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 第1章 烟花三月,和风熏柳人欲醉,正是一年中最迷人的季节。(.无弹窗广告) 南阳城中西门,青石板路笔直的延伸出去。西门的一侧是一处极大的酒楼,酒旗迎风招展,酒楼对面的街角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一阵马蹄声“嘚嘚”响起,不一会儿一骑西来,在酒楼门前停下。一位宽袍博带的华服青年公子自马上跃下,将手中缰绳随手扔给门口小厮,就阔步踏进酒楼。酒保见有客进门来,忙上前招呼:“这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打尖。”那青年公子按着佩剑,神态颇为潇洒。酒保忙引他上二楼雅座。 上得楼来,见客人不多,他找了靠窗的雅座坐下。酒保擦干净桌子,问他要吃些什么。他只随便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酒,酒保依言而去。酒菜上来之后,他喝了几口酒,并不怎么吃菜。 忽然,楼下一阵吵杂声引楼内客人纷纷探头去看。那青年公子也好奇的自窗口向楼下看去。只见酒楼门口,一个衣着褴褛乞丐模样的人被酒保拦了不许他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人道:“老子进店喝酒,你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酒保瞧他一副穷酸样子,心知又遇到了骗吃骗喝的主儿,斜着眼睛不屑道:“本店招呼的是贵客,不招待吃白食的,你有银子没有,没银子不要进来。”那人却道:“你怎知老子没有银子,狗眼看人低。快点让开,不要耽误老子喝酒。”说话间,就要往店里闯。 酒保见他不识好歹,一挥手叫来几个伙计,要将这人赶出去。那人身材瘦小,哪里经得起几个伙计一同推搡,跌坐在店门口的地上,围观者无不哈哈大笑。那酒保正叉着腰大笑,忽然感觉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仔细一看,地上有一锞银子,忙捡起来四处张望,见方才上二楼那位青年公子正站在窗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心知银子是他扔过来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位青年公子朗声道:“请那位先生上楼来,酒钱算我的。”酒保见了银子,不敢再怠慢先前那乞丐模样的人,忙招呼人扶他起来。那人却不理他们,向二楼的青年公子看了一眼,大摇大摆的进店去了。 等那人上楼,早有伙计送上几壶酒在青年公子桌上。那人也不客气,不等招呼就往青年公子对面一坐,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伙计看的傻眼,心想居然还有这样无礼之人,主人尚未开口相邀,他就坐下大吃大喝。再看那青年公子,只见他手里端着酒杯,微有笑意的慢慢细品着杯中酒,似乎并不认为那人无礼。伙计好奇的又看了两眼,才下楼而去。 “小二,再上一盘什锦虾仁、一盘辣子炒山鸡、一盘八宝乳鸽、一盘蜜汁莲子。”那乞丐模样的人边吃边吩咐伙计。伙计一听这话,嘀咕道:“还真不客气,这么多你吃得完么。”他看了青年公子一眼,见他轻轻颔首,这才放心而去。 不一会儿,伙计将菜端了上来,却见酒桌上的酒壶都空了,诧异的收拾了酒壶。“这酒不错,再上十壶。”那人又说了一句。伙计更加纳闷,看青年公子仍是不语,只得闷闷的下去拿酒。 “啧,好酒!”那人喝了口酒,也不正眼看青年公子。那青年公子也不理会,只顾低头喝酒吃菜。那人酒足饭饱之后,才向青年公子道:“小子,你不错!”这话无礼的很,但那青年公子似乎并不以为意,仍是淡淡一笑。“我从荆州过来,要去河间府,盘缠用完了,你帮人帮到底,送我点银两。”那人接下来的话更加匪夷所思。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不耐烦,觉得这人贪得无厌,但这青年公子似乎耐性颇好,从袖中取出一锞银子交给他。那人接过银子掂了掂,似乎十分满意,也不说谢,扬长而去。 “小二,结账。”青年公子此时也站起来。伙计忙上前收了他的银子,又讨好的说:“公子,刚才那人忒无礼,又吃又拿,连个谢字也没有,您真是大人大量。”青年公子莞尔一笑,边下楼边道:“扶危济困,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是要施恩惠于人,何须他道谢。”他从容而去,伙计回味他的话,虽不得要领,却也钦佩于他的豪爽和气度。 青年公子出了酒楼,上马往东而去。走了不久,经过一家赌坊,见有人挑开门帘从里面出来,正是刚才在客栈中那位身材瘦小的衣衫褴褛之人。那人看到他,向他招招手。青年公子有些好奇,便策马过去,到他面前下了马。 第2章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锞银子交给他,“我赢了不少,这银子还给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青年公子笑着推辞:“不用了,你留着路上当盘缠吧。”那人却不容他推辞,将银子塞到他手里。“我刘伶虽穷,却也不习惯亏欠别人。”他神态倨傲的说了一句。 “原来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名士刘伶先生。”青年公子听到他的名号,惊讶之余多了几分惊喜。刘伶搔了搔头发,笑道:“什么名士,我不过是个酒鬼。”那青年公子向他作了个揖:“久仰阁下大名,今日得见,先生果然不凡。”刘伶笑着喝了口酒,道:“不要什么阁下、先生的,叫我刘伶便好。对了,你姓什么?”那青年公子道:“在下宇文长风,金陵人氏。”刘伶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相貌清俊、举止有度,一看也知是名门子弟,也不多问,只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事?”刘伶忽然问了一句。宇文长风一愣神,随即道:“在下要去陈郡。”“急着赶路吗?”“不急。”“我正好要去一个朋友家,他家里今日有茶会,你有兴趣没有?”刘伶捋须问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宇文长风和他初相识,却见他如此诚意的相邀,心底不禁佩服他的豁达,点了点头。 两人牵着马走过大半个南阳,才到达刘伶的朋友家。宇文长风抬头一看,见这座府邸甚是气派,显然是豪门大户,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刘伶斜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不相信我有这么富贵的朋友?”宇文长风忙摇摇头,“刘先生的故友阮籍、王戎皆是位列三公,在下怎敢作此想。只是我以为,你不屑和豪门大户来往。” 刘伶这才不以为意的一笑,“朋友就是朋友,只要入得我眼,管他富贵还是贫寒。富贵如王侯,我刘伶也不惧当他家的座上客;贫寒如乞丐,我也能和他一同坐在酒楼外的街边晒太阳。”宇文长风点点头,“刘先生果然旷达。”刘伶道:“也别叫我先生后生了,叫名字,不然名字取来何用。”宇文长风见他四十余岁,比自己大了许多,既然不能尊称先生,叫一声兄长倒也不会怠慢。 “刘兄,请先行一步。”他请刘伶先进府,自己则跟在刘伶身后。刘伶听他不拘于俗礼,称自己为兄,甚合心意,高兴的摸摸下巴上的几根胡子。 这座府邸的家人认识刘伶,恭敬的请他进府。刘伶悄悄向宇文长风道:“这家的主人姓云,是琅琊郡的大族,此处是云家的别苑。因他家的公子云飞扬和我一向有来往,听说我到南阳来,便下了帖子。云公子为人好客,经常邀请城中名流在此聚会饮宴。待会儿,你也不必拘谨,随我一同前去饮酒便是。” 家人在前面引路,宇文长风和刘伶从前院走进府里的花园。不远处听得一阵笑声,放眼望去,十几人随意的坐在花园深处的湖边饮酒。宇文长风留神一看,见他们无不身着宽大的长袍,脚踩木屐,或躺或卧或坐,竟是姿态各不相同。见他二人来,众人也不招呼。刘伶不客气的将其中一人推到一旁,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块青石上。 那人翻了一个身,坐到另一边,笑道:“刘伶不愧是刘伶,跟谁都不客气。”刘伶慢条斯理的瞥了他一眼道:“我身量矮小,当坐的高一点,好让你们这些后辈高山仰止。”众人纷纷笑起来。刘伶指着宇文长风对其中一位年轻公子道:“这是我刚认识的小朋友,带他来与你们一同饮酒。”那公子向宇文长风颔首示意:“萍水相逢,这位公子请随意。”宇文长风也向他拱了拱手,见地上铺了几张席子,摆了许多酒坛和一些竹杯,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宇文长风知道这年轻公子必是刘伶口中府邸的主人云飞扬,不禁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斜卧在一张席上,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边饮酒边和其他人高谈阔论,甚是随意,那神态当真如玉树临风一般。当时的名门大户崇尚自然风气、不拘小节的名士态度,越是旷达的作风越是受人尊敬。 宇文长风在金陵也颇曾和世家子弟结伴同游、寄情山水,见了这云府中众人的作为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很快融入了他们的交谈。落英缤纷,湖畔的这群人或饮酒或赏花或清谈,端的逍遥无比。 众人正在饮酒,一个家人走过来,向云飞扬低语几句,云飞扬脸上顿时出现高兴的神色,忙道:“快请她过来,和我们一同饮酒。”家人走后,先前被刘伶从石头推下去那人向云飞扬道:“谁来了?”云飞扬挑着眉一笑:“溪月。”那人面露惊喜之色,一脸向往道:“当真是溪月小姐来了,咱们可有耳福了。我到你府上几回,都没遇到她,这回总算是得见佳人了。” 其余几人听说溪月来了,也都停下了交谈。宇文长风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要来的这个女子是何等样人,居然这些人听到她的名字,连话也忘了说。 第3章 庭院里清风吹过,甚是凉爽,一个绿衣女子步履轻盈的自花园的琴台后缓缓走出,向众人款款一拜,席地坐下。(.无弹窗广告)云飞扬拍拍手,向一个青衣小鬟道:“去把我书房里的‘绿绮’捧过来给溪月小姐弹奏。” 青衣小鬟取来古琴后,那绿衣女子春葱般细嫩的手指在琴弦上按了两下,接着轻抚琴弦,如水的旋律响起,她合着琴音吟唱。只听她歌喉宛转,如黄莺出谷,甜美轻柔,合着水声,如闻天籁。宇文长风细听那唱词,是《九歌》的第三章《湘君》。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间。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澧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那绿衣女子披着一头秀美的长发,春风吹拂下,如丝长发飘逸如锦缎。漆黑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颊,映衬的肌肤如玉般冰清光洁,眉飞入鬓,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秀目盈盈带水,脉脉含情,珊瑚色的红唇使得这张原本就水灵灵的脸更增丽色,充满着书画般的灵秀之美,令人目眩神迷。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她的目光不时看向云飞扬,彼此发出会心的微笑,俨然是一对知心的恋人。 缠绵的唱词婉转绕梁,一曲弹尽,众人如痴如醉,不自觉的鼓起掌来。云飞扬随手端起盛了酒的竹杯,走到她身畔坐下,将竹杯递给她,她也不推辞,接过去用一侧长袖遮了脸,一饮而尽,再把空杯给众人看,众人齐声叫好。 宇文长风忍不住问刘伶:“那位姑娘是谁?”刘伶笑道:“你莫不是从山里来的,连她也不认识。她是有名的美人,南阳太守石俊的女儿。” 这女子竟是太守的女儿,宇文长风不禁吃了一惊,和他以往见过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太不一样了。她是那么自然恬静,让人一见了,便觉得这是个真正的女子,而不会在意她的身份。 自从这个女子出现,宇文长风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移开,而她似乎也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只见她向云飞扬低语了几句,就站起身和众人告辞:“小女不妨碍诸位公子雅兴,先行告退。”在宇文长风失望的目光追随中,她款款而去。 风吹起她的绿衣,衣袂飘飘,恰似踏云雾而去的仙子,何曾有半点尘埃之色。刘伶见宇文长风有点痴迷,悄悄嘱咐道:“别看了。她是云公子的未婚妻,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不仅对主人家不敬,也会被当成登徒浪子。”宇文长风无所谓的一笑:“凤飞翱翔,佳人如玉,看也看不得,人生有何乐趣?”刘伶闻言也是一笑:“喝酒!”两人对饮起来。 和刘伶虽然只是初识,却相谈甚欢,宇文长风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从云府出来,两人一同前往卧龙岗,拜会诸葛草庐。仲春时节,游人如织,山野间处处花香鸟语。宇文长风见竹林青翠、林间溪水潺潺,不禁赞道:“真是个清静之地,难怪卧龙先生躬耕于此。”刘伶道:“卧龙得其主,而不得其时。汉室衰微,岂是他一人之力可挽。也罢,莫说这些,你我去那草庐中歇息片刻。” 走过一座小桥,穿过竹林,宇文长风见草庐边已建立祠堂,进去拜了一拜。刘伶却不进祠堂,捡了一处树荫躺下,闭目休憩起来。宇文长风从祠堂出来,见到柳树下的刘伶,已经鼾声如雷,不禁莞尔。 他正看着草庐外的石碑,一个骑驴老者自小桥西侧而来,口中悠然自得的唱着小曲。那老者坐下之驴见到人也不闪避,只顾着往前走,宇文长风只得让路给它。想来圣贤之地,民风淳朴,并不因为他是华服公子就对他谦恭,相反,一个骑驴老者都不拿正眼瞧他,这让宇文长风微觉讶异。 刘伶正好一觉醒来,看到这情景,嘿嘿直乐。“你在那金陵城秦淮河畔的乌衣巷中,是王孙公子,在诸葛门前,就得给驴让路,哈哈哈,此地民风就是如此。”“诸葛高卧之地,虎踞龙盘,让路又何妨。”宇文长风按着佩剑也是一笑。刘伶点了点头,似是十分欣赏他对人谦恭的态度。 两人从卧龙岗下来,返回南阳城中。宇文长风问:“刘兄住在何处?”刘伶挠挠后背,笑道:“我囊中羞涩,比不得你这样的贵公子。我这一路来,什么时候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哪里有正经的住处。”宇文长风道:“那不如刘兄和我一起去找间客栈投宿。”刘伶点头道:“也好,反正我手里有赢来的银子。今晚我就和你痛痛快快喝一场。” 南阳城最大的客栈中,刘伶和宇文长风刚坐下喝酒,就有个家丁模样的人找上前来,送了个帖子给刘伶。刘伶看了帖子,眉花眼笑,向宇文长风道:“酒场又来了。明日南阳太守府有诗酒茶会,请我去饮酒游乐。这太守石俊乐善好施,颇有孟尝之风,经常广邀名流士子于府中饮宴清谈,你当见见他。” 第4章 听到石俊的名头,宇文长风心中一凛,依稀记起刘伶曾提到,在云飞扬家见到的那位抚琴的绿衣女子正是太守之女,心中忽然很是期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怎么样?”刘伶见宇文长风不答话,又问了一声。宇文长风道:“帖子并没有请我,怕去了会叨扰主人家。”刘伶爽快的拍拍他的肩道:“怕什么,他要是知道从金陵来了你这样的一位公子,只怕帖子早就到了。”宇文长风这才点头。 翌日,刘伶和宇文长风一同去往南阳太守府。太守府花园里摆了酒席,众人分席落座。宇文长风只认识刘伶和云飞扬二人,三人坐了一处饮酒,谈论诗文。石俊见宇文长风眼生,问刘伶:“这位公子是?”刘伶忙道:“宇文公子是金陵名门之后,此次出来游历,是要去陈郡拜见谢氏故人。”石俊见宇文长风丰姿俊朗、器宇不凡、面容清奇,便知他是鲜卑皇族宇文氏的后人,忙嘱咐家人好生招待他。[.超多好看小说] “石大人,今日府中这样热闹,怎么不见溪月小姐?上回溪月小姐弹奏的一曲天音,至今余音绕梁。”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问起石俊的女儿,宇文长风心中一凛,忍不住看了那中年人一眼。石俊笑道:“诸位都是当朝名流,小女资质粗陋,怕打搅了诸位的雅兴。”“太守大人何必谦虚,溪月小姐的琴艺如同文君在世,今日有美酒佳肴,岂能无天音。”刘伶笑着说了一句,向云飞扬眨眨眼睛。 石俊只得笑着向一名婢女招手道:“去请小姐出来。”婢女依言而去。不一会儿,有婢女将花园中一处凉亭的竹帘放下,端了一盘檀香置于琴台一侧,另一婢女则抱着一把古琴放到琴台上。溪月最后才从花园深处走出来,见了众人微微颔首,随即走到琴台旁坐下。 只见她一身雪白罗衣,裙裾飘飞,琴音响起,众人宛如置身仙境,皆忘了饮酒交谈,聆听这难得的佳妙琴声。随着她指尖轻拨,琴声时而清丽婉转,时而低沉悠扬。宇文长风不禁闭目细听,竟是心神皆醉。 琴曲弹尽之后,她自亭中走出,端正的坐在她父亲身侧。石俊慈爱的看了女儿一眼,捋须向众人道:“小女献丑了,诸位见笑。今日良辰佳日,寒舍高朋满座,老朽有个提议,只因老朽酷爱书法,平日也曾临帖名家,总是见识有限。诸位都是才子雅士,不妨在寒舍泼墨挥毫,让老朽也见识一番。” 他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石俊忙吩咐家人在花园的一处轩榭里备好笔墨,邀请众人前往展示。刘伶悄悄向宇文长风道:“石俊父女都精于书法,石俊曾经说过,要做他家的女婿,必须写得一手好字。云公子正是此中圣手。”宇文长风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 溪月一直跟在石俊身后,看众人写字。一幅幅看过,她都不语,只看到云飞扬的字,才停留细看,点头称赞。刘伶胳膊捅捅宇文长风,笑道:“我不擅此道,平生只会饮酒,只怕要在佳人面前露丑,你怎么样?”宇文长风喝了一口酒,提笔在雪白的藤纸上一挥而就,刘伶侧过身去看他的字,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宇文老弟,好字啊!”刘伶惊叹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石俊和几位宾客纷纷上前伫足观望,其中一人拿起宇文长风书写的字幅,不住的点头。宇文长风搁下笔站到一边,却见溪月正站在云飞扬身侧替他磨墨,眼中根本看不到别人,不禁有些怅然。 “溪月,你来看看这幅字如何?”石俊招呼女儿来看宇文长风的字。溪月走过去,看到藤纸上的笔迹苍劲有力、挥斥方遒,暗自赞叹。“父亲,这是谁的字,堪比当世名家。”溪月问了一句。刘伶忙道:“是这位宇文公子的字。” 溪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宇文长风,只觉得这青年有点眼熟,一时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微微颔首向他示意。宇文长风迎着她的目光,回礼问候了一句:“小姐好。”溪月目光又转回他的字,评道:“宇文公子的字,筋骨有力、笔法流畅,师承钟繇一脉,深得其气韵。”宇文长风听了她的话,点头道:“小姐果然眼力不凡,在下曾跟随郗太傅习字七载。” 众人听说宇文长风是当朝有名的书法家、太傅郗昶的门生,莫不刮目相看。溪月也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却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忙侧了脸。宇文长风心里一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转移了目光。 石俊向宇文长风和刘伶道:“宇文公子的书法令老朽大开眼界,两位如不介意,请在寒舍多留数日,老朽也好借此机会一尽地主之谊。”刘伶和宇文长风对视一眼,见宇文长风不置可否,笑道:“石太守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乃一介草民,又轻浮好酒,怕叨扰了府上清静,多有不便。” 石俊见他不肯住下,有些着急,忙看了宇文长风一眼,道:“宇文公子,你怎么说?”宇文长风也觉得留在太守府小住多有不便,便道:“刘兄的意思,正是晚辈想说的。”石俊叹息一声,狠下心道:“刘先生,老朽珍藏多年的十坛汾阳老窖,前日已叫人开启了两坛,你不想品评品评?”刘伶一听说有美酒,馋劲儿又上来,忙道:“果真难得,如此,您老就是撵我走,我也不走了。”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宇文长风看他俩笑得开怀,不禁莞尔。再留神去寻找溪月的身影,却见她和云飞扬并肩远去,云雾缭绕中,渐渐模糊。 第5章 溪月和云飞扬缓步走在花园里。“你这次来,会住多久?”溪月叹息着问了一句。云飞扬淡淡一笑,“怎么叹起气来?”溪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总是四处游历,一年也难得见你一面。我都十七岁了,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她咬着樱唇,神色郁郁。云飞扬怅然的望着眼前茂密青翠的竹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安慰她。 “我问你话呢。”溪月轻轻扯着他的衣裳。云飞扬执起她手,动容道:“我四海为家,你能跟着我受苦吗?溪月,你是养在深闺的牡丹,山野间的风会把你吹的凋零。”溪月秀眉轻锁:“你总是拿这话打发我,说了两三年了。我说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日子都能过。”“你不能,我也不忍心。”云飞扬轻轻拂去她头发上落的花瓣。 溪月甩开他手,气恼道:“你不忍心,却从不肯为我做丝毫改变。身为琅琊云家的后人,隐逸山水之间,我不强求你变了志向,可你总得为我想想。”云飞扬笑了一笑,“又有人来找你父亲提亲了?”溪月白了他一眼,道:“你总是这副神情,对什么都不在意。” 云飞扬见她秀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忧愁之色,轻嗔薄怒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安慰道:“我这次回去,就跟父母说我们的婚事。(.无弹窗广告)”他的话让溪月眼中闪过神采,凝望着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别又骗我。”云飞扬抚着她的肩,动容道:“我何时骗过你。”溪月小嘴一撅:“我就再信你一次,和你父母说过以后,你快点儿到我家来。”“来做什么?”云飞扬故意逗她。溪月斜了他一眼,眉眼间有一丝笑意。 云飞扬把她送回闺房,见宾客们已经四散而去,去找刘伶和宇文长风,见他俩正和石俊一起坐在花园的溪边饮酒,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几个青衣小僮在一旁伺候,将酒从酒坛里倒进一只只竹杯里,再将竹杯放进小溪里。曲水流觞,那竹杯飘到谁面前,谁就拾起来一饮而尽。 “好酒,真是好酒!”刘伶背靠青石坐在溪边,悠然自得的仰脖喝酒。酒水四溢,沾到了他衣服上,他也不以为意,随意的擦擦嘴角。宇文长风也拾起一只竹杯,竹杯中扑鼻的酒香直沁心脾,喝完酒,他将杯子仍是放到小溪里,杯子漂流而下,早有青衣小僮等在下游。 云飞扬拾起竹杯,见刘伶一杯接一杯不停饮酒,道:“刘兄真不愧为竹林名士,豪迈洒脱令小弟自叹弗如。”刘伶懒散的笑笑:“云公子过谦,琅琊云氏名满天下,哪是我这山野之人可比。除了饮酒,我一无所长。”他搔搔头发,逮出一只虱子,看了半天,又放回头上去。宇文长风见状不禁一笑。刘伶讪笑道:“我头上这几个老朋友陪着我从荆州一路游历,无论我多穷,他们都不离不弃,我怎么忍心捏死它们。” 云飞扬和石俊听了这话,也在一旁笑。石俊捋须点头道:“世人都读《庄子》,有谁真正能解其中之意,似刘先生这般才真是‘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道德之质’。”刘伶挥手笑道:“至乐无乐、至誉无誉。我刘伶只要有酒有朋友,纵然天为被地为席又何妨。三位,我先干为尽。”他举杯一饮而尽。其余三人也被他的豪迈感染,纷纷从溪中取杯各自饮了。 四人把酒言欢,直到天色渐渐暗了。石俊吩咐家人在府里花厅摆宴,款待三位宾客。酒席散时,已是深夜。石府的花园很大,清风徐徐、花香欲熏,宇文长风和刘伶踏月色而行,心情甚佳。 宇文长风道:“刘兄打算在石太守家居留几日?”刘伶打了个酒嗝,笑道:“我散漫惯了,在这富贵人家住不惯,若不是石俊那老头拿美酒勾我,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宇文长风点点头道:“小弟也是这么想,在旁人府上住着总是不惯。石太守诚心相邀不好拂逆,但最多后日,我就得起程去陈郡。” 刘伶已有几分醉意,斜着眼看他,揶揄道:“我以为你想多住几日,溪月小姐那样的美人儿,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宇文长风淡然一笑:“刘兄说哪儿的话,小弟虽不羁,却也不是轻浮之人。”刘伶指着他笑道:“你看看,少年人就是嘴硬。我活了这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别说是你,我见了她也喜欢。可惜名花有主,无缘又何必枉自嗟叹。” 宇文长风叹了一声。想起此行去陈郡的目的,他心里一阵烦乱,见刘伶醉醺醺的哼着小曲,心念一转,道:“刘兄如无要事,不如和小弟一同前往陈郡谢家。”“可有美酒乎?”刘伶笑呵呵的问。“美酒佳肴自然少不了,不过刘兄得答应帮小弟一个忙。”宇文长风见他脚底一滑,差点要跌倒,忙扶了他一把。刘伶索性席地坐下休憩。 “只要有酒,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你有什么烦难,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刘伶爽朗的一笑。宇文长风斟酌片刻道:“刘兄有所不知,谢家这次名义上虽是办寿宴,实际却是为谢家千金择婿。”刘伶眯着眼睛,向他诡异的一笑:“这不正是一桩好姻缘吗,你家是金陵名门,他家是当朝大族。想那谢府小姐也是名门淑女,你年轻未娶,有什么好忧心的?” 第6章 宇文长风怅然的望着天边的月牙儿,低语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谁知她是什么性情。[]我只想娶我中意的女子。”刘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打趣道:“孔仲尼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最麻烦了,所以我宁愿不娶,也不愿惹麻烦。”宇文长风笑着低头看他,见他坐在地上抓身上的虱子,不禁失笑。“你也别笑,你还年轻,不知道这话是真知灼见。我那好友嵇叔夜,若不是做了曹家的女婿,又怎会引来杀身之祸。”刘伶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宇文长风疑惑的凝望着他。 刘伶又道:“也罢,人在少年时,总是看不透这些。你说吧,让我帮你什么忙。别的我不行,插科打诨、搅局惹人讨厌,我最拿手。”宇文长风听他自嘲,忙道:“那是世人不懂你。刘兄,似你这般无为正是有为,世上的一切本就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本真都是来自混沌。” “小子,你这话我爱听。”大概是醉酒的热劲上来,刘伶解开衣襟扇了扇风,继续道:“以你的资质,做谢家的女婿绰绰有余。碍于两家长辈的面子,你又不能不去。不过,想落选也不是没有办法。照我说的,你如此这般。”他站起来在宇文长风耳边说了几句,宇文长风忍俊不禁。 翌日一早,石俊派人来请宇文长风和刘伶去他书斋。宇文长风梳洗整齐,去另一室找刘伶,却见他正仰脸躺在床上酣睡,走过去叫他。.刘伶睡得沉,竟是怎么唤也唤不醒,他只得一人前往石俊的书斋。 书斋里早已摆好了藤纸、笔墨,石俊和云飞扬正等着他来。宇文长风忙快步上前和他俩见了礼。“宇文公子,今日请你前来,是要请你评议一幅字的好坏。”宇文长风从云飞扬手中接过藤纸,细看了一会儿上面的墨迹,评道:“笔力不足、气韵似有若无,却也不失为一幅好字,非十年以上功力不能成。” 石俊和云飞扬对视一眼,两人均有笑意。石俊道:“这下那丫头没话说了,平日总以为你我小瞧她,岂知真正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她笔法的不足之处。” 宇文长风心中一惊,当即明白这幅字是溪月所写,自己这么直言,恐有不妥,忙道:“晚辈不知此字是令爱所书,言语冒昧了。”石俊却不以为意,赞道:“宇文公子点评的极是,小女一向心高气傲,若无人指出,恐怕要当一辈子井底之蛙。”宇文长风道:“溪月小姐的字虽有缺憾,在女子里已属难得。” 他没想到,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传到了溪月的耳朵里。婢女妩儿将此话告知溪月时,溪月疑惑道:“那位公子是否就是昨日与刘伶一同前来的宇文公子?”妩儿点点头:“正是他。和那个脏兮兮的刘伶一同来的。”溪月点了她一下,笑道:“刘伶先生是当世大贤,你可别乱说话得罪他。”妩儿轻轻撇嘴:“我看见他捉虱子玩儿了,什么大贤,不过是个怪人。”溪月抿嘴一笑。 “小姐,那位宇文公子怎么如此狂妄,竟然说你的字不好?”妩儿挑着眉问溪月。溪月听了宇文长风的评价,心里虽有些恼,却也不得不道:“宇文公子书法了得,好似行云流水,既是名师高徒,又有独到之处。连父亲也非常钦佩他。”妩儿一听说连石俊也佩服宇文长风,便不再说话了。 宇文长风从石俊的书斋出来,正遇上溪月和妩儿在花园中散步。他想着该回避,便转了一个方向,谁知溪月却已瞧见他,叫了他一声,他不得不停步。 “宇文公子,请留步。”溪月走上前道。宇文长风原地站定,向她作了个揖:“溪月小姐。”溪月打量了他一眼,故意问:“宇文公子是否觉得女子事事不如男子?”宇文长风闻言一愕,不知她何故如此一问。“在下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溪月侧目道:“笔力不足、气韵似有若无,但在女子里已属难得。公子这话不是瞧不起女子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在女子里已属难得?”宇文长风更加愕然,辩解道:“在下实无此意,溪月小姐误会了。” 溪月瞧他为难的样子,心中一乐,笑道:“公子心里一定在想,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方才的话是小女故意刁难,还望公子见谅。如今诚心请教,如何才能让字写的得其神韵呢。”宇文长风思索片刻道:“这我可说不好,要看各人领悟。万物皆可为我师,书法讲求意,天人合一,而不单单在于形,因此钟繇、蔡邕等名家才推崇笔法要‘多力丰筋者胜,无力无筋者病’。”溪月点点头:“话是如此,可惜我终究不得其法。” 她垂首沉思,宛若弱柳随风,宇文长风淡淡一笑,拔出佩剑在地上划出几个字来。溪月边看着边用手指比划,转而向妩儿道:“你去取一副笔墨来。”妩儿依言而去,不一会儿拿着笔墨过来。宇文长风接过笔,四处看了看,走到一处围墙边,在雪白的墙上写了一首诗。笔力苍劲,似银钩铁划,溪月看了赞叹不已,不禁打量他一眼,见他正看着墙上的墨迹,也转移了视线到墙上的字。 春日的清晨,她一身粉色长裙曳地,裙裾飘飞,仿佛出水芙蓉般清丽绝俗、亭亭玉立。宇文长风无意中侧目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目光如水,心底不禁升起一缕惆怅。但他毕竟是个豁达之人,心中的阴霾很快就散尽。 回到住处,刘伶已经睡醒,见宇文长风进来,骚着头发笑道:“什么时辰了?”宇文长风道:“已经晌午了。”刘伶伸了懒腰站起来,狡狯一笑:“我说我怎么觉得肚子有点饿呢。走,喝酒去。”“呦,昨晚喝了那么多,今天你还能喝啊?”宇文长风惊讶的看着他。刘伶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我在家里的时候,解渴都是以酒代茶。”宇文长风佩服的笑笑:“刘兄海量,令人钦佩。” 第7章 次日一早,两人和石俊告辞,说要起程去陈郡。[.超多好看小说]石俊听说他俩有要事在身,也不便挽留,选了两匹精壮的马给他们上路。到陈郡时已是日向西斜,宇文长风提议先找个客栈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谢府拜访。刘伶道:“好,你到客栈等着,我要先去准备一下。” 两人找了城中一处大客栈住下,刘伶便独自外出。一盏茶工夫过后,刘伶提着一个包袱回到客栈中。宇文长风见他神秘兮兮的关上门,好奇道:“刘兄买了什么东西?”刘伶慧黠一笑:“你明天不是要去谢家拜寿吗,不乔装改扮一下,那谢家小姐见了你这样的美少年不动心才怪。” 宇文长风疑惑的打开包袱,见是两套衣衫,看向刘伶:“刘兄不是说,你我互换身份即可,怎么还要改装?”刘伶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嘿嘿笑道:“她看不上我这假冒的宇文公子,万一看上你这假冒的刘伶怎么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写了婚书,到时候你抽身跑了,难道老子要留在他家当女婿?再说,我也不能就这么衣衫褴褛的去谢家,也得乔装一番,不然连门也进不了。”宇文长风这才爽朗的一笑。 第二天一早,宇文长风换上了刘伶买来的粗布衣衫,虽不是穿惯了的丝绸绫罗,但宽袍长袖,倒也觉得新鲜。他去敲刘伶的房门,刘伶开门后,宇文长风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只见他脸上涂粉涂的雪白,下巴上的几根胡须也拔得干净,形容颇为滑稽。 “刘兄,你这是……”他指着刘伶,好笑的问。刘伶道:“过来过来,你也涂点粉。傅粉涂朱,不正是当下男子盛行的风气。想那前朝的驸马何晏,人称粉郎,肤白若雪,美名远播,世家子弟多少也沾染了这些浮华习气,我装扮成你,装的还算像吧?”宇文长风笑着推搡,不愿在脸上涂粉。刘伶却不依,硬是往宇文长风脸上扑了几处粉,把宇文长风呛得一阵咳嗽。 刘伶看着宇文长风,上下左右一番打量,总觉得少些什么。他凑到宇文长风身前,向宇文长风招招手。因他身量不足六尺,宇文长风只得低下头听他说话。刘伶在身上抓了几下,又搔搔头发,逮了几只虱子放到宇文长风身上,笑道:“身上没有虱子,怎么会是刘伶,你要装,也装的像一点。”宇文长风只得点点头。那些虱子钻进衣服里,他浑身一动,觉得奇痒无比,不停的左抓右挠。 刘伶大笑道:“你我扪虱而谈,也是件雅事。”说话间,他又打量了宇文长风一眼,抓乱他头发,笑道:“你刚才的样子,像个贫寒书生,这会儿,有点疯子刘伶的风范了。”宇文长风拨开遮住视线的几缕乱发,苦笑道:“只怕我现在这副样子,连父母也认不出了。”“认出来,你就乖乖当谢家的女婿好了。”刘伶笑着打开房门,大摇大摆的下楼去了。 两人拿着拜帖到谢府时,主人谢亭正好不在。谢府管家听说宇文公子和刘伶来拜见,不敢怠慢,引他二人进府,吩咐家人上了茶好生伺候。刘伶和宇文长风也不客气,往堂屋的椅子上一坐。 管家一脸不信的打量着刘伶,寻思道:都说宇文公子身长八尺、丰仪俊逸、一表人才,怎么这般猥琐模样,身量不足六尺不说,獐头鼠目、浑身酒气,看着足有四十岁,哪里像是二十出头的贵公子。再看宇文长风,更与传闻中“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大相径庭。 传说那刘伶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狂放不羁,眼前这人头发散乱、呆若木鸡,唯唯诺诺跟在“宇文公子”身后,还不时东张西望、面露惊诧之色,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哪里是恃才傲物的一代名士。看来传闻未可尽信,那管家捋着胡须,心里瞧不起眼前这两人。 第8章 管家哪里知道,那几个虱子在宇文长风衣服里爬来爬去,令他奇痒无比,他又不能像刘伶那样无所顾忌的抓虱子挠痒,只得不时挺腰直背、梗着脖子,更因脸上涂了厚厚的粉,说笑都极不方便,生怕表情多了,粉会扑扑往下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尽管心里不屑,管家怕怠慢贵客,还是热情的将宇文长风和刘伶安置在谢府客房中休息。管家走后,宇文长风才痛痛快快的抓虱子挠痒,刘伶在一旁看的直笑。这一笑不打紧,脸上的粉纷纷下落,宇文长风也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谢亭回府后听管家回报说宇文长风和刘伶一同来拜访,心中大喜。一位是他心目中的准女婿,一位是下帖子难请的当朝名士,这两人同时登门,必定为他的寿宴增色不少。想到此处,谢亭得意的眯着眼睛思量。 管家犹豫了一会儿,向谢亭说出了这两人的怪异之处。谢亭却不以为然,笑道:“传闻多是以讹传讹,不足信,宇文公子和刘伶皆非寻常人可比,有些怪异恰恰是他们的出众之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想那建安七子、竹林七贤,无不是举止异于常人。” 管家听主人这么说,也只得点点头,又道:“那宇文公子的确是言辞犀利,语带机锋,一听便知是个极聪明世故的人,刘伶则恰恰相反,问他什么,都是嗯、啊作答。”谢亭笑着摆摆手,“这就对了。宇文公子少年高才,皇上都夸他是难得的才俊。刘伶恃才傲物、不拘小节,不屑和俗人交往,赏你几句嗯、啊,就算看得起你了。多少名流士绅、达官贵人想去拜访他,他不是躲着不见,便是一番斥骂。”管家这才压下好奇心,赞同的点了点头。 当晚,谢亭在府中设宴招待“宇文长风”和“刘伶”,同时作陪的还有几位陈郡名流士绅。众人都曾闻得刘伶善饮之名,纷纷向宇文长风敬酒,宇文长风没办法,只得一杯一杯的喝。他酒量虽不错,但比起刘伶却差得远,不一会儿就有些微醉。刘伶见情况不妙,忙推说身体不适,拉着已经半醉的宇文长风退席而去。 “老弟呀,真是难为你,只怕你这辈子也没喝过今晚这么多酒。”刘伶将宇文长风扶到床上,见他倒头就睡,笑着摇摇头。宇文长风醉的不省人事,就那么和衣睡着了。 谢府后厢,一位妙龄少女正不安的坐在铜镜前梳妆,听到脚步声,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梳子。见婢女走进她闺房,她殷切的看着那婢女。婢女走到她身畔,叉着腰道:“小姐呀,我今天算是开眼了。什么金陵名门之后,当朝青年才俊,那副尊容真是不敢恭维。”被她唤作小姐的少女站了起来,一脸失望的神色,“怎么,他……他长的难看?”“岂止难看,简直就是丑八怪,身量矮小不足六尺,尖嘴猴腮,脸上还涂着厚厚的粉。”婢女没好气的说。 那少女失落的坐下,眉眼间有了一丝忧愁之色。“父亲一心属意于他,说他是兰陵长公主的儿子、皇后之弟,连皇上都夸他才高,不料却是这般模样。”原来她正是谢亭的女儿惠芝小姐。宇文家和谢家有意将她嫁给宇文长风,以促成两家联姻。婢女又道:“比起宇文公子,与他同来的那个刘伶更怪异,头发乱蓬蓬的,见了人头也不抬,坐着喝酒好像浑身不自在似的,不时抓耳挠腮的像猴子,还喝的大醉。”她说着说着笑起来。 “刘伶好酒,举止怪异,举世皆知,名士风流与众不同,这没什么好说。”惠芝锁着秀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但想起婢女描述的宇文长风,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望,不甘心又问:“那宇文公子,真的非常丑陋?” 婢女点点头,道:“咱们家的几位公子,以及来往府上的别家公子,我见得多了,真没见过像宇文公子这般相貌的。贼眉鼠眼……”她见惠芝似要哭泣,忙安慰道:“小姐,你也别担心了。似他那般模样,老爷和夫人必然看不上,你这样美貌,只怕他自己见了你,也会自惭形秽,不敢痴心妄想。” 惠芝沉思片刻,有了主意,向婢女道:“秋儿,你明天出府一趟,去南阳太守府请溪月小姐来咱们府里住几天。这事儿,我得和她商量商量。”婢女秋儿忙点点头:“也好。溪月小姐和小姐你是闺中密友,她定会帮你出主意的。” 第9章 宇文长风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谢府家人告诉他刘伶已去陪谢亭父子饮酒,问他去不去,宇文长风想推辞,又怕泄露身份,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到了谢府花厅,却见谢亭和谢家的几位公子都在席间坐着,刘伶则悠闲的坐在一旁。他坐下后,看了谢亭一眼,却见他身边有个不认识的少女,心念一闪,便猜到这少女必是谢亭的爱女惠芝小姐。惠芝见宇文长风看她,以为他是钦羡自己的美貌,也不以为意,微微侧了脸。 刘伶悄悄在宇文长风耳边道:“你后悔了吧,这谢家小姐虽不及溪月小姐那般飘逸出尘,却也是娇艳秀美、举止高雅,不愧是谢氏名门千金。”如果说溪月像风中含羞的莲花,惠芝便是明艳的牡丹,论美貌两人不相上下,举止也同样优雅得体,可是宇文长风心中始终觉得只有溪月的美才能触动他的心弦。 “没什么可后悔,只能说我与惠芝小姐无缘。”宇文长风面色澄定的向刘伶说了一句。刘伶窃笑一声,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宇文长风幼时和谢府的几位公子颇有交往,此时怕被他们认出来,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多说,只得低头饮酒。(.$>>>棉、花‘糖’小‘說’)昨晚喝的太多,此刻胃中还火烧火燎般不舒服。 惠芝一直暗中观察着宇文长风和刘伶,见那“宇文公子”虽其貌不扬,谈吐却不拘世俗,见解颇高,对他的厌憎之情减了几分,心里想着没准真是人无完人。再看那“刘伶”,旁若无人的低头只顾饮酒,别人说话他也不搭理,问他什么也只是含糊的说上两句,头发散乱,瞧不清容貌。身量虽然和传说有所差别,但行止和世人的描述相差无几。 到谢府的第三天,便是谢亭寿宴的正日子。谢氏为陈郡大族,世代为官,谢亭虽已离开朝廷,但朝野内外威望仍在。因此,前来谢府拜寿的贺客络绎不绝,更有众多青年公子结伴前来。宇文长风和刘伶怕惹人注目,拜了寿之后就到谢府花园的僻静处散步,并不与其他宾客一同坐饮。 然而出乎宇文长风意料的是,南阳太守石俊的女儿溪月也来给谢亭拜寿。溪月和婢女妩儿往谢府后厢走,却在花园里和宇文长风、刘伶二人撞个正着。宇文长风有些尴尬,刘伶却不以为然。 “溪月小姐好。”刘伶笑着和溪月打个招呼。溪月拜了一拜,“刘先生好。”她打量着眼前这二人,见刘伶涂脂抹粉、宇文长风头发散乱,不禁有些好笑。“刘先生,你们这是做什么?”溪月忍住笑,好奇的问。“呃……”刘伶刚要说话,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微有笑意道:“宇文老弟到谢府来拜寿,我正好无事,陪他一同前来。” 溪月颔首,向宇文长风道:“宇文公子为何这般装束?也要学刘先生的名士风度么?”刘伶知道他对溪月不方便说此行的目的,忙代他答道:“我俩在客栈中住了一宿,盘缠被偷了,只好这样落魄而来。”溪月微一思量,就知道他是信口开河,也不计较,只向他们笑笑,就告辞而去。 刘伶望着她的背影,向宇文长风道:“这可不妙,溪月小姐认得咱俩。此地不宜久留,咱俩还是赶快开溜吧。”宇文长风点点头:“刘兄说的甚是,不过今日是谢家伯父寿宴的正日子,你我不便告辞,只有等明天了。”刘伶嗯了一声。 溪月去到谢府后厢惠芝的闺房中,见她愁眉不展,似乎有心事,笑问一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这般愁眉紧锁?”“你又取笑我,哪里是什么好日子。”惠芝站起来迎她,两人一同跪坐在屏风旁的矮桌前饮茶。 溪月端起瓷杯,悠然一笑:“怎么不是好日子,今天府里来了这么多青年公子,不是为你择婿么。”惠芝目光一黯,幽幽叹了一声。“怎么了?谢伯父替你选的未来夫君你不满意?”溪月见她情绪低落,紧着问了一句。 在溪月面前,惠芝也不隐瞒,抱怨道:“那人言谈举止不俗,只可惜身量不足六尺,相貌丑陋、獐头鼠目,人看着也老。”听她这么一说,溪月也秀眉微皱,“相貌怎么着也得说的过去呀,真的如你所说?”惠芝委屈的点点头。 溪月抿嘴一笑:“也许他是内秀呢。谢伯父看中的,必是名门公子,人不可貌相。”惠芝叹息一声:“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溪月见她秀美的眼睛里满是失落,知道她对未来夫君的相貌十分不满,也不知怎么安慰她,随口问了一句:“那位公子姓什么?”“宇文。”惠芝冷淡的说了一句。 “宇文?难道是他?”溪月轻声自语一句。宇文这个姓氏不多见,因此溪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宇文长风。她微一思量,觉得事有蹊跷,又问:“你刚才说宇文公子身量不足六尺且相貌丑陋是么?”惠芝点点头。溪月笑起来,放下手中的瓷杯。“人家正烦着,你还笑!”惠芝不依的嗔了一句。 第10章 溪月这才止住笑,道:“你弄错了。(.无弹窗广告)宇文公子我见过,他相貌俊朗、风度翩翩,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倒是他的朋友刘伶,身量矮小、其貌不扬。”惠芝听她这么一说,倒疑惑住了,和溪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答案。“好个宇文长风,他以为他是谁,存心捉弄我。”惠芝不满的嗔道,气得脸都红了。 “宇文公子的书法堪称一绝,我见过他的字,当真是名家笔力。这样难得的才子,难道你不动心?”溪月笑着揶揄了惠芝一句。惠芝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气道:“他到我们家来拜寿,一点诚意也没有。”溪月笑眼弯弯的望着她,“那刘伶本是谐趣之人,兴之所至无所不为,定是他撺掇宇文公子唱这么一出戏。如今,咱们将计就计,倒要看看他俩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惠芝听她称赞宇文长风书法了得,又说他相貌不俗,早已有些动心,此时溪月这么一说,正是遂了她的心意,忙含羞的点点头。 溪月向婢女妩儿吩咐了一句,妩儿转身而去。“我让妩儿去探听一下他俩的动静,咱们也好采取对策。”溪月向惠芝道。惠芝此时回忆起宇文长风的相貌,虽看得不十分清楚,比起那假冒的,已是强上许多,不禁低头思量。.溪月见她一副娇羞神态,心中也是一笑。 不一会儿,妩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向溪月道:“小姐,宇文公子和刘伶先生出府去了。”“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不知道。”“走了多久?”“刚走,可能还未出府门。”“惠芝,咱们瞧瞧去。”溪月侧目向惠芝建议。惠芝点点头,两人刚要走,惠芝忽道:“咱们就这么出门去?万一被我父亲知道,又要说有损大家风范。”“那不如,咱们改男装易服而去。”溪月望了惠芝一眼,惠芝点点头。 宇文长风和刘伶一道出了谢府。宇文长风道:“刘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刘伶诡异一笑,边走边道:“那府里待着憋闷,去风月之地听听曲儿。”“啊?”宇文长风不由得站定。刘伶拍拍他胳膊,笑道:“若要那谢府上下对你死心,光是相貌丑陋还不够,还得举止放诞。世家子弟狎妓出游虽是一时风尚,那谢府小姐却未必赞同。你说是不是?”宇文长风听他说的倒也在理,只得点点头。 两人在城中逛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大一点的妓院。老鸨见他俩衣着普通,也不像是有钱的大爷,爱搭不理的命小厮招待他们。好在刘伶和宇文长风也不以为意,上了楼,找了间雅座坐着喝茶听曲。 溪月和惠芝换了男装,坐马车一路跟着他们,见他俩进了妓院,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满园春。”溪月抬头见那朱漆牌匾,甚是气派,再看门里面莺莺燕燕、姹紫嫣红、人声鼎沸,心知必是青楼楚馆,心下不免有些迟疑。惠芝却不在意,悄悄向溪月道:“咱们也进去瞧瞧?”“这种地方,你我如何进去。”“怕什么,咱俩现在都是男子,进去喝喝花酒也无妨。”惠芝笑嘻嘻的说。溪月无奈,只得陪她进去。 老鸨一见两位华服“贵公子”进得门来,屁颠颠的上前招呼她俩,又见她二人面目清秀,竟是难得的俊俏美少年,心里十分欢喜,忙招呼左右姑娘上前伺候贵客。惠芝故意沉着声道:“初到贵宝地,我们兄弟二人想先四处见识一下,你们忙自己的去。”说话间,她拿出一锞银子扔给老鸨,老鸨喜滋滋的接过去,招呼旁人去了。 溪月和惠芝走到天井里四处张望,看到宇文长风和刘伶坐在二楼听曲,惠芝忙拉了溪月也上楼去,在他俩隔壁坐了。溪月悄悄向惠芝道:“那刘伶十分贪杯,如今咱们只要命人送上美酒数坛,保管叫他现了形。”惠芝点点头,找来小厮吩咐了几句。小厮拿着她给的银子离去。 宇文长风百无聊赖的听着曲,见刘伶眯缝着眼睛倚在桌子旁,边听曲边饮酒,似是十分受用,心里越发无趣。见有小厮一坛一坛的搬酒进来,好奇的问:“是谁让你们送来的,我们没要这么多酒。”那小厮笑道:“公子,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佳酿‘美人醉’,你们到满园春来饮酒听曲,不喝上几坛算是白来了。老板娘说,二位贵客第一次来,这几坛酒白送给二位品尝,算是我们一尽地主之谊,还望贵客常来常往。” 刘伶一听说有美酒,来了兴致,一骨碌翻过身,抱了一坛酒在怀中畅饮。宇文长风却觉得意外,哪里有做赔本买卖的地方,来历不明的酒还是少喝为妙。“刘兄,这酒喝不得!”宇文长风劝了一句。刘伶却道:“有何喝不得,难道还怕他们图财害命不成?呵呵,我刘伶只要见到美酒,哪怕是醉死了,也绝不会少喝一口。”宇文长风无奈,只得由着他。 溪月和惠芝听小厮说了隔壁的情形,都抿嘴而乐。小厮走后,溪月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那个能喝的才是刘伶,不敢喝的,是你的宇文公子。”惠芝脸上一红,道:“什么我的……我可没看上他。”溪月嫣然一笑。她俩只顾说笑,却没注意到对面的楼上有几双色迷迷的眼睛正瞧着她们,危险也一步步逼近。 第11章 溪月拉了惠芝的手从雅间出来,往宇文长风和刘伶的雅间走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惠芝犹豫道:“这么去,好不好?”溪月瞥了她一眼,笑道:“你不想看看他身份被识破的样子?”惠芝也淡淡一笑,嗯了一声。 两人悄悄走到雅间门口,溪月让惠芝在门口稍等,她先一步进去。“宇文公子――”溪月故意叫了他一声。宇文长风没以为是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见一个俊秀少年站在门口,仔细一看,那眉眼笑容,竟是溪月。此时溪月笑得直拍着心口,惠芝自门口走出来,也看到一脸惊愕的宇文长风。 三人面对面,宇文长风尴尬万分,不知说什么才是。惠芝主动上前道:“宇文公子,你当真是真人不露相,把我们谢家上下一通好骗。”宇文长风只得赔礼道:“是在下一时糊涂,小姐请见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惠芝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虽仍是乱蓬蓬的头发,但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风姿俊秀,心下不免欢喜,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故意道:“这件事我不会和家父说。如果宇文公子诚心悔过,还请你亲自去和家父说明缘由。”宇文长风向她作了个揖。 他抬头看向溪月,见她清丽的脸上泛着笑颜,一双盈盈秀目正凝望着自己,心知她是取笑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讷讷的一笑。 刘伶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听他们说话。惠芝向宇文长风说的话,他如何听不出深意,笑道:“宇文老弟怕惠芝小姐看不上他,反而丢了面子,故意找我演了这出戏。你别怪他,怪就怪惠芝小姐太出众,仰慕者太多。”溪月听了这话忍俊不禁,惠芝脸上一红,宇文长风则心里暗自叫苦。他回头看了刘伶一眼,见刘伶向他眨眨眼。 送走了溪月和惠芝,宇文长风苦着脸向刘伶道:“刘兄,这回你可把我害苦了。”刘伶笑道:“大丈夫行事通达,更要善解人意。惠芝小姐已经说了那些话,暗示你去向她父亲提亲,你若再不识趣,就真是唐突佳人。我看你俩缘分颇深,倒是天造之合。”宇文长风苦恼的长出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多,眼见着就要成功的计策,竟然功亏一篑。想到这里,他意兴阑珊。 溪月和惠芝从二楼下来,往门口走去。想起方才宇文长风秘密被戳穿的狼狈样子,两人都忍不住好笑。溪月想:这宇文公子一表人才,和惠芝正是郎才女貌,非常般配,若能玉成姻缘,也是美事一桩。她侧目看了惠芝一眼,见惠芝脸上红红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在嘴角,心中一喜,在她耳边低语道:“怎样?那宇文公子还中你的意吧?” “去你的,就会打趣我。改天我见到云公子,让他快点把你娶回家,免得那些提亲的人把你家的门槛踩烂。”惠芝不甘示弱的笑着回了一句。溪月俏皮的耸耸鼻子,点了她脑袋一下,两人均是笑意盈盈。 她俩手挽手快要走到天井尽头时,一个十余岁的青衣小僮向她俩走过去。“两位公子请借一步说话。”那小僮恭敬的向溪月和惠芝作了个揖。溪月和惠芝面面相觑,道:“我们好像不认识你。”那小僮狡狯一笑,道:“小人只是个下人,是我家主人见两位气度不凡,想要结交两位公子,命小人来请二位公子上楼一叙。” 溪月顺着那小僮所指方向往楼上一看,二楼的雅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手执纸扇正站在雕栏边看着她们。溪月见那人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什么底细,不敢贸然与之交谈,只得在楼下对青衣小僮说:“有劳这位小哥跟贵主人说,我兄弟二人初到此处,人生地不熟,规矩礼法皆无所知,不敢叨扰,就此别过。”说完,她拉着惠芝的手便要离去。 第12章 那青衣小僮见她俩要走,看了二楼的男子一眼,那男子微微点头,小僮便快步跟上她俩,拦在她俩面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溪月刚要说话,却见那小僮狰狞一笑,心里一骇。那小僮以极快的手法拿帕子在溪月和惠芝鼻下一捂,两人顿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竟身不由己的跟着小僮上楼去了。 宇文长风和刘伶坐了一会儿也要离开,下楼时无意中看到溪月和惠芝上对面的二楼,以为她俩遇到熟人,也不以为意。走到门口,看到谢府家人焦急的坐在马车上,那家人看到他俩出来,忙跳下车走上前问:“两位公子好,敢问两位公子,可曾看到我家小姐和石小姐?”“她们还在里面。”宇文长风随口答了一句。 那家人焦急万分:“怎么还不出来?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哪是小姐们该来的。劳烦两位公子去请小姐们出来,不然回去晚了,老爷要怪罪。”宇文长风和刘伶对视一眼,也觉得溪月和惠芝久留不妥,转身往妓院天井走去。(.无弹窗广告)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他们找遍了所有雅间,也没发现溪月和惠芝的身影,问了妓院的老鸨和小厮,都说不曾见到她们出门。宇文长风有些着急,问刘伶:“刘兄,这两位小姐能去哪儿了呢?”刘伶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皱眉道:“其他的倒不怕,此地炼丹风气盛行,就怕遇到采花的道士。”“什么?”宇文长风一听刘伶这话,心里更加着急。 “跟我来。”刘伶向宇文长风一挥手,宇文长风只得跟着他。两人一起找到老鸨,刘伶道:“你这里可有后门没有?”老鸨不知他俩目的,好奇的打量着他俩。刘伶向宇文长风使了个眼色,宇文长风会意,忙从袖子里取出一锞银子交给老鸨。那老鸨见了银子,顿时眼开,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让他带宇文长风和刘伶去后门。 这妓院的后门鲜有人走,连看门人也没有,只有一个扫地的干瘦老头。宇文长风上前问他:“老人家,可曾看到有两位少年公子从这个门出去?”那老头似乎有点耳背,凑过头听他说话,半晌才道:“瓜子?没看到什么瓜子。” “不是瓜子,是两位年轻公子。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看到过?”宇文长风耐着性子说。那老头仍是不大明白,咳嗽了一声道:“我老人家耳聋眼花,没看到什么公子。你这个小伙子,要找公子到妓院来做什么。”一句话说的宇文长风哑口无言,只好求助的看向刘伶。 刘伶正打量着老头,此时听他揶揄宇文长风,很显然这圆滑世故的老家伙看出来宇文长风是个世家子弟,故意言语嘲讽他,忙提着酒壶上前。“老人家,我给你送酒来了。你喝一口尝尝,味道如何。”他把手里的酒壶递给老头。老头接过去,喝了一口,赞道:“好酒,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十年以上的美人醉。”刘伶忙道:“老人家果然酒品不凡,这正是美人醉。” 老头又惬意的喝了两口酒,看宇文长风着急的样子,故意道:“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口箱子被抬出去。”宇文长风听得这话,心中一紧,忙问:“是什么样的箱子?”老头挠了挠头发,道:“一口大箱子。”刘伶又解下身上的酒葫芦交给老头,道:“老人家,我这酒葫芦也赠与你,葫芦里装的是最好的杜康酒。有劳你告诉我们,抬箱子的是什么人?” 老头瞥了宇文长风和刘伶一眼,问:“那两位公子是你们什么人。”“不瞒你说,那两位并不是公子,而是小姐,其中一人是我这位小兄弟的老婆。”刘伶指着宇文长风道。宇文长风刚要辩解,刘伶却暗中向他摆摆手,他只得作罢。 果然,那老头瞥了宇文长风一眼后,不无惋惜道:“离此地十五里,有个三清观,观中有个陈郡有名的道士。那道士修炼丹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曾是太守府的座上客。他常在观中聚集一群陈郡名流服食五石散,也常到满园春来游乐,最是放浪形骸。那两位小姐必是被他看中,劫去炼那采阴补阳之术了。” 宇文长风和刘伶听了这话,心中皆是大惊。溪月和惠芝都是深闺娇女,如何经得此劫。想到此处,两人忙向老头打听了三清观的详细所在,急急忙忙离开妓院策马而去。谢府家人看到他们,忙追上去问。宇文长风骑在马上回头道:“你驾车去三清观外等着。我们去救两位小姐。” 第13章 到了三清观,见观前古木参天,林木幽深,香雾缭绕,倒像是方外之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宇文长风思索道:“咱们这么硬闯,怕是不行。”刘伶点点头:“那就只有翻墙而去了。我可爬不了墙,你得背我。”宇文长风也不多话,和刘伶一起下了马,穿过三清观的前院,往后院走去。此时谢府家人驾着马车也到了,见他俩进观去,下了车焦急的等待。 后院门口,两名青衣小僮拦了宇文长风和刘伶,其中一个小僮道:“两位如是香客,还请止步,此处是我师父清修之所,没有师父的吩咐,外人不得进入。”刘伶眼珠转转,向那小僮道:“仙童请去跟尊师说,沛国刘伶路过此地,久闻仙师大名,特来拜访。”很显然,那小僮听说过刘伶的大名,打量了他两眼,便转身进殿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鹤氅羽衣的道士从殿内走出,向刘伶道:“不知刘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刘伶心知他必是这三清观的观主,客套道:“在下到陈郡访友,听说三清观香火鼎盛,特来拜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道士经常听人提起刘伶,此时见到他,果然和传闻中的描述十分相似,虽有些好奇他主动登门,却也不便怠慢,忙请他进殿去。 “我这位朋友见观中景致颇佳,想四处看看,你我进殿清谈即可,不必招呼他。”刘伶指了指宇文长风。道士见他与刘伶一同前来,也没有起疑,向青衣小僮说了几句,就和刘伶一同进殿。 宇文长风在观中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心下不免着急。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找了处无人的地方,顺着围墙攀到房顶上去。这下子,视野开阔多了。他留神的四处看看,见后院大殿后有一间靠西的房屋,门口放了一只大箱子,房门口有几个道士看守,若硬闯过去,怕会打草惊蛇。 他微一思量,从房顶上跃下,悄悄走到观中堆柴草的地方,取火折子点了一把火。春天多风,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一个小道士见柴房着火,忙喊人来救火。宇文长风趁乱又到前殿点着了老君像后的布幔,前殿也很快着起了大火。 此时,在后院西屋看守的几个道士听说前殿着火,赶着要去救火,只留了一个小道士看守。等那几人走后,宇文长风才过去一探究竟。那小道士看到有人来,刚要喊叫,宇文长风把心一横,拔出佩剑刺向他大腿。那小道士眼见自己受了伤,鲜血汩汩而出,吓得晕了过去。 宇文长风赶忙劈开箱子上的锁,却见箱子里空空如也。顾不得多想,他进屋去找,见溪月和惠芝东倒西歪的躺在西屋的柴草堆旁。他快步上前扶起溪月,却见她双颊晕红,面如桃花,纤长的睫毛紧闭,显然已经昏了过去,再看惠芝,也是如此。细细一闻,有一丝酒气,便知她俩被灌了下过迷药的酒。 一次只能救一个,怎么办?他心中思量再三,拿柴草将溪月盖住,抱起惠芝往外走。观中的人忙着救火,看到宇文长风抱着人出来,也无暇多问。宇文长风将惠芝送到谢府的马车上,飞快的转身进观去。 很快,他顺利的找到溪月,将她也抱到马车上。两位小姐平安无事,宇文长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他拍了拍溪月后心,她只是轻咳一声,仍是昏迷不醒。他又看了惠芝一眼,见她也正酣睡,视线又转回溪月的脸。 溪月雪白粉嫩的脸上不知被谁摸了一把,留下黑乎乎的指印。宇文长风轻轻用袖口擦了擦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一抬眼,却见惠芝正瞧着他,双目似睁非睁,眼神迷离,心中一凛,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回头看见刘伶早已从三清观出来,他向谢府家人嘱咐了几句,就向刘伶走过去。 “英雄救美,那惠芝小姐必然是跟定你了,你赶快回家去准备聘礼吧。”刘伶见他翻身上马,笑着调侃了一句。宇文长风拱手施礼道:“此次多亏刘兄,不然小弟真是一筹莫展。” 刘伶坐在马背上爽朗的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没有刀剑,只好磨嘴皮子。三清观的这个道士自称姓钱,背景颇深,你我初时不知他深浅,只能试探。” 宇文长风点点头:“我就是怕打草惊蛇,才放了把火,实属无奈。”刘伶竖起大拇指道:“烧得好。那道士以女鼎炼丹,伤天害理,不知作践了多少良家妇女,咱们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两人一路往谢府去,刘伶见宇文长风心事沉重,问:“你此去有什么打算?”宇文长风望着天边一行大雁,心底有一丝怅然,“身份既然已经被识破,除了登门道歉,别无他法。”刘伶笑了笑,“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这时去不比前两日,人家要把你当女婿。”这一层宇文长风如何想不到,可是他必须去给谢亭一个交代,不然两家的关系很可能从此交恶。 第14章 刘伶又道:“我也瞧出来了,你对溪月小姐一往情深。[.超多好看小说]如若真的放不下,就早早的去向石俊提亲吧,反正她也没有婚嫁。”宇文长风闻言一愣,摇了摇头。刘伶道:“人生在世,但求畅快适意。似你这般思前想后,也无趣的很。换作是我,哪怕是去抢,又如何。”“我怎能夺人所爱。”宇文长风失落的说了一句。刘伶笑道:“那云飞扬比你旷达的多,我看他对溪月小姐也不过尔尔,你又何须自责。” 宇文长风知道刘伶这话只是为了激励他,云飞扬对溪月的态度虽不甚亲密,旁观者却也能看出来他二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自己又何必去当小人。怎么说,他也有他的骄傲,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挖空心思做出有违道义的事。 回到谢府时,已经天黑。奇怪的是,谢府上下似乎并不知晓宇文长风和刘伶的真实身份,仍是以他俩前两日的身份相称,这让他二人非常诧异。 两人回到客房没多久,就有惠芝的婢女秋儿来请宇文长风,说是惠芝小姐有要事相商。宇文长风不明就里,却也不得不去。 惠芝此时已换了女装,明艳照人。她向宇文长风深深施了一个礼,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宇文长风忙回礼。两人席地而坐,惠芝命人上茶。 “宇文公子明日便要起程回金陵去了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惠芝问。宇文长风点头称是。惠芝又道:“宇文公子隐匿身份,欺瞒小女在先,但公子又是小女的恩人,一来一往,咱们算是扯平了。”宇文长风听她语调平缓,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好贸然答话,只得道:“小姐海涵。” 惠芝淡淡一笑,见宇文长风有些拘谨,猜到他心中所想,道:“公子的身份,小女不会戳穿,保守这个秘密就当是小女答谢公子大恩。公子既已有意中人,家父和小女也不会为难公子。”宇文长风没想到她竟如此明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看了她一眼。 “在下实不知惠芝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前两日多有得罪。”宇文长风抱歉的说了一句。惠芝又是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和造化,强求不得。溪月是小女闺中密友,小女倒有一句话要赠与公子。”听她提到溪月,宇文长风眉峰一紧,忙道:“我……” 惠芝却不等他说完,抢白道:“公子不必否认,小女别无他意。溪月那样出世的女子,公子对她动心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和琅琊云家的公子已有婚约,公子倒要三思而行。”宇文长风苦笑一声,道:“在下并没有非份之想。” 惠芝见他低头不语,并不否认对溪月的思慕,微有笑意道:“宇文公子――”她轻轻叫了宇文长风一声,见他抬起头来,她才终于道:“佳人再难得。”宇文长风犹疑的看着她,却见她已起身而去。他也不得不起身告辞。 走到院中,见溪月来找惠芝,向路边一闪,让路给她。溪月看见他,也施了个礼。“今日之事,多谢公子。”溪月由衷道。宇文长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了,溪月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疑虑。 惠芝看到她进屋,笑道:“看见宇文公子没有?”溪月点点头,不解的问惠芝:“你为什么不告诉谢伯父,他才是真正的宇文公子?”惠芝慧黠一笑,“我欠他一个大人情,当然得还他一个大人情。”溪月仍是不解,问:“他救过你,不是正好。说明他不仅人品端方,而且有胆有识。这样的良缘,你怎可放弃。”惠芝笑着看她,道:“你是当局者迷吧,他明明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何必夹在其中。”溪月听她像是在说自己,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惠芝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窈窕淑女、我见犹怜,谁看着你不喜欢。”溪月嗔了一句:“你又胡说。我……我可没那么多心思。”“我知道,你只喜欢云公子嘛。可那个云公子怎么对你,一直不向你家提亲,难道你就这么一直等他?”惠芝说起云飞扬,也是愤愤不平。这话正说到了溪月心坎里,她心酸的秀眉一皱,神情凄楚。 “你可知宇文公子是什么身份?”惠芝见她伤心,岔开话题。溪月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金陵名门之后。”“他是兰陵长公主的儿子、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他父亲是齐王宇文松。”惠芝道。 溪月没想到宇文长风有这样显赫的家世,一直只觉得他是个有点书生气的世家公子,却没料到是皇亲国戚,再打量惠芝一眼,见她眉目间有一丝惋惜,笑道:“你不是真对他有意了吧?”惠芝轻叹一声:“我与他无缘。”溪月见她情绪不高,也不便再说什么。 翌日,宇文长风和刘伶拜别了谢家众人,一同骑马出了城。黄尘古道、烟雾漫漫,晨风中有一丝萧瑟。策马徐行,刘伶向宇文长风道:“你即刻便要回金陵去,我也要去河间府探访故人,就此别过。”宇文长风和他认识时间虽不长,但甚为相得,此时要离别,心中怅然,道:“小弟和刘兄一见如故,此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刘伶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扔给宇文长风,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将来总有相见的时候。”宇文长风接过酒葫芦,仰脖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下次再遇刘兄,定要不醉不归。”“我饮酒从未曾醉,只怕我饮到一半,你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刘伶笑道。宇文长风将酒葫芦还给他,两人同时大笑。迎着旭日,往不同的方向各自前行。 第15章 回到金陵齐王府,宇文长风立刻去拜见了齐王夫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的母亲、齐王嫡妃兰陵长公主冷冷的打量着站在堂下的儿子,道:“你此去陈郡可有收获?”宇文长风微微一笑,道:“收获甚多。不仅结识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朋友,还长了不少见识。” 长公主哼了一声道:“谢家寄来谢帖,委婉的提到惠芝小姐已与太原王家的公子订亲。”“这很好啊,惠芝小姐秀外慧中,和那王家公子正是绝配。”宇文长风听了这话,也替惠芝高兴。 长公主见儿子有点心不在焉,心里很不高兴,拍了下桌子道:“你若不是故意的,怎会不如王家公子?长风,临行前本宫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惠芝小姐才貌出众,陈郡谢氏又是名门望族,和咱们门当户对,这桩姻缘再美满不过,你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超多好看小说]”“母亲,才貌出众的女子多了,您只是没见到而已。”说到这里,溪月的倩影浮现在宇文长风心头。 长公主见他脸有笑意,似乎在想心事,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你既已经回来,过两日就进宫去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后,她们一直念叨你。”长公主吩咐了一句。“外祖母和姐姐整天闲着无事,倒不如出宫去逛逛。”宇文长风随口说了一句。 若在平时,长公主少不得要斥责一句胡说,此时却点头道:“皇上前几日才说,在金陵行宫住的腻了,想回洛阳住一段时间。皇后必要同去的,你跟着去护驾。” 宇文长风自弱冠起,就挂了三品右将军的闲职,虽然平时并没有真正的军务,但遇到皇帝出巡这样的大事,少不得要跟着御林军随侍。想到护驾随侍一点空闲都没有,非常无趣,不由得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道:“你也该收收心为朝廷效力了,不要再沉迷于呼朋唤友、游乐山水。男人如不能建功立业,枉活一世。” “母亲――”宇文长风见长公主唠叨个没完,忙打断她,“我累了。”长公主也知道他长途跋涉回来,必然困顿,这才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宇文长风如释重负,拜了一拜就走了。长公主疼爱的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一声。 数日后,宇文长风进宫去拜见宇文皇后。宇文皇后比宇文长风大了三四岁,一直非常疼爱这个弟弟,听宫女说他在殿外求见,忙吩咐让他进内殿来。 “长风,本宫正要问你,听母亲说,那谢家的小姐已经许了别的人家。怎么回事,难道你竟会给别人比下去?”皇后疑惑的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不想多解释,只得泛泛的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强的人多了。” “哼,本宫可没糊涂,若不是你背后捣鬼,老谋深算的谢亭能不攀齐王府的亲家才怪。”皇后根本不信宇文长风的说辞。凭她对谢亭的了解,知道谢亭一心想结这门亲,若不是有什么隐情,绝不会轻易将女儿许给别家。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母亲和姐姐又何必追究来龙去脉,我就不信我娶不到好女子。”宇文长风当然不能照实说出他在陈郡的作为,只好表明心迹似的说了一句。皇后这才满意的一笑,道:“你若是看上谁家的女孩子,一定要跟本宫说。本宫亲自替你做媒。”宇文长风展颜笑道:“这点小事何须劳烦皇后亲自出面。” “怎么是小事,你选媳妇成亲对齐王府、对本宫都是大事。”皇后见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宇文长风这才道:“如果我喜欢的女孩子,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怎么办?”皇后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只要她尚未出阁,你就去把她抢过来好了。对了,她是哪一家的?” 宇文长风笑着摇头,“没有哪一家,我只是打个比方。”皇后见他不肯说,侧目向他一笑。宇文长风瞧见她的神情,知道她目光里的意思是:‘你看你,还瞒着姐姐’,不禁低了头怕给皇后看出他有心事。 第16章 皇后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茶,又放下茶碗,缓缓道:“三日后,本宫要在瑶光殿办茶宴,到时候你别忘记进宫来。.”“是不是广邀城中名门千金来参加茶宴?”宇文长风一听就知道皇后的意思。皇后愣了一下,笑道:“你既然说还没有意中人,本宫当然要替你物色合适的女子。”“姐,你饶了我行不行?”宇文长风一脸苦恼的看着皇后。“不行!”皇后轻轻说了一句,那语气却不容反驳。 虽然不情愿,可是皇后的茶宴却不能不参加。宇文长风没辙,只得拉着弟弟宇文逸风一同前往。宇文逸风和宇文长风虽不同母,但兄弟俩感情一向不错,彼此有了烦难,总是守望相助。 瑶光殿里,除了郗太傅的两个女儿芷烟和凤藻外,还有几位小姐在座。宇文长风和宇文逸风看也不看她们,找了个离她们最远的地方坐下。 皇后看到他俩,心里高兴,道:“二弟、三弟,怎么坐得那么远,到本宫身边来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见皇后向他们招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宇文逸风却觉得坐哪儿都一样,一坐下就拿起瓜果来吃。皇后疼爱的看着最年幼的弟弟,吩咐宫女再给他上一盘新鲜瓜果。 宇文长风曾是郗太傅的弟子,郗太傅的长女芷烟幼时和他颇曾见过,但近两三年间宇文长风去郗府少了,因此乍见之下,两人都有点拘谨。芷烟温和的垂着眼帘,似乎羞于抬头。她妹妹凤藻却不似她那般矜持,打量着宇文家俩兄弟。 凤藻悄悄的观察,见他俩虽是兄弟,性格却相差很大。宇文长风沉稳,宇文逸风随性,两人相貌都十分俊秀,只是哥哥多了一份英气,弟弟则多了一份顽皮。宇文逸风见凤藻打量自己,故意瞪了她一眼,凤藻不屑的哼了一声,撅着小嘴不理他。 凤藻轻声在姐姐耳边道:“姐姐,那个宇文逸风真讨厌,一直不停的吃个没完,还拿眼睛瞪我。”芷烟温柔的一笑,“你不看人家,怎么知道人家瞪你。女孩子家看人不要那么直勾勾的,会把人吓到。”“谁直勾勾了,我不过是看看这两兄弟的长相。虽说他俩是兄弟,长的也像,可只要观察一会儿,立刻就能看出高下来。二公子风度翩翩,一副世家子弟派头;三公子嘛,吊儿郎当的像个无赖。”凤藻没好气的说。 芷烟也偷偷打量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有点不自在的坐在皇后身边,心中不禁一笑。再打量他长相,和几年前并没有大变化,只是成熟了一点,神态间仍是那么潇洒俊逸,她怕给他察觉,忙又低了头。 茶上来之后,皇后命宫女在芷烟面前摆了茶具,请她为众人演示茶道。皇后向宇文长风努努嘴,宇文长风只得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要说姿容俊秀,芷烟不在溪月之下,那沉静的举止也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她的一切都无可挑剔,可是宇文长风总觉得她少了些什么。 芷烟端茶给众人,皇后和其他几位小姐都接了茶,只剩下宇文家的兄弟。她走到宇文长风面前,端了杯茶给他,道:“宇文公子请用茶。”宇文长风忙接过去道:“不敢,多谢芷烟小姐。”她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目光相遇,两人都转移了目光。皇后见到这情形,抿嘴一笑。 芷烟刚要奉茶给宇文逸风,凤藻却抢先道:“姐姐,让我来。”芷烟只得依着她,凤藻端着茶盘走到宇文逸风身边跪坐下,双手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宇文逸风皱了眉,不解的看着她,迟疑的要从她手里接过茶杯。谁知凤藻提前一松手,茶杯下落,茶水倒在宇文逸风手上,烫得他“哎呀”了一声。 宇文逸风正要发作,见宇文长风向他使眼色,只得隐忍,狠狠的瞪了凤藻一眼。凤藻满脸得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芷烟看到刚才的一幕,嗔怪的看了凤藻一眼,凤藻却不以为然。 “哥,郗家那位小姐真难看,你可别选她。”宇文逸风撇着嘴在宇文长风耳边道。宇文长风莞尔一笑,道:“难看吗?两位小姐皆有国色。”“尤其是那个小的,跟夜叉一样。”宇文逸风没好气的说。 宇文长风一抬眼,却见芷烟正看着自己,遇到自己的目光,她略一颔首,似在表示歉意。大概她在为凤藻故意拿茶水烫了逸风的手而道歉,宇文长风也颔首向她还了一个礼。 第17章 从皇宫出来,兄弟二人各自骑在马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策马徐行,宇文长风想着心事。到底溪月和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自己一见了她就觉得满心的喜欢,而对别人就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她的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尤其是一双美目,看人的时候盈盈带水,妩媚的神态间有着清纯的处子之美,令人不可逼视。他这么想着,有些神思不属。 “哥,你不会是在想那位郗家小姐吧。嗨,我真没觉得她好。长得虽然美,却和木头人没两样。”宇文逸风见宇文长风神色间有一丝温柔的笑意,以为他在思念郗家小姐,感慨的说了一句。“别这么说,芷烟小姐知书达礼,凤藻小姐活泼天真,各有各的美。”宇文长风回过神来。“可是我看,你不会喜欢她们。”宇文逸风狡黠的一笑。 “何以见得?”宇文长风故意笑问。宇文逸风清了清嗓子,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说,但得佳人锦绣心,何须绝色思倾城。女人的美不在容貌,而在气韵,这可都是你说的。似郗家那两位,虽然美艳,但一个言语无味干巴巴一个心思歹毒凶巴巴,哪有半点女人味。(.)” 宇文长风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太损,我看那古灵精怪的凤藻小姐和你倒是天生一对。”“和她是一对,你不如杀了我吧,回头她每天拿茶水烫我,我可不是猪皮不怕热水烫。”宇文逸风一脸鄙夷的说。宇文长风又是一阵大笑。 “这会儿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先不要回府去,免得长辈们又要问长问短。听说燕子矶下观音门外的韶音坊新进了一批乐伎,个个色艺双绝、尤擅笙箫管笛,这便瞧瞧去?”宇文逸风提议道。宇文长风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回府去长公主不免要啰嗦,点了点头。兄弟俩一同策马往燕子矶走去。 这韶音坊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官办教坊司,此中歌舞乐妓皆是挑选出来的官妓,金陵的世家子弟、达官贵人常流连其间。也常常有官场的应酬饮宴,在韶音坊中举办,很多人慕其名而来,流连忘返,因此韶音坊的名声越来越大。 两人在韶音坊门前下马,听得里面莺声呖呖、笙管悠悠,一片生意兴隆的繁荣景象。韶音坊门前牵马的小厮认得他俩,上前笑道:“两位公子好久不来了。”宇文家兄弟俩将缰绳扔给那小厮,阔步踏进韶音坊中。 韶音坊内堂华丽无比,雕梁画栋、辉煌灿烂,回廊上不时有婢女、小厮端着各色茶点来来往往。偌大的前厅里,一群乐伎伶人正在奏乐,几名舞伎舒展长袖,为客人献舞。再看那些客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或坐或卧,手里不是拿着酒盅就是和着节拍而唱,一派风流绮靡、纸醉金迷。 宇文家俩兄弟找了一处坐下,很快就有婢女端了酒壶和茶点过来,摆在他俩面前。宇文逸风随意的把木屐脱在一边,赤着脚坐着饮酒。宇文长风解剑放在身边,也端起酒盅在手里。 只见场中那几名舞伎长袖翻飞、舞姿轻盈、飘飘欲仙,客人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声笑谑浪。“哥,你看那个弹琵琶的乐伎,长的真不错,待会儿叫她过来陪咱们喝几杯。”宇文逸风支肘笑道。宇文长风按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黄衣女子坐在众乐伎伶人中间,怀抱琵琶拨着丝弦,只笑笑,未置可否。 歌舞完毕后,舞伎们纷纷下场去。宇文逸风刚要命小厮将那弹琵琶的黄衣女子带过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那女子怀抱琵琶跟着小厮款款走向一拨客人,坐下陪着喝酒。宇文逸风一拍矮桌,怒道:“居然有人敢跟我抢。”宇文长风见他要站起来,忙按住他,“算了算了,都是来游乐的,你闹什么呀。”宇文逸风这才忿忿的坐下。 这时有小厮和婢女端着一盘盘的羊肉上来,在每位客人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盘。小厮道:“本店从西北采买了新鲜的羔羊,教头吩咐后厨烤熟了,分给各位贵人食用。”宇文逸风喜欢吃羊肉,拿起一块羊肉就啃,宇文长风看着他直笑。宇文逸风从盘中拿了一根羊腿递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也吃起来。 只听一阵哄笑声传过来,宇文长风抬头去看,发出笑声的原来是先前招黄衣乐伎去饮酒的那群客人。那群人似乎在拿乐伎和在座的一位客人打趣,宇文长风见惯了教坊中客人狎妓取笑,也不十分在意,只看了两眼就和宇文逸风一同饮酒。 他微一思量,又看了那群客人一眼,觉得其中有一位华服青年十分眼熟,像是在别处见过。那华服青年也看见了宇文长风,端起酒樽向宇文长风示意。是他!宇文长风终于想起来,那华服青年正是南阳城中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云飞扬。 第18章 云飞扬端着酒樽向宇文长风走过来,席地而坐。[.超多好看小说]“宇文兄,异地相见,别来无恙?”云飞扬主动道。宇文长风忙拱手还礼,道:“云兄多礼,南阳一别,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他看了宇文逸风一眼,介绍道:“这是舍弟。”云飞扬和宇文逸风也见了礼,三人一处饮酒。此时,韶音坊中笙乐又响起,继续着歌舞升平。 云飞扬饮了一杯酒道:“我在南阳住了些日子,想着要到金陵来探访故友。早就闻得这韶音坊的大名,今日携友前来,果然不俗。”宇文长风道:“金陵本是繁华之地,风月声色更是开风气之先。”“可不是,不然怎么连皇上也在金陵住的流连忘返,连洛阳都城也不回了。”宇文逸风插了一句。 云飞扬淡淡一笑,道:“听说皇上不日就要起程去洛阳,洛阳的牡丹花会也是天下闻名,可惜我不得空回去。宇文兄去过洛阳没有?”宇文长风点点头:“去过两次,洛阳的都城气象,豪华气派,又不是秦淮一脉的花柳繁华可比了。” 云飞扬笑道:“各处有各处的风物,就是南阳那样的小地方,也出了一个卧龙先生。”“那倒是。”宇文长风看到云飞扬就忍不住想起溪月,只是当着人家的面,又怎好问起人家的未婚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云飞扬没有注意到宇文长风情绪的细微变化,和宇文逸风干了一杯酒,吃着羊肉。宇文逸风道:“听你们说的热闹,我都想去洛阳游历一番了。”云飞扬道:“因皇上要摆驾回洛阳,我外家前两日也进京去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进宫述职。”宇文长风听他提到外家,知道说的是南阳太守石俊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哦,看不出云兄已经成亲了。”宇文逸风随口说了一句。云飞扬却只笑笑,道:“还没有,我媳妇尚未过门。只是我们两家早有婚约,所以我一直以外家相称。”宇文逸风点头道:“云兄这般人物,夫人想必也是名门淑女。”云飞扬又是一笑,表情仍是淡淡的。 宇文长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怅然,那时刘伶曾说云飞扬对溪月不过尔尔,其实不然,听他的话音,早已把溪月当成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而然的就会在言语间提起她。不像有些人那样,以大男人自居,忌讳提到妻子和外家。想到此处,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云飞扬一眼。 云飞扬忽道:“我想起一件事来,溪月跟我说,宇文兄在陈郡救过她一命,她对你感激的很,此事甚是要紧,我要敬你一杯。”他往酒樽中满满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向宇文长风敬酒。“路见不平而已,云兄不必挂怀。”宇文长风也端起酒樽,和他对饮,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饮下这杯酒,那滋味说不出的苦涩。溪月连在妓院和道观中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飞扬,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亲密,一般女子对这种事总是难以启齿,除非是最亲近之人。宇文长风心里又是一酸。当着云飞扬的面,他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一杯一杯的饮酒。 三人对饮,直喝到黄昏。离开韶音坊时,宇文长风已经有些醉意,宇文逸风只得扶着他。“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没见你喝这么多。”宇文逸风不解的说。宇文长风心中烦闷,却什么也不能说,翻身上了马。宇文逸风担心的一直跟着他。 两人骑马至秦淮河畔,河面上停了许多花船,烛火点点,热闹非凡。夜风徐徐,十分清凉,宇文长风下马走了几步,看两岸烟柳,心中烦闷难解。“三弟,不如这次你代我去洛阳吧。”他回望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疑惑的看着他,道:“皇上回洛阳,你跟去护驾,我去了算什么。”“反正只是护驾,闲差而已,跟着去历练历练也不错。你刚才不是说,想去洛阳游历。”宇文长风望着暮色中苍茫的天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这声叹息虽不大,宇文逸风却听到了,上前道:“你有心事吧,刚才我瞧你一杯一杯的喝酒就觉得不对劲。”宇文长风看了弟弟一眼,微微一笑,“我不想去洛阳。”“你不是不想去洛阳,是怕见一个人而已。”宇文逸风笑道。宇文长风心中一凛,没想到逸风这么神机妙算,吃惊的看着他。 谁知宇文逸风笑了一声,却道:“皇上回洛阳,大家姐身为皇后肯定会跟去,她有心要撮合你和郗家大小姐,没准会邀请她一同去洛阳。这样一来,便给你们制造了机会。我说的对不对?”宇文长风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郗大小姐就说清楚好了,母亲和大家姐也未必会逼着你娶她。”宇文逸风不以为然的说,不知道宇文长风为何这般惆怅。宇文长风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不屑,笑道:“婚姻大事岂是我说不行就不行的,母亲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讲究门当户对。”“切,婚姻是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满意。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整天对着张马脸,谁受得了。”宇文逸风打趣道。 宇文长风默然的牵着马走着,宇文逸风见他闷闷不乐,这才道:“你让我替你去一趟洛阳,这当然可以。但是郗家大小姐的事,你最好早些和母亲说清楚,不然事情难办的很,你总不能等到下聘了才说不行吧。”宇文长风听他说的不无道理,沉着声点了下头。 第19章 回到齐王府,宇文长风去向母亲请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长公主见他像是饮了酒,不悦道:“跑到哪里喝了这些酒?”宇文长风掩饰道:“遇到一个老朋友。”长公主知道儿子秉性沉稳,喝酒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再多问。 “郗家大小姐如何?”长公主慢悠悠的问了一句,打量着宇文长风的脸色。只见他神色如常,随口答了一句:“不错。秀外慧中,颇有大家风范。”长公主很少听他赞美女子,此时听到他这么说,不禁有些惊喜。“哦,风儿,你也觉得她不错?这么说,你对她很满意?”长公主脸上有了喜悦之色,忙追问。 宇文长风当然知道母亲心中所想,借着酒劲想和母亲开个玩笑,便道:“当然了,女儿长成那样,当父母的自然满意的不得了。我满意不满意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打算娶她。母亲喜欢她,认她当干女儿好了。”长公主听他前半句还像句话,后半句竟是在戏弄自己,心中很不高兴,沉着一张脸道:“胡说。我是想让她当儿媳,你不要东拉西扯的。” 她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脸上有些微红,知道他是酒劲上来,心里更加来气,怒道:“谢家的女儿你看不上也就罢了,郗家的女儿你也看不上,你究竟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宇文长风想起和溪月美丽的初遇,然而对她却只能是望月之叹,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母亲,您不要再逼我了。(.无弹窗广告)” “不是本宫要逼你,风儿,本宫就你这一个儿子,你的婚事关系到本宫和你父王的名誉。无论如何,你娶的媳妇,就算不是三公九卿之后,也得是名门望族。”长公主目光如霜。宇文长风却不以为然:“娶妻求淑女,我才不在乎她是什么出身,只要我中意。”长公主见他不为所动,心里既气恼又无可奈何。 翌日,长公主进宫去见皇后,皇后扶着她沿着皇宫永巷散步往琼林苑。“母亲,我瞧那郗家大小姐很不错,温柔文雅、贤良淑德,长风要是娶了她,定是一桩美满姻缘。”皇后拂开一枝怒放的海棠,让路给长公主。长公主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啊,郗家小姐无论品貌家世皆是上乘,配得上长风的,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子,可是长风似乎看不上她。” 皇后边走边思量,远远看着几个宫女在花间嬉戏,脑海中灵光一闪,道:“那天我问他,可有中意的女子,他说没有。后来他又问我,如果他喜欢的女孩子已经有了意中人怎么办。母亲,你听他这话,倒真像是已经看中了哪一家的女孩儿。”长公主微一疑惑,凝思道:“不会吧,没听他提起。”皇后淡淡一笑:“等他主动说,那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其他的我倒不担心,只担心那女孩子的家世……” 长公主点点头,赞同道:“是啊,不管是谁家的女孩子,总得是名门望族。”皇后瞥了长公主一眼,道:“只怕大家千金他未必看得上呢。您又不是不知道,男人都是一样的,不喜欢过于端庄的女子。皇上最近迷上了一个歌姬,想方设法的弄进宫来,安置在崇光殿,夜夜流连。我劝了多少回,他也不听,差点就要和我恼了。” 皇后和当今皇帝是表兄妹,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皇后十四岁就嫁进宫,深得宠爱,可是再深的情意,又怎抵得上更加年轻妖艳的美女。因此皇后说这话时,带着一丝愁烦。长公主对这些早有耳闻,可是又不便相劝,只得道:“女儿啊,你是皇后,要把心放宽。你表哥那时说过,只要他在位一天,皇后的位子就是你的,你不要因小失大。一个歌姬算什么,她怎能和你比。” 皇后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幽幽道:“那汉武帝的第二任皇后卫子夫也是歌姬出身,第一任皇后陈阿娇不是照样被废了。”长公主闻言一愣,见女儿脸上有愁色,坚定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横竖还有太皇太后和本宫在,你表哥再胡闹也有限。”皇后仰望着天际,轻叹一声,半晌才道:“幸好我还有锐儿。”“是啊,你有儿子,还怕什么。”长公主安慰道。 皇后不忍让母亲替她担心,适时的转移话题,道:“皇上十日后便要起驾回洛阳,我想下一道旨,命郗家两位小姐陪我一同去洛阳小住,母亲觉得如何?”她的言外之意是,让想给宇文长风和芷烟小姐制造机会,长公主正有此意,忙点点头。 十日后,皇帝皇后起驾返回东都洛阳,随行的车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宇文长风骑在马上跟着御林军的队列缓缓而行。 他本想让三弟宇文逸风代替他去洛阳,谁知长公主和皇后坚决反对,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自随驾前往洛阳。一路上,他只和兵卒将士一处行军休憩,倒也平安无事。 皇帝的銮驾到达洛阳时,已是初夏之际。满城飞絮、和风醉人,处处可见牡丹绽放,帝都的威严气派果然不同凡响。 第20章 宇文长风从皇宫出来,在宫门外遇到前来朝见天子的南阳太守石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石俊早已听说了宇文长风的真正身份,见了他有些不敢主动招呼。宇文长风上前向他一拜:“晚辈拜见石太守。”石俊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宇文公子是当今国舅,老朽那时多有怠慢,倒要请公子海涵。”宇文长风爽朗笑道:“晚辈在南阳多得石太守照顾,尚未说一声谢字,哪里敢有不敬之心。” 石俊见他态度谦恭,心里非常欢喜,道:“公子如不嫌弃,明日请到舍下做客。老朽在洛阳城有一处别苑,此次带了拙荆小女一同前来,得遇故人,也是相请不如偶遇。”宇文长风听说溪月也在洛阳,心里一沉,想着要推辞,但见石俊盛情殷殷,又开不了口推辞,只得说了一声好。石俊满意的点头而去。 翌日,宇文长风换了一身便装去往石俊在洛阳的府邸。石俊亲自迎他到前厅,命婢女奉上新茶。宇文长风落座后,打量着石家的这座府邸,竟是比南阳太守府还要气派威严,可见主人家花了许多心思。 石俊见他的神情,猜到他心中所想,笑道:“老朽别无长处,就是喜欢享清福,这座别苑是老朽花了五年时间才建成,留着将来养老所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道:“此处甚是清雅,确实是燕居的好所在。”石俊摸着胡子笑道:“等小女出嫁之后,老朽便告老还乡,享几年清福。”宇文长风正要说话,听得一个丫鬟进屋来通报了一句“小姐来了”,心里忽然一阵激动,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烦忧。 就在他心情复杂、不知所措的时候,溪月走进前厅来。只见她向石俊拜了一拜,叫了他一声父亲。随即又走到宇文长风身侧,向他盈盈一拜,道:“宇文公子好。”宇文长风乍见她有些恍惚,抑制住情绪,只向她笑笑,半晌才说了一句:“溪月小姐好。” 溪月见他神情怪异,见了自己似乎有点紧张,向他温婉一笑道:“宇文公子是否身体不适?”“啊!不是不是!没有……”宇文长风语无伦次的说。溪月望着他,眼波流转,又是一笑道:“公子请坐。”宇文长风这才坐下。 溪月又道:“小女听家父说公子今日到舍下来做客,想着那时曾得公子指点书法,特来拜谢公子。”她不便说拜谢他搭救之恩,推说是拜谢他指点了书法。宇文长风明白这一点,忙婉言辞谢。 “前些日子,在下在金陵偶遇云飞扬云公子,和他一处饮酒,相谈甚欢。”宇文长风暗暗打量着溪月,有些日子不见,她似乎比那时还要漂亮,秀发挽了髻,穿着一身紫花的深衣襦裙,仍是清丽如仙。溪月听他提起云飞扬,眼睛一亮,忙道:“公子见到了云公子?在哪里遇到的?”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唐突,她很快垂下眼帘。 宇文长风道:“金陵城燕子矶。”“燕子矶?他去那里做什么?”溪月好奇的问。宇文长风只得道:“燕子矶下有一座韶音坊。”溪月仍是不解:“韶音坊是什么地方?”宇文长风没有言明,石俊却已明白,嗔了溪月一句,道:“女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溪月这才回味,韶音坊是什么样的地方,咬着樱唇不语。 宇文长风看着她垂首沉思的可爱神情,一时间竟舍不得转移视线,碍于石俊在场,只得逼着自己不去看溪月。石俊似也没有留意,吩咐家人预备酒宴。溪月走后,宇文长风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宇文长风和石俊谈论书画、饮酒听琴直到黄昏时才告辞。石俊要亲自送他出府,他推辞了,命管家领着他出府。 日向西斜,夏日的凉风吹拂下,石府花园的池塘中传来阵阵荷香,沁人心脾。宇文长风深吸一口气,很是惬意。走了一会儿,见池塘边俏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看侧影像是溪月,他心中一动。 溪月侧目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主动迎上前道:“宇文公子这就回去了?”“是,叨扰府上多时,也是该回去了。”宇文长风瞧她神色间有一缕清愁,却不知她为何事愁苦。溪月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知趣的走到一边。 “宇文公子,我……我想问问,云公子真的去了韶音坊?”原来溪月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宇文长风不禁一笑,道:“溪月小姐不必担心,韶音坊是金陵有名的教坊司,坊中有歌舞乐伎、伶人名优,不是寻常的青楼楚馆。”溪月这才低头“哦”了一声。 这美丽的少女大概为这件事烦恼了一下午,此时听了他的解释,方才稍稍放心。宇文长风不忍见她伤心,忙道:“云公子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真的?他真这么说?”溪月的眼中闪过神采。宇文长风点了点头。“谢谢你。”她说了这句之后,目光却又黯淡下去。 少女的心事又岂是宇文长风能理解的?他见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心中莫名其妙,却也不好开口相问。溪月落寞的向花园深处走去,宇文长风伫立在池塘边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而去。 第21章 皇后到洛阳后,很快邀请城中名门女眷到上林苑赏花。[.超多好看小说]宇文长风怕遇到芷烟和凤藻,想推辞了不去,皇后却亲自命舍人去请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跟随众人一起去上林苑。 凤藻和芷烟坐在马车上,看到宇文长风骑着马跟在马车旁,凤藻笑道:“这宇文公子可真怪,这么热的天还骑马。”芷烟从车帘旁看了他一眼,道:“不骑马难道坐车?男人哪能跟咱们女人一样。”凤藻笑道:“男人也有不骑马的。那个叫卫玠的公子,不是每次出行都坐车,都说他弱不禁风、不胜罗绮。”芷烟也笑,道:“宇文公子文武双全,和那卫公子怎么能一样。” 凤藻趴在车窗上,道:“都说卫玠长的好,我看也只一般。我不喜欢那样的男人,哪里像个男人样子。”芷烟拍了她一下,道:“快别趴在窗上了,像什么样子。”“姐姐,你喜欢这个宇文公子吗?”凤藻忽然问了一句。芷烟玉面一红,没有言语。“你要是喜欢他,那就算了。你要是不喜欢他,我就喜欢他。”凤藻抿着小嘴一笑。“傻丫头!”芷烟笑着嗔了她一句,思绪飘得很远。 上林苑中繁花似锦,草长莺飞。宇文长风按着腰间的长剑,跟在皇后身边护驾。初夏的阳光虽不十分毒辣,但在阳光下却也是越走越热,走了一会儿,女眷们都有些累了,看到一处凉亭,纷纷过去休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皇后则带着宫女去上林苑的行宫整妆。 宇文长风热的汗流浃背,好不容易得空歇歇,无聊的坐在太液池边乘凉。池水甚是清澈,无数的金鱼悠游其间,粉荷翠叶随风舞动,柳树下凉风习习,他低头捧了一把水洗脸。清凉的池水贴在脸上,舒服极了。 一回头,刚要甩甩脸上的水,却看见溪月蹲在他身侧,目光清澈的看着他,正要递帕子给他擦脸。他接过去,轻轻的拿帕子擦着脸,却闻到那帕子上的一缕淡雅幽香。 溪月戴了一顶白纱斗篷,此时白纱撩起,露出清秀绝俗的一张脸。“我不知道你也来了。”宇文长风道。见到她,不知不觉的忘了用敬语。溪月站起来,道:“皇后下了帖子到我家,我本不想来,但是我父亲却叫我来,说不来的话,皇后会怪罪。”宇文长风见她一身白衣、漆黑的秀发随风轻舞,风姿绰约,心中不禁一动。 溪月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侧过身举目看向远方,忽然回头问他:“你渴不渴啊?”宇文长风不知道她此问是何用意,只得如实点点头。溪月从腰间悬挂的布袋中取出一只蜜桃,递到宇文长风面前,笑道:“吃吧,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宇文长风接过去,咬了一口,笑道:“你出来踏青,还带着桃子?”溪月微微一笑道:“这是云公子教我的,他经常在外游历,难免遇到口渴的时候,总是随身带着果子解渴。”宇文长风听她又提起云飞扬,心里不是滋味。 “皇后邀请洛阳城中众多名门闺秀来上林苑踏青,是替你选妃吧?”溪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宇文长风顿时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默默的啃着蜜桃。 溪月见他不答话,似有心似无意的又道:“宇文公子你人品非凡,我那好友惠芝亦是出类拔萃,只可惜你与她无缘,倒让我惋惜了好久。但我也相信,凭公子的才华和家世,封王拜相指日可待,公子将来的王妃也必定是一位高贵的大家闺秀。” 宇文长风绝顶聪明,如何听不出溪月的言外之意。她似乎已经察觉出他心仪于她,不愿挑明令他难堪,所以拐弯抹角的拒绝他。她的拒绝虽然婉转,而且善解人意,宇文长风依然感觉像是炎夏之际被浇了一盆雪水,苦涩的感觉生平未遇。 他很快吃完手里的桃子,站起来将桃核扔到水里,桃核在水面上跳了几跳,打起了水漂。溪月凝望着水面,似是觉得十分有趣,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也扔到水里,石子却很快沉了下去。她回头看了宇文长风一眼,清秀的脸上有一丝浅笑。 宇文长风走上前捡了一块石子,抛到水里,这回石子跳的更远,打得水漂更多。溪月又是一笑,轻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那笑容犹如芙蓉初绽、蓓蕾含苞,清新的令人见之忘俗;拢发的动作更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窒息的女性之美。 只是简单的一颦一笑,已叫人不能忘怀,眼前美景顿时黯然失色。宇文长风看的有些痴了,向她微微一笑,笑容却颇为苦涩。 两人长在太液池边观景,似乎忘记了上林苑中还有旁人在。芷烟、凤藻姐妹俩从马车上下来后,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宇文长风的举动。见他在池边休憩,凤藻怂恿芷烟去和他搭讪,芷烟矜持不肯上前。就在芷烟犹豫的时候,溪月已经先一步去找宇文长风。 “那个女人真讨厌,居然主动去送帕子给宇文公子擦脸。”凤藻没好气的看着溪月和宇文长风的背影。芷烟心中也不快,但她比妹妹有涵养,并不表现出来,只暗暗看着那两人。姐妹俩看到溪月拿了一个蜜桃给宇文长风,心中更来气,凤藻更是脱口而出道:“她还要不要脸呀,拿蜜桃讨好宇文公子呢。姐姐,那女人是哪一家的,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下就在男人面前谄媚。” 第22章 芷烟瞪了妹妹一眼,温和道:“凤藻,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也许那位小姐和宇文公子是旧相识。”凤藻不以为然的向她撇撇嘴,板着俏脸道:“我这么说怎么了,你看看他们,还捡石头打水漂玩儿。”她这么说,分明是心里有些痒痒,也想去池边玩耍。芷烟淡淡一笑,道:“瞧着人家玩,你心里也痒痒了吧,平时你最淘气了。”凤藻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宫女来请芷烟、凤藻两位小姐去上林苑的皇家行宫用膳,她两人才不得不离去。芷烟不安的回头看了宇文长风和溪月一眼,见他俩也在宫女的引路下往回走,边走边交谈着什么,心中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行宫御苑里已经摆好了宴席,众人在宫女的指引下纷纷落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宇文长风本想坐在溪月身边,皇后身边的宫女却将他带到另一边和芷烟、凤藻坐在一处。他心知这是皇后的刻意安排,当众也不便违逆皇后的意思,只得在芷烟身侧坐下。凤藻悄悄向芷烟扮了个鬼脸,芷烟白了她一眼,矜持的低着头。 “宇文公子,来洛阳这一路都不曾见到你,你去哪里了?”凤藻见姐姐不好意思说话,主动找宇文长风闲聊。宇文长风侧目向凤藻笑笑:“凤藻小姐好,在下这一路上都和护驾的兵卒将士在一处。”凤藻点点头:“你是来护驾的呀,难怪这么热的天还骑马。我刚才还和姐姐说,你与别的男子不同。”“哦?”宇文长风听说这两位小姐说起自己,倒是来了点兴致。 凤藻有意无意的看了芷烟一眼,见她正侧目看着自己,似在聆听她和宇文长风对话,俏皮的嘻嘻一笑,道:“姐姐说,宇文公子文武全才,不是一般男子可比。