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小克星》 第一章 「不要!爸,不要……不要……」一阵沙哑的嘶喊声从他口中惊呼出来,他愤然的坐起身,汗水自额际潸潸而下,满脑子浑浑噩噩的,逸凡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再梦见这椎心刺骨的梦,为何今夜它又来袭,在他心中盘桓不去? 爬一爬头发,将汗水甩於脑後,他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想藉著冰冷的液体冲散他紊乱的心。 然而,他却失败了,那非但没有赶走它们,十八年前的往事更是一幕幕在他心中凝聚不散—— 那年他才十三岁,还是个不经世事的惨绿少年,却残酷的让他眼睁睁看著父亲从十八层的顶楼跳下身亡,从此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孤儿寡母。 为什么他不等……不等第二次的检验报告出来?又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母子一块儿奋斗,击倒病魔……究竟是为什么? 制造出这出惨剧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人——于德庆。 奸个家喻户晓、名闻遐迩的脑科权威,竟然连最基本的脑部检查都会有误差。良性肿瘤误判为恶性,使得原本一个美满和乐的家庭弥漫著一股阴影。那时才国一的柳逸凡,不相信一向待人如己的父亲,会惨遭上天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他坚持父亲做第二次的检查,怎奈父亲却等不及……心如槁灰的柳明伟竟一蹶不振,踏上人生的不归路。 年少失怙的他,带著寡母来到于家,眼见于德庆不但丝毫无愧疚之态,还盛气凌人地指责他们无理取闹,自辩他并没有敦他父亲寻死,是柳明伟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天啊!这天理何在?道义何在?他并不想向于德庆索赔什么,只要求一句道歉、一个公理,难道就那么难吗? 他幼小的心智受了伤,脆弱的眼神中蒙上了骇人的恨意,嘴脚强挤出一抹冷笑,他暗啐道:「于德庆,我会要你为今天的事付出双倍的代价,你等著吧!」 他迳自带著情绪失控的母亲踏出那个令他唾弃轻蔑的地方,无意间,他瞥见始终躲在楼梯口窥视这一切的小女孩,她一双无邪的大眼死瞅著他瞧,他心一凛,想不到于德庆也会有那么一位天真无邪的小女儿,她大概只有五、六岁吧! 可惜呀!可惜,为何你的父亲是他? 他摇摇头,不愿再想,进而举步离去…… 他用双手掩住脸,冷水驱不走他的苦涩,一直以为时间会溶化他的恨意,也一直以为于德庆的死讯会冲淡他的复仇计划。但父亲猝死的惨状及于德庆残忍的言辞,夜夜啃噬著他的心,只是那张单纯无邪的脸,他能对她下手吗?算算她也有二十多岁了吧! 喟叹了一口气,总之,他得找到她。母亲临死前的叮咛,他不能忘记,他要复仇,至少不能让她好过。 他已调查出她名叫于庭,于德庆死後就将她托给友人,曾在巴黎、纽约待过,继而辗转来到台湾,但为何至此之後就毫无下落、杏无音讯……算了,反正他与于家的梁子是结定了,何须再庸人自扰呢?况且,明天一早还有个大手术要进行,必须得全神贯注才行,没机会让他在这儿耗费体力了,否则,他不就成了第二个于德庆。 随意抹了把脸,关上莲蓬头,浴巾一围,他霍然的走出浴室,他告诉自己,现在必须强迫自己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华济综合医院 「嗨!柳医师,今早有个病患要等著开刀,是吧?听说纤维瘤满难开的,成功机率又不大,你何必瞠这浑水,要是不成功,可就毁了你一世英名……」一踏进医师休息室的麻醉科护士——陈巧芸,一看见帅性狂野、潇洒不羁的柳逸凡,就忍不住趋向前,想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只不过她爱罗唆的本性难移,只见她一张嘴正喋喋不休的叨念著。 柳逸凡锐利的目光像放射线一般向她扫射过去,使陈巧芸不安的倏地住了口。 她扭腰摆臀的倒了杯水给他,谄媚道:「别生气,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技术,只不过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这种冒险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做的好。」 「够了,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罢手的,谢谢你的忠告。」他一饮而尽杯中的茶水,又说:「时间差不多了,miss陈,你该去准备了,接下来的手术时间是很漫长的。」 在他即将踏出门槛之际,突然又转过身来,「另外,我也想奉送你一个忠告,若你能将说话的时间用在护理医学的研究上,相信你会是个不错的医护人员,成就也一定不是仅此而已。」 随即徒留下张著血盆大口、一脸愕然表情的陈巧芸,他潇洒的旋身而去。 经过六个小时的长期奋战,在柳逸凡放松的吁了一口气後,终告结束。他抬起头看著手术室里的夥伴们个个汗流浃背,他无比恳切的对他们说:「辛苦了。一大夥也都对他还以一抹欣慰的笑容,因为他们都知道——手术成功了。 甫出手术室,外科实习医生蒋翔则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喜孜孜的说道:「哇噻!真佩服你,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动起手术来,还是那么的安然自若,不简单哟!」 逸凡则一脸苦笑:「那你希望我怎么样?你可知我是强迫自己把压力放在脚底、将紧张撇在脑後,而把信心带给大家,要是先自乱阵脚,这场手术也就免做了。 「我真不懂,你就是有种冷静孤傲的特质,偏偏这种特质,又真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啧!啧!你还真不愧当选我们医院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呢!」蒋翔褒奖他时,还不时流露出一股醋意。 这一切逸凡都看在眼底,忍不住调侃他:「你是暗示我该跳槽了,留个後补的位子给你吗?」 「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乱讲话。你可知道我们这楝大楼总共有多少女人?」蒋翔闻言,赶忙高举双手成发誓状,并小声的说。 「这我可没兴趣去算!」逸凡好笑的看著他。 「加上扫厕所的欧巴桑,总共有两百二十六人,够可观了吧!一 「哦!你怎么那么清楚?我怎么不晓得什么时候你变得想老少通吃了?」 「呸,呸,呸!什么老少通吃,我只是想告诉你被两百二十六个女人踩在脚底下是什么滋味。」说到这儿,蒋翔撇起嘴、倒竖起眉,活像正在承受这痛苦。 「从你的表情看来,我大概知道有多痛苦了。」逸凡走进办公室,脱下身上的手术袍,为自己泡了杯茶。 「所以,你可千万别把跳槽放在嘴上,而且还扯上我,我尚未结婚生子,你可得留条後路给我呀!」蒋翔尾随於後,紧黏著逸凡不放。 此时的逸凡浅啜了一口茶,舒畅的伸了一下懒腰,笑道:「可以,就放你一马吧!瞧你脸上的汗水比刚才在手术室里流得还多,去洗把脸吧!休息一下,你也累了。 「真的?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哥们,为了回报你,改天我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蒋翔狡猾的笑笑,终於抖出了目的。 「原来是有目的的,难道你这么做就不怕被本大楼的娘子军讨伐吗?」逸凡看了他一脸得逞的笑容,摇头不已。 「为了小妹,为兄的只好牺牲啦!就这么决定了,确定的日子再跟你联络。」说完,蒋翔则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 听了蒋翔的一番话,逸凡心中感慨万千,情感是他所能撷取的吗?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她——手凯蔷,一个如水仙化身般的女子。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进门,逸凡即被信箱上飞落而下的红色炸弹吸引了注意力,暗忖:这个月不是农历七月吗?怎么会有人挑这种日子结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捡起那张红帖子,想看看到底是谁竟那么的不信邪。 「哈!真快,麒儿和麟儿都已经满周岁了!」 原来这不是喜帖而是请柬。子扬和宝儿的两个小小无敌铁金钢竟然已周岁了。 想起乔麒和霍麟这两个小萝卜头,逸凡不觉脸上盈满笑意。 才刚坐下,歇了腿,电话铃声却像魔音穿脑般响了起来。逸凡百般无奈的起身接了电话。 「喂!柳逸凡。」 「逸凡哪!你看见我的请柬了吗?」子扬磁性的声音,由话筒彼端响起。 「那还用说,当然看见了,想不到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大到可以切蛋糕了。他们还不会说,你就代表他们好了,开口吧!想要什么礼物?」逸凡惬意的倚著沙发,双腿交叉地架在茶几上,一副恰然自得的神情。 「算了吧!老交情了,还提什么礼物,只『求』你来我家吃顿饭便满意了。子扬笑意盎然的说。 「没问题,告诉麒儿、麟儿,叔叔会带他们最喜欢的无敌铁金刚去的,绝不会白吃这一顿。」逸凡意有所指的加上最後这一句话。 聪明的子扬也听出他这句挖苦人的话,於是回应他:「你这最後一句是冲著我说的吧!别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想亲口尝尝宝儿和凯蔷厨艺的人,早已排到衣索匹亚当难民去了,你是特例,可以从中插队,算是最有口福的啦!」子扬故意说出「凯蔷」,想看他作何反应。 凯蔷!逸凡微愣了一下,「放心,我会准时赴约的,到时候要是跑输衣索匹亚的难民,可不丢脸。」 「好,那就等你来个不醉不归。」逸凡的反应正合子扬的心意,忍不住心中暗自窃喜。 「不醉不归!你不怕宝儿晚上不让你进房,你就得和沙发相拥而眠了!」逸凡扯开嘴角得意的说。 「安啦!你不晓得,有时候男人-点酒,更能显现出他的男人味,像宝儿就爱死了我这男人味。」子扬小声暧昧的说著,而後还爽朗大笑。 「那我就以你为榜样罗!看能否钓个醉美人回家!」逸凡也打趣的回道。 「行,我在这儿祝你当天能钓得美人归,只希望白马王子不要再退缩了。」子扬一语双关地暗示他。 「好友,谢谢你的撮合,我也希望白雪公主能不计前嫌的接纳我。」逸凡也挺後悔当初做出那么不顾及凯蔷颜面的事。 「会的,她是个奸女孩,别再错过了,真搞不懂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子扬忆起十个月前那次尴尬的场面,不禁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或许我现在还在犹豫。」逸凡耸耸肩。 「你要是敢再犹豫,我就宰了你!」子扬对他这模棱两可的言论,反感到了极点。 「饶了我吧!到时要是缺了我这位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戏就唱不下去了。」逸凡见子扬如此认真,也恢复了他幽默诙谐的个性。 「只要那时你别再出状况就行了。」子扬一副不容反驳的语气。 「是,遵命。」此刻的逸凡眉心攒紧,心中弥漫著一股无法言喻的困惑。 他如释重负的挂下电话,按下cd,让整个房间洋溢著悠然的浪漫情怀,使得在夜阑人静的此刻,更加的撩人心神。 随意点燃一根菸,让满腔的愁绪随著那烟雾飘扬而逝……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逸凡,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件事,你决定得怎么样?」蒋翔在逸凡的办公室里,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事?」逸凡忙著整理眼前的住院资料,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我妹妹的事呀!难道你忘了?」 「你妹妹?」逸凡皱著眉,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问号。 「天啊!你果真把这件事给忘了,还亏我那天对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蒋翔泄气的坐了下来,还垮著一张脸。 「原来你也有虚伪奉承的一面,真看不出来。」逸凡搁下手边的工作,调侃著他。 「这还不都是为了我那宝贝妹妹嘛!你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她?」蒋翔倏地起身,跑到逸凡面前,想力挽这局面。 「好,看你妹妹什么时候上来,我尽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顿饭,这总成了吧!」 逸凡拗不过他黏人的缠功,只好点头答应,但愿他那宝贝妹妹别遗传了他这种功力,否则他可担心自己会招架不住。 「真的,我妹妹上个月才从大学毕业,她一直想北上来找工作,她很单纯,很可爱,你见了一定会喜欢上她。」蒋翔喜出望外地将媒人婆的嘴上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劝你去主持『我爱红娘』之类的节目,收视率一定会大增的,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这次会面只是纯吃饭罢了,你可别想得太复杂。我是无所谓,但小女孩的心理是容不下胡思乱想的。」说著,又拿起一本本的报告书开始研究。 「你对我妹妹真的一点兴趣也没吗h怎么连名字也不问一下。」蒋翔对他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儿的追问著他。 逸凡抬起头,叹口气,「蒋先生,待会儿我还得巡视病房呢!有什么该介绍的限你一分钟说完,否则别怪我下逐客令。」 只见蒋翔沉著一张脸往屋外走去,临出门前似乎又故态复萌的回头说了几句:「我看我还是作最後的介绍好了,我妹妹叫蒋翎,羽箭的那个翎。好,今天就到此为止,不打扰了。」 逸凡无可奈何的望了蒋翔的背影一眼,感叹这么长舌的男人竟让他给碰上了。 他也开始後悔自己刚才匆促间所下的承诺,这实在够让他捶胸顿足好一会儿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宝儿,下个礼拜生日宴会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温柔可人的凯蔷逗弄著正在洗澎澎的麒、麟两兄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她感到最自然愉悦的时刻了。 「都差不多了,请柬也都寄出去了。」宝儿拿著浴巾走了进来。 「请柬!我怎么不知道还请了外人?」 宝儿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外人,像思远、逸凡啦!几个比较熟稔的朋友。」 听到「逸凡」两个字,凯蔷泼水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一抹愁思从脸上滑过。 宝儿安抚地轻拍她的肩,「将近一年没见到他了吧!两个月前他才由纽约调回来台湾,以後见面的机会会变得频繁些,别再为那件事耿耿於怀,就当作是个普通朋友,自然点。」 凯蔷将两兄弟抱起来穿衣,心不在焉的擦拭著他们胖嘟嘟的身体,「我不敢说我会做的很好,但我会尽可能去做……做的自然。」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奸不容易想接受一份感情,没想到那家伙……」 「好了,别说了!宝儿,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她将浴巾递给宝儿,就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她与刚好下班返家的子扬擦身而过,他不解的走进房里间道:「宝儿,凯蔷怎么了?我从没见过她如此惊惶失措的模样。」 宝儿将麒儿一把抱到他手上说:「还不是为了逸凡。」 「逸凡?」 「是啊!我刚才一不小心提起他,凯蔷就激动的跑了出去,都怪我这个大嘴巴。」宝儿无力的说著。 说起她和凯蔷的感情,可比亲姊妹还深,因为她的一句话使得凯蔷伤心难过,这可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子扬将两个小宝贝放进螃蟹车内,走近宝儿爱怜的搂著她,轻掬起她那因内疚而紧缩的下巴,「这怎么能怪你呢?其实这样也好,让凯蔷有个心理准备,以免当天乱了手脚,反而坏了好事。」 「可是,当我看见刚才她那旁徨无措的神情,我真的好……」宝儿著急的泪水直在眼眶内打转。 子扬用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低下头吻去她眼中的泪水,心疼的说:「想想我们,不也是经历过万般波折,才得以厮守终生吗?所以,你不必杞人忧天,往往不易取得的感情,才会让人更懂得去珍惜,或许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种考验吧!瞧你这样,我会舍不得的。」 「可是……」宝儿微拢的眉,还是显现出她的不安。 「别再可是了,为夫的好饿哦!」 「你饿了?那我去叫王嫂开饭罗!」宝儿说著便欲转身唤王嫂。 「不,我不要吃饭。」子扬即时拉住她。 「你不吃饭,那你想吃什么?」宝儿眨著翦翦秋波,纯真的问道。 「你……」渐渐地,消失的尾音被喘息急遽的呼吸声所代替,子扬不安份的双 手也辗转的滑上宝儿的胸,撩起她心中难以自制的熊熊烈火。 愣在一旁的两个小家伙,似乎对这「限制级」的镜头早就习以为常,扬扬眉、鼻子一翘、手牵手的「噜」著螃蟹车去找王嫂开饭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路奔回住所的凯蔷,气喘吁吁的掩上门,口中反覆念著:「他回来了,为什么忘都来不及,他又要回来了?」 坐在化妆台前,揽镜自照,镜中人儿为谁憔悴呢?她不懂,为何当初在他勾起她的一丝爱慕後,又在大庭广众下回绝了她?她却愚笨的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间而不自知。真不敢想像,当时有多少人在窃笑呢! 如今又要在同一场景、同一剧情、原班人马的情况下再上演一次吗? 不要!她绝对不要。 可是,那是麒儿和麟儿的周岁生日会呀!她身为乾妈的人能缺席吗? 她满脑子尽是无奈,猛吸一口气,她要镇定,绝不能再为这种人乱了分寸。 对!她要去,冶冷静静、若无其事的前去,非得将上次丢的面子给要回来。主意一定,她对著镜中的自己绽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还有一个星期,足够让她培养情绪的了。 你等著瞧吧!柳逸凡,今日的于凯蔷已是准备周全的披甲上阵,是你再也扳不倒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仲夏的午後,往往是炙热难耐的,就在这个时候,立於火车站前的一位女孩,蹴然不安的向四周张望著。她并不属於那种漂亮典型的,但一张脸乾乾净净的,让人看了很舒服,尤其是挂在嘴边两个甜甜的小梨涡,更能衬托出她活泼可爱的个性。 「奇怪,这么久了,老哥怎么还没来?」她踢著脚边的石头嘟囔著。 这也得怪蒋翔,将「国光号」听成了「统联客运」,结果一个在这儿穷磨菇,一个在那乾著急。 好不容易,一个钟头终於让她给磨掉了,竟还不见老哥的踪影,她忿忿地将脚边的石子「咻」的一声踢得老远。因为她忘了……忘了这不是她住了二十年的「乡下」,而是人潮熙攘的台北市。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石子就向红外线导弹一般,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叶思远的脑袋。 「啊!」的一声,对此天外飞来的一笔,他感到非常愕然,伸手揉了揉尚隐隐作痛的额头、天啊!还有血迹呢!他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霉运啊? 就在他摇摇头欲起步之际,一个女孩莽莽撞撞的冲到他面前,迭声说著:「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思远斜睇著她,思忖著:莫非这女孩有点……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呀! 女孩儿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对她的话根本摸不著边际,於是低著头怯生生地说道:「你头上的伤,是……是我的杰作。」说完还偷瞄了一下她的「杰作」。 他下意识里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你会弹指神功?」 她噗哧笑出声,「我说我还会一阳指,你相不相信?」 思远听她这么回答,也笑了,「我叫叶思远,你在等人吗?」 女孩突然撇起嘴,「我在等我哥,他说要来接我的,可是到现在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那你哥叫什么名字……哦!不,我应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地址或电话吗?」他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倒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蒋翎,我哥是蒋翔。他的地址我没带,但电话号码倒还记得。」经思远一提醒,她才想起还有电话可以打,於是释然的笑了。 「走,我带你去打电话问问看吧!」 思远带领著他,走向最近的一处电话亭。 她充满希望的上前拨了电话,却黯然而回。 「怎么,不在吗?」思远也不清楚为何对她有此莫名的关心。 只见她摇摇头,两行清泪陡然掉落下来,和她那可爱无忧的面容极不相称。 「这样好了,也快到晚餐时间了,你如果信任我,可以先回我的店里,把肚子打理好再说。」一见她掉泪,思远也不忍弃她於不顾。 蒋翎虽不认识眼前这位才刚邂逅的男子,但在这举目无亲的台北市,也只有他可以信赖了,再怎么说,与其自己漫无目的的乱闯,不如冒险一次。 思远见她考虑半晌,犹豫不决的,於是更加强其友善的口吻:「填饱肚子,我会再联络你哥哥的,别担心。」 殊不知,他这种刻意伪装的语气,却像极了卡通片里大野狼想诱拐小红帽的声调,使得蒋翎不自然地又倒退了一大步。 她这种举动却激怒了思远,「看来,我这模样似乎真的很难让你和好人联想在一块儿。你想想,我若真对你心怀不轨,凭头上的伤,就可以把你捉到警察局,狠 狠的勒索一笔了。我……唉!算了,你慢慢等吧!」他欲言又止,揉了揉额上的伤口,叹口气,转身要走。 「喂!我没说不相信你呀!我对我刚才的反应向你赔不是。」蒋翎喊住他,急欲辩解。 思远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愠不火的说道:「那快走吧!我开店的时间到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蒋翎坐在pub的一角,安静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静观这内部的一切,并不像传播媒体常给pub这个名词所定义的:阴暗散乱、男女混杂。这家名为「恋恋红尘」的pub,不但窗明几净,里面所陈设的格调更是古意盎然,使人难以想像它竟然能和「pub」这么前卫的名字,能如此和谐的相容在一块儿。 就在她将欣赏这儿的一切视为一种享受的时候,思远不声不响的端了杯水果酒——梦幻佳人,放在她面前,「尝尝看,这种水果酒很淡,不会醉人的,但也不能牛饮,这样会-不出它蕴含在其中的滋味。」 蒋翎看看他,又看看水果酒,老天!这还是她第一次碰酒呢!要是给爸知道了......哦!不敢想。 她瞅著那杯酒,像是在做一个极大的决定似的。最後她舔舔唇,拿起那杯虎视眈眈已久的东西,浅尝了一口。 她不知她那舔唇的动作,却引起思远心中一阵莫名的骚动。他暗想:他绝不会对这初识才不到两个钟头的小女生产生好感的,他喜欢的是凯蔷呀!即使她一直都拒他於千里之外。 「好-,我从不知酒是这么迷人的滋味!」她满意的点点头。 「可不是每一种酒都是这种滋味,要视客人的口味,再予以调配。」 「调酒吗?」她似乎也满好奇的,睁大眼问。 「对!你别看它奸像挺简单的,其实它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好喝与否的关键,就在那调酒师的功力了。」一说起他的兴趣,思远眼中就闪动著喜悦的光芒,即使说上三天三夜也乐此不疲。 「瞧这酒那么爽口,你一定有很深的功力罗!」蒋翎说的是实话,就整个台北市来讲,思远的调酒技术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功力深不深要由顾客去评分,我哪能自己标榜自己,不过,我从事这一行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这是事实。」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神采奕奕的谈论著这个他锺爱一生的行业。 「那你可不可以敦我?我的意思是你这儿缺不缺人?」她满是期望的眼看著他。 「你想学调酒?」这倒是他意想不到的。 「对,我想学,而且,我这次上台北来也是为了找工作。」她凄然一笑。 「那你学的是什么?」 「商。」 「商!商职吗?」 「不是,我刚从嘉义的中正大学毕业。」说起学历,她倒挺有自信的。 「哦!」思远张著的一张又大又圆的嘴。 「你不相信?」她个子娇小,很多人都以为她只是个高中生,而这也是她最在意、最遗憾的。 「没有,只是想不到罢了。」思远露出一抹苦笑。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来你这上班?」蒋翎天真的以为,只要别人一听到她的高学历,就会鞠躬哈腰的求她来上班呢! 「你若只是个高职毕业生,我或许会同意,但以你这种学历来我们这儿调酒,未免太大才小用了。」思远开始劝她。 「什么?还有人嫌学历高的!」她瞪大眼,简直难以置信。 「不是,我只是怕太委屈你了。」思远被她堵得不知如何解释。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不觉得委屈,你就录取我了,是不是?」她因兴奋而语气略为上扬。 见她欣喜若狂的样子,思远竟有些不忍拒绝,「好吧!那明天你就来这试试。现在很晚了,你再拨个电话回去,再怎么忙,你哥也该回去了。」 「好,那我去打电话看看,不过,你刚刚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黄牛哟!」走了几步,她仍担心的回过头再一次提醒他,旋即带著甜美的笑容离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蒋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的把我叫来,可知浪费了我半碗牛肉面。」殊不知逸凡正在家里享受著他的拿手绝活——红烧牛肉面时,却被蒋翔一道十万火急的命令给押了来。 「想不到在你眼里,你的牛肉面比我妹妹还重要。」蒋翔无法忍受的睨他一眼。 「你妹妹!」逸凡两眼微眯的想:又是他妹妹,怎么老是跟自己扯不清?突然间他似乎对「妹妹」这两个字极度的反感。 「她说今天中午会搭客运来的,算算时间三点半也该到了,可是我一直等到五点。老天,我就这样看著车子一辆辆的进来,又一辆辆的出去,就是没有看到我妹妹。」蒋翔那担忧害怕的神情表露无遗,只差没嚎啕大哭。 「你可曾想过,她极可能临时改变心意不来了。」逸凡走向最近的一张沙发坐下,舒舒服服的跷起二郎腿,一副要他稍安勿躁的表情。 「她若不来了也会打电话给我呀!况且,我也不敢打电话回去问,要是她的真来了,我又把她弄丢了,我爸妈不剥了我的皮才怪。」他懊恼的双手猛捶头。 「好啦!镇定点。」逸凡一把拉开他的手,「你妹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会走丢?」他已经厌烦再与他兜在这问题上打转。 「她从小就是我爸妈的心肝宝贝,是让人细心呵护下长大的。你信不信,长那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上台北,而且还单独一人。想到这儿,我就快疯了。」他点起一根菸,不禁吞云吐雾了起来。 「铃……铃……」 「你瞧,电话来了吧!我跟你打赌,准是你那宝贝妹妹。」逸凡悠哉悠哉的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态。 蒋翔也没空理会他,迅速的冲到电话旁,「喂!蒋翎吗?」 「哥,你终於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你吗?你跑去哪儿了?」蒋翎轻脆的嗓音,滔滔不绝於耳。 「你还说呢!你到底怎么回事?害我在客运站门口等了将近两个钟头,你回来後我非打你屁股不可。」蒋翔虽恶狠狠的怒骂著,但那表情明显地放松了许多。 「客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坐公路局的吗?你怎么会听成客运?真服了你。」 「我……」 逸凡摇摇头,带著一抹笑意起身离去,他实在拿这对宝贝兄妹没办法,现在他该面对、该准备的应该是明天麒、麟两兄弟的生日宴会。 或许应该说是为「她」所准备的吧! 第二章 一早,凯蔷在镜子前不知照了n次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今天是她宝贝乾儿子「长尾巴」的日子,而且还是第一次切蛋糕,怎么能不慎重呢!但她心中另外有个声音却背叛她说:于凯蔷,别骗自己了,你最主要的目的还不是想让那眼高於顶的家伙惊艳一下。 她吐吐舌头,不愿再想这些,兀自地忙了起来。终於,当一柜子的衣服,全都哀声不断的躺在床上时,凯蔷才对身上那袭鹅黄色的轻纱洋装满意的点了点头。缕缕飘逸的长发轻泻而下,薄施脂粉的脸配上淡点红彩的朱唇,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清雅、动人。 最後,她对那散於一床的衣服做了个鬼脸,「对不起罗!时间不多了,我就先暂时让你们躺在这儿,等我凯旋归来,再将你们一一送回原位,0k!祝福我吧!」 到了霍家门外,凯蔷踌躇半晌,虽然先前已不下百次的告诉自己要有信心,但临门还是缺了那么一脚——冷静。凯蔷现在才领悟到「冷静」有多重要,少了它,什么事都一概甭谈。 她深呼吸了几次,举起有如千斤重的脚步踏了进去,还没站稳,就听见宝儿尖锐的叫喊声:「哇!凯蔷,平日你脂粉末施就已经美得吓人了,今天你是打算迷倒天下众生吗?」 凯蔷睨了她一眼,「拜托,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你放心好了,我再怎么打扮,站在你身旁永远要自惭形秽,绝不会抢了你的风采。」 「我已经死会了,哪怕你抢我的风采,现在我只想如果能赶紧把你给嫁出去就阿弥陀佛罗!」宝儿夸张的对著上天合掌拜了拜。 「是不是嫌我平常没事就往你这儿跑,不知不觉中当了超大型的电灯泡,如今有人受不了了,准备采取间接的手段,把我给谋害了?」 凯蔷跟著宝儿进了厨房,卷起衣袖,开始大展身手。 「奇怪,我要你结婚是为了你奸耶!你怎么那么厉害,竟然能将『结婚』和『谋害』两个不搭轧的名词联想在一起。」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名言:婚姻乃恋爱的坟墓吗?你把我推进坟墓里,这不叫谋害叫什么?」凯蔷淘气的将手上的水甩在宝儿身上,笑著说道。 「好哇!你泼我水,本姑娘今天宽宏大量,看在你穿得那dy的份上,就放你一马。还有,我想问你,你的恋爱,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哪来的坟墓?所以,你既然那么忌讳这句名言,我劝你乾脆把恋爱这个阶段跳过去,直接结婚不就没有所谓『恋爱的坟墓』吗?你瞧我多聪明。」宝儿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横眉竖眼的说著。 「你是很聪明,我说不过你,总成了吧!」凯蔷说著就拿起一条鱼准备下锅。 「慢点,你出去,出去。我可不希望你的精心打扮毁在这条鱼手上。」宝儿抢下那条鱼,连推带拖的将她赶出厨房。 「那你一个人?」凯蔷不放心的又瞄了一下厨房内一大堆尚未处理的菜。 「没关系,有王嫂帮我,你去帮忙照顾麒儿、麟儿好了。」宝儿左思右想,也只有那两个宝贝可以拖住凯蔷,否则嗜「煮」如命的凯蔷,怎会放过这机会。 「好吧!要是忙不来的话,可得叫我。」凯蔷恨起自己为什么要穿得那么正式,那姓柳的家伙算哪根葱! 「会……」宝儿拉长尾音,无奈的拿她没办法。 被赶出厨房的凯蔷,牵著甫会走路的两兄弟步入花园,看著他们追赶蝴蝶时,那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动作,笑得花容绽放,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很少看你笑得那么开心,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好看极了。」 凯蔷倏然收起了笑意,循声望去,原来是他。 「你向来就喜欢闷不吭声的跟在人後面,然後出其不意冒出一句话来吓人吗?莫非你嗜好此道,觉得很有趣?」凯蔷说起话来虽咄咄逼人,但她的一颗心早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彻底叛变了?。