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新娘》 交易 隔着会议桌的两个男人都拥有一张俊美的面孔——坐在桌首的男人刚硬强悍像个霸王,坐在桌尾的男人豪放不羁像个浪子。 眼前的气氛不见一丝火药味,前方还摆上咖啡和蛋糕,好像两人是坐在这里聊天似的,完全瞧不出他们正在进行一场交易。 「只要你肯割爱,我会筹到资金买下你手上的股权。」夏御风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既是旧识,却又陌生的男人,他曾是父亲司机的儿子,如今却掌握了父亲一生努力的心血——日夏食品,风水轮流转,人生的际遇教人欷吁。 「看样子,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要夏紫英,而你必须娶邢茉心,两家一旦结为亲家,我理当全力支持你取得日夏食品的经营权,待我和夏紫英完成婚礼之后,我手上的股权将会分别转让给邢茉心和夏紫英。」邢孟天展现了难得的耐性,毕竟是未来的大舅子,总要礼让三分。 「这是为什么?」 「即使你有本事买下我手上百分三十的股权,你也不会获得董事会的支持,你在摄影的领域享有耀眼的光环,可是在商场上,只能算是小学程度,我想有脑子的股东都不会放心把经营不善的公司交给你。」 这种话听了教人不爽,可是夏御风无言以对。他可以让演艺圈那些大牌明星排队求他掌镜,却无法教日夏食品的股东们相信他有本事让公司转亏为盈。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争取到董事会的支持,而我们若是没有任何关系,我宁可把赌注押在专业经理人身上。」他砸钱投资一家公司,目的是赚钱,不是因为无聊好玩。 今日角色互换,夏御风相信自己也会是这张现实势利的嘴脸,可是他以为凭父亲跟邢孟天的交情,邢孟天不会趁火打劫,至少他就不会干出这种无耻的事。 「从一开始你跟我父亲接触,打的就是这种算盘吧?」 慢条斯理的端起前面的咖啡杯喝了一口,邢孟天并不想隐藏自己的企图,这十几年来,即便身在美国,却还是掌握夏家的一切,这当然不是巧合。「你应该说,我是为了夏紫英才介入经营不善的日夏食品。」 「如果我父亲知道自己引狼入室,他宁可让公司垮了。」 「夏伯伯比任何人更清楚我的目的,比起其它的豺狼虎豹,我的动机反而单纯多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几个投资者当中选上我,他知道我才是真正可以帮他保住日夏食品的人。」 「紫英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傀儡娃娃。」 「这是你的问题。」邢孟天根本是胜券在握,任性撇下父母不管的浪子都愿意坐在这里跟他交易,长年守在父母身边的小公主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对日夏食品没有感情,它落入谁手中都无所谓。」夏御风很生气邢孟天的赢家姿态,确实,自己是不在意日夏食品的存亡,若非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中风倒下,他会离现在这情境越远越好。 耸耸肩,邢孟天不慌不忙的道:「交易原本就是要双方你情我愿,你可以拒绝。」 拒绝?总是傲慢无礼,从小被贴上「小暴君」封号的夏御风,如今不得不坐在这里期许对方愿意让他套交情,他从一开始就只有任人予取予求的命运……即使是王者也必须顺应形势卑躬屈膝,古有越王勾践,就是最好的教材。 「一旦接下日夏食品,短时间之内我无法解决终身大事。」 邢孟天耸耸肩,「这个我了解,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专心整顿日夏食品。」 「你预计在台湾待多久?」夏御风不愿意向这个家伙请求协助,但是他能够帮助自己迅速掌握日夏食品的情况是事实。 「这要看你的情况,如果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在找到协助教导你的专业经理人之前,我只好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邢孟天的口吻好像一点也不看好他。 「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的。」夏御风不悦的皱眉。这个家伙的态度真的很讨人厌! 「最好如此,我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至于我和夏紫英的婚礼,暂订于三个月后,这几天确定好黄道吉日就会通知你。」 既然都警告过了,夏御风可不想再承担其它不必要的麻烦,相信接下来整顿日夏食品就足够他伤透脑筋了。「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往后你的新娘子就由你自己负责看管。」 邢孟天嘴角勾住淡笑,不需要他说,他也会做到。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列入他的看管名单之中,如同他投资的众多事业,他会一直牢牢看紧。 第一章 步出社区,夏紫英抬头看着骄傲绽放的艳阳,眼睛一瞇,下意识的举起右手挡住刺眼的紫外线。 难得今天的天气终于挥别多日的阴雨绵绵,风和日丽,简直是出外踏青野餐的好日子,可是她的心情却还深陷在丝丝细雨的阴郁当中。 她想逃,逃出被摆布的命运,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虽然从小养尊处优,在别人眼中她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天高地厚的小公主,可是不代表她就是个自私任性的女儿,耳根子软、心肠更软的她,没办法看着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落在别人手上。 夏紫英,勇敢一点,又不是教你嫁给一个陌生人,虽然你对那个男人一点也不熟,但你们两个好歹是旧识。 就是嘛,邢孟天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也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色老头,她确实没什么好怕。 垂下右手,夏紫英靠向路边,准备伸手招揽出租车,一名男子撑着一把超级大阳伞走了过来,她见了顿时紧蹙眉头,经过一个礼拜的攻防战,她对这号人物已经非常熟悉,他是邢孟天派来「接送」她的司机。 「我不是说了,我自己会去婚纱店。」她很想沉住气,不想对不相关的人发脾气,可是从确定结婚的日子,她就像个需要保母的奶娃儿天天被人跟前跟后,性情再温和的人也会受不了。 邢孟天的举动美其名是专车接送,事实上根本是监视,他似乎认定她会逃婚,即使她透过电话再三向他保证,她会认命的披上白纱,还是无法取信于他。 如果有心逃婚,她会使出各种手段逃走,他就算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也没用,为什么他非要把他们之间的气氛搞得那么紧张? 「小姐,我只是奉命行事。」他充其量只是一名无辜的雇员。 「我想散个步可以吧。」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她转身往左边迈开脚步。 「小姐……」 「我没有阻止你跟在我后面。」她不能为难他,因为她狠不下心,但总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抗议。 「不是,婚纱店的方向在另外一边。」这位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好压抑。 ox※&△……压下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咒骂声,夏紫英猛然停下脚步,数着一、二、三,让激荡的情绪缓和下来,接着转个方向,却不是往右,而是越过马路到对面,走到司机停放车子的地方。一反击就闹出笑话,她还是适可而止。 司机见状松了一口气,赶紧按下遥控器,上前为她打开车门。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到达婚纱店,公关人员已经守在门口恭候光临。 首先来一份茶点,再奉上最新款的婚纱礼服目录,公关人员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位大客户,可是这位小姐真的很不配合,一句「我没意见」就想交差了事。 「没关系,夏小姐可以每一件都试穿。」 目录上至少有二十件以上,这下岂不是到天黑了还试得没完没了? 在一眨眼之间她随意挑了好几件,可想而知,她对自己挑选的婚纱礼服毫无概念。无所谓,反正她志不在成为「最美的新娘」,以她玲珑剔透有如瓷娃娃的姿色,不管怎么穿都不会见不得人。 公关小姐请她稍待片刻,转身走进里面将她挑选的婚纱礼服一一送进试衣间。 她不自觉的回头探了一下门口。他会来吗?不来最好,他只会破坏她的好心情……虽然说她此刻的心情好像也不怎么理想…… 「邢先生说会晚一点到。」公关小姐回到接待厅时说道。 「我……」她没有要找那个家伙,可是话到舌尖,又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脱口而出。 「夏小姐请跟我过来。」 夏紫英跟着公关小姐进入试衣间,像个机器一样接受公关小姐的指令,换上第一件白纱礼服。 镜中的她像个性感女神,服贴曲线的白纱直到小腿才往外散开来,将她婀娜的身材展露无遗,酥胸半掩让胸前的春色更添诱人。 「夏小姐好了吗?」公关小姐隔着布幕询问她。 「嗯。」这真的是她吗?精致的五官拥有一种清冷的古典美,人家总是说她像极了欧洲中古的小公主,可是她绝对不会把自己跟「性感」划上等号。 专心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没注意到布幕何时被拉开,直到视线对上镜子里的邢孟天,心跳猛然加速。 十二年了,他还是记忆中那总是冷漠傲慢的模样,只是神采之间增添了一股枭雄的霸气强悍——当然,他再也不是她父亲司机的儿子,如今的他是主宰她一生的……霸王!没错,他就像一个睥睨群雄的霸王。 从交易完成之后,这是邢孟天第一次出现在夏紫英面前,为了协助夏御风尽快接管日夏食品,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安排和她重逢,不过,两人倒是在电话里斗上好几回了。 「夏小姐真的好美。」公关小姐很懂得适时奉承。 是啊,她很美,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她在他心中宛若小精灵的形象就不曾模糊过,可是,这会儿他却摇了摇头。「这件太暴露了。」 有人差一点昏倒,婚纱礼服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顾客至上,公关小姐还是赶紧送上另外一件婚纱礼服,再一次拉上布幕。 夏紫英换上的第二件白纱像好几层的结婚蛋糕,一层又一层有如波浪般的蕾丝皱折往下垂地,胸部以上依然没有布料遮挡,可是像花环般的蕾丝皱折适度掩护酥胸,比起前面那一件,这件往保守迈进一步。 打量了半晌之后,邢孟天的反应还是教人很想狠狠踹上一脚。「这件还是太露了,我要有袖子的白纱礼服。」 「我不要袖子,我觉得这两件都很好。」夏紫英生气的转身瞪着他,双手提高裙子,往前跨了一大步,一副准备跟他大战一场的架式。他管的未免太多了,哪个新娘子不露的? 「这两件都不行,我要有袖子。」 「我不要,我不但要露手臂,还要露美背,我就是喜欢露,我有本钱!」 脚步刚刚跨出去,又缩回来,再跨出去,又缩回来……公关小姐被他们两个搞得头昏脑胀。 「说过的话,我不喜欢一再重复。」 邢孟天冷傲的目光一扫,公关小姐不由得瑟缩了下,赶紧将试衣间的礼服清光,送来符合他标准的婚纱礼服。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讲理?」夏紫英受不了的咬牙切齿道。 「我的话就是道理。」 「我看你根本是蛮横无礼!」 「很高兴你如此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继续争执下去也不会如你所愿。」邢孟天转身退到后方的沙发坐下,显然认定她会乖乖服从。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他看似矮了她一截,可是属于王者的气势却硬是把她压制得死死的。现在如此,过去亦然,她在他面前总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你准备瞪着我到天黑吗?」他优雅的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这是公关小姐特地款待贵客现煮的咖啡,先闻香气,再细细品尝。 既然没本事逃得远远的,为了这种小事在这里僵持不下,不是很幼稚吗? 虽然败阵下来,夏紫英还是维持一贯的优雅,冷然的转身回到镜子前面。一旁的公关小姐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把布幕拉上了。 邢孟天唇角微微上扬,她还是没变,总是像个骄傲任性的小公主——其实,她明明是一块轻而易举就捏碎的豆腐。 这个男人真的很霸道! 夏紫英两眼瞪得像牛铃似的,努力用眼神将坐在对面的邢孟天千刀万剐,可是他好像毫无所觉,专注的翻阅?menu,那模样帅得连修女看了都会口干舌燥,这个男人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充满了阳刚味…… 天啊!她在想什么? 摇了摇头,她连忙甩掉脑海里的乱七八糟,现在她应该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对。 这个男人真的让人很咬牙切齿,难道他看不出来吗?试穿了一个下午的婚纱礼服,她累坏了,而且明天还要拍婚纱照,她需要回家养精蓄锐,好好睡上一觉,他干么硬拉她来这里吃晚餐? 「这家餐馆的料理保证你吃过一次就会上瘾。」 对了,就是因为这家餐馆的料理太好吃,他才无视她黯淡无神的目光,强迫她作陪。 因为他的关系,这段时间她没有一天睡得好,老想着要不要逃婚,现在好不容易她决定接受命运,他难道就不能让她好好休息吗? 好吧,但愿这家餐馆如他所言,否则明天别想教她跟他去拍婚纱照。 趁着邢孟天点餐的时候,夏紫英随意的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家拥有庭园的家庭式餐馆,主打义式料理,他们点的晚餐还没有上桌,她还不清楚味道如何,但是流动在空气间的咖啡香却令人心动。 不到半个小时后,她不但知道这家餐馆的料理有多好吃,连咖啡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赞。 餐点很完美,可是邢孟天哪是来这里吃晚餐?从头到尾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她,好像她才是他的晚餐……她身子不由得一颤,凶巴巴的抬头一瞪。「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盘子里面的食物全部吃掉。」他对她确实有意见,她太瘦了,好像风一吹就会飞走,还是以前粉粉嫩嫩带点婴儿肥的样子比较可爱。 「我没胃口。」因为被这里的咖啡香迷惑住了,她请人家连同饭后饮料一起送上来,几口咖啡润喉之后,原本美味的海鲜炖饭都变得没什么吸引力。 「没胃口也要吃。」这是命令。 他真的是一个会教人失去修养的男人,他以为自己是谁?连订婚都没有,现在他们还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想对她发号施令再等等吧……一道闪光从脑海中划过,她嘿嘿嘿的贼笑。「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怎样了?」深黑的剑眉上扬,他似乎很期待她对他发动攻势。 「你自己……」小人似的奸笑瞬间冻结,夏紫英惊愕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盯着她吗?他什么时候把盘子里面的食物清光光? 「怎么不说了?」 「呃……吵着要来吃饭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就是没胃口,不想吃了。」她会不会转得很硬?没办法,谁教她错判情势,这会儿就是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但愿他不要在她的话里面找麻烦。 「你需要我亲手喂你吗?」他对付她有更好的方法。 这个男人真的很……她只好拿汤匙舀起炖饭送进嘴里,两眼却忿忿不平的直瞪着这笑得过份灿烂的男人,这笑容跟他一贯的冷漠傲慢不太协调,却帅得很没天理。 「我不喜欢抱着竹竿在床上滚来滚去,结婚之前,你再养胖个五公斤吧。」 轰!夏紫英像是刚刚惨遭火炉洗礼,从头红到脚。 「我的新娘子还真可爱,这样子就脸红了。」 虽然她知道要管好嘴巴,免得把自己搞得更狼狈,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有一种越挫越勇的冲动。「你、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什么?」瞧她脸儿红通通的,看起来更像洋娃娃了。 「娶我啊。」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花钱。」绝对不会有人说她是在威胁他,她的口气听起来比较像是小孩子在炫耀。 「没关系,我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花钱,我们两个正好互补。」他好像很高兴他们拥有截然不同的「专长」。同一种人在一起太无聊了,两个人就是要越极端,才越可以擦出火花。 「笨蛋,我会把你的钱花光光。」 「我会更努力赚钱。」 「你不担心人家嘲笑你,娶到一个败家女吗?」 「你是吗?」 「威胁」这门学问她真的有待加强,因为从头到尾,她的姿态都像在哀求他,难怪他唇边总是挂着似笑非笑的戏谑,好像在欣赏她演戏似的,可是,她偏偏是那种口吐白沫还会骄傲的说「我要毙了你」的人。 她赌气的撂狠话,「我一定会把你赚的钱败光光!」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 这一次真的「将军」了……被将军的人是她,不是他。 她好想放声尖叫、好想学猩猩搥打胸膛,这个男人根本没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何止如此,说不定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动不动就闹别扭的小孩子。 其实,连她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总像个小孩子,想当初,她明明是老板的掌上明珠,可是她却始终觉得,自己比较像是司机的女儿…… 那一年夏紫英十四岁,邢孟天二十岁—— 这是哪来的家伙?好讨厌哦,他干么一直站在那里?他这样子很容易把其它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如果下意识的视线再往上一瞧,她的行踪就暴露了……如果他害她被人家逮到,她就抓青蛙放在他头上……咦,那他岂不是变成了青蛙王子吗? 呵,摀住嘴巴,不能笑,千万不可以让青蛙王子发现公主的行踪…… 呃……有虫在咬她吗?屁股好痒哦……夏紫英小心翼翼的将右手伸向后面,摸啊摸的,终于搔到痒处了,太舒服了,原本在半空中轻轻摇晃的双脚不经意的碰撞到一旁的枝叶……全身一僵,她惨了! 没想到,站在下方的人毫无反应,他大概觉得树上的骚动纯粹是因为风的关系。 才刚松了一口气,她担心的事就发生了,有个佣人仓皇的走了过来,她全身的神经瞬间又进入备战状态。 「你有看到小姐吗?」 「没有。」 「小姐到底跑去哪里了?」佣人边嘀咕边往其它地方寻人。 笨蛋,这个家伙说不定连小姐是哪一位都不知道,至少她不认识他……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上面的空气比较新鲜吗?」 夏紫英惊吓得前后一阵晃动,还好及时抓住枝干,要不然这会儿已经成了倒栽在土里的萝卜。 「你需要梯子吗?」他转身面对大树,抬头注视藏匿在枝叶中的她。 太过份了,他根本早就发现她在上面了! 「这种高度根本不算什么,我自己可以跳下去。」她豪气万千的挺起胸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教他瞧扁。 「是吗?」他唇边勾起的笑意有一种瞧不起人的味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跳过好几次。」她确实有过几次经验,只是当时下面都铺了垫子……不是她要求佣人铺垫子,而是佣人自动自发搬来的。 「如果你不怕摔断腿,你就跳啊。」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然而看在她眼中,这分明是一种挑衅,如果她不跳,她就会变成一个只会虚张声势的小鬼——虽然她个头真的很小,常常会让人以为她还是个小学生,可是人小志气大! 「你、你等着,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她讨厌他,她要压扁他,她要他目瞪口呆,她要撕掉他那张又冷又傲慢的嘴脸! 然后,她就跳了,对准他,而他稳稳的伸手抱住她。 两个人面对面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楚他的五官,也怔住了。 他完全不同于她认知中的帅哥,他像是她在欧洲看到的雕像艺术品,充满了力量的阳刚味,他的皮肤黝黑,跟她的白皙成了强烈的对比。 如果不是看见他眼中的傲慢,她恐怕不会惊觉自己的失态。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她骄傲的口气完全是公主的化身。 他没有异议的手一松,让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惊愕的抬头瞪他。 这时,邢父急匆匆的寻了过来。「邢孟天,你怎么还在这里蘑菇?老爷已经在书房等你了,你赶快过去。」 「我现在就过去。」 原来他是邢伯伯的儿子,也就是好友邢茉心口中那位优秀的哥哥,难怪她没见过他,邢伯伯一家人虽是住在她家别墅角落的小平房,可是因为有独立的出入口,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他们很少经由别墅的正门出入。 邢孟天一走开,邢父立刻瞥见坐在地上的夏紫英。「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钢琴老师已经来了。」 糟了,来不及躲起来了,她就是因为不想上钢琴课,才会让大家到处找她。 虽然又要进琴房接受苦难,可是这一刻她的脚步竟然异常的愉快。 这是他们初次相见,过了一个礼拜,她第二次见到他,他在书房陪父亲下棋,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严肃的父亲笑得如此开心,当时,她感觉自己被一种叫嫉妒的情绪淹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股嫉妒心作祟,他始终盘踞在她的脑海、她的心上,偶尔,她会冲动的跑到那间小平房外面,探头探脑,美其名是找陪读兼玩伴邢茉心,其实是想趁机看他一眼。 可是,直到她的生日舞会,他们两个才有第三次的相遇。 因为父亲觉得佣人跟自家人没什么两样,家里有?party?舞会,佣人不但得到一天的假期,还可以带家人来同乐。邢家人总是聚在不起眼的角落,往常她不会去注意,可是今天,她就是看见他了。 不管站在哪里,他就像一盏聚光灯,凝聚所有人的视线,他看起来是那么尊贵耀眼,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只是司机的儿子。 「紫英,站在那边的那个男生是谁?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他。」 「我的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正点的男孩子!」 「他真的好帅哦!他是不是你某个世伯的儿子?」 「紫英,舞会快要开始了,你是寿星,你先过去邀他跳舞。」 「我也想跟他跳舞,你跳完之后换我。」 「我也要,我排第三个。」 「……」 她讨厌周遭对他垂涎的目光,连国中的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她们干么像是如狼似虎的老女人?不过,她更害怕他会拒绝她的邀舞,于是她说了一句自己也无法饶恕的话—— 「我不要,他只是司机的儿子。」 瞬间,她周遭的吱吱喳喳全部消失了,可是此刻她一点也不在乎那些闲杂人等的反应,她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抽走,因为她知道他听见了,即使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奇怪的是,她就是知道自己伤了他的心。 在那之后,他们又有几次的不期而遇,也许是想掩饰内心对他的愧疚,也许是想将他的冷漠傲慢踩在脚底下,她在他面前的表现真的是差劲透了,像个刁蛮无礼的千金小姐,连她都讨厌这样的自己,他对她想必也很反感。 有几次,她想提起勇气走进那间小平房,向他说声对不起,可是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就发生一件大事。 这是放暑假不到几天的事情,邢妈妈终于拖着久病的身子与世长辞,紧接着一个月后,因为过度思念妻子的邢伯伯发生了车祸,跟着妻子离开人世,而邢孟天和邢茉心远在美国的爷爷突然现身,将他们两个带去美国,从此她就再也不曾听见他们的消息。 经过那么多年,她已经将他放逐在记忆的最深处,唯有如此才能抹去刻印在心上的遗憾,岂知,他竟会以这种姿态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第二章 大学毕业之后,夏紫英和好友严柔合伙开了一家轻食小馆,虽然位于住宅区,但因为附近集合了国小、国中、外加一个市场,平时不少婆婆妈妈会路经此地,生意倒也不错。 她们营业时间从早上试点到晚上八点,周日休息,很适合她们这种不想窝在办公桌后面埋头苦干,偶尔想偷闲聊天打屁又得注意有没有被主管顶上的人。 每逢周一,轻食小馆的生意总是特别好,在经过大吃大喝的假日之后,重视深处的女性同胞会想减轻身体的负担,热量低、又有足够营养的轻食就成了最佳的饮食选择。 这天从开店到休息,夏紫英忙的连afternoontea的时间都没有,再加上有人不识相得挑在这种日子打电话骚扰她,让她根本累瘫了。关掉手机,她终于解脱的趴在桌上。真是悔不当初,自己怎么会惹上这种啰哩巴唆的男人?他们分手都半年了,怎么还一直纠缠不清呢? 「你都要结婚了,干么还理那个家伙?」严柔关掉店里所有的大灯,只留下最里面的一排小灯,端了两杯现打的蔬菜汁走了过来,这是她们每天打烊之后的精力补给品,同时也是晚餐。 「我又不能直接关机,如果不听他发完牢骚,他会一直打电话来。」自从父亲中风倒下来之后,她的手机就像消防队一样二十四小时待命,生怕母亲找不到她的情况再次上演,而她无法再父母最无助的第一时间守在身边。 说起来很巧,从小到大她都住在家里,不管就读的学校路途有多遥远,谁教他哥哥常年在外面流浪,陪伴父母的责任当然落在她头上,知道三个月前,考虑工作上的便利性,她终于决定用自己的存款在这附近买一件小公寓,怎知搬出来不到一个礼拜,父亲就出事了。 「你就直接告诉他,你要结婚了。」坐直身子,夏紫英拿起前面的蔬果汁,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道底。「你不了解他,即使我有老公了,他还是会吵个不停,他根本是不想我耳根子清静,除非他有了交往的对象。」 「你怎么会跟这种不敢不催的男人交往?」 「我已经后悔了。」这要怪她耳根子太软,总是禁不起人家苦苦哀求,给对方机会。 她确实相信人和人之间是需要时间相处,可是对她而言是试试看,人家却当年他们真的在交往了,不到三个月就急着带她回家见父母,她只能亡羊补牢的喊卡。 