如今朝中的风气,男人不是涂脂抹粉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出行骑马的都不多了,公子这样……这样……” 她偏着脑袋想不出该如何措辞,于是顿了一顿。宇文长风忍俊不禁,笑着打趣道:“武能骑马,文能品茶。”凤藻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芷烟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宇文长风看着凤藻,见她明眸皓齿、天真烂漫,觉得这小姑娘可爱的很。“公子何须过谦。”芷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宇文长风看了她一眼,只笑笑没有说话。 宫女们端上来一盘盘鹿肉、羊肉等各色菜肴,又给众人斟了酒。众人见皇后还没有出席,都不敢举箸。不一会儿,宫女挑起竹帘,皇后自竹帘后出来,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落座。她已经换了一身华丽的襦裙,盛装之下,明艳照人,在场的女眷们无不在心中暗想,皇后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美人。 宇文长风悄悄打量了溪月一眼,见她已经摘了斗篷,静静的坐在那里,头也不抬,似乎和宴席的氛围格格不入,周围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她无关,心中不禁一叹。皇后瞥见宇文长风和郗家姐妹坐在一处,非常满意,向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一句,宫女领命而去。 开席后,众家小姐都不敢多吃,唯恐失礼,只有凤藻没有那些拘束,吃得很香,还不时和宇文长风碰杯饮酒。觥筹交错,两人都挺高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宇文长风心想: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也不错。凤藻心里想的却是:宇文公子要是当了我姐夫,那真是美事一桩。 宴席散后,皇后请女眷们去上林苑的牡丹园赏花。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行宫御苑,上了马车。宇文长风有意放慢了步伐,要和溪月一道走。凤藻见宇文长风又和溪月走在一处,心里愤愤不平,见溪月正要上马车,抢步上前先她一步上了马车。溪月被她推搡了一下,有些踉跄,宇文长风在她身后想扶她一把,又恐不妥,没敢伸手。 第23章 凤藻向芷烟喊道:“姐姐,这里!”芷烟看到了凤藻的举动,歉意的向溪月颔首致歉,溪月只得隐忍不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郗家两姐妹上了马车后,溪月只好上另一辆,宇文长风目送她上了马车,才放心的策马而去。 牡丹园中,各色牡丹争相斗艳、姹紫嫣红、姚黄魏紫、品种繁多,堪称国色天香。溪月伫立在一株白牡丹前,那株牡丹花朵硕大,晶莹如雪,好似瑶池仙品般纯净无暇,哪有半点尘俗之气。宇文长风远远的打量着溪月,见她在花前沉思,雪白的深衣像冰雪一般出尘脱俗,竟像是那牡丹花的化身。 他想上前和他说话,又怕打扰了她,在她身后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溪月似是有所感知,侧目看了他一眼,道:“宇文公子,你看这株牡丹的品种是鹤白还是玉楼春?”宇文长风听她问起,上前细看,见那牡丹花瓣洁白如雪,花瓣深处略显紫色,花叶深绿,便道:“这是玉楼春,鹤白的花瓣深处有红斑,花蕊是黄的,而这株牡丹的花瓣深处隐隐显出紫色。[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溪月点了点头:“舍下也有一株白牡丹,却没有这株牡丹长的好。这株牡丹花树巨大,一看也是长了十年以上。”“你喜欢,就挖走好了。”宇文长风笑着打趣。溪月斜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说笑,故意揶揄道:“我倒忘了,令姐是皇后。这园子里的花儿,和你家的也没两样。只是这皇家之物,又岂是我等山野小民养活得了的。”她这两句话把宇文长风噎住了,他一时语塞,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虽然是家姐,我可从来没有仗势欺人。”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这个少女,他总是有些词不达意。溪月抿嘴一笑:“我又没说你什么。”宇文长风又是语塞,才知道溪月只是和他开玩笑。他忽然有些高兴,听她对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熟惯的朋友,而不是礼貌的客套。 凤藻搀着芷烟的手在牡丹园中赏花,花叶繁茂间,尽是宫女、舍人和赏花的众女眷,哪有宇文长风的人影,不禁有些失望。芷烟细心的留意着园中众人,见和宇文长风总在一处的那位白衣女子也不见人影,心中不由得一沉。 两人穿过一丛巨大的海棠树,忽然看到两个身影伫立花前,一个身长玉立、一个袅袅婷婷,不是宇文长风和溪月是谁。那两人远离众人,独自在一处赏花,是何用意,岂不昭然若揭。想到此处,不仅是凤藻,连芷烟心中也不悦起来。 “凤藻,咱们走吧。”芷烟心中有些无趣,拉着凤藻的手想走。凤藻却不依,心中暗自思量,要如何对付那难缠的白衣女子,忽然计上心头,唇边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姐姐,我正好也有些乏了,咱们回马车上去坐会儿吧。”凤藻顺着芷烟的意思提议道。芷烟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园门走去。凤藻扶芷烟上了马车,自己却不急着上车,走到溪月的马车旁,对马车夫道:“皇后娘娘吩咐,要留这位小姐在行宫用晚膳,待会儿等她赏花回来,你直接驾车送她过去。” 马车夫看她穿着打扮并不像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倒像是来赏花的名门千金,不禁有些疑惑。凤藻知道他在怀疑,从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塞给马车夫。这马车夫忽然心中有数,点了点头。一来他不敢得罪这些名门女眷,二来他对宫里宫外的明争暗斗颇有耳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装聋作哑,莫去管这些贵人的事情为妙。 皇后见时辰不早,吩咐宫女指引各府女眷离开牡丹园,回洛阳城中各自回府。溪月跟着众人一起走,上了马车后,马车晃悠悠的前行,她在车中闭目凝神,没有留意到马车渐渐偏离了行进的队伍。 第24章 上林苑行宫门前,马车停下后,溪月从车上下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马车夫道:“皇后娘娘吩咐,请小姐在行宫用膳,待会儿自有马车送小姐回府去,小人先行告退。”不等溪月答话,那马车夫驾车走了。溪月正纳闷,见几位宫女舍人从身旁经过,对自己指指点点,似乎十分惊讶她会出现在此处。 她疑惑的往行宫大殿的殿门走去,却被侍卫拦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只好道:“侍卫大哥,皇后娘娘吩咐小女到行宫来待命,还请侍卫大哥放行。”那侍卫皱皱眉,打量着她,也是一脸疑惑:“皇后娘娘的凤辇早已起驾多时,此时行宫中空无一人,这位小姐莫不是听错了旨意。”溪月心中一凛,才领悟到自己上了当。 看天色渐晚,她孤身一人在这上林苑中,没有一个熟人,怎生是好。那侍卫见她神色惊慌,好意道:“天快黑了,小姐还是尽早回府去,夜晚这上林苑中只有兵卒侍卫,小姐在此多有不便。”溪月心中一惊,忙道:“侍卫大哥,送我来的马车已经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也不认识路。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那侍卫又打量了她一眼,摇摇头表示他也没辙,“末将负责守卫上林苑行宫,不敢擅离职守,小姐不妨跟着那些宫女舍人,或许可以离开上林苑。”溪月一听他说的在理,忙点点头拜谢而去。 宇文长风一直骑马跟在皇后凤辇旁护驾,也没有留意溪月的马车不见了。到了城门口,马车奉命送众女眷各自回府,宇文长风想着要送溪月回石府,便在城门口下了马。左等右等不见溪月的马车经过,不禁有些焦急。问了所有的人,都说未曾看到溪月的马车,他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郗家姐妹跟随皇后回皇宫,皇后见宇文长风不见了,问了随行的舍人一句,舍人不知道宇文长风的去向,便回报说他回了驿馆。皇后也以为宇文长风陪着众人游乐一天有些累了,先回驿馆去休息,也就不再多问。 宇文长风沿着原路返回,一路寻找溪月的马车。天色渐渐黑了,离城门越来越远,几乎辨不清道路,他骑在马上,缓缓徐行。走了很久,依然不见溪月的马车,只得策马往上林苑方向走去。 上林苑中,溪月跟在几个舍人、宫女身后,想跟着他们离开此处。夜幕降临,那几个舍人、宫女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将溪月甩开了一段距离。溪月喊他们等等她,可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终于,暮色茫茫中只剩她一人。 天边月朗星稀,溪月又焦急又害怕,向着远方有亮光的地方走去,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上林苑的狩猎场。身边不时有野兔、山鸡跑过,头顶上的树杈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夜枭凄厉的叫声。不知道前方未知的黑暗中是否会窜出野兽,溪月绝望的几乎的几乎要哭泣,哑着嗓子边走边求助的喊道:“有没有人在……有没有人在……” 夜晚的上林苑里空荡荡,远方的山林仿佛吞噬一切的怪兽。溪月走了很久,渐渐有些不支。树林的荆棘刮破了她的衣衫,刺破了她的皮肤,她觉得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几乎要一头倒下去。恍惚间,她感觉什么东西猛的撞了自己一下,一时间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等她惊骇的回头去看,才发现一头野鹿跑过。刚要勉力站起来,脚踝上一阵剧痛令她浑身一颤,只得又跌坐回地上。她试探着揉了揉脚踝,又麻又痛的感觉直钻入深心,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25章 宇文长风策马行至上林苑门前,跟守门的侍卫要了火折子和火把,独自进苑去寻找溪月。(.棉、花‘糖’小‘说’)找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获。天已经完全黑了,宇文长风的心情越来越焦急,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加重。他凝住心神,继续策马前行,渐渐靠近了狩猎苑。 黑暗中,不远处的一团白影分外耀眼,他心神一振,向着那白影喊了一声:“溪月小姐――”溪月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惊喜万分,忙喊道:“我在这儿……救命……”宇文长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激动的不得了,立刻下马向她跑过去。溪月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影向自己跑过来,如遇救星,想支撑着站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宇文长风奔到她身边,见她狼狈的坐在地上,像是受了伤,忙问:“你受伤了?”溪月点点头,泣道:“扭伤了脚。”宇文长风顾不得许多,将她抱起来,回到下马的地方,扶她坐到马背上,自己则牵着马走在前头。[.超多好看小说] “你怎么一个人留在上林苑?不是坐着马车回城里的吗?”宇文长风边走边回头问。溪月此时才稍微定下了心,抽泣道:“我也不知道,那马车夫驾车送我到行宫门口,说是皇后留我在行宫用膳,不等我细问就扔下我驾车走了。守殿门的侍卫告诉我,皇后的凤辇早就起驾。我便跟着宫女和舍人想走出上林苑,结果却迷了路。” 宇文长风嗯了一声,向四周看了看,到处漆黑一片,确实很难辨得出方向,回头向溪月道:“上林苑地方大得很,我也只来过两次。刚才急着找你,也没有仔细看路,这会儿连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溪月听了这话心里着急,道:“那怎么办,咱们怎么出去?”宇文长风道:“只能等明天天明了。”“我……我怕……”溪月惊悸的声调都变了。宇文长风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怕什么?”“听说这林子里有野兽,老虎、熊,可能还有狼。”溪月战战兢兢的向四周打量,越听越觉得远方有狼嚎声。 宇文长风哧的一笑,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怕我呢。”“怕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溪月随口说了一句,猛然醒悟他的意思,顿时羞的脸颊晕红,好在夜晚天黑,宇文长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不要怕,我带了火折子,待会儿点起篝火,野兽不敢靠近。”宇文长风知道她害怕,安慰的说。 两人在树林中找了一处开阔地露宿,宇文长风扶着溪月下马,把她安顿好之后,就去捡树枝生火。不一会儿熊熊的篝火燃起,周围的一切才明晰起来。 虽是初夏,但夜晚的凉风一起,树林里也是有点寒冷,溪月冻的瑟瑟发抖。宇文长风见她外衣被荆棘刮破了好几处,头发也被树杈扯乱了,泪水和泥土混合着在她雪白的脸上抹了几道灰印子,模样狼狈之极,心中怜念顿生。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关切的问:“冷了吧?”溪月见他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忙问:“你不冷?”“我还好,离火近点就行。”宇文长风淡淡一笑。 溪月坐在篝火边,看着红红的火苗,心渐渐踏实起来。身上不冷了,肚子又饿起来。她想起来随身带着的布袋里还有一个桃子,忙把桃子拿出来擦了擦,递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笑着推辞:“我不饿,你吃吧。” 溪月见他推辞,知道他并不是不饿,而是要让给她吃,于是手上一用力,把桃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见她目光殷殷的看着他,美丽的眼睛中似乎有一层水雾,怕再不接她就要哭出来,忙接了过去。溪月这才有了一点笑意。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溪月蜷着腿坐着,吃着手里那一半桃子。“我在城门口没看到你的马车,怕你出事,便一路找过来,谁知道你真的留在上林苑没走。”宇文长风凝视着她的侧影。溪月没有再言语,垂首凝思。 第26章 宇文长风见她坐在地上,似乎动弹不得,不知道她脚踝伤得重不重,走到她身边蹲下,道:“让我看看你的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溪月犹豫了片刻,才轻轻掀起襦裙一角露出纤细的脚踝。 宇文长风试着抬起她的脚,她却疼得“啊”了一声,他只得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脚踝,问:“很疼?”溪月嗯了一声。“没伤到骨头就好,你忍一下。”他没等溪月反应过来,就在手上使了一把力,将她脚踝上错位的关节掰了回去。一瞬间,溪月疼的直掉眼泪。 “脚已经肿了,明天回府后,用木瓜炖酒冷敷,很快就会好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轻轻在她脚踝上揉了揉,安慰着她。“谢谢你!”溪月又感激的说了一句。宇文长风见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动人,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拿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和污渍。溪月虽然有些惊异,却没有表现出来。 宇文长风凝望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红扑扑的小脸,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轻轻握着溪月的肩胛,问道:“你跟我回金陵好吗?”他终于忍不住向她表白,她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不安的紧紧攥着衣角。“不不,你别跟我说这话。” 宇文长风见她侧着身子,似乎怕自己会侵犯她似的,心中一阵苦笑,道:“如果没有云飞扬,你愿意跟我走吗?”溪月低头不语,摇了摇头。宇文长风失落不已,自嘲道:“云公子的确比我强多了。”溪月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凄然,忍不住道:“你们都是谦谦君子。”宇文长风也看着她,苦涩道:“我不是谦谦君子,更不是柳下惠。”他凝望着她,眼神中满是爱慕之意。 溪月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宇文长风这才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乘人之危。”他拿起火棍子拨了拨树枝,让篝火燃烧的更旺一点。溪月凝望着火苗深处的蓝色焰心,半晌才幽幽道:“我从十五岁起就盼着嫁给他,已经等了他两年。” 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能刺痛宇文长风的心,寥寥数语就可见溪月对云飞扬的痴情。少女的心像水晶一样透明,她并不避讳和别人提起她的心事,甚至明知道眼前这人爱慕着她,也不避讳跟他提起她爱慕的人。 宇文长风心中一阵烦乱,心像要裂开一样,一种压抑的痛直刺心底。“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这样的才情家世,还怕遇不到比溪月更好的女子么,何苦……何苦……”溪月想劝慰他一句,谁知却被他打断。“别说了!”他恳求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求你,别再说。” 溪月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忧伤,不忍再说什么。宇文长风忍住心痛,望着她道:“世上的好女子虽然多,但我不会因为她们好就喜欢她们。我喜欢你……”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喜欢你!” 第27章 溪月被他这番真诚而大胆的表白震住了,心中砰砰直跳,偏着脑袋凝睇不语。(.无弹窗广告)云飞扬从未对她说过如此直白的情话,他总是把她当成小姑娘,有时也会怜爱的摸摸她的头、亲亲她的脸,但更多的时候是像兄长一般照顾她。她依恋云飞扬,觉得他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事实上,她的生命中到目前为止也就出现过这么一个男人,当另一个男人也试图闯进她的世界,她就开始不安了。 宇文长风见她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又白,始终垂着脑袋不说话,心知是自己的话带给她困扰,可是并不后悔。如果他不说出自己的爱意,那才会遗憾一辈子。现在他说了出来,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他不会勉强她,只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好看的小说 溪月悄悄的又打量了他一眼,却正好和他的眼神相触,脸上又发烧起来,目光很快闪避。宇文长风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淡淡一笑。两人默默的在篝火边坐着,不再说话。 夜风渐紧,丛林中渐渐起了雾。溪月有些困倦,却不敢睡。宇文长风见她困得直打盹,坐到她身边道:“困了就睡会儿,我一个人醒着就行。”溪月扯着衣角,有点犹豫,林地上不是烂树叶就是杂草,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躺下是好。 宇文长风拍了拍她的肩,转过身去,示意她靠在自己背上睡。溪月仍是有点不好意思,过了半晌,实在困深了才微微侧过身子靠在他背上。她披着他的外衣,很快睡的迷迷糊糊。 宇文长风却不敢睡,甚至动也不敢动,背后那少女温热的脸贴在他背上,他似乎能听得到她匀实的呼吸声。大概是睡着了,又或者她有点冷,他忽然感觉到她软软的身体紧紧的依偎着自己的后背。他心中一阵激动,却不敢有丝毫歪念,仿佛在脑海中想一想都是对她的亵渎。 他忽然自嘲的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对着她如此忐忑不安。看来这个纯洁的少女,倒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也有些倦怠,忍不住直了直背,却感觉溪月的身体没了支撑似的缓缓的倒了下去。他忙接住她,让她倒在自己怀里。溪月没有醒,仍是紧闭着双目。月色下,她肤光胜雪,秀眉细长弯弯如新月;纤长的睫毛犹如两把浓密的小扇子,遮住眼睑;秀丽的小嘴红润的像一颗娇嫩的樱桃,无暇的睡颜格外惹人怜爱。 宇文长风逼着自己不去看她,却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羡慕云飞扬,羡慕他拥有这个少女的心,羡慕他可以一生一世照顾她、陪伴她,而自己所能拥有的,就只有这么一段回忆。想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轻愁一点点漾开,顷刻间像黑暗一样无边无际,充斥着整颗心。 溪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像小猫一样懒懒的把身体转了一个方向继续睡着。宇文长风怕她着凉,忙替她盖好外衣。清风吹拂着她的秀发,他忍不住替她拢了拢,端详着她可爱的面容,手无意中触到她脸颊,试探的轻抚了一下。溪月仍是不动,似乎睡的很沉。 第28章 洛阳皇宫里,郗家姐妹住在皇后寝宫的一间偏殿里。(.$>>>棉、花‘糖’小‘說’)凤藻躺在床上,想起捉弄溪月的事,捂着被子一阵轻笑。 芷烟正在镜台前梳妆,好奇的回头看了妹妹一眼。“什么事这么高兴?”凤藻从被子里坐起来,看着姐姐梳理长发的背影,不无得意道:“姐姐,我可替你出气了。”“嗯?什么意思?”芷烟不解的问。 凤藻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光着脚走到芷烟身侧坐下,悄悄道:“今天那个穿白衣裳的女子是不是很讨厌?她老缠着宇文公子,我看她不顺眼,想了个法子整整她。”芷烟惊了一下,知道凤藻一向任性顽皮,什么荒唐古怪的事都做得出来,不由得有些担心。她忙道:“你做什么了?可不要太过分。” 凤藻笑嘻嘻的在芷烟耳边低语几句,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得意和兴奋,芷烟却越听越心惊。“凤藻,你怎么能这么做?天黑了,那上林苑中空空荡荡,一个女孩子家在里面多危险啊,你真是欠思量,也不和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芷烟皱着眉责问凤藻。 凤藻没想到她会生气,撅着小嘴道:“我要是先和你说了,你能同意我去捉弄她吗,你平时连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 芷烟有些着急,戳着凤藻的脑袋道:“你呀,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没有,皇后请来的客人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万一她遭遇什么不测,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皇后不怪罪你才怪。” 凤藻听她说的郑重,也有些慌了,忙道:“那该怎么办?”芷烟站起来,拉着她衣袖道:“跟我去见皇后,向皇后请罪!不然,今天这事闹大了,连父亲也要受到牵连。” 凤藻吐了吐舌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求道:“姐姐,你替我去说吧。我怕见皇后。”芷烟见她眼中有一丝畏惧,不由得叹了口气。凤藻自幼便是如此,闯了祸总是想办法躲起来不敢去认错,每次都央着她去求情。她护妹心切,总是一次又一次纵容她胡闹。 芷烟微一思量,觉得这事凤藻不出面也好,万一她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只怕皇后更会怪罪,由自己去说,看着情势转圜,没准能将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梳好秀发后,边穿外衣边向凤藻道:“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许再胡来。我这就去求见皇后,不然就晚了!”凤藻点点头,不敢再说话。 上阳宫里,芷烟跪在皇后面前,将凤藻的所作所为如实禀报给皇后。皇后听了心里既惊讶又疑惑,惊的是溪月竟然被一个人留在上林苑内,疑惑的是宇文长风对溪月的态度。 她凝望了芷烟一眼,温和的问:“那位小姐长相如何?”芷烟思索片刻道:“小女一直离她很远,她又带着斗篷,瞧不清相貌,但从身形看,必是美若天仙。”“哦,那就难怪了。”皇后听芷烟这么一说,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 “皇后娘娘,小女的妹妹凤藻年幼无知,才做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来,还望皇后开恩。”芷烟不住的向皇后叩首。皇后打量了她一眼,道:“你们姐妹情深,她为你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这性子非得改改不可,这样鲁莽行事,日后只怕会闯出更大的祸来。”芷烟听皇后的语气,不像是要责罚凤藻的样子,心中略宽。 皇后自言自语道:“已经夜深了,不知道那位小姐怎么样了。”她站起来,向身边的王常侍吩咐了一句,王常侍忙跑出去,不一会跟进来一位侍卫模样的人。 侍卫向皇后跪拜道:“末将参见皇后,不知娘娘有何吩咐?”皇后道:“今日本宫邀请了许多女眷到上林苑游览,其中有一位小姐不慎迷路,到现在也没有回城来。你带一队护军去上林苑寻找,务必要将那位小姐带回来。”侍卫道:“敢问那位小姐贵姓?”皇后询问的看了芷烟一眼,芷烟却摇摇头,皇后秀眉一拧。 “回娘娘,小人知道那位小姐的姓名。”肃立一旁的王常侍忽然插了一句。“哦?她姓什么?”皇后看着王常侍,王常侍近前一步,道:“那位小姐姓石,是南阳太守石俊的千金。小人今天瞧见二公子总和她在一处。”皇后点点头,又向堂下的侍卫吩咐道:“多带点人,一定要将石小姐平安带回来。”侍卫领命而去。 第29章 皇后命王常侍和宫女先退下去,留芷烟独自谈话。(.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芷烟不禁有些忐忑,偷偷打量了皇后一眼,却见她凤目不怒而威,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忙垂下眼帘。皇后凝望着她,道:“芷烟小姐,你不必惊慌,本宫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芷烟听了这话,仍是不敢抬头。 皇后见她跪在堂下,好像非常不安,放低声音悠悠道:“本宫就长风这么一个亲弟弟,他的婚事就是本宫的事,本宫希望能给他找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成就姻缘。你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本宫非常喜欢你。但是姻缘之事,毕竟是关系到一辈子的终生大事,还得看你们双方的缘分,不是本宫一道旨就能办成的。” 芷烟听皇后这话大有深意,忙道:“小女明白。”皇后点点头:“如果你们双方合意,这桩姻缘才美满,不然,不仅委屈了你,也委屈了他。”“小女谨遵皇后教诲,绝不敢逾矩。”芷烟又向皇后磕了一个头。 皇后显然对她得体的应对非常满意,让她回去休息。芷烟如释重负,刚要起身而去,皇后忽道:“今日之事,莫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芷烟看了皇后一眼,见她深邃的目光如寒潭,不禁打了个寒噤,点了点头。[.超多好看小说] 芷烟退下去之后,皇后又召见了先前那位王常侍。王常侍很显然知道皇后要问什么,恭敬的等她问话。果然,皇后倚在贵妃榻上,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那石俊家有几个女儿?”“回皇后,石俊有两个女儿,长女已经出嫁,今日这位是次女。”王常侍答道。 皇后瞥了王常侍一眼,问:“这位小姐品貌如何?”王常侍听皇后问起这话,心念一闪,想那芷烟小姐是权倾朝野的太傅郗昶之女,自己若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他家,日后恐有麻烦,便道:“小人只见过她这一次,瞧得不大清楚,相貌当是生的不错。” 皇后冷冷哼了一声,打量着他道:“你瞧得不清楚,又怎会知道她是石俊的女儿,连本宫都不曾注意到她,你只见过一次,倒是注意到了,可见她十分出众。” 王常侍直冒冷汗,讪讪道:“小人……小人是因为二公子跟她走在一处,多看了一眼。她……这石小姐的确是非常漂亮,是南阳城有名的美人,石俊的掌上明珠。”见皇后目光转向别处,他忙擦了擦汗。 只听皇后又道:“这么说,你是看出来二公子对她有意?”宫里的这些常侍、舍人、宫女一向最有眼色,什么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皮子,皇后深知这一点,所以逼着他说出实情。 王常侍知道皇后对人虽宽厚,却是个异常精明的人,不敢再转什么心思,如实道:“依小人之见,的确是如此。二公子和石小姐也不像是初识,如果小人没猜错,他俩之前就认识。”皇后嗯了一声,不再追问。 石俊在府中见女儿迟迟未归,等的焦急,到宫门外等着求见,上阳宫的舍人回报给他说皇后已经安置,各府女眷均已回府,不由得心中更加焦急,不敢再求见皇后。 他正一筹莫展,却见一队护军深夜自皇城中骑着马走出,不禁有些好奇。护军校尉和石俊相识,见到他便猜到他是来打听女儿下落,忙向他说明了情况。石俊听了顿时心急如焚,跟着护军一同前往上林苑。 宇文长风此时也在打盹,恍惚间听得远方有马蹄声渐进。他精神一振,轻轻推了下溪月,道:“溪月小姐,你快醒醒,好像有人来找我们了。”溪月这才醒转过来,向四周打量了,见并没有救兵来,好奇的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道:“我已经听到马蹄声。” 说时迟那时快,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溪月也听到了,不由得心中惊喜万分。石俊等人向着火光而来,一路叫着溪月的名字。溪月听到父亲的声音,激动不已,喊道:“父亲――父亲――我在这里!” 石俊也听到她的声音,快步上前。等到了跟前,才看到女儿坐在地上,身边还站着宇文长风,心中忽的一沉,随即隐去。 顾不得多问,石俊迅速将女儿扶上马车。溪月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向车外站立的宇文长风道:“宇文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宇文长风见她目如寒星,刚要向她客气几句,却见她已经放下了帘子,不禁有些怅然。 石俊向宇文长风拱手致谢:“公子今日大恩,老朽无以回报,他日必亲自登门道谢。今日天色已晚,公子路上小心。”说完他也上了马车而去。 宇文长风见他父女车驾远去,心中不是滋味,他隐隐有些预感,这以后他和溪月再难相见。想到此处,心头仿佛重重挨了一拳,竟是久久无法平静。 护军校尉见他不声不响上了马,也不敢多问,转头向身后兵士一声号令,众人跟在他俩身后策马回城。 第30章 两日后,皇后在上阳宫中召见了南阳太守石俊。.石俊心中已然有数,想着在皇后面前决不能说错一个字,不然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溪月小姐的脚伤怎么样了?”皇后边品茶边问。石俊有些紧张,忙道:“多谢皇后关心,臣已经替小女找了跌打大夫,大夫说伤的不重,休养些日子就好。” 皇后这才点点头,道:“本宫请溪月小姐到上林苑赏花,本是好意,谁知溪月小姐迷了路,误留在上林苑中。也是吉人天相,总算没出什么事,不然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石俊越发不安,答道:“小女愚笨,没有见过世面,有劳皇后费心。” 他早已问过溪月,知道是有人故意将她骗留在上林苑,此时皇后却说是溪月自己迷路,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如何不知,为了女儿的名节和全家的安危,也只得隐忍。 皇后见石俊不停偷偷擦汗,知道他心中紧张,莞尔一笑,向身后的舍人吩咐道:“给石太守赐坐。[]”舍人忙拿了坐垫给石俊坐下。石俊见皇后脸色温和,悬着的心稍稍宽慰,却仍忐忑。皇后道:“本宫听说溪月小姐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是有名的才女,你教女有方啊!” 她打量着石俊,似乎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石俊听了皇后这话,不知道她是不是说反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皇后谬赞了,小女资质粗陋,和名门闺秀无法相提并论。”皇后微微一笑,道:“石卿家又何必妄自菲薄,有这样的女儿,你该骄傲才是。”“不……不敢!”石俊心里更惊,声音也哆嗦起来。 皇后又是一笑,语气和缓的问:“溪月小姐可曾许配人家?”石俊听皇后问起这个,不禁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似笑非笑,不敢对视,小心翼翼道:“小女……小女已经许配给琅琊云家的公子。”皇后略一颔首,不无惋惜道:“琅琊云氏,也是名门望族。这姻缘不错!” 她看了石俊一眼,似有意似无意道:“可惜了,本宫还想给她做个媒呢。”石俊听她这话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大有深意,也不敢多想,下意识的又擦擦额角的汗。 皇后终于说了一句:“石卿家,你先请回吧。改日等溪月小姐伤好之后,进宫来给本宫瞧瞧。”石俊如蒙大赦,忙谢恩而去。出了上阳宫,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皇后刚才的话,竟像是有意要将溪月许配给她弟弟宇文长风,心中不禁一动。 但很快,他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言,太傅郗昶也有意将女儿嫁给宇文长风,自己的家世背景如何跟当朝太傅争,只怕一时贪附权贵,到头来却引来无妄之灾。他叹了口气,想着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还是快点将溪月嫁出去为妙。 回到家中,石俊左思右想,心中总是不安,在屋里踱了一会儿步,才决定去找溪月问个清楚。溪月脚伤未愈,躺在床榻上休养,手里正拿着一卷书在看,见石俊进屋来,忙放下手里的书,坐了起来。 石俊向她摆摆手道:“为父刚刚进宫见了皇后,此时过来看看你,有些事想问你。”婢女妩儿知道他父女有要事相谈,知趣的退了出去。 溪月见父亲一脸严肃,忙问:“父亲有什么事想问?”石俊沉吟片刻,望着女儿秀美的容颜,开门见山的问:“你老实告诉我,那宇文公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溪月闻言一愣,脸顿时红了,低下头去不语。石俊见女儿不否认,也等于是承认了,只是女儿家羞怯,有些事始终说不出口,不由心里暗叹。 “他对你言明了?”石俊竣然道。溪月不知道他的用意,只好隐瞒,急道:“没……没有。”石俊瞧着女儿脸色,见她有些惊慌,就知道她在说谎,但也不好戳穿,又道:“昨晚,你和他在上林苑中待了一个晚上,孤男寡女,你可知道这要是传扬出去,旁人会怎么想。” 溪月本就满心委屈,听了这话心中更难受,差点要哭出来:“父亲,女儿和宇文公子清清白白,并未作出有辱门风的事。宇文公子……他是个守礼君子。” 石俊见女儿委屈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叹息道:“为父当然相信你和宇文公子之间不会有什么,可这事万一传到琅琊云家人耳中,难免人家不会有芥蒂。” 第31章 溪月仰起脸看着父亲,咬着樱唇道:“清者自清,我并未作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要是因此事而看低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想起云飞扬,心中着实有些担心,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轻松。 “你知道皇后今日召见为父所为何事?”石俊决定和女儿把话挑明。溪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石俊继续道:“皇后问起你的脚伤,又问你有没有许配人家。你想想,她这是什么意思。”溪月心里一惊,泪水含在眼睛里。 石俊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缓着声问:“你愿意嫁给宇文公子吗?”溪月以为皇后和自己父亲提了亲,心中着急,忙摇着头道:“不不,父亲,女儿不愿意,您不要答应他们。” 石俊当然知道女儿心意,刚才那么问也只是试探,此时见女儿焦急,忙安慰道:“你放心,为父已经跟皇后说,你早已许配了人家,皇后也说你和云公子是美满姻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溪月这才稍稍放心,心里想着:看来宇文长风并没有和皇后提到自己,只是皇后心里疑心,才召见了自己父亲去问话。 “朝野皆知,皇后看中了郗太傅的女儿,有意做媒把她许配给弟弟宇文公子。皇后今日召见为父,就是试探咱们家有没有攀龙附凤的野心。”石俊不无担心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让溪月心里有数。果然,溪月疑惑的看着石俊,问道:“皇后是怕我……缠着宇文公子?” 石俊点头道:“有点这个意思,但我看,皇后也不全是这个意思。皇后显然知道宇文公子属意于你,如果你也对他有意,皇后很可能会让你嫁给他当妾室,郗家大小姐为妻。”“什么?妾室?”溪月讶异的说了一句,脸上有点红。 石俊冷哼一声道:“不然你以为兰陵长公主的儿子、皇后的弟弟会娶你为妻?为父虽然是太守,但和权倾朝野的郗太傅是没法比的,难道郗太傅的女儿会受委屈?好在为父说出了你和云公子的婚约,皇后这才打消了念头。” 溪月想:难怪那时他只跟我说,让我跟他回金陵去,并不提婚嫁之事,原来他心里存着的是这样的心思。这人也当真可恶,别说是做妾,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也不愿意,哪里就轮得到给他当妾。之前她才想到宇文长风没有和皇后提到自己,正有些感激,这会儿想起做妾这话,心里又恼恨起他来。 石俊见她低头沉思,站起来道:“等过两****的伤好了,为父亲自带你去向宇文公子谢恩。”“我也要去?”溪月不解的看了父亲一眼。 “你非去不可,宇文公子那里,你必须和他说清楚。既然为父说你已经有了人家,你就不能再和宇文公子有瓜葛,不然皇后那里没法交代,得罪了这些皇亲国戚,为父丢官是小,一家人都要遭殃。”石俊极少对女儿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溪月见父亲一脸严肃,只得顺从的点点头。 几日后,石俊父女亲自到驿馆去拜谢宇文长风。能再见到溪月,宇文长风非常诧异,原本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她,谁知她父亲竟亲自带着她来拜访,心中一阵高兴。但这高兴的情绪很快被石俊的一番话冲散。 石俊委婉的提到,女儿即将出嫁,感谢宇文公子的救命之恩,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恐怕对女儿的名声不好。 宇文长风心中一阵憋闷,听得出石俊的言外之意。石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提醒宇文长风不要再对溪月有任何想法,溪月是不会嫁给他的。想到这里,宇文长风心中虽愤懑,却又无可奈何,下意识的去看溪月,见她由始至终不愿看自己一眼,心中更加郁闷。 这父女俩究竟是怎么了,隔了几天,见到自己好像是仇人一般,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了他们,就算是他对溪月有意,也不是什么滔天的罪过,他们怎么好像对他敌意深了许多。 石俊向溪月看了一眼,溪月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向宇文长风道:“宇文公子,小女有几句话要跟公子说,不知道公子可愿聆听。”“小姐请说。”宇文长风猜到她想说什么,有点沉不住气了。 溪月见他神色间有了一丝不悦,忙道:“咱们出去说吧。”宇文长风点了点头。溪月回头看了妩儿一眼,妩儿会意,跟着他们一同出了屋。 第32章 三人来到驿馆后院,妩儿远远地站着,宇文长风和溪月走到一处回廊尽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溪月向宇文长风深深一拜:“公子的大恩,溪月没齿难忘。今生无以为报,来世愿结草衔环报答。”“你别说这话,我并不要你的任何回报。”宇文长风直愣愣的说。溪月听出他情绪中带着不满,似心中有气,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竣然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凛。 “你生气了?”溪月问了一句。“我生气不生气,你在乎吗?”宇文长风反问了一句。彼此对视,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 终于,溪月抿了抿嘴,又恢复了先前的语气,道:“小女明日就要回南阳去,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只怕是后会无期。宇文公子,珍重!小女就此别过。”她又向他欠身一拜。宇文长风这才有点急,忙拉住她的手道:“你这就走了?”溪月既尴尬又羞怯,缩回手道:“宇文公子!” 宇文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她的手,讷讷道:“你们这就回去了?”“是,在洛阳待久了,想回家去。[]”溪月垂着眼帘道。 宇文长风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侧着目光,心道:你不过是存心要躲我,你既然不愿跟我,难道我会像市井无赖一般缠着你不成?也罢,我宇文长风也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绝不会令你为难就是了。 溪月见他半晌不语,回头向妩儿看了一眼,妩儿捧着个匣子上前。溪月接过去,向宇文长风道:“这里有一方砚台,赠与公子,传说是钟繇书房中的器物,不知是真是假,公子不要嫌弃就是了。”她打开匣子将砚台呈给宇文长风。 宇文长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砚台的确是方好砚,花纹古朴典雅、雕工精美,心情复杂的看了溪月一眼。溪月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似乎有句想说的话总也说不出口。 “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砚台在下不能收。”宇文长风觉得溪月不过是看在自己有恩于她,想着要回报而已,他偏不领这个情。溪月的脸上很明显的有一丝失望之色,劝道:“宇文公子,你还是收下吧,就当是……就当是我和云公子送给你的谢礼。” 她不提云飞扬倒好,提到云飞扬,宇文长风心里更不痛快。顾不得婢女在场,宇文长风故意道:“我不会收你的谢礼。我偏要让你欠我一个人情,让你永远记得我。”溪月心里一震,定定的凝望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是生气还是愁烦,临走时幽幽说了一句:你把我忘了吧。 她这句话深深刺痛着宇文长风的心,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心像被火煎刀刺,几乎要碎裂成一片一片。这少女的寥寥数语就可以像刀子,总是能给他最无情的打击。他愤懑的站了一会儿,低头看到溪月的婢女把砚台放在了回廊一角,心中无名火起,拔出佩剑狠狠一劈,将那砚台劈成了两半。 他心中烦恼不已,想着要进宫去向皇后辞行回金陵去。走到上阳宫外,见到芷烟凤藻姐妹,姐妹俩向他下拜行礼,宇文长风却只是勉强一笑。 “姐姐,宇文公子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似的。”凤藻不解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芷烟也疑惑,猜测道:“难道你捉弄石家小姐的事给他知道了?”“我看多半是,那女人不跟他说才怪。”凤藻没好气的撅了撅嘴。 芷烟叹息一声,嗔道:“这都怪你。”“怪我怪我,我知道我又给你惹了麻烦行了吧。”凤藻哼了一声。芷烟淡淡一笑,戳了下她的脑袋。 皇后寝殿内,舍人带着宇文长风觐见。皇后忙吩咐人上茶给他,宇文长风跪坐到她对面。“算一算,你也该来了。还好,还算沉得住气。”皇后娥眉一挑,微有笑意。 宇文长风诧异的看了皇后一眼,道:“姐姐知道我的来意?”皇后又是一笑,道:“难道你不是来求姐姐赐婚?”看着皇后笑意盈盈的的样子,宇文长风眉峰一皱,解释道:“不是啦,我没想求赐婚,我是想跟姐姐辞行,回金陵去。” 这回皇后有些不明白了,疑惑道:“难道你并未看中那位溪月小姐?”宇文长风无法解释,只得含糊的摇头道:“不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你说不是。不是也好,你可以安心娶芷烟小姐。”皇后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微微皱眉,知道他心中不情愿。 “是不是因为那溪月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你心里不痛快?”皇后凝视着他,见他英俊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我没有不痛快。”他说了一句,忽然又领悟,忙追问:“你怎么知道她有……有意中人?你见过她?” 第33章 皇后道:“本宫没见过她,只见过她父亲石俊,石俊说她已经许了人家。你为她这般烦恼,可见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实在舍不得,本宫替你做媒好了。” “不,不要。”宇文长风忙推辞,他深知皇后的个性,说得出就做得到。“不要她?”皇后狐疑的看着他,似乎想看穿他的心事。宇文长风只得道:“她已经有了人家,我又何必横刀夺爱。” 皇后见他有点消沉,很显然是说违心的话,心里根本放不下,又问:“本宫再问你一次,你果真不要她?”“不要!”宇文长风语意坚决的说。“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将来不要再找本宫来求赐婚。”皇后故意冷冷的说。宇文长风心中一阵颓然,向皇后叩首。 “也罢,那芷烟小姐的事先搁一搁,现在叫你娶她,你必然不情愿。不过,你既然割舍得下溪月小姐,那么娶芷烟就是必然的选择,你可得想清楚,就算本宫不逼你,母亲那一关你也过不去。”皇后不得不提醒弟弟。宇文长风想起溪月,心中大痛。 回驿馆的路上,宇文长风忽然领悟,石俊父女为何对自己变了态度。皇后找过石俊,必然把一些话挑明了,只怕自己和芷烟的事,他们也知道了。难怪石俊拐弯抹角提醒自己不要再对溪月有想法,皇后既然已经知道溪月有了人家,若自己再纠缠她,她必然遭到皇后和郗家的敌视。石俊怕事,当然不敢得罪皇后和郗家。 至于溪月,她多半是误以为自己向皇后请求赐婚,心里有些恼他仗势欺人。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权贵中并不鲜见,所以溪月才不高兴。而皇后刚才也不过是试探他,若他真的开口要溪月,皇后并不一定会痛痛快快遂了他的心愿。 在他的婚事上,皇后也要看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一心希望他娶芷烟,如今多了一个溪月,她们要是接受了她,芷烟往哪里摆?要是不接受,溪月一家势必要被处置。长公主和皇后的手段,他非常有数,越想越心惊,幸好自己没有鲁莽行事。 回到驿馆中,他来到后院,见那裂成两半的砚台还在,拾起来拿走了。 石俊回南阳当天带了女儿进宫去拜见皇后。皇后正和几位妃嫔花园中赏花,听了舍人通报,吩咐舍人将石俊父女带到明光殿等候。石俊父女等了一炷香时间,皇后才带领随从来到明光殿。 皇后坐下后,石俊父女下跪问安。“平身。石卿家和溪月小姐不必拘礼。”皇后细细的打量着溪月,见她静静的跪在堂下,穿着一身粉色深衣襦裙,长裙曳地、裙裾飘飘,别有一番飘逸的美。再看她眉眼,虽瞧得不十分清楚,依稀可辨是个美人胚子。 “溪月小姐的伤好了?”皇后问了一句。溪月忙回话:“回皇后,小女的伤已然痊愈,谢皇后垂询。”皇后听她声音清脆娇嫩、吐字清晰、应对得体,心里也有些欢喜,命她近前给自己瞧瞧。溪月只得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跪下。 皇后打量着她的面容,心里赞叹。这姑娘确实非常美貌,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秀目含羞带怯、盈盈如秋水、神动能语,难怪弟弟对她十分倾心。她的美貌倒是其次,那双眼睛实在是非常动人,水灵灵的,令人见之忘俗,不知不觉就想和她亲近,梨涡浅笑则更加惹人怜爱。 溪月见皇后打量自己,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偷偷瞥了父亲一眼,见他态度恭敬的跪坐一旁,忙收了目光。 皇后知道她心中顾虑,笑了一笑:“本宫听石卿家说,溪月小姐已经许配了人家,那琅琊云氏是名门大族,的确是好姻缘。上回溪月小姐在上林苑中有惊无险,本宫深感歉意,送溪月小姐一份贺礼,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皇后向身侧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忙近前,皇后吩咐了几句,她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宫女将首饰盒放到溪月面前打开,溪月看了一眼,见是两只非常精美的金步摇,忙磕头谢恩。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溪月又细看了皇后一眼,这才看清她是位正当妙龄的美艳少妇,眉目间和宇文长风颇为相似。皇后注意到她的眼神,又是一笑,溪月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石俊暗中观察着皇后的神色,见她像是非常喜欢溪月,才临时决定送她一份见面礼,欣慰之余不免也有些惋惜。假如溪月不是已经有了人家,石家没准真的能成为皇亲国戚。但只一瞬间,他就醒悟过来,还是目前这样好,远离宫廷和权力,少惹是非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离开皇宫后,溪月坐在马车上,膝上放着皇后所赐的首饰盒,心里一阵高兴。经过这次的事,石云两家必会商议她和云飞扬的婚事,想到婚期将近,她不禁满心欢喜。 第34章 宇文长风离开洛阳后,并没有立刻回金陵,他给家中写了信,说要在各地游历一番。[]先是去了许昌,接着往东走,途经多处,夏末秋初时,到达广陵。 广陵是当时名郡,以广陵潮闻名天下。汉代时,吴王刘濞曾不止一次带领臣下登高台观赏广陵潮,侍臣们留下许多不朽的辞章。宇文长风曾在书卷中读过这些文章,早就想到广陵来观潮,此次正好得了机会,便在广陵城中住下。 客栈的伙计殷勤的告诉宇文长风,八月十五前后是观潮的最佳时节。宇文长风算算,还有不到十天时间,自己势必要赶回金陵过中秋,不禁有些惋惜。 时值八月初,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广陵城中秋草未衰、丹桂飘香。这一日,他信步在城中游赏,见处处风光旖旎、游人如织,心中不禁宽旷了许多,将前些日子的阴霾去了大半。 走着走着,到了城中有名的胜景二十四桥。远远望去,只见水榭楼阁、亭台曲栏,耳畔阵阵传来游船上的丝竹之声,虽听得不甚明白,但曲调婉转,别有一番江南风味。 他走到桥上远眺,蓝天白云之下顿感心旷神怡。一低头,看到有画舫自桥下过,画舫中坐着几位公子和两位船娘,其中一人赫然是云飞扬。(.) 正在宇文长风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时,云飞扬已经抬头看见他,向他抱了抱拳。吩咐船家将船靠边停下后,云飞扬站在船上,向宇文长风道:“宇文兄如无要事,不妨到船上来一叙。”宇文长风见他盛情相邀,不好推辞,从桥上下来走到岸边的渡口上了船。 和云飞扬的几位朋友见礼之后,宇文长风和云飞扬攀谈起来。“宇文兄是从金陵过来?”云飞扬倒了一杯酒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道:“不是,我随驾去了洛阳,复命后从洛阳一路游历到广陵,听说这广陵潮很是壮观,便想着一饱眼福。” 云飞扬颔首道:“此地的江潮的确驰名已久,我此时来也是想观潮,只不过还要等十余天才是观潮的最佳时机。”他举着酒杯和宇文长风碰杯,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每次见到云飞扬,宇文长风的心境都不同。比起上次在韶音坊,这次再见到他,心中不自觉升出一股酸涩的滋味。刚刚将溪月的事情稍稍释怀,竟又遇到云飞扬,看来自己想忘记,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冥冥中的天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和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只是那结局却可想见,他除了独自惆怅,什么都不会得到。 “宇文兄住在城中何处?”云飞扬见宇文长风有些神思不属,主动问他。宇文长风忙掩饰情绪,道:“住在平安客栈。云兄住在何处?”云飞扬道:“我住在故友卫玠的别苑。”他说着看了卫玠一眼,见他丰神如玉,不禁笑了一笑。宇文长风也笑道:“云兄的这位好友卫兄当真是名不虚传,侃侃而谈,不愧是当朝名士。” 云飞扬悄声道:“说起他来,真是有趣。他幼时在洛阳,有回坐着羊车去访友,街上的行人无不伫立赞叹‘谁家璧人’,夸他风姿秀美,于是这璧人竟成了他的外号。他听多了别人的赞赏,逐渐有些厌烦,现在要是有人再叫他璧人,他非和那人翻脸不可。”宇文长风知道他是好意提醒,点头道:“言语间我一定会留意,不得罪卫兄。” 卫玠看到他俩说笑,还看了自己一眼,没好气的向云飞扬道:“你又说我什么?”云飞扬随手从桌上抓了一个果子掷向卫玠,笑道:“掷果子给你啊。”其他人无不哄笑,卫玠红了脸,雪白的脸上顿时白里透红。 只听他道:“你就没安好心,总是拿这事打趣我。下次我见到溪月小姐,非把你这些恶行告诉她不可。”“我哪有什么恶行,你可别乱说。溪月要是信以为真,跟我掰了,我可不放过你。”云飞扬笑着反驳了一句。 卫玠笑笑,不再和他争辩,和别人对饮起来。云飞扬又向宇文长风道:“宇文兄是不是要等到八月十五观潮之后才回乡?”宇文长风道:“我等不到中秋就得回去,在这里顶多住到初十。”云飞扬微一颔首道:“我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就要起程去南阳。” 他见宇文长风瞧了自己一眼,解释道:“前两日收到外家自南阳寄来的信,邀我去他府上,说是有要事相商。宇文兄在洛阳可曾见到他们父女?”“见过。石太守在宫门外等着觐见天子,和我相遇,他邀我到洛阳的府邸作客。”宇文长风如实道。 他不知道石俊还在信中写了什么,但不用多想也能猜到,石俊邀云飞扬去南阳是为了什么事。他父女俩回南阳后,必然会商量溪月的婚事。为防夜长梦多,石云两家都不会再等。虽然知道溪月迟早会嫁人,但真的听到这消息,他心里还是如针刺般绞痛。 “三日后便是初九,宇文兄可有兴趣与我等一同前往青雀台观潮?”云飞扬见他神情有些落寞,以为他是思乡情切,想转移话题。宇文长风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和诸位风雅之士一同观潮,当然是平生一大快事,三日后我携酒必到。” 第35章 云飞扬听他说的豪迈,不禁也豪气顿生,叫好道:“宇文兄果真是个豪爽之人,说定了,三日后不见不散、不醉不归。[]”两人干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饮后同时哈哈大笑。 此时,画舫中船娘莺声呖呖,两岸烟柳如丝。夕阳渐斜,月上柳梢,宇文长风和云飞扬、卫玠等人一同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饮酒,谈古论今,直到半夜才回到客栈中。 三天后,宇文长风早起便离开客栈去往江边的青雀台,见云飞扬和几个朋友都已经到了,拱手和他们见了礼。 江边风大,惊涛拍岸,放眼望去水面上一片苍茫,此时不是江潮最盛之时,前来观潮的人倒不是很多。宇文长风和云飞扬一行人在青雀台置了酒,边畅饮边等着潮信之声。 卫玠体弱,穿的比别人都多,云飞扬见他厚厚的穿了好几层,笑着打趣道:“江边风大,叔宝兄当裹着棉被出来。”卫玠并不介意他这话,只笑笑道:“我还想生个炭炉子,你们看如何?”众人哄笑起来。 几人正说话,渐渐响起一阵轰鸣声,将他们的说话声淹没,众人便不再交谈,都注意着江面的动静。只见大江深处一条白线,缓缓向着江边方向移来。霎时间江风大起、逼人的寒意扑面而来,潮声似擂鼓鸣金,那潮水犹如来自天际,极是壮观。(.棉、花‘糖’小‘说’) 宇文长风心中不禁叫好,信步走到青雀台外的平台上站定,遥望茫茫江水。潮声越来越大,潮水汹涌而来,好似千军万马齐发,又好像狰狞的怪兽要吞噬一切。 “嗨,你们两个,不怕被潮水卷进江里啊?”卫玠在青雀台内向宇文长风喊了一声,宇文长风这才注意到,云飞扬也从台中走出来,站在自己身后。 云飞扬向前走了两步,和宇文长风并肩站立。“你怕不怕?”云飞扬笑问,递了一壶酒给他。宇文长风接过酒,喝了一大口,笑道:“有酒壮胆,何惧之有!” 两人一同遥望着江面,此时潮水漫天而来,浊浪排空、浪卷云飞,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水雾,已经张不开嘴说话。雪白的巨浪直向青雀台而来,大风吹起宇文长风宽大的衣袍,好似要腾云驾雾、乘风而去。 他按着佩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发觉脸上都是水,再看云飞扬,他也是如此。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又同时将酒壶扔进江水里。那酒壶顿时被浪涛卷走。 浪潮过时,潮水溅湿衣角,青雀台的地面上也全是潮水。“果真是人间胜景,不虚此行。”宇文长风由衷的感叹。云飞扬道:“此潮虽好,但若论起壮观,钱塘县的江潮更胜一筹。钱塘县位于江海交汇处,那里的潮水比此处更汹涌。” 宇文长风点头道:“我幼年时曾去钱塘县观潮,事隔多年,已经不大有印象。来年如果有空,云兄可愿一同前往钱塘观潮?”云飞扬和他一见如故,听他开口相邀,道:“我正有此意。来年如有机会,一定和宇文兄一同往钱塘观潮。” 他伸出右手去,和宇文长风击掌为誓。江风中,两人衣袍飘飞,笑声融入江潮轰鸣中远去。宇文长风心中因溪月而对他产生的隔阂,此时消失殆尽。 卫玠站在青雀台中看着他两人衣裳都被江水溅湿了,不禁笑道:“这两个傻子,台中也能观潮,非要跑到外头站着,只差一阵大风,将你二人卷进去喂鱼。”云飞扬笑道:“我又不是那三闾大夫,要愤而投江。除非你充一回楚怀王将我推下去。到了江里,只怕那些鱼嫌我肉酸,未必吃得下。你若是掉下去,必定被啃光了。” 卫玠大笑起来,道:“你这人可有多恶毒,怎么你就该是屈大夫,偏把我比作那楚怀王。哼,我也不跟你计较,宇文公子,我敬你。”他端起酒樽向宇文长风示意,宇文长风从桌上端了一杯酒,和他干杯。 卫玠饮下酒后,对宇文长风道:“听云兄说,宇文公子明日要起程回金陵,我也要往金陵去,不知宇文公子可否介意与我同行?”宇文长风正要答话,云飞扬插话道:“你可别跟他一道走,他是存心要找你给他当保镖。有一年我跟他一同去洛阳,围观的男女老幼将他所经之地围得水泄不通,足足两个时辰,马车行进不动,气得我差点要挥马鞭子赶人。” 其余人闻言皆笑,卫玠哼了一声道:“无知妇孺,与我何干!”座中一位年纪稍长的青袍公子笑道:“似卫老弟这般丰姿俊朗的美男子,多少年难得一见,男女老幼皆爱看,若我不认识你,也去围观。” 卫玠被他们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无可奈何,只得半开玩笑道:“得,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下回出门就戴着面具好了。” 云飞扬正喝酒,听了这话笑道:“你若戴着面具,别人更要看你。官府也要差人盘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非心怀不轨。”卫玠气道:“照你这么说,我竟是哪里也不能去了。” 宇文长风见众人一味笑他,怕他真动了怒,忙道:“卫公子不必伤神,我愿和公子一道结伴回金陵。”卫玠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又跟宇文长风碰杯。 第36章 次日,和众人告别后,宇文长风和卫玠两人一同上路回金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卫玠不惯骑马,宇文长风只得随他一同坐马车。卫玠人虽文弱,见识却颇不凡,朝中风行的玄学易理他无所不知,宇文长风听他高谈阔论,不时钦佩的点头。 当晚,两人到一处客栈中投宿。那客栈老板娘见了卫玠,有点愣神,半晌才道:“这位公子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开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似公子这样俊秀的男子。”卫玠有些尴尬,只笑笑不说话。宇文长风忙道:“我们走累了,你快让人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 老板娘招手唤来一名伙计,命伙计替她看着柜台。她自己则亲自带宇文长风和卫玠上楼去客房。“两位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老板娘满脸堆笑的说。.宇文长风道:“沏壶茶过来就行。”老板娘点点头,转身出了客房,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卫玠一眼,吃吃笑着而去。 “真是讨厌!让宇文老弟见笑了。”卫玠哭笑不得的说。宇文长风淡淡一笑,道:“卫兄风采出众,引人注目。”“你别损我啦。”卫玠眉峰一皱,似是非常苦恼。 这时,有伙计送了茶水来,给他俩每人倒了一杯茶,又殷勤的问他们要吃什么,宇文长风随口吩咐了几句。卫玠一抬眼,见客房门边站着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见被他看到,忙躲到门口,只露出两个小脑袋。 宇文长风见那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顶多也就四五岁,都笑嘻嘻的看着卫玠,失笑道:“这必是那女店主的儿女,待我撵他们走。”“算了算了,都是孩子,他们看过就走了。”卫玠看了那两个小孩一眼,向他们扮了鬼脸,果然把那两个小孩给吓走了。他这才哈哈大笑。 次日晌午,两人上路回金陵。宇文长风道:“今日就能到达金陵城中,我不和卫兄一同坐车了。如有异常情况,我也好及时发现。”卫玠点点头,知道他骑马出行惯了,也不勉强,吩咐车夫驾车前行。 城郊这一路倒也太平,自进入江宁府境内,南来北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到了中午,两人到酒楼中打尖,酒楼中众人见了卫玠,纷纷侧目而视,似是没见过这样的美男子。“敢问这位公子,是不是朝中名士卫玠公子?”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试探的上前问。卫玠只得点头:“在下正是卫玠。” 那中年文士眼前一亮,惊喜道:“想不到卫公子到了金陵,在下曾读过公子的著述,字字珠玑、见解高妙,令人钦佩,今日一见,公子真神人也。”那人拉着卫玠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宇文长风在一旁听的直笑。 “公子与贵友如不嫌弃,今日在下便做个东道,请两位公子上楼饮酒清谈,不知两位意下如何?”那中年文士非常热情的邀请卫玠和宇文长风。 卫玠不愿多事,笑道:“兄台热情相邀,本是却之不恭。只是在下这位好友宇文公子的夫人就要临盆,这会儿我们就要赶去他府上。兄台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他向宇文长风使了眼色,两人转身欲走。 那中年文士叹息一声,道:“得见卫公子,却无暇交谈,生平一大憾事!也罢,卫公子,改日再相邀。敢问公子居于何处?”卫玠踌躇片刻,宇文长风信口胡扯道:“金陵城中凤凰山下。” 离开酒楼,卫玠才拱手道:“老弟,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扯了一个谎,说你夫人要临盆。”宇文长风笑道:“卫兄何须介怀,我又没夫人。” 第37章 两人在城中走了一会儿,想去另一家酒楼。[.超多好看小说]街上不知何时涌来许多妇人儿童,跟在他俩身后指指点点。有些大胆的女子,甚至走到卫玠身侧观望,无不露出惊讶艳羡的表情。更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提着一篮果子,往卫玠手里一塞,就红着脸跑走了。卫玠和宇文长风对视一眼,苦笑不语。 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做买卖的、看热闹的,几乎将路堵住。男女老幼无不伸着脖子看向卫玠,卫玠悄悄向宇文长风道:“老弟啊,咱们赶快开溜吧。人要是越来越多,只怕走不了了。”宇文长风见状不妙,点了点头。两人快步往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人群紧紧跟着他俩,几乎要将他俩冲散了。 “这些人莫不是疯了,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鬼怪。”卫玠惊怒不已。宇文长风忽然想起那时刘伶教他的办法,拉着卫玠蹲下,在他面上抹了一把泥。卫玠知道他的用意,忙又多抹了两把。 这回两人再站起来,混在人群之中,也没人再注意到卫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费了好大劲,两人终于挤回了马车旁。卫玠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再挤一会儿,非得出人命不可。宇文老弟,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不被他们挤死,也得被他们踩死。” 宇文长风见他气喘吁吁,不禁笑出声来。卫玠也笑,道:“总算是命大。”他低头一看,手里的那篮果子已经去了大半,大概是在人群中不小心将篮子倾斜了,果子全都掉了出去。 “卫兄快些上车吧,不然那群人又要跟来。”宇文长风道。卫玠赶忙上了马车,宇文长风也翻身上马。一车一骑绝尘而去。 到了金陵城中,和卫玠辞别,宇文长风回到自己家中。他一路风尘仆仆,又从刚才那一众闹哄哄的人群中挤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宇文逸风在花园中遇见他,不由捏着鼻子道:“哥,你这是从哪儿来?莫不是一个月没洗澡?”“一言难尽,待会儿我跟你说。这会儿我要先去换衣服。”宇文长风顾不得多言,往自己所居的院落去。 拜见过父母长辈之后,他去找弟弟宇文逸风。宇文逸风听说了卫玠的事之后,笑得前仰后合。“人比人气死人,你说是不是。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等美事啊。”宇文逸风笑着打趣。“差点挤出人命了,你还笑。”宇文长风没好气的说。 宇文逸风又笑了一笑,“我原本以为,美女出行,要怕人围观,原来美男子出行,也要怕人围观。现下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婆怎么这般不顾廉耻,上赶着看男人。”宇文长风道:“谁说不是啊。” 宇文逸风笑着看了他一眼,道:“那卫玠真如传闻所言,风采似藐姑射真人一般?我都想看看了。”宇文长风指着他笑道:“就是你这样的人太多,卫兄才如此烦恼。”兄弟俩哄笑了一阵。 宇文逸风忽道:“你这回从洛阳回来,我看是逃不了了。前两日郗昶亲自到咱家来,拜见了母亲,估计是要说你和郗家大小姐的婚事。”“啊!”宇文长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事来得这样快。 宇文逸风眉眼一笑,故意道:“上回你夸她有国色,怎么样,现世报了吧。哥,你既然没有意中人,不如就娶了她吧。”“谁说我没有。”宇文长风脱口说了一句。 “你去洛阳之前还没有意中人,去了趟洛阳就有了?她是哪一家的?”宇文逸风疑惑的看着他。宇文长风不愿深说,只得搪塞道:“你别再问,总之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替我保守秘密啊。”宇文逸风点点头,不甘心的又问:“长得好看吗?”宇文长风嗯了一声。 宇文逸风狐疑的看着他,忍不住又问:“为什么没有可能了?你不会去争取啊?”“算了,我就不该告诉你。我警告你,不许和家里人乱说。”宇文长风无奈的说。宇文逸风点头道:“我不说就是了。不过我看郗家大小姐的事,你八成是推不了了。”宇文长风听了这话心里一阵烦恼。 卫玠在金陵城中住下后,写了帖子邀请宇文长风去他府上做客。两人意气相投,时常有诗文往来。有时,宇文长风也把弟弟宇文逸风带去,三人一同谈古论今、寄情山水,日子过得逍遥畅快。 第38章 这一日,卫玠收到云飞扬派人送来的书信,向宇文长风道:“咱们要有喜酒喝了。[.超多好看小说]”宇文长风闻言一愣。卫玠边把信收好边道:“云飞扬说他已经自南阳返回琅琊郡,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回去准备婚事。他和南阳太守石俊的女儿溪月小姐相知已久,也是该成婚的时候。宇文老弟,你见过溪月小姐没有?”宇文长风点点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番,什么滋味都有。 卫玠不知他心里所想,赞道:“我也见过溪月小姐一次,果真是有倾城之色的佳人,更难得的是琴艺出众,琴声如同天籁之音。”宇文长风又点了点头,更加苦涩。 从卫府出来,宇文长风一路沉默。心爱的人就要嫁给别人,这滋味的确是非常难受,难受的仿佛万箭穿心。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云飞扬是君子,他自然也不能做小人。不能做小人,他就必须承受这一切,无论有多痛苦,都不能表现出来。 到时候真要去喝喜酒,只怕还得发自肺腑的祝福他们,尽管这祝福的话并不那么容易说出口,可是他必须说。说的连自己都要相信,他放得下,他希望她和别人过得幸福。 “哥,你又怎么了?你这样的表情不是第一次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宇文逸风见他闷闷不乐,不解的看着他。宇文长风瞥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宇文逸风见他不理会,只得道:“上次你在韶音坊中见到云飞扬,就有些喝多了。这回听说他要成婚,你又是这般神情,难道说……你不是吧???”他长大嘴巴望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知道他的想法,嗔道:“你小子想歪了吧,胡说什么呀。” 宇文逸风嘿嘿一乐,“不是就好,我以为你要学那断袖之癖呢,如今这正是朝中风尚,好多自诩为名士的,皆好男风。”宇文长风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尽瞎扯。” 宇文逸风忙道:“好好,我不扯了。这会儿我也想到了,刚才听那卫玠说,云飞扬的未婚妻是个美人儿,你不会是看中她了吧。”逸风如此聪明,宇文长风被他说中心事,却又不便言语。 宇文逸风皱着眉道:“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和云飞扬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戏。横刀夺爱的事,你若是做了,会遭到千夫所指。”“你有完没完!”宇文长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宇文逸风见他忽然发怒,似是十分烦恼,显然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不禁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难怪他那时说自己与那位小姐无缘,原来竟是朋友妻,这可难办的很,又不能不顾道义去抢,喜欢却得不到,天王老子也没辙。 想到这里,宇文逸风同情的看了哥哥一眼,半晌才道:“我就再唠叨一句,听不听由你。我要是你,就不再和他们来往,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我是没有那度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给别人。” 他说完这话,策马向前跑了几步。宇文长风回味着他的话,烦恼有增无减。然而,更大的烦恼很快接踵而至。 这一日,宇文长风自卫玠府上回家,长公主差人找他去问话。打发了下人,屋里只剩他们母子二人。气氛有点诡异,宇文长风不禁有些诧异。 “你这些日子经常不在府里,也没去太学和官署,去哪儿了?”长公主表情严肃的说。宇文长风看了母亲一眼,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知道长公主必是调查过他的行踪才有此一句,自己若是扯谎,反而是不打自招,便道:“儿子近日新结识了一位好友,常去他府上饮酒清谈。”“是那个卫玠?”长公主秀眉一拧。“正是卫公子。” “风儿,本宫不是要干涉你交友,但是你要有个度。你可知道近日有什么传言?”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宇文长风不明就里,看着母亲道:“儿子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长公主沉吟片刻,似在沉吟如何措辞,半晌才道:“如今朝中有一股不好的风气,很多人自命风流,推崇男风,你可不要学他们。”“什么?”宇文长风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劝诫自己,不由得惊讶万分。 “那卫玠虽是一时名士,但美貌似女子,你最好还是少和他来往,以免瓜田李下之嫌。”长公主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没什么必要,但是她又担心儿子年轻,误入歧途。“母亲这话实在匪夷所思,我和那卫公子诗文往来,哪有龌龊之事。”宇文长风不满的说。 长公主叹息一声道:“你姐姐自洛阳送了书信来,说那芷烟小姐对你十分钟情,催促我们早点办了婚事。本宫和你父王商议之后,决定尽快去郗家提亲。”“你们又没和我商量过这事,我不答应。”宇文长风气咻咻道。 “那芷烟小姐样样都好,本宫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满意。你若说得出她的缺点,本宫倒可以听听,你若说不出,就乖乖等着娶她。”长公主见儿子始终不肯答应娶芷烟,也有点生气,逼着他表态。“我谁都不想娶。”宇文长风咬着牙说了一句。 “混账!你谁都不娶,难道要一辈子打光棍。本宫的脸面往哪里搁?”长公主怒不可遏的说。“您的脸面重要,还是儿子一辈子的幸福重要?”宇文长风一反常态的和和母亲对峙。 第39章 “怎么着,让你娶芷烟,就是毁了你的幸福了?好,你不娶她可以,只要你说得出名姓,你想娶谁尽管说。(.棉、花‘糖’小‘说’)就算是九天玄女,本宫也把她拉到凡间来。”长公主被他气得不轻,出言相讥。 她见宇文长风始终垂着眼帘不肯开口,心中更加气恼,指着他骂道:“多少名门千金你都看不上,你还说你心中没鬼。你是不是要把本宫气死了,才称了你的意。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去找那个卫玠,下个月就和郗家大小姐订亲。”“母亲,我求你不要逼我。”宇文长风终于开口恳求。 长公主见他一脸愁烦,心里一愣,疑惑的坐了下去,似乎想听听他要说什么。而宇文长风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和长公主摊牌,头也不抬的说:“我心里喜欢一个女子,除了她我谁也不想娶,可是她已经许了人家。母亲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姐姐。” 长公主吃惊的看着他,愣神道:“原来你姐姐说的是真的,那时她跟本宫说,你可能已经有了意中人,本宫还不信,原来竟是真的。” 她沉痛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道:“儿子,你怎么这么傻,那女孩子已经许了人家,你喜欢人家干什么,更别说非她不娶了。你一辈子不娶,她也不会是你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她。”宇文长风坚决的说。长公主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我看你是疯了。女孩子多得是,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宇文长风没有答话。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对那个女孩子必是钟情已深,此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得道:“她姓什么?是哪一家的?”宇文长风犹豫着不肯说。长公主道:“你不说,本宫就去问你姐姐。”宇文长风只得道:“是南阳太守石俊的女儿。” “南阳太守……哦,是那个老头!”长公主思索着,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石俊是谁。“他的女儿能比得上郗太傅的女儿芷烟小姐?哼,你既然看上她,自然是觉得她好。本宫倒是多此一问。”长公主冷冷哼了一声。 “话虽如此,这位小姐毕竟是有了人家。你再喜欢她也没用。”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香炉中的青烟发愣。宇文长风心中烦闷,不想再和母亲多说,悄悄退了出去。长公主回过神来,他已经走了一会儿。 几日后,长公主去行宫拜见太皇太后,想和她商议一下宇文长风的婚事。母女俩在永巷中散步,太皇太后道:“如果真的像长风所说,他中意的是那个石家小姐,那么你叫他娶郗家的女儿,他必定不会高兴。”“是啊,满心的不情愿。长风那孩子倔着呢。”长公主不无担心的说。 太皇太后略一思忖,道:“那石家小姐虽有了人家,毕竟是尚未婚嫁,长风实在喜欢她,你们就去提亲试试。凭咱们的门第,还怕她家不答应?”“可人家毕竟有了婚约。”长公主犹豫的说。 太皇太后笑道:“你那时也有了婚约,怎么执意要嫁给宇文松呢,而且他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长公主听母亲提起旧事,有点不好意思,忙道:“母后,您又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我嫁给宇文松那时,他前妻已逝,和这石家小姐的情形又不一样。” 太皇太后见她有些脸红,笑道:“哀家是提醒你,你这儿子和你当年一样的性子,执拗的很。你那时抗旨拒婚,不是把你父皇气得要命,幸好你皇兄替你说情,你才顺顺当当嫁给宇文松,还封了他齐王。不然他一个异族人,怎么能封王。不过是你父皇、皇兄疼你。” 长公主叹息一声,思忖道:“依母后的意思,真要去石家提亲?”“去试试呗,让孩子死了这条心,他就没那么多别扭劲了。”太皇太后拍了拍女儿的手。 “那要是她家答应了怎么办?”长公主拧眉道。“傻子,答应了你就等着娶儿媳妇进门呗。哀家知道,你觉得那石俊官职低,嫌他家配不上你家。可你要想想,是你儿子看中人家女儿,在这点上,你家就矮了人家一截。”太皇太后见长公主发愣,微微一笑。长公主叹息一声,想着自己这个儿子真是不省心。 回府后,长公主和丈夫齐王宇文松商议之后,决定派管家去南阳太守府提亲。宇文逸风听自己的母亲、齐王侧妃颖夫人提到这事,忙告诉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听到这消息,急着去找长公主。 “母亲,您干嘛派人去石俊家提亲?”宇文长风一脸急切的问。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喝茶。“你不是喜欢他家的女儿吗,别人你又不肯要,本宫当然只好派人去他家提亲了。若是被人家拒绝了,你正好可以死心。”长公主端详着儿子的神色,见他一脸颓然。 宇文长风苦恼不已,道:“您下次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长公主冷冷一笑,道:“本宫让你娶芷烟小姐,你不肯,只好出此下策了。不碰一鼻子灰,你是不会回头的。亲事母亲帮你提过了,人家答应不答应咱们可管不了。这回你总可以死心了吧,听母亲一句话,回去安心等着和芷烟订亲。”宇文长风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既愤懑又有些怅然,转身而去。 第40章 果然,齐王府的管家很快带回了石俊婉言拒婚的消息,长公主听到这消息,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免也有些恼怒,觉得那石俊不识抬举。(.棉、花‘糖’小‘说’)她思前想后,决定写信给皇后,让皇后找皇帝下旨把石俊一家贬到幽州去,以免宇文长风老是惦记石俊的女儿。 南阳太守府,石俊接到圣旨之后,不禁跌坐在椅子上。他本想等溪月嫁了之后,就辞官到洛阳享清福,谁知一道旨意下来,他被调任幽州刺史,即刻就得上任。 溪月听说父亲叫她去,带着婢女赶到前厅。见石俊坐在椅子上发呆,忙问候了一句。“父亲,您身体不适吗?”石俊呆呆的看了女儿一眼,道:“这是宫里刚下的圣旨,你来看看。”他把圣旨递给溪月,溪月接过去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 “我就知道,得罪了长公主和皇后绝没有好下场,谁知道报应来得这样快。”石俊颓然的坐着,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溪月当然明白父亲是因她之故,受了牵连,眼泪涌了出来。她跪到父亲面前,求道:“父亲,是女儿连累了您。” 石俊低头看着女儿,见她满脸是泪,心中不忍,忙道:“你快起来吧。那天谢绝了齐王府的求婚,为父就已料到这个结果。不过是去幽州,又不是要杀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溪月当然知道父亲不过是宽慰自己,扑在父亲膝上哭泣不止。石俊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思索着,有了一个主意。 当晚,石俊和夫人商议此事。石夫人担心的问:“老爷,将溪月送到云家去,人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咱们这么急着把女儿送上门。”石俊踱着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拉下脸了。不然让女儿跟我们一起去幽州受苦,你我于心何忍。”石夫人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石俊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沉沉,想起长公主差人来提亲的事,不无担忧道:“我只怕咱们去了幽州,长公主却未必肯善罢甘休。把溪月送到云家去,等于已经是人家的媳妇,长公主总不好去抢人家的媳妇。”石夫人想到这事,也忧心不已,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夫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石俊和她夫妻多年,如何不动她心意。石夫人斟酌道:“我没见过那宇文公子,究竟他品貌如何?”石俊苦笑一声:“你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女儿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宇文公子人才再好,她一心想嫁的也只有云飞扬一人而已。不然我烦恼什么。”石夫人叹息一声,不再多问。 翌日,石俊写了一封信给云家,云家人对石俊拒婚的事有所耳闻,很快便派了人来南阳接溪月去琅琊郡。溪月走后,石俊一家收拾行装,往幽州上任。 溪月被安置在云府的一处僻静的院落,有几个婢女、仆妇伺候她。云飞扬到溪月的住处看她,溪月见了他,不由得委屈万分,扑在他怀中抽泣。 云飞扬轻抚着她的背,等她哭了一会儿,才道:“好了,别哭了。如今咱们不是又在一处,他们不能拆散咱们。”溪月抽噎着嗯了一声,嘴角一扁,还是有点委屈。 “你父亲去了幽州上任,那里兵荒马乱的,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云飞扬道。溪月也皱了眉道:“我也担心这个,父亲年事已高,本该告老辞官,现在被遣去幽州,不知何时才能回中原来。”“等这段时间过去,他再辞官试试吧,眼下肯定是不行的。”云飞扬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溪月点了点头。 她凝思片刻,试探的向云飞扬道:“飞卿,你会不会怪我?”飞卿是云飞扬的字,但除了溪月,却很少有人这么叫他。他听了不禁心里一热,笑道:“我怪你什么,怪你长的太漂亮,让求亲的人踏破了你家门槛?”溪月听他说笑,撅着小嘴不语。云飞扬抱了抱她,轻抚她的秀发。 两人一直避免提到宇文长风,免得都尴尬。云飞扬确实没想到宇文长风对溪月如此钟情,明知道他和溪月有了婚约,还派人去提亲,虽有些怪宇文长风不顾道义,却也没有深想。 溪月却觉得宇文长风不守信用,出尔反尔,再加上皇后下旨将她父亲遣到幽州任刺史,分明是挟私报复,对这一家人记恨不已。另一方面,她心里又隐隐觉得,如果没有这场风波,自己和云飞扬的婚事只怕也没这么快,倒要感谢那人弄巧成拙。 金陵齐王府,长公主听说石俊赴幽州上任前将女儿送到琅琊云家,不禁大怒。“你打听清楚了?他果然是将女儿送到了云家?”长公主盘问金管家。 金管家道:“小人确实打听清楚了。那石俊在十月十六上任,十月初就将女儿送到了琅琊郡。”长公主冷哼道:“咱们上门去求,他一口拒绝了,一转身就觍着脸将女儿送到云家去。哼,他这是向本宫示威呢,存心要栽咱们齐王府的面子。” 金管家偷偷看了长公主一眼,又垂着眼皮。“你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长公主瞥了金管家一眼。金管家这才道:“那石俊确实不识抬举。小人去他府上提亲,他却说,已经和二公子说的很清楚,怎么齐王府还要来求亲。” “咱们去提亲,是看得起他,他倒以为自己女儿有多出众,咱们家非求不可。好,他让本宫下不了台,本宫就让他女儿嫁不出去。看谁拗得过谁。”长公主咬牙切齿道。 第41章 正当溪月沉浸在和云飞扬团聚的喜悦中时,皇后的一道懿旨彻底打碎了她的美梦。(.$>>>棉、花‘糖’小‘說’)懿旨中说,琅琊云家的后人云飞扬不法祖德,多次召集文人墨客谤议朝政,对朝廷多有不恭,本应按典制处置,但看在云氏是琅琊郡世代缨簪的诗礼大族,将云飞扬从轻发落,即日起遣出琅琊郡,没有奉召不得回乡。 这一来,云飞扬的父母终于知道了石云两家得罪了皇后和长公主,不由得忧心无比。接到懿旨后,云飞扬的父母将儿子叫去商议此事。 云老爷道:“我和你母亲一直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派人把溪月接过来。”云夫人在一旁垂泪道:“我早就说她是个丧门星,还没嫁过来,就惹了这么多麻烦。如今连飞扬也被遣出琅琊郡,以后我想见儿子一面都难。”云飞扬听母亲对溪月不满,忙劝道:“母亲,您不要怪溪月,这不是她的错。” 云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儿子维护溪月,不悦道:“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我一向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娇滴滴的,男人见了她不迷了心窍才怪。你那外家也糊涂,整天把女儿当宝贝一样在人前献宝,不是叫她弹琴就是叫她写字。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哪有一来访客就出来见客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待在闺房里,” 云飞扬知道母亲说的是气话,可如果她平日里不是这么想,此时也不会这么说,心中不禁有些烦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云老爷不和夫人一般见识,向儿子道:“看来这回石俊拒婚是把长公主和皇后彻底得罪了。她们整治了石俊还不解气,又把气撒到咱们家头上。溪月在咱们府里不能留了,务必把她送到幽州去。” 云飞扬听到父亲说要把溪月送走,心中不忍,求道:“父亲,不要送她走。”云老爷叹气道:“你不日就要离开琅琊郡,她和你又没有成婚,在咱们府里住着多有不便。”“我走之前娶她。”云飞扬忙道。 “不行!你不能娶她!你还没娶她,已经被遣出琅琊郡,你要是娶了她,那皇后和长公主能饶了你才怪,到时候只怕招致杀身之祸。”云夫人出言阻止。 云飞扬看向父亲,云老爷道:“你母亲说的很有道理。石俊已经被调任幽州刺史,你又被遣出琅琊郡,就是她们要给咱们一个警告。若咱们再不老实,只怕两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云飞扬听了父母的话,心中一痛。 他不知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溪月,溪月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一旦云家把溪月送了回去,就等于不要这个儿媳妇,溪月知道自己被云家嫌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果然,他走到溪月房门外,已经听到她的哭声。婢女妩儿正在劝溪月,见云飞扬进来,退了出去。溪月看到云飞扬进来,哭道:“是我连累了你。”云飞扬却淡然一笑,道:“我本来就喜欢四处游历,这回好了,可以名正言顺不回家。”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沉重无比。 溪月听他说笑,嗔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飞卿,你要去哪里,把我也带着吧。”她殷殷的望着云飞扬。云飞扬道:“我这一路餐风露宿,不知何处是终点。你能跟着我受苦?”溪月点点头。云飞扬抚着她秀发道:“不然,你先回幽州去,等过了这段,我去看你。” 溪月听到这话,如遭雷击,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失声道:“你要送我走?你……你嫌我了……”溪月望着他的眼睛,痛哭起来。“溪月,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我很快就要离开琅琊郡,我实在是不希望我们两家再出事,你父母和我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云飞扬终于道出心声。 溪月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摇着头求道:“我不走,不要送我走……”她当然知道云家一旦把她送回家,就等于不要她这个媳妇,云飞扬也不会娶她,不禁心痛如刀绞,缓缓向云飞扬跪了下去。 “你别送我走!”她哭着抓紧云飞扬的衣袍。云飞扬俯身扶她起来,她却不肯起,哀哀求道:“我求你,让我留在云家。”云飞扬看她哭得伤心,心中怜惜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溪月见他不肯松口,站起来要往外走。“我去求石伯伯和石伯母。”“你别去了!”云飞扬忙阻止他。溪月冷冷的回望着他,似乎想知道他为何这般无情。云飞扬忍住心痛道:“别去了,送你走正是他们的意思。”溪月这回彻底绝望,终于跌坐在门边,哭泣不止。 云飞扬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安慰道:“你放心,等过了这阵,我就去幽州看你。”溪月仍是抽泣着,不信的看着他。 云飞扬在她脸颊上一吻,动容道:“我舍不得送你走,但是你也看到了,得罪长公主和皇后是什么下场。我们不能再让家人受到伤害了,你明白吗。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去接你。”他已经这么说,溪月只得嗯了一声。云飞扬轻抚着她的脸颊,向她淡淡一笑。 两天后,云飞扬亲自上路送溪月去幽州。石俊也听说了云飞扬被遣出琅琊郡的事,看到云飞扬心中愧疚不已,看到女儿更是心疼万分。云飞扬在幽州石府住了几日,便告辞去往河间府。 临行前,溪月将云飞扬送至府门口,看着他要远去,心酸不已。“你别忘了答应我的话,要时时派人捎信给我。”溪月依依不舍的叮嘱他。 云飞扬笑笑,安慰她:“我记得。最多过完年,我就来看你。你在府里好生待着,不要多想。”溪月点点头,似乎想起一件事来,从脖子上解下日常佩戴的一块玉佩,交给云飞扬。 “这是我贴身之物,你好好收着,就像看到我一样。”溪月迷恋的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云飞扬接过那玉佩,郑重的放到怀中。他温暖的笑容让溪月也从凄楚的情绪里缓解,淡淡一笑。 云飞扬轻抚着她的脸颊,深深吻着她的樱唇。不等她眼泪掉下来,转身上马而去。溪月望着他的身影渐远,嘴角一扁,泪水潸然而下。 第42章 对这一切,宇文长风一无所知。(.)他还在为长公主让他娶芷烟的事烦恼。眼看着订亲的日子就要近了,他一筹莫展。宇文逸风怂恿他去和芷烟说清楚,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宇文长风却觉得不妥,一来是太唐突,二来很容易将两家的关系弄僵。 要是足智多谋的刘伶在,一定能想出好办法。可惜刘伶行踪飘渺,不知去何处才能找到他。宇文长风想着,如果到时实在推辞不掉,那就只有逃婚了。 他骑着马在城中溜达了很久,不得要领,只得往卫玠府上去。长公主那时虽然不许他再到卫府,也没当真管束,只是他自己去的少了。 卫玠见了宇文长风,笑道:“老弟多日不来了,今日怎么有雅兴?”“我烦着呢。”宇文长风烦恼的说。卫玠笑道:“年纪轻轻有什么可烦。听说你不日就要和郗太傅的女儿订亲,这正是一门好亲事。我还没恭喜你呢。”“怎么你们说话都是一个调调?门当户对就是好亲事?”宇文长风撇了撇嘴。 “不然你想怎么着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卫玠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我……我也不知道。”宇文长风两眼望天,叹着气。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若不是知道你的性格,只怕早已和你绝交。”卫玠的语气渐渐严肃。宇文长风听他说的郑重,不禁看着他。 卫玠道:“南阳太守石俊被调任幽州刺史,你不知道吧?云飞扬被遣出琅琊郡,没有旨意不得回乡,你不知道吧?”“怎么会这样?”宇文长风惊愕不已的问。卫玠哼了一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你看上了溪月小姐,提亲不成,怀恨在心。” 宇文长风听了这话,有点窘,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怀恨在心了。卫兄,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真的,我刚收到云飞扬的信。”卫玠凝望着他的眼睛。 “我真不知道这些。”宇文长风懊恼不已的说。卫玠道:“我猜你也不知道,都是令堂和令姐做的好事。不过,你喜欢溪月小姐,这事我总没说错吧。”宇文长风一阵难堪,脸也有些发烧,道:“我真不知道家母和家姐会这么做。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这些朋友。” 卫玠见他脸色发青,知道他心中愤恨,宽慰了一句:“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他们要受点苦罢了。令堂和令姐位高权重,难免为你着急。”“卫兄这么说,当真叫我无地自容。”宇文长风握着拳,心中郁闷不已。 “只可怜那溪月小姐,只怕云家人再也不会接纳她。就算云飞扬想娶她,也未必有那个胆量。令姐一道旨意,是可以人头落地的。”卫玠不无叹息的说了一句。 见宇文长风看了他一眼,卫玠又道:“我不是故意要危言耸听,是就事论事。令堂和令姐的行事作风,你比我更清楚。石云两家如今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办婚事。” “依卫兄之见,我该怎么办?”宇文长风心里有点乱糟糟,叹息着问了一句。卫玠想了想,道:“只有两条路了,其一你赶快娶郗家小姐,令堂和令姐见你的婚事已定,就不会再迁怒石云两家;其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向宇文长风笑了笑。 宇文长风苦笑一声,道:“你让我娶溪月?我家人把她害得这样惨,她肯嫁给我吗?”“她不嫁给你,又不能嫁给云飞扬,难道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况且,你和云飞扬,我看都不错。”卫玠笑了一笑。 卫玠说的两条,宇文长风觉得哪一条都做不到。让他娶芷烟,他一百个不情愿,甚至都想到了逃婚;娶溪月,是人家不愿意,他总不能把刀架在溪月脖子上逼她嫁给他。何况,他和云飞扬相识一场,朋友相称,如三弟宇文逸风所说,横刀夺爱的事一旦作出来,必会遭千夫所指。 回府遇到宇文逸风,宇文长风不无烦恼的问他:“三弟,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宇文逸风见他没精打采,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得道:“我也没辙。要不然,你装病好了。”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宇文长风却觉得可以试试。“好办法。”宇文长风笑道。 “嘿,你当真了啊?”宇文逸风不信的问。“我这是病急乱投医啊,没办法,只能装病了。”宇文长风笑着往自己的住处走。“哥,你要是病了,我就给你送吃的。”宇文逸风大笑道。宇文长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向他挥了挥手。 第43章 按着宇文长风的交代,宇文逸风从朋友那里找来一包五石散。(.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哥,你可得想清楚,这东西吃多了会要命的。”宇文逸风不无担心的说。 宇文长风接过那包五石散,打开后闻了闻,道:“我听说服用这五石散之后,全身先是发热,之后变冷,症状颇像疟疾。只要骗得过母亲的眼睛,躲得过订亲,冒险就冒险好了。” 宇文逸风见他心意已决,叮嘱道:“你服用之后,不要静卧,要多走动,也不可穿厚衣服,要多喝热酒,用凉水沐浴。”“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要是因此死了,也算是彻底解脱。”宇文长风打趣道。 当天下午,宇文长风服用了些许五石散之后,果然出现了发热发冷的症状。他穿着单衣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看到婢女瑞雪端着水盆从后院出来,走上前接过水盆把水浇在自己身上。 婢女瑞雪吓了一跳,颤声道:“公子,你这是……这么冷的天……”“去去,别管我。”宇文长风继续在院子里溜达,冻得直打喷嚏。 瑞雪走到一旁,向另一婢女小蝶道:“公子这是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小蝶道:“已经折腾一下午了。十一月里穿着单衣不说,还往身上浇了好几盆凉水,不知道想干什么,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 “小蝶,咱们是不是该回报给长公主,万一公子真病了,也得赶快给他请大夫。”瑞雪看着宇文长风的反常举动,非常担心。小蝶点点头,“我这就去禀报给长公主。” “不许去,你俩谁都不许去告诉母亲。不然我把你们都送去当烧火丫头。”宇文长风听到小蝶说要去回报给长公主,忙吓唬了她们一句。小蝶和瑞雪果然不敢再多言。 宇文长风笑道:“等我真病了,你们再去和母亲说,不过不许告诉她我是怎么病的。”小蝶和瑞雪这才明白他要装病,猜到他多半是为了逃婚,不禁相视一笑。 当天晚上,宇文长风喝了一壶热酒,不一会儿就感到身体不适。第二天一早,他刚想起床,感觉一阵头昏眼花,嗓子里干涩发痒,他咳嗽了两声,才发现嗓子也哑了。这病装得有些过头,他浑身发冷,昏沉沉的睡着,渐渐有些失去了意识。 长公主听了婢女的回报,听说儿子病了,心里着急,忙赶去看他。长公主到时,宇文长风正躺在床榻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长公主试探他额头,额头发烫,再看他脸色,脸颊微红,很显然是发烧了。 “找了大夫没有?”长公主回头问小蝶。小蝶不敢答话。“公子病了,怎么不去找大夫?傻站着干什么?”长公主看到两个婢女呆呆的站立一旁,怒从心中起。 大夫来后,细细查看了宇文长风的病情,向长公主道:“贵公子这是得了寒热症,肺热虚寒,若不好好调理,一旦转成伤寒,治起来就费事了。”他开了方子交给婢女,吩咐婢女按着方子煎药。 “用两副药,等公子发了汗之后,寒症即可除。这两日饮食要清淡。”大夫又嘱咐了一句。长公主点了点头,命婢女带大夫出去领赏。 回过头来,看着儿子沉睡的面容,鼻息沉重、嘴唇干裂、病势沉沉,长公主一阵心疼,心想这孩子怎么忽然就病了,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不会照顾自己,看着叫人揪心。她轻抚着儿子的脸,心里暗自叹息。 宇文长风此时恍恍惚惚的睡着,梦里依稀看到溪月的身影。溪月皱着眉,表情十分幽怨。她仿佛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际,无论宇文长风怎么想靠近,她总是远远的站着,周围像笼罩了一层轻雾,若隐若现。他向她伸出手去,却够不着她。 “溪月……溪月……”他叫她的名字,她却好像没听见;他往前一点,她就退后一点,最终她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公主看到儿子嘴唇动了一下,以为他醒了,忙道:“风儿――”半天没见他睁开眼睛,才知道他不过是发烧说胡话。长公主侧过脸去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却只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叫“溪月”。 “这傻孩子,竟是得了相思病了。”长公主惊叹之余,不免有些心疼。没想到儿子对石家那姑娘如此痴情,想她都想出病来了。 “也罢,你既不愿娶郗家的小姐,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并非那么铁石心肠,你心心念念的惦记石家那姑娘,母亲就想办法帮你把她娶回来。”长公主毕竟爱子心切,看到儿子病的昏昏沉沉,比刀子剜她的心还难受。 第44章 宇文长风醒了以后,喝下药又继续睡着,等到烧退了身上才稍微感觉舒服了一点。宇文逸风来看他,见他一脸病容憔悴,叹道:“你说是装病,怎么装着装着真病了?”宇文长风咳嗽了一声,觉得喉咙痛的不得了,只得缓缓道:“我哪知道。也许是那五石散吃多了。” “没准你是因祸得福,我娘听父王说,要推了郗家的婚事。”宇文逸风笑道。“真的?”宇文长风哑着嗓子问。“假的,我骗你!”宇文逸风故意惹他着急。宇文长风知道他是说笑,擂了他一拳。“快告诉我,父王什么时候说的这话?”“就是今天午后。”宇文逸风没有再卖关子。 “总算没白受罪。今天早上我浑身难受的起不来床,这会儿才好些。”宇文长风想到可以退了郗家的婚事,心中爽利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得了相思病。”说不了两句,宇文逸风又开始打趣。“你这促狭鬼,尽是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宇文长风笑道。 宇文逸风看了他一眼,见他精神忽然好起来,忍不住一笑:“芷烟小姐要是知道你宁愿装病也不愿跟她订亲,估计得伤心死。”宇文长风道:“有什么好伤心,她可以嫁给别人。” 宇文逸风拍着大腿笑道:“难怪女人们都说,世间的男人最是无情。芷烟小姐为了你愁肠百结你不当回事,为了那位石小姐你却失魂落魄。真真是出好戏。”“瞎说!谁失魂落魄了?”宇文长风推了宇文逸风一下,逸风没留神,向后一仰,跌倒在地。 宇文逸风坐在地上笑道:“你还没说你失魂落魄,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我就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你这样迷恋。”“小孩子,你懂什么?”宇文长风看着弟弟坐在地上的样子,笑道。 “我都十七了,我怎么不懂。不过我看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不值得男人这样迷她们,一个个蠢兮兮的。”宇文逸风忽然想起郗家的二小姐凤藻,感叹了一句。 “你不能找个不蠢的呀。”宇文长风哈哈一笑。“我看没有不蠢的。”宇文逸风撇着嘴道。宇文长风正要说话,见婢女小蝶端着热粥进屋来,忙招手道:“快端过来,我正好有点饿。” “公子,大夫说您这两天只能吃些清淡的,这是长公主吩咐奴婢给您熬的白果山药粥,您慢点儿喝。”小蝶见宇文长风精神好了许多,心里也宽慰,笑嘻嘻的说。 “就说你的这个丫头,就有点蠢不拉叽。我都坐了这么久,也有些饿了,你就不会给我也盛一碗呀。”宇文逸风侧脸向小蝶道。