一眼,往酒店里走,身姿挺拔,步伐飒沓流星。其他车上下来的助理和保镖恭谨的尾随在他身后。 穆连走到周朝城身侧说:“沅哥自己上,干翻全场。顾臣从美国请来的车手这会儿在医院躺着。” 周朝城放心了。昨晚那场比赛,是季沅跟顾臣之间的豪赌,输的话代价惨重。 穆连嘿嘿笑道:“我今天过来,就为了欣赏顾臣签合同时的奔丧脸。” 在c城阔少圈里,以顾臣和季沅为首的两个圈子最为瞩目。两家皆是根深蒂固、财力雄厚的家族,两人又都是人中龙凤。在季沅出现之前,顾臣是在c城阔少里独领风骚的人物。季沅出现后,格局大改,顾臣风头锐减。因此,顾臣一直把季沅视为眼中钉,跟他明争暗斗。 酒店大堂,元婉从门童手里拿回自己的行李箱,连连鞠躬抱歉,“对不起我不住这里……” 就在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汇聚过来,整齐有序的站在入门处两侧,排成几列。 元婉站在队伍后方,看到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一群人的陪同下大步走入。她的视线穿过人群间隙,能看到男人挺拔的身材和足以刊登上杂志封面的完美侧脸,还有无法忽略的凌驾众人之上的强大气场。 元婉垂下眼睑不再多看。这种脱离她世界范畴的人事物,她并不关心。 男人走入后,两侧列队的工作人员齐齐弯腰鞠躬,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董事长。” 周朝城跟穆连走在后面,边说边聊。周朝城对昨晚没能参与比赛非常遗憾,一再追问详细情况。元婉由一侧拖着箱子离去时,他完全没注意到。 季沅走近电梯时,周朝城突然回过神,他这是送人来酒店呢!那女孩子……他四下张望,不见人影。他到酒店前台询问,刚刚没有女士办理入住。 周朝城后知后觉发现,他连对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没问。 他极度郁闷。 . 元婉拖着行李箱,绕过一个街区,进了另一家“四季大酒店”。红色招牌上“店”字已经脱了漆,顺着一条昏暗逼仄的楼道往上,左拐进入。相比洗手间都金碧辉煌的四季大酒店,这里前台的桌子就像是从垃圾场回收的。前台小妹正在电脑前玩斗地主,四下弥漫着一股暗沉的潮气。 元婉看了下房间,十多平米的空间,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提供无线网。一晚88,可以了。 元婉办了入住后,把箱子放在房里,电脑装进背包,出门。 她去了挂名的家政公司,之前的工作都是公司介绍,公司从个人酬劳里抽佣金。经理张艺见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大城市打拼,对她多有照顾。她听元婉讲了在上一家的遭遇,气愤填膺的说:“你没要赔偿?损失费医药费这些,都没要?” “当时没想这些。”她连工资都是按天数拿的。 “真是傻!”张艺忍不住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么老实,活该受欺负!” 元婉低着头没做声。 这温顺的性子,张婉都不忍心再批评她。她翻了翻记录薄,说:“婉婉,你是想要高薪,目前还没有适合的。有的话,我马上通知你。” “刚才听王姐说有一家在召佣人……”元婉抬起头,眼神热切的看着张艺,“月薪一万五。” 张艺知道她是个财迷,很多年轻女孩子吃不消的月嫂她也能干,因为钱多。可是这次……张艺无奈道,“人家要本科以上学历,能副导孩子功课的,学校还得是211级别。211你懂吗?” 元婉眼神黯下去了。 “我把你一高中毕业的弄过去,客户不跟我翻脸?” 元婉沉默。 她是985高校,可她是肄业,不仅没有学位证,毕业证都没有。 第04章 元婉坐在街边长椅上,拿出手机,打开同城招聘网,查看那些五花八门的招聘启事。她急需要找到一份新工作,不能干等着公司安排。 手机突然响了,她妈打来的。元婉心里一阵紧张。 她妈的电话,不外乎两个事:要钱,希希生病了。 这一两年她出来打工,儿子元寄希在老家由爸妈带着。她爸妈都是退休工人,每个月养老金合计三千来块。现在小县城也是物价飞涨,他们俩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元婉把孩子给他们带,自然要出生活费。可她打的钱越来越多,家里喊缺钱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而且总有各种各样令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元婉挂电话后,找到附近一家银行的自助存取款机,给她妈转了五千。 另一边,县城老家。 五岁的元寄希跟七岁的元彬彬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茶几上摆放的坚果都是元婉网购的,元婉她妈平常都搁柜子里收着,只有孙子过来时才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元妈听到手机提示音,把手机递给一旁的儿子,“你看看,是不是钱打来了?” 元建业看到手机银行发来的提示短信,扯开嘴角,“到账了,妈,把卡给我。” “别又拿去赌!你妹的钱也不是大水趟来的,省着点花!” 元建业一声嗤笑,“她这几年在外面,指不定攒了多少私房钱,非得我们一点点的抠。” 有人敲门,元建业起身去开门,送快递的来了。 元寄希这几天对快递很敏感,马上跳起身去看,元彬彬也跟了过去。元建业拆开箱子,里面是一架白色遥控飞机,一看就不便宜。 元寄希高兴的直叫,“妈妈买的!希希的飞机!” 他正要拿,元彬彬抢先拿过去了。 小男孩对这种东西都没有免疫力。元彬彬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不撒手。 “这是我妈妈买的!”元寄希要抢回来。元彬彬用力推了他一把。元彬彬比元寄希大两岁,个子比他高很多,力气也大,元寄希被推得摔倒在地上。 眼泪在元寄希眼眶里直打转,但他没哭,他站起身,又去抢玩具,“这是我妈妈买的!” “讨厌鬼!走开!”元彬彬护着遥控飞机。元寄希年纪虽小,性子很烈,撕扯间元彬彬的脸被他抓了。元彬彬哭起来,元寄希抢回自己的飞机。 元建业本以为自己儿子个大,吃不了亏,随他们打闹。哪知道,儿子脸上居然被抓出几道印子。他火冒三丈,从元寄希怀里抢走飞机,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还敢打架!” 男人的手劲大,元寄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元建业把飞机给自己儿子,哄着他,“彬彬不哭,咱们回家玩。” 元寄希不敢靠近舅舅,跑到姥姥身边,拉着姥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飞机妈妈买的……妈妈给希希的礼物……白色……遥控飞机……妈妈说的……希希的飞机……” 元寄希想要一个遥控飞机很久了,这次过生日妈妈答应买给他,他高兴的不得了。这几天做梦都盼着快递叔叔送来。 姥姥说:“希希乖,借哥哥玩几天。过几天就还回来了。” 元寄希看到表哥拿着他的飞机就要出门了,哭的追上前,“我的飞机……” 还没靠近,元建业将他一把拽开。他牵着儿子走出去,甩上门。 元寄希跌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 元婉在外面跑了一天,当天下午又面试了几个地方,结果都不太理想。 她心里很焦灼。 可她一没有学历二没有专业技能,想要找份高薪的工作,谈何容易。 如今这社会,在办公室做个普通白领,不如出卖劳力赚的多。快递员能月入过万,行政文员只有两三千。她也的确面试过物流公司,可人家见她一个柔弱瘦小的女孩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当天晚上,元婉回到旅馆逼仄的小房间,坐到床上,打开电脑。登陆微博,很多私信和留言都在问灵魂怎么不讲故事了。 两年前,她注册这个账号,只想在一个没人知道她是谁的平台,做回真正的元婉。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她。没人知道的她。 她随意的写着只言片语,偶尔写小故事,渐渐地,转发的人多起来,关注的人多起来。她开始有了责任感。元婉把评论浏览一遍后,打开文档,敲打这几天在脑海中盘旋的一个小故事。 故事写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她妈的来电。 这大半夜的,难道是希希生病了?元婉迅速划开电话。 “妈妈……”耳边响起儿子稚嫩的嗓音。 “希希?”元婉喜出望外,语气是难以形容的温柔,“希希怎么还没睡呀?” 元寄希是趁着姥姥姥爷睡觉时,偷偷拿了姥姥的手机,溜回自己房间,钻进被窝里给妈妈打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小男孩抽噎着说,“我想妈妈……” 儿子一句话,元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心头一阵又甜又涩的滋味往上涌。 元寄希委屈的控诉,“彬彬哥抢了我的飞机……我讨厌舅舅……讨厌彬彬哥……” 元婉不能对孩子散发负面情绪,只能柔声安抚道:“希希乖,舅舅和彬彬是我们的亲人,不能说讨厌的话哦。他们喜欢就拿去好了,妈妈再给希希买一个飞机。” 元寄希哭了起来。 “希希不哭啊,妈妈一定给希希再买一个。买比彬彬那个更大更酷的好不好?”儿子哭的她心都揪成一团了。 元寄希哭着说,“妈妈赚钱很辛苦……不要再买一个……希希不要飞机了……” 元婉父母为了让外孙省吃俭用,总给他灌输这些东西都要钱买你妈妈在外面赚钱很辛苦的观念。小小的孩子,已经知道心疼妈妈,克制自己的*。那个遥控飞机,他渴望了好久,妈妈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时,才提出来。 元婉听儿子这么说,眼泪更是止不住。她拼命打工赚钱,无非是想让儿子无忧无虑的成长。可他才四五岁,怎么就有金钱观念了?他懂事的令她难受。 “希希不要飞机……妈妈不要赚钱……回来陪希希……”元寄希越哭越伤心,“我想跟妈妈在一起……我要妈妈……” 元婉心如刀绞。 她何尝不想儿子,她做梦都想跟儿子在一起。可儿子上幼儿园之后费用成倍增加,她得出来打工赚钱。没有文凭和技能,只能靠高强度的劳动力,根本没有时间精力照顾儿子。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把儿子带到这座大都市,连学都上不起。 元婉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跟儿子哭成一团,更不能流露出自己的软弱。她是孩子唯一的依靠,是他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她要表现的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才能给儿子安全感。 元婉极力收敛自己的悲伤,温柔又耐心的哄着儿子,给儿子讲故事听…… 元寄希睡着后,元婉挂掉电话,盯着写到一半的故事,再也敲不下一个字,泪水啪嗒啪嗒砸落在键盘上。 . 夜总会的超级豪包里,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周朝城无精打采的坐在角落。其他人有拼酒的,有玩牌的,有搂着明星嫩模唱歌跳舞的。他们这群人的聚会,能被叫来的明星都觉得倍儿有面子。 一个嫩模见周朝城闷闷坐着,主动去勾搭,娇笑着坐在他腿上。那浓浓的粉脂味,把周朝城呛的好一阵难受。他忙不迭推开女人,起身走到季沅那边坐下。 季沅周边清静。除非他示意,没有哪个女人敢随便往上凑。 季沅左侧是当红影后顾宁宁,右侧是夜总会的头牌花魁安雅。其他人疯玩时,他在沙发上仰靠着,一双大长腿架在茶几上,姿态慵懒,表情不辨喜怒。顾宁宁贴在他身边,为他捏着腿,一脸的柔情似水。 安雅把点好的雪茄送到季沅嘴边,顾宁宁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转而对周朝城笑道:“阿城,怎么不高兴啊?” 季沅吐出一口烟圈,嗤笑,“他发情了。” 周朝城郁闷的不想搭话,拿出手机刷微博。 跟元婉不告而别后,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有没有被家暴。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对她特别放心不下。可茫茫人海,他该上哪儿去找她? 微博上,灵魂尽头向死而生又更新了。周朝城在网络上宣泄自己的情绪,写下评论:素不相识的人,我居然担心她受委屈,怕她受伤。 第05章 次日,元婉给她妈打电话,向来孝顺的她,在儿子的问题上,也忍不住跟她妈顶嘴了。 她妈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我辛辛苦苦给你带儿子,我讨不了好还得被你骂是吧?你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你把儿子带走啊!我落个清闲自在!”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很辛苦……”她只能哄着她妈,抚平她妈的心气。 她妈越说越来劲,又开始数落她,“当初不要你生非得生,男人都没了,还要生孩子!弄个拖油瓶出来,自己在外头潇洒,丢给我们养!说是赚钱,这几年也没看到个钱。不指望你孝敬我,也别给我找罪受啊!” “妈,再过两年就好了,我会把希希带出来。” “儿子带在身边,你还怎么找男人?对了,前几天我遇到邱成了,他还单着呢,我看就跟他复婚吧。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还有个拖油瓶,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不如跟邱成过。我把你手机号给他了,他跟你联系的时候你好好把握啊。” “妈!”元婉真急了,“你别自作主张!” “我不管你,你那么大本事,自己找个男人啊?没男人有钱也行啊!什么都没有,儿子都养不起,还看不上人家邱成?他不嫌你就算好的了……” 元婉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狂轰乱炸,一声不吭。 半晌,元婉她妈把情绪发泄完之后,终于顺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是你妈我连说都懒得说你。” 元婉低声道:“我知道,妈,是我不争气,让你和爸操心了。” 挂电话后,元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拿手机刷招聘网。 她没有时间精力沉溺在负面情绪中,她要工作,她要钱。只有钱能解决这一切问题。有钱了,能让爸妈开心,能把儿子带在身边。 面试没结果,元婉又一次去了家政公司。 经理办公室里,元婉问张艺,“艺姐,那个一万五的女佣工作,有人选了吗?” “他们要求高,还在挑。” “艺姐,我很缺钱,我特别需要这份工作!”元婉恳求的看着张艺,“让我试试好吗?我能给孩子辅导功课。” “这真没办法,学历是硬指标。” “缺钱不该当佣人。”一侧响起另一道声音。 元婉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沙发上还坐了个女人。女人妆容精致,一头波浪卷长发,搭配烈焰红唇,风情绮丽。她上下打量着元婉,说,“我这里有好工作。” “??” “我是皇庭壹号客户经理刘燕琳。”女人起身,递给她一张名片,笑了笑,“你形象气质好,适合做公关接待。我们这里待遇优厚,工资日结,一天能拿五百到五千。” 皇庭壹号是这个城市里鼎鼎有名的夜总会。元婉从没去过,但有所耳闻。 她扫了一眼那张烫金的名片,说:“谢谢,我不感兴趣。” “你不是缺钱吗?” “我不当小姐。” 女人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妹妹,你还真是耿直。” 元婉没吭声。 刘燕琳敛了笑,动作娴熟的为自己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后,说:“你想多了,我们是正规娱乐场所。你的工作就是给客人端茶倒水,陪着唱唱歌聊聊天,推销酒水还有提成。这比你当佣人来的轻松。机灵点的,一两年下来能赚百来万。”她加重语气,吐出三个字,“干净钱。” 刘燕琳对张艺使了一个眼色,张艺接口道:“婉婉,你要真缺钱,可以考虑。我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活儿。琳琳跟我多年老交情了,信得过。” 元婉稍作沉默,说:“我不擅长交际。” “看来你不缺钱。”刘燕琳笑笑,走到办公桌前把烟头拧灭,“真想赚钱的人没这么矫情。不会也得会了。”她对张艺眨了下眼,“还有事,先走了啊。” 刘燕琳离去后,张艺劝元婉道,“婉婉,你还年轻,不比那些农村妇女,做家政不是长远的路子,你得为以后想想。拿这点死工资混饭吃,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去皇庭多挣点钱,历练历练,以后有钱又有人脉,还能自己做生意。” 元婉面露难色:“艺姐,那种地方环境太复杂了,我怕应付不来。” “这你放心,燕琳会关照你,她是我多年的姐妹,这个面子还是得卖给我。”见元婉一脸犹豫不决,她笑道,“你回去再想想,我这边有合适的工作还是会通知你。” 元婉走后没多久,刘燕琳就给张艺打电话了。 “谈得怎么样?” “我就纳闷了,元婉也没有倾国倾城之姿,性子还有点木讷,你怎么就对她青眼有加?你们皇廷不是号称美女如云力压各冰冰。” “她还真就一般。”那边刘燕琳笑道,“可有位爷好那口啊,每次选的姑娘都是她那味儿的。” “哪位爷啊,劳动您燕子姐这么小心伺候着。” 刘燕琳呵呵,“我们老大都得跪.舔的爷。” 过了几天,元婉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她越来越急躁时,刘燕琳打电话来了。 元婉去皇廷壹号跟她见面。 夜总会还没开始营业,刘燕琳带着她四处走了一圈。这是元婉第一次走入这座城市鼎鼎大名的夜色帝国,传说中的销金窟。四下金碧辉煌,奢华炫目,角落的细节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刘燕琳介绍道:“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招待,给客人端茶倒水,陪他们聊聊天,让他们玩开心。” 元婉低声说:“我不会聊天。” “他们说什么你听着,笑一笑就行。咱们这不是心理辅导室,没人真把你当知心姐姐。” “如果……客人动手动脚怎么办?”元婉担忧的问。 “勾肩搭背你得忍着,做接待总会吃点小亏。就算在国企上班也一样。”刘燕琳说,“大亏不会让你吃。我让其他姐妹照看你。” 刘燕琳带元婉进办公室,拿出一份合同给她。 元婉没有接,问她:“我可以先做几天试试吗?” 她再想赚钱,也得看实际情况,量力而行。 “没问题。”刘燕琳痛快的收起合同,“我们也有兼职的员工,只是福利待遇没全约的好。” 元婉当天晚上就上岗了。她换上夜总会统一的制服,长袖衬衣,超短裙,高跟鞋。刘燕琳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满意。 没想到她个子不高,看着瘦瘦的,该有料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身材比例也很好,一双莹白的美腿,跟精雕玉琢似得。 夜半时分,贵客到来,皇廷壹号总经理亲自陪他们到特设的超级豪包。 女孩子们蠢蠢欲动,都想进去招待。但这种人人争抢的好事,自然是择优录取。刘燕琳挑的几个女孩子不仅燕瘦环肥风情各异,还都是名校毕业,会两种以上语言,真正内外双修的顶尖水准。 当然,元婉例外。 她被选中,有的人愤愤不平了,“燕子姐太偏心了吧?今天才来,就带去见金主了。”“看着也不怎么样嘛……”“才一米六吧?”“腿短脖子粗……”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有人嘀咕着。 这些议论元婉都听不到,她正跟着那些女孩子一起,被刘燕琳带领着前往包间去。与她的紧张不安相反,其他女孩子都是满脸雀跃。 奢华的包间内。 季沅刚走入,跟在一旁的男人迫不及待拿出准备的宝贝献上,“季哥,极品好刀。”一把小弯刀,纯金铸造的刀鞘上镶嵌着名贵的宝石。 季沅接到手中,抽刀出鞘,一股寒气渗出。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纹波形印花纹,刃异常犀利。 季沅拿着刀,转身,看着那人笑,“好不好,试了才知道。” 季沅朝那人走近,凛冽的刀锋,逼得他步步后退,脸色发白,“季哥,你别开玩笑……这刀开封了……会死人的……” 季沅笑,波澜不惊的双眼,比刀刃散发出的寒气更凌冽。他握着刀柄,凌空挥舞几刀,男人吓得嚎叫出声。 季沅放下刀,男人毫发无损,身上的西装外套破开了数道口子。 季沅点头,“好刀。” 男人吓得内裤都尿湿了,跟着点头,声音哆嗦,“好刀……” 其他人暗自庆幸,刀靶子不是自己。 季沅坐到沙发上,满意的把玩着那把刀。 刘燕琳带了八个女孩子进来,她们热络的跟相熟的公子哥打招呼。只有元婉,不知所措的僵立在一旁。 周朝城对这些女人不感兴趣,倒是觉得季沅手上那把刀更有意思,他坐到季沅身边,“沅哥,我玩玩。” 刘燕琳暗中观察着季沅,发现他头都没抬,在那儿玩刀。 她拉起元婉的手走向季沅,在他跟前站定,殷勤的笑道:“季总,这是我们婉儿。” 季沅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拿刀的手蓦然颤了下,刀刃在手掌上划过,手心迅速蔓开血腥…… “是你!”周朝城豁然起身,一脸意外的惊喜。 第06章 “是你!”周朝城豁然起身,一脸意外的惊喜。 元婉一怔,居然在这里遇到周朝城。 “周公子,你认识我们婉儿呢?”刘燕琳笑道,这倒是意外收获。 周朝城一看元婉身上的制服,当下明白过来,她是这里的公关小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们一边聊。”周朝城抓住元婉的手臂,把她带到包间一个清静的角落坐下。 刘燕琳按照季沅口味准备的元婉,没想到她是周朝城看上的人。周公子也行。他比喜怒无常的季沅好把握的多。 刘燕琳对季沅笑了笑,转身走开。虽然她在想方设法讨好这位爷,但不敢在他跟前多蹦跶。 季沅坐在沙发上,身体僵直,刀在手上,血越流越多,他仿佛毫无知觉。他的视线定格在那个女人身上…… 周朝城坐在元婉身边,包间里噪音很大,他靠近她耳边说:“上次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元婉。” “脸上的伤好了吗?”周朝城就要伸手撩开她的发丝。元婉往一旁避了避,低声说,“好很多了。” 周朝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放下了手。 “季总~”皇廷壹号的头牌花魁安雅走入包间。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家休息,听这里的小姐妹说季沅来了,火速拾掇自己,一路开车飚过来。 安雅坐到季沅身边,目光先是落在那把明晃晃的弯刀上,接着就看到他满手的血,吓得惊叫:“季总,您的手……” 季沅掌心鲜血横流,一道道滑下,滴落在地面上。包间内灯光炫目迷离,如果不仔细看,还不会发现。 不远处的穆连听到惊叫,探过头来看,啧了声,“刃利,当心点。”季沅是个不要命的人,放点血是小事,他也没太在意。 安雅迅速联系服务员,送来医药箱,她小心翼翼的为他止血包扎。 季沅任由安雅为他摆弄着手,眼睑低垂,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窝上投下两排睫影,眼底情绪不明。 周朝城腻在元婉身边,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后,词穷了。以往来这种场合,那些女人热情似火,他是招架不住,敬而远之。如今有个想搭讪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兄弟正在唱歌,难听的跟鬼哭狼嚎似得,周朝城心思一动,说:“唱首歌来听听?” 元婉一想,这是自己的工作职责,于是点下头。 周朝城走到点歌机旁,选了一首女声版的《喜欢你》,优先,他把麦克风拿给元婉,“会吗?” 元婉再次点头。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季沅脸色一变,蓦地抬起眼,再次朝那个角落看去。 元婉的歌声响起时,周朝城很惊艳。她唱歌跟他想象的一样好听,还带点沙沙的感性。粤语发音也标准。 不过这里都是听惯了大明星现场演唱的公子哥们,即使元婉唱的不错,也引不起他们惊叹。这节奏适合跳舞,几个男人揽着女人的小蛮腰步入中央舞池。 安雅把季沅的手掌包扎好,搂着他的胳膊发嗲,“陪我跳个舞?” 季沅收回视线,看了安雅一眼。 安雅心中一悸,立刻松开了手,讪讪笑着,为季沅倒了一杯酒。他那一眼,令她后背发凉。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元婉坐在角落里,拿着话筒,安安静静的唱着歌。 周朝城看她那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其他人唱歌都是站在前面搔首弄姿,恨不得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她倒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周朝城拿起一个话筒,坐到元婉身边,跟她一起唱,“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抱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歌声。 季沅霍然起身,手中的洋酒瓶砸上茶几。一瓶洋酒摔得四分五裂,又撞碎了桌上那些酒杯和酒瓶。混着浓浓的酒气,酒液泼溅,渣滓崩裂。坐在沙发边上的人惊得直往后退。有的碎片飞到女孩子脸上,割破皮肤,她们疼得失声惊叫。 摧枯拉朽般的爆裂惊叫,逼停了满室喧嚣,大家都看向声音来源处。季沅高大的身影站立着,笼下一层可怕的阴影,平日里不变喜怒的妖孽脸,此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沉沉戾气。 他阴着脸,又踢了茶几一脚,大步走出包间。 包间内乱成一团,不幸受伤的几个女孩子哭哭啼啼。 元婉不明所以,僵住了。周朝城放下话筒,揽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说:“别怕。他就那样,神经质。” 穆连跟出了包间。 皇廷壹号毕竟是一流的娱乐场所,应急能力也是一流,很快,受伤的女孩子被送出去,保洁人员过来把场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片刻后,歌舞升平,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包间外的走廊,季沅高大的身影倚在墙壁上。 穆连为他点了一支雪茄,递给他,“怎么了,沅哥?” 季沅抽了几口,吞吐出浓浓的烟雾。 “叫周朝城出来。”凉凉的声音。 穆连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包间。片刻后,周朝城出来了。 “沅哥,你怎么了?” 季沅用力抽了一口雪茄,问:“怎么认识她的?”走廊的壁灯打在他脸上,表情讳莫难测。 “谁?”周朝城有点没反应过来。 “元婉。”他吐出这两个字时,双眼像是结了冰,冷厉,坚硬。 “上次开车撞到她。”周朝城说,“就比赛那晚。” 说完,他回过味了,“沅哥,你认识她?” 季沅扯了扯唇,丢下冷冷的一句,“怎么没把她撞死。”扔掉雪茄,双手抄兜,大步离去。 季沅走了,而且是发脾气之后走的,大家都没心思玩了。今晚的局很快就散了。 周朝城要送元婉回家,元婉推托,刘燕琳替她应了下来。 刘燕琳陪元婉去换衣服,又问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包括一直陪在季沅身边的安雅,谁都不知道季沅为什么会发飙。 刘燕琳给元婉结算了五千现金。虽然元婉第一天上岗就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但毕竟与她无关,不影响她拿工资,何况周公子看上她了。 元婉诧异,“这么多?” “你们的报酬看客人身价和消费。进豪包招待,这点钱不算什么。”刘燕琳笑笑,“要不是季公子吃错药,散这么早,你会拿更多。”话刚落音,她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拍打自己的嘴巴,“呸呸,我说什么呢!季公子今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吧。” 刘燕琳送元婉出门,周朝城在不远处的车上等着。刘燕琳意味深长的对元婉说:“周公子不错,你好好把握。” 元婉无声低笑,像是自嘲。那种富家子弟,完全脱离了她的世界范畴,她不可能抱有任何想法。 元婉上车后,周朝城替她系上安全带。 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怎么说话。到了元婉说的地方,周朝城停下车。 “你认识季沅?” 元婉一愣,“季沅是谁?” “今晚那个发脾气的人,认识吗?” 元婉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种站在社会顶端的人,她怎么可能认识。 “真不认识?”周朝城又问了一遍,看着元婉的双眼。 “不认识。”元婉坦然的说,双眼澄澈如水。 她不明白周朝城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她和季沅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有交集。 周朝城纳闷了。元婉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 “周先生,我回去了。”周朝城还在费解时,元婉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周朝城眉头紧蹙,看着她的身影。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追下车,拦在元婉身前,“等等。” 元婉顿住步。 “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比如车祸之类的,导致记忆缺失?” “没有。”元婉再次否认。她不习惯对人发问,但周朝城一再纠结这个事情,让她忍不住了,“周先生,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认识季先生?” “因为他认识你。”周朝城说,又补了一句,“还看你很不爽。” 元婉怔了怔,随即了然。没想到,那种高高在上的人也会关注到那些新闻。她低下头,淡淡道:“周先生,我无法左右别人对我的看法。” 这一段街区,两边建筑物较为破旧,路灯昏黄暗淡,只发出微弱的光亮。周朝城看着路灯下的她,纤细瘦弱,卸了妆的脸是那种缺乏营养的苍白,他心中又涌起那股怜惜之情。 一阵夜风拂过,黑色发丝摩挲着她的脸颊翩跹,他有种抚摸她的长发和脸颊的冲动。那种异样的骚动,引得他心里痒痒的,站在原地盯着她。 第07章 一阵夜风拂过,黑色发丝摩挲着她的脸颊翩跹,他有种抚摸她的长发和脸颊的冲动。那种异样的骚动,引得他心里痒痒的,站在原地盯着她。 “周先生,我回去了。”元婉低声道,转过身,上楼。 周朝城站在楼底下看她。女人脚下的高跟鞋在寂静的楼道发出一下一下清脆的声音,仿佛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 元婉的背影消失后,他回过神,四下环顾,又看向上方破旧的招牌,皱了皱眉。这环境太糟了。 . 元婉的工作时间是晚八点到次日凌晨三点。第一天晚上因为这个意外的插曲,她不到12点就回来了。 洗漱后,她坐到床上,打开电脑,把那天写到一半的故事写完,在微博上发布。接着她就在网上看遥控飞机。元婉去同一家店,选了一款更好的飞机。 想象儿子看到飞机时开心的样子,元婉不由得笑起来。 今晚赚了五千,她还想买点什么,逛了逛后选了一套汽车人,一个智能点读机,想到希希喜欢吃开心果,又买了些坚果零食。 选了一堆儿子的东西后,她才想起自己的护肤品也快用完了。算了,下次再说。 元婉关掉电脑,开心的睡了一觉。有钱真好。 第二天一早,元婉去了家政公司。夜总会的工作时间在晚上,她想在白天多打一份工。 张艺劝她说:“日夜颠倒的工作很累,你白天得休息。” 元婉说:“我不累。白天时间充裕,可以做钟点工。” 钟点工的需求量大,张艺拗不过元婉的坚持,给她安排了一个单子。她实在心疼她的拼命劲儿,说:“公司就不抽钱了,你都自己拿着吧。” 他们公司的钟点工是一小时50,四小时起步。元婉做四小时的话能拿200块钱。 元婉也不推辞,笑着说:“谢谢艺姐。” 元婉带上公司配置的清洁工具出发了。她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衣,外面披了件毛线外套,脚下是帆布鞋,背着双肩包。拎着红水桶上公交车时,看起来就像是做义工的大学生。 顾客住在一个比较大的小区,元婉绕了一会儿才找到那栋楼。上楼,敲门,开门的是年轻女人。她看了看元婉,有些诧异,“你是家政公司的?” 元婉点头,提着东西进来了。 元婉也不多话,换上防滑的胶鞋,戴上手套,从主卧开始清洁。两个女孩子在客厅看电视,其中一个嘀咕着,“靠不靠谱啊?”以往都是中老年农村妇女来做,一看就是会干活的人。 “看看呗。” 她们两走在卧室门口,往里面看去。元婉正站在飘窗上擦窗户。她用清洁剂一丝不苟的把两面的边边角角都擦了个遍,又换上清水再擦一次。窗户明净后,她下来,擦窗台。 她们两看着她干活,看她擦床架时,连床沿里面的缝隙都探进去擦,放心了。 把主卧次卧书房都清理干净后,元婉开始做客厅。他们家政公司做清洁,不是拖地,而是擦地板。她弯着腰,在客厅地面上来来回回。 两个女人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玩手机,其中一个刷着微博,惊喜的叫道:“灵魂昨晚写故事了!” 另一个马上打开微博:“看看看!” 她们忽略了电视里的内容,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微博上的短篇。 元婉擦完地面后,对两个女孩子说:“你们起来一下?我把沙发挪开,弄弄里面。” “好,好!”她们忙不迭起身。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这么踏实能干。 布艺沙发不重,元婉一个人使使劲就推开了。她在沙发背后,清理那块堆满灰尘的地面。 “看完了……好快!” “神转折啊,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看完灵魂的故事,我又要相信爱情啦。” “特别喜欢她的文字……” “灵魂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两个女孩子拿着手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沙发背后的元婉听到这些,唇角微微弯起。平静无澜的眼底,起了一丝快乐的涟漪。 藏污纳垢的地方清理干净后,她推回沙发,接着又去厨房做清洁。 等到元婉把这间100平米的房子每个边沿角落都打扫干净后,是五个小时之后了。两个女孩子四下看了一圈,特别满意,高高兴兴的给了她250块钱。 元婉对她们道谢,拎起工具离开。 她从下午一点开始做,忙到六点,晚上八点要去皇廷壹号上班。晚餐她在街边随便找了家面馆,点了2两的素面条。消耗体力后,吃什么都觉得香。 吃到一半时,电话响了,儿子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妈妈!” “希希~”元婉当即笑了起来。 “姥爷带希希吃披萨!”孩子稚嫩的童音里带着兴奋,“好好吃!” “那希希要多吃哦~” “妈妈回来吃披萨!”儿子在电话那端叫着,“真的好好吃哦!希希留一半妈妈!” 元婉笑道:“希希跟姥爷吃,妈妈现在回不去。” 那边的声音瞬间沮丧了,“我想跟妈妈一起吃……” 元婉忍着胸腔的酸涩,温声软语的把儿子好好安抚了一番。 为了让儿子开心,她离开面馆,去了一家披萨店,买了个8寸的披萨,自己跟披萨一起合影,发给儿子。元寄希也让姥爷给他拍照。母子两人通过照片和语音,用另类的方式一起吃披萨。 元婉跟儿子说笑的时候是真的开心。当她放下手机看着那个披萨时又是真的难受。别人家孩子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她的儿子连跟妈妈一起吃披萨这么简单的事都是奢望…… . 元婉吃过晚饭后,忙不迭搭车赶去皇廷壹号。 换装打扮完毕,刘燕琳带她去包间。今晚不是特别豪包,普通大小的包间,里面只有一个人,周朝城。 他穿着合体剪裁的烟灰色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外面套一件黑风衣。这种商务精英的正装打扮,与前两次偶然遇见时的休闲风格很不一样。 刘燕琳离去后,元婉问,“周先生,你刚下班吗?” 周朝城低咳了两声,脸色不太自然。 “怎么一个人过来?” “他们今晚赛车,我最近手感不好,不想玩,过来坐坐。”周朝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元婉倒上一杯,“你陪我唱唱歌。” 另一边,季沅在赛车场没看到周朝城,问穆连:“周朝城呢?” “他说今晚有事,不来了。” “有事?”季沅眯了眯眼。 他打电话给皇廷壹号总经理。 通话结束后,季沅冷着脸道:“今晚比赛取消,去皇廷玩。” 他上了超跑,车子风驰电掣的驶出赛场,一路飙到皇廷壹号。老大都发话了,其他人当然跟着他一起玩。 刘燕琳殷勤的站在大门外迎接季沅他们。季沅脸色阴沉,“周朝城在哪个房间?” 刘燕琳后背冷汗直冒,面对可怕的季沅,她哪里还敢有丝毫犹疑,马上带着他们去了周朝城的包间。 包间内,元婉陪周朝城喝酒,聊天,唱歌。周朝城很君子,没有任何揩油行为,连她的手都没碰。但两个人在这封闭暧昧的空间内,元婉还是感觉怪怪的。可这是她的工作。 周朝城问元婉喜欢谁的歌,元婉说以前喜欢莫文蔚,于是周朝城就让她唱莫文蔚。两人正唱着《广岛之恋》里的那句:“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房门砰的一下被推开。 第08章 房门砰的一下被推开。 穆连走进来,刘燕琳跟在他身侧。 “阿城,你果然在这儿。” 周朝城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晚上比赛取消了,我们也来玩玩。”穆连把手机递给周朝城,“你哥找你,你电话不通,打到我这儿来了。” 周朝城拿出自己手机一看,有他大哥的几个未接来电。 他拿过穆连的手机,走到门外去接电话。穆连斜倚在墙壁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元婉。 片刻后,周朝城走进来,对元婉说:“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元婉起身鞠躬:“您忙。” 周朝城是家族企业的技术总负责,他大哥在电话里一阵心急火燎的鬼叫,公司系统被不明黑客攻击了,让他赶紧去公司一趟。周朝城在工作上很负责,也不多耽误,匆匆离去。 周朝城走后,刘燕琳把元婉带去另一个包间。 又是上次的超级豪包,六七个公子哥,作陪的女公关有十几个。灯红酒绿,声色犬马。 刘燕琳把元婉带进来,跟大家寒暄一番就走了。季大爷今晚心情不好,她要远离危险区域。 包厢内灯光迷离,人影晃动,元婉看不清谁是谁,也不认识谁,更不知道怎么主动跟顾客沟通。她尴尬的僵立在一角。 片刻后,安雅走到她跟前,吩咐道:“过去给季哥倒酒。”她表情不冷不热,暗含着不爽。 元婉跟着安雅走到中央处。季沅慵懒的靠着沙发,一双大长腿架在茶几上。 元婉蹲在茶几边缘,翻起一个倒覆的杯子,在冰桶里夹了几个冰块进去,再倒入洋酒。混合好之后,她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人。 男人俊美的脸庞在幽暗的灯光下,带有种近似蛊惑的迷魅。她记得他,那晚大发雷霆的季沅。 她也记得,周朝城说过,他看她很不爽。 元婉低眉顺眼,极其小心的端着酒杯,站起身。还没把酒杯送到季沅手边,她的后膝窝突然被踹了一脚。安雅在后方冷道:“燕子没教你要跪侍吗?” 元婉猝不及防被攻击,“噗通”一声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身子一歪,趴向季沅的腿,手里的酒泼出,洒到他的裤脚和皮鞋。 元婉脸色发白,迅速由他腿上起身,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埋着头,连声道:“对不起……” 季沅双眼微微眯起,看她低垂的脸庞。 他将双腿由茶几上放下,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说:“把鞋擦干净。” 元婉恭敬应声,由桌上抽出纸巾,还没碰到他的脚,季沅踢开她拿着纸巾的手,冷道:“用手。” 元婉放下纸巾,用手和身上制服的衣袖,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皮鞋上的酒液。 两只皮鞋都擦的纤尘不染后,她埋着头,低声道:“擦好了。” 季沅双腿交叠,勾起脚,皮鞋尖抵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上抬。两人四目相对。他眼神如冰,带着嘲弄。元婉脸上是压抑的平静,面对这羞辱性的动作,她毫不反抗。 他用鞋尖点了点她的下巴,扯开唇角,“来这里多久了?” “刚来。”她轻声回应。 “缺钱?” “是。” 季沅打了个响指,马上有人凑到他身边,他让人拿了一捆现金过来。全都是崭新的红票子,一万一叠。 季沅把那些钱放在茶几上,说:“磕一个响头一万块。” 元婉低着头沉默。 季沅笑:“嫌少?” 元婉依然沉默。 季沅吩咐人去取钱,很快,一箱子的钱摆在了茶几上。他看着元婉说:“这里是一百万。你对我磕十个响头这些全都是你的。” 元婉的目光游移到那个箱子里的红钞票,眼神动摇了。 一百万…… 她看好的那个小区,60平米的两室一厅,有配套的幼儿园和小学,首付54万。她只要拿到这100万,马上就能买下来,手头还有结余,足够她把希希接过来一起生活。 以后儿子不用再板着指头数哪一天才到过年,不会再受了委屈后半夜悄悄给她打电话,不会再被幼儿园的同学嘲笑他是爸爸妈妈都不要的拖油瓶…… 元婉抬起眼,看向季沅。他高高在上的睥睨她,就像是发号施令的君王。 她弯腰低下头,额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季沅瞳孔骤黯,紧缩如针尖。 她继续磕,速度很快,毫不迟疑,没有任何扭捏。 十个响头磕完,元婉看向季沅,“季先生,我可以拿钱了吗?” 她眼神平静,仿佛刚刚做的不过是吃饭喝水那般稀松平常的事。 季沅的脸色蓦地转为暴怒,一脚踢向她胸口。他脚劲很大,元婉摔倒在地面上。季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暴怒转为阴冷的笑,“还真像你,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 元婉起身,再次问道:“季先生,我可以拿钱了吗?” 季沅笑着,由茶几上拿起.点雪茄的小喷枪,又拿起一叠钱,喷枪叩开,火焰直冲,红票子被点燃。他将点燃的红票子扔进那个箱子里,火势迅速蔓延。 元婉脸色骤变,平静终于被撕裂,“……季先生!你言而无信!” 火光映着季沅深邃的脸,他宛如地狱里走出的魔鬼,冷笑:“我说过我会信守承诺?”他满意的欣赏着她脸上的崩溃,悠悠笑道:“何况你磕的头,真没那么值钱。”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在暗自观看这场闹剧。一百万付诸一炬,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季沅做这种事,更不算什么。只是,他们隐隐觉得季沅不太对头,甚至有那么点……幼稚。 重点不是烧一百万,而是他季大公子这么做是为了气一个公关小姐? 元婉看那跳跃的火焰席卷她最需要的钱,心在滴血。为了一百万忍下的羞耻感,加倍的涌了上来。 她想冲上前,扑灭那团火,季沅攥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她的理智被愤怒和耻辱压下去了,她歇斯底里的捶打着拽他的季沅,哑着嗓子骂道:“骗子!……骗子!” 季沅扣起她的下巴,阴鸷的双眼盯着她的眼睛,“论骗,我远不及你。” 元婉被他可怕的眼神震住。 他五指扣紧,她的下巴浮出淤青,“元婉,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火被熄灭时,箱子里的钞票大多成了黑色灰烬,只有一些残余的红色边边角角。 季沅甩开元婉,大步离去,其他人跟着走了。 包间里的那些女公关看向元婉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她们都是一流姿色,一流学历,在这里历练了好一段时间才有接待贵客的机会。这女人姿色平庸,高中学历,一来就进钻石vip招待,凭什么。 所有人都走后,元婉失魂落魄的在箱子前蹲下,伸手碰上纸币烧成的灰烬。这些钱,可以用来买房子,可以让他们母子团聚…… 但是它就这么被烧了,在几分钟之间。 她放弃尊严,丢掉羞耻心,祈求这一百万。最终不过是白白被人戏弄羞辱。 元婉突然间明白,原来一个卑微的人,尊严是这么廉价。 即使你出卖它,也换不来什么。 . 当天下班的时候,刘燕琳给元婉结算了八千块。 季沅针对元婉的闹剧,她听说了。其他女公关幸灾乐祸时,她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位大爷,对头牌花魁安雅也不过是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没放半点心思。他居然因为元婉,这么折腾一场? 这至少说明,元婉能挑起他的情绪。 元婉沉默的接过钱。刘燕琳担心她被打击的不想干了,拍了拍她接钱的手,说,“婉儿,钱难赚,屎难吃。这话难听,但是实在。哪一行都不容易。” 元婉点头。 她又说:“我们做服务行业,接触的人形形□□,不可能每个客人都是有风度有涵养的君子。” 元婉再次点头。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元婉攥紧包包的带子,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她坐在床上,打开电脑,登陆微博。之前发的短篇已经有了两千多次转发,一千多条评论。 她看着那些留言和私信,心里暖意不断往上涌。 都说网络是虚拟世界,她却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了真实的温暖和善意。 元婉戴上耳麦,听着音乐,放空自己的思绪。晚上屈辱的一幕,被她压到脑海最深处。 既然客观世界无法左右,总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 如果连自己都跟自己作对,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 次日晚上,元婉照旧去上班。这天季沅没来,周朝城也没来,她被刘燕琳安排接待其他顾客。 刘燕琳有心照顾元婉,知根知底的熟客才让她去,而且跟其他姐妹特地交代,看着她点。 元婉的姿色在皇廷壹号里只算平庸水准,她是古典清秀型的长相,并不适合夜晚的浓妆。在一水的妖精里,她毫不起眼。而且,男人来这里是为了感受女人的妖娆惹火,享受温柔乡,她言行木讷,不会来事,也不讨人喜欢。 自身情况加上刘燕琳的有心照看,元婉这几天过的很安宁。每晚在包间里就是帮忙倒酒和点歌,很简单的服务工作。 即使不是什么大客户,每天也能拿到五百到一千。元婉很满足,也很感激刘燕琳。 元婉在皇廷壹号里没交朋友,每天按时上班,听从刘燕琳安排工作,到点拿钱下班。刘燕琳既是她的上司又是她唯一能说话的人。 这天晚上,元婉招待的那房客人走的早,她的工作也算提前结束。她去化妆间换衣服,听到隔壁两个女孩子在议论,“燕子姐这回要栽了……”“黄立可不好对付……”“我看他今晚就冲着燕子姐来的……”“吃了几回闭门羹,哪咽的下那口气……” 元婉迅速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问道:“燕子姐遇到难缠的客人了?” 她们看到元婉,眼神微变,随即应声:“何止,那就一恶霸……”“心理变态的糟老头……以前把晴晴折磨的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元婉心神一紧,“能不能找总经理?” 她们呵呵一笑,“总经理怎么可能为了燕子姐得罪黄立。” 元婉脸色焦急:“没有人能帮忙吗?” “有啊。”女孩子说,“黄立这个混世恶霸,看到季沅就成孙子了。” 元婉问了刘燕琳在哪个包间后,再次进入更衣室,把工作服换上,匆匆离去。 两个女孩子在她背后笑,“她还真想找季沅啊?”“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就算季沅在,也不会为燕子姐出头啊。” 元婉当然不可能联系季沅。季沅这么憎恶她,她联系他,只会适得其反。何况,她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元婉打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元婉去到刘燕琳所在的包间,里面乌烟瘴气,刘燕琳正被一个满肚肥肠的老男人搂在怀里强行灌酒,身上衣服凌乱不堪。元婉擅自闯入时,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形色匆匆上前,对刘燕琳说:“燕子姐,季总马上就要到了,他点名要你去外面接人。” 第09章 她形色匆匆上前,对刘燕琳说:“燕子姐,季总马上就要到了,他点名要你去外面接人。” 刘燕琳如获大赦,前一刻死灰般的双眼亮了起来,歉意的对黄立说:“黄总,对不住了,今晚只能到这里了,等我把季总安顿好,再来过来陪您。” 黄立将信将疑的眯起眼,又上下打量着元婉。 元婉的手机突然响了,她马上说:“呀,周公子又来电话催了,他们一定是快到了。” “开外放。”黄立一个眼神示意,包间里的音乐都停了。 元婉接起电话,打开扬声器,那边传来周朝城的声音:“我们到门口了,刘经理人呢?她再不来,沅哥要不高兴了。” “燕子姐正在这儿陪黄总呢。”元婉笑着应声。 她话刚落音,黄立脸色一变,把刘燕琳推开。 元婉接着说:“燕子姐这就过去了!”说完,她挂掉电话。 刘燕琳迅速整了整衣服,看向元婉时,眼里带着感激。 她转过身,换上八面玲珑的笑脸:“黄总,那我先去安排季总了,待会儿就过来。” 元婉尾随在刘燕琳身后往外走。还没走到门边,有两个男人拦住了元婉。 身后,黄立皮笑肉不笑道:“燕子走了,你留下来陪我。” “黄总……”刘燕琳正想说什么,黄立打断她,“你就安心去陪季总,我这边甭操心了。”两个男人把刘燕琳推出去,关上门。 刘燕琳离开包间,迅速赶往大门外,空无一人。又问其他服务员,季沅根本没出现。她这才知道,刚刚元婉是为了救她在演戏。 刘燕琳着急了。黄立不仅不好惹,还变态,连她都招架不了,元婉那傻丫头怎么办?周朝城,对,周朝城喜欢她…… 刘燕琳马上从vip客户部里调出周朝城的电话,给他打过去。可是接电话的人是他秘书。周朝城对这种娱乐场所不太感兴趣,没留自己私人号码。秘书淡淡的敷衍几句就挂了。 刘燕琳着急啊,只有季沅了。其实就算周朝城来了,也不一定能压住黄立。虽然季沅上次羞辱了元婉,但至少对她……还是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吧? 刘燕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联系上安雅,从安雅那里问到了季沅的私人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她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季总……” 手机另一端的季沅,身在赛车场。今晚他没有上场,坐在看台上,抽着雪茄,看赛道上冲刺的车手竞争追逐,为了胜利把对方逼上绝路,也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他喜欢这种极限的体验。喜欢看那些人你死我活。 手机响起,他漫不经心的接起来。 “季总……”刘燕琳心中有些打鼓。季沅是比黄立更招惹不得的人物,不然黄立不会那么怕他。她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季沅…… 可是,一想到元婉为了她处于水深火热中,她只能豁出去了。 “季总……婉儿被黄总缠住……您能不能……” “婉儿?”季沅开口了,眼神沉下去,“元婉?” “是是……”刘燕琳马上点头,“黄总他要求多,我怕婉儿应付不来,惹黄总生气。” 季沅几乎是瞬间起身,往赛场里走去,边走边对手机那端说:“你告诉黄立,他要敢碰元婉一根手指头,我剁他两只手。”他语速很快,带着狰狞的狠劲儿。 季沅走到一辆正要进行下一轮比赛的跑车前,把车手拉下,上车,发动引擎,车子风驰电掣的驶出。 电话被挂断,刘燕琳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看来季总是真对元婉不一样啊。 包间内,元婉被拦下,知道自己身陷龙潭虎穴了。 她刚想给周朝城打电话求救,手机被黄立的人拿走,关机了。 她被两个男人用力一推,扑向黄立。黄立将她抱住,放到腿上坐着,勾起她的下巴,“看着眼生,新来的?” 元婉僵硬的赔笑。 “长得素了点,不过哥就喜欢你这种清纯型。”黄立嘿嘿一笑。 他的手就要往她身上摸时,元婉一个激灵,猛地推开他,跑到一旁。黄立脸色一变,元婉说:“黄总……我……我会唱歌……我唱歌给你听……” “老子不喜欢听歌!”他起身,逼近。 “我……我还会喝酒!黄总,我们要不要比比?”元婉说,“我喝酒可从来没醉过。” “这么有道行?”黄立被挑起了一丝兴趣,招呼下面人倒酒。他喜欢看女人醉酒的媚态。 红酒杯装了满满十杯红酒,放在茶几上,黄立笑道:“你把这些都给我喝了,才有资格跟我比。” “小意思。”元婉轻松的笑。 她端起一杯酒,开始喝。其实她喝酒一般,这只是缓兵之计,用来拖延时间。她心中抱着微薄的希望,周朝城发现她手机关机了,会不会过来找她……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渺茫,至少能支撑着她周旋下去。 元婉灌完第三大杯时,脸色已经绯红一片,头重脚轻的快要撑不住自己。 刘燕琳适时推开了门,笑靥如花,“黄总~” “怎么又来了?”黄立哼笑,“季总那边玩高兴了?” “不高兴呢。”刘燕琳一脸忧愁,走到元婉身边,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放下,“前几次都有这丫头作陪,今晚她不在,季总要发脾气了。” “这么巧?”黄立冷笑,“老子看上的女人,都是季总看上的?” “还真就这么巧了。”刘燕琳无奈又乖巧的笑。 一个理由连用两次可信度就低了。黄立坐下身,搂过元婉的肩膀,笑道:“口味差不多,不如一起玩。要不你把季总请过来?” 元婉喝的晕晕乎乎的,理智还在。季沅怎么可能出现,更不能因为她出现……燕子姐为了救她,又故技重施了。 刘燕琳不慌不忙的笑道:“行,我给季总打个电话,问他过不过来。” 她话刚落音,大门猛地被踢开。季沅走了进来。 黄立脸色一变。特么这祖宗还真来了! 季沅的目光落在黄立和元婉身上。黄立正揽着元婉的肩膀,被季沅的眼神一看,后背一阵阴风卷过,僵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季沅大步上前,一把拽起元婉。元婉被巨大的力道拖动,撞入他怀里。 “回来跟你算账。”季沅扫了黄立一眼,冷道。 阴鸷的眼神,令黄立如坠深渊。 季沅拽着元婉走出包间,元婉被拖得踉踉跄跄,双腿都跪地上了。他眼里有怒火,拖着她的胳膊继续走。她半拖半走的出了皇廷大门,季沅把她丢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上了驾驶位。 元婉虽然脑子昏沉,身体虚软,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这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车子急速狂飙,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一偏,吐了出来。呕吐物溅在操控杆上,整个车内都斥满了异味。 季沅眉头蹙起,在最近的一家酒店大门外停车。 他下车,去元婉那边,拉开车门,将她拖了出来。他的力气很大,元婉又一次栽倒在地。 她正要挣扎起身,季沅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他拖着她往酒店里走。元婉满心惶恐,突然扯开嗓子叫,“救命……救命……” 她嗓子沙哑,带着醉酒的迷离,即使她再声嘶力竭,喊出来的声音更像酒后的胡闹。 季沅就这么一路拖着她,把她带进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他松开她,反手关上门,元婉步步后退,舌头打着结说:“季总……我……我只是公关……我不出台……不……不是小姐……” 季沅冷笑,“上黄立的床,不如上我的床。” “我不是……我……”元婉话还没说清楚,被季沅不由分说的拖着进了浴室。 他把她扔进浴缸里,“把自己洗干净。” “我……不是小姐……”元婉强调着,想从里面爬出来。 “要我帮你洗?”季沅把她按在浴缸里,直接扯她的制服衬衣。男人力气很大,一声脆响,她的衣服被撕开了。 惧怕汹涌袭来,元婉原本绯红的脸色一阵阵煞白,她拼命护住自己,哆嗦着说:“自己洗……我自己洗……” 季沅瞥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浴室。 元婉扳动冷水,剧烈的水流迎头冲下。她坐着一动不动,让水流狠狠冲刷她昏沉的大脑。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多,她的身体也泡在了冷水中。 在这深秋的夜晚,冰冷的水刺激性很强。没一会儿,她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冲得差不多时,元婉由浴缸里起身,脱掉浑身湿漉漉的衣服,换上浴袍。 开门前,她缓和了下呼吸。 打开门后,她的神色变得平静坦然。 季沅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女人走出后,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擦,还在往下淌着水。 元婉动了动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季总……您能去洗个澡吗?” 季沅站起身。 她又说:“刚刚那个味儿,沾到您身上了……会影响您的兴致……” 季沅冷笑着靠近她,挑起她的下巴,“想通了?” 她笑笑,“跟您的确比跟黄立好……季总您年轻,长得帅……” 季沅恨不得撕烂那笑脸。 他将元婉往床上甩去,自己进了浴室。 元婉松了一口气。听到浴室响起的水声,她迅速跑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站了两个保安,挡在她跟前。 元婉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季总交代,你不能出房门。” “那个……是季总叫我去买安全套……” 保安表情微变,很快说:“酒店工作人员会送来。” 他们把门关上了。 元婉被迫回房,又跑到窗户边。她打开窗户,发现这酒店大楼是玻璃幕墙。而且这在顶楼。她从这里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元婉焦灼的在套房内踱步,目光四下扫视。她该怎么办? 视线落到走廊边的壁柜上,她顾不上多想,钻进了柜子里。 她躲在两件睡衣后面,身子蜷缩起来。 季沅从浴室走出来,发现房内没了人,脸色冷沉。他走到门口,保安说元婉没出门。 他再次回到房中,冰冷的眼神四下逡巡。 他很快就把目标锁定了壁柜。打开门,两件睡袍挂在那里,他就要关上门时,感觉到睡袍有微动。 他移开那两件睡袍,看到了蜷缩在柜角里的女人。 “出来。”他冷道。 她缩着没动。季沅猛地用力,把她扯出来。元婉的腿撞上柜门,痛的她一声闷哼。 他把她扔到地上。 元婉顾不上喊疼,迅速起身,对季沅赔笑,“季总……我刚刚……在跟你玩捉迷藏……” 第10章 元婉顾不上喊疼,迅速起身,对季沅赔笑,“季总……我刚刚……在跟你玩捉迷藏……” 季沅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她又呵呵笑,“季总,您好厉害啊……这么快就能把我找出来……要不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换我找?” 季沅蓦地扣住她的脑袋,拉近。她皮笑肉不笑的脸被抬起来,对上那双凛然如霜的眼睛,刚想逃,男人的嘴唇压了下来。 他撬开她的唇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侵入她口内,卷起她的舌头狠狠掠夺。 这个吻蛮横粗暴,元婉被他吻得舌头发麻,呼吸困难,发出呜呜的声音…… 季沅终于将她放开时,喘着粗气,将她拦腰抱起,扔到了床上。元婉被迫趴在床褥里,身上浴袍被男人从后方一把扒掉。 她挣扎着想起身,男人坐在了她腿上,压下她的双肩,她被钳制在床褥里不得动弹。 “季总……”元婉惶恐极了,连连哀求,“季总我错了……求您放过我……” 后面没有发出声音,一只粗粝的手掌摩挲上她的后腰…… 元婉脸色微变,那里…… 季沅盯着女人后腰上的纹身,一对天使羽翼,里面是设计别致的yuan四个字母,他的手掌从那几个字母上一一滑过,手指有几不可见的轻颤。 男人眼神剧烈变幻,某一瞬间出现了旁人从未见过的柔软,然而,几秒钟后又被压下去,变为更加阴狠的戾气。 他撕开她的小内,没有任何前奏和安抚,狠狠进攻。 元婉浑身都在发颤,疼得! 惶恐和绝望逼得她不再有任何理智,发疯般的挣扎抵抗。可她再怎么抗拒,对他而言都是微弱到不堪一击的力量。屈辱的泪水滚下,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是小姐……我不是……我要告你……” 他伏下身,压在她背上。酒店辉煌的灯火将男人后背照的一览无余,强健有力的腰身后方,有同样图案的纹身,细微差别是他图里的字母是wan。 他制压着她,在她耳边哑声冷笑:“做表子还要立牌坊?你今晚不是在我床上,就是在黄立床上。”说着,他狠狠折磨她,“就算今天逃过去,还有明天后天,在那种地方,总有一天你会被人这么玩!” 元婉痛的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中叫嚣。她几年没有过了,男人在她极度抗拒的情况下横冲直撞,几乎将她生生撕裂。 既已无力抗拒,她不准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咬着牙,闭上眼,表情是扭曲的压抑。 事后,季沅下床,穿戴整齐,吩咐人送现金过来。 他拿到钱,回到房中,扔在床上。一沓红色钞票,在女人白皙的*和纯白的床单上散开。 他冷冷扯唇,“piao资。” 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响,房门阖上。房内没有了那个男人残酷的气息。 床上的女人僵硬了许久,缓缓坐起身,红色钞票从她身上滑下。 她看着一床凌乱的钞票,体内一阵阵冷热交替,脸色赤红又煞白,想哭都哭出来。 她下了床,在酒店里找到打火机,拿起一张票子,点燃。 看着那张钱在火焰中迅速变为灰烬,她的眼神有了变化…… 她走入浴室,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清洗自己。洗完换上衣服,再次回到房中,她将床上的钞票一张张捡起,叠在一起装进了包里。 离开酒店,她走到附近的一家银行,把钱存到卡上,数字显示是五万九。 她取回卡,离开银行。 深秋的夜风,冷冷的刮过来。她踩着高跟鞋,每走一步,经受摧残的身体都疼的撕心裂肺。可她就像是体验这种痛感,迟迟没有叫车,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着。 或许,身体的痛楚可以麻痹内心的感受。 一辆红色法拉利在身边停下,周朝城下车,“总算找到你了。” 他拦在元婉身前,上下打量着她,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打你电话不通,我赶去皇廷,他们说季沅把你带走了。” 季沅做的时候,只有野兽般凶残的进攻,并没有亲她,她的脖子和锁骨没有丝毫痕迹。 元婉垂下眼睫,低声说,“我没事。” “我送你回去。”周朝城拉开车门,牵着元婉上车。 车内气氛沉寂。 周朝城试探的问道:“季沅有没有为难你?” 元婉没有应声。 周朝城轻叹一口气,说:“他那个人喜怒无常,安全起见,以后离他远点。” 元婉依然沉默。 周朝城完全没往弓虽暴那儿想,他觉得季沅不是那么low的人。大家一起玩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下手。就算是那些狂蜂浪蝶扑上来的女人,也没见他有多少兴趣。他性格偏激疯狂,带点神经质,但不嗜好那口。 车子停在元婉租住的地方。在皇廷一号工作后,为了方便上下班,她在附近不远处租了一个单间配套的小房子。 周朝城陪她下车,目光四下一扫,眉头微蹙道:“换个地方住吧。” 元婉走到楼道下方,停住步,“周先生,谢谢你。我回去了。” “好,回去早点休息。”周朝城伸出手,似想揉上她的发丝。又觉得气氛不对,关系也没到位,收回了手。 “今晚的事……谢谢你。” “客气了。”周朝城笑。他把电话号码给元婉,就盼望着她哪天能给他打电话。今晚突然接到她的来电,算是意外惊喜。她在有需要时,想到他,也让他很高兴。不过……周朝城叮嘱道:“夜场鱼龙混杂,以后注意保护自己。有事儿就联系我。” “谢谢你。”元婉再次说。“那我上去了。” “嗯,晚安。” 周朝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元婉回到房里,从窗户往下看,周朝城还站在楼下。她租住的是老式民房,一共只有六层,她在二楼,从窗边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看到男人的脸部轮廓。昏黄的路灯,在他英俊的脸庞打下柔和的暗影。 周朝城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进了车内。 元婉看着男人的背影,眼底是辛辣的苦涩。 不是每个人都是周朝城。 在那种地方,更多的是像黄立季沅那样狰狞残酷的魔鬼。 季沅有句话说对了,就算她逃得过今晚,逃得了以后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以为小心防范就能安全,不过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自欺欺人罢了。 元婉躺在床上时,她浑身忽冷忽热,身体在疼,头也疼。她蜷缩着将自己抱成一团。突然间好想给儿子打电话,想听他的声音,听他叫一声妈妈。 “妈妈”这两个字,能让她无论遇到任何事,都有理由死皮赖脸的活下去。 元婉下床,撑着虚软的身体找到手机,给她妈打过去。铃声响了许久,终于被接起来。 “妈……”她喉咙沙哑,“希希睡了吗?我想跟他说句话。” “有毛病!半夜一点打电话找希希!”一句含糊不清的咒骂后,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她无力的滑倒在地,抱住自己。 . 元婉第二天起来,高烧体虚已经无法靠自身的抵抗力扛过去。 生病很可怕,一旦病到需要住院的地步,更可怕,那是烧钱。元婉不敢拖延,打车去了医院。 元婉在排队缴费时看到了刘燕琳。 “燕子姐……” 刘燕琳一看就发现她情况不太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烧热。你怎么在这儿?” “帮一个姐妹挂号。” 两人各自忙碌,片刻后,刘燕琳到元婉吊水的地方看她。 刘燕琳见元婉这幅虚弱憔悴的模样,不由得心疼。她坐到她身旁,低声问:“昨晚什么情况?” 元婉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她说:“燕子姐,我不去皇廷上班了。” “行,你先好好休息。” “不,我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去了。” 刘燕琳一时失了声。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忽而,她扯开一抹苦涩的笑意,“不来也好。”她像大姐姐般,揉了下元婉的脑袋,“你不适合这里。” 元婉没接话。 刘燕琳已经能猜到,元婉昨晚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刘燕琳心里很难受,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元婉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刘燕琳搂过元婉的肩膀,脑袋压在她肩上,声音沙哑,“一个小姐妹,检测出了艾滋……黄立传染的……”她后怕的抽紧了喉咙,哽声道:“谢谢你,婉儿。” 元婉表情几番变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燕琳平缓情绪后,深吸几口气,重新坐直身,“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我要先回家一趟。”元婉说,“我想我儿子。” “你有儿子了?”刘燕琳大为诧异,接着又问,“孩子父亲呢?” 元婉怔了怔,似乎很久很久没去想孩子父亲这个人了…… 她低低笑道:“他走了,或许死了吧。” “抛妻弃子?” “不,他走的时候不知道我怀了孩子。”元婉苦笑。然而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能亲手把她推进地狱,还会在乎一个孩子? 第11章 “不,他走的时候不知道我怀了孩子。”元婉苦笑。然而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能亲手把她推进地狱,还会在乎一个孩子? “男人没了,你还生?”刘燕琳诧异的问。 元婉想到孩子,眼底现出些光亮,“因为他是我的天使……他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刘燕琳笑了笑,“我懂了。” 虽然她大龄未婚无子,但她能理解元婉。人在最绝望的时候,需要一个寄托,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 刘燕琳陪元婉吊完水,见她状态不好,送她回家。到了元婉住的地方,一看那局促狭窄的单间配套,眉头直皱,非得把她带回自己家养病。 刘燕琳住在绿茵湖畔,高档小区,200平米的花园洋房。房内装修简约而不简单,黑白系色调冷硬的不像女人住的地方。 刘燕琳笑道:“成天看那些金碧辉煌的格调,审美疲劳了。自己房子就想清爽点,简单点。” 元婉问:“你一个人住?” “嗯啊。”刘燕琳说,“婉儿,你搬过来住吧。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多了个人,我还有人作伴。” “可以租出去呀。”元婉四下看了下说,“你这个地段和装修,一个月能租几千块。” 刘燕琳泡了一壶姜茶,倒一杯给元婉,“不喜欢陌生人住在自己家。我也不差那几个钱。” 元婉接过茶,说了声“谢谢。” 元婉去浴室泡澡时,刘燕琳在厨房张罗了起来。 吃晚餐时,元婉看着桌上精心搭配的两荤一素一汤,心中一暖,又说了声:“谢谢。” 刘燕琳为她勺了一碗汤,“丫头,别跟我客气。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以后我就是你姐了。” 元婉很久没有吃这么丰盛又精致的菜肴了,一个人过日子,没心情也没精力追求生活质量,一切能省就省,能简就简。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大床上睡觉,床头柜上摆放的香薰瓶,散发出淡雅的幽香。 刘燕琳问元婉,“婉儿,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在这里买房,把儿子带在身边。”元婉没有丝毫犹疑,说出自己最清晰最简单也是唯一的目标,“好好照顾他,给他好的生活。”她不要希希跟着她颠沛流离,吃苦受罪。 “儿子多大?” “满四岁了。” “那你一个人带,不仅要钱,还得有时间精力才行。”说着,刘燕琳又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们打工的,无论做哪行,能赚钱的都是累死累活。” 她又说:“找个男人嫁了,分担下吧。” 元婉摇了摇头,“找一个对孩子没私心的后爸,不容易。”而且,她亏欠儿子太多了,她不想再给其他男人生孩子,稀释对他的爱。 “婉儿,如果你想靠一己之力,给孩子创造美好未来,得做长远规划,继续做低端行不通。” 元婉沉默了。她何尝没想过,可她没有本科学历,档案中还有污点,正规大公司的hr第一轮就把她淘汰了。知名企业她想都不敢想。每年优秀的应届毕业生竞争那么激烈,哪里轮得到她。小公司工作忙工资低,晋升渠道狭窄,还不如做家政月嫂这种体力劳动换来的报酬多。 她可以省吃俭用,她儿子不行,成长期营养教育跟不上,会影响一辈子。从儿子出生后,她就面临着时刻都很需要钱的境地。她根本没有那个缓冲器,能让她在一家小公司磨砺自己,不断上升。她的日子就是在缺钱赚钱缺钱赚钱的循环中度过。 刘燕琳习惯了元婉的沉默,继续道:“我跟华娱副总是朋友,等你从老家回来,我给你引荐他。新媒体正红火,有前途。” 元婉一怔,“我可以吗?” 华娱是国内知名互联网公司,落户在c市,这几年在影音产业颇有成就,视频网站做的风生水起,成为几大巨头之一。 元婉说:“我记得他们公司招聘要求是硕士以上。而且,专业岗位我没有技能,行政岗位是长得漂亮有关系背景的人。” 刘燕琳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说:“傻妞,你就是长得漂亮又有关系的人!” 元婉:“……” “姐就是你的关系。这个工作,我一定要帮你拿下来。” 元婉格外感激的说了声,“燕子姐,谢谢你。” 刘燕琳在黑暗中沉默良久,说:“婉儿,该说谢的是我。你救了我一条命。” 她对她的愧疚,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明知道这个行业容易被拉下水,还是利用她的软肋百般怂恿她。明知道季沅是个冷血残暴的主儿,还是把她往他跟前送…… 在夜场混的久了,她早就麻木了,不相信什么感情,更不相信女人那种可以为了争夺客源你捅我一刀我阴你一下的虚假友情。可这个丫头,让她有了久违的想要交朋友的冲动。真正交心的患难与共的朋友。 . 夜幕笼罩大地,皇廷壹号内依然是流光溢彩,群魔乱舞。 周朝城一身正装打扮前来,点名找元婉。刘燕琳歉意的笑:“周公子,婉儿已经辞职了。” 周朝城一愣。随即又觉得,辞职了也好。他本来就不想她在这地方工作,只是碍于两人不熟,他不好对她的职业指手画脚,怕她觉得他是看不起她。 不过他很奇怪,“怎么突然辞职?找到新工作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刘燕琳笑笑,表情很遗憾的说,“就是那天,她被季总带走后,第二天就说辞职不干。” 周朝城记得那天晚上,元婉情绪很不对劲。他追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刘燕琳一脸无奈,“周公子,我真不知道。你可以问季总。” 周朝城不再多说,扭头就走。 上车后,他打电话给季沅,“在哪儿?” “怎么?”那边传来季沅低沉淡漠的嗓音。 “问你事儿。有关元婉。” 那边似低低笑了一声。周朝城挂电话后,发动车子,飞驰而出。 两人在赛车场见面。周朝城开车驶到时,季沅坐在跑车的引擎盖上抽雪茄。 周朝城平日里是个温和随意的人,此时,他脸色紧绷,走到季沅跟前,问:“那天晚上你把元婉带走干什么了?” 季沅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的笑道:“当然是上她。” 周朝城脸色骤变,一把揪起季沅的衣领,就要一拳挥下时,被季沅抓住了手腕。季沅盯着周朝城,眼神越渐阴冷,“离元婉远点,少过问她的事。” 周朝城心里有股极怒的憋屈之火喷发而出,他反手给了季沅一拳,怒道:“老子就是要追她!” 季沅表情骤然结冰,一拳挥去,快准狠,周朝城被打得摔倒在地上。 周朝城迅速起身,又要跟季沅干架时,被跑来的两个朋友拉住。 “有话好好说,自己兄弟,动什么手!” “阿城,你是怎么了?” “阿城,冷静点!” 周朝城遏制住心里那股火,甩开身旁的人。他对季沅说:“元婉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非得跟她过不去!” 季沅弹了弹烟灰,睨着周朝城,冷笑:“五年前,你认识我吗?” 周朝城:“……” 五年前,季沅刚回到季家,他们这些人是之后才跟他玩上。关于他的过去,没人知道。 “周朝城,我再说一次,远离元婉,少过问她的事。”季沅逼近他,在他耳侧道,“那个女人,是我的。” . 元婉在刘燕琳家休息了两天后,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她收拾行礼,踏上回家的旅程。 她家在一个小县城。在那种拐着弯就能遇到熟人的地方,她的处境十分尴尬。当年她混的风生水起时,她母亲四处宣扬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生出了个知名作家。而当她跌落神坛……几乎是一夜之间,她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话。 所以,她在家乡那座小城,远比在外面出名的多。口口相传,臭名远扬。 元婉父母当时一度想搬家,全家离开那座小城。然而,背负违约金,生活困顿,如何离开?最终只搬了个家,住到比较偏远的地方,远离曾经的圈子,耳不听为净。好在随着时间推移,大家的记忆更新换代,八卦重心不断转移,这件事也就没人提起了。 但是,在元婉的生活圈,朋友圈,这种事就不是八卦,而是她的烙印。 她曾经在家乡上过班,不到一天时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谁,每天都有人私下议论她,当面询问她,好奇的指指点点。她每天要回答无数个问题,要用虔诚的忏悔的谦卑的自责的语气,一次次的说。一旦她有丝毫不耐烦,更多的讥讽责难扑面而来。 最终,她还是走了出去。 为了多挣钱,为了摆脱过去,为了活在更自由的天地里,为了儿子将来能有好的□□和平台。 元婉这次回家风风火火,没有提前通知,到家时正是周末。 每到周末,元建业和老婆都会带着儿子到爸妈这边来吃饭。桌上饭菜很丰盛,做了五菜两汤。饭桌上,元妈不停的给元彬彬夹菜,“彬彬,你喜欢的鸡腿。姥姥今天特地去买的炸鸡。”“彬彬,多吃几口鱼,鱼吃了聪明,下次考第一名。” 元寄希不吭声,吃着自己的饭。 他想吃个炸鸡腿,手够不着那么远,又不想叫人帮他。他把双腿踩到椅子上,倾过身,小手夹着筷子去够远处盘子里的鸡腿。夹住一个,他高兴的收回手,哪知道到一半的时候没夹稳,掉进了汤里。 排骨汤飞溅而出,大家同时往后避了下。元寄希意识到闯祸了,迅速收回手。元建业老婆一脸不悦,“妈,你是怎么教希希的?吃饭都踩椅子上了!还有没有家教了!这要是来个客人多难看!” “行了,多大点事。”元爸把汤里的鸡腿捞起来,放到自己碗里,又夹了个鸡腿放到元寄希碗里,“希希吃。” 元妈拉下脸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看你彬彬哥多懂事!” 元寄希放下筷子,离开餐桌,跑回了自己房间。 “越来越不听话了!也不知道像谁的脾气!”元妈道。 饭后,元妈把儿媳妇和孙子带进自己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几件新衣服,“彬彬看看,喜欢哪一件?” 元建业老婆一眼就相中那件格子小西装,像个英伦小绅士。她拿起来一看,“哟,依恋童装,这得好几百呢,妈你真舍得。” “我不懂啥牌子,这都是婉婉给希希买的。希希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你喜欢就拿回去给彬彬穿。” “这几件都好看,真难选。” “只要彬彬能穿的,喜欢都拿去。” 元建业老婆面露喜色,又叹了一口气,“还是婉婉好啊,丢下儿子,能在外面挣大钱。哪像我,被孩子牵绊在家……我们彬彬就穿不起这些牌子衣服。” “挣钱不是女人的事,女人就得顾家带孩子。”元妈说:“我就想婉婉赶紧成家,别在外面飘来荡去。” “对了,上次说的邱成,有没有跟婉婉联系啊?” “等我回头去问问……” “邱成可以了,配婉婉足够。让她好好把握,别挑三拣四。”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彬彬他妈给他穿上那件依恋的小西装,带着他出了房门。 客厅里,元爸在跟元建业下棋。元彬彬穿了新衣服出来,跑到他们跟前,高兴的叫道:“爸爸,爷爷,我帅不帅?”说着,还摆了个pose。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客厅的门锁响了。 门被推开,元婉拖着箱子走了进来。 “婉婉,你怎么回来了?” 元婉突然回家,出乎所有人意料。 元婉扫了下室内众人,爸爸妈妈,哥哥嫂子侄儿都在,她问:“希希呢?”所有人都在这儿,她儿子在哪儿? 第12章 元婉扫了下室内众人,爸爸妈妈,哥哥嫂子侄儿都在,她问:“希希呢?”所有人都在这儿,她儿子在哪儿? “小家伙在房里。”元婉爸爸说。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元婉妈妈问道,“不上班啦?” “请假了,休息一段时间,回来看看。”元婉应道,拖着箱子走向儿子房间。 经过元建业和他老婆身边时,她点头微笑着打招呼,“哥,嫂子。”她又揉了揉侄子的脑袋,“彬彬又长高了。” “姑姑,我这件新衣服好看吗?”元彬彬炫耀的问道。 元婉的目光落在他衣服上,眼神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她笑了笑,“好看。” 元婉走到儿子房门前,拧门,锁了……为什么其他人都在客厅说笑时,希希把自己锁在房里?元婉敲了敲门,“希希?” 房内,元寄希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两个布娃娃玩,扎着长辫子的女娃娃是妈妈,戴帽子的男娃娃是自己。他捏着男娃娃说:“妈妈,你爱希希吗?”他又捏着女娃娃说:“妈妈最爱最爱希希了!”“妈妈,我去大城市找你好不好?”“希希快来!妈妈等你!”“希希不知道路,会不会被坏人拐走?”“希希最聪明了,不怕坏人。” 元寄希自说自话的演完戏后,打定了主意,要去大城市找妈妈。他跑到书桌前,拿起储钱罐,装到自己小书包里。这是他攒下来的零花钱,他要带给妈妈。这样妈妈就不用辛苦赚钱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元寄希没有理会。他在想着,要去大城市,还得装上什么东西。 “希希?” 元寄希爬到椅子上,要拿他的小画册时,听到外面的叫声。 他猛地瞪大眼,爆发出大叫,“妈妈——”他心急的往椅子下跑,身体一个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椅子被带翻。 门外的元婉听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吓了一跳,又用力敲了敲门,“希希?希希?” “妈妈——”元寄希叫着,从椅子下爬了起来,连疼都忘了,跑到门边去开门。 门被打开,元寄希看到站在元婉,一下子扑了上去。他紧紧抱住元婉的双腿,一遍又一遍的叫:“妈妈——妈妈——”稚嫩的声音,激动的尖叫着,像是要哭。 元婉热泪盈眶,摸上元寄希脑袋,“希希乖,让妈妈看看你。” 元寄希抬起头,元婉一眼就看到他额头上磕出的包,一大块鼓了起来。她蹲下身,轻轻吹了吹,柔声问,“希希刚才摔着了?很疼吗?” 元寄希这才想起来刚刚摔了,还摔疼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疼……妈妈,好疼……” 元婉把元寄希抱起来,抱进房里哄着。 元婉她爸听到外孙哭的那么响亮,跟过来看,“怎么了这是?” “希希脑袋磕了。”元婉说,继续哄着儿子。 元婉爸跟着哄道:“希希是男子汉,不怕疼,不哭啊。” 元寄希平常不爱哭,有时候被元彬彬欺负,他咬着牙跟他打架都不哭。但现在被妈妈哄着,他哭的完全停不下来。元婉越哄,他哭的越厉害。 “这孩子是怎么了……”元婉爸纳闷道,“以前磕了碰了也不这么哭啊。” “爸,你忙自己的吧,希希有我在。” 元爸离开后,元婉把房门关上,抱着元寄希在房内走动,轻声细语的哄他逗他。过了许久,元寄希终于心满意足的被哄好了。他眼眶红红的噙着泪,腻在妈妈怀里,两只小胳膊圈着妈妈的脖子,一下都不松开。 “妈妈,我饿……”他一脸委屈道。 “妈妈带希希出去吃披萨,好不好?” “好!”元寄希响亮的应声,嘴角弯出了笑容。 元婉准备把孩子放下,把箱子拖进来放好,哪知道元寄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于是,她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拖行礼,放包包。 东西安顿好后,元婉抱着元寄希走到客厅,说:“我带希希出去吃东西,晚点回来。” “出去干什么?”元妈马上说,随之站起身,“中午饭菜还剩了好多,我去热热。就在家里吃。” 元寄希揪着妈妈的衣领,脑袋埋进妈妈脖子里蹭着。元婉知道,儿子这是表达抵抗的情绪。她赶忙说:“不用了,妈,你别忙。出去吃方便。” 元妈当即不满道:“出去吃不要钱啊?你是能挣几个钱,够这么花?” 元寄希急了,用力抓着妈妈的后衣领。 元婉怎么能让儿子失望,她也不跟她妈吵,就说了句,“我跟希希说好了,要去吃披萨。” “快去吧。”元爸开口道,“希希中午没吃几口饭,别饿坏了。” 元婉抱着元寄希离开,去了当地唯一的一家必胜客。 香气四溢的披萨套餐上桌,元寄希吃一口,就往妈妈嘴里送一口,“妈妈,你吃。” 元婉在回家路上已经吃过了,一点都不饿,但还是笑眯眯的陪着儿子一起吃。元寄希坐在妈妈身上,甩着小腿,又腻歪又开心。 吃完披萨后,元婉带儿子去儿童乐园玩。 在妈妈身边,元寄希整个人都变得活泼开朗了,跑跑跳跳,欢脱极了。元婉陪着他闹。为了让儿子开心,玩蹦蹦床时,她厚下脸皮跟工作人员沟通,自己也上去了。玩碰碰车时,她带着儿子开的横冲直撞。 充气城堡里都是小孩子,元寄希拽着妈妈,非要她一起。元婉又只得厚下脸皮跟人交涉,一番好说歹说,人家看她体型娇小瘦弱,又出了三倍价钱的份上,让她进去了。元寄希跟妈妈一起玩,一起从大滑梯上滚下来,咯咯笑个不停。 元婉就像个大龄儿童,陪儿子疯玩了一下午。母子俩的笑声都没停过。 傍晚时,元婉爸爸打电话来问他们回不回家吃饭,元婉问元寄希,元寄希说:“妈妈,君君说牛排好吃,我想吃牛排。” 元婉跟家里说不回去了,带元寄希去了当地最好的一家西餐厅。 家里,饭桌上,元建业不满道,“回来也不说请大家一起吃一顿,就带她儿子躲在外面吃。这鬼丫头私心越来越重了。” 元建业老婆跟着抱怨道:“我们彬彬还那么小,也不给他带点什么,这可是她亲侄儿啊。就算忘了带东西,也该给个红包意思下吧。” 元妈赶忙安抚道:“婉婉不懂事,你们别跟她计较。等她回来了,我好好说说她。” 元建业又说:“妈,那个事儿……既然她回来了,你跟她提提。” 装潢华丽的西餐厅内,元寄希问道:“妈妈,这里叫什么名字?” “华帝。” “我明天要跟君君说,我吃牛排了!”元寄希笑得一脸得意,“我妈妈带我来华帝吃!” 元婉看着儿子稚气又快乐的脸庞,心里突然狠狠酸了下。别人家小孩,被爸爸妈妈带着出去吃饭是多么简单正常的事情,他的儿子却如获至宝,兴高采烈的要向小伙伴炫耀。 吃完西餐后,元婉带元寄希去电影院,正巧有动画片在上映。她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跟儿子一起看电影。 元婉身高一米六,骨架小,体型纤细,白净的脸庞,黑长直的发型,看起来清纯又减龄。当她带着元寄希时,一眼扫过的人都觉得这是姐姐带着小弟弟。 电影结束,已经是深夜。元寄希疯玩一天,趴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元婉托抱着儿子,往商场外走,打车回家。 回到家,元婉妈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还以为你们娘两落在外面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嘘。”元婉做了个手势,轻声道:“希希睡着了。” 她抱着希希回房间,轻轻的放到床上,打来热水给他洗脚洗脸。 元寄希在梦里呢喃着:“妈妈……妈妈别走……”元婉正给他擦着脸,他突然哭闹了起来。元婉赶忙关上门,把他抱在怀里哄。 元寄希哭了好一会儿才由梦里缓过来,抽抽噎噎的抬起头,看到妈妈还在,抱住她,又继续睡过去了。 “婉婉。”元婉妈妈推开门,“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元婉把孩子安顿好之后,跟她妈走了出来。 “你哥打算跟人合伙盘个馆子,还差六万块钱,你有没有?” 元婉稍作沉默后,说:“妈,我没钱。” “你哥这是正经做生意,以后赚钱了会还你。” 元婉说:“我真没钱。我现在不比以前,在外面打工是拿死工资。” 元婉态度很坚决,她妈只能作罢。元婉回房后,元妈给儿子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元建业在电话里说:“那丫头一定有钱,她存着私心不肯拿出来。” 寂静深夜,元婉把她的小男人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呼吸声,满足的别无他求。 她已经开始有规划的存钱了,她要尽快在c市买房子。买房储备金一定不能动。没有什么比她买房子把儿子接到身边更重要。 . 次日上午,元寄希还在睡懒觉,元婉梳头时,被她妈拉出来说话。 “找个时间,请你哥嫂一家吃顿饭。” “那就今天晚上吧,你问问他们想吃什么。” “你没给彬彬带什么东西,到时候给他个红包。” 元婉还没做声,元妈又补了一句,“别太小气,至少包个600吧。” “妈,我有个事儿想问你。”元婉看着她妈,问道,“为什么我给希希买的衣服在彬彬身上?” “彬彬穿着好,就给他穿了。”元妈满脸无所谓的说,“堂兄弟,谁穿不是一样。” “不一样!”元婉反驳,“那是我买给希希的!” 就在这时候,元建业跟他老婆带着孩子过来了。元彬彬今天换了套衣服,黑色小皮衣搭配牛仔裤,保暖又帅气。这件衣服元婉印象更深刻了,这是她当时逛了很久精心挑选的。 元婉脸色不太好看,当着他哥嫂的面,质问道:“妈,我在希希衣柜里看到的都是以前的旧衣服,我今年给他买了那么多件衣服,你都给彬彬了?” 元妈还没做声,元建业甩脸子了,“彬彬穿着怎么了?你给自己侄子买不得衣服了?有你这么当姑姑的吗!” “看你这妹妹,几件破衣服当个宝,我们还不稀罕。”元建业老婆冷笑,“彬彬,把衣服脱了。”说着,就要扯掉儿子身上的皮衣。元彬彬很喜欢这件衣服,哪里肯,往一边躲。 她拉下来要脱时,彬彬跟着她扭着,哭了起来。 “行了,孩子该感冒了!”元妈出声制止,跑到彬彬跟前,为他把衣服拉好,哄道:“彬彬不哭啊,咱不脱。”她回头瞪元婉一眼,“从小教你兄弟姐妹间要相亲相爱,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自利?穿你几件衣服这种小事也要斤斤计较!你的儿子是宝贝,你哥的儿子就不是了?” “行了妈,别说了。”元建业乌着脸道,“当初她出事,咱们全家被拖累的抬不起头,也没说她什么。她要出去打工,我们还辛苦巴巴的给她带孩子。现在倒好,还没赚几个钱,就开始变鬼了。我们元家没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元婉憋着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以给彬彬买东西,但是我买给希希的那就是……” 元建业老婆截断她的话,“一年到头也没看你给我们彬彬买什么!这么大老远回来,连一包零食都不带给她,你好意思当人姑姑?” 元婉:“……” 她每年给的压岁钱和以往每次回来带的礼物,就因为这次行程仓促忘了带东西,成了什么都没有…… “心里压根就没这个家,回来干什么!”元建业火气更大了,“赶紧走!带你的小野种一起走!” “你说谁小野种!”元婉猛地喝道,脸色气的涨红又煞白。 “这野种就不该生!”元建业看她越生气,越是狠狠刺激她。 元婉气的嘴唇直哆嗦,双手都在发抖。有股克制不住的愤怒喷薄而出,她猛地扔出手中的梳子,朝元建业砸去,“元寄希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不是野种!” 外面剧烈的争吵把元寄希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下床,站在门边探出脑袋一看,妈妈在跟舅舅吵架。 元建业也是个暴脾气,向来温顺的妹妹居然敢朝他丢东西,他气的三两步走到元婉跟前,一巴掌拍上她脑袋,“还反了你了!” 男人手劲大,瘦小的元婉被打的身体晃了晃。元寄希飞跑出来,一把抱住元婉,瞪着他舅舅吼道:“不准打我妈妈!”小脸蛋涨得通红,声音嘹亮又尖锐。 “小野种,滚开!”元建业一把扯过元寄希,把他往沙发上扔去。 “希希……”元婉紧张的正要去扶孩子,被元建业拽住。他又给了她几个爆栗子,“还敢跟你哥动手!再不收拾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元婉跟她哥完全不是一个分量级,毫无还手之力。 “妈妈——”元寄希再次冲过来,小手小脚对元建业拳打脚踢,哭着喊道,“放开我妈妈……不准欺负我妈妈……” “滚开!”元建业用力拽开元寄希。元婉心跳一滞,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从他手下挣脱。 “……希希!”元婉及时把差点栽倒在茶几上的元寄希护在怀里,而她自己跌坐在地,脑袋磕上了茶几的边角。 “妈妈……”元寄希哭的撕心裂肺,小手摸上妈妈脑袋,“疼……妈妈好疼……” 第13章 恰在这时,买菜的元爸爸回来了。见元婉坐在地上,元寄希趴她怀里嚎啕大哭,忙不迭进屋,问道:“怎么了这是?” 元婉很快站起身,把儿子抱回房里。 回了房间,元婉关上门,哄着儿子。 家里闹成这样,元妈也看不过去了,对元建业说:“行了,婉婉难得回来一趟,别闹得鸡犬不宁的。” “谁在闹?彬彬穿件衣服她都看不惯,还对我动手!这几年没在外面混出个人样,脾气倒是见长啊!” “胡说八道!”元爸斥责,“婉婉的性子我还不清楚!是不是你对她动手了?” “爸,她拿东西朝我身上砸!妈和我媳妇儿子都看着呢!我不就敲了她的头几下,是那小野种鬼哭狼嚎的……” 元爸气的拿起电视柜上的鸡毛掸子朝元建业身上招呼去,“你再给我说句野种试试!” 元建业边躲边说,“如果不是那男人,婉婉会落得这么惨吗?照以前那情形,我们早就家财万贯了!他把我们害成这样,我们凭啥还得给他养儿子!” “人都死了你现在说这些!” “老子死了,小野种更不该生!”元建业骂骂咧咧道,“看到他就想到他爸那混球!恨不得去刨坟挖尸!” 元爸气的挥舞着鸡毛掸子,“你还野种,我打不死你……” 他一下下打在元建业身上,元妈心疼了,拉扯着自己丈夫,“建业也没怎么样,你犯的着这么偏袒女儿外孙吗!” “这混账东西对自己妹妹动手,你还由着他?” “长兄如父,我教训她几下怎么了?”元建业粗着脖子道,“她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元建业老婆接口道:“婉婉有钱给她儿子买这买那,我们跟她借几万钱比要她命还难。我就不相信她这几年在外面一点积蓄都没有,她心里是真没她哥。” “以前你们靠着她也就算了,现在她情况那么难,还得养个孩子,你们还指望她!”元爸恨铁不成钢道,“缺钱就不能自己想办法?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儿,别把眼睛总盯在你妹妹身上!” 元建业被他爸打骂了一顿后,带着自己老婆儿子气冲冲的走了。 元爸敲开元寄希房门,走进去一看,元婉正在收拾箱子。 “才回来就要走?” “爸,我要带希希一起走。”元婉站起身,平静的说,“以后我自己照顾他。” 元爸一愣,“带希希走?”他的目光看向元寄希,小家伙正跑来跑去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嗯。”元婉点头。 “婉婉,你一个人在外面带孩子太难了,希希还这么小,你带着他怎么上班?他有个三病两痛,你照顾的了吗?你自己都居无定所,还带着希希到处租房住?” “爸,你放心,我住在朋友家,环境很好,不会让希希受委屈。” “孩子上学怎么办?你没有城市户口,也没买房子,希希怎么上那些好学校?” “再看吧,我会想办法的。” “婉婉,你别跟你哥怄气。” “爸。”元婉放下手中衣物,看了看儿子,说,“我们出去说。” 元婉走到元寄希身边,亲了他一口,“希希乖,要带走的东西就放在箱子里,妈妈先去跟姥爷说几句话哦。” 元寄希点点头。他忙忙碌碌的样子,看起来欢快极了。 元婉跟父亲走到窗台上。元爸说:“婉婉,你别冲动。你哥就是脾气差了些,你嫂子喜欢占点小便宜,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思。” 元婉看着她爸,神情严肃,“我不会再让希希听到任何人叫他野种。” 元爸无奈的叹了口气,“建业那嘴是真贱!” “还有,我给希希买的东西,从玩具到衣服,都成了彬彬的,妈居然觉得是理所当然……”元婉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继续道,“我把希希放在家,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安稳舒适的成长环境,不想他跟我在外面受苦。可我现在发现,希希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不会快乐。这是我的疏忽。” “婉婉,没你说的这么严重。你妈是有点偏向彬彬,可对希希也是用心的。” “爸,对孩子而言最重要的是公平。”元婉声音变得沙哑,内心的自责又被揪起来了,“如果从小受到不公平待遇,孩子的心理能健康吗?” 元爸劝了一番,发现元婉意志坚定,就知道多说无用。他了解自己女儿,性子虽然温顺,却又很倔强,认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元妈看到元婉拖着箱子出来,也愣住了。 元婉淡淡道:“妈,这一年多辛苦你了。以后我自己带希希。” “你不是要工作吗?怎么带孩子?一个人能照应的来吗?你把希希带出去有住的地方?希希这么小,你要他跟你出去受罪啊?”元妈一通炮如连珠的发问。 元婉也不多说,“妈你放心,我会把希希带好。”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元寄希的手,就往外走。 “我们帮你带孩子,给你省了多少事啊。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元婉没有做声。 “希希,来,到姥姥这里来。”元妈朝元寄希招呼着。 元寄希立马抱住她妈的腿,紧紧黏着,看都不往他姥姥那儿看,好像怕看了就会被抓回去。 元妈有点尴尬了…… 元爸知道事情没法挽回,只能送女儿和外孙出门。 当天晚上,元妈给儿子打电话说:“婉婉把希希带走了。” “妈,你老糊涂了吧?怎么让她把儿子带走了!没了希希,怎么要钱啊?你以后连赡养费都别想拿!” 元妈想的倒不是这些,元寄希走了,她怪不习惯的。家里只剩下她和丈夫两人,少了小孩子活蹦乱跳的身影,好像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又死气沉沉。 元婉行动很快,第二天就带着元寄希赶回c市了。她提前和刘燕琳说了一声,刘燕琳亲自赶到机场接他们。 “这是刘阿姨。”元婉给儿子介绍道。 “刘阿姨好!”元寄希看着眼前的漂亮阿姨,清脆的应声。 “希希,我是你干妈。你要叫干妈。” 元寄希看向她妈,元婉对他笑了笑,于是元寄希又亲热的叫了声,“干妈!” “欸,干儿子乖!”刘燕琳摸了摸元寄希的脑袋。小男孩长得真俊,白皙的脸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像黑宝石一样,眼睫毛长长翘翘的。她忍不住对元婉笑道,“把我干儿子送出去拍广告,没准比你赚的多。” 到了刘燕琳家里,元寄希特别规矩,不仅没有到处乱跑乱撞,也不乱摸乱看,就是牵着妈妈的手,紧紧挨在妈妈身边。 刘燕琳看元寄希有些拘谨,笑道:“希希,我带你去卧室。” 刘燕琳特地为元寄希准备了一个儿童房。元婉看到房里充满童趣的布置和设施,床上还堆满了玩具,不由得感动。在她回家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燕子姐,让你费心了。” 刘燕琳笑道,“我可是希希干妈,当然要替干儿子操心。” 当晚,元婉在儿子房间里给他收拾东西。元寄希高兴的在长毛地毯上翻跟头,滚来滚去。 自从跟妈妈出来后,他的心情就很快乐。以前在心里策划了无数次的离家出走,终于实现了! “妈妈!妈妈!”他突然叫道。 元婉放下手里的衣架,走到元寄希跟前,将他抱起来,笑着道:“宝贝怎么了?” 元寄希环住妈妈脖子,用力亲了妈妈脸蛋一口,稚嫩的声音甜甜的黏黏的,“妈妈我爱你!” 元婉脸上笑容加深,幸福又满足。 “妈妈还疼吗?”他伸手摸上妈妈的脑袋。 “不疼,不疼。”元婉立马摇头。 “妈妈,希希会快快长大,保护妈妈!”元寄希的小脸极其严肃认真,小男子汉的气概已经初现端倪。 “嗯。”元婉用力点下头,脑袋埋入她儿子柔软的肩窝里,悄悄逼回湿润的泪花。 “妈妈,我们拉钩。”元寄希伸出手,“妈妈要一直跟希希在一起。” 元婉抬起头,伸出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 大手跟小手勾在了一起,按下大拇指。元寄希笑容灿烂,元婉柔情似水。 为了让儿子尽快适应新环境,元婉没急着开始新工作,而是陪伴在儿子身边,带他出去玩,同时给他寻觅适合的幼儿园。 刘燕琳对这个干儿子也很用心,每次从外面回来总会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她还主动结实小区里其他有孩子的家庭,给希希建立小伙伴资源网。 刘燕琳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在任何场合都能很快跟人打成一片,跟一个小孩子笼络感情自然不在话下。没过多久,她就跟希希成了好朋友。 但是,每当她看到元寄希黏元婉的那种腻歪劲儿,就知道干妈和妈妈在元寄希心里有很大很大的差别。有的感情是怎么都替代不了的。看着他们母子两温馨的画面,尤其是看到元寄希吊在元婉身上,亲亲热热的说着妈妈我爱你时,她突然就特别羡慕元婉…… 为了让儿子顺利度过转换期,适应新的生活,元婉这段时间几乎是全天候陪伴在希希身边。 这几天对元寄希来说是比过年还开心的日子。有宽敞漂亮的大房子住,有毛绒绒的地毯打滚,有好多好玩的玩具,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干妈,最重要的是有妈妈一直陪在身边! 这天晚上,元寄希听着妈妈的儿歌和故事,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元婉在他身边睡着,轻轻给他抹着后背。 床边衣架处传来声响。手机在大衣兜里震动的声音。 元婉起身去拿手机,是刘燕琳打开的,她接起来。 “燕子姐?” “婉儿?”低柔的男性声音,带着上扬的尾音,似在把玩她的名字。 “……你是?” “我是刘燕琳朋友。她现在跟我们一起,你也过来坐坐。” “顾总,婉儿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我去给你找别的人来,你看行不?”元婉听到手机那端传来刘燕琳的声音。 “刘燕琳,你学乖点,就会少受点罪。” 男人的声音低柔不再,一股阴森的凛冽劲儿,透过电话传过来,元婉有点慌了。 “皇廷壹号,半小时内过来,不然我们今晚就带刘燕琳出去好好玩玩了。”男人再次对着话筒说。 “你是谁?为什么找我?”元婉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你过来,我会好好告诉你。”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都可以听到在不紧不慢的笑着。 第14章 挂电话后,元婉心神不宁。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善茬。可对方既然是冲着她来,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元婉把牛奶冲好,装进保温瓶里,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看希希,睡得很熟。但小孩子半夜容易醒,担心希希醒来,看不到她会害怕,元婉写了一张纸条放在瓶子旁边:“妈妈去接(jie)干妈回家,希希醒(xing)了自己喝(he)牛奶(niunai)。希希最乖了,妈妈爱你!亲一个~?(°‵′)” 为了给孩子增加乐趣,她照着手机搜索出的颜文字模样,画了一个亲亲的图案。 她在房间里留了一盏柔和浅暗的壁灯,轻轻关上门,走了。 元婉离开家后,拦了一辆的士,赶往皇廷壹号。 偌大的豪包里,不是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反倒安静的很。辉煌的灯火照得满室透亮,刘燕琳跟三个男人坐在牌桌上打麻将,另有六七个西装男子静静站立在房间角落。麻将桌旁陪侍的佳丽,有坐在男人身旁递烟倒酒的,也有站在身后捏肩捶背的。 元婉走进来时,桌上一个穿着花衬衣的男人,抬头看向她。 “婉儿?”男人生的唇红齿白,上挑的眼角带着些风流的韵味。 元婉微笑,算是应了。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像是在品评着什么。须臾,笑了笑,“婉儿来了,刘经理你忙去吧。” “顾总,我们婉儿在这儿工作不久,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公关,不太懂事,有得罪的地方你可千万担待点,别跟她计较。”刘燕琳赔笑道。看似轻松的语气,暗藏着紧张和忧虑。 顾臣不是一般人,在季沅冒头之前,他是c城二代里的领军人物。好在他不像季沅那么可怕,做事有迹可循,平日里也好应付。近年来,他在夜场出现的不多,大家暗地里调侃,他被季沅打的落花流水,埋头发奋去了,哪还有心思玩乐。 顾臣对元婉说:“你顶刘经理的位子,陪我们玩一把。” “我不太会……”元婉低声道。 “随便玩玩。” 元婉没办法,只能坐了下来。 顾臣见刘燕琳还站在一边,说:“刘经理,舍不得走呢?”双眼微眯,语气带了点不耐。 元婉说:“燕子姐,你去忙吧。我陪顾总玩几把。” 刘燕琳点点头,走了。 顾臣看着元婉,自语般笑道:“不过如此嘛。”他还以为这个婉儿是多么倾国倾城的姿色。 落座前,元婉说:“顾总,我没有本钱,只能随便玩玩。” “没钱可以玩别的。”顾臣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烟,抽了一口,笑睨着元婉,“赌注一定要有,不然就没意思了。” “顾总想玩什么?” 顾臣吩咐手下拿了一叠钱过来,放在桌子上,“这里有十万,赢了都是你的。” “输了呢?” 顾臣笑着站起身,走到元婉身边,低下头,在她耳边亲昵的吐气,“输了,做我的女人。” 元婉后背僵直。 “怎么样?赌注不错吧?”顾臣揽上她的肩膀,“赢了有钱,输了有男人。” “顾总,我们并不认识,你……”元婉不自然的想避开,顾臣不仅不放,甚至将她打横抱起,坐在了沙发上。 他把元婉搂在怀里,勾起她的下巴,笑容轻佻:“以前不认识,现在我对婉儿一见钟情。” “顾总……”元婉浑身僵硬,挣扎着想要起身,“您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顾臣欣赏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近距离看,发现第一眼瞧着清淡的容颜,别有一番韵味。 “婉儿,你别妄自菲薄。”顾臣的声音带着温柔,犹如对情人呢喃。 把她抱在怀里,他当真是不反感,比想象中舒服多了。她不像其他夜场里的女人,八面玲珑,笑得一脸谄媚,她有种不属于这里的干净气质。而且她身上没有呛人的香水味,反而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顾臣在她耳边诱惑的吐气。 他刚要咬上她的耳朵时,元婉扭过脸避开。顾臣双眼微眯,透出一丝不悦。翻个身,就把元婉压在下面,扣住她的脸,似笑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力道很大,四周又都是他的人,元婉孤立无援,心知以卵击石只是死路一条。她压住心里的惶恐,赔笑道:“顾总,我这种身份,哪配得上做您的人……这样吧,咱们也别赌了,您有什么事儿能用得上我尽管说。”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直觉告诉她,他有目的。 顾臣略略挑眉,这个女人好像比他想象中要聪明一些。 他笑道:“我就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他要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季沅的软肋。 黄立也算个人物,一夜间被季沅逼得穷途末路,连根拔起,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黄立是个人精,不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何况在此之前,他还有意投奔季氏阵营。顾臣一番调查之后发现,他这场噩运的由来,竟然是在皇廷壹号里动了这个女人,当时季沅就放狠话要收拾他。 顾臣跟季沅做了几年的对手,太了解他了。看似花天酒地,实则油盐不进。这几年他不断在他身边安插女人,风情各异,类型多样,可没一个能爬上他的床,更别说虏获他的心。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在他那儿就是一句屁话。 这一次,季沅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大动干戈…… 但更让他费解的是,季沅没了下一步动静。据他调查,季沅把这个女人带去酒店之后,就对她不闻不问。 他不相信季沅会为了一个只上一次的女人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季沅越反常,他越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东西,值得去挖一挖。 元婉想不到顾臣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更想不到季沅身上。她根本不会把自己跟这些身份显赫的人联系到一起。 元婉为了应付,只能说:“顾总,如果您需要一个女朋友,我可以扮演这个角色。我会把它当工作,尽职尽责的做好。” “真的你就不乐意?”顾臣有点不高兴了。就算对她不感兴趣,被女人拒绝,也让一个男人面子受挫。 元婉发现了他的不悦,马上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成为男女朋友……会很别扭。如果是工作,我会做的很好。” 顾臣沉吟片刻,笑了起来,“婉儿,你是聪明女人。” 如果季沅真对这个女人有意思,她又能为他所用,将来大有裨益。 顾臣收敛了刚刚的轻浮,放开搂住她的胳膊,元婉立刻从他身上站起身。 顾臣挥退了包间里的那些女人,对元婉说:“我也不能让你白干活,开个价吧。” 元婉说:“能为顾总办事是我的荣幸,哪能谈钱。” 顾臣笑了起来,“别装,没意思。” 元婉想了想,报出了价:“时薪100,行么?” “做我顾臣的女人,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该这么不值钱。” 元婉:“……” 顾臣走到桌边,推过那十万现金,“这是你的报酬。” 元婉面露迟疑。 “不要?” 元婉说,“这么高的报酬,我担心要求高……我可以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但xing交流除外。” 顾臣了然的笑了。说来说去,这个女人就是想保住自己。一个在夜场工作过的女人,行事这么保守,倒在他意料之外。他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又多了些玩味,“既然是交易,我有分寸。” 元婉稍微放心了些。 “但你要绝对保密,不能对任何人泄露。”他走近她身边,意味深长的低声道,“一旦违约,后果自负。” 元婉点头。 “这十万你拿着。”临走前,顾臣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会再联系你。” 包间里的人都走了,留下桌上的十叠钞票。 元婉去见刘燕琳时,她正心神不宁的焦急踱步,看到元婉,急着追问:“顾臣没为难你吧?” “没有。”元婉摇头。 “这就好。”刘燕琳松了一口气。 元婉见刘燕琳这么担心自己,心里一阵阵暖流上涌。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她不敢再相信友情了,这几年一直在刻意回避人际关系。 那晚搭救刘燕琳是出于感恩,住在她家也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但随着两人接触增多,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用心,对希希的满腔关怀,元婉心里堆积的感动渐渐消融了曾经被现实逼出的防备疏离。 其实她也渴望友情。她想在这座钢筋水泥砌起的冰冷都市里,拥有真正的朋友。 . 元婉出来这一趟,来回路上花了不少时间。她往家里赶的时候,有些心急。虽然留了纸条,还是担心希希醒来看不到妈妈会害怕。 元婉回到家,轻轻推开门,进了元寄希房间。 房里的灯亮着,元寄希躺在床上熟睡,怀里抱着个泰迪熊。元婉走的时候只留了壁灯,现在大灯亮着,她知道,希希醒过了。 她走到床边,那张纸条还在,下面加了一句话。 “妈妈早点回来,喝牛奶,睡觉。妈妈也乖,希希爱你!(°‵′)”他学着妈妈画的图,也画了一个。 元婉看着纸片上可爱的字体,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放下纸条,拿起保温瓶,准备带到厨房去,发现有点沉。打开一看,牛奶只喝了一半。 她看着那半瓶牛奶,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儿子留给自己的。 元婉拿起杯子,把那半杯牛奶喝完,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一颗心就像是被泡进了牛奶里,温温热热,甜甜黏黏。 此生何其有幸,能够拥有她的小天使。 她对命运充满感激,再无丝毫怨言。 第15章 适应一段时间后,元婉把儿子送去了幼儿园。这里是高档小区,小区的配套幼儿园自然不差。但刘燕琳还是嫌不好,她想把元寄希送去本市知名的国际幼儿园。 那里一年下来要十几万,元婉虽然想孩子进入好的环境,也要量力而行。她决定就在这所小区幼儿园就读。这里已经很不便宜了,入学一次□□两万。 前段时间在皇廷工作的收入和季沅给的那笔钱,她手上有将近十万块。顾臣那十万块,她目前不打算动。那件事只是迫于无奈应承下来,未来太多变数和未知。 元婉送元寄希去幼儿园那天,元寄希高高兴兴的,不像其他刚入园的小孩子一样哭闹。妈妈走的时候,还跟妈妈挥手再见。元婉悄悄在外面观察了一段时间,见他跟老师和同学们玩的很愉快,才放心的离去。 老师也忍不住表扬元寄希,“希希真乖。” 元寄希小脸上的笑容带着狡黠,“妈妈送希希上幼儿园,希希不回姥姥姥爷家了。” 老师微怔,没太明白这个孩子的逻辑。 接下来,她又发现,这个小孩有太多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他反应力极快,接受能力远超班上的其他孩子,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记忆力也很惊人,其他同学一遍遍朗诵唐诗的时候,他已经能背了。 以她多年的教学经验,她可以断定,这个孩子的智商超越了一般水准。 . 把儿子送去幼儿园上学后,元婉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了。刘燕琳带她去见华娱网副总监董成鑫。见面当天,刘燕琳把自己几万块一件的大衣给元婉换上,又给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刘燕琳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不错。有范儿。” 元婉有点紧张,跟在刘燕琳身旁。见面地点就在华娱楼下的咖啡厅里。两人坐了没一会儿,在楼上开完会的董成鑫过来了。 刘燕琳跟董成鑫是老朋友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她对他介绍元婉。 “我妹妹虽然学历不高,但人聪明,勤奋踏实,好学,起步低不要紧,关键是上升空间要大,办公室文员之类的工作,你就别给她考虑了。” 董成鑫笑着看向元婉,“愿意进市场部锻炼吗?做出成绩来,上升最快。” “主要负责哪方面?”刘燕琳帮元婉问。 “营销策划,招商引资。成绩立竿见影,很考验能力。” “不错。”刘燕琳点下头。跟人脉相关,她还能帮衬婉儿。 双方交谈正欢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对董成鑫道:“董哥,我的专题弄的怎么样了?这都几天了。” 董成鑫迅速站起身,笑道:“已经在安排了,上午我还在会上催了,最迟明天就能落地。” 元婉抬眼看去,女人妆容精致,模样十分抢眼。她不关注娱乐新闻,不知道她是谁,刘燕琳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眼下风头正盛的新生花旦程子欣。她还有一个身份是华娱老总的千金小姐。 程子欣走到她们跟前,对董成鑫询问了几句,正要离去时,目光落在了元婉身上。 元婉与她四目相对,礼貌性的笑了笑。 “元婉?”她叫出了她的名字。 元婉微怔。她不认识她。 “董哥,她在这里做什么?”程子欣还在盯着元婉看。沉寂了五年的人,居然让她意外遇到了。 董成鑫说了元婉的来意。程子欣勾起唇角,“知名美女作家婉清,用得着进我们公司工作?” 元婉心里一沉。 这一说,董成鑫立马就知道了,前几年被誉为天才女作家的婉清,当时横扫图书市场,拥有大批簇拥者。她的作品一度被视为文化现象,引发社会各界热议。然而,陨落的也很快…… 程子欣盯着元婉,将她上下打量。她看起来气色不错,打扮也入时。这光彩靓丽的模样,真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程子欣笑容冰冷,“董哥,下次招人注意点,来历摸摸清楚。这种人招进来,不是给华娱抹黑吗?” 程子欣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在元婉身上剜着。 元婉站起身,低声道:“抱歉,打扰了。” 她拎起包,转身就要走。 “元婉。”程子欣挡在她跟前,一杯热咖啡朝她迎面泼开。元婉躲闪不及,精心打理的长发和高档的大衣上,溅满污渍。 “你干什么!”刘燕琳怒了,夺过她手里的咖啡杯,摔下。 程子欣盯着元婉,冷笑,“老天真是不公平,做尽卑劣无耻事的人,居然还活得有模有样?别以为过了几年,事情被大家淡忘,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你手上有条人命,你这辈子都洗不清!” 元婉脸色苍白,抓着包带的手微微发颤。 刘燕琳不明所以,五年前她还在这座城市里艰难谋生,每天想的是怎么填饱肚子,哪有心思看书关注八卦。即使当时听说,也很快抛诸脑后了。她眼看元婉状态很不好,拉着她的手走了。 上车后,刘燕琳递过纸巾,给元婉擦拭。 “你以前是作家?发生什么事了?” 元婉沉默的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污渍,脸色惨白如纸。 刘燕琳见她不说话,也没多问。程子欣是华娱千金,眼下这件事是泡汤了。她怕元婉难过,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下次咱们换家更牛逼的公司。” 当天晚上,刘燕琳跟元婉分开后,上网搜索作家婉清的新闻。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来这个沉默内敛的女孩子,过去这么跌宕起伏。 大二时因一部青春小说大热,引爆当年的图书销量,接着又出了两本书,销量一路走高,美女作家的名头越来越响亮。然而,就在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爆出了代笔的丑闻。扒出的代笔人是她前任男友。各种□□甚嚣尘上,说她剽窃恋人稿子出版,在出名后抛弃他。还有说她看上了他的才能百般勾引他,利用完之后一脚踢开。 就在多家公司准备挖角包装因这桩新闻迅速爆红的男主角,他意外身亡。他的死被怀疑到婉清身上,因为没有确凿证据不了了之。但无论真相如何,这笔账被记在了婉清头上。 在广大读者眼里,这就是一个才华横溢又痴情的男人被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利用,还因此丧命的惨剧。那些读者有多喜欢婉清的作品,就有多痛心原作者的死,同时更加憎恶婉清。 媒体们当初捧她捧得厉害,出事后踩她也踩的格外厉害。一夕间,天才女作家成为文坛最大的耻辱,美女作家成为蛇蝎女人…… 刘燕琳把那些新闻串联起来,不停的看,看的头皮发麻。 如果不认识元婉,只看这些新闻,她可能会跟一面倒的舆论一样,唾弃这个婉清。但现在看到这些新闻时,她不断的跟元婉联系起来……她怎么也不相信,元婉会做出这种事! 当天晚上,刘燕琳班都没心思上,提前回家了。 元婉坐在房间里的地毯上,跟儿子一起组装玩具。她看起来若无其事,跟儿子笑闹时,脸上的笑容也是真实的愉悦。 刘燕琳站在门边,看着温馨互动的两母子,心情极度复杂。她很想问个究竟,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燕子姐,这么早就回来了?”元婉抬起头看向她,笑着打招呼。 “嗯。”刘燕琳点头,“今晚没什么事。” 她走进房间,陪希希一起玩,想问的话终究还是没问出来。她看着希希,不由得想,难道希希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玩了一会儿后,刘燕琳不玩了,她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五岁小孩碾压智商了。不,她只是没有童心,不喜欢玩这些组装啊拼图啊。嗯,就是这样! 刘燕琳跟元婉一起给希希洗头洗澡,希希活蹦乱跳,不断发问,“妈妈,泡泡为什么会飘起来?”“干妈,为什么这边热,这边冷?”…… 刘燕琳:“婉儿,干儿子我hold不住了,你先洗,我去抽根烟,提提神。” 元婉对儿子笑道:“希希,有的问题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希希学习了更多的知识,告诉妈妈好吗?” 深夜,希希睡下后,元婉陪刘燕琳坐在客厅沙发上,刘燕琳倒了两杯红酒。 刘燕琳递了一杯酒给元婉,两人慢慢品酒。 刘燕琳说:“婉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要立足当下,往前看。” “你都知道了吧?” “搜了下新闻。”刘燕琳笑笑,“我不爱看书,当年都不知道这些。我就是想跟你说,别为过去的事困住自己,多的是人跟我一样,完全不知道。今天只是个意外,你别往心里去。” 今天的确是意外,恰好,程子欣当年是她的粉转黑,又恰好,她今天衣着光鲜,妆容靓丽,那么神采奕奕的坐在那里,一如当年签售时的状态。 元婉把一杯酒喝完,倒在刘燕琳肩头。 她闭上眼,低声说了句,“我很想他……” . 五天后,顾臣联系元婉了。 两人碰面,他先带她去知名造型师的工作室打点了一番。元婉换上一袭修身的黑色小礼服裙,配上珍珠项链和高跟鞋,长发烫成大波浪,流泻肩头。简约而不简单的打扮,优雅魅惑。 当她打扮好之后,站在顾臣眼前,他双眼亮了亮,点头,“不错,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顾先生,今晚有什么安排?”元婉很职业的问道。 “陪我参加一个慈善拍卖晚宴。”顾臣对她伸出手,唇角上扬,“走吧,婉儿。” 元婉没有将手搭入他掌心,只是微笑。 顾臣也不勉强她,转身前行,元婉跟在他身后。 两人上了豪华房车,并排坐下。顾臣打开手提电脑,进入工作模式。他与上次在包间里玩乐的模样截然不同,此时眉头紧锁,面目严肃。元婉也没有多言,安静的坐在一旁。 车子停下,顾臣下车,对元婉伸出手,“你的工作开始了。” 元婉搭上他的手,被他牵着走入会场。 走到门边,元婉脚步突然一顿。顾臣诧异的回头看她,只见她神色不安的说:“顾先生……我在外面等你好吗……我不想进去……” “怎么了?” 元婉的目光落在会场前方和两侧的媒体记者上,连绵起伏的闪光灯,不断响起的咔擦声,每一下都像敲打着她的心。 “我不太舒服……就在外面等你好吗……”元婉看向顾臣的眼神带着恳求。 顾臣见她脸色实在难看,同意了。他今晚的主会场是之后的晚宴,拍卖会她不在身边也没关系。 顾臣把元婉安排到一间休息室里,又吩咐人给她准备了一杯热水。他叮嘱几句,自己去了拍卖会。 拍卖会结束后,顾臣把元婉带去了晚宴现场。 金碧辉煌的大厅,衣香鬓影,名流穿梭。顾臣把元婉带在身边,与相识的人谈笑风生。顾臣换过的女伴,比女人的衣服还多。他这次带了个新面孔,没人意外。 他跟一个有意向的合作商交谈正欢,怕元婉无聊,让她自己随便走走。 元婉端着酒杯,往人少的角落走去。她不喜欢站在灯光下,不喜欢被人瞩目。如果可以,她只想静静的站在人后,成为毫无存在感的背景。 大门处起了一阵小骚动,元婉的视线恰好扫过。 一个高大耀眼的男人,在身边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元婉面色一僵。 季沅一身合体剪裁的西装,脖子上没系领带,衬衣前两颗纽扣敞开着,露出性感的锁骨。相比其他人恭谨的打扮,他随意不羁,衬着他出众的脸,透出一股风流魅惑的男人味。他身边还挽着一个高挑靓丽的女伴。 他们站的地方,就像是被独特的光芒所笼罩,耀眼的令人无法忽视。 元婉几乎是看到季沅的瞬间背过身。 她继续往角落里走,直到一个盆栽前方才停下。季沅是她的噩梦,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到这个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第16章 她继续往角落里走,直到一个盆栽前方才停下。季沅是她的噩梦,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到这个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要再听到。 季沅的出现,迅速引来大家关注,顾臣也不例外。 顾臣的目光四下搜寻,看到了元婉,走上前,揽住她,“婉儿,陪我去跟朋友打个招呼。” 元婉被顾臣拥着转过身。当她发现他是在朝季沅走去,表情僵硬了。 顾臣走到季沅跟前,两人虽然斗得不可开交,面子上依然和和气气。两人打过招呼后,顾臣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元婉。” “女朋友?”季沅声调微微上扬,表情似笑非笑。 元婉抱以微笑。 季沅淡淡一瞥,收回目光,像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屑。他对顾臣笑道:“品味越来越低了,皇廷壹号的小姐都能入眼。” “小姐”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元婉心里。 她开口道:“季先生,我只是在那里工作,我不是小姐。” 顾臣随即笑道:“我也觉得那里工作环境不太好,所以让婉儿辞职了。” 季沅了然的应声,“零售转批发。” 元婉一下子就听懂了他什么意思,脸色阵白阵红。 顾臣算是修养良好的富家公子,听到季沅这么说,也被气的不轻,好像真是自己的女朋友被羞辱。他冷道:“季总,说话注意分寸。” 季沅漫不经心的啜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缓悠悠笑道,“哦,不好意思了。元小姐一定不想看到我这位老顾客。” 说完,他挽着女伴的手,走到别处,与人谈笑风生。 元婉僵立原地。那一晚是她心里的噩梦,就这么被季沅漫不经心揭开伤疤,还要狠狠捅上几刀。 顾臣看着季沅的背影,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他活了快三十年,还从没有像讨厌季沅这样讨厌过一个人!那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欠揍两个字! 回过头,见元婉脸色难看至极,体贴的说道:“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元婉低声道,“很抱歉……连累顾先生被笑话了。” 顾臣伸出手,将元婉搂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姿态亲昵又温存。 另一边,正跟人交谈的季沅,目光扫过某处相依的两人,手指攥紧了高脚杯,眼底浮出阴霾。 “季总?……季总?” 对方连叫了两声,他方才回过神,歉意的笑笑,“有点事,失陪了。” 他走到一角,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顾臣带元婉亮相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见元婉状态不好,也没想多呆,带着她离开了晚宴现场。 还没上车,顾臣接到一通电话,眉头越拧越紧。结束通话后,他对元婉说:“我有点事要赶去处理,不能送你回去了。司机会送你。” “好。”元婉点头。 元婉坐上车,思考着问题。顾臣为什么今晚带她来这里?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遇到季沅,被他羞辱几乎是必然。 季沅…… 元婉心里一个咯噔。今晚顾臣虽然带她见了不少人,她都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只有跟季沅碰面时,顾臣特地介绍了她。 为什么? 顾臣把她盛装打扮带过来,就为了跟季沅碰见? 元婉正思索着,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没系安全带的他,身体往前一倾,差点摔倒。 司机也是个暴脾气,打开车窗,对外面喊道:“怎么开车的?瞎眼了啊!” 一辆蓝色跑车突然迎面冲来,两辆车几乎相撞时,司机急刹车逼停,后背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 跑车走下来两个人。司机正要下车理论,见他们体格魁梧,身着黑西装,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心生惧意,推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 那两人手里拎着一桶什么东西,走到车边时,朝车上泼去。 司机一闻那味儿,汽油! 他迅速对元婉说:“快下车!” 两人刚下车,一个男人拿着燃火器朝车上扔去。火速迅速蔓延,车子被火海包围。司机拉着元婉跑,背后突然响起一阵爆裂声。他回头一看,心疼的直抽!这可是顾总前段时间花了五百万购置的豪车! 远离危险区后,司机立马给顾臣打电话,接着又报警。这段路上没有监控,刚刚泼汽油点火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司机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顾着逃命,连肇事者的车牌号都没注意看。 元婉担心太晚了希希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对司机说:“去警局要耽搁太久,我还有事,就不一起了。” 司机点头,“自己注意安全。” 元婉裹紧大衣外套,拎着包往马路另一侧走去。 顾氏集团大楼里,顾臣正跟几个得力干将商议着焦头烂额的合作案,当初的香饽饽,现在成了烫手山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憋着气,接到司机的电话…… 他气的摔下手机! 身边人大概听明白了怎么回事,议论纷纷,“这是来找事的?”“好险,这要是顾总在车上……”“顾总,你是有什么仇家?” “仇家?”顾臣冷笑,“除了他,还有谁敢!” 大家瞬间明白了,季沅。 如今他们之间的斗争已经是势同水火,在季沅出现之前,两家各自安好,和气生财。自从季沅回到季家,正式进入风投那一块儿后,就在不停抢占市场,争取顾家的资源利益。 对顾臣而言,季沅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根本料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你还在摸索他的思路时,已经被釜底抽薪了。 几年时间,季沅展现惊人的商业天赋,他所注资的公司几乎都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当其他人还沉浸在地产行业的泡沫中时,他已经在挖掘互联网+的巨大效益。当影音市场红红火火热钱蜂拥进入时,他已经手握一批种子选手。顾臣的行事风格偏向保守,这几年被季沅气的,步子迈的也大了,然而,又被季沅挖的坑绊倒。 有人说:“就做个小吧,两家交情还在,长辈出个面,握手言和,他也不至于欺人太甚。” 顾臣怎么甘心!他恨他恨的牙痒痒! 打垮季沅,已经不只是利益需求,更是他的精神需求! . 元婉拎着包在马路上走,这段路很偏僻,没什么车经过。 一阵冷风刮过,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里面是参加宴会的那件短款礼服裙,小腿还露在外面。她加快了脚步。 一道刺目的灯光射过来,她被逼的眯起眼,只见红色车影急速逼近。车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元婉往一边跑去。 车子一个急速调头,堪堪挡在她身侧,她一下子撞在车门上。 反弹力道逼得她往后连退几步,高跟鞋一扭,跌倒在地。 一道阴影在上方笼下,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元婉抬起头,对她堪称魔鬼的人出现在眼前。 元婉迅速撑着自己站起来,转身就往另一边走。她的步子越迈越急,紧攥着包带的手在微微发颤。 季沅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小的背影一瘸一拐的仓促到狼狈的往前快走。 他走到车边,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支烟,又抽了几口,目光始终落定在女人的背影上。 元婉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心里微微安定,但她的脚步丝毫不敢停留,心里的巨大惶恐,让她把生理上的痛感都忘了。如果不是穿着细高跟鞋,她都想拔脚飞奔。 沿途有几辆车经过,都有人,走了半天,元婉没有看到一辆空车。 元婉脚疼的不行,又不敢停下休息,只能咬着牙强撑。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安全时,轰隆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刚刚那辆车再次迎面驶来,将她堵住。 车里的人,隔着玻璃窗看她,嘲弄的冷笑。 元婉知道,她躲不掉了。他就是冲着她来。 车子滑到她身侧,两翼张开,车内男人吐出冰冷的两个字:“上车。” 元婉坐了上去。车门关上,她还没系好安全带,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跑车在夜色下的街道狂飙猛进。元婉虽然有驾照,但她自己都没开过快车,更没体验过这种赛车的疯狂架势。 车子突进突转,她抓紧时间系好安全带。 季沅突然把顶棚打开了,巨大的冷风刮来,刺骨冷寒。元婉的长发被风刮得呼啦作响。 寒风凛冽,犹如刀片剜脸,元婉冻得唇色发乌,狂打喷嚏。在她身侧的季沅,面不改色,双眼如鹰隼。那是一种可怕的狠劲,仿佛下一刻死了也毫无所谓。 当元婉意识到他们真的在无限逼近死亡,再也稳不住了。之前她一直一声不吭,忍受可怕的速度,眼见车子正在朝远处的护栏冲去。而护栏另一边就是滔滔江水。 “停下!”她急叫。 季沅不为所动。 她扑过去转动他的方向盘,她一转,他转回来,车子在极速前进中歪歪扭扭。 “停下——”她尖叫,声音发颤,“我不想死——!!!” 车子蓦然逼停,距离护栏不足一米。 元婉紧绷到差点断掉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她倒在季沅肩头,后怕的喘着气,脸色煞白一片。 季沅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三秒后,将她从副驾驶上拽了过来,按到自己腿上坐着。 “放开……唔……”她被他抬起脸,堵住唇。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啃噬她的唇舌。她越抗拒,他越凶狠。 第17章 季沅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三秒后,将她从副驾驶上拽了过来,按到自己腿上坐着。 “放开……唔……”她被他抬起脸,堵住唇。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啃噬她的唇舌。她越抗拒,他越凶狠。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是索取和掠夺。 噩梦般的记忆浮上脑海,而且就要再次重现。元婉几近崩溃,他埋在她胸前,她挣扎着,艰难的脱下自己的高跟鞋,朝季沅头上砸去。 沉溺在*里的季沅,没有察觉到危险逼近。直到重重的一下子砸上脑袋,他一顿。元婉豁出去了,又拿着鞋跟砸了他一下。 季沅抬起头,额头处被鞋跟划破,渗出血来。他也不去擦,就那么盯着她。阴戾的眼神,带着血腥,分为渗人。 元婉毛骨悚然,手一软,高跟鞋掉了下去。 她被吓得僵硬了几秒后,侧过身,推着车门,急道,“放我下车……” 冷风刮来,她接连哆嗦了几下,暴露的肩膀上,肌肤起了鸡皮疙瘩。 季沅扣住她的脖子,将她往回拉,关上车子的顶棚,打开了暖气。 她翻过元婉的身体,使她背过着他,把她按在仪表台上。元婉挣扎,无济于事。 当他狠狠进攻时,她倒抽一口气,双眼死灰般绝望…… 车内的灯光被关掉,只有车窗外的月光渗入。 她趴在仪表台上,礼服裙已经碎开,白皙的背部横上一道月影。 他握着她纤细的腰,手指按在她后腰的纹身上,双眼盯着那个图案和那四个字母…… 像是想到了什么,男人眼里发泄的戾气褪去,浮起了一层温柔。 他不再狠戾,开始时轻时重,极有技巧。 元婉被制得死死的,只有沉默的忍耐,即使疼的快要死去,她也一声不吭咬紧双唇。可是,渐渐地,疼痛褪去,变成了另一种难耐。 这种感觉,比刚刚还要可怕…… 他总是恰到好处,她在他的折磨下,即使满心愤恨和耻辱,却挡不住席卷而出的灼人火焰…… 她比刚刚更狠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季沅从后方伸手,把她拉起来,将她扣入怀里,他捏住她的下颚,手指探入她嘴里,迫使她启齿,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发出来…… 疯狂过后,季沅拿过她那件大衣外套,搭在她身上。他仰靠在椅背上,将她箍在自己怀里。两人那儿还没有分开,可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挣扎,大口喘息着,汗水濡湿了她鬓边的长发。 他慵懒的靠着椅背,双眼微阖,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滑过她的鼻翼,她的唇瓣,顺着她的五官游走。 她的脸蛋很小,小的几乎他一只手掌就能盖住。五年了,当他摸上这张脸,竟然熟悉的就像昨天夜里才细细探过一遍。 餍足的他,戾气消退了许多,有种不经意散发的平和。 季沅抱着元婉,老二埋在她的温暖中,他闭着眼,很想就这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像以前的那些夜晚,无论忙到多晚,他都会赶回家,抱着她一起睡。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睡个踏实的好觉。 元婉缓和了自己的呼吸,想动,却被男人牢牢抱住,就连折磨她的东西还在。极度的羞耻和恶心涌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栗着。 开口的声音冰冷,带着讥讽:“季先生,这次打算给多少钱?” 季沅睁开眼,脸色瞬间阴霾的可怕。 他坐起身,贴到她耳边,危险的咬牙道:“顾臣给你多少?” 元婉冷笑:“我跟他只谈感情,不谈钱。” 车门被打开,季沅猛地将元婉推下车。元婉滚到在地,身上只有残破的小礼服,大片春光外泄,皮肤咯在冰冷粗粝的地面上,凛冽生疼。 元婉突然很想笑。她想到以前看的新闻里,被奸.杀之后曝尸荒野的女人。她除了还有一条苟延残喘的命,似乎差不了多少了。 她仰起脸看天上的月亮,差点笑出来的泪又逼了回去。一件大衣朝她扔过来,落在她身上。 元婉迅速将大衣穿上,紧紧裹住自己。就算是死,她不想死的那么难看。 她转身往路的另一边走,极度透支的身体,腿软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但她就是那么一步步走了下去。 季沅从后视镜里看着元婉离去的背影,猛地一拳砸上了方向盘。 他打了个电话,“给我查清楚,顾臣跟元婉是怎么回事。” 季沅下车,跟在元婉身后一段距离,足以看得到她,又不会让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看到她上车,反身回到自己车上,车子飞驰而出,跟在了那辆的士之后。 季沅一路尾随那辆车到了小区外,他看到元婉下车,进了一家药店。 他将车停在暗处,看到元婉从药店出来,远远尾随着她进入小区。她进入单元楼里,他站在楼下,听到楼上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转身离去,走到刚刚元婉进的那家药店,询问店员她买的是什么。 店员说:“紧急避孕药。” 季沅脸色一变。 店员又说:“这种药对身体副作用大,我们一般不建议服用。”她看着季沅微妙的表情,忍不住说,“下次还是做好预防措施吧,别那么自私。落下毛病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季沅没做声,正要转身离去,店员又在后方补了一句,“你女朋友体虚,气血不足,得好好养养身体,那方面别频繁了。” 季沅僵着脸走出药店,坐回到车上。 他在车上接连抽了几根雪茄,整个车厢内,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道。 他拿出身上的钱包,钱包最里层,拉开链子,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人抱着女人,对着镜头笑着。两人穿着情侣款的冲锋衣,身后是巍峨青山。男人原本清秀的面目,因脸上几道交错的刀疤,显露出可怕的狰狞。女人就像现在一样,白净娇小,脸上是甜甜的笑,甜的仿佛能化出蜜来。 “圆圆……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别多想。男人不靠脸吃饭。” “可是以前多帅啊……” “现在你是敢嫌弃还是怎么的?” “不不,现在更好!只有我喜欢你了!” “有多喜欢啊?” “你要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真的?” “我发誓!” “誓就不用发了,开房去。” “讨厌……流氓……走开啦……” 脑海里浮现出往日嬉笑怒骂的场景,季沅低下头,脑袋压在方向盘上。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照片,紧到不停发颤。 . 元婉回到家,服了药后去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浴室。因为今晚的活动,她提前跟刘燕琳说了一声,刘燕琳特地把班排开,回来陪希希。 希希已经睡着了。刘燕琳破天荒的坐在床边看书。她手里拿的正是当年婉清的成名作《浮城》。 元婉回到家后,看得津津有味的刘燕琳赶忙把书藏起来。她洗完澡出来,刘燕琳给她泡了一壶清茶。 刘燕琳问她:“有没有弄清楚,顾臣究竟什么目的?” 元婉抿下一口水,“或许是因为……季沅。”提到这个名字,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季沅?”刘燕琳咂摸着。她倒是知道,季沅和顾臣是两个圈子里的,他们各自是圈子里的领袖,彼此间少不了争斗。难道顾臣也发现了,季沅对元婉不太一样? “顾臣跟季沅是敌人还是朋友?”元婉问。 “死对头。” “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次日,顾臣把元婉约出来,对她致歉,“昨晚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提前走了。没想到你们半路上出那么大的事。” “查到肇事者了吗?”元婉问。 肇事者显而易见,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不可能凭空指控。顾臣敷衍道:“警方还在调查。” “我遇到季沅了。”元婉主动道,“或许跟他有关系。” “肇事现场?” “距离不远。” “我会向警方提出这点。但仅仅是经过,只怕说服力不足。” 元婉沉默了片刻,说:“顾先生,如果我要告季沅强.暴,你能给予帮助吗?” 顾臣脸色一变,分外诧异的打量着元婉。 元婉抬起头,毫不闪躲的迎视他的目光,“如果你能帮我,我愿意无条件配合你。” 凭她自己,想对付季沅只是一句笑话。但如果有跟季沅势均力敌的顾臣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季沅,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半晌,顾臣问了句:“为什么?” “他强.暴我。” “我的意思是……”顾臣顿了顿,寻找措辞,“起诉的话,先不说胜诉的困难程度,你还会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以季沅的身份地位,大家都会觉得是你勾引他,勾引不成反咬一口……” 他给她分析了一堆,元婉只静静问了一句,“所以,你能不能帮我?” 顾臣怔了怔,问她:“你取证了吗?” 第18章 顾臣怔了怔,问她:“你取证了吗?” 元婉脸色有点尴尬,昨晚洗澡的时候,她只想快点把那些恶心的脏东西都洗干净…… 顾臣看她的表情,大概明白了,“稍等。” 顾臣给他的律师打电话,详细咨询了相关问题。片刻后,他对元婉说:“事后去相关机关,在体内检查出他的##,才算有效证据。现在已经没用了。” 元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当时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凭她自己想对付季沅就是一句笑话。她是听刘燕琳说顾臣跟季沅是死对头,才有了一线希望。 顾臣看着元婉由隐压的愤慨到无奈的失落,不由得心生同情。这女孩太低估了他们这类人的影响力和控制能力。就算他帮她,不过是想给季沅找不痛快。他很清楚,就凭这点,动不了季沅分毫。 商业案、纵火案都奈何不了他,何况是个说不清楚的强*案。谁相信季沅会去强一个女人,两人的身份地位已经给出了宣判结果。 但顾臣还是很高兴,经过昨晚的事,他更加确定,季沅对元婉不一般。而且,元婉跟季沅是对立的。 他笑了笑,对元婉说:“如果你想对付季沅,有其他办法。” 元婉疑惑的看他。 “跟着季沅,取得他的信任。我们里应外合。” 元婉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不禁自嘲,“顾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商业间.谍这种事,我做不来。” “没试过,怎么知道?” “我不想试。” 顾臣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靠在她一旁的桌子上,甩下烟盒,吞云吐雾间不疾不徐道:“那你就由着他春风得意吧。我想还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他强*你的时候。” 元婉脸色发白。 顾臣弹了弹烟灰,淡淡笑道:“做好心理准备。” 元婉站起身,脸色苍白又严肃说:“顾先生,我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的,我不会也没有能力。” 元婉走后,顾臣坐在原位,抽着烟,表情渐渐凝重。 这几年他被季沅折腾的快要招架不住了,就在今天,又一家注资公司宣布破产。外表看来顾家依然风光,只有他自己知道,局面已经岌岌可危。只要一个资金链断裂,就会全盘崩塌。 顾臣狠狠抽了一口烟,他何尝不是被季沅强女干,艹!强女干他的家业和多年心血! 再不想办法挟制那个可怕的疯子,只怕倾覆之势无可挽回。 . 四季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内,季沅仰靠在大班椅上,一双大长腿架在桌子上。 阳光从玻璃幕墙外打入,洒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男人有张极好看的脸,但过于凌厉,即使在沐浴在阳光下,依然散发着沉沉戾气。 在他主宰季家的这几年,没人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真正的笑容。他们甚至无法想象,有笑容有亲和力的季沅,会是怎么样。 他安排调查的人,很快给了他结果,顾臣特地去皇廷壹号找元婉,此后一起吃过几顿饭,接着以恋人身份参加晚宴。 季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唇角勾起,浮出冷笑。病急乱投医,脑子都动到女人身上了。 他还指望那个蠢女人挽救什么吗? . 元婉控告的希望落空,逼着自己把这件事在心里压下去。既然无可奈何,只有忍。 她的小天使能够感知她的情绪,如果她是一个终日郁郁寡欢,沉溺在悲伤愤怒中的妈妈,儿子怎么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元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度奔走在找工作的路上。每天与儿子相伴的时光是她一天最快乐的时候,看着儿子笑,她就能笑起来。听到老师表扬儿子,她比挣了钱还开心。 只要有她的小天使在,足以支撑她走出任何噩梦。 这天,刘燕琳带着元婉去了一家传媒公司,说是她有朋友在那里当领导,可以安排她进去。会见他们的是该公司旗下一家文化公司的主编。双方在会议室内交谈。 男主编热情跟元婉握手,“婉清呀,你跟几年前一样漂亮。” 元婉一怔,看向同行的刘燕琳。 男主编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重远文化的主编,罗小田。几年前我就找过你。” 元婉表情变得很不自在。一瞬间,有种无法自处的尴尬。 刘燕琳只跟她说是一家传媒集团,没说是文化公司,更没说知道她的笔名。 罗小田看出元婉的不对劲,主动给她拉开座椅,又为她递上一杯茶。 元婉抿了一口水,低声说:“谢谢。” 寒暄了几句场面话后,罗小田话锋一转,颇为遗憾的说:“婉清,你就是太重感情了,如果几年前你听我的,跟鸿信解约,签到我们公司来,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我们公司背靠集团的强大资源,公关应对能力一流,不会让旗下作者出事。” 元婉沉默着没做声。 罗小田又说:“很高兴这次你选了我们公司。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再次把你运作起来。婉清你的外形在作者中极具竞争力,可以打造成明星品牌效应……” 元婉很想说一句,不好意思您误会了,我没有写书的意思,只是想找份工作。可是罗小田滔滔不绝的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蓝图,她连插嘴的功夫都没有。 元婉突然站起身,这一突兀的举动终于使罗小田停了话。元婉僵立了几秒,含糊不清道:“我……我上个洗手间。” 说完,扭头就走,模样仓促又狼狈。 元婉离开后,刘燕琳接过话茬继续跟罗小田聊,“她之前的事闹得挺大,还有点心里阴影。这次挑公司会格外慎重。”罗小田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自家公司是最好的选择。 元婉进到洗手间里,缓了一口气。她在会议室里已经待不下去了,罗小田每个字都像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元婉正要走出去,外面传来几个女孩的声音。 “刚刚去找主编不在啊?” “他在会议室见婉清呢。” “婉清?之前那个代笔的?”女孩的语调满是不可思议,“这种骗子也要签?她名声多烂啊!” “烂名声也是名声,不怕烂,就怕不为人知。再炒作炒作,洗洗白,黑的也能洗成白的。” 又一人□□来,“洗什么啊,黑火也是火。那些明星不都自黑炒作。”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卷土重来?我……哎,对公司太失望了!身为一家文化公司,这么没节操!” “呵呵,节操多少钱一斤?” “领导们是商人不是文人,他们才不管代不代笔抄不抄,有利可图就够了。” “金钱至上的年代,谈节操,搞笑不?” “……” 元婉一直待在厕所里,直到那些声音消失后,方才走出来。 她不知道回到那间会议室,该怎么面对罗小田的滔滔不绝,直接离开了。走出公司大门后,她给刘燕琳打电话:“燕子姐,你帮我跟罗主编打声招呼说我有事先走了。还有,帮我转达,我只是找工作,没打算写书。” 这边,刘燕琳跟罗小田说:“婉婉临时有点事,先走了。这不,听说她要写稿,多家书商在约呢。”刘燕琳把元婉吹了一顿后,跟罗小田告别。 刘燕琳离开重远文化后,追上去找元婉。元婉就坐在附近广场的长椅上。 刘燕琳走到元婉跟前,“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要?” “我不会再写书了。”元婉等到刘燕琳,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刘燕琳跟上她的脚步,“婉婉,你不能被挫折打倒。你要做最适合自己的事。我这种没天赋的人,想写还写不了。” 元婉没有做声,继续往前走。 刘燕琳跟在她身旁,“那点黑料算什么?娱乐圈哪个明星没被黑过,撑过来的都大红大紫了。小燕子当年还被人泼粪呢。你怎么就这么脆弱?非得去做什么月嫂家政,作践自己,活在社会最底层?” “我想怎么活,跟你没关系!”元婉回了一句嘴,语气带有情绪,“请你以后不要再爆那个笔名!做事之前先征求我的同意好吗?” “我tm……我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刘燕琳来气了,“对,跟我没关系!我是吃饱了撑着,□□这份闲心!” 元婉埋着头,大步前行。 刘燕琳抽出一根烟,想消消火。刚点燃,还没抽上几口,见元婉走远,又追了上去。 “不是为了干儿子,我才懒得管你!你这辈子没出息也就算了,你想希希以后跟你一样?摊上你这种自甘堕落的母亲,他起.点都比别人低!你对得起你儿子吗?” 元婉捂住耳朵,跑了起来。 刘燕琳倔脾气也上来了,她甩到烟头,拉扯她的手,逼她听她说话,“元婉,你tm有点出息行不行?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让给那些中伤你的人?我看过你写的书,很好啊。我这种不爱看书的人都看下去了。有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要放弃?” 元婉蓦然低喊:“不是我写的!你没看新闻吗?不是我写的!都是苏源写的!” 刘燕琳一愣。苏源,她记得这个名字,出现在新闻八卦里,婉清前男友的姓名。 “那些新闻……是真的?”好半晌,她问出了这句。 元婉无声失笑,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背过身,看着远处的天空。 刘燕琳用力拽过她的胳膊:“我不相信!婉婉,你别骗我!” 元婉被扯的转过身,眼底的泪毫无预兆的滚落。她看到了她眼底深藏的痛苦,和那种难以形容的绝望…… 刘燕琳心疼极了,将元婉抱入怀中。 她抚摸着她的脑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别一个人压在心里。” 第19章 刘燕琳心疼极了,将元婉抱入怀中。 她抚摸着她的脑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别一个人压在心里。” 元婉靠在刘燕琳肩上,深吸了几口气,拭去脸上的泪,表情恢复平静,淡淡道:“没什么。” 刘燕琳知道了,她不想说。 元婉站直身,迎视刘燕琳的目光,“苏源出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用那个笔名。你以后也别再提了好吗?” “好吧。”刘燕琳讪讪点下头。 元婉挽上刘燕琳的胳膊,与她并肩前行。广场上,一群鸽子扑腾着翅膀飞翔。刘燕琳不经然叹了口气,“为什么非得折断自己的翅膀?不用那个笔名,你也可以写。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才是最接近成功的路。” 元婉沉默了片刻,说:“燕子姐,对不起,我刚刚太情绪化了,你别往心里去。” 刘燕琳反而笑了,“有情绪好,我就看不惯你那闷葫芦的样子,什么都往自己心里憋,多不痛快啊!” 元婉跟着笑了。 两人手挽手漫步在广场上,刘燕琳兴致突起,想去买饲料喂鸽子,元婉陪她一起。白鸽落在他们身上,刘燕琳和元婉笑闹着,之前争吵的压抑紧绷,烟消云散。 当天晚上,元婉哄希希睡着后,打开电脑,登陆招聘网站。这一次,她认真研究别人的求职简历,给自己精心弄了一份。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提写作经历,但她把其他经历做了优化美化。 刘燕琳有句话她记住了,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才是最接近成功的路。元婉往多家公司的编辑岗位投了简历,并附上几篇短文。 暂时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手上也有一些支撑的资金,是时候找份有发展前景的工作了。她自己低到尘埃里无所谓,她不想儿子以后因为她抬不起头。 谁不希望,成为心爱的人的骄傲。 撒网般大面积投了一批简历后,元婉关掉招聘网,照例登陆了微博。有一条未关注人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家公司推出的app,找她做推广,发一条广告两千。 以前偶尔有商家找过,不是她没有及时登录没看到,就是她认真研究了要推广的东西,发现是三无产品,拒接。她也没太在意,只把微博看做一个放松消遣的自留地。 这一次,元婉的心态改变了,她要把握一切能把握的机会。如今儿子在身边,该有的生活质量都得有,不能像以前那样省钱过日子。她还要从普通工作干起,收入大不比从前,更得有其他补贴。 元婉接了那条推广,但她没直接甩上商家给的链接和几句广告语。她下载了那款app,登录注册,体验了一番,接着又看了一些知名大v的广告,功课做足后,她打开文档,写了一篇结合app特色的推广软文。以故事引入,到最后才点题。 写完后,她有些忐忑的发到微博上。 原本是一条只需要复制粘贴分分钟就能发的广告,她前前后后花了五个小时,直到后半夜才写完。 软文发出,很快有了粉丝回复。 “万万没想到……” “广告完全出乎意料,我给100分。” “卧槽这广告衔接的会不会有点太流畅啊!” “居然津津有味看到了最后……[再见][再见]” “尼玛这都能扯到广告,灵魂你赢了!” “广告植入毫无痕迹,没有一丝丝防备。” “这广告我给9分,剩下一分怕你骄傲。” …… 没有预料的抵触情绪,元婉看到这些回复,打了个哈欠,满足的睡觉了。 三天后,元婉收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其中最知名的是乐游公司。乐娱网是一家大型互联网中文门户网站,通知元婉面试的是乐游网下属的娱乐频道。 元婉收到这种大公司抛出的橄榄枝,心中欣喜。为了把握好这次机会,她反复浏览乐游网娱乐频道的页面,体验作为普通网友上网的感受,把该频道的各大板块全都熟悉了解后,写了一份长长的用户体验报告。 上一次精心打扮,却被人泼一脸咖啡,那种狼狈令元婉记忆犹新。她这次没有化妆,也没有换上名牌服饰,穿了件zara的浅灰色大衣,配上黑色打底裤和短靴,拎起包出发。 到了乐游公司的面试地点,她坐在房间外等叫号。外面坐了十几个人,女性居多,每个人都是精神奕奕,妆容精致。相比之下,素颜和暗色调打扮的元婉十分寡淡。元婉听旁边几个人闲聊,其中还有重点高校的硕士。 乐游是一家新型企业,以不拘一格降人才为企业用人宗旨,没有本科学历的元婉也得到了面试机会。眼见竞争这么激烈,元婉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了很久,终于轮到她进去。面试室里坐了三个人,中间的是娱乐频道主编王海洋,高高壮壮白白的男人,戴着个黑框眼镜。元婉走进来时,三个人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神无惊无喜。 右边的hr按照常规流程问了几个问题,元婉一一作答,小心的避开自己的雷区。 问完后也没多聊,请她回去等通知。元婉心中不抱希望了,如果每个人都像她这么干脆利落,就不会在外面等这么久。但她还是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报告递上去:“这是我写的娱乐频道用户体验报告,希望对贵公司有所帮助。” “行,放这儿吧。”hr淡淡道。 元婉转身离去。主编王海洋随手拿起来,目光快速扫过,看完前几段时,元婉走到门边,正要拉开门,被他喊住了。 “等等。” 元婉顿住步,回过头。 “这是你写的?”王海洋扬了扬手里的报告。 元婉点头。 报告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用a4纸打了三页,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每一个大标题下都有一段加粗的重点。王海洋快速把报告浏览了一遍,点点头,“写的不错。用了心。”他把报告递给一旁的副主编,“看看。” “我们再聊聊。”王海洋把元婉叫回来了。刚刚都是hr发问,元婉回答。这次是王海洋跟她聊。元婉面试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应对的游刃有余。 副主编看完报告后,笑道:“笔杆子不错啊,平常有没有写其他东西?” 元婉眼看有戏,很想争取一把。她内心挣扎了一番,说:“有。会在微博上写写。” “哦?微博账号是什么?”说着,他们俩都拿起了手机,点开微博。 元婉又挣扎了一番,报出了微博id。不能再靠着高强度的劳力换取报酬了,她很想得到这份工作。 “哟,三十多万粉丝了,人气博主!”主编王海洋赞叹道。 “原来你就是灵魂尽头啊!”副主编笑了起来,“之前有朋友跟我推荐过,我们没联系上你。” “你这条置顶的推广……”王海洋看到最后,也笑起来,“我给满分。这么煞费心思的一条广告,赚多少啊?” 因为看不起元婉学历而不冷不热的hr,也拿出了手机搜索微博,看了起来。 元婉老实回道:“两千。” “两千能做出这么好的广告文本,他们赚大了。” 王海洋放下手机,说:“有意向的话,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元婉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签字按手印后,她成了乐游的员工,试用期三个月,基本工资三千五。今天办理入职手续,明天上午九点就正式上班了。 事情办完后,副主编一路把元婉送到了电梯口。元婉进入电梯,两人愉快的挥手告别。 电梯门阖上,副主编转身,看到公司领导班子走过来。董事长刘宏鑫陪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男人飒沓流星,其他人都在跟随他的步速。 副主编知道,今天有一场关于上市的重要筹备会议,公司幕后最大股东——汇元投资集团董事长季沅,受邀前来。季董很少在公司出现,副主编没有跟他直接打过照面。这一眼看去,只觉名不虚传,不愧是名动商界的人物,器宇轩昂,气势凌人。 他们走向电梯,副主编主动为他们按下电梯门。 电梯门徐徐打开,一个女人站在电梯里,面对着侧边的镜子,双手抱着一份文件。听到动静时,她转过头,脸上笑容还没散去。 淡雅白净的脸,带着欢欣雀跃的笑。 季沅眼神微变,幽深的瞳孔定定看着她。 元婉在看到季沅的瞬间,笑容戛然而止,表情僵硬了。 副主编一愣:“小元?你怎么还在这儿?” 元婉回过神,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电梯楼层,脸色猛然红起来。 她才意识到,自己进了电梯后,光顾着高兴,连按钮都忘了。她还傻傻的等着电梯下降,电梯门打开时,她以为到一楼了…… 陪在季沅身边女副总打趣道:“这哪个部门的啊,为了一睹季董风采这么拼,潜伏在电梯里的招儿都用上了。” 元婉脸上的烧红蔓延到了耳根子,浑身僵硬发热,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第20章 元婉脸上的烧红蔓延到了耳根子,浑身僵硬发热,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副主编替元婉回道:“这是我们娱乐频道新来的妹子,元婉。”为了表现自己频道人才济济,他又说,“我们小元是人气博主,微博粉丝几十万呢。” “哦?”上扬的尾音,来自高冷的季董。 这是一种感兴趣的腔调。 于是其他高层纷纷接过话茬:“小元微博昵称是什么呀?”“我平常也玩微博,我看看去。”“自己公司的才女,必须捧场……” 副主编献宝般乐呵呵笑道:“小元的微博账号是灵魂尽头向死而生。以前就有人给我推荐过。” 元婉有种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冲动。 为了一份工作,她的个人*彻底被出卖了。 季沅似笑非笑的看着元婉,步入电梯。其他高层随之走入。太上皇平日里的工作风格很严肃,就在之前,周身还弥漫着高压气场。这一瞬间,他似乎温和了许多。 电梯空间宽敞,人也不算多,但由于季沅站在中间,其他高层都自发往一边靠,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元婉不停的往后退,直到靠在了电梯角落里。 季沅幽深的双眼看着电梯镜面,镜子里映着女人的身影。她埋着头,只能看到头顶的发旋和一小截下巴,双手将一份文件抱在胸前,抓着文件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季沅无声的扯了扯唇角。 电梯下到一楼,季沅率先走出,其他人陆续跟了出来。元婉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之后,才磨蹭着走出来。 季沅没走几步,突然又顿住步,转过身,往回走。 元婉拿着文件走出电梯,埋着头走了几步,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眼前,她差点撞上来人时,抬起头。 季沅凌厉的五官映入视线,元婉脸色一白,迅速往后退了两步。 季沅盯着元婉,表情平静无澜,淡淡道:“我要跟她谈谈,了解基层员工对公司的看法。” 季沅的秘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问刘董事长:“有谈话的地方吗?” “有有!”刘董事长马上在前面带路。 季沅抓住元婉的胳膊,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略显强势的动作,季董平日里就是那种高冷又强硬的感觉。然而元婉心慌不已。她试图挣开季沅的手,急道:“我不了解……我才刚……” 季沅一把将她扯入招待室,反手关上门。其他尾随的人都被隔绝在外。 刘董事长有些担忧,问副主编:“这个女孩叫什么来着,会说话吗?” “她今天才刚签合同……”副主编捏了一把汗。谁会想到季董突然来这么一出,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不过看她面试时的表现,对公司文化做了很充分的功课,应该能应对。” 季沅把元婉拉入贵宾招待室内,关上门。元婉吓得心跳骤停,冲上前想要拉开门。季沅由身后贴上她,一只手压在门上,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俯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不是要告我?就这点胆量?” 元婉是真的怕。噩梦般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几乎摧毁她的心智。她对付不了季沅,顾臣也帮不了她。