一直以来,她遇到的追求者倒也绅士,既然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也不会不识相得再浪费时间,但她没想到世界上会有张俊斌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人真的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我不是告诉过你,跟任何男人交往之前,一定要先带来让我审核吗?」大学同学四年下来,严柔还会不了解她的个性? 「他根本还不到那个阶段嘛。」张俊斌是她高中同学,她是在去年的同学会又遇见他,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视他很殷勤的天天电话攻势,还请其他同学当说客,说他在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家世也不错,她应该给他机会,当时多结交一个朋友也无妨,于是她就答应了。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么有把他当男朋友?」 「我又还不清楚他的个性、他的为人,谁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合得来,怎么可能进展到男女朋友的阶段?」 叹了口气,严柔想当然耳的说:「不过,他做就认定你是他女朋友,而且想带你回家见父母,是吗?」 「不对,他动作更快,直接考论结婚,吓死我了。」虽然没照镜子,但是她知道自己当好似脸色惨白得像是见鬼了,没错,她就是那种见鬼的感觉。 严柔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懊恼的撅起来嘴巴。 「你在感情方面的轨道总是跟人家合不来。」见好友困惑的皱眉,严柔说得跟明白。 「我想你应该在感情方面特别小心谨慎,不肯轻易打开自己的心,也不肯轻易走进对方的心,因此你们对彼此的认知完全不同,他认为自己在谈恋爱,而你却认为自己在结交朋友。」 「我承认在感情方面,我确实特别保护自己。」从小看到母亲只能痴痴望着父亲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孤单,她对爱情就下意识的产生一种保持距离的观念。她不想变成第二个母亲,如果不是父亲中风倒下来,母亲岂不是只能一辈子跟着父亲身后,而不是守在身边。 「也许你这个人比较适合直接跳到结婚的阶段。」 夏紫英斜眼一瞪。别开玩笑了,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很危险! 「不过,你真的要嫁给刑孟天吗?」 「不嫁可以吗?」刑孟天无奈的看着停在外面那辆负责接送她的银色轿车,如果她临阵脱逃,那刑孟天说不定会登报通缉她。 「他真的很怕你跑掉。」严柔顺着她的视线笑道。 「是啊,因为我跑了,他就没有机会羞辱我了。」为什么他要用日夏食品的经营权交换她?她问过自己无数遍,唯一的解释是,他始终没有忘记她当初的羞辱,现在他要她知道,他这个司机的儿子竟然可以主宰她的一生。她一直欠他一句对不起,可视现在也没办法说出口,说了,他只会认为她是在向他讨饶,而她也不容许自己在他面前示弱,这句对不起恐怕要永远欠着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他想要娶你是为了羞辱你?」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当初我对他那么傲慢无礼,他肯定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我终于落在他手上了,他怎么可能放过我?」 「你是说,他要送上自己的一辈子来羞辱你?」 「正确的说法是,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羞辱我。」 摇了摇头,她的想法让严柔啼笑皆非。「你能不能稍微用一些脑子?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嘛。」 「哪里不符合常理?」 「我听过有人为了利益结婚,也有人因为贪图对方的财势而结婚,但是从来没听过有人会因为讨厌一个女人,而决定一辈子跟她绑在一起。」白眼一翻,严柔真想拿跟棍子敲她的脑袋瓜。 「他现在有权有势,他用钱羞辱你就好了,何必为了你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 这倒是,现在的刑孟天可视有钱有势,随便勾个手,就会有一堆女人争相投入他的怀抱,每个女人都会讨好的再他面前扮演小绵羊的角色,他何苦为了过去的羞辱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 但是,如果不是为了羞辱她,她没办法解释他的动机。 「他一定是想羞辱我、折磨我。」这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她曾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伤痕。 「老实说,我不认为你这个人会多傲慢无礼,你从来就不像个千金小姐,到时比较像只野猴子。」如果不是因为小学时期她们曾经当了四年的同班同学,她对紫英小公主的摸样记忆特别深刻,单看在大学里总是衬衫牛仔裤的紫英,还背着一个破旧的布背包,她真的不敢相信她是夏日食品的千金。 「我的本质确实是一只野猴子。」正常来说,她确实不是个傲慢无礼的人,从小受的家庭教育让她时时谨记风度礼仪,可视唯独面对刑孟天那回例外,为什么? 她也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何如此反常。 刑孟天完全不同于她所认识的男孩子,从她有记忆开始,围绕在她身边的异性总像殷勤、讨好的哈巴狗,他们在她面前争相扮演绅士的角色,一证明自己配得上她这位小公主。 可视如同好友所言,她根本就是一只野猴子,人家眼中的小公主不过是父母的期许,她不喜欢。 从第一眼,刑孟天对她来说就是特别的,他不曾对她和颜悦色,更不曾企图亲近她,相较之下,他反而像是出身豪门的贵公子,而她只是平凡的野丫头。 对别人而言,她是骄傲的小公主,可视对她来说,刑孟天才是骄傲的贵公子,人家的目光追逐着她,她的目光却注视着刑孟天,他是那么耀眼,不曾把她放在眼里,就像她不曾把其他的男孩子放在眼里一样。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像个幼稚无知的千金小姐,无非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夏紫英疲倦的再沙发上躺平,现在想想,她真的好可悲哦!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微微起身取过手机,接听的同时又躺平。 「你现在立刻下楼。」刑孟天真的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 「刑孟天?」她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我给你三分钟。」 刚刚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骂人他就切断手机的通讯。她怔了一下,然后噼里啪啦一串脏话就脱口而出,直到她嘴巴干了才罢休。 咬牙切齿的跳下沙发,她急忙的重回房间开衣柜,双手忙碌的再一件件上衣里挑选,她该穿那一件?鹅**这一件?粉红色这一件?还是水蓝色这一件……等到,她干什么?又不是月会,她干么特地换衣服? 关上衣柜,她又跑回客厅,直接拿起扔在沙发上的背包下楼。 「七分三十秒。」刑孟天背靠着车子,视线缓缓从腕上的手表移向她。 强忍住骂人的冲动,他会不会太无聊了?她没好气的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车。」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当做回答。「我干么上车?」 「你不是已经带着背包了吗?」……她是个超级大笨蛋,她干么带着背包出来? 咬着牙坐上车,夏紫英看着他帮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现在他应该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可是嘴巴才刚刚张开,他就突然靠过来,她的声音瞬间堵住,神经瞬间绷紧,他想干什么? 唇角戏虐的上扬,他帮她系好安全带,接着退回驾驶座,启动车子上路。 真是丢死人了!夏紫英难为情的转头看着车窗外,这会儿当然也不好意思追问他们的目的地。 不过,她没多久就发现他们的路线越来越熟悉,难道他们要会她家?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还未抵达夏家别墅,车子就转进一处名唤飞马山庄的社区,小区里每一栋别墅一楼都是车库,大约一分钟后,车子在齐中国一栋别墅的车库前停下来。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虽然我们待在台湾的时间不多,可是总要有自己的家,我很喜欢这附近的环境,相信你也会满意。」他解开安全带,走下车。 这一刻,夏紫英的胸口被一股激动的情绪堵塞满了,直觉告诉她,他是为了方便她回家探视父母,可以在这里买了房子。 过了半响,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她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你是不是嫌钱太多了?一年在这历呆不到一个月,而且我有一间公寓了,短期之内也不可能抛售,干么又买房子?」她绝对不可以让他发现,他这么轻易就收买了她的心。 她的反应早在他预料当中,刑孟天一笑置之,取出钥匙打开铜质雕花楼空大门,带头顺着阶梯而上。「这里还在装修等到装潢完毕之后,我会请专人管理。」 工人在屋前的门廊上留下一盏照明灯,以便来者有充足的光线,他推开门走进屋内,同时熟稔的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虽然这会儿屋内还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是单从墙壁和天花板的雕刻设计就可以看出这里将会多么富丽堂皇。 「客房和书房在一楼,主卧室在二楼。」 他一路带着她走到二楼最后面的一间房间,从这间房间望去时令人心旷神怡的山峦,她第一眼就爱上这间房间了。 「这间以后是你的画室,今晚想想如何布置,明天设计师会将壁纸和窗帘的款式送过去轻食小馆供你挑选,你再把想法告诉她。」 夏紫英怔住了,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画画? 没错,虽然父亲一直希望他们兄妹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可视他们偏偏像母亲,两个人都热爱艺术,差别在于她没有勇气像哥哥一样反抗父亲,哥哥读艺术,走上摄影这条路,四处流浪,而她乖乖读企管,却读的乱七八糟,差一点毕不了业。 她大学四年的成绩单,几乎每一科都是六十分低空飞过,父亲似乎认清楚他的事业只会毁在她手上,遇上同意她和好友出来合开轻食小馆。「夏伯伯在我面前提到不少有关你和夏御风的事情」他显然知道她心底的疑惑。 「我以为爸爸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到我们。」父亲对他们兄妹俩失望透了。 「夏伯伯很关心你们,只是不擅长表达。」 「你很了解我爸爸?」 「夏伯伯并不是一个深奥难懂的人,如果你可以让他打开话匣子,你也会很快就摸清楚他的个性。」 「我一看到我爸爸就会害怕胆怯,他总是板着一张脸,脾气坏透了。」她对父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动不动就骂人,而她自知是个不及格的女儿,如果不想挨骂,当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也难关夏日食品出来问题,她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察觉到。 「夏伯伯是面恶心善,刀子口,豆腐心。」刑孟天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其实她在「表里不一」这方面,根本就是得到夏伯伯的真传。 「你是怎么让我父亲打开话匣子的?」虽然不再有当初那种嫉妒的情绪,但好奇心一直存在。他怎么又办法跟父亲搭起友谊的桥梁?「股票。」「什么?」 「夏伯伯最喜欢的事就是赚钱,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当然要好好切磋琢磨。」 「当时你连大学文凭都还没有拿到。」她讶异不已。 「那又如何?我不到十岁就看得懂资产负债表,夏伯伯独具慧眼,早看出我的本事了。」 这个男人实在有够臭屁,不过她现在明白了,严肃的父亲为何在刑孟天面前笑得如此开心,他弥补了父亲得不到的父子之爱吧。 其实父亲很恋家,很少出去交际应酬,可视跟家人之间的少有互动,如同古时候的帝王,他是权威的象征,教人望而生畏的神,所以他们父女之间总是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父亲是个很自私的人,老想把自己的孩子塑造成他期望的样子,她却不曾缓和角度思考,也许父亲只是希望孩子们可以陪他畅所欲言。 「你为什么要娶我?」话一脱口而出,她也吓了一跳,虽然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她不会对他们的婚姻存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可视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股渴望,她不希望他的动机是处于羞辱、折磨。 刑孟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了她一句,「你以为呢?」 为什么他要娶她? 她在他面前总像个任性无礼的千金小姐,而他也不曾给过她好脸色,他们在彼此过去的记忆里似乎都很糟糕,两个人应该都恨不得对方永远没有交集才对,但事实上呢? 第一次,当他伸手接着从树上跳下来宛若小精灵的她,就注定她从此落在他的心上。 虽然后来他们互动的情况很恶劣,他甚至嘲笑自己脑袋秀逗了,竟然没志气的对一个千金小姐念念不忘,知道有一天,他看见她像只落汤鸡从外面走了回来,却小心翼翼的用外套为怀中的流浪狗挡住风雨。他突然明白,原来早在第一眼,撞进她纯净无邪的瞳眸之中,他就知道她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那只是表面,如同夏伯伯所言,他的女儿是纯净善良的小天使。 那一刻开始,他就认清楚,这个像小精灵一般的小公主会永远占据他的心。 但他不曾想过,小精灵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子,他是司机的儿子,而她是老板的小公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尊严的战争,高傲的他不可能容许自己走向她,岂止,世上的事情会在一瞬间风云变色。 父母相继过世,他还来不及思考未来,远在美国的爷爷就出现了。原来母亲资质不久于世,临终之前寄了一封信给爷爷,请求爷爷原谅父亲为她抛弃家人,但愿爷爷可以重新接纳父亲回到身边。 爷爷从信封上的地址掌握他们的下落后,立即动身前来台湾找人,可惜晚了一步,父亲也已在医院永远合上眼睛,父子两没能见上最后一面,那一刻的悲伤相信此生都会留在爷爷的心上。虽然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了不起的爷爷,而爷爷一直试图把他们和母亲分开,可视此时他才明白,父亲为何从小就对他的教导特别严格,原来父亲早准备有一天将他送到爷爷身边,只是还没来得及安排好就过世了。 从此,他成了家财万贯的富家少爷,他和夏紫英不再有尊严的距离,但是却成了相隔浩瀚太平洋的实际距离。 这十几年来,他在美国过的并不轻松,取代父亲成为爷爷的「儿子」,当然难逃爷爷严厉的教育。为了摆脱爷爷的控制,他想也也借了一笔钱开始买卖股票,然后建立起自己的投资王国,这才有资格思念挂机心上的人儿,也才有机会将她变成他的新娘。 思绪回到眼前这一刻,刑孟天伸了一个懒腰,用过早餐之后就窝在书桌后面工作,全身都僵硬了。 正道他准备起身为自己冲一杯咖啡,他看到刑茉心正在网上call他。 戴上耳机,他按下通话键,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异常温柔。「我们家乖宝宝这么晚还没睡觉,是不是有在k小说了?」 「不是,哥不在家,爷爷就会拉着我唠叨个不停。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就会回去了,你放心,我会赶在你生日之前回去。」 「哥,我的生日距离现在还有半年耶!」 「是吗?怎么还这么久?我都已经选好生日礼物了。」 「每次都这样,你就这么担心忘了我的生日礼物吗?其实忘了也没关系,我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哥今年要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你刚刚不是说不在意吗?」 「……」 「我是逗你的,不要像个小可怜一样咬手指哦!我知道你最喜欢哥送的生日礼物,就算是只会增加体重,毫无纪念价值的巧克力,你也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告诉你,那就没惊喜了,你要有耐心。」 「哥不要浪费钱,我不喜欢珠宝首饰。」 「我向你保证,这次的生日礼物基本上不需要花上半毛钱,不过因此衍生出来的花费倒是不少。」 「这是什么意思?」 「时间到了,你就会知道。」 「对了,爷爷帮哥收集了一大队名媛淑女的照片和资料,等你出差回来之后,打算每个礼拜帮你安排相亲,哥最好有心理准备。」 「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太闲了?不过,他恐怕白费功夫了。」 「这是什么意思?」 「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爷爷也帮你安排相亲吗?」 「他是有这个意思,可是现在忙着帮你物色对象,暂时没心思管我」 「你不用迁就他,我们不欠他,他提供的教育费,我要就连本带利还清了。」 「哥,爷爷只是嘴巴上嚷嚷,不是真的那么在意那些钱。」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意,我不想欠他。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你帮我把三楼最里面那间客房清出来,犯贱要重新装满,这两天我会把设计图传过去给你。」 「我知道了,哥要那间客房做什么?」 「收起你的好奇心,等我回去之后,你就会明白。好啦,去睡觉了。」取下耳机,刑孟天终于可以起身为自己冲一杯咖啡。虽然住在饭店,可以下楼喝杯现煮的咖啡,可是又不是开同乐会,他不想跟一大堆人凑热闹。 走到玻璃帷幕前,边喝咖啡,边欣赏无后台北的风情。 他老早就猜到老头子肯定会在她的终身大事上动歪脑筋,当初老头子借钱给他,原本就是想借此控制他。 打从一开始,老头子就不开好他,认定他会失败,狠狠跌上一跤,之后他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乖乖接下老头子的饭店王国,没想到老头子的算盘打错了,反而给了他厚实的本钱的机会,为此,老头子懊恼不已。 既然没办法在金钱方面达到控制它的目的,老头子只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而婚姻大事当然成为他最能够动脑筋的地方。 老头子当然不期望他会乖乖接受安排,可视当上上之选的美女一个接着一个送到他面前,总会出现令他满意的对象。 父亲为了母亲不惜避居台湾,甚至放下姿态当个不会引人注意的司机,他是父母坚贞爱情的结晶,有怎么会受老头子摆布呢?老头子绝对没预料到,这些年他没有固定的女伴,并非工作忙碌,而是走有一种人,且早在一年前就暗中进行娶妻大计。 叩叩叩!房门上响起李伯斯惯用的敲打声,他知道老板不喜欢人家按门铃。 刑孟天随手将咖啡杯往书桌一摆,走过去开门。 「老板,设计是刚刚把画室的设计图送过来,上面那一张是按照夏小姐的意思绘制而成的设计图,而下面那一张是她个人的建议。」 接过两张设计图回到客厅,瘫在茶几上,比较一看,刑孟天勾唇一笑,果然如他所料,她期待的话是没有任何摆设。 「设计师希望老板可以尽快作出决定。」虽然早在拿到设计图的第一眼就比较过了,李伯斯还是站在刑孟天身边再仔细瞧上一眼,这位夏小姐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不过他更好奇老板的决定。 「这是夏小姐的画室,她这么说就怎么做。」 怔了一下,李伯斯赶紧点头到了一声「是」,除了公事,即使有疑惑,他也不敢过问,老板是一个很重视隐私的人。 「夏小姐那边的专车可以撤走了,不需要再派人跟着他。」昨晚刑孟天终于当着他的面表达抗议,保证她不会逃婚。其实,他本来就不认为她会逃婚,她的心太软了。 至于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她?也许是天生喜欢掌握情势的个性使然,当他想知道他的新娘子正在做什么事情,她就可以马上得到正确无误的消息;也或许是出于一种挑衅,他期待她会在他面前低头。 「我知道了。」 「你的机票订好了吗?」 「后天一早的飞机,可是我想继续陪在老板身边。」 「夏御风已经熟悉日夏食品的业务,接下来我只需要从旁协助,这里有查尔斯照料我就够了,你先回去帮我处理一些重要的工作。」查尔斯是刑孟天的司机兼保镖,虽然刑孟天偏爱自己开车,他还是坚持开着另外一部车子跟在后方。 「是,老板。」收好设计图,刑孟天起身道:「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们去喝一杯吧。」「老板今天不去日夏食品了吗?」虽然老板对自己投资的事业都会花很多新科室看得出来他对日夏食品特别有感情。 「出了重要的决策,夏御风不需要我跟着旁边下指导棋了。」 「夏先生真的可以吗?」 「他会给日夏食品带来全新的未来。」夏御风天资聪颖,学习能力很强,除非,他相信那个家伙有本事打造全新的日夏食品。 第三章 离开轻食小馆,夏紫英每走几步路就会停下脚步,回头一瞧,真的没有见到那部熟悉的银色轿车,邢孟天真的不再派人跟着她吗?半信半疑,再走个几步又停下来,突击似的回头一看,不但没有银色轿车,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尾随在后。 中午用餐时间忙完后,她赫然发现停在轻食小馆外面那部银色轿车不见了,正纳闷的时候,邢孟天打电话向她索讨奖赏,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她严重抗议,他就不再派人跟着她吗?她很怀疑,她又不是第一次抗议,为什么先前他都置之不理呢? 依她看,他根本认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实在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门,况且这么一来,他还可以向她要好处,何乐不为?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从背包取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不由得皱眉一叹,她何时才可以摆脱这个家伙? 不接可以吗?难得今天心情不错,真不想受到他的疲劳轰炸。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接了。 「张俊斌先生,如果时间太多了,你可以去医院当义工,做好事,你一定有好报……这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我们开诚布公的说清楚好了,即使我要结婚。对象也不是你,我对你……」 缩了一下脖子,她稍稍把手机移开耳朵,又来了,每当她想说清楚讲明白,他就会开始叨念她无情无义,说他在她身上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仰天一叹。 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没见过比他还偷懒的人,每一次的说词都一样,难道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吗?这年头什么事都要讲创意,批评别人更是如此,否则,怎么有办法教对方折服呢?她有理由怀疑,这个根本是事先录制下来的,直接摆在手机面前播放。说真格的,被人呢形容成狼心狗肺的女人,她也不是真的毫不在意,可是几次下来,疲乏了,那些攻击也不再具有杀伤力,就让他尽情的说,嘴巴累了,就会停下来。 可是十分钟之后,手机那一头的人还未阵亡,她倒先撞上一堵人墙。 「啊……」踉跄的一退,她下意识的抓住对方稳住脚步,定睛一看,竟然是邢孟天!当下一慌,第一个动作便是切断通讯,再来是关机,避免还没有发完牢骚的张俊斌再度打过来、 「你跟谁讲电话?」邢孟天锐利的眼神像只黑豹。 「打错电话、」她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 「打错电话还可以讲那么久?」 「呃……因为对方坚持他没有打错电话,以为我故意闹他。」如果她读书的本事也有编故事那么厉害,她就不会只从大学「混」到一张文凭。 「是吗?」他显然不相信的挑了挑眉。 「讲手机的人是我,难道我会搞不清状况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种时候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请我吃晚餐。」 「我为什么要请你吃晚餐?」 「这是你应该给我的奖赏。」 呃……她想起来下午他在电话中索讨的奖赏,不过是请一顿晚餐,如果她拒绝了,免不了落个小气的罪名。 「你想吃什么?」 「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一家大排长龙的锅贴店。」 「那一家啊,我知道,哪里的锅贴超级好吃,酸辣汤也不赖:」她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他的肚子塞爆,然后打发他离开。 前后不超出一个小时的晚餐换得「自由」,这真是太划算了……是吗? 现实告诉她,凡事不要太过悲观,但也不要过于乐观,不到二十四喜爱欧式,也就是隔天晚上相同的时间,他又出现了。 没关系,今天没有「奖赏」可以当借口,他能怎么办?然而夏紫英很快就学会一件事情,她的灵活程度远远在他之下,他换了一个角度,就可以制造另外一个台词。 「今天换我请你吃晚餐。」 「不需要,我自己有钱吃晚餐。」 不过三分钟不到,他就用行动向她证明,他说了算数。 他们坐在羊肉炉店,在热情如火的季节,吃着很补的羊肉,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品尝,邢孟天第一口就爱上这种味道,夏紫英却是不敢领教那股骚味。 无所谓,她请过他,他也请过她,保证明天晚上再没有借口了。 可是隔天晚上,相同时间,他又一次现身了,今天他找到更好的台词。 「我不喜欢一个吃饭,你是我的未婚妻,陪我吃饭这种当然交给你。」 哪有这种事情? 但不管有没有这种事情,他是主宰者,而她是服从者。 从此,他每天晚上都来报道。而她每天晚上陪他吃饭,他们每天都会换新口味,很显然,他事先做足了功课,准备一网打尽台湾的美食,只是唯一让他不愿意涉足的地方是夜市,今天他们吃的是麻辣火锅,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这个玩意儿真好吃,你也来一块。」