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皇上》 第一章 半山腰上,有栋独立的木屋,透过窗可以瞧见里头有灯影在摇晃,隐约还可听见- 「小绯影,别怕,我是爹,只要-乖乖的,爹绝对会好好疼-,不过如果-嘴碎的对-娘乱说话,小心我会毒打她一顿。」绯影的继父鲁大胡子张着一双腥红的眼,咧着张满是酒味的臭嘴对着才十五岁的绯影佞笑着。 这丫头打从出生,身上就带股似花非花、似麝非麝的香气,可真是迷人得紧,他可是压抑了好久呀! 「别过来……求你别过来。」绯影紧抓住被褥拚了命的向后缩。 「不用怕、不用怕,我只是想疼-,疼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为过吧?」鲁大胡子笑得邪恶,下巴上的胡须还随着他吐出的污秽之语抖呀抖的。 她吓呆了,一双杏眸溢出惊恐的泪水,直凝住那片不停扇动的胡子上…… 不要,她好怕,好怕那种毛茸茸的东西,更怕继父那张贪婪的脸。 「不要,你又不是我爹,啊……」猛然,她的脸颊被狠狠一甩,不但肿了腮,连娇小的身子也从床上摔到冷硬的地面,痛得她泪水不止的淌落。 她好难过,好想亲爹爹,爹爹在世时总将她当掌上明珠般宝贝着,那时家境虽不好,但她拥有爹娘所有的爱。 还记得小时候,爹爹会将她扛在肩上,带她一块儿上山砍树伐木,为了一家的生计努力干活,也因为如此,他才会操劳过度,引发疾病,又因为家里没有银两为他诊治,拖到最后药石罔效而辞世。 爹爹去世一年后,娘为了养育她,不得不跟了村子里的鲁大胡子。 他第一眼瞧见才十岁的绯影,眼睛便发亮,可以想见他是如何处心积虑的等着她长大。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及笄,身形也发育得完美又姣好,身上那股香气早已迷幻得他色欲熏心了。 今夜,他趁她娘进城购物采买,动了兽欲。 「痛是吧?我来抱抱,不哭、不哭。」 他走上前,轻抚她的脸、她的发,正想将她抱上床时,绯影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腿猛地朝他下腹一踹,在他疼得哭爹喊娘之际拔腿就跑。 「娘……娘……」 外头漆暗一片,由于他们家以前是靠砍柴为生,她爹爹便在半山腰盖了这栋木屋,平日得走上好远才能遇上一户人家,所以绯影只能够边跑边喊,泪水模糊了视线,只穿了双小白袜的小脚儿在山野间踩出许多凌乱的脚印。 「您在哪儿?娘……」绯影希望能在半途遇见娘,那她就得救了。 但是她没遇到娘,却听见身后那只野兽的叫嚷声。 「绯影,-给我站住,-逃不掉的,现在夜里-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还想逃吗?」 对,她是分不清楚,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抓到呀! 老天爷,如果祢听得见我的哀求,能不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绯影在心底不断祈求着。 「死丫头,我好说歹说的,-就是不听吗?」鲁大胡子年纪大了,禁不起这样的追逐,口气也就愈来愈狠。 「啊!」她突然煞住脚步,她跑错方向了,眼前竟是一片涧壑,依稀还可听见水流声。 「哈,-不用跑了,死心吧!下面可是前头瀑布汇流之处,水可深-!」 鲁大胡子追了上来,奸恶的笑声直让她背脊发凉,又听着那潺潺水声,她整个人都乱了方寸。 怎么办?她该怎么做?她不谙水性,这一跳凶多吉少,可是她宁可死也不要让那个可恶又-脏的鲁大胡子再碰她一下。 「过来,听话点,快过来,我还是会好好疼-的。」 鲁大胡子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愈来愈靠近她,就在他伸手想将她拽回来时,绯影已闪过身往下猛然一跃。 「什么?这个臭丫头!」鲁大胡子错愕极了,他瞪大了眼,心底满是一股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恨意。 早知道他就不要等她长大,趁早吃了她不就没事了,更没想到她会以死抗拒! 哼!死了活该,就别让我再找到-,否则我定会给-好看。 突然,他像是听见旁边有人经过,做了亏心事的鲁大胡子赶紧闪人,脑海里也开始构思着当绯影的娘回来后,要怎么跟她圆这个谎。 绯影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看着四周素净的颜色,周遭还弥漫着一股药水味儿,这里是哪里?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 她困难地转向发声处,就看见一位老者背对她正在圆几上不知写着什么。 「请问……」她才开口,就发现全身疼痛不已,所有骨头像是移了位,「我……我到底怎么了?」 「-骨头断了三根,伤得挺重,千万别乱动。」老者出声劝道,跟着转过脸。 绯影在看见他的瞬间,身子蓦地一震。 「怎么了?」老者疑惑地看着她。 「您有胡子。」她本来有点害怕,可当发现他的胡子是白色的,心底的惊吓就没这么深了。 「哈……人老了,自然会留胡,这也是一种身分的代表。」他捻须笑了笑,表情慈蔼又富智慧。 「但不是每个人留胡都像您一样慈眉善目,有的人留着胡就是……就是这么的奸恶可怕。」说时,绯影已禁不住发起抖。 老者见状,起身走近她,把了下她的脉搏,「气息还算平稳,只要持续用药就行了。不过,身体的伤治疗容易,心底的伤可得靠自己消化,别直闷在心中,这对身子没有好处。」 「呃……」绯影很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难道他了解她心底的难处!「不知这位老伯怎么称呼?」 「叫我沐礼大夫就行了。」他笑了笑,随即又回到圆几前。 「沐礼大夫,我的伤要多久才能痊愈?」 「七天能坐,一月能站,半年能走。」沐礼大夫俐落应道。 「需要这么久!」绯影半掩上脸,「那我是不是耽误了您?」 「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我可以送-回去,回家好好养伤。」他放下笔,转首问道。 「不,我不要回家,我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想起鲁大胡子,绯影的泪水是更加控制不住了。 「这……好吧!我不勉强-,等-想说了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也不忍再勉强。 「那您会丢下我吗?」她知道收留个废人,是很碍事的。 「我正好要进京,在路过溪沟壑的时候救了-,如果-没地方去,随我进京如何?」他咧嘴一笑。 「进京?是北京城?」绯影是听说有这处地方,隔壁村子的大叔说只要到了北京城,连乞丐都高人一等,更没有饿死的人。 「没错,就是北京城。」他隐隐一笑,「要去吗?」 「我想去,可是我这样会造成您的负担。」绯影摇摇头,「您不用管我了,沐礼大夫,您有您的计画,您自己去吧!」 「放心,-不会成为我的负担,我雇了大型马车,只要小心点将-抬上车,-就可以跟我一块儿走了,只不过路上颠簸,我担心会震得骨头难以愈合,所以我打算十天后再出发。」这是他所顾虑的。 「十天?!如果您有要事……」 「放心吧!不用对我顾虑太多。」写好药单,他才道:「我得请人去抓药了,药会苦些,但喝了绝对有好处。」姑娘家怕吃苦药是必然的。 「沐礼大夫,您放心,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再苦我都会喝下。」绯影朝他点点头。 「那就好,-睡会儿,我晚点再来看。」朝她点点头后,他这才退出房间,让她好生歇息。 找到依归,绯影也重重松口气,闭上眼之后,她睡了一个自从爹爹离世后最香甜的觉。 十天后,绯影终于随着沐礼大夫前往北京城。 她这才发现沐礼大夫光是随侍就有十来人,丫鬟也有三名,可以想见他一定有个她所不知道的身分。 一开始她并没多问,直到了北京城,到达了他的府邸,才知道原来他是皇宫内有名的御医! 而绯影也在他悉心照料下,半年后如期痊愈,从此她便跟在沐礼大夫身边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绯影,-在我身边也学了好一阵子,应该可以随我出诊了。」沐礼今日突然开口提起此事。 「出诊?进宫吗?」她有点畏意,「我……我怕做不好反而害了大夫。」 她知道沐礼大夫自从回京后,经常被传入宫,可以想见他的医术已深得宫内所有达贵的信任。 「不会,我对-有信心,-是我见过最细心的姑娘。」沐礼瞧瞧天色,「不早了,准备一下,换件干净的衣裳,等会儿就进宫,每月初五我得为皇太后送药去。」 「皇太后她老人家不舒服吗?」绯影好奇地问。 「皇太后身子骨好得呢!只不过养身罢了。」沐礼笑说。 「啊!那是我失言了。」她连忙垂首道。 「没关系。」他准备着医箱。 「那我这就去换衣裳。」绯影福身后,便笑着奔回房里。她打开五斗柜,找出一件她最喜欢却也最素雅的绸衫穿上,再坐在妆镜前,将披下如瀑布的发拎一绺绾上双髻。 再看看自己,一切打点就绪,这才迅速飞奔出去。 那似蝶一般飞舞的身影,在府中前后穿梭,可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众人也发现自从绯影进府后,本就沉静的府邸似乎多了几分愉悦的气氛。 「沐礼大夫,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她快步奔向大门,就见沐礼大夫已坐在马车内等她。 「没关系。」沐礼掀开布帘,当瞧见绯影的装扮与穿着时,眼底扬起一道激赏的光芒。 「怎么?我这样不行吗?」绯影担心地看看自己。 「不,是恰到好处,上车吧!」 沐礼大夫温和的笑容带给她极大的信心,她点点头,迅速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前行,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到达了紫禁城,沐礼朝守卫露了脸便立刻放行。 「您对宫廷的一切都很熟-?您做了几年御医?」绯影好奇地问着。 「大清入关时我才三岁,祖父为可汗的右护,我就这么跟着来到中原,二十岁行医,至今已近四十年了。」沐礼-起眸,想起这段过往,彷似昨日啊! 「难怪您的医术这么高明。」绯影笑了笑,「除了您的专精外还有经验的累积,对不对?」 「没错。」沐礼点点头,对她是更为欣赏了。 「马车仅能行进于此,现在咱们下车用步行的。」沐礼说着,便和绯影一块儿步下马车,继续往前。 转过一处景色极佳的柳色园,再踏过石板路,前面便是慈宁宫。 远远的,沐礼像是瞧见了谁,暗地抓了下绯影的手臂,「皇上来了,见了他定要下跪,口说『皇上吉祥』。」 「皇上!」绯影长这么大,从没想象过皇上的模样,只知道皇上像天般高,绝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见得着的,可没想到如今他就在眼前…… 突地,她脸色一变,目光直黏在皇上飘动的胡须上,真的和鲁大胡子的胡好像好像呀! 愈看她心愈慌,直到皇上祁烨来到她面前、沐礼下跪问安时,她还直挺挺的站着,甚至有种想逃的打算。 「绯影……」沐礼轻声低唤,鬓边汗水都被她给吓出来了。 