季沅想弄死她,她就只能乖乖等死。 多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 “我……我没有……”元婉颤声否认。 季沅扳过元婉的身体,使她面对着他。她苍白的小脸,显得分外楚楚可怜,竟让他更有种欺负她的冲动。 他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低垂的脸庞,唇角挂着坏笑,“那你是心甘情愿?” 元婉眼里游移着恐惧,她避开季沅的视线,喉咙堵得厉害,“是……” 季沅凑上前,轻巧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吐气:“那我们再来一次?” “……不要!”元婉蓦地低喊,声音惊恐到变形。 季沅将元婉托抱起来,抱到腰腹处时,他恶意的往前压了压,那里的反应清晰的传递给了元婉。她浑身僵硬,脸色阵白阵红,一动不敢动。 他把她抵在门上,抬起她的下巴,命令道:“以后离顾臣远点。” 元婉点头。 “周朝城也给我离远点。” 元婉再次点头。 季沅微微弯唇,“真乖。” 元婉别开视线,没应声。 “我饿了。”季沅抚上元婉的嘴唇,手指伸入她嘴里,逗弄着她,“上面还是下面,自己选一个,喂我。” 元婉脸色一变。 季沅凑到她耳边笑,“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他又往前挤了挤,坚硬的东西隔着物料磨着她。 元婉闭了闭眼,开口的声音沙哑至极,“我选……上面……” 季沅翻身,靠在墙上,将元婉放下。 季沅的手按上元婉的肩膀,一个用力,迫使她跪在了他跟前。 元婉不再挣扎,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身体僵直,动作机械…… 不过片刻,季沅猛地抽气,将她拉开,扣住她的脸,哆嗦着问:“给别的男人弄过吗……” “有。”她垂着眼睫,没与他对视。 “谁?”季沅手劲加大,表情变得狰狞,女人白皙的脸颊顿时浮出红色指印。 “前男友。” “他是谁?”季沅再次逼问。 “苏源。” 季沅松开了手,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仰靠在墙上。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再一次听她说出来,心脏竟然在绞痛。 季沅缓了好几秒,方才压住那股几近窒息的心痛。 他再次低下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按着她的脑袋,眼神灼热迫切。 对元婉而言,无间地狱的煎熬不过如此,但她死不了,昏不了,也不能狠狠咬那个男人一口,让他从此断子绝孙。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忍受。 如果没有儿子,她会不顾一切,大不了同归于尽。可她有希希,希希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毁在这个男人手里。儿子的成长还需要她的庇护,她不能倒下…… 季沅太久没有被元婉这么伺候过,刺激强烈到他受不了,很快就爆发了。 东西进入口中,滚入喉咙,元婉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恶心的想吐。 季沅把元婉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极大的生理刺激后,他要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他喘着气,手劲勒得她骨头都在疼。他不停的啃着她憋得潮红的脸蛋。 他的手放肆时,元婉颤抖着抓住,眼里是恐惧的乞求,“不要……你说了只……只……” 季沅缓下了那股激动劲儿,放开元婉,为她整理好衣服。 衣冠整齐后,季沅将元婉抱入怀中。他比她高了许多,她的脑袋恰好埋在他胸膛上。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长发,情人般温柔细腻。 元婉就像个木偶,一动不敢动。 “以后跟我。”他说,“开个价吧。” 元婉没做声。 季沅撩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声道:“给你时间考虑价钱,别把自己卖亏了。” . 初冬的气候,寒风凛冽。 元婉从写字楼里跑出来,步伐仓促又狼狈。跑到一个拐角处的大垃圾桶旁,她停下来,对着垃圾桶干呕。 接近下班的点,来去路人行色匆匆,偶有人看她几眼,收回眼神继续走。 元婉呕了半天,除了唾液什么都没呕出来。她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逼迫自己继续呕。 喉咙被指甲划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中午吃的饭混着胃液一块儿倒流出来。喉咙被灼痛,她还在逼着自己往外呕。 过了许久,直到胃液都流不出来,元婉虚软的走到一家小卖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她用矿泉水漱口润喉。冰凉的水,灌进身体里,又化为眼泪滚了出来。 元婉给刘燕琳打电话,让她帮忙去接希希。刘燕琳问她怎么了,她努力的笑了笑说:“找了份新工作,老板考验我的能力,一来就要我加班。”那边刘燕琳听说她进了乐游,很高兴,让她好好干。 酒店包间里。 季沅坐在首席位置上,桌上的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季沅双腿交叠,慵懒的靠着椅背,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玩着什么。 太上皇虽然话不多,没投入到眼前的饭局,但他的表情和气场都有种平和感,不似平日凌厉的杀伤力,大家也就放心了。管他在干什么,只要他高兴就好。 季沅正在用手机刷微博,进入“灵魂尽头向死而生”的主页,从2年前的第一条微博看起,一条一条的往下看。她写的故事,他也会点开仔细的看。 目光落在某一条微博上,他的眼神滞住。 “他说纹身代表一个人的信仰。稍微痛楚的永久性图案将伴随人的一生,如同爱情。后来他走了,说好的一生不过短短几个寒暑。刺青纹刻在皮肤上,他被烙进了她的血骨里,终其一生,无法磨灭,不得解脱。” 季沅看着这条微博,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看,眼里暗流涌动。 “季董……”酒桌上,有人端着酒杯走到了季沅身边,打断了他的忡怔。 他抬起头,突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步速如风。 满桌的欢声笑语停住了,众人面面相觑。刘董事长率先反应过来,马上跟了出去。 “季董,”他快步跟上,男人的大长腿迈的太快,他小跑着方才追了上去,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季董,您对今晚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 季沅在电梯前停住步,按下按钮,淡淡道:“一切都很好。” 电梯门打开,他迈步走入,见刘董一脸莫名和不安,再次开口道:“你们吃好。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季沅开车到了那天跟着元婉抵达的小区。他把车子停在花坛旁,下车。 此时天色已暗,小区内亮起了路灯。 季沅倚靠着车子,手里夹着雪茄,用力抽起来。 见到她该说什么,问什么?说他就是苏源,问她爱不爱他? 季沅蓦地扯唇笑起来,笑容辛辣嘲讽。 什么毛病?看到她一条微博,就一路狂飙冲过来,恨不得立刻告诉她他还在。 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又要重蹈覆辙? 道路另一边,刘燕琳带着元寄希往家里走。元寄希在前面蹦蹦跳跳,玩着手里的遥控车。遥控小汽车一路往前冲,撞到一个男人脚下,滑进了男人身侧的越野车底部。 元寄希快步上前,走到这位高大的叔叔跟前,“叔叔,我的车子进了你车子里。” 正在抽雪茄的季沅低下头,眼前站了个小男孩。 第21章 V章 元寄希快步上前,走到这位高大的叔叔跟前,“叔叔,我的车子进了你车子里。” 正在抽雪茄的季沅低下头,看到眼前站了个小男孩。 小男孩正在冲着他笑。季沅莫名的怔了怔。 刘燕琳快步追上前,“希希,怎么了?” 看到跟前的男人,刘燕琳脸色一变。 “我的车子进车里了。”元寄希说。 刘燕琳赔着笑脸道:“季总,您怎么在这儿?” 季沅看了看刘燕琳,又看了看元寄希,问:“你儿子?” 刘燕琳一时间哑口无言。她很清楚,季沅对元婉感兴趣。如果他知道,她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会不会恼羞成怒? 刘燕琳被这个可能性吓出了一身冷汗。季沅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去推断。一旦他冒火,行为根本无法预测。 刘燕琳没做声也没否认,就是赔着笑脸。 元寄希没听大人在说什么,他很心急他的小汽车。他趴在地上,按着遥控器,车底的小汽车纹丝不动。他只能把手伸进车子底盘下,去够他的小汽车。可他的小胳膊小腿实在太短,努力了几下还是不行。 元寄希起身,拉着季沅的裤管,恳求的看着他,“叔叔,帮我把小汽车拿出来好吗?” 刘燕琳一听,汗毛都立起来了,开什么玩笑,让季阎王给他拿东西!刘燕琳赶忙把希希拉到一边,“这种小事不用劳烦叔叔,我来帮希希拿。” 说着,她忙不迭的趴下身体,手伸进去,捞了两下依然够不着。在她俯身弯腰时,低领羊毛衫里泄出饱满的春光,季沅目光不经意扫过,就像看到一坨猪肉,无波无澜的移开视线。 刘燕琳知道够不着,只能站起身,对季沅赔笑道:“季总,您能不能把车子挪个位置?” “元婉呢?”季沅淡淡道,“把她叫出来。” “我妈妈今晚要加班!”元寄希清脆的声音响起。 季沅一愣,目光缓缓转移到元寄希身上。刘燕琳暗叫糟糕!她六神无主的想着有什么应对之策,元寄希又说:“叔叔,你找我妈妈有事吗?” 季沅定定的看着元寄希,脸上表情僵硬,“你妈妈……元婉?” 刘燕琳知道事情已经无法补救了,她将元寄希拉到身后,整个人挡在他身前,对季沅笑着:“孩子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季总,不要见怪。” 说完转过身,抱起元寄希就走。 “干妈,我的小汽车……” “那个坏了,干妈赶明儿再给你买一个。” “站住!”背后传来季沅的声音,凛冽生寒。 刘燕琳停住步,不敢再动一下。 季沅走到刘燕琳身侧,面无表情道:“把孩子给我。” “季……季总……”对上季沅阴鸷的双眼,刘燕琳抱着元寄希的双手在微微发颤。 季沅伸手,将元寄希抱到自己手上。刘燕琳不敢有丝毫反抗,不仅是畏惧季沅,也怕孩子在拉扯中受到伤害。 小家伙被季沅抱在怀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很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在季沅心里蔓延。他对元寄希说:“我带你去找妈妈。”语气在不经意间,比平常说话要低了些柔了些。 元寄希的小脸上瞬间现出雀跃,但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向刘燕琳,很懂事的征求她的意见,“干妈,我跟叔叔去找妈妈,好不好?” 季沅的眼神扫来,刘燕琳后背发凉。她知道把孩子从季沅手上抢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扯了扯唇,笑着说:“希希,你要听叔叔的话,别给叔叔添麻烦哦。” 季沅转过身,抱着元寄希走到车边,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他放上去。他自己上车后,给元寄希系上安全带。 元寄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在车内四处扫视,眼里充满了新奇和兴奋。 “叔叔,这是你的车吗?” “嗯。”季沅应声。 “叔叔你好棒!有大车!”元寄希坐在真皮座椅上,车内宽敞的空间、顶级的内饰令他耳目一新。 元寄希从没有做过私家车,只经常看到过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开各式各样的车子来接他们。他知道车子要很多钱,比妈妈给他买的遥控汽车贵很多很多。 “喜欢吗?”季沅问。 “喜欢!”元寄希点头,马上又摇头,“不喜欢!” “嗯?”季沅诧异的挑眉。 “妈妈买不起,希希不喜欢!” 季沅沉默,发动车子,车子刚拐个弯,元寄希说:“叔叔,我的小汽车在下面。我要去拿。” 季沅提起手闸挂空挡,下车给元寄希拿车。 不远处,刘燕琳还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眼见车子发动,转了个圈,又停下来,季沅走下车。她不明所以,却见季沅走到车后的空地上,捡起了那个玩具汽车。 刘燕琳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他季大爷居然亲自下车给小孩子捡玩具?! 季沅拿起玩具车,上车后,递给元寄希。元寄希的嗓音脆生生的说:“谢谢叔叔!” 季沅正要挂档的手顿了下,他看着小男孩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跟元婉长得还真像……尤其是开心的笑起来的时候。 几年前,两人在一起时,她就是这种孩子般天真单纯的笑颜。 季沅回过头,眼里闪过阴霾,发动车子,驶出。 季沅把元寄希带到他独自居住的豪宅里。豪宅是古欧式奢华典雅的装修风格,季沅牵着元寄希的手走进来,元寄希一双眼睛忍不住好奇到处看,“叔叔,这是城堡吗?” 季沅回道:“我住的地方。” “叔叔好厉害!住在城堡里!”元寄希虽然兴奋,没有忘记自己是来找妈妈的,又问季沅:“叔叔,我妈妈呢?” “你妈妈在加班,工作结束就会过来。” 季沅回来的路上,已经命佣人准备孩子喜欢吃的零食点心。他把元寄希带到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放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手工制作甜品和烘焙点心。 季沅把元寄希抱到椅子上,元寄希眨着眼看他,“叔叔,我能吃吗?” 季沅点头,元寄希拿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现烤饼干,送入嘴里,咬下一口,幸福的双眼弯起,“好好吃!” 季沅看着元寄希,眼神再次恍惚…… 他仿佛被卷入时光洪流,周遭一切富丽堂皇消失不见,背景成了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房子中央是一张矮桌子,女孩坐在桌前,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脸幸福,笑的双眼都弯起来,“好好吃!我家源小厨这手艺,绝了!” 坐在身旁的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却又故作一脸嫌弃的说:“少吃点,回头又得嚷嚷着胖三斤。” “叔叔,你也吃。”元寄希将一块饼干递到了季沅跟前。 季沅回过神,眼里是难以形容的落寞。他接过元寄希递来的饼干,喉结抽动几下,还是问了出来,“你爸爸呢?” 元寄希扭捏了一下,声音变低了很多,嗫嚅道:“希希没有爸爸……” 季沅蹙眉,“怎么会没有爸爸?” “妈妈说我没有爸爸……”元寄希被戳到了隐秘的伤心处,连东西都吃不下去了,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 季沅看到小家伙突然间变得难过的模样,心里竟然也不舒服的很。 他将元寄希抱到手上,揉着他的脑袋说:“妈妈乱说,希希有爸爸。” 元寄希是第一次被一个伟岸的男人这么抱着,这种感觉跟被妈妈抱,被姥姥姥爷抱完全不同,有种特别安全、特别强大的感觉笼罩着他。如果他有这样的爸爸多好…… 元寄希内心对爸爸的渴望之情爆发了。季沅哄着他,他圈住季沅的脖子,埋在他颈间,委屈的哭起来,“妈妈说希希没有爸爸……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希希没有……讨厌的彬彬也有他爸爸保护他……我想要爸爸……” . 元婉进了一家轻吧,自斟自饮。她对自己的厌弃,让她无法面对儿子。 几杯酒下肚,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她继续灌酒。几乎被压垮的理智,需要酒精去麻痹。 元婉不知道自己在轻吧里呆了多久,听着舞台中央的男歌手弹着吉他,一首接一首的唱歌,她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很久没有这么喝过了。是放纵,更是解脱。 喝的昏头涨脑时,手机响了,是刘燕琳打来的。 “婉儿,你听我说……” “嗯,听着。”她迷离的应声。 “你先不要激动,不要着急,冷静点……” “嗯……” “希希被季沅带走了……”“什么?!”元婉豁然起身,手一抖,玻璃杯掉了下去,酒液泼了一桌,她急得低叫道:“你说什么!” “季沅就守在家楼下,我接希希回家时撞到他,他把希希带走了……你先别着急,我看他的样子,对希希很友善……” 元婉已经踉跄着往酒吧外冲,边跑边喊:“他把希希……带到哪儿……哪儿去了……” “女士,你还没买单。”服务员拦住了元婉。 元婉停住步,心急火燎的从挎包里拿出钱包,付钱结账。 手机另一端刘燕琳说:“我也不清楚……”她当时哪敢问啊。“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刘燕琳把季沅的号码告诉元婉,元婉冲出酒吧,扶着街道边的老槐树,给季沅打电话。 另一边,豪宅里,元寄希吃的饱饱的,坐在季沅身上,抱着漫画册,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季沅垂眸瞧着怀里的小屁孩,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涌动。 别人都很怕他,包括小家伙他妈,可这小家伙倒是黏他。在他身上哭了一顿后,拉着他一起吃东西,吃饱了又在他怀里看书。可说是抱着他就不撒手了。 而他,还没弄清楚这小家伙的身份,就无法抗拒他的亲昵了。 因为小家伙窝在怀里,季沅连想抽烟的冲动都忍住了。 手机响起,比预料之中的要晚一些。季沅把元寄希抱到一旁的沙发坐着,起身,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我儿子在哪儿……”女人的声音,带着愤慨,又有些浑浊。 季沅当即察觉出来了,“喝酒了?” “……你把我儿子带到哪儿了!”元婉低吼道,这愤怒激切的语气,与她平日里的怯弱判若两人。 季沅蹙起眉头,“你在哪儿喝酒?” “我再问一次,我儿子在哪!”元婉吼道,“你要敢碰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季沅哼笑了声,走到元寄希身边,揉着他的脑袋说:“希希,我去接你妈妈。你在家等我们。” “我跟叔叔一起去好不好?”元寄希抱住季沅的胳膊。 手机另一端,元婉听到她儿子的声音,屏住呼吸,不敢错过分毫。 “希希在家等着。我很快就把她带回来。” 元寄希点下头。在小家伙心里,这位叔叔有种让他无条件信服的威严。 “乖。”季沅手掌放在元寄希头顶上,唇角弯起,笑容带着暖意。 季沅上车后,对手机另一端说:“想见儿子就告诉我,你在哪儿。” 元婉报出了她的所在地。 季沅驱车抵达时,元婉正抱着树干大吐。他皱着眉头拽起她。元婉眯了眯眼,看清来人,一拳轮了上去,“我儿子在哪儿……” 季沅将元婉抱起来,元婉拳打脚踢,季沅直接把她扛肩上。他拉开车门,把她甩入后座。自己上了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出。 车子惯性太大,元婉身体一滚,从座位上滚了下去。好在季沅来之前,她已经把胃吐空了。元婉爬起身,半跪着倾过身,伸手去拽季沅:“混蛋……你把我儿子……交出来……” 她的力气并不大,但她喝酒了,而且犯着浑,季沅又在开车。他的胳膊被她拽动,方向盘猛地歪了下,车子一个急转,差点撞上一侧的车子。那辆车被逼停,车主打开车窗破口大骂。 季沅打开车窗,看了他一眼。 坚毅冷峻的脸庞,骇人的气场,霎时把那车主的叫骂吓停了。 季沅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下车,到后座上去。刚上车,元婉扑了过来,“我儿子在哪儿……我儿子……” 季沅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将元婉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三两下将她的双手牢牢绑住。 “放开我……放开……唔……”她还没挣扎两下,季沅扣住她的脑袋,吻上了她的唇。没有碍事的双手,这个吻十分得心应手。他扣住她的下颚,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她的贝齿,舌头钻入她的小嘴中,舔咬啃噬,百般□□。 元婉呜呜着挣扎,毫无作用,舌头被吸得发痛发麻。 季沅及时打住自己灼烧起来的*,将元婉推开,下车,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车子再次飞驰而出。 元婉被吻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好半晌,她才缓过来,可她的双手被领带绑住了,除了不停的叫骂,别无他法。她骂人的话也很单调,反反复复就是混蛋无耻放开我儿子之类……不仅没有杀伤力,配上她酒后的气息,倒有种娇嗔感。 季沅移了下后视镜,正对着后座上的女人。他一边开车,一边瞧着后面那个女人又气又怒又无奈的傻样,心情居然不赖,唇角不经意弯起了弧度。 车子驶到季沅私人豪宅的院子里停下。季沅下车,把元婉也拽了下来。 元婉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季沅及时抱住。他将她打横抱起,往里走去。 “我儿子……儿子在哪儿……”元婉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季沅并没有带元婉去见元寄希,他从另一边门走入,把她带到楼上,走入卧室,又进入浴室,把她扔进浴缸里。 季沅把水放开,一大股热水从喷头里冲下来,浇了元婉满头满身。季沅说:“散了酒气再去见儿子。” 元婉的手还被领带绑着,她扭动着双手说:“给我解开……” 热水浇湿了她的长发,水流嘀嗒滑下,女人的脸庞浸润在水里,有种诱人的清纯。 季沅盯着她的眼神,渐渐起火。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他的脑袋和衣服也被热水打湿,但他已经停不下来…… 水波激荡,热气氤氲。她所有的抗拒和呜咽都被他压下去了。下午那开胃点心引发的效应,一直憋到现在,他迫不及待想吃正餐了。 元婉拼不过男人的野性和蛮力,她不甘愤恨挣扎,也改变不了被他侮辱的事实…… 她仰起脸,沁出泪的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男人抓着她,放肆的驰骋。 空气灼热激.荡,元婉闷哼着,强忍住一次次几乎将她击溃的刺激。 季沅快要爆发时,像是想到什么,退了出来,东西溅在浴缸里。他捏住她的脸,哑声道:“以后不准吃药。” 元婉泪水迷蒙的双眼看着他,动了动唇,似要说什么,但还没发出声音,昏了过去。 季沅把她从浴缸里捞起,为她裹上浴袍,抱入卧室,放到床上。 他转身下楼,把元寄希带上来了。 小家伙见妈妈躺在床上,忙不迭爬上床,凑近妈妈,嘴里叫着:“妈妈……妈妈……” 元婉闭着眼,没有反应。 “妈妈睡着了?” “嗯。”季沅应声,“她今天工作太累了,不要吵到她。” 元寄希马上紧张兮兮的做了个嘘的手势。可是他一看妈妈,又叫了起来:“叔叔,妈妈头发是湿的,会着凉!” 季沅闻言,找出吹风机,坐到床边,把元婉扶了起来,靠到自己身上,为她吹风。元寄希在一旁帮忙,为妈妈撩着头发。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齐心协力给她吹头发。 元寄希盯着妈妈的脖子,又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再次叫了起来,“叔叔,妈妈被虫子咬了……” 元寄希指着元婉脖子上和锁骨上的一块块青紫,急的直叫:“好多……妈妈受伤了……叔叔,我们要送妈妈去医院……” 季沅扫了眼那些痕迹,低咳了声,“没事,这是你妈妈自己挠的。” 说着,季沅将元婉身上的浴袍收拢,系的更紧了些。如果被这小家伙看到他妈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得急哭了。 元婉头发被吹干后,季沅把她重新放到床上,盖好丝被。 季沅把元寄希抱出房间,带到另一间房。 “妈妈今晚累了,希希自己睡。” 元寄希不甘不愿,又不敢不听叔叔的话。 季沅叫来佣人伺候元寄希洗澡,他一直陪在一旁。直到元寄希睡下,他才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床上的人还在昏睡。季沅躺到元婉身旁,抱着她,将她翻了个身。女人娇软的身体压在胸膛上,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背,在刺青处反复游移。 那是他们的儿子吧? 他没有调查过她,不知道她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想再被她操控心智,不想再重蹈覆辙。他把有关她的一切都压在了脑海最深处,逼自己在一个没有她的世界里肆意快活。 然而,五年时间,并没有换来解脱。外表纵情肆意,内心却是荒芜死寂,与行尸走肉无异。他只能在一次次濒临死亡的体验中,寻找依然活着的感觉。 季沅将元婉抱紧了些,脸颊蹭上她的发丝,嗅着她的发香。他记不清,在多少个无法入眠的夜晚,渴望过这种气息。他很清楚,从她再次出现后,他的感知回来了,喜怒哀乐都有了。 好,他忘不了,他妥协。 只要这是他们的儿子,他对过去既往不咎,从今后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 元婉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趴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很多年没有与男人同床过的她,吓得一个激灵,迅速坐起身,一脸惊魂未定。 身上男人睁开眼,醒了过来。 元婉看着季沅,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昨晚浴室里的一幕浮上脑海,元婉心里涌动着羞耻与怒意。她极力压抑那些情绪,问道:“我儿子呢?” 季沅说:“隔壁房间。” 元婉迅速下床,跑到另一间房。 推开门,走近房里,元寄希躺在圆形欧式大床上,睡的正香,看那表情,应该还在做着好梦。元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只要儿子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我们出去说话。”背后响起季沅的声音,“你也不想吵醒希希吧?” 元婉跟着季沅出了房间。 季沅问:“他是谁的儿子?” “我的。” “你跟谁的?”季沅加重语气问。 “前夫。”元婉应声。前夫是她儿子名义上的父亲。 “前夫?”季沅挑起眉,“哪个前夫?” “我只有一个前夫,邱成。” 一瞬间,季沅脸色阴了下来,犹如乌云压境,阴霾的可怕。 他咬着牙道:“你的前任不是苏源,怎么又有个邱成?” “苏源是我前男友,邱成是我前夫。”元婉面不改色道。 季沅捏起她的下巴,双眼被阴鸷斥满,“你的男人……还真多。” “是。”元婉淡淡一笑,“季总眼光放高点,别对我这水性杨花还离了婚的单亲妈妈感兴趣。以后说出去,会被人笑话。” 季沅加大手劲,元婉下颚骨被捏的生疼。 她竭力忍住痛,用平静无澜的语气说:“季总,我可以带我儿子走了吗?” “我再问一次,他究竟是谁的儿子。”季沅脸色发青,由牙缝里挤出声音。 “这跟您有关系吗,季总?” “说!” “我和前夫邱……啊!”下颚痛的她失叫。下一刻,她被季沅提了起来,拖进房里,房门被用力甩上。元婉挣脱季沅的手掌,还没跑两步,就被他再次拽住。 他将她压在墙上,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的掠夺她。 元婉的脸被挤压在墙上,指甲在墙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她抽着气,身体被迫一下下撞向墙面。挠墙的手指用力太狠,一片指甲被折断。 季沅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红了眼的折磨她,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你背叛我……一次又一次背叛我……你居然敢……给其他男人生儿子养儿子……” 脑海中浮现出元寄希的小脸,季沅的心就像被什么撕扯着,疼的厉害!他竟然不是他的儿子! 元婉生不如死,神智几近溃散,根本听不到季沅在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被季沅送进了地狱里。可是她又能感觉到痛,痛到抽筋剔肉,骨头都在打颤。 酷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昏迷又醒来,男人依然在折磨她。 最后一次,她浑身无力的躺倒在地面上,眼神空洞,犹如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被他欺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妈妈,妈妈开门,希希醒了。” 元婉转了转眼珠子,眼底有了一丝生机,看向门的方向,“希希……” 季沅眼底再次聚起可怕的阴鸷,明知她儿子在外面,故意折磨的她发出声音。 元婉咬住自己的手臂。 酷刑结束后,季沅将元婉提起来,拉满血丝的可怖双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带着你的野种,滚!” 他一个用力,将元婉甩开。元婉跌撞在墙上,脑袋发出“砰”的一声。但她忽略了疼痛,脱离魔爪的感觉,令她欣喜万分。 季沅披上浴袍,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叔叔?”元寄希看着他的背影叫道。 季沅没有回头。心里窜起难以名状的扯痛,他攥紧了双拳,手臂青筋暴起。 元寄希没有在意,随即跑进房里,扑入妈妈怀中,“妈妈——” 元婉身体虚弱的仿佛一触即碎,连站都站不稳。为了不在孩子跟前露馅,她坐在沙发上。 儿子埋入怀中,她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元婉拭去泪,抽了抽喉咙,努力以平稳的声音说:“希希,妈妈先洗个澡,再带你回去好吗?” 元寄希听话的点头。 儿子出了房间,元婉艰难的挪到浴室,给自己洗澡。 她换好衣服出来,元寄希在客厅等她。元婉惊惧的目光四下游移,元寄希说:“叔叔刚刚出去了。” 元婉牵着元寄希的手离开。门外有司机在等着他们。 也好,每走一步对她而言都是钻心的疼。 回到家里,元婉卸下紧绷的神经,一头倒在床上。她已经没力气送儿子上幼儿园了,只能给刘燕琳打电话。刘燕琳二话不说,往家里赶。 元寄希拉着妈妈的手,要妈妈陪他一起拼图。元婉扯着唇,低笑着说:“希希,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听到玩游戏,元寄希来劲了,凑到妈妈跟前,兴奋的问:“什么游戏?” “来,你先躺在妈妈身边。” 元寄希乖乖跟妈妈并排躺着。元婉牵住他的手,说:“我们都是木头人,现在谁也不准动。” “妈妈,我玩过!谁先动就输了!” 元婉柔声道,“我们来比赛,输的人要学小狗叫哦。” “我不要做小狗!” 为了不做小狗,元寄希坚持住了,不动不闹,干躺着。 元婉阖上眼,昏睡过去。 刘燕琳赶回家里时,一大一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拍了拍元婉苍白的脸,“婉儿?” 没有反应。 元婉再次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女医生皱着眉头道:“夫妻生活注意节制,下.体严重撕裂。” 陪在一旁的刘燕琳脸色发白。昨晚元婉去找季沅了,显而易见,又是季沅那禽兽干的。 “近期不能再行房了。自己注意点。坚持涂药。”女医生的目光扫过元婉,带了些鄙夷。普通夫妻间不会到这种程度,女医生丰富的经验,令她下意识就想到了接客过量的小姐。 现在的小姐,从外表越来越看不出来了。就像眼前这位,一看像个纯良处.子,谁知道那地方都快被男人玩烂了。 刘燕琳扶着元婉回家,一路上不停的骂着季沅。 “我艹他祖宗十八代!禽兽不如的东西……” “哪天我要找个比他还牛的靠山,我非弄死他不可!” 元婉躺到床上休息,见刘燕琳还喋喋不休的骂着,开口道:“不要再提他了……这是最后一次……他已经玩腻了……”她奈何不了他,只能庆幸,他终于折腾够了。 元婉寡淡的表情,说着仿佛只是无关痛痒的事。这态度反而令刘燕琳心疼的无以复加。 一个女人,得活到多无奈多卑微的程度,才能逼着自己把性辱都不当一回事。 当天下午,元婉接到了乐游公司的电话。 副主编问道:“小元,今天怎么没来报道呢?”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 “啊,那你好好休息。” “可能要耽误几天,不行的话,咱们就解约吧。” “这是哪的话,身体不好就多休息几天,公司没这么不近人情。” “昨天季董找我谈话,我回答的也不太好,可能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你别管他!”副主编忙道,“他就是咱们公司的股东,投资人,跟你的工作没有一毛钱关系。他一年都难得来公司一趟。” 副主编把元婉好生安抚了一番,见她有不干的意思,以为她是嫌工资低了,又主动提出向上面申请,提高她的底薪,并减短实习期。元婉打算辞职的念头,无从提出。放下电话后,她陷入了沉思。 季家产业那么庞大,季沅又是做风险投资的,想要在c市找份好工作,能完全避开季沅吗?几乎不可能。季家的产业和他投资的企业遍布全国各地,出了c市都不一定能避开他。 她的出路已经这么窄了,还要因为他再断自己的路吗? 路断了,人生怎么走下去?儿子谁来养? 他是乐游背后的投资人,她是乐游基层员工。这是完全没有瓜葛的两个层面。等她在乐游提升了自己的经验和实力,再跳槽也不迟。 . 元婉休息了三天后,前往乐游公司上班。 是日,阳光明媚。元婉的心情也被阳光扫去阴霾。这是她离开大学后,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要说内心说不激动是假的。 第一天上班,她画了个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明眸如水。部门里的人都认识一遍后,她开始干活。 交给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剪辑粗选。乐游网办了一个歌唱选秀节目,元婉的任务就是从淘汰选手中选出小部分有代表性的。主编再精选出几个,与海选成功的那部分选手结合在一起,作为最终成片。 元婉把所有淘汰选手的录像都看了一遍,按照风格将他们分为不同的风格类型,加上不同的脚本,又将每个类型由好到差编号。最后,她将每个类型的前三号综合起来交给主编。 主编看了元婉交上来的素材,暗自赞赏。工作有条不紊,细致认真,完成度这么高,远不止一个高中生的做事水准。 元婉在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工作,领导交给她的任务,总是超出预期完成。不到一个月,频道内上下都很认可她。文静,内敛,不八卦,不搞小团体,踏实肯干,能帮同事忙的地方尽力相帮。这样的员工,领导喜欢,同事也喜欢。 元婉作为一名网络编辑,最日常的工作就是接收一线发来的各类资讯,组合写稿,发布在网站娱乐频道上。元婉是人气博主的事,已经在部门里传开,她的推广软文被大家交口称赞。被夸得多,自然也干得多,经常有不是分内的工作找上她,能做的她都不推辞。 国际超模大赛就要在c市召开,乐游网作为独家播报的网络媒体,很重视这件事。娱乐频道把元婉派了出去,做跟团报道。 这天,元婉根据安排,很早就来了公司。她穿着公司统一发的工作服西装,外面套着件黑大衣,身上背着个黑包,跟随活动组坐上公司的班车。 车子开往四季酒店。 元婉知道,四季酒店是这次超模们入住的酒店,但她不知道,四季酒店董事长季沅会出现。 她跟随同事们下了班车,等候在酒店外。远远地,外面有了骚动。元婉身旁的同事王超,抬头看去,惊叹:“眼要闪瞎了,好多美女!” 元婉随之抬头,却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季沅。 季沅着一身烟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即使站在一群身高和颜值都顶尖的模特中,依然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季沅身旁的女人是这次模特大赛的评委,国际t台上的知名女模特alexia。身材纤细高挑,一头金色波浪发,不到30的她,满身光环,是各大时尚品牌的宠儿。在她们两身旁,围着秘书经纪人保镖等林林总总的人。 王超盯着那些形形□□的美女,拿身旁的元婉打趣,“你要混入那群模特中,像不像小矮子进了巨人国?” 元婉没做声。他扭头一看,发现她双唇紧抿,脸色发白。 王超赶忙道:“嗳,你别往心里去啊,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元婉摇摇头,“没什么。”他说的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走,工作了。”领导发话,大家跟了上去。以往工作最积极的元婉,这次却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 “婉儿。”刚走进酒店,身侧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声。 元婉转过头,看到了一身西装的周朝城,他瘦了些,也黑了些。 周朝城三两步小跑到元婉身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婉儿,好久不见了!” 元婉笑了笑,“就一个多月,不算好久。” “我这段时间被派出国了。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日赶夜赶把建工项目完成,立马回来了。”周朝城笑道,“我还想着,这几天约你出来聚聚。今晚有空吗?” “周朝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转过头。季沅双手插袋,由灯光聚集处款步行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第22章 V章 “周朝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转过头。季沅双手插袋,由灯光聚集处款步行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元婉下意识的瑟缩了下,手指抓紧包包的肩带。 周朝城面不改色,笑着叫道:“沅哥。” 季沅睨着周朝城,“你倒是悠闲。”他的目光扫都没扫过元婉,仿佛她并不存在。 随着季沅走过来,部分聚光灯转移到他们这里。元婉低下头,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上一句,转身走了。 她还记得,季沅叫她离周朝城远点。她不想节外生枝,打破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 “嗳……”周朝城瞧着元婉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媒体记者很快围了上来,周氏企业是这次国际超模大赛的赞助方之一,周朝城作为周氏代表出席,回应媒体的访问。 当天有个盛大的开幕仪式。季沅作为嘉宾代表上台致辞。当他上台时,台下镁光灯狂闪不停,形成连绵起伏的光海。他淡定自若,俊脸上一片沉稳、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知名企业家的风范。 台下,元婉旁边的同事都在议论着,“才貌双绝的钻石王老五啊……”“别被那张年轻的脸蒙蔽,他行事诡谲,手腕厉害着呢。前几年那个商业收购案,简直绝了,到现在还是资本界的传奇。”“这次比赛季沅作为承办方,邀请了不少富商赞助,到时候舞台上群芳斗艳,台下富二代风云荟萃,也很有看头。”“没拿奖的嫩模,钓个金龟婿也算不枉此行了哈哈……” 元婉埋着头,没有参与讨论。 季沅讲话结束后,其他人陆续上台讲话。然而,只有季沅讲话时全场注意力最集中,其他人上台就没有获得那么高的关注度了。 元婉没有采访任务,她是跟着团队过来,写点稿子。但领导都没有给出具体任务,她到底该写什么。当其他媒体记者围堵那些知名人士,挤得头破血流竞相采访时,她很闲适的四下走动。 另一边,季沅结束此次亮相,大步往外走。虽然他是媒体的宠儿,但他不想接受采访时,没有哪家媒体敢冒犯他。 眼角余光扫过某个身影时,他表情微变,步伐放缓。 “女士,你没有工作证,不能进去。” “我是乐游网工作人员。”元婉亮出身上挂的工作牌。 保安看都没看,面无表情道:“没有组委会的工作证,一律谢绝入内。” 季沅对身旁的助理低声说了几句,继续迈步前行。 元婉被挡在外面,一筹莫展。她打电话向领导求助,领导毫不意外的说这是秘密集训,不对外曝光,进不去就算了。元婉无奈,只能往其他地方溜达。 一名工作人员走到她跟前:“您好,请问是元婉女士吗?” “我是。” “这是您的通行证。” “欸……”元婉怔怔的接过来。 “乐游网是本次比赛网络合作方,凭此通行证,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参观采访。” “谢谢!” 元婉不由得赞叹,一流的工作态度,一流的办事效率。 元婉带着通行证,很畅通的去了模特集训场地。这一趟没有白去,她写了一篇关于模特们集训情况的稿子。当天下午,元婉把稿子发给主编时,主编很意外,也很惊喜。这不仅是独家,还避开了千篇一律的官方报道方式,带着群众喜闻乐见的爆料花絮。很符合互联网风格。 元婉的稿件发布在乐游网娱乐频道此次超模大赛的专题板块上后,很快吸引了群众眼球。 第二天,主编把元婉叫到办公室,问她:“你怎么得到内部报道的权利?” 元婉说:“组委会给了我一个通行证,他们说哪里都能去都能写。” 主编微愣,组委会抽风了?怎么给他们一个小编特权?不是说后台集训保密吗? 不管怎么样,这是大好事!有了绿灯!主编果断给元婉安排了一项工作任务,“那你就随队报道,多跟模特们待在一起,每天写几篇她们训练和私下状态的花边新闻。网友们想看。” 作为常驻工作人员,公司为元婉在四季酒店开了一间房,方便她工作和休息。 前辈们给元婉传授经验,要从超模们身上做文章,首先要跟她们培养感情,取得她们认同。好的稿子不是瞬间完成,需要充分的前期积累。于是,元婉跟超模们待在一起,陪同她们训练、彩排,帮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算是半个助手了。 通过全天候的相处,元婉能写的更多了。她换各种各样的角度写她们。她还给几位人气高的模特开了专栏,帮她们记录,让她们跟网友分享每天的生活。 网站上,模特大赛专题的热度越来越高,元婉每天发的稿子是网友们最感兴趣最想看的,渐渐地,署名元婉的文章,成了一种高点击的标识。 然而,元婉在工作上得心应手,生活上就疲于应付了。她已经连续多天没空接儿子,都是拜托刘燕琳。到了周末,刘燕琳有自己的安排,小家伙也哭闹着要妈妈。元婉没办法,只能把元寄希带到了酒店。 元婉凭借每天刷好感度和出色的稿件,得到了alexia的首肯,取得专访她的机会。元婉高兴不已,频道内都很高兴。alexia还没有接受过国内媒体的专访,这种超级大独家,落在了网媒身上,怎不叫人兴奋。 采访现场,有一名专职翻译。元婉心中暗自惭愧,当年英语还算可以,离开学校后全都还给老师了。听着翻译流畅的转换中英文,元婉有了重新捡起英文的想法。 两人话谈到一半时,元婉手机响了,儿子通过房间座机打开的。她有点尴尬,担心alexia不高兴。alexia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元寄希在房间里做完作业,想出来跟妈妈一起玩。 元婉现在正有事,哪里能带他,只能安抚几句。元婉那种特别温柔的说话语气和神情,引起了alexia注意。元婉挂电话后,抱歉的解释是自己儿子打来的。alexia得知元婉是单亲妈妈后,态度更为亲切了。 元寄希在房间里呆的无聊,好不容易跟妈妈出来玩一趟,一个人憋在房间里,小男孩好动的天性哪里忍得住。 他背起小书房,离开房间,决定去找妈妈玩。 元寄希四处晃悠,看到一队穿着制服推着车车的人,他被车上精致的糕点吸引了注意力,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进电梯时,他跟着进去了。电梯上到高层停下,元寄希尾随他们走出来。 元寄希跟在推着车的叔叔阿姨后方,他们进入一间大会议室,为与会人员换茶,呈上水果点心。元寄希站在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季沅。 “叔叔!”他高兴的叫起来。 稚嫩的童音,霎时在安静的会场里引起众人注意。 季沅转头,只见元寄希欢快的朝他跑过来,肩上的小书包还一甩一甩的。 “叔叔!”元寄希跑到季沅的座椅旁,拉住他的手。他的身高只超出季沅的小腿。季沅即使坐着,也比他高出了一大截。 季沅看着眼前这张灿烂的小脸,怔了怔。 会场寂静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杀出的小男孩。而且他们boss好像……不知所措?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oss脸上,也是奇观了。 会务工作人员以为是哪位客人的小孩子乱闯乱撞,赶忙跑了过来,一边拉元寄希一边致歉。 “叔叔?”元寄希见叔叔不理他,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小脸上满是委屈。他被工作人员牵着去门外时,还频频回首看季沅。 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季沅没由来的心悸。 他叫停了工作人员,朝元寄希招手,“过来。” 元寄希脸上再次现出笑容,他挣开工作人员的手,欢快的朝季沅跑去,一下子扑到他腿上。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揉着他的脑袋问道:“怎么在这儿?” “妈妈要工作,希希一个人玩。” 季沅眉头蹙了下,居然把儿子丢到一边不管不顾。 “叔叔陪我玩好不好?”元寄希一脸期盼的看他。 季沅鬼使神差的应了句,“好。等叔叔把会开完。” 元寄希看着季沅桌上摆放的精致糕点和水果小拼盘,星星眼问道:“叔叔,我可以吃吗?” “嗯。”季沅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会议,季boss抱着一个小男孩进行。小男孩坐在他腿上,趴在桌前,欢快的吃东西。 原来严苛冷厉的大老板,还有这么慈父的一面……这分外诡异又分外和谐的画风啊,众下属心中的违和感已经被狗吃了。 另一边,元婉结束访谈,急忙赶往自己的房间陪儿子。 打开门,房里没人。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还是没人。元婉吓了一跳,迅速联系酒店工作人员。 她之所以放心把孩子放在房间,也因为这超五星的酒店有着一流的安保水准。工作人员很快通过监控查出了元寄希进了电梯,又进了会议室。 那……那不是酒店高层参与的季度总结会么?安保人员面面相觑。 元婉迅速前往。她赶到大会议室,会已经散了。元婉又联系酒店人员,得知小孩被季董带走了。 元婉一颗心迅速下沉。 酒店经理微笑告知元婉,董事长在顶楼的专属房间。元婉为了儿子,硬着头皮去了。 元婉站在门前,心慌意乱,又毫不犹豫的按下门铃。 门开了,季沅高大的身影俊美的脸庞脸,出现在她眼前。 元婉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低声询问:“请问……我儿子在这儿吗?” “在。”季沅应声,侧过身体,给她让出路。 有他在的地方,而且是这种私人空间,元婉还没踏入,已经起了最直接的生理反应,她身体僵硬,心慌气短。元婉将控制不住微微发颤的双手,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兜里的双手紧紧攥拳,她埋着头,下垂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惶恐,迈步走了进去。 “希希?”她边走边叫,“希希?” 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关门声,元婉脊梁一僵,脚步顿了下,复又继续走。 房内空间很大,格局犹如几百平的豪宅。元婉在书房里看到了元寄希。书房地面上铺着大大的高低错落的轨道,元寄希操控着小跑车上下穿行。这种高端仿真的玩具,他以前从没体验过,玩的不亦乐乎。 “希希!”元婉加重语气。 沉浸在兴奋中的元寄希这才回过神,看到妈妈,他把车子停下,跑到妈妈身边,抱住妈妈的腿;“……妈妈!”声音还带着欢快的余韵。 元婉把元寄希抱起来,走出书房,季沅就在外面站着,面对着落地窗,俯瞰窗外景致。 元婉与他隔着一大段距离,说:“很抱歉,希希打扰您了,我这就带他走。” 季沅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元婉抱着元寄希往门边走,元寄希一脸不舍,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道:“妈妈,我还想玩。我再玩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会……一会会……” “希希,该吃饭了。”元婉哄道,“妈妈带你去吃披萨。” 她没钱给儿子买那么好的玩具,他舍不得没玩够,她也理解。 元寄希听到要吃披萨,又开心了下。他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季沅,欢快的叫道:“叔叔,我们一起去吃披萨。”吃完了他又可以跟叔叔一起过来玩。 元婉眼皮子跳了下,赶忙应声:“叔叔很忙,没空。” “叔叔不忙!”元寄希反驳。 他挣扎从元婉身上跳下来,跑到季沅身边,拉着他的裤腿说:“叔叔,叔叔,我们一起去吃披萨。” 季沅看了眼元寄希,又瞥了眼僵站在某处连头都不回的人,扯了扯唇角,“好。” 元婉如坠冰窟。 元寄希拉着季沅的手,欢快的走上前。经过元婉身边时,小家伙另一只手拉住了妈妈。他牵着一左一右两只手,高兴的蹦蹦跳跳。三人同行,出了房间。 季沅带着他们俩去了顶楼的观景餐厅。得知元寄希喜欢吃披萨,叫来意大利名厨亲自烘焙。 元寄希好奇的四处打量,虽然他年纪还小,没有阶级观念,也能感觉出这个地方跟以前姥姥姥爷带他去的苍蝇馆子有很大差别。 用餐时,元婉细致的照顾着儿子。季沅没吃多少,手中端着酒杯,浅啜杯中葡萄酒,不冷不热的看着对面的母子,眼底情绪变幻莫测。 跟季沅坐在一起,元婉也吃不下饭,还好她有事可做,能专心的照顾儿子用餐。 饭吃到一半,元婉手机响了。周朝城打来的。前几天他就约过她,元婉一方面由于工作太忙,一方面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都婉拒了。 他又约她吃饭,元婉说正在吃。季沅说:“周朝城?把他叫过来。” 季沅发话,元婉只能告知了周朝城地点。 元婉挂电话后,季沅似笑非笑道:“我很期待周朝城看到你儿子的表情。” 元婉垂眸,没有做声。 元婉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过人的魅力,她不认为自己能吸引这些富家公子。周朝城对她的热情,在她看来,仅仅是他闲来无事,对一个有点好感的女人献献殷勤。 周朝城赶到餐厅,看到窗边位置上坐着的一男一女一小孩,愣了下。 小孩正叉起一块甜点,送到季沅跟前,季沅低下头,咬住,吃了。接着小孩又送了一口给元婉,元婉也笑着吃了。 他有种错觉,仿佛在看着一家三口…… 周朝城挥去这莫名其妙的心思,走上前,对元婉笑道:“太偏心了。我约你几次都没空,有空跟沅哥吃饭啊。” “巧合。”元婉笑道。 侍者为周朝城拉开座椅,他坐了下来。 元婉对元寄希说:“希希,这是周叔叔。” 元寄希对周朝城扬起个小脸,清脆的叫道:“周叔叔好。” 元婉对周朝城说:“这是我儿子,元寄希。” 周朝城唇角弯到一半的弧度僵住了,脸色很诡异。愣了好几秒,他才恢复语言功能,“你……有儿子?”还是这么大的儿子?! “嗯。”元婉点头。 “……你结婚了?”周朝城瞧向她的手,没有婚戒啊。一直都没看到。 “嗯。”元婉再次点头,“结过婚,离婚了。” 周朝城怔怔无言。元婉的模样在他看来,就像大学生般青涩,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可她居然结过婚离过婚,还有个看起来四五岁大的儿子! 他有种被世界欺骗的幻灭感。 季沅在一旁浅啜意大利红酒,悠然欣赏周朝城脸上掩饰不住的错愕和失落。 这顿饭周朝城吃的没滋没味,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蔫了。 饭后,元婉向他们道谢,带元寄希离去。元寄希依依不舍的跟季沅挥手:“叔叔再见。叔叔,我下次还找你玩好不好?” 季沅点头,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元寄希只顾着跟季沅说话,都忽略了一旁的周朝城。周朝城忍不住道:“小鬼,不跟我再见?” 元寄希顽皮的吐了吐舌头,马上说:“周叔叔再见。” 母子俩离去后,周朝城一脸失落,郁闷道:“你早就知道了?” 季沅说:“比你早不了多少。” “那你现在跟她怎么回事?”虽然季沅曾经对他放过话,他始终觉得他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他不相信季沅会对一个女人认真。而他自己对元婉是真的很有好感,希望能发展出一段恋人关系。因此,他并没有因为季沅产生放弃的想法。他迫不及待的完成任务回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快点看到她。 季沅不答反问:“还想追她么?” 周朝城纠结了,好半晌,接口道:“这得想想了……” “她哪里吸引你了?” “她让我有种保护欲。”周朝城如实道,“很想照顾她。” 季沅冷笑,“感情不是做慈善,收收你悲天悯人的心思。” . 元婉抱着儿子回房,陪他看了一会儿画册后,带他洗漱睡觉。 睡前,元婉语重心长的说:“希希,以后不要接近那位叔叔,知道吗?” 元寄希眨着眼睛,“周叔叔?” “不是。”元婉纠正,“是季叔叔。” “为什么呀?”元寄希小脸上写满不解,“季叔叔很好人。” “因为……”元婉正在想着该用什么理由说服儿子,元寄希自发补了一句,“我喜欢季叔叔。”非常肯定的句式和语气。 元婉很不理解,儿子怎么就对季沅那种恶棍产生好感。何况,季沅那种强势的气场,大人都能被震慑,小孩子应该畏惧才是。 “希希为什么喜欢季叔叔?” “叔叔很高,很厉害,像爸爸的样子……”元寄希的小脸上,满是向往和崇拜。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他也偷偷幻想过自己爸爸的模样。他的爸爸一定是高大强壮的人,比别人爸爸都厉害。他继续说:“叔叔陪我玩……叔叔能把我抱好高……” 元婉失去了声音。这是她对儿子最大的亏欠。无论她给他多少母爱,也弥补不了父爱。当初明知道他失去了父亲,她还要一意孤行把他生下来。她的自私,导致了儿子缺憾的人生。 看到儿子一脸憧憬的说着季沅,元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找一个善良的男人,真心对待希希,做他的好爸爸。 元寄希睡着后,元婉起身,坐到桌前,整理下午的采访稿。 夜深人静,她把稿子处理好,发到主编的邮箱里。元婉在工作上还有一个倍受待见的好习惯,当日事当日毕,绝不拖拉。领导对这种利索的工作态度,极为满意。 元婉关上电脑,打了个哈欠,正要上床睡觉时,手机响了。又是周朝城。 “婉儿,你下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元婉迟疑着,“我要带希希睡觉。” “很快,就说几句话。” 元婉不想多聊,也不想跟周朝城去什么地方,于是在珊瑚绒睡衣上裹了件棉衣外套就下楼了。这种状态看起来,不宜久留,也不方便出行。 两人在酒店花园里漫步。 他没开口说话,她也没开口。走了一段路,元婉想提出回去,周朝城突然开口道:“你是冤枉的,对吧?” 元婉微愣。 “不好意思,查了下你的资料。”周朝城带着歉意道。在此之前,他从没动过这样的心思,今天看到她离异有子,左右纠结之下对她的过去起的无法遏制的好奇心。 “哦。”元婉淡淡应声。 “你是被冤枉的吧?”周朝城又一次问。 花树掩映的另一端,一个男人站在暗处,手里夹着一支烟,烟头的星火明明灭灭。 第23章 V章 “你是被冤枉的吧?”周朝城又一次问。 花树掩映的另一端,一个男人站在暗处,手里夹着一支烟,烟头的星火明明灭灭。 元婉轻笑:“你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周朝城听她那语气,淡淡的,带着点轻微嘲讽。他看了资料之后那种沸腾的情绪,好像一下子被什么堵住了。 元婉又问:“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周朝城说,语气严肃,隐带不悦,“如果你被冤枉,就该站出来,为自己辩白。为什么任由别人把脏水往你身上泼?” 元婉别过脸,看着远处的云月,淡淡道:“我没有被冤枉,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 元婉扯唇一笑,“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可以回去了吗?” 周朝城半晌无言,像是无法消化她说的话。 元婉转身离去。 周朝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快走几步,拉住她的胳膊,将她转过身,“元婉,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随便你怎么想。”元婉语气寡淡,“我儿子可能要醒了,我得回去了。” 她要抽出自己的手,周朝城攥着她的胳膊,眼里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似生气,又似不甘。他蓦地将元婉拉入怀中,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抱住。 另一边树影下,男人眼神蓦然凛冽,烟头由嘴里拿出来,掐灭,阴着脸上前。 元婉在瞬间错愕后,用力推开周朝城,往后退了几步。 “婉儿……”周朝城上前,似要解释什么。 元婉迅速后退,面带惶恐,“你别过来!”不等他靠近,她转身跑了。 周朝城看着元婉跑远的背影,一脸挫败。他本来是想好好安慰她,怎么变成这样子? 树影下,男人顿住步,元婉跑到转角处消失,他转身离去。 咎由自取?男人嘴角浮出冷笑。这四个字形容的真好。 元婉回到房间,在儿子身边躺下,将他小小的身体抱入怀中。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揪出她的过去?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活在当下,好好工作,获得安生立命的本钱,让儿子健康快乐的长大。这简单的愿望,是她唯一的也是全部的诉求。 . 模特大赛如火如荼的进行,元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模特们训练时,她陪伴在一旁,模特们休息时,她见缝插针的跟她们聊天。深夜,她们都睡了后,她在灯下赶稿配图。 乐游网上,模特大赛专题热度持续发酵。终于进入总决赛倒计时,频道内在部署最后一战。 这场备受瞩目的超模大赛总决赛将由卫星频道同步直播。由于这段时间的幕后花絮吸引了大批网友关注,主编决定,决赛当晚在网络进行后台直播。 讨论会上,频道主编说:“主持就元婉担任,她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现场,各方面都很熟悉。形象也不错,能上镜。” 元婉接到直播任务时,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惊愣了。 “网络直播主持?我也要上镜?” 同事兴高采烈的对她说:“对啊,能露脸,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元婉何尝不知道这是好机会,但她不行啊。她好不容易获得这良好的工作机会,在部门里没人关心她的过去,她只要埋头干活就行。如果她出现在镜头里,被人认出来怎么办?黑历史又要被不停的爆料……到时候不仅会打破现有的平静生活,或许连工作都保不住…… 但现在,她不接下这个活儿也不行。领导特地提携她,她不能不知好歹。 元婉左思右想,灵光一闪,去跟摄像师沟通。她提出进行直播时,镜头不要往她这儿切。 摄像师同意了。网络主持人本就是个画外音,有的节目里仅仅出现一只拿话筒的手。其他的网络主持,为了多露脸,拉拢讨好摄影。元婉说了半天好话,居然是为了不上镜,他觉得匪夷所思。 不用露脸,元婉轻松了。她对这次比赛和参赛选手太过熟悉,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主编表示,如果她能圆满完成这次直播,可以向公司申请提前转正,并提升岗位待遇。元婉知道这是绝佳的表现机会,升职加薪在此一举,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决赛前一天,元婉跟同事在现场演练了几遍,当天晚上她还一次次核对直播模式和流程,按照她对模特们的了解,考虑气氛和节奏,编排了出镜顺序。 元婉忙完工作时,已经很晚了。打电话回去,刘燕琳说希希睡着了。为了方便起见,元婉到酒店休息。 酒店大厅里,她遇到几个相熟的模特。她们要她一起去玩,放松放松。元婉想回房休息,又拗不过她们的热情。明天的后台直播,还得靠着她们配合,元婉没办法,只能一起去了。 超级豪包里,灯红酒绿,光影迷离。 在座的男人都是赞助此次比赛的富商二代们。进了决赛的模特们,被经纪人安排过来陪他们一起玩。有的模特之前没得到消息,临时知晓,急忙赶了过来。比赛前,最怕的就是漏掉这种活动。说不定什么冠亚军就是在这样的酒局里产生。 季沅是这次比赛的承办方,那些赞助商大多是他朋友,看着他的面子来的。他今晚兴致寡淡,没什么兴趣玩,还是留在了包间里。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坐在那儿也是一种象征。如果他走了,场面就没意思了。 季沅很清楚这一点。他慵懒的坐在包间一角,抽着雪茄,喝着酒。 即使他低调安静,模特们也都知道他是最具分量的人物。她们想尽办法往他跟前凑,一杯接一杯的向他敬酒。这次大赛的冠军热门选手纪如心,表现最为殷勤热络。穿着火辣的她,整个人都贴在季沅身上了。 季沅喝了几杯酒,女人贴在他身上,仿佛着了火。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季沅将怀里女人抱紧,低下头,正要亲她时,一看那张脸,眼里又闪过一丝厌恶。 他将女人推开,起身去了洗手间,自己解决亟不可待的问题。 纾解之后,他双眉蹙起。酒精反应?不可能。他酒量极好,不可能喝到x冲动。难道是谁给他的酒里下了东西?想及此,季沅脸色沉下去。 换做其他男人,在这种暧昧场合,喝喝酒,身边磨蹭着女人,起了强烈反应也只当是正常情况。冲动助兴,顺水推舟,最后春风几度,皆大欢喜。 偏偏季沅不是。他看似万花丛中过,却从不跟女人乱交。皮肉关系,让他恶心。 他已经能断定,有人给他喝了起兴的东西。 季沅由洗手间出来时,表情阴沉,一双眼睛凛冽生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先前围绕在他身边的模特们,都心生怯意,不太敢靠近了。 他坐在沙发上,架起双腿,为自己点燃一支雪茄,吞云吐雾间,目光扫过那些模特。锐利的眼神,令她们有的人心中发憷,有的人莫名惶恐。 没一会儿,季沅又有那种感觉了。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包间门被推开,元婉被那几个后知后觉的边缘分子拉着一起来凑热闹。 包间里弥漫的烟酒气,令元婉不适的皱眉。她不仅有生理上的不适,还有心理上的,这个地方让她想起以前在皇廷壹号的工作经历。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记忆。 那几个女孩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角落处的季沅身上。距离很远,在迷离的灯光下,她们只看到他身边没什么人,没察觉到他阴戾的气场。 她们暗自惊喜,又有所顾虑,怕得罪那些热门选手,于是拉着元婉一起走过去,嘴里说着:“婉婉,你有没有采访季董?”“季董是这次比赛的承办人,你应该给他个访谈啊……” 元婉被她们拉着,七嘴八舌,这才将目光定睛到季沅身上。她吓得身体僵直,急忙推阻身边的人,“我不采访他……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季沅抬眼,看到了元婉慌忙转过去的背影。 他唇角勾起,来的正好。 元婉还没走两步,被人由身后拉住大衣领子。身后的人一个用力,她抵挡不住的往后倒去,落在了一个强健的臂弯里。季沅的脸出现在上方,她眼神骤变。 季沅将元婉打横抱起,回到沙发落座。 那几个模特见季沅就这么直接抱走了元婉,互相低声埋怨。他们自持比她有姿色的多,本以为是带来个跑腿帮衬的人,没想到成了最大的对手。 季沅把元婉放在自己腿上跨坐着。元婉挣扎,被他按住。 他搂紧她的脖子,抓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哑声道:“给我解决。” 包间里灯光昏暗,两人在角落里,元婉坐在季沅身上,身上披着大衣外套,没人能看清他们俩在做什么。 元婉双手发抖,不停想往外抽,被他紧紧攥住。他咬着她的耳朵说:“不听话?”声音暗含威胁。 元婉脑袋被迫埋在他肩头,声音发颤,带着哽咽,“季总,我求你了……放过我……你说过让我滚……我滚行不行……” “我让你滚,你得滚。”季沅笑,手掌恶意作弄,“我让你滚回来,你也得给我滚回来。” 元婉脸色阵白阵红,羞辱与愤怒一起涌上,咬着牙,颤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狗急了也会跳墙……” 他牢牢握着她的手,扣住她的脑袋,俯在她耳边冷笑:“你要我就地办了你?” 元婉蓦然一颤。 “我不介意被他们欣赏。”季沅笑容邪肆。 “……不要!!” “那就听话。” 季沅亲上元婉的双唇。 元婉紧闭双眼,只当这是一场噩梦,很快就过去的噩梦。但是,渐渐地,她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像……这大小…… 在被季沅强之前,她只有过一个男人。 这种巧合,让她想到了苏源,心里的痛苦一时间泛滥到决堤……曾经这种事是她和爱人之间的亲昵,如今,她却沦为一个恶棍的x奴隶,成了最不堪忍受的耻辱。 季沅亲吻着元婉,触碰到她脸上源源不绝的泪。他放开她的唇,灯光下她的双眼死灰般绝望,又带着极度的自我厌弃。 元婉定定的看着他,泪水再次滚落,她无声启齿,说了一句话。 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说: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一个死了的人,还怕什么报应?季沅想要冷笑,可是,对上她的目光,他笑不出来,莫名的心悸,将他缠绕。 “……我宁愿从没认识你!” “你以为我真的开心吗?不!我每天都很压抑!我快被你逼疯了!” “苏源,不行的话,我们就分手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昔日她也是用这么冰冷决绝的眼神,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她把他推入地狱,还当自己是受害者。 可怕的记忆浮上脑海,季沅阴冷的眼神渐渐被惶然取代,仿佛重新陷入到过去的恐惧中。 季沅蓦地将元婉推开,站起身,大步离去。 男人力气太大,元婉往后栽倒,“砰”的一声,脑袋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包间内其他人的目光全都看过来了。 元婉撑着昏沉的脑袋,想要起身,却痛苦的拿不出丝毫力气。她竭尽全力陪伴照顾的模特们,眼见她惹怒了季沅,只冷眼旁观,连一把手都不搭。 元婉侧过身,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起来。 包间气氛在瞬间冷凝后,再次恢复热络。没人理会蜷在地面上的女人。 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寒气沁入皮肤骨骼,元婉冷的心脏绞痛,双目呆滞。 这几年,她以为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以为人生会一步步好起来。 从身败名裂,到被人追债,怀着孩子艰难度日,每一步她都咬着牙挺过来了。 她以为人生就要柳暗花明时,老天又给了她一个噩梦…… 地下的苏源是不是在看着这一切…… 他是不是嘲笑她,没有了他,她活得多么不堪…… 元婉缓了很久,终于由地面上起身。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埋着头,快步离开了包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元婉用香皂把双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到双手泛白缺水时,终于停了。 她睡不着,坐在桌前,反复看着明天直播的稿子。 至少,她的工作状况越来越好了。她得到了同事的认同,得到了领导的提携。 . 第二天,元婉起了个大早,换上准备好的服装,又精心化了个妆。为了上妆效果,她特地向女同事借了高档化妆品。 虽然跟摄像师沟通好了,脸不出镜,她还是以出镜的状态要求自己。 元婉整装完毕,跟同事汇合,一起前往比赛场地。 车上,同事打趣道:“恭喜我们高人气编辑转型做主持了!” “元婉啊,你美甲了没?那可是你今天出镜最高的部位。” “元婉,苟富贵莫相忘啊。” “争取一炮而红!” “你们别取笑我了。”元婉不好意思的低笑,“我就是个画外音。” 大家嘻嘻哈哈的拿她逗乐。 到了会展中心,主编已经在等候。他身边还站了两个人,沈斌和刘畅,乐游公司由电视台挖来的黄金搭档主持。 主编说:“高层对这次后台直播很重视,决定换上专业主持。” 大家表情变了。 主编对元婉说:“你把直播筹备情况,跟沈老师和刘老师好好说说。还有准备的稿子,给他们用。” 元婉沉默了几秒后,点下头,“嗯,知道了。” 主编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还有机会。” 元婉再次点头,“知道了。” 元婉本人没有说什么,其他同事心里有想法,也不好表达。元婉走到沈斌和刘畅跟前,弯腰致敬,“沈老师好,刘老师好。” 元婉带领他们在后台走动,边走边介绍,沈斌时而淡淡颔首,刘畅满脸不悦的发牢骚:“这种掉价的网络直播,不是看在王总面子上,我还真不来了。” 元婉站在摄像机胖,看着他们。彼此间的距离不过几米,她却觉得是那么遥远。她不知道自己用多久的时间,才能走过这段距离,成为一个不会被临时替换的人。 第24章 V章 决赛将至,季沅作为承办方负责人,当天下午就来现场视察准备工作。 后台逡巡时,角落里两个人的闲聊落入他耳中。因为有某个关键词,他顿住步。 “搞什么嘛,元婉准备那么久,突然就换人了!” “真替婉婉憋气” “他们用婉婉的稿子还一脸嫌弃……” “元婉脾气真好,跟没事人一样,对他们俩点头哈腰……” 季沅眼神微变。他再度迈步,走到无人处,给乐游老总打了个电话。 元婉带着两主持人,向他们介绍选手的情况。她着重提了几个热门选手,以及网友们关注的点。沈斌渐渐收起最初漫不经心的状态,看向元婉的眼神多了些欣赏。 刘畅始终是一脸不高兴,姿态高冷。当初电视台的同事,今晚在前台主持,她却被乐游公司安排到后台主持网络直播。想想就掉价。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她甩脸就走。 刘畅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根,递一根给沈斌,一根塞进自己嘴里。打火机叩开,点上烟,手机响了。 她叼着烟接起来,眼里满是不耐,嘴上还是笑着说:“就在后台。王总交代的任务,哪能疏忽大意……这可是咱们公司重要的直播……” “什么?”刘畅脸色突变,用力咬了一下烟蒂。 她看了眼元婉,走离几步,继续讲电话。 紧接着,沈斌的手机也响了。 元婉站在原地,默默等待他们讲电话。刘畅似乎跟电话那端起了争执,走的更远了些,元婉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八卦之心。她拿起手里的脚本,思考还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和没考虑到的地方。 片刻后,沈斌走过来,笑道:“小元,我跟刘畅临时有其他任务,直播还是得你主持了。” 元婉一愣。 “加油。”他拍上她的肩膀,笑着鼓励。 沈斌走了,刘畅则是没回来过。元婉不知所措,她正要找领导询问,主编过来找她了。 “小元,照原计划,由你担任主持。” “她们有别的安排?”元婉问。领导怎么说风就是雨啊,一会儿调来,一会儿调走。 虽然重新上岗对元婉而言是好事,她还是对领导轻率的工作方式,略带不满。来回折腾,多耽误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应该是吧。”主编笑笑。总裁的电话直接打到他这儿来,说两位主持今晚另有安排,依然用原定的人选。 合作的同事知道最终还是由元婉主持,都很高兴。大家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多少有感情倾向。何况,元婉工作这么卖力。 元婉心里终归是高兴的。因为这是她升职加薪的关键步骤。 傍晚时,刘燕琳打来电话,说她有急事,不能帮她看孩子。元婉不能把儿子单独放在家里,只有请她顺路送过来。刘燕琳带元寄希赶到时,元寄希高兴的直蹦跶。 “晚上有个饭局,不能不去。”刘燕琳对元婉歉意的说,“你没问题吧?今晚是直播?” “没事儿,我让同事帮忙照看希希。”刘燕琳平日里对她帮衬很多,她对她的感激已经没法形容了。 刘燕琳看着元婉,打量一番,从自己耳朵上取下那对珍珠耳坠,戴到元婉耳朵上,又将她的长发往后拨,夹在两边耳后。 圆润亮泽的珍珠,点缀在元婉白皙小巧的耳垂上,衬着她乌黑的长发,柔媚的女人味扑面而来。 刘燕琳满意的笑了,“直播加油。我会刷手机看。” 元婉的情绪突然间剧烈起伏,莫名的感动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压抑住那股澎湃,点下头:“嗯。” 刘燕琳跟元寄希道别后,风风火火的走了。 元婉把元寄希带入场馆,请不需要四处走动的技术部同事帮忙照看。她把手机给元寄希玩游戏,对他千叮万嘱,不要到处乱跑。元寄希乖巧的点头,玩起了水果忍者。 . 决赛拉开大幕的前半个小时,后台直播已经开始了。 摄像机跟着元婉,走入模特们紧张准备的地方。元婉游刃有余的介绍着现场情况,镜头对上谁的脸,她都能信手拈来,跟对方聊几句,问一些网友感兴趣的话题。 前台,演播大厅,座无虚席。 开赛前,大牌评委逐一亮相,引起场上掌声如雷。季沅跟组委会的人一起,坐在前排的vip席位上。国际首席超模xia亮相时,现场沸腾了。季沅眼神寡淡,脸上没什么表情。 观众席上有人在说:“后台直播开始了。” “哪儿啊?” “乐游网。” “我也看看。” “哈哈,原来女神们都是逗逼……” “主持人声音很好听,咦,怎么半天没露脸?” “对欸,一直没出现主持人的正脸……” 季沅像是想到什么,跟身边人低语几句,起身离席。 季沅来到后台,沿途不停有人对他弯腰鞠躬。他摆摆手,示意那些人忙自己的。来到模特准备上场的地方,他站定,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摄像机和灯光跟着元婉走动,她手持麦克风,在光影追随下,与模特谈笑风生。 季沅定定的看着她。她眉眼含笑,声音清甜,状态游刃有余。 正在忙碌的总监看到季沅,脸色一变,急忙走了过来,汇报道:“季董,一切ok,就等正式上场。” “嗯。我随便看看。”季沅淡淡道。 总监掏出一支烟,递给季沅,又给他点上火。目光一扫,搬过一把沙发椅,放到季沅身后,“季董,您坐。” 季沅坐到椅子上,抽了一口烟,摆摆手,“别管我,你自己忙。” 总监走开,季沅的目光再次落定在元婉身上。 她身上仿佛汇聚了万千光华,周遭一切都沦为黯淡的背景,只有她,耀眼到令人移不开目光。 季沅盯着元婉,吞云吐雾间,目光变得迷离,时空仿佛退回到曾经…… 她在商场里开签售会,等待签名的读者大排场龙,从一楼排到四楼。坐在中央签售席上的她,长发披肩,笑靥如花,为一个接一个的读者签名。 他排在读者队伍中,远远的看着她。 她那么远,仿佛远在天边。 过了许久,终于排到他。她一抬眼,撞上他疤痕凌乱的脸,眼里又是诧异又是惊喜。他拿出书,放到她跟前。她低下头,用胳膊遮掩着,在扉页上写了一句话。 他拿回书,走到一边,上面写着:“昨晚加班那么晚,还不赶紧回去补觉!”他忍不住笑起来,回过头看她。 像是心有灵犀般,她恰在那时候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 她轻笑着无声启齿:笨蛋! 他笑容更深了。远在天边的人,又成了他的女人。 他没走,就待在现场,拿着签名书,靠在楼梯旁,看她不停的签名,看那些读者热情兴奋的要与她握手,合影。刚刚那小小的隐秘的互动,持久的荡漾在他心间,甜的他唇角笑容就没有下来过。连那张带着凶相的脸庞,都变得异常柔和。 她签了一下午,他在人群外陪了她一下午。即使头一晚晚上,他才加班到后半夜。为了提神,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时不时有人推着他,“让让……”“让一让……” 由于读者比预期的要多很多,签售暂告一段落,晚上再继续。元婉在工作人员陪同下离去。 他们走向电梯,他迫不及待想要上前,还没靠近,被商场保安人员拦住。 他说:“让我过去,那是我女朋友。” 保安扫了一眼季沅,上下打量着,呵呵笑道:“范冰冰是我媳妇。” 他看得懂保安眼里的嘲弄,沉下脸道:“你们去问她。” 这个看着打扮普通,高个子的丑男,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场,几个保安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走过去询问。 片刻后,保安过来,愤愤道:“被耍了。”他用力推了一把他,“给老子滚球!”旁边的保安一脸嘲弄道:“穷丑搓一个,还肖想人美女作家!” 他被几名保安推搡着后退,目光看向被簇拥着步入观景电梯,徐徐上升的女人。 突然间,她又变得那么遥远…… 远成了天边触不可及的一颗星。 “季董,您在这儿呀。”耳边的声音,将季沅由回忆里拉出。 组委会的人赶过来,额头还沁着细汗,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边,喘着气道:“季董,就要到您上台进行启动仪式的环节了。” 季沅站起身,弹了弹烟头被燃了一半的灰烬,将香烟送入口中。他再次扫了眼不远处那个女人,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那天他在电梯下,仰视徐徐上升的她……那种心情,她体会过吗? 季沅转身离去,大步流星,走到前台。 灯火辉煌的演播大厅,季沅与此次大赛的官方代表陆续走上台。当主持人介绍季沅时,那一连串响亮的后缀,配上他不逊于国际男模水准的身材,俊美深邃的脸庞,台下观众被亮瞎眼了,一片沸腾,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沸腾了。后台模特们盯着大屏幕,同样露出花痴脸。 季沅与另外两位代表,共同启动开幕水晶球。站在中央的他,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后台休息室里,元寄希玩着手机游戏,陪他的人一边开着电脑随时关注网站情况,一边看着电视直播。 元寄希一抬眼,看到电视里的人,双眼一亮,“叔叔!叔叔上电视了!” 季沅走下台,元寄希依然在兴奋。他关掉游戏,给季沅打电话。季沅告诉过他电话号码,他牢牢背下来了。 季沅刚坐上位置,随身携带的私人手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眼神微变。 他知道元婉的电话号,没存,却一眼记住了。她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她不是在忙直播吗? 季沅看着手机屏幕,莫名的怔了几秒。 手机接通,那段传来元寄希清脆的声音,“叔叔!” 不是预料的声音,他心里起了一丝不快。 “叔叔,我看到你上电视了!” “你妈妈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妈妈要忙,他让我玩手机。” “你在哪儿?”季沅蹙眉,“身边有大人吗?” “有个叔叔陪我。” 季沅让元寄希把手机给那位阿姨,他问了元寄希在哪儿,再次起身离席,去了后台。 元寄希看到季沅,高兴的不得了。前一刻还在电视上的人,居然出现在眼前了。他小跑着上前,扑向季沅,抱住他的腿,亲热的叫着:“叔叔!” 季沅环顾四周,表情不悦。这女人心真大,把儿子丢给一个同事,就不管不顾了。 季沅将元寄希抱起来,托在手臂上。 元寄希搂住季沅的脖子,双眼亮晶晶的问:“叔叔带我玩好不好?” 充满期待的眼神巴望着他,季沅能透过那双澄澈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点下头,“嗯。” 季沅抱着元寄希离去。 元婉的同事连发问都忘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季沅抱着元婉的孩子走远…… . 前台比赛在电视台的卫星频道播出,后台花絮在乐游网上播出。网站视频的点击率不断攀升,创了历史新高。现场工作人员们,收到总部发来的贺电,全都振奋不已。 公布结果的最后二十分钟,后台直播结束。元婉松了一口气,来不及跟身边同事欢喜庆祝,急忙赶去找自己的儿子。 同事正巧也在等她。 “希希呢?” 同事说:“季董把他带走了。”他的表情还很玄幻。难道在公司里极其低调的元婉,其实是豪门中人?他儿子叫季沅叔叔,那么亲热的模样,他们是叔侄? 元婉脸色霎时变了,追问:“季沅在哪儿?” “应该是前台,vip席吧。” 元婉拔腿就走。 同事目送她的背影,怔怔的想,这位豪门巨巨,低调过头了吧?完全看不出来啊。 元婉步入会场里,她走到前方通道一侧,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坐在季沅身上。 季沅坐的vip席位很显眼,在他跟前还放了个小餐桌,桌子上摆放着小吃点心。元寄希甩着小腿,高高兴兴的吃东西,跟季沅聊天。 季沅始终是半弯着腰,伏在他耳边,跟他交流。 坐在季沅左右前后的那些人,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的八卦之火全都燃烧了。从没见季沅身边有什么小孩啊,还这么亲热?身旁的人不经意的一眼看去,突然觉得,这一大一小的两张侧脸,轮廓有种相似的味道。 难道是他的私生子?也不对吧,他叫他叔叔,长得并不像。 那些人按捺着雀跃的八卦之心时,站在廊道上的元婉,急的一个头两个大。 她该怎么把儿子带过来? 第25章 V章 元婉干站在廊道边,进退两难,季沅坐在那种显眼的位置,她没法堂而皇之的走过去抱儿子。 她向同事借了手机,就靠在场边的墙上,一边观看最后的比赛结果,撰写新闻草稿,一边时不时的关注自己儿子。 元寄希跟季沅在一起很开心,倒豆子似得说着幼儿园的事。季沅看着元寄希那张与元婉相似的小脸,心中各种滋味翻涌着。 曾经,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跟元婉结婚,生个小孩,成立三口之家。为了这个目标,他竭尽全力的拼搏。 后来,她发展的越来越好,他的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他以为等到她毕业,等挣够了钱,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再后来…… 现实告诉他,这世上没那么多顺理成章,只有荒谬的变数。 钱是有了,她还没毕业,就要跟他撇清关系了。 他看好的婚房,成了她馈赠给他的分手费…… 怪只怪他当年太愚蠢,相信一个女人的花言巧语。 如今,时光流转,一切倒置。 她活在了社会最底层,他成了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季沅看着元寄希的目光渐渐变冷。他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个薄情的女人,品尝他当年被一脚踢开的滋味? 大赛落幕,元婉一篇稿子写完,进行修整后,通过手机传给了主编,又根据指示进行了几处修改。当她把稿子的事忙完,一抬眼,发现季沅抱着元寄希离席了。 元婉赶忙跟了上去。可是季沅身边簇拥了太多人,她根本无法靠近。 元婉只能在后方尾随,季沅一行人离开演播大厅,走vip通道。元婉刚想跟进,被工作人员拦住,禁止通行。 “希希——”元婉对前方喊道。 元寄希被季沅抱在怀里,身边跟着一堆大人,耳边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根本没听到他妈妈的叫声。 “希希——希希——”元婉提高嗓门,又叫了几声。 季沅唇角似笑非笑,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即使周遭不停有人说话,各种喧嚣嘈杂,女人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他耳中,她很焦急。季沅抱着元寄希拐弯时,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手臂堪堪挡住了他的视线。 元婉没有叫应自己儿子,眼见那些人走过通道,转到另一边她看不到的地方,更着急了。 恰在这时,同事来电通知她领导来了,赶紧去后台会合。元婉想不到其他办法,赶了过去。 乐游高层特地过来对奋战在一线的工作人员进行褒奖。元婉到来时,乐游总裁刘宏鑫多看了她几眼,笑着对她的表现给予大力肯定。 主编趁机说:“小元还是实习生,这次表现突出,证明了工作能力,是不是可以给她提前转正。” 刘总裁不仅首肯了,还说,“岗位待遇也要提一提,人才就该重用。” 元婉心中挂念着儿子,面对这喜讯都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惊喜反应了,只说了句,“谢谢领导。” 技术部那位同事,对身边交好的人耳语:“你们部门元婉不简单,背景大有来头,以后跟她多打交道。” 大赛后有个官方庆功宴,各路媒体都是被宴请的对象。乐游网作为这次网络独家合作伙伴,工作人员自然身在其中。元婉跟同事一道前往,她估计季沅就在庆功宴上。 抵达晚宴现场,大厅内熙熙攘攘做了十几桌。元婉朝着前方的几个主桌看了又看,没瞧见季沅的身影。 她找组委会的人询问,得知另外还有一个小厅。小厅里坐的都是分量级人物。 元婉去找小宴会厅,途经女洗手间时,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旁边的人低声训道:“别哭了,赶紧想想,待会儿怎么跟季总赔不是。” “我没想到……他是个无能啊……”女孩子越哭越伤心,快要缓不过气来,“我为了讨好他才……”主动献身不成,反倒弄巧成拙,谁会遇到她这种倒霉事? 这个声音元婉并不陌生,冠军热门选手纪如心。由于她在网络人气很好,票数一直遥遥领先,也是她重点采访报道的对象。然而,今晚她可以用惨败来形容,前十强都没有进入。 “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惹了一次麻烦还不够!”又是那低沉的训话。“今晚得不到季总原谅,你可以卷铺盖回老家了。” 元婉听到脚步声在靠近,马上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佯装往前走。 那两人出来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元婉掩饰片刻,转过身,跟在他们身后。她不是刻意尾随,而是她也走这个方向。 拐过一个走廊,元婉见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她继续往前走。 房内,季沅跟纪如心所在的模特公司老总,坐在沙发上闲谈。老总殷勤的替他点燃一支雪茄,递到他手边。季沅抽了一口,表情淡淡。 纪如心进来,扑腾一声就在季沅跟前跪下了,已经哭到红肿的双眼,泪水又一次喷涌而出,“季总……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 她卸掉了脸上的浓妆,只有一层底妆,脸色显得分外苍白,衬着哭红的双眼,看上凄楚可怜。 季沅冷眼扫过,面无表情。 老总见状,拿起茶几上的点火机,朝纪如心砸去,“年纪轻轻不学好,玩些歪门邪道!都谁教你的!” 纪如心不敢躲,额头被砸出了红印子,划出一道血口。她垂下眼睫,不敢辩解,眼泪再次扑簌簌落下。 老总观察着季沅的神色,说:“小孩子不会明辨是非,被人教坏了……这次名落孙山,够她长教训了。” 季沅吐出一口烟圈,站起身,走到纪如心跟前,冷眼睥睨她。 纪如心抬起头,用那张放在娱乐圈都堪称惊艳的脸庞,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季沅眼神冰冷,毫无怜惜。他勾起唇角,冷冷笑道:“有胆量对我下药,就别怕承担后果。” 他弹了弹烟灰,迈步离去。 季沅走后,纪如心跪着扑倒老总腿边,哭着道:“王总,你帮帮我……” 王总叹了口气,季沅的态度很明确。他哪知道这位爷居然不行,弄巧成拙了……他手中这张极为器重的王牌,眼看着是成为废牌了。 另一边,元婉赶到小厅外,还没进入就被守在外面的工作人员拦住。 “女士,这里谢绝拍照,谢绝采访。” “我不是……”元婉解释道,“我进去接我儿子。” 他们看了看她身上的工作服和胸前挂的工作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费尽心思采访的记者,他们见多了。这一位实在不具有专业水平,东西都没藏好,就来冒充家属。 元婉再次强调,“我不是记者,你们让我进去,我儿子在里面!不信你们可以跟着我。” “女士,您可以给里面的人打电话,让人出来接你。” 元婉被提醒,借了个手机,给自己的号码打电话。然而,响了半天,根本没人接。 这下子,工作人员更加笃定她是想偷拍的记者,根本不让她靠近大门。 季沅回来,还没走近就看到元婉被挡在宴会厅门外,不断的跟工作人员解释着什么。 他走到她身后,斜倚着墙壁,双手抄兜,就那么看着她一脸焦急的不停跟人说好话,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元婉几番劝说无果,懊恼的直跺脚。 一转身,看到了季沅。心急如焚的她,忘了对他的畏惧,快步走到他跟前,怒道:“你把我儿子带出来!” 季沅看着她,冷笑,“我认识你吗?” “你把我儿子带走干什么!”元婉揪住他的西装衣襟,脸颊涨的通红,气的快语无伦次了,“有什么冲着我来!不准碰我儿子!……你快把他还给我,不然我报警了!!” 季沅抬眼,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冷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疯女人对我人身骚扰看不到?”他沉下去的脸色,霎时气压逼人。 几个工作人员吓得一哆嗦,立马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拽住元婉,把她往后拖。元婉哪里抵得过几个壮汉的力气。她再愤怒再挣扎也动弹不得,双臂被牢牢扣在身后。 她的怒意尽数爆发,“季沅!你这个混蛋!无耻的东西!……你诱拐儿童,我要报警,我要告你!王八蛋……” “闭嘴!”粗暴的一巴掌甩在了元婉脸上,她白皙的脸上瞬间浮出红印。 打人的保安捂住元婉的嘴巴,把她推了一下,示意其他人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走。 元婉被几个男人架住双臂扣着肩膀又捂住嘴巴,不仅无法反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有呜呜呜由喉咙里逸出。元婉怄的眼泪花都被逼出来了。她死死盯着季沅,眼里是滔天怒火。 季沅反而笑了。轻蔑的冰冷的笑,就像是对她怒火的挑衅。 她很快就被拖着拐了个弯,连看都看不到季沅。 打人的保安对季沅鞠躬致歉,“季总对不起,是我们没做好现场管理。” 季沅收回目光看他,拿起他胸前悬挂的工作证,扫了眼他的工号和姓名,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还没走到门边,季沅又停住步,转身,拽过他,手掌挥下。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 男人被甩开时,晕头转向,跌撞在墙壁上,唇角鲜血直流。 季沅顺下那口气,迈入厅内。 元寄希在小宴会厅内玩的不亦乐乎。季沅特地安排了人陪他,对方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跟小孩一样,陪着他钻桌底,爬来窜去,玩躲猫猫。 在座的人都哄着他捧着他,每个人看到他都笑眯眯的,就算他跑来跑去,横冲直撞,不小心摔了碰了什么,马上有人去收拾,其他人也是笑呵呵,用那种宠溺的语气说,“小淘气包……” 元寄希发现他可以为所欲为,玩的更闹腾了。 季沅走进来时,他正掀开一道厚重华丽的桌布,往外钻脑袋。瞧见了叔叔,立马跑上前,抱他的腿。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来,托在手上,抱着他回到位置上。 元寄希因为看比赛的时候吃了点心,刚刚只想玩。现在玩了半天,又可以吃东西了。 元寄希啃着纽西兰牛肋排,突然问道:“叔叔,我妈妈在哪儿?” “她还在忙工作。” “妈妈好辛苦……”元寄希撅起小嘴,看着碟子里的牛肋排,拽着季沅的胳膊说:“叔叔,这个好吃,我要带回去给妈妈吃。” “你妈妈有工作餐。”季沅说。 “可是这个好吃,我想妈妈也吃。”小孩子脸上是满满的对妈妈的爱和依恋。 季沅心弦仿佛被什么拨动了,看着那张缩小版的脸,过往的记忆又一次涌上脑海…… 那次也是寒冬腊月,大盘涨幅喜人,在一天大赚后,老板兴奋的请他们去吃大餐。 酒店里,老板豪气的给每人点了一份单价上千的极品佛跳墙。服务员介绍里面有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鹿筋、鸽蛋、花胶、瑶柱等名贵品种。 同事吃的津津有味时,他一动不动,吃其他的菜。 老板问:“好东西啊,怎么不吃?” “等会儿吃。” 这一等等到了饭毕,他好似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蛊贵东西没吃,于是对服务员说:“给我打包。” 老板给他付了餐具费,他连着古色古香的小罐子,原封不动带走。 散场后,老板又请他们去唱歌喝酒,他推掉活动,自己回去了。 租住的小房子里,她蜷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电脑放在腿上,噼里啪啦的敲字。他拎着东西走入,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没吃晚饭?” “还早……”她头也不抬的说。 “八点了,你还早!”他搬开她腿上的电脑,把她拉起来,抱入怀里。 “冷冷冷……”脱离了温暖的被子,她蜷缩在他怀里。 他拉开大衣,轻松的包裹住她娇小柔软的身体,托着她走到外面,“给你带了好吃的,先吃再忙。” 他打开罐子,上面的封条断开,热气冒出来。 “你上哪儿买的啊?” “老板请客。” 她勺了一口送进嘴里,品评着:“味道一般嘛……” “滋补养身的东西,能有多好吃。”他顺过她耳边的长发,“给你补补脑。” “嫌我笨?”她瞪他。 “笨好。”他调侃的笑,“够笨才会被我这*丝骗到手。” “那你还给我补脑?聪明了就甩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别吃了。”他把东西移到自己跟前。 “去去去,人家正饿着呢……”她抢回来。 两人笑闹着,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她一脸骄傲的嫌弃,“哎哟你不要这么黏人,忙你自己的去,让我好好吃饭。” 吃了一蛊佛跳墙,她又在他的强行投喂下,吃了切片面包。吃饱后,他抱着她去洗澡,浴室里,两人伴着水花缠绵。 她有些不好意思,“刚吃完饭有小肚子……” “小肚子摸着更舒服……” 两人在浴室里激情一番后,他抱着她回房,又是一番火热。 “老婆,再过两年你就毕业了……” 她喘着气说:“拿了毕业证……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傻妞,我没车没房,你也嫁。” “好像是哦,那我不嫁了……” 他用力,“嫁不嫁?” “……恩……啊……嫁……嫁……” 季沅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游离,最后定格在两人运动的场景里。她娇媚的模样,她的喘息,仿佛就近在眼前,响在耳边,他突然就有反应了,浑身气血上涌又下行。 一旁的元寄希还在坚持,季沅说不出的烦躁,应道:“你先吃。你妈那份我让人准备。” 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一角的窗边,狠狠抽烟。 都五六年了,那些回忆不但没有被遗忘,反而像癌细胞扩散,不断入侵他的骨髓神经,逼得他不得喘息。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那些耻辱的过去! . 元婉被那些人一路拽到楼下,训斥了一顿。 他们离开后,她到酒店前台,一遍又一遍的给元寄希打电话。 终于,老实坐在位置上吃饭的元寄希听到了手机铃声。他接了电话,拎着打包的东西,由服务员牵着离开。走之前,他还对季沅挥手,“叔叔再见。” 季沅转过头,眉眼冷淡。 元寄希见了妈妈,亮出自己带的好东西,用献宝的语气说:“妈妈,这些都好好吃!” 元婉看到儿子脸上的笑,松了一口气。还好,季沅那个禽兽,没有丧心病狂到伤害小孩子。 元婉本来打算好了这次一定要狠狠训儿子一顿,让他以后远离季沅。可是,他天使般的笑容和贴心的举动,又令她深深的自责。 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如果希希有爸爸,就不会那么喜欢季沅。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儿子抚养长大。现在越来越意识到,母爱不能替代全部,孩子想要父爱。 元婉板着脸,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元寄希一番,要他以后别再接近季沅。元寄希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能感觉到妈妈不悦的情绪,嘴上乖巧的应答了。 . 办公室内,季沅仰靠在大班椅上,眼前的桌面摆着一份报告。 里面清楚详细的记录了元婉这五年的经历。 与经济公司解约,欠下百万违约金,出售名下房产还债。回到老家,与初中同学邱成结婚,八个月后生下元寄希。元寄希周岁时,两人离婚。离婚原因是夫妻感情破裂。儿子两岁后,离开家乡,出外打工,这两年做过的工作有家政,快递,月嫂等…… 季沅眉头蹙起,指尖敲击着桌面。 为什么是这个邱成?蔡智呢?她不是跟蔡智在一起,为什么回老家跟邱成结婚? 难道是因为蔡智没能帮她成功公关,她一怒之下分手了? 结婚八个月生下元寄希,孩子周岁后又离婚……元寄希是她跟蔡智的孩子吧,她怀了孕,迫不及待回家找人接盘。她前夫发现之后,咽不下这口气才离婚。 季沅弯起唇角,冷笑。他居然会产生元寄希是他儿子的可笑幻想。两人每次做,她都要求他带套。后来她有意避开他,做的更少。 她巴不得甩了他,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 . 超模大赛落下帷幕,乐游网打了个漂亮的宣传仗。据不完全统计,那晚刷网络视频的人并不比电视机前的观众少。而网友更为活跃,互动更多。 只有声音和手,没有露脸的元婉,引起了网友纷纷吐槽。 “摄像师也是好拼,从头到尾不给她一个镜头。” “这是有多丑啊233333” “音柔手美,我不在乎脸了,元主播,大胆露出自己吧!” “网红般的神秘感……” 原本主编不太赞成她不露脸,眼下见勾起了网友们的好奇心,又觉得是不错的宣传卖点。先把人气炒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元婉成了乐游正式签约员工,岗位待遇也实现了升级。 主编挖掘了元婉的主持潜质,有意把她往那个方向带。恰逢几家公司联合举办了一个主持高级研习班,邀请多位知名主持主讲,其中还有业内超一线金牌主持何林。主编觉得这是学习和培养人脉的好机会,为元婉要了一个名额。 沈斌和刘畅也在。他们不是学生,是授课老师。 研习班一共有58名学生,大多是主持界新人和网络节目主持人。学习地点在c市一所大学,学习时间为一周,住宿就在学校宾馆。 开班第一天,刘畅坐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元婉,笑着道:“主持这一行,不像其他行业,走走关系人情也能坐稳位置。观众火眼金睛,潜规则在这里没用。你不行就是不行,背靠多大的金主也没用。我第一个要告诉大家的就是,踏踏实实学习,别走些旁门左道。” 元婉与刘畅目光相接,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说话。但她坦然与她对视。 一天的课程结束,晚餐由官方统一安排,在宾馆里开了几桌。元婉没跟大家一起吃饭,她还要去幼儿园接儿子。晚上她也不在学校宾馆住宿,得在家陪儿子。 两天下来,其他同学经过吃饭和晚间活动都混熟了,只有元婉还是独来独往。 午餐时虽然跟大家一起吃,但她不热衷于交流,走到吃饭的地方,在几个大圆桌里随便挑一个坐下,沉默的吃东西。身边其他人热络交谈时,偶尔也会跟她搭话,她都是简洁答话。 这天中午吃饭,一个女孩子坐到了她身边,低声问她,“你是不是婉清?” 元婉一怔,哑口无言。 女孩子笃定了自己的揣测,又说:“我以前是你的书粉,还去过你的签售。” 元婉依然沉默,但她的筷子放下了。 桌上的其他人看似在吃着饭,左右闲聊,实则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八卦。 “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女孩子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前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像其他人那么支持他。就算真是他代笔,当初也是心甘情愿吧?他不写你还能拿枪逼着他啊?更别说出了一本又一本……是不是你后来越来越出名,他嫌自己赚的少了,就跟你翻脸了?” 元婉抿着唇,脸色很不好看。 女孩子继续说:“一个大男人干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真阴损。替了就替了呗,还要爆出来。可惜了你,累积出来的名气……如果当时没爆出来,就算他不给你代笔,凭你的人气也能撑下去啊……” 元婉忍不住开口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聊。” “你别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女孩子笑笑,“我当年还挺唾弃你的,现在时隔几年再看到你,又觉得没多大点事。谁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这一生从来没做过错事?知错能改就好。而且你为这事也付出了代价……你前男友就更惨了,连命都没了……有点可惜他的才华……” 元婉蓦然站起身,打断她的话,“我吃饱了,先走了。” 元婉站起身,拎着她的包包离去。 女孩看着她的背影,笑容变得嘲讽,跟左右道:“我好心好意安慰她,她脾气才大呢。” 元婉一走,桌上的人议论纷纷。 这些主持都是年轻人,学生时代大多看过热门畅销书。就算没看过,对那个笔名也不陌生。那时候,元婉的经纪公司,为了吸引粉丝,把她当明星宣传包装,最大限度的为她提升影响力。 美女作家的成功包装,也使得她被爆出的丑闻迅速发酵。 “没想到是婉清,名人啊,都没认出来……” “怪不得开班那天,坐在她旁边,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我没见过她,看过她的书……哦,她前男友的书……” 元婉离开吃饭的地方,独自去了教室,在教室里写微博广告。 自从这个微博id在领导同事那里曝光,她不在微博上说比较私人的话了。她甚至想放弃这块自留地。但是,那次她用心做出的广告推广取得良好效果后,不少广告商纷至沓来,开出的价位也在不断翻倍。 她不能跟钱过不去,于是,把这个微博当营销号经营起来。她的广告不仅没为她掉粉,反而粉丝数量还在快速增长。 元婉敲打着稿子,写着写着总走神,无法集中精神。 你前男友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像其他人那么支持他…… 他嫌自己赚的少,就跟你翻脸…… 你前男友就更惨了,连命都没了…… 有点可惜他的才华…… 那些话反复萦绕在耳边,元婉猛地阖上电脑。 她低下头,呆呆的看着白色的电脑外壳,一串串眼泪砸在了上面。 苏源,你怎么能狠心到这种程度,说走就走,不留丝毫余地…… 无论你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元婉?”身旁响起声音。 元婉迅速抹去眼泪,抬起头,看到何林。主持界的超级大咖。 她没想到,何林居然能叫出她的名字,立马站起身,毕恭毕敬的鞠躬,“何老师好。” 何林瞧见了她眼底的泪花,也没说什么,若无其事的问:“一个人在这儿写稿呢?” “嗯。”元婉点头。 何林说:“我看过你上次网络直播,作为一个新人,表现的很好。” “谢谢老师。” “我第一次可比你逊多了。”何林坐到元婉身旁的位置上,跟她聊起了自己第一次主持的事。 元婉还在中学时,当时读大学的何林已经活跃在主持台上,经过十多年的风雨洗礼,他牢牢屹立在这舞台,成了最具有号召力和明星效应的主持。 元婉以前就很喜欢何林,跟这位久仰的金牌主持聊天,内心有些激动。他谈话风趣幽默又天马行空,渐渐转移了元婉内心的痛苦。 两人聊了一个中午,直到下午快要开班,何林方才离去。走之前,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她有什么疑问欢迎随时沟通。 元婉有种被偶像临幸的受宠若惊。这种惊喜感,使她忽略了下午上课时,周遭同学时不时扫来的异样目光。 下课后,元婉照例往幼儿园赶。她还在路上时,接到了刘燕琳电话。 “婉儿,你妈来了。” “我妈?”元婉一愣。 “她跟一个叫邱成的男人一起过来的,我正好在家休息。她让我带她去接希希。接了希希后,他们把他带走了。”刘燕琳在那边说,“我想着她是你妈,没什么事吧?” 元婉有点难以置信,她妈怎么会突然来c市,而且还跟邱成一起? “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说是去吃饭,具体我没问。”当时招待元婉她妈,刘燕琳第一反应是给元婉打电话,但她妈说不用急,别影响婉婉工作,等她自己下班回来。后来又让她陪着去幼儿园接孩子。 元寄希见了她,的确是乖乖的叫姥姥。他们要带他去吃饭,也没喊上她一起,她自然不好多话。 元婉挂了跟刘燕琳的电话后,迅速给自己妈打过去。 “妈?你过来了?你接希希了?” “孩子都放学了你还没回来,我就去接了。” “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把希希带邱成家来玩了。你也过来。”元妈在电话里报出了邱成家的地址。 元婉知道,邱成在c市买了房子,他几次给她发短信邀约,她都没理会,后来不胜烦扰,直接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元婉打了个车,赶往邱成家的小区。小区很大,绿化环境不错,她小跑了一段路,找到邱成住的那栋楼,上电梯。 终于站在家门口,她按响门铃。 开门的男人板寸头,皮肤偏黑,戴着黑框眼镜,五官普通,不帅也不丑。 这就是她的前夫,邱成。 元婉问:“希希和我妈在这儿?” “在。”邱成笑道,把门打开,又拿了双拖鞋放在地上,“来,进来坐。” 元婉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在客厅玩着玩具的元寄希,叫道;“希希!” 元寄希抬头,看到妈妈,马上放下玩具跑了过来。 元妈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元婉进来,笑着道:“你还没来过阿成的房子吧?快进来看看。” 元婉不尴不尬的走入,手里牵着自己儿子。 元妈把元寄希拉到自己身边,招呼邱成带元婉去房间里走走看看。 元婉敷衍的跟着邱成四下走动。 这房子有120平,三室一厅,格局和采光都不错,室内装修也不错。元妈是越看越满意。 邱成把元婉带进主卧,他在她身后,悄然关上了房门。 第26章 V章 邱成把元婉带进主卧,他在她身后,悄然关上了房门。 元婉扫视下房内装修布置,转过身,正要往外走,邱成一把抱住了她。 “婉婉,我们复婚吧。” 元婉一惊,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 邱成强行抱着她,两人撕扯间,他把她拖到床边,压到床上。 “放开我——”元婉尖叫。 邱成埋在她身上,边啃边说:“我会对你和希希好的……我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家人……” 元婉奋力挣扎,尖叫了起来,“妈——妈妈——希希——” 客厅里,玩着积木的元寄希隐约听到什么声音,站起身,转过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元妈把电视声音加大了些。 她冲元寄希招手,“希希,过来,姥姥跟你说话。” 元寄希走到她跟前,她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喜欢邱叔叔吗?” “不喜欢。”元寄希摇头。 “希希,邱叔叔就是你爸爸,你怎么能不喜欢爸爸呢。你不会走路的时候他还抱过你,给你把屎把尿呢。”元妈循循善诱。 “邱叔叔是爸爸?”元寄希的小脸上满是奇怪,没有丝毫兴奋。 为什么这个爸爸,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房内,两人依然在撕扯。邱成虽然制压住元婉,但她极力挣扎,他一时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邱成不像季沅那么高大强壮,令她毫无反抗之力。两人在床上翻滚着,元婉摸到床头的闹钟,猛地朝邱成脑袋砸去。这一下子,把邱成砸的发懵。 元婉迅速起身,飞快的跑到门边,把门打开,冲了出去。 客厅里,一老一小正在说话,老的想方设法给小的洗脑。只听得“哐”的开门声,接着是仓促是脚步声,两人同时扭过头,就见头发凌乱,没穿外套的元婉跑了出来。 元寄希瞪大眼:“妈妈?” 元婉跑到客厅,脚步太快太急促,踉跄着跌倒,滑到沙发边。她顾不得起身,一把抱住自己儿子。 元婉用力抱着元寄希,喘了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不安。 另一边,邱成缓过劲,跟了出来。 元婉换过气后,迅速捋顺自己的长发,拉好身上打底衫,站起身,牵着儿子的手:“希希,我们走。”她又看了眼她妈,“妈,走。” 元婉不等她妈响应,也顾不得去拿在卧室里被扯下的外套,牵着元寄希快步走到门边,换鞋,离去。 “这么快,才来就走啊?”元妈坐在位置上不动。看邱成出来,问他,“怎么了这是?” “婉婉这脾气太倔了。”邱成沉着脸道,“我想跟她好,她不干,还拿东西砸我。” “没成?” “她都发疯了,我怎么成?”邱成抱怨着,质问元妈,“你不是说他愿意吗?” “她是想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嘛。你看你们俩还有感情基础,多合适。我们希希也是又乖又听话,他要把你当爸爸了,一定是个孝顺儿子。等你们结婚,婉婉还能再给你生一个……” “行了行了。”邱成打断元妈开的空头支票,“别扯说这些没用的,你先把自己女儿说服了。” 元妈出来时,元婉带着元寄希在过道那儿等电梯。 元妈不死心的说:“别急着走啊,都还没吃晚饭。阿城准备了一桌子好菜,你不能白费人家一片好心。” 一声轻响,电梯到了,元婉牵着元寄希走入,看向外面的人,“妈,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带希希回去了。” 元妈一个人呆在邱成家没意思,只能跟着走了。 “邱成这房子挺好的吧,一百多平,够一家几口过日子了。他这几年在外面发展,做了小老板,赚了些钱,养家没问题……” “妈!他刚刚……”元婉打断她妈的话,正想说什么,突然又停住了。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儿子,缓了口气,说:“别提他了。”她不想在儿子跟前说那些龌龊事。 电梯下到1层,走出单元楼。一阵冷风吹来,只穿着打底衫的元婉打了个喷嚏。 元妈依然在唠叨,“邱成哪儿不好了?有房有车有事业,你现在想找个这样的男人……” “妈!”元婉加重语气,满脸不悦。 “我还说不得话了?” 元婉叹了口气,说,“我衣服掉在邱成家了,帮我拿下来好吗?” “自己去拿呗。” “那算了,我不要了。”元婉转身前行,瞬间又打了个喷嚏。 “……等着等着!”元妈叫住她,“我去拿。”她转过身,边走边唠叨,“把你妈当佣人使唤的才顺溜。” 元妈上去后,元婉抱着元寄希进楼里等。 元寄希搂着妈妈脖子,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妈妈,姥姥说邱叔叔是我爸爸……” 元婉脸色一变,立即否认,“他不是,姥姥在逗希希玩,乱说呢。” “我爸爸不是邱叔叔?” “不是!”元婉回应的果决有力。 元寄希心里的小烦恼消失了。 这个邱叔叔跟她想象中的爸爸不一样,他想要自己理想的爸爸。 像季叔叔那样,最好了。 当天晚上,元寄希睡着后,元婉去她妈睡觉的客房,跟她单独谈话。 “妈,以后别在希希跟前乱说。我跟邱成不可能。” “邱成哪里配不上你了?人家有房有车有事业,你现在离异还拖个小孩,能找到啥样的?人家那条件,想找个比你好的,太容易了。难得他念旧,还惦记着你……” “妈!他下午在房间里想非礼我!” “那也是想跟你好啊,你们都做过夫妻了……我就想不通你们当初过的好好地,为啥就非得离婚?这几年你一个人过,也没见你翻身,孩子都快养不起了……” 元婉没想到,她妈听到邱成的无耻行径,居然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帮着她说话。她心里一阵阵发冷,冷到她难受,连说话的*都失去了。 “听我的,就跟邱成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哭着后悔都来不及。你这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嫁个好男人是条捷径,生活会轻松很多。就你那点死工资,什么时候能买房啊?” “我过的很好!”元婉忍无可忍打断她妈,“我自己养得起希希,没必要依靠男人!就算现在我还买不起房子,总有一天我能做到!” 说完,她转身离去,不再跟她妈多说。 就算元婉把话说到这份上,元妈还是不死心。接下来几天,元妈就住在刘燕琳家里,早上给他们做早餐,下午去接元寄希。晚上元婉回来,她就开始在她耳边唠叨。 元婉被她妈念叨的心烦,又不能催她走,只能忍着。就连一旁看着的刘燕琳都替元婉闹心。 元妈想要元婉跟邱成约会,元婉死活不肯。终于,她抹着眼泪对元婉说:“你哥跟邱成借了十万,你要跟邱成好了,这十万他就不要了……你就当是为咱家做贡献……你哥也是想做生意赚钱,照顾咱们大家……” 元婉气的脸色发白。十万块,就为了十万块! “嫁给邱成有什么不好,以后不愁吃不愁穿,你哥的债也不用还了……你自己不想过好日子,非得害得咱们一家子被人逼债吗……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咋就这么自私……” 刘燕琳恰好出来上厕所,听到客厅里元妈的话,瞠目结舌。虽然之前就觉得元妈有点极品,但看在她是元婉妈妈又是长辈的份上,她一直对她算是有礼有节。那些听不过耳的话,就当没听到。 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了了,走上前道:“阿姨,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她哥欠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你这是想卖女儿抵债吗?” “你瞎说什么!我是为了婉婉好!”元妈反击,“你想她跟你一样,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吗?” 刘燕琳气结,“谁说我嫁不出去了!” 元婉赶忙劝道:“燕子姐,你别跟我妈说话,你回房睡觉去。” 元妈又跟元婉说,“你哥还不了钱,就得拿老房子抵押,你要眼看着我跟你爸去雨地里住吗?你以前多孝顺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自私,凡事就想着自己,心里一点都没家里人……嫁给邱成哪里委屈你了,人家没缺胳膊少腿的,你非得不肯……” “妈,钱没了可以挣,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喜欢邱成还嫁给他,我们俩都痛苦。” “什么喜不喜欢的都是空话,柴米油盐的过日子,人踏实、有钱,最重要!”元妈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你以前自己喜欢的苏源又咋样?穷小子一个不说,还把你害那么惨……你眼光不行,看不了好男人,不如听妈的……” 元婉闭了闭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刘燕琳冒火了,“这十万块我出了!您老安心的回老家,以后别再干涉婉儿的婚姻问题,行吗?” 元妈将信将疑的看着刘燕琳,嘟囔道:“婉婉以后还得辛苦巴巴的还你钱,不如嫁给邱成……” “我不要她还钱。”刘燕琳干脆利落,气势强硬道,“我有房有车有存款,男人能给她的,我都行!您别再替她操心了!” 元婉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刘燕琳。 刘燕琳只比她高半个头,她却突然觉得她好高大,浑身都像发着光…… 她竭尽全力,不就是想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有经济实力支撑自己的生活……有足够的底气解决一切问题…… 不用委曲求全,不用被别人的想法束缚…… 元婉看着刘燕琳,眼眶渐渐湿润。刘燕琳揽上元婉的肩,拍了拍,“进去睡觉吧。没妈妈陪着,干儿子要做噩梦了。” 她又转头对元妈说:“不早了,您也睡。明天我就给您转钱。” 这天晚上,元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可能真让刘燕琳帮她出钱,她对她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她更不能直接把钱转给她妈。想来想去,只有自己把这件事解决了。 元婉问她妈邱成的银行账号,她妈说不知道。她自己打电话去问,邱成约她出来当面谈。元婉一想,当面把话说清楚也好。在公共场合见面,不怕他敢怎么样。 周末时,元妈在家带元寄希,元婉出门去见邱成。 元寄希想跟妈妈一起出去玩,妈妈不带他,他在家里闷闷不乐。元妈对他说:“妈妈去跟邱叔叔约会了,大人约会不能带小孩。” “妈妈为什么跟邱叔叔约会?” “因为邱叔叔是你爸爸。爸爸妈妈就要约会啊。” “他不是我爸爸!”元寄希撅起嘴巴反驳道,“妈妈说了,他不是!” 元寄希不想再跟姥姥说话,自己进了房间玩。他一个人在房里玩拼图,玩着玩着就开始郁闷了。如果邱叔叔真的是爸爸怎么办?妈妈跟他出去玩,都不带上自己…… 元寄希突然想到了季叔叔,他拿起房里的座机,给季沅打电话倾诉烦恼。 此时,季沅正在赌场里,陪几个老朋友玩梭.哈。外面是严寒的冬日,赌场里温度宜人,季沅穿着件白衬衣,领口处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在他玩牌时,身后有个美女在替她揉肩。 荷官发第五张明牌。他抽了一口雪茄,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牌面,推出筹码,“加注。一千万。” 手机铃声响起。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不多,虽然是未知号码,他也接起来了。 “叔叔,我是希希。” 稚嫩的童音传到耳边,季沅眯了眯眼,用力抽了一口手里的雪茄,淡淡应了声,“嗯。” “叔叔,我有爸爸了……” “嗯?”季沅双眉一拧,脸色顿时变了。 “姥姥说邱叔叔是爸爸……”元寄希闷闷道,“妈妈跟他约会都不带我……” “邱成?”季沅问,声音霎时低沉,“你妈在跟他约会?” . 元婉在去的路上,到银行取了十万块,装在大信封里。 邱成把她约在了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 元婉落座后,他绅士的把菜单递给她点单。 元婉什么都没点,把包里的钱拿出来递给邱成,“这是我家欠你的十万,你自己数数。” 邱成都没打开看,更没数钱,他把信封推还到元婉跟前,“上次是我太心急了,我不对。婉婉,我是真想跟你重新开始。” “邱成,他们不清楚内情,咱俩都心知肚明。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跟我家人纠缠。这一次我把钱还给你,下一次你借他们再多钱,我都不会过问。” “婉婉,你这是何必呢?我听你妈说,你这几年日子过的也不太好。你跟了我,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希希,给你们衣食无忧的生活。总比你在外面给人当佣人好吧?” “我过的好不好跟你无关。”元婉面无表情道,“我养得起自己和儿子,不需要婚姻来接济。” 邱成呵呵笑起来,“当初需要我的时候跟我结婚,现在不需要了就硬气了。” 面对他带着讥讽的笑意,她依然平静冷淡,“我们是各取所需。但你违反了协议。” 邱成没接她的话,转而问道:“你这几年一直一个人,还是因为忘不了你儿子他爸?” “这跟你无关。” 餐厅的侍者端着餐盘上来,邱成点了两人餐,他说:“难得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吃了再聊。” 元婉食之无味,再次把信封递给邱成,站起身道:“我今天就为了把钱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邱成的脸色再也好不起来了,他站起身,拉住元婉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我就不明白了,你在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傲?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美女作家呢?咱俩也算是知根知底,我不嫌弃你,你也别计较我,就这么过日子,不挺好的吗?” 元婉想挣开他的手,被他紧紧攥住。 季沅找到这家餐厅时,正巧看到窗边那桌的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 他阴着脸,大步迈入,一把拽开邱成。邱成瞪上季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他一拳揍倒。他踉跄着站起身,一句国骂说到一半,又被打了。面对季沅,他毫无还手之力。 邱成被打的直往后退,哆嗦着道:“你……你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跑……我去叫人来……”说完,一溜烟跑了。 元婉看到季沅,一脸错愕,更多的是惊恐。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比起邱成,她更不想看到他。在季沅教训邱成时,元婉回到位置上,拿起自己的包,准备悄悄走掉。 可她转身还没走几步,就被眼疾手快的季沅抓住了。 季沅扯过她的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想跟你的前夫再续前缘?” 元婉推阻着他的手,“季先生,我的事跟你无关。” 季沅蓦地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你的前夫能给你多少钱,嗯?”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信封,放开元婉,伸手去拿。 一大叠钞票被他拿到手里。元婉这才惊觉,刚刚邱成没把钱拿走。她赶忙上前,要抢季沅手里的钱,“这是我的,给我!” 季沅扬起拿钱的手,冷笑,“我看也不多,区区几万块就能让你献身?” “这是我的钱!给我!”元婉厉声道。 她越激动,季沅眼底暗流愈发汹涌。 季沅挥手,一大叠票子用力砸在元婉脸上,随即四下散开,有的飘在桌上,有的盖在牛排上,有的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元婉鼻子被砸红了,脸被崭新的人民币边缘割过,划出几道细长的血口。 季沅站在飞舞的红钞后,冰冷的双眼看着她,再次笑道:“差点忘了,你就值这点钱。” 元婉已经感觉不到疼,她也不在乎疼了,她转过身,迅速弯下腰捡钱。餐厅里有侍者赶过来,还有路过的人在围观。有人蠢蠢欲动想捡钱时,她大喊道:“不要动!那是我的钱!” 她急急忙忙的在地上捡钱,从最远的地方捡起,边捡边快速对侍者说:“帮我看着!不要让人捡了!” 她把周边的捡完,回到自己坐的那张桌子旁边,捡地上的钱。 白皙的手掌突然被黑色皮鞋踩住。 她皱起眉,抬头。 季沅如高高在上的君王,居高临下的睥睨她,讥讽的笑着:“别捡了。你再给我磕个头,我给你一百万。” 元婉盯着季沅,眼底情绪剧烈翻腾,她使着劲,想从他脚下挣脱。 “一千万。”他牢牢踩着她的手,悠然笑道:“这次我保证,信守承诺。不会让你白白磕头。” 元婉急促的喘息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手从他脚下抽出来。手背瞬间一片青红。她豁然起身,抓着季沅的衣服,扬起那只已经感觉不到疼的手。猛地朝季沅扇下一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响亮。她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季沅没意料到她会突然爆发,被打的愣住了。 元婉收回手,攥起双拳,狠狠捶了他几下,歇斯底里的骂道:“你怎么不去死!!没人稀罕你的钱,你给我滚!滚——!!” 她用力把他推开,复又蹲下身,继续捡地上的钱。她不想哭,可是激烈的情绪刺激了泪腺,使得眼泪不断砸落在地面上。她抽紧了喉咙,用力抹去泪水,迅速把钱捡完,接着去捡桌上和椅子上的。 她没心思数钱,目光环视一圈,确定没有红票子了,她把钱塞进自己包里就走了。 季沅僵在原地,看着她捡钱,看着她快步离开,一动不动。 她愤怒的一耳光,似乎把他所有折腾的力气都打没了。 . 元婉离开餐厅,找了家快递公司,买信封和包装袋包装盒把钱包起来。她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钞票,贴上快递单号,送到邱成小区的物管处。接着打电话给邱成,让他去取。 做完这些,元婉去售票窗口买票,接着又去药店买药。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元寄希和他姥姥在吃晚饭。 元寄希看到妈妈回来了,立马放下筷子去迎接。元婉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到椅子上做好。 元婉对他妈说:“妈,我给你买了高铁票,明天上午八点。我送你到车站,再去上班。” “我才住几天啊,你就嫌我烦了?” “妈,这是我朋友家,麻烦人家太多不好。等我买了房子,你想来住多久都行。” 元妈试探着问:“你跟邱成谈得怎么样了?” “我今天把钱还给他了。我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再借钱,我不会管。”元婉表情变得严肃,看着她妈说,“妈,你答应我了,不再干涉我结婚的事情。” 元妈听到债务解决了,心里踏实了大半,语气也低了许多,“女儿大了,管不了,不管就不管。” 次日,元婉送她妈到火车站。她陪她妈候车时,问道,“妈,那天在邱成家里,你有没有听到我在房里叫你?” 元妈含糊其辞道:“我当时在看电视呢……你们在房里,我哪知道咋回事……” 元婉看着她妈脸上的表情,不想再去探究真假。 她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妈,那天是你叫我过去的……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她顿了顿,哑着喉咙道,“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 元婉送走她妈之后,赶到学校去上课。 今天是最后一天,下午还有结业仪式和合影。她特地选了一件比较穿得出去的大衣,化了淡妆。 由于是最后一天,几家联合召开高级研习班的公司老总也都集聚一堂来听课。上午有两节课,第一节是刘畅,第二节也是最后一节压轴的是金牌主持何林。 刘畅穿着优雅大方,走到台前,打开ppt。 她笑着道:“作为一名主持,最重要的是应变能力。当场面失控时,主持人更需要肩负起救场的重任。接下来,我给大家看一个短片,就是失败的案例。” 她点开一段视频,播放。 视频里声音嘈杂,一个主持人站在画面里说:“近期被口诛笔伐,称为当代文坛最大骗子的婉清,今天将公开召开记者会。她此举是想当众澄清自己,还是向大众悔过?” 画面镜头切换,会场里,一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女孩子低着头,在工作人员陪同下走出来。 主持人走到她身边,镜头切到她脸上,话筒对着她,“婉清,你想对您的书迷说什么?” 女孩子抬起头,眼神迷惘,仿佛一个无措的幼童。 灯光明晃晃照来,她张了张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主持人陪同她一起走到会场的台前。台下是各家文化传媒和娱乐媒体,后面是一大群闻讯赶至的读者。 主持人做简单的开场介绍后,把话筒交给了婉清。 她脸色苍白,眼神依然是那种空洞的迷惘。她接过话筒,第一件事就是深深的鞠躬,说:“对不起……” “这件事是我错了……”她又一次鞠躬,致歉。 画面里,她身旁的经纪人露出惊骇之色。 “我辜负了信任我的书迷……对不起……”婉清继续致歉,“我向所有人表达我的歉意……” 经纪人上前抢过她的话筒,主持人马上道:“请您让婉清把话说完。这是她应该担负的责任。” 主持人很快又递了一个话筒给婉清。 下面连绵不绝的咔擦声,形成一片起伏的光海。到场的媒体记者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猛料。这年头,还真有站出来承认错误的人? 婉清说:“我做了错事,我会面对并承担这一切……我不是正面的榜样,我要向所有喜欢过我的读者,购买我作品的消费者道歉……今后,我将永远退出文坛,不再写书出书……” 就在台上的婉清致歉时,下面的读者沸腾了,越来越多的议论和谩骂炸开。 “骗子!” “无耻!” “太让人失望了……” “好不要脸哦!” “什么美女作家,原来就是个骗子……” “亏我以前那么喜欢她……” 人群里开始有了拥挤,骚动,前排的记者突然被冲散,一群人冲了上来。 画面变得混乱,婉清的签名书满场飞舞,被撕开的碎纸片漫天飘零。脸色苍白的婉清被逼的不断后退,摔倒在地。场面彻底失控。 视频在一片混乱中停止。 阶梯教室里议论纷纷,大家时不时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元婉。 刘畅看着台下,说道:“这位主持没有发挥好控场能力,任由场面变得混乱不堪。本该是极具有意义的一场记者会,最终以闹剧收场……” 刘畅又说了几句,点评了主持人的表现后,把目光对准元婉,微笑问道:“元婉,作为失败案例的当事人,你对那位主持人的表现评价如何?” 这下子,所有人都把目光堂而皇之的对准了元婉。就连那些老总都好奇的看向她。 刚刚才看过视频,现在再看她这张脸,的确差不多。能看出是同一个人。 元婉僵坐在位置上,就连她打的腮红都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 刘畅又说:“主持不像写作。写作可以剽窃抄袭,把别人的东西拿来自己用。主持就没这么简单了,当你站在镜头前,时刻都要直面观众,应对一切突发状况。这都是考验真本事,见真章,弄不得虚做不得假。” 元婉的双手放在腿上,不断攥紧,微微发着颤。 刘畅对元婉笑道:“你转型做主持,有信心面对主持界的挑战吗?” 刘畅看似温和的目光里,暗藏着尖锐的挑衅。周遭那些好奇和议论,潮水般向她涌来。元婉心脏紧缩,心跳忽急忽缓。 此时此刻。 会客室内,邱成坐立不安,眼里斥满惶然。 对面的男人,就像一座可怕的高山,随时会把他碾压的粉碎。 季沅倚靠着桌子,抽着烟,问道,“为什么跟元婉结婚?” “她……她想摆脱一个纠缠他的男人,还有她怀了孩子……她知道我是gya,我们……我们就形婚……”邱成战战兢兢回道。 他是在同志酒吧里被人抓到这儿来,来之前已经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他现在半点底气都没有了,他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想玩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为什么离婚?” “我……我是双性恋……我后来觉得她也不错……想跟她生孩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 邱成蓦地一抖。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就像刀子割在他身上。 第27章 V章 “你对她做了什么?” 邱成蓦地一抖。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就像刀子割在他身上。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我没碰过她……”邱成急忙道,“她性子很倔……我勉强不了……” 邱成不明白季沅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调查元婉的事……但他不敢有丝毫隐瞒,把当初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们是老同学,还挺熟……她回老家后,我们来往了几次……她身边有个男人……” “谁?”季沅眼神蓦地迸出戾气,“蔡智?” “对……好像叫蔡什么的……元婉想摆脱他……那时候我有个对象,家里一直催我结婚,我也想找个女人成家做掩饰……我们一拍即合结婚了……后来那男人就消失了……后来……我跟我对象也分了,我觉得元婉挺不错的,就想跟她好好过日子,但她不干……大家都是老同学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我们和平分手,离婚后我离开老家出来做生意……” 季沅睥睨着他,从他脸上的神色,能看出来他没说谎。 “我这几年在外面也没遇到合适的,他家人有意撮合我们,我就想试试……我借了她哥十万块,我也没想着要,就当是彩礼了……谁知道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死活不肯,还把十万块还给我了……” 季沅脸色微变。 他接连抽了几口烟,方才问道:“那次你们约会,她是去还你钱?” “是……”邱成点头,“本来我还抱着希望,想劝她跟我,没劝成,她跟以前一样倔……宁可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苦日子,也不找个男人依靠……” 季沅手指夹紧了烟蒂,良久没有发出声音。烟灰落在地面碎开,他晦涩的眼底也像被什么划的一片零碎。 他误会了她……他还狠狠羞辱了她…… 脑海中浮出在餐厅里的那一幕,她狼狈慌张的在地面上捡钱……她被他踩在脚下时的眼神……她扇他耳光时一脸崩溃的愤怒…… 这些画面清晰的仿佛慢镜头重现。 季沅突然很想再被她扇几巴掌…… 邱成浑身紧张得难受,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继续说话,“她应该是还惦记着孩子他爸……我们结婚那一年我就发现她心里有人……” 许久,季沅发出艰涩的声音,“孩子父亲是谁?” “这我真不清楚,她没跟我提过……我们说是夫妻,比普通朋友还不如,她从来不跟我说心里话,凡事都自己憋着……” 季沅再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摔门而出。 . 阶梯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元婉身上。 他们都在等着元婉回答那个尖锐的问题。 然而元婉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黑发下的白肤,苍白到不见血色。 刘畅对着话筒,唇角弯起,用字正腔圆的音调说:“当初做冒牌作家都能出来说话,现在转型做主持,怎么反而说不出话来?不能开口说话的人,还能当好一名主持吗?” 教室后门处,季沅站在门边,众人看向元婉的目光和表情尽收他眼底。 他因为很想见她,风风火火的赶到这里来,结果看到的就是她被众人围观议论的一幕。 季沅沉下脸,顺着教室一侧的走廊往前走。在他经过时,像是一道寒流卷过,坐在侧边的同学都忍不住侧目。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件黑色大衣,背影挺拔,步速带风。 “你说的对。” 季沅差不多走到前几排,就要走上演讲台时,后方传来元婉的声音。 他顿住步,侧过身,回头看去。 元婉站了起来,目光迎视着刘畅。她的反应令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元婉看着刘畅说:“要做好一名主持,必须有开口说话的能力。以前我站出来说话,是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现在我站起来说话,是锻炼自己的职业素养。” 刘畅微愣,像是意外她的坦然。 “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觉得场面失控并不是那位主持人的责任。主持人的控场能力要在安保措施到位,没有人身干扰的情况下才能体现。当时突发的混乱局面,谁也预料不到,那不是语言能解决的问题,需要保安人员的力量控场。”元婉定定的看着刘畅的双眼,“所以,我不认为你分析的这个案例,跟主持人的能力有关。” 元婉这话一说,众人好像都回过味来了。 的确没多大关系啊……他们都是被八卦吸引,想看婉清的反应而已。 元婉说完话,重新坐了下去。众人回过头看台上的刘畅,眼神带了那么些咂摸的意味。讲课夹带私货呢,就为了暴元婉的老底?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人疮疤? 刘畅没想到元婉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回击,而且成功转移了焦点。但她好歹是在电视上浸泡多年,脸皮早就磨练出来了。她压住心底的愠怒,对尴尬的处境视若无睹,用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转到下一个题点。 季沅双手抄兜,站在走廊上,目光笔直的落在元婉身上。 由于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坐在前排的几个老总已经发现他了。其中一个相熟的老总,立马起身离席,走到季沅身上,跟他打招呼。他殷勤的请季沅入座,季沅推辞了,去后面的位置坐。 元婉依旧安静沉默的听课。季沅坐在与她同排的另一端,她毫无察觉。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首页上依然显示着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 那是何林发给她的一条短信。短信里只有九个字。即使不点开,也都显示了。 “元婉,站起来,回答问题。” 再她坐下后不久,又一条短信发过来了。 “表现很好。” 元婉看向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人的背影,回复短信,“谢谢何老师。” 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她时,她昔日的偶像让她站起来,他要她站起来说话。那一瞬间,心里积压的情绪,就像是迸发了,再也遏制不住,她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 原来,面对也没有那么难。 她没有遭遇攻击,没有死,没有伤,她表达了自己的声音。 起来时像是在冒死,带着万钧情绪,当她开口说,当她平静的陈述完又坐下时,整个人有种意想不到的轻松。 刚刚那些眼光和议论带来的令她快要喘不过气的负担,在她起身面对后,全都卸下了。 刘畅的课讲完,课间休息十五分钟,下一节课是本次研习班的最后一节,由何林主讲。 课间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聊天。元婉不想坐在位置上,拿起手机,起身去了外面。 她走出教室,又穿过一条长廊,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下来。季沅一直尾随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站定的地方,背后是一面大窗。冬日的暖阳从窗外照入,落在她的黑发上。她背着光,周身被光芒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隔着一段距离站定,迟迟没有走上前。 沐浴在阳光下的她,低着头,刷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按着什么。他看得到她脸上的微微笑意,和她恬静的神情。 他的脚步就像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就怕打碎那副静谧的画面。 季沅的心渐渐烦躁起来。 侧过身,不再看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为什么发生那么多事,她还能有这种旁若无人的平静? 她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令他不甘、烦躁。他这五年来,没有一时一刻获得过真正的平静。家族,商战,烟草,酒精,速度,他寻找一切能找到的刺激,活得激烈喧嚣。 因为他无法静下来。 一旦静下来,那种搅在血骨里的痛会把他逼得无法呼吸。 一根烟抽完,一侧响起脚步声,季沅退了两步。元婉从他身侧不远处走过。 元婉走的目不斜视,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人。 季沅站在原地,拿起手机,刷元婉的微博。她刚刚发了一句话。 “其实并不难,只要你勇敢。” . 最后一节课结束,到了午餐时间。由于今天有几位老总过来,后勤组在包间里特地开了一桌。桌上有几位老总和主讲老师,还有季沅。 难得季沅出现,几位老总先后给他敬酒,主讲老师们也不例外,他成了酒桌上的核心人物。 每个人来敬酒他都干了,这豪爽的架势令桌上的人分外惊喜。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你向对方敬酒,他能喝了,那就是一种认同和肯定。由于季沅的赏脸,酒桌上的气氛分外热络。 不过,他只是心里很乱,想用酒精压住。 刘畅来跟季沅敬酒时,季沅看着她,唇角弯起,说:“一杯可不够。” 季沅叫来服务员,准备喝啤酒的杯子,他把一斤装的五粮液往杯子里倒,整整倒完了五瓶。 季沅手指轻叩着杯壁,笑道:“都是我亲自为你倒的,赏脸吗?” 刘畅脸色都有点白了,表情很是勉强,“季总这是开什么玩笑,我哪有这酒量,这不得把人喝死……” 季沅渐渐敛起唇边的笑,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蔓延开来。他淡淡道:“我不喜欢跟人开玩笑。” 刘畅脸上的笑绷不住了。 “刘主持,这酒你是喝,还是不喝?”季沅不紧不慢的问道,那股不动声色又分外逼人的压迫力,整个桌上的人都感觉到了。 “喝……我喝……”刘畅点头,再度挂起笑容,“季总亲自给我倒酒,哪能不喝。”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刘畅端起酒杯开始喝。酒量再好的男人,也吃不消这么猛的喝法。桌上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但没人出来说话。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季沅这是明摆着要整她。谁会去蹚浑水,跟季沅过不去。 刘畅喝完第一杯之后,整个人状态就不对了,但她依然拿起第二杯。 她站在一旁喝酒时,季沅转过身,不再看她。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菜,适当的回敬刚刚给他敬酒的人。桌上气氛再次回复热络。 唯有刘畅一人,独自站在一旁受刑,表情扭曲痛苦。 第二杯喝完时,她站不稳了,跌倒在桌下。她打了几个酒嗝,像是要吐出来。老搭档沈斌看不下去了,起身离席,把她扶起来,说,“我带她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刘畅对着盥洗台一阵疯狂呕吐。 沈斌拍着她的后背,“你不能喝了。等会儿别过去了,回房里休息。” 刘畅呼出的气带着浓浓的酒精味,口齿不清的苦笑道,“能不喝吗……那是谁……季……季大爷……我不想找死……” 他刚刚没有一句重话,也没有发怒,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沈斌若有所思道:“难道元婉的后台就是季沅……” 当时他们俩被临时换下,重用元婉,他们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运作。但乐游ceo什么都没说,就是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一个任务。 刘畅也因为这个看元婉格外不顺眼,知道她过去的黑料后,更是觉得败类混进了主持界。 沈斌说:“我都说过你了,既然元婉有后台,就别跟她过不去,以免惹祸上身……” 刘畅苦笑,笑容里带着恨意:“我怎么会想到……她能攀上季沅……偏偏是今天,把他拉来听课……这女人,够狠啊……” 刘畅回到包间后,季沅已经不在了。她心中暗喜时,服务员过来说,“季先生交代,他为您留下的酒,请务必赏脸。” 刘畅盯着那几个明晃晃的酒杯,痛不欲生。 . 元婉简单的吃过午餐后,回到宾馆房间午休。 由于昨晚熬夜写稿,疲惫的她,很快睡着了。 房门处一声轻响,门被推开,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只是普通的标间,站在门边,对房内一览无余。他看到她在床上睡觉,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季沅缓慢的走到床边,站定。床上的女人侧躺着,凌乱的发丝盖住脸颊,怀里还抱了个枕头。片刻后,她翻了个身,正面仰躺。一些发丝滑落,还有一些缠在她脸上。其中一缕黑发,被她唇角的湿润黏住,落在唇上。 她手里还抱着枕头,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秀丽的双眉时而微微皱起。 季沅看着床上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加班到很晚回来,见到的也是这幅模样。她睡觉没有安全感,总喜欢抱着什么东西,他不在时,她就抱娃娃。 等到他回来,娃娃的位置被取代,她会腻在他怀里,抱着他,安心的睡去。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太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她,季沅觉得自己回到了几年前,她正在等着她……季沅鬼使神差的在床边坐下,抽掉她手里的枕头,俯下身,将她抱住。这是他的女人,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袭来,元婉吸了一口气,不适感令她眉头紧蹙,她刚从梦里醒来,还没睁开眼,一双嘴唇压在了她嘴上。她的嘴巴被撬开,舌头被缠住…… 元婉猛地睁大眼,男人的轮廓好看的脸出现在眼前…… “唔……唔唔……”她嘴巴被堵住,身体被一双结实的手臂圈住,被压在男人健硕的身躯下。酒气扑面而来,她嘴里都像是被灌了酒。男人的吻,又急又凶,拼命的在她口中□□索取。 元婉狠狠咬了他舌头一下,他粗暴的吻终于停了下。他抬起头,喘着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她恶狠狠的盯着他,眼底已被逼出泪花。 季沅,又是季沅,这个无耻之徒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她挣扎了两下,厉声道:“你放开我!”声音带着愤怒,还有刚睡醒的沙哑。 季沅看着她的脸,如梦般呢喃,“放不开……” 他又一次低下头吻她,灼热的吻四处蔓延,元婉心慌意乱,跟他撕扯着。可她再怎么使劲也推不开他。她的手挣脱开,摸到睡前放在一侧的电脑。元婉瞬间抓紧电脑,拿起,朝季沅脑袋狠狠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电脑像是要爆裂般。 季沅被打的愣了下。元婉迅速由他身下逃开,她狼狈往床的另一侧逃窜,下床时一个不小心翻滚在地。 她踉跄着爬起身,跑到桌边拿起手机,又马上往门边冲。 历经了几次磨难,如今只要一看到季沅,她的逃命意识就被激活。 她跑到门边,正要拉开门时,被季沅及时上前抵住。 他扣着她的腰,把她往回拖,“你这是要跑出去给谁看?” 她在他怀里拼命抵抗,撕扯间,两人相继倒在地上。 他压在她身上,像头野兽一样,粗哑的声音喘着气道,“往哪儿跑……还想往哪儿跑……以前留不住你……现在还留不住么……” “放开我……”元婉无力的叫喊,她攥紧手机想要按下求救电话。下一秒,手机就被季沅夺走,砸向墙角。 几声脆响,她用的古董机被摔的四分五裂。 季沅扳过元婉的脸,迫使她看着他,“你看清楚我是谁……是谁……” 元婉眼神凛冽又绝望的看着他,如今这张脸就算烧成灰她也认识。她这辈子恨的人不多,季沅算一个。她对他已经恨之入骨。 “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哪怕一次……”他眼神狂乱,喉咙嘶哑,“为什么你活得这么平静……你什么都能忘……只有我在痛苦……只有我忘不了……” 元婉咬牙承受他带来的狂风暴雨。他身上酒气熏天,她知道,他喝醉了。原来这个无耻的疯子,心里也有个人……原来他也会痛苦…… 她就那么大睁着眼睛,看他疯狂的眼神,看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季沅疯了许久,终于在她身上倒下。最后那刻,他蹙着眉哑声道,“……不准吃药,给我生孩子!” 他抱着她平复呼吸,渐渐的睡过去了。 元婉直到他睡死过去后,方才起身。她从自己包里拿出多用的瑞士军.刀,走到瘫睡在床上的男人身边。 她恨不得就这么狠狠在他身上扎几刀,把他送入地狱。 她的眼神急剧变幻,最终还是用理智压抑了愤怒。她赔上自己的命不要紧,她儿子未来的一生怎么办?父母都没有了,他就是个彻底的孤儿…… 元婉拿出手机给季沅拍照,一共拍了许多张。 拍完她用季沅的领带捆绑他的双手,还没绑到一半,季沅动了动,手一扬,领带松开。她吓得心跳一滞,以为他醒过来了。正想跑时,季沅顺手把她拉入怀里。 他抱着她,手掌在她背上抚了两下,像是在抚慰她,含混不清的呢喃着,“小碗……别怕……我在呢……” 元婉一动不敢动,极度紧张的她,心跳都快被吓停了,根本没心思分辨季沅说着什么梦呓。 没一会儿,季沅没动静了,呼吸再次变沉。元婉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钻出来。她还是不死心,又绑了一次。绑完手后,她用皮带把他的双脚也绑起来了。 她把他手机关机,放到很远的地方。关闭房内的空调。 元婉从墙角拿起自己摔碎的手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 下午的结业仪式和合影,刘畅和季沅都没出现。当时那桌上的人,有的人以为,刘畅是到床上去讨好季沅了。 实际上,刘畅在医院。季沅在酒店房间里。 季沅睡了几个小时后醒过来,浑身冷的起鸡皮疙瘩。动了动,发现手被绑住,坐起身,腿也被绑住。他脸色发青,挣着手上的领带,咬牙切齿道:“变本事了啊……” 就在他跟元婉绑的死结作斗争时,门外响起开门声。 季沅抬起头,双眼微眯,难道是那小混球回来了? 然后走进来的是个中年大妈,她的目光落在季沅俊美的脸庞和精壮的胸膛上时,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往下看时,季沅恼怒的喝道:“闭上眼!转身!” 男人戾气十足的怒喝,和那骤然阴沉的表情,把大妈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般的转过了身。 她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这些房间都是培训期给学员开的房间,他们下午就结业离去了。宾馆方面以为房间里都没人了,安排人来做清洁工作,为晚上入住的客人做准备。 大妈战战兢兢道:“对不起……顾客……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季沅咬着牙弄开领带,接着解开双脚的皮带,迅速穿好衣服,风一般离去。出门时,他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直到那股可怕的寒流卷出房间,大妈方才松了一口气。 缓过劲儿后,她回味着,艾玛身材可真好,比她家男人好太多了。 . 下午的结业仪式结束后,同学间关系交好的互相合影,也有跟老师合影的。元婉没有跟人照相,拎着包就走了。包里装着这次研习班的结业证书,这是她要交给领导的任务书。 元婉走在校园道路上时,一辆车停在了她身侧。 车窗打开,车里的人对她笑道:“去哪儿,送你一程。” 元婉受宠若惊道:“这太麻烦何老师了……校外就有公交,很方便。” “上来吧,我也不忙。”何林说。他表情随意,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亲和力。 元婉坐上了车。 “去哪儿?”何林问。 “回公司。”元婉报出了公司地址。 “这时候还回公司?”何林笑道,“你也太拼了吧。” 虽然现在不到下班时间,但也差不了多少。元婉本可以就此休息,明天再去公司上班。但她还是想先回公司一趟,跟领导交个差。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车内放的歌是何林多年前发行的单曲。 “我这人脸皮厚,喜欢自嗨。”他笑道,“你要听不下去就吱声啊,我给关了。” “没有。”元婉赶忙道,“这歌挺好听的,那时候在学校里传唱度很高,同学们都喜欢。” “你喜欢吗?”何林笑着问。 元婉点头,“喜欢。” 元婉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她原本以为,经过上午课堂上的事,她的黑历史被曝光,会被大家唾弃,包括这个曾经喜欢的偶像。虽然他给她发短信,让她有勇气站起来,但她不敢想他会怎么看自己。 现在,他主动提出送她一程,还愿意跟她交流……元婉心里压着一股说不出的汹涌激流。 接近下班时间,路上有些拥堵,车子开开停停。 何林问她,“怎么想到做主持?” “领导安排的。”元婉如实回道。 “你自己呢?喜欢这行吗?” “我还不清楚……”元婉说,“这里有太多的未知性。” 何林了然的点头。 接下来,何林跟元婉聊了不少主持方面的事,元婉觉得这段路听的话,似乎比一周的课上听的东西更有价值。 不知不觉间,车子开到了她公司楼下。 元婉临下车前,说:“何老师,谢谢你。” “顺路,别客气。” 元婉又补了一句,“今天那条短信,也谢谢你。”如果不是他,她大概又会像以前一样,只要被提到这件事,就像个鸵鸟,只会把头埋着。 何林笑了笑,说:“加油。以后有好机会,我会推荐你。” “谢谢何老师!”元婉再次埋头鞠躬。 “行了,上去吧。” 元婉转过身,往写字楼里走。 何林靠在椅背上,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 几年前他就认识她了。当时台里由他独挑大梁的谈话节目,敲定了下一期由她上节目。他开始做她的功课,看她的书,补她参加其他活动时的访谈。看到她的样子,他才发现,原来他以前就见过她。那偶尔的一次碰面,令他心生触动,当晚还写下了一篇短文。 他的工作方式要求他,每次做一个嘉宾的访谈前,自己心里要有一个定位。他对她的定位就是温婉,善良。 知道是那次的不知名姑娘后,他很高兴能再次见面。然而,还没等到访谈录制,她的境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台里撤下了那个邀约。 她在大片谩骂中,就此消失。 她的消失,他为之扼腕。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不清楚事实真相。但他不相信,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会做出那些事。外界都在传言,她逼死了她爱人,他觉得是无稽之谈。 这一次偶然遇到,算是个意外惊喜。 他以为茫茫人海,她就此消失,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看到他还好好活着,他心里仿佛也松了一口气。当时他多么担心,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孩,会被外界的恶意逼上绝路。 但愿这一次,她能爬起来,越走越好。 . 元婉到了公司,就被安排了工作任务。其实这段时间说是脱产学习,她也没停止过工作。 近期部门工作累大,正巧刘燕琳今晚有空照顾孩子,元婉留下来陪同事们一起加班。 到了八点半,专题策划圆满完成,同事们相约去宵夜。元婉想回家,被一个同事拉住了。 “小元,你别搞独立啊,多跟大家一起玩玩呗。” 又有同事说:“小元,你还没谈朋友吧?多跟大家一起活动,才有更多机会啊。我们公司人才济济,未婚精英男可不少。”虽然上次模特大赛决赛时,元婉把儿子带去了,但知道的不多,知道是她儿子的就更少了。 同事这句话把元婉点醒了。如果她想给希希找爸爸,就不能总把自己跟外界隔绝起来,只有多接触人,才能找到适合结婚的人。 于是元婉又给刘燕琳打了个电话,让她带希希睡,这边同事有聚餐。 刘燕琳难得听到元婉说她有活动,立马应答下来。 刘燕琳放下电话,对一旁看动画片的元寄希说;“妈妈今晚会晚点回来,希希要自己先睡觉哦。” “妈妈为什么晚回来?” 刘燕琳嘻嘻一笑,“妈妈要给希希找爸爸呀。” 元寄希立马兴奋了,“我也要找爸爸!我要跟妈妈一起找!” 两人正说着,门铃声响了。 刘燕琳起身去开门。这时候还会有谁过来,难道是物管? 她打开大门,季沅站在门前。 刘燕琳表情一变,“季……季总……您……” 就在她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时,季沅推开门,自己走进去了。 “元婉?”他冷着脸叫道。 “叔叔——“元寄希欢快的跑过来,抱他的腿。 第28章 V章 “元婉?”他冷着脸叫道,蓦地又打了个喷嚏。 “叔叔——”元寄希欢快的跑过来,抱他的腿。 季沅低头,看到抱着自己的小家伙,脸上表情回暖了些。他蹲下身,将元寄希抱起来了。 元寄希高高兴兴的搂着季沅的脖子,“叔叔,你是来找希希的吗?” 在元寄希心里,已经把季沅当成自己的大伙伴。妈妈不喜欢这个大伙伴,但是他喜欢。 即使元婉苦口婆心的说了无数次让元寄希远离季沅,元寄希嘴上答应,心里想的却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好伙伴。 季沅看着小屁孩一脸高兴和期待,没由来的敷衍了他一下,“嗯。”又道,“顺便找你妈,她在吗?” “妈妈找爸爸去了。”元寄希清脆的应声。 “找爸爸?”季沅眉头一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陡然降了八度的音调,把刘燕琳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忙上前道:“婉儿跟同事聚餐去了。” “干妈,你不是说妈妈去给希希找爸爸了?”元寄希为自己的话求证。 刘燕琳干笑,“干妈逗你玩呢。你妈妈是公司里有事。” 元寄希不高兴了,闷闷道:“我想妈妈给我找爸爸……” 季沅瞥了刘燕琳一眼,“她去哪儿了?” 刘燕琳继续努力的笑,“这我真不知道,他们会上哪儿吃饭……一群同事一起,加班后吃个宵夜,用不了多久……待会儿就回来了吧……” 季沅抱着元寄希坐到沙发上,又打了个喷嚏。中午喝了太多酒,下午又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裸睡了几个小时,他是真被折腾感冒了。 季沅把元寄希放开,小孩子抵抗力弱,不想传染给他。 刘燕琳去厨房冲了一壶暖身的姜茶端传来,给季沅倒上一杯。她毕恭毕敬的姿态就像是正在皇廷壹号里,伺候着最尊贵最不能招惹的顾客。 季沅喝了几口茶,四下环顾。 “她就住这儿?” “嗯。” 环境还不错,很清爽。 “叔叔,叔叔……”元寄希拉拽着季沅的胳膊,“我们一起玩游戏!” 于是,季沅陪着元寄希玩起了ipad上的儿童益智小游戏。季沅把他放开没多久,小家伙又自己爬到了他腿上。两人的大小手一起在屏幕上操作。每当季沅想打喷嚏时,会别开脸。 刘燕琳从家里找出感冒冲剂,给季沅冲了一杯。季沅没喝。 他们俩玩游戏时,刘燕琳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站在一旁。 她就奇怪了,这小家伙怎么跟季沅那么要好?他感觉不到季沅可怕的气场?……不过,她也发现,季沅的感觉跟以往不太一样。 他在夜店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场,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阴森,能把人逼得大气都喘不了一口。而此时,他陪在元寄希身边,那种柔和的神情和不经意露出的笑容,就像个再普通正常不过的男人。甚至……像个温和亲切的爸爸。 刘燕琳第一次看到这种状态的季沅,只觉得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她的职业素养,令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就像伺候主子一样,招待着季沅,只恨不能给他叫来两个姑娘,替他捏肩揉腿。 季沅陪元寄希玩了一会儿后,问刘燕琳,“他是不是该睡觉了?” “嗯,该洗澡睡觉了。” 刘燕琳给元寄希洗澡,季沅站在浴缸边,看小家伙活泼又听话的模样,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得知元婉想方设法拒绝蔡智,他心里又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者,这真的是他的儿子? 季沅心里矛盾的厉害。他害怕自己抱着这种侥幸,带他去检查,得出一个自取其辱的结果。 可是,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他甘心吗? 季沅越想越烦,走到浴室外面,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季沅离开后,刘燕琳缓了一口气,被季沅在后面盯着,她浑身汗毛直立。 元寄希洗澡完,到床上睡觉,又缠着季沅给他讲故事。季沅倚靠在床边,拿着一本一千零一夜,给他讲了起来。 他扫了眼陪在一旁的刘燕琳,淡淡道:“你自己去忙。我等她回来。” 刘燕琳转身走到门口,季沅又说了句,“别多话。” 刘燕琳后背一凉,赔着笑脸离开了。 这位祖宗到底想干什么? . 元婉跟同事一起聚餐时,与在单位里的风格差不多,沉默内敛。饭桌上,几个同事吹牛唠嗑,她就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而微笑。 虽然她很安静,大家却觉得她很有存在感。而且,她的存在令她们感觉很舒服。 哪个同事酒杯里的啤酒快喝完了,她就会去帮忙倒上一杯。哪个同事需要纸巾时,她总是第一个察觉出来,把纸巾适时递上。有人喊服务员喊了几声没应答,她主动起身,把服务员叫了过来。她的话不多,但大家说话时,她会认真又安静的听着,有时候露出思考的神色。 无论哪个人说话时,几乎都会把目光往元婉身上放一放,进行一下眼神互动。 吃完后,大家吆喝着去唱歌。这一场元婉是真不能参加了。同事一再邀请,她还是婉拒。家里有儿子,她没法放开玩。 元婉回家时,已经接近半夜。刘燕琳不在家,客厅的水晶灯关了,墙角亮了一盏幽暗的壁灯。她放下包,直接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裹上浴袍,去儿子房里。 房里的大床靠着墙放置,元寄希躺在里面,已经熟睡,季沅坐在床边。 元寄希听故事睡着后,他放下书,关掉灯,就这么靠着床头。他想抽烟,身边清浅的呼吸声提醒他有个小孩在,又忍住了。他没有丝毫睡意,坐在黑暗中发呆,等待那个女人回来。 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发过呆了。这一次却奇异的静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去思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她快回来了,他就要看到她了。 房门被推开,元婉走入。房内一片幽暗,她手里拿着擦头发的毛巾,埋着头擦头发,熟门熟路的走到床边。转个身,正要坐下时,被一双手臂搂住腰,她跌坐而下,撞入了男人健硕的胸膛里。 “……唔!”差点要爆发出惊叫的她,嘴巴被捂住。 季沅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别把希希吵醒。” 元婉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骤变。 他……他居然在房里! 季沅松开手,元婉转过头,看到了睡在里侧的元寄希。 她挣扎着想起身,季沅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撂倒在床上。他俯下身,压在她上方,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把儿子扔在家,自己出去吃喝玩乐,嗯?” 教训的口吻十足。 “关你什么事……”元婉同样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推了他两下,他的身体岿然不动。男女体力上的差距,令她愤恨又无奈。 “你……唔……”她还没张口说话,嘴巴被堵住了。 季沅毫不客气的掠夺她的唇舌。 她奋力挣扎,他在她耳边说,“你想把你儿子吵醒?”低低的声音,暗含威胁。 元婉身体一僵。眼前是吃人的禽兽,身旁是熟睡的儿子……如果儿子醒了,看到这一幕,怎么办? 元婉就像是一下子被戳中软肋,她恨恨咬牙,喉咙低哑道:“王八蛋……” “你乖乖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季沅在她耳边吐气。 真要做那事,动静太大,他也不想把孩子弄醒。 季沅把元婉抱入怀里,哑声道:“睡觉。”再折腾下去,他自己也要把持不住了。 元婉被箍在季沅怀里,煎熬不已,又不敢妄动。他能顾及小孩,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侥幸了。 黑暗中,两人谁也没有睡着。 季沅闭着眼,抱着她。元婉一脸戒备,度秒如年。 渐渐地,季沅的神情在改变。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夜晚……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算过去五年,清晰的就像是昨天。 他侧过身,把脑袋埋进了元婉的怀里,又蹭了蹭,就像个小孩。 元婉心中一悸。 这种感觉…… 季沅埋在元婉怀里,深深嗅着她的气息,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就这样,能感觉舒服就够了。 活的太难受了。只想舒服点。 