宇文长风听了这话,扑哧笑出声,差点要呛到。 小蝶见状,刚要上前替他捶背,他却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小蝶会意,不一会儿端了一碗粥来给宇文逸风。宇文逸风也不客气,端过去就吃起来。 “公子――公子――长公主来了――”婢女瑞雪从外面跑进来,宇文长风听了这话忙放下粥碗,命小蝶将粥碗拿出去,自己则躺回床上去。宇文逸风也飞快的喝完粥,把碗交给小蝶。小蝶手忙脚乱的收拾了碗勺退下去。 长公主这时已经进了厢房外间,小蝶从内室出来和她走了对面,忙躬身下拜。幸好长公主急着看儿子,小蝶又将碗勺藏于身后,长公主并没有留意到她手里的物件。瑞雪悄悄指了指内室,小蝶点点头。 见长公主来探病,宇文长风又装出一副病容。“母亲,您来了?”他装作要起身相迎却体力不支。长公主见状忙道:“不必多礼了,躺着吧。” 第45章 宇文逸风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向长公主拜了一拜:“母亲。[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长公主向他点点头,温和道:“坐吧。”见她坐在床边,宇文逸风站立一旁,没有坐。 “风儿,喝过药感觉怎么样?”长公主见儿子形容萎顿,脸色却潮红,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担忧的问了一句。她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刚喝了一碗热粥。“托母亲的福,儿子好多了。”为了更加煞有介事,宇文长风故意咳嗽了两声。宇文逸风看得直想笑,却不得不极力忍住。 “母亲知道,你不愿娶那郗家小姐,这事儿就先搁着吧。”长公主看着儿子的眼睛,想看看他的反应,见他眼中果然立刻闪出一丝神采,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谢母亲体谅。”宇文长风欣喜道。“你好好养病,本宫明日要去幽州,等本宫从幽州回来,再来看你。(.棉、花‘糖’小‘说’)” 长公主本来还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亲自去石家提亲,见宇文长风只听说推了郗家的亲事就这么高兴,要是把溪月娶回来,没准他能兴奋的窜到房顶上去,便下了决心要亲自去幽州一趟。 “您去幽州干什么?您不要再为难她了。”宇文长风紧张的看着母亲冷傲的脸。长公主凝视着他的眼睛,道:“看来你是知道了?”宇文长风只得点点头。 长公主叹了口气,看着儿子有些憔悴的脸,动容道:“你对那女孩子一片痴心,本宫只好亲自走一遭。这次求亲若再不成,你也别怪母亲没有给你尽力,是你和她无缘。”“您别去了。我不想娶她。”宇文长风不愿溪月因为他再受到伤害,违心的说了一句。 “你不是不想娶她,是怕她不肯痛痛快快的嫁给你。你放心,本宫自有分寸,她愿意就愿意,不愿就不愿,本宫又不会绑架了她。”长公主说完这话就往外走。宇文长风刚想说什么,嗓子里却痒痒,急促的一阵咳嗽。宇文逸风忙道:“我去替你说。”宇文长风这才点点头。 花园里,宇文逸风追上长公主,道:“母亲――”长公主回过头来,看着他道:“逸风,你有什么话说?”宇文逸风斟酌片刻,才道:“二哥看中的那位小姐,她的未婚夫是二哥的朋友,所以二哥不愿做有违道义的事,怕将来没脸见朋友。”长公主听了这话,不禁点点头。 见长公主有些动容,宇文逸风适时的将话锋一转:“可是母亲也看见了,二哥的确是非常心仪那位小姐。他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娶不到她,没准真能终生不娶。” 这一点也正是长公主最担心的地方,听逸风这么一说,更加担忧,不由得叹息一声,道:“你去劝劝他,别钻牛角尖了。娶妻虽是大事,但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前程。”宇文逸风点了点头。长公主这才温和一笑,“去吧!” 宇文长风躺在床上,看到宇文逸风回来,忙问:“怎么样了?母亲打消了念头没有?”“你这话问的奇怪,母亲怎么会轻易打消念头。她说要去幽州,就必然会去。我不过是替你说了几句话。”宇文逸风笑道。“你说什么了?你可别给我添乱。”宇文长风急切的看着弟弟,生怕他又调皮,和自己唱反调。 宇文逸风嘿嘿一笑,狡黠道:“我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告诉母亲,你爱那位小姐爱的要命,整天想着她才会想出这么一场病来。”宇文长风听他这么一说,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鼻子道:“你小子存心气我是不是!哪天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 “哥,你又何必否认,你明明就是爱她,而且根本放不下。”宇文逸风收敛笑容,面容澄定的说。宇文长风闻言一愣,叹息着躺了下去。 第46章 长公主到了幽州后,很快去了石俊府上。(.无弹窗广告)石俊听说长公主驾临,亲自到府门外迎接。长公主开门见山的和他说明来意,石俊惊的一头冷汗。 “小女蒲柳之质,哪里配得上贵公子。”石俊战战兢兢的说。长公主扫视一眼,见屋内并没有别人在,道:“本宫既然亲自登门来提亲,就没有存着看低你家的意思,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石俊抬头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威严的脸上也有一丝无奈之色,猜到她大概也是逼不得已才前来,心中忐忑不安。 “不是下官不识抬举,实在是没有办法,小女与云家公子已有婚约,一女怎能二嫁?”石俊仍是咬定这一点。长公主料到他会这么说,冷笑道:“这很容易,那云飞扬已经被遣出琅琊郡,你只消一纸退婚文书,这桩婚事便可以作罢。他家又不会去报官,你怕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石俊为了女儿的婚事早已心力交瘁,此时更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长公主见他半晌不答话,以为他在思索,故意道:“石刺史,如果你还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幽州,就考虑一下本宫的提议。不然,不仅是你们石家,就是那云家,也不会有太平日子。” 石俊听她这话语带威胁,心中虽不忿,却又无可奈何。长公主地位尊贵,不是他这样的碌碌小官可以得罪得起,假如自己不答应婚事,石云两家都要遭殃不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溪月还很难说。 云家不敢得罪皇亲,将溪月从琅琊郡送到幽州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云家是不会再接纳这个媳妇的。而云家如果不娶,溪月想嫁人怕是没有指望了,谁敢冒着得罪皇后和长公主的风险来求亲呢?石俊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怕伤了女儿的心,始终不愿点破,由着她每天痴痴的等待云飞扬来看望她。 长公主见他一脸颓丧,知道威胁的差不多,换了一种语气道:“本宫的儿子人品如何,你也不是没有见过,难道他配不上你的女儿?”“不敢不敢。宇文公子的才德品貌皆是百里挑一,是小女配不上公子。”石俊低着头道。 长公主见他语气有些动摇,松了一口气道:“也别再说配得上配不上的话了,本宫和你都是当父母的人,一切为了儿女。所以也请你体谅本宫的苦心,要不是为了孩子,你以为本宫会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好了,快让你女儿出来给本宫瞧瞧。本宫总不能不见了未来儿媳妇就走。”石俊无奈,只得走到屋外吩咐人去找溪月来。 石府后厢,婢女妩儿匆匆跑进溪月的闺房,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老爷请你去堂屋见客。”溪月疑惑的侧目看着她,问道:“谁来了?”妩儿忙道:“兰陵长公主。” 又是她!溪月心里一惊,心神有点乱,手按着琴弦发愣。妩儿走上前,问:“要不,奴婢去跟老爷说,就说小姐你身体不适。”溪月摇摇头,“没用的,见不到我,长公主不会走。”她轻轻叹了口气,妩儿忙伺候她更衣。 长公主见到溪月披散着长发走出来,心想她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出来见客连头发也不挽成髻。溪月走到她身边盈盈一拜。石俊看到女儿,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长公主倨傲的凝视着溪月,溪月缓缓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着她。长公主见她目如寒星、秀眉入鬓、肤若冰雪,不禁随口赞了一句:“是有几分姿色。”溪月见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心里不悦,也不理会她的话。 “想必溪月小姐也明白本宫的来意,本宫就长风这一个儿子,他看上了你,非你不娶,本宫爱子心切,只好拉下脸来替他求亲。”长公主冷冷的扫了溪月一眼。溪月强忍心中不平,尽量心平气和道:“公主明鉴,小女已与琅琊云家的公子有了婚约,承蒙宇文公子错爱,小女无福消受。” 第47章 “有了婚约?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置于何地?”长公主不屑道。[.超多好看小说]溪月心中一痛,道:“小女和云公子两情相悦,两家的父母也早就认可了这门亲事。” “两情相悦,还真说得出口,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吗?好了,本宫不跟你说这些。你父亲已经答应,退了云家的亲事。”长公主原本有点不耐烦,看到溪月伤心的样子,倒有些幸灾乐祸之感。 溪月惊愕的回头看了石俊一眼,满眼的委屈。石俊微微侧过脸,似乎不忍看女儿哀绝的眼神。溪月见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已经妥协,不禁泪盈于睫。“父亲!” 石俊忍住伤心,向溪月道:“长公主亲自登门求婚,为父岂有不允之礼。再说那云家公子放浪不羁、四处漂泊,把你嫁给他,为父着实不放心。” “不,这不是您的真心话。您明明知道,女儿心中只有云公子一人。您那时还说,得此佳婿,人生余愿足矣。”溪月泪如雨下。石俊有苦难言,偷觑着长公主肃杀的神情,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女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够了,难道我们宇文家配不上你!”长公主提高声音,想以此震慑溪月。溪月回过头,愤恨的看着她,哭喊道:“你们仗势欺人!先是将我父亲外放到幽州来,又将云公子逐出琅琊郡,现在又登门逼婚。”长公主闻言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恨的看了石俊一眼:“石刺史!” 石俊忙挥手示意两名婢女上前将溪月带下去,溪月挣扎着要和长公主评理,胳膊却被婢女们拉住。“快点下去!”石俊不得不板起面孔训斥女儿,溪月只得委屈的含着泪退了出去。 溪月走后,长公主才道:“石刺史,从今日起,你和本宫便是亲家。我们齐王府很快会来下聘过文定,本宫希望你好好管教令千金,不要让她再这样无礼。”石俊只得点头称是。“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本宫能办到的,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们。”长公主脸色稍和,换了语气。 石俊思忖片刻,道:“下官年纪老迈,早有辞官之念,等小女与宇文公子的婚事玉成之后,下官想告老还乡。”长公主想了想,嗯了一声。 金陵齐王府,长公主自幽州返回金陵当天,便命人把宇文长风找去。 “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宇文长风走进长公主的卧房,见她正对镜梳妆,不禁有些忐忑。虽说他知道长公主要和他说的事必然和石家有关,心中却仍是七上八下,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长公主也不回头,对着铜镜继续梳头,冷冷道:“石家已经答应了婚事。”宇文长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大喜,颤声道:“您说的可是真的?”长公主见他一副狂喜之色,心里直叹气,但也不忍心打击他,只得道:“当然是真的。” 宇文长风抑制住激动,对着长公主深深的作了一个揖。长公主忍不住道:“本宫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好,毫无大家闺秀的礼数。论美貌,不及郗家小姐;论性情更是差远了。”宇文长风也不和母亲争辩,只是道:“她非寻常女子可比,我就是喜欢她,觉得她美。” 长公主听到这话,无奈的叹息。她何尝不知,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儿子已然认定溪月,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她妙不可言。 房间里光线不明,落日的余晖将长公主华贵的身影蒙上了一层暗金色。她侧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宇文长风偷觑了母亲一眼,叫了一声:“母亲……” 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继续道:“婚期还没定,等咱们府里下过聘之后,再派金管家去幽州和石俊商议。最早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不然办起来太仓促了。” 算一算,也就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便可以和溪月朝夕相对,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宇文长风忽然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宇文逸风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放不下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要经历种种艰辛,他也心甘情愿。 有时候他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奇怪,溪月就像是一道魔咒,放不下忘不了看不开。明知相思苦,无奈苦相思。情不知因何而起,竟至一往情深。 第48章 一连两天,溪月不肯进食,急坏了石俊夫妇。[]他们知道退婚的事对溪月打击很大,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只怕两家人还要遭殃。石俊心疼女儿,让老伴去劝劝溪月,不要再固执了。 石夫人瞅着丈夫,没好气道:“你自己又不去?”石俊双眉一拧,为难道:“溪月心里恨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石夫人看着丈夫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怪你,总爱把女儿带到人前显摆,这回好了吧,显摆出麻烦来。” 石俊被刺痛心事,讷讷道:“如今你还说这个干什么。快劝劝女儿去,齐王府明日就要来下聘礼交换庚帖,事情已然如此,让她想开了吧。”石夫人叹息一声,只得依言而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溪月的闺房里,婢女妩儿正在苦劝溪月。“小姐,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好歹吃一点东西。”溪月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眼神呆滞,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和心事。自从长公主来逼婚之后,她吃不下睡不着,无心梳妆,整个人混混沌沌。 石夫人进屋后,吩咐妩儿退下去,她母女俩要好好谈谈。溪月仿佛没看到母亲进来,仍闷声不响。石夫人走上前去,看到女儿憔悴的神色,心里凄楚不已,可是又不能不劝。“女儿啊,听母亲的话,不要和自己身子过不去了。你这样不吃不喝,我和你父亲看着心里难受。”她伤心地以袖拭泪。 溪月抬头看着母亲,红着眼睛道:“母亲……”“母亲知道你心里难过,你喜欢那云家公子,可偏偏皇后的弟弟又看上了你,咱们若是不依他,他家必定不会放过咱们。皇亲国戚咱得罪不起啊,你父亲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石夫人轻抚着女儿如云的秀发,既慈爱又心疼。 “女儿明白,女儿只是怨恨命运不公,偏偏遇到那样仗势欺人的人家。”溪月颓然的垂着头。石夫人道:“齐王府明日就要来下聘了,过了明天你就是人家的人。”溪月看着母亲,见她一脸隐忍,心中也伤痛,眼泪又滑落,“我不想嫁……” “傻孩子,你总要嫁人的。咱们女人从一出生就受制于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哪里有自己做主的时候。母亲只盼你嫁过去之后,你丈夫和公婆能善待你,这样我和你父亲才能心安。”石夫人想到女儿即将出嫁,心中一阵愁苦。 溪月愣了一会儿神,才缓缓向石夫人道:“母亲,求您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我想再见他一面,您让父亲写信找他来。”溪月此时已止住抽泣,目光定定的平视着前方。 “你现在还见他干什么,万一给你夫家的人知道……”石夫人当然明白溪月想见的是谁,话说了一半,看到女儿哀绝的眼神,心中不忍,硬是把话咽了回去。“好,我去和你父亲说。不过母亲要提醒你,你可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不然将来会遭殃。” 石夫人和石俊说了溪月的要求后,石俊左右为难,怕溪月和云飞扬私下见面的事会让齐王府的人知晓。不找他来,又怕女儿会做傻事,思前想后,只得决定再冒一次险。 第49章 云飞扬已经收到家信,知道石家退婚的消息,心情正郁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接到石俊的信后,他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动身去幽州看溪月。毕竟这段感情需要一个了结,不然对两人都是一道沉重的心锁。 溪月听说云飞扬到石府来,忙跑到前厅去见他。走到门边,看到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愁苦,踯躅不前。云飞扬回过身来,看到溪月依在门边,美丽的眼睛里溢满泪水,看着自己时那伤心欲绝的神情,令人心碎。他克制住情绪走上前,淡淡的叫了她一声:“溪月。” “飞卿。”溪月含着泪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云飞扬揽着她向外走,两人一道离开前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在溪月的闺房里,两人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溪月泣不成声道:“我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这不是来了。”云飞扬轻抚着她的背,怜爱的看着她。“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轻抚她的脸。 “这些天以来,我就像笼中鸟。飞不出去也死不了,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溪月沉痛的靠在他怀里抽泣。“我们都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不然,会铸成悲剧。”他强忍着伤心,安慰她。 溪月望着他的脸,鼓起勇气道:“飞卿,你带我走吧。走到什么地方去都好,只要能跟着你。我……我不想嫁给别人。”云飞扬看着她,不知如何面对她纯真的仰望,半晌才道:“你以为我们走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我们走了,你父母和我父母怎么办?溪月,你忍心让他们风烛残年之际还要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这一点,溪月不是没有想过,事实上,如果为不是两府的父母,她是不会妥协的,哪怕是死,也不畏惧。可是眼见着至亲的人受苦受难,她受不了,她知道,云飞扬也受不了。所以听到他的答案,她除了哭,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未来的夫婿,我在广陵府遇到过他。他是个不错的人,你嫁给他,我还算放心,比跟着我这样四海为家的人强。”云飞扬带着一点笑意安慰溪月,但更像是安慰自己。溪月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在她最悲伤的时候,他还是那么从容淡定,仿佛他不曾伤心。 她却不知道,云飞扬是那种很少把心底的喜怒形于色的人。男人的伤心和女人的伤心不同,女人的伤心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男人的伤心是心底的一缕柔情渐消、心灰意冷。 溪月缓缓的走到梳妆台前跪坐下,取出一把剪刀,轻轻递给云飞扬。“你……”云飞扬有些疑惑,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神伤不已。他从发间挑出一缕,剪下交给溪月。 溪月接过他的头发,凄然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的头发我会随身带着。我和你缘分已尽,此生再难相见,看到你的头发,就和见了你一样。” 云飞扬心中痛惜,蹲在她身侧,动容道:“将来你无论遇到什么烦难,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你。”溪月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睛,苦着脸道:“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我的朋友卫玠住在金陵,你可以去找他,他能找到我。” 云飞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他也明知道,一旦溪月嫁了人,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无可奈何。如果他要插手,只会带给溪月更大的灾难。只是此时面对她如此伤心的神情,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溪月嗯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他。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50章 下聘礼过文定之后,齐王府就开始为宇文长风的婚事忙碌。[.超多好看小说]宇文长风想亲自去幽州接亲,长公主不许,她觉得溪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史之女,又不是公主郡主,哪里用得着自己儿子亲自去接她。宇文长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沉浸在和溪月姻缘得成的喜悦之中,接亲的提议遭到母亲反对之后,也没有坚持。 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石府也开始筹备送溪月去金陵。溪月没有兄弟,石俊只好亲自送女儿上路。车马浩浩荡荡行了一个多月,才从幽州到达金陵。到金陵后,齐王府安排他们住在驿馆,等待成亲的日期。 这一日,宇文长风听说石俊和溪月父女已到金陵,心急想去看溪月,长公主却拉着他和自己一起听金管家汇报婚礼的各项准备事项。 “金玉如意各一对,金茶桶一对、金盆一对、银盆一对、金烛台一对……”金管家边翻着账册,边报出来给长公主和宇文长风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长公主点头思忖道:“赏给府里众人的金锞子、银锞子也要记上去,别忘了。”金管家忙翻了一页,道:“已经记上了。” 宇文长风跟在长公主和金管家身后,看着库房里堆的到处都是的器物,有些不耐烦的望着天。长公主回头见宇文长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悦道:“这是你自己的婚事,怎么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皇后特意从洛阳赶回金陵来替你主婚,婚礼不能出一点纰漏。” “有您和金管家在,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一切事务你们看着办好了,反正和大哥的婚礼也差不多。”宇文长风见母亲不高兴,陪着笑道。“这怎么同,你娶媳妇是皇后亲自赐婚。你大哥和王家小姐成亲虽也风风光光,却没有这么隆重。”长公主不无得意的说。 宇文长风暗中看了金管家一眼,怕这话传到大哥宇文啸风耳朵里,他会不高兴,却见金管家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顾着盘点婚宴中要用到的各项器物,心中松了口气。 “本宫知道,你是惦记着去看那丫头。也没几天了,就这么一时等不得一时了?”长公主嗔怪的瞥了儿子一眼。宇文长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着。 “去吧去吧,你在这里除了添乱,什么忙也帮不了。照理说,成亲前你和她不该见面,所以只此一次,这几天你不许再偷着去看她。”长公主不放心,嘱咐了一句。 宇文长风忙向母亲作了个揖,飞快的跑走了。长公主心中暗道:一听说可以去见那丫头,溜得比兔子还快。她叹息着摇了摇头。 驿馆中,宇文长风恭恭敬敬的和石俊见了礼。石俊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不禁想着,若是没有那云飞扬,宇文公子的确是难得的佳婿。 只可惜,溪月那傻孩子一心一意只想着云飞扬,来金陵这一路上整天痴痴呆呆也不说话,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此时若是怠慢了未来夫君,只怕将来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想到这里,石俊忧心不已。 “溪月在后院,我这就命人去把她叫来。”石俊当然知道他来这里不仅仅是拜见自己,更重要的是看溪月。果然,宇文长风笑了一笑,道:“不用了,我过去看她。”石俊忙命人领着他去后院。 驿馆后院的一间厢房内,溪月已经听妩儿回报说宇文长风来了,心知他是来看望自己,心中一阵慌乱,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宇文长风已经走了进来。溪月只得走过去,轻轻向他一拜。宇文长风忙扶起她。 “听说你到了金陵,我早就想来看你,一直不得空,准备婚宴琐碎的事太多。”他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见她瘦了许多,容色也有些憔悴,以为她是旅途劳累,也没有多想。她总是低着头,他托起她的脸,微笑道:“累了吧,从幽州到金陵这一路是够辛苦的,在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 第51章 她明亮的眼睛仍是水汪汪的,清澈的仿佛山间清泉,只是这双眼睛深处比那时多了一份哀愁。[.超多好看小说]宇文长风心底有一丝愧疚,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日子以来,溪月承受了多少伤心和苦痛。可是这一切终将过去,他会让她的心境重新获得宁静和温暖。 轻轻握着她的双手,宇文长风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上天既然这样安排,说明冥冥中自有天意。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照顾你一生一世。”他瞧着她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颌优美的弧线,她是那么楚楚动人,每次见到她都不知不觉就被吸引。 “我累了,想休息。”溪月终于开口,淡淡说了一句。宇文长风察觉出她的冷淡,心知她对自己仍有芥蒂,痛心之余却不得不放开她的手。“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有空我再来看你。”他温和道,恋恋不舍的看着溪月。溪月却好似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向他欠了欠身。 她这是送客还是逐客,宇文长风不禁叹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看来和她的姻缘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外表虽柔弱,内心却潜藏着不易察觉的倔强。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早已转身去了屏风后。 回到齐王府,见府中来来往往的家人、婢女络绎不绝,都在为自己的婚事忙碌,宇文长风心中忽然一阵烦躁。他随意的在花园中找了一处山石坐着,以手支颐,沉思不语。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心事啊?”宇文逸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肩膀上落着一只灰色的鸽子。他拍了鸽子一下,鸽子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宇文长风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是无忧无虑。”宇文逸风耸耸肩笑道:“我当然不会像你这样为情所困。新郎倌,你还有什么可忧虑的?新娘子不日就要进门,又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儿。” 宇文长风仰脸望着天,长长出了口气。他的烦恼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说出来别人也不明白。宇文逸风审视的看着他的神情,不解道:“听说她已经到了金陵,住在驿馆里,你没去看她?” “去了。”宇文长风眉峰一凛。“去了你还愁什么,她没给你好脸?你不会揍她呀。”宇文逸风故意揶揄他。 “去!少添乱。我看我应该揍你一顿,你那时不知和母亲说了什么,她去幽州后很快就把婚事定了,到现在我还云山雾罩的,这一切好像都是做梦一般。”宇文长风始终对溪月刚才的态度耿耿于怀,此时听了宇文逸风的话,更是没好气。 宇文逸风指着他道:“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我在母亲面前没少替你说话。这桩婚事是你费尽心思得来的,现在倒好像是栽给你的陷阱。得,你不要,我娶她好了,气死你!”他笑着调侃了一句。宇文长风深知弟弟的脾气,知道他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瞪了他一眼,道:“你从来也没少气我。” 宇文逸风见他眉宇间似有一层隐忧,又问了一句:“哥,你到底有什么顾虑?”宇文长风摇摇头,没有说话。宇文逸风心念一转,幽幽道:“你是怕她不是真心想嫁你吧。你去见她,她却对你冷淡,一点也没有新婚的喜悦,是不是?”宇文长风被他说中心事,却仍是不表态。 “如果你这么想,就太傻了。哥,你一向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都不像你了。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你何必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就算她之前是别人的,可现在已经是你的,你没必要太迁就她。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跟她说,‘你不要唧唧歪歪的,不然我不客气’。”宇文逸风见他锁着眉,忍不住劝他。“傻小子!”宇文长风被他气的直笑。 “话糙理不糙啊,女人不能惯的。你看大哥,以前他何曾把女人放在眼里,大嫂进门后,他一下子变了,整天围在她身边,跟个大蜜蜂似的,就差每天嗡嗡两声给大家听见。”宇文逸风笑着打趣。 宇文长风笑的岔气,指着他道:“你有本事当着大哥大嫂的面说,看大嫂不给你一个大耳刮子。”“当着他们的面说又如何,我才不怕他们呢。”宇文逸风笑着嘟囔一句。 第52章 石俊把女儿送到金陵后,在驿馆中住了几日,安排好一切后,便要起程回幽州。.他走的当日,宇文长风和溪月一同送他出城。 城外的黄尘古道上,芳草萋萋。石俊慈爱的看着女儿,嘱咐道:“为父这就要回幽州去,你以后要好自为之,不要和自己过不去,知道吗?”溪月点了点头。 石俊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牵着马远远地在一旁站着,手里拿着缰绳,轻拍着马背,扭头又向溪月道:“你嫁过去之后,要好好伺候公婆和你夫君。人要往前看,不要总是把以前的事记在心上。” 溪月听了这话,没有出声。石俊知道她心思,叹息一声道:“你从小就执拗,我和你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一点。到了人家,可不比家里。道理你都明白,为父也不想再唠叨。好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夫君等急了。”溪月嗯了一声,满眼不舍的看着父亲上了马车远去,才回头缓缓向宇文长风走去。 宇文长风看着她走过来,伸手要扶她上马车。溪月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宇文长风扶着溪月上了马车后,才转身上马,一路跟随在她马车旁。 车马穿过半个金陵城,路过卫玠的府邸时,宇文长风侧目看了一眼,见那府前车马不绝,知道卫府又在宴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若不是要送溪月回驿馆,他倒真想过去凑凑热闹。这些天以来,一直忙于婚礼,已经好些日子没和这些朋友饮酒聚会了。 “宇文老弟,听说你就要成亲,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卫玠本在府门前送一位朋友,看到宇文长风,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宇文长风忙下马去,和他见了礼。 “路过卫兄府上,本应登门拜访,只是我今日有要事,只好改日再来了。”宇文长风回头看了马车一眼,却见溪月掀起马车的帘子,正看着他们。看到他回首,溪月立刻放下了帘子。 这一来,卫玠自然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笑。卫玠笑道:“既然你有要事在身,那么我也不强留。改日再备酒相邀。”“一定。”宇文长风拱了拱手。 回驿馆的这一路,溪月一直在寻思,觉得刚才和宇文长风说话的人十分眼熟,像是那时她在云飞扬家的别苑见过的卫玠。但她看这人和宇文长风似是非常熟络,又疑惑起来。卫玠是云飞扬的好友,怎么又会和宇文长风这样熟。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驿馆已经到了,宇文长风掀开马车门帘扶她下车。他送她回到驿馆中,正要转身而去,溪月犹豫着叫了他一声:“公子——”宇文长风回过头来,见她似乎有话要说,询问的看着她。 溪月仍在犹豫,半晌才道:“刚才和你说话那位公子,是否就是官拜太子洗马的朝中名士卫玠公子?”宇文长风点点头:“是他。”刚说完这句,他立刻意识到,因为云飞扬的缘故,溪月必是见过卫玠。他犹疑的看着溪月,溪月有点心虚,回避了他的目光。 宇文长风心中暗叹一声,向溪月道:“快进去吧,这两天好好休息。我有空就来看你。”他很想抱抱她,但看到她神情游离的样子,最终还是作罢。溪月看着他离开,才满腹心事的进屋去。 送走了父亲,溪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远离亲人,孤身一人在偌大的金陵城,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她心里既迷茫又担忧。在这陌生的城中,她还能依靠谁?侯门一入深似海,齐王府就像深邃的无底洞,是别有洞天还是深不可测,没有人能猜得到。 宇文长风会是她的依靠吗?溪月不是没有想过。除了他,她实在也想不到那王府中谁能是她的依靠。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换了一个人,溪月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恨,对他,她似乎总也恨不起来。 这几天来,宇文长风几乎天天都来看她,每次溪月都对他冷冷淡淡。看得出来,他不是没有察觉,可是他没有介意,总是很温和的和她说话。这让溪月心里不是滋味,她倒宁愿宇文长风像所有纨绔子弟一样嚣张跋扈,让她可以彻彻底底的厌恶这个人。 这一晚,溪月想这个问题想到头痛,怎么也睡不着,越思量越觉得齐王府狰狞可怕,很想逃离这一切。眼看婚期没几天了,她即将展开与以往大不相同的另一段人生。没有了父母的庇佑,一切只能靠自己。 天快亮的时候,她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办法逃出去,到卫玠那里打听云飞扬的下落,然后去找云飞扬。 有了这想法,溪月立刻行动起来。她收拾了一些衣服和首饰,放在包袱里。悄悄走到窗前,推开窗去看,天刚蒙蒙亮,月亮还没落下去,驿馆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怕惊动别人,溪月放轻脚步,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驿馆的大门口有齐王府派来的守门侍卫,堂而皇之的走大门,肯定出不去。溪月站在院子看了一会儿,向后院走去。她依稀记得后院马棚旁边有一处矮墙,从那矮墙翻过去,没准可以走出驿馆。 果然,她在后院找到了那处矮墙。墙虽然不高,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翻出去。溪月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攀在墙头上,把手里包袱向着墙外扔了出去。腾出手来,她才翻过了那墙头,劲道用的大了,一下子跌坐在墙外的地上。忍着痛支撑着站起身来,她拍了拍身上尘土,向着官道走去。 第53章 清晨的风还很凉,四野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家早开的店铺,发出昏黄的灯光。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个两个赶早出城的人,皆是行色匆匆。金陵城中,溪月人生地不熟,只好凭着记忆往卫玠的府邸走去。 天渐渐亮了,行人也多起来,沿街叫卖的小贩也开始出摊。走着走着,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问路人,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卫玠的府邸究竟在哪里。她只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看到路边有卖馒头的,她才想起来自己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那卖馒头的小贩见她驻足,忙不迭的招呼她。“姑娘,热乎乎的馒头,买个馒头吃吧。”“多少钱一个?”溪月看着馒头,感到肚子有点饿。“五文钱一个。”那小贩见她衣饰华丽,像是富贵人家不知柴米贵的小姐,故意抬高了价钱。 溪月也不还价,从包袱里找出钱袋,拿了一锞银子给那小贩。“够了吧,给我两个馒头。”“够了够了,姑娘慢走。”那小贩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忙包了两个馒头给她。溪月接过馒头,边走边吃。 走过一座座桥,竟然走到了秦淮河畔。溪月走到桥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忽然撞了她一下,险些将她撞倒。她抓紧了桥栏杆才没落入河里,刚要斥责那人,却见那人早就走远了,消失在过来过往的人群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只得自认倒霉。 眼见秦淮河畔商贾云集、热闹非凡,她又向几个人打听了卫玠府邸的下落。总算有一人告诉她,卫玠府在玄武湖附近。溪月又问了玄武湖怎么走,那人往北一指,道:“那里可远,半天也未必能到。”溪月谢过他之后,向北走去。 驿馆中,婢女、仆妇敲着溪月的房门,想伺候她梳洗,总不见她开门,有些担心。几个人一商量,怕溪月会出事,便推门进去看个究竟,却见床褥叠的整齐,溪月却不在房里。众人在驿馆前前后后找遍了,也不见溪月身影,这才有些着慌,一边命人去寻找,一边派人去齐王府报信。 金管家将事情密报给长公主,长公主大为震怒。“哼,那丫头肯定是跑了,真是不安分!”她气愤的拍了下桌子。“你快点带十几个侍卫去找她,务必把她找回来,还有三天婚礼就要到了,不能出纰漏。”长公主吩咐金管家道。 金管家刚要领命而去,长公主又叫住他。“长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金管家道。长公主略一沉吟,才道:“这事儿不能张扬,你带五六个人去就行。不然传出去,咱们王府的准儿媳妇居然跑了,会被人看笑话。还有,二公子那里你千万别告诉他。”金管家点点头,匆匆离开。 长公主坐着沉思,越想越气,这媳妇还没进门,倒惹了这么多麻烦。真不知长风那孩子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看上这么个女子。想起第一次看到溪月时的情景,长公主心里更是多了一层隐忧,那女孩子确实是长的非常美,但是那种美有一种莫名的妖娆气,让她非常不安。 正在长公主坐立不安的时候,宇文长风过来向母亲请安。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心情非常复杂,沉着声问道:“本宫叫你成亲前不要再去驿馆,你是不是又去了?”宇文长风知道瞒不过母亲的耳目,只得承认。“昨天岳父大人回幽州,儿子去送了一程。” 他偷偷看了长公主一眼,见长公主打量着他,讪讪的笑着。长公主见了儿子的表情,原本的皱紧的眉也松了,缓了语气道:“你姐姐的凤驾今天就到金陵,你跟你父王都要出城相迎,溪月那里就不要去了,少去一次,她也不会跑了。”宇文长风点了点头,脸上微微泛着笑颜。 长公主叹息一声,慈爱的看着儿子,道:“长风,你就快要成亲了,别再像个孩子似的。”“我哪里像孩子了?”宇文长风嘀咕了一句。“凡事都由着性子来,还不像孩子?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还不像孩子?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不要整天想着媳妇。”长公主嗔了一句。 宇文长风听母亲这话,像是对自己常去看溪月非常不满,不禁看了母亲一眼。长公主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本宫,你的行踪本宫知道的很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是怕她在驿馆里想家,会觉得孤单。”宇文长风笑着向母亲解释了一句。 “你算了吧,本宫还不了解你?你一天不见到那丫头,就浑身不自在。也罢,本宫也懒得管你了,免得你又装病骗本宫。”长公主秀眉一蹙。“我什么时候装病了?”宇文长风故意装作一脸愕然,心中却已猜到是有人回报给长公主。 长公主冷冷一笑,道:“你还说你没装病?菊夫人前些天不舒服,找了那大夫来诊脉,那大夫和本宫说,你那时发烧像是服用过五石散。不是为了装病,你服用五石散干什么?”宇文长风嘿嘿一笑,没有再否认。“为了那丫头,你可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本宫都看在眼里,倒要看你们将来如何。”长公主微有笑意的说。 “将来无论如何,我都好好待她。”宇文长风笑道。“她呢?你能保证她也一心一意对你吗?”长公主挑着眉问了一句。宇文长风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才道:“她会的。”长公主见他神色间忽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心中不禁起了疑。 宇文长风却不愿和母亲多说,推说要去准备出城迎接皇后,就告辞而去。长公主走到廊子上,看着儿子的背影,自语道:儿子啊,母亲能帮你达成心愿娶到她。但是她心里有没有你,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是你对她好,她心里就会有你。女人的心,有时比这天下更难征服。 第54章 溪月从秦淮河边一路往北而行,走了很久也没到玄武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时近中午,离热闹的集市越来越远,人烟也越来越少,她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走了这么大半天,肚子又开始有点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她忙上前去问卫玠府的方向。 那人打量了一眼,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溪月点点头。那人道:“卫府离这里不远,但路不好走。我带你过去,不然姑娘一个外乡人很容易迷路。” 溪月刚要高兴,转念一想,别是遇到拐子了吧。眼前这人三十余岁,一身布衣,眉眼周正,看着倒也不像坏人,可是小心点总没错。 “不用了,您只要把卫府的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天黑前能找到。”溪月想起那时被道士迷昏带到道观的事,仍心有余悸。那人见她不肯跟自己走,胡乱扯了一通,溪月听的一头雾水。(.棉、花‘糖’小‘说’) “还是我带你去吧。”那人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溪月心里一惧,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不等他答话,她转身就走,几乎要跑起来。 这么满城瞎找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细细打听了卫玠府的地址,再雇辆马车去卫府才是行之有效的办法。溪月这么想着,向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客栈门前。 客栈的伙计招呼她进店,问她打尖还是住店。“住店,找一间上房。”溪月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栈里吃饭的客人不多。“好嘞,客官请上楼。”伙计提着茶壶在前面引路,将溪月带上二楼的客房。 客房中,溪月放下包袱坐下。那伙计倒了杯茶给她,殷勤的问:“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溪月道:“你随便上几样小菜,一碗面条。”伙计点点头。溪月又问:“小二哥,你可知道卫玠卫公子的府邸在哪里?” 伙计眉花眼笑,道:“呦,您问的是那位有名的美男子卫玠公子吧,经常有姑娘打听他府邸的地址。他家在玄武湖旁的柳叶巷。”说完这话,那伙计又打量了溪月一眼,脸上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溪月有些不好意思,谢了他一句。 一炷香工夫之后,伙计端上来几样小菜和一碗面条,关上客房的门退了出去。溪月吃了几口,觉得那面条硬生生的难以下咽,便不再吃。 她想了想,驿馆中的人此时恐怕早已把她逃走的消息回报给齐王府,齐王府必然会派人四处寻找。如果不在天黑之前赶到卫玠家,只怕很快就会被齐王府的人找到。若是被他们抓回去,那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溪月打了个寒噤。提着包袱下楼,看到先前那伙计,招呼道:“小二哥,请你帮我一个忙。”那伙计正在替几位客人倒茶,听到她叫,回过头来笑问:“姑娘有什么吩咐?” 溪月招手把他叫到一边,低声道:“劳驾替我雇辆马车,我要去卫玠公子的府邸。”那伙计点点头,等着溪月给他银子。 溪月见他站着不动,奇道:“你怎么不去?”那伙计笑道:“姑娘,您还没给我银子呢,怎么雇车?”溪月这才想到,应该把车钱提前给他。她翻了翻包袱,却怎么也找不到钱袋。包袱中只剩两件衣服,钱袋和首饰都不见了。她急得不得了,心知必是被贼光顾过了。 “我的钱被偷了。”溪月尴尬的看着伙计。那伙计干笑一声,道:“姑娘,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您要白吃白喝,也别找这个借口啊!直说没银子吃饭,我们店主心善,还能不给您口饭吃。” 溪月脸上一红,道:“我的银子真被偷了,我不是故意要白吃白喝。”那伙计瞥了她一眼,向店老板回报去了。 不一会儿,那伙计过来向溪月道:“您真是遇到好心人了,我们店主说,看您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您要是说得出下落,我们派人去您府上取饭钱。若是您说不出,委屈您到后厨去洗碗,刷上三天估计够了。” 溪月嘴角一扁,道:“我是外乡人,这城里没有熟人。”“卫玠公子难道不是您的熟人?”那伙计挑着眉看她。 第55章 “不不,不能去叨扰人家。(.好看的小说这事我……我去洗碗好了。”溪月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句。那伙计又瞧了她一眼,自语道:“如今这么漂亮的人也出来骗吃骗喝,世道真是变了。”溪月委屈的撅了下小嘴,无奈自己理亏在先,人家怎么揶揄,也只得听着。 此时,金管家正带着齐王府的侍卫和溪月的两个婢女在城中四处寻找溪月的下落。找遍了秦淮河附近的大街小巷,也没找到溪月。直到黄昏时分,他们也到了溪月来过的这家客栈。 金管家向伙计问起是否见过一位很漂亮的单身女子经过,妩儿又将溪月的形貌一一叙述给伙计。那伙计打量着他们,刚要说话,店主抢先道:“每天过来过往的漂亮女子多了,谁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有画像没有?”金管家只得摇摇头。见问不出所以然,金管家只得挥手吩咐众人离了客栈继续往前找。 店主见他们一行人走了,心中疑窦顿起,向伙计吩咐了几句。伙计走到后厨,却见溪月正蹲在一旁刷碗,走到她身前道:“姑娘,你是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溪月心中一凛,抬头看了他一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伙计道:“刚才有群人来打听一位小姐的下落,我听着那描述,像是找你。” 溪月惊的站了起来,道:“你没有告诉他们吧?”伙计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种事我们见多了,是不会轻易多嘴的。姑娘,我看你还是赶快走吧,不然那群人折回来可就晚了。” 溪月忙点头,指着地下的碗道:“碗还没刷完呢。”伙计摆摆手道:“不用啦,店主让我告诉你,请你赶快走吧,我们小店可惹不起那些豪门大户。”溪月只得洗了手,拎着包袱从客栈的后门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又到了上灯时分。溪月无助的走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落脚。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狗,对着她汪汪直叫。 她跑了几步,那狗也跟着她,眼看着就要扑上去咬她。她又惊又怒,加快了脚步,边跑边回头看着那狗,见那狗追了几步就没追,才放下心来。 一转身,却撞到了人。她捂着被撞痛的脑袋正要看清撞的是什么人,却听见婢女妩儿的声音:“小姐,可找到你了!”原来她撞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王府的金管家。 这回她没处可逃,只得乖乖的跟他们回驿馆。马车上,妩儿问溪月:“小姐,你人生地不熟,怎么就能在这城里乱跑,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可把奴婢吓死了。” 溪月戳了她脑袋一下,没好气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认出我,我怎么会被抓回来。”妩儿委屈道:“小姐,奴婢是担心你。金陵城这么大,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要去……不告诉你,免得你告诉他们。”溪月气呼呼的说。 妩儿撅着嘴道:“小姐,你这回真是太大胆了。你从来没自己出过门,外面坏人多得很,万一遇到危险,谁去救你啊。你要是有个……奴婢可怎么办,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我不想回客栈去。”溪月苦着脸抱怨了一句。 妩儿看了溪月一眼,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劝道:“小姐,你还是老老实实嫁到齐王府去吧,奴婢觉得那个宇文公子还不错。他挺喜欢你,每次来驿馆看你都磨磨蹭蹭的舍不得走。你不理他,他也不生气。” 溪月心里正烦着,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怒道:“你怎么帮他说话,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他把我害得这么惨。” 妩儿见她不高兴,怯怯道:“奴婢听金管家说,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安排的,宇文公子根本不知道。”溪月听她还要替宇文长风辩解,轻轻在她头上打了一下,道:“不许替他说话!” 妩儿吐吐舌头,笑道:“奴婢是为你好,既来之则安之。你跟他别扭,自己也吃亏不是。”溪月抬手想再打她一下,见她躲闪到一边,便作罢,垂首不语。 这一天下来,溪月又累又饿。想着自己这次出逃给齐王府的人知道后必是一番风波,长公主也必定会派人严加看管她,想逃走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只能乖乖等着嫁到齐王府去。她靠在马车一侧想着这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56章 长公主听了金管家的回报,带着几名仆妇赶往驿馆。(.无弹窗广告)憔悴不堪的溪月被带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强压心中的怒火,向溪月道:“你以为你走得了?”溪月神情萎顿,似乎也不屑为自己辩护,倔强道:“请您给我一个了断。” 长公主倒抽一口冷气,狠狠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和长风的婚事是皇后亲自赐婚,天下皆知。你死不要紧,我们宇文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溪月心如死灰、掩面而泣。长公主心里一阵烦躁,向身边的两名仆妇递了眼色。那两名仆妇忙走过去将溪月扑倒在地。溪月惊恐万分,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求求你们不要碰我。” “不验身,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宇文家的事。宇文家绝不允许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进门。”长公主冷漠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溪月吓得面无血色,任凭她怎么哭喊,那两名仆妇还是扯下了她身上的衣服。她们的力气很大,溪月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怎么样?”长公主冷冷的问其中一名仆妇。那仆妇忙道:“公主请放心,这女孩子还是完璧之身。”长公主点点头,看了溪月一眼,吩咐道:“把她抬到床上去,好生照顾,不要让她有丝毫闪失。这两天严加看守,决不能让她再出乱子。”“是,奴婢们一定谨遵公主吩咐。”仆妇们把溪月抬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溪月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妩儿一直忧心的守在溪月床边。直到第二天傍晚,溪月才睁开眼,见妩儿独自垂泪,心痛万分。 妩儿见她醒过来,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哭道:“小姐,你受委屈了。”溪月用被子捂住心口,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昨晚可怕的一幕,她连想也不敢再回想,竟是平生未遇的奇耻大辱。 “宇文公子下午来看过你,他说昨天出城去迎接皇后的凤驾,没有过来看你,问你好不好。长公主派来的几个夜叉婆拦着没让他见你,说拜堂成亲前不能私下见面,他就回去了。”妩儿替溪月拭泪。 “你不要提他!”溪月愤慨的喊了一句。这个人是自己遭遇这一切不幸的根源,如果不是他,她早就嫁给云飞扬,过着安定的生活。 妩儿知道她心里悲愤,但又不能不劝,“小姐,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不然老爷夫人要遭殃不说,云公子府上也要受牵连。” 见溪月只是流泪不语,妩儿又道:“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好久,怕您难过,一直不敢说。那时在幽州,云公子真让人失望,您让他带着您走,他却自己走了,可见他心里……他心里也是怕长公主的势力。”这正是最让溪月心碎的地方,每次想到这里,她总会心如刀绞。 此后的两天,长公主派来的几名仆妇轮番看守溪月,无论溪月怎么拍门,她们始终不让她出屋。溪月一怒之下,将齐王府送来的凤冠和嫁衣都剪烂了,扔的到处都是。 仆妇们将这一切回报给长公主,长公主正和金管家和司礼官安排着婚宴当天的大小事务,心里正烦着,听到这话不由火冒三丈,恼怒道:“再送一套凤冠霞帔过去,她要是再不老实,就把她的手绑起来!”仆妇们领命而去。 驿馆中,负责看守溪月的仆妇看到溪月仍在发脾气扔东西,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上前劝她,又怕给长公主知道了会怪罪她们没有看好溪月。 一名年纪较长的仆妇走进来向其中一人耳语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年纪较长的仆妇走上前向溪月道:“少夫人,长公主吩咐奴婢看好您,决不能让婚礼出纰漏。奴婢只好得罪了。”她手里拿着一捆麻绳,妩儿看了刚要上前拦着,却被齐王府的另两位仆妇拽到一边,不许她上前。 “不要为难我的婢女,我让你们绑就是了。”溪月冷冷的说了一句。她伸出手腕去,那仆妇拿麻绳在她手腕上结结实实的绑了几道。妩儿见状,心中十分不忍,眼泪含在眼里,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宇文长风自那天出城迎接皇后凤驾到行宫之后,两天没有见到溪月,心里有点挂念她。有一次是被长公主派去驿馆的仆妇给拦了,还有一次是刚走到府门口,就被金管家叫去看各府的礼单。好在婚期近在眼前,他也就不再往驿馆去。 第57章 婚礼前一天,宇文长风正在书房中临帖,宇文啸风和宇文逸风兄弟俩结伴来看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呵,前厅忙得跟什么似的,你倒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静。新郎倌,你可够闲的。”宇文逸风笑谑一句。 宇文长风搁下笔,抬头看着他,笑道:“那你怎么不去帮忙呀。”宇文逸风笑着坐下,道:“我才不喜欢凑那个热闹。我跟大哥说,你明天就要当官了,兄弟们一道过来看你在忙些什么。”宇文长风忍不住“哧”的一笑。 宇文啸风也坐下,向二弟宇文长风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紧张,没着没落的。”“没有,已经忙了那么多天,此时反而平静了。”婢女们端上茶,宇文长风向边上让了让,和大哥三弟坐在一处。 “这是什么呀?怎么裂成两半?”宇文啸风指着案几上的一方砚台,问宇文长风。这砚台正是那时溪月所赠,他一直摆在案几上,此时看到,心情自然与往日不同,笑道:“这砚台有些来历。”“什么来历?难道是二嫂送给你的?看你这么郑重的摆在书房里,多半是佳人所赠。[]”宇文逸风看了一眼,随口道。 逸风这家伙,真可以去算命,经常一语中的,宇文长风哈哈一笑。宇文逸风见他没有否认,向大哥宇文啸风眨了眨眼睛。 宇文啸风嘿嘿一笑,道:“为你这婚事,咱们府里可是大张旗鼓的广邀宾客,当年长沙王娶二妹,还没这么大场面呢。”宇文啸风一向豁达,虽是长子,但从来不计较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不如嫡子宇文长风。也可以说,他聪明的很,懂得避开这些厉害关系。 宇文长风只是淡淡一笑,宇文逸风却迫不及待的插话道:“可惜二姐怀有身孕在家里待产,不能来参加你的婚宴,否则咱们一家可以团聚。自从她跟着长沙王去了冀州,好些年没见她了,真有点想她。”提起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宇文乐风,宇文逸风不禁有些感叹。 “二家姐不能回来,确实是个遗憾。”宇文长风也叹了一声。这府里规矩大,对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必以家姐相称,以示区别。因此宇文长风称呼皇后为大姐,称呼颖夫人的女儿宇文乐风为二家姐。 三人正有些沉默,宇文逸风忽然想起一件事,向两个哥哥道:“今天早上郗子祈代表郗家来送礼,说他父亲明日必到。我还真没想到郗昶能来。” 郗子祈是太傅郗昶的次子,一向和宇文逸风交厚,和宇文家的其他两位公子也很熟。芷烟和凤藻都是郗子祈的妹妹,那时两家有意联姻的事,彼此都知晓。因此听宇文逸风提起,宇文啸风不禁瞥了他一眼,宇文逸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装作没看见。 宇文长风低头微一思忖,淡然道:“他日我必要亲自登门向恩师谢罪,辜负了他的盛情美意。”宇文逸风却不屑:“谢什么罪?你又没罪!难道说你做了他的弟子,就成了他家的半个儿子?没有道理嘛。”宇文长风笑着推搡了弟弟一下。 宇文啸风正笑着,婢女瑞雪自屋外走进来,向他拜了一拜,道:“大公子,少夫人差人来请您回去。”宇文啸风听了这话,只得起身告辞。见两个弟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自我解嘲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哪能和你们一样。二弟三弟,愚兄先走一步。明天要忙一天,你们也该早点歇了。” 他走后,宇文逸风撇撇嘴道:“大哥当定了老婆奴,你不要学他。”宇文长风微微一笑,想起溪月,心里忽然一阵激动。“得了得了,明天就娶了,现在不要想她了。”宇文逸风拍了下案几。 “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她。”宇文长风支颐望着宇文逸风,饶有兴趣的问。宇文逸风哼了一声,道:“自你那时从洛阳回来后,经常是这副心不在焉的神情,若不是想起她,你又怎会笑得这么奇怪。” “我笑得很奇怪?”宇文长风诧异的问。宇文逸风故作神秘,点点头,道:“很奇怪,太奇怪了。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咱们家才高八斗、循规蹈矩、卓尔不群的二少爷,居然也会思春。” 宇文长风听他第一句就觉得不对,听到最后一句,果然是在揶揄他,气得随手抓起一卷帛书往他脸上扔过去。宇文逸风早有防备,机敏的闪了一下,接住了书,笑道:“读书人居然扔起书来,你这秀才莫不是要造反。” 宇文长风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宇文逸风支颐自语道:“真想快点看到她的样子,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居然令你思之念之、寤寐求之。”他低头看了案几上裂成两半的砚台一眼,再看宇文长风一眼,心中竟起了莫名的担忧。担忧什么,他却不甚明白。 第58章 婚礼当天,齐王府派了喜娘到驿馆去接溪月。(.无弹窗广告)婢女们为溪月细细的化妆,而溪月一直面无表情的坐着,像个木偶似的随她们摆布。化完妆后,婢女们伺候溪月换了大红的吉服,又将她的长发挽起,在她头发上戴了赤金凤冠。 婢女们正要扶溪月出门上轿,齐王府的一名仆妇走过来解下溪月手腕上的麻绳,含着歉意道:“少夫人,这两天得罪了。长公主的吩咐奴婢们不得不从。”溪月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上了花轿。坐在花轿中,她才低头一看,手腕早被那麻绳磨破了皮。 耳畔响起一阵鞭炮声,溪月被人簇拥着走进了王府。头上盖着红盖头,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不同颜色的衣袍在她眼前闪过。 有件红色长袍在她身边停留最久,这个穿红色长袍的人将一根红色的绸带交到她手里。溪月接过去,那人趁机轻轻握了下她的手。溪月一惊之下,才知道这人正是宇文长风。 她跟着他走进齐王府正堂,他跪下,她也跟着跪下;他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耳边不断响起人声、鞭炮声、礼乐声,被摆布着从一处带到另一处,带着盖头,始终什么都看不见。(.无弹窗广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安置在新房里坐着。此时,她已经又累又饿,疲倦的要打盹。 一睁眼,那红色长袍又出现在眼前,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溪月以为他要掀盖头,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然而,他并没有掀盖头,靠近她顺势抱了她一下。只那么轻轻一抱就放开,却让溪月一阵晕眩。 他轻轻在她肩头一按,大概是示意她坐下。溪月于是坐在床边,接着,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个苹果。溪月看着苹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她饿了,而且府里忙于婚宴,一整天都不会有人送东西给她吃,便拿了一个苹果给她。她接了苹果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新房。 溪月一个人愣在那里。这个苹果,她吃还不是不吃?手腕痛的不得了,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苹果上,这就是她以后的人生么,她想都不敢想。 晚上,宇文长风回到新房时,已有点微醺。四名婢女见他进来,忙要去扶他。他忙挥手示意她们下去。婢女们含着笑退了出去。 溪月从听到他的脚步声靠近,心就悬了起来,一不留神,手里的苹果咕噜咕噜滚到地上,直滚到宇文长风脚边。宇文长风拾起苹果,诧异的看了溪月一眼。只那么一瞬间的疑惑,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宇文长风走到溪月对面,也不急着挑开她的红盖头,坐到她身侧,轻轻抚着她的背。溪月身子一紧,有些紧张,这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宇文长风的眼睛,他微微一笑,知道这是少女的羞怯,伸手去握她的手,她却躲闪了。 宇文长风又是一笑,轻轻揭开她的红盖头,她白玉般的侧脸上点着绝美的桃花妆,眉翠如黛,目如秋水。他心中一荡,凑过脸去吻她,她却仍是微微侧过脸去。宇文长风索性揽住她身子,把她搂在怀里。他轻吻着她的脸颊,这回她没处躲,身子却颤抖起来。 宇文长风终于察觉了她的异样,扳过她的脸,这才看清她双目微肿、面有泪痕,神色间有一丝憔悴。“你还是不想嫁给我,是吗?”宇文长风受伤的说。溪月垂首不语,暗自抽泣。 宇文长风忽然感觉胸中一阵憋闷,无处宣泄,醉意浮上来,愤慨的捏着溪月的下颌,道:“你不想嫁可以不嫁,我不会逼你,不要到了新婚之夜才给我看这副委屈的神情。” 溪月毫不示弱的看着他,倔强的挣开他的手。宇文长风松了手,表情十分痛苦:“说话!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溪月不理会,宇文长风用力在她肩头狠狠一捏,她顿时疼的直抽冷气。 “你让我说什么!”溪月终于哭着说了一句,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缓缓伸出手去,给他看手腕上被绳索箍出的血痕。宇文长风愕然的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有几处磨破了皮,像是被绳索紧紧的绑过。 见此情形,宇文长风心里一阵锥心的剧痛。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长公主去了幽州之后,石家很快就答应了婚事。他当然知道,石俊很可能是惧怕长公主的势力,生怕再得罪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婚事。 母亲,他不可一世的母亲,她答应不去为难石家,可最终还是动用了手里的权势,逼得石俊不得不将女儿嫁到齐王府来,唯恐溪月会逃走,还将她绑了起来。想到此处,他恼怒不已,猛然转身跑出了新房,扔下了溪月一个人。溪月进退不是,只得又坐到床上。 宇文长风一口气跑到长公主所居的院落,婢女们忙拦了他,说长公主已经安置了。宇文长风推开婢女,径直走进长公主的卧房。 长公主见儿子铁青着脸闯了进来,皱眉道:“这么晚了,怎么不通报一声就闯进来?”“母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宇文长风质问。 第59章 长公主看到他气咻咻的样子,猜到他已知晓真相,淡然道:“你都知道了?那丫头都告诉你了?”宇文长风气道:“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长公主凝视着他,冷冷道:“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她,是你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要她。当母亲的为了成全的儿子的心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得摘下来,何况是一个女人。” 宇文长风此时怒火已渐渐平息,只剩悲哀,他摇摇头:“可您明明知道,她心里另有所爱。您可以让我娶到她,但我和她都不会有真正的幸福。”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嫁到宇文家来,她就是宇文家的媳妇。我不管她过去如何,今后她只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跟你过日子,不然不止咱们家,石云两家也都不得安宁。”宇文长风望着态度强硬的长公主,失望的转身而去。 溪月在新房里坐了半夜,也不见宇文长风回来,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靠在床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阵刺痛让她惊醒,她睁开眼一看,天已经亮了。两个小婢女正往她手腕上擦药,见她醒了,欣喜不已。“少夫人,您可醒了。[.超多好看小说]”其中一个婢女笑道。溪月刚要勉力坐起来,手腕一用力,火烧火燎的疼。 “您的手受伤了,奴婢们先给您擦上药,包好了,您再起来梳洗更衣。”另一名婢女见她要起来,忙劝止。溪月只得躺回床上。 “奴婢叫瑞雪,她叫小蝶,以后就由我们来伺候少夫人。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先前说话那婢女向溪月自我介绍。溪月却没留意,幽幽望着床顶不语,只伸出手去,任由她们擦药、包扎。 和昨天一样,她像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梳洗过后,那两名婢女伺候她换了鲜艳的大红色吉服,又拉她到铜镜前,细细替她化了妆,挽起她漆黑如云的一头秀发,戴了赤金凤冠在她头顶压住发髻。 “少夫人真美呀!”婢女瑞雪忍不住赞叹。她一回头,看到宇文长风走进内室来,忙叫了声公子就和小蝶一起退了下去。 “时辰不早,该是你去拜见翁姑的时候了。”宇文长风漠然的说了一句。溪月睫毛一低,低头跟着他出了内室。宇文长风走了几步,在卧室门口站定,伸手去握她的手。她微微一惊,却也不便挣脱。 她走得慢,他便也放慢了脚步。他带着她穿过王府偌大的花园,在亭台楼阁和幽深花木间绕行。快到堂屋时,宇文长风松开了她的手。齐王夫妇已经端正的坐在堂屋正中,两位侧妃坐在他们下首。 长公主皱着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睡得这么久,让长辈等你们。”见齐王宇文松微笑不语,长公主也不便再多说。 宇文长风站立到母亲身侧,溪月一人独站堂下,向长辈们磕头行礼,又一一敬茶。齐王夫妇和两位侧妃颖夫人、菊夫人轮流给溪月见面礼。 颖夫人拿起翠玉镯子刚要往溪月手上套,溪月怕给她看到手腕上的白纱,下意识的缩手。宇文长风看到了,忙掩饰的接过那镯子,笑道:“姨娘这只镯子色泽真好,一看就是珍品。”他拾起溪月的手,轻轻把镯子塞到她手里。颖夫人掩口一笑,打趣道:“呦,刚过门就这么疼她。” 宇文长风也只笑笑,却不答话。颖夫人正要说话,听到长公主轻咳一声,便不敢再开口。只听长公主语气和缓道:“进了我们宇文家,就是宇文家的媳妇。怎么当媳妇,你家里一定教过你,本宫也不想再重复了。好了,回自己房里去吧。” 听了这话,溪月如蒙大赦。想着要退出去,却见宇文长风还没有动。她只得等在原地,让她丈夫先走。宇文长风向父母告了退,就往屋外走。溪月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这一路,两人都沉默着。快到他们所居的院落时,宇文长风忽然站定。溪月只顾低着头走,没料到他会停下,差点撞到他身上。宇文长风转身看着她,沉着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我不知道我母亲会那么做。”溪月拧着眉,道:“可是她已经做了,现在你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所以你必须明白,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这件婚事天下皆知,没有退路。”宇文长风竣然的看着溪月。溪月刚想说,你应该放我走,但是想起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石云两家必定会受到连累,自己父亲和云飞扬不知会被遣到哪儿去。想到这里,她隐忍了,什么话都没说。 “我希望你不要再想他。”宇文长风当然知道溪月在想什么。溪月冷冷的看着他,捂着心口道:“你母亲捏着我全家的命脉,我无处可去,可是你们管不了我的心。”宇文长风见她凄婉的神色里透着倔强,心里本有气,但见她手腕上缠着白纱布条,又有些心痛。 “好,我会给你时间的。你自己也要适应这里,不要太固执。不然……”他顿了顿,还是没有说下去,阔步往新房走去。溪月暗自叹息一声,仍是跟在他身后。 第60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门,宇文长风往自己书房走去,溪月则回了厢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进内室,她就取下头上的金冠,换下了厚重的吉服。瑞雪和小蝶忙走过来伺候她更衣,并替她梳理长发。 “少夫人,早起到现在,您什么都没吃,要不要奴婢去端一碗薏米粥来?”小蝶体贴的问。溪月摇摇头:“我不想吃。”瑞雪看到她憔悴的神色,就猜到她有心事,劝解道:“少夫人,您还是吃一点吧。不然到了午膳的时候,您要在长公主和王爷用膳时侍席,一定会饿得受不了。” “侍席?”溪月不解的问了一句。瑞雪和小蝶对视一眼,疑惑道:“您不知道?咱们王府的规矩,长辈们用膳时,晚辈必须陪坐。(.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尤其是新媳妇,不仅不能入席用膳,还得再一旁侍席。等王爷、长公主、两位侧妃夫人、公子们吃完了,才能用膳。”她想了想,又道:“说是侍席,其实就是您在一旁等他们吃完了,您才能吃。” 小蝶见溪月一脸犹疑,忙补充道:“金陵城中的王公贵族、公卿之家都是如此,规矩多得很。有些人家,甚至不许女子入席饮宴。”瑞雪怕溪月不悦,忙暗中用胳膊肘捅捅小蝶。 溪月哼了一声:“好大的规矩。”瑞雪陪笑道:“来日方长,奴婢们慢慢跟您说。咱们王府虽然规矩多,但是也很容易学。您这样知书识礼的官家小姐,还怕学不来这些。” 溪月当然知道,在当时,门阀等级森严,士族和庶族互不通婚、不得同席。士族也就是贵族,和寒门有着天壤之别。出身寒门的官员,即便是身居高位,也很难获得贵族的认可,进入不了贵族生活的圈子。就算是到豪门大户去做客,也不能与贵族同席。 朝政大权长期把持在极少数的贵族门阀手中、世袭罔替,社会上形成了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权力始终在这个小圈子里交替,贵族之间长期联姻,彼此沾亲带故、关系盘根错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谁也得罪不起谁。 齐王宇文松原是北方鲜卑氏皇族后裔,因为素有战功,又娶了兰陵长公主为妻,才被赐予贵族的身份。因此,齐王府的一切规矩,都是按着当时豪门大户的规矩而定。 溪月虽出身官宦世家,但石家长期生活在南阳,家中人丁也不旺,不像金陵和洛阳的贵族这样讲究家规。听婢女们提起这府里规矩大,她不禁有些担忧,又有些不屑,觉得不过是繁文缛节。 这是什么地方?简直就是黄金鸟笼啊,而她就是那笼中鸟。她以后的人生就是被关在这个鸟笼里,禁锢、不得喘息,直至死的那天。 溪月拔下发间的碧玉簪子,直想往咽喉上刺去。那簪子离咽喉不到一寸的距离,她顿住了。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到,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去死?想死还不容易,只要往脖子上一抹。活下去,才有希望。想到此处,溪月心底浮上了倔强之意。 午膳的时候,有个中年仆妇过来请溪月过去用膳。等溪月到王府花厅时,赫然发现,她又是最后一个到场。她不想看到长公主严厉的目光,低着头走到宇文长风身侧,跪坐在他身边。 饭菜碗筷皆已摆好,众人却都不敢举箸。齐王夫妇动了筷子,才陆续有了杯盘碗盏之声。长公主见溪月只定定的跪坐在那里,向身边的仆妇递了个眼色。那仆妇会意,忙取了一双筷子放到溪月面前。溪月即刻便明白她们的用意,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替宇文长风布菜。 看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菜已经满了,宇文长风却不怎么动筷子。偏偏她夹的都是他不喜欢的吃的东西,不喜欢吃鱼,她却一连夹了三块放在他盘子里。而溪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神思不属的时而望着桌子发呆、时而往他盘子里夹菜。 宇文啸风夫妇坐在他们对面,大儿媳青鸾进门时间也不长,正坐在丈夫身边侍席。宇文啸风低声问他妻子:“饿了吧?”他妻子青鸾点点头,低声道:“饿了。你哪天和我换过来试试。”宇文啸风趁着长辈们不注意,夹了一块鹿肉给她吃。 长公主早看到这情形,看不惯的哼了一声。宇文啸风夫妇吓了一跳,青鸾忙以长袖遮脸,飞快的把肉嚼烂咽下去。“哧――”终于有人笑出声。溪月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弱冠少年,想来这人便是宇文长风的弟弟宇文逸风。 第61章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长鹿肉。(.无弹窗广告)”宇文逸风故意两眼望天道。“逸风,你又胡闹。”长公主呵斥了他一句,语气却是温和的。颖夫人忙暗中拍了儿子一下,宇文逸风却不以为然的只顾吃饭。 溪月见了这家人古怪的神情,忽有点想笑,可终究没有笑出来。她一抬眼,却看到了宇文逸风审视的目光,忙低了头回避。 众人吃完之后,上了一道茶。长公主道:“今天是溪月第一天进门,理应向各位敬茶。”溪月忙站起来。一名仆妇端着茶盘,跟在溪月身后。 溪月走到宇文啸风夫妇面前,端起一杯茶递给宇文啸风,恭敬道:“大伯请喝茶。”宇文啸风接过去,笑道:“叫大哥就可以,叫大伯我不是长了一辈。”众人忍俊不禁,只有长公主面无表情。 溪月又端茶给青鸾,青鸾慢悠悠接过去喝了一口,脸上也有笑意。她打量着溪月,却见她眉如新月,面如芙蓉,心里不禁一赞。 还没轮到宇文逸风时,宇文逸风早已坐不住,翘首张望,等溪月到了他面前,他倒故作姿态起来。“小叔请喝茶。[]”溪月端起茶盅递到他面前。只听他怪笑道:“叫三弟就可以,叫小叔我不是也长了一辈。”颖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长公主和另一侧妃菊夫人却都忍不住面有笑意。 溪月无意中抬头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他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里一寒。最后轮到向丈夫敬茶了,溪月走到宇文长风面前,小心翼翼的从茶盘上端起最后一杯茶递给他,“夫君请用茶。”宇文长风见她低垂着眼帘,似乎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心里一痛,却也无可奈何。 他接过茶去,喝了一口。溪月这才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俊逸的面容仍清冷,丝毫看不出喜怒,不禁有些忐忑。宇文长风将茶杯放到一旁,再次看着溪月,却和她目光偶然相遇。她目光一斜,避了过去。宇文逸风注意到这一幕,暗自一笑。 敬茶之后,众人各自散了。一名仆妇来请溪月去用膳,溪月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仆妇在溪月面前放了一张小矮桌,矮桌上摆着精致的饭菜。溪月犹豫了片刻,心想自己就算是饿死了,这府里也不会有人同情她,不如多吃一点,于是端起碗来吃饭。 “我以为你要做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一个声音猝然响起。溪月正低头吃饭,听到这话不抬头也猜到说话的是宇文逸风。宇文逸风在她对面席地而坐,很惬意的望着庭院中的风景。一阵阵樱花随风飞落,飘了几瓣在回廊上。 见溪月没有理会他的话,仍是低头只顾吃饭,宇文逸风饶有兴致的望着她,道:“我二哥怎么不等你一起回去?大哥每天都等着大嫂吃完一同回房去。才新婚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溪月瞥了他一眼,仍是不理他。 宇文逸风却不在乎她的冷淡,边看着她吃饭边自言自语道:“你有一双很美但不安分的眼睛,难怪他喜欢你,把长公主逼得要派兵去你家抢人。” 溪月听了这话,终于放下碗,手里的筷子在他眼前一挥。宇文逸风以为她要拿筷子戳自己的眼睛,忙往后一躲。溪月却故意一闪手,又把筷子收了回去,继续夹菜吃饭。 “哈哈――”宇文逸风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我以为你恼羞成怒,要戳瞎我的眼睛。”溪月瞅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你又不是用眼睛说怪话,我戳瞎你干什么。”宇文逸风好笑的看着她,他刚要说话,余光瞥见宇文长风走了过来,便悄悄对溪月道:“我二哥来啦。” 溪月低着头,仍不作声,情绪却明显紧张起来。宇文长风早也看见她和宇文逸风说话,见到他来,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神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溪月吃饭的时候,宇文逸风便已瞧见她手腕上缠着白布,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必是长公主派人干的好事,此时却故意道:“二哥呀,你太不应该了。嫂子才过门,你就把人家打伤了。”宇文长风听了这话,倒抽一口冷气。 “你胡说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宇文逸风知道他不高兴,戏谑道:“嫂子跟我说,她不想嫁给你。”说完,他冷笑着走了。宇文长风愤怒的捏紧拳头,凝望了溪月一眼。“我没跟他说。”溪月辩解道。宇文长风忍住气,叹了一声。 有他在场,溪月吃什么都难以下咽,哽咽着刨了几口饭,却差点呛到。她只得放下饭碗,喝了一口茶。宇文长风见她强自镇定,心知是自己让她心神不宁,终于压下刚才的不满,温和道:“吃完了,就回房去休息吧,昨晚想必没有睡好。”溪月顺从的嗯了一声。 第62章 离开宇文家众人,回到自己的卧房,溪月才感到如释重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出府去了,她终于可以踏实的睡上一觉。到金陵的这些日子以来,不安、惊惧、愁烦、忧伤等种种情绪不停的折磨着她,常常令她头痛欲裂。 想起身不知何处的云飞扬,她的心痛到窒息。他自身尚且难保,指望他来救自己是不太可能了。况且云飞扬那目空一切、淡泊散漫的性子,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还很难说。经过这次的事情,溪月头一次对云飞扬感到陌生,她并不真正了解他。 至少他的那一句“只要他能好好待你,你嫁给他未必比嫁给我差”,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像她从前一直认为的那样在乎她。他喜欢她,却不认为娶妻非她不可。出现了长公主这样的强势人物,他权衡利弊,终于放弃了她。 想到此处,溪月满心的悲哀,却又无法可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棉、花‘糖’小‘说’)梦里她见到了年迈的双亲、出嫁的姐姐,孤独无依的感觉从未如此深刻。直到她从噩梦中惊醒,却见屋里处处已经上了灯。见宇文长风坐在床边,她忙坐起来。 不知道他坐了多久,溪月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被角,不安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闪烁,目光中有一丝怯意。“不必担心,府里的规矩晚膳各房自己开。”宇文长风适时的说了一句,溪月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片刻,都沉默着。宇文长风伸手去握她的手,她向后一缩。“让我看看你的伤。”宇文长风按住她的手,小心的解开包扎好的白纱布条。 她的伤并不重,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宇文长风叫了婢女一声,瑞雪忙快步走进房来。“去把伤药拿过来。”他吩咐了一句,瑞雪领命而去,不一会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里有伤药和白纱布。瑞雪瞧了他们一眼,心里一笑,就悄悄退了出去。 宇文长风仔细的将药涂抹在溪月受伤的手腕上,溪月感到伤口上一阵沁凉,紧接着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咝――”她忍得住痛,却还是免不了发出声音。宇文长风替她包扎好,安慰道:“忍一忍,这两天不要沾到水,伤很快就会好的。过后不会影响你抚琴临帖。” 溪月想抽回手去,他却用力一握。她也用力,他却忽然松了手,甩了她一下,站起来往外走。“吃饭吧。”他冷冷扔下这么一句。溪月有些懊恼,跟着下床穿了外衣。 两人默默的坐在桌前吃饭,瑞雪和小蝶在一旁伺候。小蝶见溪月只顾着吃饭不夹菜,忙夹了一块嫩笋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见溪月放下碗筷,她又拿了帕子给她擦手。溪月知道,宇文长风没吃完,她不能先离席,只得等在那里。 “你们下去吧。”宇文长风向小蝶和瑞雪扫了一眼。等她二人退下,才看了溪月一眼,故意吃的很慢,溪月却不以为意,一直坐在那里不作声。这一顿饭,两人都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然而,真正让溪月担心的是晚上。前一晚就那么对付过去了,这一晚怎么办。日子长着呢,她就像笼中的金丝雀,再扑扇翅膀,也飞不出去。卸了妆,她坐在妆台的铜镜前梳着长发,满腹的心事,夹杂着不安和恐惧。 恍惚间,她想起了临行前母亲的话:“你嫁过去,就是他家的媳妇。在家里你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到了人家就是儿媳。咱们再也管不到你,一切全凭你自己的造化。哪怕是帝王家,道理和规矩都是一样的。伺候好公婆和丈夫,他们才能疼你,你才能过得舒心。” 母亲的字字箴言,让溪月感到无所适从,她捂着脑袋,摇了摇头。取得公婆欢心,对她来说谈何容易。公公齐王也就罢了,婆婆长公主早就对她怀着很深的偏见,打心眼里不喜欢她,是迫不得已才同意娶她进门。 第63章 同样,溪月也不喜欢长公主,是长公主一手拆散了她和云飞扬的姻缘,将她父亲石俊从南阳贬到幽州。[.超多好看小说]不仅如此,还在驿馆中对她百般羞辱,命人日夜轮流盯梢,唯恐她会再次逃走。想到此处,溪月恼恨不已,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玉梳。 有这样的婆婆,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她一点信心也没有。还有宇文长风,自己怎么面对他?溪月明白的很,长公主再难缠再严厉,毕竟不会和她朝夕相对。大不了,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宇文长风则不一样,他是她丈夫。 她自幼便受到“三从四德”观念的熏陶,女子对丈夫要服从、事事以丈夫为先,不能违背丈夫的意愿。尤其是她这样淑仪慎德的大家闺秀,更是不能行差踏错。不然,她的家族都将遭人耻笑。 她脑海里正乱糟糟,宇文长风的脚步声已经近了。见他进屋来,她只得站起来恭敬的站到一边。宇文长风只扫了她一眼,就解下了腰间悬着的长剑。她走上前接过他的剑,挂到墙上。(.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待她转过身来,他已经解下了头上束发的金冠放到一旁。 婢女们端着盆进来伺候他洗漱,溪月有点不知所措,站在一边。小蝶下颌一抬,向溪月微微一笑,溪月猜到她是暗示自己替公子宽衣,咬着嘴唇走上前去,替宇文长风取下腰带。 腰带很华丽,不仅用金线刺绣了云纹,还镶嵌玉石,溪月小心翼翼的把腰带置于他俩卧房的床头。临行前一晚母亲交代她很多,怎么伺候丈夫更衣,是石夫人叮嘱再三的。大户人家的千金,不能在礼数上让人挑出错来。 伺候完公子更衣,婢女们又来服侍溪月。忍着羞怯,溪月脱掉襦裙和外衣,只穿了一件中衣,无意中瞥见宇文长风的目光一直关注着自己,她终于忍不住,两颊飞起红云。 水晶帘后,婢女们都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卧室里只剩他们两人。风过中庭,轻扬起溪月宽大的衣袖裙角,她裹紧衣服,走到窗前关起一扇扇窗户。宇文长风吹熄蜡烛之后,卧室里顿时暗了,青烟飘散。他支颐倚在床榻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春风和煦的月夜,溪月轻柔的白衣被风吹起,摇曳的裙裾仿佛舞动的蝴蝶翅膀,漆黑如云的秀发披散在身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整个人飘逸如仙。 月色下,她秀美的脸尤其苍白。乌木窗棂的映衬下,一双素手好似白玉雕成。这一幕,仿佛梦中的情景,令宇文长风感到迷离的炫目。 等到她关最后一扇窗户,宇文长风终于走到她身后从腰间环抱着她。而她,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服。她想挣扎,身体却被紧紧的抱住。 他大概也知道她的感受,轻吻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渴,渴的喉咙要冒烟一般干涩难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渴了?”她睫毛一闪,却不说话。他放开她,下床去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她看着他的背影,衣衫不整的样子,羞涩的拉过被子遮住脸。 宇文长风走到床前坐下,将溪月从被子里拉起来,揽着她的肩,把杯子递到她面前。溪月刚要接过去,他却不给,她渴的厉害,只得抓着他的手,对着杯子喝起来。宇文长风怜爱的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头吻她额角。 “还要吗?”见溪月一口气将水喝完了,宇文长风问了一句。溪月摇摇头,又滑到被子里。宇文长风无奈的笑笑,“睡吧。” 溪月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眯着眼睛,从睫毛的缝隙里偷偷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却见他闭目而睡。黑暗中,他坚毅俊朗的面容如同雕塑一般,溪月忍不住想去摸一下他的脸,却不好意思伸手。 在那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了云飞扬,心顿时揪心一痛。如今,和他再无可能重聚了。经过这一夜,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躺在她身旁的这个人,是绝不会允许她心里牵挂着别的男人的。 她辗转反侧、黯然神伤,想睡又睡不着,不睡又困得深。宇文长风忽然侧过身,伸臂横在她腰间,她心里一紧,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有点心虚,不敢去碰他胳膊。渐渐的,她被倦意包围。 第64章 第二天一早,溪月被窗外一阵阵清脆的鸟叫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宇文长风穿着宽大的长衫立于窗前,正看着窗外的美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见他侧目看了自己一眼,她忙躲回被子里。 “快穿好衣服起来,今天我们要去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后。”宇文长风试图拉开被子,她却紧紧的攥着被角不放,他也由得她。过了半天,感觉他已经走了,溪月才松开被子。衣服已经放到床边,她坐起来一件件穿好。等她穿好衣裳,宇文长风才从外室进来,他也已经穿戴整齐。 宇文长风见她低垂着眼帘,似乎不好意思看自己,伸手轻抚她脸颊,轻轻抬起她的脸。他正要吻她,却听到身后细微的笑声,随即松开手。小蝶和瑞雪两名婢女端着水盆进来,伺候溪月梳洗,宇文长风则走到院子里舒展了下筋骨。 向长辈们问安之后,宇文长风带着溪月坐马车进宫去。皇宫长长的永巷两侧,林木繁茂、鲜花似锦,不时有宫人经过。夫妻不能并肩而行,宇文长风走在前面,溪月只能跟在他身后。到了太皇太后所居的昭阳宫,溪月好奇的张望四周。这座宫殿巍峨无比、庄严气派,显示着主人无上的地位和荣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两人一前一后进殿去,却被宫女告知,太皇太后和皇后正在殿后的花园里饮茶。宫女引路,溪月跟着宇文长风去往殿后的花园,远远看见两位宫装贵妇坐在曲径深处的亭台中。宇文长风拜过太皇太后和皇后,溪月才跪下行礼。 “过来,让哀家瞧瞧。”太皇太后向溪月招招手,溪月走过去,跪在她面前。太皇太后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梳理整齐的头发挽着高髻,发间已是花白,而皇后仍和那时在洛阳时差不多,眉眼间有一丝温柔的笑意。 太皇太后命溪月抬起头,溪月仰望着她。太皇太后颇有笑意的向皇后道:“你们都说郗家的女孩儿漂亮,哀家怎么觉得她比郗家那位还要漂亮。”皇后也是一笑,顺着她外祖母的话道:“皇祖母说的是,我也觉得她比郗家的小姐漂亮。是不是,长风?”宇文长风只是一笑,并未答话。 “平身吧,别跪着了。”皇后满含笑意的向亭外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忙拿着一个棉垫放到皇后下首,溪月端正的跪坐着。 “听说你精于茶道,今日不妨让太皇太后和本宫品评品评。”皇后望着溪月,溪月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未置可否,只得点点头。 宫女们端了一套茶具过来。溪月从瓷罐中取出茶叶放到壶里,倒水之后,将茶壶放到炉上去煎。茶煎好之后,先暖杯,然后一一倒进茶杯里。她按顺序依次端茶给太皇太后、皇后和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微微一笑,溪月瞧见他的目光,抿着嘴转身而去,仍是坐到他对面。 皇后见茶色碧绿,抿了一口,赞道:“好茶,泡的正是火候。皇祖母,您尝尝。”太皇太后也品了一口,点点头。皇后笑道:“弟弟,以后本宫要经常请她进宫来办茶会,你不要舍不得。” 宇文长风忙道:“只要姐姐高兴,随时可以命她进宫来。”他的视线落在溪月身上。皇后见了这情形,心里一笑,向太皇太后递了个眼色。太皇太后也微有笑意。 他夫妇二人走后,太皇太后忧心道:“石家的这个女孩子虽然漂亮,却不是富贵面相。”皇后点头道:“母亲也不喜欢她,说她眉眼间有狐媚之气,日子久了会移了男人的性情。当初母亲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倒不是因为嫌石俊官职低,主要还是这女孩儿让她看着不安。” 太皇太后却不以为然的一笑,道:“你母亲为人端严,最是看不得这样漂亮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多了,难道她都能防得住。长风已经被这丫头迷住了,她再反对也无济于事。”皇后淡淡一笑,“谁说不是啊。长风为了她,宁可不娶,母亲爱子心切,只能妥协。”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她一辈子要强,可长风偏偏和她作对,娶了不称她心意的媳妇,以她的脾气,少不得要处处刁难,只怕他们以后的日子难过的很。” 皇后听了这话,忧心的眉头一皱。“祖母,您多劝劝母亲,弟弟已经长大了,随他去吧,不要事事干涉他。不然到时候,他护着媳妇,顶撞了母亲,伤心的还是母亲自己。”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道:“你自己怎么不说,叫哀家去说。”皇后笑着枕在外祖母肩上,撒娇道:“我是她女儿,我听她的;她是您女儿,她听您的,当然是您去说。”太皇太后慈爱的拍了她一下,“鬼丫头!” 回到齐王府已是晌午,宇文长风向溪月道:“我要去拜见母亲,你自己先回房去,午膳的时候不要忘了过去。”溪月点点头,看着他走远,才转身而去。 王府花园的路她还不甚熟悉,只知道一直往南走便是他们所居的院落。春风拂面,空气中带着醉人的甜香。一树树梨花、杏花、桃花、樱花、海棠,在枝头娇嫩的绽放着,绿丝垂杨、湖柳依依,不知名的鸟雀在花间嬉戏。一阵风起,偏偏落花四处飘散。走在花下,一会儿衣服上就沾了各种花瓣。 第65章 “别家新婚夫妻都是形影不离,怎么偏你形单影只啊?”宇文逸风本坐在一棵桃树上吃果子,看见溪月自花下经过,从树上跳了下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溪月看见他,想起那天他说的话,心里恼恨,便不理他。 宇文逸风跟在她身后道:“不如我帮你逃出去?”溪月这才转过身,瞥了他一眼:“你总跟着我干什么?男女有别,小叔请自重。”“我说过不要叫小叔啦,把我都叫老了。”宇文逸风笑着说了一句。 溪月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宇文逸风边吃果子边问她:“我二哥对你好不好啊?他总是眼高于顶的样子,冷冰冰的,你是不是有点怕他?”溪月侧目道:“我不怕他,我怕你。”宇文逸风愣了一下,“我有什么好怕的?”溪月扬着下巴,故意道:“他没你这么多废话,我天生最怕饶舌子。”宇文逸风哈哈一笑。 他把果子啃完,扔了果核,笑道:“他说话都是两个字一句。走吧、吃饭、睡觉,是不是?从小他就这样。”溪月听他模仿宇文长风的语气说的有趣,不禁抿嘴想笑,只一瞬间,还是没有笑出来。 宇文逸风见她面容一动,忙添油加醋道:“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帮你逃出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我最见不得仗势欺人了。”溪月审视的看着他,似乎在猜测他的心思。“你!”溪月点了他一下,“你不过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的唇边浮着一丝笑意,宇文逸风心中却一凛。 溪月说完这句话,只轻轻瞟了他一眼。宇文逸风冷冷一笑,道:“你走错路了,那边是大哥大嫂住的院子。”溪月停下脚步四处看看,花园里亭台楼阁,处处都差不多,一时间倒真的难以辨认该往哪儿走。 “怎么样?我送你回去?”宇文逸风笑着说了一句。溪月回脸看到宇文逸风幸灾乐祸的笑,心里不忿,见他穿着木屐,心生一计,向宇文逸风走去。宇文逸风故意负手而立,斜望着她。溪月走到他面前,狠狠的在他左脚上一踩。“哎呦!”宇文逸风猝不及防,痛的直跳脚。 溪月见他跳了几下,随即坐到草地上揉着脚,一副忍痛的模样,不禁捂嘴轻笑。忽然间,她看到宇文逸风的神情有点异样,忙回头一看,宇文长风已经走到她身后。见到他来,她立即收敛了笑容,再也笑不出来。宇文长风上前执了她手,带着她一同离去。宇文逸风远望着他夫妇二人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午膳时,众人都到齐了,独不见宇文逸风。颖夫人正要差人去问,却见他一瘸一拐的走进花厅。“逸风,你这又是怎么了?”齐王见儿子如此模样,皱着眉问了一句。 “父王,儿子……”他顿了顿,故意看了溪月一眼,才又道:“不小心从桃树上摔了下来。”溪月松了口气,抬眼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他没好气的坐了下去。 宇文长风侧目看了溪月一眼,见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颇为古怪,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还好府里的桃树都不高,你倒是不怕树上的毛虫。”宇文啸风笑谑了一句。宇文逸风听出他的嘲讽之意,也是一笑:“树上的毛虫有什么好怕,树下的毛虫才可怕。踩一脚,花花绿绿的,一肚子坏水。”溪月知道他是指桑骂槐,也不抬头,只是极力忍住笑。 “行啦,吃饭的时候说这些恶心的东西干嘛。”坐在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忽然说了一句。溪月好奇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见她只有十三四岁,杏眼桃腮、柳叶弯眉,长得非常秀气。 “那是菊夫人的妹妹,府里都叫她姨小姐。”宇文长风在溪月耳边说了一句。溪月不禁又看了她一眼,按辈分,这小姑娘是他们的长辈,难怪她训斥两位公子,连长公主也不便插话。 “璎璎。”菊夫人向那小姑娘摇摇头。她却不理会,向长公主道:“公主,您说他们是不是很讨厌,吃饭的时候说什么毛虫。”长公主似乎很疼爱她,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 宇文啸风和宇文逸风都有些无趣,讪讪的不说话。饭菜碗筷摆好之后,众人纷纷低头吃饭,不再交谈。 晚上,伺候梳洗的婢女们退下去之后,溪月跪坐在镜前梳头。宇文长风随意的坐到她身边,望着她梳妆的样子,皱眉道:“这府里,是不是只有三弟才能让你笑?怎么见了我,就笑不出来了?” 溪月拿着玉梳的手一顿,看了宇文长风一眼,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见他神情并不凝重,眉眼间有一丝温柔,她才道:“我笑,是因为他可笑。而你,一点儿也不可笑。” 宇文长风忽然笑了,拉了她一把,溪月没留神往后一仰,整个人落在他怀里。他搂着她的肩,轻吻她的脸,问她:“白天在花园里,你是不是踩了三弟的脚?”“我没有。”她矢口否认,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我都看见了。”宇文长风笑道。“你没看见!我也没踩他的脚,是他自己从树上跌了下来。”溪月板着俏脸仍否认。 宇文长风也不和她争辩,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她的手如此精巧,像是象牙雕成一般,纤长的手指细嫩白净,指甲微微透出粉色,薄薄的、亮晶晶的。指尖细小,大概是因为经常抚琴的缘故,并没有留得很长。 溪月还是有点拘谨,他抱着她吻她,她总是不大回应。也许是羞涩、也许是她心里有些排斥,宇文长风总觉得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渐渐的,他的呼吸声急促起来,抱着她站起来往屏风后走去。 第66章 这一夜如此漫长,像在大海中挣扎,看不到岸,又不能让自己沉下去。(.$>>>棉、花‘糖’小‘說’)缱绻之际,她仍是紧紧闭着眼睛,沉醉在羞怯和惊悸中。只是心中隐隐的不安,甚至还有一丝甜蜜,令她始终烦恼。她觉得自己应该不顾一切的反抗,可是她没有,这让她始终有罪恶感,觉得自己背叛了云飞扬。 嫁到宇文家之前,她曾不止一次想过,绝不让别的男人碰她,如果宇文长风逼她,她宁可死。抵死不从,这才是一个贞洁女子应该做的事,这才是对得起她和云飞扬的爱情。可是此刻,她在做什么,宇文长风丝毫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放弃了防线。 和前一晚一样,她思来想去,头痛无比,到了天快亮时,她才睡着。宇文长风看着她贪睡的面容,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既振奋又失落,既惆怅又满足,竟是患得患失,不明所以。