紧扣了她三百多天的人儿,如今就在眼前,他那紧抿的薄唇、微眯的眸光,一双傲气十足的剑眉,还有那态意潇洒的模样,在在将她千辛万苦所做的防备,一层层的剥离。即使不出声,她仍能感受到他那超越常人的慑人气势。 同样的,当逸凡无意间瞥见凯蔷那纤尘不染的清新气息,视线就不由自主的锁在她身上。她还是没变,依旧是美得令人销魂,剪裁合身的纱质洋装,服贴的依附在她身上,宛如已是她身体的一部份,且衬托出她飘逸出尘的美感。朦胧的双瞳、小巧的鼻梁、性感的红唇,明明白白的显现出她比一年前成熟了许多,令他禁不住想一亲芳泽。 「皇天在上,你这帽子可扣大了。哪知我刚刚正在亭子里打盹,就要好梦方酣的时候,却不知从哪传来一名女子有如『发浪』般的笑声,一时好奇,才过来看看。必要时,还愿一解其寂寞芳心。」 「你心,你下流、龌龊,我……咦!麒儿和麟儿呢?都是你啦!教你别来烦我。」她突然发现那两个小家伙竟不见了,又气又急的正要去寻找。 「别那么急,刚才我看见子扬偷偷把他们俩抱走了,瞧你这副迷糊样,将来我怎么放心把我的孩子交给你带。」他倚在花墙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谁要带你的孩子,你少臭美!」她撇过头,不想再理他。心中暗啐道:这杀千刀的,竞要我帮他带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唉!」他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你少用苦肉计了,我说不带就不带。」一向温柔可人的凯蔷,不知怎地,一碰上他就温柔不起来了。 「我想,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这么狠心,连自己的骨肉都不顾。」他感慨的摇摇头。 她转身怒斥道:「你说什么鬼话!你的孩子和我的骨肉扯上什么关系?」蓦地,她睁大了眼,「你……」 「我是说我们的孩子。」他一反嘻笑的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谁要跟你生孩子,你是不是闲来无事,觉得戏弄我很好玩?就和一年前一样;告诉你,我不会再那么-了,你换个对象吧!」她噙著泪水逃离了这个始终无法让她冷静的男人,更将一早不断耳提面命自己的话,遗落在天的一方,独留下一脸苦笑的逸凡,无奈的喟叹一口气。 「怎么,踢到铁板了?」子扬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好笑的看著他。 却不知一张笑脸正对著一张愁眉苦脸,看起来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少糗我了,想当初你追宝儿的时候,踢到的铁板不见得比我少。」逸凡索性坐在花-上,瞪视著眼前这位「好友」,俨然一副恨死他的表情。 「话虽不错,但你我立场不同,当初我和宝儿之间是因为有误会,才会蹉跎了那么多美好的光阴,但你们就不同呀!又没有什么误会,唯一遗憾的一件事也是你自找的。」子扬望了他一眼。 「所以,就算这铁板是不钢制的,我也会卯足劲追上她。」他一股睥睨神情。 「我相信你,再说,凯蔷对你也并非无心,当她的哀伤渐渐被抚平,有朝一日定会为你开启久锢的心扉。」子扬颇富意味的说。 「谢啦!我想也该进去了,我仿佛已听见宝儿正在咆哮的声音呢?你可得多保重啊!」逸凡故意挖苦他得的是严重的「气管炎」——妻管严。 「是啊!她只会对你们咆哮,对我可是温柔至极得很呢!」子扬投给他一抹暧昧的微笑,似乎在暗示他,婚後的感觉有多甜蜜浪漫又香艳刺激呀!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场热热闹闹的饭局,终於在暗藏玄机的气氛中结束。 凯蔷抓紧皮包,急欲逃离这令她窒息的场面。但刚踏出庭园,即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箝制住了。 「你!」凯蔷睁大眼,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何必那么怕我,逃的那么急?我还没跟你重温旧梦呢!」逸凡炽热的视线,浑然忘我的凝睇著她。 她被他这撩人的眼神压迫得无法喘息,只能呐呐地说道:「我们从没有过去,哪来的旧梦?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对你来说并没任何利益可言,所以,你就别再作戏了。」 「难道我柳逸凡已沦落到这步田地,想要找个老婆还得以利益为前提?再说,以我现在的身价行情,根本就不需靠任何跳板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所以,你现在给我听清楚,对你,我是认真的,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眼中溢满耐人寻味的柔情,更有著不容忽视的坚定。 「我……」这些话她听得怦然心动,却也令她狐疑。 「我不会要你骤下决定,我们先从朋友做起。」 她点头了,不知为什么,只知道他已攫猎了她整个灵魂,连她点头的动作,都像是被他所主宰。 「谢谢你给我机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现在是否愿意和我一块共游阳明山,欣赏这儿的夜景?」他弯身,如绅士般的伸出手邀请她。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交给他,现在的他似乎已不再那么令人讨厌了。 夜风徐徐,伴随著微晕的月色,更增添其罗曼蒂克的气氛。 逸凡挽著凯蔷的肩,走在这山林幽境间。他故意加强手臂的力量,使凯蔷紧偎著他,怀中的软玉温香,不禁让他迷惑了。 凯蔷倚在他胸前,那古龙水的味道夹杂著他男性特有的体味,令她昏眩不已,使她不忍离开。她给自己找了一箩筐的理由:她怪这朦胧月色蛊惑了她,更怪刚才在筵席上所啜饮的白葡萄酒酒精在作祟,反正就属自己最冤枉、最无辜,如此,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大大胆胆的偎在他怀中,把什么矜持、含蓄都暂且搁在一边。 「凯蔷,这边赏月的视野很好,在这儿坐一下吧!」逸凡拿出手帕,擦了擦一旁的石椅,示意她坐下。 她依言坐下,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色中,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禁不住双颊飞上一片红彩,他抬起她的脸,看著她那炽热的容颜,嘴角下经意的浅笑一下。 「你是不是笑我欲迎还拒、忸怩作态,结果还是自个儿投怀送抱?」她想起方才自己一直死黏著人家,活像个橡皮糖似的,仅有的面子霎时变得荡然无存,更别提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要争回什么面子了。 「不,我只是在笑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很迷人,况且,我喜欢你投怀送抱,但只限於对我,懂吗?」逸凡的语气明显地含著占有、霸道的意味,但听在凯蔷耳里却分外的甜蜜。 「我很好奇,难道你过去对我一点感情也没?直至一年後才猛然想起有我这么一个人?」凯蔷那水灵灵的大眼直勾著她,想探索他心灵深处真正的情感。 「胡说,你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逸凡拧了一下她粉嫩的面颊,深情款款的说著:「其实,早在子扬及宝儿他俩婚礼的那天,我就对你一见倾心。还记得吗?那时你莽莽撞撞的撞了我满怀,却不知我的心也被你撞飞了。从那时,我即被你那天真迷糊的个性,楚楚动人的特有气质所吸引,以致往後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向子扬问起你的动向。」 一坦白告诉你,我也一样。当我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俊逸非凡的男子,我的灵魂霎时就被你牵引走了,直至宝儿住院时,我又遇上了你……」凯蔷含羞带怯的说道。 「遇上了我?那後来呢?」逸凡有意的逗弄她。 「本来我满怀兴奋的去见你,没想到,你竟然欺负我!」她嘟起嘴,一脸委屈。 「我怎么会欺负你。古语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是想一亲芳泽罢了,就像这样——」逸凡不动声色的覆上她的唇,轻轻吐出舌尖勾勒著她娇柔的唇形。凯蔷忘我的轻启红唇,完全顺服在他那柔情十足的技巧中。 逸凡缓缓抬起头诡谲的笑道,「怎么样?感觉不错吧!现在证明我不是在欺负你吧!」 「你——讨厌!」凯蔷双颊如红彩一般热得发烫。 「好了,不逗你了。还有,我在这儿郑重的为数月前的那件事向你道歉。只因当时我身负家母遗命,所以不便论及儿女私情,绝不是看不上你或不喜欢你,懂吗?一他收起玩笑的心理,正经的说道。 「我知道,当时子扬和宝儿好不容易才刚团聚,当然也希望身为好友的我们也能找到理想的伴侣,因此牵红线牵得急了些,偏偏……」 「偏偏我不识好歹,不顾及你的立场当面拒绝了。唉!其实,我话一出口就後悔了。」他的目光遥望著远方的寒星,犹如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 「那你母亲的遗命完成了吗?」她好奇的问道。 「没有,好笑的是,我已经不知该从何著手了。」虽已事隔多年,如今忆起那段往事,逸凡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的笼上一层寒霜。 凯蔷看他那瞬间凝结的脸孔,不禁打了个冶颤,「你打算放弃吗?」 「绝不!只是我已不像从前一般视爱情为畏途,因为你。」他炯炯有神的双眸与她的交织在一块儿。 「我?」她猛然的低下头,羞怯的十指交拧在一起。 为了缓和这异常的气氛,她随意抓了个话题问道:「我很好奇,你母亲所未了的心愿是什么?竟能让你放弃感情的追逐。」 他一凛,不知她为何要问这些?於是技巧的带过,「只是要找个人,但至今尚未寻获罢了。别谈这些,不介意再陪我走走吧!」 逸凡遽然起身,走在她前面、以掩饰他脸上那错综复杂的表情。 善解人意的凯蔷,怎会看不出他心中的纠葛,心中也怪起自己的口没遮拦。 「再走一小段路,就是我租赁的地方,你送我回去吧!」现在的她,心中波涛汹涌。陡地,她怀疑这一切莫非都只是假象。她得回去冶静的思考,冶静的想清楚。 「你……」他回过头,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为何她骤然改变了主意,但他也只得摇摇头说道:「好吧!夜已深了,相信我们今天『沟通』的还不错,欢迎我常去你那儿找你吗?」 「可以呀!只是我那儿地方狭小,怕你不习惯。」 「你又把我当成势利眼的人了,这毛病要改。还有,那地方既然不好,我可以帮你另外找个合宜的住处。」他提议道,一方面也不忍她如此委屈自己。 「不!我一向只靠我自己,要不,我老早就依赖宝儿了。」 她心里嘀咕著:他想帮她找住处,不就等於她是他那金屋里的那个「娇」吗?她才不干呢! 「哈!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好吧!一切随你。」逸凡见她那慌乱失措的样子,忍俊不住地狂笑出声。 然而同时,高挂在天际的月姑娘,似乎也对这一双在绿荫小径中悠然漫步的人儿笑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好啊!凯蔷,你说是不说,昨晚你们俩鬼混到哪儿去了?」宝儿对著一进门就矢口否认的凯蔷不断严刑逼供,正准备施展她的一指功——搔痒。 「我说过真的没有嘛!你为什么不相信?」凯蔷双手环抱著自己,一个迳儿的往後退。 「你还是不肯招?好!那我就让你明白些。我问你,第一、昨晚为何一吃完饭,你就失踪了呢?连麒儿、麟儿的蛋糕都没吃,你这算哪门子的乾妈呀!第二、在你不见的同时,为什么逸凡也平空消失了呢?第三、晚上我十一点打电话给你,竟然没人接,老天!十一点耶!这对我们乖乖牌的于凯蔷小姐来说,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就算登上各大报的头条新闻也不为过。奇怪的是,平时十点就蒙头大睡的人,十一点竟不见人影,这不是违背了你『半夜十点至两点是最佳睡觉美容时刻』的力行准则?」宝儿滔滔不绝於耳的话,听得凯蔷全身毛骨悚然。 瞧凯蔷这副紧张模样,宝儿心里可是笑歪了,毕竟她和子扬的「奸计」已得逞一半了,剩下的就只等著将他们俩押进礼堂了。 「宝儿,你净调查我做什么?你调查的对象该是你老公才对,该关心的也是他几点回家呀!」凯蔷被逼极了,只好岔开话题。 「我们子扬每天准时下班,有推不掉的应酬也会带著我,这点你放心,倒是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 凯蔷眼看退避无路,要害就快被击中了,只好弃甲投降。 「好啦!我说就是了,你能不能将你那致命的武器——手指头,暂时收起来。」 宝儿得意的拍了拍手,漾出一得逞的笑容,「早说就好了嘛!还让我浪费那么多口水。」随即灌了一大杯开水入喉。 「我昨天只是和他散散步而已。」凯蔷撇过头,有意避开宝儿那颇具「黄色一意味的眼神。 「他?是谁呀!」宝儿睁大眼凝视著她,那表情简直暧昧极了。 「你!倪宝儿,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凯蔷横了她一眼,将两腮鼓得饱饱的。 「好好,我不捉弄你,那接下来呢?」宝儿兴致勃勃的问道。 「接下来就回家罗!」这点她回答的倒挺乾脆的。 「你耍我!」宝儿提高嗓门,手指头似乎又蠢蠢欲动了。 「我没耍你,事实就是如此呀!」凯蔷一脸无辜。 「好吧!我相信你。」宝儿捂住嘴,吃吃的笑著。 「好哇!原来你从头至尾都是在要奸计,套我的话!」凯蔷咬牙瞪眼的指责道。 「姑奶奶,你就别气了,人家只是逗你玩玩嘛!生气是很容易长皱纹的哟!」宝儿哈腰行礼的,看得直令人发噱想笑。 「真是的,这辈子奸像注定要栽在你手里。」凯蔷大刺刺的坐回沙发上,没好气地叹口气。 「我是关心你的恋情发展嘛!」宝儿强辩道。 「谢谢你了,等有那么一天,我真的想不开,准备跳进婚姻的泥淖时,我会知会你一声的。」凯蔷自我解嘲。 「奇怪,你也没受过感情上的刺激,怎么会对『婚姻』这两个字特别敏感?」宝儿托著腮不解地道。 凯蔷耸耸肩,「或许从小我就跟著姨妈四处奔波、闪躲,看尽太多人世间的沧桑及夫妻间的不圆满,使我感触良多,进而产生一种排斥吧!」 「说起这个,我才想到,那个一直在找寻你的人,现在呢?」宝儿挪近了一个位子问道。 「不知道,自从七年前我从纽约搬来台湾後,就不曾再听说了,也许是姨妈帮我改了名字,对方因此就断了线索。其实,我倒挺希望和那个人见上一面,对於我父亲的错,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偿还,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凯蔷眼眸中闪过一缕不容察觉的愁思。 「你说过你见过那人,这样要找应该比较容易才是。」 「那时我才六岁,根本忘了他的长相,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对充满恨意的眼神。」想起那道冶芒,凯蔷不由自主的打个冶颤。 「既然如此,或许那人以後就销声匿迹了。你就别再想那么多,好好在你的情场上冲锋陷阵,享受成果!」宝儿试著鼓励她,毕竟这种恩怨情事,并下是她一个局外人所能理解的。 「享受成果?你说的倒轻松自在,好像一切都是由你自导自演,掌控在你手中似的。」凯蔷很有技巧的隐喻宝儿就是这整个事件的幕後策划。 「哎呀!就算你和逸凡的重逢是我一手策划的,那也不能怪我。难道你不认为逸凡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好,我的俏红娘,我在这向你献上十二万分的谢意总成了吧!」为了逃避话题,她突然手抚著肚子,「好像有点饿了耶!我去厨房看看,不和你鬼扯了。一 慢慢地,宝儿脑中迅速一转,又有个计划在她脑中酝酿而成,她满意的对自己咧嘴一笑,兴匆匆的跟进了厨房。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叶大哥,我明天下午想请半天假。」蒋翎一边擦拭著高脚杯,一边说著。 「约会吗?」思远停下手边的工作,开玩笑的问道。 「我从来台北的第一天起,就将所有的时间卖在这儿,哪还有时间去交男朋友!」她对他做个鬼脸。 「那要不要我赔你一个男朋友?」 「不用麻烦啦!明天我老哥就准备带我去相亲。」她感叹自己,曾几何时已老到要走上相亲这条路。 「相亲?」不知怎地,思远的胸口猛然一紧。 「是呀!我老哥替我相中了一位『帅气十足、器宇轩昂、金多银多』的男人,不过,这些形容是我老哥说的,我尚未评分呢!」她抹著桌子,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我祝你马到成功。」思远体内正有股酸气直冲脑门,让他颇不是滋味。 「谢了,我倒不怎么看好。」 「怎么说?」 「你想想嘛!像我一介平凡女子,长得又不怎么样,人家要真是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看上我?」蒋翎对这情形倒挺豁达的,因为这次相亲她根本就不层,她觉得跟在思远身边,令她哪儿都不想去。 「你何必那么妄自菲薄,我觉得你长得不错啊!」思远不喜欢她把自己看扁,听她这么贬低自己,情绪不禁翻腾不已。 不由得想起三天前,好友子扬突然将他叫了出去,劝他对凯蔷的感情别再往死胡同里钻,否则受伤的是自己。 的确,暗恋了她五年,始终不敢说出口,都怪他这种木讷的个性害死了他。如今偏偏又杀出个程咬金——柳逸凡,坦白说,他一个人站著还算满帅的,要是和那姓柳的站在一块儿,可真是相形见拙、令人惭愧。 他也开始怀疑了,他对凯蔷的感情到底属於哪一种?是不是被漫长五年时间的冲刷,将原来的爱和喜欢转变成如今的欣赏、仰慕,或许他该有所领悟才是,否则,他不会在遇见蒋翎後,感觉到体内蛰伏已久的感情有蠢蠢欲动之势。唉!真所谓天下事,唯有情字难解。 「叶大哥,叶大哥……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蒋翎调皮的将两只手指,放在思远眼前晃呀晃的,算算也有三分钟了吧!他竟一点感觉也没。是谁说发呆是女人的专利?非得好好的k那个人一顿——偏见! 陡然,思远有如大梦初醒一般,为了化解这种尴脸,他忙不迭的说道:「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我电费还没缴。」於是,慌慌张张的急欲出门。 「我们不是都用转帐的吗?」蒋翎歪著头,两眼闪著困惑。 「我说没缴就没缴,别跟我辩!」他低吼一声夺门而出。 他哪是去缴电费,他自认愈来愈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她了,只想逃避。 蒋翎怒视著紧闭的门扉,心中狠狠的暗骂,什么嘛!前一秒还好好的,後一秒就变了个样。原来发呆和善变并不是女人的专利,眼前这男人就有过之而无不及。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皇家法式西餐厅」果真有皇家的气派,金碧辉煌的装潢,使人眼睛为之一亮,身在这种排场,宛如自己就属王者之一。 蒋翎坐在这铜制的大椅子上,和个子娇小的她显得极不相称,当初她并不知道老哥是带她来这种「骇人」的地方,否则她可敬谢不敏呢! 瞧她身上这套寒酸的衣服——白t恤、牛仔裤,再看看别人的盛装打扮,天啊!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什么那个人还不来?让她在这儿丢人现眼,早点来随便吃吃就可以走了嘛! 哎呀!一想到吃,她的眉毛都快打结了。这是法式餐厅,她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哪懂得什么餐饮礼仪,刀叉又多,长得又大同小异,这下是在折磨人吗? 她怀著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和老哥在这儿枯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甚至已感觉到身旁的waiter不时露出鄙夷的眼光。就在这同时,那扇亮闪闪的大门被推开了。 只见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翩翩来到他们面前,只简单的说了六个字:「抱歉,我来晚了。」 此刻的蒋翎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大大的呐喊出:「你好帅哟!」 「老兄,你到底有没有诚意?第一次请我妹吃饭,就当个迟到大王!」一直闷在一旁的蒋翔,终於按捺不住怒气咒骂道。要不是身在那么有「气质、水准」的地方,他早就挥上一拳,咆哮出声。 「因为我忘了。」 「忘了!」傻瓜都看得出来,蒋翔那张脸因憋气的关系,已可媲美关公。 「很抱歉,我确实忘了。还好近中午的时候,我回医院巡视了一会儿,本想回办公室睡个回笼觉,然後一个不小心让我看见了行事历,也就尽力赶来了。」他双手一摊,接著又环抱在胸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蒋翔看著他那潇洒自得、无所谓的表情,只好认栽了,「算了,算了!你能来就不错了。来,我跟你介绍,这就是我妹妹蒋翎。」 逸凡礼貌的颔首道:「蒋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阿翎,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我们医院里最有身价的单身汉柳逸凡。」 「你好,柳先生,谢谢你的招待。」蒋翎目不转睛的盯著眼前这位出色的男子,他简直帅得过份,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会勾魂似的,看得人心神荡漾。 但她很清楚,他和她并不属於会互相吸引的人,不仅他看不上她,她也不愿高攀,因为她了解,这种男人做情人可以,当老公就太累了,她可下想婚後还得天天过著提心吊胆的日子,怕他哪天被人抢走了。 「你们两个那么客气干嘛!先生过来,小姐过去的,演戏呀!」蒋翔现在的心情可用「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来形容。 此时,逸凡和蒋翎均极有默契的往蒋翔身後看了一眼,然後又双双低下头,这种表情似乎在说明:他们并不认识他这个人。 「喂!你们……」就在蒋翔又欲爆发的同时,他身後的waiter已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先生,请你小声一点,谢谢。」 「呃……」他冶著一抹苦笑,脸红脖子粗的不再说话,但眼中的那两簇烈火,却烧得另外两人食不下咽。 「stop!别气了,蒋翔。我也不逗你了,吃吧!我惹你,这一桌子菜可没招惹你,也看在我那么盛重的招待你们的份上,就给我个笑脸吧!」逸凡慢条斯理的叉起一块肉,不怀好意的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让那扑鼻的香味引诱著他。 「唉!算我遇人不淑。」他也拿起刀叉准备动手。 「蒋小姐,你不喜欢法国菜吗?」逸凡敏锐的眼光突然扫到一直杵在那儿数著刀叉的蒋翎,见她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她顿时涨红双颊,瞪著蒋翔,「都是哥啦!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刀叉,还硬把人家拖来。」 「这不能怪蒋翔,因为这地方是我提议的,该怪我。」逸凡含著歉意道。 「不知者不罪,但我哥知道,所以该怪他。」她嘟起嘴,就是不愿放过蒋翔。 「哟!现在有了心上人,哥哥怎么做都是碍眼的。下次我不乱牵红线了,你们自个儿去发展吧!」蒋翔自以为是的得意不已。 「蒋翔!我说过,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来欢迎令妹,你可别想歪了。」逸凡的语气颇富指责的意味。 须臾,他又放柔声调,「蒋小姐,很抱歉,并非你不好,只因我心中已有人了。」 「逸凡,你不是一向视女人为毒蝎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心上人,你骗我吧!」蒋翔一张脸陡然变色,无法想像好不容易计划已久的策略,竟成泡影。 逸凡不作声,潇洒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兀自-起眼前的美酒。 蒋翔摇摇头,也不再执拗了。的确,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并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除非他愿意。 而他这个相亲的始作俑者,只能对妹妹蒋翎抛一个歉疚的眼神。 蒋翎却会意的对他倩然一笑,俏皮的眨眨眼,那表情似乎在对他说:她早知会有这样的结局。安啦!她好得很。 蒋翔唉叹一声垂下头,现在能做什么呢?只能对眼前一大堆美食埋首苦干了。 第三章 霍家的花园里百花盛开,又是麒、麟两兄弟「扑杀」蝴蝶的好时机。说也奇怪,两个小男生竟会对「蝴蝶」这种女孩儿玩的动物感兴趣,不禁令人叫绝。 就在他们追赶得不亦乐乎之际,子扬和宝儿却在凉亭内悠闲的泡著茶。 子扬不时以疼爱、满足的眼神看著在花园内嬉戏的两个小身影。他执起宝儿的手,动容的说:「宝儿,谢谢你。」 「谢谢我?怎么突然会说这句话呢?」虽早已过了新婚期,但子扬的耳畔低语,依旧能让宝儿的心湖激起涟漪。 「谢谢你为我生了这两个小可爱。」子扬至今只要一想起宝儿痛苦难产的时候他却不能守在她身边,仍感愧疚难安。 「子扬,如果我还要你再谢我一次的话,我不要你用说的,要你以行动来证明。」宝儿秀颜低垂,星眸闪烁著。 子扬从宝儿不会说谎的眼神看出事有蹊跷,於是含笑道:「哦!你是不是又想捉弄我?好吧!我舍命为佳人,你需要的是不是这种行动?」说著,那双手又开始不规矩了。 宝儿拍掉他的手,娇斥道:「你就不会正经一点,本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现在我不想说了。」 「我的好宝儿,为夫的下次一定改进,只怕有一天你按捺不住了,像恶狼吞羊般的扑过来,那为夫的可消受不起。」他含著一抹诡谲的笑容说道。 「霍子扬,你……」宝儿抡起玉拳,不停地捶著子扬的胸口。 子扬轻攫住她的小手,「不闹你了,其实,你这点力道,对我来说只像是按摩罢了,何必委屈它们,还弄疼了自己。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好清息?我洗耳恭听呢!」 「我……我不小心又有了。」她低低的说著,深怕他会不高兴,因为他曾说过,他不愿她再为他受生子之痛。 「宝儿!」他微怔了一下,拥她入怀。 「我好希望这次能为你生个女孩儿。」她紧偎在他怀中,腼的说道。 「对不起,又要让你为我受苦了。」 「为你生养小孩是我最乐意的事,怎能说是受苦呢?」她抬起脸,与他眼波交缠。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他怜爱的轻拂她细柔的发丝。 宝儿欣慰的点点头,并在他面颊上重重的印上一吻,「你放心,我会的。还有,子扬,我打算跟逸凡和凯蔷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说好不好?」 「你又要淘气了。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他轻拧一下她的鼻尖,他实在拿他这位童心未泯的爱妻没办法。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老在原地踏步,想推他们一把嘛!你说到底奸不好?」她猛摇子扬的手臂、嘟起小嘴,准备拿出她那屡试不爽的看家本领——撒娇。 「好,随你了,我相信你会有分寸的。」子扬在应允的同时,也不忘提醒宝儿凡事要懂得「煞车」。 「我会的,谢谢你,子扬。」她环抱住他的腰,丝毫不隐藏她对他的爱及热情。 「满意了吧!你看,茶都冷了。」子扬用眼神瞥了一下桌上的茶水。 「没问题,老公你坐好,现在由我来泡茶伺候你。」如此温柔体贴的宝儿,也只有在尝到甜头後才会出现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恋恋红尘」内的气氛,今天异常诡异。 自从上回思远莫名其妙的跑出去後,平日能言善道的他就变得郁郁寡欢,老是臭著一张脸不吭声,要不就怒气腾腾的摇著调酒器,连上门的客人都明显少了许多。 蒋翎缄默了许久,终於忍不住问道:「叶大哥,是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思远不快的说出这两个字。天知道,这几天是谁纠缠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蒋翎踱到他身边,半信半疑的问:「真的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你再罗唆,明天就不用来了,我这情场上的失败者,不用你可怜我,你也少在那惺惺作态。」思远心中澎湃汹涌、纷乱不已,於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你失恋了?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好丢脸的,要有志气点嘛!」 单纯的蒋翎并不知道她正一步一步走向危险边缘,她怎能一而再的伤害他呢?即使是无心的。 忍耐到了极点的思远,低吼一声,即旋过身箝住她的双肩,「你是故作天真,还是真的懵懂无知,你……唉!」 蒋翎愕然的看著他,为何他会对她勃然大怒?即使失恋,也没必要侮辱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喜欢他,所以才关心他吗? 「叶大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或许我太鸡婆了。既然你不愿意看见我,我又怎能再厚颜留下。」她隐忍已久的泪水,「哗!」的一声奔流而下。 「蒋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心好乱好乱……真的好乱。」他出其不意的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之间,低诉著他悔恨的言辞。 蒋翎瞪大眼,泪水像水龙头关闭一般,倏地停了下来。 她看见这男人脆弱的一面了,想不到他用情竟是那么深,那女人真没福气。她要是那女人,她想,她一定会紧抓住他。然而,这句话却在他的下一句话中得到回应。 「蒋翎,我发觉我爱上你了,知道你去相亲我好痛苦。我知道我比不上那『英俊潇洒又金多银多』的男人,但请你别马上否绝我,也给我机会好吗?」 她濡湿了眼角,「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那男人看不上我,我现在已经没人要了,我赖定你了。」 「太好了,我得去谢谢那男人,谢谢他的没眼光。你放心,即使你又老又丑,也永远是我眼里的西施,我心甘情愿让你赖一辈子。」他忘形的环住她的腰。 「好了啦!客人都在看了。」蒋翎推开他,一张脸红得像苹果似的。 「不,我正想让他们看更精采的呢!」 他蓦地印上她的唇,也将他对她的爱意,印上永恒的烙印。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宝儿,你逛够了没?我脚好酸,休息一会儿好吗?」凯蔷有点後悔答应宝儿来个疯狂大采购。是的,她是快「疯狂」了。 「好吧!我们就在这儿坐一下,子扬待会儿下班後,会在楼下等我们呢!」宝儿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还不停地挥著手猛扬著,百货公司内的空调,似乎无法平息这酷热的暑气。 「哟!婚都结了快两年了,还这么甜蜜,是不是约好在西餐厅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凯蔷打趣道。 「羡慕吧!才怪哩,哪有什么烛光晚餐,今天是子扬的公司在台创立两周年的日子,所以他们公司的几个大头鼓吹著要去ktv庆祝一下,子扬这当老板的当然不好推辞!所以说好拖我去挡酒的。」 「挡酒?是你疯了,还是子扬得了健忘症,你有了身孕竟还要你去挡酒!」凯蔷不可思议地道。 「所以罗!只好再把你拖去当垫底的。」宝儿低著头,偷瞄了凯蔷那瞠目咋舌的表情。 「我才不去呢!你别想出卖我。」凯蔷丢下这两句话就想旋身而去。 宝儿忙不迭的拉住她,「好嘛!别气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子扬他们公司去的全是男的,就我一个女的,我只是想找你去作个伴而已,好不好?再说,你想,我会害你吗?」 凯蔷霍然停下脚步,翻了一下白眼,「宝儿,你知道吗?即使有多不愿意,我就是没有办法拒绝你。」 「凯蔷,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宝儿开心的抱紧她。 「好了,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是『homo』呢!」 宝儿恶作剧的向四周吐吐舌头,「那走吧!我的爱人。」 凯蔷也故意搂紧她,故作吃醋的说:「可惜我这假爱人,现在得陪你去等你的真爱人,你说,天底下有那么大方的人吗?」 「你放心,过些时候,我必定找个真爱人给你。」 「行了,我们快走吧!」说著,凯蔷即丢下宝儿先跑下楼,否则,她这媒婆不知又要叨絮多久。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今晚是个热闹的夜晚,ktv欢唱过後,大夥儿又提议往disco舞厅进攻,子扬和宝儿依旧兴致勃勃,凯蔷就算是疲惫至极,也不忍拒绝,只求这场闹剧能尽快落幕。 「来,于小姐,-一杯嘛!刚刚在ktv你坚持滴酒不沾,现在你应该不好再拒绝了吧!」大夥儿起哄道。 