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王传说Ending》 序言 狸狸的心情手札 / 狸狸 现在天气多变化,好多人感冒生病,小狸也不小心跟上流行,患了个什么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真是有够衰的! 话说某个星期天晚上,小狸跟几个朋友出去疯了一整天,半夜回到家后,连澡都懒得洗就跑去睡,实在是太累了,想说隔天早上早点起来洗就ok。 没想到隔天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晕、喉咙痛、四肢酸疼、牙齿发麻,连呼吸都觉得很困难,一开始还以为是晚上不小心把被子踢掉了,所以身体有点不舒服,可是到学校没多久,身体状况越来越严重,早上三堂应用绘画,小狸几乎都是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被老师催眠,第四堂班会课,连老师都觉得小狸不太对劲,还问说小狸是不是感冒了。 班会一结束,中午,小狸就直接搭车回家睡觉,反正下午只有两堂体育课,难受得要死,我哪还有精力去跟大家一起追赶跑跳碰啊? 原本想说回家后睡一下,马上去看医生,可是这一睡就直接挂到隔天早上,其中小狸醒过几次,都是起来喝水,要不就是因为太难受所以下小心醒了,还记得那时小狸偶尔起来一次跟qq和阿苇他们讲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这时候生病的人就有特权,当小狸拜托阿苇帮我去把底片拿去洗,他看到老姊一副快挂的样子,二话不说就乖乖帮我拿底片去洗了,难得他这么听话说!哈哈…… 以前小狸生病感冒,通常只要回家睡一晚、多喝点水,隔天就差不多好了一半,没想到这次生病实在太严重,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小狸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头痛得要命,浑身发麻,最后决定再跷早上的课去看医生,结果才得知自己得了什么呼吸道感染,哇咧!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喔! 反正,拿了好几包药,不仅几大包药,还另附一些流鼻水、发烧、头痛、鼻塞、咳嗽等小包药,这医生还真是尽责哩! 头两天,小狸还乖乖的每天按时吃药,可是吃到第三天,我就快疯了,又不是药罐子,吃那么多药干嘛?!后来啊!只要一闻到药味我就想吐。上个星期日,小狸跟朋友去台中玩,那时跟朋友闹得太疯了,边笑还边猛咳,那些朋友都在念小狸怎么不吃药,我……我……再吃就吐死了啦! 从台中回到家后,小狸惊讶的发现,咱家的qq居然也发烧感冒了!而且严重程度比之小狸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啊,qq的免疫系统实在是太差了,小狸记得感冒时都不太敢靠近他的耶! 唉!qq的爱慕者们,原谅偶吧!小狸不是故意要传染给qq的啦!> < 一 人物介绍 时  代 架空 背  景 类似欧洲中古世纪 人物简介 西方大地--风之地 安亚:女主角。 狄修斯:男主角。(风魔:毁灭之神) 赛利:狄修斯的宠猪。 神官:狄修斯与安亚的舅舅。 嘉肯:神官的养子。(风神:融合之神) 盖文:安亚的义父。 蒂丝:安亚的义母。 村长:丘隆村的村长。 尼克:仰慕安亚已久的丘隆村的村民。 碧翠:丘隆村的村民。 西麦:黑武士特卫队队长。 人物简介 东方大地——木之地 大祭师:彪皇国大祭师,神官的大哥,安亚与狄修斯的舅舅。 人物简介 南方大地——沙之地 沙达王妃:原白发神女,如今为沙达王之妻,基纳魔神的奴仆。 人物简介 北方大地——冰之地 塔莎:白巫女。 巫马王 时  代 架空 背  景 类似欧洲中古世纪 人物简介 西方大地--风之地 雅尔伊斯洛蓝(雅洛蓝):巫马王,狄修斯与安亚之子,西方大地与东方大地共同的主人。 赛克:巫马王的金色宠猪,赛利的儿子。 神官:嘉肯的养父,七十多岁,看上去却依然不到四十岁。 嘉肯:继狄修靳之後成为风王和西方大地的统治者。 塔莎:原是北方大地的白巫女,现为嘉肯之妻。 安杰利尔(安杰):嘉旨与塔莎的儿子。 妮贝拉:嘉肯与塔莎的女儿,安杰利尔的妹妹。 人物简介 东方大地——木之地 圭南:彪皇王,东方大地的统治者,前彪皇王的儿子,莎里耶的弟弟。 人物简介 南方大地——沙之地 列坦尼:沙达王,前沙达王与白发神女之子,南方大地的统治者。 梅丽妲:列坦尼的双胞眙妹妹。 人物简介 北方大地——冰之地 摩克:北方大地的统治者。 波拉:摩克的妻子,莎里耶的女儿。 茜亚:摩克的妹妹。 人物简介 海中天——圣地 爱西芙:依丝丽的长女,女萝族族长。 玛荷瑞:依丝丽的次女,女萝族巫女。 丝朵儿:依丝丽的三女,圣湖守护者。 那曼:爱西芙的丈夫。 吉瑞恩:爱西芙的禁脔之一。 卡娜:那曼的小老婆之—。 树要:玛荷瑞的禁脔之—。 唐曼:玛荷瑞的禁脔之一。 二 第一部 黑魔王终篇 没有黎明的来临,只有黑暗的序幕; 没有阳光的微笑,只有雨滴的飘零; 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如果没有你的笑容; 这个世界是孤独的,如果没有你的存在。 为什么没有希望? 为什么没有奇迹? 因为希望迷失在我心中, 因为奇迹隐藏在我手中, 我要找回希望,我要创造奇迹, 因为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没有你的 三 第一章 “她走了?!” 这一声怒吼凶猛得整个森林都随之而震动不已,连那个自“立正站好”后就没什么动静的大山人也忍不住瞄过来一“眼”。 “你说她走了是什么意思?”大祭师又跳脚又挥舞着双手狂吼,像只火烧屁股的大猩猩。 “笨蛋,就是她离开了,”狄修斯不耐烦地斜睨着那个正在蹦蹦跳的人。“不见了,消失了,找不到了,这么简单的意思你都不懂吗?” “你!”大祭师气得头顶开始冒烟。“你才是蠢蛋!那些黑武士守卫究竟都在干嘛?睡觉还是聊天?人都不见了他们还懵懂不知!还有你,不是说她今天会对你和盘托出一切吗?你却傻傻的让她放你鸽子,你们统统都是白痴吗?” 话声刚落,眼一眨,大祭师的鸡脖子又被狄修靳掐住了。 “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狂佞的眼神,冷酷的语气,十成十的杀气,吓得大祭师的嚣张气焰登时嗤一声熄灭了,一颗心眨眼间凝成了冰块,他浑身发冷地屏住呼吸,两只眼睛惊恐地回瞪着狄修斯,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这回可没有人能救他了,他可不想来个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神官看了同样心惊胆跳,忙战战兢兢地插进两人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狄修斯,他也不是有意的,不都是为了安亚着急吗?就算你这次非得活活吓死他不可,也不急在这一刻嘛!现在先来想想安亚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比较优先吧?” 狄修斯冷冷一哼,这才松手转身轻蔑地背对大祭师。 “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她跑去找那个臭女人去了!” 将近一年前,她们在黑夜笼罩的沙漠里分道扬镳,将近一年后,她们在阳光普照的海上重逢,两个看似年龄相近,实际上却相差一百岁的女人相互瞪住对方,一人满眼惊讶,一人满脸嫉妒怨恨。 安亚惊讶,因为她记忆中的白发神女已不复往日的高雅纯洁、神圣端庄,如今的沙达王妃高贵华丽、冶艳淫媚,活脱脱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姬模样,安亚实在不能明白,她为何甘心做如此巨大的转变? 就只为了那俗世的荣耀吗? 而沙达王妃自然是嫉妒安亚的年轻,怨恨安亚“抢去”她神女的地位。她也不能明白,一无功,二无苦劳,三无惊人美貌的安亚凭什么得到这等光耀的身分? 她就是无法甘心! “啧啧啧……”眉眼斜挑,沙达王妃毫不遮掩地显露出她的轻蔑,“毕竟是在西方大地长大的,明明是东方大地的人,一听到他们有危险,马上就来自投罗网了,不愧是神女呀!”她冷嘲热讽地说。 “一我不是为他们,”安亚却立刻断然否认了。“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谈条件?”沙达王妃怔了怔,旋即有趣地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安亚举出一根手指头,“第一,就算是在你的船上,我也有把握你绝对动不了我。”话落,她再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虽然我是神女没错,但是我才不管什么东方大地、西方大地、南方大地或北方大地人民的死活,那都与我无干。”接着,她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纵使你不喜欢我的条件,但我保证你的基纳魔神-定喜欢得很!” 沙达王妃闻言,两眼徐徐地眯了起来。“是吗?好,那我就姑且先听听看。说吧!你要谈什么条件?” 安亚放下手。“很简单,我马上就可以给你神女的血,但是……” 沙达王妃的双眸遽然大睁,顾不得安亚犹未说完,便吃惊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马上就可以给我你的血?”她脑袋秀逗了吗? “没错。” 两只眼睛不可思议地盯住安亚片刻,沙达王妃蓦地又眯起双眼。 “那么你的条件是?” “我刚刚说过很简单的。” “那就说啊!” 安亚倏地泛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我要基纳魔神出来之后的头-件事就先杀了狄修斯,并且把他的灵魂送入冥界交给冥界之王!” “呃?!”一听,沙达王妃更是傻住了。“杀了……风王?” “没错!” “我……我不明白。”沙达王妃惊愕得樱唇微启,两眼直眨,就连她这么聪明的人也无法理解安亚到底是哪几根筋不对劲了。 四 “你不需要明白,”安亚依然在微笑,眼神却冷漠得令人打从心底结冰。“你只要传话给基纳神,他会明白的。”自愿沦为魔神奴仆的人不需要明白,主人明白就够了。 沙达王妃黛眉轻皱。“就这样?”难不成是诡计?或是阴谋? “对,就这样,而且在他打破结界出来之后,把狄修斯的灵魂送入冥界之前,他绝不能做出任何破坏人界的举动。”安亚说完,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还有,在基纳魔神杀死狄修斯之前,你也要收好所有狡诈卑劣的手段,别再任意使出来了,明白吗?” 沙达王妃更狐疑了。“你确定?” 微笑倏地转为讥诮,“干嘛!伟大的沙达王妃原来是这么龟毛的吗?还是……”安亚刻意嘲讽地斜睨着她。“你怕我?哎呀,早说嘛!我可以……” 沙达王妃神情蓦寒。“开玩笑,谁会怕你!好,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到海中天!”说着,她转身欲待吩咐起锚开船,不意安亚却又冷不防地丢出来这么一句。 “谁要跟你去海中天啊?” 沙达王妃霍然回过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在耍她! 安亚嗤之以鼻地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别来这一套我跟你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次你去海中天,基纳魔神交给你一座他亲手捏制的神像,只要对着那神像召唤,你就可以和他沟通了,我干嘛还要跟你去海中天?少把我当白痴了!” 沙达王妃面色变了,“你怎么知道?”她惊叫。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安亚得意地嘿嘿笑。“老实告诉你吧!这世上任何偷鸡摸狗的事都瞒不了我的。” 沙达王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咬了咬牙。“好,你等我,我进去请示大神。”语毕,她便回身进入船舱,忍耐着不去理会身后追来安亚嘲讽的嘟囔。 “魔神就魔神啰!都已经被赶出天界了,还叫什么大神嘛!”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总有一天一定要让她后悔莫及! 沙达王妃暗暗诅咒着消失在船舱口,可是不过片刻后,她又出现了,脸上还挂着一丝讶异之色。 一见沙达王妃的神情,安亚就明白答案是什么了。“如何?” “大神一口就同意了。”沙达王妃口气很诧异,却又带着点儿不甘愿。 “很好!” 眼见安亚满意的笑容,沙达王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恶意地问:“你不怕大神诓你吗?”希望能打掉安亚脸上满意又得意的神情,并涂抹上疑虑不安的色彩。 没想到安亚反倒有趣地笑了。“看样子,你虽然是基纳魔神的奴仆,却没有我了解他喔!”说着,她老神在在地转眸注视着翻涌的浪花扑上雪白的沙滩上,吐出一个个无奈又哀伤的泡沫后又默默的退去。 “你知道基纳魔神为什么会被赶出天界吗?” “……不知道。”纵然再不甘愿,但是沙达王妃还是不能不承认她的确不知道,自然,她也不敢去问基纳魔神说:“你为什么会被赶出天界?”她又不是活腻了! 安亚轻蔑地哼了哼。“因为基纳魔神虽然是个残酷暴虐的家伙,什么样的残暴手段他都使得出来,而他也确实非常爱做那种事,但他同时也是帝神的双生弟弟,所以,如果他能安于这个身分的话,其他大神还是会多方容忍他的。可是……” 她冷笑。“也就因为基纳魔神是帝神的弟弟,所以他也比任何大神都来得傲慢自大,甚至自认比帝神更适于做天界的主宰者,因此就不自量力的跑去向帝神挑战,不问可知,他自然是落败了,而且被逐出天界送入永恒之都监禁。可惜没多久就被他逃了出来,并来到人界,打算把人界改造为他理想中的世界,然后自立为主宰,好与帝神相抗衡,再一次向帝神挑战。 ‘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只有一个,基纳魔神太过高傲自大了,他自认伟大到足以主宰世界,因此,他根本就不屑于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他手下的奴仆尽管这么做没关系,但他绝不会使出卑鄙的手段来。若是有人建议他这么做,他还会反过来认为你藐视他,搞不好一怒之下就把提出建议的人给宰了也说不定哟!’ 闻言,沙达王妃不由得悄悄打了个哆嗦,再想到适才差点如此建议基纳魔神,禁不住又暗暗咽了口口水。 好险! ‘总而言之,既然他同意了,我就信得过他,这大概是他唯一可取之处吧!所以……’于是,安亚很大方地伸出左手。‘来吧!来取我的血吧!’ 之后-- ‘好了,送我回岸上吧!记住,在基纳魔神出来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哟!’ 冷眼目送安亚离去,沙达王妃的脸色已阴郁到极点了。 等着吧!只要得到神女的血,二十一天之后,大神就可以打破结界出来了,届时,哼哼哼,看那嚣张的女人还能如何得意! 熟悉的山林、灿烂的原野,一排排的七叶树和梧桐树依然伫立在路旁亲切地向归人招手,一洼洼菜圃和花田仍旧闪耀着丰郁的色彩,丘隆村始终是那么淳朴自然的存在。 不过离开一年多,安亚却已觉仿佛隔世般遥远了。 五 据她所知,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已经搬到丘隆村里来住了,只是不清楚住在哪里而已。不过,她的运气很好,才刚走入村里,她就瞧见他们了。 如同往常一般,在夏日近傍晚时分,徐徐凉风吹拂下,单纯又容易满足的丘隆村村人们总是会聚集在丘隆村中央的晒谷场上,围坐在那棵不晓得几百岁的老柏树下闲嗑牙,女人悠闲地缝缀衣物,小孩子则在周围跑来跑去的玩耍。 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就坐在村长旁边聊得正开心。 不过,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并不是盖文和蒂丝,而是那个对她痴心到令人头痛的尼克。一眼见到她,他先是呆了呆,继而揉揉眼睛再看,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然后兴奋地跳起来欢呼。 ‘安亚!你回来了!’ 他一叫,众人便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栘过来,一眼见是她,立即个个面呈惊喜之色地迎向前团团包围住她。 ‘安亚,你真的回来了!’ ‘安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啧啧!安亚,你好像更漂亮了哟!’ ‘这一年多来,你过得安好吗?’ ‘怎么也不捎封信回来呢?’ ‘大家都好想念你喔!’ 大家七嘴八舌地抢着询问,真诚地付出他们的热情与关心,安亚顿时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可是…… ‘听说你到风堡去服侍黑魔王,是真的吗?’ ‘黑魔王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有人说他比大树还高,肩膀至少有一尺宽,眼睛跟碗口一样大,鼻孔一吸就吸进一只鸟儿,嘴巴大得可以一次塞进一只牛,而且……’ ‘而且他只要瞪你一眼,你就会掉下一层皮来,不会是真的吧?’ ‘他头顶上真的有长两支角吗?’ ‘他一餐吃几个人?’ 呃……这个就……唔嗯……平常一餐吃一个,很饿的时候一餐三个,有时候四个,而且一定要刚宰的新鲜人肉…… 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东西呀?! 安亚险些笑出来,然而下一刻,当蒂丝慈祥的双眼湿漉漉地凝住她时…… ‘安亚,你总算回来了!’ 满腹的思念与辛酸终于崩溃决堤,安亚立刻哇的一声哭到蒂丝温暖的怀抱里去了。 ‘蒂丝伯母,我好想你喔!’ 蒂丝的热泪也忍不住滑下面颊,但她却在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哭了,别哭了!’她哽咽地搂住安亚的身躯呢喃着。 而盖文则用他宽大的臂弯包住她们两人,杂乱的落腮胡上同样缀满了晶莹的泪珠儿。 ‘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半天后,三人才在村人的劝慰下收起泪水,并在老柏树下坐定,然后大家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问个不停,但最重要的只有一句。 ‘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安亚迟疑了一下,‘不,我必须再离开,这次回来,我是想……’她望住盖文与蒂丝,‘请你们两位,还有……’再转向其他村人。‘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一起走。’ ‘咦?跟你一起走?’众人异口同声惊呼。‘走到哪儿?’ ‘风堡。’ ‘欸?’众人更是满头雾水。‘为什么?’ 安亚为难地看着大家。‘对不起,我不能说,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完全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的。’ ‘我们的安全?可是……我们会有什么危险?’除了黑武士之外,他们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危险。可是这一年多来,不知道为什么,黑武士不但没有找过他们丝毫麻烦,而且非常严格的遵守只准巡视,不准骚扰百姓的原则,害他们开始觉得日子好像有点无聊,连想抱怨都不晓得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安亚歉然道。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 六 ‘可是……这是不太可能的事呀,’村长同样为难地摇摇头。‘别说我们撇不下这片辛苦经营的家园,就算我们狠得下心,风堡可不是任人说要进去就进得去的,又怎么可能让我们住到那里头呢?’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安亚自信地挺挺胸脯。‘我保证你们一定可以住进去的。’她这风王妃可不是当假的!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风堡里的人吗?’始终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悄悄打量安亚的蒂丝突发惊人之语。 双颊蓦然升起两朵红云,‘蒂丝伯母,你怎么知道我……我……’安亚尴尬得说不下去了。 ‘我刚刚抱着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你的肚子已经凸起来了,’蒂丝目光盯住安亚的小腹。‘我想,那绝对不是吃胖的吧?’ 安亚尴尬地瞥向惊讶的众人,还有满脸失望的尼克,而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 ‘是……呃……是风王。’ ‘耶?!’ 众人失声惊呼,其中最大声,也饱含了强烈愤怒与不满的怒吼是出自盖文的大嗓门。 ‘他强暴你?’ 强暴?! 这误会可大了!‘不是!不是!’一惊之下,安亚连忙摇头否认,‘他没有强迫我,真的!而且……’她苦笑。‘老实说,还是我挑中他的呢!’虽然不是刻意去挑中他的。 ‘你挑中黑魔王?’刹那间,惊讶又转为错愕。‘你在开什么玩笑?’ 安亚无奈地耸耸肩。‘不是开玩笑啦!总之,你们只要知道我现在是风王妃,所以,我要让谁进风堡住就让谁进去住,就算是风王、神官或嘉肯,他们也不敢多说半句!’ ‘嘉肯?’这又是哪一位大爷? ‘代理风王啦!’ 原来如此,是代理风王啊……天哪!风王居然有代理的? 现在究竟是怎样啊? 单纯的村人们已经越搞越糊涂了。 ‘我知道了!’尼克蓦然大叫。‘一定是丘隆村有什么危险,所以你就牺牲自己嫁给他,好教他答应让我们住进风堡里避难的吧?’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一阵恍然大悟。 安亚则是一脸啼笑皆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应该这么做的,’蒂丝难过地直摇头。‘嫁给黑魔王那么残酷的人,你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痛苦吧?’ ‘是啊!安亚,’盖文同样为她感到不值。‘不应该牺牲你自己的!’ ‘睡在那种男人身边一定好恐怖!’ 抱着小娃娃摇呀摇的碧翠同情地叹息着,其他人不觉也跟着既感激又同情的轮流发表可笑的言论。 ‘对啊!安亚,你好可怜喔!’ ‘没想到你为大家牺牲这么多!’ ‘我们该怎么感激你才好呢?’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譬如要我们帮你躲开黑魔王也没关系。’ ‘可怜啊!还要替黑魔王生孩子,那孩子一定也很恐怖!’ ‘是啊,是啊!他……’ 安亚听得直翻白眼,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丘隆村的村人们都很单纯,却不知道他们竟然单纯无知到这种程度,简直已经到达令人想装作不认识的地步。 最后,当她听到某个村民说:‘那孩子一定不吃母奶,要喝人血。’时,终于觉得已经太超过,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于是,她正准备给他们来个震撼大翻案,蓦地,头顶上突然砸下来一颗不晓得什么东东,原以为是鸟屎,低头一瞧却是一粒果核。 果核?! 柏树会掉果核?而且还是吃剩的水蜜桃果核?! 满腹狐疑地,安亚徐徐仰头一看,蓦然脸色骤变的跳起来尖叫。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七 还在忙着议论纷纷黑魔王的孩子到底会有多恐怖的村人们,顿时被她那一声媲美杀鸡的尖叫给吓得差点破了瞻,个个拍着胸脯直呼吓死人,还有人猛抠耳朵。然后,众人先后循着安亚的视线方向往上张望,赫然瞧见-个清秀得像个女人的大男人高高坐在柏树横出的枝干上,笑眯咪地晃着两条腿。 ‘嘿嘿!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一猜,就想到你一定是回到这儿来了。’ ‘通你的头啦!居然给我躲在那儿偷听,还不赶快给我下来!’ ‘哪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啊!’ ‘你还有话说!’安亚怒吼。‘还不给我滚下来!’ ‘好嘛,好嘛!下来就下来嘛,干嘛那么凶嘛!’ 噘着嘴不情不愿的,那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会飞似的一跃而下,一站在平地上,村人们立刻发现这个男人虽然很瘦,却高得有点吓人,偏偏又顶着一张笑嘻嘻的清秀脸蛋,好似那种不捣蛋就不爽的小顽童似的,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太搭调。 习惯性的,安亚叹着气把他的衣服拉好,腰带束紧,头发拢整齐。‘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居然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真是想不透怎么会有这么懒的人! ‘我是一个人,不过,他们迟早也会跟上来的。’ ‘哦……’悄悄的,安亚抬眸觑着狄修斯。‘你在生气吗?’她说的自然是放他鸽子的事。 狄修斯微微一笑。‘你说呢?’ 他没有生气。 因为这样,安亚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狄修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说过我会等。’ 是喔!不过,再等也只有二十一天而已了。 当然,安亚并没有说出来。她迳自拉着狄修斯转向盖文和蒂丝。‘盖文伯伯、蒂丝伯母,他就是狄修斯。’ 哦!原来他‘就是’狄修斯啊!可是…… 狄修斯又是谁啊? 盖文满怀困惑地向狄修斯颔首示意。‘你好。’ 没想到狄修斯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安亚连忙用手肘顶顶他的肚子。 ‘喂!你干嘛!盖文伯父在和你打招呼,你也要跟人家打个招呼呀!’ 狄修斯这才懒洋洋地瞥过去一眼。‘我从不和人打招呼。’ ‘我管你以前有没有和人家打过招呼,现在我叫你和人家打招呼,你就给我打招呼!’安亚咬牙切齿地说。 狄修斯考虑了一下。‘怎么打?用拳头吗?’ ‘你少给我装白痴!’安亚低吼。‘盖文伯父说:你好,你也同样回他一个:你好。这样也不会吗?’ ‘那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那就是打招呼!’ 狄修斯不屑地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无聊!’ ‘你!’安亚哭笑不得。‘你到底打不打招呼?’这家伙欠扁吗? 见她又生气,狄修斯只好投降了。‘好嘛,好嘛,打就打嘛!’说着,他不情不愿地在嘴里咕哝了一句,‘你好。’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好’,看起来好像是在对他自己‘好’。 安亚立刻又横过去一眼。‘你在对谁说话呀?’ 狄修斯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你……’ 眼看安亚又要冒火了,盖文赶紧把她拉到一边。 ‘他到底是谁啊?’瞧他们的模样实在很暧昧,不问清楚不行! ‘狄修斯啊!’刚刚不是才说过的吗?难不成盖文伯父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 ‘我知道他叫狄修斯,可是他……’盖文瞥过眼去。‘他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安亚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啊,对喔!是我没有介绍清楚,抱歉,抱歉!其实……’她瞄了瞄狄修斯。‘他就是你们刚刚在讨论的人嘛!’ 八 刚刚在讨论的人? 可是刚刚他们在讨论的只有黑魔王一个人呀! ‘呃?’盖文不觉一脸茫然。他有漏听了什么吗? ‘怎么,这样还不够清楚吗?’安亚不觉又笑了,‘好吧!那我就说得更明白一点好了,他呀……’她笑得顽皮。‘就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风王啊!’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他人自然都难免会听到,可是乍一听见正确答案--非常简单明了的答案,一时之间,大家竟然有种听不懂她说的是哪一国话的感觉。 她的丈夫? 孩子的父亲? 风王……黑……魔王?!!! ‘什么?他就是黑魔王本尊?骗人!’村人们异口同声大叫。‘不信,不信,打死也不信!’ 意料之中的反应! 安亚不禁大笑了。‘是啊,是啊!是我骗人的,真可惜啊!你们都没有被我骗到,没想到你们都好聪明喔!’ 于是,大家也跟着笑了。 ‘真是顽皮啊!这种事怎能拿来开玩笑呢!’ 嘿嘿!她是在开玩笑吗? ‘就说嘛!黑魔王哪可能是这样的!’ 可他就是这副德行咩! ‘对呀!怎么看也吃不下一只牛的嘛!’ 他何止能吃一只牛啊!只不过不是一口吃下去的而已。 ‘别说他是黑魔王了,说他是一般黑武士我都不信,这么瘦巴巴的,根本不够看嘛!’ 是喔!等他发飙时可就‘好看’啰! 安亚笑咪咪地聆听大家的评语,一脸促狭的神情,盖文与蒂丝瞧着瞧着却反而越来越心惊了。 只有他们足够了解安亚的个性,了解她捉弄人时的方式,倘若她真的是在开玩笑骗人的话,她绝对不会是这种看好戏般的反应,她必定会设法说服大家相信她的话,等到大家真的都相信她了,她才又回过头来嘲笑大家。 可是她没有,她就是那样笑咪咪的,戏谑的看在一旁,仿彿这正是她所想要欣赏的‘好戏’。难不成…… 盖文与蒂丝震惊地互观一眼,再同时转眸望向若无其事的狄修靳。 不会吧?他真的是黑魔王?! …………………………… 盖文与蒂丝就住在丘隆村旁,听说那是神官特地派人为他们盖的屋子,所以看上去比村长的屋子还要更宽敞舒适几分。 此刻,正是晚餐时分,盖文与蒂丝举着刀叉目瞪口呆,早已忘了吃晚餐这件事了。在他们面前,狄修斯已经狼吞虎咽地吞下足够他们吃上四天的食物,而他却连刀叉都还没有动到。待他终于酒足饭饱之后,不但盘子吃得干干净净的,杯子喝得干干净净的,刀叉也依然干干净净的没碰过,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安亚又开始‘例行公事’了,她一边替狄修斯擦拭手脸,一边碎碎念。‘为什么你就不能规规矩矩的吃一餐呢?赛利都没有你这么迈遢,它只用嘴吃,你却猛用手抓,又不是没给你刀叉,你以为那是干嘛用的?装饰品吗?’ ‘我已经三天没吃了嘛!’狄修斯委屈地咕哝。 想也是,没她在身边盯着,这个人就会忘了人必须吃东西才活得下去这种事。不仅如此,而且还…… ‘那你大概也是三天没洗澡了吧?’ 狄修斯耸耸肩不出声。 安亚白眼一翻。‘就知道是这样!’于是,她扔开才擦一半的毛巾,然后板着睑拉着狄修靳一块儿起身,再将他转个身,然后往他屁股上狠狠地踹过去一脚。‘那还不赶快给我滚去洗澡,否则今天晚上休想我会和你睡在一起!’ 踉跄一步差点扑到地上去,狄修斯好不容易勉强站稳了,很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之后,‘好嘛,好嘛!洗就洗嘛!’他才无奈地摸着屁股往屋后浴室去了。 九 ‘给我洗干净点,尤其是脖子和耳朵后面,还有头发也要洗!’安亚的大吼声追在后面。‘衣服不要又穿反了,洗好了马上过来让我替你擦干头发。’好似在叮咛小孩子一样吩咐过后,她一转回身来,赫然瞧见盖文与蒂丝正以怪异的眼光盯住她,刀叉也还举在半空中,她不觉尴尬地笑了一下。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明明牛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却跟小孩子一样。’说着,她又坐回原位继续用餐,虽然桌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吃了。 迟疑地放下刀叉,盖文瞟蒂丝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安亚……’ ‘嗯?’ ‘他……’盖文咽了口唾沫。‘真的是黑……呃!风王?’ ‘是啊!’ ‘……天哪!’ 真的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安亚只好拿狄修斯吃剩的羊腿来啃。‘可别说他不像,他在发飙的时候是真的很恐怖,没有人不怕的哟!’她漫不经心地说。‘曾经为了救我,他一个人面对一万五千名大军,却在眨眼间就将他们清除得一干二净,连我都觉得很可怕。不过呢……’ 放下羊腿,安亚以认真的眼神坦诚面对盖文和蒂丝。‘他是真的很爱我,而且我也很爱他,他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无论他是魔王,或者是煞星,对我而言都没什么不同,因为他就是他,一个受过创伤的男人,他需要我的照拂和守护,而我也打算这么做,不计任何代价!’ 诧异于一向对男人没兴趣的安亚,竟然会表现出如此深切执着的感情,盖文和蒂丝不能不感到震撼且不安了,因为对象竟然是…… ‘他确实是风王?’盖文忍不住再次求证。 安亚颔首。‘他不但是风王,而且还是我表哥呢!’这可以算是亲上加亲了吧? ‘咦?’盖文更惊讶了。‘他还是你表哥?亲表哥?’这是番外篇吗? ‘是啊!他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姊妹。’ 盖文与蒂丝惊奇地互视。‘真没有想到!’ 安亚一面擦手,一面觎着盖文试着说服他。‘盖文伯父,不要问我理由,但是,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大家都能到风堡去住,不可以吗?’ ‘这……’盖文皱眉考虑了好半晌,又和蒂丝叽哩咕噜地讨论了老半天,终于两人有了一致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希望如此的话,我们是没问题啦!不过其他村人就……我实在不敢肯定他们会愿意离开这里。’ ‘可是……啊!狄修斯,’眼角瞥见狄修斯已经洗好澡出来,安亚忙改口呼唤他过来。‘快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其实根本不用她招呼,狄修斯本来就打算直接过来找她,滴着满头水,他很自然地背对着安亚坐下,然后状极无聊地等待安亚的伺候。而安亚顺手接过来蒂丝递给她的大毛巾,也开始熟练地替他揉擦头发。 ‘狄修斯,你安排一下,让盖文伯父他们住进风堡里吧!’ ‘我已经好久没管堡里的事了,你自己去跟嘉肯说。’狄修斯马上推开责任。 ‘哦!那……’嘉肯是绝对不敢反对的,但……安亚沉吟了一下。‘嗯……再想想,搞不好神官的庄园比较合适也说不定。’ ‘我也不管庄园里的事,你自己去跟神官说。’推得更远了。 安亚不觉又翻白眼。‘是,是,你只负责吃饭睡觉,对吧?’ ‘没错,所以我待会儿就要去睡觉了,你别想再叫我去洗盘子了!’狄修斯大声说。 顺手就在他的后脑勺k了一记,‘还敢说!’安亚怒骂。‘你哪一次真的给我洗过了?’ 揉揉后脑勺,‘至少我洗澡了呀!’狄修斯不满地咕哝。‘你是知道我最讨厌洗澡的了!’” 又k他一记。“猪!” 狄修斯愤然的回过头来。“你又k我!” 安亚立刻用力把他的脑袋转回去。“因为你是猪!” “我扁你喔!”狄修斯威胁。 “来呀,怕你啊!”安亚一边挑衅,一边使力擦,好像打算把他的头皮都给搓下来似的。 倘若光听他们对骂,必定会以为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而且肯定会打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然而实际上,他们虽然嘴里斗得凶,表情和动作却又亲匿无比,而且在亲匿中还隐隐约约流露着一股无怨无侮的深情,教人看了不由得感动不已,深信他们确实是相爱的。可是…… 两人斗了半天嘴,安亚突然正经八百地板正了脸色,狄修斯看不见,可盖文和蒂丝看见了,以为安亚要讲什么严肃的事,两人赶紧定心聆听。 十 “狄修斯。” “嗯?” “你知道我去见那个女人了吧?” “我大概猜得到。” “那你知道我去找她做什么吗?” “不知道,你要告诉我吗?” “嗯!我……我把我的血给她了。” “是吗?” “对,而且,我把血给基纳魔神的条件是要他一出来就先杀了你。” 盖文和蒂丝骤然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一脸若无其事地说要谋杀亲夫的女人。 “这样啊……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唰一下,盖文和蒂丝又不约而同地猛然转过眼去瞪住那个听说老婆要谋杀亲夫,竟然无动于衷地问说他还有多少时间的男人。 “二十一天。” “我想在这二十一天里,你都没有打算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没有。”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乖乖让他杀死我的。” “我知道。” “可是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原因?” “我不能告诉你。” 如此冷酷无情的对话,听得盖文和蒂丝浑身冷汗直冒,一个想要尖叫,一个想要昏倒,就在这时,安亚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狄修斯摸摸头发,突然转开了话题。 “擦干了?” “擦干了。” “好,那我们去睡吧!” “这么早?” “我三天没睡了耶!” “哇~~你真撑得住呀!” “我要找你嘛!”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氲,甚至更亲匿,盖文和蒂丝顿时傻眼。 “盖文伯父,蒂丝伯母,那我们先去睡了喔!” “嗄?啊,好,去……去睡吧!” 匪夷所思地望着那一对相依相偎离去的背影,盖文和蒂丝已经搞不清楚那两个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脑筋有问题了。 开玩笑的吧? 那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呢? 十一 第二章 就如同狄修斯所预测的,大祭师和神官不久就追踪到他们了。 就在狄修斯和安亚到丘隆村的第四天,大祭师他们也赶到了,那时狄修靳早已和丘隆村的村人……不,应该说是和丘隆村的小鬼们玩得很熟了,成天只听见他们“狄修靳,来玩!”、“狄修斯,去抓鱼!”的从村头叫到村尾。因为他虽然不搭理大人--不管是男人、女人或老人都一样,却拿那些顽皮的小鬼们很没辙。 会和小鬼们玩闹得像个疯子似的,甚至甘心被他们欺负到头上去的大男人实在不多见,无论如何,这个脸蛋长得像女人,脾气个性却像小孩一样既任性别扭又幼稚顽劣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黑魔王。 除非是作噩梦! 丘隆村的村人们始终这么认为,直到大祭师的追踪大队前锋西麦来到,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把他们全部所有人的魂都给吓飞了! 当时尚未近黄昏,但是,村里人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晒谷场上闲坐了,而狄修斯和村中的小鬼们则早巳占据晒谷场上一角,不晓得从哪儿搬来一大堆沙,一个大男人和十几个小鬼就在那儿堆砌起一整排大大小小的沙堡来了。 然后,就在村中人差不多全都聚集在一起,晒谷场已然变成一片嘈杂热闹的菜市场之际,突然,自近村口那头的村人开始,仿佛见鬼似的,惊窒的静默宛如大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到整片晒谷场--除了狄修斯和小鬼们那边,因为他们正低头忙着专心“工作”,大概就算天塌了也惊扰不了他们。 常常到丘隆村来巡视的黑武士大家都认识,可是这会儿出现在村口的黑武士却没有人见过,而且,他比一般黑武士更为魁梧粗犷,肃穆的五官仿佛刀削似的严厉,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教人见了便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打从心眼底恐惧。 大步从噤若寒蝉的村人中走过,黑武士目不旁视地来到狄修斯身边,恭谨地略弯身。 “风王。” 风王?! 简简单单两个字顿时引起一阵魂飞魄散的惊喘声,那个不可能的噩梦竟然成真了!甚至有几位老年人禁不住刺激喀咚一声昏倒在地。紧接着,更教人心惊胆战的,狄修斯居然一拳就将黑武士揍飞出去三尺远。 “混蛋,你把我的城堡踩烂了!” 他的“城堡”?! 刹那间,惊惧又转为错愕,村人们啼笑皆非地瞄一眼沙堡上的大脚丫子,随即又把视线拉回到眼露凶光的狄修斯那边。 不会吧?黑魔王竟是如此任性幼稚的家伙吗? 天哪!这不仅是噩梦,根本简直是可怕的梦魇! 村人们脸色发青地转向那个巨大的黑武士身上,只见他连吭一声都不敢就连忙狼狈地爬起来,诚惶诚恐地再次回到狄修斯身边,前一刻那种冷酷严厉的气势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态。这一回,他很小心的不再踩到风王的“城堡”。 “对不起,风王。” “说一声对不起就够了吗?还不快给我回复原样,”狄修斯指着城堡中的大脚丫子,愤怒的大吼。“要是有一点不一样,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是,风王。”于是,堂堂黑武士特卫队队长马上坐到地上去,在村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重新堆砌风王的城堡。 然而,叫他冲锋陷阵他比谁都厉害,可叫他堆沙堡他就怎么堆怎么垮了。只见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沙子堆到他踩出来的大脚丫子上,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下来,那么大的个子的人顶着一张哭兮兮的脸,那副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教村人们看了实在忍不住要掬出几把同情之泪。 当安亚和蒂丝捧着两大盘水果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可笑的场景。 “啊!西麦,你来啦!不过……”啪一下打掉某只偷摸过来的手,“去洗手!”她怒叱,然后又对西麦笑咪咪地用下巴指指惨不忍睹的沙堡。“你在干嘛呀?” “风王妃,”西麦沮丧地偷眼觎向随着一大票小鬼跑开去洗手的狄修斯。“我不小心踩到了风王的城堡,所以……啊?!”来不及说完,他便愕然愣住,因为安亚的两只脚都踩到了城堡上头,而且还故意使力踩得高耸的城堡变成扁扁的汉堡了。 “大祭师他们呢?”安亚若无其事的踏下沙堡,再把水果盘交给狄修斯和那些小鬼们去狼吞虎咽。“没来吗?” 见狄修斯并没有生气,西麦这才悄悄挥去头上一把冷汗,并起身恭立。 “他们在后面,应该就快……” 十二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远远的一大群人蓦然出现在村口,为首的正是大祭师和神宫,嘉肯与塔莉稍慢一步,后面则是其他特卫队黑武士,安亚一见他们浩浩荡荡地涌进村于里来,立刻吼了过去。 “你们统统给我留在村外扎营,不要全都给我跔进村子里来!” 黑武士们马上煞住脚,然后齐步向后转,又走出村外去了。接着,轮到大祭师迫不及待地吼过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安亚?” 安亚嘴巴才刚张开,另一个声音已经抢先她一步吼了回去。 “我都没吼过她,你吼什么吼!” 大祭师瑟缩了下,那个一生气就掐他脖子要他命的家伙他实在有点怕怕,于是眼角—瞥,神官立刻披盔戴甲上战场。 “你还敢说,大家一起去找人,你干嘛半夜偷溜?” 同样的,这边也立刻换人吼过去。 “就是你,一开始就是你最奸诈了,不是你出卖我们,会有这些事吗?” 神官顿时哑口无言,脖子一缩,便丢盔弃甲地逃回去了,孝子嘉肯忙挺身为养父做辩解。 “安亚,为了对抗魔神,神官是不得已的呀!” 冷冷的,狄修斯斜睨着已来到近前的嘉肯。“你闭嘴,出卖我的也有你—份,亏我还一直当你是亲兄弟一样,没想到就是你最贼!” 嘉肯窒了窒,同样灰头土脸地一战成仁了。塔莉哭笑不得地看看那个,看看这个,再瞥向一脸无奈的嘉肯。 “你们就是专程来吵架的吗?” “又不是我叫他们来找我的!”安亚反驳。 “她是我老婆,我当然要来找她!”狄修斯更是理直气壮。 “不来找她行吗?”大祭师反问。 “我们总得要搞清楚她到底打算如何嘛!”这是神官的解释。 “最重要的是,沙达王妃那边的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呀!”嘉肯则很实事求是地如是说。 “沙达王妃?”安亚有意无意地瞟一眼狄修斯。“她不是已经把那些怪物恢复原状,而且离开西方大地了吗?” “是没错,但为什么?”大祭师马上又质问过来。“你去找过她了吗?” “对,”安亚毫不畏缩地面对大祭师的诘问。“我是去找过她,而且已经和她谈好条件了。” 虽然早已有这种猜测,大祭师和神官闻言仍不免一惊,两人惊疑地互觑一眼,大祭师便忙着追问,“什么条件?” 安亚不发一语地又瞄一眼狄修斯,而后便默默转身走向盖文和蒂丝的屋子。大祭师见状更是心惊,正待追上前去逼出答案,狄修斯却已先抢在前头挡住他……不,是挡住所有人,脸色阴沉的他,右手还很不搭调的抓着一片西瓜呢! “她把她的血给那个女人了!” 一片窒人的沉默遽然笼罩下来,然而,不过瞬间后,便陡然爆出一串更惊人的愤怒与责难。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过分了,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真的想害死所有人吗?” “不,她……”狄修斯慢条斯理地环视众人一圈。“只想害死我一个人,她把血交给那个女人的条件,就是当基纳魔神出来之后,第一件事便要先杀了我!” 全场顿时愕然。 那个查某是不是起焇了? 十三 在安亚与狄修斯的卧房里,有一扇正对西面的窗,此刻,安亚便倚在窗榈边凝望着西方天际,衬着沉沉的浅蓝色暮霭,夏日夕阳似乎总是特别绚丽,浓浓的橙红中嫣染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浮荡在朦胧的层云间,是那般宁静安谧又凄艳苍凉,有一股近乎悲怆的美。 不自觉地,安亚深深叹了口气,悄悄的,一只温暖的手抚慰地搭上她肩头,她回过头来,是慈祥的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那是无言的谅解、体贴的笑容,彷佛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他们都能体谅她的苦一农。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他们说我是神女。” 盖文毫不动容。“神官告诉我们了,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们了。” “可是我不明白,精灵王为什么要挑选我做神女?我很自私的呀!”安亚抗议似的咕哝。 蒂丝淡淡一哂。“没有人不自私的。” “可是我也很任性顽固。” 盖文耸耸肩。“每个人的个性都下同。” “我还很暴躁冲动。” “嗯!这个嘛……”蒂丝揉着太阳穴,看上去一副满头痛的样子,“老实说,那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缺点,不过嘛……”却忽地又笑了。“有时候也挺迷人的哟!” 迷人?! 安亚简直是哭笑不得。“可是我是神女,不应该……” “为什么不应该?”盖文打断她的话,并反问。“你只是神女,并不是大神,凭什么要求你做到神的地步?没有人有资格这么要求你的!” 安亚呆了呆,“我倒是没这么想过。”她喃喃道。 蒂丝揽住她肩头。“但是,无论你想怎么做,是不是该让人明白你为什么作这种决定,免得人家误会,这样比较好呢?” 安亚蹙眉瞟她一眼。“那如果他们无法谅解呢?” “那是他们的事,”盖文耸耸肩。“只要你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那就足够了。” 困惑地来回瞧着盖文和蒂丝,“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够在这种并不了解全盘实情的状况下就这么相信我?”安亚不解地问。 盖文与蒂丝相对一笑,然后一人宠爱地搔搔她的头发,一人怜惜地摸摸她的脸蛋。 “因为我们了解你,了解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绝不会有意去伤害别人,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在正当理由下所作的决定。” 如此深切的了解与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由得令安亚感动得泪盈于睫了。 “你们……你们真好,盖文伯父,蒂丝伯母,我好感激你们,真的!” “但还是没有风王那么好吧?”蒂丝露出调侃的笑容。“嗯?” “是啊!”盖文附和道。“你明着说要杀他,他却那么坦然的接受了,不但一点也不生气,还为你挡住他人的责难,我想,我能了解你为什么挑中他了。” 安亚脸红了。“我……” “所以你要杀他,一定有必要的理由,对吧?”没让安亚有说话的机会,蒂丝又接着说下去。“至少对他,无论他能不能接受你的理由,你应该要有一个解释吧?” 安亚看着蒂丝,蒂丝对她鼓励的点点头,她再看向盖文,盖文同样微笑地表达他的支持,于是,她不得不垂下眼眸深思了。 她能说吗? 她不能说!但是,事到如今,她还能不说吗? 不,其实她说不说都一样不是吗?只要她坚持己念,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可是,当狄修斯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之后,他一定会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她承担那种惩罚,所以,她才不想说出来,因为她不希望见到他痛苦愤恨的模样。 是的,他一定会恨她的,因为她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因为她强迫他接受她的决定,因为她要逼他再一次承受那种所爱的人因他而受难的痛苦。 他一定会恨死她的! 夜晚的星空泛着深蓝的萤光,两颗流星先后拖曳着闪耀的光芒划过孤寂的苍穹,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深邃的黑暗之中,怅然地留下一抹绝望的依恋。 深深叹息着,安亚终于决定回去了,身边是始终默默陪伴着她的狄修斯。 晚餐过后,安亚便要求狄修斯陪她到屋后的深莽松林内走走,然后,两人就手牵手消失在松林内,也没有交谈,只是不断地往里走去,直到她终于有所决定。 十四 可是,一回到屋前,她不禁又踌躇了。 “狄修斯,抱着我。” 不吭一声,狄修靳马上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片刻后—— “狄修斯。” “嗯?” “答应我,不要恨我。” “我永远不会恨你的。” 于是,安亚又叹息了。 他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当两人回到屋里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们,几乎把小小的厅子都给塞满了。坐上大家预留给他们的位置,安亚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说出大家都在等待的那句话。 “你们想知道什么呢?” 很多,终归一句—— “全部!” 安亚苦笑。“真的要全部吗?” “全部!” 于是,安亚又考虑半晌之后,终于吐露出她一直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实。 “好,说就说!”她扬起下巴。“没错,风魔之所以出现在现世,目的就是为了要毁灭基纳魔神。” “我就知道!”神官忍不住吼出胜利的欢呼。 “你闭嘴!”大祭师立刻咆哮过去,喷得神官满头满脸的仙露。“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对安亚而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下文。 安亚瞄了狄修斯一眼,后者立刻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柔荑,这个小小的动作似乎给予她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除了精灵王之外,所有的大神都不能直接到人界来,因为神气会扰乱人界的生之气,以及大自然的灵气,当然,它们也不可以直接帮助人类,否则会破坏人类的自然演进和秩序。然而,大神们始终都很关心人类,所以才会透过神女来帮助人类。” 盖文和蒂丝茫然地互觎一眼,“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他们低低的咕哝。 安亚先对他们歉然—笑,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基纳魔神之所以跑到人界来,可以算是大神的疏忽,因此无论如何,它们必须主动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帝神才会委派除了他之外,唯一能毁灭基纳魔神的风魔到人界来;而为了不扰乱人界,风魔只好依附在人类身上,至少这样影响会小一点。而六神的任务则是在风魔和基纳魔神决斗之时,尽量保护所有的生命不至于被波及而至消失。” “那为什么……”神官困惑地瞥狄修斯—眼。“为什么不—开始就让风魔来处理,而要让巫马王先封住他七千年呢?” “很简单,”安亚耸耸肩。“因为当时风魔尚年幼,还没有足以毁灭基纳魔神的力量。” “咦?可是……”神宫的表情相当意外,“风魔一万多年前也出现过呀!而且……”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避开了狄修斯,而且口气也有点迟疑。“而且,纪录上也很清楚的描述了当时风魔在人界造成多大的浩劫,但是,当巫马王正准备去制服他时,他却又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 安亚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才不是风魔呢!” “那是谁?” “基纳魔神。” “欸?!”所有人皆吃惊地张大了嘴。 “当时他只是偷溜到人界来玩玩。” “玩玩?!”神官不敢置信地嘟囔。“那样只是玩玩?” “没有错,当时他只是到人界来玩玩,”安亚颔首道。“不过,也多亏了他曾溜到人界来捣蛋过,当时的巫马王也很细心的把经过记录了下来,所以,之后当基纳魔神真正想来占领人界时,后代的巫马王才能够及时封镇住他。” “那为什么纪录上说是风魔?” “因为以一万多年前人界的古语而言,基纳的意思就是风,但以神语来讲,基纳的真正意思其实是魔之子;至于我们现在的语言,大家都很清楚,基纳的意思是不死之身。” 十五 “不死之身我当然知道,可是……风?魔之子?”神官哭笑不得。“怎么……怎么差这么多!” “少罗唆,那个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风魔……”大祭师眯眼盯住了安亚,“真的能够毁灭基纳魔神吗?”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 “可以。”安亚的口气毫无疑问。 “不会两败俱伤或反过来被基纳魔神给杀了?”大祭师的声音更谨慎、更轻细了。 “不可能!”安亚的回答依然毫不犹豫。“除了帝神,任何大神都抵挡不住风魔的毁灭神力。” “你确定?” “百分之两百确定!”安亚毫无一丝迟疑。“所以基纳魔神才希望能先除去风魔,因为风魔是他唯一的威胁。” 大祭师面孔倏沉,“那么,为什么你要反对?为什么你要做出那种会伤害所有人的行动来?”他义正辞严地大声苛责质疑。“请你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 他的神情不好看,安亚的脸色却比他更臭。 “你问我为什么?”唇角倏地掠过一抹嘲讽的痕迹,安亚发出冷笑声。“在你问我之前,我倒要先问问你,为什么没有人问到狄修斯会怎么样?” 大祭师愣了愣。“狄修斯?” “是啊!”安亚眼匠的讥诮意味越加浓厚。“狄修斯会怎么样?你说呢?” 大祭师再度愣了一下,随即恍然,终于发觉真正的问题症结在哪里了。但不知为何,一明白问题所在,大祭师心匠深处便蓦然涌出一股不安,也许是因为安亚的口气让他感受到这个问题可能相当严重,严重到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解决之道。老实说,他很不想问,因为问了就得想办法解决,但明明无法可想,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忐忑地瞄了狄修斯一下。“呃……那么狄修斯他……他会怎么样?”不过,他是真的不能理解,既然风魔肯定不会输——这点是最重要的,那么,狄修斯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安亚冷眼注视大祭师片刻,又垂眸静默半晌,而后突然用两只手包住狄修斯的手。狄修斯不觉瞄了她一下,因为她包住他的力道异常强烈,强烈得简直要把他揑碎了。 “风魔虽然能够毁灭基纳魔神,但一定要在他使出全部力量的情况下才能如愿。可是……”她艰辛地呐呐道。“可是狄修斯只是一个凡人,凡人的肉体是绝对无法承受那种力量的。所以,一旦风魔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时,狄修斯他就会……会……会……” 咬住下唇,安亚再也说不下去了,也没有人敢问,事实上,不必她清楚地说出来,大家也猜得到大约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每个人都只能直勾勾的相互瞪着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反倒是狄修斯自己若无其事地淡然一哂,并追问:“说下去啊!我会怎么样?” 安亚抖了一下,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会……会随着风魔爆发的力量而……粉身碎骨!” 虽是预料中的答案,众人听了仍然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发出窒息般的惊喘。 “天哪!” “那不就死……死定了!” “而且还是……死得很惨!” “甚至连一点复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众人此起彼落的惊窒声中,神官怔愣了会儿,而后突然大叫,“没问题,没问题,”他兴奋地叫道。“那就让风魔离开狄修斯之后再去对付基纳魔神,这样狄修斯就不会有事了,对不对?对不对?” 闻言,大伙儿不禁如释重负般的吁出一大口气,“啊,对喔!这样就没事了嘛!”并连声附和,甚至还有人拍着胸脯笑出来。“真是的,吓死人了!” 可是安亚却一点释然的表情都没有,她的脸色依然苦涩得像要哭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 “咦?”大家又窒住了。“为……为什么?” “因为风魔是依附在人类身上出世的,所以,一旦他离开宿主,除非立刻依附到另一个人身上,否则,他就会直接回到天界去,根本不够时间让他去对付基纳魔神!” 众人顿时呆住了。 这样也不行?! 十六 好半天后,思索再三依然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的大祭师,才以非常谨慎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安亚,或许你会觉得很不公平,但即使如此,为免这个世界落入基纳魔神的手中,狄修斯稍作一点牺牲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何况就算他死了,可是他依然还有下辈子可以期待,不是吗?你是神女,应该是最了解这一点的,所以,纵使这辈子你们不能在一起了,但下辈子说不定你们还是有机会……” 听到一半,安亚的眼神就开始转变了,变得越来越激怒愤慨,大祭师还没说完,她便骤然跳起来冲到他面前,双手恶狠狠地揪住大祭师的前襟拉到面前,鼻尖顶着鼻尖,眼睛对住眼睛地瞪着他。 “你这个没有心的畜生,你还是搞不懂吗?”她咬牙切齿地怒吼。