他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块鸭血之后,也夹了一块放进她的碗里,可是过了半晌,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抬起头来,发现她正盯着他,唇角愉悦的上扬。 「你在看什么?」 两颊瞬间爆红,她结结巴巴的说:「我不能看吗?」惨了!惨了!惨了! 她怎么会养成这种坏习惯呢?看着他,不自觉的就犯傻了,谁教这个男人实在帅得太有男人味了,眼睛想不盯着他都难。 「当然可以,请你尽量看,连明天的份一起看。」 「我不想……明天?」 「我们明天晚上没办法一起吃饭,你会想我吗?」 「我……干么想你?我会开心的拍拍手,终于不需要陪你吃饭了。」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中充满失落感,不知不觉中。她习惯两个人一起共度晚餐时间,分享对食物的喜恶,惊喜的发现在食物面前,他无可救药的孩子气,爱吃的食物,不懂得节制、不爱吃的食物,好像尝一口就会要了他的命。 唇角再次因为愉悦而上扬,他喜欢她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失望。 「你都不担心我饿肚子吗?」 「我干么担心你饿肚子?你的肚子又不是归我管。」 「过两天,我的肚子就归你管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 今天是……对哦!她真的忘了!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像她这么悠闲轻松的新娘子,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唯一的责任就是在婚礼那天披上白纱。当然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任性的玩躲猫猫,让大伙都找不到。 「明天你要搬回家,晚上我不能陪你吃饭,你可不能推说天气热,食欲不佳,就欺负自己的胃。」仔细打量她一眼,他摇了摇头。 「你不照镜子的吗?瘦得像竹竿一样,难看死了。」 这个男人真好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人他,又不是她……等等,难道这阵子他是为了盯着她吃饭,才会每天晚上来这里报到。 「还有,明天早上查尔斯会送你回去。」 她看了跟他们相隔两桌的查尔斯一眼,这个家伙总是像路人甲出现在他们附近,如果不是试穿婚纱那天,邢孟天正式向她介绍过,她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存在。 「不用了,我自己会打出租车、」 「你要改掉什么事都想反抗我的坏习惯。」 「你要改掉什么事都想命令人的坏习惯!」 一怔,邢孟天放声狂笑,她不知所措的瞪着他,这很好笑吗? 「我可以预期我们未来的生活会有多「热闹」。」他讨厌人家跟他唱反调,可是碰到她,这反倒成了一种乐趣,他喜欢她不服输的斗志,全身洋溢着朝气,就像一朵绽放的玫瑰,很美! 「是啊,希望你的耳朵承受得住我制造的噪音,如果结婚不到三天就被人家快递回家,我可是笑出来。」他从口袋取出手帕,拭去她额上在火锅蒸腾下面冒出的薄汗,眼神深邃得教人心慌意乱。 「我对于自己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 微微一颤,夏紫英低下头条比他的视线,故作饥饿的对着眼前的火锅进攻,过了一会儿,他也若无其事的加入战局,两个人抢着把面前的火锅料一扫而空。 这顿晚餐用了他们将近两个小时,当两个人离开火锅店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好像装了一肚子的石头,于是决定先绕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再慢慢走回她的住处。 「你在看什么?」他注意到这一路上她不时回头张望。 她想摇头说没有,可是那种被人家跟踪的感觉令她毛毛的,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问道:「你有没有派人暗中监视我?」 「监视你?你会当落跑新娘吗?」邢孟天语带调侃的挑了挑眉。「你连坐公交车到南部都会迷路,你能逃到哪里?」 「我只是没什么方向感,又不是不会搭车,干么说得好像我很白痴?」老爸那个人未免太大嘴巴了,怎么连这种事情都毫无保留的说出去?「我误会了,原来你只是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并不是出门都得靠司机接送的路痴。」他努力克制笑意,声音显得很压抑。 虽然很懊恼,但他说的是事实,以前住家里的时候,上哪都有司机接送,如今也不例外,只不过现在换成出租车司机。 「算了,没有就好。」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看到同一张面孔,这种巧合确实太诡异了,可是住在这附近的人,进出当然都在这个区域,总不能因为两个小时之内四次的巧遇,就坚持人家在跟踪他们吧。 「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时间很晚了,你赶快回去,路上小心。」 夏紫英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进小区,他突然从后面抓住她,轻轻一扯,她旋即落进他的怀里,不解的抬头想问他怎么了,他猛然低头擭住她饱满的朱唇。 他的吻如同他的人,霸气十足,由不得她拒绝,而她也无力反抗,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响应他两人唇舌热烈缠绵的好像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其实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刻他们已经期待很久了,表面上两个人总是可以保持距离,可是彼此的目光又不自觉的绕着对方打转,就像两块磁铁,只要遇上了,就算试图用什么阻隔他们,也会不顾一切贴近彼此。 回到公寓,夏紫英还沉醉在那一刻的天旋地转当中。 时间好快,他们就要结婚了……心跳忽然加速,她都忘了新婚之夜…… 怎么办?夏紫英想只无头苍蝇开始绕着客厅打转,心好慌,好乱…… 惨了,今天晚上她又要失眠了! 因为不想引来媒体,惊动爷爷,也考虑未来岳父大人的健康状态,邢孟天直接选在夏家别墅举行婚礼,就地举办婚宴,这是一个低调却又隆重的婚礼。 按照计划,他们接下来还会在台湾停留一个月,为了方便起见,虽然别墅装修好了,但他们还是决定先住在夏紫英的公寓里。 之后他们会动身返回美国,再宴请哪里的亲朋好友,将夏紫英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最后邢孟天才会着手安排蜜月旅行,可是,他还是事先安排一个礼拜的新婚假期,地点西安在北海岸的一处庄园,这是向朋友借来的,在陌生的地方,更能偶加速两人的亲密和依赖。 夏紫英从早上睁开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新婚之夜,这一天,她一直坐立难安,当然没心思管邢孟天带她到什么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好像快休克了,他有权要求她行使妻子的义务,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她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总归一句话!她快紧张死了! 「肚子饿吗?」邢孟天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情绪波动,虽然婚宴的彩色令人眼花缭乱,食指大动,可惜忙着当交际花的新郎新娘永远只能看不能吃,在加上一天的操劳,这会儿肚子哪有不唱空城计的道理? 「我先把衣服拿出来。」夏紫英手忙脚乱把两人的行李箱摊开来,这会儿她一心一意只想着一件事情!拖延上床的时间。 「不急,我们先找点吃的东西。」他事先已经请人把冰箱塞满了,可是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现成的食物可以填饱肚子。 「你肚子饿了啊……等我把这里整理好了,再煮东西给你吃。」她一刻也不想放下手边的工作,忙碌可以降低紧张的情绪。 够唇一笑,他不在勉强她了,虽然他很喜欢自己带给她的影响力,可是吓坏了他的宝贝新娘,他会心疼。 跳上床,他背靠着床头,愉悦的看着她好像停不下来的陀螺忙东忙西,毕竟从小习惯被人家伺候的小姐,做事毫无章法,不过,还真是可爱。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厨房找吃的东西。」压下想尖叫的冲动,夏紫英等着悠哉倒像在看戏的邢孟天。他在旁边「监工」,她怎么有办法专心整理衣物?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整理好。」 「我有关系……我是说,还是先解决民生问题,不知道厨房有什么东西,最好不要太麻烦的。」她慌乱的赶紧转身走出主卧室。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不疾不徐的走下床,跟着走出去。 不到三分钟,夏紫英就后悔了,厨房的空间比主卧室还要小,空气更不流通,而邢孟天的存在域也就跟强烈了。这种情况下,尽管有满满一冰箱的食材供她大展身手,她也无心大展厨艺,看到几分钟就可以让人食指大动的泡面,她毫不迟疑的煮水下面,再打个蛋,前后差不多五分钟,她总算摆脱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好吃!」邢孟天津津有味的表情好像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废话!她至今没有吃过不好吃的泡面,尤其在肚子饿的状况之下。 「老婆煮的特别好吃。」他状似不经意的又补上一句。 心跳得好快,空气中飘散的不再是泡面的味道,而是一种亲密的氛围,两人之间跳跃着一触即可以燎原的火花。 埋头苦干,她三两下解决碗里的泡面,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慢慢吃,吃完碗筷搁着就好了,明天再收拾,我先去洗澡。」 「刚刚吃饱不可以马上洗澡。」 「呃……我要卸妆洗脸,还有洗头,等到洗澡,已经过半个小时了。」这会儿就算有十匹马也拉不住她,可是当她真的躲进了浴室,她有后悔了,洗完澡之后,接下来不就是上床睡觉吗?天啊!夏紫英,你真是个笨蛋,你根本是把自己越高越凄惨! 没办法了,现在她只能尽全力把洗澡的时间拉长。 她努力拉长时间,唱歌自娱,还刷刷洗洗,整间浴室在她劳心劳力之下闪闪发亮,参加比赛一定会拿冠军。 在她不懈的奋斗下,浴缸的热水变成了冷水,将冷水放掉一半,再注入热水,热水再一次变成冷水……她累了,好像睡觉哦! 叩叩叩!邢孟天终于来敲门了。 「你再不出来,天都亮了。」 「我马上出去了。」没错,她再不出去,天真的亮了,而她明天就会挂上两行鼻涕,虽然她一直注意水温,可是光着身子很容易着凉。 放掉浴缸的水,她也难怪莲蓬头冲洗了一下,换上t恤和牛仔裤!甚称是全副武装。 慢慢的,她打开浴室的门走出来,看见邢孟天正在接听她的手机,他紧抿着双唇,眉头紧蹙,好像发生什么事似的。那是她的手机,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过去要求接听,可是他的表情令她却步,莫名的不安笼罩心头,所以她只能等,等到他放下手机,才故作若无其事的问他。 「是谁?」 「对方没有出声。」 她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张俊勋」三个字瞬间闪过脑海。自从上一次她当着邢孟天的面前切断他的电话,他就不曾再来电骚扰她了,她乐观的相信他是找到新对象,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不来吵她,她乐得轻松,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会是他吗? 「你知道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是谁?来电有没有显示电话号码?」 「没有。」 「说不定是打错电话,听到你的声音吓到了,根本不敢出声。」张俊斌倒是不曾用「不明来电者」吓她,她想应该不是他吧。 「你的手机怎么老是有人打错电话?」邢孟天嘲弄似的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打错电话,说句对不起就好了,再不,直接切断电话,何必装神弄鬼的不出声?」 「也对,那……八成是恶作剧电话,以前我也接过类似的电话。」 「好吧,就当作是有人恶作剧,你应该累了,上床睡觉吧。」 「睡觉……你还没洗澡,我去帮你放热水……你洗好澡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也换上一套家居服,而他肩上披挂着一条擦拭头发的毛巾。 「你洗太久了,我只好去另外一间浴室洗澡。」他取下肩上的毛巾,随手发在落地窗前面的卧榻上,然后上床。 「我……我还没有整理衣服……」她赶紧看向地上的行李箱,却发现行李箱整整齐齐的被收到角落。 「我刚刚闲着没事做,就顺道把行李箱整理了一下,很快,几分钟而已。」如果等她洗完澡,再由着她慢慢收拾,那真的会搞到天亮了。 脸颊浮上一抹不自在的暗红,这个澡让她从小雪人变成印第安人,确实洗得太久了! 「累了一天,你应该很想睡觉了吧?」 「我还不累!」她惊慌的摇头,就算必须动用牙签,她也会阻止眼皮合上。 耸耸肩,邢孟天无所谓的说:「那我们出去看星星。」 「我最喜欢看星星了。」可是当她坐在铺着毯子的草皮上,她又后悔了,夏夜的风儿把一天的疲惫都吹出来了,意识不时会偷偷离开大脑出去溜达,如果她不给自己呼巴掌,肯定睡觉。 「你想变成猪头吗?」邢孟天抓住她猛往脸上留印记的手。 「我……觉得好像有蚊子。」 「我的体温比你高,如果有蚊子,蚊子应该先咬我。」他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两掌之间,低沉的声音是最动人的催眠曲。「放松一点,专心欣赏美丽的星河,你会发现蚊子都不见了。」 是啊,她很快就发现蚊子不见了,可是满天的星星也变成围棋的白子,周公硬是缠着她不放,脑袋瓜开始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点一下,再点一下,再点两下……终于,软绵绵的直接倒在邢孟天的大腿。终于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嘴里轻泄而出,他的温柔的拨开遮盖她脸庞的发丝,粉雕细琢的五官像是手工打造的瓷娃娃,可是那对纯净无邪的黑眸却活力四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真是败给你了,竟然可以撑那么久。」摇了摇头,他抱着夏紫英回到主卧室,轻柔的将她安置在床上。 「笨蛋,虽然我想得到你,可是我要你心甘情愿的臣服,我有我的骄傲和自尊,我历经种种现实的关卡来到你身边,这响应该轮到你投入我怀抱。」 他想要的不只是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第四章 夏紫英觉得自己像一团快融化掉的麻薯,软趴趴的……好热!她已经快热死了! 徘徊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几度努力,她终于睁开惺忪的双眸……这是什么?身体瞬间僵硬,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情况不妙了! 慢慢的的,她的脸从侧趴转成正趴,眼睛往上移动,越过某人的喉结到达下巴,更惨的是,她发现自己的两只藕臂就挂在这人颈项的两侧,也就是说,她像一只无尾熊般的抱着某个人……面对现实一点,这位某个人根本就是邢孟天! 难怪她快热死了,抱着一个像火炉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热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对,现在不是追究昨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而是该如何从眼前的情况脱身。也许,她可以假装做梦滚到旁边,再滚下床,再…… 「你睡觉得习惯真的很糟糕。」邢孟天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慵懒响起。视线快速上移个几公分,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刷的,她从头红到脚,真是丢死人了! 「我……因为……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床。」这是她的大脑一时半刻可以找到的借口,虽然很牵强,但总比被误认为偷吃豆腐来的好吧。 「我懂了,因为一个人睡一张床,严重缺乏安全感,所以习惯抱着大浣熊。」 这根本是在取笑她的特殊癖好,他只听过习惯独占一张大床的人会滚来滚去,不小心滚到床底下。 「我……对啦,你借我抱一下,会少一块肉吗?」没错,她习惯把被子卷成一团,抱着睡觉,可是,怎么会爬到他身上呢? 「我不介意成为你的大熊,你想抱就尽管抱,可是如果不希望被我当成早餐吃掉,你不要抱得这么紧。」 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他不放,夏紫英硬生生的扯动唇角一笑,赶紧连滚带爬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好意思……啊!」惊吓的发现自己只着贴身衣物,她慌慌张张的抓来被子遮住身体,激动的指着他的鼻子,气的口不择言。「你……色狼,你怎么可以利用我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脱我的衣服?」 坐起身,他一定要还原事情的真相。「昨天晚上你一直嚷着好热好热,然后就把t恤和牛仔裤脱了。」 「我……你胡说八道。」不过,心里却被一片乌云笼罩,因为怕冷,她讨厌吹冷气,因此在这种大热天睡觉得时候,衣着当然力求单薄透风, 可是昨晚基于防他的心态,她刻意穿上牛仔裤,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舒服呢? 「如果是我动手,这会儿你身上见不到一块布料。」看着她在他面前脱衣服,简直是种酷刑。三两下就可以脱掉的衣服,她却摸了老半天,好像在表演脱衣秀,偏偏当事者睡傻了,他只能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不是诱惑,不能扑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佩服自己,竟然可以为了她当个柳下惠。 「我……那你干么不阻止我?」 「我可不想自找罪受,如果你突然清醒过来,误以为我在脱你衣服,我岂不是一辈子要背负「色狼」这个罪名?」那种情况下,他保持距离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自己卷进战场? 「我看啊,你根本是想让我变成笑话!」她没好气的嘀咕。 「那对我来说根本是折磨!」他也没好气的低喃。 「你说什么?」 「我说,有脑子的人绝对不会穿牛仔裤睡觉。」 「我……算了,你先出去。」事以至此,她再怎么懊恼也没用。 略微一顿,他好心有礼的问她,「你确定要我先出去?」 「你有意见吗?」 「没有,我无所谓。」耸耸肩,邢孟天伸了一个懒腰,从容不迫的走下床,绕过床尾,来到落地窗前,拾起随手扔在卧榻上头的衣裤。 我的天啊!夏紫英两眼发直,双颊随之爆红。他……他……竟然只穿了一件三角裤?! 她吓得放声尖叫,「啊!你……色狼!」叹了声气,他很无辜的转身面对她。「你会热,我难道不会热吗?我的体温已经很高了,还要抱着一个不停喊着好热好热的女人,我又不是傻子,干么把自己报的像木乃伊?」 他说了什么,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因为这会儿她忙得瞪直双眼……不对,正确的说法是两眼爆凸,这男人的身材绝对可以让女人喷鼻血,不过更可观的是下面…… 邢孟天勾唇一笑,喜欢她对他的身材露出那种垂涎的表情。「我本来就习惯这样子睡觉,还好如此,否则昨晚这里就要失火了。」 「……失火?」她现在的反应很像个机器人,完全失去自主意识。 「是啊,两个热情如火的人肯定可以把这里烧得精光。」 真是丢死人了!她尖叫的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接着听见他狂放的笑声响起。了不起,她一大早就为人家带来这么精彩绝伦的欢乐,可惜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如果可以,她很想一直躲在被子里。不过三分钟后,她还是硬着头皮下床。梳洗过后,夏紫英很自然的进厨房为两人张罗早餐……不对,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严格说起来是午餐。当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邢孟天好像消失一样完全不见踪影,可是当她把早餐准备好,他又出现了。 「你的鼻子还真灵!」 「这么香的味道,方圆一公里内都闻得到。」 「太夸张了吧!」 「我都快流口水了,我来帮忙端,我们去草皮用餐。」 看到邢孟天事先在草皮上准备的用餐环境!铺上毯子,顶上大阳伞,玻璃花瓶插上一束五颜六色的小花,在蓝天白云的相伴下……夏紫英又惊又喜,原来这个男人刚刚不见踪影就是在忙这些。 「我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待在这里用餐比较适合。」这可是他们新婚第一天的第一餐,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 「可惜我准备的不是什么高级的牛排大餐,只是简单的肉丝蛋炒饭配上海鲜浓汤,外加蔬菜水果色拉。」冰箱里面的食材也变不出什么顶级大餐。「我还以为我老婆只会煮泡面、炒个蛋,要不然就是仰赖微波食品,没想到还可以让我享受到现做的热食。」 「你忘了吗?我和朋友合开轻食小馆,厨房的事多少懂一些。」她不难理解他的反应,夏家有个厨子,她不会下厨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世上的事没有一定的规则,她会对下厨产生兴趣是源自于母亲。 看着母亲天天郁郁寡欢,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为了吸引母亲的注意,她开始寻找可以跟母亲互动的事情。 经过一番打探,得知母亲刚刚嫁给父亲的时候很喜欢做点心,于是她开始学做点心,让母亲为她的手艺评分。 因为点心,她们母女之间有了交集,同时也唤起她对厨房的热情。 虽然她的厨艺越来越不错,可是她们母女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越来越亲密,母亲悲伤孤单的目光依然紧紧追随父亲。 她这才明白,她真傻,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取代父亲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呢?既然再努力,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她转而把全部的心力投注在轻食小馆上面,后来干脆搬出去独立,没想到老爸一声不响就倒下来,却重新为母亲的生活注入活力。 「我还以为你会成为岳父的得力助手。」 「虽然我爸冥顽不灵,倒是很清楚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就像考二三十分的孩子,怎么可能期望他进名校,读硕士、博士呢?」她拿起一盘炒饭和汤匙给他。 「你再不吃就冷掉了。」 「我先尝一口,看看我老婆的厨艺如何。」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可是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不到十分钟,眼前可以吃的食物全部进了他的肚子,他心满意足的往后一倒。 「你吃得这么快,小心消化不良。」 「我老婆的厨艺九十九分,扣掉一分是因为有我最不喜欢的生菜色拉,下次只要放水果好了,生菜不用了。」 白眼一翻,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不喜欢」,吃到连渣渣都不剩。「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查尔斯?」 「我让查尔斯放假。」 「我还以为他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查尔斯很尽责,但是他更清楚不能毁了老板的新婚假期。」 虽然是盛夏,可是海风降低了暑气,邢孟天昏昏欲睡的闭上眼睛,声音听起来像在撒娇的大男孩。「老婆,晚上我想吃烤肉配可乐。」 「午餐还没消化,就想到晚餐,你的性子未免太急了吧。」嘴巴上唠叨,眼中却绽放她不自知的欢喜,这男人干么一直把「老婆」挂在嘴边?可是,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老婆老婆的喊她。 「你可以提早做准备啊。」 「看样子,我不出一年就变成黄脸婆。」 「你不用担心,回到美国,你就是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她都忘了,抛开邢孟天的个人事业,刑家在美国的华人圈里本来就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投资事业遍及饭店、银行、零售业,刑家想必有厨子专门打理三餐饮食。 「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昨晚抱着一个几乎裸体的洋娃娃,害他肾上腺素飘涨,差一点就流鼻血,睡眠品质可想而知,现在来补个回笼觉也不为过。 「你睡吧。」她可以猜得到昨晚他被她整的有多惨。 从小到大,这还是邢孟天第一次这么放松自己,任由思绪四处飘荡。 六岁之前,父亲为了躲避爷爷的追查,每半年就会带着母亲和他搬家,也许因为如此,他对周遭环境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虽然后来母亲先应征进夏家帮佣,不久之后,父亲也因为母亲的关系得以在夏家担任司机,他们终于安定下来,可是他依然摆脱不了晚上被恶梦惊醒的情况。 因为他严重缺乏安全感,八岁那年妹妹出世,母亲只好辞去帮佣的工作,专心照顾他们兄妹俩,不过,显然已经没办法安抚他体内不安的灵魂。 轻风徐徐,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就这么睡着了。 他们的新婚假期可以说是在愉快的气氛当中度过的。因为庄园里养了好几匹马,大部分的时间邢孟天都在教夏紫英骑马,她果然不负野猴子的称号,很快就能上手,享受在马背上奔驰的快乐。 偶尔他们会散步到海边,向行动咖啡车买杯咖啡,两人静静的坐在海滩上,享受海风吹拂的心旷神怡。 偶尔他们会躺在草皮上晒太阳,说是做日光浴,事实上,是贪图在草地上睡觉得惬意。虽然肌肤难逃紫外线的伤害,可是对邢孟天来说,这不过是在他黝黑的肌肤上敷一层泥面膜,而夏紫英只要在室内呆个几天,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白皙。 偶尔他们会一起去海钓,就算至今不曾钓到半条鱼,但他们发现这是一种与海的对话,可以帮助自己跳脱现实的烦琐。 偶尔他们会上夜市打牙祭,当然,邢孟天对夜市相当感冒,这事一开始并不是很顺利。 「二十岁之前你都呆在台湾,你不可能没去过夜市吧?」 「去过,不喜欢。」从他皱眉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夜市真的印象不佳。 「这怎么可能?