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婆》 关于传说-- 传说,太平洋上有个传说之岛,传说之岛有个天然打造的「恋爱花园」,恋爱花园内藏有一座传说之泉,凡喝了泉水之人,将得到至死不渝的爱情。 关于传说之泉,众说纷纭,由于年代久远,故事的原貌早已走了样,不过,大概是如此-- 传说一位凡间女子爱上了天神,可是神与人没有未来,天神拒绝凡间女子的爱慕,她却依旧痴心等候,日过一日,她的深情终究在渐渐衰弱之中化成滴滴珠泪,最后汇聚成一座泉水。 看着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爱与美的女神阿芙萝黛缇(aphrodite)为之动容,于是赋予泉水生命,让其握有给予爱情的能力,凡是有缘喝上一口的人,将得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这是真的吗?数百年来,听说有许许多多的人为她而来,可是究竟有多少人得到传说中的爱情,无人得知,因为在恋爱花园中除了传说之泉,还有好多座泉水,这其中的差异何在,没有人可以细说分明。 不过有此一说,传说之泉乃由泪珠汇集而成,故泉水是咸的,然而若没有饮上一口,这传说是真是假也只是一个猜测,时至今日,还未有人站出来证实。 据传,传说之岛原是义大利某个达官显要所有,几度变卖转手,最后落到英国贵族之后汉普顿家族手上,直至四年多前汉普顿家族最后一位男主人将她赠予远嫁台湾的独生爱女的四个子女--姚骆巍、姚骆艳、姚骆馨、姚骆云。 姚骆巍--gentiana,一如龙胆的紫色是大自然中最美最特别的颜色,恣意展现一种浓艳的美感,他就是这么一个狂烈放肆、非常自我的男人,喜欢握着相机捕捉鲜明的生命色彩,透过他的镜头,看到的是最真实也是最美丽的世界。 姚骆艳--gerbera,如同绽放着灿烂笑容的太阳花,她是一个属于红色、属于热情的女人,当她走上伸展台,她是观众眼中的超级巨星,一举手一投足,她闪耀的光芒连璀璨夺目的钻石都相形失色。 姚骆馨--agapanthus,百子莲又称爱情花,花语是「爱的信息」,散发着浪漫,花型高贵典雅,令人着迷,这就是她,一个集浪漫与优雅于一身的女人,诚如她所设计的珠宝,都是那么教人心动。 姚骆云--trachelium,就像细致轻盈的夕雾,他全身散发着一种蒙-的美感,轻盈飘逸而迷人,握着画笔,他能挥洒出最动人、最浪漫的艺术。 好奇吗?如果你想寻找至死不渝的爱情,不妨亲自来此印证吧! 第一章 无聊的时候干什么事好呢?翻开电话簿找人聊天?不过电话簿摆在书房,姚骆云现在又不想离开暖呼呼的被窝,因此,他只能打电话给agapanthus,因为他的脑子只存放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这是他的习惯,他的记忆只会保留他最眷恋的人的电话号码,很奇怪对不对?他也觉得自己很怪,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好像身体里某个基因组合出了差错,他成了一般人眼中的异类。 异类不好吗?他没意见,反正都要过日子,开心就好了咩! 一手抓起电话听筒,一手输入电话号码,他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抱着等候礼物的心情数着电话声响,一、二、三……直到姚骆馨带着浓厚睡意的一声「喂」传来。 「agapanthus,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么早就睡觉了。」姚骆云说话的声音就像他的人般轻盈飘逸,彷佛回荡在林间的回音,似真似幻,他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忘了他的存在,却又可以在一瞬间成为焦点的人。 「……trachelium?」姚骆馨迷迷糊糊的大脑终于跟现实接轨了。 「我好想-哦!」这个男人似乎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坏习惯,也不管别人能否跟上他思绪转换的速度,他向来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艺术家。 「你是不是没心情作画?」她最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唯有在失去创作的心情时才会感觉到寂寞。 「-欺骗我,-说我的真命天女要出现了,可是,我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瞧见。」他不是没心情作画,却莫名的感到烦躁,这种心情不适合手握画笔。 轻声的笑了,她总是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时候到了,她自然会现身,你不是最有耐性了,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心急?」 「我好奇嘛,真想快一点见到她。」 「爱情总是趁着人们没有防备的时候钻进心房,现在她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见得知道她是你的真命天女。」 「是吗?」他总是能第一眼就可以感觉到自己跟这个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关系,这大概是出自于艺术家独有的敏锐吧!他会认不出她来?! 「时候到了,答案就会揭晓。」 「每一次都说时候到了就知道,-就不能提供更清楚的时间表吗?」 「爱情没有时间表。」 「agapanthus,-结婚前先回传说之岛陪我好吗?」他一直想不通,她跟章君曜不过是订婚而已,为什么她要待在那个家伙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结婚前,她应该还是属于娘家的人。 他落寞无助的声音令人闻之心疼,姚骆馨很自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没出声说好,她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住了,此刻贴在她身旁的男人正怒瞪着双眼,他们姊弟之间的对话有七八分进了他耳朵。 「agapanthus,-有在听我说话吗?」突然像个快要被父母遗弃的小孩充满了惶恐不安,姚骆云感觉到有人正企图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拉开那只阻隔他们对话的大手,姚骆馨温柔的说:「我在听,对不起,我手上有好多事情必须在结婚之前完成,而且gerbera已经决定在除夕前一天举行婚礼,我得帮她,对了,gentiana和海蓝也会从日本飞来这里参加婚礼,你不来吗?」 「我不去了,你们又没有时间理我,我干么去那里凑热闹?」他的新管家就快来了,他怎么可以把人家孤零零的丢在这里? 「你可以住我这里,我会帮你准备一间画室,你不要老是关在传说之岛。」不过,贴在她身上的男人却郁闷的皱起眉,他不喜欢这个主意。 「我没有老是窝在传说之岛,-忘了我去欧洲漫游了一趟。」 「那是前年的事情。」这个小子实在没什么时间观念。 这么继续下去不太妙,聪明的话,他最好在她说动trachelium之前结束这通令人无法忍受的电话……念头刚刚闪过,章君曜就伸手抢下电话,「trachelium,我知道凌晨一点对你来说还很早,可是我和agapanthus需要夜晚的时间孕育小生命,所以有什么话,请你天亮了以后再打电话过来,可以吗?」 眉头轻蹙,姚骆云觉得很困惑,「你们又还没结婚,怎么可以孕育小生命?」 一时之间章君曜有点傻住了,这该怎么回答? 「生娃娃是一件很慎重的事,以后你们的孩子问起来怎么办?」 「……我们再过一个月就要结婚了。」他好不容易挤出话来。 「那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咩!」 「我们迫不及待孕育下一代,可以吗?」他终于控制不住他的不耐烦。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姚骆云还是不懂,agapanthus又不是高龄产妇有生不出娃娃的隐忧,再等上一个月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不是重点,晚安。」章君曜总算明白这个家伙的脑子是水泥打造的,他最好在气得口吐白沫之前直截了当的结束通话。 「晚……我都还没说完,干么这么急着挂电话?」皱了皱鼻子,姚骆云很迷惑的将话筒放回原位。 叹了声气,他哀怨的拱起双脚,将下巴枕在两膝之间,有了另一半,人就会改变是不是?这个答案恐怕得等到他的另一半出现,他亲自验证才会知道了吧! 这像是一幅画,午后温暖的金黄色光芒洒落在门廊前面的台阶上,轻盈似梦的男子倚着门柱,双手环抱着拱起的双脚,优雅迷人的波斯猫慵懒的坐在他的右手边,感觉上,他们好像多年的老朋友,可事实是,虽然相识多年,他们却没有老朋友该有的默契。 ,「-想专门来伺候我那个管家是个什么样的人?」早上起床,姚骆云的脑子里就开始为今天将来这里报到的管家画上各式各样的面孔,这个管家是妈咪特地从台湾聘来这里打理他的生活,另外也会陪他聊天、喝下午茶,不过最重要的工作是帮他处理旅馆的事务。 白痴,我怎么会知道呢? 「听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想她是不是很无趣的人?」上个礼拜,这位管家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因为家中临时出了事必须延迟一个礼拜报到,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在跟机器人说话。 拜托,我又还没看见,我怎么知道? 苦恼的蹙着眉,他语带忧愁,「我最怕那种无趣的人,她会不会把我闷死?」 笑死人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很无趣,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一天到晚除了画东西,什么事情都不会。 「对了,我们好像不应该叫她管家,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她管家婆?」 够了,这是你的问题,可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了半天,姚骆云发现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话,他转头道:「赛姬,-怎么都不理我?」 赛姬也转头看着他,-怀疑这个人类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瞪着那对猫眼睛半晌,他后知后觉的腼腆一笑,「对不起,我忘了-是一只猫咪,-就算听得懂我说的话,也没办法回答。」 赛姬骄傲的头一甩,-可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咪,-可以回答他,可惜他没有-主人的聪慧,根本听不懂。 「赛姬,我好想念-的主人,-呢?」 喵!赛姬终于有了回应,-也好想念agapanthus。 「小少爷,您的电话。」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大门道。 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回屋内窝到沙发上接起电话,「你好,我是trachelium。」 「姚骆云先生,我是白宇蔷,我想延期报到可以吗?」 「-又要延期了。」他的口气不像在抱怨,倒像是老被父母放鸽子的小孩。 一阵迟疑的静默之后,白宇蔷公式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过年快到了,我想跟家人围炉。」 「围炉有这么重要吗?」他问得很认真,自从他有记忆之后,家里没有一年的除夕夜是全家到齐,记得有一年只有他和agapanthus吃团圆饭,不过他们还是很开心。 这个问题显然教对方一阵呆怔,半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当然。」 「连一次缺席都不可以吗?」他这个人有点小固执,总是要确认到没有转圜余地才会甘心。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不能缺席的日子。」 「既然如此,-就过完年再来报到吧!」然而,他郁郁寡欢的声音教人听了会心里头酸酸的。 「谢谢,很抱歉带给你那么大的不便。」 「没关系,我们过年后再见了。」放下电话听筒,姚骆云真是郁闷到了极点,这下子,他真的得一个人吃团圆饭了。 转眼间,日子又往前推进一个礼拜,再过几天,那位管家婆就要来了,届时希望她不要又突然一通电话延后报到的日期,否则,她真的可以不用来了,gentiana在日本的工作大概快结束了,他和海蓝的婚礼就可以举行了,结了婚之后,他应该会尽可能避免这种长时间在外的工作,如果海蓝又怀孕生小宝宝,家里有了小娃娃哭闹的声音,每天都会吵得他耳根子不能清静,他根本不需要外人来凑热闹。 不过,那个美好的画面距离这一刻实在是遥不可及,他现在只想度过这个总是等不到天亮的漫漫长夜。 「赛姬,-醒醒啦。」趴在床上,姚骆云的双手顺着床沿垂落在地,一次又一次,他很有耐性的对着蜷缩在床脚的猫咪搔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赛姬一到夜晚就跑来他房里睡觉,反正等他发现,-已经养成这种习惯了。想想,这也难怪了,以前-总是幸福的窝在agapanthus怀里睡,这会儿主人不在了,-只好找他当代替品,不过,终究是代替品,所以-不睡他的床,而是窝在床脚。 终于,赛姬拗不过他的坚持,-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看着他。 「赛姬,我睡不着,-可以陪我出去散步吗?」他一脸渴望的对着-笑,他已经在床上翻滚了好几个钟头了,大概因为是除旧迎新之夜的关系,一个人特别难熬,不管他数星星还是数绵羊,反正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个家伙有没有搞错?-小姐睡得正香正甜,不理他,-要睡觉。 赛姬不是他的宠物,他可以明白-不愿意为他牺牲睡眠,这个时候,他又无比哀怨的想到他最眷恋的人,「如果agapanthus在家,她一定会陪我散步。」 提到-的主人,赛姬马上清醒了,-不情不愿的站直身子,-就可怜他吧! 见状,他脸上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笑嘻嘻得像个讨到糖果吃的小孩,「-愿意陪我出去散步?」- 婀娜多姿的走到门边,意思是说,如果想散步动作快一点。 动作轻盈的跳下床,他俐落的套上外套跟着-走出去。 十分钟之后,姚骆云忍不住对着前头的家伙喊话,「赛姬,-走慢点好吗?」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是他陪-出来散步。 赛姬充耳不闻,依然故我的走在前头,领着他来到恋爱花园。 「咦,我们怎么跑来这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得那么远了。 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一摇一摆的在前头带路。 「赛姬,我们回去了好不好?」打着哈欠,他终于有睡意了,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摔倒在地。 可赛姬还是很坚持的往前走,过了几分钟之后-总算停止前进,然而跟在后头的人已经恍恍惚惚的进入半睡眠状态,他完全没注意到的撞上前去,然后扑通一声掉进一座泉水。 跳上大石头,赛姬一副伤脑筋的看着他,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干呕了几声,姚骆云打了一个哆嗦,「这个水咸咸的好难喝哦!」 没知识的家伙,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传说之泉……唉!他果然不正常。 「糟了,我的衣服湿了。」这个家伙的反应还真的是慢半拍哦! 白痴,那你还坐在那里干么? 「回去了,好困哦!」说他反应迟钝,他思绪转换的速度根本没有人跟得上。 瞪着他半晌,赛姬得到一个结论--这个家伙真是个怪胎! 一前一后,他们慢慢踱回主屋,此时,姚骆云两只眼睛已经快要-成一条直线了,真的好困哦……咦,什么时候沙发上摆了一尊雕像? 像个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小孩揉着眼睛,他试着把眼前的影像看清楚--那是一个女孩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戴着一副丑丑的黑框眼镜,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像没有生命的雕像,难怪他会产生错觉。 「请问-是哪一位?」 「我是白宇蔷,我找姚骆云先生。」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高低起伏。 沉思的皱着眉半晌,他想到什么似的笑开嘴,「-就是我新来的管家婆。」 「管家婆?」这一次轮到她皱眉了。 「我就是trachelium,哈啾--」他忍不住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子,好冷哦! 眼里闪过一瞬的迷惑,这个家伙大清早跑去游泳吗?「姚先生,你要不要先回房间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泡个热水澡?」 「对哦,把湿衣服换掉泡个热水澡,这样比较不容易感冒。」可是刚刚踏上楼梯,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不对、不对,我还是先带-到客房。」 「麻烦你了。」她恭恭敬敬的一鞠躬。 一分钟后,他们站在他早就请佣人准备就绪的客房,看着软绵绵的床,他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怎么办?他的眼睛快要闭上了。 「姚先生,我想先整理行李可以吗?」 他没有意见的点点头,可是他的双脚却有自己主张的爬上床,他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睡觉,天塌下来也等他睡饱了再说。 这下子怎么可能不傻眼?难道她搞错了吗?这是他的房间,不是她的房间?有谁可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揉了揉太阳穴,白宇蔷觉得头好疼……算了,不管如何,她总是得先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再说,免得他感冒了,最后倒楣的还是专程来这里照顾他的自己。 透过镜片看着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的姚骆云,白宇蔷的眉头都打结了,自从她脱了他的衣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换成这个姿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动过了,感觉上好像进入冬眠的动物,她不能不怀疑这个男人是异类。 当然,这并不重要,她比较忧心的是--她从来没看过这么纤细的男人,他会不会很难照顾?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肯定是个麻烦……她开始怀疑,她为了附带的利益而照顾学长这个既特殊又无能的宝贝弟弟,到底是对还是错? 经过八个小时的冬眠,姚骆云终于睁开眼睛了,他慵懒的伸展四肢,那模样娇弱又性感,教人看了怦然心动。 连忙转过身,白宇蔷顺了顺微微波动的心跳,她知道绝世美女连女人看了都会着迷,可是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如此动人心魂。 「肚子好饿哦!」他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食物。 再度回身面对他,她摆出她一贯的扑克脸。 扯掉缠住身体的被子准备下床,赫然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只剩下一件内裤,姚骆云惊讶得嘴巴变成了o字形,他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啊…… 「因为你的衣服湿了,穿着湿衣服睡觉会感冒,所以我把你的衣服脱了。」白宇蔷冷冰冰的解答他脸上的困惑。 如果她不出声,他恐怕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姚骆云羞怯的立刻拉起被子遮住身体,别以为他是个画家,画过无数的人体素描,他对自己的身体可是很保护的。 「请问-是谁?」 眉头微微一蹙,可是随即想起学长说过他这个弟弟又迷糊又懒散,她想再自我介绍一遍也无妨,「我是白宇蔷,我们早上见过了。」 早上见过了吗?他最后的记忆是好想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睡觉,其他的……一片空白,他就是这样的人,想睡觉的时候天塌下来也没有知觉。「呃……反正,-就是我新来的管家婆嘛,咦,-不是过完年才要来吗?」 虽然「管家婆」这三个字听起来还是怪别扭的,不过,称呼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在家里吃过年夜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结束通话之后,她总是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抛弃孩子的母亲,虽然很可笑,她还是跟母亲商量,决定吃过团圆饭就出发来传说之岛,反正她只要一通电话联络学长,他就会安排专人接送,她任何时间抵达这里都没有问题。 「其实,-晚个几天到也没关系。」 「我已经来了,我会在这里待上三个月,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好好配合。」白宇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配合什么?」他很有想象力,可是他不懂她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有我的规矩和习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我们才可以相处愉快。」 可是,他只想皱眉。这种感觉听起来一点也不愉快。 「有必要这么严肃吗?」他这个人是没什么规矩,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习惯,而且他很固执,至今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你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天天恶脸相向吗?」 摇着头,没有人会喜欢每天臭着一张脸……说不定,他连摆出臭脸都不会。 「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就达成协议了,我们应该可以合作愉快吧!」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总而言之,他就是那种会带来麻烦的男人。 「没问题。」没有碰到之前,怎么会有问题呢?他这个人一向很乐观,船到桥头自然直咩! 「佣人把你的衣服放在沙发上,我先下楼看晚餐准备好了没。」 房门一关,姚骆云立刻跳下床穿戴整齐,然后回自己的房间享受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再下楼用早餐……不,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 用过晚餐,白宇蔷就要求姚骆云开车带她到旅馆,这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学长有意扩建旅馆,可是有个原则--不能破坏这里的自然环境,他知道她对饭店经营一直很有兴趣,他把这个学习的机会给她,虽然先决条件是必须照顾姚骆云,她还是很兴奋。 「你开车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吗?」什么叫龟速,她终于可以理解了。 「我也很想,可是就是快不了嘛!」他不知所措的可怜样,反而教人看了自觉理亏。 「对不起,我只是要你加速一点点,你踩油门就可以了。」 「喔!」可是,车速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敢说,这个男人有逼疯人的本事,可是,她是自我控制能力一流的白宇蔷。「对不起,请问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会啊,我现在就在开车啊!」 不着痕迹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全身虚弱,这个男人是外星人吗?学长曾经警告过她,他这个弟弟相当特殊,现在看来,他根本是个怪胎! 「我不想催你,可是以你这种速度,到了旅馆恐怕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那就留在旅馆过夜好了。」他乐观的说。 「请你开快一点。」她向来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半晌,姚骆云却把车子停了下来。 「你干么停车?」 眨了眨眼睛,他腼腆羞涩的一笑,「我忘了怎么开车。」 「什么?」她的声音终于失控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吵得我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然后就忘了。」他完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口气里充满了自责的味道。 她说不出话来,因为事情很明显,这都是她的错,虽然她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呆怔了十秒钟,她再度找回自己冷静的声音,「我来开车好了。」 「好啊,那就麻烦-了。」他似乎很乐意丢给她这个烫手山芋。 当白宇蔷坐上驾驶座,乌龟车就变成飞车,她开车的技术比男人还man,可是一路上,车子里老是出现这样的对话-- 「停,过头了,刚刚那里就要转弯。」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开太快了,我的反应跟不上-的速度。」 「……」无言以对,这个男人到底是哪个星球上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如何度过?她有一种前途茫茫的感觉,上帝保佑她三个月后不要被这个家伙给同化了。 到了旅馆已经七点多了,白宇蔷一走进这个地方,先前的烦恼全部抛到脑后,她先跟旅馆的经理四处认识环境,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角色调整为饭店的经营者,她忙碌的投入工作……她是一个对工作非常卖命的人,否则她哪可能二十七岁就登上风氏集团企划部门的主管阶级……等等,过了年她又长一岁了。 工作的时候,她是全心全意的投入,所以姚骆云这个属于外星球的男人也被她冷落了,等她觉得肚子饿了,她终于注意到他,这个家伙又睡得像只冬眠的动物,老实说,她只有傻眼两个字可以形容。 还好,这一次他没再睡上八个小时,等不到五分钟,他就醒过来了。 「你每天都在睡觉吗?」她不懂,他怎么有办法一直睡? 「人不是每天都要睡觉吗?」她的问题令他困惑不解,就是神仙也要睡觉,人哪有不睡觉的道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学长为什么说这个家伙特殊,因为他的思考逻辑与众不同,也就是说,她不能妄想跟他能进行正常人的对话。 「不是,我是说你每天从早睡到晚吗?」 「-怎么会认为我从早睡到晚?」他很迷惑,他们今天才见面不是吗? 「从早上到现在,你几乎都处在睡觉的状态。」 「噢,因为昨天我一个人围炉,难过得一个晚上都没办法入睡,-可以想象我的心情吗?」他说得楚楚可怜,虽然他无意博取人家的同情。 呃……白宇蔷束手无策的点了点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听起来好像又是她的错,虽然她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突然沉默下来,那双总是带着如梦似幻的眼睛写满好奇的瞅住她。 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了,她觉得四周的氛围变得好紧绷,心跳声好像战场的鼓声咚咚咚的叫嚣,「……有事吗?」 「我想请问-一件事,-永远都是这张脸吗?」 顿了一下,她一向自认为聪明的脑袋打结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除了整形,大概没有办法变脸吧! 「-总是板着一张脸吗?」人的表情因为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的反应会千变万化,所以在不同的时刻,可以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不同的一张脸,这正是表情的美妙之处。 姚骆云不是第一个对她提出问题的人,可是唯独他令她不自在,「姚先生……」 「请叫我trachelium。」 「trachelium,我希望你不要触及太过私人的话题。」 「这是私人的话题吗?」 「凡是跟我个人有关系的事情当然是私人的话题。」 「好吧,我只是觉得-不要板着脸比较讨人喜欢。」 「我并不是来这里博取别人的喜爱的。」她就是想带给人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感,她一直表现得很好,就是情场的常胜军也无法突破她层层筑起的厚实围墙,他当然也别想撕下她的面具。 「……我没恶意。」他说得好小声,那模样看起来好脆弱。 她又做错事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教人心生罪恶。 轻轻吐了一口气,白宇蔷不让内心的感觉乱了自己一贯的冷静,「时间很晚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好。」他会因为一张失败的画作难过,却不会因为人的关系而沮丧,可是这一刻,她的冷淡竟然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也许是最近没心情作画,又少了他最依赖的agapanthus陪伴,从来没有过的寂寞让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对,就是这个样子,等他不再烦躁,再度拿起画笔,他就会恢复原状了。 第二章 其实,除了创作期间,姚骆云不会晚上不睡觉,可是也许是情绪很焦躁,这些天他总是天快亮了才有睡意,所以今天早上十一点,他才轻飘飘的下楼踏进饭厅,落坐,按铃找厨子吉娜要早餐吃,可是等了老半天,就是不见吉娜胖嘟嘟的身影。 「吉娜……-在哪儿……吉娜,-再不来救我,我就会饿死……」从这儿飘到那儿瞧瞧,再从那儿飘到这儿看看,他已经饿得快变成一缕幽魂了。 「吉娜的儿子出了事,她请假回英国一个月。」白宇蔷出声终止他徒劳无功的寻寻觅觅,原本她是不想理他,谁教他这么晚才起床,可是他一直像个幽魂似的在那儿飘来飘去,搞得她头昏眼花,她不得不开口。 停下脚步,他很苦恼的皱起眉,「这下子惨了,我完全不会弄吃的东西,我会不会真的死于饥饿?」 