「别过来,别过来……」绯影吓得直摇头,根本忘了什么是宫廷礼仪,什么又是天子之尊,连最严重的杀头之罪都抛到脑后,只要看着他那口胡,她的心便立刻弹了起来,下一刻她当真旋身就跑! 「站住!」祁烨-起眸,扬声重喝。 「还不下跪。」皇上身边的小历子公公赶紧对她吼道。 就这厉声一喊,震住了绯影的心,也震住了她的脚步,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却始终不敢转身。 「转过身,把脸抬起来。」祁烨倒是对这位小姑娘起了好奇心。 绯影人是转过来了,但就是不敢抬头。 「沐礼,她是谁?」顿时,祁烨从她身上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儿,于是转首看着弯着腰,冷汗直冒的沐礼大夫。 「她是微臣的助手。」说时,他的腰也愈弯愈下了。 「哦!」祁烨冷冷的勾起嘴角,对着绯影说:「小姑娘,-听好了,如果-再不抬头,朕会立即将沐礼推出午门问斩。」 绯影立刻睁大眼,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分……皇上……他是皇上! 咚!她赫然跪下,颤着嗓音说:「皇上,求您,求您不要怪罪沐礼大夫,是小女子冒犯皇上,要处死也该由我承担。」 「呵,-终于明白朕是谁了。」祁烨捻须大笑,但见她仍垂着脑袋不敢面对他,他扬起下巴又说:「把脸抬起来。」 她浑身突地绷紧,但为了不让他人受过,她还是缓缓抬起小脸…… 就这一凝视,祁烨的眸光已深深被她那张纤柔妍丽的脸蛋,与小巧精致的五官给吸引了。 「-叫什么名字?」他-起眸问。 「绯影。」她随即又敛下眼睫。 「绯影,好美的名字。朕像是闻到一股桂花味儿,是-身上抹的花粉吗?」祁烨可是闻过不少女人身上的花粉味儿,可从没她的好闻。 「启禀皇上,这是绯影身上独特的气味,不是花粉。」沐礼早已发现,这才替她回答。 「哦!还真奇特。」祁烨笑望着沐礼,「朕猜你来宫里定是要来为皇额娘送药来的?」 「微臣正是。」沐礼担忧的眼神偷偷觑了下绯影,真怕她会惹来圣怒。皇上平时看来虽温和,但一激怒他,那龙威可是挺吓人的。 「那去吧!」他挥挥手。 「谢皇上。」沐礼赶紧走向绯影,对她使着眼色,「走吧!」 「等等,她留下。」祁烨现在刚好没事儿,找个女人来打发时间也不赖呀!何况是个一面对他就想逃的女人。 「这……」 沐礼朝她摇摇头,跟着说:「是,那微臣这就去慈宁宫。」 绯影还想说什么,可又担心闹事因而缄默不语,然而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害怕、多担心,连心口都咚咚敲个不停。 「-当沐礼的助手多久了?」祁烨慢慢朝附近一处花亭走去,而小历子立即暗示绯影跟上。 「两三个月了。」她碎步跟着,始终和他保持一段不短的距离,声音更是细如蚊蚋。 「-说什么?朕听不清楚。」他回头看着她,「走近点。」 绯影深吸口气,这才缓缓靠近他,轻声又说了遍,「小女子追随沐礼大夫,与他学医有两三个月了。」 「呵!那老家伙,居然闷声不响地收留个美女在身边。」祁烨哼笑了声,跟着望向她那双怯柔大眼,「很少有女子习医的,-怎么会有这份兴趣?」 「我……我因为无路可去、有家归不得,沐礼大夫好心收留我,小女子为报答恩情,所以跟在他身旁帮着整理些医药器具。」如果不看着他,绯影倒是可以应对自如,神情要比方才自在多了。 「为何无路可去、有家归不得?」他好奇问道。 她抿唇不语了,但祁烨可以感受到她身子发出不小的颤意,连眼角都溢出泪影。 这女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知不知道,朕问话不答者……」 「要处死吗?」她猛抬眼,精神备受煎熬,因为他的追问会令她想起这几年来,让继父那色迷迷的眼神欺辱的痛,「那就死吧!」 「大胆!」祁烨沉声一吼。 绯影立即跪下,但她并不怕死,也不后悔这么说,如果她生来就是要让男人如此对待,那她宁可死。 祁烨喘了喘气,平复后又问:「-真不怕死?」 「我想没人不怕死,只是活着比死还痛苦时,只好选择另一条路。」她双拳紧握,也明白自己今儿个是回不去了。 「-的想法还真的与常人不同。」祁烨挑高眉,随即对她说:「走,随朕去慈宁宫,沐礼大夫就在那儿。」 「您要让我去见沐礼大夫了?」她难以置信,但表情中无不暗藏着抹喜悦。 「-干嘛这么开心?是因为就要脱离朕了?」祁烨原就冷硬的脸色如今变得更森然了。 「不,小女子不敢。」绯影还真被他那抹气势给震傻了,虽然他没有继父看来这么淫秽邪恶,可她就是无法排除根深柢固嵌在内心对留胡子的人产生的畏意。 「那就抱着平常心跟朕边走边聊,不可离朕三步之外。」明知她怕他……不,应该说是离谱的害怕,可他就偏要她靠近自己,尤其近点儿,他才能闻到那股迷人的体香。 想着,他的下腹居然起了某种反应! 「是。」绯影纵使有几分怯意,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上。 「-是哪里人?」他强压下这股欲望又问。 「城南百余里的姜溯县。」她恭谨地回答。 「为何-会这么怕朕?」祁烨回头,当近距离面对她时,他可以轻易瞧见她脸色又泛白了。 绯影惊愕的回开脸,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却不注意撞翻一旁的长颈花盆! 碰!细碎的瓷片落在她脚前,而她也因为这样的碰撞失了平衡,倾身就要朝眼前一块尖利的碎片摔下。 祁烨长手一撩,将她揽进怀里,「小心点。」 「不要,不要碰我。」她用力推开他,却还是依令不敢走出他三步距离以外,但是她那张饱受惊吓的模样已全落入了祁烨眼底。 「算了,走吧!我们去慈宁宫。」祁烨的脸色也赫然变了。 绯影担心自己又将皇上得罪而迁怒沐礼大夫,她深吸口气,胆气一壮便回答他之前问的问题,「因为亲人已去世,小女子自认留下也没有快乐,所以才悄悄离开,所以才会说自己有家归不得。」 「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愿意对朕说了?」他抿唇一笑。 「因为……皇上问话本该回答,方才是小女子无知,还请皇上见谅。」绯影恭谨屈膝道。 「哈……那很好。」他抓住她的手腕,「那我们可以很愉悦地攀谈了?」 「……是。」她惊愕地望着被他握着的地方,那股麻辣的感觉让她想抽回又不敢,只好被动地让皇上给拉着走。 到了慈宁宫外,绯影立刻被眼前小桥流水的景象给凝住目光。原以为这些景色只可能在山林间见到,没想到在后宫也能以人工方式造得栩栩如生。 后宫地方之硕大,更是让她叹为观止! 在她的观念里,沐礼大夫府邸已经非常宽敞气派了,如今却发现与宫廷任何一处景物相较下,仍有着天壤之别。 再过来便是皇太后最爱的花园了,花红柳绿,阵阵幽香、燕剪莺梭,细细轻吟、暖日迟迟、和风拂拂,诉不尽此处美景。 园中兰采亭里摆放着水果、茶具,可见皇太后定是经常来此闲坐。 直到宫门口,绯影扬首瞧着那栋华丽又高雅的建筑,栊角的纹刻、鸱吻的雕镂以及瓦沟的细腻无不精美又无缺点,让她对宫廷建筑更有一丝了解。 跨进里头,宫女们远远瞧见皇上亲驾,立刻跪地问安,「皇上吉祥。」 「皇太后在里头?」他-眼问道。 「是。」宫女立即让开,却疑惑地看着皇上所拉着的女子。 绯影被动地跟他进入里头,就见一位模样高贵、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子坐在椅上,与沐礼大夫谈笑风生着。 「皇上!」沐礼首先瞧见,他立即站了起来,当看见他身旁的绯影还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沐礼大夫……」绯影出声喊道。 「快,这位是皇太后,快跪下问安。」沐礼心想如今能救她的,大概只能仰赖皇太后了。 「是,小女子向太后问安。」她赶紧跪下,嘴里说的却不是正式的宫廷请安礼法。 「哈……好有意思的小姑娘,起喀。」皇太后喝了口燕窝,这才笑道:「在宫里,膝盖骨是不值钱的,但却也不能一跪了事。」 「啊?」绯影一惊,「小女子不懂。」 皇太后敏锐地看着祁烨那张冷肃的表情,可以想见这位小姑娘八成是得罪他了,只是他没赐她罪,反而将她给带了来,这其中…… 「没关系,以后-就会懂了。不过在宫里,得在主子面前机伶点,才会有出息,懂吗?」皇太后状似闲聊般的开口。 沐礼却听出了她话中有话,「皇太后,莫非您是想留绯影在宫中?」 「从刚刚到现在,你与哀家说话时就显得心不在焉的,我猜是为了她吧?」皇太后聪明的猜道。 「微臣不敢。」沐礼赶紧解释,「那是因为……」 「别说了。」皇太后轻挥手中丝绢,跟着又转向祁烨,「你说呢?」 「皇额娘喜欢她,想留她下来伺候您,儿臣怎敢有意见。」祁烨勾唇一笑,表情甚是诡谲。 「对了,-叫……」皇太后看向绯影。 「小女子叫绯影,目前是沐礼大夫的助手,如果可以,请您让我继续跟随在沐礼大夫身边。」她这次不敢乱跪,只好垂首道。 「这样呀!」皇太后站起走向绯影,「-不用怕,有我在,把脸抬起来。」 她柔软的嗓音直沁入绯影心底,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于是慢慢将小脑袋抬了起来。 「嗯,好个羞花闭月、月里嫦娥。」皇太后对着沐礼说:「我要定她了。」 「绯影,难得皇太后喜欢-,-就留下来伺候着吧!」沐礼于是道。 绯影看了看沐礼大夫,知道他也无力挽回,于是屈膝朝皇太后行礼,「绯影谢过太后。」 「好,好,那现在陪我到园里走走吧!」皇太后对她也是一见欢喜,握住她的柔荑便往宫外走去。几步后,她突然转首问:「-身子有自然香气?」 「呃……是的。」绯影以为皇太后不爱这种味道,只是她也没办法呀! 「真是好福气啊!省了花粉钱,又拥有这种闻之不腻的浅淡香味。」皇太后望着祁烨笑了笑后,便与她一块儿走出慈宁宫外。 祁烨这才对沐礼说:「你知道朕为何要把她带来慈宁宫?」 「微臣不知。」 「倘若是朕留她下来必然会引起后宫极度的议论,如果是太后留下她,就可避免这些。尤其身为太后的贴身宫女,亦可得到最佳的礼遇,不过……朕可没有意思让她就这么得意下去。」祁烨抿唇一笑。 沐礼心下一惊,「皇上的意思是?」 「你等着瞧吧!」说着,祁烨也摇着扇,笑意盎然地步出宫外,徒留下一脸嗟然的沐礼大夫。 第二章 初入宫,对绯影而言有着极度的陌生与骇意。 瞧着这儿严谨的一切,她深怕自己一个粗心大意做错了什么,又惹得主子的怒火与埋怨。 光这几天,她已被这诸多宫廷礼法给弄得一团乱,也明白了跪有分为双腿安与单腿安。若是回主子的问话、请安或谢恩,都是双腿安;而单腿安则是面对再低一阶级的人,还得以「喳」来表示自己了悟主子的吩咐。 皇太后位高权重,虽不管政事,可皇上还是会定期向她做初略报告,而皇太后总是温言霁色地听着,在皇上遇到疑问时,这才以其经验暗示性的提醒,这样的皇太后,不禁让绯影想起大清国母……大玉儿。 她能终其一生为皇太后尽心尽力,是她的荣幸,却又担心自己能力不好,不能为皇太后带来欢喜。 「皇太后,这是奴婢特地到御膳房为您做的蔬菜汤,请您试试。」这阵子她发现皇太后有嗜睡的倾向,再看她的膳食,虽精美丰富,可是素菜太少了,吃太多荤对她的身子可是种负担。 「蔬菜汤?!」皇太后倒是惊奇地挑起眉,在宫中素食可说是下等素材,多用来当配角,倒是没人敢只给她喝蔬菜汤。 「嗯,小女子家中贫寒只喝得起这个,但是它对身体很不错。」她将瓷碗搁在案上,「您喝一口看看好吗?」 皇太后摇摇头,跟着笑了,「端过来吧!」 「好。」绯影露出开心的笑容,事实上她一直担心皇太后不肯喝这种粗俗之物。 