慌乱无措的凯蔷只好投给子扬及宝儿一个求助的眼神。 然而,子扬和宝儿却视若无睹的在一旁态意欢笑著,根本对凯蔷那哀求的表情不加理会。 左右为难的凯蔷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眼见大家那么热情的邀酒,她实在不好再坚持下去,只是为难了向来不胜酒力的她,这一杯烈酒下肚,不难想像会有什么後果。 凯蔷孤力无援的拿起酒杯,心一横,猛倒入口。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跟她以往-的水果酒截然不同。她吐吐舌头,差点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宝儿不忍地上前拍著她的背,「你怎么搞的,哪有人-这种烈酒-得那么猛?」 「我只想快-完快点结束。」她感觉到酒精已在她脑中发酵,使她有些昏眩。 宝儿听她这么说,差点想放弃了,但想想,事後她一定会感谢她的,否则,这两个闷葫芦,若没她的推波助澜,迟早会闷死在那里头。 於是,她对子扬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子扬摆出0k的手势後,即蹑手蹑足的走了出去。 子扬走向柜台拨了个电话,并清了一下喉咙,准备开始作戏,就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秒,他不疾不徐的说道:「逸凡吗?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甚至还在考虑要为你辟个专线呢!」其实逸凡尚未就寝,或许是睡前的那杯咖啡让他睡意顿消。 「哦!什么时候我霍子扬这么得你青睐?可真是三生有幸呀!」 他们两个只要一「逗」在一块儿,总免不了要互相调侃对方。 「你先别高兴,这是有原因的!」逸凡露出一排皓齿,眼神飘著诡异的讯息。 「什么原因?」子扬虽知有诈,但总得问清楚。 「因为只要日後那专线一响,我心情好可以接来玩玩,心情不好就可以听而不闻,你说这妙不妙?」 子扬一听也朗声大笑,「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下慎。」接著又叹口气,「那么,有关凯蔷的事,等你替我辟了专线,而且心情好的时候,我再请你帮忙吧!」 「等等!你是说凯蔷?老兄,我现在心情好得很,至於专线就先欠著吧!别再吊我胃口了。」 逸凡霍然正襟危坐,心中暗付凯蔷出了什么事?但又意会到子扬一副轻松从容的语气,也就笑自己太过於急躁紧张。 「也没什么事,凯蔷现在和我们在disco舞厅……」 「什么?你们把凯蔷带到那种地方!」逸凡截断他的话,大声骂道。 「你别紧张,有我和宝儿在,你怕什么?不过,她现在有点醉了,我公司里的夥伴们又闹著要转移阵地,所以……」子扬说到一半,准备拿出事前已演练多时的「哀求」语气。 「在哪?」 根本上还没用上他那苦练多时的语气,逸凡就已主动掉入陷阱,子扬真是喜出望外。 「在『劲舞』。」 「你等我,我马上到。」逸凡拿起车钥匙,因夜半无人,他卯足了劲踩油门,飞奔到「劲舞」。 一推开大门,子扬便迎面走了过来,「她在里面,一切就交给你了。」 宝儿连忙补上一句,意有所指的说:「交给你是要你照顾她,可不是『欺负』她,到时候我可是要向你讨回完整的凯蔷。」 子扬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我本来还没想到那么多,谢谢你的提醒。」 「逸凡,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宝儿信以为真的紧张不已。 「好了,宝儿,快走吧!别打扰人家了。」子扬劝慰道。 「可是……」宝儿犹豫著。 「别可是了,走吧!」子扬乾脆挟起她往外拉。 宝儿踌躇著,还不时的回首张望,以警示的目光看著逸凡。 逸凡倚在柜台旁,在他们出门之前,轻佻的送给宝儿一个飞吻,使宝儿为之气结。 甫出门,她就拉住子扬,不快的说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你没看他那表情有多暧昧。」 子扬好笑的看著爱妻说道:「你放心,逸凡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会趁人之危的。」 「可是,他刚刚明明就是一副色迷迷的德行!」宝儿强辩道。 这会儿,子扬可真是笑得不可开交,也不禁佩服起逸凡精湛的演技。 「宝儿,在你眼里,逸凡是个什么样的人?」 宝儿犹豫了半晌说道:「有正义感、幽默、外表更是没话说,还有……哦!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跟我说,假若逸凡真是个居心叵测、难以信任的人,我们也不会费心来撮合这段姻缘了,对不对?」 「没错,我的宝儿真是聪明。」 「那为什么刚刚他又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怎么,才说你聪明,你就笨了。」子扬轻拂过宝儿的脸颊。 「我又懂了,逸凡那家伙在戏弄我!」宝儿为自己的後知後觉懊恼极了。 「所以,现在可以把你的心放在为夫我身上了吧!」子扬开玩笑道。 「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他们的事了,全心全意放在你身上,好吗?」宝儿愧疚难安的说。 的确,这些日子她都忘形於如何做一个好月下老人的计划上,至於老婆的本分,她早就给忘了。 「在全心全意放在我身上之前,我只求你先全心全意的照顾好自己,你看,都几点了还在外面游荡,快回去睡觉吧!你也记著,这可是我最後一次答应你让你如此胡闹的,还当帮凶呢!」子扬俨然一副严夫的语气说道。 「好,不过……」 「话才刚说完,又有不过了。」子扬微蹙眉峰,摇头不已。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说,不过在回去之前我想去吃顿消夜,可以吧?否则,肚子里的宝宝会抗议的。」宝儿巧笑倩兮地道。 「没问题。」子扬二话不说就执起宝儿的手,两人深情款款的漫步在月光下。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逸凡浑然忘我的欣赏著凯蔷那浅醉微醺的容颜,只见她娥眉深锁,似乎正承受著极大的痛苦,使他不得不痛骂子扬及宝儿的残忍,竟然这么整她。 他搀扶起凯蔷,急欲远离这不属於他俩的世界。 将她稳当的安置在车内,逸凡开始思忖著该去哪儿,是她的住处,还是自己的? 他当然很清楚这是宝儿的诡计,一起思及她那奸佞的笑容,依然会让他不寒而栗。 凝视著身旁伊人凄美的倦容,他不忍再犹豫了。算了!阳明山太远,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吧!主意一定,他即往反方向行驶。 夜色笼罩著大地,周遭静谧无声,逸凡放慢速度、沉稳的行驶,尽量不惊扰到身旁的佳人。在寂静浪漫的气氛中,蛰伏在他心灵深处多年的情愫,似乎正逐一的背叛他,跃跃欲试这「情爱」的滋味。他一颗起伏不安的心好不容易捱到住屋门口,但更大的磨难还在後面呢! 他横抱起凯蔷,旋开门锁,用手肘轻撞开门扉,想将她抱入卧房内安顿,或许是振动到她了,她在他怀中不停地蠕动著,不安的呓语更肯定她非常的不适。 果然「呕!」的一声,不仅凯蔷身上的碎花洋装遭殃,就连他的西装也遇难了。 他尽速将她安置在床上,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在浴室内。 眼看她身著的洋装也因秽物的渗透而湿漉漉的,这怎么能保暖呢? 他翻箱倒柜的翻出一件较舒适的棉质衬衫,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得将她那套已湿透的衣服换掉,但接下来呢? 他心想,现今已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了,帮她换件衣服,还不至於毁了她的名节吧!於是,他开始著手这有点「色狼」的举动。 他假装镇定的逐一解开她衣襟的扣子,他愈想处之泰然,心中就愈加烦躁,终於,当她雪白的山丘在蕾丝胸衣内若隐若现的袒裎在他眼前时,他胸口为之一窒,低呼一声,连忙用薄被掩上她的春光,冲进浴室,用冷水泼了泼脸,从镜中,他看见自己泛著血丝的眼眸,这是他吗? 坦白说,这十年来,他身边从不缺乏女人,他不想固定,因为他宁可陷入情欲的泥淖,也不愿受感情的桎梏。也许是女人看多了,他从不认为她们有何美丽、性感可言,只知自己有需求时,就当她们为发泄的工具。他也并不觉得愧疚,因事前他对她们都讲的非常明白,他绝不会投下感情,要她们考虑清楚,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然而,她们非但不怕,还趋之若骛的一个比一个黏得紧,当然,事後他也会赠予她们不少的物质享受。 其实,他也很怀疑,在「真情」无法拥有的时候,「金钱」是否才是她们真正追逐的目标,以至於现在他视她们个个为毒物,尽量避而远之。 如今,一个于凯蔷竟能搞得他这个情场老手无所适从。上帝,这难道就是报应? 他重新振作自己的理智,再度坐回她身边,继续未完的工作。他目不转睛的盯著自己的手,不敢乱瞟。五分钟过去了,他开始恨这些钮扣,恨她没事穿那么多扣子的衣服干嘛!这可真是个磨人心性的好方法。 奸不容易罗衫尽褪,他的眼睛却背叛了他,他再也无法只盯著自己的手了,眼前这玲珑有致的身材真是上帝完美的杰作,玉雕般的身子、藕似的手臂、葱白水净的手指,无一不蛊惑著他。他屏息僵直了身体,迅速深呼吸一下,忙不迭的将衬衫帮她穿上,替她盖上被子,直到转身进入客厅後,才敢换气。 他为自己泡了一杯浓茶,希望里面的咖啡因能缓和自己翻腾的情绪,他真不知他是该佩服自己,还是取笑自己,那间房他是不能再去了,至少今夜不能。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翌日清晨,在朦胧中的凯蔷似乎闻到了扑鼻清香、极诱人的味道,她倏地睁开了眼睛,摆在眼前的是一盘盘清爽可口的小菜,在它们旁边还放著一碗让人垂涎的稀饭。 遽然闾,由腹部传来一阵阵饥肠辘辘的「惨叫声」,她想,她真的饿了,否则怎么会梦到那么美的梦,要不就是看见了「海市蜃楼」。 但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点,她竟然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稀饭上还冒著烟呢!她疑惑的伸出手来,正想求证自己的感觉,没想到那盘「可爱」的早点竟飞了,随即换上了一张充满戏谵眼神的俊脸。 她蓦地坐起身,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梦,更不是什么海市蜃楼,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看看周遭陌生的摆设,再看清楚一直杵在她跟前这位带著诡谲笑容的男子。她惊呼出声了,「柳——逸——凡!」 「你终於清醒了,我没想到你从睡眠状态一直到完全清醒的时间竟要那么久,你瞧,这稀饭都冶了。」他满是促狭的语气说著。 凯蔷下意识的检视一下薄被下的身子。天呀!下半身未著片缕,上半身则用一块大的离谱的布裹著,难道她已…… 「柳逸凡,我怎么会在你这儿?你对我做了什么?有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怒不可遏的斥骂道。但一想起自己的悲惨情况,她就欲振乏力,最後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柳逸凡迷惘的看著她,她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吗?怎么对男女之间的事这么的无知?莫非她尚未经人事,还是个处女,这世上真还有二十五岁的…… 唉!这又与他何干? 他不疾不徐、不愠不火的说道:「大不了,我对你负责就是了。」他只想逗她。 她呆若木鸡,嗫嚅的说不出话来,「原来你真的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 这次,她没有哭泣,没有表情,像极了一个已被推进刑场的死刑犯。 逸凡猝然一惊,她果真不是在作戏。继之,他朗声大笑,「骗你的,你那种身材还引诱不了我,昨晚你吐了一身,没办法,我只好牺牲自己帮你换了衣服。」 的确,他是骗了她,他说得是挺轻松自在的,但老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变成「采花大盗」。 凯蔷一时紧绷的表情,犹如枯木逢春一般的松懈了下来,咿咿唔唔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的,只是……」她陡地抬起清澈无邪的大眼看著他,「只是,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啊!是宝儿出卖了我。」 凯蔷想起来了,原来一切都是宝儿的奸计,她气咻咻的霍然起床,准备找她兴师问罪,最好能将她大卸八块。 她移动了几步,突然杏眼圆睁,发觉到自己衣衫不整,於是绋红了脸,飞也似的又冲回了温暖的被窝中。 在一旁缄默许久的逸凡,一脸讪笑的看著她那自然不矫作的动作,霎时,心中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他轻咳了两声,「没想到你竟那么依恋我这床棉被,既然如此,以後你就和我同床共枕,一块儿分享它如何?」 她瞪视著他,以掩饰心中的蠢蠢不安,「下辈子吧!我的衣服呢?」 「先别担心你的衣服,还是先眷顾一下我手中的早点吧!可怜我这只手已捧得快半个钟头了,竟勾引不了你一丝的兴趣。」逸凡挑眉笑道。 看看他手中的餐点,原来她的「美梦」并没有不翼而飞,「谢谢,我的确有些饿了。」 「不是有些,而是很饿,你的肚子早就已『万鼓齐动』的召告天下了。」 他硕长的身影慢慢地靠进她,适时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果真出其不意的将那餐盘往她大腿上一搁。 虽隔著薄被,但他那若有似无的轻佻举动,仍惹得凯蔷微微一怔,红云布满脸颊。 他搓著下颚,饶富兴味的看著她,「我已叫宝儿帮你请假了,今天就在这儿休息一天吧!我现在得回医院一赵,回来的时候我会带件乾净的衣服给你,在此之前,你就委屈一下了。」 她看著他帅气的旋身掩门离去,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视线从刚刚就一直没离开过这个男人。她笑了,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爱上他了,看著眼前的美食,加上好心情,不由得大快颐了起来。 饱餐一顿後,凯蔷顿时觉得精神为之一振,这时,她才猛然注意到逸凡房内一切的布置均以黑白相间的格调为主,整个感觉显现出非常重的阳刚气。她缓缓地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从这儿可眺望台北市的街道,原来这是一栋高耸独立的大楼,隐约中散发出一股孤傲的气势。 蓦地,在转身之际,她瞄见在玻璃窗上反射的自己,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心想,也该好好梳洗一番了。 走进浴室,她看见披在浴缸上的碎花洋装及逸凡的西装外套竟被她折磨得十分惨不忍睹,不禁猜测著,自己-醉酒的时候会是什么德行,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在那胡言乱语、发酒疯?她难为情的蹲下身,慢慢冲洗著它们,希望这份尴-也能随著水流冲泄得无影无踪。 再度步出浴室的凯蔷,在水蒸气的薰染下,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她无聊的在他房内踱步,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但自己这一身……最後,她豁出去了,这里既然是他的房子,就不该会有外人才对呀!她慢吞吞、左顾右盼的走了出去,渐渐的,她意识到这里应该是属於大楼中所谓「楼中楼」的格局,感观上显得非常的怡然舒适。她缓缓地步下楼来,小巧的客厅内摆设的一座酒红色酒柜是最为醒目的,其中除了几瓶形状奇特的酒外,大部份都是医学书籍,由此可见,他在医学上的研习是非常地专注。 想起自己的父亲,同为医者,却是个唯利是图、假仁假义……思及此,她不禁一阵怅然。 走向酒柜,随意的翻阅了几本她看不懂的医学专门书籍。不经意一瞥,她看见立於书籍旁的两帧照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拿起了它,左边的那张是他的近照,他意气风发的倚在办公桌前,绽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凯蔷见了,忍不住也会心的一笑。 再看了看右边那张,凯蔷不禁迷惑了,这大概是他十三、四岁时的相片,好面熟,尤其是那眼神。围绕在他左右两侧的应该是他的父母,看他们全家和乐温馨的模样,她好感动。等等……他母亲……她……凯蔷似乎想起了什么,将它拿近自己仔细的观看。对了,她有印象了,二十年前的记忆缈缈忽忽的飘到眼前,那天她躲在楼梯口,而那女的就坐在她对面,她那愁容满面的样子,让她永远也忘不了。 那么,那个男孩是他吗?姓柳没错,她曾听爸爸说过他们姓柳:眼神也没错,因当时他身在暗处,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容貌,只知他那双眼会发亮、会伤人。 她蓦然又想起,他曾提过「母亲的遗命」,那他要找的人就是她罗!他是要找她雪耻、父债子还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么巧?怎么会…… 她战栗不已的将它放回原位,整个人无力的往後跌进沙发内。 第四章 凯蔷蜷曲在沙发上,不知道经过了多久。深锁的眉头、混沌的神智、涣散的眼神,宛如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无所依附。 她该怎么办?就这么装-蒙混过去吗?那她又怎么对得起他,他们于家已欠他太多了。就在懊恼、悔恨、无助全都混杂在一块儿,几乎将她挤得粉碎的时候,这间屋子终於发出了声音,是逸凡转动门锁的声音。 「看样子,你还没吃午餐吧?我冰箱里有不少储粮,够你弄一顿吃的了。」逸凡一进门,就看见窝在沙发上的凯蔷,她两眼空洞地直望著他。 见她没反应,他只好陪著笑脸,「怎么,今天有兴致想尝尝我的手艺?」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她眼前,「我看算了吧!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倒还勉勉强强,在你这大师面前就不敢献丑了。这件衣服是送给你的,去换上它,我带你出去吃。」 她晶莹剔透的黑眸仿佛笼上一层水雾,弧形优美的嘴唇欲言又止一般让他捉摸不定,「怎么,难道昨晚的酒精到现在还没蒸发掉?」见她如此,他也只好一个人唱独脚戏,尽量逗她开心。 凯蔷回了神,吞吞吐吐的说著:「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解的复诵她的话。 「没……没有,我这就去换衣服。」她倏地拿起袋子,往楼上冲去。 逸凡自忖,这女人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老做些他不能理解的事,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看来,他们之间的「代沟」还真不小。? 凯蔷背倚著墙,一寸寸的滑落,终至整个人坐在地上。她能说吗?绝不能,他俩才刚开始,怎么可以……但迟早他会发现的:不管它了,到时候再说吧! 心中两种声音,相互背道而驰,她犹如被五马分尸一般,撕裂成碎片。 最後,自私的心理战胜了,她不能讲。对,就这么决定了,管它什么後果。她拿起衣服很快地将它换上,勉强自己要面带微笑,并在镜子前练习了奸几次,才敢步下楼去。 听见了脚步声,逸凡遽然回过头,看著她款款摇曳生姿的拾级而下,美得不禁令他怦然心动。 「这件迷地裤裙装很适合你。」他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不好意思,让你为我破费了。」这套衣服淡雅的米黄色谓,是她最喜欢的色系之一。 「送女朋友礼物是天经地义的事,别为我省钱。」他双手扫在裤腰袋里,一副潇洒的模样。 「那请男朋友吃饭算下算天经地义的事?」她有意的反问他。 「你是打算立刻回报我?那你也太不给我们这些男人面子了。今天算了,改天再让你请回来。走吧!两点了,我已经饿惨了。」他很绅士的让凯蔷先行,自己伴随於後。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流泄於西餐厅内,使人为之沉醉。 此时,逸凡开口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原因?」神魂尚随著音乐声四处游荡的凯蔷,霍然抬起头轻喃道。 由她的言辞、动作,他可断定她的元神尚未归位。 逸凡发出一阵轻轻的苦笑,「怎么回事?我去一赵医院回来,你就变得魂不守舍、惶恐不安的?」 「可能是我刚睡醒的关系,你不知道我有个缺点,就是刚醒来的时候,需要过一阵子才会回魂。」她很不自然的笑说。 「哦!那我不惨了,以後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必须面对一个没魂的空壳子说十分钟的话,这可是会大伤元气的。」他假装一阵长吁短叹的调侃她。 「那你可以不要跟我说话嘛!」凯蔷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的嘟起嘴。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答应和我同床共枕罗!」逸凡看她那嘟嘴鼓腮的纯真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你知道吗?你很讨厌。」凯蔷低下头,不让他看见她一颗起伏不安的心。 她是曾经编织这美梦,幻想有朝一日能和他厮守在一起,但如今…… 「讨厌!有人说男女之间所谓『打是情,骂是爱』,那么,讨厌不就代表喜欢罗!」他得意非凡,且不怀好意的笑道。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也没人会赞同你这乱七八糟的谬论。」 「我只要你赞同。」他抬起她的脸,「别再逃避了,仔细看著我的眼睛,它不会说谎。」 凯蔷看著他的眼,久久,她突然笑了出来,「从你的眼里只看到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当然不会说谎啦!」 「好哇!曾几何时你也开始会戏弄人了?」他准备伸出摩掌哈她痒。 「别这样,我最怕痒了。你想让我成为大庭广众下的笑柄啊?」她惊惧的往後挪了一下。 「逗你的,搔痒是宝儿的专利,不为我所好。」他收回手,露出难得淘气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 「是我向宝儿打听你的喜好,她不经意说出来的。」他阗黑的眸子,丝毫不放松地睇凝著她娇羞的容颜。 「你打听我?」 「因为我想追求你,记得上次碰面的时候,我已经表白过了。」他毫不讳言的说出心中的话。 凯蔷心中乍现一股喜悦,但随即又消散而去,「你会後悔的。」 「不追你我才会後悔,或许,你的心已另有所属,但至少我做了。」 逸凡的话让令凯蔷有所顿悟,是的,这世上有太多不尽完美的恋情,难怪有人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即使他俩没结果,但这段过程她亦会珍惜一辈子。 「好,我决定让你追了!」她眼角噙著泪,为他的话所感动。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得随时等著我出招了。」他执起她的手,紧握在手中。 她肯定的点点头,不让心中的阴霾掩盖住希望。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子扬,凯蔷不知怎么搞的,已经五天没来找我了,八成已经将我恨之入骨。完了,完了!我果然自食其果了。」宝儿担心加上害怕,已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你别在那儿瞎操心,说不定他们现在『爱正深、情正浓』呢!还是多放点心在自己身上吧!」子扬的想法倒没那么悲观。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凯蔷也该打通电话来嘛!」宝儿担心凯蔷会不会真被逸凡给「吃」了。 「打给你干嘛?报喜呀!俗话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何况你那么大个人,哪还有你容身的位置?」子扬半开玩笑地道,希望能帮助宝儿放松心情。 「你乱讲,凯蔷才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想不到宝儿竟信以为真的跟他辩了起来。 「好,她不是,我是可以了吧!老婆大人。」他叹口气又道:「我关心你,所以不希望你再自寻烦恼,待会儿我就去找逸凡问个清楚,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子扬不解,是不是每个孕妇都喜欢钻牛角尖、杞人忧天。 「真的?那你快去呀!」宝儿连推带赶的将子扬押出门外。 子扬无奈的笑笑,溺爱的抚了一下她的头,「我的小克星,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可再胡思乱想了。」 「好嘛!那你也要早去早回。」 「唉!我似乎忘了,是谁曾经说过要把心都放在我身上,怎么才两天工夫……」 「霍子扬,你走是不走?」宝儿不等他把话说完,已忿忿然地将他推进车内。 子扬从车窗内,露出一抹促狭的表情说:「我看这火药味太浓了,我还是躲一阵子的好。」 「你敢!」看著飞驰而去的车子,宝儿也只能对那道「废气」叫嚣。 「宝儿!」突然间,宝儿仿佛听见凯蔷叫唤她的声音。 「宝儿!」奇怪,这声音又来了。 宝儿蓦然回过头,才看见站在转角处的凯蔷。 「凯蔷,你在这儿站多久了?怎么不叫我?」宝儿又急又高兴的紧拉著凯蔷不放。 「已有好一阵子了。」凯蔷轻声道。 「怎么不进去?你可知道这几天你就像变魔术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消息也没,我好担心呢!」爱哭的宝儿说著说著,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你还会担心我?你又可曾知道你已经毁了我。」凯蔷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宝儿陡地僵直了身子,想要说的话却梗在喉咙发不出来。 凯蔷悲切地蠕动著双唇道:「我……我……我逗你的,你上当的样子真好玩。」她笑得蹲在一旁直不起腰来。 想不到宝儿看了她的动作,竟没任何反应,那双眼还是直直的看著她。 凯蔷笑不出来了,急於趋上前问道:「宝儿,对不起!你可别吓我啊!」 「凯蔷,你真的没事!你真的没事!实在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安慰我才演戏给我看的。」宝儿兴奋的拍了拍凯蔷的面颊。 「你没生我的气?」凯蔷怀疑的问道。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是我该要求你原谅才是,我真怕我做错了!」宝儿恳切且歉然的说。 「你没错,我来这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消除了隔在彼此之间的藩篱。」 「逸凡那晚没对你怎么样吧?」宝儿问了让她一直耿耿於怀的事。 「没有,你很失望是不是?」凯蔷睨了她一眼。 「哪有?我可是担心又歉疚得很,哪晓得有个人却在一旁『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倒挺会假仙的嘛!」宝儿禁不住揶揄起凯蔷。 「倪宝儿!你指桑骂槐,不理你了。」凯蔷气得撇过头。 宝儿顽皮的走近她,偷瞄了一眼道:「我好像看见有人在偷笑哟!好像已被我说进心坎里去了。」 「你——」 「好,我打嘴巴好了,别气了。我怎么老喜欢惹你生气呢?你现在有了护花使者,我可得小心点罗!」宝儿一开起玩笑来,就是不懂得见好就收。 「不错,你是得小心点,哪天别让我抓到了把柄,你就有得瞧了。」凯蔷没理她,迳自往屋里走去。 宝儿眼看已经没戏唱了,只好道:「我不惹你了啦!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了一赵南部。」凯蔷心不在焉地说。 「你去南部?跟逸凡吗?」宝儿心中窃喜,他们怎么进展得那么快? 只见凯蔷摇摇头,「我是一个人去的。」 「你一个人跑去南部做什么?」宝儿讶异的问道。 「你别紧张,我只是去散散心,像是垦丁、鹅鸾鼻、佳洛水这几个观光胜地,我已经好久没去了,趁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的玩它一玩。」凯蔷隐藏心事,伪装一脸笑意的说。 「凯蔷,我们认识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有心事我会看下出来吗?你不要在那强颜欢笑了!」宝儿拉著凯蔷一同在沙发坐下。 「真的没什么,我好得很。你放心,若真要有什么,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凯蔷三缄其口,实因她毫无心理准备再一次将自己的伤痛暴露在别人面前,即使是宝儿。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或许你有隐衷,但可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我会是你第一个想到的朋友。」宝儿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我当然会第一个想到你,你瞧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那一定是好消息罗!」宝儿眉飞色舞的想。 「那当然,我已经如你所愿,往爱情的陷阱里跳了。」 想到逸凡的体贴入微,凯蔷不自觉的展露笑靥。 「太好了,我第一次看见你们,就直觉你们俩实在太登对了,如今总算不负所望。」宝儿兴奋不已,毕竟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当红娘,能有完美的结局是她最期待的。 「一切都还刚开始,只求未来能像你和子扬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凯蔷眼中还是不经意地闪过难以言喻的烦躁焦虑。 「可千万别像我们,那样太苦了!」想起和子扬艰辛的恋爱过程,宝儿至今仍心有余悸。 「再怎么苦,毕竟你们有所回报,只怕我……」凯蔷欲言又止。 「不会的,你们一定会一帆风顺、否极泰来的,少在那儿多愁善感了。我们也别在这儿闲嗑牙,带麒儿、麟儿出去逛逛,庆祝庆祝怎么样?」宝儿建议道。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于凯蔷小姐终於有人要啦!走,那两个小鬼见了你,一定会乐歪了。」 同样的,凯蔷一想起那两个小宝贝,所有的愁绪都随著烟消而云散——这也不就是聪明的宝儿拖她出去的目的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早,逸凡於出诊前,突然接到凯蔷的电话,这倒让他深感意外,也颇为惊喜。 「怎么突然想到打电话给我?可知我现在的心情有如小学生收到糖果一般!」逸凡嘻皮笑脸的说。 「你少贫嘴,我是有要紧事找你。」凯蔷娇斥道。 「什么事?你说吧!」 「我……我想跟你要一把你住所的钥匙,不知道方不方便?」她嗫嚅不安的,深怕引起他的误会。 「哦!没想到你那么急著想来和我同床共枕了?」逸凡将眉毛挑得老高。 「你别想歪了,我只是想趁你不在的时候,帮你整理房子。」凯蔷急於辩解。 「我邋遢习惯了,不用费事。」 「你住的地方井然有序,怎能说是邋遢呢?我只是想尽我一点棉薄之力,那以後你下班後就不用再那么累了。」其实她是想赎罪。 「难道你就不用上班了吗?谢谢你,凯蔷。我那点鸟窝自己还打理得来。」逸凡又何尝愿意让她累著了。 「我上班的时间比较有弹性,不碍事的。」 凯蔷的工作是替幼儿编写英语教材,只需定期交出成果,并无上班时间的限制。 「可是——」逸凡犹豫了,她没有理由为他付出那么多,即使是男女朋友,他也没权利要她来家里当「老妈子」。 「我懂了,你不方便是不是?若真有难言之隐,我也就不勉强了——」她语音曳去,极度失望。 逸凡最怕女人在他面前施展「苦肉计」了,於是乎迭声说:「好好,我钥匙给你,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总成了吧!」 「谢谢,你放心,我会早去早回,尽量不惊扰了你。」 「凯蔷,你已经答应让我追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那么陌生,我不喜欢。」逸凡总觉得凯蔷不太对劲。 「怎么会?刚开始的时候总得矜持一点,保持形象嘛!要是你转移了目标怎么办?」凯蔷俏皮的回答道。 「原来是欲擒故纵,你这小女巫!」逸凡暗忖:面对这时而文静时而淘气的她,他一颗沸腾的心迟早会化为灰烬。 「那你不就是白雪公主罗!」 「天啊!这天底下有像我这么丑的白雪公主吗?我看那『原著』听了,铁定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直跳脚。」他的话逗得凯蔷笑弯了腰。. 她那如银铃般的笑声,传进逸凡的耳内,使他再也无法这么安然自若的谈天说地。 「打算什么时候来?我拿钥匙给你。」 凯蔷顺了顺气说:「就今天吧!对了,你学宝儿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盆栽或地毯下就可以了,我自己会找。」 