“如果狄修斯会死,那么我不会这么在意,只要他还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生生死死,我也不会在乎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是不是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他不会死呀!你明不明白?” 她越吼越大声。“他根本不会死啊!因为当风魔爆出全部力量的那一刹那,不但狄修斯的身体会四分五裂,甚至连他的灵魂也会破碎成千千万万,这样你懂了吗?他会就这样消失了,他将不再存在,从此再也没有他,不管是肉体或灵魂,无论是在人界、天界、精灵界或冥界,他都不再存在了!你了解了没有?他不会死,只会消失啊!”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没有生,没有死,没有下辈子,没有下下辈子,什么都没有了,他会完完全全消失,不再存在了呀!” 完完全全……消失…… 这一回,众人是真真正正的完全傻住了,除了狄修斯,他只是双眉一扬,随即便轻轻阖上眼。 “我可以让他牺牲这辈子,牺牲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但是打死我也不要他消失啊!”安亚喘息着继续尖吼。“唯有尽早分开他们,狄修斯才能逃过这一劫,所以我要他死,能多快死就多快死,如此一来,风魔就不能再停留在他身上了,这样我才能够安心!现在你懂了吗?明白了吗?清楚了解了吗?” 没有人出得了声,连大祭师也震惊地张着嘴和安亚死瞪住眼,全然不知所措。 他猜测过许多可能的理由,却连作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这……不要说安亚不肯,狄修斯自己也不会愿意就这么消失了吧? 奸—阵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嘉肯突然出声了。 “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劫吧!”他毅然道。“只要能毁灭基纳魔神,我不在意能不能够继续存在。” 狄修靳蓦然睁眼,正待反对,不料安亚却再次重复了同样的,令人听了会发狂的那一句话。 “那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大祭师差点像女人一样尖叫出来。 “为什么?”安亚哭泣似的对自己苦笑,并无意识地放开了大祭师。“因为狄修斯是风母亲自挑选出来的,无论是灵魂或肉体,他都是特别的,所以,风魔只有在他原来的宿主身上,再配合宿主的灵魂,才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如果是其他人,风魔光是提升力量到百分之五十,那个人就会爆炸了!所以……”她缓缓转向狄修斯,悲苦的目光令人心酸。“只能是他!” 于是,又一次的,大家错愕地傻了眼,厅中再次回复到无话可说的沉寂。安亚也垂首慢吞吞地回到狄修斯身边坐下,狄修斯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再次握住她的柔荑,随即又阖上眼,兀自沉入他自己的思绪当中。 又过了好半晌,神官才轻轻地说:“可是,安亚,你这么做是能拯救狄修斯没错,但是其他人呢?倘若没有人能够制住基纳魔神的话,你可曾考虑过有多少人命会牺牲在他手中吗?那些人又该怎么办?甚至整个人界都会沦落到他手上,这样也可以吗?” “我当然有考虑过,”安亚蓦然抬脸大声说。“风魔一旦离开狄修斯之后,就会直接依附到嘉肯身上,虽然在嘉肯身上,风魔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但若再加上六神和我,还是可以暂时抵挡基纳魔神一段时日,或许会很辛苦,也会有不少无辜的牺牲者,可只要捱到巫马王成长,就能够再度把基纳魔神封镇起来了。” “但那些牺牲者……” “神官,那些牺牲者只是会死而已,他们并不会消失呀!”话还没有听完,安亚就辩驳回去了。“人早晚都会死的,不是吗?只是这辈子早一点死,对他永世的存在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啊!如果是原本就有罪该死的人,他们会被抓到炼狱去接受惩罚;如果是无辜者,则会被接到冥界等候转世,无论如何,他们依然还是存在着,只要存在就有希望,不是吗?” 没错,不管是生是死,他们总是存在着,一世的生死对永世的存在来讲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要存在,希望就不会断绝,只要不消失,就会有未来可期待。 神官也无话可说了。 “那么这一次,他又会被封镇多久?另一个七千年吗?”大祭师低问。 “不,七百年。” “七百年?为什么只有七百年?” “因为七百年后,风魔就可以再一次依附到人类身上来降世了。其实,对天界而言,人界的七百年不过一日前后罢了。” “我明白了。”大祭师又沉默片刻。“那么,你已经决定了?即使狄修斯愿意牺牲他自己来除去基纳魔神,你也不同意?” “对,打死我也不同意!”安亚以异常坚定的口气决然道。 眼见安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态度,始终默然无语的塔莉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了。“但是,如果神女无法尽到应尽的职责的话,便会被炼狱之王抓到炼狱去接受最严酷的惩罚,而且是永生永世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或许这仍然只是北方大地巫女为她子民着想所做的抗议,也或者塔莉是真诚的在为安亚担忧焦急,无论如何,原因不重要,但结果恰如她所料想的,此话一出,全场哄然,狄修斯更是暴睁双目,震惊地盯住安亚。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安亚罔顾神女的义务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虽然他早已心里有数,这个惩罚绝对不会太轻,却没料到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永生永世沦落在炼狱里受苦,再也见不得天日?!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可怕惩罚呀!这种毫无希望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换了是他,他宁愿消失算了! 也许他的眼底已经泄露出他的想法,只见安亚双眸央求似的凝睇着他,双唇并无声地开阖:不要恨我! 恨她?! 十七 这太可笑了,为什么他要恨她?她愿意为他做的是比他更大的牺牲呀! 目光深沉的回视着安亚,狄修斯低喃,“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呢?” 微翘的睫毛轻轻垂下,随又扬起,“对不起,狄修斯,你不希望我受苦,我更不希望你消失呀!”安亚坚定地瞅着她心中的唯一。“所以很抱歉,你没得选择,这件事只能依照我的方法来进行,即使你会恨我,恨我使你陷入痛苦之中、恨我逼你接受这种结果,但我还是坚持要这么做,谁也不能让我改变主意,帝神不能,精灵王不能,你也不能!”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誓言般地断然道:“我绝不会让你消失的!” 任何人都可以从她毅然决然的眼神中领会到她的心意:她绝不容许有违背她期望的情况出现。可是她才刚说完,大祭师立刻紧追着她的话尾提出反驳。 “可是,如果狄修斯不同意你的做法,你也阻止不了他吧?” 即刻以古怪的眼光转过去尖锐地盯住大祭师片刻,安亚才悄然垂眸。“我的确阻止不了他。” 虽然察觉到安亚的眼神很奇怪的竟然带点嘲讽的意味,但大祭师还是决定不予理会,继续以半强硬的口吻说出他的劝诱。 “我想,狄修斯绝对不可能让你因为他而受苦的,对吧?”他紧盯住狄修斯。“何况那还是永生永世毫无止尽的折磨,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那比消失更恐怖,对吧?所以,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就能改变她这种可怕的未来,狄修斯,只要你肯稍微牺牲一点点的话……” “一点点?”安亚嗤然而笑,双眸依然垂注在狄修斯握住她的手上。“我不明白,大祭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狄修斯消失?为什么不能等待下一次风魔出世时再来解决这一切?你是打算藉机报复吗?” “报复?安亚,那种事是你这种幼稚的小女孩才会做的事,可不是我。”大祭师轻蔑地斜睨过来。“我担心的是现实,为了你的男人,你把责任推给下一位神女,可是你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再有同样的状况出现吗?如果很不幸的又出现同样的情形,是不是还要再等待下下一回呢?或者再下一回你就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了?倘若还是不行呢?再继续等下去吗?那么请你告诉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头一回,安亚全然无话可辩驳,她呆呆地看着大祭师好一会儿后,才毅然咬牙道:“对不起,我的确不能做出任何保证,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大祭师颔首。“既然如此,那么你也不能……” “没错,”安亚很无礼地打断大祭师的话,“我的确阻止不了他,所以……”她蓦然起身,并面无表情地瞄向狄修斯。“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打算的话,奸吧!那就尽快动身吧!反正你也不会让我阻止,就如同我不会让你改变我的决定一样。”语毕,她即急急迈步走向卧房,看起来像是因为得不到大家的赞同故而愤然离去,可却也有那么一点急于逃避什么的味道。 大家都错愕地瞪着眼,满心不解,显然没有人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狄修斯也惊讶地不断眨眼,不明白她现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然后,就在安亚即将进入卧房之际,狄修斯及时回过神来,并低吼着冲过去抓住她。 “你给我等一下!” “干嘛啦?我已经说过我不会阻止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嘛?” 安亚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背着狄修斯抗议,声音有丝不安。狄修斯却不容许她躲避,硬扳过她的身子来。 “告诉我,安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下意识避开狄修斯探索的锐利眼神,安亚环顾众人,发现除了盖文与蒂丝之外,其他所有人俱以同样询问的眼光急切地投注在她身上,她不由得泛出无奈的苦笑。 就如同她所猜测的,除了盖文和蒂丝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乎狄修斯是不是会消失,他们只在意基纳魔神能不能尽早被毁灭。也或者他们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可是两相比较之下,狄修斯个人的存在与否毕竟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他们选择的是“大公无私”的那一边。 他们才不像她这么自私! 安亚暗暗自我解嘲地笑笑,表面上却是一脸天真无辜地反问:“有吗?应该没有了吧!” 狄修斯双眉—扬。“你不想说吗?” 安亚耸耸肩。“我不知道耶!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呢?” 狄修斯眯了眯眼。“真的不说?” 安亚则眨了眨眼。“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嘛!” 又眯眼瞧了她一会儿后,狄修斯倏地绽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看得安亚一阵心惊胆战,纯真的表情立刻消失无踪。 “你……你想干什么?” 狄修斯笑得更深了,悄悄的,他搂住那个满眼戒备的女人,并附嘴在她耳边低语,“信不信我就在这儿和你亲热给大家看?” 安亚心中一颤,不觉倒抽了口气。“你……你不敢!”话声刚落,一股湿热的感觉便在她颈侧耳后滑了过去,那熟悉的触感立刻让安亚明白那是什么,在大吃一惊之下,不觉双手使力猛推,惊恐地想挣脱这种暧昧的处境,不料狄修斯却更加重了手臂的力道紧紧地锁住了她。 “不敢吗?”狄修斯更亲昵地咬住她的耳垂。“要不要试试看?” “不要!”安亚失声尖叫。 “那就老实说!”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嘛!”安亚一边闪避,一边嗫嚅道。 “真的?” “真的!真的!我真的不……啊~~我说!”安亚尖叫着投降了。 “愿意说了?” “我……我说就是了嘛!” 十八 “很好。”狄修斯这才抽出那只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摸入她衣衫内,并光明正大地用力揉搓她那因为怀孕而变得特别敏感的乳头的魔手。“说吧!” 恨恨地瞪着狄修斯,安亚不甘心地噘高了嘴。“其实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风魔从来没有自主的意识,他一直都只依从你这个宿主的意愿而行动。也就是说,风魔的自主意识尚未觉醒,他根本不记得他降临到人界来的任务。所以,除非风魔能想起他的任务,否则即使你要他爆出全部的神力,他也无法那么做,因为他的寄宿意识不允许他破坏宿主的肉体嘛!” 狄修斯半信半疑地盯住她片刻。 “这么说……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负责让风魔觉醒的也是你吧?” 安亚下巴一昂。“很不幸,就是我,只要我一唤醒风魔,风魔的自主意识便会凌驾于你的意识之上,同时,他也会即刻想起他的任务,之后便一心一意要去完成他的任务,根本不会顾及你的意愿或死活。不过……”她哼了哼。“打死我也不会那么做的,这回就算你在这儿当场强暴我给大家看,我也不会屈服的,所以,风魔只好等待下次出世时再觉醒罗!” 狄修斯呆了呆,继而脱口诅咒道:“该死!” 因为他们暧昧不雅的姿势,众人都不好意思太过靠近,而安亚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故而大家虽然尽其所能地拉长了耳朵,也听到了安亚的确有出声说话,却怎么样也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东东。直到狄修斯骂了一声该死,大家才知道安亚已经说完了,而且那个答案相当令人沮丧。 “什么?什么?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大祭师首先忍不住质问过来。 “对啊!安亚到底说了些什么呀?”神官也问。 每个人都以急切的眼光紧盯在狄修斯身上,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出几个洞洞来似的,谁知道狄修斯在发了一会儿怔之后,却只是淡淡地瞟他们一眼,再望向怀中的女人片刻,而后耸耸肩,搂着女人迳自转身进入卧房内。 “我们要去睡觉了!” “欸?!” 他们要去睡觉了?! 翌日,又是另一个艳阳天,太阳高高挂天上拚命的发挥它的辐射威力,棉絮也似的白云依然变幻莫测,安亚仍旧锲而不舍地在努力说服村人们搬迁到风堡去住,而狄修斯则继续和小鬼们疯在—起。 悄悄的,神官和嘉肯摸到了狄修斯身后,后者正在努力挖芋头,其他小鬼们有的在起火,有的也在挖芋头。 “狄修斯。” “嗯?”狄修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把一颗胖嘟嘟、脏兮兮的芋头往神官手里一放。 “昨天……呃!”神官皱着眉头把芋头转扔到嘉肯怀里。“昨天安亚到底说了些什么?” “昨天啊?也没什么啦!她说……” 一面继续把芋头丢到神官手上,狄修斯一面有一句没一句轻描淡写地述说着,而神官则一边仔细聆听,一边不断把芋头转手扔给嘉肯。然而听着听着,神官的脸色逐渐改变了,最后,芋头竟然失手砸到嘉肯脸上去。 “什么?那不就……不就没希望了?”他失声道。 狄修斯耸耸肩。“大概是吧!” 神官呆愣地怔仲片刻。 “那你……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欸?”神官惊讶地咧开了大嘴。“难道……难道你真的愿意任由她在炼狱里永世受苦?” 狄修斯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既然我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当然只好任由她去罗!不过……” “不过?” “我会陪着她的,她到炼狱去,我就去炼狱找她;她得永生永世待在那儿,我就永生永世陪着她在那儿,她受苦,我也会伴着她受苦,总之……” 狄修斯徐徐扬起坚毅有力的眼神。 “我绝不会任由她孤单一个人的!” 十九 第三章 陆陆续续的,丘隆村有半数村人都在黑武士的帮忙下搬迁到神官庄园去居住了,包括盖文和蒂丝,但还有一半的人打死不肯离开,而安亚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便也继续留在村里劝导余下的村人。 这一天,在似乎永不间断的炎炎艳阳里,难得的开始下起大雨来了,而且是非常大的倾盆大雨,连想来个浪漫的雨中漫步或有趣的雨中大战都不行,大家只好躲在屋子里发霉了。 “台风要来了。”望着窗外,神官自言自语地低喃。 “他也快要出来了。”在另一扇窗旁,安亚也漫不经心地顺口咕哝。 “哦……咦?”神官吃惊地大叫。“你说谁?谁要出来了?” “基纳魔神啊!”安亚好玩地伸出手去承接雨水。“我感觉得到,他就要打破结界出来了。” 倒抽了口气,神官即刻转望大祭师,后者却眉宇紧揽,脸色凝重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无意理会他焦急的目光;再瞧向狄修斯,狄修斯则光顾着啃甜瓜,也没空回应他的求救眼神;至于嘉肯就更干脆了,他索性两手一摊,非常爽快的承认他的无能。无奈之下,神官只好自力救济了。 “安亚……” “别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两句话就把他砸了回来,神官又叹气又拍额的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安亚完全当作没看到,依然悠哉悠哉地玩她的雨水。片刻后,就在神官想再做一次尝试时,大祭师却突然开口了。 “安亚,为什么基纳魔神会同意你的条件呢?” 安亚斜过眼来没说话。 “我是说,如果他承诺要把狄修斯的灵魂送到冥界,那么他就不能伤害风魔,因为,如果他打算伤害风魔,先一步被毁灭的将是狄修斯的灵魂,对吧?”见安亚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问题,大祭师立刻再加上注解。“而且,他一定知道风魔只有在狄修斯身上才能发挥力量,也就是说,风魔再也无法毁灭他了:而反过来说,他还可以一举歼灭风魔永除后患,既然如此,你还提出这种条件,他不会怀疑你有诈吗?” 终于明白他的问题重点了,“这也没什么,因为在海中天时,他就知道我不择手段要保护狄修斯的心意了。而且……”安亚又转回去凝望着窗外的蒙蒙大雨。“他并不知道风魔和风神可以共体存在,也就是说,他不知道在狄修斯死了之后,风魔会自动跑到嘉肯身上和风神在一起,而不会按照他的安排进入某个身体内,以便他顺手毁灭风魔。另外,最重要的是……” 她再次伸出手去玩水。“他太傲慢、太有自信了,自认除了对付不了在狄修斯身上觉醒的风魔之外,其他任何状况他都可以应付自如。但事实上,即使没有觉醒,只要风魔和风神同一体,他就无法如愿以偿地毁灭风魔,甚至于风神和风魔还能够联手抵抗他。不过,这些他都没有一点概念,所以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我的条件。” “那么……”大祭师慢条斯理地说。“你是都考虑过了?” “没错,”安亚转身面向狄修斯。“这样就没有任何人会消失了!” “包括基纳魔神。” 安亚耸耸肩。“将来他总会被消灭的。” 大祭师叹息着摇摇头。“但是,安亚,你要明白,对你我了解一切的人来讲,一辈子或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对其他人而言,此时此刻的这一辈子就是永远了,他们并不一定希望这么快就死去,也许他们会抱着怨恨离开这世界,这公平吗?” “下辈子他们就会忘了。” “是,没错,但在他们遗忘之前,他们必须在冥界等待多久?你应该知道,抱着怨恨遗憾,他们是无法转世的。” 安亚轻启唇,随即又阖上并别开脸。 “对,你也了解这一点不是吗?”大祭师颔首。“这一点都不公平不是吗?” 沉默片刻,安亚蓦然回过头来。“是不公平,但是请你告诉我,你们又凭什么要求狄修斯必须为你们而消失?这样对他就公平吗?” “他是神母挑选出来的。”大祭师理直气壮地说。 安亚冷笑。“而我是精灵王挑选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一切还是要由我来决定!” “可是,塔莉说精灵王并不赞成你作这种决定!”大祭师大声反驳。 “那就叫他收回我神女的身分啊!”安亚不觉也跟着提高了嗓门。 大祭师窒了窒。“你明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二十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你……” “等等!”安亚忽地举起一手阻止他说话,并眯着眼狐疑地上下打量大祭师。“在你说更多废话之前,我倒要先问问你,你又干嘛这么急着一定要这次解决掉基纳魔神?” “我是为……” “拜托,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那些可能的牺牲者着想,我才不信你会有那么好心!” 被安亚这么一抢过话去,大祭师不禁也沉默了,半晌后,他才不太情愿地说出他的真正意图。 “我想亲眼看到巫马王族再度统治世界。” 安亚眨了眨眼,“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继而耸耸肩。“那真是抱歉了,只要基纳魔神遗存在人界一天,这个世界就不可能被统一,这是精灵王说的。” “我知道。” “哎呀!”安亚很夸张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两眼往上一翻,“我是大祭师,你忘了吗?”大祭师不耐烦地说。 “啊,对喔!”安亚更做作地拍了一下额头。“我都忘了,你会卜觋占卦什么的,对吧?啧啧,真了不起啊!” 听她那种调侃的语气,大祭师不由得愤然把头撇向一旁,连理都懒得理她了。安亚吐了吐舌头,而后转向狄修斯,这才发现狄修斯和嘉肯两人同—个姿势,俱是双手撑在桌面上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们,敢情他们当是在看戏。 “请问你们两位在干嘛?” 见她双手擦腰,神情不善,嘉肯马上把脸转向神官那边。“不关我的事,我是在和神官沟通。” 安亚嗤之以鼻。“无声的沟通?” 嘉肯状似无辜地猛眨眼。“眉目传情嘛!” 安亚噗哧失笑,“鬼扯!”再瞥向狄修斯。“那你呢?” “我?”狄修斯的表情更无辜了。“我正在想你昨天晚上好热情,简直就像个荡妇,叫得好大……”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椅子翻倒,人也不见了。 脸色又红又铁青的在后头追着跑的那位,正是昨天晚上叫得很大声的那个小荡妇。 “好胆不要跑!” 他们一前一后跑出屋外冲进大雨中,不一会儿她就追到了他,他回身反抓住她,并拥她入怀热情地亲吻她,直到她不能呼吸才放开她,然后,她偎在他胸前轻喘。 “狄修斯。” “嗯?” “基纳大魔神后天就会打破结界了,他一出来就会立刻来找你,所以……” “我们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是。” “那就让我们好好把握剩下来的时间吧!” 悄俏仰起双眸凝睇着他,“你真的不恨我?”安亚轻问。 “恨你什么?”狄修斯反问。 “恨我强迫你接受这一切,我知道你最恨再有人因为你而受苦了。” 狄修斯耸耸肩。“反正到时候我也会去找你,你受苦,我陪着你受苦,这样就没差了。” “你……你要去找我?”安亚惊愕地瞪大了眼。“可是……” “没有可是!”狄修斯捂住她的嘴。“你强迫我接受你为我到炼狱受苦,我也强迫你接受我到炼狱去陪你受苦,你不认为这样才公平吗?” 安亚微张着红唇呆愣片刻,蓦而失笑。“说的也是,那到时候我就等你来找我罗!” 狄修斯满意地笑了,并缓缓俯向她,“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语毕,他即覆上她的樱唇。 而在屋内,望着肆无忌惮地在雨中亲热的小夫妻俩,大祭师阴侧恻地觑向神官,嘴里唤的却是嘉肯。 “嘉肯,去问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搬到风堡去住,叫他们准备好,我们明天就要动身回去了。” 嘉肯应声离去,而狄修斯和安亚也手牵着手跑进谷仓里去了。 “弟弟……” “呃?”神官吃惊地猛然转头瞪住大祭师,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大……大哥?”他有四十多年没有听大祭师这么叫过他了。 “老实告诉我,你赞成安亚的决定吗?” 二十一 “这……”神官犹豫了一下,然后苦笑着叹了口气。“老实说,如果以我个人来讲,我真的很高兴安亚作的是这种决定,毕竟狄修斯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是真的很疼爱他;但若是撇开私人感情而论,我认为应该依照大神的旨意才是正确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是赞成或者是不赞成,因为我自己也很矛盾。” 闻言,大祭师即拿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着神官,好似在估量他的赞成与不赞成比重到底是多少?片刻后,大祭师终于极为谨慎地说出真正的问题。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卜了一卦……” “哦?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安亚可能会改变主意……” “真的?”神官惊呼。 “真的,但是……” “……但是?”这个但是听起来实在不怎么美好! 大祭师面上一无表情。“我们两个‘其中之一’必须牺牲在基纳魔神手中。” 一听,神官即呆住了,大祭师也不再出声,只是直勾勾地盯住他。兄弟两人就这样相对默然无语,远远看去好像情意绵绵,实际上却相互瞪眼瞪得眼睛都快脱窗了,一个是预防对方逃跑,一个是拚命想找机会逃跑。 许久、许久之后—— “我明白了,我该怎么做呢?”难怪要叫他弟弟,原来是要叫弟弟去送死,因为哥哥最伟大的志向就是要亲眼看到家族再度攀上世界巅峰,所以哥哥不能死。 唉!没差,反正还是可以再转世咩! 不过,下辈子他也要当哥哥,然后轮到他叫弟弟去送死,哼! 神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见过。 大神临世通常是依附在凡人身上出世的,所以,即使明知道是某某大神临世,眼见的却依然是凡人的模样,因此,所有的神庙祭祀塑造出来的神像,其实也只不过是袍们临世时所依附的凡体模样而已。 然而,也有像基纳魔神第一次到人界大闹时那样,以真实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可惜模模糊糊、若隐若现,一眼看去好似有“东西”在那儿飘呀飘的,却无论如何张大眼瞧也瞧不清楚那到底是啥“东西”。 不过,当他第二次跑到人界来意欲抢占人界这个大地盘时,他却硬是半途闯入某人体内,喧宾夺主地赶走那人的灵魂,强行占据人家的躯体,原因只有一个:他不希望在人们眼中的他只是一团模糊不清,毫不具体的影像,更不希望任由人们把他想像成阿猫阿狗,甚至其他更奇奇怪怪的模样。 当然,这样是比较不方便,因为有很多行动会被凡人的身体牵制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把人界重新塑造成为他“理想”中的世界之后,人们诚服膜拜的必须是一个看得见,而且实实在在的主宰者,即使那不是他的真正外表。 因此,当他被封人结界中时是凡人的模样,打破结界出来时还是那副模样,他也没有想到要更换躯体,因为他对此时此刻这副躯体的模样感到很满意,七千年前,这副躯体可是人界里最“好看”的一副躯体哟! 不过,无论基纳魔神有多好看、多英武,安亚永远都没有机会亲眼去判定,因为直到死为止,她都没能碰上基纳魔神。 这是狄修斯等人离开丘隆村的第二天,安亚很意外,也很不高兴,因为基纳魔神并没有如她料想中那样迅速出现,并且履行约定。 那家伙想毁约吗? 二十二 不,基纳魔神正在享受被人敬畏、膜拜,以及细心伺候的滋味。 “嗄?”听见风之精灵的回答,安亚不禁露出茫然的表情。 神女,请别忘了他已经不再是大神了。老实说,风之精灵并不想回答她的疑问,因为她是个不尽责的神女,但既然她已经是神女了,风之精灵就不能不听从她的意愿。具有实体才能享受这一切,但相对的,他的行动也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了,所以他就索性慢慢来。 “呃?”安亚又怔愣片刻后,终于换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就如同风神和风魔这对双生子一样,风神异常的温和有耐性,而风魔则相反的极为暴躁残酷;同样的,帝神蕴含了所有的善之性,基纳魔神便囊括了所有的恶之性,包括自大、傲慢、虚荣与贪婪这些属于人性的丑陋面,所以,即使基纳魔神表现出凡人才有的行为,这也不值得奇怪。 不过这么一来,她就要多等几天才能安心了。 算了,二十多天过去都没出什么差错,再多等几天应该不会另外生出什么枝枝节节的吧? “大祭师,神官为什么没有跟我们—起来呢?” 一离开丘隆村没多久,安亚就注意到神官并没有跟上来,她随口就问了。而大祭师的反应却很诡异,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招牌笑容,温柔无伤害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闪烁不定,令人无法不在意。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真的吗?”安亚狐疑地打量着大祭师的笑容。“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说谎呢?” “因为你老是忘了我是不能说谎的,”他的确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清楚而已。“这是你对我有偏见的明证。” 安亚一时哑口地窒了窒,随即又不甘心地问:“好,那告诉我是什么事?” 大祭师的眼神微微一转,说得更是轻描淡写,“你不需要知道的事。”而且在安亚有机会反驳之前,他又抢着说:“而且,你现在需要担心的应该不是这个吧?我们来不来得及把这些村民们送回庄园去才是你必须烦恼的问题吧?你应该知道,只有在庄园的自然结界中才挡得住魔神的摧残,否则单靠我们人力设下的结界根本就阻挡不了多久,甚至于全然无用,连一秒钟也抵挡不住也说不定,这个才是你应该忧虑的吧?” 再次,安亚哑然无语,而且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所谓的自然结界就是大自然本身形成的天然结界,在神官庄园周围,东边的森林、西边的悬崖、南边的死火山以及北边的河流,恰好能满足构成自然结界的必要条件,而这个天然结界的中央正是神官庄园,庄园里的枫树林则是连系并启动这个自然结界的力点,只要枫树林完好如初,这个自然结界就不会崩溃,这是利用大自然力量的最佳防卫系统。 她不担心自己,因为精灵王会守护她,至于狄修斯就别提了,他早就该死了,但是那些村人们,好不容易将他们带出来了,她当然希望能将他们安全送到神官庄园里。而且,途中碰上任何小村庄市镇,她也都要设法把所有人都带去庄园里安顿。 倘若她的动作够快,而基纳魔神的动作够慢的话,那就来得及。但若是她的动作不够快,或者基纳魔神太快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一旦杀了狄修斯之后,基纳魔神就会肆无忌惮的开始他的“改造”计画…… 不行! “快!我们行动要快点,快点赶回神官庄园去!” 于是,行进的行列加快速度了。但在即将到达庄园的前一天,大祭师却突然提出要脱队。 “为什么?” “我另外有事。” 自然,无论安亚如何追问,大祭师怎么也不肯说清楚,而安亚向风之精灵询问的结果也是一无所得。 我可以知道任何人在做什么,却无法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所以问我也没用。 真是不负责任的回答! 安亚愤然的转身,正待继续前进,眼角却瞥见嘉肯不安的表情,她心中不禁疑云再起。 “喂!嘉肯,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神官和大祭师干什么去了对不对?” “我……”嘉肯苦着脸移开心虚的眼神。“我……我……” “不想讲?”安亚冷笑地瞟向狄修斯。“喂!狄修斯,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应该知道该如何这出他的实话来吧?” 二十三 狄修斯耸耸肩,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嘉肯却已经举双手投降了。 “我说!我说!”其实他早就想说出一切了,可是碍于对神官的承诺,他才一直忍耐着。现在既然大祭师不在了,眼下又有人“逼”他吐露实情,这就不能怪他口风不紧了吧? “那就快说!” 嘉肯先是窝囊地叹了口气,之后才说出大祭师与神官之间的那一段秘密谈话,最后是结论。 “……所以神官才偷偷告诉我实情,并交代我,情况要是不像大祭师所预测那般进行的话,我要如何巩固庄园的结界,因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就要靠我了。”嘉肯黯然半垂下眼。“我猜大祭师大概是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吧!因为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他不放……” “为什么?”安亚难以置信地怒吼。“神官为什么要答应那种事?” 嘉肯苦笑。“有一半是被逼的,而且他认为即使真的被基纳魔神杀死了也不要紧,反正他还有机会转世,所以……” “不!不会!”惊悚的尖叫声凄厉得嘉肯吓得顿时咽回剩余的话,安亚愤怒地瞪住他。“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若是一般人死在魔神手上的确是可以再转世,但巫师,巫女享有神的恩宠守护,所以,基纳魔神若要强行杀死他们的话,非得使出能够胜过守护之力的魔力来不可,可是这样一来,在守护他们的神力被摧毁的同时,他们也会被消灭,包括……包括他们的魂体呀!” 嘉肯霎时听呆了,狄修斯则二话不说便策马往回狂奔,没有人觉得意外,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安亚和嘉肯都很明白,在狄修斯心底深处,神官就等于是他的父亲一样,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消失了呢! 嘱咐西麦先行把村人带回庄园去之后,安亚便与嘉肯一道往回赶,满心的焦虑,急切地希望还来得及挽回不该发生的事。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消失,不想造成无法挽回的痛苦,所以才会决定这么做,她以为这才是最能两全其美的方法,没想到事情却演变成如今这种状况。倘若神官真的消失了的话,她又该如何弥补这个错误? 老天,狄修靳一定会恨死她的……不,他不会恨她,他会恨他自己,因为她是为了保全他才决定这么做的,所以“罪魁祸首是他”! 他不会责备她,他会责备他自己,就好像他小时候一样! 一想到这里,安亚心里不由得恐惧到极点。她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样,不想看到他宁愿自己消失的悔恨,不想看到他憎恨他自己! 天哪!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精灵王啊!请听我的恳求,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神官,千万不要让他出任何差错呀! 没有人知道基纳魔神是以什么作为“好看”的标准,但在神官和大祭师的想法里,基纳魔神肯定是脑筋秀逗兼眼睛脱窗了,因为他挑选的躯体实在是有够滑稽的! 安亚已经够矮的了,那家伙居然比安亚还要矮,肯定不到三尺,不过,往横一量就至少有十个安亚宽了。 没错,基纳魔神挑了一个矮矮胖胖的侏儒来附身,圆圆滚滚的身子、福敦敦的五官、细细小小的眼睛、红润的双颊,猛一眼看过去煞为可爱有趣,可是若再多看一眼,立刻可以发现他的神情傲慢,形态蛮横无比,目光满布凶残的戾气,两粒瞳孔好像一对会闪光的玻璃珠似的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不晓得什么时候要滚出来。 他不像神,倒比较像一尊变形的小丑!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令人相当失望,但既然是凡人的躯体,还能期待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子呢? 一开始,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神官便特意选择在村庄一里外等候,一旦碰上基纳魔神之后,下一步就很简单了,他只要上前去找死就行了。不过既然是找死,等待就显得特别难熬了,无论他是不是真的等很久了,在他的感觉里,他就是等很久了。 好不容易盼到个人,没想到竟然是大祭师,他一跳下马,便同时冲口而出。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还在等?” 两个人又同时顿了顿,然后一个叹气,一个翻白眼,又同时开口了。 “你以为我喜欢啊?” “你以为我高兴啊?” 兄弟就是兄弟,两人又同时皱了皱眉,跟着异口同声地说:“你先说吧!” 然后,两人同时以手抚额又叹气又摇头,并喃喃自语。 二十四 “我们在干嘛呀?” “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接着,兄弟俩开始你瞪我、我瞪你的等候对方先说话。片刻后,同样不耐烦的两个人又非常“没有默契”的想同时开口了,就在这时,另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说话的准备,并转头望去,且同时变脸。 “狄修靳?!”两人同时惊叫,再同时怒吼过去。“谁叫你来的,滚回去!”而且两人心中也同时想着:拜托,基纳魔神千万不要恰好在这时候赶来凑热闹呀! 可是那边狄修斯连马都还没有停下来,才刚吼了几个字回来,“不行,你们全都……”就蓦地变色噎住了声音,双眸并骤然现出冷酷凌厉的煞芒。 不会吧? 心头一凛,大祭师与神官同时蓦然回首,然后又同时惊呼,“天哪!怪胎……不,基纳魔神!”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达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的,只不过是一眨眼,他就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那儿了。乍见之下,教人禁不住从头凉到脚底,一颗心直打哆嗦,再加上他那一身狰狞残佞的气息,实在很难不教人家一眼就猜到他是谁。 而且,他那双比眼镜蛇更邪恶,比毒蝎更阴狠的残酷双瞳一出现就直眼盯住了狄修斯,毫不遮掩地表现出他的意图。 于是,大祭师和神官兄弟俩开始抖着眼互相猛使眼色。 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绝不能让他杀了狄修斯! 我同意! 好,那就…… 可惜他们的计策还未一加一等于多少的商量好,那边就先出声了。 “风魔,我终于找到你了!” 阴森森的音调,只不过一句话而已,基纳魔神倏匆泛出一抹残佞的笑容,然后抬起右手,在三双惊愕的目光瞠视下,他那只肥肥胖胖的手臂仿佛麦芽糖一样拉长、拉细了,就好像飞箭似的射向狄修斯,不同的是,他的箭镞是他的手,而且他的箭也没有离弦,依然黏续在他身上,看上去非常诡异。 这大概是世上最长的一条手臂吧! 大祭师一见,脑筋还没开始转动,身子就反射性地冲出去了,之后,他的脑子里才开始响起阵阵哀嚎。 我在干嘛呀我?我应该把弟弟扔过去才对吧? 可是他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冲到狄修斯前面了…… 在不安的焦虑中,安亚和嘉肯拚命往前赶。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往西边倾斜了好一大段,然后,他们同时瞧见前头远处奔来两匹马。 是狄修斯! 两方的马相对狂奔,很快的,他们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前面那匹马上的人的确是狄修斯,而且他的怀里还另外抱着一个人。安亚的一颗心立刻沉到谷底,然而下一刻,她又错愕地愣住了,因为后面那一匹马上的人正是神官。 那狄修斯抱的人是谁? 两方的马儿在交错的那一刹那也同时扯缰停下马来,安亚立刻往狄修斯怀里望去,继而失声惊叫。 “大祭师?!” 好像死人一样毫无气息的大祭师彷佛能听见安亚的叫声似的,他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无神地盯住安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露出无奈凄凉的苦笑。 “我真的好想亲眼见到巫马王再次统治这个世界啊!”满怀遗憾的说完之后,大祭师便又阖上双眸,下一刻,他便有如清烟般消失了,只剩下一套衣服睡在狄修斯怀里。 他消失了。 在这个天地间,无论是天界、人界或冥界—— 他都不再存在了! 二十五 “我也没有想到基纳魔神会那么慢,慢到我以为他不来了,也许这就是他狡诈的地方吧!”神官失魂落魄地抱着大祭师的衣物低喃,“总之,我等了好久之后,结果反倒是大哥先来了,然后狄修斯也来了,而正当我希望基纳魔神千万不要恰好在那时候出现的时候,他偏偏恰好就在那时候出现了!” “他一出现就冲着我来……”狄修斯接着说。 “大哥什么也没想,马上抢到前头去保护狄修斯……” “真多事,我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嘛!”狄修斯咕哝。 “然后他……”神官顿了一下。“结果你也知道了。总之,我马上就叫狄修斯立刻带大哥离开,而我殴后。其实,当时我也有完蛋大吉的心理准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基纳魔神怎么也无法伤害到我……” 是精灵王,是精灵王听了她的要求而去保护神官,却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而忽略了大祭师,所以,精灵王也无法主动去保护大祭师,因为精灵王只能依照神女的要求来干涉人界的事。 这完全是她的错! 安亚懊悔不已地暗忖。虽然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大祭师,甚至十分厌恶他,但是,他毕竟是她的亲舅舅、是她的亲人,她从不曾希望他遭致如此悲惨的下场,无论他有多么狡猾自私、多么冷酷无情,也不该连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们该如何向闇月和瞑星交代?”神官的视线在安亚、狄修斯和嘉肯之间来回以寻求协助。 “不关我的事!”狄修斯立刻又撇清关系了。 至于嘉肯攒眉苦思片刻之后的回答却是,“我……我也不知道。” 安亚则咬住下唇没有吭声。 没错,他们该如何向闇月和瞑星交代呢? 为了保护她挚爱的人,却害得她们至亲的人消失了,虽然是大祭师自己替自己招来那种后果,她却脱不了干系,她该如何向她们解释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的考虑不是很周详的吗?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是因为没有人支持她的决定?或者是…… 她的决定错了? 庄园内枫树林中,安亚坐在以往专属于狄修斯的那块大白石上呆然地仰望着天空,狄修斯则与她背靠背地阖目假寐,赛利如同往常—般睡在他脚底下。 安详的和风轻轻吹拂着,阳光透过枝伢洒落万点金光银线,在他们身上形成奇异的花纹,夏蝉吵死人的鸣叫不休,教人恨不得砸几块石头过去k死它们,寥寥几只蝴蝶有气无力地在枫林间飞舞,奇怪这儿怎么没有半朵花? 不知经过多久时刻,安亚突然开口了。 “狄修斯。” “嗯?” “如果你是我,而我是你,当初你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跟你同样的决定。”狄修斯毫不考虑地回道。 安亚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问:“那如果这次消失的不是大祭师而是神官呢?” 狄修斯同样静默了会儿后,才慢吞吞地说:“我会希望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果然如此! 安亚不禁深深叹息了。只要基纳魔神存在一天,她就无法保证神官绝对不会消失,因为精灵王不可能没日没夜地守护住神官。 “狄修斯。” “嗯?” “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安亚苦恼地呢喃。 “让风魔去做他该做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会让我这么做吗?” “……我不是你。” 安亚不禁苦笑了。 “是啊!你不是我。” 两个当事人怎么可能讨论得出客观的结果来呢? 双手支着下巴,安亚目不稍瞬地盯着蒂丝熟练地削马钤薯皮,好像那是一件多么稀奇了不起的工作似的。 蒂丝瞥她—眼。“有事在烦恼你吗?” 二十六 安亚宛如没有听见似的毫无反应,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蒂丝又瞥了她一下,而后不在意地继续削她的马钤薯,并没有追问。然而又过了片刻之后,安亚却主动说话了。 “我真的很爱狄修斯,所以决定要不计一切代价地守护他,这样是错的吗?” “这是很正常的事,当然没错。”蒂丝微笑道。“换了是我,为了你盖文伯父,我也会这么做的。”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要牺牲别人来代替他呀!”安亚懊悔地放下手坐正了。“我不能忍受狄修斯就这样消失了,又怎能教别人替我承受这种痛苦呢?” “我知道,你原先并没有料想到会这样。”蒂丝谅解地拍拍她的手。 “可是大祭师消失了,我该如何向他的女儿解释呢?”安亚无助地问。“或者该说是,我该如何对已消失的大祭师交代呢?” 蒂丝深深凝视住安亚。“安亚,我相信答案早已在你心中了不是吗?” 安亚看着蒂丝好一会儿,然后悄然垂下双眸。 “蒂丝伯母……” “什么?” “请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跟你毫无关系,你会认为神女该怎么做才对?” 蒂丝微微皱眉,旋即又展眉,“如果不顾及你的话,”她坦然面对安亚。“我认为既然是大神选择出来的神女,那么就应该依照大神的旨意去做。” “是这样吗?”安亚又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是的,现在她终于明白神女真正的职责是什么了。 牺牲。 “精灵王,我愿意使风魔觉醒,愿意让狄修斯去和基纳魔神同归于尽,大神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当神女的职责都结束之后,我希望能让我跟狄修斯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如果他不能再继续存在,我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其实这也是你们欠我的,因为你们的疏忽,才让基纳魔神跑到人界来的不是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守护狄修斯的灵魂不被毁灭。”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风魔的力量是连我也承受不住的。 “那就只有这样了,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让风魔觉醒。” ……让我考虑一下,或许,只是或许,还有其他办法也说不定…… 二十七 终章 那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风云一起,天地旋即变色,瞬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仿佛要掀翻天地般地骤然降临,这已经够吓人了,然而随后而来的山崩地裂与惊天海啸,那狂猛之势更是震天撼地,宛如世界末日来临,又如创世之始。 尽管精灵王率领众精灵以及六神都尽其所能极力维护大地与所有生命的安全,但由于风魔与基纳魔神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海洋与地形全都变样了。 山崩塌了,大地裂开了,大部分的城镇村庄都逃不过崩溃瓦解的命运,有些是被崩落的山掩埋了,有些是陷落到裂开的地底下,还有些是被海啸淹没了,至少有一半的生命分别被冥界之王与炼狱之王接走,活着的人哭天喊地的连逃都不晓得能逃到哪里去。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个世界却已被改变了。 这不啻是一场人界的大浩劫,虽然基纳魔神被毁灭了,风魔也悄然回到他所属的天界,神女与六神不辞劳苫地四处奔波,默默收拾饱受摧残、满目疮痍的大地,然而,之后至少持续了一、二十年,劫后余生的人们依然欲哭无泪地到处寻找不知是否仍旧健在的亲人、这份恐怖伤痛,更将永远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浩劫过后三天—— 我来了。 “啊!你来了。”安亚非常平静,非常淡漠,平静得令人心酸,淡漠得令人心寒,脸上不带丝毫生机,眼底没有一丁点希望。 风母同意了。 只不过一句非常简单的话,“咦?真的吗?”平静被打破了,淡漠消失了,安亚脸上骤然亮起一片惊喜欲狂的光彩。“她真的同意了吗?” 真的,虽然说服她费了我不少工夫,但她终于同意了。 “那风魔呢?你也说服风魔了吗?”紧张又期待的,安亚战战兢兢地问。 他也同意了,事实上,根本不需要说服他,我一提他就同意了。 “欸?为什么?” 他说他喜欢狄修斯。 安亚笑了,笑得宽慰又释然。“那么,他来了?” 是的,他来了。 “太好了!”一直不敢相信风魔会愿意来做她儿子,而且被束缚在人界七千年之久,所以,她始终不敢寄予任何希望?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爽快地同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界七千年也不过是天界十天而已,对风魔而言,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那就来吧!我的儿子也该有灵魂了。” 半年后,安亚生下了一个黑发黑眸的清秀娃娃; 再过两年,神女终于恢复了大地的生机,然后,精灵王就把她带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也没有人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只知道她留下了自出生后便不曾啼哭过半声的儿子,没有留下半句交代地悄然离去了。 孤独的夜晚,只有寂寞拥抱着我, 苦闷的黑暗,静静嘲笑我的悔恨; 贪婪的身躯,仍残留着你的痕迹, 冰冷的身傍,却不再有你的温暖: 失眠的枕上,相心你相心得发狂, 绝望的泪水,湿透了我的心。 但在这—天结束之前, 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我仍告诉我自己,我为我自己感到骄傲, 因为我已紧握住希望, 因为我已创造出奇迹, 我知道我不会失去你, 我知道你我仍然彼此相属, 因为我俩之间的牵绊,永远不会断绝! 二十八 第二部 巫马王序幕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也许定在梦里, 也许是现实; 因为我不懂得爱,直到遇见你, 我依恋你的凝视,我轻触你的微笑; 期待你用希望和爱,彩绘我的生命。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也许是在梦里, 也许是现实; 因为我不懂得爱,直到遇见你, 这若是一场梦,但愿长留梦间; 这若是奇迹,我们将永远不再孤独。 二十九 第一章* 那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风云一起,天地变色,那震天撼地之势宛如世界末日来临,又如创世之始。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原先的四块大陆地早已分裂成六块陆地和十数块小陆地以及大海岛,甚至连天界、冥界和炼狱的入口也因而袒露了出来。 而曾经只不过是海中央一座孤伶伶小海岛的海中天,也因为海底火山爆发而浮上来成为两块大陆地,一为天界入口所在的圣湖之地,一是炼狱入口所在的闇影之地。至于原来的西方大地则又分裂出另一块只有西方大地四分之一大的魇魔之地;北方大地则分出另一块冥界入口所在的冥月之地,其他十数块小陆地与大海岛则都是由东方大地和南方大地分裂出去的。 因此,过去始终那么渴望离开海中天岛的女萝族,在终于可以离开的情况下,却不曾再兴起迁移的念头,因为她们的领地不再只是一座小小的海岛,而是拥有大片陆地的圣湖之地,她们的活动范围已不再局限于区区方圆之地了。 同时,她们也很聪明的不排拒外人迁移到她们的领地内居住或通商等,只要那些人愿意乖乖的服膺她们的统治。于是,这样二十多年下来,女萝族的确融合了不少其他民族的生活习惯,也因此,她们重新整顿后的生活水准显著的提升了,不再是以前那种粗糙落后的生活方式,而且脱离了部落式的族群生活,逐渐演变为城镇的组合型态。 但基本上,她们仍保有原来的习俗和信仰。譬如在女萝族中,所有的女孩子满六岁就要开始接受战士训练,满十三岁就成为军队的一份子,而族中的第一战士即是族长;男人的地位则始终远低于女人,他们不但只有接受初级战士训练的资格,而且必须服从女人的支配。 至于她们的信仰基础则依然遵循古老的传说,因此,女萝族始终坚信巫马王才是她们的真正统治者,然而,巫马王却一直不曾降临圣湖之地来接收他的统治权。 除此之外,她们倒也确实改变了一些观念习惯,譬如她们不再会一碰上外人就满身敌意,知道还有和平相处这种名词;也不会一见到男人就想把人家带回去做奴隶,人家不肯就要求决斗,决斗不成就抢,至少在圣湖大地,这种事都不再发生了。 要抢就到外地去抢咩! 而且,以往女萝族中的男性只有禁脔与奴隶两种地位,如今为了种种利益,或者是为了两族之间的和平连系,也有可能只是彼此看对了眼,她们也不反对从外族找个丈夫来共享同一张床——妻子的床,因为在女萝族领地内,所有的财产都是属于女人的,男人连属于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所以,要是哪天男人不小心惹毛了妻子以至于被扫地出门,男人就得脱光衣服赤裸裸的滚出去。 所以,企图娶女萝族女人做妻子的男人,不但必须拥有相当的度量,能够容许妻子站在与他完全相等的地位,而且要非常大方,心甘情愿把所有的财产全都奉献给妻子。除非女萝族女人愿意外嫁到丈夫的领地去,那么,只有原属于妻子,或妻子自行赚取得来的财产才是属于她的。 特别是既然丈夫可以拥有小老婆,那么妻子当然也可以拥有小老公——这个可能是买来的,也可能是交换来的,甚至是从其他大陆上掠夺回来的,也有些是女萝族的男性族人。 不过,纵使女萝族的女人并不限制只能有一个男人,她们的生育率却不高,平均一个女人最多只有两个子女,有十分之一甚至完全没有生育过。但拥有禁脔的贵族阶级则另当别论,她们的子女数最多可以到达五、六个。而且,女萝族平均每十个小孩里只有—个是男的,但即使在物以稀为贵的条件之下,女萝族男人的地位仍旧爬升不起来,只不过被“使用”得更频繁而已。 虽然才不过二十四岁,但女萝族现任族长爱西芙就已经拥有一个丈夫,三个小老公了,天知道她那三个孩子的老爸到底是谁?至于她的丈夫那曼,则另有两个小老婆以及三个孩子,夫妻俩是半斤八两,皆大欢喜。 “今天我要和吉瑞恩一起睡。”刚踏进卧室的爱西芙对尾随在她身后的丈夫说。 “那我去卡娜那里睡。”那曼却也毫不在意地立刻转身离去。 “顺便帮我叫吉瑞恩过来!” “好。” 其实这种事在女萝族贵族间是很正常的,这种对话更是比三餐还普遍,但不知道为什么,丝朵儿听了就是很不舒服,每次听到这种对话,她就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啊!丝朵儿,等等!”爱西芙及时唤住她。 丝朵儿回头看着大姊。“什么事?” “祭典准备得如何了?” “你问我干嘛?那是玛荷瑞的工作吧?”玛荷瑞是丝朵儿的二姊,也是女萝族巫女。 “她不可靠嘛!”一想到去年的祭典,爱西芙就想叫救命。 “那我也没办法,别忘了,我是圣湖守护者,在举行祭典的同时,我也有工作要做呀!” 这要是在两年以前,或许她还会傻瓜兮兮的自愿替玛荷瑞担下所有工作,但自从那一回祭典前一个月,玛荷瑞连交代一声都没有就迳自撇下所有工作,偷偷跑到东方大地去玩得一塌糊涂,顺便逮回来一个禁脔,没想到玛荷瑞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半点羞愧之色,竟然还在众人面前劈头大骂丝朵儿准备得不够周全,要求丝朵儿跪地向她道歉,并代替她主跳祭神裸舞,气得丝朵儿一肚子火差点没爆死自己。 开什么玩笑,正事不管跷头去找男人的人不去自杀谢罪,凭什么要帮忙的人跪地道歉? 于是,当场她就在所有族人面前发誓兼赌咒再也不管玛荷瑞的闲事了: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会笑咪咪的看着玛荷瑞被压死!诅咒完之后,她便傲然掉头离去,把玛荷瑞的破口大骂丢在后面,当那个任性自私的女人又在唱变调的小曲儿了。 三十 “你不能帮她点忙吗?” 爱说笑,那种事一次就够了吧? 她这个人是很好讲话没错啦!但要是惹翻了她,亲姊妹照样给你来个见死不救,火起来再给你多戳上两剑也未尝不可能! “拜托,爱西芙,圣湖守护者的职责比巫女的职责还要重要不是吗?”说到这里,丝朵儿不觉稍稍顿了一下。也许这一点就是玛荷瑞之所以会那么怨恨她的缘故吧?“到时候要是圣湖守护者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谁要负责?你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吧?圣湖守护者又不是她自己愿意当的,倘若玛荷瑞也能进入圣湖的话,她必定把这个名衔双手奉送出去,可是玛荷瑞进不去呀!事实上,除了她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进得去,所以,只有她才能担任圣湖守护者,这能怪她吗? “那她现在在哪里?” “大概睡了吧!” “在谁那里?” “我哪知啊!” 二十岁的玛荷瑞还没有结婚,却已经有两个禁脔、一个女儿了。 当然,在女萝族里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事实上,女萝族就跟一般男人一样完全没有贞操观念,爱什么时候跟男人睡觉就什么时候跟男人睡觉,她们的传统观念是:既然是生物交配繁衍后代的天性,只要喜欢,为什么不可以?男人可以喜欢很多女人,女人喜欢很多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可以! 所以,女萝族人一旦看上了眼就可以牵手去上床,觉得不错就多来几次,在过去,女萝族根本没有结婚这码子事。而且,女萝族人满十三岁就算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所有族人共同“享用”奴隶,满十六岁的贵族阶级更可以挑选禁脔,这时候,就可以把非常喜欢的男人占为己用了。 但十七岁的丝朵儿却从来没有让任何男人接近过,她甚至拒绝由男性奴隶来伺候她的生活起居。从十三岁起,她就自己一个人独居,自己照料自己,全然不仰赖任何人的帮助。不过,这并不表示她讨厌男人,她只是缺少那种欲望而已。 可是她是女萝族人呀!怎么可以没有那种欲望呢? 