她雪白纤细的小手还放在他胸口,他覆着她的手,思绪飘得远。 他如何不明白,溪月并不是真的从心里接受了他,身体接受了,心灵却是在忍受。溪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如果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轻轻替她拂去遮住脸颊的一缕乱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溪月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宇文长风怀里,浑身一激灵,缩回被子里。“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他向她温和的笑笑。溪月悄悄拉开被角,看了他一眼。 宇文长风见她脸上有一抹红晕,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一动,揽住她肩,笑问:“夜里你翻来覆去,我知道你没睡好。怎么样,睡得好吗?”溪月听出他话里有调笑的意思,把脸埋在被子里。宇文长风轻抚着她雪白的后肩,替她盖好被子。 溪月睡了一会儿,始终有件心事横亘在心里。她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宇文长风已经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样子是要下床去了。溪月只得扯了扯他的衣裳,他回望着她,俯下身倚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脸,笑道:“你要说什么?” “我……”溪月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鼓起勇气,道:“我陪嫁的婢女,不知道长公主把她安置到哪里去了。”“想找她来陪你是吗?”宇文长风问。溪月点点头。 “好吧,我会把她找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要叫母亲,不要叫长公主。”宇文长风望着溪月的眼睛,却见她目光逐渐黯淡。溪月咬着樱唇不语。 “我母亲……我知道你恨她,但她已经是你婆婆。我希望你尊重她,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宇文长风诚挚的说。溪月倔强的侧过脸去,纤长的睫毛低垂,紧紧的闭着眼睛。宇文长风见状,只得无奈的下床穿衣去了。 溪月始终忘不了新婚前几天,在驿馆中,长公主那审视挑剔的眼神,以及对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足以将她刺的体无完肤。长公主无情的践踏了她作为少女最后一丝尊严,一个大家闺秀被怀疑贞洁,这是她无法忍受的羞辱,无论宇文长风怎么说,她都不会原谅他母亲的所作所为。 当天下午,宇文长风回府时,果然带来了溪月的婢女妩儿。主仆相见,恍如隔世,紧紧抱在一起。妩儿泣道:“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溪月见到她也像是见到亲人,泪水抑制不住,勉强道:“这不是见到了,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妩儿用力点点头:“来金陵前,夫人一直交代奴婢要好好服侍小姐,今后妩儿一定陪在小姐身边。” 她说完这话,又向宇文长风拜了一拜:“多谢姑爷。”宇文长风向她微微一笑,抬眼去看溪月,却见她正悄悄拭泪,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她只看了他一眼,又侧过脸去。宇文长风知道她们主仆数日不见,必有话说,自己在这里,她们便不能尽兴,忙向妩儿道:“去陪小姐说说话。”妩儿点点头。 宇文长风走出门去,溪月才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妩儿见她收了泪,忙扶她坐下。溪月拉着她的手问:“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妩儿道:“那****和姑爷成亲,奴婢本想跟着进府来,但长公主……亲家夫人她不许奴婢进府,让奴婢在驿馆里等候,还差人看住奴婢,不让随意走动。奴婢在驿馆中等了两三天,望眼欲穿,心也焦了,不知何日才能见到小姐。没想到姑爷这么快就去带奴婢进府来。” 她瞧了溪月一眼,见她手腕上缠了白纱,泪水又在眼圈里打转,“小姐,你受苦了。”溪月忍住伤心,反倒劝慰起妩儿:“只要咱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已经是造化。”妩儿含泪点点头,拿袖口擦了眼泪,见溪月凝睇不语,猜到她心中必有苦水,只是无处可宣泄,不禁怜惜起她来。“小姐,你已经嫁到这府里,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要苦了自己。”她想安慰溪月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新婚的时光在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溪月嫁到齐王府已有十多天。她渐渐熟悉了府里的一切,只是心里仍排斥,不愿与任何人来往。宇文长风和她说话,她也只是回上一两句。宇文长风虽然无奈,却也不勉强她。 第67章 这一日,宇文长风在书房里临赏钟繇的一幅字,溪月陪在一旁磨墨。.“手都好了,不疼了吧?”宇文长风搁下笔,看到溪月腕上的白纱已除,皓腕如玉,忍不住问了一句。溪月点点头。 宇文长风握住她一只手,动情道:“就不能跟我说说话吗,溪月?”溪月没有正面回答,看到他衣袖沾到砚台上,拂开他的衣袖,道:“沾到墨了。”宇文长风温柔的笑笑。 “你来写几个字,我瞧瞧。”他把笔给溪月,溪月接过去,重新铺开了一张藤纸。雪白的藤纸上,溪月微一凝思,写了几个字,盈盈秀目看向宇文长风,似在问他:写得好不好? 宇文长风微挑嘴角只是一笑,揽着她的腰,握住她提笔的手,和她一同在纸上又续了一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溪月写的是前两句,两人一起写的是后两句,凑成《洛神赋》中的名句。彼此挨的很近,无意中对视,宇文长风看着溪月的眼睛微有笑意,溪月脸上一红,眼波流转有一丝娇羞之色,目光转向桌上的笔迹。 这时,宇文逸风自外面走进来,溪月和宇文长风却都没有注意。宇文逸风进书房后,席地一坐,见桌上的水晶盘里有木瓜,不客气的拿起木瓜就吃。. 宇文长风这才看到他,故意嗔道:“怎么也不回报一声,就这样闯进来了?”宇文逸风啃着木瓜哈哈一笑,道:“大白天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怕给我瞧见。”宇文长风笑着摇摇头,溪月放下笔仍是坐在他身侧。 “呵,你们搂搂抱抱的这是写字啊,写得下去吗!”宇文逸风看着桌上的字幅,抹抹脸上的木瓜汁,仍是笑着调侃。“你管那么多。”宇文长风回了一句,目光移向溪月,溪月却只是低着头。 “我是管不到啊,你们正新婚,谁能管得到新婚夫妇的闺房之趣。”宇文逸风笑意颇深的也看着溪月。溪月听他这话表面上说的酸溜溜,却暗藏机锋,不禁抬头打量了他一眼,故意道:“小叔的脚好了?没好利索的话,把这些木瓜全拿去炖酒冷敷。”宇文逸风一听这话,微一愣神之后大笑起来,指着溪月向宇文长风道:“哥,哥,你看她多厉害。” 宇文长风只是一笑,却不言语。只那么一瞬,溪月注意到他的目光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心中有了一丝疑惑。见他兄弟二人似有话说,溪月站起来往外走。 书房中的两人都注视着她的背影,宇文长风道:“你说话总是这么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宇文逸风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朝廷命官,连说话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自幼被颖夫人宠着长大,阖府上下都让着他,宇文长风对他也谦让,此时更不屑和他争辩。 “今日不出去游乐,到我这里干什么来了?”宇文长风拿起他和溪月写的字细看,随口问了一句。“来看溪月。”宇文逸风直白的说,语气中有一丝挑衅。宇文长风不禁惊讶的看着他,温和道:“她是你嫂子,不要直呼她的名字。” 宇文逸风却不以为然,“是我嫂子她也叫溪月,为什么我就叫不得,名字取来难道不是让人叫的。”“你这小子!”宇文长风虽不高兴,却也并未往心里去。 “刘玄德那厮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可别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啊。”宇文逸风又拿起一个木瓜来吃。宇文长风看着他的吃相,忍俊不禁,道:“我说你这些天怎么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不对劲呢,原来是琢磨这些事。”宇文逸风叹息一声,两眼望天,半晌才道:“其实我是羡慕你,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娶合意的女子。我就做不到。” 宇文长风听他情绪忽然低落,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低头吃木瓜,似在掩饰心事,道:“怎么忽然说这话?”宇文逸风忽然抬头,皱着眉道:“你不肯娶郗家的小姐,这倒霉事自然要落到我头上。你成亲那日,郗昶来赴宴,向子祈问长问短的打量我半天。” 宇文长风听了这话直笑,看宇文逸风赌气的啃着木瓜,不禁劝了一句:“郗家的两位小姐皆有国色,堪比那时的江东二乔,你又不是没见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不是也看不上他家的小姐,皇后做媒都不依,现在倒说起这话来。”宇文逸风没好气的说。宇文长风摇摇头,道:“我并不是看不上他家的小姐,是钟情溪月在先,心中再也容不得其他女子。那郗家小姐好与不好,对我来说都无甚意义。” 宇文逸风撇着嘴笑笑,道:“嗨,你现在有佳人在怀,自然什么都不在乎了。过几天郗太傅府里有茶会,下了帖子请我,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宇文长风闻言大笑,见逸风一脸烦恼,才收敛了笑。“郗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去去又何妨。你不是一心想出人头地吗,真娶了郗家的小姐,于你仕途是个捷径。” “你你,又嘲讽我。我是想出人头地,可并不想做官。而是想效仿先贤,安逸山水之间。”宇文逸风不屑一顾的说。宇文长风想起刘伶的逍遥,点了点头。 “你快陪二嫂去吧,不然她要不高兴了。”宇文逸风站起来告辞。宇文长风向他挥挥手,故意道:“玩你的去,别在这里讨嫌。”“我明日还来看溪月。”宇文逸风走了几步,笑着回头看他。 第68章 送走了三弟宇文逸风,宇文长风往他和溪月所居的厢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低沉悠扬的古琴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湘妃竹帘卷起,檀香袅袅,溪月正在西窗下抚琴。宇文长风站在她身后听了一会儿,只见她如云的长发披在后心,只用一根素色丝带系了,宽大的袍袖随风轻舞,不时有院落中的飞花落在琴上,落在她的衣角。 宇文长风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溪月看到他,停下抚琴。“他走了?”“走了!”“我下次看见他,还踩他的脚。”溪月想起方才宇文逸风的话,撅着小嘴。宇文长风“哧”的一声笑,“你那天不是说,不是你踩的。”溪月瞥了他一眼,道:“今天他又说那样的话,可见上次我踩的不够狠。” 宇文长风忽然发觉,每次提到逸风,溪月的话就会多起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打量着她秀美的侧脸。[.超多好看小说]溪月察觉到他的目光中有一丝异样,犹疑的看了他一眼,手按在琴弦上。 宇文长风看出她的不安,轻轻揽住她道:“你和我家人相处长了,就会慢慢适应。逸风虽然有时口无遮拦,但是他没有坏心思。”“是吗?”“是!” 溪月侧过脸,心想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好,说出来没准宇文长风还要误会。沉默了一会儿,溪月悄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却见他正凝望着自己,眼睛里有浅藏的笑意。 这些天以来,似乎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两人间徘徊,说不得也猜不透,彼此找不到真正想说的话。溪月心里究竟怎么想,宇文长风不明白,溪月自己也不明白。 这个男人,她既不能坦然接受,却也拒绝不了。不仅仅因为他已经是她的丈夫,而是她心底对他始终有一份依恋。从那时同游洛阳,她心里就再也抹不去他的影子。 可惜的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让她再也不能坦然面对他。他喜欢她,一心想娶她为妻,她知道。只是在她心里怎能无恨,毕竟是他的母亲用了种种手段,逼走了她的恋人。 这掠夺来的爱,对溪月来说,太沉重。甚至在她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宇文长风未必一点也不知道。只是他太想得到她,潜意识里默许了母亲的行为。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可是他没有。想到此处,溪月觉得一阵锥心的疼。 “还记得那时在洛阳吗?”宇文长风望着她的眼睛问。“不记得!”溪月避开了他的目光,幽幽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记得。如果你真忘了,我无话可说,可你明明是记得的。”宇文长风颇有深意的说,语气中有一丝无奈。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的不是云飞扬,而是我究竟知道不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他忽然把话挑明,溪月心中一凛,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母亲第一次派人去你家提亲,被你父亲婉言拒绝了,母亲当时很生气,一气之下让皇后把你父亲调任幽州刺史。母亲本以为你父亲会后悔,很快就会答应这门亲事。谁知,你父亲调任前把你送到琅琊云家去,这让母亲大为震怒,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挑战她的权威,于是她这才下令将云飞扬谴出琅琊郡。这些我都是事后才知道,所以我无能为力。”宇文长风一字一句的说。溪月听到这些,浑身一颤。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溪月终于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如今我已经嫁给你了,他也不知所踪。你还想怎样?”溪月拼命想控制住情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怎么想,你知道的很清楚,溪月,我真的不愿说出来。”宇文长风凝望着溪月,热切的眼神中有着难解的惆怅。 溪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想说,你明明是爱我的,可偏要用这爱来折磨自己。她终于忍不住,扑在琴上大哭起来,直哭得泪眼凄迷、肝肠寸断,似乎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全都宣泄。宇文长风见她哭得伤心,才知道她心里藏了多少委屈、多少幽怨,轻抚着她的背。 第69章 溪月哭了一会儿,以袖拭泪,半晌才微微止住抽泣,却止不住伤心。[]宇文长风轻抚着她的脸颊,见她双目红肿,素如莲花般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心里说不清是怜惜还是自责,情不自禁的向她唇边吻去。 溪月抗拒的推开他,跪坐着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抓紧衣襟。宇文长风见她有些惊慌失措,刚要伸手去扶她。溪月肩胛一动,眼睛定定的望着他,似在恳求他不要靠近。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呆在那里。 溪月看到宇文长风受伤的眼神,心有点软了,之前紧紧抓着衣襟的手缓缓的松开了。是的,她抗拒不了,这个男人既缠绵又热烈的爱,常令她无法自拔。所以当他再次靠近她,轻轻搂住她,她只是望着他,不由自主的忘记了躲开。 妩儿在院子里喂鸟,听到内室传出来溪月的一阵哭声,不禁有些担心,想进去看看又不敢。等了一会儿,见没了哭声才放下心,端着一盘溪月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青梅想送进去给她吃。 走到内室门口,妩儿下意识的放轻脚步,怕惊动了宇文长风和溪月,又想探探动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水晶帘动,妩儿远远地看到溪月依偎在宇文长风怀中,宇文长风正低头亲吻着她,心中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小蝶见妩儿坐在廊子下一颗一颗往嘴里塞青梅,笑道:“这不是给少夫人吃的吗,你怎么吃起来?”妩儿笑道:“这梅子太酸了,小姐应该吃些蜜橘。”“这节气哪有蜜橘?”小蝶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会意,手指指了指内室,似在询问。妩儿捂嘴一笑。 两个婢女正笑着,璎璎从月亮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马鞭随意的挥着。“长风在不在?”璎璎问妩儿和小蝶。妩儿忙点点头:“姑爷在,姨小姐快里面请。”她故意提高声音,好提醒内室的两个人。 等璎璎进内室后,宇文长风和溪月已经站起来迎接。溪月正要施礼,璎璎忙摆手道:“不要多礼,我可从来不把自己当长辈。”宇文长风笑道:“今天是黄道吉日吗,逸风刚走,你就来了。”璎璎哼了一声,道:“他来他的,我来我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来看你,我是来看侄儿媳妇。”她走到溪月面前,打量着她。 “方才你还说不摆长辈架子,怎么一转眼又说侄儿媳妇。”宇文长风笑道。璎璎白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溪月。她年纪小,身量尚未长足,仰着头凝望着溪月的脸,笑道:“这么漂亮,难怪长风爱你爱的不得了。”溪月脸上一红,向她淡淡一笑。 璎璎回过头,笑盈盈向宇文长风道:“这些日子,总见不到你人影,我想找人带我出去逛逛,都找不到人。”宇文长风挑眉看着她道:“你可以找逸风带你出府去。”“切,我才不找他呢。上回让他带我去秦淮河逛灯市,他就不耐烦的很。”璎璎没好气的撅着小嘴。 溪月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似乎有话想说,又难以启齿,下意识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却见他一言不发。璎璎闷了半晌才道:“我虽比你们高一辈,但年纪小,心里当你们是哥哥姐姐一样。溪月,你让长风明天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她撒娇的拉着溪月的衣袖。 溪月见她杏眼圆睁,乌溜溜的两只眼珠征询的望着自己,透着聪明伶俐,也不忍拂逆其意,笑道:“你去问他好了。”“我不问他,我只问你。问了他,你若不依,他必定听你的话。所以,我只问你答应不答应?”她笑嘻嘻的仰脸看着溪月,似乎要看她怎么回答。 “你们去吧。”溪月说完这话,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宇文长风微有笑意,仍是未置可否。璎璎这才转向宇文长风,狡狯笑道:“长风,溪月同意了。”宇文长风这才点了她脑袋一下。 “大不了这样,咱们三人一起出府去玩。溪月嫁到咱们家这么久,还没出过府门,一定闷坏了。”璎璎满怀期待的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这才道:“你要征得菊夫人同意,不然我们不带你。”璎璎小嘴一撇,故意道:“我们……说的真亲热……”她坏笑的向宇文长风眨眨眼。 宇文长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完全把她当小妹妹一样看待。璎璎又拉着溪月说了一会儿话才走。说也奇怪,这府里的人,只有她和溪月最谈得来。宇文长风见她俩说话,心里一松,溪月嫁过来之后,始终不愿和府里人来往,有璎璎经常和她说说话,也可以缓解一下她的心情。 第70章 翌日,征得了菊夫人的同意,宇文长风带着溪月和璎璎一同出府去城郊的凤凰台踏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宇文长风骑着马,溪月和璎璎则坐在华丽的马车上。三人刚出府没走几步,宇文逸风策马追上他们。 “你们出去玩也不带我,太不够意思了。”宇文逸风看到璎璎掀开马车的一侧帘子笑嘻嘻的看着他,向她撇了撇嘴。宇文长风侧目瞧了他一眼,道:“你骑着马就能出门,何须我们带你出来?”“哼!”宇文逸风白了他一眼,把头偏到一边。宇文长风见他气呼呼的样子,只笑着不语。 璎璎打量着他兄弟二人,向溪月道:“三风也来了,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想起来凑热闹。”“三风?”溪月不解的问。“就是逸风啊,他不是三公子么,我叫他三风。”璎璎妩媚的一笑。溪月听到这话也微有笑意。齐王府上下,最随意的人恐怕就是璎璎了。 仲春时节,凤凰台下青天碧落,江水湛蓝。烟柳如丝,出门踏青的游人络绎不绝。璎璎和宇文逸风爱玩,两人并肩走在前头,溪月走得慢,宇文长风陪着她走在后头。 溪月看着远处的美景,不禁想起了一年前,她和宇文长风在上林苑中游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时他们只是初相识,而现在已经是夫妇,可见世事变迁如白云苍狗,此一时彼一时,让人想也想不到。 “你俩倒是快点呀,别磨磨蹭蹭的。”璎璎回过头,笑着催了一句。宇文逸风也回过头来一笑,那眼光却只看着溪月。溪月忙移了视线。 四人登上凤凰台,顿觉视野开阔,心旷神怡。眼前大江东去,波澜壮阔,令人豪情顿生。宇文长风指着远处的三山向溪月道:“远处的那片山脉就是三山,因三座山峰连绵在一起而得名。今天天气好,尚能看到山峰,若是阴雨天,就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溪月看着远处的山岳起伏,点了点头。 “看那里,是一片江心洲。此洲每到春天就有成群的白鹭飞来,所以也叫白鹭洲。”溪月顺着他指的方向遥望,果然依稀看到一只只白鹭栖息在江心的岛上,有的扑扇着翅膀欲飞,有的在江边悠游。“白鹭洲这名字好。”溪月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宇文长风也侧目瞧着她,轻轻低了头。 璎璎和宇文逸风在另一边观景。璎璎叉着腰看着江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非常惬意。她回头看了宇文逸风一眼,见他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笑道:“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宇文逸风懒洋洋道:“这里我常来,没什么好看的。” 璎璎淡淡一笑,揶揄道:“没好看的,你又何必跟我们一道出来。玩你自己的去,不是更好。”宇文逸风嘴角一撇,似乎不屑理会她的话。璎璎笑道:“长风成亲了,眼里只有溪月,你有些不自在吧。平日里是好兄弟,一处吃一处玩,如今他不理你了,你便落了单。”“胡说!”宇文逸风瞪了她一眼。 “你还敢瞪我,看我不打你。”璎璎走上前,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宇文逸风推了她一下,没好气道:“去去,小丫头。”“坏小子!”璎璎又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宇文逸风偏过头不理她。 璎璎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的脸,似在端详他,半晌才道:“小子,你不用想不通,兄弟是兄弟,媳妇是媳妇。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变成那样,整天围着一个女孩子转,怎么看都觉得她美。” 宇文逸风哈哈一笑,戳了她一下:“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才多大,懂什么!”璎璎瞥了他一眼,撅着小嘴道:“你又比我大多少。哼!” 他俩并肩坐了一会儿,璎璎远远的看了溪月和宇文长风一眼,问宇文逸风:“你说,溪月和我姐姐,谁更漂亮?”菊夫人容貌美丽,在宇文松的三位夫人里最拔尖。宇文逸风也瞧了溪月一眼,嘴角有一抹笑意,道:“这怎么好比,你姐姐比溪月大那么多。”“我姐姐才三十,有什么不好比。”璎璎可爱的皱着眉。 宇文逸风侧目看了璎璎一眼,打趣道:“我看咱们府里无论是谁,都比你漂亮。”说完,他站起来向溪月和宇文长风的方向走去。璎璎听了他的话,虽知道他是故意取笑,气也是不打一处来。“你才难看!你最难看!最难看就是你!”她向宇文逸风喊了一句。宇文逸风回头一笑,却不小心撞到什么人。 他扭头一看,是两位小姐。而这两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郗太傅家的两位千金芷烟和凤藻。 “你这人长没长眼睛啊?”凤藻揉着被他撞的生疼的胳膊,斥了一句。见撞她的人宇文逸风,不由得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原来是你!哼。”她心想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到宇文逸风这促狭鬼。 “我后脑勺上没长眼睛,你长着眼睛怎么不躲开?”宇文逸风看到凤藻,想起她那时拿茶水烫自己,此时又出言不逊,心里忿忿。“不讲理,明明是你撞了我。”凤藻白了他一眼。 第71章 见芷烟始终没说话,凤藻不禁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宇文长风和溪月就站在不远处观景,心里一叹。[]“姐,咱们走吧,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讨厌的人。”凤藻挽着芷烟的胳膊欲走。芷烟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既然遇到了,不打个招呼,未免太失礼。” 宇文长风此时已听到动静,好奇的回头看去,却看到宇文逸风和郗家两姐妹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凤藻的脸色很不好看。再看芷烟小姐,她迎着自己的目光,略一颔首。这么一来,他不得不上前和她打招呼。 “两位小姐好。”宇文长风恭敬的向郗家姐妹拱手施礼。芷烟忙还礼:“宇文公子好。”她看到溪月,知道她已经是宇文长风的妻子,不知该如何称呼,倒有些踌躇。 凤藻却没那么多礼数,向宇文长风道:“宇文公子,你也不管管你弟弟,他撞了我,非但不道歉,还强词夺理。”宇文长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心想这两人还真是冤家。 璎璎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笑道:“我们家三风啊,他走路就是这样磕磕碰碰的。不是踩到猫尾巴就是撞到门框,有一回还撞到了树上。小姐多担待,他后脑勺少了一对眼睛,不能眼观六路。”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忍俊不禁,除了凤藻。 凤藻气得柳眉倒竖,打量着璎璎,见她年纪不大,说话的语气却十足大人样子,心里不高兴,却也不好辩驳。[]璎璎向宇文逸风眨了眨眼睛,宇文逸风向她挑挑眉,两人心照不宣就差笑出声来。 溪月自看到芷烟起,就觉得她特别眼熟。思忖片刻,终于想起她就是那时在洛阳时,与自己一起受邀到上林苑赏花的一位名门千金。此时看她和宇文长风见面的神情,两人像是早就相识。凤藻责怪的那句话更是表明,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很熟。 “公子最近好吗?”芷烟没有理会凤藻和宇文逸风的争执,问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淡淡一笑,道:“在下很好,多日不曾去贵府拜见恩师,有劳芷烟小姐代为问候。”芷烟点点头,道:“家父常提起公子,说公子是他第一得意弟子。”“不敢当,恩师谬赞。”宇文长风谦恭的说。 芷烟余光看了溪月一眼,道:“尊夫人是否就是那时在洛阳与公子同游上林苑的石小姐?”“拙荆正是姓石。”宇文长风带着笑意答道。 芷烟含笑道:“尊夫人风华绝代,堪配公子之才。这正是一桩好姻缘。”宇文长风下意识的看了溪月一眼,笑意更深。他的这个神情,让芷烟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怅然。 宇文逸风见哥哥宇文长风正和芷烟说话,溪月站在一旁,忙走到溪月身边,悄悄向她道:“这两位小姐是太傅郗昶的千金。我二哥以前是郗太傅的弟子。”溪月这才恍然大悟,记起那时父亲曾说过,皇后有意做媒将郗太傅的千金嫁给宇文长风,却不料竟是眼前这一位。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沧桑之感,如果没发生那许多事,只怕宇文长风和芷烟的姻缘早成。细细看那芷烟小姐,眉目如画,宛然是个风华绰约的佳人。“你是不是有点生气啊,看他俩一见面就说个没完。”宇文逸风故意瞄着溪月,似乎想看看她对自己丈夫和别的女子说话有何感想。 溪月望天一眼,笑了一笑道:“有什么好生气,难道不让他和女子说话?他每天不知要和多少女子说话,我气得过来吗。”她一侧目看到宇文逸风正凝望着自己,似有笑意,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宇文逸风微一挑眉,凝视着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世事难料,如果不是有你的存在,没准我二哥娶的就是她了。”溪月审视的看着他,想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用意。宇文逸风却嘴角轻挑,玩世不恭的一笑。 璎璎和凤藻见他们四人各自说话,旁若无人,有些无趣。无意中互相对视一眼,更加看不惯对方。璎璎见凤藻斜着眼睛看溪月和宇文逸风,嘴角微撇,似是非常不屑,故意上前挽着宇文逸风的胳膊道:“三风,我们玩儿去。”她暗中拧了宇文逸风胳膊一把。 宇文逸风低头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在暗示自己不要那样看着溪月,给宇文长风瞧见了会不高兴,便收敛了目光。“走走,我们到那边看花去,免得瞧见些后脑勺上长眼睛的怪人。”宇文逸风笑着调侃了一句。凤藻听到他的话,气得直跺脚。 “姐,我累了。咱们走吧!”凤藻皱着眉向芷烟抱怨了一句,芷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向宇文长风告辞,又向溪月微一颔首。宇文长风和溪月还了礼,目送着她们姐妹俩远去。 溪月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宇文长风笑道:“你还记得她吗?”溪月嗯了一声。“你觉得她和逸风……”“不合适!”宇文长风刚要说话,溪月忽然打断他。宇文长风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明白溪月是在吃醋。刚才他和芷烟谈的太久,溪月一直在一旁站着。 他却不知道,溪月并不是觉得宇文逸风和芷烟不相配,而是觉得宇文长风明明知道芷烟那时中意的是他,却要撮合她和宇文逸风,简直是乱点鸳鸯谱。 “你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啊?我的意思是,郗家邀请逸风去他们府上参加茶会,但是我觉得这两位小姐和逸风都合不来。”宇文长风解释道。溪月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道:“那你觉得谁和她们合得来?”宇文长风忽然一笑,上前去牵溪月的手。溪月却不理他,径自转身走了。宇文长风愣了一下,才追上她。 第72章 太傅郗昶位高权重,在朝中颇具威望,又是闻名天下的书法名家,因此他府上的茶会,历来是宾客盈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这一回更是热闹非凡,不仅有远近驰名的文人名士、青年才俊前来,更有不少王孙公子出席。 宇文逸风到郗府后,被家人指引着去往郗府的前厅。他四处看了看,见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不禁好生无趣。 前厅里早已摆好了宴席,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那家人带着宇文逸风到末席,请他入座。宇文逸风怔了一怔,猜到是郗家的人故意如此安排,目的是要奚落他一番,心中冷冷一笑,不以为意的坐下。 主人郗昶入席后,吩咐家人给诸位公子倒茶。他一抬眼看到宇文逸风悠然自得的坐在末席饮茶,心中一惊,心想是谁把他带到那个座位。齐王府的三公子,是他府上的贵客,怎可如此怠慢人家。这要是给齐王和长公主知道,少不得要怪他怠慢他们的儿子。[.超多好看小说] 郗昶叫来管家,低声问了一句。管家纳闷的瞧着宇文逸风,道:“小人也不知道是谁带宇文公子去末席坐,老爷,小人这就去问问。”“快点去。”郗昶皱着眉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管家来回报给郗昶,是二小姐凤藻吩咐家人带宇文逸风去末席落座。“胡闹!”郗昶心中不悦,却又不好当众发怒,只得低声嗔了一句。既然已经落座,此时如再调换坐席,反而是落了痕迹,他也只得装没看见。 凤藻在帘幕的屏风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掩着口偷笑。芷烟走到她身后,皱眉道:“你又在这里偷看什么?”凤藻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看,那宇文家的老三被我差人安排在末席入座,灰溜溜的,太有意思了,看他还威风不威风。” 芷烟闻言一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宇文逸风坐在角落里饮茶,似是百无聊赖,也抿嘴一笑。“父亲也真是的,咱俩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把他这种人也找来。”凤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别这样说,宇文三公子也是名门之后。咱们这样怠慢人家,有失礼数。” 芷烟看到宇文逸风,就忍不住想起他哥哥宇文长风。可惜的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他已经有了妻室,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他非常喜爱他的妻子。自己一番心意,付诸东流,怎不令人徒生感叹。眼前这些人,虽然个个文采风流、相貌堂堂,却怎比得上她最初看中的那个人。 他曾师从她父亲学习书画七年,是她家里的常客。从八岁起,她就认识他。他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已是金陵城里有名的少年才俊。芷烟常听父亲和哥哥们称赞他,心中不禁也对这位少年产生了好感。 时光荏苒,她早已从垂髫少女长成了妙龄女郎,而他出师之后,到她家来的次数少了。偶尔来了,也只是拜见她的父亲,她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他。纵然见到了,出于少女的羞涩,每次见了他,她也只是腼腆的一笑,很少和他交谈。 少女的心事纵然瞒得过别人,又怎能瞒得过养育她的母亲。母亲和父亲说了这件事之后,父亲便动了心思,于是才有了皇后一次次的巧心安排。原本以为这么一来,自己和他的姻缘水到渠成,谁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他看中的是别家的小姐,还娶了她为妻。 芷烟想到此处,意兴阑珊,落寞而去。凤藻看了姐姐一眼,知道她一直忘不了宇文长风,心中满是怜惜。姐姐对他如此痴情,那个不识好歹的宇文长风却娶了别人,害得姐姐伤心不已,真真可恶之极。再看他弟弟宇文逸风,更是恨屋及乌,想着要如何捉弄他一下才好。 凤藻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随口叫来一个青衣小鬟。那小丫鬟年纪甚小,还梳着抓鬏,问凤藻道:“二小姐有何吩咐?”凤藻想了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青衣小鬟“呀”了一声,有些怯意,道:“管家大爷说,那位公子是贵客,奴婢这么做,会得罪他的。” 第73章 凤藻拍了她一下,道:“怕什么,有我在,一切我担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见那青衣小鬟仍在犹豫,凤藻推了她一下,青衣小鬟只得苦着小脸依言而去。 宇文逸风正无聊的坐在末席品茶,旁人高谈阔论,他也懒得参与和理会。那些人越是说的天花乱坠、舌灿莲花,他越是听的不耐烦,觉得他们不过是耍嘴皮子。郗府的家人不断给众人端来各式茶点,他只得不停的吃。 青衣小鬟端着一盘茉莉茯苓糕过来,摆到宇文逸风面前。宇文逸风看了这小丫鬟一眼,见她怯怯的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禁好笑。青衣小鬟把糕点摆好后,飞快的跑了,像是怕被人踩到尾巴似的。宇文逸风冷笑一声,心想这郗家上下都是怪人。 茉莉茯苓糕初入口中,非常绵软可口,第二口就有些不对劲,到了第三口,简直要吐出来,辣得人直冒汗。宇文逸风意识到这又是有人故意捉弄自己,在茯苓糕里放了芥末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不动声色,缓缓的嚼着茯苓糕,丝毫不表现出异状来。他知道,那个存心要捉弄他的人必定躲在暗处观察着他,想看他出洋相,自己偏不表现出来,让那人着急。一着急,必然会现形。 凤藻在屏风后一直看着宇文逸风,见他一口一口的吃着茯苓糕,面色如常,并无异状,心中纳闷不已。叫来那青衣小鬟问话,那小丫鬟说,已经照着她的吩咐,在糕里放了芥末粉,凤藻于是更诧异。 凤藻的二哥郗子祈常和宇文逸风一处游乐,此时从外面进来,见了他忙上前打招呼。“早知道你今日会来,我就不出去骑马了。”郗子祈随意的坐在宇文逸风身侧,向四周看了看又道:“这是谁安排的坐席,怎么让你坐这里?” 他刚要招呼人把宇文逸风面前的矮桌搬到别处,宇文逸风拦了他,笑道:“坐哪儿不都一样。来来来,坐下来吃块茯苓糕,你们府上的茯苓糕果真名不虚传,味道好得很。”他坏笑着递了一块糕给郗子祈,郗子祈接过去放到口中。 凤藻看到这一幕,惊得差点要从屏风后跑出去。宇文逸风这促狭鬼,居然拿这茯苓糕来捉弄她二哥,回头郗子祈少不得要嗔怪她一番。 郗子祈吃了两口,就喷了出来。“这什么糕啊,怎么这么辣!”他抓过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才缓解过来。宇文逸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无嘲讽道:“这便是府上的待客之道。”郗子祈闻言颇为尴尬,气咻咻的把管家找来。管家吓了一跳,忙去后厨查看。 “走走,坐在这里好生无趣,去我家园子里逛逛。”郗子祈拉着宇文逸风站起来,两人一同离席而去。凤藻没想到他们会迎着屏风走过来,忙吓得往回跑。 郗子祈却已经看到她,嗔道:“凤藻,怎么越来越没规矩,见了客人也不过来见礼。”凤藻听她二哥责怪,只得走上前,向他和宇文逸风见了礼。宇文逸风一看到她,就猜到捉弄他的人必然是她。否则何以一见了他们,就吓得要溜之大吉。 “舍妹自幼顽劣,不懂规矩,还望逸风老弟不要见怪。”郗子祈向宇文逸风拱手施礼。他妹妹的脾气,他如何不知,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就知道那茯苓糕是她做的好事,然而,为了妹妹的面子,他又不便点出。宇文逸风嘿嘿一乐,笑而不语。 凤藻偷觑了自己哥哥一眼,见他虽然满脸不悦,却不像是真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宇文逸风,他负手而立,那带点轻蔑和笑意的神情,颇为古怪。细细看去,他的样子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潇洒。凤藻脸上一红,低着头。 “去吧,找你那些丫头玩去。”郗子祈笑着撵她走,扭头向宇文逸风道:“我这二妹,虽然只比大妹小一两岁,可说到娴静稳重比她差远了。”宇文逸风不以为意,笑道:“人生在世,率性而为,也是一种快意。循规蹈矩,倒是迂腐的很。”“咦,你今日怎么生出这番感慨来?”郗子祈好奇的问。 凤藻听到他俩的对话,缓缓的往回走着,不知怎么,宇文逸风的那句话,竟总是萦绕在心间。再想起他刚才的那个神情,凤藻心中一阵狂跳。 第74章 这一日,宇文长风一早便要出门去官署,临出门前见溪月仍睡着,拍了拍她,叫她起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溪月翻了个身,不肯起床。宇文长风也只得由着她,独自去向父母请安后出府去了。 长公主站在廊下,望着儿子的背影,心想他都成亲这么久了,难得见到他和溪月一同来请安,不知道他们小俩口究竟相处的如何。经常听府里其他人说,他们感情很好,但看这情形又似乎并未到形影不离的地步。长公主有些忧心,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没多留意溪月,不知道溪月是不是已经解开心结,一心一意对待丈夫。 她心里明白的很,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溪月不可能一下子就转变。按着宇文长风的性格,就算是溪月对他冷淡,他也不会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而她作为母亲,心疼儿子是难免的。思前想后,长公主决定亲自去他们的住处看看。[] 走到宇文长风和溪月所居的院落里,长公主有意咳嗽了一声。小蝶见了长公主,心里一慌,忙屈膝要跪下。长公主向她挥手,示意她去干自己的事。小蝶犹疑的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面容清冷,不敢违命,只得走开。 两名仆妇站在廊下,长公主则轻轻走进内堂。掀开水晶帘进入内室,就看到溪月正背对着她坐在西窗前的梳妆台旁梳头,那一头漆黑发亮的长发犹如瀑布般直泻而下。溪月大概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见来人是长公主,忙扑跪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媳妇拜见母亲大人。”她跪拜之后,缓缓直了身子,仍是跪坐着。长公主看了她一眼,见她没穿外衣,只穿着丝绸长袍中衣,很显然是刚起床不久,有些不悦道:“怎么睡到这个时辰?”溪月没有答话。 “本宫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长公主倨傲的看着她,溪月这才缓缓抬了头,仰脸看着长公主道:“昨晚睡的迟。”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睛,见她一双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也看着自己,虽不斜视,但水汪汪的像是有一层水雾,摄人心神;粉嫩的脸颊带着娇羞的嫣红,犹如桃花一般润泽;再一低头,见她身上单薄的中衣在西窗风下飘飞,露出颈下晶莹如冰雪的肌肤,****半露,随着呼吸起伏,整个人仿佛含苞欲放的雪莲一般,带着一缕清香。 似这般娇柔的媚态和勾魂摄魄的眼神,天生是个尤物,难怪自己儿子要为她神魂颠倒。溪月见长公主威严的凝视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衣服。“快把外衣穿了。这样不庄重成何体统。”长公主吩咐了一句。溪月忙站起身去穿外衣。 长公主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叹了口气,道:“为人妻者,首要的是贤德,能督促男人上进,相夫教子;其次是要服侍好丈夫的衣食起居,让丈夫无后顾之忧。你明白吗?”溪月点点头:“媳妇明白。”长公主又道:“以后不可再这么晚起,要学会持家。”溪月终于穿好衣服道:“不知母亲会来,刚梳妆完毕,还没来得及更衣。”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终究不像话。你们是新婚,本宫就不多说了。溪月,本宫希望你能当个好媳妇,不要终日只流连于儿女私情。”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溪月听出她话里的不满,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狐媚的女子,迷住了宇文长风,让他沉湎于女色,不由得心中一阵委屈。她心想:如果不是你使了手段逼我嫁过来,我才不会进你家门。你儿子喜欢我,难道也成了我的错。我可没缠着他,是他总缠着我。你虽是他母亲,也不能管到闺房里来。 长公主见她不说话,心知她不大服气,碍于面子也不好过深的教训她,只得转身而去。溪月送长公主到门口,目送她远去,才转过脸来撅着小嘴不乐。 第75章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在她身侧,溪月见了鸽子,觉得十分新鲜有趣,见四处无人,忙蹲下身拾起那鸽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只见那鸽子通体雪白,眼睛却像红宝石一般闪亮,一张粉红色小嘴不时发出咕咕声,翅膀的羽毛轻盈扇动,煞是可爱。 “嗨,快把鸽子还我!”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溪月回头一看,宇文逸风攀在墙头上,向她伸着手。“我一路找寻它而来,谁知这小东西落在你们院子里。长公主不走,我不敢进来。”宇文逸风笑道。 溪月瞥了他一眼,见他攀在墙头上的样子有些滑稽,也有些笑意,故意道:“偏不还你!而且,我也不叫嗨。”“我二哥不许我叫你的名字,我不叫你嗨,叫你什么?”宇文逸风笑着打量她。 溪月听他油嘴滑舌,怕再和他说下去,他又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忙抱了鸽子要走。宇文逸风只好吹了声口哨,那鸽子听到主人的哨音,挣脱了溪月的手,扑扇着翅膀直飞向蓝天,不一会儿就飞到了院外的竹林里。(.$>>>棉、花‘糖’小‘說’)溪月望着鸽子,想着自己要是能长出翅膀飞出去该有多好。 “我还有好多鸽子,你想不想去看看鸽子窝?”宇文逸风向溪月招手道。溪月凝思片刻,有些动心,想着宇文长风一早便出府去了,自己反正也无事,倒不如出去玩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宇文逸风这才欢喜的从墙头上下来,走到院门口等她。 溪月和宇文逸风在花园中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他说的鸽子窝。果然,在花园深处的这处鸽舍里,养着上百只鸽子,有灰有白,有大有小,咕咕咕咕,满耳尽是鸽鸣声。 宇文逸风带着溪月走到鸽舍后,指着一道缝隙道:“现在是春天,正是母鸽子孵小鸽子的时候。鸽子胆小,最受不得惊吓,你从这里看,可以看到母鸽孵蛋。”溪月闻言凑过头去,果然隐约看到几只母鸽子坐在窝里,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像是在孵蛋,不由回头看了宇文逸风一眼,见他脸上有一丝笑意。 宇文逸风凑到她耳边悄悄道:“看见那只白鸽子没有,那是品种最珍贵的一种鸽子。军中曾用这种鸽子来往西域送信,最是伶俐。”溪月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正在鸽舍里吃食,身形比一般的鸽子大,也更矫健。 “快看那只,小鸽子要破壳而出了。”宇文逸风惊喜的向溪月道。溪月忙扒大了缝隙往里瞧,一只灰鸽子本在孵蛋,此时慢慢悠悠的要站起来,低头啄了几下蛋壳,又蹲下,蹲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啄蛋壳,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站起来走到一旁吃食。 那蛋壳晃了两下,裂了一道缝,似乎有东西在里面拼命的往外顶,奈何那蛋壳坚固,小鸽子怎么顶也顶不开。溪月看得着急,直想上前去帮小鸽子掰开蛋壳。“你干吗?不要多管闲事,小鸽子自己会破壳而出,你要是过去帮忙,没准能弄死它。”宇文逸风见她着急,忙出言阻止。溪月只得耐心的看着那鸽蛋。 正如宇文逸风所说,小鸽子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从鸽蛋里破壳而出,灰色的羽毛湿漉漉的,摇摇晃晃的半天才站起来,走向母鸽子。溪月抿嘴一笑,向宇文逸风道:“真是有趣。”宇文逸风也一笑。 忽然间,他听到“吱嘎”一声,忙飞快的往边上一闪。定睛一看,原来是溪月只顾着看鸽子,忽略了鸽舍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把鸽舍压的要塌了。“小心!”他刚叫出口,却已经晚了。只听溪月“啊”的叫了一声,身子随着鸽舍一起轰然倒下。再一看,鸽舍已经倒塌,受了惊吓的鸽子四散飞去,溪月跌倒在鸽舍的泥地里,头上和衣服上都沾了鸽毛和稻草,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我可报了仇了。”宇文逸风叉着腰大笑,看着溪月艰难的从倒塌的鸽舍里坐起来,也不去拉她。溪月站起来后,恨恨的踢了他一脚。宇文逸风摸了摸小腿,忍痛道:“你可真不讲理,我都叫你小心了,你却把鸽子窝给压塌了,还不知压死我几只鸽子,倒先来踢我。”溪月没好气的跺跺脚,扔下宇文逸风往自己所居的院落跑去。 第76章 妩儿和小蝶看见溪月和宇文逸风一起离开,此时她却脏兮兮的独自回来,满头鸽毛不说,衣服上还有一股怪味,不由得有些好笑,又不敢问。(.)妩儿极力忍住笑,上前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在哪儿跌了一跤?”溪月不好意思说自己掉进了鸽子窝,只是道:“别问了,快给我准备洗澡水去,我要沐浴更衣。”妩儿点头而去。 不一会儿,热热的洗澡水准备好了,妩儿在澡桶里洒了许多玫瑰花瓣、桃花瓣,小蝶则伺候溪月脱下满是泥浆和鸽粪的外衣。温热的水紧贴着皮肤非常舒服,溪月惬意的闭着眼睛。妩儿替溪月洗干净头发,边梳理边忍不住问:“小姐,你是不是……掉进鸡窝里去了。”溪月轻轻一笑,道:“差不多。不过不是鸡窝,而是鸽子窝。” “是三公子养的那群鸽子?”小蝶捧来干净的衣服,放在澡桶边,好奇的问了一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溪月又是一笑。小蝶疑惑道:“三公子从来不让人碰他的鸽子,也不许别人看。您怎么会找到那鸽子窝?”“是他带我去的呀。”溪月随口答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这句话非常不妥,怕小蝶疑心,看了她一眼。见小蝶似笑非笑,像是没有在意,便不再多心。 溪月让妩儿和小蝶退出去,自己要再泡一会儿。蒸汽氤氲中,她轻轻托起水里的花瓣,手一覆,花瓣又落到水面上,双腿上下晃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她又托起数片花瓣在手心,正要对着花瓣吹口气,却看到宇文长风从屏风后走过来。 她本能的向水下一躲,藏住自己原本裸露在外的肩臂。宇文长风见她有点惊慌,美丽的眼睛不安的看着自己,向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溪月看着他解下佩剑挂到墙上,换了身便装,整理着领口和袍袖,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回来更衣,宇文逸风那家伙没有恶人先告状。 “怎么这会儿想起来沐浴?”宇文长风走到木桶旁,凝望着溪月的脸。溪月见他靠近,下意识的在水下护住心口。“热。”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这么说了一句。“热吗?”宇文长风笑着看她,见她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水珠,在水光映照下更加清秀水灵,真如出水芙蓉一般。 溪月见他不走,撩起水花溅了他一脸水,道:“你看热不热,都冒汗了。”宇文长风边拿手抹去脸上的水,边笑道:“好好,我走,你快点洗好了,别误了午膳的时辰。” 吃饭吃饭,这个府里整天就是吃饭,吃了早饭是午饭,吃了午饭是晚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溪月最怕的就是每天的午饭,要面对一大家子人,而且自己还不能入席。看着别人吃,自己肚子却饿得叽里咕噜,这是哪门子破规矩,她越想越生气,却无可奈何。 齐王府的花厅里,宇文逸风看到溪月换了身衣服,心里一笑,再看宇文长风,他好像还不知道早上的事。“咱们府里昨天晚上可能进了贼。”宇文逸风故意道。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 宇文啸风也看着他三弟,好奇的问:“有贼吗,我怎么不知道?”宇文逸风忍住笑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早上我去鸽舍喂鸽子,那贼人大概是慌不择路,竟将我的鸽舍撞塌了,一片狼藉,好在鸽子跑得快,才没有被压死。” 溪月听了脸上一阵发烧,想笑又不敢笑。璎璎却笑道:“压死了才好呢,你那些鸽子到处拉屎,臭死了,前两天姐姐还踩到一次。”众人这才笑起来。长公主忍住笑向宇文啸风道:“啸风,你下午召集几个家丁到花园中四处巡视巡视,若真有哪里墙塌了,赶紧找人修补,不然真进了贼人可就晚了。”宇文啸风忙点点头。 璎璎又向溪月道:“溪月,你今天穿的这身衣裳真好看。在哪里买的布料,我也想做一件。”她笑眯眯的看着溪月,众人因她的话,不禁也看向溪月。 第77章 溪月正在替宇文长风布菜,听了这话忙放下筷子,道:“姨小姐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块布料,正好还够做一件深衣。[.超多好看小说]”璎璎点点头。菊夫人疼爱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向菊夫人吐吐舌头。宇文长风和菊夫人的目光偶尔对视,彼此很快移了视线。溪月注意到这个细节,却没有多想。 吃完饭,溪月独自在花园中散步。“嗯,身上还是有一股鸽粪味儿。”宇文逸风从她身边经过,故意闻了一下,揶揄道。溪月忽然站定,侧目望着宇文逸风。宇文逸风挑着眉笑道:“我今天没穿木屐。”溪月心里一笑,没有言语。 宇文逸风走到一处亭台旁,把鞋子脱下放到一旁,很惬意的坐在台子上看园中的风景。“你要是还想踩我的脚尽管来踩好了。”他挑衅的向溪月招招手。溪月真的向他走过去,他反倒好奇的看着溪月。溪月拾起他的鞋子转身而去。“嗨,你要把我的鞋子拿到哪里去?”宇文逸风喊了一声。 溪月也不回头,提着他的鞋子走到池塘边,扔进池塘里,扬着下巴,向他哼了一声,转身而去。宇文逸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鞋子在池塘里飘了一会儿沉下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回头我告诉二哥去,看他不打你。”宇文逸风故意喊了一声。溪月回头盈盈一笑,道:“你跟他说好了,看他是打我还是揍你。”宇文逸风坐在台子上愣了片刻,紧接着一阵大笑。 夜晚,溪月服侍宇文长风更衣之后,自己却穿得严严实实。“干嘛裹得这么严实,像个粽子似的?”宇文长风坐在床边笑看着溪月。溪月梳了头走过来,故意道:“母亲今天早上来过了,嫌我穿的不庄重。” “不庄重?怎样才叫庄重?”宇文长风拉她坐在膝上。溪月撅着小嘴道:“我哪知道,总之裹成粽子她就满意了。”宇文长风微微一笑,点了下她脑袋。溪月撒娇的扭过头。 “你早上还说热,这会儿又裹得这么严实,待会儿还得跟剥粽子似的一件件脱,岂不是更费事。”宇文长风调侃的笑道。溪月瞥了他一眼,气道:“母亲还嫌我起床迟了,说什么只想着儿女私情,不学着持家。她倒不会怪你,我睡得晚起得当然早不了。” 宇文长风听她抱怨,不禁笑道:“你也别强词夺理了,好歹你就是贪睡不肯早起,早上我不是叫过你起床,你不肯。”溪月可爱的向他耸了耸鼻子。 “快把这衣服脱了吧,不然真要捂出汗来。”宇文长风看到溪月钻进被子里,笑着说了一句。“不脱,万一明天早上母亲又来检查一番,更要看不惯我。”溪月闭上眼睛,撅着小嘴。“那我帮你脱吧。”宇文长风笑着掀开被子坐进去。“去你的!”她挡开他的手。“好,随便你,待会儿别说热。”宇文长风躺下去。 已经过了谷雨,连风都是暖暖的,溪月睡了一会儿,就感到说不出的燥热,悄悄坐起来脱了中衣,只剩轻薄的亵衣。宇文长风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一笑。 “你笑什么?”溪月滑进被子里。“我笑了吗?这么黑你怎么看见我笑?”宇文长风好笑的说。“我听见了。”溪月不依不饶道。“你连我心里的声音都能听见啊?那不是成了蛔虫……”宇文长风笑起来。“好恶心,别说了。”溪月紧紧的闭着眼睛。 宇文长风把她揽到怀里,笑问:“是你把逸风的鸽子窝弄塌了的吧?”溪月心中一凛,没想到宇文逸风真能和他说这事。“他跟你告状了?”溪月半睁着眼睛问。“是菊夫人告诉我,看到你从花园里跑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脏了,中午逸风说他的鸽舍塌了,我又想起来你上午在房里沐浴。不是你是谁。”宇文长风忍住笑道。 溪月这才道:“以后我不能出屋了,不然行踪都给你知道。早上是小叔自己带我去看鸽子,结果我不小心把鸽舍弄塌了。”“他可从来没带别人去看过他的鸽子。”宇文长风若有所思的说。 溪月看了他一眼,见他似在思索,粉拳捶了他一下,道:“都是你的好弟弟,他故意想报复我,看到我摔倒了,衣服上沾了一身泥和鸽毛,还幸灾乐祸的大笑。”“我闻闻,还有没有鸽粪味。”宇文长风故意探过脸去在溪月颈间闻了闻。“讨厌!”溪月推开他的脸,身子却被他抱紧了。 第78章 翌日,宇文长风没有出府,在书房里习字临帖。(.好看的小说溪月依偎在宇文长风身侧,看他在藤纸上写了几个字,提议道:“你不如替咱们住的院子写一幅匾额。”“哦?写什么好?”宇文长风问她。溪月接过笔去,不假思索的写了几行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见她写的是《诗经》里的一句,宇文长风含笑问了一句:“谁是君子?”溪月看了他一眼,却不正面回答。 “这院里院外皆有大片竹林,每次下雨,都听到雨打竹叶的沙沙声。也不要想那生僻的了,就取个应景的名字,竹林听雨,竹雨斋如何?”她抬眼看他,他点点头,接过笔在藤纸上一挥而就写了三个字。溪月看到他的字,宛若神来之笔,由衷的赞叹:写得真是好。 “挂在院子外的匾额有了,你来替我们的居室写个横幅。”宇文长风再次把毛笔交给溪月,溪月略一沉思,蘸墨写了四个字。(.)“竹风猗月,好!有风有月,只差一点水。”宇文长风看着她的字点点头,接过笔在“猗”字旁加了三点水。竹风漪月,既有两人的名字,又别有风骨。 溪月看着字幅,淡然道:“只怕人家要说,这几个字里写的最好的就是那三点水。”宇文长风爽朗一笑,揽着她道:“那你拜我为师好了。”溪月侧目望着他,玩心顿起,提笔仰脸在他下巴上划了两道。“你这是干嘛?”宇文长风不解的看着她,刚要擦去脸上的墨汁,溪月却不许,咯咯一笑道:“你要当我师父,没几撇胡子怎么行。” 宇文长风见她一脸顽皮、醉人的梨涡浅笑,动情道:“溪月,你嫁给我这么久,这才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笑得这样开心。”溪月一怔,笑颜渐渐隐去,种种烦恼又兜上心头。 宇文长风知道她心中又不快,诚挚道:“你这么美,若是脸上没有笑容,当真是可惜了。如果我是让你不能笑的原因,你原谅我好吗。”溪月很可爱的咬着樱唇,闷声不语,半晌才道:“明天找人把这两幅字刻成匾额挂起来吧。” 宇文长风见她总是不肯正面说接受他,每次提及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怅然若失。表面上,她的确是已经接受了他,但她接受的也只是他已经是她丈夫的事实,却没有敞开心扉去爱他。 她接受了他的爱,也不抗拒他的温存,安分的和他一起生活,却不让他触及她心灵最柔软的部分。而他最渴求的恰恰是她的心,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却飘忽不定的话,他等于什么都没得到。 像宇文长风这样的世家子弟,见过的美女才女不计其数,加之朝中的风气开放,男女大防的观念并不是很重。他并不在乎女人的身体,因为随处可得。他更看重的是心灵的契合,所以遇到溪月之后,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想得到她。他也知道,溪月这样的女子虽身在尘世,精神境界却不食人间烟火,未必能成为贤妻良母,但一定是他灵魂的伴侣。 宇文长风叹息一声,见溪月不安的咬着樱唇,似要将红唇咬出血来,轻轻捏了捏她的下颌,道:“别再咬啦,要出血了。”溪月这才抿了下嘴唇。宇文长风淡淡一笑。 两人片刻无言,溪月取出丝帕轻轻在他下巴上擦拭着墨迹。他握住她纤细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这一日,午膳的时候,长公主命人替溪月和青鸾加了碗筷,向众人道:“青鸾和溪月嫁到我们家已经有些日子,从今日起,不必再侍席,可与大家一同用膳。” 听了长公主这话,宇文啸风夫妇高兴的对视了一眼。宇文长风也看着溪月,抿嘴一笑。溪月心里更是一阵轻松,终于不用再饿着肚子侍席了。 青鸾无意中看到溪月的神情,心中忽然不满。她嫁过来半年多,才好不容易不用侍席,溪月嫁过来才不到两个月,居然也不用再侍席了,可见长公主还是偏心自己儿媳妇。 想到这里,青鸾微微皱了眉,瞥了丈夫一眼,却见他漫不经心打了一个呵欠,心中一阵气恼,推了他一下。宇文啸风不解的看着妻子,见她蹙眉不乐,猜到她心中所想,劝解道:“吃饭吧,别胡思乱想了。”青鸾这才作罢。 第79章 这顿午饭,是溪月嫁到齐王府后,吃的最痛快的一次。(.)一抬眼,看到宇文逸风似笑非笑的神情,溪月耸了耸鼻子,替丈夫宇文长风夹了一块鹅脯。宇文长风则替溪月夹了一块香菇,向她淡淡一笑。 璎璎瞧见这情形,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宇文逸风,示意他去看。这会儿,宇文逸风却好似没看见,只顾低头吃饭。 午膳后,宇文长风告诉溪月,他要去卫玠府。溪月刚要独自回竹雨斋,璎璎走过去追上她,笑道:“你上回说的布料,这会儿带我去看看好不好?”“好啊。”溪月挽着她的手,带她去往竹雨斋。 “竹雨斋……你们这匾额真气派,是长风的字吧?”走到院门口,璎璎抬头看到悬挂着的匾额,赞叹了一句。溪月点点头。“你夫君的书法在金陵城中是很有名的。”璎璎笑着看了溪月一眼,溪月微笑不语,心中却有些得意。 掀开水晶帘,两人进了卧室。溪月命妩儿找出自己陪嫁带来的那匹衣料,妩儿依言而去。不一会儿,妩儿捧着一批布料和一个描金漆匣子从另一室过来,向溪月道:“小姐,布料找到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还找到了你之前总说到的那个木匣,一直找不到,原来放在箱子底层。” 溪月接过布料,展开给璎璎看。“还够做一件深衣。”璎璎嗯了一声,道:“我也不跟你客气,下回我看到好布料,也给你带一块来做衣裳。”溪月笑了一笑,对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很是赞赏。 璎璎走后,溪月才打开妩儿找出来的那只木匣,里面多是些她出嫁前用惯的珠宝首饰。皇后所赠的两支金步摇也在,明晃晃葳蕤生光,华丽精致。她随手插了一支在发间,对着铜镜照了照,金步摇颤颤巍巍,甚是俏皮。 抽出木匣的夹层,一个绣的辉煌灿烂的锦绣荷包出现在她眼前。溪月脸色一变,这是她出嫁前在幽州绣的,荷包里放着云飞扬的那缕头发。 从幽州到金陵这一路山水迢迢,她一直将荷包戴在身上。直到出嫁前一天才取下来放到这木匣的夹层中。到齐王府后,陪嫁的器物都摆乱了,她找了好久,一直也没找到这木匣,没想到这时竟然找了出来。 溪月凝望着手里的锦绣荷包,心中伤感。他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幽州一别后,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如今不要说是见面,只怕听到他的消息都不容易。 宇文长风掀开水晶帘,看到溪月正跪坐在妆台前沉思,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进屋来,轻轻向她走过去。溪月听到动静,慌忙要把荷包藏起来,却怎么也打不开妆台的抽屉。见宇文长风已经到了面前,她情急之下只好把荷包紧紧的攥在手里藏到身后。 宇文长风看到她的举动,有些疑惑,笑问:“藏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溪月心里一阵忐忑,不安的看着他。“没什么。你不是去了卫公子府上,怎么这么早回来?”“他府上有客,我就没有多待。”宇文长风解下佩剑放到墙上。 溪月松了一口气,想将手里的荷包放到妆台的抽屉里。宇文长风回过头来,向她道:“卫兄的夫人从洛阳来到金陵,邀请你有空的时候去他们府上赏花。”溪月乍见他回头,心里一慌,荷包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落在衣裙边。她刚要去捡,宇文长风却已经俯身捡起了那个荷包。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有一缕头发,脸色忽然变了。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这是谁的头发。 溪月见他用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懑神情看着自己,有些心虚,扑过去要把荷包抢回来。他手一抬,她够不到他的手。“还给我!”溪月咬着嘴唇道。 “你还在想他?溪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宇文长风恼恨的盯着溪月的眼睛,却见她只看着那个荷包,心中惊痛不已。“还给我!”溪月抓着他的胳膊,想从他手里抢过荷包。他却故意举的更高,让她够不到。 “我叫你还给我!”溪月加重语气,声音里却带了一丝恳求色彩。宇文长风阴沉着脸,仍不理会。“你太过分了!我对你的好,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你不能这样伤我的心。”他压抑着情绪,咬着牙说了一句。 “还给我……”溪月终于哭了出来,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宇文长风缓缓的放下手,目光中的怒火被一丝丝忧伤取代。他呆呆的看着溪月接过那荷包,看着她泣不成声的跪坐在妆台旁。最终,他拂袖而去。 此后一连几天,溪月无论做什么,都是默默的;宇文长风则始终冷着脸。小蝶、瑞雪和妩儿见他俩几天不说话,心中纳闷,却又不敢多问。 第80章 这一天,宇文长风又是一早就出门去,中午也没有回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午膳的时候,长公主告诉众人,过两日便是齐王宇文松的五十寿辰,到时候王府里要替宇文松办寿宴,让各房各自先回去准备。溪月心里一惊,宇文长风并没有告诉她齐王寿辰的事,一时间让她上哪儿去准备寿礼呢。想和他商量,他又不知去了哪里。 下午的时候,天色变暗,不久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溪月在竹雨斋中看雨势渐紧,满腹心事。她知道这几****一直生她的气,不愿看见她、不想和她说话,才外出不归。可是他今天出门没有带伞,这时候雨这么大,会不会被雨淋了?她思前想后、坐立不安,索性撑着伞出去等他回来。 竹雨斋外大片的竹林里,雨声沙沙,一条小径布满青苔,又湿又滑,空气冷而新鲜。初夏时节的冷风冷雨,让溪月一阵战栗。她打着伞,沿着曲径在宇文长风回竹雨斋的必经之路上缓缓走着。然而,她在雨中伫立良久,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天色越来越暗,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妩儿打着伞出来找溪月,却见她落寞的站在竹林尽头,像是在等待什么。妩儿走上前,道:“小姐,快回竹雨斋去吧,这里冷。”她知道溪月在等宇文长风回来,但见她冻的直哆嗦,心疼不已。溪月打了一个喷嚏,勉强笑道:“不用担心我,你先回去准备晚饭,我再等一会儿。” 妩儿见她冻的嘴唇发白,幽幽道:“你和姑爷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你们好几天不说话。”溪月没有言语,眼神中却有了难过的神色。妩儿不忍见她伤心,忙劝道:“夫妻俩哪有隔夜仇,等姑爷气消了,他还会待你和之前一样好。”溪月嘴角一撇,心中有一丝愧意。 直到天黑,宇文长风也没有回府来,溪月只得独自回了竹雨斋。小蝶见她直打喷嚏,忙去煮了一锅姜汤给她喝。溪月喝了姜汤,向小蝶道:“等公子回来,也给他盛一碗。”小蝶点头道:“是,奴婢已经备好了。少夫人,你早点休息吧,奴婢瞧你脸色很差,怕是在那冷风里站得久了。” 夜里,溪月迷迷糊糊的怎么也睡不着,宇文长风进屋来的脚步更是让她心里一惊。他轻轻的躺到她身边,盖好被子,仍是背对着她。溪月心里一痛,成亲这么久,他从来没这么冷落过她。而她,早已习惯了被他的呵护和嘘寒问暖包围。原来,被一个人冷落的滋味是这么难受。 孤独无依的感觉再次涌上她的心头,泪水悄悄的从眼角沁出,她不敢哭出声,不愿被他听到。喉咙里一阵发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一咳不打紧,竟像是止不住,接连咳嗽了半天,喉咙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似的肿痛难受。 他像是睡着了,始终没有转过身来问候一句。溪月又伤心又委屈,身上越来越冷,渐渐也睡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一早,溪月醒来后,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喉咙痛的不得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病了。然而,给公公准备寿礼的事又不能耽搁。送什么是好呢,这府里什么都不缺,金玉之物都显得俗了。想了半天,溪月才记起那时听菊夫人说过,城西有一家绣坊,绣功非常了得,金陵的不少豪门大户都是绣坊的常客。 打听了绣坊的下落之后,溪月带着妩儿出府去。两人挑选了一幅精致的苏绣屏风,溪月有些支持不住,头重脚轻似要跌倒。妩儿忙扶了她,命家人将屏风放到马车上。 妩儿看着溪月苍白的脸色,担心道:“小姐,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这么苍白?”溪月忍着头痛,勉强道:“我只是有点头昏,没关系,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妩儿道:“恐怕是昨天着了凉,等会儿回府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溪月点点头。 第81章 溪月和妩儿刚回到竹雨斋,瑞雪就迎上来道:“少夫人,长公主刚才差人来找您过去,奴婢告诉她们您出府去了,长公主说,让您一回来就到她房里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溪月嗯了一声,命妩儿把屏风收好,独自往长公主所居的院落走去。 长公主和颖夫人正在庭院里品茶,溪月走过去向她俩施礼问安。长公主打量了她一眼,道:“坐吧。”溪月顺从的坐到她俩下首,婢女走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长公主道:“皇后差人送了雨前龙井茶来,听说你喜欢品茶,特意叫你过来尝尝这茶怎么样。”溪月端起瓷杯品了一口,嘴里苦涩无味,丝毫没品出茶的清香,只得道:“好茶,清香浓郁。” “给你父王准备的寿礼都准备妥当了没有?”长公主慢悠悠的问了一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备好了。”溪月恭谨道。长公主点点头。颖夫人在一旁笑道:“溪月这么贤惠,一定会将大小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公主,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长公主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道:“都还是孩子。” 看溪月有点神思不属,长公主问了一句:“这两天老不见长风的人影,他忙些什么?”“我不知道呀。”溪月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如实道。“你这孩子,连你夫君的行踪都不知道?”长公主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颖夫人怕长公主责怪溪月,忙打圆场道:“这些孩子都喜欢神神秘秘的,逸风也是,整天出府去溜达。我上****他出府去干什么,他说,说了你也不知道。呵呵,我以后也就不再问了。” 溪月听颖夫人替自己打圆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颖夫人微有笑意的看着她。“母亲,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去打点一下明天的寿礼。”溪月昏昏沉沉的说。“去吧!”长公主见她脸色发白,以为天热她有点不舒服,点了点头。 溪月走后,长公主才向颖夫人道:“这些孩子,连跟咱们多坐一会儿说说话都不肯。”颖夫人笑道:“可不是,说不了几句他们就不耐烦。我看溪月脸色不大好,估计是不舒服。”长公主叹息道:“她身子娇弱着呢,弱不禁风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颖夫人抿嘴又是一笑。两人渐渐谈起了齐王寿辰的事。 溪月在王府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被太阳晒的头昏,视线也开始模糊。宇文逸风和她走了对面,见她气色不好,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溪月淡淡一笑,道:“我没事。”“没事怎么走路直打晃?是不是病了?要是病了赶快请大夫来瞧瞧。”宇文逸风瞧着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了一句。 “说了我没事了,多谢小叔关心。”溪月走不了两步,有点踉跄。宇文逸风忙上前扶她,道:“我送你回去吧,看你这样子,万一不小心跌到湖里去,这会儿可没人捞你。”“不用了!”溪月推开他的手,怕给别人看到。宇文逸风审视的看着她,笑道:“你怕给我二哥看见啊,看见就看见,我才不怕。”说着,他扶着溪月往竹雨斋走。 他俩走在花园里,青鸾和菊夫人正坐在凉亭里乘凉。看到这一幕,青鸾不禁有些诧异。随即,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菊夫人悠悠的摇着团扇,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在意。 晚上,宇文长风回府后,妩儿告诉他,溪月已经备好了给齐王的寿礼。“姑爷,您要不要查验一下寿礼?”妩儿道。宇文长风思忖道:“不用了,明天拿过去就行。”他向水晶帘后看了一眼,见溪月正靠在竹塌上睡着,心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呢。 这些天来,他不跟她说话,她也从不主动跟他说。这女人,固执起来真是让人没辙。宇文长风叹息着走到溪月身侧,见她像是睡着了,身上什么都没盖,不禁摇了摇头。他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第82章 第二天是齐王寿宴的正日子,齐王府贺客盈门。齐王宇文松笑呵呵的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等着儿女们上前拜寿。众人都拜过之后,独独不见溪月。宇文长风有些着急,差婢女去叫溪月,却始终不见她来。 “少夫人呢?她怎么不来?”宇文长风问婢女。婢女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道:“二少夫人睡着了,奴婢不敢惊动她。”宇文长风心中一阵恼怒,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睡。难怪那时候母亲要不高兴,说她整天睡到日上三竿,自己一直不忍心管她,她倒越发过分起来。(.无弹窗广告) “长风,溪月怎么还不来?”璎璎见溪月没来,无意中问了一句。宇文长风沉着声道:“我这就去把她带来。”宇文逸风见他气呼呼往竹雨斋去,像是要兴师问罪,冷冷道:“她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人了呢。”宇文长风听了他这话,回过头愤恨的指了他一下,却没有说话。宇文逸风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璎璎见兄弟俩似要起争执,忙把宇文逸风拉走。“三风啊,陪我看看姐夫的寿礼去。”宇文逸风瞟了宇文长风一眼,就跟着璎璎走了。青鸾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他们三人,脸上又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璎璎和宇文逸风往后堂去。璎璎问宇文逸风:“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气长风?你们俩兄弟越来越怪。”宇文逸风冷哼一声,道:“谁叫他欺负溪月?”“他什么时候欺负溪月了?再说,他欺负溪月关你什么事,那是他媳妇儿。你管得着吗?”璎璎瞥了他一眼。宇文逸风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语塞。 璎璎见到他无语的神情,才笑道:“你别怪我说话直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你自己想去。溪月是长风的妻子,他们好不好,都不是咱们能指手画脚的。”宇文逸风知道她说的很对,可是心里总有些怅然。璎璎年纪虽不大,却于人情世故上非常通达,她是在点醒自己,不要越陷越深。 “奇怪了,你这话的意思,竟好像是说我对她有什么想法似的。”宇文逸风眉头一皱,非常直接的点出来。璎璎咬着嘴唇一笑,道:“我没这么说,你别乱想。我知道,你和长风从小是好兄弟,他喜欢的人,你自然也喜欢。这几乎成习惯了,是不是?”“唉,好好,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宇文逸风无奈的耸耸肩。 他们走了一会儿,看到郗子祈和凤藻兄妹俩从正堂拜了寿出来,忙迎上去。郗子祈道:“今日是令尊的寿辰,我和舍妹过来拜寿,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不在府里。”宇文逸风笑道:“是你没看到我吧,我一直在府里晃悠。” 郗子祈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悄悄向宇文逸风道:“听说令嫂是有名的美人,怎么不见她?是哪一位?”他捅了捅宇文逸风的胳膊,向他眨眼睛。宇文逸风知道他说的是溪月,故意向着青鸾看了一眼,努努嘴道:“那不是,站在廊下的就是我大嫂。” 郗子祈瞧了一眼,笑道:“王青鸾谁不认识,我那时常去王家找她的几个兄弟一同出游。你就别跟我装傻啦,你知道我说的是你二哥的夫人,把我大妹比下去的那位。”“哦,你说的是她呀,她病了,没来。”宇文逸风假装恍然大悟,眉眼间却有些笑意。郗子祈惋惜的叹了一声。 凤藻站在一旁,见二哥和宇文逸风说笑,百无聊赖之下,看了璎璎一眼。究竟这小姑娘是什么人,连着两回看到她和宇文逸风在一处,两人的神情也颇为亲密。凤藻知道,齐王只有两个女儿,一位当了皇后,一位嫁给了长沙王,这小姑娘显然不是齐王的女儿,她会是谁? 璎璎见凤藻看着自己,也看着她,认出她就是那时在凤凰台被宇文逸风撞了一下,骂他没长眼睛那位蛮横的千金小姐。凤藻见璎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忙移了视线。璎璎莞尔一笑,仍是打量着她,见她不时羞怯的看宇文逸风一眼,心中忽然有些笑意。 “三风,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璎璎向宇文逸风喊了一声,宇文逸风笑着向她挥挥手。璎璎这才转身而去。凤藻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宇文逸风和郗子祈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璎璎的背影,心里一沉。 她敲了敲脑袋,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很讨厌那家伙,却总是想见他。见不到他,也常常会想起他。见了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会和他斗嘴,反而想和他说点别的。看到他和别的姑娘在一处,竟会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难道,她是在吃醋? 宇文逸风此时想的却是,一会儿等客人都散了,找璎璎和他一同去探望溪月。不知道溪月的病怎么样了,昨天看她的脸色很不好,这会儿必定已经病得起不来床。 第83章 看到凤藻敲着脑袋,宇文逸风打趣道:“你脑袋疼啊,脑袋疼去看大夫嘛。(.)又不是木鱼,敲两下就会好。”若是在之前,凤藻听了这话必定火冒三丈,此时却仿佛听见了最俏皮的话,只抿嘴笑了一笑。宇文逸风对她的态度倒有些纳闷,以为她必会反驳一番,没想到她只是笑笑,倒有些无趣。 齐王府的家人来找宇文逸风和郗家兄妹去花厅用膳,说是寿宴已经摆好。宇文逸风要等璎璎,便请郗子祈和凤藻先去。凤藻跟在哥哥身后,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本没有在意,忽见她垂首而去,似是非常惆怅,心念一闪,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聪明如他,如何不知这少女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竹雨斋内,妩儿正坐在厢房的廊下绣花,见宇文长风进来,忙站起身跟着他进了内室。“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别叫人进来。”宇文长风见溪月纹丝不动的歪在床上,心里怒火更甚。 妩儿见他脸色不善,怕他和溪月又起争执,忙道:“姑爷,小姐身体不适……”“行了,你下去吧!”宇文长风向她挥挥手。(.)妩儿不敢违命,望了溪月一眼,无可奈何的拨开水晶帘退了出去。 宇文长风走到床边坐下,压低声音向溪月道:“你总是这样,心里不痛快便不理人。跟我过不去也就算了,今天是父王的寿辰,你这当儿媳的不去拜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若是平时,你不爱理那些俗礼我也依你,可今天你不该如此。” 他见溪月对自己这番责备的话无动于衷,忍着气推了她一下。而溪月此时早已昏昏沉沉的失去知觉,动也不动。宇文长风有些奇怪,扳过她身子来看。见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依稀可见泪珠闪烁,脸颊潮红,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忙把她抱了起来。 “溪月……溪月……”他抱着她柔弱的身体轻声呼唤她。然而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腾出一只手试探她前额的温度,才发现她前额烫的吓人,难怪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宇文长风顿时心疼起来,轻抚着溪月的脸道:“溪月……醒醒啊……不要吓我……来人!快来人!”他放下她,到门口喊人进来。小蝶和妩儿、瑞雪一起围了过来,宇文长风道:“快去请大夫,少夫人病了。还有,去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不过去了。”小蝶和瑞雪依言而去。 吩咐过后,他回到内室,拉过锦被盖在溪月身上。“她病了,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也不请大夫?”宇文长风皱着眉嗔了一句。妩儿撅着嘴道:“是小姐自己不让请大夫,说她躺一会儿就好。”宇文长风知道溪月固执,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妩儿见他看着溪月,脸色阴晴不定,大着胆子道:“您整天不在家,奴婢就是想告诉您,也找不到您。小姐都病了两天,您也没发觉。”说完,她哼了一声就走了。宇文长风听出她话里的责怪之意,苦涩难言。 不一会儿,长公主和菊夫人带着璎璎一同来到竹雨斋。颖夫人和青鸾则留在前堂照应府中来客。菊夫人试了试溪月的额头,惊道:“我的天,溪月的头好烫。怎么会病成这样,请大夫了吗?”她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却回避了她的目光,轻声道:“去请了,大夫还没来。” 长公主看着溪月憔悴的脸,皱着眉道:“怪不得昨天见她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病了。”菊夫人道:“金陵的天气说变就变,她是外乡人一时适应不了也是有的。估计是前两日下雨着凉了。”璎璎走到床边,也摸了摸溪月的额头,学着大人的语气道:“长风,你也太粗心了。” 菊夫人拍了下她脑袋。璎璎没好气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溪月肯定不是今天才病的,他到现在才知道,不是粗心是什么。”宇文长风没有理会她们的对话,只是心疼的看着溪月。 众人正着急的时候,瑞雪带着大夫从外面进来。大夫替溪月诊了脉,看了她气色,沉思半晌,才道:“少夫人是外感风寒、内滞气淤,吃两副药便可退烧。”瑞雪带大夫到一边开了方子,大夫又道:“照此方抓药,两副药下去,少夫人的寒热自会退去,只是府上要着人好生看护,否则风寒转为肺病可就不好了。”菊夫人忙命人拿着方子去抓药。 长公主和菊夫人又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大碍,向宇文长风道:“你好好照看她。本宫和菊夫人还要去前堂招呼来客,有什么事随时向本宫禀报。”长公主先出门去,菊夫人又向璎璎嘱咐了几句,摇摇头看了溪月和宇文长风一眼,才转身而去。璎璎目送着她们离开,却没有和她们一起走。 第84章 药煎好之后,妩儿端上来。(.无弹窗广告)宇文长风接过去:“我来!”他把溪月扶起来,把药喂进她口中,谁知药没进口就全流了出来。 璎璎忙接过碗去,道:“她病得昏昏沉沉,已经喝不下去。你扶着她,把她的嘴扳开,咱们灌也要灌下去。”宇文长风没办法,只好抱起溪月,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轻轻扳开溪月的下颌,璎璎把药一勺一勺的喂进溪月口中。 忽然,溪月呛了一口,表情更加痛苦。璎璎忙取出帕子擦了擦溢出来的药汁。宇文长风道:“待会儿再叫她喝药吧。今天府里事多,你去帮着照应照应。溪月有我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璎璎撅了下嘴:“前堂有公主和颖夫人、我姐姐、青鸾在那里照应着,我去也帮不上忙。[]你这里就你一个人,我还不放心呢,你要是会照顾人,怎么会让我侄儿媳妇病成这样?”宇文长风苦涩的一笑。“是是,我粗心。” “三风说溪月昨天就病了,可是你到今天才知道,你真够可以的。看你平时挺疼她,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管用了。”璎璎仍是责备的语气。而宇文长风听她提到宇文逸风,抬头看了她一眼。 璎璎聪明伶俐,如何不明白他的想法,笑道:“他虽是你媳妇儿,但也是我们家的人,难道我和三风不能关心她?长风,你不许小心眼儿。”宇文长风见璎璎秀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戳了她脑袋一下,“小丫头!” 喝了药之后,溪月面上的潮红渐渐褪去,脸色越来越苍白,辗转反侧,额头似有汗珠渗出来。宇文长风拿绞湿的帕子替她擦拭着,见她痛苦的样子,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他把湿帕子放在她额头上,轻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希望她能睁开眼来。璎璎瞧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出神的看着溪月,嘴角有一丝笑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齐王府的花厅里,宾客齐聚一堂,早已落座。璎璎走进花厅,找寻了一番,才看到宇文逸风和郗子祈坐在一处。 她走到宇文逸风身边坐下,很快有婢女过来替她摆了碗筷。凤藻原本坐在自己哥哥身侧,侧目听他和宇文逸风说笑,此时看到璎璎落座,心中怅然,嘴角一抿。 宇文逸风知道璎璎和长公主、菊夫人一同去看望溪月,看着璎璎坐下,忙问:“她怎么样?”璎璎悄悄道:“发烧了,大夫说是感染风寒,只要用心调治,并无大碍。有长风照顾她,不必担心。”宇文逸风这才放下心来。 璎璎无意中看到凤藻敌意的看着自己,有些纳闷,联想起刚才在院子里那一幕,心中恍然。她本是俏皮的性子,觉得这事非常有趣,悄悄向宇文逸风道:“郗家那位小姐看上你了。”宇文逸风正在喝酒,听了这话差点要喷出来。 璎璎见状,哈哈一笑,在宇文逸风耳边道:“你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哈哈。”宇文逸风轻轻拍了她脑袋一下,嗔道:“什么你小子,小丫头。”颖夫人看见儿子没大没小的拍璎璎的头,暗中看了长公主一眼,却见她并未在意,心中舒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第85章 宇文逸风不以为意,向自己母亲眨眨眼。(.无弹窗广告)“你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宇文逸风装作喝酒,向璎璎低语。璎璎边吃菜边压低声音道:“明摆着的事,你装什么蒜呀。难怪那天她在凤凰台故意要找你的茬,原来是对你有意思。” 宇文逸风习惯性的嘴角一挑,道:“你也看到了,她有多刁蛮。这样的女人,我可不喜欢。”“我又没说你喜欢她,我说的是她喜欢你。要不要我帮你一下啊?”璎璎笑意十足的看了凤藻一眼,却见她低头吃饭,神情中有一丝落寞。 “算了算了,你少给我添乱就行。”宇文逸风没好气的说。璎璎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这位小姐厉害的很。我看你啊,迟早得乖乖的娶她。” 璎璎和宇文逸风交头接耳、低声私语的情形全被凤藻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失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们,心想: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故意在我面前和别人那般亲密,就是要气我。她暗怪自己不争气,竟真的被他气到。 “妹妹,你怎么只吃饭不吃菜。”郗子祈看凤藻举止怪异,只顾着吃饭有些好奇,夹了一块鲈鱼给她。凤藻心里正烦着,撒娇的扭了扭身子,气道:“你只管吃你的好了,别管我。”郗子祈哼了一声,嘀咕道:“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把气撒到我身上。” 他扭头向宇文逸风抱怨道:“我这妹妹脾气大得很,无缘无故就能发火。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不让着她的,这脾气要是不改,估计很难嫁得出去。”宇文逸风淡淡一笑,道:“找个能降得住她的,收拾一下就好了。”郗子祈扑哧一笑。 凤藻见他俩忽然发笑,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狠狠瞪了哥哥郗子祈一眼。再看宇文逸风,见他脸上也带着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她撇着嘴正要低下头,却见他看了自己一眼,那似有若无的笑意,竟让她在一瞬间面红耳赤。 他的一颦一笑,已能牵动她的心情。凤藻不敢再抬眼去看他,生怕被人瞧出心事。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姐姐芷烟那时的心情,原来这种面如桃花的感觉,竟是这般牵肠挂肚、柔情百结。 竹雨斋里,溪月渐渐平静下来,面无血色、憔悴不堪。宇文长风关切的注视着她,见她眼角隐隐流出一行眼泪。这一来,宇文长风不禁内疚万分,要不是自己冷落了她,让她受了委屈,她怎么会病得昏昏沉沉还流下泪来。 轻抚着她的脸,他自责不已,守在床边始终不离去。小蝶叫他去吃饭,他也不肯去。直到夜幕降临,溪月烧退了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妩儿端着粥进来,向宇文长风道:“姑爷,您要照顾小姐,不吃不喝也不成啊。奴婢熬了点粥,您还是喝了吧。”宇文长风这才接过去,吃了两口,问妩儿:“她是怎么病的?” 妩儿道:“前天您不在府里,小姐见外面下雨,就到竹林外等您回来。可是左等右等没等到您,她在那风口里站久了,想是那时就有点着了凉。昨天又出府去给王爷买寿礼,回来就不舒服。”宇文长风心里一痛,难怪溪月昨晚一直躺在竹塌上不动,原来那时就已经病了。他把碗拿给妩儿,也没心思再喝粥。 有一会儿,溪月微微睁开眼,看到宇文长风坐在床边。她努力想睁大眼睛,可倦意让她的眼皮直发沉,怎么也醒不了,于是又闭目睡去。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头也昏昏的。等她真正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第86章 天还没亮,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竹林中传来沙沙声,像是又下雨了。(.无弹窗广告)梅雨季节,金陵城中常常阴雨连绵。溪月勉强支撑着要坐起来,看到宇文长风疲倦的趴在床边。 他一夜没睡,看来是困得睡着了。溪月试探的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他的侧脸。见宇文长风醒过来,她下意识的把手缩回去。 宇文长风看着她的面容,见她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盈盈的望着自己,闪烁着迷蒙的神情,秀丽的小嘴嘴角微撇,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你醒了?”他淡淡的问候一句。溪月嗯了一声。“好点了吧。”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热了。溪月仍是望着他,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想知道他的想法。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宇文长风很有耐心的问。溪月摇了摇头。(.$>>>棉、花‘糖’小‘說’)宇文长风见她垂着头,神情有点萎顿,知道她身体尚未恢复,心中怜惜,终于道:“这些天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溪月听他这么说,心中反而有了一丝愧疚,目光黯淡了下去。宇文长风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又想起那天两人的争执,愁烦的叹息了一声。 溪月见他有点讷讷的,闷声不响,心中不忍,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轻抚着他的脸颊。宇文长风抬眼看着她,两人有一霎那的沉默。 他的眼睛深处有着痛惜的神情,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溪月从没有发觉,原来他也有这种神情,她这才知道,那天她的确是伤了他的心。她端详了他一会儿,见他转移了目光,心中忽然一阵说不出的痛。她缓缓的靠近他的脸,轻轻的往他的唇上吻去。 宇文长风诧异不已,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溪月第一次主动吻他。她轻柔的吻像是羽毛挠着他的心,那感觉既揪心又畅快,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情不自禁的紧紧抱着她,回应着她的吻。 大概是这个吻让两人都等待太久,竟是谁也不舍得先放开对方,直到溪月一阵咳嗽。宇文长风轻抚着她的背,让她顺顺气。溪月靠在他怀里,咳嗽了半天,小脸咳的通红。 好不容易她才平静下来,宇文长风道:“金陵的天气多变,你大概是有点水土不服,这次才病得这么重。”溪月苦着脸道:“这里的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宇文长风向她温柔的笑笑:“外面又下雨了,你再躺一会儿吧。”溪月摇摇头,道:“我躺的都累了,想去花园里看看池塘里的荷花。”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外面风雨交加,万一又着凉,大家又要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宇文长风的眉宇间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谁说你了?”溪月好奇的问。 宇文长风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替她披上,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走到窗前,向她道:“璎璎、妩儿、逸风,母亲和菊夫人,每个人都说过我了。”宇文长风淡淡一笑。 溪月咯咯一笑,搂着他的脖子,轻轻揪了下他的耳朵,道:“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宇文长风抱着她掂了掂,故意道:“我以为你病了一场会轻一点,谁知道你非但没轻,反而比之前还重。”“我重了?”溪月刚说完这话就知道他是故意取笑,又揪了下他耳朵。 “那你快放我下来!”她撅着小嘴道。“不放!”他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又在她耳边加了一句:“除非你再亲我一下。”溪月见他慧黠的笑意,脸上一红,靠在他脖颈旁,真的在他颈上一吻。 两人正在亲密的嬉笑,却听到身后一阵笑声传来。宇文长风忙放下溪月,把她揽在怀里。来人是璎璎和宇文逸风。 第87章 “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随随随便便闯到别人房里来,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通报一声?”宇文长风笑着嗔了一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宇文逸风学他的语气,不以为然道:“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我回回来都看到你们抱在一起,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光天化日之下?”兄弟俩同时大笑起来。 璎璎见溪月气色好了许多,但脸色仍苍白,上前道:“你好些了没有?昨天烧成那样,可把我们吓坏了。”“好多了,谢谢你关心。”溪月握着她的手道。璎璎向着她嘻嘻一笑,指着宇文长风道:“我帮你教训过他了。要不是他没照顾好你,你怎么会病了。”溪月瞥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 “三风担心你的病,一大早就拉着我来看你。他怕他自己来,你夫君不让他进门。”璎璎笑着调侃了一句。溪月忍俊不禁,看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向璎璎瞪了一眼,道:“你又瞎说,我什么时候怕他不让我进门。不让我进门,我就爬窗户。”他笑着看了溪月一眼,见溪月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流,随即隐去。宇文长风注意到他俩的神情,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溪月身体还没有恢复,站久了仍然觉得头昏。宇文长风扶她到床上躺好了,才去送璎璎和宇文逸风出门。璎璎边走边道:“别送了,快去照顾她吧。我们来看过就放心了。我姐姐和颖夫人还等着我们去回话呢。公主那里,你也别忘了说啊,她也担心着呢。” “知道了,小大人。”宇文长风笑了一笑。璎璎撅着小嘴道:“什么小大人,我就是大人。我都快十五了。”“你哪里有十五,明明才过了十四岁。”宇文逸风打趣道。 璎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十四岁也是你的姨,你得叫我一声姨。”“得得,姨娘,请慢走,这路上滑,走不动我背你。”宇文逸风笑道。璎璎啐了他一口。宇文长风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才转身回房。 妩儿端着米粥进屋来,端到溪月面前道:“小姐,你两天没吃饭了,喝药之前喝碗粥吧。”溪月看了一眼,妩儿笑道:“奴婢知道你不爱吃甜的,这是菜粥。”溪月这才抿嘴一笑。 宇文长风走过来,从妩儿手里接过碗勺。“我来喂她。”妩儿看着他俩,笑了一笑道:“你们不赌气了?”宇文长风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溪月向妩儿眨眨眼睛,妩儿会意的向她也眨眨眼,退了出去。 溪月喝完粥后,躺下睡着。宇文长风倚在床边,靠在她身侧,拉过她一缕长发缠在手上玩。溪月想起一件事来,问:“你昨天看到我买给父王的寿礼没有?”“看到了。”“好不好?”“好啊。”“比别人的呢?大哥大嫂送了什么?三风送了什么?”溪月好奇的问。 宇文长风听她学着璎璎叫宇文逸风为三风,不禁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也叫他三风?”“璎璎叫得,难道我就叫不得。”溪月哼了一声。宇文长风拿她的发梢扫了扫她的鼻子,溪月推了他胳膊一下,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宇文长风这才仔细想了想,道:“大哥大嫂送的是婆罗国进贡的沉香木剑匣,三弟送的是西域葡萄酒两坛。”“沉香木的剑匣?父王喜好藏剑?”溪月攀着宇文长风的胳膊问。宇文长风替她盖好被子道:“我父王是武将出身,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藏剑和品酒。”“你都没告诉我。”溪月皱着眉道。 见溪月撅着嘴,宇文长风笑了一笑,道:“心意而已,何须挂怀。父王也不在乎这些。”溪月望着帐顶,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明年一定要送个别致一点的寿礼。”“别致一点的?那你生个娃娃好了。父王一定非常高兴。”宇文长风嘴角轻挑,莞尔一笑。 “瞎说,又不是我想生就能生出来。”溪月抓过被子蒙着脸。“你想生还怕生不出来吗。”宇文长风笑着拉开溪月脸上的被子,见她有些脸红,又把被子合上。溪月闷在被子里睡了一会儿,听到宇文长风没再出声,才悄悄掀开被角去看。 他睡着了,闭着眼睛。溪月坐起来,身子向里让了让,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依偎在他身侧,才踏踏实实的睡了下去。 第88章 很快,溪月身体就恢复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时近端午,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溪月怕热,常常在沐浴之后就待在房里哪儿也不去。这日午后,璎璎来找溪月一同去菊夫人住处绣荷包、香囊。 “听说你手很巧,姐姐和我都想看看你绣工如何。”璎璎背着手笑道。“苏绣天下驰名,我怎么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溪月笑了笑,拿着刺绣团扇和她一同离开竹雨斋。 璎璎边走边道:“青鸾从娘家拿来御赐的香料,提神醒脑、清香宜人,到时候咱们给府里每个人都做一个。”溪月点点头,笑问:“你给谁绣?”璎璎眨着眼睛,道:“一风和二风有青鸾和你,三风有颖夫人,姐姐绣给姐夫,我自然绣给长公主和姐姐。”“哦,那你自己呢?”溪月听她独独没提到自己,好奇的问。 “每年都是姐姐绣给我。”璎璎秀丽的脸上有一丝微笑。“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她嫁到齐王府来,把我也带来。这府里人人都对我很好。”她说起这些,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虽是寄人篱下的处境,但丝毫没有感怀身世的伤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溪月不禁看了她一眼,佩服这小姑娘的豁达。 说话间,已经到了菊夫人所居的院落。菊夫人和颖夫人、青鸾已经跪坐在厢房的屏风前低头绣着荷包。溪月和璎璎也坐下,细心地选着丝缎和彩线。 溪月想绣个香囊给宇文长风,放上些提神醒脑的香料,让他戴在身上。天热头昏的时候,拿出来闻一闻可以提神。菊夫人递了一个竹篮给她,篮子里有各色丝线和一包香料。溪月向菊夫人微微一笑。 青鸾拿来的香料确实很好,味道纯正,散发出一股清香,却不熏人,香味里微微透着薄荷的气味,非常适合用来做香囊。溪月取了一些香料,细细的掺在棉絮里,压成薄薄的一片,又选了一块浅绿色上等丝缎做香囊的面子。她想了想,比量着七彩的丝线,准备在香囊上绣一对并蒂莲。 璎璎绣了一会儿,走到溪月身边看。见她正在绣莲花,不禁笑道:“绣得这么好,刚才还谦虚。”溪月淡淡一笑。 颖夫人绣了一半,拿起来闻了闻,向青鸾道:“你拿来这香料真好,味儿正,又不腻,没有脂粉气,给男人戴正合适。”