我没听说过有人不喜欢夜市,那里集合台湾最有创意、最丰富、最赞的小吃文化,为什么你不喜欢?」 「又不是饿了几天几夜,我不喜欢跟人家抢食物的感觉。」 「我只看过有人排队,没看过有人抢食物,再说,如果夜市里有哪家店的食物需要用抢的,那表示太好吃了。」 「这世上的美食多得是,这里吃不到,还有别的地方。」 「是啊,除了落后的地方,美食确实随处可寻,可是,你不觉得跟一大堆人抢着吃某家店的食物,也是一种乐趣吗?」 「这种乐趣不要也罢。」 「你不要一开始就抱着排斥的心态,你应该试着融入其中,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上夜市这个充满活力,又处处可以满足口腹之欲的地方。」 根据他们过往唇枪舌剑的经验,赢家绝对是刑孟天,可是这一次例外,他最后同意陪她去造访夜市。刑孟天在夜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夏紫英很快就发现,他真正讨厌的不是抢食的乐趣,而是与人接触,偏偏他俊伟挺拔的身形、傲慢的霸气又特别引人注目,待在人群中,他会不自觉的僵硬、皱眉。 「你应该很习惯被人群围绕吧?」她下意识的勾住他的手,但愿自己可以让他放松心情。 怔怔的看了一眼她的手,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我应该习惯吗?」 「如果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成为天鹅,不习惯也要习惯啊。」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成为天鹅,天资再聪颖的人,也要有环境培育。」 皱着鼻子,她沉吟了半响,点了点头。「对哦,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今天我出生的地方不是台湾,而是非洲,我再怎么漂白也摆脱不了小黑炭的命运。」 想象她变成小黑炭的样子,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变成小黑炭很好笑,对不对?」真是受不了,怎么会有人的笑容这么帅气呢? 「即使变成小黑炭,你也是最可爱的小黑炭。」他的眼中藏不住对她的痴恋,害她顿时心跳得好快。 撇开头,她故作若无其事的道:「嘴巴这么甜,待会我请你吃臭豆腐。」 「我不吃臭豆腐。」他打了一个冷颤。 「为什么?你吃过臭豆腐吗」她觉得臭豆腐是世界上最奇妙的食物。 「没有。」他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害怕。 「你都没尝试过,为什么不吃吃看呢?」她用右手比出「1」。「一次就好了,相信我,你会发现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它更令人回味无穷的食物。」 「我不要!」推开她的「1次」,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那么害怕臭豆腐。」 「我不是害怕,是不喜欢。」这两者的意思差多了。 「在我看来,你就是害怕,没有胆子尝试。」 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是在她面前,他就是不想认输。 所以在尝过大排长龙的泡泡冰之后,他们转战臭豆腐,刑孟天吃臭豆腐的表情应该拍下来,就好像闻到腥味就想吐的人吃生蚝,这个画面绝对值得珍藏,总而言之,后来他渐渐习惯人声鼎沸的夜市,虽然跟一大群人挤在小吃摊里面,还是教他浑身都不对劲,可是至少他不再对这个地方产生排斥感,当夏紫英说要上这里打牙祭,他都会由着她。 白天他们开心的共享每一分每一秒,感觉彼此的心越来越靠近对方,可是到夜里…… 浴室的门缓慢的打开来,夏紫英紧张兮兮的把头从里面探了出来,眼珠子转了一圈,没见到刑孟天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把门拉开,走了出来。 虽然十点过后,她就很少看见他,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总是等到她上床了才出现,可是生理时钟在这个时刻就会很自然的陷入紧张状态,今天晚上他会不会要求她履行妻子的义务? 「你每天都花那么多时间洗澡吗?」刑孟天懒洋洋的靠在房门口。 吓了一跳,幸亏她及时抓住一旁的墙壁, 要不然铁定滑倒。「你……你干么站在那里吓人?」 「十分钟之前,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是吗?」这表示他也看到她那副做贼的样子吗?「你洗澡洗太久,头晕、眼花了,你怎么有办法在浴室里面待那么久?」 「我……不行吗?」 「可以,不要因此着凉就好了。」关上房门,他径自上床,随口说了一句。「睡觉了。」 「这么早就要睡觉了吗?」她不自在的干笑。 「不早了,现在都十二点半了。」 「呵……呃,可是,我还不困。」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没关系,好死不死,她突然打了一个哈欠,简直是自打嘴巴。 见状,刑孟天挑了挑眉,她只能装傻的一笑置之,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又冷又硬,下巴高傲的扬起。「我对强迫女人没有兴趣。」随即躺下来睡觉。 这一刻,夏紫英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抽搐了下,她知道自己伤到他了。 她很想说声对不起,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表现出来的行为确实如此,这下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她带给他的伤害。关掉电灯,只留下床头灯,她站在床边,看着背部向着里面的刑孟天,难过得快要哭出来。过了一会儿,她拉开被子躺了下来,因为挂记着身旁的他,她睡不着,不知不觉就会转头过去瞧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惊吓的瞪大眼睛。 「你……你想干什么?」 「你再动来动去,我就用绳子把你绑起来。」 他的声音如同十二月的寒气。 身体顿时僵硬如石像,她不知所措的咬着下唇。 「明天一早就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中午还要赶去陪岳父岳母吃饭,你最好不要再打扰我的睡眠,赶快睡觉。」他随即又翻身,背对着他。 他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刻,她却只有失落感。 老实承认吧,其实她不介意他霸王硬上弓,她想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只是害羞、紧张,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刻。 怎么办?她要如何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其实她不是讨厌他,也不是不喜欢他……是啊,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把他放在心上了,但她不愿意承认,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喜欢上司机的儿子呢?真丢脸,原来她也是肤浅的女孩子,在乎自己的面子,在乎别人的眼光。 当时,她不过十四岁,她可以安慰自己,因为年纪小,不成熟,可是现在都二十六岁了,难道还不懂顺从自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吗? 夏紫英,别担心,他不可能跟你生气一辈子,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表现吧! 没错,只要从现在下定决心,没有什么事来不及。可是这个夜晚她却睡得很不安稳,一件事情搁在心上,一日不解决,一日不得安宁。 他不懂 第五章 虽然他们现在不再是[敌对]的关系,夏御风还是不喜欢邢孟天这个家伙。 其实早在十二年前,当邢孟天不时出现在父亲左右,他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一个司机的儿子怎么可以得到父亲的喜爱,那种喜爱甚至远远超过自己的子女,这是为什么? 这几个月,他们两个终于有机会「切磋琢磨」,他很快就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邢孟天,这家伙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本身拥有一种教人臣服的领导魅力,可是,他们两个还是不对盘。 「我可以放心返回美国了。」邢孟天满意的点点头,阖上手上的资料!包括日夏食品的整顿报告书、这一季的销售情况,以及新产品的研发进度。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都可以,别再来这里烦我就好了。」夏御风对他的厌恶,邢孟天早就习以为常。他将手上的资料放在前面的会议桌,拿起一旁的咖啡边品尝边道:「美国的新年假期过后,我会带莱心来台湾筹备你们的婚礼。」 「我没意见」 「你也不能有意见。」邢孟天毫不客气的泼他冷水。这家伙的态度实在有够碍眼,偶乐要挫挫他的锐气,否则会对不起自己。 这个傲慢的家伙,就是教人忍不住挑衅! 「这可难说。」 「你想毁约吗?」 「虽然你是个卑鄙的小人,但是我不会把自己的格调拉低到跟你同样的水平,况且还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在邢莱心手上,你随时都有可能倒戈。」 闻言,邢孟点头,对他的识时务表示赞许,「你可以认清楚现实,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可有想浪费心思对付你。」 「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夏御风嘲弄的扬起眉。「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新婚的男人,我妹妹是不是很难缠?」「无所谓,如果夏紫英太容易驯服,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吗?我很高兴你有这种想法,不过,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足够的毅力支撑下去,我很担心你会忍不住退货。」 「你不用替我担心,这是我的问题。」 略微一顿,夏御风突然起身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咦?邢孟天不可思议的道:「我以为你不希望跟我私下有任何往来。」 「虽然我怎么看你这个家伙都很不爽,但好歹你是我妹夫,以后紫英还得靠你照顾,我总要做个样子啊。」 爽朗的哈哈大笑,邢孟天欣然接爱了,十五分钟后两个人来到公司附近饭店的酒吧。 坐在吧台前面,一个一杯威士忌入口之后,夏御风提出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你要拿日夏食品的经营权交换紫英?」一开始,他怀疑他们两个有过一段情,因为父亲阻止,两人被迫分开,就像连续剧穷小子和千金小姐的八股戏码,可是不对啊,紫英并没有欣然接受这门婚事,而老爸看重「才干」更胜于「家世」应该也不会反对,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这个问题越想越令人不安,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恩怨,可是自家丫头的为人,他又不是不清楚,紫英或许好动没定性,但不至于骄蛮无礼的跟人家结下梁子,再说邢孟天也没必要娶个「仇人」啊。 「我以为你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娶我妹妹?」邢孟天好笑的道。 「如果我娶了邢莱心,我对你来说就不只是」大舅子「而是」妹夫「,公司的股东们更会相信你不会不管日夏食品的死活,自然也不会反对由我接管日夏食品,不是吗?」夏御风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邢孟天在这个决定上面的动机,因此当初他并没有对此提出质疑。 "这么说也没错。」 「难道还有其它理由?」 请酒保再给他们各一杯威士忌,邢孟天帮弄玄虚的道:「这个问题你自己找答案吧。」不是因为他不想介入妹妹和夏御风之间,而是他存心找对方麻烦。 这种被人家吊在半空中的感觉真讨厌,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他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你为什么要娶紫英?」 「这个问题应该是由紫英来找寻答案。」 夏御风才没那么好打发,他抚着下巴,自顾自的道:「过去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 「你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纠葛?」邢孟天不介意陪他玩猜谜游戏。 「我家那个丫头曾经得罪你?」 「我们之间确实发生过不太愉快的事情,可是说得罪太严重了。」 「因为她惹你不开心,你决定把她娶回家吗?」 「你要这么说也无妨。」邢孟天无所谓的耸耸肩。 摇了摇头,夏御风觉得这种说法不符合常理。「我不懂,你干么娶个不对盘的女人当老婆?」 「如果两个人的看法都一致,你不觉得生活很无趣吗?」 「我可没办法忍受女人太聒噪。」 「女人太聒噪确实不讨人喜欢。」 皱着眉,夏御风突然意识到邢孟天根本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喂!我不是在扒粪挖八卦,而是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 「你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未免太慢了吧。」 「太慢了,总比不闻不问好吧。」没错,现在他什么也不能改变,即便当时知道他会因此牺牲妹妹的幸福,也只能由着这个家伙操纵他们的未来,可是,他还是在乎啊。 「你知道吗?当你握着刀子刺进别人胸口的时候,你同时也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一道伤痕,虽是无形,却不见得比有形的伤口更好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脑子又不是摆着好看,自己想想吧。」邢孟天笑得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拍了拍夏御风的肩膀,起身往外走,一边举手道别。「谢谢你的威士忌,下次有机会,换我请你喝酒。」 夏御风怒瞪着潇洒离开的邢孟天。这个家伙以为在考试吗?天啊!他好想怒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久之前,夏紫英还信心满满的告诉自己,邢孟天不可能跟她生气一辈子,可是现在,她再也不确定了。她没想到,面对他的冷漠竟是那么教人难以忍受的一件事情,现在他不但不理她,甚至不愿意跟她同床,即使她想好好表现,也没得表现了。 老实说,她好害怕这种感觉,他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城墙,虽然知道他近在咫尺,她却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道城墙前面,而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 好几次,她很想冲过去抱住他,请求他不要对她那么冷漠,可是又害怕他推开,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现在她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紫英,肚子应该饿了吧,来份三明治好吗?」严柔担心的看着好友,从进来到现在,她都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两眼呆滞的坐在角落,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晌,夏紫英抬起头来,轻轻摇着头,那娇弱的模样教人心疼。「那,我帮你打杯蔬果汁好吗?」 她还是摇头,现在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不要这样子,天又没有塌下来,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严柔双手合十。「我求求你,好歹吃点东西,饿着肚子,脑子没办法思考,心会更乱。」 见状,她只好妥协了。 走回柜台,严柔冲了一壶绿茶,再准备两块吉士蛋糕。 看她喝过绿茶,吃了蛋糕,严柔这才问道:「怎么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夏紫英可怜兮兮的扭着手指。「他生气了,再也不理我了。」 「他干么跟你生气?」严柔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她的新婚老公。「我……我太紧张了,他误会我讨厌他,不愿意当他名副其实的妻子。」瞪大眼睛,严柔不可思议的道:「你们两个还没上床?」 「你小声一点!」她连忙捣住好友的嘴巴。「……」人家都下班了,干么还捣嘴?后知后觉的发现店里都没人,原来已经打烊了,夏紫英松开手。抿了抿嘴,严柔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邢孟天还真有意思,结婚之前,他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他,坚持用日夏食品的经营权交换你,可是结婚之后,他却因为误会你讨厌他,不愿意强迫你履行妻子的义务。」 「他说,他对强迫女人没兴趣。」嘿嘿一笑,严柔暖昧的挤眉弄眼。「我看他根本不需要强迫你,只要他有心挑逗一下,你就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我……「我想为自己辩驳,却又挤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红通通的。」 叹了口气,严柔老气横秋的板起脸训道:「笨蛋夏紫英,为什么不坦白面对自己的心?明明在意,干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如果把他气跑了你一定会后悔!」撇了撇嘴,她嘲弄似的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跑不了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人和人的心,如果你不肯打开自己的心,对方一辈子也走不进你的心,即使你们就在彼此身边,却如同相隔千里万里。」严柔懊恼的伸手轻轻敲她的脑袋瓜。 「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既然已经握住他的手,决心一起迎向未来,为什么还要把他推开?」 也许是室内的冷气太强了,夏紫英不自觉的用双手环抱着自己。「我很害怕,害怕承认自己在乎他,好像这样就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很软弱的人,就像小时候,明明我是千金小姐,他是司机的儿子,可是在我眼中,他总是那么高傲、不可一世,在他面前,我会有一种很卑微很渺小的感觉。我不希望他睢不起我,却反而让自己变得更幼稚无知。」 「你要学着放下自己骄傲的自尊心。」「好奇怪,在其它人面前,我从来不在乎面子问题,可是到了他面前,就会变得很别扭。」 「因为太在乎他,想在他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他高傲,你只好化身更骄傲的千金小姐,唯有如此,你才可以跟他并驾齐驱。」 闻言,夏紫英苦笑的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尊严就不是那么重要,千万不要让尊严误了自己的幸福。」略微一顿,严柔的口气突然变得有些感伤。「在爱情的世界,不可以过于坚持自我,否则只会让爱情从手中溜走。」 闻言,她伤脑筋的皱眉。「不是常说,不可以为了爱情失去自我,可是就像你说的,过于坚持自我,又会让爱情溜走,这不是很矛盾吗?」「我只是说不能过于坚持,不是不能坚持,何时该坚持,何时又该退让,这就是智慧的展现。」 「我的前途、好像一片茫茫。」她自知缺乏智慧。 「你不要想太多了,只要勇敢的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你们之间的困难就会全部迎刃而解。」 「勇敢的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夏紫英喃喃自语的想着该如何让他明白。 「依我看,直接扑过去抱住他最干脆了。」严柔故意逗她。 瞪大眼睛,她的表情好像刚刚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建议。 「简单利落,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是这样吗?好友干么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是吗?如果我失去理智,我会试试看。」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下,夏紫英不经瞥见墙上的时钟!九点了,她拿起背包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送好友到了门边,严柔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情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结婚的隔天,张俊斌来找我,向我求证你是不是直的结婚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结婚了?」夏紫英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脑海不自觉的闪过结婚之前被跟踪的事情……没错,好还是觉得那天晚上三番两次见到同一张面孔并非巧合,绝对是有人在跟踪她。 「当时我也吓了一跳,除了我,你又没有通知别的同学,而且我也没告诉其它人,他是从哪里得到消息?」「……他大概是听到我住处的管理员说的吧。」这是她的希望,她实在不喜欢那种被跟踪的感觉。 结婚之前,邢孟天每天晚上找上门,因此有机会跟住处的管理员寒暄了几句,不知道是不经意还是有心,他向管理员提起他们结婚的事情,张俊斌很有可能是从那里得到消息的。 「不管他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情,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你最好小心一点。」「什么意思?」「他很激动,骂得很难听,虽然我一再强调,邢孟天并没有介入你们之间,你们分开并不是因为邢孟天,可是他不相信,说你是……算了,那种话不用知道,总归一句话,我觉得他有点歇斯底里。」这会儿轮到严柔打了一个寒颤。「他一直认为我劈腿,不相信我对他没有感觉。」那个家伙嘴里会吐出什么难听的话,她里就见识过了,实在不需要太大惊小怪,不是有句话说,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张俊斌就只有会叫的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安,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虽然不愿意回想当时的画面,可是那双狂乱的眼神总会不时跳进脑海,教人不自觉的全身起鸡皮疙瘩。「你不用担心,他不能对我怎么样,过两天我就要跟邢孟天回美国了。」「这么快?!你们后天就要离开了!」「如果不是为了稳定日夏食品,邢孟天不会在这、里待那么久,美国的合伙人一直催着他回去。」夏紫英像个小女孩似的拉了拉好友的手肘。「我在那边安定下来,就会跟你连络,你要每天上网收信,不要两三个月才想到要收邮件。」 「我知道啦,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斗,感觉好寂寞哦!」尽管知道这天总会到来,但是当离别来临时,难免会感伤。 「你不会孤军奋斗,你把那们新来的工作伙伴忘记了吗?」「她不能跟你相比。」「她来不到一个月,你们还不熟,过几个月,你们就会熟烂了。」「不管多熟,她终究不是你。」「我每年都会回来度假,到时候我天天往这里跑,你不要嫌我吵哦!」「我不怕你吵,就怕你没时间分给我。」「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吵死你。」夏紫英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严柔伸手跟她打勾勾。「好,我随时等着你回来吵我。」 离开轻食小馆后,夏紫英一路思索好友的话,进入小区,原本准备上楼,可是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她问管理员,她老公是否回来了?管理员说还没见到人,于是她快步走出小区,她要亲自「接」他回家。不到一分钟,她就看到邢孟天的专车在小区对面的路边停下,她顿时肾上腺素上升,心跳不禁加快,他看到她会有什么反应?在不安与期待当中,她看着查尔斯帮邢孟天打开车门,邢孟天走车子,接着查尔斯倾身靠向他说了什么,他转身望着她的方向,他们两个的视线终于在空中交会。 太惊喜了,他只能像个傻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在几次无声的为自己加油之后,迈开脚步往他走了过去,在那同时,一辆车子瞬间加速朝夏紫英急驰而来,刺眼的车灯让邢孟天瞬间回过神,他立刻奋不顾身的冲过来抱住她。或许是邢孟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开车的人,车子在最后一秒紧急煞车,不过此刻邢孟天已经抱着夏紫英滚到一旁。 「你有没有受伤?」邢孟天一心记挂着怀里的佳人。 「我……我没事,你呢?」夏紫英显然吓坏了,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惶恐。 「没事。」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他转头看着肇事的车主,这一看,对方终于从惊吓中反应过来,驱车逃离现场。 「老板,你受伤了。」原本已经离开的查尔斯,因为听到急促的紧急煞车声,从后视镜瞧了一眼,发现出事的对像是老板和夫人,赶紧路边停车,跑过来查看情况。 「小擦伤,没什么大不了,你看见了吗?」 邢孟天抬头看着查尔斯,查尔斯无声的点点头,身兼保镳,他很自然的在第一时间就把车牌号码记下来。 「怎么办?你流血了。」夏紫英根本没注意到邢孟天说了什么,看到他的衣袖被鲜血染成刺目的红,脑子一片慌乱,眼泪不听使唤就哗啦哗啦流下来。 「一点小伤,没事。」他轻柔的用指腹她擦眼泪。 「老板,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这点小伤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上楼擦个药就好,你回饭店休息吧。」他拉着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的夏紫英站起身,查尔斯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老板的决定,目送他们进入小区上楼,他才转身驱车离开。 