接过手,皇太后浅尝了口,平静的脸突然扬起一丝喜色,意外地望着绯影,「-加了什么料?」 「就只是些综合蔬果,其他都没放。」绯影紧张地问:「您觉得怎么样?」 「真是可口。」皇太后朝她挥挥手,「-过来。」 绯影过去,皇太后立即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蔬菜汤?」 「因为您都吃荤吃惯了,体内油脂会让身体疲累,所以奴婢才想起煮些蔬菜汤,让您清清油,身体会轻松些。」 「哦!果然是做过沐礼的助手,光看就知道我近来疲累呢!往往坐着看本书就猛打瞌睡。」 「皇太后,以后多喝点清茶也行的。」绯影关切地说。 「好,以后我会吃清淡些,但是蔬菜汤我可是天天要喝。」皇太后和绯影相视而笑了。 「不知皇额娘和小宫女在笑什么?」就在这时候,祁烨走进慈宁宫。 「皇上吉祥。」绯影见了他,脸色蓦然一变,但这次她没忘记行跪拜礼。然而,这样的变化并没逃过皇太后的眼睛。 「起喀。」祁烨笑了笑,见绯影起身后便说:「皇额娘,儿臣今儿个想跟您借个人。」 「谁?」皇太后拿起蔬菜汤继续喝。 「绯影。」 此话一出,旁边的绯影立刻绷紧身子,就连神色都变了。 「做什么?」 「陪我出游。」祁烨的眸影不怀好意地瞟向绯影。 「-身边的女人少了吗?居然动脑筋动到我身边的人。」皇太后抿唇一笑,「我已经习惯她的服侍。」 「儿臣的女人不少,但是跟在大夫身边习过医术的可没有。」他回以淡笑。 「你要去哪儿?」她扬眉又问。 「城东。」 「堂堂一国之君要出宫,可不是儿戏。」皇太后转向绯影,「也去盛碗蔬菜汤给皇上喝。」 绯影一得命令,赶紧欠身离开。 皇太后这才继续说:「该不会你是想去陆尔将军府吧?」 「皇额娘,您该知道对外兵权全被他掌控了,他在我面前是愈来愈嚣张、肆无忌惮,我倒要去看看他做何打算。」说到这里,他已是气愤难抑。 「这种事不能用蛮力,只能智取。」皇太后又问:「只是你将绯影带在身边又能做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她怕我的程度到底有多强烈?」提起这个小女人,他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你喜欢她吗?」皇太后-起眸观察他。 「喜欢?!怎么可能。」他的女人数都数不尽,光是圈过名的就不下百位,对她们他只有情欲,哪来的喜欢。 「好吧!我就把绯影借给你。」 匡! 门外突然发出一阵瓷碗落地的碎裂声,两人同时旋身,看见的便是绯影跪地求饶的娇弱身影。 「皇上、皇太后,请饶恕奴婢,我……我不该……」 「-不想随皇上去城东?」皇太后望着她颤抖的身子,「别怕,-过来,老实告诉我。」 绯影走到皇太后面前,「奴婢只想终其一生服侍皇太后。」 「那就别去了。」她拍拍绯影的手。 「皇额娘,您不能出尔反尔呀!」祁烨立即站起,冷冷的盯着面容低垂的绯影。 这女人事事装得法柔、害怕,可所做、所为、所言全都在违逆他,大胆地仗着皇额娘疼她就对他不屑一顾。 就因为如此,他对她也就愈来愈不想放手了。总有天他要让她知道,她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甚至要爱他爱得不可自拔! 「那怎么样呢?你也要判我个欺君之罪吗?」 「儿臣不敢。」祁烨的眸光仍黏在绯影身上不去。 「我要休息了。」皇太后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那么儿臣告退。」最后他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离开。 绯影这也才松口气,搀扶着皇太后进入内室,虽然表面上是平静了,可她内心又为皇上临走前的一瞥弄得心思大乱。 天,她该如何是好? 皇太后午休后,绯影便提着水桶到外头打水,好为园子里的花儿浇水施吧,将它们照料好。 可才提了水到花园外,她就见皇上站在那儿等着她! 「别动,小心将手上的水桶给砸了。」他先开口提醒她。 的确,绯影提着水桶的小手直颤动着,如冻般的唇也不停发着抖。接下来她突然清醒般地朝他行礼,「皇……」 「行了,-是皇额娘的人,我又怎敢让-对我下跪。」他-起眸淡淡笑说。 「奴婢只是名小人物,请皇上别这么说,那只会折煞了我。」她依旧望着地面说。 祁烨发现她几乎很少面对他,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到底是给我皇额娘灌了什么迷汤,居然会让她这么疼-?」她愈是怕他,他就愈想接近她,又偏偏他每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我命令-不能再动了。」祁烨-起眸,徐徐走近她,勾起她的小脸,以自己的脸去贴近她的。 绯影紧紧闭上眼,闪躲着他胡须的搔弄,那种感觉彷佛就像是被继父骚扰的屈辱感。 愈想愈害怕,她的手一松,手里的水桶还是砸了,非但如此,还整个砸在祁烨的脚背上。 「呃!」他眸子一紧,吃疼的低呼了声。 「对不起皇上,我帮您擦擦。」她赶紧蹲下,抽出身上的手绢为他轻轻擦拭着黄金翘头履上的水渍。 「这么擦又怎么会干呢?」他非但不生气,还-眼笑问。 「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急得快哭了。 「跟我回寝宫,帮我宽衣换装。」祁烨明知道这个要求已逾越各宫权责,不过他是皇上,有何不可? 「皇上!」绯影意想不到的睁大眼。 「瞧我这身湿,如果是旁人,早被拖走了。」他虽然带笑,却语带威胁,让她连一点儿拒绝的理由也没有。 「好,奴婢去帮皇上宽衣。」她强迫自己要镇定。 「那来吧!」祁烨握着她的小手,直往他的寝宫方向走。 一路上绯影直看着他的背面,心里想着:皇上到底多大年纪,这口胡让她连他的容貌都看不清了,不过依他挺直的背脊、颀长的身材看来,他合该年岁不长才是。 直到了皇上的寝宫,绯影才明白皇太后的寝宫是华丽、高雅,而皇上的则是气派、堂皇,两者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皇上吉祥,小的恭迎皇上。」当小历子瞧见皇上带了谁回来,倒是吃了一惊,「绯影姑娘!」 「我带她回来为我更衣。」看得出来小历子满腹不解,祁烨立即打开双臂,让小历子瞧见自己湿淋淋的下半身。 「皇上!请原谅小的,方才没跟在身旁,您怎会变成这样?哪儿受伤了?」小历子可吓坏了。 绯影诧异地看着小历子公公的反应,错不在他,他没必要这么害怕担心,难道皇上连一点人情义理都没,要拿她的错来怪罪别人? 「没事,你下去。」皇上不耐地蹙起眉。 「是。」小历子看看绯影,这才退下。 「您不会因为我的关系怪罪任何人吧?」上回他已拿沐礼大夫威胁过她,这次他又会拿谁来吓她? 「-说呢?」祁烨咧嘴一笑,「跟我进来。」 绯影轻轻一叹,无奈地只好跟着他进入内室,里头有张豪华龙榻,还有一个精致的书案,尤其面对那张龙榻,会让绯影产生一丝说不出的怯意。 「怎么傻站在那儿,快来呀!」他张开双臂,噙着笑,鼻尖悠然地闻着属于她的那股女人馨香。 绯影微微屈膝,「是。」 走上前,她先为皇上褪下龙袍外衫,卸除内-,再看看里头贴身衣并未沾湿,于是就直接拿来干净内-打算为他换上。 「咦,等等,这件衣服还没脱呢!」他抓住她的手说。 「它没湿呀!」 「可我感觉湿了。」他-起眸,望着她别开的小脸,「我长得很丑吗?-怎么老是闪着我的目光?」 「奴婢不敢。」她勉强自己转过脸,表情却僵硬无比。 「那就褪衣。」祁烨的表情是一径地固执。 绯影知道她是躲不过了,只好闭着眼为皇上褪下那件最贴身的衣衫。 「看着我。」他怎会不知道她有多紧张,颤抖的手差点儿将他的腰绳打了死结。 绯影的手摸到皇上裸露的肌肤,那是一种很结实的刚硬,但她更清楚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就算她是侍女也不能和他这样接触呀! 就在她抬起脸的-那,祁烨看见的竟是她含泪的双眼。 顿时,他脾气来了,用力将她推上床,自己将衣裳一件件穿上,而后坐在床畔逼视着已吓得脸色苍白的绯影,「-处处怕我、事事防我,以为我想对-怎么样?光是宫里就有多少女人希望得到我青睐,可-呢?」 绯影摇摇头,「我不是其他女人。」 「哦?那-是什么?」他轻挑双眉,嗓音中挟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自以为想躲就躲得过我的碰触?」 说着,他的手就这么触上她的小脸,并近距离的望着她那仍不停掉泪的眼。 「不许哭,再哭我可是会惩罚许多人。」他慵懒一笑,薄冷的唇吐出这几个无赖字眼。 非但如此,他还用自己的唇有意无意的触及她的,那黑色胡须看在她眼底就像恶魔一般,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别,求您不要……」她吓得浑身发起抖。 「求我?-就只会为他人而求,事实上-怕我吧?」他露出邪恶的笑容,恶狠狠的说道。 「我怕,我真的怕……我好怕您的胡子。」他愈贴愈近,终于让她受不了地说出心底症结。 「胡?!」他-起眸,好奇地指指自己的下巴。 绯影闭上眼,痛苦地点点头。 「-的意思是怕我的这口黑胡?」祁烨咧开嘴,笑得好激狂,「那如果我把它给剃了,-还怕吗?」 「应该不……不怕。」她哀求地啜泣了起来,「请皇上饶了奴婢。」 「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怕胡子。」祁烨好不容易将她骗进这儿,哪可能就这么放她走,现在他就想逗逗这个怕胡子的小女人。 「我就是怕,求您让我走,皇太后快醒来了。」 「-拿皇额娘压我?」祁烨-起了眸,「胆子不小。」说着,他蓄意用自己满是胡须的嘴去亲吻她冷颤的唇。 「不……」绯影紧闭上眼,像是身受凌迟之痛。 「可我偏要。」他发出冷笑,狂炽地吻住她的小嘴,大手紧箝住她的下颚,连让她闪躲的机会都不给。 一股受辱的感觉直压缚着她的身心,让她只想死掉算了! 就在这时候,小历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在内室帘外喊道:「禀皇上,皇太后已经醒来了,四处问着绯影姑娘呢!」 皇上猛地一叹,这才不情愿地放开绯影,「-如愿了,走吧!」 绯影如获大赦般的立刻跳下床,狼狈地疾奔出寝宫外,或许她已经活不久了,但那也无所谓了。 「孩子,-怎么了?」当瞧见绯影一张哭花的小脸时,皇太后可是吃了惊,「告诉我,是谁欺负-了?」 绯影跪在皇太后面前,依旧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说,要我怎么猜呢?」皇太后眉一撩,突然心知肚明地问道:「是皇上欺负我的人对吧?」 绯影身子一紧,过了会儿才说:「奴婢一直有皇太后的爱护,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跟在您身边伺候您的这段日子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但是奴婢可能活不久了,请皇太后原谅。」 「有我在,谁敢要-的命。」皇太后挥挥手绢,「陪我到外头散散步去,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不要命的人。」 「是的,皇太后。」绯影赶紧站起,扶着她到外头慢慢赏花赏鸟。 「皇上呀!