青鸾听她称赞,心里很是得意,笑道:“这香是宫里御赐的,我父亲得了两盒,给了我一盒。我想着我一人也用不了这么多,拿来给大伙分了,正合适。”璎璎眉眼一笑,道:“那是,独乐乐怎如众乐乐。” 菊夫人扭头看了溪月手里的绣活,赞道:“呦,你这颜色搭配的真好,清雅的很。你看我的,颜色重了点。”溪月看着她手里正绣着的荷包,见是葡萄紫色配着金色的丝线,很是灿烂,笑道:“这颜色正配父王,紫气东来,贵气的很。姨娘,您打算绣什么纹样?” 菊夫人思忖道:“绣些云纹和方胜儿就好,你们父王不喜欢那繁琐的图案。去年我绣的是喜鹊,他说这是什么鸟啊,跟麻雀似的。”说着,她自己先掩口一笑。溪月和璎璎也笑起来。“姐夫这人真是,连喜鹊和麻雀也分辨不出。”璎璎笑着打趣。 “他哪是分不出,他是不在意。你姐夫整天除了赏玩他那些藏剑,还关心过什么别的。”颖夫人笑嘻嘻的插了一句。菊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姐姐说的很是。上回长公主和我说,要替王爷添置些新衣,结果给他听见了,他说,新衣裳穿着哪有旧衣裳舒服,既不服帖也不软和。”说话间,和颖夫人相视一笑。 溪月见她俩关系融洽,心里倒有些诧异。照理说共侍一夫的女人,怎么说也有些隔阂,看她二人,再联想起长公主,不禁对这个家庭产生了些许奇异的感觉。 “你们聚在这里干嘛呢?”一个声音自廊子上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宇文逸风走了进来。宇文逸风走到自己母亲身侧坐下,手里拿着一个蜜桃在啃。 “你这张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璎璎揶揄了他一句。宇文逸风故意把蜜桃递到璎璎面前,璎璎忙推开他手,道:“去去,别碍着我做活儿。”“就你?也绣起荷包香囊来?小心不要戳到手。”宇文逸风撇着嘴角嘲讽了一句。 他看到溪月坐在一旁,正低头绣着手里的香囊,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绣给我二哥的?”溪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宇文逸风偏着头看了一眼,思忖道:“我那时见他总拿着一方玉色丝帕出来看,丝帕上还绣着兰花的,是不是你的?” 溪月纳闷的看了宇文逸风一眼,随即想起自己那时在洛阳时确实拿过帕子给宇文长风擦脸,他有没有还,她也没在意。此时听逸风提起,倒是记起来这件事,唇边漾起一丝微笑。 第89章 宇文逸风瞧她神情忽然闪过温柔之色,猜到她心思,笑道:“果然你这一场病没有白生,现下连笑起来也跟沐了春风似的。[]”溪月瞄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抿了抿嘴。 黄昏的时候,宇文长风回府来,见溪月不在房里,好奇的问小蝶她的去向。小蝶道:“少夫人跟着姨小姐去了菊夫人那里,已经去了一下午。”“哦,有没有说去干什么?”宇文长风听说溪月去了菊夫人那里不禁有些惊讶。溪月一向很少和府里其他人互相走动,这会儿能去菊夫人那里,倒是个好事情。 “奴婢也不清楚,听姨小姐说,好像是找少夫人去绣端午节的荷包、香囊。”小蝶挠着头发,想了想才道。宇文长风这才点点头。“公子,晚膳开不开?”瑞雪从外面进来,问了一句。“少夫人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再开。”他说着进了内室。 溪月回到竹雨斋时,天已经黑了。她走进内室,见宇文长风随意的坐在屏风后,西窗下的矮桌上点着灯烛,像是正在看书。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她哑着嗓子变了声音道。 从她掀开水晶帘进来,宇文长风就已经听到声音,此时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覆着自己的眼睛,不禁一笑,逗她道:“猜不出,是哪家的小鬼?自己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本公子剑下无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九天玄女娘娘是也。”溪月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也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宇文长风“哧”的一笑,身子一侧,拉过她胳膊,溪月猝不及防,整个人失去重心。眼见她要跌倒在地上,宇文长风才伸臂一揽,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你老是这样,吓人家一跳。”溪月抿嘴一笑,不满的在他下颌上一点。 宇文长风望着她,笑道:“是你先想吓我的好不好?九天玄女娘娘。你倒不说你是王母娘娘。”“你又不是玉皇大帝,我怎么是王母娘娘。”溪月笑着坐了起来。 她从袖子里取出香囊交给宇文长风,问他:“你看我绣的好不好?”宇文长风接过去一看,只见淡绿色的香囊上绣着精致的一对粉色的并蒂莲,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再一闻,那清香沁鼻,令人精神一振,浑身舒畅。 “你还会绣这个?我以为你只会睡懒觉赖床。”宇文长风笑着打趣。溪月眉头一皱,伸手欲从他手里夺过香囊。“你不要就还给我。”“你给了我,就是我的,怎么能要回去。”宇文长风笑意更深。溪月撅着小嘴,哼了一声。宇文长风怜爱的吻了她一下,把香囊放到怀里。 “你刚才在看什么?”溪月好奇的问。宇文长风把一封书信递到她手里,道:“岳父大人差人送了家信来,这封是给你的。”溪月闻言欣喜万分,忙接过去看。 石俊在信里说,他已经辞官还乡,带同妻妾家小前往洛阳别苑安居,让溪月不要惦念,家里一切安好。溪月看了信满心欢喜,反复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宇文长风见她秀眉轻锁,知道她看过家信之后,起了思乡之念,轻抚着她的秀发。溪月回望他,轻轻靠在他怀里,眼神中有着难解的惆怅之色。 “我要给父亲回一封信,你替我差人送到洛阳去好不好?”溪月幽幽道。宇文长风搂着他的肩,嗯了一声,思忖片刻才道:“有机会,我带你回洛阳去省亲。”溪月眼前一亮,凝睇看着他。宇文长风莞尔一笑:“洛阳是个好地方。”溪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向他耸耸鼻子。 书房里,溪月坐在书案前写信,宇文长风则在一旁看着她。“你快一边呆着去,你老看着我,我怎么写得下去。”溪月抱怨道。“我看着你怎么了?你还怕给我看?”宇文长风嘴角一挑,有一丝笑意。溪月瞥了他一眼,手里的笔顿了一顿。 宇文长风淡然一笑,坐到一旁看书去了。溪月这才重新提笔写信。她在信中告诉家人,让他们不要惦记自己,宇文长风和齐王府的人对她都很好,开始时虽然吃不惯这里的饮食,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金陵的天气多变,她也渐渐适应。 写了两页纸,溪月凝睇不语,有桩心事始终盘亘在心里。她想知道云飞扬的近况,可是又不便相询。前几日在卫玠府也是,就是开不了口。 她下意识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只看到他的侧脸。他垂着眼睑,专注的神情是那么俊逸出尘,仿佛尘世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注目于手里的书卷。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溪月凝望着他,忘记了刚才的惆怅。见他忽然翻了一页书,怕给他看到自己正呆呆的望着他,她忙一低头,脸上有一丝晕红。 溪月定了定神,终于写好了家书,随手装到信封里。她缓缓走到宇文长风身边,将书信交给他。宇文长风接过去,放进袖子里,“明天一早我就叫人送到洛阳去。”溪月点了点头,端着烛台放到他身侧的矮桌上,温婉道:“加一盏灯,不然眼睛看坏了。” 宇文长风仰头看着她,见她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我先回房去,你也不要看太久。”溪月轻声说了一句,款款步出书房。宇文长风眼中闪过温柔的笑意。 第90章 端午节前一天,午膳后,璎璎拉着溪月的手道:“走,我带你看她们包粽子去。(.)”溪月跟着她来到后厨,看到厨房里一片热闹景象,不时有仆妇进进出出,将一笼一笼的碧绿的粽子端进去蒸上。 “每年我们都要亲手包上几个粽子,才算是过节。”璎璎带着溪月去往厨房一侧的一间房屋。两人进屋一看,颖夫人和菊夫人已经坐在那里,正在包粽子。 颖夫人看到璎璎和溪月,忙道:“今日这后厨人来人往乱得很,你们怎么来了,快回屋玩去。”璎璎笑道:“我和溪月闲着没事,过来帮帮你们的忙。”菊夫人疼爱的看了妹妹一眼,笑道:“哪里用得着你们动手,我和姐姐包几个意思意思就够了。” “那不行,不包粽子怎么能算是过端午。”璎璎说话间拿起几片粽叶,弯成漏斗状,将糯米装进去,又将粽叶一折,拿线绳紧紧的绑了,很快,一只精巧的小粽子就包好了。[.超多好看小说]溪月看着有趣,也照样子学。她从来没亲手包过粽子,拿着粽叶装了糯米总是漏下去,好不容易不漏米了,怎么也折不成粽子的形状。 璎璎见了直笑,又拿了几片粽叶,示范给她看。溪月细细看了,才照着样子将手里的粽叶折好,拿线绳想绑起来,谁知手法不够娴熟,粽叶松了,糯米全都洒了出来。她只得泄气的将粽叶放到一边,看着颖夫人和菊夫人、璎璎三人边说笑边不紧不慢的包粽子。 下午,宇文长风进宫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请安回府,见宇文逸风拿着一只粽子边走边吃,笑道:“每年府里总是你第一个吃粽子。”宇文逸风边吃边笑道:“你可知道这粽子是谁包的?”宇文长风一愣。宇文逸风这才诡异的笑笑,道:“是溪月包的。” “哦?”宇文长风不信的看了他一眼。宇文逸风咂着嘴,笑道:“不过她包的真差,糯米都露出来了,还半生不熟的。”宇文长风哈哈一笑,“半生不熟的你还吃啊?”“粽子蒸好了,她自己不吃,拿给我说,三弟,我第一次包粽子,包得不大好,你吃一个看看如何?她怕自己噎着,倒不怕噎到别人。你媳妇可真坏。”宇文逸风揶揄了一句。 宇文长风大笑道:“你说你不想吃不就得了。”“她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打她的面子,将就着吃呗。哎呀,可真难吃。”宇文逸风撇着嘴,勉强一咽,才将吃到嘴里的糯米咽下去。宇文长风又是一笑。 宇文逸风低头看到他腰间悬着一个香囊,像是那天看到溪月绣的那只,笑问:“你不是不喜欢戴香囊吗?说香喷喷的受不了。”宇文长风微微一笑,道:“这香味儿不冲。”“送给我吧,我喜欢这颜色。”宇文逸风明知道他不会答应,却故意这么说。 果然,宇文长风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宇文逸风这才坏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说着玩儿。你们就跟这粽子一样,之前半生不熟的,有些米还夹生,现在完全熟了,已经黏糊到一起。”宇文长风听他话里有话,忍俊不禁。“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嘛?” “那当然了,我别的本事没有,平生最擅察言观色。她看你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宇文逸风终于把粽子吃完,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艰难的任务。“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宇文长风眉头一皱。 “那是你迟钝!”宇文逸风玩味的一笑,又道:“你最好去厨房吃点东西,不然回去她必定要叫你吃粽子。到时候,你就算不噎死,也得撑死。”说完这话,他向宇文长风眨了下眼睛,就向着自己的住处去了。 宇文长风回到竹雨斋,溪月看到他,掀开帘子从内室出来迎他。“你回来啦。”她走过去接过他解下的长剑,挂到墙上。宇文长风走进内室,溪月拿了外衣给他换下长袍,见他换好衣服,拉着他走到矮桌旁坐下。 第91章 “妩儿――妩儿――”溪月叫妩儿把粽子端过来,妩儿忙端着一盘粽子走进内室,放到矮桌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看到那一盘粽子大小不一,有的露出了白色的糯米、有的形状怪异,竭力忍住笑。 溪月剥了一个粽子递到他面前,殷殷的望着他,笑道:“我第一次包粽子,你不许笑我。”宇文长风看到溪月殷切的眼神,又想起宇文逸风吃粽子时无奈的神情,终于笑得直捶桌子。 溪月见他大笑,心里有些疑惑,没好气道:“说了不许笑,你还笑!”宇文长风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笑,看着溪月偏着脑袋撒娇的神情,心想:难怪三弟拒绝不了,你这样的美人,谁能打你的面子。就算是石头,也得当成粽子来吃。 他从溪月手里接过粽子,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咬不动,笑道:“不知道是我牙不行了,还是这粽子没熟,怎么嚼不动了?”溪月掩口一笑,道:“我包了一下午,你务必把这一盘都吃完。” 宇文长风啊了一声,看着那盘粽子,无可奈何道:“你这坏丫头,你自己怎么不吃,让我吃完,把我噎死了怎么办?” “姑爷,我们都吃过了。呃……”妩儿在一旁笑道,忽然打了个饱嗝。宇文长风见状,又哈哈大笑起来。溪月向妩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妩儿这才笑嘻嘻的走了。 溪月跪坐到宇文长风身边,轻声慢语道:“你平日里说我只会抚琴临帖,这回我也包个粽子给你看看,看在辛苦一场的份上,你总该赏个脸吃下去。”宇文长风望着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怔怔的望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期盼,只得继续把粽子吃完。溪月这才展颜一笑。 看着溪月的眼睛,宇文长风忽然想起宇文逸风刚才说的话,心中一动。难怪古人都用秋水为神、神动能语来形容女子的美目,她的眼神确实非常动人。“把眼睛闭上。”宇文长风忽然道。溪月虽不明就里,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只悄悄从睫毛缝里看他。 宇文长风在溪月的眼睛上轻轻一吻,向她淡淡一笑。溪月侧目看着他的古怪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他又剥了一个粽子吃,咬着樱唇一笑。 宇文逸风回到自己的住处,婢女告诉他,颖夫人正在房里等着他,不禁有些诧异。“娘,您怎么来了?”宇文逸风走到母亲对面坐下。那个时代,妻妾等级森严,因此宇文逸风一向称呼长公主为母亲,而称呼生母颖夫人为娘。 颖夫人疼爱的看着儿子,见他个子像是又长高了,心里欢喜,笑道:“端午过后,就是你的生辰,这一晃,你已经十八岁了。可在娘看来,跟孩子也没两样。”宇文逸风淡然一笑,道:“您怎么想起说这个。”颖夫人瞅着他的样子,见他脸上虽然尚存着稚气,却已是英俊青年模样,感慨道:“十八岁,已经成年了。也该婚娶了。” 宇文逸风猜到她要说什么,推搪道:“二哥才成亲没多久,我急什么,再两年也不迟。”颖夫人知道他爱玩,不愿早早的成家立室,也不深说,只是道:“娘先替你慢慢物色着,有了合适的姑娘,先把亲事定了,晚两年成婚也不迟。那郗家……” “您别和我提郗家。他们家的女孩子我不喜欢。”宇文逸风打断母亲的话。颖夫人如何不知他性子,知道他厌烦郗家的小姐,必是因为宇文长风没有看中他家的小姐,他自然也不愿再和郗家攀亲。她这儿子虽然不是嫡出,可处处不愿低人一等,最是争强好胜。 颖夫人叹息了一声,宇文逸风以为她不高兴,忙道:“娘,您别为我的事操心。该娶什么样的女子,我心里有数,总不会让您不满意就是了。”颖夫人点了点头,道:“我倒不求那女孩子的家世如何高贵,只要她本本分分,相夫教子,就很好了。”“得,八字还没一撇,您连相夫教子都想到了。”宇文逸风笑道。颖夫人也是一笑。 第92章 端午节当天,天气十分炎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溪月第一次在齐王府过节,也不知该如何装束,既怕失了礼数,又怕盛装引人注目。 妩儿替她细细的梳好如云的长发,挽成发髻,用玳瑁发钗挽了,又在她发间插上两支金步摇。溪月拉开妆台的抽屉,取出一副明晃晃镶嵌珍珠的翠玉明珰戴在耳垂上。一抬眼,看到宇文长风进内室来,她转身向着妆台的铜镜。 妩儿看到宇文长风,悄悄退了下去。宇文长风走到溪月身侧,目不转睛的打量她,见她穿着烟霞色锦绣襦裙,外面罩着藕荷色曳地纱衣,雪白的颈项上带着赤金璎珞的项圈,项圈下悬着一个新月型的玉玦,整个人纤细秀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不禁赞道:“今天怎么打扮的这样漂亮?” 溪月戴好翠玉明珰,扭头看着他,笑道:“今天不是端午节吗,不打扮一番岂不是缺了礼数。我知道这府里最讲究这些。”宇文长风轻抚着她的耳垂,托起那翠玉明珰看了看,笑道:“重不重?”“重啊,不信你戴着试试看。”溪月抿嘴一笑,拿起青黛石画眉。 宇文长风见她秀眉弯弯,那铜镜中只是模糊的影子,从她手里接过黛石,细心的替她画了眉梢。画好了眉,溪月用长长的指甲从雕花的象牙盒中挑了一点胭脂,抿在红唇上。眼角淡淡傅了一层金粉,她又在眉心贴了梅花状的粉金色花钿。 这一番妆容,娇艳中平添了高贵之气。她向丈夫微微一笑,他扶着她起身,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同离开竹雨斋。 五月天,花园里没有一丝风,溪月边走边拿团扇遮阳,抱怨道:“好热的天,金陵怎么这么热?”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道:“金陵的热是有名的。今天这样的天气算不得热,只是有点闷,午后恐怕会下雨。”“又要下雨啊,不是刚下过吗。”他走的快,溪月不得不加快脚步。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府花厅。众人已经落座,只等他夫妇俩姗姗来迟。溪月的到来让众人眼前一亮,心里均赞叹她的美貌。 宇文长风和溪月向诸位长辈行了节礼,就坐到宇文啸风夫妇的下首。他虽是嫡子,但一向尊重宇文啸风的长子身份,处处以他为尊。而宇文啸风恰恰也是随意之人,兄弟间相处的倒也颇为融洽。 宇文啸风的妻子青鸾却不似他这般豁达,青鸾出身名门,是太原王氏的后人。未出嫁时,她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嫁给宇文啸风之后,宇文啸风也对她言听计从,府中上下无不尊称她一声少夫人,因此她心里不免也存了骄气。 自溪月进门,青鸾就有些不是滋味。她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她丈夫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在当时的豪门大户,嫡庶之分非常严明,直接关系到家业和爵位的承袭。嫡子的地位往往高于长子。 长公主是齐王嫡妃,她生的儿子理所当然是嫡子。因此,将来齐王宇文松百年之后,继承王位的必定是宇文长风。对这一点,王府上下心知肚明,宇文啸风和宇文逸风也没存过夺嫡之心,兄弟间一向相安无事。 青鸾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一向要强,怎能甘心。自己丈夫处处不比别人差,只因不是嫡出就要低人一等,这是什么道理?溪月若是名门之后,倒也罢了。她只是小小的南阳太守之女,家世和青鸾没法比。 太原王氏世代为官,青鸾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是三公之首,朝廷的肱骨之臣。将来,她这样的名门之女,却要眼睁睁看着家世不如她的溪月成为王妃,她自己则不得不屈居于溪月之下,仅仅因为她嫁的不是嫡子。每次想到这些,青鸾就莫名的烦躁。 那溪月有什么好,不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宇文长风看中了,娶回来像个花瓶似的摆在那里。除了打扮的花枝招展,会笼络男人的心,她有什么资格当王妃? 这府里的男人似乎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她丈夫宇文长风就不用说了,恨不得整天把她捧在手心里;而小叔子宇文逸风和她之间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暧昧,青鸾常留神的看在眼里;就连宇文啸风,偶尔提到溪月,也总是夸她娴淑美貌。 青鸾转着这些心思,眼神复杂的看了溪月一眼,见她垂着眼帘坐在宇文长风身侧,那娇羞的姿态,别说男人看了会心动,就是女人看了,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第93章 溪月自从进了花厅,就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当她想去寻觅,却怎么也找不见这目光的主人。(.)她原本以为是长公主这么注视她,但看长公主和两位侧妃笑眯眯的交谈,似乎并未多留意自己,心中倒有些奇怪。 她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正和大哥宇文啸风饮酒,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再看宇文逸风,他坐在自己母亲颖夫人身侧,正在替自己母亲布菜。大嫂青鸾低着头吃菜,也不像是注视过自己。倒是璎璎,她端着酒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见溪月目光移向她,璎璎举杯示意。溪月也倒了满满一杯雄黄酒,和她对饮。雄黄酒味道很冲,没喝之前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喝下去之后更是从喉咙到胃里一路火烧火燎。溪月喝的猛了,被酒呛到,不得不用长袖遮住口鼻,咳嗽了两声。 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问:“喝不惯雄黄酒?”溪月点点头,道:“在我家乡,端午喝的都是菖蒲酒,味道比这个淡多了。”宇文长风微微一笑,叫来婢女换了花雕梅子酒给她。溪月尝了一口,味道淡了许多,这才放心的和府中其他女眷对饮。[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齐王宇文松乐呵呵的看着自己满室的儿女,向长公主和两位侧妃夫人叹道:“要是咱们那两个女儿今天也在,该有多好。”长公主点点头,劝慰道:“只要女儿们在夫家过得好,就是不回来一起过节,咱们也放心。” 颖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只要她们过得好就行。乐风前些日子还差人捎了信来,说要跟随她夫君去荥阳,若是回程时得空,就回乡来省亲。”宇文逸风听到这话,忙放下手里的筷子,喜道:“二姐要回来了?”颖夫人点了点头。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有了喜悦之色。宇文松更是高兴的饮了一大口酒。 璎璎坐到溪月身侧,悄悄告诉她,宇文乐风是颖夫人的女儿、宇文逸风的亲姐姐,她嫁给了长沙王为妃,原本住在金陵,后来随夫君去了冀州之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乡来探亲。溪月点了点头,对宇文长风的这个异母姐姐,她早有耳闻,听说她非常聪明,是有名的才女。 忽然间,她又感觉到了那两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正要去寻觅,却见公公宇文松似乎变了脸色,心里一惊。果然,片刻之后,宇文松忽然倒了下去。 众人看到宇文松倒了下去,忙离席去看。慌乱中,长公主吩咐金管家去请太医。宇文啸风扶起父亲,掐着他人中,叫道:“父王――父王――”见宇文松像是昏了过去,兄弟几个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到后院厢房。溪月跟在几位夫人身后也去往后院。 太医来之后,替宇文松诊了脉,又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心中有了底。他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取出银针,小心翼翼的替宇文松扎了针,宇文松渐渐苏醒过来。众人见宇文松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太医捋着胡须向齐王府众人道:“王爷这是饮酒过量,引发了痛风,阴火流滞经络,故而四肢麻痹。”宇文啸风道:“我父王一向喜好饮酒,平日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忽然昏倒了?”太医道:“王爷猝然昏倒是因为痛风引发的关节肿痛,此症状尚轻,还可以调治,若是再饮酒过量,症状就会加重。” 长公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丈夫,叹息了一声道:“叫他不要饮酒,他总是不听。这回看他能不能吸取教训。”宇文松听了她的话,眼皮动了动。虽然他没说话,可是长公主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颖夫人坐在床榻旁,听太医说着宇文松的病情,不时关切的看着丈夫。 太医道:“下官这就开方子,请府上照方子抓药。等王爷醒后,务必照方子煎药让他服下,同时佐以犀角汤化热。”菊夫人忙吩咐婢女去准备犀角汤。 送走了太医,长公主吩咐众人各自回房去,只留了颖夫人和菊夫人和她一同照顾宇文松。宇文长风见父亲醒了,有母亲和两位姨娘照顾,也稍微放了心,带着溪月返回竹雨斋。 回到竹雨斋,溪月道:“我瞧你今天也喝了不少,去睡一会儿吧。”宇文长风解下腰带,脱了长袍,躺在西窗下竹塌上午睡。溪月替他盖好薄被,见他额角有汗沁出,拿帕子替他拭了,坐在他身侧拿扇子轻轻替他扇着风。他渐渐睡得踏实,溪月端详着他清俊的脸,幸福的感觉一点点漾开。 手里摇着扇子,溪月也渐渐有了倦意。瑞雪看到溪月困倦的样子,走到她身侧轻声道:“少夫人,天气热,您也去睡吧。” 溪月摇了摇头,振作精神道:“我不困,公子饮了酒,务必要让酒力发散出去才不伤身。”她站起来走到外面,拿清水绞湿帕子擦了擦脸才又进屋来,仍是在竹塌边坐下,拿起扇子替宇文长风扇着风。 第94章 宇文啸风夫妇回到自己住处之后,见青鸾不大高兴,宇文啸风问了一句:“谁又惹你了,怎么皱着眉?”青鸾撇了撇嘴,不屑道:“除了你那弟媳妇,还有谁。[]”“她怎么了,我没看见她和你说话,怎么惹着你了?”宇文啸风不以为意的倒了杯茶喝。 “她出尽了风头,难道你没看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是教坊司的歌舞伎,哪有一点端庄的大家风范。”青鸾刻薄鄙夷的说。宇文啸风笑喷了一口茶,知道青鸾是嫉妒溪月美貌,也不便直接反驳她,只得道:“你何苦说的这么刻薄,给二弟听见他要不高兴。” “他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怎么不去管管他媳妇。咱们府里,有谁像他媳妇那样妖妖娆娆的?”青鸾见丈夫不搭腔,生气的从他手里夺过杯子,仰脖将茶一饮而尽。 宇文啸风又是一笑,揽着她的肩道:“他们小俩口爱怎么着怎么着呗,长公主都没管,你何苦操这个心。再说,我也没觉得溪月怎么妖娆。女子长得漂亮,多半都是那个样子。[]” “你还叫她名字?不许叫她名字!”青鸾秀眉一皱。“那我叫她什么?”宇文啸风无奈的望着妻子。“二弟妹。”青鸾没好气瞥了她丈夫一眼。“好好,以后就叫她二弟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宇文啸风懒得和妻子争辩,顺着她的意思说。青鸾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他夫妇俩正说话,婢女茜雪走进屋来,向宇文啸风道:“公子,三公子来找您。”宇文啸风一听说宇文逸风来了,忙走到门口,看到宇文逸风正站在院子里逗着鹦鹉,笑问:“今天是端午节,怎么没出府去玩?”宇文逸风近前几步,向着他笑道:“我这不是来找你一道出去了,大哥,咱们去玄武湖看赛龙舟去如何?” 宇文啸风最喜欢热闹,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回望了青鸾一眼,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她并无异议,这才扭头向宇文逸风道:“三弟,咱们这就走。”宇文逸风看到他夫妇二人的神情,心中暗自一笑。 兄弟二人骑着马离开王府,去往玄武湖。到了湖边,见湖边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他俩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处开阔地站着,遥望着湖面上的龙舟。 还没有开赛,湖面停泊着七八条龙舟,正在等待。宇文逸风在人群中看到郗子祈,叫了他一声:“子祈。”郗子祈也看到他,向他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妹妹凤藻。 “你们怎么来得这样晚,已经赛过一场了。”似是前一场非常精彩,郗子祈不无惋惜的说。“我父王忽然病了,不得空出来。”宇文逸风解释道,余光瞥见凤藻看着自己,故意看也不看她。 “哦,令尊病况如何?上次在贵府看到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呀。”郗子祈紧着问候了一句。宇文逸风道:“大夫说是酒喝多了,没什么大碍。否则我和家兄怎么能出来看龙舟。”“那就好。” 凤藻自看到宇文逸风,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见他像是没看到自己,心里有些无趣。恰好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湖面上的龙舟已经开赛,她便专心看向湖面,关注着龙舟。 和前一场一样,龙舟上的舵手们无不拼尽全力,奋力划桨,一只只龙舟箭一般飞出去。凤藻看着看着,就有些烦了,再看那三人,正兴高采烈的注视着湖面,不时交谈着。 她忍不住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又看看周围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是那么出众,足以将周围的男子都比下去。瞬间,她的心中又如小鹿乱撞。 再一抬眼,忽然不见了他的身影,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找寻。谁料,他已经站到她身后,她顿时红了脸。“你不看龙舟,东张西望的是找我啊?”宇文逸风淡淡一笑。凤藻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撇着嘴掩饰道:“谁找你了。我不过四处看看。你怎么忽然站到人家身后,吓人一跳。” “你后脑勺上不是长了眼睛吗,还会吓一跳?”宇文逸风不无嘲讽的说,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站到水边上。“唉――你不怕掉下去啊。”凤藻见他站到湖边,关切的问了一句。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挑着嘴角又是一笑,道:“我掉下去不是正中你的意,没长眼睛的人落入湖中,怪得了谁。” 第95章 “你这人,怎么总是抓着别人的一句话不放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凤藻秀眉微蹙,侧过脸。宇文逸风见她美丽的脸上隐隐有着惆怅之色,不再和她斗嘴,转过脸去看着湖面。凤藻瞧着他,心中忽然有一丝甜蜜之感。侧目看到哥哥郗子祈正抱着胳膊,审视的看着她,目光里似有疑惑之意,忙含羞低了头。 龙舟赛过后,宇文啸风提议去汤山温泉。“这么热的天去泡温泉啊?”宇文逸风挑了挑眉。“三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在太阳底下这里站了这么久,热得流汗,这会儿去泡温泉正好可以将热量发散出来,而且温泉还可以舒筋活血。”宇文啸风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宇文逸风点点头,扭头问郗子祈去不去。郗子祈向凤藻低语了一句,就跟着宇文家兄弟走了,凤藻只得自己坐马车回家。 坐上马车后,她掀开帘子往外看,见那三人骑在马上并肩而行,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忙吩咐车夫调转车头,远远的跟着他们三人。[.超多好看小说] 在汤山温泉,三个男人惬意的泡在露天温泉里。此处风景甚佳,午后的山上云蒸霞蔚,四周林木葱郁,山间的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大概因为天热,再加上端午节的缘故,来温泉的客人并不多,这一处池水中只有他们三人。 郗子祈忽然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宇文逸风侧目看了他一眼,不解道:“好好的,叹什么气?”郗子祈伸了个懒腰,道:“我下个月就要订亲了。”宇文逸风嘿嘿一乐,道:“这不是喜事吗,你烦恼什么?”郗子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何喜之有。不过是依着父母的意思,盲婚哑嫁。” 宇文啸风听到这话,忍不住也笑起来,道:“女人其实都差不多,等你成了亲就知道了。”郗子祈笑笑,望着他道:“宇文大哥是经验之谈。”宇文逸风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你那时说过的,兰陵萧家的女儿?”“是,他们家的三小姐。”“长得如何?”“还可以。” “还可以是怎么个可以法?”宇文逸风皱着眉问。郗子祈撇撇嘴道:“还可以就是还没有我两个妹妹漂亮。”宇文逸风忽然笑了,揶揄道:“比她俩还难看?哈哈,那真的只是还可以了。” 郗子祈听他取笑自己的妹妹,泼水淋了他一脸。“你小子心气儿还挺高,嫌我妹妹不漂亮,我倒要看看,你将来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宇文逸风笑容收敛,仰脸看着天空,见天边阴沉沉的翻滚着阴云,像是要下雨,思忖片刻才道:“我将来,必要娶一绝色女子。”郗子祈和宇文啸风对视一笑。“这世上又有多少绝色女子?貂蝉、西施、甄宓?可都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郗子祈笑着说了一句。 宇文逸风笑而不语,仍是淡淡望着远方的天幕,一个女子美丽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怎么会在此刻想起她,他也有些惊异。她确实很美,让人想到她就心里一暖。然而,他也知道,他不该想起她,所以很快打消了念头。 温泉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郗子祈见宇文逸风走了神,故意拍了下水面道:“嗨,想什么呢!”宇文逸风回过神来,有些颓然,道:“没什么。”郗子祈诡异的笑道:“我以为你在想哪个绝色女子,怎么样,有看中的没有。”宇文逸风摇摇头。 郗子祈见他不想说,也不再细问,笑道:“韶音坊又进新人了,改日一道去见识见识?”宇文逸风点了点头。“你们去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宇文啸风插话道。他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韶音坊三个字,来了兴致。 郗子祈点点头,低声道:“我看中一个乐伎,堪称色艺双绝,准备买了她留在府里。”金陵的官宦人家素有养歌舞伎的习俗,多的几百人,少的也有几十人,似石崇那样养了上千歌舞伎在府里的人也大有人在。因此,宇文家俩兄弟听说郗子祈看中乐伎要买回去,并不觉得奇怪。 宇文啸风笑道:“子祈老弟这么看重的,必是妙人,改日倒要去瞧瞧。”郗子祈点头笑笑。三人正闲扯笑谑,天空中乌云翻滚,远处雷声轰鸣,很快起了阵大风,飘飘洒洒落起小雨来,轻轻的雨丝打在水面上、身上,甚是惬意。 “我的妈呀,她怎么来了!”郗子祈忽然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诧之意,像是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事物。宇文兄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撑着油纸伞,自远处花间款款而来。雨中独行的身影,纤细苗条,分外飘渺清逸。看那形貌,依稀是凤藻。 第96章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闯到男人洗浴的温泉来了,在场的三人全愣住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凤藻……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到这里来成什么体统!”郗子祈见妹妹这般大胆,唯恐被人耻笑,急的声音都变了。 凤藻撑着伞近前,向他微微一笑,道:“你们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这里又没有挂着女子免进的牌子。”她瞧了一眼宇文逸风,见他仍是那副无所谓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来这里的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闯到这里来,太不知羞耻了。快走快走。”郗子祈又尴尬又恼火。凤藻扑哧一笑,走到他后的水池边蹲下,笑道:“哥,你怕什么呀,水这么深,我又看不到什么。再说,你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一起长大,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又不是没看过。” 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让郗子祈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妹妹居然这么口无遮拦,脸上有些挂不住。看了宇文家兄弟一眼,见他二人都竭力忍着笑,郗子祈更加尴尬。可是对这个妹妹,他真的没辙。 凤藻自幼被父亲宠惯坏了,除了芷烟,谁的话也听不进。此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胡闹,光溜溜在温泉里泡着,又不能冲出去打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凤藻似是抓住了这一点,对他挑衅的嘻嘻一笑。郗子祈气得头上差点要冒烟。 凤藻眼珠转了转,最后定定的看着宇文逸风,宇文逸风只看了她一眼,就转移了目光,嘴角似乎有一丝轻蔑的冷笑。凤藻向他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池边蹲下,替他打着伞,道:“天下雨了,你们怎么还不出来?”“你在这里,我们怎么出来?”宇文逸风斜了她一眼。 凤藻咯咯一笑,故意道:“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怎么我在这里,你就不敢出来了?”宇文逸风抹了把脸上的水,忽然从水里站起来,道:“我是不怕,你别不好意思就行。”凤藻被他吓了一跳,见他站起来,吓得立刻转过脸去,面红耳赤、脸红心跳。 宇文逸风站在水里哈哈大笑,水漫过他的腰,凤藻却已经吓得不敢看。他从池边拉过一条长长的帛巾,裹在身上,从容的从池中出来,取了衣服到别处换去了。他从凤藻身旁经过时,看到她捂着脸,似是非常害羞,玩味的一笑。 温泉池中那两人看到这一幕,直笑得前仰后合。凤藻听到他们的笑声,心中还在砰砰直跳。宇文逸风那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她偷偷的侧目看了一眼,却见他颀长的背影早已走远。想起他刚才在池边看自己那一眼,那无所谓的眼神、潇洒的态度,真是令她魂不守舍。 宇文逸风,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嫁给你的。凤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回府的马车上,郗子祈有意没有骑马,陪妹妹一同坐马车。车上,他审视的看着凤藻,问道:“妹妹,你是不是对宇文逸风有意?”凤藻正有些神思不属,不知想着什么心事,听哥哥问起,也不隐瞒,抿嘴道:“是,我喜欢他。”郗子祈摸摸脑门,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一个女孩子家说话这么不顾羞耻。” “我为什么要羞耻,喜欢一个人难道是可耻的事?”凤藻咬着嘴唇,反驳了一句。郗子祈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叹道:“你和芷烟虽是亲姐妹,怎么性子差得这么远。你就不能和大妹学学,不要这么外向。” 凤藻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姐姐的确是什么都好,我比不上她,但如果她不是那么矜持,宇文长风怎么会娶了别人。姐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有所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一点我不会学她。” 她这番话让郗子祈心中一动,的确,他妹妹芷烟对宇文长风一片痴情,可人家最终娶了别人,看着芷烟黯然神伤,他这当哥哥的心里也不好受。然而男女之间感情的事,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他也明白的很。 “你看中谁不好,偏偏是宇文逸风。”郗子祈叹了一声。凤藻见他皱着眉,撅着嘴道:“怎么了,他不是你好朋友吗?”郗子祈道:“正因为我和他相知,才了解他这个人的脾气。他看起来散漫不羁,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心气高的很。你喜欢他,只怕要吃苦头。” 凤藻不以为然的一笑,道:“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我就不喜欢婆婆妈妈的男人。哥,你不要瞧不起我,你妹妹我也不是寻常女子,将来你就会知道。”郗子祈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耸了耸肩,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女孩子家上赶着追男人,掉价!你不要忘了你是谁家的女儿。” 凤藻又是一笑,偏着脑袋向郗子祈道:“你放心,就算丢脸我丢的也是自己的脸。不会连累到你郗二公子,更不会连累到父亲。”“切!”郗子祈不屑的一笑。“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说不清,就是总想看到他,没事也常常会想起他,尤其是他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我觉得他和别的男子不同。”凤藻说起宇文逸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 郗子祈看了妹妹一眼,就知道少女芳心已许,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便再多言,然而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齐王宇文松当年就是朝中有名的美男子,宇文家的三兄弟长的都像他,女子们无不趋之若鹜,你看中宇文逸风,也不奇怪。不过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说,他要娶绝色女子。” 第97章 凤藻听了这话,心里一笑,歪着脑袋看她哥哥,道:“哥,你看我不漂亮么?姐姐虽然温柔,但是论美貌,她不如我,是不是?”郗子祈看着她自大的样子,撇撇嘴,笑道:“哪有你这么自称自赞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漂亮和绝色可不一样。” 凤藻抿嘴一笑,道:“一个男子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自然会觉得她就是最美的。所谓绝色,那是个人看法不同。”郗子祈点点头:“有道理。”“哥,你可要帮我呀。”“这种事我怎么帮?” “难道你不希望他当你妹夫?”凤藻看着哥哥的眼睛,见他似在思索,又加了一句:“你只要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我也好投其所好。” 郗子祈思忖片刻,忍俊不禁道:“他喜欢什么?我还真没留意。要说他的爱好,我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凤藻哈哈一笑,想起在皇后的茶会上第一次见到宇文逸风的情形,他的确是不停地吃。“有爱好就行,爱好往往就是弱点,一个人若是没有爱好,那才真难对付。”凤藻若有所思的说。 宇文啸风和宇文逸风回到府中时,已是天黑。刚踏进家门不久,就看到金管家从正堂出来。看到两位公子,金管家忙上前招呼:“两位公子好,就等着两位回府呢。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自行宫里赏了端午节礼,每人都有份,此时大家都聚在花厅。[]” 宇文啸风向金管家点点头,和宇文逸风一道赶往王府花厅。青鸾正站在门边,看到丈夫,忙向他招手。宇文啸风便向她走过去,夫妻俩一同进了花厅。 花厅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太皇太后和皇后的节礼颇为全面,不仅是宇文家的众人人人有份,就连婢女和家人也都各有不同赏赐。 宇文长风和溪月站在花厅的一侧,宇文长风看着桌上摆着的物件,道:“每年的节礼都差不多,艾草香囊、坠了铜钱的荷包、五色丝线、湘妃竹骨的扇子,给女眷的都是团扇和丝履。” 溪月看着宇文长风手里的湘妃竹扇,道:“你这把扇子不错,给我吧。”宇文长风把扇子递给溪月,她接过去,笑道:“回去你给我题几个字,我拿到集市上去卖。”宇文长风也笑,打趣道:“我的字又不是钟繇的字,能值许多钱,拿去卖给谁。”“谁说的!你的字就是好。”溪月嫣然一笑。 “你俩笑什么呢?”璎璎见他夫妻俩笑语宴宴,忍不住走过去问。宇文长风和溪月默契的笑而不语。宇文逸风本在看皇后给颖夫人的节礼,听到璎璎和宇文长风夫妇说话,不禁看了他们一眼。 烛光下,溪月肤光胜雪、眉目秀美如画,梨涡浅笑间,别有一番清灵的韵致。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宇文逸风的目光,向他淡淡一笑,就别过了脸,看着丈夫宇文长风。 长公主叫了宇文长风到一旁说话,商量着次日进宫谢礼的事。璎璎则拿着皇后赐给溪月的白玉簪,笑道:“娘娘赏给你的白玉簪比给我的好看多了。”“你喜欢,就拿去好了。”溪月无所谓的一笑。璎璎摇摇头:“我不过是玩笑话,再说这是赏给你的,我要来干嘛。”说完把簪子还给溪月。 “在你看来,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宇文逸风挑着嘴角向璎璎道。璎璎白了他一眼。他没有在意,向溪月道:“你那天让我吃你包的那些半生不熟的粽子,害得我胃里难受了半天。”溪月看到他的表情,莞尔一笑道:“你二哥也吃了,他怎么没说难受。” “我二哥呀,他就是难受也不会和你说的,说了你不掐他才怪。”宇文逸风笑谑。溪月听他打趣,可爱的耸了耸鼻子,道:“又胡说,我什么时候掐过他。”宇文逸风抿嘴一笑,道:“我这把扇子也送给你。”说着,把手中湘妃竹扇送到溪月面前。 “我不要。”溪月知道他听到了他们夫妻的对话,侧目摇了摇头。“那你把这些五色丝线送给我吧。”宇文逸风笑着指了指溪月那份节礼中的五色丝线。“你要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绣花?”溪月凝望他一眼,揶揄道。 “我生在端午后,一出生,我娘就在我手腕上系了五色丝线当护身符,说是可以辟邪。你看,戴了这么多年了。”宇文逸风撩开衣袖给她看。果然,他手腕上系了丝线结成的彩绳。 溪月看着那彩绳,思索片刻道:“这么说,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样好了,我用五色丝线编一条新的给你,算是给你的贺礼。”宇文逸风故意撇嘴道:“我一年一度的生辰,你就送条彩色绳子给我当贺礼?未免太小气了,起码也绣个荷包啊、香囊啊,装上二两金锭子。” 溪月知道他是故意说笑,也笑道:“我给你编的护身符,肯定比你现在戴的这个好看,你不要拉倒。值钱的贺礼,你跟你二哥要去。我没有那些金锭子什么的。”宇文逸风笑了笑,道:“好,你可别忘了答应的事。” 青鸾瞧见溪月和宇文逸风说笑的样子,胳膊肘悄悄捅了捅丈夫宇文啸风。宇文啸风看了一眼,只笑笑,没开腔。青鸾白了他一眼。 宇文逸风正笑着,看到宇文长风向他和溪月走过来,淡淡的收敛了笑容,转头去和璎璎说话。溪月向宇文长风道:“皇后赏你的这块墨,配上我那时送你的砚台,正是极佳。” 宇文长风想起那方砚台,忍不住一笑:“那砚台早被我劈成两半了。”“什么?”溪月薄怒的眉头轻锁。宇文长风揽了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道:“回去我告诉你。”哼,看你有什么说辞,溪月心里想着,撅了撅小嘴。 宇文长风又是一笑,轻轻执了她手,两人悄悄离开花厅回竹雨斋去了。宇文逸风看着他俩携手而去,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青鸾也看到宇文长风和溪月离开,下意识的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他侧着脸,像是没看到一样,倒有些失望。 第98章 凤藻听说端午后没几日便是宇文逸风的生辰,央着哥哥郗子祈到时候一定要带自己去。[.超多好看小说]郗子祈为难道:“他又不是办寿宴,齐王府不会下帖子邀客的。咱们怎么好贸然前去。” 凤藻道:“切,你别瞒我了。你们这些人,每到谁的生辰,便会呼朋引伴的出去游乐,别当我不知道。”见郗子祈仍在犹疑,凤藻索性挑明道:“哥,我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上,你务必要帮我。”郗子祈无奈的笑笑,点了点头。 竹雨斋里,溪月正坐在西窗下编着送给宇文逸风的五彩丝绳。为了让丝绳显得更精致,她编的时候,加了几颗小小的玉珠和玛瑙珠,又精心结了穗子。 很快,一条精美的五色嵌珠丝绳编好了,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竟有些爱不释手,想留给自己丈夫,舍不得拿去送人了。转念一想,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大不了她再编一条给宇文长风。 思索片刻,她决定提前把丝绳送给宇文逸风,免得到时候和大家的贺礼放在一起,反而显山露水。她这条丝绳物件虽小,在多心的人看来,很可能会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把丝绳放到袖子里,溪月离开竹雨斋。瑞雪看到她,问了一句:“少夫人要出去?”溪月淡淡一笑,道:“我……我去园子里逛逛。”瑞雪见她不肯言明去向,不禁有些纳闷。 溪月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想往宇文逸风的住处去,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俩是叔嫂。虽说彼此心里是坦荡荡的,但有些事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正坐在溪水边,仰望着满园飘飞的花瓣,落在水面上,逐流而去,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又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什么呆啊?”宇文逸风走到她身后站定。溪月回头看到是他,喜道:“总算是看到你了。” “哦,看到我这么高兴啊?你就不怕我二哥不高兴?”宇文逸风饶有兴趣的笑谑一句。“去,别瞎说。我正想去找你,可巧在这里遇到,省得我再去了。”溪月站起来,上前一步。“还真是巧了,我也正打算去竹雨斋看看,你答应给我编的丝绳有没有编好。”宇文逸风看着她的眼睛笑道。 溪月从袖中取出五彩丝绳递给他,“喏,给你,你看看好不好。比先前那个好看多了吧。”宇文逸风接过去一看,只见那丝绳分外精致,五颜六色的丝线中编进了红色的玛瑙珠、碧绿的玉珠,还结了彩色的穗子,不禁看了溪月一眼,没想到她竟这么用心的编了一条丝绳给她。 溪月看他瞧着自己,笑道:“怎么样?”宇文逸风解下手上那条丝绳,握着手里那条新的,向溪月笑道:“你给我戴上好了。”溪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会戴啊,不是长着手吗。”宇文逸风低头把丝绳在手腕上缠了几道,最后打结的时候,打了半天也没打上,溪月这才走近,替他打好了结。 “嗨,真是个小孩子。”溪月取笑的说。“什么小孩子,我比你大好不好!”宇文逸风撇着嘴道。他和溪月同岁,月份比溪月还大几个月,他是五月里的生日,而溪月则是十月里。“你不过比我大几个月,我可是你嫂子。这次序不会灭了的。”溪月淡淡一笑,转身欲走。 她似是又想起什么,看了宇文逸风手上那丝绳一眼,道:“三弟,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编的。”宇文逸风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去,故意道:“你要是怕被人说,就拿走。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 溪月嗯了一声,又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作为交换条件,你别对别人说,就当是我害怕好了。”宇文逸风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令溪月几乎不敢逼视。她忽然非常后悔把这丝绳送给他,但是现在想要回去,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好!我答应你。”宇文逸风半晌才说了一句。溪月感激的抿嘴一笑,就转身而去。如果她不这么谨慎的加最后这些话,宇文逸风或许还没有想那么多,可是她加了这么一句,反而令宇文逸风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站了一会儿,叹息一声之后也走了。 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俩不过在花园中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听了回报,表面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一丝阴影。 宇文逸风的生辰当天,齐王府众人纷纷送上贺礼。午膳过后,宇文长风要去官署,宇文逸风便和大哥宇文啸风一道去韶音坊游乐。 韶音坊中,他俩和郗子祈、卫玠等名门公子坐在一处饮酒、欣赏歌舞。教坊的丝竹班子演奏着乐曲,舞伎翩翩起舞。 第99章 宇文逸风留意的向乐伎伶人中看了一眼,问郗子祈:“你上回说你看中一个乐伎,是哪一个?”郗子祈指着坐在一群乐伎伶人中间的一名红衣女子,笑道:“就是那个穿红衣裳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宇文逸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那红衣女子正在吹笛,雪白的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分外晶莹。“不错,她叫什么?”“小婵。”郗子祈看着红衣女子,眼中尽是喜爱之色。只见他招手叫来一名教坊中的小厮,吩咐了他几句。那小厮点着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小婵跟着小厮向这边走来。 见了众位公子,小婵盈盈一拜,扫了众人一眼之后,她的目光停留在郗子祈身上。郗子祈叫她坐下,她这才缓缓上前坐在他身侧。郗子祈向众人介绍了小婵,小婵一一颔首施礼。众人看着她温婉的样子,心想果然是个美人儿。 宇文啸风在郗子祈耳边道:“这女子不错,子祈老弟,你趁早把她赎回去,不然很快就会被别人看中。”郗子祈饮了口酒,看着小婵清秀的容颜,微微点头。小婵见他面有笑意,猜到他和别人说起自己,心中一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抬眼瞧着这群公子,见他们个个都神采飞扬、服饰华丽,知道他们都是城中名门大户的公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悄悄在郗子祈耳边道:“公子,我有个同屋的姐妹,才色不在我之下,去找她来陪您这些朋友饮酒如何?”郗子祈思忖片刻道:“是不是你总提起的那个紫苏姑娘?”“正是她,难为公子还记得。”郗子祈淡淡一笑,道:“去叫她来吧。”小婵嗯了一声,起身而去。 “她怎么走了?”宇文逸风好奇的问。郗子祈直了直背,淡然道:“她说她还有个姐妹,才色不俗,找她来陪我们一同饮酒。”一位蓝衫公子笑道:“如此一来,小婵姑娘便可只陪你一人。”众人听了这话,无不笑起来。 “你们啊,真不识好人心!今日是逸风老弟的生辰,有醇酒无佳人,算什么饮宴。我好心想让你们玩的尽兴,你们却以为我有私心。”郗子祈指着众人不满道。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婵走到那群乐伎令人中间,向一位弹奏箜篌的女子耳语。“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弹箜篌的女子皱了皱眉。小婵劝道:“平日你不愿应酬客人也就算了,今日这些客人与往日不同,都是金陵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位卫玠卫公子是当朝有名的才子,还有齐王府的三公子,都是平日里难得遇到的人物。” 弹箜篌的女子只看了那些人一眼,就移了目光,不屑道:“那又如何,依我看,他们和别的客人并无不同,来韶音坊只为寻欢作乐,有几人真正瞧得起我们。”“紫苏啊,你真是太傲性了。咱们是什么身世,难道你指望别人不把咱们当乐伎?”小婵幽幽叹息一声。 紫苏听了这话,清丽的脸上也有了颓然之色。“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一向不愿意应酬客人。”紫苏随意的拨弄手里箜篌的弦。“你这样倔,何时才能赎身。难道你想在这里待一辈子?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小婵忍不住一再劝她。 紫苏见她说这话时,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笑问:“郗公子答应替你赎身了?”小婵含羞点了点头。紫苏见状,不禁替她高兴起来。“你总算没看错人。”紫苏笑吟吟的说。 小婵见她语气有所和缓,忙道:“今日这群客人都是郗公子的朋友,你就当给我面子,去见见他们,对你日后必定有好处。”紫苏这才点点头,打趣道:“好,看在郗公子的面子上,我就破例一回。可不是给你面子。”小婵吐了吐舌头,笑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郗子祈、宇文逸风等人身边坐下。宇文逸风早也看见小婵和紫苏说话的情形,猜到紫苏不愿来陪他们饮酒,被小婵劝了半天才勉强而来,心里倒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紫苏一眼。 紫苏的容貌很秀美,却不似小婵那么明艳,她眉间隐隐有一层忧郁的气质,白皙的肤色几乎要透明一般。见宇文逸风瞧着自己,紫苏也打量了他一眼。宇文逸风淡淡一笑,移了目光。 紫苏越看越觉得他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宇文逸风面前的酒樽空了,紫苏替他把盏,见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不禁微微一笑。 这时,一名华服少年公子从门外走进来。众人见他一袭青衫,手中摇着折扇,模样十分俊俏,不禁多看了一眼。郗子祈瞪大眼睛一瞧,这俊俏少年好像是妹妹凤藻女扮男装,心中暗暗叫苦。他下意识的看向宇文逸风,见他唇边有一丝微笑,知道他也识破了凤藻的身份,倒有些好奇想看看下文。 第100章 凤藻大大方方的往宇文逸风身边一坐,拱手道:“宇文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在此处遇到你,幸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宇文逸风斜了她一眼,揶揄道:“哪有很久,端午节不是才见过,前后不到五天。” 凤藻嘻嘻一笑,无意中露出女儿家的娇媚,紫苏只瞧了她一眼,便也看出她是女子,猜到她是为宇文逸风而来,心中一笑。 宇文逸风却不愿和凤藻多说,以免她有所误会,忽然执起紫苏的手,拉着她往韶音坊二楼的雅间走去。紫苏惊讶之余,侧目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拧眉不语,只得默不作声跟着他走。 在座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宇文啸风和郗子祈心中有数。宇文啸风心中暗笑,郗子祈却暗暗替妹妹叹息了一声。再看凤藻脸色,她竟好像没看到一样,眼皮也不抬,自斟自饮起来。郗子祈纳闷的看了她一会,又看看宇文逸风和紫苏的身影,无奈的笑了一声。 在韶音坊二楼的雅间,紫苏吩咐小厮端来茶点,什么话也没有多问。她倒了杯茶给宇文逸风,宇文逸风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紫苏淡然道:“公子要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小女又何必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你很聪明!”宇文逸风抿了一口茶。 他想起紫苏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奇的问:“你刚才看到我,神情很奇怪,是为什么?”紫苏听他问起,如实道:“小女觉得公子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哦,原来是这样。”他顿了顿,又笑道:“也许是在梦里见过。”紫苏听他话语中有调笑之意,脸上一红,不再作声。 两人坐了一会儿,宇文逸风走到窗户旁,从缝隙里往外看,皱眉道:“她怎么还没走。”紫苏也从他身侧看了一眼楼下,笑道:“那位小姐耐心好得很。”宇文逸风听她称呼凤藻为小姐,显然也是识破了她的女儿身,和她对视一眼,彼此都有笑意。 “你们这里有后窗吗?”宇文逸风知道自己不下楼,凤藻不会轻易离开,问紫苏。紫苏点点头,走到屏风后,向宇文逸风招招手。宇文逸风跟着她走到屏风后,果然看到一扇窗户。 推开窗,楼下便是街道。宇文逸风攀到窗户上,正想往下跳。紫苏担心道:“这么高,公子要当心啊。”宇文逸风向她笑笑,就跳了下去。落地之后,他向紫苏挥了挥手,笑道:“今日多谢姑娘襄助,改日,我再来答谢。”紫苏只笑笑,就关上了窗户。 凤藻在韶音坊中等宇文逸风,左等右等不见他和紫苏出来,渐渐有些沉不住气。“哥,他……他们在楼上干什么要这么久?”凤藻低声问郗子祈。 郗子祈忍不住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干什么。你不放心的话,上去看看好了。”凤藻白了他一眼,撅嘴道:“哼,你以为我不敢。”郗子祈怕再多说会激得她真上楼去,不再多语,转身和小婵、宇文啸风等人一同饮酒。 凤藻烦躁的不时看向二楼雅间的门,见始终没有人走出来,心中着急,直想这就冲进去把宇文逸风给揪出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若这么做,必会遭到众人耻笑,只得作罢。 紫苏打开门出来,款款下得楼来。凤藻见只有她一人,忍不住迎上去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宇文公子呢?”紫苏见她气势汹汹,莞尔笑道:“宇文公子已经走了。”“走了?怎么走的?没见他出来啊。”凤藻诧异的问。 “他确实已经走了。”紫苏说完这句,就往教坊的后院走去。凤藻愣在那里,心里气急败坏。这个宇文逸风,分明是要躲着自己,他凭什么这么傲慢,凤藻越想越生气。 宇文逸风回到王府,想起刚才在韶音坊中的一幕,心里忍不住好笑。凤藻那个女孩子,实在是太大胆,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女人就算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少也得温柔可人,就像那位紫苏姑娘。他想起紫苏,又笑了一笑。 转过回廊的尽头,忽然看到一个俏丽的人影,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背后拍了她一下。溪月一脸的惊诧之色,看到是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干嘛像个鬼似的吓人家一跳。”“大白天的怕什么鬼,除非你做了亏心事。”宇文逸风慧黠一笑。 溪月哼了一声,打量着他,道:“总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不是拍璎璎的头,就是吓我一跳。你何时才能稳重一点。”宇文逸风也学着她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不也没大没小的叫她璎璎,还说我。”溪月这才抿嘴一笑。 长公主和青鸾、菊夫人从花园深处走出来,看到宇文逸风和溪月说话,两人的脸上都有笑意,心中忽的一沉。青鸾似有意似无意道:“呦,三弟回来了,想必我夫君也已经回府。母亲,媳妇这就告退。”长公主沉着声嗯了一声。 第101章 菊夫人见长公主似乎不大高兴,犹疑的看了宇文逸风和溪月一眼,见他俩并肩而行,心中有些隐忧。(.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悄悄打量了长公主一眼,果然见她面如严霜。 当晚,宇文长风回府后,还没来得及回竹雨斋,就被长公主派去的婢女叫去见她。不知道长公主有何用意,宇文长风向她问安之后,恭敬的肃立一旁。 “官署里很多公务吗?这些天总不见你在府里。”长公主挥手示意他坐下。宇文长风坐到她对面,道:“事务很多,北方羌族、羯族的胡人屡次犯境,皇上已从洛阳回到金陵,准备派军剿灭。”“剿灭胡人?哼,他有那本事吗?成天痴迷炼丹,国事都荒废了。”长公主对那个既是侄儿又是女婿的皇帝颇为不满。宇文长风却不欲和母亲争辩,只笑笑。 长公主瞥了儿子一眼,切入正题:“本宫上次对你说的事,你回去有没有和溪月说?”“说了。这些天她没有贪睡,****早起。”宇文长风怕母亲又要数落溪月的不是,只得替溪月掩饰。“切,早起?从来没见她来向本宫请安。她真该和青鸾学学,如何当儿媳妇。”长公主不屑的冷哼一声。 “母亲,慢慢来吧,这些都是小事。”宇文长风不愿在这些琐碎事上令长公主对溪月挑剔。[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长公主柳眉一竖,嗔道:“怎么是小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媳妇如果不懂规矩,传出去会被人耻笑。就是因为你太宠着她,她才会什么规矩都不理会。” 宇文长风无奈的笑笑,道:“那么依您的看法,我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我每天训斥她几句,让她诵念《列女传》?”长公主当然知道儿子说的是反话,被他气得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本宫不过叫你多管管她,不要什么都由着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自家的事都管不了,何谈为朝廷效力。” 见宇文长风只是笑而不语,长公主拍了矮桌一下,怒道:“本宫每次说溪月,你都是这副不耐烦的神情。长风,你再不管她,她要是……”长公主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会怎么样?”宇文长风听她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不解的问了一句。长公主扶额叹息一声,道:“你回去吧,母亲有些累了。”宇文长风向她一拜,站起来转身欲离去,见长公主十分疲惫的样子,扶她躺到床榻上。 “回去好好想想本宫的话,不是本宫要挑剔她,她既然嫁进来,你和她都是本宫的孩子,爱之深责之切,你明白吗?”长公主凝神休养。宇文长风嗯了一声,替长公主盖好被子,才道:“我知道母亲的苦心。” 长公主听他声音很小,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父王常说本宫对你太严厉了,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宇文长风向母亲淡淡一笑,道:“没有。”长公主这才叹息一声,道:“也罢,本宫若是一味说她不好,你心里迟早生怨。你们的事啊,以后本宫再也不多管。” 宇文长风知道长公主只是一时感叹,并不是真的要不管他和溪月,笑道:“我们都是您的儿女,您不管我们怎么行。”长公主斜了儿子一眼,脸上有些许笑意,缓缓阖上眼睛休息。宇文长风见母亲睡了,这才转身而去。 回到竹雨斋,见溪月正坐在西窗下做着针线活儿,像是在缝制一件衣裳,向她走过去。溪月看到丈夫,忙站起来迎他,服侍他更衣。“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过了吗?”溪月替他把解下的腰带放到一边,关切的问候。 “有点事耽搁了。”宇文长风随口说了一句。看到溪月做的针线,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是你的衣裳啊。”溪月拿起那件长袍,在他身上比量,道:“袖口还差一点没缝好。你先试一下,看合身不合身。” 宇文长风疑惑的穿上溪月递过来的长袍,溪月替他系好衣带,打量了一眼,道:“挺合身。想不到我第一次替你缝衣裳,就这么合身。”宇文长风见她眉眼间有笑意,问道:“咱们府里有专门的裁缝,你怎么想起来亲自缝衣裳?” 溪月凝望他一眼,笑道:“那么你是愿意穿裁缝做的衣裳,还是穿我做的?”宇文长风捏了捏她脸颊,也笑了:“我是不想你太费心。天都黑了,再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 溪月妩媚一笑,收拾好他脱下来的长袍,道:“我平日里一到点灯的时候便不再做针线,今天是因为还有几针就可以缝好这件长袍,多做了一会儿。”她整理好针线,放到针线盒里。 宇文长风看着她的侧影,心里不禁想着,长公主总是怨他太宠她,她这么温婉灵秀,他怎么可能不宠着她呢。别说她没有什么错,就算她有些缺点,在他看来也是微不足道的。她在父母宠爱中长大,是有点任性,可女人不都这样么,偶尔撒娇使小性子,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他又何必板起脸来当真。 “你发什么呆呀?”溪月见宇文长风怔怔的看着自己,边拔下发间的步摇钗环边好奇的问。宇文长风走到她身侧,轻轻抱住她,在她耳畔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抱抱你。”溪月娥眉一蹙,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想看穿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第102章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宇文长风醒来后看到溪月还没有醒,刚想拍拍她,见她熟睡的面容,又不忍心叫醒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早上多睡一会儿能有多了不得呢,为什么母亲总是挑剔她。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母亲就是觉得儿子不该这么惯着溪月。想到这里,宇文长风不禁叹息了一声。 他闭上眼睛,继续睡着,轻抚溪月柔滑的后背、柔软的纤腰。溪月这时也醒了,睁开双目迷离的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下颌上点了一下,见他张开眼睛,才道:“你有什么心事瞒着我?”宇文长风见她问起,便不再隐瞒,如实道:“母亲让你以后早点起床,不要再贪睡。” “我就猜到,她又对你说什么了?”溪月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没说什么。”宇文长风侧过脸去躺着。溪月却不依,攀到他身上,圆睁杏眼,凝望着他道:“没说什么,你怎么心事重重的。她肯定是说了,她是不是叫你管我管的严点儿,最好整天不给我好脸看,这就是大丈夫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嘻嘻一笑,并不答话。 溪月哼了一声,躺回枕头上去。想起长公主不知道又在她丈夫面前数落些什么,她心里一阵怄气。宇文长风在她腰间一揽,想扳过她身子,她忸怩一下,推开他的手,负气道:“天这么热,别抱来抱去的了。”宇文长风无奈的轻叹一声,侧过身去。 溪月想起他昨晚回来后的神情,以及刚才的举动,知道他是在犹豫,究竟该向着母亲还是该向着妻子。母亲的威严固然不可触犯,娇妻的温柔也是不能释怀。他既不愿母亲挑剔妻子,也不愿因妻子触怒母亲。毕竟她们都是他的亲人。 想到这里,溪月心中又不忍令他为难,转过身去,看到他闭目而睡,轻轻依偎着他。“你不热了?”宇文长风笑着看她。溪月眼珠转转,慧黠道:“你让我早起,我就早起嘛,有什么可烦的。”宇文长风听她这么说,心里一喜,轻抚她秀发,在她眉心一吻。 “天都亮了,你又想干什么?”她问。 “我没想干什么呀。”他说。 “没干什么,手怎么不老实。”她嗔道。 “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怕羞啊?”他笑道。 “坏死啦,你弄疼人家了。”她娇嗔的抱怨。 “哎呦,你干嘛踢我。”他忍痛摸摸小腿。 溪月抱着被角咯咯娇笑,宇文长风掀开被子下床去穿衣服。溪月也披好中衣,走到水晶帘外,吩咐小蝶、瑞雪准备热水给公子洗漱。 回望着宇文长风,溪月忍不住又是一笑。宇文长风穿好衣袍,点着她鼻尖轻声笑道:“以后不许踢我。”溪月耸了耸鼻子,不以为然道:“以后我穿上鞋子踢。”“那我就直接把你扔到窗外去。” 宇文长风席地坐下,正要把束发的金冠戴在头上,溪月走过去道:“我替你梳梳头吧。”宇文长风嗯了一声。溪月走到妆台前取出一把玉梳,散开他的头发,细细的梳理,梳好后将头发在头顶用发笄绾起来,戴好金冠后,又插了玉笄束住。 宇文长风梳洗好之后,溪月尚未梳妆,披散着一头漆黑如云的秀发。宇文长风见她打量自己,笑道:“这些天官署里事务特别多,我不能留在家中陪你。你也别总在房里待着,多出去走动走动。”溪月看着自己夫君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欢喜,点点头道:“哦,我待会儿去找璎璎。” 宇文长风走后,溪月收拾了一下,便往璎璎的住处去。璎璎正坐在廊下乘凉,见了溪月忙道:“快来快来,我这里有冰镇酸梅汤,你也喝一碗。”“那东西太凉,我喝不惯。”溪月忙推辞。璎璎抿嘴一笑,道:“凉冰冰的才解暑啊。” 婢女端来酸梅汤,璎璎接过去喝了一大口,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向溪月道:“今天一早天气就热,待会儿我们去划船,你也去吧。”溪月点了点头。 王府花园的湖边停了一艘华丽的画舫,早有家丁等在岸边。溪月和璎璎上了画舫之后,璎璎吩咐开船,画舫向着湖心划去。此时池中荷花尚未开放,一朵朵打着娇嫩的花苞,在亭亭翠叶间摇曳。 “我姐姐和颖夫人在那边的水榭里看金鱼,咱们这就划过去接她们。”璎璎指着不远处的人影道。溪月看过去,果然见几个人站在水榭边。 第103章 宇文逸风在花园里喂了鸽子出来,看到她们坐在画舫上,向划船的家丁喊道:“等等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上船之后,船身晃了两晃。颖夫人忙扶着画舫栏杆,嗔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使这么大力,船都要被你弄翻了。” 宇文逸风嘿嘿一乐,看到溪月和璎璎坐在一侧,走到她们身边坐下,随手抓了一把莲子来吃。璎璎瞧见他手腕上缠绕的五色丝绳,不禁赞道:“这是谁给你编的,真好看。”宇文逸风拉了拉衣袖,盖住丝绳,笑道:“我自己编的。” 璎璎知道他在说笑,撇了撇嘴,道:“切,你能编得上来才怪。”宇文逸风只是一笑没有言语,怕和璎璎说得多了,颖夫人和菊夫人会注意到他们。 璎璎见他心不在焉,也就不多话,扭头向溪月道:“现在才五月里,这池子的荷花都还没开。[]等到八月之后,荷花都开了,莲蓬里的莲子也长熟了,咱们再在这池子里划船,边采莲子边赏花,那才叫美啊。” 溪月初时听她问起宇文逸风手腕上戴的丝绳,心中一惊,宇文逸风随口扯了一句之后,璎璎没有再问,她这才放下心来。无意中看了宇文逸风一眼,见他脸上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禁低了头。宇文逸风见溪月有些不自在,自然能猜到她心中所想,颖夫人和菊夫人都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望着湖面的景色。 “我听青鸾说,那郗家小姐追你都追到韶音坊去了,是不是啊?”璎璎忍着笑,向宇文逸风低语。宇文逸风猜到是宇文啸风告诉了青鸾,青鸾又告诉了璎璎,只怕这会子府里不知道这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冷冷哼了一声。 “我看她对你倒是一片痴心。你怎么撇下人家自己跳窗户跑了?”璎璎笑着向他眨眼。宇文逸风不屑道:“我怕她行不行!”璎璎“哧“的抿嘴一笑。 溪月听他们说起郗家小姐,思忖片刻道:“是不是那位凤藻小姐?”“咦,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是她?”璎璎不解的看着溪月。溪月瞥了宇文逸风一眼,见他一副烦躁不安的神情,微微一笑道:“见过几次。你一说郗家小姐,我猜多半是她。她长的很漂亮。” “二哥不娶他们家的女儿,我也不会娶。”宇文逸风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璎璎和溪月闻言都有些错愕,见他气呼呼的塞了一颗莲子在嘴里嚼,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不高兴了。璎璎嘀咕道:“瞧你急的,我们又没说让你娶她。”宇文逸风没有理会她的话,凝望了溪月一眼。溪月垂下眼帘,似是没有在意。 画舫很快划到了岸边,宇文逸风先跳下去,扶着自己母亲颖夫人下了船。璎璎则扶着姐姐菊夫人下船,船中只剩溪月。溪月小心翼翼的走到船头,船头晃了一晃,她有些心惊,几乎要站立不稳。 璎璎刚要上前扶她,却见宇文逸风已经伸过手去,扶了她一把。溪月上岸之后,和璎璎并肩而行,宇文逸风则走在她们身后。 璎璎见到他对溪月的态度,有些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打量了溪月一眼,见她一脸恬然,似乎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璎璎这才侧目看了宇文逸风一眼,放下了心。 众人一同去往花厅用午膳。宇文长风已经回到府中,看到溪月和璎璎一前一后进花厅,好奇的问:“你们去哪儿了,这会儿才来?”溪月还没有开口,璎璎笑道:“我们去划船了。”宇文长风点头一笑,扶溪月坐在矮桌旁。 宇文逸风走进来之后,坐到大哥宇文啸风身侧,没好气道:“大哥,你干嘛把昨天的事告诉别人啊?”宇文啸风听他问得突兀,一脸茫然,不解的看着他道:“昨天什么事?”“就是昨天在韶音坊中……”宇文逸风说了一半,看到宇文啸风脸上起了笑意,立刻顿住。 宇文啸风这才笑道:“昨天的事不是很有趣吗,那凤藻小姐可爱的很,在楼下等了你很久,结果你先溜了。”“我不走,等着她缠着我呀。”宇文逸风沉着脸。 宇文啸风瞥了他一眼,见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三弟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姑娘家,你这么做太不给人家面子。就算是看在她哥哥郗子祈的面子上,你也不该让人家太难堪。何况那凤藻小姐如花似玉,你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啊。” “她哪里像个女人啊,什么地方都敢闯。”宇文逸风不屑的侧了脸,却见宇文长风和溪月耳鬓厮磨、态度十分亲密,再想起凤藻大大咧咧的样子,心中更加烦躁。宇文啸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若真对她无意,最好早些跟她说明。拖久了会影响到咱们家和郗家的关系。”宇文逸风沉着声嗯了一声。 第104章 午膳后,众人各自散去。[]溪月独自回房去午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妩儿轻轻叫醒了她。“什么时辰了?”溪月坐起来问。妩儿道:“已经申时二刻了。”“啊!”溪月叫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睡的这么久,忙起身穿好外衣。 “公子回来没有?”她边梳理长发边问。“还没有。小姐,长公主派人找你过去呢,已经催了两遍。”妩儿有些担忧的说。“你怎么不叫我?”溪月听说长公主派人来找她,而自己睡着了没去,不由有些担心。这要是回报给长公主,少不得她又要对自己有看法。 妩儿吐吐舌头,道:“奴婢看你好像很困,也就没想叫你。小姐,你快点过去吧。”溪月叹息一声,匆匆离了竹雨斋,知道今天这顿责罚是免不了了。 走到长公主所居的院落,婢女替她通传。不一会儿,婢女请她请内室。溪月忐忑的走进长公主的卧室,见她坐在软榻上,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那猫温顺的趴在长公主膝上,但眼神却炯炯,敌意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溪月一向怕猫,有些不敢上前。 “你嫁过来有些日子了,怎么还是不懂规矩,见了长辈也不问候?”长公主瞥了溪月一眼,溪月只得跪下向她行礼。“起来吧,一旁坐着。”她打量着溪月,见她精神比之前好得多,心里也是一宽。 “睡醒了?”长公主慢悠悠的问。[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溪月瞧她脸色,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只得硬着头皮道:“天气热,多睡了一会儿。”长公主淡然一笑,道:“自从你嫁过来,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你在自家时也是这般慵懒?”溪月知道今天是自己睡过头了,讷讷不语。 “本宫今天找你过来,你知道是什么事么?”长公主先发制人的说。溪月摇摇头。“本宫听到关于你的一个谣言,非常不高兴。”长公主面色凝重的看着儿媳。 溪月见她目光深邃,不卑不亢的回话道:“既是谣言,母亲又何必来问。谣言止于智者。”“好一张伶俐的嘴。”长公主放下猫,那猫“喵喵”叫了一声,从溪月身旁跑过。溪月心里一惊,好在猫没有抓她。 “男女有别,就算一家人,该回避的也要回避。你明白吗?”长公主清冷的目光在溪月身上扫了一下。溪月抬头看着她,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和逸风,不要走得太近。他是你丈夫的弟弟,又是不拘小节的脾气,你们最好不要让人说出不好听的话来。”长公主终于说出这句令溪月匪夷所思的话。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溪月这才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这府里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却是说什么的人都有。她和宇文逸风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添油加醋的回报给长公主。 “我和小叔清清白白的,如果有人嚼舌根子,那才是别有用心。”溪月不甘心的说了一句。“本宫说一句,你就顶一句。这样的儿媳妇真是见所未见,石俊一生敬小慎微,竟教出你这么个女儿来。”长公主不满斥责了溪月一句。溪月忍住气,习惯的咬着樱唇不说话。 “长风已经成家,该是立业的时候了。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要日夜缠着他,让他沉迷于温柔乡,要多劝进。”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谁知她这句话,竟引起溪月极大的反感,她恼怒的看着长公主却不说话。“怎么,难道是本宫说错了?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长公主看她怒视自己,心中无名火起。 “我没缠着他。”溪月歪着脑袋辩解了一句。长公主被她傲慢的态度气的不行,走上前扇了她一耳光。溪月委屈的轻抚着脸,眼睛里顿时满是泪水,缓缓站起来就往外走。 见此情景,长公主也懊悔自己打急了,此时她伤心而去,少不得要到宇文长风面前哭诉。儿子心疼媳妇,难免对自己心生怨念,更何况自己前一日才答应儿子,不再为难溪月。前后一想,长公主不禁长叹一声,心想这两个孩子真是她的冤家。 菊夫人转过月亮门,见到溪月抚着半边脸从厢房中出来,见到自己也不说话,只含着眼泪低头而去,心中有些纳闷。她在月亮门外站了一会儿,转身而去。 走在花园里,她思忖片刻,看溪月的表情,显然是受了很大委屈。想必长公主又挑剔她,给她脸色看,这个媳妇当的可真是不容易。一抬眼,看到宇文长风从幽静的花木间走过来,大概是外出刚回府,他脸上还有汗,正往竹雨斋的方向去。她犹疑了片刻,跟他走了对面。 宇文长风也看到了她,恭敬的施礼道:“姨娘。”他让路给她,她打量着他道:“才回来呀?”“是。”他的话语从来不多,总是言简意赅、寥寥数语。菊夫人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片刻才道:“快回房去吧,我刚才看到溪月从你母亲那里出来,似乎很不高兴。”宇文长风微微颔首,一抬眼却触到她的目光,很快移了视线。 宇文长风回到竹雨斋后,果然没看到溪月迎出来,问瑞雪:“少夫人呢?”瑞雪指指内室道:“少夫人从长公主那里回来后,一直闷在房里没出来,奴婢们也不敢问,您快去看看她。”宇文长风心里纳闷,忙走进内室去看溪月,却见她歪靠在床榻上。 若是平常,溪月听到宇文长风的脚步声靠近,总会起身去迎他,服侍他更衣。此时,她正伤心,也没心情去伺候他。 宇文长风走到床边坐下,探着她的肩,问:“怎么没精打采的?”溪月坐起身,轻轻拭去脸上的泪。“不要你管。”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宇文长风知道她又使小性子,道:“好,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管你。” 第105章 溪月白了他一眼,道:“最好你现在就把我送回洛阳去,以后也不要见我。[.超多好看小说]”“你说什么?”宇文长风眉头一皱。“以后你也别碰我,不然耽误了你远大前程,我就是罪魁祸首。”溪月任性的说。宇文长风心里一阵火,却仍沉住气道:“没来由的,怎么说这些?” 溪月瞪了他一眼,也气道:“是长公主说的,让我别缠着你,沉迷于温柔乡会耽误你志在四方。”宇文长风听她咄咄逼人,恼怒道:“我说过,要叫她母亲,她是你婆婆。”溪月见他发火,委屈和恨意又自心底浮起,侧过身去不理他。(.无弹窗广告)他扳着她的肩,她索性把脸埋在绣花靠垫上,不看他也不听他说话。 宇文长风气得没辙,只得往外竹雨斋走。烦恼无比的在王府花园中闲逛了一会儿,却见到长公主正往颖夫人所居的院子走去。刚要回避,长公主却已经看见了他,叫住他。 “长风。”长公主见儿子一脸烦恼,就知道他必是知道了她训斥溪月的事。“见了本宫躲什么?”长公主嗔怪的说。“您让我清净一会儿吧。”宇文长风疲倦的说。 长公主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心里也不痛快,道:“本宫是打了她一耳光,那是教训她对长辈说话无礼。就是你一直护着她,她才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宇文长风这才知道溪月为什么那么生气,抱怨道:“她又犯了什么错,您干嘛又教训她?”“难道本宫教训儿媳,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她不懂规矩,本宫看不惯说她两句也不行?”长公主越说越生气。 宇文长风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好,您可以教训。母亲,我求您,您以后别打她行不行。”长公主气的瞪眼,嗔道:“你越来越没出息了,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本宫打了她一耳光,你就心疼了。你怎么不想想,是她先顶撞本宫。” 宇文长风知道母亲生气,但也顾不得许多,只好道:“是的,我心疼了。她是我妻子,她在金陵无依无靠,我舍不得看她伤心。要不是您总是看不惯她,找她麻烦,我不会这么烦恼。”他丢下这几句话就转身而去,长公主气得头昏,却又无可奈何。 溪月仍坐在床边抽泣,妩儿站在她身侧劝她。见宇文长风进屋来,妩儿忙欠身行礼:“姑爷。”她依依看了溪月一眼,才退了出去。 “好了,别哭了。母亲一向严厉,你多体谅她一点,她本意是好的。”宇文长风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溪月不理他,侧过身子。宇文长风心知她受了委屈,然而自己却不能当着她的面数落长公主的不是,毕竟那是他母亲,她做的再不对,也是他母亲。 第106章 “她不喜欢我,总是找茬。(.)这样的日子,我无法再忍受,你最好快点休了我。”溪月倔强的说了一句。宇文长风眉峰一紧,嗔道:“不要说这样的话,再怎么说你是儿媳妇。”溪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撇着嘴角生气。 宇文长风揽住她的腰,哄她道:“我跟母亲说过了,她答应不会再刁难你。”“我才不信。”溪月根本不信长公主会放过她,她俩彷佛宿世的仇人,互相瞧着对方不顺眼。“这样好了,以后她再找你去,你先不去,等我回来。”宇文长风想了半天,也只好这么说。 溪月恼怒的撅着嘴,又想起新婚前,长公主在驿馆的所作所为,下意识的揪住心口的衣服。那一次已经让她无地自容,每次想起这事都要做恶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宇文长风见溪月脸上泪痕未尽,显然还在委屈,搂住她身子,劝道:“以后母亲说什么,你都别惹她。她就不会怎么你了。” 溪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人人都怕她……”“母亲自幼在太皇太后的宠爱下长大,脾气是大了点,但是心地很好。”宇文长风时时不忘为自己母亲辩解,其实他何尝不知长公主傲慢霸道的个性,众人若不是惧着她是皇后之母、皇帝的姑妈,只怕对她的不满早就爆发出来。 “心地很好?那是对你,对我可不是。她从来没把我当回事,你知不知道,她在驿馆中怎么羞辱我?她……”溪月脸色发白,似乎要将积蓄已久的不满都爆发出来。见宇文长风一脸烦怨,溪月把话咽了下去。宇文长风拉她坐下,温和道:“我知道她有时很过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我就要提,没完没了的提。”溪月嘀咕了一句。宇文长风苦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溪月冷哼道:“是你们逼的。今天她还跟我说,让我离逸风远点儿。今后我见了你家人,既要装哑巴还要装瞎子。” 提到宇文逸风,宇文长风倒真有点不安,他不止一次看到逸风和溪月说话,那亲热的态度是非常少见的。可是他又怎么能怀疑弟弟,就算他对溪月亲热一点,也未必是有什么想法,自己若是多想,反而有点小人之心。 “母亲多虑了,你又何必当真,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三弟是小孩子脾气,他就是爱玩爱闹。”宇文长风劝慰了溪月一句。其实溪月对宇文逸风的态度何尝没有感知,她总是想着,逸风不过是因为和宇文长风兄弟情深,才对她这个二嫂亲近了一些,想得太深反而显得自己多心。 但既然府中已经有了闲言碎语,她日后倒是不得不留神,和宇文逸风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必要的,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当她想起那会儿在画舫上,璎璎提起凤藻时,宇文逸风看她的那个眼神,倔强之余,分明是含了一层烦忧和失落。 溪月抬眼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凝眸不语,似在想着心事,目光深邃的像是寒潭,轻轻靠在他怀中,脸颊贴在他肩头。宇文长风侧目看到她如水的目光,温柔的向她嘴角轻扬。溪月见他似有笑意,这才释怀了心事。 第107章 转眼间到了六月初,天气越来越炎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金陵的热与别处不同,闷热之中有着潮湿之气,动一动便是一身的汗。府中树多,处处可以听到蝉鸣。金管家怕蝉鸣打搅府中众人午睡,经常指挥家丁将树上的蝉捉住埋了。溪月和璎璎看着有趣,常在树下观望。 花厅里点了驱蚊蝇的香,还摆了几盆驱蚊蝇的花草,草药味阵阵传来。酷暑燥热,大家都无心交谈,一顿饭过后,无不汗湿衣襟。宇文啸风怕热,经常挥汗如雨。 午膳过后,众人各自回住处乘凉歇午。宇文长风中午没有回府,溪月独自出了花厅,在花园的一处轩榭坐下歇了一会儿,看到宇文逸风向自己走过来,忙转身往另一侧而去。宇文逸风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她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怪怪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总在回避。她为什么会这样,他自然心知肚明。 出了府,宇文逸风骑在马上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燕子矶附近。他四处看看,见韶音坊就在不远处,犹豫着进去不进去。自从那日在韶音坊中遇到凤藻,他再也没有去过那里。此时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欠那位紫苏姑娘一个人情,这会儿应当去谢谢她。 和往日一样,韶音坊中依旧是一派繁华绮靡景象。(.无弹窗广告)宇文逸风进了大堂,随意拦了一名迎客小厮,问道:“紫苏姑娘在吗,去把她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跟她说。”那小厮哈腰行了个礼,满脸堆笑道:“宇文公子好久不来,小的们都惦记着您呢。” “哼,说得倒好听。惦记我,是惦记我的银子吧。”宇文逸风笑谑一句,向那小厮扫了一眼,见他站着不动,催促道:“别傻站着了,快去叫紫苏姑娘。” 那小厮仍是笑着,解释道:“公子来的不是时候,有位大爷今日在本教坊宴客,包了二楼的一个场子,点了十几名乐伎伶人助兴。紫苏姑娘和小婵姑娘都被选中了。”他怕宇文逸风不高兴,讨好道:“不然,小的去找别的姑娘来陪您饮酒?” “蠢材!本公子又不是来逛窑子的,我找紫苏姑娘有话说。”宇文逸风瞪了那小厮一眼。小厮嬉皮笑脸的引他到一处坐下,命人送上酒和茶点。“您先坐一会儿,小的先去探探,如有机会,悄悄将紫苏姑娘找出来。”小厮说完这话,往二楼去了。 宇文逸风边喝着酒,边看向二楼。见那小厮上了楼后,在一间华丽的雅间门口站定,透过门缝向里张望。不一会儿,雅间里有人出来,那小厮刚说了不到两句,就被那人粗暴的往外一推。那小厮差点跌倒在地,没好气的嘀咕了几句。 见此情形,宇文逸风心知是遇到了蛮横人物。他心情不佳,也无暇理会。小厮下楼后告诉他,那群客人不放紫苏姑娘出来。宇文逸风只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他起身正要离开,忽听得楼上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嘈杂声,似有杯盘碗盏落地,有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正不知是何事,抬头去看,却见二楼雅间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女子从房里跑出来,紧跟着又出来几个男人。 那女子见有人追出来,挡住她的去路,不得不步步后退,被逼得没了退路,只得往扶栏边一站。“你们再逼我,我就跳下去。”那女子紧紧抓住扶栏,决绝的向面前的几个男人道。那几个男人似乎不信她会真的跳下去,仍是逼近。 此时,楼下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宇文逸风也抬头望着这一幕,二楼那女子一直没有转过脸来,他看不清她的面目。想来也是教坊中长相非常出众的官妓。 他正要转身而去,却听人群中一阵惊呼,那女子似乎是被逼的实在没有退路,终于越过二楼的扶栏跳下楼。一瞬间,宇文逸风看到了她的脸,依稀就是那一日助他离开韶音坊的紫苏姑娘,心中不由大惊。 他拨开人群,见那女子摔倒在地,不是紫苏是谁。楼虽不高,她却已经摔得站不起来。二楼那群男人虽也有惊讶之色,却毫无怜悯之心,冷漠的看着那个女子。 一旁站着的小厮和婢女刚要上前去扶起紫苏,却听二楼的一个男人道:“这贱人不识抬举,得罪了我们王爷,我看今天谁敢扶她。”众人立即呆住了,没人敢上前一步。宇文逸风举目细看,原来为首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河间王司马虢。 这司马虢三十余岁,二十岁时便承袭河间王爵位,是当朝皇帝的远房堂叔,为人最是飞扬跋扈。斗鸡走狗、游戏人间、风流成性、无所不为,因家族素有军功,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 再看紫苏,她长发散乱,身上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嘴角有鲜血不断渗出,虚弱无力的伏在地上,神情中满是凄惨和绝望。宇文逸风斜了司马虢那群人一眼,从容的从人群中走出,到紫苏身侧蹲下将她扶起,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摔疼了吧。”他问候了一句。紫苏抬起头哀哀的看着他,认出他就是那日跳窗而走的宇文公子,嘴角动了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宇文逸风这才注意到,她雪白的颈项上有几道血痕,胸前的衣服被扯乱,露出白皙的肌肤。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秀美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像是求助又像是有话要说。 “好小子,居然敢和本王叫板。本王不打无名鼠辈,小子报上名来。”司马虢见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扶紫苏站起来,不禁想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宇文逸风缓缓扬起了脸,冷哼了一声。司马虢看见他,疑惑了片刻才想起来他是谁,向周围人揶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宇文家的老三。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本王的场子你也敢踢,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第108章 宇文逸风手指一点脚下,似笑非笑道:“你下来!”司马虢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对周围人道:“你们听他说什么?让本王下楼去?哈哈,他一个小老婆生的儿子,居然敢这么和本王说话,活腻歪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喂,臭小子,叫你爹来跟本王赔礼,不然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 宇文逸风听他出言辱及父母,气得直咬牙,但他也知道生气无济于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紫苏抱起来,向着自己原先的座位走去,将她安放在坐垫上。紫苏不安的看着他,满眼的担心。“公子……”她终于哽咽着发出了声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逸风仍是淡淡一笑。 全场鸦雀无声,在场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的看着这诡异的场景,金陵的两大豪门,居然在韶音坊剑拔弩张,观者无不捏汗。司马虢一方人多势众,而宇文逸风势单力薄,真要打起来,他势必要吃亏。 众人关注的目光下,宇文逸风向司马虢看了一眼,朗声道:“本公子就在此处,你有种你就下来。”司马虢身边的一个黑脸粗壮汉子听了这话,忙捋起衣袖。 司马虢伸手一拦,冷哼道:“小子,本王看在兰陵长公主的面子上,本想饶你一次。但你狂妄无礼、目中无人,休怪本王手下无情。”他向身边的几个人递了眼色,那几人不住点头。 宇文逸风却不畏惧,从腰间摸出一个弹弓,对着那群人弹出一颗石子,只听哎呦一声,中间一人的左眼上鲜血直流。司马虢气得脸色铁青,身边的几个汉子更是怒不可遏。众人推推搡搡的就要下楼来找宇文逸风算账。 谁知刚走到楼梯旁,为首的黑脸汉子就失足就摔了个狗啃泥,众人见状无不忍俊不禁。那黑脸汉子爬起来回首一看,见楼梯边站着一群人,却不知是谁绊的他。 司马虢在二楼却瞧得清清楚楚。人群中有一位身材健壮高大的黑衣青年,正是他在黑脸汉子下楼时伸腿绊了他一下。看他身形极快,像是有点功夫的练家子。 宇文逸风也瞧见了那黑衣青年,向他微微一笑。那青年却只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宇文逸风再看司马虢,却见他悠然的摇着折扇,注视着楼下的情形,心中怒火又升起。正要举起弹弓再发一枚石子,却被人按住。他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黑衣青年。 此时,司马虢手下以黑脸汉子为首的众人已经向他二人围了过来。黑衣青年从容的自身侧拔出佩刀,轻轻挥刀一砍,竟将大堂里的一只铜香炉劈成两半。 众人惊呆了,这香炉怎么说也有几百斤,他这么轻轻一挥,就将香炉劈成两半,且不说宝刀削铁如泥,单说这臂力就非常惊人,非十余年功力不能练就。黑脸汉子一脸惊诧,知道遇见了高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司马虢在二楼高声道:“阁下好功夫,敢问阁下高姓?” 第109章 那黑衣青年举目看了司马虢一眼,也朗声道:“在下谯国桓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司马虢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世家子弟,想着他这样的功夫难得,如能为己所用,必是如虎添翼,倒起了收买之心。 “桓公子功夫不凡,可愿跟随本王?”司马虢从二楼下来,走到桓温面前,仍是自命潇洒的摇着纸扇,笑容可掬的问。 那黑衣青年桓温淡淡一笑,道:“在下虽不才,居于山野之间,却也不愿做富贵走狗。”司马虢闻言脸色一变,不知对方深浅,却也不敢贸然闹事,向手下那群人挥了挥手。众人便跟着他忍气吞声的离开了韶音坊。 司马虢等人走后,韶音坊中目瞪口呆的看客们才纷纷放下心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教头更是讨好的向宇文逸风和桓温道:“多谢宇文公子仗义出手,多谢桓公子拔刀相助。”桓温这时才淡然一笑,道:“你只感谢宇文公子就好。”教头忙点头向宇文逸风谢了一句,命人将紫苏抬了下去。 “桓兄功夫了得,在下十分钦佩。”宇文逸风向桓温抱拳施礼,由衷的说。桓温道:“不敢当,在下不过是学过几年刀法。宇文公子胆识过人,才真是令人佩服。”宇文逸风摇摇头,笑道:“在下只是逞一时匹夫之勇。” 桓温知道宇文逸风对他出手阻止自己弹射司马虢心存疑惑,这时才道:“听方才那些人的言语,公子像是这金陵城中的世家子弟,日后和那河间王必有相见之日,何苦与他结下深仇。”宇文逸风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佩服他心思缜密,对他更加钦佩。 “桓兄要去往何处,如不嫌弃,咱们二人今日就在这韶音坊中不醉不归。”宇文逸风诚心相邀。桓温道:“在下要去荆州,路过金陵歇了两日,明日一早便要上路。今日得遇宇文公子,也是三生有幸,你我便在此处一醉方休。” 说话间,两人一同坐下。小厮殷勤的送上美酒佳肴,丝竹班子演奏乐曲,歌舞伎翩翩起舞,宾客各自饮宴,韶音坊中歌舞升平,热闹又起。 韶音坊后院的一间房里,紫苏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小婵坐在她身侧垂首哭泣。“刚才可把我吓坏了,紫苏,你竟这样刚烈。”小婵红着眼睛道。紫苏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道:“你我虽是贱籍乐伎,却也是活生生的人,岂能容那些畜生随意糟践,我宁可死。” 小婵泣道:“你这样刚烈,除了自己吃亏,还能落什么好,今日要不是宇文公子和那位桓公子,只怕你这条命就没了。”她抹了抹眼泪,语气中一丝无奈。紫苏想起宇文逸风,径自出了神。小婵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太虚弱想休息,替她盖好被子。 宇文逸风和桓温在一处饮酒,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宇文逸风提议结拜,与桓温一拍即合,算了一算,桓温比宇文逸风大了十岁,宇文逸风便以兄长相称。 星夜,宇文逸风回到齐王府,见府中一切如常,父母也没有找他去问话,稍稍放了点心。那司马虢绝不是好惹的人物,自己虽不怕他,却怕他在皇帝面前乱说话,连累了家人。 然而,事情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来了皇后懿旨,请长公主和颖夫人进宫见驾。 第110章 椒房殿中,长公主和颖夫人坐在皇后左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长公主见皇后摒退了左右,不解道:“一大早叫本宫和你姨娘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皇后秀眉微皱,道:“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弟昨日得罪人了。”