换了是男人缺少那种欲望,不让女人接近,又不喜欢让女人伺候的话,肯定会被讥笑为性无能了。 可是,她就是没兴趣呀! 什么爱呀喜欢的,她根本就不了,肉体欲望是什么她更没有经验。她不讨厌男人,可是也没有任何男人能让她产生异样的欲望,也许是看太多了,反而令她兴趣缺缺吧! 因此,在族人眼中的她是个不正常的怪胎,搞不好在族人之中,除去尚未成年的小女孩以外,她是唯一的处女也说不定。因此,也有人认为她是那种喜欢女人的女人,这种女人在女萝族里也不在少数,然而,她也不找女人作伴,宁愿自己—人独居,实在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族人们都不敢当面拿异样的眼光去评判她,只敢在她背后偷偷议论,因为她是“神圣”的圣湖守护者。 不过,南方大地的沙达王列坦尼的看法可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最大的野心就是统治整个世界,想不流血而达到这个目的,最快的方法就是分别与各个大地联姻结盟,再进一步侵吞,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既然之前他已经先让妹妹梅丽妲与丧偶不久的彪皇王定下婚姻契约,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与女萝族联姻了。可是他是个标准的大男人,什么都可以容忍,就是无法容忍妻子还有其他男人,故而当他得知丝朵儿是女萝族中的异数时,立刻欣喜地决定要选择丝朵儿作为联姻的对象。 至于女萝族这边,虽然一开始是列坦尼莫名其妙突然跑来要求和女萝族结盟联姻,以连系两族之间的和平,但能够嫁过去和他一同统治南方大地,对有野心的女人而言,这确是一项非常大的诱惑。更何况,列坦尼本身的条件也是一流的,容貌生得异常俊美不讲,身材更是英姿伟岸,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动心。 玛荷瑞就动心了。 但是,列坦尼偏挑上了当时才十六岁的丝朵儿,这自然越是加深了玛荷瑞对丝朵儿的怨恨,往后更是闲闲没事就找她碴,一见面就尖酸刻薄的讲些有的没有的,心情不好就对她无理取闹一番,简直是烦不胜烦。 所以,丝朵儿也没有反对,头一个理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干脆气死玛荷瑞算了! 其次,她也考虑到自己迟早总要挑个男人的,喜不喜欢那种感觉她不懂,可是列坦尼恰好非常符合一般女萝族对男人的要求标准:高大勇猛,男子汉气概十足,再加上一身凛凛的王者威势,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肯定是个武技超群的勇猛战士。事实上,列坦尼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出色的一个,光是这一点就相当令她满意了。 但她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许下这份婚约的。 “你了解我们女萝族的习俗吧?” “很清楚。”列坦尼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低沉有力。 “那么,你是都能够容忍罗?”丝朵儿的脸色非常严肃。“女萝族的女人可是非常坚持要和男人拥有同样的地位、权利和自由的哟!” 列坦尼微笑。“我都同意。” 三十一 丝朵儿满意地颔首。“好,那么我们就来比一场吧!” 列坦尼微微一愣。“比一场?” “是的,如果你能胜过我,我们再继续往下谈,可是如果你打不过我,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应该知道,女萝族的女人是不可能嫁给一个打不过她的男人的,那种男人只够资格作为禁脔或奴隶!” 太可笑了,南方大地之王怎么可能跑来做女萝族的禁脔或奴隶呢? 列坦尼当下就答应挺身表现一下自己的男人气魄。不用说,结果是他赢了,虽然稍微费了一点工夫,毕竟丝朵儿是女萝族的第三勇士,但他仍然很成功地证明了自己做她丈夫的资格。 “这样可以了吧?” 丝朵儿更满意了。“可以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条件,如果你也能同意的话,我们就可以定下这件婚姻契约了。” “什么条件?”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也不想到南方大地去,所以,在我二十三岁以前,除非是我愿意,否则你不能强迫我履行这桩婚约。” “那二十三岁之后呢?” “随你决定。” “好,我同意。” 于是,这桩婚姻契约就这样成立了,随后,丝朵儿就开始后悔了。 也许她应该提议三十三岁比较恰当吧? 在西方大地里,有一小块未曾遭受到那场大战波及的土地,那就是以神官庄园为中心的自然结界所保护的土地。 在结界范围之内几乎没什么改变,无论是风堡、庄园,以及附近的山山水水和茂密森林,唯一不同的是原本空旷的平原坡地,现在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村落建筑,也开垦出不少田地菜园,还有成群结队的羊群到处咩咩叫,甚至还公然闯进庄园里吃花,惹得庄园内的女仆大呼小叫,而牛只则哞哞地绕着城堡吃草拉屎,看得守堡武士直摇头叹气。 自那场几乎改变了这整个世界的浩劫之后,这儿已经成为西方大地的中心了,重新起建的城镇村庄都是从这儿扩散出去的,而且非常有默契,也很整齐的化分为六个星芒区域,分别为金族、木族、水族、火族、土族和风族六区。虽然各有各的族群区,但六族人非常团结的互相帮忙;彼此合作,为重建新生活而奋斗,到如今,西方大地的复原状况甚至比浩劫前更繁盛了。 年已七十多,却神采依旧,看上去顶多四十多岁的神官噙着笑容,脚步轻盈地走入依然火红片片的枫林内,七转八拐之后突然停下,凝望着背手卓立在大白石前的年轻人,他的笑容不觉悄然消失了。 多么相似哪!那看似瘦弱却高人一等的身材,清秀若女人却又微微带点煞气的五官容貌,比之女人更乌黑飘逸的长发,多么像狄修斯啊!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然而,他们父子俩的气质个性却相差了至少有十万八千里,年轻人幽默又开朗,喜怒哀乐非常明显,眉宇之间全然没有掺杂一丝半毫阴霾之色,不像狄修斯那样老是闷着头自寻烦恼,有事没事就不正常一下,或者抓一下狂,常常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纵使在生气发怒之际,年轻人与他父亲同样都会流露出残佞的另一面,却仍有所不同。残暴并非狄修斯的本性,而是属于风魔的个性,所以狄修斯一旦发怒就不太容易自制;但年轻人的冷酷却是很自然地蕴含于他的个性之中,因此,随时都能轻易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说起来,这点倒是令人感到相当纳闷,因为以往的巫马王都是属于温和稳重型的人,冷酷凶暴绝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为什么这一代的巫马王却是如此的不同呢? 不过,年轻人最特异的一点是,他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哭过,也没有掉过半滴眼泪,只会拿一双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瞳眸瞅着人直瞧;从来没有学过说话,却在满三岁那一年突然流利地说起话来,而且说的还是大人才会说的话;他什么都不曾学习过,却什么都会,就好像他一出生就是个成年人似的。 他实在是个非常奇特的孩子。 神官暗付,同时看着年轻人突然歪了—下脑袋,然后伸手指了指乖乖蹲在他身前的金黄色小猪猪,瞬间,赛利的儿子赛克就变成紫色的了。接着,年轻人扇了扇比女人还长的睫毛,好似不满意地摇摇头,再伸手一指,于是赛克又变成鲜绿色的了。 还是不满意,所以他再指,赛克又转为大红色;依然不满意,又指,赛克再次变色为蓝澄澄的,接着是黑色……橙色……青草绿……桃红色……铁灰色…… 神官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天,你够了没有啊?雅尔伊斯洛蓝,你到底把赛克当成什么了?它又不是变色蜥蜴!” 一听,年轻人立刻横过眼来,“别叫我那个名字!”他怒气冲冲地大叫。“否则小心我把你也变色一下!” 神官极力忍住笑意。“是是是,不叫你那个名字,要叫你雅洛蓝,行了吧?” 年轻人——雅洛蓝哼了哼,“这还差不多。”跟着又不满地嘀咕埋怨。“那个女人,干嘛给我取这么一个又臭又长的名字,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神官不禁哑然失笑。 三十二 其实,雅尔伊斯洛蓝这个名字虽然长了一点,但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在古语里,雅尔伊斯洛蓝的意思是:我最挚爱的人。这在闺房里倒是满甜蜜的,可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分男女老幼的被人家这样挚爱过来挚爱过去,那的确是满可笑的。 “什么那女人,那可是你母亲耶!” 雅洛蓝撇了撇嘴,没说话,迳自再把赛克恢复为原来的金黄色。神官看了直摇头,一边走过去在大白石上坐下。 “雅洛蓝。” “干嘛?” “听说你又要出门了?” 雅洛蓝淡淡地瞄他一眼,也在他身边坐下,再把赛克抱起来玩弄,又挖鼻又揑脸的。 “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我带你一起去玩?告诉你,我可不要带个老头子出门喔!” 神官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你带我出门?我是奇怪,你要找人不会请精灵王帮你找,干嘛要自己苦哈哈的到处去奔波?” “因为这件事一定要我亲自来,不能使用任何法术,也不能请精灵们帮忙,否则她会离我越来越远。”放下赛克,雅洛蓝再扬臂一招,好几只小鸟一块儿落到他的手臂上。“而且精灵王什么都可以帮我,唯独这件事他绝不能插手。” “为什么一定要你自己去找?精灵王又为什么不帮你?”神官好奇地问。 雅洛蓝耸耸肩,不出声。 得不到答案,神官只好再换个问题。“你到底在找谁?为什么这么难找?” “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雅洛蓝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哪一族人、住在哪里,除了她是女的,而且比我小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神官呆了呆。“那要怎么找啊?就算我们想帮你也无从帮起呀!” 雅洛蓝逗着小鸟,又不吭声了。 神官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你这回要到哪里找?” 手臂轻轻一晃,小鸟便先后飞走了。“东方大地、北方大地和冥月之地都去过了,餍魔之地不用去,她不可能在那儿,所以……”雅洛蓝想了想。“先到圣湖之地,再到闇影之地,最后去南方大地。” 神官右眉一挑,“你在东方大地找了两多年,又在北方大地和冥月之地找了一年半,这回你要去多久?三年?五年?” 雅洛蓝笑了。“干嘛?神官大人这是在抱怨吗?我也没办法呀!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走遍所有的地方去和每个女人面对面,只要一见到那女孩子,我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她身上藏着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难不成那女人是小偷? “灵魂。” “嗄?”神官一脸错愕。 雅洛蓝装个鬼脸。“放心,不是全部,只有一点点碎片,但已足够我找到她了。” 神官无法理解地瞪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这小子又在要他了吗? “你听得懂才怪!”雅洛蓝哈哈大笑。相对的,神官却是满脸的不高兴,见状,雅洛蓝忙收起笑声安抚地拍拍神官的肩。“奸啦,好啦!神官大人,等我找到她之后,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样可以了吧?” 他总是这样,先惹得人家一肚子火,再回过头来哄小孩似的安抚人家,教人又气又拿他莫可奈何。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调皮爱搞鬼的个性总让神官想到狄修斯小时候的样子。事实上,他小时候就跟狄修斯小时候一样,闲闲没事就到处装可怜骗吃骗喝占尽便宜,弄得大家啼笑皆非,又舍不得责怪他。这还不打紧,有时候心血一来潮,他还会恶作剧搞得四周围的人鸡飞狗跳,倘若有人受不了,决心要好好修理他一顿,他就赶紧拿他那张脸去乞怜求饶,让人家不忍心对他发脾气,这种奸诈的手段简直是遗传到百分之两百了。 神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找那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要回你的灵魂碎片吗?” “不,”雅洛蓝又笑了,这回笑得可顽皮了。“我只是要告诉她一句话。” “什么话?” “我要告诉她:我找到你了!” “欸?!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你就要找她找得半死?” “对,非找到她不可!” 神官更是无法理解了。“你这孩子为什么从小到大就净是做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呢?” “因为我是原来的我嘛!” 雅洛蓝一语双关,神官却还是不懂。 “废话,你不是你,难道是我?” “可是……”雅洛蓝轻眨两下眼。“你都没有发现到吗?你的法术用在我身上都没用喔!”看,他多好心,又施舍一点提示给脑筋迟钝的大笨蛋。 “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神官不以为然地反驳回去。“因为你是巫马王,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神官,我的法术用在你身上当然没用。你要是嘉肯,我还用得着问你吗?老早就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雅洛蓝闻言,不由得两眼往上一翻。 三十三 天哪!居然给他解释成这样,这跟他是不是巫马王完全无关呀!重点是……算了,也许现在的他真的是很不一样……不,不是也许,是确实很不一样了,他自己也明白,谁教精灵王那么鸡婆的在他身上动了一点手脚,使他改变了这么多,所以神官怎么样也想不到那边去。 不过,这样也不是不好啦!反而更有趣,生命就是要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你卜不出我的事,精灵王倒是警告了我一些事。”越讲越离谱的事不需要再浪费口水,他转开话题了。 警告?! “什么事?”听起来满严重的,神官赶紧问。 “他叫我们要小心餍魔之地。” “为什么?那里草木不生荒凉一片,根本没人住呀!”神官诧异地说。 “有。” “真的?什么人?” “死人。” “又在讲废话了,”神官嗤之以鼻地说。“那儿当年是风魔与基纳魔神决战的主战场,死的人最多不讲,还有一大堆动物尸首,后来大家也纷纷把死者埋葬到那儿,因为那儿不适宜活人居住,所以说,那儿是‘住’满了死人也不奇怪呀!” 雅洛蓝瞟他一眼,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上抛。 “当年基纳魔神的确是被风魔毁灭了,但他并没有消失喔!” 神官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难道他还没有死?”他拉高嗓门尖叫。 “不,我的意思是说……”雅洛蓝停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出去掌心向上平摊在神官面前,“你瞧,这是一块石头……”说着,他五指一收把石头包在手里握了一下,就这样,当他再摊开手时,石头已变成一堆粉末了。“石头消失了吗?” 神官一脸困惑,实在不能明白雅洛蓝到底要说什么。“算是消失了吧!” “不,它是被毁了,并没有消失,它变成……”雅洛蓝手掌轻轻一转,让粉末无声落地。“这个了。” 神官双目倏睁。“你是说……” “对,他已经如烟雾般地散落到各处,再经过精灵王的净化之后,照道理说应该已经没问题了,但是……” “我能不能拒听你的但是?”神官喃喃打岔道。“我有预感听完你的但是之后,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雅洛蓝失笑。“神官,我是可以不说,但是你今天晚上还睡得着吗?” 神官呆了呆,继而苦着睑愣了半晌,最后还是甩甩头毅然道:“好,你说吧!” 眼见神官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神情,雅洛蓝不禁笑得更厉害了。“你干嘛这么担心呀?反正不管有什么问题都是挂在我身上,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心理先有个准备而已,又不是要推给你,你不用这么紧张嘛!” “废话,就算你推给我,我也扛不起来呀!”神官咕哝,而后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吧,说吧!赶紧说吧!一次吓我个够本,然后我就可以去睡觉了。” “现在是白天耶!” 两眼一瞪,“睡午觉不行吗?”神官怒道。 “行,行,行,你尽管去睡个够,可以了吧?”雅洛蓝笑着摇摇头。“总之,当年那场大战之后半年,精灵王就发现餍魔之地的死人突然复活了……” “什么?”神官惊叫。“又是活死人?” “不,不是活死人,活死人没有魂魄,但他们身上都有魂魄,只不过那并不是他们原有的魂魄而已。” 神官一怔,旋即不可思议地瞠太了眼。“难不成是……” “对,没错,”雅洛蓝用那种“你真聪明”的眼光顾着神官,好像在夸奖小孩子一样,让人看了就浑身不舒服。“基纳魔神被粉碎之后,散落到那些死尸身上,被净化之后原本是没事了,没想到半年后,它们却又突然回复了魔性,精灵王只好再去净化一次,然而,不过两天而已,它们又再度回复魔性了,这样重复几次后,精灵王察觉一定有那边不对了,但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幸好那些‘东西’只是逗留在那块餍魔之地,并没有意图要往外闯,所以精灵王就不再费神的去净化它们了,反正净化多少次也没用。不过,他也在餍魔之地周围设下了结界,免得无知的人闯进去被害,或者被那些‘东西’跑出餍魔之地作怪。这样二十年下来倒也安宁无事,可是……” 三十四 一听到“可是”这两个字,神官就想尖叫,“可是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四年前,当精灵王来通知我时候到了,可以开始去寻找我要找的人时,他还顺便告诉我,那些‘东西’开始在变化了,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兽不像兽,各种千奇百怪的模样都有,相当恐怖。而且,它们的魔性也在增强,甚至开始进食,或者自相残杀,或者在近海抓鱼生吃。” 单手撑着下巴,雅洛蓝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不晓得从哪儿飞来的芦苇杆逗着赛克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好像在逗弄猫咪一样。 “前几天精灵王又来警告我,他说那些‘东西’似乎更‘进化’了,已经变成一种有思想、有智力的怪物,不但不再互相残杀,甚至彼此还试着要沟通,而且很明显的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干嘛不干脆现在就去除掉它们?”神官脱口道。 “因为它们在等待的东西。”雅洛蓝扔开芦苇杆。“既然它们在等待,那么必定会有什么去找它们,而不管去找它们的是什么,那也必然是使它们一再回复魔性的因素,那才是真正危险的东西,既然连精灵王都无法知道是什么,我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我必须等待它自己出现,再将那个因素一并除去,这样才能够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神官恍然地点点头。“说的也是,那我会派人在餍魔之地周围海域警戒。” “不要太靠近喔!” “我知道,可是若是真有什么事的话……” “精灵王会通知我。” 神官颔首,随即转回原先的话题。“那你这次还要带安杰去吗?” “才不要,他好罗唆喔!”雅洛蓝立刻否决了。“反正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带个累赘在身边干什么?” 这也是雅洛蓝和狄修斯最大的不同点之一,狄修斯非常懒,懒到连吃东西都懒,没有人伺候,他就比蟑螂老鼠还不如,连一脚踩死他的价值都没有;但雅洛蓝却恰好相反,他事事包揽,样样亲自动手,包括洗衣煮饭打扫,甚至自己养鸡养鸭种菜种果树,巫马王身边一大堆护卫奴仆抢着要伺候他,他却嫌人家碍手碍脚,长脚一踹就把人家给踹走了。 “那你是要带妮贝拉去罗?” “那就更不必了!” 安杰是嘉肯和塔莎的儿子,从小跟雅洛蓝一起玩到大,而妮贝拉则是安杰的妹妹,更是像牛皮糖一样缠人,就差没有一口把他吞下肚子里去,除非是瞎子,否则没有人看不出她对他的企图。 “可是你上回不是答应过她,若是这次不带安杰出门的话,就会带她去的吗?” “哈,我随便说说你也信!” 神官愣了愣,忍不住又叹气。“我真是搞不懂,明明神官神女是不能说谎的,可你打小说谎说到大,成筐成箩的都可以担出去贱卖了,为什么—点事也没有呢?难道是要削减你的寿命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嘛!” 神官苦笑。“又在说谜语了。” 雅洛蓝嘿嘿笑着抱起赛克亲了一下,然后交给神官。“哪!我把赛克交给你了,至于这儿……” “交给嘉肯,对吧?”神官立刻接下去说完。“唉!你就是这点和你父亲一模一样,都是屁股拍拍就把这些事全都扔给嘉肯,啥也不管,真是没有良心!” 雅洛蓝无辜地扬了—下长如扇子般的睫毛。 “哎呀!嘉肯是西方大地的统治者,不交给他要交给谁?你吗?也可以啊!” 神官嗤了一声。“少来这一套,虽然嘉肯在你父亲去世之后就承袭风王之名,并顶下西方大地统治者的位置,但巫马王才是西方大地和东方大地真正的主人,这种事谁都嘛知道,少在那边给我推卸责任了。” “那是嘉肯和圭南硬给我按上的头衔,我又没有承认!”雅洛蓝咕哝。 “管你承不承认,”神官低吼。“我说你是你就是!” 雅洛蓝嘴一噘,别开脸去不说话了,神官忍耐着揑揑鼻梁。 “圭南要求在今年秋天的时候和他的未婚妻完成婚礼,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这种事干嘛问我?”雅洛蓝反问。“圭南是堂堂东方大地的统治者耶!他的婚礼干嘛还要经过我的同意?” 三十五 “因为你是东方大地的主人!”神官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在雅洛蓝又待开口否认之前,他更是凶狠地瞪住了雅洛蓝。“你敢再给我说不是看看!” 阖上半张的嘴,雅洛蓝又不满地噘高了嘴,半晌后,他才不甘不愿地低喃,“好嘛!你去跟他说我同意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把前任王妃生的儿子立为继承人,再送到嘉肯这边来接受武士训练,直到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回去。” 这是个很奇怪的命令,不过,神官知道雅洛蓝一定有他必要的理由,否则他不会自找麻烦。 “知道了,我会告诉圭南。”神官点头。“还有,北方大地的摩克王希望巫马王能和北方大地联姻,对象是他的妹妹茜亚,我想那应该是波拉王妃的主意,据我所知,她是个相当有野心的女人。” 毫不犹豫地,“回绝!”雅洛蓝断然道。 “我也同意,不过……”神官谨慎地衡量着。“自从塔莎嫁给嘉肯之后,我们和北方大地就一直没有任何往来,如果就这样毫无缘由的回绝他们和平盟约的意愿的话,恐怕会破坏双方之间这种表面上的和平假象。” 雅洛蓝想了一下。“波拉是圭南的外甥女吧?那就叫圭南去回绝,如果波拉够聪明的话,她就不敢冒那种同时和东方大地与西方大地扯破脸的险而生气。而且,我也不是毫无理由的拒绝,她应该知道巫马王和黑发神女的伴侣都是自己选择的,而不是由其他人来替他作决定,所以,只要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一概婉拒,并不是只针对她们。” “我懂了,还有其他吩咐吗?” “叫嘉肯和圭南要特别加强对军队钓训练,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误的话,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一定会再起战事的。” 神官吃了一惊,但他没有多问,仅是颔首表示他会遵从命令。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他早就该臆测到了,纵使巫马王全然没有统治世界的意愿,战争还是会主动找上他,直到他统一全世界为止,战争才会消失,这是巫马王的宿命。 “另外,要艾诺特多赶制几艘战船,所有的武士也都要轮流到唐恩那边接受水战训练。”雅洛蓝沉吟道。“我有预感,要是真的再起战争的话,规模将会惊人的大,因为所有的大地都会被牵扯进来,没有人可以逃过这一战。” “如果真是这么严重的话,你不能留下来吗?” “不行,”雅洛蓝坚决地摇头。“在战争再度掀起之前,我一定要先找到她。” “好吧!那……”神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要出发?” “你什么时候要去告诉妮贝拉我又要出门了?” “待会儿就去。”没办法,他早就答应过妮贝拉,如果雅洛蓝又要出门,他会立刻去通知她,允诺了就得实现,他可不像雅洛蓝那样可以拿说谎当点心吃。 “那我现在就走!” “欸?” 话刚说完,雅洛蓝已消失不见人影。神官张大了嘴,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欸?”的机会。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后,他才无奈地摇摇头,并起身走出枫林。中途,他瞟一眼怀中的赛克,颇不以为然地白眼一翻,随即伸手一摸,赛克瞬即转为粉红色…… 三十六 第二章* 女萝族一年有四次祭典,其中以春耕前的春季祭典最为隆重盛大,整整二十一天的祈求,祝福,以及歌舞庆祝,居住在圣湖之地的所有居民,不分种族、不分男女老少,甚至婴儿和各种牲畜都被带来女萝城参予盛会,因为只有在春季祭典里,圣湖守护者才会分赐祝福的圣水给予众人。 分赐圣水是在祭典的第十一天,而在之前的十天里,当大家在歌舞欢笑之际,圣湖守护者却必须独自一人守在圣湖边祈祷,直到湖底泛出金色光芒,祈祷才能结束。至于祈祷期需要多久并不一定,有时候五、六天,有时候拖到最后一天湖底才会出现光芒,但大部分都是七、八天左右。 到了最后一天,女萝族的巫女会带领十三位刚满十三岁的少女在众人面前跳裸舞以感谢神恩,之后,祭典便算是顺利完成了。 圣湖之所以被称之为圣湖,并非因为女萝族人曾经在那儿见证过什么神迹,而是前任黑发神女遗留下来的名称,可是她好像忘了顺便解释一下圣湖何以为圣湖,只留下指示说:无论男女,谁能进入圣湖区者,谁就是圣湖守护者。 丝朵儿是唯一能进入圣湖区内的人,所以,从她六岁开始,她就成了圣湖守护者,当时她连这个名词的意义都不太明白。不过老实说,她一直很喜欢到那儿去,因为那儿不但美得令人赞叹,而且总是能带给她—份特殊的宁静感。 这天,是祭典开始的前一天,丝朵儿缓缓走向位于女萝城后的一座青翠山峦,穿过一条静幽的林径,再进入一个山洞内,不久,她就从另一个洞口出去了。 一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不是山,而是一座中空的圆形峡谷,峡谷所包围的范围之内便是圣湖区。一般人进入山洞之后是看不见另一个出口的,只有圣湖守护者才看得见,才穿越得过去。 出了山洞再继续往前,穿过一片碧绿掩映的树林之后,一波如缎似绸般的湛蓝水色赫然呈现眼前,那澄清的湖水轻吻着沿湖的白色鹅卵石,粼粼的波光映照着四周的翠绿林荫,是那般奇异幽美,又是如此的清幽恬淡与安谧和祥,一眼望去有如海市蜃楼般神秘幽渺,又似梦幻仙境般飘逸出尘,令人不敢置信世间竟会有如此灵秀脱俗的地方。 最奇特的是在湖正中心,有一座乳白中带着透明感的岩石,明明是一块实质的岩石,却怎么看都好似荡漾在雾里般蒙蒙胧胧的看不真确,只能隐约看出那岩石形状似人非人,双手摊开好似在守护着这片湖。 这就是圣湖。 丝朵儿必须在湖边向大神祈祷,祈祷一年的平安与丰收,然后,湖中那座人形白岩会动……呃!其实她也不确定,因为她只是感觉它在动,并不是真的让她瞧见它在动了,可是之后,湖底便会泛出金色的光芒,届时她的祈祷就可以结束了。 这就是圣湖守护者每一年必定重复一次的工作,其余的祭典,她只要在湖边祈祷一天就够了,不需要等待光芒乍现,也不需要分赐圣水。 明天,她就要开始今年的工作了。 这是女萝族春季祭典的第四天,雅洛蓝运气很好,恰好赶上这个祭典,因为只要看过所有来参加祭典的女人,也就等于看过圣湖之地的所有的女人,一次全部解决掉,他就不必再辛辛苦苦踏遍整个圣湖之地了。  不过凭良心说,他并不希望在这儿找到他要找的人,因为这儿是女萝族的地盘,他很清楚女萝族的习俗,自六岁起就开始接受战士训练的女萝族女人实在太过强悍勇掹了,她们不但不懂得何谓女性温柔,也不懂得何谓关怀体贴,而且习惯支配男人、支配一切;她们崇拜力量、崇拜战斗,甚至比男人更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动不动就决斗来决斗去,个个都是标准的男人婆。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自认是个很大方的男人,却没有一丝一毫和其他男人分享老婆的度量,在这方面,他可是很小气的。所以,若是不幸真在这儿找到“她”的话,恐怕他得先上演一出驯悍记,再来几场棒打小白脸,脚踢野男人的戏码了。 数天后—— 没有! 大神保佑,他不必上演驯悍记了! “圣湖之地所有的人应该都在这儿了吧?”挤在汹涌的人潮中,他喃喃自语着,并不是在间任何人,所以也不期待任何回答:心中一面想着明天可以出发到闇影之地去了,一面拍开正在咀嚼他的衣衫下摆的羊儿。 没想到除了那只抗议的羊儿拚命咩咩叫之外,某某路人a也一边啃着玉米,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都在这儿了,就差圣湖守护者,后天她才会出现。” 啊!对喔!还有那个女萝族的异数,那个对男人没兴趣的圣湖守护者呀!不过,既然她对男人没兴趣,有必要去看她吗?算了,还是去看一下好了,反正只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累不死人的。 “圣湖在哪儿呢?” “你要去圣湖?不可能的事!除了圣湖守护者之外,没有人进得去的啦!你还是别太贪心了,乖乖等着圣湖守护者出来后再去分点圣水吧!虽然不多,总比没有好吧?”敢情他以为这个外地来的人是想去多拿点圣水。 “我只是想去看看圣湖而已嘛!” “我说过你进不去的啦!” “就算进不去也没关系,不去试试看总是很不甘心啊!” “唉!就是有你这种人!” 不久,依照路人a的指示,雅洛蓝走出了女萝城。虽然那个人说他一定进不去,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可以进去,因为那个结界是精灵王所设下的。 越过小径、穿过山洞、进入树林,一切果如他预想中那般毫无阻碍。然后,当他缓步走出树林,一眼瞧见那个面对人形白岩跪在湖畔的少女时,他蓦地停住了脚步,并瞠大双银,一脸的意外与惊讶。 片刻后,他笑了。 终于找到她了! 九天了! 丝朵儿徐徐睁开双眼,望着人形白岩,缓缓起身,心中非常不安。 当然,她并不是没日没夜的跪在湖边祈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没有祈祷结束,她就挂点了。通常只要在黎明前开始,夜幕低垂之后就可以休息了,她只是守护者,不是大神,不吃不喝不睡是会死翘翘的! 但是今年,不晓得为什么,她一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好像就算她真的祈祷到挂了,大神也听不到她的祈祷似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叹着气,她缓缓回转身……蓦地,她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气,双眸暴凸,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 “你……你是谁?”瞪着面前不远处的男人,她变调地惊声尖叫。 笑咪咪的,雅洛蓝双手托着下巴蹲在那儿,那双微微带着点儿邪气的银眸兀自赞叹不已地上下打量丝朵儿。 三十七 真美! 她穿着一袭银白色的长衫,乌溜溜的黑发在月光映照下漾出银蓝色的光辉,湛蓝的双眸如同明净的天空一样清澄,虽没有她母亲伊丝丽的璀璨金发和翡翠般的绿眸,那副高挑健美的身材却与伊丝丽毫无二致,在轻柔的丝料勾勒下,那曼妙动人的曲线更是一览无遗,令人心跳加速地展示出她丰满的双峰及修长的玉腿。 女萝族人一向就比其他种族的女人要来得高大健美,令人在嫉妒之余,更是羡慕得要死,而眼前的少女似乎更多了一份纯真的性感,也许是因为她还是个处女吧! 虽然他比较喜欢她以前的样子,不过,他也不会抱怨她现在的模样啦! 雅洛蓝暗自窃喜不已,同时回答她的问题。“我叫雅洛蓝。” 她问的不是这个吧?“谁管你叫什么,我是说你怎么进来的?”丝朵儿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可能?除了她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进得来,而且还是个男人?! “走进来的呀!” 也不是这个问题吧?“你怎么可能进得来?”丝朵儿狂吼。这才是重点呀! 雅洛蓝倏地咧嘴一笑,“因为我是他。”他指着她身后。 “呃?”丝朵儿愕然回首,旋即更为震惊地噎住了喉咙,“耶?” 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蓝光的圣湖,她祈祷了九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圣湖,此刻却突然爆出灿烂的金色光芒,比往昔所见过的任何一次光芒都要来得更为炽盛,更加夺目眩眼,几乎令人睁不开眼;而湖中央那尊人形白岩,以往怎么瞪眼瞧也瞧不清楚的人形白岩,此际却是那么明显的悄悄移动了。 它的双手仿彿召唤她似的缓缓伸向她。 “天哪!”丝朵儿低喃。她想跪下去膜拜,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惊叹地张着嘴,满面虔诚地凝视着那尊白岩。 这是神迹呀! 风里有着浅浅的香味,那种淡而隽永的幽雅香味,仿佛要沁入人心般地飘拂在空气中,这也是以往不曾有过的。丝朵儿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直到光芒消失,四周又沉寂于一片黑暗中之后,她才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即将飘散的香味,将这一切放在脑海里再回味一次,然后牢牢地烙印在记忆中。 这可能是她一辈子仅能碰上一回的神迹啊! 她想着,同时睁眼再一次回转身,而后又一次吓了一大跳,并脱口惊呼,“你是谁?”可刚一说完,她自己就想起那个家伙是谁了。 一个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名叫雅洛蓝的家伙! 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别明亮,照耀在那个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丝朵儿身后的男人身上,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挂着明朗又有点顽皮的笑容,几乎让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只是几乎。 丝朵儿没笑,她笑不出来。“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她怒吼。 耸耸肩,雅洛蓝若无其事地把大拇指往后一比。“从那个山洞过来的。” “谁问你那个!我是说你怎么可能……”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咦?我?特地来找我?”丝朵儿惊讶得立刻忘了前一句问话。“你找我干什么?” “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我找到你了!” “呃?!” “还有,”笑吟吟地,雅洛蓝对她暧昧地眨了眨眼。“我要你嫁给我。”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他的要求,懒得再拐弯抹角、迂回渐进了。他痴痴等候了二十年,又苦苦寻觅了四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反正女萝族的女人不作兴谈情说爱那一套,只要能打赢她的话,就算是青蛙也可以得要她。 闻言,丝朵儿先是呆了呆,继而失声笑了出来,而且是非常轻蔑的笑声,“就凭你?”不屑的眼神在雅洛蓝身上上下游移。 眼前的男人除了身高够惊人之外,其他简直是一无可取之处,清秀细致的脸庞,那双瞳眸似黑又银,说它是黑色的,却又闪着不可思议的银光,说它是银色的,可明明就是黑色的,还有高雅的鼻梁,纤细的唇办,如果不是那两条斜飞入鬓的剑眉隐隐透着股邪气,还真会让人错认他是个女人。 然而,最令丝朵儿瞧不起的还是他那副瘦巴巴的身材,五官容貌没得选择,但体魄是可以经过后天训练来改良的。可是他的骨架子明明满正的,浑身却没几两肉,看样子连颗石头都没捡过也说不定,不要说比武打斗,他大概连根长矛都举不起来,这种男人她只要-根手指头就足够撂倒对方了。 “你配吗?” 她那种刺耳的笑声是什么意思? 雅洛蓝狐疑地望着她并反问:“为什么我不配?” “这还用问吗?女萝族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嫁给比她软弱的男人的,那种没有用的男人只配做奴隶!”丝朵儿的眼神更轻蔑了。“你要做我的奴隶吗?”说是她的,其实女萝族的奴隶都是公用的,差别在于谁先用谁后用而已,唯有禁脔才是私人用的奴隶。 软弱?没有用?她在说的人是他吗? 雅洛蓝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是我……”是巫马王耶! 三十八 不待他辩解,或者是根本没打算听他说话,丝朵儿接着又说:“更何况,我已经和沙达王订下婚姻契约了,虽然在二十三岁以前我不会嫁过去,但婚约就是婚约,我不会随便毁约的!” 欸?她和沙达王订过婚约了? 仿佛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又好像被闪电劈头砸下来似的,雅洛蓝顿时傻眼,先前的自信满满瞬间不翼而飞。 那a按呢?!怎么跟他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错,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她绝对不可能记得他,所以他们必须重新来过,但是……不可能差这么多吧? 原以为找到她之后,三两下就可以搞定一切,从来没有去给他想到在他找到她之前,她很有可能早已先和别的男人订过婚,甚至嫁人了,搞不好已经有了好几个小鬼也说不定,因为他一直以为,两人灵魂之间的那线牵绊已经足够连系,并延续两人那份被迫中断的情缘。 是他预估得太简单了吗? 事实上,现在的她也令他感到相当陌生呀!然而,光是她那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谈话语气,那些似曾相识的小动作,那种不认输的脾气,以及独立的个性,这些就足够挑起他内心那份深藏多时的思念了。为什么她就对他毫无感觉呢? 就算没有他期待中的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一拍即合,或者最起码的一见如故,至少也不要这么排斥他嘛! 天哪!他简直不敢想,难道她真的……已经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你……”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喜欢沙达王?”雅洛蓝忐忑地问,一颗心已经卡在喉咙窒住他的呼吸了。 他问得紧张,“喜欢?”没想到丝朵儿却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呿!我才不懂得什么爱呀喜欢的,但是,沙达王很符合我的要求,高大威武又很勇猛,最重要的是他打赢了我,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资格做我的丈夫了。” 耶?这样就可以做她丈夫了? 她是在挑羊,还是选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 她不是喜欢对方才订婚的吗? “你不喜欢他?”雅洛蓝小心翼翼地再问。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他。” 心脏不小心漏了一拍,“那你是……”雅洛蓝不禁屏息地又吞了口口水。“喜欢他?” “我也没说我喜欢他。” 欸?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这样他就搞不懂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雅洛蓝纳闷地问。 丝朵儿耸耸肩。“我早晚总要有个男人的嘛!他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我谈不上喜欢他,但也不讨厌。本来我是打算将来再找个禁脔作伴就好了,既然他来求婚,条件也很好,又可以连系两族之间的和平关系,那我就答应啰!” 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么样?” 问得好! 雅洛蓝暗暗苦笑。依她的脾气和说话口气,这女人果然是“她”没错,可是观念上的认知却天差地远,没想到仅仅是生长环境上的不同而已,竟然会造成思想上如此天壤之别的差异。现在的丝朵儿是标准女萝族人钓思想模式,又硬又傲,普通男人肯定要却步几百公尺以外了。 看这样子,他得打一场硬战了,不过,只要她不是喜欢上其他男人,情况就还不算太恶劣,起码他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一定要他,换我也可以啰!我是西方大地的人,我们也可以连系一下两地之间的友好关系呀!” 换他?! 他以为现在是在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场吗? “你是风王吗?” “不是。” “那你凭什么说我们的婚姻可以维系两地的关系?” “我跟风王很熟啊!” “那又如何?难道他还要听你的话不成?” 是那样没错啊!“如果我说是的话呢?” “我听你鬼扯!”丝朵儿半个字也不给他信。“而且我也不希罕!哪,瞧见了没有?我的眼睛是蓝色的,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我父亲是西方大地水族的人,还是水王的弟弟呢!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但水族和女萝族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所以不需要另一个西方大地的人来连系什么东西了,ok?”说完,她不觉又困惑地摸摸自己的头发。“不过,这头黑发就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我父亲明明是银发的说。” “不是你自己的吗?”雅洛蓝低低咕哝。 没听清楚。“咦?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总之,换我吧!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雅洛蓝好像批货商人似的拚命想把自己推销出去。 三十九 “不后悔才有鬼!”丝朵儿不耐烦地说。“我怎么说你都听不懂吗?我说女萝族不需要再和西方大地的人连系什么关系了,而且你也不配,没资格,这样你了了吗?” 雅洛蓝斜挑的双眉-扬。“那如果我也能打赢你呢?” “你?”眼神更不屑了,丝朵儿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少在那边作梦了你,还想打赢我呢!你自己别先摔倒了。” “不要管我是不是在作梦,如果我真的能打赢你呢?”雅洛蓝固执地问。 不耐烦地白眼一翻,“那也没用,因为我已经和沙达王定下婚姻契约了,我们女萝族女人可不像你们男人一样喜欢说话不算话,我不会轻易毁约的!”丝朵儿说得斩钉截铁。 唉,就怕她这么说! “无论如何都不行?” “无论如何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用”了再说,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研究。 “好吧!那我做你的奴隶好了。” “欸?”一听,丝朵儿顿时错愕地呆住了。“你……你要做我的奴隶?”她随便说说而已他就信?而且,这男人也未免太逊了吧!居然自愿做女人的奴隶? “对,我要做你的奴隶,你放心,我会……嘿嘿……”雅洛蓝暧昧地眨着眼,那双又长又翘的睫毛不停地插呀扬的,眸中的邪气似乎更炽盛了。“好好伺候你的!” 见状,丝朵儿不由得猛打了个哆嗦,并退后两步。“开……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收你做我的奴隶?我不想收奴隶,也没有收奴隶的习惯,更没有打算让任何奴隶来伺候我,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她并不是怕他,但这个男人看上去虽然很没用,却又有一股难以捉摸的邪气,尤其是那双眼,明明在笑,偏又隐隐泛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厉,嘴里说要伺候人家,语气又那么暧昧,感觉实在是诡异透顶。 她绝不是怕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需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但这不是你们女萝族的习俗吗?”雅洛蓝奇怪地问。女萝族的女人不是最喜欢奴役驱策男人的吗? “没错,可是我不用!”丝朵儿断然道。 啊,对喔!他差点忘了,她是女萝族中的变种怪胎,唯一一个不喜欢让男人伺候的女人。看来,他得多下点工夫才能把滞销货拍卖出去了。 “可是我真的很会伺候女人喔!” “你去伺候别的女人吧!”丝朵儿嗤之以鼻地谢绝了。 “我对打猎也很在行的喔!” “谢了,我可以自己来!”丝朵儿更是不屑。 “我还会养鸡养羊种菜种花喔!” “拜托,那种事我自己也会。”丝朵儿差点笑给他看。 “我可以保护你喔!” “那就更不必了!”如果她还要靠他来保护,那她不如自己先去一头撞死算了! “不要这样啦!收我做奴隶啦!”没辙,只好要赖了。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怎么会有如此卑贱的男人,竟然这么想要做女人的奴隶?真令人厌恶! “我不要!”丝朵儿大吼。 “好啦!我保证你不会吃亏的啦!” “我不懂,为什么你一定要找我?还有其他女人呀!”丝朵儿简直快疯了! 因为我们约好的呀!“我只要你。”雅洛蓝的语气非常坚决。 “可是我不要你!”丝朵儿的口气更果断。 雅洛蓝不禁蹙眉定定地凝视她片刻。 “你讨厌我吗?” “讨厌!”丝朵儿毫不犹豫、迫不及待、斩钉截铁地说。“我讨厌死你了!” “这样啊!”雅洛蓝似乎很失望地垮下了双肩,一张脸也愁眉苦脸的哭丧了起来。 不晓得为什么,一见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丝朵儿前一刻还厌恶得想亲手掐死他的心情,刹那问突然转变为另一种近乎怜惜的感觉,有点心疼,还有点心酸;更教人不自在的是,她竟然觉得这种感觉相当熟悉,好像那是属于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似的。 四十 可是,对于女萝族的女人而言,怜悯这种情绪是严禁存在的,否则她们早就被男人压制过去了。因为怜悯是女人最大的弱点,而男人是最擅长于利用这一点来筑建他们的优势,进而主导一切、支配一切,这是女萝族的女人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状况。 所以,丝朵儿-惊觉到自己这种错误的情绪,便忙着立刻抹杀它,也没想到要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情绪,又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熟悉,她只当自己是在可怜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鬼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她断然地说。 雅洛蓝叹着气,“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他哭兮兮地觑着她。 丝朵儿重重点头。“是有那么讨厌!” 乞怜的眼神更哀怨了。“真的那么那么讨厌我?” “真的那么那么讨厌你!”丝朵儿回答得也更斩钉截铁。 哎呀!这招好像没用耶!在西方大地屡试不爽的说。 雅洛蓝颇意外地拚命眨着眼,脑袋里努力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嘛!” “好啊!”丝朵儿骨碌碌地转个眼,很爽快的应允了。“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二姊玛荷瑞最爱你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会撒娇的她更喜欢,我带你去见她,搞不好她舍不得让你做奴隶,干脆收你做禁脔也说不定喔!” 喂!这差太多了吧? “我才不要你二姊!” “好,那再给你一个机会。”瞧,她多慷慨。“我带你去见我大姊爱西芙,她喜欢的是那种高大健壮的男人,虽然你很瘦弱,但是你真的很高,我没见过比你更高的人了,这样说不定也能合她的意喔!” 现在到底是谁在推销谁呀? “我也不要你大姊!” “哦!那……如果你的床上功夫够好的话,我堂姊西娜一定会收你为禁脔,如何?” 天哪!这种话她都讲得出来! “我更不要你堂姊!”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丝朵儿不耐烦地大叫。“你想要自己挑主人吗?还是你宁愿做女萝族的一般奴隶?那也可以啦!只是比较辛苦而已。” 他是破烂吗?为什么她一定要把他扔给别人? “我谁都不要,只要你!”雅洛蓝忍不住也提高了嗓门。 “够了!”丝朵儿的耐性到此终于宣告用罄。“我不管你要谁,但是这儿是圣湖,外人是不准随便进来的……”她忽地顿了一下,想到族里甚至没有这条族规,因为根本没有其他人进得来,除了他。“总之,我警告你,你最好快快给我滚蛋,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可是……” “闭嘴!”丝朵儿怒吼。“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赶你了喔!” “动手?”雅洛蓝两只眼睛蓦地兴奋地睁大了。“啊!对了,我可以向你要求决斗,如果你输了,你就得乖乖跟我走,对吧?对吧?” “放屁!就算我今天倒了一百八十辈的楣,居然输在你这种卒仔手中,也别想我会乖乖跟你走!”丝朵儿更是怒不可遏。“我是沙达王正武订有婚姻契约的未婚妻,这项婚姻契约是为了连系两族之间的和平而订立的,所以爱西芙不能让你带我走,沙达王更不会让你带我走,你要是真的敢叫我跟你走,我保证悍罗族和女萝族会一起杀到你们西方大地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好朋友风王他会不会帮你,倘若他真的脑袋秀逗要帮你这种人,那大家就一起来战个你死我活吧!” 雅洛蓝听得目瞪口呆。 哇~~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而已,需要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加进来拚个你死我活吗? “那……我不要你跟我走了,倘若我真的赢了你,你让我做你的奴隶……不,奴隶是公家用的,我才不要让大家排队来‘用’我。”雅洛蓝正经八百地说。“所以,如果我真的赢了你,你让我做你的禁脔,就这样,如何?” 呆了呆,丝朵儿突然抠抠耳朵,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 天底下真会有这种事吗?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赢了你,你就让我做你的禁脔,可以吧?” 真有这种事! 丝朵儿又愣了一下,继而难以理解地直摇头。拜托,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人这么热切地自愿做女人的奴隶,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好吧!既然他如此顽固、缠人,她就陪他玩一玩,好让这场闹剧尽快结束。 四十一 当然,她并不以为他真的有任何机会可以胜过她,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一样,她认为他只是很单纯的认为男人一定能胜过女人,大部分男人--除了女萝族的男人之外--都有这种自大心理,而且,他也不曾和女萝族对战过,因此并不了解女萝族女战士的强悍与凶狠,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胜过她,这种想法也是不难理解的。 不过,如果他真是抱持这种心态的话,那这回他肯定要大失所望了,但凭他这么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怎么可能打得赢她呢? 从小到大,在训练中,在真正的战斗里,她不知比斗过几百回了,女人不提,单是男人,至今为止也只有沙达王一个人打败过她,沙达王是天生的战士,没话讲,她输得心服口服,而他,一个只会嬉皮笑脸、要赖又乞怜的家伙,凭什么打败她? 所以,这场比斗,她是赢定了! “好,可以,但是如果我赢了你的话--这是一定的,我要你离我远远的,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祭典的第十天清晨,圣湖峡谷左侧的一片平原上,面对雅洛蓝的,是已换上一般女萝族衣饰的丝朵儿。 及膝的白色连身布裙,外罩天蓝色的背心裙,自右边下方斜往左边臀际的背心裙下摆缀着墨蓝色的穗边,深黄色的兽皮靴上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背上背着一把女萝族特有的窄刀刀和箭筒,手上还提了一把弓,她看起来英姿焕发、神采奕奕。 对于这种一面倒的比斗,丝朵儿总觉得自己是很不公平地占了对方的便宜,所以,她很大方地说:“让你决定比斗方式吧!” 双眉一扬,眼底倏地掠过一丝狡诈,“真的?”雅洛蓝噙着一抹诡谲的微笑轻轻地问:“什么方式都可以?” “对,什么方式都可以,”丝朵儿自信满满地扬起下巴。“我看就拿你最拿手的来跟我比吧!免得你输得不甘心!” 雅洛蓝笑得更深了。“那就比箭法吧!”他不想跟她打,要是不小心伤了她,他会心疼的,所以,他决定用这种绝对不会伤到对方的方式来比斗。 “如何比?” “这个让你决定就好。” “好,那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说着,丝朵儿自在一旁低头吃草的马儿背上取下另一把弓和箭筒交给雅洛蓝。“哪!待会儿我一吹口哨,那树林里的小鸟就会飞起来,在它们飞走之前,看我们谁能射下最多小鸟的就算谁赢,没问题吧?” 雅洛蓝耸耸肩。“是没问题啦!不过,你不会输了不认帐吧?” 实在不想再跟他啰唆了,“以大神之名发誓,丝朵儿说过的话绝对不会不认帐。”丝朵儿按着自己的心口起誓。“这样可以了吧?” 雅洛蓝想了想。“也不可以把我卖掉!” 丝朵儿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我发誓,绝不会!” “不能把我送人!” “我发誓不会把你送人!” “不可以拿出去公家用!” “我不会把你拿出去公家用!”丝朵儿忍耐着。“我发誓!” “不能把我赶走!” “我不会把你赶走,”丝朵儿咬牙切齿地发下第四个誓言。“我发誓!” “不可以借人!” “我、不、会、把、你、借、给、别、人!”丝朵儿喘息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逼出来。“我、发、誓!” 雅洛蓝正要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不能对我视若无睹!”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丝朵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瞠目对准了雅洛蓝怒吼,一副想吃人的模样。“你再啰唆,我就一刀砍掉你的脑袋,看你还能不能那么多话!” 即使是再美的女人,一旦摆出这种凶狠的姿态出来,多少也会吓人一跳吧?没想到她吼了半天的结果,只是吓跑了附近几只野兔野鼠而已,她真正想烤来吃掉的对象却还是无动于衷地眨巴着眼,状若无辜的瞅定了她,依然固执地再重复了一次他的条件,并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对我视若无睹!” 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婆妈呀! “天哪!”丝朵儿濒临崩溃地低喃。“让我死了吧!”而后狂吼,“不会!不会!不会!我不会对你视若无睹,我发誓!行了吧?我发誓会奴役你到死为止,够了吧?”她这辈子从没有一口气发下这么多誓言过。 雅洛蓝立刻眉开眼笑地直点头。“行了!行了!” “那就快准备!”她发誓他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不,一个字,她会马上把他斩成肉酱喂狗! 没有。 这回雅洛蓝倒是很识相的一声没吭,于是,两人同时拉满了弓,然后丝朵儿噘唇发出一串极为尖锐的哨声…… 片刻后-- 四十二 丝朵儿震惊地呆立在射下来的小鸟前,两眼发直。“怎……怎么会?” 雅洛蓝把弓箭挂回马背上,边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过我对打猎很在行的嘛!” 打猎?这叫打猎? 不,这不叫打猎,这叫射箭艺术!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够……能够……” “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啊!”雅洛蓝走回她身边。“如何?你认输了吗?” 丝朵儿说不出话来,于是雅洛蓝笑咪咪把两手伸到她面前。 “来,替我戴上你的禁脔信物吧!” 丝朵儿又呆了半晌,而后才不甘不愿地把手上的皮护腕拿下来戴到雅洛蓝手腕上。 女萝族的女人成年之后就可以为自己决定一个信物标志作为她的象征,在她所有的财产上画下个人的标志,以表明那已是有主之物。有人用动物,譬如马呀、狮呀、虎的,也有人用花草,还有人用刀剑或弓斧,而丝朵儿的象征标志是…… 风形标志。 第三章* 该死,她到底该如何处理那个家伙呢? 回往住处的路途中,频频往后瞄一眼紧随在她身后的雅洛蓝,丝朵儿懊恼地拚命思索这个相当复杂的问题。 既然是她的禁脔,她势必得让他住进她的屋里,睡她的床,保护他,供应他一切所需,这是她身为主人的职责。可是现在的她还是没兴趣让一个男人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偏偏又不能把他赶走,也不能把他转送给别人,更不能卖掉他,因为她发过誓了。 真是该死,她干嘛发那种誓呢? 不管怎么想,她都抛不去受骗上当的感觉,可是又无法责怪对方,因为是她自己一头撞进陷阱里的,谁教她太过自信了呢? 尽管如此,她依然不认为他会有多厉害,也许他的箭法的确高竿,但顶多就是如此而已了。那种无关力气,无需胆量,纯粹仰赖高度技巧与绝佳视力的技术,只要肯多加练习,任何人都可以练到他那种程度的! ……可以吗? 甩头摇掉脑子里的怀疑,丝朵儿再次往后瞟去一眼。 算了,已经过去的事不用再追究,否则会先气死自己。