虽为一国之君,宫内也立有嫔妃、贵人,可他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但又不能随意物色女人进宫,刚好宫里『常在』人选不多,所以我想以遴选『常在』的名义让他自己挑选喜欢的姑娘,这样-就安全了。」 皇太后边走边说,服侍在一旁的绯影可是愈听愈心惊,更诧异皇太后的心细如发,竟然什么都猜得到、看得透。 「皇太后怎么决定,都是最正确的。」说不出内心那股奇怪的感觉,她明明畏惧皇上,可为何听了这件事,她心底却没有半点儿轻松的感觉? 「呵!-的嘴巴就是这么甜。」皇太后-眼瞧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跟着,她又唤来小太监,「拿哀家口谕,让李公公去德硕亲王府将骥风贝勒给请来。」 「是。」小太监领命立即退下。 「绯影,以后就将宫里当作-的家,有事都可以跟我商量,不要再将死不死的放在嘴上。」皇太后坐进亭子里。 「奴婢知道。」她垂着小脸说。 「这就好。对了,-会泡老人茶吗?」她指着石桌上一堆让绯影看得眼花的茶具,「就像-上回告诉我的,多喝茶不错,这点倒是中了我的喜好。」 「奴婢在家乡时只喝过粗茶,没这么讲究茶道,只在沐礼大夫府中看过他独自泡过老人茶。」 「哦?那-除了会做可口的蔬菜汤外,还会些什么?」皇太后对坊间百姓的生活倒是有些兴趣。 「奴婢还会做包子、馒头及一些小菜,不过这些都不及皇宫御膳于万一。」绯影摇摇小脑袋,有些汗颜。 「我倒是喜欢吃吃这些小玩意儿,以后-就拨个空弄几样小吃给我尝尝。」皇太后还表现出一副垂涎的模样。 「好,奴婢这就去做给皇太后尝尝。」绯影兴奋地说。 「别急别急,现在还不饿呢!」她将绯影给拉回来,「-这丫头心底就只惦着我的喜好,怎就不想想自己喜欢什么。」 「奴婢喜欢什么?」她一愣,这问题她倒是从来都没想过。在家的时候,他们连生活都过不去,哪有心思想到柴米油盐以外的东西。 「说,没关系。」皇太后跟着又道:「还有,以后不要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我可从没拿-当奴当婢看待。」 绯影听得心头一热,这才点点头道:「是的,那以后我就以绯影自称。」 突然,她又想到什么似的对皇太后说:「对了,绯影喜欢做一样东西,那就是帮我娘梳整头发,我总喜欢用自己的方式与感觉去整理,我娘都说我的手很巧,她很喜欢呢!」说时,她不禁面带惆怅,可见她是非常想念娘的。 皇太后可爱美了,一听她这么说,连忙道:「那快快,-认为我适合什么样的发型呢?」 「真的可以吗?」绯影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就放胆弄,就算我不满意拆了不就得了。」皇太后倒是挺豁达的。 「是,那我这就回去拿些东西过来。」 绯影微微屈膝后便很快地回慈宁宫,拿来皇太后专用的整发用具,细心的为她梳理。 而皇太后这才发现她的手真的巧,动作轻得连一点儿拉扯的疼意都没有,而且很快地就已经完全打理好了。 「皇太后,您可以看看了。」她放下梳子,递上小镜,战战兢兢地说着。 皇太后接过手一瞧,又惊又喜,「嗯……还真不赖,瞧我大概年轻个五岁有吧?」她跟着又道:「快,我要去让几位格格瞧瞧去,让她们羡慕一下。」 「嗯,是。」见皇太后如此开心,绯影心底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她赶紧将东西整理好,便随着皇太后步向其他格格苑里。 在皇太后的推波助澜下,终于到了皇上遴选常在的大日子了。 经过一天的忙碌后,人选底定,她就是骥风贝勒的亲妹子颐宁格格。 绯影发现,新常在是位非常美丽秀雅的姑娘,而她也能明显感觉到皇上近来见了她也不再多语和逗留,让她在宫内活动要自在许多。 虽是如此,但每当她偷偷听见皇上对颐宁格格说的那些宠溺爱语时,便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日在皇上龙榻上所发生的事。 唉!这就是皇上,可以今日搂貂蝉,明日拥昭君。 今日,她做了两笼小包子,从御膳房来到慈宁宫的途中又巧遇了皇上,她瞪大眼瞧着,-那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才几天,怎么看来好像不认识朕了?」祁烨笑望着她那副意外的神情。 「皇上吉祥。」她赶紧跪下。 「起喀吧!」他魅惑地笑望着她,「听说最近-的手艺已在后宫广为流传了?」瞧她手里端着的点心,「这是?」 「脆菇包。」绯影小声应答。 「我可以吃一个吗?」祁烨嘴里虽这么问,但是大手已朝盘子伸手过去,抓了一个包子便往嘴里塞。 「皇上!」她心下一惊,不是不愿意让皇上用,而是这类的素食包,不知皇上会不会嫌粗糙难下咽? 「还真不错,看来御膳房的那些大厨们也该好好跟-学学了。」他-起眸又问:「我还可以再吃一个吗?」 「当然可以。」她俯身恭谨地将盘子托高。 「上回的事,-没告诉皇太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对-感激呢?还是骂-笨?」他意味深长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奴婢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这么想,凭皇太后对-的喜欢,如果-在她耳边碎言个几句,说不定我就不用遴选常在了。」他的黑眸掠过一丝星芒,「更或者连贵妃、娘娘都可以省得另谋人选。」 她心底满是疑虑,似乎仍不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她已不敢再多问了。 「还是不懂吗?」祁烨索性接过她手中的盘子,将它搁在旁边的石郎希「或是-根本不屑做我的女人?」 本来他对她只是好奇而已,可现在他倒想驾驭她的心,她愈是逃避他,他就愈不想放开她。 「皇上现在已经有常在、贵妃,娘娘了。」她猛咽着唾液,想润滑自己已干涩几近发不出声音的喉咙。 「-倒是应答得挺溜的,那些女人我都不爱。」 他这段话倒让绯影的心口蓦然抽紧,这气氛未免太暧昧了! 「新常在可人大方,奴婢看得出来皇上是喜欢她的,既是如此就该好好疼爱她……啊!包子就快凉了,奴婢还得送去给皇太后,请恕奴婢告退。」说完后,她便急着去捧回包子,却被祁烨猛地一拉给弹进他怀里。 「我笨,想问问-所说的『疼爱』是这么样吗?」他用他的大胡子直扫着她柔软的面颊。 「不……不要……」她秀眉深锁,闪躲不及,内心的惧意又加深了,「皇上请放开我,让人看见不好。」绯影的小脸拚命向后仰,好躲过他有意无意的轻触与调戏、撩拨。 「这皇宫全都是我的,我怕哪些人看?」他的热唇直熨贴着她的颈窝,不轨的持续往下。 绯影抿紧唇,漠然地抗拒着。 祁烨见了,眸影随即一黯,「-再这样,等下让我看见是谁好巧不巧的打从这经过,那人就得死。」 「啊!」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更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她果真听见有人走来的脚步声! 她往前一瞧,是小喜子!他是个比她早进宫年余的小太监,个性善良温和,教导她许多宫内的规矩,她不能害他-- 没办法了,绯影只好抱着皇上旋过身不让他看见小喜子,还屈辱地抵贴住皇上的热唇,不让他回头。 小喜子登时傻了,他愕然地看着皇上和绯影两人这么亲密的行为,下一刻顿觉非礼勿视地快步离开。 直听见小喜子的脚步声飘远后,绯影才推开祁烨,被他胡须搔弄得直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哈~~」祁烨挑高眉,恶意一笑,「没想到-也有这么狂浪的时候,以前的矜冷全是装的?还是我看走眼?」 绯影的眼眶红了,她惊骇的敌视着皇上,「不要再强迫我了。」 「我强迫-?!」他冷笑,「但是刚才明明是-强吻我的,这回怎么又说是我强迫-?」 「强词夺理。」她的杏眼瞟向那个装着脆菇包的玉盘上有把瓷制精美的小刀,她便在祁烨意料不到的情况下冲向它,拿起那把刀便往自个儿的心窝一刺! 「住手!」祁烨眼明手快地拦下她,但也因为如此,不长眼的刀锋就无情地在他手臂上划下一道血痕,龙袖也裂了个大缝! 「皇上!」绯影傻了,她震惊地看着那不停滴落的鲜血。 「-走吧!」他也火了。 「我为皇上止血。」她赶紧撕下内-下方一条碎布为祁烨给包扎好。之后又急着说:「我去请沐礼大夫来一趟。」 祁烨却猛然抓住她的小手,「等等,-这么做是关心我吗?」 「我……」她深提着气说:「大清国如此物源丰硕、百姓和乐,全仰赖皇上英明领导,咱们不能少了您呀!」 「罢了,-就是不肯松口,说点好听的让我乐乐都不愿意,」他放开她,「-去吧!以后别在我面前寻死寻活的,我不会再找-了。」 「是。」看了眼皇上的手臂,鲜血已沁出碎布外,绯影立刻朝宫门口疾奔而去,忙着传沐礼大夫进宫。 第三章 祁烨疗过伤后,突然决定封颐宁为贵人,随即就要带着她前往西喀山狩猎,好解解闷。 皇太后望着绯影一脸的愁意,忍不住问:「我不是说了,有心事可以跟我商量吗?我不问就是希望-能主动坦言,没想到-的个性真是拗。」 「对不起,皇太后。」她难过的跪下。 「别跪我,我只想听实话。」皇太后的一双锐利凤眼直勾着绯影纤柔的背影瞧,不是她要逼她,而是不希望她老是郁郁寡欢的。 「是皇上……皇上……」剩下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但从眼角滑出的泪水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皇上喜欢-?」 「不,我不知道,只是他老是喜欢对我……」 「毛手毛脚?」皇太后-起眸,摇头一叹。 绯影不语,微微垂首,紧蹙双眉。 「唉!这就对了,皇上是喜欢-没错了。」 皇太后的话让绯影感到惊讶,她连忙否决她的臆测,「皇太后,您弄错了,皇上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喜欢的是颐贵人。」 「这其中之事-是不明白的,但也毋须明白。」皇太后笑了笑,接着问她,「不论皇上喜欢谁,那-对皇上……」 「不,绯影自知配不上。」她小手紧紧一握。 「如果连-也配不上,我就不知道还有谁配得上了,皇上都可以为-而受伤,可以想见他是有心于。」 皇太后此话一出,可是让绯影愕然不已,皇太后虽知道皇上受伤,但皇上却没说出是因为她呀!皇太后又如何知晓? 「昨儿个在后花园的事,小喜子已经向我禀明了,皇上又在同一时间受伤,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笑看着一脸怔忡的绯影。 「是绯影该死,是我……」 「唉!祁烨就是这样,身为一国之君还不知收敛,就会拿皇上的身分压人,他是罪有应得,不怪。」皇太后走到宫门处,逗逗养在门外的金丝雀,「瞧这鸟儿,被关急了,一直想飞出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前阵子偷溜了出去,才知道难以适应现实又飞了回来……」 「您是在提醒绯影?」她聪颖的理解。 「对,别净想离开这里,外头生活并不容易。」皇太后叹口气,「算了,既然-这么怕皇上,我会盯着他,要他少烦。」 「不,绯影不是怕皇上,而是怕……怕他那口胡。」她望着皇太后一脸的不敢相信,赶紧又说:「是真的,我对留有黑胡的男人都会害怕。」 