“啊!”颖夫人听到这话,吃惊的看着皇后。 皇后缓了缓语气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听常侍回报说,河间王怒气冲冲的进宫来向皇上告状,说三弟对他无礼,还打伤了他的手下。”“怎么会这样?你查探清楚了,河间王没有认错人?”长公主知道颖夫人着急,紧着问了一句。 “没有认错。河间王和三弟在韶音坊中为了一名乐伎起了争执,三弟用弹弓将河间王府一名侍卫的眼睛打瞎了。”皇后仍是微微皱着眉。颖夫人心里怒火顿起,碍于皇后和长公主在场,不好发作,只得道:“这个孽障。” 长公主叹了一声,向颖夫人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咱们谁也没看到。只听凭河间王一面之辞,本宫觉得不足信。本宫这个远房堂弟一向蛮横无礼、嚣张跋扈,也许他是恶人先告状。” 皇后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今天请母亲和姨娘进宫,正是这个意思。[]皇上早就烦了河间王,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但是为了堵河间王的嘴,又不得不降旨查办。有我在,母亲和姨娘尽可以放心,这件事终将不了了之。只是三弟那里,要引以为戒,以免日后再发生此类落人口实的事。到时候,就算是我想护着,国法也未必能饶。” 颖夫人忙点头道:“皇后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教训逸风那不肖子。”皇后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未置可否,转向颖夫人道:“三弟还是孩子,姨娘责罚几句便是,不要过于严厉。”皇后在娘家时就疼爱两个弟弟,此时听颖夫人说要责罚宇文逸风,心中忽又不忍,劝了一句。 回到王府,颖夫人命婢女去将宇文逸风叫到自己房里。宇文逸风到后,颖夫人不等他开口,沉着脸道:“跪下!”宇文逸风不解的看着母亲,见她脸色阴沉,只得屈膝跪了下去。 “娘――”宇文逸风叫了一声。颖夫人却不理会,怒道:“你终日游手好闲,我都没有约束你,谁知你劣性难改,竟做出荒唐无耻之事。”宇文逸风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娘,我做了什么了?” 颖夫人见儿子矢口否认,气得脸色发白,强压怒火,捂着心口将皇后那番话一字一句告诉他。宇文逸风惊诧之余,心中暗暗涌起倔强之意。 “娘,那只是司马虢的一面之辞。”他将韶音坊中的事如实告诉颖夫人。奈何颖夫人正在气头上,认定了他是为了那名叫紫苏的乐伎才与河间王起了争执,又见他执意不肯认错,心中怒火更甚。 “来人,去拿家法来。”颖夫人向一旁伺候的家人、婢女吩咐。众人看了颖夫人一眼,又看着宇文逸风,迟迟无人敢动。颖夫人站起来怒喝道:“一个个耳朵都聋了?去拿家法来。”众人这才推搡着退了下去。 颖夫人接过家人取来的藤条,指着宇文逸风道:“娘再问你一句,你认错不认错?”宇文逸风看着母亲沉痛的脸色,仍是咬着牙摇摇头。颖夫人嘴唇一动,狠下心在儿子背上狠狠抽了两下。宇文逸风疼的一激灵,跪着不动。 颖夫人打得累了,向一名家人道:“你接着打,打到他认错为止。”那家人犹豫片刻,接过藤条,一下一下的打在宇文逸风肩背上。宇文逸风拼命咬着牙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如果没有皇后保你,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这几年除了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你还做过些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非但不为我争气,反而让全府上下跟着你颜面无存。”颖夫人越说越激动,眼中噙着泪花。 藤条一下下打在宇文逸风身上,痛在颖夫人心头。颖夫人身边的一名中年仆妇看到宇文逸风后背的衣服上被鲜血洇红了,心中十分不忍。她一向在颖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看着宇文逸风长大,因此大着胆子劝道:“夫人,您就饶了三公子吧。” 颖夫人瞥了儿子一眼,见他疼的额头出汗,仍是嘴硬不肯认错,心中怒火难消,侧着脸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这孽障。”见宇文逸风跪在堂下不动,颖夫人以为他和自己赌气,怒道:“你要跪,就到外面太阳下去跪。”说罢,她起身向内室走去。 宇文逸风呆呆看着母亲的背影,吸了口气,身上痛得不得了,不得不忍痛站起来往外走。众人以为他要回自己住处去,刚要松一口气,谁知他走到院子里,真的跪在了太阳底下。婢女将此事回报给颖夫人,颖夫人又气愤又伤心,这个儿子自幼便倔强,凡事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 “随他去,他要跪就让他跪。谁也不许送水给他喝,看他能坚持多久。”颖夫人狠下心吩咐了一句,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管教一下儿子。 溪月此时正在房中看书,妩儿急匆匆的跑进内室向她回报了宇文逸风被打的事。溪月微一思忖,有些犹豫,问妩儿:“伤的重吗?”妩儿用力点点头,道:“奴婢初时只是听姨小姐的婢女说起三公子被颖夫人责罚,便过去看了一眼。一看吓了一跳,三公子背上的衣服全被血染红了,现在还在大太阳底下里跪着呢。” 第111章 她这么一说,溪月有些动了恻隐之心。“咱们过去看看吧,能劝就劝劝。”溪月边往外走边道。妩儿跟在她身后,告诉她宇文逸风被责罚的原因。小蝶看到她主仆二人要外出,忙取来一把伞交给溪月。“少夫人,今天日头毒,您带着这伞去遮阳。”溪月接过伞,和妩儿一道往颖夫人的住处走去。 刚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宇文逸风跪在烈日下,背后的衣服被血染红,此时已经晒干,剩下一大片紫红的阴影。溪月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见他嘴唇发白,汗水不断的往下滴,不禁劝了一句:“三弟,你快跟颖夫人认个错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宇文逸风挨打之后,又在炎日之下跪的久了,本已有些头昏眼花,眼前忽然出现一阵荫凉,他有些恍惚,听到溪月的声音,才知道是她来了。(.)他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有关切之色,傲然道:“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溪月知道他脾气倔强,叹息了一声,向他道:“我去跟颖夫人求个情,让她别罚你了。”她刚要去,宇文逸风拉住她裙角,阻止道:“你别去!我娘没有气消之前,你去了也没用。”溪月回望他一眼,他忙松了手。霎那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今天太阳毒,你再这样跪下去,会中暑的。”溪月轻声说了一句。宇文逸风咬牙忍着伤口的剧痛和烈日的暴晒,没有答话。“你二哥不在府里,要是他在,一定会想到办法替你求情。”溪月看到他渐渐不支的样子,心中始终不忍。 “你别求他!”宇文逸风侧目看了溪月一眼,溪月从他的目光深处看到些许寒意。“我自己闯的祸,干嘛要别人承担。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求情。”他固执的闭目片刻,嘴唇干裂,嗓音也嘶哑起来。 溪月摇摇头,走到一边悄悄向妩儿道:“你去门房守着,要是公子回来了,你就叫他到醉风轩去等我。”妩儿知道她要和宇文长风商量为宇文逸风求情,忙点头转身而去。 璎璎在长公主的卧室里求了她半天,长公主始终不肯出面去替宇文逸风向颖夫人求情。璎璎不甘心,仍是恳求道:“公主,您再不去说,以三风那倔强脾气,非中暑昏过去不可。”长公主叹息一声,道:“本宫不是和你说过了,颖夫人训子,本宫不方便出面去干涉。若是去了,颖夫人会以为本宫以身份相压,反而更不好。” 璎璎凝睇沉思,觉得长公主的话确实也在理,但是想到宇文逸风挨了打又跪在烈日下,心中着实不忍,自语道:“那该怎么办呢,他们娘儿俩一样的倔啊,竟是谁也不肯让一步。”长公主想起早上皇后那番话,若有所思道:“本宫能体谅颖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心情,逸风那孩子确实也该约束一下。他性格和啸风、长风不同,如果不加以督导,很容易行差踏错。” 第112章 虽说长公主对宇文逸风和司马虢为什么会起争执的原因不甚明白,但是宇文逸风势单力薄就敢和司马虢一伙闹起来,说明他行事大胆,不计较后果。(.)这样的孩子,就像脱缰的野马,若是不及早约束,等他性子野了,想管也管不了了。大概颖夫人所虑的也正是这个,才痛下决心要给儿子一个教训。璎璎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似在思量,知道她顾虑重重,也就不再求她,悄悄站起来退了出去。 宇文长风刚回到府门口,就看到妩儿站在门边张望,看到他进门,她立刻迎上去。他心中一紧,以为溪月出了什么事,忙道:“出什么事了吗?”妩儿向他拜了一下,才道:“三公子被颖夫人责罚,现在还跪在院子里。小姐请姑爷回府后,就去醉风轩,她有事要和你商量。(.无弹窗广告)” 宇文长风这才“哦”了一声,问妩儿:“颖夫人为什么要责罚三公子?”他的步伐很快,妩儿不得不小跑跟在他身侧,简单向他叙述了刚才的情况。宇文长风拧着眉不语。这个三弟,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城中最有势力的无赖河间王。 醉风轩里,溪月正在焦急的等待,宇文长风穿过花木,向她走过去。溪月看到他,定了定神道:“三弟挨了打,这会儿又跪在太阳底下。姨娘见他不认错,始终不肯原谅他,谁劝也没用。三弟说,如果姨娘不发话,他就一直跪着。你说怎么办呀?” 宇文长风见她一脸关切,焦虑之余,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溪月注意到他的目光,向里低了头,只侧目看着他。终于,宇文长风淡淡一笑,道:“他脾气倔,说得出就做得到,姨娘要是真不松口,他真能跪在那里不起来。小时候他有次和璎璎打架,颖夫人罚他在斋堂跪了一夜,他就真跪了一夜,连饭也不吃。” “那现在怎么办?你……有办法吗?”溪月担心的问了一句。宇文长风扫了她一眼,故意道:“我没有办法,颖夫人外表虽温和,脾气却很刚烈,就算是母亲,也不好出面去求情,何况是我。”见溪月侧目沉思,宇文长风道:“我去求父王,事到如今,也只有父王出面了。” “父王在藏剑阁,谁也不敢进去。”溪月疑惑的看着丈夫。齐王宇文松曾立过规矩,齐王府的藏剑阁除了他之外,别人不得擅闯。就算是几位夫人,也没进过藏剑阁,更别说儿女们。 藏剑阁是齐王府最神秘的地方,宇文长风和弟弟幼年时曾在藏剑阁外玩耍,也想偷偷溜进去瞧瞧,每次都被看守藏剑阁的家人老陶给撵了出去。宇文松若是在藏剑阁中,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管。因此溪月才担心,宇文长风此时贸然去藏剑阁找父王,会不会违反了家规。 “夫君……”她见他要去,迟疑着叫了一声。宇文长风回过头来,溪月望着他,不无担心道:“父王要是怪罪你,你就别去了。”宇文长风挑起嘴角一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先去颖夫人那里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话虽如此,溪月仍然担心不已,怅然的看着丈夫的背影,良久才转身去了颖夫人所居的院落。宇文逸风还在院子里跪着,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溪月让妩儿拿了帕子给他擦汗,他也不接,随意的用袖口抹了抹。 第113章 踏着碎石子铺就的小路,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宇文长风走到竹林深处,一间青藤缭绕的古拙小屋出现在眼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小屋依山而建,抬眼看去,这藏剑阁并不起眼,甚至和府里别处建筑相比,有些古老破旧。 宇文长风却知道,这是他父王宇文松前前后后耗费十年时间精心所建,藏剑阁中的剑庐里至少藏了百余把历朝历代的名剑,铸剑者从上古时期的欧冶子等名家到本朝著名的铸剑师,应有尽有。 看门的家人老陶见到他,忙上前阻止道:“二公子请留步,不要违背了王爷立下的规矩。”这老陶五十岁上下,留着灰白的胡须,精瘦干练,一双鹰眼炯炯有神,脚步很轻,一看就就知道是长期习武之人。宇文长风幼时曾看到过他和自己父王练武,知道他曾是江湖异人,不知为什么却心甘情愿在齐王府当了下人。 “陶伯,这个时辰,我父王应该在剑庐中吧。劳驾代为通传,就说我有要事相告。”宇文长风一向称呼他为陶伯,老陶也从不谦虚推辞。“二公子,你该记得规矩,王爷在剑庐中时,任何人都不见。”老陶冷冷的看着宇文长风,面无表情。 硬闯当然是不行的,可若是再耽搁,逸风跪得久了,只怕会支持不住。想到此处,宇文长风解下身侧悬挂的佩剑,交给老陶。[.超多好看小说]“把这剑交给父王,若他还不肯见我,我就离开。”老陶接过剑,不解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转身走进藏剑阁。 不一会儿,老陶从藏剑阁中出来,向宇文长风道:“二公子,王爷请你进去。”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宇文松见了这把剑就同意了让宇文长风进剑庐,但还是照着宇文松的吩咐,领着宇文长风进入藏剑阁中。藏剑阁中的家具器物与别处并无不同,宇文长风四处打量了一眼,知道屋内必有通道通向剑庐。 果然,老陶搬开靠墙的一张竹椅,在墙上一处凸起处敲了两下,那墙竟然自动裂开了。一条幽长深邃的石道出现在眼前,隐隐透出寒气。“二公子,你沿着这条石道一直往前,走到尽头便是剑庐。王爷在剑庐中等你。”老陶看着宇文长风进了石道,又拍了拍墙壁,那墙壁自动又合上了。 黑暗中,宇文长风沿着石道往里走,越往里越觉得一股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此时正是酷夏,这石道中却好像是秋冬一般,散发出混合着青苔味和霉味的古怪气息,不时听到水滴声。他不禁打了个寒噤,提起精神,往石道的尽头走去。 走着走着,路渐渐开阔,转过一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这石道尽头,竟是一处巨大的石穴。原来这剑庐建在藏剑阁后的山里。 剑庐的石壁上嵌着花纹奇特的铜灯,铜灯发出绿幽幽的光,显得阴森可怖。剑庐中间摆了很多块石案,每个石案上都摆了剑匣,横七竖八,大小不一,材质也不一。宇文长风知道,每个剑匣中都装了一把稀世好剑。 再看他父亲齐王,他正侧着身子出神的欣赏眼前的一把剑,似乎没有察觉有人进入剑庐中来。宇文长风正要叫他,宇文松却先开了口。“长风,你来看看,为父新得的这口剑好不好?”他绝口不提宇文逸风的事,宇文长风也不敢提,只得上前看着他说的那口剑。 这口剑静静的安放在剑匣里,剑身厚重,形状古朴,黝黑的剑身中透出墨绿色的锈斑,没有利刃,也没有剑锋的光芒,倒像是废铜烂铁一般,只不过宇文长风刚近前几步,就感觉到一股久远的寒气自剑匣中散发出来。这就是剑本身的剑气,隔了数百年,仍然寒气森森。 “欧冶子为楚王所铸的泰阿剑,想不到还流传于世。世人本以为这把剑早已随雄主楚昭王长眠于地下,却不知已为父王所得。”宇文长风缓缓道了一句。 宇文松目光闪动,看了儿子一眼,忽然从剑匣中取出泰阿剑,在他面前划了一道,剑气如虹,发出琮琮声若龙吟。剑尖直指宇文长风的脸,距离他鼻子不过两三寸的距离,宇文长风只觉得无形的剑气悚然,逼得头皮发麻。他仍是不动声色,定定的望着父亲。宇文松脸上此时才有了满意的笑容。 “为父送你那口紫电剑时,就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把剑交还到剑庐,让六剑再次合一,就是你接掌剑庐的时候,你想好了?”宇文松峻然看着儿子,和他平日的温和大不相同。宇文长风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宇文松审视的看着儿子片刻,忽然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你想接,为父还不想让呢。再等两年吧,本以为你已经心定,刚才那一犹豫,还是浮躁的很。朝中风气重清谈轻实务,为父却让你从小佩剑,将来你就会明白。这天下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武力,说空话是没用的。”宇文长风知道他父亲有时看起来虽诙谐,着实是个大有主意的人,忽然松了口气。 宇文松将泰阿剑放回剑匣,走到另一处石案向宇文长风道:“吴主孙权所藏的这六把剑,为什么会落在为父手中,你可知晓?”他指着石案上并排摆着的六个剑匣,剑匣中分别装着白虹、辟邪、流星、青冥、百里五把剑,加上宇文长风那把紫电剑,正好是孙权当年所藏的六口名剑。 “儿子知道,当年父王和琅琊王奉命灭吴,在秣陵切断吴军,牵制了吴军主力。破城时,吴军守将将六剑献出,父王正是因为那一战才闻名天下。”宇文长风熟知这段掌故,此时听父亲问起,倒有些好奇。 第114章 宇文松叹息一声,道:“为父当年从太原到洛阳,初时仅是看守城门的小小兵卒,经历了大小战役无数,才升了校尉、左将军、右将军,直至封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你们兄弟几个,没有军功,却都能在官署挂职,不过是沾了父王和你母亲的光。这一点,想必你们也明白的很。”宇文长风点了点头。 宇文松看了儿子一眼,清癯的脸上有一丝忧虑,道:“我们宇文氏一族,虽是炎帝神农氏后裔,但在汉人眼里,仍是鲜卑胡人。就算是出类拔萃,汉人也会低看咱们一眼。逸风自幼顽劣,不知轻重,这件事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只怕日后还会闯出更大的祸来。” 原来宇文松早就知道了宇文逸风和河间王司马虢起争执的事,此时才表明态度。“父王,那司马虢一向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宇文长风忍不住替弟弟辩解。 宇文松却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道:“少年人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日后方能容得了天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句话,你也要记住。” 宇文长风见他负手而立,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叹息了一声。“这些藏剑中,为父最喜欢的一口剑就是赤霄剑,汉高祖曾以赤霄醉斩白蛇,名剑当追随雄主。” 他这番话,却令宇文长风心中战栗,高祖斩白蛇起义,灭秦建汉取而代之,这讳莫如深的话,父亲怎么会提起。宇文松凝望着儿子,见他目中有诧异之色,不再多说。 “走吧,去看看你弟弟逸风,估计这会儿已经热昏了。”宇文松换了一副神情,又变回原来那个谐趣的老人。只有宇文长风知道,父亲心中有未了的大志向。这志向大得简直可怕。 溪月正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看到公公和丈夫一前一后进了院子,知道宇文逸风有救,心中一喜。她让路给他们,向他们盈盈一拜。宇文松看到三儿子跪在那里,脸色黄白,叹息了一声。 他挥了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家人将宇文逸风扶下去,家人看到齐王亲自来了,忙上前去扶宇文逸风。宇文逸风勉强站起来,在家人的搀扶下,向自己的住处去了。溪月和璎璎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宇文松进屋之后,宇文长风一直站在廊下。他还在思索父亲刚才在剑庐中的话,那番话让他心潮澎湃,有点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溪月见他神情古怪,走到他身侧,轻轻问了一句:“咱们走吧?”宇文长风看了她一眼,目光才温柔起来,执着她的手,两人一同离去。 宇文逸风回到住处,众人将他抬到竹榻上。他的背上受了伤,只能俯卧着。衣服上沾了血,干了后都贴在身上,婢女们费了半天工夫,才将他背上的衣服扯去,他疼得直咧嘴。璎璎坐在一侧看着他,见他表情痛苦,不时吩咐婢女们轻一点。 婢女们将伤口洗净之后,涂了伤药,宇文逸风肩背上伤痕累累,璎璎不忍心看,侧目看向另一侧。“去倒杯水来给三公子。”璎璎向婢女吩咐了一句。那婢女去后不久,端着一只竹杯,满满的装了一大杯水,递给宇文逸风,宇文逸风接过去,一口气喝干了,命婢女再去倒一杯。 “看你以后还倔不倔了。今天要不是姐夫,你这条小命去了一半。”璎璎看着宇文逸风苍白的脸色,撅着嘴道。 宇文逸风没有答话,他正想着父王和哥哥一前一后走进院子的事,知道是宇文长风为自己求了情,请父王出面来劝解。宇文长风这么快知道,必定是溪月跟他说了。会是她说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没想到她听说他挨了打,会亲自来看他。 午膳的时候,长公主命人将饭菜端到宇文逸风房中来,让他不必忍着伤痛去花厅和众人一同用膳。璎璎走时,向宇文逸风道:“等我吃过了,再来看你。”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璎璎会意,笑道:“我会转告给她,你的伤不要紧,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既没有中暑也没有昏过去。”宇文逸风这才嘿嘿一笑。璎璎向他眨眨眼睛。 午膳过后,宇文啸风夫妇和宇文长风夫妇、璎璎一同去看望宇文逸风。众人见他卧在竹榻上,没有了往日的顽皮和威风,都有些忍俊不禁。宇文逸风打趣道:“你们来看我,奈何我起不来床,只好在床上向你们作揖。”他拱了拱手。众人见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贫嘴,纷纷笑出声。 青鸾看了溪月一眼,见她正和宇文长风说话,又低头看向宇文逸风。只一瞬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溪月,随即隐去。他的这个表情,却被青鸾尽收眼底。 “三弟,今天多亏了二弟替你向父王求情,不然你还要受罪呢,还不快谢谢二弟啊。”平时很少在众人面前说话的青鸾,忽然说了一句。众人皆有些诧异,宇文逸风只得笑道:“多谢二哥。” 宇文长风笑着向他点点头,道:“以后你别再胡闹惹姨娘生气就行。”宇文逸风撇了撇嘴,他已经知道宇文长风为了他进藏剑阁去找父王求情的事,感激之余,心中也有些怪异的感觉。 那藏剑阁不是轻易就能进得去的,宇文长风必定费了不少工夫,他对自己的确是兄弟情深。可是宇文逸风心中为什么不安呢?他又看了溪月一眼,见她微微向自己泛着笑颜,也向她一笑。溪月看到他的这个笑,像个孩子般充满依恋之情,不禁心中一惊,忙移了视线。 众人走时,溪月也跟着宇文长风走了,空荡荡的卧室里只剩下宇文逸风一人。他忍痛侧了侧身,变换了一个姿势,却不小心触动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咬牙。 一抬胳膊,看到手腕上的七彩丝绳,烦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轻轻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第115章 翌日,郗子祈到韶音坊中找小婵,无意中告诉她宇文逸风挨打的事。(.$>>>棉、花‘糖’小‘說’)小婵吃了一惊,暗暗思量,等郗子祈走后,忙把这消息告诉正在后院养伤的紫苏。紫苏听后,心中着急,知道宇文逸风是因为自己才被父母责备,非常内疚。 “小婵,我……我想去看看宇文公子,向他道谢。”紫苏犹豫着说了一句。小婵嘴角一撇,道:“别说你有伤在身,就算你没伤,那齐王府,又岂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轻易能进得去的?”紫苏眼圈一红,心中剧痛。 小婵知道说到她痛处,怕刺激她病中伤心,忙道:“你实在想去,我就去求郗公子,让他想办法。”紫苏摇摇头,失神道:“不用了,何苦为难郗公子。宇文公子受了责罚,也未必想看到我。” 小婵见她自怨自艾,眼中浮起一层水雾,像是要流泪,知道她对宇文逸风有了别样想法,抿嘴一笑道:“咱俩坐马车到齐王府门外看一眼如何?能看到他自然好,看不到,看看他家的府邸,也安心不是。”紫苏忙点点头,立刻精神起来。 小婵叫来小厮,吩咐他去备马车,她和紫苏要出门去。小厮犹疑的看着紫苏,道:“紫苏姑娘伤势未愈,你们这时能出去么?”紫苏支撑着坐起来,道:“我已经好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用力过猛,肋骨一阵剧痛,只得拼命忍住。小厮这才摇了摇头,去备马车。 郗子祈回家之后,正往自己住处走去,凤藻从一丛花树后走出来,将他拉到一边。“拉拉扯扯的干嘛呀?”郗子祈拂开她的手,整了整长袍的衣袖。凤藻见他只顾爱惜衣裳,心中不忿,故意抓起他衣袖使劲揉了揉。 郗子祈这才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呢。”凤藻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经过,悄悄问:“二哥,你是不是要去齐王府看宇文逸风?”郗子祈料到她是为了这事,眉开眼笑道:“怎么着,你也想去啊。他挨了打,你不会想去奚落他几句吧。” 凤藻撅了下嘴,嘟囔道:“谁要奚落他了。听说他挨打,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人家想去看看嘛。”郗子祈见她脸色微红,有些羞怯之意,不再打趣,问:“你可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挨的打?” 凤藻点了下头,又飞快的摇头,道:“之前听大哥说起,他和河间王在韶音坊为一个乐伎起了争执,把河间王气得到皇上面前告刁状,皇后给压了。我猜他多半是因为这事挨打,但究竟是不是,我也不清楚。”郗子祈审视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哥,你倒是去不去啊?去的话就带我一起去。”凤藻看着郗子祈,等待他发话。郗子祈眼中却有一丝担忧,道:“你不觉得你去看他不大方便吗,你俩又不是订过亲,平白无故跑去人家,齐王府的人会怎么想。” “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就要去看他。”凤藻倔强的说。郗子祈看妹妹一脸坚决,没奈何的耸耸肩,道:“也只有我,才会这么宠着你。走吧走吧!我先回房换件衣服去。” “你这衣服不是今早才换过的,怎么又换?”凤藻打量着他,笑嘻嘻的问。“还不都是你,把我衣袖都揉皱了。”郗子祈点着她脑袋道。 “哥,我真没见过你这么注重仪表的男人。衣裳一天一换,还都是熏过香的,每件衣裳搭配不同样式的腰带,咱们府中就属你衣裳最多。你莫不是要去选美?可你再美也美不过那卫玠公子。”凤藻捂着嘴直笑,嘲讽她二哥。 郗子祈被她气得目瞪口呆,翻着白眼道:“我什么时候一天一换了,顶多两天一换。何况衣裳不熏香,岂不是要被虫蚁蛀了。”见凤藻笑得直不起腰,他恨恨的转身而去。 郗家兄妹一车一骑到了齐王府,齐王府的门房小厮领着他二人去往宇文逸风的住处。宇文逸风伤势未愈,仍俯卧在竹榻上。璎璎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串水灵灵的紫葡萄,剥了一颗给宇文逸风吃,又剥了一颗塞到自己嘴里。 郗子祈走进屋,见到这场面,笑道:“我以为你不定怎么受罪呢,原来是在享福。”宇文逸风看到他和凤藻进来,忍着痛坐起来。璎璎见来了女客,知道他光着上身很是不便,忙拿来外袍披在他身上。 “你们随便坐吧,我可没力气站起来迎接。”宇文逸风笑着看着他们兄妹俩,挥手示意婢女去奉茶。凤藻一进屋就看到他卧在竹榻上,一副忍痛的模样,再一看,璎璎坐在他身侧,两人正吃葡萄,心里一阵醋意翻波。 璎璎见这兄妹俩来探望宇文逸风,本想先离去,看到宇文逸风向她使眼色,心中会意,便坐在一旁只顾吃葡萄,既不说要走,也不理会他们三人的对话。 “我去韶音坊看小婵,小婵说韶音坊的教头已经给紫苏姑娘请了大夫,大夫说她肋骨断了两根,伤筋动骨至少得一百天,我已经留了银子,你不必担心她。”郗子祈知道宇文逸风必定挂念紫苏的伤势,将紫苏的情况告诉他。 宇文逸风却只点点头,道:“有人照顾她就好,谢谢你这好心人。”他顿了顿,看了郗子祈拿来的请帖一眼,笑道:“还有几天你就要订亲了,我偏在这节骨眼上受了伤,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去你府上观礼。” “你一定得去啊,我这辈子就订这一次亲,这么大的事你不去太不象话,又不是病的起不来床,不然我找人抬你去。”郗子祈和他极熟,两人说话也很随意。 第116章 宇文逸风笑笑,看了凤藻一眼,笑道:“凤藻小姐亲自来看我,真叫我受宠若惊啊。(.$>>>棉、花‘糖’小‘說’)”“切!”凤藻看到他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又想起那****为了躲自己跳窗而逃的事,心中恼恨,侧过脸不理他。 余光瞥见他忍痛抚了下后背,像是十分疼痛,不自禁的心疼起来。看样子,他被打得很重,似乎连腰都直不起来。那个叫璎璎的小丫头一直坐在他身边,见他身上的衣服要滑下去,忙替他把衣服披好。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凤藻心中刺痛不已。 璎璎见凤藻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关切的看着宇文逸风、一会儿又恨恨的看自己一眼,猜到她是在吃醋,心里一笑,故意道:“侄儿啊,你姨娘我老人家坐的有些乏了,我要到院子里溜达溜达去。” 宇文逸风听到她这话,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她定是瞧出了凤藻的敌意,故意说破了她和自己的关系,只得顺水推舟道:“姨娘,晚辈不送了。你老人家自己摆驾花园去吧。”璎璎闻言一笑,回头向他眨了眨眼,就出屋去了。 郗家兄妹听到他们奇特的对话,面面相觑。郗子祈奇道:“她那么小,居然是你姨娘?”宇文逸风“哧”的一笑,道:“可不是,她是我父王的侧妃菊夫人的妹妹,辈分比我高一辈。”郗子祈和凤藻这才恍然大悟,凤藻更是惊喜不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想起璎璎和宇文逸风,凤藻心中暗道:他俩虽不同辈分,可年纪相差不大。那亲密的情形,不知道他们身份关系的人,一看就会觉得他俩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此时璎璎忽然点出来,难道是看出自己对宇文逸风有意? 凤藻脸上一红,偷偷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他正和自己哥哥郗子祈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有在意她情绪的变化,松了口气。 紫苏和小婵坐了马车来到齐王府门外,吩咐车夫停下马车。她们掀开车帘去看,齐王府威严气派、紫气郁郁,门口有两只高大的石狮子,侍卫分列左右把守门禁。府门外停着数辆马车,门前站了两三个知客小厮。 小婵赞叹道:“到底是王府,可真气派。”紫苏也向外望去,心中渐渐有了些寒意。他就生活在这样的府里,虽只隔了一道墙,却是两个世界。 “咱们要不要去找那小厮问问宇文公子的情况?”小婵问了紫苏一句。紫苏捂着受伤的肋骨,叹息一声,道:“算了吧,咱们走。”小婵看了她一眼,见她凝眸沉思,眉间有淡淡的忧伤,知道她是看到齐王府的气派,起了自惭形秽之念,叹息了一声。 小婵正要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却看到郗家兄妹自齐王府内出门来,不禁喜出望外。“原来郗公子在这府上,我去问问他。”不等紫苏说话,小婵跳下马车去。紫苏见她兴冲冲而去,也起了好奇心。 郗子祈扶了妹妹凤藻上马车,正要转身上马,看到小婵走过来,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小婵向他一拜,笑道:“紫苏听说宇文公子受了伤,心里惦记,我便陪她一同过来看看。这齐王府门槛太高,我们进不去。” 郗子祈向不远处的马车看了一眼,果然见有人掀起了马车的帘子,向小婵道:“让紫苏姑娘不必担心,逸风的伤势并无大碍,过两天就好了。她自己伤得那么重,快些回去养伤吧。”小婵见他不愿带她们进去看望宇文逸风,失望之余,只得嗯了一声,依依的看了他一眼,有点舍不得就此离去。 郗子祈却只一笑,没有发觉她的情绪有些异样,转身上了马,和凤藻的马车一同离去。小婵看着他的背影,心道:难怪紫苏只看了齐王府的外观,就起了自怜之心,平日在那韶音坊中见惯了豪门大户、王孙公子的低俗嘴脸,并不觉得这些人的身份有多高。今日看见郗子祈骑马而去,才知道,什么叫高不可攀。他觉得她们出身低,不愿带她们进齐王府去,也知道齐王府不会欢迎这样的客人,没说几句话便走了。 紫苏见小婵愣在那里,迟迟也不回马车上,吩咐车夫驾车走到她身边。“小婵……”紫苏叫了她一声,小婵回脸看她,脸上泪痕犹在。她轻轻以袖拭泪,勉强向紫苏一笑。紫苏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哭了,猜到必是和郗子祈有关,也不多问,看着她上了马车。 小婵止住了泪,安慰紫苏道:“郗公子说,宇文公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叫我们……叫你不要担心,嘱咐你好好养伤。”紫苏见她情绪低落,满脸的惆怅之色,心中怜惜,关切的问:“你刚才怎么哭了?”小婵摇了摇头。 紫苏瞧着她的脸色,试探的问:“是不是过几天郗公子就要订亲,你心里难过。”“才不是呢,我何时动过这样的念头。他只答应替我赎身,又没说要娶我。他订亲关我什么事。”小婵倔强的抹去眼泪,却忍不住抽泣之声。 紫苏轻叹一声,不知如何劝解是好。她们都是乐伎,虽有人赎身,贱籍却没有勾销,除非被纳为姬妾,才有可能脱离贱籍。 郗子祈无疑是个好人,可他终究是贵族公子,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娶小婵,能把她赎回去,就算是对她极大的恩典了。这一点,小婵心里很明白,可是她不甘心,同样是女人,只因投胎的人家不同,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别的女子为妻为妾,自己则永远不会有名份。 名份,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重要的东西。虽说名份和感情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可是若连名份也没有,感情又能维持多久?男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一如他们许过的诺言,小婵在韶音坊中见惯了始乱终弃,因此当她一看到郗子祈冷淡的态度,心中顿时有所感知,伤心不已。 第117章 竹雨斋,宇文长风坐在书房里,正看着郗子祈送来的请帖出神。[.超多好看小说]子祈亲自来送帖子请他,他去还是不去?两家既是世交,他又是郗昶亲传的入室弟子。对老师,他心中始终有愧意,非但没报答老师多年教诲之恩,还辜负了他嫁女的美意。 一直说要亲自登门去向恩师谢罪,却只在成亲那天向他敬过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回郗家二公子订亲,他若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可他要是去了,再见到那芷烟小姐,始终有些尴尬。 溪月端着白蓉莲子羹从外面进来,见他正在发呆,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她将莲子羹放到书案上,从他手里抽过那张请帖去看。见是郗家二公子订亲的喜帖,猜到这人就是芷烟凤藻两姐妹的兄弟,不由得看了宇文长风一眼。 宇文长风淡淡一笑,端起碗,慢慢吃了一口。溪月这时已经猜到他刚才为什么发呆,故意笑眯眯道:“你是不是打算去啊?”“我还没想好。”宇文长风凝望了她一眼,眼中有些笑意。 “不去,怕怠慢了郗家、得罪了师父,毕竟是世交;去吧,又怕遇到芷烟小姐,彼此尴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好呢,思来想去,竟拿不定主意。我看,你不如掷骰子吧。”溪月调侃的笑道,把请帖扔还给他。宇文长风见溪月虽一脸笑谑,语气却有点酸溜溜,手肘支着桌子,向她笑着。[.超多好看小说] 溪月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宇文长风忽然道:“我不是在想去还是不去,而是想去了该送什么礼。”溪月走到他身侧坐下,审视的看着他的脸,歪着脑袋道:“骗人!”宇文长风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溪月这才向他笑笑,又拾起那请帖来看。 “这是郗子祈的字?他的字不怎么样嘛,郗太傅怎么会教弟子不会教儿子?”溪月点评道。宇文长风瞄了帖子一眼,随口道:“写帖子这种事,子祈怎么会自己亲自来做。这估计是他们府上管家的字,管家能写成这样,也不愧是书香门第了。”“这倒是。”溪月点了点头。 “见了芷烟小姐,你不许和她多说话。”溪月念念不忘这事。宇文长风“哧”的一笑:“好,不说就不说。我见了她装哑巴。” 溪月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挑着眉,似有若无的笑意挂在脸上,点着他下颌道:“我说的话,你别不当真。不然将来惹出麻烦来,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宇文长风侧了下脸,避开她的手指,笑道:“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你自己不知道啊,还要问我?哼!那时在凤凰台,你俩就眉来眼去的。”溪月冷哼一声。宇文长风听出她话语里浓浓的醋意,无奈的笑道:“谁眉来眼去了。你不要瞎猜嘛。”溪月又瞥了他一眼,撅着小嘴不乐。 宇文长风轻揽着她的腰,思绪又飘得很远。他那时和三弟宇文逸风说,郗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去不得?自己光明磊落,人家又下了帖子,刚才那番犹豫当真是没有必要的。郗家尚未避嫌,他又何苦瞻前顾后,去就去,有什么了不得! 郗子祈订亲那天,宇文家的三兄弟结伴而去。青鸾因为娘家和郗家也是世交,便跟着他们一道前往观礼。郗子祈虽不是长子,订婚仪式仍是非常热闹。宇文长风一到郗府就去拜见他昔日的老师郗昶,宇文逸风则去找他的好友郗子祈,。 郗府花园里,芷烟、凤藻姐妹俩正陪着几个女客坐在凉亭里休憩。凤藻看到宇文逸风从假山后走过来,像是往郗子祈的住处走去,叫住他:“你的伤好了?”她打量了他一眼。宇文逸风本没看到她们,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才道:“好了。多谢凤藻小姐关心。” 见他没有和自己多说的意思,凤藻心里有些无趣,宇文逸风见到她神情倦淡,才又道:“你二哥呢?怎么不见他在前厅招呼宾客?”凤藻听他问起,又见他眉眼间有些笑意,不快的情绪立刻消散,笑道:“今天是他的好日子,肯定在房间里打扮呢,不知道穿哪件袍子好,你快去给他参谋参谋。” 她分明是在嘲讽她二哥,宇文逸风听了直笑。凤藻也笑,看着宇文逸风的眼神非常温柔,还有些娇羞。宇文逸风注意到她的神情,笑容渐渐收敛,向她和芷烟拱手施了个礼就匆匆走了。凤藻迷恋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有一抹笑意。 “刚才那少年是哪一家的?好俊的模样。”一位年纪稍长的女眷问凤藻。凤藻脸上一红,没有言语。芷烟早也看到她和宇文逸风说话的情形,心中有数,代她答道:“那是齐王府的三公子。”“是他家的,那就难怪了。听说齐王的三个儿子长得都非常好,今日一见,果然是美少年。”女眷们一听说宇文逸风是齐王的儿子,无不点头称赞。凤藻心里一甜。 郗子祈正在花园里和管家商议琐事,宇文逸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原来你在这儿,你妹妹说你在房间里打扮,怎么样,没往脸上擦点粉啊?”郗子祈听他揶揄自己,给了他一拳。“哎呦,你轻点儿,我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宇文逸风假装忍痛,抱怨了一句。其实他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 “子祈啊,你今天穿得真像新郎倌。”宇文逸风上下打量着郗子祈,见他一身新衣,忍不住笑着看他。郗子祈扑哧一笑,道:“我发现你跟凤藻真是一模一样,都喜欢损人。你怎么不往脸上擦点粉,你要是擦了粉,肯定比那粉面何郎还要出众。”“嘿嘿,我没这爱好,我又不是小白脸。”宇文逸风打趣道。 第118章 两人瞎扯了一阵,郗子祈道:“待会儿仪式结束了,你先别急着走,陪我去韶音坊走一趟。(.棉、花‘糖’小‘说’)”“订亲这样的好日子,你都不老实,要去看小婵姑娘?”宇文逸风瞥着郗子祈。郗子祈叹气道:“你不知道,我前两天去看她,她对我冷淡的很,不大理我,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宇文逸风这才点点头,道:“正好,我反正也闲着无事,顺道去看看紫苏姑娘。”郗子祈听到他提起紫苏,诡异的一笑。 郗府后院,芷烟正要回自己的住处,看到宇文长风从她父亲的书房出来,微微一愣,不知道是去和他打个招呼好,还是回避的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正犹豫着,宇文长风已经看到她,微微向她颔首施礼。芷烟礼貌的还了一个礼。 “宇文公子是来观礼的吧。”芷烟见他着了正装,随口问了一句。宇文长风点点头,道:“令兄订亲的好日子,在下和家兄舍弟一同前来道贺。想着多日不曾拜见恩师,特来问候。”芷烟见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谦和却疏远,心中一痛。 宇文长风和她告辞后,正要往前厅走,芷烟忽然说了一句:“公子,刚才在园子里看到,令弟去找我二哥了。”宇文长风点点头,向她淡淡一笑,就转身走了。他不明白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却看得出她神情间的落寞,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溪月的嘱咐,忽然又有些好笑。 “看我姐姐伤心,你就这么高兴啊?”凤藻远远看到刚才那一幕,站在一丛花木旁没有靠近,等到宇文长风快到她跟前,才故意说了一句。宇文长风见到是她,施了个礼:“凤藻小姐好。”“我好得很,不用你问候。”自从他娶了溪月之后,凤藻每次看到他就想起自己姐姐的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 宇文长风明白她的想法,也不和她争辩,只是笑笑。凤藻看了他一眼,见他脾气很好的样子,对自己刚才的态度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快些过去吧,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府里的路,你还记得吧?”“记得记得,多谢你关心。”宇文长风挑眉一笑。 “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在府里乱走迷了路。”说不了两句,凤藻的嘴上又开始损他。宇文长风扶额一笑,想起三弟宇文逸风的话果然没错,这位郗家三小姐真是个难缠的女孩子。凤藻见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宇文逸风颇为相似,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幸好宇文长风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不然又要纳闷她看自己时那古怪的表情。 此时,众人已经聚集在郗府的前厅,等待观礼。那时婚礼的习俗非常多,光是订婚就有好几道仪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项都不可少。男方提亲之后,要向女方家行问名礼,双方交换庚帖,待男方正式下聘,彼此约定婚姻,这一过程俗称“文定”。 第119章 文定之后双方正式订亲,择吉日占卜合婚,确定婚期,此一仪式称为“请期”。(.棉、花‘糖’小‘说’)请期通常安排在男方家举行,要祭天祭祖,占卜确定婚期之后,要向女方家送礼,礼物多取吉祥如意之意。高平郗氏和兰陵萧氏皆是朝中望族,双方订婚礼自然极尽隆重繁复之能事,约定婚期之后,光是男方送给女方的礼物,就有好几马车。 宇文长风和凤藻刚进前厅时,青鸾看到他俩一起进来,不禁有些好奇,宇文啸风告诉她,二弟宇文长风曾是郗昶的弟子,和郗家兄妹都很熟,青鸾这才点点头。凤藻在人群中看到宇文逸风,就往他身边去了。宇文逸风却好似没有看到她,只向自己二哥宇文长风打招呼。 凤藻心道:还装看不到我,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谁稀罕看你似的。(.无弹窗广告)她心里虽这么想,眼光却不时瞟向他。想起凉亭里某位夫人的话,心里忽然有些担心起来。他家世、样貌都这么出众,想给他做媒的人必定不少,万一和姐姐一样,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可怎生是好。想着想着,她竟有些颓然。 朝中风气虽然开放,女子却始终是女子,尤其是大家闺秀,受传统观念影响,在婚姻这件事上是不能表现的太主动的,否则会让别人瞧不起,觉得这个女孩子轻浮、有失体统。因此,纵然有了意中人,也不好轻易表露出来。 凤藻觉得自己一次次的明示暗示已经够大胆了,无奈他却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倒叫人反复思量、黯然销魂。再看他一眼,只见他随意的抱着胳膊倚在一根立柱旁,慵懒的看着繁琐的占卜仪式,手腕上带着一根五颜六色的丝绳。凤藻疑惑的看了那丝绳一会儿。 宇文逸风终于注意到凤藻古怪的目光,故意左右看看,像是确定她在看什么。凤藻低头一笑,宇文逸风见她脸带娇羞,联想起她之前在凉亭中的神情,不禁眉头一皱,忽然觉得自己若再不和她说清楚,只怕她要误会的更深。只是他的个性虽豁达不拘俗礼,却也觉得这话非常难以启齿,既要婉言拒绝,又要顾全人家姑娘的面子。怎么说,还真得费心思。 订婚仪式持续了整整一天,郗子祈一直忙到日近黄昏,才得了空和宇文逸风离开郗府去往韶音坊。宇文长风则和宇文啸风夫妇一同回府。凤藻见到二哥和宇文逸风一同离去,知道他俩又要去韶音坊,心中闷闷不乐。 溪月在竹雨斋等宇文长风回来吃晚饭,一直等到天黑。见他进屋来,她抿嘴笑道:“怎么样?那府里热闹吗?”“热闹的很,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宇文长风进内室去更衣。溪月站在一旁打量他,唇边轻启一丝笑意。宇文长风侧目看到她一双妙目眼波流转,浅笑道:“你看着我干嘛呀?” 溪月哼了一声,两眼望天,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仰望公子松柏之姿、兰颐之气,小女不由得心生爱慕。”她这话分明是有所指,宇文长风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笑了笑,走到溪月面前在她眉心一点,道:“你这丫头越来越坏了。”“去去,别指指点点的。”溪月轻轻挡开他的手。 宇文长风斜着眼睛看她,故意道:“你这一天在府里胡思乱想什么呢?”溪月慧黠一笑道:“我什么都想,就是不想你。”宇文长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你。”溪月看着他轻笑的表情,嫣然一笑。 第120章 去往韶音坊的路上,宇文逸风一直在想着怎么跟凤藻说,才不会伤了两家的和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郗子祈见他心不在焉,问他道:“那天小婵和紫苏姑娘听说你受了伤,想去你府上探望,到了贵府门口又没敢进去,估计这会儿正惦记你呢。” 宇文逸风听他这话说的突然,奇道:“怎么不敢进去?”“你这话问的奇怪,难道你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敢进去。在她们看来,贵府那样高的门第,她们能堂而皇之进去探望你么。门房若是盘问来客身份,她们怎么说。”郗子祈嗔怪的看了宇文逸风一眼,以为他不会这么不明白人情世故。 宇文逸风这才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你说的是,我们虽不拘于俗礼,家里却不这么想。我娘若是知道我又到韶音坊厮混,少不得又要责骂我。”“我父亲也常常在我耳边念经,让我多学学我大哥,和一群名士往来,高谈阔论。切,我看见那群人就烦,整天尽是扯些没边的事。”郗子祈对父亲经常劝进也非常不满,他不认为整天清谈有多高雅。和宇文逸风一样,他宁愿畅情随意的过些悠哉日子。 说话间,韶音坊已在眼前。一名小厮见到郗子祈,忙飞奔着跑进大堂去告诉小婵。小婵听说郗子祈和宇文逸风一同前来,倒有些诧异。.今天是他订亲的日子,怎么会想起到韶音坊来。自己前几天怠慢了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一抬眼,那两人已经走进大堂,正向自己走过来。小婵理了理思绪,迎上去。“两位公子好。”小婵向他们施礼问安。郗子祈见她神色有些憔悴,好奇的问:“脸色怎么这样差?生病了吗?”小婵听到他关切的问候,眼圈一红,嘴角微撇,几乎要哭出来。 “我没什么事,公子不必担心。”小婵强打着笑颜,眉目间却分明有着难言的苦涩。她这神情让郗子祈十分纳闷,拉了她的手到一边细问。宇文逸风看到他二人的情形,知道他们又腻上了,咧着嘴一笑,让小厮带路,去探望紫苏。 紫苏仍在躺在床上静养,听到小厮说宇文公子来探望她,心里一喜,忙挣扎着要下地去迎他。“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了。”宇文逸风温和的说了一句。紫苏却仍下地向他一拜,道:“公子相救之恩,紫苏无以为报,请公子受紫苏一拜。”见她站立不稳,宇文逸风忙扶她坐在床边。 紫苏坐下后,吩咐小厮去上茶。“前些天府里有点事,没得空过来探望你,今天和子祈一起过来看看。伤好些了吧?”宇文逸风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像是大病未愈似的脸色苍白、模样楚楚可怜,心里有些怜惜起来。紫苏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慨万千,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小婵曾想去他府上探望,故意不问起,就是怕她尴尬,不由得心生感激。 想到这里,紫苏由衷的说:“好多了,有劳宇文公子挂怀。郗公子留了银子让教头替我请大夫用药,这些天小婵也一直照顾我。若是没有你们这些好心人,我这回必死无疑。”她说着说着又有些伤感。宇文逸风伸手在她肩头一探,像是在安慰她,她有些微惊,定定的看着他,见他有一丝温柔的笑意,心中温暖起来。 “对了,今天是郗公子订亲的日子,一定忙的很,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紫苏想起这事,好奇的问。宇文逸风淡淡一笑道:“子祈见小婵姑娘前几天对他很冷淡,心里有些惦记,过来看看她。”紫苏嗯了一声,思忖道:“郗公子真是有心人。小婵担心她前两天怠慢了郗公子,郗公子再也不会来看她,昨天还懊恼的哭了一夜。”她咳嗽了几声,非常虚弱。 “怎么会呢,子祈很快就会替她赎身的。”宇文逸风淡然道。紫苏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宇文逸风自进屋起,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喜忧之色,因此紫苏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 沉默了半晌,紫苏才鼓起勇气道:“那天的事因我而起,不仅连累宇文公子得罪河间王,公子还因此受到令堂责罚,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不怪你,是河间王恶人先告状,好在皇上也懒得理他。我的伤不要紧,都是些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宇文逸风见她秀眉微蹙,那神情间竟依稀有些像溪月,心中莫名的一动,安慰了她一句。 他始终没有向她问起那天在二楼的雅间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被逼的走投无路,要从二楼跳下来。其实不问也可想而知,紫苏定是不甘忍受那群人的羞辱,才出此下策。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可若是遇到恶人,为了保全做人的尊严,往往不得不做出牺牲。紫苏就是这样烈性的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宇文逸风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而去。紫苏侧身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他对她的态度非常温和,然而始终隔了一层,不像郗子祈对小婵那样亲昵。她捂着脑袋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他只是一个过客,永远不会和她交集。 小婵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进来,见紫苏咬着樱唇,似乎在想着心事,走到她床边道:“他来看过你了吧?”紫苏点了点头,勉强振作精神,抬眼看到小婵脸上尽是喜色,关切的问:“郗公子说什么了,你这样高兴?”小婵玉面一红,含羞道:“郗公子说,他已经和家里提起我的事,他父亲已经同意他替我赎身,等他娶了亲,就纳我为妾。紫苏,你说我是不是太幸福了?我完全没想到他对我这么好。” 第121章 她的喜悦也感染了紫苏,紫苏含笑道:“郗公子本来就是好人,小婵,你总算熬出头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小婵在她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道:“我前两天对他那么冷淡,他也没怪我,他真好。”她侧着脸思忖了一会儿,又道:“我看那宇文公子对你不错,你可别错过机会啊。[.超多好看小说]” 紫苏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事情真要是如小婵所想的这么简单,倒好了。紫苏隐隐的觉得,宇文逸风那天会挺身而出,为自己和河间王起争执,只是出于义愤,看不惯那群人仗势欺人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对她有意。今天来看她,也只是一般的问候,并没有什么感情的成分。而她对他,自从他救她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小婵看着紫苏的眼睛,劝道:“你说的对,咱们不必妄自菲薄,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真心人。”她轻轻抱住紫苏柔弱的身躯,姐妹俩彼此依靠、彼此温暖。 宇文逸风回到齐王府时,府里各房已经开始摆晚膳。他去往自己母亲颖夫人的住处,仆妇却告诉他颖夫人去了长公主那里,还没有回来。颖夫人自进门后,一贯恪尽本分,从无逾矩,因此她和嫡妃长公主的关系非常融洽。齐王宇文松不怎么管事,府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长公主和颖夫人商量而定。 长公主所居的厢房堂屋,屏风后,长公主坐在正中,两位侧妃分坐在她左右,三人正在饮茶。颖夫人放下茶碗,不无疑虑的说:“说起来也难怪公主要着急,青鸾和溪月嫁到咱们家已经有些日子了,可迟迟不见梦熊之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菊夫人年纪最轻,平日里长公主和颖夫人说话时,她往往坐在一旁聆听,并不轻易表态。此时,只听她叹息一声道:“咱们府里好久没有孩子的哭笑声,怪冷清的。”“谁说不是啊,想抱个孙子,到现在也没抱上。”长公主清冷的脸上有着难解的怅然之色。颖夫人怕她伤感,忙道:“公主不必挂怀,生儿育女这种事都是上天注定的,您是福旺之人,一定会子孙满堂。” 话虽如此,迟迟不见儿媳妇们有喜,长公主着实烦恼。菊夫人见她抚额凝思,出主意道:“城郊的玄清观香火鼎盛,过几日便是十五,让青鸾和溪月一起到观中拜拜三清上人,祈福求子,您看如何?”朝中崇道之风盛行,长公主听了她的建议,也觉得甚是妥当。三人又商议了一会,仆妇进来回报说,晚膳已经摆好,长公主便留了她二人一同进膳。 宇文长风和溪月说起这事,溪月有点纳闷,她一向不信佛道,有些不明白婆婆的用意。宇文长风自然心知肚明,只一笑,向她道:“母亲叫你去,你就去呗。整天待在家里,不也挺无趣的么。”这理由太牵强,溪月狐疑的看着他,秀眉微蹙,“无缘无故,母亲怎么会想起来叫我和大嫂去道观?” 话刚一说出口,她心念一闪,忽然明白了长公主的用意,脸上顿时有了绯色。瞧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暧昧的笑意,轻轻拍了他一下,低语道:“这也不是去道观烧香就能求来的。”宇文长风抚了下她的脸颊,笑道:“去吧,让长辈们心安。”溪月望着他,有一抹晕红的浅笑。 第122章 宇文啸风夫妇的住处,青鸾也正和丈夫商量此事。宇文啸风躺在竹榻上乘凉,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青鸾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心中有气,拧着他的脸颊道:“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哎呦,你倒是轻点儿呀。”宇文啸风叫了一声,推开她的手。青鸾见到他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 “夫人,一来你的声音不小,二来我的耳朵没聋,你说什么我听得清清楚楚。不就是母亲叫你和二弟妹去道观烧香求子么,你尽管去呗。”宇文啸风揉着脸颊,无奈的一笑。青鸾撅了下嘴道:“你最会油嘴滑舌了,我说什么,你都当成耳边风。我来问你,你明日陪不陪我一道去?”“那玄清观都是女道姑,我一个大男人去那里干什么,也不方便啊。”宇文啸风边摇着扇子,边惬意的吃着葡萄。 “切,我就知道,让你陪我去趟道观,你必是推三阻四,要是去韶音坊厮混,你蹿得比兔子还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青鸾不悦的嗔怪丈夫。宇文啸风见她脸色并不严肃,知道她只是发牢骚,也不往心里去,随口道:“你们女眷去烧香,自有侍卫护驾,我跟着去只是碍眼。” 青鸾知道他不想去,也就不再勉强,推了他一下道:“你上次跟我说,三弟和河间王起争执是为了一个乐伎,那乐伎长相如何?”宇文啸风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事,微微一愣,才笑道:“你们女子都是这样,问起另一个女子,都是先问长相如何。”“不问长相,难道问家世?小小的一个乐伎有什么家世好问?”青鸾没好气的驳了一句。 “喂,问你话呢?怎么跟推磨一样,问十句才答一句?”青鸾从他手里夺过扇子,呼哧呼哧的替自己扇风。“长相当然是很漂亮,不过比起夫人你就差远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说吧,如果你是那彩凤,她就是那乌鸦。”宇文啸风讨好的笑道。他深知妻子的个性,知道她最是好强,自己若是赞美别的女子,少不得要惹她拈酸吃醋。男人在这点上若是不放聪明点,那必定是场没完没了的吵闹。 果然,青鸾掩口一笑,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态度:“呸!拿我跟乐伎比。”见宇文啸风笑而不语,青鸾又道:“三弟是不是看上那个乐伎了?”“没有吧。”宇文啸风思忖道,又补充了一句:“三弟一向喜欢打抱不平,估计是那乐伎被河间王的手下欺负,他看不过眼,就多管了闲事,倒不是有什么私情。”青鸾挑挑眉,道:“看不出来,三弟还是个义士。不过真没想到颖夫人教训儿子,会打得那么重。” “这你就不明白了,爱之深责之才切,颖夫人对三弟寄予厚望,见他顽皮不羁,当然恨铁不成钢。我没想到的是,二弟居然搬出了父王,平时父王在那藏剑阁中,天塌了他也不会管。”宇文啸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青鸾心中起了疑虑。这件事当时她也想到过,但是很快被别的事打岔忘了,此时宇文啸风提起,她才又重新想起。 那藏剑阁中有什么秘密呢?青鸾暗自思量。宇文啸风轻抚她的背,道:“我说你啊,也别费脑子想这事了,有空不妨想想,过几日是你母亲的生辰,咱们送什么贺礼才合适。”青鸾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仍在思索。宇文啸风见她凝眉不语,也就不再多话。 “那天郗家的订亲仪式散了之后,我瞧见三弟和郗子祈一起走了。我问了郗府下人,他说那两人要去韶音坊,你还说三弟和那乐伎没私情。”青鸾仍是念念不忘这事。宇文啸风听她又提起韶音坊,故意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三弟的事啊。他和那乐伎究竟有没有私情,我怎么会知道。郗子祈看中了一个乐伎倒是真的,听说很快就会买回家。”“哦,这样啊。”青鸾一听这话,就明白宇文逸风不过是陪着郗子祈去看相好,没了兴致。 第123章 这一日,齐王府的三位夫人带着儿媳到城郊的玄清观烧香,怕人多不便,提前通知了玄清观,让道观中的尼姑闭观一天,不要接待其他香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道姑们见来了大施主,自然是不敢怠慢,早早准备了两间干净的房间供齐王府的女眷们休憩。 这道观中景致颇佳,溪月跟着众人前后游览了一番,才走到后殿上香。上香过后,一个小道姑捧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罩了黄布。旁边的中年道姑向长公主道:“这是本观的仙方,请少夫人们带回去每日早晚服用,必能顺利得子。”长公主瞄了一眼,示意身边的仆妇接过去。 青鸾看着那托盘,悄悄向溪月道:“什么仙方,不过是香灰罢了,能有什么效用。”溪月抿嘴一笑。青鸾侧目瞥了她一眼,笑道:“看来你是宁可信其有。”溪月又是一笑道:“只要毒不死,就按她们说的吃呗,不然母亲又要不高兴。”青鸾点头称是。这府里,长公主的吩咐谁敢不听呢。 回到府中,长公主吩咐仆妇将香灰分给青鸾和溪月,嘱咐她们按时服用。溪月接过那一大包香灰,和青鸾无奈的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 晚膳的时候,宇文长风见小蝶端上来的粥里像是飘着一层灰,不悦的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啊,粥里飘着灰你们没看到啊?”小蝶听他责怪,没敢开口,委屈的看了溪月一眼。(.)溪月心中一笑,向宇文长风道:“这是我们今天去道观求的仙方儿。我独自服用,要是得道升了仙,丢下你一个人岂不孤单。” 宇文长风知道她又故意使坏,忍不住笑起来,指着她道:“你可真是……三弟说的没错,你真是太坏了。”溪月小嘴一撇,不以为然道:“这叫夫妻同甘共苦。我一个人吃香灰怎么成,你也得陪我吃。”“好,我陪你,行了吧?”宇文长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溪月抿嘴一笑,这才向妩儿使了个眼色,妩儿会意,很快又端了一碗没有洒香灰的粥来,换下了宇文长风面前那碗。 几天后,宇文啸风夫妇一道去青鸾的娘家拜寿。王夫人见女儿身形依旧,不像有喜讯的样子,也有点担心,让她陪自己到花园中散步,想问问她。 王府花园里,王氏母女并肩而行。天气很热,她们很快找了一处僻静的凉亭坐下休息。“青鸾啊,你嫁过去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好消息?”王夫人不无担忧的问。“女儿哪知道呀,没有就是没有。”青鸾替母亲扇着风。王夫人叹息一声,望着女儿秀丽的脸庞,继续问:“你夫君对你好吗?我看他人挺老实的。”“他呀!”青鸾提起丈夫,有一丝浅笑。 “怎样?”王夫人见女儿好像话里有话,急着问了一句。青鸾怕母亲担心,忙道:“他对我很好,很体贴,也没有王孙公子的骄奢之气。不像我那几个兄弟,整天斗鸡走狗,和些狐朋狗友厮混。”“瞎说,你弟弟们哪有那么不堪,你不要有了夫家,就觉得娘家处处不好。”王夫人责怪的嗔了一句。青鸾哧的一笑。 “哎,你这肚子总没有动静也不行啊。不能为齐王府添丁,你在那府上地位就岌岌可危了。虽然你夫君现在对你不错,可如果你没有孩子,你公婆必定让他纳妾生子。”王夫人轻抚着女儿的手,打量着她。“他敢!哼。”青鸾没好气的皱眉。“别说这孩子气的话,你婆婆贵为长公主,你公公不照样纳了两房侧妃。男人纳妾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能让她们动摇你的地位。”王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青鸾眉头微皱,半晌才道:“我不是不想生,总也怀不上。长公主带我们去玄清观求过,给了一大包香灰,到现在还扔在那里。”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了疑虑,看着凉亭外,思忖着。“既然是道观求来的,你就服用了也无妨,求个心安嘛。不行的话,改天找个大夫替你诊诊脉。” “我又没病,诊什么脉?诊脉就能诊出孩子来?”青鸾嘀咕了一句。女儿自幼任性,王夫人不是不知道,此时听到她的话,也只笑笑。 “对了,母亲,您可知道齐王府有个藏剑阁?”青鸾想起这事,心中始终有些好奇。“知道啊,你公公齐王当年是朝中名将,他喜好藏剑,王府里建有藏剑阁。你怎么想起问这个?”王夫人不解的问。 青鸾打量四周,见婢女们远远地站着,才向母亲道:“我公公每次进藏剑阁,都不许别人跟进去,就算是几位夫人,也没进去过。他若是在剑庐里赏剑,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出来。可上次三弟挨打,二弟去找公公替他求情,公公竟然让他进了剑庐。” 王夫人微微一惊,心中暗自思量,半晌才道:“看来你公公已经选好了继承人。”青鸾闻言惊愕不已,虽然她早知道宇文长风作为嫡子,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可乍一听王夫人这话,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心中憋闷的难受。 王夫人见女儿忽然变了脸色,劝解道:“青鸾,从你嫁给宇文啸风的那天开始,你就该明白,他不是嫡子。”“我知道啊,可我不觉得我夫君比二弟差在哪里。”青鸾懊恼的说。 王夫人见女儿一脸懊恼的样子,劝道:“女儿,在齐王府那样的家庭,你一定要处处小心,尤其你婆婆是那样特殊的身份,你在她面前千万不能行差踏错。”青鸾嗯了一声,她也风闻了溪月被长公主掌掴的事,对长公主一直心有余悸。 第124章 “你现在最首要的就是替齐王府生个孙子,这样才可以想将来的事。[]”王夫人颇有深意的看着女儿。青鸾抬头看着母亲,读懂了母亲眼中的深邃。长子长孙,地位微妙的很,若是齐王府一脉单传,则更金贵,青鸾知道母亲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母女之间若连这点默契也没有,还怎么称为母女。 回府后,青鸾吩咐婢女将那包香灰找出来,端正的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并嘱咐婢女每天在自己晚膳喝的粥里放上一点。那婢女刚要转身走,青鸾叫住她:“茜雪,你去打听一下,二少夫人吃了这香灰没有。”茜雪点点头:“奴婢知道了。”青鸾瞥了她一眼,又道:“别说是我让问的。”茜雪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竹雨斋里,宇文长风和溪月在书房里下棋。瑞雪和小蝶、妩儿则坐在院子里乘凉。茜雪看到三张并排的竹榻在廊下,指着她们笑道:“好啊,你们可真会偷懒,一个两个三个,居然排成了一排,也不怕给二公子和少夫人看到。” 瑞雪见她来了,忙坐起来让她,笑道:“姐姐快来坐,吃点果子。”她和茜雪是亲姐妹,两人几岁就被卖进齐王府当婢女,一个伺候大公子、一个伺候二公子。 妩儿和小蝶也坐起来招呼茜雪,四人坐在一起吃着水晶盏里的果子。茜雪道:“还是你们这里热闹,二公子和少夫人又随和,不怎么管束你们。[.超多好看小说]”青鸾不像溪月那样随意,她为人端严,对婢女不苟言笑,茜雪和其他婢女都有些怕她。小蝶听到这话,笑道:“幸好咱们府里几位公子都是极随和的人。”其余三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瑞雪啃了一口桃子,问她姐姐:“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用伺候少夫人?”茜雪从小蝶手里接过扇子,扇着风道:“大公子和少夫人去亲家拜寿才回来,在房里歇着呢,我便出来逛逛。你们主子呢?”妩儿笑嘻嘻的指指书房:“姑爷和小姐在书房里下棋呢。”茜雪看了书房一眼,脸上也有笑意:“他们可真恩爱呀。” “你们大公子和少夫人不也是形影不离吗?”小蝶笑着打趣。“是啊,那天少夫人要去道观进香,大公子本想跟着去,可听说那里全是道姑和女眷,他才没有跟去。”妩儿听她提起进香,想起溪月让她们往宇文长风的粥里洒香灰,扑哧一笑。“妩儿妹妹笑什么?”茜雪好奇的看着她。 妩儿笑道:“我家小姐去进香后拿来一包仙方,让我们放在姑爷喝的粥里。姑爷真要喝的时候,她又让人把粥给换了。”茜雪心中一凛,笑问:“二少夫人还真服用了那香灰啊?”“没有,都扔在厨房呢。那东西脏兮兮的,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生病。”瑞雪随口答了一句。茜雪点了点头。 四个婢女又说了一会儿话,溪月从书房出来吩咐她们摆晚膳,茜雪才告辞而去。青鸾听了茜雪的回报,心中倒有了些计较。 翌日,午膳的时候,青鸾留意的看了溪月一眼,见她和平常一样,恭敬的坐在宇文长风身侧低头吃饭,宇文长风不时的夹菜给她,两人的神情颇为亲密。 长公主也留意的看着儿子和溪月,见他俩像是非常恩爱,心中松了一口气,向身边的仆妇耳语了几句。那仆妇走到溪月身边告诉她,长公主请她午膳后先不要回竹雨斋,有话要和她说话。溪月微微一惊,看了宇文长风一眼,眼中有些茫然。他们本来商量好,午膳后一同进宫去拜见皇后,看来是去不成了。 宇文长风却猜到母亲要和溪月说什么,淡然道:“去吧,我在竹雨斋等你。要是你回来的早,咱们一同出门去。”溪月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心中仍有些忐忑。 午膳后,溪月陪着长公主和菊夫人在花园中找了一处清凉的地方坐下。长公主打量着儿媳,见她低着眉,知道她对自己有些畏惧,缓着语气道:“上回在道观拿回来的方子,你都按时服用了吗?”溪月微楞片刻,忙点了点头:“服了。”“你别当本宫是为难你,叫你和青鸾服用那方子,不过是让你们沾一沾道家的仙气儿。”长公主慢悠悠的说。 溪月抬头看了婆婆一眼,见她脸色和缓,才又道:“儿媳知道。”菊夫人在一旁笑道:“公主,溪月一向听话,您就不要不放心了。求子之事急不来的。”长公主嘴角轻扬,看了菊夫人一眼,打趣道:“他们可以不急,你可要多加留意。”菊夫人嫁到齐王府多时,也没有添子嗣,长公主没少为她求医问药,可总不见效。此时长公主忽然提起,菊夫人当着溪月的面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红着脸侧过头去。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然长风又要等急了,生怕本宫不知怎么刁难你呢。”长公主似乎心情很好,脸上也是和颜悦色。溪月向她和菊夫人盈盈一拜,才转身离去。长公主看着她的背影,向菊夫人道:“王爷前两天又数落本宫,说本宫对孩子们太严厉,你说本宫严厉不严厉?” “我看您还好,二姐姐才真是严厉,上回把逸风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还罚他在大太阳底下跪着,要不是溪月找长风去求情,只怕逸风那孩子就要支持不住了,非得中暑不可。”菊夫人轻叹了一声。“哦?上回是溪月让长风替逸风求了情?”长公主有些诧异,她只知道是长风请了宇文松过去,却不知道和溪月有关。 “原来您还不知道啊?溪月让长风去藏剑阁请王爷出面,长风就进了剑庐。”菊夫人似笑非笑的替长公主扇着风。长公主暗自一盘算,无奈的一叹。这几个孩子究竟在搞什么鬼,自己说轻不得、说重也不得,长风一味护着溪月,倒好像她这个当母亲的多心,处处刁难媳妇。可真要是放任不管,万一再有个什么……可真是令人头疼的心病。 第125章 溪月回竹雨斋的路上看到公公宇文松正和府里一个家人说话,宇文松似乎在吩咐着什么,那家人有难色,像是在求他。[]溪月从他们身旁经过,拜了一拜:“父王!”宇文松看到她,脸上微微有些笑意,向家人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那家人好似如蒙大赦,拿衣袖擦着额角的汗走开了。 “你母亲没说你什么吧?”宇文松负手而立,气宇轩昂。溪月见他笑容和蔼,含笑凝睇道:“没有,母亲只是问了一些家常事。”宇文松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她呀,就是事事都要操心,府里上下她什么都管,也不嫌累。”溪月见他微微侧着脸,似有些无奈,心里一笑。 宇文松虽已年过五旬,但是相貌清癯、丰姿英伟,自有一番卓尔不群的气度。溪月看着他,想起了自己远在洛阳的父亲,心中一酸。宇文松又叹息一声:“她管了我几十年,如今连酒也不让我喝,真是无趣的很。”溪月这才明白,刚才他是叫那家人去买酒,那家人大概因为得过长公主的吩咐,不敢去买,宇文松没办法,只得作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父王,您上次痛风晕倒,母亲和姨娘们一直很担心。她们不让您喝酒,是为您身体着想。”溪月见她眉头不展,一副苦恼的样子,劝了一句。“我知道啊,可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嘛。我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饮酒了,肚子里的酒虫都开始叫了。”宇文松咂了咂嘴,一副馋酒的样子。 溪月轻轻一笑,道:“不然,我让长风去买酒送给您喝。”“罢了罢了。”宇文松赶紧摆手,道:“长风那孩子,从小就听他母亲的话,叫他和他母亲对着干,他必定不依。”儿子是什么脾气,当父亲的不可能不知道,溪月听到这话,扑哧一笑。“快回去吧,大热的天。再不回去,我那傻儿子又要望眼欲穿。”宇文松见溪月热的冒汗,诙谐的一笑。 溪月刚要走,宇文松忽道:“以后别叫什么父王大王的,听着别扭。”溪月嫣然一笑道:“大家不都这么叫吗?”“大家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大家的习惯也未必就是好的。他们从小耳濡目染,都沾了世家子弟的习气,你别跟他们一样。”宇文松撇着嘴望天一眼,那神情颇为滑稽。 溪月忍俊不禁:“那我下次叫您父亲好了。”宇文松仍是愀然不乐,自语道:“文绉绉的,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叫爹。”“我家乡的百姓就这么称呼父亲,不过我自幼叫父亲已经习惯了。”溪月笑道。“唉,你家乡在南阳,怎么说也在中原。我的家乡在辽东,连年战乱,这辈子也别想回去看看了。”宇文松说着说着有些伤感。 他看了溪月一眼,心里有些奇怪,平时他和儿女们都没这么多话,和这个刚嫁进来的儿媳妇倒说了这么多。看来越是熟悉的亲人,越不容易诉说心事。“去吧去吧,和你们这些孩子说这些,你们也未必能有什么体会。”他向溪月挥挥手。溪月又拜了一拜,快步往竹雨斋走去。 回到竹雨斋,宇文长风正等着她,见她脸色并无异样,也就没有多问,吩咐家人备车之后,两人一同出府去了。 宇文长风陪着溪月坐马车,溪月忽然问他:“父王祖籍是辽东吗?”宇文长风点点头:“我们宇文氏起源在辽东,不过父王幼年时已随祖上迁居太原。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溪月笑了一笑道:“我刚才在花园里遇到父王,听他说起思乡之念,他说他的家乡在辽东。”宇文长风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青鸾自从那日回娘家拜寿之后,心中时常盘亘着母亲王夫人的那番话。可腹中迟迟没有动静,让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宇文啸风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每天无忧无虑的过日子。青鸾有些着急,按着母亲的吩咐,悄悄出府去看大夫,却在药铺门外远远的见到菊夫人。她没有作声,等菊夫人上轿之后,才疑惑的走进药铺。 药铺的伙计见到有贵客来,忙上前招呼。青鸾陪嫁的婢女绮霞问道:“有没有招呼女眷的雅间?”“有啊有啊,小人这就带夫人进去。”伙计热情的引青鸾和绮霞进店,往后堂的一间厢房而去。 第126章 青鸾坐下后,向那伙计道:“刚才在你们店中光顾的那位夫人买的是什么药?”“夫人说的是哪位?店中来来往往客人太多,小人不记得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伙计搔搔头发,有些为难的笑。青鸾看了绮霞一眼,绮霞会意,从袖中拿了一封银锭子给他。 那伙计欢喜的接过去,才悄悄向青鸾道:“那位夫人是常客,每回买的都是麝香和红花。”青鸾心中大惊,脸色都变了。那伙计见她神情不好,吓得一哆嗦,知道自己贪小便宜说错了话,忙要把银子还给绮霞。青鸾恢复了脸色,和缓道:“你拿去吧,这事我谁也不会说,你就当不知道,请你们先生出来,替我诊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伙计依言而去,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替青鸾诊脉后,开了方子吩咐绮霞去抓药。青鸾问那大夫:“我听说麝香闻久了,会坐不住胎,是不是?”大夫捋须点头:“是啊,夫人若想早点有喜讯,千万不要接触麝香,不然后果严重。”青鸾嗯了一声,想起菊夫人的古怪举动,非常疑惑。照理说,她千方百计求子,不该买麝香和红花,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之处?齐王府果真是玄妙重重,青鸾越来越疑惑。 心事重重的回到齐王府,青鸾慢悠悠的走在花园里,觉得这个府里处处透着古怪,似乎人人都有秘密。就连她丈夫宇文啸风,她有时都会觉得自己对他不够了解。他有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又洞悉一切,说出令她惊讶的话来。 “大嫂,丢东西了吗?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宇文逸风和她走对面,打趣的问。青鸾抬头看见他和宇文长风并肩而来,掩饰住情绪,笑道:“二弟、三弟这是要出府去呀?”宇文逸风点点头,道:“我和二哥出去溜溜,在府里待着怪闷的。”青鸾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大嫂今天有点怪。”宇文逸风悄悄向宇文长风道。宇文长风没有留意青鸾的神情,奇道:“我怎么没觉得?”“你啊,你眼里除了溪月,能看到谁啊?”宇文逸风笑着揶揄。“去你的。”宇文长风胳膊肘捣了弟弟一下,宇文逸风笑得更深。 兄弟二人一起去往好友卫玠的府邸。卫玠刚从会稽游历回来,和宇文家两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乍见之下,彼此都非常高兴,一处欢畅的饮酒。卫玠道:“两位去过会稽山没有,那里的风景果真是名不虚传。”宇文逸风摇了摇头,宇文长风道:“听说那里景色颇佳,一直不曾得去。”“有机会,你们真该去游历一番,曲径幽深、涧水清澈,真真是方外之地。”卫玠不无感慨的说。 三人碰杯之后,卫玠又道:“转眼快到八月了,一年前咱们在广陵府初相识,长风老弟还记得吗?”宇文长风点点头:“日子过的真快。”那时,他从洛阳一路游历到广陵,在二十四桥附近遇到云飞扬,因此结识了卫玠,几人一同到青雀台观广陵潮。那壮观的景象依稀就在眼前,却已物是人非。 卫玠见宇文长风目中有一丝疑虑,猜到他想起了云飞扬,怕他不快,忙转移话题道:“九月初郗太傅家的二公子郗子祈成亲,你们府上接到帖子没有?”“还没有啊,郗府还没有正式下帖子。估计怎么着也得等中秋过后,才会办喜事。”宇文逸风道,和卫玠碰杯,两人饮尽杯中酒。 宇文长风此时想起了他和云飞扬曾经的那个约定,相约来年一同往钱塘县观潮。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中对云飞扬始终有愧意,去不去赴约,当真左右为难。长公主和皇后逼得云飞扬痛失所爱、远走异乡,云飞扬一定恨极了他,他自己也觉得很难再坦然面对云飞扬。可若是不去,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 如果去了,要怎么和溪月说?溪月如果知道他要去见云飞扬,会是什么反应?他想起来就觉得迷惘。他和溪月好不容易才渐渐融洽,若再因为云飞扬起争执,只怕是裂痕再难弥补。自从上次溪月大病一场以后,他们心照不宣的再也不提起云飞扬,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已经忘了他。恐怕她只是将云飞扬在心里隐藏的更深了,深到宇文长风无法触及。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瞧不起自己。溪月已经是他的妻子,他这么想,岂不是对她不信任。他们的爱情本来就建立在不对等的基础上,溪月已经很努力的爱他,他又怎么能要求她一下子把前尘往事抹净呢。宇文长风叹息了一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亲自去一趟钱塘,赴故人之约。 第127章 齐王府醉风轩,溪月和菊夫人正倚着栏杆坐着乘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傍晚的凉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溪月摇着罗扇驱赶流萤,向菊夫人道:“醉风轩这里的景致颇佳,整个王府里,我最喜欢这地方。”菊夫人点点头道:“是啊,这里既能看到花园中的景色,又能观看湖景,正是极佳的观景所在。”她扫了一眼轩里墙上悬挂的匾额,指着那匾额笑道:“你看这匾额是谁写的?” 溪月抬眼望去,抿嘴一笑:“那是长风的字,不过不像是他现在的笔法,少说也比现在少了五年功力。”菊夫人笑眼弯弯的打量着她,赞许道:“都说你是才女,果真名不虚传,眼力不凡。这的确是长风十六岁时王爷让他题的匾额。” 溪月微微一笑:“姨娘过誉了。我父亲酷爱书法,从我记事起,他就教我练字临帖。我和长风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教过我笔法。”溪月想起往事,面上有些微红。那时他还在她家的白墙上题字,不知道日晒雨淋之后,那字迹还在不在。就算是现在,一同习字临帖仍是他们的闺房之趣。 菊夫人见她的笑颜里忽然有了一抹娇羞之色,猜到她想起了丈夫,似笑非笑的把视线移到花园中。只听她感慨道:“自我十九岁嫁入齐王府,一晃已经快十年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那时候秀风刚当上皇后,乐风还没有出嫁,长风才十三岁,逸风更小,还不到九岁。我嫁进府那天,他们两个小兄弟手拉手站在一旁观礼,那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可不是,日子快得很,连我到宇文家也已经快半年。姨娘,你想不想家?”溪月想起远方的亲人,总有一丝惆怅在心头,宇文长风那时说要带她回乡省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家乡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没什么可想念。”菊夫人幽幽轻叹,似是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清风拂过,庭院里飘来阵阵荷香,有仆妇撑着船在花园的湖里采摘莲藕和菱角。菊夫人站起来远眺,指着湖面上的人向溪月道:“我幼时在故乡也曾月下泛舟采莲,那情景就好像在画里一样。” “我听璎璎提起过,她说等到八月里莲藕都熟了,可采摘时泛舟湖上,别有一番风味。”溪月无限向往的说。她自幼生长在北方,南方的人情风物、良辰美景经历的不多,偶尔听别人说起,总是记在心里。 菊夫人莞尔一笑,向她建议道:“等天凉快了,咱们让家人备了船,一同月下游湖如何?”“好。”溪月欣喜的点点头。她偶一转头,看到宇文长风在花木间穿行,像是没看到自己,忍不住童心大起,随手在醉风轩外的果树上摘了一个桃子向他砸过去。 不偏不倚,那桃子正砸到宇文长风身上,宇文长风正想着心事,蓦然一惊。放眼望去,他看到溪月站在醉风轩里,轻摇着手里的罗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也向她微微一笑。“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想什么心事呢?”溪月打趣的说。宇文长风向她走过去。 看到菊夫人,他施了个礼,菊夫人瞟了他一眼,笑道:“你跟你父王真是越来越像,惜字如金。”宇文长风仍是淡然一笑,没有答话。溪月好奇的看了他俩一眼,嘀咕道:“像吗?长风说话可没有父王风趣。”宇文长风向溪月眨了下眼睛,溪月嘟了下嘴。 菊夫人眼蕴笑意的坐在一旁打量他和溪月。溪月抿嘴又是一笑:“你不是和三弟一起去了卫公子府上,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卫兄刚从会稽游历回来,府上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我们就没有叨扰太久。”宇文长风站到她身侧看着池子里的金鱼。 菊夫人定睛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的目光不时落在溪月身上,有些怅然,随即隐去。她轻轻走到他二人身后,见溪月正趴在栏杆上往池子里扔鱼食,像是玩得十分开心,宇文长风的一只手揽在溪月腰间,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宠爱。菊夫人轻轻在宇文长风肩上捻起的一根长长的秀发,随手一弹,瞟了他一眼,见他惊愕不已的看着自己,她媚然一笑转身走了。 宇文长风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不自然,好在溪月丝毫没有察觉。他下意识的搂紧溪月,溪月这才靠近他,闻了一闻道:“饮酒了呀?”宇文长风点点头:“喝的不多。”溪月低声哼了一声:“不多也是喝了。”宇文长风挑着嘴角一笑,执起她的手道:“走吧,咱们回房去。我有事要和你说。”溪月嗯了一声。夫妻俩一同离了醉风轩,往竹雨斋的方向走去。 “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要十来天。”他面容澄定的说了一句。溪月诧异的凝望着他,问他要去哪里。“临安府、钱塘一带。”他从没有告诉过她,他和云飞扬的那个约定,此时虽然决定去了,却拿不定主意告不告诉她。溪月“哦”了一声,又问:“何时动身?”“就这两天。” 自他们成亲以后,还从来没有分开过,听说要和他分开十多天,溪月心里竟有些不舍。宇文长风见她低头不语,猜到她心里所想,轻握着他的手。溪月抬眼看着他,见他嘴角轻扬,靠在他肩上道:“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早点回来。”宇文长风点点头。 他忽又想起刚才在醉风轩里,菊夫人的那个举动,心中一阵郁郁。他衣服上那根长发无疑是溪月的,菊夫人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对她,他心中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担忧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似乎生怕她会对溪月做出什么来。 第128章 溪月见他半天不言语,侧目望着他,见他直视着前方,目光中似有一层忧色,安慰他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待在家里,不让你多操心。[]”宇文长风这才展颜,向她温柔的笑笑。溪月可爱的耸耸鼻子,宇文长风心中一动,停下脚步道:“先别回竹雨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溪月有些纳闷,却仍是跟着他走。 天色渐渐暗了,傍晚绮色的火烧云挂在暗蓝的天边,随着夜幕的加深,点点星光隐约闪烁。宇文长风带着溪月走到齐王府西南角的藏剑阁附近。溪月打量四周,好奇地问:“这里不是父王的藏剑阁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宇文长风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道:“跟我来吧。”溪月虽好奇,却十分信任自己的丈夫,他不言明,她也就不多问,紧紧的跟着他。(.好看的小说 藏剑阁后的山坡并不是很高,两人在林木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山顶。四野无人,只有微风拂面,傍晚的山坡上静谧无声,溪月站在风里,远眺前方,齐王府的亭台楼阁在黑暗中格外苍凉。“就是这里了吗?没有什么特别嘛。”溪月征询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 宇文长风淡淡一笑,随手拾起一块土块扔向草丛间,不一会儿那草丛间竟升起点点萤火,若紫若蓝的萤光恰似坠入凡间的星辰,越聚越多。溪月欣喜的睁大眼睛仰脸看着这美妙的奇景,想伸手去捉一只,却怎么也捉不到。晚风吹得她白衣飘飞,璀璨星夜下、点点萤光间,仿佛山野间的精灵。 宇文长风向她伸出手去,溪月仔细一看,依稀看到他的手心中有一明一灭的几点萤光,他手一松,那萤光翩然远去。溪月的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萤火,再一回头,见他笑着看自己,心中一阵悸动,和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早已认识了几百年,这一瞬间忽然唤起了前世的记忆。她呆呆地看着他,顷刻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长风……”她鼻子一阵酸涩,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宇文长风席地坐在最高的山坡上,向溪月招了招手,溪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两人一起遥望着四野里的萤光,宇文长风指着那些萤火虫道:“他们的生命只有十天。”“十天够了,曾经那样绚烂过。”溪月接了一句,依偎在他肩上感慨的说。 宇文长风点点头,随手拾起一根草在她鼻尖下扫了扫,溪月抓过那草捏在手里玩。“你怎么不问我这回出门要去干什么?”宇文长风问溪月,溪月一笑道:“我知道,你要去见一个人。”“你知道?”宇文长风万分诧异。溪月轻抚了一下他脸颊,笑谑道:“你看你看,被我猜中了吧。我就知道你是这表情。” “你真的知道吗,溪月?”宇文长风望着溪月的眼睛,多么希望她追问下去。“我知道,你要去见云飞扬。”溪月渐渐收敛了笑容,眼神中有了深邃。“你若是不想告诉我,我就装不知道你要去见他。你问起,我就告诉你,他每年都去钱塘县观潮,多少年都这样。”她的这番话让宇文长风莫名的感动,她是如此晶莹剔透的一个女人,让他在她面前无法隐瞒心事。 第129章 “去年我和他在广陵府相遇,相约来年一同观潮。[.超多好看小说]”他回想往事,感慨万千。溪月握了下他的手:“你放心去吧,他应该不会揍你。云飞扬是个豁达的人,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他用心良苦。该放手时则放手,是一种很好的处世态度,刘伶曾经评价过他,深得老庄之道。” 溪月站起来遥望着天边的银河,河畔双星,遥遥相对却不能相见,恰似人间的情缘,难得有圆满的时候。她失去了一个,上天给了她另一个,冥冥中自有天意,她的姻缘注定不在那个人。“你恨我吗?”宇文长风也站起来,手放在溪月的肩上。 溪月梨涡浅笑,道:“若是我说我恨你,你会把我还给他吗?”“不会!”他坚决的说。“不后悔?”“绝不!”他凝视着她,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溪月又是一笑道:“你刚才若是说你后悔,我才真的会恨你。(.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回望着他,彼此的目光如夜一般深邃。 溪月忽然一罗扇拍在宇文长风脸上,宇文长风惊得愣在那里。“有蚊子!”溪月笑得花枝乱颤。宇文长风喜忧不定的抚着脸,那表情古怪之极。“疼吗?我只轻轻拍了一下啊。”溪月注意到他的表情,关切的凝望着他的脸。宇文长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笑起来。溪月这才知道他是故意让她担心,撅了下嘴。 几日后,宇文长风和父母家人告别,离开金陵去往钱塘县。此时已是八月上旬,前往观潮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一连两天,他去往海堤,都没有遇到云飞扬。 看来云飞扬早已淡忘了这个约定,或者说,他对夺妻之恨耿耿于怀,不愿再见到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其实也明白,他到这里来,只是求一个心安。看不看到云飞扬其实不重要,他来赴约,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他有负于朋友,心里一直有愧意,可是他并不后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还是会选择遇到溪月,溪月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女子。姻缘天注定,如今溪月已经是他的妻子,云飞扬也不再阻在两人中间。夫妻之情、朋友之义,他虽不能兼顾,但是,总要给云飞扬一个交代。 宇文长风站在海堤旁,看着远处的潮涌如雪、浪花奔腾,心中叹息一声。放眼望去,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一喜。云飞扬也看到了他,却没有和他打招呼,面容非常清冷。 “你来了……”想过无数次,再见到云飞扬该怎么开口,真的见到他,却只说了这一句。云飞扬看了他一眼,目光仍是峻然,半晌才道:“如果我不来,你和她怎么心安?”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其实不想来,但是为了让溪月和宇文长风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还是如期来赴约。 宇文长风看了云飞扬一眼,心中感慨万千,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将视线放到远方的江潮。云飞扬也望着江面,思绪纷飞。其实他何尝不是求个心安。这大半年,他一直牵挂溪月,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能不能解开心结。看到宇文长风如期来赴约,心中的牵挂才稍解。如果宇文长风和溪月过得不好,他根本不会有心情来赴约,他来了,说明他和溪月过得很好。只要溪月能幸福,云飞扬就放心了。 宇文长风站在江边,看着云飞扬转身而去,消失在人海中。知道彼此心愿已了,确实没有再交谈的必要。事实上,对溪月他不抢也抢了,他和溪月之间的隔阂可以化解,和云飞扬之间的隔阂却很难化解。事关乎男人的尊严,及朋友之义。放下了云飞扬这个沉重的心结,他知道他今后所要做的就只是好好照顾溪月。 第130章 宇文长风走后,溪月每天在等待中算着日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说十多天就回来,已经一天、两天、三四天,他还没有回来。他怎么还不回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溪月端着饭碗,想着丈夫,有点食不知味。长公主看到她游离的神情,咳嗽了一声,溪月这才回过神来。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到时候乐风和她夫君会路过金陵回府来省亲。”长公主对众人宣布了这个消息,众人都很高兴。颖夫人早就接到了女儿的信,在一旁笑而不言。宇文逸风则一副惊喜的神情:“二姐真要回来了,太好了,已经几年没见到她了。这回会带我小外甥回来吗?”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 溪月见宇文逸风那么高兴,不禁打量了他一眼。宇文逸风的目光恰好也看着她,只一笑就低头吃饭。溪月微一思量,有些纳闷。 这时,金管家拿着一个拜帖进来,见宇文家众人还没有吃完饭,肃立一旁等候。长公主看见他,拿帕子擦了擦手,招呼金管家上前。金管家见状,忙走过去把拜帖交给长公主过目。.长公主看过之后,吩咐他把拜帖交给溪月。 溪月诧异的从金管家手里接过帖子,展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让她惊喜不已。她的闺中好友惠芝随夫家迁居金陵,送了拜帖到齐王府来,不日将登门拜访。自惠芝出嫁后,她俩再没见过,此时忽然听到对方的消息,并且很快能见面,着实令人激动。 惠芝的来访在三日后,情同姐妹的两人乍见之下恍如隔世。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惠芝的婚礼上,一转眼两人都已经婚嫁,惠芝更是已经做了母亲。 溪月拉她坐在屏风后的西窗下,端详着她道:“你一点儿也没变。”“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惠芝打趣的说。她笑眯眯的看着溪月道:“你们家宇文公子不在府里啊?”“他出去玩儿了,要好些天才能回来。”溪月抿嘴一笑。惠芝知道她是说笑,忍不住道:“他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出去玩儿?”溪月歪着脑袋一笑,没有言语。 “我早就说这桩姻缘不错,你俩成亲时也不请我喝杯谢媒酒。”惠芝故意向溪月撇撇嘴,还是那么风趣。溪月笑道:“你还说呢,咱们现在也算亲戚了。”惠芝的夫君是太原王氏后人,和溪月的大嫂青鸾是同族的堂兄妹。“这亲戚可有意思的很。我夫君是你大嫂的堂哥,我就是她的堂嫂,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堂嫂。”惠芝品了一口茶。“才不,我就叫你惠芝。”溪月转着手中的茶碗。 “孩子多大了?”溪月想起来,问了一句。“还不到两个月,奶娘带着呢。”惠芝说起儿子,滔滔不绝,溪月听得直乐。“喜欢孩子,你也快生一个。”惠芝笑道。溪月微一思忖,她嫁进来半年了,却始终没有怀上孩子,有时想起来,也觉得十分疑惑。 “你屋里点的什么香啊?”惠芝看了香炉一眼,见那香炉中散出脉脉青烟,微微皱眉。溪月一愣,道:“你怎么连这个也闻不出来,素馨啊?”“不像,这香味儿不正,比素馨要冲。”惠芝走到香炉边,解开盖子,又深深一嗅。 溪月见她说的郑重,也走过去看着那香炉,道:“这是皇后端午节赏的节礼,礼单子上写的是素馨。”惠芝这才点点头,道:“想是少府在进贡的香里掺了提神醒脑的香料,所以香味浓郁了一点。”“说到提神醒脑,宫里赐给你们王家的御香才真是好香料呢。”溪月走到妆台前取出端午那时做的香囊,她和宇文长风一人一个,他的戴在身上,她的一直放在妆台的抽屉里。 惠芝见那荷包绣得好,接过去仔细赏看,放在鼻子前一闻,脸色忽然变了。“你这个傻丫头啊,难道你闻不出来,这里头加了麝香?”惠芝担忧的看着溪月,眼中尽是焦虑之色。溪月听了这话,惊得脸色发白,从她手里抢过那荷包,刚想闻一下,被惠芝一把抢回去。 “这香料是谁给你的?真是太缺德了。麝香闻多了,会散了胎气,坐不住胎的。溪月,你这些日子,身体有不适吗?”惠芝拧着眉问。溪月摇摇头:“没有啊。”“那还好。”惠芝仿佛松了一口气。“你说这香料里加了麝香,我怎么闻不出来?”溪月疑惑的问,看着她手里的香囊。 惠芝嘿了一声,道:“这香料里至少配了五六味辅料,麝香只是其中一味。寻常人未必闻得出来这其中掺了麝香,可是你该记得我三哥从小就喜欢佩戴香囊,整日里变着法的搜集各种香料,弄得房间里香喷喷的,你那时还笑话过他。我小时候老跟我三哥一起玩儿,对各种香料也有点见识。”溪月听她这么一说,方才确信无疑,心中骇然。 第131章 “你刚才说,这香是皇上赐给王家的,也就是说,这是王青鸾带到齐王府来的?”惠芝思索道。(.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溪月点点头,心中有了点不祥的预感。她和惠芝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先不要声张,这事未必真是她下的手,她再利欲熏心,也不会傻到把罪证摆到人前。”惠芝思量着向溪月道。溪月赞同的点点头:“大嫂和我是不大合得来,但她应该不会这么明着害我。” 惠芝叹了口气,道:“齐王府这样的大家族,人人各怀心思,你一个人在金陵无依无靠,务必要处处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溪月想起端午节家宴上那两道冰冷却似有若无的目光,心中存了疑惑。究竟是什么人要害她呢,什么人希望她怀不上孩子?难道是……没有理由啊。 “你打算告诉你夫君吗?”惠芝试探的问了一句。溪月思忖片刻道:“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没有十足的证据,说出去只会打草惊蛇。哼,走着瞧呗,反正我问心无愧。”她冷冷的有一抹笑意在嘴角。惠芝瞧着她的样子,鼓励道:“咱们都嫁在这样的大家族,有些话我也不消说,你必然明白。溪月,你我都没有害人之心,可不代表没人想害我们。对那些藏在暗处的毒蛇,绝不要心慈手软。不然,你会吃亏。” 惠芝和溪月相知多年,彼此都非常了解。溪月是个水晶心肝的玻璃人儿,明白事理心却软,惠芝知道,所以惠芝必须点醒她,不然她将来吃亏的日子还在后头。 送走了惠芝,溪月心中叹息不已。她拾起那个丢在地上的荷包,用绢布层层包裹,放到妆台的最底层。宇文长风不在身边,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如今已经习惯了事事和他商量,不告诉他总觉得不踏实。长风,你倒是快点回家来呀。 两天后,溪月出府去回访惠芝。惠芝夫君的官职和宇文长风差不多,都是闲差。溪月和他见了礼,客套了几句,他就到别处去了,不打扰她们交谈。惠芝命奶娘把儿子报给溪月看,溪月看到那襁褓中的婴孩,粉粉嫩嫩的样子,欢喜的不得了。 “给我当干儿子吧。”溪月笑着说了一句。惠芝也笑道:“你快点生一个,咱们两家订娃娃亲。”溪月点点头,道:“要是我也生儿子,让他们结拜。我这回来的仓促,没带见面礼,下回一定给我干儿子补上见面礼。”她轻抚了下孩子的笑脸,那孩子咧嘴向她一笑,可爱的很,溪月忽然羡慕不已,定定的看着孩子很久。惠芝见到她的表情,知道孩子勾起了她的母性,微笑不语。 回府的路上,溪月掀起马车的帘子,无意中看到一处酒肆的招牌,脑海中灵光一闪,吩咐车夫停下车。她向妩儿吩咐了几句,命她去买了两壶酒。妩儿买酒回来,坐在她对面,好奇地问:“小姐,姑爷不在家,你买酒自己喝啊?”溪月“哧”的一笑:“对,我自己喝。我偷偷喝,你别说给姑爷知道。”妩儿嘿嘿一笑,知道她买酒必有计较,也就不再多问。 竹雨斋里,溪月在藤纸上随意写了几笔,交给妩儿。“拿去送给父王,他一看就明白。”妩儿看着那张藤纸,见她在藤纸上画了一个酒葫芦,会意一笑:“奴婢知道了,这就送去。”一炷香工夫过后,妩儿拿着那张藤纸又回来。 “父王怎么说?”溪月睁大眼睛看着妩儿。妩儿笑道:“王爷很高兴,他说,甚好甚好。然后,他提笔在纸上画了个人,又画了个空酒坛,奴婢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妩儿把藤纸交给溪月,溪月看过后略一思索,微微一笑。“你去吧。”溪月向妩儿挥了下手,妩儿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那张藤纸,始终猜不透有什么玄妙。 当晚亥时,众人都睡下之后,溪月提着那两壶酒,悄悄往醉风轩后的草丛走去。宇文松约她亥时相见,等她到后,果然见他站在草丛边叉着腰望天。“你这丫头,还挺聪明。”宇文松爽朗的笑道。“亥时即人定,爹爹在藤纸上画的清清楚楚。”溪月狡狯的一笑。宇文松接过她手里的酒,赞道:“不仅聪明,而且孝顺。你父母调教有方。” “你怎么知道往醉风轩来?”宇文松喝了一大口酒,笑问。“酒坛空了,好比酒字去了三点水,是个酉字,旁边一个人,人即是卒,不是醉风轩是哪里。这画中有画,时辰地点,交代的无一不清。”溪月笑着回答。“嗯,不错。和我家大丫头一样聪明。”宇文松这话明着是赞扬溪月,其实却是在夸奖他当了皇后的长女宇文秀风。 “我哪里能和皇后相提并论,爹爹谬赞。”溪月见他把酒饮尽,又把另一壶递给他。宇文松笑道:“有什么不能比,若是长风将来……他位极人臣,你是他夫人,也比皇后低不了多少。”溪月听他前半句像是要说什么,生生的咽了回去,接了下半句,猜到他有些话不便当着自己的面说,笑道:“他将来如何我不关心,我只好好服侍他。”宇文松默然一笑。 和公公宇文松告辞之后,溪月独自往竹雨斋走。菊夫人远远的看见她,心中纳闷,看了她一会儿。身边的婢女问:“夫人,就这里了吗?”菊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就这里吧,挖得深一点。”她注视着婢女,婢女在地上挖了一个土坑之后,将药渣倒进去。月色下,那药渣隐隐显出红色。菊夫人叹息了一声。 第132章 中秋前一日,齐王的次女宇文乐风和夫君长沙王一同带着孩子到齐王府来探亲,宇文家的众人对于她的到来都极为欢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颖夫人抱着四个月大的外孙子,喜的合不上嘴。 宇文乐风和府里一众女眷坐在一处,笑眯眯的打量着溪月,笑道:“早就听说二弟娶了位绝代佳人,果然传言不虚。你们的婚礼我也没赶得及参加,遗憾了好久。二弟呢,他不在府里?”“他出门去了,还没有回来。”溪月淡淡一笑,看着宇文乐风。宇文乐风点点头,看向自己的亲弟弟宇文逸风。“二弟娶亲之后,就该轮到三弟了。怎么样,有合意的女子没有?” 宇文逸风莞尔一笑,道:“多谢二姐关心,暂时还没有。”青鸾下意识的去看溪月,溪月注意到她怪异的眼神,毫不回避的和她对视,青鸾有些纳罕,自己先移了视线。溪月嘴角轻挑,心中一阵冷笑。 傍晚,璎璎提议众人泛舟赏月,大家纷纷说好,便叫家人在湖边备了画舫。颖夫人和宇文乐风母女多日不见,有很多话要说,没有和众人一起去;长公主知道自己在场,众人玩得必不尽兴,也没有前往。(.好看的小说菊夫人和青鸾、溪月、璎璎等女眷,带着几个婢女乘了画舫在湖上赏月,男人们则坐在另一艘画舫上饮酒清谈。 菊夫人随手摘了一个莲蓬,剥开后取出莲子,递给坐在她对面的溪月和璎璎。溪月接过去,放到口中,莲子香甜清爽,笑道:“真好吃。”璎璎也吃了几颗莲子,道:“长风也喜欢吃莲子,我们每年一同游湖,就属他吃的最多。”溪月抿嘴一笑,又放了一颗在口里慢慢的嚼着。“他几时才能回来?”璎璎随口问了一句。溪月想了想道:“他只说要去十多天,我猜也就这几天吧。” 她的目光和菊夫人的目光相遇,彼此一笑,菊夫人又递给她几颗莲子。