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 丝朵儿的屋子不大,只有前屋、后屋以及卧室一间;前屋是招待客人和用餐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小的武器室,里面有全副战斗盔甲以及各种各样的武器;后屋则包括了浴室、厨房、储藏室和茅房;屋前有花圃,屋后有菜园,溪水就在屋侧,汲水非常方便:房屋另一侧还有一闾小小的马厩,内有三匹马。 凭良心说,他在西方大地的浴室都比这儿全部加起来还要大,但雅洛蓝还是兴致勃勃地到处探头看,好像小孩子探险一样。最后他才把脑袋探进卧室里,才瞄了一眼,便心想“那张床真小”。丝朵儿想必和他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就在这时候,丝朵儿身为主人的第一道命令发布下来了。 “我的床太小,不够两个人睡,你自己去做一张自己的床吧!” 雅洛蓝耸耸肩,不语。 四十三 没错,他是要再做一张床,双人大床! “屋后有菜园,储藏室里有肉类,以后你就负责煮饭洗衣和种菜,肉类我会负责带回来。”丝朵儿一边把弓箭等放进武器室里,一边吩咐道,“需要什么跟我讲,我会帮你买,或者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也可以。”她转过身来。“今天一整天我会把女萝族的规矩尽量告诉你,免得你出去给我丢脸。” 反覆考虑半天之后,这就是最后的结果:认命吧! 起初她还曾经打算想办法逼他自己离开,但回头又一想,她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所以才会让自己搞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那个事实就是,这个死缠住她不放的男人不仅能进入除她以外无人能进入的圣湖区,而且恰好他一进去,圣湖就发出光芒了,也许这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也说不定,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大神对她的示意,既然是大神的旨意,她就不能,也不应该拒绝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主人吗?”那个她无法赶走的事实突然这么问。 “哦!拜托,”丝朵儿两眼往上一翻。“千万别叫我那种名词,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叫我主人!” “别人好像都那么叫的嘛!”雅洛蓝咕哝。 “并不是每个禁脔都那样叫他的主人,玛荷瑞是很喜欢她的禁脔这么叫她没错,因为她的虚荣心很重。”丝朵儿在桌旁落坐,并指指桌上的茶壶,示意雅洛蓝倒茶给她。“可是爱西芙就不一样了,她的禁脔都是直呼她的名字的。” “这样啊,那……”雅洛蓝倒了茶,贼兮兮地眨了眨眼,再把茶杯放到她面前。“我就叫你朵儿吧!” 丝朵儿黛眉一挑正待否决,旋即又改变主意并耸耸肩。“随便你。”这种小事情在没什么好计较的。“总之,今天我会把所有该注意的事项统统告诉你,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以后你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后又放下。 “是。”雅洛蓝立刻收起欣喜的脸色,规规矩炬地应了一声,就像在神官庄园里伺候他的奴仆一样。 “还有,既然你可以进圣湖区,那么明天一大早你就要去帮我的忙,把圣湖里的水装桶,再用马车载进城里去。”虽然她不住城里,但她的屋子就紧挨在城边。 “是。” “好,现在,你有什么想先知道的问题吗?” “咦?我可以问吗?”两眼一亮,雅洛蓝兴奋地倾身向前。“什么都可以问吗?” 瞧他那模样,丝朵儿还真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问出什么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对,什么都可以,问吧!” “太好了,那……”雅洛蓝立刻在她身边坐下。“你喜欢吃什么?” 呃?她喜欢吃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负责做饭的呀!” 啊,对喔!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但特别喜欢吃牛肉、海鲜和水果。” “嗯嗯!原来你也喜欢吃牛肉跟海鲜啊……”雅洛蓝点着头记住。“那口味呢?” “重一点!” “这也跟我一样嘛!”雅洛蓝低喃。“你会很早起床吗?” “平常时候,天一亮我就醒了,然后我要做早餐、洗衣……”她顿了一下。“呃!不对,以后家事都交给你了,所以我吃完早餐后就直接去打猎或砍柴。中午回来吃过午餐以后,下午要到训练场去监督战士训练,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傍晚前就会回来。用过晚餐后……啊!你会缝纫吗?” “会,没问题!”雅洛蓝猛拍胸脯。“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行。” 是喔!看你能不能大肚子! “那晚餐过后你就缝缝衣服,灯油在储藏室里,如果不够了……” “不必。”雅洛蓝突然打断她。 “呃?”不必?不必什么?不必晚餐?不必缝纫?不必用灯油? “我有夜光珠。” “夜光……耶?!”丝朵儿惊呼。“你有夜光珠?你怎么会有夜光珠?那不是只有东方大地才有的东西吗?而且只有彪皇王才有,你怎么可能会有?偷来的吗?还是从哪里拐来的?” 从光之精灵那儿拐来的。“人家送我的。”慢吞吞地,雅洛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袋放到桌上。“而且,彪皇王那个是日之珠,我这个才是光之珠。” 迫不及待地劈手抢来小皮袋打开,虽然是大白天,但自袋口乍闪而出的光芒依然耀眼得令人惊叹,丝朵儿小心翼翼地取出两颗夜光珠,满脸的不可思议。 “天哪!居然有两颗,两颗夜光珠耶!” “你喜欢?那送给你好了。” 四十四 “真的?”丝朵儿惊喜地看看他,再看回夜光珠,已经忘了禁脔是属于她的财产,连带禁脔的财产也是属于她的,因此根本不必他送,夜光珠也早就属于她的了。“你真的要送我?” “只要你喜欢,”雅洛蓝一脸谄媚的笑容。“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送你。” “真的?太好了,谢……”谢一半,丝朵儿终于想起来了。“啊哈!不必你送,你是我的禁脔,所以你的财产都是属于我的。”说着,她喜孜孜地把夜光珠收回皮袋里,然后大大方方地揣进怀里。 “欸?!”雅洛蓝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禁脔啊!” “咦?那……那我还有什么?” “你?”丝朵儿不屑地上下瞟两眼。“你什么都没有了!” “嗄?”雅洛蓝可怜兮兮地呆住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没错,你什么都没有了!”丝朵儿终于能露出笑容来了,而且是得意洋洋的奸笑。“你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了,包括你,全部都是我的,连你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是我的!如何,后悔了吧?不过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的了!”说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雅洛蓝愣了半晌后,才呐呐地道:“那……起码我还有一样吧?”他不是很有把握地觎着丝朵儿。 “什么?” “你的身体?”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后,“你在作梦!”丝朵儿嘲讽地低吼。“别忘了,你是我的禁脔,什么时候上床是由我决定的,而你,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捂着一阵热辣辣的痛的脸颊,雅洛蓝这回是真正地傻了。 不会吧?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雅洛蓝头一回正式出现在女萝族人面前,是在他驶着满载水桶的马车进城时,他发现大家都用那种既震惊又古怪的目光先看一下他的皮护腕,再直眼盯住他,而且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已。 “丝朵儿的禁脔?!” “不可思议,从来不碰男人的丝朵儿终于也想要男人了吗?” “原来她不是喜欢女人啊!” “她喜欢这种男人吗?” “真没想到……” 然而,这些惊愕与评判的眼光以及好奇的言论,骑着马尾随在马车后的丝朵儿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脑海里依然残留着不久前雅洛蓝带给她的一份惊诧无法消化殆尽。 一大清早,他们就赶了一辆马车到圣湖峡谷,然后两人徒步进入圣湖区,合力把湖水一桶桶地提到马车上。令人惊讶的是,那种她只能用小推车推着走的水桶,雅洛蓝居然能够轻若无物地一手一桶提着走,不但一滴水也没给他洒出来,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还一边跟她聊天,一边顽皮地沿路踢小石子玩,简直就像是拎着两根羽毛似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最教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聊天的内容。 一开始,是雅洛蓝先起头的。“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 丝朵儿耸一下肩。“要听实话?” “当然。” “因为我不喜欢晚上睡得正舒服的时候,突然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吵醒。” “奇奇怪怪的声音?”雅洛蓝茫然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并哑然失笑。“哦!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喔!” 丝朵儿横他一眼,“对,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雅洛蓝不禁闷笑不已。“可是你应该很习惯了不是吗?”早就听说过女萝族的女人在办事的时候非常“豪放不羁”,看来传闻不假。 丝朵儿沉默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可是我就是没兴趣,也习惯不了呀!” 没兴趣? 呃……这种回答可不太好喔! 四十五 不过往好方面去想,或许她只是在等待他,也只有他才能引燃她那方面的火花也说不定,如果是这么想的话,这种情况不是很奇妙吗? 虽然躯体是新的,她的灵魂却依然记得他们的约定,下意识里,她就只等待着他一个人,在她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等待着他,如果是这么想的话,不是很令人感动吗?这样一来,就不能说是她对他毫无感觉了,而只是……迟钝了一点。 对,他宁愿这么想! “你为什么叫圣湖守护者?” “我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我母亲取的。” “原来是伊丝丽,不过……”雅洛蓝顺脚又踢飞一颗小石子。“这个称呼实在不太合乎实际,因为圣湖并不需要你来守护,即使要你守护,就凭你也是守不住的。” 丝朵儿狐疑地斜过眼来瞟了他一下。“为什么?” “咦?你不知道吗?圣湖是往天界的通道啊!怎么可能交给你一个凡人来守卫呢?” “欸?往天界的通道?!”丝朵儿惊叫,脚底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走前两步的雅洛蓝忙转回头来。“怎么了?” “圣湖是往天界的通道?”丝朵儿难以置信地低呼。 “对啊!圣湖与天界的天湖是相通的,所以精灵王才会在那儿设下结界嘛!” “你怎么知道?” 雅洛蓝耸耸肩,回头继续往前走。“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啰!” 丝朵儿忙跟上去。“是你们西方大地的神官告诉你的吗?” 雅洛蓝没有出声,丝朵儿就当他默认了。 “那湖中那尊神像就是精灵王啰?” “不是。” “咦?不是吗?那是谁?” “风魔。” “钦?风魔?”丝朵儿再一次惊呼,差点又停住脚,但雅洛蓝没有停,所以她只顿了一下脚步就更快地追上去了。“为什么是风魔?”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圣湖守卫者,精灵王只能设下结界守护,但若是真有麻烦的话,精灵王还是要召唤风魔来解决。” “从天界召唤下来吗?” “不,风魔还在人界。” “耶?风魔还在人界?”丝朵儿已经惊讶得脑袋开始消化不良了。“他不是已经回天界去了吗?” “是回去了,可是又被精灵王叫回人界来了。” “为了守卫圣湖吗?” “也……可以那么说,那是原因之一。” “那风魔这回在哪里?” “还是在西方大地。” “在西方大地啊……”丝朵儿若有所思地沉吟着。“嗯!东方大地有巫马王,西方大地有风魔,这样一来,倘若真的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魔神怪物出现的话也不怕了。” 雅洛蓝奇怪地瞄她一眼。“你怎么会认为巫马王在东方大地?”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嘛!”丝朵儿振振有诃地说。“虽然这一代的巫马王是出生在西方大地,但是他的父母都有东方大地巫马家族的血统,所以,最后应该还是会回到东方大地才对,我没说错吧?” 有点扭曲的逻辑推论,雅洛蓝不予置评。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风魔居然还在人界,没有听人说过耶!” 因为没有人知道。 “真好奇他这次是依附在谁身上呢?” 四十六 就在你身边。 “还有巫马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想见他?” “废话,谁不想见见传说中的人物!” 雅洛蓝忽地诡谲的咧嘴一笑。“搞不好你已经见过了也说不定喔!” “呃?” “因为他也到圣湖之地来了。” “欸?!” 就这样,丝朵儿被这一连串的意外消息搞得晕头转向,已经吃惊到有点痴呆了。直到爱西芙连唤了她好几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嗄?你叫我?” 爱西芙白眼-翻。“什么嗄我叫你?你魂掉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你大小姐却高高在上的呆在那边,让大家伸长脖子‘仰慕’你,你了不起啊?” “啊!”丝朵儿连忙下马。“不好意思,我在想点事情。” “想事情是没问题啦,不过,下回请你注意一下时间地点,如果是在你自己家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吊颈想也可以,随便你,但有正经事要办的时候,麻烦你先顾及一下那些等待你的可怜人,ok?” 理亏的人不敢多说话,头一低赶紧去准备。片刻后,在城中央的祭祀高台上,丝朵儿在成排的水桶后一杓杓地分水给排队的群众,爱西芙和玛荷瑞分立两旁,一眼看过去,三个姐妹五官很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爱西芙最为高大健壮,金发绿眼,个性稳重有力,最像母亲伊丝丽;玛荷瑞褐褐眼,最矮,可是双峰却比谁都伟大,性子急躁,霸道又野蛮;而丝朵儿的身材刚好介于两者之间,虽然年龄最小,却是三姊妹之中最独立坚强的一个。 瞄一眼在高台下等候召唤添加水的男人,爱西芙突然小声地说:“丝朵儿,你终于也收禁脔了,恭喜你啊!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收那个男人做禁脔呢?他是打哪儿来的呀?” 她该怎么回答?说是她比箭法输了他,所以被迫收他为禁脔吗?这种话别说没人会信,连她自己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呢! 好吧!跳过那个问题好了。“西方大地,雅洛蓝是从西方大地来的。” “哦!他叫雅洛蓝吗?嗯!倒是长得挺不错,只不过好像瘦弱了点儿。” 何止一点儿,他根本是瘦巴巴的,可是那只是外表,天知道他那身蛮力是打哪儿跑出来的? “他很有力气的。” “我才不管他有没有力气,但是我超喜欢他那种型的。”另一边的玛荷瑞也打岔进来了。“丝朵儿,让给我如何?”这个要求有一半纯粹是为了抢妹妹的“东西”,另一半则是她确实比较喜欢那种长相俊秀看似软弱的男人。 想起她发下的誓言,丝朵儿直叹气。“很抱歉,玛荷瑞,我不能让。” “那卖给我好了。” “对不起,我也不能卖。” 也不过才两句回答不合她的意而已,一向没什么耐性的玛荷瑞就打算翻脸了,爱西芙见状,马上插嘴替丝朵儿说公道话。 “对啊!玛荷瑞,人家丝朵儿好不容易收个禁脔,你就要她让给你,那她以后不就又没人陪她了吗?” 玛荷瑞窒了窒。“那我跟她换好了,树要如何?” 丝朵儿叹着气,摇头。 “那就唐曼。” 丝朵儿叹的气更大声了,还是摇头。 “喂!你不要太跩喔!跟你换都不行吗?”玛荷瑞又不高兴了。 跩的人是谁啊? “我没办法跟你换呀!”丝朵儿无奈地说。 “是啊!玛荷瑞,丝朵儿很不简单才挑了这么一个人,不是谁都行的!”爱西芙又说话了。“你呀!不要老是看上眼的就要,也不管人家舍不舍得,这样未免太蛮横了,即使是巫女也没道理拥有这么霸道的特权,我劝你最好收敛一点,否则哪天总会惹出麻烦来的。” 玛荷瑞不爽地别开头去,丝朵儿却还在叹气。 四十七 天知道她有多想要甩掉那家伙,可是她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口难开,开了也只是自找难堪而已。 但是,玛荷瑞还是不肯死心。“那偶尔借我用一下总可以吧?” 丝朵儿正待回绝,可转眼一想,突然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我答应过他不会随便把他借给别人,可是,你可以自己去跟他说说看呀!如果是他自愿的话,我绝不会阻拦。” 玛荷瑞天性霸道蛮横,但她对自己的禁脔倒是挺好的,说不定她有足够的说服力去打动雅洛蓝,如此一来,也许雅洛蓝就会转移目标了,这样不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呵呵呵,她真是太聪明了! 她想得太美了! 分赐圣水之后,玛荷瑞立刻找上雅洛蓝,而且是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说。 “今天晚上到我房里来。” 这种话绝对不会有人会错意,雅洛蓝一听,双眉立刻高高耸起,脸上虽仍挂着笑容,眼神却有点阴郁地瞄向丝朵儿。 “朵儿把我借蛤你了吗?” “没有,不过,她说我可以自己来跟你说,她不会限制你。” 目光马上又恢复原来的轻快明朗,“很抱歉,我不想去。”雅洛蓝很快地回答。 玛荷瑞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会遭到拒绝。“你怎么可以拒绝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啊!你是朵儿的姊姊,女萝族的巫女。”雅洛蓝仍然轻漾着笑容。“但是,我还是要拒绝,因为我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一般的奴隶。” 玛荷瑞有点不高兴了。“对,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一般的奴隶,但我还是可以让你日子不好过喔!相反的,如果你肯乖乖听我的话,我也会好好疼爱你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对我的禁脔都是很慷慨、很怜惜的哟!” 雅洛蓝摇头。“对不起,我只要服侍一个女人就够了。” 双眼一眯,怒意开始很明显的呈现在玛荷瑞脸上。“我想你最好先搞清楚一件事,我玛荷瑞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除了那个圣湖守护者的身分之外。“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别让我生气,否则倒楣的会是你!” 雅洛蓝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玛荷瑞见了更是冒火,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轻忽她。通常她只要一发火就想揍人,特别是得罪她的人没有及时向她求饶的时候,她更觉得应该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于是只见她目中凶光一闪,又狠又有力的一巴掌已经甩出去了。 在旁人眼中,那一巴掌要是落实了,雅洛蓝大概会飞到天边去看风景。可是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实,雅洛蓝也没有飞到天边去,他甚至连动也未曾动一下,因为丝朵儿见势不对,及时赶过来抓住玛荷瑞的手腕。 “玛荷瑞,请别忘了,他是我的人!” “但是,他得罪了我!”玛荷瑞理直气壮地说。“就算他是你的人,得罪贵族的人就得受到惩罚。” “那也得由我来决定如何惩罚,对吧?所以……”丝朵儿放开玛荷瑞的手腕。“请问他是如何得罪你的?” “我叫他来服侍我,他不肯!”玛荷瑞怒道。 “他是我的禁脔,本来就不必去服侍你。”丝朵儿反驳。 玛荷瑞窒了一下。“可是你说我可以自己跟他说的呀!” 丝朵儿白眼一翻。“是,我是说你可以自己去说服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不会阻止他,可没说你可以逼迫他哟!还是说……”故意让一丝嘲讪的微笑浮上唇角,她慢吞吞地说:“你自认没有足够的魅力与说服力来让他自愿服侍你,所以只能用暴力手段来逼迫他?” 这种话她怎能承认?“谁说的!”玛荷瑞脱口否认。“好,我就说服他给你看!” 于是,从这天之后,玛荷瑞三天两头就跑到丝朵儿家里去找雅洛蓝,但是雅洛蓝却依然赖在丝朵儿家里打死不走。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缠死她了! 虽然丝朵儿实在无法理解雅洛蓝为什么非认定她不可,但事到如今,他都已经成为她的禁脔了,好像不跟他耗下去也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的把他当作私人奴隶来使用吧!反正是他自找的咩! 于是,如同其他女萝族的女人一样,丝朵儿开始尽情奴役她的私人奴隶,不只把所有的家务全扔给雅洛蓝,还要他劈柴种菜并照料那三匹马,当她打猎回来后,也要负责处理猎物。在忙碌之余,雅洛蓝还得另外找时间去制作他梦想中的大床。 堂堂东方大地与西方大地的真主巫马王竟然自甘沦落到女人国里做奴隶,每天洗衣做饭整理家务,还要刷粪桶洗茅房,任由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对他吆喝使唤,神官和嘉肯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先抱头痛哭一顿之后再气得吐血而亡吧! 四十八 不过,看雅洛蓝做得还挺愉快的样子,每天都是笑咪咪的,从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喊过累,这一切都让丝朵儿越来越感到惊奇,她以为最多两三天过后,他就会累得叫救命了,没想到他不但游刀有余,而且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他的大床,缝他的帷幔。 她错看他了吗? 然后这一天,当丝朵儿打猎回去,把猎物扔给雅洛蓝处理,进入卧室里,却赫然发现她的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大得惊人,也精致美丽得教人赞叹不已的大床。 那种造型绝对不是女萝族的产物,因为女萝族的床非常简单实用,没有床头板,更不会有那种闲情逸致在床头板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鸟兽花草浮纹,也没有床柱,当然也不会在床柱上挂上帷幔或纱帐那种东西。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张床,却爱死了那些精致的雕刻,一时之间还有种干脆拆开那张床,独独留下那块床头板做装饰品的冲动。也许是因为女萝族的女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做得出那么细腻的东西来吧!可是她也明白,那块床头板就是要做床头板才好看,考虑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让那张床留在原地,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 倘若要留着那张床的话,她势必得和雅洛蓝同床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叫他另做一张床,索性要他自己另外盖一间卧室算了!不过,另一方面,她也很讶异,没想到雅洛蓝会有那么精巧的手艺,竟然能雕刻出那样美丽的东西来。 “喜欢吗?” 雅洛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丝朵儿虽然吓了一跳,却没有转过身去,两只眼睛依然盯在那张床头板的离纹上。 喜欢吗? 不,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不喜欢吗? 不,她爱死了! 真是该死了,他为什么总是让她那么意外又为难呢? “明天,你可以开始另外盖一间卧室了!” 雅洛蓝两眉一耸,旋即又笑了。 她喜欢那张床! “你的意思是说,还要我继续打地铺?” 这个嘛……唔……照道理说,照顾禁脔本来就是主人的责任,而禁脔和奴隶最大的差别,除了一个是私用,一个是公用之外,就是禁脔可以拥有自己的卧室,而所有的奴隶必须一起睡大通铺,但起码他们都有床睡。所以,如果她让他继续打地铺的话,那她不就跟那些会虐待奴隶的混蛋主人一样混蛋了吗? 她才不认为她混蛋! “在另一间卧室盖好之前,你……跟我睡吧!”不得已,她只好这么说了。 雅洛蓝立刻笑开了嘴。“是。”他会去盖那间卧室,不过,铁定是一辈子也盖不好了! 是夜,丝朵儿首次与男人同床而眠,这种经验对她来讲实在是既新鲜又诡异。 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跟男人睡在一起和跟女人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同;然而,一到正常睡觉时刻,不知道为什么,丝朵儿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于是,“啊!我的武器该保养了。”这种无意识地找借口延后上床时机的说词便脱口而出了。 “欸?”正要进房睡觉的雅洛蓝愕然停下脚步。“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雅洛蓝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明天另外找时间帮你保养不行吗?” “不行,我就是要现在!”丝朵儿坚持。 “那……不是全部吧?”雅洛蓝试探地问。也许她明天要和某某人决斗--这是女萝族的家常便饭,所以需要磨利她的刀或斧。 “对,就是全部,你有什么意见?” 有什么意见?开玩笑……“很多耶!”他抗议。搞不好他今天晚上都别想睡了! “多又如何?”丝朵儿大声道。“我是你的主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不服气,你就给我滚蛋!” 脖子一缩,雅洛蓝忙道:“好嘛,好嘛,全部就全部嘛!” 夜光珠的光芒四射,屋内仿佛白天一样,两人就在奇异的光芒下埋头保养武器,一件件拿出来擦拭,磨亮,再上油,再擦拭…… “好了,我们可以去睡了吧?” “不行,我所有箭的箭头都钝了,要换新的。” “再磨尖了不行吗?” “不行,要换新的!” “……换就换!” 于是,他们又继续埋头奋战,但是,再怎么延后也不可能真的整晚都不睡吧?既然她不可能再叫他去打地铺,更没道理主人自己去打地铺,所以,最后他们终于还是一起躺到了床上去,那时已经过了大半夜了。然而,非常奇特的,当她看见他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睡觉时,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感到安心、感到松懈、感到理所当然。 她很快就睡着了! 不出几天之后,她已经很习惯和他同床共眠了,可依然是你睡你那边,我睡我这边,大家背对背彼此互不侵犯。只不过,有时候清晨醒来,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窝进他怀里去了,还枕在他臂膀上睡得流口水。 天哪,她一定是睡昏头了! 一阵尴尬过后,丝朵儿连忙蹑手蹑脚的摸下床,再小心翼翼地擦干他手臂上的口水,然后抱着外出的衣物赶紧溜出去了。 真丢脸,原来她睡觉还会流口水! 四十九 第四章* 祭典过去了,春耕开始了,女萝族种谷类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从其他大地迁移过来的移民负责种植米麦之类的主粮,收割之后再拿部分收获代替税金上缴女萝族,部分留着自己食用,剩下的则拿到市场和一般女萝族民交换猎物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或者卖给商人。 而上缴到女萝族的谷物则会平均分配给所有的上层贵族阶级,吃不完的同样可以卖给商人,而吃不够的就要自己掏腰包向商人购买。所以,那些禁脔多、孩子多的女萝族贵族,平日就得辛苦些多花点时间去打猎了。 “我回来了!” 一听到丝朵儿的声音,雅洛蓝忙从菜园里起身,匆匆绕过屋侧跑向屋前。“你回来了!”然后用那双脏兮兮的手接过来丝朵儿交给他的猎物。“呃……朵儿,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储藏室里几乎都满了,应该可以休息几天了吧?” “多余的我要卖掉。”丝朵儿一面说着,一面把马儿放进马栏里吃草。“将来我是要嫁到南方大地去的,在那儿只有我自己带去的财产才是属于我自己的,所以,现在我要多揽点钱。” “哦!” 雅洛蓝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猎物拿到溪边去处理,丝朵儿跟在后头。 “我那件咖啡色的衣服补好了没有?” “补好了,不过,你那双靴子已经挂了,没办法再补了。” “挂就挂了,再买一双就是了。”丝朵儿蹲下去洗手。“下午你跟我一起进城,看你喜欢什么,我顺便买给你。” 有个听话的奴隶好像也挺不错的。 丝朵儿这么想,虽然这个奴隶一点都不怕她,甚至老是嬉皮笑睑的不太尊重她,不过,只要他乖乖听话不找麻烦,相对的,她也会尽量当个称职的,无可挑剔的好主人。 这就是近两个月来,丝朵儿与雅洛蓝之间的发展结果,除了缺少实质上的关系,两人之间完全是一般女萝族人与私人奴隶的相处模式。丝朵儿尽情地奴役雅洛蓝,却不给他半点甜头尝:而雅洛蓝则非常有耐心地等候丝朵儿习惯他、熟悉他,当然,他的卧室是怎么盖也盖不起来,事实上,连地基都还没个影儿。 起初,丝朵儿还会催促他,但渐渐的,催促的间隔时间拉长了,次数减少了,最后,她忘了,她已经有十天没有提起另盖一间卧室的事了。 “我不想买什么,但是,我想看看你如何训练战士,可以吧?” 在女萝族里,男人是没有资格接受初级以上的战士训练,但如果只是看看的话倒是无所谓。 “好吧!那下午你就跟我一起去训练场吧!” 女萝族的战士训练场非常大,只比女萝城稍微小一点而已,就紧贴在女萝城左翼,同样由高耸的石墙包围起来,仿佛是女萝城的卫星城市一般。里面除了练习场之外,还有庞大的武器室、战马繁殖场和一排石屋,那是轮值战士的宿舍。 原以为女萝族的训练场应该跟男人的训练场差不多,没想到才刚一进入训练场,雅洛蓝就目瞪口呆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不……不会吧?你们……你们就穿这样接受训练?” “这样才是最方便战斗的型态呀!”丝朵儿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 她居然问他有什么不对吗?天啊!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虽然在无负重的状态下的确是最利于战斗,但这简直是……简直是……咦? “等等,等等,你们……”雅洛蓝快要说不出话来了。“难不成你们也是这样上战场的?” “一般女萝族战士都是如此。” 昏倒! 雅洛蓝双脚发软地瞪着训练场中那一对对健硕的乳房在阳光下闪烁着汗珠的亮光,仿佛无数诱惑的眼睛在对他眨眼似的,除了一件兽皮短裤之外,每一位女战士几乎可以算是一丝不挂的,健康的肌肤在每一副健美的胴体上炫耀着傲人的色彩,裸露的大腿修长结实得令人恨不得能被它们活活夹死,更别提那光溜溜的上半身,丰满圆浑的胸脯在每一次的动作下都会沉重的晃动一下,晃得人心跳差点停止。 他终于知道女萝族军队为什么能够每战必胜了。 与女萝族对战的战士如果没有自己先喷光鼻血,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也会看呆了眼,或者光顾着流口水,结果傻傻的被砍掉了脑袋,脑袋掉在地上还要硬滚到脸朝上,看看能不能幸运看到裤里风光;要不然就是刀子高高举起,却迟疑着不知道要往哪里砍才好?那么诱人的胴体实在不适合在上面添加什么多余的东西,譬如血淋淋的刀伤之类的。 这样哪能不赢呢? 雅洛蓝呆呆地站在场边看得两眼都快凸了,就在他傻眼间,丝朵儿悠然进入训练场内,然后开始脱衣服,雅洛蓝嘴巴一张一阖的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停止? 然而,令人庆幸,也教人有点失望的是,丝朵儿外衣底下的穿着虽然跟那些女战士一样,但她还乡了一件胸罩似的兽皮上衣--如果那条窄窄的兽皮可以称之为衣服的话,雅洛蓝这才发现约有十多位女战士是跟她一样的,而其他三百多对巨乳则都傲然坦露在阳光下。 希望她永远不必参与战争,不是为了她的安危担忧,而是因为他不希望被其他男人瞧见她这副性感得教人发狂的模样。 然后,训练开始了。 整个训练场分为两部分,由丝朵儿负责的初级训练在左边,由玛荷瑞负责的中级训练在右边,奇怪的是,见不到半个男人,也没有十三岁以下的小小女战士,也许那是属于另外的训练梯次,也可能是由其他人负责的。 在雅洛蓝的想像中,女人的战斗训练大概跟男人差不多,但绝对比不上男人的战斗训练那么辛苦,因为女人天生的力量毕竟受到了限制,所以她们的训练也只能进行到某种阶段而已。 但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雅洛蓝就不得不承认,女萝族战士的训练其实也是满辛苦的,光是正式训练之前的体能操练就几乎要操死人了,之后是武器的训练,刀、盾、斧、矛、长短炼锤以及连珠弩,只要是男人会使用的,她们也要学会。最后是捉对儿对打,打赢的可以先休息,打输的就继续再挑战别人,或接受别人的挑战。 坐在场边的石椅上,雅洛蓝双手托着下巴两眼发亮地看得津津有味,一边暗自打分数。 嗯……那对乳房看起来最扎实,不晓得捏起来是什么感觉? 哦!另一边那一对乳房弹得最厉害,不知道被它们弹到是什么滋味? 啊!那对乳晕那么大,肯定喂过小孩了! 哇!不简单,那个女人看起来至少上四十了,她的乳房居然还是那么坚实…… 看着看着,他突然很尴尬的发现,就如同那六百多粒因为运动而坚硬起来的小樱桃一样,他的下身也不听使唤地挺立起来了,因为正在做闪躲示范的丝朵儿就在他前面不远,而且她的屁屁恰好正对着他的脸摇来摇去。 够了!他当下决定,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决定可以开始“进攻”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当儿,玛荷瑞向他定过来了,于是他立刻又下了另一个决定。 够了!他受够那个女人的纠缠了 于是,抢在玛荷瑞之前,他先开口了,而且说的很大声。“算我拜托你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这种骚包女人,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行不行?”他话一说完,原本闹烘烘的训练场顿时陷入可怕的寂静当中。 丝朵儿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玛荷瑞更是惊怒地瞪圆了眼。 “你……你说什么?” 五十 “真是胸大无脑的女人,这么简单也听不懂吗?”雅洛蓝好似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说啊!我实在不怎么喜欢你,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好不好?你不是除了来缠着我之外就没人要的吧?”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似的,连风也静止了,炽热的太阳底下,整整三百多人窒息似的没有半点声息,个个僵硬得仿佛石膏像一般,甚至比墓地里的尸体更冷硬死寂,而且每一双眼都冷汗涔涔地瞪着他,仿佛看着死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片刻,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问,没有人去计量,也没有人在乎,蓦地,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玛荷瑞突然发出一声非人般的怒吼,两只手上的双刀斧同时又快又狠地飞向雅洛蓝的脖子,任何人一见就知道她存心要绞断他的脑袋。 “玛荷瑞!!” 丝朵儿惊叫着冲过来,但是她距离得太远了,连她自己也知道绝对来不及救援,然而,就在她绝望地懊悔不已为何要带雅洛蓝来训练场时,在三百多双错愕目光的瞠视下,雅洛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玛荷瑞的双腕使力一捏,玛荷瑞痛呼一声掉下双斧,说时迟,那时快,雅洛蓝两手一转就抓住了往下坠的双斧,再翻腕将双斧交叉搁在玛荷瑞的颈子上,他只要再稍微多加一点力道,玛荷瑞的脑袋就得跟她自傲的娇躯说再见了。 这一切在眨眼问就结束了,玛荷瑞难以置信地僵住了。 “如果这算是决斗的话,”雅洛蓝慢条斯理地说。“即使我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吧?” 真不亏是女萝族的第二勇士,明明小命已经捏在人家的手里了,玛荷瑞不但没有流露出半点害怕的神色,甚至还傲慢地仰起下巴,无惧地把致命部位袒露出来,双眼则冒出愤怒的火花盯住雅洛蓝。 “有种你就杀呀!来,动手啊!你要是不敢动手,就是孬种!” 雅洛蓝右边眉毛轻轻一扬,随即不在意地笑了。“不,我不会杀你,如果我杀了你的话,朵儿会恨我的。”他放下双斧。“不过,我有资格要求你不要再接近我了吧?” “不,你别想!”玛荷瑞愤怒地叫道。“你用卑鄙的偷袭手段,这根本不是光明正大的决斗,我什么也不用听你的!” 偷袭?! 到底是谁偷袭谁呀?她闷不吭声地劈过来,难道他连自卫反击都不成? 雅洛蓝无奈地摇摇头,再朝面露惊愕之色的丝朵儿那儿瞥去一眼,再退后两步把双斧掷向地上,那两把锋利的双刀斧便平行插立在两人之间的地上,然后两手往后一背。 “好,那我们从新再来过,只要你能伤到我一根寒毛就算我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没话讲,但若是你的武器又被我夺过来了,那就算你输,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如果这样你还不服气的话,也可以换个武器再来,直到你心服口服为止,这样可以了吧?” 开什么玩笑,他在说天方夜谭吗? “不……”丝朵儿正待向前阻止,旁边突然横出一条手臂挡住了她,转眼一看,负责上午高级训练的爱西芙不知何时跑来一旁看热闹,只见她一脸好奇地望定雅洛蓝打量不已,仿佛她是头一次见到那个人似的。 “雅洛蓝好像不是我们想像中那样软弱的人哟!丝朵儿。” “他的力气是很大没错,但刚刚只是他运气好而已,他不可能真有多厉害的。”丝朵儿拚命摇头否认,还是不认为雅洛蓝有什么真本事。有人就是天生力气大,这跟他有没有经过训练,具不具有战斗技巧,是不是个好战士根本无关。 “那就让我们看看啰!” “可是……” “别担心,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阻止的。” “但……” 没机会再让丝朵儿反对了,那边已然发动攻势,只见玛荷瑞迅速地拔起双斧再次攻向雅洛蓝,动作灵活犀利,比适才更狠更绝,一般对手至少也会骇得先退开两、三步再说,可是雅洛蓝却依然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轻轻松松地三两下又把双斧夺了过来,并双手-扬将双斧掷向数尺外的大树,斧刀哇哇两声没人树干里。 玛荷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随即又从场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两把双刃刀,唰唰两声又狠辣地砍向雅洛蓝,后者却只不过轻轻一转身便闪过那致命的杀着,并顺势撞击她左手关节,手臂一弯,她左手上的刀就被夺走了,而后锵然一声,她的右手刀竟然脱手飞出去,雅洛蓝长手一接抓在手里,下一刻,那两把刀又飞向大树刺穿过去,刀柄不断摇晃。 恨得双眼冒火,玛荷瑞马上又抓来一长一短两条链锤,那两颗布满尖刺的链锤彷佛两颗铁刺帽般飞向雅洛蓝…… “丝朵儿……” “嗄?”看得呆若木鸡的丝朵儿骤然回神。“啊!什么?” “雅洛蓝到底是谁?”爱西芙低喃,脸色已不复先前的轻松,甚至还带点沉重凝肃。 “咦?这……他说……他说他是从西方大地来的,有……”丝朵儿有点不安地瞄了她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爱西芙沉默了一会儿。 “当初看你和列坦尼决斗时,我自认要打赢他并不容易,但也不一定会输。可是现在……”她盯住场中的雅洛蓝,他是如此的轻松自如,仿佛在戏弄小鬼一样耍弄着玛荷瑞,使她气得七孔冒烟。“我敢肯定我绝对打不赢这位从西方大地来的雅洛蓝。”她摇摇头。“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还用得着她说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玛荷瑞自己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正在部下面前丢尽脸面,甚至在训练场大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的脸色都很奇怪。 丝朵儿没有说话,爱西芙缓缓侧过脸来。 “你刚刚说他是从西方大地来的?” “是啊!” “嗯!如果真的是从西方大地来的话嘛……唔……或许他曾经接受过西方大地武士军团的训练也未可知,”爱西芙喃喃臆测。“否则不会有这么高超的武技。” “武士军团的训练?”丝朵儿惊讶地想了一下。“你是说那个艰苦严酷得没有几个人能通过的训练?” “不,你说的是特卫队的训练,我说的是西方大地一般军团的训练,他们也有分高级与—般性的训练,我认为雅洛蓝可能接受过他们的高级训练。想想,如果他能把他接受过的训练用来训练我们的军队的话,我们的武力将可以提升到什么程度?” 丝朵儿迟疑了一下。“可是,我听说西方大地的高级武士训练从不用来训练外人的不是吗?” “是没错,但……”爱西芙停了停,继而拿怀疑的眼神盯住了丝朵儿。“你到底是如何打赢他的?” 丝朵儿苦笑。“我从来没有赢过他,爱西芙,是他逼我的,他说如果他赢了我的话,我就必须让他做我的禁脔,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五十一 “欸?”爱西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他自己要求做你的禁脔?” 丝朵儿颔首。“起初,他要求我嫁给他,但是,我告诉他我已经和沙达王定下婚姻契约了,而且我不可能毁约,所以……” “他才退而求其次要求做你的禁脔?” 丝朵儿再次点头。“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为什么别的女人就不可以?我真的不了解。” “原来是这样。”爱西芙沉吟半晌,而后同样露出苦笑。“老实说,当初我并不想让你和沙达王订婚,我原打算以你是圣湖守护者为由,要求他婚后必须住到圣湖之地来婉拒他,因为就算他表明第二王妃跟第一王妃拥有同等地位,但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妻子永远只有一个,所以,你这个第二王妃也不过是名称好听而已,实际上依然只不过是个小老婆。但是……”爱西芙叹气。“你却答应他了。” “爱西芙,你也知道我们圣湖之地就在整片海洋的正中央,周围不知有多少小陆地和海岛上的人在觊觎这片土地,如果我们不尽快找个盟友,天知道哪天会被那些海盗攻占过来。”丝朵儿辩解道。“我们或许对付得了一、两个敌人,可无法同时对付好几个敌人呀!” “我们可以找巫马王嘛!他才是圣湖之地真正的主人啊!” “我们见鬼的找他做什么?”一提到巫马王,丝朵儿就忍不住要冒火。“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们圣湖之地的话,早在柏湖岛和绿湖岛相继来攻击我们的时候,他就应该来帮我们了。既然他不在乎,就算我们去找他又有什么用?” 爱西芙哑口无言。 “所以说,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对吧?”丝朵儿理直气壮地说。 爱西芙又沉默片刻。 “可是,如果当时你没有答应沙达王的话,现在你就可以答应雅洛蓝的求婚,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小老婆,而且你也不必离开圣湖之地,他还可以帮我们训练军队,对抗外敌,我有预感……”她深深注视着那个不断被攻击,却始终笑脸盈盈的男人。“他能够让我们圣湖之地的军队武力提升到我们想像不到的境界,说不定能与西方大地的武士军团不相上下也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不需要依赖别人的帮助了!” 说的也是,求人不如求己,要看别人的脸色,靠别人的帮忙,不如自力自强更可靠。 问题是…… “如果他接受的确实是西方大地的高级武士训练,那他一定有被警告过不能拿那套训练方法来训练外人吧?” “或许吧,不过……”爱西芙收回视线。“既然他甘愿做你的奴隶,就表示他真的很喜欢你,那么,只要你够聪明的话,就能够让他无法拒绝你的要求了,你说对吧?”言下之意不言可喻,除非是笨蛋,否则不可能听不懂,但就因为一听就懂,所以更教人不爽。 她们是女萝族战士耶!做那种事不是很丢脸吗? 挑眉与爱西芙强硬的目光对峙片刻后,“我懂了,我去问问他好了,”丝朵儿才不太情愿地说。“如果他愿意替我们的战士做训练的话,我愿意……” 愿意如何? 和玛荷瑞缠战了一整个下午,玩得她灰头土脸得差点没气疯了,可一踏出训练场,雅洛蓝又仿佛没事人般开开心心地拉着丝朵儿一块儿去逛街。之后,他也像个尽职的奴隶一样,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做晚餐。 “雅洛蓝。” “嗯?” “你……”望着雅洛蓝忙碌的背影,丝朵儿感觉有些难以启口。“呃……你是不是……是不是受过训练?” “训练?”雅洛蓝头也不回,依然忙着切肉准备晚餐。“什么训练?” 废话,当然是高级战技训练! “就是你们西方大地的武士训练嘛!” “没有,我什么训练也没有过。” 不承认? 好,那她也有她的办法。“雅洛蓝。” “嗯?” “帮我们的战士做训练如何?” 五十二 “……欸?!”好一会儿没动静,而后蓦然回过身来,雅洛蓝满脸诧异之色。“帮你们做战士训练?我?”开什么玩笑,他连西方大地的武士军团都懒得去训练了,还要他来训练女萝族的战士? 丝朵儿猛—点头。“没错,就是你!” “你在说什么呀?你头壳坏去了吗?”雅洛蓝啼笑皆非地回身放下手中的刀和肉,再转过来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是我?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奴隶耶!而且,我真的没有受过什么训练,没道理要我训练你们的战士呀!” “那你又能打败玛荷瑞,她可是我们女萝族第二勇士喔!”丝朵儿说。“如果你真的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你打败她的战技又是打哪儿来的?捡来的?” 雅洛蓝耸耸肩。“我天生就会了。” 丝朵儿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你当我白痴吗?这种事哪有人天生就会了?” “我就是啊!”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只是不想承认对不对?” “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承认了你就得帮我们训练战士啊!” 雅洛蓝无辜地两手—摊。“可是我真的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嘛!,” “你……”强忍住把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丝朵儿暗一咬牙。“好吧!那你说好了,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训练我们的战士,我全都答应,这样可以了吧?” 虽然爱西芙暗示她要使用女人的魅力去说服雅洛蓝,但那种事她实在做不来,不如坦白讲开来还爽快一点,而且,用这种方法雅洛蓝应该更是求之不得,虽然她亏大了,但也没差,只要能帮助女萝族,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亏啦!反正是迟早的事,虽然不是她预计中的人。 果然,雅洛蓝双眸一亮,兴奋的神情立刻跑到脸上来跳跃不已。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深深吸了口气,再昂起下巴,“对,什么都可以!”丝朵儿毅然道。就当是清仓大贱卖吧! 雅洛蓝不禁笑了。 真是运气啊!正当他为该如何“进攻”而烦恼时,她却主动送上“武器”来了! “这样的话嘛……嘿嘿……”噙着一抹邪邪的微笑,雅洛蓝悄然靠近丝朵儿。 丝朵儿见状忙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我要告诉你我的条件啊!所以……”雅洛蓝拉住她。“你不能再退了,否则我怎么告诉你呢?” 丝朵儿只好站住不动。“你……”她咽了口唾沫。“这样说不行吗?” “当然不行,因为……”雅洛蓝俯首,“我想这样告诉你。”说着,他附在丝朵儿耳傍低语了两句话。 听罢,丝朵儿似乎很惊讶地用力眨了两下眼。“咦?就这样?” 雅洛蓝抬头。“没错,就这样,如何,同意吗?” “可以啊!不过……”丝朵儿又困惑地眨了好几下眼。“真的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是,不过,他宁愿多花点时间慢慢来,直到她自己愿意为止。 “对,这样就够了。” “你确定?” “十分确定!” 丝朵儿不禁松了口气。“好,那我同意。” 雅洛蓝则喜孜孜地笑开了嘴,“既然你同意的话,那么……”他又缓缓俯下脸。“现在就让我先来‘试用’一下吧!” 试用? 他以为她是什么?衣服?鞋子?还是刀斧? 不过……算了,既然是她自己亲口同意的,管他是要试用还是正式启用,来就来吧,谁怕谁呀! 好半晌过后—— “雅洛蓝。” “嗯?” “能不能请教一下?” “什么?” 五十三 “请问你刚刚伸进我嘴巴里那个湿湿的、热热的,比嘴唇还柔软的东西是什么?” “……” 没错,这就是雅洛蓝的条件—— 他拥有随时可以亲吻丝朵儿的权利。 训练场上,雅洛蓝懒洋洋地坐在场边的石椅上,双手托腮望着整整齐齐排列在他前面的六百名女战士,不禁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只有一个人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一百个,我只训练一百个人,所以,你们现在统统给我出去,绕这个训练场外围跑上一百圈,先回来的那一百个人就是我要训练的人。好,我数到三你们就可以滚了!”他停下来很快地扫视众人一眼之后就开始数了。“一……二……三,滚!” 刹那间,全体一哄而散,个个拚死命往外冲。 “朵儿,你回来!” “咦?”差一步就可以冲第一名的丝朵儿险些跌一跤。“干嘛啦?我也要……” “你不用,过来,”雅洛蓝对她勾勾食指。“如果你这么喜欢被训练,我会特别训练你,可以了吧?” 看所有人都跑出去了,丝朵儿这才迟疑地走过来。“到底要干嘛啦?” 雅洛蓝没有回答,仅是露出暧昧的笑容,同时伸手—拉将丝朵儿扯进他怀里,然后对准她的唇办重重地亲下去…… 没有人知道雅洛蓝究竟是如何训练那一百个女战士的,只知道那是严酷到几近于恐怖地狱般的训练,恐怖到三天之内就有十多个人撑不下去了,而只要是半途撑不下去的人,就会立刻被雅洛蓝毫不留情地踢出去,于是,就这样七个人、四个人、九个人……陆陆续续的一个个被踢走了,最后只剩下三十二个人。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对那三十二个早已趴在地上呈现半昏迷状态的女人说完之后,雅洛蓝就弯身将同样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丝朵儿背到背上去喘气,然后转身离开训练场了。 从训练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训练场,个个都是被人或抱、或抬、或背的送回家去,然后由丈夫或禁脔或奴隶为她们洗澡、穿衣、喂食等。丝朵儿同样也是,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逞强拒绝、会反抗,可是不过几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力气做那种“多余”的事了。 “今天要先吃还是先睡,或是先按摩?”帮她洗过澡后,雅洛蓝问道。 丝朵儿连眼睛都没打开就咕哝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旋即翻身睡着了。雅洛蓝好笑地摇摇头,顺手拉条薄被盖在她裸露的娇躯上后便转身离开卧室了。 这自然是他故意的,故意不替她穿衣服,为了要让她习惯在他面前裸身。而那个在晕沉状态中被脱光光的人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他的阴谋,心里犹自傻傻地高兴着幸好有人伺候她,否则她不是早就渴死,就是饿死了! 不过,丝朵儿却无法不察觉到自己生理上的不对劲。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种不对劲应该是从雅洛蓝第一次亲过她之后开始的,自从那时起,每一次见到雅洛蓝,她就不由自己地心跳开始加速,而且全身发热,甚至连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最令她自我厌恶的是她的眼睛,总是不听指挥的乱动,明明不想去看的,偏又情不自禁地老往他的嘴唇瞄过去,而一旦瞄上了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直到那张嘴唇抿出揶揄的笑容,她才惊觉地转开眼,心里尴尬得不得了,还有点恐慌与不知所措。 天哪!她到底是怎么了? 五十四 精采待续…… 丝朵儿与列坦尼的婚姻契约书上的条文并不多,却很简洁地列举出几件最重要的事项,其一是列坦尼声明能够接受未来妻子关于女萝族方面的习俗,绝不会强迫她作任何改变;其二是列坦尼同意丝朵儿提出的所有条件,包括婚后她仍可保有她的自由,而且拥有与丈夫同样的权利等;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二十三岁之前,列坦尼不得强迫她结婚。 没想到签下婚姻契约不过才一年多,列坦尼便突然怒气冲冲地跑来找丝朵儿了,那副模样实在很像是特地跑来捉奸的丈夫似的。 “啊!列坦尼,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起初,丝朵儿还以为列坦尼是专程来探望未婚妻的,心里还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满体贴的。只是有点奇怪,既然他是来探望她的,干嘛板着一张臭脸来给人家看? 不料,列坦尼一瞧见端茶出来奉客的雅洛蓝,那张脸更是臭到不行。“他是谁?” 丝朵儿不在意地瞥一眼雅洛蓝。“我的禁脔啊!” “果然!”一听到她的回答,列坦尼脸一黑,差点爆炸了。“我听到传言说你收了—个禁脔,刚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么样?”丝朵儿不解地问。“我收一、两个禁脔又有什么关系?:” “一、两个?”列坦尼更是咬牙切齿。“难道你收一个禁脔还不够?” 丝朵儿耸耸肩。“我们最多可以收三个禁脔,族长可以收五个,我才收一个不算多呀!” 列坦尼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你太过分了!” 丝朵儿不解地皱眉了。“我过分?过分什么?我真搞不懂耶!你不是来探望我的吗?怎么一来就生气呀?” “你……好,好,没关系,你尽管收没关系!”列坦尼咬紧了牙根。“不过,我今天是来通知你的,我那边婚礼都已经筹备好了,所以,请你立刻和我一起启程到南方大地去。” “欸?!”丝朵儿呆了呆。“现在启程去……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懂……” 列坦尼阴沉沉地冷颜冷眼以对。“我说,我这一回是特地来接你到南方大地去举行婚礼的,丝朵儿,我不管婚姻契约上怎么写,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带你回去,十天后,在举行大地女神的祭典上,你就会成为我的第二王妃了!” 闻言,丝朵儿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她的脸上也跟着布满不豫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急?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我二十三岁之前你不能勉强我的吗?”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列坦尼傲慢地说。“现在我决定要立刻和你结婚!” 他决定? 不豫之色蓦然化为一层寒霜,“如果我说不呢?”丝朵儿冷冷地说。 “不?”列坦尼扬起一抹冷笑。“在你说不之前,丝朵儿,我想我最好先提醒你一下,就在十天之前,爱西芙族长的丈夫以及三个女儿已经应我之邀到南方大地去参加大地女神的祭典了,所以……” 一听,不安的预感立刻沉重地压上丝朵儿心头。 “所以?” “所以,你最好先仔细考虑一下再回答我,否则……哼哼!最近海盗异常猖獗,我可不敢保证他们几位的安全哟!” 丝朵儿的脸顿时绿了。 简直不敢相信,列坦尼竟然拿那曼和那三个孩子的性命来要胁她立刻和他结婚,他真有那么喜欢她吗? 见鬼,她才不信! 可不信又如何?他明摆着非立刻结婚不可呀! 生平头一回,丝朵儿深深懊悔自己所作的决定了,但是都已经上了贼船,她又该如何逃出这艘贼船呢? 真是该死!既然是对方先毁约,那么她当然也可以毁约了,问题是,她能不理会对方的威胁吗? “如果你已经作好决定了的话,那么……”列坦尼以胜利的姿态对着怎么也说不出“不”来的丝朵儿发出得意的笑声。“我们南方大地的婚礼仪式分为两部分,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先跟你同床完成婚礼的—部分,之后我们再出发!” 哦!更该死了! 夜晚,在昏暗的油灯下,全身裸露的列坦尼看上去显得非常邪恶阴森,曾经让丝朵儿赞叹不已的高大身躯以及纠结的肌肉,此刻却令她恶心得想吐。 噙着得意的笑容,列坦尼迫不及待地上床躺在丝朵儿身边,满是厚茧的大手横过去粗鲁地扯破丝朵儿的衣服。 “现在,让我好好品尝一下……” 突然,呕一声,丝朵儿真的吐出来了,而且还吐得列坦尼满身都是,她自己身上反而没沾到多少呕吐物。 “搞什么……”列坦尼又惊又气地跳下床,眼看丝朵儿还继续干呕个不停,他不禁愤怒地大吼。“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告诉你,你越是反抗我我越是非要得到你下可,听见了吗?无论如何,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 吼完,他就转身冲出去了,可是不到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身上的秽物已冲洗干净。