回到住处,夏紫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后,立刻取来急救箱,蹲在邢孟天面前,邦他把衣袖卷起来,先检查伤势,再清洗伤口,上药。 「你应该去医院处理伤口比较好。」他怎么可以不顾一切的扑过来?那一刻,她的心脏差一点停了,如果他因此发生什么事情,她怎么办?「这点小伤口上医院很可笑。」 突然,她生气的槌打他的胸膛。「你好可恶,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办?」任由她打到累了,他压抑不信胸口激荡的期待,轻柔的反问她,「你会在意吗?」「你是我丈夫,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丈夫?难道对她来说,他只是「丈夫」吗?失落淹没了期待,他要的不是丈夫这个身份,他真正想要的是成为他「最爱的人」下一刻,她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在经历刚刚那种可能失去他的害怕之后,她再也顾不得自尊心了。「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怔了半晌,他怀疑自己在作梦,她怎么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还是说,她的脑子被吓坏了?「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色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紧张了,不是讨厌你。」她越说越小声。 「很高兴在你心目中,我不是像色狼之类的讨厌鬼。」他没有伸手反抱她,因为担心一旦伸出手,就再也收不回来。他是那么渴望她,深深的渴望,所以他不得不暂时拉开两人的距离,以免他失去控制。 「我……」怎么办?她要本说不出口。 「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不是这样,我……」说不出口,那就直接采取行动好了! 抬起头,夏紫英笨拙的堵住他的嘴,他还是动也不动,似乎很难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这下子她可慌了,以为他对她没意思,根本不知道该不该进行下去,有些进退两难的继续贴着他性感的唇瓣。 半晌,他轻轻的吐出话来。「你是在诱惑我吗?」「我……」她还来不及响应他,他的舌就探入她口中,接下来的主导权在他手上,她不需要再手足无措了。 他的吻越来越狂野,渴望也越烧越旺,他按捺不住的将她整个人拉到大腿上,再抱着她从沙发站起身,一步一步,迫不及待的转移到主卧室,跌落在床上。 虽然急切的想将自己深深埋入,可是这会儿他反而放慢脚步,这不只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们的第一次,他要她沉溺的享受每一刻,他要她真正放开自己接纳他的占有。 「邢孟天……」她想告诉他,她会害怕,可是又没办法大大方方的说出口。「别怕,有我」他明白她的心情,再一次俯身攫住她饱满的红唇,用热情转移她的心思,双手同时悄悄除去两人身上的衣物…… 第六章 虽然早就醒了,夏紫英却还是紧闭双眸,因为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就害羞得连脚指头都卷起来了。昨晚他们到底大战了几回合?她已经胡里胡涂,一团乱了。 第一次她以为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完全没办法移动,任他抱着她进入浴室冲澡,他还帮她按摩,按呀按的,不知不觉两人的身体就在狭小的浴室纠缠成麻花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回到床上,她以为这下子肯定会昏睡三天三夜,但他无意识的轻轻一撩拨,她又情不自禁的回应他,再次陪他激烈的滚上一回,接下来肚子饿,他从厨房搜括食物在床上喂她,然后...... 强行压下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呻吟,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精彩绝伦的画面根本不输色情片......天啊!天啊!天啊!她怎么会变成唐朝豪放女呢?怎么办?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邢孟天,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这才发现隔壁的床位空空如也,他跑去哪里? 这会儿两只眼睛全张开了,不过,她还是不敢乱动,竖起耳朵用力倾听,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在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的声音,他大概是在跟谁讲手机,声音很轻.她听不清楚......这不重要,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起床梳洗。 坐起身,她不由得吃痛的倒抽了一口气,昨晚实在太激烈了,害得她现在全身酸痛,难怪说不能运动过量,这种滋味还真教人吃不消。 不管她现在全身上下的肌肉有多想尖叫,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躲进浴室。 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再用跳跃式的移动脚步,因为她得忙着捡拾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有几次还差一点绊倒,「险象环生」就是指她这种情况吧! 「你是袋鼠吗?」邢孟天逗弄的从后面揽腰将她抱了起来。吓一跳的惊叫出声,她刚刚辛苦捡了大半天的衣服又掉回地上,慌乱的赶紧低下头,心儿坪坪坪的根本不敢直视他。他将她放回床上。 「你乖乖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浴室帮你放热水,泡个热水澡比较舒服。」 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来,她看着他走进浴室放热水.很快又走出来,她忙不迭的低下头,可是他并没有回到她身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微微抬起头,看到他打开衣柜帮她拿换洗的衣物,又一次回到浴室。 一股甜蜜蜜的滋味在胸口翻腾,唇角因为幸福而上扬,早知道成为真正的夫妻之后,她可以享受到这样的宠爱.她就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当她忙着傻笑的时候,邢孟天再一次将她抱了起来,她又一次惊叫出声。 「你干么老是突然蹦出来吓人?」她懊恼的一瞪。 「我哪有突然蹦出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房间,可惜你的脑子太忙了,想东想西,连注意我的心思都没有。」 「我......」两颊越来越红,她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也不想为难她,把她抱到浴室门口,放她下来。「你去泡热水澡,我出去买早餐......不是,午餐。」 午餐?天啊!她竟然睡到那么晚了! 看着他走出房间,她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身上的被子,冲进浴室,关上门。 脱去贴身衣物,滑进八分满的浴缸里面,熏衣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的唇角又忍不住幸福的上扬,可是下一秒,当她发现自己身上布满了像是惨遭蚊虫叮吻的红色斑点后,她笑不出来了,再想到那一幕幕情色的画面......她把整个头埋进水里,太难为情了。 为了减缓她的难为情,这个热水澡她泡了快半个小时,然而,当她穿上白色衬衫和蓝色七分裤离开浴室的时候,肌肉酸痛倒是在热水加上熏衣草精油的漫润下稍稍舒缓了些。 走出房间,她看到邢孟天已经把午餐摆上饭桌,不过,这场面也未免太盛大了吧! 「有粥、寿司,还有炒饭......你干么买这么多?」 「我们需要补充体力。」这句话的威力一点也不输炸弹,当场轰得夏紫英从头红到脚,他却好像没有察觉似的接着说:「你怎么没有把头发吹干?」 「我......天气这么热,头发一下子就干了。」她娇羞的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上,只是把头发泡进水里退火一下,干么还要劳动吹风机? 「除了胸部和屁股,你全身都是排骨,你要多吃一点。」 又来了,这个男人干么老说那种会让人脸红不好意思的话? 「你不要再发呆了.赶快吃啊。」 皱着眉,她百般不愿的先从香味四溢的皮蛋瘦肉粥下手,但愿她不用天天往肚子里塞这么多食物.要不然她很快就会肿得像粒肉包子。 盯着她吃了粥,再吃了几个寿司,还喝了一杯果汁,他也不再勉强她,她的胃真的很小。「紫英.你是不是有得罪人?」 「什么得罪人?」 「昨天晚上的车祸应该不是意外,你有没有得罪过谁?」 怔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心里却生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难道是张俊斌吗?得知她结婚的消息,难以接受,他就失控的开车冲撞她?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是回想起来,从结婚前就出现的种种可疑迹象,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别人。 「你确定真的没有得罪过谁?」邢孟天若有所思的半眯着眼。 「我......我的生活很单纯,怎么可能得罪人?」如果说出张俊斌的事情,邢孟天会不会跑去修理他?那个家伙最后一刻紧急煞车,这就表示他良心没有被狗咬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人和人之间难免会有冲突,你不认为自己得罪人,可人家也许对你怀恨在心。」 「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如果对方真的有意撞我,怎么可能在最后紧急煞车呢?」 这一点他倒是无法否认,对方为什么会紧急煞车?是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差一点犯下什么大错?或者,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没有勇气犯错? 「我看算了,我们不是明天就要回美国吗?追究这件事情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同意,回美国之前,谁都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再找机会下手。」虽然查到对方的身份,他也没办法治对方的罪,可是他绝不容许不明不白的事情继续存在,如果留下一颗未爆弹,那么每次回来,他不是都要提心吊胆吗?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刚刚他打过电话给查尔斯,查尔斯很机警,昨晚就连络上征信社展开调查了,相信今天就会有答案。至于如何处置对方,可以慢慢盘算,即使不在台湾,他还是有办法掌控后续发展。 「可是,我们两个都平安没事,即使找到人,你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对他怎么样?」 「你......你想怎么样?」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我要先搞清楚对方的动机。」 「呃......这件事情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回美国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像是要回我家看我爸妈,你就别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算了吧。」 「我知道了,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把班机的时间改在周末.回美国之前,我们陪岳父岳母去散散心,岳父应该很久没有出去走动了。」 「我爸那么爱面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绝对不可能踏出家门一步。」 「我会让他答应。」闻言,夏紫英忍不住吐舌头做鬼脸。「你会不会太臭屁了?」 「我打定主意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这是自我要求。」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就算是霸王,也是人,人力是有限的,干么跟自己过不去呢?」像她,从来不懂得自我要求,所以学什么东西都是半调子,唯一象样的就是烹饪,偏偏最不想选择的行业就是家庭主妇 「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什么霸王?」 「呃......没什么。」她窃笑的掩住嘴巴,这是属于她的「昵称」,她可不想让他知道。 她不说,邢孟天也猜得到,只是被她说成霸王,这算是称赞还是批评呢? 「对了,几个以前在哥伦比亚的朋友,想在我返回美国之前跟我聚餐,餐会结束后,我会去别墅找岳父岳母,商量明天到郊外踏青的事情,晚一点才会回来,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晚餐记得吃。」 「遵命!霸王!」后面那两个字她几乎含在嘴里,说完,又忍不住窃笑。这会儿她那颗脑袋瓜在转什么并不重要,他喜欢看她,喜欢她全身绽放的光彩,充满活力,散发着纯净的天真,可是举手投足间又难掩千金小姐的贵气,毕竟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即使衣着平凡也隐藏不了。 接到好友的紧急电话,匆匆赶到小区旁边的冷饮店赴约.夏紫英可没预料到坐在这里等她的人是张俊斌。 难怪好友不愿意在电话中说清楚什么紧急的事情,如果知道想见她的人是张俊斌,她绝不会踏出公寓一步,因为他很显然跟昨晚的意外有关,面对他,她心里会毛毛的,不过她也知道,好友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助这个讨厌鬼。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长话短说,昨晚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竟然想开车撞你,虽然最后一刻紧急煞车,没有对你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我心里很不平静,整夜恶梦不断,如果我不亲自来向你道歉,请求你原谅我一时失去理智,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虽然猜到他是昨晚车祸的肇事者,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像个犯错的孩子请求她原谅,看样子,他真的被自己差一点酿成的大祸吓坏了。 「看到你先生毫不犹豫的跳出来保护你,我很震撼,如果换成是我,我做不到,突然之间,我认清楚一件事情,我配不上你。」 这一刻夏紫英豁然明白,其实阻止他犯下大错的人是邢孟天。 「当你遇到值得你一辈子守护的人,你就做得到。」 「以后,我再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请你原谅我。」 「你知道错就好了。」她很高兴这件事情不再留下任何阴影,又不是再也不回台湾了,能把危险完全清除,那是再好不过。 当夏紫英和张俊斌走出冷饮店的时候,邢孟天正坐在对面路边的车子里。 「老板,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查尔斯担心的看了后视镜一眼.老板不喜欢人家多嘴,他早就学会「冷眼旁观」地看待每一件事情,可是从来没见过老板这么恐怖的表情,这教他没办法保持沉默。紧抿双唇,邢孟天的视线从冷饮店外面的两个人再移到手上的资料,这是查尔斯刚刚从征信社那里得到的数据,上面简述昨晚肇事车子的登记人-张俊斌的相关报告,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是夏紫英的前任男朋友。 这绝不是他期待得到的结果,当下的反应,他很坚定的告诉自己,紫英并不是为了掩护「他」,而不想追究这件事情,当然,也不是对「他」旧情难忘,说不定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肇事者跟张俊斌划上等号。 可是当他好不客易从一开始的混乱当中平静下来,却又无意间目睹到两人私会的情景,这比浇了他一盆冷水更令人寒心,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老板,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查尔斯从邢孟天充满愤怒的表情可以感受到暴风雨即将来袭。 他将手上的数据放进公文包,一边推开车门,一边下达命令。「你可以回饭店休息了。」 虽然不放心,查尔斯还是很节制的不再多话,点头应允,便驱车离开。 站在踣边,看着已经转身走回小区的夏紫英,邢孟天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那把嫉妒的愤怒之火,却烧得他越来越焦躁。他大步的跟上她的脚步,从后面抓起她的手。吓了一跳,她的惊叫声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断然而止,心里瞬间浮上一抹慌乱。 他看见张俊斌了吗? 「邢孟天,刚刚......你慢一点,你把我的手抓疼了!」夏紫英根本没办法好好解释,他一直抓着她往前冲。 「一句话也不要说!」 看样子,他下但见到张俊斌,而且误会大了。不过.他们又没有上演那种引人想入非非的举动,他有必要因为她跟别的男人喝杯饮料就那么生气吗? 「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还是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如此一来他就没有理由生气了。 「我叫你一句话也不要说!」 尽管没有大吼大叫,但是他回眸那冷冽眼神就足以教人噤若寒蝉。 没关系,在这里也不方便详加说明,等进了公寓再慢慢解释来龙去脉,可是一进公寓,鞋子才刚刚脱下来,她就被他蛮横的压在墙上。「那个男人是谁?」放在她两侧的手握成拳头,他极力控制怒火。 「我刚刚不是说了,他是我高中同学,真的!」 「他怎么会突然跑来找你?」 「这......因为他遇到我们都认识的朋友,知道我结婚了,这几天就要去美国,所以特地跑来看我,恭喜我。」 邢孟天的眼神转为阴沉,声音阴森森的教人发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开车撞人的是他,是不是?」 「我......」是,但也不是,,她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从何说清楚。 「因为是他,你才要我不要追究的是吗?」 「我......」确实如此,可是她的动机很单纯,只是不希望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或许还有些许的同情心,不管如何,张俊斌因为她而受到伤害,这是事实。 「你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他狂乱的低头堵住她的嘴,残暴的蹂躏。她不喜欢这样的他,没错,他是傲慢霸道,却有一颗纤细体贴的心,他不会把她当成女奴一样粗暴对待,可是此刻她没有力气推开他,不单单是他身为男人的力量难以动摇,更因为他是她所爱的男人......是的,她爱他,他像一只受伤绝望的狮子令她心疼,这个像霸王一样的男人原来也有软弱的时候。 既然无力抗拒,那就疼惜的顺服,她会包容的承接他的愤怒、痛苦和欲望。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柔顺,他的粗暴渐渐化为缠绵,这是他深爱的女人,从她十四岁那年,就再也没有离开他的心,这是他想珍惜一世的女人,因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进入她的生命,这个女人让他的心变得柔软,再多的愤怒也淹没不了对她的痴情爱恋。 当他深深埋入她的体内,这不只是主权的宣誓,也是纠缠一生的印记。 夏紫英虚弱无力的像只无尾熊似的垂挂他身上,将蚝首埋在他的颈窝,几近呢喃的说:「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一生一世。」因为张俊斌的事情,她领悟到一个道理-凡事要说清楚,以免造成双方的误解。 身体猛然一僵,邢孟天抱着她快步回到房内,两人滑进床上,他迫不及待的想再确认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如果你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完想说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他若是一直以先入为主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她很难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瞪着她,这个女人竟敢跟他谈条件,不过,他乖乖的点头,因为他太想听到她刚刚的承诺。 「我可以发誓,张俊斌确实只是我高中同学,至少对我而言只有如此,不过,他大概不会同意我的说法,因此才会发生昨晚那种憾事。为什么我们两人有那么大的认知差异?这要从去年的同学会说起,不过老实说,我觉得整件事很无聊,你要听吗?」 顿了一下,邢孟天只想问一件事情,「他吻过你吗?」 「他想牵我的手、搭我的肩膀,我都会甩开他,怎么可能让他吻我?」 「那这一段可以跳过去。」他果然是一个很容易抓到重点的人。 「他找我是为了昨晚的意外,他知道错了,请求我原谅。我不是存心隐瞒你,只是觉得毕竟他在最后一刻紧急煞车,是可以被原谅的,人不要太计较比较快乐,今天就算是陌生人,只要对方不是十恶不赦,我也会采取相同的态度。」 「你对他真的没有一丁点......你不要瞪我,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其实他已经放心了,他相信她,因为她纯净的眼睛不会说谎。 「你可以瞪我,为什么我不可以瞪你?」她懊恼的用手指戳他的胸膛。 「你想瞪就瞪,瞪到你高兴为止。」他一副莫可奈何的道。 「你这个男人能不能学习讲点道理?」 清了清嗓子,他很别扭的说:「如果你昨晚就把事情说开,我就不会误会你旧情难忘,生那么大的气。」 「你干么不说,你不要那么爱计较就没事了吗?」 「我......你干么去见他?明知道他想开车撞你,你还跟他见面,万一他抓狂对你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怎么办?你都没想过吗?」 「如果他想对我不利,他不会约我去那种地方见面,你不要把人家当成没脑子的笨蛋。」 「昨晚他的举动就是一个笨蛋的行为。」他很不服气的撇嘴道。 「你对一个没有威胁性的男人打翻醋坛子,也很笨啊!」表面上她好像在找他的碴,心里却喜孜孜。原来他那么在乎她,这种感觉真好!这下子邢孟天完全被堵得哑口无言,下过没关系,他一向很懂得扭转劣势。 「我已经听你说清楚讲明白了,你可以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什么?」 「你想跟我玩猜谜游戏吗?」他语带威胁的挑了挑眉,双手摩拳擦掌,可是不需要十指下山,一指神功就可以搔得她跪地求饶。 「好啦好啦......别......我说......」抓住他的手,夏紫英靠向他的左耳,先是调皮的咬了一口,随即轻柔的重述,「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一生一世。」 「我没听清楚。」可是看他笑得傻乎乎的样子,完全不像听不清楚。 「你要糖吃,我就给你糖吃,这也太便宜你了吧!」这个男人已经够嚣张了,她可不能再事事顺从他。 「我知道了,得到奖赏的糖果之前,总要先好好的表现嘛!」他是行动派,刻抱着她在床上激烈的滚起来,不知道今天晚上又要战几回合。 第七章 夏紫英不会天真的以为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后,从此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再恩爱的夫妻也免不了闹脾气、斗嘴,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人在一起,多少都一介会产生冲突,何况到了全然陌生的黄金,她会不安,偶尔去找邢孟天闹着要回台湾,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比夫妻吵架还要严重的考验!邢盖天的爷爷竟坚决反对她这个孙媳妇! 虽然他们祖孙两个的对话,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听不懂,因为他们使用的是英语,而她的破英语只来得及消化[i]、[she]、[no]、[dont]这种字眼,但是从爷爷的表情,她猜得出来自己有多么不合他的意。她要继续在旁边当花瓶吗?对一个缺乏雄心壮志的人来说,当花瓶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这只花瓶好歹也有a级货的水平,可是事情关系到自己,她有必要为自己争取权利。 [对不起,你们可以使用中文吗?] 争吵声突然中断,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她,老的好像撞见怪物似的瞪大眼睛,年轻的饶富兴味的挑了挑眉。 [还是你们比较喜欢用台语?我台语也可以通哦!]她听说很多早期移民美国的台湾人,除了英语,家里比较常使用的另外一种语言是台语。 咚一声,那老爷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跌回沙发上。 虽然他第一眼就看出这个丫头缺乏精明能干的天份,绝对无法成为孙子的得力助手,可是没想到,她连基本的语言都无法沟通! 邢孟天像是被鱼刺梗到似的清了清喉咙,没想到要控制脱口而出的笑意竟是如此困难,他的新婚妻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爷爷,难道您忘了怎么说中文,台语又不通吗?]爷爷的反应那么激烈,他们不会连一种语言都搭不上线吧?激动的指着夏紫英,再指着邢孟天,邢老爷子快昏倒的抚着胸口。 [你这个小子真的疯了,你怎么会娶一个连沟通都有问题的丫头回来?] [爷爷,我们沟通没有问题。] 邢孟天的响应立刻引起夏紫英点头附和,他们夫妻两个不但沟通无障碍,听到爷爷开口说中文,这会儿她也可以确定她和他的沟通没有困难。 [你这个混小子想活活把我气死对不对?]邢老爷子一定很有演戏的天份,敲打着胸口,看起来好像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样子。 [我对爷爷很有信心,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 [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我坚持反对这个丫头当我的孙媳妇。]