溪月接过去,随手给了青鸾几颗。青鸾将莲子放入口中,却不料咬到了苦芯,苦得她忙将莲子吐了出去。不知怎么,她忽然一阵反胃,像是要干呕。 菊夫人讶异的看了青鸾一眼,关切的问:“青鸾,身子不舒服吗?”青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忽然觉得好难受。”“明天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菊夫人望着青鸾的脸色,有些疑惑。 翌日,大夫给青鸾诊脉之后,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青鸾有了身孕。齐王夫妇高兴的不得了,当即赏了大夫十两黄金。那大夫欢喜的替青鸾开了安胎凝神的方子,吩咐婢女照方子抓药。宇文啸风坐在床边,欣喜的看着妻子,夫妻俩均喜不自胜。 中午的家宴极其隆重,溪月看着齐王府上下其乐融融的样子,又想起了出门在外的丈夫,心中不禁怅然。青鸾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包围着,一切都围着她转。皇后得了消息,特意差了身边的王常侍送了一批珍贵药材来给青鸾补身,此外还赏赐了很多生活用度。长公主也适时的向众人宣布,免去青鸾的晨昏定省,见了长辈也可以不必行叩拜之礼。青鸾得意无比,从未像此时这样志得意满。 溪月不大关心这一切,静静的坐在一旁。宇文逸风无意中看到她的神情中有一丝落寞,向她走过去,好奇地问:“别人都兴高采烈,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啊?”溪月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眼神中有疑惑,淡笑道:“没什么,这样热闹的时候,想起你二哥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你们才分开几天呀,有什么好想的。最多后天,他就回来了。”宇文逸风哼了一声。溪月抿嘴一笑。 青鸾故意向溪月走过去,笑道:“这厅里待得人憋闷,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溪月虽不知她有何用意,却仍是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了花厅。菊夫人看到她俩的背影,暗自留了神。 青鸾和溪月走在齐王府一处长长地回廊上,这回廊依山坡而建,颇有些陡峭。溪月小心翼翼的扶着青鸾,怕她一不留神会跌倒。青鸾缓缓道:“弟妹,上次咱们去玄清观求的仙方,你服用了没有?” “按着母亲的吩咐,服了几回。”溪月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斟酌了片刻才回答。“其实那方子还是有点用的。”青鸾淡淡一笑。溪月知道她沉浸在怀孕的喜悦里,也不反驳她,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你们妯娌俩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菊夫人从她们身后走过来。青鸾和溪月看到她,忙让了座给她。“呦,青鸾,你如今是双身子,还是你坐吧。”菊夫人笑着客套了一句。她看了一眼青鸾脚上的木屐,赞道:“这木屐真是漂亮,一点也不笨重,给有孕的人穿着正合适,也不紧脚。” 第133章 青鸾向她二人笑道:“以前我不喜欢穿木屐,觉得女子穿木屐不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此时才觉得,这木屐穿起来甚是随意。”溪月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见她脚上那双木屐做工非常精巧,上着彩绘,并以五色丝绳为带,知道是皇后赏赐给她的,笑道:“木屐之风自汉时就有,如今朝中风行,听说当今皇上就非常喜欢穿木屐。皇后的赏赐必是少府为宫里女眷特制,材质做工都是独一无二的。” 青鸾点点头道:“少府的做工的确是非常精致。”她的语气中颇为得意,却见溪月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倒有些不甘。菊夫人注意青鸾瞬间的表情变化,心里一笑,却仍不动声色,笑道:“别总是坐着了,适当走动走动对孩子有好处。”青鸾听到这话站起来,和菊夫人、溪月一道沿着长廊欣赏花园中的景色。 园子里丹桂绽放,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馥郁浓烈。“溪月啊,我爱闻这桂花香气,劳烦你摘一花枝给我拿回房里。”青鸾笑吟吟的表情让溪月心中一愣,见菊夫人似笑非笑,似乎也在看着她的反应,她只得依言走上前折了一枝桂花给青鸾。 青鸾接过去,看到细小的花蕊间有个蜜蜂,惊得手一哆嗦,将花枝跌落在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哎呦,吓我一跳,这么大个蜜蜂,要是被它蛰到可坏了。”溪月凝望青鸾一眼,不以为意的又折了一枝给她。青鸾接过去,甜美的笑容中带着不屑和得意。 三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回廊的最高处。回望花园中的景色,满眼苍翠、小桥流水,心旷神怡。这里有一处凉亭,亭中有宽阔的平台供人休憩。青鸾刚要坐下,菊夫人道:“这石头上凉,等我让婢女拿个坐垫来你再坐。” 菊夫人随手招呼一名婢女过来,吩咐她去取一个棉坐垫过来,那婢女去后不久拿来一个坐垫。菊夫人把坐垫放到石头平台上,青鸾把木屐脱到一边,跪坐到坐垫上。 “你这回要是生个男孩,王爷和长公主必定欢喜的不得了。”菊夫人打量着青鸾的腹部。青鸾脸上微红,道:“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菊夫人挑眉一笑:“我看哪,必定是个胖小子。”“谢姨娘吉言。”青鸾喜滋滋的说。溪月也打量着她的腹部,心想这能看出来什么呀,可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在一旁笑而不语。 菊夫人捡起青鸾的一只木屐,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上头绘的图案真是好,麒麟送子。”青鸾接过去,和溪月一起细看了,两人唇边都有些笑意。菊夫人又捡起另一只,轻轻拉了拉系木屐的丝带,仍是放回原处。 “咱们走了这么久,青鸾也该回去歇着了。”菊夫人体贴的扶着青鸾站起来穿好木屐。溪月则跟在她俩身侧缓缓的走。三人没有走回廊,从另一侧的台阶下山坡。青鸾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滑,有些踉跄,溪月忙去扶她。 “青鸾,留神脚下。”菊夫人见宇文逸风和璎璎并肩从另一侧走过,忽然喊了一声。溪月正纳闷,青鸾已经咕噜咕噜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宇文逸风和璎璎忙跑过去扶她,菊夫人和溪月被这一幕惊呆了,也忙快步上前。 众人见到青鸾的脸色因痛苦而扭曲,忙喊来家人去请大夫。“去叫大哥来。”宇文逸风向璎璎道,璎璎依言而去。菊夫人嗔怪的看着溪月,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也不扶着她点儿?”溪月满心委屈,却说不出口。青鸾忍着痛,恨意十足的看了溪月一眼,推开她的手。宇文逸风也审视的看了溪月一眼,溪月差点要哭出来。 青鸾被匆忙赶来的宇文啸风抱走之后,在场的众人也被长公主叫到齐王府花厅。宇文逸风看到青鸾的遗落的一只木屐,拾起来一看,那木屐的丝带早已脱落,心中有些疑惑。 大夫在房中替青鸾诊治,众人则焦急的等在花厅里。不一会儿,婢女茜雪跑来告诉众人,青鸾落胎了。长公主带着众女眷匆匆赶到青鸾的卧室,青鸾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宇文啸风则在一旁安慰她。 长公主惋惜的直叹气,道:“怎么会这样?太不小心了。”菊夫人忙道:“公主,我们三人一同散步,是我没照看好青鸾,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长公主凝望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青鸾忽道:“母亲,并非儿媳不小心,而是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婢女茜雪更是惊得心中一抽搐,下意识的看了青鸾一眼。 “哦,是谁这么大胆?”长公主恼怒的问。青鸾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溪月身上。溪月见她目光不善,忙辩解道:“我没有……大嫂,你不要冤枉我……”长公主见此情景,怒不可遏,向溪月斥道:“你不许说话!菊夫人,你怎么说?” 菊夫人瞥了溪月一眼,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半晌才道:“我……我没看清,当时是溪月扶着青鸾,我跟在她俩后面几步远。青鸾踉跄了一下之后,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溪月听到她的话,就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于是不再出声。 长公主见她也不争辩,强压着怒火向身后的一名仆妇道:“取家法到斋堂。”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青鸾的卧室。众人脸色皆变,上次宇文逸风被打已经让众人心惊胆战,这回要是溪月挨打,只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溪月此时已经平静,她面无表情的跟在众人身后去往斋堂。 第134章 斋堂中,长公主命溪月伸出双手,用藤条对着她的掌心狠狠一抽,溪月顿时痛的眼泪直流。(.无弹窗广告)璎璎不忍心,上前劝道:“公主……”长公主也不看她,冷冷道:“你到一旁去。”璎璎无奈,只得咬着嘴唇站立一旁。 宇文逸风走进斋堂时,溪月已经挨了好几下,萎顿的跪坐在地上。宇文逸风从容的走到长公主面前,进言道:“母亲,大嫂穿的木屐系带松了,这意外是她自己失足。”“胡说!好好地木屐怎么会坏,你不要替她狡辩,你大嫂亲口说是溪月推了她一把。”长公主以为宇文逸风不过是替溪月开脱,忿忿的斥责了一句。宇文逸风没想到青鸾会这么说,猜到事情并非他看到的那么简单,只得在一旁不再出声。 颖夫人心疼溪月,走过去向长公主低声道:“公主啊,孩子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要不怎么是孩子呢。您自己也消消气,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看在长风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吧。”长公主侧目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劝自己饶了溪月,以免宇文长风回来看到伤心,只得点点头。 “本宫从没有想到,你心思这样歹毒。这次若不罚你,只怕姑息养奸,日后你更要无法无天。本宫罚你在这斋堂中跪一夜思过,你服不服?”长公主凝视着溪月,见她跪坐在地上,神情中却颇为倔强,对自己的问话也是不闻不问,怒火直往上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璎璎知道溪月脾气执拗,暗中推了她一下。溪月这才道:“儿媳悉听母亲发落。” 颖夫人见状,适时的扶着长公主离开斋堂,从宇文逸风身侧经过时,她眼神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她的目光让宇文逸风心中一凛。璎璎扯了下宇文逸风的衣襟,轻声道:“走吧,你再在这里,就有人说闲话了。”宇文逸风怅然一叹,只得跟着她走了。回头看了一眼溪月,心中莫名的担忧起来。 这漫长的一夜,没有人来看望溪月,也没有人来送东西给她吃,她孤零零的看着斋堂中的一排排画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青鸾和菊夫人究竟谁在说谎?为什么她们异口同声的咬定是溪月推了青鸾一把?溪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推青鸾,她们这么说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联想起那个掺了麝香的荷包,溪月心中一丝丝的寒意。对方已经渐渐走到明处了,她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嫡传的王位?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有人比她着急的多。这府里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女人间的战争没有硝烟,却永远不会停歇。 宇文啸风和青鸾所居的院落里,青鸾失神的躺在床上,不时的叹息。宇文啸风替她压好被子,安慰着她:“别想了,睡一会儿。”青鸾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气恼道:“咱们的孩子没了,你怎么好像无所谓,一点也不伤心。”宇文啸风皱了下眉:“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难过呢。可事情已然发生,伤心也于事无补。”青鸾听了这话十分气恼,生气的推开他的手。 宇文啸风非常无奈,只得守在床边等妻子气消。“那个女人,实在太可恶。”青鸾咬牙切齿的说。宇文啸风扫了她一眼,淡然道:“消消气吧,气大伤身,尤其你刚小产。二弟妹已经被罚,你又何苦耿耿于怀。”“你这人一点都没用,看你老婆受了欺负,非但不替我出气,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青鸾恼恨指着宇文啸风的鼻子骂。 “你说够了没有?我没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你,已经是顾及你的面子。”宇文啸风一反常态的嗔怪了一句。青鸾委屈万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个一向温文的丈夫,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你……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因气愤而颤抖。 宇文啸风用少有的目光竣然看了她一眼,道:“溪月没有推你,有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见你一口咬定,她不敢多说。你们三人一起散步,并不是没有别人看到。”“你瞎说,谁看到了叫她来跟我对质,你倒是信别人不信你老婆,我哪有冤枉那个女人。”她反问了一句,底气却有些不足。 “你算了吧,别弄的自己难堪。”宇文啸风冷冷的说。青鸾气得眼泪直流,无力的捶床。宇文啸风见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有些气愤又有些心疼,拿了帕子给她擦泪。青鸾抓过去,胡乱在脸上一抹,却止不住泪水。宇文啸风叹了口气,轻握着她肩胛,劝道:“别再想了,这事以后也不要再提。”青鸾呜咽了一声,看着丈夫,抽泣着靠在他怀里。 “其实我今天会滚下去,是因为木屐的带子松了,我停不住脚步。”青鸾抽泣着说。宇文啸风搂着妻子,安慰道:“这只是意外,以后你小心一点就行。这回二弟妹挨罚却是意料之中,就算你不说那个谎,她这回也逃不了。”“你说什么?”青鸾不解的问丈夫。宇文啸风却不想和她深说,淡笑道:“她太出挑,难免树敌,你只是其中一个。”青鸾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宇文啸风想起菊夫人白天来看望青鸾时,在长公主面前无辜的样子,以及她无意中看溪月的那个冷绝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他和菊夫人虽接触不多,却常常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翌日晌午,宇文长风自钱塘返回齐王府,照例先要去父母处请安。宇文松早已听说了溪月被罚的事,看到儿子,只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宇文长风不解的看了父亲一眼,往母亲长公主所居的厢房走去。 第135章 问安之后,长公主细细问了他这次出门的情形,宇文长风耐心的和母亲说着见闻,只隐瞒了和云飞扬见面的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心里牵挂溪月,见母亲没完没了的追问,有些坐不住,又不得不陪着耐心。 长公主看出宇文长风有点坐立不安,不悦道:“陪本宫说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宇文长风讪讪笑着,忙道:“母亲何出此言,儿子不是一回府就来拜见您了。”长公主干笑一声,却无笑意:“可你的心早飘走了。”宇文长风低眉一笑,没有说话。长公主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回去也见不到她。”宇文长风转身刚要走,听了这话,诧异的回过头来。“您说什么?”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她犯了大错,本宫罚她跪在斋堂思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犯了什么错?”宇文长风倒吸一口冷气。长公主道:“她和青鸾在花园中一同赏花,将青鸾从台阶上推了下去,还好救的及时,青鸾才没出事,腹中的胎儿却没保住。你说,这丫头安的什么心。” 宇文长风脸色一变,嘴上却仍是道:“我不信。”长公主一怒之下站了起来,“本宫也不想相信,青鸾亲口指证、菊夫人也看得清清楚楚。她趁着青鸾不在意,推了她一把。难道青鸾和菊夫人会冤枉她?” 宇文长风目光一冷,和溪月小别重逢的喜悦被怒火取代。长公主见他脸色发白,道:“自从她到了我们府中,接二连三的惹出事来,根本没把这里当成她的家。这回你再纵容她,只怕日后更过分的事都能做出来。本宫这次罚她,就是给她个警示。” 宇文长风侧望了母亲一眼,沉着声道:“等我问过她,如果真是她把大嫂推下台阶,我……”“你怎样?”长公主不屑的逼问。宇文长风没有答话,忍着气往斋堂去,长公主有些担心,紧紧的跟着。 他母子二人急匆匆的赶到斋堂时,却见妩儿和小蝶一左一右扶着溪月自斋堂中走出来。大概是跪了一夜,溪月站立不稳,吃力的走着。宇文长风在路上就想好了,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心软,一定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可是一看到溪月憔悴的样子,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溪月此时也看见宇文长风,下意识的向他伸出手去,刚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他身后长公主威严的表情,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宇文长风走到溪月面前,溪月委屈的看着他,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必是听长公主说起昨天的事,嘴角一扁,放开小蝶和妩儿,勉力上前抓住他衣袖。看到她被打的红肿的双手,以及无助的眼神,他的心一下子软了,怜爱的向她笑笑,顾不得长公主和两个婢女在场,把溪月横抱了起来。 长公主见到这一幕,气的直冒火,眼看着儿子抱着溪月往他们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却也无可奈何。妩儿和小蝶对视一笑,长公主哼了一声。她俩立刻吓得不敢再出声。 回到竹雨斋,溪月才松了一口气。宇文长风把她放到床上,掀起她的襦裙,看到她膝盖已经红肿淤血,不忍心再看。“我才刚离开几天,你怎么又惹出事来?”他问了一句。溪月歪着脑袋看他,答非所问道:“今天很好,我很高兴?”“高兴什么?”宇文长风不解的看她。溪月嫣然一笑:“我以为你当着母亲的面会数落我,可是,你终究还是向着我的。我很高兴。”宇文长风挑眉笑笑,“你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审你呢。” 第136章 “不许皱眉!”溪月彷佛没听见他的话,伸手轻轻在他额头上画了个圈,咯咯娇笑。(.)宇文长风见她娇柔浅笑的样子,心里一动,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一起涌上心头,揽过溪月的腰,低头吻她的笑颜。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宇文长风放开溪月,仍是问她:“母亲说菊夫人看见你把大嫂推下台阶,是不是有误会?我不信你会这么做。”溪月凝望着他的眼睛,探询的问:“如果我是故意的呢?”宇文长风眉峰一紧,摇头道:“我不信!” “我就是故意的。”溪月转移了目光,视线落在一侧。“你说什么?”宇文长风不信的盯着她的眼睛。溪月这才幽幽把目光再次移向他,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我?”“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推大嫂下台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宇文长风虽然极力忍耐,声音里却还是有了一丝激动。溪月淡然道:“你信我,我就告诉你,你若是信他们的,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宇文长风闻言一愣,缓了语气道:“你说!”“我没有推大嫂,她却一口咬定是我推的。菊夫人也帮腔说看到是我推的。母亲不信我,所有人都不信我。”溪月凝望着宇文长风的眼睛,宇文长风闻言惊愕。他思索片刻才道:“她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溪月点了他脑袋一下,“你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她们的眼睛都盯着世子的宝座呢。” 夫妻俩对视了片刻,溪月又道:“大嫂穿的木屐坏了,明明是她自己失足滚下台阶,却说是我推她,母亲也不问情由的罚我。”宇文长风轻叹一声,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母亲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毕竟有人证,你解释不清。委屈你了。” 溪月嘴角轻扬,抿嘴笑道:“这回我受点皮肉之苦,却是值得。起码我知道这府里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以后我要时时小心。”宇文长风揽她在怀里,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疑惑。 溪月靠在他胸口,心里一阵温暖,想着他果然是她值得依靠的人。即便有严母在场,他也依然会不顾一切的站在妻子一边,这让溪月很踏实。 夜晚,宇文长风睡着了,溪月在他怀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膝盖上的伤火辣辣的,一屈膝就疼的不得了,她只得直着腿,怎么睡着都不舒服。怕吵醒宇文长风,不得不轻轻的翻身。正当她既疼痛又困倦不堪的时候,宇文长风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轻抚着她秀发道:“乖,膝盖疼的睡不着啊?”溪月忍痛嗯了一声。“我替你揉揉吧。”宇文长风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轻轻的替她揉着膝盖,起初还听到她嘶嘶的吸气,过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声渐渐匀实,知道她已经睡得踏实,他才又重新躺下。他思索着溪月挨罚这件事的前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有个人,已经要开始对他身边的人动手了。他心情复杂的看了溪月一眼,她沉睡的容颜无比可爱,他靠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闭目睡去。 此后的几天中午,青鸾都没有去花厅和众人一起用午膳,溪月膝盖上的伤没有好利索,走路仍有些一瘸一拐,宇文长风每天扶着她去花厅。见到大哥宇文啸风,宇文长风只得代溪月向他赔礼,他仍是好脾气的客气了几句。宇文长风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但是凭着多年的了解,他知道宇文啸风不仅生性豁达,而且心如明镜,因此也就不再多想。 第137章 紫苏伤愈之后,宇文逸风又去看过她一次。(.无弹窗广告)“你和小婵相聚的日子也不多了。子祈还有十几天就娶亲,很快就会接小婵离开这里。”宇文逸风惬意的坐在紫苏身侧饮酒,听她弹箜篌。紫苏随意的拨弄着手里的弦,笑道:“我替她高兴,很快可以结束这种生涯。”她看了小婵一眼,见她正坐在一群乐伎伶人中吹笛,心中感慨。 “有时我发现,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物。”宇文逸风饮了一口酒。紫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他为何有这番感慨。宇文逸风道:“女人之间互相嫉妒,会置对方于死地吗?”紫苏想了想道:“有些人会,因为她们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哦,真的?”宇文逸风瞥了她一眼。紫苏道:“在这一点上,男人女人都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宇文逸风点了点头,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动作非常温柔。紫苏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迷惑,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宇文逸风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有些脸红,淡淡一笑。紫苏斟酒给他,他接过去,没有往自己唇边送,却递到她唇边,紫苏摇了摇头。宇文逸风也不勉强她,抿了一口酒。 “公子有什么心事吗?”紫苏见他情绪似乎有些压抑,关切的问。(.棉、花‘糖’小‘说’)宇文逸风端着酒杯,叹息道:“要是有个人,你明明知道她被人算计,受了委屈,却不能安慰她,你会怎么做?”紫苏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料想他是有所指,思忖道:“提醒她,事事小心,不要让别人再有算计她的机会。”宇文逸风怅然一笑。 紫苏见他英俊的脸上有惆怅之色,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劝道:“公子,宿醉只能让你暂时忘却烦恼,并不能真正消愁。饮酒多了,反而会伤身。”宇文逸风嗯了一声,饮尽杯中酒之后不再续杯。紫苏的脸上闪过笑意,继续弹着箜篌。宇文逸风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起身和紫苏告辞回府。 紫苏依依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之前的那个举动,有些迷惑,又有些烦恼。她越来越能感觉到,他心里有别人。他对自己虽然温柔可亲,却只当她是朋友、是知己,就是没把她当女人。想到这里,紫苏一阵委屈,但是她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宇文逸风这样的男人,自己能当他的知己,已是不易;常伴他身边,那需要很大的福分,自己又何必好高骛远呢。 在齐王府的花园里,宇文逸风随意的走了一会儿,想着去颖夫人那里请安,又怕听她唠叨,正踯躅不前,看到二哥宇文长风从齐王夫妇所居的院落出来,想去跟他说说溪月的事,又有些犹豫。依稀间,他看到宇文长风停了下来,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隐身在花树间,他看得并不真切。没有在意,就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宇文长风转过醉风轩,正向着竹雨斋的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长风――”听到这声音,他心中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菊夫人站立在一株月桂树下,月色下斑驳的树影将她的脸映的模糊不清。菊夫人见他回头,款步上前道:“溪月挨罚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向长公主照实说出我看到的。”宇文长风嗯了一声,转身欲走。 菊夫人见他神情冷漠,心中剧痛,咬着嘴唇道:“你别以为我是嫉妒她。”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刺透她心灵,见菊夫人清亮的美目中似有泪光闪烁,他脸色稍和,轻声道:“姨娘,我已经有溪月了,你又何必自苦。”菊夫人无语的凝望着他,嗫嚅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嫌我比你大,又是你父王的……” “姨娘,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你是我父王的夫人,我尊重你,仅此而已。”宇文长风见她低头抽泣的样子,心中虽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冷着脸和她说清楚。“可是那一晚……”菊夫人不甘心的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那一晚我是有点醉了,可那是为了溪月,不是为了你。而且我跟你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以后也不可能会有。”宇文长风有些烦躁。 菊夫人失落的看着他,神情凄苦、目光迷离。“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溪月。”宇文长风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很显然,溪月被罚跪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菊夫人朦胧的泪眼中有了一丝恨意,咬着嘴唇道:“如果溪月背叛了你呢,你还爱她?”宇文长风听到这话,猛然转过脸来,凝视着菊夫人的脸。 菊夫人迎着他的目光,道:“你出门这半个月,我连着两晚看到她半夜往醉风轩这里来。若不是幽会,何须深夜偷偷摸摸的前来,别说你没察觉你弟弟逸风对她的情意。”宇文长风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常态,淡然道:“我不信你的话。溪月是我的妻子,我了解她。她不会这么做。” 菊夫人冷冷一笑,道:“是不是我造谣,你心里有数。长风,你不要太固执了。”宇文长风峻然看了她一眼,无语的转身而去。菊夫人望着他的背影,有一丝阴鸷的笑意,随即被深深地悲哀取代。这个男人,是她丈夫的儿子,她深深地爱着他,已经有六年。他也知道她爱他,却从来不回应。 第138章 那一晚,是他的新婚之夜,她不知道他为何会一个人独自坐在花园的湖边饮酒,明明他娶的是他喜欢的女子,可他还是不痛快。[.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无意中看到了,去安慰他、陪他饮酒,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拒绝她的温柔。两人在月光下依偎着坐了很久,说了很多从来没有说过的心事。他吻了她,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最终,他还是惦记他的新婚妻子,回房看她去了。 想到这里,菊夫人深深地叹息,她何尝不知道这段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苦恋,不会有任何结局,可是她欲罢不能。在齐王府,他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齐王虽是她丈夫,可是菊夫人很明白,他从来没爱过她,娶她进门,也只是为了完成故人临终前的交托,照顾她和璎璎这两个失去父母的孤儿。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一年。那一年,他只有十六七岁,却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元宵节,皇后回家省亲,召见了府里众人。她那时还不是齐王正式的侧妃,没有封号,不能参与饮宴,只能独自一人待在房里。这府里等级森严,皇后身份贵重,她虽是她父王的姬妾,却没有资格觐见皇后。眼见别人一家团圆,热热闹闹,她独对孤灯,暗自垂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宇文长风和宇文逸风来找璎璎去看花灯,璎璎只有八岁,还梳着可爱的抓鬏。宇文长风搀着璎璎的小手,看到菊夫人落寞的神情,说了一句:“姨娘,一起去看花灯吧。”菊夫人摇摇头:“没有皇后的懿旨,我不敢贸然到前院去。你们去吧。”宇文长风笑了一笑:“姐姐是个随意的人,都是一家人,她不会摆皇后架子的。你不要担心,和我们一起去吧。” 见菊夫人仍犹豫,十二岁的宇文逸风调皮的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拉她一同往前院去。众人一起出府去看花灯,玩得非常高兴。那个温和的少年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一句话,竟温暖了另一个人十几年,从此后,她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他的身影。他一天天长大,长成了和他父亲一样伟岸英挺的男子,她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深。 和菊夫人的一席话,让宇文长风心情非常不好。他闷声不响的回到竹雨斋,看到溪月正躺在水晶帘后的竹榻上睡着,两条修长光洁的腿露在外面,膝盖上红肿的淤血已经渐渐消褪。溪月听到动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他:“我差点又睡着了,什么时辰了?”宇文长风走到她身侧坐下,替她拉好襦裙,温和道:“也不怕给人瞧见。”溪月嘻嘻一笑道:“伤口捂起来会烂掉的。” 宇文长风看着她清秀的容颜,心中忽然有点憋闷。菊夫人的那番话,或多或少让他有些不安。溪月真的会背叛他吗,他不能想象。“怎么不高兴了,有心事啊?”溪月审视的看着他的眼睛。宇文长风见她一双杏眼怔怔的看着自己,定了定神,把她从竹榻上抱起来。“困了就到床上去睡,睡在这里会着凉。”溪月狐疑的看着他,见他默然不语,也就不再多问。 睡到半夜,溪月轻轻拿开宇文长风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下床去穿外衣。替他压好被子之后,她悄悄离开卧室。宇文长风并没有睡熟,等她走后,也穿了外衣跟着她走出去。 冷清的月夜,四处静谧无声,溪月裹紧衣衫,踏着露水穿过王府幽深的花园。草丛里不时有秋虫低鸣,间杂着凄厉的猫叫,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和花叶间,月亮时而被云彩遮住,周围顿时漆黑一片,溪月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往醉风轩走去。忽然,她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差点要摔倒。宇文长风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到这一幕,几乎要跑上前去扶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醉风轩后的树丛里,宇文松早已焦急的等在那里,看到溪月来,迫不及待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酒葫芦,笑道:“乖媳妇,你终于来了。这两天可把我憋死了。”他痛快的仰脖喝了一大口酒。溪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道:“长风回来了,我没机会出来,只好趁他睡着了才过来。爹爹,你慢点喝,别呛着。” 宇文松见了酒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咕噜喝了几口,才停下来抹抹嘴,赞道:“痛快!这才叫喝酒。你婆婆他们都不许我喝酒,说是为我好。岂知不让我喝酒,才是要我的命。”溪月见他胡子上沾了酒,忙拿帕子替他擦了。宇文松感慨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该有多好。儿子虽然多,一个也不贴心。全家上下,最乖的就是你。” 溪月嘻嘻的一笑,“儿媳不是跟女儿差不多吗。”宇文松嘿嘿一笑道:“那可不一样,你若是我女儿,咱们父女俩半夜饮酒私会,皇帝老子也管不着。可现在你是我儿子的宝贝儿,这府里规矩多,连叫一声爹爹,都要背着人,何况是你半夜送酒给我喝。唉,真真无趣的很。”溪月听他叹息一声,心想他这么多年来在长公主的威风之下隐忍,也无人可倾诉,不禁同情起他来。 宇文长风原本远远的跟着,看到溪月的身影转过醉风轩就不见了,加快了步伐,果然看到她在一处树丛后停下。清幽的月色下,溪月的白衣尤其显眼。远远的看着,她果然是在和一个男人说话,而且眉眼间颇有笑意。那男人的背影似曾相识,但周围光线太暗,宇文长风瞧不清那人的真面目。他紧紧的捏着拳,一颗心不安的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溪月,不要背叛我……不要背叛我……”他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烦躁的不得了,想上前一看究竟,又怕看到真相会受不了。他的心被嫉妒和愤怒煎熬的痛苦不堪,终于决定走过去一看究竟。 第139章 宇文长风刚走的近一点,就听到父亲宇文松的声音,他顿时惊的不得了。(.无弹窗广告)细听他们对话,才明白是溪月背着府里上下偷偷送酒给宇文松,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溪月不和他商量,半夜偷偷溜出来,若是被别人瞧见,难免要说闲话;笑的是自己父亲可怜,想喝酒却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只能让儿媳妇偷偷送酒给他喝。 他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听他们的对话,在树丛后站定,耐心的等溪月走出来。宇文松喝完了酒,心满意足的要回去休息。溪月嘱咐道:“爹爹,夜里露水重,您又喝了酒,走道要留神。”“乖媳妇,你爹爹我理会得。你自己也要小心,要是让长风看到了,你就告诉他是给我送酒,不然他要怪你。”宇文松笑眯眯抹抹下巴上的胡子。溪月嗯了一声,目送他远去,才推开丛丛树枝往回走。(.好看的小说 走几步,她忽然感觉到有人跟在她身后,没来得及回头看,身体就被紧紧的抱住。她吓得浑身发抖,心中骇然,刚要喊叫,嘴巴也被捂住。溪月惊惧的要命,本能的挣扎着,感觉到抱住自己那人正吻着她的后颈,接着是脸颊。这呼吸声、这怀抱太熟悉了,溪月心里一笑,放下心来。 宇文长风终于扳过她身子,含笑看着她,却见她秀眉轻锁,似有责怪之意。“我是担心你。”他知道溪月心里所想,解释了一句。溪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故意道:“你是怀疑我。”“我错了,行不行?”宇文长风轻轻抬起溪月的下巴。“我若真是背叛了你,你是不是要杀了我?”溪月斜着眼睛看他。宇文长风凝望了她一会儿,缓缓摇头:“你不会的!” 溪月这才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故意吓我一跳。”宇文长风笑了一笑,在她额前一吻,道:“吓到你了吗?”溪月点点头:“怕得要命。”宇文长风怜爱的在她脑门上一弹,道:“难得你这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 溪月撒娇的偏着脑袋道:“我怎么不怕?是女子都会怕。要真是遇到坏人,我就去死。”宇文长风抱了抱她,安慰道:“好了,现在不用怕了。咱们快点回去。”他伸手去牵溪月的手,溪月打了个呵欠,跟在他身后。 回到竹雨斋,宇文长风躺在溪月身边,见她闭目睡的沉静,替她盖好被子。溪月翻了个身,睫毛一闪,拍着他胸口道:“你刚才怎么不提着剑去?”“提着剑去干嘛?”宇文长风知道她耿耿于怀,故意笑着问。溪月睁开眼睛,凝望着他的神情,没好气道:“杀我啊,难道你不是去捉奸?” 她的情绪里分明带着不悦,宇文长风不知如何和她解释,只好带着歉意哄她:“你半夜忽然不见了,难道我会不担心?”溪月这才笑了,轻抚着他胸膛,“我给父亲送酒去了。”宇文长风侧过身,握着她的手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太医嘱咐过,父亲的身体不宜饮酒,母亲和姨娘们才不让他喝。你倒好,偷偷送酒给他。” “只喝一点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一向觉得,父亲已经上了年纪,不如让他过的快活一点,你说是不是?”溪月把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宇文长风轻抚她的秀发,笑道:“怎么不叫他爹爹了?”溪月抿嘴一笑:“父亲说,他家乡的风俗是称呼父亲为爹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人叫爹爹了。无人的时候,我便叫他爹爹,他高兴的很。”“你真是他的乖媳妇。”宇文长风打趣的说。 第140章 溪月揪着他的耳朵,假装生气道:“原来你一直在偷听。(.好看的小说坏人!”宇文长风在被子里搂住她,笑道:“恰好听到而已,这就叫坏人?好好,我是坏人。坏人总得有点坏人的样子。”溪月听他一阵坏笑,娇羞的把脸深深的埋在他怀里。宇文长风轻轻撩开她的长发,解下她亵衣的绣带,轻吻着她娇艳的樱唇、微微颤抖的身体。 月色朦胧,黑暗中,她白皙得犹如透明似的雪肌玉肤,娇嫩的像花瓣一般发出淡淡的清香,身体柔软若无骨,飘逸如云的秀发洒落在枕上,缠绕着他的身心。最让他心动的是她美丽的脸上总是在甜蜜间带着一抹羞红,从新婚时直到现在,那绯丽的艳色为她平添了一份矜贵。 忽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静谧,溪月听到动静,在宇文长风怀中微一颤抖。“出了什么事?”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惊惧。.宇文长风安慰的吻了她一下,道:“像是宫里在放炮仗。别怕,我出去看看。”“你别去!”溪月****的双臂紧紧的抱着他,似乎很害怕,宇文长风只得重新躺下。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公子……公子……出大事了。王爷和长公主请您去前厅。”瑞雪的声音自卧室门口传来。宇文长风心里一凛,不得不放开溪月下床去穿衣。溪月也坐起来,拉过被子遮住身体,不安的看着丈夫。 宇文长风穿好衣裳后,系了腰带,坐到床边,轻声向溪月道:“小月亮,你先睡着,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这本是床第之间他对她的爱称,此时听他这么叫她,溪月脸上一红,忙躺下滑进被子里,眼神中却始终有一丝不安。宇文长风轻抚了一下她娇柔的面颊,才转身而去。 瑞雪一脸焦急的站在水晶帘外,见宇文长风从屏风后出来,忙道:“公子,出大事了。宫里的王常侍到咱们府里来传话说,皇上归天了。”宇文长风闻言一惊,忙快步向院中走去。 等他赶到前厅时,齐王夫妇和宇文啸风已经在厅里来回踱步,宇文逸风还没有到。长公主一见到宇文长风,忙上前道:“风儿,你和啸风这就随你父王和本宫进宫去。”宇文长风略一沉吟,才说了声好,他惦记溪月一个人在房里,自己若是不回去,她肯定要担心,但是皇帝归天,事情紧急,他们一家不得不进宫去奔丧。 长公主见他迟疑,就知道他心里所想,“明天一早,宫里就会对外发丧,到时候颖夫人、菊夫人会带着青鸾、溪月、璎璎一起进宫去。”宇文长风点点头,向宇文啸风道:“大哥,我这就去备车,送父王母亲进宫。”“我跟你一起去。”宇文啸风说着和宇文长风一起向府门走去。刚跨出前厅门槛,看到宇文逸风打着呵欠而来。 “什么大事啊,也不让人睡觉。”宇文逸风睡眼惺忪的说。宇文啸风拍了他一下,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皇上归天了!”“啊!”宇文逸风闻言大惊。“咱们这便要进宫去。”宇文长风顾不得多说,拉着宇文啸风走了。 溪月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等着宇文长风回来,谁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她放不下心,索性穿了衣服想出去看看究竟。瑞雪听到她的声音,忙跑出来答话。“少夫人,有什么吩咐?”溪月看到她,忙问:“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公子还不回来?”瑞雪见她面有担忧之色,安慰道:“宫里传了消息出来,皇上归天了。公子和王爷、长公主、大公子、三公子可能都要进宫去。”溪月“哦”了一声,这才略略放下心。 第141章 果然到了第二天一早,宫里就宣布了皇帝归天的消息。.齐王府的几位女眷奉命进宫吊唁。众人换了素服、不施脂粉,轻车简从的进宫去。 皇宫里处处白幡,昔日红灿灿的宫灯也换成了丧期的白灯笼,永巷的宫人全换了孝衣,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溪月跟在颖夫人、菊夫人之后,缓缓的往正阳宫大殿走去。青鸾对溪月仍有芥蒂,一路上也不和她说话,冷着一张脸。溪月也不理会,随意的打量着皇宫四周的变化。 正阳宫大殿前,早已站满了文武官员以及前来吊唁的贵族公卿、各府家眷。齐王府的女眷们由舍人带路,按品级站在大殿下。溪月在众人中找寻丈夫的身影,奈何一片白茫茫,远远地辨不清谁是谁。宇文长风和长公主、皇后一同从停灵的正阳宫正殿里出来,在舍人的指引下,看到了齐王府众人,向她们走过去。 “溪月……”他看到溪月侧着身子望着正阳宫大殿,好像没看到他,叫了她一声。溪月转身看到宇文长风,按礼数轻轻向他一拜。“夫君。”众人面前,不等他开口,她不能抬头。宇文长风在她肩头一按,她这才抬起头来看他。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溪月想起昨晚的恩爱缠绵,顷刻间玉颊绯红,含羞侧目。 宇文长风见她一身素服,俏生生的站立,看见自己之后,清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抹红晕,艳若桃花,心中也是一荡,想抱抱她。.碍于人前,他却只能像所有丈夫一样,不能对妻子表现的太亲昵,甚至不能表现出欣喜之色,否则将会受到最世俗的指责。 宇文长风打量着溪月,关切的问:“穿的这么单薄,冷吗?”溪月摇摇头。“我还有许多事,不能陪你。这宫里地方大得很,一会儿你要紧紧跟着两位姨娘,不要走丢了。”宇文长风又嘱咐了一句。溪月温顺的点了点头。 宇文长风疼爱的看着她,目光扫到她衣衫领口,见她雪白的颈项深处微有吻痕,似粉色花瓣落在她莹洁的肌肤上,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拉了拉领口。溪月含羞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闪动,目光中满是柔情。 他终于转身而去,溪月依依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回头,却见璎璎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很可爱的向她皱了皱眉。璎璎上前执住她手,悄声道:“今日宫里办丧事,不可露出喜悦之色,都得哭丧着脸,不然给皇后和长公主看到,她们又要找你的茬。”溪月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你又忘了,在众人面前,我是你们的姨小姐。”璎璎慧黠的看了她一眼。溪月听了这话,故意向她一拜。她背着手欣然领受,一副骄傲的神情。 一身素服的皇后在母亲长公主的搀扶下立于大殿一角,她俩远远的看着众人,目光深邃。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皇后看到宇文长风和溪月,向长公主道:“长风已经完全被溪月迷住了。”长公主也瞧见了他二人的神情,虽没有出格的举动,但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亲昵,叹气道:“真不知是福是祸,娶了这样妖娆的女子,他还能有什么心思进取。” 皇后不以为然,道:“母亲,您的偏见太深了。溪月是很美,但我看并没有什么妖娆之气,相反却是很清雅素淡的女子。只是您对长风寄望太高,生怕分了他的神。您却不知,少年人柔情蜜意正在兴头上,您越管束他们,他越要爱她。” 长公主知道她一向疼爱弟弟,连说话也忍不住爱屋及乌的偏向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就知道替他们说话,你可知他们怎么气我。”长公主将前些日子让溪月在斋堂罚跪的事告诉皇后,皇后却忍不住一笑,见她母亲脸色不豫,忙劝道:“母亲多虑了,您罚溪月跪了一夜,长风怎么会不心疼,别说他们小别重逢犹胜新婚,单是想到溪月纤纤弱质却要受皮肉之苦,我心里都怜惜呢。您又何必以为他们是故意和您对抗。”长公主无奈的摇摇头。 她想起另外一件事,忧虑道:“诸位空虚已久,皇上这么一去,众家皇子难免要盯着皇位,你心里可有打算?”皇后扫视着正阳宫外哭灵的众人,胸有成竹道:“母亲放心,谁有胆量跟我的锐儿争皇位?且不说锐儿是嫡子,有您和太皇太后在,谁敢妄动!”“可你的锐儿只有六岁,他的兄弟们能心甘情愿的臣服才怪。”长公主思谋深远,此时更是忧心忡忡。 皇后叹息道:“皇上沉迷于炼制、服食丹药,早就无心朝政,我苦劝无效。昨天他感染风寒,一直说头痛不舒服,在道士的指点下,又服食了数十颗长生丹,谁知药力太过猛急,终于晏驾。”皇后哭了一夜,早已无泪,只剩满心的悲哀。 大殿前,掌管宫廷礼仪、宗庙祭祀的太常司礼官宣告皇帝归天,公卿之家四十九日内不得饮宴,所有人等必须素服守孝、清心寡欲,不得游乐聚会。待七七孝期一过,新君登基,始可解禁。 回府后,长公主对几位公子道:“从今日起自孝期满,你们不要在府中饮酒嬉戏,各自搬到书房去住,不得有违,不然被宫里知晓,乃是大不敬。”见众人都低头不语,长公主又向金管家吩咐了几句,齐王府斋堂中设立灵位,阖府上下每日都要亲往斋堂焚香祝祷。 回到竹雨斋后,溪月吩咐婢女将宇文长风日常用惯的器物和衣裳一同搬到书房。“天渐渐凉了,你要是夜读,也不要读的太晚。”溪月替宇文长风铺展着书房中的床榻,命瑞雪给他加了一床薄被。“国丧期间,金陵和洛阳都要宵禁,我只怕晚间还要领命带御林军在城中巡视。”宇文长风随意的坐在书案旁。 第142章 溪月走过去坐在他身侧,仰望着他道:“有什么不妥吗?”自汉代之后,年年战乱百余年,朝政好不容易才稳定,此时皇帝驾崩,天下又到了多事之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每逢朝代更迭,位高权重的家族无不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引火烧身。因此溪月这么一问,宇文长风就知道她在担心,安慰她道:“你别担心。国丧期间宵禁不过是循例,防止一些宵小伺机而动。我若是不在府里,你可以找璎璎来陪你。”溪月点点头:“嗯,横竖这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人。” 先皇驾崩的头七,溪月又随着齐王府众人进宫去守灵。皇宫里仍是一片愁云惨雾,皇后已经从最初的悲痛中和缓过来,她在椒房殿召见了弟弟宇文长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摒退了下人,姐弟俩坐在屏风后谈话。 “七七孝期一满,哀家就要扶灵前往洛阳。长风,哀家想让你跟着去。”皇后面容平和的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在此非常时期,姐姐要去洛阳,我理当护送。”皇后莞尔一笑,凝望着他:“你不是护送哀家,是护送先帝灵柩去洛阳下葬。只有这样,哀家才能名正言顺的封你为骠骑将军。” 宇文长风听到皇后的话,微微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皇后道:“骠骑将军地位仅次于丞相,我素无军功,怎能封此高位?”皇后仍是淡淡一笑:“所以哀家要安排你去洛阳护驾。等你外甥当了皇帝,什么封赏不是顺理成章的。”她没有深说,宇文长风也就不多问。 皇后的意图很明显,她要巩固自己的势力,要将自己儿子扶上皇位,不得不先把她最信任的人扶植起来。父亲齐王手握兵权,是她最大的靠山,弟弟宇文长风虽然年轻,却沉稳贵重,将来必然是她的左膀右臂,因此她这一番安排必然是考虑已久,宇文长风明白这一点,和她商量了些细节。 夜晚,齐王府剑庐,宇文松正聚精会神的赏玩汉高祖的那口赤霄剑。剑身上镶嵌着七彩珠、九华玉,剑气森森,锋刃处宛如结了一层霜雪,泛着青白之光。皇后从一侧暗门走进剑庐,看到父亲的神情,心中肃然。她走到宇文松身侧一拜。 “父王!”皇后放下斗篷的风帽,恭敬的叫了一声。宇文松侧目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守灵,出宫来做什么?”“洛阳传来消息,表哥驾崩后,秦王司马邺在长安蠢蠢欲动,像是要带兵往洛阳夺宫。”皇后秀丽的脸上有一丝焦虑之色。 “就凭他?一个整天斗鸡走狗的蠢货,替咱们宇文家提鞋他也不配。他哪有胆子谋反,要反也是他身边那些幕僚有反心。”宇文松说起这些宗室子弟,表情中带着不屑的阴鸷,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女儿就是怕司马邺率先在洛阳称帝,一旦给他占了先机,锐儿的处境就堪忧了。锐儿虽是嫡子,却不是太子。”皇后忧心的望着父亲,希望他能给她拿主意。宇文松略一思忖,道:“七七丧期之后,新主登基,你务必在这之前派人前往洛阳稳定局势,如果司马邺轻举妄动,也只能开杀戒了。”皇后心中一凛,见父亲说起兵变面容仍是澄定,心中也渐渐定了下来。 第143章 “女儿已经让长风跟随先皇灵柩去往洛阳下葬,等局势稳定后,封他为骠骑将军。(.好看的小说太尉一职,当然非您莫属。”皇后含笑瞧着父亲的神情,像是在讨他的示下,却见齐王宇文松摇了摇头,心中纳罕。“为父不在朝中多年,此时回朝必惹朝野议论纷纷,对你和锐儿都不好。何况在为父看来,太尉也无甚了得,你不如拿去封给其他人。”宇文松的目光注视着赤霄剑。 皇后知道自己父亲表面上虽诙谐、不理世事,实则城府极深,他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也不争辩,问道:“依父王的意思,谁堪当此重任?”宇文松竣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脸色和缓:“你心中早已有了人选,又何必来问我?不动声色,已经把事情安排妥了。”皇后淡然一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王的眼睛。父王,您这些年何时曾真正离开过朝廷?您不在朝中,但朝中之事都欺瞒不过您。[]” 宇文松冷冷一笑:“咱们宇文家能在朝中立足,你以为光凭皇恩浩荡和你母亲的势力就行?这天下到了关键时刻,手里没有兵权是不行的。这一点上次你弟弟到剑庐来,我也和他说过。”皇后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道:“长风也进了剑庐?”“你是第一个,下一个自然是他。” 皇后回想起自己被送进宫后不久,回府省亲,宇文松亲自带她到剑庐,给她看那些藏剑,跟她讲自己家族的历史。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皇后已经知道父亲把自己送进宫的真实目的,父亲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光大门楣。她也没有辜负父亲的嘱托,不到两年就正位中宫,那时她不过才十六岁。 这位十六岁的小皇后,以极利落的手段秘密毒死了自己的婆婆、皇帝的生母,而她那位当皇帝的丈夫,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死在妻子手里。或者说,他知道,但是没有任何证据,他不敢说,皇后并不是个简单女子,他早就知道。他从小就爱她,但更多的是怕她。 皇后记起自己上次出宫到剑庐来,正是她和皇太后斗争最激烈的时候。皇太后和长公主一向水火不容,自然也不喜欢宇文皇后这个儿媳,一心想让儿子废后再立,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泯灭了亲情,命人毒死了自己的婆婆。 她那时还很年轻,只有十六岁,还存着仁善之心,可是当她到剑庐来之后,宇文松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放下了恻隐之心。“能当皇后、想当皇后的人比比皆是。你不杀人,等着你的只有被杀。”父亲的话言简意赅,却是直刺深心。所以当皇后在帷幕后听舍人回报说皇太后猝死,脸上毫无表情,生在帝王家,她早已习惯了杀戮。 年轻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从宝座上跌落下来,皇后扶着他,他才敢去看自己母亲的尸身。看到自己母亲七窍流血而死,这个懦弱的皇帝非但不敢追查真相,还命内廷速速将太后尸体火化。皇帝因此病了近一个月,皇后衣不解带的服侍他,并亲自操办了自己婆婆的葬礼。从那以后,皇后在宫里的威信超过了皇帝。 宇文松见女儿的面容像是凝住了一样,知道她在想事情,提醒她道:“只长风一人跟着你去洛阳怕是势单力薄,把逸风也带去吧,也是时候要磨练磨练他了。”皇后点了点头,不解道:“大哥呢,父亲为什么总是遗忘他?”宇文松淡淡一笑,道:“你大哥堪破世情,他必定不愿参与这些纷争。况且,你们都走了,这个家总要留一个坐镇的人。” “不是还有您和母亲在。”皇后戴好斗篷风帽,准备离开剑庐回宫。宇文松向她笑笑道:“你怎么又忘了,你父王不管事,你母亲虽然当家,但妇人家毕竟不能事事出头露面。”皇后又向自己父亲拜了一拜,宇文松挥挥手,嘱咐道:“路上小心,千万不要被人瞧见你的行踪。” 皇后走后,宇文松独自赏剑,神游物外。 第144章 这一日,齐王府花厅里,众人正低头吃饭,溪月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直窜到嗓子眼,她捂住嘴,却仍是忍不住呕吐之意。宇文长风侧目关切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似是非常难受,以为她呛到了,忙拍了怕她的背问道:“怎么了?”溪月刚要说话,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长公主审视的目光更是透着一丝寒意,心中一凛。 “我……”她刚要说话,那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她只好站起来往外走,在廊下对着庭院捂住心口呕吐起来。干呕了半天,却没有吐出什么来。她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隐隐的担心。 宇文长风不解的看着溪月离席而去,回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颖夫人见此情形,笑道:“该找太医来替溪月号号脉了。”长公主的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严肃,目光中有了欣喜之色,却极力不表现出来。宇文逸风瞥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坐立不安,知道他想去看看溪月,打趣道:“四十九天可还没到呢,有些人就是守不住规矩。” 宇文长风也不辩驳他,征询的看了母亲一眼,却见她垂着眼帘不置可否,只得按捺住性子,不敢贸然放下饭碗离席而去。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他终于离席而去。宇文逸风扑哧一笑,璎璎拿胳膊肘捅捅他,他才收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青鸾满眼恨意和不屑的哼了一声。 溪月在庭院中站了一会儿,才渐渐不那么难受,虽然只吃了一半,她却再没有半点食欲。想等宇文长风出来一同回竹雨斋去,又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只好自己先往回走。她边走边思量,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老是觉得困,一睡就是半天不想起床,刚才吃饭时差点就要呕吐,身上也乏得很。难道自己病了?她有些害怕,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这么病过。 宇文长风穿过庭院中的花木追上她,看她站在一棵枣树下,似乎想摘树上的酸枣吃却够不着,走过去摘了一颗酸枣给她。溪月接过去,拿帕子擦干净了,把枣子塞到口中,那酸涩的滋味正合她口味。“你再摘一个给我。”溪月吐出枣核笑道。宇文长风又从树上摘了一把给她,故意道:“还没长熟呢,这么酸,你能吃得下?” 溪月一颗颗的擦干净了枣子,边吃边道:“我也不知道,看见了就想吃。真酸,真好吃!”她看了宇文长风一眼,皱眉道:“长风,你说我是不是病了,这两天总是困的不得了,这会儿又想睡。”宇文长风见她一脸苦恼,笑道:“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一直要病十个月。” 溪月闻言一愣,惊讶的站定不前。他话里的意思,她如何听不出。只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完全呆住了。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心酸,竟有些把持不住,想要哭泣。她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粗心,连已有身孕都不知道,还傻傻的在众人面前害喜丢丑。 她抬眼去看宇文长风,见他眉眼间都是笑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塞了一颗枣子在嘴里嚼着。宇文长风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回到竹雨斋。 到了自己的卧室中,宇文长风才把溪月抱起来转了一圈。“我们要有孩子了!”他兴奋的说,小心翼翼的将溪月放到床边。溪月脱了丝履坐到床上,宇文长风替她盖了被子,见她有倦容,温声道:“想睡就睡一会儿。”溪月心有疑虑,拉着他衣袖悄声道:“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怎么会……”“已经快一个月了吧。”宇文长风轻抚了下她的腹部。“难道是那一夜?”溪月脸上一红,嘀咕道。“是吧。”宇文长风微微一笑。 “母亲会不会怪罪?会不会以为丧期没过,我们就……我刚才看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倒像是看笑话。”溪月咬着樱唇道,脸上的红晕更深。宇文长风只是一笑,道:“他们顶多会笑我,又不会笑你。待会儿太医来了,让他给你号号脉。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别人怎么说又有什么要紧。”“都怪你!”溪月狠狠戳了他脑袋一下。宇文长风故意委屈的揉揉脸,道:“怪我什么?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溪月打了个呵欠,又犯困了。宇文长风轻轻扶她睡下。 不一会儿,长公主和两位侧妃夫人带着大夫一同到竹雨斋来。大夫替溪月号了脉之后,欣喜的告诉众人,少夫人怀孕已有月余。长公主一脸喜色,忙吩咐仆妇带着大夫去领赏。颖夫人也高兴,向长公主道:“公主啊,我说什么来着,您是福旺之人,一定会儿孙满堂。” 长公主欢喜的点点头,找来婢女小蝶、瑞雪和妩儿,吩咐她们好好服侍溪月,每日向她回报溪月的情形。三个丫头也听说了溪月有孕的消息,都替她高兴,喜滋滋的点头。 菊夫人站在颖夫人身后,淡然的看着溪月和宇文长风。见他俩目光都只注视着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摒退了婢女,偌大的厢房里只剩她一人。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沉思。青鸾和溪月先后有喜,说明那些麝香并没有起到作用。她精心的安排一次又一次的落空。青鸾也就罢了,上次算是给她一个教训,溪月倒真是个难对付的人。难道她已经发觉了自己对她的敌意? 菊夫人有些怀疑,以她对宇文长风的了解,他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溪月的,就算他知道她对溪月不安好心,仍是不会让溪月跟着担心,这就是他的脾气。菊夫人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溪月。 第145章 可是不知为什么,尽管每一次事态都能按着她的意思发展,溪月却始终没有真正吃过亏。[.超多好看小说]长公主的那一记耳光、斋堂的罚跪,最终的结果都是溪月获得众人的同情,尤其是宇文长风,他从来都向着妻子,甚至不惜为了她顶撞母亲长公主。溪月啊,溪月,没想到你表面文弱,暗地里却是个颇有心机的人。 菊夫人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青鸾。她在青鸾带来的香料里添加了麝香,让她做成香囊经常戴在身边,势必会影响胎气。青鸾会殷勤的把香料分给众人,倒是她没想到的。在那时,她只想对付青鸾,还没有留意到溪月。溪月虽是宇文长风的妻子,在她眼里却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不喜欢溪月,却也不想因为溪月而令宇文长风烦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青鸾仗着自己出身名门,一向不怎么把出身低微的菊夫人放在眼里,尽管名份上菊夫人是她的姨娘,她也从未真正尊重过她。菊夫人纤细敏感,府里每个人对她的态度,她都心知肚明。 菊夫人不喜欢青鸾,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能看出青鸾对宇文长风夫妇的微妙心理,不难想象,就算宇文啸风不想争这个世子之位,青鸾却不会甘心。这一点,从青鸾故意冤枉溪月推她下台阶就可以看出来,菊夫人不过顺水推舟,跟着看溪月倒霉而已。 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宇文长风不仅没有责怪溪月,还因为心疼她挨罚对菊夫人迁怒不已。菊夫人每次想到他在月桂树下看着自己的那个凛冽的眼神,心中就一阵不寒而栗。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呢,为了他,她不愿给自己不爱的人生孩子,冒着被逐出王府的风险,常年用红花熬药来喝。为了他,她想尽办法算计青鸾,就是怕这个同样有野心的女人对他的世子之位有威胁。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宇文长风将来继承了王位,她会怎么样。在那个朝代,儿子娶自己父亲没有子嗣的妾室并不鲜见。北方的很多民族长期就有这个风俗,父亲死了,儿子可以继承除自己母亲外其父所有的姬妾。王昭君、蔡文姬就嫁了父子两代,可她们照样是史书中推崇的美女才女。 菊夫人颇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无法和这些青史留名的女子相提并论,她只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留在她爱的人身边。就算他有嫡妻,她也不在乎,名份这东西本就是虚妄的,更何况要是他因为她的身份而受到世人指责,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对他只有深深的爱,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她从来也没想过取代溪月的地位,他的嫡妻就算不是溪月,也会是别的大家闺秀,这一点,菊夫人明白的很。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哪怕她再大度,看到自己爱的人那么深的爱着别人,也难免会心生妒意。菊夫人每次看到宇文长风和溪月恩爱的神情,心中都一阵阵刺痛,所以看着溪月倒霉,成了她无法自拔的精神麻醉。 第146章 众人走后,妩儿端着一碗莲蓉燕窝粥进内室来,笑嘻嘻的向溪月道:“刚才人多,奴婢没来得及恭喜小姐,恭喜小姐有喜,恭喜姑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溪月向她笑着眨眨眼,妩儿把粥端给她:“小姐,你喝了粥,就睡会儿吧。”溪月点了点头,宇文长风坐在床边看着她。 这时,瑞雪走进内室来,向宇文长风道:“公子,宫里派了一个舍人来府里传话,皇后娘娘急着召见你。”宇文长风听到这话忙站起来,皇后这时传召,必有急事。“你先休息吧,我进宫去看看。”他转头向溪月说了一声,溪月嗯了一声。 他走后,溪月向妩儿道:“我懒得提笔,待会儿你帮我写一封家书给父亲母亲。[]”妩儿会意,服侍她躺下后,离开了内室。妩儿跟随溪月多年,虽说不上满腹才华,也颇曾读过书,因此让她代笔写家书,溪月也很放心,安心的闭目睡去。 椒房殿中,皇后正伫立窗前,忧心的望着窗外景色。宇文长风转过屏风走近她,她也没发觉。他见她发愣,站了一会儿才叫她。“姐姐……”只有他们姐弟俩的时候,他并不拘于礼节称她为皇后。皇后转脸看了他一眼,才道:“听说溪月有了身孕,恭喜你,就要当父亲了。”宇文长风脸上闪过一丝温和的笑。 “司马邺在洛阳称帝了,你听说了吗?”皇后切入正题。宇文长风闻言惊愕不已,怔怔的看着皇后。见皇后烦恼的扶额,他问了一句:“姐姐有什么打算?”皇后凝望着宇文长风,反问他:“你说呢?”宇文长风微一思忖,却没有直说。他深知他姐姐的脾气,她心里必然有了盘算,若是自己和她的意见相反,反而打乱了她的计划。 “长风,你说呀。到了这个时候,你我姐弟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皇后见他不表态,急着问了一句。洛阳局势已乱,皇后已经不能再亲自前往洛阳,这是显而易见的。先皇灵柩也不适宜在此时送往洛阳下葬,只能在金陵选址兴建帝陵。然而,朝中又岂能有二主,司马邺在洛阳称帝,金陵的司马氏皇族必然不能臣服,平乱也就迫在眉睫。 “姐姐准备派谁去剿灭叛军?”宇文长风冷静的看着皇后的神情。皇后此时面容清冷,像极了他们的母亲长公主。她微微一笑:“哀家准备派你去。”这个答案宇文长风心知肚明,否则皇后没必要急着召见他。 溪月有了身孕,宇文长风心中虽不愿在此时出征,可他知道自己义不容辞,默然不语。皇后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劝慰他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建功立业,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你放心,你走了以后,哀家会派人好好照顾溪月。”她这么说,宇文长风便知她主意已定,已经不容他置疑。 皇后莞尔一笑,打量着他:“等你封了骠骑将军,姐姐可以赐你宅邸,让你和溪月搬出齐王府另立府邸而居。”“这就不用了,母亲一定不会答应,在王府里人多还热闹。”宇文长风忙推辞。“人多是热闹,可人多是非也多。也罢,你既不愿,哀家也不勉强。”皇后温和的说。 “哀家会下旨命三弟随你一同出征,这也是父王的意思。”皇后最后的这句话令宇文长风一愣,但他很快明白了父亲和姐姐的苦心。他们想让他和逸风在这次政变中立功,只有这样,他们一家才能名正言顺的走到政治前台来。 第147章 宇文长风将自己要出征去洛阳的事告诉溪月,溪月吃了一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非去不可?”溪月当然知道此行凶险,担心不已。宇文长风点点头。溪月叹了口气,明白这件事不是她能说得上话的,皇后的懿旨不仅这府里没有人敢违抗,只怕这天下敢违抗的人也不多。 “为什么让你去冒险?”溪月满腹委屈的望着自己丈夫。宇文长风叹息一声:“这次的事不仅仅是朝廷的事,也关系到我们宇文氏一脉。皇后和我们同样身不由己。”溪月撇了撇嘴,心中充满忧思。 宇文长风轻抚着溪月的秀发,若有所思道:“我走了以后,你要处处小心。母亲已经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就安心在竹雨斋里养胎便是,若是闷了,就叫妩儿陪你在花园里走走,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溪月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是提醒自己远离是非,点了点头。 “你不要忘了写家书派人送回来。”溪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放心吧,往来的驿站我自会安排好。”宇文长风留恋的看着妻子,十分不舍离开她远行。“行军打仗比不得在家里,你也要多加小心,我和孩子都指望着你呢。”溪月轻抚了下腹部。宇文长风按着她的手,夫妻俩的情绪都是既幸福又惆怅。 宫里很快下了懿旨,长沙王挂帅,宇文长风和宇文逸风兄弟俩随军出征洛阳,皇后亲自送他们出城。这一来,朝野上下无不议论纷纷,皇后命自己的妹夫和弟弟带兵出征,其心昭昭,宇文家终于要走到政治前台。 太傅郗昶接到皇后的懿旨时,已是黄昏时分。郗子祈走进父亲的书房,看到父亲忧心的坐在书案后,好奇的问了一句:“父亲,有什么忧心事吗?”郗昶这才回过神来,招呼儿子坐下。“皇后要召见为父。”“哦,大概是要和父亲商议朝政大事吧。”郗子祈并不觉得皇后召见有什么可怕。因为和宇文逸风交好,他幼时颇曾见过皇后。 “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宇文家的大小姐?我告诉你,皇后和她父亲齐王一样深不可测。”郗昶不无担忧的和儿子直言。“您的意思是,皇后想趁此机会执政?咱们朝中岂不是要出现第二个贾南风。”郗子祈冷笑一声。贾南风是前朝有名的皇后,把持朝政多年,皇帝一直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她当然不会像贾南风那样失策的急于走到幕前来,难道她不能效法汉代的吕后和王政君深藏于幕后?你别忘了,她父亲握有重兵,她的两个弟弟和妹夫此次若是平乱有功,她在朝中的势力就无人能撼动了。”郗昶叹了口气,思索着何去何从。 郗子祈思忖着,脑海中灵光一闪道:“父亲,咱们不如冒一次险。如今朝中盯着皇位的人主要有三股势力,司马邺已经在洛阳称帝,但他和他手下多半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河间王司马虢手下人多势众,但依我之见,他目前虽气焰熏天,却不是个可以依托的明主。至于先皇的几个儿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皇后所生的司马锐。咱们郗家不如和皇后联手。” 郗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始终有顾虑,历朝历代的宫闱之变,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并不鲜见。若是他冒着得罪宗室的风险,公然把出身异族的宇文氏推到权力巅峰,宇文家会不会像吕后对付韩信那样诛杀功臣?而且万一事败,他得罪的将是整个司马氏皇族。 郗子祈见父亲烦恼不已,进言道:“父亲若是担心重蹈未央之变的覆辙,不妨和皇后做一个交易。”未央之变是指韩信被吕后诛杀在未央宫一事,郗昶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二妹对宇文逸风有意,想必您早有耳闻。咱们不如趁机和宇文家联姻,既成全了妹妹的心愿,对我们郗家也有莫大的好处。”郗子祈适时的向父亲提议。 郗昶点了点头,很赞同儿子的话。他早就有意和宇文家联姻,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看中的女婿成了别人家的女婿,此时若是成全了凤藻和宇文逸风的这桩姻缘,等于郗家和宇文家成了一条藤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失为一场值得下的政治赌注。 椒房殿深处,宫女们已经点起了灯烛。大概是因为下了一天的雨,这一晚的烛光晦暗不明,整个大殿被包围在诡异的氛围里。皇后坐在正位上,等候郗昶来拜见。 “老臣郗昶拜见皇后。”郗昶恭谨的向皇后一拜。皇后吩咐舍人赐座给他。郗昶坐下后,皇后摒退了左右宫女、舍人,语调和缓的问郗昶:“郗卿家可知哀家今日召见,所为何事?”“老臣不知。”郗昶面色澄定的说。只有皇后先提出条件,他才好见风使舵的提出自己的条件。 皇后暗笑一声,不动声色道:“郗家和宇文家一向是世交,郗卿家又是哀家弟弟的师父,有些话,哀家不必说,郗卿家也能猜到。”皇后峻然的看了郗昶一眼,开门见山的说。郗昶迎着她的目光,幽暗的烛光下,皇后秀美的脸略显苍白,然而她眉目间的神色,却让人辨不出她的喜怒。她这句话像是质问,又像是劝慰他不必有所顾虑。 郗昶仍是沉着声,不卑不亢道:“老臣愚钝,还请皇后示下。”皇后见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老谋深算,非要自己开口相求不可,耐住性子和他周旋。她假意叹息了一声:“司马邺在洛阳称帝,哀家这皇后还能当几天,屈指可数。”郗昶如何听不出她这是在试探,进言道:“司马邺的乌合之众不足为虑。长沙王亲征,必将剿灭叛军、大胜而归。” 第148章 “这么说,卿家也认为司马邺是乱臣贼子,那谁才是正统呢?”皇后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无弹窗广告)郗昶知道这是皇后在等他表态,只有他表了态,才有继续和她谈下去的可能。“继位者当然只能是先皇龙脉。”皇后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微微一笑。 “郗卿家,哀家今日召你进宫,就是有一事要和卿家商量。”“皇后请讲。”郗昶知道皇后终于要切入正题了。皇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郗昶会意,站起来走到她对面坐下。皇后缓缓从正位上站起来,走到郗昶下首坐下。郗昶吓了一跳,皇后此举显然是逾越君臣之礼。他身为人臣,怎能坐在皇后上首。 他刚要站起来施礼,皇后却道:“世伯安心坐着吧,侄女没当皇后之前,不是一直称呼你为世伯吗,今日没有外人在场,你我不必拘于君臣之礼。侄女有事相求,还望世伯勉为其难,助侄女一臂之力。[]”这番恩威并施的话令郗昶惴惴不安,脑门上开始冒汗。 皇后幽幽道:“先皇驾崩的仓促,没有留下遗诏,谁能继承大统,还是未知之数。我的锐儿年龄小,还不懂事,没法和他那些年长的叔伯哥哥们争,我若是不为他争,我们孤儿寡母在这皇宫里如何能立足。”“皇后的意思是?”郗昶抬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世伯位高权重、权倾朝野,你上一道奏折保我的锐儿登基为帝,朝中想必无人敢提出异议。”她的目的郗昶早就猜到,此时她亲口说出来,他丝毫不觉得奇怪。“仅凭老臣一人,恐怕势单力薄。”郗昶不无忧虑的说。 “陈郡谢氏、太原王氏、高平郗氏都是朝中大族,你们联名上书,有何不可?谁敢不服?”皇后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郗昶惊讶不已。原来皇后早已打算,早早的就联络了这几家。这几家和宇文家无不沾亲带故,若是自己不答应,他们反而会联合起来铲除异己。 郗昶很快恢复了脸色,向皇后道:“皇后打算在金陵让新君登基?这恐怕不行,众所周知,洛阳才是帝都,在洛阳称帝告天才是顺应天命。”“天命是什么,王命就是天命。洛阳城中各股势力蠢蠢欲动,除了司马邺,还有匈奴的刘渊,羯族、氐族、羌族势力纷纷想渗透,到洛阳称帝,无疑是自己送死。”皇后一番话让郗昶心中疑窦顿生。 皇后显然有心让皇室退出北方疆域、偏安江南一隅,为什么又要让自己的妹夫和亲弟弟率军西征呢。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如果说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一决定莫名其妙。忽然间,他领会了皇后的用意。 皇后此举的目的有三:首先,让自己最信任的人立功,便于将来安置,把兵权逐渐从司马氏皇族过度到她弟弟们手里,长沙王虽是宇文家的女婿,但他毕竟是司马氏后裔;第二,混淆视听,让金陵城中的司马氏皇族猜不透宇文家的真正目的是平乱还是夺宫;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金陵事败,凭着长沙王和宇文兄弟带出去的兵马,宇文家想东山再起绝非难事。 如此周到的考虑,皇后显然一直在暗中斡旋。只怕这背后出谋划策的,正是她父亲齐王宇文松。宇文松常年在府中不上朝,可是宇文家的势力并没有因此而减退,反而越来越巩固,由此可见,这对父女早就把目光放到了皇位。只怕他当年娶长公主,都是精心设计的一步棋。 “皇后的意思,老臣领会了,老臣这就回去草拟奏折,明早送给皇后过目。”郗昶深思熟虑之后说。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道:“锐儿若能顺利登基,卿家就是首功之臣,理当封侯拜相,位列三公之首。”郗昶见时机成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皇后,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第149章 “哦,卿家请说。[.超多好看小说]”皇后虽能猜到他是有备而来,仍不免有些诧异。郗昶清了清嗓子道:“老臣斗胆恳请皇后替小女凤藻保媒。”皇后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他的用意,似笑非笑道:“凤藻小姐对哀家的三弟有意?”“正是。皇后若是不嫌小女资质愚钝粗陋、不堪配宇文公子,还请皇后做主成全。”郗昶向皇后拜了一拜。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皇后怎么能不答应。郗家和宇文家早就有意结亲,皇后知道,宇文长风之后,就是宇文逸风,但是她不喜欢凤藻,所以迟迟没有出面做这个媒。在她看来,凤藻那姑娘性情刁钻、没有一点温文之态,根本配不上她三弟宇文逸风,可此时为了笼络郗家,也不得不出此联姻的下策。 皇后心中暗自叹息,表面上却道:“这桩姻缘甚好,深得哀家心意。只是哀家的三弟自幼顽劣,况且还有父王、母亲和颖夫人在,哀家也不便就此自作主张。(.)等哀家征得了他们的意见,一定给郗卿家一个满意的答复。”郗昶见皇后不肯一口答应,显然是对凤藻不甚满意,也不便多语,谢恩而去。 三日后,郗昶和谢亭等人联名上书,保荐皇后之子司马锐为新君,待七七孝期一满,即行登基。同时,宇文皇后代诸君下懿旨昭告天下,在洛阳登基的司马邺为伪君。 就在新君登基的当天,河间王司马虢纠集了司马氏宗族的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往金陵皇城正阳宫发难。王常侍急急忙忙向已经成为太后的宇文秀风回报了此事。宇文太后冷笑一声,命皇城大开城门,让河间王等人进大殿来。 以司马虢为首的司马氏宗族子弟大摇大摆的穿过皇城,走进正阳宫大殿。六岁的小皇帝坐在龙椅上,被眼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吓得直哆嗦。“各位叔叔伯伯们此时来贺新君登基,哀家和皇上不胜感激。”宇文太后先发制人的说。 “宇文秀风,你一个异族女子,有什么资格当太后。”司马虢不以为然的发难,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哀家是先帝昭告天下册立的正宫皇后,又是当今天子的生母,哀家的太后当的名正言顺。你欺君犯上,当着皇上的面直呼哀家之名,乃是大不敬。来人,将司马虢押下去砍头。”宇文太后一字一句的说。 司马虢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发出狂笑,根本不相信在场的众人有谁敢动他。宇文太后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宇文啸风会意,拔出佩剑当场就将司马虢斩于剑下。血溅朝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司马虢直到身首异处仍不相信,自己死于他一向不怎么瞧得起的宇文啸风剑下。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跟在司马氏宗族子弟身后进宫的一群卫兵纷纷把手按在佩刀上。 “哀家还是那句话,各位叔叔伯伯要是来贺新君登基,哀家和皇上不胜感激。”宇文太后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她看到郗子祈站在殿外,知道父亲宇文松已经带禁军将皇宫重重包围,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父亲说的没错,这个天下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兵权来说话。司马家的纨绔子弟们,哪里是宇文氏的对手。 小皇帝司马锐看到这个场面终于吓得哇哇大哭。宇文太后瞥了儿子一眼:“锐儿,今天是你登基的日子,哭什么。”司马锐看到母亲责备的目光,吓得连哭也忘记了,委屈的用小手抹着眼泪。 一名侍卫快步走进大殿来,向太后道:“回太后,齐王带领五万兵马将宫城包围勤王,现在兵马已经驻扎在太平门外,只等太后一声令下。”太后峻然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纷纷低头不敢言语,才道:“传哀家懿旨,命齐王将兵马退回城外驻扎。今日进入正阳宫大殿的兵将一律罚俸一年,不加追究。” 兵将们本是跟着司马虢等人起哄而来,司马虢已被当庭处死,众人心中皆是骇然,因此一见太后法外开恩,纷纷下跪谢恩。司马氏众人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偃旗息鼓,下跪拥戴新主。宇文太后和郗昶相视一眼,彼此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第150章 消息传到出征在外的宇文兄弟那里时,已是数日之后。(.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宇文长风看到兵部送来的行文,既惊喜又担忧,他没想到姐姐宇文秀风这么利落的就处置了司马氏皇族的异己势力,更没想到父王宇文松会亲自带兵包围皇宫,在他看来,叛乱和勤王只在一线之间。他的外甥顺利登基为帝,姐姐执政,本是宇文家莫大的荣耀,可他总觉得不安。 宇文逸风看到他沉思的神情,拍了下他的肩:“国舅爷,你这回真的成国舅了。”宇文长风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忍不住道:“三弟,你觉不觉得父王和姐姐这次派你我出征其实另有目的?”“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派咱们出来替他们杀人吗?父王年迈、大家姐是女流,他们总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宇文逸风轻描淡写的说。 “你怎能把杀人说的如此轻松?”宇文长风见弟弟没心没肺的样子,有些气恼。宇文逸风笑道:“有姐夫在,用不着你我动手。更何况,咱们出身将门,上战场杀人是迟早的事。”“你这浑小子!”宇文长风无奈的摇摇头。 “我这回真正佩服的是大哥,我看他平时在家里连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似的,谁知竟是杀人不眨眼,简直大快人心。”宇文逸风提到宇文啸风杀司马虢的事,满是钦佩。宇文长风看着弟弟的神情,想起那时在剑庐中父亲宇文松提起的大志向时的神态,心中一凛。[.超多好看小说]“逸风这个瞬间的神态,竟和父王一模一样。”宇文长风眼神复杂的看着宇文逸风。 宇文逸风一手拿着桃子在啃,一手拿着把剑挥来挥去,那动作可笑之极。宇文长风笑道:“你这是道士斩妖,还是挥剑砍蚊子?”宇文逸风扔了桃核,笑道:“我有个结拜兄弟叫桓温,他的刀法当真天下无敌,一刀就能劈了韶音坊的铜香炉。”“哦,这臂力可够惊人的,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宇文长风问。 “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也只见过他一次。这时候不知道在哪里云游四海呢。”宇文逸风想起那时在韶音坊中遇到桓温,他的气度和风貌,回想起来仍是令人钦佩。 西征的大军在洛阳城外驻扎,长沙王知道皇后遣宇文兄弟随军,一是要历练他们,二就是要牵制他的举动,因此事事都和这两个小舅子商议。司马虢被诛杀于朝堂的事已经传遍朝野,在此非常时期,司马氏人人自危。 此时,匈奴族建立的汉国国君刘渊也派了自己儿子建威将军刘曜带兵进攻洛阳。司马邺腹背受敌,已经派人出城向刘曜请降。长沙王接到战报,烦恼不已。宇文家的兄弟走进统帅大帐看到他的表情都是一愣。 “二弟、三弟,你们来的正好,司马邺已经向刘曜上书请降了。”长沙王把战报递给他们看。宇文长风没有说话,宇文逸风抢着道:“向匈奴人投降了岂不正好,省的咱们费力去平乱了。”长沙王苦笑一声,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道:“皇上已经在金陵登基,司马邺只是伪君,迟早要被赶下台。只不过向匈奴人请降,于朝廷的面子上还是过不去。” 长沙王点点头,征询的看着宇文长风:“依二弟之见,咱们此时该当如何?”宇文长风道:“姐夫才是统帅,但凡姐夫有将令,我和三弟莫不遵从。”他知道长沙王等的就是这句话。果然,长沙王微微一笑。 “我们此次带了十万兵马,和匈奴的兵马人数相差不多。若是正面交锋,难免有所死伤,只怕这也不是朝廷所愿。司马邺向匈奴人投降固然可耻,但我们也没必要因此和匈奴人结仇。”长沙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怎么行?我们带兵浩浩荡荡而来,一次仗也不打,就这样缩头缩脑的回去,岂不更被人耻笑?”宇文逸风不服气的说。 其余两人听了直笑,均道:“行军打仗又不是意气之争。”宇文逸风笑道:“意气也是要的,不然朝廷的面子往哪儿搁。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俩意下如何?”长沙王和宇文长风对视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宇文逸风笑道:“那司马邺不是向匈奴人投降了吗,咱们把他杀了便是,免得他继续替朝廷丢脸。”宇文长风嘿嘿一笑:“你说的倒容易,匈奴人的重兵之下,派谁去下手?你去还是我去?”“咱们何须自己动手,只要买通一个皇宫里的舍人,让他下手便可。许诺事成之后,带他回金陵便是。这些人为求自保,才不会管那个假皇帝的死活。”宇文逸风诡异的挑眉笑着。 “三弟的话不无道理,倒是可以计较一番。”长沙王显然有点被他说动了。宇文逸风见他当了真,才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要真放在心上。”宇文长风笑着拍了他一下,道:“你总是这样,一肚子歪主意,撺掇的别人要采取行动了,就说自己是随便说说。”“我本来就是随便说说,你既知道我一向这样,还跟我争什么。”宇文逸风大笑道。 长沙王和宇文长风商议之后,决定按着宇文逸风说的方法试试。果然,买通一个经常出入宫禁的舍人并不难。那人是御膳司负责采买的舍人,在洛阳皇宫多年,对宫内情况了如指掌。长沙王的一番威逼利诱,那舍人动了心,说自从司马邺在洛阳登基为帝,整天在宫里胡作非为。他一直想逃走,苦于没有机会,若是得贵人相助,逃离洛阳,他愿意放手一搏。 长沙王许诺事成之后,将这名舍人带回金陵,并保荐他进少府担任常侍。这舍人急于在匈奴人占领洛阳之前离开,一听长沙王说愿意带他离京,一口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声称自己可以在司马邺的饭菜里下毒。 第151章 “长沙王请放心,小人已经听说先皇之子在金陵登基为帝,小人心中一直念着旧主,恨不能以死相殉,此时得长沙王赏识,小人当效犬马之劳,为国除奸。[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舍人很会说话,长沙王点了点头,赏了他许多银子。舍人见钱眼开,更是喜不自胜,磕了头之后离开了中军大帐。 夜晚,宇文逸风和兵士们赌骰子玩的累了,正要回自己的军帐休息,看到驻地边缘站着一个人影,像是宇文长风,悄悄向他走过去。见宇文长风举头望月、临风而立,宇文逸风笑道:“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了你睹物思人。”宇文长风侧目莞尔一笑,没有答话。宇文逸风继续道:“你俩真真是一类人,你不在家,她想你茶饭不思;她不在的时候,你想她夜不能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瞎说什么,我此时并不是在想她。”宇文长风的脸上有一层忧虑。“你是在想,父王和大家姐竟然是这样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是不是?大家姐十六岁就能当上皇后,你觉得她可能是个寻常女子吗?”宇文逸风这几天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不过他觉得这几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这么做也都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无可厚非。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盛极必衰、月盈则亏,凡事做的太满终究是不好。”宇文长风思谋深远,历朝历代权倾朝野的家族,往往覆灭也是在瞬间,仿佛大厦将倾、摧枯拉朽。“眼前有两件极重要的事你不去想,想那么远的事干什么?”宇文逸风收敛笑意,面色逐渐凝重。 “哪两件事?”宇文长风不解的问。宇文逸风道:“姐夫买通的那个舍人,不管事成与否,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时刻要留心洛阳皇宫的动向,既然已经动了杀心,司马邺绝不能留。”宇文长风点点头:“那个舍人只是我们的一个棋子,事若不成,我们只能另想他法,把司马邺留给匈奴人,万一匈奴人借着他的旗号继续维持洛阳******,对金陵也是掣肘。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什么事?” 宇文逸风迎着宇文长风的目光,道:“其二是我们家里的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不得机会。上回二嫂挨罚,是大嫂故意冤枉她。我看到她落在花园里的一只木屐,带子松了,她怎么可能不滑倒呢。这事难道不蹊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溪月已经跟我说过这事了,大嫂是什么心思,我们自然明白的很,可你要知道,我们之所以什么都不便说,是为了顾虑另一个人。”宇文长风不无担忧的说。宇文逸风知道他说的是宇文啸风,他们兄弟情深,若是因为妻子而伤了和气,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因此宇文逸风也很能理解宇文长风的顾虑。 “你觉得大哥知道大嫂的为人吗?”宇文逸风问。宇文长风黯然一叹:“大哥知道也不能怎么样啊,大嫂毕竟是他的妻子。何况大哥一向大智若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他才无心理会。”宇文啸风的为人,宇文逸风一向了解,知道宇文啸风是个大事上非常有决断的人,就像这次在朝堂上斩杀司马虢,虽然事后太后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及此事,可早已传的朝野皆知。 宇文家的三兄弟,宇文啸风大智若愚、宇文长风心细如尘、宇文逸风洒脱旷达,这是郗子祈暗地里早就评价过的,此时宇文逸风回想起来,才发觉旁观者的目光果然如炬。 第152章 “除了大嫂,还有菊夫人。(.$>>>棉、花‘糖’小‘說’)我听璎璎说,大嫂说二嫂把她推下台阶,菊夫人非但没有替二嫂辩解,反而顺着大嫂的话说。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大嫂不喜欢二嫂还能说得过去,她怎么也不喜欢二嫂?”宇文逸风眉头一皱,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心中一凛,可是他知道不能和弟弟直说,只得默然。 齐王府里,众人进宫朝贺宇文秀风顺利当上太后,回府后无不满心欢喜。回到自己的住处,青鸾得意的向丈夫宇文啸风道:“夫君,你那天在朝堂上斩杀河间王,真是大快人心。前两****回家去,家里人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无不带着敬畏。”宇文啸风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杀了人,你就这么高兴啊?真是妇人之见。” 青鸾不理会他的嘲讽,按着他往贵妃塌上一坐,道:“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扬眉吐气。[.超多好看小说]我夫君是护驾有功的英雄,看以后谁敢惹我。”宇文啸风不屑的又是一笑:“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双方剑拔弩张,一个不留神就会掉脑袋。如果不是父王及时带兵赶到,我只怕太后和我们都不能全身而退。”“我当然知道凶险,历朝历代的宫闱之变,哪有不触目惊心的。不过我就是钦佩你,果然我王青鸾没有嫁错郎。”青鸾叉着腰笑。宇文啸风挑着嘴角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溪月怀有身孕不便进宫,但是她也听说了宫里的发生的事,惊讶之余,对齐王府又多了一层隐忧。这个身陷政治漩涡的家族,越来越让她觉得深不可测。府里的每一个人,表面上都是和颜悦色,一到关键时刻,人人都能做出匪夷所思的事。 在溪月看来,齐王宇文松也就罢了,他是武将出身,征战多年,带兵包围皇宫,不过是为了替自己女儿、外孙解围。最让溪月没想到的是丈夫的大哥宇文啸风,他平日总是一副悠然自得、什么事也不管的懒散样子,谁知竟能在朝堂上拔剑杀人,杀的还是人人畏惧三分的河间王司马虢。可见到了紧要关头,平时最不起眼的人,也会变一副脸孔。 宇文长风在战场会不会杀人?溪月想到这件事,就有些后怕。他一向温柔斯文,杀人这种事,似乎离他很遥远,可要是在战场上,那就说不准了。溪月有时候会做噩梦,梦见自己丈夫满手血腥,身后是累累白骨。他要是真杀人了,怎么办?溪月越想越不安。 璎璎走进内室,看到她坐在竹榻上有些失神,笑道:“想你夫君了啊?算一算,他走了也快一个月了。”溪月回过神来,身子向里让了一让,让璎璎坐在竹榻边上。她并没有因为菊夫人对璎璎疏远,相反,有什么心事,她还会跟璎璎说。 “你在府里这么多年,怕不怕父王?”溪月忍不住问璎璎。璎璎一愣:“你是说姐夫吗?姐夫有什么好怕的。”“可是他们都杀过人。”溪月低声嘀咕了一句。“在战场上杀人不是很正常吗,在战场上杀敌报国是兵将的职责,不杀人难道等着被杀?”璎璎不明白溪月为什么怕这个。溪月点了点头。 “姐夫没什么可怕。我和三风小的时候,他还经常用草编蝈蝈给我们玩儿。啸风你就更不要怕,你看他平时在府里何曾高声说过话,杀人只是迫不得已,平时都是咱们家里的人。你要是担心长风出去打仗会杀人,那才是没有必要。没有将士戍守四方,哪有我们的太平日子?”璎璎劝解的话很有效,溪月心中的疑虑化解了一半,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真是个兰心蕙质的人儿。”“我是没心没肺,没有你这么多愁善感。”璎璎嘻嘻一笑。 第153章 这一日,宇文兄弟正在军帐中同长沙王一同饮酒,兵卒送来急报,长沙王接过羊皮卷展开一看,大喜过望。“司马邺死了!”他欣喜的告诉在座的两人。 宇文兄弟对视一眼,宇文长风道:“被毒死的?”长沙王摇摇头,道:“也是他该死。刘曜为了羞辱他,命他着彩衣嬉于军前,还命他亲自为刘曜斟酒、洗杯……”“然后呢?他照办了?这个懦夫!”宇文逸风性急,不等长沙王把话说完,急着问了一句。 “他不顾群臣扑地苦劝哭于君前,照做了,结果一名武将激于义愤,拔刀把他给砍了。如今洛阳乱成一团,到处是烧杀抢掠的匈奴人,皇宫已被洗劫一空。”长沙王不屑道。宇文长风眉头一皱:“洛阳皇宫里藏有先皇遗留的传国御玺,离开金陵前,太后曾密令我,务必想办法将御玺带回金陵。[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如今那城中已遭洗劫,御玺想必已经落到匈奴人手里。”长沙王不无担忧的说。宇文长风沉思不语,想着如何才能向太后复命。 这时,那名先前奉命去毒死司马邺的舍人从皇宫中逃出来,投奔至长沙王麾下。长沙王命人将他带进军帐,命他详细描述皇宫中的情形。 那舍人声泪俱下,战战兢兢道:“司马邺死了之后,匈奴人公然闯进皇宫烧杀掳掠,见了人就杀,见了女人和金银财宝就抢,小人在御膳司的水缸底下躲了两天才敢出来。”他偷眼看着长沙王,见他面无表情,不敢再继续言语。 长沙王略一思忖,问他:“先皇的御玺可曾落到匈奴人手中?”那舍人听他问起,忙道:“这事原本小人是不知道的,可巧小人有个相得的同乡是掖庭的常侍,小人本想找他一同逃走,谁知在上阳宫外看到他被匈奴人活活劈成了两半。小人吓得没敢上前,后来才听一个匈奴士兵提起,匈奴人要找先皇的御玺,小人那同乡誓死不肯交出,这才遭了毒手。” “倒是个义士。你懂匈奴话?”宇文长风站在一旁道。那舍人知道他是先皇皇后、当今太后的弟弟,忙道:“小人幼年时家乡战乱,在西凉、匈奴一带住过几年,能听懂些匈奴话。”“好,你留在军中吧。”宇文长风若有所思的说。那舍人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恩。 “你叫什么名字?”宇文长风随口问了一句。那舍人看着他,有些受宠若惊,以他的身份,能被这些贵人问名,实是不易。“小人复姓淳于,贱名一个熹字。”宇文长风点点头,就示意他退下去。 那舍人淳于熹走后,长沙王问宇文长风:“二弟问的这么详细,有什么计较?”宇文长风负手而立,道:“照这舍人所说,御玺已然落在匈奴人手里。匈奴兵这次的统帅是刘曜,兵士们必会将御玺献给刘曜。刘曜为了立功,绝不敢把御玺据为己有。”“你是说,他会把御玺献给匈奴国主刘渊?嘿,这可热闹了,刘曜只是刘渊的养子,刘渊有个亲儿子叫刘聪。若是让刘曜立此大功,刘聪怎么办?”宇文逸风幸灾乐祸的说。 听他兄弟二人这么一说,长沙王也赞同的颔首。宇文长风道:“咱们不妨用一计反间计,让他们兄弟阋墙,咱们趁乱把御玺夺回来。想这御玺,从来都是惹祸的事端,孙坚要不是夺了传国玉玺、得罪了袁绍、刘表,何至于成为八方诸侯公敌,兵败荆州。” “二弟说的是,御玺乃皇家之物,落在旁人手里,反而成了催命符。只是这件事知易行难,怎么布置,还得有个周详计策。”长沙王看了宇文长风一眼,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成竹在胸。宇文长风却只皱着眉,并没有答话。 “这有什么难的,刚才那个舍人不是懂匈奴话吗,让他到洛阳城的匈奴兵里造谣,就说得御玺者得天下,看那刘曜急不急。只怕不等他回去,刘渊和刘聪已经派人来了。”宇文逸风笑道。宇文长风哈哈一笑:“你小子总是能想到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不过这回你跟我想的一样。”“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我刚才看你盘问那个舍人,就猜到你要打他的主意。”长沙王听他兄弟俩笑得开怀,也是一笑。 “造谣扰乱军心,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看姐夫的了。”宇文长风看向长沙王。长沙王奇道:“我?”“是,请姐夫从军中选几名干练的兵士,夜探匈奴兵大营,同时还要留下痕迹,让刘曜知道有人探过军营。”长沙王点点头:“我明白了,刘曜一旦听到军中谣言,必然担心谣言要是传到刘渊和刘聪耳朵里,他们会不会猜忌自己,一旦有人夜探,他必定会成为惊弓之鸟。只是这么一来,咱们想趁乱夺走御玺,只怕更加不易。” “把御玺的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让刘渊和刘聪都知道,这父子俩就算不采取行动,也会心有成见。到此时,刘曜骑虎难下,必定会派人先行护送御玺回匈奴,以示忠心。”宇文逸风适时的补充自己的观点。宇文长风和长沙王都点点头。宇文长风道:“这回刘曜及其手下的兵将洗劫洛阳,捞了不少好处,匈奴其他人必是虎视眈眈,他要是有自知之明,必然会想到御玺落在他手里是祸不是福。” 宇文逸风伸了个懒腰,往大帐内的羊毛塌一趟,笑道:“站了这么半天,我都累了。该怎么做,你俩谋划去吧。”宇文长风看了三弟一眼,和长沙王相视一笑。 他们很快把任务吩咐给那名叫淳于熹的舍人,淳于熹先是不敢,长沙王许他很多封赏,他便下决心冒险。依着宇文长风的计策,淳于熹将造谣的话编成顺口的匈奴童谣,伪装成匈奴士兵,在洛阳城的匈奴兵中散播。 第154章 为了造势,长沙王又派人伪装成道士,在城中散布谣言,说得御玺者得天命,必将成为天下之主。(.无弹窗广告)果然,他们的一番作为达到了预期效果,刘曜下令全城搜捕造谣的道士,如有敢妖言惑众的一律斩首示众。 同时,派出去夜探匈奴大营的兵士也回报说,匈奴大营里比平日多了三重守卫。刘曜亲自守护御玺,除他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他的军帐半步。宇文长风踌躇满志,和长沙王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从长沙王的军帐走出来,一名兵士向他走过来。“将军,贵府差人送了家书来。”兵士把书信交给宇文长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宇文长风接过去一看,那字迹是溪月的,不由得心中一喜。这些天他忙于军务,一直也没有给她写信,不知道她在家中是否惦念自己,忙展信来看。 溪月的信写了好几页纸,都是诉说她的日常生活,说腹中孩儿已经快三个月了,让宇文长风不要惦念她,一定要平安回来。见她字里行间都很平和,宇文长风心里一松,本来他一直担心他走了以后,溪月会出什么意外,现在想来这担心也是多余的。 宇文长风正提笔写信给溪月,宇文逸风走了进来,一副忿然不乐的神情。“你怎么啦?”宇文长风见弟弟情绪不好,关心的问候他一句。