「你倒是从宝儿那学会了不少『懒』功夫,现在又要传授给我了?」他恣意的笑道。 「这有什么不好?既省时又方便。」 「好!算我拗不过你。明晚我没班,是否能接受我的邀请?」他以些微沙哑且磁性的声音说出了他的目的。 「可以,那我明天整理完就直接在你的住处等你好了。」凯蔷又想到了一个懒方法了。 「那一言为定!」 「思!一言为定。」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翌日下午,凯蔷照常前往逸凡住处进行打理的工作,怎奈逸凡平日即非常注重居家环境的整洁,所以,凯蔷不费吹灰之力就整理完成,却遗憾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奸不容易捱到时间差不多了,凯蔷即从随身携带的手提袋内,拿出一套雪纺纱的短裙套装,开始著手打扮自己。 她首先进入浴室洗个温热的泡沫浴,藉著水流的律动,有节奏的按摩身上每一寸肌肤,当所有的倦怠、疲累都一扫而空时,她才满足畅快的深吸一口气。 她缓缓步出水池,用浴巾围起身子,愉悦地走出浴室。 陡地,她怔愣住了,映在眼帘的竟是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著她,眼光随著她的曲线游走,缓慢且磨人,似乎深怕遗漏了某个部位,最後,他的视线停驻在她娉婷的体态上。 逸凡泛著若有似无的笑意走向她,掬起她濡湿的发丝,「没想到一进门,竟可欣赏到这么一幅引人遐思的美女出浴图。坐下吧!我帮你将头发弄乾。」 他一手拿著吹风机,一手撩拨起她的缕缕青丝,小心且温柔的吹拂著它,不让它受到一丝伤害。 凯蔷在他这种类似爱抚的抚触下,不由得全身战栗了一下。 「冷吗?」逸凡细心地看出她的异样。 「呃!不是,我只是有些不自在!」她呢喃著。 逸凡放下吹风机,将她转身面对自己,「凯蔷,别蛊惑我,也别再考验我的自制力了!你知道吗?你是在玩火自焚。」 「我没有!」凯蔷惊愕的往後跳开一步距离,怎奈身上的浴巾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听话的掉了下来。 「噢!老天。」逸凡倒吸一口气,「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随即掳获了她的唇,舌尖挑逗的在她齿间流转,眷恋她的芬芳,双手也辗转来到她的胸前,来回抚触那轻巧、硬挺的蓓蕾,一波波激起她胸中的燎原大火。 「噢!逸凡。」她不禁嘤咛出声。 他将她轻推在床,将她两手高高箝制於头上,头枕在她双乳之间轻舔著,使她毫无挣扎的余地。 「不要,逸凡!我还没准备好。」她啜泣的声音,犹如一道符咒突然传人他耳中,逸凡猛然清醒了。 她尚是处子之身,他怎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吓坏了她。 赫然跳离了她的身子,他急於夺门而出,并以粗嘎的声音说道:「把衣服穿上,我在楼下等你。」 凯蔷蜷缩在床上,双手紧抓著浴巾,她不懂她为什么要阻止他,她应该给他才对,她除了乾净的身子外,已没别的东西可以偿还了。 但除了还债以外,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已经深深爱上他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一路上,出其的静谧,令两人的内心都激荡难平,终至一处居高临下的山丘时,逸凡才停下车轻声道:「我为我刚才的举动向你道歉。」 「其实,我後悔了。」凯蔷瞥向窗外,轻喃道。 「後悔和我交往?」逸凡一颗心不由得猛抽一下。 「不!我後悔拒绝了你。」她默默的走出车外。 「凯蔷!」他不解的看著她,尾随在後。 「我……我想再来一次,好吗?」凯蔷企求的眼神紧扣著他。 「这种事不是说来就来,要『天时、地利、人和』。」他故作轻松地道。 「是这样吗?下回要是再碰上的话,我不会再逃避了。」 逸凡俯瞰这台北市的灯火点点,蹙起眉峰道:「我看得出来你在挣扎、在恐惧,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伪装成如此『豪放』?不过,我肯定你不是自愿的,也还没准备好。」接著,他豪爽的笑道:「你放心,我不是时下的男子,非得先『上』了,才有荣耀、归属感。」 凯蔷反覆想著他刚刚说的一席话,简直羞愧到了极点,他怎能误会她的意思呢?她不是为了锁住他的人,才献上她的……唉!她该如何启齿? 他欺身向她,「怎么,我说错了?」 瞧她那局促不安、欲言又止的急切表情,莫非他误会了? 「你本来就错了,我才不是想拿我自己来绑著你,你臭美!」她气得直跺脚。 「那我不懂,我又是臭在哪儿?美在哪儿?」他一笑一扬眉,邪气的问道。 「你臭在你的那颗心,美——」凯蔷全身上下打量著他,突然灵光乍现的说:「美在你头上的那只萤火虫。」 他用手一挥,果真是只萤火虫,他颇为感慨地道:「小时候我常跟它们玩在一块儿,可惜现在已经很难得再看到这种小东西了。」 凯蔷深情绪络地看著眼前这个大男人,竟会为一只小昆虫而引发内心最细微的情感。 「我不知道你也有感情丰富的一面。」她动容的说。 他笑了,他笑自己又在缅怀过去,思及童年欢愉的情景。 「怎么?」见他但笑不语,凯蔷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了。」逸凡岔开话题,不愿再勾起那段令他心痛的往事。 看出了他的念头,凯蔷也予以配合,不再多问。她刻意俏皮的眨眨眼,「那今天轮到我请客罗!」 「老天!你的记忆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好。我看这样吧!我们就去路边摊吃吃蚵仔煎、黑轮汤好了。」他故作赞同地道。 「路边摊?你明明就是瞧不起人!」凯蔷嘟起嘴,一脸委屈。 他扳过她的肩,说:「我绝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我面子、里子都在作祟,你忍心让我食不下咽?」 「我请的东西会让你食不下咽?」她瞠怒道,眼中蓄满泪水。 逸凡简直是有理说不清了。「行了,我答应接受你的邀请,快把水闸给关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终於破涕而笑,也让逸凡再一次领受到眼泪的威力。 「那么,请问主人要上哪儿去呢?我这做司机的好为你效劳。」他微微一笑,心中已有所盘算。 「你跟我走就是了。」凯蔷洋洋得意的说。 「遵命!」 当然,这顿饭还是被逸凡抢著付了。事後,只要凯蔷一提起这事,就会呕上半天。 第五章 「蒋翎,你给我回来!」蒋翔愤懑怒-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蒋翎不予理会,兀自跨出门槛。 「你给我站住!」蒋翔倏地挡在她面前,瞪视著她。 「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上班快来不及了!」蒋翎拚命想从眼前这堵肉墙中找缝隙钻出去。 「你今天别想出去!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跑去当女酒保,你以为我不知道?亏我那么照顾你,你还好意思骗我,说什么是暂时去当家教,这种谎你也编得出来?」他捉起她的领口将她拖了进去。 「我骗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我已经成年了,你没有权利约束我!」蒋翎强忍著泪水为自己辩护。 「你当初上来台北,是我跟爸妈签下支票,保证你的安全,你说我有没有权利?」他冶著脸斥责道。 「你是有责任照顾我,但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哥,如果你根本就不屑听我说出我心里的话,那我也不好再为你带来麻烦,我搬出去住好了!」 「蒋翎,那个男的有什么好?不务正业的,你要男朋友,哥可以帮你介绍。」蒋翔见来硬的不行,於是改用低姿态。 「不务正业?那什么是正当行业?是那些高官厚禄,还是像你们这些打著金饭碗——医生招牌的人才算是?哥,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为什么还有这种迂腐的想法?pub虽不是个朝九晚五、时间正常的行业,也不一定铁定赚钱,但对我和思远来说,它却是我们的理想、兴趣,甚至於全部!」她遏止不住的反唇相稽。 「理想?兴趣?全部?哼!」他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我说的这些不是你这种势利眼的人会懂的!」她轻蔑的说。 「我势利眼又如何?从小我们在乡下过惯苦日子,哪个时候不在想该如何出人头地、脱离贫穷。当然,你是家中的老么,爸妈又把你当宝贝一般呵护在掌心中,这种痛苦你是无法体会的!」他脸部的肌肉因情绪激动而颤抖著。 「那只是你的短见,我从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况且,我一直相信人穷志不穷,也绝不会被金钱所操纵的。」她大声挞伐他的不是。 「好、好,你清高我低下,你君子我小人,看不惯的话,要走你就走吧!就是别让我再撞见你!」他疾言厉色的怒吼道。 「哥,你……你会後悔的。」她带著失望的心情飞奔出大门,并没有时间让她带走任何属於她的东西。 他紧闭著眼,聆听著脚步声渐渐远离。难道他错了吗?难道他真是个利欲薰心的人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蒋翔坐在客厅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菸,眼神空洞、眉心拢紧,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逸凡悠闲的-了口咖啡,颇感兴味的直瞅著他,「你来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摆这副一千零一个表情给我看吗?那么我告诉你,你已经成功了,如今我已经是刻骨铭心、永难忘怀。」 蒋翔斜睨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笑,我沮丧极了。逸凡,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眼里只有金钱与势利的小人?」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难道有人这么形容你?告诉我是谁,形容得可真贴切呀!」逸凡促狭的想开他玩笑。 「你当真也这么认为?」蒋翔此刻一张脸整个都垮了下来。 「似乎事态满严重的哟!是不是你某个红粉知己对你太过於了然於心,竟一时让你承受不起?」逸凡慢条斯理的调侃他。 「什么红粉知己,是我妹妹!我们吵了一架,她就跑了。」他一脸「衰」到底的惨相。 「跑了?嘿!嘿!」逸凡陡地发出一阵咭咭怪笑。 「我妹妹跑了,你竟然那么得意!」蒋翔鼓颊瞪眼地睇视著逸凡。 「我是庆幸你妹妹终於脱离了『魔掌』,你个专制又霸道的哥哥,是不是一天到晚又对她喳呼个不停,限制这又限制那的,终於让她狗急了跳墙!」逸凡旁敲侧击的说,想套出事情的缘由。 「你不知道,她以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跑去当酒保,这个还不好笑,她竟然还喜欢上那个调酒师,我——」他悻悻然的站起身,还不停的来回踱步。 「拜托,请你脚下留情,别把我们这栋大楼给踩平了!」逸凡讥诮道。 「可是我……唉!」蒋翔撇撇嘴,不知该说什么,又沉重的坐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调酒师有什么不好?有名气的还比我们当医生的赚得多。」逸凡聪明地针对蒋翔的心结对症下药。 「真的!」蒋翔半信半疑的问。 「当然!」逸凡以打包票的口吻道,接著又以狐疑的眼神问,「我看你在台北那么久了,该不会连夜生活都还没尝试过吧!」 「夜生活不是酒家、pub、ktv就是宾馆,那些地方多乱呀!钱花的又厉害,我才不干呢!」蒋翔一副自命清高、不层的表情。 「哈!我终於发现本世纪最『清纯』的成年男子,竟然就在我面前。其实,你的观念太偏激,纵然那些行业多少会引人遐思,但也不能以偏概全,也有人正正当当把这种职业当成终其一生的兴趣。」 此时,逸凡脑海中,即是浮现思远玩弄调酒器时的那种「酷」样与专注、执著的神情。 「你怎么说的跟我妹妹一样?」 「那就表示你的观念还有待商榷罗!」逸凡给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算了,算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真是烦人!」他烦躁的将身上的钥匙一古脑儿全都塞在逸凡手上,「这些是我办公桌的钥匙,交给你了。明天帮我向院长请三天假,我想去隐居一阵子。」 「隐居?」逸凡挑高眉,不以为然的问。 「对,我要去找寻真理,看看我在追逐金钱的理论上哪儿错了。」 「追逐金钱并有没错,只是你的方法不对,仔细想想吧!否则,不仅苦了你,也苦了你妹妹。」逸凡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 蒋翔叹口气,忿忿然的走了出去,甫出门即看见迎面而来的凯蔷。 「吁——」他不禁对她吹了声口啃,「想必你就是逸凡的心上人罗!哇噻!那小子真有眼光。可恨,也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妹妹……」 「蒋翔,你走是不走,还在这儿磨菇什么?」逸凡低沉的声音,冷不防的在他背後响起。 「是,是,我这个飞利浦当然得走了。」蒋翔戏谵的扬起眉,瞄了身後的逸凡一眼。 「我说你不只是飞利浦,而且还是支超大型的电线杆呢!」逸凡目光如炬的瞠目以视。 这两道火炬,烧得蒋翔噤若寒蝉,只能摸摸头走进电梯。 看著电梯门关闭後,凯蔷才开口道:「他是?」 「他是我们医院里的一位实习医生,平时聒噪至极,是个标准的向『钱』看。」逸凡手支著门框,含笑说著。 「向前看?」她蹙眉不解的看著他。 「no,是这个。」他将食指与拇指交连成个圆型。 「噢!原来如此。」她摇摇头笑了,「奇怪,他刚才看我的表情,好像对我有一丝芥蒂在,是怎么回事儿?」 「别理他,他就是那副『-』样!」他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你……」凯蔷霎时两腮都红透了。 逸凡看了看她的异样,才发觉自己口出秽言,於是赶紧澄清,「抱歉,平时跟那些『酒肉朋友』胡惯了,却忘了我现在是在一位淑女面前。」 「没关系,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成一般人看,不要顾忌太多。」她甜甜的露齿一笑。 「我可是把你当成我未来的老婆,不是所谓的一般人!」他不容置疑的语气紧扣她的心。 「那我这未来的老婆,到现在还被人挡在门外,这样像话吗?」凯蔷俏皮的挤眉弄眼道。 「我倒忘了,老婆大人请进!」他缓缓的让开一条路。 就在他与她交错的当儿,他冷不防的圈住了她,将她揽入怀中,深情款款的说:「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凯蔷,我们结婚吧!」 「结婚!」当这两个字如电殛般闪过她脑际,她一时全身僵硬,不知该做何反应。 逸凡也惊觉怀里的娇躯突然变得僵直,於是关心的问:「凯蔷,怎么了?」 「没有,我去整理屋子了。」她挣脱他的怀抱,举步走了进去。 他喊她老婆,她也可以玩笑性的叫他老公,但真的碰上他向她求婚,她却矛盾了。 她多么希望她不是于庭,更是希望他们上一代毫无瓜葛。若真是如此,现在的她必定会兴奋地狂烈的吻他,诉说自己永不止尽的爱意。 但现在这些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天方夜谭,她不但是货真价实的于庭,也是他寻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仇人」,她连冀求每天与他短短相处几分钟的渴望,都快要幻灭了。 她用那颤抖的双手擦拭著酒柜,无意中又瞥见那帧照片时,手中的抹布赫然掉落在地上,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的意志力几乎就要面临彻底瓦解的命运。 此时,逸凡温热的双手盖在她冰冷的小手上,「不要擦了,看你的手那么冰,休息吧!」他将抹布捡了起来,丢进水桶内,定睛看著她,「别再逃避我,在你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再提出刚才的要求,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 他用食指抵著她的红唇,「别愈描愈黑,让我还存著一线希望,好吗?」 她未置一言,咽泪强装欢笑的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诉说——有你的这份爱,即使不能长相厮守,但也就够了,够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第一道曙光刚划破天际,凯蔷在朦胧睡意中,即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逸凡,一大早有什么急事吗?」凯蔷一开门,就看见逸凡硕壮修长的身材挡住了整个门口,他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凯蔷这才注意到他除了帅挺潇洒的容貌外,竟也有如此强壮结实的体格。 「怎么『验』了半天身,还不肯请我进去坐?」 其实逸凡也差不到那儿去,头一次看见身著睡衣的凯蔷,虽说已是极保守的式样,但它轻柔顺服的贴在她那滑如凝脂的肌肤上,依旧能感受到那若隐若现的春色,却更引人遐思。 凯蔷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收回了视线,溜了进去。 逸凡也只好无奈的跟上她,「我劝你最好去加件外套或是换件衣服,以後不要穿著一身睡衣就出来开门,我不敢保证别人和我一样君子。」 凯蔷端详了一下身上的睡衣∶高高的领口、厚厚的布质,除了较宽松外,并没什么异样,整体看来就跟孕妇装没两样嘛! 逸凡看她一脸极「无辜」的表情,只好笑道:「别怀疑,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看某一种事物的感受是不尽相同的,听我的,去换吧!」 凯蔷只好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进了卧房。 再出来的时候,已换上一套纯白色休闲服的她,脑後扎了个马尾,脚上还穿了双同色系的白球鞋,显现出她另一种健康、有朝气的风貌,和平日那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样总可以了吧!从头包到脚,除了项上人头!」凯蔷揶捡起他的小题大作。 「你未免也太矫枉过正了,不过,这也正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他双手环胸,毫不客气地打量著她。 「工作?」 「不错,今天适逢星期天,我们医院在『甲门国小』举办了一场义诊,所有到场的医护人员均以自由参加为原则,怎奈大部份的护士小姐们都因『恋爱至上』拒绝参加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所以,我们只得四处捉人去凑数。」他钜细靡遗的为她解释。 「那你是打算拉我去?可是我对护理工作是一窍不通呀!」凯蔷不知道她会不会愈帮愈忙。 「其他的先别管也别想,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参加这次活动,要是有困难也不勉强,那我得把握时间去找别人了。」他不给她时间在那胡乱猜想。 「当然愿意呀!只要能尽棉薄之力,我是很高兴参加的。」她努力澄清道。 「那就成了。走,我带你去医院恶补一下,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大早来的目的了。」他抿嘴一笑,拉著她出门。 「原来你早就笃定我会去,还耍了我半天!」她猛力的捶了下他的肩。 「天啊!你要是把我给打伤了,看我怎么义诊!」他夸张的紧皱眉头。 「算了啦!少装了。不过,我还真怕我学不来。」她有些担心地道。 「别担心,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像量血压、清洁伤口、包扎、填表等罢了。太难的我也不敢交给你做,总不能草菅人命吧!」 「草菅人命!既然你把我想得那么差,那我不去了。」她霍然停下脚步,抬高下巴不理他。 「行行,算我出言不逊,我向你赔罪行了吧!现代的『南丁格尔』。」他忙不迭的将她塞进车内。 凯蔷忍不住大笑出声,此动作、表情看在逸凡眼里,不禁著迷了,在他眼前的凯蔷又是另一种美的化身。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经过了短短两个小时紧锣密鼓的「重点式」训练後,凯蔷终於「打鸭子上架」充当起临时护士,这也恰巧与她身上穿的一身白相得益彰。 头一次参与慈善活动的凯蔷,怀著一颗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来到会场。更令她惊讶的是,前来就诊的人可还不少呢! 等一切就绪後,就再也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了,络绎不绝的人潮几乎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更绝的是,仰慕「柳逸凡」这个名号前来的人就不在少数,而且大多为清一色的女性,她们不惜将手脚弄上一点小伤,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这令凯蔷不禁大叹,原来男人也是很「祸水」的。 就在大夥儿正聚精会神、全心投入的时候,蓦然听见一阵阵救护车的鸣叫由远而近,不一会儿工夫,只见一辆白色救护车停在义诊处前。半晌,两名男子由车门内扛出一位佝凄的老人,从他五官拢聚在一块儿的痛苦表情看来,不难想像他现在正在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逸凡见状,不疾不徐的将老人扶上诊疗台上,小心翼翼的卷起老人的裤管,慢慢地,他的眉头愈蹙愈拢,终至控制不住地恶声道:「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而且不送他去大医院,竟把他送来这儿:这儿医疗设备不够,会害他废了一条腿的。」 站在一旁的两名男子唯唯诺诺的说:「我们送他去了,可是他说非要让柳医师你诊治,否则他不就就诊。没办法,我们只好把他送来这儿了。」说著,脸上充满「错不在他们」的表情。 逸凡暗咒了一声,才转身对老人道:「老人家,您为什么那么固执?」 只见老人以颇重的口音,因疼痛而颤声说道:「我这是痼疾复发,老早就没得医了,我宁可让你试试,也不愿当别人的实验品。你放心,失败了,我也不会怨你。」 逸凡听了,不禁摇摇头,「您这是因为皮肤溃疡未彻底根治所引发严重的肉质溃烂,看来,也不宜再拖了。您既然信得过我,我也只好动手处理,不过,我这儿的麻醉药可能不够,老人家,您可得忍著点。」 「行,我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当军人起家的,什么大大小小的战役没经历过,枪伤、刀伤早就习以为常,这种小阵仗根本就不足挂齿,来吧!少罗唆!」 逸凡证赏的扬了下嘴角,「老人家,我佩服您,那我们就开始了!」随即撇过头对凯蔷说道:「凯蔷,可以胜任吗?」 凯蔷目不转睛的盯著那只已溃烂见骨的右小腿,其中还不时流出浓浓的汁液,她生涩的咽了一下口水,「我相信我可以。」 「好,那就快去准备吧!」他坚定的口气中充斥著不容忽视的威严,让凯蔷不寒而栗。 接下来,凯蔷谨慎接受逸凡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那专注无畏的神情看在逸凡眼里,竟有些不忍。他明明知道她怕血,也很清楚在护理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是离不开血的,竟还不故後果的硬拖著她来,看她那纤细的双手,细心擦拭著已惨不忍睹的伤口,他的心不禁纠结住了。 在一段为时不算短的「克难式」手术中,逸凡沉稳自若的将老人腿上的秽肉、污物逐一清除乾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及全心的投入,灵活的双手加上专业的技巧,谨慎的划下每一刀,这不仅让一向怕血的凯蔷看-了眼,在场的每个「观众」也都无不啧啧称奇。 逸凡挥了一下额际的汗水轻笑道:「老人家,您果真是条汉子,这条腿您总算是保住了。记住,不管什么病,都不可延误就医,知道吗?」 老人泛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好,好,冲著你的一句话,我一定会照办。」他颇富兴味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凯蔷,「这位护士小姐可真温柔,轻手轻脚的,让我这老头都忘了疼痛,以後我也要让她帮我换药哟!」他一副要小孩脾气的语调说。 「可以,只要您高兴就好,记得回去後得一个礼拜回来换一次药。」他将老人搀扶起来,扶进车内。 老人还不时由窗口探出头来,「柳医师,谢谢你了。我劝你,这护士小姐真的很不错,交起来当老婆,好耶!」 「我正有此打算呢!」 「那好,我回去等著你的红帖子罗!」老人家兴高采烈的关上窗,满心欢喜的随车而去。 「折腾了那么久,累了吧?我送你回去。」逸凡炯炯有神的眸子,睇凝著双颊陀红的凯蔷。 「不是还没结束吗?怎么好提前回去。」 「差不多了,反正现在看热闹的人已比真正前来就医的人还多,我可不希望你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逸凡暗喻,被刚才那位老人一搅和,现在他俩反倒成了「名人」。 凯蔷随著他的视线,睇视四周的人潮。天啊!每个人无不窃窃私语地望著他们。 她赶紧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警戒,沉吟道:「逸凡,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逸凡眼里缓缓浮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你准备好了没,我们现在得杀出重围罗!」 说著,也不让凯蔷有会意的机会,拉著她就跑。 好不容易,在经历了一场「筋疲力竭」的奋斗後,他俩终於突破人群,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身後的人们,似乎还意犹未尽的紧盯著他们远去的背影。 走到一半,逸凡出其不意的转过身,恶作剧地向背後的人群挤眉弄眼叫道:「解散啦!你们也该回家吃晚饭了。」随即揽著凯蔷钻进入车内,逃离了这群面面相觐的「好奇宝宝」。 「我不知道你还会来这一招!」转进大马路後,凯蔷终於忍俊不住的大笑出声。 「你没瞧见他们个个暧昧的神情,像是巴不得我们立刻进洞房似的。」逸凡也扯开嘴角,笑得不亦乐乎。 「他们准没想到最後会被你摆个大乌龙,看他们的脸一张比一张还要懊恼呢!」 「哈!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笑得我的肚子都在连声抗议!」他一面抚著肚子,一面做著鬼脸。 「这样吧!到我那儿去,我做一顿大餐来慰劳你。」凯蔷秋波一转,主意已定。 「真的,那我可有口福了,走!心动不如马上行动!」逸凡旋转方向盘,往阳明山的方向驶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沿路上,逸凡及凯蔷颇有默契的提议前往超市选购些火锅料,虽不是冬天,但在这入秋微凉的季节里,吃吃羊肉火锅,也可补补元气。 经过一些小小的手续後,一道热腾腾的火锅终於上桌了,闻著那阵阵诱人的香气,使人忍不住想大啖一番。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语,看著桌上那锅两人的精心杰作,彼此都会心的一笑。 「怎么,刚刚还不停喊饿的人,现在『大锅菜』已呈现在眼前,反倒不动手了」凯蔷嫣然一笑。 「我现在发觉眼前的美女倒挺秀色可餐的,那锅东西反而引不起我的兴趣!」逸凡邪气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在那儿看我吃好了!」凯蔷狡黠的扬起嘴角,趁其不注意,夹起一粒肉丸放进他嘴里,「没办法,我好像看见有个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所以好心的将它给堵回去。」 逸凡差点被这飞来的肉丸梗著了,他猛咳了几声道:「你想谋杀亲夫,也得等我饱餐一顿呀!再说,想堵我的口水,光凭这肉丸,未免也太不够看了。」 「那好吧!你把嘴张开,看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投准点就是了。」她开他玩笑。 「你说的哟!我需要什么你就投什么!」他眼中泛著促狭的光芒。 「没错!」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他假装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她正一步步走向他所设的陷阱。 「不过,那『东西』太大了,我怎么放进嘴里?」他闷笑在心里。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她自以为好心的笑著。 「那多残忍,我宁可撑死,也舍不得把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他说到最後,故意放慢速度,促狭的说。 「我!你想吓死人呀!每次都欺负我,不给你吃了!」她忿而将火锅盖上。 「不给我吃?是你,还是火锅?」逸凡绕到她身後,双手紧圈住她,在她耳畔轻轻低语,温热的气息吹拂著她的发鬓,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当然是火锅——」她说起话来已气虚力乏。 「意思就是说『你』可以罗!」逸凡强制一天的热情,在此刻总算爆发出来,他的眸中闪烁著奇妙的火花。情不自禁地,他挑逗起她的唇瓣,近乎贪婪的吸取她的甜蜜,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彻底瓦解了。 凯蔷对这突如其来的炽烈浓情所眩惑住了,一时感到无力招架,只能喃喃呻吟道:「逸凡,要我……」 逸凡清醒了,彻彻底底被「要我」这两个字敲醒了。他能要她吗?不行,她是个好女孩,他不能就这样…… 凯蔷亦能感觉到他全身瞬间传来的僵硬,迷惑的问:「怎么了?」 逸凡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自己的热情再逼回去,而後他笑了笑的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今天品尝到此,现在开始我要转移对象了。」他掀开锅盖,表情不太自然的说道:「好香,看来我真的饿了。」 看著他大口大口吃著菜料,那「爽劲十足」的模样,不禁让凯蔷懊恼,是否自己还比不上那色香味俱全的火锅。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经过两人一阵「刀光剑影」的掠夺後,那惨遭蹂躏的火锅总算见了底。 逸凡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哀声连连地道:「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准会毁了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 「瞧你现在这副『吃饱了撑著』的样子,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凯蔷以挖苦的口吻说。 「是这样吗?那刚才不知道是谁跪倒在我的西装裤底下,还求我要……」 「闭上你的鸟嘴!」现在的她恨不得勒死这骄傲的男人。 他走到她面前,猝不及防的在她鼻尖啄了一下,「我这鸟嘴就是喜欢啄人,尤其是死不认帐的女人。」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也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皮笑肉不笑的反驳他。 「那我可真伤心,我还以为你就是喜欢我这种据理力争的男人呢!」他戏谵的扬起眉。 「那你慢慢争吧!本姑娘要去散散步清化消化。」她笑容可掬的说,迳自起步离去。 「喂!你不等我?」他一个箭步追上她。 「我不跟那种巧言令色的人一块儿散步。」她抬高下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你真狠心丢下我不管?」逸凡想试试男人对女人撒娇是否也管用。 凯蔷停下脚步,不过,依旧摆了一副扑克牌脸,没好气的说:「想去就走吧!」 逸凡绽出笑容,满心欢喜的勾起她的手,「不要辜负那么美的月色,冰释前嫌吧!」 只见她脸部的线条瞬间软化了,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流窜於两人之间的莫名情愫。 走没多远,他们蓦然听见由身後传来的叫唤声—— 「先生、小姐,请问……」当他俩旋过身,又听见对方大叫:「于庭!你是于庭吧!我是艾伦,你不记得我了?算算也有七年没见了!瞧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和十七岁时一样,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胚子。」 凯蔷仔细端详眼前这位活泼俏丽的女孩,她一身帅气的牛仔装,顶著一头削得极薄的短发,一副中性的打扮。 