果然是个怪胎,这个家伙的反应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他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吗?其他的佣人难道都不是人吗? 「现在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你饿死。」因为其他佣人的厨艺伺候不了他!吉娜已经拜托她照顾trachelium的三餐,至于其他的人,另外有佣人会帮大家准备。 阴霾散去,他又找回希望,「-会煮东西?」 「我是没办法准备一桌山珍海味宴客,可是家常菜还难不倒我。」 松了一口气,姚骆云对她展露出垂涎的笑容,「我肚子好饿,我要吃早餐。」 「早餐?」 「对啊,荷包蛋、火腿和烤土司,还有现榨的柳橙汁。」他回答得可真顺口。 白宇蔷真的很想保持平常心,可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口气不知不觉的严厉起来,「快中午了,待会儿就吃午餐了,如果想吃早餐,明天请在八点之前起床。」 「可是,我现在肚子好饿,我很可能会因为饥饿而血糖过低,然后我会昏倒,-真的不弄早餐给我吃吗?」他像个小媳妇似的瞅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人看了不忍。 默默叹了声气,她投降了,「我提早帮你准备午餐好了。」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不会让我饿肚子。」姚骆云马上笑得像个拿到礼物的小孩子,他怎么看她都不是那种会虐待孩子的后母。 「下不为例。」她立刻堵上一句,随即走进厨房。 他根本没将她的下不为例放在心上,因为他脑子已经开始幻想着她会做出什么样的料理,希望她的厨艺不要太糟糕,除了画画之外,他最重视的就是吃的。 当他天马行空的在脑子里画图,白宇蔷已经俐落的弄好咖哩面和海鲜汤。 「因为你饿得快要昏倒了,我只能弄一些简单的食物。」她是借机嘲弄他,不过这个家伙的心思全摆在食物上头,她的话连他的耳朵都没进去。 「闻起来好香,我来尝尝看。」咽了口口水,他拿起叉子卷了一口咖哩面放进嘴里……哇!这个味道真是超级正点!「好吃,-好厉害哦!」 「我认为我们来订个时间表好了,以后七点半用早餐,十二点半用午餐,五点半用晚餐,如果没有准时进饭厅,你就没东西吃。」这个家伙真的是太懒散了,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改造他。其实学长也就是看上她严谨的做事态度,才会找她帮忙照顾他这个弟弟。 姚骆云没当一回事的点点头,他正忙着跟他的早午餐奋斗,吃了东西后,他的身体又找回来了,他喜欢这种活生生的感觉。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她见识过他的迷糊,她最好多确认一次。 对于应该清楚的事,他的脑子一向很清楚,「有,-怎么会煮东西?」 「如果你愿意学习,你也会。」 「我试过了,可是就是记不住咩!」套一句吉娜的话,他是厨房白痴。 「如果你肯用心的话,没有什么事情记不住。」他这么散漫,她很难相信他会有认真用心的时候。 「是吗?我觉得自己很用心啊!」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全力以赴,这可以称之为艺术家的坚持,所以,如果不是真的不行,他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算了,这没什么好争论的,也许他真的很用心,只是思考逻辑不太正常的人,再用心也是白费工夫。 「-怎么会跑来这里当我的管家婆?」虽然她打扮得老气横秋,可是她应该还很年轻,很少年纪轻轻的人会选择这门行业。 听到那三个字,白宇蔷忍不住想皱眉,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了,「我说过了,请不要触及私人的话题。」 「这也是私人话题?」 「对,你慢慢吃,我去忙了。」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好笑,她有必要落荒而逃吗?她是来这里照顾他,她当然有权利拒绝他窥探她的内心,可是,她一向正面迎战,她有信心没有人可以跨越她围起来的高墙,然而这一刻她却逃了……别想太多,这是因为这个家伙太麻烦了,她只是不想跟他-唆太多。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姚骆云很困惑的皱着眉,他不懂,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的想拉开距离?他也不懂,为什么她的拉开距离会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算了,他不想了,他不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用过早午餐之后,姚骆云彷佛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白宇蔷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不来吵她,这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可是,也许因为他是她的责任,她总会不自觉的寻找他的身影,他会不会又跑去睡觉了?她没看过那么会睡的人,对她来说,一天睡足三个小时就精神充沛。 真是的,她干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紧绷?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她用不着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吧! 甩了甩头,她再度把心思摆在手上的资料,可突然有一股像春风般的气息瞬间将她围绕,她很自然的转移注意力抬起头来。 「时间到了,我们要喝下午茶了。」姚骆云笑盈盈的隔着茶几俯视她。 「下午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打结了。 「对啊,三点是姚家的下午茶时间,我习惯喝调酒配零嘴,-要帮我准备至少五种以上的零嘴,不过,每一种零嘴都不要放太多了,至于调酒的部分我会自己处理。」 虽然她听得头昏脑胀,根本摸不着头绪,但那没关系,重点是--「这种事你应该可以自己动手吧!」 「不可以,我老是打破盘子,吉娜不准我踏进厨房一步。」吉娜老是觉得他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把她的厨房搞得面目全非。 「如果会打破盘子,你就不要喝下午茶。」 「我一定要喝下午茶,这是我的习惯,-不是也有自己的习惯吗?」 呃……她无言反驳,算了,只是准备个下午茶,几分钟就可以打点好了。 果然,她不到五分钟就帮他把东西准备完毕摆在阳台上的小圆桌,姚骆云说,他最喜欢坐在这个地方喝下午茶,她不得不承认从这里望去的那片草皮令人身心舒畅,而此时他也把自己的调酒弄好了。 「咦,-的呢?」 「我的?」 「难道-也跟我一样喜欢吃零嘴吗?」 「我没有吃零嘴的习惯,也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可是,-是我的管家婆,-的工作之一就是陪我喝下午茶啊!」 「我、我要处理旅馆的事。」想想,学长确实有提到这项工作。 「-来这的主要目的是照顾我,旅馆的事是次要的。」虽然他很需要她帮忙处理旅馆的事务,可是她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他身上。 嘴巴张开了,她却不能不把话吞回去,对他来说,旅馆的事情确实排在次要。 「我只要坐在旁边陪你喝下午茶就可以吗?」 「对啊!」 「这个简单。」白宇蔷转身回屋内把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旅馆资料带到阳台上,不过是改个地点处理事情,她可以接受。 「-不喝下午茶吗?」 「我不习惯喝下午茶。」 「喔,可是喝下午茶的感觉很幸福,-不要试试看吗?」 「不要。」她讨厌幸福、幸福是个陷阱,当-快乐的往里头一跳,-将为它付出更痛的代价,她才不想让自己困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当中。 歪着头,他像个好奇宝宝的问:「-这个人是不是很固执?」 「你赶快喝你的下午茶,我要工作了。」她低下头把自己埋进资料当中,她不是固执,她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静静的看着她,姚骆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办法移开视线,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味道--想把自己孤立起来的味道。他很熟悉这种味道,agapanthus曾经说过他身上有这样的味道,不过,这种味道对他来说是浑然天成,她称之为艺术家的习惯,那白宇蔷呢?他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她也是出于习惯,可是她是刻意养成的,为什么?他,对她有点好奇。 挥别焦躁的情绪,姚骆云又开始拿起画笔工作,以前,每当他没有下楼用餐,吉娜就会自动自发请佣人把餐点送到他房间,不过,如果三更半夜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他就得自己下楼觅食,吉娜知道他有这种习惯,她总是在睡觉之前为他准备好宵夜放在饭厅,可是今天,他连在厨房的冰箱里都找不到可以立即塞进嘴巴的食物,这是怎么回事? 沉思了好一会儿,他赫然想起吉娜已经请假回英国了,现在负责他的饮食是白宇蔷。 思绪一转,他轻飘飘的飞到白宇蔷的房门口。 抬手在门板上敲了几下,他完全没意识到现在是人家上床睡觉的时间,「管家婆,我肚子好饿,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没有回应,不知道房内的人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理会他。 叩叩叩!姚骆云很有耐性的继续敲门,「管家婆,再不吃点东西,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有这么夸张吗?没有人相信饿一餐就会死人,而且是三餐之外的宵夜,可是,话从他的嘴巴说出来就是教人特别放心不下,他真的会因此饿死吗? 「管家婆,如果-懒得弄东西给我吃,可以请-告诉我怎么弄东西吃吗?我会尽量避免不要把厨房烧掉。」他越说越虚弱,好像快要断气的样子。 终于,房门打了开来,白宇蔷那张呆板的面孔显得有些阴沉,不过,她的声音还是维持一贯冰冷平静,「我叫白宇蔷,不叫管家婆。」 「喔,那我叫-小蔷好了。」 后面这两个字比前面那三个字更令人不自在,真亏这个家伙叫得出来。 「你可以叫我白小姐,还有,这种时候我不会提供任何食物给你,我建议你直接上床睡觉,你就会忘了饥饿。」 「可是,我已经饿得全身发抖,怎么可能睡得着?」 瞧他说得可怜兮兮,实在教人无法难以拒绝他的请求,可是,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任他予取予求的感觉,这是个坏习惯,「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知道。」他这个人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情向来没有时间观念。 「凌晨一点了,正常人都在睡觉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挑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肚子饿。」他真的很过意不去。 「如果你可以安安分分的十点就上床睡觉,你现在就不会肚子饿了。」她实在不懂,这个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干么? 顿了一下,他很为难的说:「十点太早了,那个时候睡不着。」 「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算了,我下楼帮你煮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她早就见识过他的思考逻辑有多么与众不同,干么还跟他扯那么多? 「小蔷,我就知道-最好了。」姚骆云像在撒娇似的笑道。 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变脸了,没有人想被人家当成「蟑螂」,「听好,不要再叫我小蔷,否则我会在你的面里面下泻药。」 「喔。」他瑟缩的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眼睛。 见状,白宇蔷忍不住责备自己的严厉,她干么跟这个家伙计较?「如果你想吃面,从现在开始请你保持安静。」 接下来,他真的很安静,不过,主要原因是他已经饿到四肢无力了。 一连三天的惨痛经历,白宇蔷更清楚的见识到姚骆云的本事,这家伙的脸皮厚得无药可救,他可以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还可以每天摆出相同的姿态,他很无辜、他很可怜,如果她不顺从他,她就会变成虐待小孩的后母,可笑的是,没有人会认为他的弱者模样是伪装出来的。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晚上十点一到,她直接盯着他上床睡觉,这么一来,他就不会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敲她的房门,说他肚子饿,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她快被他搞到脑神经衰弱了。 「-真的要盯着我睡觉吗?」姚骆云略微害羞的扯着身上的被子,一直以来,都是他盯着别人看,从来没有人盯着他看……agapanthus曾经说,他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然不会发现有人盯着他看,anyway,这种感觉就是教他小鹿乱撞。 「当然,这就是我现在坐在这里的目的。」她甚至把自己的被子带过来,万一他跟她耗到凌晨一、两点,她也不至于冷得提早弃甲投降。 「其实,-可以事先帮我准备好宵夜,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我会三更半夜跑去吵。」他想不懂她干么这么费事? 「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之道。」她当然想过事先帮他准备宵夜,不过,这不是等于纵容他三更半夜下睡觉吗?这么一来,他更不可能准时进饭厅用餐,可悲的是,她又抗拒不了他的苦苦哀求,最后总是乖乖的进厨房煮东西给他吃,想想,她订下三餐时间表根本是个笑话。 抿了抿嘴,姚骆云一脸难为情的说:「可是,小蔷,-这样子我会睡不着觉。」 「白小姐。」她觉得自己快抓狂了,她已经纠正无数逼,这个家伙还是改不了口,她不能不怀疑他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我觉得小蔷比较亲切。」他的固执可是一点也不输她。 亲切?是啊,家家户户都可以看得见-的踪迹,这算得上是一种亲切吧! 「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反正,不准你叫我小蔷。」虽然很想保持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可是最后口气还是不自觉的转为强硬。 「小蔷不可以,宇蔷应该可以吧!」他委屈得好像受到迫害似的。 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白宇蔷乖乖妥协了,她休想在这种对立的场面之中占到半点便宜,「随便你。」 「宇蔷,我答应-今天会早一点睡觉,-用不着在这里盯着我。」 「我不相信你。」 困扰的皱着眉,他很忧愁的说:「我看起来是那么没有信用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自己的习惯。」她觉得自己又快要阵亡了。 「对啊、对啊,所以,-盯着我睡觉也没用,我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碰到他,她好像变得特别笨,三两下就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后还被自己的话困住了,欲哭无泪就是她现在的心情吧!「我不介意跟你比赛。」 「比赛?」 「看看我们两个谁支撑得比较久。」 「可是,我曾经有天亮了才睡觉的纪录,-真的要跟我比赛吗?」姚骆云一副很过意不去的样子,他甚至不敢告诉她,他还有三天三夜不睡觉的纪录。 天亮……偷偷深呼吸了口气,她力持冷静的说:「我是很有毅力的人。」 「我怕我还没睡着,-就睡着了。」 「如果我睡着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当着外人面前睡着?就是在自家人面前,她也不会这么松懈自己。 「-要不要看书打发时间?」他马上从床头柜上抽了一本书递过去,她不要一直盯着他,他就可以当她不存在。 其实,教她一直盯着他,她也觉得很不自在,彷佛有一张网困住自己。 走过去接下他手中的书,可是目光一触及封面,她嘴巴无法控制的变成了o字形,一张脸更是红得像苹果似的,这个家伙竟然在看清凉写真集! 姚骆云被她羞红的模样给呆住了,原来,这个女人也有另外一张脸,而且是一张超级cute的脸,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不看这种书。」将手中的写真集往床上一扔,白宇蔷又退回沙发,不过这一次,她是侧面对着他,真是太难为情了,她脸上的红潮还没有退。 呃……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拿错书籍,他立刻献上十二万分歉意,「对不起,我应该拿文学类的书籍给。」 「不用了,我不想看了。」虽然他是男人,可是她很难把他当成一般的男人看待,不过,这不表示她把他看成女人,他一点也不娘,而是有一种不染尘世的纯净,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清凉写真集? 「我真的有其他的文学类的书籍。」他赶紧转身,试图从床头柜那迭乱七八糟的书籍中找出最有水准的书籍来。 「我真的不想看了,还有,请你躺下来睡觉可以吗?」 顿了顿,姚骆云显得好苦恼,「我一定要躺下来吗?」 她很想送他一个白眼,不过,她终究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刚刚已经失去方寸一次,可不想再犯一次相同的错,「难道你要坐着睡觉吗?l 「在没有睡意的状态下,我都是坐着看书睡觉啊!」 真的假的?白宇蔷不认为他是个会说谎的人,可是,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看来,她不妨拭目以待吧!「好啊,我没意见,你就坐着看书睡觉。」 事实证明,他确实有本事坐着看书睡觉,可是她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跟着睡着了,换言之,他们对峙到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一起进入梦乡。 窝在沙发睡了一夜,早上醒来当然是腰酸背痛,这让白宇蔷积了一肚子的不愉快,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当着那个家伙的面睡着了,这更教她忍无可忍,她非要找个人发一下牢骚不可。 回到房间,她立刻打电话给姚骆巍。 「学长,你还是另请高明,这份差事我不做了。」虽然现在回台湾,她不方便立刻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这会影响到她的收入,可是,这种时候说什么也要争一口气。 「trachelium做了什么事惹-这么不开心?」姚骆巍显得不慌不忙,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正常人碰到trachelium那种不正常人都会感到挫败。 「他是个怪胎。」 忍俊不住的笑了,他大方的承认,「他的确很怪,不过,艺术家就是这个样子,-跟他再相处一段日子就会习惯了。」 虽然学长老是说他弟弟是艺术家,可是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对她来说,艺术家就是养不活自己的米虫,难怪他老是在睡觉,他根本没事干嘛! 「我不管他是艺术家还是银行家,反正,我不想再照顾他了。」 「学妹,我没听-说话这么大声过,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惹-这么生气?」 「……他半夜不睡觉。」她还是有所保留,那件事说起来很尴尬。 「他本来就是夜猫子一族,这是很正常的事。」 「对他来说很正常,对我可不正常。」 顿了一下,姚骆巍谨慎的措词,「学妹,当初我不是告诉过-吗?就是因为他有一些不好的习惯,所以,我才需要-的帮忙,我相信只有-对付得了他。」 「可是,结果并不是这个样子。」 「-一定可以改造他。」 「改造他?」她倒是觉得她被他同化的机率比较高。 「其实,他只是有一些所谓艺术家的坏习惯,如果-可以把他的坏习惯改掉,他就会跟正常人一样。」 「你不知道习惯是难改变的吗?」她不相信学长真的如此天真。 「学妹,我对-有信心,-一定没有问题的。」 「你会不会对我太有信心了?」 「因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绝对有办法管教trachelium,再说,我好不容易把-从风似阳那儿借来,-就好人做到底嘛!」 「可是……」 「学妹,其实我那个弟弟很可爱,他一点心眼也没有,跟他相处不会有任何压力,这一点,-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奇怪,她怎么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她觉得很有压迫感,可是,又不是一般的压迫感……反正,他就是让她很不自在。 「我和海蓝差不多再半个月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想提早回家,我也不会反对,当然,其他还未支付给-的薪水我一样会付。」 「学长,如果我没办法执行这份工作,我是不可能收你的钱。」虽然她很需要这份薪水,但是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先别想这么多,-是不是答应我暂时待下来?」 状似思考的沉默了半晌后,她一副勉为其难的说:「好啦,如果没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我会留下来照顾那个家伙。」 「学妹,辛苦-了,我挂电话了。」 「再见。」白宇蔷放下电话听筒,软绵绵的往床上一倒,她本来就没有拍拍屁股走人的意思,不过她承认自己真的很下安,可笑的是,她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怪胎如此下安?就因为他看起来是个麻烦吗?当然,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混乱?谁可以告诉她,她是怎么一回事? 坐在门廊前面的台阶上,姚骆云双手交叉搁在拱起的双脚上,下巴枕在双手之上,他无精打采得好像快要睡着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叹了声气,然后斜眼看着身旁的小家伙一眼,一副很苦恼的问:「-看过这样的女人吗?」 瞄了他一眼,赛姬懒洋洋的换了一个姿势。 「她真的很让人伤脑筋对不对?」 拜托,你比较让人伤脑筋吧! 「她会不会每天晚上都跑到我房间盯着我睡觉啊?」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接下去看就知道了嘛! 「我想,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喂,老兄,你不要突然说出一些没头没尾的话好吗? 「她身上肯定有个故事,-想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你有没有搞错?你应该问的人是她,不是我。 「不行,她这个样子太可怜了,我一定得想个法子改造她。」 这太好笑了,我看真正需要改造的人是你吧! 「可是,我又不是agapanthus,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改造她。」 不错嘛,原来你并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你可以管好自己就偷笑了。 「不过,我还是要试试看。」 哇!这么有魄力,好吧,我祝你幸运,千万别弄巧成拙。 伸手搔了搔赛姬的耳朵,姚骆云很高兴身边还有个-,「-要帮我哦!」 白痴,我怎么帮你?你啊,还是靠自己吧! 第三章 铿铿铿!锅铲撞击的声音惊天动地的回荡在寂静的卧房里,白宇蔷俐落的拉开落地的帘幕,让早晨的阳光为室内添上金黄温暖的色彩,既然晚上盯着姚骆云睡觉的方法行不通,她就转换个方式,直接在白天就把他从床上挖起来,相信过不了多久,他晚上就会安分的上床睡觉。 走到床沿,她对着蜷缩着身子睡得又香又甜的他喊道:「起床了!」 不过,这只冬眠的动物就是不理她。 微蹙了一下眉头,她再度举高手中的锅铲敲响起床号--铿铿铿! 床上的男人非常坚持的不睁开眼睛,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愿意,他喜欢睡到自然醒,外力想动摇他可不太容易哦!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扔下手中的锅铲,白宇蔷摩拳擦掌的准备对他出手,「trachelium,如果你再不起床,我就赏你一盆冷水。」 可是,她忍心泼他冷水吗?他是那么轻柔细致,谁舍得如此狠心,连自己都会唾弃,也难怪这样的威胁对他起不了作用,他继续安然的睡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不行,她得摆出架式来,双手-腰,她拉高嗓门,「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很认真哦!」 没有人当她是开玩笑,问题是,床上的他就是很大牌的不愿意回应。 什么叫挫败,她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麻烦。「trachelium,你到底想怎么样?」 人家不想怎么样,他只是想继续陪周公下棋。 「你这个男人除了睡觉,到底还会做什么?」 他会画画啊!不过,她是不会把画画当成正当工作的。 看样子,她非要「动粗」不可了,他实在是太赖皮了。 扯住缠在他身上的被子,她试图把他拖下床,可是,她已经面红耳赤、气喘如牛了,他还是优游自在的安睡其中,睡觉的本领真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下子真的大动肝火了,白宇蔷气得双手握成拳头,咬着牙道:「算了,我干么跟你说那多?好啊,既然你这么难伺候,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回台湾,你大少爷会不会因此死于饥饿,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想到,这句话的功效竟然远远超过刚才所有的招数,姚骆云马上有了反应。 「现在几点了?」他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比平日还低沉。 伤脑筋的家伙,早知道一走了之对他这么管用,她一开始就用这一招。 「七点了。」早餐前半个小时才来吵他,她算得上很有良心。 睁开眼睛,他无比哀怨的瞅着她,「我睡不到三个小时。」 又来了……镇定,千万别吃他这一套,否则,最后被同化的人真的是她,「年纪轻轻,睡那么多干什么?」 「睡眠不足会严重影响心情,而且对健康也不好。」 「你不要找借口了,我不管那么多,你现在就必须起床。」 如果没有睡饱就被人家吵醒,他一整天心情都会非常恶劣,他才不要起床……等等,唇角微微上扬,他想到一个好主意,「-有没有赖过床?」 「嗄?」 「赖床的滋味很幸福,-要不要体会一下?」他拍了拍旁边的床位,热情的邀请她加入他的行列。 「不要。」白宇蔷忍不住皱眉,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离谱了! 「没关系,-用不着跟我客气。」 「我没有跟你客气,你不要再胡闹了可以吗……啊!」他修长的手突然勾住她的腰,她整个人随即往前一扑,接着就亲密的趴在他的身上。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幸福?」姚骆云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没有幸福,她只有快窒息的感觉,怎么空气一下子全跑不见了? 男人的意识突然觉醒,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姿势太暧昧了,不过,他的手就是没办法松开,他发现她的腰好纤细,还有,她身上的衬衫因为扯动,第一个扣子松开了,撩人的乳沟说明她有一对美丽的双峰。 气氛变得好僵硬,因为她也感觉到他身为男人的优势,原来,他的手臂很有力量,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柔弱。 温度急速攀升,他顿觉口干舌燥,天真无邪的舔着唇瓣,「呃……只要多练习几次,-就会喜欢上赖床的滋味。」 「……我可不像你吃饱闲着没事干,我有工作要忙。」她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话挤出嘴巴,接下来,她究竟是如何起身的,她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赶紧逃得远远的。 轻轻噘着嘴,他要抗议,「我也有工作要忙,我要画画,可是,偶尔赖床放松自己一下,这种感觉特别幸福。」 「我限你十分钟之内下楼,否则没有早餐可以吃。」白宇蔷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连锅铲都忘了带走。 嘻!姚骆云轻快的从床上飞了下来,她真是越看越可爱,不知道改造完毕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对她真的好好奇哦! 坐上餐桌,姚骆云就一直张大眼睛看着白宇蔷,他的目光像一个渴望得到母亲关爱的小孩子。 她当然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可是她告诉自己,她不可以受到他的影响……应该说,她不可以在意他的举动,她一定要牢牢记住一件事,这个家伙对她来说就像家里的那些妹妹弟弟们一样。 可是,过了半晌,她还是按捺不住的抬起头问:「你有什么事吗?」 轻轻柔柔的一笑,他充满渴望的说:「我在想-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可以笑一个给我看吗?」 「我又不是神经病,没事笑什么?」 「那我说笑话给-听好了。」 「我没兴趣。」 叹了声气,他很苦恼的问:「我应该怎么做,-才愿意为我笑一个?」 一阵涟漪在心湖波动,从来没有人如此渴望博她一笑,这种感觉令她心动…….停,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沉下脸,她僵硬的转移话题,「用餐时请你不要说话,这样子很不礼貌。」 