一把抓住丝朵儿,他硬扯着她到另一间房间,粗暴地将她扔在床上,这一回,池直接扑上去压在丝朵儿身上…… 序 狸狸的心情手札狸狸 现在天气多变化,好多人感冒生病,小狸也不小心跟上流行,患了个什么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真是有够衰的! 话说某个星期天晚上,小狸跟几个朋友出去疯了一整天,半夜回到家后,连澡都懒得洗就跑去睡,实在是太累了,想说隔天早上早点起来洗就ok。 没想到隔天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晕、喉咙痛、四肢酸疼、牙齿发麻,连呼吸都觉得很困难,一开始还以为是晚上不小心把被子踢掉了,所以身体有点不舒服,可是到学校没多久,身体状况越来越严重,早上三堂应用绘画,小狸几乎都是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被老师催眠,第四堂班会课,连老师都觉得小狸不太对劲,还问说小狸是不是感冒了。 班会一结束,中午,小狸就直接搭车回家睡觉,反正下午只有两堂体育课,难受得要死,我哪还有精力去跟大家一起追赶跑跳碰啊? 原本想说回家后睡一下,马上去看医生,可是这一睡就直接挂到隔天早上,其中小狸醒过几次,都是起来喝水,要不就是因为太难受所以下小心醒了,还记得那时小狸偶尔起来一次跟qq和阿苇他们讲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这时候生病的人就有特权,当小狸拜托阿苇帮我去把底片拿去洗,他看到老姊一副快挂的样子,二话不说就乖乖帮我拿底片去洗了,难得他这么听话说!哈哈…… 以前小狸生病感冒,通常只要回家睡一晚、多喝点水,隔天就差不多好了一半,没想到这次生病实在太严重,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小狸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头痛得要命,浑身发麻,最后决定再跷早上的课去看医生,结果才得知自己得了什么呼吸道感染,哇咧!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喔! 反正,拿了好几包药,不仅几大包药,还另附一些流鼻水、发烧、头痛、鼻塞、咳嗽等小包药,这医生还真是尽责哩! 头两天,小狸还乖乖的每天按时吃药,可是吃到第三天,我就快疯了,又不是药罐子,吃那么多药干嘛?!后来啊!只要一闻到药味我就想吐。上个星期日,小狸跟朋友去台中玩,那时跟朋友闹得太疯了,边笑还边猛咳,那些朋友都在念小狸怎么不吃药,我……我……再吃就吐死了啦! 从台中回到家后,小狸惊讶的发现,咱家的qq居然也发烧感冒了!而且严重程度比之小狸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啊,qq的免疫系统实在是太差了,小狸记得感冒时都不太敢靠近他的耶! 唉!qq的爱慕者们,原谅偶吧!小狸不是故意要传染给qq的啦!>< 人物介绍 时代架空 背景类似欧洲中古世纪 人物简介西方大地--风之地 安亚:女主角。 狄修斯:男主角。(风魔:毁灭之神) 赛利:狄修斯的宠猪。 神官:狄修斯与安亚的舅舅。 嘉肯:神官的养子。(风神:融合之神) 盖文:安亚的义父。 蒂丝:安亚的义母。 村长:丘隆村的村长。 尼克:仰慕安亚已久的丘隆村的村民。 碧翠:丘隆村的村民。 西麦:黑武士特卫队队长。 人物简介东方大地——木之地 大祭师:彪皇国大祭师,神官的大哥,安亚与狄修斯的舅舅。 人物简介南方大地——沙之地 沙达王妃:原白发神女,如今为沙达王之妻,基纳魔神的奴仆。 人物简介北方大地——冰之地 塔莎:白巫女。 巫马王 时代架空 背景类似欧洲中古世纪 人物简介西方大地--风之地 雅尔伊斯洛蓝(雅洛蓝):巫马王,狄修斯与安亚之子,西方大地与东方大地共同的主人。 赛克:巫马王的金色宠猪,赛利的儿子。 神官:嘉肯的养父,七十多岁,看上去却依然不到四十岁。 嘉肯:继狄修靳之後成为风王和西方大地的统治者。 塔莎:原是北方大地的白巫女,现为嘉肯之妻。 安杰利尔(安杰):嘉旨与塔莎的儿子。 妮贝拉:嘉肯与塔莎的女儿,安杰利尔的妹妹。 人物简介东方大地——木之地 圭南:彪皇王,东方大地的统治者,前彪皇王的儿子,莎里耶的弟弟。 人物简介南方大地——沙之地 列坦尼:沙达王,前沙达王与白发神女之子,南方大地的统治者。 梅丽妲:列坦尼的双胞眙妹妹。 人物简介北方大地——冰之地 摩克:北方大地的统治者。 波拉:摩克的妻子,莎里耶的女儿。 茜亚:摩克的妹妹。 人物简介海中天——圣地 爱西芙:依丝丽的长女,女萝族族长。 玛荷瑞:依丝丽的次女,女萝族巫女。 丝朵儿:依丝丽的三女,圣湖守护者。 那曼:爱西芙的丈夫。 吉瑞恩:爱西芙的禁脔之一。 卡娜:那曼的小老婆之。 树要:玛荷瑞的禁脔之。 唐曼:玛荷瑞的禁脔之一。 第一章 “她走了?!” 这一声怒吼凶猛得整个森林都随之而震动不已,连那个自“立正站好”后就没什么动静的大山人也忍不住瞄过来一“眼”。 “你说她走了是什么意思?”大祭师又跳脚又挥舞着双手狂吼,像只火烧屁股的大猩猩。 “笨蛋,就是她离开了,”狄修斯不耐烦地斜睨着那个正在蹦蹦跳的人。“不见了,消失了,找不到了,这么简单的意思你都不懂吗?” “你!”大祭师气得头顶开始冒烟。“你才是蠢蛋!那些黑武士守卫究竟都在干嘛?睡觉还是聊天?人都不见了他们还懵懂不知!还有你,不是说她今天会对你和盘托出一切吗?你却傻傻的让她放你鸽子,你们统统都是白痴吗?” 话声刚落,眼一眨,大祭师的鸡脖子又被狄修靳掐住了。 “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狂佞的眼神,冷酷的语气,十成十的杀气,吓得大祭师的嚣张气焰登时嗤一声熄灭了,一颗心眨眼间凝成了冰块,他浑身发冷地屏住呼吸,两只眼睛惊恐地回瞪着狄修斯,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这回可没有人能救他了,他可不想来个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神官看了同样心惊胆跳,忙战战兢兢地插进两人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狄修斯,他也不是有意的,不都是为了安亚着急吗?就算你这次非得活活吓死他不可,也不急在这一刻嘛!现在先来想想安亚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比较优先吧?” 狄修斯冷冷一哼,这才松手转身轻蔑地背对大祭师。 “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她跑去找那个臭女人去了!” 惩愈愈 将近一年前,她们在黑夜笼罩的沙漠里分道扬镳,将近一年后,她们在阳光普照的海上重逢,两个看似年龄相近,实际上却相差一百岁的女人相互瞪住对方,一人满眼惊讶,一人满脸嫉妒怨恨。 安亚惊讶,因为她记忆中的白发神女已不复往日的高雅纯洁、神圣端庄,如今的沙达王妃高贵华丽、冶艳淫媚,活脱脱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姬模样,安亚实在不能明白,她为何甘心做如此巨大的转变? 就只为了那俗世的荣耀吗? 而沙达王妃自然是嫉妒安亚的年轻,怨恨安亚“抢去”她神女的地位。她也不能明白,一无功,二无苦劳,三无惊人美貌的安亚凭什么得到这等光耀的身分? 她就是无法甘心! “啧啧啧……”眉眼斜挑,沙达王妃毫不遮掩地显露出她的轻蔑,“毕竟是在西方大地长大的,明明是东方大地的人,一听到他们有危险,马上就来自投罗网了,不愧是神女呀!”她冷嘲热讽地说。 “一我不是为他们,”安亚却立刻断然否认了。“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谈条件?”沙达王妃怔了怔,旋即有趣地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安亚举出一根手指头,“第一,就算是在你的船上,我也有把握你绝对动不了我。”话落,她再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虽然我是神女没错,但是我才不管什么东方大地、西方大地、南方大地或北方大地人民的死活,那都与我无干。”接着,她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纵使你不喜欢我的条件,但我保证你的基纳魔神-定喜欢得很!” 沙达王妃闻言,两眼徐徐地眯了起来。“是吗?好,那我就姑且先听听看。说吧!你要谈什么条件?” 安亚放下手。“很简单,我马上就可以给你神女的血,但是……” 沙达王妃的双眸遽然大睁,顾不得安亚犹未说完,便吃惊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马上就可以给我你的血?”她脑袋秀逗了吗? “没错。” 两只眼睛不可思议地盯住安亚片刻,沙达王妃蓦地又眯起双眼。 “那么你的条件是?” “我刚刚说过很简单的。” “那就说啊!” 安亚倏地泛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我要基纳魔神出来之后的头-件事就先杀了狄修斯,并且把他的灵魂送入冥界交给冥界之王!” “呃?!”一听,沙达王妃更是傻住了。“杀了……风王?” “没错!” “我……我不明白。”沙达王妃惊愕得樱唇微启,两眼直眨,就连她这么聪明的人也无法理解安亚到底是哪几根筋不对劲了。 “你不需要明白,”安亚依然在微笑,眼神却冷漠得令人打从心底结冰。“你只要传话给基纳神,他会明白的。”自愿沦为魔神奴仆的人不需要明白,主人明白就够了。 沙达王妃黛眉轻皱。“就这样?”难不成是诡计?或是阴谋? “对,就这样,而且在他打破结界出来之后,把狄修斯的灵魂送入冥界之前,他绝不能做出任何破坏人界的举动。”安亚说完,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还有,在基纳魔神杀死狄修斯之前,你也要收好所有狡诈卑劣的手段,别再任意使出来了,明白吗?” 沙达王妃更狐疑了。“你确定?” 微笑倏地转为讥诮,“干嘛!伟大的沙达王妃原来是这么龟毛的吗?还是……”安亚刻意嘲讽地斜睨着她。“你怕我?哎呀,早说嘛!我可以……” 沙达王妃神情蓦寒。“开玩笑,谁会怕你!好,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到海中天!”说着,她转身欲待吩咐起锚开船,不意安亚却又冷不防地丢出来这么一句。 “谁要跟你去海中天啊?” 沙达王妃霍然回过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在耍她! 安亚嗤之以鼻地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别来这一套我跟你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次你去海中天,基纳魔神交给你一座他亲手捏制的神像,只要对着那神像召唤,你就可以和他沟通了,我干嘛还要跟你去海中天?少把我当白痴了!” 沙达王妃面色变了,“你怎么知道?”她惊叫。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安亚得意地嘿嘿笑。“老实告诉你吧!这世上任何偷鸡摸狗的事都瞒不了我的。” 沙达王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咬了咬牙。“好,你等我,我进去请示大神。”语毕,她便回身进入船舱,忍耐着不去理会身后追来安亚嘲讽的嘟囔。 “魔神就魔神-!都已经被赶出天界了,还叫什么大神嘛!”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总有一天一定要让她后悔莫及! 沙达王妃暗暗诅咒着消失在船舱口,可是不过片刻后,她又出现了,脸上还挂着一丝讶异之色。 一见沙达王妃的神情,安亚就明白答案是什么了。“如何?” “大神一口就同意了。”沙达王妃口气很诧异,却又带着点儿不甘愿。 “很好!” 眼见安亚满意的笑容,沙达王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恶意地问:“你不怕大神诓你吗?”希望能打掉安亚脸上满意又得意的神情,并涂抹上疑虑不安的色彩。 没想到安亚反倒有趣地笑了。“看样子,你虽然是基纳魔神的奴仆,却没有我了解他喔!”说着,她老神在在地转眸注视着翻涌的浪花扑上雪白的沙滩上,吐出一个个无奈又哀伤的泡沫后又默默的退去。 “你知道基纳魔神为什么会被赶出天界吗?” “……不知道。”纵然再不甘愿,但是沙达王妃还是不能不承认她的确不知道,自然,她也不敢去问基纳魔神说:“你为什么会被赶出天界?”她又不是活腻了! 安亚轻蔑地哼了哼。“因为基纳魔神虽然是个残酷暴虐的家伙,什么样的残暴手段他都使得出来,而他也确实非常爱做那种事,但他同时也是帝神的双生弟弟,所以,如果他能安于这个身分的话,其他大神还是会多方容忍他的。可是……” 她冷笑。“也就因为基纳魔神是帝神的弟弟,所以他也比任何大神都来得傲慢自大,甚至自认比帝神更适于做天界的主宰者,因此就不自量力的跑去向帝神挑战,不问可知,他自然是落败了,而且被逐出天界送入永恒之都监禁。可惜没多久就被他逃了出来,并来到人界,打算把人界改造为他理想中的世界,然后自立为主宰,好与帝神相抗衡,再一次向帝神挑战。 ‘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只有一个,基纳魔神太过高傲自大了,他自认伟大到足以主宰世界,因此,他根本就不屑于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他手下的奴仆尽管这么做没关系,但他绝不会使出卑鄙的手段来。若是有人建议他这么做,他还会反过来认为你藐视他,搞不好一怒之下就把提出建议的人给宰了也说不定哟!’ 闻言,沙达王妃不由得悄悄打了个哆嗦,再想到适才差点如此建议基纳魔神,禁不住又暗暗咽了口口水。 好险! ‘总而言之,既然他同意了,我就信得过他,这大概是他唯一可取之处吧!所以……’于是,安亚很大方地伸出左手。‘来吧!来取我的血吧!’ 之后-- ‘好了,送我回岸上吧!记住,在基纳魔神出来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哟!’ 冷眼目送安亚离去,沙达王妃的脸色已阴郁到极点了。 等着吧!只要得到神女的血,二十一天之后,大神就可以打破结界出来了,届时,哼哼哼,看那嚣张的女人还能如何得意! jjjjjjjjjjjjjjjjjjjjjj 熟悉的山林、灿烂的原野,一排排的七叶树和梧桐树依然伫立在路旁亲切地向归人招手,一洼洼菜圃和花田仍旧闪耀着丰郁的色彩,丘隆村始终是那么淳朴自然的存在。 不过离开一年多,安亚却已觉仿佛隔世般遥远了。 据她所知,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已经搬到丘隆村里来住了,只是不清楚住在哪里而已。不过,她的运气很好,才刚走入村里,她就瞧见他们了。 如同往常一般,在夏日近傍晚时分,徐徐凉风吹拂下,单纯又容易满足的丘隆村村人们总是会聚集在丘隆村中央的晒谷场上,围坐在那棵不晓得几百岁的老柏树下闲嗑牙,女人悠闲地缝缀衣物,小孩子则在周围跑来跑去的玩耍。 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就坐在村长旁边聊得正开心。 不过,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并不是盖文和蒂丝,而是那个对她痴心到令人头痛的尼克。一眼见到她,他先是呆了呆,继而揉揉眼睛再看,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然后兴奋地跳起来欢呼。 ‘安亚!你回来了!’ 他一叫,众人便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过来,一眼见是她,立即个个面呈惊喜之色地迎向前团团包围住她。 ‘安亚,你真的回来了!’ ‘安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啧啧!安亚,你好像更漂亮了哟!’ ‘这一年多来,你过得安好吗?’ ‘怎么也不捎封信回来呢?’ ‘大家都好想念你喔!’ 大家七嘴八舌地抢着询问,真诚地付出他们的热情与关心,安亚顿时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可是…… ‘听说你到风堡去服侍黑魔王,是真的吗?’ ‘黑魔王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有人说他比大树还高,肩膀至少有一尺宽,眼睛跟碗口一样大,鼻孔一吸就吸进一只鸟儿,嘴巴大得可以一次塞进一只牛,而且……’ ‘而且他只要瞪你一眼,你就会掉下一层皮来,不会是真的吧?’ ‘他头顶上真的有长两支角吗?’ ‘他一餐吃几个人?’ 呃……这个就……唔嗯……平常一餐吃一个,很饿的时候一餐三个,有时候四个,而且一定要刚宰的新鲜人肉…… 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东西呀?! 安亚险些笑出来,然而下一刻,当蒂丝慈祥的双眼湿漉漉地凝住她时…… ‘安亚,你总算回来了!’ 满腹的思念与辛酸终于崩溃决堤,安亚立刻哇的一声哭到蒂丝温暖的怀抱里去了。 ‘蒂丝伯母,我好想你喔!’ 蒂丝的热泪也忍不住滑下面颊,但她却在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哭了,别哭了!’她哽咽地搂住安亚的身躯呢喃着。 而盖文则用他宽大的臂弯包住她们两人,杂乱的落腮胡上同样缀满了晶莹的泪珠儿。 ‘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半天后,三人才在村人的劝慰下收起泪水,并在老柏树下坐定,然后大家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问个不停,但最重要的只有一句。 ‘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安亚迟疑了一下,‘不,我必须再离开,这次回来,我是想……’她望住盖文与蒂丝,‘请你们两位,还有……’再转向其他村人。‘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一起走。’ ‘咦?跟你一起走?’众人异口同声惊呼。‘走到哪儿?’ ‘风堡。’ ‘-?’众人更是满头雾水。‘为什么?’ 安亚为难地看着大家。‘对不起,我不能说,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完全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的。’ ‘我们的安全?可是……我们会有什么危险?’除了黑武士之外,他们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危险。可是这一年多来,不知道为什么,黑武士不但没有找过他们丝毫麻烦,而且非常严格的遵守只准巡视,不准骚扰百姓的原则,害他们开始觉得日子好像有点无聊,连想抱怨都不晓得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安亚歉然道。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 ‘可是……这是不太可能的事呀,’村长同样为难地摇摇头。‘别说我们撇不下这片辛苦经营的家园,就算我们狠得下心,风堡可不是任人说要进去就进得去的,又怎么可能让我们住到那里头呢?’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安亚自信地挺挺胸脯。‘我保证你们一定可以住进去的。’她这风王妃可不是当假的!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风堡里的人吗?’始终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悄悄打量安亚的蒂丝突发惊人之语。 双颊蓦然升起两朵红云,‘蒂丝伯母,你怎么知道我……我……’安亚尴尬得说不下去了。 ‘我刚刚抱着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你的肚子已经凸起来了,’蒂丝目光盯住安亚的小腹。‘我想,那绝对不是吃胖的吧?’ 安亚尴尬地瞥向惊讶的众人,还有满脸失望的尼克,而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 ‘是……呃……是风王。’ ‘耶?!’ 众人失声惊呼,其中最大声,也饱含了强烈愤怒与不满的怒吼是出自盖文的大嗓门。 ‘他强暴你?’ 强暴?! 这误会可大了!‘不是!不是!’一惊之下,安亚连忙摇头否认,‘他没有强迫我,真的!而且……’她苦笑。‘老实说,还是我挑中他的呢!’虽然不是刻意去挑中他的。 ‘你挑中黑魔王?’刹那间,惊讶又转为错愕。‘你在开什么玩笑?’ 安亚无奈地耸耸肩。‘不是开玩笑啦!总之,你们只要知道我现在是风王妃,所以,我要让谁进风堡住就让谁进去住,就算是风王、神官或嘉肯,他们也不敢多说半句!’ ‘嘉肯?’这又是哪一位大爷? ‘代理风王啦!’ 原来如此,是代理风王啊……天哪!风王居然有代理的? 现在究竟是怎样啊? 单纯的村人们已经越搞越糊涂了。 ‘我知道了!’尼克蓦然大叫。‘一定是丘隆村有什么危险,所以你就牺牲自己嫁给他,好教他答应让我们住进风堡里避难的吧?’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一阵恍然大悟。 安亚则是一脸啼笑皆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应该这么做的,’蒂丝难过地直摇头。‘嫁给黑魔王那么残酷的人,你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痛苦吧?’ ‘是啊!安亚,’盖文同样为她感到不值。‘不应该牺牲你自己的!’ ‘睡在那种男人身边一定好恐怖!’ 抱着小娃娃摇呀摇的碧翠同情地叹息着,其他人不觉也跟着既感激又同情的轮流发表可笑的言论。 ‘对啊!安亚,你好可怜喔!’ ‘没想到你为大家牺牲这么多!’ ‘我们该怎么感激你才好呢?’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譬如要我们帮你躲开黑魔王也没关系。’ ‘可怜啊!还要替黑魔王生孩子,那孩子一定也很恐怖!’ ‘是啊,是啊!他……’ 安亚听得直翻白眼,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丘隆村的村人们都很单纯,却不知道他们竟然单纯无知到这种程度,简直已经到达令人想装作不认识的地步。 最后,当她听到某个村民说:‘那孩子一定不吃母奶,要喝人血。’时,终于觉得已经太超过,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于是,她正准备给他们来个震撼大翻案,蓦地,头顶上突然砸下来一颗不晓得什么东东,原以为是鸟屎,低头一瞧却是一粒果核。 果核?! 柏树会掉果核?而且还是吃剩的水蜜桃果核?! 满腹狐疑地,安亚徐徐仰头一看,蓦然脸色骤变的跳起来尖叫。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在忙着议论纷纷黑魔王的孩子到底会有多恐怖的村人们,顿时被她那一声媲美杀鸡的尖叫给吓得差点破了瞻,个个拍着胸脯直呼吓死人,还有人猛抠耳朵。然后,众人先后循着安亚的视线方向往上张望,赫然瞧见-个清秀得像个女人的大男人高高坐在柏树横出的枝干上,笑眯咪地晃着两条腿。 ‘嘿嘿!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一猜,就想到你一定是回到这儿来了。’ ‘通你的头啦!居然给我躲在那儿偷听,还不赶快给我下来!’ ‘哪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啊!’ ‘你还有话说!’安亚怒吼。‘还不给我滚下来!’ ‘好嘛,好嘛!下来就下来嘛,干嘛那么凶嘛!’ 噘着嘴不情不愿的,那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会飞似的一跃而下,一站在平地上,村人们立刻发现这个男人虽然很瘦,却高得有点吓人,偏偏又顶着一张笑嘻嘻的清秀脸蛋,好似那种不捣蛋就不爽的小顽童似的,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太搭调。 习惯性的,安亚叹着气把他的衣服拉好,腰带束紧,头发拢整齐。‘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居然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真是想不透怎么会有这么懒的人! ‘我是一个人,不过,他们迟早也会跟上来的。’ ‘哦……’悄悄的,安亚抬眸觑着狄修斯。‘你在生气吗?’她说的自然是放他鸽子的事。 狄修斯微微一笑。‘你说呢?’ 他没有生气。 因为这样,安亚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狄修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说过我会等。’ 是喔!不过,再等也只有二十一天而已了。 当然,安亚并没有说出来。她迳自拉着狄修斯转向盖文和蒂丝。‘盖文伯伯、蒂丝伯母,他就是狄修斯。’ 哦!原来他‘就是’狄修斯啊!可是…… 狄修斯又是谁啊? 盖文满怀困惑地向狄修斯颔首示意。‘你好。’ 没想到狄修斯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安亚连忙用手肘顶顶他的肚子。 ‘喂!你干嘛!盖文伯父在和你打招呼,你也要跟人家打个招呼呀!’ 狄修斯这才懒洋洋地瞥过去一眼。‘我从不和人打招呼。’ ‘我管你以前有没有和人家打过招呼,现在我叫你和人家打招呼,你就给我打招呼!’安亚咬牙切齿地说。 狄修斯考虑了一下。‘怎么打?用拳头吗?’ ‘你少给我装白痴!’安亚低吼。‘盖文伯父说:你好,你也同样回他一个:你好。这样也不会吗?’ ‘那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那就是打招呼!’ 狄修斯不屑地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无聊!’ ‘你!’安亚哭笑不得。‘你到底打不打招呼?’这家伙欠扁吗? 见她又生气,狄修斯只好投降了。‘好嘛,好嘛,打就打嘛!’说着,他不情不愿地在嘴里咕哝了一句,‘你好。’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好’,看起来好像是在对他自己‘好’。 安亚立刻又横过去一眼。‘你在对谁说话呀?’ 狄修斯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你……’ 眼看安亚又要冒火了,盖文赶紧把她拉到一边。 ‘他到底是谁啊?’瞧他们的模样实在很暧昧,不问清楚不行! ‘狄修斯啊!’刚刚不是才说过的吗?难不成盖文伯父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 ‘我知道他叫狄修斯,可是他……’盖文瞥过眼去。‘他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安亚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啊,对喔!是我没有介绍清楚,抱歉,抱歉!其实……’她瞄了瞄狄修斯。‘他就是你们刚刚在讨论的人嘛!’ 刚刚在讨论的人? 可是刚刚他们在讨论的只有黑魔王一个人呀! ‘呃?’盖文不觉一脸茫然。他有漏听了什么吗? ‘怎么,这样还不够清楚吗?’安亚不觉又笑了,‘好吧!那我就说得更明白一点好了,他呀……’她笑得顽皮。‘就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风王啊!’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他人自然都难免会听到,可是乍一听见正确答案--非常简单明了的答案,一时之间,大家竟然有种听不懂她说的是哪一国话的感觉。 她的丈夫? 孩子的父亲? 风王……黑……魔王?!!! ‘什么?他就是黑魔王本尊?骗人!’村人们异口同声大叫。‘不信,不信,打死也不信!’ 意料之中的反应! 安亚不禁大笑了。‘是啊,是啊!是我骗人的,真可惜啊!你们都没有被我骗到,没想到你们都好聪明喔!’ 于是,大家也跟着笑了。 ‘真是顽皮啊!这种事怎能拿来开玩笑呢!’ 嘿嘿!她是在开玩笑吗? ‘就说嘛!黑魔王哪可能是这样的!’ 可他就是这副德行咩! ‘对呀!怎么看也吃不下一只牛的嘛!’ 他何止能吃一只牛啊!只不过不是一口吃下去的而已。 ‘别说他是黑魔王了,说他是一般黑武士我都不信,这么瘦巴巴的,根本不够看嘛!’ 是喔!等他发飙时可就‘好看’-! 安亚笑咪咪地聆听大家的评语,一脸促狭的神情,盖文与蒂丝瞧着瞧着却反而越来越心惊了。 只有他们足够了解安亚的个性,了解她捉弄人时的方式,倘若她真的是在开玩笑骗人的话,她绝对不会是这种看好戏般的反应,她必定会设法说服大家相信她的话,等到大家真的都相信她了,她才又回过头来嘲笑大家。 可是她没有,她就是那样笑咪咪的,戏谑的看在一旁,仿-这正是她所想要欣赏的‘好戏’。难不成…… 盖文与蒂丝震惊地互观一眼,再同时转眸望向若无其事的狄修靳。 不会吧?他真的是黑魔王?! …………………………… 盖文与蒂丝就住在丘隆村旁,听说那是神官特地派人为他们盖的屋子,所以看上去比村长的屋子还要更宽敞舒适几分。 此刻,正是晚餐时分,盖文与蒂丝举着刀叉目瞪口呆,早已忘了吃晚餐这件事了。在他们面前,狄修斯已经狼吞虎咽地吞下足够他们吃上四天的食物,而他却连刀叉都还没有动到。待他终于酒足饭饱之后,不但盘子吃得干干净净的,杯子喝得干干净净的,刀叉也依然干干净净的没碰过,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安亚又开始‘例行公事’了,她一边替狄修斯擦拭手脸,一边碎碎念。‘为什么你就不能规规矩矩的吃一餐呢?赛利都没有你这么迈遢,它只用嘴吃,你却猛用手抓,又不是没给你刀叉,你以为那是干嘛用的?装饰品吗?’ ‘我已经三天没吃了嘛!’狄修斯委屈地咕哝。 想也是,没她在身边盯着,这个人就会忘了人必须吃东西才活得下去这种事。不仅如此,而且还…… ‘那你大概也是三天没洗澡了吧?’ 狄修斯耸耸肩不出声。 安亚白眼一翻。‘就知道是这样!’于是,她扔开才擦一半的毛巾,然后板着睑拉着狄修靳一块儿起身,再将他转个身,然后往他屁股上狠狠地踹过去一脚。‘那还不赶快给我滚去洗澡,否则今天晚上休想我会和你睡在一起!’ 踉跄一步差点扑到地上去,狄修斯好不容易勉强站稳了,很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之后,‘好嘛,好嘛!洗就洗嘛!’他才无奈地摸着屁股往屋后浴室去了。 ‘给我洗干净点,尤其是脖子和耳朵后面,还有头发也要洗!’安亚的大吼声追在后面。‘衣服不要又穿反了,洗好了马上过来让我替你擦干头发。’好似在叮咛小孩子一样吩咐过后,她一转回身来,赫然瞧见盖文与蒂丝正以怪异的眼光盯住她,刀叉也还举在半空中,她不觉尴尬地笑了一下。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明明牛高马大的一个大男人,却跟小孩子一样。’说着,她又坐回原位继续用餐,虽然桌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吃了。 迟疑地放下刀叉,盖文瞟蒂丝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安亚……’ ‘嗯?’ ‘他……’盖文咽了口唾沫。‘真的是黑……呃!风王?’ ‘是啊!’ ‘……天哪!’ 真的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安亚只好拿狄修斯吃剩的羊腿来啃。‘可别说他不像,他在发飙的时候是真的很恐怖,没有人不怕的哟!’她漫不经心地说。‘曾经为了救我,他一个人面对一万五千名大军,却在眨眼间就将他们清除得一干二净,连我都觉得很可怕。不过呢……’ 放下羊腿,安亚以认真的眼神坦诚面对盖文和蒂丝。‘他是真的很爱我,而且我也很爱他,他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无论他是魔王,或者是煞星,对我而言都没什么不同,因为他就是他,一个受过创伤的男人,他需要我的照拂和守护,而我也打算这么做,不计任何代价!’ 诧异于一向对男人没兴趣的安亚,竟然会表现出如此深切执着的感情,盖文和蒂丝不能不感到震撼且不安了,因为对象竟然是…… ‘他确实是风王?’盖文忍不住再次求证。 安亚颔首。‘他不但是风王,而且还是我表哥呢!’这可以算是亲上加亲了吧? ‘咦?’盖文更惊讶了。‘他还是你表哥?亲表哥?’这是番外篇吗? ‘是啊!他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姊妹。’ 盖文与蒂丝惊奇地互视。‘真没有想到!’ 安亚一面擦手,一面觎着盖文试着说服他。‘盖文伯父,不要问我理由,但是,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大家都能到风堡去住,不可以吗?’ ‘这……’盖文皱眉考虑了好半晌,又和蒂丝叽哩咕噜地讨论了老半天,终于两人有了一致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希望如此的话,我们是没问题啦!不过其他村人就……我实在不敢肯定他们会愿意离开这里。’ ‘可是……啊!狄修斯,’眼角瞥见狄修斯已经洗好澡出来,安亚忙改口呼唤他过来。‘快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其实根本不用她招呼,狄修斯本来就打算直接过来找她,滴着满头水,他很自然地背对着安亚坐下,然后状极无聊地等待安亚的伺候。而安亚顺手接过来蒂丝递给她的大毛巾,也开始熟练地替他揉擦头发。 ‘狄修斯,你安排一下,让盖文伯父他们住进风堡里吧!’ ‘我已经好久没管堡里的事了,你自己去跟嘉肯说。’狄修斯马上推开责任。 ‘哦!那……’嘉肯是绝对不敢反对的,但……安亚沉吟了一下。‘嗯……再想想,搞不好神官的庄园比较合适也说不定。’ ‘我也不管庄园里的事,你自己去跟神官说。’推得更远了。 安亚不觉又翻白眼。‘是,是,你只负责吃饭睡觉,对吧?’ ‘没错,所以我待会儿就要去睡觉了,你别想再叫我去洗盘子了!’狄修斯大声说。 顺手就在他的后脑勺k了一记,‘还敢说!’安亚怒骂。‘你哪一次真的给我洗过了?’ 揉揉后脑勺,‘至少我洗澡了呀!’狄修斯不满地咕哝。‘你是知道我最讨厌洗澡的了!’” 又k他一记。“猪!” 狄修斯愤然的回过头来。“你又k我!” 安亚立刻用力把他的脑袋转回去。“因为你是猪!” “我扁你喔!”狄修斯威胁。 “来呀,怕你啊!”安亚一边挑衅,一边使力擦,好像打算把他的头皮都给搓下来似的。 倘若光听他们对骂,必定会以为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而且肯定会打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然而实际上,他们虽然嘴里斗得凶,表情和动作却又亲匿无比,而且在亲匿中还隐隐约约流露着一股无怨无侮的深情,教人看了不由得感动不已,深信他们确实是相爱的。可是…… 两人斗了半天嘴,安亚突然正经八百地板正了脸色,狄修斯看不见,可盖文和蒂丝看见了,以为安亚要讲什么严肃的事,两人赶紧定心聆听。 “狄修斯。” “嗯?” “你知道我去见那个女人了吧?” “我大概猜得到。” “那你知道我去找她做什么吗?” “不知道,你要告诉我吗?” “嗯!我……我把我的血给她了。” “是吗?” “对,而且,我把血给基纳魔神的条件是要他一出来就先杀了你。” 盖文和蒂丝骤然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一脸若无其事地说要谋杀亲夫的女人。 “这样啊……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唰一下,盖文和蒂丝又不约而同地猛然转过眼去瞪住那个听说老婆要谋杀亲夫,竟然无动于衷地问说他还有多少时间的男人。 “二十一天。” “我想在这二十一天里,你都没有打算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没有。”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乖乖让他杀死我的。” “我知道。” “可是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原因?” “我不能告诉你。” 如此冷酷无情的对话,听得盖文和蒂丝浑身冷汗直冒,一个想要尖叫,一个想要昏倒,就在这时,安亚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狄修斯摸摸头发,突然转开了话题。 “擦干了?” “擦干了。” “好,那我们去睡吧!” “这么早?” “我三天没睡了耶!” “哇~~你真撑得住呀!” “我要找你嘛!”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气氲,甚至更亲匿,盖文和蒂丝顿时傻眼。 “盖文伯父,蒂丝伯母,那我们先去睡了喔!” “嗄?啊,好,去……去睡吧!” 匪夷所思地望着那一对相依相偎离去的背影,盖文和蒂丝已经搞不清楚那两个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脑筋有问题了。 开玩笑的吧? 那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呢? 第二章 就如同狄修斯所预测的,大祭师和神官不久就追踪到他们了。 就在狄修斯和安亚到丘隆村的第四天,大祭师他们也赶到了,那时狄修靳早已和丘隆村的村人……不,应该说是和丘隆村的小鬼们玩得很熟了,成天只听见他们“狄修靳,来玩!”、“狄修斯,去抓鱼!”的从村头叫到村尾。因为他虽然不搭理大人--不管是男人、女人或老人都一样,却拿那些顽皮的小鬼们很没辙。 会和小鬼们玩闹得像个疯子似的,甚至甘心被他们欺负到头上去的大男人实在不多见,无论如何,这个脸蛋长得像女人,脾气个性却像小孩一样既任性别扭又幼稚顽劣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黑魔王。 除非是作噩梦! 丘隆村的村人们始终这么认为,直到大祭师的追踪大队前锋西麦来到,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把他们全部所有人的魂都给吓飞了! 当时尚未近黄昏,但是,村里人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晒谷场上闲坐了,而狄修斯和村中的小鬼们则早巳占据晒谷场上一角,不晓得从哪儿搬来一大堆沙,一个大男人和十几个小鬼就在那儿堆砌起一整排大大小小的沙堡来了。 然后,就在村中人差不多全都聚集在一起,晒谷场已然变成一片嘈杂热闹的菜市场之际,突然,自近村口那头的村人开始,仿佛见鬼似的,惊窒的静默宛如大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到整片晒谷场--除了狄修斯和小鬼们那边,因为他们正低头忙着专心“工作”,大概就算天塌了也惊扰不了他们。 常常到丘隆村来巡视的黑武士大家都认识,可是这会儿出现在村口的黑武士却没有人见过,而且,他比一般黑武士更为魁梧粗犷,肃穆的五官仿佛刀削似的严厉,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教人见了便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打从心眼底恐惧。 大步从噤若寒蝉的村人中走过,黑武士目不旁视地来到狄修斯身边,恭谨地略弯身。 “风王。” 风王?! 简简单单两个字顿时引起一阵魂飞魄散的惊喘声,那个不可能的噩梦竟然成真了!甚至有几位老年人禁不住刺激喀咚一声昏倒在地。紧接着,更教人心惊胆战的,狄修斯居然一拳就将黑武士揍飞出去三尺远。 “混蛋,你把我的城堡踩烂了!” 他的“城堡”?! 刹那间,惊惧又转为错愕,村人们啼笑皆非地瞄一眼沙堡上的大脚丫子,随即又把视线拉回到眼露凶光的狄修斯那边。 不会吧?黑魔王竟是如此任性幼稚的家伙吗? 天哪!这不仅是噩梦,根本简直是可怕的梦魇! 村人们脸色发青地转向那个巨大的黑武士身上,只见他连吭一声都不敢就连忙狼狈地爬起来,诚惶诚恐地再次回到狄修斯身边,前一刻那种冷酷严厉的气势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态。这一回,他很小心的不再踩到风王的“城堡”。 “对不起,风王。” “说一声对不起就够了吗?还不快给我回复原样,”狄修斯指着城堡中的大脚丫子,愤怒的大吼。“要是有一点不一样,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是,风王。”于是,堂堂黑武士特卫队队长马上坐到地上去,在村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重新堆砌风王的城堡。 然而,叫他冲锋陷阵他比谁都厉害,可叫他堆沙堡他就怎么堆怎么垮了。只见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沙子堆到他踩出来的大脚丫子上,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下来,那么大的个子的人顶着一张哭兮兮的脸,那副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教村人们看了实在忍不住要掬出几把同情之泪。 当安亚和蒂丝捧着两大盘水果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可笑的场景。 “啊!西麦,你来啦!不过……”啪一下打掉某只偷摸过来的手,“去洗手!”她怒叱,然后又对西麦笑咪咪地用下巴指指惨不忍睹的沙堡。“你在干嘛呀?” “风王妃,”西麦沮丧地偷眼觎向随着一大票小鬼跑开去洗手的狄修斯。“我不小心踩到了风王的城堡,所以……啊?!”来不及说完,他便愕然愣住,因为安亚的两只脚都踩到了城堡上头,而且还故意使力踩得高耸的城堡变成扁扁的汉堡了。 “大祭师他们呢?”安亚若无其事的踏下沙堡,再把水果盘交给狄修斯和那些小鬼们去狼吞虎咽。“没来吗?” 见狄修斯并没有生气,西麦这才悄悄挥去头上一把冷汗,并起身恭立。 “他们在后面,应该就快……”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远远的一大群人蓦然出现在村口,为首的正是大祭师和神宫,嘉肯与塔莉稍慢一步,后面则是其他特卫队黑武士,安亚一见他们浩浩荡荡地涌进村于里来,立刻吼了过去。 “你们统统给我留在村外扎营,不要全都给我-进村子里来!” 黑武士们马上煞住脚,然后齐步向后转,又走出村外去了。接着,轮到大祭师迫不及待地吼过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安亚?” 安亚嘴巴才刚张开,另一个声音已经抢先她一步吼了回去。 “我都没吼过她,你吼什么吼!” 大祭师瑟缩了下,那个一生气就掐他脖子要他命的家伙他实在有点怕怕,于是眼角-瞥,神官立刻披盔戴甲上战场。 “你还敢说,大家一起去找人,你干嘛半夜偷溜?” 同样的,这边也立刻换人吼过去。 “就是你,一开始就是你最奸诈了,不是你出卖我们,会有这些事吗?” 神官顿时哑口无言,脖子一缩,便丢盔弃甲地逃回去了,孝子嘉肯忙挺身为养父做辩解。 “安亚,为了对抗魔神,神官是不得已的呀!” 冷冷的,狄修斯斜睨着已来到近前的嘉肯。“你闭嘴,出卖我的也有你-份,亏我还一直当你是亲兄弟一样,没想到就是你最贼!” 嘉肯窒了窒,同样灰头土脸地一战成仁了。塔莉哭笑不得地看看那个,看看这个,再瞥向一脸无奈的嘉肯。 “你们就是专程来吵架的吗?” “又不是我叫他们来找我的!”安亚反驳。 “她是我老婆,我当然要来找她!”狄修斯更是理直气壮。 “不来找她行吗?”大祭师反问。 “我们总得要搞清楚她到底打算如何嘛!”这是神官的解释。 “最重要的是,沙达王妃那边的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呀!”嘉肯则很实事求是地如是说。 “沙达王妃?”安亚有意无意地瞟一眼狄修斯。“她不是已经把那些怪物恢复原状,而且离开西方大地了吗?” “是没错,但为什么?”大祭师马上又质问过来。“你去找过她了吗?” “对,”安亚毫不畏缩地面对大祭师的诘问。“我是去找过她,而且已经和她谈好条件了。” 虽然早已有这种猜测,大祭师和神官闻言仍不免一惊,两人惊疑地互觑一眼,大祭师便忙着追问,“什么条件?” 安亚不发一语地又瞄一眼狄修斯,而后便默默转身走向盖文和蒂丝的屋子。大祭师见状更是心惊,正待追上前去逼出答案,狄修斯却已先抢在前头挡住他……不,是挡住所有人,脸色阴沉的他,右手还很不搭调的抓着一片西瓜呢! “她把她的血给那个女人了!” 一片窒人的沉默遽然笼罩下来,然而,不过瞬间后,便陡然爆出一串更惊人的愤怒与责难。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过分了,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真的想害死所有人吗?” “不,她……”狄修斯慢条斯理地环视众人一圈。“只想害死我一个人,她把血交给那个女人的条件,就是当基纳魔神出来之后,第一件事便要先杀了我!” 全场顿时愕然。 那个查某是不是起-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在安亚与狄修斯的卧房里,有一扇正对西面的窗,此刻,安亚便倚在窗榈边凝望着西方天际,衬着沉沉的浅蓝色暮霭,夏日夕阳似乎总是特别绚丽,浓浓的橙红中嫣染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浮荡在朦胧的层云间,是那般宁静安谧又凄艳苍凉,有一股近乎悲怆的美。 不自觉地,安亚深深叹了口气,悄悄的,一只温暖的手抚慰地搭上她肩头,她回过头来,是慈祥的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那是无言的谅解、体贴的笑容,彷佛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他们都能体谅她的苦一农。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他们说我是神女。” 盖文毫不动容。“神官告诉我们了,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们了。” “可是我不明白,精灵王为什么要挑选我做神女?我很自私的呀!”安亚抗议似的咕哝。 蒂丝淡淡一哂。“没有人不自私的。” “可是我也很任性顽固。” 盖文耸耸肩。“每个人的个性都下同。” “我还很暴躁冲动。” “嗯!这个嘛……”蒂丝揉着太阳穴,看上去一副满头痛的样子,“老实说,那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缺点,不过嘛……”却忽地又笑了。“有时候也挺迷人的哟!” 迷人?! 安亚简直是哭笑不得。“可是我是神女,不应该……” “为什么不应该?”盖文打断她的话,并反问。“你只是神女,并不是大神,凭什么要求你做到神的地步?没有人有资格这么要求你的!” 安亚呆了呆,“我倒是没这么想过。”她喃喃道。 蒂丝揽住她肩头。“但是,无论你想怎么做,是不是该让人明白你为什么作这种决定,免得人家误会,这样比较好呢?” 安亚蹙眉瞟她一眼。“那如果他们无法谅解呢?” “那是他们的事,”盖文耸耸肩。“只要你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那就足够了。” 困惑地来回瞧着盖文和蒂丝,“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够在这种并不了解全盘实情的状况下就这么相信我?”安亚不解地问。 盖文与蒂丝相对一笑,然后一人宠爱地搔搔她的头发,一人怜惜地摸摸她的脸蛋。 “因为我们了解你,了解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绝不会有意去伤害别人,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在正当理由下所作的决定。” 如此深切的了解与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由得令安亚感动得泪盈于睫了。 “你们……你们真好,盖文伯父,蒂丝伯母,我好感激你们,真的!” “但还是没有风王那么好吧?”蒂丝露出调侃的笑容。“嗯?” “是啊!”盖文附和道。“你明着说要杀他,他却那么坦然的接受了,不但一点也不生气,还为你挡住他人的责难,我想,我能了解你为什么挑中他了。” 安亚脸红了。“我……” “所以你要杀他,一定有必要的理由,对吧?”没让安亚有说话的机会,蒂丝又接着说下去。“至少对他,无论他能不能接受你的理由,你应该要有一个解释吧?” 安亚看着蒂丝,蒂丝对她鼓励的点点头,她再看向盖文,盖文同样微笑地表达他的支持,于是,她不得不垂下眼眸深思了。 她能说吗? 她不能说!但是,事到如今,她还能不说吗? 不,其实她说不说都一样不是吗?只要她坚持己念,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可是,当狄修斯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之后,他一定会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她承担那种惩罚,所以,她才不想说出来,因为她不希望见到他痛苦愤恨的模样。 是的,他一定会恨她的,因为她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因为她强迫他接受她的决定,因为她要逼他再一次承受那种所爱的人因他而受难的痛苦。 他一定会恨死她的!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夜晚的星空泛着深蓝的萤光,两颗流星先后拖曳着闪耀的光芒划过孤寂的苍穹,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深邃的黑暗之中,怅然地留下一抹绝望的依恋。 深深叹息着,安亚终于决定回去了,身边是始终默默陪伴着她的狄修斯。 晚餐过后,安亚便要求狄修斯陪她到屋后的深莽松林内走走,然后,两人就手牵手消失在松林内,也没有交谈,只是不断地往里走去,直到她终于有所决定。 可是,一回到屋前,她不禁又踌躇了。 “狄修斯,抱着我。” 不吭一声,狄修靳马上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片刻后—— “狄修斯。” “嗯?” “答应我,不要恨我。” “我永远不会恨你的。” 于是,安亚又叹息了。 他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当两人回到屋里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们,几乎把小小的厅子都给塞满了。坐上大家预留给他们的位置,安亚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说出大家都在等待的那句话。 “你们想知道什么呢?” 很多,终归一句—— “全部!” 安亚苦笑。“真的要全部吗?” “全部!” 于是,安亚又考虑半晌之后,终于吐露出她一直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实。 “好,说就说!”她扬起下巴。“没错,风魔之所以出现在现世,目的就是为了要毁灭基纳魔神。” “我就知道!”神官忍不住吼出胜利的欢呼。 “你闭嘴!”大祭师立刻咆哮过去,喷得神官满头满脸的仙露。“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对安亚而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下文。 安亚瞄了狄修斯一眼,后者立刻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柔荑,这个小小的动作似乎给予她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除了精灵王之外,所有的大神都不能直接到人界来,因为神气会扰乱人界的生之气,以及大自然的灵气,当然,它们也不可以直接帮助人类,否则会破坏人类的自然演进和秩序。然而,大神们始终都很关心人类,所以才会透过神女来帮助人类。” 盖文和蒂丝茫然地互觎一眼,“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他们低低的咕哝。 安亚先对他们歉然-笑,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基纳魔神之所以跑到人界来,可以算是大神的疏忽,因此无论如何,它们必须主动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帝神才会委派除了他之外,唯一能毁灭基纳魔神的风魔到人界来;而为了不扰乱人界,风魔只好依附在人类身上,至少这样影响会小一点。而六神的任务则是在风魔和基纳魔神决斗之时,尽量保护所有的生命不至于被波及而至消失。” “那为什么……”神官困惑地瞥狄修斯-眼。“为什么不-开始就让风魔来处理,而要让巫马王先封住他七千年呢?” “很简单,”安亚耸耸肩。“因为当时风魔尚年幼,还没有足以毁灭基纳魔神的力量。” “咦?可是……”神宫的表情相当意外,“风魔一万多年前也出现过呀!而且……”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避开了狄修斯,而且口气也有点迟疑。“而且,纪录上也很清楚的描述了当时风魔在人界造成多大的浩劫,但是,当巫马王正准备去制服他时,他却又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 安亚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才不是风魔呢!” “那是谁?” “基纳魔神。” “-?!”所有人皆吃惊地张大了嘴。 “当时他只是偷溜到人界来玩玩。” “玩玩?!”神官不敢置信地嘟囔。“那样只是玩玩?” “没有错,当时他只是到人界来玩玩,”安亚颔首道。“不过,也多亏了他曾溜到人界来捣蛋过,当时的巫马王也很细心的把经过记录了下来,所以,之后当基纳魔神真正想来占领人界时,后代的巫马王才能够及时封镇住他。” “那为什么纪录上说是风魔?” “因为以一万多年前人界的古语而言,基纳的意思就是风,但以神语来讲,基纳的真正意思其实是魔之子;至于我们现在的语言,大家都很清楚,基纳的意思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我当然知道,可是……风?魔之子?”神官哭笑不得。“怎么……怎么差这么多!” “少罗唆,那个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风魔……”大祭师眯眼盯住了安亚,“真的能够毁灭基纳魔神吗?”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 “可以。”安亚的口气毫无疑问。 “不会两败俱伤或反过来被基纳魔神给杀了?”大祭师的声音更谨慎、更轻细了。 “不可能!”安亚的回答依然毫不犹豫。“除了帝神,任何大神都抵挡不住风魔的毁灭神力。” “你确定?” “百分之两百确定!”安亚毫无一丝迟疑。“所以基纳魔神才希望能先除去风魔,因为风魔是他唯一的威胁。” 大祭师面孔倏沉,“那么,为什么你要反对?为什么你要做出那种会伤害所有人的行动来?”他义正辞严地大声苛责质疑。“请你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 他的神情不好看,安亚的脸色却比他更臭。 “你问我为什么?”唇角倏地掠过一抹嘲讽的痕迹,安亚发出冷笑声。“在你问我之前,我倒要先问问你,为什么没有人问到狄修斯会怎么样?” 大祭师愣了愣。“狄修斯?” “是啊!”安亚眼匠的讥诮意味越加浓厚。“狄修斯会怎么样?你说呢?” 大祭师再度愣了一下,随即恍然,终于发觉真正的问题症结在哪里了。但不知为何,一明白问题所在,大祭师心匠深处便蓦然涌出一股不安,也许是因为安亚的口气让他感受到这个问题可能相当严重,严重到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解决之道。老实说,他很不想问,因为问了就得想办法解决,但明明无法可想,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忐忑地瞄了狄修斯一下。“呃……那么狄修斯他……他会怎么样?”不过,他是真的不能理解,既然风魔肯定不会输——这点是最重要的,那么,狄修斯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安亚冷眼注视大祭师片刻,又垂眸静默半晌,而后突然用两只手包住狄修斯的手。狄修斯不觉瞄了她一下,因为她包住他的力道异常强烈,强烈得简直要把他-碎了。 “风魔虽然能够毁灭基纳魔神,但一定要在他使出全部力量的情况下才能如愿。可是……”她艰辛地呐呐道。“可是狄修斯只是一个凡人,凡人的肉体是绝对无法承受那种力量的。所以,一旦风魔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时,狄修斯他就会……会……会……” 咬住下唇,安亚再也说不下去了,也没有人敢问,事实上,不必她清楚地说出来,大家也猜得到大约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每个人都只能直勾勾的相互瞪着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反倒是狄修斯自己若无其事地淡然一哂,并追问:“说下去啊!我会怎么样?” 安亚抖了一下,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会……会随着风魔爆发的力量而……粉身碎骨!” 虽是预料中的答案,众人听了仍然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发出窒息般的惊喘。 “天哪!” “那不就死……死定了!” “而且还是……死得很惨!” “甚至连一点复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众人此起彼落的惊窒声中,神官怔愣了会儿,而后突然大叫,“没问题,没问题,”他兴奋地叫道。“那就让风魔离开狄修斯之后再去对付基纳魔神,这样狄修斯就不会有事了,对不对?对不对?” 闻言,大伙儿不禁如释重负般的吁出一大口气,“啊,对喔!这样就没事了嘛!”并连声附和,甚至还有人拍着胸脯笑出来。“真是的,吓死人了!” 可是安亚却一点释然的表情都没有,她的脸色依然苦涩得像要哭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 “咦?”大家又窒住了。“为……为什么?” “因为风魔是依附在人类身上出世的,所以,一旦他离开宿主,除非立刻依附到另一个人身上,否则,他就会直接回到天界去,根本不够时间让他去对付基纳魔神!” 众人顿时呆住了。 这样也不行?! 好半天后,思索再三依然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的大祭师,才以非常谨慎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安亚,或许你会觉得很不公平,但即使如此,为免这个世界落入基纳魔神的手中,狄修斯稍作一点牺牲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何况就算他死了,可是他依然还有下辈子可以期待,不是吗?你是神女,应该是最了解这一点的,所以,纵使这辈子你们不能在一起了,但下辈子说不定你们还是有机会……” 听到一半,安亚的眼神就开始转变了,变得越来越激怒愤慨,大祭师还没说完,她便骤然跳起来冲到他面前,双手恶狠狠地揪住大祭师的前襟拉到面前,鼻尖顶着鼻尖,眼睛对住眼睛地瞪着他。 “你这个没有心的畜生,你还是搞不懂吗?”她咬牙切齿地怒吼。“如果狄修斯会死,那么我不会这么在意,只要他还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生生死死,我也不会在乎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是不是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他不会死呀!你明不明白?” 