她当然认识她,尤其是她这一身西部牛仔的「注册商标」。在纽约时,她两人是同寝室中唯有的两个华人。 「艾伦,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凯蔷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会遇见故知。 「上个星期。对了,我正要向你问路呢!」女孩儿从皮包里翻找出一张写著地址的纸条,递在凯蔷面前。 凯蔷看了一眼说:「前面右转就是了,你来找朋友?」 「我是来投靠我姑妈的。感谢上帝能让我遇见你,真的太好了!你也住在这儿吗?」看得出来女孩很兴奋。 「我就住在附近,有空可以去我那儿坐坐、——旧。」凯蔷热情的招呼她。 「好,那你地址给我,等我安顿好了,我再去找你。」艾伦又从她那小皮包内翻出一枝笔。 凯蔷接过笔,在同样那张纸条的面写下几个字,「这是我的住址和电话,记得要来找我!」 「0k,见面再聊罗!」艾伦边跑边说。 凯蔷兴奋的转过身,但迎向她的却是逸凡一脸的深沉。 她倏地睁大眼,她怎么忘了,忘了「于庭」这个名字在他眼中是芒刺、是魔咒、是仇人的代号! 为什么要在她快乐得几乎忘记所有残酷的事实的时候,让他发现了这一切?她狈一次尝到乐极生悲的滋味,原来是这么苦。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更一步欺身向她,寒心的问。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不要……」她掩住耳,手足无措的叫着。 现在她只想逃,逃避一切,逃回她的避风港! 第六章 冲进家门的凯蔷,拚命用颤抖的双手将门闩上,她环抱著自己,蹲在屋子的一角,是那么的孤单、无助、弱小。 就在电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她惊愕的跳了起来,她告诉自己:面对吧!既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种结果,就该有勇气面对他:你必须拿出诚意来,不要再像你父亲一样,你要赎罪……赎罪…… 凯蔷困难的站起身,挺直腰杆,一步步艰涩的走向大门,深吸一口气,她毅然决然的打开门,看到的却是逸凡的背影,从她身旁的层层烟雾中可以得知,他正想藉著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她,「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凯蔷紧闭起眼,猛然的点了下头。 他蹙起眉,死盯著她,继而自嘲般的大笑,「好个于德庆!奸个于忒庭!好个于——凯——蔷!」当他说出「于凯蔷」三个字时,表情是冷的,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中挤出的。「我怎么没想到你们同样姓于——更没想到十八年後,我会栽在他女儿手里,而且还是这么个大筋斗;我甚至已想像得到,他在一旁欣赏著这画面时会笑得多狂妄、多得意!老天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演技!」 「不!」她声嘶力竭的吼出,睁大泪影婆娑的双眸。她抡起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即使已沁出血丝也不知,「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是真心的,对你我有一份歉意,我一直希望我能代我父亲补偿你!」 「补偿!」他倏地瞥向她,紧睁著一双即将喷火的眸子,厉声道:「你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补偿!」 「我……你别把我的意思给弄拧了,我不是……」她心一急,竟有些不知所云。 「哼!一流的演员竟然连谎话都不会编,谁会相信!别再装成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了。」他犀利的目光扫向她,一副极为不层的表情。 「我爱你呀!」她心碎欲绝的喊出那句以为再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哈……哈!」逸凡笑得既放肆又狂烈,谁知现在的他却是柔肠寸断、肝胆俱裂。他止住笑,讥讽的撇撇嘴,「爱?想不到你连这个字都派上用场了,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字是你说不出口的?」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也不求你现在就相信我,只求你给我时间让我证明一切。」她心乱如麻,就快受不了他所带给她的冲击。 「你想怎么证明?哦!我明白了,就像刚刚你紧抱著我,求我要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是家常便饭?不过,我告诉你,我宁可去外面找女人,也不希罕你这种虚情假意的爱!至少她们心里摆明了要钱,比你要来得真实多了。」他激愤的口不择言。 「你真的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凯蔷跌坐在门槛上,脸上已无血色。 逸凡胸口突然一窒,他真是这么想吗?这一连串的打击已让他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只知道他似乎说了一堆不堪入耳的气话,至於说了些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算了,你我已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再见面,我们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你给 我记住——阳生人。」 他头也不回的举步离开,当凯蔷有所反应的时候,他已发动车子绝尘而去。凯蔷措手不及的看著扬起的尘土,所留下来的只是无限的怅然及悔恨。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思忖了一夜,她能就这样从此和他变成相见不相识的陌生人吗? 不要,绝对不要,一千个不要!一万个不要! 於是,她一颗困惑的心终於破茧而出,她不相信他真的那么绝情,更不相信他俩之间的感情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来到逸凡住所外的转角处,静静等候他出门看诊,由於这一阵子他们相处的时间较频繁,因此,凯蔷对他的日常作息都能了若指掌。 八点正,她终於看见等待已久的人。他疲惫的跨出大楼,凌乱的头发、微红的眼睛,还有那仿佛一夜间长出的胡髭掩盖住他那英气逼人的脸;看得出他也是一夜未眠。 当他的身影渐渐远离後,凯蔷才上了楼,悄悄地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啊!」这是她进门时的第一个反应。 茶几上杯盘狼籍、满屋子充斥著难以忍受的酒味,一地的玻璃碎片,正好反映出她已支离破碎的心,沙发上甚至还留有一摊摊的酒水,正徐徐的滴入地毯内,这是否也如同她的心一般在汩扫淌著血? 她蹲下身,缓缓的拾起地上的碎片。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折磨自己,像这种浮躁、脱轨的行为,并不是一向沉稳的他所做的,是否她真的伤他太深,可是,她也是个受害者呀! 等一切都回归原来的模样,已近午时,凯蔷揉一揉酸疼的双肩,再一次环顾四周,确定一切都完好如初,才含著欣慰的笑容掩门而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逸凡拖著一身疲惫返回家门,昨晚一夜未眠,又加上一整天同事间有意的调侃,使得他精力交瘁、疲惫不堪。他昏昏沉沉的将自己摔进沙发内,仰天长叹—— 不对!似乎那儿不对劲,他突然清醒了些,仔细一看,家中的一切一如往常,妤像在告诉他,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理智却很清楚的告诉他有人来过,有人已帮他把家里打扫得清洁有序,不留昨夜宿醉後脏乱的一丝痕迹。 他想也想的出来是谁来过,为什么她要阴魂不散的死缠著他?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于凯蔷,你这个魔女—— 不自觉的,他又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管它的!先-了再说;朦胧中,他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她那张清纯、无邪的面容,尤其是那双含愁的眸子。 天啊!他八成是中蛊了,而且是无可救药的「情蛊」。 又猛灌一口烈酒,辛辣的灼热感刺激著他,使他作呕。他疲倦的按了一下太阳穴,倒头就睡,也只有在睡意来袭时,才是他完全放松的时刻。因为在梦中,他可以不顾现实、不顾恩怨,只求和她彼此心灵的契合。 第二天一早,当凯蔷看见这一幕景象时,已不再诧异、惊讶,她默默的著手进行打理的工作,只是满心的不忍无从诉说。 当她捡起桌上的瓶瓶罐罐时,赫然发现除了酒外,竟没有任何可以裹腹的东西,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她匆忙跑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果真空无一物,除了几罐啤酒。 她迅速整理好这一切的杂乱,随即赶往市场买了些逸凡平日爱吃的菜,等一切都完成後,天色已近黄昏。 看著这些她用爱心为他烹调的菜肴,凯蔷动容、心痛的泪光情下自禁的又濡湿了双眼。 久久,当时钟敲响五下时,凯蔷才由魂不守舍的冥思中惊醒。五点了!逸凡也该回来了,她飞快的将它们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因为由厨房的一成不变看来,只怕他连厨房都懒得去了。 她又徘徊了半晌,才不舍的离去。 甫出大楼,恰好看见逸凡的车子转进地下停车场,她思索良久,终於决定尾随著他,她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接受她的「好意」,要是接受了,表示她还能捉住他的感情,拥有挽留他的机会,於是,她改爬楼梯上楼,只因怕无巧不巧的会与他在电梯相遇。 但凯蔷失望了,当她气喘吁吁的从楼梯转上七楼的时候,霎时,一阵阵碗盘砸珏墙壁上支离破碎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她紧抓住扶手,只怕自己真会随著那颗无所依附的心,坠入那万丈深渊。 与她一墙之隔的逸凡,愕愣地看著她的「精心杰作」竟被自己毁於一旦,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的狠心。望著残留在菜肴上的蒸气,想必她才刚走吧! 他困惑的闭上眼,宛如有把利刃直戳他的胸口,一阵痛楚由他的心口扩散开来。 不可否认地,他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因为他笃定的知道明天她还会再来,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断绝她这种愚蠢的行为。她怎能天真的认为只要持续这么做,他就能尽释前嫌,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不禁让他想起她曾说的「补偿」,难道这就是她偿还的手段? 他不会忘了是谁让他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困境。 于凯蔷——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按下电话答录机,全是一些催著她交件的电话。好笑的是,这几天她连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况且,硬压榨出来的东西她也拿不出去,毕竟孩子们是纯真、可爱的,给他们看的东西应该是充满了希望及色彩,可惜如今她满心的落寞、晦暗,根本写不出任何快乐的题材。 她对自己讽刺的一笑,迳自埋首在书桌前,拿出十行纸写下了辞呈,她已打定主意,暂别这份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工作,「宁缺勿滥」是她的工作准则,而今既然达不到,又何须留恋呢! 遥视窗外,夜晚像一位黑衣使者前来造访,如今也只有它能聆听她所倾诉的衷曲。寂寥、感伤环绕著她残缺不全的心,终於,积压多时的泪水不听使唤的爆发出来。 俯在书桌上,她像个无助的小孤女一般惹人心疼,泪水沾湿了她的手臂,沿著桌面滴落在大腿上,但她却一无所知,只求尽情的发泄她的怨、恨、哀、愁。 蓦然间,她被书桌上夹著的一张小书签所吸引: 再怎么强硬的心也会被柔情所软化 再怎么尖利的刀也会被时间所磨平 再怎么高大的山也会被耐心所铲除 对!柔情、时间、耐心是她唯一的武器,而她却愚蠢的舍弃了它们。她要重拾起信心,不要被一点困难所打倒。 她拭乾泪水,给自己一个微笑,明天——她还有好几个明天呢!又何必急於一时。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让逸凡诧异不已的是,连续一个礼拜,凯蔷依旧风雨无阻的每天前来整理他的房子。无论他将家里弄得再脏再乱,或将她辛辛苦苦做的菜肴尽其所能的糟蹋,她仍是无动於衷,这不禁让逸凡怀疑她是否是个只会劳动的「机器人」,或者,她已达羽化成仙的地步,外来的刺激似乎已干扰不了她。 在朦胧露出白光的清晨,不知不觉中,逸凡已在落地窗前站了一夜,他矛盾、他挣扎、他犹豫,最後,他决定使出撒手钢。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如此委曲求全,她是仇人之女,一个他寻觅近二十年,也憎恨了近二十年的无辜女子,他能接受她吗? 他满怀苦涩,却又只能伪装冶漠,因为他恨她,恨她的欺骗、恨她戏弄他的感情;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已陷得太深。 他闷坐在房内,等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於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知道她来了。 从门缝中,他窥视著她如彩蝶般飞舞的身影,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忙进忙出、不亦乐乎的神态,他不禁迷惘了—— 她真的好单纯、好天真,宛如一个小女孩正雀跃的玩著家家酒,那不识愁滋味的模样,紧揪住他的心。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力关上门,「砰!」的一声,却吓坏了楼下的凯蔷。 「谁!」她赫然仰起头,假装恶声恶气的问,一只手忙著摸索能充当防御的武器。 没有回音,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她纳闷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 她局促不安地做著手上的工作,总觉得有双眼在盯著她……会是他吗?应该不会,今早有他的门诊,而且认识他这么久,他从不无故缺席或请假,可是…… 「砰!」同样的一声,将凯蔷由失神中拉回现实,蓦然,她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二楼栏杆处。 「逸凡!」凯蔷迎向他那冶冽的目光,霎时说不出话来。 「走!」他简单扼要的说出这么一个字,语气平稳,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我做好就走。」她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次,她不要再当受人主宰的木偶。 「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赶都赶不走,我对你缠男人的功夫,可真是大开眼界!」他鄙夷的轻视她。 「随你怎么说,我不走就是不走!」她眼中已盈满泪光,但还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他想逼走她的伎俩。 他的眼眸倏然眯成一条线,缓缓的步下阶梯,冶冷的问:「是吗?」 「对,你有本事就去报警,让警察来捉我呀!」她回瞪他,眼中有著豁出去的决心。 「你果真聪明,你知道我是不会报警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再说,要是上了报,我还得担心你今後会嫁不出去,到时候,搞不好会赖定我了。」他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语气中满是不层。 「我不在乎嫁不嫁的出去,除了你,我本来就不做第二人想。但你要是真不谅解我,我也不会赖定你,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此刻的她已不计一切後果了。 「你不必做什么,只要离开我视线,就算是你最好的『偿还』了!」他嘲谑的说,却不知她的表白早已扰乱了他的心。 凯蔷却因他无情的话语,瞬间像被抽离了全身的血液一般,脸色惨白。 「懂了吧!现在可以卸下你的歉疚、不安,滚回你的世界去了,没有你我过得会更好。」他蓄意加深脸上那股残酷的笑意。 「你讽刺完了吗?你挖苦够了没?伤害我你得到快乐了吗?我没想到这些天来我所付出的竟换不回你一丝原谅,其实,你心中早已无恨,只是你摆脱不了纠缠了你二十年的誓言、绑了你二十年的母亲遗命,对不对?我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过,你要是以为这么做就能把我赶走,好让你再回到你所编织的茧壳中,那么你就错了,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她话一出口,就有如脱缰野马般遏止不了,直到她因激愤而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她喘了一口气,凄楚绝美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身跑出了他的视线。 看著她渐去的背影,他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解脱的快感,只有无数的惆怅不停地鞭笞著他的心。 不错,他复仇的火焰早就熄灭了,只是他仍然躲在那冰冷的硬茧中无法挣脱。他无奈的低吼一声,或许他已沉闷太久,必须发泄出来,对!一定是太久没碰女人了,才会被她搞得全身不对劲,世界都颠倒了。 他想也没想的就站起身往车库走去,露露、娜娜、燕燕……哪个好呢?他甚至已忘了她们是圆是扁,管他的,谁能让他快乐就谁吧! 发动引擎,如今他一心只想忘掉她,彻彻底底的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在灯红酒绿的舞厅里,逸凡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让旁人看了奸不眼红。从前这种地方,谁有钱谁就是皇帝,但如今可没那么简单,那些女人除了要钱外,还挺会挑人的,你要是长得「不上道」,服务可就没那么好了:但若是长得俊俏,要她们倒贴都愿意。否则,像现在的星期五餐厅,怎么会大发利市,一家接著一家开。 「柳公子,怎么好久没来了?可想死我们了!」左手边的燕燕大发娇瞠,且死勾著他的手,拚了命的往他身上贴。 「我也想你们呀!只是最近太忙了。来!罚我一杯算是赔罪。」他轻啄了一下燕燕的粉颈,然後很「阿沙力」的乾了一杯。 「你偏心,我不玩了!你怎么只亲她不亲我?」右手边的露露噘起火红的嘴,吃起飞醋。 「哦!好,也亲你,你更香——」说著就往她的脸颊上重重吻了一记。 「你吻她那么重,给我的才这么轻,我不依!」燕燕也不甘示弱的较起劲来。 逸凡厌烦的皱著浓眉,「你们在这比来比去的,像是我在拿钱来伺候你们。」 「奸嘛!好嘛!你再香我一个我就不比了!」那个叫燕燕的不达目的誓不休。 逸凡向来讨厌被这些女人骑到头上,於是二话不说的拉起身旁的露露说:「走!我包你出场。」 露露眉飞色舞的斜睨了燕燕一眼,以表胜利。 燕燕气急败坏的挡在他们之间,急切的说:「我不吵了,柳公子,你也带我一块儿去好吗?」 逸凡无奈的道:「下次吧!再说,我可不嗜好这种『双打』的游戏,想必你也是吧!」随即暧昧的一笑,拉著露露逃出这酸味十足的地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在饭店的房间里,逸凡赤裸著上身,坐在椅子上慢慢抽著菸,浴室内却传来五音不全的歌声夹杂著断断续续的水流声。 他向来不在家里和她们干这种事,只因那是他深爱的窝,他不愿让那些人亵渎了它。 不久,浴室的门打开了,露露美妙的身段毫无遮掩的走了出来,逸凡蹙著眉头,颇为反胃的扫了她一遍,「你一向都这么『大方』吗?」 「我一向都这样,从前你也没说过不好啊!」她慢慢走向他,一只手圈上他的脖子。 「是吗?这我倒忘了。」他抱起她,很技巧的将她放在椅子上,而後从床上拿起一条被单丢在她身上,「很抱歉,我已经没胃口了,这是夜度费,我先走了!」他从皮夹中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丢在床上,转头就走。 露露慌张的巡视自己的全身上下,不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她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的,怎么会这样呢?她竟然吸引不了他! 逸凡倚在车内,懊恼的捶了一下方向盘。怎么回事?他老拿她们跟她比,坦白说,凯蔷在他心中的身影根本挥不去。他得想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甚至感觉得出连看诊的时候都无法专心,这对他这个「名医」来说,分明就是一种侮辱。 锁匠!对,找锁匠!打定主意後,逸凡就往钥匙行驶去。 第七章 哭了一整夜的凯蔷,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强的爬起来,因此赶至逸凡住处已过了午时。她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拿出钥匙来开门,因为她知道他今天下午没事,可是……咦!怎么打不开,难道锁换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言自语地道。 她不放弃的敲著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存心想看我出糗,对不对?」 过了半晌仍没回音,她继续嚷著:「柳逸凡,你开门!不要再躲我了,让我和你一块儿面对现实,奸吗?」 凯蔷敲得手都麻了,门内依旧没有反应,她不免深感沮丧,「你要我走,我就走!也许让你冶静一阵子,等你想通,你会接受我的。再见!逸凡,半个月後我会再回来的。」她思忖半晌,才决定给他半个月的时间,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可以期待的希望。她很清楚这是最後的赌注,如果半个月後他给她的回应依旧是否定的话,那就可以说她已彻底的失败了。 她步履蹒跚的走下阶梯,原以为她可以一个人渡过这难关的,可惜她太高估自己了,现在她好想找宝儿,或许她可以帮她出点主意。 凯蔷走後,逸凡才悄悄地开了门,半个月!他庆幸至少他能清静半个月,虽然他也不舍,不舍在这半个月里看不到她,但他更怕自己会思念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真的是你,你终於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了!」闲得发慌的宝儿正在花园里「斩草除根」以打发时间。 「宝儿,对不起!我最近都和逸凡在一起,所以……」凯蔷惭愧的说著。 「真的!那太好了,虽然这几天你没来,我的确快闷死了,但只要你过得好,我是不会霸占著你的。来!告诉我,你们都上哪去逍遥自在了?」宝儿放下手上的花材,拉著凯蔷进屋。 「你不是在整理花园吗?我可以帮你。」凯蔷停下脚步。 「不用了,现在你的事比花园重要,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和逸凡到底发展得如何?」她兴匆匆的跑进厨房拿了一盘糕点、端了一壶茶出来。. 「瞧你一副无聊样,子扬不在吗?」凯蔷-了口茶,好奇的问道。 「他呀!最近忙著公司拓展澳洲业务的事,成天开会,每天都带著倦容回家,我也不好意思缠著他,能休息就尽量让他休息,反正别的我不会,排遗时间我是最在行的。」宝儿带著笑意说,但她眼中不难窥见一丝落寞。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妻子!」 「本来就是啦!不过,逸凡可就更有福气了,能有你这温柔似水、丽质天生的佳人来当老婆。」宝儿治遗著凯蔷。 「我可能没这份福气做他的妻子!」凯蔷淡淡的说。 「怎么了?你别每次都这么消极好吗?」宝儿丢了块绿豆糕进嘴里,对凯蔷的话颇有异议。 「你知道他是谁吗?」凯蔷的双眸已蒙上一层泪雾。 「你是说逸凡?咳……」宝儿被凯蔷的表情吓住了,差点被绿豆糕给梗著。 凯蔷怅然的点点头。 「逸凡……」宝儿这回真的被问倒了,她所知道的逸凡除了是个医生、曾是子扬的恩人、待过巴黎和纽约,剩下的大概就是他的姓——柳,如此而已。 「坦白说,你也不清楚是不是?我敢打赌连子扬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来头!」凯蔷苦笑了一下。 「你是说他身份特殊?那他是调查局的,还是敌方派来的?要不然就是——」 「宝儿!你是科幻小说还是侦探小说看太多了?就算他真是你说的那些人,也犯不著来调查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凯蔷打断了宝儿天真的想法。 「那他会是谁呢?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嘛!」宝儿原以为他是oo7第二呢!被凯蔷否决後倒有点失望。 「他就是一直在找我的那个人。」凯蔷瑟缩起身子,紧抱著自己,似乎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什么?」宝儿不敢相信的再问一次。 「我说,我就是他找了十八年的仇人!」这次凯蔷近乎嘶吼的喊出声。 「凯蔷!」宝儿也愣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他说……他说从今以後我们对面不相识,形同……形同陌路。」凯蔷哽咽地断断续续说著。 「他真的这么说?他怎么可以……这又不能怪你。」宝儿简直难以相信,一向沉稳内饮的逸凡,这次怎么会钻进死胡同里去? 「不能怪他,你没亲眼目睹当初我父亲的态度,是多么狂妄、自以为是、趾高气昂,他甚至还当著逸凡的面诅咒他父亲,连我现在想到了都觉得汗颜。」 「天啊!这就难怪了。」宝儿焦急的踱著步。 这被刚下楼的子扬看个正著,由於刚睡醒,不修边幅的他看起来更有一股帅性的狂野。 「宝儿,怎么怀孕才三个月,就有兴致散起步来了?」 「子扬,你醒啦!太好了,快来帮我们出点主意。」宝儿一看见子扬,就好像有了希望一般,脸色遽然明朗。 「不简单哟!天底下竟有事是我们宝儿小姐搞不定的!」子扬匪夷所思的看著她们两人。 「你先别说风凉话,等我把话说完,你再纳凉也不迟,只怕到时候……嘿、嘿!」宝儿皮笑肉不笑的瞪视著他。 「好,我投降,瞧凯蔷在一旁急得眉毛都快打结了,我们也别再抬杠了,我看逸凡那儿就由我们去跟他说说看吧!」他言归正传的提供意见。 「你偷听我们谈话!」宝儿叫道。 「拜托,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听!凯蔷都无所谓,你就别穷紧张了。」子扬失笑的看著他那可爱的小妻子。 「我不是无所谓,是你们俩一搭上,还有我说话的余地吗?」凯蔷故意扯他後腿。 「好吧!那我回楼上继续作我的春秋大梦,你们也继续你俩的游说大计吧!不打扰了。」子扬打个大呵欠,作势欲起身上楼。 「子扬!」宝儿和凯蔷不约而同的喊住他。 「哇!同时被两个美女叫住,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子扬蓄意的想耍要威风。 「子扬,服了你,行了吧!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凯蔷幽幽的叹口气。 子扬挑挑眉,又坐回椅子上,「我们是什么交情,这个忙当然帮罗!只是,我不确定逸凡会听进去多少。」 「只要你肯去劝他,剩下的我只好听天由命了。」凯蔷感激的说,声音透著凄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宝儿摩拳擦掌著,正准备露一手她说服的功力。 「我看明天好了,明天是礼拜天,大家都方便!」子扬思虑片刻後才做出了决定。 「子扬,不好意思,我听宝儿说你最近忙得很,我还……」凯蔷有些内疚的说。 「咦!这什么话,你这么见外,看宝儿待会儿怎么收拾你。」子扬看著爱妻打趣地道。 「子扬说的对,你这么说简直就是不把我当好朋友了嘛!」宝儿吹胡子瞪眼的喊。 「好了,算我说错话,你们俩别对我左右夹攻的!」凯蔷赶紧投降,否则,看宝儿那股「气势」,免不了要有一场疲劳轰炸。 「知道你说错话的後果了吧!好,我们也别闹了,凯蔷,目前你必须先将逸凡和你之间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们仔细说一遍。」 「我看这样好了,就快六点了,我叫王嫂开饭,我们边吃边聊,怎么样?」宝儿说著,即匆忙赶往厨房,忙碌了起来。 有这么一位贴心的朋友,让原本不知所措的凯蔷感到好窝心,一颗已蒙上一层寒霜的心也顿觉温暖许多。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星期天——快乐的星期天、美丽的星期天,是大多数人为之-采的一天。 唯独他——柳逸凡,却是惨遭酷刑伺候的一天。 一大清早,天色还灰蒙蒙的,子扬和宝儿两人,就已相偕前来兴师问罪,搞得逸凡双眼浮肿、情绪低迷。 宿醉了一夜,头已经够重了,偏偏鬼使神差的又杀出两个索魂使者,整得他差点一命呜呼,提早回去见老祖宗! 「够了没!子扬、宝儿,早知你们是她派来的,我才不会开门呢!」他揉了揉眉心,一副无精打采、憔悴不堪的德行。 「她,她是谁?你竟然连名字都懒的讲!你简直比凯蔷说得还可恶十倍,看-,她还为你保留了不少。」宝儿义愤填膺的怒骂道。 「哼!谁希罕她保留什么。」逸凡拿起桌上昨夜所剩下的酒瓶,又狂饮了一口,「妈的,怎么这么难-!」他猛地吐了出来。 子扬一把抢下那「作怪」的玩意儿,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能不能清醒点?这是何苦呢?既然忘不了、离不开,就勇敢去爱呀!你这样根本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逸凡被子扬一拳打瘫在沙发上,头昏脑胀的沉吟著:「爱?爱谁呀!娜娜?露露?哈……」 宝儿见他还是不肯面对现实,於是乎连忙从厨房中端出一盆水,「哗!」的一声泼在他脸上,得意洋洋的说:「嘿,嘿!这次包准你清醒了。」 逸凡抹了把脸,迷蒙中睁开一只眼,凝望著这两个「鸡公、鸡婆」,「行了,说明来意吧!我可不希望被你们两个弄得尸骨无存!」 「那我也不废话,我问你,你觉得凯蔷哪里不好?」子扬端坐在他面前,表情严肃。 「她,很好呀!美丽、大方、聪颖、可爱,集众多优点於一身,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够了!柳逸凡,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一个窝囊废,竟然为了一个八百年前的恩怨,连谁是谁都搞不清楚了!」子扬紧抓住逸凡的肩头,不停的摇晃著他,只求能摇醒他。 「子扬,这种人别跟他讲道理,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宝儿忿忿然的-斥著,难掩满心的失望。 「那你们好走,恕我不送了。」逸凡不在乎的牵扯了一下嘴角,表明是下逐客令。 「你赶我们走,那我偏不走了!」宝儿又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子扬,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老婆可真是不可理喻!」逸凡轻敲著子扬的胸膛,颇有深意的说著。 「你说我不可理喻?很好,你的事我管定了。告诉你,凯蔷昨天来找我的时候,可是寻死寻活的,我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劝她打消这要不得的念头。要不,我和子扬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来劝你。你要是再执意下去,迟早你会後悔的!」宝儿加重事情的严重性,想挑起逸凡心中的一丝不安。 果然,逸凡神色微凛,呆愣了片刻後才找回声音,「帮我劝她,你是她的好友,她会听你的。」 「你也是我的好友,为什么你不听我的?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带到你们身上……」 「你不是我,说得当然轻松。况且,凯蔷自己也对我心存愧疚在,你们可以问间她,她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有目的的。」逸凡脸上的表情突然阴冷下来? 「什么目的?