「我现在没有在用餐,我在看-啊!」姚骆云的表情非常认真,当他嘴巴含着食物的时候,他绝不会开口说话。 她的脸差一点抽筋,虽然她已经慢慢习惯他奇怪的思考方式,他还是有办法教她哭笑不得。「那么,可以请你先把早餐用完吗?」 「喔。」他果然乖乖的开始吃早餐。 终于可以让她放松心情把早餐用完了,白宇蔷悄悄的吐了口气,可是不到三分钟,他的视线又转回她的身上,这下子她又没办法好好用餐了,既然如此,她就提早宣布自己的计画,保证他没有心情继续绕着她打转。 「如果你不想用餐,我有事情告诉你,我决定每个礼拜订一天大扫除。」 「佣人每天都把家里弄得好干净,为什么还要大扫除?」 「我的大扫除是针对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你每天睡在乱七八糟的地方,难道你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吗?」 「我的房间没有乱七八糟,我要拿什么东西都找得到啊!」他很无辜,也很困惑,他实在不懂他的房间哪里乱呢? 她很想赏他一个白眼,不过她终究忍住了,「床头柜上全是书,cd堆了一地,还有房间里到处都有杯子,你一个人有必要用到那么多杯子吗?」 「随手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觉得这样子比较方便吗?」对于绝大部分的事情,他是一个很迷糊的人,所以他可以找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就很了不起了。 「因为方便,就会制造出一堆又一堆没有秩序的东西,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懂啊,可是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没有常识,可是,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得快快乐乐,干么那么拘泥? 对于散漫成性的人,他什么都无所谓,她还是直截了当做个结论吧!「这是坏习惯,你一定要改。」 顿了顿,姚骆云有一点不知所措的道:「可是,我不觉得这样子不好啊!」 这简直是废话嘛!「如果你觉得这样子不好,你还会养成这种坏习惯吗?」 扁扁嘴,他还是想不明白,这样子有什么不好。 「我们就挑今天好了,你有意见吗?」 「-挑哪一天都没关系,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相信过不了一天的时间,他就可以「恢复原状」,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嘛! 「如果你觉得整理房间很麻烦,你就养成良好的习惯,这么一来,我也会觉得轻松多了。」她又不是他母亲,也不喜欢盯着他做这个做那个。 这一次用不着白宇蔷提出要求,他乖乖的闭上嘴巴吃早餐。 这原本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光,可是因为她,他的下午茶变得好无趣,她老是忙着旅馆的事,虽然他不懂旅馆的事有什么好忙,那种呆板的工作又为何可以拥有她的热情,反正,他就像个弃妇一样被冷落在一旁。 既然她喜欢忙个不停,那他也忙个不停好了,有了素描簿和画笔,他说不定忙得比她更起劲,可是,他要画什么? 前一刻,姚骆云的脑子还在打转,下一刻,他手中的笔好像是有灵魂似的挥动了起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画什么,当白宇蔷活灵活现的跃上画纸,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以她当模特儿?! 他这个人很别扭,他只画自己有感觉的人物,可是他却在自己也没有意识的状况下画了她,这是什意思?难道说,她的身影已经刻在他的心版上吗?这又代表什么?她对他的意义不是单纯的管家婆而已吗? 乱七八糟,他脑子都打结了,不想了……甩了甩头,他又专注的回到眼前的素描簿上,画着画着,脑海不禁又浮起一个问号,她摘下眼镜会是什么样子? 「你在画什么?」虽然很想漠视他的存在,可是,不管她多么努力,就是没办法摆脱他那双眼睛的纠缠,当然,她可以换个方向背对他,问题是,如此不是反而突显他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力吗?所以,她不能有任何的举动,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重点,要紧的是他手中的那枝笔一直在动,这更是教她坐立难安。 「我在画。」姚骆云说得很理所当然。 身子一僵,她最讨厌这种当主角的感觉,这好比被人家拿放大镜研究--完全无所遁逃,「你干么画我?」 「我眼里看见的就是-啊!」 「我可没有说要当你的模特儿,请你撕掉。」 「-的度数很深吗?」他满脑子塞满这个问题,虽然他可以直接在画上摘下她的眼镜,但是,那终究不是亲眼所见。 「不要转移话题。」 「我一直在想,-可以不戴眼镜吗?女孩子都很讨厌戴眼镜,眼镜会遮去灵魂之窗的光芒,会让五官失去完整的轮廓,如果可以不戴眼镜,没有人会喜欢那个玩意儿。」 「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她根本没有近视,她架在鼻子上面的眼镜只是装饰品,算是一种保护自己的防护罩。 「每个人都会有好奇心的嘛!」他无辜的撇撇嘴。 「请你把好奇心用在别的地方,别放在我身上,我最讨厌好奇心了。」 「为什么?」 「你可以安安分分的喝下午茶吗?」 「我有喝下午茶,没有喝下午茶的人是。」换句话说,不安分的人是她。 「我……算了。」白宇蔷干脆连人带椅的换了一个方向,这下子背对着他,他没有了模特儿,他应该办法画了吧! 她错了。现在,姚骆云就算是没看着她,还是可以继续他的画,她的影像已经活在他的脑海中了,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白宇蔷觉得特别烦躁,躺在床上许久都睡不着:心想,不如下楼散个步好了,夜里的冷空气应该可以让人的脑子清醒一下,可是一会儿之后,她就发现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她突然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同伴。 「我以为-都很早睡觉,没想到十二点了,-还在花园散步。」姚骆云是在房里的阳台上发现她散步的踪影,然后,他两只脚就很自然的往这里走来了。 「我不能失眠吗?」 「原来-也会失眠,可是,-为什么会失眠?」 「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微微皱着眉,他很困扰的说:「-只会说这句话吗?」 张着嘴半晌,她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我……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嘛!」 「可是,-从台湾来这里照顾我,我怎么可以不关心-呢?」 「……我不习惯跟别人解释。」她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他会关心的问一句原本就是人之常情,可是,也许是她太急着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实说,她自己也很混乱。 「这是坏习惯,-一定要改。」他把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奉送给她。 呃……她必须承认,这算得上是一种坏习惯,不过,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我妈咪是怎么找到-的?」 「什么?」白宇蔷发现这个家伙很爱转移话题……也许该说,他很喜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现在她倒是满庆幸他有这种习惯,否则,她真的会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妈咪是从什么地方把-找来的?」 「我不认识你妈咪。」 「那-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认识你哥哥,他是我学长。」 「原来找-来的人是gentiana。」因为大伙儿都不想回家,他们参加完agapanthus的订婚之后,爹地和妈咪就陪他回传说之岛,说是要尽一下父母的责任,照顾他这个不知道如何过日子的儿子,谁知道,他们待不到一个礼拜就拍拍屁股准备溜之大吉,临走之前,妈咪说帮他找了一个专门伺候他的管家,所以他一直以为她是妈咪聘请来的。 「这是我的不幸。」白宇蔷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嗄?」 「没事。」其实学长毕业后,他们就没有联络,直到三、四个月前她在风氏集团遇见他,他们才又有对方的消息,怎么也想到,那次的相遇会让她此刻陷在这里。 轻蹙着眉,姚骆云有一种下太舒服的感觉,「-跟gentiana很熟吗?」 「他是我大学时的直属学长,我们又刚好参加同一个社团。」她是那种习惯跟人家保持距离的人,尤其是异性,她甚至把他们当「小偷」看待,gentiana对她而言是异性当中唯一的例外,他是那种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带给她那种异性之间的压迫感,因此在他面前,她比较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想法。 「-几岁了?」 脸抽筋了,这个家伙会不会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问女孩子这种问题?」 「如果-是大学的时候遇到gentiana,-就比我大哦!」 她真的很想翻白眼,这个家伙真是太没礼貌了……算了,她应该习惯了,他只是很直截了当而已,想什么就说什么,套一句学长的话,他一点心眼也没有。 「对,我大你两岁。」这是学长提供的资料,当初,她多少是看在他年纪比她小的份上,才愿意接下这份工作,不过,或许就是因为这层认知,她根本不认为他具有攻击性,怎么会知道,事情全部变了样。现在,他知道她大他两岁,他对她的态度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两岁而已。」难怪他感觉不到她年纪比他大,虽然她打扮得老气横秋。 「两岁而已,我还是比你大。」她觉得这句话主要是在提醒自己。 「-比我大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真是的,她在紧张什么?他既没有追求她,也没有对她表示兴趣啊! 「-现在的表情比较多了,可是,-到现在还是没笑过。」 闻言一惊,她的表情比较多,这就表示她越来越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天啊!她竟然完全没有自觉,这个家伙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让她拆了防护罩。 「真是可惜,-笑起来一定很漂亮。」他真的好想好想看到她的笑容。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睡觉了。」她不想表现得这么孬种,可是她最好快点结束这段对话,否则,下一刻他说不定把她的面具全拆了。 连忙拉住她的手肘,姚骆云眼巴巴的看着她,「-要不要先煮碗面给我吃?」 不自在的甩开他的手,她试着保持平静,「不要。」 「-还没睡觉,有什么关系,好啦、好啦!」自从那天她跑去盯着他睡觉,他就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三更半夜跑去敲她的房门,那种忍受饥饿的滋味很痛苦。 「你应该睡觉了。」 「-煮的面特别香、特别好吃,如果可以吃碗面再睡觉,我一定会特别好睡。」 「我相信你没吃面,也会睡得又香又甜。」她没见过比他还会睡觉的人。 「如果没有吃碗面再睡觉,我会很难过、很难过。」他的声音越来越哀怨,好像她再不答应,他就会直接哭给她看。 「……」白宇蔷现在有一个想法,学长错得太离谱了,她根本对付不了这个家伙,他不要把她吃得死死的,她就应该偷笑了……算了,反正这种日子也不会太久,等学长一回来,她就马上收拾行李回家。 今天,姚骆云非常安分的自己起床,而且起得很早,然后,他就抓着素描簿和画笔不停的在白宇蔷四周打转,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他不会出声打扰她,甚至比窗外吹来的风儿还安静,可是,她却强烈的感觉到他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他的气息,也许是因为他在素描簿上涂鸦的声音。 「你干么一直跟着我?」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他不开口,她就不理他,可是,他显然比她还有耐性,最后她不能不乖乖的举白旗。 嘻!他笑得好开心,「我很好奇。」 虽然警铃大响,她还是问了,「好奇什么?」 「好奇……我可以问吗?-会不会又告诉我,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很伤脑筋的皱着眉。 莫怪他会有这样的疑惑,可是,为什么这话她听起来像是个陷阱?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回答,「你问吧!」 难得她松口了,藉此机会,他当然是一鼓作气把此刻脑子里面浮现的问题通通提出来,「为什么-不戴隐形眼镜?为什么-要把头发弄得像个老太婆?为什么-的表情那么僵硬?」 「这跟你……」差一点又让习惯性的回答脱口而出,顺了一口气,白宇蔷试着若无其事,「你的『为什么』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啊,我还有更多,不过,我得想一下才有办法问。」他的脑子总是塞了一大堆东西,可是乱七八糟的,如果要他有条有理的说清楚,那会让他很伤神。 「这样子就够了。」 「-还没有回答我。」 她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所以,她只能祭出备用的通行答案,「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这个样子。」 噘着嘴,他要提出抗议,「-怎么可以敷衍我?」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随便你怎么说。」她也知道那答案无法取信于人,不过,正常人都听得出来这是拒绝窥探的意思,他们总会很识相的到此为止,没有人会像他……她总是忘了姚骆云这个人是不能用一般的标准看待。 「缩头乌龟。」 「什么缩头乌龟?」 「碰到问题就逃,这不是缩头乌龟吗?」他孩子气的吐着舌头做鬼脸。 嘴巴一张,她却挤不出话来,她确实是碰到问题就逃的缩头乌龟,不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其实这个家伙并不是真的那么糊里糊涂,就是他这样的人最可怕了,因为外表看起来纤细无害,很容易教人忘了防备,没想到,他已在悄悄之间攻进自己的内心世界。 歪着头,他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变得好认真,「我迟早会知道。」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身上没有什么精采的故事可以挖掘。」白宇蔷急着打消他的好奇心,可是话一落,她觉得好像暴露了更多的自己。 两眼一亮,姚骆云好像挖到宝藏似的,「我就知道-身上一定有故事。」 「我……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你可以不要再来烦我吗?」她最好谨言慎行,免得越描越黑,最后说不定什么都被他挖出来。 「可是,我还是对-很好奇。」言下之意,他还会继续在她身旁打转。 「你……」这个家伙是在威胁她吗? 「我很有耐心,我会慢慢等-说故事。」其实这句真正的意思是说,她别妄想甩掉他,不过,这种话当然不适合从他的嘴巴说出来,反正,她心里明白就好了。 虽然很生气,可是她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说故事满足他的好奇心吗?别开玩笑了,她可不接受威胁。 走过来又走过去,白宇蔷烦得想拔头发,这几天,那个怪胎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他还是静静的不出声,偶尔出现的是他在素描簿上面涂鸦的声音,不过很明显,这是在表达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意思……老实说,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她应该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她觉得「撤退」是最简单又最有效的方法,不过,这种感觉太孬了,而且没个理由就一走了之,对学长也不好交代,至于那个家伙,他的反应肯定不是「平静÷ 暂时不想了,她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电话回家问问家里的状况。 坐在床沿,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她熟稔的按了电话号码,响了许久,当她开始感到不安,终于有人接起电话,她听见大妹的声音传来,松了一口气,出声道:「宝琳,是我,怎么这么久才来接电话?」 「大姊,我们正忙着准备晚餐。」单单听凌宝琳的声音,每个人都会以为她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可是事实上,她还是个小六生,过了年也才十二岁。 「为什么是『你们』在准备晚餐?妈呢?」除了母亲,家中其他六个人都是小孩子,还不到进厨房的年纪。 「妈生病了。」 「妈怎么会生病呢?」虽然母亲生得娇滴滴的,可是她的身体一向很健康。 「还不是双胞胎从学校把流行性感冒带回来,她就被传染了。」 「什么?双胞胎也生病了?」 「是啊,老五也被他们传染,现在家里有四个病人。」宝琳的口气显得有些疲倦,大姊不在,她现在是家中的老大,她要负起照顾家人的责任。 「我立刻收拾行李,明天就飞回台湾。」 闻言一慌,宝琳怎么也没料到会引来那么大的反应,「大姊,不用了,他们已经看过医生了,休息个几天就会好了。」 「-怎么有办法照顾四个病人?」 「老三和老四会帮我,我们还应付得来。」其实,她们根本搞得灰头土脸,可是母亲交代过,千万别惊动大姊,免得大姊挂心。 「不行,-们还要上课,万一连-们三个都病倒了,那不是更糟糕吗?」 「我们有戴口罩避免被传染,-用不着替我们担心。」 「我说了,我明天会回去,-告诉妈一声就好了。」 「可是,-的工作……」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反正我学长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我现在离开不会有问题。」没有她,那个家伙还是会好好的活下去。 「真的没问题吗?」 「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我挂电话了,明天见。」结束通话,白宇蔷顿觉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丢下trachelium一走了之,她对学长不会难以交代了。 第四章 用过早餐,白宇蔷就把行李拖下楼,她当然想快一点摆脱这个地方,不过她也知道,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恐怕会让姚骆云哇哇大叫,对于他的反应,她还真有那么点害怕,他会不会看穿她的心思?然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反正她要离开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有交集,他怎么看待这件事都不重要。 「-要搬去哪儿?」当白宇蔷拖着行李站在他面前,姚骆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 虽说,她根本不必在意他的反应,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话从嘴巴说出口的时候就是很谨慎,「对不起,我家里临时出了一点事情,我必须立刻返回台湾。」 眨了眨眼睛,他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样子,「-是说,现在-准备丢下我一走了之?」 「很抱歉,我也知道这样子很没有责任感,可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静默了半响,他马上变成一个惨遭母亲遗弃的小孩,他的可怜无助教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感到心虚,「-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我说了,我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紧紧抓着理智,她很可能会弃械投降。 「可是,如果我因此饿死怎么办?」他已经开始忧愁的蹙着眉。 比他更想皱眉,白宇蔷没见过这么让人充满无力感的人,「你不会饿死,佣人会帮你准备三餐,虽然他们没办法弄出什么山珍海味,不过,你会好好活下来。」 「万一,我就是吃不惯他们煮的东西怎么办?」 「你就忍着点,吉娜很快就会回来了。」她实在不懂,他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他简直跟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娇贵。 「-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坏?说走就走,连个缓冲期都没有。」 「我又不是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这里,这里还有很多佣人。」真是的,这个家伙未免太夸张了吧! 「可是,他们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嘛!」 这--是什么意思?她觉得心跳得好快,难道这个家伙是在暗示她,她之于他的意义很特别吗?不,她不要想太多了,这个家伙的脑子跟别人不太一样,而且他绝对不懂「暗示」,他比较擅长直接说明白。 正了正自己,她就事论事的说:「你并不是小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用不着任何人你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咬着下唇,他像个因为犯错而感到无助的小孩,「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没有人会讨厌你。」这个男人看起来太梦幻、太美好了,这是一般人都没办法抗拒的魅力。 「可是,-好像迫不及待想逃离我。」他承认自己太过火了,为了得到她的故事不惜当牛皮糖,可是,如果她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她可以不必在乎啊! 「……你想太多了,我有必要逃离你吗?你很可怕吗?」 「我是不可怕,不过,我可能会挖出-的故事。」 如果再有人告诉她,这个家伙迷迷糊糊,她一定会嗤之以鼻。「我懒得跟你说了,我是因为我妈生病,我必须回去帮忙照顾妹妹弟弟。」 「-母亲生病了?」 「是啊,现在你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他确实不敢有意见,即使这是她借机逃跑的理由,他也下方便反对。 「对了,我从旅馆带回来的资料放在客房,请你把我送还旅馆。」 「我送-去搭船。」 「不用了,管家会开车送我去搭船。」她可不想再忍受他的开车技术。 「-说不怕我,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老是在躲我?」 「……你这个人真的很爱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你的开车技术可能会让我到天黑才抵达码头,好了,我还要赶时间,不能再跟你说了,」 终于,他接受现实了,不再企图抓住她,静静的看着她走出他的视线。 坐上车,看着车子离开姚家的别墅,白宇蔷才发觉失落感早就悄悄的攻进她的心房,刚刚是她一心一意想赶快逃离,所以才没有察觉……够了,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她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 一大清早,姚骆云就吵着赛姬陪他坐在门廊前面的台阶上咳声叹气,这几天,他觉得分分秒秒都很难熬,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知道,白宇蔷离开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她的影像都在前面晃动,他想,这种情况应该叫「思念」吧! 他也会想念agapanthus,可是,他不会时时刻刻把她挂在心上,但是对白宇蔷却不是这么回事,她显然已经在无形之中取代agapanthus成为他最眷恋的人,而且他对她的眷恋恐怕远远超过他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 翻开手中的素描簿,看着上面的倩影,姚骆云很困扰的叹了声气,「赛姬,想念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很好啊,难得你这个家伙对爱情开始有点感觉了,我还以为你的脑子要再好几年才会进化。 「-知道我昨晚梦到什么吗?」 白痴,我怎么会知道? 「昨晚,我梦到她没有戴眼镜,还把头发放下来,她的头发好长好长,可是她的五官完全不见了……我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这辈子我可能都会想着这件事。」 有这么严重吗?很好,看样子你真的惨了,陷得很深哦! 「不可以,我一定要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想也是,否则我天天听你无病呻吟,我也很痛苦。 转头看着赛姬,他很苦恼的问:「-说,我应该怎么办?」 真是的,这种事用得着问我吗?那就去找她嘛! 「我去找她好吗?」 喵!赛姬终于回应他了。 「赛姬,-真是个知心儿。」搔了搔-的耳朵,姚骆云立刻跳起来飞进屋内,跳上沙发,翻开茶几上面的电话簿,然后拿起电话打给姚骆巍。 「你好,我是gentiana。」姚骆巍的声音听起来很忙碌。 「gentiana,你什么时候回来?」 「trachelium?」姚骆巍口气里充满了惊讶,记忆所及,他从来没有接过这个家伙的电话,「过几天,怎么了?你很想我是吗?」 「不是,我要回台湾一趟,你赶快回来看家。」他实在很不给面子。 「你回台湾干么?」 「我要找人,对了,你知道白宇蔷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吗?」 「知道啊……等等,我学妹不在那里吗?」 「她回去了,她母亲生病。」 「哦?她怎么没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就跑回台湾……咦,你要去台湾找她?」 「对啊,我一定要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 顿了半晌,姚骆巍不得不承认他的脑子打结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那么多,你先把她的电话和地址给我。」现在他整个脑子只想着飞到台湾,他可没有时间多加解释。 「好啦,我去查一下电话簿,待会再打电话回去告诉你。」 「喔,我等你的消息,快一点哦!」 十分钟后,姚骆云得到白宇蔷的联络电话和地址,他立刻飞奔上楼整理行李出发前往台湾。 循着地址,姚骆云千辛万苦找到白宇蔷的家,她竟然住在外观破破旧旧的平房,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 按了电铃,他隔着铁门对应门的小女孩问了句,「请问白宇蔷住在这里吗?」接着门一开,他在小女孩的邀请下拖着行李走进去,然后,他就陷在眼前这种景况下。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瞪着那一张张好奇的盯着他打量的童颜,姚骆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似的呆住了,她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子?从他们身上还穿着的制服来看,他们都是小学生,他想,他们应该不是她的孩子吧? 「你找大姊有什么事?」凌宝琳首先开口提出问题。 「你是大姊的男朋友吗?」凌宝欣开始对他打分数。 「大姊什么时候偷偷交男朋友?」凌宝月完全认定他是白宇蔷的男朋友。 「大姊要结婚了吗?」凌宝如已经唱起结婚进行曲。 「大姊什么时候要结婚?」双胞胎凌宝杰和凌宝皓开始担心大姊要离开他们。 一个接着一个,姚骆云的脑子根本来不及吸收他们的言语,他只注意到两个字--「大姊」? 「白宇蔷是我们的大姊。」毕竟是六个孩子当中的老大,凌宝琳不像其他的人毫无防备之心。 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害怕这群小萝卜头是她的孩子。「她是我的管家婆。」 「管家婆?」 「gentiana请她到传说之岛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可是她工作还没有完成就跑回来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一群小孩子说这种话有多么怪异。 不是男朋友--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感到遗憾,也有人安心了。 「你不是大人吗?为什么还需要人家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凌宝琳的眼里有那么点不屑,这个家伙比他们还不如。 「没办法,除了画画,我这个人什么都不会。」他倒是很坦然。 眼中的不屑褪去,凌宝琳转为证许的点点头,不错,这个家伙很诚实。 「她在家吗?」 「大姊不在,她大概七点才会回来。」 「我可以留在这里等她吗?」 「可以,不过,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大姊有交代,家里都是柔弱无肋的妇孺,所以绝对不可以让陌生人待在家里。 「喔,我叫姚骆云,不过,请你们叫我trachelium,这个名字对你们来说会不会太难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小萝卜头。 不过,他们却异口同声很流畅的喊道:「trachelium。」 吓!这些家伙怎么一点小孩子的样子也没有? 「现在,换我们自我介绍了,从我开始好了--凌宝琳、凌宝欣、凌宝月、凌宝如、凌宝杰、凌宝皓。」 名字太多了,虽然只差一个字,他还是觉得一团乱,不过,其中有个蹊跷他倒是非常清楚,「为什么你们不姓白?」 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笑,凌宝琳的口气好像在对一个三岁小孩说话,「我们和大姊不是同一个爸爸。」 