她越吼越大声。“他根本不会死啊!因为当风魔爆出全部力量的那一刹那,不但狄修斯的身体会四分五裂,甚至连他的灵魂也会破碎成千千万万,这样你懂了吗?他会就这样消失了,他将不再存在,从此再也没有他,不管是肉体或灵魂,无论是在人界、天界、精灵界或冥界,他都不再存在了!你了解了没有?他不会死,只会消失啊!”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没有生,没有死,没有下辈子,没有下下辈子,什么都没有了,他会完完全全消失,不再存在了呀!” 完完全全……消失…… 这一回,众人是真真正正的完全傻住了,除了狄修斯,他只是双眉一扬,随即便轻轻阖上眼。 “我可以让他牺牲这辈子,牺牲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但是打死我也不要他消失啊!”安亚喘息着继续尖吼。“唯有尽早分开他们,狄修斯才能逃过这一劫,所以我要他死,能多快死就多快死,如此一来,风魔就不能再停留在他身上了,这样我才能够安心!现在你懂了吗?明白了吗?清楚了解了吗?” 没有人出得了声,连大祭师也震惊地张着嘴和安亚死瞪住眼,全然不知所措。 他猜测过许多可能的理由,却连作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这……不要说安亚不肯,狄修斯自己也不会愿意就这么消失了吧? 奸-阵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嘉肯突然出声了。 “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劫吧!”他毅然道。“只要能毁灭基纳魔神,我不在意能不能够继续存在。” 狄修靳蓦然睁眼,正待反对,不料安亚却再次重复了同样的,令人听了会发狂的那一句话。 “那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大祭师差点像女人一样尖叫出来。 “为什么?”安亚哭泣似的对自己苦笑,并无意识地放开了大祭师。“因为狄修斯是风母亲自挑选出来的,无论是灵魂或肉体,他都是特别的,所以,风魔只有在他原来的宿主身上,再配合宿主的灵魂,才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如果是其他人,风魔光是提升力量到百分之五十,那个人就会爆炸了!所以……”她缓缓转向狄修斯,悲苦的目光令人心酸。“只能是他!” 于是,又一次的,大家错愕地傻了眼,厅中再次回复到无话可说的沉寂。安亚也垂首慢吞吞地回到狄修斯身边坐下,狄修斯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再次握住她的柔荑,随即又阖上眼,兀自沉入他自己的思绪当中。 又过了好半晌,神官才轻轻地说:“可是,安亚,你这么做是能拯救狄修斯没错,但是其他人呢?倘若没有人能够制住基纳魔神的话,你可曾考虑过有多少人命会牺牲在他手中吗?那些人又该怎么办?甚至整个人界都会沦落到他手上,这样也可以吗?” “我当然有考虑过,”安亚蓦然抬脸大声说。“风魔一旦离开狄修斯之后,就会直接依附到嘉肯身上,虽然在嘉肯身上,风魔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但若再加上六神和我,还是可以暂时抵挡基纳魔神一段时日,或许会很辛苦,也会有不少无辜的牺牲者,可只要捱到巫马王成长,就能够再度把基纳魔神封镇起来了。” “但那些牺牲者……” “神官,那些牺牲者只是会死而已,他们并不会消失呀!”话还没有听完,安亚就辩驳回去了。“人早晚都会死的,不是吗?只是这辈子早一点死,对他永世的存在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啊!如果是原本就有罪该死的人,他们会被抓到炼狱去接受惩罚;如果是无辜者,则会被接到冥界等候转世,无论如何,他们依然还是存在着,只要存在就有希望,不是吗?” 没错,不管是生是死,他们总是存在着,一世的生死对永世的存在来讲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要存在,希望就不会断绝,只要不消失,就会有未来可期待。 神官也无话可说了。 “那么这一次,他又会被封镇多久?另一个七千年吗?”大祭师低问。 “不,七百年。” “七百年?为什么只有七百年?” “因为七百年后,风魔就可以再一次依附到人类身上来降世了。其实,对天界而言,人界的七百年不过一日前后罢了。” “我明白了。”大祭师又沉默片刻。“那么,你已经决定了?即使狄修斯愿意牺牲他自己来除去基纳魔神,你也不同意?” “对,打死我也不同意!”安亚以异常坚定的口气决然道。 眼见安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态度,始终默然无语的塔莉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了。“但是,如果神女无法尽到应尽的职责的话,便会被炼狱之王抓到炼狱去接受最严酷的惩罚,而且是永生永世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或许这仍然只是北方大地巫女为她子民着想所做的抗议,也或者塔莉是真诚的在为安亚担忧焦急,无论如何,原因不重要,但结果恰如她所料想的,此话一出,全场哄然,狄修斯更是暴睁双目,震惊地盯住安亚。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安亚罔顾神女的义务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虽然他早已心里有数,这个惩罚绝对不会太轻,却没料到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永生永世沦落在炼狱里受苦,再也见不得天日?! 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可怕惩罚呀!这种毫无希望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换了是他,他宁愿消失算了! 也许他的眼底已经泄露出他的想法,只见安亚双眸央求似的凝睇着他,双唇并无声地开阖:不要恨我! 恨她?! 这太可笑了,为什么他要恨她?她愿意为他做的是比他更大的牺牲呀! 目光深沉的回视着安亚,狄修斯低喃,“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呢?” 微翘的睫毛轻轻垂下,随又扬起,“对不起,狄修斯,你不希望我受苦,我更不希望你消失呀!”安亚坚定地瞅着她心中的唯一。“所以很抱歉,你没得选择,这件事只能依照我的方法来进行,即使你会恨我,恨我使你陷入痛苦之中、恨我逼你接受这种结果,但我还是坚持要这么做,谁也不能让我改变主意,帝神不能,精灵王不能,你也不能!”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誓言般地断然道:“我绝不会让你消失的!” 任何人都可以从她毅然决然的眼神中领会到她的心意:她绝不容许有违背她期望的情况出现。可是她才刚说完,大祭师立刻紧追着她的话尾提出反驳。 “可是,如果狄修斯不同意你的做法,你也阻止不了他吧?” 即刻以古怪的眼光转过去尖锐地盯住大祭师片刻,安亚才悄然垂眸。“我的确阻止不了他。” 虽然察觉到安亚的眼神很奇怪的竟然带点嘲讽的意味,但大祭师还是决定不予理会,继续以半强硬的口吻说出他的劝诱。 “我想,狄修斯绝对不可能让你因为他而受苦的,对吧?”他紧盯住狄修斯。“何况那还是永生永世毫无止尽的折磨,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那比消失更恐怖,对吧?所以,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就能改变她这种可怕的未来,狄修斯,只要你肯稍微牺牲一点点的话……” “一点点?”安亚嗤然而笑,双眸依然垂注在狄修斯握住她的手上。“我不明白,大祭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狄修斯消失?为什么不能等待下一次风魔出世时再来解决这一切?你是打算藉机报复吗?” “报复?安亚,那种事是你这种幼稚的小女孩才会做的事,可不是我。”大祭师轻蔑地斜睨过来。“我担心的是现实,为了你的男人,你把责任推给下一位神女,可是你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再有同样的状况出现吗?如果很不幸的又出现同样的情形,是不是还要再等待下下一回呢?或者再下一回你就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了?倘若还是不行呢?再继续等下去吗?那么请你告诉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头一回,安亚全然无话可辩驳,她呆呆地看着大祭师好一会儿后,才毅然咬牙道:“对不起,我的确不能做出任何保证,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大祭师颔首。“既然如此,那么你也不能……” “没错,”安亚很无礼地打断大祭师的话,“我的确阻止不了他,所以……”她蓦然起身,并面无表情地瞄向狄修斯。“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打算的话,奸吧!那就尽快动身吧!反正你也不会让我阻止,就如同我不会让你改变我的决定一样。”语毕,她即急急迈步走向卧房,看起来像是因为得不到大家的赞同故而愤然离去,可却也有那么一点急于逃避什么的味道。 大家都错愕地瞪着眼,满心不解,显然没有人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狄修斯也惊讶地不断眨眼,不明白她现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然后,就在安亚即将进入卧房之际,狄修斯及时回过神来,并低吼着冲过去抓住她。 “你给我等一下!” “干嘛啦?我已经说过我不会阻止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嘛?” 安亚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背着狄修斯抗议,声音有丝不安。狄修斯却不容许她躲避,硬扳过她的身子来。 “告诉我,安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下意识避开狄修斯探索的锐利眼神,安亚环顾众人,发现除了盖文与蒂丝之外,其他所有人俱以同样询问的眼光急切地投注在她身上,她不由得泛出无奈的苦笑。 就如同她所猜测的,除了盖文和蒂丝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乎狄修斯是不是会消失,他们只在意基纳魔神能不能尽早被毁灭。也或者他们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可是两相比较之下,狄修斯个人的存在与否毕竟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他们选择的是“大公无私”的那一边。 他们才不像她这么自私! 安亚暗暗自我解嘲地笑笑,表面上却是一脸天真无辜地反问:“有吗?应该没有了吧!” 狄修斯双眉-扬。“你不想说吗?” 安亚耸耸肩。“我不知道耶!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呢?” 狄修斯眯了眯眼。“真的不说?” 安亚则眨了眨眼。“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嘛!” 又眯眼瞧了她一会儿后,狄修斯倏地绽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看得安亚一阵心惊胆战,纯真的表情立刻消失无踪。 “你……你想干什么?” 狄修斯笑得更深了,悄悄的,他搂住那个满眼戒备的女人,并附嘴在她耳边低语,“信不信我就在这儿和你亲热给大家看?” 安亚心中一颤,不觉倒抽了口气。“你……你不敢!”话声刚落,一股湿热的感觉便在她颈侧耳后滑了过去,那熟悉的触感立刻让安亚明白那是什么,在大吃一惊之下,不觉双手使力猛推,惊恐地想挣脱这种暧昧的处境,不料狄修斯却更加重了手臂的力道紧紧地锁住了她。 “不敢吗?”狄修斯更亲昵地咬住她的耳垂。“要不要试试看?” “不要!”安亚失声尖叫。 “那就老实说!”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嘛!”安亚一边闪避,一边嗫嚅道。 “真的?” “真的!真的!我真的不……啊~~我说!”安亚尖叫着投降了。 “愿意说了?” “我……我说就是了嘛!” “很好。”狄修斯这才抽出那只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摸入她衣衫内,并光明正大地用力揉搓她那因为怀孕而变得特别敏感的乳头的魔手。“说吧!” 恨恨地瞪着狄修斯,安亚不甘心地噘高了嘴。“其实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风魔从来没有自主的意识,他一直都只依从你这个宿主的意愿而行动。也就是说,风魔的自主意识尚未觉醒,他根本不记得他降临到人界来的任务。所以,除非风魔能想起他的任务,否则即使你要他爆出全部的神力,他也无法那么做,因为他的寄宿意识不允许他破坏宿主的肉体嘛!” 狄修斯半信半疑地盯住她片刻。 “这么说……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负责让风魔觉醒的也是你吧?” 安亚下巴一昂。“很不幸,就是我,只要我一唤醒风魔,风魔的自主意识便会凌驾于你的意识之上,同时,他也会即刻想起他的任务,之后便一心一意要去完成他的任务,根本不会顾及你的意愿或死活。不过……”她哼了哼。“打死我也不会那么做的,这回就算你在这儿当场强暴我给大家看,我也不会屈服的,所以,风魔只好等待下次出世时再觉醒罗!” 狄修斯呆了呆,继而脱口诅咒道:“该死!” 因为他们暧昧不雅的姿势,众人都不好意思太过靠近,而安亚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故而大家虽然尽其所能地拉长了耳朵,也听到了安亚的确有出声说话,却怎么样也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东东。直到狄修斯骂了一声该死,大家才知道安亚已经说完了,而且那个答案相当令人沮丧。 “什么?什么?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大祭师首先忍不住质问过来。 “对啊!安亚到底说了些什么呀?”神官也问。 每个人都以急切的眼光紧盯在狄修斯身上,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出几个洞洞来似的,谁知道狄修斯在发了一会儿怔之后,却只是淡淡地瞟他们一眼,再望向怀中的女人片刻,而后耸耸肩,搂着女人迳自转身进入卧房内。 “我们要去睡觉了!” “-?!” 他们要去睡觉了?! 翌日,又是另一个艳阳天,太阳高高挂天上拚命的发挥它的辐射威力,棉絮也似的白云依然变幻莫测,安亚仍旧锲而不舍地在努力说服村人们搬迁到风堡去住,而狄修斯则继续和小鬼们疯在-起。 悄悄的,神官和嘉肯摸到了狄修斯身后,后者正在努力挖芋头,其他小鬼们有的在起火,有的也在挖芋头。 “狄修斯。” “嗯?”狄修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把一颗胖嘟嘟、脏兮兮的芋头往神官手里一放。 “昨天……呃!”神官皱着眉头把芋头转扔到嘉肯怀里。“昨天安亚到底说了些什么?” “昨天啊?也没什么啦!她说……” 一面继续把芋头丢到神官手上,狄修斯一面有一句没一句轻描淡写地述说着,而神官则一边仔细聆听,一边不断把芋头转手扔给嘉肯。然而听着听着,神官的脸色逐渐改变了,最后,芋头竟然失手砸到嘉肯脸上去。 “什么?那不就……不就没希望了?”他失声道。 狄修斯耸耸肩。“大概是吧!” 神官呆愣地怔仲片刻。 “那你……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神官惊讶地咧开了大嘴。“难道……难道你真的愿意任由她在炼狱里永世受苦?” 狄修斯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既然我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当然只好任由她去罗!不过……” “不过?” “我会陪着她的,她到炼狱去,我就去炼狱找她;她得永生永世待在那儿,我就永生永世陪着她在那儿,她受苦,我也会伴着她受苦,总之……” 狄修斯徐徐扬起坚毅有力的眼神。 “我绝不会任由她孤单一个人的!” 第三章 陆陆续续的,丘隆村有半数村人都在黑武士的帮忙下搬迁到神官庄园去居住了,包括盖文和蒂丝,但还有一半的人打死不肯离开,而安亚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便也继续留在村里劝导余下的村人。 这一天,在似乎永不间断的炎炎艳阳里,难得的开始下起大雨来了,而且是非常大的倾盆大雨,连想来个浪漫的雨中漫步或有趣的雨中大战都不行,大家只好躲在屋子里发霉了。 “台风要来了。”望着窗外,神官自言自语地低喃。 “他也快要出来了。”在另一扇窗旁,安亚也漫不经心地顺口咕哝。 “哦……咦?”神官吃惊地大叫。“你说谁?谁要出来了?” “基纳魔神啊!”安亚好玩地伸出手去承接雨水。“我感觉得到,他就要打破结界出来了。” 倒抽了口气,神官即刻转望大祭师,后者却眉宇紧揽,脸色凝重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无意理会他焦急的目光;再瞧向狄修斯,狄修斯则光顾着啃甜瓜,也没空回应他的求救眼神;至于嘉肯就更干脆了,他索性两手一摊,非常爽快的承认他的无能。无奈之下,神官只好自力救济了。 “安亚……” “别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两句话就把他砸了回来,神官又叹气又拍额的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安亚完全当作没看到,依然悠哉悠哉地玩她的雨水。片刻后,就在神官想再做一次尝试时,大祭师却突然开口了。 “安亚,为什么基纳魔神会同意你的条件呢?” 安亚斜过眼来没说话。 “我是说,如果他承诺要把狄修斯的灵魂送到冥界,那么他就不能伤害风魔,因为,如果他打算伤害风魔,先一步被毁灭的将是狄修斯的灵魂,对吧?”见安亚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问题,大祭师立刻再加上注解。“而且,他一定知道风魔只有在狄修斯身上才能发挥力量,也就是说,风魔再也无法毁灭他了:而反过来说,他还可以一举歼灭风魔永除后患,既然如此,你还提出这种条件,他不会怀疑你有诈吗?” 终于明白他的问题重点了,“这也没什么,因为在海中天时,他就知道我不择手段要保护狄修斯的心意了。而且……”安亚又转回去凝望着窗外的蒙蒙大雨。“他并不知道风魔和风神可以共体存在,也就是说,他不知道在狄修斯死了之后,风魔会自动跑到嘉肯身上和风神在一起,而不会按照他的安排进入某个身体内,以便他顺手毁灭风魔。另外,最重要的是……” 她再次伸出手去玩水。“他太傲慢、太有自信了,自认除了对付不了在狄修斯身上觉醒的风魔之外,其他任何状况他都可以应付自如。但事实上,即使没有觉醒,只要风魔和风神同一体,他就无法如愿以偿地毁灭风魔,甚至于风神和风魔还能够联手抵抗他。不过,这些他都没有一点概念,所以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我的条件。” “那么……”大祭师慢条斯理地说。“你是都考虑过了?” “没错,”安亚转身面向狄修斯。“这样就没有任何人会消失了!” “包括基纳魔神。” 安亚耸耸肩。“将来他总会被消灭的。” 大祭师叹息着摇摇头。“但是,安亚,你要明白,对你我了解一切的人来讲,一辈子或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对其他人而言,此时此刻的这一辈子就是永远了,他们并不一定希望这么快就死去,也许他们会抱着怨恨离开这世界,这公平吗?” “下辈子他们就会忘了。” “是,没错,但在他们遗忘之前,他们必须在冥界等待多久?你应该知道,抱着怨恨遗憾,他们是无法转世的。” 安亚轻启唇,随即又阖上并别开脸。 “对,你也了解这一点不是吗?”大祭师颔首。“这一点都不公平不是吗?” 沉默片刻,安亚蓦然回过头来。“是不公平,但是请你告诉我,你们又凭什么要求狄修斯必须为你们而消失?这样对他就公平吗?” “他是神母挑选出来的。”大祭师理直气壮地说。 安亚冷笑。“而我是精灵王挑选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一切还是要由我来决定!” “可是,塔莉说精灵王并不赞成你作这种决定!”大祭师大声反驳。 “那就叫他收回我神女的身分啊!”安亚不觉也跟着提高了嗓门。 大祭师窒了窒。“你明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你……” “等等!”安亚忽地举起一手阻止他说话,并眯着眼狐疑地上下打量大祭师。“在你说更多废话之前,我倒要先问问你,你又干嘛这么急着一定要这次解决掉基纳魔神?” “我是为……” “拜托,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那些可能的牺牲者着想,我才不信你会有那么好心!” 被安亚这么一抢过话去,大祭师不禁也沉默了,半晌后,他才不太情愿地说出他的真正意图。 “我想亲眼看到巫马王族再度统治世界。” 安亚眨了眨眼,“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继而耸耸肩。“那真是抱歉了,只要基纳魔神遗存在人界一天,这个世界就不可能被统一,这是精灵王说的。” “我知道。” “哎呀!”安亚很夸张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两眼往上一翻,“我是大祭师,你忘了吗?”大祭师不耐烦地说。 “啊,对喔!”安亚更做作地拍了一下额头。“我都忘了,你会卜觋占卦什么的,对吧?啧啧,真了不起啊!” 听她那种调侃的语气,大祭师不由得愤然把头撇向一旁,连理都懒得理她了。安亚吐了吐舌头,而后转向狄修斯,这才发现狄修斯和嘉肯两人同-个姿势,俱是双手撑在桌面上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们,敢情他们当是在看戏。 “请问你们两位在干嘛?” 见她双手擦腰,神情不善,嘉肯马上把脸转向神官那边。“不关我的事,我是在和神官沟通。” 安亚嗤之以鼻。“无声的沟通?” 嘉肯状似无辜地猛眨眼。“眉目传情嘛!” 安亚噗哧失笑,“鬼扯!”再瞥向狄修斯。“那你呢?” “我?”狄修斯的表情更无辜了。“我正在想你昨天晚上好热情,简直就像个荡妇,叫得好大……”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椅子翻倒,人也不见了。 脸色又红又铁青的在后头追着跑的那位,正是昨天晚上叫得很大声的那个小荡妇。 “好胆不要跑!” 他们一前一后跑出屋外冲进大雨中,不一会儿她就追到了他,他回身反抓住她,并拥她入怀热情地亲吻她,直到她不能呼吸才放开她,然后,她偎在他胸前轻喘。 “狄修斯。” “嗯?” “基纳大魔神后天就会打破结界了,他一出来就会立刻来找你,所以……” “我们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是。” “那就让我们好好把握剩下来的时间吧!” 悄俏仰起双眸凝睇着他,“你真的不恨我?”安亚轻问。 “恨你什么?”狄修斯反问。 “恨我强迫你接受这一切,我知道你最恨再有人因为你而受苦了。” 狄修斯耸耸肩。“反正到时候我也会去找你,你受苦,我陪着你受苦,这样就没差了。” “你……你要去找我?”安亚惊愕地瞪大了眼。“可是……” “没有可是!”狄修斯捂住她的嘴。“你强迫我接受你为我到炼狱受苦,我也强迫你接受我到炼狱去陪你受苦,你不认为这样才公平吗?” 安亚微张着红唇呆愣片刻,蓦而失笑。“说的也是,那到时候我就等你来找我罗!” 狄修斯满意地笑了,并缓缓俯向她,“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语毕,他即覆上她的樱唇。 而在屋内,望着肆无忌惮地在雨中亲热的小夫妻俩,大祭师阴侧恻地觑向神官,嘴里唤的却是嘉肯。 “嘉肯,去问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搬到风堡去住,叫他们准备好,我们明天就要动身回去了。” 嘉肯应声离去,而狄修斯和安亚也手牵着手跑进谷仓里去了。 “弟弟……” “呃?”神官吃惊地猛然转头瞪住大祭师,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大……大哥?”他有四十多年没有听大祭师这么叫过他了。 “老实告诉我,你赞成安亚的决定吗?” “这……”神官犹豫了一下,然后苦笑着叹了口气。“老实说,如果以我个人来讲,我真的很高兴安亚作的是这种决定,毕竟狄修斯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是真的很疼爱他;但若是撇开私人感情而论,我认为应该依照大神的旨意才是正确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是赞成或者是不赞成,因为我自己也很矛盾。” 闻言,大祭师即拿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着神官,好似在估量他的赞成与不赞成比重到底是多少?片刻后,大祭师终于极为谨慎地说出真正的问题。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卜了一卦……” “哦?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安亚可能会改变主意……” “真的?”神官惊呼。 “真的,但是……” “……但是?”这个但是听起来实在不怎么美好! 大祭师面上一无表情。“我们两个‘其中之一’必须牺牲在基纳魔神手中。” 一听,神官即呆住了,大祭师也不再出声,只是直勾勾地盯住他。兄弟两人就这样相对默然无语,远远看去好像情意绵绵,实际上却相互瞪眼瞪得眼睛都快脱窗了,一个是预防对方逃跑,一个是拚命想找机会逃跑。 许久、许久之后—— “我明白了,我该怎么做呢?”难怪要叫他弟弟,原来是要叫弟弟去送死,因为哥哥最伟大的志向就是要亲眼看到家族再度攀上世界巅峰,所以哥哥不能死。 唉!没差,反正还是可以再转世咩! 不过,下辈子他也要当哥哥,然后轮到他叫弟弟去送死,哼! 神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见过。 大神临世通常是依附在凡人身上出世的,所以,即使明知道是某某大神临世,眼见的却依然是凡人的模样,因此,所有的神庙祭祀塑造出来的神像,其实也只不过是袍们临世时所依附的凡体模样而已。 然而,也有像基纳魔神第一次到人界大闹时那样,以真实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可惜模模糊糊、若隐若现,一眼看去好似有“东西”在那儿飘呀飘的,却无论如何张大眼瞧也瞧不清楚那到底是啥“东西”。 不过,当他第二次跑到人界来意欲抢占人界这个大地盘时,他却硬是半途闯入某人体内,喧宾夺主地赶走那人的灵魂,强行占据人家的躯体,原因只有一个:他不希望在人们眼中的他只是一团模糊不清,毫不具体的影像,更不希望任由人们把他想像成阿猫阿狗,甚至其他更奇奇怪怪的模样。 当然,这样是比较不方便,因为有很多行动会被凡人的身体牵制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把人界重新塑造成为他“理想”中的世界之后,人们诚服膜拜的必须是一个看得见,而且实实在在的主宰者,即使那不是他的真正外表。 因此,当他被封人结界中时是凡人的模样,打破结界出来时还是那副模样,他也没有想到要更换躯体,因为他对此时此刻这副躯体的模样感到很满意,七千年前,这副躯体可是人界里最“好看”的一副躯体哟! 不过,无论基纳魔神有多好看、多英武,安亚永远都没有机会亲眼去判定,因为直到死为止,她都没能碰上基纳魔神。 这是狄修斯等人离开丘隆村的第二天,安亚很意外,也很不高兴,因为基纳魔神并没有如她料想中那样迅速出现,并且履行约定。 那家伙想毁约吗? 不,基纳魔神正在享受被人敬畏、膜拜,以及细心伺候的滋味。 “嗄?”听见风之精灵的回答,安亚不禁露出茫然的表情。 神女,请别忘了他已经不再是大神了。老实说,风之精灵并不想回答她的疑问,因为她是个不尽责的神女,但既然她已经是神女了,风之精灵就不能不听从她的意愿。具有实体才能享受这一切,但相对的,他的行动也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了,所以他就索性慢慢来。 “呃?”安亚又怔愣片刻后,终于换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就如同风神和风魔这对双生子一样,风神异常的温和有耐性,而风魔则相反的极为暴躁残酷;同样的,帝神蕴含了所有的善之性,基纳魔神便囊括了所有的恶之性,包括自大、傲慢、虚荣与贪婪这些属于人性的丑陋面,所以,即使基纳魔神表现出凡人才有的行为,这也不值得奇怪。 不过这么一来,她就要多等几天才能安心了。 算了,二十多天过去都没出什么差错,再多等几天应该不会另外生出什么枝枝节节的吧? “大祭师,神官为什么没有跟我们-起来呢?” 一离开丘隆村没多久,安亚就注意到神官并没有跟上来,她随口就问了。而大祭师的反应却很诡异,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招牌笑容,温柔无伤害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闪烁不定,令人无法不在意。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真的吗?”安亚狐疑地打量着大祭师的笑容。“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说谎呢?” “因为你老是忘了我是不能说谎的,”他的确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清楚而已。“这是你对我有偏见的明证。” 安亚一时哑口地窒了窒,随即又不甘心地问:“好,那告诉我是什么事?” 大祭师的眼神微微一转,说得更是轻描淡写,“你不需要知道的事。”而且在安亚有机会反驳之前,他又抢着说:“而且,你现在需要担心的应该不是这个吧?我们来不来得及把这些村民们送回庄园去才是你必须烦恼的问题吧?你应该知道,只有在庄园的自然结界中才挡得住魔神的摧残,否则单靠我们人力设下的结界根本就阻挡不了多久,甚至于全然无用,连一秒钟也抵挡不住也说不定,这个才是你应该忧虑的吧?” 再次,安亚哑然无语,而且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所谓的自然结界就是大自然本身形成的天然结界,在神官庄园周围,东边的森林、西边的悬崖、南边的死火山以及北边的河流,恰好能满足构成自然结界的必要条件,而这个天然结界的中央正是神官庄园,庄园里的枫树林则是连系并启动这个自然结界的力点,只要枫树林完好如初,这个自然结界就不会崩溃,这是利用大自然力量的最佳防卫系统。 她不担心自己,因为精灵王会守护她,至于狄修斯就别提了,他早就该死了,但是那些村人们,好不容易将他们带出来了,她当然希望能将他们安全送到神官庄园里。而且,途中碰上任何小村庄市镇,她也都要设法把所有人都带去庄园里安顿。 倘若她的动作够快,而基纳魔神的动作够慢的话,那就来得及。但若是她的动作不够快,或者基纳魔神太快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一旦杀了狄修斯之后,基纳魔神就会肆无忌惮的开始他的“改造”计画…… 不行! “快!我们行动要快点,快点赶回神官庄园去!” 于是,行进的行列加快速度了。但在即将到达庄园的前一天,大祭师却突然提出要脱队。 “为什么?” “我另外有事。” 自然,无论安亚如何追问,大祭师怎么也不肯说清楚,而安亚向风之精灵询问的结果也是一无所得。 我可以知道任何人在做什么,却无法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所以问我也没用。 真是不负责任的回答! 安亚愤然的转身,正待继续前进,眼角却瞥见嘉肯不安的表情,她心中不禁疑云再起。 “喂!嘉肯,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神官和大祭师干什么去了对不对?” “我……”嘉肯苦着脸移开心虚的眼神。“我……我……” “不想讲?”安亚冷笑地瞟向狄修斯。“喂!狄修斯,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应该知道该如何这出他的实话来吧?” 狄修斯耸耸肩,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嘉肯却已经举双手投降了。 “我说!我说!”其实他早就想说出一切了,可是碍于对神官的承诺,他才一直忍耐着。现在既然大祭师不在了,眼下又有人“逼”他吐露实情,这就不能怪他口风不紧了吧? “那就快说!” 嘉肯先是窝囊地叹了口气,之后才说出大祭师与神官之间的那一段秘密谈话,最后是结论。 “……所以神官才偷偷告诉我实情,并交代我,情况要是不像大祭师所预测那般进行的话,我要如何巩固庄园的结界,因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就要靠我了。”嘉肯黯然半垂下眼。“我猜大祭师大概是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吧!因为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他不放……” “为什么?”安亚难以置信地怒吼。“神官为什么要答应那种事?” 嘉肯苦笑。“有一半是被逼的,而且他认为即使真的被基纳魔神杀死了也不要紧,反正他还有机会转世,所以……” “不!不会!”惊悚的尖叫声凄厉得嘉肯吓得顿时咽回剩余的话,安亚愤怒地瞪住他。“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若是一般人死在魔神手上的确是可以再转世,但巫师,巫女享有神的恩宠守护,所以,基纳魔神若要强行杀死他们的话,非得使出能够胜过守护之力的魔力来不可,可是这样一来,在守护他们的神力被摧毁的同时,他们也会被消灭,包括……包括他们的魂体呀!” 嘉肯霎时听呆了,狄修斯则二话不说便策马往回狂奔,没有人觉得意外,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安亚和嘉肯都很明白,在狄修斯心底深处,神官就等于是他的父亲一样,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消失了呢! 嘱咐西麦先行把村人带回庄园去之后,安亚便与嘉肯一道往回赶,满心的焦虑,急切地希望还来得及挽回不该发生的事。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消失,不想造成无法挽回的痛苦,所以才会决定这么做,她以为这才是最能两全其美的方法,没想到事情却演变成如今这种状况。倘若神官真的消失了的话,她又该如何弥补这个错误? 老天,狄修靳一定会恨死她的……不,他不会恨她,他会恨他自己,因为她是为了保全他才决定这么做的,所以“罪魁祸首是他”! 他不会责备她,他会责备他自己,就好像他小时候一样! 一想到这里,安亚心里不由得恐惧到极点。她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样,不想看到他宁愿自己消失的悔恨,不想看到他憎恨他自己! 天哪!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精灵王啊!请听我的恳求,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神官,千万不要让他出任何差错呀! 没有人知道基纳魔神是以什么作为“好看”的标准,但在神官和大祭师的想法里,基纳魔神肯定是脑筋秀逗兼眼睛脱窗了,因为他挑选的躯体实在是有够滑稽的! 安亚已经够矮的了,那家伙居然比安亚还要矮,肯定不到三尺,不过,往横一量就至少有十个安亚宽了。 没错,基纳魔神挑了一个矮矮胖胖的侏儒来附身,圆圆滚滚的身子、福敦敦的五官、细细小小的眼睛、红润的双颊,猛一眼看过去煞为可爱有趣,可是若再多看一眼,立刻可以发现他的神情傲慢,形态蛮横无比,目光满布凶残的戾气,两粒瞳孔好像一对会闪光的玻璃珠似的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不晓得什么时候要滚出来。 他不像神,倒比较像一尊变形的小丑!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令人相当失望,但既然是凡人的躯体,还能期待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子呢? 一开始,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神官便特意选择在村庄一里外等候,一旦碰上基纳魔神之后,下一步就很简单了,他只要上前去找死就行了。不过既然是找死,等待就显得特别难熬了,无论他是不是真的等很久了,在他的感觉里,他就是等很久了。 好不容易盼到个人,没想到竟然是大祭师,他一跳下马,便同时冲口而出。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还在等?” 两个人又同时顿了顿,然后一个叹气,一个翻白眼,又同时开口了。 “你以为我喜欢啊?” “你以为我高兴啊?” 兄弟就是兄弟,两人又同时皱了皱眉,跟着异口同声地说:“你先说吧!” 然后,两人同时以手抚额又叹气又摇头,并喃喃自语。 “我们在干嘛呀?” “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接着,兄弟俩开始你瞪我、我瞪你的等候对方先说话。片刻后,同样不耐烦的两个人又非常“没有默契”的想同时开口了,就在这时,另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说话的准备,并转头望去,且同时变脸。 “狄修靳?!”两人同时惊叫,再同时怒吼过去。“谁叫你来的,滚回去!”而且两人心中也同时想着:拜托,基纳魔神千万不要恰好在这时候赶来凑热闹呀! 可是那边狄修斯连马都还没有停下来,才刚吼了几个字回来,“不行,你们全都……”就蓦地变色噎住了声音,双眸并骤然现出冷酷凌厉的煞芒。 不会吧? 心头一凛,大祭师与神官同时蓦然回首,然后又同时惊呼,“天哪!怪胎……不,基纳魔神!”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达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的,只不过是一眨眼,他就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那儿了。乍见之下,教人禁不住从头凉到脚底,一颗心直打哆嗦,再加上他那一身狰狞残佞的气息,实在很难不教人家一眼就猜到他是谁。 而且,他那双比眼镜蛇更邪恶,比毒蝎更阴狠的残酷双瞳一出现就直眼盯住了狄修斯,毫不遮掩地表现出他的意图。 于是,大祭师和神官兄弟俩开始抖着眼互相猛使眼色。 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绝不能让他杀了狄修斯! 我同意! 好,那就…… 可惜他们的计策还未一加一等于多少的商量好,那边就先出声了。 “风魔,我终于找到你了!” 阴森森的音调,只不过一句话而已,基纳魔神倏匆泛出一抹残佞的笑容,然后抬起右手,在三双惊愕的目光瞠视下,他那只肥肥胖胖的手臂仿佛麦芽糖一样拉长、拉细了,就好像飞箭似的射向狄修斯,不同的是,他的箭镞是他的手,而且他的箭也没有离弦,依然黏续在他身上,看上去非常诡异。 这大概是世上最长的一条手臂吧! 大祭师一见,脑筋还没开始转动,身子就反射性地冲出去了,之后,他的脑子里才开始响起阵阵哀嚎。 我在干嘛呀我?我应该把弟弟扔过去才对吧? 可是他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冲到狄修斯前面了…… 在不安的焦虑中,安亚和嘉肯拚命往前赶。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往西边倾斜了好一大段,然后,他们同时瞧见前头远处奔来两匹马。 是狄修斯! 两方的马相对狂奔,很快的,他们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前面那匹马上的人的确是狄修斯,而且他的怀里还另外抱着一个人。安亚的一颗心立刻沉到谷底,然而下一刻,她又错愕地愣住了,因为后面那一匹马上的人正是神官。 那狄修斯抱的人是谁? 两方的马儿在交错的那一刹那也同时扯缰停下马来,安亚立刻往狄修斯怀里望去,继而失声惊叫。 “大祭师?!” 好像死人一样毫无气息的大祭师彷佛能听见安亚的叫声似的,他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无神地盯住安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露出无奈凄凉的苦笑。 “我真的好想亲眼见到巫马王再次统治这个世界啊!”满怀遗憾的说完之后,大祭师便又阖上双眸,下一刻,他便有如清烟般消失了,只剩下一套衣服睡在狄修斯怀里。 他消失了。 在这个天地间,无论是天界、人界或冥界—— 他都不再存在了! “我也没有想到基纳魔神会那么慢,慢到我以为他不来了,也许这就是他狡诈的地方吧!”神官失魂落魄地抱着大祭师的衣物低喃,“总之,我等了好久之后,结果反倒是大哥先来了,然后狄修斯也来了,而正当我希望基纳魔神千万不要恰好在那时候出现的时候,他偏偏恰好就在那时候出现了!” “他一出现就冲着我来……”狄修斯接着说。 “大哥什么也没想,马上抢到前头去保护狄修斯……” “真多事,我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嘛!”狄修斯咕哝。 “然后他……”神官顿了一下。“结果你也知道了。总之,我马上就叫狄修斯立刻带大哥离开,而我殴后。其实,当时我也有完蛋大吉的心理准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基纳魔神怎么也无法伤害到我……” 是精灵王,是精灵王听了她的要求而去保护神官,却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而忽略了大祭师,所以,精灵王也无法主动去保护大祭师,因为精灵王只能依照神女的要求来干涉人界的事。 这完全是她的错! 安亚懊悔不已地暗忖。虽然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大祭师,甚至十分厌恶他,但是,他毕竟是她的亲舅舅、是她的亲人,她从不曾希望他遭致如此悲惨的下场,无论他有多么狡猾自私、多么冷酷无情,也不该连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们该如何向-月和瞑星交代?”神官的视线在安亚、狄修斯和嘉肯之间来回以寻求协助。 “不关我的事!”狄修斯立刻又撇清关系了。 至于嘉肯攒眉苦思片刻之后的回答却是,“我……我也不知道。” 安亚则咬住下唇没有吭声。 没错,他们该如何向-月和瞑星交代呢? 为了保护她挚爱的人,却害得她们至亲的人消失了,虽然是大祭师自己替自己招来那种后果,她却脱不了干系,她该如何向她们解释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的考虑不是很周详的吗?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是因为没有人支持她的决定?或者是…… 她的决定错了? 庄园内枫树林中,安亚坐在以往专属于狄修斯的那块大白石上呆然地仰望着天空,狄修斯则与她背靠背地阖目假寐,赛利如同往常-般睡在他脚底下。 安详的和风轻轻吹拂着,阳光透过枝伢洒落万点金光银线,在他们身上形成奇异的花纹,夏蝉吵死人的鸣叫不休,教人恨不得砸几块石头过去k死它们,寥寥几只蝴蝶有气无力地在枫林间飞舞,奇怪这儿怎么没有半朵花? 不知经过多久时刻,安亚突然开口了。 “狄修斯。” “嗯?” “如果你是我,而我是你,当初你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跟你同样的决定。”狄修斯毫不考虑地回道。 安亚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问:“那如果这次消失的不是大祭师而是神官呢?” 狄修斯同样静默了会儿后,才慢吞吞地说:“我会希望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果然如此! 安亚不禁深深叹息了。只要基纳魔神存在一天,她就无法保证神官绝对不会消失,因为精灵王不可能没日没夜地守护住神官。 “狄修斯。” “嗯?” “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安亚苦恼地呢喃。 “让风魔去做他该做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会让我这么做吗?” “……我不是你。” 安亚不禁苦笑了。 “是啊!你不是我。” 两个当事人怎么可能讨论得出客观的结果来呢? 双手支着下巴,安亚目不稍瞬地盯着蒂丝熟练地削马钤薯皮,好像那是一件多么稀奇了不起的工作似的。 蒂丝瞥她-眼。“有事在烦恼你吗?” 安亚宛如没有听见似的毫无反应,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蒂丝又瞥了她一下,而后不在意地继续削她的马钤薯,并没有追问。然而又过了片刻之后,安亚却主动说话了。 “我真的很爱狄修斯,所以决定要不计一切代价地守护他,这样是错的吗?” “这是很正常的事,当然没错。”蒂丝微笑道。“换了是我,为了你盖文伯父,我也会这么做的。”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要牺牲别人来代替他呀!”安亚懊悔地放下手坐正了。“我不能忍受狄修斯就这样消失了,又怎能教别人替我承受这种痛苦呢?” “我知道,你原先并没有料想到会这样。”蒂丝谅解地拍拍她的手。 “可是大祭师消失了,我该如何向他的女儿解释呢?”安亚无助地问。“或者该说是,我该如何对已消失的大祭师交代呢?” 蒂丝深深凝视住安亚。“安亚,我相信答案早已在你心中了不是吗?” 安亚看着蒂丝好一会儿,然后悄然垂下双眸。 “蒂丝伯母……” “什么?” “请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跟你毫无关系,你会认为神女该怎么做才对?” 蒂丝微微皱眉,旋即又展眉,“如果不顾及你的话,”她坦然面对安亚。“我认为既然是大神选择出来的神女,那么就应该依照大神的旨意去做。” “是这样吗?”安亚又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是的,现在她终于明白神女真正的职责是什么了。 牺牲。 “精灵王,我愿意使风魔觉醒,愿意让狄修斯去和基纳魔神同归于尽,大神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当神女的职责都结束之后,我希望能让我跟狄修斯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如果他不能再继续存在,我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其实这也是你们欠我的,因为你们的疏忽,才让基纳魔神跑到人界来的不是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守护狄修斯的灵魂不被毁灭。”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风魔的力量是连我也承受不住的。 “那就只有这样了,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让风魔觉醒。” ……让我考虑一下,或许,只是或许,还有其他办法也说不定…… 终章 那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风云一起,天地旋即变色,瞬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仿佛要掀翻天地般地骤然降临,这已经够吓人了,然而随后而来的山崩地裂与惊天海啸,那狂猛之势更是震天撼地,宛如世界末日来临,又如创世之始。 尽管精灵王率领众精灵以及六神都尽其所能极力维护大地与所有生命的安全,但由于风魔与基纳魔神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海洋与地形全都变样了。 山崩塌了,大地裂开了,大部分的城镇村庄都逃不过崩溃瓦解的命运,有些是被崩落的山掩埋了,有些是陷落到裂开的地底下,还有些是被海啸淹没了,至少有一半的生命分别被冥界之王与炼狱之王接走,活着的人哭天喊地的连逃都不晓得能逃到哪里去。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个世界却已被改变了。 这不啻是一场人界的大浩劫,虽然基纳魔神被毁灭了,风魔也悄然回到他所属的天界,神女与六神不辞劳苫地四处奔波,默默收拾饱受摧残、满目疮痍的大地,然而,之后至少持续了一、二十年,劫后余生的人们依然欲哭无泪地到处寻找不知是否仍旧健在的亲人、这份恐怖伤痛,更将永远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浩劫过后三天—— 我来了。 “啊!你来了。”安亚非常平静,非常淡漠,平静得令人心酸,淡漠得令人心寒,脸上不带丝毫生机,眼底没有一丁点希望。 风母同意了。 只不过一句非常简单的话,“咦?真的吗?”平静被打破了,淡漠消失了,安亚脸上骤然亮起一片惊喜欲狂的光彩。“她真的同意了吗?” 真的,虽然说服她费了我不少工夫,但她终于同意了。 “那风魔呢?你也说服风魔了吗?”紧张又期待的,安亚战战兢兢地问。 他也同意了,事实上,根本不需要说服他,我一提他就同意了。 “-?为什么?” 他说他喜欢狄修斯。 安亚笑了,笑得宽慰又释然。“那么,他来了?” 是的,他来了。 “太好了!”一直不敢相信风魔会愿意来做她儿子,而且被束缚在人界七千年之久,所以,她始终不敢寄予任何希望?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爽快地同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界七千年也不过是天界十天而已,对风魔而言,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那就来吧!我的儿子也该有灵魂了。” 半年后,安亚生下了一个黑发黑眸的清秀娃娃; 再过两年,神女终于恢复了大地的生机,然后,精灵王就把她带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也没有人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只知道她留下了自出生后便不曾啼哭过半声的儿子,没有留下半句交代地悄然离去了。 孤独的夜晚,只有寂寞拥抱着我, 苦闷的黑暗,静静嘲笑我的悔恨; 贪婪的身躯,仍残留着你的痕迹, 冰冷的身傍,却不再有你的温暖: 失眠的枕上,相心你相心得发狂, 绝望的泪水,湿透了我的心。 但在这-天结束之前, 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我仍告诉我自己,我为我自己感到骄傲, 因为我已紧握住希望, 因为我已创造出奇迹, 我知道我不会失去你, 我知道你我仍然彼此相属, 因为我俩之间的牵绊,永远不会断绝! 序 巫马王序幕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也许定在梦里, 也许是现实; 因为我不懂得爱,直到遇见你, 我依恋你的凝视,我轻触你的微笑; 期待你用希望和爱,彩绘我的生命。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也许是在梦里, 也许是现实; 因为我不懂得爱,直到遇见你, 这若是一场梦,但愿长留梦间; 这若是奇迹,我们将永远不再孤独。 第一章 那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风云一起,天地变色,那震天撼地之势宛如世界末日来临,又如创世之始。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原先的四块大陆地早已分裂成六块陆地和十数块小陆地以及大海岛,甚至连天界、冥界和炼狱的入口也因而袒露了出来。 而曾经只不过是海中央一座孤伶伶小海岛的海中天,也因为海底火山爆发而浮上来成为两块大陆地,一为天界入口所在的圣湖之地,一是炼狱入口所在的-影之地。至于原来的西方大地则又分裂出另一块只有西方大地四分之一大的魇魔之地;北方大地则分出另一块冥界入口所在的冥月之地,其他十数块小陆地与大海岛则都是由东方大地和南方大地分裂出去的。 因此,过去始终那么渴望离开海中天岛的女萝族,在终于可以离开的情况下,却不曾再兴起迁移的念头,因为她们的领地不再只是一座小小的海岛,而是拥有大片陆地的圣湖之地,她们的活动范围已不再局限于区区方圆之地了。 同时,她们也很聪明的不排拒外人迁移到她们的领地内居住或通商等,只要那些人愿意乖乖的服膺她们的统治。于是,这样二十多年下来,女萝族的确融合了不少其他民族的生活习惯,也因此,她们重新整顿后的生活水准显著的提升了,不再是以前那种粗糙落后的生活方式,而且脱离了部落式的族群生活,逐渐演变为城镇的组合型态。 但基本上,她们仍保有原来的习俗和信仰。譬如在女萝族中,所有的女孩子满六岁就要开始接受战士训练,满十三岁就成为军队的一份子,而族中的第一战士即是族长;男人的地位则始终远低于女人,他们不但只有接受初级战士训练的资格,而且必须服从女人的支配。 至于她们的信仰基础则依然遵循古老的传说,因此,女萝族始终坚信巫马王才是她们的真正统治者,然而,巫马王却一直不曾降临圣湖之地来接收他的统治权。 除此之外,她们倒也确实改变了一些观念习惯,譬如她们不再会一碰上外人就满身敌意,知道还有和平相处这种名词;也不会一见到男人就想把人家带回去做奴隶,人家不肯就要求决斗,决斗不成就抢,至少在圣湖大地,这种事都不再发生了。 要抢就到外地去抢咩! 而且,以往女萝族中的男性只有禁脔与奴隶两种地位,如今为了种种利益,或者是为了两族之间的和平连系,也有可能只是彼此看对了眼,她们也不反对从外族找个丈夫来共享同一张床——妻子的床,因为在女萝族领地内,所有的财产都是属于女人的,男人连属于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所以,要是哪天男人不小心惹毛了妻子以至于被扫地出门,男人就得脱光衣服赤裸裸的滚出去。 所以,企图娶女萝族女人做妻子的男人,不但必须拥有相当的度量,能够容许妻子站在与他完全相等的地位,而且要非常大方,心甘情愿把所有的财产全都奉献给妻子。除非女萝族女人愿意外嫁到丈夫的领地去,那么,只有原属于妻子,或妻子自行赚取得来的财产才是属于她的。 特别是既然丈夫可以拥有小老婆,那么妻子当然也可以拥有小老公——这个可能是买来的,也可能是交换来的,甚至是从其他大陆上掠夺回来的,也有些是女萝族的男性族人。 不过,纵使女萝族的女人并不限制只能有一个男人,她们的生育率却不高,平均一个女人最多只有两个子女,有十分之一甚至完全没有生育过。但拥有禁脔的贵族阶级则另当别论,她们的子女数最多可以到达五、六个。而且,女萝族平均每十个小孩里只有-个是男的,但即使在物以稀为贵的条件之下,女萝族男人的地位仍旧爬升不起来,只不过被“使用”得更频繁而已。 虽然才不过二十四岁,但女萝族现任族长爱西芙就已经拥有一个丈夫,三个小老公了,天知道她那三个孩子的老爸到底是谁?至于她的丈夫那曼,则另有两个小老婆以及三个孩子,夫妻俩是半斤八两,皆大欢喜。 “今天我要和吉瑞恩一起睡。”刚踏进卧室的爱西芙对尾随在她身后的丈夫说。 “那我去卡娜那里睡。”那曼却也毫不在意地立刻转身离去。 “顺便帮我叫吉瑞恩过来!” “好。” 其实这种事在女萝族贵族间是很正常的,这种对话更是比三餐还普遍,但不知道为什么,丝朵儿听了就是很不舒服,每次听到这种对话,她就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啊!丝朵儿,等等!”爱西芙及时唤住她。 丝朵儿回头看着大姊。“什么事?” “祭典准备得如何了?” “你问我干嘛?那是玛荷瑞的工作吧?”玛荷瑞是丝朵儿的二姊,也是女萝族巫女。 “她不可靠嘛!”一想到去年的祭典,爱西芙就想叫救命。 “那我也没办法,别忘了,我是圣湖守护者,在举行祭典的同时,我也有工作要做呀!” 这要是在两年以前,或许她还会傻瓜兮兮的自愿替玛荷瑞担下所有工作,但自从那一回祭典前一个月,玛荷瑞连交代一声都没有就迳自撇下所有工作,偷偷跑到东方大地去玩得一塌糊涂,顺便逮回来一个禁脔,没想到玛荷瑞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半点羞愧之色,竟然还在众人面前劈头大骂丝朵儿准备得不够周全,要求丝朵儿跪地向她道歉,并代替她主跳祭神裸舞,气得丝朵儿一肚子火差点没爆死自己。 开什么玩笑,正事不管跷头去找男人的人不去自杀谢罪,凭什么要帮忙的人跪地道歉? 于是,当场她就在所有族人面前发誓兼赌咒再也不管玛荷瑞的闲事了: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会笑咪咪的看着玛荷瑞被压死!诅咒完之后,她便傲然掉头离去,把玛荷瑞的破口大骂丢在后面,当那个任性自私的女人又在唱变调的小曲儿了。 “你不能帮她点忙吗?” 爱说笑,那种事一次就够了吧? 她这个人是很好讲话没错啦!但要是惹翻了她,亲姊妹照样给你来个见死不救,火起来再给你多戳上两剑也未尝不可能! “拜托,爱西芙,圣湖守护者的职责比巫女的职责还要重要不是吗?”说到这里,丝朵儿不觉稍稍顿了一下。也许这一点就是玛荷瑞之所以会那么怨恨她的缘故吧?“到时候要是圣湖守护者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谁要负责?你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吧?圣湖守护者又不是她自己愿意当的,倘若玛荷瑞也能进入圣湖的话,她必定把这个名衔双手奉送出去,可是玛荷瑞进不去呀!事实上,除了她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进得去,所以,只有她才能担任圣湖守护者,这能怪她吗? “那她现在在哪里?” “大概睡了吧!” “在谁那里?” “我哪知啊!” 二十岁的玛荷瑞还没有结婚,却已经有两个禁脔、一个女儿了。 当然,在女萝族里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事实上,女萝族就跟一般男人一样完全没有贞操观念,爱什么时候跟男人睡觉就什么时候跟男人睡觉,她们的传统观念是:既然是生物交配繁衍后代的天性,只要喜欢,为什么不可以?男人可以喜欢很多女人,女人喜欢很多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可以! 所以,女萝族人一旦看上了眼就可以牵手去上床,觉得不错就多来几次,在过去,女萝族根本没有结婚这码子事。而且,女萝族人满十三岁就算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所有族人共同“享用”奴隶,满十六岁的贵族阶级更可以挑选禁脔,这时候,就可以把非常喜欢的男人占为己用了。 但十七岁的丝朵儿却从来没有让任何男人接近过,她甚至拒绝由男性奴隶来伺候她的生活起居。从十三岁起,她就自己一个人独居,自己照料自己,全然不仰赖任何人的帮助。不过,这并不表示她讨厌男人,她只是缺少那种欲望而已。 可是她是女萝族人呀!怎么可以没有那种欲望呢? 换了是男人缺少那种欲望,不让女人接近,又不喜欢让女人伺候的话,肯定会被讥笑为性无能了。 可是,她就是没兴趣呀! 什么爱呀喜欢的,她根本就不了,肉体欲望是什么她更没有经验。她不讨厌男人,可是也没有任何男人能让她产生异样的欲望,也许是看太多了,反而令她兴趣缺缺吧! 因此,在族人眼中的她是个不正常的怪胎,搞不好在族人之中,除去尚未成年的小女孩以外,她是唯一的处女也说不定。因此,也有人认为她是那种喜欢女人的女人,这种女人在女萝族里也不在少数,然而,她也不找女人作伴,宁愿自己-人独居,实在让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族人们都不敢当面拿异样的眼光去评判她,只敢在她背后偷偷议论,因为她是“神圣”的圣湖守护者。 