宇文逸风挑着眉道:“哥,你说这郗凤藻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写信给我,还啰嗦的很。”宇文长风闻言一乐,道:“她看上你了吧。鱼书雁字,倾诉衷情。”宇文逸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一直想和她说清楚,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让她死了那条心。” “那你喜欢谁?”宇文长风故意反问。“我……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她。”宇文逸风负气望天一眼。宇文长风早已收到太后的密信,让他探探宇文逸风的口气,看他对和郗凤藻的姻缘有什么看法。此时逸风主动提起,他便顺水推舟的问:“那凤藻小姐脾气是大了点,但人长得漂亮,又是子祈的妹妹,你可千万不要造次。” 宇文逸风审视的看了二哥一眼,不悦道:“你为什么总是替她说话,还是你听到什么风声?哥,你可别瞒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郗昶辅佐他姐姐宇文秀风的儿子司马锐登基的事,他早有耳闻,这时见宇文长风对凤藻的态度,心中忽然起了疑。 宇文长风觉得此事迟早也得让他知道,不如先说出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回到金陵,只怕他又是一场大闹。因此,宇文长风叹了一口气道:“郗太傅助姐姐的儿子登基,这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事后,皇上封郗太傅为太尉,位列三公之首,同时还应允了他一个条件,郗家和宇文家联姻。” 第155章 他注视着宇文逸风的神情,见他渐渐变了脸色,像是愤恨不已,忙劝道:“三弟,这事还没有成定局,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宇文逸风气得站起来指着他道:“你们拿我做交易,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哥,我是你亲弟弟!”“这又不是我造成的,是郗家和姐姐提出来的条件,姐姐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我转告你。”宇文长风当然明白弟弟的心情,却不得不劝,以免他气怒攻心,惹出什么事来。 “无耻!世间竟然有这样无耻的女人!我才不会娶她,我一辈子不娶,也不会娶她!”宇文逸风气急败坏的跑出军帐,上马疾驰而去。宇文长风追到帐外,看他远去,摇了摇头,想着让他出去消消气也好。 父母做主,和某户人家素未谋面的小姐订婚,这在当时是很司空见惯的事。宇文长风知道,宇文逸风气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姐姐宇文秀风拿他的婚姻和别人做交易,作为家族的政治筹码。这让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可是有什么办法,政治联姻,在任何朝代都不是新鲜事,既然给逸风碰上了,他只能认命,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差一点,这个命运就要落在自己头上,宇文长风此时暗自庆幸早早的娶了溪月,不然这一次,娶郗家小姐的必然是他。想起凤藻要嫁给逸风,宇文长风心里也不是没有看法。那个女孩子心直口快、脾气刁钻,绝非淑女,比起她姐姐芷烟都差远了,如何能和逸风和睦相处?将来她进了门,只怕溪月也不会喜欢这个妯娌。三弟啊,你怎么就惹上了郗家的这位小姐呢?这次回金陵后,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宇文逸风策马行至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坡,下了马后对着丛丛秋草愤怒的甩着马鞭,将草丛打的噼啪作响。“无耻!无耻的女人……无耻!”想到凤藻,他愤恨不已。 天色渐渐黑了,他颓然的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皎洁的月亮升起来,四野里一片寂静。此时已近初冬,夜晚的山风尤其凉,可是他没有一点感觉。气愤过后,他心中只剩悲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娶凤藻。她和他心中理想的妻子相距甚远,只怕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喜欢凤藻那样的女子。尽管她很漂亮,可是他真的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半分。 然而转念一想,娶凤藻和娶其他女人有区别吗?总归他得不到心里爱的那一个。既然得不到她,又何必在乎将来娶谁呢?宇文逸风这样劝慰自己,却怎么也化解不去心中的惆怅。他还不能做到对娶妻麻木不仁,他还在乎自己的正妻是谁,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就算他知道自己心里有所爱,仍然不愿被别人逼着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 他心烦意乱,一会儿想到凤藻、一会儿想到溪月、一会儿又想到紫苏。想到凤藻就心烦,想到溪月就心乱,只有想到紫苏,让他的心灵片刻平静。紫苏那个温婉乖巧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自从他救了她,她就对他一片痴情,他知道,他也同样喜欢她,可是他不能许她一个未来。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掌控,何况是那个孤苦伶仃的女子。 回到驻地,兵营中烛火已经熄了一半。看到宇文长风站在军帐外守望,宇文逸风默然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宇文长风见他神色凄然,就知道他心情恶劣,没有多话,只要弟弟平安回来,他这当哥哥的就放心了。其余的事,回到金陵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第156章 就在洛阳城中谣言四起的时候,刘曜终于坐不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向匈奴国主刘渊奏报了得到御玺的事,并声称将派人护送御玺回匈奴。刘渊得知后龙颜大悦,命自己的儿子刘聪带兵出城迎接御玺。 长沙王和宇文长风已经探查清楚御玺回匈奴的线路,准备派人在路上设伏,将御玺夺回。“我带人去伏击。”宇文逸风主动请命。“你?不行!”宇文长风坚决不同意自己弟弟去冒险。长沙王也不同意,他的爱妻宇文乐风是宇文逸风的亲姐姐,出征前,宇文乐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照顾她的两个弟弟,不要让他们出任何纰漏。此时宇文逸风要去冒险,如果有什么不测,他不仅没法向妻子交代,也没法向宇文家交代。 “我身为统帅之一,不身先士卒怎么行?况且这件事非同小可,要临场决断,派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宇文逸风像是早有准备,毫不理会那两人的质疑。“这太冒险了,你第一次出来行军打仗,什么经验也没有,伏击不是寻常兵士能办到的。”长沙王怎么也不放心他。宇文逸风决然道:“我一定要去。不然我跟你们出来行军有何意义,就为了这一路餐风露宿吗。” 宇文长风诧异的看着弟弟,想看穿他的心思,看看他为什么这么坚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宇文逸风回避了他的目光。直到两人出了军帐,宇文长风才道:“三弟,你若是想以此和姐姐谈条件,我看只怕是收效甚微。”“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想让我认命,没那么容易。”宇文逸风冷哼了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再劝你,你多加小心吧。”宇文长风叹了口气,看着宇文逸风远走的背影。 宇文逸风带了一队兵马,在匈奴兵护送御玺回匈奴的路上设伏。探马回报,匈奴兵已经行至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坳驻扎。宇文逸风思索片刻,命人去买了很多铜镜和巫师的面具。 淳于熹奉命跟随他,对他的这个举动非常不解。宇文逸风笑道:“你在匈奴住过,应该知道他们信奉萨满巫师,而铜镜在萨满教又叫照妖镜。咱们此时戴面具、手持铜镜而去,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御玺夺回,你信不信?”淳于熹想了想,对他的话还是不甚明白。“算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你按我的吩咐办便是。”他交代了淳于熹几句,淳于熹连连点头。 夜晚,宇文逸风和兵士们戴上萨满面具,手持铜镜,抬着一副巨大的棺材往匈奴兵的驻地走去。守夜的匈奴兵见有生人靠近,刚想上前阻拦,看到这群人戴着萨满法师的面具,又抬着棺材,便不敢上前。萨满教中,为死者招魂是个非常神圣的仪式,通常信奉此教的人没有人敢触犯死者的灵魂,唯恐被死者的怨魂缠上。因此宇文逸风等人靠近,那兵士也只敢回去禀报给带队的校尉。 那校尉出来盘问宇文逸风等人,淳于熹按着宇文逸风的吩咐,胡乱扯了一通,说是驻扎在洛阳城中的匈奴兵里有个人被鬼缠了,自杀而亡,统帅请来萨满法师作法,超度此人的灵魂。自杀,在萨满教中也是一大禁忌,自杀的人死后必将化成恶鬼,如果没有萨满法师超度,此恶鬼的灵魂不能轮回,势必为祸人间。 校尉一听这话,心中骇然。淳于熹最擅察言观色,见他有些动容,不失时机进言道:“我们法师正在替死者作法,你们不要打扰他。不然,触犯神灵,引来恶鬼无数,到时候这里的每个人都跑不了。”兵士们听到这话,个个都不寒而栗,惊惧的看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不时有狼嚎声,像是山鬼夜哭,为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凄厉。 宇文逸风命一名兵士假扮成萨满法师,对着棺材念念有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又利用手中的铜镜反射月光,将棺材照的清晰可辨。 忽然间,一名匈奴兵连滚带爬的从军帐中跑出来,喊道:“有鬼啊……有鬼啊……”在场的众人听到他凄厉的声音,无不吓了一跳。校尉忙跟着那匈奴兵回营去看,果然看到一名匈奴兵死在军帐里,胸口血迹斑斑、一片狼藉,像是被挖了心。 校尉从兵营里出来,向淳于熹说明了情况,淳于熹立刻猜到,这是宇文逸风早就安排好的。于是他告诉校尉,这是法师招魂时,有人惹怒了恶鬼,恶鬼要报复众人,如果不把被恶鬼附身的人找出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得死。 众人一听此言,无不吓得双腿战栗,纷纷向校尉请求,让法师作法驱逐恶鬼。校尉本是半信半疑,忽然间,又有兵士回报,兵营又有一名兵士被挖心而死。这回众人更加骇然,校尉只得同意宇文逸风等人进兵营驱鬼。 兵营里的兵士被聚集在一起,由淳于熹和之前装扮成萨满法师的兵士作法驱鬼。宇文逸风则趁着夜色潜进校尉的大帐,寻找御玺的下落。校尉的大帐中有个精致的木匣,像是装御玺的盒子。宇文逸风略一思索,就猜到御玺必定不在木匣内。他找了半天,想起匈奴人总是习惯在骑马行军时携带褡裢,装干粮和重要文书,于是拾起校尉的褡裢一探,果然找到了那枚御玺,他顾不上高兴,悄悄离开了校尉的军帐。 淳于熹还在假模假式的驱鬼,宇文逸风走到军帐外,站在众人身后。淳于熹看到他,知道大功告成,随便指了一个匈奴兵,说他被恶鬼附身,那匈奴兵吓得屁滚尿流,顿时昏了过去。淳于熹拿着铜镜照了照他,说恶鬼已经回到棺材里,此时只要将棺材抬走,便可令恶鬼远离兵营。校尉和众兵士巴不得他们赶快走,忙让路给他们抬着棺材走出了兵营。 第157章 出了匈奴兵营,众人一路狂奔,很快回到了之前的设伏的山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天边月朗星稀,宇文逸风骑在马上回望匈奴兵营,缓缓摘下面具,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宇文公子,小人真是佩服你,那两个被恶鬼挖心的匈奴兵,你是怎么办到的?”淳于熹钦佩万分的看着宇文逸风。宇文逸风笑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回到大营,我再告诉你。” 回到驻地,宇文逸风将御玺交给长沙王和宇文长风,那两人惊喜万分。听了宇文逸风的讲述,宇文长风笑道:“你小子还真是员福将。”“这样一来,咱们回去了好交差不说,我还可以跟大家姐好好谈谈。”宇文逸风也是一笑。 淳于熹在一旁听得发愣,问他们:“宇文公子,你还没告诉小人,那两个被恶鬼挖心的匈奴兵……”“哪有什么恶鬼,不过是匈奴人见识少。”宇文逸风不以为然的说。宇文长风向淳于熹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洛阳城中有个有名的道士叫葛洪,此人善于炼丹,他炼制出了一种非常特别的药粉,遇明火即爆,宫中用这种药粉制成炮仗,每逢年节或是遇到大事,都会燃放炮仗。[]那声响,百里可闻。军中有时传递消息,也是用炮仗。” 他这么一说,淳于熹才总算有点明白。在那个时代,火药并没有广泛应用于民间,因此就算淳于熹是宫里的舍人,于这一事物仍是一知半解。宇文家的兄弟常在宫闱走动,因此对这些朝中的新鲜事物甚是了解。 “这么说,那两名士兵的盔甲上沾了药粉,无意中引爆了。可他们的盔甲怎么沾上药粉的呢?”淳于熹仍是不解。宇文逸风笑道:“可怜我那两只鸽子,为此丧了命。” 离开驻地去设伏,他带了几只军中用来传递消息的鸽子,原本是为了及时将军报传递给宇文长风和长沙王。结果到了设伏的地点以后,他心生一计,将随身携带的炮仗中的药粉全倒了出来,装在竹管中绑在鸽子翅膀下。当他们靠近匈奴兵营不久,趁着夜色将鸽子放出去。 鸽子翅膀下被塞了东西,自然飞不动。在兵营中勉强扇了几下翅膀就落在地上,被兵士看到,以为是用来传递消息的鸽子,必然会拾起鸽子来看,鸽子翅膀下的竹管被发现之后,兵士必然会将竹管拿回军帐中细看,查验竹管中是否有重要军报。那竹管中的药粉在灯烛前受了热,引爆也就是意料之中了。 这一计其实非常勉强,若是那兵士没有好奇心,鸽子落在兵营里,他们也不会理会。只因匈奴人天生警觉,宇文逸风的计策才得以施行。所以那两名匈奴兵并不是被挖心而死,而是死于火药爆炸。 “我以为你会去放一把火,趁乱抢走御玺。”宇文长风笑道。宇文逸风道:“如果万不得已,我也只能火攻了。不过,兵书里不是说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火攻倒是可以趁乱,但我们也难免会有死伤。这样怪力乱神的折腾一番,匈奴人就算事后领悟,也只能吃哑巴亏。” 宇文长风非常满意的赞扬宇文逸风:“好,三弟果然是将才。”宇文逸风莞尔一笑:“我就算是将才,也比不得你和姐夫,是运筹帷幄的帅才。”“这小子又谦虚了。”长沙王指着宇文逸风一笑。 翌日,长沙王遣人送军报回金陵,声称他们不日将班师回朝,并献上先皇御玺给新君。宇文太后接到军报喜出望外,妹夫和两个弟弟果然没有叫她失望,不仅没有损兵折将,还从匈奴人手中夺回了御玺。这回可要好好地犒赏他们。 齐王府众人听说宇文长风和宇文逸风要随军班师回朝,均是欣喜不已,听说他们带回了传国御玺,更是欢欣鼓舞。这次宇文家立了大功,在朝野中的地位再也无人能撼动。溪月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其他人那么激动,她心里只想着丈夫宇文长风终于能平安回来。只要他平安,她才不管什么军功不军功。 宇文兄弟回府当日,长公主带领齐王府众人早早就在府门口守候。兄弟俩进宫复命回府的时候,已是午后。宇文长风向父母问了礼,看到溪月站在一侧,向她走过去。溪月向他嫣然一笑:“你终于回来了。”宇文长风微一颔首。两人一同携手回竹雨斋。宇文逸风也随着母亲颖夫人往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 第158章 回到竹雨斋,宇文长风抱紧溪月,深深的吻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两人整整两个月不见,心中皆有千言万语,可见了对方,却一句也说不出,思念全化作绕指柔。“走之前你答应的好好的,要经常给我写信,可你走了这么久,也只给我写过三封信。”溪月撅着小嘴嗔怪的说。 “这一路餐风露宿,军务繁多,我抽不出时间差人送信来。”宇文长风歉意的说。溪月笑道:“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我那时送你的帕子,你一直带着吧?”她说的是那时她在洛阳送给他擦脸的丝帕。宇文长风嗯了一声:“我一直带着呢。想你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看。”溪月又是一笑:“我以为你军务繁忙,没有时间想我。你但凡有空对着帕子思来想去,就不能提笔给我写信?” 宇文长风瞧着她可爱的笑容,恰如绽放的芙蓉,心里一动,却只嘿嘿一笑:“你可知道洛阳到金陵这一路送信有多麻烦,军中传递书信多半是兵部的行文和军报,传递家书多有不便。”“你算了吧,总是这么多说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好歹就是不想着我。”溪月假意生气,皱了皱眉。宇文长风忙道:“我怎么不想着你了,我天天想着你。” 溪月见他着急,才又抿嘴而笑:“你不想着我也好,免得打仗时分了神。在战场上,何种凶险的事情都可能会遇到,我宁愿你把精力放在战场上。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宇文长风搂住她,轻抚着她的背。他扶着她坐下,手按在她腹部轻抚,想象着他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模样。 “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给孩子取个名字。”溪月笑道。宇文长风望了她一眼道:“我们的孩子,就叫月牙儿,你说好不好?”“这是女孩儿的名字,要是男孩子呢?”溪月问。“我还没想好。若是男孩,就得费一番思量。”宇文长风站起来更衣。溪月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替他把剑挂到墙上。“为什么男孩就得费思量,女孩就随便起一个名字?你这父亲当的真偏心。” “我哪里偏心了,月牙儿这名字多好,咱们有这孩子的那一晚不正是下弦月。”宇文长风向溪月一笑。溪月可爱的耸耸鼻子:“你这话都说给孩子听见了。”“听见就听见,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宇文长风换了便服打量着溪月的腹部。溪月手指点了点他。 在宇文逸风的住处,颖夫人端详着儿子,笑道:“你又长高了,比离家之前黑了。”宇文逸风负着手道:“我这回随军出征,真是不虚此行。”颖夫人见儿子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心中十分高兴,觉得儿子总算是走上了正道,替她争了气。 前一日,太后在昭阳宫召见了她,和她提起宇文逸风的婚事,女方是郗家的二小姐凤藻。颖夫人早就听说郗家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心里一直有些惦记,太后既然有意做媒,她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等和宇文逸风说了,这桩婚事就可以定下来。 “逸风,你大家姐昨日召娘进宫见驾,说起了你的事。”宇文逸风那时和她说过不愿娶郗家的女儿,因此颖夫人提起此事,不得不先试探。果然,宇文逸风的神色间闪过一丝极不屑的冷峻,冷冷道:“大家姐是不是让我娶郗家的二小姐?哼,这事办不到!” 颖夫人见儿子像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也就不再言辞闪烁,直言道:“儿子,你可要想清楚。你外甥能顺利当上皇帝,郗家立了大功,两家联姻是必然的。何况那郗家小姐人既美貌又出身名门,哪里配不上你?你不要任性胡来,惹你父王和大家姐不高兴。” “姐姐的儿子当了皇帝,又不是我当了皇帝,我为什么要领他家的情。姐姐要报答人家的恩情,为什么非要拿我做交易?”宇文逸风气恼不已的说。颖夫人唯恐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了去,忙喝止他:“你这孩子,说话又口无遮拦、不知轻重。你大家姐如今是太后,你怎么能随便指责她。你别忘了,她一直疼你,你那时得罪了河间王,要不是她出面保你,你哪有机会随军出征立功。” 宇文逸风微微一愣,心中有些莫名的愁绪,缓缓叹了一口气。“娘,这事您不要管了,我自会进宫和大家姐说清楚。郗家的那位小姐,我不会娶她。”颖夫人见儿子态度坚决,愁烦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劝。 翌日,宇文逸风一早便进宫去见太后。宇文太后正在梳妆,听宫女回报说宇文三公子求见,心知他必是为了郗家的婚事而来,略一思忖,命宫女带他进内殿来。 第159章 宇文逸风走进内殿,见太后正跪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有些诧异,想着要回避,又不知往哪里回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宇文太后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影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宇文逸风说话:“算一算,哀家进宫已经整整十二年了。这十二年,仿佛一生那么漫长。” “大姐……”宇文逸风在她身后轻声叫她。“逸风,你知道姐姐今年多大吗?”宇文太后不等他说话,先发制人的问了他一句。宇文逸风一愣,随即道:“姐姐比我大八岁,今年二十六岁。”宇文太后没有回头,向身边一指,随口道:“你坐吧。”宇文逸风依言坐在她身侧。 “二十六岁,说不上很老,可也不年轻了。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哀家却只能在这座皇宫里呆着,直到死的那一天。”她的脸上有着落寞的凄凉。宇文逸风忽然间明白了她说这番话的用意,嗫嚅道:“姐……” 太后侧目看了弟弟一眼,有些淡然的笑意:“你和哀家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哀家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三弟,但凡姐姐一个人能承受的,绝不会把你们卷进来。”她清亮的眼眸深处有着难解的怅然和忧郁,宇文逸风看到她的这个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生在王侯之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哀家十四岁就被送进宫,深宫岁月,说给你你也不会了解。如今哀家的儿子当了皇帝,却远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你们是哀家的兄弟,将来也是哀家最大的靠山。不依靠你们,深宫里的孤儿寡母还能依靠谁?”宇文太后的一番话让宇文逸风动容不已,他点了点头。 “姐姐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宇文逸风知道自己已经开不了口拒婚。宇文太后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哀家也不满意这门亲事,可郗家点名要你,哀家也没有办法。三弟,怪只怪你太优秀,让人家上了心。这回你立了大功,郗家更不会放手了。” 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宇文逸风也只有默认的份。太后见他低头不语,就知道他仍在犹豫,又道:“那凤藻小姐虽然任性,量她在咱们齐王府也不敢造次。将来若是你看上了别家的女子,哀家一定替你做主,娶那个女子为妾。”宇文逸风抬眼看着太后,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说!”“给我一年时间。” 他的这个要求让太后很是疑惑,迟一年早一年有什么分别呢。尽管不解,她还是答应了他:“哀家答应你,一年内不提郗家的婚事。”宇文逸风向太后叩首谢恩。太后轻轻把手按在他肩上,像小时候他每次被父母训斥时那样安慰他。宇文逸风拜了她之后,站起来转身走了。太后看着弟弟的背影,满心悲哀。 他们生在这样的家族,一生的命运身不由己。偌大的皇宫中,每每辨不清身边的人是敌是友,甚至连最信任的亲人,也有可能背叛。宇文太后漠然的看着远方,这些年,她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如今孤独的躺在皇陵中的那个人。 她爱着他,却不得不一再做出令懦弱的他害怕的事。她的许多作为,他都知道,可是他都纵容了,因为他也知道,在这个寂寞的深宫里,真正爱他的女人,也只有她。甚至连他的母亲,也只是把他当成政治斗争的筹码。因此,他非常依赖他这位年轻的皇后。她能帮他拿主意、帮他决断,帮他除掉他无力除掉的政敌。作为交换,他给她莫大的权力,给她的家族无上的荣耀。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皇宫里,他们注定寂寞,只能彼此依靠。一旦谁打破了这种平衡,遭遇灭顶之灾也就在所难免。他的母亲就是因为野心作祟,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同样,她也因为得到了她想要的权力,不得不埋葬了整个青春。 宇文太后想到这里,泪盈于睫,忽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宫女问她是否要去正阳宫垂帘听政,她摆了摆手,吩咐道:“从今日起,哀家不再垂帘,让他们把奏折直接拿到昭阳宫来。”宫女有些诧异,宇文太后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低眉垂首。“准备銮驾,哀家要去寿安殿祭奠先帝。”宇文太后穿好朝服,向着宫门外走去。 离开皇宫,宇文逸风心情郁闷,骑着马在城里闲逛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还是回了齐王府。宇文啸风正好要出府去,看到他,和他招呼了一声。“三弟,我正要去郗家送礼,你去不去?” 郗子祈的婚期本来定在九月初,因国丧而延期到腊月里,宇文啸风奉齐王夫妇之命去向郗家送礼。若是平时,宇文逸风听说要给郗子祈送礼,一定会跟着去,可此时他听到郗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我才不去。” 宇文啸风瞧着他的脸色,拍了下他的肩道:“咱们两家不日就要成为姻亲,你这副样子若是给子祈看到,定要觉得你瞧不上他妹妹。”“我本来就瞧不上他妹妹,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么说。”宇文逸风扬着下巴道。 宇文啸风又是一笑,打量着他:“你的眼光倒挺高,不过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你最好别在父王母亲面前这样哭丧着脸,不然又要被他们教训。”他说完这话,就往前堂走去。 宇文逸风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好,可是他心中就是不痛快。穿过王府花园,路过醉风轩时,看到溪月从竹雨斋方向出来,不知道要往府里哪处去。两个月没见她,她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身形仍是那么轻盈,丝毫看不出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 第160章 溪月也看到了宇文逸风,向他笑道:“你比那时黑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我娘也这么说。”不知怎么回事,只要见了她,心中的烦恼就能忘却一半。“我正要去颖夫人那里,你去不去?”溪月侧望着他。“我早上去请过安,这会儿心烦不想过去。”想起太后的那番话,宇文逸风心中始终畅快不起来。 溪月瞧出他情绪低落,问他:“心烦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在为那件事烦心。”“什么事?你也知道了?”宇文逸风瞧了她一眼,她清丽的脸上带着笑谑。 “我当然知道了,喜事一桩。”溪月故意打趣。宇文逸风却恼了:“是不是我二哥告诉你的,我就猜到他要告诉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是他告诉我的,又怎么样?难道这事他不能告诉我?”溪月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他。宇文逸风气呼呼的没理她。溪月撅着嘴道:“没来由的,忽然生什么气啊?这回你还真冤枉你二哥了,事情是颖夫人进宫见太后回来后告诉长公主和菊夫人,菊夫人又告诉了大嫂、璎璎和我。” “一家子都碎嘴。”宇文逸风恨恨的抱怨了一句。溪月嘻嘻一笑:“你若是对这桩姻缘不满意,怎么不去和太后说清楚?男婚女嫁,强扭的瓜也不甜啊。”“你和我二哥不也……”他想反诘她一句,想着不妥,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溪月当然能猜到他想说什么,讪讪的装作没有听见。宇文逸风见她像是不大高兴,知道是自己惹她不快,有些歉意,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和长风是不一样的,我本来就喜欢他。”溪月这句话倒真叫宇文逸风意外之极。他审视的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说这话的用意。溪月回避了他的目光,幽幽道:“有些事虽然身不由己,但可以想办法化解,我看你现在不过是在自寻烦恼。” “你也想劝我认命?”宇文逸风对溪月的态度很是失望。溪月道:“我不是劝你认命,恰恰是劝你不要认命。你一旦认命,这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姻缘虽然是大事,但也不必为此事烦恼过甚。男儿志在四方。” “看不出来,你倒豁达的很。我问你一句,你跟我二哥现在这样,是认命还是不认命的结果?”宇文逸风凝望着溪月的眼睛,溪月看着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与你无关。”她轻声说了一句。“呵,我真是多此一问。谁能真正了解和关心别人的苦痛。”宇文逸风始终带着一丝愤慨的情绪。 溪月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话又忍住,大概怕被别人看到,想尽快结束和宇文逸风的谈话。宇文逸风侧目看着她:“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该娶郗凤藻?”溪月见他面色如霜,微一思忖道:“没有什么该不该,时也运也命也。”“你刚才还让我不要认命,这会儿又说是命也运也。”宇文逸风没好气的说。 溪月叹了口气:“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你正在气头上,先消消气去,别挡着我的道。”她正要走,宇文逸风忽然想捉弄她一下。不等她走,他探过身去离她的脸很近,看样子差点就要吻上去,溪月吓了一跳,瞬间花容失色,落荒而逃。宇文逸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哈哈一笑。溪月听到他的笑声,心中怦怦直跳,加快脚步往颖夫人的住处走去。 宇文逸风望着她的背影,有些难解的怅然。忽然间,他又想起了紫苏,想起了她总是那样温柔的牵挂着他。她是一个如水般纯净的女子,尽管身在纸醉金迷之地,却一点也没有风尘之色,始终那样清逸出尘,仿佛傲世独立的幽兰,散发着独特的清香。 第161章 午膳后,宇文逸风离开王府往韶音坊去。(.棉、花‘糖’小‘说’)知客小厮看到他,讨好道:“公子爷西征归来,闻名天下,您到咱们韶音坊来,韶音坊也是蓬荜生辉。”宇文逸风瞥了他一眼,打赏了他一锭银子,笑道:“去去,别跟我啰嗦,边上呆着去。” 知客小厮喜滋滋的拿着银子,仍是跟在他身后:“公子爷好久没来,紫苏姑娘可惦记您。”宇文逸风猛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他一下道:“你再跟着我,小心我踢你。”小厮忙嬉皮笑脸的走远了。宇文逸风摇了摇头,这韶音坊原是金陵最有名的官办教坊司,供贵族大夫、王孙子弟聚会饮宴、饮酒听曲的风月之所,如今也开始流于世俗,渐渐和寻常青楼楚馆并无两样,越发没意思起来。 紫苏看到宇文逸风,高兴的请他到二楼的雅间坐下。“听说公子随军出征,紫苏心里牵挂的很,公子别来无恙?”他坐下后,她倒了杯茶给他。宇文逸风接过茶,刚送到唇边又放下,拿着茶杯在手里转着。(.无弹窗广告)“无恙!无恙的很。”他眉头轻锁,自语道。 紫苏见他心事重重,好奇道:“公子这回立了大功,怎么这样闷闷不乐?”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问:“我要订亲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紫苏心里一沉,脸色在瞬间有些苍白,随即恢复,缓着声道:“当然应该高兴,娶妻是终生大事。”她水灵灵的美目看向宇文逸风,却见宇文逸风清冷的目光平视着前方。 “是郗家的那位小姐?”紫苏试探的问。宇文逸风没有正面回答,挑着眉反问:“你猜到了?”紫苏点点头:“小婵告诉我,郗公子说他妹妹对公子你一片痴情,你们两家又是门当户对。”“你们是不是都商量过了,怎么每个人说话都一样。除了门当户对,还有没有别的?”宇文逸风烦恼的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 紫苏看到他的脸色,就猜到他对这桩姻缘甚是不满,淡然一笑道:“郗家小姐我见过,这桩姻缘,我看除了门当户对,也没什么别的说辞了,之所以人人这么说,是因为人人都说不出别的贺词。”她这番话真正说到了宇文逸风的心坎里,他笑道:“只有你一个人明白我的心意。” 紫苏又是一笑:“公子到韶音坊来,就是散心来了,我又何必说些让公子添堵的话。”宇文逸风开怀一笑:“真是个妙人儿,如果让我自己选,宁愿娶你也不娶那郗凤藻。”他这话本是无心,紫苏听来却是心里一咯噔。她看了他一眼,他明亮的眼睛也看着她,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点点的漾开。 他并不是当真动了娶她的心,她心里明白,他只是在比较,觉得那个郗家小姐实在是不够可爱,比起她这样的乐伎都差远了。紫苏有点自怨自艾,不知怎么,在宇文逸风面前,她常常觉得自己卑微渺小。尽管她曾经有着一颗高傲的心,可是见了他,所有的矜贵都能放得下来。 “公子今日留在韶音坊用晚膳吧,你没来的这些日子,我琢磨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一会儿吩咐厨房去准备,做出来请公子品评品评。”紫苏适时的转移话题。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一言一行无不让人心里熨帖。宇文逸风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揽了下她纤腰。紫苏心里微惊,见他眼中有笑意,含羞垂下眼帘。 她白皙的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恰似春天最美的桃花,秀颜丽色让人心生怜爱,宇文逸风轻轻揽住她,在她红润的唇边一吻。紫苏心里一阵狂跳,有些羞怯又有些欢喜。宇文逸风见她露出少女之态,淡然一笑,放开了她。她虽是乐伎,他却也不想像其他来狎妓取乐的客人一般占她的便宜。紫苏和别的乐伎不一样,否则那时也不会坠楼受伤。 紫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公子人品贵重、卓尔不群,在紫苏心里,没有人能及得上公子半分。”宇文逸风叹了口气,苦笑道:“也只有你这样想,在某个人心里,我及不上她意中人半分。”紫苏听出他是有所指,心中升起的一缕柔情顿时被怅然替代。她知道,他时常想念他心里的那个影子,此时听他话里的意思,那女子像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他不过是替自己徒增烦恼。 第162章 溪月从颖夫人那里回到竹雨斋,看到宇文长风的书房里亮着灯光,向着他的书房走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见宇文长风正手拿竹简,在灯下阅读,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走到他身边跪坐下,靠在他怀里。下午宇文逸风在‘花’园里的那个举动让她心中一直不安,此时看到宇文长风,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 宇文长风温和的轻握她肩胛,不解的问:“怎么不去房里歇着?”溪月嘴角一撇,幽幽道:“你整天不在府里,我想见你也见不到,官署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天天去不可。”宇文长风见她又使小‘性’子,一脸幽怨的表情,搂住她道:“孩子不是陪着你吗?”溪月撒娇的哼了一声,道:“孩子和你能一样吗!”她捏了捏宇文长风的脸颊。 宇文长风叹了口气:“父王已经把虎符‘交’还兵部,正式卸甲归田,我不接,咱们府里还有谁能接。太后又不能把兵权放到别人手上。”溪月温柔的枕在他肩上,心里幽幽的叹气。[.超多好看小说]她既然嫁给了他,他的一切她都得承受。他要是和很多世家子弟一样整天好吃懒做,只知道风‘花’雪月、寻‘花’问柳,她还有生气的理由,可是他忙于朝政军务,她连生气的理由也没有。 自古以来,在世人眼中,做大事的男人应该以天下苍生为重,以忠君报国为重,妻子儿‘女’只是个人‘私’情。若是国而忘家,人们会说这是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贤臣良将;若是因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则永远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 “我今天在‘花’园里遇到三弟了,他跟我怄气,说一家人都碎嘴,把他和郗家二小姐的婚事传的人尽皆知。”溪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和宇文长风谈谈这件事。宇文长风抿嘴一笑:“三弟不喜欢郗家二小姐,说娶谁也不会娶她,可是我看这件事已然成了定局,他再反对也没用。”“如果换成是你呢,当初要是你遇到这处境,你会怎么办?”溪月看着丈夫的眼睛。 宇文长风思忖片刻,脸上仍是带着笑意:“我不知道,这种事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有感触。”“我告诉你吧,被‘逼’着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很难过的。对未来一片茫然,心中没有着落。像是被发配异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期。”溪月由衷的说。宇文长风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溪月当然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深意,笑道:“你不用猜,我就是说你。你这坏人,跟那郗家二小姐一样。” “我跟郗凤藻一样,那你一定是和逸风同病相怜了,难怪他要跟你抱怨。”宇文长风知道溪月不过说玩笑话,顺着她的话调侃了一句。溪月向他眨眨眼睛,秀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慧黠之‘色’,轻声道:“他跟我抱怨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管姻缘的月老。谁让他自己惹上郗家二小姐呢,那样难缠的‘女’孩子。”宇文长风点了下头,溪月望着灯下他俊逸的侧脸,动容道:“如果世事可以重来,我一点也不后悔遇到你。” 溪月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依恋,他就像她的乔木,可以让她丝萝一般倚靠。他是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他在,她心里就踏实。他心里有一些秘密,她依稀能感觉得到,可是她不在乎,她也无意去触及。只因她知道,他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如此,她就非常满足。 宇文长风怜爱的轻抚着溪月的秀发,也陷入了深思。他忙于军务,对她有所冷落,她虽然只是浅浅的一说,可他却能‘洞’悉她的心理。这府里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惊惧,既担心自己又担心腹中的孩子,情绪不太稳定。就像刚才她一进书房就扑到他怀里一样,幽怨的情绪里带着委屈,她并不是真的让他天天在府里陪她,她就是希望他来安慰她。 “我已经写信给岳父岳母,请他们来金陵探望你。”宇文长风终于把这个消息告诉溪月。溪月惊喜万分,凝望着他:“真的吗?我父母答应了没有?”宇文长风道:“还没有接到岳父大人的回信。我在信里还提到让他们举家迁到金陵来,洛阳兵荒马‘乱’,已非久留之地。”溪月高兴的搂住宇文长风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你真是太好了。” “我那时说要带你去洛阳省亲,一直也没有实现。此时你有孕在身,他们心里必然也很惦记你。”宇文长风看着溪月高兴的样子,心中一宽。溪月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多日不见的父母,心中期盼非常。 第163章 石俊夫‘妇’很快举家迁出洛阳,但他们并没有选择迁到金陵,而是选择了钱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只因石俊夫人的故乡在钱塘,石俊又颇喜欢钱塘的风物山水,夫‘妇’俩便带着全家将府邸安在了钱塘江边、西子湖畔。他们在钱塘安顿好府邸之后,就赶往金陵探望‘女’儿‘女’婿。 时隔一年多,亲家相见,彼此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石俊已经辞官,见到齐王夫‘妇’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四老坐在一处谈起各自的儿‘女’,竟然越谈越投机,石俊夫‘妇’对长公主的看法也渐渐有所转变。 竹雨斋中,宇文长风向石俊夫‘妇’问候施礼。石俊早就听说了‘女’婿西征立了功、官职又节节高升,心中欢喜,觉得‘女’儿终生有靠,总算是没有嫁错人。石俊夫人见‘女’儿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关切问她孕期的状况,溪月和母亲说着话,眼光却不时瞥着丈夫。 溪月每次在家书中总是说,齐王府上下对她很好、宇文长风对她也很好,她在金陵过得很快活,石俊夫人总有些担心,怕‘女’儿是报喜不报忧。此刻见到‘女’儿‘女’婿的情形,就猜出他们小俩口恩爱非常,总算放下心来,心中替‘女’儿高兴。(.好看的小说 “你姐姐一家这次也随我们迁居钱塘,本来打算一起探望你,又怕叨扰了你们府上,因此只有为父和你母亲二人前来。”石俊捋着胡须笑道。溪月替父亲斟茶,递给他:“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叨扰,姐姐何须对我这么多礼。”石俊夫人打趣道:“你如今是王府贵眷、将军夫人,当然要多礼。”“母亲这么说,不是折煞我了,我何曾自认为是将军夫人。”溪月笑嘻嘻的说。石俊夫人疼爱的点了她脑袋一下。 石俊夫‘妇’在齐王府住了十多天才返回钱塘,溪月身子不便,没有相送,宇文长风独自送岳父母出城。石俊夫‘妇’再三嘱咐宇文长风,让他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宇文长风保证一定遵照他们的吩咐。回府后他跟溪月说了情形,夫妻俩商议等孩子出生后,带着孩子去钱塘探望二老。 天气进了腊月里,一天冷过一天,王府‘花’园里‘花’木凋零、呵气成冰。宇文长风知道溪月怕冷,让人在房间里生了炭盆,让整个房间里都暖烘烘的。惠芝知道溪月在府中寂寞,命人送了一只鹦鹉给她。鹦鹉会说许多话,溪月喜欢的不得了,把鸟架子挂在廊下,每日亲自喂它吃食。 这一日是郗子祈成亲的好日子,齐王府的三位公子早早就出了‘门’,去郗府道贺观礼。宇文逸风怕见到凤藻尴尬,拉了璎璎陪他一起去。璎璎本就喜欢热闹,高高兴兴的跟着他们三人一道出‘门’。 外面刚下过一夜的雪,路上滑的很,众人都没有骑马,坐在马车里。宇文逸风和璎璎坐一辆马车,看到她穿着大红‘色’的襦裙,用金线绣了梅‘花’,纯白狐裘滚边,脖子上挂着明晃晃的金项圈,整个人晶莹可爱,不禁笑道:“穿的这样红,倒好像新娘子一般。”璎璎啐了他一口,秀眉微扬:“我爱穿这么红,你管得着吗。”“我又没说要管你,你这么凶干什么。”宇文逸风撇着嘴哼了一声。 璎璎这才嘿嘿一乐,瞅着他道:“待会儿要是见到你未婚妻,咱们怎么和她打招呼呀?”宇文逸风知道她存心逗笑,故意板着脸道:“你别再跟我提什么未婚妻,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话。”璎璎又是一笑:“我早就说她厉害,非得缠上你不可。三风,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妨放下偏见看她,没准也能发现她有许多可爱的地方。” 宇文逸风颇不屑的扭头:“要说可爱,她比你差远了。”“要说温柔可亲,比溪月差远了是不是?人跟人之间拿来比较的话,总有比不上的时候。她就是她,她不是别人。你干嘛拿她和别人比。”璎璎的见解很有道理,宇文逸风不由得侧目凝望了她一眼。 这样聪明剔透的‘女’孩子,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娶她。宇文逸风和璎璎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可惜他们之间身份悬殊,感情也仅是兄妹之情。璎璎表面上虽然无忧无虑,渐渐长大了以后,也有了许多心事。 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将会离开齐王府,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是‘女’子,就逃脱不了嫁人的命运。但是璎璎不愿像姐姐菊夫人那样,委屈给人当侧室。当她懂事之后,就暗暗发誓,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绝不给人当妾室。哪怕是嫁到贫寒人家,也绝不当妾室。 宇文逸风见璎璎默然不语,道:“今年你的生辰,我出征在外,也没机会给你庆祝,过年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璎璎摇了摇头:“这府里人人对我都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三风,你说,人要是一辈子不婚不嫁,是不是也‘挺’好?”宇文逸风不知道她为何说起这个,答道:“不婚不嫁是不大可能的,关键是看娶谁嫁谁,若是娶个夜叉,我看不如不娶。”璎璎见他没好气,又抿嘴一笑。 第164章 虽是寒冬腊月,郗府里却是张灯结彩、一片辉煌灿烂。(.无弹窗广告)-79-宇文家的三兄弟一同向主家道了贺,便被领着到后堂休憩,待宴席开时再到正堂饮宴。 怕遇到凤藻,宇文逸风有意没有在郗府‘花’园里走动,和两个哥哥一道在后堂烤火取暖。他们正在吃栗子,一个‘女’子的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说怎么没见到你们,原来你们聚在这里,倒叫我好找。”不用说,这语气无疑是凤藻。 宇文逸风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剥着手里的栗子。凤藻瞟了他一眼,见他有些不自在,心中暗笑,随口向婢‘女’吩咐了一句,命她多去拿些干果来给宇文三公子。那婢‘女’知道他是凤藻未来的夫婿,笑呵呵的打量了他几眼。 “今天是你二哥的好日子,怎么也不去帮忙?”宇文啸风最先开口。凤藻向他施了个礼,笑道:“有我母亲和嫂子们在,何须我去帮忙。子祈不能亲自来照应你们,让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宇文长风见她满面‘春’风,就知道她心情愉快,笑着回她:“多谢凤藻小姐关心,贵府招待的很周到。” 凤藻向他嫣然一笑,想着自己和他总有一日要成为亲戚,往日对他的芥蒂早已放下了一大半,殷勤笑道:“听说尊夫人有喜,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贺,借今天这个吉日向你道个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她连说话的语气也委婉温和了。宇文长风向她点了点头。 婢‘女’把各‘色’干果端上来之后,凤藻接过去,亲自摆到宇文逸风面前,向那三人道:“我姐姐陪着姨小姐在另一室饮茶,我这会儿便要过去。大哥二哥三郎,小妹先失陪了。”她向三人拜了拜,带着婢‘女’走了。剩下那三人面面相觑。终于,宇文啸风和宇文长风爆发出一阵狂笑,宇文逸风则气得脸‘色’发白。 “大哥二哥三郎,小妹先走一步。哈哈哈,我以为她‘性’子改了,却原来还是这般惊世骇俗。”宇文啸风先是学着凤藻的语气说了一句,后来忍不住失笑起来。凤藻尚未过‘门’,就这样大胆的称呼他们三人,实在令他们匪夷所思。 “还好你我只是大哥二哥。”连一向沉稳的宇文长风也忍不住打趣起来。“什么三郎,谁是她三郎!这‘女’人非把我气死才甘心,你俩更差劲,笑什么笑!”宇文逸风气急败坏的抓起栗子往他两个哥哥身上砸去。那两人笑着躲闪了。 凤藻走后,听到他们在房中放声大笑,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心想着他们必定是拿自己和宇文逸风打趣,心中忍不住一甜。她穿过‘花’园,款步走到芷烟所居的厢房,却不见一人,有些纳闷,往‘花’园里去找她和璎璎。 璎璎正在‘花’园中和几个婢‘女’一起堆雪人,玩的不亦乐乎,芷烟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们,紧紧拥着狐裘大氅,并不上前。雪人已经堆得差不多,‘女’孩子们站在一旁看着雪人,商量着要给雪人安上眼睛和鼻子。璎璎向一个婢‘女’道:“你去找根萝卜来,再找两颗炭球。”那婢‘女’依言而去。 璎璎见园中有几株梅‘花’开得极好,忍不住走过去想折几枝。她悄悄走近,攀着树枝折了两三枝红梅,拿在手里赏玩,那红梅在白雪的映照下分外‘艳’丽夺目。芷烟和婢‘女’远远的看着璎璎,心中不禁赞叹,银装素裹的晶莹世界里,她的红衣分外鲜‘艳’,清秀的小脸粉雕‘玉’琢,明晃晃的一枝金步摇‘插’漆黑的云鬓秀发间。这小姑娘年纪虽不大,美貌中却透着少有的灵气,叫人见之忘俗。 璎璎折了红梅之后,转过身来,一抬眼,似乎看到宇文逸风的背影从‘花’丛边闪过,她玩心大起,随手团了一个雪球往他身上砸过去。 谁知,那人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她,并不是宇文逸风,而是一位服‘色’和他差不多的锦衣少年。那少年年纪很轻,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却很高。璎璎尴尬向他赔礼:“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少年面无表情,掸了掸衣服上沾的雪。璎璎打量了他一眼,才惊讶的发现,他长得非常好看,竟是平生从未见过的美少年。齐王府的三位公子才貌皆非常出众,然而和这少年一比,他们都没有他这般俊美。 璎璎见那少年神情漠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而去。刚走了几步,忽然背心上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她吃痛的抚着背转身去看,却见刚才那少年正拍着手上的雪,那表情十足的挑衅。原来这人这样坏,报复心这么强,可把璎璎气坏了,她环顾左右,看到不远处有一大团雪,忙跑过去,脚下一滑,扑通坐在地上。那少年见状忍住笑,从容的往‘花’园另一侧走去。 芷烟和两个婢‘女’忙走上前扶起璎璎,璎璎跺了跺脚,问芷烟:“郗大小姐,刚才那人是谁?好生讨厌。我跟他道歉他不理我,转过头就拿雪团砸我。”芷烟微微一笑,正要答话,凤藻走过来‘插’话道:“刚才那位公子你不认识?他父亲梁王爷你一定听说过,当年朝中和你姐夫齐王其名的武将。”“切,有什么了不起。他父王有名,又不是他有名,骄傲什么呀。”璎璎撅着小嘴道。 第165章 芷烟、凤藻两姐妹对视一笑,凤藻道:“一看你也是深闺小姐,不问世事,你去问问齐王府的三位公子,有不知道公子襄的吗?”“我管他香的还是臭的,那副德行看着叫人讨厌。(.)。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比我们齐王府的三位公子差远了,凤藻你说是不是?”璎璎嘻嘻一笑。凤藻抿嘴一乐。 芷烟向身边的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忙上前把怀中的暖手炉‘交’给她,她淡然一笑,把暖手炉给璎璎:“公子襄是梁王的独子,自幼聪明绝顶,有一回,太学里那些才高学富的博士轮流和他清谈辩论,竟没有一个人辩得过他。众人都说,公子襄是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之后,朝中最有名的才子。”“最有名的才子不是我们家二公子吗,怎么变成他了。”璎璎想起公子襄刚才的态度,仍是不屑。 “公子襄才十六岁,宇文二哥比人家大了好几岁呢,而且宇文二哥现在已经是骠骑将军,哪里还在乎这些虚名。”凤藻中肯的说了一句。璎璎笑道:“果然你快成我们家的人了,也向着我们家说话。你自己也说是虚名了,以后也不用觉得刚才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凤藻被她说得脸上一红,没有答话。 中午,在郗府的前堂,宴席摆好之后,宾客们纷纷落座。璎璎跟着凤藻一同进堂屋,看到满屋都是男宾,悄悄问凤藻:“‘女’眷是不是在另一室?”凤藻点了点头:“我带你去。.”“等会儿,我先去和我们家的三位公子说句话。”璎璎向宇文家的三兄弟走过去。 宇文逸风看到璎璎,向她招手:“这大半天你跑哪儿去了?”璎璎笑着坐下:“我跟郗家的两位小姐堆雪人去了。”宇文逸风听说她和芷烟、凤藻在一起,不屑的移了目光。璎璎心里一笑,向宇文长风道:“我在另一室和‘女’眷们一同饮宴,你们走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啊。”“不会忘的,你这么大个人,把你丢了怎么成。”宇文长风笑道。璎璎耸了耸鼻子,站起来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公子襄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心中不屑,白了他一眼。公子襄看到她瞪自己,认出她就是刚才在树下折梅的那位身穿红衣的美丽少‘女’,只哼了一声就侧过脸去。璎璎走出了‘门’,他才又看了她一眼。 酒宴散后,宇文家的三兄弟向主人家告了辞,带了璎璎一同离开。凤藻见宇文逸风来去都不和自己打招呼,心中有些不满,想不理他,又有些不甘心。跟在郗子祈身后送他们到府‘门’口,见宇文逸风和璎璎上了一辆马车,她走过去和璎璎话别:“姨小姐有空的时候,常到寒舍来走动。”璎璎向她眨眨眼睛:“多谢。我若是有机会出来,一定来。” 璎璎见凤藻和她说话,眼光却有意无意的瞟着宇文逸风,心中一笑,轻轻踢了宇文逸风一下,示意他也说一句。宇文逸风却装不知道,没有理会。凤藻有些失望,想和宇文逸风说句话,又有些说不出口,幽幽叹了口气,咬着嘴‘唇’转身而去。璎璎见她的背影远去,才向宇文逸风摇了摇头。 ‘春’节过后,就是最热闹的元宵节。元宵节又叫上元灯节,宫里宫外照例要摆‘花’灯庆贺。这一年,为庆贺新君登基后的首个上元灯节,宫里下令举国欢庆三日。 溪月怀孕后,一直在府里没有机会出‘门’走动,此时听说秦淮河畔有灯市可看,央着宇文长风带她出府去赏灯。宇文长风初时不同意,拗不过她一再相求,只得答应带她出‘门’去,但是只能去宫中看灯,不能到人多热闹的秦淮河。溪月也怕人‘潮’拥挤会伤到腹中的胎儿,答应了他的条件。 府中各房用过晚膳,各人纷纷收拾好乘马车出‘门’赏灯。宇文逸风怕又遇到凤藻,没有跟随众人一道出‘门’,独自去了韶音坊。齐王夫‘妇’和两位夫人去宫里拜见太后,璎璎跟着宇文长风夫‘妇’进宫,宇文啸风夫‘妇’则和王家的人约好了去秦淮河畔赏灯,一家人四散而去。 金陵皇城里,永巷的宫‘女’舍人早已把一盏盏‘花’灯挂满了整个皇城,到处缤纷一片,‘花’灯下人影憧憧。宇文长风小心的扶着溪月,夫妻二人缓缓的走在灯下,观赏着一盏又一盏‘精’巧的‘花’灯。“金陵的‘花’灯会,比起南阳的,要气派的多。”溪月紧紧的依偎在丈夫身侧,不时的驻足观望。宇文长风笑道:“秦淮河畔的灯会更热闹,只可惜你今年去不了,以后一定带你去看。”溪月抿嘴一笑。 璎璎带着妩儿在另一侧赏灯。妩儿不时的发出赞叹声,璎璎笑道:“你倒像是没见过这些。”妩儿道:“奴婢那时在南阳,灯节时也看过灯,只不过比不上这里好看,让人眼‘花’缭‘乱’。”“是啊,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璎璎挽着妩儿的手,怕被看灯的人群冲散了。 两人走到宫内一处城楼,璎璎站到高台上,眺望皇城中的景‘色’,美景尽收眼底。“你看此处,真是个观景的好所在,处处的‘花’灯都能看清楚。”璎璎指着远方,转头向妩儿道。妩儿趴在栏杆上,放眼望去,笑道:“我要仔细看看,能不能看到小姐和姑爷。” 璎璎见她伸着脖子张望,挑着嘴角一笑,向另一侧走了几步,踮着脚尖往高台的栏杆外望去。“喂,你挡着我的视线了。”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璎璎有些惊讶,扭头去看。黑暗中,一个身穿白狐皮长袍的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台子上,若不是他出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璎璎走过去看了他一眼,依稀认出这人正是公子襄。 第166章 月‘色’下,公子襄面容清冷,俊秀的眉目如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这宽敞的大路人人走得,什么叫我挡着你啊?你要看灯,下去看个清楚就是了。”璎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公子襄冷冷道:“我不喜欢看到那么多人,熙熙攘攘的。”真是怪人一个,璎璎没有理他,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了一把杏干来吃。 她似乎想起什么,转身问公子襄:“你吃不吃啊?”她故意从荷包里抓了一把瓜子。公子襄看了她一眼,皱眉问:“你是哪一家的?”“你管我是哪家的,我又不会谋害你。”璎璎撇着小嘴。公子襄看了眼她手里的瓜子,又问:“这是……什么东西?”“天哪,你不会是从西域来的吧,瓜子都没见过。葵‘花’子炒熟了,可以磕着吃。”璎璎伸手把瓜子递给他。 公子襄接过去放到嘴里,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难吃死了。”他刚要把瓜子还给璎璎,见璎璎拿起一颗瓜子放在嘴里一磕,也学着她的样子磕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璎璎笑着指着他道:“居然还有你这样孤陋寡闻的人,连嗑瓜子也不会,整颗塞到嘴里。”“我父王从来不让我吃这些。”公子襄磕了几个瓜子,有点无‘精’打采。 “还有别的好吃的吗?”公子襄问璎璎。璎璎坐到他身侧,拿了几颗杏干给他。公子襄接过去放在嘴里嚼着:“酸酸的……”“这是杏干,当然酸酸的。你不会除了一日三餐,别的什么都没吃过吧?”璎璎看了公子襄一眼。公子襄不服气道:“一日三餐只是为了果腹,又不是为了口舌之‘欲’。” 璎璎不屑的冷哼一声:“孟子说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难道孟子不是圣人?”“什么孟子,是《礼记》里告子说的。”公子襄笑了一下。“哎呀,反正不是孟子就是告子,这些老人家就爱拽文,说些空‘洞’的大道理,我可不爱拽文。”璎璎笑道。公子襄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前朝有个名士嵇康,非汤、武而薄孔、周,你的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璎璎思忖片刻:“嵇康是不是那个柳树下打铁的名士?我小时候听二风说过,说他是个傲世王侯、视浮名为粪土的名士。”“哦,你知道啊。二风是谁呀?”公子襄好奇的问了一句。“是我们家……是我姐夫的儿子,你说他应该叫我什么?”璎璎狡狯的一笑。公子襄没有正面回答,随口道:“瞧不出,你人不大,辈分还‘挺’高。”“那当然,金銮殿坐着的那个小皇帝比我矮两辈呢。”璎璎不无得意的说。 公子襄思忖片刻,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宇文家的人,难怪了。”璎璎见他低头不语,落寞的神情像是想着心事,也不问他,从台子上站起来要走。“我要走了,这些好吃的都给你了。”她解下腰上悬着的荷包,放到公子襄手里。 公子襄看那荷包绣的非常‘精’致,有些好奇,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干果,抓了一颗杏仁放到嘴里咬,还‘挺’脆,他笑了一笑,问璎璎:“你姓什么?”璎璎回头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我不告诉你。”公子襄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脸上有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从来没和陌生人说过这么多话,对方还是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和他以前见过的‘女’子有点不同,‘女’人在他看来都言语无趣,只有她,让他不知不觉就能笑出来。一转眼,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容渐渐隐去,又恢复了原先冷漠的神情。 秦淮河畔,灯影缭‘乱’。宇文逸风带着紫苏漫步在如‘潮’的人群中,观赏着流光溢彩的各‘色’‘花’灯。她紧紧的牵着他的手,跟在他身侧,生怕人群把他俩冲散了。二龙戏珠灯、麒麟送子灯、和合二仙灯、鸳鸯双飞灯……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这一晚是紫苏十岁之后最高兴的一晚。十岁之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十岁之后,她被卖到韶音坊当乐伎,从此开始了悲惨的命运。如果不是她父亲获罪被抄家,也许此时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姐,而不是教坊司的官妓。 “你喜欢这盏莲‘花’河灯吗?我买一盏给你放河灯。”宇文逸风边说边从衣袖里取出碎银子扔给店家,拿了一盏最漂亮的河灯给紫苏。紫苏高兴的接过去,和他一道走到河边,将河灯放到水里。流水浮灯,河面上点点烛光闪烁,恰似夜空中的繁星。紫苏望着河灯远去,有些莫名的伤感,害怕这河灯就是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终将燃尽光彩。 一回头看到宇文逸风俊朗的侧脸,月‘色’下他的视线落在远方,看到紫苏晶莹的美目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扶她站起来。“累不累,你要是走累了,咱们就回去。”他问她。她摇摇头,多希望这旖旎暧昧的夜晚永远不要结束。 宇文逸风随意的坐在河边,紫苏坐到他身侧。“今天你怎么想起来去韶音坊看我?不和家里人团聚?”紫苏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宇文逸风淡然道:“我家里人都进宫拜见太后去了,我不想进宫。”紫苏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夜晚的冷风吹起她的裙裾,宇文逸风替她拉好狐狸‘毛’的披风领子。 青鸾和宇文啸风跟王家的人坐在秦淮河上的一艘画舫上,远远看到宇文逸风和紫苏。“夫君,那不是三弟吗?和一个‘女’子坐在一起。”青鸾悄悄指给宇文啸风看。宇文啸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宇文逸风和紫苏。“你眼力真好,这么暗都看得到。是三弟,那‘女’子是韶音坊的乐伎紫苏姑娘。” 第167章 “三弟当初就是为了她得罪河间王,还挨了打的吧?你还说他俩没‘私’情,我看他俩好得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青鸾微微撇着嘴角。宇文啸风不屑的一笑:“他俩好不好,又不关你的事。你啊,少‘操’别人的心。”“三弟都要订亲了,还老去韶音坊厮‘混’,真是不成话,颖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生气。”青鸾嗔怪的说。 “他只是去散散心,你回去别‘乱’说。”宇文啸风当然明白宇文逸风对和凤藻的姻缘相当不满,去韶音坊找紫苏只是为了排遣一下心情,嘱咐了青鸾一句。青鸾淡然一笑,回望了宇文逸风和紫苏一眼:“知道啦,你们手足情深,怕我这外姓人多嘴替他惹麻烦。说起来,三弟也‘挺’可怜的,他的心事啊,只怕不是去几回韶音坊就能排遣的。(.无弹窗广告)”宇文啸风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追问,免得她又东拉西扯的说出什么怪话。 紫苏看着河面上的一盏盏河灯渐渐飘得远了,站起来远眺,河灯飘着飘着烛光也就渐渐黯淡。“公子,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可好?”紫苏征询的看着宇文逸风。宇文逸风站起来拍拍长袍:“好啊,这会儿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两人并肩去了一家茶寮。 谁知,从茶寮出来,竟然猝不及防的遇到了郗家兄妹。郗子祈带着新婚的妻子萧氏和妹妹凤藻一同来逛灯市,走得累了,也到此处休憩。几个人照面,说不出的尴尬。凤藻的脸‘色’在瞬间苍白,神情中全是委屈和愤恨。宇文逸风看也不看她,和郗子祈客套一句之后,牵着紫苏的手就走。他连头也不回,紫苏倒是回头看了凤藻一眼。 郗子祈看着妹妹的脸‘色’,见她像是呆住了一样,心中有些痛惜:“凤藻――”他想劝她。凤藻定了定情绪,忍住伤心道:“哥,不要紧。他这样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进去休息一会儿,不要扫了你和二嫂的兴。”说着她挽着二嫂萧氏的胳膊往茶寮里走。萧氏疑‘惑’的和丈夫对视,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那是宇文家的三公子。”他这么一解释,萧氏才明白刚才那弱冠少年正是凤藻未来的夫婿,可他身旁竟带着另一个‘女’子,而且两人态度亲密的很。萧氏这才明白凤藻为何伤心,同情看了小姑子一眼。 宇文逸风和紫苏走了几步,紫苏松开他的手。宇文逸风诧异的看着她,紫苏道:“你这样对她,她很伤心,难道你没看到?”“这是她自找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她。”宇文逸风不以为然的说。紫苏看着他,见他的脸上有一丝烦躁之‘色’,嗔道:“公子,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狠心的人。今时不同往日,她和你的亲事已经订了,你再这样对她,于情于理都不合。难道你俩就这样一辈子彼此折磨?” “你别跟我说这些!”宇文逸风终于有些不悦,脸‘色’难看起来。紫苏却不理会他,针锋相对道:“我偏要说。你这是折磨别人,也是折磨你自己。”宇文逸风绷着脸,定定的看着紫苏的眼睛,紫苏毫不畏惧,两人对峙了片刻。 宇文逸风叹息着移了视线,紫苏这才重新握着他的手,动容道:“公子,紫苏愿做公子的知己,但是不希望公子利用紫苏来打击别人。”宇文逸风侧望了她一眼,轻轻颔首:“你说的对。我不该利用你,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应该把你卷进来。” 第168章 紫苏这才欣慰的一笑:“你说这话又见外了,我不是怕牵扯进来,而是不想因为我,令郗小姐伤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你总是替别人想这么多,当真是个好‘女’子。”宇文逸风赞了她一句,轻轻在她脸颊上一‘吻’。紫苏秀美的脸上起了红晕,默默的跟在他身侧。 她不知道,她刚才那一番话,在他心中起了一阵‘波’澜。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对象,从这一刻起,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渐渐起了变化。. 出了正月,天气渐渐回暖。溪月的身子重了,除了每日午膳,不再步出竹雨斋。自从她那次和宇文长风说过之后,宇文长风便经常‘抽’出时间在府里陪她。两人共同憧憬着孩子的出世。 这一日正是‘春’分,每年的这个时候,皇后都要带领妃嫔、贵‘妇’在宫中的采桑所行亲蚕礼。小皇帝尚未立后,这年的亲蚕礼仍由太后亲自主持。一大早,宇文家的几位有品级的贵‘妇’在长公主的带领下一道坐马车去宫里的采桑所。溪月没有去,宇文长风去兵部后,她一直在房里睡着。 晌午的时候,瑞雪告诉溪月,府里的几位夫人中午留在宫里陪太后用膳,要到下午才能回府。“今日午膳还在‘花’厅里开吗?”溪月坐到西窗下的竹榻上,随手拿起针线活儿来做。她想替未出世的孩子绣一件小肚兜。“开啊,王爷和几位公子都要去用膳的。您要是不想过去,可以不去。”瑞雪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绣活儿。 “最近我很少出‘门’,你那里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子没有?”溪月问了瑞雪一句。瑞雪忙道:“奴婢前两日从茜雪姐姐那里拿了几幅‘花’样子,她那里还有更好些的,都是菊夫人和大少夫人从城西的绣坊拿回来的。”溪月点点头:“你去茜雪那里替我拿几幅过来。”她微一思忖,想起自从青鸾小产后,她和青鸾再无来往,恰好此时青鸾并不在府里,于是道:“这样吧,我和你一道去看看。” 谁知,到了宇文啸风夫‘妇’所居的院落时,并没有看到茜雪的人影。青鸾每回出‘门’通常会带上自己陪嫁的婢‘女’绮霞,留茜雪和其他几个婢‘女’在府中照看。照理说,茜雪这会儿应该看着仆‘妇’们洒扫庭院,却不知她去了哪里。 溪月站了一会儿,吩咐瑞雪道:“我去姨小姐那里,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若是茜雪回来了,你让她把‘花’样子拿过去给我们瞧瞧。”瑞雪应了一声。 齐王府的‘花’园很大,林木幽深、曲径通幽,外人要是没人指引,很容易‘迷’路。溪月嫁到齐王府好几个月后,才渐渐‘摸’清了‘花’园的道路布局。璎璎的住处离菊夫人的住处只有几步之遥,是齐王府中一处非常僻静的所在。再往远处走,就是齐王宇文松的剑庐。 溪月穿过‘花’园,在湖边走了一会儿,走的有些累了,想找一处荫凉的轩榭休息一会儿。聆雨轩就在不远处,溪月想起这轩中悬着的那幅匾额“晴耕雨读”正是她夫君宇文长风的字,想着过去看看,顺便休息一下。 聆雨轩有二层,轩后有一间耳房,平日并无人居,因此终日锁着‘门’。溪月在轩中坐了一会儿,似乎听到一阵响动,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这园子这么大,就算是藏了贼人也未可知。她强自镇定,放轻了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声音自聆雨轩后的耳房传来,是一阵********的嬉笑声。溪月走得近了,听到那男子的笑声似乎很熟悉,她心中惊讶无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一幕是自己不该看到的,慌忙往聆雨轩外跑去。 耳房中的‘床’上铺了又软又厚的兽皮,‘床’上几乎赤/‘裸’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动静,仍忘情的抱在一起缠绵,不时发出呻‘吟’声和笑声。 第169章 溪月跑了几步,有些吃力,怕伤到肚里的孩子,只得放慢了脚步,心中仍在砰砰‘乱’跳。[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这府里的人都怎么了,平日里都是道貌岸然,却藏了这么多秘密。远远看到齐王宇文松和看守剑庐的家人老陶往聆雨轩的方向来,溪月心中更是心惊。 他俩是要去剑庐还是要到聆雨轩?怎么办?通知不通知耳房里那两人?溪月心中矛盾不已。按理说,这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可那两人的‘私’情若是被撞破,府中必有一翻风‘波’。男子也就算了,‘女’子必然逃不了凄惨的下场。朝中的风气虽然开放,偷情却仍是为人所不耻的败德之行。 溪月焦急万分,正在踌躇,宇文松和老陶走得越来越近。溪月心生一计,故意迎着宇文松走过去。“儿媳拜见父王。”她主动和公公打招呼。宇文松点点头,打量了她一眼:“你行动不便,要多注意,不要在园子里‘乱’走。(.棉、花‘糖’小‘说’)”溪月嗯了一声,见宇文松和老陶正要转身往聆雨轩去,忙假装体力不支要昏倒。 “少夫人——王爷,少夫人要昏倒了。”老陶无意中看了溪月一眼,见她摇摇‘欲’坠,忙告诉宇文松。宇文松回头一看,溪月扶着腰,一脸痛苦的神‘色’,忙走过去扶着她。“你这孩子,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乱’跑,果然应验了。老陶,快去通知金管家和二公子,让他们请大夫。”老陶依言而去。 溪月被送回竹雨斋时,宇文长风已经回府。大夫替溪月诊脉之后,说她腹中的孩子并无大碍,开了安胎的方子给她,让她好生休养。宇文长风这才松了口气,派人去回报给宇文松,让他不必担心。 溪月躺在‘床’上,宇文长风有些心疼,又不得不责备她:“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不要‘乱’走吗?”溪月一肚子委屈,又不好和他明说,只得撅着嘴不语。宇文长风以为自己语气重了,惹她不高兴,叹了口气。溪月坐起来,拍了下他的肩,没好气道:“你都不知道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就这样数落我。好了,我也懒得告诉你。你们家的人啊,一个赛一个的古怪。”“我们家的人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宇文长风回了一句。 溪月见他皱眉,忍不住道:“你大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大哥?他……是个好人。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宇文长风狐疑的看着妻子古怪的神情。溪月想了想,始终觉得这事难以启齿,侧着脑袋低语道:“不告诉你。”“不告诉我也行。不告诉我的结果就是,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出‘门’,只能在竹雨斋里呆着,直到孩子平安降生。”宇文长风故意‘激’她。 溪月没办法,只得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宇文长风先是一脸惊讶,渐渐的有些笑意:“这么说,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替他们掩护过去,今天非东窗事发不可。”“我看就算不东窗事发,也是危险了。你说,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啊?要是给大嫂知道,她不活活气死才怪。”溪月愤愤不平的说。 看着她歪着脑袋不满的神情,宇文长风淡淡笑道:“大嫂没嫁进来之前,茜雪就已经是大哥房里的丫头,若不是碍于大嫂,早就给她‘侍’妾的名分了,而不是现在这样。这事你装不知道吧,大哥有他的难处。”“啊?”溪月揪着他的耳朵,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房里的丫头……哼,我嫁进来之前,你和瑞雪小蝶是不是也……你最好别给我知道,不然我……” 宇文长风‘揉’‘揉’耳朵,故意道:“你怎样?”“我……我打你的孩子,我天天打他。”溪月笑道,轻抚着腹部。“我跟小蝶、瑞雪可没什么,你别瞎猜。”宇文长风笑着把手按在溪月的手上。 “惠芝的叔叔谢安想纳妾,怕他夫人不同意,找了惠芝的几个哥哥当说客。惠芝的三哥说,‘女’子当如《诗经》里所说,以不妒为美德。结果谢安夫人说,《诗经》是周公所编,男人当然向着男人,要是周婆所编,一定不会这么包庇男人。这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溪月笑着和宇文长风开玩笑。 宇文长风笑道:“这件事一听就是谢氏子弟拿谢安来取笑,《诗经》何曾是周公所编?谢安的刘氏夫人是名士刘惔之妹,饱读诗书,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溪月冷哼一声:“我觉得刘夫人说的很对。今天大哥这件事,就算我不说出去,你瞧着吧,大嫂迟早也会知道。”“别人我不管,你可不要说。”宇文长风嘱咐了一句。溪月知道他的顾虑,点了点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长公主回府后,听说溪月差点在‘花’园里昏倒的事之后,心里非常担心,派了两名仆‘妇’来问话,确认溪月和胎儿都没事之后才放心。 次日午膳时,溪月再见到宇文啸风夫‘妇’,忽然觉得有点别扭。表面上,他俩是那样恩爱,可‘私’底下呢?男人趁着妻子不在府里,和婢‘女’偷情。虽说他俩的关系时日已久,可真要让青鸾知道了,只怕以她的个‘性’,未必能接受。溪月看了青鸾一眼,不知道该是同情她,还是担心茜雪的命运。 她又看了宇文啸风一眼,见他正替妻子布菜,俨然一副好丈夫的样子,心中不禁失笑。她对宇文啸风的印象不坏,一直觉得他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可自从闻知他在朝堂上斩杀河间王司马虢,又撞见昨日那不该撞见的一幕,对他的印象渐渐模糊起来。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叫人难以捉‘摸’。 第170章 溪月的担心在一个月之后得到了证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访问:.。茜雪怀了身孕却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青鸾发现后,气愤的狠狠打了她一顿,要将她逐出府去。绮霞看着茜雪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不忍,忙劝道:“小姐,不能再打了。茜雪姐姐受不了了,再打会出人命。”青鸾这才扔掉藤条,命人将事情回报到长公主那里。 茜雪跪在齐王府的斋堂里,无论众人怎么盘问,什么都不肯说。颖夫人和菊夫人心里有数,却不敢贸然开口。长公主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好直接质问宇文啸风,毕竟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棉、花‘糖’小‘說’)宇文长风和溪月听说了这事,都有些担心茜雪的命运,碍于青鸾的面子,也只能沉默。 青鸾向长公主道:“母亲,这贱人做出了丑事,还一心要维护那男人,若是不把她逐出府去,咱们齐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搁。”长公主有些为难,叹息了一声。 这时,宇文啸风走进斋堂,朗声道:“孩子是我的,你要把她赶到哪里去。”青鸾瞠目结舌,惊讶的久久无言。她不敢相信,她这个老实的丈夫能背着她和婢‘女’有了‘私’情。最终,她指着宇文啸风的鼻子道:“宇文啸风,你好样的。算我王青鸾看走了眼!”见众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青鸾恼羞成怒的跑出了斋堂。 宇文啸风看到茜雪胳膊上都是伤痕,心中一痛,走到长公主身侧跪下:“求母亲成全,儿子要纳茜雪为妾。”长公主看着他坚定地神情,叹息道:“你啊!唉,如今木已成舟,本宫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茜雪已经怀了宇文家的孩子。你快些去安慰你妻子青鸾,不要让她闹起来。”“她要闹,就随她去闹。我忍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宇文啸风有些厌烦的说。 青鸾盛怒之下,很快回了娘家。王夫人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回来,心中纳闷,问明了缘由,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无奈。“‘女’儿啊,这事有多大,值得你这样跑回家里来?你嫁过去一直无所出,你夫君要纳妾这是人之常情。你快些回去,不然给人耻笑我们王家教‘女’无方。”王夫人苦口婆心的劝‘女’儿。 “我不是不让他纳妾,是气他一直瞒着我和那个小贱人勾勾搭搭。齐王府上上下下那些人的态度很明显,他们早就知道他和那个小贱人的事,只瞒着我一人。宇文啸风他欺人太甚。”青鸾气得直抹眼泪。 “如今窗户纸捅开了,你就想开一点吧。男人都这样,没有不偷腥的。与其他在外面胡来,找个家里的,起码你还能应对。”王夫人劝慰‘女’儿,思忖片刻又道:“只怕那丫头在你嫁过去之前已经是你夫君房里的通房丫头,‘女’儿啊,是你自己眼力不够,别人心知肚明的事,你竟然没有瞧出端倪”。 71 夜晚,果果早早就睡在床上,自从她怀孕,整天睡也睡不够,陆诚睿忙完了自己的事,上床陪着她,手轻抚她腹部,想象着自己孩子的小模样,会是什么样呢? “是女儿,你喜欢吗?”果果睁开眼睛看着温柔的丈夫。陆诚睿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我们感觉到,而且我还梦见她了,她叫我妈妈,叫你爸爸,她抱着你的腿,叫爸爸抱。”果果抿着嘴笑。 陆诚睿搂住她,轻抚着她头发,动情道:“我喜欢,我们的宝宝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一想到会有个小家伙叫自己爸爸,他心里就是一阵激动。 是啊,他想当爸爸想了好久了,想拥有一个属于他和果果的孩子想了很久了,甚至他还想过,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个女孩儿才好,像果果一样漂亮,一样有着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乌黑的长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会撒娇着叫他爸爸。 看到陆诚睿发呆,果果拍他一下,“你想什么哪?”陆诚睿亲昵的吻她额头,“在想我们的女儿,你说,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 果果见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笑道:“老公,我早想好了,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叫米粒儿,好不好听?” “米粒儿?小米粒儿这只能是小名,大名呢?” “大名你取啊,你是宝宝爸爸,应该你来取。”果果含笑着蹭进丈夫温暖的怀抱里,满心喜爱的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巴。 陆诚睿闭上眼睛沉吟道:“那我得好好想想,起码拟定五个,到时候咱俩一起决定用哪个名字。”“对,没选中的名字还可以存着,下次生了孩子再用。”果果早想好了,要生两个孩子。 就在小夫妻俩日复一日的憧憬中,他们的第一个宝宝终于降生了。护士从产房里出来报喜,陆诚睿和一早就赶来的双方父母听到护士说出那句母女平安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病房里,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握着她粉嫩的小手,陆诚睿的心被幸福包围着,手指轻抚着小丫头的脸,他已经这样呆呆的看着初生的女儿看了几个钟头,观察她的小手小脚一举一动,怎么也看不够。 果果被推出产房后,已经睡了几个钟头,头发被汗水湿透了,陆诚睿拿毛巾轻轻地替她擦汗,看着她醒过来,告诉她,宝宝正是他们期望的女孩儿。 “果果,她漂亮极了,打呵欠的样子特别像你。”陆诚睿把女儿的情况报告给爱妻,在她额头亲了亲。果果虚弱的笑了笑,示意他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 宝宝睡着了,可爱的样子让果果心头直颤,这就是她和陆诚睿爱的结晶啊,七年的爱情,终于等来了这个天赐的礼物,她是他们最好的宝贝,是永恒的纪念。 就在这时候,回家去给女儿炖汤的施念晴牵着儿子小树的手进来,告诉女儿女婿,“小树听说姐姐要生小宝宝非要来看不可,我只好带他过来。” 聪明伶俐的小树五岁了,长得跟姐姐很像,一样有着漂亮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他一溜烟跑到姐姐床前,看到小宝宝就在边上,叫道:“快给我看看。” 施念晴赶忙跟过来嗔道:“别吵,小宝宝睡着了,小树,乖乖的看,别吵了你姐姐和宝宝。”小树懂事的噤了声,走到陆诚睿身边,趴在床边上想看他的小外甥女。 “小诚,我能亲她一下吗?”小树看着陆诚睿。这小子虽然聪明,但始终叫不来姐夫这两个字,每次都是跟着大人叫陆诚睿小诚,好在陆诚睿从来不在意。 “来,亲吧。”陆诚睿把调皮的小舅子抱起来一点,让他靠得更近一点。小树小心翼翼的把小嘴凑到宝宝面前,在她嫩嫩的小脸上轻轻一吻。 “我是你小舅舅啊。”小树笑呵呵的跟宝宝自言自语。来的路上妈妈已经把称呼告诉他,他知道,这是他姐姐的孩子,是要叫他舅舅的,至于舅舅是什么意思,他并不真正知道,只知道这是个能让他高兴的称呼。 听到弟弟可爱的话语,果果忍不住笑,又握住丈夫的手,“他都不叫你姐夫,叫你名字呢。”“那有什么,小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陆诚睿笑道。 对这个只有五岁的小舅子,陆诚睿和覃家人一样对他只有喜欢和疼爱,又怎么会计较他对自己的称呼,更何况,他年纪虽小,却是货真价实的小舅子。 小树趴在床前,好奇的看着在襁褓中蠕动的小宝宝,伸出手指摸摸她的脸,又握了握她小手,满心的欢喜,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子,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 覃嘉树也走到病床前,一手抚摸着爱子小树的小脑袋,一边看着小小的外孙女,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他的宝贝女儿果果终于也当了母亲了,而这情形,就像二十多年前她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时一样,让他激动到无以复加。 女儿两三个月的时候,果果把她带回覃家去住了一段时间,顽皮的小树每天跑上跑下,不是去看看小外甥女,就是拉着下班回来的姐夫陆诚睿陪他玩两军对阵打仗的游戏。 覃嘉树职务一升再升,能在家里陪儿子玩耍的时间太少了,因此陆诚睿陪果果回娘家住的这段时间,陪小树玩儿的任务就落在他头上。 陆诚睿耐心的教小树怎么摆好那些玩具士兵的位置,又告诉他怎么摆大炮,怎么摆飞机和舰船,当他们的海陆空三军都摆好了以后,战场看起来浩浩荡荡,而且颇具规模。 小树欢喜的大叫大笑,他太喜欢小诚哥哥了,头一次有人这么陪着他玩儿,而且给他摆出这样大的阵仗,这让他既高兴又佩服。 “来,你当司令,指挥这些士兵抢滩登陆,我们先派小分队去勘察地形,建立瞭望哨……”陆诚睿饶有兴致的跟小树滔滔不绝的传授战斗经验,小树眼睛眨巴眨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果果抱着吃饱了奶的宝宝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童心未泯的姐夫和调皮捣蛋的小舅子玩得不亦乐乎,两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 果果悄悄走过去,对着他们的屁股,一人踢了一脚,见他俩同时转过身来,哈哈大笑:“我偷袭成功了吧,亏你们战斗那么激烈,竟然没注意到敌人从身后包抄。” 陆诚睿看到果果怀里的米粒儿,赶忙接过来抱进怀里,“米粒儿吃饱了?”“嗯,奶妈把她喂得饱饱的,你注意一点抱她,别让她漾奶。”果果把女儿丢给丈夫以后,就去看她弟弟的大阵仗。 小树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玩具兵,兴致勃勃的把他当做队长,让他带领一队士兵去侦察地形,小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果果看他玩得高兴,从桌上拿了一个桃子给他抱着啃。 小树啃了几口桃子,站起来走到陆诚睿身边,看到他正逗着怀里的女儿,等了一会儿,才扯扯他衣服,“小诚,我们去玩。” “你自己先玩儿,我要把小宝宝哄睡了,再陪你玩儿。”陆诚睿轻轻的拍着就要睡着的女儿。 小树见他没空陪自己,只好又去找果果,“姐姐,我们玩儿。” 果果摸摸他头发,把他抱起来,替他擦擦脑门上的汗,又替他脱了外套,搂着他看电视,“你看你热的,先休息一下看会儿电视,等你姐夫把米粒儿哄睡了,你们再玩。” 小树听话的窝在姐姐怀里,一边吃桃子一边看电视,老实不了多一会儿,他又跑下去玩儿,果果无奈的摇摇头,五六岁的男孩子,真是一会子都不安生。 陆诚睿刚把睡着的女儿送回楼上的婴儿房里,小树就向他飞奔过来,小手拉着他大手,“姐夫,我们玩儿。” 姐夫?这小子终于会叫姐夫了,陆诚睿心头一阵笑,陪着他又坐到那些玩具兵和玩具兵器旁,开始了他们的大规模作战,小树跟他小时候一样,特别喜欢玩这些两军对阵的军事类游戏,陪他玩玩,让他仿佛回到了童年。 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陆诚睿这么想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果果,见果果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跟她微微一笑。 她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漂亮,哪怕是生了女儿,因为怀孕分娩比原来胖了,那张脸看起来依然年轻纯真,陆诚睿迷恋的看着她,就像当年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充满了炙热的爱。 果果靠过来,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米粒儿的小爸爸,你又想要儿子了是吗?”陆诚睿大笑起来,一把搂住她,两人跌坐在地上,压倒了原本排列整齐的一大片玩具兵。 小树见状大叫一声,跑过去想拯救他那些士兵们,哪知道那两个大人根本不理会他,抱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压死了更多士兵,直到碰到了大炮和坦克车,才停住。 小树悄悄的爬过去,把那个碍事的坦克车从他姐夫胳膊旁拿走,放到一边,看到他姐姐和姐夫像傻瓜一样倒在地上抱着大笑,心里不满的哼哼一声。 大人就是这么幼稚,摔倒在地上还这么高兴。小树没有再管他们,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指挥他的士兵们行军布阵,征服天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历时三个月的连载,果果和小诚的故事正文部分终于画上句号,虽然舍不得,依然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不管你们看了有什么样的意见和建议,都可以在文下和我交流。 新文暂定年底才能开,具体写哪个人物也没有定,期待新的故事能给大家不同的感受。 72 番外一:鸳梦重温 果果出国前一晚,覃嘉树走到女儿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见女儿来开门,问她:“你妈妈呢?”果果道:“我妈去厨房做晚饭了。” 覃嘉树点了点头,他差点忘了,自从前妻回家来,家里的早饭和晚饭一直是她亲自来做的,他和果果喜欢吃什么,她都很清楚。 覃嘉树走到厨房门口,还没说什么,和施念晴一同做饭的勤务员就知趣的离开了,厨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行李都收拾好了?”覃嘉树没话找话的问。施念晴扭头看他:“都好了,就是果果那个玩具房子,她要自己收拾,不让我插手。” 覃嘉树点了点头,斟酌着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通知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你。”施念晴听在耳朵里,没有立刻答话,等锅里的东西煮得差不多了,才把火关了,转过身来,看着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果果情绪吧。” 覃嘉树无声的吸了口气,静默了一会儿,才又道:“那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呢?就算是等,有个期限也好过遥遥无期。”施念晴回望着他,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却没有立刻给他答复。 事实上,她这两天也在反复考虑这件事,却始终犹豫不决。一方面是不放心女儿的精神状态,怕她不能很快适应国外的生活;另一方面,她自己在美国的事业一直发展的有声有色,一旦回国,就等于放弃了已经拥有的一切。 她不甘心,而且,她实在有点惧怕,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再次面对他和他的家庭,他那个严厉的母亲至今仍对她抱有看法,而且老太太身体硬朗,有足够的精力继续插手他俩的事。 “我再想想吧。”施念晴不得已,只能给出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单从感情来讲,她是不想拒绝他的,毕竟他们的感情一直也没从她心底里消失,当初离婚也是出于无奈。 凭着对她的了解,她的顾虑覃嘉树多少也能猜到,走上前,更靠近她一点,动情道:“我们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人生过去大半,年轻时想不明白的事情,到这时候也该想得差不多了,我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果果都这么大了,她也不能再干涉我们什么。” “可果果一个人在那边,我怕她不能很快适应,她又听不到……”施念晴还没说完,就看到果果从外面进来,便停下话茬。 果果并没有听到他俩之前在说什么,走过去抱着施念晴,依恋的把脸靠在她怀里,“妈妈,你怎么做饭做了这么久啊。” “我跟你爸爸有点事情谈,你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施念晴抚摸着女儿头发,让她出去一会儿。果果懂事的离开了。 “果果的适应能力很强的,我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能适应,更何况我大姐一家都在美国,随时可以照顾她,三个月怎么样?你回来。”覃嘉树觉得这件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迟则生变,她回到美国生活一段时间,没准想法又变了。 施念晴无奈的苦笑,“到底是军人,你怎么对待什么事都像打仗一样,还要给时限,我说了我没法明确给你一个时间上的答复。” 覃嘉树道:“因为我要在这段时间里清除周围可能有的麻烦,别到时候我把话都说出去了,你又变卦了,我岂不是一场空。” “在你的字典里,只打有把握的仗是吗,你还真是……没有一点改变。”施念晴笑得更苦涩了。 当初喜欢他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后来这样的性格也让她饱受苦楚,他们何其相似,都是不愿意妥协。 覃嘉树并没有辩解什么,缓缓地走过去,把这个阔别多年的女人搂进怀里,这个女人,曾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 施念晴眼眶湿润了,依恋的想安身于这个怀抱,可又无法说服自己坦然的接受,“别这样,给女儿看到不好。” “你回到这个家,也是果果的心愿。”覃嘉树道。施念晴默然无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覃嘉树特意空出时间来送施念晴和果果去机场。 曾经的一家三口再次面临离别,果果抱着爸爸,不愿和他分开,覃嘉树则心酸的轻拍着女儿的背:“去吧,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去吧。” “爸爸,你要打电话给我和妈妈。”果果攥着爸爸的手。覃嘉树点点头,视线越过她,看向施念晴,见施念晴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眼睛里的深意彼此都看得明白。 “好了果果,登机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施念晴催促着女儿。果果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妈妈走了。覃嘉树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看着前妻和女儿,久久没有离开。 飞机上,果果睡了一觉,醒过来看到妈妈正在闭目养神,知道她并没有睡着,推了推她胳膊,“妈妈,到了美国以后,你陪我住几天就回国去吧,我们都走了,剩下爸爸一个人太孤单了。” 施念晴很诧异女儿一醒来就说到这个话题,“你一个人在美国,我哪里放心,起码,我要陪你住半年,等你什么都适应了才行。” 果果听出妈妈的话里有一线希望,忙道:“我能适应的,我英语不差,而且姑姑住在纽约,我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你姑姑经常不在纽约,她喜欢旅行,一年有大半年是在国外度假,她哪有精力照顾你。”施念晴看到女儿头发乱了,轻轻地替她梳拢着。 果果的姑姑一直是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丈夫是个华裔富商,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之后,她轻松许多,在美国住腻了就出去旅行住一段时间,一年有大半年旅途中度过。 “没有关系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妈,你回家陪着爸爸吧,不要再让外面的女人有机会接近他了,我感觉,爸爸还是爱你的,他跟外面那些人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其实他也是想有个伴儿的。”果果劝解着妈妈。 施念晴动情的看着女儿,心里很是感动,感情上刚遭遇了那么沉重的打击,这孩子却还是这样能为别人着想,只是不知道她在劝解别人的时候,她自己小小的心灵里是不是能放下那段令她伤心的感情,重新寻找回快乐? “我会考虑的。”施念晴终于松口了。哪怕是为了女儿这样殷切的期待,她也要让自己再去尝试一次。 覃嘉树自果果走后没少给家里透露风声,只不过他在面对自己那个厉害母亲覃老太太时采取了迂回战略,把果果的事夸大其词的跟母亲叙述了不止一次。 年幼失聪的孙女一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么些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每次只要果果一回北京,覃老太太准要把孙女接回家住几天。 果果还小的时候,覃老太太就经常抱着尚不懂事的小孙女,看着她机灵又顽皮的样子,心里头喃喃自语:“你爸你妈,都不是好东西,整天就顾着自己忙忙忙,把个闺女也不好好照看,我的果果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戴个助听器,真是可怜。” 老太太虽然不待见儿媳妇,可对自家儿子的亲骨肉却是另眼相看,再怎么着,这是他们覃家的孩子,而且这孩子又漂亮又懂事,小嘴还甜,只要几句话就能把奶奶给逗乐了。 一听说孙女儿受了那么大委屈,覃老太太在心里把那个叫6诚睿的混小子臭骂了几百遍,把儿子也骂了一通,说他昏了头,把那么小的女孩子送到兵营里去,让别人有机会欺负她。 但说到底,生气归生气,覃老太太是个有文化有层次的人,她在不冷静的骂了儿子和6诚睿之后,很快就意识到儿子告诉她这些事的真正原因。 “你跟果果她妈到现在还藕断丝连?”明察秋毫的覃老太太太知道儿子的脾气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再婚,虽说也是为了果果,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果果她妈,老太太知道,儿子当年有多爱那个出走的媳妇儿,哪怕是闹到离婚,他心里一直也没装过别人。 “她怎么说也是果果的妈,我不可能不和她联系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您干吗总是耿耿于怀的。”覃嘉树略有些不满的看着母亲。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俩当年闹成那样,她扔下你和果果儿一走就是七八年,她心里哪有你们爷俩儿。”覃老太太对前儿媳妇因为家庭琐事纠纷就抛夫弃女跑到国外不回来始终不能释怀,她觉得,儿媳妇的自私和任性可苦坏她儿子和孙女了。 覃嘉树见母亲把当年的事都推到自己和施念晴头上很不满,当即道:“当年要不是您整天在我跟前说三道四,我跟果果她妈也不至于闹成那样,您老现在一推二干净,合着责任全都是我们的,没您什么事儿。” 覃老太太见儿子居然敢怪到自己头上,顿时火冒三丈,“这怎么又怪起我来了,要不是她……算了,我现在还提这个干嘛,你要干嘛就干嘛去,我没力气管你,眼不见心不烦。” 覃嘉树见老妈要解除对自己的管制,倒是来了劲,“妈,您早该这样,我都四十多了,自个儿的事自个儿能当家,您和我爸享享清福不好吗?” “享清福,你这是让我享清福吗,你是又给我添堵来了,把果果儿送到国外去,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覃老太太借题发挥的数落儿子。 覃嘉树道:“果果自己要去的,前些天老在家里哭,精神也不好,我跟她妈妈实在心疼,就想着送她出国散散心也好,免得她老想着那事儿。唉,孩子大了,烦心事也就多了。”覃嘉树故意叹了口气 此番话又挑起覃老太太的心酸,心疼自己那么好的孙女儿竟然会叫人给欺负了,完了还要出国去散心,不由得又恨得牙痒痒。 “以后你再不许给果果儿乱安排,孩子还那么小,你就急着给她找男朋友,你是糊涂透顶……有她妈妈陪着她也好,再怎么着,娘俩儿总是亲的,有些事你当爸爸的替代不来。”覃老太太叹气道,自己哪样能不操心,儿子虽说四十多了,已经当到了少将,可在某些事情上依然跟年轻时一样糊涂。 忽然,她又想起重要的事,问儿子:“你问没问果果,她吃了那小子的亏没有,要是吃亏了,可不能便宜6家那个小兔崽子,我就是把6家翻过来也要叫那小子知道厉害。” 覃嘉树一见老太太要动怒,赶忙扶她坐下,他深知她老人家的厉害,当年她在部队的时候,就是赫赫有名的花木兰式女干部,什么都冲在前头,男人都不如她。 怕老妈气坏了身体,覃嘉树忙道:“果果她妈问过了,果果说,他俩没那些事儿。”覃老太太摇了摇头,嘀咕道:“你个傻子,白白把自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儿送给人家糟践一回。”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儿她了解,果果跟6诚睿那小子没事儿才怪,没事儿她不会伤心到那个地步,只不过那孩子仁义,宁愿自己苦,也不愿家里大人跟着她难受。 “那您看,我跟念晴的事儿……”覃嘉树等老太太消了气,才又问起。 覃老太太道:“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呗,你来是通知我,又不是征求我意见,我答应不答应,你还是要跟她和好。我也不拦你了,我是为我可怜的孙女儿,不是为你们,你俩这父母当的,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老太太自顾自进自己书房去了,把儿子一个人扔在客厅里。覃嘉树得到老太太许可,高兴万分。 两个多月后,在女儿和覃嘉树的一再催促下,施念晴辞去在美国的工作回国了,家里家外的事情都解决以后,他俩低调的办了复婚手续,只有一些关系特别亲近的亲朋好友才知道这事儿。 “想不到我八年以后又当新郎。”覃嘉树看着结婚证笑逐颜开的说。施念晴道:“哪里是新郎,旧郎了。” “想起咱俩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在黑龙江集训,你去看我,就好像在昨天。”覃嘉树动情的说。 施念晴也长出了口气,正是那一次,她放弃了出国的计划,放下一切选择跟他结婚,其实现在想想,假如他们当初不那么急着结婚,等上一两年,等思想和感情都成熟了再谈婚论嫁,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现在这样也挺好,女儿大了,咱俩又可以一起生活,八年没在一张床上睡了,床还是当年那张,我都没换过。”覃嘉树笑道。施念晴轻拍他手。 两只饱经岁月风霜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彼此都有些激动,眼前这个人,依然是年轻时遇到的人,依然有感情在彼此心底里流淌,却仿佛经历了几世轮回、百种沧桑,这其间隔了七年的岁月,这些时光将他们分别打磨成今天的模样。 抱在一起,感觉他的臂膀依然像当年一样强壮有力,似乎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而自己呢,皮肤不再年轻紧实,眼睛也不再澄澈,反而有了一种浑浊和模糊,看不清以往的岁月,究竟是怎样爬过眼角悄悄流逝。 “果果的事儿,我妈把我骂了一顿,你怪我吗?”覃嘉树轻抚着妻子眉眼,有些愧意的问她。 施念晴深知他因为果果的事自责了很多天,摇摇头安慰他,“我不怪你,果果也没有怪过你,这都是她成长中必须经历的,经过这件事,她会逐渐成熟,嘉树,你还是个好爸爸。” “我也会是个好丈夫。”覃嘉树搂着妻子睡下。 “你行吗?” “行不行你试试看就知道。” 两人说笑一阵,鸳梦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