老实说,他还是听得糊里糊涂,「为什么你们不是同一个爸爸?」 「大姊的爸爸死了,后来妈妈带着大姊嫁给我们的爸爸,生下我们,然后,我们的爸爸也死了。」凌宝琳好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很好,这下子他完全懂了,难怪她的这些弟弟妹妹还在就读小学。 皱着眉,凌宝琳略带敌意的问:「你是来带我大姊回去吗?」 「我想,用不着这么麻烦。」 「那你想怎么样?」 「我可以留在这里啊!」总归一句话,他就是准备赖上她。 顿时鸦雀无声,这么大的人要住在他们家,他们应该把他塞在哪里? 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他的前途堪虑,「有问题吗?」 「也不是,这个问题等妈妈买菜回来再来商量吧!」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们一定饿坏了吧……」门一开,白宇蔷就开始忙不迭的道歉,可是目光一触及饭桌上的披萨大餐,她的舌头就打结了,这些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奢侈呢? 「大姊,-快一点!」众人异口同声的催促,他们家有一个规定,全家要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除非有特殊的情况,而且必须事先告知。 半晌,她才缓缓的重新找回声音,「妈不在家吗?」 「我好了。」凌母端着一锅玉米浓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妈,今天晚上怎么没有煮饭?」除非家中有人生日,否则她是绝对不允许如此浪费金钱,他们这家子吃顿披萨大餐可是要花上一两千块。 「我本来也是想自己煮,可是我们的客人坚持请大家吃披萨配可乐,我看他们开心得吵翻天了,也不忍心拒绝。」 「客人?」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啊! 「对啊,他是来找-的。」 「找我?」有没有搞错?除了公司,她不可能把家里的电话和地址随便留给别人,尤其是地址,连她最要好的朋友都不太清楚。 「嗨,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姚骆云的脑袋瓜从她的房间探了出来。 目瞪口呆,她是不是在作梦?这几天她老是莫名其妙梦到那个怪胎,所以,她才会误以为自己看见的人是他……眼睛一闭,她要先冷静下来,那个家伙不可能跑来t这里…… 「宇蔷,-是不是人不舒服?」姚骆云已经飘到她面前,而且亲昵的伸手摸着她的额头。 好像他的手会烫人似的,她惊慌的往后一跳,一双眼睛见鬼似的瞪着他,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垂下手来,他无助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不高兴看到我吗?」 这个刺激太大了,她没办法心平气和面对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来找-啊!」 「你来找我干什么?」 皱着眉,他的口气带了那么点哀怨,「-忘了吗?-对我的责任还没有完成,-没办法待在传说之岛,我只好迁就-喽!」 :-是什么意思?」身体微微颤抖,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上帝保佑,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我肚子饿了。」姚骆云摸着轻轻发出腹鸣的肚子,离开传说之岛后,除了在飞机上吃过东西,他就没再进食,因为他压根忘了要吃东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快一点找到她的下落。 「你不要转移话题。」白宇蔷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可怜兮兮的噘着嘴,「我肚子真的饿坏了嘛!」 「大姊,我们肚子也好饿哦!」凌家的小孩同声支援姚骆云。 「对啊,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嘛!」凌母也开口声援。 不过是一顿披萨晚餐,这些人怎么全部胳臂往他那儿弯?算了,他们众人对她一个,她屈居劣势,根本占不到便宜嘛!「好吧,我们先用餐。」 用过披萨晚餐,白宇蔷就急急忙忙拉着姚骆云闪进房里说「悄悄话÷ 「现在,你可以把话说清楚了吧!」 「说什么?」他打了个哈欠,这一整天他都没有机会躺下来休息,这会儿肚子填饱了,最适合睡觉了。 双手握成拳,她控制着自己不要伸手掐他的脖子,不过,她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嗓门,「你不要跟我装模作样,晚餐之前还没有说完的话。」 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他两眼瞬间一亮,「几天不见,-怎么脾气变得这么暴躁?」 「我……这跟你没关系,麻烦你说重点。」是啊,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变得心浮气躁,她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人是不是也发现她的异状? 「喔,我算了一下,-对我还有两个月又九天的责任,我也不要求-跟我回传说之岛,我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顿了一下,白宇蔷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不过,看起来好像脸抽筋似的,「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可以住在这里。」 眼睛瞪得好大,他很稀奇的问:「-在笑吗?」 「是啊,我在笑你,我笑你在作白日梦,你别妄想赖在这里不走。」 「为什么?」 「我们这里没有空间容得下你。」虽然她家有三十几坪,隔了四间房间,可是住了八个人就是稍嫌拥挤,因为母亲考虑到她经常带工作回来,她得以享有私人的空间,不过其他的人都必须跟别人共用房间。 「我知道这里没有招待外人的客房,所以我不会要求拥有私人的空间,我跟-挤这间房间就可以了。」 「……你疯了是不是?」因为一个人使用的关系,她的房间最小,这么小的空间要塞他这么大的人,她还能够喘气吗?更别说男女有别,如果不是他的脑子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她还以为他想趁机吃她豆腐。 「-的床我已经试过了,我应该会睡得习惯。」她回来之前,他已经跟凌家的人取得共识,他们也认为他可以跟她挤一间房间,所以,他的行李都搬进来了。 「什么?」 「我喜欢-的房间,虽然很小,不过有-的味道,感觉很温暖。」 她脸都绿了,「你怎么可以没有取得同意就擅自睡我的床?」 「我没有睡,只是躺一下。」如果稍早有小憩片刻,现在他就不会这么疲倦。 「不管是睡,还是躺一下,你都没有资格碰我的床。」 「他们说可以啊!」他无辜的眨着眼睛。 「他们?」 「是啊,我们啊!」这个回答有一点诡异哦! 不过,白宇蔷显然没有注意到,「没有人可以代替我作决定。」 「伯母也不行吗?」他可是得到一家之主的许可。 「我妈?」尾音激动的上扬,她妈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人,也就因为如此,她什么事一向都会征求她这个女儿的同意。 「是啊,妈妈也答应啊!」 「妈怎么可能……」等等,不对,这个声音好像是……走到门边,白宇蔷打开房门,站在门外偷听的一群人差一点摔成一团。 瞪着那一张张天真无辜的笑颜,她实在很难保持冷静,「你们怎么可以偷听人家说话?」 「我们不用偷听也听得见,这里又没有隔音。」站在最前面,凌宝琳不得不代表大家发言。 「那你们就不要站在房门口。」她当然知道这里的隔音设备不好,不过,他们不要这么靠近,她还是可以得到一点点隐私。 「我们担心大姊把trachelium哥哥赶走。」 怔了半晌,她半信半疑的问:「你们也认为他应该住在这里?」 「大姊不是教我们要有责任感吗?」 呃……无言以对,她还没有归还学长给她的薪水,现在trachelium说是她的责任也没错。 「宇蔷,我们做任何事都不可以半途而废,trachelium只是在这里待两个多月而已,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凌母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如果她坚持,母亲还是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是,虽然这个家是她在作主,她也不能当着外人面前失了一个女儿该有的分寸。双肩下垂,她像是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你们赢了,他可以留下来。」 一阵欢呼声响起,大伙开心的对姚骆云挤眉弄眼,他马上向大家一鞠躬表达谢意。 「我去洗澡了。」她转进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物又走出来,然后把自己关进共用的浴室,她很难接受自己所得到的待遇。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白宇蔷僵硬的看着天花板,她必须把一半的床让给一个男人,这是什么道理?想想,她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心血,结果,他们却背弃她倒向这个怪胎,这会不会太离谱了? 可恶,以前至少睡觉的时候她可以享有短暂的私人空间,虽然说她有自己的房间,可是平时不方便上锁,因此谁都可以随时进入她的房间,直到上床睡觉,她就可以任意锁上房门,在这个可以完完全全独处的时候,她会卸除所有的伪装,她会放任自己失控演出,譬如龇牙咧嘴、咬棉被发泄今天的不愉快……现在,睡觉的时间对她来说,恐怕是最痛苦也最难熬的时候。 这种日子度日如年,她竟然必须忍受两个多月,唉--吓!心脏差一点蹦出胸口,她没想到稍微动一下身子,竟然发现姚骆云那对如梦似幻的眼眸正专注的盯着她,他环抱着拱起的双脚坐着,下巴搁在双膝之间。 「我吓到-吗?」他的声音有一种异常的温柔。 彷佛有一股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娇躯微微一颤,她不自在的坐起身,「你、你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在看-啊!」 「……你不是很想睡觉吗?」这个家伙真的很讨厌,他说话不能含蓄点吗?要不,至少他也不要说出这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原本是很想睡觉,可是夜深了,睡意反而没有了。」他一直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那股味道很轻很淡,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他觉得全身热血沸腾,渴望把自己埋进她柔软的娇躯里面。 「如果你想住在这里,请你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是错觉吗?她觉得他的眼神跟平日那种梦幻的神采不太一样。 转眼间,他的目光又变得楚楚可怜,像在对她控诉,又像在对她撒娇,「睡不着觉也不是我乐意见到的事情。」 「我不管,你就是不准搞怪,安安分分躺下来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全身骨头都酥了。 「我发现-很霸道哦!」姚骆云孩子气的做了一个鬼脸。 「我发现你很-唆哦!」为什么她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一口气憋在那儿?排行老大,如果没有权威一点,她怎么管教妹妹弟弟们?难道,她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是个温柔的小女人吗? 皱了皱鼻子,他也觉得很迷惑,「我以前不会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这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抱怨似的道:「这当然是因为-的关系,-害我有一大堆的问题,如果-肯好好回答我,我也用不着跟-说那么多啊!」 「我……」事情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有个问题,如果-不回答我,我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我可不是游手好闲,可以把白天和晚上对调使用的人,我要睡觉了。」白宇蔷有预感,她绝对不会喜欢他的问题。 彷佛没听见,他继续说下去,「我在想,-怎么连睡觉都戴着眼镜?还有,-不把那个老太婆的头发放下来吗?这样子睡觉会不会很不舒服?」 这是很多个问题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有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能放松的恢复「真面目」,这种滋味也很痛苦! 无声一叹,她不想在三更半夜跟他争执,因为结果永远是她倒楣,「我就是喜欢这样子睡觉,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好了,请你不要再吵我,我需要睡眠。」 眨着眼睛,他又露出那种无辜的表情,「我没有吵-,是-自己先问我话。」 呃……想想好像确实足这么回事,如果她不开口,他大概只会静静的看着她,真是的,这有什么好争执呢?她直截了当道一声「晚安」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然后躺下来侧着身子背对他,这样子不是更干脆吗? 过了半晌,他靠了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近乎呢喃的吐道:「祝-有个好梦。」 第五章 终于,他抱住她柔软的身体,闻着她淡淡的香味,觉得自己好幸福,当然,如果他可以吻上她柔软的唇瓣,品尝她甜美的小嘴,他死而无憾。 当他这么想,他就迫不及待的向那张娇嫩的朱唇靠过去…… 砰!一声巨响,姚骆云从床上摔下,刚刚的景象瞬间化成乌有,原来,他是在作梦。 揉了揉屁股,他有气无力的坐起身,怎么会摔下床呢?他睡觉的本领一向高竿,想睡觉的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有办法维持同一个睡姿直到睁开眼睛,怎么今天会失常的跌下床? 想想,他会反常一定是因为白宇蔷的关系,她的气息充斥在四周的空气中,他的每一个呼吸都有她的味道,所以,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好好睡觉。 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他听不太清楚内容,不过可以肯定一件事,女孩子吵起架来比机关枪扫射的声音还可怕。 对一个习惯孤立的人,他下喜欢过问人家的事,也不擅长管人家的事情,他是不是应该假装没听见,继续回床上睡觉? 呆坐半晌,他叹了声气,虽然他很想当作没听见,可是这里的隔音设备真的很差,他很难若无其事重新躺回床上,不过,真正催促他采取行动的原因是--他们是白宇蔷的家人。 站起身,他像一阵和风飘出房间,笑盈盈的对着闹烘烘的小萝卜头说:「你们怎么一早就这么热闹?」 一看见他,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每个人乖乖的立正站好。 彷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造成什么影响,他继续笑着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分享吗?」 「没事。」凌宝琳别扭的挤出话来。 不过,凌宝欣很下配合的嘀咕了句,「小气二姊!」 狠狠瞪着妹妹,她铁青着脸道:「-跟我进来。」 「我不要。」凌宝欣像条滑溜的鱼儿,转眼就躲到姚骆云身后。 「凌宝欣,-过来。」凌宝琳生气的双手-腰。 「大姊说,我也可以穿这件衣服。」 「大姊说,我穿不下以后再给。」 虽然他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答案已经在这段对话之间揭晓了。 「-们是好姊妹,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吵架。」他不曾偷穿gentiana的衣服,他们兄弟的品味差太多了,不过,他倒是试穿过agapanthus的洋装,她看了之后笑了笑,直夸衣服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味道。 「这不是小事。」凌宝琳义愤填膺的说。 「有这么严重吗?」他觉得很迷惑,衣服不过是身外之物,买了就有了嘛! 「这是我的新衣服,万一她把它弄坏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弄坏衣服。」凌宝欣从姚骆云身后探头仿了一个鬼脸。 「我不管,衣服脱下来还我。」凌宝琳伸手企图抓她,可是有姚骆云的掩护,她不过是白费力气。 看得头昏眼花,姚骆云连忙道:「-们都不要吵了,再买一件就好了嘛!」 全部的人霎时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他们像见到怪物似的瞪着他。如果可以再买一件,这两个人还会吵成这个样子吗? 转头面对凌宝欣,他轻声细语的对她讲道理,「虽然宝琳的衣服很漂亮,可是没经过人家允许就穿别人的衣服,这是不对的行为,-把衣服还给她,我们再买一件就好了。」 凌宝欣低下头不发一语,一旁的凌宝月鸡婆的跳出来,「三姊上学期表现不好,今年过年没有新衣服。」 呃……他很难为情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大姊规定,每学朝成绩在前五名的人就有新衣服可以穿,上学期只有三姊没有,所以她没有新衣服。」 「原来如此,没关系,我买给。」 有人快喘不过气来的倒抽了口气,有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有人一副受到惊吓的张大嘴巴,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凌宝欣怎么那么幸运? 「你们今天不用上学吗?」 大伙一致的摇摇头,今天是周末。 「你们准备一下,我带你们去百货公司,我们顺道在那儿用午餐。」 「全部的人都去吗?」开口的是凌宝琳,可是其他人的脸上全写着渴望。 「如果有人不想去,当然可以留在家里。」 「我们要去。」每个人都兴奋的尖叫,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去百货公司。 这是什么情况?他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那么兴奋,不过,这个不重要,大家开心就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我们十五分钟之后准备完毕在这里集合,还有,别忘了邀请凌妈妈跟我们一起去,现在解散。」 随即,大伙一哄而散,看到他们个个像只快乐的小鸟,姚骆云的心情也high了起来,他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换衣服之前他还得先刷牙洗脸呢! 除了一份正职的工作,白宇蔷周末假日还在好友的咖啡馆打工,家里有那么多人要吃饭,单靠一份薪水实在不够,所以当然要兼差多增加一些收入。 不过,她从传说之岛回来之后每天都来这里报到,因为当初她是以受训的名义离开工作岗位三个月,现在当然不方便回风氏集团,她必须等到受训期满才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 她希望快一点回到工作岗位上,她需要忙碌的工作让她把恼人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咖啡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坐满人,待在这里难免会有空档想东想西,想得越多,她的心情就更加烦躁。 「-昨晚没睡吗?」看她一个早上都精神恍惚的,袁心慧终于按捺不住的靠过来关心,其实,她很少对好友问东问西,这个女人是那种讨厌别人窥探的人。 「我不是没睡,我只是作了一夜的恶梦。」躺在床上,她一直逼自己忘了trachelium的存在,可是真的很难,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也清楚的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不但如此,盘起来的头发让她快喘不过气来,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更是一种负担……这样的夜晚简直是一场恶梦。 挑了挑眉,袁心慧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刺探,「-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哪有本事做亏心事?」可是,她的神情看起来不太自在。 顿了一下,袁心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人太中规中矩了,确实没胆子干亏心事。」 「谢谢-给我的评语。」她承认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不过这也没办法,她的人生没有资格率性随意。 「不过,我们说真格的,-不要老当闷葫芦,把心事说出不会要了-的命。」 「我没有心事。」 送上一个白眼,袁心慧没好气的说:「从国中到现在,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还会不了解-吗?-别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看不出来,我的眼睛可是二点零。」 这跟眼睛二点零有什么关系?算了,她不过是想逼她老实招来。「如果我真的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定会找-帮忙。」 「我知道了,-的意思是说,-喜欢自己解决问题,对吗?」 「对一个有责任的人,遇到问题本来就应该自己解决,求助他人是不得已。」 「是是是,再说-是无敌女超人,碰到问题当然要自己解决嘛!」 唇边滑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她淡然的反问,「这是赞美,还是讽刺?」 「我是嫉妒,我就没办法像-这个样子,什么事都往自己心上搁。」说穿了,她这个人就是喜欢吱吱喳喳,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说个没完没了。 「每个人一种性格,越是不相同的人往往越容易变成好朋友。」正因为心慧是那种成天说个不停的人,她才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接纳这位朋友,否则,像她这种老是板着脸的人怎么交得到朋友? 袁心慧点头道:「这倒是,如果-也跟我一样聒噪,我说不定会受不了。」 「所以,我也没办法像-一样自己开店当老板。」 「厚!-不要寻我开心了,如果我有办法像-一样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我也不会跑来开店,当了老板之后才体会到,老板不见得比员工好当,好啦,今天下班带点蛋糕回去。」 停顿了三秒钟,她硬着头皮问:「我今天可以加班吗?」 「-干么加班?」 「我想多存点钱啊!」这个理由没有人会怀疑,因为她真的很爱赚钱。 「真是的,又不是穷得没饭吃,-干么这么拚命?」 没有答话,白宇蔷只是慢慢咀嚼好友的问话。没错,她是可以不用太拚命了,爸爸留了一笔存款下来,可是,她希望每个妹妹弟弟都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生活方面的消费绝对不能动用到这笔钱。 摇了摇头,袁心慧无所谓的接着说:「-想加班就加班吧!」 虽然很讨厌当个碰到问题就逃避的缩头乌龟,可是一碰到他,她的表现就很难跟「没出息」划清界线,今天晚上她竟然因为他的关系没有回家用晚餐,老实说,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她还是得回家睡觉啊! 这种事情最好避免再度发生,免得妈妈觉得奇怪,她可不想让妈妈认为她和trachelium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白宇蔷刻意挑在大伙都上床睡觉了才回家,没想到回到家,大伙还精神抖擞的等她,不过,这还不至于教她惊惶失措,一直到大伙争相穿新衣服向她展示,她试图保持的冷静终于瓦解了。 「你们怎么会有新衣服?」白宇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女夜叉。 显然发觉到情况不太对劲,大伙纷纷往后退缩,凌宝琳怯怯的代表大家发言,「今天trachelium哥哥带我们去百货公司买的。」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收人家的东西?」她激动得好像天塌下来似的。 大伙惊吓的找地方闪躲,此时凌母正好端着水果走过来,她连忙出声替大家解围,「宇蔷,-别怪他们,他们是经过我同意才收下trachelium的礼物。」 怔了怔,她的口气稍微缓和下来,「妈,-怎么可以让他们收人家的礼物?」 「为什么他们不能收我的礼物?」姚骆云站在她的房门口。 瞪着他半晌,她决定私下解决比较干脆,「我们两个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房门一关,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一脸迷惑的眨着眼睛。 「你不要装傻了,你买衣服给他们到底有什么居心?」她越说越大声。 右手食指往嘴巴中间一放,他提醒她,「小声点,这里的隔音设备不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深深吐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她随即压着嗓门说:「你为什么买衣服送他们?」 「这是我给他们的谢礼。」原本,他只是要买给宝欣,可是当大伙用羡慕的目光直盯着宝欣的新衣服,他不知不觉就脱口要每个人都挑一件,当然,凌母一开始也很反对,他只好找个理由说服她。 「谢礼?」 「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被-赶出去了,我当然要送他们礼物表达谢意。」 他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掩饰真正的目的吗?她可不会那么轻易上他的当,「我看,你是在收买他们吧!」 略一沉思,他还是搞不懂,「我干么收买他们?」 「我也很想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皱着眉,他很困扰的说:「-真的把我搞糊涂了,我会有什么鬼主意?」 「你……」她的脑子里搜寻不到任何相关讯息,再深入想想,他的确没有收买那几个小家伙的必要。 「我只是送他们一份小礼物,-没必要看得这么严重。」 「我不希望他们养成坏习惯,我们并不像你可以无忧无虑享受奢侈的生活。」从他昨天踏进这里开始,他就一再破坏这个家庭的风气,继续下去,她很担心他们会迷失自我。 歪着头瞅着她,他若有所思的问:「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待在这里?」 「除了空间上的考量,我对于你待在这里一点意见也没有。」因为他待在这里,她不再有私人的空间,她当然会讨厌他的存在,可是,真的只有这样子吗?好吧,对她来说,这个家是她最私密的一部分,如今,她在无法抗拒的因素下将这一部分摊开在他面前,她自然会产生惶恐、焦躁…… 「是吗?」 「难道你比较喜欢当个讨厌鬼吗?」 咧嘴一笑,他信誓旦旦的道:「我知道原因。」 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显得有些不自在,「什么原因?」 「-害怕我看到-的真面目,挖掘出-藏在面具下面的故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逃,我都不会打退堂鼓。」 「那是你的事,好了,我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我累了,我要洗澡准备睡觉了。」匆匆走到衣柜拿了衣服,白宇蔷快步离开房间,没想到,他竟然看透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意识。 是啊,她不就是害怕他会把她身上的故事挖掘出来,所以才惊慌的逮个理由逃离传说之岛吗?她真的没有料到,他会从传说之岛追来这里,老实说,这把她吓坏了,他显然比她想的还要固执、难缠,如果她不想接下来的日子太难过了,她最好尽快送走他。 她的反应是不是很可笑?她竟然对一个小自己两岁的男孩子如此惊惶失措,而这个家伙还是一个比女孩子还细致的男孩子,真是的,她究竟是哪儿出了差错? 虽然没有摔下床,姚骆云今天却是在白宇蔷的床位醒过来,真是糟糕,他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改天,他会不会半夜就爬到人家身上?算了,想那么多干么?等事情发生了再说吧! 起床刷牙洗脸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白宇蔷,他是她的责任,她是不是应该带他到处走走看看?可是在屋子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他就是找不着她的踪影。 「trachelium哥哥,你在干什么?」凌宝琳忍不住对着那个像幽魂一样飘来飘去的男人喊道。 这才注意到凌家的小孩全部坐在客厅看书,他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帮他解答,「今天不是礼拜天吗?」 「是啊!」 「宇蔷今天应该没有上班吧!」 「周末假日大姊会到咖啡馆打工。」 皱了皱眉头,他下喜欢她这么辛苦,「她在哪家咖啡馆打工?」 「我们有名片,大姊带我们去过一次。」 「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迟疑了一下,凌宝琳不确定的说:「这样不好吧,大姊会生气。」 「如果我们在那儿用午餐,我们是客人,她就不能跟我们生气啊!」 「我还是去问妈妈好了。」 「也好,顺便请凌妈妈跟我们一起出去吃午餐。」 凌宝琳立刻转身往屋后跑,凌母这个时候通常在屋后洗衣服。 一分钟后,她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妈妈说我们可以去找大姊,可是她还有很多家事要做,所以她不跟我们去了。」 拍了拍手,姚骆云喊道:「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五分钟后出发。」 就这样,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白宇蔷打工的咖啡馆。 看到他们热热闹闹的走进,还兴奋的对她挥手,尤其是姚骆云,他笑得更是灿烂,白宇蔷一张脸都绿了。