元婉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她的身体始终是僵硬的,神经始终是紧绷的,可最终还是没有敌过身体的疲惫,意识最终归于一片混沌。 次日,元寄希是第一个醒来的。他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坐起身。习惯性的就要叫妈妈,一扭头,看到妈妈跟叔叔抱在一起睡觉。 元寄希睁大了双眼,又看了看。妈妈,叔叔…… 元婉横躺着,季沅侧睡在她身旁,脸蹭在她颈间,一只手穿过她的脖子,一只手横在她身上,两条腿夹着她的腿。 元寄希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高大的叔叔,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妈妈身上…… 元婉腿被压得不舒服,踢了两脚,挣开,翻个身,手臂很自然的搭在了他身上,两人抱作一团,继续睡。 元寄希突然不想尿尿了,他盘腿坐在一边,托腮看着妈妈和叔叔,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中。 幼儿园有的同学抱怨过,晚上爸爸妈妈睡在一起,不带他们。然后又有的同学说,爸爸妈妈晚上要睡在一起,睡在一起了才是爸爸妈妈。他们聊这些时,他都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从不插话。 现在,妈妈跟叔叔睡在一起……那叔叔是不是要做爸爸了? 元寄希想到这一点,突然就咧嘴笑了。 他就要有爸爸了。他爸爸是他喜欢的季叔叔! 元寄希高高兴兴的下床,自己去尿尿,下床的时候他的动作还很轻。他不能打扰妈妈和叔叔睡觉,在他看来在一起睡觉就是叔叔成为爸爸的神圣仪式,他不能打断。 元寄希去厕所尿尿,刘燕琳在厨房做早餐。 她昨天后半夜时,看到季沅的皮鞋还在,一个头两个大。一贯要睡到中午起的她,把闹钟设在了早上。被闹钟叫醒后,她就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希希?”刘燕琳看到元寄希,招呼了声。 元寄希上完厕所,洗了手,乖巧的跑到刘燕琳身边。 “妈妈她……还在睡觉?”她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一个小孩子,昨晚发生的事。 元寄希顿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脸紧张兮兮,“不能吵醒他们。” 刘燕琳:“……”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小屁孩这么“贴心”是要闹哪种?元婉并不待见季沅吧?他还是她亲儿子吗,怎么像季沅的小狗腿…… 房间里,季沅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怀里的小女人,他习惯般的凑过去啃她的嘴巴。还没啃几下,元婉扭过头,一掌拍向他的脸,嘟囔着:“没刷牙,别亲了……” 这话刚落音,她好像冷不丁醒过神,蓦地睁开眼。 两人目光对上,她惊魂未定的看他,目光四下游移……昨晚的记忆悉数回到脑海,她居然跟他在一起睡了一晚! 她死死盯着他,眼神愤怒又紧张。 季沅抱着她睡了一夜,满腔的戾气似乎都被这舒适满足的睡眠化去了,一点火都发不上来。就连看着她苦大仇深的脸,都觉得很可爱。他低下头,在额头落下一吻,起身了。 . 饭厅,餐桌上。 季沅和元寄希坐在一排,元婉跟刘燕琳坐在一片。以餐桌中间为界,仿佛一分为二,被划为两个世界。两个世界的气氛截然相反。 季沅悠然淡定的吃着早餐,元寄希在他身旁吃的高高兴兴,这边的气氛是轻松的愉悦的。对面,元婉脸色僵硬,面无表情,刘燕琳赔着笑脸,分外别扭,这边的气氛是压抑的诡异的。 好在有个小孩子可以调节气氛。刘燕琳看着元寄希笑眯眯的表情,问道:“希希这么高兴,是不是在幼儿园被老师表扬了?” “老师天天表扬我。”元寄希一脸骄傲道。 “希希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哦?” “我有爸爸了!”元寄希兴奋道。 “……”元婉双目一睁,莫名的看着他儿子。 季沅正在吃的面条停住了,脸色阴晴不定。 刘燕琳暗叫不好,急忙道:“希希,别乱说啊。”她暗自观察季沅阴测测的表情,端起牛奶,想要润润紧张发干的喉咙。 元寄希响亮的应声:“我没有乱说!叔叔跟妈妈在一起睡觉了,叔叔是我爸爸了!” 刘燕琳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元婉一口鸡蛋卡在喉咙里! 没在吃东西的季沅,眼神怔了怔…… 气氛陷入极度的诡异中。 刘燕琳接连呛咳了几下,缓过来后,直接跳话题,“希希,吃饭啊……吃饱了,干妈送你去幼儿园。” 元寄希歪着脑袋看季沅,“叔叔送我好不好?”语气有着浓浓的撒娇感。 刘燕琳赶忙接话,“叔叔很忙,没空。” “希希,你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元婉说。她的脸色难看的快要绷不住了。 元寄希看着季沅,别的小朋友爸爸都被爸爸送过,只有他没有……他撅着嘴巴撒娇:“希希想要叔叔送……” 季沅回应他的目光,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我送你。” 他对他微微一笑。这笑容里,父爱的光辉,快要闪瞎了刘燕琳的双眼。 吃过早餐,四人相继出了家门。季沅抱着元寄希走在前面,元婉跟刘燕琳走在后面。 刘燕琳忍不住在元婉耳边低声问道:“你跟季公子谈恋爱了?”这话问出来,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元婉咬牙,一脸厌恶。 “可是他……”看起来就像你男人。刘燕琳见元婉脸色实在难看,把后半句憋回去了。 季沅从昨晚到今天的状态,她看在眼里,跟以往的画风截然不同。他对元寄希那么好,除了想当他爸爸,她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季沅还能图这对母子什么东西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刘燕琳瞧着元寄希在季沅怀里高高兴兴的样子,那分明就是把他当爸了。 “……不知道。”元婉心烦意乱。 她对季沅恨之入骨,又无力与他对抗。她也不能豁出去,跟他拼个玉石俱焚,她还有儿子。 昨晚他稍微留情,对她而言就是一种万幸。因为一旦她发疯,她毫无办法… 只要一想象她被季沅强,她儿子在一旁哭的画面,她浑身就直打冷颤。那可怕的场景,会让她失去带儿子活下去的勇气。 她无法不承认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个禽兽狠起来,能逼死他们母子。 刘燕琳明白元婉艰难的境地,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季沅把元寄希送到幼儿园,快要进入大门时,元寄希圈着季沅的脖子,有些紧张,又有点害羞的问,“叔叔,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季沅一愣,点下头。 他的动作就像是条件反射,还没有进入思考阶段,就点头了。 得到首肯的元寄希,甜甜的叫了一声,“爸爸!” 季沅心中一悸,突然间潮的厉害,他看着元寄希一脸满足的表情,眼眶莫名的有点湿。 他从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一直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元寄希那一脸的快乐和满足,让他想到自己幼年时的渴望…… 在他们身后,一直紧跟着他们的两个女人,又一次石化。 元婉倏地加快脚步,脸上是忍无可忍,已经失控的冲动。刘燕琳瞧她这一脸煞气的模样,死死拉拽住了她,把她往后拖,压低声音道:“你别激动……别吓着孩子……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他敢叫那个禽兽爸爸,我……我打死他!认贼作父……我就当没这个儿子!”元婉已经被气的没理智了。 “冷静点,冷静点……”刘燕琳把她越拉越远,就怕他们的话被前面两个人听到。“你跟希希生什么气,他才几岁,懂什么?那是谁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就是想要个爸爸……而且他是……”他是亲眼看到你们睡在一起,才会认贼作父呀! 刘燕琳考虑到元婉的承受力,把最后那句留在了肚子里。她知道元婉急火攻心,但她也为小寄希叫屈。他简单的世界观,哪里负载的了复杂混乱的大人世界。 季沅把元寄希一路抱到教室前,方才放下他。元寄希又一脸期待的问:“爸爸下午来接我好不好?” 季沅像是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这个称呼,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 元寄希主动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爸爸再见。” 他有点羞涩,转过身,小跑着进了教室。 季沅蹲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缓缓站起身,表情带着点恍惚。 季沅透过窗户,看着教室里的元寄希。他跟同学们追逐笑闹着,像个快乐的小天使。 元寄希一扭头,看到季沅还站在外面,跟身边嬉闹的同学说,“那是我爸爸!”非常骄傲自豪的语气。 元寄希是班上成绩最好,反应最快,最常被老师夸奖的孩子,但他还是会闷闷不乐,因为别人都有爸爸,只有他没有。这点自卑的心里,让他有时候会有点小脾气。 现在,他唯一的自卑被补上了。 季沅看了元寄希一会儿,转过身,往幼儿园外走,脚步越来越快,像是急于摆脱什么。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还不确定他是不是自己儿子,就想当他爸爸了。 . 元婉一上午的工作都不在状态。 一想到儿子那么亲热的叫季沅爸爸,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神思不定的熬过了一上午,中午时,她把刘燕琳约到公司楼下的餐厅。 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就是她,只能跟她商量事了。 “燕子姐,我想带希希离开这里。”这是她一上午想来想去,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 “你要去哪儿?” “还没想好,去其他城市,离的越远越好。” “婉儿……这个你得三思。” “不然还能怎么办?”元婉一脸焦灼,“希希那么喜欢季沅,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他背着我就去找他……” 刘燕琳也很为难。 “我不知道季沅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除了走,没别的办法了……” 刘燕琳叹了口气,这也不算什么办法。她给元婉泼冷水,“如果季沅不想罢手,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你……” 元婉撑着额头,满脸焦躁。 刘燕琳拍上她的肩膀,“不要冲动。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平台也很好,等你到另一个城市,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而且你带着希希,居无定所,怎么过日子?” 元婉何尝不明白。而且,如果不是一直有刘燕琳照应着,她也很难同时兼顾好工作和儿子。 “婉儿,我说句话,你先别激动啊。” 元婉看她。 “要不你就跟季沅……”“不可能!”刘燕琳话还没说完,元婉激动的豁然起身,桌上的奶茶杯不小心被碰到,奶茶倒出来,溅在她裤腿上。 刘燕琳赶忙把杯子扶正,叫来服务员擦去污渍。她把元婉拉回到位置上,“都叫你别激动了。” 元婉情绪平缓了些,低声斥道,“那是个变态、疯子、强……”强女干犯那三个字她实在难以启齿,“……我要跟他,不如去死!” “你听我说,我不是真要你跟他好,这是以进为退。他现在对你感兴趣,八成就因为你不待见他。男人都有逆反心理,还很强的征服欲。等你真顺了他的心,成了他的女人,他很快就腻味了……”刘燕琳拍了拍元婉的肩膀,“相信我,我看过的男人太多了。宁可相信白日见鬼,也别相信男人会长情。尤其是季沅那种男人,身边的诱惑数不尽……我看不到一年,最多几个月,他就没兴趣了。” 任凭刘燕琳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元婉只是闷闷道:“……我做不到。” “那你再想想吧。”刘燕琳不多说了。她没她看的开,她也理解。 . 元婉的生活状态一团糟,工作上也迎来了一番风波。 下午公司开例会时,主编带上元婉一起参会,娱乐频道顺应潮流策划了一档视频节目,明星直播室,每期邀请明星做访谈,调侃爆短,回答网友提出的问题。主编在会上提出,由元婉担任明星直播室的主持。 刘畅使了个眼色,产品部经理说:“主持要直面观众,据我所知,元婉有些不太好的过去,如今人肉搜索很厉害,网友们也很敏感,如果那些事被曝光出来,又被人加以炒作利用,我担心会影响公司形象。” 他说完,又一人接口,“我赞成刘经理的看法,互联网节目与网友高度互动,最应该考虑网友们的情绪。” 元婉主动开口道:“对不起,我的确不适合……”正好,她也想辞职。 主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说:“谈元婉的过去没意义,就算刑满释放的犯人,出狱后还有融入社会重新就业的机会。何况元婉没有任何案底,那些都是舆论炒作,是真是假谁知道?就算是真的,当网友看到一个改过自新的人,在岗位上勤勉认真努力,难道不是一种正面引导作用?” “我倒觉得自带爆点的炒作,是大好机会。”频道副主编嘿嘿一笑,“黑火也是火,挺过去了就是真火了。” 接下来,元婉听着她部门的领导,跟其他人口沫横飞的争论,振振有词的为她辩解。最后的讨论结果,高层同意了让她试水。 走出会议室,元婉跟在主编身边,快到他办公室门口,她低声说了句,“主编,对不起……” 主编停住步,回头看她,表情严肃,“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他语气很重。 元婉抬头。 “你要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被压得抬不起头,不如趁早辞职走人!”他甩下话,进了办公室。 元婉愣在门口。 “小元,你过来。”副主编把元婉叫到自己办公室。 他的态度和缓很多,说:“老大性子有点躁,你别介意。” “没有……”元婉急忙摇头,“我一点都不介意。” “他是为你好。” “我知道……”元婉细碎的声音带了点哽咽,“谢谢你们。” 刚刚在会上,他们为她据理力争时,她心里那种被触动的感觉,难以形容…… “小元,我理解你的心情。”副主编说,“但是你得走出来,如果你一直把这个包袱压在自己心上,别说工作了,生活都会受影响。” 在招聘元婉进公司时,他们都不清楚她的过去。但在她参加培训那段时间,这件事突然就在公司传开了。他们频道内,也免不了有人议论。在一次元婉没有参与的部门会议上,主编提到了这个事儿,说:“她的过去跟你们有关系吗?这些八卦有什么价值?现在,她是我们团队里的一员,大家是并肩前行的战友。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的战友,才是我们的团队精神!” 主编一席话落地,部门里的人再也不好奇不八卦了。 副主编把这件事说给元婉听,元婉喉咙堵得更厉害了。 怪不得……当时培训课上被曝光,回到公司后,跟同事的相处没有任何异样,她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而且这段时间,她在公司进进出出,身边总有部门同事陪在一起。 元婉体会到领导和同事的用心,辞职这个想法,怎么都提不出来了,更是舍不得。 在明星直播室确定由元婉担任主播后,部门里的人举办了一次聚餐。 饭桌上,元婉端着酒杯,走到主编跟前,“领导,我敬您一杯。谢谢您……没有放弃我。” 主编站起身,跟她碰杯,“小元,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工作态度,但是我不喜欢你的性格。一个年轻人,怎么能没有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精神?” 元婉惭愧的低下头。 “你看,说你两句,你又这样了,脑袋埋下去了。” 元婉马上抬起头,“我……” “你就不能说我有?” “……我有!”元婉立即道。 领导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元,性格决定命运。”他与她碰杯,喝了手中的那杯酒。 元婉仰头,一口喝干。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主编说:“领导,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这份工作。” 元婉给副主编敬酒时,他说:“你的事,我总觉得有人在黑你……我看等你的节目上线,还会有一波暴风雨。小元童鞋,你挺得住吗?” “我可以!”元婉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就对了!所有打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强大!”副主编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而且,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还有咱们这个团队,这个大家庭!” 桌上,大家齐齐举杯,预祝新栏目开播顺利,祝元婉马到成功。元婉大杯的酒一口闷下,这种前所未有的拨开云雾的心境,激的她荡气回肠。 在进入这家公司之前,她一直是做零碎的散工。她以前以为,无论做什么工作都无所谓,无非就是为了一份工资,为了养家糊口。她现在才明白,一份好工作带来的不仅仅是工资,还有更多,更多…… 她庆幸,自己走上了这条路。 第29章 V章 元婉准备迎接新工作的挑战时,也在看房子。她看好了一个地理位置比较偏远,但是距离地铁站不远,可以坐地铁直达公司的小区房。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她和儿子住足够了。当然,她买不起,她是租住。 这天晚上,元婉把元寄希哄睡着后,坐在客厅写稿子。 “还没睡啊?”刘燕琳回来,见元婉在外面坐着,催促道:“你白天还得上班,不像我能补觉,赶紧睡去。” “燕子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刘燕琳坐到了她身边。 “我看了个房子,环境不错,交通也很便利,打算带希希搬出去。” 刘燕琳表情一愣。 元婉继续说:“这段时间实在太麻烦你了,也影响了你的生活……”尤其是经过她妈和季沅的上门搅和,她觉得自己住进来已经给刘燕琳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刘燕琳问:“涨工资了?有钱了?” 元婉说:“工资没涨多少,不过我现在接广告能赚外快。”两方面加起来,只要她勤快点,一个月收入轻松过万。随着她粉丝不断上涨和她独特的广告方式起了联动效应,她的广告费越来越高,上个月合计收入有了两三万。这种全新的赚钱方式,令元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每次写广告,也是对她文笔和构思的历练。 刘燕琳又问:“搬出去谁帮你照应希希?” “我请个阿姨照顾她。”每次加班加点都靠刘燕琳照顾,元婉也很过意不去。 “哦……”刘燕琳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说:“那行吧,随你便。”她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元婉继续写稿子。 刘燕琳洗完澡出来,见她还在写稿子,也没说什么,直接回房睡了。 . 会议室内。 季沅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不紧不慢的抽着雪茄,合体剪裁的西装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型。男人表情寡淡,不怒自威的气势倾漫而出。 对方正在滔滔不绝阐述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和独特优势。季沅寡言少语,基本都是跟在他身边的部长在发问。 一道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秘书将季沅的私人电话递给他。 他接起电话,听到那边说了什么,表情一变,几乎是瞬间站起了身。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外走,秘书不知所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季沅走到门边,回过头对下属说:“我有事,你们继续。” 他离去后,找投资的老板整个脸都黑了。*oss听到一半走人,且不说不用幻想投资了,他甚至对自己前一秒还野心勃勃的商业构想产生了严重怀疑。 “季董可能是有什么急事。”陪同季沅的部长宽慰道。 季沅的确是有急事,急的他一刻都待不下去,迫不及待往自己办公室赶。 那份鉴定报告,现在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季沅进了办公室,走到桌前,看着那个封皮,伸手碰上……他没有拿起来,反而是收回手,为自己点了一支雪茄。 他抽着烟,走到窗边,俯瞰外面高楼林立的世界,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即使两年前,抉择那桩效益影响极为深远的大型商业收购案,他都没有这种忐忑的心境。 秘书站在季沅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boss浑身散发的气场,让他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一根雪茄抽完,季沅又在窗前站了许久,方才转过身,踱步到办公桌前,拿起鉴定报告。 无所谓…… 他根本没抱希望,只不过是要一个确切的结果…… 他打开报告书,目光落上去,找到了最为关键的那句话。 他定定的看了几秒,又看了几秒,猛地,报告书被他拍到桌上。 秘书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季沅坐到椅子上,脑袋埋进手掌里,用力揉了几下。他一边揉,一边自语:“是我儿子……居然是我儿子……我艹……她真给我生孩子了……” 秘书傻眼的看着季沅,老板这到底是怎么了?好魔性的状态…… 好半晌,季沅方才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的。他仿佛这才看到秘书,问他,“有事?” “徐总还在会客室里等您……” 季沅说,“让陈蔡跟他谈。” “董事长您的意思?” 季沅点头,“差不多就签了。” 秘书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被季沅叫住。他说:“通知财务部,给公司全体员工发红包,每人八万八。” 秘书瞪大眼,意外惊喜,太突然! “红包由头是?” 季沅弯起唇角,说,“我有儿子了,我高兴。” 当天,汇元资本里的员工全都知道了,他们的霸道总裁有儿子了,他们一边看着□□里多出来的数字眉笑颜开,一边八卦着哪位名媛将会母凭子贵晋升为季太太。眼看着又一个钻石王老五即将消泯,女员工们决定化悲愤为食欲,拿红包狠狠去抚慰自己的心。 季沅心里揣着这份激动,在公司待不下去了。自己飙着车,去了元寄希的幼儿园。 元寄希看到季沅来了,高兴的不行,欢快的从教室里跑出来,“爸爸——” 季沅被这清甜的嗓子给叫的,浑身筋骨松了又紧,紧了又送,说不出的舒爽滋味。他把元寄希一把抱起来,像个顽皮的孩子,把他甩得老高,又接回到怀里。元寄希被他逗得哈哈直笑。 “乖儿子,再叫一声爸爸来听听。” “爸爸——” “乖儿子,再叫一声听听。” “爸爸——” “乖儿子,再叫一声。” “爸爸——” 这一大一小,一个终于可以做爸爸,一个终于有爸爸,他们乐此不彼的反反复复,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叫你一声乖儿子,兴奋的完全停不下来。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透过窗户看着走廊上的这一幕。有一个人跟身边的同学说,“元寄希他爸爸耳朵听不到?”另一个说,“这是耳背,我爷爷也这样,我跟他说话都要大声的说好多遍。”又一个说:“元寄希爸爸耳背呀……” 讲台上的年轻女幼师,看着外面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表情有点花痴。直到男人要抱着小孩走,她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了出去。 “诶诶诶,这位家长。”她把季沅拦住,“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能把孩子带走。” 季沅剑眉一挑,“我儿子今天不上课了,我带他玩去。” 说完,抱着儿子潇洒的走了。 元婉对她儿子被人从学校带走毫不知情。今天是《明星直播室》栏目第一期录播。 为了打个漂亮的头炮,栏目组邀请的是刚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奖的影后刘微微。国内微迷不计其数,她又刚在国际上斩获大奖,正是话题度最高备受关注的时刻。为了请到刘微微上节目,公司层面也是煞费苦心。 在刘微微来之前,元婉和她的同事们在演播室里准备着。 刘微微经纪人打电话来,说他们就要到楼下了。元婉立马跟几个同事去楼下迎接。但他们吹着西北风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人。打电话询问,那边说路上堵车,还有一会儿。 这个一会儿就是一个半小时后,刘微微终于姗姗来迟。她踩着恨天高,身穿礼服裙,外面套着长款皮草外套,妆容精致,烈焰红唇,女王范十足。 元婉等人跟在她身旁,就像是她的提鞋小厮。进了电梯,助理为刘微微点了一支烟,又对他们耳提面命,“微姐下午还有个活动,你们搞快点,上午就弄完。” 原定九点开始录制的节目,十点半终于开始。 刘微微一面对镜头,状态顿时变了,之前时尚大片般冷硬的女王范儿消失,成了优雅知性的邻家女孩,红唇弯起,笑容迷人。 进入互动环节,大屏幕上弹出网友提问:“今年流掉的这个孩子是第三个了吧,金主这么狠心还不打算分手吗……”念到一半时,元婉就觉得不对了,她记得事先看过预备的提问,没有这一条。 刘微微豁然起身,对元婉怒道:“你们节目组什么意思?!” 元婉赶忙站起来,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刚刚切掉,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好你妈!”刘微微手里的话筒,朝元婉摔去,转身就走,“垃圾节目,老娘不伺候了!”元婉侧身闪避,话筒砸上肩膀,一阵闷痛。 助理赶忙走过来,把皮草外套重新为刘微微搭上。刘微微此行过来,身边跟了两个助理一个经纪人四个保镖,一行人浩浩汤汤的跟在她身边,往外走。 演播室内众人都变了颜色。第一次录播,大家都很重视,副主编也在这里看着。 元婉追上去,想解释道歉,还没靠近刘微微身边就被人推开了。就连副主编去沟通协商,也只得到冷冰冰的应答,“微微姐很生气,没得商量了,你们另请他人。” 明星直播室的全体主创人员开紧急会议。有人问元婉,“你事先没过滤那些问题吗?”元婉说:“之前没有这一条。”有同事叹气:“刘微微这么大反应,看来那些八卦是真的……小元,你踩到她的雷区了。” 按照原定计划,今天录完,明天周五晚上线。现在刘微微罢录,这一时半会儿的,能找到哪个大牌明星顶她的场?互联网节目,跟电视节目还是不好比,没什么地位。红人的行程通告也都是安排的满满当当。 难得请来刘微微打头炮,又横生风波,同事王超不由得抱怨了元婉一句:“小元,你怎么这么粗心,提问的ppt也不提前检查一遍。”又一名同事说:“刚刚你看到那个问题,就该迅速切到下一条,反正我们是录播,后期剪掉就是了……” 副主编说:“行了,你们也别事后诸葛亮,现在的耽误之际是赶紧找人救场。” 元婉说:“我下午去跟刘微微那边沟通,再努力争取争取。” “也行。”副主编点头,“做两手准备。这周赶不及的话,只能推迟到下周了。” 元婉这顿中饭都没吃好。同事的话,每一句都砸在了她心上。她深刻意识到,作为一名主持,她是多么稚嫩生涩。面对突发状况,毫无应对之力。如果是何林,一定能处理的很好。 她现在无心追查到底是谁对ppt动了手脚,她只想尽快补救这个错误。 元婉认识的跟娱乐圈相关的人只有何林了。她给何林打电话,向他打听刘微微的行程。半个小时后,何林告诉她,刘微微下午跟剧组去影院为电影做宣传。而且她在本市的行程安排只有两天,明晚她就会飞到其他城市。 元婉说了谢谢后挂掉电话,马上行动起来。 元婉守在刘微微要出现的影院外。不止是她,还有一大票粉丝等着。剧组的人出现时,强大的明星阵容,引得粉丝连连惊叫。元婉想冲上前,抓紧跟刘微微说几句话,结果被那群疯狂的粉丝差点挤得摔倒在地上。 几番波折后,元婉终于跟刘微微的经纪人说上话了。她弯腰鞠躬,不停的说好话,为上午的事情道歉,希望刘微微能再录一次。 经纪人说:“何老师说她有个媒体朋友要找微微,就是你啊。” 元婉微怔,原来她有幸说话,是多亏了何林提前关照。 “微微不想录,我们也没办法。”经纪人说。 “我想当面跟她道个歉,劝劝她,行吗?”元婉诚恳的说。 “你等着,我问问。”经纪人转身离去。 经纪人到刘微微身边低语:“上午那个不懂事的小主持想跟你赔礼道歉。” “让她滚。”刘微微抬起头,面对媒体的镜头,笑靥如花。 “她就是何林说的那个朋友,咱们总得给何林点面子吧。” 刘微微沉吟了下,冷笑道:“行,那就让她等我忙完。” 元婉得到道歉解释的机会,心中振奋不已。但刘微微这一忙,忙了一下午,她一直跟在她的团队身边跑。他们终于收工后,元婉问经纪人,“可以说几句了吗?” 经纪人说:“微微忙了一天,先让她吃了饭来。” 元婉只能再次尾随。她给刘燕琳打电话请她帮忙接孩子时,心想请阿姨是迫在眉睫了。元婉不知道,儿子已经被季沅接走了。 此时,她儿子跟季沅坐在豪华的大包间里,吃着山珍海味。他是桌上众星捧月的存在,周围的叔叔阿姨全都围着他转。 有个人吃饱了,忍不住想抽烟,火还没点上,季沅拿着手中筷子就砸过去了,“你让我儿子吸二手烟!” “卧槽……沅哥,我错了,我出去抽行了吧。” 今天的饭桌,跟平日里的氛围迥然不同。没有烟,没有酒,杯子里装得都是酸奶。因为元寄希喜欢喝酸奶。桌上的配菜也是不伦不类的有点诡异,比如有披萨,炸鸡块等西式快餐,有冰淇淋、蛋糕等零食,还有土豆丝,鸡蛋汤等极为朴素的菜。 元寄希吃的高兴,季沅高兴,大家也跟着高兴。 季沅给元寄希介绍那些叔叔阿姨时,只说一遍,元寄希就准确的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有点难以置信这惊人的记忆力,问来问去,元寄希回答了几次后甩下一个你们好无聊的眼神。 大家直呼神童,季沅骄傲着揉着他儿子的脑袋说:“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他对这群朋友发号施令,“你们都抓紧造人,生群小的给我儿子作伴。” 今晚的季沅特别开心,谁都能看出来。大家都被刷新了认知,原来季大公子不只是僵尸脸,冷笑,发飙,发怒,他还有这么暖男慈父的一面。 元婉拜托刘燕琳接孩子的时候,刘燕琳并不空。她推掉了手头的安排,赶去了幼儿园。车上,她不屑的哼声,“不是要搬出去吗?不是自立自强吗?有事不还得找我?” 说罢,又自嘲的笑,“折腾不了几天了。人家大作家还怕我把他孩子带坏呢。” 刘燕琳到幼儿园,得知元寄希被他爸爸接走,马上给季沅打电话。 “季总,希希在你那儿吗?” 季沅一听是刘燕琳打来的电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今晚又加班?” “嗯。” “希希在我这儿。”季沅说,“她想见儿子,就自己来找我。” 刘燕琳挂电话后,并没有马上打电话告知元婉。她心里拿准了,季沅对元寄希很好,元婉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赶去,让她先忙自己的吧。 . 这一边,剧组主创人员进了季沅所在的这家会员制休闲会所吃饭。元婉一路跟进去。 包间里,大牌们坐一桌,经纪人助理那些角色坐一桌。元婉不尴不尬的站在一旁,没人招呼她坐下,她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自己往上凑。 为了摆脱看人吃饭的窘迫,她走到包间外面等。 包间里欢声笑语不断,美酒佳肴的香气弥漫开来。元婉没有食欲,但她确实饿了。中午满怀心事,没吃几口饭,下午一直在奔波,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元婉在走廊上来回走动,不停打腹稿等会儿该怎么说服刘微微。来往服务员用可疑的眼神看着她。 “女士,您可以出示会员卡吗?” “哦,我不是你们的顾客,我在这里等人。” “这样,请您去外面等待,好么?” “……” 元婉被服务员客气礼貌的请出了会所。她站在大门外,看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满是懊丧。耗了一下午,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她就不该出包间,应该死皮赖脸的往上凑,占个位置坐下……到时候在酒桌上,还能混个脸熟,喝上几杯酒赔礼道歉,说不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元婉吹着冷风,越想越心塞。可惜时光无法倒流,她不能回到上午的现场,眼疾手快的看到那个问题迅速切掉,也不能回到刚才,厚下脸皮蹭酒桌。 恰在此时,何林打来电话,问她谈的怎么样了。元婉心里正堵得慌,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自责道:“我真的太差劲了,工作能力不行,社交能力也不行……” “别急着埋怨自己,你才进这行多久?能力都是在经验教训中磨练出来的。”何林在电话那头劝慰道。 元婉一边等人,一边跟他打电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当何林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挂断电话时,她才发现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 他穿着一件休闲棉服,牛仔裤,书卷气的脸庞像个大男生。他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傻等了,走吧,先去吃饭。” 路灯下的他,笑容帅气又亲切。元婉心里暖暖的,分外不好意思,“何老师,您……您怎么过来了……” “跟你打电话时,我正要经过这条路。”何林双手插兜,走到她身旁。 “他们应该就快出来了,我还是再等等吧。”都磨了一天,不在乎多磨一会儿。 何林见她态度坚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剧组导演出来了,走到大门口,就热情的打着招呼,“小何,过来了不早说声。” 何林跟导演热情的寒暄了一番。他做电视主持十多年,在这个圈子里人脉广泛,加上他很会做人,广结善缘,几乎每个上过他节目的人,都跟他成了朋友。 导演带着何林和元婉一起进了包间。大家都认识何林,区别就是有的跟他打过交道,有的没有。何林揽过元婉说:“这是元婉,我小师妹,刚入行做主持的新人。” 虽然元婉跟在剧组后头跑了一下午,但除了刘微微身边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他们都笑着跟她点头打招呼。 何林跟主桌上的人寒暄一番后,又带着元婉跟另一张桌上的经纪人助理等人打招呼。态度同样亲和热络,不见丝毫怠慢之色。 元婉站在何林身边,看着他的言行举止,深深体会到彼此之间的差距。他一个人进来,应付两桌人游刃有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聊了几句。他就像一股拂面的春风,标准的播音腔,好听的声音,说的话听得人心里高兴又舒服。 何林和元婉都被请到了大牌的主桌坐下。酒桌上气氛活跃,元婉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走到刘微微跟前,对她说:“微微姐,上午是我工作失误,我自罚一杯。” 说完,她一仰脖子,把那杯酒干了。 刘微微看到何林带着元婉进来,就猜想他们俩关系不一般。本来大家在一个圈子里混,都讲点情面。但上午的事儿实在让她恼火,她以为是节目组故意拿那种尖锐刻薄的话题来炒作,提高点击率。 刘微微不置可否,没有应声。 “微微姐,我们绝没有黑您来炒作的意思。我们就想好好做个访谈,把您在台下幕后的一面展现在网友跟前。为了准备您的采访,我这段时间看了所有您参与的电影和访谈……” “哦?”刘微微应了一声。 元婉马上把刘微微从出道以来参加的所有节目报了一遍。刘微微的神情,由起初的冷漠不屑,渐渐变得有那么点意思。 元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工作的失误,连累了我团队,我应该再罚一杯。” 她再次一口灌下。 元婉接连自罚三杯,到第四杯时,刘微微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也没多大点事,以后工作注意点。” “微微姐,您能再给我们一次录制的机会吗?”元婉恳求的看着她。 “我明天的活动安排满了。”刘微微说,“确实没时间了。下次吧。” 元婉的心跌入了谷底。 她尽力了,但还是不行。原来不是什么错误,都有挽救的机会。 元婉回到位置上,何林安慰她道:“你这次确实不凑巧,她明晚就要走了。我今晚帮你问问,有没有哪个一线明天能上你们节目顶一顶。” 元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何林,“何老师,谢谢你……” 她正要仰头喝酒时,被何林拦下了杯子,“行了,你都喝多了,就别再喝了。跟我客气什么。” 何林帮元婉勺了一碗鲜蔬汤,放到她跟前,“喝点东西,暖暖胃。” “谢谢何老师……”元婉埋头喝汤。何林瞧着她微红的眼圈,和眼里难以掩饰的难过,知道今天这个没法补救的错误,给这个丫头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但是,谁又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摔打中成长起来的呢? 何林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主持人,你的节目还没开播,可不能自己先灰了心。” 他低低的笑声,好听又温暖。元婉心中的沮丧似乎都被驱散了大半。 元婉在喝那碗汤时,情绪由低落切回了斗志满满。金牌主持何林都在帮她,让她有机会坐在这里,她还颓靡什么?今晚的饭局是个好机会,就算错失了刘微微,至少她可以跟大家混个脸熟。 于是,她又端起酒杯,挨个跟大家敬酒,每每都要加上这么一句,“我是乐游网的主持人元婉,希望我们以后能有机会合作。”一回事二回熟,下一次他们听到元婉这个名字,就不再是陌生人了。 何林不想她再喝酒,但也看出来了,她是在打人脉基础。他索性陪着元婉一起,帮她撑场子。 这一边喝的热火朝天,酒香四溢时。另一个包间里,一群大龄儿童陪着一个小儿童喝酸奶吃披萨。 元寄希看了看表,都过去半个小时了,那女人居然还没找他。 她就这么不关心自己儿子? 难道就因为是他的儿子,她心里没那么在乎? 想到这个可能性,季沅挂着笑容的脸庞蓦然沉了沉,连眼神都冷厉了几分。 这个混账女人,还真是把他们父子全都不当一回事啊! 季沅气场一变,桌上气氛都变了。几个朋友心中高能预警,卧槽,老大的蛇精病又要犯了? 季沅起身,冷着脸道:“走。” 等不了了,他要带着儿子,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另一边包间里,喝的正是热火朝天,元婉努力想学习社交规则,努力的去跟人套近乎,她竭尽全力,但她的身体撑不住了。 她的酒量没那么好。 胃里一阵翻腾,放下酒杯,她整个人晃荡了两下。 何林扶住她,“别喝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元婉还试图撑一撑。 何林语气严肃的说:“小元,你记住,一个女人在外面喝酒,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喝到断片。感觉快不行了,就要及时打住。” 他不由分手的揽住她,“走,我送你回去。” 何林跟包间里的人打过招呼后,搀扶着元婉离开了包间。 元婉胃里一阵翻腾,艰难道:“不行了,我……我想吐……扶我去……洗手间……” 何林扶着步伐虚软的她,往洗手间走。 另一边,豪华包间里,以季公子为首的一群二代们款步迈出。虽然能够出入这座会所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但这群人还是不一般。路过的人一眼掠过,看到其中几个熟面孔,都不由得避着点走。 季沅手里抱着元寄希。朋友们邀他进行下一场,他说,“我带儿子回家。你们自己玩。”大家嘴里不停挽留,心里的思想活动是这样的——卧槽,太好了! 他要真抱着儿子去了,还不得把他们都带去儿童游乐场! 恐怖至极! 季沅抱着元寄希大步前行,脑海中想着那个女人,越想越来气。 前方,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女人,踉踉跄跄走过来。 季沅目光扫过时,脚步一顿,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元寄希先叫起来,“妈妈——” 喝的晕头转向的元婉,突然听到一个天外来音。她挠了挠头发,真的是喝多了,都产生幻觉了,居然听到儿子在叫她。 “妈妈——”元寄希又清脆的叫了一声。 何林搀扶着元婉,前方突然有一道高大的阴影拢下。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孩,脸色冷厉到渗人,盯着他们俩。 第30章 V章 何林搀扶着元婉,前方突然有一道高大的阴影拢下。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孩,脸色冷厉到渗人,盯着他们俩。 元婉抬起头,她儿子……季沅……不是幻觉,他们俩怎么在这儿…… 季沅放下元寄希,一把拽过元婉。元婉踉跄几步,栽在季沅胸膛上,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攥着季沅的西装,脑袋一埋,朝里面吐了出来—— 一股恶臭由他怀里散发出来……季沅额头青筋直跳,扣住元婉的肩膀,往她往后推。元婉抬起头看他,脸上一片红晕,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醉意,有种分外妩媚的诱惑感。 季沅心中一悸,更加来气了。 “爸爸,妈妈怎么了?”元寄希也感觉出了妈妈不太对劲,好像连路都站不稳了。 季沅那帮朋友听到元寄希叫元婉妈妈,纷纷睁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她。这个不声不响就给季沅生了个儿子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何林没想到,元婉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他知道季沅,这几年台里的招商引资会,他都是计划中的尊贵嘉宾。 何林有个主持财经频道谈话节目的朋友,几次三番想邀请季沅上节目,都被他拒绝了。在朋友的吐槽中,他对季沅有了些了解。 豪门后代,商业奇才,钻石王老五。没有止步于继承家族产业,进入风投领域,一手创立的汇元资本成为首屈一指的投资公司,多家知名企业的股权书里都有他的名字,被戏称为成功人士背后的男人。 何林很诧异。不是诧异被称为钻石王老五的男人,已经有妻有子。而是诧异,作为季沅的夫人,元婉怎么会是这种境况? 事情虽然没想明白,该说的话不能耽误。何林反应很快,马上对季沅说道:“小元今天的工作出了点意外情况,她赶过来跟人赔礼道歉,喝多了点。”既然他是家属,有权利了解情况。 “什么情况?”季沅将晃悠的元婉夹在胳膊里,扣住她的腰。 西装里的一片狼藉,那恶臭令他想吐。 旁边有朋友反映过来,立马招呼工作人员,送一件男士衬衣过来。 何林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季沅的哥们穆连走上前,跟何林打招呼,又问季沅道:“要不要我去说两句?” 季沅点头。 穆连是天音娱乐的小开,刘微微就是天音旗下的艺人,这部影片的主要投资方也是天音。 服务员送来衣服,季沅要去洗手间换,一看胳膊里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拧着眉把她一起拽过去了。 元寄希被服务员照看着,穆连跟几个朋友,与何林一起进了剧组所在的包间。 进了洗手间,季沅甩开元婉,关上门。 这是仅供一人使用的vip洗手间,里面空间宽敞,金碧辉煌,还有洗澡的地方。 元婉脑子很晕,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季沅也没管她,迫不及待的脱下西装外套,扔掉,又脱下衬衣。 元婉眯起眼,看着站在盥洗台前的高大男人……她的视线跟脑子一样浑浊,目光游移不定的落在他后背上。男人后腰上有一块黑黑的地方,像是被画了什么图…… 那副图被皮带遮挡了一半,只露出上面的一半。 元婉站起身,撑着昏沉的脑袋走上前,好奇的想要看清楚那副图。 还没等她靠近,季沅披上了新的白衬衣。元婉快步上前,脚步虚软的她,身体往前一栽,她伸手抱住了季沅。 季沅动作一顿,表情有种微妙的变化。 她抱着他的腰,脑袋蹭在他后背上,呢喃着:“别……别穿……我要看……看……” 季沅拉开她的双手,转过身,元婉又一下子撞在他胸膛上。 “看什么?”季沅扣住她的腰,挑起她的下巴,表情玩味。 元婉眼神懵懂又迷醉的看他……她要看什么……看什么……她正努力的想,男人低下头,嘴唇压了上来。 她瞪大眼,他蓦地又放开她,一脸嫌弃道:“先给我漱口。” 他拿起一瓶这里备好的矿泉水,给她拧开,塞到她手里。元婉抱着矿泉水,在他的力道作用下,退了两步。季沅见她又快要摔倒的样子,忍无可忍的把她拽到墙壁上靠着,抬起她的下颚,往她嘴里灌矿泉水。 冰凉的水猛地灌入喉中,元婉呛咳起来。他放下水,拍了拍她的后背,接着又把她提起来,再次灌水。这个漱口的过程,对元婉而言,犹如受刑。 季沅觉得漱的差不多了,放下矿泉水,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外面,元寄希在服务员的陪同下,跑来跑去的玩着,跟人躲猫猫。 大半个小时后,穆连和几个朋友从包间里出来,看到跑跑撞撞的元寄希,问他,“你爸爸呢?” “爸爸在洗手间里。”元寄希说。 “我擦……”一哥们忍不住吐槽,“这都多久了,他是换衣服还是洗桑拿啊。” 又有人问,“你妈妈呢……” “妈妈跟爸爸在一起。” 众人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中一位调侃道:“沅哥是实干派。” 一个多小时后,被称为实干派的某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把娇小的元婉抱在怀里,姿势就像是抱小孩一样,手臂托着她的臀。她双腿挂在他两侧。 元婉脑袋靠在他胸膛上,身体瘫软,呼吸急促的喘着,脸色绯红一片。 大家看到他们,笑得一脸暧昧道:“总算是舍得出来了。”“嫂子能挺住吗?” 季沅见他们的目光往元婉脸上扫,腾出一只手,转过她的脑袋,埋入自己胸膛中。他女人这撩人的媚态,怎么能被别人看到。哥们也不行。 “爸爸妈妈——”元寄希跑到他们跟前,季沅牵住元寄希的手。 穆连说:“让嫂子准备下,明天上午剧组一起上她的节目。” 季沅颔首。 他一手托抱着元婉,一手牵着元寄希,往外走。 大家陪着他一起走到外面,瞧他身上挂着个大的手里拉着个小的,心中都是无限唏嘘。 这世界变化太快,快到令人猝不及防。曾经最威风凛凛最不把女人当回事,堪称快意人生标杆的季公子,一夕间就成了个拖家带口的男人。 到了门口,季沅跟朋友道别,“你们自己玩,我回去了。” 泊车小弟把车子开过来,季沅抱着元婉上了驾驶座,元寄希上了副驾驶。 朋友们看着车子驶离,有人啧啧道,“忒不适应了……” “真不是我今晚喝多了?” “你们注意到没,沅哥抱着他女人时,那表情……啧,当时我鸡皮疙瘩就下来了。” “这女人是谁?你们谁知道?”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认识她。 只有穆连记得,她是曾经在壹号皇庭里,被季沅大动干戈羞辱的女人。当时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了,何时见过季沅跟一个女人那么费劲的闹别扭过。 穆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朝城今晚怎么没出来?” “不知道他最近在瞎忙什么。”“又出国了吧?” 穆连意识到,这段时间周朝城跟季沅走的不太近了。不像以前一样,总跟他们这帮朋友混在一起,现在就连赛车都去的少了。 . 季沅在街道上不紧不慢的开着车,车外霓虹闪烁,万紫千红,车内放着儿歌《虫儿飞》。他今天接儿子时特地下载的。 元寄希坐在副驾驶上,甩着腿,跟着哼歌,脑袋贴着玻璃窗,瞧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季沅把元婉放到自己腿上跨坐着,大衣盖在她身上。他一只手把持方向盘,一只手轻轻抚着她滑腻的后背。 儿子时不时提问,他有问必答。 季沅赛车一流,他在赛道上已难以匹敌的疯狂速度和爆发力著称。平日里开车,只要道路条件允许,他也是能快则快。 但今晚,他的车开的很平缓,特别注意交通规则和周边车辆的行驶。遇到可以超车的情况,他也不超,不急不躁的等着。 这车里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有他的老婆孩子,他的家。“安全”这两个字,第一次进入了他的脑海中。 车子驶到别墅的车库停下,季沅替元寄希解开安全带,他依依不舍的跳下车。季沅抱着元婉下车。怀里的女人,发着轻微的鼾声。 季沅带着这一大一小,进了自己卧室。他把元婉放在床上,先带元寄希去洗澡。元寄希洗好后,把他放到床上,嘱咐他快点睡觉,接着又抱着元婉进浴室。 其实家里有佣人,他一声招呼,佣人们就会来忙这些事。但他挽起袖子,自己亲力亲为。 这个中乐趣,妙不可言,他乐此不彼。 季沅给儿子洗澡只用了二十分钟,给元婉洗澡用了两个小时。 浴室里水花激荡,他嗓子粗哑道:“伺候你们娘两一晚上,我总得讨点报酬。” 等他抱着元婉出来时,夜已深沉,元寄希进入了梦乡中。 季沅房里没有女人的衣物,他用自己的睡袍把元婉裹上,抱着她上床了。 季沅把元婉放在元寄希身侧,自己躺在另一侧。 嗯,儿子睡中间,比较合适。 但是躺着躺着,季沅又觉得不合适了。他想抱媳妇,一伸手,就怕把孩子压着挤着了。 季沅坐起身,把元寄希往一边抱,自己躺在中间。他搂过元婉,将她压在自己身上。幽暗中,女人的呼吸在他胸膛上轻轻起伏。 女人又软又香,酥的他浑身骨头都没劲了。 季沅翻个身,变换位置,低头去堵元婉的嘴巴…… 兴起时,儿子说梦话的声音响起……季沅缓了缓情绪,重新躺下来。 还是不合适。以后让儿子自己睡吧。 元婉和元寄希贴着阳刚的男性气息,酣睡正香。季沅躺在床中央,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眼神温柔,一脸满足,唇角弯的弧度一晚上就没下来过。 . 次日,元婉睁开眼,朦胧的视线,看到他儿子那张可爱的小脸。她笑了笑,伸手摸上儿子脑袋。 她往前蹭了下,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跟儿子好像都枕在一个人身上,身下这个人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元婉表情一怔,弹坐起身! 睡得四仰八叉的季沅进入视线……元寄希抱着他,脑袋枕在他肩头。而刚刚,她也抱着他,脑袋枕在另一边肩头…… 元婉一脸见鬼的表情,踉跄着爬下床。她拼命的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跟人喝酒,何林扶她去洗手间,然后,她看到了季沅和儿子…… 洗手间里火爆的场景,断断续续的进入脑海,元婉脸色憋的通红!为什么记忆中的画面,她并没有反抗,反而很享受的样子……她中了什么邪…… 她不是最憎恶最恶心季沅么…… 元婉蓦地打了个寒颤。酒精作用,一定是酒精作用,她被酒精唤醒了本能需求…… 元婉狼狈的进了浴室,看到自己换下的衣服。从洗手间之后的记忆,她就没了。季沅带她回家,给她洗澡的时候,她已经睡死过去。 元婉无法想象那些场景。她手忙脚乱的换好衣服,用冷水冲了一把脸,走出浴室。 床上季沅和元寄希还在睡着。元寄希喜欢睡懒觉。季沅是昨晚心情亢奋,一个人喜滋滋的,到很晚才睡着。 元婉小心翼翼的把元寄希抱起来,想要不动声色的把儿子抱走。 元寄希揉了揉眼,醒过来,看到元婉呢喃了声,“妈妈……” “乖,我们回家。”元婉低声道,抱着他快步往门边走。元寄希回头看向床上,叫了声,“爸爸——”他嗓子清脆嘹亮,“爸爸起床啦——” 元婉心里一沉,后背发凉。 季沅被叫醒,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的下床,走到他们身旁,对元寄希伸出手,“来,爸爸抱。” 元寄希高高兴兴的纵过身去。元婉还来不及说什么,儿子就投向了男人怀里。 “儿子,有没有刷牙洗脸啊?” “没有。” “走,咱们一起去刷牙洗脸。”季沅抱着元寄希进了浴室。男人懒散的音色在满室晨曦中飘过来,“不爱干净的脏妈妈,不理她。” 元婉独自一人,被晾在门边…… 她头一次发现,她儿子是个小没良心的。逮着个男人叫爸爸不说,连自己妈妈都不要了! 等了半天,季沅抱着元寄希出来,两人都换好了衣服。元婉冷着脸说:“把儿子给我。” 季沅转头,问元寄希,“希希,你是要爸爸抱还是妈妈抱?” 他背着对元婉,对儿子无声的动口型:爸爸,爸爸…… 元寄希非常配合的搂住他脖子说,“我要爸爸抱!” “他不是你爸爸!”元婉声音低沉。她极力克制着情绪,才没有用吼的。 这下连元寄希都抗议了,噘着嘴,大声道:“这就是爸爸!”两只小胳膊把季沅搂得紧紧地。好像怕不紧紧搂着,爸爸就会消失一样。 季沅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乖儿子,我们去吃早餐。” 他无视元婉,抱着元寄希,悠然下楼。 餐桌上,元寄希跟季沅吃着佣人精心准备的早餐。元婉站在一旁。 元寄希问她:“妈妈,你怎么不吃早餐?” “我不饿。”元婉一脸不悦道。 小孩子不会察言观色,听妈妈这么说,就吃自己的了。 元婉压住心气忍耐着,等她儿子把早餐吃完。 她现在不打算跟元寄希说什么了。那个禽兽蛊惑小孩太有一套了。她要等到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时,再好好跟儿子沟通。 元婉等到一半,同事打来电话。上班时间是九点,这才七点多。 “小元,快来公司,上午十点进行录制。” “找谁来顶的?”元婉大松了一口气。原本她今天去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负荆请罪,因为她没能劝回刘微微。 “刘微微!还有他们剧组,影帝梁成,大导演冯锋,新人王□□……他们都来!”同事一说一个喘气,显然还在极度的兴奋中,“卧槽,全网独家访谈!这是电影上映以来,剧组第一次集体上节目!……卧槽,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你没搞错吧?”元婉觉得这太失真了,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刚睡醒,做了个梦啊?” “做梦都没这么梦幻!”同事说:“赶紧的,半小时之内,速度来!主编都在往公司赶了。” 元婉放下手机后,揉了揉眉心,耳边反复回荡着同事激切的话语。 她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这是真的而且事态紧急,迅速走到餐桌边,抱起儿子,“妈妈要去上班了,咱们赶紧去幼儿园。” 元寄希也吃饱了,他在元婉怀里,回过头看季沅。 季沅笑道:“希希再见。” 元寄希依依不舍的说:“爸爸再见。爸爸下午来接我好不好?” 元婉脚步更快了,不等后面的人回应,急匆匆离去。 大门外,一辆车停在院子里,司机在车边候着。见元婉出来,拉开车门。 季沅住在别墅区,这个地方既没有公交车也没有计程车。元婉没有时间抱着儿子徒步穿行这块交通不便的地方,只能上车了。 季沅坐在餐厅里,透过欧式大窗,目送院子里那辆车绝尘而去。他知道元婉急着去上班,也知道她不亲自把儿子送到幼儿园不会放心,索性随她去了。 不过,她对他这个态度,需要改进了。 . 元婉上车后,副驾驶上的人递给她一袋东西。接过来一看,一块新鲜出炉的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热热的香气扑鼻而来,元婉被勾的饥肠咕噜,但她硬扛着。 副驾驶上的人一脸为难的说:“您如果不吃,就是我工作失职。” 元婉口是心非的说;“我没胃口。” 他又劝道:“请您吃了吧。” “妈妈,你没吃早餐,你快吃呀!”元寄希体贴的说。 元婉硬下头皮,吃起了早餐。 把元寄希送去幼儿园后,元婉赶到公司,部门同事差不多都到了。大家紧张的准备着。一个嘉宾录制,成了一群嘉宾录制,演播室也得重新安排下。 好在内容方面不算临时抱佛脚,之前为刘微微的采访做准备时,关注了她这部新电影。元婉也对这部电影的情况了然于心。 十点,一众大牌准时驾到。元婉心中紧张,压力极大。昨天已经搞砸了一次,今天天降奇缘,如果再搞砸一次,她该剖腹谢罪了。 元婉看到一行人中的何林,表情惊愕。 “何老师,您怎么也来了……” “加油。”何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场外看着你。” 见元婉一脸担忧,他说:“有问题我会及时提醒你。” “嗯!”元婉点头,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这场录制,比元婉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这些人都非常会控场,他们经过拍摄期几个月的相处,彼此间也非常熟悉,你来我往,互相调侃逗乐,场面十分轻松有趣。这录制氛围,就像是几个朋友坐下来,开个茶话会。元婉被这氛围感染,很自在。 节目录了两个小时,十二点结束。 元婉一直憋着自己,想表现的很专业,很有职业素养,但面对这些亲切温和,令人如沐春风的大牌,她最终还是破功了。镜头关闭后,她很狗腿的问道:“你们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她从自己包里拿起本和笔,导演笑着接过去,大笔唰唰挥舞,递给其他人继续签。已经走到门外的影帝梁成,不等人招呼,重新走回来,在本子上签名。 元婉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了,但还是厚下脸皮问他们,“我可以跟你们合影吗?” 这一次依然是积极响应,元婉本想站在一个边边角角的位置就行了,回头贴在演播室的墙上,证明这些人来过。但她被他们一挪再挪,放在了一群大牌的中央。 闪光灯“咔擦”一下,元婉灿烂中带些腼腆的笑容被定格。 元婉送剧组的人离去时,不停道谢。她一路把他们送到车前,最令她感动的是,剧组里的每个人,在上车前,都跟她握手了。 车子开走,元婉长久站在原地目送。她在心里祝愿这部电影气势长虹,票房大卖! 何林没有马上走,他留下来跟元婉一起在他们公司食堂吃饭,陪她交流心得。 元婉总结上午的表现,对何林说:“这次录制好像没我这个主持人也行。” 何林说:“你这次的主持风格是润物细无声。就像足球比赛的裁判,大家在观赏过程中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但他又是不可或缺的。” 元婉不由得笑了:“何老师,跟你说话真开心。” 何林笑道:“为人师表,我还真不敢当。你以后别叫我老师了,愿意的话就叫声林哥吧。” 元婉马上道:“谢谢林哥。” 她跟何林一起吃饭的这段时间,时不时有人过来跟何林打招呼,还有要签名的。何林虽然是主持人,但多年混在综艺界,当之无愧的综艺大咖,人气丝毫不逊于一线明星。 吃过午饭后,何林跟元婉道别,他也要赶回台里录制节目。 下午,《明星直播室》栏目组的几个人一边做后期一边八卦。 “到底是什么东风,把整个剧组的人都刮来了?” “我听说他们今天是要去香蕉台上王牌综艺啊……” “对了,小元,你是怎么跟何林认识的?” “上次培训他是主讲老师。” “是不是何林帮你把剧组拉来的?” 元婉错愕,“不会吧……”虽然他昨晚说,帮她看看有没有能顶上的明星。但是拉来整个剧组…… 元婉还在纳闷时,一个同事接口,“不可能,何林没这么大能量。再说他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帮我们啊,他可是香蕉台的台柱子。” 大家好奇的问副主编。副主编说:“不清楚,剧组方面主动来交涉的。”他自娱自乐的调侃了句,“我们乐游也算互联网一大家,他们是独具慧眼。” 晚上八点,节目就要上线。部门里的人争分夺秒做后期,弄完还得提交领导审核。 到了下班时间,主要工作基本完成,大家约好一起待在公司,等节目上线,看开播数据。元婉也很紧张播出反应。她比大家更紧张。 但是,她儿子那边,她也放心不下。她怕季沅又把儿子接走。儿子还是比工作重要的多。下班时间一到,元婉跟同事们说她还有事,收拾东西,急匆匆走了。 没想到,她到幼儿园时还是晚了一步。 老师说元寄希被他爸爸接走,元婉不悦的斥责道:“老师,我早上说过,这孩子爸爸不在,除了我谁也不能接他。你怎么还能让他被别人接走?我儿子万一失踪了被绑架了,你们能负责吗?” 老师为自己辩解:“元寄希看到他就叫爸爸,他们很亲热。他要跟爸爸一起走,我们也不能强行留人啊。”何况,他这个爸爸气场强大,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 “小孩子懂什么?被容易被拐骗的就是小孩子。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要投诉你们!” 老师面对怒气冲冲的元婉,也只能好言安抚。在她看来,这八成是一对离异夫妻。妈妈不想爸爸把孩子带走。 元婉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有结果,只能作罢。这周末她就要搬家了,到时候也得换新幼儿园。 元婉离开幼儿园,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季沅又带走了她儿子。 她深呼吸,给季沅打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后,那边不紧不慢的接起来。 “马上把儿子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去告你拐卖儿童!”元婉气势汹汹道。 另一边传来低低的笑声,“不错。今天比昨天反应快的多。” “季沅!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扯上一个小孩,有意思吗?!” “你到小区楼下,有人会接你过来。”季沅语气平和,说完挂了电话。 元婉走到小区楼下,看到一辆停在空地上的豪华房车。司机下车,为她拉开车门。还是早上的司机,她记得。 元婉上车。车内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她们呈上一件定制晚礼服,让元婉换上。 元婉不肯,她们说:“季先生说,您换好衣服,才能见儿子。” 元婉咬牙切齿,任由她们打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换上裸色的镶钻礼服裙,戴上配套的珠宝,黑发长发被烫成大波浪卷。 当元婉踩着高跟鞋下车时,整个人已经换了一番模样。 她被人带领着进入酒店,上到顶楼,步入观景餐厅。这途中无论经过多少可以看到自己的镜面,她都不打量自己。她不想看到自己这幅涂脂抹粉,被人当猴耍的模样。 有着最华美的外表,却是最不堪的实质。 餐厅内灯光低柔,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醉人的酒香四下飘溢,优雅的乐声环绕在侧。 元婉被人带着穿过餐厅时,没看到一个客人。花团锦簇的小舞台上,身着燕尾服的管弦乐队在演奏《》。 走到餐厅尽头,季沅身着合体剪裁的黑色西装,坐在落地窗边的餐桌上。他没系领带,换成了领结,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透出一种优雅的精致,庄重的贵气。 在他身后,是这个城市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夜景。他静静坐在那里,仿佛要融入到那片深邃无际的夜色中。俊美的轮廓,在夜色图里点缀了最惊艳的一笔。 然而元婉没有丝毫心情欣赏极品男色。她提起碍事的裙摆,迎着他转过来的目光,大步上前,板着脸质问道:“我儿子呢?!” 季沅笑了笑,“有人陪他,你放心。” “季沅,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坐下来,我们聊聊。” “没空!” “那你就别见儿子了。”季沅悠然道。 元婉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冷着脸道:“你想聊什么?” 季沅端起桌上的红酒杯,示意她碰杯。元婉不理他。他也不介意,收回手,自己浅啜一口。 放下酒杯,他说:“聊聊你的婚事吧。” 季沅表情一变,“什么意思?” 季沅倨傲的目光打量着她,轻晃手中的高脚杯,表情波澜不惊的说:“看在你儿子的份上,我可以娶你。” 第31章 V章 元婉表情一变,“什么意思?” 季沅倨傲的目光打量着她,轻晃手中的高脚杯,表情波澜不惊的说:“看在你儿子的份上,我可以娶你。” 元婉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季沅,看了半天,发现他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那种大爷我乐意娶你赶紧给我爬过来跪下谢恩的乖张姿态。 好半晌,元婉开口道:“你有病吧?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季沅脸色微变,带了些不悦,但依然保持着风度,说:“我没病,你也没听错。过去怎么样,我不追究了。只要你嫁给我,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 元婉站起身,问:“季先生,我可以说脏话吗?” 季沅表情冷下来,“元婉,你别给脸不要脸。” 元婉微笑,“我还是用行动回答你。” 她拿起桌前的酒杯,手一扬,朝季沅泼去。 杯中红酒纷纷扬扬的从季沅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和俊美的脸庞上滚落。 季沅豁然起身,脸色阴霾至极,眼神降到冰点。他走向元婉,元婉步步后退,眼底泄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他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近,危险的眯起眼,“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事已至此,怕也没用。元婉扬起脸,直视他凛冽的眼神,冷笑,“你愿意娶我,我跪下谢恩,就是知好歹了?很抱歉,我没病,没发神经,我是个有理智有感情的正常人。我不可能嫁给一个禽兽!” 季沅表情难看至极,连呼吸都加重了,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眼里的嫌弃和憎恶,鲜明又深刻,就像淬了毒的锋利刀刃,狠狠扎在他心上。她还嫌不够,继续拿着刀扭绞,“就算你家财万贯呼风唤雨,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畜生!没有哪个正常女人,会愿意嫁给畜生!” 季沅的心口一窒,承受力已经被逼到了极点。他蓦地掐住元婉的喉咙,阻止她继续说话。 元婉呼吸艰难,喉咙抽痛。知道挣扎也没用,她没有挣扎,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表情痛苦到几近扭曲,“你就算掐死我……” 季沅掐着她步步后退,他的表情更为扭曲,“闭嘴……给我闭嘴……” 元婉被抵靠在玻璃幕墙上,她怀疑他再加把劲,她的脖子就会被拧断。面对他愤怒的癫狂,她绝望的闭上眼…… 死了也好。死了不用再夹缝求生。死了不用再面对一个人的煎熬。死了去下面,找苏源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痛苦与罪孽,一切都被活着的人承担着。 活着的人好累…… 季沅看到元婉万念俱灰,甚至是一心求死的表情,激怒的情绪又加了些其他东西。说不清的惶恐和恼怒袭上心头。 他松开手,凑到她耳边咬牙道:“你儿子这辈子投错了胎,才会遇到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母亲。” 元婉缓缓睁开眼。 儿子……她还有儿子…… 是她自私任性的把他带到人世间…… 如今他正嗷嗷待哺,她却快要撑不下去了…… 元婉的眼泪猝不及防滚下来了。对儿子无法弥补的亏欠,是她心中难以言说的痛。 他已经没有了父亲,如果连她都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她噙着泪水的双眼看着季沅说,“我也想做个负责任的母亲,季先生,请您给个机会好吗?只要您别再骚扰我们母子的生活,我们会过的很好。” “……”季沅被气结,别开脸不看她,好一会儿,方才压住那股快要把他呕死的邪火。 元婉又说:“季先生,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必要拿一个小孩,威胁一个女人吗?欺凌妇孺幼小,传出去您脸上也没光。” 他逼近她,眼底斥满阴鸷,“你不是喜欢有钱人吗?我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你装什么清高?” 元婉避开,“我有钱养活自己和儿子,不劳您施舍!” 她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吼,说:“看来您不打算把我儿子交出来,我只有去报.案了。” “我还不相信,这世界没王法了。”元婉转身离去,边走边取身上的珠宝首饰,往地面上扔。 季沅阴鸷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他正要追上去时,手机响起来了。 刘燕琳打来的。 季沅接通电话,开了外放,刘燕琳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季总……您有空吗……” 这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压抑。 元婉脚步一顿。 季沅看着元婉的背影,嗓音低沉淡漠:“怎么?” “张公子今晚玩性大起……我都说我是您的人……他非不信……季总……”她顿了下,那边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喧哗声,像是有人在摔瓶子砸桌子,“季总……您能过来一趟吗……” 接着噪音远离了些,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乞求,“季总,求您帮个忙,就当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我把张公子得罪了……他今晚不会罢休……只有您能帮帮我了……” 季沅表情冷淡:“承谁的情,就由谁来说话。” 他直接把电话挂断。 元婉僵立原地。 ……朋友重要还是尊严重要? 片刻纠结后,元婉又觉得自己的挣扎很可笑。面对季沅,她还有尊严吗?被他侮辱那么多次,她能拿他怎么样? 季沅坐回在位置上,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着。似乎是料到元婉会回头找他,看到她转过身,他毫不诧异。 元婉走到季沅跟前,咬着唇,几次想张开嘴巴却都没发出声音。 季沅弹了弹烟灰,抬起眼看她,冷冷淡淡的说:“怎么,求人还要我教你?” 元婉的嘴唇被她咬的一阵白一阵红,血色像是要涌出来。 季沅冷笑,“想好了怎么求人再来找我。”站起身,往外走。 元婉跪在了地上。 她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喜欢这样,对吗?” 季沅顿住步,转过身。 元婉跪在地面上,直直的看着他:“是不是还要磕头?磕几个?” 季沅蓦地变了脸色,大步上前,提起元婉。他抓着她,走到餐桌边,桌布一掀,餐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下去。他把元婉按在桌子上,俯身堵住她的唇。 他在她口中狠狠席卷一番后,抬起头,眼神阴沉:“我还喜欢这样……这样……” 他肆意折磨,元婉奋力挣扎起来。 她可以为了朋友不要尊严,但她不能卖身。 再一次送上门被人侮辱,她做不到! 元婉挣扎着滚下桌,跌倒在地,她脱掉脚下的高跟鞋朝季沅砸去。季沅额头被击中,起了一块青紫。 他眼神可怖的盯着她,步步逼近。元婉慌张至极,随手拿起了一把掉在地面的西餐刀。 她攥紧了刀子,眼里是玉石俱焚的恨意,“……不要过来!” 季沅唇角讥诮,“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伸手去夺她手中的刀子。元婉手腕一转,不顾一切的争抢,刀子险些由她脸上划过时,季沅及时抓住刀刃,掌心鲜血喷涌,滚落的鲜血溅红了白衬衣袖口。 季沅松开手,元婉紧攥着刀,往后挪了些,双眼紧盯着他。 “把刀放下。”季沅看着她说,极力压抑着情绪。 元婉迅速爬起身,身上礼服凌乱不堪,下摆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她索性把大腿以下那一截撕掉,地面上滚落细碎的钻石。她一手拿着刀不敢放下,一手撕裙子。一丝细微凛冽的疼痛牵起……刀刃突然被握住。 季沅眼看着那刀要割上她的腿,最快的反应用右手,忘了手上还鲜血淋漓。 他扳过她的手腕,蛮横的把刀抢过来了,看到她腿上那道细红的血印,气极骂道:“你tm找死啊!” 元婉警戒的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她拿起手包,迅速转过身,打着赤脚,穿着破烂的礼服裙,往餐厅外飞奔。 季沅站在原地,盯着她飞跑的背影,没有再追,受伤的手将刀柄攥的死紧。 女人的背影消失,他蓦地将刀子狠狠扎在桌上,眼里划过痛色。 tmd当初死了一了百了! . 元婉自己的衣服包包都被留在了房车里。只有随身携带的手包里装着钱包和手机。 她边跑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刘燕琳打电话。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 “你那边怎么了?”元婉急急问道。 “……”那端好半天没有声音,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你说话呀!”元婉催促道。 “我没事……”刘燕琳声音沙哑,她像是用力吸了一口气,说,“你忙,我挂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元婉再次拨过去,这次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元婉立即问道:“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是不是要找季沅帮你?” “跟你没关系!……少操闲心!”刘燕琳快速道,再次把电话挂断。 她越是这样,元婉越是担心。她自己在皇廷壹号工作过,知道那里是个什么环境。即使那样,刘燕琳也能混的如鱼得水。她在那里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很少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手下那群姑娘遇到难缠的客人,还得靠她帮着周旋。 这一次,她居然打电话向季沅求救…… 她这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元婉一口气冲到了酒店楼下,拦了一辆计程车,赶往皇廷壹号。 车内,她紧张的翻着手机通讯录。看来看去,除了周朝城,她不认识哪个能帮她的富家子弟了…… 她很清楚,就凭自己去皇廷壹号,除了羊入虎口,毫无作用。 她现在是要去救人的。 车子在街道上飞驰,元婉催促司机开快点,狠下心厚下脸皮,给周朝城打过去了。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低低的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元婉?” “对不起……您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我朋友在皇廷壹号遇到了麻烦,她好像是得罪了一个叫张公子的人,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张黎么……”周朝城说,“他的确有点麻烦。” 元婉听得心一沉。 “你现在在哪儿?”周朝城问道。 “我在出租车上,正往皇廷壹号赶……” “你去有什么用?”周朝城语气加重,“别给自己惹事。张黎不是省油的等。” “可是我朋友在那儿……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元婉声音有点哽咽。她也知道自己去了没什么用,她只能一边赶过去一边想办法。她做不到听之任之。 那边沉默了片刻,说:“你不是跟季沅在一起了吗?你找他不就行了。这些事他都能解决。”周朝城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但这太过淡薄的语气,反倒透出一种别扭。 “我没跟他在一起!他不会无条件帮我!我……”元婉声音堵住了,她说不出口那句,我不想卖身救人。 “你们……”周朝城莫名其妙。这两天圈子里都在传,季沅有女人了,还有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他一听孩子叫希希,就知道是元婉母子。 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确很不是滋味。他想追她时,她连约会的机会都不给她。最后还选择了一再跟她过不去的季沅。 她选了季沅,他连嫉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季沅的确比他强。男人就是靠实力说话。 “对不起……打扰你了……”元婉的声音再次传来。周朝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被挂断。 他赶忙回拨过去,“你听我说,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去皇廷壹号,我们在门外会和。你不要一个人进去!” 元婉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应了一声,“……谢谢。” 出租车抵达皇廷壹号大门外,元婉急匆匆下车,周朝城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到元婉,朝她快步走来。一看到她身上的行头,愣了愣。 元婉的双脚还是光着的,大冬天的,没穿外套,只有一件礼服裙,裙子下摆还被撕开,只剩下小半截。 就下车的这一会儿,元婉唇色冻得发乌。她一心着急刘燕琳的情况,都忘了自己窘迫的模样。看到周朝城,急忙道:“我们快进去吧。” 周朝城将她拦腰抱起,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把元婉放到了副驾驶上。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把人带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元婉作势就要下车。 “你这样进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周朝城的目光从她胸前移到大腿。 元婉低头往自己身上一扫,瑟缩了下。 周朝城把车上暖气打开,又把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下,递给元婉,“你朋友叫刘燕琳是吗?” “嗯。”元婉点头。 “乖乖呆在这里,等我。”他弯下腰,抚着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嗯?” “嗯……”元婉再次点下头。 周朝城站起身,正要替她关上车门,迎着她的目光,又说了一句,“你能找我,我很高兴。” 他关上车门,转身离去。 元婉独自坐在车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不已。 她一边担心刘燕琳,一边还在牵挂自己儿子。 元婉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恨不得豁出去跟季沅死磕到底,一方面又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方怕把他惹的勃然大怒,对她赶尽杀绝。 元婉在车里呆了许久,呆到她越来越不安,快要等不下去了。她知道,周朝城虽然也是富二代,地位和影响力却远不及季沅,从他们那帮人的相处,她就看出来了。而且,周朝城一看就不是经常来这里地方吃喝玩乐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 因为她只认识他,所以找了他…… 元婉快要忍不住冲进去时,周朝城终于带刘燕琳出来了。 刘燕琳脸色绯红,步伐不稳,被周朝城搀扶着。周朝城扶着刘燕琳走到车边,拉开后座的门,把她放进去。元婉迅速下车,去了后座。浓浓的酒气,充斥了整个车厢。 周朝城上了驾驶座,“去哪儿?” 元婉报出地址,刘燕琳说:“不回去……我不回去……” “燕子姐,我们回家。”元婉安抚道。 “家……那不是家……”刘燕琳自嘲的笑着,语气虚浮,“那就是个房子……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元婉,呵呵笑道:“就连你都嫌弃那里……” “谁说我嫌弃那里了!”元婉莫名的被扣上帽子,冤屈不已。 “难道不是吗……”刘燕琳醉意迷蒙的眼神,又似分外犀利,用那种你还装什么装的表情看她,“……你现在有好工作了……你也不缺钱了……你就急着要走了……呵呵……我就知道,都是虚的……全都是虚的……” “我不是……”元婉被刘燕琳无端指责,心中委屈,“你怎么这么想我……” 刘燕琳呵呵笑道,“你还住我那儿干嘛……你是大作家……我是什么东西……我这种垃圾,会带坏你小孩……” “燕子姐,你不要这么说!”元婉为自己辩解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打算搬走,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呵呵……”刘燕琳笑笑,不置可否。 她突然对前排的周朝城说:“停车……停车……”她拉扯着他的胳膊,“停车……” 周朝城把车子在路边停下。刘燕琳推开车门,踉踉跄跄的下车,元婉马上跟下车,周朝城给她的那件衣服,她还没来得及穿上。 周朝城见她打着赤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追逐拉扯着刘燕琳,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他下车,从后座拿起他那件衣服,大步上前,拉住元婉,“先把衣服穿上。” 元婉打了个大喷嚏,周朝城一阵心疼,不由分说的把衣服搭在她身上,又抓起她的手往宽大的袖子里塞。他的动作很快,就怕她多挨冻那么一会儿,手掌却不经意蹭上了那片柔软。 他动作一顿,表情带了些窘迫。 元婉马上退了两步,自己把衣服裹好,扣上,对他鞠躬,“谢谢!” 她转过身,继续去追刘燕琳。 刘燕琳在街边晃动着,看到前方一家大排档,往大排档走去。元婉追上她的脚步,陪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腰,“燕子姐,你今晚真的喝多了,我们回家睡觉。” “那不是家……”刘燕琳挣开她,喝多了的她,力气反而格外大,“你也别管我……” 她走到大排档外的桌前坐下,吆喝老板上菜单,又点了一箱啤酒。 元婉陪坐在她身边。周朝城也陪坐过来。他坐在元婉身侧,目光落在她露出的那截小腿,还有一双莹白的秀足……元婉的脚很冷,坐在位置上后双脚悬空,互相轻轻搓着。 周朝城心一横,把位置往边上挪了些,捞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一双手掌捂着她的脚丫子。 元婉脸色一变,诧异的看他,想要把脚抽出来。 “别动,别摔了。”周朝城及时扶住她,一只手掌还放在她脚上捂着。 元婉脸色涨红,尴尬的不知所措,“你不用这样……” 周朝城也有点尴尬,他从没对女孩子这样过,自己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实在是厚下脸皮壮起胆。这腊月寒天的,她一双小脚在冷硬的地面上跑了半天,他看的心疼死了。 周朝城的手掌握着她的脚,他想搓揉两下给她取暖,又不好意思。手还没开始动,自己心里莫名的痒痒的,好像被人挠了一样。 “你……你去给我买双鞋吧……我穿34码……”她想到这个办法把他支开。 “好小……”周朝城下意识又低头看了下手掌中的脚,的确是白皙精巧。他居然不舍得放开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你去买鞋吧……谢谢……”元婉一个用力,把脚抽出来,脸色红的就跟喝了酒一样。 她用力过猛,差点从塑料椅上摔下,周朝城及时扶住她。 “好,你好好坐着,我去买鞋。”周朝城看她们就两个女孩子,而且是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不太放心,把老板叫了过来,嘱咐老板好好照看他们。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给老板,恩威并重的说了一番话,示意老板她们出了什么闪失,他也脱不了干系。 老板连连保证后,周朝城方才离去。 刘燕琳冷眼看着周朝城的背影,拿起一瓶开好的啤酒,往嘴里灌,呵呵笑道:“大作家,主持人……工作好……前途无量……身边环绕着富二代……我有什么资格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元婉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子,重重放下,“你非得这么误会我吗?” 刘燕琳又拿起一瓶酒,元婉再次抢过,“我搬出去是不想再麻烦你!” 刘燕琳,“行了,我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别跟我说这些套话……没意思……横竖咱俩以后也是分道扬镳……你也用不着我了……别装了……”她再次拿起一瓶酒,往嘴里灌。 “我装什么啊我?”元婉胸闷的不行,索性也拿起一瓶酒往嘴里灌,“要喝酒是吧,来,喝,一起喝。”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对着喝了好一会儿闷酒。 冷风一阵阵刮来,这啤酒对刘燕琳而言,就跟喝饮料一样。她喝着喝着,脑子反而清醒了些。 刘燕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问她:“新家在哪儿啊……明天动身是吧……搬家公司找了没……东西不多也别自己搬,多累啊……” “燕子姐……”元婉放下啤酒瓶,脑袋搁在桌子上,她伸手去抓刘燕琳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刘燕琳表情变了变。 元婉喝的有点上头,一贯压抑的性子也放开了,她断断续续的说:“我真是不想麻烦你……我没骗你……没说假话……我妈上次过来……招你烦了……季沅跑过来,你也得伺候他……我怕……怕给你太多麻烦……连你这个朋友……都没了……我就想,我们一直是朋友……” 周朝城拎着鞋走过来时,就看到元婉趴在桌上,一双漂亮的眉眼痴痴的看着刘燕琳,对她表白心迹。 低柔的声音,在酒后带着些沙哑,又带着委屈。听得周朝城心里一会儿酥,一会儿软。 元婉抓着刘燕琳的手,带着酒气的声音,低低的恳求:“燕子姐……你别误会我好不好……我真就你……这个好姐妹……我不是什么大作家……他们都骂我是小偷,是杀人犯……我也不是什么靠谱主持人……我能力好差……主持节目还把人得罪了……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想当个好妈妈……把工作做好……我们大家……我们都好好的……等我以后有钱了有能力了……我接你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刘燕琳别过脸,拭去眼底的泪花。 她一抬眼,看到站在后面的周朝城,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她把鞋穿上啊。” 周朝城拎着鞋上前。这深更半夜的,根本没地方买鞋,他去哥哥家里,把嫂子的平底靴拿了一双过来。虽然码子大了点,也能将就穿。 周朝城拿鞋的时候,被嫂子挤兑,“哟,这大半夜是给哪个心上人送鞋去。” 周朝城轻咳了几声,“朋友。顺便帮个忙。” 他跟元婉的关系,的确只能用朋友形容。他知道,元婉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他约她十次,她拒绝十次。今天破天荒的给他打电话,向他求助,倒真是让他喜出望外。最意外的是,原来她没跟季沅好。 周朝城坐在元婉身旁,正要抬起她的脚,刘燕琳说:“我来吧。” 刘燕琳蹲到元婉身下,给她穿鞋子。周朝城盯着元婉的小脚看,心里又痒痒的,很想去摸两下。可惜,没有借口了。 元婉只是酒意上头,人还是醒着的,马上说:“我……我自己来……” “行了,别乱动。”刘燕琳斥道。 鞋穿好后,刘燕琳扶着元婉上车,周朝城开车送他们回去。 车后座,刘燕琳抱着元婉,手掌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前面的周朝城从后视镜里瞧见他们那亲热劲儿,又想到刚刚元婉的表白,心里一个咯噔,有些犹豫的问:“你们……你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刘燕琳挑眼看他。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周朝城咽了咽喉咙,“你们的性取向……” 刘燕琳蓦地撒欢笑起来,她边笑边问,“你还怕我成为你的情敌?” 周朝城轻咳了两声,“我就随口问问。” “你喜欢婉儿?” 周朝城也不否认,无奈的说:“她不喜欢我……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连追都没法追。”说到这儿,他对着后视镜里的刘燕琳笑了笑,“谢谢您了啊,拜您所赐,今晚还出来溜了一圈。” 他现在对元婉没抱什么希望,能这么陪着她,心里就挺开心了。关键时刻,能被她想到,能出来帮她,就算是在夜总会跟人打架,他也乐意。 “今晚对不住了,给你添麻烦了……”刘燕琳看他脸颊和嘴角的淤青,不好意思道。 这黑灯瞎火的晚上,元婉一直担心着刘燕琳,都没正眼看过周朝城,也没发现,他脸上有挂彩。 周朝城并没有季沅那种震慑人的背景和能量,他在自家公司里也就是技术担当的副总。在二代的圈子里,他只是个普通角色。今晚为了从张黎手里把刘燕琳带走,他是豁出去跟人大闹了一番,惊动了在那儿玩的其他有头有脸的人,最终在大家调和下,把人带出来了。 刘燕琳知道周朝城受伤了,但周朝城没提,她也没提,她不想加重元婉的心理负担。本来这事儿就是因她自己而起。 元婉明天就要搬走了,她心里特别压抑,又无处可说,在场子里喝多了点,张黎欺负一个小姐妹时,她止不住的冒火,自己冲去得罪了人……她一直觉得季沅对元婉很不一般,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季沅求助……但她不知道元婉就在季沅身边,更不想元婉因此去求季沅。所以,当元婉给她打电话时,她什么都没说。 人家都要搬家了,打算跟她撇清关系了,她就算承受再不堪的后果,也不想把她搅和进来。 没想到,最后,她还是把周朝城叫来了…… “别客气。”周朝城大度的笑了笑,“你是婉儿朋友,也是我朋友。帮朋友是应该的。”而且他能看出来,她们两关系很好。 元婉突然醒过神,说:“我儿子……我儿子还在季沅那里……我……我要去报案……” . 另一边,元寄希在客厅里玩玩具,季沅站在书房的窗前抽烟。 元婉硬气走了之后,他怄归怄,还是担心她。他给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去解决刘燕琳的事。后来,朋友跟他说,周朝城在那儿跟张黎杠上了。 季沅怒火中烧,难道这女人在他跟前硬气,转头就去求别的男人了?可他气的火冒三丈,还是不能让刘燕琳有麻烦,憋着气让朋友顺便帮周朝城。 佣人带元寄希洗澡,元寄希跑去找爸爸。 季沅见元寄希进来,拧灭了烟头。 “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孩子抱着他的腿问。 “你妈今晚不回来。”季沅说。 “妈妈在哪儿呀……”元寄希瘪着嘴道,“我想妈妈……” 季沅没做声。 元寄希抓着他的裤腿,“爸爸,我们去找妈妈……天黑了,妈妈还没回家,会遇到坏人……爸爸……我们去找妈妈……” 孩子揪着他不停的念叨。 季沅心里一阵烦躁,沉着脸道:“你妈不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并没有吼,但那蓦然散发的凌厉气场,吓坏了小孩子。元寄希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他哭着往外跑,“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 季沅见儿子哭着跑了,更加烦躁,气的一拳砸在墙壁上。 但随即还是去追儿子了。他很快追上了元寄希,将他抱起来哄道:“希希乖,不哭啊,爸爸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第32章 V章 车内,元婉想到了儿子,坐立不安,“我要去报案……我儿子在季沅手上……” “他又把你儿子带走了?”刘燕琳也是错愕。这个季沅太奇葩了,强取豪夺一个女人还可以理解,没见过这么喜当爹的。何况他还是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 周朝城在前排幽幽说了句:“他跟那帮兄弟朋友都说那是他儿子。” “他有病!”元婉低斥。 “就算是爱屋及乌,他这个也太过火了吧……”刘燕琳无语道。 “不行,我得赶紧去派出所,找警察跟我一起上门,把儿子要回来!”元婉急忙跟周朝城说,“你把车开到最近的派出所。” “报警就算了……”周朝城说,“我陪你去他家。” 周朝城绕个路,调头,车子往季沅家的别墅区开去。开到人烟稀少的宽阔马路上,四下轰鸣声由远及近,数道远光灯射过来。周朝城的车子被逼停。 周朝城走下车,扫眼一看,这些名贵的豪车和车牌号,他并不陌生。 那些车里的人相继走下来,皆是衣着不凡器宇轩昂的贵公子。 周朝城车内,刘燕琳见这架势,心生紧张,“难道是张黎的人追来找麻烦了?” 元婉也很紧张,她把手机拿出来了,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时,对面的车子车门打开,一个小男孩从副驾驶座出来了。 “希希……”刘燕琳瞪大眼。元婉表情一变,迅速推门下车。 元寄希看到元婉,欢快的跑上前,“妈妈——” 元婉将元寄希抱起来,紧紧搂入怀中。 刘燕琳见元婉下车,担心她的安全,马上也跟下去了。 “嫂子,上车吧。”两个男人走到元婉身边,笑着道,将她带向元寄希跑出来的那辆车。 元婉往车里看去,目光与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相遇。车内没有开灯,他的轮廓隐在暗处,一双眼睛却似闪着寒芒的利刃。 元婉站着没动。周朝城上前,走到元婉身边,说:“你要不想跟他走,我送你回家。” 一个男人推了周朝城一下,“这是沅哥老婆孩子,你瞎掺和什么。” 平日里跟周朝城关系不错的穆连,走到周朝城身边,揽上他的胳膊,环着他背过身,捶了他胸口一下,低斥道:“你tm犯什么混,这是沅哥女人!你这么闹腾,兄弟们全看不起你。” 周朝城推开穆连,走到一旁,看着车里的季沅,脊梁挺得笔直,眼底是笃定的坚持,“元婉心甘情愿跟他走我不管,他要是用手段逼元婉,我不会坐视不理。” 穆连心里清楚,周朝城有点单纯,说白了就是一根筋。作为朋友,他这样挺好,直来直去。但惹祸上身时,他还这德性,头疼。 “周朝城,沅哥家事关你p事啊!”一人骂道,“不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早收拾你了!” “元婉不愿意,就不是家事。”周朝城顶着周遭的压力,毫不退步,甚至主动抓住了元婉的手。他的眼神,颇有种壮士断腕的决绝。 周朝城跟季沅因赛车交好,在一起玩了几年。他很了解季沅,知道他打压对手毫不留情。但现在,他的血性全面压倒了理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是个男人,就该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 元婉一只手牵着元寄希,一只手被周朝城拉住。这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进入季沅眼底,他瞳孔骤缩,戾气迸射而出。 季沅沉着脸,就要下车时,元婉挣脱了周朝城的手,退开几步。 周朝城眼神迅速黯淡下来,就像是挨了一闷棍。 元婉对周朝城和刘燕琳说:“你们回去吧,这是我跟季沅的事。”她又对刘燕琳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刘燕琳倒不是担心元婉出事,就凭她这么多年对男人的阅历,也能看出来,季沅是真喜欢元婉。不管这喜欢长不长久,但眼下,是真喜欢,而且非得到不可。她只是担心,元婉对季沅的憎恶,会惹毛季沅……那种高高在上的男人,哪里忍得了女人的忤逆…… 如果元婉能乖巧点,学会以进为退,顺着季沅的心,她是一点都不担心。 元婉牵着元寄希的手,走向季沅那辆车,马上有人为她拉开车门。元婉抱着元寄希坐上了后座。 车内,季沅头也不回道:“衣服脱了。” 元婉把元寄希放到一边,脱下身上的男式大衣。 “扔了。”冰冷的命令。 车窗随之打开。元婉看向车外,周朝城还站在原地,她把大衣从窗户扔出去了。 他对她仗义相助。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跟他撇清关系。 灰色男士大衣,落在地面上。黑色轿跑调头,车轮在大衣上碾过,车子在夜色下的街道上绝尘而去。 其他人相继离去,穆连走到周朝城身边说:“她的选择你看到了。以后别自作多情。” 周朝城沉默,目光落在那件大衣上。 “去年要不是沅哥力挺,你们家能渡过难关,打开新局面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他对你够意思了。”穆连拍了拍周朝城肩膀,转身离去。 转眼间,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周朝城和刘燕琳两人。 刘燕琳走上前,把他那件大衣拿起来了。她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对折叠好,挂在手臂上,若无其事的走到周朝城跟前说:“这里不好打车,能顺便送我回家吗?” 周朝城点头,转身往车里走。刘燕琳坐上副驾驶。 车内气氛沉默。车子开到一半,周朝城说:“能陪我喝两杯吗?” 刘燕琳笑,“舍命陪君子。” . “妈妈,抱抱。” 元寄希正要往元婉身上爬,一件西装外套从前排扔过来。 “穿上。”声音依旧冰冷。 元婉不想碰季沅的东西,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上这撕破的礼服,不遮胸不遮腿的,抱着孩子很容易走光。穿上季沅的西装外套,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将她包围。还有一种……他独有的男性味道。那些被□□的画面突然就涌上脑海,元婉蹙紧眉头,压下心底的不适。 车子驶到别墅外停下,季沅下车,元婉牵着元寄希下车。 元寄希拉着妈妈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季沅身边,又拉住季沅的手。 元婉被动的随着他们往别墅里走。刚才她不想给朋友惹麻烦,现在她又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跟季沅歇斯底里的闹。那些画面一旦在儿子眼前发生,会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难以抚平的创伤。 进了屋里,季沅叫佣人带元寄希去洗澡,元婉也没阻止。 元寄希被带走后,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 元婉低着头,沉默不语。 季沅扣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他,“在我跟前硬气,转头就去求别的男人?” 元婉沉默看他,依然不做声。 “说话!”他攥紧她的下颚。 元婉冷冷笑起,轻蔑不屑的眼神就像是连跟他说话都不屑。 季沅还没平息心里的怒意,又被元婉这姿态激的冒出邪火。他拽着她,把她拖到沙发边,按倒,俯身堵上她的嘴巴。 元婉挣扎,他将她双手反剪在背后。唇舌交缠,激烈追逐,他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两人激烈博弈时,清脆的童音从楼上传来,“妈妈——妈妈——” 洗了澡的元寄希,穿着季沅找人量身定制的毛绒睡衣,一蹦一跳的下楼。 季沅脊梁僵了僵,迅速将元婉拉起身,扯过沙发上的一条毯子,裹住他们俩。 元寄希见爸爸妈妈抱在一起,跑上前,“希希也要抱抱。”他自顾自的往沙发上爬。 季沅表情诡异,清了清嗓子,沙哑的声音对元寄希说:“希希,你先上楼睡觉。爸爸妈妈等会儿上去。” “希希也要抱抱。”元寄希站在沙发上,扒着季沅肩膀,就快要把毯子扯下来了。 元婉没法看儿子那张可爱的笑脸,连强撑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她埋下头,脑袋抵在季沅胸膛上。泪水顺着紧闭的眼角滚落。 “儿子,听话,上楼睡觉。”季沅不带笑意的声音,就有种震慑人的威严。淘气的元寄希也不敢不听他的话。佣人快步赶过来,把元寄希抱走,上楼。 季沅抬起元婉的脸庞,她一脸泪水,表情愤恨。他什么都没说,低头啃噬她的唇舌,继续索取她。 满足后,季沅抱着元婉去浴室洗澡。 元婉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反抗不挣扎也不说话。 季沅把元婉放进浴缸里,她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激起了他的怒意,他放开冷水。 冰冷的水从喷头浇下,淋湿她的头发和身体,她依然纹丝不动,仿佛毫无知觉。季沅一碰她冰冷的皮肤,气的低骂了声,把水放走,又换了热水。 他故意讥诮道;“我还没用过充.气娃娃,也挺新鲜。” 说出的话没得到回应,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有。 季沅进入浴缸中,抱着她,给她洗澡。她终于有了反应,在他怀里挣扎抗拒。但她的抵抗还是敌不过他的力气。 季沅钳制着她,像是要跟她较劲一样,她不让他洗,他偏要。他晚上被割伤的手,只做了简单处理,伤口并未愈合,在水里浸泡后,血色透过纱布漫出。清澈的水渐渐被染红。 挣扎间,他又一次低头堵她嘴巴…… 他喘着气,在她耳边哑声道;“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元婉没应声。他冷笑了两下。她怎么可能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更不会记得,六年前的今天,她第一次成为他的女人……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下班回来,由于第二天是周末,他加班的较晚,打算回来后随便吃完泡面打发晚餐。哪知道,打开家门,她灿烂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他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穿的女仆装,愣了愣。 她脸上飘起几缕红晕,把他拉进门。两人已经几天没见,他迫不及待的把她抱入怀中,低头啃咬。 她比以往奔放热情,他快要把持不住时放开她。 “今天是你生日哦。”她抱住他,声音软绵绵的。 他这才想起来,捏着她的脸说:“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她水灵灵的双眼看着他,含羞带怯,“有。” “快拿来。” 她把他推到沙发上,主动吻他……她的动作极其大胆,他吓了一跳,推开她,“你……你确定……?” “你不想?”她诧异的看他,眼底隐隐透出挫败感。 “你还小……” “我19了!” “……20都没满,我有种犯罪感。” 她女人的自尊心被严重打击了,用力推开他,起身,“不喜欢我算了!”背过身,眼泪都出来了,气冲冲跑到门边,换鞋。 他急忙上前,将她抱住,哄道:“你误会我了……” 她在他怀里挣扎,闹着要走。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扔到了卧室。 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第一次体会男女滋味。纯白无暇的少女,为他绽放,美好的令他身心战栗。那一夜,他由男孩成为男人。那一夜,他从一无所有变成了这世上最富有的人。 他对这世界再无其他奢求,只愿一辈子呵护守住这美好。 事后,她埋在他胸膛里,羞得不肯抬头。他细细的吻着她,虔诚的犹如朝圣。 “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到停不下来……”他又一次翻过身。 “讨厌……唔……” 昔日缠绵嬉闹的一幕幕涌上脑海,季沅低头看怀里的人,还是那张脸,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涩,为她添上成熟的妩媚。可是这张脸,这双眼睛,再也看不到丝毫动情模样。只有冷漠与嘲讽。 六年前的今天,他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六年后,他向她求婚,一切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季沅对上元婉冰冷的眼,又看到另一双娇羞含情的眼,明明一样的眼,却截然不同。他心中一滞,蓦地起身,披上浴袍,大步离开浴室。 空气里男人的气息散去,元婉仿佛终于能够呼吸。她放掉这缸染了他肮脏血液的水,用清水冲洗自己。 元婉裹着睡袍出来时,季沅坐在沙发上,佣人为他处理手上的伤。元寄希坐在他身旁,眼眶湿漉漉的,小脸都皱起来了。 见元婉出来,元寄希跑上前攥住元婉的手说:“爸爸出血了,出了好多血……”他拉着元婉往季沅走去,声音带着哭腔,“爸爸出了好多血……妈妈,爸爸会不会死……” 死了才好。元婉抱起元寄希,往床边走,“他没事。但是,希希,妈妈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他不是爸爸。” “他是爸爸!”元寄希大声反驳,“你们睡在一起,抱在一起,他就是爸爸!” 一旁的季沅扯了扯唇。 元婉跳过这个话题,“希希,你该睡觉了。” 她掀开被子,把元寄希放到床上,自己随之上床。她已经这样了,至少照顾好儿子。元婉抱着元寄希躺下,轻轻哄着他,给他讲故事。 季沅抬起眼睫,目光落在大床上。那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女人低柔的笑声在空气里回荡。 他又一次看到她的柔情,与曾经的娇媚不同,带着母亲的慈爱。他心中微热。 季沅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看他的女人和孩子,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手掌里被浸泡的割伤,感觉不到多少疼。那母子两低声笑语,他的胸膛被一种温暖的静谧充溢。 手掌的伤处理好后,季沅挥退佣人,自己依然坐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元寄希睡着后,元婉始终睁着眼,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季沅站起身。她顿时坐起来,表情僵硬,眼神戒备的看他。 季沅从床边走过,直接去了门边,关灯,低声道:“晚安。”他走出去,带上了门。 元婉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来。 季沅坐到客厅沙发上,闭眼仰靠着。寂寂黑暗中,往事一幕幕,翻腾而上…… “失眠了,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 “你每天写写写,还要我给你讲故事?” “我也想当个听众嘛。你多好,动动嘴皮子就行,不像我整天在电脑上敲啊敲。” “那我就随便编个啊。” “洗耳恭听。” 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胡编乱造了个关于一把剑的武侠故事。她听得入了迷,听完后,由床上一跃而起,“你从哪儿看的?”“瞎编的。”她迅速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脑,“这故事太棒了,得写下来!” “宝贝儿,你不是要睡觉吗?” “哎呀你先睡。”她迫不及待的对着电脑敲打起来。他知道她一旦进入状态,不喜欢被人打扰,便把脑袋枕在她腿上,看着她运指如飞。 看着看着他无聊了,埋下头,逗弄她。 “哎呀……你讨厌……” “素材福利……”他坏笑。 几个小时后,她终于把一个短篇的初稿一气呵成写完,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气喘吁吁。 他称赞她,“这样都能写完,我老婆真棒。” 她一脚踢开他,“讨厌!” 几天后,她跟他说,“我打算把那个短篇投杂志。你说笔名叫什么好?” “你不是叫婉如吗?” “不不不,这是你想的,换个笔名。” “还不是你写的。” “不一样啦。你说嘛,叫什么笔名。” “那就婉清吧,清是我的字。” “ok!” 一个月后,她跟他说:“那个短篇被编辑拿去参赛,获奖了!金奖,还有两万块奖金!你太棒啦,一篇抵过我好多篇的钱呢!这就是天赋啊,你快收拾收拾,去领奖!” “傻妞!”他戳她脑袋,“这是你写的东西!” “你想的!” “我无偿提供构思。” “不行不行……你得准备去领奖。” “小碗,你别闹了。我就瞎想,不爱写东西,高考写作文都要命。去年年终总结,还找你帮我代笔。你把我推出去拿奖合适吗?” 他见她一脸坚决,只能说:“那好嘛,不去就不去。反正奖金照拿。” “你去啊。” “我也不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他也不想她太受关注。 刚进大一时,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女生,打扮也土里土气。她跟他交往,被他如珠似宝的宠爱。他已经大学毕业,走上金融岗位。在外人看来,这是高薪行业,可他刚起步,也没有太好的待遇,还得承担母亲的医药费,日子过的十分拮据。 即使如此,他也会省吃俭用,留一部分钱花在她身上。他一个人时一周的晚餐都是泡面,周末就带她下馆子。认识他之前,她穿的不是校服,就是很大的男款运动装。有了他之后,他非得带着她去买衣服,让她留长发,把她打扮的越来越漂亮。他就像养着一个小女儿,倾心宠爱。 她本就漂亮,青春无敌的年纪,被爱情滋润,又被悉心照料,整个人就像是破茧成蝶。她原本自卑内向的性格,渐渐变得开朗起来,跟同学之间的交往也多了。美丽动人的她,成为学校里越来越多男生追逐的对象,其中不乏家境优渥的富二代。 她眼里心里始终只有他,他却不安了。 那件事之后……原本俊秀的他,变得面目狰狞…… 那段时间,他自暴自弃的提分手,她死活不肯。最终他还是敌不过内心的煎熬,自己回到她身边。他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内心却多了一道自己都迈不过去的坎儿。 他把心里那块阴暗敏感的角落隐藏的很好,在她跟前依然是最好的男友。甚至比以前更好。以前他还时不时调侃挤兑她,发现她不对的地方会教训她。在那之后,他只有宠,她脸色稍有变化,他就哄她。以前她是被他捧在掌心的公主,后来,她变成了他的女王。 即使如此,他依然不安。她年轻漂亮,温柔大方,越来越迷人。她哪天半夜醒来,看到他这张丑陋的脸,再也忍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想了一个办法…… 他绞尽脑汁的帮她想故事,让她去写,去发表。他给她洗脑,让她站出去代表那个笔名。她由短篇到中篇到长篇,最终成为了畅销书作家,然而她写的故事是她最不擅长的悬疑类,故事的灵魂是他,她为那个灵魂绣制皮囊,让它能被人看到。 他的心里有了安全感。他圆满了她的梦想。她不能忘恩负义,不能离开他。她获得的名利荣誉需要他支撑。 她星光熠熠,他站在暗处。她被人竞相追捧,他跟在她身后。再卑微再压抑,他心甘情愿。他对她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心血,没有回头路,无法回头。这辈子,只能跟她纠缠在一起。 ………… 他拿着她早上忘带的手机,送到她公司来。 办公室内,她坐在桌子前,在那些刚出厂的新书上签字。编辑在一旁说,“婉清,明天小纪的婚礼,要不要把你家跟屁虫带去啊?” 她知道他不爱去那种人多的场合,直接替他挡了,“算啦,他长得丑,别吓到大家!” 他僵在门边。 “你还真有公德心。自己怎么没被吓到?” “我习惯啦。”手腕转动,漂亮的签名签下。 “明天婚礼上有一大票青年才俊,姐给你物色个帅哥,脱离苦海。” 她又笑了起来。不等她开口说话,他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快的像是逃跑。 她们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人来了又走。她笑着说:“你别瞎操心啊,我现在的眼光由审美变成了审丑,没谁比我家内谁更顺眼了。” 当晚她回去,他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她说累,他不罢休。 ………… “你甘心被她抛弃吗?”女人跟在他身边问。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他冷着脸道。 “你难道不想挽回她?” “……” “你只要把她逼到绝路,她就会回来……她只能回来依靠你……” ………… 黑暗中,季沅缓缓睁开眼,望着幽暗的虚空。 苏源……苏源…… 这个人是他恨不得剥离的过去…… 他不能回到过去,他不会再做那个卑微的男人。卑微又可怜的,祈求爱情。 . 次日,元婉醒来,目光在装饰奢华的房内扫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季沅家里。想到这一点,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今天是周末,元婉不用上班,元寄希也不用上学。 元婉调整好心情后,微笑着把元寄希叫醒,给他换衣服,带他下楼。她自己没有衣服换,身上依然穿着睡袍。 季沅就坐在一楼沙发上,脸上表情寡淡,眼底布满血丝,手里还夹着一根雪茄。 元寄希看到季沅,顿时高兴的叫起来,“爸爸——爸爸——”他挣脱了元婉的怀抱,朝季沅跑去。 季沅迅速把烟灭了。元寄希把他扑了个满怀,身上带着孩子的奶香气。季沅笑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不自禁弯起的笑容。 “儿子,刷牙洗脸没?” “没有。” “走,爸爸带你去。不理脏妈妈。”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来,往楼上走,经过元婉身边时,他视若无睹,仿佛她并不存在。 一段时间后,季沅牵着元寄希下楼,父子两皆是焕然一新。 元寄希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穿着季沅找一线大牌设计师定制的童装。他们俩穿的是亲子装,一大一小的同款米色大衣,衬衣,针织衫,格子裤,贝雷帽,一对潮父潮子,满满的英伦风大牌范。 元寄希拉着季沅的手,还在下楼梯时就兴奋的跟元婉叫起来,“妈妈,爸爸带我去动物园玩!” 元寄希和季沅长得并不像,但此时此刻,任何人一眼看去,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父子。 元婉穿着睡袍,站在客厅里,瞧那酷似父子的一大一小开开心心下楼…… 她突然有种要被自己儿子抛弃的感觉…… 心里警钟大响,元婉快步上前,拉过元寄希,板着脸瞪向季沅,“谁准你带他出去了 !” 季沅一声轻笑,看都懒得看他,低头看元寄希,蹲下身,轻捏他的小脸,“要不要跟爸爸出去?” “要!要要要!!”他捣蒜般点头。 元婉把元寄希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不让他看他,“这是我儿子,我有权决定他去不去!” 季沅还没说话,身后的元寄希拽着她的袍子,“妈妈……我想跟爸爸出去玩……” “我都说了,他不是你爸爸!” “他是爸爸!!!”元寄希一次比一次回答的更为响亮硬气。这一次,他喊得憋红了小脸。 “行,你要认他做爸爸,我就不是你妈妈了!”元婉气的松开他的手,往一边走去。 元婉从没对儿子发过火,连重话都没说话。这下,元寄希懵了。他跑上前,拉元婉的手,“妈妈……你是妈妈……” “他是不是你爸爸?” “是……”他依然很有坚持的回答。 “那我就不是你妈!”元婉甩开儿子的手,“我们俩你只能要一个!” 难道她这个妈妈还比不过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她不信他真能从她这里把她儿子拐走! 元寄希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拉着元婉的手,哭着说:“你是妈妈……他是爸爸……” 元婉狠下心不理他。只要他还认他做爸爸,她就要强硬到底。 元婉不吭声,元寄希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淌满了整张脸,他死命拉拽着元婉的手,哭嚎着说:“你是妈妈……我要妈妈……我要爸爸……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不要只能要一个……我要爸爸妈妈……” 元寄希哭的嘶声裂肺,元婉的心就像被狠狠扭绞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她别过脸,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泪。 季沅走上前,抱起元寄希,擦拭着他的泪水,哄道:“希希乖,不哭。” 元寄希委屈的嚎哭不止,“不要只要一个……我要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都在。希希都有。”季沅抱着他哄着,“你妈妈今天生病了。” “……妈妈生了什么病?”他哭着问道。 “不让希希认爸爸的病。”季沅说,“这种病,我们只要不理她,就好了。” 元寄希抽噎着,“妈妈……为什么……不让希希认爸爸……” “病了就是这样,会变很笨。希希,别哭啊。你再哭也会生病,变得跟你妈一样笨。” 元寄希抽了抽鼻子,渐渐止住了哭。 “希希,走,爸爸带你去动物园。” “妈妈一起去。” “妈妈病了,要在家休息。休息好了,病才能好。”季沅说,“希希也想妈妈快点好起来吧?” “嗯。”元寄希点头。 “所以我们就让她留在家。我们出去玩一天,回来她的病就好了。” 季沅连哄带劝的,很快把元寄希哄好了。他抱着元寄希出门时,元寄希还乖巧的跟元婉挥手告别,“妈妈再见。妈妈病要好起来。” 元婉:“……” 她一直负气的不理儿子。结果,事态越来越朝她意外的方向发展…… 她儿子居然真就丢下她不管,跟那个男人出门了……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绷不住了,转过身看去,发现季沅都抱着她儿子出了大门。 “元寄希!”她厉声叫道。 季沅淡定的拍了拍元寄希后背,“妈妈又犯病了,别理他。理她她就好不了了。” 元寄希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妈妈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妈妈,你要快好起来。” “元寄希!!”元婉再次叫道。这小兔崽子!跟那个男人沆瀣一气……居然还不理她! 在她的叫声中,季沅抱着元寄希出了大门,走到院子里去。院子里停着一辆轿车。 元婉这下彻底稳不住了,飞跑着追出去。 季沅带着元寄希坐上车,车门刚关上,车子还没发动,只见穿着睡袍的元婉喘着气冲出来。 第33章 V章 元婉这下彻底稳不住了,飞跑着追出去。季沅带着元寄希坐上车,车门刚关上,车子还没发动,只见穿着睡袍的元婉喘着气冲过来,直拍车窗。 车里的元寄希见妈妈在外面拍窗户,马上到边上来拍车门,叫道:“爸爸,把门打开。” 季沅把车门打开,扶着元寄希下车。 “妈妈,”元寄希高兴的抱妈妈腿,“你跟希希一起去动物园玩?” 元婉看着她儿子,胸膛剧烈起伏,她想狠狠训斥她一顿,可是话还没开口,自己被那难以形容的委屈逼得哭了起来。 元婉赶忙侧过身,用力擦拭眼泪,可抽泣根本止不住,眼泪越流越多。 “妈妈……妈妈不哭……”元寄希被他妈突如其来的泪水吓到了,他手足无措的抓着妈妈身上的袍子,“妈妈不哭……” “你为了跟他出去玩,不要妈妈……”元婉哭着斥道。 “要妈妈……希希要妈妈……妈妈要……要……”元寄希急的口齿不清。 元婉哽咽着说,“一个男人就能把你带走……他叫你不理我你就不理我……我还不如一个陌生人……你要我这个妈干什么……” 元婉越说越伤心,心里积压的委屈和痛苦,在儿子这里彻底引爆,连表面的坚强都撑不下去了。她蹲下身,抱着自己,就像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小孩,蜷缩着痛哭。 季沅站在几步之遥处看着元婉。 她在他跟前总是那么倔强,就算被他踩到泥里,也是用那种冰冷不屑的眼神看他。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这几年,她一个人辛苦抚养他们的儿子。 那些被他刻意漠视的资料,她这几年的工作经历,突然间变得历历在目…… 季沅背过身,不再看元婉,走远了些,给自己点燃一支烟,用力抽起来。 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背叛他! 如果当初好好跟他在一起,谁都不会受苦,他们会是最幸福的三口之家。 另一边元寄希抱着哭泣的妈妈不知所措,不停的摇晃着,“妈妈不哭……希希错了……希希不跟爸爸去动物园……”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跟着哭起来,“我不要爸爸了……我要妈妈……我不去动物园玩了……妈妈不要哭……” 虽然元寄希很想要爸爸,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拥有爸爸妈妈。但是,妈妈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如果真的只能选一个,他必然是要妈妈。只是他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能有爸爸。 季沅烦躁的站立原地。哭声传入耳中,一声比一声更狠的攥着他的心脏。他蓦地掐掉烟头,转过身,走向那对哭泣的母子。 他把元寄希扶到一起,把元婉拉起来,打横抱起。 元婉顿时炸毛了,在他怀里疯狂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季沅低头对元寄希说:“我带妈妈去换衣服,希希在这里等着。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 季沅制住元婉,抱着她往别墅里走。一路上楼,进房,扔到床上。元婉迅速由床上弹起身,表情凶狠,双眼戒备的紧盯着他,就像一头随时会咬人的小豹子。 季沅并没有再靠近她,只淡淡道:“等着,我让人送衣服来。” 季沅打了个电话后,坐在沙发上。元婉表情没有丝毫松懈,房内气氛紧绷僵持。 季沅问她:“为什么要生这个孩子?” 元婉不理他。 “孩子父亲不是死了吗?你为什么要生他?”季沅又问一次。 ……他怎么知道孩子父亲死了?心中涌起莫名的不安,元婉斥道:“关你什么事!” “不要孩子,找个男人嫁了,你会轻松很多。”他很清楚,即使没有事业、学历,就凭她的姿色和性格,也能找个不错的男人娶她。 “这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要!”元婉掷地有声,“女人的活法不是只有嫁给男人!我就算一个人带着儿子,也能好好过下去!婚姻不是扶贫,我不需要被男人救济!” 季沅看着她冷硬的眼,表情有些恍惚。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那么依赖他,性子娇柔可爱。他觉得她生来就应该被男人捧在掌心呵护。离开他,她会马上投奔下一个。 可五年过去,她不仅没有男人,反而独自带大了一个孩子…… 季沅低下头,揉了揉额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多东西堵在心里,找不到宣泄口释放出来。 半晌,他抬起头,看着元婉说:“怎么才肯嫁给我?你开个条件。” “不、可、能!”元婉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分外清晰有力的说,“没有任何条件!我不会嫁给你!有能耐你就把我弄死,娶我的尸体!” 季沅在她眼里看到刻骨铭心的恨意……他蓦地站起身,元婉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手掌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他的眼神由风雨欲来,渐渐平息下来。他定定的看着她,说:“你会愿意的。” 门外响起佣人的敲门声,季沅去开门,让人把衣服送进来,自己走下楼去。 元婉迅速把衣服换好。心情急切的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季沅为她准备的衣物,就连内衣和鞋子都极其合适。 楼下客厅,季沅陪着元寄希,但元寄希没那么高兴了。 他主动跟季沅说:“我不跟你去动物园了……” “动物园不好玩?”季沅哄道,“那爸爸带你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元寄希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 他眼眶里含着泪水说,“你不是我爸爸了……” 季沅心脏蓦地抽了下,一丝锐利又凛冽的痛划过。 正从楼梯往下走的元婉,听到儿子的声音,眼眶一热。 以前她百般压抑自己,好声好气的劝儿子,都被他当做耳旁风。没想到这一次,她控制不住的哭骂了一顿,竟然有了效果。 原来对心智不足的孩子而言,感情冲击比言语教育来的更有力更直接。 季沅微笑看元寄希,声音低柔,“希希,我是你爸爸。” 元寄希依然摇头,眼泪滚落出来,他哽着喉咙抽噎道:“要爸爸,妈妈会哭……妈妈哭的好伤心……我不要爸爸了……” 元婉擦拭眼角沁出的泪花。之前委屈要死的心,突然间就被安抚了。原来儿子这么心疼她…… 元婉走上前,抱起元寄希,说:“希希走,我们回家。” “嗯。”元寄希点头,圈住妈妈脖子,脑袋贴在妈妈肩膀上。 季沅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对母子的背影,双手紧攥成拳。眼看着她们就要走出去,他豁然起身,大步追上。元寄希看到跟上的季沅,朝他挥手,“爸……叔叔再见。” 季沅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清澈的不染一丝尘埃。他要干什么?他能干什么?当着儿子的面,跟他妈妈吵闹,强迫他妈妈? 季沅停住了步,背过身,深呼吸。 元婉抱着元寄希走到院子里,司机为他们打开车门。元婉摇头说:“我们自己出去。” “这里很远。”季沅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不劳您费心。”元婉头也不回,冷声道。 她抱着儿子往外走。季沅站在原地看他们的背影,眼神纠结,直到那两人走出院子,他一声低骂,提步跟了上去。 元婉抱着元寄希走了一会儿,元寄希突然说:“妈妈……让我下来……” “怎么了?” “妈妈抱着希希会累。我自己走。”元寄希挣扎着由妈妈怀里跳下来。 之前季沅抱元寄希时跟他说过,“以后爸爸抱你,不要让妈妈抱。” “为什么不让妈妈抱?” “妈妈是女人,力气小,抱着希希会很累。你看,爸爸是不是比妈妈高很多?” 元寄希点头,“爸爸比妈妈高,比妈妈大。” “等希希以后长大了,就跟爸爸一样。” “那我可以保护妈妈啦!” “嗯,我们一起保护妈妈。” 元婉欣慰自己儿子的体贴,又不舍得让他走太远路,于是说:“那我们走一会儿抱一会儿。” 母子俩大手牵小手,走在路上。这别墅区虽然交通不便,环境却是极好的,犹如在森林公园中漫步。 在她们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他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刚刚好能看到她们的背影。 他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在阳光下奔跑嬉闹的身影。但仅仅是那副背影图,已经美好的令他胸腔涨满,眼眶酸涩。 他拿出手机,给这对母子的背影拍照,设为自己的手机屏保和桌面。 季沅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陪送他们走出这片别墅区。到了外面,“恰好”有辆计程车经过,元婉带孩子上车。季沅目送车子离去,方才转身。 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不可能罢休。 他的女人,他的儿子,都是他的! . 元婉本打算这个周末搬家,家里她和儿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当她带儿子回去时,已经是午后。刘燕琳在家等着她。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她买来洗好切好的水果拼盘。 刘燕琳跟元寄希亲热了一会儿,给他喂水果吃。元婉也没急着回房收拾东西,坐在刘燕琳身边。 刘燕琳说:“丫头,之前误会你了,姐跟你赔个不是。” 元婉赶忙说:“你明白就好,咱们之间别说什么赔礼道歉的话。” “行,我就直来直往。”刘燕琳揽上元婉的肩膀,“别走了,姐不批准你走。” “可是……” “你别说麻烦我的话。”刘燕琳打断她,掏心掏肺的说,“我一个人住,巴不得有个人作伴。你和希希都在,这还有点家的样子。你们一走,到处空荡荡冷冰冰的,就是个房子。我以前回来睡得都不多。婉儿,咱们谁也别想多了,一起好好过。你别以为遇到个合得来信得过的朋友很容易,我这么多年了,也没几个真正的朋友。” 元婉心中动容,说:“燕子姐,我明白……”她这几年何尝不是没什么朋友。 “不过,我现在不是准备搬家,我打算换个城市发展。” 刘燕琳一脸诧异,“为什么?”她想到她以前说的话,不确定的问,“就为了……躲着季沅?” 元婉点头。惹不起,总躲得了。 “你的工作怎么办?” 元婉洒脱的笑笑,“不行就算了,辞职再来。我现在自媒体也能赚点钱,不那么着急了。” “到时候你一个人照顾希希……” “总要习惯。”元婉说着,揉了揉元寄希的脑袋,“到时候忙起来,我会请个阿姨照顾他。再说了,如果我在那里遇到个合适的青年才俊,没准就成家了。” 她不希冀婚姻,也不排斥婚姻,为了希希的健康成长,她会尽力去寻觅合适的人。 刘燕琳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感觉你比刚进皇廷那会儿更成熟了些。” 元婉笑笑,“那时候是很傻啊……”想走捷径挣钱,进了虎狼之地。为了钱,相信一个男人的空口许诺,对人下跪磕头。在外面拼命劳碌,想给儿子最好的一切,结果儿子在老家过的并不好。 现实总会告诉你,你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元婉挽住刘燕琳的手臂,“燕子姐,你差不多也考虑转行吧。你一直呆在那里,我也不放心……我们这种普通人,没什么关系背景,一旦惹了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元婉又想起那晚被季沅强拖去酒店,时隔这么久,那种刻骨的恐惧依然清晰的冒上来,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我明白。”刘燕琳拍拍元婉的手,“合适的时候,我会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初如果不是无可奈何,她怎么会签下十年长约。 “嗯。”元婉点头。她不再多说,也不追问,她相信她有分寸。 元婉打电话跟之前说好的房东致歉,支付的定金只能作罢。 下午时,她把自己和儿子的衣服都换过来了。那两套服装,她拿给刘燕琳说:“你看看你朋友有没有在网上卖衣服的,帮忙把这些卖了,卖的钱就捐了吧。” 刘燕琳接过来一看,呵,从衣服到鞋子都是国际顶尖品牌。冬装不便宜,这两套合计至少是十万起了。 她知道这是季沅买的,元婉肯定不会用,也不多废话,答应下来。 晚上睡觉时,元婉问元寄希,“宝贝,妈妈要去外地,以后就不住干妈家了。” 元寄希立马说,“希希也要去。” “以后住的地方可能没有现在好哦。”元婉故意说,“要不把你送回老家,跟姥姥姥爷一起住?” 元寄希顿时嗷嗷叫起来,死死抱住她妈,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回去!希希要跟妈妈在一起!妈妈去哪儿,希希去哪儿!” 元婉轻轻敲了一下他脑袋,“以后还敢不敢跟人跑了?” “呜……希希没有跑……”元寄希拱在他妈怀里,不停蹭着。 元婉挠他痒痒,母子俩笑闹成一团。 . 周一元婉去公司上班,部门气氛一片欢愉,大家还沉浸在上周五的首战告捷中。周一上午的例会,总结了上期节目的得失,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这期主题时,元婉沉默寡言。 会后,元婉去了领导办公室。 元婉说明来意后,主编很意外,“这档栏目开门红,很有前景,你确定要放弃?” “我也想留下来,我明白领导对我的栽培,我特别想让领导看到我的进步……”元婉表情诚挚,满是不舍。“我半路出家,没什么经验,也没影响力,搭上一个能火的节目,是领导给我机会。我知道我选择离开,是自己的损失。对咱们部门来说,随时都有人才涌入,少我一个不少。” “人才也难得。”主编说了句。 “我真的特别舍不得,但一些私人问题,无法调和,我必须得去另一个城市发展。” 元婉说的至情至性,主编叹了一口气,“你打算去哪儿?” “b市。”距离这里够远,也是个大城市,茫茫人海,总能避开他。 “工作找好了吗?” “还没……”元婉如实回答。这几天她正在网上看招聘,具体还得去那边落实。 “我有个朋友在b市电视台,卫视频道总监,我给你介绍介绍,看你能不能进去。” “谢谢领导!”元婉感激的鞠躬。 离职手续办下来后,部门的人给元婉办了一次践行宴。大家依依不舍的跟元婉碰杯。 本以为她会是迅速崛起的网络主播,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共事虽然只有两个多月,元婉也不爱交际,但她不说不闹埋头做事,又愿意帮助同事的性子,很受大家喜欢。何况,她还很养眼。 主编黄海洋跟元婉碰杯,“去了其他地方也要好好干,你是从我的团队走出去的人,别给我丢脸。” “嗯。”元婉点头。 副主编说:“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哪天你要回来了,欢迎你随时回家。” “嗯……”元婉用力点头,嗓子有点堵。 老搭档王超喝多了,站起身说:“小元啊,以后无论走哪儿,都别为过去那点破事耿耿于怀。谁要敢骂你剽窃,你就狠狠骂回去!就你这水平,我还不信你要去抄谁!谁要说你害死人,让他拿证据来,没证据告他造谣诽谤!现在造谣也是罪!懂不?别傻不拉几的被人欺负,实在不行,叫上你超哥!”说着他撸起了袖管,“……我去帮你跟人撕!” 元婉被他那微醉后的耿直模样,逗得笑了笑。 副主编拍了一下王超,把他按回去,“喝你的。” “谢谢超哥。”元婉举杯,一口闷下。 过去就在那里,躲不掉,逃不开。以前她只会畏惧逃避,现在,她能够面对,能走出来。 感谢这段并不长久的工作经历,感谢支持她帮助她的同事,她的人生终于不再是停留在阴影中原地踏步。 . 元婉在做工作交接时,对儿子的接送也格外注意。为怕季沅又把儿子接走,她对校方三令五申,除了她本人,谁也不能带孩子走。 这几天过的风平浪静,元婉仍然不敢大意。 她不知道季沅这段时间出国了。季沅手头有个跨国投资案出了问题,对方是海外上市公司,情况非同小可,他亲自前往处理。当他在大洋彼岸整日面对那些金融数字,推掉对方安排的美人美酒,闲暇时就想想自己老婆孩子时,万万没想到,他心里认定的老婆正在计划远离。 周末,元婉带着元寄希,出发前往b市。 元婉没想到,下飞机她就遇到了熟人。 周朝城站在机场出口外,身穿黑大衣,双手抄兜,英姿勃发,笑容俊朗。 长身玉立的他,英俊贵气,在一群接机的人中太过抢眼。元婉一下子就看到他了。他也很快看到这对母子。 元婉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着元寄希,肩上还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元寄希肩上背着小书包。 他们走出来,周朝城迎上前,接过元婉手中的箱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她诧异发问时,他又把他肩上的双肩包取下来。 周朝城笑着说:“我恰好在这边办事,听刘燕琳说你今天到这边,问了航班号就过来接你了。” 元婉打开手机,才看到刘燕琳在飞行途中发来的一条微信。 “妞儿,周朝城要去接你。他是好男人,值得把握。” 元婉脸色一阵尴尬,赶忙把手机装起来了。 周朝城开车把元婉送到她预订好的小公寓,陪着她一路上楼进门。原本元婉一再推辞,可他拎着箱子,不由分说的往上走。她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周朝城看了四下环境,不太满意。他说,“我帮你再找个住处,你带着孩子,不能住太差了。” “就这样,可以了。”元婉赶忙道。 周朝城帮着他们把东西安置好之后,又要带他们出去吃饭。元婉刚到这个地方,都找不到理由拒绝。 听说元寄希喜欢吃披萨,他带着他们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餐厅装修别具一格,精致的菜品也合元寄希的口味。元寄希吃的很开心。 周朝城说:“我到这边来的比较多,这次也要呆上一段时间。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清楚的需要帮助地方,随时联系我。” 元婉难为情的说:“你太客气了……” 上次他对她仗义相助,她却把他的衣服扔出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周朝城。他却若无其事,依然跟她说说笑笑,还这么够意思。 “出门在外靠朋友。”周朝城笑道,“你不会说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吧?” 元婉马上回应:“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时,元婉说她要去洗手间,拿起包包走了。她绕到前台,把单埋了。去了洗手间一趟后,回到位置上。 又吃了一会儿,周朝城叫服务员买单,元婉说:“我买过了。” 周朝城一愣,表情是掩饰不住的低落。 他开车送他们俩回去。目送他们母子进了电梯,他才转身走人。 次日,元婉带着元寄希刚起床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又是周朝城。 他笑得露出一排皓齿,手里拎着冒着热气的早餐,“早上好。” “……早上好。” “叔叔早上好。” 他从肯德基买的早餐,元寄希喜欢吃汉堡,开心的啃起来。周朝城自己也没吃,买的三人份早餐,于是他们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早餐时,周朝城说:“希希的幼儿园你看好了没?我认识个朋友,是一家国际幼儿园副校长,我带你们去看看,合适的话就去那儿吧。” 元婉原本看了一家幼儿园,这天上午周朝城先陪他们去了元婉计划的那家,又去了周朝城介绍的那家,两个学校一对比,高下立判。 周朝城说:“这学校师资一流,安全措施也很好,不少明星的孩子都在这里。家长忙不过来时,可以放在学校寄宿,校方会照顾很好。” 安全这一点让元婉动心了,“很贵吧?” “他们收费机制是机动的,如果小孩资质高,可以减免部分学费。” 周朝城带元婉去见校长,校方对元寄希做了智力测试后,大力称赞元寄希。当天,元寄希的入学手续就办下来了,学费进行部分减免后尚在元婉承受范围之内。 不过她不知道,学费减免是因为周朝城事先跟人交涉好了。在元婉打算来b市时,他就在为她考虑这些事情。知道她最重视儿子,他首先想的就是学校问题。 元婉根据前领导的交代,去找电视台的那位频道总监,参加面试。走完流程后,顺利走上工作岗位。她是临时工,工资并不高,主要负责采编新闻。何林是这家卫视频道的当家台柱子,但她从面试到上岗,都没有提到他,更没有联系他。 由于周朝城帮忙跑进跑出,元婉来b市这几天,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很顺利。 元婉对他非常感激,又心生不安,觉得欠他太多。周朝城总是那句话,“把我当朋友,就别跟我客气。” 他是想追她,但他这种追求,没有很强的目的性。能追到最好,就算追不到,他也想帮助她照顾她。 他觉得元婉一个人带着孩子太不容易了,就算没别的心思,作为一个男人,也应该力所能及的照拂这对孤儿寡母。 每当元婉抱着哄着元寄希时,他看的心里又温暖又疼惜。他多想像她呵护儿子一样,去好好呵护她。 . 另一边,季沅由国外回来,把公事理顺后,迫不及待想见他们母子。这么多天不见,他每天都在心里惦记着,每天睡前还会翻翻他们的照片。 可一想到元婉那冰冷轻蔑的眼神,他又烦躁。 算了,还是先去看儿子。 季沅驱车前往幼儿园,老师告诉他,元寄希退学了。季沅就像挨了一闷棍,愣在原地。片刻后,他飙着车前往元婉公司,得到的是她离职的消息。 季沅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晚上,他去了皇廷壹号。 刘燕琳赔笑道:“季总,婉儿说要去外地发展……具体去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季沅捏紧手中酒杯,冷笑,“你们以为,走了我就找不到?” 过去五年,他一直在压抑自己,没去找她。现在她带着他儿子,还想远走高飞? 做梦! 季沅扣住刘燕琳下颚,逼得她笑容凝固。他冰冷的眼睥睨着她,表情阴鸷可怖,“你最好祈祷我快点找到她,不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季沅甩开刘燕琳,大步离去。 季沅动用一切资源力量,追寻元婉的踪迹。没多久查出了她是前往b市。她的出发日期,航班路线,住宿地点,一样不落的被他查出来了。 季沅得到消息后,片刻都不耽搁,出发去找人。 季沅到b市的这天,正是元旦。他推掉家宴和一切应酬,飞往b市。 元婉被领导安排了工作,到体育馆的露天跨年晚会现场,负责信息采编和帮着打杂。主持人是何林和他的老搭档凌笑。 元婉进电视台工作这几天一直没跟何林打过照面。何林工作忙,档期满,只有每周固定节目和特殊安排时飞回来。他是大忙人,她也不想叨扰他。 还是在后台准备的何林,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试着叫了声,“元婉。” 元婉回头,对他恭敬的弯腰微笑,“林哥。” 他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元婉笑道:“我现在也在台里工作。” 何林一头雾水,但他得赶去彩排,没空多谈,只说了句,“回头聊。” 元婉点头微笑。 当天晚上,晚会正式开始后,元婉闲了下来。周朝城准备了三个前排的vip席位,把元寄希带出来,一起过元旦夜。 元婉坐在现场,既可以陪儿子过节,又可以随时写稿。 元寄希脑袋上带着洋气的毛绒帽,身上穿着天蓝色羽绒服,坐在周朝城和元婉中间。周朝城身上放着一大袋零食,都是为元寄希准备的。 季沅下了飞机,坐在接他的豪车内,目光看向车窗外,掠过窗外的五光十色。 大街上车水马龙,路上人来人往,一眼扫去,每张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他内心一片荒芜,只想快点见到他的老婆孩子。 他安排注意元婉动向的人告诉他,元婉今晚在跨年晚会现场工作。 车子往体育馆行去。交通状况不好,一路堵堵停停,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车子在靠近步行街的中心街道堵停时,季沅烦躁的往窗外看。 一栋商务大楼上巨大的led屏幕,正在直播跨年晚会。他的目光稍作停留。她就在那里吗? 一个节目谢幕,表演者退场时,镜头转向了下面的观众。观众们一脸笑容,纷纷鼓掌。镜头在人群中扫过,在一个画面定格了三秒。 那三秒的画面,令季沅浑身血液凝结成冰。 画面里,周朝城倾过身子,揽着元婉肩膀,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元寄希在他们中间咯咯直笑。元婉也在低笑着,眼睫微垂,一脸恬静的温柔。 第34章 V章 晚会现场,周朝城陪元婉母子一起看节目,俊美的脸上春风洋溢。他在b市的事情早就办完了,为了陪元婉,找借口敷衍家里人,一再滞留,大有把工作重心转移过来的架势。 这段时间跟元寄希接触的多,他也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孩。以前他追元婉,就是单纯的喜欢,随心所欲,没想过什么以后和未来,但渐渐的,随着跟他们母子接触的越多,他心里对成家的希冀越大。 如果可以,他想做她的丈夫,做希希的爸爸,照顾好他们母子。 周朝城低头,揉了揉元寄希的脑袋。元寄希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他把剥好的牛肉粒往小家伙嘴里塞。 “希希,喜欢叔叔吗?” “喜欢!”元寄希点头。 周朝城高兴的弯起唇角。 季沅走到现场,冷厉的目光瞬间搜寻到了周朝城和元婉的位置。他定定的看了他们几秒,回过头对身边的下属吩咐了几句。下属走到他们身后那排位置去跟人沟通,很快,有三个人站起身,往外走。 位置空出来后,季沅走过去,坐在他们身后。 在这种公共场合,他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看。前面的人欢笑交谈,他只能坐在后面盯着他们,沉默隐忍。 季沅坐在周朝城身后,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看到元婉带笑的侧脸。 ……她有多久没对他笑过了? 记忆被拉回到往昔,多年前的元旦节…… 他们公司把庆祝年会定在元旦节前一天的晚上。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参加。 下午的时候,她就到了他公司。但她没有找他,一个人坐在写字楼底层待客的沙发上,敲着电脑。还是他出外办事的同事回来时告诉他,“刚刚好像看到你小媳妇在楼下……” 他不太相信,“你看错了吧?她这会儿在学校。” “可能吧。”同事没太在意。 可他越想越不放心,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得下去看看。 他下到一楼,走出电梯,拐个弯儿,就看到坐在大厅一角沙发上的女孩。她低着头,厚重的黑色手提电脑放在大腿上,手指在键盘上挥舞。天气很冷,她时而把双手拿起来搓一搓,时而跺一跺脚。 他快步上前,坐到她身边,亲了一口她的脸蛋,“来了也不告诉我。”双臂环着她,把她的双手捂在掌心搓揉。 元婉像是很吃惊他突然出现,随即又有些羞涩,“我不想打扰你工作。” “那你怎么不乖乖在学校等着?”他把电脑从她腿上挪开,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她个子娇小,坐在他身上,也只到他肩膀。 “我想早点看到你……”她眉眼羞怯,低声嗫嚅,“也想离你近一点……” 他脸上笑容加深。她成为他女朋友还不久,每次说情话时就是这幅害羞的模样。他最喜欢的地方是,她明明那么害羞,每次都会鼓起勇气表达出来。听得他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甜。 他把她带到办公室,让她坐在自己位置上。办公室里开了中央空调,很暖和。 元婉不好意思的问:“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我就剩一些收尾工作,等会儿跟领导汇报下就可以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四周都是他的同事,来往的人友好的跟她打招呼。她坐姿端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就怕给他丢脸。有人说:“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她有些纳闷,“你们看到过我的照片?” 同事嘿嘿一笑,把他的电脑显示屏打开,锁屏画面就是她的照片。站在湖边,戴着一顶帽子,回眸微笑。 照片里的人,明眸皓齿,眉眼弯起,清纯到惊艳。 元婉羞涩的笑了。这是那次他们去南湖公园玩时,他给她拍的,没想到他还放在电脑上。 当晚,她陪他参加公司年会。起初她并不想去,两人才确定关系不久,她哪好意思以家属身份参加他们公司的活动,但他说年会上有个抽奖环节,是给员工对象的福利。 年会上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使跟同事聊天说话,也始终牵着她的手。趁着人不多的时候,他还会亲她,在她耳边说一些甜到发腻的情话。 她面对陌生环境的局促和紧张,被他的温柔细心抚平。 即使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即使周围都是社会精英人士,她也没觉得自己渺小卑微。因为她身边的男人,时刻都在关注她照顾她的感受,把她看做一切的中心。这是一种连她在父母那儿,都没有感受过的重视和呵护。 到了抽奖环节,她抽出了一个大奖,苹果笔记本。 元婉用的笔记本是她哥不用的,已经很老旧了,款式厚重,噪音大,散热不好。但是她不奢求太多,有个电脑用就很满足了。眼下突然有了个苹果笔记本,简直喜出望外。 她把笔记本拿回到位置上,递给他:“这是你公司的年会,东西应该是你的。” “这是家属抽奖环节,不关我事啊。”说着,他又戳她脑袋,“有了便宜还不占,傻呀你。” 另一个桌子上的人在交流议论。 “运气也忒好了吧,苹果笔记本啊!” “没发现这个奖品跟其他奖品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吗?这是苏源自己花钱买的,哄女朋友开心呢。” “直接送不更好,用得着这样吗?” “他说他女朋友不要贵重礼物,连买个手机都不收。” “我擦,还真没发现苏源是这么细心浪漫的人……平常正经严肃不苟言笑的……” “这电脑花了他年终奖吧。” “我看他平常很节俭啊,还没买房买车吧?居然这么舍得给女朋友花钱,还花的高风亮节。” “冤大头,以后分手了有他哭的。” 元婉听不到那些人的议论,她把电脑包放在腿上,满心雀跃。这个电脑好轻,连包一起都没她以前那个一半重。她喜滋滋的说:“我今晚运气太好了!天赐神运!” 她的快乐落入他眼底,他跟着笑起来,“天天背着你那大板砖到处跑,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晚会结束后,他送她回学校。 到了寝室楼下,她腻在他怀里,不舍得上去。 难分难舍这四个字,以前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形容词,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是什么感觉。 她说:“我们一起跨年好不好?” “过了12点,你们寝室楼锁门了吧?” “今天过节,不会啦。” 于是两人拥在一起,漫步在校园小路上。 冬日的夜晚,寒风瑟瑟,她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链子拉到顶,捂得严严实实。她被他夹在胳膊里,双只手揣进他大衣兜里。两人腻歪在一起,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样她就很开心了,但他并不满足。 他把她带到幽静的树林。她被他抱在怀里,不停的亲吻。 她喘着气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接吻……” 他说:“你不喜欢吗?” “我……”她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被他又一次堵住嘴巴。 他是一个成年男性,正值最有需求的时候,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蠢蠢欲动也只能用接吻来纾解。 以前元婉觉得对女人动手动脚的男人很下流很讨厌,可是到她自己有男朋友了,他抱她亲她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快要飞出来了,整个人陶醉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中。 两人缠缠绵绵的吻了一个多小时,接近零点时,她依偎在他怀里,问他,“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你呢?” “我的愿望是明年我们还在一起跨年。” “这么简单?” “嗯。”她点头。 其实她并不觉得简单。她的第一次恋爱,男朋友满足了她对爱情所有的希冀和幻想,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 拥有这么美妙的爱情,每天就像是做梦一样,说不定哪天梦就醒了。 “那我的愿望得比你有难度。” “是什么?快说呀!” “十年后我们还在一起跨年。” 十年…… 当时两人恋爱不久,说出这句话,他心里也没底。即使他喜欢她喜欢的不行,也不敢拍着胸脯说我能给你一个未来。但是,到了第二年,第三年,他越来越确定。 偏偏,老天喜欢跟人开玩笑。 在他决意此生非她不娶时,死了。 死在爱情手里,死在了她手里。 季沅看着前排笑靥如花的女人,从两人相恋到现在,八年了。 八年时间,可以改变多少人,多少事。 他从死到生,历经狂热到毁灭,他以为自己这颗心已经死寂到无坚不摧,不在乎这世上的一切,不会被任何东西影响。 无论元婉对季沅这个人厌恶或憎恨,都无所谓。他只要控制她,占有她,把他牢牢捏在掌心。他只要满足自己的*,至于她的感情,他不在乎,更不稀罕。 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她久违的笑容……是对另一个男人绽放,他竟然嫉妒的快要发狂。 他无法忍受她跟其他男人亲昵,更无法忍受她对其他男人展现她的温柔。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周朝城脖子给拧断,立马带走他的老婆儿子。 但碍于场面情况,他只能克制。 季沅脸色阴沉冰冷,双拳紧攥,压抑着胸腔里那股愈发尖锐的妒火。 舞台上的一对男女明星正在对唱情歌,舞台背景布置得浪漫梦幻。周朝城陶醉在满心的春情洋溢中,丝毫没感觉到身后那道几乎要灼穿他后脑勺的目光。 男歌手高亢的歌声唱到那句,“忘情的在狂风里拥抱,放肆的为了我们骄傲,浪漫的,固执的,拿生命互相依靠,爱是不恐惧燃烧……” 周朝城心潮起伏了,或许是那歌词太煽情,或许是身旁的人笑容太美好……他突然特别想跟元婉说说心里话。 周朝城低头对元寄希说:“希希,叔叔想跟妈妈说话,我们换个位置好吗?” 元寄希愉快的点头了。周朝城换坐到元婉身边。看到前排位置变动,季沅眯了眯眼,就像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 元婉诧异的看换到身旁的周朝城,“怎么了?” 周朝城看着她的双眼,声音有些紧张,又是毫不犹豫的果决,“婉儿,我很喜欢你。” 元婉:“……” 周朝城说:“我想做希希爸爸。我想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 季沅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在他发作之前,元婉的手机响了。元婉赶忙接电话,避开这突如其来的炸弹。 说完电话后,元婉对周朝城赔笑,“同事要我去后台帮忙……我先过去了,你帮我看着点希希。” “嗯,好,去吧。”表白被打断,周朝城没有恼火,反而有种侥幸的心情,长吐了一口气。 刚刚元婉那一脸受惊的表情,他是看到的了,他比她更惊惶,因为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些拒绝的话。有的话,一旦说出口,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他甚至恨自己那么按捺不住,怎么不多培养培养感情,等时机成熟了再表白。 还好,就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回自己的话时,交谈被打断,她有理由离场了。 元婉顺着那排位置往外走。季沅看她走到了走道那儿,起身,跟了过去。 元婉心里很慌乱。她没想到周朝城会突然表白。但这一天,似乎又迟早要到来。她不是无知少女,他对她那么好,她怎么看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还这份情,她一再想避开他,他又热情的令人招架不住。 但她从没有考虑过周朝城。 不仅因为,周朝城是富家子弟,他的父母不可能让他接受一个离异带子的女人。还因为,周朝城是季沅的朋友,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天晚上,周朝城帮她时,她那些朋友的反应,她看的清清楚楚。 元婉一边往后台走,一边在心里想着,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远离周朝城了。就算是翻脸不认人,也不能再让他照顾他们。 她是为了避开尴尬的局面,才找了个借口离开。其实同事没有招呼她,她自发去后台打杂了。 有个大牌明星喜欢吃体育馆外那家久负盛名的大排档路边摊,元婉被安排去买。 为了能让那位明星下台后就吃上热乎的东西,元婉背着包,小跑着出发了。 季沅跟着她,看她娇小的身影裹在冬装里,蹬蹬瞪的上楼梯。他尾随在她身后。 元婉跑到那家大排档,点好交代的那几道菜,就待在店里等。昏黄的灯光下,她双手抄兜,来回走动。 季沅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现在的表情很平静。一想到她面对他时的那种凛冽冰冷,他脚步的步伐仿佛有千斤重。 元婉拿了炒好装好的食物往回走。从大排档到体育馆,有一段不短的路。穿过广场时,元婉的手机又响了。她两只手都拎着装食物的袋子,腾不出手去接。 她快步几步,把两袋东西放在喷泉边上,伸手去拿手机。 电话是周朝城打来的。 “什么时候忙完?希希吵着要妈妈。” “我在帮忙跑腿买东西,还有一会儿。” “要不要我帮你?你回来,我去买。” “不用不用……已经买了,正往回走。你把希希照看好。”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季沅距离元婉越来越近,她的话都进了他耳朵里。 她在跟周朝城打电话……说话声音还那么温柔…… 元婉说完,挂掉电话,刚要把手机装进兜里,一双手臂突然环住她。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浓浓的烟草味,男人的阳刚气息…… “啊——”黑灯瞎火的,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元婉吓得一声惊叫,手机从手中滑落。手机掉在瓷砖上,弹了一下,又落入喷泉里。 “你看上周朝城了?”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对元婉而言,是最可怕的噩梦!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她都躲的这么远了,他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季沅转过元婉的身体,元婉在他怀里奋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他箍住她的身体,捏着她的下颚,逼视她,“一路跑到这里,为了跟周朝城暗渡成仓?” “神经病!……我跟他没有关系!你放开我……”元婉拼命的挣扎着,拿脚使劲踹他,趁着他没注意时,狠狠踢他关键部位。 季沅一个吃痛,手一松,元婉动作幅度太大,往后栽倒。眼看着身体摇晃不稳,她努力平衡,季沅伸手去拉她,她挣脱他的手,身体彻底失衡,噗通一声,跌进了喷泉里…… 冰冷的水咕噜咕噜往上冒,她的耳边只有水声。 脑袋往水里不断下沉时,她慌乱的舞动着手脚,神智陷入了极度恐慌中。 喷泉的水并不深,只到成年人的膝盖。她的身体刚砸到喷泉底部,肩膀被搂住,一只手臂把她往上带。 季沅在元婉落水的瞬间,就跳进了水里。他知道她有心理阴影,害怕被水淹,马上把她从水里捞起来。 元婉从水里出来后,浑身湿透,表情惨白,急促的喘息着。 季沅将她抱入怀里,她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战栗。 他像曾经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小碗别怕,有我在。”开口的声音,温柔至极。 他抬起她的脸庞,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抚到一边去,她的表情还有些惊魂未定,怔怔的看着他。 喷泉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映着她苍白的眼,无措的眼,湿漉漉的脸庞。 她柔弱无助的模样,一如当初,他悉心呵护的小女孩。 季沅捧住元婉的脸庞,低头去吻她。 元婉的口舌被男人炙热的气息入侵,一再纠缠。她渐渐由失神的惊惶中醒过来,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他的舌头还在她嘴里……“唔……唔唔……”她马上反抗挣扎。 季沅发挥了他的霸道本色,钳制住元婉,把她亲了个够,狠狠补偿这段时间对她的惦记,方才松开她。 “啪——”的一声,她刚被放开,甩了他一耳光。 又是那种冰冷的眼神,憎恶的表情,“无耻!!” 季沅原本还沉浸在唇舌缱绻的滋味中,转眼就被她打醒了。这前后反差激的他脸色阴沉,几欲勃然大怒。 元婉不再理他,转过身,淌在水里找她的手机。 她弯下腰,手在水里摸索着。季沅冷眼看了几秒,走上前,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起来,打横抱起。 “放开我……”元婉在他怀里挣扎。 “再动我把你扔下去!”他威胁她。 他抱着她迅速走到喷泉边,把她放上去,冷道:“等着。” 他在喷泉里,沿着周围一圈,帮她找手机。很快,他捡起她的手机,上到地面。 元婉抢过自己的手机就跑。 季沅看她那副见鬼的样子,心里邪火直冒。元婉还没跑几步,被季沅拽住了。 她想打电话求救,电话被季沅夺走。他捂住她叫喊的嘴巴,连拖带拽的把她弄到自己车上。司机就在车里等着。他一声令下,车子开往酒店。 元婉被箍在季沅怀里,气的拳打脚踢,眼泪都被逼出来了,“你神经病啊……为什么对我阴魂不散……我上辈子刨了你祖坟吗……你放过我行不行……我给你跪下给你磕头,我求你放过我……别再缠着我了……” 季沅由她叫骂,一言不发。任凭她如何折腾撕闹,也挣脱不了他的钳制。骂也没用,骂也没用,她气的狠狠咬他。 他扣住她的脸庞,拉开,低头堵她的嘴巴。 两人就像两头野兽,在后座上撕闹个不停。 车子开到酒店,他抱着她一路往上,进了一间套房。 酒店房间是元婉心中的噩梦……如今,换了一个地方,噩梦又一次上演…… 季沅刚把元婉放开,她就拼了命的去拉门。季沅堵在门口,攥着她的肩膀,失去耐心的低喝:“我tm今晚不想上你,给我老实点!” 他蓦然爆发的怒意,有着极大的震撼力。她暂时安静了。 季沅沉着脸道:“你要再闹下去,我就不能保证做什么了。” 说完,他扯着她,将她拽进房里,往浴室带,“自己先洗个澡。” 他把她往浴室一推,不再理她。 当年那个温柔可爱的女孩,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再一看如今的她,横眉冷对,他心里的窝火都快把他憋死了。 这tmd被捅刀子的难受劲儿是怎么回事! 季沅的衣服也全都湿了,他从酒店的衣柜里拿出睡袍,扔到床上。站在床边换衣服。 浴室里,元婉心情焦灼。 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洗澡。就算他说他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也不敢相信。他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信誉度,随时都会出尔反尔的小人。 元婉在浴室里急的来回转圈,冰凉湿透的衣服贴在身边,逼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走到门边,轻轻的开了门,窥探外面的情况。说不定可以趁他不注意溜出去。 她看到季沅正在脱衣服。她心里更焦躁了。目光四下游移,想要找到一个逃离的办法。 当她的眼神不经意扫过季沅后背,突然间,定住了。 此时他正背对着她,上身一览无余,他在解下身的衣服……她的视力不好也不坏,但在这段距离里,她能清晰的看到他背后的那个图案…… 她刻骨铭心的纹身图。 图形是她设计的一对天使羽翼,里面是三个英文字母,wan。 元婉的身体突然颤栗起来,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那个图案…… 一模一样。这个纹身怎么会有巧合?这是她亲手设计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连纹身的位置都一样,后腰。 季沅把衣服脱完,又拿毛巾擦了擦,弯下腰,拿起浴袍,披到身上。在他换衣服时,丝毫没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的身体。 他穿好衣服,正要转身时,元婉迅速退回到浴室里。 元婉四肢发抖,脑海中盘旋着那个纹身,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跌坐在浴缸里……往日回忆清晰的涌现…… “亲爱的,别的恋人都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我们也去买点什么特别的吧?” “比如说?” “比如情侣手机链啊,情侣拖鞋啊,情侣戒指啊……” “这些都没意思。如果你想要特别的见证,我们去纹身。” “会不会很疼啊?” “疼才刻骨铭心,一辈子忘不了。” “好,纹身。” 一个星期后,到了约定去纹身的日子,她又退缩了。 “我上网查了一下,好像真的很疼……我有点怕,要不还是算了。” “我也不舍得你疼。我一个人纹,纹你的名字。” “不行,一个人就没有意义了。”她挣扎了又挣扎,说,“疼就疼,我不怕了。” 又一个星期后,她带着自己设计好的图案,跟他一起去纹身。 确实有刺痛,但是也在承受范围以内。尤其是事后,当她看到两人身上的图案,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就像是在那个男人身上,打下了自己的烙印。 在两人纹身之后,他总喜欢在后面,一边摸着纹身一边疼爱她。 他说,纹身代表一个人的信仰,稍微痛楚的永久性图案将伴随人的一生,如同爱情。 “如果以后我们分手了,怎么办?纹身能洗掉吗?” “能洗,但会疼掉你半条小命了。” “你吓我呀……” “没吓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别想着分手了。”他拍着她的后背,“都盖章了,还想跑。