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夏紫英这盘冷水泼得差点让某个人爆笑出声。 他的新婚妻子真是教人拍案叫绝,瞧爷爷扭曲变形的脸孔,这可是难得一见,真应该拍张照留作纪念。 [……你们一定会离婚!]邢老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话。冷静,再冷静,虽然这个混小子很固执,可是这里是他的地盘,主导权在他手上,他一定有办法逼他们离婚。 [爷爷,婚姻不是儿戏,如果从一开始就想要以离婚收场,那又何必结婚?我跟爸爸一样认定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希望将来我们还可以庆祝结婚五十周年。] 邢孟天的口气好像在对一个小孩子训话。 [我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丫头!] [我们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坏了,先上楼休息,改天再聊。]邢孟天握住夏紫英的手上楼,直到进房前,他们都还可以听见邢老爷子叫嚣怒吼的声音,肺活量惊人,相信他还有很长的岁月。 见不到他们的身影,骂声也结束了,邢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开始盘算了起来,他该怎么把这个丫头弄走? 孙子平日工作忙碌,这个丫头看起来很嫩,他毋需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也不需要当坏人动手撵人,暗中使个小手段,让她跟这里格格不入,相信不用太久的时间,她就会吵着回台湾,自动从他面前消失。 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邢老爷子一扫最近这几个月的死气沉沉,全身注满了战斗动力,一旁管家和佣人面面相觑,老爷子的情绪未免波动太大,这会儿唱的是哪出戏? 好奇归好奇,大伙儿可是谨慎的闭紧嘴巴,老爷子不喜欢人家多嘴窥探,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听命行事。 走进约有二十坪大的卧室,夏紫英直接扑倒在超大尺寸的床上,完全无心欣赏房内贵气的摆设,而墙上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画作,此刻在她眼中也毫无吸引力。 当然,她也没有兴趣研究分别紧邻卧室的浴室和更衣间,还有更衣间隔壁的书房。虽然早知道在异国生活日子不会太轻松,可是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展开的新生活有多么艰辛,她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撑下去吗? [你不要太在意爷爷,你是我的妻子,不是爷爷的妻子。]邢孟天在旁边坐下,伸手轻抚她乌亮的发丝。 [我绝不会把自己想象撑你爷爷的妻子。] 放声狂笑,他的新婚妻子还会说冷笑话,这表示爷爷没有刺伤到她的自尊心。 [我很烦,你不要笑!]这个男人看不出来她现在很想拔头发吗? [你不是没有把爷爷放在心上吗?] 坐起身,她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神经,怎么可能不在意爷爷的态度?可是人的意志不是他人可以决定,尤其是[喜欢]或[讨厌]这种很主观的感觉,耿耿于怀也无济于事。 [没错,喜欢会变讨厌,讨厌也会变喜欢,这是个人主观的感觉,随着人和人之间的互动,说不定不久的将来,爷爷会最喜欢你这个孙媳妇,那你在烦什么?] 白眼一翻,她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瓜。他怎么忽然变得那么迟钝呢?[你没有注意到吗?我的英语程度连台湾双语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不上,以后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 [傻瓜,这是小事,有我在。]他揉了揉她的头。 厚!这个男人根本不清楚事情严重性。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如果把你放在一群猩猩里面,你还可以谈笑自若吗?] 他笑得出来,而且笑得很大声,她的比喻真是太可爱了![我现在很严肃,你干么一直笑个不停?]她不悦的嘟起嘴巴。 举起双手请她不要生气,邢孟天慢慢止住笑声,板起正经的面孔。[没错,语言的问题会让你觉得很痛苦,可是我向你保证,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不需要一年,你就可以到处串门子了。] 她苦笑,[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你没听过学习语言最重要的是环境吗?] [听过啊,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说不定我就是那个例外。] [有我这么好的老师,你绝对不会变成例外。] [但愿一个月以后,你还可以说出这么臭屁的话。]她不愿意泼他冷水,因为承认自己是个笨学生,那不是多光荣的事情,可是,中不能等到他自己发现她的学习能力教人[刮目相看]才说吧。 [这个问题一个月之后再来伤脑筋。]他捧起她的脸细细打量。[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累坏了?我们先去泡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没错,她确实累坏了,为了调整时差,她在飞机上根本不敢睡觉,换句话说,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阖上眼睛了,她很需要睡眠,不管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来伤脑筋。可是泡完热水澡,在床上躺下来,她却怎么也没办法入睡,不时像只虫子动来动去。 [语言的问题有那么严重吗?]邢孟天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的低头吻她的发顶。 [没有人可以听我发牢骚,我会得自闭症。] [有我在,你不会得到自闭症。] [也对,可是你老听我发牢骚,会不会受不了的把我休了?] [当我受不了的时候,我有方法对付你。] [你有什么方法?]她好奇的转身面对他。 [你现在就想知道吗?] [不要卖关子了,你到底有什么方法?]她的话刚刚落下,他已经将她压在身下,怔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他所谓的方法是怎么一回事,娇颜瞬间染红。[讨厌啦,你的脑子只能想出这种不正经的方法吗?] [你不觉得这种方法很有效吗?]他的魔掌开始不安份的对她发动攻势。 [你别闹了,如果被爷爷听见了,这下子我不只是不及格的孙媳妇,还会变成狐狸精。]夏紫英张牙舞爪的试图阻止他乱来,这里可不是她的小窝,两个人可以任意玩闹尖叫。 [如果你是狐狸精,他应该高兴,这表示他孙子的[性福]更有保障。] [你……你怎么变得那么爱耍嘴皮子?]她娇羞的一瞪。 [你不要再推我了,不小心滚下床,我们的重量制造出来的噪音,真的连隔音设备都挡不住,非常不巧,这房间的正下方正是爷爷的房间。] 不用喊一二三,她就变成木头人,而他马上逮住机会攻城略地。 [邢孟天,住手,你不要害我在爷爷面前抬不起头……不要闹了,邢孟天……啊……]夏紫英真的好忙,不敢乱动,又想阻止他邪恶毫不手软的攻击,又要咬紧下唇挡住脱口而出的娇吟。真的好惨哦![刚刚我想好好睡觉的时候,你偏偏要作怪,这会儿我睡不着了,你当然要奉陪。] [……]她抗议,严重抗议,可是处于劣势的人哪有资格说不,三两下就被人家当成宵夜吃了。不过,她总算累到什么也没办法烦恼,这一觉不但到了天亮,还到了正中午。 有我这么好的老师,你绝对不会变成例外。 男人的话绝对要打好几折! 大清早,当夏紫英还在梦中游泳的时候,依稀听见邢孟天在她耳边说:[我有急事到公司一趟。]她记得自己点头响应。是啊,当时不管人家说什么,她都会点头,因为她只想睡觉。 她不反对他去公司一趟,他离开洛杉矶好几个月了,一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可是她很快就认清一件事情!她最好不要对他抱持期望,他有他的工作要忙,她还是自力救济比较实在。没错,她一直都很独立,没有邢孟天,她还是可以过得很好,可是打从她踏进这个地方开始,她似乎就很难顺心如意。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挫败的感觉,虽然她书读得不好,可是她不认为读书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因此对她自己不太长进的脑子并不在意,现在她后悔了,当初她应该更用功一点,这会儿就不会觉得自己生活在[蛮荒地带]——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她沟通。 这里的佣人都不会说中文吗? 别闹了,他们个个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百分之九十来自台湾,那为什么遇到她的时候,他们好像在跟外星人说话的样子? 脑子再笨,也不难猜出原由,他们一定是接到命令!禁止说中文,他们在排挤她,准备逼走她。 别开玩笑了,虽然她没有一百八十的智商,但也不是任人攻击的软柿子,她绝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可怜又可悲的小媳妇。不管往后要面对什么,他又将如何面对,在这之前都要先认识新环境。昨晚抵达时已经深夜了,她没机会欣赏四下的风光,趁着这会儿闲得可能发霉长虫,她就好好认识这个新住所吧。 这里很大,她睡衣的漫步在庭院的步道上,触目所及尽是一片教人心旷神怡的绿意,这里的居家环境实在无可挑剔,不知道在这里住久了,她会不会变成真正三流社会的贵夫人? 虽然出身富裕,她却从来没有千金小姐的自觉,因为生性好动,经常搞得灰头土脸,跟端庄优雅形象真的差太远了。 走着走着,她很快就发现一件事情!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抓着头,她伤脑筋的开始原地转圈子,这里又不是什么原始丛林,怎么会迷路呢? 忍不住仰天长啸,天啊!明知道自己没什么方向感,为什么她没有一路扔石头做记号?如果她今晚沦落在这里打地铺,那也是她自找的。 这时一道细细柔柔的嗓音传了过来,[紫英姐姐!] 这是……夏紫英迅速转过身,迎面而来的美女不是她印象中的小胖妹,但她还是一样就认出这个如春风般的女子就是好友邢茉心,因为她的气质实在很难copy。 [紫英姐姐……哦,不,现在得改口叫大嫂了,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世界上我只认识一个水做的女子,她的名字叫[邢茉心],是你吗?] 下一刻,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扑向对方,紧紧抱在一起又笑又叫。 夏紫英永远忘不了她们结识的过程,生性好动的她就算学了钢琴,还是静不下来,父亲因此请邢茉心当她的陪读,希望她能感染到茉心那温柔恬静的气质。 从此她们两个每天一起看书一个小时,看的都是课外读物,阅读完毕之后,两人必须分享心得,就这样,她们后来就玩在一起了。 虽然茉心小她两岁,可是性情比她沉稳,她常觉得茉心更像出生名门的千金小姐。 [小茉心,你都没吃东西吗?怎么变得这么瘦?]夏紫英急急忙忙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 [我三餐定时定量,当初来到美国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瘦了一大圈,从此就再也胖不起来了。]这会儿轮到邢茉心把她打量一圈。[除了脸蛋变得清瘦了,你好像也没什么改变。] [是啊,虽然每天跳一百下,身高还是突破不了一百六十大关。]这是她最不满意自己的地方,即使顶上爆炸头,她也没办法多变出四公分, 要不然,她好歹可以号称一六零。 [对不起,你是不是很无聊?原本我早上就 可以回来的,可是临时有一为接待人员胃疼,我 只好代替她留在那里待命。对了,我现在在爷爷 的饭店打工,提供vip室支持,如果vip的客人需要 翻译人员,我就可以提供服务。]她拉着夏紫英的 手往屋子走去。 [如果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用这么紧张 了。] [早上突然街道大哥的电话,教我早一点回 来陪嫂子,我才知道你们两个偷偷在台湾结婚了, 好惊讶哦!]邢茉心佯装不悦的嘟着嘴。[你们 好过份,哪有人偷偷摸摸结婚的?你们一个是我 哥、一个是我好朋友,我却没有参加到婚礼。] [对不起,因为这个婚真的结得很匆忙,对 了,你哥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不久之前的哀 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他并没有把她丢在 这里不管。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他在台湾待太久了, 公司恐怕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而我只是在饭店 打工,时间比较宽裕,不过你放心,晚上他一定 会回来。]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爷爷是不是刁难你?]相亲的计划被打乱 了,爷爷总要找人出气啊。 [那是小是,我的破英语才是最严重的问 题。]夏紫英忍不住叹气。 [我刀觉得语言是小事,你在这里待上一段 时间,一定可以叽里呱啦的说上一大串。] [如果你还记得,你应该知道我和英语有多 么合不来。] [我会来帮你。] [可以吗?]她两眼睁得闪闪发亮,小茉儿 最有耐心了,绝对可以忍受她这个笨学生。 [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这个时候,她们 已经走到三楼了,邢茉心用另外一只手遮住了她 的眼睛。 [你先把眼睛闭起来。] [干么闭眼睛?]不过她很配合。[这是我 哥为你准备的结婚礼物,原本他想亲自送给你, 可是担心回到家,你已经睡着了,为了尽早把这 份礼物送给你,就由我代替他送。 [什么结婚礼物?] [你自己看吧……到了,可以张开眼睛了。] 邢茉心松开握住她的手,轻推她的肩膀,示意她 打开眼前那扇门。 看了邢茉心一眼,她颤抖的伸出了右手握住门 把,往下一扳,推开门,当看清楚房内的一切, 瞳孔因为惊异而慢慢放大,这不是邢孟天在台湾 为她准备的那间画室吗? [按照我哥的意思,墙壁漆成海水般的湛蓝, 窗帘是根据李白的诗句![孤帆远影碧山尽,唯 见长江天际流]绘成的画作,至于天花板则是 垂挂各式各样的贝壳风铃,当窗子打开时,风儿 吹动贝壳风铃,那声音好美妙哦!不过,这毕竟 是你的画室,如果你有其它的意见,还是可以变动] 当初不解,他干么急着在台湾买新家,现在 明白了,他的目的是为了帮她准备这个地方。走 进房内。夏紫英一会看着满天的贝壳,一会儿 看着那副以诗为画的窗帘,兴奋的像个小孩子跳 过来跳过去。[这里太棒了!] 恍然大悟,邢茉心心里明白了。[这是你给我哥 的设计图吗?] [我把想法告诉设计师,设计师再根据我的 意思画出设计图。] 邢茉心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你知道吗? 为了这间画室,我哥每隔两天就打一次电话回来, 以前他出门从来不主动打电话,当时我就很好奇这 间房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早上他在电话中 告诉我,我才知道这是为你准备的画室,他希望 你在这里可以过的很快乐。]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明明只会命令人, 却总是偷偷做出一些讨人欢心的事情。]她更奇 怪,眼睛怎么湿湿的?好吧,她承认他的举动令 人戚动,这个看起来刚硬强悍的霸王怎么回有那 么纤细体贴的心? [我哥那个人只对在意的人用心。]夏紫英 走过去将窗帘卷起,看着玻璃窗外一片辽阔的山 色,她雄心壮志的宣誓道:[小茉心,我要好好 学习英语,我也想为他努力。]邢茉心比了一个 ok的手势。[今天晚上我会帮你拟计划表。] 第八章 蓦然回首,时间总在不经意之间悄然而逝。夏紫英来到美国已经一个月了,在邢茉心全力的帮忙下,她的英语突飞猛进,除了,每天k书听cd之外,没事就跟着邢茉心到处趴趴走,到处进行所谓的实际教学,她终于明白为何古有名言,行万里路更胜读万卷书。 不过,为了给邢孟天惊喜,也为了让暗中整她的爷爷吓一跳,她刻意隐瞒这件事情,除了邢茉心,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听得懂基本会话,当然,这也表示她对于佣人之间流传的闲言闲语一清二楚。 她从来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野猴子怎么可能静静的坐在一处大半天呢?可是因为太想看到爷爷惊吓的表情,她逼自己学习所谓的「大智若愚」当佣人们在她面前打赌,预测她何时会因为受不了而逃回台湾,她却笑得好像他们在赞美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当佣人们在她面前八卦,说她如何勾搭上他们尊贵的少爷,她却若无其事的喝着下午茶。 当佣人们在她面前批评,嫌弃她的长相很需要进行整容改造。她却风淡云轻的拿着笔画漫画。 如果老爸知道二十几年的劳心劳力,竟比不上人家一个月的恶言恶语攻势,将她从「野猴子」提升为「淑女」,说不定中风的他会激动得起身跳脚,骂她「孽女」。 装聋作哑真的很难,如果不是邢孟天说话算话,无论工作多忙,总会赶在睡前回家陪她散步、听她抱怨发牢骚,她恐怕没办法坚持下去。 「我老婆今天过得怎么样?」庭园里,邢孟天边说边在她的脸颊上偷亲了一下。 「除了那样,还能怎样?」 「家里的佣人还是不愿意在你面前使用中文吗?」 「无所谓,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我听不懂反而是好事。」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她听懂英语了,嘴巴可定会乖乖的闭上,不敢继续当着她的面前将她是非,那她就没机会听到他们私下流传的八卦了。 「你就让我出面处理这件事情吧。」他怎么舍得她受委屈呢?可是,她坚持这是她的战争,唯有凭自己的力量赢了,她方能抬头挺胸,所以他也只能在旁边默默支持。 「我不想求他们。」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虽然早知道这是他擅长的事情,她还是想皱眉。「命令比要求更令人讨厌。」 「方法不重要,效果比较重要。」 「命令换来的服从,不是心悦诚服的服从,那一点意义也没有。」她想赢,但是要赢得漂亮,赢得让人家心服口服。 看着她,邢孟天的眼中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我老婆的脑子太八股了,这样可是很吃亏的哦!」 「如果我只是要在这里住几个月,我的脑子会学习灵活一点。」 「我知道了,你的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是吗?」 「难道你的自尊心不重要吗?」 「我无话可说了,这件事情我保证不会出面干预。」他举起双手对天发誓。 「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教他们刮目相看。」她骄傲的扬起下巴。 「好,我等着瞧。现在我们来讨论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爷爷准备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什么?」现在夜深了,她肯定见鬼了,这怎么可能?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见到她的反应,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我知道很难相信,可是千真万确,爷爷决定帮你举办宴会,时间订在下个周末,邀请函已经出来了,这可是重要的宴会才会制作的邀请函哦。」 半眯着眼,夏紫英对他挑了挑眉,「这是你的注意对不对?」 「我确实有过计划,等我们回到美国之后办个宴会宴请这边的亲朋好友,正式将你介绍给大家认识,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近早出晚归,就连陪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有时间想到宴会的事情?这真的是爷爷的主意。」 「爷爷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这情况太诡异了,她还没有让爷爷吓一跳,他就先让她饱受惊吓……她突然想到一句成语!居心叵测,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对她伸出友善的手?这其中的动机绝对值得深思。 「爷爷向我提起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可是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已经结婚了,基本礼仪还是不可废,我想爷爷大概是担心人家问起你的身份,如果不主动帮你正名,他会饱受批评。」 「我又没参加任何家族聚会,人家怎么会知道有我这号人物存在?」如果一开始就接受她,那就不用担心人家会批评他。由此可知,这只是爷爷为了自己的「友善」找的借口吧?! 「虽然爷爷不喜欢在家里招待宾客,但是难免会有朋友远道来访,而你也经常跟着茉心四处乱跑,总有机会遇到一些亲朋好友。」 撇了撇嘴,夏紫英还是觉得其中有诈。「我不想猜忌爷爷的好意,可是他老人家真要那么在意人家的批评,就不应该命令佣人们不准说中文。」「其实当初我们刚来到美国的时候,爷爷也不准佣人跟我们说中文,说不定爷爷只是希望你能早一点习惯说英文。」 「但愿他老人家的出发点真是为我着想。」鬼才相信! 「不管爷爷抱着什么心态举办宴会,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所有的朋友认识,尤其是我那群工作伙伴,他们久仰你的大名,如果不是最近太忙了,他们早就已经登门拜访。」 闻言,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他的朋友想必都跟他一样精明能干吧? 「干什么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邢孟天逗弄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担心他们像爷爷一样刁难你吗?」 「聪明优秀的人总是特别难伺候。」她瞥了他一眼,他就是最佳例子。 「你是我老婆,你唯一要伺候的人是我,如果他们当中有谁敢对你失礼,你就一拳狠狠的回过去,觉得不够,我可以帮你补上一拳。」 「听你这么说,他们好像真的很难缠。」 邢孟天低下头,两人的额头轻碰。「我开玩笑的,他们都是好人,而且很好相处。」 「他们再好相处都没有用,我的破英语恐怕没办法跟他们沟通。」没错,她现在是可以跟人家简单的对上几句话,可是想深谈,或若是触及的话题太过专业,她就完全不行了。 「你放心,他们都会说中文,只是有外国人的腔调,刚开始会听不太习惯。」 咬着下唇,她真的很讨厌那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只要碰到他,她就会觉得自己很不起眼。 「要求你的朋友配合我,你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为什么我要觉得丢脸?」他微皱着眉。 「你的老婆太逊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老婆哪里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身面对他。「在我眼中,我老婆最了不起了,除了我老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让我失去理智的女人。」 「没想到我这么了不起。」夏紫英的唇角欣喜的上扬。「以后不准再小看自己,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你,我就不再完整。」 这个可恶的男人,怎么老是让她感动得想哭呢?她冲动的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压,同时送上自己柔软饱满的双唇。 尽管两人在床上已经滚过好几十回,可是她的吻依然像个小女孩,很腼腆、很羞涩,却教他全身热血沸腾,他喜欢她情不自禁的主动。 「你变坏了,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诱惑我?」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压抑,这个女人对他就是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轻而易举的就让他想发出狼嚎。 「如果你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以不接受诱惑啊。」她像只无尾熊般勾挂在他身上,既然他是她老公,他就牺牲一点,提供被她捉弄的生活乐趣。 「我也不想受到诱惑,可是大脑被情色画面攻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你来教我,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唤回理智?」 「这还真是伤脑筋,可惜我不想玩了。」她像安抚小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准备抽身,可是太慢了,他已经抱着她贴着树干,双手钻入她的衣服底下乱来,这下子她可慌了。 「邢孟天,别闹了,我在这里已经过得很不安宁了,可不想再给自己制造八卦题材。」 「你又听不懂,何必在乎人家说什么?」 「不是语言才可以攻击别人,眼神也是很可怕的武器……啊……」连忙咬住下唇,这个坏蛋,他怎么可以这么邪恶的逼她就范? 「眼神没有杀伤力。」 「……邢孟天,不要闹了,这样子很卑鄙……」嘴巴被堵住了,这会儿她只能在心里咒骂,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大胆狂妄?现在她不但是狐狸精,还是荡妇……她忘了要骂什么,因为残存的理智已经被他一把火烧得精光,她只能不由自主地发出嗯嗯唔唔、教人好害羞的声音。 隔天一早,她马上证明眼神是多么可怕的武器,幸好在被乱箭射死之前,她就被邢茉心带出门进行英语教学。奈令命美酒佳肴,上流奢华,绅士淑女,衣香鬓影,这是一场味觉的美食飨宴,也是一场视觉的感官飨宴,处处彰显优雅的贵气。 不过,这真的是为她举办的宴会吗? 非也,这百分之百是为了证明她不适合这里而举办的。 没错,邢孟天的朋友全部使用中文向她问候,他们的态度谦冲有礼,她甚至怀疑老公事前对他们耳提面命过,不准让他老婆受一丁点的委屈,可是当他们转身背对她,使用的语言还是英语。 这不能怪他们,换成是她,她也会有相同的反应,总不能教他们为了她一个人,整晚使用不熟悉的语言吧。 可是邢家的亲朋好友,他们完全不给她面子,全部很有「默契」的一致使用英语,态度相当明显,如果她没办法配合他们,那就安静地在旁边当傻子。 