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因为她的工作是负责在吧台内煮咖啡,没办法立刻冲过去兴师问罪,不过,也还好有职责拖住她,她才有机会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天啊!这么正点的男人是谁?」袁心慧反应敏捷的靠了过来。 她可以装傻吗?算了,这只会让她看起来心里有鬼。「他是我家的客人。」 「-家的客人?」 「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用不着记住他。」 赏她一记白眼,袁心慧真想一拳朝她的脑袋瓜敲下去,「拜托,我不是傻子,-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敷沂了事。」 「事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可以接受,可是-至少有头有尾说一遍,不要从中间取一段交代了事。」 这个结果在她预料当中,可是,现在她哪有心情说故事?「我是可以从头开始说,可是现在有很多客人,实在不是一个说故事的时间。」 左右看了一圈,袁心慧点了点头道:「这里的确不适合,不过,我们可以换个地点--厨房怎么样?」 她也想送上一个白眼,用得着急在这一时吗?「现在店里很忙,-能不能晚一点再听故事?」 「我怕-跑掉啊!」袁心慧可是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我还需要这份工作,我跑得了今天,跑得过明天吗?」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可以暂时放过我了吗?」 「好吧,等客人少一点的时候,我再来听-的故事,不过说真格的,如果可以被这种极品级的帅哥纠缠不清,也是一件很棒的事。」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喜欢好友的结论,不过越描越黑,她急着跟trachelium撇清关系,反而显得他们有什么关系似的。 既然好友已经得知姚骆云的存在,白宇蔷下班时间一到就乖乖回家,也不敢留在咖啡馆加班,她可不想让好友有任何胡思乱想的空间。 一如往常,用过晚餐,她就进厨房洗碗,通常,妹妹弟弟们也会跟着进厨房围在她身边,有人会负责帮她擦拭洗净的碗盘,有人会帮她按摩,有人会吱吱喳喳的说着当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今天,他们全部遗弃她转而跟着trachelium窝在客厅看电视,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寂寞。 「有没有需要妈帮忙的地方?」凌母悄悄的走进厨房。 打起精神,她转头看了母亲一眼,又继续跟手中的碗盘奋斗,「不用了。」 不过,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凌母定到女儿的身边,状似聊天的说:「我没看过trachelium这么纯净没心眼的人,这个男孩子真的很不错。」 偷偷翻了一个白眼,白宇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充满错综复杂的感情,「是啊,就像小孩子一样,难怪他这么快就跟那几个小家伙处得如此融洽。」 过了半晌,凌母才缓缓的道:「-为什么那么排斥他?」 「……我没有排斥他,我只是不喜欢他破坏家里的规矩。」 「是吗?」 「难道妈认为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应该静下来弄清楚自己的心思。」 终于放下手边的工作,她转头面对母亲,「妈,-到底想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说,我说了,-只会想尽办法反驳。」 「什么都不想说?」她难得孩子气的做了一个鬼脸,「-已经说很多了。」 「我有说很多吗?」 撇了撇嘴,她是在撒娇,也是在抗议,「今天妈的话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叹了声气,凌母也不再为难她,「好,我不跟-唠叨太多,总而言之,-不要老是摆脸色给人家看,人家没有要求-跟他回传说之岛,-就应该心存感谢了。」 「我这张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 伸手轻轻拨开她散落在脸颊上的鬓发,凌母的口气难掩身为母亲的骄傲,「如果不要老是板着脸,-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我是-女儿,我就是长得麻子脸,-也会说我漂亮。」 略微一顿,凌母忍不住问:「-会埋怨妈妈吗?」 「我干么埋怨妈?」 「如果不是我坚持把-生下来,-今天就不用受这些罪了。」她和宇蔷的生父是邻居,有一天,他趁着她父母不在的时候闯进她家强暴她,没想到她会因此怀孕,当父母得知此事,立刻要求她把孩子拿掉,因为她才十八岁而已,可是她怎么忍心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父母只好找上孩子的父亲,他欣然答应娶她为妻,不过结婚生下孩子不到五年,他就抛弃她们母女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沉默了半晌,她忍不住吐出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妈,-后悔生下我吗?」 「我怎么会后悔生下这么优秀的女儿?我很高兴有-,如果不是-一直在我身边支撑着我,我根本没办法熬到现在。」 「虽然我们的日子过得有点辛苦,可是我很高兴可以守在妈妈的身边。」 「如果可以拥抱幸福,-要勇敢去争取,千万别顾虑我们。」 「妈,看到-和妹妹弟弟们过得快乐,这就是我的幸福。」 揉了揉她的头,凌母笑着道:「傻孩子,-不要老是牵挂着我们,妈又不是七老八十,妈有能力工作,譬如说帮人家带小孩,我们饿不死。」 「我不会丢下这个家不管,你们是我最爱的家人。」 「我真希望-能够自私一点。」 「妈,-不用替我担心,我想,我一定会遇到一个愿意疼爱我家人的男人。」其实,她从来不相信这种事,她生父用卑鄙无耻的方法得到母亲,可是最后还是当了负心汉,当时,连外公外婆都不想理她们,因为他们始终不谅解母亲坚持生下她,还好妈妈的好友伸出援手,否则她们母女早就饿死了。 「我相信我的女儿会遇到一个好男人。」 「妈,-不要待在这里,否则我碗盘永远洗不完。」 「知道了,我不在这里吵-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忙吧!」拍了拍她的肩膀,凌母转身离开厨房。 望着母亲的背影,白宇蔷觉得心好酸好疼,其实母亲比她还辛苦,除了照顾孩子,她还要忍受思念之苦。 与父亲离异后,独自扶养她的母亲终于遇到令她心动的男人,而对方不在意她的过去,愿意接纳她的孩子,她以为从此就可以拥抱幸福了。结婚后,她努力为他孕育下一代,建立一个大而快乐的家庭,他却突然心脏病发作,她再度孤单没有依靠,膝下还围绕着一大堆小孩子。 现在,她什么也不敢想,只想代替将她视如己出的爸爸成为妈妈的依靠。 第六章 这个早晨特别宁静,姚骆云起得比平日还早,可是,他不但没见着白宇蔷的踪影,也没看到凌家的孩子们,倒是瞧见平时这个时候都待在屋后忙碌的凌母,此刻她正悠闲的坐在客厅打毛线衣。 「凌妈妈早。」在姚骆云眼中,凌母是模范妈妈的代表,她温柔慈祥又勤快,他想,如果不是环境使然,白宇蔷一定会跟她母亲一样。 「你起床了,我帮你准备早餐。」凌母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走向厨房。 「谢谢凌妈妈。」他立刻坐上饭桌等候他的早餐。 三分钟后,凌母已经弄好一份中式早餐--馒头夹蛋和豆浆。 姚骆云先是大口大口的咬着美味的馒头夹蛋,接着再喝上一口豆浆,虽然这样的早餐跟吉娜为他准备的比起来差多了,可是,他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美味的早餐。 解决掉早餐,他终于满足的发问,「凌妈妈,怎么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宇蔷要上班,小孩子要上学。」 顿了一下,他傻笑的抓了抓头,「对哦,今天是礼拜一。」 半晌,凌母语带犹豫的问:「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 「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就直截了当问你,你是不是爱上我女儿?」 怔住了,姚骆云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对她有着异常的好奇心,也有着不曾感觉过的渴望,这是因为他爱上她吗? 见状,凌母不由得担心自己太过莽撞,哪有人这么问话?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把人家给吓跑了。「对不起,我的问题是不是带给你很大的困扰?」 「不是,」他难为情的一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回答凌妈妈。」 「你用不着回答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不要伤害她,你别看她外表刚硬,其实她的内心很脆弱。」她看得出来女儿已经对他动了心,相信她自己或多或少也感觉到了,所以她极力排斥他,她想让自己厌恶他,可是爱情往往由不得自己作主,这一点她还没有领悟到。 姚骆云觉得很迷惑,他不明白凌母的意思,不过,这会儿他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头,「凌妈妈,可以请-多告诉我一些她的事吗?」 「你想知道什么?」 「我对她的事都有兴趣,凌妈妈可以说说她的嗜好和乐趣。」 「其实,宇蔷没什么嗜好和乐趣,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对她来说,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赚很多钱,她希望我可以过好日子,她希望妹妹弟弟们都可以受高等教育,所以她连周末假日都不肯让自己松口气,老实说,我也很担心,我舍不得她过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她没有安全感?」 略一沉思,凌母坦承道来,「她的亲生父亲抛弃我们母女,最疼爱她的继父又丢下我们离开人间,她没有安全感也是人之常情。」 困惑的皱着眉,这跟他听到的版本不同哦!「她的亲生父亲不是死了吗?」 「不是,那是我们编出来搪塞小孩子的,他们什么都不懂,我们希望把事情简单化,再说,宇蔷的生父对我们母女来说跟死了并没什么两样。」 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因为没有安全感,她在自己的四周建立很高的保护墙。」 「你对她相当了解。」 「她身上有一种想把自己孤立起来的味道。」 凌母很高兴姚骆云的心思比她预料的还要细腻,「对她来说,虽然关在自己的世界很孤独,可是她再也不用尝到遭人遗弃的滋味。」 「我可以了解她的想法。」 顿了顿,凌母幽幽的道:「如果我不是个软弱的母亲,如果我可以扛起照顾这一家子的责任,今天她就不用过得这么小心翼翼。」 「凌妈妈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姚骆云只是自然而然脱口说出此刻脑子唯一的念头--他舍不得她过得那么辛苦。 闻言,凌母当然很高兴,也许是出于直觉,她相信trachehum是唯一可以打破宇蔷心防的人,可是,她不希望这是出于怜悯。 「tiuc牙h匡,在你没有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前,不要轻易许下承诺。」 虽然他舍不得她这么辛苦,可是,他是出于同情还是爱? 「我去后面洗衣服,不打扰你了,不过,你想知道什么事可以随时间我。」 苦恼的皱着眉,他真的得好好想一想。 他是不是爱上她了?这个问题把姚骆云的脑子搞得像团缠在一起的毛线,他得请人帮忙找到线头解决这团混乱。 念头在脑海闪过,他就立刻带着随身通讯录,循着姚骆馨留给他的地址直接找上她和章君曜的爱窝,可想而知,姚骆馨会有多么惊讶。 「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跑来台湾?你来交画吗?」看着坐在沙发上品尝咖啡的姚骆云,姚骆馨觉得他变得不太一样,可是哪儿不一样?一时半刻她也说不上来。 「不是,-订婚的时候我已经把今年画展的作品全部交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呃……不记得了,反正来好几天了。」他对时间的观念一向很薄弱。 「你出来找灵感?」如果不是交作品给画廊,就是寻找创作灵感,这个小子只会为了这两件事情主动出门。 摇了摇头,他的神情看起来越来越凝重,「我是来这里找人。」 她终于知道他哪儿不一样,这个小子跟爱情搭上线了,「瞧你无精打采,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肩膀,他的样子显得又无肋又困扰,「agapanthus,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果然如她所料!「哪个女孩子让你产生这样的困惑?」 「白宇蔷,我的管家婆。」 略微一顿,姚骆馨莞尔一笑,「她是不是gerbera找来专门伺候你的管家?」 咦?他惊讶的眨着眼睛,「-知道她?」 「gentiana参加gerbera婚礼的时候提到她,我还知道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孩子,你爱上她了?」 苦恼的皱着眉,他好忧愁的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跑来找。」 「我恐怕没办法给你正确的答案。」 「为什么?」 「爱情在每一个人身上创造了不同的故事,有人轰轰烈烈,有人温柔恬静,有人是一见钟情,有人是细水长流,这其中的滋味必须靠你自己去感受,你对她的感觉是爱吗?这恐怕得由你自己去分辨。」 「可是,至少有个迹象可寻吧!」 「如果你觉得失去她,你会痛不欲生,你应该是爱上她了。」 这下子他又要皱眉了,他很伤脑筋的说:「我又没有碰到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脉络可寻?」 歪着头想了想,她又提供他一个线索,「如果你希望自己可以带给她快乐和幸福,我想你应该是爱上她了。」 姚骆云沉默了下来。他当然希望她快乐、幸福,但是他没有想过,他就是那个让她拥抱快乐和幸福的人。 瞧他一副脑子快打结的样子,姚骆馨忍不住脱口道:「trachelium,我看你干脆在这儿住个几天,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我是需要好好想一想,可是,我没有带行李出来。」 「你可以穿君曜的衣服,他不会介意。」不过,她未来的老公一定很在意他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她可以想象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有什么反应,接下来,他会每天在她耳边唠叨,问她trachelium到底要待多久,直到trachelium离开。 「是吗?」他那个未来的二姊夫看起来明明就是很计较的人,他又不是感觉不出来,他很怕他抢走agapanthuss的注意力。 「你安心住下来,其他的事我会帮你打点。」 算了,他没多余的心力管他未来的二姊夫,「好吧,我在这里住几天好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好久好久,看到眼睛花了头也昏了,可是,她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老觉得有件事情压在胸口,害她的心没办法安静下来,她真的很讨厌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叹了声气,白宇蔷放弃跟自己挣扎的坐起身,然后转头望着身旁的空床位发起呆,虽然他不在,她却还清楚的闻到他的气息,短短几天,这间房间已经被他的味道占据,再也抹不去了。 老实说,她很担心姚骆云,这个家伙老是迷迷糊糊,实在不是一个教人放心的人,他到底跑去哪里? 真是的,说来就来,说不见就不见,他怎么这么任性?也不想想看,他是住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回来睡觉也应该跟主人说一声啊! 等等,他会不会在哪里迷路了? 摇了摇头,她甩去那股不安的感觉。不会,他又不是小孩子,迷路了可以搭计程车,他只要给司机地址,司机就会把他送回来,他不至于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吧……算了,她还是到外面等等看好了。 掀开被子走下床,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她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这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了,不小心弄出什么声音,她会把大伙吓醒。 可是没想到,凌母还没睡,正坐在客厅打毛线衣。 两个人已经打照面了,白宇蔷没办法退回房间,她只好坦然走到母亲身边坐了下来,「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想帮双胞胎打毛衣,那-呢?」 「我睡不着。」 「-在担心trachelium吗?」 「……别开玩笑了,我干么担心那个家伙?」她下意识的别开头,不敢迎视母亲的目光,奇怪,妈怎么知道她担心他? 「他是-的责任,-本来就应该担心他。」 原来如此!松了口气,她略带责备的说:「他都长那么大了,还会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真是的,没见过家教这么差的人,不回来睡觉也不说一声。」 「他有没有带手机?」 「我没看过他使用手机。」 「他在台湾有亲人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否则他干么跑来窝在我们这里?」对一个习惯住在大房子的人,如果有更舒适的环境可以居住,他何必委屈待在这种小笼子?不过话说回来,他还可以住饭店啦! 「这很难说,也许有什么理由让他选择住在这里。」 沉思的皱了皱眉头,白宇蔷没好气的说:「他是有个理由--找我麻烦。」 「他没那种坏心眼,我看,-要不要打个电话到传说之岛问问?」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打电话回传说之岛呢?不对啊,她干么管他的死活?「不用了,他最好在外面迷路不要回来,省得我耳根子没办法清静。」 噗哧一笑,凌母饶富兴味的瞅着她。 不自在的换了一个坐姿,她语带懊恼的问:「妈,-在笑什么?」 「欲盖弥彰。」 「什么欲盖弥彰?」 「-喜欢trachelium对不对?」 张大嘴巴半晌,她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这是天大的笑话,拜托,我又不是瞎了眼,我怎么会喜欢那种游手好闲的男人?」 「我记得-说过他是个画家。」 「是啊,他就是那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画家,如果我喜欢他,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表面上说得义正词严,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质疑她:如果-没有对他动心,-干么老是为他伤脑筋? 「宇蔷,现实的层面当然需要考虑,可是别拿这个当借口,如果面对爱情的时候老是想着逃避,-很可能会错失幸福。」 「妈,-想太多了,我和trachelium是不可能的,那个家伙还小我两岁。」 「不过是两岁而已……」 「不跟-说了,我要去睡觉了,妈,-也早一点休息,晚安。」再说下去,她只会更加烦躁,还是赶紧落跑吧! 真是的,妈干么跟她说那些话?原本脑子就不平静了,这会儿更乱了! 甩了甩头,白宇蔷试着摆脱脑袋里面的混乱,她甚至不停的说服自己,母亲是太担心她的终身大事,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把她和trachelium凑在一起,她是不可能喜欢那个成天没事干的怪胎…… 「-什么时候才要回去上班?」袁心慧冷冷的打断她的沉思。 愣愣的回过神,白宇蔷对着好友眨了眨眼睛,「嗄?」 「我看啊,-还是早点回风氏集团,否则-迟早会变成神经病。」 「什么意思?」 「-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今天-一直喃喃自语说个不停。」 略微一顿,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我有吗?」 「我真希望是我听错了。」 如果可以挖个地洞钻进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我说了什么?」 袁心慧没好气的赏她一个白眼,「如果我听得出来,那还算喃喃自语吗?」 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把trachelium的事告诉好友了,可是她并没有坦白道出自己对他产生的混乱。 歪着头,袁心慧锐利的瞅着她,「-怪怪的哦!」 「什么怪怪的?」那两道精明的光芒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不寻常哦!」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可是,她就是管不住微微颤抖的声音,「我,我跟那个家伙有什么不寻常?」 「他是不是-的男人?」 「我的男人?」顿了一下,她皮笑肉不笑的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觉得那个男人很不错。」 「-喜欢的话可以主动追他啊!」 「人家对我又没有兴趣。」她从来没见过那种类型的帅哥--就是那种只有在漫画里面才会出现的男人,她当然要发挥一下魅力找他搭讪,虽然他会来咖啡馆是因为好友,不过,没试试看自己的本事就是心痒痒的,谁知道,他的眼睛不时绕着宇蔷打转,她唱作俱佳表演了老半天,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倒是凌家那些小鬼看得津津有味。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对-没兴趣?」 「我有眼睛可以看啊!」 「这么厉害,-用眼睛看就可以知道没有结果。」 长声一叹,袁心慧一副很委屈的说:「因为人家看上眼的是-,他哪有时间注意我的魅力?」 「我……-在胡说什么?」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好急促。 「我有必要胡说吗?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她当然知道好友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可是……「-一定弄错了。」 「我很确定,还是,-需要我打电话向他确认?」说着,袁心慧已经拿起摆在吧台上的电话。 吓了一跳,白宇蔷慌慌张张的抢下电话,「-别闹了。」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所言属实,现在,-是不是很想偷笑?」 「我干么偷笑?」她忍不住微蹙着眉。 「那个男人可不是普通的货色,他看上-,这可是-的荣幸。」 荣幸?她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翻了一个白眼,「-倒是说对了一件事,那个男人确实不是普通的货色,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怪胎。」 「怪胎?」 「对啊,那个男人是个怪胎。」 噗哧一笑,袁心慧一副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 「-在笑什么?」她讨厌那种好像发现什么新闻似的笑容。 「如果不是怪眙,-说不定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对吗?」 「我哪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她的声音显得很心虚,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那个家伙与众不同,她根本不会把他当回事。 「对所有人否认自己对他动心了,可是-骗不了自己。」 「-想太多了,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份责任,等到这份责任卸下来的时候,我就用不着担心他了。」 耸耸肩,袁心慧无所谓的道:「这是-的事,我无话可说。」 这时,吧台的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喊道:「宇蔷,-过来帮忙好不好?两杯焦糖玛奇朵和两杯香草拿铁。」 「是。」她赶紧丢下好友回到工作岗位上。 失踪了三天之后,姚骆云又悠悠哉哉的回到凌家,白宇蔷看到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是一肚子的火。这个家伙竟然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她也不好当着众人面前发飙,强忍着怒气,直到用完晚餐,她才强行拉着姚骆云出门散步。 「我好开心,-竟然带我出来散步。」姚骆云撒娇的勾住她的手肘。 连忙甩开他的手,也不管四周是否有听众,她只想赶紧跟他说清楚,免得他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给我听好,我家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是不是很担心我?」他笑得好幸福,当他回到凌家,大伙蜂拥而上的将他团团围绕,这个一句,那个一句,他们的关心让他想起一件事--他忘了打电话告诉他们打算在外头住个几天。 「你不要笑死人了,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她差一点就挤不出话来,因为他那张迷人的笑靥害她脑子没办法正常运转,真是的,他干么笑得这么开心? 「-用不着不好意思,我都知道了。」他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好慌,「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每天晚上都有等门。」 「我……你听谁胡说八道,我哪有那种闲工夫?」她不是真的想为他等门,只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不觉就下床出去等门,不过除了妈,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妈也不可能跑去告诉他这种事。 「有人亲眼看见。」 呃,这么冷的天气她的额头竟然在冒冷汗,「那个人一定是眼花了。」 「不是一个人看见,有好几个人看见。」 难道是家里的那些小萝卜头吗?奇怪,她怎么没注意到他们半夜醒过来?不管了,她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他们一定是看错了,为你等门的人是我妈,我只是陪她聊天。」真是的,她到底说了什么?这话好像越描越黑。 嘿嘿嘿,他越笑越得意,「是这样子吗?」 「我……拜托,你不要笑个不停好不好?」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看到他笑得花枝乱颤,她就没办法集中精神。 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噘着嘴道:「难道我要哭吗?」 「不是,只是……算了,你尽量笑,不要笑到脸抽筋就好了,我要回去了。」她随即转身往回走,他连忙拉住她。 「不要急嘛,我还有话告诉。」 虽然他们所在的地方相当幽暗静谧,就是有行人和车辆经过也看不清楚他们的面貌,可是在外面拉拉扯扯总是不太好看,她只好随口一问,「什么话?」 「我想,我爱上-了。」这三天,她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徘徊,他想到见不着她的思念之情,他想到对她的心疼,他想到为了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不惜从传说之岛追到台湾,如果不是因为她触动他的心,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她? 感觉好像被电到似的,她全身完全无法动弹,脑子一片空白,这个家伙刚刚说了什么? 他蹦蹦跳跳转到她前面,「-干么不说话?」 半晌,她强作若无其事的说:「我要说什么?」 「-的心情、-的感觉,-想说什么都可以啊。」 状似了解的点点头,她很冷淡的说:「我想,你找错对象了,我不是那种可以陪你玩游戏的女孩子。」 「我不会玩游戏,我很认真。」觉得受到伤害,他眼神哀怨的向她控诉,转眼间,她变成玩弄感情的「负心汉」,冷漠的态度不得不收敛一点。 「我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妹妹。」 他懊恼的嘟着嘴,「可是,我爱的人是-啊!」 身子微颤,如果第一次听错了,那么这一次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真实,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冷静,她绝对不可以受到影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恶声恶气的说:「我看,你的脑子坏掉了。」 「我的脑子很正常。」 「够了,我会忘了你今天晚上说的话,以后你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停顿了三秒钟,他大声的宣布,「我很固执,我会用行动向-证明。」 不理他,她几乎是小跑步的冲回家,她真的希望他是一时脑子坏掉了,可是,如果他是认真的,她应该怎么办? 第七章 一个早上下来,白宇蔷状况频频,香草拿铁变成焦糖玛奇朵,炭烧咖啡变成摩卡咖啡,除此之外,她还连续摔破了两个咖啡杯,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连她自己都快要抓狂了,身为老板的好友当然看不下去。 「我决定了,-今天什么事都不要做,-坐下来当客人好了。」袁心慧推着白宇蔷走出吧台坐在角落的座位。 自知理亏,白宇蔷小小声的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我知道。」 眨了眨眼睛,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知道?」 点了点头,袁心慧一副天经地义的说:「-的症状这么明显,我想连白痴都看得出来。」 「什么症状?」不知道是今天的脑子不太灵光,还是受trachelium那个家伙的影响,她完全跟不上好友说话的脚步。 身子微微向前,袁心慧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门,「-中了爱情的蛊毒。」 顿一顿,白宇蔷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双手在胸前交叉,袁心慧一副-想闪躲的姿态,「我知道这全是那个-称之为怪胎的帅哥惹的祸,他搅乱了-平静的世界,对吗?」 