没门。” “坏人,我发现你有预谋……” 他一脸坏笑,扑到她身上放肆,“现在发现迟了……” 往昔的一幕幕,涌上脑海……元婉蜷缩在浴缸里,瑟瑟发颤…… 自从苏源死后,她逼着自己不再去想从前。每想一次,就是一次凌迟般的痛苦。后来,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为了能在这个残酷的社会挣扎着活下去,她的确想他想的越来越少…… 他已经成为她不能触摸不敢触碰,压在心里最深处的禁忌…… 如今,本应该在死人身上,早就化成灰烬的纹身,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它就烙印在季沅身上……一个跟苏源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他们俩从容貌到肤色到体型,从声音到性格到气质……没有一处相似。 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什么苏源会变成季沅? 房间内,季沅换好了衣服,等待半晌,迟迟不见浴室里有什么动静。他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没有响应,也没有听到水声。 他心里有些不安,直接拧开了门。 只见元婉缩在浴缸里,身上还穿着他把她推进来时的湿衣服…… 季沅一阵火大,快步上前,把元婉拉起来,冷着脸道:“你tm洗澡都不会?要我帮你洗?” 元婉抬起眼睫,湿漉漉的眼珠子看着他。 季沅把她捞出浴缸,放水,扯掉她的衣服,又把她扔进浴缸里。 季沅发现元婉有点不对劲,一般他只要有碰她和脱她衣服的意图,她就会歇斯底里的发疯反抗,这时候却跟傻了一样,失魂落魄的。 又玩消极对抗的策略? 季沅扣起元婉的下巴,冷道:“我说了,今晚不碰你。别给我要死不活的!” 她怔怔看着他,没有反应。 季沅很烦她这样子,比她挣扎反抗还要烦。他站起身,“自己洗。老子没心情伺候你。”说完,转身走出浴室。 元婉浸泡在热水里,努力寻找自己的理智……… 当初苏源离开后,她没有再见到他……新闻媒体都说他死了,可是她并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她只在新闻里看到了惨不忍睹的照片…… 此情此景,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并没有死。 他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了…… 以前他个子瘦高,肤色白皙…… 现在他身型强壮,皮肤是小麦色…… 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唯一不可变的是身高,元婉蓦地睁大眼,他们的身高的确差不多。无论是苏源还是季沅,当他们抱着她时,身高差是一样的…… 元婉继续去追寻那些记忆中的蛛丝马迹,一些以前不曾在意的细节,都浮现了出来。 她跟季沅在皇廷壹号第一次见面后,周朝城一再追问她是不是认识季沅,他还告诉她,季沅看她很不爽……那时她只以为他是看了以前的新闻,现在想想,这个理由多么荒谬,一个日理万机的富豪,会去关注一个几年前的文坛八卦?并为此耿耿于怀? 呵…… 她以为他死了,她带着他们的儿子,苦苦挣扎煎熬…… 可他没有死,他进了豪门,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这五年,他没有找过她,没有去看她一眼。他心安理得的过着他花天酒地的豪门生活。 再次相逢后,他明知道她不认识他,也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反而用一个恶霸的嘴脸,变着法子折磨她羞辱她…… 他是有多恨她,以至于如此残酷扭曲的对待她? 元婉浑身直打冷颤。克制不住的寒气往上涌,从骨头血液里钻出来,把她层层裹住。 房内,季沅站在窗前抽烟。周朝城那边,他已经安排人去打理了。他不可能再让周朝城靠近元婉。 但是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他不想两人的关系继续处于这种恶劣的状态。 季沅又一次感到了无措。 曾经他一无所有,面对她,束手无策。他现在什么都有,可以掌控一切,面对她,竟然又走到了束手无策这一步…… 他不想再看到她眼里的凛冽恨意,不想听到她哭,不想她跟他闹。 他不想再纠结那些过去,现在只想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季沅心情烦躁,一口接一口用力的抽烟。 难道非得再追一次? 第35章 V章 季沅心情躁乱,不停抽烟,半包烟抽完后,元婉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季沅一声低骂,拧灭刚点燃的烟头,大步走向浴室。 元婉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浸着她的皮肤,她还在瑟瑟发颤。 季沅大手一捞,把她从浴缸里拉起来,打横抱起,走出浴室。 元婉在男人怀里仰起头,看着他的脸。 当她发现那个纹身后,再看这张脸,仿佛看到了当初苏源的轮廓…… 季沅把元婉仍到床上,扯过一条浴巾仍在她身上。她依然怔怔的看他。 “要我帮你?”他眼眉微挑,带着一丝邪气。 季沅坐到床边,将元婉拉起来,圈在臂弯里。他是故意吓唬她,本以为她会极力反抗,哪知道她毫无反应。他索性扯起浴巾,为她擦了起来。 即使他极力压制那方面的感觉,面对她的*,还是有反应了。 差点忍不住时,他甩开元婉,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来。老子不伺候了。”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季沅去开门,服务员送衣服来了。一套男装一套女装,从里装到外套,笔挺熨帖的挂在衣架上,被推进房内。 服务员离开后,季沅说:“别给我要死不活的。换了衣服,送你回去。” 季沅打算去浴室洗澡,还没转身,只见元婉裹着浴袍下床。她从衣架上取出女装,走到沙发边,换衣服。 季沅愣在原地,盯着她的身体。 她这是怎么回事,不跟他玩三贞九烈了?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穿衣服!她不知道这样最撩拨男人吗? 季沅看的口干舌燥,雄性劣根性差点就发作了。 他暗自咒骂,迅速去浴室洗澡,自己解决问题。说了不碰就是不碰,他不想言而无信。 季沅从浴室出来后,元婉已经换好衣服,两人一道从酒店离开,季沅亲自开车,送她回晚会现场。 车内,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诡异。 季沅觉得元婉今晚变得很奇怪……她太冷静了,冷静到他不习惯。他一边开车,一边扫眼看她。元婉靠在椅背上,目光看着窗外,脸色讳莫难测。 车子开到体育馆,元婉找到儿子那里。周朝城已经不见了,陪在元寄希身边的是一个女人。元婉回到位置上,元寄希马上抱住她的胳膊,“妈妈,你去哪儿了?” “妈妈刚刚去忙工作了。”过了这么久,她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声音沙哑。 “周叔叔走了……” “嗯,我知道。” 元婉将儿子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坐着。她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儿子小小的肩膀里,泪水悄然滚落。你爸没死……他还活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走过,季沅坐在了元婉身侧。 “希希。”季沅笑着跟元寄希打招呼。 元寄希看到季沅,双眼一亮,正要开口打招呼时,看了他妈妈一眼,又没吭声了。 元婉把眼泪悄然拭去,放下元寄希,说:“妈妈的工作还没忙完,希希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元寄希乖巧的点头。 元婉起身,还没离去,季沅抓住她的手,脸色不悦:“什么工作这么重要,把儿子丢在一边不管?” 元婉冷冷扯唇,“你不会管吗?”甩开他的手,离去。 季沅莫名的看着元婉的背影。 这女人今晚吃错了什么药,以前他接近她儿子,她就跟疯子一样。今晚居然放心把儿子放在他跟前? 元婉赶到后台,被安排她去买宵夜的那位经纪人训了个狗血淋头。元婉知道自己做错了,低着头赔礼道歉。 她在电视台只是个临时工,如果被大牌明星经纪人投诉,饭碗就保不住了。 季沅抱着元寄希来后台找元婉,只见她吃力的抱着一大堆东西走来走去,还被身边的人指指点点。 元婉手中摞的服装太多了,最上面的一件掉下来,被她不小心踩了一脚。身边的人跳着脚骂道,“……瞎了眼啊!注意点!你还踩……让开!” 他猛地推了元婉一下。元婉步伐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紧紧抱着手里的演出服装,就怕又掉了下来。差点跌倒时,她落入了一个臂弯里。 季沅揽着元婉,脸色阴沉。他拉下元婉的手臂,她手中的衣服全都掉地上了。 “你……什么意思啊……”那人本来就想脏话问候,被季沅强大的气场吓回去了。 季沅冷笑,“就是这个意思。” 季沅一只手托抱着元寄希,一只手抓住元婉的手臂,踩着那些衣服走过,拉着她往外走,沉声道:“给我辞职!” “我的工作跟你无关!”元婉恼怒的反驳。她想挣开季沅的手,可他力气极大。 季沅把元婉拉扯到了位置上,放下元寄希。 时间接近零点,舞台上的压轴节目是当红天王巨星献唱,现场气氛热烈,掀起一阵阵热浪。 天王退场,进入零点倒计时。几个主持人齐齐上台亮相,说新年祝词。 “轰隆隆”巨响爆开,深蓝的天幕爆开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元寄希看着烟花,高兴的手舞足蹈。 接近零点时,有个情侣接吻跨年活动,现场的恋人们纷纷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吻着。现场陷入一片浪漫的粉红。 季沅一只手盖住元寄希的眼睛,一只手伸出,揽过元婉的脖子,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她大睁双眼,纤长的眼睫毛如蝉翼,不停颤动着。他闭着眼,在她口中缠绵缱绻。这是一个温柔的吻,温柔到她可以回忆那个人…… 时间跨过零点,天幕下烟火璀璨,四下欢呼沸腾。 季沅放开元婉,看着她的眼睛,说:“嫁给我。” “为什么?”元婉问。 “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元婉静静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什么?” “我想要死去的人活过来。”她问他,“你能给吗?” 季沅脸色微变。 “我想要没有受过伤的心,没有被践踏的尊严,没有被侮辱的噩梦,你能给吗?” 季沅眼里情绪涌动。 “我想要时光倒流,退回到一切没发生之前,你能给吗?” 季沅一时失语。 元婉站起身,牵着元寄希的手,看着季沅说:“季先生,就算你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个乞丐。” 元婉带着儿子,转身离去。 . “看一下好吗……”“看一下……”穿着运动服,一脸青涩的女生,手里拿着一叠传单,对路人发放。 传单发到几个朋克打扮的小混混手里,他们瞧了一眼发传单的女孩,嘿,忒水灵了。 “小妹妹……这上面的手机在哪儿买啊?” “就在这边楼上。二楼手机卖场就是。”她忙不迭应声。 “哪边啊……怎么走啊……”“要不你带我们去吧……”几个男人围在她身边,不停往她跟前凑。还有人拉起了她的手,“哥哥帮你发传单……” 她吓得赶忙把手缩回去,不停往后退,一脸紧张,小声道,“我自己发……” 她这受惊小白兔的模样,愈发激起了几个男人聊骚的兴趣。 “发什么传单啊……一天多少钱,哥哥给你。”“陪哥哥们去喝杯酒?”“走呗,发传单多没劲……” “我……我不去……我还要工作……”她往左躲被人堵住,往后躲,又被堵住,“我不喝酒……”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干什么呢?”一栗子轻轻敲在了她头上。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庞,清爽的短发,气质干净,与那几个男人截然不同。 “不好好工作,跟人搭讪。”他低声斥道,“回公司去。” 他转身就走,她赶忙跟在他身边。男人西装革履,身材颀长,有种不容冒犯的气质。那几个小混混也没再纠缠,嘘了几声,走了。 她偷偷往后瞄了几眼,见那几个人走了,感激的对他说:“谢谢!太谢谢你了!” 他脚步也不停,觑了她一眼,“你这样活该被人调戏。”一脸清纯无辜,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畏缩胆小。被人当街调戏,也不敢大喊大闹,不欺负她欺负谁?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听他这么说,心里很难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他突然顿住步,“你还要跟着我吗?” 她随之停住步,脸色微红,“没……我没跟着你……” 他转身,进了一侧的银行里。 她站在街边,看着手里的传单,工作还没做完。发完了才能领钱。 他从银行出来时,又看到了刚才那个女孩。她在马路边发传单,一个老人跌倒了,她赶忙去搀扶。她个子娇小,好不容易把老太太搀扶起来,她拽着她不放手,“……哎呀,我的胳膊肘啊!哎呀,我的腰间盘啊!走路都不看着点,老骨头要被撞掉半条命了……把你家长叫来……我要去医院拍片……” “我没撞你啊……” 路过的人听到老太太的吆喝,停住步,帮着指着她。她急着手足无措,不停的解释。阳光下,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到,还有随之滚落的汗珠。 他走上前,面无表情道:“这女孩没撞人。我是目击证人。” “……你们合伙欺负我这老太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她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睥睨赖在地上的老人,拿出兜里的手机,冷笑道:“刚刚我都拍下来了。要不我现在就打110,咱们去警局坐坐,让警察看看怎么回事。” 他沉稳笃定的模样,比起刚刚不知所措的女孩,有力度多了。周围的人也开始转向了。 老人心虚了。 他也不打算纠缠到底,瞥她一眼,“走。” 她马上跟着他走了。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后,她说:“今天太谢谢你了!你帮了我两次!” 他转过头看她,似笑非笑道:“怎么谁都能欺负你?” “我……”她嘟囔了句,“我今天运气不好……” “传单还没发完?” 她看向手里的单子,还有一些。 “我教你一个办法。”他停住步说。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把她带到一家人来人往的中式快餐厅,吩咐道:“往那些人桌上发,几个人发几张。” 她走了一圈回来,开心的说:“发完了!你好聪明啊!” 这家知名的连锁快餐店内人流量大,有几十桌,她走一圈下来,剩下的传单就差不多了。 她在路边发传单,不仅行人不集中,还常常遭到拒绝。每次她都是厚着脸皮迎上前,又一脸挫败的换下一个目标。在这里面,她把单子放到桌上,说声谢谢。没人会特地把桌上的东西扔地上。有兴趣就看几眼,没兴趣就搁那儿了。 她跟着他一起离开餐厅,笑嘻嘻的在他身边说:“太谢谢你了!你今天帮了我三个忙!” 他侧过脸,看她一脸眉开眼笑的模样,这小姑娘被欺负的时候楚楚可怜,高兴的时候又阳光到耀眼。 他进入轻轨站,她走在他身边。快要过安检的时,他问她,“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跟着你啊,我回学校也要坐轻轨……”她一脸无辜。 两人先后过安检,进入到里面,又上了同一辆车。 这趟线路人流量大,赶上周末,人更多。他们上车时,车内已经是人挤人。 他心思着要不要坐下一趟,她已经挤进去了。娇小的个子一下子扎进了人堆里。他跟着进去了。 她艰难的往扶栏处移动,车子启动,她身体一晃,撞到了一个胸膛上。他揽上她的肩,为她开出了一条路,把她带到车厢一角。他站在她身边,一只手臂撑在她一侧。 她的脑袋还不到他肩膀,她仰起脸看他,看到他高高的个子和好看的下巴线条。他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是那种很舒服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低下头,两人视线相撞。她迅速埋下头,眼里满是慌张,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连带她的心跳都加速了。 过了几站,人少了,车厢内空间宽敞了许多。两人也隔开了许多。 她依然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 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抬起头。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脸颊飞着两朵红云,双眼莹亮莹亮的。他微怔,开口道:“那有位置,去坐吧。” 她乖乖的坐到了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她又像醒悟过来,突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对他说:“你去坐。” “哪有女人给男人让座的?”他笑道。 他那轻轻一笑,她的脸又红了一些。 在两人推辞的时候,座位被其他人坐了…… 他倚靠在车厢壁上,拿手机看着什么。她站在一旁,时不时悄悄看他。 每当他似乎要有动静时,她迅速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悄悄瞥眼。 车子快到距离她大学最近的那一站,她心里憋着话,就是没勇气走上前说。她想跟他说再见,顺便……顺便问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但她没勇气。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一直在弄手机。 广播声音响起时,她最后看了眼一眼,转身下车。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懊恼,人家帮了她那么多次,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好失败! 她垂头丧气的往外走,排队出站,扫交通卡。 出了轻轨站,她耷拉着脑袋沿着熟悉的路走,一个人由身侧撞过,急匆匆的往前跑。她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时,被一双手臂扶住。 她站直身,抬起头,又看到他了。 “你……你也在这站下车啊?”一脸欢欣雀跃。 “地上有金元宝?” 她一愣,随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 “走路看路。” “嗯……” 两人一道出了轻轨站。 她跟在他身边,心里酝酿了无数次,想要开口问他名字和电话,还是没憋出来。 “你是c大的学生?”他问。 “嗯嗯。”她连连点头。 “我们是校友。” “你是学长呀?” “毕业了。” “哦哦。” “今天回学校办点事。”他说,“很久没来了,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有推荐的吗?” “有啊。” 她高高兴兴的把他带到了学校后门不远处的一家小馆子,“这里的盖浇饭很好吃。分量特别足。我们班上男生都喜欢。” “你请我吃?” “好啊好啊。”她忙不迭应声。 两人面对面坐下,她心里喜滋滋的,那种说不出来的开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点了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她点了一份番茄炒蛋盖浇饭。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微微的微笑。 他吃饭的样子真好看,不像有的男生那样狼吞虎咽,也没有发生声音,安安静静,斯斯文文,不紧不慢。 他吃完后,她还剩下半碗。她赶忙加快了速度。 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元婉……纪元的元,婉约的婉。”她一边说一边用拿着筷子的右手在桌上写,往后翘的筷子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他说:“我识字,你不用比划。” 她脸一红,收回手,继续吃东西。埋着脑袋,后背发热。 “我叫苏源。” “欸?”她抬起头看他。 “草字头的苏,万物之源的源。” 她高兴的笑起来,“我们有一个同音字。” 不对,重点是,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苏源,苏源,嘿嘿嘿…… 吃完饭,苏源拿出钱包,元婉马上说:“说好了我请客!” 她从牛仔裤兜里掏钱,掏了半天只摸出一张五块的……这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只预备了坐公交和买水的钱。今天的收入明天才去结算。 她后背更热了,脑袋恨不得在桌子上砸出一个洞来。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烧红,和那种尴尬无措的表情,在她还没抬起头时,就落入了他眼底。 她抬起头,正要说什么时,桌上放了十五块钱。他站起身,“走吧。” “我……说好了我请客的……”她底气不足的嘟囔了句。 “你请客,我付钱。”他迈步离去。 她跟在他身后,出了那家店。 两人一路走到了学校门口,元婉说:“下次我请客,我付钱。” “好。”苏源应声,“那下次我怎么联系你?” “我告诉你我的手机号!13xxxxxx”她马上报了一遍自己的号码。 他颔首,以示听到了。 她舔了舔唇,“那……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嗯。” 元婉转身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他还在那儿,朝他挥手,“再见。” 苏源一声轻笑。 欸?他笑了? “再见!”她又挥了挥手,跟着笑起来,转身走了。她不知道,他是笑她挥着手臂说再见的样子,傻兮兮的。 元婉回到寝室,持续沉浸在一种傻乐的状态中。室友陈茜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她笑眯眯的说:“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好人,热血仗义,聪明机智,又高又帅!” “咱们学校的?” “他是校友,不过毕业了。”她想象着他的样子,又笑起来,“他穿着西装,白衬衣,特别有气质,特别帅……” “瞧你这傻样,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元婉脸一红,急忙否认,“你瞎说什么呀!我们才刚认识,我怎么会喜欢他!” “真要像你说的这么好,还是毕业工作的人,妥妥有女朋友了,没准老婆都有了。”陈茜戳了戳她的脑袋,“别幻想了。社会上的人,你摸不透。” “谁说我幻想了!”元婉反驳,心情却突然低落了下来。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颀长清秀的男人……她仰头看他时他的下颚线条,他吃饭时安静斯文的模样……他帮他解围时沉稳强势的模样……他高高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 想来想去,脑海里全都是他。 元婉突然想到,两人道别的时候,她告诉他手机号,他就听了遍,没记下来,也没存手机里。 ……只是在敷衍她吧? 元婉心情低落到无以复加。 也是,人家都出社会的人,哪里有闲心吃她一顿饭啊。 第二天醒来时,她在自己蓝屏诺基亚里看到了一条短信。 “这是我的号。苏源。” 元婉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啊啊啊啊,他给她发短信了!他记住了她的手机号!他不是在敷衍她! …… 夜半时分,元婉睁着眼,耳畔是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她转过头,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月光下儿子睡得一脸恬静。她拭去模糊视线的泪水,看着元寄希。 她很久没有这么清晰的回想过去了…… 如果故事的最后结局是阴阳两隔,是不可挽回的宿命。那是绝望到可怕的痛,痛到令人不敢触碰。 五年了……回头看,她竟然就这么撑过了五年…… 为了生存苦苦挣扎,一潭死水的心,失去爱情的能力。 其实她要感谢这些年的困顿,现实已经令她疲于应付,她没有精力缅怀过去。 元婉转过身,将儿子抱入怀中,泪水不停滚落。 活着就好。 即使五年不闻不问,见面后假装不认识,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即使如今天差地别,两人再不相干…… 至少,他还活着。 以为永远埋葬在回忆里的人,从现实中走出来了。 即使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她却那么庆幸,他还活着。 . 元旦节过后,元婉再次去电视台报告。上次跨年晚会闯下的祸,被告到了她上司那里。 她上司说:“以后可以不用来我这儿上班了。”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一再出错,她也说不出什么为自己的辩解的话。 “何老师给你推荐了更合适的岗位。” “??”元婉低垂的脑袋抬起来了。 “《向前冲》正缺一个女主持,你可以试试。” 中午时,何林约元婉一起吃饭。他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 元婉说:“林哥,太谢谢你了……” 何林笑道:“别谢的太早。恰好有这个机会,就推荐你试试。有五个备选主持人,竞争上岗。” “原来有这么多备胎。”元婉跟着笑。听到何林这么说,她反而轻松了些。如果是何林帮了她很大的忙,为她争取一个职位,以后在工作中她都不知道如何自处。只怕走哪儿都会有人说她是靠着关系。 何林说:“周五面试,这几天你好好准备。” “嗯嗯。”元婉连连点头。 “这是个户外娱乐节目,需要主持人比较放得开,能说能玩。”何林说,“倒不是特别合适你。” 元婉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底了,“怎么样才算放得开?” “不怕丢人出丑,豁得出,玩得转。” “我……尽量。” 何林看她那一脸紧张的样子,笑起来,“目前只有这档节目缺主持人,我就推荐你了。以后有更合适的机会,再转型。不过,这并不是弯路。你有必要锻炼锻炼。你目前的主持风格太静态,需要多一些动态元素。” 元婉不好意思的笑,“我哪有什么风格啊……”她就主持过一两次节目,还是个门外汉,被何林这样的主持界泰斗点评,还用上风格这两个字……真有些愧不敢当。 “多磨练自身短板,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风格。” “嗯。” 正事聊完后,何林又说,“我还没问你,怎么来这儿了?为什么离开乐游,互联网平台也有前途。从长远看,并不比电视台差。” “我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想换个城市发展。”元婉低声道。 然而,她的举动不过是徒劳。她千里迢迢,辞了工作,南上北下的,他轻而易举就找到她了。 “到处走走也好。都是阅历。”何林说,也没多问。 虽然他心里满是疑惑。明明上一次,亲眼看到她和季沅在一起,还有一个孩子。季沅的朋友为了她的节目,去包房里跟导演沟通,把整个剧组都拉上了节目。当时他还疑惑,元婉有这种强大的背景关系,怎么会混的差? 哪知道,一段时间不见,她混的更差了。以前至少走上了主持的正轨,现在居然在电视台打杂。 何林很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元婉不想说,就没多问。作为朋友,力所能及的帮助她,就够了。 不管她自身到底是什么情况,他都希望她越走越好。 . 下午下班后,元婉走出广电大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季沅。他没开车,穿着一件休闲大衣,长身玉立的站在外面。 即使没有豪车配置,他挺拔的身型,出众的外貌,和那种卓尔不凡的气质,也引得人频频回首。 元婉不理他,转身往别的方向走。季沅跟上她的步伐,走在她身边。 她加快脚步。然而她走的再快,也没有他的大长腿快。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她埋着头像是在跟人竞走,他在她身旁悠然踱步。 元婉走入地铁站,他尾随进入。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里人流涌动。元婉看着里面攒动的人头,在心里犹豫要不要进去。 季沅揽上她的肩膀,说:“你再磨蹭,儿子放学了。” 他不由分说的把她带上车。 “你有病啊!”车内,她气的想甩开他的胳膊。偏偏里面的空间太狭窄。身体根本活动不开。 他由揽着她,变为抱住她。他高大健硕的体型,很轻松的开出了一条路。他抱着她走到车厢一角,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用大衣裹住。 她被他的气息包围,外界的拥挤完全感觉不到,只有他紧紧的拥抱,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知道四处都是人,她想跑也跑不了。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被他钳制。 她气的狠狠掐他,拧着他身上的肉。可他身上都是肌肉,很硬很实称,根本拧不起来。 意识到这样根本不能给他带来痛苦,她又踩他的脚背。她穿着高跟的皮靴,鞋跟用力在他脚背上用力踩着。 季沅有反应了,脚退了下。她跟进,继续踩。 他眯起眼,在她耳边道:“你好像越来越大胆了?嗯?” 她冷笑,“狗急了还会跳墙。”说着,她又踩他。 季沅腾出一只手,伸进大衣里…… “你……”她蓦地抬起眼瞪他,脸色涨红。 他低头,在她耳边吐气:“我不介意在这里表演接吻。” “你敢?”她咬牙切齿。 季沅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低头,堵住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地铁到了一个站点,周围的人上上下下,都被这火爆的一幕惊住。 女人被男人箍在怀里,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关键是,这一对从侧面看,颜值都很高啊! 有的人四下环顾,寻找隐藏摄像机,怀疑这是不是什么真人秀节目。 元婉在季沅怀里憋的满面通红,无论她怎么抗拒,就是挣不开季沅霸道的钳制。 她踩他脚,他岿然不动。 终于,车子到站,他放开她。 她怒道:“无耻!” 他悠然一笑,“聪明。乞丐都是厚颜无耻的。” 第36章 V章 元婉气急败坏的下轻轨,季沅跟在她身旁。她在前面埋头走,他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跟。 出了轻轨站,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元寄希幼儿园。元婉步履匆匆,心情暴躁,没太看路,一辆小轿车迎面驶来,她抬起头,蓦地瞪大眼,身体被一双手臂揽过,车子由身侧擦过。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子驶出一段路后停下来,开车的人打开车窗,探出脑袋骂道:“……要死啊!瞎了眼吗?老子遇到这样的,撞死一个算一个!” 季沅放开元婉,走到车边,看着那个男人,语气冷淡:“下来说话。” 男人深黑的双眼,鹰隼般锐利,车内人被看的头皮发麻。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季沅,衣着贵气,气势逼人,一看就是不能惹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迅速关上车窗,开车走了。这段路并不是车行道,他自己也理亏。 季沅目光扫过他的车牌号,转身去追元婉。 “走路看路。”季沅走到元婉身侧说。 元婉没理他。 季沅恼怒,抓住她的手,“想被撞死吗!” 元婉这才转过头看他,冷笑,“被你阴魂不散跟着,不如撞死。” “……”季沅蓦地攥紧她的手腕,气的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季沅站在原地,看她走远。眼看着她的身影快要消失,他一声低骂,又跟上去了。 元婉到幼儿园接儿子,元寄希手里拿着今天发的奖状,屁颠屁颠的跑到妈妈跟前,小脸上满是骄傲,“妈妈,我拿奖状了!我是第一名!” 元婉高兴的把儿子抱起来,用力的亲了一口,“希希好棒!希希是妈妈的骄傲!” 跟在元婉身旁的季沅,也高兴的笑起来,伸手去摸元寄希脑袋,“我儿子真厉害。” 元寄希偏过脑袋,躲避季沅的手,一板一眼认真的说:“叔叔,我不是你儿子。” 季沅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元婉又亲了一口儿子的脸蛋,“希希长大了,懂事了。”她看也不看季沅,抱着元寄希走了。 季沅站在原地,胸口难受的发紧。他这儿子跟他妈一样,善变! 季沅抽了一根烟,缓解下胸闷气短的感觉,再次去追那对母子。 元寄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小声的跟妈妈说:“妈妈,叔叔一直跟着我们……” “别理他。” 元寄希看了看后面的人,又看看妈妈脸上的表情,问道:“妈妈,你讨厌叔叔?” “嗯。”元婉点头,声音带了些沙哑,“他欺负妈妈……把妈妈害得很痛苦很难过……妈妈看到他就生气。” 元寄希听妈妈这么一说,也生气了,“坏叔叔!欺负妈妈!希希跟妈妈一起讨厌他!” 过了一会儿,元寄希又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因为他还想欺负妈妈。” 元寄希立马把元婉搂紧,“我保护妈妈!” 为了奖励儿子拿奖,元婉带他去吃西餐。季沅跟着进了西餐厅。 元婉带儿子坐下,季沅坐在他们对面。元婉叫来餐厅侍者,说:“这位先生我不认识。我不拼桌。” 服务员一看季沅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正斟酌着该怎么不得罪人的开口。季沅一抬眼,与他目光交接,服务员后背生凉,想请他换位置的话半天没憋出来。 元婉牵起元寄希,“他不走,我们走。” “行了。”季沅站起身,沉着脸,按住元婉的肩膀,“我走开,满意了吧?” 季沅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点好的东西上来后,元婉跟元寄希一起用餐,母子俩说说笑笑。季沅双腿交叠,抽着烟,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俩连余光都不往他这里扫一眼。 季沅点的东西送上来,他拧灭烟头进餐。不远处是那对母子的低声笑语,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副温馨的画面,但他无法参与进去。季沅低头看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只觉得难以下咽。 他结了账,去外面抽烟等他们。 片刻后,元婉带着元寄希出来。元寄希看向季沅,季沅马上冲他笑起来,小家伙瞪了他一眼,转过头。 季沅一愣,这小兔崽子,还敢瞪他老子!他没看错,是那种仇视的眼神。 一定是他妈给他灌输了什么……季沅突然有危机感了,儿子一直被元婉带着,以后被灌输的把他当仇人怎么办? 这也太坑爹了! 元婉带元寄希去超市买玩具,元寄希看上了一个小火车,元婉说:“那个太贵了,玩几次就坏了,不划算。我们买其他的,好吗?”元寄希听话的点头。 不远处的季沅听了,在他们走远后,把那个东西拿去结账。 吃了饭又买了玩具,元婉带着高高兴兴的儿子搭公车回家。季沅跟着上了那辆公车,手里还提着他买的玩具。 晚上八点多,错过了下班高峰期,公车上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在这个时间点,坐在公车上,于城市中穿行,看窗外霓虹闪烁,也是一种放松。 元寄希坐在靠窗的位置,元婉坐在外面。季沅上车后,坐在他们一侧的位置。他跟元婉只隔了一个走道。 过了两站路,元寄希后面那排位置空出来,季沅走过去。他把手伸到前面,手里拿着玩具,亮在元寄希眼前,嘴里自带配乐,“当当当当~” “火车!”玩具从天而降,元寄希高兴的抱住。 元婉一转头,看到高大的季沅扶着椅背,倾过身,笑得像个大龄弱智儿童。 “元寄希。” 元寄希听到妈妈连名带姓的叫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再一仰头,看到了季沅一脸讨好的笑。 “希希,喜欢吗?” 元寄希爬起身,站到座椅上,把手里拿的玩具往走道上一丢,“不喜欢!” 季沅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元寄希回过头,看着季沅,一脸嫉恶如仇的大声说:“你是坏叔叔!你欺负妈妈!我讨厌你!” “……”季沅的嗓子眼被堵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坏人!讨厌鬼!不要跟着我们!我和妈妈讨厌你!” 孩子的声音清脆嘹亮,几句话喊的,全车人都听到了。 “希希乖,咱们不理他。”元婉将元寄希抱下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又拿出纸巾擦了擦一旁的位置。 季沅僵硬站立。车上那些大妈对他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孩子……”“真不要脸……”“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 元寄希看到地上的玩具,又从妈妈怀里跳下去,他用力踩了几脚玩具,抬起头,瞪着季沅说:“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季沅低喝出声,“元寄希!” 元寄希看不到男人眼里的痛色,只觉得那高大的身影阴霾的脸庞就像一个随时会扑过来的魔鬼,他吓得缩进妈妈怀里。 元婉将儿子,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希希别怕。” 以前她从来不敢在元寄希跟前说季沅的不是,提都不提,就是怕孩子被她的情绪感染,仇视季沅,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惹他发怒。 那时候她不知道季沅就是苏源,心里担心他不仅欺负女人连小孩都不放过。现在知道他是他,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虎毒还不食子,他不会伤害自己儿子。 回想之前他对希希那么亲热,一口一个儿子,她就猜到,他已经查出了希希的身份。 而他突然转变态度,要跟她结婚,无非……也就是为了这个儿子。 车上的人都在对季沅指指点点,有的大妈忍不住嗓门都大了,“还想打孩子啊……”“要不要脸呐……” 季沅凛冽的眼神扫过。那些人吓的噤声。 车子到站,元婉带着元寄希下车。季沅看着地上包装盒被踩扁的玩具,心里就跟被人狠狠踩踏一样难受。 车门关闭,他颓然坐下,晦暗的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车窗外的光影。 . “喂……”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手机另一端,他淡淡应声。 “我是元婉……” “我知道。” “你这个周末……有空吗?”她紧张舔舔唇,“就是那个,我想还你一顿饭。” 他沉默了几秒钟,好像在翻着什么。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就像在等待审判的人。 他说:“有空。” 她的一颗心稳稳落地了,随即又飘起来。 约好了时间地点,挂掉电话,她长吐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室友陈茜在一旁问,“约你那个工作的帅哥?” “嗯。”元婉点头,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婉婉,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女大学生被骗的事,你可当心点,没准遇到个骗财骗色的行家。” 元婉一怔,马上否认,“他一定不是。” “没有哪个骗子脸上写着他是骗子。” “反正他不是。”元婉没有再争辩。她心里认定了,苏源一定是好人。那么清俊的模样,干净的气质,几次三番对她出手相助,怎么会是骗子。 “我跟你一块儿去。帮你鉴定鉴定。”陈茜说,“不然真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好哇。”元婉笑着应道。 到了约定的那天,元婉如往常一般穿着牛仔裤、格子衫和校服外套。陈茜穿着一件红色波点连衣裙,搭配白色珍珠衬衫,黑色打底裤和短靴。陈茜是本市人,家庭条件优渥,平常吃的穿的都很好。元婉习惯了,走在她身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淳朴土气,一个时尚洋气,差距极其鲜明。 苏源站在校外等他们。元婉拉着好朋友上前,跟苏源打招呼,“没等久吧?” 她笑容灿烂,带着一丝娇怯。 苏源今天出来约会,不像平常上班时西装革履,商务休闲裤,白衬衣,针织开衫,很随意的打扮。他俊美的外形、清朗的气质把这身休闲装穿出了一种不张扬又养眼的儒雅贵公子的感觉。 陈茜看到苏源时,双眼一亮。元婉说的还真没错,又高又帅。 “这是我室友,陈茜。”元婉为她介绍。 苏源淡淡颔首,以示打招呼。 陈茜俏丽大方的笑着:“苏源,百闻不如一见,帅哥哦,难怪元婉总念叨着。” “我哪有……”元婉抗议的嘀咕,脸色微红。 苏源扬了扬唇。 元婉本打算就在上次吃饭的那家小饭馆请苏源,被陈茜否决了。她把他们带到一家环境雅致的西餐厅,说:“请人吃饭得有诚意,你不是说苏源帮了你几次嘛,哪能去那种苍蝇馆子……” 元婉局促不安,她身上只装了一百块钱,预算上限是五十,再多就不舍得花了。可是被陈茜那么说说说,她都不好意思拒绝。她在极度纠结的心情中,被陈茜拉着进了餐厅。 进餐厅时,苏源主动走上前,帮她们推门。 陈茜挽着元婉进门后,嘻嘻一笑。 三人在位置坐定,服务员送上菜单。元婉翻开那精致厚重的菜单薄,一看上面的菜品价格,傻眼了。 最便宜的也要几十块,随便点两样就过百了。 元婉一只手翻着菜单,一只手搭在腿上,攥住了汗。她已经看不出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吃不好吃,只知道她的钱不够,她吃不起。 陈茜很快点了几样东西,苏源也点了,就剩下元婉了。 “快点看啊。”陈茜催促道。 “我……我就来这个,香米白粥。”她看来看去,终于找到个最便宜的东西,只要10块钱一份。 “还有呢?” “就这个,够了。”元婉合上菜单。 陈茜啼笑皆非,帮元婉点了一份牛排套餐,元婉赶忙道:“用不着我……” “别抠了。”陈茜说,“哪有上餐厅就喝白粥的啊。” “我不是……不是抠……我……”元婉尴尬的想解释,又觉得越解释越尴尬,最后脸色发红的闭嘴了。 元婉低着头,不想再看对面的苏源了。 早知道是这么丢人的情形,她不会把他约出来。 菜品陆续呈上,元婉是第一次吃西餐,牛排端到跟前,她不知道怎么用刀叉,于是先喝自己点的粥。 她一边喝粥,一边默默观察陈茜是怎么使用刀叉。至于苏源,她从头到尾,目光都不敢往对面看。 陈茜熟练又优雅的切着牛排,放入口中,“我就喜欢五分熟的口感。” 元婉突然觉得,她跟陈茜差距好大。不仅是吃穿用度上,还有见识阅历。 她回过头,打算自己试着用刀叉时,眼前的牛排被端走了,一份切成小块小块的放到她跟前。她抬起眼,看换东西的人。 苏源淡淡一笑,“不介意换一份吧?” “不介意!”她马上摇头。 “苏源你偏心哦!”陈茜语气嗲嗲的抗议,“都不帮我。” 陈茜一直被男同学众星捧月的环绕着,大小姐的性子发作了,把自己的盘子推倒苏源跟前,“你也帮我切好。” 苏源看了陈茜一眼,又看向元婉,说:“我可以不听你朋友的命令吗?” 元婉尴尬的不行,把陈茜的盆子拉回来,“我帮你,我帮你……” 陈茜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开玩笑啦,我自己来。” 中途,元婉把陈茜一起拉去上厕所。洗手间内,她低声说:“我今天钱没带够,你借点钱我,回去了还你。” “你还真付钱啊?有男人在,哪有女人埋单的道理。” “说了我请他的。” “他稍微懂事点,就知道抢单,你做做样子就好。” “我是真要请他!”元婉有点急了,“你借不借啊?” “好,借借借。” 两人再次回到位置上,元婉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时,陈茜准备叫服务员买单,苏源说:“钱我付了。”他站起身,“走吧。” 元婉一愣,“你什么时候付的……” “走啦。”陈茜拉着元婉起身。 苏源走在前面,陈茜双眼发亮的看着男人那双大长腿,凑到元婉耳边笑着说:“他肯定是在我们去洗手间的时候买的,连抢单的表面工作都替你省了。” 元婉极其不好意思。 “这顿少说两三百,你一个穷学生,人家是上班的人,出钱理所当然啊。” 无论陈茜怎么说,元婉还是难为情极了。说好了要请人家吃饭,结果成了带朋友出来蹭饭,还蹭了很贵的一顿。 苏源陪她们到学校,跟她们道别。 两人回到寝室,陈茜一脸兴奋的跟元婉谈论着苏源,“你说你们上次是怎么认识来着?他怎么帮的你?……他真的好帅也,身材也棒,身高腿长,皮肤比咱俩还好……就是性格有点冷淡,话不太多,不过这种沉稳的气质,更有感觉啊……” 元婉心情低落,都没聊天的兴致了。接连两次都是蹭人家的饭,她都不好意思再以回请把他叫出来了,她甚至有种把这顿饭钱打到苏源账户里的冲动。 当天晚上,她看着手机发呆,想给他发短信,又不好意思发。纠结许久,她给他发了一条:“睡了吗?” 没有回应。 ……果然被讨厌了。元婉的心情一会儿低落,一会儿又自我安慰,他是睡着了,或者去洗澡了没看到。 她抱着手机快要昏昏欲睡时,手机铃声响了。 “刚才在忙工作没看到短信。”他第一句就是解释。 “哦哦。”她连连点头。 沉默了几秒后,他说,“今天又是我请你。” 元婉脸一红,低声嗫嚅:“我说了要请你的呀,你干嘛那么快付钱……” “下次请我。” “好哇!” “不要带同学。” 不要带同学……是陈茜惹他不高兴了吗?她赶忙说:“茜茜人很好的!茜茜她……” “他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源打断她的话。 元婉不知道说什么,呆呆的应了声,“哦……” “睡吧。我还要忙一会儿。晚安。” “……晚安。” 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元婉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心中怅然若失。好想再听听他的声音,甚至有种再打过去的冲动。她忍着内心的煎熬,满脑子都是一个男人,渐渐睡着了。 .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元婉底气十足,带着五百块钱出门了。跟苏源碰面后,她带他去上次那家西餐厅。 “上次你在这里请我,这次我也要在这里请你。” “有必要么?”他反问,“你钱多?” 元婉发现苏源脸色不太好,不安的解释道:“我有篇文发表了,拿了稿费,有一千块钱……这是我第一次被那个杂志过稿,我也挺高兴的……我就想在你上次请我的地方请你……”其实她自己也肉疼的很,但一想到上次苏源在这里请了她和同学,就觉得欠他的,很想还回去。 “好吧。”苏源笑了笑。 这顿饭的氛围轻松愉悦,她跟他边吃边聊,开心极了。她跟他说起自己从中学时就喜欢看书,各种杂书都看,那时候在软面抄上写小故事。上大学后有电脑了,用电脑打字,更方便了。 这一次,元婉整个人身心舒畅,她终于兑现自己的诺言,请他吃了一顿饭。 吃完后,两人一道回学校。接近校门口时,元婉情绪开始低落,又要分开了…… 苏源说:“我陪你到寝室楼下。” 她心中一喜,“谢谢!” “谢什么?” 她傻傻的笑。 快要走到寝室楼下时,元婉看到元建业,停了脚步,对苏源说:“那我就上去了。再见。” 元婉转身离开,他站在原地看她。 元婉跑到元建业跟前,“哥,你怎么来了?” “我充话费的钱都没了,赶紧的,支援点。” 元婉嘟囔,“上个月生活费都给了你……” 她每个月生活费是500,她哥是800。但她哥还经常跟她要钱。 “你有兼职工作嘛。我没兼职,还有个女朋友,开销大。” “我这个月钱也用的差不多了……”如果是以往,元婉被他哥说几句,大概就把稿费拿出来了。但她现在想把这些钱留着。下次找苏源出来时,有钱有底气。 “骗谁呢。”元建业根本不信,伸手扯她的挎包,拿出里面的粉色小钱包。他刚要打开钱包看,手腕被攥住。元建业抬起头,瞪眼看着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喝道:“你谁啊?” 苏源扣着他的手,力气大的他一时间挣脱不了。苏源把钱包拿过来,递给元婉。 元婉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苏源。 “这是你哥?” 元婉点头。 元建业心里顿时有底了,对苏源呼呼喝喝:“你是我妹男朋友?我告诉你,我是她哥!你tm还敢得罪我!没我的同意,你休想泡她!” “哥,你别乱说……”元婉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也对你有歪心思。”元建业装模作样的看着苏源,“我警告你啊,离我妹远点。想追她,先问我同不同意。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 “哥,你回去吧。”元婉急的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拿出来给元建业,“就这些,全部了。” “哟呵,我就说你有钱嘛。臭丫头,还藏着掖着。” “走啦走啦……”元婉推着他哥离去。 元建业拿了钱,心情好,也懒得折腾,嘱咐了元婉两句,“跟男人玩玩可以,别吃亏了啊。以后不是c女,嫁不了好男人。” 元婉脸红的快要滴血了,“你想哪儿去了……” 终于把哥哥送走,她再次回到楼下,苏源还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哥他什么都不知道,尽瞎说话……”元婉低着头,窘迫的道歉。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苏源淡淡道。“走了。”转身离去。 元婉看着他的背影,直觉告诉她,他不太高兴。 她跑了几步,追到他跟前,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哥他乱说话……你别生气好吗……” 苏源顿住步,看她:“除了对不起,还有别的话吗?” 元婉:“……” “谁都能欺负你,你活得累不累?” 元婉:“我没……” “受虐狂?” “不是,我没有总被欺负。” “你哥不是第一次找你要钱了吧?” “他有女朋友,开销大……” “当我什么都没说。”他冷冷道,转身离去。 元婉看着苏源冷漠的背影,从没有过的难受情绪冲击着她。 他以后不会再理她了吧…… 苏源走了一段路,回过头,看到元婉蹲在地上。他忍不住往回走,把她拉了起来。元婉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庞看他。 他心中一悸,莫名的问她,“你哭什么?” “对不起……”她迅速抹泪,哽咽着说。她不想哭,可就是突然难受的掉眼泪了。她也讨厌自己这么矫情。 “天天被人那么欺负都没事,我说你两句就哭了?” “我不是……不是被你说哭的……”元婉哽着喉咙解释。 “那你哭什么?” “我……我没钱了……我得去兼职挣钱,有点难过……我,我就哭了……” 苏源听着她的理由,哭笑不得。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传单那种事就算了,性价比低。你不是会写文章吗?多写几篇钱就有了。” “不是每次都能过稿的……” “没过稿之前我借钱你。” 他的手掌放在她脑袋上揉着,语气与刚刚的冰冷截然不同,元婉感受到那种温柔的气息,心里的不安和难受都消退了,还有种被他亲昵的喜悦。她弯起唇角道:“我会努力写,不让你借钱我。” 苏源瞧着元婉,不由得笑了笑。真是个小女孩。凶两句就哭,哄两句就笑。 . 元婉坐在床头,给元寄希讲故事。 故事讲完,元寄希还没睡着。元婉跟他聊天,“希希,如果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爸爸,但是爸爸跟妈妈不在一起,你愿意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元寄希问:“为什么爸爸不能跟妈妈在一起?” “因为爸爸跟妈妈没有感情了,彼此都不再喜欢对方。在一起只会很难受,所以不能在一起。” 元寄希又问:“爸爸有多厉害?” “可以给你买任何东西,可以送你上最好的学校,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他都能给你。谁也不敢欺负你,会有一群人跟在你身边陪你玩照顾你。” “没有妈妈……” “嗯?” 元寄希抱着元婉说:“没有妈妈,我不要那些东西……我要妈妈……” 元婉心中感动,亲了儿子一口说:“妈妈会为了希希努力。总有一天,妈妈也会变得很厉害!” 不需要爱情,不需要男人,只依靠自己的力量。 再也不是一个风光的傀儡。 . 元婉全力以赴的准备了几天,很快就到了面试的时候了。 面试地点定在一个演播厅内。一共有五个女主持人备选,除了她,还有四个。且每一个都比她身材高挑。 第一轮面试是分别进去回答问题。四个人等在外面时,另外几个都没怎么跟元婉说话。在她们看来,元婉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之前不过是个打杂的编辑,居然来竞争主持人,也是搞笑。 元婉外表平静,内心有点紧张。她不想浪费何林为她推荐的机会。 到了元婉进去回答问题。几个考官看到她,表情平淡,无惊无喜。但她准备的很充分,面对他们提的问题,回答的头头是道。而且字正腔圆,声音很好听。交谈结束后,他们脸上有种淡淡的满意。 第一轮文试结束后,到了第二轮现场考验。 五个主持人一起,安排游戏环节,让她们参与其中。这是一个户外娱乐节目,主持人会玩能玩很重要。 她们的身体被装在一个肥大的充气服里,从外表看就是一个大大相扑胖子。考官组安排她们两两相扑,也没说赢了输了怎么样。元婉卖力的跟人相扑,极其不方便的体型,很容易摔倒。她折腾的自己和对手都摔了一次又一次。她又一次次爬起来,继续。 跟她对手的女孩低声道:“你搞什么啊,做做样子就行……” “考官没说让我们做样子。”元婉低声回答,“继续。” 几个女孩都累的气喘吁吁。 考官里,有个人说:“元婉不错,认真,投入,没把观众当傻子。” 又一轮新游戏,穿滑冰鞋抢球,抢到目标球的就算赢。元婉追逐着球跑,眼看着球要弹出划定的禁区外,她横扑上前抱住,“砰”的一声摔地上了。 她紧紧抱着球,缓了一会儿,正要站起身,滑冰鞋不稳,又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她索性不起来了,拿着球笑道:“我抢到了!”她都没看到自己脑袋被磕出血了。 另外几个女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那么拼干嘛? 主考官说:“就她了。实打实,不矫情,放得开。” 季沅得知元婉想竞聘主持人,特地赶到电视台。他跟台长一道前往这个演播厅,一进门,就看到元婉跌坐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拿着个球傻笑…… 第37章 V章 季沅得知元婉想竞聘主持人,特地赶来电视台。他跟台长一道前往这个演播厅,一进门,就看到元婉跌坐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拿着个球傻笑…… 季沅脸色一变,疾步上前,两三步冲上舞台,飞奔到元婉跟前。高大的阴影覆下,元婉抬起脸,就被打横抱起。 “你……你放开我……”她局促的在他怀里挣扎。 “别动!”季沅扣着元婉,将她抱下舞台,路过台长身边时问他,“医务室在哪儿?” 马上有人为他指路。 “你放开我……”元婉在他怀里奋力挣扎,敌不过他双臂的钳制。 “伤口没处理好,哪都别想去!”季沅低喝。 季沅把元婉带到医务室的休息间,放到床上,很快有医护人员过来为她处理额头的伤口。季沅站在一边看着。他看到元婉轻声抽气时,对医护人员说:“轻点!” 男人沉声低斥,带来逼人的气压,涂药水的人手抖了下。 伤口消毒上药,贴上纱布,医护人员离开,休息室里只有元婉和季沅两人。 元婉站起身,往外走。季沅拉住她,“这工作别干了,天天头破血流还得了。” “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元婉冷着脸道。 他拦在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堵墙,“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元婉深吸一口气,保持心情的镇定,“这是意外,怪我自己不小心。”她冷冷淡淡的瞥他一眼,“季先生,我的事,跟你无关。” “你的一切都跟我有关!”季沅被她那看陌生人的眼神刺激,恼火的低斥。他把元婉拉拽到沙发上坐着,按着她的肩膀说,“我去跟台长谈。我看谁还用你!” 他转身,往门外走。 “你站住!”元婉喊道。季沅不为所动。元婉手边没东西,脱下高跟鞋朝他脑袋砸去。 季沅刚要开门,后脑勺被砸了下。他转过头,又一只鞋飞来,砸上前额。 尖锐的鞋跟砸上脑袋,真有点疼。他额头上顿时红了一块。 季沅脸色阴沉,冷厉的目光逼向元婉,朝她大步走去。元婉赤着脚站在地面上,与他目光相对。 脱了高跟鞋的她更显小了,站在他跟前,还不到他下巴。高大健硕的他,站在瘦小的她跟前,仿佛泰山压顶,但她毫无惧色,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季沅盯着元婉看了一会儿,火气没了,看到她在生气,他反而不生气了。瞧见她光脚站在地上,把她抱起来。他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托抱在手上,捏着她的下巴说:“下次换个东西扔,敢不敢给我点新鲜感?”语气也像是在哄小孩。 元婉别开脸,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放我下来!” 季沅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把她按在自己腿上,语重心长道:“这节目不适合你。我给你赞助一个更适合你……别动!” “我不要你管!……你离我远点!”元婉在他怀里拼命折腾,季沅一个不小心,她从他膝盖上滚下去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嗯?”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眼神强硬又霸道,“我偏要管,怎么着?” “啪——”的一声,元婉朝他扇去一耳光。季沅是真火了,一下子把元婉从地上拉扯起来,扔到沙发上。 元婉被摔在沙发上,转过头看他,嘴角噙着冷笑,“这么喜欢管我,怎么不早管?” 元婉站起身,仰起头直视季沅的目光,“我做保姆,做服务员,在夜场上班,你怎么不管?我怀着孩子出去打工,你怎么不管?孩子生病我求人借钱时你怎么不管?我要挣钱要养孩子心力交瘁时你怎么不管?我被顾客侮辱半夜进医院时你怎么不管?” 元婉眼里的伤痛漫出,眼泪随之滚落。 季沅哑口无言……他曾经看过元婉的资料,知道她这几年抚养儿子不容易,那时心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感。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来,她悲愤控诉的眼神,仿佛万把钢针狠狠扎刺着他的心脏。 “现在我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我的职业有前景了,我能赚钱了,我可以把儿子带在身边,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你管,我也走到这一步了。你以为自己很重要?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元婉流着泪冷笑,“我不知好歹?我为了自己的职业,努力一点,流点血我愿意啊。比起被你侮辱,为了钱对你下跪磕头,这种情况真的太好了……我有尊严有理想有事业,我起码像个人啊!” 季沅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希希。” 元婉蓦地笑起来,笑的凛冽又讥讽,“连过去都不敢面对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都过去了!你想折磨我就折磨我,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我是你养的狗吗?!” 季沅:“……” 元婉起身去捡鞋,坐到沙发上,把鞋穿好。 她站起身,情绪已经恢复平静,淡淡道:“你要真为我好,离我远点。没有你,我过的更好。你要非得逼我,毁我的工作,无非就是一切重头再来。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我还怕什么。” 季沅僵硬的呆立原地。 她表情冰冷决绝,冷的他全身血骨都冻结成冰。 . 寝室内,她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敲键盘。室友陈茜还没回来,另外两个室友坐在一起对着电脑看电视剧。 手机铃声响起,她赶忙接起来。 “我在你寝室楼下。” 她日思夜想的好听声音响起。 “欸?……啊,你在楼下?我马上下来!” 挂掉电话,她立马关掉电脑,跳下床,外套一披就下楼了。 他站在一棵大树下,颀长的身型,挺直的脊梁,格外出众显眼。她一眼就看到她,小跑着到他跟前。 “嗨……你,怎么来了?” 他回过头看她,淡淡一笑,“想在学校里散步,陪我走走?” “好哇!” 她在他身旁走着,他没怎么说话,她隐隐感觉到他情绪不太轻松。她不知道怎么活跃气氛,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于是沉默的陪在他身边。 两人在林荫道上走了一圈后,他开始说话了,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稿子写的怎么样?” “努力中……” “钱够用吗?” “够!” “别再被人欺负了。” “真的没有总被欺负啦……” “受虐狂。” “才不是呢。” 两人在树边的长椅坐下。对面是一个篮球场,有人正在打篮球。 苏源看了一会儿篮球,说:“我可能要换工作。” “哦。” “去另一个城市发展。” “……”元婉愣了愣,好半晌,问,“你要走了?我以后……见不到你了?” 苏源点头,“我领导跳槽,想带我一起走。他对我承诺了高薪重任。” “哦……可以升职加薪啊……这样,这样挺好的……”她努力憋着心中突然涌出的失落和酸涩,还想说什么,感觉喉咙很堵了。 “我还在考虑。这家公司平台很好,放弃了也可惜。” 她好想说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可是这样的话又说不出口,缓和了许久情绪,她才开口道:“我不懂这些……给不了你建议……” “没要你给建议。”苏源笑了笑,“昨天加班一晚上没睡,今天终于忙完,又睡不着了,过来走走。” “你好辛苦啊……” “这算什么。”他淡淡道。 虽然两人平常接触的不多,她也能感觉出他很忙。好几次她给他发短信,他都是过了很久给她回个电话说刚刚在忙。被忽视的时候她心想以后再也不发短信骚扰他了,可是被他一解释又跟他聊天的时候,她又欢欣雀跃。下一次被那种情绪蛊惑,忍不住故态重发…… 苏源许久没说话,她正努力想着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他身体一歪,脑袋倒在了她肩上。 转头一看,他闭着眼,睡着了…… 元婉坐着一动不动,一阵晚风吹来,带来些许凉意。她看他只穿着一件衬衣,袖子还松松的挽起,担心他着凉了,轻手轻脚的把身上宽大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 两人身高有差距,坐着也有一定差距,元婉努力坐的直直的,拉高自己,让他靠的舒服点。 一个篮球越过铁网飞出来,在地上弹跳了几下。苏源睁开眼,醒过来。 “帮忙把球丢过来。”对面的男生喊。 元婉有点生气,苏源好不容易睡着,被他们吵醒了!她负气道:“才不管。” 苏源看着身边这个脸带怨色的小女孩,目不转睛的看了几秒钟。他坐直,站起身去捡球,篮球在指尖上飞转。他把篮球往上一扔,单手投出。 “哐当”一声,篮球撞上了篮板。球场上几个男生叫道,“卧槽,这么远还能搞个篮板球!” 苏源转回身,对元婉说:“走吧。” 元婉走到苏源身边,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为她揉了揉,“酸不酸?” “没……没事……”元婉紧张的心跳紊乱,说话都结巴了。 两人平常见面吃饭聊天什么的,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偶尔他揉揉她的脑袋,都让她心如鹿撞。眼下他的手在她肩上揉捏……酥酥的痒窜进骨头里,她全身都不对劲了…… 他陪她走到寝室楼下,说:“这周末公司领导来学校参加庆典,我可能也会来。到时候一起吃饭。” “好啊!”她欢快的回应。 “走了。”他揉揉她的脑袋。 “嗯。再见。” 她的开心,在他离去后,迅速沉没了。 尤其是当她躺在床上,想起他说要辞职去另一个城市,难受的不行…… 周末时,他还没联系她,她听说金融学院举办的庆典,自己赶过去了。 她在会场里搜寻着苏源的身影。很快,她看到他了。他坐在前排,身旁坐着一个女人。两人在说着什么,时不时笑起来。 有人走过去跟他们说话,他们相继起身。女人长发披肩,穿着浅色小西装,一步裙,小腿修长白皙,脚下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她跟穿西装的他站在一起,般配极了。两人往后台的方向走,上台阶的时候他伸手扶住她。 元婉看着那个女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挫败…… 苏源的女朋友就应该是这种人,优雅美丽知性大方的女白领……元婉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羡慕的对比就没有难堪的差距,她第一次意识到,穷矮搓就是形容自己的。 她低着头往会场外走。 你凭什么喜欢人家?暗恋都没资格! 人家是投行精英,长得又高又帅,还聪明能干,身边美女环绕……你个穷矮搓!土包子!大笨蛋!你怎么有脸喜欢人家,不知羞耻! 元婉一路走出会场,在外面台阶旁的石凳坐下。她靠着墙壁,仰起头看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好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变成那样…… 元婉坐在外面发呆,直到耳边响起声音,“元婉?” 她一醒神,看到了苏源。 “你怎么在这儿?”苏源离开会场,正要联系元婉,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来一看,还真是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石凳上发呆,像个被抛弃的流浪狗,脸上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失魂落魄。 元婉马上从石凳上跳下来,“我……我路过这儿,走累了,休息一下……” 他看着她:“你要走哪儿去走累了啊?” “我……我走……”她越急,谎话越编不出来。 “走去吃饭。”他笑了笑。 “嗯对。” “走吧。”他拍了下她脑袋,“一起去。” 两人坐在饭馆里,苏源出众的模样,引得经过的女学生不断打量,低声议论。饭菜端上来,元婉毫无胃口。 “今天好像不高兴?”苏源问她。 元婉挣扎了一番,说:“身边的人都很优秀,只有我,一无是处……别人是白富美,我是穷矮搓……” 苏源被她逗乐了,“谁说你一无是处了,虽然又矮又笨又挫,至少还会写文章啊。” 元婉:“……”他真的是在安慰她吗?? 元婉放下筷子,彻底吃不下去了。 苏源见她这幅模样,敛起了笑,淡淡道:“你这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愁词强说愁。” “我真的很烦啊!”元婉说,“我比别人差那么多!”尤其是与他身边的女人,云泥之别。 “小小年纪,还在上学,什么都没开始,你着什么急?” “我……” “我看你过的不错,还有钱救济你哥。不知道穷是什么滋味,就在那嚷嚷自己是穷丑搓。” “我是……” “多少人羡慕你,名牌大学生,待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最好的年龄,青春健康有活力,干什么都来得及。你满口烦恼,自哀自怜,不是矫情是什么?” “我……我的烦恼是我喜欢一个人!但我配不上他!”元婉被苏源训的心里压抑极了,脱口而出,“我没有喜欢他的资格!我还不能难受,不能烦一烦吗?” 苏源微愣,沉默片刻后,说:“喜欢就说啊,有什么好烦的。” “他不会喜欢我的……我们差距太大……”元婉低声说。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苏源放下筷子。他怎么也有点烦了,吃不下饭了。 这蠢蠢的小丫头还会喜欢人?成年了吗?发育成熟了吗? 两人一道回校园,元婉跟在苏源身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他的话……喜欢就说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走在林荫道上,一对对情侣从身侧走过。元婉突然顿住步。苏源疑惑的看她。 元婉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低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低若蚊蝇的一句话,苏源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 豁出去了! “我说,”她抬起头,看他,“我喜欢你。” 苏源愣愣的看她。 她又一次重复,“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你……”这是两人认识以来,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好半晌,他的手掌放上她的脑袋,揉了揉说:“小丫头,你才多大啊,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她没吭声。他又问,“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没跟男同学接触啊?” “嗯……”她埋着脑袋点头,“是吧……” 苏源:“……” “……你别当真……我,说说而已……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我跟男同学多接触……就没错觉了……”元婉转身离去。 苏源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元婉越走越快,眼里的泪水啪嗒直掉。她不敢去擦,怕万一他没转身,被他看到。直到过了一个拐角,她才终于敢抬手擦泪。 元婉掉了一晚上眼泪后,把苏源的号码删除了。以往她几乎是隔天就忍不住发短信给他,这一次,她接连一周都没任何动静。 一周后,苏源给她打电话。 她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直接接起来。 “最近很忙?” 她一听是他的声音,心跳猛然加速。下一秒,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她不敢接,直接挂断,然后关机。 关了手机,她又坐在位置上默默抹泪。说出那样的话被他当年幼无知,她没脸再跟他联系了。其实她很后悔,如果不表白,两人还是朋友……至少,她还能听听他的声音。 元婉眼泪越流越多,索性趴在桌子上,埋头哭。这是她第一次喜欢异性,喜欢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连喜欢的勇气都没有了。她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寝室外有人敲门。 元婉抹了泪去开门,门外的学姐问她,“元婉在这个寝室吗?” “我就是……怎么了?”她喉咙沙哑的问。 “哦,楼下有人找你。” 元婉喝口水,润了润嗓子,下楼。不会又是她哥来了吧? 元婉刚走出寝室楼,苏源就看到她哭的红肿的双眼。他站在楼边一侧的位置,心情悲伤的元婉目光也不灵敏,神游般走到空地中央,茫然的寻找着她哥。 “为什么挂我电话?”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元婉吓了一跳。 她一转头,看到苏源,下意识就想跑。可她还没迈步,就被苏源拽住了胳膊。 “你跑什么?” “我……我……”她我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转而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挂我电话,我就来了。”他定定的看着她慌张无措的小脸。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手机没电了!它自动关机的!不是我挂的!” “你就在寝室,不知道充电?” “我……我忘了……” “你就这么对你喜欢的人?” “……”元婉一接触苏源目光,猛地低下头,“……那个喜欢……错觉……你别当真……就错觉……我……我跟男同学接触的太少了……我分不清……” 上一次表白已经用尽了她毕生勇气了,现在还要再来一次,讨论这喜不喜欢的问题,她窘迫的恨不得回娘胎重造了。 苏源伸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男性胸膛蓦然贴紧,她仰起头看他,瞪大眼,心脏几乎跳出胸膛。她还不知道怎么反应,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元婉的世界轰然一声,爆了。 满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一颗心跳到快要坏死。 他厮磨着她的唇瓣,探入她口中,纠缠她的小舌。 她全身细胞疯狂流窜,脸色爆红,整个人又呆若木鸡。 寝室楼下人流量不低,常有往来的人,虽然时不时有恋人在这里上演深情戏码,但这对还是很引人注目。男人身形修长,衣着打扮一看就不像学生。在他怀里娇小土气的女孩子,还不到他肩膀,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弯腰吻她……反差有亮点! 苏源放开元婉的唇时,她就像煮熟的虾子软在他怀里,脸色通红,身体无力,急促喘息着。 他凑到她耳边,哑声问道:“是错觉吗?” “是……唔……” 他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唇。 元婉脆弱的小心肝接二连三遭遇疯狂的刺激,她怀疑自己要心力衰竭了。 他放开她时,再次在她耳边问:“是错觉吗?” “是……不是不是……”她被吻得泪花都出来了,脸上又是无措又是窘迫,还有拼命压制的激动和娇羞。 “喜欢我吗?” “喜……喜欢……”喜欢到快要死了! “你哭什么?” “我……”元婉窘迫的正要擦泪,苏源帮她擦拭,她说:“我太喜欢你了……” 苏源动作一顿,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将她抱入怀中。 元婉闭上眼,只觉得在这一刻死去都不可惜了。 苏源轻轻抚着元婉的发丝。以前他从没考虑过个人问题。在学校里他要以一流的学业拿奖学金,还要出去兼职,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谈恋爱。进了社会,更大的压迫力推着他,忙的精疲力尽,根本没兴趣风花雪月。 何况,他深知社会现实,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自己都处于什么都没有起步阶段,能给一个女人什么承诺?他的人生计划是,奋斗到三十岁,有经济基础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但这个小女孩就这么闯入了他的世界。她的突然表白,竟然让他心乱了。 也好。她还小,有时间等他。 跟她在一起,他很轻松很舒服。她的单纯懵懂,让他有种控制不住的呵护欲。 心烦的时候,找她出来走走,什么都不说,也会舒服点。照顾她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的阀门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那一天,他把她带去ktv唱歌。开始还正儿八经的唱了几首,到后来就暴露了真实意图,不停的吻她。 唱一首歌吻三首歌,喝一口酒吻半天,元婉被吻得浑身无力,但一点都不想拒绝。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急促的喘息,感觉到他的激动,她愈发羞涩又甜蜜。她在心里好奇的想着……是不是其他人谈恋爱,都是反复接吻啊? 当然,她不知道真相是他男朋友单身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妹子,饥.渴了。 . 自从确定关系后,元婉觉得自己快乐的要飞起来了。 以前就是她隔三差五给他发短信,他回电话,偶尔出来吃顿饭,聊聊天。她几乎每天都处于想他,又得忍住联系他的冲动,两人见面时,她虽然很开心,又觉得他是那么遥不可及。因为他性子内敛,话也不多,偶尔笑一笑,她都觉得像是被赏赐一般。 自从成为他女朋友后,他的热情度黏糊度直线上升。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睡前一定会说晚安。周末两天只要不加班就过来找她,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听她唱歌教她打球带她爬山游泳,陪她逛街给她买衣服买鞋子…… 有几次商场里的导购员都羡慕的说,“你男朋友真好,刷卡买单不说,还亲自帮你挑挑选选……” 最初他要给她买东西时,她不肯,他拍着她的脑袋说:“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是。” “是不是你以后的老公?” “是。” “那你跟我矫情什么?” “啊?” “你花我的钱是天经地义,知道吗?” “啊……” 可是,有时候看到衣服的标价贵了,她还是不肯。 “我同学都在地下商场买的,才几十块钱,很便宜的。这要几百块,好贵!不划算!” 他又敲她脑袋,“我工资没那么低,不至于让女朋友穿地摊货。” 除了给她买东西这一点,让她有点烦恼,总得想着怎么拒绝,其他方面她都觉得太幸福了。即使依偎在他怀里走路,都觉得好幸福。 他对她好到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总担心有一天会从半天云上掉下去。可是他对她越来越好,两人打电话时她泄露出不开心的情绪,他会连夜从家里赶到学校来陪她。 她从小到大,即使在父母家人那里,都没有体会过这种被重视被呵护的感觉。 有时候她都没由来的担心,赖在他怀里问他,“你以后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你说呢?” “啊,讨厌……你有变心前兆了……” 他长长的吻她,把她吻得没力气胡思乱想。 他把所有感情精力都投注在她身上,一天天的灌溉滋养她,看她变得越来越娇媚迷人,怎么去变心?变了心,还有心吗? . 午夜梦回,元婉想起从前的一幕幕,想到那些被宠上天的日子,沉浸其中时,心里仍会不由自主的泛起甜蜜。只是,由回忆里跳出后,是更锥心刺骨的疼痛。 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后来对他那么残酷? 就因为她提了一次分手……一切就向无可挽回的毁灭发展? 他要毁她名誉,她顺他的心,不争辩不解释,公开道歉。这五年,她心如死水,不曾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只要想到地下的他,她身心煎熬,恨不得去下面陪他。想到后来,不敢再想了,因为她还有个儿子。如果她真的死了,儿子怎么办?为了他们的孩子,她苦苦支撑。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那么心安理得的过了五年? 再次见面,他连跟她相认都不屑,活在一个残暴男人的面具下…… 如果不是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他对她的酷刑还要持续多久?把她逼疯逼死为止? 元婉闭上眼,眼泪再次滚落。 他宁可那个男人是毫不相关的恶棍,为什么他竟然是回忆里最温柔的那个人…… . 元婉顺利走上了新的岗位,季沅最终还是没干涉她的工作。 她和另外两位男主持一起主持的《向前冲》是一档户外娱乐节目,以游戏挑战为主。其中一位男主持是正儿八经的主持,她和另一位就是助兴陪玩的。嘉宾分为两个不同的战队,互相竞技较量,他们参与其中。淘汰的选手就下场,如果在游戏中不断晋级,待的时候也久。 元婉并不算特别活泼的性格,也不是很能玩的那种。尤其是这几年,她都跟娱乐绝缘了。一期节目下来,她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但她在节目中表现的特别活跃。 为了在台上久待,她想尽办法。其中有一个游戏环节是闭着眼睛吃半空的食物。她回家找元寄希陪她练习。元寄希用竹竿吊着苹果,她蒙着眼睛一次次试炼。后来在节目上她吃的快准狠,被大家惊叹,太有技术了。 这档节目并不是在全国覆盖的卫视频道播出,只是一家当地频道,请的也不是一线明星。但元婉外形靓丽,够拼,够搞笑……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出糗而搞笑。几期节目下来,她有了一定的关注度。台里对她的卖力表现也很满意。漂亮又不顾及形象的女主持,别树一帜。 这段时间,季沅没骚扰元婉。元婉白天卖力工作,晚上陪儿子。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和儿子都不在家的时候,房子被入侵,装上了监控器。 她跟元寄希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另一边的人都知道。 包括她一次次蒙着眼睛吃苹果的傻样,包括她练习踩高跷的笨拙姿态,包括她洗澡时…… 季沅看到元婉对这个节目的努力,放弃了让她退出的想法。他主动去跟电视台接洽,作为赞助商和合作方,把这个节目提档升级,请一线明星,搬到卫视频道播出。 季沅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而且风险损失由他一力承担,电视台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就在元婉为节目,不断练习适应的时候,这一边的合作案也在不断推进。一切尘埃落定时,主持人最后得到通知,节目要上卫视。 但主持阵容和形式换了,变成了一男一女,主持人退出游戏环节。 元婉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进军卫视频道。她好奇的问过何林,为什么这个节目会被提到卫视频道。何林说,现在户外真人秀很火爆,卫视频道正缺一档此类节目,《向前冲》前期试水效果很不错,就拿上主场了。 何林当然知道这个节目是由季沅独家赞助的。但元婉还不知道,他也不点破。他在电视台的人事部里看过元婉的资料,离异。她跟那位季总并不是夫妻关系。 看来她之所以混的不好,就是因为不想接受前夫帮助。 提档升级的第一期节目,放在周日晚上九点播出,嘉宾阵容大牌云集。其中还有元婉已经打过一次交道的影后刘微微。再次见面时,刘微微跟元婉打招呼,就像老朋友般熟络。 这个特别节目的策划是嘉宾阵容四男三女七个人,每一期都在不同的城市录制,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挑战。节目一共录制十二期,播放三个月。 正式录制第一期节目前,节目组举行了开机宴。台里的领导都捧场。作为独家冠名赞助商,季沅也来了。 当晚,灯火辉煌的酒店里。元婉看到坐在主桌上,被众星捧月的季沅,表情就像□□一样难看。 她就算再蠢,此时此刻也能想到,她能主持这个脱胎换骨的分量级节目,跟季沅脱不了干系。 主桌很大,有20个席位,做了几个明星嘉宾,制片人,台里领导,还有季沅和他的下属。元婉和另一个主持人也被叫上去做。 元婉这顿饭吃的难以下咽。季沅坐在那里,就仿佛对她狠狠打脸。 可事到临头,她总不能把碗筷一摔说:这是黑幕!我不干了! 那她大概就会从此绝迹于主持界,而且会让推荐她进来的前领导和这段时间一直对她颇有照顾的何林,跟着脸上无光。 到了敬酒环节,元婉再心烦,也只能跟另外一位主持人挨个去喝酒。他们首先去敬台领导,领导马上说:“先跟季总喝。没有季总,就没有这个节目。” 元婉去敬季沅,季沅跟她碰杯,俊脸微笑道,“我看过你之前主持的节目,很好。我对你有信心。” 元婉:“……” 一旁的领导说:“季总都夸你了,还不赶紧多喝两杯。” 元婉看着季沅的眼神,□□裸的写着:谁要你表扬啊!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啊!你能不能死远点啊! 季沅在她怨怼的眼神中,一口干了那杯酒,笑吟吟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接再厉。” 元婉恨不得把酒泼到他脸上,但那也只能想想而已,她乖乖把手中那杯酒喝了。 刚喝完,领导马上给她满上一杯。 “季总这么欣赏你,不多喝几杯可不行。” 元婉烦躁的看着季沅,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他不动声色的攥紧。 季沅仰头把元婉的酒喝干后,说:“小元不会喝酒,你们都别跟她喝了。”他拍了拍她的手说:“回去吃点菜。” 元婉抽回自己的手,回到位置上。 有了元婉这个由头,其他人纷纷给季沅敬酒,嘴里说着:“季总怜香惜玉,帮小元那份一起喝了……” 元婉在桌上实在待不下去,起身说吃饱了,跟大家道别后离去。 季沅看着她的背影,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 由于明天开始录制日程,今晚都在酒店安排了住宿。元婉在酒店房间里准备了一些吃的。她行程匆忙,没空去接儿子,拜托一个有孩子跟元寄希同校的同事帮她接人,顺便带过来。 元婉洗完澡,穿上睡袍出来,门外响起叩门声。 儿子来了? 她欢欣雀跃的去开门,一脸笑容在看到门外的人时凝固了。 错愕几秒后,她迅速后退,想要关门。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季沅推开。他轻松的进了房间。 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元婉皱着眉头后退,沉声斥道:“出去!不然我打电话叫酒店保安!” 季沅完全没有出去的意思,一步步朝她靠近,眼神迷离又专注的看着她,“小碗……” 元婉心中一悸。 小碗……这是他以前对她的称呼…… 她冷着脸说:“谁让你干涉我的工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领情吗?” “我没让你领情……”季沅扯了扯唇,“我就想让你过的轻松点。”他伸手,将她拉近,抱入怀中,贴在她唇边呢喃,“我就是心疼你,不行吗?” “别在这儿惺惺作态!”元婉别开脸,不看他,双手用力推着他,气极的捶打他,“你别缠着我!我的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嫁给你!我现在不需要你!我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你放开……唔……” 她的嘴巴被他堵住。他低下头,用力的吻她,强势的在她口中索取。 挣扎间,两人倒在了床上。 元婉腾出手,气极的扇了他一耳光,“滚开!” 他看着她气的面目涨红的模样,低头埋在她颈间,醉酒的声音含糊又性感的说:“你打吧……要是能泄愤,你就打……打完了嫁给我……” “……你神经病啊!”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怎么都推不开,“起来……你给我起来……唔……呜呜……”他又开始吻她。 她抗拒的双手被他交叠在一起抓住,扣在床上,他拼命啃噬着她的唇舌。疯狂的吻,强势又霸道。 “妈妈——”元寄希欢快的声音响起。 季沅进门时,没关房门。元寄希被元婉两个同事一起带着上楼。元寄希知道妈妈是这间房,直接就冲进去了。两个同事只能随之进去。 大家看到了同一副画面,元婉被一个男人压制在床上热吻…… 元寄希取下背上的书包跑上前,跳上床,拿书包用力砸季沅,清亮的声音吼着道:“放开我妈妈——你放开我妈妈——” 季沅放开元婉,转过身,儿子的书包又一次朝他脸上脸上砸来,“坏蛋!你欺负我妈妈!……坏蛋!坏蛋!” 元寄希拼命的拿书包打季沅,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即使小孩子力气并不大,但拿着个书包这么朝脸打,也很恼火。季沅挨了几下后,恢复了反应力,扯过了他的书包,扔到地上,沉着脸道:“希希,别闹了……” 季沅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想来占占自己女人便宜,居然被儿子捉奸在床,还被痛殴…… 元寄希手上的武器没了,又拿拳头捶打季沅,边打边哭,“你这个坏蛋……你欺负我妈妈……” 元婉由床上坐起身后,抱住元寄希,把他往后拖,“希希,别打了。” 季沅终于喘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扫过元婉那两个同事。他们至始至终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季沅冷厉的视线扫来时,两人马上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还想继续看戏?”他冷道,带着无形的压迫力。 “没……没有……没有……”两人连连否认,马上识相的从房里滚了。 怪不得!怪不得元婉才在一个频道里主持一段时间,就来卫视主持了!还是这么重金打造的栏目!原来所传非虚,她背后有金主啊!而且是那么大的金主! 我擦!这位季总胃口好重,离异带子的女人也不放过! 那两个同事带着满腔的八卦之火,飞一般的离去。 房内,元婉抱着哭泣的元寄希不停哄着。 季沅在一旁开口道:“元寄希……” “你够了没有!”他的话被元婉打断,她低喝道,“出去!!” 元寄希噙着泪水的眼睛,仇视的瞪了季沅一眼。 季沅心里有股火不上不下。儿子一直这样下去还得了? 他必须要获得合法的父亲身份。大不了拿出亲子鉴定。无论他跟元婉是什么情况,她必须要承认他是孩子父亲!总这么被自己儿子坑,实在太窝囊了! 季沅说:“元寄希,我是你……” “你出去!!”元婉再次厉声打断他的话。 第38章 V章 季沅说:“元寄希,我是你……” “你出去!!”元婉打断他的话。 “出去——!!”元寄希跟着喊。他也是个烈性小男儿,挣扎着从妈妈怀里跳下去,挥舞着小拳头朝季沅砸去,“欺负妈妈的坏蛋……坏蛋……”穿着运动鞋的脚不停往季沅腿上踢。 一个小孩子的攻击对季沅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但是儿子这么哭着发狠的模样,让他很难受。 元婉迅速上前,将儿子抱住,“希希,别打了。” “他欺负妈妈!……他是大坏蛋!”元寄希喊道。 元婉剜了季沅一眼,哄着元寄希说:“希希,你弄错了,他没有欺负妈妈。” “我看到了……他欺负妈妈……”元寄希哭着说。 “不是,叔叔跟妈妈在玩游戏呢。”元婉解释道。如果不把这事换个说法,她担心会给儿子留下心理阴影。 元婉把儿子抱到床上放下,俯在他身上,说:“呐,刚刚叔叔和妈妈在玩亲亲的游戏……这个游戏是一个要亲一个不要亲……我们也来玩,妈妈要亲希希,希希快点跑哦……” 说着,元婉低下头,作势要亲元寄希。小男孩天□□玩,喜欢疯闹。被元婉这一说,立马逃窜着不让她亲。元婉抓住他的手,制住他,低下头亲他,一脸得意的笑,“哈哈我亲到了……妈妈赢了一次……”她挠他痒痒,他咯咯直笑。 她故意放松手劲,元寄希立马逃开,元婉再次去追。母子俩在床上玩的疯脱了形,元寄希彻底忘了刚刚那回事。 季沅站在床边。起初他被元婉雷到了,但是看着她和儿子在床上嬉闹,笑作一团,他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挂起了笑。 他们的温馨快乐,总能精准直击他心里最隐秘最脆弱的角落,能让他瞬间卸下所有强硬武装,柔软的无以复加。 元婉陪儿子疯了一会儿,喘着气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的精力都快跟不上一个小孩子了。一抬眼,发现季沅站在床边看着他们,这才想起他还在房里…… 元婉迅速收敛了脸上孩子般撒欢的笑容,由床上坐起身。 季沅走到床边坐下,揉着元寄希脑袋说:“希希吃晚饭了吗?” “我给他准备了吃的。”元婉回道,“你不用操心了,忙你的去吧。”她语气平静,不再带有那种憎恶的感觉。在儿子跟前,她不能有情绪了。孩子的感受力太强。 “我不忙。”季沅不想顺杆下,他就想在房里多蹭一会儿,只要能亲眼看着他们,他就高兴。这比隔着冷冰冰的屏幕,只能通过监控器看要好的多。 “季总,你时间宝贵……” “我时间不宝贵。”季沅回应。他站起身,目光环视,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几样点心。他走过去,端起一份慕斯蛋糕,回到床边,挖了一口递到元寄希嘴边,一脸讨好的笑,“希希,来,吃蛋糕。”他记得他喜欢吃甜点。 元寄希别过脸,并不领情。即使妈妈说他们刚才在玩游戏,他敌视的心态也没那么快纠正过来。更别说亲亲热热的吃他喂的东西了。 季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殷勤的笑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冷场了一会儿后,他把蛋糕递到元婉嘴边,“那我给妈妈吃了。” “来,小碗,张嘴。”他哄她。 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不冷不热的说:“季总,我要带希希洗澡,你该回去了。” 季沅看了她几秒,站起身,把那块无人问津的蛋糕放到桌上。他转过身,还想说点什么,元婉抱着元寄希下床,往浴室走去。两人拿后脑勺对着他,仿佛他这个人并不存在。 季沅看着他们,眼神越来越黯,仿佛宇宙星河的光都熄灭了。 他走到门外,为他们关好房门。 走了几步,他停住步伐,靠在墙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用力吐出一口烟圈,自己慰藉自己,不急,还有下半辈子的时间,万里长征也有胜利的一天,他总不能连自己的女人儿子都搞不定。 蹉跎了这么多年,日子过的行尸走肉,现在好不容易感受到活着的乐趣,人生有盼头了。 . “you~you~……”光影迷离的ktv包间里,大家齐声为她唱生日歌。 三层的冰淇淋蛋糕被推出来,蛋糕上插好了蜡烛,烛光映衬着她的笑颜,美得娇艳如花。 跟苏源相恋一年多,她从大一进入大二,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满身乡土气息的小姑娘了。曾经的短发成了一头黑如绸缎的长发,肤色愈发白皙明丽,素颜的她美得水灵动人。 校园里的男生常在私下打听,那个很甜很可爱的妹子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同寝室陈茜的风头渐渐被她抢去了。 不过,只要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名花有主,她男朋友比她大五六岁,已经工作了,是个投行精英。在校园里,还能经常看到他们依偎的身影。 元婉很低调,不怎么跟别人说起苏源的情况。关于苏源的事都是陈茜说出去的,她的目的是想断了学校里那些男生的心思,哪知道没什么效果,大家依然对她很感兴趣。 包间里的灯都关了,只有烛光在跳跃,映着她一脸幸福的脸庞。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她的第一个愿望是跟苏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第二个愿望是逢稿避过。第三个愿望……唔,人不能太贪心。有以上两个,她就很满足了。 许愿后,她把蜡烛吹熄,灯光再次亮起来,大家欢呼鼓掌。今天来为她过生日的,除了她男朋友苏源,就是她几个关系好的室友和同学。 大家相继给她送礼物,都是手链啊耳环啊发夹等女孩子用的小饰品,十几块钱,实用也不贵。 苏源拿出他的礼物给元婉时,大家都很好奇,非得要她马上拆开。陈茜抢着把礼物拿过去拆,从包装袋里取出盒子一看,“手机,这个得要四五千呢!” 苏源眉头皱了下,眼里闪过不悦。 果然,元婉埋怨他了,“你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她赶忙从陈茜那里把手机拿过来,再次装好,把盒子盖上,递给苏源说,“你拿去退了,我不要。你这样太浪费了。” 苏源戳她脑袋:“这不是我买的,公司发的福利,你让我上哪儿退去?” 有室友笑道,“我以后也好想进苏哥的公司,年会上能抽到电脑,公司福利发手机。” 这天晚上,元婉跟朋友吃蛋糕唱歌玩闹,苏源稳重的坐在一边。陈茜夹在这群人中嬉闹,目光时不时就会看向坐在角落的苏源。他俊美,矜持,内敛,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成熟迷人的男人味。 第一次见他时,她就怦然心动了。她从元婉那里拿到他的手机号,给他发短信,他没回应,给他打电话没说几句他就挂了,约他出来被他干脆的拒绝。 她以为他不喜欢跟学生打交道,可是后来他跟元婉在一起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他看上的人是元婉!她明明比元婉强多了!她比她高,比她漂亮,比她时尚,比她会撒娇来事。为什么他看上土气又傻气的元婉! 她心有不甘,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在一起,看元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她变得越来越漂亮。心里的妒火越烧越旺,她恨不得撕裂她的一切,但表面上她们依然是朋友。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在集体活动中再看到苏源。好比现在…… 室友们故意把元婉往苏源怀里推,嚷嚷着:“kiss……kiss……”苏源也不客气,抱着她来了个法式热吻。陈茜别过脸去,心如针扎。 缠绵的深吻后,苏源抱着元婉的腰,在她耳边道:“今晚陪我。” 元婉烧红了脸,那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朵。 他终于对她提出要求了……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以前身心纯洁的她,自从有了男朋友,每天被他吻啊吻,吻得自己浑身发软,也感觉出他的异常,她就开始研究那种事了…… 看了一些动作片,又了解到成年男性都有这方面的需求,她就想跟他…… 可他每次只是吻她,她也不好主动说,我们睡吧! 苏源这句暧昧的话,在元婉心里撩起了波澜。接下来她连唱歌都不对劲了,脑子里总浮现出补习的那些片子,又脑补她跟苏源,那些画面想的她浑身痒痒麻麻的不自在…… 终于到活动结束,元婉陪朋友一起走出ktv,把他们送上车。那些人回到学校,才发现元婉和苏源没跟上。有人好奇的问,另一人笑着说:“人家小两口蜜月去了。”月光下,陈茜脸色僵硬扭曲。 苏源把元婉带进酒店房间,元婉的心脏一直在砰砰乱跳。 “先去洗个澡吧。”苏源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娇羞的点头,进了浴室。 她把自己里里外外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洗了一遍,打上沐浴露擦了几次。最后裹着浴巾出来,两边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晶莹亮泽的红苹果。 苏源坐在沙发上帮她调新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她愣了一会儿。 “洗完了?”他咽了咽喉咙,问了句废话。 “嗯……”她点头,声音如蚊蝇。 “那……你先上床,我去洗个澡。”苏源放下手机,起身去浴室。 元婉上了床,缩进被子里等他。她在脑内循环上映那些动作片,心中激动又紧张。 过了一会儿,床的另一边有了动静。幽暗中,男人的气息逼近。她的心跳愈发厉害,快要超越初吻时。 苏源扳过她的身体,看着她娇媚的容颜,眼底羞涩的情意,心里就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两人的唇舌缠绵缱绻,互相吸吮。她被他调.教了一年多,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呆呆的被他吻的青涩小女生了。 一个缠绵的深吻后,他转身躺下,抱着她说:“睡吧。明早送你回学校。” ……???就这样完了??? 元婉在苏源怀里,傻眼了。 他们都开房了,躺在一张床了,他居然只亲她? 元婉心里有一万头神兽奔过!她不停的想着,他是对这事不感兴趣还是那方面不行啊? 论坛上不是说男人都是禽兽吗!不都说男人都想方设法把女人哄上床吗!她跟了他一年了,他怎么还不下手! 他是不是嫌弃她啊…… 元婉心里越想越难受,躺在一张床了,她男朋友都不碰她…… 她贴在他胸膛上,忍不住低声吐气:“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声音里满是委屈。 “嗯?”苏源在瞬间诧异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起来,“听说女人第一次很疼,你不怕?” “不怕。”她马上表态。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小,以后吧。” 元婉本来脸皮就薄,被他这么说,只能闷闷的睡觉了。 在她睡着后,一直憋着的男人对她上下其手,接着去浴室自己解决问题。 回到床上后,他搂着她睡觉。这种不带*的陪伴,也让他心满意足。 . 苏源比元婉大六岁,又是工作的人,各方面都比她成熟的多。元婉自从跟苏源在一起后,很听苏源的话。她的课余时间,刨开学业和码字,几乎都被苏源占据。 他喜欢管她宠她,她喜欢被他管被他宠,两个人腻在一起,全都乐在其中。 元建业后来也知道元婉跟苏源好上了,得知苏源是工作的人,他几次三番想在他那儿捞点好处,但苏源对他爱理不理。 苏源比他年纪大,又比他高,比他有气势,他不待见他,他也不敢造次。顶多就是在妹妹耳边嘀咕苏源的坏话教唆她分手,但元婉一颗心都贴在苏源身上了,元建业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唯一值得元建业安慰的就是,元婉的生活费,他可以都拿走了。这也是苏源默许的。他的女人他自己养,不需要她的原生家庭。 这天元建业照例来学校找元婉,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吃饭时,元婉的手机响了,她从兜里拿出来,元建业眼前一亮。 呵,好家伙…… 他女朋友一直想要这款,拿去送给他,两人又能和好了。 元婉刚放下手机,元建业一下子抢走了,“好东西,给我也用用呗。” “这个不行!”元婉急忙去抢,“这是圆圆送我的!” “干嘛那么小气啊,你让他再买一个呗。”元建业拿在手里就不舍得放了。 “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拿来!”元婉起身去抢。只要是苏源送给她的东西,她都当宝贝一样,谁都别想动。 “反正他有钱……一个手机算什么……”元建玩着手机,都不想送给女朋友,想留着自己显摆显摆。 “你给我!给我!”元婉气的抓着他抢。 元建业从没见老妹这么激动,只能走怀柔政策,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你嫂子跟我吵架了,我拿这手机去哄哄她……你忍心看你哥打光棍吗……” “不行!这是苏源送我的!” “你就借给我玩几天行不行?就几天……” 元建业信誓旦旦,元婉还是不肯,他拿着手机就跑,边跑边说:“玩几天就还给你!别那么小气!” 元婉抢不过他哥,也追不上,气的直跺脚。 元建业离开元婉学校不久,苏源打电话来了,他接通后说:“喂,妹夫啊,我妹把手机送我了。你别那么小气,给她再买一个呗。” 那边苏源没说话。 “拜。”元建业挂断电话。 元建业回自己学校后,把电话卡取下来,换上自己的用。 当天晚上,元婉借室友的手机给苏源打电话。 “喂,是我……” “你自己的手机呢?” “我哥拿去了……他说他玩几天就还我……” “哦。”苏源淡淡应了声,把电话挂了。 元婉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心里郁闷的不行。苏源只要对她语气冷淡,她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元婉一晚上忐忑难眠,难受极了。第二天她翘课去了她哥学校。 她哥念得是专科学校,她去的很少。还好记得路。元婉等在他哥的寝室楼下,守株待兔。 “美女~”“美女~”时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冲她吹口哨。她低着头一概不理。 清纯甜美的元婉,站在这个女生打扮要么很土气要么很妖气的学校里,犹如一朵清水芙蓉,格外出众抢眼。她又站在男生寝室楼下,雄性聚集地,过来过往的人都大刺刺的盯着她瞧,很快连楼上都有人特地伸出脑袋来看她。还有人从上面叫道:“美女,美女,看过来——” 元婉硬着头皮继续等他哥。 “嗨,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一个叼着烟的男人走到她跟前,跟她打招呼。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茬了,她埋着头不吭声。 “小美人,怎么不说话呢?”男人轻佻的挑起了她的下巴。 元婉瞪他一眼,退后几步,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你在这里等谁呀?我去帮你叫他。”男人殷勤的问道。 “我等元建业,他是我哥。”元婉说。 “元建业……有点印象。”男人笑了笑,自语道,“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么水灵灵娇滴滴的妹妹。”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元建业在哪儿啊?马上给我叫回来!来寝室楼下!速度的!” 他讲电话的语气颐指气使,放下电话后,面对元婉又是一脸殷勤,“我叫程武,是你哥的大哥。美女,你叫什么啊?” 元婉没吭声。 “美女,说个话呗。”他把一口烟圈吐在她脸上。 元婉皱着眉头别开脸,迈步离去。还没走几步,被男人拉住了,“咋要走呢?你哥就回来了。” 被男人抓住胳膊,元婉急着摆脱,“我还有事!下次再找他!” “别滴,他马上就来了,你再等等。”男人依然拽着元婉。直到她不再闹着要走,方才放开。 好在没过多久,元建业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他都没看到他妹妹,直奔程武,“武哥,你找我?” “这是你妹妹?”程武问。 元建业看到元婉,很是诧异。她很少来他学校,可以说是几乎不来。 “你怎么来了?” “你把手机还给我!”元婉语气强硬道。 元建业没开腔,程武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怎么着?你还拿你妹手机啊!” “我……”“还不快还给她!”他又拍了他脑袋一下。 元建业不敢有丝毫反抗,掏出手机,还给元婉,“你手机卡在楼上,我上去拿给你。” 元建业返身回楼里,程武跟着一起进去。 “待会儿别让你妹走了,大家一起吃吃饭唱唱歌。”程武揽上元建业的肩膀,热络的说。 “武哥,你不是看上我妹了吧?”元建业问。 “你小子聪明!有眼力劲!” “武哥,我妹她有男朋友,他们俩如胶似漆的……” “艹!好白菜这么快就被猪拱了!有男人我也得抢过来!” 元建业没吭声了。虽然苏源跟他不对付,他还是觉得他妹跟苏源那种社会精英比跟程武这些流氓地痞好。 程武跟在元建业身边,拍了他两下,“听到没有?今天一定要把你妹留住。” 元建业心想,就算不跟程武好,前期暧昧暧昧也行,一方面可以给他带来好处,一方面可以让那个高傲的小子有危机感。 元建业把手机卡给元婉,陪着笑脸不停道歉。元婉要走,他非得拉着她一起去校外吃顿饭。 元婉本来以为只有他们俩,才刚坐下,来了一群男男女女。元建业给她介绍说这些都是他兄弟和兄弟的老婆。那些女人围坐在元婉身边,对她极其殷勤热络。 元婉浑身不自在,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 一顿饭吃的格外漫长,结束后已经是晚上□□点了。 元婉说要回学校,他们架着她去唱歌。元建业扭着她把她带走,嘴里说着过来一趟跟你哥玩玩怎么了,有你哥在你还担心啥。 ktv里,程武就没吃饭的时候乖乖坐在一边那么老实了,总邀元婉合唱,元婉不唱,他蹭到她身边唱给她听,还想动手动脚。 元婉忍无可忍的对她哥说:“哥,我要走了!再不回去学校就锁门了!” “行,走吧走吧。”元建业也不想一次过火,适可而止。 “婉婉,我送你回去。”程武殷勤的说。 “不用。”元婉干脆的拒接。 “这么晚,你一个人女孩子不安全哟。” “我找我男朋友接我。” 元婉出了包间,给苏源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但那边没吭声。两人从昨晚那通冷淡的电话之后,今天一直没联系。 “圆圆……”元婉迫不及待的说,“我把手机拿回来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他平淡的回应。 “那你出来接我嘛……” “这么晚还在外面?”他语气加重。 “我来拿手机,我哥非得要我吃饭唱歌……” “你在哪儿!”他声音严厉。 元婉报出了这附近的一个标志性建筑物。 “等着,我马上过去。” “亲爱的,你别生气好不好?”元婉对着手机那头哄道。苏源不做声,也没挂电话,能听到那边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她又说,“亲爱的……老公……一天没跟你说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不停的说着肉麻的情话,那边苏源被她哄的没脾气了,再次开口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行了,你乖乖等着我。” 元婉身后不远处,程武靠着墙壁抽烟。她娇柔的情话,传入他耳中,他表情越来越扭曲。 元婉下楼后,程武回包房里,叫上一群兄弟走了。他示意那几个女人,留元建业继续唱歌。 元婉离开ktv后,往她和苏源约好的标志性建筑物走去,两个地方相距不到几百米。 她走到一半,一群男人围了上来。 “嫂子,你就这么走了,我们武哥多伤心啊……”“嫂子,我们武哥可好了。”“武哥他浪漫体贴会疼人。”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包围着她,不让她继续走。 程武突然从背后抱住,元婉吓得惊叫出声,“啊——” 程武啃着她的脸蛋说:“婉儿……我是真中意你,特别中意你……你做我女人,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风风光光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元婉拼命挣扎,力气却完全不及他,他把她拖拽着到小道的角落里去,几个男人给他把风。 元婉惊慌失措,无力反抗。走投无路的她,努力把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采取了缓兵之计,“你……你别急……就算跟你,咱们总得培养感情……慢慢来……” “你还有个小白脸在那儿,我得先把你办了,让你领略一下哥的雄风!”程武对自己那方面很有自信,他甩过的好几个女人都不舍得他那活儿。 “我跟他没感情……我们就是玩玩……你要跟我培养真感情,就跟我慢慢来啊……你难道缺女人陪你上床吗……” “我还真不缺。我就是看上你了。”他擦拭着她眼里的泪,“你要愿意跟我好,咱俩就慢慢来。可我看你跟那小白脸感情好的很。我不放心啊。” “真没感情……他就长得好……过阵子腻了,我就甩了他了……” 这边元婉跟程武聊天拖延着时间,另一边苏源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他到了约定的建筑物楼下不见人,又在附近走动。当他看到一个小道外,站了几个男人在晃悠,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走过去,有男人挡住他,“兄弟,换个道走呗。” 苏源二话不说,一拳揍去,大步往里跑去。没跑几步,他看到了程武和元婉。男人把女人压在角落里,抱着她。苏源急火攻心,飞跑上前,拽开程武,一拳狠狠揍去。 程武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他那些四处把风的兄弟全跑过来了。 苏源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往只穿了件衬衣的元婉身上一搭,快速道:“你先走!” 苏源一个人跟一群人打起来,恼怒的程武也忘了趁着混乱跑掉的元婉。 元婉一口气冲出巷子,迅速打110报警。就在这时,元建业也赶了过来。他发现程武那群人全走了之后,心里觉得不对劲。 元婉看到他哥气的骂道:“你那是什么朋友,他想非礼我!”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心急啊……他身边一大群女人围着打转……” 元建业自知理亏,嘀嘀咕咕的解释着,元婉拉扯着他哥说:“他们在打苏源,你快跟我去帮苏源!” “你一个女人顶什么用!你先给我回学校!” 元建业拉扯着她往街边走,给她拦计程车。 “不行!我不能丢下苏源不管!警察马上就来了!我在这里等警察!” “警察来了你一起进局子,回头学校那边怎么说?你赶紧给我走!你待这儿除了惹一身骚屁用都没!”元建业把他妹妹塞进计程车里。“你要真为苏源好,给他省点心。你跑回去,他一边打架一边得照应你,吃大亏!” 元建业跟司机说了她学校地点,关上车门。 “你快去帮苏源——”元婉在车里喊道。 元建业不想得罪那些人,在他们学校里甚至是那一带街区,他们是一群为所欲为的混混,其中以程武为首。因为他后头有人撑腰。他一直想混进他们当中,风光风光。现在就算混不进,他也不敢得罪人。 元建业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警车的声音响起,他方才尾随了过去。 那群人迅速散去。他藏在一角,看到苏源躺在地上,一张脸血肉模糊…… 元建业不想牵扯进这件事,一直躲着,直到苏源被警察带走,他才出来。 想到那张不辨模样鲜血横流的脸,他蓦地打了个寒颤。 . 医院病房外。 元建业安慰元婉,她不停的捶打他,痛哭着喊道:“……苏源要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关我什么事儿啊!”元建业一脸无辜,“我也不想这样啊……你冷静点,别打了!他不会死!医生不是说了吗,就是脸部创伤……没事儿,死不了……都叫你别打了!” 病房里,苏源醒过来,他的脸上几乎都被纱布贴满。 他下了病床,走到门边时,听到元建业对元婉的低声哄劝。 “这是命里的灾祸……你俩在一起不详才会出事……我看你就分了算了……这事儿他一准会在心里怨你……以后你们天天吵不完的架……他那张脸也好不了了……指不定有多丑……这是一辈子的阴影,你看着难受,他也难受……你们不如分了……” 元婉不想再理他哥,埋头抽噎。 苏源回到病房,坐在床上,伸手碰了碰自己贴满纱布的脸…… 昨晚血腥的一幕,再次回到脑海…… “小白脸果然长得好……难怪迷倒我婉儿……” “我要让婉儿看到你就恶心,吃不下饭,睡觉做噩梦……嘿嘿嘿……” 刀很快,划得深……一刀又一刀…… 他失血过多,痛到昏厥…… 元建业还在元婉耳边唠叨,元婉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含着泪水说,“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跟苏源分手,我要告程武!” 她抹掉泪水,起身去病房,看苏源醒了没有。 看到苏源呆呆的坐在床边,元婉迅速跑进去,抱住他。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她抱着他,心疼的快要难受死了。 苏源回过神,抱住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我没事,别哭。” 元建业跟进来,一脸着急道:“元婉,你别瞎闹。程武他一家子都是混混,他们有背景,你要去告他,以后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我不相信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 元建业对苏源说:“你别跟我妹一样傻。真要告程武,对你们一点好处没有。我妹还要在这里读几年书,得罪一窝流氓,以后没个安稳日子了!这事儿现在只能这么算了,你要真不甘心,以后比他们还牛逼,就能报仇了!” 最后,苏源选择了不了了之。元建业从学校退学了,他惹不起那些流氓,也不能再卖妹妹,只能避开。 苏源养伤期间,元婉想陪他,他一直回避。 当他脸上结痂,卸去纱布后,他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把镜子狠狠摔碎。 元婉打电话他,他关机。元婉去他的出租房找他,他不在。元婉去他公司找他,同事说他出差了。 他彻底消失在了她生活里。 第39章 V章 苏源的消失,对元婉而言,无异于天塌了。 18岁的初恋,她全身心投入的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了。她不仅承受着失恋的痛苦,还背负着给爱人带来伤害的愧疚。 她每天去他家门外等,后来那房子换人搬进来了。她赖在他公司里等他,他同事告诉她,他离职了。他不相信,他们拿出解约合同给她看。 她在他公司游荡,他同事的私语传入耳中。 “苏源真可惜……就在升职的节骨眼上……” “他现在这样,顾客感觉太糟糕。” “调岗后薪资待遇直线下降,我是他也想走……” “那张脸真没法看了……怎么做项目代表……” 元婉听得心如刀割。 她去曾经每一个约会过的地方,他带她玩过的地方,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茫茫人海,哪个都不是他。 苏源消失一个月后,元婉暴瘦十几斤,整个人就像干枯了一样。曾经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今她的旷课引起了老师警告。学校的心理医生找她去谈话,然而没起任何效果。 陈茜看到元婉整日在寝室里以泪洗脸,心里暗自高兴。她就知道以她哥那尿性,迟早得惹出麻烦来。但是,一想到苏源的情况,她又心疼。其他人都在安慰元婉,只有陈茜不停的骂她。元婉听着她骂,无论多难听的话都不反驳,有人骂她,她心里还舒服点。 元建业见他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也担心。元婉看到他就打他骂他,她说要告程武,元建业说苏源都不管了你能告什么他又没把你怎么样! 元婉的身体挺不住了,她要么绝食要么暴饮暴食,整夜整夜的失眠,整个人精神恍惚,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又一次出门去找苏源时,她被一辆车撞到,送去医院急救。 元婉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她妈在病床前骂她,被她爸拉出去。 “还要不要这个女儿?都这样了,你还骂?”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辛辛苦苦供进名牌大学,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干脆死了算了!” “胡说什么!” “还没嫁人,一门心思扑在男人身上了!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你给我闭嘴!”元爸作势要打元妈,她才痒痒的收了声。完了又坐在一旁抹泪,“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些讨债鬼……儿子女儿没一个省心……一家人全去跳江算了……” 元婉听到房外父母的吵闹,蒙上被子,盖住脑袋。 半夜时分,她感觉到脸上有种若有似无的瘙痒,一种熟悉的感觉在接近。 她猛地抓住那只触碰她的手,睁开眼。 带着口罩的男人坐在床前,月光映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幽深的瞳孔里盛满了哀伤。 她紧紧抓住那只手,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是哭了出来。 她是不是在做梦……是做梦吧……苏源出现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伸手扶她,注意着她那条打石膏的腿。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哭着叫道:“圆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伤心痛苦,彷徨无措,内疚自责,种种情绪折磨着她,快要把她逼疯。她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他将她紧紧搂着,双手紧的在发颤,脑袋埋入她颈间,艰难的抽动喉咙。 他抱了她一晚上。她在他承诺了不走后,在他怀里哭的累极,睡着了。 睡着后,她依然紧紧抓着他。 次日,元婉父亲到医院来,看到女儿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黑发垂在两鬓,身型颀长清瘦。一眼看去,眉清目秀,气质很好。 元婉给他们互相介绍后,元父把苏源叫到了病房外,请他取下口罩。 当苏源的脸露出来,元父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整张脸上疤痕纵横交错,狰狞丑陋,这是让人看了起生理性恶心反应的重度毁容。 他不停的对苏源道歉,又把儿子元建业叫过来,给苏源赔罪。 元建业赶来后,元父把他踢跪到地上,“畜生!都是你惹的事!你对得起你妹妹,对得起苏源吗!” 元建业自知理亏,这段时间也一直很憋闷,眼下看到苏源这张脸,更是惶恐不安,哽着喉咙说:“……我就想借手机玩几天……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拿手机了……源哥,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在学校也混下去了……我都退学了,你就原谅我妹吧……我妹她一直喜欢你,你走了她都寻死觅活……” 起初他还想让妹妹跟苏源分手,现在看到苏源这张脸,他真怕他们分手了。他觉得如果他妹不要苏源了,苏源一定会对他们报复寻仇。 元建业赔礼道歉,苏源没说话。元父作势也要朝苏源跪下,苏源马上扶住了他。元父说:“是我家对不起你……我不懂事的儿子女儿给你遭灾了……我这个当爹的也没脸求你原谅……我和她妈都是工人,这些年供两个孩子读书,没什么积蓄,手头就七八万,我都拿出来看你能不能再凑点钱去做手术……” 元建业急了,“爸……妈说那是攒给我买房子的钱……” “你闭嘴!”元父又踢了元建业一脚。 苏源声音平静道:“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要娶她。” “行行行……”元建业忙不迭应声,“我妹对你也是死心塌地,你们结婚最好了,我们全家都不反对……” 元父当然也没有意见,“等她毕业了你们就结婚。我们那边的习俗都不用走,彩礼也不要了,只要你们过的好就行。” 元婉有苏源陪伴,精神状态变好了,身体状况也逐渐好转。她爸妈是请假赶过来照看她,眼看她好起来,身边也有人陪伴,就赶回老家了,元建业跟他们一起回去。 临走前一天,元父请苏源吃饭,拜托他好好照顾自己女儿。苏源在元父再三调和下,喝下了元建业敬的赔罪酒。元婉由于身体不适,又跟她哥闹得水火不容,被他们放在医院躺着。 苏源回病房后,元婉扑入他怀里,焦急的问道:“他们跟你说什么了……你别理我哥……他就一混蛋……”她生怕苏源听了什么不好的话,又要离开她。 苏源抚了抚她的发丝,“没什么。”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不会。” 她伸手碰上他的口罩,想要取下来,被他拦住。 “你要一直这么面对我吗……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我真的不在乎……”她看着他眼泪直落,“你亲我好不好……我想你亲我……” 他将她放到床上,手掌轻轻盖上她的眼睛,取下口罩,低头吻住她的唇。 手掌下的双眼,泪水愈发汹涌。她将他紧紧抱住,两人彼此索取慰藉,怎么都嫌不够,缠绵的吻,愈发灼热疯狂…… 元婉家人回去路上,元妈不满的嘀咕着,“我女儿长得这么好,还是名牌大学生,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就这么托付给一个寡妇的儿子……”她掐了下身旁的元父,“你问他有车有房没,咱女儿不能跟着他受苦啊……你个嘴快的,以后结婚不要彩礼,人家笑我这女儿是捡来的,就这么白送出去……” “行了!咱们又不是卖女儿,只要他真心对婉婉好,比什么都重要!” “妈,你别啰嗦了!”元建业说,“你看他现在什么样了?婉婉要不嫁他,你当心他报复寻仇!结了婚,大家皆大欢喜,他也就不跟我们计较这事儿了。你真想他拿刀跟我们拼命啊?” 想到苏源那张脸,元妈也哆嗦了下,吃饭时,她都不敢多看他。 . 元婉身体康复后,想搬出去跟苏源一起住,苏源不肯。苏源换了新工作,元婉也开始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两人就像以前一样。 但他一直戴着口罩面对她。两人无法一起吃饭。每次亲吻时,他都要蒙住她的眼睛。 他心里的障碍过不去,她也难受。即使他对她再好,这种无形的隔阂也让她很煎熬。 有一次她赖在他怀里午睡,他渐渐睡着了。她醒来后,轻手轻脚的去取他脸上的口罩。 她的动静惊醒了他,她惊惶的眼神映入他眼底,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惶恐。他迅速把她推开,手忙脚乱的戴上口罩,大步离去。 “圆圆……”元婉起身去追,一颗心被紧紧攥了起来。她怕他又跑了。她扑上去将他抱住,他把她推开,大步往门边走。 他开门时,元婉抓起桌子上的剪刀,“我陪你一起——” 苏源一转身,只见元婉毫不犹豫的拿剪刀往自己脸上划去。他心脏骤停,疯了般冲过来,抢走她手里的剪刀,狠狠扔掉,她耳侧下方被划出了一道细口,鲜血直流…… 他满屋子找纸巾,拿着纸巾按住她的伤口,她噙着泪水看他,“我把我的脸毁了,咱们一起,谁也别嫌弃谁行不行……” “……你tm神经病啊!”苏源哑着嗓子怒骂。 她一脸委屈的哭着说:“我真的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可是你不相信我……除了陪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我相信你,相信你。” 她仰起头,捧住他的脸,“你把口罩取下来,面对我。我要看着你。” 苏源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他可以面对元婉家人,可以出去面对其他任何人,只有元婉不行。那些人无论怎么议论,露出什么神色他都不在乎。只有她……他不想在她眼里看到。他承受不了她的嫌弃。 他本想远远离开她,还她自由,又控制不住回来了。他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缠在她身边,消耗她的大好青春。 甚至这件事的起因,他都在责怪自己。如果他没有对她冷暴力,她不会跑去她哥的学校拿手机。只要他当时说一句,“拿走就拿走了,我再给你买。”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到底,还是他没钱。他花了半个月工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让她哥拿走,他心里不舒服。 元婉看到他眼底的犹豫,语气变得无比坚决:“你不面对我,我就毁了自己的脸陪你。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我拦着我。” 终究,他还是取下了口罩。他了解她,性格柔弱却又执拗,说得出做得到。如果她真毁了自己的脸,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元婉经过初次的震惊后,这一次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她知道,她的任何细微变化,都能触击他的情绪。 她将他拉到沙发坐下,捧起他的脸庞,俯下身,亲吻他。她细细亲吻他脸上的每一道伤疤。 “你不用这样……”苏源别开脸,想推开她。 “不。我就要。”她固执的搂着他的脖子,继续亲吻他,“这是你爱我的证明,我喜欢……我真的喜欢……” 经过元婉这次闹腾后,苏源逐渐调整自己,不再戴着口罩面对她。 后来苏源生日,元婉又一哭二闹的把他弄床上去了。自从有了*关系,他身心更加充实,却又更加不安。 越美好,越怕失去。越在乎,越惶恐。 但他小心翼翼隐藏自己那份脆弱和阴暗。他不敢肆意挥霍她的耐心和感情。 元婉在经过这次变故后,不仅学习激情变高了,对学校的活动也变积极了。她不再耽于自己的码字爱好,她开始考虑未来,想着毕业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并朝那个方向努力。 她不再只满足于做苏源怀里的小女人,她想要快速成长起来,与他共同面对风雨。将来他们要一起买房买车过日子,她还要攒钱给他做手术。 新学期伊始,学校要安排一批学生去香港的大学交流学习半个月。元婉有幸获得了名额。出发那天,苏源送她去机场,跟同学们会合。 他的目光掠过那群风华正茂的男男女女,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好学习。” “嗯!”她踮起脚尖亲吻他。她从不避讳在公众场合跟他亲昵。 元婉跟同学说说笑笑的过了安检口后,他站在机场大厅里,心里空落落的抽烟。 以前他不抽烟也不嗜酒,在逃避她的那个月,他什么都学会了。 她走后,他们每天通过短信电话交流,他去她人人网上的个人主页看她的动态。她发一段话,他能看很久,她发一张照片,他也能反复看。 夜深人静,没有她在身边,他体会到孤枕难眠的滋味。 元婉在香港那边日常活动安排的很紧密,每天就晚上睡觉前跟他聊天,聊的时候还直打哈欠,他不忍心她太累,即使很想再跟她多说几句,也劝她睡觉。 有一天她发了一张出游的照片。几个男生女生站在太平山顶,她对着镜头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她身旁有个男生,没有看镜头,而是在看她,脸上笑容温柔。 出于男人的直觉,他能判断出这个人喜欢元婉。他又盯着这个男孩子看了许久。当天晚上他跟元婉通话时,旁敲侧击的聊起那张照片,聊起里面的人,几乎把里面的人都聊了一遍,他获取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那个男孩的姓名。 两人通话结束后,他在人人网上翻那个男孩的主页。蔡智,香港人,家境优渥,学历完美,临近毕业已经接到几家大公司的offer,他有意到大陆来发展。 接下来几天他每次跟元婉通话都会提到她那些同学,问她今天跟哪些人玩了,但绝口不提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密切关注他们俩的主页动态,看他们有没有互动。元婉发动态,对方点了赞,他心里极其不爽。他联系公司里的技术高手,窃取了那个男生人人网密码,登陆去看他和元婉有没有私信往来。 其实元婉的密码他知道,她在他跟前登陆从不隐藏。但是他不登陆她的,他要给她一种他绝对信任她、绝不侵犯她*的感觉。他在私信里看到那男生跟她聊了几句,很普通的交流,但他不开心了。普通是迈向不普通的基石。他当初也跟她普通交流了很久,才成为男女朋友。 苏源每天的日常,除了工作加班就是等元婉电话,和密切观察她跟那位男同学的互动。 这种煎熬的日子终于在半个月后结束,她如期归来,他去机场接她,发现同行的人中有那个男同学。 元婉高兴的扑入苏源怀里,他取下口罩,当众热吻她。 蔡智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脸上表情错愕。 他以为能征服女神心的男人有多优秀,事实竟截然相反…… 出了机场,元婉亲热的揽着苏源的胳膊说,“晚上有个聚餐,你跟我们一起去嘛。” “我不想去。”苏源眉头皱了下,“我们回家吧。” “不好啦……”元婉拽着他的胳膊唧唧哼哼,“大家都说好了……要为香港来的同学接风洗尘,我要跑了会被他们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呀……你跟我们一起去嘛……” “我不去了,还有点工作没做完。”苏源淡淡道,“你不回家就自己去玩吧。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吧。”元婉说。 苏源以为她要跟他一起回去,哪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那我晚点回去哦。” 苏源心里怄火,脸上若无其事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的叮嘱,“九点之前一定要结束,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元婉跟苏源道别后,跟同学一起走了。 在以前,苏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可以不理全世界,只跟随他的步伐,只听他的话。但现在,她在有意识的交朋友,拓展眼界和平台。她不能把人生的重量全都压在苏源身上。她的目标是在未来成为白领精英,与他携手共进退。 她过于考虑将来,却没意识到,当下苏源最需要的是她黏着他,她依赖他。 苏源看到他们陆续上了几辆来机场接人的车子,都是豪车。车子驶离,苏源还站在原地。他接连抽了几根烟,方才往打车的地方走。 走到排队的地方,有个男人想插队,惹来其他人叫骂,男人凶女人。苏源走上前,拽起那个男人一拳揍去。男人一看他那张脸吓萎了。本就穷凶极恶的脸,配上他阴沉的煞气,可怕至极。 苏源把男人狠狠揍了一顿,打到机场工作人员赶来调停,方才放开。 他上了计程车,对司机报出居住地址,仰起头,闭上眼,盖住了满眼的阴沉和戾气。 这天晚上,元婉在外面跟人吃饭,苏源在家里喝酒。 本以为是小别胜新婚的夜晚,他难受的快要万念俱灰。 他想到她的未来,想到她身边那些优秀的年轻男人,想到她破茧成蝶的美丽……即使她现在出于感情和愧疚,不在乎他的脸,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她已经不依赖他了,以后就会嫌弃他……到那时怎么办……以后她工作了,世界宽广了,会接触越来越多优秀出色的男人……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丝,还丑的令人恶心…… 他也想铮铮傲骨离开她,可现实是他连对她说重话的勇气都没有……他爱的卑微,爱的诚惶诚恐,爱的患得患失……他太怕失去她了…… 元婉应付了那顿饭,大家说去泡吧,她坚决推辞。回家时,苏源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仿若无事的看球赛。 元婉拎着特地带回来的点心,放在茶几上,扑入苏源怀里,跟他腻歪。 “在家看球也不陪我吃饭!”她捏他的脸,佯装不悦道。 他笑笑,“我刚忙完,放松放松。” 她拿起塑料盒里装得菠萝海鲜炒饭去热,热好后端出来坐在他身上喂他吃。两人就像两个大龄儿童,你吃一口,我吃一口。苏源挑眉看她,“你不是吃过了吗?干嘛抢我的吃的?” “你吃的完嘛?我这是双人份的!”她晚上没吃什么,坐在那里就是跟他们聊聊天。她想回来跟他一起吃饭。 两人腻歪的吃完一顿饭后,又抱在一起接吻。他所有的阴郁都消失了,她就像鸦.片,令他快乐的软弱无能。 他把她抱进卧室,与她疯狂的缱绻缠绵。 . 次日,两人躺在床上,苏源跟她说,“我最近有个想法,你写写看?” 她打了个哈欠,埋在他胸膛上说:“现在都没空写了……写十篇才能过一篇……编辑总说我有文笔没新意……稿费最多那次就你想的那个,我看穿了,我没天赋……有那死磕的功夫,不如多考几个证,以后找个好工作,一个月就把钱挣回来了……” 他戳她脑袋,“俗气!你的理想呢?你的爱好呢?” “哎哟,先解决生活才能谈理想啊,等我40岁衣食无忧的时候再慢慢写吧……” “你要解决什么生活,我不能养你吗?” “不想你那么累嘛……咱们以后要买房子,结婚生小孩后花钱更多了……” “你照我的想法写,没准又能拿高稿费呢?” “嗯?”她挠了挠脑袋,“你脑子比较灵活,还真有希望……” 他跟她讲了一个构思缜密的推理故事。她听得热血沸腾,压抑的热情又窜起来了,“这种好故事不写出来太浪费了!”她在他推理的内核上,加了感情元素,进行系统包装。 果不其然,这个故事再次顺利发表。 这家杂志是国内同行的翘楚,广受学生喜爱,月发行量几十万册,捧出多位一线作者。当元婉接连发表几个短篇后,编辑约她写中篇。中篇字数多,钱也多。元婉还在犹豫时,苏源替她答应下来。 他帮她一起想故事,开发她的思路。中篇完成后,顺利过稿,在杂志上连载。婉清这个笔名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 那家杂志与一家文化公司联合举办了一个长篇大赛,编辑邀她参加。一等奖获得者,首映十万册,元婉算了算,有至少二十万的版权费。 苏源鼓励她说,“我帮你一起想,为了二十万,加油。” “总要你帮我……”元婉有点挫败感。 “你这个笔名,不就代表我们俩吗?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话是这么说……” “不想要二十万?” “想!”她比谁都想要钱,有钱了可以给他做手术。 “这就对嘛,我们一起努力。” 接下来这段日子,元婉除了学业就是码字。苏源帮她构建了一个玄幻世界,教她逻辑推理布局,加上她自己擅长的细腻情感和唯美空灵的文字。这篇文刚在杂志上连载一两期就受到了读者们的热捧,每期发行回访最受读者喜爱的文章,这篇人气统计都是第一名。 元婉集中精力投入到码字中,在学校里选修课能省则省,活动安排也都推了,下午没课后就回到跟苏源的小窝里码字。苏源下班后,给她弄吃的。吃完,她继续码字,他要么在一旁加班,要么就帮她看稿提意见。忙到深夜,两人在床上缠绵。 苏源爱死了她这种宅女状态,为了多陪他,能在家加的班他都在家进行。 有时候元婉对着电脑,肩上会有一双手帮她揉捏。她还没感觉到口渴,一杯绿茶端到电脑旁。她喜欢吃水果,他弄好水果沙拉一口口送到她嘴边喂她。一周总有那么一两天,他还会在她写文的时候使坏,故意折腾她。到了周末,他也会带她出去散步看电影。 这种日子,让苏源安心又快乐。她处理情节时总要跟他讨论,他的意见被她视为金科律令,她忙的自顾不暇生活上也靠他照顾,她没有时间空间跟其他异性接触。他又有那种被她全身心依赖的感觉。 文章连载过半时,大奖结果揭晓,婉清众望所归拿了金奖,除了版税还有五万奖金。但他们又面临一个新问题,颁奖典礼。苏源不太想她露脸,只想她做个低调隐世的作者。可对方重金打造的活动,就是要造势,金奖得主不出席,等同于自动放弃奖项。 苏源想了想,也好,一旦她走上出名这条路,在众多粉丝的期盼下,更得写下去。这样等她毕业了也不用出去工作了,他就想她一直当个很宅的作者。 苏源让元婉去参加颁奖,元婉有点心理障碍,“我能不能在颁奖典礼上说这是我跟男朋友一起写的啊?你给我那么多想法和意见,世界观都是你帮我构架的。” “作者本人独自创作,大赛规则里的一条。”苏源亲吻她,“去吧,风风光光拿奖,为了我们的二十万。” 二十万戳到元婉了。 走,拿奖。 颁奖当晚,元婉长发披肩,身穿红色缎面小礼服裙,穿着高跟鞋,走上领奖台。台下一片沸腾。写出这么棒文章的作者居然是个大美女。才女难得,美女难得,美才女太难得! 当晚,蔡智也在现场。这家文化公司是他家旗下的产业之一。他原本是被拉来凑热闹,没想到看见了元婉。更没想到,她竟然是金奖得主…… 台上元婉微笑着鞠躬弯腰,蔡智盯着她看,全世界的光华都仿佛汇聚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令他移不开目光。 在香港时,他就对她很有好感,但是她有男朋友,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回来后亲眼看到她跟她男朋友如胶似漆,他偶有邀约也被她推了,渐渐地,他就让自己断了这份心思。 但现在,他又燃起来了。这么出色的女人,他怎么能轻易放手?至少要竭尽全力争取。 元婉下台后,回到位置上,苏源坐在她旁边,戴着口罩。出门前她不让他戴,他说,“我不能给美女作家丢脸啊。”她娇嗔,“谁说你丢脸了!”他说,“这样有神秘感。” 蔡智看到他们俩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别过脸。 颁奖典礼结束后有个饭局,苏源不想取下口罩,元婉就陪他提早离开了。反正奖拿到手,钱有了就够了,她不怕得罪什么人。作者毕竟还是靠实力说话,靠读者买账。 他们离开后,找了家西餐厅,吃烛光晚餐。二人世界,开心又浪漫。 蔡智当晚回去后,找人调查苏源的背景。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身体不好,他在上大学后靠拿奖学金、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和母亲。大学毕业,进入投行工作,母亲在疗养院呆着,每个月有几千块钱开支。原本事业扶摇直上,一场事故,脸部毁容,他从原公司离职。两个月后换新工作,现在一家对冲基金管理公司任职高级分析师。 蔡智了解苏源情况后,对他另眼相看了。元婉还算有眼光,男朋友除了家境困顿,遭遇意外毁容,本人很有潜力,以后发展空间很大。 但是,他男朋友远不能跟他比。苏源有的他都有,苏源没有的,他也有。 他现在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接近元婉。 蔡智跟家里人提出,接管那家文化公司。他要亲力亲为,操持元婉作品的出版发行宣传。他要动用一切资源,把她捧红。 元婉听编辑说出版公司老板要跟她见面,还没多想,当她看到蔡智,着实意外了下。 蔡智对她伸出手,笑着说:“合作愉快。” 元婉与他握手,“才回来就当老板了,厉害。” 蔡智笑道:“还得用成绩服众,你是我的头彩。”他握着她的手,久久不舍得放开。 蔡智拿着合约跟元婉详谈。 “我们的资源不止是文化产业,香港那边还有艺人经纪公司。我想用包装明星的做法推出作家,元婉你这种美才女,最适合不过。” “那样得经常参加活动吗?”元婉不太喜欢。 “不会经常,只是适当。”蔡智笑道,“知名度上升了,你的书会卖的更好。” 他把长约拿给她,“签了这份长约,这本书的首印提到五十万册。” “版税一百万?” 蔡智点头,“一次结清。这是我们合作的诚意。” 一百万……元婉心动了。一百万应该够把苏源送出国做手术吧? 元婉浏览了那份合同,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对方要求是五年内负责她所有作品出版,她只要保证每年至少写一本长篇,配合他们的宣传活动。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不怕卖赔了?”她都担心自己的书卖的不给力,让人家亏血本。 “金奖得主,对自己没信心?”蔡智笑道,“你的作品质量摆在那儿,只要你配合宣传,我保证,只赚不赔。我要不赶紧把你签下来,香饽饽就被人抢走了。” “等等……我打个电话,跟我男朋友商量一下。” 元婉起身去室外给苏源打电话。 “亲爱的,他们要签五年长约,这本书首映提五十万册,我们就能拿一百万了。”说到一百万,她还有点激动。 苏源正在忙,听她这一说,应道:“合约条款没什么问题就签。” “以后每年得写一本……” “写呗。” “我担心质量问题……” “乖,对自己要有信心。” 第40章 V章 元婉把合同文本拿回来给苏源看,苏源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她就签约了。苏源此时并不知道,元婉的老板是蔡智。元婉也不知道他认识蔡智,没特地提到。 签约后,元婉更加尽力尽力的修稿。这本书是她和苏源的共同结晶,她希望它能卖的红红火火。 事实的确不负期望,当初在杂志连载过半,已经积累起大量人气。全本纸书一上市,就引爆了销量。加上蔡智全力运作推广铺货,书越卖越好。 婉清被誉为天才美女作家,一炮而红。她参加颁奖典礼的照片对外公布后,在学校里被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她学的是传媒,文学院的老师时常喊她去开座谈会。 元婉手上有了人生第一笔财富,而且是巨大的财富,看着提款机上显示的金额数字,她有种做梦般的感觉。这些钱足够首付了,她兴冲冲的拉着苏源看房子。苏源说:“等你毕业了再说吧。” 其实他还是想用自己挣的钱买房。 虽然没有马上买房,但他们住的地方换的更好了。苏源觉得,写作者的心情很重要,环境与心情相关,要为她创造良好的环境是当务之急。 第一本书卖的很好,蔡智让元婉趁热打铁,准备写下一本。元婉并不像公司其他人那样,完全沉浸在喜悦中,她的心理压力很大。读者越喜欢她,她越为下一本书着急。她就怕下一本写的不好,让读者失望。 苏源要为她构思,被她阻止,“亲爱的,这次让我自己试试好吗?” 她想自己尽力而为一次。 为了不被苏源干扰思维,她不跟他讨论自己的想法。苏源心里的不安再次萌发。为什么她出名了就不要他参与创作了?想撇开他? 好在元婉为了准备新书,大多数时候依然是宅女状态。这点让他稍稍安心。 时间眨眼又到春节。放寒假了,元婉该回老家了。他们俩都不舍得分开,元婉一再磨蹭,临近过年还是得走了。 机场分离时,他将她抱着吻了又吻,“早点回来。” “我大年初六就回来。” “太晚了。”苏源自己也是很无奈,怎么不知不觉间,他就这么依赖她了。没有她在怀里,他连觉都睡不好。 “大年初三?” “别回去最好。” “不行啦,爸妈要骂我啦……”她苦着脸道,“过年都不回家,那些亲戚也要说死我。” “逗你呢。”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早去早回。” 元婉一回家,家里高朋满座,所有亲戚全都聚集而来,不停的跟她说恭喜。还有些她认都不认识的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亲戚,说来仰慕大作家。 元婉是个低调的人,但她妈无比高调,恨不得拿着喇叭大喊,我女儿是知名作家!他爸心里也高兴,从书店里买了上百本书,见朋友就发。 元婉因为之前她哥的事,心里一直有疙瘩,加上每天忙着学业写文谈恋爱,时间被占得满满,跟家里的交流也很少。拿奖和出长篇这事儿她还没提,是元建业女朋友先发现的。她是个喜欢看小说的人,在朋友推荐下看那本书,又发现书后彩页里领奖的那张照片,跟他妹很像……然后家里向元婉一追问,就知道了。 元妈打听元婉赚了多少钱,跟她要钱。她说:“没成家前,你的钱都属于我们。没有我们哪有你,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供到大学去,你才有今天。” 若是以往,元婉很愿意孝顺父母,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很需要钱,她要攒钱给苏源做手术,她还要为他们的未来买房买车,还有以后养宝宝…… 元婉说没赚什么钱,她爸妈虽然不懂行情,但元建业一打听就懂了。书卖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没赚大钱。元妈在他的教唆下,隔三差五打电话要钱,还把电话打到苏源那里去。 最后苏源让元婉拿出五十万给她父母。苏源说:“他们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就当是孝敬吧。钱你以后还能赚,下本书就回来了。” “可是……”元婉咬咬唇,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不是说不孝顺,以后他们老了,我会照顾赡养他们。可现在我妈要钱,无非就是给我哥结婚买房……如果不是我哥,你也不会……” 这钱本来就是苏源跟她一起挣的,结果还拿他的钱去贴她哥,她自己想想都堵得慌。 苏源说:“你孝敬的是你父母,跟你哥无关。他们怎么支配钱,跟你无关。难道你要因为你哥,不认爸妈了?” “可是……” “宝贝,大气点。”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次是意外,别耿耿于怀了。血缘亲情,是一辈子的羁绊。” 苏源不想元婉背负着那件事的阴影,至于他自己,这笔账他在心里记着。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划花他脸的人付出代价。当晚那每一张脸的模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元婉在苏源授意下,给了家里五十万。然而这次回家过年,三姑六戚们纷纷来借钱了。她爸妈做了一辈子的普通人,突然间有个光耀门楣的女儿,被大家拼命夸赞追捧,也是轻飘飘的。亲友们提出借钱,他们都不好意思拒绝。 几千上万的元婉还能勉强接受,借几万她不愿意了。她自己也需要钱,她对下一本书还没信心,能赚多少心里没底。 元婉脸皮薄,不知道怎么拒绝人。于是,年还没过完,她就借口经纪公司那边有安排,逃走了。 回到苏源身边,她整个人大松了一口气。两人时不时去医院陪伴苏源母亲,过了个缠绵恩爱的春节。 年后,苏源的公司要派他去国外分公司公干几个月。苏源心里很犹豫,出去是一个很好的提升机会,但他不舍得跟元婉分开。 元婉也不舍得,可上次苏源事业遭到重创,让她愧疚不已。她不想自己耽误苏源第二次机会。于是极力劝说他去。 最终,苏源决定听从公司安排,飞往大洋彼岸。元婉越出名,他越渴望成功。帮助她构思写书,只是想她走上作家这条路,他从没想过靠着这个赚钱。他要用自己的事业,给她优渥富足的生活。 两人分居两地后,每天都会视频聊天。元婉一头扎进新书里,除了忙课业,就是日夜构思写稿,倒没有强烈的牵肠挂肚的感觉。年轻女孩子的*也不强。 另一边苏源就不一样了,工作再忙也有闲下来的时候,一闲下来,他就饱受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煎熬。跟她视频通话没一会儿,她又得写稿了。 常常是她把视频开着,放在一边不管,自己对着文档码字。而他看着视频里的她,自我安慰。 元婉作品写完交稿上去,编辑看了有些诧异,情节构思上与上本风格完全不同,而且这次不是奇幻,是青春文学。情节上少了那种奇特的引人入胜的感觉。 毕竟题材不同,可能想做不同尝试吧。元婉已经是畅销书作者,编辑不会说不好听的话,立马开始做后期。 好不容易把作品写完,元婉以为能松一口气,苏源母亲那边出事了。苏源母亲一直处于神志不清,谁也不认识的状态,在疗养院里被照看着。哪知道就在苏源身在国外时,她情况恶化了。 元婉为了不让苏源干着急,只轻描淡写的提了下。她每天呆在医院照顾苏母,为她忙进忙出,端屎端尿擦身这些事都做的细致入微。无法自理的苏母,比其他病人还要清爽。医院里的人看着不由得道,这没过门的媳妇比女儿都孝顺。这期间,蔡智给她介绍名医,帮了她不少忙。 蔡智看元婉对男朋友的母亲都这么体贴孝顺,想把她追到手的心思更强烈了。 新书上市后的势头没有上一本那么好,蔡智说:“可能是风格转型,读者还没接受过来,要个过程。” 苏源母亲这一病,花费不菲。为了把新书卖好,元婉全力配合蔡智安排的活动,各大城市跑签售。在大家共同努力下,销售逐渐走高。 苏源想方设法提前回国了。他赶去元婉签售的城市,打算给她个意外惊喜。 他来到他们下榻的酒店时,正逢下午活动结束后。 休息室内,元婉跟其他工作人员聊着天,累的睡着了。蔡智没让人叫醒她,给她垫了个靠枕,坐在她身侧,替她揉着肩膀。他真是很心疼她,每天忙的连轴转。好在苏母的情况稳定了,不然她连出来跑签售的工夫都没有。 签售中总有读者问她为什么不写上次的题材了,还有人当面说虽然你这本类型我不太喜欢,但你是我喜欢的作者,我超爱你上本书,我会继续支持。他能感觉出她心里压力很大。 苏源每天都跟元婉联络,知道她的行程情况,他找到他们活动组的休息室,还没进去,看到元婉靠在沙发上休息,蔡智替她揉肩。身边的人轻声开着玩笑,“蔡总,你这么心疼婉婉,怎么还不把她追到手啊。” 蔡智笑了笑,没做声。他哪里不想追,已经在竭尽全力了。 又有人说:“蔡总,你见过婉婉男朋友没?真心没法说……我都不知道婉婉看上他什么了……” 马上有人拍马屁,“蔡总,你跟婉婉多般配啊。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赶紧把婉婉追到手,让她脱离苦海啊。” 蔡智目光不经意一撇,看到外面的身影,笑着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没追到?一个个瞎操心。”他低下头,在元婉额头落下一吻。 苏源眼神一变,正要进入,被两个工作人员拦住,“先生,现在是休息时间,不签名不拍照。” 蔡智一个眼神示意,马上有人去关门。 苏源克制着自己,平静的离开了。他在外面找了个饭馆,点的菜一口吃不下,不停喝酒。 晚上,苏源的电话把元婉从睡梦中叫醒。她呢喃的声音叫猫儿叫,“宝贝,我在睡觉……” “今天很累?” “唔……” “想不想我见你?” “想啊,你能穿越时空出现在我眼前嘛?” “我穿越试试。首先你得把房间号告诉我。” 元婉告诉他房号,笑道,“预祝你穿越成功,大显神威。” 元婉跟苏源聊了几句后,人也精神了些,起身去洗澡。洗完澡,正要换衣服去外面吃饭,敲门声响起。 还真穿越了?元婉怀揣着几分激动的雀跃去开门,看到的是蔡智。 元婉晚上没吃饭直接回房休息,他给她送吃的来了。海鲜粥搭配几样点心。 元婉坐在桌前吃东西,蔡智陪坐在她对面,跟她聊着天。吃到一半,叩门声再次响起。蔡智起身去帮她开门。 蔡智看到苏源,脸上毫无意外,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唇角弯起,朝里面道:“婉婉,苏源来了。” 里面的元婉一听,放下筷子跑上前。 苏源脸色阴晴不定,看着他们俩。元婉身上穿着睡袍,睡醒沐浴又刚吃完饭,恢复了精神气,脸蛋红扑扑的。 元婉太兴奋,没注意到苏源的神色,一头扑进他怀里,惊喜的叫道:“天哪你真来了!” 蔡智笑了笑说:“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他走出门外,苏源侧过脸,看他的背影,双拳紧攥,克制着冲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 元婉把苏源拉入房内,关上门。两人分开了几个月,她迫不及待的吻他。苏源被她的热情融化,忽略了下午那一幕带来的不快。他的身体比她饥饿千万倍。 两人抱在一起,疯狂的拥吻。 再多千言万语,也比不上真实感受对方的身体气息。 兴致正起时,元婉提醒他带东西。 酒店房间里都会准备好这个东西,苏源起身去拿,正要回到床上时,他的目光落在房内的垃圾桶里。 那里有一个用过的,他眼神瞬间阴沉。 元婉见他站着发愣,起身去拉他,“宝贝……你怎么了……” 她再次去吻他。苏源心里一阵恶心,将她推倒在床上。 元婉摔入床中,不明就里,“你干嘛啊?” 苏源扔掉手里的东西,俯身,翻过她,使她背对着他,拼命折腾。 元婉处于透支的状况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她喊疼喊累,他不停不休。最后她被折磨的昏厥过去。 元婉昏迷后,他坐在床边不停抽烟。心里燎原的火无处发泄,那种被背叛的锥心之痛,折磨的他恨不得把她掐死。可他又舍不得。他连拆穿的勇气都没有。 一旦说开,就是穷途末路,分手之时。 他拿烟头狠狠烫在自己身上,平息内心疯狂滋长的痛。 次日,元婉醒来时,苏源睡在她身旁,将她抱在怀里。她掐着他撒娇,“下次不准这样了……你想弄死我啊……” “一时激动,以后一定克制。” 他亲吻她的唇,再次与她缠绵缱绻。 这一天,苏源陪在元婉身边,两人亲昵腻歪,一切如常。 蔡智心里暗暗诧异,难道他没看到?怎么会这么平静? 他昨晚去元婉房间,故意扔了个用过的套。他也没指望就凭这个误会马上分手,但至少会大闹一场,消耗彼此的信任。爱情最经不起消磨。 但这两人的情形,让他怀疑自己做了无用功。他有点挫败。 蔡智那点落寞的情绪,没逃过苏源眼底。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小三看到正室回来后,心有不甘的怨妇脸。他更加笃定,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元婉跟蔡智好上了。 当元婉跟蔡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看到他们般配的外貌,苏源总会下意识触摸自己的脸,眼里浮上层层叠叠的阴霾。 接下来几场签售,去哪儿苏源都跟着,元婉好奇的问,“你不上班呀?” 苏源说:“出去卖力那么久,该放松放松。跟公司请了假。” 苏源也听到了读者对元婉的建议,晚上睡觉时,他说,“下次还是我帮你想吧。” “再说吧……”元婉下意识的逃避。 她是打心底热爱写作,把它看的很严肃,很神圣,不仅是为了圈钱的工具。如果她的成功,需要别人帮她支撑起来,即使是最爱的人,也会让她难受。两相对比,还让她有种更强烈的沮丧和自我怀疑。 才华撑不起梦想,又被推到高位。面对众多读者的期盼,她心里的压抑无法言说。 “你才刚成功就转型,不太合适。” 元婉闭眼,假装睡着了。 苏源怎么看不出元婉消极的态度。但他无法理解元婉的心态。他天资聪颖,学业优异,从小倍受褒扬,学什么做什么都上手很快。他没尝过努力去做一件事总是失败,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帮自己达成的那种滋味。 他想要她依赖他,却没想过,她多么想在自己的梦想上证明自己。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出轨了,她变心了,她要靠自己,她想跟他划清界限,她再也不需要他……她要把他一脚踢开,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两人想法不一,最终还是爆发了争吵。 苏源又一次要元婉写他想的故事,元婉态度敷衍,焦灼的苏源说了重话,“脑子不够,逞什么强!天赋限制,懂吗?你看看你自己写的,什么东西,无病□□!我都看不下去!” 元婉脸上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几耳光,一阵阵发红又发白。 好半晌,她开口道:“也有人喜欢的……有读者说更喜欢这种类型……”她的声音很低,微微发着颤,“也有喜欢的……只是风格不同……你不喜欢,就不要看……” 苏源因为她的坚持恼怒,摔门离去。 元婉眼泪疯狂滚落。 苏源对她的指责,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在怨恨自己,为什么她就这么没脑子。苏源的大脑里,好像住着一个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奇妙世界。 苏源离去后,被一群同事叫上一起吃饭。饭桌上,他不停喝酒。 酒局散场,女同事陈琳送他去酒店。她知道他有个小女朋友,还是大学生。但他这段时间的状态,她也能看出来,他跟女朋友出了问题。 陈琳把苏源送去酒店,待在房间里陪他继续喝酒。在苏源眼里,陈琳就是一个没有性别的同事。 “小女孩玩性大,你要想找个女人踏踏实实过日子,就不该找学生。”陈琳劝着他,“她们还没阅历世界精彩,未来变数太大。” 喝多了,他语无伦次的说,“要分手了……我死期到了……留不住了……出轨我都忍了,还是留不住……我死期到了……” 陈琳觉得苏源整体气质很好,身材也好。看他的五官,应该是那方面能力很厉害的男人。虽然那张脸不宜久看,但跟他春风一度,应该还不错。顺便帮她表妹称心如意。 陈琳主动贴到苏源怀里,诱惑的看着他,“你甘心被带绿帽子?一人出轨一次,就公平了……” 苏源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浑浊的眼神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后,一把推开她。 他拿着酒瓶子倒在床上,继续喝酒,边喝边说,“老子没这兴趣……我跟她不一样……我嫌恶心……”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在床上醉死过去。 陈琳在他睡着后,把他衣服脱光,看到那玩意,心里痒痒的遗憾,怎么就没能春风一度。 陈琳把被褥搅乱,从包里拿出香水,在床头喷了喷,又拔了几根长发,放在枕头上。做完这一切后,她点燃一支烟,给表妹陈茜打了个电话。 “茜茜,你的机会来了,他们快分手了。可我想不通啊,苏源这脸你能忍啊?” “我不管。至少我要得到过。能不能忍,是以后的事。” 陈茜对苏源从初见的惊艳,到后来的单相思,即使她自己交了男朋友,都没有戒掉对他的心思。他跟元婉的恋爱,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她无数次把女主角换成自己。苏源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 元婉失魂落魄的蜷缩在沙发上,从天亮到天黑,又到深夜,苏源还没回来。 元婉性格很柔顺,从来不会与他吵架,更不会跟他生气冷战。当她由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发现苏源还没回家,马上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一个女人接通。她根据女人说的地址,出门去找他。 酒店房间里,元婉愣愣的看着床上的苏源和一旁抽烟的女人。陈琳笑道:“我们在美国就有过几次了。今晚他心情不好,又把我叫出来了。” 元婉双手攥的发颤,胸腔里有股怒意爆裂出来。她从没这么生气过,气的她冲上前,扬起手就想打她。娇小的她不是陈琳的对手,她轻而易举就把她推倒。 “我们就是玩玩。他腿长性感活又好,但那张脸恶心啊。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他。”陈琳弹了弹烟灰说。 “滚——”元婉撕声喊道。 陈琳悠然离去。元婉跑到床上,气的狠狠捶打苏源,边打边哭。苏源醉的不省人事。 次日,苏源醒来时,身边没人,他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心里暗自紧张。他到酒店喝酒,后来就睡着了。应该没发生什么事?他这才意识到,陪他进酒店的是个女人。 他打电话问陈琳,陈琳说,“你想多了,醉的不省人事能干嘛啊?你自己喝多了要脱衣服,后来我就走了。” 苏源挂掉电话,换衣服离去。 元婉在学校上课,他心里不安,去学校找她。 “昨晚出去跟同事喝酒,喝多了就在外面睡了。”他对她解释。 “哦……”她冷淡的回应。 他将她抱进怀里哄她,“昨天是我不对,不该跟你吵,宝贝别生气好吗……”说着他就要吻她。元婉想躲避他的吻,他不让她逃。 她被迫吻上他的唇,两人唇舌纠缠时,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他更加温柔的哄她。他把她带回家,抱到床上缠绵。元婉难受的心如针扎,可是她不想分手。她连怎么质问他都不知道。那种质问的场景,她害怕,她不想面对。 元婉想要生活照旧,别人却不放过她。那天晚上,陈琳拍了几张两人在一起的照片。元婉正在码字时,收到彩信,手机摔在地上。 苏源回来后,见她失魂落魄的,问她,“怎么了?” 元婉说:“没灵感,写不出来,很难受……” “我让你写我想的东西,你不听。”苏源走到她的笔记本前,随手翻了翻她的文档,一脸嫌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写的乱七八糟,我蠢,我笨,我配不上你!”元婉猛地把手机朝他砸去,“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分手吧,都解脱了!” 苏源僵住了。 他由电脑前缓缓回过头,看着元婉,“你说什么?” 元婉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了。 她居然在刺激下,说出了分手……她不想分手……她不想…… 苏源走到元婉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元婉怔怔的看着他,“我……” 苏源蓦地攥紧她的下颚,逼得她说不出话来,他瞳孔紧缩,如淬了毒的针尖,“忍不住了?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笑起来,“想解脱?……做梦!” 苏源猛地甩开元婉,大步离去。 元婉追上去,大门“砰”的一声阖上,她拍着门,哭着滑倒在地,哭着说,“我不想……不想……” 第二天,苏源没回来,第三天,苏源还是没回来,一周过去,他始终没回来…… 她去他公司,他避而不见…… 他就像上次那样,又消失了…… 元婉失恋,陈茜陪她喝酒。她不停对她倾诉,说出自己的痛苦和难受。陈茜知道了她前后两本书风格迥异的原因。什么天才女作家,原来是个骗子! 陈茜找到做媒体的亲戚,添油加醋的把元婉的事情爆料出去。提供构思成了代笔,分手成了成名后抛弃前男友。 元婉这本书依然在持续热卖,上一本破百万的销量已经打破类型记录,成为去年最热销书。她被贴上天才美女作家的标签,有大批粉丝簇拥,被文化公司炒的如火如荼。这个新闻爆出来,瞬间炸开了锅。 蔡智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压制。他不在乎这个新闻是真是假,他考虑的是,持续闹下去,元婉跟苏源一定好不了。到时候孤立无援的元婉,就会投入他的怀抱。 蔡智的不作为,媒体的肆意炒作,对手公司的疯狂攻击,成就了一场八卦狂欢。群众总归是喜闻乐见神坛上的人从云端跌落。即使起初并没看过婉清书的人,都被各大新闻八卦头条引爆眼球,知道了这么回事。 媒体为了更轰动的效果,把苏源的照片也爆出来了。一个天才美女作家,一个被毁容的男人。极其具有戏剧性。 第一本创造奇迹销量的书,为元婉屡获了大批粉丝,而当这些粉丝发现,这部作品竟然是另一个人写的。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蛇蝎女人,利用一个满腹才华的可怜男人,混的风生水起后就把人甩了。路人都能被气的转黑。 前男友为了救她才毁容这件事被爆出来后,就连支持元婉第二本书的读者都忍不了了。人品太烂,太恶心。瞎了眼才粉这种人。 第一本被奉上神坛,第二本被踩入地底。 不停有媒体记者来采访元婉,她在学校上课时,会被人攻击辱骂,走在路上,有人朝她丢书。舆论汹涌沸腾,她成了过街老鼠。她在学校待不下去了,蔡智把她安排到酒店里。 元婉提出分手,对苏源而言,就像是触发了他一直埋在心里的炸弹。他接受不了,只能逃避现实,对她避而不见。他不能分手,分手就像是生生剜掉一颗心,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舆论爆发后,有记者找到了苏源,昏天暗地的苏源这才发现出事了。舆论都在攻击元婉。 他担心她的状态,开始联系她。但元婉的对外通讯已经全面断开。他去她学校找她,不见她的人。她的同学见到他,纷纷表情同情,他阴着脸喝道:“谁tm说是代笔!这是她自己写的!我们没有分手!” 没有分手。他还没同意,没有分手。 她休想甩开他,他这辈子就是要跟她纠缠在一起。 苏源到处去找元婉,这一次,是他怎么都找不到她。 元婉被蔡智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 苏源找不到元婉,想到了从蔡智下手,他拜托同事朋友,查到了蔡智在酒店的开房记录。 他赶到酒店外,正巧看到蔡智跟元婉一道走出来。他想冲上前,被他们周围的保镖拦住。元婉被蔡智护送上车。 他在车外跟那群保镖斗殴,车子掠过眼前时,他看到蔡智将元婉抱入怀里…… 他心中绞痛,没有了任何力气。 即使面对这么大的风浪,她不在乎,有那个男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她根本不需要他,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联系不上她…… 对啊,她都要跟他分手了……她怎么会联系他…… 就算背负抛弃前男友的骂名,她也要甩了他…… 车内,元婉被蔡智拥入怀中劝慰,她将他推开,“我不想躲起来了……我要面对这件事……” “你怎么面对?