她现在确实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原本还期望小茉心可以陪在身边,可是很巧合,小茉心中午突然接到饭店的电话,说是有人请假,要求她过去支持,等她收工回到家,宴会恐怕结束了,也就是说,她今天唯一的「靠山」,就是邢孟天。 说道邢孟天……望着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人家「掳走」的丈夫,夏紫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么忙,哪有时间当她的靠山? 算了,她还是老实承认,即便他在身边,她也不可能有安全感,因为现实摆在眼前,她在这群人当中就是格格不入。 如果这是爷爷的阴谋,那么他确实成功了,因为他如愿的将她「孤立」,让她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金发美女,夏紫英记得她的名字!乔安娜,不只因为她是今晚最耀眼动人的女人,也因为她是邢孟天最重要的工作伙伴之一,更要紧的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非常迷恋邢孟天。 「他也是一个令人着迷的男人。」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灵,不过,这女人有必要那么直接吗?虽然自己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好歹是邢孟天的妻子,她难道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你一定每天都提心吊胆,这样的老公很容易被别的女人抢走。」 这个女人在向她下战帖吗?初次见面,不是应该先伸出友善的手,再亮刀吗?难道她看起来很容易摆平,毋需浪费时间拐弯抹角吗? 「说真格的,我最近忙着适应新环境,没有时间提心吊胆。」如果乔安娜不表态,就算知道有一大堆女人迷恋邢孟天,她大概也没有危机四伏的感觉。谁教她脑子太简单,光是爷爷就害她脑袋快要爆炸。 「你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能当饭吃吗?」 乔安娜一脸的困惑,虽然她的中文算得上流利,可是程度显然还无法意会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我是说,谢谢你的关心,我都嫁给他了,担心也没有意义,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我是说蟑螂,生命力很旺盛,不轻言放弃,我会用生命守护他。」 不管这位金发美女有何居心,她不会那么没出息的任人欺压。这会儿,乔安娜总算正视夏紫英了。面前的这女人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平凡。第一眼看到身着荷叶袖雪纺纱白色短礼服,头戴皇冠样式发髻的夏紫英,会以为自己看到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然而除此之外,她并不是一个叫人印象深刻的女人,老实说,乔安娜并没有将夏紫英放在眼里,可是,她还是压制不住满腹的好奇心。 从来不正眼看女人的邢孟天突然带来一个新婚妻子回来,教人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可以掳获他的心?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匹配的伴侣绝对是足以跟他并驾齐驱的女人,而向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能得到他赞赏的目光就满足了,没想到他会在出差期间匆匆结婚,对象还是一个没有显赫背景、只能摆在家里的女人,这太令人无法想象了。 无法成为挽着邢孟天的女人,乔安娜只好先弄清楚夏紫英是如何取得女主人的身份,怎知还没挖掘到任何消息,反倒发现对方不容小觑。 或许,这个女人没有跟邢孟天旗鼓相当的聪明干练,却有着教人相惭形秽的纯净率直…… 「乔安娜,谢谢你陪我老婆聊天。」邢孟天像一阵狂风似的吹了过来,亲密的伸手一揽,紧紧将夏紫英护卫在怀里,同时低头在她发心上落下一吻。 「你会不会黏老婆黏得太紧了?我们两个还担心聊不到三分钟,你就急匆匆的跑过来,是不是担心我会把她吓跑?」乔安娜语带调侃的说。 「我老婆是城堡里的小公主,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丛林里的猛虎野兽,我当然要看紧一点。」他的口吻像在开玩笑,却清清楚楚的划出她们之间的差异。 「你真狠,把自己的工作伙伴说成猛虎野兽。」她难掩酸意的说。 「我只跟同类当工作伙伴。」 微微一怔,乔安娜若无其事的笑道:「原来这是赞美,真高兴我可以跟老板列为同个等级。」 「我可以自己陪老婆了,李伯斯他们在找你,你赶快过去吧。」邢孟天牵起夏紫英的手,转身走向阳台。「里面好闷,我们出去外面透透气。」 夏紫英一接触迎面而来的风,立刻打了一个哆嗦,他连忙脱下西装外套为她穿上。「她跟你聊了什么?」他问得漫不经心,可是,如果仔细注意他的神情,不难在他眼中察觉到一抹严厉。 「你以为她会跟我聊什么?」 「我从来不了解女人喜欢讨论什么话题。」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注视着他,从他还是司机的儿子,他的光芒就无法掩饰,更何况现在的他有如睥睨群雄的霸王,他的魅力又岂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 虽然不聪明,但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迟钝,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身边一定围绕了一群爱慕者,而她每天都生活在「情敌」的威胁当中。 其实,她并不如自己所言的那么勇敢,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在各方面跟人家都没得比,哪有本事阻止那些女人的攻击? 说不定,这就是爷爷举办这个宴会的目的,要她认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如果她不想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就识相一点的离开……这种感觉比那种被孤立的滋味更教她难受。她可以用心学习,让自己渐渐融入这个世界,可是她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围绕在邢孟天周遭的那些女人。那是一个没有我容身之处的世界。 以前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父亲的背影,而不尝试参与父亲的世界,这是当时母亲给她的问题,只到现在她才真的懂了,原来母亲自知永远比不上围绕父亲身边那些聪明能干的女强人。 「看什么?突然发现你老公很帅吗?」邢孟天低头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喜欢你。」天啊,她一定是疯了,干么把这种事情挑明了说呢?这种事不知道不是比较好吗?万一,他对乔安娜也有那么点心动,她把他们原来暧昧的界限打破了,那不是让他们有机会搞在一起? 静静的凝视着她,他唇边含笑的梳整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半晌,才语气带着一抹慵懒的说:「我知道。」 「嘎?」 「我有眼睛。」他只是视而不见。是啊,他怎么可能看不见呢?她不应该意外,他的心思很细腻,就像刚刚,他明明跟一群人在讨论事情,却可以同时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她没办法应付像乔安娜这种精明能干的女人,就尽快抽身来到她身边。 「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不会心动吗?」她很好奇,他怎么有办法漠视乔安娜的聪明美丽? 「我为什么要心动?」 「大美女一个,又那么优秀能干,如果我是男人,应该也会心动吧。」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那种又美丽又优秀能干的女人。」言下之意,这种女人没什么稀奇的,在他的眼中当然也不会比较特别。 「这……是啦,可是,那些女人不会成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每天在我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像乔安娜那样的女人。」 「你对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夏紫英越说越小声,他干么把脸拉得那么臭那么长?难道她喜欢自己像个小醋桶一样追问个不停吗?她只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太多了,我的态度从来没有灰色地带,除了工作上的关系,我和她们不可能发展出其他关系,如果她们执意迷恋我,我也没办法,我是一个把工作和感情划分得很清楚的男人。」 「明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你不应该让她待在你身边工作。」看到他一副想扭断自己脖子的样子,她应该识相的闭上嘴巴,可是她说过了,事情一定要说清楚,而她又不懂得拐弯抹角,只好惹他不开心了。 「这是她的选择。」 「她会做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她有期待,你不应该给她期待。」 「你担心你老公被诱惑吗?」 她突然发现他是一个很残酷的男人,尤其对女人……如果有一天,他遇到比她更吸引他的女人,他是不是也会对她这么无情? 「怎么变成哑巴了?」 「如果在你身上的不到期待,却要苦苦守在你身边,这不是很残忍吗?」 双唇一抿,邢孟天对她的回答显然非常不满意,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难道你希望我对她心软吗?」 她懊恼的一瞪。「不要故意扭曲我的话,我怎么可能希望你去抱别的女人?」圈住他的腰,她撒娇的偎进他的怀里。「我是女人,心眼很小,我的男人眼中当然只能容下我一个。」 僵硬的身体轻松放下来,他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听好,我只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而我唯一在乎的女人就是你。」 张开嘴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虽然那股不安还缠绕在心头,但现在,她确定自己是他的唯一,这就够了,至于将来,谁也没办法保证,又何必非要到那种不切实际的口头承诺呢? 第九章 结束shoppingmall的学习课程,夏紫英带着刑茉心来到饭店喝下午茶。 「嫂嫂跟哥哥吵架了吗?」刑茉心从三层蛋糕盘上面挑选出饭店最受欢迎的蛋糕,放入餐盘上面,递给夏紫英。「快尝尝,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蛋糕。」 「谢谢。」夏紫英意兴阑珊的尝了一口。好吃吗?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你怎么会认为我跟他吵架?」 「你今天很不开心。」 「我来这里之后,那一天可以开心过日子?」除非没神经,要不然谁有办法天天生活在压力当中,还可以笑得无忧无虑。 「你没发现吗?虽然爷爷让你的日子不好过,可是你每天充满活力,今天就不一样了,不时皱眉失神,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是啊,爷爷是个可恶的老头子,但给了她生活的目标,虽然每天从早忙到晚,嘴巴老是在抱怨嘀咕,可倒是忙得活蹦乱跳,一点不开心的感觉也没有。 抿着嘴,刑茉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压抑不住好奇的问了。「昨天的宴会时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她挑着眉毛反问:「我应该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举个例子,像是某位美女向你下战贴。」 两眼一瞪,夏紫英不可思议的道:「你也知道乔安娜喜欢他?」 「乔安娜?我不认识她,我只知道围绕在我哥身边那些女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没办法抗拒他的魅力。」 不会吧,原来她的情敌有一拖拉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哥不是那种喜欢沾花惹草的男人。」 顿了一下,夏紫英忍不住问:「孟天……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描述着心中的兄长。「从小,我哥就被我爸爸教导成像天一样的男人-无所不能。老爸每天就给他功课厚厚一迭,语文的学习室基础,他国中毕业的时候,已经可以流利的使用三种语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 惊呼一声,夏紫英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人。「他是超人吗?」 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刑茉心回想起自己的天真。「小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哥是超人,他好像从来不睡觉,每天比我晚睡,偶尔半夜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他还在看书,早上我还赖床的时候,他已经用过早餐坐在客厅看报纸了。」 「他根本没有童年嘛。」 「我总会偷偷问我妈,哥哥为什么要一直读书、一直读书?妈妈说,哥哥将来要成为一个大人物,当时以为是爸妈希望我们可以摆脱穷困的生活,所以哥哥努力是、读书,后来爷爷带我们回美国,我才明白妈妈真正的意思,哥哥将来要成为刑家的继承人。」 「你哥不会抱怨吗?」 「我从来没听过他抱怨过,好像他一出生就立志当个大人物。」 「若非大人一再灌输那种观念,没有人一出生就立志当大人物。」 {也许吧,记忆中,我经常可以听到我爸跟我哥说这句话!「你要为老爸争一口气,这个家以后就靠你翻身了。]} 夏紫英的心隐隐作痛,虽说父母难逃望子成龙的迷思,但是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个孩子身上,未免太残酷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爸爸对我哥哥很残酷?」 她点了点头,也难怪刑孟天总是那么高傲冷漠,这或许是成为强者必须有的保护壳吧。 [以前我也不能理解,来到这里之后,我渐渐明白爸爸的心情。因为爷爷反对我爸妈在一起,常年追踪我爸妈的下落,企图分开他们,致使爸爸不能凭借自己的才干闯出一番成就,只能把扬眉吐气的期望寄托在哥哥的身上,况且哥哥是邢家唯一的继承人,终究要回到邢家,也难怪爸爸对哥哥特别严厉。」 「如果我是你哥,我早就疯掉了。」叹口气,有个问题她实在想不明白。「你哥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以忍受我这么笨的女人?」 「你不笨,只是严重缺乏好胜心。」 「世事难料,转眼成空,人生干么辛苦的争强好胜?」像她老爸,一声不响就倒下来,劳心劳力了大半辈子,这会儿别说是游山玩水,就是出个门晒太阳都不轻松,真是不值得! 「我都忘了问你,你怎么会遇到我哥,两个人还决定结婚?」 「这是交易……」细说从头,虽然不再认为他的出发点是羞辱她,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娶她? 刑茉心听了啧啧称奇。「没想到我哥是这么浪漫的人!」 「浪漫?」夏紫英狐疑的伸手贴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刑茉心忍俊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我很正常,他大手笔用日夏食品的经营权交换你,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浪漫的表现吗?」 夏紫英还是不以为然,实在看不出来这算是那一种的浪漫表现。 「从小到大,我只能看到我哥忙着拒绝投怀送抱的女人,未曾见过他花心思在女人身上,他有计划的取得日夏食品的股权,就为了用来交换你,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浪漫的表现。」 呃……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当时,她为什么完全往负面想呢? 「我以为他讨厌我,我在他眼中应该是那种任性无礼的千金小姐呢!」 「我哥最不能忍受那种任性无礼的千金小姐了,而且他眼力很好,不可能错把纯真善良的小天使看成任性无礼的千金小姐。」 「我才不是纯真善良的小天使。」 「你是啊。」 张开嘴巴,又闭上,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自己那些恶劣的行径。 「你知道吗?哥哥很像爸爸,表面上看起来不容易亲近,内心却热情如火,他们都是那种一旦爱上,几再也不会放手的人,所以爸爸舍弃优渥的生活,跟着妈妈回到台湾,那是一段很苦的日子,可是爸爸从来没有后悔。」 「他爱我吗?」虽然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还为了一个没有威胁性的男人打翻醋坛子,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他爱她。 「他不爱你,干么费那么大的心思把你娶进门?」 「他从来没说过。」 「我爸妈只教他刚强,没教他温柔,你不能期待我哥是那种习惯把爱挂在嘴边的人。」莞尔一笑,刑茉心又想起过去的事情。「记得初到美国之时,我因为不敢一个人睡觉,半夜经常溜进他的房间,刚开始他只会僵硬的重复「不要怕」、「有我在」之类的话,而我总是缠着他说故事,慢慢的,他才开始懂得一些肢体语言。」 「那段日子他一定很辛苦。」 点了点头,她心疼的说:「爷爷比爸爸还严格,哥哥又要分心照顾我这个胆小没用的妹妹,如果他不够强悍,根本熬不过来。」 这个像霸王一样的男人,不管多苦都会咬牙撑下来,不像她,遇到一点点压力就想逃……她是不是已经在无形当中成为他的负担了? 「大嫂,千万不要怀疑哥哥对你的感情,他不会轻言许下承诺的人,一旦抓住你,他就不会放手。」 淡淡的回以一笑,夏紫英拿起前面那杯早就冷却的红茶,静静的喝着。 其实她很清楚,邢孟天多有责任感,他不会轻言放开她,就像当初邢伯伯守着体弱多病的邢伯母,再苦,也不愿意离弃。可是她还是怕,在爷爷的逼迫下,她的一无是处总有一天会让他受不了,而她舍不得他辛苦的守着她。 放下手中的公文包,邢孟天静静的在床沿坐下,爱恋的看着不时翻过来翻过去的小妻子,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发生什么事?她怎么哭了? 虽然工作忙碌,但他总是赶在十点之前回到家,陪她散步、聊天,享受两人的甜蜜时光,尽管时间短暂,却让他们的关系越紧密。可是难免有突发状况,像是在芝加哥投资的某家厨具公司发生罢工,身为该公司的董事兼顾问,他必须赶过去处理,或者到纽约参加某家公司的股东会。 他投资事业太多了,临时状况自然很不少,天天保有一段两人时光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心里一定有很多嘀咕,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表示,好像很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依照常理,老婆不爱唠叨,他应该比较轻松,可是他只有不开心的感觉,总觉得她不够在意他,他宁可黏人的要求他的承诺。俯下身,他轻柔的吻着她哭湿的脸庞,睡梦的人儿惊吓的醒了过来。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她思念的人,夏紫英撒娇的扑入他的怀里。「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太想你了,我想早一点回到你的身边,想我吗?」 「想,好想好想。」说完,她调皮的捧着他的脸,猛亲他的嘴巴。 这么热情的欢迎仪式还是第一次,他当然要热烈响应,一转眼间,他已经把她压在床上,彻彻底底的把她吻个够。 「很高兴你这么想我,可是,你也用不着哭得这么凄惨,好像闺中怨妇。」 「我只是作噩梦。」她心疼的抚着他疲惫的脸庞,自从那天听了邢茉心说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经历一场恶梦的折磨,梦见他孤单寂寞的身影,梦见她曾经对他的伤害,眼泪便无法控制的掉下来,明知是梦境,却怎么也止不住流泪。 也许,真正教她哭泣的不是梦境,而是现实的人生。看着他每天劳碌奔波,不曾好好休息的飞这里飞那里,而爷爷老爱对他唠叨,问他何时接管邢家的事业,想到他身上的担子那么重,怎么教她不心疼呢? 「爷爷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难堪的话?」 「爷爷到现在还是不肯跟我说话。」其实正确的说法是,不肯使用中文跟她说话,而他每次在她面前叽里呱啦的那一串英文,千篇一律,全是他们初次见面那一夜说过的话,她都听到麻木了。 微皱着眉,他早猜到爷爷不会轻易妥协,这无关爷爷是否喜欢他挑选的媳妇,事实上,这是他们祖孙之间的战争,爷爷怎么可能像孙子低头?这是面子问题,更是主导权的问题,爷爷当然会想办法逼他让步。 可是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执意分开他父母的强悍铁腕,他以为一旦明白他的选择毫无妥协的余地,爷爷终究会软化,他万万没想到爷爷的态度如此强硬,硬是把紫英扯进他们之间的战争。 「我会跟爷爷沟通。」 「算了,即使爷爷愿意跟我说话,也没有好话,何必勉强他呢?」抚着她的头发,邢孟天还是坦白道来。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爷爷是冲我来,除非是他钦点的孙媳妇,否者就算贵为某国皇室的公主,他也不会愿意。」 「你是在安慰我,爷爷并不是真的讨厌我吗?」她没当一回事。 「我不是安慰你,爷爷对你的态度纯粹是因为我得关系,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 瞪了他半响,确定他所言属实,夏紫英懊恼的推开他坐起身,他也跟着起来。 「为什么事前不告诉我。] 「如果事前告诉你,我担心会降低你对抗爷爷的决心。」 「你把我看得太没志气了,你以为我不会跟你并肩作战吗?」 「我承认很担心你被爷爷气跑了,爷爷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而你太单纯了,当初,我母亲就是被爷爷气走跑的,是我父亲执意追到台湾。」他对她确实没有信心,不知道她对他的爱是否够坚定,是否足够承受所有的攻击。 「我们都结婚了,爷爷想把我气跑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如果我们没有结婚呢?]眼珠子一圈,她四两拨千斤。 [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啊。] [你认真回答我。]他不悦的皱起眉头。 歪着头想了想,她反过来问他,[如果我跑了,你会不会把我追回来?] [你敢跑,我会把你锁在房里一个月。] 略一沉吟,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锁在房里一个月?] [肚子里面一旦塞进小宝宝,你就没办法跑了。] 两颊瞬间染上两抹嫣红,她娇嗔的一瞪。[你以为关上房里三十天,就一定可以怀上小宝宝吗?] [一个月不够吗?没关系,那就在房间关到你怀孕为止。] 夏紫英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疯子!] [我确实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所以没有我陪,你不可以乱跑哦。] [你也知道我没有方向感,很容易迷路。如果你和茉、心不在这里,我哪敢乱跑?]她抱怨的嘟起了嘴巴。他们两个不在的时候,她就像没长脚,连别墅都走不出去,其它的地方那个根本想都别想。 [我看,你来当我的行李好了。以后跟着我到处出差。]大概最近经常出差的关系,出门在外,总会挂心,不知道爷爷是否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这种情况恐怕难以改善,除非爷爷真心接纳她这个孙媳妇。 一顿,夏紫英不敢相信的问:[我真的可以跟你出差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开会,你会很无聊。] [你开会的时候,我可以找地方画画。] [这倒是个好主意。]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猛然摇头,[不行,如果我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爷爷肯定会说一大堆难听的话,说我果然是一只狐狸精,不但对你没有帮助,还害你变得堕落没出息。总有一天,我会害你一败涂地。] 挑了挑眉,邢孟天好笑的道:[你是爷爷肚子里面的蛔虫吗?] [呃……这种事情用膝盖想也知道。爷爷根本是把我看成祸国殃民的妲己。] 其实她的英语突飞猛进,有一半要归功于爷爷,如果不是爷爷禁止大家使用中文,她压根就缺乏学习动力。 [能够成为妲己这样的人物,那也不简单啊。] 她送他一个白眼。[你也太不会安慰人了。] [你不觉得吗……好好好,你不是妲己,你不要瞪我了。]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以后我会尽量减少工作,多陪在你身边,我还欠你一个蜜月旅行。] [我希望你不要太累,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 [你是我的负担,却是最甜蜜的负担。] 是啊,他不也是她最甜蜜的负担?不管将来会遭遇什么困难,她誓言用生命守护他。 大清早就被人家请来喝咖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绝对不是好事。 不过,夏紫英不着急,面对爷爷这种老奸巨猾,心急反而容易落入他的圈套,况且邀请者是他,当然要他先开口啦。 慢慢悠悠,一会儿左边看看,一会儿右边瞧瞧,她突然在壁炉旁边的柜子上发现一样有趣的东西,[爷爷,我们来下棋。] [下棋?]邢老爷子没想到她的开场白是这句话。 [您应该会下象棋吧?]她已经自作主张把柜子上面原本装饰用的象棋,移到壁炉前面的茶几上。 [我怎么可能不会下象棋?]他怎么可以输给这个小丫头呢? [下棋之前先说清楚,赢家可以得到什么奖赏?] [一盘一万。] 送上一个白眼。夏紫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爷爷,我们做人不要这么俗气,除了金钱,难道不能有其他的赌注吗?] 邢老爷子别扭的换了一个坐姿,[那……你说呢?] [我想想看……对了,如果爷爷输了,爷爷就帮我支付学费,如果我输了,我这个未来的大画家免费帮您画一幅画。]最近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是不是应该进学校深造?现在她可以重拾画笔了,那就应该好好在这个领域耕耘成长。闯出一番成就。