不过,南方大地的沙达王列坦尼的看法可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最大的野心就是统治整个世界,想不流血而达到这个目的,最快的方法就是分别与各个大地联姻结盟,再进一步侵吞,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既然之前他已经先让妹妹梅丽妲与丧偶不久的彪皇王定下婚姻契约,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与女萝族联姻了。可是他是个标准的大男人,什么都可以容忍,就是无法容忍妻子还有其他男人,故而当他得知丝朵儿是女萝族中的异数时,立刻欣喜地决定要选择丝朵儿作为联姻的对象。 至于女萝族这边,虽然一开始是列坦尼莫名其妙突然跑来要求和女萝族结盟联姻,以连系两族之间的和平,但能够嫁过去和他一同统治南方大地,对有野心的女人而言,这确是一项非常大的诱惑。更何况,列坦尼本身的条件也是一流的,容貌生得异常俊美不讲,身材更是英姿伟岸,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动心。 玛荷瑞就动心了。 但是,列坦尼偏挑上了当时才十六岁的丝朵儿,这自然越是加深了玛荷瑞对丝朵儿的怨恨,往后更是闲闲没事就找她碴,一见面就尖酸刻薄的讲些有的没有的,心情不好就对她无理取闹一番,简直是烦不胜烦。 所以,丝朵儿也没有反对,头一个理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干脆气死玛荷瑞算了! 其次,她也考虑到自己迟早总要挑个男人的,喜不喜欢那种感觉她不懂,可是列坦尼恰好非常符合一般女萝族对男人的要求标准:高大勇猛,男子汉气概十足,再加上一身凛凛的王者威势,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肯定是个武技超群的勇猛战士。事实上,列坦尼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出色的一个,光是这一点就相当令她满意了。 但她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许下这份婚约的。 “你了解我们女萝族的习俗吧?” “很清楚。”列坦尼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低沉有力。 “那么,你是都能够容忍罗?”丝朵儿的脸色非常严肃。“女萝族的女人可是非常坚持要和男人拥有同样的地位、权利和自由的哟!” 列坦尼微笑。“我都同意。” 丝朵儿满意地颔首。“好,那么我们就来比一场吧!” 列坦尼微微一愣。“比一场?” “是的,如果你能胜过我,我们再继续往下谈,可是如果你打不过我,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应该知道,女萝族的女人是不可能嫁给一个打不过她的男人的,那种男人只够资格作为禁脔或奴隶!” 太可笑了,南方大地之王怎么可能跑来做女萝族的禁脔或奴隶呢? 列坦尼当下就答应挺身表现一下自己的男人气魄。不用说,结果是他赢了,虽然稍微费了一点工夫,毕竟丝朵儿是女萝族的第三勇士,但他仍然很成功地证明了自己做她丈夫的资格。 “这样可以了吧?” 丝朵儿更满意了。“可以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条件,如果你也能同意的话,我们就可以定下这件婚姻契约了。” “什么条件?”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也不想到南方大地去,所以,在我二十三岁以前,除非是我愿意,否则你不能强迫我履行这桩婚约。” “那二十三岁之后呢?” “随你决定。” “好,我同意。” 于是,这桩婚姻契约就这样成立了,随后,丝朵儿就开始后悔了。 也许她应该提议三十三岁比较恰当吧? 在西方大地里,有一小块未曾遭受到那场大战波及的土地,那就是以神官庄园为中心的自然结界所保护的土地。 在结界范围之内几乎没什么改变,无论是风堡、庄园,以及附近的山山水水和茂密森林,唯一不同的是原本空旷的平原坡地,现在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村落建筑,也开垦出不少田地菜园,还有成群结队的羊群到处咩咩叫,甚至还公然闯进庄园里吃花,惹得庄园内的女仆大呼小叫,而牛只则哞哞地绕着城堡吃草拉屎,看得守堡武士直摇头叹气。 自那场几乎改变了这整个世界的浩劫之后,这儿已经成为西方大地的中心了,重新起建的城镇村庄都是从这儿扩散出去的,而且非常有默契,也很整齐的化分为六个星芒区域,分别为金族、木族、水族、火族、土族和风族六区。虽然各有各的族群区,但六族人非常团结的互相帮忙;彼此合作,为重建新生活而奋斗,到如今,西方大地的复原状况甚至比浩劫前更繁盛了。 年已七十多,却神采依旧,看上去顶多四十多岁的神官噙着笑容,脚步轻盈地走入依然火红片片的枫林内,七转八拐之后突然停下,凝望着背手卓立在大白石前的年轻人,他的笑容不觉悄然消失了。 多么相似哪!那看似瘦弱却高人一等的身材,清秀若女人却又微微带点煞气的五官容貌,比之女人更乌黑飘逸的长发,多么像狄修斯啊!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然而,他们父子俩的气质个性却相差了至少有十万八千里,年轻人幽默又开朗,喜怒哀乐非常明显,眉宇之间全然没有掺杂一丝半毫阴霾之色,不像狄修斯那样老是闷着头自寻烦恼,有事没事就不正常一下,或者抓一下狂,常常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纵使在生气发怒之际,年轻人与他父亲同样都会流露出残佞的另一面,却仍有所不同。残暴并非狄修斯的本性,而是属于风魔的个性,所以狄修斯一旦发怒就不太容易自制;但年轻人的冷酷却是很自然地蕴含于他的个性之中,因此,随时都能轻易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说起来,这点倒是令人感到相当纳闷,因为以往的巫马王都是属于温和稳重型的人,冷酷凶暴绝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为什么这一代的巫马王却是如此的不同呢? 不过,年轻人最特异的一点是,他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哭过,也没有掉过半滴眼泪,只会拿一双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瞳眸瞅着人直瞧;从来没有学过说话,却在满三岁那一年突然流利地说起话来,而且说的还是大人才会说的话;他什么都不曾学习过,却什么都会,就好像他一出生就是个成年人似的。 他实在是个非常奇特的孩子。 神官暗付,同时看着年轻人突然歪了-下脑袋,然后伸手指了指乖乖蹲在他身前的金黄色小猪猪,瞬间,赛利的儿子赛克就变成紫色的了。接着,年轻人扇了扇比女人还长的睫毛,好似不满意地摇摇头,再伸手一指,于是赛克又变成鲜绿色的了。 还是不满意,所以他再指,赛克又转为大红色;依然不满意,又指,赛克再次变色为蓝澄澄的,接着是黑色……橙色……青草绿……桃红色……铁灰色…… 神官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天,你够了没有啊?雅尔伊斯洛蓝,你到底把赛克当成什么了?它又不是变色蜥蜴!” 一听,年轻人立刻横过眼来,“别叫我那个名字!”他怒气冲冲地大叫。“否则小心我把你也变色一下!” 神官极力忍住笑意。“是是是,不叫你那个名字,要叫你雅洛蓝,行了吧?” 年轻人——雅洛蓝哼了哼,“这还差不多。”跟着又不满地嘀咕埋怨。“那个女人,干嘛给我取这么一个又臭又长的名字,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神官不禁哑然失笑。 其实,雅尔伊斯洛蓝这个名字虽然长了一点,但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在古语里,雅尔伊斯洛蓝的意思是:我最挚爱的人。这在闺房里倒是满甜蜜的,可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分男女老幼的被人家这样挚爱过来挚爱过去,那的确是满可笑的。 “什么那女人,那可是你母亲耶!” 雅洛蓝撇了撇嘴,没说话,迳自再把赛克恢复为原来的金黄色。神官看了直摇头,一边走过去在大白石上坐下。 “雅洛蓝。” “干嘛?” “听说你又要出门了?” 雅洛蓝淡淡地瞄他一眼,也在他身边坐下,再把赛克抱起来玩弄,又挖鼻又-脸的。 “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我带你一起去玩?告诉你,我可不要带个老头子出门喔!” 神官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你带我出门?我是奇怪,你要找人不会请精灵王帮你找,干嘛要自己苦哈哈的到处去奔波?” “因为这件事一定要我亲自来,不能使用任何法术,也不能请精灵们帮忙,否则她会离我越来越远。”放下赛克,雅洛蓝再扬臂一招,好几只小鸟一块儿落到他的手臂上。“而且精灵王什么都可以帮我,唯独这件事他绝不能插手。” “为什么一定要你自己去找?精灵王又为什么不帮你?”神官好奇地问。 雅洛蓝耸耸肩,不出声。 得不到答案,神官只好再换个问题。“你到底在找谁?为什么这么难找?” “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雅洛蓝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哪一族人、住在哪里,除了她是女的,而且比我小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神官呆了呆。“那要怎么找啊?就算我们想帮你也无从帮起呀!” 雅洛蓝逗着小鸟,又不吭声了。 神官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你这回要到哪里找?” 手臂轻轻一晃,小鸟便先后飞走了。“东方大地、北方大地和冥月之地都去过了,餍魔之地不用去,她不可能在那儿,所以……”雅洛蓝想了想。“先到圣湖之地,再到-影之地,最后去南方大地。” 神官右眉一挑,“你在东方大地找了两多年,又在北方大地和冥月之地找了一年半,这回你要去多久?三年?五年?” 雅洛蓝笑了。“干嘛?神官大人这是在抱怨吗?我也没办法呀!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走遍所有的地方去和每个女人面对面,只要一见到那女孩子,我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她身上藏着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难不成那女人是小偷? “灵魂。” “嗄?”神官一脸错愕。 雅洛蓝装个鬼脸。“放心,不是全部,只有一点点碎片,但已足够我找到她了。” 神官无法理解地瞪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这小子又在要他了吗? “你听得懂才怪!”雅洛蓝哈哈大笑。相对的,神官却是满脸的不高兴,见状,雅洛蓝忙收起笑声安抚地拍拍神官的肩。“奸啦,好啦!神官大人,等我找到她之后,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样可以了吧?” 他总是这样,先惹得人家一肚子火,再回过头来哄小孩似的安抚人家,教人又气又拿他莫可奈何。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调皮爱搞鬼的个性总让神官想到狄修斯小时候的样子。事实上,他小时候就跟狄修斯小时候一样,闲闲没事就到处装可怜骗吃骗喝占尽便宜,弄得大家啼笑皆非,又舍不得责怪他。这还不打紧,有时候心血一来潮,他还会恶作剧搞得四周围的人鸡飞狗跳,倘若有人受不了,决心要好好修理他一顿,他就赶紧拿他那张脸去乞怜求饶,让人家不忍心对他发脾气,这种奸诈的手段简直是遗传到百分之两百了。 神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找那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要回你的灵魂碎片吗?” “不,”雅洛蓝又笑了,这回笑得可顽皮了。“我只是要告诉她一句话。” “什么话?” “我要告诉她:我找到你了!”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你就要找她找得半死?” “对,非找到她不可!” 神官更是无法理解了。“你这孩子为什么从小到大就净是做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呢?” “因为我是原来的我嘛!” 雅洛蓝一语双关,神官却还是不懂。 “废话,你不是你,难道是我?” “可是……”雅洛蓝轻眨两下眼。“你都没有发现到吗?你的法术用在我身上都没用喔!”看,他多好心,又施舍一点提示给脑筋迟钝的大笨蛋。 “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神官不以为然地反驳回去。“因为你是巫马王,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神官,我的法术用在你身上当然没用。你要是嘉肯,我还用得着问你吗?老早就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雅洛蓝闻言,不由得两眼往上一翻。 天哪!居然给他解释成这样,这跟他是不是巫马王完全无关呀!重点是……算了,也许现在的他真的是很不一样……不,不是也许,是确实很不一样了,他自己也明白,谁教精灵王那么鸡婆的在他身上动了一点手脚,使他改变了这么多,所以神官怎么样也想不到那边去。 不过,这样也不是不好啦!反而更有趣,生命就是要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你卜不出我的事,精灵王倒是警告了我一些事。”越讲越离谱的事不需要再浪费口水,他转开话题了。 警告?! “什么事?”听起来满严重的,神官赶紧问。 “他叫我们要小心餍魔之地。” “为什么?那里草木不生荒凉一片,根本没人住呀!”神官诧异地说。 “有。” “真的?什么人?” “死人。” “又在讲废话了,”神官嗤之以鼻地说。“那儿当年是风魔与基纳魔神决战的主战场,死的人最多不讲,还有一大堆动物尸首,后来大家也纷纷把死者埋葬到那儿,因为那儿不适宜活人居住,所以说,那儿是‘住’满了死人也不奇怪呀!” 雅洛蓝瞟他一眼,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上抛。 “当年基纳魔神的确是被风魔毁灭了,但他并没有消失喔!” 神官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难道他还没有死?”他拉高嗓门尖叫。 “不,我的意思是说……”雅洛蓝停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出去掌心向上平摊在神官面前,“你瞧,这是一块石头……”说着,他五指一收把石头包在手里握了一下,就这样,当他再摊开手时,石头已变成一堆粉末了。“石头消失了吗?” 神官一脸困惑,实在不能明白雅洛蓝到底要说什么。“算是消失了吧!” “不,它是被毁了,并没有消失,它变成……”雅洛蓝手掌轻轻一转,让粉末无声落地。“这个了。” 神官双目倏睁。“你是说……” “对,他已经如烟雾般地散落到各处,再经过精灵王的净化之后,照道理说应该已经没问题了,但是……” “我能不能拒听你的但是?”神官喃喃打岔道。“我有预感听完你的但是之后,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雅洛蓝失笑。“神官,我是可以不说,但是你今天晚上还睡得着吗?” 神官呆了呆,继而苦着睑愣了半晌,最后还是甩甩头毅然道:“好,你说吧!” 眼见神官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神情,雅洛蓝不禁笑得更厉害了。“你干嘛这么担心呀?反正不管有什么问题都是挂在我身上,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心理先有个准备而已,又不是要推给你,你不用这么紧张嘛!” “废话,就算你推给我,我也扛不起来呀!”神官咕哝,而后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吧,说吧!赶紧说吧!一次吓我个够本,然后我就可以去睡觉了。” “现在是白天耶!” 两眼一瞪,“睡午觉不行吗?”神官怒道。 “行,行,行,你尽管去睡个够,可以了吧?”雅洛蓝笑着摇摇头。“总之,当年那场大战之后半年,精灵王就发现餍魔之地的死人突然复活了……” “什么?”神官惊叫。“又是活死人?” “不,不是活死人,活死人没有魂魄,但他们身上都有魂魄,只不过那并不是他们原有的魂魄而已。” 神官一怔,旋即不可思议地瞠太了眼。“难不成是……” “对,没错,”雅洛蓝用那种“你真聪明”的眼光顾着神官,好像在夸奖小孩子一样,让人看了就浑身不舒服。“基纳魔神被粉碎之后,散落到那些死尸身上,被净化之后原本是没事了,没想到半年后,它们却又突然回复了魔性,精灵王只好再去净化一次,然而,不过两天而已,它们又再度回复魔性了,这样重复几次后,精灵王察觉一定有那边不对了,但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幸好那些‘东西’只是逗留在那块餍魔之地,并没有意图要往外闯,所以精灵王就不再费神的去净化它们了,反正净化多少次也没用。不过,他也在餍魔之地周围设下了结界,免得无知的人闯进去被害,或者被那些‘东西’跑出餍魔之地作怪。这样二十年下来倒也安宁无事,可是……” 一听到“可是”这两个字,神官就想尖叫,“可是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四年前,当精灵王来通知我时候到了,可以开始去寻找我要找的人时,他还顺便告诉我,那些‘东西’开始在变化了,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兽不像兽,各种千奇百怪的模样都有,相当恐怖。而且,它们的魔性也在增强,甚至开始进食,或者自相残杀,或者在近海抓鱼生吃。” 单手撑着下巴,雅洛蓝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不晓得从哪儿飞来的芦苇杆逗着赛克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好像在逗弄猫咪一样。 “前几天精灵王又来警告我,他说那些‘东西’似乎更‘进化’了,已经变成一种有思想、有智力的怪物,不但不再互相残杀,甚至彼此还试着要沟通,而且很明显的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干嘛不干脆现在就去除掉它们?”神官脱口道。 “因为它们在等待的东西。”雅洛蓝扔开芦苇杆。“既然它们在等待,那么必定会有什么去找它们,而不管去找它们的是什么,那也必然是使它们一再回复魔性的因素,那才是真正危险的东西,既然连精灵王都无法知道是什么,我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我必须等待它自己出现,再将那个因素一并除去,这样才能够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神官恍然地点点头。“说的也是,那我会派人在餍魔之地周围海域警戒。” “不要太靠近喔!” “我知道,可是若是真有什么事的话……” “精灵王会通知我。” 神官颔首,随即转回原先的话题。“那你这次还要带安杰去吗?” “才不要,他好罗唆喔!”雅洛蓝立刻否决了。“反正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带个累赘在身边干什么?” 这也是雅洛蓝和狄修斯最大的不同点之一,狄修斯非常懒,懒到连吃东西都懒,没有人伺候,他就比蟑螂老鼠还不如,连一脚踩死他的价值都没有;但雅洛蓝却恰好相反,他事事包揽,样样亲自动手,包括洗衣煮饭打扫,甚至自己养鸡养鸭种菜种果树,巫马王身边一大堆护卫奴仆抢着要伺候他,他却嫌人家碍手碍脚,长脚一踹就把人家给踹走了。 “那你是要带妮贝拉去罗?” “那就更不必了!” 安杰是嘉肯和塔莎的儿子,从小跟雅洛蓝一起玩到大,而妮贝拉则是安杰的妹妹,更是像牛皮糖一样缠人,就差没有一口把他吞下肚子里去,除非是瞎子,否则没有人看不出她对他的企图。 “可是你上回不是答应过她,若是这次不带安杰出门的话,就会带她去的吗?” “哈,我随便说说你也信!” 神官愣了愣,忍不住又叹气。“我真是搞不懂,明明神官神女是不能说谎的,可你打小说谎说到大,成筐成箩的都可以担出去贱卖了,为什么-点事也没有呢?难道是要削减你的寿命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嘛!” 神官苦笑。“又在说谜语了。” 雅洛蓝嘿嘿笑着抱起赛克亲了一下,然后交给神官。“哪!我把赛克交给你了,至于这儿……” “交给嘉肯,对吧?”神官立刻接下去说完。“唉!你就是这点和你父亲一模一样,都是屁股拍拍就把这些事全都扔给嘉肯,啥也不管,真是没有良心!” 雅洛蓝无辜地扬了-下长如扇子般的睫毛。 “哎呀!嘉肯是西方大地的统治者,不交给他要交给谁?你吗?也可以啊!” 神官嗤了一声。“少来这一套,虽然嘉肯在你父亲去世之后就承袭风王之名,并顶下西方大地统治者的位置,但巫马王才是西方大地和东方大地真正的主人,这种事谁都嘛知道,少在那边给我推卸责任了。” “那是嘉肯和圭南硬给我按上的头衔,我又没有承认!”雅洛蓝咕哝。 “管你承不承认,”神官低吼。“我说你是你就是!” 雅洛蓝嘴一噘,别开脸去不说话了,神官忍耐着——鼻梁。 “圭南要求在今年秋天的时候和他的未婚妻完成婚礼,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这种事干嘛问我?”雅洛蓝反问。“圭南是堂堂东方大地的统治者耶!他的婚礼干嘛还要经过我的同意?” “因为你是东方大地的主人!”神官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在雅洛蓝又待开口否认之前,他更是凶狠地瞪住了雅洛蓝。“你敢再给我说不是看看!” 阖上半张的嘴,雅洛蓝又不满地噘高了嘴,半晌后,他才不甘不愿地低喃,“好嘛!你去跟他说我同意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把前任王妃生的儿子立为继承人,再送到嘉肯这边来接受武士训练,直到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回去。” 这是个很奇怪的命令,不过,神官知道雅洛蓝一定有他必要的理由,否则他不会自找麻烦。 “知道了,我会告诉圭南。”神官点头。“还有,北方大地的摩克王希望巫马王能和北方大地联姻,对象是他的妹妹茜亚,我想那应该是波拉王妃的主意,据我所知,她是个相当有野心的女人。” 毫不犹豫地,“回绝!”雅洛蓝断然道。 “我也同意,不过……”神官谨慎地衡量着。“自从塔莎嫁给嘉肯之后,我们和北方大地就一直没有任何往来,如果就这样毫无缘由的回绝他们和平盟约的意愿的话,恐怕会破坏双方之间这种表面上的和平假象。” 雅洛蓝想了一下。“波拉是圭南的外甥女吧?那就叫圭南去回绝,如果波拉够聪明的话,她就不敢冒那种同时和东方大地与西方大地扯破脸的险而生气。而且,我也不是毫无理由的拒绝,她应该知道巫马王和黑发神女的伴侣都是自己选择的,而不是由其他人来替他作决定,所以,只要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一概婉拒,并不是只针对她们。” “我懂了,还有其他吩咐吗?” “叫嘉肯和圭南要特别加强对军队钓训练,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误的话,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一定会再起战事的。” 神官吃了一惊,但他没有多问,仅是颔首表示他会遵从命令。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他早就该臆测到了,纵使巫马王全然没有统治世界的意愿,战争还是会主动找上他,直到他统一全世界为止,战争才会消失,这是巫马王的宿命。 “另外,要艾诺特多赶制几艘战船,所有的武士也都要轮流到唐恩那边接受水战训练。”雅洛蓝沉吟道。“我有预感,要是真的再起战争的话,规模将会惊人的大,因为所有的大地都会被牵扯进来,没有人可以逃过这一战。” “如果真是这么严重的话,你不能留下来吗?” “不行,”雅洛蓝坚决地摇头。“在战争再度掀起之前,我一定要先找到她。” “好吧!那……”神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要出发?” “你什么时候要去告诉妮贝拉我又要出门了?” “待会儿就去。”没办法,他早就答应过妮贝拉,如果雅洛蓝又要出门,他会立刻去通知她,允诺了就得实现,他可不像雅洛蓝那样可以拿说谎当点心吃。 “那我现在就走!” “-?” 话刚说完,雅洛蓝已消失不见人影。神官张大了嘴,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的机会。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后,他才无奈地摇摇头,并起身走出枫林。中途,他瞟一眼怀中的赛克,颇不以为然地白眼一翻,随即伸手一摸,赛克瞬即转为粉红色…… 第二章 女萝族一年有四次祭典,其中以春耕前的春季祭典最为隆重盛大,整整二十一天的祈求,祝福,以及歌舞庆祝,居住在圣湖之地的所有居民,不分种族、不分男女老少,甚至婴儿和各种牲畜都被带来女萝城参予盛会,因为只有在春季祭典里,圣湖守护者才会分赐祝福的圣水给予众人。 分赐圣水是在祭典的第十一天,而在之前的十天里,当大家在歌舞欢笑之际,圣湖守护者却必须独自一人守在圣湖边祈祷,直到湖底泛出金色光芒,祈祷才能结束。至于祈祷期需要多久并不一定,有时候五、六天,有时候拖到最后一天湖底才会出现光芒,但大部分都是七、八天左右。 到了最后一天,女萝族的巫女会带领十三位刚满十三岁的少女在众人面前跳裸舞以感谢神恩,之后,祭典便算是顺利完成了。 圣湖之所以被称之为圣湖,并非因为女萝族人曾经在那儿见证过什么神迹,而是前任黑发神女遗留下来的名称,可是她好像忘了顺便解释一下圣湖何以为圣湖,只留下指示说:无论男女,谁能进入圣湖区者,谁就是圣湖守护者。 丝朵儿是唯一能进入圣湖区内的人,所以,从她六岁开始,她就成了圣湖守护者,当时她连这个名词的意义都不太明白。不过老实说,她一直很喜欢到那儿去,因为那儿不但美得令人赞叹,而且总是能带给她-份特殊的宁静感。 这天,是祭典开始的前一天,丝朵儿缓缓走向位于女萝城后的一座青翠山峦,穿过一条静幽的林径,再进入一个山洞内,不久,她就从另一个洞口出去了。 一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不是山,而是一座中空的圆形峡谷,峡谷所包围的范围之内便是圣湖区。一般人进入山洞之后是看不见另一个出口的,只有圣湖守护者才看得见,才穿越得过去。 出了山洞再继续往前,穿过一片碧绿掩映的树林之后,一波如缎似绸般的湛蓝水色赫然呈现眼前,那澄清的湖水轻吻着沿湖的白色鹅卵石,粼粼的波光映照着四周的翠绿林荫,是那般奇异幽美,又是如此的清幽恬淡与安谧和祥,一眼望去有如海市蜃楼般神秘幽渺,又似梦幻仙境般飘逸出尘,令人不敢置信世间竟会有如此灵秀脱俗的地方。 最奇特的是在湖正中心,有一座乳白中带着透明感的岩石,明明是一块实质的岩石,却怎么看都好似荡漾在雾里般蒙蒙胧胧的看不真确,只能隐约看出那岩石形状似人非人,双手摊开好似在守护着这片湖。 这就是圣湖。 丝朵儿必须在湖边向大神祈祷,祈祷一年的平安与丰收,然后,湖中那座人形白岩会动……呃!其实她也不确定,因为她只是感觉它在动,并不是真的让她瞧见它在动了,可是之后,湖底便会泛出金色的光芒,届时她的祈祷就可以结束了。 这就是圣湖守护者每一年必定重复一次的工作,其余的祭典,她只要在湖边祈祷一天就够了,不需要等待光芒乍现,也不需要分赐圣水。 明天,她就要开始今年的工作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这是女萝族春季祭典的第四天,雅洛蓝运气很好,恰好赶上这个祭典,因为只要看过所有来参加祭典的女人,也就等于看过圣湖之地的所有的女人,一次全部解决掉,他就不必再辛辛苦苦踏遍整个圣湖之地了。不过凭良心说,他并不希望在这儿找到他要找的人,因为这儿是女萝族的地盘,他很清楚女萝族的习俗,自六岁起就开始接受战士训练的女萝族女人实在太过强悍勇-了,她们不但不懂得何谓女性温柔,也不懂得何谓关怀体贴,而且习惯支配男人、支配一切;她们崇拜力量、崇拜战斗,甚至比男人更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动不动就决斗来决斗去,个个都是标准的男人婆。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自认是个很大方的男人,却没有一丝一毫和其他男人分享老婆的度量,在这方面,他可是很小气的。所以,若是不幸真在这儿找到“她”的话,恐怕他得先上演一出驯悍记,再来几场棒打小白脸,脚踢野男人的戏码了。 数天后—— 没有! 大神保佑,他不必上演驯悍记了! “圣湖之地所有的人应该都在这儿了吧?”挤在汹涌的人潮中,他喃喃自语着,并不是在间任何人,所以也不期待任何回答:心中一面想着明天可以出发到-影之地去了,一面拍开正在咀嚼他的衣衫下摆的羊儿。 没想到除了那只抗议的羊儿拚命咩咩叫之外,某某路人a也一边啃着玉米,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都在这儿了,就差圣湖守护者,后天她才会出现。” 啊!对喔!还有那个女萝族的异数,那个对男人没兴趣的圣湖守护者呀!不过,既然她对男人没兴趣,有必要去看她吗?算了,还是去看一下好了,反正只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累不死人的。 “圣湖在哪儿呢?” “你要去圣湖?不可能的事!除了圣湖守护者之外,没有人进得去的啦!你还是别太贪心了,乖乖等着圣湖守护者出来后再去分点圣水吧!虽然不多,总比没有好吧?”敢情他以为这个外地来的人是想去多拿点圣水。 “我只是想去看看圣湖而已嘛!” “我说过你进不去的啦!” “就算进不去也没关系,不去试试看总是很不甘心啊!” “唉!就是有你这种人!” 不久,依照路人a的指示,雅洛蓝走出了女萝城。虽然那个人说他一定进不去,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可以进去,因为那个结界是精灵王所设下的。 越过小径、穿过山洞、进入树林,一切果如他预想中那般毫无阻碍。然后,当他缓步走出树林,一眼瞧见那个面对人形白岩跪在湖畔的少女时,他蓦地停住了脚步,并瞠大双银,一脸的意外与惊讶。 片刻后,他笑了。 终于找到她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九天了! 丝朵儿徐徐睁开双眼,望着人形白岩,缓缓起身,心中非常不安。 当然,她并不是没日没夜的跪在湖边祈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没有祈祷结束,她就挂点了。通常只要在黎明前开始,夜幕低垂之后就可以休息了,她只是守护者,不是大神,不吃不喝不睡是会死翘翘的! 但是今年,不晓得为什么,她一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好像就算她真的祈祷到挂了,大神也听不到她的祈祷似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叹着气,她缓缓回转身……蓦地,她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气,双眸暴凸,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 “你……你是谁?”瞪着面前不远处的男人,她变调地惊声尖叫。 笑咪咪的,雅洛蓝双手托着下巴蹲在那儿,那双微微带着点儿邪气的银眸兀自赞叹不已地上下打量丝朵儿。 真美! 她穿着一袭银白色的长衫,乌溜溜的黑发在月光映照下漾出银蓝色的光辉,湛蓝的双眸如同明净的天空一样清澄,虽没有她母亲伊丝丽的璀璨金发和翡翠般的绿眸,那副高挑健美的身材却与伊丝丽毫无二致,在轻柔的丝料勾勒下,那曼妙动人的曲线更是一览无遗,令人心跳加速地展示出她丰满的双峰及修长的玉腿。 女萝族人一向就比其他种族的女人要来得高大健美,令人在嫉妒之余,更是羡慕得要死,而眼前的少女似乎更多了一份纯真的性感,也许是因为她还是个处女吧! 虽然他比较喜欢她以前的样子,不过,他也不会抱怨她现在的模样啦! 雅洛蓝暗自窃喜不已,同时回答她的问题。“我叫雅洛蓝。” 她问的不是这个吧?“谁管你叫什么,我是说你怎么进来的?”丝朵儿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可能?除了她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进得来,而且还是个男人?! “走进来的呀!” 也不是这个问题吧?“你怎么可能进得来?”丝朵儿狂吼。这才是重点呀! 雅洛蓝倏地咧嘴一笑,“因为我是他。”他指着她身后。 “呃?”丝朵儿愕然回首,旋即更为震惊地噎住了喉咙,“耶?” 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蓝光的圣湖,她祈祷了九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圣湖,此刻却突然爆出灿烂的金色光芒,比往昔所见过的任何一次光芒都要来得更为炽盛,更加夺目眩眼,几乎令人睁不开眼;而湖中央那尊人形白岩,以往怎么瞪眼瞧也瞧不清楚的人形白岩,此际却是那么明显的悄悄移动了。 它的双手仿-召唤她似的缓缓伸向她。 “天哪!”丝朵儿低喃。她想跪下去膜拜,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惊叹地张着嘴,满面虔诚地凝视着那尊白岩。 这是神迹呀! 风里有着浅浅的香味,那种淡而隽永的幽雅香味,仿佛要沁入人心般地飘拂在空气中,这也是以往不曾有过的。丝朵儿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直到光芒消失,四周又沉寂于一片黑暗中之后,她才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即将飘散的香味,将这一切放在脑海里再回味一次,然后牢牢地烙印在记忆中。 这可能是她一辈子仅能碰上一回的神迹啊! 她想着,同时睁眼再一次回转身,而后又一次吓了一大跳,并脱口惊呼,“你是谁?”可刚一说完,她自己就想起那个家伙是谁了。 一个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名叫雅洛蓝的家伙! 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别明亮,照耀在那个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丝朵儿身后的男人身上,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挂着明朗又有点顽皮的笑容,几乎让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只是几乎。 丝朵儿没笑,她笑不出来。“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她怒吼。 耸耸肩,雅洛蓝若无其事地把大拇指往后一比。“从那个山洞过来的。” “谁问你那个!我是说你怎么可能……”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咦?我?特地来找我?”丝朵儿惊讶得立刻忘了前一句问话。“你找我干什么?” “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我找到你了!” “呃?!” “还有,”笑吟吟地,雅洛蓝对她暧昧地眨了眨眼。“我要你嫁给我。”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他的要求,懒得再拐弯抹角、迂回渐进了。他痴痴等候了二十年,又苦苦寻觅了四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反正女萝族的女人不作兴谈情说爱那一套,只要能打赢她的话,就算是青蛙也可以得要她。 闻言,丝朵儿先是呆了呆,继而失声笑了出来,而且是非常轻蔑的笑声,“就凭你?”不屑的眼神在雅洛蓝身上上下游移。 眼前的男人除了身高够惊人之外,其他简直是一无可取之处,清秀细致的脸庞,那双瞳眸似黑又银,说它是黑色的,却又闪着不可思议的银光,说它是银色的,可明明就是黑色的,还有高雅的鼻梁,纤细的唇办,如果不是那两条斜飞入鬓的剑眉隐隐透着股邪气,还真会让人错认他是个女人。 然而,最令丝朵儿瞧不起的还是他那副瘦巴巴的身材,五官容貌没得选择,但体魄是可以经过后天训练来改良的。可是他的骨架子明明满正的,浑身却没几两肉,看样子连颗石头都没捡过也说不定,不要说比武打斗,他大概连根长矛都举不起来,这种男人她只要-根手指头就足够撂倒对方了。 “你配吗?” 她那种刺耳的笑声是什么意思? 雅洛蓝狐疑地望着她并反问:“为什么我不配?” “这还用问吗?女萝族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嫁给比她软弱的男人的,那种没有用的男人只配做奴隶!”丝朵儿的眼神更轻蔑了。“你要做我的奴隶吗?”说是她的,其实女萝族的奴隶都是公用的,差别在于谁先用谁后用而已,唯有禁脔才是私人用的奴隶。 软弱?没有用?她在说的人是他吗? 雅洛蓝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是我……”是巫马王耶! 不待他辩解,或者是根本没打算听他说话,丝朵儿接着又说:“更何况,我已经和沙达王订下婚姻契约了,虽然在二十三岁以前我不会嫁过去,但婚约就是婚约,我不会随便毁约的!”-?她和沙达王订过婚约了? 仿佛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又好像被闪电劈头砸下来似的,雅洛蓝顿时傻眼,先前的自信满满瞬间不翼而飞。 那a按呢?!怎么跟他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错,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她绝对不可能记得他,所以他们必须重新来过,但是……不可能差这么多吧? 原以为找到她之后,三两下就可以搞定一切,从来没有去给他想到在他找到她之前,她很有可能早已先和别的男人订过婚,甚至嫁人了,搞不好已经有了好几个小鬼也说不定,因为他一直以为,两人灵魂之间的那线牵绊已经足够连系,并延续两人那份被迫中断的情缘。 是他预估得太简单了吗? 事实上,现在的她也令他感到相当陌生呀!然而,光是她那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谈话语气,那些似曾相识的小动作,那种不认输的脾气,以及独立的个性,这些就足够挑起他内心那份深藏多时的思念了。为什么她就对他毫无感觉呢? 就算没有他期待中的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一拍即合,或者最起码的一见如故,至少也不要这么排斥他嘛! 天哪!他简直不敢想,难道她真的……已经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你……”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喜欢沙达王?”雅洛蓝忐忑地问,一颗心已经卡在喉咙窒住他的呼吸了。 他问得紧张,“喜欢?”没想到丝朵儿却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我才不懂得什么爱呀喜欢的,但是,沙达王很符合我的要求,高大威武又很勇猛,最重要的是他打赢了我,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资格做我的丈夫了。” 耶?这样就可以做她丈夫了? 她是在挑羊,还是选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 她不是喜欢对方才订婚的吗? “你不喜欢他?”雅洛蓝小心翼翼地再问。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他。” 心脏不小心漏了一拍,“那你是……”雅洛蓝不禁屏息地又吞了口口水。“喜欢他?” “我也没说我喜欢他。”-?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这样他就搞不懂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雅洛蓝纳闷地问。 丝朵儿耸耸肩。“我早晚总要有个男人的嘛!他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我谈不上喜欢他,但也不讨厌。本来我是打算将来再找个禁脔作伴就好了,既然他来求婚,条件也很好,又可以连系两族之间的和平关系,那我就答应-!” 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么样?” 问得好! 雅洛蓝暗暗苦笑。依她的脾气和说话口气,这女人果然是“她”没错,可是观念上的认知却天差地远,没想到仅仅是生长环境上的不同而已,竟然会造成思想上如此天壤之别的差异。现在的丝朵儿是标准女萝族人钓思想模式,又硬又傲,普通男人肯定要却步几百公尺以外了。 看这样子,他得打一场硬战了,不过,只要她不是喜欢上其他男人,情况就还不算太恶劣,起码他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一定要他,换我也可以-!我是西方大地的人,我们也可以连系一下两地之间的友好关系呀!” 换他?! 他以为现在是在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场吗? “你是风王吗?” “不是。” “那你凭什么说我们的婚姻可以维系两地的关系?” “我跟风王很熟啊!” “那又如何?难道他还要听你的话不成?” 是那样没错啊!“如果我说是的话呢?” “我听你鬼扯!”丝朵儿半个字也不给他信。“而且我也不希罕!哪,瞧见了没有?我的眼睛是蓝色的,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我父亲是西方大地水族的人,还是水王的弟弟呢!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但水族和女萝族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所以不需要另一个西方大地的人来连系什么东西了,ok?”说完,她不觉又困惑地摸摸自己的头发。“不过,这头黑发就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我父亲明明是银发的说。” “不是你自己的吗?”雅洛蓝低低咕哝。 没听清楚。“咦?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总之,换我吧!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雅洛蓝好像批货商人似的拚命想把自己推销出去。 “不后悔才有鬼!”丝朵儿不耐烦地说。“我怎么说你都听不懂吗?我说女萝族不需要再和西方大地的人连系什么关系了,而且你也不配,没资格,这样你了了吗?” 雅洛蓝斜挑的双眉-扬。“那如果我也能打赢你呢?” “你?”眼神更不屑了,丝朵儿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少在那边作梦了你,还想打赢我呢!你自己别先摔倒了。” “不要管我是不是在作梦,如果我真的能打赢你呢?”雅洛蓝固执地问。 不耐烦地白眼一翻,“那也没用,因为我已经和沙达王定下婚姻契约了,我们女萝族女人可不像你们男人一样喜欢说话不算话,我不会轻易毁约的!”丝朵儿说得斩钉截铁。 唉,就怕她这么说! “无论如何都不行?” “无论如何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用”了再说,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研究。 “好吧!那我做你的奴隶好了。” “-?”一听,丝朵儿顿时错愕地呆住了。“你……你要做我的奴隶?”她随便说说而已他就信?而且,这男人也未免太逊了吧!居然自愿做女人的奴隶? “对,我要做你的奴隶,你放心,我会……嘿嘿……”雅洛蓝暧昧地眨着眼,那双又长又翘的睫毛不停地插呀扬的,眸中的邪气似乎更炽盛了。“好好伺候你的!” 见状,丝朵儿不由得猛打了个哆嗦,并退后两步。“开……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收你做我的奴隶?我不想收奴隶,也没有收奴隶的习惯,更没有打算让任何奴隶来伺候我,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她并不是怕他,但这个男人看上去虽然很没用,却又有一股难以捉摸的邪气,尤其是那双眼,明明在笑,偏又隐隐泛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厉,嘴里说要伺候人家,语气又那么暧昧,感觉实在是诡异透顶。 她绝不是怕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需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但这不是你们女萝族的习俗吗?”雅洛蓝奇怪地问。女萝族的女人不是最喜欢奴役驱策男人的吗? “没错,可是我不用!”丝朵儿断然道。 啊,对喔!他差点忘了,她是女萝族中的变种怪胎,唯一一个不喜欢让男人伺候的女人。看来,他得多下点工夫才能把滞销货拍卖出去了。 “可是我真的很会伺候女人喔!” “你去伺候别的女人吧!”丝朵儿嗤之以鼻地谢绝了。 “我对打猎也很在行的喔!” “谢了,我可以自己来!”丝朵儿更是不屑。 “我还会养鸡养羊种菜种花喔!” “拜托,那种事我自己也会。”丝朵儿差点笑给他看。 “我可以保护你喔!” “那就更不必了!”如果她还要靠他来保护,那她不如自己先去一头撞死算了! “不要这样啦!收我做奴隶啦!”没辙,只好要赖了。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怎么会有如此卑贱的男人,竟然这么想要做女人的奴隶?真令人厌恶! “我不要!”丝朵儿大吼。 “好啦!我保证你不会吃亏的啦!” “我不懂,为什么你一定要找我?还有其他女人呀!”丝朵儿简直快疯了! 因为我们约好的呀!“我只要你。”雅洛蓝的语气非常坚决。 “可是我不要你!”丝朵儿的口气更果断。 雅洛蓝不禁蹙眉定定地凝视她片刻。 “你讨厌我吗?” “讨厌!”丝朵儿毫不犹豫、迫不及待、斩钉截铁地说。“我讨厌死你了!” “这样啊!”雅洛蓝似乎很失望地垮下了双肩,一张脸也愁眉苦脸的哭丧了起来。 不晓得为什么,一见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丝朵儿前一刻还厌恶得想亲手掐死他的心情,刹那问突然转变为另一种近乎怜惜的感觉,有点心疼,还有点心酸;更教人不自在的是,她竟然觉得这种感觉相当熟悉,好像那是属于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似的。 可是,对于女萝族的女人而言,怜悯这种情绪是严禁存在的,否则她们早就被男人压制过去了。因为怜悯是女人最大的弱点,而男人是最擅长于利用这一点来筑建他们的优势,进而主导一切、支配一切,这是女萝族的女人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状况。 所以,丝朵儿-惊觉到自己这种错误的情绪,便忙着立刻抹杀它,也没想到要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情绪,又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熟悉,她只当自己是在可怜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鬼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她断然地说。 雅洛蓝叹着气,“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他哭兮兮地觑着她。 丝朵儿重重点头。“是有那么讨厌!” 乞怜的眼神更哀怨了。“真的那么那么讨厌我?” “真的那么那么讨厌你!”丝朵儿回答得也更斩钉截铁。 哎呀!这招好像没用耶!在西方大地屡试不爽的说。 雅洛蓝颇意外地拚命眨着眼,脑袋里努力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嘛!” “好啊!”丝朵儿骨碌碌地转个眼,很爽快的应允了。“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二姊玛荷瑞最爱你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会撒娇的她更喜欢,我带你去见她,搞不好她舍不得让你做奴隶,干脆收你做禁脔也说不定喔!” 喂!这差太多了吧? “我才不要你二姊!” “好,那再给你一个机会。”瞧,她多慷慨。“我带你去见我大姊爱西芙,她喜欢的是那种高大健壮的男人,虽然你很瘦弱,但是你真的很高,我没见过比你更高的人了,这样说不定也能合她的意喔!” 现在到底是谁在推销谁呀? “我也不要你大姊!” “哦!那……如果你的床上功夫够好的话,我堂姊西娜一定会收你为禁脔,如何?” 天哪!这种话她都讲得出来! “我更不要你堂姊!”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丝朵儿不耐烦地大叫。“你想要自己挑主人吗?还是你宁愿做女萝族的一般奴隶?那也可以啦!只是比较辛苦而已。” 他是破烂吗?为什么她一定要把他扔给别人? “我谁都不要,只要你!”雅洛蓝忍不住也提高了嗓门。 “够了!”丝朵儿的耐性到此终于宣告用罄。“我不管你要谁,但是这儿是圣湖,外人是不准随便进来的……”她忽地顿了一下,想到族里甚至没有这条族规,因为根本没有其他人进得来,除了他。“总之,我警告你,你最好快快给我滚蛋,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可是……” “闭嘴!”丝朵儿怒吼。“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赶你了喔!” “动手?”雅洛蓝两只眼睛蓦地兴奋地睁大了。“啊!对了,我可以向你要求决斗,如果你输了,你就得乖乖跟我走,对吧?对吧?” “放屁!就算我今天倒了一百八十辈的楣,居然输在你这种卒仔手中,也别想我会乖乖跟你走!”丝朵儿更是怒不可遏。“我是沙达王正武订有婚姻契约的未婚妻,这项婚姻契约是为了连系两族之间的和平而订立的,所以爱西芙不能让你带我走,沙达王更不会让你带我走,你要是真的敢叫我跟你走,我保证悍罗族和女萝族会一起杀到你们西方大地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好朋友风王他会不会帮你,倘若他真的脑袋秀逗要帮你这种人,那大家就一起来战个你死我活吧!” 雅洛蓝听得目瞪口呆。 哇~~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而已,需要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加进来拚个你死我活吗? “那……我不要你跟我走了,倘若我真的赢了你,你让我做你的奴隶……不,奴隶是公家用的,我才不要让大家排队来‘用’我。”雅洛蓝正经八百地说。“所以,如果我真的赢了你,你让我做你的禁脔,就这样,如何?” 呆了呆,丝朵儿突然抠抠耳朵,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 天底下真会有这种事吗?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赢了你,你就让我做你的禁脔,可以吧?” 真有这种事! 丝朵儿又愣了一下,继而难以理解地直摇头。拜托,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人这么热切地自愿做女人的奴隶,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好吧!既然他如此顽固、缠人,她就陪他玩一玩,好让这场闹剧尽快结束。 当然,她并不以为他真的有任何机会可以胜过她,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一样,她认为他只是很单纯的认为男人一定能胜过女人,大部分男人--除了女萝族的男人之外--都有这种自大心理,而且,他也不曾和女萝族对战过,因此并不了解女萝族女战士的强悍与凶狠,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胜过她,这种想法也是不难理解的。 不过,如果他真是抱持这种心态的话,那这回他肯定要大失所望了,但凭他这么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怎么可能打得赢她呢? 从小到大,在训练中,在真正的战斗里,她不知比斗过几百回了,女人不提,单是男人,至今为止也只有沙达王一个人打败过她,沙达王是天生的战士,没话讲,她输得心服口服,而他,一个只会嬉皮笑脸、要赖又乞怜的家伙,凭什么打败她? 所以,这场比斗,她是赢定了! “好,可以,但是如果我赢了你的话--这是一定的,我要你离我远远的,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祭典的第十天清晨,圣湖峡谷左侧的一片平原上,面对雅洛蓝的,是已换上一般女萝族衣饰的丝朵儿。 及膝的白色连身布裙,外罩天蓝色的背心裙,自右边下方斜往左边臀际的背心裙下摆缀着墨蓝色的穗边,深黄色的兽皮靴上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背上背着一把女萝族特有的窄刀刀和箭筒,手上还提了一把弓,她看起来英姿焕发、神采奕奕。 对于这种一面倒的比斗,丝朵儿总觉得自己是很不公平地占了对方的便宜,所以,她很大方地说:“让你决定比斗方式吧!” 双眉一扬,眼底倏地掠过一丝狡诈,“真的?”雅洛蓝噙着一抹诡谲的微笑轻轻地问:“什么方式都可以?” “对,什么方式都可以,”丝朵儿自信满满地扬起下巴。“我看就拿你最拿手的来跟我比吧!免得你输得不甘心!” 雅洛蓝笑得更深了。“那就比箭法吧!”他不想跟她打,要是不小心伤了她,他会心疼的,所以,他决定用这种绝对不会伤到对方的方式来比斗。 “如何比?” “这个让你决定就好。” “好,那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说着,丝朵儿自在一旁低头吃草的马儿背上取下另一把弓和箭筒交给雅洛蓝。“哪!待会儿我一吹口哨,那树林里的小鸟就会飞起来,在它们飞走之前,看我们谁能射下最多小鸟的就算谁赢,没问题吧?” 雅洛蓝耸耸肩。“是没问题啦!不过,你不会输了不认帐吧?” 实在不想再跟他-唆了,“以大神之名发誓,丝朵儿说过的话绝对不会不认帐。”丝朵儿按着自己的心口起誓。“这样可以了吧?” 雅洛蓝想了想。“也不可以把我卖掉!” 丝朵儿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我发誓,绝不会!” “不能把我送人!” “我发誓不会把你送人!” “不可以拿出去公家用!” “我不会把你拿出去公家用!”丝朵儿忍耐着。“我发誓!” “不能把我赶走!” “我不会把你赶走,”丝朵儿咬牙切齿地发下第四个誓言。“我发誓!” “不可以借人!” “我、不、会、把、你、借、给、别、人!”丝朵儿喘息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逼出来。“我、发、誓!” 雅洛蓝正要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不能对我视若无睹!”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丝朵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瞠目对准了雅洛蓝怒吼,一副想吃人的模样。“你再-唆,我就一刀砍掉你的脑袋,看你还能不能那么多话!” 即使是再美的女人,一旦摆出这种凶狠的姿态出来,多少也会吓人一跳吧?没想到她吼了半天的结果,只是吓跑了附近几只野兔野鼠而已,她真正想烤来吃掉的对象却还是无动于衷地眨巴着眼,状若无辜的瞅定了她,依然固执地再重复了一次他的条件,并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对我视若无睹!” 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婆妈呀! “天哪!”丝朵儿濒临崩溃地低喃。“让我死了吧!”而后狂吼,“不会!不会!不会!我不会对你视若无睹,我发誓!行了吧?我发誓会奴役你到死为止,够了吧?”她这辈子从没有一口气发下这么多誓言过。 雅洛蓝立刻眉开眼笑地直点头。“行了!行了!” “那就快准备!”她发誓他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不,一个字,她会马上把他斩成肉酱喂狗! 没有。 这回雅洛蓝倒是很识相的一声没吭,于是,两人同时拉满了弓,然后丝朵儿噘唇发出一串极为尖锐的哨声…… 片刻后-- 丝朵儿震惊地呆立在射下来的小鸟前,两眼发直。“怎……怎么会?” 雅洛蓝把弓箭挂回马背上,边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过我对打猎很在行的嘛!” 打猎?这叫打猎? 不,这不叫打猎,这叫射箭艺术!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够……能够……” “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啊!”雅洛蓝走回她身边。“如何?你认输了吗?” 丝朵儿说不出话来,于是雅洛蓝笑咪咪把两手伸到她面前。 “来,替我戴上你的禁脔信物吧!” 丝朵儿又呆了半晌,而后才不甘不愿地把手上的皮护腕拿下来戴到雅洛蓝手腕上。 女萝族的女人成年之后就可以为自己决定一个信物标志作为她的象征,在她所有的财产上画下个人的标志,以表明那已是有主之物。有人用动物,譬如马呀、狮呀、虎的,也有人用花草,还有人用刀剑或弓斧,而丝朵儿的象征标志是…… 风形标志。 第三章 该死,她到底该如何处理那个家伙呢? 回往住处的路途中,频频往后瞄一眼紧随在她身后的雅洛蓝,丝朵儿懊恼地拚命思索这个相当复杂的问题。 既然是她的禁脔,她势必得让他住进她的屋里,睡她的床,保护他,供应他一切所需,这是她身为主人的职责。可是现在的她还是没兴趣让一个男人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偏偏又不能把他赶走,也不能把他转送给别人,更不能卖掉他,因为她发过誓了。 真是该死,她干嘛发那种誓呢? 不管怎么想,她都抛不去受骗上当的感觉,可是又无法责怪对方,因为是她自己一头撞进陷阱里的,谁教她太过自信了呢? 尽管如此,她依然不认为他会有多厉害,也许他的箭法的确高竿,但顶多就是如此而已了。那种无关力气,无需胆量,纯粹仰赖高度技巧与绝佳视力的技术,只要肯多加练习,任何人都可以练到他那种程度的! ……可以吗? 甩头摇掉脑子里的怀疑,丝朵儿再次往后瞟去一眼。 算了,已经过去的事不用再追究,否则会先气死自己。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 丝朵儿的屋子不大,只有前屋、后屋以及卧室一间;前屋是招待客人和用餐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小的武器室,里面有全副战斗盔甲以及各种各样的武器;后屋则包括了浴室、厨房、储藏室和茅房;屋前有花圃,屋后有菜园,溪水就在屋侧,汲水非常方便:房屋另一侧还有一闾小小的马厩,内有三匹马。 凭良心说,他在西方大地的浴室都比这儿全部加起来还要大,但雅洛蓝还是兴致勃勃地到处探头看,好像小孩子探险一样。最后他才把脑袋探进卧室里,才瞄了一眼,便心想“那张床真小”。