「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想太多了。」 「我对爱情可是经验丰富,-骗不了我。」 嘴巴一闭,白宇蔷认为自己还是省点力气,她的辩解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心虚,也许,她应该打电话请学长帮忙让她提早回到公司上班,否则她再多摔破几个咖啡杯,她忙了一天的薪水也不够赔。 起身走回吧台,袁心慧弄了两杯炭烧咖啡和两块蛋糕过来。 「-在咖啡馆打工,可是从来没有悠闲的坐下来喝下午茶,这不是很可笑吗?今天就请-放松心情,好好享受一下。」 「我?下午茶对我来说太浪费了。」 「当美味可口的下午茶摆在-面前,-却狠心不去享受它们的味道,这才是浪费,好啦,我要开动了。」袁心慧拿起小叉子切了一口蛋糕品尝,然后再喝一口咖啡,她店里的东西真是极品。 想想,她确实需要放松心情喝个下午茶,自从他说了那句话,她就比潜入人家家里的小偷还紧张,如果可以让自己缓口气,也是一件好事。 享用过下午茶,感觉气氛还不错,袁心慧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知道-喜欢自己解决问题,可是,可以请-听我说几句话吗?」 迟疑了一下,她没道理拒绝好友的好意,「-说。」 「不要抗拒爱情,否则-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袁心慧真的不想泼好友冷水,可是,又觉得她应该学着不要睁眼说瞎话,「-不要欺骗自己好吗?我实在看不出来-现在有什么幸福可言。」 微皱着眉,好友直率的言词实在刺耳,可是,这也不能怪人家,她每天把自己搞得一点喘息的空间也没有,难怪人家会有这样的想法。 「老实说,最近看到-会皱眉,看到-会叹气,我真的很高兴,-终于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了,可是,如果可以在-脸上看到笑容,我会更开心。」 不管怎么说,她欠好友一句话,「心慧,谢谢。」 袁心慧搞笑的对她挤眉弄眼,「我们是好朋友嘛!」 回以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白宇蔷伸了一个懒腰道:「喝了下午茶,我的精神全都回来了,我去工作了。」 看着重新钻进吧台的好友,袁心慧无奈的叹了声气,她知道宇蔷不会这么容易想通,不过,身为好友除了说几句鼓励的话,也只能默默的为她祝福,希望她可以遇到一个真正懂她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向女人表白,她竟然说他脑子坏掉了,想想,他的脑子确实不太正常,干么去招惹爱情这个玩意儿? 现在,他终于明白agapanthus说过的一句话,当爱情来临时,谁也挡不住。 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这种事他一点经验也没有,还足找个军师,就这样,他打电话找agapanthus出来喝咖啡。 「这个咖啡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姚骆云边喝咖啡边皱眉。 「我看,这会儿恐怕把辣椒塞进你嘴巴,你也觉得食之无味。」姚骆馨一副伤脑筋的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别再皱眉了,你又遇到什么问题?」 放下无心品尝的咖啡,他表情非常严肃,好像面对的是攸关生死存亡的问题,「agapanthus,未来的二姊夫当初是怎么追求-的?」 「呃,这个故事说起来也是一团乱,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起,我看,你还是直接说清楚发生什么事。」 「她不相信我爱她。」 「你是女孩子的梦中情人,一般的女孩子很难相信自己会成为你这种男人心仪的对象。」trachelium是那种只会在漫画里面出现的男人,很梦幻,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很难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男人存在。 「不是,她就是认为我不可能爱上她。」 「你就拿出诚意向她证明,她一定会相信。」 他又忍不住皱眉了,「我也知道,可是,我一点主意也没有,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在四周围起坚硬的保护墙,我想打开她的心房就像要我去当小偷一样--很难!」 「这倒是有一点麻烦。」不过,她却笑得很开心。 孩子气的噘着嘴,姚骆云懊恼的道:「看到我手足无措,-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不是,突然发现你是个大男人了,我觉得很新鲜。」这个小子老是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撒娇、装可怜的本领无人能敌,她曾经怀疑他永远不会长大。 「我本来就是一个大男人。」他扁嘴抗议。 「是,你本来就是一个大男人,可是,偏偏看起来比女人还纤细。」 「有吗?」 「没有吗?」 摆摆手,他不想为自己的外表辩解,他就是长这个样子,又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agapanthus,-究竟有没有法子?」 「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我觉得每一个人的性情脾气都不相同,用在这个人身上的方法,不一定适用于另外一个人,有的人可以用物质打动,有的人必须用心打动,我不认识她,更不清楚她的个性,所以如何赢得她的信任,我觉得还是得由你自己好好思考。」 「我最讨厌伤脑筋了。」他懊恼的抓了抓头。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会愿意为她伤脑筋。」 是啊,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为能博取对方的欢心,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能换取她一笑,他真正头疼的是--「其实,我对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她的自我保护太强烈了,我很担心自己抓不住她。」 沉思的点了点头,姚骆馨提出自己的见解,「你可以尝试从另外一方面去琢磨--如何撤掉她的自我保护?」 「撤掉她的自我保护?」 「每一个人的自我保护方式不同,有人用冷漠的态度,有人用攻击的语言,你必须找出她的自我保护方式,然后对症下药。虽然你平时很散漫,但是我知道一旦认真起来,没有什么事难得倒你。」 「-对我可真有信心。」他终于懂了,原来白宇蔷把自己打扮得又古板又老气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柳眉微微上扬,她戏谵的笑道:「你能不能赢得佳人的芳心,可是攸关你一辈子的幸福,你敢再漫不经心吗?」 这还用得着问吗?他对于热爱的人事物,可是一点也不迷糊,看样子,他得发挥他精明的那一面,「我知道了,-等着瞧吧!」 看他斗志高昂,姚骆馨满意的点点头,「我先预祝你如愿娶到美娇娘。」 今天晚上家里的气氛很诡异,白宇蔷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点--暧昧,问这个有什么事,不说,问那个有什么事,也不说,她感觉自己被大伙排挤在外,这种滋味真是不舒服。 用过晚餐,洗好碗盘,她便拉着母亲出去散步。 刚刚走出家门,白宇蔷就迫不及待的问:「妈,今天家里有什么事?」 「家里有什么事吗?」凌母看起来很迷惑,完全不明白她的疑问从何而来。 「-不要装傻,我知道今天家里一定有事。」 一个苦笑,凌母很伤脑筋的说:「我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些小萝卜头今天不太对劲。」 「有吗?他们跟平常一样,回到家先写功课,接下来是洗澡、看书,等-回来一起吃晚餐,他们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啊!」 紧抿着嘴,她控诉的瞅着母亲,「妈,我怀疑-故意模糊焦点。」 「真的没什么。」 噢哦!她笑着点点头,她抓到语病了,「我懂了,其实有事情,只是-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是吗?」 「呃……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trachelium问了他们一句--他可以当他们的姊夫吗?他们就兴奋得哇哇大叫……」 「什么?」白宇蔷激动的打断母亲的话。 「-那么重视家人,他寻求我们的支持也是理所当然。」 「妈,你们怎么可以胳臂往外弯?」 「我觉得trachelium很不错,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如果-可以跟他走上红毯的另一端,我们都会很开心。」 翻了一个白眼,她觉得头好痛,「妈,我说过了,我跟那个家伙是不可能的,你们不要跟着他瞎起哄。」 「真的不可能吗?」 「真的不可能。」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一点坚定的感觉也没有? 「既然-很确定,-根本不必在乎我们的态度啊!」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们应该向着我啊!」 「虽然我们一致认为他是个好对象,可是我们又没有强迫-接受他的感情。」 张着嘴,她却找不到话语回应,她的反应确实太激烈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好诈的使用这一招,而她的家人竟然全部站在他那一边。 缓了口气,凌母试着说之以理,「妈知道感情不能勉强,可是-年纪不小了,妈真的希望-能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一下,碰到好对象,-还是要试试看。」 说什么不会强迫她接受那个家伙的感情,却还不死心的帮人家说话。 撇了撇嘴,她发出抗议,「妈,-真的太偏心了,他哪是什么好对象?」 「我现在讨论的不是trachelium,而是-的态度。」 「现在的人都很晚婚,我还不到值得妈担心的年纪。」等到三十岁再来担心也不迟,虽然再过两年就三十岁了,不过,那也是两年后的事。 「等-真的到那个年纪,我再来操心恐怕也来不及了。」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怎么会扯到她的头上呢?「妈,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来讨论,我们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不唠叨就是了。」 「走吧,那些小萝卜头该上床了。」白宇蔷撒娇的勾住母亲的手,母女俩踩着夜色静静的走向家门。 回到家,等到所有的小孩子都上床睡觉,白宇蔷当然不会忘了找姚骆云兴师问罪,「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眨着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眸,他很困惑的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要跟我装傻,你怎么可以对我的家人胡言乱语?」 恍然一悟,他无辜的扁嘴,「我想让-的家人知道我对-的心意,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即使他说得有理,她也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承认。「我看你存心找我麻烦。」 「我说过了,我这个人很固执,我会用行动向-证明。」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就此罢手吗?「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总有一天,-一定会相信我爱。」 「我爱-」这个三个字已经快变成他的口头禅了,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为此颤抖,「依我看,你不单是脑子坏掉了,你还中邪了!」 他忍不住苦恼的皱着眉,「『我爱-』有这么不可思议吗?」 「你不是说我老是板着脸吗?我这么无趣的人,你怎么可能爱上我?」 略一思忖,他的神情变得很严肃,「老实说,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从我在-身上看见想把自己孤立起来的味道,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原本,她只是想证明他的爱是随便说说,可是却没想到,他的答案反而乱了她的心湖,她终于确定一件事--他很认真。 「-还有疑问吗?」 「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请你打消念头,你是在白费力气。」 「是吗?」 「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去洗澡了。」她落荒而逃的冲出房间。 唇角微微上扬,他自语自语的道:「-等着瞧,我要采取攻势了,首先,我要瓦解-用外表伪装制造出来的防线。」 这个晚上,白宇蔷作了一个很真实的梦,她梦见姚骆云用痴迷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跳得好急好慌,可是下一刻,她发现了一件事--她竟然卸除自己的面具,她又黑又亮的发丝娇媚动人的披在肩上,她的黑框眼镜也从脸上消失,然后……她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她发现自己竟然面对着姚骆云那张脸,虽然她很熟悉这张脸,可是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着他,这一刻她觉得心慌意乱,如此贴近的打量他,她得到一个结论--他是女人的梦中情人。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心虚的坐起身,丢死人了,她竟然对着他发呆,如果让他知道,他岂不是会很得意的屁股翘得高高的。 转转头,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可是下一刻……「啊!」一声尖叫响起。 姚骆云惊吓的跳了起来,接着是一串纷乱的脚步声朝这儿涌入,来人的脑海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发生什么事? 闯祸了,白宇蔷知道自己一时的慌张把情况搞得更复杂,可是她已经来不及收回了,现在,她应该怎么办? 所有循声而来的视线全部凝住,没想到摘下眼镜、放下头发的白宇蔷竟然如此娇艳动人。 其实,姚骆云早在好几个钟头之前就看过了,当时,他也是傻得张大了嘴巴,可是那时候她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他并没有看到全貌。 「-是大姊吗?」凌宝琳第一个找到声音。 「我不是大姊,难道是鬼吗?」白宇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话来,她要冷静,千万不能教人家发现她的面具不见了。 「大姊,-真的好漂亮!」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大早嘴巴就这么甜。」 「我是说真的,你们说对不对?」她旁边的那群小萝卜头马上头点附和。 「你们不要以为说了一句甜言蜜语,我就不会责备你们,我不是说过吗?进人家的房间之前要先敲门。」虽然她没有关门睡觉,但是基本礼仪不能省略。 「-叫得那么吓人,我们一担心就忘了嘛!」 是啊,在那种情况下,谁会注意到礼节的问题,这么说起来,错在于她喽……清了清喉咙,白宇蔷力持镇定的问:「你们不是要上学吗?」 眼睛瞪得好大,凌宝琳一副很不可思议的道:「大姊,今天是周末啊!」 「喔。」天啊!她怎么变得跟trachelium一样迷迷糊糊? 「大姊,-还好吗?」 振作一下,如果她再继续闹笑话,以后在妹妹弟弟们面前就没有威严了,「我很好,你们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还有,麻烦把我的房门关上。」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大姊,凌家的小孩们实在舍不得就这样转身离开,磨蹭了半晌,他们才把房间留给她和trachelium独处。 深呼吸了一口气,白宇蔷冷眼射向姚骆云,「这是你干的事对不对?」 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那张娇艳的面孔不是出于幻觉,他所看见的是真真实实的她,「-知道自己有多美吗?」 一股酥麻窜过四肢百骸,她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瓣,努力保持住冷静,「我在问你话,请你回答我。」 她的话是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他忙着为她的美丽沦陷,「-怎么狠心把自己藏在那么呆板的面具下?」 真是气死她了!「trachelium!」 「嗄?」 自我控制力完全崩溃,她咬牙切齿的失声大吼,「我警告你,下次你敢再对我乱来,我会把你丢出去!」 闻言,他的眼睛反而闪闪发亮,「我现在可以对-乱来是不是?」 「什么?」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猴急的扑上前抱住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堵住她的嘴。今天真的是太幸运了,他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 脑子一片空白,她全身僵硬的瞪大双眼。 发现她完全在状况外,他不得不拉开距离纠正她,「亲嘴的时候要闭上眼睛,还有,身体放轻松。」 闭上眼睛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就这样,她献上初吻,等她回过神,明白自己犯下什么大错,他已经像偷吃到鱼儿的猫咪走出房间,春风让他轻盈的脚步像在飞似的。 刚刚,是在作梦吗?但愿如此,可是,现实往往很残酷,她突然有一种预感,她想抽身--难啊! 虽然她又恢复往常的打扮,戴上黑框眼镜,梳着老气的发型,可是,真实的面貌一旦曝了光,再掩饰都是多余的。 这几天,她很努力的想维护原有的威严,可是家中那些小家伙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他们已经看到她的「真面目」了,她不再如他们认知中那么不可侵犯。 其实,她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些小家伙,她是大姊,一声令下,他们还是乖乖的服从,真正令她困扰的是trachelium,这些天他老是用一种迷恋的目光盯着她,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初生的婴儿般赤裸裸的,她根本没办法呼吸。 真是的,她怎么会陷入这种困境?面具被他拆下来也就算了,竟然忘情的任他亲吻她,搞得自己现在一看到他就进入备战状态,继续下去,她迟早会精神衰弱。 「白宇蔷,世界末日了吗?」袁心慧已经习惯好友的反常,她很想视而不见,反正她说什么都没用,可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吵了。 「嗄?」白宇蔷呆头呆脑的抬头看着好友。 「我拜托-不要再继续咳声叹气,否则连我都想叹气。」 「我一直在咳声叹气吗?」 「从-一踏进咖啡馆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停过。」 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怎么一点知觉也没有? 眉一挑,袁心慧笑得贼兮兮,「看样子,那个怪胎帅哥对-出手了是吗?」 吓!她的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厉害? 「-在想我怎么知道是吗?」赏她一个白眼,袁心意开始怀疑她的脑子里面装的是稻草,「如果那个家伙什么都不做,-会这么焦躁吗?」 是啊,她自己都觉得很焦躁,身旁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我看,-还是投降好了,那么优质的男人没什么好挑剔的。」 「我对那样的男人没兴趣。」 「少来了,如果真的没兴趣,那又何必咳声叹气?」 「我、我是觉得他很烦嘛!」 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巴,袁心慧一副想不明白的问:「这就奇怪了,以前也有很烦的男孩子,怎么没见-咳声叹气?」 顿了一下,她的记忆中没有那种烦得让人吃不消的男人。 「我看,-的脑子大概没有这种男人的记忆吧!」 「我想,我应该没有遇过这样的人吧!」 虚弱的摇了摇头,袁心慧真想狠狠的摇醒她,「-还不懂吗?如果不是因为他对-的意义不同,-不会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无言以对,白宇蔷还是乖乖的把嘴巴闭上。 「宇蔷,爱情又不是毒蛇猛兽,-为什么要那么惧怕?」 「我不是惧怕,我是不需要。」其实,她不是一个喜欢为自己辩解的人,她不愿意跟别人接触,人家当然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再说嘴巴长在人家脸上,她想管也管不了,又何必在意人家说什么?可是自从碰到trachelium之后,她似乎老在为自己解释。 「没有人不需要爱情,这是-逃避爱情的借口……」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用不着替我操心。」她急促的打断好友。心慧不会明白她的心情,她无法忍受失去,所以干脆不要拥有,朋友、爱情、物质……对她来说,都是她可以选择不要拥有的事物,唯独家人是她无法拒绝,因此,她必须尽全力守住他们。 别开头,袁心慧郁闷的说:「好吧,算我多管闲事。」 白宇蔷知道自己伤到好友的心,毕竟她也是一片好意,「心慧,对不起。」 「算了,-的人生又不是我在过的,我有什么好担心。」 轻轻拉了一不好友的衣袖,她无助的咬了咬下唇,怯怯的道:「-知道我不会说话,-不要生气嘛!」 无奈的一叹,袁心慧的态度马上软化下来,「我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人,要不然我早就被-气死了。」 「我真的很高兴有-这个好朋友。」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希望可以成为分享-的喜怒哀乐的好友,就好像我每次遇到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总是拉着-说个不停,-明白吗?」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尝试打开自己的心说出感觉,「我明白,可是,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会试试看。」 拍了拍她的肩膀,袁心慧反过来安慰她,「只要-愿意尝试,这就够了,好了啦,什么都别想了。」 打起精神,她恭敬的一鞠躬,「是,老板。」 第八章 奇怪,为什么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在家吗?她不记得说过今晚不回来吃晚餐,他们怎么可能扔下她不管? 进入屋内,打开客厅的电灯,白宇蔷首先查看茶几上面是否留下纸条。也许trachelium心血来潮带他们出去用餐,那个家伙老爱破坏这个家的规矩,所以小家伙们个个喜欢围在他身边,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纸条。 难道他们出去买晚餐,待会就回来?不过,有必要全体总动员吗? 算了,她还是先回房休息好了,反正他们回来就知道了嘛! 还没走进房间,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那是紫罗兰的香味,紫罗兰的香味很优雅,所以她特别喜欢。 在房门前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急促起来,彷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一个深呼吸,她颤抖的摸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一按,房里立刻大放光明,然后,她目瞪口呆的陷入眼前的景象。 粉色的紫罗兰将她的床铺包围,床的中央摆了个礼物和卡片。 慢慢的走过去,她拿起卡片打开一看,卡片上面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此人的字很有个性,翻阅记忆,她不曾见过这个笔迹,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是出自于trachelium之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角激动得溢出晶莹的泪珠,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动了,爸爸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费心的帮她准备一个生日惊喜,失去爸爸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感受这样的心情,妈妈没有爸爸的细心,而且家里的孩子又那么多,妈妈从来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面费神。 老实说,连她自己都忘了生日这回事,每天生活在压力下,她没有闲情逸致过生日,没想到他……她想,妈妈不会刻意把生日的事告诉他,这肯定是他自己主动问起。 看着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盒,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它,虽然很感动,可是收他的礼物似乎不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好奇他送什么东西给她,不过,她的双手却不听使唤的拿起礼盒。 难以抑制的雀跃在胸口激荡,她手忙脚乱的拆掉包装纸,打开盒子。哇!那是一条很高贵很温暖的披肩。 唇角往两边上扬,她情不自禁的摸着披肩。她早就想买一件披肩,冬天在室内披上它,就不用穿上笨重的外套御寒,在室内还穿大外套,那模样真的很好笑,可是她瞧上眼的披肩都很昂贵,她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掏出腰包买下来。 他怎么会知道买披肩给她?真是的,这还用得着问吗?想也知道,这一定又是妈妈透露的讯息。 「喜欢吗?」姚骆云的声音充满期待的在她身后响起。 慌慌张张放下手中的披肩,她匆匆拭去眼角的泪珠,然后清了清喉咙,毫不领情的说:「你不要以为这样子就可以收买我的心。」 「我从来没有买过女人的东西,我很担心-不喜欢我挑选的礼物。」 闻言,她觉得心跳又乱了,这表示他从来没有送女人礼物是吗? 没有听到她的表示,他紧张的说:「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拿去换。」 真是的,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长长吐了一口气,她冷然的转身面对他,「你不要送我礼物,你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可是,我就是想送生日礼物给-啊。」 「你花钱都是这么没有节制吗?这件披肩少说也要六、七千块吧!」这个数字可是她母亲一个月的菜钱。 「这个不重要,不管花多少钱,我认为值得比较重要。」 绝少有女孩子面对这样的付出无动于衷,可是,一时的浪漫不会摧毁她的理性,「你这么做是白费工夫,我不会因此就接受你的感情。」 不过,他却惊喜的瞪大眼睛,兴奋的大叫,「-相信我爱-了是吗?」 呃,她刚刚说了什么? 「现在-愿意相信我爱-,我就很开心了,我不会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有了相信,信任就不再遥遥无期。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重点,就算我相信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也不会接受你,」 「我听过一句话--烈女怕缠郎,我一定会把-娶回家。」他说得胸有成竹。 「你大概不知道,女人是很重视感觉,感觉不对,戏还可以唱下去吗?」她差一点被他的气势给吓到。 不过,他竟然不慌不忙的笑开嘴,「太好了,这表示我有希望了。」 这是为什么?白宇蔷一脸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自从认识这个家伙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越来越退化。 「如果-对我的感觉不对,-还会让我吻-吗?」 麻烦了,她完全没有办法回答,是啊,如果不是对他心动,她是绝不可能容许他吻她,不过,这个家伙的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光? 「我说得对不对?」他天真无邪的看着她,好像没有逼迫她就范的意思。 「呃……」她觉得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你们两个聊完了吗?我们把披萨和蛋糕买回来了。」凌母站在门外喊道。 白宇蔷偷偷的松了口气,太好了,她暂时解脱了。 「凌妈妈,我们马上过去。」姚骆云接着又压低嗓门说:「我们先吃晚餐和蛋糕,睡觉的时候再继续讨论。」 「讨论什么?」 「讨论-对我的感觉啊!」他随即拉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别开玩笑了,她可没兴趣跟他继续讨论,可是,这个家伙却是固执又难缠,怎么办呢?不管怎么样,装睡也好,装傻也行,避开就对了。 打好下班卡,白宇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咖啡馆,袁心慧突然凑到她身边。 「喂,-今天有护花使者哦!」袁心慧用目光指着外面。 顺着好友的视线,白宇蔷的脸当场绿了一半,姚骆云正笑嘻嘻的隔着玻璃对她挥手,这个家伙跑来这里干什么? 「赶快去吧,祝-有个美丽的夜晚。」袁心慧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匆匆道了声再见,她快步走出咖啡馆,不过,她可不是急着想跟他会面,而是希望带着他快点走人,以免人家在旁边看热闹。 经过姚骆云前面,白宇蔷并没有停下来,她继续前进,因为他一定会追来。 果然,他快步的跟了过来,「-干么走那么快?」 直到与咖啡馆有一段距离,她的脚步才打住,「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接-下班啊。」他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不悦。 「接我下班?」