将来邢孟天向朋友介绍她的时候,她就不会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什么学费?] [我想学画画,怎么样?十盘定输赢。] [好,十盘定输赢。]邢老爷子摩拳擦掌。他要狠狠痛宰这个丫头一顿。勾唇一笑。夏紫英转头看着守在阅读室门口,被他们之间的对话搞的呆若木鸡的管家,[吴管家,你把爷爷的话记下来了吗?] 怔了一会,吴管家傻乎乎的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爷子被人牵着鼻子走,而老爷子竟然一点自觉也没有。 棋逢敌手,他们俩个从一开始坐在沙发上,最后变成坐在地板上。第一盘由夏紫英胜出,她兴奋的跳到沙发上欢呼,邢老爷子咬牙切齿的叫,她下来赶紧进行第二盘。这一盘由邢老爷子胜出,他也学她跳到沙发上欢呼,这会儿轮到夏紫英吆喝他。 下来进行第三盘…… 经过十盘昏天暗地的厮杀后,两个人五五波平分秋色,他们谁都不愿意接受平手这样的结局,那就只好进入延长赛,这盘延长赛花了他们将近半个小时,最后由邢老爷子胜出。 [哈……]他开心得好像夏紫英被他撵走了。 [爷爷不用笑的这么开心,如果爷爷没有赢我,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进入延长赛才得到的胜利,有必要那么得意吗? [丫头,度量要大一点,输了要甘心。] [我又没有不甘心,而且说到度量,爷爷的度量更小。] [我的度量更小?] [难道不是吗?搞小动作,要大家不准说中文,这才是小人行径。] [我……呃……]想要睁眼说瞎话,却怎么也没办法在她面前脱口而出。 吴管家终于按捺不住的清了清嗓子,不仅是想替老爷子解围,也是要提醒他还有正事要办,免得情况继续失控下去。 邢老爷子马上意识到自己做出什么蠢事,赶紧坐回沙发上,亡羊补牢的摆出严肃的面孔。[你也不用帮我画画了,我们来做个交易。] [爷爷,我不是生意人。我不跟人家做交易。] [你离开我孙子,我给你一亿。]原本,他以为这个丫头在言语不通的环境下撑不过一个月。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他只好找理由扮宴会,想让她自惭形秽,教她看清楚自己根本配不上他的孙子。怎么知道,转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样子,他必须采取更积极的行动。 叹了声气,夏紫英一副他真是无药可救的摇了摇头,[爷爷,我刚刚说过了,我们做人不要这么俗气,您怎么一下子就忘了?] 老脸瞬间涨红,他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伶牙俐齿。[如果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你可是一毛钱也拿不到。] [爷爷真的不想玩高尚一点的游戏吗?] [你……]冷静下来,主控权在他手上,他怎么可以被这个丫头耍的团团转? [你以为孟天真的爱你吗?] [如果他不爱我,干么娶我?] [他是为了跟我唱反调。] [爷爷,在您眼中,您的孙子是那么幼稚的人吗?为了跟您唱反调,堵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您真的认为这是孟天会做的事情吗?] [他怨恨我,认为如果不是我一直阻挠,他父母也不会死得这么早。] [如果这是爷爷的真心话,我必须告诉爷爷,您错了,孟天不是这么愤世嫉俗的人,生死有命,他不会把父母的死怪罪到任何人身上。] 恨恨的咬牙切齿,这个丫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看样子,他必须采取下一步了,[我们来打赌,要孟天在我们之间作出选择,看他是要我这个爷爷,还是要你!] 皱起眉头,她可不欣赏这种没有人性的提议,[爷爷,您不觉得这个提议很自私吗?您怎能要求他为了妻子舍弃爷爷,或者为了爷爷舍弃妻子?] 眼神闪过一抹不自在,可是邢老爷子很快就恢复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不敢打赌,你知道他会选择我,因为他根本不爱你,他不会像他爸爸一样为了女人追到台湾,而我这个老头子快死了,他总要代替他爸爸尽一下孝心吧。] [我不是爷爷,我没办法为了证明自己的胆量逼孟天做这种选择。] [如果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你可以双赢的机会,你还是不要吗?]机会?她觉得比较像是这个老头子在设陷阱诱惑她跳下去吧。可是他话中的讯息实在教人心动。 [什么机会?]不是说姜是老的辣吗?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一定会上勾。[如果孟天选择了你,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孙媳妇。] 这确实是个陷阱,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要我怎么做?] [你留下一封信,说你再也没办法忍受这里了,无法继续忍受跟我住同一个屋檐下,你要他在我们之间作出选择,然后飞回台湾,如果他真的追到台湾,你就赢了,相反的,你就输了,就必须离开他。] [我赢定了。]这不是炫耀,而是陈述事实,他们两个经过十二年的分离,他都可以为她回到台湾,如今她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台湾? [你不用急,我的话还没有完,我有期限,他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追到台湾,而这段时间,你不可以跟他联络,当然也不可以透过其他管道跟他传递消息,如果违背,也算是输了,怎么样?] 夏紫英这会儿可不确定了,这样风险太大了。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邢孟天在不清楚时限的情况下,很可能因为工作上的考虑,拖延前来台湾找她的时间。 [觉得一个月太短了吗?你要我认输妥协,当然不能期待条件太简单。] [您至少应该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她讨价还价。 [如果他在一个月之内没有追到台湾找你。就表示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怎样?你有胆量跟我打这个赌吗?] 理智告诉她,她要审慎,可是危情告诉她,她必须赌,赌邢孟天对她的爱有多深。[如果我赢了,您真的会真心接纳我成为您的孙媳妇吗?] [活到这把年纪,我可不想因为你毁了自己的信誉。]邢老爷子转头看着吴管家,[吴管家,你来作证。] 虽然是机会,却也得冒很大的风险,她应该赌吗?还没想清楚,话已经脱口而出了,[那好,我跟您赌了。] 第十章 天黑了,天又亮了,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数着时间,时间怎么会像乌躯爬似的那么慢?可是回首 你敢跑,我会把你锁在屋里一个月。 他的「甜言蜜语」言犹在耳,她始终相信他会来找她,可是,一个月真的太短,为了制造急迫性,迫使他立即追来台湾,她刻意把所有的行李带走,然而,一天盼过一天,期待转为焦虑,眼见爷爷给她的期限就到了,他却还不出现,她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时间怎么又快得令人胆战心惊? 难道他以为她闹着玩吗?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没有行动,何况她断绝一切连络,他也应该感觉到事态严重……那会不会是他发生什么事情?虽然一个月很短,但一夕之间都会风云变色,何况是三十天?说不定他发生什么事情,被困住了,所以没办法追来。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会是什么事情? 工作吗?虽然她曾经想过,工作有可能让他无法顺利抽身,可是挪出两三天的时间,应该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所以绝对不是工作因素。 女人吗?她不在身边,他因为工作心烦,正好旁边有个温柔体贴的美女趁虚而入,电视上的外遇都是这样子发生的……不对,他对她付出那么多,绝不是那种轻易就移情别恋的男人。 爷爷吗?此刻她不在那里,爷爷可以任意作乱,在他面前把她塑造成一个无理取闹的野丫头,他又发现没有她这个老婆在身边,日子轻松多了。 这是夏紫英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他不要她了吗?难道真的如同爷爷所言,他娶她是为了跟爷爷唱反调,如今他必须在他们之前作出选择,他当然会选择爷爷,舍弃她。 她实在不愿意往坏的方面猜想,可是,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双手抱着颤抖的身体,不安有如点在白纸上的墨水,渐渐往外扩散开来。 「紫英,你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过来吃点东西吧。」看到好友又开始像个游魂似的飘来飘去,严柔将刚刚从厨房端出来的餐点放在茶几上,拉着她来到沙发坐下。 摇了摇头,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吃东西,人还没有等到,你的身体就先垮了。」 「可是,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他现在的消息……」 她随即站起,严柔很坚持的又把她拉了回来。 「冷静下来,如果他不来找你,你急也没有。」 闻言,夏紫英丧气的垂下肩膀。是啊,他不来找她,她急死了也没用。 「我是一个笨蛋!」这是一场愚蠢的赌注。 「如果只是个笨蛋,那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用这么残酷的方式考验他?他爷爷为了拆散你们,可以忘记自己的良心,那你呢?难道你只能用这种方式证明他有多爱你吗?」虽然看到好友憔悴得两颊都陷进去了,觉得很心疼,可是严柔实在没办法认同这种做法。咬着下唇,她知道错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自己就是没有信心。」 「伯母在你心里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我妈?」 「对,以前我就有这种感觉,因为长期注视着伯母痴望伯父的背影,你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是特别胆怯没有自信,而偏偏邢孟天又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身上有伯父的影子,你更会不自觉的把自己框的伯母的影子下,认为自己一辈子只能站在邢孟天身后。」 是啊,她太像妈妈了,而邢孟天比爸爸更出色、更了不起,她真的没有自信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迎接别人的注目礼。可是,她不想象妈妈一样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即便她很平凡、很不起眼,她还是想努力为他力争上游。 「你不是伯母,邢孟天更不是伯父;伯母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伯父,你却是邢孟天自己选的妻子。你心里很清楚,邢孟天就是爱你这个人,他不期待你有聪明才干,因为宛若天使般纯净的灵魂比那些光彩亮丽的条件更值得他倾心,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我哪里像天使?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可能没有自觉,你身上就是有一种像天使般纯净的气质。」严柔抚着下巴打量她。「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这正是你的特别之处,明明是千金小姐,却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倒像是邻家小妹妹,有时候天真得近乎傻气,难怪你会掉进邢孟天他爷爷设下的陷阱。」 沉吟片刻,夏紫英忍不住为自己辩护。「其实我会答应跟爷爷打赌,不全是为了证明买天有多爱我,更是想化解他和爷爷之间的对立,我真的不想成为他们祖孙之间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我希望爷爷可以接纳我。」 「我知道你心肠软,不乐意见到邢孟天和他爷爷因为你发生冲突,可是你要邢孟天他爷爷接纳你,还有其它的方法啊。」 「什么方法?」 「你在他前面跪上三天三夜,他就会心软投降。」 「这种苦肉计对他行不通。」爷爷可能还没有投降,她就先昏倒了。 「也许行不通,但重要的是真心,你要让他看见的是你对邢孟天的爱。没错,你没有精明能干的交际手腕,没办法在事业上帮助邢孟天,但是你给他的是最可贵的幸—福!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幸福,如果邢老爷子真的在乎孙子的未来,他会感动、会软化。」 半晌,她喃喃自语的道:「是啊,我当初怎么都没想到呢?」 「这也不能怪你,初到一个新环境,各方面都要适应,语言又不通,你都还没有心思想那么远,邢老爷子就抢先动歪脑筋了。」 夏紫英懊恼的皱起眉头。「我真的太冲动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会来不及,现在立刻回去。」 「怎么回去?现在回去不就等于承认输了吗?」 摇了摇头,严柔的脑子还是比她清楚。「如果期限到了,邢孟天还是没有出现,那你真的算是输了,可是在这之前,你都可以反悔哦。」 夏紫英还是不懂,怎么可以反悔呢?「你和邢老爷子有签合约,明订不能反悔吗?」 怔了一下,这下子她终于明白了。「我们没有签合约,如果悔约,只能说是道德方面的瑕疵,是吗?」 严柔比了一个「ok」的手势。「现在挽回你心爱的男人比较重要,至于道德方面的瑕疵,你就别太计较了。」 眼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邢孟天,什么道德瑕疵,她一点也不在意! 扑过去抱住好友,夏紫英用力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我现在就去整理行李。」 「我的大小姐,你可以稍微冷静一下吗?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没有体力,你恐怕连机场都到不了。」严柔再一次把急昏头的女人拉住。 「我不饿,再说飞机上有餐点可以吃。」 「这几天你在轻食小馆吃了多少东西,我还不清楚吗?你不是铁人,不要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还有,你都没有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位,怎么搭飞机?」 「对哦!」她伤脑筋的抓着头。「你还是先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询问什么时间有航班,今天是假日,班机很可能客满了,至于行李,就交给我。」 「严柔,谢谢你。」夏紫英立刻找出纸笔,先打到查号台查出各个航空公司的电话号码,再一一打电话去询问航班和机位。 最后再检查一遍行李箱的衣物,夏紫英将行李箱关上,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还好等了两天,今天总算有机位了,她可以赶在爷爷定下的最后期限之前回到美国,到时候她要大声的告诉爷爷,不管他是否接纳她,她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给邢孟天幸福的人。 回视一眼公寓,她拉着行李打开大门,万万没想到,邢孟天风尘仆仆的站在外面,正准备伸手按门铃。 怔了半晌,她突然哇啦一声的哭了出来,下一刻,她马上扔下行李跳过去抱住他。等到了,他终于来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恶透了,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吗?」邢孟天气急败坏的好像要宰了她,可是双手却温柔的回抱着她,将她的身子托高,方便她的双脚勾住他的腰,他随即无声一叹,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又闻到她的味道,那飘着甜甜果香的味道,真是太好了! 吸了吸鼻子,夏紫英将个小可怜似的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来不及了,我要狠狠修理你一顿,否则你永远不会记取教训!」 「好啊,我让你狠狠修理一顿……两顿、三顿、四顿,不管几顿都没关系。」 他要她,他没有舍弃她,这样就好了。 抬起头来,邢孟天扬起浓密的剑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 「因为我想通了啊。」 「我要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带给你幸福的女人。」 举起右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他发现她真的很难「沟通!」「傻瓜,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带给我幸福的女人就是你,你怎么到现在才想通?」 「呃……我脑子比较迟钝,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明明长得很机灵,可是脑子却好像用钢筋水泥做成的。」踏进公寓,他随手带上大门,抱着她走到沙发坐下。 咬了咬下唇,她嗫嚅的抗议,「没有这么糟糕吧?!」 「不是钢筋水泥,那是什么?」 「钢筋水泥根本敲不通,我的脑子应该是木头的等级。」她好歹想通了。 「那我还真应该谢天谢地,还好你的脑子只是木头的等级,要不然我的麻烦就大了。」他又气又好笑,木头的等级就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她还真容易满足。 这种时候也只能傻笑,没关系,她很擅长。 邢孟天将原本坐在腿上的她移到旁边,板起面孔,这会他们要谈正事了。 「你怎么会突然留书出走?你和爷爷是不是在搞什么花样?」 「爷爷没跟你说什么吗?」 「如果不是爷爷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你绝对不会留信出走,我和爷爷因此大吵一架,爷爷气得昏倒了,爷爷本来就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我不放心,只好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前一天晚上还好端端的,隔天晚上就收到离家出走的书信,任谁都会觉得其中有问题。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爷爷没事了。」 「你跑来台湾找我,爷爷一定气炸了,怎么可能没事?」眼看期限快到了,他等于胜券在握,却突然兵败如山倒,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会有多激动。 「我一直觉得你留书出走这件事情有问题,而且茉心告诉我,你跟她提起读书的计划,怎么可能毫无预警的跑回台湾?她相信你和爷爷之间一定有什么协议,因此推断爷爷装病的成份居多,于是找上家庭医师,起先他不肯承认,我要他以职业道德起誓,他只好说出实情,爷爷只是血压高了点,健康状况应该还可以活上二十年。」 「爷爷怎么可以装病?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子会让人家担心吗?」夏紫英当然生气爷爷在背后动手脚,企图阻挠孟天来台湾找她,可是她更生气他的自私。 「你还不了解爷爷,他的名言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略微一顿,她自知理亏的又重述了一次。「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邢孟天不悦的挑起眉,「你果然跟爷爷达成什么协议,是吗?」 点了点头,她老老实实的从头道来。事情是如何发生,她承认有私心,但也希望籍这个机会来化解僵局。 「你生气了吗?」她怯怯的看着他笼罩在寒霜中的俊脸,当初完全没想到,即使她赢了赌注,他也有可能气得不跟她说话。 半晌,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压抑。「如果我没有在一个月内赶到这里,难道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你不要生气,我一直相信你会追到台湾,不过等了一天又一天,你不来,我也急了,我好担心你不要我。」她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口气带着哀求。「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冒任何失去你的风险,所以我决定不管和爷爷的协议,打算要回美国找你,真的,你看,我的行李箱在那里,我本来要搭中午的飞机。」 「你不应该把我们的未来交给一场赌注。」 「因为我太没出息又太不争气了,才会那么轻易的被爷爷挑拨。」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之所以成为我的妻子,正是因为你是夏紫英,十二年前跳进我怀里的夏紫英,不是其它女人。」 是啊,从一开始他选择的妻子就是夏紫英,她却胡思乱想的困住自己,真傻!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冲动没脑子。」她赶紧举起双手发誓。 「你认为我应该这么轻易原谅你吗?」邢孟天还是寒着一张脸,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他当然不能轻易算了,如果没有严加管教,让她记取教训,爷爷那只老狐狸再设一次陷阱,她还是会傻不隆呼的往下跳,谁教她是个善良的小天使。 「我刚刚不是说了,你可以狠狠修理我,几顿都没关系。」 「怎么修理?你觉得吊起来毒打一顿,还是饿个三天三夜呢?」 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她只有这两种选择吗? 「怎么不说话?」 「我……我想,你还有没有第三种方案?」 「吊起来毒打一顿,外加饿个三天三夜,你觉得怎么样?」 连忙摇头,她像个小媳妇可怜兮兮的说:「难道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方法吗?」 「温和对你这个小笨蛋起不了作用。」他不客气的泼了一盆冷水。 撇了撇,她自嘲的说:「是啊,我就是笨,笨蛋吊起毒打一顿,或者饿个三天三夜,也不可能变聪明啊。」 「我倒是事实。」他马上挨了她一顿白眼,实在太无辜了,他不过是附和她,何错之有? 「我是笨蛋,你是聪明人,那你应该不会跟我斤斤计较吧?」 这一次他可真的没办法反驳了。是啊,他好像不应该跟一个笨蛋计较太多,不过说她笨,她有时候反应也挺机灵的。 夏紫英再次举起手保证,「我真的怕了,不会再犯了。」 「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犯了,以后你就乖乖当我的行李,我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直到你的肚子塞进小宝宝,没办法再到处乱跑。」两颊瞬间刷红,她娇嗔的道:「我才不要当你的行李,我会被人家取笑。」 「除非你有更好的提议,否则你只能当我的行李,跟着我到处乱跑。」 「我想学画画,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可以向人家介绍,你的老婆是了不起的大画家,这样至少可以弥补我在事业上没办法帮助你的遗憾。」 闻言,邢孟天忍不住皱眉。「我赞成你学画画,不过,不是为了让你成为大画家,而是为了让你做快乐的事情,还是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工作伙伴。」 「真奇怪,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喜欢聪明能干的女人啊。」 「这是谁规定的?」 「聪明的人没办法忍受笨蛋啊。」 「是啊,可是一不小心,心就被一个笨蛋偷走了,我也只好认了。」他一副很无奈的吧了声气。 「干么说得那么委屈?」她抗议的獗嘴。 「这是事实啊。」见她的嘴越獗越高,他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捧起她的脸,用力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你不要再浪费心思在爷爷身上了,只要你帮邢家添几个宝宝,爷爷就会真心接受你成为他的孙媳妇。」 「我希望爷爷是真心喜欢我,毕竟我们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当快快乐乐的一家人,总比当仇人好吧?!」 「你再给爷爷一点时间,爷爷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又在安慰我了。」 「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收服爷爷的心。」就他旁敲侧击得到的讯息,她已经改变爷爷很多了,她让爷爷越来越无趣的生活变成活泼生动,除非爷爷不愿意跟她互动,否则爷爷迟早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夏紫英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怎么会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连我的心都可以收服了,爷爷那个害怕孤单寂寞的老头子,你怎么可能会拿他没办法?」 是啊,其实她已经感觉到了,爷爷不过是一个害怕孤单寂寞的老人,那天他们两个下棋,他是真的很开心。 「你就脸皮厚一点,以后即使爷爷不跟你说中文,你也要主动跟他说英语,假以时日,说不定你和爷爷会变成好朋友。」 「我知道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开口说英语了?茉心说的吗?」她懊恼的嘟起了嘴巴。小茉心答应她会闭紧嘴巴,她要自己给他惊喜啦。 「你不要小看你老色,我连背后都长眼睛,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握当中,所以你不可以乱来。」他可是她的枕边人,看到房里的cd和书,他就知道她有多努力适应在异国的生活。 夏紫英撒娇的再次爬到他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娶我?」 「你说呢?」 「你爱我,很爱很爱我。」 「是吗?」他的唇角愉悦的上扬,她肯定的答复已经告诉他,她看见他的心了。 「我确定!你爱我,你很爱很爱我。」 低下头,邢孟天直接堵住她的嘴,爱是不需要言语,在眼眸交流之间,在举手投足之间,在每一个付出之间,爱已经说清楚讲明白了,除非蒙蔽自己的心不肯正视。没错,毋需言语,她知道他爱她……或许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是偏偏漠视自己的心,不愿意正视那份情感,因此辛苦的兜上一大圈,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不过正因为经过这些磨难,她会更懂得珍惜,这一生不再放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