这是苏源要恶意抹黑你,你百口难辩。” “至少,我可以面对他。”元婉哽着喉咙道,“你把手机给我吧。我要联系他。” 蔡智说为了元婉的安全和情绪着想,把她的手机关机没收了,避免她被媒体骚扰。 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她要见苏源。她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还要告诉他,她不想跟他分手。她真的不想分手。 蔡智敷衍道:“明天吧,等我再了解下情况,帮你好好安排。你现在不能随便出去。那些媒体就想逮着你采访。你想被围追堵截吗?” 另一边,苏源做出了一个决定。即使她对他避而不见,他可以自己采取行动。 他主动联系媒体,要以受害人身份召开一场公开的记者会。苏源很聪明,他知道以现在的形势,他如果站出来辟谣,不一定有多大的关注度,可能还会被有心者掩盖。但如果他以控诉着的身份站出来,又是一场媒体狂欢。 他准备在所有人的关注下,为元婉洗脱罪名。他手机里有很多元婉码字时,他为她拍的照片。他搜集准备了自己中学时期写过的作文,大学时期的论文,以证明自己的文笔,根本写不出那样的文章。他甚至联系了几个大学室友,到时候为他作证,他根本不喜欢写文章。 苏源做了万全的准备,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电视台。 第41章 V章 苏源在出发前给元婉发了一条短信。 “我不同意分手。我就要去证明你的清白,你等着。” 然而,看到这条短信的人不是元婉,是蔡智。 苏源在去往电视台的路上被堵了。几辆车子逼停他所搭乘的计程车,一群人从那些车上下来,把苏源拉出车外,带到无人处痛殴。 苏源再怎么样也无法以一敌众,一轮疯狂暴殴后,他被打的浑身是血趴在地上。蔡智出现在他眼前。 他衣着考究,浑身散发着贵气,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你们已经分手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没有!”苏源挣扎着要站起来,嘴唇一开一阖间鲜血涌出来,“我们没有分手……” 蔡智笑了,用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苏源说她不同意分手怎么办?他还要去开记者会……” “你想复合吗?” “我是你的人了,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宝贝,我就怕你舍不得他。” “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他!每天跟他演戏,累死了!” “那你怎么不早分?” “他的脸为我毁了,我怕分了他报复我……我也担心这本卖不起来,下本得再找他帮我想……” “我有在,你不用担心这些。” “他要去电视台开记者会,你拦住他,别让他去!我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女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是比刚刚*上的痛苦更加残酷千万倍的折磨。苏源由极怒极痛中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猛地挣脱了钳制,冲到蔡智跟前,抢过手机,狠狠砸在地面上。 苏源转身冲出去。蔡智眼神一凛,“追。” 苏源往元婉所住的酒店飞跑。后面的人不停追逐。他浑身是血,模样狰狞凄厉。 一辆车穿过街道直冲而来,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撞击声,男人的身体被弹上半空。 时空仿佛戛然而止,过往的一幕幕飞快掠过脑海,来不及回放完全,重重一声响,他摔落在地,世界一片空白…… 脂红粉白骷髅工,红尘爱欲梦一场。他却为此耗尽所有。 缓缓阖上的双眼,如此不甘,如此绝望。 . 婉清前男友遭遇车祸,而且是在前往电视台为自己维权的路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婉清。更有媒体刻意爆出阴谋论,婉清担心惹上官司雇凶杀人的说法甚嚣尘上。 由于事件特殊性,苏源在医院被急救时,警察找上了元婉。 元婉听说苏源出事,几近崩溃。她要去医院看他,被警方拦下。元婉心悬苏源的安危,神智混乱的配合警方调查。最终调查结果车祸是意外。 元婉恢复人身自由时,苏源的死讯被公布。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甚至去太平间看他尸体的机会也没有。她在医院里哭的死去活来,医生劝她节哀。她最后看到他是车祸现场的照片,他躺在血泊中…… 苏源被证死亡后,新闻热度又被推向一个新□□。这已经成为社会性新闻,不只是读者群关注的事了。群众对婉清的憎恶被推到了极点。无耻的功利心、虚荣心,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喜欢苏源作品的读者为他伤心落泪,喜欢元婉作品的读者被自己的眼光恶心的不行。 元婉就读的大学,校方每天接到无数抗议和投诉,群情激奋叫嚣要开除她。 蔡智目的达到了,苏源与元婉天人永隔。当他想要阻止舆论蔓延时,发现事态已经无法控制。随着苏源的死,元婉被黑的洗不白了。 经纪公司打算召开一场记者会,让元婉站出来自证清白。在此之前元婉一直没有发声,沉默被认为是理亏心虚。事到如今,他们只想到让元婉出面,打苦情牌。 元婉同意了召开记者会。但元婉在记者会上不是辩白,她认下了所有指责。场面失控,她被推倒在地,灯架砸到她的右额角。如果当时伤口再偏一点,她的右眼就会失明。 元婉公开道歉,不仅没有获得原谅,反而坐实了她的种种罪恶。这下连她的母校都无法再抵抗民意,最终做出开除学籍,以正校风的决定。 元婉的生活已经无法正常进行,但她毫不在意。自从知道苏源死后,她就陷入什么都不在乎的状态。她屡次想要寻死,被身边的人拦下来。 那段日子,她家人轮流守在她身边,严防死守看着她。就连她嘴巴刻薄的妈妈,看到她那万念俱灰的模样,都不敢再苛责她。他们日夜劝她安慰她,毫无作用。她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18岁那年她与他相识相爱,19岁那年她成为他的女人,20岁那年她对未来满心憧憬……曾经以为的一生一世,竟然不过短短几载光阴,一切戛然而止。她无法想象未来没有他该怎么走下去。这个世界令她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想去另一个地方陪伴他。只要有他在,哪里都好。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她都要跟着他。 元婉寻死的执念,就像是疯魔了。蔡智看她这幅模样,心中隐隐后悔。他想得到她,但不是以毁了她为代价。 这种局面在元婉得知自己怀孕后停止了。 她跟苏源的孩子,给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元婉跟公司解约,回老家养胎。男人已经死了,家里人本不想她生个遗腹子,但情形却是不生不行,不保住这个孩子他们还得时刻提防她寻死。养个小的,总比大的没了好。 元婉发疯寻死的这段时间,蔡智一直陪伴在元婉身边。她回老家,他也追随而至。元婉为了摆脱他,跟老同学邱成形婚。她这两年赚的钱几经折腾最后又赔偿违约金,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 这场造星运动和追求的失败,对蔡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本以为是爱□□业双丰收,哪料什么都没得到。元婉结婚后,他心灰意冷,离开了大陆。 元婉出事后被千夫所指全民唾弃,只有家人始终在她身边陪伴她。在她养胎和分娩坐月子期间,邱成冷冷淡淡不太上心,全靠她自己父母照顾着。邱成父母怠慢她,她妈比她还要生气,跟人理论争吵。元婉历经大起大落,又有了亲生骨肉,深感为人父母的艰辛和伟大。想起自己以前寻死觅活的行为,自责不已。 元建业在老家结婚买房,全靠了元婉当初那五十万。元婉落难后,元建业觉得只要有本事总会再发起来,他们两口子对元婉殷勤备至。元婉在父母几番调和下,跟哥哥恢复往来。 元婉跟邱成结婚不到一年离婚了。她忍受不了其他男人碰她。自从邱成对她起了心思后,原本外表平静的婚姻走向破裂。她带着嗷嗷待哺的儿子回娘家,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 小县城物价飞涨,工资极低。三年后,为了生计,为了儿子的未来,她选择了外出打工,靠密集型高强度劳动力换取高薪。 元建业见她浑噩了这么些年,还没有重操旧业,渐渐对她失去信心。元婉不在家,元建业看到元寄希就想到死去的苏源,心中恼火,对元寄希也没以前那么好了。 元婉在外面思念儿子,惦记儿子,心心念念想把儿子接出来。被金钱驱使,她进了夜场工作,遭遇了人生噩梦。但她因此结识了好友刘燕琳。她把儿子带到身边,多亏了有刘燕琳帮忙过度。 夜深人静,元婉躺在床上回想这八年光阴,只觉得人生如梦。 很多时候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儿,咬咬牙还是跨过去了。曾经以为阴阳两隔的人,又以另一种面目出现了。 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失去爱人就寻死觅活的女孩了。她的人生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责任,还应该有更多更多东西。 几年前失去爱情时她以为天塌了。几年后她还好好活着,天没有塌地没有裂,一切如常,她要为了生存奔波劳碌。 她需要钱,需要事业,需要时间。唯独爱情,不再是必需。 . 开机宴第二天,元婉比工作组所有人都起的早,她要先送元寄希去学校。 出了酒店大门,季沅站在一辆豪车前。司机恭敬的拉开车门,季沅说:“上车吧。” 元婉淡淡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接受,何必多此一举。” 季沅扯唇一笑,“你同事的车被开走了,方圆几公里内你打不到车,摄制组的车你无法调用,再不送希希去学校,赶回来就会迟到。出发的时间行程已经定好,你要让所有人等你一个人?”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看着她,“元主持,这就是上岗第一天的工作态度?” 元婉不理他,牵着元寄希绕过他继续走。没走几步,接到同事电话。原本说好今天一起送孩子上学的那位同事抱歉的说车子被借走了。 元婉在马路边等了几分钟,没等到计程车。她牵着希希又走了一段路,还是没计程车。这里与公交站相距甚远。元婉有点心急。她是真不能迟到。摄制组人员众多,尤其要遵守行程统筹。这才第一天她就迟到,太不像样了。 元婉郁闷的对计程车望眼欲穿时,黑色宾利驶到了她身侧。季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胳膊搭着放下的车窗,表情悠闲的看她,“还要继续磨蹭?” 元婉懊恼的上车了。 这是他儿子,他也有送儿子上学的责任! 元婉跟元寄希上车后,季沅由前排下车,坐在了后排。元寄希坐在他们俩中间。元寄希搂着妈妈的胳膊。 “希希,你说说,为什么讨厌我?”季沅问他。 “你欺负妈妈!”元寄希义愤填膺的说。 “哦?”季沅的目光移向元婉,“希希误会我了。我没有欺负你妈妈。” 元婉别过脸。 “妈妈说的,你欺负她!” 季沅倾过身,扳过元婉的脸庞,迫使她看着他。他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像是情人般亲昵的爱抚,唇角噙着笑意,“教唆孩子是不好的行为。你再跟儿子说一遍,我有没有欺负你?” 他的声音很轻柔,轻柔中又带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瓣,眼神的潜台词就是在说:你敢说我欺负你,我现在就欺负你给儿子看看。 元婉抓住他的手,拿开,低头对元寄希说:“希希,妈妈记错人了。欺负妈妈的不是叔叔,是跟叔叔长得很像的一个人。你不要再误会叔叔。” 她也不想儿子带着愤世嫉俗的心态看季沅。大人之间怎么样,是大人的事。 元寄希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季沅。季沅顺势搂过元婉的肩膀,她一转过脸,他亲上她的唇,以极快的速度侵入她口中,舔了下她的舌头,随即撤出。他搂着元婉,对元寄希笑道:“希希,你看,我跟妈妈感情是不是很好?” 元婉心里的火直往上冒。但是,如果她现在跟季沅撕破脸皮,之前的种种解释全都成了徒劳。 她把手放在他背后狠狠掐他,又是掐不动的结实筋骨。她微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元寄希看着他们俩,妈妈和叔叔亲热的靠在一起。 他回过身,不看他们,低下头,捧着脸蛋,闷闷道:“妈妈讨厌……”害他讨厌错了人,好没面子呢。 他一边说着妈妈讨厌一边又把脑袋埋进了妈妈的腿里。 季沅揉着他的脑袋,说:“希希,以后不能讨厌我哦。” “哦……”他闷在妈妈腿里应了声。 到了学校,元婉带着元寄希下车,送他去教室。季沅跟在他们身旁。 由于这次外出拍摄节目,有几天的时间安排,这期间元寄希就在学校里寄宿了。元婉再三叮嘱他,好好听老师话。元寄希乖乖点头。 跟元寄希道别后,元婉转身离去,脸上的温柔凝结成冰。路过季沅的车边,季沅牵过她的手,打开车门。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一脸冰冷道:“希希不在身边,就不用做戏了。回去不劳季先生费心。” 这一段路并不偏,元婉很快拦到了一辆计程车。车子绝尘而去,他站在原地看着车影。 元婉赶到酒店时,时间还很充裕,她回房收拾东西后,跟大部队一起出发了。 这次拍摄在西北的原始密林里取景进行。摄制组浩浩荡荡几十人,乘飞机前往目标城市。接着又乘坐直升机到达目的地。 拍摄计划周期是三天,山脚下是临时住宿用的土房子和需要的物资。直升机把他们送到后就飞走了。 虽然出发前大家都做了心理准备,也知道真人秀栏目得动点真刀真枪才能吸引眼球。但看到这莽莽峡谷密林,条件极其简陋的木屋,感觉还是很纠结。 栏目策划组是下狠心要让这个节目脱颖而出。 第一天的游戏环节是往节目组往丛林里预埋食物,嘉宾分成两组,根据地图去寻找。元婉跟另外一名主持人,分别跟踪一个小队,适当时候给予关键提示。 元婉的长发扎成马尾,身上穿着冲锋衣和牛仔裤,脚下是登山鞋。没穿高跟鞋的她,站在腿长的男艺人身边,显得格外娇小。第一天大家干劲都很足,她也没拖后腿。一路上嘉宾们插科打诨,笑料十足,还有节目组预设好的惊险环节。 当天晚上,有个环节是女嘉宾打扫居住的木屋,男嘉宾去厨房烧饭。 女歌手温心铺着被褥,突然烦躁了,被子一甩说:“在家都没受这种罪,下午在森林里跑了一下午了,晚上还得干活!节目组非得这么折腾人吗?” 正在擦桌子的刘晴说:“拿了片酬过来,就别啰嗦。”她瞟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带有提醒意味的笑道,“这都实时监控呢。” 温心嘁了声,“回头让后期剪掉,不就得了。我不干了。累死了。你也别做了。让节目组喊人来做。” 温心走到木屋外,正巧元婉提着一桶水经过。她把她喊住,“找个人给我们收拾屋子。利索点的。” 元婉愣了下,说:“这是你们今晚的任务。” “做做样子够剪后期就行了。蒙不过去的得自己上,这种小事还真让我们自己做?我们是来上节目又不是来当保姆的。”温心白眼一翻,“不想影响节目效果就赶紧找人来。” 温心被誉为歌坛华语天后,有一定的地位,对元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持,完全没当回事。 元婉走近屋子一看,灰尘扑扑,连被褥都还没弄好。 她上哪儿去给他们找人啊?节目组精打细算人力资源,安排过来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忙的很。而且大家还得拾掇自己住的地方。 元婉说:“你先等等,我把那捅水送去厨房就过来。” 元婉把水送去厨房,几个男明星在烟熏火燎中倒是自在。其中有一个人精通厨艺,其他人打打下手,都跟着轻松了。 她把水放下,跟大家聊了几句,没多做停留,马上去帮女嘉宾收拾屋子了。 元婉有丰富的家政经验,做起这些事很拿手。她利索的收拾着屋子,女嘉宾在一旁看着,啧啧道:“没想到你干活这么利索。” 又一人笑道:“比主持干得好。” 元婉毫不避讳的笑道:“我以前做过很久的家政。” 几人面面相觑,从家政到主持人……这跨越也太大了吧。 她们看了一会儿,就出去吹风看景聊天了。元婉一个人在屋子里打扫。 忙完了女嘉宾的房子,还有男嘉宾的,她们如法炮制,几个女嘉宾装模作样的弄弄,接着就是元婉真刀真枪的干活了。 男嘉宾端着做好的饭菜来到房间里,看到几个女嘉宾在外面谈笑风生,主持人在里面埋头苦干。宸皓说了她们几句,“这是你们的任务,怎么让主持人干?” “她乐意干呗。”“她以前就是做家政的,在行啊。”“谁叫节目组这么折腾我们。”几个女嘉宾无所谓道。 吃饭环节是几个嘉宾之间的晚间温馨互动,没有主持人参与。元婉忙完后就回去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住的房间。这里条件恶劣,都是几个人住一间房,睡通铺。 虽说她擅长收拾,但一个人整理两三间房,还是累。加上下午也在森林跑了一下午,晚上她倒床就睡。 另一边,季沅深夜无眠,拿出手机想给元婉打电话。就算挨骂几句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听她的声音。当他拨通号码后,发现打不通。 他连夜跟电视台那边要了节目录制的行程。 季沅之前并没有关注节目的具体形式,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策划人去做,他的唯一要求是一定要出彩,要能红。眼下看到发到邮箱里的节目安排,他无语了。 这是挑战生存极限吗?第一站原始森林,第二站高原雪山,第三站大漠戈壁…… 他有种日了狗的心情,他这是送他女人出去受罪呢? 季沅想到元婉在深山老林里呆着,这一夜怎么都睡不好。她那么娇弱,蜘蛛蟑螂都怕,在山里怎么行? 次日,节目的活动安排是上山,到了山腰比赛搭帐篷,搭完后分组做饭,比拼厨艺。做饭的食材就是昨天在丛林里寻找的战利品。 搭帐篷的时候又一个女嘉宾不耐烦了,元婉上前安抚,帮助她们一起搭建。其实她也是门外汉,而且对这方面不太擅长。元婉的手背被刮了一下,流血了。有个女嘉宾夸张的叫道:“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元婉从节目组要了个创口贴贴上,继续干活。 经过昨晚的帮忙,温心对她有了点好感,说道:“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吃苦耐劳。” 她略施粉黛的脸,皮肤好的让她们这些必须成天扑上厚厚一层粉的女明星嫉妒。巴掌小脸,清灵的眼睛,婉约的气质,看起来就像那种弱不禁风的很诗意很清新的文艺小女人。 这种外形气质的人,真没想到,干起活来这么接地气。 搭好帐篷后,开始准备烧饭了。火刚升起来,还在切着菜,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 “这不是要下雨吧?”宸皓说。 豆大的雨突然就噼里啪啦砸下来了。 “怎么回事?安排行程前没看天气预报吗?”嘉宾们忙不迭往帐篷里躲。 导演迅速安排,收拾东西,下山。有几个摄像还在提着摄像机跟踪实拍这一段突发状况。 东西收拾不到一半,又是几个响雷劈下,雨势骤然加剧。狂风暴雨铺面而来。 有几个探路的人回来说:“不能这么下去,路太滑,都是泥沙,不安全。” 雨越下越大,这密林里的天都黑了,四下阴沉沉的一片。 不远处一棵树被劈倒,夹杂着雨势不断翻滚。大家吓了一跳,更不敢贸然下山了。 导演再次指挥:“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雨住了就下山。” 即使在如此昏暗恶劣的情况下,依然有几个摄像坚守岗位在跟拍。 男嘉宾毕竟是男人,还能稳住。女嘉宾受不了了,风雨交加,又冷又累,还夹杂着恐惧。温心对导演喊道:“你们什么烂节目!统筹都不看天气预报吗?下这么大的雨,让人上山!雨再接着下,待在这里也不安全!一旦山体滑坡我们都得埋在这儿!” 温心这一发飙,另外几个女嘉宾也跟着叫起来。他们是出来参加节目,不是玩命啊。 导演心情一样烦躁,没工夫安慰伺候这些明星。他把元婉叫到跟前说:“你跟他们好好沟通,让他们冷静下来。雨应该下不久。” 虽然才一两天的相处,整个节目组的人都感觉到这个主持人最好使唤,叫她办事最任劳任怨。 元婉去安抚女嘉宾,不停的说好话,焦躁的刘晴猛地推了她一下,“你们赶紧想办法,别扯这些没用的!” 下着大雨,地面本来就滑,元婉被她毫不防备的这么一推,身体往后一倒,在地面上接连滚了几下。搭档的男主持赶忙去扶她。元婉站起来,身上脸上都是泥泞。 导演看到明星这么欺负节目组的人,有点火了,正要开口训人,元婉赶忙说:“地滑,我自己不小心。” 都这样了,还刺激嘉宾情绪,情况只会更糟糕。 ———————————————————————————————————— 不好意思,各位亲们,剩下的部分后半夜补齐,会额外赠送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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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脱了衣服进水里洗澡,微烫的水温浸透皮肤,把毛孔都张开了。经过两天的风尘仆仆和漫天遍野折腾,此时此刻洗个热水澡可谓是莫大的享受。 她洗澡的浴桶是顶级香柏木,天然芳香,静气安神。水是空运过来的地下温泉水,水里加了精心调配的中药方,舒筋活血,缓解疲劳。元婉不知道这个澡洗的很奢侈,她只知道,洗完出来,整个人舒服的快要升华了。 她以为季沅带了充足的物资过来,那些明星都有这种条件。然而,明星们依然跟昨晚一样,烧水用小塑料盆洗脸洗脚。 床上放着给她穿的睡衣,元婉穿上,犹如合体剪裁。 外面天已经很黑了,月光被阴云遮蔽,雨势渐渐变小。季沅站在土房子外的屋檐下,有人站在一旁,给他打着伞。即使这样,他身上还是越来越湿,混着雨水的短发根根分明。 屋内的灯光从窗帘缝隙透出,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打上一层薄薄光影。他表情平静,伫立在风雨中,手里夹着烟,时而抽一口,一小簇红色星火明明灭灭。 元婉穿好睡衣,打开门,看到站在一侧的季沅。她以为他会找个地方坐坐,没想到他就站在外面风吹雨打。 季沅听到动静转过头,沐浴后穿着淡粉色睡衣,满身家居气息的清新小女人出现在眼前。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谁也没开口说话,周遭是噼里啪啦的雨声。 时间仿佛在一霎风雨中静止了。 片刻后,季沅转身往屋里走。进屋后,关上门,脱衣服。 他扔下外套扔上衣,毫不避讳她在一旁,没一会儿就袒露出男性肌体。她也不走开,始终站在他身后。 他后腰的纹身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她攥住微微发颤的双手。 当他要洗澡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说:“那水我洗过了,你不换换?” “没你那么矫情。” 元婉:“……” 元婉拿起屋里的伞,准备离开。 “别走。”季沅在水里说,“等会儿送餐的过来。” “我不跟你一起吃。”元婉往门边走。 季沅由浴桶里出来,三两下冲到她跟前,将她拽住,“你给我安分点!” 她想甩开他的手,他一路拖着她,把她按在了床上。他身上的水滴顺着肌体的纹路滑下。元婉被钳制住,动弹不得,“你……唔……” 他低头啃上她的唇,在她口中肆虐一番。 他又将她翻个身,拉下碍事的睡裤,朝她屁股轻轻打了几巴掌。 这几下虽然不疼,对元婉而言就像挑衅示威,她急火攻心,拼命挣扎。可徒劳无功,男人就像是铜墙铁壁,怎么都挣不开。 他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吐气,语气满是威胁:“不想我对你怎么样就乖一点。别给我找麻烦。” “混蛋!神经病!……你放开我!” “再骂一句试试?” “……”元婉失声了。 她完全被钳制住,两人挨在一起,他就在危险的边缘,随时能折磨她……她怕了。 敲门声响起,送饭的人过来了。元婉如获大赦。 季沅为元婉穿好衣服,自己裹上睡袍,下床去开门。床褥铺的厚厚软软的,她躺在上面喘着气,没有丝毫惬意,眼里满是不甘。 为什么他总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从以前到现在,什么都是他说的算。他想消失就消失,他想出现就出现。他可以抛弃她,也可以缠着她,可以威胁她,警告她,折磨她。而她……总是处于一个弱势的被摆弄的位置…… 屋内支起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一汤两荤三素,碗筷摆好后,季沅将元婉从床上拉起来,“吃饭。” 元婉坐在桌前,不动筷子。 “不饿?那就上床。”季沅起身,就要抱她。 元婉拿起筷子吃饭。好汉不吃眼前亏。 桌上的莲藕排骨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她记得给明星们准备的晚餐都没有这么丰盛又精致。她说:“我们俩吃不完,端一部分给人家行不行?” “少操闲心。” “我是主持人,照顾嘉宾,跟她们建立良好关系,是我的分内工作。” “哦。”季沅淡淡道,“看来下期节目,我要作为嘉宾参与。” 元婉没接话,拿过一个空碗,勺了一碗汤递给他,接着给自己勺了一碗,然后把汤放到一边。 没一会儿,她把一碗饭混着汤吃完,起身,“季总,您慢吃。我还有工作。” 她端着汤离去,季沅也没阻止。 她走后,他用勺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她为他盛的那碗汤。 . 嘉宾们聚在一起吃晚餐,前半段拍摄部分已经结束,后半段他们自由自在闲话家常。 有的人之前并没有跟季沅打过照面,好奇的问道:“今天来的那个是节目投资人?” “嗯,季沅,汇元资本董事长。”宸皓涉足投资领域,对季沅有些了解。他列举了几个知名大企业,当他说出这些知名企业身后都有他的影子,众人顿时明了,这一位不是一般的有钱。 “他还是单身,你们都有机会。”宸皓对几个女星开玩笑道。 “好白菜早就被猪拱了。”刘晴道。 听出她言下之意,有人笑道:“这个小主持很低调啊,攀了这么大个靠山,还任劳任怨。” “她是聪明人,得势不骄。趁现在好好结交人脉,以后跟金主一拍两散也好混。” “她以前是做家政的。我当时还纳闷,从家政到主持,跨度够大的啊。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温心评价道,“她的确会做人,相处起来挺舒服,长得也漂亮,被看上不稀奇。有本事的男人又不要女人有多大能力,很多男人就喜欢她那款楚楚可怜的,有保护欲。” “我看元婉以后前途无量。” 一个女嘉宾突然碰了刘晴一下,低声提醒她:“你昨晚把人家推到地上,不太好吧?没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记着。” “她自己凑上来瞎比比,怪我咯?”刘晴满不在乎道。 几人正聊着,门被轻叩两下,元婉端着加温了一次的莲藕排骨汤进来了。 寒意料峭的夜里,又是艰苦卓绝的环境,来一份热腾腾又鲜香味美的排骨汤暖身暖胃,无异于人间美味。 这些人本来都吃的差不多了,又食欲大开。元婉亲自替他们每人勺了一碗汤。 气氛正好时,元婉为节目组说话,“今天的天气状况出乎意料,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弄的这么周折,挺对不起大家的。多亏了你们的支持和理解,对节目高度配合,明天是最后一天,再坚持一天就好了……” 元婉声音低柔,带着沙沙的磁性,语速不急不缓,好听的声音、诚恳的态度,配上她温柔歉意的微笑,大家的心都被熨帖了些。就算对这次行程不满,也不好对她发泄出来。更何况,她还是这个节目的老板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她寒暄交谈,看似跟之前氛围差不多,又在无形间对她多了些顾忌。 元婉离开时,刘晴跟出来。外面雨已经停了。元婉没走多远,被刘晴叫住。 “下午急火攻心,推了你一下,你别往心里去啊。”刘晴嘴上跟人说着不在乎,心里其实悬吊吊的。想了又想,还是跟出来道个歉。 “没关系。”元婉微笑应声,“是我们安排不周。多亏了你们包容。” “你没摔着哪儿吧?”刘晴一脸关心的问,“我带了药酒来,就怕在山里摔着扭着,要不要我去给你拿?” “不用麻烦,我很好啊。”元婉赶忙道。 “欸,昨天我们也是太累了,都快散架了,才让你帮忙收拾下屋子。” “力所能及的地方,我很乐意帮助大家。”元婉笑着说。 刘晴见她的样子,是真不像怀恨在心,放心了。 两人分开后,元婉没走几步,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工作忙完了?”季沅声音冰冷。 她脸上笑意迅速敛去,“季总有什么安排?” “忙完回去睡觉。”季沅将元婉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抱去了自己那间屋子。 他把她丢在床褥间,元婉刚爬起身,季沅又将她推倒。他俯在她身上,说:“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乖乖睡觉,什么麻烦没有。” 元婉瞪着他。 “你要不在乎工作影响,非得跟我闹也行。”他勾起唇角,几分邪气流露而出。 元婉知道自己讨不了什么好,别过脸,不看他,拉过被子睡了。 元婉累了两天,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细微的情绪变化,当她发现季沅就是苏源后,面对他没有了从前那种小心翼翼和惊惶恐惧。如果是以往,就算再困再累,季沅在身边,她也不可能会睡着。 季沅坐在一旁对着手提电脑看文件。他起初坐在椅子上,后来坐到床沿,再后来坐到了元婉身边。他一只手滑动着电子文书,另一只在元婉睡衣里。 “睡觉还戴着,累不累……他把笔记本放到一边,俯下身,将她微微拖起。 为了不把她弄醒,他只是把背扣松开。 再次坐起身,一心二用,他操作起来方便多了。 元婉在睡梦中唧唧哼哼了几声。 季沅浑身着火,关闭电脑,放到一边,进了被窝里。 虽然不够满足,至少在不把她弄醒的程度上,尽可能的占尽了便宜。季沅还是有点小爽。 他把她抱进怀里,不断的往胸膛上紧贴,像是要把她塞进自己的心脏里才满意。睡梦中的女人不再排斥这种气息,伸手环上了他。 他再次亲吻她……不知疲倦的反复吻着。 自从得知她为他生了儿子,他终于有了一个原谅她的理由。一直处于压抑状态的感情,不断的在释放。 克制有多痛苦,释放就有多痛快。 这种遵循本能的酣畅淋漓,又快要抽走他满身力气…… . 次日,元婉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季沅抱在一起,脸色变了又变。 她没有大叫,也没有挣扎着弹起身,而是忡怔了一会儿,就在他怀里看着他。趁着他睡着了,好好看看这张已经改变的脸。 其实仔细看来,这张脸仍有旧日轮廓……只是以前,她又怎么会想到,身份性格都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呢? 她起身,翻到他另一侧,掀开一部分被子,看他后背的纹身。 她的手指在纹身线条上一寸寸抚过,眼眶渐渐湿润……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对他喊着,“分手吧,都解脱了……” 这句话成为她后来的梦魇。如果她没有说分手,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对她? 他们会不会依然很相爱?希希出生在爸爸有妈妈的家庭里……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时光无法倒流,一切无法重来。 他已经不是苏源了。他是季沅。从他“死”之后,他就是季沅了。 元婉深吸一口气,很快转换了心情,不再看那纹身,下床换衣服。 拾掇好自己,开始她新一天的工作。 季沅昨晚睡得很晚,他平日里作息也不规律。当他睡到自然醒时,节目组已经出发了。 季沅今天有一些特别的事情要做。 下午时,峡谷悬崖旁,放着悬吊绳。几个女嘉宾一脸纠结,不停的去跟导演提要求。 节目组安排一个游戏项目,悬崖求助。嘉宾分成两个队,每队有一个人被掉在悬崖下,上面的人抢答,对了就往上拉,错了就往下放。看哪个队先把人抢救上来。如果一路错到最底下,就是被放在峡谷的激流里了。 很刺激很煎熬,尤其是对吊在半空的那个人而言。 偏偏节目组环节设置,女嘉宾掉悬崖,男嘉宾英雄救美。 几个女嘉宾刚知道游戏设置时,都快炸窝了。 但是导演说,游戏非常安全,完全符合合同条款。那态度就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当初签的合同里明确规定了,嘉宾要配合节目组的一切安全合理安排。 对于女嘉宾来说,这几天的苦都吃了,就剩下这最后一关,此时拂袖走人还得背上巨额违约金,极其不明智。 跟节目组沟通无效,女嘉宾生气又无奈,她们想到了元婉。 温心找元婉帮忙,“小元,你跟季总说说,让他跟导演商量下,去掉这个环节吧。” 季沅是出资人,她是季沅女人,应该能改变局面吧? 元婉:“他不管这些吧?他也不会听我的话啊……” 几个女嘉宾齐齐围在元婉身边,你一言我一语非要她找季沅解决问题。 元婉也有点同情这些女嘉宾,这些游戏环节,真是一项比一项变态。她作为主持人,看着都心惊肉跳。估计她们来了这里,每天都在心里后悔不跌。 就在这时,季沅的直升机飞抵崖边,他跳下直升机。悬崖上的风将他的大衣外套吹得衣角翻飞。今天他是典型的商务人士打扮。站立于风中,气质卓越,出众耀眼,有不逊于一线男星的外型,又有远胜于明星的气场。 “季总实在帅……”有位女嘉宾忍不住喟叹。 “还有一双性感的大长腿。” “关键是气质好……”又一位品评。 元婉在心里不屑的想,苏源比季沅帅多了。 几个女嘉宾看着季沅花痴了一会儿后,就把元婉往他那边推,“小元,靠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元婉迫于无奈,走到季沅跟前,说:“你能不能跟导演沟通下,改变这个游戏环节?有几个女嘉宾心脏不好,血压高,受不了悬崖项目。” 季沅扯扯唇,“参加这档节目的前提是各项身体指标正常。” 元婉又说:“他们现在受不了这个游戏设置,你能不能帮个忙?” “为什么帮她们说话?”季沅看着元婉,“把你当佣人使唤,在你身上发泄怒意,你都无所谓?” “你……”元婉惊愕,“你昨晚听到我们说话了?” “装模作样的道个歉,你就心甘情愿继续当奴才,帮她们来求我?”季沅冷眉冷眼。 “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 季沅嘲弄的笑起来,“难听又怎么样?回头我也给你道个歉,不就一笔勾销了。” 元婉听他这夹枪带炮的一席话,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游戏环节……是你特别安排的?” “你还没蠢到家。”季沅勾唇一笑,走到另一边去跟导演交流,不再理她。 游戏环节按计划进行,当女明星们从导演那里得知是季沅的意思,知道这一劫逃不过去了。她们不能得罪电视台,更不能得罪季沅。就算今天毁约走了,以后还有其他狭路相逢的时候。 她们认命的接受挑战。元婉想帮她们,无能为力。 当女明星们在悬崖下被吓得哇哇大叫时,季沅站在悬崖边,眼神冰冷淡漠。 以前他就忍不了别人欺负元婉,何况是现在。这种处理方式,对他来说只算是小惩大诫。 元婉主持节目时,听到下面的尖叫,揪心不已。她看着不远处的季沅,有种说不出的气闷。 经过这一场折磨后,女明星们只要一看到季沅,纷纷避开目光,再也没有了丝毫花痴眼神。之前那些暗暗琢磨着要怎么吸引他注意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他坚毅俊美的脸庞和出众卓然的气质都不再迷人了,这个男人令人胆战心惊。 当天的日程结束,这一趟为期三天的丛林探险的录制算是基本完成。当天晚上有个集体团圆饭,次日一早出发回城市。 这个团圆饭也在拍摄环节之中,体现各种惊险刺激之后,大家结下的深情厚谊,其乐融融。 从场面上看,的确热闹,推杯换盏,喝着小酒,互相调侃。然而,几位女明星是脸上笑着,心里咬牙切齿。她们下午在半空被风刮被上悬下掉被泡在汹涌的溪水里,与受刑无异。 元婉对这几位女嘉宾格外愧疚。打扫卫生是她自愿帮忙,昨天那场意外也是节目组意外闪失,嘉宾有点脾气不难理解。而且,相比她之前那些,今天这些女明星受的罪,可是无数倍。 这么间接坑了她们,元婉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她也不能为她们做什么,只有在饭桌上尽量的照顾他们,看到谁要倒酒谁要添饭,立马帮忙。 女明星们一脸感谢的笑容推辞着,表情滴水不漏。 季沅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没有上镜。元婉那热情的模样,在他眼里看来,就是殷勤谄媚。他恨不得把她拉过来揍一顿。 饭吃到一半,季沅实在忍不了,让人把元婉叫了过来。 她怎么能对别人那么低声下气! 季沅把元婉按到自己身边坐下,冷道:“别给我丢人现眼!” “季总,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元婉面无表情问道。 季沅噙着笑,凑到她耳边,“你要我当场证明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的手臂顺势揽上她的腰肢。两人的姿态顿时变得亲昵至极。 桌上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对这小两口的打情骂俏,只当什么都没看到。经过这两天,节目组所有人都知道了,元婉是*oss季沅的女人。 元婉僵硬着身体,目光尴尬的四下环顾,咬牙道:“你适可而止。” “我的态度,取决于你的态度。”季沅轻悠悠道。 元婉挥开季沅的手,站起身。 “去哪儿?”他问。 “上茅房。”元婉皮笑肉不笑道,“季总,您要跟着吗?” 说完,她转身离去。 元婉纯粹是为了离开季沅身边,透口气。他下午的行为,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觉得他太睚眦必报了,一个大男人还要对付几个女人。 元婉没想到,晃悠到厕所边,听到了两个女明星的低声议论。 “嘴上说没关系,背过身就想办法整我们……” “晚上还好意思端出伪善面孔,我总算看到活生生的绿茶表了。” “她当什么主持人啊,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那两面三刀惟妙惟肖的的演技,奥斯卡都不在话下。” “这是教训。以后说话做事注意点,少得罪人。” 她尴尬的僵立原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碰上。 她不知道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马上走开,还是站在这里,跟她们面对面。 终究,她的脚步定在原地。 刘晴和另一个女星看到她,脸色皆是一变,有种受惊过度的恐慌。 她们不想再被季沅折磨一次!今天下午那阵势,她们现在还腿软…… “小元……”刘晴张张嘴,平日里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她,一时间词穷了,“那个……” “你们误会我了。”元婉开口道。 她表情平静的看着她们,“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还是要说,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我没有任何报复你们的想法。你们拜托我时,我的确去跟季沅说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他的主意。给你们造成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我也无法左右季沅的行为。真的很抱歉。” 元婉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去。 刘晴立马拽住她胳膊,“小元,我们相信你……刚刚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啊……姐姐们不好,误会你了……” “没关系。”元婉抽出自己的手,离去。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吃饭。只是味同嚼蜡,怎么都吃不下去。 饭后,元婉回到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住的通铺,收拾行礼,明天一早好出发。 刚把箱子合上,外面有同事叫她。 元婉走出来,同事笑道:“季总找你。” 同事走开,季沅长身玉立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元婉说:“收完了吗?完了回去睡觉。” 元婉一言不发,返身回到那间屋子里。季沅跟在她身后走入。屋里的另外两个女工作人员立马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季总……” 即使他不是他们的上司,遇到有钱老板懂事点总没错。 元婉转身看到他,面无表情道:“你进来干什么?这是我们今晚睡觉的地方!” 季沅听她那话,带着点火药味,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要跟我闹脾气?”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感觉到气氛不妙,很识趣的消失了。 转眼,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元婉换了个语气,“季总,已经很晚了。您该回去休息了,请您也不要打扰我们休息。大家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睡眠时间紧张。” 季沅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两声,坐在床铺上,“要么你跟我过去睡,要么我陪你在这里睡。你自己选吧。” “你不要缠着我行不行?”元婉气的只恨不能拿东西砸他。 季沅站起身,走向元婉,“这么大火,就因为我教训了那几个女人?” “跟那件事无关,我拜托你离我远点。”元婉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以平淡的语气说:“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麻烦。” “哦?你说说,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季沅朝她步步逼近,表情渐渐收敛起来,有种逼人的气势。 他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把她的火也逼出来了,“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我会离开乐游公司吗?我会千里迢迢带希希辗转奔波吗?如果不是你强行干预这个节目,我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潜规则对象吗?如果不是你多此一举折腾那些女明星,我会被人歪曲成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吗?” 季沅低低一笑,看着她的眼神极为轻蔑,“这些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 元婉是真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干扰她的生活,还一副他最伟大她怎么样都是轻贱的姿态? 元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跟他好好说话:“你季总财大势大,想干什么都行,可我跟你不一样。请你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好不好?不要打乱我的生活节奏行吗?我说了,我靠自己也可以好好过下去。拜托你别把自己当救世主一样,做些多此一举的事情,没人会领情。” “元婉,我做任何事都没想过你会领情。”季沅扯开唇角,笑容冰冷的讥讽,“因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没心没肺?元婉突然很想笑,他指责她没心没肺? 季沅逼近元婉,元婉不断后退,靠到桌子上,退无可退,开口骂道:“走开!人渣!” “人渣?”他咀嚼着她的话,贴近她的身体,脸上浮上层层阴霾。 “走开!”元婉推阻着他。 他俯身到她耳边,说:“那你还为我这个人渣生孩子?” 元婉表情一变。 季沅双臂撑在她两侧,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还要装?” 元婉眼神游移不定:“……”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噙着笑意道,一双眼冰冷锐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她刚想别开脸,被他扣住下巴。他迫使她看着他的双眼。 元婉一直想不通,季沅为什么要隐瞒苏源的身份,装作不认识她。可是,当他突然直面问题,还反过来问她时,她竟然有种无法面对的恐慌。 好像……他们谁也不认谁,过去那些事就能当做不存在。 季沅说:“不会是昨晚。昨晚你看到了,情绪很稳定。是从你对我哭诉你这几年有多不容易?还是更早的时候?” 元婉明白了,原来昨晚他是故意袒露在她眼前试探她…… 元婉很快理清了思路,开口道:“这对你来说重要吗?你不是巴不得一辈子不让我知道?”她唇角浮出冷笑,“难为你了,为了争夺希希的抚养权,不得不脱下面具。你要成为他爸爸,这就是绕不过的坎儿。” 从折磨她到要娶她,无非是为了孩子。现在看她态度坚决,希希也不待见他,终于憋不住了,要用真实身份抢孩子了?元婉真是没想到,原来孩子是让他无所遁形的利器。 季沅逼视着她的双眼,“你得感谢你有这个儿子。不然你会比现在难过很多。”他扣起她的脸庞,“没有希希,那些多此一举的事,只会让你痛不欲生。” 元婉看着他阴鸷凛冽的眼,扯唇笑了。是啊,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因为儿子。 季沅说:“我不想跟你折腾了。聪明点,嫁给我,我会照顾你们母子。”他顿了顿,“你要不识趣,我对儿子也是势在必得。” “凭什么!”元婉表情突变,像是受了刺激般,“你凭什么抢他!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我是他爸爸。”季沅放开元婉,点燃一支烟。心里的阴郁无处排遣,他用力抽烟。 “你算什么爸爸!”元婉怒道,“连邱成都可以算是他爸爸!你不是!” 季沅眼神一凛,蓦地钳住元婉下巴,“元婉,不要把我儿子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他风雨欲来的眼神,带着渗人的警告。手中的力道,使她白皙的下颚迅速浮起红印。 元婉吃痛到说不出话,双眼依然倔强的盯着他。 季沅神情恢复淡漠,弹了弹烟灰,“我娶你,只是为了给希希一个圆满的家庭。你不识趣,会有其他人做他妈妈。”他吐出一口烟圈,睥睨着她,“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比较合适?” 第43章 V章 季沅神情恢复淡漠,弹了弹烟灰,“我娶你,只是为了给希希一个圆满的家庭。你不识趣,会有其他人做他妈妈。”他吐出一口烟圈,睥睨着她,“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比较合适?” 元婉看着季沅,怒极反笑。 她就那么笑着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他还是他,可当他以季沅的身份武装自己,和他揭下面具时,感觉竟然截然不同。 现在这情景,竟让她有种荒谬到可笑的感觉。 “你笑什么?”季沅问。 “五年不见,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元婉看着他,“除了儿子,还有其他聊的吗?” 季沅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依旧平静淡漠,“你有什么想跟我聊?” “有。”元婉说,“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他定定的看着她,不经意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伸手抱住他,脑袋贴在他胸膛上。 季沅手脚僵住,身体仿佛被定住了,皮肤骨骼里的血液却在疯狂涌动。 她抱着他说:“我想说,女孩子说分手,并不是真的要分手,只是想被哄一哄。” 这句话她一直没能说出口,因为她找不到他了,她看不到他了……她多么后悔,自己说了一句任性的话。 当他用苏源的身份面对她,无论如何,她都想把这句迟了多年的话,亲口说给他听。 时隔五年,那天的情景浮上脑海,季沅又一次心脏抽搐。“不要在一起了,分手吧,都解脱了……”万箭穿心的感觉如重回过去。他艰难的呼出一口气,扔掉手里的烟,用力将元婉抱紧,死死的抱着她。 这个女人现在还是在他怀里。还在。 季沅低下头,亲吻元婉。他捧着她的脸,吻得激烈灼热,就像一个冲动狂躁的少年。他把她抱到床上,压在身下,用力的狠狠的吻,她口中的汁液仿佛是救命的甘露。 良久,他抬起头,两人皆是急促的喘息。 季沅哑声道:“以前不想分手,现在更该跟着我了。” 元婉瘫软在床上看着他,他的眼神熟悉又陌生。 季沅低下头,在元婉耳边说:“毕竟,我比以前更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轻柔至极的声音,一瞬间令她冷到了骨子里。 他抬起头,亲吻她的额头,“好好跟我在一起,我不会亏待你。” 元婉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一个同事突然冲了进来,“元婉……” 同事愣在原地,眼前是季沅把元婉压在床上的火爆场面……这位季总太猴急了吧,要干事也带回自己房里啊。幸好两人衣服尚在,看样子还没进入关键阶段。 “你们……你们继续……打扰了……” “等等!”元婉赶忙叫住她,推开身上的季沅,迅速起身,“有事吗?我们出去说。” 元婉跟同事一起走出屋外,仿佛死去又活来一。 今晚月光很亮,泻了一地银辉。她跟同事站在院子里,说着有关节目安排的事儿,她努力让自己投入进去,还是时不时走神。 季沅走出屋子,站在房檐下,点燃一支烟,静静的看着不远处,月光下的元婉。 她说不想跟他分手……舍不得他?对他有所眷恋? 季沅狠狠抽了一口烟,像是要用凛冽的烟草气息,把那念头狠狠压下去。他没兴趣陪她把不堪的过去再回味一遍。 季沅掐灭烟头,不再看元婉,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即使是一丝微弱的希冀,也会把人渐渐拖入深渊,直至摧毁所有神智。 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 次日,节目组出发回程时,季沅已经乘坐他的私人飞机走了。 节目组的人都毫不奇怪,在他们眼里,季沅和元婉就是大款跟小情人,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哪有大款会黏在情人身边,闲着就呆两天,有事了当然说走就走。 这一路上,元婉沉默寡言,心不在焉。 回程后,元婉熬到元寄希放学时间,迫不及待的去幼儿园接儿子。 元寄希跟妈妈分开了几天,看到妈妈高兴坏了。他扑进妈妈怀里,搂着妈妈的脖子不撒手。 “想妈妈吗?”元婉揉着儿子脑袋,安心的幸福由心底漫上。 元寄希蹭在妈妈怀里腻歪着,“很想很想很想妈妈……” “那妈妈以后不出差好不好?” 元寄希纠结了一会儿,一板一眼说:“妈妈出差为了工作,工作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养家。希希不想妈妈出差是不对的。” 元婉看儿子这么乖巧懂事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的心里又甜又涩。 元婉带元寄希回家,烘焙他喜欢的点心。两人高高兴兴的吃过晚餐,一起玩了会儿,她带他洗澡睡觉。几天没见,元寄希憋了一肚子的话,不停的说着这几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元婉笑吟吟的听着,只觉得自己儿子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 当晚,元婉躺在儿子身边,想着季沅那些话,忐忑难安。他能抢走希希吗?他们从前没有结婚,现在没有在一起,儿子这几年都是她抚养,虽然她的经济条件没有他好,养活孩子也没问题。他仅仅就凭生父这一点,就能跟她争夺抚养权吗? 元婉心里不踏实,次日找专业人员咨询。 对方告知她,“不用担心,走法律程序,孩子一定会判给你。” 元婉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的问:“如果孩子爸爸很有钱呢?” “多有钱?” 元婉说:“千亿级企业董事长。”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那你要当心对方用其他方式争夺孩子。” “比如说?” “让你一无所有,走投无路,失去经济能力,孩子就会归他了。” “……” “有钱能使鬼推磨。” 元婉就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她怎么忘了,季沅有无法办法对付她,逼迫她,使她在这个社会上毫无立足之地。他想弄死她都轻而易举,何况只是抢个孩子。 除了向季沅妥协,没有其他办法吗?难道又要带着希希跑?希希要上学,要念书,在国内能逃过他的追查?她千里迢迢从另一个城市辗转过来,他轻轻松松就出现在她眼前…… 元婉这几天情绪状态不佳,总担心季沅突然做出什么事来。可她一筹莫展,想不出先发制人之策,只好按部就班的继续工作生活。 那集节目的后期制作与她无关,下一集因为要做调整,还有段时间,她每天就写写稿,做栏目选题,压力也不大。 有时候她想,如果她能成为何林这种有号召力有影响力的知名主持人,即使是一个有钱人也无法把她逼上绝路吧? . 这段时间,元婉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迫不及待去幼儿园接儿子,仿佛晚去了一秒儿子就会消失一样。而且她跟校方再三叮嘱,除了她本人,谁也不能接走孩子。 这天,元婉去幼儿园接元寄希时,看到了周朝城。 周朝城穿着件风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朝他们微笑。上次见面还是元旦晚会时,在那之前,初来乍到这个城市都靠着他照顾。之后,他就消失了。 元婉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季沅做了什么。她对周朝城的确有种说不清的亏欠感,不知道怎么回报。 一两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比之前清瘦了很多。 “周叔叔!”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元寄希,声音清亮,笑容灿烂。 “希希真乖。”周朝城走到他们跟前,揉了揉元寄希脑袋,拎起手中的袋子,”喜欢吗?” 里面都是元寄希爱吃的零食。元寄希一脸高兴的应道:“喜欢!” 周朝城跟孩子聊了几句后,看向元婉,“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你呢?” 周朝城笑了笑,没接话,问道:“一起去吃个饭?” 片刻后,元婉带着儿子跟周朝城一起坐在一家主题餐厅里。 这家餐厅以海盗王为主题,装潢和食物都很有特色,元寄希吃的很开心。周朝城陪元寄希聊聊天,又问问元婉最近工作怎么样。两人就像是老朋友叙旧。 这种温心平淡的氛围,一直到晚餐结束,周朝城送他们回家。 送到家门口,他说:“请我进去喝杯茶?” 元婉还没说什么,元寄希开心的拽着周朝城进门了,“周叔叔好久没来!希希都想你了!” 周朝城被小孩子这句话给感动的眼眶一热。他要是他儿子多好…… 周朝城进门后,陪元寄希一起玩玩具,又陪元婉一起给他洗澡,直到他躺在床上睡着。 周朝城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元婉关上房门,走到他一侧的沙发坐下。少了一个热闹的孩子,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静了许多。 元婉直觉周朝城留到现在,是有话想说。 静默了半晌,周朝城开口道:“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女孩。” 元婉:“女朋友?” “还不是。”周朝城放下茶杯,脸上露出苦笑,“他们每天都在给我洗脑,逼我就范。” “你不喜欢吗?” 周朝城转头看向元婉,静静的看了她几秒,叹了口气说:“我喜欢你。” 平静的无奈的叹息。 元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晌,回了一句,“你别喜欢我……” 周朝城坐到元婉身边,伸手将她抱住。元婉一惊,正要挣开,周朝城轻声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很快。” 他的拥抱没有任何侵略性,双臂轻轻的将她环住,低下头,脸颊贴着她的发丝。 “你有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他问她。 元婉还没说话,他自己接着说:“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喜欢她,家里越想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他越是在心里惦记着她。 可这是一场很难追求又不被家庭接受的单相思。 元婉将周朝城轻轻推开,应道:“我有过。不是特别喜欢,是特别爱,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爱到他不在了我也想生下我们的孩子。” 周朝城怔了怔,“希希的爸爸?” “嗯。”元婉应声,“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结果。比起我这种山盟海誓之后一切化为虚有,你还算幸运吧?” 周朝城苦笑,“你至于这样安慰我吗?这是要比惨?” 元婉微微弯唇,“你现在错过我,是因为有更好更值得你爱的女孩在等你。” 周朝城沉默了片刻,说:“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 “谢谢。”他对她笑起来。是朋友就还有机会。 . 元婉清闲的状态没持续几天,新的工作来临了。台里打算在午夜档推出一个给年轻人看的脱口秀节目,正缺一张年轻干净能被宅男宅女们喜欢的脸孔做主持人,何林立马想到了元婉。 何林带元婉一起去见总监。总监跟元婉聊了几句,发现她不仅外形符合要求,内里也有些墨水,同意让她参与进来。 深夜档的香蕉台也是香蕉台,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元婉很高兴。至少不是通过季沅砸钱把她放进一个节目里。 这个节目尚在筹划期,何林觉得很适合元婉,马上把她推出来,只怕再迟些,班子定下来,就不好参与了。 何林说:“这是一档年轻的栏目。制片人是刚进台里不久的海归,跟你差不多大。你们应该好沟通。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把节目弄好。” “跟我差不多大,当制片人了?好厉害。”元婉由衷羡慕道。 “她也是女孩子,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 元婉听到这点,脸上笑容凝滞了下。跟她差不多大,还一个学校……那时候学校里的同学对她讨伐最汹涌最厉害…… 这一位制片人,如果没有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应该认识她吧? 元婉怀着几分忐忑的心情,在节目团队第一次筹备会议上看到了制片人。 她大学三年的室友,陈茜。 会议由总监牵头,他正要帮他们互相介绍,陈茜高兴的笑起来,“元婉,没想到主持人居然是你!” 总监对陈茜笑道:“听说你们一个学校的?” “何止,我们一个班,一个寝室,挤在一张床上睡过无数次。”陈茜巧笑嫣然。 她走到元婉跟前,亲热的抱住她,“亲爱的,你这几年去哪儿了,一直惦记着你。” 元婉表情僵硬。 世界那么大,怎么偏偏碰到她? 总监在一旁笑道:“你们姐妹齐心,一定能打造出一档优质节目来。” 总监对陈茜很殷勤,筹备小组的人都对陈茜表现出极大的配合跟热情。会上,她说什么都马上有人响应。元婉坐在一旁,比较沉默。 陈茜好几次特地停下来,问她:“婉婉,你有什么好想法呢?” 元婉摇头,“目前没有。” 她笑了笑,“你还是跟大学一样,闷闷的。真没想到你这样还能做主持。”这话听着有点味道,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在说一个人没资格,但她亲昵的语气和态度又像是朋友之间无伤大雅的调侃。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陈茜主动走到元婉跟前邀约:“晚上一起吃饭?” 元婉说:“下了班我要去接儿子。” “我陪你一起去,晚上带你儿子一起吃饭。”陈茜笑道,“一直都没见过你孩子,早该看望了。” “今天跟儿子说好了,晚上在家一起做点心。” “好吧。”陈茜笑笑,也没过多强求。 下班后,元婉去幼儿园接儿子。 有儿子陪在身边时,是她一天最开心的时刻。所有的压抑和不快,在看到他可爱的笑脸时都烟消云散了。 元婉把元寄希带睡着后,手机响起,是个陌生来电。 她接起电话,走出卧室。 “婉婉。”那边响起陈茜的声音。 元婉沉默了下。 “你不愿意跟我当面聊,我们就电话里聊聊吧……”她顿了顿,说,“以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元婉语气淡漠道:“骂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当时,新闻爆出后,学校里的舆论声浪越来越厉害,陈茜始终在她身边安慰她,她感动有这么个不离不弃的朋友。有一天蔡智突然让她远离陈茜,她不明所以。蔡智说她一直在背后煽风点火,校园论坛上几个把她说的乌七八糟的热帖全都是她弄的,她不相信。 不说两人有着深厚的友情,在她眼里,陈茜是个大大咧咧,敢作敢当的女孩。她跟苏源第一次分开时,她是骂她骂的最狠的一个人。她不相信她会做出两面三刀的事。然而,蔡智身边的技术助手,亲自给她演练了一遍ip定位分析,结果都直指陈茜。 元婉回去质问陈茜,陈茜这才露出了憎恶她的嘴脸。在那时,她终于告诉了她,她一直都喜欢苏源。 她由表面朋友暗地敌人,变成了彻底的敌人。她痛数她的无数“污点”,联合全校所有声讨她的人联名上书,请求校方开除她。 一个昔日的好友都站在了对立面,这是多么一副大义灭亲慷慨激昂的壮举,而她是多么令人发指,才连朋友都忍不下去了……陈茜跟元婉的决裂,所有人都站在陈茜那边支持她。 最爱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相继反目成仇……最深的痛苦,来自于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他们挥舞着大旗,号召那些澎湃汹涌的力量,汇聚成无数把利刃,将她一刀刀凌迟…… 陈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当时年少气盛,做事冲动。苏源都说你代笔我就信了,我特别生气才会针对你……”她的声音低了低,“我喜欢他很多年了……我一直看着你们俩秀恩爱,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可是你不珍惜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元婉说,语气始终很冷淡,“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有没有想过苏源?”陈茜的声音更低了。 元婉:“……” “我这几年还常常想起他。”陈茜笑了笑,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都想不明白,怎么对他执念那么深……” 是因为初见时的惊艳,还是看到他对元婉的各种宠溺,无数次把自己幻想成元婉……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苏源就是她的男人,是把她捧在掌心的完美男人…… 每次看到他们亲昵,她都心如针扎,可她又忍不住想看,她想看清楚他脸上露出的每一分温柔爱护的神情。这样,她的幻想才会那么真实丰满…… 她只能活在幻想里,而她活在真实里,她嫉妒她嫉妒的快要发狂。 陈茜说:“婉婉,你想起苏源就不难受吗?他那么好一个人,被你害的面目全非……” 元婉喉咙一哽,“不要提他了……” “这是我们共同爱过的男人啊。”陈茜幽幽叹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跟谁一起缅怀他。我这几年总想找个像他那样的男朋友,可我从国内跑到国外,就是没遇到第二个苏源……他那么好……那么好……”她轻轻的叹声,透着诉之不尽的忧思。 元婉咬住发颤的唇,眼泪扑簌簌滚下。 她努力的哽着喉咙,用力咬住唇。她不想哭给她听。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了寂静,像是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 许久后,陈茜说:“我们从同学又变成同事,也是缘分。过去的恩怨都过去吧,以后好好合作。” 元婉没做声。 陈茜又说:“我爸是副台长。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会力所能及的帮你。” 元婉:“……” 她一直知道陈茜家庭条件不错,家里人从事传媒行业,没想到她爸就是她供职的电视台副台长。 两人挂电话后,元婉的心又一次跌进谷底。 这几年她忙着艰难求生,很少想起这个昔日朋友。只是有了她的前车之鉴,她不怎么交朋友了。直到后来跟刘燕琳熟起来,才有了一个好朋友。 当初她因为她的行为有过伤心难受,但那些都随着苏源的死变得无足轻重。她人生的打击接踵而至,极度的痛苦将她拖进地狱,连好朋友的背叛都不算什么了。 但她终究是被伤了感情,伤了心,如今五年后再遇,她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跟陈茜做昔日好姐妹?她办不到。 在这个节目里,陈茜是她的上司,在电视台里,陈茜她爸爸是大领导,她甚至有了离开电视台的念头。 后半夜,元婉突然由梦中惊醒。 梦里,苏源依旧是当年清俊的男人,他笑着跟她说话,发出的是陈茜的声音,“你想起他就不难受吗?苏源那么好一个人,被你害的面目全非……” 元婉由床上坐起身,心脏还紧紧缩成一团。那种心悸的感觉,痛的一阵阵抽搐。 她蜷缩起来,双臂搂着自己,脑袋埋在膝间,极力克制自己,仍是无声抽噎。 . 次日早上,元寄希跟妈妈一起刷牙洗脸时,发现妈妈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 “妈妈,你眼睛红了,鼓起来了。” 元婉怔了怔,说:“妈妈昨晚看书,看的很晚,用力过度了。” 元寄希踩在板凳上,伸着小手要去摸妈妈眼睛,“妈妈疼不疼?” “不疼。”元婉凑近他。 他抱着妈妈脑袋,呼呼了几口气,“我给妈妈吹吹。” 儿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塞满了心疼和爱护,元婉心都要化了。她不由得笑起来,亲了亲儿子脸蛋,“希希给妈妈施了魔法,下午妈妈接希希时就会好起来。” “还有亲亲。”他又抱着妈妈脑袋,把一边眼睛亲了一下。 “哇,魔法升级了,妈妈中午就会好起来!” 元寄希高兴的笑起来。 母子俩洗漱完毕,收拾妥当,手拉手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元婉把元寄希送去幼儿园后,赶往电视台。 关于是否辞职的事,她犹豫不决,那只是一个冲动,实施起来没那么容易。 香蕉台是首屈一指的卫视频道,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进来。她丢掉这样一个工作机会,以后很难有第二次了。如果不是前领导的引荐和何林帮忙,她也不会顺利留下来。 难道她要因为陈茜丢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 换工作又能换成什么样了?一年不到接连从两家企业离职,而且都是大企业,其他正规公司还敢要她吗?更何况,她没什么资历……难道又要去做什么保姆?不说现在要照顾希希,根本不可能再干那样的活儿。她要真干了,季沅想从她这里抢走孩子,更是义正言辞。她根本无法给孩子良好的成长环境。 元婉在去电视台的路上,反复思虑挣扎之后,压下了辞职的打算。 她为什么要避开陈茜?当年她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如今却要对她绕着走?就算她爸爸是电视台的高层,电视台也不是她家开的。 没有辞职的资本,好好干吧。 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同事和上下级关系。 元婉来到电视台,跟陈茜打照面。陈茜依然像昨天那样跟她说说笑笑,但那笑容里又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开会时,陈茜说:“节目的冠名赞助商还没定下来。婉婉,季沅那边,就由你发出邀请函了。” 元婉脸色微变。 陈茜笑道:“你能让他那么大投资打造一档户外综艺节目,我们这种是小case吧?” “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元婉说。 陈茜扯唇笑了笑,眼里满是嘲讽,嘴里说道:“那看来得费点力气说动他了。你今天把节目策划的ppt弄好。过两天我们一起去见季董事长。” 散会后,陈茜看着元婉的背影,眼神逐渐转暗。 陈茜本以为元婉这几年过的够惨,终于消除了她的嫉恨之心。她打算把她当个普通朋友,同情同情她,帮助帮助她,就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的展现她的优越感。毕竟,她还能跟她一起缅怀苏源。 可她没想到,她才刚了解元婉在电视台的情况,就得知她背后有个金主,还是季家的公子,季沅。豪门后代,商业新贵,金融大鳄,钻石王老五,都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这个男人比起当年的苏源,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层次。 她以为她在为当年的苏源伤心痛苦,带着他的孩子艰难求生。没想到才几年,她又勾搭上一个更厉害的男人。 陈茜真就想不明白了,这些男人都眼瞎了吗? 元婉根据陈茜的要求,认真做着ppt。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自己不想见到季沅,也不想陈茜见到季沅,更不想陈茜单独见到季沅…… 但这个招商引资,是必经的环节。季沅已经跟台里的节目有过合作,她们把他列为邀请对象之一,再正常不过。她根本没有理由反驳这个行为。 既然绕不开,面对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 汇元资本总部坐落在另一个城市,这座城市里的是一家分公司。要想见季沅,很可能要奔赴另一座城市,得提前订好行程。当天,陈茜试图跟季沅方面沟通。 可她兜兜转转一大圈,都没有跟季沅联系上。从公走,约见要先进行资格预审,审核通过了还得排队候着。因为要见季沅的人太多了,无数满怀创业梦想的年轻人,还有那些想把公司做大的野心勃勃的企业家都在翘首以盼。陈茜乖乖等着安排见他,排一个月都不一定轮的上。 陈茜又从台里弄到他的私人电话打过去,结果接听的是秘书,说来说去只有四个字,代为转达。 陈茜憋了一肚子火,下班前再次召开部署会议。会上,她当着众人的面,对元婉说:“我们得明确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见季沅董事长。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行程安排。” 元婉说:“我跟季总不熟。” 陈茜笑了笑,“婉婉,台里上下都知道你跟季总关系好的很。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这个不好意思换句话就说,你别装模作样了,怪恶心的。 大家都用那种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元婉。 一个是副台长的女儿,一个是季沅的小情人,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他们对这档节目的横空出世还真是很期待。 元婉还没回话,她的手机响了。 季沅打来的。 她脸色微变,“接个电话,不好意思。” 元婉起身去会议室外,看着手中不停震动的手机,挣扎了一下,接了起来。 “考虑的怎么样了?”季沅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元婉不答反问,“你现在在哪儿?” 季沅沉默了下,说:“新加坡。” “什么时候回国?” 季沅又怔了下,说:“看情况。” “回国了通知我一声,我有事找你。”说完,元婉挂掉电话。 季沅听着手机里嘟嘟忙音,愣神了好一会儿。 其实他给她这个电话,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顺便敲敲她的警钟。 被她追问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去,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他不想去思考这微妙感是怎么回事,总之他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冲动。 季沅当天接连召开了两三个会议,把接下来的工作部署下去。忙完后,他一刻都不耽搁,搭乘飞机回国。 季沅用孩子挟制元婉,是想逼她就范。但他也知道,她是个死拗的脾气,不能把她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这事儿得逐步的逼,不断煎熬她,想要一气呵成很难。 元婉在会议结束后,单独去跟陈茜沟通,“我问了一下季总,他说我一个人去跟他交涉就行了,不用兴师动众。他目前在国外,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陈茜勾起唇,“你不是说跟他不熟吗?行程掌握的一清二楚,还要二人私谈。” 元婉说道:“这毕竟是私人关系,在公众场合高调使用并不好。” 陈茜心里鄙夷更甚,卖身上位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她脸上笑着说:“你一个人过去,谈合同也不方便,这不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是公对公。” 元婉非常不想陈茜跟季沅见面,她又要说什么时,陈茜堵住她,“就这样了,等季沅回国,确定了行程,我们带上法务一起去见他,当场就把合同签了最好。” 这是一档新栏目,前景不明朗,不一定会有商家买账。如果有季沅这个大财主,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茜虽然逼视元婉攀高枝,该利用那层关系的时候又毫不含糊。 . 第二天早上,元婉睡得迷迷糊糊时,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顺手摸起来,接通。 “我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婉冷不丁醒过神,由床上坐起身。 他问:“你不是找我有事么?” “嗯……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在你家门外。” 元婉:“……” “还不快来开门?”大爷下命令的语气。 元婉挂掉电话,下床,走出卧室。她跟儿子租住的地方是一室一厅60平的小房子,她出了卧室,没几步就走到了大门前,打开。 季沅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双手抄兜,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外。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我们还没起床。我也没让你到我家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沅推开她,自顾自的走入,又进入房中。 房里床上,元寄希由竖的睡成横的,脑袋冲着外面。他身上穿的睡衣跟元婉是亲子装,都是蓝色哆啦a梦。 “希希,该起床啦。”季沅揉了揉儿子脑袋,把他从床上抱起来。 元寄希有起床气,嘀咕了两声,又脑袋一栽,搭在他肩膀上继续睡。 元婉跟进房里,把手伸进元寄希领子里,挠他脖子痒痒,“希希,快醒醒,快醒醒……”元寄希呜呜的抗拒了几下。元婉忍不住笑了,又继续折腾他。 季沅看着趴在自己肩上耍赖的儿子,又看看笑得一脸狡黠的小女人,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都消失殆尽。那种归心似箭的心情,得到了最满足的回馈。 元寄希被她妈折磨的醒过来,心里憋屈极了,又被他妈挠的笑起来。他倾过身子,跟元婉互相撕挠,玩着玩着,彻底醒神了。抱着元寄希的季沅,为了配合他们母子俩玩闹,默默的蹲着身子,让儿子跟他妈一个水平线。 元寄希跟妈妈闹得起劲,都忘了还有个人抱着自己。当妈妈把他抱入怀里,他一回头才看到季沅。 他看了一会儿季沅,说:“叔叔早上好。” 季沅扯了扯唇,“希希早上好。” 叔叔是什么玩意儿?还是爸爸好听。 元婉抱着儿子去卫生间洗漱,拉过特地为他准备的小板凳,把他放在上面,元寄希自己伸手去够杯子,拿起牙膏挤到牙刷上,挤完自己的把妈妈的挤好。 两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对着盥洗盆刷牙。 季沅倚靠在门边,看着他们,唇角又弯了起来。 元婉对这个大跟屁虫视而不见。在儿子跟前,她不展现对他的任何情绪,把他当透明人。 两人都洗漱完毕,元婉抱着希希回房里换衣服。希希的衣服换好,元婉把他带出房外,自己再次回房,关上门。 元婉衣服换到一半,背扣还没扣上,门突然被拧开。 季沅走进来,关上门。 元婉脸色一变,“……你出去。” 她还以为他会在外面陪希希。 元婉迅速往床边靠,准备拉起被子遮挡自己。 季沅手很快,扯掉被子,将她抱入怀里。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背,低头亲了她一口,声音沙哑,“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她别开脸,“你能先把我放开,好好说话吗?” “不能。” “你不要耽误时间,希希上学会迟到。” “我刚刚问过他了,时间还早。”他贴近她的唇,“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唔……”她才刚开口,他堵住她的嘴巴,把舌头伸进去了。 他将她压倒在床上,放肆的啃着她的唇舌。 一个激吻过后,元婉快要喘不上气来。 “说啊,你有什么事。”他一边啃着她一边问道。 第44章 V章 “说啊,你有什么事。”他一边啃着她一边问道。 元婉吃力的将他推开了些,“你这样让我怎么说话?” “那就别说了……”他的舌头再次钻入她口中,肆意索取,手也不老实。 这混蛋……过来谈事是假,占便宜才是真的!元婉还没缓过几口气,又被他吻的呼吸困难浑身发软,她双臂的抵抗在他坚实的胸膛下就像是螳臂当车。 趁着他歇气的功夫,她咬着牙道,“你要我把希希叫进来,看到你欺负他妈妈?” 季沅笑了,抚着她的唇瓣说,“你不是告诉过他,这是游戏?” 元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她为了孩子帮他开脱,他倒还得意上了。 季沅心情颇好,捏了捏她的小下巴,道:“有什么事说吧,我听着。” “有两件事,一件关于希希,一件关于我的工作。”元婉面色沉静下来,“我先把希希送去幼儿园,我们再找时间详谈。” “好。”季沅把元婉抱了起来。 他也不想折腾,尽快把这件事解决,可以尽早行使他作为爸爸和丈夫的权利。 没有希希在,跟她闹一闹,气一气她,还能当个乐子。有儿子在,他们俩一起排挤他,就是说不出的胸闷。尤其看着这对母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有种无比迫切的想要参与进去的冲动。 季沅陪元婉一起送元寄希去幼儿园。元婉管不了他,只能随他去了。 到了幼儿园,元婉跟元寄希道别。元婉蹲下身,朝儿子两边脸颊一边亲一下,儿子也亲她的脸颊。 季沅看他们那腻歪样儿,心里痒痒的,也蹲下身,凑上前,“希希,爸爸也要亲亲。” 元寄希一脸傲娇的看着他,“叔叔,你不是我爸爸。”转身,往教室走去。 元婉看季沅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心中暗爽。 季沅睨了她一眼,“很得意?” 元婉站起身,面色转为冷淡,“自作自受。” 季沅:“……” 元婉轻哼,“你除了贡献一颗精.子,还做了什么?” 季沅走在元婉身旁,打量着她那神情。这女人是越来越本事了啊,还敢对他冷嘲热讽? 离开幼儿园后,元婉说:“我还要上班,不能迟到,我们午休的时候见。” “我送你过去,路上够你说话。”季沅不由分说的牵起元婉的手,把她拉到车边,塞进车里。 车子行驶在清晨的马路上,上班高峰期,很堵。 元婉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偏过脑袋看一眼季沅。很多年前,她在心里幻想过这情景,等她毕业了,上班了,他每天开车送她到公司,两人亲亲热热的告别,然后各自开始一天忙碌又充实的工作。 那时候……她在心里勾勒了好多未来美好的生活场景。 “怎么不说话了?”季沅开口道。 元婉看着他的侧脸轮廓,心里仿佛有潮水漫上,起起伏伏。 他不面对过去那个人,她只当那个人是死了。当他戳破自己的身份,卸下伪装,她就无法再把他跟苏源分离开看待。 面对苏源,她真的有好多话想说。面对季沅,她又恨不得远远消失。她夹在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感情中,情绪跌宕起伏。 半晌,元婉开口道:“如果你把希希当你儿子,就该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一个强行组合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并不好。” “强行组合?”季沅咀嚼这四个字。 “你这五年都没找我,想必你对我早就没什么兴趣了。” 季沅沉默了几秒,一声轻笑,“还算有自知之明。” 元婉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也认清了这个现实。只是,听到他这声嘲弄的轻笑,她心里依然不可抑制的狠狠揪了一下。 她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窗外,语气平淡,“我也对你没什么兴趣。” 季沅脸色一沉。 “就算你现在家财万贯,英俊富有,我也不喜欢你。” 季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收紧,指骨泛青。 “我们对彼此都不感兴趣,为了孩子强扭在一起,对孩子并不好。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更需要有爱的家庭父母长期吵闹冷战,会造成孩子的心理阴影。” 季沅一声冷笑,“你要真爱儿子,就为他忍着。我说过,我的态度取决于你的态度。只要你不跟我闹,我不会找你麻烦。” “何必呢?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孩子的人生固然重要,我们的人生就不重要吗?” 季沅蓦地来了个急转弯,刹车。车子停靠在路边,他抽出一支烟,点燃,打开车窗,在吹进来的冷风中抽着。 抽了两口,他不冷不热的笑道:“意思就是,你要另外找个喜欢的男人结婚?” “我想说的是,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要抢希希的抚养权,我也不独占他,我们都可以爱他关心他。没必要非得用婚姻束缚在一起。即使我们以后各自成家,只要跟另一半沟通好,大家都关爱他,希希会得两个家庭的爱。” 季沅吐出一口烟圈,说:“你想跟哪个男人结婚?”平静的语气下,眼底暗流涌动。 “这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我在跟你讨论希希的归属问题。” 季沅将烟拧灭,转过身,扣着元婉的脖子,将她拉近。他盯着她的眼睛说:“跟其他男人结婚的事,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让希希叫两个人爸爸。” 元婉被他这无理霸道的姿态,惹的有些气恼。但她是弱势的一方,除了努力谈判,别无他法。她没资本跟他硬碰硬。 她压下心里那股气,说:“如果你同意我的方案,我向你保证,这辈子不结婚。希希只会叫你一个人爸爸。” “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嫁给我?”他玩味的看着她。 “自由自在比强行束缚,失去尊严意志要好的多。”元婉克制着心里钝钝的痛感,眼神平静的与他对视,“你也不用把与爱人共度一生的机会消耗在一个不感兴趣的人身上。” 季沅冷笑,“你倒是大度。希希把另一个人当妈也无所谓?” “只要你妻子真心关爱他,对他来说,是好事。”元婉垂下眼睑。 季沅恨不得按着元婉的脑袋,往仪表台上狠狠砸几下。窝囊的女人!对自己儿子都没有占有欲! 季沅转头看窗外,又狠狠抽了几口烟,压抑着心里那股发泄不了的怒意。 元婉依然维持着平静状态,说:“第二件事有关我的工作。台里推出一档新栏目,安排我做主持人。目前还在筹备期,现在要确定冠名赞助商……” 元婉话还没说完,季沅嗤笑,“找我投资?” “不是。”元婉说,“我是想说,如果节目组找上你,请你拒绝。孩子的牵绊是过去造成,没办法解决,只能求同存异。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都希望不要跟彼此有牵扯。” 季沅脸色铁青,隐忍的怒火已经快压下下去了。她找他投资他还高兴点,居然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季沅在自己发作之前,打开车门,冷喝,“滚!” 元婉马上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沅气的一拳狠狠砸上方向盘。 . 经过路上这一闹,元婉到电视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扣掉全勤倒是其次,今天上午有个节目筹备进度汇报会,频道领导也会参加。迟到会破坏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 元婉硬着头皮走入会议室,为了不打扰与会者的氛围,她打算低调的悄悄找个位置坐下。 陈茜瞧着元婉,笑道:“婉婉,早啊。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她这声响亮的招呼,把正在发言的那位同事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向元婉看来。 元婉僵立原地,对着首席领导的位置鞠了个躬,“路上堵车,迟到了。抱歉。” 元婉坐回到位置上,陈茜又说:“总监,你可不能怪我们婉婉。她昨天一定是为了做推广ppt熬夜了。” 总监本来不想就这件事做评价,陈茜特地跟他提一嘴,他也不能说迟到没关系,于是说:“敬业是好事,但要注意时间安排。” 元婉低声道歉。 会议再次进行。节目形式,内容,嘉宾,播出场地,班子搭建,基本都已讨论成形。现在最关键最重要的环节就是招商引资。资金是一切计划落实的根本。 排在计划表里的企业,已经有几家相继拒绝了。虽然香蕉台是一线卫视,但这个脱口秀节目是在午夜档播出,观众本来就不多,又没有知名主持和过硬班底,投资概算还不低,资方一琢磨这性价比就打退堂鼓了。 即便如此,元婉知道拉投资不容易,也不想季沅参与进来。连续两天,陈茜问她季沅那边怎么样,她都是含糊其辞的回道,“不清楚,还没回国吧。” 陈茜真有点着急,这是她刚进电视台第一次独立策划的节目,她想好好打个头炮,哪能还没开始就因为钱的事情夭折。 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交给她去做,她要新鲜面孔新主持,她能捧红这个节目。现在……她不能让自己被看笑话啊。 两天后,汇元资本有反应了。他们的市场部主动联系了陈茜。双方确定了具体会面时间和行程。 元婉正在下班的点收东西时,陈茜走到她桌子跟前说:“晚上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出发去c市。” “为什么?”元婉一愣。 “去汇元资本总部,谈合作。” 元婉:“……” “明天不用来公司,上午九点机场见。机票我已经安排人订了。“ “我最近事情有点多……《向前冲》下一期就快开拍了,台本要的很急……” “婉婉,虽然咱们是好同学好姐妹,但我也不能徇私啊。组里的人都为这个节目竭尽全力焦头烂额,你跟我说你要忙其他的?”陈茜笑了笑,“如果你忙不过来,我去跟总监反应,换个主持人。省的你大忙人到时候有更多无法调节的冲突。” 元婉说:“如果确实需要我,我就过去吧。台本我在路上抽时间写。” 这是何林特地给她留心推荐的节目,她不想辜负何林对她的信任。何况,因为忙不过来的理由被撤职,只会让领导严重怀疑你的能力。台里哪有主持人只负责一个周播节目,大家都是身负多重任务。 元婉无奈接受,当晚回家把儿子好好哄了一番。每次要出差她都舍不得儿子,即使是一两天的短途,她都惦记挂念。与元婉一脸歉疚相比,元寄希表现的成熟又懂事,还安慰妈妈,让妈妈出去了好好工作。 元婉觉得自己儿子真是个小天使。 看着儿子可爱的脸,她要与季沅求同存异和平共处的决心更甚。无论是硬碰硬,还是争吵躲避,最终被伤害被影响的还是无辜稚子。 . 次日,元婉与陈茜在机场会和。同行还有另外三个同事,两男一女。这五个人算是节目团队的核心精干力量了。可见陈茜对此次行程的重视。 由于元婉跟季沅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此行她在一起,大家都是信心满满,只觉得稳操胜券。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抵达c市时已经是下午,大家首先在酒店下榻,安置行李。为了充分合理利用时间,此行不仅是前往季沅的公司,还有另外几家在c市的大企业都是拜访对象。 办了入住,带上工作用品,在路边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些干粮,五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前往汇元资本。 计程车内,大家一边吃东西填肚子,一边兴高采烈的聊天。 元婉比较沉默。如果见的人不是季沅,如果同行的不是陈茜,她应该也会像同事这样,满怀激情,为一个还在孕育期的节目奔走,看它在自己的努力下从成形到诞生。 如今这个情况对她而言是,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了,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下午三点。他们比约定时间提早一刻钟抵达汇元资本,被带入大会议室内。 接待的人告诉他们,董事长还在开会,请他们稍等。陈茜心中不快,他们为了如约而至,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心急火燎赶来,结果这边坐着等人上门的,反而不信守时间。 有钱的就是大爷,何况这是超有钱的主儿,只能忍着。 包括陈茜在内,其他几位员工都心有不满,但脸上依然笑呵呵的。元婉始终处于一种无波无澜沉默寡言的状态。 有同事小声问陈茜:“茜茜姐,元婉是不是情绪不高啊?”陈茜眼里闪过一道暗芒,笑笑道,“她这可是到了自己的主场,当然能甩脸子了。” 他们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到了快五点时,季沅终于带着他的下属姗姗来迟。 季沅穿着一身合体剪裁的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衣纽扣松开了两粒,露出从颈部到锁骨的优美曲线。华贵的雅致,淡淡的慵懒,正装都被他诠释出一种别具一格的性感味道。 秘书走在他身侧,恭敬的为他拉开首席的大班椅,他优雅落座。 陈茜的满腔积怒在看到走入季沅时,无影无踪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脑子里反复想着,造物者也太偏心了,出身豪门世家不说,自身能力过人,商界战绩辉煌,偏偏还长得这么帅,就连身材都这么好…… 完全挑不出瑕疵的极品男人。 季沅落座后,目光淡淡的扫过会场里的人,与陈茜对视时,他的目光停留了几秒。 陈茜马上站起身,自我介绍。她想跟他握手,奈何两人相距几个位置,距离够不上。 陈茜一脸灿烂笑容的把自己和团队都了介绍了一遍,每个正被介绍的人都站起身,朝季沅弯腰鞠躬打招呼,季沅淡淡颔首。 陈茜最后一个说到元婉,“这是我们的主持人,元婉,跟季董是老朋友了吧?” 季沅的目光落在元婉身上,元婉站起身,对他弯腰鞠躬。但她没跟其他人那样殷勤的说声季董好。 季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淡淡笑道:“你们确定没走错地方?” “???”陈茜不解。 “这位主持人,像是来讨高利贷。” 陈茜瞪了元婉一眼,马上对季沅赔笑道:“季董您真会说笑,婉婉她就这样,面瘫脸,闷葫芦……” 会议正式进入主题。原本策划ppt是由元婉制作,她是主持人,负责表达部分,推介也由她来说。但陈茜从元婉那里拿过电脑,连上投影仪,站在台前,主动担负起了原本安排给元婉的工作。 她想让季沅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陈茜自身能力不弱,又出国进修了几年,应对这种场面还是绰绰有余。她翻动着ppt把节目的策划方案,卖点,市场前景等,表达的头头是道,语言清晰,语速适中,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那些同事都被她精彩的陈述吸引了。然而,当她的目光扫向季沅……他居然在低头看手机! 陈茜就像被人当头棒喝,意气风发的感觉顿时减弱了一半,脸上笑容都淡去了几分。 后来,她时不时朝季沅看去,但每一次都没有发生四目交汇,更没有她期待中的看到他赞赏的眼神。 季沅浏览着手机,偶尔抬起头看看元婉。一般这样的会,他根本不会参加。这次特地过来一趟,不过是因为她在这里。上次不欢而散后,已经有几天没见了。 他不想主动凑上前,给她底气继续折腾,只能用这种迂回的办法。 陈茜原计划半小时的陈述用不到二十分钟完成了。 讲完后,就该是双方互动环节了,资方提问题,他们来回答。 季沅没怎么说话,提问的人都是他身边的下属。这边一一应对。大概一个小时后,季沅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对身边秘书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去。 秘书说:“时间不早了,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今晚公司做东,请大家用餐。” “季董是什么看法?”陈茜问。 这个季沅真是够拽的,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开腔,更没发表意见。一副慵懒闲散的表情,让人云里雾里,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 “这个项目我们还要开一次内部评估会。”秘书微笑道。 虽然事情悬而未决,但季沅特地请大家吃饭,他们又充满了信心,评估什么的只是走个流程吧。 一行人回到下榻的酒店,收拾收拾,准备晚上的饭局。 在酒店大厅碰头时,只有元婉还是白天简洁利落的模样,其他人都焕然一新。尤其是陈茜,抹胸式亮色连衣裙,裙摆只到大腿,浅灰丝袜,黑色高跟鞋,外面搭配一件小外套,搭配精简的珠宝,拿着手包,妆容完美精致。配上她特地修整过的完美瓜子脸,社交名媛的气息扑面而来。 元婉穿着小脚牛仔裤,米色针织衫,风衣外套,站在陈茜身边,朴实到黯淡无光。 陈茜很满意她这不修边幅的状态,一行人打车前往目的地。 季沅请客吃饭的地方很高端,一家会员制私人会所。进入室内犹如走入大自然,亭台楼阁精巧繁复,酒桌坐落于山水之间,绿叶青翠欲滴,泉水潺潺流淌。当夜色暗下来,掌起几盏灯笼,袅袅古乐漂浮。月光落入餐中,酒不醉人人自醉。 陈茜对季沅的评价又多了几个标签,有格调,有品位。 陈茜团队有五个人,汇元资本来了四个人,季沅赫然在列。大家受宠若惊。*oss亲自陪他们吃饭,这项投资跑不了了,一定要好好表现! 陈茜主动坐到了季沅身侧,元婉坐在他们对面。席间,陈茜不断给季沅夹菜倒酒,跟他浅笑交谈。季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慵懒又性感。 下午开会时心不在焉,到了夜晚笙歌,一派风流倜傥,几个同事在心里暗叹,真是公子哥的做派啊。不过,他们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季*oss不是元婉的金主吗?怎么这两个人毫无互动交流……反而是陈茜完全抢了风头。 元婉沉默的小口小口的吃东西,她寡淡的表情此刻被同事解读为怨妇脸。他们对她又有点同情了,台里上下几乎都知道她是季boss的小情人,眼下看来,真是旧爱不如新欢,靠山很快就要被陈茜抢走了…… 人家陈茜至少还是副台长的女儿,运气好点,没准成为正牌女友了。 陈茜跟季沅越做越近,她当然也感觉到了季沅对元婉的冷漠,心中不知道有多窃喜。她还以为她又像当年迷苏源一样,把男人迷得七晕八素。这么看的话,她充其量也就是季沅一时新鲜的玩物。 倒是她自己…… 陈茜难免在心里起了想法。季沅实在是太过优质的男人,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能把他迷住,她爹的平步青云都不成问题了。 酒桌上推杯换盏,对方公司的人跟元婉敬酒时,她都微笑着默默喝了。看起来很低调很平静,实际上她已经接连喝了许多杯,两边脸颊染上绯红。 陈茜喝酒时,一个手抖,杯里的酒泼到了自己的连衣裙上,胸前湿透大片。 她苦恼的看着季沅说:“怎么办……” 季沅比她高,从他的角度可以完全看到那两团涌动。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在她身上游走时没有一丝涟漪,“这里有更衣间。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新衣服。” “我不知道更衣间在哪儿……”陈茜眨着微醺迷离的双眼,双手换上他的胳膊,撒着娇,“你陪我去好不好?” 如果说刚刚她的殷勤还能看成是为了拉投资,此时此刻,这种过度的行径,连元婉都能看出来,陈茜有了其他的心思。 陈茜跟苏源? 一个害过她的女人和一个爱过她的男人…… 季沅站起身时,陈茜依然搂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 季沅正要把陈茜推开,元婉手中的酒杯也抖了下,针织衫被打湿,她站起身,朝他们俩的背影说:“季董,我的衣服也湿了,能顺便带我一起过去换衣服吗?” 几个同事眼里骤然亮起八卦之火!旧爱果然忍不住了!出招了!出招了! 季沅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元婉。 月光下,她长发披肩,脸色绯红,身上的针织衫胸口处被酒水泼湿。他的呼吸有些快,胸前被水渍黏住的那块能清晰的看到起伏着。 在季沅晃神的瞬间,元婉已经大步上前,走到他们身边,说:“麻烦你了。” 元婉站在陈茜另一侧,挽住她的胳膊,温柔的低声说:“茜姐,你喝多了?我来扶你,别劳烦季董了。” 陈茜:“……” 果然不甘心,来砸场子了! 陈茜刚刚倚靠在季沅身上,还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就像是催.情药,让她连呼吸都不规律了……转眼间,她被元婉气的摔回地面。 陈茜摸不准季沅对元婉的态度怎么样,在这种情形下,她们又是一个团队,她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三人一起往更衣间走去。 工作人员及时送来两件质地柔软舒适的刺绣古风连衣裙,她们的衣服被拿去烘干。 元婉客气的说:“茜姐,你先进去换吧。” “咱们都是女人,怕什么,一起呗。”陈茜把元婉也拉了进去。 季沅坐在沙发椅上,服务员为他点上一支烟,他徐徐抽起来。 他没想到元婉这次的上司是陈茜。两人大学时代是至交好友,他很清楚。那时候他们一起约会,她都经常喊上他。 季沅以前就对陈茜没什么好感,一个移动行走的大灯泡,谁喜欢。而且她那种张扬跳脱的风格,总在无形中打压着气质沉静温婉的元婉。他讨厌别的女人在他跟前展现存在感,他的感觉只能用两个词形容,聒噪,碍事。 但她是元婉好姐妹,他也就能忍则忍。 他们俩分手时,她们还是好姐妹。难道元婉这次上这个节目是被陈茜提携? 虽然季沅现在看到元婉很闹心,但还是给足了她朋友的面子。朋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更衣室内,陈茜低声说:“你是故意的吧?” 元婉一脸茫然,“什么故意?” “故意给我使绊子……” 她诧异的反问她,“难道你想做什么吗?” 陈茜揽住元婉的肩膀,呵呵笑道,“好了,你也别装了。我就不相信这么巧,我泼湿了衣服,你也泼湿了衣服。婉婉,我们毕竟是好姐妹,以前苏源我抢不过来,我认了。但是季沅……你们实在太不般配,我就算不抢,他也不属于你。心宽点,你真的不该有那种不服气的心态。” “我怎么会不服气……”元婉淡淡笑道,“我说了我跟他不熟,只是普通关系。你是想追他吗?” 陈茜一声轻笑,“追?女人怎么能追男人?男人是靠吸引来的。”她睥睨了她一眼,“难道当初你是靠着死皮赖脸缠上苏源的?” 元婉淡淡道:“不记得了。” 两人从更衣室里走出,季沅依然坐在那里等着。 陈茜走上前,笑吟吟道,“真不好意思啊,季董,让你久等了。” 季沅扯唇,若有似无的笑了下。 陈茜个子高挑,穿着高跟鞋站在季沅身边时,到了他的耳朵。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婀娜惹火,站在一起也着实般配。元婉依旧站在陈茜另一侧。 三人回到桌上,其他人心里的八卦之火早就熊熊燃烧了。 但一看这三人,状态平静,一点都不像撕过。 但元婉没有在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她走到季沅另一侧,对他微笑道,“季董,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季沅是真怔了怔。她还有这么主动的时候?这女人……今晚不太对劲啊。 季沅一个眼神示意,原本坐在他另一侧的人马上把位置让开。季总伸手拉住元婉,将她按在椅子上,笑道:“坐下,慢慢说。” 于是季沅一左一右两个美女。大家纷纷笑道,“季董左拥右抱好福气。”“我们台里的两朵金花,都拜倒在季董的魅力之下……”“羡慕不来啊……” 季沅轻笑了下,也没说什么,目光扫过一侧的元婉,不疾不徐的抽着烟。烟雾缭绕间,似笑非笑的脸庞透出种浪荡不羁的邪气。 一根烟抽完,他搂过元婉肩膀,凑到她耳边,以几乎亲吻她耳朵的距离说:“想跟我说什么呢?” 元婉转过头,也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招惹陈茜行吗?” 其他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旧爱。这信手拈来的亲昵,啧啧……这一回合,新欢败了。 元婉带着酒意的呵气声,在季沅耳畔吹拂,他起初是瞬间起了生理反应。 他的手掌滑到她腰间摩挲着,“怎么算招惹?”说完,用力吮吸了一下她的耳垂。 元婉像是触电般,醉酒的脸更红了。 她低低道,“你心里清楚。” 季沅若有所思的看着元婉……难道她今晚的反常是因为陈茜?她在提防着陈茜接近他? 季沅有点难以置信她会产生这种想法,虽然很滑稽,感觉还不赖。他没由来的笑了笑。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小动作,大家都看在眼里。之前还不觉得,有这一对比,刚刚陈茜完全就是倒贴上去粘糊人家。元婉还是厉害,要么闷不吭声,要么就让季董跟她黏糊上了。 陈茜的脸都快绿了,依然维持着笑意,跟其他人喝酒谈笑。 饭局将散时,陈茜叫上元婉一起去换衣服。到了更衣间,陈茜脸上笑容消失,问元婉,“你真是要跟我过不去?” 元婉靠在墙上,淡淡笑了下,“没有啊。我刚刚就是在跟季董说事。我妨碍你吸引他了?” “你……”陈茜气的恨不得扇她一耳光。她越是这种淡定的表情,越让人火大。 她生生忍住了冲动。她就不相信,在男人这个问题上,她永远比她差。 陈茜笑着说:“婉婉,你别糊涂,男人靠不住。爱情不如友情来的实在。你迟早是要被季沅甩,何必因为这个跟我过不去?只要咱们还是好姐妹,我以后能帮你的地方多了去。” “爱情的确靠不住。”元婉应声,随即看向陈茜的眼睛,“但你的友情也未必靠得住。” “你还记恨在心啊?”陈茜避开她清亮的目光,扯了扯唇角,“心胸狭窄。我也不多说了,你就作吧,我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别把季沅当成苏源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男人。” 第45章 V章 “你还记恨在心啊?”陈茜避开她清亮的目光,扯了扯唇角,“心胸狭窄。我也不多说了,你就作吧,我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别把季沅当成苏源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男人。” 元婉淡淡道:“他们的确不一样。” 两人换好衣服,再次回到酒桌上,已是散场尾声。 一行人走出会所外,节目组里负责搞公关的同事殷勤的说,“时间还早,要不去皇廷壹号坐坐?” 这顿饭已经是季董请了,他们总得有所表示。 元婉说:“你们玩吧,我先回酒店休息了。” 马上有心领神会的同事对季沅说:“季董,我们婉婉要回去了,您要不要做护花使者送她一程?”这个同事以为他们俩是迫不及待回酒店缠绵了,于是顺水推舟跟季沅说了这么一句。 季沅看向元婉,元婉目视他处,默不作声。 陈茜马上挽住季沅的胳膊,笑道:“婉婉这么大人又丢不了,哪还要麻烦季总亲自送啊。季总跟我们去皇廷坐坐嘛。” 元婉一听这话,脸上表情变了,转头看向季沅。两人目光交汇,季沅笑了笑,说:“我安排司机送你们元主持回去。” 陈茜笑容更灿烂了,声音都变得更嗲了,“季董真是温柔体贴。” 一辆车开到元婉跟前,司机走下来,为她拉开后车门。 元婉脸色僵硬,说:“不麻烦季董的人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她大步离去,走到街边拦车。季总目送着她的背影,只见她钻入计程车,上车后关车门的力度比她平常惯用的要大一些。 季沅勾了勾唇角。他本来是打算送她回去的,但是陈茜一句话让她从那种漠不关心的状态变得有所紧张的看着他。紧张吗?那就再紧张紧张好了。这种程度,比起他当年忍受她出轨的憋屈,算什么? 元婉坐在计程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五光十色,心情越来越糟。 陈茜真的会追到季沅吗?如果他们恋爱,结婚……到时候陈茜就是希希第二个妈了……等到他们以后生孩子…… 元婉伸手盖在额头上,用力揉了揉。她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可是如果陈茜称心如意,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元婉正烦着,身上手机响起,刘燕琳来电话了。 难得来c市一趟,元婉昨天出发前就跟刘燕琳打了电话,约好今天晚上抽空聚一聚。心情抑郁的她都差点忘了。 元婉让司机转道,前去跟刘燕琳会和。 元婉抵达约好的那家餐厅,一进包间门,刘燕琳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元婉高兴的回抱住她,刚刚的不快散去了些。 放开后,元婉才看到周朝城也在。周朝城笑着说:“听说你回c市,我就凑上了,不嫌我碍事吧?” 三人落座,叫上酒水。元婉今晚晚餐也没吃好,索性陪他们再来一顿。 元婉跟刘燕琳有段时间没见了,聊起来分外热络。刘燕琳心里也惦记着元寄希,元婉更乐于有人分享儿子,两人就元寄希平常在家在学校的表现都聊得欢声笑语不断。 周朝城微笑着坐在一旁,开口不多,目光始终停驻在元婉脸上。 喜欢一个人真是没有道理的事。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断不了这份牵挂。 几杯酒下肚,刘燕琳感觉到元婉有心事,又不方便当着周朝城的面问。吃完饭后,刘燕琳提出去足浴。 足浴店里,刘燕琳跟元婉单独一个包间。 刘燕琳说,“有事别在心里憋着,跟我说说?” 元婉头昏脑涨的躺在沙发床上,开口道:“我见到希希爸爸了……” 刘燕琳蓦地睁大眼,整个人都坐起来,“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他没死,还过的很好。”元婉扯了扯唇角。 “那他这几年为什么不找你?”刘燕琳好奇的问。 “不爱我了,为什么要找我……”元婉表情苦涩,带着些酒意呢喃,“他不在乎我的一切,为什么要找我……” “他现在有老婆孩子了吗?” 元婉摇摇头,“他要我嫁给他……” “还算有点良心。”刘燕琳评价,“那正好,你们在一起,给希希一个完整的家。” “我不想嫁……” “为什么?”刘燕琳忍不住说,“你这几年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不知道有儿子之前折磨我,侮辱我,看到儿子就说要娶我……”元婉语气虚浮,眼里隐隐含有泪光,“凭什么要我这么犯贱……” 刘燕琳听元婉这一说,快气炸了,“人渣啊!不行,太有气了,你告诉我他是谁,我找人教训他。他怎么折腾你的,我都给你双倍奉还!当我们女人好欺负呢……” 元婉闭着眼睛,回道:“季沅……” “……”刘燕琳失去声音了。 难怪季沅对元婉不一般…… 难怪季沅对希希那么上心…… 如果换成季沅…… 刘燕琳沉默了好一会儿,跟元婉说:“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别介意,我觉得他对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以前季沅去我们那儿玩的也不少,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他从没跟谁那么过不去……还有……” 刘燕琳有句话憋在心里,想说又不想说。在元婉出现之前,季沅每次去皇廷点的女人都是她那种类型,瘦小,白净,五官秀丽,气质温婉恬静,还有点柔弱的感觉……她就是冲着这个才找上元婉,可她怕这个说出来,影响她们两的感情…… 当初对她无所顾忌只有利用,现在是真心相待努力维护的好姐妹。 刘燕琳那半截话对元婉不仅没有开解作用,反而让她更觉得讽刺,她扯了扯唇角,“以前说要过一辈子的人……后来分开了……后来,一个去夜总会寻欢作乐,一个在夜总会跪着赚钱……” 刘燕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个坎儿不好迈过去……但是,”刘燕琳顿了顿,伸手搭上元婉的手,唤起她的注意力,认真的说:“他毕竟是孩子父亲,你听我一句话,跟他好好谈谈……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没说清楚的误会?” “……误会?”元婉迷茫的看着刘燕琳。 “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是漠视,不会像他那样,变着法儿跟你过不去……他季沅是谁,上哪儿潇洒快活不行,干嘛跟你死磕……还有为了孩子娶你也说不好,我是没见过哪个男人会为了孩子跟不爱的女人结婚,你别把男人想的太伟大,这样的女人可能还有,男人都是最自私的动物……” “你是说……他对我有感情……?”元婉怔怔的看着刘燕琳,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又有种潮湿的柔软漫长。 “我一直觉得他对你有感情。”刘燕琳实话实说。 结束足浴时,元婉已经小睡了一觉,醉意缓解了些。 元婉换鞋时,周朝城把刘燕琳拉出去,说:“等会儿让我送她回酒店吧。” 刘燕琳说:“我送就行了。” “就让我送嘛。燕子姐,拜托了啊。我很难有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就算找上门,大多数时候也有元寄希在。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刘燕琳,刘燕琳只能笑笑道:“好吧。” 元婉出来后,刘燕琳说她有点急事,不能陪她回酒店了。于是周朝城顺理成章的送元婉回去。 刘燕琳笑着跟他们再见。 他们俩转过身后,她眼底浮出苦涩。 谁的心里不苦?她喜欢上周朝城的简单善良,周朝城喜欢上元婉的柔弱温婉……元婉心里一直装着希希爸爸…… 季沅!刘燕琳冷不丁醒过神。季沅是孩子爸爸,又要跟元婉结婚,怎么可能放过追求元婉的男人? 刘燕琳心里突然不安了,周朝城这傻子,他在玩火! . 另一边,元婉离去后,其他人去了皇廷壹号。季沅单独坐了一辆车,没给陈茜聒噪他的机会。 到了地方,季沅坐下来,酒都没兴趣喝就待不下去了。 他抽着烟,在脑海里琢磨着,她在干什么呢?一个人回酒店生闷气?他还从没见过她因为其他女人跟他生气呢…… 他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她那样子,又得努力忍着。回去的太快,就没遐想空间了。 季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陈茜又贴到他身旁来了,挽着他的胳膊说:“季董,我们去跳个舞?” 季沅抽出自己的手,饶有兴致的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陈茜愣了下,随即回道:“您是季董事长啊……” 看来她还没跟好姐妹说这件事,季沅扯了扯唇,说道:“我也是元婉的准老公。” 刘燕琳一愣。 季沅站起身,睥睨着她,淡淡笑道:“你跟好朋友的老公保持距离比较好。小碗不高兴了,咱们俩都麻烦。” 他的语气很清淡很随和,陈茜却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里更有种种情绪在疯狂翻涌。 季沅没兴趣去探究她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你们玩好,我回去找小碗了。” 季沅走之前,还跟他的人交代了下,负责今晚所有开销。 陈茜看着季沅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苏源…… 苏源就是这样,无论她怎么想方设法,几次三番勾引诱惑,他都泾渭分明,油盐不进。 为什么元婉遇到的男人都对她这么死心塌地?从前的苏源,现在的季沅……他们明明是完全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为什么都对她情有独钟?她凭什么?就凭那张虚伪无辜的脸吗? 季沅说他是她准老公……他要娶她? 一个高高在上的财阀大亨,居然要娶一个离异带子的女人? 陈茜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季沅离开皇廷壹号,自己开车去了节目组下榻的四季酒店。酒店也是他让下属特地为他们安排的,目的当然是方便自己。 季沅一路飞驰,赶往酒店,得知元婉住的哪间房,拿了房卡直接上楼。 想到元婉那张不高兴的脸,季沅心情都愉悦了。 他刷卡开门,轻轻关了门,走入房中。 季沅大步往房内走去,迫不及待想要抱住她一顿啃。他已经太久没有碰过她了,都快憋出毛病了。今晚真想要一次,管她高不高兴。 季沅走入房中,脚步一顿。床上没人?这是普通商务间,房内一览无余。他又走到浴室,推开门看,还是没人。 季沅脸色沉下来了,大晚上的没回酒店,疯去哪儿了? .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的街道上,周朝城有生之年第一次把车子开的这么慢,一直以30码的速度跑着。如果不是怕路上的其他车忍不了,他想开10码20码。 元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脑袋对着窗外,吹着风。刘燕琳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他喜欢她吗?如果是以前,她敢百分百确定,他喜欢她,他爱她。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他能看上她多不可思议。那时候的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 事到如今…… 元婉闭上眼。 不要去想了。 感情只是奢侈品。曾经她有幸获得,不代表她能一直拥有。 元婉靠在椅背上,听着车内流淌的乐声,渐渐又睡着了。她昨晚熬夜写台本,今天奔波来回,晚上又喝了酒,实在是疲乏。 周朝城为她关上车窗。他一只手把持方向盘,另一只手纠结再三,还是伸出去了,轻轻覆上她的手,轻轻的摩挲了下。 他的目光瞟到下方,又想起那双白皙小巧的脚丫子……心里就跟被什么挠了一样,痒死了。 车子停在酒店外,元婉还在睡。 周朝城为她放低位置,他不想叫醒她。他就想跟她单独在一起,多坐一会儿,即使只是看看她。 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轻轻抬起她的脚,脱下她的鞋子,手掌托着她的小脚,轻轻抚摸。 周朝城心里特别煎熬,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是他太惦记她了,每晚的yy对象都是她。她明明没有在他跟前暴露过,却让他有种难以克制的sex幻想。 季沅在酒店房里等了许久,还不见元婉回来,心里的火越来越大。 他离开房间,下楼,走出酒店外。目光一转,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号。 周朝城的车停在一个花坛旁。季沅跟周朝城有段时间没往来了,上次他派人把他弄回c市,跟他家里人警告了一番。后来就听说他们给周朝城安排了女朋友。 周朝城一直没找他们玩,季沅也没在意。他自己现在都玩的少了。以前只要不工作时,他整个人陷入极度的空虚和无法排遣的压抑中,于是呼朋唤友夜夜笙歌极速飙车,做尽一切追求刺激的事。 现在他除了打理事业,就是围着元婉转。就算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被她占据了脑海,没什么玩的兴趣。 季沅自己的车也停在酒店外,距离周朝城的车不远。 他走向自己的车,路过周朝城的车时,目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这一眼,逼得他顿住步,脸色骤变! 车内,元婉仰靠在椅背上,周朝城俯在她身上,亲着她的脸颊,他的手在她脚上抚摸着。 即使元婉的脸被挡住了大半,只有侧面模糊的轮廓,他也能瞬间认出来,那就是元婉。 车内,周朝城几近绝望的享受着这种偷偷的亲密。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这种渴望就像侵入骨髓缠住五脏六腑的毒瘾。但他的吻极轻极轻,犹如蜻蜓点水,轻轻碰着元婉,唯恐把她弄醒了。 “砰——!!!”一声巨响,车子猛地急速后退。 周朝城在惯性作用下往后仰,他瞬间转过身。这轰然巨响,把睡梦中的元婉也惊醒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弹。两人惊吓的目光同时看向窗外。 对面,黑色越野车里的季沅,从上空俯视着他们,双眼斥满猩红,眼神狰狞可怖。 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辆轿车在剧烈撞击下正飞速后退。车灯哗啦碎了一地,不受控制的速度,几秒钟时间犹如在生死之间煎熬。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后盘撞上了花坛,周朝城及时抱住元婉,将她护在怀里。 车子在剧烈颠簸后停了下来,对面季沅已经下车。周朝城放开元婉,打开车门。 两人面对面,还不等周朝城开口说话,季沅一拳揍下去。周朝城马上反击。两人都带着滔天怒火。季沅一边打一边道:“我tm早该弄死你了!” 季沅看在昔日朋友一场的份上,已经对周朝城几次三番的容忍警告。以前他还只是以朋友的名义照顾她,如今他都肆无忌惮的跟她亲热了……季沅心里烧着焚天怒火。背叛的伤害和痛苦,又一次逼上心头。上一次他除了拿烟头烫自己拼命克制毫无办法。这一次他恨不得杀了他们。 季沅出手狠戾毒辣,不要命的打法,周朝城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元婉从车里跑出来,急的连自己打着赤脚都忘了。她冲上前,想要拉开他们。“你干什么……”她拉上季沅。 季沅眼神一凛,猛地将她推开。男人盛怒之下手劲极大,元婉被推得不停后退,摔倒在地上。季沅表情阴冷,“等会儿收拾你!” 周朝城被打的鼻青脸肿,口中鲜血直流,季沅也没那么轻松,脸上同样青一块紫一块。周朝城一边跟他扭打一边怒道:“元婉不接受你……是你死缠着他……你这个疯子……自以为是的疯子……仗着自己财大势大……逼我家人……” 男人都是有血性的,谁甘心自己的感情被外界迫力打压。尤其是周朝城这种从小众星捧月生活优渥不知道什么叫挫折的富家子弟。他第一次体会憋屈的滋味。这种不甘,也间接促使了他一再找元婉。 车子接连撞击的巨大声响把酒店保安引过来。他们看到打架闹事正要阻止,又见打架的人居然是董事长。他们全傻眼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快拉开他们——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元婉急的喊道。 季沅把周朝城摔在地面上,皮鞋踩在他胸口肋骨上狠狠碾压,表情疯狂又狰狞。几个保安见势不妙,再这么下去不死也是残废。他们迅速冲上前,几个人合力拦阻季沅。 季沅喘了几口气,转头看向元婉。 那眼神,逼得元婉浑身寒毛直竖。她蓦地颤了下,转身就跑。 她双腿发软,依然跑的极快。这是逃命的速度。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跑掉就会死在这里。 可她跑的再快,也没有季沅跑的快。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她就被他抓住。 他扣住她的脖子,扳过她的脸,“你的选择是周朝城?”他死死盯着她,语气异常平静,又散发出一种可怕的血腥气。 “你……你胡说什么……我们……我们什么没有……”元婉恐惧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还在发抖。 季沅扣着元婉进酒店,上楼,进房。他盛怒的气势太过可怕,她的反抗太微弱。 元婉一路被拖拽进房里,又被丢在地上,他反手甩上门。 元婉起身想跑,季沅钳住她,把她按压在床沿上,翻过她,毫无准备的折磨她。 “啊——”元婉发出惨叫。 他残酷的掠夺,她疼的快要死去。 她不是没被季沅折磨过,但这一次跟以往不同。以前她强迫自己放空,她只有被羞辱的愤怒。这一次,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折磨自己的男人曾是最爱的人……最爱的人啊…… 元婉哭了出来。痛苦伤心委屈所有情绪爆发而出,她哭的撕心裂肺。 季沅不想理会她,他想更狠更狠的折磨她,直接把她弄死,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屈辱,让他绝望,让他做出种种傻逼到极点的事。 可他的身体被她哭废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狠狠揪着他的心,把他那方面的能力压下去了。 季沅狠狠弄了几下,依然徒劳,彻底软了。他快气疯了! 连他的身体都跟他作对! 季沅把元婉提起来,扔到床上,他压到她身上,开始啃咬她的唇舌。元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季沅这个吻也进行的艰难…… 他抬起头,哑声怒道;“你tm别哭了!” 元婉哭着捶打他,边哭边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把圆圆还给我……你不是他……你把他还给我……”她从没有这么歇斯底里的痛哭过,“圆圆不会这么对我……你把他还给我……” “闭嘴!”季沅怒喝。 元婉绝望崩溃,一遍又一遍哭着喊道:“他爱我……他不会这么对我……你不是圆圆……他爱我……” 季沅钳住她的下巴,他的眼底也被逼出了一层水汽,他死死的盯着她,“爱你的人,被你逼死了。” “我没有逼他……我找不到他……”元婉绝望的哭着道,“我到哪儿都找不到他……” “你找过?” “我找不到他……哪儿都找不到……”元婉的表情越来越崩溃,神智极度混乱的她,像是陷入了旧日的噩梦中,脸上是被全世界抛弃的惊惶恐惧,“他不理我了……不管我了……” 季沅的怒意被元婉的反应压下去了。她看起来很不对劲…… 元婉突然由床上爬起来,往窗边跑去,推着窗户。 “你干什么!”季沅冲到她身边。 元婉不停的推着窗户,表情歇斯底里,眼神仿佛灵魂出窍了,“圆圆不管我了……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我要去找他……” 季沅被她吓到了。他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他抱着她回到床上,抚着她的发丝,“我是圆圆……我就在这里……我没有不管你……” 元婉抬起眼看他,眼泪唰唰直落,“圆圆……你是圆圆……” “我是……我是。”季沅哽着喉咙应声,“我在这里……” “圆圆……”元婉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他死死抱住。 她完全陷入到过往中,牢牢抱着他,哭着说:“我不要跟你分手……圆圆……不要分手……你别离开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你吵了……你不要离开我……我错了……” “好……不分手,我们不分手……再也不吵架了……”季沅顺着她的话说,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元婉的哭声停止了。季沅以为她是被安抚住了情绪,又抱了好一会儿。当他感觉不对劲时,起身一看,她昏过去了。 季沅脸色一变,眼底满是惶恐。他赶忙为元婉穿好衣服,给她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把她抱在门边,才发现自己衣服也没穿好。他又将她放下,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 到了不有伤风化的程度,他抱着她就往外跑。酒店工作人员迅速围了过来。元婉以最快速度被送去医院。 . 病房外,医生跟季沅说:“患者是受了过度刺激,导致昏厥,没有大碍。” 季沅急道,“她的情况不对劲……之前像是失去了神智……” “患者脑部神经受过严重刺激,比常人衰弱。根据检查来看,可能还有过多次过量注射镇定剂的情况。” 季沅惶然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 “虽然这次没有大碍,但频发复发的话,脑神经会加速衰弱。你们要注意患者的情绪状况,不要再让她受刺激。” 季沅愣在原地。医生又跟他交代了很多话,他几乎都听不进去。他冲入病房中,元婉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小巧的脸庞,清秀的五官,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 季沅坐在床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她昏厥之前哭诉的那些话。 圆圆……不要分手……你别离开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你吵了……你不要离开我……我错了…… 他怔怔的握住她的手,喉咙低哑微颤,“你不想分手吗……你不是要甩了我吗……你不是亲口对我说你要分手……” 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他面对的一切不一样…… . 自从季沅走后,陈茜在皇廷壹号呆的就没意思了。她心中嫉恨,却又无可奈何。 耗了没多久,她一个人提前回了酒店。 感觉到季沅对元婉的态度,陈茜决定及时调整策略。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对季沅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被他的条件迷住,觉得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男人,风光无限。她的家庭都能因此得到好处。 但眼下……既然季沅对元婉死心塌地,她毫无机会。因为季沅那样的人,如果不给她机会,她都没办法接近他。 陈茜冷静分析后,觉得自己不能在明面上得罪元婉。不仅这个节目的投资需要季沅,以后还有更多的情况…… 季沅都自称是她准老公了,得罪元婉就是得罪季沅。 由于有前车之鉴,曾经的苏源就是把元婉爱的要死要活,虽然陈茜很难理解,更不理解为什么季沅也这样。但她已经笃定了,元婉的确有这种狐媚男人的能力。 陈茜回到酒店后,去敲了敲元婉的门。她想跟她“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她的脾气软性格软,多哄哄总会好起来。至少,两人不能站在敌对的态度。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陈茜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次日一早,陈茜再次去元婉房里敲门,依然没人应答。她这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去前台询问。 前台告诉她,元婉昨晚被送去医院了。 陈茜莫名其妙。医院?她为什么去医院了? 其他同事陆续到大堂集合。他们听说元婉在医院,讨论着是先去医院看元婉,还是先去汇元资本。 陈茜说:“跟那边约好了时间,不能迟到。” 今天汇元资本要开一场评估会,昨晚说好了,今天的评估可以让他们参与其中。 陈茜带领几个下属打车前往汇元资本。 到了开会的时间,他们依然在等着。对方的说法是,“董事长还没到。请稍等。” 陈茜心想,难道季沅跟元婉一起在医院里? 陈茜当机立断,安排下属继续等着,自己马上给元婉打电话。 第46章 V章 元婉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脑海中的回忆停留在昨晚,季沅残暴的折磨她……她脸色一白,打了个寒颤,挣扎着坐起身。 动静惊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季沅。 “小碗……” “走开!!”元婉低叫,一脸惊慌失措的从床上逃离。动作幅度太大,退到床边时差点摔下去。季沅吓了一跳,及时扑上床抱住她,把她从床沿边缘拉回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元婉情绪变得更激动了,不停捶打着他。 季沅哪里肯放开,他跪坐在床上,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一边抚着她的脑袋一边说:“小碗,我是圆圆……我是你的圆圆……” “你不是——你不是——”元婉情绪失控的尖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医护人员听到动静跑进来,急忙说:“你放开她!别刺激她了!” 几个护士一起拉拽着季沅,季沅无奈的放开元婉。元婉跌跌撞撞跑下床,幸好有护士扶着,才没摔倒。 元婉跑到房间一角,距离季沅最远的地方,方才停下来,双眼满是惊惧。 季沅才刚往前一步,她惊叫,“不要过来——!!” “小碗……”季沅温柔的低唤,试图靠近她,“我是圆圆……” “不要过来——”元婉蹲下身,抵靠在墙壁上,身体蜷成一团,不停的低声叫道:“不要过来——” 两个护士挡在了元婉跟前,对季沅好言相劝,“您先出去好吗?您这样非常不利于病人康复。” 季沅看着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元婉,眼里满是痛色。他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抚慰,但他不能再靠近她一步。 季沅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坐在走廊上抽着烟,没抽两口又暴躁的掐灭。 “季董……”一旁响起陈茜的声音。 陈茜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病房里发生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 季沅抬起头,看向陈茜,马上说:“来的正好,进去陪陪小碗。” 陈茜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打算。她坐在季沅身边说:“季董,婉婉是不是在您跟前提到圆圆了?” 季沅没吭声,又点了一根烟,用力抽起来。 “您知道圆圆是谁吗?”陈茜问。不等季沅回应,她自顾自的说道:“圆圆是婉婉的初恋男友,他们感情特别好。后来圆圆出车祸死了,婉婉被刺激的神志不清,那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听说还多次试图自杀……” 季沅抽了抽喉咙,哑声道:“后来呢?” “后来她有了孩子,渐渐好起来了,被家人带回老家养胎。”陈茜对元婉的消息也就关注到这里为止。陈茜叹了一口气说:“她是有多爱那个男人,人都死了还给他生孩子……” 陈茜不傻,不会正面去说元婉的坏话,但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有哪个男人能忍的了自己女人心里一直装着别的男人还生了孩子? 陈茜观察着季沅的神色,他埋着脑袋,手掌撑着额头。他此时的模样与之前截然不同,昨天白天在会议室初见时,他是令人仰视的气场强大的领导者,昨天晚上他又是一个优雅性感的翩翩公子。 这一刻,他好像什么光环都褪去了,就是个普通男人,一个特别痛苦的普通男人。 陈茜又是惋惜又是嫉恨……这么受打击,看来季沅陷得很深。 她实在想不通,元婉到底有什么魅力,怎么就能轻易掌控这些男人的心? 良久,季沅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你进去陪陪小碗。”声音黯哑低沉。 “季董……我们的项目评估……您的意思是?”陈茜犹犹豫豫的说。 季沅说:“看她的意思,她想投就投,不想投就算了。” “谢谢季董对我们的信任。”陈茜微笑道,起身往病房走。 她刚走到门边,季沅又说了句,“这时候别跟她讨论这些,让她好好休息。” “明白了。”陈茜再次微笑,转身后眼里暗光滑过。 病房里,元婉被医护人员带回到床上,季沅不在,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婉婉,你还好吧?”陈茜走进病房,一脸关切的问道。 元婉一看陈茜,想起了工作,要从床上下来,“我没事,可以出院了。” 医护人员拦住了她,“你现在不能出院,还得在医院休养观察两天。” 陈茜赶忙说:“不急不急,你好好休息。汇元资本这边等你好了再说,我带他们几个先去其他公司跑跑。” 元婉没办法,只能点头。 医护人员离开后,陈茜坐到床边,低声说:“婉婉,之前的事对不起。” 元婉沉默。 “我没有跟你抢季沅的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陈茜苦笑着说,“我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个好男人,你每次遇到那么好的,我真羡慕你……季沅对你那么好……” “你别提他!”元婉打断陈茜的话,呼吸急促了起来,“我跟他没关系!” 陈茜错愕的看着元婉。 元婉重新躺到了床上,“我想睡觉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陈茜很识趣,起身又安慰元婉半晌,为了磨蹭时间,还说了些工作上的琐事,交代接下来几天打算去哪几家公司怎么安排等。 她担心她太快出去,会让季沅知道他们俩关系交恶…… 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啰嗦到实在没话说,陈茜离开了病房。 “她好些了吗?”守在外面的季沅,一看到陈茜,马上问道。 “好多了。”陈茜点头,“现在睡着了。” 季沅松了一口气,陈茜离去后,他再次进了病房。 元婉在睡觉,他轻轻的坐到床边,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庞。他的动作极其轻柔,指尖微微颤抖,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痛恨。 这些年,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他有多恨她,就有多痛苦。他日复一日与这种痛苦做斗争,克制自己,逼迫自己斩断过去。 倾尽所有只换来背叛,痛不欲生得不到丝毫怜悯……抽骨剥筋的炼狱,粉碎信仰的绝望,他无法重历一次。他不断的逃避,逃避有关她的一切。假装过去那些事已经是上辈子。这辈子他要重新来过。他要活得潇洒快意,活的张狂放纵,为所欲为。不再被任何感情牵绊,不再受任何人影响,更不会为了为了留住一个人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他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极尽所能的自我保护。现实突然又告诉他,他爱的女人比他受了更多的苦…… 如果他早知道,她不想跟他分手……然后他早知道,他的死对她造成巨大创伤……如果他早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俩都不用煎熬这么些年了。 元婉在医院里休养了三天。这三天里,每晚她睡着后,季沅都会来到病房。他在她身旁睡下,将她轻轻圈入怀中。元婉由于服用了药物,睡眠很沉。他可以抚摸她,拥抱她,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她,释放着白天无法靠近她的痛苦。 三天后,医生给元婉做了详细的检查,一切指标正常,可以离开医院。 元婉出院时,季沅通知陈茜过来接她。陈茜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虽然元婉对她不冷不热,她也竭力做出一副亲切又关心的模样。两人一道回了酒店。 季沅为元婉办理出院手续,又拿了些药,听了许多叮嘱。最重要的一句还是让她保持平和的情绪,不要再受刺激。医生告诫道,现在是神经衰弱,再多来几次,离神经失常就不远了。 季沅看着手里那些药,心如刀绞的感觉不过如此。 . 从医院回酒店的路上,元婉说:“我向你请辞,我决定离开这个团队。” 陈茜脸色一变,“好端端为什么要走?都到这一步了……” “之前是我高估自己了。”元婉说,“做事要量力而行。我做不来,只能请辞。” “你做的挺好的……” “回去我会主动向领导请罪。你们另外安排主持人吧。” “婉婉,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不高兴?”陈茜解释道,“我都说了,我真不是要跟你抢人,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呢……” “我再说一次,”元婉冷着脸道,“我跟季沅没有任何关系。” 陈茜:“……” 元婉回到酒店开始收东西,陈茜一直在她身旁劝她,她一言不发,置之不理。等元婉把东西收好,提着箱子去前台退房,陈茜知道彻底挽回不了了。 元婉离去后,陈茜再也憋不住满心怒火,骂道:“绿茶婊!装什么装!” 在陈茜看来,元婉这次住院,就是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让季沅心疼,从而更加牢牢把握住他。 哼,做得一手好戏,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元婉想到那晚受伤的周朝城,在离开前先联系了周朝城。得知他在医院,她赶去了医院。 病房里,刘燕琳陪着周朝城,各种水果在她精致的手工活下,变成一个精致漂亮的果盘。她端到他手边,看他拿起那些水果吃,眼底流露出柔软的暖意。 她比周朝城大五岁。相比其他女人喜欢成熟稳重的老男人,她更喜欢他这种青涩率真,阳光朝气,为爱不顾一切的年轻男人。或许是年轻时没好好谈过恋爱,她内心渴望激情飞扬的爱。 但她还是得劝他,“你不要再跟季沅对着干了,这对你没好处。” 周朝城闻言脸色一沉,放下送到嘴边的火龙果,刘燕琳马上递过去纸巾,他擦了擦手,语气冷漠道:“不要提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自那晚后,他们不再是朋友了。 两人正聊着,周朝城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表情一变。那种喜上眉梢的情绪,刘燕琳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他低声细语的跟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抬起脸看她的表情都变得笑吟吟,“婉儿要过来看我。” 她笑着点点头,“我跟你一起等她。” 片刻后,元婉来到病房。相比她的精神创伤,周朝城的身体吃了大苦头,手臂上吊着石膏,胸腹上缠了几圈纱布。身上有几处粉碎性骨折。 周家人对这个小少爷是又疼又恨。早就告诫过他,不要招惹季沅的女人,他偏要屡次以身犯险。这种事他们都没法找季沅讨要公道,季沅不找他们麻烦就好了。 “婉儿,你还好吗?这几天联系不上你……”周朝城看到元婉,双眼都放出了光亮来。 有了对比,刘燕琳才发现,他之前的状态有多萎靡。 “我没事。我挺好的。”元婉说。 周朝城又看向刘燕琳,“燕姐,我想跟婉儿单独聊几句。” 刘燕琳识趣的点点头,离开了病房。她一路走出住院大楼,呼吸着外面凛冽清新的冷空气,为自己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比谁都清楚。她谁也不怪,就怪自己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即使没有元婉,他的家庭也不可能接受她。 这注定是一场绝望的单相思。 刘燕琳扯扯唇。那就这样呗。至少还有个喜欢的人。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心里没那么空荡荡了。 病房里,元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声道:“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周朝城连忙道:“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他……如果不是季沅看到他亲近她,就不会勃然大怒。但周朝城不好说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婉儿,你实话告诉我,你喜欢季沅吗?” “我怎么会喜欢他!”元婉毫不犹豫的否认,眼神还带了些愤慨。 “可是……”周朝城犹豫着,说了出来,“燕姐说希希的爸爸就是季沅……”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就像晴天霹雳。 “胡说!”元婉激动的由椅子上站起来,“燕子姐怎么胡说八道!季沅不是希希爸爸!……他怎么会是希希的爸爸!” “不是吗?”周朝城诧异的看着元婉,见她激动到仿佛要失控,马上说,“我就随口一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去问问燕子姐!她怎么说这种话!”说着,元婉就要往外走。周朝城赶忙下床拉住了她,“你先别急,我还有话跟你说。” 元婉停住步,转头看他。 被那双如水似雾的眼睛看着,周朝城的心就潮了。他轻轻抚着元婉的发丝,柔声道:“婉儿,你跟我出国好吗?” “为什么?” “我会安排好行程,带你和希希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季沅再也找不到你。以后你就自由了,不会再被季沅纠缠。” 元婉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为什么?”周朝城眼神有点急,“你不想摆脱他吗?我保证,你跟我出去,他一定找不到!” “我不能再给你带来麻烦。”元婉说,“我和希希的移民,还有以后在国外的生活,都是问题……” “有我在,我会解决好一切。” “我要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元婉看他,“我没法回报你。” “我不要回报!”周朝城加重语气,“我就是想帮你!我就是看不惯季沅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难道我要眼睁睁看你陷入水深火热中?你放心,他季沅就算本事再大,等我们到了地球另一角,他也找不着!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元婉还是摇头。 周朝城说,“你就当是帮我?他把我打成这样,家里人都要我忍气吞声。我忍得了?我把你带走,也算是回敬,够折腾他了。” 元婉扯了扯唇,“他都不把我当人看,我就是个消遣的东西,玩物而已。你把我带走,报复不了他。说不定他会因为你跟他作对,迁怒你的家人和公司……” 消遣、玩物那几个字眼,听得周朝城心里一阵阵作痛。他顾不得规矩,也顾不得手上还打着石膏,抬起手就把元婉抱住。 “婉儿,听我一次,好吗?”他恳求道,“你非得留下来继续被他折腾?” “我……” 周朝城开导道:“人生还很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哪天我落难了,也要你帮助?你拒绝朋友帮助,就是拒绝更好的人生。就算你无所谓自己怎么样,也该为希希想想吧?你是他头顶上的那片天,哪天你倒下了,希希怎么办?” 元婉脸色几番变化后,说:“我想想吧。” “好。”周朝城点头,“我身体康复也要一阵子,你这段时间好好想想。” 元婉把周朝城推开,两人又聊了几句,她跟他道别。 周朝城看着元婉的背影,依依不舍,却又不能挽留。他现在连表白都不敢。一旦露出那方面的意思,她会更加排斥他的接近和帮助。 元婉走出大楼,看到了坐在长椅上抽烟的刘燕琳。 “聊完了?”刘燕琳一转头,朝在身边坐下的元婉笑了笑。 元婉脸上没有笑意,开口的语气带着质疑,“燕子姐,你为什么要说季沅是希希爸爸?” 刘燕琳一愣,“这不是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元婉更加难以置信。 “你……”刘燕琳观察着元婉的神色,“你忘了?” “我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季沅怎么会是希希爸爸!希希爸爸已经死了!”说着,元婉眼里噙起了泪花,哽咽着道,“他很爱我……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怎么能拿季沅跟他相提并论?”语气急促了起来,“季沅是卑劣无耻下流的禽兽!是强*犯!!” 刘燕琳不可思议的看着元婉,她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愤怒,真实自然的找不到任何矫饰的痕迹。她都怀疑自己是记错了。但是,那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记错?那天晚上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清楚记得…… 元婉抱住刘燕琳,脑袋压在她肩头,闭上眼,逼回自己眼底的泪,“我现在拿他没办法,不代表永远都是……等有一天,我成为有影响力的人,一定会告他。我要他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刘燕琳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顺着她的话安抚道:“那你得沉住气。眼下你不是季沅的对手,别惹他,别跟他硬碰硬,知道吗?” “嗯。”元婉应声。 元婉走的时候,刘燕琳亲自送她去机场。 过安检口时,刘燕琳依依不舍的抱住元婉,“等我年假了去看你。好想我干儿子。” “希希也总念叨着干妈呢。”元婉笑道,脸上同样满是不舍。 “电视台的工作不行的话,就回来。横竖在国内你都摆脱不了季沅,没必要跑来跑去。” 元婉眼神黯了下,微笑道,“我这次推掉工作,没准会得罪领导,被炒鱿鱼我就回来投奔你了。” 如果不被炒鱿鱼,她还想继续努力下去。不仅是为了对自己的职业有个交代,也是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迂回途径。主持人是公众人物,一旦成为名主持,有极大的舆论影响力。到那时,她要告季沅就不会轻易被干扰压制。 人流穿梭往来的机场大厅,一个高大的男人安静伫立。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多看几眼。 他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较远处的那个女人。 她的行程他都掌握了,他担心她的情况,跟她订了同一航班的机票。 元婉订的是普通经济舱,位置拥挤狭隘。他坐在她后面几排,一路默默关注着她。 下了飞机后,他尾随她到电视台。元婉去向领导请罪。领导没说元婉什么,让她好好准备下一期的《向前冲》,下周就要开拍了。 季沅知道元婉退出了那档节目,担心电视台领导为难他,去找台长交流了下。与此同时,他开始着手调查以前的事。 在他死而复生后,只想斩断旧事,没有理会有关元婉的一切。现在,他觉得有些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究竟是谁在给她泼脏水,为什么他联系不上她,为什么会有那段对话录音…… 另一座城市里,陈茜气的脸都绿了。汇元资本把这项投资案否决了,理由再冠冕堂皇,她也认定就是因为元婉退出了团队。 陈茜觉得自己被元婉当猴子耍了一回。当初让她兴致勃勃的以为,只要有她在,投资一定能到手。结果那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季沅折腾的对她俯首帖耳,她釜底抽薪,拍拍手走人。剩下他们这摊人,全傻眼了。 汇元那边不顺利,其他公司更不顺利。团队里的人都失去了斗志。陈茜只能再次调整方案,缩减节目规模,重新规划资金问题。 陈茜对元婉恨得牙痒痒,也没去跟她爹哭着闹着把元婉辞了。留在电视台里,她总有办法以眼还眼。这是她的地盘,还玩不过她不成。 只是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女人没以前那么老实好拿捏了。 . 四季酒店的产业遍布全国,季沅以前只偶尔来b市开会出差,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风景胜地,他没在这里购置房屋,过来了就住在酒店里。 这段时间,他来的频繁了,酒店特地留了一间总统套房,供他专属使用。 深夜,季沅待在酒店房间里,墙上的投影仪放着“实况直播”。他就喜欢用大大的投影仪看,这样仿佛他们真的就在他身边。 屏幕里是一个温馨的小房间,元婉抱着元寄希躺在床上,给他讲故事。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直到他们都睡着了,他还没有醉倒也没有困意。 季沅并不是每天都看,有时候忙起来就没看。他把监控记录往前翻,把没看的那几天都调出来看。 跳转的画面里出现一个男人身影,季沅脸色一变,按下暂停,再往回倒,从他出现时开始放。 “你有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人?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过。” “我有过。不是特别喜欢,是特别爱,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爱到他不在了我也想生下我们的孩子……” 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来了。 “希希的爸爸?” “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结果。比起我这种山盟海誓之后一切化为虚有,你还算幸运吧?” “你至于这样安慰我吗?这是要比惨?” “你现在错过我,是因为有更好更值得你爱的女孩在等你。” 季沅把画面按下暂停,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桌前,点了一支雪茄。他接连抽了几根,抽到自己的心肺都受不了那凛冽冲劲的味道。他以为这样能压下去那种心痛,却有更多的苦涩蔓延上来,五脏六腑抽搐着,像是有把利刃在搅,快要把他搅烂。 心绞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伴着窒息和晕眩感,季沅表情扭曲,身体站不稳,只能扶住桌子,微微弯下腰来,额头逼出冷汗。 当那种痛苦超过自身承受能力,他感觉到情况不妙,强撑着天旋地转的搅痛,艰难的走到床头,拨打酒店前台电话。 他现在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得照顾他们……不能死…… 酒店人员赶过来时,季沅趴在床上,艰难的喘息。酒店配备的医务人员赶过来进行紧急抢救措施,随即把人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季沅的秘书和助理,酒店的高层管理者全都连夜赶往了医院。他们诚惶诚恐,忐忑不安。董事长在他们的酒店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意外? 最后诊断结果是过量酗烟酗酒加心情郁结导致,血流不畅,毒素堆积,再延迟一段时间,可能会导致猝死。医生郑重的警告季沅秘书,他的肝脏被药物损伤过,不宜再过量饮酒。秘书连连点头。 这个秘书是季家特地为季沅安排的,跟了他几年。他知道季沅历经过毁容车祸整容,加上后期极其紊乱放纵的生活,身体底子很不乐观。但有什么办法?谁能劝得住这位爷找死? 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医生告诫过他,他这种生活方式熬不了多久就油尽灯枯。可他依然我行我素。季家人为了这事愁得不行,季沅的个性强势偏执,谁都压不住。加之他独自在外面生活了二十多年,大家都觉得亏欠他。除了为他准备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别无他法。 季沅第二天就出院了。他带着助理一起,在商场左挑右选,买了很多零食和玩具。最后拎着几大包东西,往幼儿园去了。 看到元寄希,季沅泛白的脸上情不自禁的弯出笑容来。 他走上前,将他抱起来,托在手上,“希希有没有想我?”嗓音低沉却温柔,是父亲特有的柔软。 元寄希摇头,“不想。” 季沅眼神黯了下,随即轻弹他的额头,笑道,“小家伙,假装想一下,哄我开心不行?” 他现在对元寄希都是自称我,因为他不想听他叫叔叔,他又不肯叫爸爸。 “好孩子不能撒谎。”元寄希一板一眼的说。 “我给你带了很多东西哦。”季沅一个眼神示意,跟在他后头的助理马上上前,把手中的大袋小袋亮出来。 元寄希一瞧那些琳琅满目的零食和玩具,双眼直发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希希,你说你爱爸爸,我就把这些都给你。”他蛊惑着小孩。 “可你不是我爸爸。”元寄希为难的说,“妈妈听到会生气。” “妈妈现在不在,听不到,你说一遍给我听就行。”季沅哄道,“希希乖,只说一遍,不难。” 元寄希挣扎再三,还是没抵住糖衣炮弹的诱惑,乖乖说了句,“我爱爸爸。” 季沅脸上笑容不断扩散,笑容晕进了眼里,刻在了眼纹上,连带他整张凌厉的脸庞都变得温柔。他用力亲了下元寄希脸蛋,一边亲一口,“好儿子。” 季沅还想再多陪陪儿子,可惜上课时间到了。他把买的那些东西都交给了老师,由于元寄希时不时会住校,在学校里留些吃的玩的也有必要。 季沅在外面看了儿子许久,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离开幼儿园,上了车,他接到电视台打来的电话。 第47章 V章 户外综艺节目《向前冲》第二期要开拍了。原计划第二站是沙漠,被改为了大草原。 元婉很喜欢大草原,一直想去看看。读大学之前她没钱,上大学之后跟苏源相恋,被他带着出去旅游过几次,但还没等走到她喜欢的大草原,两人的关系戛然而止。而那之后,她的生活再也不容许她有丝毫闲情逸致出去旅游享乐。此次得知地点变更,她有点小窃喜。 遗憾的是,这是工作,不能带上儿子一起。元婉对懂事的儿子充满了歉疚,她在心里想着,下一次休长假时一定要带儿子出去旅游。 节目开拍前,元婉跟节目摄制组的人抵达内蒙古大草原,进行准备工作。 三天后,嘉宾团抵达。这一次的嘉宾形式跟上一次相比,更有噱头。嘉宾多增加了一组人马,都是耳熟能详的大企业总裁,这一组叫做“总裁组”。五名青春靓丽的女明星,五名年轻有为的男总裁,一共10位嘉宾。 当导演组看到这份名单时,纷纷惊呼,这得火,必须得火。明星们是公众人物,活在镜头下已经不新鲜了,那一个个自带光环的年轻总裁能上节目才是最大的爆点。尤其是,女明星与男富豪擦点火花搞点暧昧,观众们可以无限yy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开拍第一天,元婉跟另一位主持在草原上策马前行,迎接嘉宾到来。 嘉宾们下了汽车后,坐着马拉车飞驰到草原上。原定的十人阵容只有九人,一位女明星临时缺席。 元婉跟搭档的男主持朱铭下马,迎接嘉宾。 一身户外休闲装的季沅,身姿利落潇洒的下车。元婉看到他,眼神微有异样,很快平静下来。 她已经推掉了一档筹备节目,这档节目从前期到现在,还有已经录制的第一期,她都投入了大量精力。她不想半途而废。形势也不允许她半途而废。 元婉一身骑马装,为她平日里的娇柔形象增添了几分英气。季沅看着元婉,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意。他还记得,他说过要带她去草原。所以他把这次活动地点定在了这里。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但在他眼里,她是这片大草原唯一的亮色。 元婉和朱铭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这片美丽的内蒙大草原,接着有蒙古族人上前为嘉宾们献上哈达。朱铭逐一介绍了总裁队的几位嘉宾。走到季沅身边时,由于制片组提前有交代,他只简单说了几句,并未大肆渲染他的身家产业。 季沅脸上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看到某人,他心情好。元婉走到哪儿,他的目光追随到哪儿。当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他,男主持正在介绍他时,他的眼神依然锁定在不远处的那个女人身上。 摄像头后的两个工作人员低声笑道:“这才是霸道总裁宠娇妻啊。”“季董的眼神太不收敛了,宠溺糊人一脸……” 开场结束后进入第一个游戏环节,射箭比赛。由于性别搭配,元婉主要负责男总裁队这边,男主持负责女明星队那边。 女明星们状况不断,笑料连连,有射偏射歪的,还有把箭射没影的。到了总裁队这边,气氛就变了,不再是卖萌卖蠢,而是耍帅。 为了节目效果,季沅特地邀约外形不错的朋友参与。然而他往那一站,还是最出众最拉风的一个。颜值、身高、气场,无一不凌驾于众人之上。 季沅长身玉立,手持弓箭,目光笔直,手臂缓缓将弓拉到最大幅度,羽箭“嗖”的飞射,破开一道风,正中靶子红心。四下响起鼓掌和喝彩声。 几个女明星看的眼冒红心,“太帅了……”“超有型!”“……好棒哦!”参加此次节目的刘微微适时笑道,“看看就行,人家有主了。” “季总没结婚吧?”“我记得资料上是说单身未婚……”几个刚参加节目不明内情的女星嘀咕着。刘微微笑笑,没再接话。 第一轮是单人比拼,第二轮是总裁与女明星混搭,两人一组,合力射箭。 女方有优先权挑男方。 “季总……”一名女星往季沅跟前走。季沅面无表情的看她。那眼神……她走着走着后背发凉,改道换人了。 季沅凛冽强硬的气势,成功的把几个女明星都吓得不敢靠近他,成了落单的那个。 他转头看向元婉,笑道:“主持人,我没搭档,你来吧。”瞬间如春风拂面。 元婉一愣,推辞道,“我不会。” “我教你啊。” 元婉站在季沅身旁不远处,他伸手一拉,就把她带到自己跟前。 季沅扣住元婉的腰,使她贴入自己怀中,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她既无法反抗,又不会让旁观者觉得是逼迫。 他从后背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递到她手里。他的两只手握住她两只手,带着她拉弓,瞄准。 众目睽睽之下,被季沅这么手把手带着射箭,元婉极不自在。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吐气:“不要走神。” 他亲了下她的耳垂,她心跳一滞,他松开她的手,羽箭飞射而出,正中红心。 季沅带元婉射了五箭,每一箭都正中红心,他们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众人纷纷夸赞他们好有默契。季沅揉着元婉脑袋说:“我家小碗厉害。” 元婉应景的笑了笑,低头往一旁走去。 原来如此……几个女明星心里都敞亮了。 午餐照例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男一女一组,一起做一道菜。做出的几道菜请牧民们品尝投票,分出胜负。 这一次是男方挑选女方。季沅又一次落单,顺理成章的拉过元婉凑数。 他笑眯眯的问:“小碗,我们弄什么?” 她敷衍的说:“随便。” “鱼香肉丝吧,你喜欢。” “……” “小碗,你看这是什么?”季沅拿起一个碗问元婉。 元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道:“碗呀,难道是哪一年的珍稀古董?” “这是圆圆的小碗。” “……”她扯了扯唇,“碗都是圆形的吧?” “对啊,圆圆的小碗,怎么都变不了。” 元婉低下头,藏起眼底的情绪。 他怎么会连她跟圆圆的昵称梗都知道?只是巧合! 元婉跟季沅这组,由季沅掌勺,元婉负责打杂。季沅十足的居家好男人架势,袖子松松挽起,神情悠然自得,有条不紊的炒菜。时不时回头指挥元婉拿东西,她递到他手上,他笑着说:“真乖。” 相比有的组内鸡飞狗跳的状况,他们这边有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感。就连摄像师都忍不住跟季沅打趣,“季总,你跟小元就像一对老夫老妻。” 季沅笑了笑。怎么叫像呢?他们就是。 元婉闻言更不自在了。季沅的加入,女明星的缺席,对她来说都是意外之外的状况。她是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大庭广众之下,她还得对季沅和颜悦色。 没多久,一道红绿酸甜,色香味俱全的鱼香肉丝出锅。季沅夹一口送到元婉嘴边,“尝尝?”元婉避开。 季沅自己尝了一口。嗯,好久没下厨了,水准还没差太远。 他上一次下厨,还是多年前跟元婉同居时。那时候她写稿写到半夜,说声肚子饿了,他就会爬起来给她弄吃的投喂她。吃饱后,他又有理由找她做床上运动了,美其名曰消化减肥。 想到那些夜晚,季沅看向元婉,眼底柔情似水。 午饭环节结束后,有一段自由活动的午休时间。嘉宾们午休,工作人员可不休息,他们忙碌的为下午的环节做准备。元婉也不例外,即使没有吆喝她,她也会自己找事做。 搭档朱铭对她笑道:“以后有活动,一定推荐你。你是我见过的性价比最高的主持人。” 元婉回笑道:“我笨嘛,靠勤劳来拉点魅力值。” 朱铭听一听就有谱的流程,她看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出岔子。即使是录播,她也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导致重来。朱铭安抚她,“别担心,你表现的很好。” 元婉跟朱铭核对流程时,季沅就在不远处。 他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蓝天绿地,遥遥相接,浪漫,开阔,自由。一回头,将她一颦一笑敛入眼底,心似狂潮。他极力压抑着那股想要破体而出的冲动,只静静看着她。 这一天的重头戏是晚上的篝火晚会。嘉宾们狂欢时,元婉为现场的细节和嘉宾需求劳碌奔波。镜头前她是主持人,镜头后方她就成了剧务。 晚会上,季沅是最安静的嘉宾。其他男女一对对欢歌起舞时,他浅斟慢饮蒙古酒,目光投向星罗棋布的夜空。在狂欢的氛围中,他寥落的气质,仿佛遗世独立。 大家都看得到,没人打扰他。当他静下来时,身上那股冷清到凌冽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晚会结束后,已经是深夜。元婉照顾女嘉宾们回蒙古包休息,陪她们聊了一会儿天。由于在镜头下,即使大家格外八卦她跟季沅之间的粉红泡泡,也没谁开口提。 元婉照顾女嘉宾睡下后,回自己的蒙古包。 累了一天,她身心疲惫,洗了把脸,换上睡衣,倒床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脸上有瘙痒,体内像是有股热流往外窜。她唧唧哼哼了几声,睁开眼。幽暗中,季沅的脸庞进入视线。 他正在吻她…… “唔……”她奋力挣扎起来。 季沅放开她的唇舌,喘了几口气,哑声道:“嘘,很晚了,不要吵。”她被他抱在怀里,两人肌肤相贴。 “你放开我——放开我——”元婉跟疯了一样,拼命撕挠捶打他。 季沅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扣住她的肩膀,牢牢制住她乱动的身体。与他强硬动作相反的是他极其柔软的眼神,“小碗,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我跟你没话说!”她恼怒的低斥,手脚却动弹不得,“你快放开我!” “小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找过我,不知道你不想分手,更不知道你怀了孩子……如果我知道,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只要她还想跟他在一起,就算她背叛过他,他也不会离开她。 “神经病——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元婉完全听不进去他说话,只不停的挣扎。 “小碗……你是圆圆的小碗啊……” “你走开——神经病——唔……”元婉的嘴巴又一次被季沅强势入侵,他的舌头在她口中狠狠搅动,像是要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幽暗暧昧的夜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控制不住体内呼啸而出的激情和需求。“小碗……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他一边恳求她,一边钳制住她,不停的亲吻她索取她。 元婉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浓厚又霸道的气息将她层层缠住,她挣脱不得,抗拒不了。终于,她柔顺了下来,不再抵抗,任由他亲吻。 季沅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兴奋不已,行为越来越得寸进尺……元婉的手摸向床边,床褥底下有她准备的自卫的匕首。 季沅沉浸在兴奋和欢愉中,直到凛冽的痛感由后背传来,他愣住,看向她的双眼。这才发现,幽暗中,她眼里是狰狞的恨意。 刀刃扎在他背上,刺破了皮肉,她没有一刀捅下去,有股阻力克制着她。