她觉得自己好像九官鸟,没办法,她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 「我已经订好西餐厅,今天晚上我要带-出去吃饭。」 「出去吃饭?」 「我还特地请专车接送哦。」这是他从二姊夫那里弄来的。 「专车?」 「在那里。」他指着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子。 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她——的说:「你去哪里弄来这么昂贵的专车?」 「这个容易,打一通电话就有了。」 天啊!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轻松?她就是打一百通电话也弄不到这么一辆专车。 「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他抓着她的手走向车子。 她没有答应跟他出去吃饭,可是,她竟然跟着他坐上那辆令人不知所措的宾士,来到一家她连站在外头瞄一眼都不敢的西餐厅。 「你在玩什么把戏?」今天她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受他摆布。 「我没有玩什么把戏,我在追。」语气带着一点点懊恼,他绞尽脑汁想打开她的心扉,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什么?」 「-已经相信我爱-了,接下来,我要赢得-的芳心。」 「你要我说几次,不要白费工夫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昨天晚上她硬是装睡逃掉他的追问,没想他今天干脆直接采取行动。 「来日方长,-怎么知道-不会接受我的感情?」 「……我就是知道。」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犹豫? 「我们试试看再说吧!」 忍不住叹了声气,「为什么你非要浪费这种没必要的时间?」 「我有在浪费时间吗?」他显然从头到尾都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觉得很无力,她没见过比他还难沟通的人。 摆了摆手,他无所谓的接着说:「这个不重要,我们先用餐再说。」 真是的,这个家伙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她的决定?「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就不能偶尔放松心情吗?用餐的时候不要这么紧张,这样子很容易消化不良哦!」他伤脑筋的摇了摇头。 「我……」 「今天晚上的时间还长得很,我也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先用餐不行吗?」 算了,她还是先用餐再说,说真格的,每次跟他争执,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所感受到的压迫感也就越强烈。 一旦放轻松,白宇蔷就发现一件事,姚骆云真的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因为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春风一样轻盈迷人,看着他,她就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像他这样的男人,女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会迷恋上。 趁着咖啡馆生意冷清的时间,白宇蔷拉着好友来到角落的座位。 「我、我可以跟-聊聊吗?」她显得很别扭。 袁心慧一副被吓傻的瞪大眼睛。 「-不要瞪着我,说句话嘛!」 「-等一下。」袁心慧立刻起身转回吧台弄来了两杯咖啡,「没有咖啡,哪有聊天的气氛?不过,-真的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会主动找我聊天。」 「我很烦。」她自己也没想到,trachelium的追求行动真的让她力持冷静的脚步全部打乱了,他对她的殷勤让她的心变得软弱无肋,继续下去,她可能会做出后悔莫及的傻事。 「我看得出来。」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承认自己对他很心动。」 笑了,袁心慧替她高兴,「很好,-终于愿意面对自己了。」 再一次安静下来,她垂下螓首像在思考似的,过了半晌,她才很无奈的开口说:「可是,我不可能接受他。」 「这是为什么?」 「换成是-,-有办法把未来交给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吗?」她反过来一问。 「他没有工作吗?」那个家伙看起来很体面,不像个游手好闲的人。 「他是个画家,-认为画画可以当成工作吗?」 皱着眉想了好久,袁心慧很想对这份工作表示尊重,可是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想很少人以画画维生吧!」 「这还用得着说吗?艺术家通常都穷困潦倒。」 「可是,我看他不像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 「那是他的家世很好,所以他可以游手好闲当个画家。」 「这……-可以跟他沟通啊。」从那个家伙优雅的举止来看,她早就猜到他是个出生在有钱人家的小孩,不愁吃不愁穿,人当然可以坚持自己的理想,可是这对卖命打拚过日子的宇蔷来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他恐怕不认为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我想,跟他沟通也只是对牛弹琴。」那个家伙对自己坚持的事很固执,他根本是一个无法沟通的人。 「-就摆明告诉他,如果他没有正当的职业,你们之间就不可能进展下去。」 「-还是不明白,对他来说,画画并不是不正当的职业。」 「呃……这听起来好像有点伤脑筋。」 无声一叹,她苦苦的一笑,「现在-懂了吧,我并不奢求大富大贵,我只希望有个稳定的生活,再美丽的爱情一旦遇到金钱上的问题也会禁不起折磨,这就是现实。」 她怎么会不懂呢?对宇蔷来说,日子已经过得很辛苦了,她哪有资格作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虽然爱情很美,可是在妈妈和六个妹妹弟弟的牵绊下,她的脑子只容得下现实的生活。 「其实,-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也许他愿意为-找份稳定的工作。」 「-可以想象他朝九晚五为生活打拚的样子吗?」 「这个……」袁心慧很认真的将姚骆云想象一般上班族的样子,结论是,那个画面看起来很不协调,那个家伙实在不像生活在现实当中的人。 瞧好友的表情,她也知道她们想象的画面应该是一样的,「即使他愿意,我想他也忍受不了多久,所以,我很确定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也不要太悲观了,可以先试试看啊。」 「我不能试,我怕自己会无法自拔的陷进去。」老实说,她这个人很死脑筋,一旦选择拥有,她就会用生命守护,失去的滋味太痛太苦了,有生之年,她不希望这样的痛苦再度降临到她身上。 「可是,他继续跟-纠缠不清,-还能抽身吗?」 「我不知道,我越来越没有把握了,所以我觉得很烦。」 「我看,-最好拿出魄力直截了当告诉他,如果他没办法提供-稳定的生活,就请他立刻滚出-的生活。」 「这样子会不会太伤人了?」她不想伤害他。 「如果-说不出口,那就继续纠缠下去吧!」 没错,她必须尽快在两者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姚骆云的嘴巴一直笑得阖不拢,用完晚餐,白宇蔷竟然主动找他出来喝咖啡,好甜蜜哦! 「你不要笑了好不好?」面对这样的他,她真的很难开口。 「我太开心了嘛!」 无声一叹,她充满无力感的喃喃低语,「等我把话说完了,我就不相信你还可以这么开心。」 「-说什么?」 摇了摇头,她又搬出那张扑克脸,「我找你出去是有事跟你谈。」 「-要谈什么?-对我的感觉吗?」他显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讯息。 「请你正经一点,我今天要谈的事情很严肃。」 闻言他竟然眼睛发亮,「-想讨论结婚的事情吗?」 「trachelium,你可以认真一点吗?」他真的有逼疯她的本事。 无辜的眨着眼睛,他像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小孩子,「我很认真啊!」 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她干脆的说:「从现在开始请你闭上嘴巴听我说。」 「好……啊!」急忙-住嘴巴,他转而点点头。 提了一口气,她还是一鼓作气脱口而出,「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对没有稳定收入的人不感兴趣。」 松开手,他一脸迷惑的道:「没有稳定收入?」 「对,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现实,你没有工作,所以我没办法接受你。」她试着用很市侩的口吻让他认清现实的残酷。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我有工作啊,我的工作是画画。」 「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工作听起来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吗?」 「会吗?」他困扰的抓着头。 略微一顿,她转而小心翼翼的措词,「老实说,我觉得你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就很不容易了,而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上有妈妈,下有六个妹妹弟弟,我想至少未来的十年,他们都是我的责任。」 「我会帮-照顾家人。」这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气的男人,问题在于你没有这个能力,除非你靠家里救济,可是我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用不着靠家里救济。」 「我很抱歉伤了你的自尊心,可是请你清醒一点,现实不是靠嘴巴说说就ok了。」她越说越虚弱,老实说,她对他甘拜下风,生活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很苦恼的皱着眉,他知道自己给别人的感觉很迷糊,可是,他又不是不懂生活的白痴,他确定自己绝对有本事照顾她的家人,问题是--「为什么-不相信我有能力照顾-的家人?」 「你成天没事干,我看不出来你有在工作赚钱。」 「我该做的事情都完成了,我现在可以休息不用工作啊。」 「可是,我看你休息很久了。」 「会吗?我还想再休息一两个月,不过灵感来了,我还是会拿起画笔。」每次完成年度应该有的工作进度,他都很想好好休息几个月,然而总是过不了多久,他的手就痒了,他真的很喜欢画画。 她的头都昏了,这个家伙竟然说他还想再休息一两个月?「不管了,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我不想再说什么。」 「这种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再说。」 搞了半天,这个家伙还是在原地打转,她真是败给他了。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了,总而言之,画家让我觉得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尽快离开我家,这样子够清楚了吧!」 清楚,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懂。 一早,姚骆馨就打电话约姚骆云出来吃午餐,从她一身的喜气洋洋,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即将步入结婚礼堂的新娘子。 「下个礼拜六我和君曜就要举行婚礼,gerbera会去接你。」姚骆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订婚之后她就搬进章君曜的住处,可是真的要步上红毯了,心情还是难掩兴奋。 「恭喜。」相对于她的愉快,姚骆云可谓是愁云惨雾。自从昨晚宇蔷在咖啡店跟他说了那席话,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还因此作了恶梦,梦里难过的哭得浙沥哗啦,这事若教人家知道,肯定会笑破肚皮。 「trachelium,你怎么了?」其实不问,她也知道他的闷闷不乐跟白宇蔷有关。 「没什么,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 略微一顿,他反过来一问,「-会不会觉得画家很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得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宇蔷认为画家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姚骆馨明白的点了点头,「这也难怪,艺术家通常是吃不饱饿不死的一群人,她会有这样的疑惑也是人之常情。」 连agapanthus都这么说,他伤脑筋的皱着眉,「我应该怎么办?难道我必须转行吗?可是,我只对画画有兴趣。」 「别急,你可以大声的告诉她,你绝对有能力提供她一个稳定舒适的生活。」 「我说了,可是她不相信啊。」 「看样子,你大概没有告诉她,你有很多存款,还有一些债券和股票,另外在英国也有房地产,即使接下来你想成天在家里闲晃,你也可以生活得很悠闲。」 「我有很多存款吗?」他对金钱一点概念也没有,平时都是gentiana在帮他打点,他知道gentiana帮他做了一些投资。 她早该想到了,这个家伙绝不可能搞清楚自己有多少身家财产。「去年我看过你的存款簿,我记得有好几千万美金吧!」 「这样算多吗?」 「我想够多了。」姚骆馨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人家很难对他产生信任感,这个家伙老是在状况外。 顿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瞪大眼睛,「如果我告诉她,我有这么多钱,她是不是会比较有安全感?」 沉思片刻,姚骆馨很严肃的说:「我想,你把自己的财产一一算给她看,她确实可能会觉得比较有安全感,可是,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如果她老是看到你无所事事的样子,她的安全感也会渐渐流失。」 双肩下垂,姚骆云又灰心得像泄了气的皮球。 「老实说,你成天窝在人家家里,人家当然会误以为你是个游手好闲,完全仰赖家里资助的米虫。」 「我就算不窝在她家,她也会觉得我是米虫。」 「你不是说过吗?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对未来当然会想得比较多、比较深,所以,你必须学着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 「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对,也许你可以想办法向她证明你有工作能力。」 皱着眉想了半晌,他突然笑着大声的宣布,「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我要出去工作赚钱。」 「这个主意还下错,不过,你可别忘了下周末要参加我的婚礼。」其实,她觉得重点并不在于「赚钱」,而是「工作」,一旦白宇蔷看到trachelium呈现给她的作品,她就会肯定他身为艺术家的骄傲。 「好啦,-记得打电话提醒我。」他肯定会忘得一乾二净。 「对了,你别忘了带白宇蔷一起过去,我想见见她。」 「好,我连她的家人都一起带过去,我们总共有九个人。」 「没有问题,我会请gerbera多派几辆车过去接你们。」不敢相信,转眼间,这个家伙已经从那个爱装可怜的姚家老么蜕变成一家之主,虽然他扮演这个角色还很吃力,不过再过个一年,他绝对可以游刃有余。 第九章 今天,白宇蔷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如果有事,那一定是trachelium搞出来的把戏,她生命中唯一的变数只有他,他在家里待一天,她就得忍受一天的不安,直到他回传说之岛。 晚上回到家,她已经准备好应付他随时抛出来的问题,可是,晚餐桌上见不到他的身影,晚餐过后她不着痕迹的前后转了一圈,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最后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话,她赶紧又转进房间确定他是否回家了,却是扑了个空,不过,他的东西大部分都还留在原地。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搞失踪的把戏,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更令她困惑不解,今晚家里的气氛很凝重,尤其小家伙们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不谅解的意味,这是为什么? 「家里有什么事吗?」其实,她已经很疲倦了,并不想知道他们在闹什么脾气,她比较关心的是trachelium的下落,可是,她又不想让人家认为她很关心他。 「没有。」凌宝琳代表大伙回答,不过,她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你们看起来就是一副有事的样子。」 「没有。」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白宇蔷强忍着那股蠢蠢欲动的浮躁,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波及他们,「我可以请问你们,你们今天是哪根筋不对?」 「没有。」凌宝琳的答案还真是始终如一,显然,这是他们事先商量沟通过的答案,不管大姊问什么,他们都是这句「没有」就对了。 「年纪小小的就开始学会说谎,我是这样子教你们的吗?」 这一次可不敢再说「没有」,凌宝琳只好沉默以对。 「我今天很烦,你们最好不要惹我,现在,你们谁准备告诉我实话?」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早知道他们这么不合作,她刚刚应该陪妈走路出去买明天早餐的面包,顺道弄清楚他们在闹什么脾气。 凌家小孩们吓了一跳,他们大姊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说话,不过,这并不能消除他们对她的埋怨。 「大姊,trachelium哥哥为了向-证明他有能力照顾我们一家人,他背着画具出门工作赚钱。」凌宝琳越说越气愤,好像白宇蔷是逼trachelium离家出走似的。 吓傻了,她完全说不出话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姊,-究竟对trachelium哥哥说了什么?」 「我……这个你们用不着知道。」她懊恼的皱着眉。 「trachelium哥哥对我们很好,-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把他赶出去?」 恩将仇报?白宇蔷哭笑不得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宝琳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 「你们有必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吗?他本来就应该工作赚钱。」真是的,也不想想看,赚钱养家的是她,可不是那个只会让人操心的家伙! 「如果trachelium哥哥不回来怎么办?」这才是凌家小孩子真正担心的事。 看着那一张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她的口气不由得转为温柔,「你们放心,他的行李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回来。」 「-把trachelium哥哥说得很没出息,他说不定连行李都不要了。」 「拜托,他不是说出去赚钱吗?那就表示他会回来,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吓自己好不好?」她知道这几个小家伙很喜欢trachelium,但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维护他,她觉得胸口有点酸酸的。 安静了下来,他们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 见状,白宇蔷不由得感到心虚理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半晌,凌宝琳又开口了,「大姊,trachelium哥哥不好吗?他真的很疼我们,-不能嫁给他吗?」 略一思忖,她试着用简单的语言让几个小萝卜头了解状况,「结婚是两个相爱的男女决定携手共度一生才能去做的,我不能因为他很好,就嫁给他,懂吗?」 「-不爱trachelium哥哥吗?」 「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他,好啦,你们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他过一两天就会回来,我去洗澡了。」她随即匆匆的转身走回房间。 这样的夜晚,她怎么睡得着呢?严格说起来,她并没有说错话,可是现在她觉得很自责,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trachelium又不是小孩子,他当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不是一个人从传说之岛来到这里找她吗?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他会不会遇到坏人?他会不会画不到东西就不敢回来?他会不会因此放弃回传说之岛?担心一个人的时候,再可笑的问题也会浮上脑海。 「很晚了,怎么还不进去睡觉?」凌母悄悄的来到白宇蔷身后。 回头看了母亲一眼,白宇蔷双手摩擦对着嘴巴呵气,「今天好冷,一点春天的味道也没有。」 「天气冷,-还跑来外头吹风。」 顿了一下,白宇蔷一副很享受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偶尔吹吹风,可以让全身感到舒畅,人世间的烦恼全部消失不见。」 「他们很担心trachelium不回来,所以才会对-闹脾气,-不要怪他们。」 「我知道。」 「其实,-也担心他不回来是不是?」原本,她无意触及这个问题,感情的事如果当事人自己想不透,旁人也无能为力,可是看女儿其实很不安,却硬要装作没事,她又没办法闷不作声。 沉默了半晌,她一副无所谓的道:「他迟早要离开,我有什么好担心。」 伤脑筋的摇了摇头,凌母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准备对自己说一辈子的谎话吗?」 「我对他的责任总有终止的一天,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如果-愿意,他会一辈子守在-身边。」 揉了揉太阳穴,她真的觉得自己很疲倦,「妈,-怎么跟他一样老是想不明白,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难道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吗?」 她的心彷佛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如果他真的就此走出她的生命,她会后悔吗? 「宇蔷,如果-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就不会跟-说这么多。」 「我……」她想反驳,可是连她自己都没办法欺骗自己,她又怎么可能欺骗得了别人?其实,她对他的感觉早已经超越了心动。 「我知道-最大的希望就是生活能够安定平顺,可是,没有人可以掌握明天,也许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管有钱人还是穷人,死亡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是啊,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如何,也许出了门会撞车,也许会突然染上某种怪病翘辫子,生命的长短不是人所能决定。 「-想过吗?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否定他的职业,这对trachelium会不会太不公平了?至少-应该给自己机会去认识他的工作,也许看了他的画之后,-反而会为他骄傲。」 「妈,我承认自己说话失当,可是,-要我认同他的职业,这真的很难。」 「-看过trachelium的画吗?」见女儿摇了摇头,凌母又道:「-又没看过,凭什么论断人家?」 嘴巴张开又闭上,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合理的推测,但是也不能否认,在没看过他的画之前就否定他,这确实有失公允。 「-对trachelium的画不好奇?」 「妈,我对艺术没什么兴趣,艺术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 「-不要模糊焦点,-知道我的重点不是艺术,而是真正的trachelium。」 「妈,艺术也好,真正的trachelium也罢,这跟我都没有关系。」 静默了片刻,凌母若有所思的瞅着她,「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机会认识真正的trachelium?」 许久,她缓缓的道:「妈,我很害怕。」 「害怕-看到他的画之后,更深入的认识另外一个他,-会陷得更深吗?」 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根本逃不过母亲的眼睛。 「傻瓜,如果爱情可以随自己的理性决定,那么它就不会像毒品一样如此诱惑人。」伸手勾住女儿的肩膀,凌母打气的接着说:「不要害怕,爱情会让-看见生命的多采多姿。」 苦苦一笑,她自嘲的道:「我真的想太多了是不是?」 「从小,-就比别人想的还多,而且老是往悲观的一面思考,所以才会过得这么辛苦,这一点真的要改。」 「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 「如果-可以跟trachelium自在一起,-就会慢慢改变。」 娇羞的红了脸,她急忙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妈,-也想太多了,我还没有决定接受他的感情。」 彷佛没听见似的,凌母接着说:「老实说,我也很担心trachelium,-看他迷迷糊糊的,他会照顾自己吗?-要不要去找他?」 「我、我怎么知道上哪里找他?」 「-可以打电话到传说之岛问他的家人。」 「也许,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无所谓的耸耸肩,凌母不管了,「如果-有办法继续等下去,我是没意见。」如果她真的在乎他,她绝对会采取行动。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要说那么多,妈已经算准她会放心不下,不管了,再怎么担心,她还是坚持再等个两三天。 三天过去了,姚骆云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白宇蔷这下子真的慌了手脚,他会不会真的不回来了? 为了寻找他的下落,她不得不打电话到传说之岛,姚骆巍说想找到姚骆云唯有透过姚骆馨,得到姚骆馨的资料之后,她根本没有思考,就直接来到姚骆馨住处外面的咖啡馆,然后打电话请姚骆馨出来见一面。 这时,姚骆馨刚刚起床,匆匆梳洗了一下便来到白宇蔷指定的咖啡馆。 走到服务生指示的座位边,姚骆馨优雅的鞠躬行礼,「-好,我是姚骆馨,-可以叫我agapanthus。」 白宇蔷连忙起身迎接,「-好,我是白宇蔷,请坐。」 「谢谢。」两人接着落坐。 腼腆的一笑,白宇蔷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太冒昧了,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跑来这里打扰。」 「没关系,我最近很悠闲。」姚骆馨向服务生要了一杯茉香绿茶。 抿了抿嘴,白宇蔷想一想还是决定直截了当说明自己的来意,「其实,我今天来找-是为了trachelium,不知道他来找过-吗?」 「我们前几天见过面,他怎么了?」 「-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姚骆馨一脸困惑的蹙着眉,「他不是在-府上吗?」 顿了顿,她很忧心的说:「差不多四天前,他背着画具说要出去工作赚钱,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是不是很担心他?」看样子,trachelium的主意奏效了,这下子他终于逼出白宇蔷的真心,以后,他再也不用皱眉了。 「……我有责任照顾他。」她不习惯向别人坦白自己的感情。 「如果-是出于责任,那-可以放心,他不会有事。」 「我……」欲言又止,她不知所措的咬着下唇,agapanthus是他的家人,她都说没事了,她大可以放心的回去,可是,她就是没办法这么潇洒,也许是因为害他不得不出走的罪魁祸首是她。 喝了一口服务生送上来的茉香绿茶,姚骆馨轻柔道来,「trachelium看起来很纤细脆弱,事实上他很固执也很勇敢,一旦是他所坚持的事情,他是不会退缩。」 没有说话,白宇蔷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也许-还没准备好,可是他一旦认定-,他就不会放手。」 看样子,trachelium已经把她的事告诉agapanthus。 「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因为我严重缺乏安全感,我只想到自己,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伤害他,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付出。」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竟然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如此坦白。 沉吟了半晌,姚骆馨又迸出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题,「-看过trachelium的画吗?」 「没有。」 「有机会,-不妨看看他的画,他的画很不可思议,有一种很浪漫的色彩,却又充满热情的生命力,看到他的画,也许-就会明白我所形容的意境。