「这是真的?」皇太后倒觉新鲜地笑了。 看着皇太后的笑容,但这却是绯影内心最深的疼痛,「是真的,皇上也知道,可他偏爱用他的胡来触碰我。」 「这孩子太过分了。」 皇太后笑了笑,似乎已了然她与祁烨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说。」 「不要,皇太后千万别告诉皇上,我怕皇上会怪罪绯影。」宫门深似海,她已知道自己难逃离这里,但求活得心安,倘若不行,她也不怕死。 「好,我不说。」皇太后一双饱含智慧的双眸直凝在她脸上,「如果皇上肯为-把胡子给剃了呢?」 「这……这怎么可能?」绯影当皇太后是说笑话安慰她,「再说皇上现在已经有颐贵人了。」 「呵,这只是目前,以后的事谁算得准呢?」 「嗯?」绯影似乎愈来愈不懂得宫廷中人所说的话了,不过再怎么不明白也舆她无关吧? 「久了就见真章了。」皇太后揉揉肚子,「该是喝下午茶、吃点心的时候了。」 「绯影立刻去准备。」如今只有让皇太后开心、满意,才是她该注意的,其他一切恼人的事就只好住心里揽了。 听说皇上从西喀山回来后,当晚便打算临幸颐贵人。 是夜,风似乎特别萧索,初冬的凉意也增添了几许诉不清的倜怅。 绯影想不透那揣在心头上的空是什么,只知道她愈来愈想离开这里了。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走出房门,蹲在北窗下,她前阵子在那儿挖了块方寸之地,种了些大白菜、萝卜、麦薯,因为这些粗食在宫中是不会有的。 她松了松土、洒了些水,又把成熟的麦薯翻出来,以烧热的红土将它们掩上闷烧着,心想明早就有香喷喷的麦薯可以吃了。 记得爹爹曾说过,在南方有种薯类叫番薯,也是这样的吃法,听说那番薯的滋味儿要比麦薯更香呢! 绯影转身步进屋内,里头暗蒙蒙的,木桌上只点了一盏浊灯,捻子轻挑,光线忽明忽暗,她坐在炕上听着外头飒飒风声响,平添了一股阴凉的味道。 不知为何,她今晚睡意全消,干脆就坐在炕上等到天明吧! 突地,一阵风拂入窗口,将木窗磴儿的纸片给吹破一格,正好落在油灯捻子上,屋内仅有的一丝光亮就这么熄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赶紧擦亮火捻子,可怎么都擦不亮。 欲论心,先掩泪,零落去年风味。 闲卧处,不言时,愁多只自知。 到情深,俱是怨,惟有梦中相见。 犹似旧,奈人禁,偎人说寸心。 突然,绯影听见有男人喃喃吟着这首诗,是这般深情若揭、感人肺腑,那嗓音由远而近的慢慢传来,让她莫名感到心惊。 昏暗中她隐约看见木房被推开,那颀长的人影慢慢逼近她,因为不是很清楚,让她胆颤地直贴着冷墙。 不一会儿,油灯再次点燃,她终于瞧见眼前的男人。 「你是谁?」再看看他一身龙袍,「你怎么可以偷穿皇上的衣裳?来人……」 「-真不认识我了!」他立即捂住她的嘴,笑声中带着一抹诡魅的笑意,「难道我真的就长得一副很容易让人遗忘的样子?」 「啊!」绯影狠狠慑住,「是皇上,可……可您的胡……胡……」 「我剃了,而且剃了好一阵子了。」祁烨笑望着她,玩味着她那张震惊、难以置信的小脸。 「可我前两天见您时,您还留着它啊!」 「笨蛋,我是黏上假胡。」他的笑颜里揉入一丝对她的兴趣,「现在对我是不是不再感到害怕了?」 「皇上,」绯影望着他那张干净的面容,俊逸性格,轻感的薄唇始终衔着抹放浪淡笑,「您不一样了,现在好看多了,过去为何要留胡呢?既然剃了又为何还要黏着假胡?」 「真好玩,-的问题怎么跟颐宁一模一样,如果可以,-们真能做个贴心好姊妹。」他-起眸,勾起一丝笑痕。 「皇上,您太看得起绯影,绯影只是个奴婢,怎可能和颐贵人成为姊妹。」绯影直觉这样不对,下意识便想逃推开皇上更进一步的触碰。 「她已经不是贵人,我废了她贵人荣衔,将她冷禁了起来。」他-起眸,挑视 她略显苍白的面容,「至于-也不可能永远只是个奴婢。」 「您废了她,为什么?颐贵人是这么好、这么柔美,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她很是吃惊,难道身为皇上的女人就得时时提心吊胆着自己的处境吗? 「因为她心里没有我。」他眸光一冷,陷入一股沉冷的漠然。 「那-呢?除了怕我之外,心里可有我……」祁烨挑高眉头,逼视她无辜的小脸。 「皇上,奴婢的心太廉价,承受不起皇上。」明知宫廷侯门深似海,她早就有不该陷下情感的心理准备。 「哦!-还真倔,真以为-说不要就可以不要。」该死的女人,他都为她将宝贝胡子给剃了,她还不满足?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她被激得大声顶回,泪水已汩汩淌下,张着纤柔的眼与他对峙着。 「我乃一国之君,除了江山,江山内的所有百姓也全部为我所有,-敢说-是不属于任何人的?」他笑睇她不驯的模样,无疑地正在欣赏她徒劳的挣扎。 绯影小脸一垮,直望着祁烨那双黑湛澄亮的眸子,端正的绝魅五官以及器宇轩昂的气势,这样的男人又怎会少她一个女人。让她更加肯定的是,他只是想戏弄她、征服她。 「您并不需要我。」她澄净的水眸凝人他那装满霸气的眸光中。 「-错了,我很需要。」祁烨逼近她的小脸,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与她耳鬓厮磨着。 绯影闪避不及,找着借口,「皇上,奴婢在外头红土炕里正闷烧着麦薯,您想不想吃呢?」 「麦薯?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不饿。」他现在有兴趣的是她。 「可我饿了。」绯影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好吧!我就陪-吃。」祁烨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招?他有时间陪她玩,并不急于一时半刻。 「好,那奴婢这就去拿。」说着,绯影便到外头从红土中翻出麦薯看了看,又在园中找到几株「柳香青」的药草,将它们碾碎后又放进红上内继续闷烧。 「怎么那么久,好了没?」祁烨从窗口探出头问道。 「再一会儿就好。」她得等「柳香青」的药效侵入麦薯内。 祁烨无聊的拿着纸扇-了-,看着那土堆里的东西,「那东西真能吃吗?」 「不但能吃,还很美味,通常穷苦人家吃不起米饭时都拿它来垫肚底。」绯影解释着。 祁烨-起眸,「难不成-在宫里也吃不饱?」 「不是,只是饭饱之余,不禁想起它的美味。我知道皇上是一国之尊,一定没吃过这个,只是我想吃而已。」她闻到一股柳香青的味道,心想它们应该已经入味了。 慢慢翻开红土,她拿出一个慢慢咬了口,「嗯……好吃,真香。」 祁烨本来说什么都不会吃这种穷人家拿来垫肚裹腹的东西,但是当闻到那股味儿,还真诱人呢! 「还有吗?」祁烨还是忍不住问了。 「还有很多。」她赶紧递上一个,「皇上吃吗?」 「嗯……」装模作样了会儿,他还是接过手,「我就尝尝看吧!」 学着她拨开它的外皮,祁烨立刻咬了口。 「咦?!」他完全没想到,这种东西也会这么可口,看来一些昂贵珍馐也不一定比它美味呀! 「好吃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心头微颤地等着……等着皇上即将发生的反应。 「是不错,不过我不会笨得拿它换。」他勾起唇,意有所指的说。 绯影闪开眼,不再说话了,只是小小口的轻轻啃着,倒是皇上已经吃第二个了。 「又不说话了,到底……」他一手捂着额,突觉晕眩。 「-!」他一双大眼狠狠一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究竟能不能吃?」 「当然能吃。」绯影紧张地望着他,抖着嗓音说:「只是……我放了一种叫『柳香青』的药材。」 「那……那是什么?」祁烨发现眼前的影子已不断在摇晃了。 「是种调味的药材,平时少量添加在饮食中可以增加美味、活化血路,更可提神醒脑,但如果吃多了,就会产生晕眩与幻觉。」这些都是以前陪着爹上山砍柴,他见到这类药材时告诉她的。 「那-怎么没事?」他-起眸。 绯影递出自己的手,让他看着她手中只咬了小小数口的麦薯。 「-……该死!」祁烨咬牙说道。 「我知道我已犯了大罪,就等您醒来惩处。」绯影抿紧唇,「皇上,您别撑了,睡下吧!这样才不会太难受,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清醒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些……」祁烨咬着牙,-眼望着她那张纤美的丽容。 「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她半掩着双目。 直到皇上睡去之后,她才敢大胆地注视着他俊挺无畴的面容,伸手摸了摸他刚棱有力的脸庞。 「祁烨……只有这时候我才能这么喊你,平时只能喊你皇上,这样的感觉与关系不是我要的。」 为皇上盖好被子,她看向外头渐渐转亮的天色,已打算到皇太后那儿禀明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由皇太后赐罪吧! 「-说什么?皇上在-那儿!」皇太后闻言,表情出现极度的意外。 「对,现在还躺在我床上。」绯影跪在她面前,「是我给皇上吃了会昏迷的药材,所以才……」 「糟!」皇太后抚额,「-怎么会这么笨,做出这种事呢?上回皇上为-受伤,这次-又迷昏了他,我的天呀!」 「因为皇上想……想……」 「哦,孩子!」皇太后紧搂住她,再看看她的眼,「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皇上,-该懂得。」 「我知道,虽然知道但是我也不能……」她心底有着极度的难受。 「是因为-不喜欢皇上?」皇太后敏锐地问。 「我……」绯影明白她并不是不喜欢皇上,其实就在皇上为她挨了一刀,甚至在他的黑胡还没剃掉之前,她就已经为他动心了。 想想,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可以排斥得了身为一国之君,又俊魅无匹的皇上呢?只是她不想……不想和其他女人共有一夫,那种感情太单薄,不是她所向往的,也不是她所期待的。 「-喜欢他是吗?」皇太后叹口气,「喜欢就不必想太多,让-的心跟着感觉走,这样会很愉悦的。」 「可是……」绯影还想说什么,祁烨就已经冲进了慈宁宫。 她愕然地望着他,明明要两个时辰才会清醒,没想到他一个时辰就已经找来这儿了。 「-真厉害。」祁烨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指着绯影,怒意勃发地吼道。 绯影深吸口气,半天不敢动作,只好听着皇上不停在她耳边指责的声音。 「居然敢对我下药,-真不想活了吗?」 「对,绯影是不想活了,所以特地来请我赐罪,而我也已经答应了。」皇太后抢了话。 绯影很意外地看着皇太后,因为她并没赐罪呀! 「皇额娘!您……」祁烨一震,满腔火气这才消去,「您赐她什么罪?」 「当然只有一个字了。」皇太后-起眸,却没明言。 「皇额娘!」祁烨深吸了口气,这才改口道:「她没对我下药,只是我贪吃,吃多了这才昏过去。」 「哦!你们到底怎么样?」皇太后抚着额头,「真是被你们给搞晕了,我年纪大了,没办法管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回内室休息了。」 