丝朵儿想必和他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就在这时候,丝朵儿身为主人的第一道命令发布下来了。 “我的床太小,不够两个人睡,你自己去做一张自己的床吧!” 雅洛蓝耸耸肩,不语。 没错,他是要再做一张床,双人大床! “屋后有菜园,储藏室里有肉类,以后你就负责煮饭洗衣和种菜,肉类我会负责带回来。”丝朵儿一边把弓箭等放进武器室里,一边吩咐道,“需要什么跟我讲,我会帮你买,或者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也可以。”她转过身来。“今天一整天我会把女萝族的规矩尽量告诉你,免得你出去给我丢脸。” 反覆考虑半天之后,这就是最后的结果:认命吧! 起初她还曾经打算想办法逼他自己离开,但回头又一想,她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所以才会让自己搞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那个事实就是,这个死缠住她不放的男人不仅能进入除她以外无人能进入的圣湖区,而且恰好他一进去,圣湖就发出光芒了,也许这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也说不定,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大神对她的示意,既然是大神的旨意,她就不能,也不应该拒绝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主人吗?”那个她无法赶走的事实突然这么问。 “哦!拜托,”丝朵儿两眼往上一翻。“千万别叫我那种名词,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叫我主人!” “别人好像都那么叫的嘛!”雅洛蓝咕哝。 “并不是每个禁脔都那样叫他的主人,玛荷瑞是很喜欢她的禁脔这么叫她没错,因为她的虚荣心很重。”丝朵儿在桌旁落坐,并指指桌上的茶壶,示意雅洛蓝倒茶给她。“可是爱西芙就不一样了,她的禁脔都是直呼她的名字的。” “这样啊,那……”雅洛蓝倒了茶,贼兮兮地眨了眨眼,再把茶杯放到她面前。“我就叫你朵儿吧!” 丝朵儿黛眉一挑正待否决,旋即又改变主意并耸耸肩。“随便你。”这种小事情在没什么好计较的。“总之,今天我会把所有该注意的事项统统告诉你,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以后你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后又放下。 “是。”雅洛蓝立刻收起欣喜的脸色,规规矩炬地应了一声,就像在神官庄园里伺候他的奴仆一样。 “还有,既然你可以进圣湖区,那么明天一大早你就要去帮我的忙,把圣湖里的水装桶,再用马车载进城里去。”虽然她不住城里,但她的屋子就紧挨在城边。 “是。” “好,现在,你有什么想先知道的问题吗?” “咦?我可以问吗?”两眼一亮,雅洛蓝兴奋地倾身向前。“什么都可以问吗?” 瞧他那模样,丝朵儿还真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问出什么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对,什么都可以,问吧!” “太好了,那……”雅洛蓝立刻在她身边坐下。“你喜欢吃什么?” 呃?她喜欢吃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负责做饭的呀!” 啊,对喔!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但特别喜欢吃牛肉、海鲜和水果。” “嗯嗯!原来你也喜欢吃牛肉跟海鲜啊……”雅洛蓝点着头记住。“那口味呢?” “重一点!” “这也跟我一样嘛!”雅洛蓝低喃。“你会很早起床吗?” “平常时候,天一亮我就醒了,然后我要做早餐、洗衣……”她顿了一下。“呃!不对,以后家事都交给你了,所以我吃完早餐后就直接去打猎或砍柴。中午回来吃过午餐以后,下午要到训练场去监督战士训练,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傍晚前就会回来。用过晚餐后……啊!你会缝纫吗?” “会,没问题!”雅洛蓝猛拍胸脯。“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行。” 是喔!看你能不能大肚子! “那晚餐过后你就缝缝衣服,灯油在储藏室里,如果不够了……” “不必。”雅洛蓝突然打断她。 “呃?”不必?不必什么?不必晚餐?不必缝纫?不必用灯油? “我有夜光珠。” “夜光……耶?!”丝朵儿惊呼。“你有夜光珠?你怎么会有夜光珠?那不是只有东方大地才有的东西吗?而且只有彪皇王才有,你怎么可能会有?偷来的吗?还是从哪里拐来的?” 从光之精灵那儿拐来的。“人家送我的。”慢吞吞地,雅洛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袋放到桌上。“而且,彪皇王那个是日之珠,我这个才是光之珠。” 迫不及待地劈手抢来小皮袋打开,虽然是大白天,但自袋口乍闪而出的光芒依然耀眼得令人惊叹,丝朵儿小心翼翼地取出两颗夜光珠,满脸的不可思议。 “天哪!居然有两颗,两颗夜光珠耶!” “你喜欢?那送给你好了。” “真的?”丝朵儿惊喜地看看他,再看回夜光珠,已经忘了禁脔是属于她的财产,连带禁脔的财产也是属于她的,因此根本不必他送,夜光珠也早就属于她的了。“你真的要送我?” “只要你喜欢,”雅洛蓝一脸谄媚的笑容。“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送你。” “真的?太好了,谢……”谢一半,丝朵儿终于想起来了。“啊哈!不必你送,你是我的禁脔,所以你的财产都是属于我的。”说着,她喜孜孜地把夜光珠收回皮袋里,然后大大方方地揣进怀里。 “-?!”雅洛蓝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我的财产都是你的?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禁脔啊!” “咦?那……那我还有什么?” “你?”丝朵儿不屑地上下瞟两眼。“你什么都没有了!” “嗄?”雅洛蓝可怜兮兮地呆住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没错,你什么都没有了!”丝朵儿终于能露出笑容来了,而且是得意洋洋的奸笑。“你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了,包括你,全部都是我的,连你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是我的!如何,后悔了吧?不过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的了!”说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雅洛蓝愣了半晌后,才呐呐地道:“那……起码我还有一样吧?”他不是很有把握地觎着丝朵儿。 “什么?” “你的身体?”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后,“你在作梦!”丝朵儿嘲讽地低吼。“别忘了,你是我的禁脔,什么时候上床是由我决定的,而你,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捂着一阵热辣辣的痛的脸颊,雅洛蓝这回是真正地傻了。 不会吧?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雅洛蓝头一回正式出现在女萝族人面前,是在他驶着满载水桶的马车进城时,他发现大家都用那种既震惊又古怪的目光先看一下他的皮护腕,再直眼盯住他,而且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已。 “丝朵儿的禁脔?!” “不可思议,从来不碰男人的丝朵儿终于也想要男人了吗?” “原来她不是喜欢女人啊!” “她喜欢这种男人吗?” “真没想到……” 然而,这些惊愕与评判的眼光以及好奇的言论,骑着马尾随在马车后的丝朵儿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脑海里依然残留着不久前雅洛蓝带给她的一份惊诧无法消化殆尽。 一大清早,他们就赶了一辆马车到圣湖峡谷,然后两人徒步进入圣湖区,合力把湖水一桶桶地提到马车上。令人惊讶的是,那种她只能用小推车推着走的水桶,雅洛蓝居然能够轻若无物地一手一桶提着走,不但一滴水也没给他洒出来,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还一边跟她聊天,一边顽皮地沿路踢小石子玩,简直就像是拎着两根羽毛似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最教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聊天的内容。 一开始,是雅洛蓝先起头的。“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 丝朵儿耸一下肩。“要听实话?” “当然。” “因为我不喜欢晚上睡得正舒服的时候,突然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吵醒。” “奇奇怪怪的声音?”雅洛蓝茫然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并哑然失笑。“哦!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喔!” 丝朵儿横他一眼,“对,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雅洛蓝不禁闷笑不已。“可是你应该很习惯了不是吗?”早就听说过女萝族的女人在办事的时候非常“豪放不羁”,看来传闻不假。 丝朵儿沉默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可是我就是没兴趣,也习惯不了呀!” 没兴趣? 呃……这种回答可不太好喔! 不过往好方面去想,或许她只是在等待他,也只有他才能引燃她那方面的火花也说不定,如果是这么想的话,这种情况不是很奇妙吗? 虽然躯体是新的,她的灵魂却依然记得他们的约定,下意识里,她就只等待着他一个人,在她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等待着他,如果是这么想的话,不是很令人感动吗?这样一来,就不能说是她对他毫无感觉了,而只是……迟钝了一点。 对,他宁愿这么想! “你为什么叫圣湖守护者?” “我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我母亲取的。” “原来是伊丝丽,不过……”雅洛蓝顺脚又踢飞一颗小石子。“这个称呼实在不太合乎实际,因为圣湖并不需要你来守护,即使要你守护,就凭你也是守不住的。” 丝朵儿狐疑地斜过眼来瞟了他一下。“为什么?” “咦?你不知道吗?圣湖是往天界的通道啊!怎么可能交给你一个凡人来守卫呢?” “-?往天界的通道?!”丝朵儿惊叫,脚底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走前两步的雅洛蓝忙转回头来。“怎么了?” “圣湖是往天界的通道?”丝朵儿难以置信地低呼。 “对啊!圣湖与天界的天湖是相通的,所以精灵王才会在那儿设下结界嘛!” “你怎么知道?” 雅洛蓝耸耸肩,回头继续往前走。“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丝朵儿忙跟上去。“是你们西方大地的神官告诉你的吗?” 雅洛蓝没有出声,丝朵儿就当他默认了。 “那湖中那尊神像就是精灵王-?” “不是。” “咦?不是吗?那是谁?” “风魔。” “钦?风魔?”丝朵儿再一次惊呼,差点又停住脚,但雅洛蓝没有停,所以她只顿了一下脚步就更快地追上去了。“为什么是风魔?”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圣湖守卫者,精灵王只能设下结界守护,但若是真有麻烦的话,精灵王还是要召唤风魔来解决。” “从天界召唤下来吗?” “不,风魔还在人界。” “耶?风魔还在人界?”丝朵儿已经惊讶得脑袋开始消化不良了。“他不是已经回天界去了吗?” “是回去了,可是又被精灵王叫回人界来了。” “为了守卫圣湖吗?” “也……可以那么说,那是原因之一。” “那风魔这回在哪里?” “还是在西方大地。” “在西方大地啊……”丝朵儿若有所思地沉吟着。“嗯!东方大地有巫马王,西方大地有风魔,这样一来,倘若真的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魔神怪物出现的话也不怕了。” 雅洛蓝奇怪地瞄她一眼。“你怎么会认为巫马王在东方大地?”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嘛!”丝朵儿振振有诃地说。“虽然这一代的巫马王是出生在西方大地,但是他的父母都有东方大地巫马家族的血统,所以,最后应该还是会回到东方大地才对,我没说错吧?” 有点扭曲的逻辑推论,雅洛蓝不予置评。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风魔居然还在人界,没有听人说过耶!” 因为没有人知道。 “真好奇他这次是依附在谁身上呢?” 就在你身边。 “还有巫马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想见他?” “废话,谁不想见见传说中的人物!” 雅洛蓝忽地诡谲的咧嘴一笑。“搞不好你已经见过了也说不定喔!” “呃?” “因为他也到圣湖之地来了。” “-?!” 就这样,丝朵儿被这一连串的意外消息搞得晕头转向,已经吃惊到有点痴呆了。直到爱西芙连唤了她好几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嗄?你叫我?” 爱西芙白眼-翻。“什么嗄我叫你?你魂掉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你大小姐却高高在上的呆在那边,让大家伸长脖子‘仰慕’你,你了不起啊?” “啊!”丝朵儿连忙下马。“不好意思,我在想点事情。” “想事情是没问题啦,不过,下回请你注意一下时间地点,如果是在你自己家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吊颈想也可以,随便你,但有正经事要办的时候,麻烦你先顾及一下那些等待你的可怜人,ok?” 理亏的人不敢多说话,头一低赶紧去准备。片刻后,在城中央的祭祀高台上,丝朵儿在成排的水桶后一杓杓地分水给排队的群众,爱西芙和玛荷瑞分立两旁,一眼看过去,三个姐妹五官很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爱西芙最为高大健壮,金发绿眼,个性稳重有力,最像母亲伊丝丽;玛荷瑞褐褐眼,最矮,可是双峰却比谁都伟大,性子急躁,霸道又野蛮;而丝朵儿的身材刚好介于两者之间,虽然年龄最小,却是三姊妹之中最独立坚强的一个。 瞄一眼在高台下等候召唤添加水的男人,爱西芙突然小声地说:“丝朵儿,你终于也收禁脔了,恭喜你啊!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收那个男人做禁脔呢?他是打哪儿来的呀?” 她该怎么回答?说是她比箭法输了他,所以被迫收他为禁脔吗?这种话别说没人会信,连她自己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呢! 好吧!跳过那个问题好了。“西方大地,雅洛蓝是从西方大地来的。” “哦!他叫雅洛蓝吗?嗯!倒是长得挺不错,只不过好像瘦弱了点儿。” 何止一点儿,他根本是瘦巴巴的,可是那只是外表,天知道他那身蛮力是打哪儿跑出来的? “他很有力气的。” “我才不管他有没有力气,但是我超喜欢他那种型的。”另一边的玛荷瑞也打岔进来了。“丝朵儿,让给我如何?”这个要求有一半纯粹是为了抢妹妹的“东西”,另一半则是她确实比较喜欢那种长相俊秀看似软弱的男人。 想起她发下的誓言,丝朵儿直叹气。“很抱歉,玛荷瑞,我不能让。” “那卖给我好了。” “对不起,我也不能卖。” 也不过才两句回答不合她的意而已,一向没什么耐性的玛荷瑞就打算翻脸了,爱西芙见状,马上插嘴替丝朵儿说公道话。 “对啊!玛荷瑞,人家丝朵儿好不容易收个禁脔,你就要她让给你,那她以后不就又没人陪她了吗?” 玛荷瑞窒了窒。“那我跟她换好了,树要如何?” 丝朵儿叹着气,摇头。 “那就唐曼。” 丝朵儿叹的气更大声了,还是摇头。 “喂!你不要太-喔!跟你换都不行吗?”玛荷瑞又不高兴了- 的人是谁啊? “我没办法跟你换呀!”丝朵儿无奈地说。 “是啊!玛荷瑞,丝朵儿很不简单才挑了这么一个人,不是谁都行的!”爱西芙又说话了。“你呀!不要老是看上眼的就要,也不管人家舍不舍得,这样未免太蛮横了,即使是巫女也没道理拥有这么霸道的特权,我劝你最好收敛一点,否则哪天总会惹出麻烦来的。” 玛荷瑞不爽地别开头去,丝朵儿却还在叹气。 天知道她有多想要甩掉那家伙,可是她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口难开,开了也只是自找难堪而已。 但是,玛荷瑞还是不肯死心。“那偶尔借我用一下总可以吧?” 丝朵儿正待回绝,可转眼一想,突然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我答应过他不会随便把他借给别人,可是,你可以自己去跟他说说看呀!如果是他自愿的话,我绝不会阻拦。” 玛荷瑞天性霸道蛮横,但她对自己的禁脔倒是挺好的,说不定她有足够的说服力去打动雅洛蓝,如此一来,也许雅洛蓝就会转移目标了,这样不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呵呵呵,她真是太聪明了! 她想得太美了! 分赐圣水之后,玛荷瑞立刻找上雅洛蓝,而且是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说。 “今天晚上到我房里来。” 这种话绝对不会有人会错意,雅洛蓝一听,双眉立刻高高耸起,脸上虽仍挂着笑容,眼神却有点阴郁地瞄向丝朵儿。 “朵儿把我借蛤你了吗?” “没有,不过,她说我可以自己来跟你说,她不会限制你。” 目光马上又恢复原来的轻快明朗,“很抱歉,我不想去。”雅洛蓝很快地回答。 玛荷瑞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会遭到拒绝。“你怎么可以拒绝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啊!你是朵儿的姊姊,女萝族的巫女。”雅洛蓝仍然轻漾着笑容。“但是,我还是要拒绝,因为我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一般的奴隶。” 玛荷瑞有点不高兴了。“对,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一般的奴隶,但我还是可以让你日子不好过喔!相反的,如果你肯乖乖听我的话,我也会好好疼爱你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对我的禁脔都是很慷慨、很怜惜的哟!” 雅洛蓝摇头。“对不起,我只要服侍一个女人就够了。” 双眼一眯,怒意开始很明显的呈现在玛荷瑞脸上。“我想你最好先搞清楚一件事,我玛荷瑞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除了那个圣湖守护者的身分之外。“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别让我生气,否则倒楣的会是你!” 雅洛蓝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玛荷瑞见了更是冒火,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轻忽她。通常她只要一发火就想揍人,特别是得罪她的人没有及时向她求饶的时候,她更觉得应该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于是只见她目中凶光一闪,又狠又有力的一巴掌已经甩出去了。 在旁人眼中,那一巴掌要是落实了,雅洛蓝大概会飞到天边去看风景。可是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实,雅洛蓝也没有飞到天边去,他甚至连动也未曾动一下,因为丝朵儿见势不对,及时赶过来抓住玛荷瑞的手腕。 “玛荷瑞,请别忘了,他是我的人!” “但是,他得罪了我!”玛荷瑞理直气壮地说。“就算他是你的人,得罪贵族的人就得受到惩罚。” “那也得由我来决定如何惩罚,对吧?所以……”丝朵儿放开玛荷瑞的手腕。“请问他是如何得罪你的?” “我叫他来服侍我,他不肯!”玛荷瑞怒道。 “他是我的禁脔,本来就不必去服侍你。”丝朵儿反驳。 玛荷瑞窒了一下。“可是你说我可以自己跟他说的呀!” 丝朵儿白眼一翻。“是,我是说你可以自己去说服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不会阻止他,可没说你可以逼迫他哟!还是说……”故意让一丝嘲讪的微笑浮上唇角,她慢吞吞地说:“你自认没有足够的魅力与说服力来让他自愿服侍你,所以只能用暴力手段来逼迫他?” 这种话她怎能承认?“谁说的!”玛荷瑞脱口否认。“好,我就说服他给你看!” 于是,从这天之后,玛荷瑞三天两头就跑到丝朵儿家里去找雅洛蓝,但是雅洛蓝却依然赖在丝朵儿家里打死不走。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缠死她了! 虽然丝朵儿实在无法理解雅洛蓝为什么非认定她不可,但事到如今,他都已经成为她的禁脔了,好像不跟他耗下去也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的把他当作私人奴隶来使用吧!反正是他自找的咩! 于是,如同其他女萝族的女人一样,丝朵儿开始尽情奴役她的私人奴隶,不只把所有的家务全扔给雅洛蓝,还要他劈柴种菜并照料那三匹马,当她打猎回来后,也要负责处理猎物。在忙碌之余,雅洛蓝还得另外找时间去制作他梦想中的大床。 堂堂东方大地与西方大地的真主巫马王竟然自甘沦落到女人国里做奴隶,每天洗衣做饭整理家务,还要刷粪桶洗茅房,任由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对他吆喝使唤,神官和嘉肯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先抱头痛哭一顿之后再气得吐血而亡吧! 不过,看雅洛蓝做得还挺愉快的样子,每天都是笑咪咪的,从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喊过累,这一切都让丝朵儿越来越感到惊奇,她以为最多两三天过后,他就会累得叫救命了,没想到他不但游刀有余,而且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他的大床,缝他的帷幔。 她错看他了吗? 然后这一天,当丝朵儿打猎回去,把猎物扔给雅洛蓝处理,进入卧室里,却赫然发现她的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大得惊人,也精致美丽得教人赞叹不已的大床。 那种造型绝对不是女萝族的产物,因为女萝族的床非常简单实用,没有床头板,更不会有那种闲情逸致在床头板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鸟兽花草浮纹,也没有床柱,当然也不会在床柱上挂上帷幔或纱帐那种东西。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张床,却爱死了那些精致的雕刻,一时之间还有种干脆拆开那张床,独独留下那块床头板做装饰品的冲动。也许是因为女萝族的女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做得出那么细腻的东西来吧!可是她也明白,那块床头板就是要做床头板才好看,考虑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让那张床留在原地,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 倘若要留着那张床的话,她势必得和雅洛蓝同床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叫他另做一张床,索性要他自己另外盖一间卧室算了!不过,另一方面,她也很讶异,没想到雅洛蓝会有那么精巧的手艺,竟然能雕刻出那样美丽的东西来。 “喜欢吗?” 雅洛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丝朵儿虽然吓了一跳,却没有转过身去,两只眼睛依然盯在那张床头板的离纹上。 喜欢吗? 不,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不喜欢吗? 不,她爱死了! 真是该死了,他为什么总是让她那么意外又为难呢? “明天,你可以开始另外盖一间卧室了!” 雅洛蓝两眉一耸,旋即又笑了。 她喜欢那张床! “你的意思是说,还要我继续打地铺?” 这个嘛……唔……照道理说,照顾禁脔本来就是主人的责任,而禁脔和奴隶最大的差别,除了一个是私用,一个是公用之外,就是禁脔可以拥有自己的卧室,而所有的奴隶必须一起睡大通铺,但起码他们都有床睡。所以,如果她让他继续打地铺的话,那她不就跟那些会虐待奴隶的混蛋主人一样混蛋了吗? 她才不认为她混蛋! “在另一间卧室盖好之前,你……跟我睡吧!”不得已,她只好这么说了。 雅洛蓝立刻笑开了嘴。“是。”他会去盖那间卧室,不过,铁定是一辈子也盖不好了! 是夜,丝朵儿首次与男人同床而眠,这种经验对她来讲实在是既新鲜又诡异。 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跟男人睡在一起和跟女人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同;然而,一到正常睡觉时刻,不知道为什么,丝朵儿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于是,“啊!我的武器该保养了。”这种无意识地找借口延后上床时机的说词便脱口而出了。 “-?”正要进房睡觉的雅洛蓝愕然停下脚步。“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雅洛蓝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明天另外找时间帮你保养不行吗?” “不行,我就是要现在!”丝朵儿坚持。 “那……不是全部吧?”雅洛蓝试探地问。也许她明天要和某某人决斗--这是女萝族的家常便饭,所以需要磨利她的刀或斧。 “对,就是全部,你有什么意见?” 有什么意见?开玩笑……“很多耶!”他抗议。搞不好他今天晚上都别想睡了! “多又如何?”丝朵儿大声道。“我是你的主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不服气,你就给我滚蛋!” 脖子一缩,雅洛蓝忙道:“好嘛,好嘛,全部就全部嘛!” 夜光珠的光芒四射,屋内仿佛白天一样,两人就在奇异的光芒下埋头保养武器,一件件拿出来擦拭,磨亮,再上油,再擦拭…… “好了,我们可以去睡了吧?” “不行,我所有箭的箭头都钝了,要换新的。” “再磨尖了不行吗?” “不行,要换新的!” “……换就换!” 于是,他们又继续埋头奋战,但是,再怎么延后也不可能真的整晚都不睡吧?既然她不可能再叫他去打地铺,更没道理主人自己去打地铺,所以,最后他们终于还是一起躺到了床上去,那时已经过了大半夜了。然而,非常奇特的,当她看见他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睡觉时,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感到安心、感到松懈、感到理所当然。 她很快就睡着了! 不出几天之后,她已经很习惯和他同床共眠了,可依然是你睡你那边,我睡我这边,大家背对背彼此互不侵犯。只不过,有时候清晨醒来,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窝进他怀里去了,还枕在他臂膀上睡得流口水。 天哪,她一定是睡昏头了! 一阵尴尬过后,丝朵儿连忙蹑手蹑脚的摸下床,再小心翼翼地擦干他手臂上的口水,然后抱着外出的衣物赶紧溜出去了。 真丢脸,原来她睡觉还会流口水! 第四章 祭典过去了,春耕开始了,女萝族种谷类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从其他大地迁移过来的移民负责种植米麦之类的主粮,收割之后再拿部分收获代替税金上缴女萝族,部分留着自己食用,剩下的则拿到市场和一般女萝族民交换猎物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或者卖给商人。 而上缴到女萝族的谷物则会平均分配给所有的上层贵族阶级,吃不完的同样可以卖给商人,而吃不够的就要自己掏腰包向商人购买。所以,那些禁脔多、孩子多的女萝族贵族,平日就得辛苦些多花点时间去打猎了。 “我回来了!” 一听到丝朵儿的声音,雅洛蓝忙从菜园里起身,匆匆绕过屋侧跑向屋前。“你回来了!”然后用那双脏兮兮的手接过来丝朵儿交给他的猎物。“呃……朵儿,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储藏室里几乎都满了,应该可以休息几天了吧?” “多余的我要卖掉。”丝朵儿一面说着,一面把马儿放进马栏里吃草。“将来我是要嫁到南方大地去的,在那儿只有我自己带去的财产才是属于我自己的,所以,现在我要多揽点钱。” “哦!” 雅洛蓝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猎物拿到溪边去处理,丝朵儿跟在后头。 “我那件咖啡色的衣服补好了没有?” “补好了,不过,你那双靴子已经挂了,没办法再补了。” “挂就挂了,再买一双就是了。”丝朵儿蹲下去洗手。“下午你跟我一起进城,看你喜欢什么,我顺便买给你。” 有个听话的奴隶好像也挺不错的。 丝朵儿这么想,虽然这个奴隶一点都不怕她,甚至老是嬉皮笑睑的不太尊重她,不过,只要他乖乖听话不找麻烦,相对的,她也会尽量当个称职的,无可挑剔的好主人。 这就是近两个月来,丝朵儿与雅洛蓝之间的发展结果,除了缺少实质上的关系,两人之间完全是一般女萝族人与私人奴隶的相处模式。丝朵儿尽情地奴役雅洛蓝,却不给他半点甜头尝:而雅洛蓝则非常有耐心地等候丝朵儿习惯他、熟悉他,当然,他的卧室是怎么盖也盖不起来,事实上,连地基都还没个影儿。 起初,丝朵儿还会催促他,但渐渐的,催促的间隔时间拉长了,次数减少了,最后,她忘了,她已经有十天没有提起另盖一间卧室的事了。 “我不想买什么,但是,我想看看你如何训练战士,可以吧?” 在女萝族里,男人是没有资格接受初级以上的战士训练,但如果只是看看的话倒是无所谓。 “好吧!那下午你就跟我一起去训练场吧!” 女萝族的战士训练场非常大,只比女萝城稍微小一点而已,就紧贴在女萝城左翼,同样由高耸的石墙包围起来,仿佛是女萝城的卫星城市一般。里面除了练习场之外,还有庞大的武器室、战马繁殖场和一排石屋,那是轮值战士的宿舍。 原以为女萝族的训练场应该跟男人的训练场差不多,没想到才刚一进入训练场,雅洛蓝就目瞪口呆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不……不会吧?你们……你们就穿这样接受训练?” “这样才是最方便战斗的型态呀!”丝朵儿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 她居然问他有什么不对吗?天啊!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虽然在无负重的状态下的确是最利于战斗,但这简直是……简直是……咦? “等等,等等,你们……”雅洛蓝快要说不出话来了。“难不成你们也是这样上战场的?” “一般女萝族战士都是如此。” 昏倒! 雅洛蓝双脚发软地瞪着训练场中那一对对健硕的乳房在阳光下闪烁着汗珠的亮光,仿佛无数诱惑的眼睛在对他眨眼似的,除了一件兽皮短裤之外,每一位女战士几乎可以算是一丝不挂的,健康的肌肤在每一副健美的胴体上炫耀着傲人的色彩,裸露的大腿修长结实得令人恨不得能被它们活活夹死,更别提那光溜溜的上半身,丰满圆浑的胸脯在每一次的动作下都会沉重的晃动一下,晃得人心跳差点停止。 他终于知道女萝族军队为什么能够每战必胜了。 与女萝族对战的战士如果没有自己先喷光鼻血,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也会看呆了眼,或者光顾着流口水,结果傻傻的被砍掉了脑袋,脑袋掉在地上还要硬滚到脸朝上,看看能不能幸运看到裤里风光;要不然就是刀子高高举起,却迟疑着不知道要往哪里砍才好?那么诱人的胴体实在不适合在上面添加什么多余的东西,譬如血淋淋的刀伤之类的。 这样哪能不赢呢? 雅洛蓝呆呆地站在场边看得两眼都快凸了,就在他傻眼间,丝朵儿悠然进入训练场内,然后开始脱衣服,雅洛蓝嘴巴一张一阖的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叫她停止? 然而,令人庆幸,也教人有点失望的是,丝朵儿外衣底下的穿着虽然跟那些女战士一样,但她还乡了一件胸罩似的兽皮上衣--如果那条窄窄的兽皮可以称之为衣服的话,雅洛蓝这才发现约有十多位女战士是跟她一样的,而其他三百多对巨乳则都傲然坦露在阳光下。 希望她永远不必参与战争,不是为了她的安危担忧,而是因为他不希望被其他男人瞧见她这副性感得教人发狂的模样。 然后,训练开始了。 整个训练场分为两部分,由丝朵儿负责的初级训练在左边,由玛荷瑞负责的中级训练在右边,奇怪的是,见不到半个男人,也没有十三岁以下的小小女战士,也许那是属于另外的训练梯次,也可能是由其他人负责的。 在雅洛蓝的想像中,女人的战斗训练大概跟男人差不多,但绝对比不上男人的战斗训练那么辛苦,因为女人天生的力量毕竟受到了限制,所以她们的训练也只能进行到某种阶段而已。 但只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雅洛蓝就不得不承认,女萝族战士的训练其实也是满辛苦的,光是正式训练之前的体能操练就几乎要操死人了,之后是武器的训练,刀、盾、斧、矛、长短炼锤以及连珠弩,只要是男人会使用的,她们也要学会。最后是捉对儿对打,打赢的可以先休息,打输的就继续再挑战别人,或接受别人的挑战。 坐在场边的石椅上,雅洛蓝双手托着下巴两眼发亮地看得津津有味,一边暗自打分数。 嗯……那对乳房看起来最扎实,不晓得捏起来是什么感觉? 哦!另一边那一对乳房弹得最厉害,不知道被它们弹到是什么滋味? 啊!那对乳晕那么大,肯定喂过小孩了! 哇!不简单,那个女人看起来至少上四十了,她的乳房居然还是那么坚实…… 看着看着,他突然很尴尬的发现,就如同那六百多粒因为运动而坚硬起来的小樱桃一样,他的下身也不听使唤地挺立起来了,因为正在做闪躲示范的丝朵儿就在他前面不远,而且她的屁屁恰好正对着他的脸摇来摇去。 够了!他当下决定,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决定可以开始“进攻”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当儿,玛荷瑞向他定过来了,于是他立刻又下了另一个决定。 够了!他受够那个女人的纠缠了1 于是,抢在玛荷瑞之前,他先开口了,而且说的很大声。“算我拜托你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这种骚包女人,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行不行?”他话一说完,原本闹烘烘的训练场顿时陷入可怕的寂静当中。 丝朵儿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玛荷瑞更是惊怒地瞪圆了眼。 “你……你说什么?” “真是胸大无脑的女人,这么简单也听不懂吗?”雅洛蓝好似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说啊!我实在不怎么喜欢你,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好不好?你不是除了来缠着我之外就没人要的吧?”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似的,连风也静止了,炽热的太阳底下,整整三百多人窒息似的没有半点声息,个个僵硬得仿佛石膏像一般,甚至比墓地里的尸体更冷硬死寂,而且每一双眼都冷汗涔涔地瞪着他,仿佛看着死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片刻,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问,没有人去计量,也没有人在乎,蓦地,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玛荷瑞突然发出一声非人般的怒吼,两只手上的双刀斧同时又快又狠地飞向雅洛蓝的脖子,任何人一见就知道她存心要绞断他的脑袋。 “玛荷瑞!!” 丝朵儿惊叫着冲过来,但是她距离得太远了,连她自己也知道绝对来不及救援,然而,就在她绝望地懊悔不已为何要带雅洛蓝来训练场时,在三百多双错愕目光的瞠视下,雅洛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玛荷瑞的双腕使力一捏,玛荷瑞痛呼一声掉下双斧,说时迟,那时快,雅洛蓝两手一转就抓住了往下坠的双斧,再翻腕将双斧交叉搁在玛荷瑞的颈子上,他只要再稍微多加一点力道,玛荷瑞的脑袋就得跟她自傲的娇躯说再见了。 这一切在眨眼问就结束了,玛荷瑞难以置信地僵住了。 “如果这算是决斗的话,”雅洛蓝慢条斯理地说。“即使我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吧?” 真不亏是女萝族的第二勇士,明明小命已经捏在人家的手里了,玛荷瑞不但没有流露出半点害怕的神色,甚至还傲慢地仰起下巴,无惧地把致命部位袒露出来,双眼则冒出愤怒的火花盯住雅洛蓝。 “有种你就杀呀!来,动手啊!你要是不敢动手,就是孬种!” 雅洛蓝右边眉毛轻轻一扬,随即不在意地笑了。“不,我不会杀你,如果我杀了你的话,朵儿会恨我的。”他放下双斧。“不过,我有资格要求你不要再接近我了吧?” “不,你别想!”玛荷瑞愤怒地叫道。“你用卑鄙的偷袭手段,这根本不是光明正大的决斗,我什么也不用听你的!” 偷袭?! 到底是谁偷袭谁呀?她闷不吭声地劈过来,难道他连自卫反击都不成? 雅洛蓝无奈地摇摇头,再朝面露惊愕之色的丝朵儿那儿瞥去一眼,再退后两步把双斧掷向地上,那两把锋利的双刀斧便平行插立在两人之间的地上,然后两手往后一背。 “好,那我们从新再来过,只要你能伤到我一根寒毛就算我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没话讲,但若是你的武器又被我夺过来了,那就算你输,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如果这样你还不服气的话,也可以换个武器再来,直到你心服口服为止,这样可以了吧?” 开什么玩笑,他在说天方夜谭吗? “不……”丝朵儿正待向前阻止,旁边突然横出一条手臂挡住了她,转眼一看,负责上午高级训练的爱西芙不知何时跑来一旁看热闹,只见她一脸好奇地望定雅洛蓝打量不已,仿佛她是头一次见到那个人似的。 “雅洛蓝好像不是我们想像中那样软弱的人哟!丝朵儿。” “他的力气是很大没错,但刚刚只是他运气好而已,他不可能真有多厉害的。”丝朵儿拚命摇头否认,还是不认为雅洛蓝有什么真本事。有人就是天生力气大,这跟他有没有经过训练,具不具有战斗技巧,是不是个好战士根本无关。 “那就让我们看看-!” “可是……” “别担心,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阻止的。” “但……” 没机会再让丝朵儿反对了,那边已然发动攻势,只见玛荷瑞迅速地拔起双斧再次攻向雅洛蓝,动作灵活犀利,比适才更狠更绝,一般对手至少也会骇得先退开两、三步再说,可是雅洛蓝却依然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轻轻松松地三两下又把双斧夺了过来,并双手-扬将双斧掷向数尺外的大树,斧刀哇哇两声没人树干里。 玛荷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随即又从场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两把双刃刀,唰唰两声又狠辣地砍向雅洛蓝,后者却只不过轻轻一转身便闪过那致命的杀着,并顺势撞击她左手关节,手臂一弯,她左手上的刀就被夺走了,而后锵然一声,她的右手刀竟然脱手飞出去,雅洛蓝长手一接抓在手里,下一刻,那两把刀又飞向大树刺穿过去,刀柄不断摇晃。 恨得双眼冒火,玛荷瑞马上又抓来一长一短两条链锤,那两颗布满尖刺的链锤彷佛两颗铁刺帽般飞向雅洛蓝…… “丝朵儿……” “嗄?”看得呆若木鸡的丝朵儿骤然回神。“啊!什么?” “雅洛蓝到底是谁?”爱西芙低喃,脸色已不复先前的轻松,甚至还带点沉重凝肃。 “咦?这……他说……他说他是从西方大地来的,有……”丝朵儿有点不安地瞄了她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爱西芙沉默了一会儿。 “当初看你和列坦尼决斗时,我自认要打赢他并不容易,但也不一定会输。可是现在……”她盯住场中的雅洛蓝,他是如此的轻松自如,仿佛在戏弄小鬼一样耍弄着玛荷瑞,使她气得七孔冒烟。“我敢肯定我绝对打不赢这位从西方大地来的雅洛蓝。”她摇摇头。“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还用得着她说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玛荷瑞自己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正在部下面前丢尽脸面,甚至在训练场大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的脸色都很奇怪。 丝朵儿没有说话,爱西芙缓缓侧过脸来。 “你刚刚说他是从西方大地来的?” “是啊!” “嗯!如果真的是从西方大地来的话嘛……唔……或许他曾经接受过西方大地武士军团的训练也未可知,”爱西芙喃喃臆测。“否则不会有这么高超的武技。” “武士军团的训练?”丝朵儿惊讶地想了一下。“你是说那个艰苦严酷得没有几个人能通过的训练?” “不,你说的是特卫队的训练,我说的是西方大地一般军团的训练,他们也有分高级与-般性的训练,我认为雅洛蓝可能接受过他们的高级训练。想想,如果他能把他接受过的训练用来训练我们的军队的话,我们的武力将可以提升到什么程度?” 丝朵儿迟疑了一下。“可是,我听说西方大地的高级武士训练从不用来训练外人的不是吗?” “是没错,但……”爱西芙停了停,继而拿怀疑的眼神盯住了丝朵儿。“你到底是如何打赢他的?” 丝朵儿苦笑。“我从来没有赢过他,爱西芙,是他逼我的,他说如果他赢了我的话,我就必须让他做我的禁脔,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爱西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他自己要求做你的禁脔?” 丝朵儿颔首。“起初,他要求我嫁给他,但是,我告诉他我已经和沙达王定下婚姻契约了,而且我不可能毁约,所以……” “他才退而求其次要求做你的禁脔?” 丝朵儿再次点头。“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为什么别的女人就不可以?我真的不了解。” “原来是这样。”爱西芙沉吟半晌,而后同样露出苦笑。“老实说,当初我并不想让你和沙达王订婚,我原打算以你是圣湖守护者为由,要求他婚后必须住到圣湖之地来婉拒他,因为就算他表明第二王妃跟第一王妃拥有同等地位,但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妻子永远只有一个,所以,你这个第二王妃也不过是名称好听而已,实际上依然只不过是个小老婆。但是……”爱西芙叹气。“你却答应他了。” “爱西芙,你也知道我们圣湖之地就在整片海洋的正中央,周围不知有多少小陆地和海岛上的人在觊觎这片土地,如果我们不尽快找个盟友,天知道哪天会被那些海盗攻占过来。”丝朵儿辩解道。“我们或许对付得了一、两个敌人,可无法同时对付好几个敌人呀!” “我们可以找巫马王嘛!他才是圣湖之地真正的主人啊!” “我们见鬼的找他做什么?”一提到巫马王,丝朵儿就忍不住要冒火。“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们圣湖之地的话,早在柏湖岛和绿湖岛相继来攻击我们的时候,他就应该来帮我们了。既然他不在乎,就算我们去找他又有什么用?” 爱西芙哑口无言。 “所以说,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对吧?”丝朵儿理直气壮地说。 爱西芙又沉默片刻。 “可是,如果当时你没有答应沙达王的话,现在你就可以答应雅洛蓝的求婚,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小老婆,而且你也不必离开圣湖之地,他还可以帮我们训练军队,对抗外敌,我有预感……”她深深注视着那个不断被攻击,却始终笑脸盈盈的男人。“他能够让我们圣湖之地的军队武力提升到我们想像不到的境界,说不定能与西方大地的武士军团不相上下也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不需要依赖别人的帮助了!” 说的也是,求人不如求己,要看别人的脸色,靠别人的帮忙,不如自力自强更可靠。 问题是…… “如果他接受的确实是西方大地的高级武士训练,那他一定有被警告过不能拿那套训练方法来训练外人吧?” “或许吧,不过……”爱西芙收回视线。“既然他甘愿做你的奴隶,就表示他真的很喜欢你,那么,只要你够聪明的话,就能够让他无法拒绝你的要求了,你说对吧?”言下之意不言可喻,除非是笨蛋,否则不可能听不懂,但就因为一听就懂,所以更教人不爽。 她们是女萝族战士耶!做那种事不是很丢脸吗? 挑眉与爱西芙强硬的目光对峙片刻后,“我懂了,我去问问他好了,”丝朵儿才不太情愿地说。“如果他愿意替我们的战士做训练的话,我愿意……” 愿意如何? 和玛荷瑞缠战了一整个下午,玩得她灰头土脸得差点没气疯了,可一踏出训练场,雅洛蓝又仿佛没事人般开开心心地拉着丝朵儿一块儿去逛街。之后,他也像个尽职的奴隶一样,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做晚餐。 “雅洛蓝。” “嗯?” “你……”望着雅洛蓝忙碌的背影,丝朵儿感觉有些难以启口。“呃……你是不是……是不是受过训练?” “训练?”雅洛蓝头也不回,依然忙着切肉准备晚餐。“什么训练?” 废话,当然是高级战技训练! “就是你们西方大地的武士训练嘛!” “没有,我什么训练也没有过。” 不承认? 好,那她也有她的办法。“雅洛蓝。” “嗯?” “帮我们的战士做训练如何?” “……-?!”好一会儿没动静,而后蓦然回过身来,雅洛蓝满脸诧异之色。“帮你们做战士训练?我?”开什么玩笑,他连西方大地的武士军团都懒得去训练了,还要他来训练女萝族的战士? 丝朵儿猛-点头。“没错,就是你!” “你在说什么呀?你头壳坏去了吗?”雅洛蓝啼笑皆非地回身放下手中的刀和肉,再转过来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是我?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奴隶耶!而且,我真的没有受过什么训练,没道理要我训练你们的战士呀!” “那你又能打败玛荷瑞,她可是我们女萝族第二勇士喔!”丝朵儿说。“如果你真的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你打败她的战技又是打哪儿来的?捡来的?” 雅洛蓝耸耸肩。“我天生就会了。” 丝朵儿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你当我白痴吗?这种事哪有人天生就会了?” “我就是啊!”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只是不想承认对不对?” “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承认了你就得帮我们训练战士啊!” 雅洛蓝无辜地两手-摊。“可是我真的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嘛!,” “你……”强忍住把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丝朵儿暗一咬牙。“好吧!那你说好了,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训练我们的战士,我全都答应,这样可以了吧?” 虽然爱西芙暗示她要使用女人的魅力去说服雅洛蓝,但那种事她实在做不来,不如坦白讲开来还爽快一点,而且,用这种方法雅洛蓝应该更是求之不得,虽然她亏大了,但也没差,只要能帮助女萝族,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亏啦!反正是迟早的事,虽然不是她预计中的人。 果然,雅洛蓝双眸一亮,兴奋的神情立刻跑到脸上来跳跃不已。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深深吸了口气,再昂起下巴,“对,什么都可以!”丝朵儿毅然道。就当是清仓大贱卖吧! 雅洛蓝不禁笑了。 真是运气啊!正当他为该如何“进攻”而烦恼时,她却主动送上“武器”来了! “这样的话嘛……嘿嘿……”噙着一抹邪邪的微笑,雅洛蓝悄然靠近丝朵儿。 丝朵儿见状忙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我要告诉你我的条件啊!所以……”雅洛蓝拉住她。“你不能再退了,否则我怎么告诉你呢?” 丝朵儿只好站住不动。“你……”她咽了口唾沫。“这样说不行吗?” “当然不行,因为……”雅洛蓝俯首,“我想这样告诉你。”说着,他附在丝朵儿耳傍低语了两句话。 听罢,丝朵儿似乎很惊讶地用力眨了两下眼。“咦?就这样?” 雅洛蓝抬头。“没错,就这样,如何,同意吗?” “可以啊!不过……”丝朵儿又困惑地眨了好几下眼。“真的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是,不过,他宁愿多花点时间慢慢来,直到她自己愿意为止。 “对,这样就够了。” “你确定?” “十分确定!” 丝朵儿不禁松了口气。“好,那我同意。” 雅洛蓝则喜孜孜地笑开了嘴,“既然你同意的话,那么……”他又缓缓俯下脸。“现在就让我先来‘试用’一下吧!” 试用? 他以为她是什么?衣服?鞋子?还是刀斧? 不过……算了,既然是她自己亲口同意的,管他是要试用还是正式启用,来就来吧,谁怕谁呀! 好半晌过后—— “雅洛蓝。” “嗯?” “能不能请教一下?” “什么?” “请问你刚刚伸进我嘴巴里那个湿湿的、热热的,比嘴唇还柔软的东西是什么?” “……” 没错,这就是雅洛蓝的条件—— 他拥有随时可以亲吻丝朵儿的权利。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训练场上,雅洛蓝懒洋洋地坐在场边的石椅上,双手托腮望着整整齐齐排列在他前面的六百名女战士,不禁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只有一个人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一百个,我只训练一百个人,所以,你们现在统统给我出去,绕这个训练场外围跑上一百圈,先回来的那一百个人就是我要训练的人。好,我数到三你们就可以滚了!”他停下来很快地扫视众人一眼之后就开始数了。“一……二……三,滚!” 刹那间,全体一哄而散,个个拚死命往外冲。 “朵儿,你回来!” “咦?”差一步就可以冲第一名的丝朵儿险些跌一跤。“干嘛啦?我也要……” “你不用,过来,”雅洛蓝对她勾勾食指。“如果你这么喜欢被训练,我会特别训练你,可以了吧?” 看所有人都跑出去了,丝朵儿这才迟疑地走过来。“到底要干嘛啦?” 雅洛蓝没有回答,仅是露出暧昧的笑容,同时伸手-拉将丝朵儿扯进他怀里,然后对准她的唇办重重地亲下去…… 没有人知道雅洛蓝究竟是如何训练那一百个女战士的,只知道那是严酷到几近于恐怖地狱般的训练,恐怖到三天之内就有十多个人撑不下去了,而只要是半途撑不下去的人,就会立刻被雅洛蓝毫不留情地踢出去,于是,就这样七个人、四个人、九个人……陆陆续续的一个个被踢走了,最后只剩下三十二个人。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对那三十二个早已趴在地上呈现半昏迷状态的女人说完之后,雅洛蓝就弯身将同样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丝朵儿背到背上去喘气,然后转身离开训练场了。 从训练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训练场,个个都是被人或抱、或抬、或背的送回家去,然后由丈夫或禁脔或奴隶为她们洗澡、穿衣、喂食等。丝朵儿同样也是,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逞强拒绝、会反抗,可是不过几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力气做那种“多余”的事了。 “今天要先吃还是先睡,或是先按摩?”帮她洗过澡后,雅洛蓝问道。 丝朵儿连眼睛都没打开就咕哝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旋即翻身睡着了。雅洛蓝好笑地摇摇头,顺手拉条薄被盖在她裸露的娇躯上后便转身离开卧室了。 这自然是他故意的,故意不替她穿衣服,为了要让她习惯在他面前裸身。而那个在晕沉状态中被脱光光的人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他的阴谋,心里犹自傻傻地高兴着幸好有人伺候她,否则她不是早就渴死,就是饿死了! 不过,丝朵儿却无法不察觉到自己生理上的不对劲。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种不对劲应该是从雅洛蓝第一次亲过她之后开始的,自从那时起,每一次见到雅洛蓝,她就不由自己地心跳开始加速,而且全身发热,甚至连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最令她自我厌恶的是她的眼睛,总是不听指挥的乱动,明明不想去看的,偏又情不自禁地老往他的嘴唇瞄过去,而一旦瞄上了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直到那张嘴唇抿出揶揄的笑容,她才惊觉地转开眼,心里尴尬得不得了,还有点恐慌与不知所措。 天哪!她到底是怎么了? 精采待续…… 丝朵儿与列坦尼的婚姻契约书上的条文并不多,却很简洁地列举出几件最重要的事项,其一是列坦尼声明能够接受未来妻子关于女萝族方面的习俗,绝不会强迫她作任何改变;其二是列坦尼同意丝朵儿提出的所有条件,包括婚后她仍可保有她的自由,而且拥有与丈夫同样的权利等;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二十三岁之前,列坦尼不得强迫她结婚。 没想到签下婚姻契约不过才一年多,列坦尼便突然怒气冲冲地跑来找丝朵儿了,那副模样实在很像是特地跑来捉奸的丈夫似的。 “啊!列坦尼,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起初,丝朵儿还以为列坦尼是专程来探望未婚妻的,心里还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满体贴的。只是有点奇怪,既然他是来探望她的,干嘛板着一张臭脸来给人家看? 不料,列坦尼一瞧见端茶出来奉客的雅洛蓝,那张脸更是臭到不行。“他是谁?” 丝朵儿不在意地瞥一眼雅洛蓝。“我的禁脔啊!” “果然!”一听到她的回答,列坦尼脸一黑,差点爆炸了。“我听到传言说你收了-个禁脔,刚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么样?”丝朵儿不解地问。“我收一、两个禁脔又有什么关系?:” “一、两个?”列坦尼更是咬牙切齿。“难道你收一个禁脔还不够?” 丝朵儿耸耸肩。“我们最多可以收三个禁脔,族长可以收五个,我才收一个不算多呀!” 列坦尼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你太过分了!” 丝朵儿不解地皱眉了。“我过分?过分什么?我真搞不懂耶!你不是来探望我的吗?怎么一来就生气呀?” “你……好,好,没关系,你尽管收没关系!”列坦尼咬紧了牙根。“不过,我今天是来通知你的,我那边婚礼都已经筹备好了,所以,请你立刻和我一起启程到南方大地去。” “-?!”丝朵儿呆了呆。“现在启程去……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懂……” 列坦尼阴沉沉地冷颜冷眼以对。“我说,我这一回是特地来接你到南方大地去举行婚礼的,丝朵儿,我不管婚姻契约上怎么写,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带你回去,十天后,在举行大地女神的祭典上,你就会成为我的第二王妃了!” 闻言,丝朵儿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她的脸上也跟着布满不豫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急?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我二十三岁之前你不能勉强我的吗?”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列坦尼傲慢地说。“现在我决定要立刻和你结婚!” 他决定? 不豫之色蓦然化为一层寒霜,“如果我说不呢?”丝朵儿冷冷地说。 “不?”列坦尼扬起一抹冷笑。“在你说不之前,丝朵儿,我想我最好先提醒你一下,就在十天之前,爱西芙族长的丈夫以及三个女儿已经应我之邀到南方大地去参加大地女神的祭典了,所以……” 一听,不安的预感立刻沉重地压上丝朵儿心头。 “所以?” “所以,你最好先仔细考虑一下再回答我,否则……哼哼!最近海盗异常猖獗,我可不敢保证他们几位的安全哟!” 丝朵儿的脸顿时绿了。 简直不敢相信,列坦尼竟然拿那曼和那三个孩子的性命来要胁她立刻和他结婚,他真有那么喜欢她吗? 见鬼,她才不信! 可不信又如何?他明摆着非立刻结婚不可呀! 生平头一回,丝朵儿深深懊悔自己所作的决定了,但是都已经上了贼船,她又该如何逃出这艘贼船呢? 真是该死!既然是对方先毁约,那么她当然也可以毁约了,问题是,她能不理会对方的威胁吗? “如果你已经作好决定了的话,那么……”列坦尼以胜利的姿态对着怎么也说不出“不”来的丝朵儿发出得意的笑声。“我们南方大地的婚礼仪式分为两部分,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先跟你同床完成婚礼的-部分,之后我们再出发!” 哦!更该死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夜晚,在昏暗的油灯下,全身裸露的列坦尼看上去显得非常邪恶阴森,曾经让丝朵儿赞叹不已的高大身躯以及纠结的肌肉,此刻却令她恶心得想吐。 噙着得意的笑容,列坦尼迫不及待地上床躺在丝朵儿身边,满是厚茧的大手横过去粗鲁地扯破丝朵儿的衣服。 “现在,让我好好品尝一下……” 突然,呕一声,丝朵儿真的吐出来了,而且还吐得列坦尼满身都是,她自己身上反而没沾到多少呕吐物。 “搞什么……”列坦尼又惊又气地跳下床,眼看丝朵儿还继续干呕个不停,他不禁愤怒地大吼。“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告诉你,你越是反抗我我越是非要得到你下可,听见了吗?无论如何,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 吼完,他就转身冲出去了,可是不到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身上的秽物已冲洗干净。一把抓住丝朵儿,他硬扯着她到另一间房间,粗暴地将她扔在床上,这一回,池直接扑上去压在丝朵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