他热爱画画,并不是因为画画可以帮他赚钱,而是因为画画就是他最美的一部分--没有市侩的俗气,有的只是纯净的执着--这就是trachelium。」 她想起母亲的话,也许看了trachelium的画后,她反而会为他骄傲。想想,她真的很傻,她不停的抗拒、逃避,到头来,还是陷得更深。 「-真的不用担心,他那个人一旦握住画笔,现实就会离他很远很远,等他可以交出满意的成绩单,他自然会出现。」 「他那个人迷迷糊糊,我怕还没交出满意的成绩单,他就饿死了。」 「肚子饿了他会找东西吃,这是人的生存本能。」 「可是……」 「我想过几天他就回来了,他是一个很恋家的人,他在外面待不久。」 她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喜欢往外跑的人,他就是成天没事干的在家里晃过来晃过去,也可以过得很快乐,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他。 「难道没有方法可以找到他吗?他有没有手机?」 「他有手机,可是很少带在身边,就是带在身上,也常常没有电,要不,就是没有开机,不过,如果他突然想到的话,他应该会打电话给我。」 「如果他打电话给-,可以请他打电话给我吗?」 点了点头,姚骆馨知道自己再也不用担心trachelium了,她相信白宇蔷会照顾他的。 结束一个礼拜的流浪,姚骆云终于拖着疲倦的步伐回到凌家,凌家的小萝卜头一看到他,立刻激动的把他团团围住。 「trachelium哥哥,我们好想你哦!」 「trachelium哥哥,你怎么都没打电话给我们?」 「trachelium哥哥,你跑去哪里?」 「trachelium哥哥,你怎么出去那么久?我们好担心你哦!」 「trachelium哥哥,我们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trachelium哥哥,你说过要当我们的大姊夫,你不可以不要我们哦!」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姚骆云听得头昏脑胀,可是,他觉得好窝心也好开心,回家的感觉真好! 双手合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说:「你们可以暂停一下吗?我快要渴死了,可以请你们先让我喝一杯水吗?」 「我去倒。」凌宝欣第一个跳起来冲向饭厅。 咕噜咕噜……连续喝了三杯水终于解了渴,姚骆云笑着捏了捏这个的脸,摸了摸那个的头,拉了拉这个的耳朵……总算让那一张张小脸都满意的笑开了嘴,「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还是一样吱吱喳喳个不停。」 「trachelium哥哥,你有没有想我们?」大伙一前一后争相问他。 「有,我想死你们了,对了,怎么没看见你们的大姊?」 「大姊今天没有回来吃晚餐。」凌宝琳突然调皮的对他挤眉弄眼,「大姊也想死你了,她还打电话回传说之岛,问你家人上哪儿找你哦!」 「是吗?」他开始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 「我们大家都有听见。」其他的人马上点头附和。 这时,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传了过来,姚骆云转头望去,他和白宇蔷的目光在空中紧紧纠缠,瞬间,他彷佛被电到似的无法动弹,就这样,两个人默默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个小媳妇的说:「我好想-哦!」 半响,她沙哑的挤出话来,「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任性!」 「-有没有想我?」虽然小家伙们已经说过,他还想听她亲口说。 「我、我干么想你?」她想他,好想好想,她从来不知道日思夜想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这种滋味一点也不输「失去」的感觉。 「-好小气,连想我都要计较。」他孩子气的撇了撇嘴。 几个小家伙闻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瞪了他们一眼,白宇蔷率先往房里走,「你跟我进来。」 「喔。」姚骆云乐得像只哈巴狗的跟着她走进去。 「把门关上。」虽然房门并不能杜绝他们的声音传出去,可是,至少能够保有那么点隐私。 「喔。」他赶紧当着那一张张好奇的面孔把房门关上,然后转头面对她,在这同时,他的视线跟她身后的床铺对上了,睡意立刻向大脑袭击。 双手在胸前交叉,她板起面孔说:「你应该还记得,现在你是我的责任,你怎么可以没有告诉我一声就跑出去?」 「……对不起。」眨了眨眼睛,他试着抵抗睡意,可是听到她的声音,他漂泊的心找到了休息的地方,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工作,此刻实在无法抗拒这么幸福的诱惑。 「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就不要回来了……你干么?」他突然从她面前飘了过去。 「好困哦!」他已经眷恋的缠住被子。 「trachelium,我话还没有说完。」 「-继续说没关系……」不过,他已经带着幸福的笑靥闭上眼睛,这张床比旅馆的床舒服上百倍,他又闻到属于她的香味了。 「trachelium,你等我把话说完再睡。」可是,任她又拉又扯,他就是坚定不为所动……算了,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个家伙睡觉的本领太可怕了,她就让他先睡一觉吧! 坐在床沿,她凝视着那张充满倦意的脸庞,一个礼拜而已,他整整瘦了一圈。 老实说,她真的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没有办法不去担心他会一去不返,她终于明白一件事,原来,她是那么害怕失去他,早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成为她生命很重要的一部分。 经过深刻的思念,她再也无力对抗了,不管她怎么逃,心动了就是心动了,她继续折磨彼此,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姚骆云从失去意识的状态之下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他恢复活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顿,白宇蔷还特地为了他放假在家, 「你究竟几天没吃东西了?」看到他把一锅满满五人份的面吃到见底,白宇蔷可真的傻眼了。他那么纤细,怎么有办法把那么多食物塞进肚子? 「我不记得了,我觉得肚子饿了,或者嘴馋的时候就会找东西吃。」满足的拍了拍肚子,他倒了一杯她正在喝的绿茶,饭后来杯绿茶真是舒服。 「你出门都不打电话回家吗?」 「我脑子只想着快一点完成满意的作品。」 「以后,你不可以再随便乱跑了,知道吗?」她的口吻好像在命令小孩子,他真的很像小孩子,真是搞不懂,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她的心激烈的震荡了一下,爱? 他傻笑不语。 不不不,她对他的感情确实已经超越心动,可是,应该还没有深到可以称之为「爱」的境界吧!甩了甩头,她试着恢复平静,「你在笑什么?」 「-很担心我对不对?」他说话的语调有那么点撒娇的味道。 「我……你是我的责任,我当然会担心你。」她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气虚。 「-骗人。」 「我、我骗你什么?」 「-担心我,因为-爱我。」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 「你少自作聪明。」可是,她的声音在颤抖,听起来就是很心虚的样子。如果不爱他,为什么时时刻刻为他牵挂?如果不爱他,为什么每天晚上难以成眠?如果不爱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失去他? 舔了舔了唇瓣,他充满渴望的问:「我可以吻-吗?」 「……什么?」他明明脑子不太灵光,可是转换思绪的速度却无人能及。 「我要吻。」这一次不再是问句。 「……你吻我干么?」呼吸变得好急促,两颊羞答答的晕红了,她不自在的左右查看,今天是周末,那几个小萝卜都在家。 「他们在外面玩球,我就是情不自禁的想吻。」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嘴一步一步逼近她诱人的红唇,可是就在这时-- 「trachelium哥哥,有个大明星找你。」凌宝琳兴奋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两人立刻弹了开来,白宇蔷的反应还是比姚骆云快了一步,「什么大明星?」 这时,又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这次进门的人就是凌宝琳口中的大明星--姚骆艳,紧接在后面的是凌家其他的小孩子,他们全部好奇的盯着姚骆艳。 「gerbera,-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姚骆云惊讶的跳了起来,白宇蔷也跟着站起身。 虽然早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姚骆艳还是送上个白眼,「agapanthus应该告诉过你,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我是来接你们去参加婚礼。」 「哎呀,我都忘了!」他伤脑筋的拍了一下脑袋瓜。 「我想,-应该就是白宇蔷吧!」姚骆艳走上前热情的伸出手,「我是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的大姊,我叫姚骆艳,不过请叫我gerbera。」 「-好。」白宇蔷机械化的握住她的手,虽然她很少看电视,但是看报纸是她每天的习惯之一,她记得这个女人是国际知名模特儿,而且听说她最近准备跃上大银幕飞到美国拍电影,她老公是商场上的名人--「姜园集团」的执行长姜雅隽,换言之,如果trachelium想找份稳定的工作并不难。 「我这个弟弟很麻烦对不对?」 「还好。」 「我只是有一些坏习惯,哪会很麻烦?」姚骆云抗议的嘀咕着。 姚骆艳根本当他不存在,「我这个弟弟以后就交给-了,-放心,-别看他一副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他很会赚钱哦!」 白宇蔷难为情的说不出话来,对方是不是知道她对画家有意见?不过,看她的样子又好像是自然脱口而出。 拍了拍手,姚骆艳催促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快一点换衣服,我们得提早抵达会场。」 「我也要去吗?」白宇蔷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情,虽然她已经见过姚家大部分的人。 「对,-和凌妈妈,还有小家伙们全部都去。」 闻言,凌家的小孩子们全部欢呼的跳起来,接着自动自发的冲回房间换衣服。 「我们也进去换衣服。」姚骆云推着怔怔的白宇蔷走回房间。 第十章 坐在床上,白宇蔷两手绕过拱起的双脚抱住自己,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姚骆云,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幸福的感觉,这都是因为认识他的关系。 昨天的婚礼出席的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时,她真的慌得不知道怎么办,她寒酸的穿著实在跟那个豪华的婚礼格格不入,可是他始终握着她的手,他守护着她,也守护着她的家人,旁人的眼光变得不重要。 说起来很奇怪,这个男人看起来那么纤细脆弱,可是他却活得天不怕地不怕,他真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男人! 「-在偷看我。」姚骆云突然睁开眼睛扑到她面前。 吓了一跳,她懊恼的瞪着他,「这不好玩。」 咯咯咯笑个不停,他开心的道:「-惊惶失措的样子好可爱哦!」 皱了皱鼻子,她没好气的说:「孩子气!」 「孩子气有什么关系,快乐就好了嘛!」 略微一顿,她语带不安的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大你两岁吗?」 他忍不住皱眉,「-怎么现在还在烦恼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只是要你想清楚嘛!」 他孩子气的对她做了一个鬼脸,「我早就想清楚了。」 「奇怪,我怎么会爱上一个这么像小孩子的男人?」她自嘲的道。 瞪大眼睛,他激动的抓住她,「-再说一遍。」 呃……她说了什么?仔细回想,她自己差一点休克,她竟然说--「呃……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说?」 「-再说一遍,我就亲-一个。」说着,他把嘴巴噘得高高的。 瞪了他一眼,不过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可是,-爱我啊!」他想尽办法诱拐她再说一遍。 「我可以看你的画吗?」她也懂得转移注意力。 嘟着嘴,他好哀怨的说:「-怎么可以转移话题?」 「公平一点,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我到底能不能看你的画?」 歪着头想了想,他一副豁出去的手一摊,「好吧,虽然未展览之前,我的画通常会保密,不过-是我未来的老婆,当然可以例外。」 「你别想得太美了,我可没有说要嫁给你。」严格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没有正式谈恋爱,她也没有准备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 对着她挤眉弄眼,他一副很赖皮的说:「-放得下我吗?」 「我、我要看你的画。」 「-等我一下。」跳下床,他拿来画夹取出这一个礼拜的成果,「这一趟灵感泉涌,我总共画了两张画--一幅叫『天与地』、一幅叫『依靠』。」 看到那幅名叫「天与地」的画,她完全震撼住了,画中的主角是一个男人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娃儿,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是父女,女娃儿崇拜的仰起脸儿向父亲伸出她胖嘟嘟的小手,父亲宠爱的低着头握住那双渴望的小手。 「-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叫『天与地』对不对?因为我觉得每个父亲都是孩子的天,他们彼此对看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天与地』吗?」 半晌,她才缓缓的挤出话来,「我想看另外一张画。」 「喔。」他立刻换上另外一张画,这次的主角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他们背靠着背,后脑勺靠着后脑勺,两人十指相扣,安详的闭上眼睛休息,在他们的后面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这种彼此依靠的感觉令人动容。 「我想,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一个在凶猛危险的环境下还可以放心依靠的人,-说对不对?」 现在她终于明白agapanthus说的意思,他的画不单单结合浪漫的色彩和热情的生命力,他的画还有着最纯净的执着……奇怪,她觉得他的画风似曾相识…… 「我的画还可以吗?」他充满期待的瞅着她。 「我可以接受你继续把画画当成工作。」她喜欢他的画,很喜欢、很喜欢! 「太好了!」他兴奋的抱住她。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不但会完完全全接纳他的工作,还会为这个身为画家的男人感到骄傲。 一早,姚骆云硬是吵着白宇蔷今天务必请假陪他,用过早餐,他就急急忙忙拉着她搭计程车出门,他们来到一处全新完工的别墅社区。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 「-喜欢这栋房子吗?」他的口气像在献宝似的。 「还不错啦。」简直是棒呆了,前面有个小花园可以养一只看家狗,两层楼,大约八、九十坪的空间,正好如她所愿规划出八间房间和一问书房,不但如此,这里的居住环境看起来很好。 闻言,他很苦恼的双肩下垂,「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好像不太满意。」 眉一挑,她好笑的说:「奇怪,我是不是满意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已经把这栋房子订下来了,过几天跟仲介公司签好约就是属于-的,你们就可以挑个日子搬进来。」 眨了眨眼睛,她许久才半信半疑的挤出话来,「你说什么?」 「-不是想要换房子吗?现在住的地方空间太小了,那些小家伙一天一天的长大了,他们开始有自己的秘密,需要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没错,就是因为如此,她一直考虑换房子,她想,卖掉原来的房子再加上爸爸留下来的存款,再买一间大一点的房子绝对不是问题,可是交了头期款并不表示就可以拥有房子,接下来每个月必须缴的房贷才是真正伤脑筋的问题,因此她一直犹豫不决……奇怪,除了妈,没有人知道她的算盘,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在想,我怎么知道-想换房子对吗?」他越来越喜欢研究她脸上的表情。 「我妈告诉你的吗?」虽然妈已经把他当成女婿了,可是还没有步上结婚礼堂圣坛之前,他总是个外人,所以照常理来推断,妈不方便也不会告诉他,况且,妈怎么可能说出来增加他的压力? 「我看到茶几下面有很多工地房屋的广告,我问那些小家伙,他们说-想找大一点的房子。」 这年头的小孩子真的不能太小看了,她一直以为那些小萝卜头还很小,没想到他们不但眼尖,而且耳朵很利。 「-真的不喜欢这栋房子吗?我订金都付了,如果取消的话,好像没办法退回来。」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抓了抓头。 这下子真的麻烦了,她还是老实说清楚自己的情况,「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换不起这么昂贵的房子。」 「我负担得起啊。」 「我怎么可以让你来负担呢?」虽然她已经接受他的职业,可是,她还是不认为画家养活得了自己。 哎呀一声,突然跳了起来,他笑得好开心好兴奋,「我有个好主意,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就嫁给我好了。」 他是在求婚吗?她傻呼呼的看着他。 「ok了吗?」他调皮的做了一个手势。 顿时清醒过来,她狠狠的怒瞪着他,哪有人家求婚这么随随便便?「ok你的大头,我为了一间房子就嫁给你,人家一定会嘲笑我没有出息,我要嫁给你绝对不可能是这原因。」 呵……他嘴巴咧得更开了。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在笑什么?」 「-已经认定我是-未来的老公了。」所以,她嫁给他是迟早的事。 张着嘴却吐不出话来,嫣红的彩霞将她双颊染得像颗苹果似的。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眼巴巴的看着她。 娇羞的斜睨他一眼,她没好气的嗔道:「你慢慢等吧!」应该灵光的时候,他反而迟钝得要命,如果没有正式的求婚,她怎么可以嫁给他? 奇怪,他是哪里弄糟了?她爱他,而且也认定他是她未来的另一半,可是,为什么她不愿意点头呢?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用过晚餐,姚骆云和白宇蔷总会十指相扣的出门散步,在夜色下谈情说爱是一件既浪漫又幸福的事,虽然聊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可是在琐碎当中却更熟悉彼此,他们一天比一天更了解对方。 「trachelium哥哥,有客人找你。」远远看到他们散步回来,站在屋子前面的凌宝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大喊。 「我有客人?」姚骆云疑惑的看着白宇蔷,好像她会比他还清楚状况。 「我们进去就知道了。」她快步拉着他跟着凌宝琳进了屋子。 「瞿老大?」姚骆云惊讶的瞪大眼睛。 从沙发上站起身,瞿影风上前招呼,拍了拍姚骆云的肩膀,「我听gentiana说你在台湾,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想想还是过来瞧瞧,看看可不可以说服你出席今年的画展,最近画廊常常接到你的画迷打来的电话,没办法,你实在是太神秘了,他们对你真的很好奇,希望你今年会破例出席,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今年扩大举办你的画展。」 揉了揉太阳穴,姚骆云头疼的说:「瞿老大,你不要一见面就是一大堆生意经,这会让我头昏脑胀。」 「对不起,生意人喜欢速战速决……这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白宇蔷小姐吗?」瞿影风终于注意到站在姚骆云斜后方的白宇蔷。 「对。宇蔷,这位就是赏识我,让我在画坛可以生存的大老板瞿影风。」 「你好。」白宇蔷有礼的一鞠躬,奇怪,她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人…… 「白小姐,-可以帮我说服夕雾吗?」 「夕雾?」不会吧,她想嫁的人竟然是画坛这两三年的明星--夕雾? 「-不知道trachelium就是夕雾吗?」 「除非对花卉有研究的人,否则谁会知道trachelium翻成中文就是夕雾,而且这个一点也不重要。」姚骆云不知道是故意扭曲瞿影风的意思,还是他解读问题的方武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这倒是,好啦,你考虑看看,尽快给我答复。」转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公事包,瞿影风打开公事包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姚骆云,「其实,我今晚最重要的目的是送邀请函过来给你。」 「瞿老大,这种事你用不着亲自跑一趟。」 「你人在台湾,我当然要亲自走一趟,好了,不打扰你们,希望你可以给我好消息。」 送走了瞿影风,白宇蔷忍不住再一次确认,「你真的是画坛的夕雾吗?」现在她想起来了,她曾经在媒体上看过瞿影风,难怪她觉得似曾相识。 「我是夕雾,可是,这个很重要吗?」姚骆云还是没当一回事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的吐出答案,「不重要。」 躺在床上,白宇蔷还不敢相信trachelium就是现在画坛的明星--夕雾,其实看到画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了,难怪他觉得画画也是工作赚钱,不过画画对他的意义却远远超过金钱所代表的价值。 诚如他自己所言,他是不是画坛的名人一点也不重要,她所认识的trachelium是个纯净得像小孩子的男人,他有着属于艺术家的执着,所以他们两个才会产生交集,然后双双坠落爱情的漩涡。 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姚骆云很苦恼的皱着眉,「为什么-不把眼镜摘下来?为什么-不把头发放下来?」 「习惯了嘛。」 「不行不行,这种坏习惯一定要改。」他随即伸手摘下她的眼镜,然后是松开他的手,他的动作俐落到她来不及反应。 「可是,这样子我会不自在。」口干舌燥的轻舔着唇瓣,白宇蔷已经习惯隐藏自己了,这种赤裸裸的感觉真的很难为情。 他一脸痴傻的吞了口口水,「-真的好美!好美!好美!」 娇躯微微一颤,她试着保持冷静,「你太夸张了。」 「-真的很美,以后,不要再隐藏自己了,如果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就没有办法活出自己的生命,就像蝴蝶要破茧而出,否则就无法绽放美丽的舞姿。」 「我、我需要时间慢慢学习。」原本她想否认,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说出真心话,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在不知不觉当中,让她开始懂得把真实的自己摆在他面前。 「没关系,-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就是一个开始,总有一天,我会让-连睡觉的时候都带着微笑,不过,我们得赶快结婚。」 「为什么?」真是的,这个家伙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求婚吗? 「我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毛手毛脚啊!」可是说话同时,他的手已经钻进她的运动衫里面乱来。 一阵酥麻窜过四肢百骸,她慌乱的咽了口口水,「你在干什么?」 「-看起来好诱人,我好想把-吃进肚子里面。」他低下头将鼻子凑近她的胸前,像只小狗一样在那儿磨蹭起来。 「你、你不要乱来……房门没关……」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去关门。」他动作敏捷的下床关门锁门,然后再度扑向她。 「-闻起来好香,我可以一回就把-吃掉。」 「trachelium,不可以,这里隔音设备不好。」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快要阵亡了。 顿了一下,他依依不舍的离开那片迷人的白皙,瞅着她,他可怜兮兮得像个小媳妇,「拜托-赶快嫁给我好不好?」 见状,白宇蔷开始在心里叹气,经验告诉她,她绝对抵挡不了这个很会装可怜的trachelium,可是,她实在不想那么轻易让他过关。 「如果嫁给你,我就要跟你回传说之岛,我放心不下他们。」 「我们每个月回来住一个礼拜,小朋友放寒暑假的时候,他们可以到传说之岛度假,-觉得怎么样?」 「妈妈一个人要照顾那么多小孩子,我不放心。」 「我们可以请个帮佣,-就不用担心凌妈妈应付不来。」 「我不画画,我不喜欢成天没事干的待在家里闲晃。」 「gentiana会把旅馆交给-管理。」 停了大约五秒钟,她狐疑的问:「你好像都计画好了?」 「因为-一直不点头,我只好找军师商量啊。」 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她怎么可以继续当个顽石呢?不过,她却反过来问:「你真的想娶我吗?」 他很用力的点点头,「想啊,连作梦的时候都在想。」 皱着眉想了好久好久,她很伤脑筋的叹了声气,「那你得先准备戒指啊。」 怔了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抱着她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答应了……太好了,我可以抱着-睡觉了……哇!我好幸福……」 「你小声一点啦。」她连忙-住他的嘴,这家伙疯了是不是? 「……」他的嘴巴完全没办法发出正常的声音,不过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却明白的说出他的快乐。 过了一会儿,确定他稍稍冷静下来,她松开手,轻声的送上一句一直亏欠他的话,「我爱你。」 这一次用不着她-嘴巴了,他激动得无法言语,她终于说出口了。 不发一语,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使劲将他压向她,两个人四片唇瓣对个正着,接下来什么也不用说了,实际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全书完】 别错过其他传说之泉赐予幸福的爱情故事-- *言沁欢与亚德曼-费蒙里欧的追心情缠,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25恋爱花园之一《缠上瘾》 *蓝君纱与瞿影风的霸气追恋,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26恋爱花园之二《囊中物》 *沈亚意与项淮日的缠心暗恋,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32恋爱花园之三《坏心眼》 *柳净蓝与克维斯-雷蒙的诱心狂恋,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41恋爱花园之四《卖身契》 *尹若橘与官聿颢的偷心痴恋,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46恋爱花园之五《设计你》 *梁浼浣与韩拓人的落跑姻缘,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53恋爱花园之六《小逃妻》 *严星亮与风似阳的挑心追恋,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58恋爱花园之七《财神爷》 *姚骆巍和殷海蓝的揪心缠恋,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81恋爱花园之八《寻夫记》 *姚骆艳和姜雅隽的计诱良缘,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85恋爱花园之九《美人计》 *姚骆馨和章君曜的偷心情缘,请看艾佟花园春天系列090恋爱花园之十《偷心炼》 后记 挥别恋爱花园艾佟 经过差不多十三个月的时间,「恋爱花园」终于结束了,没想到不经意之间,我竟然写了十一本,排在书架上,这个系列特别壮观。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原则上我不会再挑战这么长的系列了,经常要回到前面几本检阅自己写过的东西,生怕某个地方会有冲突,(因为写的东西太多了,脑子不可能会全部都记得住,也不可能把每一个小细节记录下来。)写起来真的很累人。 关于《管家婆》,因为trachelium是一个超级麻烦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跟爱情产生交集,真的很费神,我写起来格外辛苦,几度怀疑自己能不能把他的故事完成。 还有,他应该配什么样的女人,我更是伤透脑筋,有人给了我不少提议,最后连我自己都很意外,我竟然把他配给一个年纪比他大两岁的女人,(其实我个人不太喜欢女人比男人大,不过像trachelium这样的男主角,他就算在年纪比他小的人面前,他还是很小孩子,因此我可以摆脱年纪上的考量。) 我很喜欢trachelium,写他的时候有时忍不住会心一笑,他代表的是我对人的憧憬,虽然这样的人物很难存在于现实,但是我想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纯净的trachelium。 最近因为看「商道」的关系,我很想回到古代的世界,可是,新的现代系列已经动笔了,所以这个念头也只能按捺下来,等到新系列告一段落,我说什么也要回到古代的世界转一转。 说得差不多了,我们下一个新的系列「变身游戏顾问公司」之--《百分新娘》再聊。 ps:艾佟的e-mail:h660415@yahoo.tw,有什么话或意见,可以告诉艾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