皇太后站起,在其他小宫女的搀扶下进入内室后,祁烨这才揉揉眉心,「看来我是上当了,-也站起来吧!」 「皇上!」绯影意外皇上并没处置她,让她更意外的是……他刚刚还替她说话! 「不过-别太得意,等我把颐宁和骥风的事办妥后,会再来找。」祁烨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一而再的放过她。 「谢皇上饶命。」她依旧淡漠。 「过一阵子,我打算去城东一趟,-跟着吧!」好久之前他就想前往陆尔将军府一探,可是接踵而来的一些事扰得他抽不出时间出宫。 「城东?」她不明白。 「反正-跟着就没错。」他抚着仍带眩意的脑袋,转身就要离开。 绯影担心的追上他,紧跟在一侧,「您还好吧?需不需要我扶您回寝宫?」 「-现在不怕我了?」祁烨半合着眼,扯唇一笑。 「我已经不怕您了。」她默认了,但依然是这般面无表情,「来吧!皇上,我扛您回去。」 绯影走近他,拉起他一只胳臂放在自己颈后,将药性末除,步履仍颠簸的祁烨带往寝宫。 「-跟其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女人着实不同,就像是一盘珍珠中最明亮的一颗。」祁烨边走,边撇过脸看着她冷静的侧面。不,她只是装得冷静,实际上身上的抖意早已露了馅! 「就因为不同,所以才珍贵是吗?」绯影回头睇了他一眼,像是正在反问着身旁万人迷的一国之君,「如果哪天它也和其他珍珠一样少了光泽,是不是会沦为同样不被重视的下场?」 「-是因为害怕如此,才故意排拒我,想永远成为我心目中最不一样的女人?」祁烨-起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或许吧!皇上,您少说点话,还是早点歇着。」绯影不想再回答他这类问题,只想赶紧带他回去休息,否则他愈吵,只会拖延脑子清楚的时间。 「-敢命令我!」祁烨好气,却又奈她莫何! 好不容易来到他的寝宫,绯影本想将他交给殿内宫女,哪知道他却猛地推开其他人,硬是要她陪他进入。 「放心吧!今儿个我没力气碰。」像是知道她心底在顾忌什么,祁烨回头对她冷冷一笑。 「奴婢这就扶皇上就寝。」 绯影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虑的扶他进入内室,来到暖炕边,为他褪下外袍,服侍他躺下。 才要离开就见他拉住她的手。他沉着嗓说:「等我睡了再走。」 「是。」绯影遵旨地守在炕边,一边为他-凉,一边瞧着他闭眼的模样,心底直忖着:这份思愁到底是从哪时候产生的? 瞧着瞧着,她发现皇上的呼吸渐渐缓匀了,这才为他拉好锦被,退出寝宫。 第四章 既然离开不了紫禁城,在后来的日子里绯影都尽可能避开皇上。 这段期间,宫里也发生了许多事,颐宁格格因为欺君被送往蒙古和亲,却又莫名地被自己的亲大哥骥风贝勒给救了回来,而且两人间似乎还暗藏暧昧?! 但经过皇太后解说后,她才明白颐宁格格的深情意重,不论她与骥风贝勒间是何等关系,她都很欣赏这样的奇女子。 晃眼之际,寒冬走远、春节已过,目前已是仲夏日了。 「来,绯影,这件衣裳-穿穿看。」皇太后将她喊了去,拿出她十七岁时所做的旗服,由外观看来还顶新的。 「皇太后,这是……」绯影还真被这件亮眼的旗服给吸引了目光。 「这套衣裳我才穿过一回,不过就一回我就嫁给了先帝爷,这种姑娘家的衣裳我再也不适合穿了,我现在赐给。」 「这么贵重的东西,绯影不敢接受。」虽是件旧衣,却也是皇太后最珍爱之物,她怎能接受。 「-的身段和我那时候相差不远,拿去穿上,我想瞧瞧。」皇太后嘴边衔着抹温暖笑痕。 见皇太后这么期待,绯影同意了,「好,那我这就去穿上。」 拿着衣裳她走到一旁小偏厅内,关上窗门后,便细心的一件件套好。 事实上,旗服是非常讲究的一种服饰,层层迭迭,得一件件极费工夫的穿戴好。但也因为绯影平时得伺候皇太后穿衣,早已抓到窍门,不一会儿便为自己穿戴好了。 当她走出偏厅,站在皇太后面前时,可让她老人家眼睛为之一亮! 葱绿水袍子辊上浅橘色的边儿,腰间玉带子上缀着水晶缨络,上头还镶着一颗红晶钻,垂首娇容、秋波含情,洛神出水般令人惊艳呀! 「绯影,想不到-装扮起来的模样是这般出众绝色。」 「是皇太后的衣裳太美。」她客谦地说。 「谁说的,我可得找人来证实证实,让-知道自己有多么美。」 此时,外头传来太监的传达声,「皇上驾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皇太后兴奋地转身,看着步进厅里的祁烨,「皇上,你快来看看。」 祁烨不知道皇额娘究竟要他看什么,但这一步入厅内,-那间也被眼前那粉雕玉琢的佳人给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的眸影放柔,显然已被绯影整体性的娇柔纤雅之美给弄得意马心猿了。 「你说美吗?」皇太后笑问。 「当然美,美得不可方物。」他-起眸,柔魅黑瞳始终无法从她身上抽离。 「谢皇上。」绯影赶紧跪地谢谢皇上金口。 「上回我不是说过要带-去城东,现在马上出发吧!」他来此也就是为了通知她这件事。 「你怎么又打了去城东的主意?」皇太后-起眸。 「本就该去,我倒要瞧瞧陆尔做何反应?」他信心满满的扯唇一笑,跟着对绯影道:「这回我是不会再给-什么推托的机会,即刻出发。」 「是。」绯影知道自己逃不过,也不想再为难皇太后,于是遵了旨意。 「这也未免走得太急了?」皇太后摇摇头,替她说了几句话,「绯影什么都没准备呢!」 「儿臣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皇上于是道。 「你的手脚还真快。」她转向绯影,「那-也赶紧回房准备一些东西。对了,衣裳就不用换下来,穿着它去吧!」 「是。」绯影于是回房里准备了一些随身物品,再回慈宁宫与皇太后道别后便与皇上一块儿启程。 皇上特准她与他同乘皇舆。她坐进车内,听着太监臣工们引导升舆,跟着便启了驾。 皇舆前导后随各有女官、男官各十人,内监若干,气势虽浩大,可已经是皇规里头最收敛的了。主因是祁烨不愿大费周章,却也不想让陆尔瞧不起。 「怎么上了马车后就一直不说话?」祁烨看着直望窗外,一脸心事的绯影。 「没,只是太久没出宫了,看着外头的景物,有点怀念。」虽然大街上已做了净空,但是这屋宇没变、阳光没变。 「怎么?想家了?」他-眼问道。 「没。」她慌张的摇摇头,看得出来她对那个「家」仍有着无法磨灭的恐惧。 「-怕回去?家里有谁让-害怕了?」他扯出笑痕,逗起她,「该不会也有个长满胡的人吧!」此时的祁烨已沾上假胡,为的就是不让元老们看轻他的能力。 没想到的是,他的玩笑话,居然让她的小脸苍白,神色大变,整个人又出现不寻常的抖意。 「-怎么了?」他-起眸心。 「别、别过来。」祁烨的关怀神情看在她眼中竟和那个可恶的鲁大胡子重迭了!「你不要再碰我,娘快回来了,娘就要回来了。」 突然从心底涌上的惊骇让她思绪完全乱了,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弄不明白现在人在何处,看着他嘴上的胡,她只是极欲逃开。 他的神情一窒,似乎瞧出她的心神已脱窍了。 「看着我,我要-认清楚我是谁?」祁烨用力箝住她妄动的双手。 「你……你……不要……」她愈看愈慌,眼泪也狂泄了出来。 也就在这-那,他突然想起自己嘴上沾了胡,于是用力把它扯下,「再看看,看看我是谁。」 她紧闭双目,说什么都不肯张开。 祁烨目光一紧,下一刻便用力吻住她,舌尖狂炽地舔着她唇上的香郁,还有身上那迷人的特有异香。 绯影唇上的热与熟悉的味道蓦然震醒了她,她张开眼,一见是皇上紧抱着自己,这才猛然瞠大眼! 「我知道-又想跑了,就这小小马车内,-想逃到哪儿去。」知道她的意图后,祁烨原有的怜爱之情随即一收,换上抹狎笑。 她深吸一口气,刚刚潜进内心的骇意仍在,如今又看见他那双黝亮中含带许多野心的眸光,心跳更加速了。 「我向来不容许猎物反抗我。」他挑起眉,强势的笑了。 「我说了,您只是想掠取想要的一切。」她虽然对他动了心,但是这样的感情绝不长久,如何摆脱他执意的纠缠呢? 「没错,我就是如此。」他也不讳言的承认了,「坦白说,-的傲气与大胆吸引了我,-不但拒绝我,还敢迷昏我,算我低估了。」 说时,他一手紧扣住她的柳腰,另一手强迫性的钻进她的衣襟内。 「呃……请您不要这样!」绯影咬着下唇,可又敌不过他的力气。 「怎么样?陶醉了吗?」他-眼狂笑,「说穿了,我早看透了-的伪装,-也不过和其他女人一样,在我身下就浪得像野猫一样,只会喵喵的发情。」 「为什么?」她嗓音破碎着问。 「这该问-才是,一开始不就想着这些欲迎还拒的把戏勾引我,尤其那双眼,更是直瞠瞠的撩媚着我。」他轻咬着她的耳垂,细细舔弄,「老实告诉我,当我搂着颐宁的时候,-可有不舒坦?」 「皇上和她乃天造地设一对,奴婢不敢。」绯影的气息全乱了,连说话都无法正常。 她起伏荡漾的胸脯直撩拨着他的眼,下一瞬间他已不由分说的解着她颈间的盘扣,「记得吗?我借了古人的情爱,念过情诗给-听,难道-还不懂,可没哪个女人可以得到这个。」 祁烨放浪的舔着她微开领口的雪肤,愈往下,那深奥的乳沟也是愈诱人。 「您的情诗不属于我,我心底明白……」她转动着脑袋,想避开他那轻佻的勾情手法。 「那属于谁?。」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女子……」见他抬起了头,绯影赶紧用她颤抖的手指将解开的扣子一一扣好。 可是在紧张的情境下,她愈是想加快,就愈是出错。 「别慌,我帮。」他露出一丝诡笑,跟着抢下她的手,本要为她上扣的手却反之解下剩下的…… 「不!」天,此刻她与他之间只剩下一件抹胸了,她泪滴点点坠落,一种被欺凌的羞辱在整个心间翻腾。 「-真美。」他不在意她的紧绷,「要不要我把这绳结也给解了。」撩起抹胸的细绳,他暧昧地把玩在手掌心里。 「皇上……您这样没用的,顶多只能得到我的身子而已。」她凝了嗓,回开脸漠视他这种恶意撩拨。 「哦?这话-也敢说得出口,那要不要试试看?」他的邪笑转炽,指尖抚过绳结,恶意一挑。 「不!」绯影赶紧掩身。可太迟了,她的双腕被他给紧紧抓住,往两侧摊开。她水澄澄的眼直对视着他那双邪恶笑眸,泪已不止。 「嘘……别哭。」祁烨笑着放开她,就见她赶紧抱住自己,藏住那诱人双峰的诱人狼狈模样。 欣赏半晌后,他又在绯影来不及设防的情况下倏然将她拉近自己,俯首攫住那两瓣冰冷倔强的红唇。 他用力地吮着她唇上的芳馨,在她喘息之际长舌便溜进那私密的空间内,贪婪地吮着属于她的香沁,与那丁香舌翻搅撩拨着。 她推下开他,却发现身子内已渐渐发出一股陌生的焚热,直侵入她体内,让她无法控制的虚软了。 「-真以为我得不到-的心?」他笑望着她小嘴微启的铺魂样,并以舌尖轻划过她微颤的下唇。「告诉-,只要我看中的目标,无论是身与心,我都要定它了。」 她惊慌地张开眼,就看见那抹挂在他嘴角的淡漠冷笑。 「呃!」她的小拳头紧紧握住,在他的戏辱下,她心底的伤也更痛了。 「心可以慢慢来,但是身子我现在就想得到。」他低柔的嗓音挟带着一股侵略的霸气,让她受伤的心更加破碎。 就在他想要解开她的下着时,她抓住衣服掩身,心慌意乱地大叫出声,「救命……来人……救命……」 下一刻,马车倏停,有位男官立刻掀开布帘,紧张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同时间祁烨已掩住绯影半裸的身子,回头瞪着那位男官,「出去!」 「你是谁?」男官乍见祁烨光溜的脸庞时,居然认不出那就是平日蓄着大胡的皇上!