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和可怕,“放开我。” “小碗……”他眼里一片悲凉,缓缓低下头,贴上她的前额,“小碗……你要亲手杀了你的圆圆吗……” “你不是圆圆!!……你没资格跟他相提并论!”她气息紊乱,手掌发颤,匕首又扎的深了些。 季沅抓住她的手臂,夺过匕首,“小碗,我不怕死。”他将匕首丢在地上,“但我现在真不想死。” 他拿起散落在床边的睡衣,按上后背,止住流血。 元婉趁机往床下逃窜。动作太急,身体没稳住,连滚带爬的摔下床。她迅速起身,往外面跑。 没跑几步,被季沅追上抱住,“你这样是出去给谁看?” 元婉在仓皇中,连自己衣不蔽体都忘了。 “你别缠着我——放开我——神经病——我求你别缠着我了……”她被他困在怀里,又哭又闹,“我求你了……别缠着我……” “小碗,我是圆圆……我是你的圆圆,你不要这样……”季沅心里又焦躁又难受。起初在医院的抗拒,他还能当她是刚受刺激,没缓过来。这都过了这些天,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平静,她怎么还是这样…… “你不是圆圆……圆圆死了……禽兽……无耻下流……卑鄙小人……你放开我……” “我没死,你知道我没死……你有委屈有怒火,你都对我发泄出来,你别这样……你跟我好好说话行吗……” “你是季沅,你不是圆圆……你放开我……” “我是,季沅就是圆圆……” “不是——不是——”她尖叫起来,“圆圆不会强*我——圆圆不会折磨我——圆圆不会这样——他不会这么对我——他已经死了……”元婉绝望的哭起来,“他死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已经死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他发脾气……老天在惩罚我……是我害死了圆圆……”元婉又陷入那种极度崩溃的情绪中,季沅吓住了,不敢再用蛮力钳制她,赶忙将她抱到床上放下。元婉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她蜷缩在被子里哭,即使隔了一层,依然能听到那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季沅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哭声传入耳中,撕扯着心脏,刺激了泪腺,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季沅低下头,哽着喉咙抽了几口气,手掌压住通红的眼睛。他不停抽动喉结,另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拍着她。 黑夜沉沉,蒙古包内渗入几许星光。 被子里的人,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床边的男人,表情痛苦到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她的抽噎终于止住了。又过了许久,他轻轻掀开她的被子,抱着昏睡的她换了个舒适的睡眠姿态,整理好她的衣服,帮她把被子盖上,掖好。 未免她醒来看到他,情绪再次不稳定,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起身离开。 . 次日,总导演发话:“季总身体不舒服,不参与接下来的录制。” 没了他,活动照常进行。而且四男四女,更好分组搭配。 元婉记得昨晚季沅来骚扰她,她用刀刺伤了他。但那只是皮外伤,不会伤及性命。元婉没有对任何人提及,仿若无事,继续当天的工作。 季沅在蒙古包里歇着,背上伤口处理过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跟当时为元婉看诊的医生通话。为了医生详细了解她的状况,他把两人的关系归根溯源的详细说了下。 医生说:“根据你描述的情况,很可能是癔症。” “什么是癔症?” “癔症是由精神因素,如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暗示或自我暗示,作用于个体引起的精神障碍。她的表现是分离症状,对过去经历与当今环境和自我身份的认识部分不相符合。” “怎么会这样?” “癔症是心因性疾病。有一种说法,癔症是一种有目的的反应,临床实践中癔症常发端于困境之中或为难之时,而且癔症的发作往往能导致脱离这种环境或免除某些义务。” 季沅沉默片刻,开口道:“所以,她是不想面对我,潜意识分离了对我身份的认知?” “季先生,她第一次发作是在什么情况下?” “……”季沅又沉默了好半晌,说,“我强上她的时候……” 那边医生也沉默了,片刻后,用比较克制的冷静的语气说:“季先生,女性被侮辱导致神经失常的例子并不少见。” 季沅:“……” “你说你们过去很相爱,但现在你是侮辱她的人,她无法接受这种现实,进行了自我意识分离。她宁愿过去的爱人死去,永远活在她记忆里。” 医生的语气略带尖刻,季沅无心去计较,急着追问,“能不能治疗?” “可以。癔症是功能性的症状,心理治疗起决定性作用……但具有明显癔症性格特征的患者治疗比较困难,而且容易复发……” 季沅又跟医生谈了许久。挂电话后,他通过自己的医生,联系上顶尖的精神科医生,描述症状,初步结论一致。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带元婉去检查并接受治疗。 他问医生他现在能做什么,对方说:“尽量让她接受现在的你,逐步与过去融合。” 季沅趴在床上,心力交瘁。 又是一个悔不当初。 曾经是他不想认她,现在老天惩罚他了,用这种方式不让她认他…… 基友突然想到,当她知道他是谁,他却不认她时,是什么滋味?他自己造的孽,都如此难受,那她呢?一直以来,他都在忽略她的感受…… 当他把她逼入绝境,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折磨她报复她,他好过了吗? 儿子不要他,爱人不认他,他报复的只是自己。 . 这期节目一共录制了五天。季沅第一天参与,第二天休息,第三天离开了。在季沅走后,元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团队里的人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这种奇怪的反应令大家费解。但季沅的八卦,没人敢问。 节目组的人都很喜欢元婉,对她很好。第一这么大的投资阵容都靠着她的金主,第二她工作态度非常积极认真,比那些没有关系背景的人还要任劳任怨。大家没理由不喜欢她。 第二期拍完后,第一期就要开始播了。周日晚上九点,香蕉台。 元婉心里又激动又忐忑,这是她第一次上卫视频道。香蕉台收视率很高,今晚,她会被很多人看到…… 这天晚上,她破天荒的没让儿子早点睡,两人一起守在电视机前。 元婉的性格很内敛了,但她还是做不到跟没事人一样。节目快开播时,她忍不住给刘燕琳打了个电话,通知她今晚看节目。刘燕琳那边正陪几个客户打着业务麻将,听元婉这么一说,立马招呼人把电视打开。 酒店套房里,季沅仰靠在沙发上,墙上的投影仪放着那两母子,一侧的液晶电视里放着节目开播前的广告。她隐隐的兴奋和她通知好朋友看节目时的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由季风汽车冠名播出的大型户外冒险综艺栏目《向前冲》准时开播。片头过后,是由一线大腕宸皓代言的汽车广告,风格惊险华丽。广告在宸皓的宣传语中结束,节目正式开始。 “妈妈,我看到你了!”元婉的身影刚在镜头里晃过,元寄希一眼就认出来,高兴的叫起来。 第一期的拍摄很艰苦,出来的效果也很刺激,暴风雨里撤离,悬崖边蹦极,女明星崩溃痛苦,男明星焦躁不堪,艰苦的环境,激烈的游戏,欢乐的元素,一幕幕悲喜交加的场景充分调动了电视机前观众的情绪。 100分钟的节目播出过程中,香蕉台收视率独占鳌头。当然,这不仅是节目因素,只要是在卫视平台播出,都有一定的收视保障。但到播出后期,能甩开其他几个频道几个点,节目因素功不可没。 元寄希高高兴兴的看妈妈,元婉则在观察整个节目和自己的表现。节目结束后,何林打来电话祝贺她,又从专业角度跟她聊了聊。紧接着刘燕琳也打电话了,她在电话里叫苦不迭的说,“你这哪是出去拍节目啊你是去受罪的吧看的我提心吊胆的……” 元婉笑着安抚刘燕琳。当时的情况的确很不乐观,如果不是季沅及时出现……脑海中晃过季沅的脸,元婉立即打住了思绪。 节目结束后,元婉抱着元寄希去睡觉。她把元寄希哄睡着,自己却没睡好。她不知道明天迎接她的是什么……或许是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 事隔多年,她由作家转变为主持人,再一次走入公众视线中。 能被接受吗? 她的心里是个问号。 次日,元婉去台里,同事们纷纷向她道喜,说节目效果非常好。 接下来几天,一切平静如常。网友们评论这期节目,有人提到主持人很眼熟,还有说是婉清,没有引起太大的水花。毕竟作家不是艺人,大众关注度和热情度没有对明星那么高。过气的明星关注度都不高,何况是一个沉寂了五年的作家。 当初婉清代笔事件,由于自身团队不作为,背后黑手的兴风作浪,对手公司的推波助澜,又因当事人的死,引发爆炸效应,最终制造成社会热点事件。 这一次,陈茜又想故技重施了。经过这几年,她在媒体圈的资源人脉更加成熟,她觉得让她再次成为过街老鼠很容易。 但她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元婉方面不再是被动受害,在她身后还有季沅。就在她发动舆论讨伐元婉时,另一波为她洗白的声音更加热烈。在这种吵吵嚷嚷中,节目的关注度再次提升。 季沅本可以将这些言论扼杀在摇篮里,但他反其道行之。他的最终目的是给元婉洗脱罪名。 当年的事情他也在追查,由于事隔多年,那时候参与者众多,要查到源头费了些时间。最终锁定的第一家爆料的媒体人,是陈茜的亲戚。经过他的人逼问,对方老实交代,消息来自于陈茜。她跟元婉是室友,最亲近的人,消息有可信度。 季沅从那些旧日资料里看出来,舆论爆发后,元婉所在的经纪公司,没有任何保护她的行为。直到事态不可阻挡时才去开了个记者会,然而会上…… 季沅想不通,元婉为什么要背下罪名?跟蔡智有关吗? 季沅追踪蔡智的下落,得知他已经移民海外。当然,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走了也要把人逼回来。他的家族企业还在香港,内地也有产业。跟没断,想把人弄回来并不难。 季沅有条不紊的部署着一切。其他的他都能从容应对,唯有元婉的病…… 她对他仇视的态度,他该怎么带她去就医?又该怎么改变她对他的印象? 这是摆在他眼前的天大的难题。 . 元婉这段时间过的很平静。电视台里的人本身就是传媒从业者,成天跟新闻和明星打交道,对于各种八卦见怪不怪。网上激烈的骂战还在持续,她没去关注,每天该干嘛干嘛,忙碌的为下一期节目做准备。 不过她不找事,不代表事情不会找上她。 频道专项会议上,有人对元婉发难了。 一家对手电视台推出了一档跟他们策划的8090脱口秀节目内容形式完全一致的栏目,包括嘉宾创意节目环节设置,与策划案都如出一辙。而他们还没推出这档栏目。这件事定性为商业机密贩卖,最大的嫌疑人直指元婉。 完全了解整个概念流程的人并不多,她是唯一一个在中途退出的人。 元婉直面质疑,回应道:“我没有泄密。” 对方逼视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元婉觉得很荒谬,她明明没做过的事情,还要证明自己无罪? 陈茜的亲信在会上冷嘲热讽道:“改行了还是改不掉老毛病,又开始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陈茜装模作样的说:“你说话注意点,当年的事没个定论。” 又有人接口,“自己都认了的事,还不算定论?她自己栽赃自己不成?” 紧接着有人反应,“《向前冲》播出后,一直有声音在呼吁我们更换主持。我个人认为节目形象很重要,我们是地方大台,要肩负起表率作用。节目主持人应该是正面阳光积极的形象。元婉是否还能担任《向前冲》主持,有待商榷。” 又有愣头青出来说:“我就想问一句,元婉入行不久担任大型综艺主持,合适吗?” 你一言我一语,会场热闹了起来,全都在针对着元婉这些事讨论。领导皱着眉坐在前方。 在一片喧哗中,元婉站起了身。她突兀的动作,使得会场稍稍安静。 她开口道:“第一,我绝没有泄密。推掉主持人是私人原因,时间上安排不过来。第二,当年的确是我自己站出来道歉,我不想为此辩驳。第三,《向前冲》原本在都市频道,我通过竞聘上岗,担任主持后,收视率稳中有升。至于后来它被提上卫视频道,我依然担任主持,是领导的意思。领导给我机会继续,我很感激。如果领导觉得我不合适,我随时可以退下来。” 元婉的声音不大,但字句清晰,直面众人的眼神与质疑,不回避不逃避,有种柔中带刚的魄力。 何林也在会上。他看着坐在大会议室中后方的元婉,唇角微微弯起。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还记得上一次,在培训会上,她手足无措,面对挑衅闷不吭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那时他忍不住发短信鼓励她。而这一次,她不需要任何外界力量支撑,自己站起来了。且神情镇定,思路清晰,不怒不躁。 “事实摆在眼前,你说没有就没有?证据,拿出证据来。”对方紧逼不放。 元婉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只靠推断,却要我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无罪?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你是唯一的最大的嫌疑人。”对方振振有词。 就在会议陷入僵持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突兀的声响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高大的男人迈步而入,一身挺括西装,步速带风,气势凛然,陪在他身旁的是台长和几位副台长,其中包括陈茜父亲,在他身后跟了数个助理。这一行人迈入,会议层次顿时被拔高了。 频道总监马上起身,上前迎接。 领导来了,其他人纷纷起立。 众人看着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男人,又瞧了瞧元婉。 真厉害。这么快就搬救兵来了。 这种堪比消防队员的金主,也是空前绝后。 第48章 V章 众人看着仿佛自带聚光灯效果的男人,又瞧了瞧元婉。 真厉害。这么快就搬救兵来了。 这种堪比消防队员的金主,也是空前绝后。 会务人员迅速为季沅和几个领导安排了座位。陈茜看这架势,心里略感不妙。季沅是元婉的后台,谁都知道。他亲自坐在这里,只怕没人敢针对元婉了。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领导先发话。 台长看了看季沅,季沅开口道:“你们在谈什么,继续。” 于是刚刚的议题继续。 “元婉说她没有泄密,但她拿不出证据。”质疑的人没有刚刚那么中气十足了,语气语调明显都低了几档,“我们仍有理由怀疑她是最大嫌疑人。” 季沅看向陈茜,“你是这个团队的领导,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茜没想到季沅会专门向她发问,微怔了下,马上回道:“从个人感情层面来说,我很难接受这件事是元婉做的,但我作为团队领头人,不能徇私枉法。这个节目凝聚了大家的感情和心血,承载着领导的重托与信任,发生被别台剽窃的事,无论是谁都很难接受,它需要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方式……” “如果是元婉做的,怎么处理?”季沅打断了陈茜的滔滔不绝。 “不是我做的!”元婉忍不住强调。 季沅移开目光,与元婉对视。从他进会议室到现在,她终于正眼看他了。季沅弯起唇角,略略颔首,柔声道:“嗯,我相信你。” 大家都看得到,霸道总裁的气势瞬间被一股子温柔盖住了,连眼角眉梢的凌厉都被柔化了。这转变的画风,就像高冷男神走下神坛,成为一个宠老婆的好男人,还真是叫人……不适应啊。 元婉对上季沅的眼神,别开脸不看他。 她不在乎他信不信,只是不满他跟人讨论怎么处理她,才忍不住强调一句。 陈茜心中恶寒,脸上依然是那副刚正不阿的淡定表情,说道:“无论是谁,引咎辞职,赔偿损失。” 季沅又问:“损失多少?” 陈茜在心里盘算了下,如果季沅要为元婉摆平这事儿,自然不会在乎钱。面对财大气粗的主儿,宰一笔是一笔。她说:“根据前期投入和后期收益预期,以及对方电视台开播后的成绩来看,我们的间接损失高达千万。赔偿金额不仅涵盖前期各项投入,至少还要承担起部分收益损失……” “多少钱?” “六百万。” 元婉蓦地睁大眼,脸色都白了些。六百万!把她和儿子打包卖了也拿不出六百万啊!这个栽赃,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季沅淡淡道,“这个赔偿很合理。” 陈茜暗笑。果然是不差钱的主儿。 “处理方式很清楚,就该讨论责任人了。”季沅又说,“我有个东西给大家看看。” 季沅一个眼神示意,他的助理去找会议上的行政人员,会议室的大屏幕被打开,连通u盘,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当陈茜的脸出现时大家都惊了下,接着他们在持续震惊中观看她跟对方沟通交流,最终以200万的成交价卖掉这个节目…… 就连元婉都有些震惊。虽然她早就对陈茜的人品有所了解,但还是没想到,她会卖掉自己的节目还贼喊抓贼。 陈茜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僵硬了半晌,脸色阵白阵红,像是猛然反应过来,豁然起身,大声道:“这是假的!” 季沅像看猴子表演一样,用极度轻蔑的眼神看着陈茜,“是真是假,贵台有专业技术人员验证。” 大家心里都明白,拍摄这么清晰流畅,从脸到声音都没有丝毫出入的一段视频,怎么造假?图片还可以剪接ps,这么一大段视频怎么弄? 陈茜爸爸陈长德站起来,对陈茜厉声道:“你的职业操守呢?你的学识修养呢?出去读书那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回来!” “招商效果不理想,将节目私下倒卖,顺便栽赃退出团队的元婉,还能额外拿到一笔赔偿金。”季沅看向陈茜,扯了扯唇,“一举多得,计划的很好。” 陈茜对上季沅那阴冷入骨的眼神,蓦地打了个寒颤。 阴谋!这是阴谋! “我是被陷害的!爸,台长,是那边的人先找上我,我通过评估发现收益可能不好,才把节目内核卖了,卖的钱也是为新点子做准备,我没打算私吞那笔钱,我还没来得及跟大家……” “行了!”陈长德简直听不下去了。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谴责别人讨论处理方式,转眼说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说辞,听的她爸一张老脸都搁不下去了。 陈长德把元婉喝住,起身对台长鞠躬致歉,“是我教女无方,念在这档节目一直是她自己亲力亲为,也算是她辛苦孕育的份上,恳请宽大处理。” 季沅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引咎辞职,赔偿损失,六百万。” “这是我负责的节目,我可以拿出那两百万,赔偿六百万不公平、没道理!”陈茜马上反驳。 季沅说:“你对自我身份定位是不是有误区?引用你之前的话,根据前期投入和后期收益预期,以及对方电视台开播后的成绩来看,间接损失高达千万。这损失的不是你的收益,是电视台。你只是一名员工,跟元婉的身份没有本质上的差别,相反,你是团队领导,责任更重。” 陈茜拔高的一席话,被季沅原封不动的用来回击她。 会上其他的无关人士,看戏看的热血沸腾。惨了惨了,陈茜这次栽了!嫁祸霸道总裁的女人,逃不过去了! 季沅冷冷一笑,“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私营企业,自负盈亏,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讨论公平和道理。但你身在电视台,损害的是地方财政收益,这就不由你说的算了。” 陈长德感觉季沅再说下去,事态会变得更严重,赶忙道,“季总,感谢您告知真相。关于怎么处理陈茜同志,是我们电视台内部的事,我们核查事实后会再行召开专项会议讨论。对于损害电视台利益的人,无论是谁,一律不姑息不留情。” 季沅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似笑非笑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很清楚了。你们的处理方式难道有猫腻,不能接受群众监督吗?” 季沅不依不饶的姿态,把陈长德逼得冷汗直冒。他虽然在任这些年捞了些钱,赔偿六百万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他总归是不甘心就这么办,如果不是季沅搅和进来,就算发生这种事,他也能翻过去,把罪名安到替死鬼头上。 之前一头雾水的众人,总算是明白,季沅为什么把台长和几个副台长带来一起参会。 “季总,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长德开始打官腔找说辞。 元婉身旁的领导碰了碰她,拿出一条短信给她看,在她耳边低声道:“台长刚才给了指示,你想办法让季沅退一步。” “我怎么让他退……”元婉莫名道。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季沅的嘴脸也没那么讨厌。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这一刻,他们是统一战线的。 “事情这么闹,不好看,台里会给合适的处理方式,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要怎么样不由我说的算啊……” “他这不是给你出头嘛……这事要跟你没关系,他会来吗?” “……” “元婉,你现在要顾全大局。”对方忍不住提醒她,“领导下不来台,你以后也不好过……” 元婉无语。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等会儿安排休会十分钟,你把季沅带走。” “……” 就在陈长德还在滔滔不绝废话连篇时,时间过的差不多了,行政人员适时说休息十分钟再行研讨。 会议暂停,季沅起身往元婉这边走来,元婉身旁的领导不停的给她打眼色。元婉硬着头皮站起来,面对季沅,说:“我们出去谈谈?” 季沅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她想挣开,他握得紧了些,牵着她往外走。 走出会议室,元婉更加大力的挣他的手,季沅停住步,看着她笑,“小手都不给拉,还想送我走?” 元婉一愣。他怎么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不会让你为难。你就乖乖陪我走出这栋大楼。” 季沅牵着她的手,再度前行。元婉步伐拖拉的跟着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又挣脱不了他的手掌。 季沅悠然踱步,没再开口说话。元婉也没吭声。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季沅牵着她,不乘电梯走楼梯。 走了一截,季沅打趣道:“你这样子,可真像我……以前养的那条狗,拖一下走一下。” 元婉气的顿住步,朝他小腿踢了一脚。 季沅没避开,笔直的西装裤腿被踢上鞋印。身后的一名助理赶忙上前,蹲下身,利索的给他擦拭处理。 季沅站着不动,故作无奈的看着元婉道:“你的任性,平添了他人的工作量。” 元婉快要被烦死了,他的那只手掌就像铁钳,挣又挣不开。她黑着脸,扭过头,不看他,不理他。 走出这栋大楼后,季沅松开元婉的手,元婉立马转身,逃也般的大步离去。 季沅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容消失,归于落寞。 . 电视台的处理结果几天后发文公布了,陈茜被辞退,上缴了不正当收益,并赔偿了一定金额。至于这个赔偿多少,没有公开言明,没有人知道。 陈茜家里,陈茜对着她爸哭,“我是被陷害的……那边人一定是季沅安排的,我被他下套了……”节目招商不太顺利,又有人找上门开出两百万的高价,她怎么会不心动。 “你好端端的怎么得罪季沅了?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元婉啊!一定是元婉煽风点火,让他对付我!”陈茜说,“我真的低估元婉了,没想到她现在变得这么狠……” “这事儿已经这样了,你现在就安分点,好好跟张旻处着,尽早订婚。嫁入张家,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若是以往,陈茜一定要反驳他父亲,现在她没发言权了。张旻是她回国之初,经过亲友牵线搭桥认识的一个富二代。对方对她很有心,她没感觉,于是就不咸不淡的拖着。张旻条件好,但没有好到季沅那种让人心动的地步,更没有季沅那种外形优势。 经过这次打击,陈茜老老实实的开始跟对方交往。事业暂停一阵子,先嫁入豪门再说。 她以为这次噩运过了就算完了,殊不知对方正在给她准备更大的“礼物”。 . 元婉在电视台里看不到陈茜,心情变得舒畅多了。每次看到她,就会有很多不愉快的往事浮上心头,各种压抑。如今眼不见为净,视线清明。 《向前冲》第二期在万众期待中播出,季沅部分已经被剪掉,最后的成片里并没有他的身影。第二期收视率一举破3,远远甩开同时档的其他节目,占据大部分市场份额。如果说第一期是借助平台能量,到了第二期能远超第一期,就证明了这档节目的红火属性。 节目投资大,节目组的压力也大,眼下红红火火的势头,总算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节目组在酒店办了个小型庆功会。季沅作为最大的冠名赞助商,被邀请出席。 酒会上,元婉跟季沅坐在同一桌。大家纷纷给季沅敬酒。 这次没人催促元婉去敬酒,他们小两口之间,爱咋咋地。 但元婉倒了一杯酒,主动走到季沅跟前。季沅颇为诧异,脸上表情还有点受宠若惊。 “上次的事,谢谢你。”元婉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当时季沅出现,既为她洗脱了嫌疑,又把真正的罪人揪出来了。即使她再厌恶他,也不能否认他帮了她很大的忙。 元婉正要把酒往嘴里送时,被季沅拦住了。他把她的酒杯放到桌上,“酒量不好喝什么。” 元婉也不坚持,转身回到位置上。她跟同事寒暄几句后,去了另一桌。今晚的庆祝宴,她把儿子也带来了。元寄希坐在工作人员那一桌,见妈妈过来,怕妈妈没位置坐又要走,赶忙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下来。 元婉喊服务员加了把椅子,坐在儿子身旁。桌上的人对元寄希都是亲切有加,上了什么菜,先转到元寄希跟前,让他尝尝。元婉过来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着元寄希。 然而,大家的内心os:季总是被下了降头吗?带着这么大儿子的离异女人也要?还为她兴师动众,又出钱又出力!没见哪个金主为小情人这么拼的,这是要喜当爹的节奏啊! 另一张桌子上,季沅看着元婉和元寄希的背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起身走了过去。 元寄希另一边坐着的人很识趣,立马起身,给季沅让座,又让服务员重新添加了一份餐具。 “季叔叔!”元寄希开心的叫道。 季沅三番五次给他送好吃的好玩的过去,每次还要陪陪他,两人已经培养了牢固的革命友情。 “希希,这些东西喜欢吃吗?”季沅笑着轻揉他的脑袋,“不喜欢的话,我叫他们弄你最爱的披萨。” “喜欢!这个……这个……那个……”元寄希的小手指点着,“都好吃!” 机会难得,桌上有人特地比照了元寄希跟季沅的外貌。很奇怪,并没有看出父子相,又觉得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异常协调。不像父子,神似父子。 元婉受不了她儿子跟季沅的亲热劲,开口道:“希希,吃饱了吗?吃饱了妈妈带你回去。” “妈妈,我还没吃饱,你别催我。”元寄希干脆直白的回道。 元婉:“……” 季沅说:“就是,催什么。希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他殷勤的给元寄希夹菜。 “希希你先吃着,妈妈去趟洗手间。”元婉起身离席。 元婉去了大包房外的公共洗手间,在盥洗台前慢腾腾的洗手。回去就要看季沅跟她儿子亲密互动,她又不能当众教育儿子。为了不给自己添堵,她打算过会儿再回去。 元婉抬起头,后方身影逼近,她的口鼻被捂住。她刚要反抗,双手也被往后反剪。鼻子里呼入的东西带有异味,她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体直发软。 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架着她,刚出洗手间,远远的有两个人沉声喝斥:“站住!” 男人心里一紧,拖着元婉就跑。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男人拖着元婉往消防通道跑去。 另外两人全力追人,其中一个马上打出手机,通知老板。 饭桌上的季沅接到电话,脸色一变,把元寄希交给属下照看。自己疾步离去。 出了包间,季沅往下跑到一楼,再往消防通道跑。他速度飞快,敏捷利落。另一边,元婉被人拖着下楼梯,她的意识还在,身体却软的拿不出一丝力气,被捂住的嘴巴连叫喊都发不出来。 男人脚步猛然一顿。元婉视线一转,看到站在几级台阶下的季沅。他们迅速反应,拖着元婉往上跑。没跑两步,被那几个保镖挡住了。他们已成困兽。 其中一人被逼的急了,拿出刀子抵在元婉喉咙处,“不让我们走,她也别想活!” 话刚落音,他的后膝被狠狠踹了一脚,他身体一歪,手中匕首被季沅截掉。几个保镖冲上前,将他们擒住。季沅把元婉抱住怀中,冷冷睥睨一眼,说:“别弄死了。” 他抱着元婉离去,后方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季沅把元婉抱到车上,说:“你这样希希看到会担心。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没……”元婉话还没说完,倒在季沅腿上,昏过去了。 车子驶向医院,季沅打电话安排人照顾元寄希,怕元寄希无聊,又让人带上同龄小孩陪他玩。 季沅放下手机,把元婉抱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过了一会儿,忍不住低头亲她…… 两个小时后,元婉在医院醒来,季沅陪在床边。 “他们为什么要挟持我?”她对他问道。 季沅说:“可能是陈茜跟你过不去。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很快会给你结论。” 元婉低下头,又说了声,“谢谢……” 当时她真的很害怕。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希希就成了孤儿…… 季沅将手掌轻轻放在元婉脑袋上,“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低缓又笃定的声音,带着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 随着节目播出,和网络上依然争吵不休的骂战,元婉的曝光度不断增加。她自己没当回事,日子依然如常,季沅却考虑到了她的安全问题。在她浑然未觉的情况下,他在她身边安排了隐形保镖。 今晚也多亏了他的防护措施,不然他现在就彻底被动了。 元婉别开脑袋,避开他的手掌,淡淡道:“季总,我跟你不熟。” 她不想承认,当他出现的那一刻,仿佛在黑暗里破开了一道光。明明他是伤害过她的人,为什么会有那种猛然从心里爆发出的情绪。那一刻,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季沅听着元婉的冷言冷语,扯扯唇,苦笑了下,没说什么。 元婉休息了一会儿后,缓过了迷药的劲儿,季沅送她回去。另一边,他也在安排人送元寄希回家。 车上,季沅说:“明天我派人带你去体检。” “为什么?” “这档节目对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有极高要求,后面几期更艰难,今晚的迷药可能会有副作用,还是做全面检查比较好。”他又加了一句,“这也是你们领导的意思。你要对节目和你自己负责。” 季沅的真实目的是带元婉去确诊。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让元婉无法拒绝。 次日,元婉配合的去体检,让她诧异的是检查中还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对方说,这是心理素质检验。不知情的元婉,老老实实的被医生带着走,问什么说什么。 很快,季沅那边拿到了检测报告,与之前的推断相符,的确是癔症。治疗方法是心理治疗辅以药物。季沅看着那份报告单,头痛欲裂。 元婉这边得到的结果是基本正常,有轻微神经衰弱,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定时服用。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总归节目还可以继续。 这天她正在办公桌前忙碌时,有个同事招呼她,说领导找她。元婉去了小会议室,看到的却是季沅。 两人在封闭的空间里,她没由来的惊惶,转身就走。 正要开门时,季沅抵住了,他低声说:“小碗,我想跟你谈谈。” 元婉没说话。 他又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你。这是电视台,只有你喊一声,马上有人过来。” “如果是跟节目有关的事,季总可以在讨论会上说。” “跟节目无关,我想说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跟我无关。” “有关。”季沅始终抵着门,就怕她跑了,“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好吗?只要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 “你说到做到?” “一定。” 元婉坐到了椅子上,季沅坐在她对面,表情悲痛又诚恳,“小碗,我为以前对你做的事深感抱歉。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极其严重的错误。” 元婉莫名的看他。 季沅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份诊断书,递给元婉。元婉拿起来看,一份关于癔症的诊断报告,患者是季沅,下面还有医院和医生的签章。 元婉翻的差不多时,季沅开口道:“你总骂我神经病……没想到,我还真是个神经病。” 元婉:“……” “我脑子不清醒,做了什么混账事,你别跟我计较了……” “精神病患就是免除一切过错的理由?”虽然很意外,她的理智还在。 季沅深吸一口气,埋下头,又抬起头,看向元婉的眼神悲痛欲绝,眼底带着泪光,“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没兴趣听你成为神经病的原因。” 季沅脸上的悲痛被这啪啪啪的扇去了一半。 他又吸了一口气,眼泪花出来了,“小碗,我神经失常,情绪不稳,你还是听我说话比较好。这样有助于稳定我的情绪,避免我做出过激举动。” 元婉:“……” 原来这个人,不仅会仗势欺人,还会仗病欺人? 第49章 V章 季沅被她黑白分明的双眼定定看着,心中百般滋味上涌。他离开椅子,跪在了她跟前。双膝着地,毫不迟疑的朝她跪下。 “你干什么……”元婉吓了一跳,立马起身。 季沅拉住她的手,双眼通红,“我的前女友也叫小碗,你们俩长得很像……我常常会有一种错觉,你就是她……我们分开五年了,这五年我从没有忘记过她……” 元婉是真被吓住了。她见惯了季沅的张狂恶劣不可一世,他是完全不把别人的人格尊严放在眼里的人。在她看来,他就算把人弄死了,也不过冷笑两声罢了。这样的人突然对她跪地乞怜? 对照他的病历单,元婉愈发觉得,他病的不轻…… 季沅接着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特别可爱,特别乖。我比她大,工作了,她很依赖我,凡事都要听我的意见……” 元婉的心突然被戳了下,她跟苏源也是这样…… “后来她变得越来越出色,而我因为一场意外跌入谷底……那时候我特别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她离开我。”季沅低下头,心潮起伏间那种艰涩的痛苦的感觉依然清晰,“跟她在一起之前,我从没幻想过爱情,更没想过婚姻。跟她在一起之后,我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都有她。我要在她毕业前升到什么职位,拿到多少年薪,我要在娶她前买房买车,给她不委屈的生活。我要在她生孩子之前,让我们的家庭衣食无忧……” 元婉看不到季沅的表情,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她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就像我的心脏四肢一样属于我,我没法切割开来……” 元婉不想感知季沅的痛苦,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揪痛。 “后来她长大了,她变得很出色很优秀,她不需要我了……她身边的人排斥我,认为我配不上她,是她的耻辱……”季沅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你……你在编故事吗?季总,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他季沅是谁啊?就算她再厌恶他,也不能不承认,他的个人条件完美到无可挑剔。元婉用那种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忽悠啊的眼神看着季沅,可是他的声音他的情绪感染力太强,她的心里仍是遏制不住的难受。 “那时候我一文不名,相貌……”季沅心里抽了下,没说下去,转而道,“如今我的确不会,可我没办法像当初那样去爱一个女人了。” 这几年为了忘了她,他不是没想过办法,他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跟不同的女人交往。但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燃起他对爱情的冲动。当初那一场浩劫,已然熬尽他所有心血。男女之间在他眼里只是游戏一场。财色交易的游戏,让他连碰那些女人都觉得恶心。 季沅抬起头,与元婉目光交汇,男人拉满血丝的眼底几近窒息的痛苦逼得她心神一颤。 “后来你们为什么分手?”元婉忍不住问,“她不爱你了吗?” “她出轨了……”季沅低声说,“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没陪在她身边。” “……”这是什么逻辑? “可她还是选了那个男人……她怕跟我扯上关系,找那男人教训我,我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所以你恨她?” 季沅沉默了几秒,应声:“是。我恨她。我想忘了她,忘不了,我恨了她整整五年。” 元婉以前就觉得,季沅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像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更像是有着深仇大恨。原来,她不过是个替死鬼。 虽然她对他的行为无法释怀,得知他的经历,又不由得多了些怜悯。被人抛弃的滋味,她很清楚。尤其是被深爱的人抛弃…… 元婉放缓了语气,说:“你现在过的很好,要什么有什么。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季沅看着她,“我都被逼成神经病了,我能好过吗?” 元婉:“……” 他都神经失常了…… “好,我自认倒霉,谁让我跟你前女友长得像。”她不认倒霉也不行,对方是一个神经病,还是一个财大气粗的苦情神经病。“你既然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以后就别缠着我了。” “我的病在治疗中,时而清醒时而发作……我今天知道,明天可能就不知道了……” 元婉哆嗦了下,“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症状就不是神经病了。”季沅一脸苦情又无奈的看着她,“如果我又受刺激犯病了……还请多包涵。” “……!!!”元婉脸色骤变,憋了好半晌说,“你……你这样不行!你怎么能由着自己犯病!你再折腾我,就算你是神经病我也跟你拼了!” “你别急。”季沅安抚道,“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跟你商量解决办法。” 元婉由那苦情的故事氛围中脱离出来,发现季沅还跪在她跟前,马上说:“你先起来再说话。” 她受不了人家对她下跪。 “我欠你太多,我愿意跪着。” “我不愿意!” 季沅见她脸带不悦,站起了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高过她的头顶,她又得仰视他了…… 元婉突然觉得,跪着也好,至少没有那种被他从气势上打压的感觉。 季沅说:“其实我心里还是很爱她……我把你当成她时,你只要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我不会为难你,还会对你很好。” “这很荒谬啊!你这样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凭什么要扮演你女朋友啊?” “为了让我们都好过点,我会给你支付酬劳,你就当是做好事行吗?医生说,维持平和的心境,解开对前女友的心结,会使我的症状好转。” “你去找你前女友啊!” “她消失了,我找不到她。” “那你也不能拉我下水啊……” “这不是没办法。我一旦犯病了,就会找上你。” “……”她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小碗,”他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语气诚恳,“扮演我女朋友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你帮助我康复,我就再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不是两全其美吗?难道要我们俩一直这么折腾着?你不嫌累吗?” 她何止累,她是快要崩溃。作为弱势的一方,被人拿捏毫无办法。 “在你发病时扮演你女朋友就能帮助你康复?” “这是其一,还有,我以后每周要去医院接受身体检查和心理疏导,你陪我一起接受检查。” “我又没病!” “你跟我的病息息相关。医生会通过你了解我的状况,判断我的治疗进度,毕竟我自己说的话都算不得数,神经病嘛……” 她居然被他说的没法反驳。 “你就当是我的私人医生好吗?以前对你的伤害我会补偿你,之后你对我的付出我都会回报你。” 元婉一声哼笑,“是吗?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季沅拿起桌面上的报告书,拉住元婉的手,“你带你去看。”他牵着她走出会议室。 “你干什么呀……我还要上班!”她想甩掉他的手。 “我帮你跟领导请假了,今天一天你都是自由的。”季沅拉着她走到电梯处,按下按键。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元婉愤愤道。 电梯门打开,季沅牵着她进电梯,“一切都是为了治病,为了我们俩好。” 下了电梯,离开电视台,季沅带元婉上车。半个小时后,车子行驶到一处城市别墅区。小区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树木繁茂,空气清新,犹如一座古韵公园。 车子绕过几条林荫大道,停在了一幢别墅前,季沅把元婉带进去。 元婉四下环顾,偌大的空间内处处都透着奢华别致,她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季沅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安排专职司机、厨师、佣人、保镖等,照顾你们母子的生活。” 元婉笑了下,“这就是你的补偿?” “这是我能想到最实用的方法。” “季总,你不差钱。但我不想要。” “这里不好吗?” 元婉在房子里来回走动了下,面对这奢侈大气的格局,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和赞叹。她停在楼梯处,回头看季沅说:“好啊。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我要了它,治愈你就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把握,也背不起这个包袱。可能有一天,我烦不胜烦,就远远离开了。” “小碗……” 元婉走到季沅跟前,抬眼看他,“我帮你是同情你,但我没有义务为你做什么。就算你很惨,你有病,你迫不得已,你也得尊重我。” “我尊重你。我很尊重你。” 元婉说:“你帮过我几次,我都记得。这个节目是靠你的资金撑起来的,我被诬陷也是你帮我洗脱罪名。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关于你的病,我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这是我自愿施以援手,不是我的工作责任,你不用提酬劳和报答。你病好了,我也解脱了。” “好。”季沅应声。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善良的有点笨,非得吃力不讨好。 他的女人这么笨,他不好好保护怎么行? 元婉对季沅的偏见消除了不少,对他的同情多了不少。当时在他跟前,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再次回想他说的那些话,他痛苦的神情…… 她又想到自己,有种感同身受的难过。 受过情伤的人,才知道感情究竟有多折磨人。 原来,无论是卑微弱小如她,还是高高在上如他,都逃不过。 . 陈茜的离职,季沅的力挺,节目的热播,让元婉在电视台里的知名度瞬间爆了。台里主持人很多,除了知名主持何林,就属她人尽皆知了。 何林让元婉去他主持的金牌节目《幸运无极限》下期特别场里当客串主持,元婉受宠若惊,兴奋的连连追问,“我可以吗?可以吗?” “必须可以。”何林笑道,“加油喔。” “嗯嗯!” 能上何林的那档节目,元婉兴奋又紧张。趁着节目还没录制,她抓紧时间,一口气把一年的节目全看了一遍,心里对节目定位也有底了。欢乐,逗趣,要让观众看开心。 这是台里的老牌综艺节目,每周五晚上现场直播,几年如一日维持着综艺界的老大地位。 元婉这个客串主持,也可以叫做游戏嘉宾,就是在做游戏的时候,上台带嘉宾一起玩,带动节目气氛。彩排时一切ok,她掌握了节目流程,何林告诉她怎么抓重点。 户外节目没有观众,到处跑跑闹闹,发挥不好还有后期剪辑,跟现场直播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是元婉第一次上直播节目,当她进入演播厅,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紧张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元婉眼一睁一闭迈上台,按照下午的彩排发挥。当她站在何林和他搭档身旁时,有种敬畏的恍惚感,他们的气场太强大了,尤其是何林,控场游刃有余。 有一个环节是元婉跟嘉宾一起顶气球,她一边走一边顶,一不小心摔了个狗□□,但她在千钧一发之刻一脑袋把球顶到终点了。滑稽的动作,引得全场发笑。 观众席上的某人,瞬间站起身,双眉紧蹙,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到台上去。 女主持适时走到元婉身边,问道:“元元跟大家说说,玩这个游戏的心得。”元元是元婉给自己取的艺名。 元婉还在摔跤的晕眩中,呆呆的望着话筒,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很想说点什么,就是说不出来,脑子空白了几秒。女主持把话筒拿开,笑道:“这孩子是摔傻了。” 节目继续进行。元婉从地面上爬起来。 元婉的出境不满全场,她的部分结束后,坐在下面的位置上,看着何林和那位女主持,他们越优秀,她心里越崇拜,又越难受。 走出演播厅,元婉一眼就看到了季沅。他长身玉立,穿一身合体剪裁的西装,站在走廊一旁抽着烟,浑身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来回的人都要转头看他一眼,走过后,还要恋恋不舍的再回头看一眼。这出众的气质,无可挑剔的外形,就连来电视台上通告的明星都比不上。 元婉走出来后,季沅像是有感应般,转身,目光看向她。 他掐掉手里的烟,走向她,笑了笑,“节目做完了?” “嗯。”她点头,“有事吗?” “明天周六,约个时间一起去医院。” “那明天上午吧,尽快。”今晚第一次上直播,她怕人多事杂照料不好希希,把他放在了幼儿园,明天去过医院就去接希希。“下次确定时间,电话里说就行了。” “重要的事我喜欢当面谈。”季沅说,“节目录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 季沅叹了一口气说:“神经病就这么难交朋友?” “你别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她真是觉得季沅有点危险,除非不可避免的去医院之类,她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可是他这么一说,她又不好意思了,嫌弃病患不是给人家心里雪上加霜吗…… “那就走吧。”季沅拉起她的手。 “诶,我会走,你别牵着我。”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的马路上,元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着身子,目光看向窗外。车内音响放着空灵动听的钢琴曲。 季沅问道:“心情不好?” 元婉没做声。 他又问:“为什么?” 元婉依然沉默。 “难道是因为我?看到我心情就不好了?”季沅锲而不舍的自说自话,终于有了回应。元婉开口道,“不是。跟你没关系。” “你不说为什么,我就觉得是因为我。” 元婉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自己特别笨……” “嗯?”还挺有自知之明。季沅笑了笑,用哄少女的语气说:“怎么会呢,你很聪明。” “前面一直想,在台上要多说几句话,让自己有存在感。可上了台怎么就跟傻了一样……”元婉眼里充满了懊悔,声音都有点哽,“我今晚的样子一定蠢透了……我当时怎么就不抓住机会说几句话呢……” 是有点蠢。季沅在心里道,可是蠢的可爱,蠢的令人心疼。 他是真不想她当什么主持人,可他不能干涉她的事业。相反,只有帮助她鼓励她才能刷好感值。 “我看了节目,你表现的很好,我周围的观众说你呆萌可爱……” 呆萌……换个词不就是蠢吗……元婉不想说什么了,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 他看她在手机上按着,问道:“写什么?” “我想到当时该说什么了,我要把这句话记下……”元婉说着,手指继续按屏幕。写完后,她看着自己事后才想到的完美应对,心里更难受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用不上了……”她郁闷的拿手机直敲自己脑袋。 季沅把车停到路边一个僻静的角落处,侧过身,截过她的手机,揽上她的肩膀。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事情已经发生,就别为它难过了。有了这次的经验,下一次你会表现的更好对不对?” 他的眼里游弋着柔情,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他说话的语气…… 好像圆圆。 元婉怔怔的看着季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那么像圆圆…… 季沅缓缓抚上元婉的脸庞,她的双眼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看着他,有点迷茫又有点希冀,好像此刻他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季沅缓缓低下头。他抗拒不了她的“诱惑”,他想吻她…… 季沅的唇瓣贴上元婉,元婉心里剧烈一跳,是圆圆在吻她吗……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季沅刚想撬开元婉贝齿时,元婉猛地醒过神,用力推开他,夺过他手里的手机。 她是中了什么邪! 电话是何林打来的,元婉赶忙接起来,“林哥?” “你在哪儿啊?” “回家路上。” “我说到处找不到你人。希希不是在学校吗,急着回去干什么,晚上有个聚餐,快过来。”何林在那边一顿说,报出了聚餐地点。 元婉应了。挂电话后,她跟季沅说:“我还有事,不回去了。” 季沅把元婉送到聚会地点。 他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她跟一群同事坐在大排档的摊子里。她就坐在何林身边,两人低着头,说着什么,她的表情时而沮丧时而又笑逐颜开。 季沅坐在车里抽着烟,看着他们。 前一刻她坐在身旁,跟她说着话,他心里暖暖的甜。此时她坐到了其他人身边,他这里只有空落落的冷。 季沅一直坐在车里,直到那群人快要撤离时,他才倒车离去。 半夜,元婉坐在床上,回想自己在台上的表现,又梳理总结了何林跟她说的话,列成了一条条,做成工作笔记。她的难过已经淡去,她要一次比一次做的好。 . 次日,季沅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元婉。他还带来了早餐。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后,他带她去医院。 元婉与医生一对一交流时,季沅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等她。等她这次的环节结束,他佯装也刚结束治疗。两人一道走出医院,季沅问她:“感觉怎么样?” “是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行。”季沅点头。 “你最近是好多了。”元婉认同,他的行为举止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与以前那个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们要继续保持,再接再厉。”季沅笑道。 上车后,季沅把元婉送到了元寄希幼儿园。元婉下车,季沅也跟下车。 元婉脚步站定,说:“现在是我私人时间。” “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不用。季总请回吧。”她不想跟他牵涉过多,尤其是她的孩子。 元婉坚持的站立原地,季沅没办法,只能回到车上。 他很想见儿子,又不敢得罪儿子他妈……革命胜利之前,忍着吧。 季沅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调头离去。 元婉把元寄希接回家,陪儿子过周末。 下午时,他们刚睡午觉醒来,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元婉起身去开门,看到了周朝城,他手里拖着大箱子,他身后是几个扛着东西走过的民工,把东西搬进了对面那间屋子里。 周朝城笑着说:“刚搬过来,跟新邻居打声招呼。” “你……”元婉看看周朝城,又看看对面的房子。 周朝城粲然一笑,“那是我的新家,我先去整理整理。晚上能上你这蹭顿饭吗?” 元寄希跟着跑到门边,看到周朝城高兴的叫道:“周叔叔!” 周朝城把他抱起来,揉着他的脑袋说:“以后周叔叔跟希希就是邻居了。走,去看看周叔叔的新家?” 小家伙最爱凑热闹,高高兴兴的被周朝城抱着去了对面。 “……”元婉愣在原地。 元寄希在周朝城新家溜达了一圈后,被元婉叫回来,待在房里看画册。她到周朝城那边,他正把箱子里的衣服往柜子里放。 对面这家跟元婉那边是一样的户型,一室一厅,不到50平米。 “你搬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朝城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转过身看她,笑,“这家在低价招租,还在你隔壁,我当然选这里了。” “不是,你好端端的怎么……” “没有好端端。我跟家里人意见不合,离开了公司,自己来这边找工作。”周朝城摊手,“我现在零薪水,当然要考虑便宜的地方了。” 元婉有点焦虑,他找再多理由,她也无法不跟自己联系起来。她无奈又直白的说:“周朝城,对不起……我跟你真的不可能。” 周朝城大概也觉得都做到这一步了,掩饰很多余,他笑了笑,神情变得坦然,“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才有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上一次我还把你害的那么惨,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元婉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如果她儿子长大后,为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么折腾,她非骂死他不可。 周朝城坦荡荡的回应:“因为我喜欢你啊。” “可是我不喜欢你。” 周朝城眼神黯了下,随即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不,感情是一种感觉。培养出来的是友情是亲情,不是爱情。”元婉始终记得,当初苏源第一眼出现在她眼前时,那种全世界都在发光的感觉……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干,陪着他走路,她都有心跳不已的甜蜜…… 面对周朝城,她完全没有。他长得帅,他心地善良,他人品好,他修养好,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她就是没有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他一再的帮助她,带给她的都是感激。 周朝城走到元婉跟前,说:“爱情分很多种,你没有经历过,不能否认它的存在。我嫂子跟我哥就是日久生情,后来感情越来越好。” “你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周朝城再次笑道。 “你就不怕季沅找你麻烦?” “whocare?”周朝城耸耸肩,“他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我跟我家没关系了,以后就是个自由的打工仔。他要端掉我饭碗也ok,我手上持有的基金股票定存,足够我养家糊口一辈子。” 周朝城怎么甘心对季沅低头。从小在优渥成长环境里养成的傲气,也不允许他向外界压迫低头。 “婉儿,”周朝城握上她的双肩,“季沅太危险了,他就是个疯子,我只有待在你身边才放心。” “他……”元婉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提季沅的病。那种病历,是个人*。何况,像季沅那种身份的人,如果被揭露出有精神类疾病,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婉儿,你一个人带着希希不难吗?每次加班有事,就把希希仍幼儿园,也不是办法吧?”周朝城声音低柔,循循善诱,“你该找个男人成家了。夫妻间可以彼此照应,孩子也不会孤单,妈妈忙还有爸爸陪着,不是吗?” 元婉沉默了。这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每次忙起来就把希希放在幼儿园,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孩子已经没父爱了,连母爱都那么不周全。希希懂事,没跟她吵闹,但是哪个孩子不想要爸爸呢…… 周朝城说:“我不要你马上接受我。我只要你认真考虑我,给我们一个相处的机会,好吗?” 元婉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当天晚上,元婉多做了几个菜,招待新邻居。周朝城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厨房里的事一窍不通。他想表现表现,元婉嫌他碍事,把他轰出去了。他惭愧的说:“吃完饭我洗碗。” 一顿饭在三人的其乐融融中进行。元婉看着儿子跟周朝城笑闹的画面,心中也在责问自己,作为母亲,她连完整的家都不能给孩子…… 次日晚上,元婉照例陪儿子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客厅里的日光灯闪了几下,发出一声响动,突然就灭了。 过了一会儿,还没亮起来。元婉走上前,踩上电视柜,又上了一旁教高的柜子上,伸手去触摸灯管,转了两下,没反应。 看来是炸了…… 元婉取下灯管,还有点烫。她拿着灯管下柜子时,一个不小心,“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一脚,脚一崴,灯管一端也砸碎了。 元寄希吓坏了,“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我没事……”元婉正要起身,一股钻心的痛袭由脚跟袭来,她又坐了下去。 “我去叫周叔叔来!”小家伙当机立断,跑到门边,打开门,又跑到对面,狂敲那边的门,“周叔叔——周叔叔——” 周朝城正在浴室里洗澡,好在这房子隔音效果不那么好,他隐约听到元寄希在叫他,澡洗到一半,迅速擦干自己,裹上浴袍就冲出来了。 “希希,怎么了?” “妈妈摔了!” 另一边,季沅忙完事回到酒店,照例打开监控,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是元婉跌坐在地上,疼的直皱眉,地上是破碎的灯管……季沅脸色一变,刚刚摔在沙发上的外套,被他再次拿起来。 他离开酒店,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开车赶往元婉住所。 即使他速度再快隔着几个街区还有路上交通情况,等他赶到也是一段时间以后了。 他来到元婉房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元婉说,“希希,你去开门。” 元寄希开门,“季叔叔。” 季沅抬眼往屋里看去。灯管重新换上了,地面也被打扫干净了,周朝城跟元婉并排坐在沙发上,他在给她揉着脚…… 元婉抬起头,看到门边的季沅,脸色微变,“你怎么过来了?” 周朝城一抬眼看到他,视若无睹的低下头,继续为元婉揉脚。虽然他很心疼元婉的脚受伤,但有这样一个尽情抚摸她小脚的机会,他享受死了。 原本元婉不太乐意,周朝城说这是他去药店买药时被再三叮嘱,要搭配按摩,才好的快。元婉看到的是他一本正经的“医生”脸,完全不知道他内心的激荡。 季沅黑着脸走近客厅。 元婉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有事吗?” 季沅不看她,冷厉的目光射向周朝城,“周朝城,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朝城放开元婉,站起身,毫无畏惧的迎视他,“要打架我们出去打,这里有女人孩子。” 元婉想起上次的恐惧场景,跳起身,用力推了下季沅,把他们俩隔开,“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季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里的脾气。 他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在元婉心里建立起的温和无害的形象。 “你别犯病,快走!”元婉再次催促道。 她这一声叫唤反倒提醒季沅了,他是神经病啊!还是不定时发作的! 艹!怕个鸟! 季沅当即大手一揽,将元婉抱入怀中,抬起她的脸,脸色沉痛的盯着她说,“小碗,你又要背叛我吗?” 元婉:“……”发作了? “你答应过我,不再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 “我……我没有……”元婉迅速在脑海中回忆医生教她的迎合法。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质问道,凌厉的眼神再次扫过周朝城。 “他……他刚巧过来给希希送东西……” 周朝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俩,“元婉,你跟季沅……你们……” 这两人的对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关系。 季沅看向周朝城,嘴角勾起,那是胜利的得意,“我说过她是我的女人。周朝城,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周朝城难以置信,被打击的整张脸都白了,他看向元婉,“婉儿,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季沅对元婉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上次他撞车的疯狂行为,再狠一点,他们俩不死也是残废。元婉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一直把元婉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她要跟季沅在一起,不是自己找虐吗? “我们……唔……”元婉正在心里组织语言,怎么把这件事解释下,刚张开嘴,季沅朝她吻了下来。 他托起她,将她按倒在沙发上,舌头长驱直入,席卷她的唇舌,在她口中狠狠掠夺。 “叔叔和妈妈又在玩亲亲游戏了!”元寄希这次反应很快。 又……周朝城绿着脸要上前揍人,元寄希拉着他的手说,“叔叔喜欢跟妈妈亲亲。” 元婉被季沅吻得快要喘不过气,对面还有周朝城和儿子……她捶打着季沅,喘息着说:“你……你够了没……唔……呜呜……” 他怎么够!看到周朝城大晚上的在她家里,还帮她揉脚,他快气疯了! 周朝城看不下去了,他把元寄希牵进房里,说:“希希乖乖睡觉。我们大人还有事。” 周朝城把元寄希关在房里后,走出客厅,拽着季沅,朝他一拳揍去。 元婉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季沅被打了一拳后,不怒反笑,他站直身,也没还手,淡淡道:“我们的事私下解决,不要影响我老婆孩子休息。” 季沅转身往外走,勾着唇角,回味刚才的味道。 那浑身气血上涌的感觉,还在体内徜徉,意犹未尽。 做个神经病当真是不错。 周朝城脸色发青,跟着季沅往外走。 元婉哪里放心,起身叫道,“季沅,你站住!” 季沅非常听话的顿住步。 第50章 V章 周朝城脸色发青,跟着季沅往外走。 元婉哪里放心,起身叫道,“季沅,你站住!” 季沅非常听话的顿住步。 “我有事跟你说,你先别走。”元婉踮着脚上前,季沅见状,快走几步,将她抱住,托到双臂上。 元婉也顾不得尴尬了,坐在季沅手臂上,对周朝城说:“今晚谢谢你帮忙,我脚不方便,就不送了,慢走。” “婉儿……”周朝城用那种极其受伤的眼神看她。即使跟季沅较劲,被打到住进医院,他都没有过这种难受的表情。 季沅低下头,蹭到元婉脖颈间,嗅着她的气息,目光斜睨周朝城,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元婉抱歉的看着周朝城,“慢走。” 她不想给他惹麻烦了。单方面的拒绝无法让他彻底死心,那就让他误会吧。 周朝城别过脸,转身离去。走出大门后,元婉从季沅怀里跳下来,蹦到门边,关上门。如果让季沅发现周朝城住在她家隔壁,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元婉关好门,一转身,被季沅抱住。他将她抱到沙发上坐着,抬起她的脚,问:“还疼吗?” “好很多了。”元婉抽回自己的脚,表情很不自在。 “你要跟我说什么?”他倾过身,凑近她。 元婉目光游移,随着男人身体的靠近,不断往一边倒去,“你……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茶。” 她就是想留下他,避免他跟周朝城发生争端,哪有什么事儿啊。 季沅翻个身,坐到了她腿上,勾起唇角,“我特别口渴,但不想喝茶……” “你……唔……”她的嘴巴被他堵住了,他紧贴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脑袋,在她猝不及防间火热的舌头侵入到她口中。 刚刚余韵未绝,他迫不及待想要再次品尝。 他的吻又温柔又霸道,拼命索取她口中汁液,极尽缠绵。元婉想要挣开,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她又气又急时,脑海里浮现出医生说的话……不要野蛮对抗,配合他的臆想,代入进去,你要真正触摸到他的心,才能帮助他…… 元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闭上眼。 如果他是她前男友,如果他是苏源…… 舌尖的触感突然变得极其敏锐,他搅弄的每一下都似在撩拨着她的神经。他用力吸吮着她的舌头,吸得她浑身一阵阵发麻,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元婉呼吸愈发加剧,全身力气在被一点点抽空,虚软的双臂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般环上他的脖子。两人倒在了沙发上…… “妈妈——” 元寄希突兀的叫声,把元婉从一片迷离中拉了出来。季沅高大的身材遮挡效果极好,元寄希只能看到妈妈躺在沙发上,叔叔趴在她身上,脑袋还埋在她怀里……季沅迅速拿起扔到地面上的外套,盖到元婉身上…… 元婉整张脸潮红一片,被季沅扶着坐起身。 “妈妈,陪希希睡觉觉。”元寄希走上前,不甘寂寞的将脑袋埋入两人之间。妈妈和叔叔一直在外面,他一个人在房里憋得慌,忍不住出来找妈妈了。 “好……我们去睡觉……”元婉慌乱的拢好身上的衣服,下了沙发,把元寄希带去卧室。 元婉躺在卧室床上,回想刚刚那个吻,还有那蔓延的灼热,她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对季沅有反应…… 他温柔的吻令她就像是溺水了,拿不出丝毫力气来…… 元婉用力拍了拍自己烧红的脸。她是成年女性,这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本能反应……是季沅的雄性荷尔蒙太强烈……撇开他以前的恶劣行径来看,他是一个会令女人沦陷的男人……这是很纯粹的生理反应…… 卧室外,季沅进了洗手间,自己进行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虽然被打断,他的心情还不赖。 他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痴缠的热吻了,她在他身下就像个柔弱的猫儿,没有丝毫抗拒,迷离的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渴望…… 季沅脑海里盘旋着元婉春情萌动的脸,玲珑有致的身子,刚解决完,心里又痒了。 元婉把元寄希哄睡觉后,起身出了卧室。即使再尴尬,她也不能躲在卧室里不出来。 季沅躺在沙发上睡着,沙发没有他的身体长,他的双腿架着,双臂枕在脑袋下。从这个姿势能看出身体的主人很惬意。 “喂,你可以回去了。”元婉站在客厅中央说。 没有回应。 她走了两步,走到沙发边,蹲下身。季沅呼吸均匀,胸膛微微起伏。 ……睡着了? 元婉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季沅眉头皱了下,抽出脑袋底下的手抓住元婉。“欸……”元婉被他拉的一个踉跄,趴在了他胸膛上。季沅顺手把她整个人捞起来,放到自己身上压着,他的手臂将她紧紧环住,脸庞不停的在她颈间蹭着,声音沙哑的呢喃,“小碗……别走……别离开我……” 他用力呼吸着独属于她的气息,过了一会儿,神色由紧绷的不安变为平静。元婉微微撑起身,低头看着男人的睡颜…… 他的吻和怀抱都极为温柔,与以前的恶劣判若两人……他果然还爱着前女友…… 元婉突然觉得季沅特别可怜。明明是一个应有尽有呼风唤雨的人,却因为一个失去的女人,成了精神病患……外表光鲜华丽,内心扭曲混乱……靠自己的臆想支撑生命…… 元婉想从季沅身上起来,才刚动了下,他立马收紧双臂,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嘴里呢喃着:“小碗……” 元婉叹了一口气,顺从的趴在了他身上。 元婉渐渐睡着了。 这一夜,一个小孩独大床,客厅的小沙发上蜷缩了两个大人。 她睡在他的臂弯里,贴着他的胸膛,手臂环着他的腰背。他两只手臂将她牢牢束缚。两人就这么侧着身体在沙发上抱着睡了一宿。夜晚寒霜露重,她紧紧贴在他灼热的胸膛上取暖。 次日,生物钟准时的元婉是第一个醒来的人。一睁眼看到男人的脸庞,她吓了一跳。她轻手轻脚的由季沅怀里钻出来,忙不迭回了卧室。 今天是周一,上班不能迟到。元婉把元寄希叫醒,开始了忙碌的清晨。 元婉带元寄希刷牙洗脸时,季沅倚靠在门框上问:“小碗,我的牙刷在哪儿?” “……没有你的。” “那我就用你的。”说着,他走进浴室,拿元婉刚放进被子里的刷牙。 “不行!”元婉拍掉他的手,“不准动我的东西!” 元婉把元寄希带出浴室,拿出一套还没用的牙具甩给季沅。 元婉给元寄希换衣服时,元寄希看向站在一旁的季沅,小脸上写满了期待,“叔叔,你要住我们家吗?” “叔叔有住的地方。”元婉抢先答道,“昨晚是特殊情况,叔叔病了,才住在我们家。” 季沅冲元寄希无奈的摊手。 三人收拾妥当后出门,季沅送他们去幼儿园,跟元寄希道别后,又送元婉去电视台。他这一早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眉目温煦。 元婉情绪复杂,表面是不动声色的平静。 下午时,周朝城来电视台找元婉了。 他不惜跟家人翻脸,从公司离职,千里迢迢过来,定居在这座城市。他只想对自己的感情有个交代,他不甘心是这种不战而败的结局。 周朝城找到元婉时,她一个人坐在茶水间里,手里拿着一叠稿子,声情并茂的自言自语。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打进来,为她镀上一层光晕。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表情那么温柔,吐出的声音轻柔有磁性。 周朝城站定在门边,呆呆的看着她。那是一张恬静的动人的蕴含感情的脸庞,他挖空自己的语言库也无法形容出她给他的感觉。 周朝城心里涨涨的,又闷闷的难受,眼眶渐渐红了。 他这么喜欢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一点点? 他竭尽全力追逐她,靠近她,一次次被击溃,又自己愈合伤口,再次向她靠近。每当快要坚持不下去时,他反问自己,她面对生活中的苦难都能一步步走过来,他连对她的喜欢都不能坚持吗? 周朝城看着元婉,迈出的步子退了回来,他转身走到茶水间外面,靠在墙壁上。 元婉今天要帮一个主持人顶场,内容环节她不太熟悉,趁着录制前的空隙自己找个了地方练习。 时间差不多时,她走出茶水室,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的周朝城。 “你怎么在这儿?” 周朝城看着她,目光温柔,“我来找你。” “有个节目马上就要录了,你等等我?” “好。”周朝城点头。 元婉录节目时,周朝城一直在外面安静的等着。等到她出来,两人去了一间咖啡厅坐下。 “我不相信你跟季沅在一起了。”周朝城开门见山。 元婉说:“我们的确……” “你撒谎!”周朝城犀利的双眼盯着元婉。 元婉被他那双雪亮的眼睛盯着,强辩的话说不出来了。她真不擅长撒谎……元婉低下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周朝城问:“季沅威胁你了?” 元婉摇摇头,“不是,是我自愿。” “为什么?”他再次追问。 元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真的特别感激你……” “我不要你的感激。”周朝城打断她的话。 “我跟季沅再打几次都无所谓,我就是喜欢你。我……”周朝城顿了下,声音带了些委屈,“以前没追过女人,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但我是全心全意对你好。为了你,我断了自己所有退路。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回不到以前……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朝城抬起眼,眼眶红红的,长长的眼睫毛上沾着雾气。白净秀气的脸上,表情就像个痛苦无助的孩子。 元婉看的心里难受,“朝城……” 轻轻的温柔的一声,周朝城的眼泪突然下来了。他伸手抓住元婉的手,迅速低下头,将脸庞埋进另一只手臂里。片刻后,发出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的手在桌上将她的手抓得死紧。 “你……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对不起……”元婉又难受又自责,忙不迭的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周朝城。 过了好半晌,周朝城方才抬起头,两眼通红,眼底斥满水汽。清秀的脸上有种万念俱灰的空洞,“我的人生太失败了……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还是失败……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乱说什么!”元婉心里一慌,斥道。 “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周朝城扯扯唇,空落落的笑了笑,“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反正现在也是一无所有,死了算了……” 他起身离去。 元婉赶忙追上去,拉住他,语气激动的连声道:“你在胡说八道对不对?你怎么能有轻生的念头?被女人拒绝才多大点事?多少人遇到痛不欲生的事都在咬牙撑着!”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让我痛不欲生的事?!”周朝城哑声反驳,“你是我吗?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你知道一次次被拒绝的痛苦吗?” 元婉:“……” 周朝城缓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火。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自己承担后果。以后我不会烦你,我做什么也都跟你无关。” 说完,周朝城又要往外走。元婉再次拉住他,“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周朝城眼底仿佛瞬间被燃亮了,他回过头看元婉,“什么意思?” “我在帮季沅做一件事,不是威胁,是心甘情愿。等这件事过去,我跟他就彻底没瓜葛了。到时候……”元婉狠狠心说,“到时候我们交往试试,好吗?” “真的?”惊喜来的太突然,周朝城都有点消化不良了。没等元婉回答,他将元婉抱住,紧紧抱在怀里,连连点头,“好!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元婉被他抱得浑身僵硬,片刻后,她推开他,“我还要回台里上班。” “好,你去忙。”周朝城放开元婉,又捧起她的脸,朝她嘴唇亲了下。元婉蓦地瞪大眼,用力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周朝城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笑道:“一时激动,没忍住。我知道我们现在还没交往,我会克制自己。” 他那么自觉的道歉,元婉也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分开后,周朝城坐在车上,碰了碰自己唇瓣,那一瞬间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上。清清凉凉,软的不可思议,舒服的难以言喻…… 周朝城像个小孩一样高兴了好一会儿,给刘燕琳打电话。 “燕子姐,谢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兴奋的笑意。 “成功了?” “嗯。她答应忙完这阵子就跟我交往试试。” 刘燕琳在那段沉默了片刻,笑道:“恭喜啊。” “多亏了你,你说的办法真管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逼她,她就没辙了。” 刘燕琳笑了笑,“婉儿特别心软,怎么忍心看你为她要死不活的,你还帮她那么多。” 昨晚周朝城受到打击后,去酒吧灌酒,正巧刘燕琳给他打电话,他酒劲上头,把内心积压的痛苦和愤怒全都倾泻而出。刘燕琳一直陪他聊到后半夜,聊到他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才挂掉电话。第二天一早,她等他清醒后再次打电话,给他提供建议。 “哎,我真是没经验。我以为在女人跟前要坚强潇洒,打落牙齿活血吞……你别说,那会儿我是真伤心,虽然娘炮了一回,释放出来也很爽……我现在就想唱那首歌,刘德华那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周朝城在这边滔滔不绝,刘燕琳在那边沉默的听着,时不时笑着接几句。他需要有人分享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初见曙光的兴奋,她可以做最好的听众。他开心就好。 她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她发出的声音依然低甜温柔,听不出丝毫异样。无论笑着哭,还是哭着笑,都是他们这类人的生存技能。 他们这类人,注定配不上他。 . 元婉虽然答应了周朝城,也对他提出了要求。在他们没交往之前,他不能住在她隔壁,换个地方。元婉只想季沅的治疗顺顺利利,不要节外生枝。 周朝城爽快的答应了。元婉不说,他也不问她要帮季沅做什么。他相信她。他能等她。她在他心里就是白玉无瑕的存在。他爱她的温柔,爱她的美丽,爱她的娇弱,爱她的坚强,爱她的儿子,爱她的一切一切…… 爱情会让人瞎到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她是最美最好。 周朝城精神抖擞,积极的找新工作。他是麻省理工毕业,以前在家族企业是负责技术的副总。他的学历和工作资历一抛出来,b市的大企业趋之若鹜。如今最缺的就是高级技术人才。周朝城挑挑选选,去了距离广电大楼相对最近的一家公司。 周朝城忙碌时,元婉也在忙碌。她主持的户外综艺《向前冲》第一季在持续拍摄中,平常还有其他需要负责的工作,她都兢兢业业。只要有时间,她乐于接受任何工作安排。每一次她都会让自己学到点什么。 不过,最忙碌的人是季沅。他要经营管理旗下庞大的产业,他要布局对蔡氏开刀,他还要带元婉看病,还要隔三差五去幼儿园看儿子。季沅的私下陪伴,已经是元寄希和他之间的小秘密。 不过对他来说,投资方面他驾轻就熟,管理方面他知人善任,这些都不需要太过操心,让他用了点心思的是怎么把蔡智逼回国内。私人生活上,陪在老婆孩子身边是种莫大的享受。总而言之,这种忙碌的日子,他过的很舒心。 他已经很久没去夜总会,很久没飙车酗酒了。朋友们都知道他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挂在嘴边的话是我得陪老婆孩子,渐渐地也就不找他了。 这天,季沅跟元婉一道从医院出来,季沅问她,“医生说我怎么样?” “医生说你的状态在逐步好转。” “你觉得呢?我怎么样?” “我也觉得你现在好很多了。”元婉不得不承认,她对季沅没那么反感了。不知道是同情作用,还是他如今温和亲切的言行,跟他相处时,她没有排斥的感觉了。 “那就好。”季沅微笑,治疗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让她认同如今的他。 次日,元婉又得收拾行李出外拍片了。这一次的拍摄地点是丽江,其中有个挑战项目是爬到雪山之巅,又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节目组抵达丽江,在事先订好的酒店入住。第一天晚上,大家相约出去嗨一嗨。元婉想休息,推掉了所有安排,自己呆在房间里。 元婉洗漱完毕后上床,接到季沅的电话。 “我就要到了。” “你又来干什么?”这一期他可不是嘉宾。 “陪你啊。”季沅理所当然道,一想到马上可以看到那张脸,他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微微弯起,对前排的司机说:“快点开。” 他去了香港一趟,回来后得知节目组已经出发赶往丽江。他二话不说,安排人收拾东西就上路。 元婉拍这个节目,季沅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没办法,这还是他自己折腾的,眼看着势头红火,他不可能把她换下来让别人上。他能做的就是亲力亲为,每一期陪在她身边。 元婉挂电话后也没管季沅,躺床上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门外突然响起用力的拍门声。 元婉起身去开门,外面一阵烟雾飘来,酒店工作人员急道,“失火了……快走!” 元婉快步穿过走廊,往消防通道跑去。房间里的人都陆续跑了出来。空气中能闻到烟味儿。一行人顺着楼梯往下跑。没跑几层,下面有人往上跑,跑边喊道,“8楼爆炸了……走不通……” 大家又只能往上跑。元婉穿着睡袍,夹杂在拥挤的人流中。她在心里不断祈祷,出去玩的同事和明星们还没回来。 元婉沿着楼梯往上跑,一路有人往下有人往上,整栋楼都流窜着慌乱无措的人。元婉跑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把底缝塞住。 另一边,季沅抵达目的地酒店,发现外面围了一圈人。大楼上方,硝烟滚滚,时而发出爆裂声。消防车的鸣叫声在这段街区上空回荡。 季沅迅速下车,给元婉打电话。 “你在酒店里?”他气息不稳,声音微颤。 “在……”元婉沙哑应声。 “你在几楼几号房?我去找你!”季沅一边问一边往大楼里冲。 “不要进来!……着火了!”元婉急道,“我这里还扛得住,消防队员很快过来……” “说你在哪儿!”季沅低喝出声,声音愈发颤抖,“告诉我!” 那一端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把电话挂了。 “艹!”季沅脸一绿,气的差点摔了电话。 季沅很快反应过来,联系导演,通过导演问剧务,得知了元婉住在几号房。他往酒店里冲时,被消防人员拦住了去路。 “我老婆在里面!”季沅怒道。 “稍安勿躁,消防人员已经进场。” 季沅看向上方的浓烟滚滚和时而响起的爆裂声,心神完全无法镇定下来。他跑到消防指挥车那边说:“我跟你们的人一起进去……” “有危险……”对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季沅揪住那人的衣领,厉声道,“我老婆在里面!我要去救人!” 很快,季沅换上消防服,带上腰斧、头盔,对讲机,安全绳、方位灯、呼救器等工具,跟着其他消防员一起进入了大厦。 季沅直奔元婉所在的1503号房间。 房内烟雾渐渐增多,元婉用打湿的毛巾捂着鼻子。 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她如获大赦,赶忙去开门。季沅看到活生生的元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取下氧气面罩给她戴上,元婉看到眼前人的脸,蓦地睁大眼。季沅蹲下身,将她背到背上,快步离去。 到了一个逃生口,季沅将元婉绑在自己身上,翻出窗户。 “抱紧我,别怕。”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元婉的双臂将她环的更紧了些。他背着她顺着安全绳往下滑。 元婉死死抱住季沅,紧闭双眼,脑袋贴着他的肩颈。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四下噪音不绝于耳。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她紧紧抱住这个男人。她只感受他的体味,他的呼吸,脑海中回荡着他的声音,他叫她别怕。奇怪,她不怕,她真的一点都不怕……只要这么紧紧抱住他,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可怕。 “小碗,你的手……”季沅落地后,放开元婉,才看到她的手臂鲜血淋漓。 车子飞速驶往医院。车内,季沅看着元婉的手,心疼的无以复加,只恨不能取而代之。他皮糙肉厚,不怕疼不怕摔,怎么折腾都没事,她那么柔弱细嫩,怎么经得起! 元婉忍着痛说:“没事……都是外伤……” 元婉的手臂是在下落途中被玻璃碎片划伤,肉里还嵌着玻璃渣子。万幸都是皮外伤。到了医院,医生迅速进行处理,贴上纱布。 节目组的其他人本来都在外面玩着,听闻事故又跟元婉联系上后,纷纷赶往医院看望元婉。 大家七嘴八舌的慰问,元婉若无其事的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季沅在一旁发怒了,“都是这破节目闹的!不拍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 “你瞎说什么。”现场也只有元婉有胆量反驳他,“这是意外事故,跟节目有什么关系。我的手也没事。” 季沅不跟元婉争,从医生那儿拿了需要的药物用品后,抱起她就走。 他把她带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元婉身上还穿着从酒店离开的睡袍,外面披着一件他的风衣外套。进了酒店房间,他把她放到床上坐着。 “这节目我一定要拍。”元婉再次强调。 季沅没理她,进了浴室,片刻后,他拿着一条热毛巾出来,弯下腰,给她擦拭那张脏兮兮的小脸。 元婉看着眼前男人温柔又专注的模样,心跳微微加速……她眨了眨眼,开口问道:“我是谁?” 他懒得回答这种弱智问题。 她再次问道:“我是你前女友吗?” “狗屁前女友!”季沅道。 话很糙,她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开心的感觉…… “你是我老婆!”季沅又道。 那一丝开心还没来得及体会,瞬间消弭无形。 果然,还是因为…… 季沅把元婉的脸擦干净后,抱起她,进入浴室,“身上也洗洗,我给你仔细检查一遍。” “我自己洗……”元婉赶忙道。 “你怎么自己洗?”季沅看她。 “我……我小心点……我不会沾水……欸你……”她话没说完,他解开外面那层被他裹得严严实实的风衣外套,从手臂取落时,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接下来我自己可以……我……”元婉连连后退,还是避不开季沅,紧系的睡袍带子被扯开。 里面除了小内什么都没有。 元婉尴尬的僵立了几秒,迅速背过身。男人的双臂由背后环上她,他将她圈入怀中,在她耳边厮磨道:“哪儿我没看过?躲什么?” 他嘴里这么说,手可不老实。 元婉身体发软,整张脸充血般通红,“……你出去!我自己来!” 第51章 V章 元婉身体发软,整张脸充血般通红,“……你出去!我自己来!” “好了,不闹了,赶紧洗洗。”季沅放开元婉,表情正经严肃,仿佛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他在浴缸里放好水,脱掉她的睡袍,把她抱进了浴缸里,指示道:“手抬起来……” 季沅拉着小内。元婉并起腿往一边缩,红透的脸上满是尴尬和紧张。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这么遮遮掩掩,最撩人了,知道么?” 这下元婉连耳根子都红了,咬着唇道:“你就不能出去吗?我自己可以洗……” “你知道不能。何必浪费时间磨蹭。”季沅抬腿跨进了浴缸里。 浴室里热气蒸腾,水雾氤氲。 她被他抱到腿上坐着,元婉窘迫的无处可藏,他的大掌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簇簇火苗。 半晌后,她被他从浴缸里捞起来,放到床上。她就像是煮熟的虾子,又红又软,香滑可人,他恨不得一口吞掉。可他得克制…… 季沅在她脸庞落下轻吻,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返身去了浴室。 片刻后,床上有了动静,元婉闭着眼装睡。 男人的手臂由后背绕过来,将她圈入胸膛里,她的双臂被他小心翼翼的护住。她继续装睡,集中精神想让自己的呼吸频率听起来正常。 男人的唇,蜻蜓点水般时轻时重的散落下来。幽暗中,她紧闭双眼,眼睫毛不停颤动着。 历经生死危机后,她愈发能清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满腔深情。 他的前女友,一定很幸福吧…… 她怎么舍得背叛他,离开他呢? . 元婉次日醒来时,身旁的人还在睡。她不想面对两人同睡一床的尴尬,赶忙下了床,小心翼翼去浴室洗漱,穿衣服。 元婉走到门外,跟节目组的人联系,商谈拍摄时间。不仅明星们档期紧张,全组的人吃吃喝喝,出来的每一天都是钱。 导演在那边谨慎的问:“季总是什么意思?” 元婉说:“我们拍节目跟他无关。” “谁说跟我无关?”男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元婉一回头,看到穿着睡袍的季沅斜倚在门框上,一脸刚睡醒的倦懒。 季沅从元婉手里拿过手机,对导演说:“她不拍了。” “你别胡说八道!”元婉要抢手机,季沅转身往房里走。 “你们另外安排主持人……嗯……就这样……”季沅结束通话后,把手机还给元婉,“在这边休息两天就回去。主持有其他人顶上。” 季沅往浴室走去,背部突然受到重击,接着是几声轻响,手机滚落在地。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元婉。她一脸愤懑,盯着他。 “你给导演打电话,收回你的话!” 她知道他的话对节目组的人来说就是金科玉律。 “听我的,别拍了。”季沅毫无所谓道,转身继续往浴室走去,边走边说,“下次给你弄个不受罪适合你的节目。这种吃苦受罪的,就别跟着折腾了。” “我不要你安排!你别干扰我的工作就行了!”元婉追进浴室,捶打着季沅,“你去跟导演说……” “……别闹!”季沅抓住元婉的双手。他倒不是怕她那小猫挠痒般的捶打,他怕她弄伤自己的手臂。 “……我要拍!你凭什么不让我拍!我不要被其他人取代……” 季沅扣住元婉双肩,将她按在墙上,不悦道:“你都这样了怎么拍?” “我怎么样了?没死没残,不就是手臂出了点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他轻叹了一声,“我心疼你还不行?” 元婉激动的控诉停了几秒,她别开脸,不看那双温柔的眼睛,“我不需要!我讨厌你这样!” “你是投资人就可以随便换主持吗?我为这个节目付出这么多心血,你说换掉我就换掉我?你能不能尊重我的劳动?”元婉委屈的眼眶都湿了。 季沅心一软,将元婉拉入怀中,抚了抚她的发丝,“那我们各退一步?你先休息两天,再开拍。” “我不用休息……” “要么就不拍,没得商量了。” “……讨厌!”元婉不满的嘟囔,但心情比刚刚好多了。她连依偎在他怀里,都没感觉出不妥。 季沅抱着她不想放,她在他怀里也忘了抗拒,两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季沅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和唇瓣。她双眼微阖,心跳加速,任由他亲。 季沅正要撬开元婉的贝齿时,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刷牙…… 不能毁了她的感觉。季沅忍了又忍,抬起头,将元婉放开,“你先出去,我要洗漱。” 元婉由轻飘飘的半天云落回到地面,不尴不尬的应了声,“哦……” 她转身出了浴室,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今天天气很好,大片阳光落入。元婉沐浴着阳光,站在窗边发呆。 她只是在帮他治病啊,怎么最近越来越奇怪,常常忘了排斥他的亲近…… 元婉在心里质疑自己时,一双手臂由后方环上。 她被转过身体,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光芒中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嘴唇被堵住,火热的舌头钻入她口中,用力搅弄。 不行,不能总让他得逞……元婉想抗拒,可那方寸之间,她的舌头避不开他的纠缠,他贪婪的吮吸,她浑身酥软,毫无抵抗的力气…… . 元婉按照季沅的要求,休息了两天。这两天季沅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赶都赶不走。 咖啡厅里,她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坐在对面,拿出超极本工作。 她时而看游人,时而看着他,时而低头看杂志。时光静谧悠闲,她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趴在桌面上睡着了。醒来时,脸下面多了个抱枕。视线一抬,往对面看去,他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时而发出敲击键盘的声音。 为了不打扰她睡觉,他没有打电话,跟下属用邮件沟通。 她扬着眼睫毛,静静的看他。看他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那张脸,看他专注的神情。他不高兴时很威严,他笑起来时很温柔……像现在面无表情,也有种一丝不苟的独特魅力…… 她带着那一丝尚未清醒的睡意,呆呆的看着他,忘了时间流逝,忘了自己该想什么做什么…… 季沅结束一场邮件会谈,由电脑前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接,她傻傻的样子落入眼底,他不禁莞尔。 他关掉电脑,坐到她身边,环上她的腰,将她抱起来,低头去啃她的唇。她迷迷糊糊的任由他亲着,喉咙里逸出娇软的轻喘…… 吻了好一会儿,季沅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叫来服务员买单。他整理好东西,牵起她的手离去。 元婉头昏脑涨,脸上透着红晕,乖乖的被他带领着。两人十指相扣,指尖的触感一路连通到心脏,她的心砰砰砰加速跳动。 “这一对好有爱……”服务员在他们身后低笑着交谈。 “还特别养眼。” “女孩子脸红了,刚热恋吧……” “热恋是最美好的时光啊……” 两天后,元婉投入到拍摄中。第一天的游戏环节还好说,第二天攀爬雪山,是真刀真枪的磨砺。他们节目组要扛着机器设备一路爬到顶峰。 元婉是主持人,在队伍前方。季沅是随同人员,跟在工作人员后面。有个见缝插针想跟季沅谈生意的客户,陪着他一起爬雪山。两人走在队伍最后方,边爬边谈。 元婉每走一段路,习惯性的回头看看,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跟上来了,她转回身,继续往上走。 前半段还算轻松,到了后面就挑战人的生理极限了。明星们对着镜头嬉笑怒骂,下了镜头不停吸氧。季沅走到前面,扶抱着元婉,帮她拿氧气瓶。 终于爬上顶峰,大家都在休息放松,调整状态。元婉靠在季沅怀里喘息。一旁有人羡艳的低声道:“小元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我的身体与心灵遭受着双重暴击……” 元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虐狗的存在。 她依偎着季沅,目光四下环视。云中雪峰皎洁,云下岗峦碧翠,雨雪新晴之后,雪格外的白,松格外的绿。元婉深吸一口清新凛冽的冷空气,为了这蔚为奇观的美景,一路艰辛都值得。 另一边节目组的人都准备好了,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上前打扰那腻在一起的两口子。 还是元婉自己反应过来了,她是来工作的…… 山顶的拍摄继续。 季沅站在一旁看着,目光始终锁定那个裹在大羽绒服里的小女人,唇角挂着浅浅笑意。什么都不干,看着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小元,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导演突然来这么一句,元婉一愣,回道:“没,我休息的很好。”虽然前半夜照例是在心跳加速中装睡,后半夜真的睡得很好…… “看你状态不对啊,有点紧绷,放松点。” “哦哦……” 元婉好几次跑位都错了,台词也错了,大家都打趣她。她偷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人,心里暗暗懊恼。都怪他,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里,目光直勾勾的看过来,害得她各种不自在…… 山顶部分拍摄完成后,这一期节目的正片结束。当晚,大家在酒店里聚餐。 元婉坐在包间里,心不在焉,频频往门边看去。他怎么还没来? 酒桌开席,元婉接到季沅电话,他有急事要提前赶回去,元婉淡淡的“哦”了一声。挂电话后,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失落,饿了一天都对桌上美食提不起兴趣。 这天晚上,她不用再装睡,却没有想象中那种解脱的感觉。 . 第二天一早回程,元婉跟同事们同行,下午时抵达电视台。 她收拾东西,准备去接儿子,走到大门口,看到手捧一大束红玫瑰的周朝城。 玉树临风的周朝城站在大楼外很显眼,来往的人都会看他几眼。元婉有些尴尬的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周朝城将玫瑰放入元婉手中,笑道:“给你接风。” 元婉勉强笑了笑,手中玫瑰如烫手山芋。 “我们一起去接希希。”周朝城为元婉把车门打开。 元婉坐上车,周朝城马上倾过身为她系安全带。元婉僵坐着,他殷勤的叫她无所适从。 两人一起到幼儿园,元寄希看到妈妈高兴的欢天喜地,直往妈妈怀里扑。有儿子在,元婉没那么不自在了。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儿子身上。 三人一起在外面吃过晚餐,周朝城送他们回家。 上了楼,元婉把元寄希带进屋里,又送周朝城下楼。 路灯下,周朝城将元婉轻轻抱住,“婉儿,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我身边。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元婉哑口无言。承诺是她自己许下的,她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周朝城想亲元婉时,元婉别过脸避开,低声道:“不早了,我得回去陪希希。” 周朝城脸上闪过失落,笑了笑说:“好。” 元婉转身离去,周朝城站立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怅然若失。 深夜,元婉把儿子哄睡着后,接到季沅的电话。 “睡了没?”男人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她昏昏欲睡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好像被什么给挠了挠。 “嗯?”半天没回应,他又加了个语气助词。 “……睡了。”元婉淡淡应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径自挂了电话。 周朝城的出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答应了要跟周朝城交往…… 她跟季沅只是医患关系,他病了,她在帮他,这个女朋友的身份是扮演的。除了必要的治疗,她应该跟他拉开距离。她不该对他产生太多情绪。而要做她男朋友的人——周朝城,她却那么冷落他。 另一边,季沅被挂了电话心里很不爽。他这忙碌的几天,时刻惦记着她。听她那语气,他的电话还打扰了她? 这女人欠收拾! 他又给她打个电话过去,占线…… 元婉想了又想,觉得这样很不对。出于那种说不清的自责心理,她给周朝城打电话过去。 “睡了没?”她问他。 “……没!”周朝城应声,“怎么了?”克制的声音还是有种难以掩饰的雀跃。 她没话找话,“你在干什么呢?” “我啊……”周朝城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正在想她自撸……这话能说吗?他轻咳了下,说:“我在锻炼。” “这么晚了还锻炼身体?” 周朝城风中凌乱的应了声,“嗯……” 元婉不知道说什么了。电话两端都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谢谢你的花,很漂亮。”白天她还没道谢。 “你喜欢就好!”周朝城咧嘴笑起来。 “以后还是别买了,华而不实,浪费。” “明白了。”周朝城在心里想着,以后得买实用的。 “那……你继续锻炼吧。我睡了。” “嗯,晚安!” 挂电话后,周朝城持续沉浸在兴奋中。这是她第三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前两次都是有事,这一次没什么事儿,就是聊聊天,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感,缠绕在他心里。 他有了点恋爱的感觉了。 周朝城穿上衣服,出门下楼,在小区内跑起步来,边跑边笑。 . 次日,元婉还在满脑子想着,她该怎么跟季沅保持距离,多跟周朝城接触时,一个不速之客拦了她的路。好一阵子没见的陈茜出现在她眼前。 她皱皱眉,打算绕过她,陈茜拉住了她,“婉婉……” 陈茜本想打电话约她,打过去才知道自己的号被拉黑了,想来想去,只有亲自过来。 “婉婉,我们找个地方坐坐?”陈茜拉扯着元婉。 元婉淡淡道:“我还要上班,没空。” “主持人时间很自由。” “那也没有时间给你。”元婉冷着脸道。上次的事,如果不是季沅出现,她就是众矢之的百口莫辩,她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来找她? “婉婉,你何必做的这么绝?我们当年感情那么好,你非得这么对我吗?” 元婉莫名的看她,“我怎么你了?” “我们俩有什么事我们自己算,你恨我怨我都可以冲我来,你别对我家里人下手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人在查我爸!难道不是你找季沅搞小动作?”陈茜靠近元婉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想怎么样,我们私下谈条件行吗?” “你太高估我了。我没那能力,也没那兴趣……抱歉,我还要上班。”元婉推开陈茜,转身就走。 陈茜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懊恼的跺脚,正要再追上去,身后传来一道悠然的声音,“找她有什么用?” 陈茜脚步一僵。 这是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无异于地狱之声…… 季沅踱步至陈茜跟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求她不如求我。” “我……能求你吗?”陈茜看向季沅的眼神带有畏惧。男人棱角鲜明锋利,透着无情的气息。 她何尝不知道他是最关键的人,但她不敢招惹他。他行事太狠,把她摆了一道不说,还要对她爸下手…… 季沅弯了弯唇,“你试试看?” 陈茜心神微动,明知道他是最危险的人,他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她就燃起来希望。 陈茜咽了咽喉咙,又希冀又紧张的问,“怎么求你……” 元婉进了楼里,突然想到还有个东西要从门卫那里取,又走了出来。没走几步,看到季沅和陈茜…… 季沅揽上陈茜的腰,将她扣入怀中。 元婉呆在原地。 陈茜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心脏骤停,继而疯狂跳动。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快要使她喘不过气。 季沅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 元婉背过身,大步离去。她只是帮他治病,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资格介意。 季沅放开陈茜,转身离去。 陈茜怔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他诱惑性的低语,“周六晚十点,四季酒店,开好房间等我。” 好几秒后,她回过神,再次往季沅的背影看去。 她没听错……他在约她开房…… 陈茜捂上自己的心脏,刚刚那片刻的靠近,现在还在疯狂跳动。 . 元婉站在打印机前复印脚本时,一双手臂突然环住她。瞬间错愕后,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元婉用力推开季沅,拿出东西,往复印室外走。 季沅更快一步搂住她,手臂一伸,把门关上了。 “你干什么!”元婉怒视他。 “兴师问罪。”季沅抵靠在门上,环住她的腰,曲起手指轻弹她额头,“昨晚挂我电话,给谁打去了?” “你管我!”元婉别开脸不看他。 “跟我闹脾气?”他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嗯?” 元婉拍掉他的手,“我的行动要向你汇报吗!” 季沅看着元婉,眼神渐渐沉下去,“是周朝城?你挂了我电话,跟他打?” 他的表情带着危险。 元婉心里那股冲动的情绪被理智压下去了。在解决季沅这个问题之前,不能把周朝城搅合进来。她冷道:“我跟我爸打电话不行吗?” 季沅的手伸向元婉的外衣口袋,她的手机被他摸出来了。 他熟练的滑动解锁,元婉听到开锁的声音难以置信,他怎么连她手机密码都知道? “你还给我!……还给我!”她伸手去抢手机,又抢不过人高手长的季沅。 季沅点开最近通话,最后一个是周朝城,倒数第二个的称呼是“神经病”。 季沅脸色变了又变,回到重点,冰冷的双眼盯着元婉,“你撒谎。” 第52章 V章 季沅点开最近通话,最后一个是周朝城,倒数第二个的称呼是“神经病”。 季沅脸色变了又变,回到重点,冰冷的双眼盯着元婉,“你撒谎。” 元婉对上季沅的视线,胸口一窒,莫名的紧张和惶恐缠住了她。她连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弱了很多,“我跟谁打电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撒谎?”他扣起她的脸庞,逼视她的双眼,“心虚?” 他手下力道加重,元婉吃痛的皱起眉。她只是帮他而已,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心虚?他有什么资格管她? 可是他眼里愈发浓重的阴鸷,让她心中胆怯,不敢跟他硬碰硬。 这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惹怒他的后果很可怕…… 元婉压下心里的憋屈,语气更平和了,“我心虚什么?我跟周朝城打电话犯法吗?我们的通话时间还不到三分钟。我只是怕你不高兴,考虑你的感受才没说。” 季沅听了她这句话,心里还是不高兴,但又有点小满意。至少,她会顾虑他的感受了。 他看了看手机,的确通话时间很短,跟他的差不多。 季沅不想破坏这段时间得来不易的平静,只能忍下心头那把妒火,把手机装回到元婉兜里,冷哼,“知道我不高兴,以后别跟他通话。” “……”算了,跟一个神经病讲道理讲不通,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元婉淡淡道,“我很忙,我去工作……唔……”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季沅揽入怀中,封住她的嘴巴…… 他扣住她的脑袋,舌头长驱直入,在她口中疯狂索取。元婉挣扎,他抓起她的手反剪在身后,她手中的纸张散落一地。 强势霸道的吻,不容她拒绝。 良久,元婉被亲的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快要换不过气时,季沅终于放开她了。他将虚软的她抱入怀里,在她耳边哑声警告道,“下次再被我发现,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元婉有怒不能言,只能在心里吐槽:神经病了不起啊!自己可以跟女人搂搂抱抱,我打个电话都是犯罪! 元婉在季沅怀里缓过气后,挣开他的怀抱,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纸张,平淡的语气还带了些微喘,“……我去忙了。” 季沅再次将她抱住,他就是不满她这种急欲逃离的模样。 “季总,我还要工作!”元婉被困住,不悦道。 他低头,轻咬她的耳垂道:“下午来接你。” 说完,季沅适可而止,放开了她,不再打扰她工作。 其他主持人是天南海北的到处接活动,平常只在有节目的时候才过来。相比而言,元婉这个主持人很宅,大多数时间都在电视台大楼里。由于儿子的原因,她不想总往外跑,这段时间为了《向前冲》,时不时得出差几天,她就觉得很对不住儿子了。她更像电视台一名普通的员工,每□□九晚五的打卡。 她对事业的期许并不像其他一心拼搏的职场女强人那么急切,她没有很急躁很激进的想法。照顾儿子是第一位,然后才是稳步提升事业,努力把生活经营到小康水平。 也因为如今这种淡定的心态,她对于网上针对她的评论和骂战从不关注,自动屏蔽,就当那些东西并不存在。只要工作还在,她主持的节目收视率高,就够了。 过去的经历告诉她,当你过分在意一件事时,它带给你的影响将会无限放大。当你完全漠视它,其实也不过如此。 . 元婉下午下班时季沅又出现了。他一身高级定制西装,翩然站立车前,说,“我陪你去接儿子。” 元婉笑了笑说:“我跟同事约好了一起过去。” 元婉正说着,同事从楼里出来了,“婉婉,走啦。”她亲热的挽上她的胳膊,一抬眼看到季沅,有点懵了,“……季总找你有事?”她可不想做不识趣的人。 “没事儿,我们走吧。”元婉不再看季沅,笑着跟同事一道前行,走到停车场,上了同事的车子。 得知季沅要来接她,她就在想办法了。除了必要的时候,她不想跟季沅有过多接触。有一种危险,正在无声无息的逼近她……她要逃离…… 季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元婉的背影。 从那通电话开始,他就有了被冷落的感觉,今天这种感觉更明显…… 这感觉叫季沅特别不舒服,偏偏还无从发作。 元婉跟女同事一起去幼儿园接了孩子,又带着希希去同事家串门。同事家的宝贝是个女娃儿,喜欢粘着元寄希一起玩。 晚上元婉要带元寄希走的时候,小姑娘特别舍不得,拉着元婉的手说:“阿姨,明天还来我家玩。” 元寄希一脸高冷范儿,替她妈妈说:“我妈妈很忙!” 小姑娘瘪下嘴。 元婉失笑,她这儿子小小年纪就有少女杀手的架势了。 元婉带元寄希回家,刚照顾他睡下,周朝城来电话了。 她走出客厅接电话,“有事?” “没事儿,就是想跟你聊聊。”那边周朝城声音带着笑。 元婉左右为难,本来她就不知道跟他聊什么,上午季沅还因为电话的事儿找她麻烦,如果他下次再突击检查她手机怎么办? 元婉带着歉意说:“我今天挺忙的,有点累,想睡觉了……” “哦。”周朝城的声音低了几度,“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元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跟周朝城目前也没什么关系,她是答应过段时间跟他接触看看…… 但现在,在这两人之间,她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和不自在。他越殷勤,她越是无所适从。 元婉说:“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挂电话后,元婉仿佛松了一口气。 想想以后要面对周朝城,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没开始接触,她就有种压力重重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这段时候要跟他保持距离,这也是为他好。一旦触发了季沅的神经,对他们俩都有麻烦。 元婉准备睡下时,手机又响了。 季沅打开的,她挣扎了下,接起来了。 “嫂子!”传来的不是季沅的声音,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元婉皱了皱眉,没应声。对方又拔高音量叫了声,“嫂子——” 元婉将手机移开耳朵一段距离。她正想挂电话时,那边的噪音安静了些,那电话的人像是走到了其他地方。他的声音也正常的多,“嫂子,你过来看看沅哥?他喝多了……” 元婉微微皱眉,“那就别让他喝啊。” “我们哪劝的住!嫂子,沅哥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多喝,再喝下去又得胃穿孔,在医院躺几天是小,没准还弄出大毛病……沅哥以前有次喝得上了手术台……” 那边还在滔滔不绝,元婉听得提心吊胆,忍不住打断了,“他人在哪儿?” 对方心中一喜,马上报出地址,“嫂子,你要过来吗?我们来门口接您。” 元婉放下电话,迅速换衣服,穿上牛仔裤和毛衣。以防儿子半夜醒来,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元婉拾掇完毕,拎起包就要出门时,又顿了下。 她为什么要去找他?看他那生活作风,喝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用得着这么风风火火的赶去吗?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元婉挣扎了几分钟,换上鞋,走了。 她找不到能说服自己去的理由,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心里那种刻不容缓的担忧,让她连脚步都加快了,步履匆匆的走到小区外打车。 另一边,声色迷离的包间里。 穆连坐到季沅身边,把手机丢给他,“搞定。她马上过来看你。” 季沅摸摸下巴,“管用?” 穆连笑了两声,搭上季沅的肩膀,“必须管用啊,还没见哪个女人听说自己老公在外面喝出事了不管的。” 季沅拿起酒杯,跟穆连轻碰了下,弯着唇角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以前他很笃定,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跟她说他在哪儿有什么事儿,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会赶过去。至于现在……他的确没把握。所以,知道她要来,他心情很好。 元婉赶到包间,被里面的五光十色晃花了眼。 “沅哥在那儿。”有人带着她往角落里走。 季沅靠在沙发上,左右都坐了美女。他在跟穆连玩色子,左右美女贴在他身上,当他输了时,美女就给他喂酒。手臂勾着他的脖子,酒杯往他嘴边送,胸前的一对拼命往他胸膛上蹭着。 季沅没想到元婉会来的这么快,总归是要做出喝多的样子,他就跟穆连玩了起来。他在夜场里被女人伺候惯了,也没当回事,看起来一派风流。 元婉心急火燎的赶来,看到他这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一幕,差点没气死! 昨天是陈茜,今天是明星嫩模,他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 她居然被这样的人几次温情打动,以为他对前女友用情至深! “沅哥,嫂子来了。” 季沅一抬头,看到站在跟前的娇小女人。 穿着牛仔裤毛衣素面朝天的元婉,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尤其与那些深v超短裙烟熏妆的女人不是一个画风,本分的土气,素的寡淡。 但季沅眼前瞬间亮了下,浑噩的空间好像有了一团光。 季沅迅速调整状态,站起身,上前几步,将元婉一把抱住,脑袋压在她脖子上,说出的话都带着醉意,“老婆,你来了……” “谁是你老婆!”元婉气的推他,推不动又用鞋跟狠狠踩上他脚背。 “老婆……疼……”季沅松开了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你喝死算了——”元婉把他往沙发上推,季沅顺手一拉一扯,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其他人果断闪开,季沅翻个身,把元婉压在下面,低头去啃她。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无视在沙发上痴缠的男女。 元婉抓狂暴躁,又推不开他,一条火热的舌头,带着浓浓的酒气,在她嘴里翻腾着。她觉得自己这就是犯贱,送上门来被他折腾。 季沅越啃越兴奋,动作越来越放肆。 元婉急了,大叫道:“……你们快来把他拉开啊!!” 穆连跟另外一个人上前,把季沅拉了起来,穆连在他耳边低声道:“在这里嫂子害羞,回家再亲热。” 季沅那股j虫上脑的感觉被压了压,他白了穆连一眼,无声扯唇:要你教。 元婉迅速坐起身,把毛衣整理好。领口都被扯得变形了,小可爱也被推上去了。元婉脸色爆红,急匆匆去包间里的洗手间整理自己。无耻!下流!她在心里一次次咒骂。 刚出洗手间,季沅又一次挂在她身上,高大的身躯压着她,老婆老婆不停的叫…… 她推他,他岿然不动。她踩他脚,他也不躲开,就可怜巴巴的在她耳边吐气,“疼……”元婉被他逼得都快没辙了。 穆连在一旁道:“嫂子,沅哥真喝多了。你把他带回去吧,他再喝就得抬去医院了……” 元婉心生不忍,无可奈何的拖着季沅往外走,季沅压在她身上,使她走的很吃力。然而,如果季沅真喝醉了,她一个人根本扶不动。另外两个尾随的人知道季沅的心思,只在一旁跟着,没有伸手去扶。 元婉一边扶抱着他一边抱怨,“你缠着我干什么!找那些陪酒的美女送你啊!” “你是我老婆……”季沅带着酒气回道,“就你是我老婆……她们都不是……”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做梦!”元婉低斥。心里气不过,又狠狠掐了他一下。 元婉心里很不舒服,又开导着自己,她只是个扮演角色,较真什么。真要是他女朋友,她不得扒他一层皮! 好不容易到了夜总会外面,元婉把季沅拉上车,季沅的朋友开车送他们回去。 元婉报出了她家地址。车内,季沅像个大型宝宝,依偎着元婉,脑袋压在她肩上,双臂搂着她。元婉看到他就来气,狠狠瞪了他几眼。他冲她笑眯眯。 车子抵达,元婉把季沅带上楼,扶进门,放到沙发上。 “小碗……头疼……”季沅呢喃着。 元婉去厨房里煮姜茶。以前刘燕琳喝多了回来,她也得照顾她,有了点经验。 这边正弄着,另一边传来了呕吐声。元婉赶忙跑去卫生间,季沅伏在盥洗台上,呕吐不止。 他的神智虽然清醒,身体却受不了。他每次喝酒都是对自己的一次折磨,人前潇洒快意,人后痛苦糜烂。 季沅见元婉进来,把她往外推,“你先出去……我马上好……” “好什么好!”元婉把他拉到盥洗台前,给他拍着后背。 季沅吐到吐不出来时,打开水龙头,准备清理那些污秽。元婉把他拉到一边,又给他递上一杯水,“行了,你漱漱口,去外面歇着。” 她戴上手套,处理那些充满异味的呕吐物,冲干净后,又用清洁液把盥洗盆仔细洗了洗。 季沅靠在门边看着她,眼眶微热,取笑道,“你也不嫌脏啊……” 元婉无所谓的说:“以前当保姆什么活儿没干过,这算什么。” 季沅心口一窒,突然间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上前两步,将元婉抱住,脸庞埋在她肩上,哽着喉咙道:“小碗……对不起……” 元婉顿了下,莫名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季沅更难受了。酒精刺激着他的脑神经,身体的脆弱冲击着心里防线,难过到极点的情绪完全无法压抑。他压在她肩上,抽着喉咙道:“……是我没照顾好你……我让你吃苦了……我混蛋……我该死……”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肩窝往胸前下滑。 元婉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以为这是他前女友在吃苦,心疼了。 处理好盥洗台,她把季沅扶去外面的沙发坐下,季沅一把扯过她,抱到自己腿上,他已经止住了抽噎,脸上还满是泪水,脑袋埋在她怀里。 元婉从没见过季沅这幅模样,就像个小孩子,比她儿子受了委屈埋在她怀里的模样还要脆弱无助。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替他擦着泪,手掌抚上他的脑袋,柔声哄道:“你别难过……再苦的日子,撑过去了,就是笑着回忆的财富。它会让人更坚强更无谓,更珍惜得来不易的东西……”好比现在,她格外珍惜她的工作。 说着,元婉又自言自语的轻叹,“她应该过的很好吧……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一定是个很优秀很出色的女人……”她自嘲的笑了笑,声音更轻了,“不是谁都像我,又蠢又没用……” 季沅呼吸困难,眼泪再次涌出,他将元婉抱得更紧了些,紧的双手在发抖。 她尝尽生活的苦难,他相见不相识,还欺她辱她…… 她怎么接受这些!她怎么会不忘了他! 元婉任由季沅紧抱着。 寂静中,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和他抽动喉咙的声音。 良久,元婉见季沅情绪平复了些,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说:“我去给你倒茶。” 季沅依依不舍的松开双臂,元婉去厨房里把不烫的姜茶倒进杯子里,拿出来给季沅喝。 季沅端起茶喝,暖暖的液体,入口蔓延,一路徜徉进五脏六腑,在心脏久久盘旋。喝完一杯茶,他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元婉跪坐在一旁,伸手给他按脑袋。 季沅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心脏持续抽痛,又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问他,“好些了吗?” “嗯……”他叹息般应声。 没一会儿,他拉下她的手说,“好了,我头不痛了。” “那去洗澡吧。” 元婉去卫生间放水。季沅觉得自己身上味儿确实难闻,乖乖去洗了。 等他洗了出来,元婉在沙发上铺了被褥,“你今晚就这么将就吧。” 季沅:“……” 元婉拿了睡衣,自己去洗澡。洗完后,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没人。 走了? 她进了卧室,看到季沅大刺刺的躺在她跟儿子的床上…… 这是1.8*1.5米的双人床,季沅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睡在这张床上显得格外局促。 儿子在里面睡得正香,他躺在中间睡得也很香,外面留了一块儿地方,像是给她的…… 元婉凌乱了,他鸠占鹊巢还睡态正酣呢!她坐在床边扯了扯季沅,压低声音道:“你出去睡……谁让你进来的……” 他睁开眼,一把拉下元婉,把她抱到怀里,呢喃着:“小碗好香……” “你出去睡!” 季沅闭上眼:(~﹃~)~zz 她掐他,“出去!” 季沅纹丝不动:(~﹃~)~zz “……!!!” 他装死到底,赖着这张床。 元婉在气结中渐渐睡过去了。半梦半醒间,那种渴望的感觉又回来了,炙热有力的胸膛,被呵护,被温暖…… . 自从被季沅约后,陈茜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兴奋的期待中。 她甚至在心里想着,难道他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变相的得到她? 这种臆想让她心里多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到了约定的这天,她白天去美容会所里做了个香薰spa,又去美手指甲和脚趾甲,尽善尽美,不让自己有任何瑕疵。 傍晚时,她对着镜子换衣服。衣柜里的衣服被翻了个遍,还是没挑出最满意的,什么都觉得不够好看。 总归是要脱衣服的……最后她挑了一件勾勒身材的连衣裙。 她准时抵达季沅说的别墅,佣人开门,把她带进房间。 她在房间里等待季沅。 片刻后,佣人敲门,推来了红酒。窗边的桌上被鲜花和美酒装点的浪漫动人。 陈茜心神摇曳。她愈发觉得,季沅做这一切,是为了得到她……有钱有势的男人,方法手段就是不一般。 陈茜又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人回来,她拿起桌上的红酒,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微醺的女人,更有撩人的媚态。 渐渐地,她感觉不对劲了,体内像是有把火在烧,有种迫切想要的*…… 难道是酒里有什么东西?她不介意用这些东西助兴,但人还没来,她这样干难受,太痛苦了…… 陈茜实在忍不住,自我安慰。 她正兴起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陈茜微愣,不是季沅,男人她认识,某花名在外的星二代,但她跟他以往没有交集…… 此时,她有迫切的需求…… 许久后,陈茜浑身发痛,整张脸都是放纵过度的恍惚神情。她跌跌撞撞的离开别墅,刚出大门,一大堆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狂闪,在黑夜中形成可怕的光海。 陈茜捂住脸,往前逃窜。虚软的身体,撑不住快速的步子,她摔倒在地。没人扶她,大家依然在不停拍着她摔倒在地的狼狈模样。暴露的衣裙,身上痕迹清晰可见。 最后还是另一个女孩出来,把陈茜扶起来,亲热道,“姐姐别急,我送你回去。” 两人亲密相依的模样也被拍入镜头,女孩把她扶到车上,开车离去。 陈茜蜷缩在后座,浑身发抖。这是一场噩梦……是噩梦……不是真的…… . 次日周一,新闻头条是关于某星二代。他的混乱情史又添了让人津津乐道的一比。各大娱乐周刊新闻栏目还有论坛微博等公众平台,全都在热议。 有从窗外偷拍的照片被公布,豪华的别墅房间里,虽然打了马赛克,依然是让人流鼻血的火爆。围观群众都在留言狂呼求种子! 大篇幅的报道里又在细扒两个女人的来路,还配上在门外被拍的照片。陈茜的家世被扒的干干净净,香蕉台副台长之女,豪门未婚妻。另外那个女人是个嫩模。那张她扶着她的照片,配上标题:姐妹共侍一夫,情比金坚。 陈家里,陈长德再也无法克制,狠狠甩了陈茜几耳光。 “紧要关头,你还给我闹出这种事!” “爸……我不是……”陈茜哭着跪在地上。 “家门不幸!出了你这种畜生!我的前途全被你给毁了!”陈长德气的又狠狠踢了陈茜一脚,“我进去了,你有好日子过!” 陈茜妈妈也在一旁哭,“我怎么生出这种孽种啊……” 这段时间上面已经有工作了,虽然还没公开,陈长德心里在打鼓。他每天心力交瘁的周旋走动,只希望平安度过这次劫难。退一万步说,就算真逃不过去,也得在事发之前,把女儿嫁过去。她进了豪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总能帮衬帮衬。 订婚典礼定在下周,她偏偏在这周闹出这种丑闻! 眼看着这段关系是岌岌可危了…… 果然,当天晚上,对方那边的律师找上陈家,关系告吹。他们连当面交涉都不乐意了。有媒体找他们采访,他们撇清关系说,“没有的事……不认识她……跟她爸是点头之交……” 第53章 V章 果然,当天晚上,对方那边的律师找上陈家,关系告吹。他们连当年交涉都不乐意了。有媒体找他们采访,他们撇清关系说:“没有的事……不认识她……跟她爸是点头之交……” 跟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星二代乱搞,还双fei,照片网上到处都是……哪个大户人家丢得起这种脸。他们原本看陈茜算是大家闺秀,相貌和学历都拿得出手,既然儿子喜欢,就高高兴兴的接受了她。如今出了这种丑闻,连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都不如,他们踢之不及。 但陈茜不甘心就这么被退婚。张旻当初追她追的要死要活,他不是很爱她吗?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她给他打电话,打不通。他家住在高档别墅区,她独自前往,进不去。 她打听到张旻晚上要在一家会所吃饭,踩着点过去了。 陈茜最近的心很乱,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情绪,她没有看那些新闻,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被多家娱乐杂志刊登,在网上更是泛滥成灾。如今她已经沦为上流社会的笑谈。 她找到张旻的包间里,桌上坐了十来个人,都是张旻的朋友。有一个哥们知道他的事后,把几个比较好的朋友拉出来,大家一起陪他吃吃喝喝,给他散散心。 酒桌上,大家正给他灌着酒,嘴里说着劝慰他的话,故事的女主角突然就出现了。 酒桌上气氛僵了僵。 陈茜走到张旻跟前说:“你出来,我们谈谈。” 张旻一旁坐着他的青梅,喜欢他很久了。她看到陈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手臂一扬,一巴掌朝她扇了下去。 陈茜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耳光。她两边脸颊印出两个清晰的掌印。 女人又要打第三巴掌时,她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陈茜不是老实吃亏的性格,她正要扇回去,手被张旻抓住了。 张旻冷漠的看她,“你来干什么?” 陈茜急道:“这件事不是真的!我是被人陷害!你要相信我!” 此言一出,桌上的人窃窃私语,闷笑起来。这女人也是有意思,从房内到房外,都拍的这么清晰了,还能说不是真的……这脸皮是有多厚啊! 张旻说:“要我原谅也行,除非……” “除非什么?”陈茜见事情有转机,急忙问道。 张旻扯唇一笑,“你陪我也来一次双fei。” “……”陈茜脸色一变,虽然她早就跟男人发生过关系,但她在那方面并不是狂放型的,以前没有乱搞过,听到他这么一说,被羞辱的愤怒汹涌而上。她扬起手臂,扇向张旻,但那一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抓住了。 张旻反手甩了她一耳光,脸色冰冷,表情阴沉,“不玩就滚!老子不是垃圾回收站!” 陈茜被打的浑身发抖,昔日里跟她山盟海誓,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如今就是这么对她……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人的…… 男人的力道比女人强得多,张旻这带着怒意的一巴掌,打的陈茜嘴角血丝都出来了。 她喉间猩甜,难以置信的看他,“你打我……” 张旻将陈茜用力甩开,她往后踉跄几步,撞到墙上。张旻身旁的女人端起桌上的酒杯,朝陈茜泼去,“你还有脸来,滚!别让我们旻旻看着心烦!” 陈茜脸上酒液直往下淌,她眼珠子转了几转,桌上的人皆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而那个男人,冷漠的残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过来这一趟有多蠢…… 她站直身,正要离去,那女人一个眼神示意,桌上又有几个女人端起酒杯,朝陈茜泼去,伴着一句句污言秽语的咒骂…… 陈茜从脑袋到衣服,都是红酒污渍,就像个红色落汤鸡,狼狈逃离。 她跑到门口处,正与端着菜进来的服务员撞了个满怀,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盘汤菜尽数泼洒在她身上…… 房内的人哄笑出声。张旻看着地上的女人,眼里神情愈发厌恶。 服务员僵在门口不知所措,房内女人冲他竖起大拇指,“干得好!过来拿小费。” 陈茜顾不得身上有滚烫感,在满室嘲笑中爬起身,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一路冲到会所外。 她跑到一颗大树下,满身污秽像个乞丐,抱着树干撕心裂肺的大哭。 她长相漂亮,家境优渥,性格开朗,从小到大,人生顺风顺水,可说是天之骄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何曾受过这种可怕的重创,而且是接二连三,人生全面崩溃……在一个月之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短短一个月她的命运如摧枯拉朽,沦为可怕的噩梦! 她一边哭一边狠狠砸着树干,双拳出血也浑然不觉。 她恨!她恨元婉!她恨季沅!她恨张旻!她恨所有羞辱她折磨她的人! . 在陈茜那次yin乱被曝光的同时,网上又爆出一种声音,陈茜当年是婉清的室友,嫉妒她成名,造谣诬陷她。 前段时间关于主持人元婉就是婉清的事情已经持续热议了一段时间,但都是小风小浪,这次的舆论空前热烈。 有一家权威媒体给出了最全面最深入的剖析报道,从最初陈茜利用自己的关系资源造谣,到后面媒体跟风黑,读者大面积倒戈等一系列发酵事件详细铺开陈述,这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已经死去的前男友苏源,虽然他死无对证,但他的多个同学同事站出来了。 报道上刊登了他们的原话陈述,当时苏源是要找他们出席记者会为他女朋友证明清白,后来苏源出意外死了,一切不了了了……还有人说,苏源死后,他想过要完成他的遗愿为他女朋友证明清白,但他发出的声音石沉大海,他深感对不起苏源……这些人如今都是在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异口同声的话很有信服力。 在这篇文章之后,当年的事情起底掀起了一个大□□。多家媒体相继纂文,社交平台上流传最广的一篇文《伤害过婉清的人,你们欠她一个道歉!》铺天盖地的舆论,使得并不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也知道了。而那些并没参加当年舆论事件的人,问心无愧,更为当事人心疼。 短短一周内,爆发式的舆论效应使得元婉被彻底洗白,无论是主流媒体街边小报还是网上社交平台,再也没有任何黑她的言论。这其中即使有零星的不同声音,也被压的水花都没有。 无数昔日读者通过电视台的官博给元婉致歉,同时又有人提出疑问她为什么当年不为自己解释,她的沉默是助纣为虐。 台里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力,给元婉开了个微博,几天之内涨粉几百万。 在舆论发酵时,元婉主持的节目又被翻出来看,大家看她在节目里的表现,更加唏嘘感叹,女神没有被苦难打倒,她以另一种形式站起来了。倒回前面,看她在早期的本土节目《向前冲》拼命游戏各种卖蠢常常不是摔就是跌,心疼的不行,原来能主持不是偶然,当初她在这里这么卖命。再往前,还有她在乐游网当网络主播时的视频,更加感叹,她是一步一步才走到现在……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娇弱瘦小,居然如此坚韧强大。元婉在群众心中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与此同时,陈茜作为一个非公众人物,大众关注度也直线飙升。当年的陷害,几年后在电视台的再次陷害,这次的□□放荡种种,让她的形象毁到极点……她的微博每天几万条留言在骂她。她又一次让大众发现,“闺蜜”这个词有多可怕! 陈茜本以为她的人生已经是一片黑暗,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她。 之前她最多就是附带着星二代效应的花边新闻,大众茶余饭后的笑谈。这一次她的所作所为引起全民公愤,尤其是当年误会了婉清的读者们。她的微博被一片骂声狂轰乱炸。她的脸部高清照被曝光,在网上流传,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成天躲在家里。 即使如此,常常有各种可怕的东西出现在她家里,恐怖人偶,流血的死老鼠,密密蠕动的臭虫,她被p的两目流血的黑白照片,胸口插着一把刀照她的样子做出来的仿真娃娃……她每天都被吓得失声尖叫,精神饱受摧残,濒临崩溃。 这样还不算完,纪.检人员上门把她和她妈带走,调查他爸的案子。他爸的情况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 这段时间元婉一直在屏蔽新闻舆论,但这次闹得太狠,而她是以受害者姿态出现。舆论声浪太大,媒体接踵而至的联系她,她想忽略都不行。 当元婉看到那些新闻报告时,她也懵了…… 是陈茜?都是陈茜做的?跟苏源毫无关系?他当时是要去帮他证明清白? 她身为当事人,却仿佛是第一次正视这件事,她浏览着那些新闻报道,看到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苏源知道婉清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帮她证明清白,根本不是揭发她……”“当时媒体炒的太厉害,他打出维权的名义是顺着那些人的心思,他想吸引更多人注意……”“苏源不喜欢写东西,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年终总结还是女朋友帮忙。”“苏源到学校来找过婉清,他当众说过,婉清不是代笔……”“苏源跟婉清一直很相爱,分手是无稽之谈……”“只要认识他们的人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分手……”“苏源出车祸去世,婉清才是最痛苦的人,大家不应该伤害她……” 元婉呆呆的看着那些证人的言论,眼泪怔怔直掉。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就算她提出分手……就算他跑掉…… 他始终在保护她…… 这才是她的圆圆……这才是…… . 元婉的前上司前同事纷纷打电话来关心她慰问她,尤其是以前在乐游网的那些同事,他们看到新闻报道,得知婉清是无辜的,高兴的程度不亚于自己洗脱罪名。 搭档刘健说:“元婉你真不愧是个闷葫芦!我亏得你背着天大的委屈,忍了这么多年!” 主编说:“清者自清,虽然迟了几年,现在你清白了。” 副主编说:“小元,在新岗位好好干。我们这儿永远是你的家,欢迎你随时回来。但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 同事说:“以前大家私下里就说,你绝壁是被冤枉的……这下好了,你总算是吐了一口气了!” 元婉接着这些人的来电,认真的听着他们或鼓励或欣慰的话,心动的感动持续发酵。当初,正是这群同事的鼓励和帮助,她才走出了旧日阴影,才能勇敢的站在主持人的舞台上。能够遇到这些共事的伙伴,她心中充满了感恩。 在这件事中,还有一个特别激动的人,刘燕琳。她这几天都无心工作了,每天守在那些社交平台上,看各种报道和评论。那些给元婉道歉的,骂陈茜的,即使是很雷同的话不断重复,上万条评论她都愿意一条一条翻着看,看的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没过两天,她忍不住请了个假,去商场买了一堆看望希希的东西,打飞的到b市见元婉。 她差不多算准了元婉下班接希希回来的时间,在她家楼下等着。 当元婉面戴口罩,牵着元寄希回家,看到楼下的刘燕琳,又意外又激动。 她快步上前,与她紧紧相拥。 “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最近空了?” “没空,请假!” “请假过来看我啊?” “你特么憋屈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一口气,我能不来给你庆祝吗!” 两人抱着你一言我语,元寄希走在一旁,拽着刘燕琳衣角,“希希也要干妈抱!” 刘燕琳放开元婉后,把元寄希抱了起来,用力亲了几口。 元寄希对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妈妈现在每天出门都带着帽子和口罩。他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蒙面侠,有神秘感。”于是元寄希也闹着带了个口罩。 元婉的正常生活还是没受影响,但她并不知道是因为有一群隐形保镖跟在她身边。任何发现她,想靠近她的路人,都被拦开了。 元婉跟刘燕琳一道回家,陪着元寄希玩了一会儿,带他洗漱。等他睡着后,两人一道出门了。 元婉带着刘燕琳到了同事之前带她去过的一家大排档,位置隐蔽,人不那么多,味道很好。她知道刘燕琳喜欢吃宵夜喝夜啤酒。她难得过来一趟,当然要陪她尽兴。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刘燕琳取笑她,“你怎么就那么能憋?以前无论我怎么问,你就是不说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我相信你,真得觉得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亏心事……” 元婉灌下一杯酒,眼神迷蒙的说:“这种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不想说了让你跟我一起闹心……”她很清楚刘燕琳的性子,一旦知道这事儿,还不得怄死,没准非得拉着她去找媒体澄清。 刘燕琳瞧着她脑袋轻斥,“你就什么都往自己心里憋,你能耐,不怕把自己憋出病来!” 元婉说:“我也没想到,这些事会突然间都被挖出来……而且……”她顿了顿,拿起一杯酒,又是一口灌下。 “而且什么?” 元婉接连喝了三杯酒,趴在桌上,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下来了。 “好端端的,哭什么?”刘燕琳起身,坐到了她身旁,把她拉起来擦着眼泪。 元婉倒在刘燕琳怀里泣不成声。哭了好久,她方才断断续续的说:“我误会他了……我跟大家一样,以为他要去揭发我……他不是……他是去帮我……他不会伤害我……他永远是保护我的那个人……” “知道就好。”刘燕琳替她擦着泪,“知道了心里就不难受了。” “我更难受啊……”元婉痛哭着说,“他是为了帮我才会出事……如果那天他不赶去电视台就不会有那场车祸……都是我……是我害死他的……他为了我连命都没了……” 刘燕琳眼眶也湿了,她轻轻拍着元婉的后背,“丫头,不难过了啊。这都是天意,真不怨你。” 元婉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口灌下。“天意……”她苦笑,眼泪滚滚而落,“我害得他毁容……又害得他丧命……我这辈子走路都不想踩死蚂蚁,可我把所有的伤害给了他……是我把他推进了地狱里……” “丫头,你不能这么想……” “就是这么回事!”元婉豁然起身,摔掉了手中杯子。 “你犯什么混呢?”刘燕琳拉了她一下。 元婉踉跄了下,差点摔倒时被刘燕琳扶住。她挥开她,又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抱着塑料棚支撑的架子,不停的哭,边哭边喊,“……我不想伤害他……我爱他……我真的爱他……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元婉满脸泪水,哭的悲伤又绝望,“我们说好了一辈子到老……我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我怎么把他害死了……” 刘燕琳抹去眼角的泪,蹲下身去扶元婉,“好了,别发酒疯了,咱回家。” 她把元婉拉扯起来,才一转身,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男人。 季沅从他安排的人那里得知,元婉跟刘燕琳在这儿吃宵夜。他一场超长会议开完,饭还没来得吃,就赶过来找她了。 “喝多了?”季沅皱着眉头问。 刘燕琳点点头。 季沅就要伸手接元婉时,刘燕琳扶着元婉后退了一步,避开,“季总,不劳您费心,我会带婉儿回去。” 季沅眉目一凛,看着刘燕琳。那逼压的视线,冰冷的眼神,显然是叫她识趣。 刘燕琳不想妥协,她还要说什么时,季沅上前一步,一手拉过元婉,一手将刘燕琳推开,动作果断利落。男人力气大,她接连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子。 季沅将元婉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看着刘燕琳,“你最好不要跟我过不去。” 敏锐的季沅已经发现,刘燕琳对他不怀善意。 在季沅强大气场逼压下,刘燕琳还是示弱了。她扯了扯唇,脸带谄媚的笑着说,“季总这是说的哪的话……我怎么会跟您过不去……这不是怕婉儿麻烦你嘛……” 季沅冷冷瞥了刘燕琳一眼,将元婉打横抱起,转身离去。 那一眼,叫刘燕琳脸上笑容凝结。她明白了,她所有的伪装在那双眼睛下都无所遁形。 季沅抱着元婉上车,车子驶离,她长叹了一口气。 阿诚,不是我不帮你,这个男人真的不好招惹。 刘燕琳结了账,准备离去,两个男人走到她身边:“我们送您去酒店。”在他们身后是一辆黑色路虎。 刘燕琳扯唇笑了笑。她还真是沾了好姐妹的光,能让不可一世的季公子都考虑照顾到。 刘燕琳淡淡笑道:“我还有事,暂时不去酒店。季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刘燕琳拦了一辆的士,打车到了周朝城居住的小区里。 他刚搬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还记得那天他是高高兴兴搬过来的,他说这是以退为进,只要婉婉高兴就好。 她没有来过这里,但她知道他住在哪一栋哪一层。 刘燕琳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给周朝城打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 “睡了吗?” “还没……”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她瞬间感知了他的情绪,问道:“不开心?婉婉最近洗脱了冤屈,你不为他高兴吗?” 周朝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高兴的给她打电话,没说几句她就要挂。我想约她出来,她说最近没空。我去电视台找他,他被严密保护起来了……”说到这儿,周朝城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连见她一面都不行,高兴的起来吗?” 刘燕琳说:“她最近确实忙,这种大事多难应付啊。天天都有媒体找,当然得保护起来。我跟她讲电话都是说不了几句就挂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吗……”周朝城淡淡回了句,依然兴致怏怏。 “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不清楚。”他情绪低落,都没跟人聊天的*了,“先挂了,想睡觉。” “嗯。晚安。” “安。” 手机听筒贴着耳朵,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 刘燕琳从包里拿出烟,点燃一支,抽起来。她仰望着那层楼那个有光的窗户,口中烟圈吞吞吐吐。 蓦地,她失笑了下。 爱情这东西,究竟什么玩意儿? 她怎么就跟着魔了一样? 以前她常笑话那些在夜总会里还对爱情抱有希冀和幻想的女人,笑她们傻叉,告诫他们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远不如赚来的票子实在。 现在呢?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买周朝城对她的喜欢。她不贪心,能有喜欢元婉的一半就好。 刘燕琳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如果。 钱可以赚,感情这东西,买不来求不到。 . 季沅抱着元婉上车,车子驶往她家。 车内,元婉抱着季沅又哭又闹。胃里一阵翻腾,她打了个酒嗝,季沅及时把她推开,她对着下面的毯子狂吐。 她酒量实在是差,吐完就昏睡过去了。 车子开到她家,他把她抱上楼。进了屋,给她脱衣服,抱进浴室洗澡。 终于,一切打理完毕,他抱着她上床。这时候她倒醒了些,他正要起身去浴室时,她拽住了他的衣角。 季沅重新坐下身,轻轻拂过她脸颊边的发丝。 她抓住他的手,将他往下拉,不断拉近。她迷醉的视线看着他的眼睛,她伸出手摸他的眼睛…… 这是苏源……这一定是苏源……温柔深邃的黑色眼睛……是她的苏源…… 元婉伸出两只手,把季沅往下拉,主动去碰他的唇。 第一次享受这种主动的待遇,季沅陶醉不已,他克制住心里的冲动,配合着她,在彼此口中缓缓厮磨,不停纠缠…… 当季沅发现事态无法控制时,将元婉抱起身,离开房间,顺手关上房门,抱着她去了客厅沙发。儿子还在房里,半夜被吵醒就不好了。 他将她压在沙发上,疯狂掠夺。 她忘乎所以的抱着他挠着他,嗅着他的气息,享受他给她带来的一切。 这两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怎么都不够。 不需要语言,没有语言,身体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他们渴求彼此,需要彼此,就像鱼不能离开水,人不能没有氧气。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万念俱灰,唯有爱,能给予救赎。 季沅疯够之后,喘着粗气,久久看着身下已经昏过去的女人。 他低下头亲吻她,吻一遍又一遍。 他给她搭上毯子,起身去卫生间清洗自己,胸膛和肩背上都是她抓出的痕迹,连脖子上都有……季沅对着镜子看到那些被指甲刮出的红痕,笑了笑。 有点疼。 疼才好。 片刻后,他端了盆热水出来,用热毛巾给她擦身。她身上一片斑驳。他看着心疼了,暗暗自责。 他为她处理好之后,又帮她把睡衣穿好,抱着她去了卧室里。 他把她放在中间,自己侧着身子睡在外面,尽量占据比较小的部分,不让这母子太挤。 他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闭着眼睛呢喃,“圆圆的小碗……永远都是圆圆的小碗……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是……” . 次日元婉醒来时,全身酸痛,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 她要下床,差点跌倒在地,季沅及时进房扶住她。 她瞪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季沅耸肩,“看来你昨晚喝断片了。”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元婉努力回想,真想不起来了……就连季沅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都不知道…… 季沅笑道:“你如狼似虎要睡我……我勉为其难,伺候伺候你……” “不可能!”元婉斩钉截铁道,一想到这么酸痛的情形都是被他弄的,恨不得一巴掌朝他甩过去。 “早知道你会赖,留了一手。”季沅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视频里她在上面,非常投入非常嗨…… 他知道她喝醉了,很可能断片,但他不打算陪她失忆。 他故意拍下了这么一段由她主导的。让她无话可说。 元婉盯着手机屏幕,她不敢相信画面里的那个女人,那张斥满情yu的脸是自己…… 没看几秒,她尴尬的无地自容。这辈子的脸都要被丢光了!正要摔手机时,被季沅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勾起唇角,表情坏坏的:“我还拍了好几段,都传到邮箱了,留着自己慢慢欣赏。” “你变态啊!”元婉涨红了脸怒道:“给我删了!” 季沅理所当然脸,“我伺候你一晚上,连个□□i都不能留?” “你……”元婉气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晌,她推搡着季沅,“你滚……滚……”她不停的往季沅往外面推。 季沅姿态悠然的把手机装回兜里,任凭元婉怎么使出吃奶的劲儿,他自岿然不动的站立,甚至还抚了抚她的发丝,教育道:“是你睡了我,你占便宜了。” “滚出去……滚滚滚……出去滚……”元婉都快语无伦次了。 “提了裤子就不认人,这毛病不好,得改。”季沅似笑非笑道。他抓起元婉的手,把她带去客厅,“趁着儿子还没醒,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 元婉挣开他的手,拉开大门,“酒后乱性,没什么要解决的!你走——” 季沅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靠在沙发上,姿态一派悠然,缓缓道:“占我便宜的人,我会善罢甘休?” “你想怎么样?” “嫁给我。”季沅眉眼一挑,“被自己老婆强x,不丢人。别的女人,不行。” 元婉:“……” 她要对他跪下了。她现在真的不想跟他讨论任何跟昨晚有关的事啊!她恨不得时光倒流,打死自己!她怎么偏偏对季沅做出这种事! “你先回去,这个事让我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答复。”元婉不想再就这笔糊涂账交流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戳在她骨头上的尴尬!那段视频里她放浪形骸的脸,让她恨不得从这楼上跳下去! “几天?” “七天。”一周时间,她总能见着那个正常的季沅。正常的那个,不会想娶她。他知道她是假的,是个替身。 “太长了,三天。” “五天!” “好。五天。” 季沅施施然离去,元婉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狠狠捶了几下。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她是疯了吗! . 当天下午,元婉去幼儿园接了元寄希跟刘燕琳聚餐。 从刘燕琳口里,她知道了季沅是怎么出现的了…… 刘燕琳问她:“你跟季沅在一起了?” 元婉摇头,“没有……我在帮他治病……” “治病?什么病?” “癔症。他神经有问题,总妄想我是他女朋友。医生说这个病得有我的配合,给他解开心结。”元婉对好朋友没有防备,实话实说。 癔症?刘燕琳心思转了转。她倒是觉得元婉有点问题,自己说过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明明说过季沅是希希爸爸,转眼就不承认了。 刘燕琳说:“周朝城那傻孩子很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是元婉特别纠结的一个问题。 “他来了。”刘燕琳一抬头笑道。 元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周朝城微笑着朝他们走来。 第54章 V章 “他来了。”刘燕琳一抬头笑道。 元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周朝城微笑着朝他们走来。 元婉顿时又有了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还好不是两个人,有儿子和刘燕琳在。 元婉和元寄希坐在一排,周朝城坐到了刘燕琳身边。有个小孩子在,气氛很热闹,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周朝城又提议去看电影,刘燕琳积极响应,元寄希也想看,元婉少数服从多数。 进了影厅,元婉落座,元寄希坐在她一侧,刘燕琳坐到了元寄希另一侧,把元婉身边的位置留给周朝城。 三个大人将就小孩子的口味,选了一部动画片。元寄希手里抱着爆米花,边看边吃,津津有味。元婉则是在心不在焉的想着,季沅那件事她该怎么回应他。 一只手掌搭上了她的手背,元婉微怔,侧过头,周朝城依然看着大荧幕,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抓着她的手。 元婉把手挣了出来。为了避免尴尬,她拿起可乐,递给元寄希喝。之后,她就一只手臂撑着扶手,一只手搁在元寄希的爆米花上,时不时拿一个喂他吃。 电影结束后,周朝城又提议去吃宵夜,元婉以元寄希要休息为由拒绝了。周朝城送他们回家后,送刘燕琳去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周朝城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刘燕琳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季沅有什么精神类疾病吗?” 周朝城想也不想的说:“疯子一个。” “我是认真的,你跟季沅玩了几年,应该比较了解他的情况,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周朝城这才收起了散漫的表情,回道:“行为偏激是性格问题,他脑子没什么毛病,记忆力反应力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好的。” 刘燕琳点点头。那她的怀疑可能是真的?出了问题的是元婉? 周朝城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婉儿说她要帮季沅治病,我感觉季沅是不是骗了她……”刘燕琳脱口而出,又马上道,“你不要在婉儿跟前提,我感觉她也不对劲。她明明说过季沅是希希爸爸,我记得很清楚,后来她又说不是……” 周朝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会私下查查。” “如果季沅真是希希爸爸……”刘燕琳停了下,语气变轻,“你会放弃吗?” 周朝城蓦地攥紧方向盘,“血缘能决定一切?” “不能。”刘燕琳说,“但季沅不会罢休。” “做决定的人是元婉。” 周朝城把车子开到酒店楼下,刘燕琳要下车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说:“燕子姐,你能帮我吗?” 刘燕琳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我不是一直在帮你?” “如果是跟季沅作对呢?” 她脸色微变,“你想清楚了?” 周朝城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咽不下这口气。” 刘燕琳沉默了一会儿,说:“无论你想做什么,记得保护你自己和婉儿的安全。” . 香蕉台最近很不平静,发生了一系列人事变动。最大的地震莫过于副台长陈长德被双.规双开,进了号子里,判处10年有期徒刑。开庭审理那天,陈茜并没有出现。在舆论轰炸里,她去向成迷。 元婉因为多年前那场冤屈掀起的风浪,一时间成了大众关注度最高风头无二的主持人。 无数媒体对她发出邀约,想做她的独家专访。元婉很排斥这些,一律推脱。 何林开解她说:“外面炒的沸沸扬扬,你最好选择一个平台,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是给你自己也是给读者一个交代。” 最后元婉选了台里一个谈话直播节目,做特别专场,由何林主持。 节目开播前,台里迎合舆论风潮,做了大规模宣传预热。到了周六晚十点,网台同步播出。 进入演播厅前,何林对元婉说:“别紧张,放轻松。” 元婉点点头。 节目开始,何林率先进场。演播厅内坐了几百个观众。 何林说了开场白后,元婉在观众的掌声雷动中入场。 元婉对大家鞠躬,坐在了舒适的红色沙发椅上。灯光与摄影在她身上聚焦。如果是以前,元婉会不适的避开。自从步入主持这个行业后,她开始适应灯光下的状态。 一辆豪华房车在马路上飞驰,季沅一看表,打开了车载电视。 调到香蕉台,元婉出现在屏幕上。 她穿着一袭米白色长裙,搭配小西装外套,长发披肩,耳朵上别了一对珍珠耳坠。她微笑静坐,知性温婉的气质隔着屏幕都能散发出来。 季沅仰靠在椅背上,定定的看着屏幕里的人。 刘燕琳在元婉家里陪着元寄希,周朝城也在,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玩。节目还没开始,周朝城陪元寄希玩玩,跟刘燕琳聊聊天。 刘燕琳做了份水果沙拉,时不时给元寄希喂一口。元寄希一口一个干妈,叫的可甜了。刘燕琳看看一旁的男人,笑着摸摸元寄希的脑袋。 如果有一天,她能跟他在一起,还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不可能。刘燕琳打断了自己的遐想。 节目开始前,元寄希睡着了。刘燕琳抱着元寄希去房里,陪了他一会儿。走出来,周朝城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屏幕。刘燕琳坐在周朝城身旁,一起看节目。 电视台,元婉与何林对坐交流。 在大众眼里,元婉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辜者,大家都以为她会在台上为自己喊冤。事实却与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元婉坦然的说:“那部作品的确不是我独立完成。我男朋友苏源给了我很多灵感和构思,没有他就没有这部作品。婉清这个笔名,婉是我,清是他,代表着我们俩。” 元婉说出这话时,无论是现场还是电脑电视前的观众,几乎都愣了下。在舆论全都向着她,把她洗的白白时,她要自己给自己抹黑?且无论真相如何,这姑娘是不是傻啊? 就连坐在元婉身边的何林脸上都有一闪即逝的诧异。在访谈之前的交流中,元婉并没有提到这点。 何林说:“但那部作品是你自己对着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你男朋友是给你一些好点子好的想法,就像一个优秀的作者会在生活中与人的交流中积累素材,吸取精华。你把那些那些火花串联起来,把它落地到文字上,才有了可以触摸的血骨,给读者带来一场阅读盛宴。” 何林显然是在为元婉说话,提醒观众,即使有她男朋友的帮助,那也是她的作品。他切入了一个新话题,“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被污蔑代笔,你选择公开道歉,承担这场无妄之灾?” 季沅由椅背上缓缓坐起身。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她没公开道歉,不会走到那一步。 元婉微微低下头,“在苏源出事前,我们吵架了,我联系不上他。我跟大家一样……”她顿了顿,说,“以为是他要告我……” “为什么不替自己辩白?众人唾骂,前程尽毁,学业中断,这些后果你想过吗?你都不在乎?” “如果这是他死之前要做的事……我让他如愿以偿……”眼泪滚了下来,元婉迅速低下头拭泪,自语般低声道,“他不在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车内的季沅一瞬不瞬的看着屏幕上抽泣的女人,双拳不断收紧。 原来是这样…… 他见不了她,她找不到他,他以为她要撇清关系,她以为他要黑她…… 季沅扯扯唇,唇角尽是苦涩。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可笑的局面?仅仅只因为蔡智的从中作梗吗? “离开的人已经永远离开,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你为什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如果换个嘉宾,何林可能会说一些尖锐的话,面对元婉,他说不出口。她傻到他想难以置信,又不忍心用犀利的言语批判她。 摄像机下,元婉黑白分明的眼底,蒙着一层水光。她的诉说很平静,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眼底的绝望和悲恸。 刘燕琳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周朝城。