你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误会、鸿沟在?我怎么愈来愈模糊了?」宝儿简直快抓狂了。 「是啊!逸凡,两人坦诚说个明白,不要像我和宝儿当初一样,被误会摆布了一切。」子扬语重心长的警告他。 「我好困了,两位。下午两点我还有一个医学临床研究要报告呢!能否让我养精蓄锐一番,我可不希望下午的会议开天窗。」逸凡很显然是在逃避,特意的岔开话题。 「逸凡,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想,感情事也一样不是外人所能扫手的,我们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至於真正做决定的人还是你,只希望你能彻底权衡轻重得失,不要让无意义的怨恨蒙蔽了一切。」子扬拉著宝儿起身,给眼前这位失意的男人最後一个语重心长的意见。 「谢谢你们,我会好好考虑的。在有结果之前,麻烦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她——」逸凡幽幽的长叹一口气。 子扬摇摇头,「既然舍不下,又何必计较太多呢?」随即领著宝儿无奈的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後,逸凡陡然狂笑出声,他笑得激动,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他怎么说?」一见子扬和宝儿回来,凯蔷就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他……」宝儿嗫嗫嚅嚅的不知该如何启口。 「他还是不肯谅解我?」凯蔷已从宝儿的表情中窥知了一切。 「他会想通的,你不用那么悲观。」子扬以他同为男人的心理去揣测,逸凡应该已逞不了多久了。 「对,他已经答应我们要想一想了,可见,他已经有所动摇。」宝儿也在一旁附和著。 「动摇?」凯蔷戚戚然的一笑。 「哎呀!你别这样,我告诉你,他这种人你不能对他太好,要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必要时丢下他十天半个月的别理他,看他还能神气什么!」宝儿又开始出她的馊主意。 「原来当初你闷声不吭的跑去日本,一去就是半年多,全都是你所谓的『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呀!亏我还像疯子般的在找你,不知道我正一口口吃著你所撒下的诱饵。」子扬一步步的欺向宝儿,让宝儿欲辩乏力。 「你乱说什么?我只是打个比喻,你可真会联想!」 「要我不想也成,就看你晚上怎么好好伺候我了。」子扬懒洋洋的声调,听在宝儿耳里脸都红了。 「凯蔷在这儿,你能不能有点分寸?」宝儿避开他那有所企图的眼神,娇喝道。 「凯蔷,你不介意吧!」子扬对凯蔷眨眨眼,表示他「些微」的歉意。 「没关系,你们这种场面我又不是第一次见,早就练就出一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功力。现在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免得防碍了你们!」凯蔷也挪捡起他俩来了。 「不用,我们向来不介意『实况转播』的!」子扬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凯蔷,等你和逸凡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子扬可是会要求你们『现场直播』哟!他可不是那种只会付出,不求回报的善良人种。」 「宝儿,你怎么可以和他们连成一气来损自己的老公!」子扬拧了一下宝儿的鼻头。 「你们别吵了,我和逸凡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瞧你们说得跟真的一样。」凯蔷落寞的靠在椅背上,神色黯然。 「我们俩扮小丑逗了你那么久,你还不能释怀些吗?」宝儿没好气的看了子扬一眼。 子扬耸耸肩,双手一摊,无奈的又坐了下来。 「谢了,谁不知道你们是在耍宝给我看,那我就会心的一笑算是回报你们罗!」凯蔷咧开嘴,假假的一笑。 「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凯蔷,你就这么等下去吗?如果他迟迟都不开窍怎么办?」宝儿似乎。 「我已经决定给他半个月的时间考虑了,再急也没用,现在只有祈祷的份。」 「要是半个月後,他仍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这份感情呢?」宝儿认为现在得先未雨绸缪,免得到时乱了阵脚。 「相信我,逸凡会面对一切的!」子扬自信的说。 「相信你?你又不是他。」宝儿不以为然的反驳他。 「我们到时候等著瞧吧!对了!凯蔷,逸凡好像对你有误会,他说,你这么做是有目的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扬蓦然想起逸凡曾说过的一段话。 凯蔷沮丧至极的说:「他误以为我真心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假的、伪装的,其目的只是在替我父亲赎罪,我向他表白,他却笑我虚伪,并不断的奚落讽刺我——」 「他怎么可以——太过份了!」宝儿怒不可遏的批判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用这句话来形容他是最恰当不过了。」 子扬亦有感而发的沉吟著,因为他了解在怨恨洪流中挣扎的人,只是一味盲目的胡乱攀爬、企图脱困,却没有想过这可能导致他愈陷愈深,终至无法自拔。 「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有信心,对不对?今天实在很麻烦你们,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很感激的!」她微笑的说,横竖她已决定奋力一搏了。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那么生疏了?我好希望能帮你,只可惜……」宝儿垂头丧气的说。 「别这样,孕妇是不可以那么多愁善感的,要注重胎敦!而我也得回去重整我的信心,有奸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宝儿和子扬看著她脸上挂著那牵强的笑容,只能无言的摇头兴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隔天起,逸凡似乎已有所觉悟,不再沉迷於纸醉金迷的世界。 子扬的话犹如一剂猛药,逼得他将所有的不满、消沉全都发泄出来,一觉醒来,混沌已久的心也明朗了许多,只是捆绑了二十年的枷锁说要完全解脱,也不是一蹴可几的事。 一个小手术过後,逸凡一语不发的走回办公室。这些天他失常的行径,惹得所有碰过钉子的人都尽可能避而不见,因此,他一路上走得极为顺畅,连只苍蝇都没有。 投身在办公椅上,他埋首於桌上的资料,丝毫未察觉有一个渐近的身躯。 「好啊!逸凡,我不在的这几天,听说有个人吃错药了,搞得整个医院鸡飞狗跳的,是真的吗?」仔细一看,原来是蒋翔。 「你不是去隐居了吗?这么快三天就过去啦!」他淡淡的说。 蒋翔两眼往上一翻,「我的老天爷!三天?你以为是美国时间,还是地球忘了自转?我已经整整请了两个礼拜的假了,老兄。」 「是吗?很抱歉,那表示我也醉了两个礼拜。」他送给蒋翔一个迷人的笑容。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罗!」蒋翔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讶。 这也难怪,在蒋翔眼中,一向自命不凡的逸凡竟也有消极的时候,实在让人有些无法置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已经没事。」 「你在作对子呀!回答的话还带押韵,偏偏说了又等於没说。」蒋翔一副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样子。 「因为根本没啥好说的。」逸凡依旧惜言如金。 蒋翔知道他摆出这种态度时,就是要他闭嘴的前兆,於是只好见风转舵地道∶「坐了一天的车,累死人了,介不介意休息室借我打个小盹?」 逸凡面无表情的掏出钥匙,丢在他面前。 「谢啦!等我有精神一点再追问你罗!」蒋翔还是一如他平日嘻皮笑脸的个性。 「钥匙还我!」逸凡伸出一只手,深不可测的黑眸闪著一抹骇人的星光。 蒋翔赶紧将它藏在背後,「算我说错话,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逸凡蹙起层峰,挺感慨的说:「我看你『隐居』的这些日子,根本就是在混嘛!怎不见你一点惭愧的地方?」 「惭愧?不用吧!吊马子倒是真的。」蒋翔嘴角仿佛正流著一条口水。 「你妹妹的事,你个这做哥哥的不管,竟跑去泡……不对!本世纪最清纯的男子会跑去泡妞?你耍我!」逸凡的表情很难看。 「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嘛!」他挤挤眼又说:「现在言归正传,至於我妹妹的事,我不是不管,是根本没法管,只好随她去。或许正如你所说的,各行有各行的优点及缺点,我也不能太过专制。」蒋翔终於讲了一句人话。 「有空去看看你妹妹,她打过不少电话来,看来,她满挂念你的。」逸凡好言相劝道。 「再说啦!此乃面子问题也。」 蒋翔将手中的钥匙圈在食指上转呀转的,吊儿郎当的晃了出去。 逸凡摇摇头,不禁暗付∶面子!是否他也是碍於这两个字,至今才会裹足不前? 凯蔷呀凯蔷!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半个月!是否十五天後,他真能豁然开朗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蒋翎拿著扫帚,心不在焉地扫著原木铺设的地板。pub内轻轻传送的悠扬音乐,并不能软化她此刻心中的郁闷。 已经两个礼拜没有老哥的消息了,他会跑去哪呢? 听柳大哥说他跑去隐居了,有这个可能吗?这对平日总喜欢喋喋不休的老哥来说,简直是比死还痛苦嘛!假如蒋翔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指著他的鼻子,揭他的疮疤,恐怕还会笑破肚皮呢! 可惜,他是真的不见了。 「哎呀!老哥都失踪了,我还在怀疑他!」蒋翎自言自语著,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又在想你哥了?」思远关怀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思远,那天我是不是过份了些,说起话来太冲了,才气得我哥不告而别?」 「没那回事,自己的哥哥是不会记恨的,说不定真如他同事所说的,是跑去躲起来『自我反省』去了。」思远见她长吁短叹的,心中不免为之恻然。 「可是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就算是孵蛋,小鸡也都长大了。」她努努嘴,频频皱眉。 「真亏你还是大学毕业的,孵蛋是要二十一天才能完成耶!」蒋翔戏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哥,你回来了!」蒋翎乍见蒋翔的身影,简直难以相信。 「怎么,嫌我太早回来了?」蒋翔怜爱的眼神直看著蒋翎。 「真的是你,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蒋翎兴奋的紧拥住他。 「『叶思远』这名号还真不是盖的,我来这东区随便一问,就有成群的人帮我指点方向。」他的眼光瞟向思远,难掩其中的好感。 「蒋翔,欢迎你来,我就是叶思远,想-些什么尽量点,我请客!」思远伸出手,颔首道。 「论辈不论岁,虽然你虚长我几岁,以後可不能再叫我的名字了。」蒋翔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俩,已将他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哥,你是说你已经同意我们——」 「别急,我这只是第一关,回去还有许多关卡在等著你们。」 「谢谢你成全我们,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蒋翎的。」思远拍著胸脯保证。 「我只警告你,我们乡下地方可是很保守的,虽然你开的是『pub』,但也要谨守分寸,你该懂我的意思吧!』 「我……我懂……」 他那不肯定的语气,引起蒋翔的一阵质疑,「难道你们已……」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疑。来!我带你去挑几样不错的点心,思远调的酒更是好得没话说,你今天一定要尝尝。」蒋翎对思远使个眼色,两人迅速转移话题。 天知道,他们现在天天腻在一起,思远又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两人早已偷尝了禁果,只是面对蒋翔严肃的语气,任谁都不敢提起。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你终于来找我了!虽然比我预计的时间晚了许多,但你毕竟还是来了。」子扬惬意的靠在牛皮制的大椅上,睇凝著这位始终倚在墙边不苟言笑的男子。 「看来,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内,如今你一定是很得意罗!」逸凡有些挑衅的说。 「哪敢,为了等你这位大人物大驾光临,不知让我的头发急白了多少!」子扬自我解嘲地道。 逸凡幽了他一默,「需不需要我买盒染发剂给你?」 「不用了,见到你就是我最好的『还童良方』。」子扬施施然的一笑。 逸凡浅笑了一下,「我来这儿是要谢谢你的,感激你敲醒了我,让我脱离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如今的我心中已无仇恨。」 「这才是我认识的柳逸凡嘛!」子扬仔细的看了他一遍,的确,已无前几天那自甘堕落的痕迹。 「她还好吧?」他随意的一问。 「你说凯蔷吗?每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连工作都辞了,就只为了等你一个答案。」子扬颇为无奈的看著眼前这名始作俑者。 「她何苦如此?你告诉她,关於上一代的恩怨,我已经放弃追根究柢了。」他神色凝然的说。 「再来呢?」子扬期待他的下一句话。 「所以,她不用再怀著歉疚不安的心,我也不会再找她复仇,要她放心,可能的话,请她另择良人!」他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说。 「什么?原来你还是没……」 子扬握紧拳头,气愤的往桌上猛槌了下去? 逸凡看著那如放射线状裂开的玻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永难平复。 「你别那么激动,桌子又没得罪你。」他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伤得她太深了,她这么做哪是怕你会找她复仇,若不是真心爱你,她会这么任你欺凌、侮辱?你这么做令她根本就是生不如死,但她还是忍了下来,你想想看,这不是人间至爱是什么?你……」子扬想将对他的不满一口气全都宣泄出来。 「别再说了,子扬!」他悻悻然地打断他的话语。 「面对现实吧!勇敢接受她对你的爱,若错过了,想要再回头,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逸凡一旋身,随即推开门,以躲避他的轰炸。 「你听好,只剩下五天了!」子扬冲出来,在他身後吼著。 见他依旧没回头的只顾著往前走。子扬在他即将转弯隐身之际,忿而喊出:「柳逸凡,你这个孬种!」 第八章 近几天来,蒋翎老觉得不对劲,胃口奇差,尤其是闻到一些海鲜类就会作呕, 「好朋友」也逾时不来,会不会是……天啊!希望不是才好。 想起老哥对她的三申五令,就让她直打哆嗦,要是真的珠胎暗结了,那该怎么办才好?随便一想也知道,若东窗事发了,老哥准会叫她拿掉。 拿掉!乾脆杀了她吧!这可是她宁死不从的。可是,纸包不住火,当肚子日益隆起时,又该如何善後呢?左思又想,似乎没有一个办法行得通的办法,使她不禁觉得她和思远的前途堪虑。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无精打采的?我看你最近胃口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思远关切的眼神直打量著她。 「思远,我……」事情尚未确定之前,她实在不知该不该说,说了又怕会增加 他的心理负担。 「怎么?对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他确定她一定有事,只是不明白为何不愿告诉他。 「我……思远,我问你,如果我们有小baby了,你会怎么做?」一个人承担太苦了,蒋翎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会——」他倏然睁大眼,惊叫出:「小翎,你说什么?难道你已经……」 「你不喜欢?」看他那错愕诧异的样子,蒋翎误会了他的意思。 「怎么会?我乐死了,天呀!我就要当爸爸了。」三十二岁的思远,想不到他已有了子嗣,一时乐不可支。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怀疑,还没确定!」瞧他兴奋的模样,蒋翎的压力也减轻不少。 「那我现在陪你去检查。」思远已迫不及待的想得知结果。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医院都早已休息,况且,我们又还没打烊,我看明天吧!」 「那就明天一早好了。小翎,我真的好爱你。」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停揉著她的发丝。 「思远,可是我好怕!」她偎在他怀中轻声道。如今也只有在思远羽翼的保护下她才能感到温暖。 「没什么好怕的,这是每个女人必经的路程,而且,一路上有我的陪伴,你应该要有信心才是。」思远笑道。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我哥!」想到蒋翔,她变得不知所以。 「放心,我去跟你哥说我们马上结婚!」思远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些。 「这千万不行的,我老哥是个老八股,你别看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却还清纯得可以,他绝不会赞同『先上车後补票』这事的!」蒋翎急於解释,还真怕思远会按捺不住跑去找蒋翔,那是会弄巧成拙的。 「那孩子都有了,他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他会要你去——」思远哑然无语? 蒋翎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臆测。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我怎能亲手扼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蒋翔此刻要是在他面前,他会一拳将他打开窍,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嘛! 「所以我们先别说,等我肚子大到不能堕胎的时候再讲,那时候他也没辙了,对不对?」目前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畏畏缩缩的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行径呀!我会好好跟你哥说的,我想,他也不会真的那么不讲道理吧!」思远实在不愿意如此委屈蒋翎,若要她挺个大肚子结婚,让人在那儿指指点点的他才会受不了呢! 「我不管,我不要丢了我们的宝宝!」蒋翎扑在思远怀中,哭得好不伤心。 「好好,别哭了,我不说好不好?」其实,思远心中已酝酿了一个想法,他暗想,应该是可行的。 「思!一言为定哟!」这才使蒋翎破涕而笑。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提著一包垃圾刚踏出门外,即被伫立在门边的一个高大身影所吸引,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湛蓝的潭水,一眨也不眨的凝视著她。 「你……」凯蔷又惊又喜又怕,惊讶於他突然间的造访,喜悦於又可见到这朝思暮想的人影,却又害怕他是否是来回绝她的。 逸凡将藏於背後的香水百合展现在她面前,「生日快乐!」 「生日!」凯蔷眼中盈满感动的泪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自己都忘了。」 「别问为什么,我只要你今天快乐。」他语气柔得仿佛随时会散掉,更让她无法想像这与前些日子对她恶声恶气的人是同一个。 「逸凡,你愿意接纳我了?」这是最重要的关键问题,她必须要弄清楚。 他垂下眼睑,明显地逃避她的话语,「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为我前阵子的失态。」 「我不要你赔不是,我只要你一句话!」她失望的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眼光瞟向远方,「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不好!绝绝对对的不好!除非你还在恨我,还不肯原谅我父亲。」她倒退了两步,猛摇著头。 「我是来替你过生日的,别拗了好不好?」他声音也明显的大了起来。 她怔忡地看著他,垂首低吟著:「你走吧!既然不能给我,就别来怜悯我,我不需要这种施舍的祝福!」 「凯蔷!」见她那心酸欲雨的容颜,逸凡的思绪早已乱成一团。 凯蔷见他依旧面无表情,无力的将手上的袋子一丢,转身躲进屋里。 他追了上去,一只手迅速伸进门内,不让她关门,「凯蔷,让我进去!」 「不!」凯蔷使尽吃奶的力气,硬是要将门关上。 他不再抗拒,只是闷声说:「我拿这只手做赌注,你要真狠心关上,你就关吧!」 凯蔷颓丧的松开手,「我已经确定你不爱我了,也不再祈求什么,多谢你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放弃过往恩怨,我只能说爱你依然是我最终也是我唯一的选择。今生无缘愿待来生,只求来生的我是清清白白,没带一丝罪孽在身——」 「老天!不要再试探我……」他火爆的攫取她柔软的唇瓣,仿佛饥渴了好几世纪一般,用力汲取她口中的蜜汁甘泉,继而吻上她的眼,轻轻舔乾汇集在她眼中的水气。「给我时间,凯蔷!你的期限还剩四天,到时我会对你有所交代的!只因我不愿在我尚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心智、情绪的时候,便轻率的答应你,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 他百般不情愿地离开她温热的唇办,直望进她深蓝如水的翦水秋瞳中。良久,他似乎忘了移动,只有他那泛著星光的双眸熠熠生辉。 凯蔷羞怯不已的低下头,以逃避这尴脸的情况。「我等你的稍息,若是否定的,你人就不用来了,没看见你的人,我就知道答案了。」她乏力的说,表明了她已决的心意——她是无法和他只做个普通朋友的。 他定定的再看了她一眼,「再见了,我还是要再跟你说一遍『祝你生日快乐』。」 她对他露出一抹苦笑,「你知道我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希望我能够得到,即使晚三天也无所谓。」 逸凡只是牵强一笑,没作任何表示,随即带著复杂的心情离去。 看了一眼置於桌上那束泛著淡淡幽香的百合花,凯蔷笑了,至少她已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得看老天愿不愿意帮忙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可说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思远神色匆匆的跑进了pub,环顾了一下四周,终於找到了躲在角落算帐的蒋翎。如今,她真可算是学以致用,当起老板娘兼会计呢! 她也看见了神情不太对劲的思远,「发生了什么事吗?瞧你紧张兮兮的!」 「你知道瑞韬出事了吗?」 傅瑞韬是菸酒进口商,以北部来说,大部份的酒店、pub、甚至於餐厅或饭店,均以他为批发供应商。因为他为人正派,又不拘小节,因此甚受大夥的喜爱。就以思远来说吧!自从他一踏进这行,就与瑞韬结下不浅的渊源,两人私交甚笃,并不亚於他和子扬的友情。 「瑞韬?怎么会呢?我前几天才跟他订过货呀!」蒋翎也和思远一样惊讶。 「他进口的货品被查出是走私品,而且有毒品夹杂在里面,如今已被海关扣留了下来。」思远愤慨的敲了下桌面。 「这怎么可能呢?瑞韬一向循规蹈矩,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蒋翎对传瑞韬虽不甚了解,但凭几次的接触,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绝不可能是个走私贩毒的人。 「小翎,我想去把事情弄清楚,可能会离开个三、四天,那你……」思远有些犹豫,实因他放不下蒋翎? 「没关系,这事要紧,你尽管去奸了。」温柔可人的蒋翎是很善解人意的。 「可是,你有孕在身,我——」 「我肚子都还没大呢!你穷担心什么?」思远的关怀让她甜在心里。 「那我去整理些东西,下午就出发。」 「记得多带件衣服,现在已入冬了。」她万千柔情的话语,紧扣他的心上。 「思!我会早去早回的。」他拂过她的面颊,给她深情的一吻。 就当思远即将出门之际,愈想是愈觉得不放心,毕竟蒋翎是第一胎,总得特别注意才是,於是,他当下决定得找人来和她作个伴,因此,他放下行李转身对蒋翎说道:「翎儿,我还是不放心,我看,我还是暂缓启程吧!」 「你怎么那么别扭?我说我没事儿的嘛!」蒋翎好笑的看著他。 「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宝贝,我怎能不小心呢!」思远轻抚了一下她的肚子。 「我从前在乡下粗鲁惯了,不过你放心,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我会学著淑女点的!」蒋翎笑著稍遗自己。 「你知道就好!不过,瑞韬的事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想明天动身。」他思考了良久才做出决定。 「你这么快就替我找到伴了?」她极不可思议道。 「不错,我已经想到一位最合适的人选了。」 「谁?我认识吗?」这会儿她可好奇了。 「我的一位老朋友,她叫于凯蔷。」思远笑著说。 当初他可是过滤了不少人选,本来他是考虑宝儿的,但顾忌到她也是个孕妇,且向来大而化之的她,连本身都自顾不暇了,更遑论要看顾别人:而凯蔷向来绌心、温柔,因此,他将她列入最佳人选。 「哦!就是你暗恋了五年的那个人?」蒋翎好笑地看著他遽然改变的脸色。 「是谁告诉你的?」思远对於谁是这个大嘴巴,心中已经有了谱。 「是宝儿姊。」 思远暗忖果然没错,最近子扬常带一些澳洲的客户来他的pub捧他的场,宝儿也大多会跟著他一块来,结果一大堆男人在前面喝酒,她们那两个小女人就躲在後面嚼舌根,想必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克星宝儿泄漏了他的底。 「你会生气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会?反正人家也看不上你,我看呀!你除了我,是没有人会要了!」她慧黠的眨著眼,促狭的说。 「那正好,我这辈子也只好缠著你不放了。」他嘻皮笑脸的回道。 蒋翎白了他一眼,「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出发?」 「我还没找凯蔷商量,等我跟她谈过後,再做决定。」 「也好,虽然我还没见过她,不过,我似乎已经喜欢上她了,更迫不及待的想见她。」蒋翎一副极兴奋的表情。; 「会的,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找她商量。」 蒋翎的识大体,令他释然了许多,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叽叽呱呱跟你闹翻天了。也就因为如此,使他的心更是无法离开她。 思远不禁自嘲,男人也是挺「贱」的,女人要是像牛皮糖般死黏著你,你就会逃之天天、避之若瘟疫,若是对你不理不睬,偏偏又死巴望著人家。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中,逸凡迅速的完成了一项报告,这种每个星期都要缴交的公式化报告,让他甚感枯燥乏味,又没激励性质,实在是「无啥小路用」。只不过拿人的手软,医院的要求,即使再怎么不合情理,他也得硬著头皮做了。 打个呵欠,正准备就寝时,不由得让他想起,过了今夜,他与凯蔷约定的期限就只剩下三天了,他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心正慢慢的背叛他原有的决定。算了,承认吧!说得严重点,没有她,你根本活不下去,即使活下去,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主意已定,他顿觉轻松了不少,一颗患得患失的心也得到了安抚,使他禁不住有些恨自己过去的执拗、偏激。或许有凯蔷这么一位好媳妇,在天上的父母,也应该会尽释前嫌,进而原谅他、祝福他。 正当他颇为得意自己为父母所作的解释的时候,门外的电铃声却好死不死的响了起来。 「见鬼了,这么晚还有人来找碴!」他暗啐了一声,懒洋洋的下了楼。 「你吃饱了没事干是吗?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狠狠的瞪了蒋翔一眼,指一指手表说。 抱了一大叠资料的蒋翔却毫不客气的走进去坐了下来,「拜托!对於这种每个礼拜一次的酷刑,我实在快受不了!」他有些答非所间的说。 逸凡瞄了一眼桌上那叠资料,厌烦的说:「饶了我吧!我才刚解决掉我那份,你的,就靠你自己罗!」 「那么冷的天气,我千里迢迢跑来,你忍心再将我赶回去?要是我伤风感冒了,看你怎么赔我!」蒋翔振振有辞的为自己辩驳。 「你真要是伤风感冒了,去找你那宝贝妹妹帮你补补身子不就成了,我可不欠你什么!若你因此而一命呜呼,大不了我会好心的替你上炷香,这就很够朋友了。」 「这种话你也讲得出来,亏我平日对你挖肝掏肺的,真是交友不慎!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别在这儿自讨没趣。偏偏我那会帮我补身子的妹妹,今天竟然闷声不响的和他男朋友跑去溪头度假,孤男寡女的跑去度什么假嘛!还敢跟我来个先斩後奏。唉!我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先是被亲妹妹舍弃,如今连要好的拜把兄弟也不愿收留我,我——」蒋翔正喋喋不休的发挥他那堪称一绝的苦肉计。 「你表演完了?可真谢天谢地,你差点就把我的瞌睡虫给折磨死了,你知道吗?」逸凡以一副潇洒的神情直睨著他。 「我说了那么一大堆,你当真没有一丝丝的感动?」他瞪大眼看著眼前这位含著戏谑眼神的男子。 「我如果是个女的,或许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吧!」逸凡伸出小指,用拇指比出一小截。 「你——好了,言归正传,你到底帮不帮忙嘛!我保证下不为例。」蒋翔举手起誓。 「别折腾你那只手了,我好像没印象你的保证何时兑现过!」逸凡拍掉他的手,不以为意的说。 「你别泄我的底嘛!拜托啦!不然,这个星期天我帮你值班,怎么样?很优渥的条件喔!」眼看没办法,蒋翔只好牺牲他最为重视的「睡觉天」。 「不後悔?」逸凡挑眉问道。 「绝不後悔!」蒋翔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 「好吧!恰巧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就答应你。你先放著,明天我再拿给你。」 「那就谢谢你了!」他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外面真的好冷!听说你咖啡煮得不错,能不能——」 「喂,喂!你可真是得寸进尺耶!待会儿你是不是又要求我留你下来过夜?」逸凡怒目指著他的鼻子说。 「你怎么知道?」蒋翔自以为幽默的问道。 「像你这欲求不满的样子,任谁也看得出来。」 「你说我欲求不满?」他指著自己的鼻子。 「没错,劝你去找女人发泄发泄吧!别老往我这儿串门子,会引人误会的。」逸凡的话另有弦外之音。 「老天,你该不会含沙射影的指著我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吧!」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逸凡。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免得将来娶不到老婆。」他想想还是摸摸鼻子走人的好。 「路上小心别著凉了,你妹妹不在,我可是不会弄补品的。」逸凡送他出了大 门,还不忘调侃他一番。 「知道了,你只要别忘了我的报告就行了。」他转过头,极不甘愿的瞥了一眼正自鸣得意的逸凡。 「安啦!」 坦白说,这并不能怪逸凡不重朋友情意,实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记得三个月前,也是同样的过程,他却因为一时妇人之仁留下了他,结果连续一个礼拜赶都赶不走,而蒋翔给他的唯一理由竟是他家太舒服了,使他一点都不留恋自己那小小的狗窝! 