坦白说,宫中人早忘了皇上究竟是何种面容,多半是靠眼装与大胡来认人。 「你说朕是谁?」祁烨的嗓音沉冷了好几分。 「臣该死!」他赶紧垂首。 「要朕再说一次吗?」 「臣这就退下。」男官立刻闪出马车外,微-着眸想,皇上什么时候把胡给剃了,上车时不是还留着吗? 「瞧,这就是-干的好事!」祁烨的兴致顿时被扫光,-眸望着一直缩在角落的绯影,「-真的很聪明。」 她知道他这是在挖苦她,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沉默以对,并赶紧将衣裳穿戴好,贴着车壁,不再多言。 祁烨勾起唇,只撂下一句,「没关系,反正-我的时间还长得很。」跟着,他便闭上眼,养神打坐。 这时,绯影才转首望向他,偷觑着他眉间带着微愠的表情,就不知他要如何对付她了。 话说「城东」只是地名,并不表示这地方是在北京城以东,因此马车延绵辗转下也走了近两日路程才到「陆尔将军府」。 当户立策,陆尔一听闻皇上到来,立刻来到府门外迎接。 皇舆停下,皇上与绯影走出轿门,他立即跪地叩拜,「臣不及远迎,请皇上恕罪。」 「起喀,别多礼。」他笑着将陆尔扶起。 陆尔抬起脸,在看见已剃了胡的祁烨时,倒是有点意外。 「怎么了?」 「皇上,您剃了胡,变得俊朗多了。」他勾起唇角,笑着赞美,可心底却想:原来你看来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过去我还真被你的伪装给骗了!这不想要鼓舞百官废帝,可以说是更容易了。 「是吗?那朕就不再蓄胡了。」他边说边对绯影暧昧一笑。 这时陆尔也注意到她,眸光停驻在她身上的衣裳,「-是?」 他记得这是皇太后年轻时最喜欢的一套旗服,也因为喜欢,她一直不舍得穿……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穿着这套衣裳,印象中的她是如此的艳美动人,让他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 只可惜先帝却先他一步……可恨啊! 「她是朕的随身侍女。」祁烨疑惑地瞧着他望着绯影的眼神。 「老臣失礼不该多问,皇上快请。」他指着前方大厅。 这一路上,祁烨明显察觉有各旗兵两排成列,看样子他已在自家养兵,俨然有壮大自己的气势。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首望着这些人,「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现在还是在京畿方圆五百里范围,你们还是属『八旗骁骑营』正都统骥风贝勃的人吧?」 陆尔表情一震,赶紧暗示他们退下。 他们果然不在乎祁烨在场,就这样无礼的离开,反倒让场面显得尴尬。 「皇上,因为老臣过去曾得罪不少人,前阵子有人来我府邸砸场,这才请他们过来帮忙,还请皇上暂时别告知都统。」他拱手请命道。 祁烨并没应允,狠狠甩袖后便转身往大厅走去。 陆尔脸色骤变,立刻尾随进入大厅,「皇上,您累了吧!臣立刻命人在后花园举行晚宴,等会儿就可以过去了。」 他不语,反而用力将绯影往大腿上一带,轻抚着她的纤腰。 「那就先请皇上喝杯茶吧!」说时,陆尔已命人将名贵的碧螺春送上。 坐在他大腿上的绯影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眸影却带着一抹淡然的无情无绪。 他又怎会不知道她急着脱离他。于是箝着她腰间的手劲儿更强了,还附在她耳边说:「不要太固执,这样不好看。」 果真,有许多人瞧着她,似乎对她的身分抱持疑惑。 「阿玛。」突然,陆尔的独生女珊奈回家了,一见屋里这么多人,她笑得灿烂如花地问:「今儿有好多客人哪!」 当她的眸一对上祁烨,立刻着了魂般的瞧着他,「你是?」 「珊奈放肆,他可是万岁爷。」陆尔赶紧道。 「原来是皇上。」珊奈笑靥如花,跟着望向绯影,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那她是娘娘-?」 「珊奈,-太无礼了,还不跪下。」陆尔急着又说。 「没关系-叫珊奈?」祁烨开口。 「嗯。」她大大的眼睛娇美转动着…… 「姑娘可爱迷人,偶尔朕也可以为了这样的姑娘忘了什么是礼数。」他推开绯影,走向珊奈,「陆尔,晚宴准备好了没?」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陆尔身边的小厮立即道。 「那好,珊奈姑娘,我们一起来吧!」他握住珊奈的手,走了几步回头望着仍定在原地不动的绯影,于是道:「-过来伺候我们用餐。」 「是。」绯影眼帘低垂,屈膝领命。 到了后花园里,圆桌已备席,祁烨与陆尔、珊奈入坐其间,三人畅谈甚欢,其他下人也在陆尔的安排下到膳房用膳,唯有绯影得留在那儿为他们斟酒、添菜,做着理该由陆尔将军府的下人来做的服侍工作。 席问,祁烨不时与珊奈谈笑风生,珊奈也乐得直往他身上靠,两人肢体的触及已是暧昧得不可言喻。 「今儿个能让皇上亲临,真是老臣的荣幸,敬万岁爷一杯。」陆尔高举酒杯,扬声笑说, 「咱们大清国所有百姓,甚至是朕的安危都得靠你保护,你说朕能不来关切一下吗?」他话中有话地说。 皇上的挖苦,陆尔自然听得出来,他立刻回以舌灿莲花,「皇上,保护大清江山是老臣的责任呀!快别这么说了。」 「来,再干一杯。」祁烨转首对绯影说:「再斟酒呀!别傻站在那儿了。」 「是。」绯影赶紧斟上。 「皇上,这位宫女我实在看不顺眼,能不能换一个?」珊奈冷冷瞥着她又说:「真不知道她身上是抹了什么东西,那味道剌鼻得很。」 「-别乱说了?我倒觉得绯影姑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陆尔轻斥了声。 「你喜欢?好,那改天……我考虑将她赠给你如何?」 当祁烨说出这话时,绯影的手赫然发出剧烈颤意,连瓷壶的盖子都当当作响。 「臣不敢。」陆尔当然瞧得出绯影与皇上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了。 「呵!」祁烨转而对珊奈发出询问,问了她所有的喜好、私密,像是不将在场的其他人放眼底。 而绯影只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根本想不透今晚是怎么度过的。 夜深了,后花园的热闹气氛已歇,绯影梳洗过后终于可以回房歇息。 坐了两天的马车,摇晃得不太舒服的情况下她本就吃得少,今晚又粒米未进,胃里的酸意让她好难受。 「怎么?还不睡?」 突然,门被推开,她听出是谁的声音,赶紧站起。她正要行礼,腰问却被他用力一握。 「现在不是在宫中,不必这么拘束多礼。」 「皇上对每个宫外的女人都这么说吗?」她冷冷一笑。 「哦?吃味了?」他扬唇肆笑,「那就要懂得抓住我的心。」 「皇上的心太大,不是每个人都抓得住。」绯影望着窗外说。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祁烨微笑地看着她。 「您何不去找珊奈姑娘,我想她会是想试的对象。」她表情淡冷得以为已将那颗破碎的心包裹得很好了。 殊不知,她语气的酸味已彻底泄漏了心情。 「哈~~说-吃味,-还嘴硬。」他转过她的脸,「谁说我无法夺走-的心,打从许久之前-的心已经是我的吧?」 虽然她微敛眼脸,但仍可察觉到他一双灼烫的眸,正肆无忌惮地凝注着自己,像是要将她的灵魂看透。 她还想说什么,但他竟又一次覆上她的唇,轻啄细捻着,「我心底只有-,其他女人什么都不是。」 绯影的心微微一热,不能说没被他多情的话语给打动,但她也只能不让自己受伤害。 「信吗?」他哑声问道。 「您是皇上,我不信又如何?依然会有许多许多等着您点牌、临幸的女子。」她忍着鼻根的涩意。 「既然我心底只有-,当然就不会有其他女人,我可以每晚点-的牌,只要-听话,回去后-就是贵人。」他微微笑睨着她。 「奴婢在乎的不是当贵人,而是您的心,您给得起吗?」她柔柔的眼神与他的俊眸相交会,话语中满是对情爱的执着。 「心?」他笑了,跟着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心窝上,磁性的沉稳嗓音慢条斯理地说:「它已经是-的了。」 「皇上!」绯影难以置信地问:「没有骗我?」 「我乃一国之君,什么都不重要,首重然诺。」祁烨以他粗糙的指,轻轻抚揉着她柔嫩的下唇。 顿时,泪和笑一前一后的闪现在她的小脸上,绯影愿意相信他,「嗯,我相信您,皇上。」 「喊我祁烨。」他掬起她的手,吮着她的指尖。 「这……冒犯皇上,奴婢不敢。」她垂首屈膝道。 「这时候就当我是平民百姓,不要当我是皇上,-就喊得出来了。」他柔声诱哄着,想进一步攻占她的心。 「我……还是不行。」她喊不出口。 「算了,没关系,我会让-喊出口的。」说时,他又吻住她的娇甜,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给我……」 第五章 绯影闭上眼,任由祁烨掀开她的衣襟,在她的娇胴来回梭巡。 她媚眼如丝、体态娇柔地直贴近他,祁烨的眸影也变得深浓,「-真懂得怎么挑勾男人的欲望。」 「我没……」她脸儿一臊,急急否认。 「我知道-没,就是因为那自然而然的行动表情,才更是撩人。」他抿唇低笑,一手轻勾细绳。 蓦然,抹胸飘落在床榻上,祁烨的一双利眸直凝着那对丰腴,他瞳底已燃起火焰,狂炽燃烧着。 这样的亲热接触,让绯影浑身突地熨烫了起来,也知道自己已是他的了,再也没有男人可以这么对她。 接下来他以更孟浪的手法撩拨她身子所有的敏感处,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激烈刺激。 「桦……你……你愿意承诺我吗?」她星眸微启地望着他。 「承诺……承诺什么?」他轻声肆笑。 「承诺对我的爱?」他那张蛮不在乎的脸色,让她的心口无来由一震。 「爱又值几个钱,-掂过吗?」祁烨-起眸,冷沁一笑,「而我现在给-的可是无价的喜悦。」 虽然她的身子是热的,但她的心却是冰的……冰到了谷底…… 祁烨正要解下裤腰,却听见外面传来叫嚷声。 「皇上……皇上您在哪儿?」 绯影慌得抓紧被子,她听出那是珊奈的声音。 「求我,我就留下。」他对住她的眼,邪魅低笑。 「求你……能拥有你独一无二的爱吗?」绯影语句破碎了。 「又是爱!罢了。」祁烨立刻挥袂站起,连回头望她一眼都省下,直接朝屋外走去,只留下衣衫不整,彷似残花败柳的她。 「朕在这里,珊奈姑娘,有事吗?」 绯影隐约听见祁烨在外头与珊奈低柔说笑的声音。 「还说呢!您不是要我晚上去您房里找您,可我去了您又不在。」珊奈羞怯地嗔吟着。 「天,朕怎么给忘了?」 「您不是忘了,而是来找那位绯影姑娘吧?」珊奈的语气中满是呛酸味儿。 「呵!她不过是位贪心的奴婢罢了。」 「真的?!」 「当然,现在就回朕房里吧!」他以纸扇勾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轻吻了下,两人就这么相依偎的离开了。 绯影透过窗缝已瞧见那令她心酸的一幕…… 贪心?她只不过要他的爱,他的心,这也是贪心吗? 天,她怎忘了他是皇上呀!皇上对女人怎会有心呢? 想了整夜,她泪湿枕巾…… 天亮了,绯影抱着绞痛的肚子来到灶房,跟里头的厨子要了个杠子头果腹。 厨子见了,眉头不禁紧蹙着,「绯影姑娘,-昨晚没吃吗?」 「嗯,坐了两天马车,昨晚不太有食欲。」她随意找着借口。 其实是因为她的胃不好,一下子不能吃太多,却也不能饿着,否则就会腹痛如绞,比死还难受。 