如果季沅就是希希爸爸,是她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 周朝城盯着电视屏幕,眉头蹙起,脸上满是心疼。 元婉深吸一口气说:“感谢媒体朋友们,让我知道了事情真相,谢谢……” 季沅闭上眼,不忍再看她脆弱苍白的脸庞。 何林为了缓解元婉的情绪,聊起了其他。 何林是一位很专心很优秀的主持人,他了解元婉的性格,为了让观众最大程度的喜欢元婉,他的提问也很有技巧性,让她充满展现自己好的一面。比如对待爱情的至情至性,面对困难的不屈不挠,人生历经大起大落,依然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这种真实自然毫不造作的交流,感染了现场的人,不需要任何节目托,场上的人热泪盈眶,时不时掌声雷动。 她不是天才,不是横空出世的神话,她在成功之前默默无闻不停的写,即使不断被退稿,依然在坚持。在男朋友的帮助下取得成功,没有惯性依赖,而是努力想写出自己的风格。她一步一步的踏实努力,就像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你和我。 观众并没有因为元婉说出男朋友给她灵感构思而看低她,反而觉得她率真的可爱,毫无心机。人已经死了,毫无对峙,舆论全都偏向她,她却能自己说出来。这么勇敢无畏的人,很难得。 节目在掌声中结束,元婉在工作人员护送下离开演播厅。 季沅赶到电视台,一直等在演播厅外。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元婉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站在走廊一侧的季沅。 季沅掐掉烟,来到她身前,说:“五天时间到了。” 元婉带着季沅离开广电大楼,来到无人的花坛边。 空中明月皎洁,四下幽香浮动。 元婉仰头看着季沅,他深黑的双眼在夜色中明亮又温柔……就像苏源。 这段时间两人密切接触,她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看成了苏源的影子……她开始惦记他,牵挂他,担心他…… 元婉扯扯唇,嘲笑自己。再这么下去,她是不是也要得妄想症了? 元婉说:“季总,你知道我过去的事吗?” “知道。”季沅应声,嗓音低沉。 元婉扯唇笑了笑,“我都还好好地,你怎么能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呢?” “我……”季沅欲言又止。 “如果放不下前女友,就去追回来吧。治病能缓解你的精神问题,解决不了你的心病。”元婉看着季沅说,“我不该是你的替代品,你也不该是我的替代品。” 季沅:“……” 他有无数脏话卡在喉咙里,对着她发泄不出来! “我不会嫁给你。”元婉干脆利落的说,“你不要强人所难。” “如果是苏源呢?如果他站在这里,向你求婚,你嫁给他吗?” “我不回答这种假设的问题,毫无意义。” 正说着,元婉的电话响了,台里领导找。 元婉挂了电话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元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了句,“季总,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请你不要再过多影响我的生活。” 她也不能再给予自己幻想的空间。接触的越多,那种难以形容的心悸感越强烈…… 她不要替代品。苏源是独一无二的。 元婉转过身,大步往大楼里走去。 月光下,季沅眼眶发红,身体僵硬的如同雕塑,久久站立不动。 五年前,如果他能对他们的感情多一些信任…… 五年后,如果他能放下仇恨,了解事情真相,在伤害发生之前去挽回她…… 从以前到现在,这漫长的岁月,这中间无数次的机会,都被他毁了。 他从小到大自负天资聪颖,然而,现实狠狠甩了他几耳光,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么蠢。 . 随着香蕉台这一期谈话节目的播出,当年的事件有了最完整最确切的还原版本,大家对这个沉默低调的作者也有了全面的了解。 她不会卖萌,不会装可怜,还有点傻气。在她身上没有娱乐圈里的圆滑世故,而是文人的简单质朴。在这一期节目上大谈创作历程后,读者们纷纷在元婉的微博下留言,让她再写书。她第二本自己的书,早年还积压了一些存货,这段时间被一扫而空。这段时间不断有书商找元婉约稿。 同事跟元婉打趣道:“不想当作家的主持人不是好妈妈。” 元婉的主持事业因为这一场风波,也在走高。此前她定期主持的节目只有一档《向前冲》,其他就是在别的节目里露个脸打打酱油。但《向前冲》一共才10期,一年只播出两三个月,至于会延续几年,随时有变。元婉没有一档周播节目傍身。 元婉如今人气正旺,香蕉台的歌唱选秀节目也要开始了,台里定下由元婉跟何林担任主持。 元婉两档节目加身,都是分量级的,工作节奏和压力大大增加。她抽空换了个住的地方,距离元寄希的幼儿园更近,环境也更好些。她请了个阿姨回来,帮忙照顾元寄希。 这天下班后,同事们都走了差不多,她还在位置上,浏览海选选手的资料。 保洁员过来打扫卫生,元婉揉了揉眉心。该回去了。 她起身去洗手间,一名戴着口罩的保洁员来到她的位置前。她喝水的杯子里还剩下半杯水,她拿出一个小瓶子,往里面倒了些东西。 她佯装给她擦桌子,动作很快,手微微发抖。 片刻后,元婉走出来,收拾包包,关掉电脑。桌上还有半杯水,她拿起来一饮而尽。 元婉往外走,还没走到电梯处,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躲在暗处的保洁员迅速上前扶住她。元婉对上那双眼睛,晕了过去。 . 当元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冷风呼啸而来,她四下环顾,这是在顶楼上。 她躺在地面上,双手双脚被绑住。穿着保洁服的陈茜冷冷站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元婉挣了挣绳子,很紧。 陈茜蹲下身,手里拿着一把冰冷的匕首,刀刃贴着元婉的脸。她表情癫狂,眼神阴毒,笑道:“我真想划花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怎么在节目上装模作样……” 元婉眼底闪过一丝惧色,但这并不能压住她的满腔怒火,“当年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陈茜,我想不明白,我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那么对我?” “你抢走我爱的苏源,害的他面目全非,还不够吗?” “苏源不是你的!” “本来他该是我的,就因为你这狐狸精,你有那种勾人的本事,把他抢走……”陈茜手下力道一偏,匕首的刀尖碰上元婉的脸庞,鲜血渗出。 凛冽的疼痛牵出,元婉皱着眉头,眼神冰冷道:“你今天敢把我怎么样,我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陈茜蓦地大笑起来,笑容癫狂又嘲讽,“我还怕什么?我已经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潇洒快活?”她眼神骤然阴狠,“我就算是死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 元婉手脚都被绑住,如果陈茜真要毁掉她的脸,她毫无抵抗之力。 元婉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想吃眼前亏。 她放平了语气说:“陈茜,当年的事情发生后,我没有想过报复你。即使是五年后成为同事,也是你先害我,我至始至终没对你做出任何报复性行为。只要你现在放开我,我保证,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陈茜笑容愈发讥讽又阴冷,“你还没明白我是来干什么的?”刀刃冰冷的一面在元婉脸上缓缓滑过,她笑着说:“我是来拉你一起下地狱的啊……” 第55章 V章 陈茜笑容愈发讥讽又阴冷,“你还没明白我是来干什么的?”刀刃冰冷的一面在元婉脸上缓缓滑过,她笑着说:“我是来拉你一起下地狱的啊……” “你冷静点。杀了我,除了泄愤,毫无作用。”元婉心里很慌,表情依然维持着镇定,“你留着我比较有好处。” “哦?我能有什么好处?”她的刀尖缓缓在元婉脸上游走着,不轻不重的,在她脸上刺破了几处。 血腥味漫出,元婉痛的拧起眉头,说:“难道你真的想死吗?你不想改变现状?” “我都到了这一步,还能改变什么!”陈茜尖声道,“我现在活得生不如死!我要你跟我一起死!一起死!!”说着陈茜扬起匕首,作势就要朝元婉捅去。 元婉瞳孔骤缩,脸色惨白一片。 “住手——!!”背后传来一声厉喝。一道抛物线在空中飞速划过,一个黑色手机砸上陈茜的手背,她手一麻,匕首掉落在地。 元婉扬起眼睫看去,天台入口处,季沅带着几个人正飞跑过来。 元婉紧紧揪着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像是被什么抚平了,惊慌恐惧都被压下去了。 陈茜迅速捡起匕首,横上元婉的喉咙,“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她一个用力,元婉脖子上渗出血丝。 季沅脚步变慢,阴鸷的眼死死盯着陈茜,“你想好这么做的后果了?” 陈茜看到季沅,眼底浮出惧色。攥着匕首的手在不断发颤,她拽起元婉后退,“我怕什么后果,大不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季沅冷笑,一步步朝陈茜逼近,“那你爸妈呢?我要你爸再也出不来,在里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信不信?你妈现在还躲在乡下,你可以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她会有什么下场。” “你把他们害得还不够惨吗——”陈茜尖叫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这是你害的。”季沅扯扯唇,眼神阴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看来你觉得他们还不够惨。” 陈茜的手抖得厉害。季沅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他们这样一个家庭,在一夕间被整得家破人亡,名声狼藉,连亲戚朋友都不再往来…… 她妈现在状况很差不能再受伤害,她爸还盼着刑满释放…… 她真的会把一家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吗…… 元婉感觉到陈茜的彷徨,开口道:“你现在放开我,我保证你和你家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真的?”陈茜犹疑的看着元婉。 “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放开我,一切都好商量。” 就在陈茜分神的瞬间,季沅已逼近她身前,扣住她的手腕。 匕首落地,季沅掐住陈茜的喉咙,步步后退,直到把她逼得仰靠在围栏上。 他的手劲越来越狠,眼神阴鸷,一脸戾气。陈茜脸色涨红,呼吸艰难,五官几近扭曲,她的目光看向元婉,艰难的发出声音,“你说过……让我平安……” 元婉走上前,拉扯季沅,“你放开她!” 他再不松手,陈茜会毙命。 季沅依然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她要找死,我不介意送她一程。” 本来他还没想这么快弄死她,打算让她生不如死的再煎熬一阵子,眼下看来,她是自己嫌命长了。 季沅无法想象,如果他晚来一步,事情会变成什么局面。他在元婉身边安排的保镖,在她上班时间守在外面。今天比平常晚的多还不见她出现,那些保镖感觉不对劲,一边进里面找人一边通知了他。他飞速赶来这里,在电视台里进行地毯式搜查。终于,在千钧一发之刻赶到了顶楼…… 如果再迟一步……想到那个可能性,季沅心脏骤然紧缩,手下力道再度加剧。 “你放开她……你想杀人吗……”元婉用力拉扯着季沅,把他从失控的怒火中唤回来了。 季沅手一松,陈茜滑倒在地。季沅转过眼,看到元婉脸上的血迹,声音都哑了,“快……跟我去医院……”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元婉淡淡道。 陈茜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溜走,元婉上前几步,将她抓住,“我们的账还没算,你就想这么走了?” “你说过你……”“啪——!!”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陈茜的话。 元婉用尽力气,朝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陈茜被打蒙了。元婉再次扬手,“啪——”又是一耳光。 她要扇第三耳光时,陈茜抓住了她的手,两人扭打起来。 季沅正要上前,元婉喘着气说;“你别管!这是我跟她的事!” 元婉比陈茜矮,比她瘦,从体型和力气上说都很吃亏,但此时她爆发出的攻击力直接压到了陈茜。她扯着她的头发,把她踢倒在地,坐在她身上,又是几巴掌狠狠扇去。 季沅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还是第一次见元婉这么凶悍。 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弱不禁风的小白兔…… 元婉边打边骂道:“我当年瞎了眼才把你当好朋友!……不是你泼脏水,苏源不会惨死!” 陈茜被元婉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嘴角鲜血不停往外流,“你把这些推倒我身上就好过了?是你自己要跟他分手……你以为他多有爱你哈哈哈哈……他要真爱你就不会出轨……那些新闻报道都是骗人的……季沅为了帮你扭曲事实……苏源根本就不爱你……他巴不得跟你分手……怎么会证明你的清白……你这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哈哈哈……” 一旁的季沅蹙起眉头。他什么时候出轨了? “闭嘴!!”元婉怒喝,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你才是可怜虫!卑鄙无耻又虚伪的可怜虫!你今天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元婉脸上的血不停往下滑,陈茜在挣扎间也会踢打到她。季沅快步上前,把她拉起来,“好了,赶紧跟我去医院。” 元婉喘了几口气,回过头看陈茜说:“她绑架伤人,我要报警……” 陈茜一愣,踉跄起身,“元婉……你出尔反尔!” 元婉看到她脸上那种落差的表情,笑了两下,厉声道:“我就是骗你!你以为我把你打一顿就完事了?你做梦!我对你一忍再忍,你把我的宽容当软弱!我今天要放过你,下一次你还会要我的命!” “你……”陈茜正要上前,被一个男人扣住,对方膝盖一击,她跪倒在地。 “被骗的滋味怎么样?”元婉居高临下,冷笑看她。 她脸上殷红的血,混着她冰冷的眼神,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冷硬气场。 季沅将元婉拉入怀中,打横抱起,说:“好了,她的事我会处理,你现在赶紧跟我去医院。” “元婉——你不得好死——”背后陈茜歇斯底里的叫道。 元婉转过头,看向陈茜,冷冷道,“丧尽天良的是你,不得好死的也是你。” 季沅抱着元婉,迅速离开天台。 元婉靠在季沅怀里,喷薄的愤怒被压下去后,她感觉到脸上的疼,又想到刚刚陈茜划了她几刀,她眼底闪过惊惶,“我……我的脸是不是被毁了……” “不会的。”季沅柔声安抚道。 上了车,元婉奇怪的问:“你知道怎么我在这里?” 季沅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知道。” 元婉垂下眸子,想挣开手,他加大力道握住。 他笑着说:“没看出来啊,你还会打架。” 元婉咬咬唇,眼里又是一阵懊悔,说:“早该会了。” 陈茜让她深刻领悟到,息事宁人解决不了问题,对恶人忍让,只会令对方觉得自己软弱可欺,更加得寸进尺。 到了医院,元婉脸部伤口被消毒清洗,贴上纱布。医生说伤口不深,如果不是疤痕体质,应该不会留疤。元婉松了一口气。她是主持人,如果留疤了,真的不好办。 医生处理伤口时,季沅一直陪在一旁,眼底满是心疼。 居然让她在他眼皮底子受这种伤,他心里的自责无以复加。 伤口处理好后,季沅送元婉回家。 路上他突然想到她跟陈茜在天台的对话,问道:“陈茜说苏源出轨是怎么回事?” 元婉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沉默了几秒,说:“跟你无关。” 季沅抓紧了方向盘,说:“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查。” “没什么要查的。”她淡淡道。眼睁睁看到的事实,又不是谣言和猜忌,有什么好查的。 季沅不甘心,又说:“你们不是相爱么?难道你不相信他?” “我没有不相信他,那只是一次意外。”元婉说。那天如果他们没有吵架,他没有摔门而出,没有那么心烦……就不会出那样的事了……是意外。只是意外。苏源一定不是存心背叛她。 “意外?什么意外?”季沅再次追问。 “你烦不烦!”元婉恼火的斥责,“关你什么事!”这是她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伤疤,她不想提,她只想回忆他的好,那些不好的丑陋的她全都要遗忘。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季沅也火了。 无缘无故被人污蔑成出轨,他怎么忍得了!他这辈子无论是精神和*,都被这个女人吃定了,她居然还怀疑他出轨!离开她这几年他都没找女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连多看其他女人一眼都没心思,怎么会出轨! 元婉不理他,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开到元婉家楼下,季沅停下车,但没开车门。他抓着元婉的手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出轨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他是谁,但迟早会想起来,这顶大帽子他不戴! 元婉莫名其妙的看着季沅,“这是我跟苏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就差骂他一句,你有病啊! 季沅缓了一口气说:“我认为你男朋友是个好男人,基于我的判断,他不会出轨。我想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见元婉不做声,他又循循善诱:“误会一个死不瞑目的人,不太好吧?你要是有什么疑惑,你告诉我,我帮你查。” “没什么误会……”元婉扭绞着双手,低声说,“我亲眼看到的,不是误会。” 季沅更是一愣,“你亲眼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元婉喉咙哽住,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昔日的场景浮上脑海,她依然无法平静面对。 “看到什么,你说啊!”季沅焦急的催促。 “我看到他跟其他女人睡在一起,够了吗!”元婉哽声喊道,眼泪随之滑落。 “……”季沅愣了好几秒,脑子里快速掠过往事一幕幕。他自信记忆力过人,即使经历车祸和手术,也没有丧失任何一部分的记忆。他怎么就没回忆起来,他还跟哪个女人在一起睡过?? 被元婉说的这么言之凿凿,还伤心的泪流满面,他有种日了狗的心情! “你再说清楚点,什么时候的事?” 元婉不再理他,拼命推着车门,“你把车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季沅见她情绪激动,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把车门打开,元婉下车离去。 季沅点了一支烟,坐在车上,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还在反复搜索那些往事,寻找是不是有什么让她误会的蛛丝马迹。 如果她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不是自己臆想,而是这么多年她真的以为他出轨了……季沅想到这儿,有种吐血三升的冲动。 等到他把她的病给治好,这事儿一定得弄个清清楚楚! . 元婉脸上的伤虽然没有大碍,在恢复之前也不能上镜了。为了配合她的情况,选秀节目的海选赛选用外场主持担纲,她和何林在全国总决赛环节主持。 元婉向领导致歉,领导更加郑重的向她致歉,表示是台里的安保工作不到位,才会导致陈茜有机可趁。元婉这一次属于工伤,电视台给予了一定赔偿。陈茜被刑事拘留。 周朝城听说元婉受伤了,在元婉下班后赶过来看望她。 元寄希睡下后,两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周朝城问:“你之前说你要忙的事,忙的怎么样了?” 元婉犹豫了下,回道:“还在做……我也说不好时间……” 她依然每周跟季沅去一次医院,这个没有断。医生也说季沅的情况越来越好。 “你是陪季沅治病,对吗?”周朝城开门见山的问。 元婉点头。 周朝城扯了扯唇,道,“如果他这个病一直好不了呢?你一辈子不考虑其他男人了吗?” “不会。”元婉干脆的应声,“我不可能一直跟他耗下去。再过段时间不好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你就这么相信季沅?” “什么意思?”她听出他意味深长的语气。 两人正说着,门铃声响起。 “谁啊?”元婉走过去问。 “是我。”季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元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想季沅跟周朝城发生任何矛盾,尤其是在她眼前。 周朝城却是淡淡笑道:“婉儿,你别紧张。你让他进来。等会儿我跟他单独聊一聊。” “你们……不会发生冲突吧?” “相信我。我们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周朝城摊手。 元婉去开门。 季沅迈步而入,目光在室内扫过,落定在周朝城身上。 “我来看望婉儿,正巧要走。”周朝城站起身,说:“一起走?我有话跟你说。” 季沅走到元婉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说着,低下头,亲了她脸颊一下。元婉迅速躲开,他又环住她的腰,再次凑过去,朝她嘴巴也亲了下。 元婉用力推开他,恼羞的瞪他一眼。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眼神更像是情人间的娇嗔。季沅会意一笑。 周朝城站在一旁看着,脸色发青。 季沅嘚瑟的心满意足,眼神转向周朝城时,瞬间成为那种阴沉的冰冷。 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周朝城跟在他身后。元婉有点担心,反复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 房间里传来希希的哭声,她赶忙进了房。 孩子做噩梦醒了过来,元婉把希希抱入怀中,好好哄了一番。 片刻后,希希再次睡着。元婉走出卧室,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周朝城打来的电话…… 她诧异的接起来。 还没开口,里面传来季沅冰冷的声音:“周朝城,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不会容你到现在。” 周朝城无谓的笑道,“你想怎么样?杀人分尸?” 他声音变沉,“你以为不会有那么一天?” “怎么不会?你季大少爷什么不敢做?”周朝城轻蔑又讥讽的笑,“死在你手里的人还少吗?赛车场上多少人头破血流一命呜呼,生意场上多少人走投无路家破人亡……这些都是你季公子的杰作,人命在你眼里不过草芥。别人的你死我活,是你的快感来源。季沅,你不该骗元婉说你是癔症,你分明就是反社会人格障碍!” 听到这里,元婉胸口猛地一窒! 季沅眉头一拧,脸色愈发下沉。元婉居然把这个都告诉周朝城了?他们关系密切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季沅也不争辩,他冷笑着走近周朝城,“所以?” 周朝城说:“我死也不会把元婉让给你!” “勇气可嘉。”季沅悠然冷笑。 “元婉不会跟你这个疯子在一起……”周朝城话还没说完,最后一声变成了闷声,电话里传来清晰的肌肉骨骼撞击声,还有季沅犹如地狱魔鬼的声音,“周朝城,你这是找死。” 剧烈的斗殴声由听筒那边传来,伴着周朝城压抑的闷哼。元婉亲眼见过他们打架,周朝城不是季沅的对手。她几乎可以想象,这是个什么场面…… 电话在打斗中被挂断。元婉再次打过去。 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元婉急的冲出门,在楼下小区内四处找了一圈,不见季沅和周朝城的身影。 元婉再次给周朝城打电话,已经是关机。她接着给季沅打。 没过多久,季沅接通了,“小碗。” 听筒里传来的温柔音色,与刚刚判若两人。 “你在哪儿?” “哦,刚跟周朝城聊完。”季沅语调悠闲,丝毫不像是刚打过架,“今天晚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希希休息。明天再过去看你。” “周朝城还好吗?你把他怎么样了?” “宝贝儿,别担心。他好的很。”季沅笑着说,但这笑里,明显多了几分阴沉。 元婉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她再次给周朝城打电话,依然是关机。她心里很慌,不知道周朝城怎么了。 次日,季沅在元婉下班后过来找她。 他给元寄希带了一堆好吃好玩的东西,元寄希高兴的蹦蹦跳跳。 季沅抱住元婉,亲吻她的额头,“现在还不晚,我们带希希出去看电影?” 元婉别过脸,冷冷淡淡道,“我有稿子要看,希希也要睡觉,没时间出去看电影。” 元寄希听到妈妈这么说,扯扯妈妈的衣角说:“妈妈我不困,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不好。”元婉应声,“希希,你等会儿该睡觉了。” 元寄希闷闷不乐,元婉带她去卫生间。季沅站在客厅,很分明的感受到元婉的冷漠。 元婉给元寄希洗了澡出来,对季沅说,“我要带儿子睡觉了。” “小碗……” “我之前就说过,请季总不要过多影响我的生活。” “好。”季沅没有强求,“不过在我走之前,你得给我个礼物。” 他不想惹她不高兴,凡事都有个过程,慢慢来吧。 “我没什么东西给你。” 季沅笑着对元寄希说:“希希,你先回房间。叔叔有话跟妈妈说。” 元寄希乖乖回房了。 元婉跟着就要进去,被季沅拽住。他把她抱紧在怀里,以不容她抗拒的力道圈着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脸,挣扎间她不断后退,直到靠到墙上,她退无可退,脑袋被固定在墙壁上,他深入索取,贪婪吮吸。 元婉已经知道什么前女友什么癔症都是假的,她只想躲开他,身体却被他控制的不得动弹。 一个灼热的深吻后,他放开她的唇,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喘息着哑声道:“小碗,我好想你……” 看不到她的时候他在想她,看到她,他居然还在想她,想到一分一秒都不想让她离开视线。 元婉对这情话可不领情,她屈膝踢他,还没踹上关键部位,被他眼疾手快的挡住。 季沅低头啃她的唇瓣,“宝贝儿,这里踢坏了,苦的可是你。” 眼见元婉又要恼羞成怒,他识趣的放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陪儿子睡觉。明天我来看你。” . 一周后,刘燕琳联系元婉,趁着午休时间,把她约到电视台附近的一家餐厅里。 元婉看到了一直没联系上的周朝城,他脸上还带着伤。周朝城想见元婉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她,她身边的保镖盯得太紧,他只有找刘燕琳帮忙。 刘燕琳说:“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刘燕琳走开,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俩。 元婉问:“你怎么了?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周朝城扯唇笑了笑,“还能怎么样,被他毒打一顿。” 元婉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这阵子联系不上你?” “他把我软禁起来了。”周朝城说,“我爸来救我,我才逃脱。” 周朝城被季沅软禁,周朝城的家人赶来,对季沅再三保证,一定会把他放逐到国外,永生不再回国,甚至立下毒誓,终于得以把人带走。 元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周朝城抓住她的手,“婉儿,上次在电话里你听到了,季沅是骗你的,他根本没病,他在耍你!” “嗯,我听到了。”元婉应声。 “既然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你没必要再陪他演戏。”周朝城看着元婉说,“你该兑现对我的诺言了。” “如果我跟你交往,季沅会善罢甘休?你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到一个季沅找不到的地方!”周朝城信誓旦旦道。 元婉摇摇头,抽出手,“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周朝城表情变得激动,“你答应过我!你说过会给我机会!” “对,我说过给你机会,我们接触试试。”元婉接口,“但我也说了,不一定有好结果。” “可你现在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我!” “真的只是试试吗?”元婉看着周朝城的眼睛,“你不顾一切大费周章带我走,只是为了试试?如果没有结果,你甘心吗?一旦我破釜沉舟,跟你走了,我还有退路吗?” “你还想退回到季沅身边?”周朝城脸色变得诡异,“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如今在你跟前装疯卖傻,给你灌*汤,你就昏头了?” “不是。”元婉摇头,“我没有考虑过他。” “那你为什么……?” 元婉表情冷静的说:“周朝城,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不是为了感情不顾一切的人。”何况,他们之间连感情都谈不上。“我在这里有工作,事业处于上升期,我的儿子在上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不能为了躲避一个男人,跟你一起颠沛流离。我不会带我儿子过那种没有保障没有安全感的生活。这不是一位母亲该做的事。” “你担心跟着我吃苦受罪,朝不保夕?”周朝城脸色闪过一丝荒谬,随即笑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周家了。我自己的积蓄和我能继承的产业,足够你跟希希衣食无忧几辈子。” 元婉眼神平静的看他,“你有再多钱,那也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和我儿子的未来,我自己把握,不需要依赖他人。”在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靠得住。 “只要我们结婚,我的就是你的。我们去国外,可以给希希最好最先进的教育。你的事业,换了个地方,一样能发展。” “我答应跟你接触试试,并不是一定要做你女朋友,更不是嫁给你。如果这个试试的代价是让我失去所有主动权,从此只能成为你的附庸,我选择拒绝。” 当初答应他时,她以为季沅是真的病了,她以为只要治好他,一切都结束了。但现在,显然不是…… 周朝城被元婉平静又淡定的拒绝惹怒了。他为了她过五关斩六将,历经艰难,才走到这一步,她倒好,毫不犹豫轻轻松松就拒绝了他! 周朝城怒道:“这些都是借口!你不想离开季沅!你要失信于我!” “你一意孤行要带我走,为我考虑了吗?”元婉毫不畏惧他的怒火,直视他的双眼,“非要扭转我的意志,算不算强人所难?非要逼我陪你一起疯狂,算不算自私自利?你不顾你家人的处境,非要跟季沅作对,算不算任性妄为?” 周朝城用那种既受伤又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元婉,“你变了……婉儿……你不像以前那么善良可爱了……你变得言而无信,冷漠刻薄……你变得跟季沅一样,不在乎别人的死活……我那么爱你,为了你一步步走上绝路,你就这么回报我……自私自利的是你……” 元婉听他这么说,也没恼怒,淡淡道:“可能从一开始,你就爱错人了。我们虽然认识很久,但没有深入接触过,你爱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我。” 周朝城依然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她。 元婉诚恳的说:“对不起。这条路真的很难,我不想尝试,我没有冒险的资本。我更不可能带着我儿子冒险。我相信你以后会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孩子。” “……”周朝城怔怔的看着她,没有应声。 元婉不想再待下去,“我下午还要上班,得先走了,我去跟燕子姐说一声。” 她转过身,周朝城在她身后道,“可是我付出了那么多,你说不想就不想,你要我怎么接受?” “对不起。”元婉头也不回道,继续往外走。 周朝城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快步上前,将元婉扣入怀中,元婉正要挣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上她的口鼻。很快,元婉晕了过去。 刘燕琳回到包间,看到元婉上半身躺在餐桌上,周朝城正俯下身亲吻她。她眼神一黯,以为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正要退出去,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再次抬头看去,元婉闭着眼睛,极其安静的躺着。周朝城捧着元婉的脸,嘴唇压在她唇上,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满足的吞咽声。 他渴望了她这么久,幻想了她这么久,他所有的压抑只为了有一天能得到,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得不到,他怎么甘心!他不甘心输给季沅!他不甘心悲喜尝尽一场空! “朝城!”刘燕琳的叫声,将周朝城由狂热的吻中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味道真好…… 刘燕琳走到桌边,碰了碰元婉的脸,她依然闭着眼睛。刘燕琳脸色一变,猛地攥住周朝城衣襟,厉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她不守承诺,不肯跟我走。我只能换个方式把她带走。” “周朝城!”刘燕琳怒了,“你怎么能对婉儿做这种事!你不是爱她吗,你怎么能伤害她!”刘燕琳气的就要扇上周朝城一耳光,被周朝城抓住。 “我对她怎么样,你看不到吗?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什么时候伤害过她!”周朝城的神情也激动了,“伤害她的一直是季沅!可她现在为了季沅,拒绝我!我满怀希望等了一天又一天,她现在跟我说没门!让我滚!” 周朝城眼底受伤的神情,令刘燕琳难受了,但她语气依然强硬,“婉儿不愿意,你不该强求!你可以追她,但不能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 “我tm不是圣人!”周朝城低喝道,眼眶红了,“我喜欢她有什么错?为什么全世界都要跟我作对?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认她是季沅的女人,凭什么!我三番两次被季沅打到住院,我家人不帮我反倒教训我!离开公司,众叛亲离,走到这一步,我没有退路了!” “你何必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我不甘心啊……”周朝城看着刘燕琳的眼神满是委屈,发红的眼眶里水汽在打转,“求而不得的滋味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我知道。”刘燕琳轻轻应声。“但我不会像你这样。” 她只会放在心里,再难受再痛苦,她也能压住。说到底,周朝城是个没受过什么苦难的富家子弟,遇到爱情,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任性妄为,受不了挫折。而她这种在现实中已经摔的头破血流的人,不会任性,也没有资格任性。 周朝城抓着刘燕琳的双肩,恳求的看着她,“燕子姐,你答应过我会帮我的……你不要也对我食言好吗?已经没有人站在我这边了……不要连你都背弃我……” 刘燕琳别过脸,无法去看男人那双痛苦无助的眼。 “求你了,燕子姐……”周朝城脑袋压在刘燕琳肩膀上,冰冷的液体滚在她的肌肤上,泛起一阵阵烫人的灼热。他哽着喉咙道,“我不会伤害她,我会好好爱她……伤害她的是季沅,我要带她脱离苦海……她现在鬼迷心窍,分不清是非,我们得帮她啊……燕子姐,我没有退路了……我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了她身上……”他跟他家人达成的条件,也不容许他失败。 他现在不仅要得到元婉,他还要毁了季沅! 季沅几次三番羞辱他痛殴他,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周朝城心里种下。 . 午休时,元寄希很意外的看到干妈。 “干妈!”元寄希欢快的朝刘燕琳跑去。 刘燕琳跟元婉一起接过元寄希几次,上次还陪元婉一起去上门拜访过老师,老师也认识她了。 刘燕琳很顺利的把元寄希接走。 周朝城为了这一天,早就开始做准备。他的计划是他带着元婉,刘燕琳带着元寄希,兵分两路出市区,然后再会和。 为了节省时间,不引起元婉那边保镖的怀疑,他当天下午就开始行动。 他悄悄把元婉转移出餐厅,把她双手双手束缚住,放在越野车的后座下方,一路狂飙。 刘燕琳开着周朝城特别准备的车,载着元寄希。 “干妈,我们要去哪儿玩呀?妈妈在等着吗?”元寄希坐在后排,托着脑袋,又好奇又兴奋的问。 “嗯。妈妈跟周叔叔一起,等着我们呢。”刘燕琳笑道,脸上笑容却有些苦涩。 她问元寄希,“希希,你喜欢周叔叔吗?” “喜欢!”元寄希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果周叔叔做爸爸,你愿意吗?” 这一次元寄希想了想,很实诚的回道,“我想要季叔叔做爸爸。” “为什么?周叔叔不够好吗?” “我更喜欢季叔叔。” “可是妈妈喜欢周叔叔呀。希希,做爸爸的人,还得妈妈喜欢。”刘燕琳循循善诱道,“周叔叔很好,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希希。” 元寄希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嘴里说的是,“我还是更喜欢季叔叔,我想要季叔叔做爸爸。” 虽然中间被妈妈影响,讨厌过季沅,但小孩子心里就是更亲近季沅,更喜欢他。偏见消除后,季沅又常常去幼儿园看他,陪他玩,哄他叫爸爸,两人之间更加熟悉亲昵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以为季沅是元寄希爸爸,就连元寄希自己心里都默认了。 元寄希又问,“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季叔叔呢?” “大人的事情太复杂,希希不懂。”刘燕琳笑了笑。 另一边,元婉由昏迷中醒来,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她坐起身,看到前排的周朝城,再也无法和颜悦色,冷着脸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周朝城声音温柔淡定,“我带你去见儿子。” “你把希希怎么了?!!”元婉几乎是惊叫着问道。 “他很好,咱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周朝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朝城车子开得飞快,透过后视镜看着元婉,朝她微微一笑,“我想一辈子照顾你们母子啊。” 第56章 V章 “周朝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朝城车子开得飞快,透过后视镜看着元婉,朝她微微一笑,“我想一辈子照顾你们母子啊。” 元婉看到他那笑脸,快要气结。她努力压抑着怒火,试图跟他沟通,“你怎么就不考虑我的意愿呢?你这样强迫我,我会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吗?” “我考虑你的意愿,你就会跟我在一起吗?”周朝城毫无所谓的笑了笑,“总是没希望,为什么不赌一把?” “你这不是赌!”元婉强调,“是害人害己!” “婉儿,我没有害任何人。”周朝城说,“你给我机会,什么都不会发生。” “你就不怕季沅找来?” “我这么做,自然有把握他找不到。”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怕季沅找他们麻烦?” “我跟家人已经脱离关系。我的一切行为与他们无关。”周朝城扯唇笑了笑,“他们早就把集团利益卖给了季沅。大家捆绑在一起,季沅不会对他们下手。” “所以你考虑了一切,就是没考虑我的感受?” 周朝城一个急速调头,娴熟的技法将一辆可疑车辆甩掉。他朝后视镜里看一眼,对上元婉泛白的脸色,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我考虑你的感受才决定带你走。婉儿,你扪心自问,我对你难道不比季沅对你好吗?” 元婉低下头说:“你不用总拿他做比较,我没打算跟他在一起。” “自欺欺人。”周朝城扯唇,笑容带了些讥讽,“如果不是顾忌他,你不会失约。”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是吗?”他这语气不像是在发问,而像是反讽。 周朝城不相信元婉对季沅没感情,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是元婉跟他不曾有过的暧昧和亲昵。那种不一样的眼神,她没有给过他。正因为看到她的心动,他才愈发不甘。 季沅百般践踏她,换来她的垂青。他的满腔爱意,被她弃如敝履。 不该这样的!她昏头了,他要让她清醒过来。 元婉努力用被绑住的双手往衣兜里摸索,想要找出手机。可她艰难的将上下摸了个遍,没找到手机。 失去希望的她,叹了一口气,说:“燕子姐知道你这么做吗?” “她知道。” “……”元婉就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她知道……是她把她约出去的……难道从一开始,他们就计划好了? 元婉心里瑟瑟发颤,她最相信的人,居然又是出卖她的人…… 周朝城又说:“她比你善良体贴,比你更能理解我的痛苦。” “那你去喜欢她不是更好?” 周朝城愣了下,说:“我对她没感觉。我喜欢你。” “她漂亮善良体贴理解你的痛苦,你可以不喜欢她。你英俊富有温柔帮助过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 “这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你的双重标准。” “这不是一回事,你非要扯在一起说。”周朝城无奈道。 元婉没再理会周朝城,她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如果说她现在最信任什么人,非刘燕琳莫属。为什么她要帮着周朝城?她难以接受被她出卖的事实…… 下午,在保镖们以为元婉在广电大楼工作时,她已经被周朝城带出了城,行驶在高速路上。刘燕琳车技车速都不如周朝城,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开的比较慢。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这次保镖们时不时的会去楼里溜溜,确保元婉处于安全状况中。下午上班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照例进楼里巡视。 没看到元婉的人,再一打听,她中午出去吃饭后还没回来。保镖们又等了半小时,元婉还是没回来,他们迅速通知了季沅。季沅的要求是有一丝一毫的情况都要及时汇报。 季沅得到消息后,马上联系元婉。电话关机。他心里升起不安。 季沅带人去元寄希的幼儿园,老师说元寄希中午□□妈接走了。季沅给刘燕琳打电话,也是关机。 季沅怒了。好端端的,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季沅开始全面寻人,同时联系有关部门,调出今天下午市区街道上的所有监控,安排人逐一查看。 周朝城有技巧的避开了那些摄像头,但刘燕琳没有缜密的意识,对路况也没有周朝城那么熟悉。季沅的人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找出了刘燕琳驾驶的那辆车。 有了车牌号接下来的追踪就更好办了。 刘燕琳的车行驶在郊区时被季沅的人堵住。 四五辆极速超跑围住刘燕琳驾驶的那辆黑色别克。刘燕琳被迫逼停。季沅由正对面的那辆红色跑车上下来。 男人身着黑西装和黑色风衣,脸上表情阴冷,双眼斥满戾气。刘燕琳抓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后背渗出了冷汗。步步逼近的季沅,就像弑人的魔鬼,在她眼前笼下恐怖的阴影。 此时,元寄希正在后座睡得香喷喷的。季沅从挡风窗外看到他,阴狠的眼神瞬间柔软了下。 刘燕琳知道事情没有转机了。她乖乖把车门打开,走下去。 季沅走到后座旁,身边的人替他拉开车门,他弯腰进去,把元寄希抱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元寄希揉了揉眼睛,呢喃着:“干妈,我们到了吗……” 他一睁眼,看到季沅的脸,愣了一会儿,惊喜的叫道,“季叔叔!”他高兴的搂住季沅的脖子,“季叔叔也来跟我们一起玩!” 季沅揉了揉元寄希的小脑袋,柔声道:“希希乖,先跟我回去。” 元寄希说:“我要跟干妈去找妈妈和周叔叔。” 季沅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心里已经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妈妈和周叔叔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在家等。” 外面风大,季沅拿起车上的毯子,裹在元寄希身上,把他抱出车外。 刘燕琳被两个西装男扣住,季沅走过时,冷冷瞥了一眼,“带走。” 两个男人推着刘燕琳,她一个踉跄。季沅怀里的元寄希看到了,大声说:“不要推我干妈!”他有些生气,抓紧了季沅的衣领,瞪着那两个人。 季沅轻轻拍了元寄希两下,回过身,淡淡说了句,“注意点。” 说完,加快脚步,把元寄希抱进了车里。 季沅把元寄希和刘燕琳带回了他的别墅。他安排佣人陪伴元寄希,自己去审问刘燕琳。 书房内,刘燕琳在几个人监守下,心惊胆战的等待着。 季沅走入书房,她的紧张攀升至最高点。 季沅在沙发椅上坐下,下属恭敬的递上一根点好的雪茄。他大长腿优雅交叠,冷眼睥睨刘燕琳,“元婉跟周朝城在一起?” 刘燕琳唇色泛白,努力笑着应道,“季总,您别误会……我们就是一起出去玩玩……” “哦?”季沅吐出一口烟圈,似笑非笑道,“郊游踏青?” “是……天气不错,就在近郊玩玩……”刘燕琳头皮发麻。 “给周朝城打电话。”季沅命令道。 刘燕琳手掌微颤,摸出了手机。她打给周朝城。电话通了,没人接。 另一边车上,周朝城听到手机响,这是他特地换的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他拿起来一看,是刘燕琳。他没接,直接挂断了。 季沅站起身,走近刘燕琳。刘燕琳不敢看他,低着头想往后退。 季沅伸出手,碰上她的脑袋,她后背僵直。冰冷的手掌蓦地扯住她的头发,头皮凛冽的痛,刘燕琳被迫仰起脸,看着男人那张可怕的脸。 “你们打算去哪儿玩?”他不紧不慢笑着问道。 唇角弯出弧度,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阴冷的叫人骨头打颤。 刘燕琳头皮疼的逼出了眼泪花,她强撑着说:“去……就去郊区走走……” 膝盖窝猛地被踢了下,她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跌跪在地,伴着骨头咔擦错位的声音。季沅甩开她的脑袋,巨大的惯性迫使她上身往前一栽,前额砸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世界天旋地转,身体往一侧倒去,撞破的前额,鲜血直流。 刘燕琳疼的神志不清时,一只皮鞋踩在了她脖子上。喉管被碾压,窒息的痛苦,迫使她重新聚起精神,看向上方那个男人……俊美的脸孔,却是地狱修罗般恐怖。 “去哪儿了?”季沅再次问。 刘燕琳认命的闭上眼,“s市机场……” 孩子在季沅手上,婉儿也不会跟周朝城走。 季沅一脚踢开刘燕琳,转身离去。刘燕琳还没起身,只见几个男人朝她围了过来,那眼里贪婪的光,她并不陌生…… 刘燕琳表情惊惶,迅速起身,跑向季沅,“噗通”一声在他跟前跪下,拉着他的裤脚说:“季总……季总……求您放过我……” 季沅一脚踢开她,冷冷扯唇,“选择周朝城,就该想好下场。” 刘燕琳再次扑上前,抱着季沅的腿,流着泪恳求,“季总……求求您……我是没办法……周朝城要带婉儿一起走,我阻拦不了……帮着点,至少能看着……我不是跟您作对……” 刘燕琳哪会不清楚季沅很有可能找到他们,但周朝城根本不听劝。就算她不帮,他也会想方设法达成目的,到时候更不知道怎么样。她又不能出卖他,只能豁出去陪他了。明知是火坑,依然不顾一切的往下跳。 可季沅对元婉紧迫盯人的程度,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在计划中,他至少在今天晚上才会反应过来。可还没几个小时,他就采取了行动。 “季总……求您看到婉儿面子上……放我一马……求您了……”刘燕琳死死抱着季沅的腿不撒手。 季沅神色微变,把她踢开,冷声吩咐:“先把她看着。” 男人高大的身躯踱步而出,刘燕琳仿佛刚在地狱走了一遭,瘫软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黏着发丝,她脸上的惶恐还未褪尽。 . 另一边,周朝城挂电话后,换了一条路线。按照约定,在今晚抵达机场之前,互不联系。她突然联系他,只有一个可能性。那边出问题了。于是,周朝城改变了原计划。 他没去机场,开车在城里找了家酒店入住。 下车时,他把外套披在元婉身上,揽着她往里走。 “希希呢?”元婉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见到儿子。 “他在房间里等你。”周朝城说。 他用备用身份证开好房间,带元婉上楼。进了房间,关门。 元婉质问道:“我儿子呢?!” 周朝城这才道:“他明天过来。” “你胡说!”涉及到儿子,元婉再也无法冷静了,她奋力挣扎着双手,冲周朝城道,“我没空陪你玩了!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告你绑架!” “婉儿,我们要好好培养感情。”周朝城无视元婉的愤怒,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身体压了下去。 “你……唔……”他堵住她的唇。元婉想要别过脸,下巴被他扣住,他用力去亲她。 周朝城的动作越来越放肆,元婉吓住了。 “你放开我——你别乱来——”元婉拼命挣扎,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朝城哑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比他差……我会让你更舒服……” “周朝城——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元婉嘶哑着喉咙喊道。 “是,我喜欢你,我爱你……”周朝城毫不掩饰道。 “喜欢是尊重!你这样跟强*犯有什么差别!” 周朝城动作顿了下,他抬起头,抚摸着元婉的脸蛋,看着她说:“婉儿,我一直很尊重你啊,强*你的是季沅。可是你爱上他了,你连给我一丝希望也要收回。我现在懂了,这就是你喜欢的方式。” 曾经,她在他心里就像女神般圣洁不可侵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连拉她的手都怕冒犯她。他看到季沅欺辱她,为她担心,为她愤怒,为她出头…… 结果呢? 如果元婉爱上的是其他男人,一个对她比他更好的男人,他或许还会心甘情愿的退出。为什么偏偏是季沅?他的爱情观被冲击,被扭曲。 如果付出得不到爱,他只能学那个男人,野蛮的掠夺。 “……我没有爱他!没有!”元婉一再否认。 “那就接受我,跟我好好在一起!” “好……”元婉马上应道,声音放柔,“你冷静点,我们慢慢来,一步步培养感情。” 她不想吃眼前亏,她的双手还被绑着。她跟周朝城孤男寡女待在这个房间里,如果周朝城真要做什么,她毫无办法。唯有安抚他才是上策。 周朝城动作停了下来,他解开元婉手上的绳子,躺在她身边,抱住她。 元婉忍住不适,没有挣扎。 夜深人静,周朝城关掉房内的灯光,两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周朝城抱着元婉,连呼吸都轻轻的,“婉儿……我真的很喜欢你……” 元婉闭着眼睛装睡。 两人各怀心事,皆是一夜无眠。 这一晚上,季沅带人驱车赶往机场,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人。他明白过来,周朝城改变路线了。他马上安排人赶往邻近的机场,以防他明天前往。他自己则带人在市里查找。 季沅心急火燎,暴怒不已。一想到这两人一晚上待在一起,他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疯狂燎原。 他不能去想他们做了什么,不敢去想。 季沅通过联系当地有关部门,查出当晚所有酒店的入住记录,并调出所有酒店的大堂监控记录。按照车程计算,从进入这个城市开始截至最新时间,数小时的时间段,大大小小的酒店全都不放过。这是庞大的工作累,季沅连夜动用了大批人马,分成数组,对着元婉和周朝城的照片,逐一排查那些录像。 季沅还在协调关系,把他这一路过来的路线,沿途的监控都被调出来翻查。 相关部门里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在连夜追捕重要逃犯。 在那两人躺在床上时,季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深黑的天幕,不停的打电话接电话,听着各方汇报。 周朝城虽然也是富家子弟,但周家跟季家还是有很大差别。而且他在家族企业里是个技术副总,埋头干活的人,跟季沅独当一面的领袖位置截然不同。季沅接触的人事物,人脉关系之深远,办事效率和风格,远超他的预估。 周朝城打算一大早就起来退房,带元婉自驾去另一个地方。 然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房内灯光“啪!”的被按亮。 两人都没睡着的人瞬间睁开了眼。 白色被单搭在他们身上,打开灯的瞬间,季沅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 元婉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衣服凌乱,赶忙扯起被子挡住自己。 周朝城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他思虑了那么久的行动,从下午的破绽到现在,一天时间不到,就被他追上来了…… 不大的房间里,鱼贯而入十几个人,两个人在床上就像是被团团包围。 季沅面无表情走上前,一步步走到元婉这侧的床边,对她伸出手,“跟我走。”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既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悲伤,只有死寂,平静无澜的死寂。 元婉怔怔的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多变。 他静立床头,依然伸着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小碗,跟我走。” 男人深邃黝黑的眼瞳,在灯光下,映出她的影子。他专注的看着她,他的眼里只有她。 元婉伸出手,正要搭上他的手,另一边周朝城猛地攥紧了她另一只手,绝望的哑声叫道:“婉儿……” 元婉回过头看他。那一瞬间,她没看到床边的男人眼里骤然迸发的暴戾之气。 元婉将手由周朝城手掌中抽出,低声道:“对不起。” 一件衣服落在后背上,元婉一仰头,看到季沅靠近的脸。他单腿压在床上,把身上的风衣外套搭在她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元婉在他怀里并没有挣扎,安静的问了句,“希希在你那儿吗?” 他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也能找到她儿子吧? “在。”季沅应声。 季沅抱着元婉走出房间,想要追上前的周朝城被房里的人按住。 季沅抱着元婉上到车子后座,司机开车,前往b市别墅。 车内,季沅裹着身上的风衣,靠在车窗上,低着头,没有说话。季沅坐在她身旁,也没有说话。 车子在沉寂中前行。 几个小时后,崩了一晚上神经的元婉,在不知不觉中犯困了。她的脑袋一次次顺着车窗往下滑。一旁的季沅斜睨她,看她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吗?并不。这一晚上积压的暴躁和怒火快要焚天了。 但他对着她发不出来。 季沅无奈的扯扯唇。是不是被气过头了,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元婉几次往下栽,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往后靠,仰在椅背上继续睡。 季沅看了她半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他靠近她,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把她的脑袋按入怀中。 她枕着男人结实又灼热的胸膛,那种熟悉的依赖感由无意识的角落里漫出,不断往上涌。睡梦中的她伸手环住了他,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上表情越来越静谧。 季沅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掌在她发间缓缓穿梭,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两颗心都踏实的落地。他们互相抱着,在飞驰的车内,稳稳的睡着了。 车子抵达别墅时,已经是下午。 元寄希今天照常被送去了幼儿园,刚刚放学被接回来。他不熟悉别墅里的一切,看不到干妈,看不到妈妈,也看不到季沅。他哭着闹着要回家。 元婉下了车,被季沅带进别墅。元寄希正撅着屁股埋在沙发里大哭,边哭边喊:“我要回家——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希希!” 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元寄希在三秒后反应过来,停了哭,扭过头。元婉快步上前,冲到元寄希跟前,将他紧紧抱住。 “妈妈……呜呜……妈妈去哪儿了……”元寄希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好像怕松开一点妈妈就会消失。 “希希,对不起,妈妈有点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元婉柔声哄道。 元寄希在妈妈怀里撒够了娇,就没哭了。但他像牛皮糖一样黏在妈妈身上,不肯撒手。 季沅适时道:“希希,我们去吃晚餐。” 餐桌上是精致又丰盛的一桌食物,元婉照顾着元寄希进食。她自己也有点饿了,连喝了两碗海参粥。 饭后,季沅陪着元寄希玩玩具。元婉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季沅这种平静的状态,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但在孩子跟前,这种简单平静的状态是最好的。 她知道,季沅一定会找她要个说法。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元婉带元寄希睡着后,走出卧室。季沅坐在外面沙发上等着,嘴里叼着一只雪茄,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周身被阴郁的气压笼罩。 季沅头也不抬的问,“为什么跟周朝城走?” “这是我的自由。”元婉应道。 “喜欢他?”他吐出一口浓烈的烟圈。 “与你无关。”她平静应声。 “喜欢他什么?” “无可奉告。” 季沅突然抬眼,鹰隼般深黑锐利的眼神直射而来,元婉瑟缩了下。 季沅灭了雪茄,站起身,走到元婉身边。元婉下意识的往后躲。季沅抓起她的手,往楼下走。 绕过几个回廊,他把她带进书房,又开启一道门,步入。 元婉一进来就看到刘燕琳双手双脚被绑住,坐在椅子上,嘴巴上粘了胶带。 季沅冷睨着刘燕琳,“她在接希希的路上被我拦下来了。” 元婉看着刘燕琳的眼神有点复杂。刘燕琳低下头,没与她目光对视。 季沅走到刘燕琳跟前,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后拉,迫使她仰起脸,冷笑道:“你的好朋友,为了帮你们私奔,不惜跟我作对……” “你放开她!这件事跟她无关!”元婉急道。 刘燕琳看到元婉眼里的心疼和焦急,眼底涌出泪水。 季沅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嫁给我,这件事我不再追究。第二,跟这件事有关的人,”他的目光转到刘燕琳身上,脸上浮起阴沉的冷笑,“刘燕琳,周朝城,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拿她没办法,至少可以朝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开刀。 元婉脸色惊惶,“你想干什么?!” “我给你更干脆的选择。”季沅放开刘燕琳,转过身,走到墙壁边的柜阁,拿出一把银白色枪.械。 他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把玩着枪.械,再次走近刘燕琳。 冰冷的枪口对上刘燕琳的太阳穴,元婉和刘燕琳的脸色齐唰唰白了。 “你疯了!杀人要偿命!”元婉颤声惊叫。 季沅颇为惋惜的摇了下头,不疾不徐道:“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 “我们有话好好说……”元婉一步步靠近季沅,颤声道,唯恐那把枪突然走火。 “嫁不嫁?”季沅扣动扳机,阴鸷的双眼逼视她。 “……嫁!我嫁!我嫁!”元婉无法思考,连声应着,扑上前,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枪。 季沅没有反抗。元婉抢过枪,用力摔到地上。 季沅扯唇,脸上带着得逞的笑,“这是模型。”他虽然有真的,不会带着到处跑。这只是国外供应商给他的最新款样板模型。 元婉:“……” 元婉不再理季沅,撕扯刘燕琳嘴上的胶带,又去扯她手上的绳索。 季沅将她拉开,他手里多了一把瑞士军刀,很轻松的割开了刘燕琳手上和腿上的束缚。 元婉将刘燕琳扶起身。刘燕琳腿一软,被元婉及时扶住。 “婚礼暂定一周后。这周你不用上班,好好准备做新娘。你的好朋友可以留下来陪你。”季沅在一旁发话。 元婉回过头看他,“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非要娶我?” 季沅走近元婉,元婉后退,直到撞上桌子,他的双臂撑在桌子两侧,将她圈住。他问她:“你有利可图吗?” “没有。”元婉摇头。 “那么,”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除了爱,还有其他理由让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吗?” 男人的双眼,深邃,蛊惑。压低的嗓音,带着独有的磁性。 元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攥住了。那几秒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是……我……我不爱你……”她遏制住加速的心跳,有些结巴的说。 她不相信他会爱她,这是荒唐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但他的眼神有种致命的纯粹和真诚,对上那双眼睛,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他说的话。 “这不重要。”季沅摇了下头,“我只要你成为我老婆。将来,以后,这辈子,我们都得在一起。” “可是……” “没有可是。”季沅站直身,说:“准备做新娘吧。” . 当晚,元婉跟刘燕琳一起住在了别墅里。 房间内,两人面对面,气氛压抑。 刘燕琳率先打破沉默,“婉儿,谢谢你……”声音沙哑,带着哽咽。 她和周朝城一起算计了她,但她在季沅跟前绝口不提。她很清楚,一旦季沅知道,这是周朝城强虏元婉,她还是个帮凶,他们俩都会死的很惨。只有元婉心甘情愿跟周朝城走,事情才会变成另一种性质。 元婉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是真的爱你……”刘燕琳低着头轻声道。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他爱你,爱的不顾一切……”刘燕琳呢喃,眼泪滑落下来,“周朝城差了吗……他没季沅狠,没季沅有势力,但他有季沅没有的好……你们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都是我眼里最好最值得爱的人……我想你们相亲相爱不好么……” 元婉愣住了,“你……喜欢周朝城?” “是啊。”刘燕琳自嘲的扯扯唇,“喜欢很久了……那晚,他冲去包间里找我,为了我不顾一切的跟人干架……也是那晚,你被季沅带走,我陪他喝了一晚上酒……我听他说了很多很多话,我觉得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傻……”喝到后来,他醉醺醺的把她当成她,两人发生了关系。 一时的悸动,片刻的心软,一晚的缠绵。 她以为她足够放得开,只是一夜风流而已。醒来后他不记得,她绝口不提。她跟他做朋友,整日听他倾诉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后来,从什么时候起,她完全放不开了…… “你喜欢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帮他追我?!”元婉有些生气的问。 她气刘燕琳居然把自己的心事藏得那么深。她每次提到周朝城,都会转达他的心意,说他的好话,一副热心红娘的样子。她怎么会想到,她居然喜欢他? “婉儿,我跟你不一样……”刘燕琳在桌上摸起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她坐在沙发上,用力抽了几口,讥讽的笑了下,“我的喜欢,我自己都看不起……”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都是人!”元婉抢过她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抓着她的肩膀说,“无论是谁,谁都有爱与被爱的资格!” 刘燕琳仰起头,看着元婉,眼泪怔怔直落,“我脏啊。”元婉从没在她眼里看到过这么脆弱的情绪。“我以前被人包养过……后来为了站稳脚跟,我又跟过几个男人……那时候我不在乎啊……大家各取所需,他们要我的年轻*,我要他们的权势富贵……” 元婉站在刘燕琳跟前,将她抱入怀里,轻声道:“都过去了……” “喜欢周朝城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好脏……”她埋在她怀里,哽咽的哭着道,“我有什么资格喜欢他……我脏到自己都恶心……” 元婉紧紧抱着刘燕琳,不停抚着她的后背。她在她怀里狠狠哭着,把独自压抑的痛苦统统宣泄了出来。 . 季沅正在看着几个婚礼备选方案时,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去开门,元婉站在门边。 她抬起头看他,“我们谈谈?” 他淡淡道:“结婚的事,没有商量余地。” 第57章 V章 她抬起头看他,“我们谈谈?” 他淡淡道:“结婚的事,没有商量余地。” “你为什么非得……” “我不想反复说同样的话。”季沅打断元婉,没再理她,转身往房里走。 元婉怔了一会儿,跟进房中,不悦道,“你要娶我就这种态度?” 季沅在沙发上落座,大长腿优雅交叠,手臂搭着扶手,表情淡淡的说:“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元婉见他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不太舒服。她压抑住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开口道:“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娶我一定会后悔。” “不后悔。”季沅干脆的应声。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儿戏,一时冲动会带来很多麻烦。我还有个儿子。我的个人情况和条件都不适合嫁入豪门,你家人也不会接受我……”元婉知道跟季沅没法来硬的,只能好言好语的说道,“我们完全不适合,结婚又离婚对孩子伤害很大。外面比我年轻貌美条件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你没必要跟我浪费时间……” 季沅听得蹙起眉头,但没打断她,他点了一支烟,边抽边听她啰嗦。等她的长篇大论说完,他淡淡说了句,“我今年32了。” 元婉:“……?” 季沅扯了扯唇,“我不是希希,不需要你教我人生大道理。”他拧灭烟头,站起身,走到元婉跟前,看着她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 迎面而来的压迫力,令元婉后退了一步。 季沅伸手一揽,将她扣入怀中。 “只要你嫁给我,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他弯下腰,俯到她耳边,轻声呵气,“如果你想逃,你身边的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充满威胁的一句话,被他用温柔又性感的音色说出来,依然杀伤力十足。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低低道:“我耐心不多,已经被耗尽了。” . 元婉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以前季沅在她身边安排的是隐形保镖,现在是明晃晃的跟着八个人。不止是她,连刘燕琳都被困住了。 电视台那边,季沅给元婉请了婚假。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元婉要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季沅。真人版灰姑娘入豪门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灰姑娘还带着那么大一个拖油瓶,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元婉照常送儿子上学,为了不引起儿子恐慌,她解释说,“这些都是保护我们的叔叔。” 元寄希觉得这样很酷,高兴的说,“叔叔们真好!” 元婉跟着笑起来。只要儿子始终开开心心的就好。 无人时,刘燕琳跟元婉低语:“你真要嫁给季沅?” “不然呢?有更好的办法?”元婉反问。 刘燕琳说不出话来。 “没有周朝城那一闹,他也不会突然强硬的要结婚……”元婉看向刘燕琳,表情晦涩,“这是你们逼他做的选择。” 之前季沅为了接近她,装病骗她,博取她的好感,说明他想循序渐进。那时候她还有周旋的空间。现在……周朝城带她私逃,没有回旋余地了。 刘燕琳嘴唇动了动,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 元婉苦笑了下,“他年轻有钱长得帅,嫁给他我不吃亏。” “婉儿……”这话虽然没错,但刘燕琳很诧异会从元婉嘴里说出来。 “跟他作对,我们大家都没好下场。相反,跟了他,希希的起点是大多数人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那你自己呢?你喜欢他吗?” “你帮周朝城的时候想过我的感情吗?”元婉再次反问。 刘燕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无比难堪的感觉,让她快要无法自处了。 元婉说:“感情这东西太奢侈,一辈子爱过一次就够了。我有过,不稀罕了。从择偶条件来说,季沅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 “怎么?” “性子太阴太狠,我担心你……”刘燕琳想到几天前的那场劫难,脸都白了。如果当时他没有手下留情,她该怎么承受那可怕的后果…… 那么狠的一个人,她真的担心,以后元婉把他惹怒了,被他残忍家暴…… 富二代杀妻都不是新鲜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元婉平静的说。 她何尝不知道季沅性格阴沉,喜怒难测。可在他装病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温柔又果敢,细心又体贴,就连看她的眼神都那么……那种跟苏源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冒死把她从火场里救出来时,那一刻踏实安心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即使他以前恶劣的所作所为依然历历在目,她却似乎……并没有那么畏惧他了? “婉儿,你是不是爱上季沅了?”刘燕琳突兀的问了一句。 元婉一愣,马上回道,“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刘燕琳还记得,以前提到季沅,元婉是一脸厌恶,那时候被威逼利诱,她是打死也不妥协的执拗。现在提到季沅……那感觉变了,她脸上不仅没有厌恶,甚至有种安宁。 元婉见刘燕琳不做声,自顾自的解释道:“我是不想折腾了。既然摆脱不了,就让自己好过点,我儿子也不用跟着受罪。还有你们……你还想他把枪指着你脑袋吗?” 刘燕琳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如果季沅不死不休,这的确是最好也最无奈的选择。因为他们没人能跟季沅抗衡,连逃都逃不了。跟他斗,不是死你我活的结果,而是他毫发无损,他们全军覆没。 刘燕琳坐到元婉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你跟季沅在一起,以后一定要顺着他点,别跟他怄气,凡事多迁就他。有本事的男人脾气都大,你得学会忍让。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元婉淡淡道:“我不喜欢他,不在乎他怎么样。” “不在乎好。”刘燕琳弯了弯唇,“越在乎,越患得患失,变得无理取闹,就招男人烦了。” 她就怕她是喜欢他不承认,以后弄巧成拙。 . 这天,元婉送元寄希去幼儿园上学后回到别墅,季沅在院子里等她。 他拉着她的手上车。 “去哪儿?” “c市。” “干嘛?” “登记。” 元婉吓了一跳,“登……记?” “婚礼只是形式,成为夫妻需要法律约束。”季沅搂住元婉的腰,“走形式之前得有法定关系。” 前面司机发动车子。 虽然元婉说服了自己,就这么心一横眼一闭嫁给他,可是,突然要被带去领证,她还是…… 原来面对并不像她想的那么轻松。 车子很快驶到机场,季沅安排了私人飞机。他不给元婉任何思虑和摇摆的时间,一路强拖强抱,把她带上了飞机。 空中飞行两小时,元婉忐忑难安。 下了飞机,有专车来迎接,以最快的速度直达民政局。 季沅连提前排队的人都安排好了,两人直接走到前面。元婉目光四下游移,看着身后一对对甜蜜依偎的恋人,又看到不远处那红色的照相台…… 季沅松开元婉的手拿证件时,元婉突然撒腿就往外跑。 季沅一愣,对工作人员道,“稍等。” 他快步追了出去。元婉顺着走廊不停跑,季沅追在后面,沉声喝斥,“站住!” 元婉跑到楼梯处,腿一软,差点摔倒,被追上的季沅及时抱住。元婉疯狂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季沅牢牢扣着她,冷着脸往回走。 元婉不顾形象喊道:“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结婚——” 进了大厅,元婉的叫声引得其他人都朝他们看来。 季沅钳制着元婉,目光扫过众人,冷冷开口,“我老婆恐婚。” 季沅的衣着和气质,众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 他带着她再次来到前面,工作人员说:“婚姻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并没有为他们办理手续。 季沅没说什么,把元婉带到外面。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后,手机那端传过来一段视频。 他抓着元婉,把手机递到她眼前。 视频里,周朝城被绑在椅子上,双手被人按在桌子上,在他手边是明晃晃的刀子。 季沅说:“从现在开始,你犹豫一分钟,剁他一根手指。” 元婉脸色唰的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硬道:“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元婉挣开季沅的手,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发出凄厉的痛呼。周朝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元婉顿住了步,往回跑,抢过季沅手里的手机。画面里是鲜血淋漓的手指,周朝城五官扭曲的脸庞,元婉心头一窒,手机从手机滑下。 “砰”的一声,手机落地,季沅的下属马上去捡。 季沅面无表情的说:“两分钟了。” 元婉再也受不了这刺激,冲上前揪住季沅的衣领说:“……你够了!” 季沅波澜不惊的问,“想通了?” 元婉一脸愤恨的看他。 季沅捏住她的下巴,唇角弯起讥诮的弧度,“出尔反尔,就要付出代价。” 元婉拍掉季沅的手,转身往大厅里走去。季沅跟在她身后。 两人再次来到登记台前,季沅微笑道:“我太太克服了恐婚。” 元婉板着一张苍白的脸,跟季沅去拍照。季沅揽着她的腰,使两人的身体亲密的贴靠在一起。他在她耳边低声哄道:“笑一个?” 元婉冷着脸不理他。 季沅对着镜头,好看的唇角扬起。灯光闪下时,他的手臂将她箍得更紧。内心有一股澎湃的热流,激荡徜徉,他眼眶微湿。 流程走完后,季沅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搂着元婉离开。 来往的人都不由得往这对高颜值的男女多看了几眼。女人面无表情,男人一双好看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又噙着一抹笑。他时不时看向她,湿润发红的眼里,埋着诉之不尽的温柔。女人始终没看他。 上了车,元婉冷着脸道:“我要见周朝城一面。” “不行。”季沅的笑容消失了。 “你让我跟他见一面,我配合你的婚礼。”元婉开出条件。 季沅略作思索,同意了。如果婚礼没有她的配合,场面不太好看。他还是希望,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元婉见到周朝城时,他被困在房间里。几天不见,他神情枯槁,形容憔悴。元婉的目光落到他手上,包扎着白纱布。想到那天在视频里看到的画面,她心脏蓦地紧缩。 周朝城没看她,坐在椅子上,埋着头。 元婉说:“我跟季沅结婚了。” 周朝城一愣,蓦地转头看元婉,眼里痛苦与不甘交杂。 “对不起……”元婉迎着他的目光,诚恳的致歉,“我不该给你希望。”当时她以为,只要跟季沅没有关系了,可以跟他试试…… 周朝城扯扯唇,“我没看错,你果然爱他……” 元婉正要开口否认,又打住了。就让他以为她喜欢季沅,不是更好? 元婉说:“很抱歉,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无法回应。爱情靠的是共性和吸引,不是压迫,捆绑,一味的付出,更不是道德式的自我感动。” “哦?”周朝城唇角上扬,带着讥讽道,“季沅的财大气粗吸引你了?” 元婉也没介意,顺着他的话说,“他能被喜欢的地方有很多,财大气粗也算其中之一吧。” 周朝城嗤笑了声。 元婉转了个话题,说道,“其实你并没有多喜欢我。你执着的追求我,更多是源自于你的自尊心和不甘心。这就像小孩子喜欢某样玩具,得不到就更想要,久而久之,变成一种执念。季沅的打压和家人的反对,更激发了你的逆反心理……” 周朝城没做声。他不知道自己对元婉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但他很清楚,他的确有愤恨和不甘。 以前跟季沅是朋友,看他嚣张跋扈,没什么感觉。当两人站在敌对面,领教了他的手段和羞辱,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尤其是,他还眼看着他一次次伤害元婉。如果输给这样的季沅,叫他情何以堪? “真正的爱,带有敬畏,小心翼翼,不敢亵渎。”元婉顿了顿,说,“就像刘燕琳对你……” 周朝城彻底愣住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喜欢你。喜欢到愿意陪你上刀山下火山,喜欢到不惜伤害我这个好朋友……”元婉苦笑了下。 “胡说!”周朝城打断她的话,显然难以接受这件事。“我们是朋友。” “你自己好好想想,她对你是朋友之情,还是男女之情。不要自欺欺人。”元婉说。这是她一定要来见周朝城的原因。刘燕琳不可能亲口告白了,她必须帮她捅破这层窗户纸。 以后……她不会再联系他们了。这是她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情。 “那,我走了。季沅的人会放你走。他答应了我,不会再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元婉说完,转身往门边走去。 “我真的喜欢你。”周朝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相信吗?” 元婉停住步,点头,“我相信。但我对你没感觉,你就该放下你的喜欢。这世上有太多感情无法顺遂,就连彼此深爱,最后也会分开。你忘掉我,并不难。” 元婉走到门边,拉开房门,离去前又说了一句,“我现在是季太太,已婚。” 周朝城仰靠在椅背上,绝望的闭上眼。 . 在元婉见周朝城时,季沅回家陪伴放学的元寄希。 两人玩了一会儿玩具,季沅带希希吃佣人备好的点心和水果。 季沅叉起一颗红提,送到元寄希嘴边,神秘的笑道:“希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元寄希瞪大了眼看他,一脸紧张和好奇。 “关于希希爸爸的秘密。” “我爸爸?我有爸爸?谁是我爸爸?我爸爸是谁?”元寄希一连串的问道。 “希希当然有爸爸。”季沅肯定的应道。 “爸爸是谁?叔叔快告诉我!我爸爸是谁?”元寄希急的直扯季沅的衣袖。 “希希的爸爸姓季,他常常去幼儿园看希希,给希希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让他叫爸爸……”季沅揉着元寄希的脑袋,眼底满是慈爱。 然而,元寄希撇撇嘴道:“季叔叔,你不是我爸爸。” 季沅拿出他跟元婉的结婚证和结婚照,递给元寄希看,“妈妈和我结婚了,我就是你爸爸。” 元寄希看不懂结婚证,但他看得到两人挨在一起的照片。他的小脑袋瓜子转了一会儿,双眼滴溜溜的看着季沅,隐隐藏着兴奋,“你真是我爸爸了?” 季沅点头,“我就是希希爸爸。希希不信的话,等妈妈回来问她。” 两人正说着,元婉回来了。元寄希看到妈妈,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路跑到玄关,扑入妈妈怀中,嘴里清脆又亲热的叫着,“妈妈——” 元婉对儿子的热情格外受用,高兴的把他抱起来,亲上一口。 元寄希搂着妈妈的脖子,看向季沅那边,说:“妈妈,叔叔说你们结婚了,他说他是我爸爸了……” 元婉看向季沅,他起身走过来,唇角弯起弧度。 元婉心里再别扭,嘴上也只能应道:“嗯……他是你爸爸了……” 季沅唇角弧度加深。 元寄希爆发出欢欣的叫声。他挣了两下,想从元婉怀里下去,元婉蹲下身,把他放开,他立马跑向季沅,扑入他双腿间,将他抱住,“爸爸——爸爸——” 季沅把他抱到手上,亲他的脸颊,“乖儿子!” 元寄希小小的私心里,早就想要季沅做爸爸了。但妈妈不高兴,他也不敢在吭声。即使私下里受不住季沅的诱惑,叫了他很多声爸爸…… 元寄希跟季沅玩闹起来,季沅将元寄希抛起来又接住,父子两一起笑个不停。 元婉见元寄希这幅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模样,内心自责。 希希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爸爸,她亏欠他几年了……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只要季沅对希希好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晚,元婉给元寄希洗好澡,把他抱进房里,季沅跟了进去。 元寄希很适时的说了句,“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季沅给元寄希安排的房间里,床很大,睡三个人绰绰有余。季沅身穿浴袍,毫不客气的坐在床上。 元婉不想面对季沅,把元寄希放到床上,说:“妈妈还没洗澡,先去洗澡了。” 元寄希高高兴兴的跟爸爸玩起来。元婉去浴室洗澡,洗了许久出来,脚步迟缓的走到房门边。 往里一看,那两人相处的极其融洽。小家伙看样子是玩累了,乖乖趴在季沅胸膛上,听他给他讲故事。季沅揉着他的脑袋,音色低柔好听。 房内灯光淡柔。她站在门边看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对真正的父子。 明明他们的五官并不相似,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似感。 元婉不想进房,正要退出去时,季沅淡淡的瞟了一眼,说,“希希,妈妈来了。” 元寄希马上从爸爸怀里抬起头,朝门边的身影叫起来,“妈妈——妈妈——” 元婉只得退回到房里。 “妈妈,快过来——”元寄希冲元婉开心的叫着。 元婉坐到床的另一边,元寄希一脑袋埋入她怀里,抱着她撒娇。 元婉就当那边的季沅不存在,抱着元寄希躺下,哄他睡觉,季沅将被子抻了下,搭在他们身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他挨在他们身边,脑袋枕着胳膊,侧身看他们俩。深黑的眼珠,温柔沉静。 元寄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一手拉住妈妈的胳膊,一手又拉住爸爸的胳膊,他将两只手臂搂住怀里,闭着眼睛,一脸幸福的说:“我有爸爸有妈妈……爸爸妈妈永远跟希希在一起……” 季沅看着儿子脸上再满足不过的神情,喉结抽了抽,鼻子很堵,都快吸不过气了。 他微微起身,低头,亲了下元寄希的额头,“爸爸会一直陪在希希身边。” 他欠他儿子太多了。 元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元寄希这如获至宝的模样,让她深深明白了,她给孩子再多的爱,也满足不了他对爸爸的渴望。只有爸爸,才能填补上那一块。 寂静的深夜,同一张床上,季沅和元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皆是幸福又酸楚。 元寄希睡着好一会儿,手劲才慢慢松开。他的存在感渐渐弱下去,元婉不可避免的意识到,她正跟季沅睡在一起…… 她背过身去。 季沅跨过儿子,翻身到了她这边,直接压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元婉压低声音,推阻着他。 季沅似笑非笑道:“当然是履行我丈夫的义务。” “我不……唔……”元婉的嘴巴被季沅堵住。他长驱直入,在她口中席卷搜刮。 一个热吻结束,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但季沅不打算停下来。 “希希还在旁边……你放开我……”元婉跟他撕扯着。 “你别叫就吵不醒他。”季沅单独拉开一个被子盖住他们俩。 “你跟我结婚就为了这个吗……恩……混蛋……放开我……唔……”他的舌头在她嘴巴里搅的她无法说话。 季沅一边吸吮着她的舌头一边喘息道:“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为了儿子,好好过吧……别跟我闹了……” “那是我儿子……不是你的……”她挣扎着回道。 “是我们的……”他猛地进攻。 元婉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 . 第二天早上,元婉腰酸背痛的爬不起来,最尴尬的是,身上的痕迹显而易见。她怨恨的瞪了季沅一眼。 季沅很体贴的摸了摸她的脸,对元寄希说:“妈妈昨晚陪爸爸,辛苦了。咱们不要吵妈妈。” 昨晚吃饱的他,浑身精力充沛,神清气爽。他把元寄希抱下床,带去洗漱。 元婉缩在被子里,没有起床。以往只要是希希起来了,她就一定得起来,无论多累多疲惫,就算是生病了,也得跟铁打的一样。这一次,既然有另外一个人,她也想偷偷懒了…… 季沅把自己和儿子都打点好之后,抱着儿子进房了。 “走之前跟妈妈说再见。” 元寄希爬上床,亲了下元婉的脸蛋,“妈妈再见,我去上学了。” 元婉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希希乖,路上小心哦。妈妈下午去接你。” 季沅也俯过身,朝元婉嘴巴亲了下,柔声道:“老婆,再见。等我回来一起吃早餐。” 元婉怔怔的看着季沅抱起元寄希,再次往门边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穿着帅气的亲子装,儿子还在跟她笑着挥手。男人那声“老婆”,久久徘徊在她耳边,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的不停跳着。 他们出门后,元婉猛地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她是怎么了!她只是被迫嫁给季沅!她是迫不得已! 她怎么能产生……有了完整的家的感觉…… 如果她跟儿子就这么接受了季沅,苏源算什么! 第58章 V章 在婚庆方面,季沅一无所知。他以为只要高效筹备,一个星期差不多。当专业公司给出具体流程后,他才知道,要办一个隆重风光又独一无二的婚礼,一周绝对不够,得提前几个月开始筹备。 几个月他是等不及了,他调动一切人力资源,力争在一个月内准备好。 24岁时他的奋斗目标就是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如今八年过去,终于到了圆梦的时刻。一想到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雀跃,甚至像个小孩一样兴奋。 为了宣泄这种兴奋,他每天都要陪儿子玩闹好一会儿。元寄希自从得到妈妈的首肯,把季沅当爸爸后,跟他的感情越来越好。他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爸爸去接,像是要弥补以前没爸爸的失落。 元婉适应不了这个新身份,一桩强买强卖的婚姻,还要她欣然接受,很难。她处于一种特别尴尬难堪的境地,又无法摆脱。 但她在儿子跟前,还是笑意盈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颇有那种阖家欢乐的温馨氛围。 到了晚上睡觉时,元寄希睡着。季沅又一次压到元婉身上。 元婉生气的推阻着他,“你够了没有……” 他讨好的亲吻她,呢喃着,“老婆,这事儿够不了……” 他将她抱出卧室,压在沙发上,肆无忌惮的掠夺。最令她气恼的是,心里再抗拒,身体还是会投降,每次都被他折磨的要死要活。 有了丈夫的合法身份,他一次又一次不知餍足。 激烈过后,他将她纳入胸膛。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横在沙发里的两人身上。 她昏睡在他怀里,他细细的抚摸着她,欣赏她爱潮尚未褪去的诱人性.感。 他究竟有多爱她,爱到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会为她着迷。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就连她的身体,都能令他持久疯狂。 他抱着昏睡的她,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就像抱自己儿子一样,满脸疼爱,又比对孩子多了依恋和沉迷。 疲惫的元婉陷在男人胸膛里,在那浓烈的气息包围中,进入到宁静的梦乡中。 . 婚礼的事,季沅尽量不去麻烦元婉,只想给她一个难忘的记忆。但有些事,还是得她参与,比如喜欢什么样的婚纱,什么款式的珠宝,想要邀请哪些人,什么时候去见她父母等…… 但无论他问什么,她都是消极应对。他只有自己安排一切。 周末,元婉被元寄希挠痒痒叫醒,“妈妈……妈妈起床啦……” 她睁开迷糊的双眼,床边站立的季沅和元寄希已经梳洗妥当。两人穿着帅气的亲子装,一大一小站在晨曦中,养眼极了。 元婉浑身酸痛,又不好意思再赖床。她爬下床,去浴室洗漱。季沅让佣人把元寄希带走,自己跟进了浴室,由背后环住她。 他心疼的亲着她的脸颊,“老婆,辛苦你了。” 为了满足他憋了这么多年的亢奋,这几天她真被折腾的不行。他也想克制,可一到晚上,怎么都忍不住。一旦开始,他就是不尽兴不罢休。她被弄到哭哭啼啼,他却更加兴奋难耐。 这种放纵与满足,让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热恋时的状态。与元婉不堪承受的疲惫相反,他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激情。 最近跟季沅打交道的人都感觉到了,季老板状态很好,以前那股阴气沉沉的劲儿少了很多,整个人精神焕发。 元婉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餐厅里已经准备好早餐。 “妈妈——”元寄希坐在位置上,朝她开心的招手。虽然桌上摆了各种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好吃的,妈妈没来,他就没动。 元婉坐到儿子身边,陪儿子一起吃早餐。季沅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就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 元婉说:“下周我要上班了。” 季沅劝道:“小碗,你别做主持人了。全国各地到处跑,照顾不了孩子。你喜欢写作,就当个自由作家。现在不是有很多出版商在向你约稿?” “不写。” “为什么?” “苏源死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出书了。” 季沅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他死而复生,希望看到你写呢?” “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季沅微笑,心里又泛起酸涩。他的小碗,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的圆圆…… “下周我要上班。”元婉再次重申。 “好。”季沅同意了。只要她嫁给他,其他方面,他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她。 早餐过后,季沅抱着元寄希说:“儿子,今天我们回去看姥姥姥爷。” 一旁的元婉怔住。他要去她老家? 季沅抱着元寄希都走到门口了,回头看元婉一眼,“你是要我单独拜访?” “你去干什么?” “哪有女婿不上门拜见岳父母?” 元婉很意外。她以为季沅是想娶她就蛮横的娶,不会考虑到她的家人,更不会屈尊去她家。 如果是以往,元寄希听到要去姥姥家,一定闹着不肯去。因为他怕妈妈把他放在姥姥家就不管了。但这一次,他响应的格外积极。他的小心思里想着,他要让彬彬看看,他也有爸爸! 季沅和元寄希都高高兴兴的要去,元婉只能一起去。这是元寄希第一次跟爸爸妈妈一起出远门。他在车里活蹦乱跳,开心极了。 季沅童心大发,陪他玩游戏。元婉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有了季沅帮忙带孩子,她真是轻松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元婉睡着了。季沅将她抱到前排,为她调低座椅,又给她搭上一条薄毯。 他回到后面对儿子嘘了一声,“妈妈睡着了,小声点。” 元寄希玩久了也累了,靠在爸爸怀里睡觉。车厢里气氛静谧下来。季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上飞机前,元婉给她爸打了个电话,说她和希希下午到家。元爸元妈都很意外,赶忙去菜市场买菜。原本打算晚上吃点剩的,女儿和孙子难得回来一次,还是得张罗张罗。 自从元寄希被元婉接走后,他姥爷姥姥一直惦记着。家里没了孩子,就他们两个老人,变得冷冷清清,完全没有以往那热闹的气氛。 元妈忍不住抹泪时,元爸就数落她,“叫你偏心,两人孙子都姓元,你就向着彬彬!” 元妈委屈的抱怨,“我哪是偏心……彬彬周末才来一次,平常照顾的少……我对他们哥俩是一样一样的……” “把希希的东西给彬彬还一样?” “那不是建业在咱们这小地方,买不了什么好东西。哎哟,我以后不给就是。你去跟婉儿说说,把希希带回来给我们带,她一贯听你的话……” “我说也没用,希希不想跟着咱们,她还能把孩子放回来吗?” 元妈是越想越悔不当初,自从元寄希被接走,她感情上惦记孙子,经济上也比以前难过了。之前元婉每个月打几千块钱回来,加上她跟元爸的养老金,手头很宽裕。自己吃喝不愁,还能补贴下儿子。现在……只能勒紧裤腰带支援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每次她想跟女儿要钱,就被挡回去了。没了孩子,少了借口。 元婉带着元寄希回家时,元爸元妈正在张罗饭菜。当他们看到跟在他们母子身旁的高大男人,大吃一惊。 “这是……?” 季沅刚想开口说话,被元婉拉扯了一下。她主动说道:“这是我男朋友,季沅。”直接告知结婚了,她担心爸妈心里不舒服。 季沅配合她,礼貌的微笑,没说什么。 一听说是元婉男朋友,二老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上下打量着,像是审查。 论长相,没的说,比那些电视上那些男演员都生的好看,个子高高大大,气质很好,那身穿着一看就不是穷人。只有一点,两口子都不太喜欢,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那么和善,虽然他在笑着,也有种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势。 寒暄过后,元爸继续去厨房张罗。元妈把元婉拉近房里说话。 “怎么突然就谈了朋友,之前也没听你说。” “是你们一直想我结婚,我就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元婉敷衍的应道。 “谈多久了?条件摸清楚了吗?这年头外面骗子多,我看那些新闻里,多的是女人被骗财骗色。你现在是主持人,风光着呢,别被人给骗了……” 元婉的职业,在家乡人看来都很了不起。尤其是她当年抄袭事件被洗白后,她家人也跟着长吐了一口气,逢人便说。有些人早就忘了当年的事,被这么一扒拉,又想起来。大家奉承他们生了个好女儿,他们听着心里也开心。 “他不是骗子。”元婉只能说这么一句。关于季沅的条件,她不想提。 但元婉忽略了她妈的求知欲。女儿没说,她只当她是没摸清楚,做妈的可不能糊涂。于是在饭桌上,她拐着弯儿开始打听季沅的情况。 “以后你们是打算在b市定居吗?”元妈问季沅。 “看小碗喜欢哪里。” “你买房子了吗,结婚可不能没个家。” 元爸咳嗽了两声。他觉得元妈问的太直白了。万一人家没房子,多难看。元妈又说:“像我们这种小地方,男方要娶媳妇都得把房子车子准备好。” 元爸接口,“b市的房价跟咱们这儿能比吗?” “他们住在b市,当然得在b市买房子,难不成跑我们乡下买?” 元婉打断父母的话,“他有房子。” 元妈听到这肯定的回应,放心了些。她接着问道:“多大的房子,什么地段,够住吗?别住在郊区,不方便你上班啊。以后你们还得生个孩子吧?一家四口,房子小了也不行……” “妈,这些不用你操心。”元婉不想再谈论这个。如果今天带回来的是个没房没车的男人,被她妈这么盘问,对方心里得多不舒服。尤其是,当年的苏源,经济条件并不好。 “我是你妈,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元妈不满的回了句。 季沅微笑开口:“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委屈小碗。”语气温和有礼,又带着淡淡的疏离。 “爸爸有大城堡!”元寄希突然开口,“又大又漂亮!” 小孩子突然的一句话,把二老都惊住了。 ……希希叫他爸爸?他怎么可能有城堡? 元爸都忍不住教育元寄希,“希希,叔叔和妈妈还没结婚,不能叫爸爸。” 元寄希不开心了,他放下筷子,朗声道:“就是爸爸!”说着,他还倾过身,抱着身旁季沅的胳膊,宣示主权般叫了一声,“爸爸!” 季沅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应了声,“乖儿子。” 元爸元妈脸色都不太好看,又不好在饭桌上说什么。气氛比刚才冷了些。 吃过晚饭,元寄希要季沅陪他出去玩。元爸元妈把元婉留在家说话。 房间里,元爸数落道:“你怎么教孩子的,还没结婚,就让他叫人爸……你这么上赶着,男人会看不起你。” 元妈跟着说,“你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这一次得把眼睛睁大点,好好挑。” 元婉说,“之前你们巴不得我快点找个男人嫁了,我找了个你们怎么还不高兴了?” “嫁也得嫁个好人家啊,不是叫你随便找个男人……当心他装成高富帅骗你……”元妈始终觉得,像季沅那种皮相好看又年轻的男人,如果有钱的话,一定看不上离异带子的元婉。 “他的确是高富帅,有钱人。”元婉说了个令她妈满意的答复,不想再聊下去了。她找了个借口出门,去找儿子。 小县城不大,元寄希知道的路就更少。元婉顺着去幼儿园的那条路找,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元寄希。 他正跟一个以前的同学打招呼,拉着季沅的手,骄傲的介绍道:“这是我爸爸!” 那个小朋友马上说:“元寄希你撒谎!你没有爸爸!” “我没有撒谎!这就是我爸爸!”元寄希生气了,嗓门都变嘹亮了。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来,托在手上,对那个小朋友身旁的女人说:“我是希希爸爸,你的儿子言行不当,你该教他怎么道歉。” 季沅目光冰冷,凛冽的气势散发而出。 女人原本沉浸在他俊美的外形和卓越的气质中,冷不丁对上他森冷的眼神,心中一怵,凉气袭上后背。 她在那目光震慑下,有些结巴的说:“皮皮,你别,别瞎说话……这是希希爸爸……快,跟希希说对不起……” “希希他没有……”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妈给了他一栗子,板着脸训道:“快给希希道歉!” 小男孩委屈极了,眼里噙着泪花,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希希对不起……” 元寄希丝毫不同情他,还冲他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的说,“谁叫你说我没爸爸!你才没爸爸!我爸爸厉害着呢!” 元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很难受。她突然间特别清晰的感受到,孩子在老家上幼儿园时,因为没爸爸,心里有多委屈。小地方的人,拐几个弯都认识,尤其爱嚼舌根。她跟邱成离婚后,邱成去外地发展,在大家看来,孩子是被父亲彻底抛弃了。 元婉这时候明白了,为什么希希这么高兴回来,吃了饭就迫不及待的拉季沅出来玩。他想让昔日小伙伴都看看,他也有爸爸。 那个小同学被妈妈抱走后,季沅抱着元寄希继续往前走。元婉就在身后不远处跟前。 她看着元寄希靠在季沅肩头,笑着一脸开心又自豪。季沅高大的身躯就像为他遮风挡雨的那片天空。他叽叽喳喳的跟他说着话,他温柔耐心的应答。 这幅场面,是不需要任何矫饰的父慈子爱。 这跟她以前看到的邱成跟元寄希在一起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邱成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希希还不错,也会哄他逗他。有一次她在外面买东西提前回家,看到蹒跚学步的元寄希抱着邱成的腿咯咯直笑,邱成突然一脚踢开他,咒骂了句,“小野种,别烦人!”元婉气的浑身血液直往上涌,冲进屋里,抱起哭泣的元寄希,回了娘家。 为了这事儿,她跟邱成冷战了一个月,死活不肯回去。后来邱成再三表示那天他是心情不好,双方家长不停的劝慰,她才回去。但自那之后,只要是在邱家,她不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即使邱成陪着笑脸,这段形婚还是走向了破裂。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过。 有了上一次的阴影,即使季沅对元寄希好,元婉也担心他是当着她面做做样子。但此刻,在她并不在场的时刻,她同样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父子氛围。 元婉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们明明没有关系,长得也不像,在一起时却那么像一对父子。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她看着都觉得难以置信。季沅是个高冷的男人,平常也看不出有什么爱心和童心,但跟希希在一起时就不一样。希希也不是一个自来熟的小孩,有阵子周朝城跟他们接触的很密切,但他跟他就不像跟季沅这么亲。 元婉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季沅对希希真心实意的好,她有了安心又放心的踏实感。 元寄希转动的小脑袋看到妈妈,马上挥手叫起来,“妈妈——妈妈——” 季沅顿住步,转身看过来。 元婉加快了脚步,走上前说:“希希,该回去了。” 元寄希不乐意了,撅着嘴巴道:“爸爸要带我去体育馆玩。” “时间还早,一起走走。”季沅开口道。他腾出一只手,大掌握住了元婉的小手。 元婉也没挣扎,任由他握着手,跟随他的步伐前行。 一家三口吹着晚风,在悠闲的巷道上漫步。季沅看看怀里的儿子,又看看身侧的女人,不由得加大力道,与她十指相扣。此生足矣,别无所求了。 元寄希跟爸爸妈妈玩了一圈回来,天色已晚。家里房间不多,元婉睡在希希的房间,季沅得去酒店开房。元寄希抱着季沅的腿不让他走,“爸爸跟妈妈一起睡……我们睡一张床……” 元婉脸色很不自然的说:“希希,别闹,你房间的床很小,不够三个人睡。” “不够的话再加床!小沅难得过来一趟,哪能去住酒店啊!”元妈殷勤的说。 在元婉走后,她拆开看了季沅带来的礼物,都是些好东西,还有一套金饰,粗粗的金项链和手镯,金光闪闪,把她的眼都看花了。她兴高采烈的拉着元爸的胳膊说,“真是有钱人!婉婉这回走运了!” 元爸没她那么高兴。虽然有经济保障是好事,但他担心男人条件比女儿好太多,嫁过去以后会受委屈。元妈只觉得好不容易有高富帅看上二婚的元婉,得好好把握住。 “那打扰你们了。”季沅淡淡笑道。 “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元妈赶忙去准备被褥。 元寄希房间的床确实不大,只够两个人睡。元妈吆喝元爸去般那张搁置的弹簧床,被元婉制止了,“打个地铺就行了。” 季沅对此没有异议。他看着元婉笑了笑,目光意味深长。 当晚,元婉陪元寄希睡在床上,季沅睡在地上。在这个房间隔壁就是元婉爸妈的房间。 夜深人静,元寄希已经熟睡。元婉渐渐也陷入了梦乡。身体突然被腾空,又被挪了个地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男人放大的俊颜出现在眼前,刚想说什么,嘴巴被堵住了。 一个令人气喘吁吁的热吻结束后,她推着他,压低声音道:“你放开我,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睡一间房里,我要不做点什么,你爸妈得怀疑我能力。”季沅捏着元婉的下巴,坏笑道。 “你够了……唔……”她的嘴巴再次被堵住。 她被他缠着,被迫迎合他。经过这几天的交融,她变得格外敏感,身体比意志虚弱无数倍,她在他吻她时,就有了那种急于被占有的渴望。她为这种动物性的本能所不耻,又克制不了,恼羞不已。 她气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消停一晚不行吗……” 他嗓音粗哑道:“你就在我跟前,叫我怎么忍……” 这一晚上的激烈缠斗,他没有丝毫克制,她被他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压抑着嗓子里逸出的声音…… . 第二天,元建业一家过来了。 听说元婉带了男朋友回来,他们忙不迭上门看情况。 元婉现在是主持人,在他们眼里是高收入人群。但之前元婉才给他家解决了十万的债务,他爸也三令五申不准再找妹妹麻烦,他也不好再蹭什么。 元建业进门后,跟爸妈和元婉打过招呼,目光就落在了季沅身上。元妈热情的介绍道:“这是婉儿的未婚夫,小沅。”她自发把男朋友升级成未婚夫了。 元建业打量着季沅,他赚钱的本事没多少,看人倒是会看。季沅手腕间的名表和身上的名贵西装,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卓越气质,都使得他与一般人不同。元建业很快就断定,这是有钱人。 他热情的迎上前,跟季沅握手,“妹夫好,我是婉婉她哥,你大舅子。” 季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扯扯唇,算是应了。 他态度冷淡,元建业不在乎。能贴上有钱人,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也愿意。 这一上午,一家人全都围着季沅打转。热情的询问着结婚的事。得到婚期就在一个月内,他们更高兴了。 季沅虽然不太喜欢元婉的家人,表面工作还是做的客气有礼,面带微笑,有问必答。这一点也令元婉意外。她没想到,他还愿意应付她的家人。 她越来越感觉到,他是很认真很投入的对待这场婚姻…… 这个认知,与她以往对他的看法不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谈话时,元寄希很元彬彬在房间里玩,又跑到阳台上。两兄弟虽然在一起的时候免不得打打闹闹,许久没见碰一块了还是欢快的玩起来了。 元寄希把自己带回来的玩具在元彬彬跟前炫。元彬彬以前拿元寄希的东西拿惯了,又想要他的。两人玩着玩着,再次发生争执。元寄希用力推了元彬彬一下,元彬彬一屁股跌坐在地,碰到墙边的晾衣杆。晾衣杆砸在他脑袋上,他哭了起来。 元建业去上厕所,恰好听见阳台上儿子的哭声,赶忙过去看。 “爸爸,希希打我!他打我……”元彬彬哭着控诉。 元建业板着脸瞪元寄希,“小兔崽子,回来就打架!”他曲起手指就要敲他栗子。手掌还没落下,身后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你干什么?” 元寄希面对舅舅,小脸上满是惶恐,听到这个声音,他就像是得救了般,朝门边跑去,埋入季沅腿间,紧紧抱着他。 季沅站在门框处,凛冽的双眼看着元建业。 元建业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元建业跟他妹妹一样,个子不高,身为男人的他,身高还不到一米七。站在季沅跟前,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季沅气场的压迫力。 他知道有钱人得罪不起这个理儿,但他又觉得这是元婉跟前任生的孩子,现任不会真心喜欢吧? 他赔着笑脸道:“这小家伙爱打架闹事,就欠收拾,婉婉平常都惯着他,也不管教管教。我把他教乖了,以后不会给你惹麻烦。” 季沅牵动唇角,发出漫不经心的声音,“哦?那你是怎么管教他的?” 元建业马上献宝似得说:“小孩皮实,就得打,棍棒下出……” 季沅眼神骤变,倏然间斥满阴鸷的眸子,将周遭气压都逼低了。 “出……出……”元建业话语结巴了,脸上笑容凝滞。莫名的惶恐笼罩着他,连要说的话都忘了。 第59章 V章 “小孩皮实,就得打,棍棒下出……” 季沅眼神骤变,倏然间斥满阴鸷的眸子,将周遭气压都逼低了。 “出……出……”元建业话语结巴了,脸上笑容凝滞。莫名的惶恐笼罩着他,连要说的话都忘了。 季沅敛起表情,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状态,唇边扯开淡淡的笑,“棍棒下出孝子。” “对……对……就是这样……”元建业总算是喘过了一口气。 季沅将元寄希抱起来,元寄希搂住他的脖子,脑袋贴在他肩膀上,一脸委屈的在他脖颈上蹭着。 季沅的大掌在儿子后背上抚着,眼底戾气消退,淡淡道:“有我这爸爸在,以后管教他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那是那是……”元建业立马跟着应和,“希希有爸爸了,哪还需要我这舅舅操心……以前那不是没办法……看他没爹养没娘教的,性子越来越野……” 季沅没等他话说完,抱着元寄希,转身走向客厅。 元建业长呼一口气。 中午时,元婉爸妈做了一大桌子菜,桌上的主题自然是季沅,众人围着他转,争相追捧献殷勤。季沅泰然自若,客气有礼。 吃过午饭,元建业邀季沅一起打麻将,元妈跟着应和。季沅没有推辞,跟元妈,元建业,元建业老婆三个人一起坐在了麻将桌上。 开局前,元建业讲了当地麻将的玩法,季沅淡淡颔首。 元婉带着儿子回房玩,没有一起凑热闹。 元婉陪着儿子睡了个午觉,醒来后,靠在床头看书。可没了儿子闹腾,脑子里老是飘过某个人的脸,静不下心来。 她放下书,去了客厅。 元妈退休后就喜欢打小麻将,家里有个麻将机。四个人坐在桌上打,元爸带着彬彬在一边玩。谁打了金鼎给他们发小费。 元婉走出房间时,季沅抬起眼,就像是心有灵犀般,两人目光对上。季沅唇角弯起,俊朗的五官被柔化。 元婉瞧着季沅陪她家人坐在麻将桌上,那画面怎么看都……相当奇特。 元建业看到元婉出来,立马吆喝道:“躲房间里干啥,呆妹夫身边坐着,给他涨涨火。” “老婆,过来。”季沅打出一张红中,看向元婉。 元婉也没什么别的事干,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季沅身边。季沅双腿交叠,一只手熟练的切换着麻将牌,另一只手揽上元婉腰肢,将她抱住。 元婉整个人往他身上贴去,有些窘迫,拍了他一下,“打你的牌。” 她推开他,坐直身。但他那只手臂还是搭在她的小蛮腰上。 季沅打牌很快,上手就打一张出去,打牌过程也不怎么说话。但麻将桌上另外几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元妈打出一张六条,元建业牌一推,兴奋的叫道:“胡了!暗杠清一色。” 几人相继把牌摊开,往洗牌口里推。元婉扫了眼她妈的牌,眉头微蹙。明明还有几张没用的牌,为什么打六条?她哥后半场就没打过条子,打条子摆明了是往他手里送。 钱是一盘一结算,季沅身上现金不多,上桌时特地给这次的随行司机打电话,让人送了几万现金过来。 原本堆在他手边的几摞钱,已经陆续转移到其他人跟前。 元婉看他们一盘进出几百上千,问道:“你们玩多大的?” 元建业呵呵笑道:“大一二,陪妹夫尽兴嘛。” 元婉眉头微蹙,平常他们玩麻将一场牌进出才十几块。 季沅始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边的钱就像是纸,不停往外发。 与他一脸淡然相映成趣的是桌上另外几个人的眉开眼笑,眼冒金光。 又一局开始,季沅起手摸的牌不错。打了半局,元婉发现她嫂子几次都能恰好打出她哥要碰的牌。她起身,走到嫂子身后看牌。 正巧她走过去的时候,嫂子出了一张八筒,下家元建业胡牌了。她嫂子手上有一对八筒,拆开了打一张出来。元建业胡牌后,她将牌盖下,往洗牌口里推。 元婉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再傻也能看出来,这几个人在联合耍诈,彼此间通过手势暗号告诉对方想要的牌,互相点炮。 元婉敛去眼底的不悦,走到季沅身边,拉起他的手说:“别玩了,陪我出去走走。” 元建业马上道:“我们这才刚开始!妹夫难得回来一趟,你让他好好玩玩,别败兴。” “你要闲的没事带彬彬跟希希出去逛逛。”元建业老婆接口道。 “那我再玩一会儿?”季沅笑着征求元婉的意见,“还有点本钱,输光了再走。”他反握住元婉的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揉捏着。 “不准玩了,陪我!”元婉眼神似埋怨又似娇嗔。 “有完没完还?啥时候肉麻不行,玩牌玩的好好地,黏糊什么。”元建业一脸不爽的斥道,“去去去,你自个儿一边呆着去,别扫我们的兴……” 季沅转过脸,看向元建业。刚刚看着元婉时满溢而出的宠溺,在一个转头的瞬间消失殆尽,仿佛寒霜陡降,凛冽渗人。 元建业对上季沅的双眼,冷不丁哆嗦了下,嘴里的话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季沅淡淡道:“打牌是消遣,陪老婆才是正事。”他把牌推开,看向元爸说,“三缺一也不好。你来替我,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 季沅站起身,也没拿剩下的那叠本钱,“你们接着玩。” 元婉去房里把元寄希叫醒,说要带他出去玩。小家伙高高兴兴的换衣服。 他们三人离去后,元建业兴奋的数着钱,“婉婉这次傍上大款了!麻将桌上输几万,眼都不眨,这可是真有钱,不是装的。” 元妈也是眉开眼笑,“我就说我女儿哪能随便找个人委屈了自己。她跟希希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元建业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们也得跟着沾沾光。” 元爸夺过元建业手里的钱,把元妈跟前的也拿过来,斥道:“人家第一次上门,就输了这么多钱,像什么样,晚上都得还给他。” 元建业怒了,要他钱就是要他命,他起身去抢钱,“麻将桌上还没个输赢!没见过赢钱得退回去的!” 家里人闹着时,元婉他们已经漫步在街上。元婉带元寄希和季沅往城里唯一的一座公园走去。 小家伙一出门就想要季沅抱,季沅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牵着老婆。 深秋的季节,路边树叶飘落,在地面打着旋。小县城里生活节奏慢,连时间都仿佛走的慢了些。 元婉说:“你要见我父母,已经见了。结婚的事也提了。明天就走吧。” “你不想多呆几天?” “不想。”元婉回答的干脆。 季沅也没多问,同样简单的应了声,“好。” 两人陪元寄希在公园里玩了一下午。季沅带元寄希玩碰碰车的时候,元婉站在外面看。那一大一小笑个不停,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元婉也只在季沅陪伴元寄希时,看到他这么童真的一面,就像一个大龄儿童。想到以前种种,仿佛一场梦。真的很难把那个恶劣的人渣,跟这个浑身充满父爱的男人相提并论…… 为什么在他身上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元婉想不明白。 看到季沅和儿子玩闹在一起的画面,她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儿子终于感受到父爱。心酸的是,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苏源…… 如果是他真正的爸爸……该有多好。 傍晚时,元建业打来电话说,晚饭由他们家请季沅,地点定在一家酒楼。 元婉不想去,回道:“不用破费,我们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这不是破费!妹夫第一次回来,我这个做大哥哪能不尽地主之谊!你懂不懂礼数啊?”元建业在电话里数落道。 季沅站在一旁,大概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他截过元婉手中的电话,问了时间地点,应了下来。 他把手机递还给元婉时,元婉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自作主张?” 季沅好脾气的笑了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一起吃顿饭告别。” 元婉冷道,“以前还没发现,季总这么平易近人。”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来,凑近元婉,“妈妈生气了,快让妈妈笑一笑。” 元寄希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糖果,用献宝的表情说:“妈妈笑一个,我奖你一颗糖!好好吃的噢!” 元婉哼了声,“干嘛这么听他的话?”说完背过身。 季沅用嘴型对儿子说:加油!他抱着元寄希再次站在元婉跟前,元寄希坐在季沅胳膊上,比元婉高,他低下头,捧起元婉的脸,吧唧几口,“妈妈亲亲……亲亲就笑笑……” “为什么要我笑?” 元寄希扬起天使般的笑容,“因为妈妈的笑最好看最好看!妈妈一笑,全世界都开花了!” 元婉再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季沅诧异的看着他儿子,小小年纪,撩妹技能满分啊! 元婉高高兴兴的把元寄希从季沅手中抱走,“宝贝,亲一个!” 季沅走在一旁,看他们亲亲热热的模样,这要不是亲生的,他准得吃醋。 元建业请客吃饭的地方,距离公园并不远。他们漫步前往。 地方还不错,算是当地比较有档次的餐厅。元建业站在门口,热情的迎接他们。 元寄希玩了一下午,手上脸上都脏,元婉带他去洗手间清洗。忙完后出来,回到位置上。菜正在陆续上,包间里不见了季沅和元建业。 “他们人呢?”元婉问。 “好像在外面。”元爸说。 元婉让元寄希乖乖坐好,自己起身,离开了包间。 这餐厅外面还有四人小座,元婉在一个靠墙的位置看到了季沅和元建业。元建业正倾过身,殷勤的给季沅点火。 元婉走近,听到元建业的声音,“这真是个好项目,我考察了很久,就差钱了。妹夫你入一股,钱咱们一起赚……“ 季沅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的开口道,“钱是小事,有需要就开口。” “妹夫爽快人!”元建业嘿嘿笑道,“我妹傻了这么多年,总算有眼光了一回!跟了你是她的福气啊!” “聊什么呢,菜都上桌了。”元婉的声音插入其中,走到季沅身边。 “我跟妹夫投缘,多说了几句。走走走,去里面,整起来。” 饭桌上,元建业拉季沅喝酒,才给他倒了一杯,被元婉挡回去了,“他不喝酒。” 季沅非常配合元婉,“嗯,我不会喝。” 元敬业兴致怏怏,只好给他换上饮料。他们该问的话在中午那顿都问的差不多了,晚上这顿饭,季沅详细了解了元婉老家这边结婚的风俗。 其实来来去去无外乎就是一个字,钱。人情往来都是用钱来打发的。 饭后,元婉带上儿子,拉季沅单独散步。 跟他们分开后,元婉再也忍不住道:“不要借钱我哥!借了就没得还!” “没想他还。”季沅淡淡扯唇。 “你有钱去做慈善也别给他!他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再贪,我也养得起。”季沅笑。 “你有病啊!干嘛把钱浪费在他身上?” “他是你哥啊。”季沅理所当然的应道。 “是我哥又怎么样?叫你别理他!”元婉有些烦躁。本来她跟元建业关系一直不好,前两年稍微有了缓和之势,今年因为希希又恶化了。今天的事也让她很生气。以季沅的身份和交际,跟她家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彬彬有礼的上门拜访,陪他们打麻将,他们居然在麻将桌上玩阴的,把他当肥羊宰! 元婉心里愤怒,又对季沅说不出口。太尴尬,太丢人!她知道他不在乎那点钱,可是他们那种行为,没有给予他基本的尊重,包括对她这个女儿和妹妹的尊重。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巴不得今晚就走。 “你们终归是一家人。我要娶了你,他就是我哥,照顾他点,应该的。”季沅好言相劝。 元婉是真的生气了,顿住步,用力推搡了季沅一下,“谁要你照顾他了?别给我装滥好人!” 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自娱自乐的元寄希吓了一跳,赶忙凑过来,抱着元婉的腿说:“妈妈,你别凶爸爸!” 季沅微笑应声,“好,不照顾。” “不准借钱,听到没有?”元婉板着脸道,“你要敢借钱给他,我……我……”不擅长威胁人的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气恼的一甩手,“我就跟你离婚!” 季沅脸色变了变。 他上前一步,由身后圈住元婉,把她扣入胸膛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老婆,离婚这个词不能随便说。开玩笑都不行。”声音低柔,却没了刚刚那种轻笑的随意散漫,带了些严肃,多了份凛冽。 即使知道她那句话是赌气要挟,听到那两个字时,他的心还是猛地抽了下。 他的手臂将她箍的很紧,使得她牢牢贴在他胸膛上。元婉不高兴的挣了挣,他将她抱得更紧,侧过脸,亲上她的脸颊,“你不想借,我不借就是了。” 就算不借钱,他也有很多手段让元建业发发财。 他当然不是做善事。以他对元建业的了解,他一旦有钱,必将得意忘形,花天酒地。他要等他玩的妻离子散,忘乎所以时,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致命一击,把他彻底打落深渊。 从高处往下摔,才会粉身碎骨。小打小闹没意思。 但季沅不打算跟元婉说这些。他毕竟是她哥,他们之间有血缘亲情在。她对她哥不满,最多就是不相往来。她不会害她哥。如果她知道他要致她哥于死地,或许还会怨他…… 所以,这件事,季沅打算背着元婉进行。他会把自己做成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元婉得到季沅的保证,火气下去了些。元寄希还紧张的拽着她手说:“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吵架!” 季沅俯下身,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说,“妈妈没跟爸爸吵架。是爸爸不好,惹妈妈生气了,爸爸现在知道错了,希希跟我一起哄妈妈,好吗?” “妈妈不生爸爸气,妈妈说过,知错就改是好孩子……” “老婆,笑一个,儿子说你能笑开花,表演给我看看。”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围在她身边哄着,元婉终究还是招架不住,脸也板不下去了,佯装嗔怒的推开季沅,唇角弯起来,“走开啦。” 季沅随之笑起来,牵住了她的手。元寄希牵住元婉另一只手。 男人与孩子都拉着她,一大一小两只手,一只是攥的紧紧的无法摆脱的力量,一只是稚嫩的需要她去牵引呵护的柔弱。元婉心里沉甸甸的,说不清是责任感还是满足感。 元寄希又一次开心起来,走着走着蹦起来,嘴里还哼着歌,“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宝贝,宝贝,我是你的大叔,一生陪你看日出……” “这是什么歌?”没听过的季沅,觉得儿子唱的还挺好听的。 “爸爸去哪儿!”元寄希响亮应声。 “唱给爸爸听听。”季沅笑道。 得到鼓励的元寄希,唱的更高兴了,“我的家里,有个人很酷,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他的手掌有一点粗,牵着我学会了走路……谢谢你光顾,我的小怪物,你是我写过,最美的情书……” 元婉看着身边唱的手舞足蹈的儿子,眼眶微湿。 天色已暗,夜空繁星闪烁。路灯下是三道长短不一的身影。 三个影子从低到高,时而交汇,时而分开。 后来,三道影子变成了两道。累了的元寄希被季沅抱在怀里。他靠在爸爸肩膀上,一脸满足的呼呼大睡,口水都滴出来了。 元婉走在季沅身边,左手被他牵着。 她缓缓伸出右手,抓住他的胳膊。男人的手臂很结实很硬,碰上去都能感觉到肌肉的力量。她环住他的手臂,轻轻的,将脑袋靠在了他胳膊上。 “你可以一辈子对他好吗?”她轻声开口。 季沅垂眸看她,女人清秀的侧脸被路灯染上一层淡黄色光晕。她脸上有彷徨,有对未知的不安。他握紧了她的手掌,沉声道:“以前的时间无法弥补,以后,我爱他不会比你少。” 元婉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后不会再生。我只要希希。” “好。”季沅干脆的应声。 元婉有些惊诧的抬眼,正撞上他深黑的目光,迟疑的问,“你,愿意……?” 季沅直视她的目光,幽深的双眼里探不见底的柔情在流动,“你不放心,我立好遗嘱给你看。我死后,所有财产都是你和希希的。” “……谁要你的钱!”元婉埋下头,不悦的低声道,“人死了,钱有什么用!” “舍不得?”季沅笑了下,“那我尽量不比你先死。” “我管你什么时候死!”元婉嘀咕。 快走到元婉家楼下时,季沅想到那个地铺和狭窄的空间,不愿意睡。他提议道:“我们今晚就走吧,再开两个小时到江市,那里有家温泉酒店不错。今晚在那儿睡,明天继续赶路。” 元婉点头,“我上去拿行李,你联系司机。” “我陪你上去。” “不用,你带着希希。我拿了东西就下来。” 季沅还想说什么,元婉打断他,“东西不多,我自己拿的了。我顺便跟我爸妈聊聊,你在不方便。” 季沅看她坚持,只能应了下来。 元婉回家,她爸妈和哥嫂都在。他们正在聊着什么,气氛热络。 元建业只见她一人,诧异的问,“妹夫呢?” 元婉说:“他有点急事要处理,我们今晚就得回去了。” “这么急?” 元婉没接话,去房里把箱子收拾好拎出来。原本也只打算回家待两天,没带多少东西。 她拎着箱子到客厅,冷着脸对元建业夫妇说:“下午打麻将赢的钱,拿出来。” 元建业脸色一变。元建业老婆气愤填膺,尖着嗓子道:“打麻将还没个输赢啊?这是哪里的规矩赢的钱还得退回去?你找谁来评评这个理儿?” 元婉毫不退让的反驳,“你们合伙诈他,以为我看不到吗?这种钱也有脸拿!” “你说诈就诈?你咋不说我们抢呢?”元建业老婆冷笑,“这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男人输了点钱也要拿回去!”她看向元妈,“妈,你说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心没肺吃里扒外的东西!” 元婉冷笑,“你又是东西?光明正大的赚钱不会,用这种龌龊卑劣的手段。你还有脸吗?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xxx……”元建业老婆被气坏了,豁然起身,嘴里骂出一串当地的脏话。元婉的性子比较平和柔顺,很少跟他们这么对峙,上一次还是因为元寄希衣服的事儿。 “行了。”元建业起身,拽住她老婆的胳膊,“就那点钱,给就给呗。” 下午赢的钱都汇总到元建业这里来,一共有三万多。他把一叠钱拿出来了。她老婆一脸不甘心,拼命拉扯着元建业的胳膊。他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闹腾。 元建业愿意拿出来,元妈虽然心疼,也不好说什么了。 元婉拿了钱,跟父母告别后,拎着箱子离去。 元建业老婆一屁股坐下来,责怪元建业,“三万多!就这么没了!干嘛要拿出去!你有钱啊!” 元建业一脸鄙夷的训道:“头发长见识短!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看不到大局!我跟季沅搭上线,他给我投资,那是百万千万的讲话!为了区区几万块得罪人你缺啊?” 元建业老婆冷哼,“几万块都舍不得,还舍得给你投资那么多钱?他有那么多钱吗,你别被人给懵了……” 元建业嘿嘿笑了起来,“你们这群土包子,不知道季沅是谁吧?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富豪!顶尖的那种!他手下有……”元建业开始吹嘘下午在网上查来的部分资料,那牛逼的表情,好像那些财产都是属于他自己,末了,他意犹未尽的总结一句,“真tm有钱!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认识这么牛逼的人物!” 元爸元妈消化了好半天,元爸担忧的说:“这种人,只怕跟婉婉处不长啊……”元妈也说,“人家就图个新鲜吧……” “就算被甩了,分手费也够她过几辈子。还是值!”元建业又笑起来,“咱们得趁着他对婉婉感兴趣,赶紧捞一笔!” 发家致富的美好前景,已经在元建业脑海里铺开了。 元婉拎着箱子出门,季沅已经在楼梯处等着了。他三两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走吧。” “儿子呢?” “在车上,已经睡了。” 他们俩上车后,元婉从包里拿出钱,递给季沅,“他们说下午打牌就是玩玩,不要你的钱。” 季沅看看元婉,又看看钱,瞬间明了是怎么回事。下午在牌桌,他同样看的清楚明白。赌场上出老千的他都能看出破绽,何况是这种低劣的把戏。 他笑了笑说:“你家里人真讲究。那你替我收着吧,回头给我买点东西孝敬你爸妈。” “你的钱自己拿着啊。” “输了的钱我不会再往兜里装。” 元婉帮他装起来。这样也比被他的家人黑了好。即使他并不在乎这点钱,她也不想要那种事情存在。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抵达目的地温泉酒店,季沅已经提前安排人订好房。他们住在茂林间的一处独栋别墅里。别墅里外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专享温泉池。 季沅跟元婉一起,给元寄希洗了澡,抱到床上去,再次哄他入睡。 元婉要洗澡时,季沅拿了侍者送来的比基尼,“来了这里就泡泡。” 这个季节很适合泡温泉。元婉一想,她都跟季沅做过这么多次了,还怕什么穿泳衣,矫情。 她去浴室换上那套比基尼,又披上白色浴袍,走出来。季沅在大厅里等她。 他身上只穿了条平角泳裤。贴身的布料,那个地方很突兀。辉煌的灯火下是他平滑结实的胸肌腹肌,窄紧有力的腰,鼓起的一大坨,和一双大长腿。 元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有心跳加速脸颊发红的症状,强自镇定的移开视线,淡淡道:“这里有很多池子,我们各泡各的。” 她大步往外走去。 元婉走到圆形的池边。泉水冒着腾腾热气。她踩在鹅卵石上,脱下浴袍,进了池中。微烫的泉水浸润皮肤,她仰靠在石壁上,惬意的呼出一口气。 空中夜露微凉,头顶明月皎洁,身体微微发烫。周遭是大自然的鸟语花香,元婉闭上眼,只觉得一天的疲惫都被驱赶殆尽。 元婉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一阵异样的感觉将她由睡梦中拉出来。她低头看到抱住自己的男人,气的掐上他的肩膀,“我今天累了……让我休息……啊……” 他堵住她的嘴巴,灵活的舌头钻进她口中搅弄着。 元婉推他,又完全推不开。她心中愈发烦躁,从两人领证以来,他每天晚上都缠着她。就算是夫妻,也得有喘息空间吧。 元婉对季沅处于不断说服自己调整自己接受他的磨合过程,她这种半抵触半犹豫的心态,遇上他豺狼虎豹般的需求,不像其他新婚夫妻那样蜜里调油,反而很容易想歪,有种被当成发泄对象的不快。 可她越捶打他,他越兴奋,整个人就像着魔了一样…… 最后,两个人精疲力尽的躺在kingsize的圆形大床上。元婉彻底昏睡过去,季沅抱着她,抚摸着,回味着。这温柔乡的滋味,真真是要人命。哪天死在她手上,他也是含笑九泉。 . 第二天出发上路,车开了一段时间后,元婉发现路线是驶往c市。 “去c市?” “嗯。”季沅揽上元婉的腰,“也该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听他这么一说,元婉顿时感觉不自在了,“你家里人是不是很多?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季沅安抚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由于季沅事先打过招呼,不仅他爸妈在家,叔伯姑姨们都过来了。能让忙碌的季氏家族汇聚一堂,除了春节年饭,就是季沅了。 下午时,季沅带着元婉和元寄希,进了季家大宅。 季沅走入时,一个女人一路飞奔冲到他跟前,将他一把抱住,兴奋的说:“沅哥,我回来了!” 季沅将她拉开,“毕业了?回国了?” “嗯嗯!”女人捣蒜般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才回来半个月,听说沅哥常在b市,我还打算去那儿看你。” 季沅跟她寒暄了两句,牵住元婉往里走。 大家都在客厅里等着。季沅带个女人回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例外,还带了个小娃娃是怎么回事?众人看着他们三,有点一头雾水。 季沅泰然自若的介绍道:“这是我老婆小碗,这是我儿子希希。” 跟在后面的女人脸色变了下……小碗,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是他很多次酒醉后反复喊的名字…… 季沅向元婉介绍他的家人时,大家心里再莫名,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季沅妈妈拉着她左看右看,赞不绝口。只有季沅爸爸态度冷淡了些,但也算客气有礼。 元婉心中稍微安心。原本有种面对龙潭虎穴的慌张,觉得豪门不可能轻易接纳她。但这些人态度和修养都极好,她没有丝毫没排斥的感觉。 当晚,季沅把元婉和元寄希带进了他的房间休息。元婉借口很累,没参加他们晚上安排的活动,早早就带元寄希睡了。 季沅难得回来一趟,有推不掉的应酬。 元婉半夜醒来,身边只有熟睡的儿子,季沅还没回房。她起身披上睡袍,出了房间。 这栋别墅很大,结构复杂精巧,元婉绕了几个弯,才走到下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处。 大厅里,季沅正跟几个年轻人一起玩着扑克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进门就很热情的女人,此时坐在他身边,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她时不时叉起一块水果喂到他嘴边,又给他递烟点烟,种种动作,亲近又自然。 元婉看着那个黏糊着季沅的女人,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她退回到墙后,给季沅打电话。 “还没睡?”季沅低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睡醒了。你在哪儿啊?”他边说边往房里走。 “我就在一楼,陪他们玩玩。” “……回来陪我!”元婉的语气,三分命令,三分娇嗔,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季沅的骨头瞬间就酥了。 他玩完那一局,丢掉牌说:“不玩了,上去睡觉。你们继续。” 女人赶忙拉着他的手说:“还早呢沅哥。” “不早了,得去陪老婆。”季沅掐掉烟头,脸上带着笑,心痒难耐的上楼。 进房后,元婉缩在被子里睡着。季沅洗了个澡,什么都没穿就扑上床了。被子里两人翻滚成一团。元婉推阻着季沅,“儿子还在旁边……” “我们轻点。”季沅诱哄道,温柔又霸道的掠夺她。 疯狂过后,她大汗淋漓的趴在他胸膛上说,“我也不想在你家待太久。明天就走,行吗?”虽然他们对她很和气,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季沅抚着她的发丝,柔声应道,“我在这边还有点事要办。你要不想住这儿,明天带你去我的住处。” “那算了……”既然要结婚,季沅的家人就是她以后的家人。避不开就尽量相处好。 第二天中午,季沅对元婉说:“晚上有个饭局,你打扮打扮,陪我一起出席。” 当天晚上,元寄希被季沅安排的人带着,元婉身穿精致的礼服,陪季沅一同赴宴。 到了酒店包间,有个男人快步迎上前。元婉跟他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怔了怔。 季沅不紧不慢的笑起来,“蔡总,这是我太太元婉。”他又对元婉介绍道:“这是蔡总。” 蔡智看着元婉,一时间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情绪。 元婉只当不识,跟蔡智打过招呼后,被季沅带着落座。 这顿晚餐是季沅宴请蔡智一家人。桌上有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太太。 桌面上元婉很安静,没怎么说话。但她听一会儿,大概也听明白了,季沅这边要跟蔡氏进行深入合作。 酒桌上,季沅对元婉态度平淡,没有多少嘘寒问暖的体贴举止。 蔡智太太一杯又一杯,巧舌如簧的向元婉敬酒,季沅也不开腔,有种不予理会的漠然。倒是几杯酒上头的蔡智,失了些分寸,忍不住拦下老婆,低斥道:“婉婉不会喝,别灌她了!” 酒桌上安静了下。季沅转过目光,看向蔡智。 第60章 V章 蔡智太太一杯又一杯,巧舌如簧的向元婉敬酒,季沅也不开腔,有种不予理会的漠然。倒是几杯酒上头的蔡智,失了些分寸,忍不住拦下老婆,低斥道:“婉婉不会喝,别灌她了!” 酒桌上安静了下。季沅转过目光,看向蔡智。 蔡智表情坦然,好像并无不妥,对季沅笑着道:“我跟婉婉是老朋友了。很难得今天能再次遇到,都是托季总的福。” “哦?”季沅饶有兴致的应了声,转头看向元婉,揽上她的腰,“宝贝,你跟蔡总是什么时候的朋友,都没听你跟我提过。” 元婉不想多谈,随口道:“很久了,上学时期的事。” 蔡智的父母马上笑称这都是缘分。季沅就那么淡淡笑着,叫人看不透息怒。 饭局中途,元婉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蔡智就站在门口。 “婉婉……”他盯着她看,眼眶微红。 元婉牵起客套的笑,“蔡总。” 似是不满意她的疏离,他又迈进一步,“婉婉,这几年还好吗?” 就在他要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时,元婉立马后退两步,脸上笑容消失了,表情寡淡道:“我挺好的,谢谢蔡总关心。” “呵……”他苦笑了下,“是挺好,就要成为季太太了。” 为什么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其他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从前的苏源,如今的季沅……他们都比他幸运。 当年那一场暗恋追逐,耗尽他所有的感情和心血。即便他条件优越,费尽心思,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她。反而将她推倒一个极其不堪的男人怀里。她是他未完成的梦,是他心里的一抹残影。 前阵子关于她的新闻甚嚣尘上,他也看了那些报道。当年他因为私心,对流言处理不当,导致她蒙冤过了这么些年,他心里既心疼又愧疚。 那次直播访谈,他看着她在镜头前柔弱又坚强,经过五年依然美丽如初的脸庞,甚至产生了一股疯狂的念头,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为她抛妻弃子。 正巧家里产业有变故,需要他回来助力。他来到这座城市,关注起她的情况。 没想到,还未等他找机会跟她正式见面,两人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她成了金融大鳄季沅的女人。季沅是他们这次打翻身仗的重要金主。 蔡智笑得有些苦涩。出众的女人,从来不乏男人青睐。 蔡智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惆怅感伤,元婉别开脸不看他,淡淡道:“我们回包间吧,不要让人久等。” 她迈步就走,蔡智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臂,“抽个时间单独聚聚?” “再说吧。”元婉言语敷衍。 她正要拉下他的手,蔡智道:“你还记得苏源吗?” 元婉身体一僵。 “有些关于他的事,我想跟你聊聊。”蔡智观察着她的神色。 “……什么事?” “他临终前见过我一面……”在元婉全身神经都崩起来时,蔡智恰到好处顿了下,说,“我们约个时间单独见面,我们好好聊聊苏源的事,怎么样?” 元婉沉默了三秒,点下头,“好。” 蔡智要了元婉的电话号,满意的松开手。 从前她对苏源的爱,让他憎恶。如今她依然惦记着苏源,他却觉得心里平衡了点。至少,季沅也得不到她的心。 两人相继回到饭桌上,一切如常。 饭后,季沅跟蔡氏一家道别,带元婉离去。元婉在酒桌上喝了些酒,面色发红。季沅将元婉拦腰抱起,一路抱上了车。 车内,季沅搂住元婉的小腰,低下头,脑袋压在她肩上,低声絮语,“老婆,你跟蔡智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元婉心里还在想着蔡智跟她说的话,苏源临终前见过他一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聊了什么……她不停想着关于苏源的事,对身边的一切心不在焉。季沅抱着她接连叫了几声老婆,她都没反应。 季沅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抹暗色。 他抬起头,将元婉将椅背上压,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元婉脑子里还想着她的初恋,男人强势灼热的吻突然间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季沅……亲她的是他,一个莫名其妙闯入她生命的男人…… 不经意间,元婉对自己和季沅都产生了极度的排斥。 她伸出手,用力推阻着季沅。可她的力气哪里是季沅的对手,他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反剪到她身后,另一只手熟练的放肆…… 元婉气的乱蹬,他的嘴巴转移到别处时,她哑着嗓子控诉:“你把我当什么了?随时随地想做就做的xing奴隶吗?” 季沅动作顿了下,抬起头看她。她眼里蒙着一层屈辱的水光。 他深吸一口气,为她拢好衣服。 前面的司机始终心无旁骛稳稳当当的开着车。 季沅看向窗外,暗自攥紧了手掌。无论她跟蔡智过去有什么牵扯,这一次,都将彻底灰飞烟灭。 元婉移到车子另一侧,距离季沅最远的地方,环住自己,贴着车窗。 车内气氛冷凝。两人思绪各自纷乱。 . 几天后,元婉在季沅出去办事时,赴了蔡智的约。 西餐厅内,环境优雅,光线幽暗。蔡智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这世上美女很多,他也见过不少,但只有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最特别。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突然再见她,那种悸动再次浮上。 “苏源见你干什么?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元婉坐下没多久就切入自己关注的主题。 桌上的香槟美酒精致料理,她提不起丝毫兴趣,甚至没有胃口去吃。 蔡智沉吟片刻道:“他当时特地来找我,告诉我你是无辜的,他说愿意为你作证……” 元婉咬住唇。 “可我还没展开进一步行动,他就遭遇意外离世。由于他的死,舆论汹涌膨胀,导致失态失控……”蔡智声音变低,“婉婉,这些年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当年我初出茅庐,进入传媒行业,自以为是,控制力不够,让你蒙受这场不白之冤五年多……” 元挖拿起桌面上的红酒,喝了一口,像是要压抑着什么。 片刻后,她说:“为什么当年你没有告诉我?” 如果他告诉她,她也不会误会圆圆这么多年…… 蔡智说:“原本是想把事情处理好,还你清白。后来,苏源出了意外……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更加自责,难以承受。当时你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元婉盯着蔡智,脸色发青,嘴唇都在发颤,“他为我做那么多,你凭什么剥夺我的知情权?” 蔡智低下头,“抱歉,当时怕你走不出来……现在看你过的很好,我也放心了。苏源他,真的很爱你。对于他的死,我很遗憾,也很难受。”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元婉豁然起身,哽咽着道。她的双手紧紧攥起,克制着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强烈情绪。 “婉婉……”蔡智仰头看她。 元婉拿起手边的包包,快速道:“我没胃口,吃不下去了。再见。”她大步离开餐厅。这次见面,不过是在她的歉疚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蔡智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追出去。他知道她现在情绪很激动,得给她喘息的空间。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曾经他忌惮苏源的深情,现在他希望苏源的深情成为背负在她身上的枷锁,让她拒绝另一个男人。 元婉冲出餐厅,游荡在大街上。 这阵子为了配合季沅筹备婚礼,她留在了c市,住在季家大宅里,跟季沅的亲友接触。她每天围绕着那些婚礼琐事打转,晚上还要照顾儿子,儿子睡了又得“伺候”一个男人,精力和时间被占得满满的。 此时,苏源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刀,劈开她的心,劈碎这种忙碌琐碎的日子。 她茫然了,她在质问自己,她为什么要嫁给季沅?她这样是背弃了苏源吗? 当天晚上,季沅想要元婉时,她奋力推阻。季沅已经吃肉上瘾,哪里肯放开,他打算霸王硬上弓,她死命撕挠着他,手指甲在他身上抠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哭的撕心裂肺。这激烈的情绪,逼得季沅放开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元婉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畏惧又警惕的盯着他,泪水涟涟的脸上还有憎恶之色。 季沅不想在婚礼前多生事端,强压下*,抚慰的揉了揉她的发丝说:“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不勉强你。” 元婉别开脑袋,避开他的手掌。她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不理他。 季沅坐在床边看她,越看越郁闷。 他起身,换好衣服,离开房间。 季家的别墅很大,几栋连通在一起。季沅有专属的一栋,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佣人,没有谁敢不请自来。季沅爸爸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几个大家庭小家庭,都住在本家里。因为季沅爷爷是很传统的思想,喜欢家大业大,子子孙孙传承都在一起。用他的话来说,分家,就把家分散了。 这方面季沅是一个特例,只有他可以选择住在外面。因为他太强势,谁也管不住他。其他小辈会因为财产继承问题,不得不听从家里安排。只有他不屑一顾,根本不受约束。 他父亲是长子,他是长孙。他也是孙子辈中最卓越最出色的人。 即使他特立独行,性格冷硬,母亲只是个情妇,季爷仍然最喜欢他。家里的分量级产业逐步交由他打理。他不负所望,在自己的领域蒸蒸日上的同时,把家族产业经营的有声有色。季爷常说,季沅就是年轻时候的他。只有季沅有能力把季家发扬光大,再创辉煌。 家里其他小辈对季沅有欣赏有嫉妒,也有心悦诚服,他一手创立的汇元资本,成功有目共睹。关于他生母,没人提及,大家都很识趣。 季沅每天都有邀约,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推掉,陪在元婉身边。如今他被她赶下床,心中又烦又躁不得纾解,就出去玩了。 赌场里,季沅跟朋友玩哈.梭,周惠媛闻讯赶来,挨在季沅身边。 周惠媛是季沅后妈那边的亲戚,算是他表妹,又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周惠媛出国进修前,黏季沅黏的很紧。这些朋友基本上都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有人拿她开玩笑道:“沅哥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你不能再做跟屁虫咯。” “有老婆就不能有妹妹?”周惠媛轻哼,挽上季沅的胳膊,炫耀般的依偎着他的手臂。 “当心嫂子吃醋!”有人笑着警告道。 周惠媛很聪明,知道季沅在乎元婉,没有在他跟前流露出对元婉的不屑,乖巧的说道:“嫂子冰雪聪明,温柔体贴,才不会误会呢。” 这个话题令季沅扯了扯唇,自嘲的讽笑。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她会为他吃醋。 季沅心情不好,大家都陪着他玩,周惠媛也一直在他身边呆着。他一夜未归,玩到天色大量,方才回到别墅。 元婉还在睡,儿子在里间的圆床上睡着。季沅为了培养元寄希独立,也为了方便自己,给他专门弄了个隔间,别致的设计,独立舒适的空间,堆满的玩偶,令元寄希兴奋不已,完全没有排斥。元婉虽然心里不愿,也知道儿子大了,总是要分开睡,就没有阻止。 元婉昨晚很晚才睡着,这时候睡得很沉。她均匀呼吸,眼眶发红,能看出哭了很久。季沅站在床边看她,心里有股气不上不下。他进了浴室去冲澡,完了光着出来,上了床。 不吃到她,他还就是不甘心不满足不乐意。 元婉在半梦半醒间,被男人钳制,迷离的意识来不及理清谁是谁,沉沦在男人带来的欲海中。动情时,她环上他的后背,口中娇吟着,“圆圆……圆圆……” “是我……”季沅哑声回应,身体力行的回答她,“我在……” 晨曦渐渐亮起时,两人共奏激烈乐章。 完事后,他们抱在一起陷入沉睡,他心里的那股气终于释放了妥帖了平稳了。 元婉醒来时发现两人光着抱在一起,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痕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用力推了季沅几下,推不开,他呼呼大睡,又沉又香。 元婉被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所笼罩。这个男人就像是铁打的牢笼,将她死死困住。她既无法玉石俱焚,又做不到安心跟着他。她被夹杂在这种煎熬中,无所适从。 . 紧张筹备的婚礼进入倒计时。 季沅把元婉的亲人从老家接来,不止是元婉的爸妈和她哥哥一家,她妈妈那边的亲戚,她爸爸那边的亲戚,老老少少近百口人,安排了专车又转专机,前往c市。他们一路说笑,对元婉父母欣羡不已,感叹着自己家怎么没生出这么优秀的女儿。当初是知名作家,如今是豪门太太,有福气的人,始终都那么有福气。 元婉爸妈自然也是高兴不已。最高兴的还是元建业,原本他因为生意亏了钱,过的灰头土脸,每天夹着尾巴做人。自从跟季沅搭上话后,又开始呼朋唤友,过着夸夸其谈风光无限的日子,每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知道我妹夫是谁吗?”“那xxx的投资人你知不知道?”“捧起了多少个亿万富翁你知道吗?”“当初要不是他慧眼识珠,xxx能有今天?”“满大街跑的疾风汽车知道吧?还有遍布全国各地的四季酒店……”“我妹夫的产业多到数不清,你们谁要能算出他有多少家底,我给你们一个大写的服字!”“以后他一高兴,在咱们这儿搞个工业园,经济立马就起来了……” 当初对元建业不屑一顾的人,如今看到他都是建业哥建业哥的叫,点烟倒酒殷勤伺候着,马屁把他拍的心花怒放忘乎所以,有种自己已经坐拥几个亿的豪迈感。 元婉的亲戚来到c市后,都被安排进五星酒店下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住过高级酒店,一个个都在嘴里念叨着托了婉婉的福。元婉的爸妈则被接到季沅送给他们的别墅里。 季沅的挥金如土盛情款待,令他们都有种难以置信的荣幸感。 周遭一片欢声笑语时,只有元婉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仿佛有什么扼着她的喉咙,越来越紧,叫她难以喘息。 她家里这边人看到她都是一脸恭维讨好,隐隐带着羡慕嫉妒恨,季沅那边的人看到她是面带微笑客气有礼,隐隐透着冷淡的疏离。她没有丝毫结婚的喜悦,只有压抑,窒息,难受。 到了晚上,季沅想碰元婉时,元婉更是拼死抵抗。季沅把她的反常归结为婚前恐惧症,为了婚礼正常举行,他忍住了自己的*,没强迫她。他每天就靠幻想着,等到婚礼当晚纵情肆意,以抚慰自己。 这天下午元婉试穿最新款的婚纱。之前试的两款,都被季沅否决了。他比新娘子还要挑剔。 更衣间里,周惠媛尾随进入。婚纱穿好后,她把其他人打发了,自己单独跟元婉留在更衣间内。 “你真要嫁给我哥?” 元婉不知她意欲为何,没有应声。 周蕙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事,之前看访谈还被你和苏源的爱情感动……没想到,转眼间你就要嫁作他人妇……呵,说什么情深意重,还是抵不过功名利禄。”周蕙媛笑了笑,脸上满是嘲弄,“也难怪,沅哥他英俊多金,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比你那毁了容的穷鬼男友好多了吧?你移情别恋也正常。” 元婉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继续说,“我就是同情那个傻小子。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结果呢?他以为自己能感动世界,不过是平白送了命。这女人再找一个男人,享受锦衣玉食,他儿子还得叫另一个人爸爸,你说冤不冤?” 元婉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颤,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蕙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戳在她胸口。 “可怜啊,只怕他是死不瞑目了。”周蕙媛发现她面无血色,也不再多刺激,笑着推开门,出去了。 元婉身体一软,跌坐在沙发椅上。 她的手颤抖着抓紧了雪白的蕾丝婚纱,婚纱上镶嵌的钻石烙入她掌心,牵起凛冽的疼痛。 季沅办完了事,赶过来看元婉。听服务人员说她还在更衣室,他推门而入。 元婉正在脱着身上的婚纱,拉扯不下来,她用力的撕。 “怎么了?”季沅走上前,抓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元婉像是看到鬼般,尖叫着推开他,“别碰我!” “小碗,别激动。”他柔声哄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段日子,她有些喜怒无常,他已经学会了适应这种节奏。 “……我不要嫁给你!我不嫁!” 元婉扯落身上的婚纱,露出玲珑有致的躯体,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季沅顿时有感觉了。他将元婉一把扯入怀里,紧紧抱住,声音粗哑,“老婆乖,别闹了。” 那个地方分外清晰的抵着她,元婉脸色煞白煞红,更加羞愤,“臭流氓!你放开我!” 季沅抱着她往后退,直到靠到墙上。元婉在他怀里挣扎着,“放开我!……我不结婚了!” “老婆,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是走形式。” “我不结,我要离……唔……”她的婚还没说完,嘴巴被他堵住。 一个冗长灼热的深吻,吻得她只能拼命喘气没有力气再发脾气,他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老婆,咱们就好好结婚,我会疼你一辈子。” 元婉喘着气,眼角渗出泪水。 领证只是几分钟的事,这漫长的婚礼筹备期,就像是在将她不断凌迟。她的心被痛苦和愧疚反复扭绞着,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终于,到了婚礼这天。元婉待在季沅送给他们的别墅里,娘家人都陪伴在她身边,等待着新郎来迎亲。 别墅里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元婉父母想到女儿就要出嫁了,又忍不住泪水涟涟。 季沅带着浩浩荡荡光芒耀眼的伴郎团伴娘团上门接人。进了别墅,娘家人想要按照家乡习俗的老规矩,把新郎折腾一番。可是,那些小辈年轻人一看到人群中的明星纷纷尖叫着上前要签名。剩下那些不追星的坐镇,有人往半空大把大把的撒红票子,现场下起了金钱雨,又是一片欢呼,大家一心捡钱去了,谁还记得刁难新郎。 季沅都不用散发气场,轻轻松松的突出重围,三两步上楼。 他脸上挂着情不自禁的笑,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少男心,快步走向元婉房间。 推门一看,房内空无一人。并不像他所想象的,有一个娇羞美人坐在床上等她。 季沅走近房中,四下环视,又进了里面的浴室看了眼,确定没人才走出来。他又去了另外几个房间,都没人。 一个最不好的设想浮上脑海,季沅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 他走到楼梯台阶处,盯着下方闹成一团的人群,前一刻春风拂面的脸庞,此时犹如寒霜陡降,阴冷渗人。 “新娘人呢?” 强大的冷气压,将现场的欢愉逼停。 众人面面相觑,都懵逼了。 “婉婉不见了?”“之前还在的呀……”“我们都看到她穿着婚纱,还跟她爸妈吃了一顿饭……”大家絮絮叨叨。元婉妈紧张道,“她是不是在厕所呀?”她碰了碰元婉爸,“你没守在女儿身边?”元爸也愣了,“我一个大男人,总陪着也不方便啊,你没陪着?”“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总而言之,元婉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消失的。 季沅脸色阴沉,指骨攥的泛白又发青。他可怕的目光扫过现场众人,他们一个个相继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之前见到的季沅虽然高冷不可冒犯,态度却是和和气气的,在他们心中赢得了很高的印象分。突然间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暗暗心惊的想到,有钱人的亲家,还真不好做…… 季沅那边的朋友打圆场道:“嫂子太顽皮了,这是在跟沅哥玩躲猫猫呢。咱们快找啊,不能第一关就过不去。”其他人纷纷应和。 元寄希身着帅气的小西装,跟一群小伙伴玩的正开心,对发生了什么事浑然不觉。季沅安排人好好守着儿子,又安排保镖把元婉的家人的家人全都看住,立马调动人手,开始找人。 但这次找人跟以往的大动干戈不同,他得低调进行。 由于元婉从事主持人的行业,为了让她获得更高关注度,季沅没有刻意隐瞒这场婚礼。他们这场婚礼,被无数媒体盯着,今天还有众多明星出席,也是一大看点。举行婚礼的地方是c市标志性建筑国际博览中心。那里灯火辉煌,美轮美奂,浪漫奢华,犹如唯美派作家笔下的梦幻世界。 季沅斥资数亿,用对待商业案都没有的热情和认真,对待这场婚礼。他要给心爱的女人一个终生难忘的盛大婚礼。昔日经济困顿,他也要竭尽全力给他所能给的。如今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他只恨不能全花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等着膜拜这场世纪婚礼。 如果新娘逃跑的新闻传出去,明天他会成为全国的笑话。 另一边,元婉穿着婚纱,开着一辆跑车,一路飙出市区。她脑子空空,只知道她要逃。她不能在所有人见证下嫁给季沅。那是背叛,是对苏源□□裸的背叛。 苏源在天之灵,不会原谅她……他会恨她…… 到了一片山野,四下空寂无人,她停下车,打开敞篷。 一阵阵冷风刮过,仿佛穿过她混沌又空荡荡的胸膛,带出凛冽的心绞痛。 她攥紧了方向盘,在寂静中,渐渐回归理智。 她逃得了这一时,逃得过一辈子吗? 等她被季沅抓回去,会面对什么后果? 当初周朝城带她走都被季沅找到,如今她仅凭一己之力又怎么能逃过去?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入元婉的骨髓,叫她无法动弹。 她不想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 天色渐暗,宾客都抵达了婚礼现场。一切如常进行,商界和娱乐圈的人汇聚一堂,叙旧寒暄。男人们大谈生意经,女人们感叹着现场的华美精致。明星们忙着玩自拍发微博。能被邀请来的,都是名字响当当的一线,这是身份被认可的象征。 欢声笑语的宴会大厅,只有新娘新郎迟迟没有露面。 新郎正在心急火燎的找人。 季沅脸色紧绷,时刻都处于会爆发的可怕状态。跟在他身边指挥行动的人全都小心翼翼,连声音都不敢大了。 他的人在街上找到元婉开出去的那辆车,她的人却不知所踪。 季沅等的心烦,开着车出去乱晃。这一晚,市中心cbd大楼的led屏都被他包下来了,循环播放着她的照片和他手写的表白。他开到哪儿,一抬头都能看到她,却又看不到她。 季沅的心情极度焦灼。这种焦灼,就像当初到处找她,只想跟她见一面。这种焦灼,就像他迫不急的想要赶去电视台,为她洗清冤屈。因为害怕再不去做,就会永远失去她。 为什么从过去到现在,这条路都是这么难? 他只想好好爱她,把曾经错过的一切都弥补回来,这个愿望很奢侈吗? 她当初能爱上苏源,为什么就不能再次爱上他? 季沅蓦地刹车,停了几秒,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外,他下车,走入小区。 这是他和元婉曾经在一起住过的地方。 他顺着林荫道往里走,走向昔日那栋单元楼。还没靠近,他看到了穿着纯白婚纱,坐在长椅上的女人。昏黄的路灯打在椅子上,她坐在另一边的阴影中,只有白色婚纱被灯光染上色。 她抬眼看着楼层上方,目光专注的盯着一个方向。 他缓缓向她靠近。 “小碗……”他走到她身边,轻声叫道。 元婉被这叫声拉回神,一扭头,看到季沅,她惊得从椅子上弹起身。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去,神情狼狈又畏惧的往后退。 他看出她在害怕,停住脚步,柔声道:“小碗,你别怕……” 她脚步接连后退,一个心急,被高跟鞋绊倒,摔在水泥地面上。 季沅快步上前,还没碰到她,她表情变得更加激动,双臂乱挥,“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好。我不碰。”他柔声回应,抬起双手。 元婉缓缓挪起身,退坐在一侧的花坛上。她以防备的姿态,惊惶不安的看着他。 季沅不再逼近,停留在一个她觉得安全的距离范围内。 