逸凡摇摇头关上门,也关上外面的日月星辰。坐回沙发,看著眼前这一叠资料,他想,又没得好睡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真不好意思把你给找出来。」思远低著头腼的说道。 「凭我们五年的友情,还说这种话,那我可是会生气喔!不过,你能想到我,表示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凯蔷半瞠半喜的说。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思远焦急的神情表露无遗。 「看你著急的样子,事情很严重吗?」凯蔷猜测道。 「对,而且满急的!」 「哦!那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做的。」凯蔷放下到嘴的咖啡杯,表情极为认真。 「是这样的,我……我有一位很要好,且论及婚嫁的女朋友,她已经有了身孕」思远结结巴巴的说,毕竟在婚前就发生这种事并不是很光彩的。 「真的,那恭喜你了,想不到你就快当爸爸了!」凯蔷倒下意外,说实在的,思远虽不属於「帅」字辈的男人,但也有他吸引女人的独特魅力。 「谢谢!」思远看著眼前这位曾使他著迷的女孩,依然是那么大方、温柔且又感性,虽然他俩从此在爱情路上将永远画下句点,但他仍不後悔自己曾执迷的那段时光。他相信,今後在友情的路上,他们会走得更顺畅。 「什么时候请我-喜酒呀!我倒想见见那位被你掳获的女孩,一定很漂亮喔!」凯蔷也认为,能被思远看上的女孩一定有她独特的味道。 「她长得是还可以,最主要是她的天真与善良吸引了我。」思远心想∶其实就和你一样。 「思!听你这么说,我想见她的欲望更强了!」她高兴又有一个好朋友了。 「我请你出来的目的,就是想麻烦你替我陪陪她。」思远缓缓说出。 「怎么?你要出远门?」凯蔷臆测道。 思远叹口气道:「不是,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发生了点事,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我想离开几天。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坦白说,她一向大而化之惯了,凡事都迷迷糊糊的,医生说怀孕初期最该当心,所以,想偏劳你了!」思远心想,自己也许太大惊小怪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没问题,只要你信得过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的。」凯蔷笑言。 「可是,我想下午就启程,不知道你方便吗?」既然要去,思远一心想早去早回。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随时听候你的差遗。」 「你不是很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怎么把它辞了?」他-了口咖啡,不解地道。 「没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过『职业倦怠症』?」她不太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是不是为了那个柳逸凡?难道他——」如果真是为了他,思远已准备狠狠的给他一拳。 「不是,你也太小题大作了。真的,我只是想稍作休息、培养思绪,以便能写出更好的东西。」她敷衍的说。 「好吧!我也不逼你招供了,等我回来我会调查清楚的,若他真负了你,我会给他好看的!」他丢给她这么一个难题。 「子扬常说你很『鸡婆』,我原本还不相信,今天果然让我见识到了。」凯蔷浅笑的摇著头。 「我……」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我那儿吧!」 「也好。」 第九章 下了一夜的绵绵细雨,将逸凡原本就纷乱不已的心情,更添一笔愁思。初冬的雨势虽不大,却有一股冶寒刺骨的感觉,即使躲在被窝里,也阻隔不了这浓浓的寒意。 与凯蔷约定的期限就是今天,虽然心中早已做好决定,但不知怎地,仍抹不去心中一抹志忑不安的情绪。天尚未破晓,逸凡已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霍然起身看著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真想现在就飞奔到凯蔷身边,陪著她一块儿观赏这晨曦划破天际的那一刹那。 顷刻间,他已整装完毕,不让自己再有退缩的机会,他冲出家门往凯蔷的住处急驶而去。 对,得买束玫瑰送给她,就一百零一吧!那表示求婚。「求婚」!他伤她那么深,她会答应吗?不管了,去了再说。 由於天色还早,一般花店都还没开门,於是逸凡跑了趟批发花市,与那些商家们争先恐後的,终於抢买下一束花。他帅气的向那名女老板撇嘴一笑,表示道谢,竟无意间将她迷得神魂颠倒,接下来的生意都不用做了,只是喃喃自语著∶「我是不是在作梦,竟然看见何家劲在对我笑。」 逸凡一路上随著cd的旋律哼著小曲,他不知道当一个人解开内心束缚的时候,会是那么轻松自在。对於过去自己对凯蔷所作的一切,他简直不敢想像,也不敢苟同,而凯蔷竟如此深明大义的原谅了他,让他觉得更愧对於她。今後,就算是倾其所有,他也会呵护她、爱她。 一段一个多钟头的路程,像是永无止境般的遥远,一颗奔腾的心,早已不知飞往何处,满脑子只想快点、快点,他要向她忏悔、谢罪,并倾诉他满腹的爱意。 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终於在一个小时内赶到了阳明山。面对凯蔷的那扇大门,他既兴奋又旁徨,踌躇了片刻,终於按下电铃。半晌,毫无动静,他再一次揿了门铃,结果还是一样。 「奇怪!大清早,她会去哪?」他这么想。 他坐在门外的栏杆上,兀自抽起菸来,等等看吧!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时间像老牛拖车般慢慢地爬行,逸凡已有些按捺不住的来回踱著步。眼看已经九点了,却仍未见她的踪影,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当这个念头一窜进逸凡脑中,他显得非常局促不安,提心吊胆了起来。 走进对街的一家coffeeshop,找了个面窗的位置坐下,他目不转睛地瞪视著凯蔷的大门,就怕遗漏掉她的倩影。 就这样,他有一口没一口的-著那「无味」的咖啡……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端了盘水果出来,没想到蒋翎竟已靠在沙发上睡著了,看著这正在酣睡的人儿,眉清目秀、一副可爱的的娃娃脸,是那么的亲切,像邻家小妹妹般惹人怜爱。难怪思远会为她著迷,连她都想认她做乾妹妹,一了她自幼无兄弟姊妹的遗憾。 她淡淡的一笑,放下手中的水果,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泰戈尔全集,翻了数页後,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至夹页中的相片,那是上个月她舆逸凡同游北海岸时留下的纪念。今天,他会来找她吗?可是,她也不能放下蒋翎一人回去等他!要是他没来,那多可笑呀!坦白说,她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些天来,她犹如一只失去方向的飞雁,觉得前途茫茫,过得心惊胆跳,就怕他真的放弃了她。 「凯蔷姊,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我看看!」蒋翎一睁开眼即看到尚在游魂的凯蔷,她正直勾勾的盯著手上的那张相片瞧。蒋翎猜测一定是情人的照片,出 於好奇,她随手将它夺了过来。 「还我,没什么好看的!」凯蔷又急又羞的直嚷著。 「哇!你们俩好配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她兴奋的说著。「耶!等等,他不是柳大哥吗?你就是他心中的人啊!」蒋翎像发现了奇异珍宝般的雀跃不已。 「你认识他?」凯蔷趁机抢回了她的照片。 「我们不仅认识,我还跟他相过亲呢!」她戏谑的说道,看凯蔷会做何反应。 「你们相过亲?」凯蔷的心跳猛漏跳了一拍。 「对呀!结果,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她轻叹一口气。 凯蔷沉默的摇摇头,轻拢秀眉、眼神茫然。 「他说:『蒋小姐,对不起。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心中已有人。』哈!我可是头一次相亲就出师不利,糗死了!现在知道柳大哥的心上人是你,我倒是输得心服口服。」蒋翎笑得好开心。 「你不介意吗?不恨我吗?」凯蔷小心翼翼的间。 「怎么会?其实,那时我已经爱上思远了,只是我拗不过我哥那唠叨的嘴,只好硬著头皮去赴那场尴尬的宴会,所幸柳大哥的一番话替我解了危。」 「你哥哥是——」 「我哥哥是柳大哥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他常说他最崇拜的就是柳大哥的医术,我还记得当他得知享誉国际的外科医生柳逸凡要来他们医院任职的时候,他那彷如得到第一特奖的神情,是那么……唉!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说到这儿,蒋翎仿佛觉得这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哥哥!」凯蔷有印象似乎见过这么一个人。「对了,我在逸凡那儿见过他,那时候他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话,现在我终於知道其中的含意了。」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蒋翎当然知道老哥的臭脾气,有时讲起话来是不会经过大脑的,只希望不要冒犯了凯蔷姊。 凯蔷看出的她的担心,於是浅浅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客套话。」 「你骗人,我自己的哥哥是哪棵蒜哪根葱我会不知道?他一定说了你什么!等一下次碰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跟他算这笔帐。」蒋翎双手交错在胸前,气呼呼的指责蒋翔。 「你千万别这样,我和你哥还没正式认识,你这么一闹,我怎么好意思再和他见面。」凯蔷阻止她。 「好啦!看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蒋翎咧嘴一笑。 「那我在这儿替你哥谢谢你了!对了,我来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哥哥来看你?」 「我还不敢告诉我老哥我怀孕的事,所以,我骗他我和思远去溪头度假,想趁这几天清静清静,并想想该怎么对他说!」蒋翎皱著鼻子,一副上断头台的模样。 「你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想出办法的。」凯蔷只能这么劝慰她了。 「但愿如此!」蒋翎耸耸肩,也认了。 「快中午了,你也饿了吧!我去帮你去弄饭,想吃些什么?」凯蔷看了下表,有些虚弱的说。 「我想吃咖哩饭。对了,凯蔷姊,我瞧你最近老是心事重重的,连东西也吃很 少,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才来没几天,就好像整整瘦了一大圈。是不是为了我?」蒋翎很愧疚的说。 「不是的,我一向吃的少,你别胡思乱想!」她掩饰性的一笑。 「你别把我当成废人嘛!我看你今天一直盯著手表看,一定有什么急事,对不对?」蒋翎穷追不舍的问。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今天恰巧和一个朋友有约。」她突然感到有些晕眩,应撑著说道。 「是不是柳大哥?那就赶紧去呀!别为了我误了约会。」蒋翎天真的叫了出来。 「好,不过,你得先让我填饱肚子。」其实凯蔷是怕蒋翎偷懒不吃饭。 「思!那我帮你一块弄!」蒋翎有感於凯蔷这一阵子的脸色不对劲,想帮她分忧解劳。 「真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些天倒像是你在照顾我。」凯蔷有些歉然的说。 「哎呀!我们已是好姊妹,应该彼此照顾啊!」蒋翎自顾自的走进厨房,却未注意到尾随於後的凯蔷,脸色已渐渐转为惨白,继而昏厥过去。 当一声碰然倒地声响起,蒋翎才停下脚步跑出厨房,随即被眼前这一幕给吓愣住了。 凯蔷蜷曲在地上,除了一脸的惨白外,没有任何表情。 「凯蔷姊,你快醒醒!你可别吓我呀!」蒋翎跪在凯蔷身旁,哭得唏哩哗啦的,她心里呐喊著:思远,你快回来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旁徨无措的想扶起凯蔷时,心中祈盼已久的声音终於在耳畔响起。 「我来!你赶紧去叫家庭医生过来!」原本兴高采烈踏进家门的思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都是为了他,他真想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拨完电话的蒋翎心急的说道:「我只知道凯蔷姊最近食欲很差,又郁郁寡欢的,但我不知道她已病得那么重。」 「我没有怪你,也幸好我事情一办完就提前回来了。」思远看了手表,「奇怪,张医师怎得还不来?就只在对街,用爬的也该到了!」 「是谁叫我用爬的呀!」甫进门的张医师闷著气说道。 「张医师,您来了,赶快过来帮我看看!」他慌忙的拉起张医师的手就往房里直奔。 「我这一把老骨头,被你这么一拖可是会散的。」张医师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而後将注意力转向睡卧在床上的凯蔷, 经过一番审视後,他才道:「只是没好吃好睡,营养不良、精力用尽所致,打个营养针就可以了,不过,以後得叫她多吃点,看她瘦的……唉!现在的女孩儿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减肥有什么好的。」年近七旬的张医师,一开口就一副说教的语气。 「要在这儿打吗?」蒋翎问道。 「你刚才说她昏倒,我就猜极可能是这个毛病,所以我就顺便把用具给带来了,因此也就拖了点时间,没想到竟被人说成是『爬』过来的。」他蓄意的瞄了思远一眼。 「张医师,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一马吧!」思远被他看得挺不自在的。 「算了,谁教我们是多年的邻居呢!」张医师摇摇头,正著手准备吊点滴的工作。 思远和蒋翎只好在一旁无奈的相望。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在coffeeshop内枯坐的逸凡,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有耐性,看看表,时针已刚好整整绕了一圈,若不是太阳变成了月亮,他会误以为这段漫长的等候根本不存在。 柳逸凡呀!柳逸凡,为一个女人在这乾等十二个小时的历史创举,要是被你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知道了,准会笑掉她们的大牙。问题是,这女人值得他这么做。 她上哪去了?他问过宝儿,她说没在她那儿,还被她狠毒的讥诮、奚落了一番,真有够「衰」。 她会出事吗?不会的,别老往坏处想。 难道她把今天的事给忘了? 他的心绪就在他脑中牵来扯去的挣扎半天後,最後,他决定放弃了等待,也许四处逛逛还说不定能碰上她。 拿定主意後,他步出coffeeshop,将手上那束找不著主人的玫瑰,放在凯蔷的门外,无奈的对著它说:「我现在就去找你的主人回来,委屈一下罗!」随即坐上车发动引擎,漫游在路上,他一双眸子不停的四处张望,希望能帮他寻获伊人的倩影。 当他在阳明山区绕了将近半个小时依然毫无所获时,他才停下车凝神思考著,片刻後,方决定往市区试试,於是,他又沿著来时路,辗转来到灯火辉煌的台北市区。 在经过一处电话亭时,逸凡陡然下了车,打算拨通电话间问看,在电话亭内,他靠著玻璃墙,听著那一阵阵传来的嘟嘟声,心也随著那音调渐渐的凉了下来。 十一点了,凯蔷从不曾在毫无音讯的情况下,那么晚还不回家! 天呀!他简直快急疯了! 不期然的一瞥,对街不就是思远的住处吗?当他打算上他那儿讨杯酒——,顺便商量一下对策时,蓦然,从他那儿走出了两个人影,那女的紧偎在男的身边,一副弱不禁风的娇弱状,而那男的体贴入微得近乎亲腻地紧搂著她,逸凡一时看得气愤难奈、血气翻腾,因为他已认出了那男的,他当然就是那间屋子的主人叶思远,而那女的竟是他等了一天的于凯蔷。 难道她想脚踏两条船?还是她爱的根本就是叶思远,而他只是个她恋情中的一个点缀、一个幌子? 她上他那儿又是为什么?看凯蔷那赢弱娇柔的样子,莫非他们俩才刚…… 逸凡已经失去了冷静的能力,愤然摔上话筒,想起自己一早便像个看门狗似的在她家大门守了一整天,刚才又变成了一只疯狗,为了她的安危到处乱窜,他忍不住的咭咭狂笑。 他发誓,他再也不相信女人了,尤其是姓于的女人。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思远,谢谢。让你操心了!」坐进车内的凯蔷,细声软气的向思远道谢。 「应该怪我才是,害得你生病,又打了那么久的点滴!」思远看著她满脸倦意,实在是於心不忍。「蒋翎说,你最近吃的很少,是为什么?」 「是我身体太烂了,动不动就出毛病,跟吃多吃少没什么关系?」她敷衍的说。 「你别隐瞒了,医生也说你是营养不良才导致昏倒的。」思远有些不满的-责她。 凯蔷转移话题的说:「别老提我,你朋友那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原来是同业里有人眼红,想陷害他。幸好他人缘好,交友又广,大家都帮他调查,所以很快就抓到元凶了。」说到这儿,思远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就好!」或许是药剂中有镇定的作用,说了这句话後,凯蔷已渐渐沉睡了。 到达阳明山已子夜时分,思远轻轻叫醒身旁的凯蔷,「凯蔷醒醒,已经到了,进去睡吧!小心会著凉。」 凯蔷勉强睁开惺忪的双眼,「到了吗?那你也快点回去,你刚回来也累了?」 「我知道,你自己多保重,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思远绕过一旁,替她开了车门。 「谢谢!」凯蔷步履蹒跚的走到门边。 「快进去,那我走了!」思远走回车内,与她点首道别。 凯蔷在开门之际,突然看见垂在门边的一大束玫瑰。他真的来过了? 「万岁!」捧著那束玫瑰,凯蔷在心中直欢呼著,喜悦的眼泪不知不觉中已沿面而下。 不知他是否等了很久?突然间,她好想好想见他,虽然已过子时,但她已等不及天亮,就是有股冲动想飞到他身边。於是乎,她在毫不迟疑的情况下开了她那辆二手车,直奔逸凡住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逸凡伫立在窗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菸,凝视著窗外七彩霓虹灯,他的心彷佛和那五颜六色的灯彩一般——纷乱杂杳。 回想著过去,她那力挽狂澜、不畏折磨的精神,原来都是假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毫不存在,有的也只是他被耍、被戏弄的一则大笑话。 他坐回椅子上,闭上已疲倦的眼,他觉得他好累、好累…… 霍然间,电铃声刺耳的响起,逸凡没去开门,因为他门没锁,就等著她来。他肯定像她这种不甘寂莫的女人,在看见他的那束花之後,说什么也会前来「安抚」他一下。 他笑了,为了一切均在他的预料之中而笑。 门慢慢的被推了开来。 「怎么那么黑,逸凡,你在吗?」凯蔷发觉气氛有些异常,伸手想将灯打开。 「不要开灯!」逸凡冶冽的声调由里面传出。 「逸凡,你在哪?那么暗我看不到你!」她微弱战栗的问道。 「我在窗前。」逸凡心想,她又再用她那哀怨动人的语气蛊惑人的思绪了。 凯蔷看向落地窗,因为他是背光而坐,她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表情,只觉他像一座雕像,动也不动的固定在那。 「逸凡,你为什么不开灯?我看不清楚。啊!」凯蔷走向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而呻吟了一声。 逸凡的心紧缩了一下,不知她有没有撞疼?继而一想,或许这也是她的手段之一吧!於是,强忍住要上前察看的冲动,故作无反应的说:「有时候一个人就算是在大太阳底下,也无法把另一个人看得清楚、看得透彻,更别说是在日光灯下了。」 她有些无法接受他的语气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总带著刺?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让你久等了?」 逸凡叹了口气,思忖著,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也许她有苦衷、隐情,如果她据实以告、毫不隐瞒,他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於是,他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一整天你上哪去了?」逸凡不断的在心中祈祷著:凯蔷别骗我!千万别骗我! 「我……」凯蔷犹豫了,思远不只一次的叮咛她,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蒋翎怀孕的事,尤其是蒋翔。如今她已知道逸凡和蒋翔的交情匪浅,并非她不相信逸凡,只怕他两人常在一块,总会说溜嘴的,到时她怎么对得起思远对她的信任。因此,考虑的结果,她决定撒一次小谎。 「我去参加出版社一位同事的婚礼,所以回来晚了。」 听她这么说,逸凡的心已凉了半截,他忍著怒气又间道:「那你是几点回来的?』 凯蔷发现她真不是个会扯谎的人,说起话来还会发抖,「她……她远嫁至云林,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我看见了花,就马上赶来了!」说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实话。 「你一个人去的?回家之前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逸凡的嗓音已明显的升高许多,他怕自己再也冷静不下去了。 「我是一个人去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你不相信我?」凯蔷也激动的吼了出来。 「也要你值得人相信!」他已站起身,缓缓的走到她面前。 「逸凡!」她摇摇头的想,老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于凯蔷,我以为你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没想到你还是承袭了你们于家『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遗传因子,依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等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别人不会永远是笨的,你也不可能永远是聪明的。松手吧!别再玩弄天底下男人的感情,只怕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他背对著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殊不知他的心正止不住的在抽痛、滴血。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希望在你判处一个人死刑的时候,能告诉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要让她死不瞑目!」如有可能,凯蔷真想立即死在他面前,只是她不甘心,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想要知道原因是不是?很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别再伪装圣女了!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非常清楚,你若再执意这么纠缠下去的话,只是把我对你那所剩无几的好感破坏殆尽罢了!」他的眼神变得深邃阴寒,夹杂著太多的愤恨及不满。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你放心,既然我说过不再追究过去的恩怨,我就会做到。」他眯起一双充血的眸子,「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听了他的讽刺、护骂,她整颗心扭成一团,「我不懂,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在你没把话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为了顾及你的颜面,我才把话说得含蓄些,想不到你却这么无耻!于凯蔷!你听不懂,难道要我用『做』的?」他一步步欺身向她,此刻的他已血脉汹涌、欲火债张,当他一想到她曾和其他男人做过那种事,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愤怒的火焰。 「逸凡!」当逸凡将她逼到墙角时,她已软弱的倚在墙边,双眼无力的睇视著他,盈盈的泪水徘徊在眼中。 「别再想用眼泪征服我,它对我来说已经免疫了,我想,凭你那如花的容貌及蛇蝎般的手段,『入幕之宾』应该不差我一人吧!」他睥睨著她,双手轻柔的拂过她的脸。 「不要!」她的头像波浪鼓一般摇晃著。 「不要?你这女人可真奇怪,一会儿要一会儿又不要,你当我是牛郎,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很抱歉,你已经挑起我的欲望了,本来我就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今是我要你走,而你硬赖著不肯走的。」他掳获住她粉嫩的双唇,以便箝制住她不停摇晃的头颅,态意的汲取那令人销魂的吻。 凯蔷使出浑身的力道,依然无法推拒出一丝缝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咬了他的唇。 「你!很好,扮演的很好,的确像圣女贞德一般!」他愤然抹去了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错在哪里?」她的心有如被抽空了一般,声音透著凄怆。 「你还是得装成这么无辜吗?总让我觉得我是在非礼你。来,我会让你对我的技巧俯首称臣的!」他沙哑粗嘎的说,双手一把扯开她的前襟,轻舔她白皙柔软的双峰。 凯蔷微微一颤,虚脱无力的支撑在他的双臂间,她说不出话来,也无意再推拒。算了!让自己成为他的人吧!事後他会後悔他对她所说的话。 她双手攀附在他的双肩,如他的话一般,让自己再度臣服在他的柔情中,享受著他所给予她的一切。 当他深深嵌入她的体内时,她全身痉挛的闷哼了一声。 逸凡惊讶的睁大眼,她不是已——夭呀!怎么会?他停止了动作,只是一味的看著她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亲眼看著她和思远双双亲热的相搂在一块,不会有错的,他身为外科医生,当然知道有那种修补手术,该不会她—— 一定是的,只要配上丰富的表情,是可以瞒过任何男人的。 想到这儿,他不再温柔,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让自己的强烈欲望随著摇摆的韵律及冲刺的动作排山倒海而来,凯蔷也由原本的痛楚、焦躁,转而变成无可比拟的酥软及亢奋,看著她微张的红唇,像是正引诱著他去品尝的蜜果,使他不顾一切的攫取她甜美的滋味,终於在一阵翻云覆雨之後,双双归於沉寂。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跟叶思远比起来,是谁带给你的快乐比较多?」他讥讽著。 「思远?」从沉醉中刚清醒的凯蔷,还不懂他的意思。 「不错,我和叶思远,谁能让你满足?」 这会儿她听懂了,她全都懂了,连之前他所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懂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误会了他们,才会变得如此。 她赫然跳下沙发,已被他的不信任彻底击溃了,她戚楚的笑道:「柳逸凡!你跟他比还差一截呢!有空你还得多进修进修!」说著,就随意扣上钮扣,冲出他家,也冲出了他的世界。 她走了,她真的被他气走了。如今,他终於尝到何谓「哭笑不得」的滋味。 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单独开车回阳明山安全吗?要去追她吗? 不!她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好坏都有叶思远去关心她,他穷搅和什么劲儿。 翻出酒瓶,又点燃一根菸,他发觉自从认识这女人开始,他不仅变成酒鬼,也成了老菸枪了,说不定还减寿二十年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冲回家的凯蔷,掩面哭得如凄风惨雨一般,她恨上天的捉弄人,为什么平生就撒那么一次小谎,也会被揭穿,此刻,她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知道她不能怪逸凡,先前他不断的逼问她,就是在给她机会,只求她说实话,她所不知道的是,她那善意的谎言,已将他对她的信任全然冰消瓦解掉了。 她更恨自己,临出门前对他所说的那些刺耳的话,一定会更加深他的揣测。只是那时,她真的气不过,气不过他对她的误解及不信任。难道他俩的结合真的不可能吗? 她颓然的跪在地上,有点认命了,既然不属於她,她又何须再强求,或许就如他所说的,没有她他会过得更好;只是,爱已深、情已执,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徒留这躯壳在这人世间又有何用? 趴伏在桌前,她下了决心,用绝望的心情、战栗的双手,写出那心碎欲绝的词句,在远赴另一个世界之梭,她想将它交给他,就算当作他俩在感情这条路上,一个永远的休止符。 打包好一些简单的行囊,她依依不舍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甚至於对只住在几条街远的宝儿,她都没有心情去告别,只怕会被她发现她的企图。 她突然有感而发,想到台湾的各个角落去看看,尤其是她曾舆逸凡两人共同走过的地方。这次,她要将它们镌刻在记忆深处,当成她此去永远的归依,更可依靠它来凭吊自己那可怜的恋情。因为至终,她真正所拥有的就只有这少得可怜的美丽回忆。 天刚露出光芒,她已走的老远,她自认这样的决定她不後悔,只有无限的遗憾。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逸凡在医院地下室餐厅内叫了一罐「伯朗咖啡」,独自一人倚在角落啜著,不知不觉中,就这样过了两个钟头。餐厅内的人群也由原先的小猫两三只,变成了近似菜市场一般,嘈杂声此起彼落,让人厌烦。 看了看时钟,原来已快十二点了,他无奈的起身,将手中的空罐子随意一投,正中五公尺外的红心——垃圾桶。 「漂亮。」蒋翔的鼓掌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逸凡狠狠的睨了他一眼,「你吃饱了吗?要是还没,就别在这撑著没事干!」 「耶!我可是好心想请你吃顿饭的,你别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蒋翔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并将他也拉回椅子上坐定。 「哟!是天下红雨,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向来一毛不拔的蒋大少,竞想请我吃饭,这顿饭不会是鸿门宴吧!」他一手托著下巴,怀疑的间。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请你这顿饭纯粹是要谢谢你女朋友的!她叫凯蔷是吧?」 逸凡的心绪顿时紧绷了起来,他沉著一张脸,压低嗓音间:「你为什么要谢谢她?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没关系,但我妹妹跟她有关系,她托我来问问你,你女朋友的病好点没?」蒋翔摇摇头,满含著关怀的语气。 「你妹妹?她又跟凯蔷扯上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逸凡拉起蒋翔的衣领,语气极为急促,却也引来四周好奇群众的围观。 「喂,喂!你吃错药了吗?快松手呀!大夥都在看了。」蒋翔一紧张,猛拍逸凡的手。 逸凡向四周瞄了一眼,恶声道:「走!我到外面等你。」随即推开一群人往外走去。 蒋翔揉了揉颈子,整理好衣领,才悻悻然的跟了出去。 「快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逸凡神色凛然的说。 蒋翔为他的这种反应,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的清了清喉咙:「前阵子,我不是告诉你,我妹妹和他男朋友去溪头玩吗?直到——」 「说重点!」逸凡打断他。 「我说的就是重点嘛!不说个引子,我怕你听不懂!」蒋翔自以为是的强辩。 「好,随便用什么方法,只求你快点好吗?」逸凡无奈的迁就他。 「好啦!」蒋翔瞪了他一眼又道:「结果我到今天一早才知道,原来我妹妹骗了我。她有了身孕,却不敢告诉我,为了怕我起疑,所以才和她那男朋友想出了这个鬼主意。今天一早,我接到我母亲的电话,好说歹说的要我成全他们。你说,我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还谈什么成全,一想起那个叶思远,我就头疼。」 「你说什么?叶思远!」逸凡逼近他,眼里透著火花。 「不错,是叫叶思远。他因为临时有急事得出趟远门,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请你女朋友来陪我妹妹。我妹妹还说,你女朋友很善良又很温柔,叫你可得好好待她!而且,她很爱你呢!还不时拿著你的照片在看,我妹妹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原来她就是你所说的心上人!」蒋翔以极其羡慕的口吻说。 逸凡整个人垮坐在石椅上,心中不停呻吟著:我错了,我错怪她了,他猛然抬起头间他:「你刚才说她生病了?」 「我听说她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可能是因为这样,昨晚在思远那儿昏了过去。还好思远在这紧要关头回来了,否则,我妹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远说,昨晚送她回去时,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很不放心。一早,还打了电话给她,却一直没人接,所以托我来向你打听一下,她好些了没?看你这样子,恐怕你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吧!」蒋翔娓娓道来。 「没有人接!天啊!该不会她——」他呐呐的说著,继而焦躁的跑了出去。 凯蔷,你可千万别做-事,要打要骂全都由著你,只要你肯再见我一面——一股歉意有如无垠的大海波涛汹涌般的席卷而来,使他即将崩溃。 第十章 逸凡开著时速一二○公里的快车,不要命的穿梭在车阵中,只为了能见她。当他抵达她的住处时,往那花雕铝门用力一敲,那扇门却意外的打开了。 「凯蔷,你出来好吗?见见我好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误会了你!」他向内喊著,只希望她能有所回应。 而他却只听见自己的回音,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又喊道:「凯蔷,你再不出来,我就要闯进去了!」 仍然是同样的答案,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客厅大致没什改变,就在他走进她卧房的刹那,却呆愣住了。里面的一切一尘不染、井然有序,唯有那衣橱的门扉是开的,但里面却空无一物。 她走了!此刻逸凡的心,宛如被掏空了一般,随时会土崩瓦解。 对!宝儿,无论去哪,她一定会告诉宝儿。 当然,宝儿给他的答案是失望的。「什么?凯蔷不见了!我说柳逸凡,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一路加紧油门赶来的逸凡,听了宝儿的话後,已无力再辩解什么,只是丧著气转身欲走。 「柳逸凡!你怎么不说话,你要上哪去?」宝儿赶到他面前挡住他欲离去的脚步。 「当然是去找凯蔷。」他脑中正在盘算著她有可能去的地方。 「我跟你去。」 逸凡瞥了一眼她微隆的腹部,「算了吧!要是你怎么了,子扬不会饶过我的?」 宝儿随著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错在我,就由我去承担、我去寻找,不能连累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她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宝儿受不了的吼道。「况且,她的朋友、同事就我比较熟,有了我,你可以少浪费许多时间!」她努力的争取。 要不是子扬怕她有身孕还开快车,硬把她的车给扣了下来,她才不用这么忍气吞声的求他呢! 逸凡想想,这也不无道理,於是说:「好吧!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对於宝儿的作为,他实在不敢恭维。 「思!我去交代一下就走,你等我一下!」 看著她跑跑跳跳的举动,逸凡不禁替她了把冷汗,也难怪子扬对这小妻子总是忧心仲忡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也不知道晃了几天,心如止水的凯蔷终於踏逻了昔日足迹,她想够了,就带著这一切心疼的回忆去吧! 现在,她正站在野柳的一处山崖上,望著眼前波涛汹涌的海浪,像是一群群饥饿的野兽一般,张著大口直向她席卷而来。 凯蔷怎么也没想到,她今天会成为它们的囊中物。 她凄惨的一笑,闭上含泪的双眼,一使劲儿,脚尖即离地,也离开这让她怨慰的爱恨情仇, 「孙啊!那是什么?怎么就这么飘了下来!」一位在海边垂钓的老者,眼尖的看见这一幕。 「爷爷,那是人耶!天呀!是有人自杀吧!」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尖声叫了出来。 「你在那穷磨菇什么?还不去救人!」老人一急,连钓竿都不管了,连忙站起身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跑了过去。 「哦!」男孩随即俐落的跳入海中,那身手简直可媲美国手,是那么的优美快速,有如海底蛟龙一般。; 终於,在一阵舆海浪生死搏斗的激战下,那男孩成功的托起已全身尽湿、奄奄一息的凯蔷。只不过,她全身竟染满鲜红的血迹。 此时,老者也已赶至海岸边,忙不迭的察看她的伤口,「孙啊!她已被岩礁给刺伤了内腑,快送她去医院!」 「爷爷,不用做神功呼吸吗?」他那孙儿还在「疯想」能吃吃豆腐。 「是人工呼吸!她尚有一口气在,还是赶紧送她去医院,瞧她血流满身。哎呀!她不是柳医师的女朋友吗?快快!」老人紧催著他那个老是慢半拍的孙子,抱起凯蔷往医院迈进。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经过连续五天不眠不休的寻找,逸凡原本满怀强烈的信心已只剩下一丝的期待。 他不相信她真的就这么平空滑失了,但人海茫茫的,又不知该从何著手。 她真的不原谅他了,她真的心已死了,否则,她不会连宝儿也不知会一声就了无音讯。他恨造化弄人,难道上天真要将他逼上梁山,才肯罢休吗? 绝望让他醉生梦死,无奈让他踟蹰不前,逸凡已不知他该再往哪去寻找,似乎再怎么做都无济於事,她就像石沉大海般全无踪影。 拎著一瓶酒,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步履微颠;从昨夜开始,他已全然放弃了找寻,终日与酒为伍,就连医院也不去,他就这么自暴自弃,即使是子扬的好言相劝,也唤不回他的自信与从前的意气风发。 好不容易,他终於找到了住处大门,才刚跨进去,就听见刺耳的电话声响起。 「喂!喂!怎么没声音?」他醉眼蒙胧的看了电话一眼。 哈!原来拿反了,他自嘲的笑著。 「喂!你是谁?那么晚了,吵死人了。」他口齿混沌的骂著。 「我说逸凡,你清醒点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给凯蔷动手术!」蒋翔鄙夷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 「凯蔷?手术?」逸凡还是一样醉言醉语的。 「拜托!凯蔷现在受了重伤,有生命的危险,你听清楚了没有?」蒋翔忍不住的大叫。 「什么?你说什么?」这时,逸凡才清醒了一大半。 「没时间让我再重复那么多次,你快来医院就知道了!」 逸凡一听,已来不及挂上话筒,「砰」的一声就往门外冲去。凯蔷!凯蔷你到底怎么了?又怎么会在医院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在手术室内,逸凡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惊慌、恐惧,向来的自信、沉著都不知上哪去了,双手竟会颤抖得连手术刃都拿不稳。 如今,他才能体会出,当你最亲爱、最重要的人生命操纵在你手中的时候,原来的自持力都荡然无存了。 「蒋翔,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能力。」逸凡瞪视著自己那不听使唤的双手,巴不得废了它。 「可是,我只是个实习医生。」蒋翔不安的说。 「别可是了,现在是大半夜,你教我去哪找人?幸好今晚是你值班,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逸凡将手术刀递在他手上,「你放心,我会在一旁指点你的!」 蒋翔看向他那执著的眼神,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好吧,你可得把眼睛放亮点,要是我下错一刀……」 「别说泄气话,快动手吧!」逸凡不耐烦的催促著。 接下来是一个紧张万分的时刻,逸凡一个口令,蒋翔一个动作,两人的汗水不停的沿著额际缓缓流下,身旁的护士小姐,也忙不迭的为他两人拭汗,手术室内的每个人都无不战战兢兢的。 黑夜里的沉寂、冬季里的酷寒似乎在这冗长的时间中,更添加了一股萧瑟的无奈。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也幸而凯蔷所受的内伤并无伤及要害,因此,手术还算颐利,逸凡松了一口气,紧握著蒋翔的手,「真的很感谢你,你需要什么,我一定照办!」 「拜托!你真把我当成唯利是图的小人吗?我可是已改过自新了耶!」蒋翔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别管我,你还是赶紧去照顾你的心上人吧!」 看著已安稳沉睡的凯蔷,逸凡如释重负的笑了。 蓦地,他想起仍在门外守候的两位救命恩人,他迅速往门外走去。 「老先生,谢谢你。多亏你救了她,否则我真会抱憾终身。」逸凡惭愧的说道。 「哪里,我正好喜欢海钓,就这么凑巧被我发现了。不过我勤你,小俩口吵吵架是难免的,要是搞上自杀这就太离谱了。女孩子家向来心细如发,又爱钻牛角尖,你就多让著点。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的红帖子还没收到,就让我碰上这事儿!」老者以过来人的口吻劝慰著他。 「红帖子?哦!原来你就是上次义诊的那位老先生,难怪我觉得你挺眼熟的。脚好些了吗?」逸凡请他坐下,并检查了他的脚。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老者咧嘴一笑。 「思!复元的不错。」 「当然,我可是准备要去-你们喜酒的。」老者笑得更高兴了。 「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等凯蔷一出院,我的炸弹准会投到你那儿。」逸凡也似乎被他感染了喜悦的心情。 「我倒忘了问你,那女孩还好吧?」老者收敛起笑意问道。 「一切都还算顺利,谢谢你。」逸凡握紧他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那就好,我就回去等著罗!可别再让我等太久了。」老者开玩笑的说著。 逸凡含笑的点了一下头,看著那老者佝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守候在病床边,逸凡眨不眨的看著她苍白憔悴的容颜,那种折磨就像是身陷在浓浓岩浆中,烧得他灼热刺痛、体无完肤。 看著遗留在凯蔷行李中署名给他的小纸条,上面是一首歌词——「今夕是何夕」,内容句句感人肺腑、扣人心弦,宛如她的心声,是那么的凄怆、悲凉。 逸凡动容地喃喃念著,一滴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他现在才知道,他伤她有多深、多痛,「凯蔷,你快点醒来好吗?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根本没法失去你。」逸凡执起她的手,将他的脸枕在她手掌间,满腹辛酸与怜惜。 昨晚的手术虽已成功,但危险期尚未过去,而今晚是重要的关键,过了今晚才能确定她有没有其他的并发症产生,也唯有在今晚之前她必须清醒,否则後果难以想像。 时间缓缓消逝,仍不见凯蔷有任何清醒的迹象,逸凡整个人不安得仿佛即将崩溃一般,他俯在床前,任分分秒秒的滴答声凌迟他的灵魂。 「柳逸凡,你给我出来!」闻讯赶来的思远站在病房门口,恶声恶气的把逸凡唤了出去。 逸凡瞥了一眼思远,烦躁的爬爬头发,颓丧的走了出去。 思远一见逸凡出来,等不及的就给他一个右钩拳,差点让他站不住脚。 逸凡抚一抚下巴,并没有还手的打算,只是淡淡的说:「气清了吧!那我进去了。」 「柳逸凡,你站住。我这口气可没那么容易消!」思远冷不防的从他背後想再补上一拳? 这次却让背对著他的逸凡很俐落的闪了过去,「趁人不备非君子也。」 「对你这种人,用不著君子!」思远双拳握紧的说。 「也罢!看要几拳你才过瘾就来吧!别客气。」逸凡站稳後,等著他出招。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就替凯蔷揍你这个负心汉。」说罢,思远又一拳击在他胸口,只见逸凡双脚犹如生了根一般屹立不摇,这对思远来说不啻是一种侮辱。 「你这个孬种,为何不还手?」思远气呼呼的叫著。 「既然你是为凯蔷出拳的,我理当接受,毫无怨言。」逸凡表情木然的直视著他。 「好,既然你够骨气,就再接受我一拳吧!」 眼看思远的铁拳又要击向逸凡的脸颊之际,子扬一把截住了它,「你瘟了?思远,怎么可以使用暴力呢?再说,也不能全怪逸凡,这全是因为误会造成的。」 「这误会也是因为他的不信任造成的!」思远厉声毫不留情的指责他。 「够了,思远。感情这码事,不是我们凡人所能控制的,有的结果也根本非我们所愿,你就别再苛求了。」子扬好言相劝。 「子扬,你别管!他不发泄够是不会罢手的,就让他来吧!」逸凡抬高下颚,轩昂的气势表露无遗。 「逸凡!你别逞能,你总不希望凯蔷醒过来後,换你躺在床上吧!」在一旁乾著急的宝儿终於有机会开口了。 「凯蔷!」逸凡顿时想起她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叶思远,剩下的帐,我们以後慢慢再算,现在我没时间和你穷搅和!」 丢下这句话後,他随即往病房走去。子扬及宝儿面面相觑後,也只好跟了进去,只留下思远站在那铁青一张著脸。 「凯蔷,我是宝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嘛!」进入病房後,宝儿悲痛地扑向凯蔷,紧握住她的手。 「宝儿,别惊动她,她需要安静!」逸凡连忙阻止她的冲动。 「逸凡,你说,凯蔷今晚若不醒过来,会有什么後果?」宝儿著急的间道。 「可能……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逸凡语出无奈。 「什么?你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宝儿不可思议的喊出。 「我看呀!他根本就是个庸医!」才进门的思远一副挑衅的表情。 霎时,逸凡额际青筋暴跳、紧握起双拳,像是在忍受奇耻大辱一般。 「思远,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也不看看凯蔷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这种地方适不适合!」子扬扶起宝儿,「我看,我们先带思远回去好了,顺便去看看蒋翎,免得他像个荷尔蒙过旺的雄狮,在这暴跳如雷。」 「子扬,你!」思远怒视他。 「你呀我的,走走走!」子扬对逸凡挤挤眼,顺势将思远拖了出去。 逸凡颓坐在椅上,望中床上的伊人,「凯蔷,你快醒醒吧!否则,我就真如思远所说的,只是名庸医,只是个杀死你的凶手。」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时间就像个无情的杀手,一刀刀割得逸凡遍体鳞伤、心口淌血,她就像个美丽的瓷娃娃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感觉,一触即碎。难道他真要失去她了?老天,你怎能忍心的对待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 他轻触凯蔷冰冷的唇,希望能带给她生机,眼眶内隐忍已久的泪水再也抑不住的滴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不知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逸凡苦笑的想。 他又轻轻吻上她的眼,一股咸湿的味道传入他的唇间,逸凡霍然抬起头看著她,没错,这是她的泪。眼看著凯蔷眼角又滑出一滴泪时,他激动的将她揽入怀里,不停的念著:「凯蔷,你醒了,你真的醒了!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逸凡呀!把你爱入骨体的逸凡啊!」 凯蔷缓缓睁开迷蒙双眼,看著眼前显得憔悴的一张脸,她无力缓缓的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面颊,嗫嚅著双唇。 「你刚醒,不要说话,只要听我说就行了。」逸凡语气柔的只怕能融化任何事物。 他用下颚抵著她的秀发与她耳鬓厮磨著,「你听好,我爱你,过去对你的伤害全因由爱生恨所造成的,若不是爱你那么深,我不会感到痛不欲生、骇然失措。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就是我寻觅了十八年的仇人之女时,刹那间,我感到天地变色,那时,我对你并非『恨』,而是『怕』,我怕会因而失去方向,做出愧对父母的事情。因此,我开始逃避你,且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尽办法来折磨你,希望你能知难而退。但我却失望了,你对我所施於你的伤害无动於衷、视若无睹,依然每天依约前来整理我的房子,让我更领受到无以复加的痛苦。刚开始,我以为你是因为愧疚才如此委曲求全,直到那天你受不了的对我说了一堆犀利的言辞,才振动了我束缚已久的心,紧接着,子扬来找我,才彻彻底底将我敲醒。我反省,我怎能将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在一个当时才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上,我的内心也一直鼓励著我勇敢的去爱你。」 他拂了拂她的发丝又说:「但当我去找你的那天,就在我等了你整整十二个小时後,却让我碰见你和思远亲昵相偎的那一幕……」 听到这,凯蔷起身急欲辩解,却让逸凡热情的一吻压了回去,「别急,听我说。当我看到那一幕时,我有一股被骗的强烈感觉,也就是这种感觉蒙蔽了我的理智,让我不辨是非的伤害了你——还疼吗?对不起……」他深情缱绻的看著她,满心怜惜。 凯蔷双颊泛著红云,低下头默不作声。 逸凡见状笑了笑,「你睡一下吧!我陪你。」 「你不可以跑了!」凯蔷不安的说。 「你现在想赶我走都没那么容易呢!」他从口袋掏出那张小纸条,「从今以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所以,这张纸根本没有用了。」语毕,他将它撕成片片纸花。 「逸凡!」凯蔷动容的紧偎著他。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躺了一个礼拜的凯蔷,在逸凡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终於可以出院了,也在宝儿及子扬的起哄下,已决定和思远及蒋翎同一天举行婚礼,喜洋洋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人四周。 为了方便起见,他们一致决定将两位新娘全都安置在霍家,以方便男方来迎娶。 今儿个一早,两位准新郎已整装完毕,就等著时辰一到,将美娇娘接回家去? 凯蔷及蒋翎窝在宝儿房里忙著换新娘礼服、化妆,让唯一闲著没事的子扬大喊闷得发慌。 「你要是没事干,就去礼堂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宝儿想了想,就这件事他可以做。 「那边有蒋翔在张罗,根本用不上我!」子扬坐在沙发上,无奈的喟叹。 「那你去外面等著逸凡和思远他们好了,免得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宝儿催著他出去。 「怎么,现在你有了『红粉知己』,就不要老公啦!」子扬笑意盎然的看著她们三人,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难道你想看凯蔷和蒋翎换衣服吗?是不是我现在大腹便便的样子已引不起你的兴趣了?」宝儿蹙眉凝视著他。 「我的好老婆,我这辈子不可能对你没兴趣的!你早说要换衣服不就成了,我一定会连跑带冲的离开,否则,若被逸凡和思远两人夹攻那还得了。那么,老公我现在就告辞了。」子扬果真「咻!」的一声就不见人影了。 「哇!子扬对你可真是百依百顺,让我看了都眼红了。」在美容师画笔下的凯蔷,显得娇艳动人,和平日淡妆下那柔柔的美截然不同,但一样美得让人心动。 「你别担心,你的逸凡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宝儿整理了一下凯蔷略微垂落的发丝。 「唉!就你们俩最好,都有体贴细心的老公,哪像我的思远,只是个粗线条。」蒋翎唉声叹气的揶揄著她俩。 「我刚才好像听见谁说『我的思远』来著,好肉麻哟!」宝儿摆出一副掉落满 地鸡皮疙瘩的动作。 「够了,你们两个,已经没时间了,快点!」温柔的凯蔷只好当和事佬。 「宝儿,你看我穿这样好吗?肚子会不会很明显?」蒋翎不安的左顾右盼。 「安啦!穿蓬蓬裙哪看得出来,你别杞人忧天了!」宝儿帮她理一理裙摆,像老妈子一样的唠叨著。 「叩!叩!」一阵敲门声後,子扬在门外说道:「宝儿,新郎都到齐罗!」 「那你还在磨菇什么?快来帮忙呀!」宝儿一边著急的说,还一边忙著为两位新娘做最後的检视工作。 「我可以进去吗?我先声明,我可不偏好看别人的老婆换衣服!」子扬在门外不停地窃笑道。 门倏然间「砰!」的一声打开了,宝儿龇牙咧嘴的站在他面前,「霍子扬,你别要嘴皮子了,快去叫新郎进来吧!」 子扬耸耸肩,无奈的走去客厅,还不停的自言自语著,「孕妇难道都是那么难伺候吗?」 不一会儿,两位新郎已等不及的赶到宝儿房门外,「虎视眈眈」的瞪著门把。 宝儿挡在门外,「你们两个别一副恶虎吞羊的表情好不好?来——」宝儿伸出右手,手指头还不停的在那儿抖呀抖的。 「宝儿,你抽筋啦?」逸凡虽心知肚明她的企图,但还不忘逗她一下。 「你还羊癫瘟呢!我这媒人是当假的呀!」宝儿嘟起嘴,斜睨了逸凡一眼。 「宝儿,别理他,我有。」思远自认慷慨的从口袋掏出厚厚的一个大红包,塞进宝儿手里,还不忘自鸣得意的瞥一眼身旁的逸凡。 「哦!原来是这种有够俗的东西呀!你放心,这种礼数我还懂。」他一样往口袋中一掏,但掏出来的不是钱,而是串钥匙。「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的车被子扬拙留下来了,所以,这辆volvo应该更适合你。」 只见思远在一旁懊恼万分。 子扬一把抢走了钥匙,「逸凡,你别害宝儿,车子我照样扣留下来,得等宝儿生了,才能物归原主。」 「子扬你……」宝儿不服气的叫道。 「行了,你们俩有意见,请自行找时间沟通,反正我已做了我该做的,现在,我的良辰已到,麻烦请让条路。」逸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大夥睨了宝儿一眼後,都很有默契的起哄著:「良辰已到,快点迎接新娘。」 宝儿对逸凡做了个鬼脸,才飞快的把门打开,「请进!」 当逸凡一进门,就这么惊鸿一瞥,他已迷醉销魂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凯蔷,含蓄优雅的气质,配上明艳动人的五官,是那么的让人无所挑剔,尤其是那晶莹剔透的双眸,含盖了太多太多幸福的光彩。 他掬起她的手,绅士般的亲吻了一下,而後领著她步出房间。 也是头一次当新郎的思远,只好依样画葫芦,看一样学一样,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笑得不可遏抑,对於这种尴尬的场面,他也只好傻笑了。 於是,趁大夥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跑到逸凡旁说道:「你还欠我两拳,记不记得?我看这样好了,那两拳我也不要了,只要待会儿你不要再耍帅就成了。」 「我向来都是如此,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尽量装驴一点好了!」逸凡挑了挑眉,迳自带著他心爱的女人步上地毯的另一端。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逸凡依照起惯例,横抱起新娘撞开卧房的门,伫立在床前,他依旧不愿放下怀中的凯蔷,只是失神的看著她,「今天我还没跟你说你好美吧?」 凯蔷羞赧的低下头,「在浓妆艳抹下,每个新娘都很美呀!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同,你是我的新娘,在我眼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新娘比得上你。」他俯在她耳鬓旁轻声低语,那温热的气息不时传进凯蔷耳内,使她禁不住一阵战傈。 「想不到你也挺会甜言蜜语的。你放我下来嘛!我很重的,」凯蔷在他怀中扭动著,想挣脱他带给她的迷惑。 「好,我这就放你下来。」但他不是将她放在地上,而是放置在床上。接著,他那温柔的双手极具耐心的为她拆除发上的饰物,不一会儿,凯蔷如云的秀发散落在枕上,美得让人窒息,使逸凡意乱情迷,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将面临冰消瓦解的命运。 当他的手游移到她那袭旗袍式的西洋礼服时,却令他倒吸一口,贴身的剪裁,把她完美的曲线表露无疑,坚挺的胸部、微翘的美臀,一而再的诱惑著他,几乎让他无法自持。就在他缓缓拉下她身侧的拉链时,凯蔷惊惧的往一旁挪动,她睁著那含雾的眼,委屈的看著他。 毕竟第一次的经验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如今他又要对她做这种事,不禁让她深感恐惧。 「天呀!我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逸凡温柔至极的贴上他的唇,印在她拉链开启的每一寸,缓缓折磨著她暗藏在身体里的那把火。 「逸凡,不要!我还没沐浴。」她胡乱抓个理由想暂时逃避。 「放心,我会让你有洗澡的时间。」他又缓缓俯身下去时,凯蔷紧闭上眼,一副成仁就义的表情。 逸凡摇摇头轻轻笑了,可见那次他真的把她吓坏了,「别紧张,这次我会让你意犹未尽,忘掉上次的不愉快。」 他一双撩人的双手,从拉链的缝隙中钻了进去,轻拂过她玲珑的腰际,慢慢爱抚著她全身的敏感地带,凯蔷禁不住的低吟出声,两手环上他的颈後,挪移著臀部配合他。 逸凡满意的撒了一下唇,卸下她那身美丽的「障碍物」,以唇来代替手的动作,她终於按捺不住的叫道:「我好难受、好热!」 这时,逸凡在体内蛰伏已久的热情,也蠢蠢欲动得再也驾驭不了,他扩腰抱起她,直接往浴室走去。 凯蔷惊觉不对劲,连忙睁开眼间道:「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洗澡吗?我们就来个鸳鸯浴如何?顺便想让你看看我是否还需要『进修』。」此刻,他的眼中泛著她看不懂的光彩。 凯蔷不再出声,只因她已沉醉在逸凡的温柔中? 夜幕低沉,屋外一片沉寂,然而,屋内除了水流声外,还夹杂著浓浓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终曲 一年後 在霍家花园内,一阵阵的嘈杂声及婴儿的哭叫声,搞得一堆男人和一群女人团团转。 麒、麟两兄弟争先恐後的就只为了推娃娃车,因为上面坐著他们唯一的小妹妹。蒋翎摇摇头说:「别争了,蒋阿姨的女儿也不赖呀!借你们推好了。」 已满两岁半的两个小家伙,已是一表人才的「酷」样,只见他俩嘟著嘴说:「才不要,我只要我们的小馨馨。」 小馨馨是宝儿半年多前生下的小女儿,红嫩的脸蛋像苹果似的,极讨人喜爱,尤其是子扬,把她当小公主一-的疼爱。 这时,乔麒眼睛珠子一转,「那我推小韪韪好了,小小的,好好玩哟!」 逸凡一听,连忙挡在宝贝儿子面前,「小韪韪的是小男生,你一定不会感兴趣的,况且,他才刚满月,是禁不起你的『好心』。」 乔麒失望的瞪了他一眼,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别不识好歹了,我儿子可是很会带小孩的,你看我们小馨馨都是他俩陪著玩到大的,也没任何闪失呀!」宝儿自吹自擂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乔麒匆匆忙忙从後花园跑了过来,哭得眼泪汪汪,咿咿呀呀叫著:「妈咪,霍麟把小馨馨推到烂泥巴里去了,好重,拉不动。」 「什么!」子扬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他二话不说的急冲了过去。 「宝儿,牛皮吹破了吧!」凯蔷忍不住的咭咭笑出声。 「你们好讨厌,今天只是凑巧嘛!又不是每次都这样!」宝儿硬是不肯认输。 「一次就够了,还想每次,你以为你的子扬心脏有多强吗?」逸凡摇摇头挪揄道。 「哎呀!我今天找你们来又不是为了抬杠,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找你们商量。」说起这件事,宝儿眼睛都亮了。 「什么事?瞧你那么兴奋。」思远一边说,一边不忘摇著自己的宝贝女儿。 宝儿眼波扫射了他们一遍才说:「我和子扬打算去二度蜜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想同行的?子扬说这样比较热闹些。」 逸凡靠在凉亭旁,暧昧的说:「你们是嫌太阳不够亮吗?还带我们这几个电灯泡去。」 「我告诉你,子扬这次可是打算免费招待的,你不去拉倒,我也省钱。」宝儿气鼓鼓的不想理他。 「真的,我和蒋翎第一个报名参加。」思远「揩油」绝不落人後。 「不对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宝儿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依凯蔷和宝儿的交情及了解,她思忖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我哪有什么企图,只是想请你们一块去庆祝我们结婚四周年。」宝儿低著头略嫌羞涩的说。 此时子扬走了过来,「也是想一块庆祝你们两对一周年纪念,怎么样?」 「思!这个理由还算差强人意,勉强通过了。」逸凡支著下颚,点头同意。 「那就这么说定罗!」宝儿兴奋的欢呼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凯蔷靠在逸凡肩上,「真快,宝儿他们都结婚四年了,我们到那时候,不知变成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只有我会更爱你。」逸凡深情款款的拨弄著她的发丝。 凯蔷突然抬起头很认真的看著他,「逸凡,娶了我你真的不後悔?」 「我为什么要後悔?」他不解道。 「我们结婚一年多,你从不曾带我去上公公、婆婆的坟,尽一尽为人媳的孝道,你是不是怕在他们两老的面前无法交代?」凯蔷泪痕斑斑、忧心忡忡的低泣著。 「哈……哈……」没想到逸凡却笑不可抑的说:「小-瓜,自从我发觉爱上你那天开始,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恨你了,我扪心自间过,原来自始至终我都不曾恨过你,我恨的只是我自己,恨我自己不敢勇敢的去爱。」他笑著为凯蔷拭泪。 「真的,那你为什么……」凯蔷还是觉得不合情理。 「都怪我疏忽,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我去法国从医的那段日子,有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了一赵巴黎墓园,那儿清静幽雅,我觉得很不错,因此,就将我父母的骨灰迁移到那儿。往後,即使我回国,每年我都还是会回那儿去祭拜他们。」 「可是,最近这一年你都没去呀!」她努努唇,不太相信的瞠怨道。 「你真健忘,我们结婚没多久你就有了身孕,我怎敢放一个孕妇在家。」逸凡疼惜地拍拍她的头。 「那现在你可以带我去了!」凯蔷以期待的眼神看著逸凡。 「宝儿不是邀我们一块儿去二度蜜月吗?所以……」 「喔!我懂了,你是想建议大家一块去巴黎,那么,我们就可以带著小韪一块去祭拜爷爷奶奶了。」逸凡一语惊醒梦中人。 「聪明!我的答覆你总该满意了吧?现在——换你该满足我了吧!」他一把抱住她,反压在她身上。 凯蔷偷偷在他肢胳窝搔痒,他一抖动,凯蔷就趁机溜了。 「好哇!你竟敢搔我痒,看我怎么治你。」逸凡很快就追上她,将她圈在臂弯内。 「人家说怕痒的比较会疼老婆,我只是想试试嘛!」凯蔷将脸埋在逸凡怀中,娇喘著说。 「这不准,我现在告诉你,我会怎么疼你……」- 全书完- 备注:霍予扬与宝儿的故事请见龙吟艺文小说228《双面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