元婉抱着自己,又抬眼看了看楼上的灯光,眼泪再次落下,“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他轻声询问。 “圆圆会难过……他会很伤心……”元婉哽咽着说,“我不能这么对他……” 季沅喉咙一梗,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靠近一步,低声哄道:“你错了,他不会难过。他那么爱你,他想看到你幸福。” 元婉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 “相信我,是这样。”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也希望她好好度过余生,而不是困在伤心痛苦中。 “不是的,不是……他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可我没去陪他,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贪生怕死,我苟且偷生……他为我死,我不去陪他……我还要跟另一个男人结婚……”元婉眼泪越落越急,“我还把那个男人当成他……我真贱……我不配被他爱……我无耻!我不要脸!”元婉眼神混乱,猛地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一耳光。 季沅心脏骤缩,元婉又要扇下一巴掌时,他迅速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白皙的右脸颊上浮出清晰的红印子。季沅心里一阵阵抽搐的疼。 第61章 V章 季沅心脏骤缩,元婉又要扇下一巴掌时,他迅速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白皙的右脸颊上浮出清晰的红印子。季沅心里一阵阵抽搐的疼。 他不禁怀疑自己,难道又做错了? 她发病时的状况,让他心有余悸,唯恐刺激她脆弱的神经。这段日子两人的相处,他能感觉出,她对他有了感情。他以为就这样以另一个身份,与她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她内心的煎熬却是与日俱增,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季沅抓着元婉的手,柔声道:“我们换位思考好不好?如果是你死了,苏源还活着,你希望他一个人痛苦的活在世上,孤独终老吗?” 元婉顺着季沅的话去思考,片刻后,她坚定的摇头,“不要,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这就对了。他的想法跟你一样。” “不一样的……”元婉的眼神又陷入了纠结,“是我害了他,本来不该这样……不是因为我,他不会……” “不是你!”季沅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元婉的话。他转过她的脸庞,定定的看着她说,“他的悲剧是他自己造成,跟你无关。”他在她黑白分明漾着水光的眼底,看到自己,一个他一直以来不愿直视也不敢直视的自己,“是他狭隘,他自卑又自私,遇到问题只知道逃避,用虚张声势掩盖内心的不安。他的爱太脆弱,经不起风浪……” 元婉蓦地伸手捶向季沅,面带恼怒,“不准说他坏话!” “我说的是实话。他咎由自取也就罢了,还害得你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是他自以为是,阴暗敏感……” “够了——”元婉猛地推开季沅,站起来,厉声道,“你说他再多坏话也没用!我就是喜欢他!他一千一万个不好,我还是喜欢他!你再帅再有钱,我也不稀罕!就这一点,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元婉愤怒苛责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季沅心上。他不知道该为以前的自己高兴,还是为现在的自己悲哀。 眼见元婉提着婚纱越跑越远,季沅终于反应过来,大步去追。 他从身后将她抱住,紧紧扣入怀中。 “你放开我……” “多亏了你喜欢。”季沅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不然,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元婉奋力挣扎,“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说这话!” “就凭我是苏源!”季沅一个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就是苏源!” 元婉一愣,整个人仿佛呆滞了。 片刻后,她回过神,曲起手臂,手肘狠狠撞向季沅胸膛,将他一把推开,气急败坏道:“你神经病啊!我说喜欢他你就冒充他!你有没有脑子?你当我傻逼吗?” 季沅还想说什么,元婉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朝他砸去,“神经病!” 鞋子掉落在地,季沅额头上多了个红印。元婉索性将另一只鞋也脱掉,提着裙摆往小径另一头走。没有鞋子,她走起来更快了。 季沅苦笑了下,从地面上依次捡起两只鞋,心里默默地想,以后得找人定制砸起来不疼的高跟鞋给他老婆穿。 他提着鞋子,跟上元婉的步伐,走在她身边。 元婉走得快,他也走得快,元婉拐弯,他跟着拐弯。出了小区,元婉沿着街边走了很长一段路,忍无可忍的顿住步,道:“你别跟着我!” 季沅面容平静,低声劝道,“希希还在等你。今天妈妈不见了,他哭的可厉害了,以为妈妈不要他……” 元婉脸色一变。 季沅拉起她的手,“走吧,再不回去,希希会以为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 “……”儿子是元婉的软肋。她可以不顾后果的跟季沅发脾气闹别扭,却不能不管儿子。 季沅带着元婉上车,正要发动车子,元婉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恳求的看着他,“你就让我带着儿子走好吗?” 季沅的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在昏黄的车灯下看着她,不轻不重的说道:“小碗,是你亲口答应嫁给我,你还答应我配合婚礼。现在,我所有的亲人朋友,和你的亲人朋友,全都在会场里等着。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要结婚。这不是儿戏。” 元婉咬了咬唇,无话可说。 她很清楚自己临阵脱逃非常不好,她也害怕季沅找到她后会恼羞成怒。但是他并没有对她发脾气,她好像就有底气继续任性了…… 想到这里,元婉又觉得对不起季沅。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对她很好,对希希也是百般宠爱。他跟希希在一起时,那温馨亲密的感觉,就像一对亲父子。她也曾想过,如果季沅能一直对希希这么好,这辈子就跟他过了…… 元婉抽出手,背过身,看着车窗外的世界,手指甲在玻璃上抠划着,眼神纠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我知道。”季沅暗叹一口气。他倾过身,抱住元婉,柔声道,“小碗,别挣扎了。相信我,嫁给我你一定不会后悔。以后我会向你证明,苏源不会怪你。因为这也是他的心愿。” “你怎么证明?”她诧异的转头。 “暂且保密。”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是敷衍你,更不是骗你。我需要时间,以后一定会向你证明。”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只要他用这种专注的诚挚的目光看着她,她就无法思考,无法抗拒……男人这双眼睛,跟苏源何其相似,比夜空中的星还要深邃明亮……它会干扰她的心智…… 季沅低头亲上元婉的唇。元婉忘了反抗和挣扎。 每一次,都是这种让人晕眩的漩涡…… 一吻落毕,季沅回过身,发动车子。 在车上,他打了几个电话,通知会场那边正常待客,安排演出活动。恰当时候告知现场所有宾客,新郎新娘忙着洞房,不露面了。 季沅放下电话,元婉诧异的问,“你不怕闹笑话?” “你不愿意,有什么办法?” “我……”元婉刚想说什么,季沅洒脱的笑了笑道,“面子没有老婆心情重要。算了,你没准备好就下次吧。” 季沅把车开到华灯璀璨的会展中心里,停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对元婉说,“我去接儿子,你在这里等我。” 季沅离去后,元婉走下车。她走了一段路,藏在阴暗的树影里,看着不远处的灯火辉煌。 满园的火树银花,红毯一路铺就,恢弘大气的建筑物被灯光照耀的如梦似幻,led大屏幕上切换着他们的婚纱照。欢笑声在空气中漂浮,门里门外都是人。大门外被保安隔离开了人山人海,都是翘首期盼的明星粉们。一辆辆名车驶入其中,穿着正式的宾客下车,被礼仪迎进门。 本该是今晚主人的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那奢华热闹的一切。 “妈妈——”元寄希扑上前,拽住元婉的裙摆。 元婉回过神,看向儿子。季沅跟上前,扯了扯唇,“还以为你又跑了。” 元婉垂眸,“对不起……”亲眼看到现场的一切,她意识到自己捅了大篓子,更加不安了。 季沅将元寄希抱起来,牵起元婉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季沅拉开车门时,元婉开口,“我……” “我准备这场婚礼,是希望你开心,拥有难忘的回忆。既然你这么痛苦,不用勉强自己。”季沅将元寄希带上车,又回过头对元婉说,“上车吧。” 元婉垂下眼睑,上了后座,坐在儿子身边。她将儿子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额头轻轻放在那小小的肩膀上。 “妈妈,你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觉,等到家了我再叫你昂。”元寄希把腰背挺得笔直,懂事又体贴的说。他很奇怪妈妈今天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但爸爸叫他不要问,他就不问。 “希希真乖。”季沅在前面夸奖道。 元婉心中又暖又涩。 车子开出会场,驶向回家的路。 回去后,元婉换掉婚纱,带儿子洗漱,照顾儿子睡觉。玩了一天的元寄希也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元婉不知道怎么面对季沅,索性赖在儿子床上,跟他一起睡。 季沅打了几通电话,料理好那边的事,走入元寄希的隔间,只见那一大一小都睡了。他走到床边坐下,俯下身,亲了下元寄希的额头。他转过头,亲上元婉的唇瓣,在她唇边轻喃,“老婆,新婚快乐。”她眼睫毛不停颤动。 季沅坐起身,为他们盖好薄被。他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去。接下来,还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他。 男人的气息消失后,元婉睁开眼,坐起身。 在这样一个夜晚,她怎么睡得着。元婉靠在床头发呆,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从什么时候起,季沅变得这么好了……好到可以包容她的反复无常,迁就她不断发作的脾气。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元婉下了床,往房外走去。 走到走廊上,听到下方传来声音。元婉走到楼梯边,往下看去。 灯火通明的客厅,季沅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坐在沙发上。季沅以一种与他们对峙的架势独站在一边。他们的表情都很僵,气氛剑拔弩张。 季沅爷爷的龙头拐杖猛地在地面上用力杵了几下,苍老的声音依然浑厚有力,“这么不识大体,荒唐胡闹的女人,没资格进季家的门!” 季沅妈妈跟腔,“没有身家背景,过去不清不白也就算了,她是你喜欢的人,我们依你。可她这么任性妄为,以后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季太太?她把我们季家当什么地方了?” “她不是嫁进季家,是嫁给我。”季沅松开脖子上的领带,冷冷的声音透着讥诮,“我就喜欢她不识大体,荒唐胡闹,任性妄为,有问题吗?” 季沅爸爸开口道:“阿沅,我知道你们以前感情很好。我也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但你不一定要娶她。我看她也不想嫁进来。与其闹得这么难看,不如换一个更能胜任这个位置的女人。” “所以就让她做情妇?”季沅盯着他爸,眼神冷厉,勾起冷笑,“像我妈那样?她要受不了一走了之,随她自生自灭。等到二十多年后,自己老婆生的儿子短命,后继无人才想到外面还有个野种?” 季沅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都青了。 他父亲豁然起身,厉声道,“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是你妈带着你躲起来,我一直在找你们!” 季沅面对父亲的怒火,笑容愈发讽刺了,眼神冷如坚冰,“凭你季西行的本事,找个女人孩子,二十年都找不到?” 躲在楼上的元婉惊呆了。 季沅是私生子?他不是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气氛愈发僵持时,有人进来了,递上一份报告给季沅爷爷。 他翻看了几页,将那份报告摔在茶几上。季沅后妈捡起来看,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季沅爷爷怒道,“季沅,你好好看看这份诊断报告!那个女人精神有问题!你要娶一个神经病吗?” 元婉心脏猛地一跳,脚步虚浮的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她一脸荒谬的看着下面的人,他们在说什么? 季沅爸爸回过身,从老婆手里拿过那份报告,翻看起来。 后妈一脸如梦初醒般说,“难怪她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这要真娶进门了还得了,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季沅爸爸匆匆看完,再也忍不了了,将诊断书狠狠砸在桌子上,喝斥道:“你是要季家后代都变成白痴吗!” 季沅爷爷杵着拐杖站起身,用力敲了几下地面,“荒唐!太荒唐了!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季家绝不接纳她!我们这里不是精神病院!” 他们知道季沅的过去,出于愧疚和弥补的心里,他要娶昔日恋人,他们没有反对。但元婉在婚礼上的失踪,引发他们极大的不满。如今这个病,成了彻底引爆的炸弹。 母亲的状况关系着季家下一代,血缘传承零容忍。 季沅父亲撂下狠话,“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她。三天后没有满意的结果,停止你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 季沅爷爷回过头,深深看了季沅一眼,“阿沅,你是我最器重的孙子,不要让我失望。”显然,他对儿子的处理没有异议。 他们三人离去后,客厅里只剩下季沅一人。他坐到沙发上,身体往后仰靠,伸手揉着眉心。 事情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他对蔡氏布的局正处于关键阶段,就要收网了。这时候他这边要出事,那边就会有所警觉。 一旁响起脚步声,季沅放下手,转头,只见元婉一脸恍惚的走过来。 季沅迅速站起身,元婉靠近茶几,就要拿起桌上的诊断书时,被季沅抢了过去。 季沅扯唇笑了笑,刚刚的僵硬紧绷荡然无存,面带温柔的调侃道:“醒了?是不是没我陪着睡不着?” 元婉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给我看。” 第62章 V章 元婉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给我看。” “你都听到了?”季沅将那几张纸在掌心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那是他们为了打击你,伪造出的诊断书。” 他不敢这么轻率的把问题摊开在元婉眼前。就算让她知道,也得等他先咨询医生,确保没有后患,由专业人士引导着告诉她。他就怕一个不慎,情况变得更糟。 元婉想要过去捡那个东西,季沅拦住她。他将她打横抱起,“走,我们上去睡觉。” “……你让我看看!”元婉在他怀里挣扎。 他不由分说的抱着她往楼上走,“老婆,别中了离间计。” 元婉拗不过季沅,力气也没他大,只能被他抱着走。 他把她抱到房里,放在床上,转身去给她倒了半杯温水,加了一粒药在其中。再次回到床边,把杯子递给元婉,“喝点水。”在元婉发现被骗后,她的心理治疗停止,但季沅每天都会给她服用药物。 元婉口干舌燥,接过杯子,喝光了半杯水。对于他这样的照顾,她已经习以为常。 季沅独自下楼,去垃圾篓里捡起揉成一团的诊断书,拿去书房用碎纸机粉碎,才放心的回房,洗澡。 元婉缩在被子里,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季沅与家人对峙时的那些话…… 一双手臂由身后圈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浓烈的气息。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睡衣里,元婉按住他的手,“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不管她是不是有病,他家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季沅轻笑一声,“你想我怎么处理?” “离婚。”她脱口而出。 季沅眼神黯了下。 “你爸妈说的对,我也不想嫁。离了婚皆大欢喜。” 季沅沉默。虽然她每天都在跟他闹,他已经习惯了。但在这个原本该举行婚礼的特别日子里,她还是一再重复这句话,他心里没法不难受。 季沅抬起手,手指在她发间缓缓穿梭。月光洒落在她的发丝和他的手上,他的语气跟动作一样轻柔缓慢,“怎么会离婚呢?我说过,我要照顾你们一辈子。” 元婉心里窜起那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感,她抗拒这感觉,偏过头,躲避他的手,脑袋埋进被子里,“自说自话,死皮赖脸!” 季沅继续死皮赖脸,将脑袋贴在她瘦弱的肩颈上,撒娇般闷哼,“就赖上你了。” 他调整姿势,将她更紧更完整的箍在怀里,双腿夹住她的腿。元婉挣了几下,他在她耳边坏笑道:“你要睡不着,我们可以做运动。” 元婉立马一动不动的闭眼挺尸。 季沅满意的抱着她。 夜深人静,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眼底涌上落寞。 曾经,他不名一文,即使所有人都说他们不相配,她依然开开心心的跟他在一起。如今他什么都有,富贵显赫,可以给她最奢华盛大的婚礼,她却成了落跑新娘……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季沅突然特别想回到曾经。那时她出去聚会回来会给他带一碗海鲜烩饭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的日子,他想到心口发疼。 为什么人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以前拥有的有多珍贵。 . 婚礼过后,一切如常。虽然季沅和元婉没有出现,但这场盛大的婚礼,已经向世人昭告他们的夫妻关系。 第二天,季沅带着元婉和元寄希离开季家,回到b市。这雷厉风行的速度,把季老爷子气的不轻。 元婉提出回电视台上班,季沅怕她闲的想东想西就同意了。 那场婚礼季沅很周到的把元婉在电视台里关系比较近的同事和领导都请去了。元婉这么快回来上班,大家都很诧异。原本以为至少还得出去环游世界几个月。就算以后不来上班,也很正常。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元婉照常上班,元寄希照常上学,一切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区别就是他们从小出租房里住进了别墅里,生活方面被照顾的一应俱全。季沅这段时间很忙,有时候晚上也没回来。元婉想到他家那边的情况,估计他得焦头烂额好一阵子。她没再多费唇舌提离婚的话,也没过问他的事。 趁着周末,季沅不在,元婉联络刘燕琳。她只问了一句,“有空吗?”刘燕琳立马打飞的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了。 元寄希看到刘燕琳很开心,一口一个干妈叫的亲热极了。刘燕琳照例给他带了很多东西。 寒暄过后,元寄希被保姆陪着高高兴兴的玩玩具去了,元婉把刘燕琳带到书房聊天。 元婉对上次季沅家人提到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们激切的反应,不像季沅说的故意找茬。而且,如果真是有心拆散他们,为什么婚礼前不提出来。但她从自己身上和记忆里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她希望从刘燕琳这里能发现点什么。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跟她是最亲近的无话不谈的关系。她有什么症状,她应该有所察觉? 书房内,元婉给刘燕琳递上一杯茶。刘燕琳接过茶杯,扯开唇角。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联系她了,毕竟,连她的婚礼,她都没有邀请她去参加。 但她不会说这些,脸上若无其事的问,“希希不在了,有事儿就说吧。” “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元婉问她。 刘燕琳一愣,“怎么算不对劲?” 元婉把那天听到的话重复一遍给刘燕琳听,末了疑惑道,“我看他们言之凿凿,不像是捏造。但我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我打算抽个时间,去医院检查。” 刘燕琳听元婉这么一说,心里有谱了。她试探着道:“我倒是发现你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元婉神经一凛,紧张的看着刘燕琳,追问,“什么?” “记得那次你来c市出差吗?咱们去足浴时,你告诉我季沅就是孩子父亲……” “怎么可能!”元婉豁然起身,打断了刘燕琳的话。 刘燕琳沉默的看她。 片刻后,她又冷静下来,“你接着说。” “当时你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你住进了医院。我去医院看望你时,提到季沅是希希爸爸,你就像现在这么激动否认。”刘燕琳严肃的看元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记错,我真的告诉过我,季沅是希希爸爸。” 元婉跌坐在沙发中,眼神混乱。 那天晚上……她记得那天晚上季沅□□她,她住院了……难道真的是她出问题了? 元婉突然抱住脑袋,一脸痛苦。刘燕琳吓到了,马上到她跟前扶抱住她,“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之前季沅每周都要带她去医院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一个骗局,他是不是做的太周密了?还是……他根本就是想带她去看病? 元婉越是拼命回想那些事情,越是头痛欲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出什么问题了……” “你别着急。”刘燕琳在一旁安抚道,“不要逼自己。” . 元婉跟刘燕琳一起去了医院。她去的不是其他地方,就是以前季沅经常带她去的那家医院,她还有经常见面的那个女医生的联系方式。 医生看到她,热情的招呼道:“最近很忙吗,你跟季先生很久没来了。” “是有点忙。”元婉扯唇笑了笑。 她跟医生单独进了诊疗室。当元婉再次环顾这居家般休闲淡暖的摆设,愈发觉得这就是接待病人的地方,为了使病人放松下来,营造舒适的谈话环境。 刘燕琳等在外面,心里始终不踏实。 中途她接到周朝城打来的电话。 季沅的确兑现了对元婉的承诺,没再为难刘燕琳和周朝城。周朝城被家人送出国。出国后,他陷入抑郁,整夜整夜的失眠,每次失眠他都会给刘燕琳打电话。 刘燕琳还不知道,元婉已经把她的心事捅破了。她就像以往那样,当个好朋友,知心姐姐,陪他聊天。周朝城也没提,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燕琳陪周朝城聊了好一会儿,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她担心里面的情况,匆匆对周朝城道:“我还有事,晚点再跟你说。” 周朝城有点不适应谈话节奏被刘燕琳打断,往往都是他觉得差不多才收线。她不是喜欢他吗?难道不想跟他多聊聊?周朝城心里这么想着,有点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很矜持的说,“嗯,你忙。” 刘燕琳挂断电话,走到诊疗室前,敲了敲门。 医生来开门,说,“她睡着了。” 刘燕琳往里看去,只见元婉躺在太妃椅上,身上搭了条薄毯。 “医生,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接受了自身情况,前期隐性治疗效果很好。”医生表情轻松,可以看出情况乐观。 “她是什么问题?失忆吗?”刘燕琳好奇的问。 医生摇了摇头,“这是由内心冲突和自我暗示引起的分离症状。那些记忆存在她脑海里,但是被她藏起来了,不让自己找到,致使主观认知与客观现实不相符合。” “那她现在好了?” “虽然还没找出回忆,已经能够接受现实。这是非常好的一步。她对季先生的身份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精神障碍主要由内心冲突导致,心理诱因解决了,康复是迟早的事。” “那就好。”刘燕琳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想元婉这么拧巴着过日子,她更怕季沅的耐心被耗尽。这个男人在她眼中形同魔鬼。 元婉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已经日薄西山。刘燕琳一直在旁边陪着。她睁开眼,一扭头,看到她在一旁翻着书。 “醒了啊?”刘燕琳听到动静,放下书,朝她笑了笑。 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落入房中,她妖娆的妆容在晚霞中变得温柔。 元婉看着刘燕琳,心里有股暖流在徜徉,“你在看什么?”她的目光转向那本书。 “你的书。”刘燕琳毫不避讳,“第二本,我很喜欢。”说罢,又有些遗憾道,“你真的不再写书了吗?” 元婉陷入了沉默。 离开医院后,刘燕琳向元婉提出告辞,说已经定了今晚的机票回去。 元婉想挽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应了下来,“那我送你。” 刘燕琳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元婉开车送刘燕琳去机场。 在候机厅里时,她接到季沅的电话。 “在哪儿?”他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独特的温柔。 元婉心里波澜乍起。她今天特别嘱咐了医生,不要马上告诉季沅,她想自己跟他谈谈。眼下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交谈。 “嗯?”季沅又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我在机场送人,晚点才能回去。”元婉开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明前几天两人才在一张床上睡过,她却觉得他的声音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去接你。”季沅说。其实他知道她在哪儿,过来找她才是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不用。”她立马拒绝,“你忙自己的吧。” “我现在不忙。”他低低应声。 “我忙。不说了,先挂了。”元婉放下手机,转过身,在人群中搜寻刘燕琳。一个人突然迎面撞过来,她一个踉跄,接连后退几步,手机掉落在地。 “走路不长眼睛吗?”刘燕琳两三步上前,扶住元婉,冲那撞人的男子厉声道。她粗平的眉毛,飞扬的眼线,在生气时别有一股不容冒犯的女王气势。 男人停住步,从地面上捡起手机递给她们,连连道歉。 男人离开后,刘燕琳还扶着元婉。身体的近距离接触,好像一下子把心也拉近了。元婉想到在皇廷壹号时,被刘燕琳照顾的那些日子,还有她把希希带回c市,住在刘燕琳家里的日子…… 那件事发生后,她心里不是没有怨。虽然保全了他们,她也没有再跟刘燕琳联系。她打算淡去这段关系。 可当她发现自己有问题时,第一个联系的还是刘燕琳。而她,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元婉挽着刘燕琳的手臂,陪她排队过安检。两人随意的聊着天,刘燕琳叮嘱元婉一定要照顾好她干儿子,元婉劝她快点跳槽。聊着聊着,轮到刘燕琳了。 她往后挪了几个位置,突然将元婉抱住。元婉眼眶一涩,回抱住她。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不出口对不起,也说不出谢谢,任何语言好像都是矫情的多余。刘燕琳只是紧紧抱住她,良久,声音沙哑道:“下次再约。” 元婉抽了下喉咙,应声,“嗯,下次再约。” 刘燕琳放开元婉,朝她笑了笑,笑容温柔又洒脱,转身去过安检。元婉站在原地看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转过身,往机场外走。 夜晚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经意间,春天结束了,迎来了初夏。 元婉往停车场走,上车,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又是季沅。 “还有多久到家?” 元婉看他接连几次打电话催促,不由得问道,“有事吗?” 他斩钉截铁道:“有。” “什么事?” “我想你。”男人声音低柔。 元婉:“……”红晕在她腮边蔓延。 “你在机场等我,我这就过去。” “……好。”她轻轻应了声。 元婉坐在车上等待,脑子里杂乱无章的跳跃着过往的片段。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而漾着柔情,时而溢出悲伤……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有人轻敲玻璃窗,她才由忡怔中回过神。 元婉把车门解锁,季沅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还没开口说话,他伸手揽过她的脖子,将她拉近,抱住。几天没见了,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很想。想的他在家呆不住,陪儿子都心不在焉,一路飙车到了机场来。 这一刻,将她实实在在的搂在怀里,再圆满不过的幸福感,再踏实不过的安全感,将他密密包裹起来。 他蹭在她颈间,嗅着她的气息,这几天冒出的胡渣子扎的她肩膀痒痒的,她想躲,他把她箍的紧紧的。 “老婆,有没有想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应声,“有吧……” 季沅一愣。他都做好了她开启嘲讽模式的心理准备。 第63章 V章 季沅一愣。他都做好了她开启嘲讽模式的心理准备,她居然…… 可他还没来得及荡漾,就被元婉推开了,她淡淡道:“回去吧。” 元婉刚要发动车子,季沅握上了她的手,“我来。” “都一样。” “不一样。有我在,怎么能让老婆开车。”季沅推开车门下车,走到了驾驶座外。元婉只得下车,去了副驾驶座。 季沅开着车,元婉倚靠在副驾驶上,看着季沅的侧脸。 看着看着,她眼眶泛起湿润…… 她想起上次发现季沅身份时的震惊与愤怒,时至今日,经历了这么多,明白了这么多,她内心只有诉不尽的委屈和悲伤。 季沅习惯性的一瞥眼,发现元婉眼里挂着泪水,握方向盘的手一紧,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怎么了?”他倾过身,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跟好朋友分开,不舍得?” 元婉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点下头。 他略带粗粝感的手指在她脸庞上摩挲,仿佛能够穿透皮肤,流经血管,直达她心脏,带起时轻时重的悸动。 “她跟皇廷签了长约对吧?” 元婉再次点头。 “我帮她解除合同,安排她到这边来发展。以后你们就可以经常见面。” 元婉抬起眼看她,眼睫毛颤动着,好半晌,低声说了句,“谢谢。” “跟我用得着客气?”他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题解决了,老婆不哭了啊。” “嗯……”她瓮声瓮气的点下头。 季沅觉得元婉今天有点不对劲。以前对他不是嘲讽怒骂,就是冷暴力,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季沅继续开车,元婉依然沉默的看他。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心情很好,调侃了一句,“是不是觉得你老公很帅?” 元婉突然被这句话问的心很疼。帅吗?很帅。但再帅也比不上以前的他。那时的他,清朗俊秀,如芝兰玉树,又如霁月风光,让她用再多美好的词汇形容都嫌不够。 现在的他,没了当初的容颜,也没了当初的气质,只有凌厉到令人生畏的面部线条,和那时不时涌出的阴戾气场。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他好好爱着一个跟他白头偕老的女人,一个没有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的女人,他的人生不会历经毁灭又重生,不会失去他最明朗的笑容…… 她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车子开到别墅的院子里停下,季沅下车,走到元婉身边,正要牵起她的手,她突然将他抱住。 季沅愣了下,脸上表情由震□□为受宠若惊。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背,“怎么了,老婆?”声音轻柔的像是氤氲的夜雾。 元婉将脑袋埋在他胸膛里,双臂紧紧圈着他结实有力的腰腹,哽咽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就这么紧紧抱着他。 季沅不明所以,但很享受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两人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拥抱。 “妈妈——爸爸——”在楼上房间里玩耍的元寄希看到院子里的爸妈,立马兴冲冲的跑下楼,冲出大门外。 元婉听到儿子的声音,马上把季沅推开,迎向儿子,“宝贝,慢点,别摔着了。” 元婉刚抱起元寄希,季沅把他抱到自己手上,叮嘱道:“希希很重了,不能总让妈妈抱。妈妈会累,知道吗?” 元寄希乖乖应声,“妈妈是女人,力气小。爸爸是男子汉,力气大。我不能要妈妈抱,要让爸爸抱抱。” “真乖。”季沅赞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的手放下,正要托在元寄希屁股上时,被元婉环住。她拉下他的手,环着他那只胳膊,贴在他身旁。 季沅又一次受宠若惊。 夜晚,希希睡着后,欢闹的三口之家时间结束,成了二人世界。 他好一阵子没碰过她了,今天她格外柔顺的态度让他忍不住心思活络,蠢蠢欲动。 缠绵过后,他在她的要求下趴着睡觉。极度餍足的他,很快就睡着了,她枕在他背上,抚摸着那对天使羽翼,眼泪再次落下。 这一晚上,他们只是不停的索取彼此,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在,无论说与不说,他总是在她身边,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元婉趴到季沅背上,将自己的心脏与他的心脏在同一个方向贴紧。她闭上眼,感受心脏的跳动声,感觉他灼热的温度…… . 季沅在家没呆几天,又要出差了。元婉心里舍不得,嘴上没说什么。她知道他最近很忙,光是应付他的家人,就够他折腾的。真没想到,他会是季家的私生子。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提起她的父亲,他只有淡淡的一句,“我没爸爸,他死了。” 原来不是没有,只是不愿提及。 季沅离开后,元婉将自己从起伏到杂乱无章的心绪中抽离出来,开始追溯以前的事。他爱她吗?以前这个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如今有了最肯定最确切的答复,爱。 如果不爱,不会当着那些同学的面说他们没有分手。如果不爱,不会千方百计帮她洗脱罪名。 可既然爱着,为什么之后的五年,他没有找过她?为什么再见面,他浑身充满戾气,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她接到蔡智的邀约。恰好,她也有话想问他,便去赴了约。 蔡智把元婉约在他们数码体验馆内设的咖啡厅里。 两人相对落座,蔡智笑着说:“上次在婚宴现场都没看到你的身影,没有亲口说一声恭喜。” 元婉脸上却没笑容,表情凉凉的问,“当初你把我的手机拿走时,苏源是不是联系过我?” 蔡智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元婉继续追问,“是不是联系过我,被你挡回去了?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让他误会我?” “没有。”蔡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婉婉,你想多了。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保护你。看你为苏源的事心神不定,还特地为你去找过他,可是找不到人……” 侍者端上两杯鸡尾酒和几份小吃。咖啡厅里乐声悠扬。元婉夹着高脚杯的杯脚轻轻晃动,杯中蓝色液体随之起伏,一如她起起伏伏的情绪,“我记得你上次说,他亲自去找你,说要为我证明清白。怎么这次又是找不到人?” 蔡智快速反应,“哦,那是最后,之前我的确找不到他。见面后,也是他要求先不要告诉你,他说等到真相大白了,他亲自去找你,恳求你的原谅。” 元婉手指定住,抬起眼看蔡智,冰冷的眼神仿佛化作两把锋利的匕首,“就算你不承认自己做过什么,就凭你瞒了我五年,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蔡智终于稳不住了,脸上的亲切温和消失,神色绷了起来,“你是找到了靠山,要来跟我算账?”他眼神一转,又道,“难道是你让季沅跟我们蔡氏合作,想要搞垮我们?” “心虚了?”元婉冷笑。 “真的是你?”蔡智目光变了。 蔡氏原本是欢天喜地的跟季沅合作,以为找到个好金主。哪知道被他一步步往坑里带。季沅为他们描绘美好的前景,勾勒壮丽蓝图,他们有人撑腰肥了胆子,亏钱的摊子越铺越开,把整个蔡氏产业都搭进去了。可季沅说的那些事,为他们打造互联网的线上线下齐发展,为他们提供免息贷款,允诺的那些商家资源和正府扶持政策,没有一样到位了。 被季沅抛弃后,他们猛一回首,发现处境已是岌岌可危,资金链随时都会断裂。从他出国前到现在,不到半年时间,蔡氏已经被掏成空壳。他每天一张开眼,就得想着多少员工等着发工资,要给银行还多少钱。 到了这地步,他还不敢跟季沅翻脸。抱着侥幸的希望他能伸以援手。一旦季沅这棵大树倒了,他们就是彻底绝望。 蔡智来找元婉,就是想借昔日的交情,让她跟季沅说说情,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 没想到,他却看到了元婉眼底的恨意。他不禁开始怀疑,是否这一切,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元婉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傍了季沅这靠山,说服他帮她报仇,开始一环套一环的蚕食算计……从最初的合作共赢到现在的摇摇欲坠,他完全没有防备…… 想到这里,蔡智后背生凉,看元婉的眼神愈发诡异。几年不见,这个女人心机变得如此深沉。 元婉面对蔡智的质疑,只冷冷一笑,并不多说。既然问不出结果,她也不想多呆。等下次季沅回来,跟他当面对质就知道了。即使难为情,即使心中忐忑,有些事总要跟他一起面对。 元婉站起身,准备走。蔡智心里慌了。今天的谈话要是就这么结束了,蔡氏无疑是死路一条。 已经站在悬崖边的他,理智被疯狂取代。他跟在元婉身后。元婉察觉到尾随的脚步声,刚想转过头去看,后脑勺被重击……她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 元婉醒来时,身在一个昏暗老旧的仓库里,她的双手被向后反扣,绑在椅子上。 一旁有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斗地主,脸上都蒙着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他们玩的正起劲,没注意到醒过来的元婉。 元婉迅速回忆昏迷前的情景,毫无疑问,是蔡智绑了她。 元婉并不知道季沅跟蔡智之间是怎么回事,但她可以肯定,蔡智绑架她是为了对付季沅。 元婉定了定神,对那边斗地主的几个人说:“你们把蔡智叫来,我要跟他谈谈。” 几个男人放下手中的扑克牌,转头看向元婉,其中一个人嘿嘿一笑,“老板不在。你就乖乖呆着。”另一个人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们不会跟你过不去。” 元婉表情维持着镇定,“有电话吗?我可以打电话跟蔡智谈。” “少啰嗦!在老板过来之前,你就老老实实搁那儿坐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一人粗声粗气的低喝道。 元婉适时闭嘴,打量四周环境。昏暗老旧的仓库,四下角落里堆着废铁料。箱子堆积起来的高墙,阻挡住了看向外面的视线。上方的铁窗里渗入淡淡的光线。 就凭这些想要判断在哪里,太难了。 元婉犹自思量着,仓库里有手机铃声响起。男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出去接电话。 此时此刻,元婉并不害怕。她心里有种奇异的安定。她觉得圆圆会找到她的。而且,他一定会在她毫发无损之前找到她。 片刻后,男人走回来,跟另外几个人合计嘀咕了几声。他们把元婉的双手解开,从椅子上拉起来,一人扣着她一条肩膀,还有一个人拿匕首抵着她的喉咙,推着她往外走。 仓库外,几辆车行驶过来,停下。 蔡智跟季沅由同一辆车走下来。季沅目光一扫,看到被挟制的元婉时,眼底阴霾加深。 这几辆车下来的都是蔡智的人,将他和季沅簇拥者。 季沅走向元婉,冷冷道:“我人都过来了,可以放开我太太了。” 蔡智皮笑肉不笑道:“季总,我们说好了,看到人,你就签字。签完字,我们这边确认钱到了,你可以带着你太□□然离开。” 随着季沅走近,那几个人拉着元婉后退,“别动!再过来我们就让这小美人放点血了!” 季沅眼神一凛,音色沉沉道:“你们敢?”男人浑身散发出强势又狠戾的气场,即使他是一个人,都令他们没由来的胆怯。 “季总,你先别心急。把支票签了,问题就都解决了。”蔡智笑道,“我会安排专车送你们回去。时间还早,还能睡个好觉。” “你真以为,把我一个人带过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季沅转过头,冷冷睥睨他,“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样东西叫追踪器?” 他话刚落音,四下突然冒出了一群身着迷彩服的高大壮汉,将他们团团包围。 蔡智脸色一变,迅速冲到元婉跟前,拿过一把刀子横上她的脖子,“季沅,你要还在乎这女人的死活,就给我识相点。” 季沅不紧不慢的朝他们逼近,嘴角似笑非笑,“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对她就这么绝情?” 此言一出,蔡智和元婉都懵了。蔡智根本不知道季沅是苏源,没想起来以前故意弄的那一出。元婉更是不明所以,面带怒容,对季沅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季沅看向元婉,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暖意,“老婆,你别急。我这是在教你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元婉气结,“我都被人挟持了,你还有心情给我上课!” “不。我只是想要你明白,在这世上,只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利用你。”季沅定定的看着元婉,“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元婉不服的还嘴,“你已经伤害过我很多次了!你之前对我那么坏!我都记着呢!” “*!”蔡智不耐烦的打断他们,“老子不是来听你们斗嘴的!”就在他走神的瞬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的射向他的手腕。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蔡智疼的缩回手。元婉正要冲上前,一阵尖锐又凛冽的疼痛在她脸颊上割开……她忘了还有一把刀,就在她想跑的时候,那人举起刀子,她的右脸在刀刃上猛地划过,又深又重,鲜血漫开,疼的她几近窒息。 她踉跄了几步,被季沅一把抱住。一群保镖护在他们周围,建起了最牢固的安全地带。 安全地带外,蔡智和他那群爪牙,正被痛殴。 铁锈般的气息充斥鼻间,伤口太深,鲜血不停滚下,元婉脸色苍白,疼的控制不住泪腺,眼泪不停往下滚。 季沅拿出手帕,捂住她的脸,带着她上车,赶去医院。 车内,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低哑的声音不断自责道:“是我太大意了……都怪我……” 元婉脑袋抵在他胸膛上,疼,就是疼,好疼…… 之前已经昏迷一天身体虚弱的她,经过这一折腾,还没到医院,就在季沅怀里昏过去了。 元婉右脸上的伤口,从鼻翼蔓延到耳后,又深又长的一道血口,必须进行缝针。 季沅守在手术室外,悔恨不已。 他这段时间把蔡氏逼得很紧,他也猜到黔驴技穷的蔡智可能会去找元婉。如果他安排人把元婉看紧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给了蔡智空隙。 他想让元婉看到蔡智不堪的一面。 曾经,他是成功和财富和化身。他重金签下她,带着她到处参加活动,做他身边的知心大哥,带给她似锦前程,她才会抵抗不了诱惑,做出背叛的事…… 所以,他要蔡智走投无路去苦苦哀求她,去威逼利诱她,他要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有多懦弱无能,有多不堪一击。他要她心里对蔡智没有丝毫睡过的残情,甚至逼视他憎恶他。 但现在,元婉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他忐忑不安的守在外面,他是真的后悔了。 什么都不能跟小碗的平安健康相比。没有任何事,能与之相提并论。 季沅埋下头,脸上是难以形容的深深悔恨。 许多后,医生出来说伤口处理好了,病人正好休息中。 元婉被推入特护病房,季沅陪在一旁。她已经睡着了,右脸上缝针的地方用纱布遮掩着,看不到里面狰狞的痕迹。 季沅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他埋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一遍又一遍哑声自语,“小碗,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原本他还打算当着她的面亲自教训蔡智一顿,让元婉看着他把那个曾经耀武扬威的男人,像死狗一样被他踩在脚下。但他现在什么兴趣都没了。 他只想陪在她身边,看她快点好起来。 . 元婉醒来时,季沅就坐在她身旁。才一睁开眼,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迎了过来,“醒了?” 元婉动了动,季沅将她扶坐起身。 “那些人怎么处理?” “绑架、蓄意伤人要承担刑事责任,我已经安排人把他们交由司法机关。”季沅淡淡道。蔡氏破产已成定局,不管他在里面还是外面,日子注定很难过。 “你是故意的对吗?”元婉突然问道。 季沅心底一跳,含糊其辞的应声,“什么?” “从一开始跟蔡家合作,到蔡智从国外回来接手新项目……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要对付他,是吗?” 季沅沉默三秒后,坦然应声:“是。” 元婉追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季沅回答的理所当然,“如果不是他不作为,你不会身败名裂。” “只是这样?”元婉盯着季沅的眼睛问,“那你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季沅显然不想多谈,“你好好休息。” 元婉气的拿起枕头往他身上砸去,“这么给我泼脏水,还说没什么意思!你就是说我跟蔡智睡过对不对!” 季沅心脏揪起来,没有应声。 这默认的态度,更是让元婉怒不可遏。她拿起另一个枕头朝他狠狠砸去,“我跟蔡智之间清清白白,你凭什么污蔑我!” 她之前的脸色是惨白,现在是阵青阵紫,嘴唇都气哆嗦了。 季沅也很恼火。即使他跟元婉日子过的再好,这也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是他永远的痛点。 他不冷不热道:“你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再多谈。” 元婉彻底被气疯了。她掀开杯子,倾过身,朝季沅扑过去。“小心……”季沅谨慎的接住她。她顺势坐到了他腿上,狠狠捶打他,“你给我把话说明白,我做过什么!”盛怒之下,眼泪涌出来了,带着哭腔道:“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季沅抓住她的手,被她激动的情绪搅乱了心绪,脱口而出,“我亲眼看到你们俩独处一室,房里还有你们用过的套,这还有假吗?” 刚说完,季沅就发现情况不对。元婉怎么会跟她争论这些?她怎么会说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她这是……想起他了? “你是……”季沅怔怔的看向元婉,还没来得及发问,“啪——”的一声,一巴掌迎面而来。 元婉抽出手,就那么毫不客气的扇了他一耳光。 季沅被打懵了。 元婉从季沅身上跳下去,赤脚站在地面上,恨恨的盯着他,“我敢用我的命和希希的命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如果有,我们都不得好死!”元婉气极了,拉着儿子一起出来赌咒发誓。事情已经年代久远,她甚至连季沅说的是哪一次都不知道,更无从证明清白。气极又心慌的她,只能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季沅愣了愣,迅速起身,走向元婉,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软声哄道:“老婆,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她这么不留余地的话,也让他不再有丝毫疑虑。 “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元婉用力把季沅推开,身子一歪,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季沅倾过身,凑到她跟前,低低问道:“小碗,你想起我了对吗?”低柔的声音隐隐带着兴奋。 “你这种没良心的混蛋,我一辈子都不要想起你!”元婉蒙在薄被里赌气道。 “小碗,是我错了,不生气了好吗?”他伸手试图拉下被子,她更加用力的攥住。“小碗,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季沅一边问一边在脑海中思索。他很快捕捉到了那一天,就是见刘燕琳的那一天。她从机场回来路上,就开始变样了。 他在她身边安排了24小时跟随的保镖,自然知道她跟刘燕琳一起去过医院。当时他没多想,也没多询问。他以为元婉是陪刘燕琳去的,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去看精神科医生。而且那位医生并没有通知他。 这意外惊喜的降临,令季沅兴奋的不能自己。他坐到床上,躺下身,用蛮力扯开元婉的被窝,钻了进去。 他伸出双臂环住她,脑袋抵在她肩窝上,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侧,喜不自禁道:“小碗……圆圆的小碗回来了……” “我不是!”元婉还在赌气。 “你是。 “不是!” “你是,你是,你就是……” 两人就像两个小孩子吵架拌嘴。 季沅可不满足于此,抱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开始亲她的脸颊。他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又堵上她的唇。不容她抗拒,强势的舌头抵开她的贝齿,钻入她口中。 元婉的硬气,在他火热缠绵的攻势下,化为一滩水了。 两人正亲着,护士走进来,只见白被单鼓了起来,床外还悬着一双男人的脚和黑色皮鞋。 她快步上前,一把扯开被单。一对俊男靓女忘我拥吻的场面,深深刺激了她,连要出口的喝斥都忘了。 察觉到有人,季沅立马起身,为元婉拢好凌乱的衣服,又盖好被子。 男人一记犀利的眼神扫来,护士这才由目瞪口呆和脸色绯红中缓了过来。她紧张的结结巴巴吧道,“你……你这么不好……会影响病人休养……” “嗯。”季沅淡淡应了声。 床上的元婉毫不客气开口道:“护士小姐,请把这个耍流氓的男人,从房间里轰出去。” 季沅也不介怀,微笑应声,“好,我回去看看儿子,一天不见爸爸妈妈,他该着急了。” “不要把他带到医院来,这里细菌多。就说我出差了,明天回去。”元婉马上嘱咐道。他不想儿子为生病的妈妈难怪。 “嗯。”季沅点下头,神色温柔又笃定,“我有分寸。” 元婉一声轻哼。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她的手还在他掌心里握着。护士小姐在一旁干站着,进退两难,忍不住开口道:“先生,你还走不走?” 两道目光同时向她看去,一道凌厉,一道幽怨。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元婉抽出手,又是一脸嫌弃道:“快走快走!别待在这里碍眼!”她再次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季沅无奈的扯扯唇,柔声道:“那你先休息。我下午过来接你。” 季沅离开医院后,首先是去见蔡智。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此时的蔡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季沅丝毫不因为他挂彩而手软,又是一顿狠狠修理。 蔡智痛苦不堪的求饶,“误会……都是误会……元婉以前的事真的跟我无关……我没有挑拨她跟苏源……”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元婉怀恨在心,煽动季沅对付他。 季沅将蔡智狠狠踩在地上,皮鞋在他胸口不断碾磨。他胸腔里的空气快挤压出来,五脏六腑像是要一并被挤出来,他痛苦的出声哀求。季沅冷笑,“你什么都没做?你故意在她房间里放用过的套,让我误会……” 蔡智脸色一变,像见鬼一样看着季沅,“你……” 季沅牵开唇角,“我就是苏源。” “怎么会……怎么可能……”蔡智一脸难以置信。这跨越阶级面目全非的改变,怎么可能…… “这世上总有很多想不到的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季沅缓缓蹲下身,手上多了一把摆弄的军刀,眼神凛冽,“欠下的债,终有一天要还。数倍偿还。” 他手下一个用力,室内响起蔡智凄厉的声音,“啊——!!!!” 他像玩儿一样,切掉他一根手指。接下来是第二根第三根……他的十根手指被悉数切断,他痛到无法忍受,嗓子撕嚎到破音,身体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不停的颤动着,最终无法承受的昏厥过去。地面上晕开一滩猩红浓郁的血迹。 季沅丢下刀,站起身,眼神如地狱修罗般可怕,“这就受不了了?后面还有你受的。” . 元婉当天晚上回家,元寄希看到她脸上的纱布,不停的追问,“妈妈妈妈你的脸怎么了?” 元婉回道:“妈妈的脸被猫抓了,过几天才能好。” “妈妈疼不疼?”元寄希一脸心疼的问,好像那伤口在自己脸上。 “不疼。一点都不疼。”元婉将儿子抱起来,满心幸福。 深夜,季沅又要意图不轨时,被她拦住了。 “医生警告过我,这几天不行!” “哦……”季沅怏怏躺在她身侧。 他将她抱入怀中,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包括今天知道的真相,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误会她了。她不曾跟其他男人有过什么,他却以为她经不住诱惑…… 他的内心充满了歉意,可一句对不起,不仅不能表达他的内心,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更混蛋了。 五年光阴都这样蹉跎了。现在一句迟来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那时候,蔡智是不是找过你,跟你说了什么?”元婉忍不住,率先问道。 “嗯……”季沅沉沉应声,“我几次找你,被他身边的保镖拦住,我眼睁睁看着他拥着你离去,接近不了你。” 元婉错愕:“我完全不知情……” “最后一次,我想去电视台为你作证,他派人拦截我,给我听伪造的音频,让我以为你跟他好了,为了不跟我扯上关系才这么……”季沅苦涩的笑了下,“后来我想去找你,半路上被追的太紧,出车祸了……” “他……他竟然做出这种事!”元婉气的嘴唇都在发抖,霍然坐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 季沅赶忙坐起身,将元婉搂入怀中,抚慰道:“老婆别气,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在一起。” “哪有好好的……”元婉一下子哭了出来,“如果不是误会我,你怎么会那么狠心,五年都不理我……” “小碗,这都是我的错……”季沅将元婉往胸膛上贴紧,发颤的手揉着她的发丝,“我宁可在痛苦中挣扎,也没勇气去面对你。我是个懦夫,一躲躲了五年,让你跟儿子受了那么多苦……”他眼眶发红,拼命遏制着快要掉下来的泪。 元婉哭的更厉害了,所有的伤心委屈都爆发了,“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走……我在气头上说分手……你为什么不哄哄我……你是不是猪啊……哪有女人说分手就是要分手的……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蠢的比猪还不如……” “是,我蠢!我蠢死了!”季沅沙哑应声。 他多蠢,蠢到敏感猜忌,蠢到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不相信,蠢到困在自己狭隘阴暗的世界里苦苦挣扎。 元婉痛哭不止,季沅不停的安抚着她,偷偷拭去自己眼角泛出的泪花。 许久后,她用哭到沙哑的嗓子说了句,“看在你不嫌我脑子有病拼命娶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不准这么蠢了……”含嗔带怨的声音里,有股甜丝丝的滋味流溢而出。 “我发誓,再也不会。”季沅用力亲吻她额头,“小碗,我要用一辈子补偿你。” 后半夜,元婉入眠时,蜷缩在季沅怀里。 两人紧紧贴靠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心脏靠着心脏,如此紧密依偎,仿佛生来就该是一体。 . 几天后,元婉趁着季沅去外地时,自己去医院复诊。纱布被拆下后,医生再次给她上药,脸上刺刺的痒痒的。 这一次不用再贴纱布,医生给她嘱咐了忌口的注意事项。 元婉从包里拿出镜子,照向自己的脸。右脸上,一条长长的蜈蚣般丑陋的疤痕,从鼻翼一路横到耳侧…… 元婉手一抖,镜子摔落在地。 第64章 V章 元婉手一抖,镜子摔落在地。 医生见她情绪突变,赶忙安抚道:“这是刚缝完针,后面疤痕会淡化。” 元婉心中发颤,好可怕的一张脸…… 元婉拿了药,从医院离开。这一路上,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一想到脸上那条又长又丑陋的疤痕,她不由得把头埋的低低的。 电视台的同事打电话来催她回去开会。元婉在一家饰品店里买了个口罩,结账时,她清楚的看到当营业员看向她的脸,眼里无法掩饰的惊吓。 元婉低头拿了口罩,迅速戴在脸上,去往电视台。 台里准备启动一档新引进的亲子真人秀栏目,初步确定由元婉担任主持。历经洗白风波和世纪婚礼,她的知名度不逊于明星,台里想趁热打铁。恰好她也有儿子,懂得怎么跟孩子相处,算是最好的人选了。 会上,大家商讨的热火朝天时,元婉问了句,“具体什么时候开拍?” 导演回道:“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要正式启动。” 元婉沉默了片刻说:“我担任不了主持。”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大家都诧异的看着她。 元婉取下面罩,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开口道:“我这样怕是不能上镜了,等伤疤淡化也得一个多月,淡化后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 众人看到那条突兀又深刻的疤痕时,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元婉的面容,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美女级别的。这右边半边脸爬上这么大一条蜈蚣,简直是毁容般的灾难,一眼看去只觉心惊肉跳。 会议室内好半晌只有抽气声,显然大家都被震住了。 制片人的声音率先打破寂静,“这边明星档期已经对接好了,不能拖延……这样的话,只能换个主持了。小元,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以后有新节目再上。” 众人纷纷回过神,对元婉进行慰问鼓励。 “给大家带来麻烦了,真是抱歉……”元婉丢了工作,依然得强颜欢笑,表示歉意。 她对后期康复几乎不抱指望,当年苏源的脸她是看到过的,伤口太深,会留下永久性伤疤。 或许,她将永远与主持人这个岗位告别了。 元婉在电视台里浑浑噩噩一下午,整个人不在状态,大家都很同情她的状况,时不时有人过来慰问。但同事的慰问不仅不能缓解她的难受,反而雪上加霜。 没到下班时间,元婉就准备走了。 她收拾好东西,去洗手间。还没从里面出来,听到外面梳洗台处的低声议论。 “元婉的脸怎么被毁成这样……简直没法看,吓死我了!” “我看她得从主持人的岗位退下去了,这脸拿出去会吓坏观众……” “想太多,也就这次节目的损失,等她去韩国整整,回来更美!” “有钱人不喜欢整容脸吧?我看她那富豪老公不一定还要她……” “整了不一定要,不整那是绝对不要。等着看吧,她一定会整容。” “别人的事,咱们瞎操什么心……” 等到外面的声音消失,元婉才从里面出来。 她看着镜子里面容不堪的自己,突然想到了季沅…… 原来周遭人的异样和议论,会叫人那么难以忍受。原来因为容貌损毁,丢掉工作会叫人欲哭无泪。当年他情况比她严重的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终于明白,没有谁会对另一个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即使再爱再理解也不能。那些痛苦和煎熬,只有自己亲自舔尝过,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 元婉戴着口罩把元寄希从幼儿园接回来。以往到家了她就会摘掉口罩,这次一直戴着。可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是得面对。 元婉试探着问元寄希,“希希,如果妈妈变得很丑怎么办?” 元寄希昂扬顿挫的应声,“妈妈很好看!妈妈不丑!” “可是妈妈的脸被猫抓了,已经变丑了……” 元寄希好奇的看向妈妈的脸,这才发现妈妈回家后一直戴着口罩。 “妈妈,你怎么不把口罩取下来?” “妈妈脸变丑了,怕吓到希希。” “希希不怕。妈妈,你把口罩取下来。” 元婉取下了口罩。元寄希一眼看过去,哭了起来。 元婉赶忙戴上口罩,将儿子抱起来,哄道:“希希刚刚才说不怕呢,怎么吓哭了。妈妈逗你玩呢,妈妈的脸不会一直这样,会好起来的。” 元寄希抱住妈妈,哭得伤心极了,边哭边道:“希希不怕,是妈妈好疼……希希心疼妈妈……妈妈快好起来……” 元婉鼻子一酸,将儿子抱紧,柔声道:“妈妈不疼,一点都不疼。”儿子稚嫩的声音,饱含的纯粹情感,将她的心抚平了。 她多幸福,她拥有永远不会嫌弃她的儿子。 当天晚上,元婉把元寄希哄睡着后,接到了何林的电话。 今天在电视台时,两人没有碰面。何林从同事口中听到了元婉的事儿,马上打电话过来了。 “听璐璐说你的脸受伤了?”他关切的问。 “嗯……”元婉低低应声。 “严重的话可以考虑做手术,有认识的医生吗?没有我帮你问问。” “谢谢林哥。”元婉感动的应声。她年少时的偶像,如今是她的良师益友,对她在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都是数不胜数。她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我暂时还不想考虑手术,等疤痕淡了再看情况吧。” “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记得找我。”在何林眼里,元婉不像其他公众人物,他以为她抗拒整容,便带过了这个话题。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收线。元婉放下手机时,脸上表情恬静。 何林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人,即使是在境遇再糟糕的时候,跟他说说话,也能让人忘却烦恼。 . 元婉这几天一直在调整心态,但是,听到季沅要回来,她还是忍不住慌了。 对她而言,两人就像是刚刚久别重逢。累积的思念和新婚的甜蜜,使得她的心如少女般再次燃烧起来。可她还没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她的满腔柔情还来不及表现,就要他面对自己这张残破的脸…… 她宁可不要相见。 季沅是深夜的航班抵达b市,元寄希已经睡了。元婉接到季沅下飞机的电话后,就处于坐立难安的状态。 她翻出一堆化妆品,试图掩盖伤口。粉底扑上去,不仅无法遮瑕,反而使脸上起了强烈的刺痛感。 掩盖失败,她才意识到这想法有多蠢,完全不带脑子。她忍着难受,又把妆给卸掉,化妆品都是化学成分,有刺激成分,还没结痂的伤口更加红肿,一阵阵刺痛。元婉一边卸妆一边暗骂自己蠢到无药可救,痛的眼泪花都被逼出来了。 脸终于弄干净后,她赶忙上药。上药过程中,她灵光一现,有了办法。 上完药,元婉换上一套性感睡衣,把卧室的双重遮光窗帘严严实实的闭合,不留一丝缝隙。房中央顶上的水晶灯关掉,墙角散发淡淡光晕的壁灯也拔掉。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元婉站在黑暗中,心里终于踏实了。 手机再次响起,季沅低沉悦耳的声音由听筒里传来,“小碗,我到家了。” “哦,回来了……”元婉喃喃应声,像是刚被叫醒般,语气平淡,“我已经睡了,你自己上来吧。” “嗯。”挂了电话,季沅心里有些许失落。 他以为她会开心的等着她,毕竟现在还没到半夜。可她好好休息,也是他希望的。哎,真是矛盾。一方面想她照顾好自己,一方面又想她多在乎他一点。 季沅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上了楼。 他还不知道元婉已经去医院拆了纱布,他本来在国外,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明天陪她去医院。 这段日子,为了处理蔡氏和家族矛盾,他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出多余时间陪伴元婉。从内心来说,他好不容易想起她,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拴在身边。可为了他们俩的未来,他只能暂时克制这份念想,与那些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力量作斗争。 季沅拧开房门,还没开灯,一个馨香的身体扑入怀中。 朝思暮想的气息袭来,季沅沸腾了,立马将怀中的女人抱住,用力往胸膛里挤压。 元婉头也没抬,抱着季沅转个身,顺手关上了房门。 伴着清脆的关门声,房内再次陷入黑暗。 元婉放心的抬起头,环上他的脖子,还不等她把他往下拉,他自己低头凑了过来,两人的唇瓣贴在一起。季沅呼吸加剧,在她唇上撕磨几下,抵开她的贝齿,轻轻吮吸她的舌尖。 元婉学着他的样子,主动去轻吸他的舌头,他喉结抽动几下,蓦地卷起她的舌头狠狠吮吸,用力舔舐。他将她抱紧,后退两步,抵靠到墙上,嘴唇压着她的嘴唇,舌头在她口中狂风暴雨般扫荡。 元婉被这热烈的攻势逼的喘不过气来,胸腔里的氧气仿佛都被抽干。她虚弱的拍打他的后背,呜咽着别开脸。他湿热的吻擦到她耳边,顺势咬住她的耳垂,吮吸了两下,舌头往耳廓里探去。元婉浑身虚脱又发紧,发出猫儿般的叫声。 季沅太迫不及待了,顾不上洗澡,也顾不得抱到床上,将她按在墙上就开始索取。 一番灼热的攻势后,她被折腾的只剩半口气…… 季沅伸手去摸开关,想要把日思夜想的人好好看清楚。 沉浸在余韵中的元婉,还没发现。等到灯光突然亮起,她惊惶的低下头,如惊弓之鸟般从季沅怀里挣扎着落地,迅速背过身又按了一次。 灯光再次熄灭。 这一开一灭的间隔时间太短,季沅还没看清楚元婉,有点诧异,“怎么了?” “灯光太刺眼了,眼睛疼……”元婉含糊道。 元婉推开季沅,在黑暗中往床上摸去,缩进被子里。 “我累了,先睡了。你可以开灯去洗澡,上床时记得关灯。”她的声音从丝被里传出来。 季沅走到床边,开了灯光低柔的床头灯。他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俯在元婉上方,像小狗般蹭着她,手脚并动,“老婆,我还没够……” 他恨不得每天跟她大战三百回合,这不仅没法实施,还隔三差五的小别,他不吃个痛快怎么能饱。 “我很累了,我要睡觉……”元婉推阻着他。 她不敢再跟他继续,床上一折腾,被子就会滑下去……灯光下,他能清楚看到他的脸。在这种浓情蜜意的时刻,看到一张狰狞的脸,会是吓到他的噩梦。一旦有了心理阴影,没准下半辈子都对她提不起性趣。 元婉越想越坚决的推阻着季沅,语气变得冷淡刻薄,“你烦不烦!回来就缠着我要!我是给你解决需求的工具吗?都陪了你一次,还想怎么样!我都累死了,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 季沅仿佛被一盆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手下动作停了。他一动不动的闷了一会儿,沙哑的嗓音带着难抑的□□,说:“你睡吧。我去洗澡。” 季沅下了床,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她的冷淡和嫌弃,让他心里像是被什么塞住了,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是怪他这段时间常出差?还是为以前的事生气?季沅心里拿不准,总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对不起她。 一个冷水澡洗了许久,他还没找到头绪,心情依然乱糟糟的。 吹干头发,出了浴室,回到床上,关灯,躺在元婉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圈入怀中,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小碗,睡着了吗?” 元婉假装睡着,没有应声。 季沅轻叹一口气,抱着她入睡。 不能奢望她像以前那么黏他在乎他,他这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重逢后又被偏激的仇恨蒙蔽理智…… 就算找再多理由,也抹杀不了他伤害她的事实。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愿意做他的妻子,他就该心怀感激了。 次日,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的元婉很早就醒了,倒时差的季沅还在睡着。元婉听他到轻微的鼾声,富有节奏感的呼吸声,知道他睡得很沉。 她被他结实的手臂环着,贴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她抬起眼,看着他在淡淡微光中的脸庞。 她伸出手去触摸……这张脸从毁灭到重生,历经了怎样的煎熬?这其中的痛苦又有几分可以道出? 季沅眉头微动,元婉立马放下手。 她安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从季沅怀里钻出来,轻手轻脚的下床,去浴室洗漱。打点好自己,戴上口罩,她终于安心了些,去里面的房间叫元寄希起床。 元寄希到了外面的房间,看到睡在床上的爸爸,往床边跑去,元婉赶忙将儿子抱起来,轻声叮嘱,“嘘,不要吵,爸爸还在睡觉。” 元婉把元寄希抱出房间,元寄希依依不舍的往床上看,嗫了嗫唇,忍住说话的*。到了房外,他开口央求道:“妈妈,今天让爸爸送我去幼儿园好不好?” “爸爸最近很累呢,让爸爸多睡一会儿。” “那爸爸放学能去接我吗?” “这个得看爸爸今天忙不忙。”孩子对爸爸的执念,让元婉有点小吃醋,“妈妈去接你不好吗?” “我想爸爸去接我……”元寄希圈住元婉的脖颈,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担心的问,“爸爸在家好少……妈妈,爸爸是不想要我们了吗?” 元婉一愣,顺着问了句,“如果爸爸不要我们,希希会伤心吗?” 这话一说完,元寄希眼泪就下来了,他抱着元婉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孩子已经用最直接的情绪反应告诉她,如果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父爱,他会有多伤心。 元婉心头酸涩,哄着元寄希道:“妈妈就是问问,看希希有多在乎爸爸。爸爸怎么会不要希希,就算不要妈妈,也不会不要希希。” “……我要爸爸跟希希跟妈妈都在一起……”孩子抽噎着说。 “嗯,都在一起。那希希要听话哦,不能惹爸爸生气。” “嗯嗯……“元寄希连连点头。 元婉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接到季沅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沉沉沙哑,“一大早去哪儿了?” “送儿子上学,现在正要去电视台。” 季沅醒了醒神,哦,今天是工作日。他对手机那端道,“请一天假,我陪你去医院。” “我去过医院了,纱布拆了,医生说这段时间坚持上药,等它结痂。” “哦……”又是一股失落涌上,季沅压抑着情绪,说,“我中午去电视台,我们一起吃饭。” “不用!”元婉坚定果断的拒绝,“中午跟同事约好了。你别来。” 季沅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下午,我下午去幼儿园接希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下午啊……”元婉一脸难色的说,“下午也不行,这两天工作任务很重,事情特别多,得加班。你要有空就去接希希,带他出去吃饭。别等我,孩子不能饿。” “那你什么时候能空?”季沅眉头微蹙。 “晚上吧……晚上忙完我就回家。” “回来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啦,有同事送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你先睡嘛,不用管我。” 季沅眉头越蹙越深,想要发飙的情绪还是忍住了。总不能只允许他忙,不允许她忙。可是他特地赶回来,受到这种待遇,心里还是好过不起来。 季沅中饭都没胃口吃,随便喝了几口粥。本来这两天打算什么都不干,好好陪陪老婆儿子,结果成了不工作还无聊了。 到了幼儿园放学时间,元寄希看到来接他的季沅,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季沅带元寄希在外面吃晚餐时,元寄希问,“妈妈呢?” “妈妈要加班。” 元寄希咬着最喜欢的披萨都不那么高兴了,他嘀咕着说,“不是爸爸忙就是妈妈忙……你们都好忙……” 季沅瞧见儿子脸上的失落,心里一阵自责,哄道:“爸爸只是最近很忙,以后会有很多时间陪妈妈和希希。到时候天天跟希希一起玩。希希还要教爸爸,怎么用神剑制服怪兽呢。” 元寄希听爸爸这么说,立马高兴了起来。不用怕爸爸不要他和妈妈了,爸爸以后还会天天陪他玩!小孩子的开心和忧愁全写在脸上,之前闷闷不乐,转眼就咯咯直笑。 父子两吃饱喝足,开开心心的回家。元婉不在家,季沅在佣人的协助下,给元寄希洗澡。 等到元寄希睡下,已经是晚上八点,元婉还没回来。季沅没有给她打电话,直接开车前往电视台。 电视台大楼亮着大片灯光,这是个工作不分昼夜的地方。 季沅进入楼里,有两个女孩子走在他前面,说说笑笑。季沅正想大步跨过她们,她们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这个等会儿拿给元婉润色。” “她还没走?” “还在呢……也没谁要她加班,自己找活儿干。” “八成是不想回去,怕她老公倒胃口。” 季沅表情沉了下去。他放慢步伐,跟在那个要去找元婉的女人身后不远处。 他站在格子间外,看那个女人走到埋在桌前的元婉跟前,把一个文件夹交给她,两人交谈了几句。她侧对着他,他并没看到她脸上的痕迹。 那个女人离去,元婉再次埋下头,翻着手中的稿子。 季沅走到元婉跟前,手掌轻轻拍上她的肩。 元婉抬起头,撞上季沅的视线。她在季沅突变的眼神里,想起自己没戴口罩。元婉惊慌失措,猛地站起身,挥动的手臂不小心撞倒桌面上的水杯。热水泼出,溅在她裤子上,桌上的稿件也被打湿……一片狼藉中,她窘迫更甚。 元婉背过身,手忙脚乱的处理着桌上的水渍。 季沅由震惊中回过神,伸手去抽纸巾,帮她一起擦水渍。他一只手揽上她的肩膀,一只手把纸巾放在水上,声音低柔,“不急。”他的目光看向她的腿,“烫到没有?” “没有!”元婉摇头。 “湿了大片,赶紧跟我回去换衣服。” “我……我还要工作……”她始终低埋着头,不敢拿正脸看他。 “那你等着,我让人给你送衣服来。”季沅看了看表,才八点多,商场还没关门。 “不用这么麻烦……”元婉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季沅已经拿出手机,走到了别处。他精准的报出元婉的尺码和身高,吩咐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元婉赶忙从抽屉里拿出口罩戴起来。戴好后又觉得这样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看都看到了。她有些生气,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脸上那道疤痕的气。她想把口罩取下来,手伸到耳边,又放下来了。 季沅打完电话,走回到元婉身边,陪她一起收拾桌上的东西。他注意到元婉脸上带了口罩,什么都没说。 片刻后,季沅的下属送来了衣服和宵夜。 元婉去更衣室换衣服,正要关门,季沅跟了进来。 “我要换衣服。” “我在这儿给你守着。” “你别胡闹!” “老婆,你换衣服我还不能看吗?”季沅一脸无赖的表情,走到她跟前,暧昧的低语,“我来帮你……” 他主动伸出手,动作霸道又强势,元婉想推开他,他的手移到她耳边,取下了她的口罩,元婉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堵住了她的唇。 他将她抵靠在墙上,舌头强势入侵,纠缠着她的舌,用力吮吸。元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搅的浑身发颤,使劲推他,他丝毫不打算放开,像狂风暴雨般在她口中扫荡肆虐。 她被吻的浑身虚脱,他得寸进尺…… 在这无力招架的激情中,她早就忘了脸上的伤,只随着他的引领,沉溺在一波又一波的风浪中。 放纵过后,他为她穿着送来的新衣服。 元婉在他怀里喘着气,脸上布满红晕,无力的捶打他,“……臭流氓!” 季沅亲上她,“我保证,这辈子只对你耍流氓。” 元婉轻哼,“谁稀罕!” 季沅搂着元婉走出更衣间时,正巧有几个同事迎面走来。 他们都知道季沅长什么样,纷纷主动笑着打招呼,“季董……”“季董来接婉婉啊……” 此时,季沅一脸心满意足的搂着元婉,元婉满上红晕还未散去,被他搂着腰,步伐虚弱,白皙的脖子上,锁骨上,吻痕清晰可见…… 不是太单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才疯狂过的迹象。 元婉不敢照镜子,穿好衣服就出来了,她没意识到自己这幅模样有多明显。 季沅面对那些人殷勤热络的招呼声,淡淡颔首,总裁的高冷疏离不经意散发而出。转头看向元婉,又是一脸柔情蜜意,“老婆,工作明天再做,我们先回家好吗?儿子还等着你给他讲故事,闹腾着不肯睡。” 同事纷纷附和,“对啊,婉婉,回去休息吧。”“别这么拼。照顾家庭更重要。” “好吧……”元婉只能应了。 季沅带元婉走后,同事们议论纷纷。 “季沅对元婉是真爱啊!” “面对那么可怕的脸,他居然硬的起来……” “还这么猴急,在台里就……” “那些幸灾乐祸说元婉会被抛弃的,这下被啪啪打脸了。” “瞧季董看元婉那眼神,满满的都是爱啊,怎么可能离婚……” 第65章 V章 季沅搂着元婉,一路走出大楼。来往的人看到他们这幅亲昵的姿态,都暗暗惊叹,霸道总裁不看脸,还真是有感情的一对啊。 关于元婉会被豪门老公抛弃的坊间流言,经过这一晚,算是不攻自破了。 季沅带元婉上车,揉着她的脑袋问了句,“饿不饿?先去吃宵夜,再回去?” 元婉说:“下午在单位食堂吃了,我不饿。不是说希希在等我吗?赶紧回去吧!” “好,回家。”季沅应声。 路上,元婉感觉到肚子饥肠咕噜,其实她下午没吃,处于这种焦虑不安的状态里,哪里吃的下去。她怕万一肚子唱起空城计被季沅听到就尴尬了,伸手去把音响调大。正巧这时候,肚子真响了下。 她偷偷瞟了季沅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放心下来。 回家后,元婉赶忙上楼,进房。小房间里,元寄希躺在床上,睡态正酣。 被骗了…… 元婉不悦的下楼,季沅正把一份海鲜粥从厨房端出来,放到饭厅的餐桌上。他又拿出一个勺子和两个小碗,盛了两碗粥。抬头看向元婉,笑道:“晚上没吃饱,陪我吃宵夜。” 元婉肚子饿,但不想跟季沅面对面吃饭。对着她脸上的伤疤,他吃的下去才怪。 “我不饿,你自己吃,我去睡觉了。” 元婉转身上楼。季沅看着她的背影,发出轻不可闻的轻叹。他大步上前,上了楼梯,将元婉拦腰抱起往下走。 “干嘛啊?” “吃饭。”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弯起唇角说,“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喂我。” 元婉秒懂他是什么意思,当即红了脸。下到一楼,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我说了不吃就是不吃!每天想着那事儿!你跟我结婚就为了上床吗!”她言辞激切的指责他,说完愤而转身。 “老婆别闹。”季沅站在她身后,扶上她的肩膀,声音依然平缓低柔,“好好吃饭,你不愿意吃完就睡觉,我不要了。” “谁跟你闹了?”元婉拍掉他的手,像是赌气般,口气很冲的说,“我连吃不吃饭自由都没了?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她转身往楼上跑去。 季沅有点生气。他扯开脖子上的领带,缓过几口闷气。他不是气元婉,他是气自己。如果当时没那么自负,没让她受伤,她也不会跟他闹别扭。 看她这幅跟自己过不去又跟别人过不去的模样,他真的很心疼。 季沅推开房门时,元婉已经躺下了,房内没有开灯,幽暗一片。 他径自走到床边坐下,“小碗,你打算一直避着我,不跟我吃饭,不跟我出行?” 良久,元婉应声,“我没有。” 她的确没有。她只是接受不了在正愈合最丑陋的时候被他盯着看。等以后疤痕淡化了,她心里也好受点。正巧他这段时间也忙,总出差,在家时间有限。她就想避过这一阵。 可他偏偏要跟她过不去,让她难堪! 季沅低头,拉下她脑袋上的被子,两人距离极尽,即将没有开灯,从房外渗入的光亮足以让他把她看清楚。她想扭过脸,被他扣住。 “无论你这张脸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你信吗?”他定定的看着她说。 她信吗?五年前,她也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她甚至拿起刀想毁了自己的脸向他证明。但现在易位而处,她是被毁的那个,她没有那样的底气和自信。 何况,就算相信,谁愿意把自己最丑的一面暴露在最爱的人眼前? 元婉嗫嚅,“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信不信没关系……” “你这样我难受。你每一次抗拒、疏远,都让我难受。”他的手掌落在她脑袋上,大拇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小碗,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明白一件事……” “什么?”元婉面露好奇。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不在乎对方的脸变成什么样。”他的手轻轻游移到她脸侧,在她的伤疤上缓缓游移,声音低哑,“以前我不相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你是在安慰我。我以为你对我的感情很复杂,是那种既喜欢又嫌弃……因为恋旧,因为愧疚,继续跟我在一起……” 元婉蓦地瞪大眼,心里有怒意涌上。 ……他居然这么想她! 元婉正要发作,突然又打住了。 她现在不是一样吗?如果她这张脸没有修复的可能,如果到了他那种可怕的程度,如今他拥有金钱权势地位,拥有高高在上的身份,他英俊多金,他是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一个面目全非的她,待在他身边,是怎样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季沅俯下身,将元婉抱住,他把她抱得紧紧地,脑袋压在她颈间,“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明白,外表真没那么重要……就算你变成丑八怪,我也爱你……你懂这种感觉,对吗?真的不在乎,不是为了安慰你,不是说假话。” 元婉的泪水悄悄滚落。 她从被子里拿出手,将季沅抱住,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难过……”她喉咙沙哑哽咽,“我以为事情过去了就好了,我当时没去想,你有没有心理阴影……” 当他重新回到她身边,愿意摘下面罩跟她一起生活,她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她积极上进,到处签售做宣传,却在无形中冷落了他……同事们说他长得丑,她毫无所谓,跟着一起打趣…… 如果是现在,她听到季沅对下属说,活动不带她出席了,她太丑会吓到人。她会不会崩溃? “那是我的问题,我没跟你沟通,我想自己化解,又走不出去……”季沅由元婉肩窝里抬起头,手掌轻轻覆上她受伤的脸庞,“小碗,我们还要再一次心存芥蒂,再一次误会,再一次分开吗?” 元婉摇头,拼命摇头,“我没想跟你分开……就算这张脸好不了,我也不想……” “我当年也不想。就算死皮赖脸也要在你身边,可我们还是分开了……为什么?” “因为蔡智他……” “他只是爆发点,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没有隔阂,他无从下手。根源问题,还是在我们自己身上。” 元婉咬咬唇,没吭声。 季沅抚摸着她的脸庞,柔声低语,循循善诱,“小碗,别以为避开我就行了。我真不在你身边,你又会胡思乱想。你这么疏远我,我心里也难受。何必让我们俩都这么不痛快?” “我……我是不想……”元婉抽着喉咙,想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 季沅躺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我懂,你不想让我看到你这样,你想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担,对吗?”不等她回答,他揉了揉她的发丝,以亲昵的语气斥道,“笨蛋,我是你的男人。在你最难受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不分担你的喜怒哀愁,不解决你的烦恼,你要我干吗?” 元婉彻底被季沅安抚了。 他时而理性时而煽情的话语,他温柔又耐心的声音,他深邃动人的眼神……这些都化作一只温柔有力的手,伸进她的心里,将她那颗怯弱不安的心,轻轻抚摸,稳稳的捧住。 她的圆圆回来了。她的圆圆比以前还要好。 无论遇到什么,她不会孤单,不用害怕。因为她身边,还有他。 季沅低头去吻元婉,她迎合着他,两人吻得激烈灼热,一发不可收拾…… 不需要语言,只想用身体触摸彼此,感受最真实的存在。他爱她,她爱他,他们要将对方狠狠占有,紧紧融合。 激情过后,元婉趴在季沅怀里,被他压榨的拿不出丝毫力气。男人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抚摸着。 在畅快淋漓的余韵中,他低头看向她的脸。布满红晕的脸蛋,细眉微拧,鼻尖上缀着汗珠,嘴唇红艳欲滴,就连那条疤痕都变得可爱。 季沅心满意足的将怀中人搂紧。 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了,爱的那个人,就算变成丑八怪,也是他最爱的丑八怪。 元婉缓过劲儿后,掐着季沅娇嗔,“跟我罗里吧嗦一大堆,就为了让我陪你睡吧?” 季沅笑起来,“老婆,你等我一会儿。” 他起身下床,片刻后,端着热好的粥回到房里,把元婉从床上拉起来,“老婆乖,吃点东西,挨饿容易得胃病。” 元婉靠在柔软舒适的床头,他一口一口把粥往她嘴里喂。元婉早就忽略了脸上的伤,她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男人,喝着嘴里香滑软糯的海鲜粥,整颗心被塞得满满的暖暖的。 . 接下来一周,季沅没有出差。元婉上班的时候他忙工作,中午无论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会到她单位陪她一起吃饭。下午到了时间,先去接儿子,然后接老婆。三人一起吃饭看电影走走逛逛。 元婉怕耽误他的事儿,几次提出,“你别腻在我身边,我现在很好,你该忙就忙去。” 季沅四两拨千斤,“你放心,我有分寸。” 一周后,元婉看到了蔡氏破产的新闻。在大众眼里,这只是件不痛不痒的事儿,如今经济转型,形势风云变幻,一夕间倒闭的企业数不胜数。但元婉一看就知道,这跟季沅拖不了干系。 这天元婉正在台里忙碌时,有同事过来跟她说,“有个男人找你,说是你哥哥。” 元婉眉头微蹙,赶到大门处的门卫处。元建业正跟保安人员闹矛盾,他声音浑厚,扯着嗓子道:“我妹是元婉!你们台里的知名主持人!你个小王八犊子,还敢不让我进去?长没长眼睛啊?我妹跟领导说句话,你tm连饭碗都没了!” 元婉远远听到元建业叫嚣的话,又快步变成了小跑。 她一口气跑到门卫处,拉着元建业,“你闹什么!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当然不让进!”接着对那几个保安赔礼道歉,“对不起,我哥他有点心急,搞不清状况。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些人也不敢得罪元婉。谁不知道她是季家少奶奶。元婉道歉,他们马上赔笑寒暄。 元婉把元建业带到外面,边走边说,“有什么事?” 元建业一反刚刚的嚣张姿势,在大街上突然就对她跪下了,“妹,我的亲妹子,我求求你,救救我……” 第66章 V章 元建业一反刚刚的嚣张姿势,在大街上突然就对她跪下了,“妹,我的亲妹子,我求求你,救救我……” 元婉表情一变,马上拉他起来,“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哥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你不救我我就完了……”元建业眼泪都出来了。 元婉扫眼一看,路人朝他们频频回首,她赶忙拉着元建业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咖啡厅里,元婉取下面罩时,元建业吓了一跳。 “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元婉淡淡道。她从被绑架到脸部受伤,都没跟家里说过。说了也是让家人白操心,她选择自己承担。 元建业瞧着元婉这张脸,越看越冒冷汗,“你跟妹夫……还好吧?”他真怕她这张脸毁成这样,他们俩会玩完。 元婉说:“我们很好。” 元建业这才放下心,又叮嘱道:“等掉痂了,去韩国弄弄,女人还是得好看,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元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是怎么了?” 元建业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眼下面临的困境。 自从跟季沅攀上亲戚,元建业就过上了轻飘飘的日子。虽然季沅没有直接给他钱,但是他打着季沅的名号,拉到了大笔民间借贷。身边人围绕着他溜须拍马,一口一个业哥的喊,他真当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每天带着一群兄弟花天酒地,把贷款弄来的钱大肆挥霍,以贷养利。几个月过去,工程项目还没上马,钱挥霍的差不多了。他心里想着,这点钱对他富可敌国的妹夫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也没当回事。 事情转折点是前几天他在ktv玩时跟人发生纠纷,他酒劲上头,把对方打的奄奄一息。事后清醒了,才知道惹麻烦了,被打的人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张民的儿子。 儿子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张民有了拼命的架势,放出狠话,一定要元建业把牢底坐穿。 一夕间围绕在元建业身边的人都散去了,元建业心里也怕,张民在当地有人脉有名望,大家都敬他三分。这种有钱有声势的人,不好应付。 元建业吓得在警察找上门之前逃出了家乡,跑到元婉这里来,想找季沅求救。一路上他多次打电话给季沅,每次都是秘书接听,一再敷衍,他根本联系不上他。 元建业并没说借贷的事儿,就说了伤人的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我当时喝多了,哪知道那小子那么不耐揍,就出事了……你跟妹夫说说好话,让他帮我一把……只有他能帮我了……你忍心看着我去坐牢吗……我进去了,彬彬怎么办?你嫂子怎么办?咱爸妈怎么办……” “你把人打死,你要他怎么帮?”元婉又生气又无奈。 “只要妹夫能吃住张民,让他私了,我就不用坐牢了!”元建业急切的说,他站起身,走到元婉身边,再次朝她跪下,“妹……我是你哥呀,嫡亲嫡亲的哥哥,咱们可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妹,我求你了……” “你起来说话!” “你要不帮我,我就是死路一条!现在去大街上撞死拉倒!” 元建业又哭又求,把元婉逼得毫无办法。元婉答应去跟季沅说说看,元建业要她马上去,说那边火烧眉毛了。元建业还要跟元婉一起去见季沅,元婉没答应。她说:“这事儿我私下跟他谈,能不能帮我会给你个准话。” 元婉打车去季沅的公司,元建业打另一辆车尾随。 元婉到来,董事长秘书处的人毕恭毕敬的把她带到季沅的办公室,殷勤的说:“董事长下午出去了一趟,现在不在公司,我们这就给你联系。” 另一边季沅接到消息,立马给元婉打了个电话过来。 “老婆,你去公司了?” “我有事跟你说。” “好,我马上回去。”季沅在评估企业的会草草结束,赶了回去。 到了公司楼下,季沅刚下车,就被一直徘徊在外面的元建业看到。 “妹夫——妹夫——”他大叫着冲上前。季沅的目光扫过,平静无澜的收回,往大楼里走。 元建业还没靠近季沅,被他身边的保安助理们隔开。 “妹夫——我是你哥——你不认识我了啊——我是婉婉她哥啊——”元建业被人死死扣着,不死心的冲着季沅的背影叫,可连上前一步都没办法。 季沅进了大楼后,对身边的秘书说:“查清楚元建业的情况。” 电梯上到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季沅推门而入,元婉站在玻璃幕墙前,背对着他。似在想什么出神,连门被推开都没察觉到。 季沅脚步很轻的走上前,从身后将她搂住,“老婆!”用力亲了下她的脸颊,带着孩子气的顽皮。 元婉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抬眼看到季沅,才缓过神。还没开口说话,季沅的脑袋低下头,嘴唇压上她的唇瓣,手指拂过她脸颊边的发丝,顺到耳后。 他的手掌在她脸上抚摸着,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使她更好的迎合他的吻,灵活有力的舌头在她口中肆意搜刮…… 一个令人气喘吁吁的热吻落毕,元婉拍掉他不老实的手,他的嘴巴还在那蹭着。 “好啦好啦……我有正事儿跟你说。”元婉推开季沅,跑到一边,整理自己。再这么腻歪下去,就会上演办公室y。 季沅将元婉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坐着,手臂撑在她两侧,看着她笑吟吟道:“老婆大人请讲,小的洗耳恭听。” “这个事儿……”元婉有点难以启齿,还是咬咬牙说出来,“关于我哥的,看你能不能帮他……” 季沅在楼下看到元建业时就猜到元婉这次破天荒主动来公司跟他有关。他脸上毫无意外之色,依然笑着问道,“你哥怎么了?” 元婉低下头,带着五分尴尬五分难堪,将事情大概说了下。 季沅听完后沉默。 元婉又说:“他惹得事不小,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就算了……”这方面她真的不想强求季沅,当年不是他哥,他不会被弄的面目全非……他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小碗,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是能不能。”季沅声音不疾不徐,依然保持着平日里跟她说话的温柔,“你也知道这事儿不小,人命关天,你要我怎么去跟人交涉?那个死了儿子的人,能甘心吗?如果我想方设法逼他,他发动舆论,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恶霸……” “对不起。”元婉垂下眼睑,“我不该跟你提这个。” “没有。”季沅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你想到找我,我很高兴。但是,触犯法.纪的事的确在我能力范围之外。如今网络平台开放,信息透明化,有些事真的不好办。” “嗯……”元婉点头。 “你也别想了,人各有命,你管不了那么多。对方起诉的话,我会为你哥请个好律师,这是咱们能为他做的。” “谢谢……”元婉低低应声。 季沅瞧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将她抱入怀中,“小碗,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元婉立马摇头,“这事儿与你无关,为什么要怪你!”她只是想到,一旦她哥坐牢了,他爸妈会怎么样,心中惴惴不安。她对季沅没有丝毫不满。 “这就好。”季沅放心的放开她,“现在离下班也不远了,你别走。我还有个短会要开,开完我们一起去接希希。” “嗯。”元婉点头。 季沅开会时,元婉去了公司大楼的图书室里。 书本才翻没几页,元建业打来电话。 “他那边怎么说?” 元婉如实回道:“你不要指望他了。你摊上人命,他爱莫能助。” 那边元建业愣了几秒,“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管了是吧?不顾我的死活?” 元婉说:“这事儿没法管。对方起诉的话,他会给你请律师。” 元建业说:“你们是不是没搞明白问题严重性啊?请律师没用啊!得,我就在楼下,你先下来,咱们当年说。我再把事情跟你好好说说。” 元婉下楼见元建业。两人站在大楼前方小广场的喷泉旁。 元建业心急火燎的说:“咱们得找人私了,一旦对薄公堂我就完了……杀人这事儿,再怎么开脱,我也蹲上个十年八载!你跟妹夫说清楚,这不是请律师的问题!” 元婉别开视线不看他,盯着不停喷出水花的泉眼,说:“你还没明白吗?就因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能帮的只有给你请律师。” “我艹!逗我玩呢?他季沅是谁,这点小事儿都摆不平?” “人命关天叫小事?你这么怕坐牢,怎么就敢把人往死里打?!” 元建业见元婉脸色难看语气加重,态度又软了,“我那不是喝多了吗……妹,我求求你,你再跟妹夫好好说说,再想想办法成不……” 元婉面无表情道:“季沅不可能也不会为了你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你是成年人了,自己犯的错自己得负责。我们能做就是给你请个好律师,争取轻判,其他方面爱莫能助。” “都开庭了请律师有屁用啊!”元建业再也忍不住的咆哮起来,“这不是把我往牢里送吗?好哇,你们两个,合着你们跟外人一样,巴不得我进去是吧?我他吗……元婉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几年你一个人守寡,不都靠着我们帮衬你照顾你!要不是我们帮你带儿子,你能出来打工,能遇到季沅吗?现在攀上枝头变凤凰连家人都不要了是吧?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元建业的话越说越难听,元婉皱起眉头,不想再跟他多说,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元建业大步上前,抓住元婉的胳膊把她往回扯。元婉被拉扯的转过身,元建业怒气冲冲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你还是人吗?对你哥见死不救……” 大门外的保安立马跑了过来。 元婉下楼时,身边就有人跟着。她把他们支开,单独跟元建业谈话。眼下见他们发生冲突,保安们呼啦啦冲了过来,护住元婉,几秒间元建业被他们扣压住。 元建业奋力挣扎,眼见元婉如此无情,他言辞越来越激烈,变成口不择言的怒骂。 元婉没再看元建业,在保安护送下进入楼里。身后传来难听的怒骂声,她又一次对这个哥哥极度失望。或许,连律师也没必要请。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另一边季沅开完会,秘书将元建业的情况上报。他不止命案在身,还欠了高利贷,走到绝境了。 季沅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今天这局面在他意料之中。以元建业的性格,一朝得势,必然忘乎所以。只要给他作妖的机会,不用他亲自动手,他就能把自己坑死。 只是没想到,他作死的这么快,而且麻烦不小。曾经在他身边前呼后拥的人都做鸟兽散去,如今不仅有执法机关找他,一堆债主也追在他屁股后头。 季沅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债主找到他这边来。没关系,他可以卖他老婆个面子,把那些债务都解决了。没帮元建业解决牢狱之灾,他终究还是担心元婉心中不舒服,那笔债正好用来博取好感。 当天晚上,元建业就被警方押送回老家。 元婉经过这次脸部创伤,更加明白季沅当成的痛苦和阴影。归根溯源,还是因为她哥,才有那些灾难。可这些年他对当初的事毫无悔意,每每提起总是不屑。如今他自己闹出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要他们为他摆平?办不到还要被他破口大骂。要不是保安及时冲过来,只怕他还要对她动手。想到这些,元婉心中也有气。 但她终究还是担心,她担心她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也担心那边人还不甘心,对二老打击报复。 元婉不想再跟季沅提及这件事。她决定自己回老家看看,确定父母的情况。 趁着季沅去c市,隔天才能回来,她把孩子交给佣人,自己去了b市。 她家住在老式的单元楼里。走到家门口,赫然看到大门和墙面都被红油漆泼的触目惊心。 元婉拿出钥匙开门,叫了几声,里面空无一人,家徒四壁,能搬的家电家具都被搬走了…… 元婉赶忙给他爸打电话,打不通。 她这下是真慌了,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67章 结局 元婉赶忙给他爸打电话,打不通。她这下是真慌了,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元婉敲开隔壁邻居的门,从邻居口里得知,她爸住院了,她妈正在医院照顾着。邻居说:“就昨天的事儿,建业被抓后,债主上门讨债,你爸跟人发生冲突,不小心伤了腿……” 元婉赶去人民医院,路上联系在医院里工作的表姐。赶到医院后,表姐带她去爸爸的病房,说道:“别担心,没大事,就是腿折了,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元婉进了病房,看到她爸躺在病床上,眼泪都下来了,埋怨道:“怎么不告诉我……” 元爸从病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 元妈在一旁接嘴:“告诉你有用吗!你哥千辛万苦跑到你那去就被人给抓了!我们只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瞎说什么呢!”元爸呵斥了元妈一句。 “我说错了吗?要是季沅肯出力,咱们建业也不会到这一步!” “他自己犯了事你叫人家有什么办法?张民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再厉害能比得上季沅?他不是很有钱,不是产业遍布全国数不清?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要不是假有钱要不就是存心不帮!” 元婉听着父母的争吵,心生无奈,她知道一旦回来,这是绕不过去的事。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为这对不孝儿女操碎心!”元妈跟元爸拌了几句嘴,又把炮火对向元婉,“那些债你还管不管?我跟你爸都被逼到没地方住了!” 元婉问:“他一共欠了多少钱?” 元爸叹了一口气说:“本金加利息差不多有四五百万吧。” 元婉蓦地瞪大眼,“这些钱都干什么去了?” “瞎造呗,说是要搞什么工程,一点名堂没看到,钱都被手下人骗走了。” 元婉沉默了一会儿说:“金额太大,我无能为力。这是他欠的债,跟你们俩没关系。以后谁要再骚扰你们可以报警。不行的话跟着我去b市住。” 元妈高声斥责:“你怎么说得出口这种话!那是你哥!他还不了,我跟你爸逃不了,彬彬以后一辈子都逃不了!我们全家上下都没好日子过!这次你爸差点被弄残废了,下次他这条命就没了!你非要我们都被逼死才高兴!行啊,我带彬彬跳江!就留你一个人在世上!你跟你男人守着金山银山去过日子!我们算是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生你!我辛辛苦苦供个大学生出来,还不如人家初中就拉出去打工的女儿,人家女儿多孝顺,每年在外面打工的钱都拿给家里,弟弟结婚出钱买房!你读那么多书读成了自私自利的冷血动物!” 元妈口沫横飞,元爸几次想打断她都没成。 元婉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她妈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气的伸手推搡了一下她,“人家的女儿那么孝顺,我怎么就没那福气!你说我生你有什么用!” 元婉往后踉跄了下,稳住脚步。 “来看你爸还带个口罩,医院里人来人往,就你金贵!就你怕得病!装模作样就别来了!”元妈在气头上,看元婉哪儿都不顺眼,就连她脸上带了个口罩也要骂几句。 元婉取下口罩,脸上的伤口暴露出来。 她妈惊的停住嘴,错愕的盯着她的脸。她爸倒抽一口凉气,急急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还能好吗?怎么都没听你说?” 元婉淡淡道:“出了点意外,不想你们多操心,就没说了。” 元婉将口罩捏在手心,看向她妈:“如果我没能力帮他,就被你认为这个女儿白生了……你觉得我存在的意义就是给这个家庭做贡献,给你们钱,给他收拾烂摊子,那没办法,你还真是白生了。” 元婉平常被她妈数落都是闷不吭声,很少有这么直接反呛的时候。她这话一出,她妈脸都绿了,哆嗦着说:“反了反了……都敢犟嘴了……忤逆不孝的东西……” “我还想问,为什么我会生在这样的家庭?”元婉与她妈对视,黑白分明的眼底浮出水光,“你羡慕其他人的女儿,我更羡慕其他人的妈妈。我不羡慕他们生活条件优越,不羡慕他们是豪门大户还是书香门第,我就羡慕他们的妈妈没有重男轻女!他们妈妈不会张口闭嘴都是钱,不会心里眼里只有儿子。他们不会把女儿当做工具,不会整天把我生你有什么用挂在嘴上……”说到这里,元婉的喉咙哽了下,“没用你就不生了是吗?你生我就为了有用?” 元婉眼里泪水滚下,滑过脸上的伤疤。 她往前一步,走向她妈,含着泪道;“以前我也一直想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后来我想通了,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满意。除非我无止境的满足你和你儿子,这辈子就为你们而活,这样你才高兴。你才觉得这个女儿没白生,生的有用。可我除了是您的女儿,元建业的妹妹,我还是元婉,一个独立的人,我还是季沅的妻子,是希希的妈妈。我的价值不是在你跟前做个愚孝的女儿来体现!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需求,我不是为了你们而活着!” 元婉含怨带怒的一席话说完,病房内久久无言。她妈有点懵了,不知道怎么应对。这跟她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儿不一样…… 她爸长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像哥哥一样看待……”元婉哽着喉咙说,“考虑到我的家庭,在乎我的喜怒哀乐,关心我的处境,不把我当做为你们奉献的工具,你才是有资格教训我的妈妈……” 从小到大,家人对哥哥的偏爱,凡事为哥哥优先考虑,她已经习以为常,她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忍耐,习惯了承受。可她内心也渴望被呵护,渴望被宠爱啊。她也想做膝下承欢的孩子,依偎着她妈撒娇。亲子节目里,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画面,每每看的她热泪盈眶。她有多羡慕,就有多难受。 元婉的情绪一时间平复不下来,那种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她怕在病房失态,看了看窗外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对她爸说:“爸,我今晚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过来看你。” 元婉离开医院,刚走到街边,抱着树吐了起来。 最近这阵子恶心呕吐的有些频繁,月经也不规律,元婉心里敲响了警钟,路过药店时买了验孕试纸。 当天晚上在酒店里,她测出自己的确怀孕了。 元婉不知该喜该忧,正发愣时,手机响起,季沅打来电话。 “老婆,睡了吗?”低柔的声音响起,他无论走到哪儿,只要不在家,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电话。 元婉本来是打算今天过来明天就回去,可现在她爸躺在医院里,没把家里的事情理顺,她怎么能走。既然这两天回不去,还是得告诉季沅。 “家里出了点事,我回老家了。” “出什么事了?”季沅眉头微蹙,“怎么不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回去。” “没什么,我爸身体不舒服,我先照顾他几天。过几天回去。”元婉不打算跟季沅说家里的情况,更不想说他哥欠了一大笔高利贷。她知道,季沅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是他的钱再多,也不是救济她家的理由。她不希望这场婚姻成为救济和扶贫。 季沅听元婉这语气就知道她不想多谈,他没继续追问。两人聊了几句挂电话后,季沅立马通知助理安排次日行程,他要前往元婉家乡。 元婉挂电话后才想起来,她怀孕的事儿还没说。 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在此之前,她没想过要小孩,前些年亏欠希希太久,如今他回到亲生父亲身边,她才略感安慰。如果生了个二胎,希希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他了? 元婉打算等回去跟希希聊聊,再决定要不要孩子。 . 次日,元婉起床收拾自己,买了早餐赶去医院看她爸爸。她妈住在一个亲戚家里,带着侄子彬彬,还没过来。 季沅一大早出发赶路,同时让下属调查了解元婉家的情况。他没联系元婉,傍晚时到了县城,径自赶到医院,前往病房。 病房里,元婉蹲在床边,正在给他爸洗脚。 他爸有些窘迫道:“我能行,我自己来……” “你可好好坐着,别把腰又折了。”元婉仔仔细细的给她爸洗着脚,在他足底按了几下,笑着说,“我这技术不行,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足浴。” 元爸瞧着女儿头顶的发漩,眼眶微红。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享受过儿子给他洗脚。每次有什么病痛,都是女儿悉心照顾着,根本不能指望儿子,更别指望儿媳妇。 年轻时他的思想也被自己父母影响,想要儿子,生了儿子还想再生个儿子。可是这些年下来,他愈发觉得,女儿更懂事,更孝顺,更贴心。他这个儿子从小被骄纵坏了,反而养成了自私蛮横的性格。 她这女儿命运坎坷,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不能被她哥拖累了。 元爸开口道:“别听你妈瞎说,千万别跟小季开口要钱。这样会被人看轻。你带了个孩子过去,能让他们家接受很不容易了,再来个烂摊子,没人受得了。” 元婉笑着说:“你也别操心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分寸。” 季沅在门边安静伫立,目光落在元婉手上,她青葱般白净的手拧干毛巾替她父亲擦脚,他心潮涌动,想到了很久以前,当他被派去美国公干,他妈病危的那段时间,她比现在更加体贴周到的照顾着她妈,给她妈端屎端尿,就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对她赞不绝口。 那时候她已经是声名在外的美女作家,她每天要忙签售,她宁可白天晚上连轴转,也要抽时间去医院亲自照顾他妈。 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孩,他没有好好呵护她,反而用他阴暗狭隘的心思去揣度她、伤害她…… 元婉给她爸洗了脚后,端起水盆起身,一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季沅。 “你怎么……这就过来了?”元婉很是错愕,都没注意到季沅眼眶发红。 季沅迅速调整状态,微笑着走入病房,在他身后跟了两个助手,拎了大包小包的名贵补品。 “你说咱爸身体不舒服,我当然要回来探望。”季沅接过元婉手里的水盆。他的下属立马从他手里接过去。 季沅走到床边,对元爸问候,“爸,身体好点了吗?我最近有点忙,比小碗晚一天过来,您别见怪。” “哪里话,怎么会……”季沅这么殷勤,元爸倒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赶回来,多耽误你们事儿啊!” 季沅在床边陪了元爸好一会儿,元婉看看时间,她妈差不多要过来了。不想她妈跟季沅打照面,说些强人所难的话,她拉着季沅走了。 离开医院时,天色已暗。天幕上繁星点点,吹过的风带着初夏的凉爽。 季沅揽着元婉的肩膀,她搂着他的腰,两人自然而然的贴靠在一起,姿态亲密无间。 “这么急赶过来,吃晚饭了吗?”元婉问。 他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没老婆陪着,哪有胃口吃饭。” “矫情。”元婉嗔笑,“想吃什么?” 季沅当真想了想,说:“那家拉面馆子还在吗?” 元婉一听就明白了,“我们去看看。” 七年前的寒假,她回家过年。那时候她被家里人到处渲染,三亲六戚都知道她是个作家,一回家高朋满座,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串门。她爸妈是好面子的人,还非得喊她出来见客,说都是亲戚,别摆架子。 不仅如此,寒暄了没几天,那些人开始借钱了。 元婉心里清楚,这种钱借了是有去无回。几千几千的她还能当做是好事,借几万十几万的她就不行了。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要攒钱买房子,要攒钱给圆圆做手术,自己的日子过的都很朴素,哪有那么多钱大把往外撒。 但她爸妈觉得,亲近的关系,该借的还是得借,不然多难为情。 又一次因为借钱问题发生矛盾,元婉被她妈骂了一顿,她回到自己房里,给圆圆打电话诉苦,声音还带着哭腔。他在电话里不停安慰她开解她,给她讲笑话,终于把她逗得破涕为笑。 当天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男人声音响起,“喂,元婉吗?你有个快递,我不知道你家怎么走,就在巷口,你出来取。” 元婉趴在窗户边一看,外面雪下的不小。她围上围巾打着伞出门了。 走到巷口,视线一抬,她蓦地捂住嘴巴,像是怕心脏跳出来。 墨蓝色天空下,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大衣,面带口罩的颀长男子。风过,吹动他柔软的发丝。轻悠悠的大雪落下,拂过他的发,他的睫毛,他的肩头。 寂寂雪夜里,他浑身都像在发光。 她激动的把伞都甩开了,冲上前去抱住那团光。她紧紧抱着他,惊喜的声音都哽咽了,“……你怎么来了?” “你不开心了,我当然要过来。”他的声音从口罩里发出,沁着冰凉的冷空气,好听的像是清泉漱玉石。 元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这几天受的委屈和不愉快,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个快递喜欢吗?”他揉着她的发丝,笑道。 “喜欢!喜欢!”她抽着喉咙,连连点头,“喜欢死了!” 那种充溢胸腔席卷全身的幸福,令她就此死去也心甘情愿…… 元婉带着季沅来到昔日那条街道,如今依然热闹非凡,摆满了夜食摊。元婉目光四下搜寻,喃喃道:“好像是不在了,我记得那家面馆叫胖老三正宗兰州拉面馆,现在没这个招牌了。” 当时是冬天的雪夜,他们进到馆子里坐着。现在是夏天,元婉挑了个路边摊坐下。 “这家也不错,就在这儿吃吧。” 季沅坐到元婉身边,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揉捏。 元婉对老板招呼:“一碗四两牛肉拉面,宽面,不要香菜,要葱花。一碗二两,细面。” “好勒!” 元婉回过头,推了季沅一下,“你去一边坐嘛。”四方的桌子,他非要跟她坐一边,还挨得那么紧。 季沅抓着她的手把玩:“面来了再过去也不迟。” 面上来后,他坐到一旁,两人开始吃面。 夜风徐徐袭来,吹开元婉额头上的刘海,季沅的目光看向她,忘了收回来。昏黄的灯光下,她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就像落满蜻蜓的盛夏池塘,眸底是一汪清潭。 元婉一抬头,发现季沅直愣愣的盯着她看,“看着我干什么,再不吃面坨了。” 季沅嗓子有些哑,笑着调侃道:“我老婆好看啊。” 那一年,她在他身边这么秀气好看的吃面。那一年,他们许下山盟海誓,要相伴一生。如今七年过去,当年的面馆不见了,当年的街道变宽了。当年青涩稚嫩的女孩成了成熟坚强的母亲,当年不名一文的穷小子成了财富主宰者。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七年后他们还在一起。她就在他身边,他依然能这么看着她吃面。他的初心,他的始终,都在,都是她。 人生最幸福最圆满的事,不过如此。 吃完面,两人手拉手漫步回酒店。 深夜,酒店房间里,季沅缠着元婉浓情蜜意时,元婉阻止了他,“别……不行……” “怎么了老婆?”他轻咬着她的耳朵,压在她身上不肯挪开。 “我……”元婉想说自己怀宝宝了,又很羞涩,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感觉。她现在也拿不准要不要这个孩子。过几天吧,等她去医院检查,有了确切结果再说。“我今天很累了,我想好好睡觉。” 季沅瞧元婉那不情不愿的娇气模样,心中略有失落,但没勉强。他将她搂在怀里。这种把她踏踏实实抱在怀里的安全感、幸福感,足以抵抗体内欲求不满的空虚。 接下来两天,元婉在医院照顾她爸时,季沅为她家的事情走动,元婉并不知情,以为他在忙自己的事。 这天中午,季沅过来陪元婉和她爸妈吃饭时说:“我了解了下情况,当时有其他人参与动手,他喝醉了,手中没有凶器,没有把人致死的能力。有几个下手重的已经认了,律师说能争取到三年五载的刑罚。” “关三五年就能出来?那太好了!”元爸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原本他们都认命了,估计元建业这辈子得把牢底坐穿,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转机。 元妈由失望到希望也满足了,抹着泪感激道:“这事儿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们建业下半辈子就没希望了……” 季沅又说:“债务方面,利息都停了,以后不会有人骚扰你们。本金等他出狱以后还。闯了祸就有人在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他永远成熟不起来。我是有能力给他还钱,但这对他没好处,反而会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受点教训,才能让人警醒。不然他这一次的苦,算是白受了。” 元爸连连点头,“好女婿,我懂你的意思。建业就是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元妈跟着说:“我们相信你,你是大老板,有能力有想法,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元婉沉默不语。 吃完饭后,元婉跟季沅漫步。 元婉说:“你为什么要帮他?当初他那么对你……” “因为他是你的亲人。”季沅笑道。他还是留了一线,他能帮他完全脱罪,但他认为吃点苦头,对元建业的人生更好。“他不算十恶不赦的混蛋,在里面吃点苦头改造改造就够了。真要搭上一辈子,你侄儿彬彬怎么办?” 元婉咬咬唇,心里似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老婆,我爱你。” “我知道……”元婉轻声回应,眼底浮上一层娇羞的幸福。 季沅停住脚步,转过她的肩膀,凝视着她,“我希望你不仅从我这里得到爱,还有来自父母亲人,朋友的爱。”季沅捧起她的脸庞,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希望你拥有和睦的原生家庭,有关爱你的家人;有美满的小家庭,有疼爱你的丈夫,孝顺你的儿子;有热爱的事业,有聊得来的知己,有关心你扶持你的朋友。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不能填满你的生命,所有能让你感到幸福快乐的东西,我都想你拥有。” 元婉久久看着季沅,眼眶湿润的说:“你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季沅自嘲的笑了笑,坦然道:“当年我自卑狭隘,我怕你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我怕你有了世界就抛弃我……” “那现在……” “现在我想把整个世界送到你眼前。” “因为你变帅了?有钱了?所以变得自信又豁达?” “不。”季沅将她搂入怀中,“不是因为脸和钱。是因为爱。没有爱,就算有再好的皮囊再多的钱财,我也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账。” 元婉想到再次相遇时,季沅那冷酷的模样,他暴怒时扭曲的表情和嗜血的眼神,不禁瑟缩了下。那时候的他,真的太可怕了,就像一个狰狞的魔鬼。 季沅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小碗,只有爱,能让人变得更好。” . 解决了老家的事情后,元婉跟季沅回b市了。 元婉抽了个空,独自去医院检查。结果很确切,真的怀上了。 医生对她千叮万嘱,初期一定要注意,前几个月最容易流产。元婉在回家路上一直想着,该怎么告诉希希,能让他开开心心的迎接弟弟妹妹的到来。 起初她还在要与不要之间挣扎,这次检查时她感觉到胎动了。一个新生命已经在孕育,她彻底放弃了打掉的想法。两个小家伙都是他们共同的孩子,疼爱的心情是一样的,她不担心会有顾此失彼的情况。 拿定主意后,元婉拿出手机,准备给季沅打电话。 她心里三分紧张三分羞涩三分甜蜜,暗暗揣测着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的号还没拨出去,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有空吗?我们聊聊。”来电话的是季沅的表妹周蕙媛。 “有事吗?”元婉跟她不是太熟,只知道她跟季沅走的近。 “我怀了他的孩子。” 元婉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时,被她用力攥住。她缓了几口气,下意识的抚上肚子,害怕心绪激动影响孩子。 “你说什么?”她用平静的语气再次确认,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怀了季沅的孩子。”周蕙媛再次道,上扬的声音带着尖锐的挑衅。 片刻后,元婉跟周蕙媛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 周蕙媛将一叠照片甩在元婉跟前,慢条斯理的搅动着桌上的咖啡。 元婉翻开来看,季沅跟这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看起来暧昧又香艳……何其像,她当初收到的那些照片。元婉扯动唇角,这年头的小三,都喜欢照这种风骚的床.照? 周蕙媛见她把照片看的差不多了,开口道:“我跟沅哥几年前就在一起了。他是个念旧的人,我知道你是他初恋女友,他心里放不下。但我现在怀孕了,叔叔阿姨都希望他娶我。你只要识趣点,离开他,我们会给你丰厚的回报,保证你一辈子锦衣玉食。” 元婉眼底情绪翻涌,脸上不动声色。片刻后,她抬起头,连眼神都平静如斯,“你找我谈有什么用?你应该找你要嫁的男人,让他跟我离婚,来娶你。” 周蕙媛冷哼:“你明知道他是个念旧的男人。也不是多喜欢你,不过是为了证明现在的成功,跟你在一起,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啊。” 元婉笑了笑,“他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会告诉我,用不着你来说。” 元婉将那些散开的照片逐一装进信封里,站起身,信封被她推倒周蕙媛跟前,“你也只有这点念想了,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轻慢。 元婉拎起包离去。 周蕙媛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只是告诉她这件事…… 周蕙媛起身追了出去。 元婉走到门口被她拉住,不悦的转过身,“干什么!” “你以为霸着季沅老婆的位置就能高枕无忧吗?叔叔阿姨不接受你,你迟早要从季家滚蛋!” 元婉甩开她,加重语气道:“有什么话你去找季沅说!跟我说没用!” 元婉不想再跟她纠缠,更不想因为这个女人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她大步前行,可周蕙媛就跟阴魂不散似的又缠上来。 两人拉扯间,元婉目光一扫,看到一辆摩托车朝她们飞驰而来,“小心——”她猛地用力推开周蕙媛,自己借力往后退了几步。 摩托车从她们中间飞驰而过,卷起一阵风,元婉微微站定,松了一口气,另一边却爆发出周蕙媛的哭声叫骂,“元婉,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跟我的孩子过不去算什么——”她的身体跌倒在路边,身下是一滩血迹,看起来格外恐怖。她撕声叫喊:“救命……救命啊……这个女人想害死我……” 元婉心神一紧,她真的怀孕了…… 元婉抖着手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 医院病房里,周蕙媛坐在床上哭天抢地,身旁是安慰她的家人。她爸爸妈妈,她弟弟,她堂哥,嫂子都围在她身边。 季沅后妈周琴也赶过来了。周蕙媛是她侄女,她一直想撮合季沅跟她侄女在一起。 元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她不想呆在这里,她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可周家人拽着她不准她走。 周蕙媛哭着控诉:“姑姑,她嫉恨我怀了沅哥的孩子就这么害我……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没有……”元婉试图辩解,被周蕙媛弟弟打断,“路人都看到是你把她推到地上,你还有脸狡辩!”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周家人个个义愤填膺,“你手上有一条人命!”周蕙媛的嫂子紧紧攥着元婉的小臂,“你以为有季沅做靠山,就能为非作歹?”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元婉。周琴开口道:“小碗,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季家的后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家可以好商好量,你犯的着杀害一个小生命吗?别说你没有,明知道媛媛有孕在身,你还那么推她,不是想她流产是什么?” 房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元婉,夹杂着周蕙媛的抽泣声,元婉根本没有说话的空间。 元婉的恶心感又涌上来了,她一路陪着到医院来,又一直被拉站着,已经很累很累了,整个人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恍惚。 她挣开那女人的手,面无表情道:“有什么话,等季沅来了再说吧。”现在她一个人孤军奋战,那些人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不想徒劳的解释了。 元婉想去外面的长椅坐着休息,还没走到门边,被周蕙媛的弟弟拦下了。男人的手劲比女人大得多,他猛地将元婉推了下,愤然道:“季沅来了又怎么样!你害死我姐的孩子,还想置身事外?” 元婉被推的接连后退几步,撞上墙壁。她稳住身体,沉声斥道:“我警告你,不要碰我!” 心系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元婉语气加重,脸色阴沉。这样的她,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凛冽之气。 就在这时,季沅出现了。他正巧看到了表弟推搡元婉的一幕,二话不说,揪起他的衣领,一拳狠狠揍去。季沅的手劲是真狠,表弟瞬间喷鼻血了。 季沅又拉近他,朝他肚子狠狠踹一脚,将他踢开,阴着脸道:“你tm活腻了!敢对我女人动手!”表弟撞上墙壁,痛苦的弯下腰。 季沅不再看他,走到元婉跟前,抓着她的双肩,将她上下看了看,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元婉冷冷瞪了他一眼,用力拍掉她的手,没说话。 “沅哥!”周蕙媛的堂哥看不下去了,“有事的是惠缘!她怀了你的孩子,被你老婆弄掉了!” 周蕙媛的嫂子跟着说:“媛媛这是第一次怀孩子,流产了对身体影响很大……” 季沅的目光扫向床上的周蕙媛。对上他的眼神,周蕙媛的眼泪立马下来了,她泪眼朦胧的说:“沅哥……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我陪你就……” “所以你怀了我的孩子?”季沅扯动唇角,走上前。 随着季沅走近,仿佛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配上他阴霾的脸色,周蕙媛心里发憷。 这场戏是她和周琴计划好的苦肉计,博取季沅和季家人的同情。季沅父亲巴不得季沅有孩子,失去小孩必然迁怒元婉。她就是要让元婉在季家的日子不好过。 但现在面对季沅,周蕙媛双手发麻,后背发凉。她咽了咽喉咙,眼泪流的更急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保住这个孩子而已……” 她转头看向元婉,眼神变得尖锐,歇斯底里的嘶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孩子他有什么错!你这种狠毒的女人会遭报应的!” “啪——”清脆的一耳光甩上周蕙媛的脸庞,伴着季沅阴沉的低喝,“闭嘴!” 周蕙媛被扇的趴在床褥上。她扭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季沅,眼泪怔怔滚落,“沅哥……”他从来没有凶过他,更没打过他……她现在流了他的孩子,他居然会这么对她…… “周蕙媛,我不可能跟你生孩子。”季沅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还不错的女孩,看来是我错了。” 季沅刚进季家时,亲戚里的平辈小辈们都有种愤愤不平的心态,还有人暗中加害他,倒是周蕙媛,从一开始就站在他这边。他把她当妹妹一样带着,平常跟朋友一起玩,她要跟着,他也没阻止。 季沅这一巴掌把在场的人都打懵了。他们以为季沅出现,至少会为孩子的逝去痛心,安慰周蕙媛几句,哪知道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她一耳光…… 周蕙媛的弟弟紧紧攥着双拳,气的脸色煞红煞白,但他没有冲上去跟季沅叫板。他打不过季沅不说,他们周家的实力跟季家也不能比。正因如此,他们才想跟季家再结一门亲事。周琴是季沅的后妈,他们担心等季沅完全把握了季氏后,把周家的既得利益剔除。 季沅强硬又凌厉的气场,逼得没人敢吭声。寂静中,周蕙媛的抽泣声,格外凄楚可怜。 “你心里清楚,那时候我是为了救你。”元婉的声音响起。她站在人后,看向床上的周蕙媛,眼神平静而冷漠,“就算你恬不知耻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拿小孩子当武器,这都是你做的孽,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无关,它是无辜的,我不可能对她下手。当时不是你百般纠缠我,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这孩子分明就是被你自己害死的。” 房内的人齐齐看向元婉,眼神各异。但季沅在这里,没人敢出声骂她。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元婉转身离开病房。季沅愣了几秒后,立马追了出去。 “小碗,你别误会我!”季沅跟上她的步伐,抓住她的手,急急道,“我不可能跟她生孩子!” 元婉沉默不语。她不想像个泼妇一样,在公众场合跟他吵闹。 她任由他拉着手,两人一路走出了医院大楼。 季沅把元婉带上车,开车回家。 “小碗,你听我说,我跟她……” “专心开车。”元婉冷冷打断他的话,“有话回家再说。” 季沅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把车开回去。 车子停在别墅院子里,元婉下车,进门,径自上到二楼的卧室。 季沅跟进房间,见她进入衣帽间取衣服,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他急的力气失控,元婉一个踉跄撞到他肩膀上,他顺势将她抱住,“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话?” 元婉扯扯唇,“你说。我听着。” “我跟周蕙媛什么事都没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我的女人,从始至终只有你。我不可能跟其他人生孩子。你得相信我!” “说完了?”元婉表情无波无澜的看他。 季沅:“……”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元婉推开季沅,说:“说完了就别耽搁我收拾东西,今天接到单位通知,要出差一周。”她继续在衣柜里取衣服。 季沅抢过元婉手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元婉恼怒的瞪他,“你干什么……唔……”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她想挣扎,他把她死死扣住。一个极尽掠夺的吻结束,他将她推倒墙上,喘着粗气道:“你到底信不信我?” 元婉冷笑,“你去跟你的好妹妹要你们的艳照看看。看完再来跟我说这些话。” “她还拍照片了?拍什么了?”季沅蹙起眉头。 元婉:“你们做过什么她就拍了什么!” 季沅深吸一口气,眼神失望的看着元婉,“就凭一些照片你就把我定罪?你对我的信任只有这么点?” “不然呢?非得我亲眼看着你们上床?”元婉冷道。 “难道你不知道,照片可以合成可以ps?” “不好意思,我在电视台工作,见过太多剪辑合成,照片是不是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你看到了什么?照片上我在艹她吗?” “啪——”元婉甩了季沅一耳光,啐道,“不要脸!” 季沅看到元婉脸上的怒意,反倒不那么生气了,他说:“你看到的照片,充其量就是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我睡着了,对吧?她能拍的只有这种程度。趁我喝醉后偷拍。” “那你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喝醉?为什么给她接近你的机会?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们黏糊的样子吗?她拉着你贴着你,我看你享受的很!”季沅越辩解,元婉越生气,她气的推搡他,推不开就打他,“什么哥哥妹妹,都是借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狗改不了□□!!”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你tm到底什么意思?元婉,给我把话说清楚!”屎盆子一个接一个扣下来,季沅是真怒了。 两人正闹着,房间外的走廊上响起了元寄希的声音,“妈妈——爸爸——” 他被佣人从幼儿园接回来,听说爸爸妈妈在家,直往楼上跑。 元婉迅速道:“我不想在儿子跟前吵。” 元婉转身离开衣帽间,走到卧室,元寄希正跑进房里。 “希希回来啦!”元婉蹲下身,将儿子抱住,笑容灿烂的将他左右脸颊分别亲了下。这开心的模样,与刚刚截然不同。 站在她身后的季沅,脸色冷硬,一时间还没转换过来。他在反复琢磨着,不是第一次,什么意思?脑子里突然跳出以前陈茜跟元婉的对话,说他出轨……那时候他以为是她疯言疯语,元婉又不记得他,他无从问起。 元寄希跟妈妈亲亲后,想去跟爸爸亲亲,一抬头,发现爸爸脸色很吓人。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力很敏锐,他退了一步,回到元婉身边,扯着她的袖子说:“妈妈,爸爸在生气吗?” 元婉转过头,瞪了季沅一眼,回头对元寄希笑道:“爸爸在想工作上的事儿呢。咱们不管他,走,跟妈妈下楼去烤披萨。” 元寄希是个小吃货,听到妈妈这么说,兴高采烈的牵着她的手离开房间。 “小碗……”季沅追上前。 元婉看着他,眼神冰冷,面容带笑,“回家了就不谈公事,好吗?” 季沅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心里再着急,也只能无奈点头,“好。” 元婉带着元寄希下楼,母子俩高高兴兴的diy烘培点心。季沅说:“我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吃饭。” 元婉瞥一眼季沅的背影,眼底浮上悲伤。 “妈妈,爸爸是去加班了吗?”元寄希好奇的问。 “是呀。”元婉笑着应声,“他得抓紧工作,忙完了还得回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呢。” “爸爸好辛苦哦。我要给爸爸做个加油蛋糕!” “好呀,希希打算怎么做?” 元婉嘴上在笑,心里在难受。 她并不是凭那些照片就相信季沅出轨了,她生气的是他为什么要给其他女人这种机会。之前在季家,她亲眼看到过几次她黏他的样子。那种荡漾的表情,哪像是妹妹对哥哥……这件事又让她想到曾经那次,种种委屈不甘都涌了上来。 . 医院病房里,周琴跟周蕙媛妈妈一起陪在周蕙媛身边安慰她,季沅推门而入。 季沅冷冷道:“你们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他笔直的目光打在周蕙媛身上,冰冷,锐利。 周蕙媛心中慌乱,还是对她妈和姑姑说:“哥哥想跟我单独聊聊,你们先出去吧。” 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渴望并珍惜跟他的独处。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季沅说:“你给元婉看的照片,拿出来。” 周蕙媛一愣,嗫嚅道:“我……” “拿出来!”季沅加重语气。 周蕙媛在他强大气场下,被逼的无力招架,目光看向放在床边柜子上的包包,“在包里……” 季沅去包里拿照片,周蕙媛又说:“沅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留个念想……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嫂子怎么就知道我怀孩子了……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 季沅没有理会周蕙媛在身后流着眼泪的诉说,他从包里找出装照片的信封,拿出来逐一翻阅后,心里有底了。这一定是哪次他喝倒后,她偷拍的…… 季沅看着一阵恶心。 他拿着照片,转过身,走到床边。 周蕙媛就像个柔弱无助的小白兔,眼泪扑簌簌落下,一脸的委屈心酸,“沅哥,你别误会我……我真的没想要破坏你的家庭……” 季沅伸出手,钳住她的下颚。他稍微使劲,她牙根生疼,说不出话来。季沅冷眼睥睨她,“我的酒量你很清楚,一般不会醉倒。一旦我醉倒了,就是不省人事。我怎么可能跟你酒后乱性,嗯?” 他的语气威胁意味十足。周蕙媛脸色微变,“那次……你……你喝得……” “我喝得不多不少,恰好乱了性把你给睡了?”季沅扯唇,讥讽的笑。他手下力道加大,周蕙媛疼的拧起眉头,“沅哥,我疼。” “出国读几年书,怎么变蠢了?把这种拙劣的把戏用在我身上?”季沅眼里暗光凛然。 男人的眼神太过冷酷,手下力道逼得她脸上血色褪尽,下颚的骨头像是要碎掉般疼着。原来,以前的亲近都是假象,他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和怜惜……酒后乱性骗不了他,失去孩子换不来他的同情,苍白脆弱博取不了他丝毫怜悯…… 季沅用力甩开周蕙媛,周蕙媛栽到在床上。 季沅拿着照片往外走。 “因为我不甘心!”周蕙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以前把你害的那么惨,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啊!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稀罕那个女人?她根本配不上你!” 季沅拉开房门,头也没回,当着外面她妈和自己后妈的面,冷道:“就算你是个女人,就算你刚流过产躺在病床上,这事儿也不会一笔勾销。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有人挑拨离间我跟元婉之间的感情。周蕙媛,你触到我的底线了。” 说完,季沅大步离去。 周蕙媛妈妈和周琴愣在原地,后背生凉。 季沅走后,两人奔进病房,围坐在周蕙媛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你们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惹他了?”“我告诉过你,季沅脾气很硬,跟他只能来软的。”“装可怜装无辜,男人都吃不消……” “够了!”周蕙媛蓦然低喝,含着泪水躺下,拉起被单蒙住脑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季家的餐桌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丰盛的晚餐。 季沅看着元婉,几次欲言又止。元婉连眼光余光都不看他,不是给元寄希夹菜,就是给他盛汤。 吃过饭后,元婉带元寄希上楼。陪他把作业做完,又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后,带他去洗澡。 进浴室前,季沅说:“我来帮忙。” “用不着。”元婉把浴室门甩上,隔开了两个世界。 浴室里,元寄希小心翼翼的问:“妈妈,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没有呀。”元婉笑眯眯回应。 “可是你都不跟爸爸说话。” “哪有,明明说话了呀,刚刚还说话了呢。” 洗完澡后,元婉带儿子睡觉,给他讲睡前故事。元寄希迷迷糊糊间,发现妈妈还坐在他床上,说:“妈妈,我要睡觉了,你也去睡觉。” “妈妈今晚陪希希一起睡觉好不好?”元婉在元寄希身旁躺下,将他搂入怀中。 “不好。”元寄希摇头。 “为什么?”元婉受伤了,儿子居然这么不待见他? “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吵架。”元寄希人小鬼大的说,“你去跟爸爸睡觉,跟他和好。” 元婉无力辩解了,她表面装得再若无其事,孩子也能把她看穿。 她索性把脑袋埋在儿子肩头,撒娇道:“爸爸惹妈妈生气了,今晚不跟他睡,跟希希睡。” “爸爸为什么惹妈妈生气?” “因为他犯错了。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妈妈和老师都说过,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那就看他以后改不改……” “爸爸会改的!”元寄希肯定的应声。 元婉跟儿子聊着天,渐渐地,元寄希睡着了。她挨在儿子身边,呼吸儿子带着奶香的气息,心中的躁乱和憋屈渐渐被平复。 寂静中,房门被推开。轻轻的脚步声走到床边,一双大掌环上她的腰。 她蓦地转身,拍打他的手臂,“走开!别打扰我跟儿子睡觉!” “老婆,你跟我出去,咱们把话好好说清楚。” “我要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不行,今晚不说清楚我睡不着觉。”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元婉冷嗤。 “好老婆,别闹了,行吗?你非得隔着误会,咱们心里都不舒服?” 元婉没吭声。季沅一个用力,把她托抱起来。他抱着她走出了里面的小房间,放到外面大卧室的床上。 “老婆,我看了那些照片。你就凭那个误会我,我多冤枉啊?你没发现,那些照片都是她一个人作妖?我就睡死在一边嘛……”季沅压在元婉身上,委屈的给自己辩解。 “你为什么会睡死了跟她在一起?” “她就跟哥们一样,跟在我们身边,我也没在意……” “就是你不在意,才让你那些姐姐妹妹有机可趁!”元婉指出问题所在。 “是。老婆,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我身边不会有任何姐姐妹妹,女性朋友也没有,除了我老婆,谁也不能接近我,好不好?”季沅软声哄道。 有他这个保证,元婉心里好受多了,但她面色不改,冷哼,“就怕你狗改不了吃.屎。” “老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一颗红心向太阳,无论是跟你在一起还是分开,都没要过别的女人。”说到这儿,季沅想起之前那岔,马上追问,“你说的上一次究竟怎么回事?” 元婉别开脸,咬了咬唇,“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那一脸委屈隐忍的表情,让季沅更不爽了。 他忍着被冤枉的心塞,说:“你忘了蔡智吗?” “提他干什么。”元婉面露不悦。 “当初我就误会你跟他有什么,难道你跟我一样犯傻误会我?” “不是……” “不是什么?”他追问。 元婉回想起多年前的画面,依然记忆犹新,依然心如针扎。她缓缓道:“我是亲眼看到你和你的同事陈莉睡在一起……” 陈莉……季沅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他对她印象并不深刻,但他过人的记忆力还是让他很快找出来了。他也想起了他们吵架后的酒店那晚…… 季沅试探着问:“那一晚,你去酒店了?在我醒来之前又走了?” “是。”元婉咬牙切齿的说起这段往事,“我给你打电话,被她接起来,她让我去酒店……然后我看到你们睡在一起……” 季沅快要吐血三升。 他调整姿势,跪坐在床上看着元婉,伸手扶上她的肩膀,眼神虔诚又郑重,“老婆,我记得那个晚上,我们吵架了,我心里烦,出去跟几个同事喝酒。喝多之后,她把我送去酒店。我可以找当年的同学出来作证,她弄我去酒店的时候,我差不多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都断片了,这种情况下我还怎么跟她做?” 元婉轻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半夜醒来,兽性大发?” “小碗,做没做我心里很清楚。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做。”季沅捧起元婉的脸庞,看着她的眼睛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给我时间,我会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向你证明。” “不用证明了。” “老婆,你别怄气,这事关我们的感情和信任,我必须要……” “我相信你。”元婉打断他的话语。 “真的?”季沅将信将疑的看她。 “真的。”元婉定定的与他对视,一片清澈的眼底是绝对的信任,“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就相信。你别找证人跟我对质,我不需要。” “好。”季沅微笑点头,被信任的感觉,令他全身暖流涌动。但他不会就此放过那些意图拆散他们的人。 “你当时为什么不向我求证?去酒店了还跑掉,回头也一声不吭?”季沅又问。他觉得自己这个冤大头实在当的太冤了。 元婉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因为我不敢……我怕对质后,是不想要的结果,我怕局面变得越来越糟,回不了头……”元婉苦笑,“我不敢面对,选择了逃避……” 季沅将元婉抱入怀中,哑着喉咙道:“我们都一样,我也是怕。看到蔡智亲你,我不敢问,听到大家说你们在一起,我不敢质疑,看到你房间里的套,我装作没看到……我怕事情一旦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承受不了……” 季沅揉着她的发丝,又道:“傻小碗,那时候你那么出色,身边那么多追求者,你怕什么?跟我分手,有的是比我更好更优秀的男人追求你。” 元婉气的狠狠拧他一下,“那我现在跟你离婚,也有白富美狂蜂浪蝶涌向你,你怕我误会干什么?你跟我解释什么?” “不一样。只有你是我爱的女人。”说着,季沅像是明白了什么,忽而笑了。他将元婉搂紧,“老婆,谢谢你。在我最不堪最落魄的时候,依然把我当成宝。” 他们皆是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面对同样的困境,选择了相同的处理方式。本是为了保住那段感情,结果却将对方越推越远。自以为是的隐忍牺牲,从来不是感情的助力,它只会导致心理失衡,消磨感情,加速一段关系的灭亡。健康的爱,应该生长在阳光下,你我皆是自信又自爱,然后去爱人。出现问题,就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不逃避,不怯弱。两人紧紧携手,披荆斩棘,在爱中变得更强大。 季沅心中汹涌澎湃,低头去吻元婉的唇。 吻着吻着,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一步时,元婉醒过神,抵住了她,“不行……” “老婆,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惩罚我?” “我……不是惩罚你……” “那是什么?” “我现在不能。” “为什么?” “我肚子里……有小宝宝……”元婉羞涩的说了出来。 “小宝宝……小宝宝?小宝宝?!!”季沅的表情由平淡转为惊诧转为激动,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元婉捶了他一下,“别吵到希希!” “没事,咱房间隔音效果好!老婆,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有小宝宝了?” “嗯。”元婉再次羞涩的轻应。 “哈哈哈哈……”季沅像个大孩子般,难以抑制的笑起来。他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将元婉抱下床,原地转圈,“老婆你太棒了!咱们希希有妹妹了!” “别闹!……诶,小心点啦!当心流产!” “对,我得小心点。”流产两个字,吓到季沅了,他赶忙把元婉抱到床上,“咱们都小心点。” 他把耳朵贴在她肚皮上,“让我听一听,有没有声音。” “还小呢,哪里听得到。” “有有有……”季沅像小孩一样,兴高采烈的贴在她肚皮上。 上一次元婉生孩子,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行,他不知道有多懊恼。这一次,他可以完整体会当奶爸的滋味了。 “别闹了。”元婉把季沅从身上拉起来,“我们给他想个名字吧。你说叫什么好?” 季沅随口道,“就叫季信。” “噗……”元婉喷笑了,“这是什么鬼,寄信。” 季沅将元婉搂在怀里,“爸爸希望他成为一个坚强自信的人,相信自己,信任身边的人。” 元婉依偎着季沅,眼里光芒涌动,“妈妈希望他成为一个勇敢的人,不畏艰难,不惧困境,无论人生面临什么挫折,都能站起来,继续前行。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敢于追求自己想要幸福。” 季沅的手掌抚上元婉的肚子,“是个弟弟,有哥哥带他玩。是个妹妹,有哥哥保护她。” “是个弟弟,我们要对他严加管教,不能耽于溺爱。是个妹妹,我们全家都要呵护她疼爱她,把她视为掌上明珠。” “驳回。我的掌上明珠是我老婆,是圆圆的小碗。” “跟你聊孩子呢,别肉麻……” ——正文完—— 作者:无影有踪 第68章 番外甜蜜大婚 两年后,巴厘岛,一场浪漫梦幻的婚礼正在进行时。 婚礼前一天,盛大的电视艺术节颁奖晚会在b市举办。元婉在众望所归中获得优秀主持人的奖项。她本人不在现场,好朋友好搭档董阅代为领奖。舞台上播放了她远在巴厘岛的感谢视频。 vcr里,她穿着热带风情的鹅黄色连身裙,长发披肩,眸光流转,唇角含笑,惊艳的美丽写在脸上,满满的幸福由内而外散发。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准新娘,会心微笑。颁奖嘉宾适时送上幸福。 主持人调侃道:“元元,我记得两年前你和季先生在会展中心举行过一场发动娱乐圈半壁江山的世纪婚礼,当时盛况空前,令人记忆犹新。所以这次,为什么又要举行婚礼?” 元婉说:“对啊,我们举办过婚礼,为什么要再来一次?”她微微侧过脸,像是在看着镜头外的某人。 一个低沉带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响起,“因为我们太相爱了,一次婚礼怎么够?以后还会有更多次。” 晚会现场顿时掀起热浪般的掌声,尤其是观众席上,尖叫连连呼号一片。很快微博上有了话题#季先生季太太又在屠狗了##百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季圆圆#…… 次日早上,董阅抵达巴厘岛,他带来的还有元婉获得的优秀主持人奖杯。 上午九点,《幸运无极限》主持团集齐,围在手捧奖杯的新娘身边,同框合影。《向前冲》节目组幕后成员悉数到场,与美丽的新娘合影。 上午十点,意气风发的新郎,身着挺括的定制西装,带着伴郎团前去迎亲。 在大家想象中,新娘子正美得出尘脱俗,静坐房里等待。 实际上…… “妈妈妈妈,糖糖又尿裤子了!”7岁元寄希抱着妹妹找妈妈。 “不是给妹妹垫了尿不湿吗?” “她不喜欢,我给她拿掉了……不好!有粑粑的味道,糖糖拉屎了!”小男孩英气的双眉蹙起来。 糖糖咯咯直笑,看着漂亮的妈妈,挥舞着小手臂,“麻麻抱……抱糖糖……” 元婉看到女儿天使般的笑容,连屎尿屁带来的麻烦都忽略了,她跟着伴娘刘燕琳一起忙着为女儿洗屁屁,换衣服。 上午十点半,季沅带领着伴郎团跨越重重阻碍,终于敲开了新娘的房门。 元婉坐在床上,眉目如画,笑意盈盈。 季沅与元婉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时,就像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眼底燃起灼人的光亮,明明还是那么笑着,却有种再无他处可寻的极致温柔。 他走到床边,朝她单膝跪地,说出最简单却也是最发自肺腑的一句话,“老婆,我爱你。” “粑粑,爱麻麻……”小糖糖从妈妈背后探出脑袋,牙牙学语。 元寄希装着笔挺的红色小西装,端着一份汤圆走过来,“爸爸妈妈吃汤圆,一家人团团圆圆。” 元婉给一双儿女分别喂了小汤圆,她和季沅在众人起哄下,嘴对嘴咬着吃。 “呀,亲嘴了,糖糖不要看!”元寄希赶忙捂住糖糖的眼睛。身旁人一阵哄笑。 围在周围的人群,无不为这阖家幸福的天伦之乐感动。刘燕琳别过脸,悄悄抹去眼眶里的热泪。伴郎团里的周朝城走到刘燕琳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羡慕吧?” 刘燕琳点头。 “那咱们也去把事儿办了啊。” 刘燕琳像是吃了一惊,错愕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周朝城抓紧了她的手,“挑个日子去把证儿领了。” 两人确定关系有一年多了,从未论及婚嫁。刘燕琳不敢奢望,身边人给她想尽办法,让她对周朝城逼婚,她始终是摇头。成为他女朋友,已经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哪还敢奢望婚姻,她甚至做好了哪天他遇到合适的千金小姐就退出的打算。 刘燕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看周朝城。 周朝城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也对,这样太草率了。我得正式求婚。” 另一边在人群喧哗簇拥中的元婉,目光扫过那对低声絮语的男女,抿唇笑了起来。 上午十一点,新娘新郎分别给双方父母敬茶。 元婉父母端坐在沙发上,元爸红了眼眶,元妈低下头拭泪。元爸为缓解自己翻腾的情绪,故意打趣道:“哭啥,女婿送个别墅你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元妈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别墅,我只要我女儿这一生平平安安……”说到这儿她哽咽了,几度失声,“健健康康,幸福美满……” 这两年是多事之秋,儿子在监狱里,儿媳妇闹离婚抢孩子,多亏了女儿出面调解,那边同意暂不离婚,孩子由两位老人带着,其他等元建业出狱后再说。她以往健朗的身体近年来也不怎么好了,几次三番往医院跑。为了更好的医疗和更方便照顾,他们被女儿带到大城市生活,他们老两口带着彬彬也不累,家务事都有家政操持着。女儿隔三差五跟女婿和外孙回来看望,就连出差都不忘给爸妈带些当地好吃的。 元妈重男轻女的思想,被元婉用实际行动不断瓦解,她甚至觉得生女儿才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无论在外是多么风光的大作家大名人,在父母跟前她永远是那个孝顺体贴的女儿。 季沅和元婉奉茶时,元妈含着眼泪,看向季沅,哽声道:“婉婉跟着我们这无能的父母,一直没享什么福,以后你要好好对她,别给她气受……她这几年吃了很多苦,你不要再让她吃苦了……” 季沅郑重的说,“过去的人生我无法重新来过。但现在以及将来,她的下半辈子,我会好好看着。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让我老婆吃苦受罪。” “好,好好好……”元婉爸妈红着眼眶不住点头。 “你们不是无能的父母,你们把我健康养大,让我接受良好的教育,使我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社会上立足。在那段特别艰难的日子,你们陪在我身边,日夜守着我照顾我……”元婉眼眶湿了,快要说不下去。即使曾经对她母亲的重男轻女有过怨言,但她始终是爱着她的父母,从没忘记过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 “好孩子,你是我们的好孩子……”元妈抹着眼泪道。 元婉父母从养老金里攒出钱来给新人发红包。元爸说:“爸妈的心意,你们就收着吧。” “嗯。”元婉把两个红包放进季沅的西装口袋里。 随后,他们给季沅父母敬茶。 季爸爸一贯高冷严肃,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当初季家说什么都不肯认这个儿媳妇,现在他们全家上下对元婉喜欢的不得了。有的人是因为她温婉善良的性格,有的人是被她的才华吸引,有的人是因为她声名鹊起,也有的人是因为她的品牌效应和商业价值,而季爸爸最在意的是,季沅被改变了。 曾经的季沅,嚣张,放纵,不顾别人更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浑身充满暴戾之气,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而成家后这两年,他看着他昔日的戾气一点点褪去,成为一个豁达平和的男人。他开始爱惜生命,他眼角眉梢里都写着幸福。他对季家这边不再是从前跋扈对抗的姿态,不忙的时候,他也会携妻儿看望父亲和爷爷。 这些都让季爸爸对元婉充满了感激。 下午的婚礼在海边举行。包了8架飞机从厄瓜多尔、荷兰空运而至的蓝白玫瑰布满现场。数万支花材构建出浪漫的婚礼现场,宛如童话世界。 花海包围着中心舞台和一道道象征幸福的拱门。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晴空万里,海天一色,美轮美奂。 元婉的婚纱由30位巴黎工匠师花3个月时间完成,绣着由元婉亲自设计的图案,白色头纱随风翩跹,面纱后的新娘,美的不沾人间烟火气息。 她的手捧选用27朵ly顶级玫瑰ly的诺誓“一生只送一人”,男士注册后指定收礼人,终生不能更改ly见证,你是他此生的唯一。 蓝天白云之下,元婉挽着父亲的胳膊,走过一道道玫瑰拱门。 现场回荡着d的《heartbeats》,轻灵优美的旋律,唱着平凡又伟大的爱情里,甜蜜而忧伤的瑕疵。 季沅站在另一端,看着美丽的新娘子朝他缓缓走来。风动薄纱,裙角飞舞,两人的目光越过周身海天盛景,越过世间沸腾喧嚣,越过倏忽而逝的十载光阴,深深沉淀在彼此的瞳眸里。 “ican''tfigureout bethisway say ican''tlivewithout l wifthisisreal ''herheartforbreakin'' ''go astay can''lmyheartbeats away w fraid lyourheartbeats givingyouaway givingusawa ……” 时间仿佛回到十年前那个春夏之交,道路两旁是高大的香樟树,他站在她寝室楼下,看她从大楼的玻璃门走出,身穿白色连衣裙,脸上挂着腼腆的笑,校园里的午后广播放着这首舒缓动人的曲子。她逆着光朝他走来,五官被晕染的不甚清晰,那一刻,他却笃定的认为,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十年后,这个最漂亮的女孩子蜕变为最迷人的女人,身穿圣洁的白色婚纱,在同样的歌声中,朝他缓缓走来…… 婚礼现场,在一座座玫瑰台上摆放着一本被制作成工艺品般精美的书籍。 刘燕琳拿起来翻看,书名是《以最好的样子与你相遇》。 这本书两年前面市时她就看过,此时此刻,身在这场唯美动人的婚礼,看着不远处的新人,忍不住再次翻起来。 “我们曾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面对同样的困境,都选择了逃避。原本是为了保护那份爱,结果却将对方越推越远。自以为是的隐忍牺牲,从来不是感情的助力,它只会导致心理失衡,不断消磨感情,加速一段关系的灭亡。 美好的爱,生长在阳光下,没有阴暗猜忌,没有狭隘伤害,你我皆是自信又自爱,做最好的自己,然后去爱彼此。出现问题,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只要两人紧紧携手,所有拆不散我们的艰难坎坷,都会使我们变得更强大,使我们的爱更成熟、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