「可是杠子头太硬了,我早餐就快弄好了,-再等等。」厨子见她这般瘦弱娇小,不吃饱怎么成。况且她还是皇上的宫女呢! 「大叔,谢谢您。」她低垂螓首,轻轻朝他点点头。 「不用客气。」他看着蒸锅,再称称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拿个豆沙包给-,小心烫呀!」 厨子大叔收回硬邦邦的杠子头,替她换上蓬松香软的豆沙包。 绯影一口口吃在嘴里却暖在心坎,与昨夜的冷相形之下,差了好多好多,想来除了祁烨的寡情外,人世间还是有温情的。 不一会儿厨子又递上一碗热豆浆,「豆沙包太干,喝点豆浆润润喉,如果还要可以拿点儿回去。」 「不用了,我已经很饱了,谢谢。」她百般感激地站起,与他道谢后便离开了灶房。 就在经过一处少有人迹的角落时,她突闾祁烨的声音…… 「溘达,你终于回来了,事情调查得如何?」溘达是他的贴身护卫,离宫数月便是前往战场调查陆尔在士兵心中的地位。 「目前八旗中,属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是听信于他,其他正红、镶红与镶黄是最反他的。」溘达于是道。 「那剩下的呢?」 「其他二旗则是看兵权在谁手上便听谁的。」溘达-起眸,「皇上,您得找机会尽快撤除他的兵权。」 「撤兵权是容易,不过目前八旗将领,除了骥风的骁骑营外,全都是些老将领,而这些老臣全都听信于先皇,偏偏先皇给了陆尔一块『掌兵金牌』,这只金牌才是祸端。」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要留一口胡,目的就是想以成熟的气势坐稳这个位子,不让其他人驾驭到他头顶上。 「臣会想办法将那块金牌夺回来,少了它,等于是遗落了先帝之物,罪可及死。」溘达盘算道。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祁烨揉揉眉心,「听说,陆尔的金牌可是从不离身,连睡觉、净身都揽在怀里。」 「这个老家伙!」 「联看这事得从长计议,先别说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跟着朕吧!」说着,祁烨便轻摇纸扇将溘达带至前厅。 这时绯影才从墙后走出来,心想着原来这就是祁烨来到陆尔将军府的目的。而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该怎么帮他呢? 走回房间才刚坐下,就听见门板发出敲击声,以为是祁烨来找她,她兴奋地将门开启,可看见的居然是陆尔将军! 「将军?」她震惊地望着。 「是这样的,我知道昨晚绯影姑娘都没吃什么东西,怕-饿了,所以想请-去膳楼吃早膳。」陆尔看她的目光有着一股异样的感觉。 「谢谢将军,我已经吃过了。」她微微点头。 「吃过了?」 「对,刚刚已先去灶房用过,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她对他轻轻一笑,表示感谢。 望着她的笑容,陆尔完全被慑了魂,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张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将军,您还有事吗?」见他仍不肯走,绯影只好反问他。 「哦!没事。」他朝她点点头。 「对了,皇上他现在在哪儿?」 「过会儿也要去膳楼用膳了。」陆尔回答道。 「那我是该去伺候皇上。」绯影赶紧走出外头,关上房门,客气地说:「请将军带路。」 「哪里,这边请。」陆尔指着前往北翼的小路。 她点点头,便随着他的脚步前往膳楼,远远的她已听见祁烨洒落一串串的畅笑声,以及珊奈姑娘娇脆的嗓音。 「皇上,您真是好酒量呀!」 「这点小酒还难不倒朕。」祁烨亲手替她斟上,抵着她的唇瓣说:「快,把这杯喝了。」 「但是人家不会喝呢!」珊奈装模作样的。 「那这样总会喝了吧!」祁烨索性先含上一口,再过度给她。 这样的画面正好给上楼的绯影瞧见,她顿时一傻,有股强烈的疼在心口泛滥,早知道他是个不会有承诺的人,为何她还学不乖呢? 「-来了。」离开珊奈的嘴,他一抬眼,竟看见脸色惨白的绯影。跟着,他又看见她身后的陆尔,脸色乍变地问:「是陆尔将军请-过来的。」 「是臣去请绯影姑娘来用膳,因为昨晚她并没吃东西,所以……」皇上不是曾允过他,或许会把她赠给他,因此他也大胆说了。 「够了!」祁烨打断他。 「爹,您可是堂堂大将军,有点骨气好不好,没事对个宫女献啥殷勤呀!」珊奈在一旁听见了,噘着唇不快地说。 「来者是客,-怎么说这种话?」陆尔轻斥。 「你们爷儿俩就别吵了。」祁烨转向绯影,话中有话地说:「既然陆尔将军怕-饿着,就赶紧坐下吃吧!省得背后有人说朕不是位仁君。」 她本想说她吃过了,但又怕引来他另一番更尖酸的话,只好坐下。但望着桌上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她却食不下咽。 「光看是不会饱的,-给朕多吃点儿。」祁烨见她半天不动筷子,忍不住嗤笑道:「我可不希望让人敌视着。」 陆尔拳头一握,明白皇上指的是自己,但他也只能不吭声,因为他告诉自己,忍一时可得百年身,等他得到大部分的支持后,就不怕祁烨这个毛头小子! 绯影深吸口气,这才拿起包子慢慢啃着…… 「皇上,珊奈进宫陪您如何?」珊奈就在这时候提出了她的要求。 「朕是万分愿意,就怕-阿玛不肯了。」 「皇上,珊奈还小,又不懂宫内规矩,深怕得罪您呀!」陆尔赶紧拱手道,却暗地给了珊奈一个怒眸。 珊奈吐吐舌尖,气得不说话了。 「吃过早膳,给我到后头念书去。」这丫头自从皇上来了之后,就异想天开地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哼!去就去。」珊奈气得猛然离座,奔下膳楼。 「还请皇上多多见谅,是臣管教不严,这才让小女闹笑话。」陆尔摇摇头,一脸嗟意。 「你只是不让她接近朕罢了。」祁烨笑着站起,「无所谓,我又不是没女人了。」随手抓住绯影的皓腕,「我们走。」 她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带她走,只是想在陆尔将军面前做做样子,因为陆尔将军前去喊她用膳让他不愉快了。 「请你放开我!」直到外头,她便用力抽回手。 「怎么了?现在的态度又变得不一样了。」祁烨-起眸,勾起冷笑望着她那张倔傲的小脸。 「我本就不是宫中人,不懂宫内规矩是应该的。」她看着一旁野花,无不羡慕它随风摇曳的恣意与悠闲。 她的冷淡,让他笑了出来,「好像不太开心?」 「我开不开心,无须皇上费心。」既心里无她,又何须应付。 「呵!是因为昨晚的事?」 他的话让她的心窝再一次的剧烈揪疼,眉头也不禁轻皱了下,她摇摇头,「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他眉心一皱,着实看不惯她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好像心底真的不再有他。 她闭上眼,不再多语,毕竟那种心凉、心死的感觉唯有自己清楚而已。说了,就太矫情。 「还是因为有陆尔献殷勤,-就不在乎我了?」他目光一冷,熠熠的在她的脸上找寻秘密。 「那您又在乎我吗?」昨晚他就暗示可以把她赠给陆尔,如今又凭什么说这种话。 「我!」他微微一震。 「别再说了,从现在起,我还是您的奴婢,有事尽管吩咐,如果没事,奴婢想告退了。」她螓首低垂地说。 祁烨发怒的脸色在瞧见她眼角泌出的泪影时终于敛下,接着将她带往拱门后方,轻轻拂去她的泪,啄了啄她的唇,「别闹脾气了,嗯?」 「我没有。」她身子一抽。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瞧,那泪才吮干又溢出了。揩下这水气,他探手在她唇上轻画,「咸吗?」 她一双眼泪汪汪的,她好不容易才强持的淡漠,竟被他这三言两语给轻松击溃,心中的委屈让她泪洒衣襟。 「乖,不哭了,我怎么舍得让-伤心?傻瓜。」他用力吻住她的小嘴,轻拂过她的发,「我说过心底只有-,忘了吗?」 「你会不会又放下我,和其他女人离去?」她含情脉脉的问道。 「-不愿意,我当然不会。」他-起眸,「我说过只要-开口,忘了吗?」 「可是……」在她褪尽衣衫时,还要她开口乞怜,那只是让她觉得自己更下贱了。 「没有可是,晚上来我房里,记着。」在她的眼上印了一吻后,他才笑着轻摇纸扇离开了。 她的背脊紧贴着墙面,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愈飘愈远,当他渐渐模糊后她才发现,她对他的爱居然会这么浓烈! 为什么?答应我绯影,-为什么就这么没骨气,明知道他说的全是诱哄之语,-却还会心动,-真傻……真傻啊? 门窗未关拢,夜风从窗缝中滑入,将案上烛火吹得晃幽幽的,四周出现忽暗忽明的交迭光影…… 此时,大门被推启,坐在床畔等着的祁烨,望着那抹藏在阴影下的纤影,蓦然笑了,「我就知道-会来。」 「皇上,您还真神通广大呢!」 耳熟的嗓音娇扬而起,却不是绯影。 「珊奈!」他脸色一凛。 「对,皇上听出来了。」她走到烛光下,在他面前轻转一圈,轻巧如燕的跳到他身畔,「昨儿夜里皇上临时说有侍卫会来见您,要我先回去,今晚应当不再有什么侍卫来了吧?」 「-很聪明,今晚是没有。」祁烨的眸光望着窗外,却依旧阗沉一片。 「所以今晚我大胆想来侍寝,可以吗?」她故作娇羞道。 「-?」他双眉轻挑,邪魅笑说:「朕在宫外的女人,不在笔帖式的圈选单上,无分无名呀!」 「我不在乎。」她现在只想得到皇上的宠幸,如果让他对她的身子上了瘾,还怕没名没分吗? 他算算时辰,再看向外头,仍然没动静。该死,那个女人难道不把他的话当话了?或者根本不在意他? 「皇上,您在想什么?有点儿分心喔!」 他的恍神就连珊奈也看出来了,他能不气恼吗?看来绯影根本不会来了。 「-刚刚说什么?不在乎!」火气正旺的他,-眼问道。 「没错,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献给皇上。」事实上,打从十三岁就不再是处子的珊奈,压根没啥好献的了。 「既然如此,那朕就如-愿。」 他猛地翻身将她推倒在床,霸气地撂下她的衣衫,以狂肆的手段捉弄得她娇喘连连…… 「皇上,灯熄了吧!」尽管这已不是她的第一次,可是这么亮的房里,还少了些神秘感和情调呀! 「不需要。」他厉声吼了回去,大手掀起她的裙裾,狂肆般的摸索,惹来珊奈更多淫浪嘶嚷…… 此时,窗外突有人影闪现,迟来的绯影站在那儿,如山般凝住不动了! 窗缝中净是热情狎欲的画面、野浪挑情的骚弄……而她的心又怎能不痛、不涩、不酸楚? 一手抚着胸,当神志回头,她立刻捂住嘴,逃开这个让她心碎神断的地方。 跑到后面白槐树旁,她气喘吁吁的扶着树干轻轻喘息,低垂的秀颜早已是珠泪满腮……接着再走的每一步都是如此乏力、无助。 原来他说的话全是虚言浮词、狎戏之语,根本不足以信。而她明知不得信,却还是勉强了自己。这一切的委屈又是谁赐给她的,是他?或是自己呢? 而今后,她又该怎么做?答案究竟要到何处寻觅? 「-就是绯影姑娘?」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她赶紧拭干泪转过脸,这才想起他就是晌午与祁烨交谈的护卫! 「我是,请问……」她的声音仍带着一丝才哭过的哽塞。 「我叫溘达,是皇上的贴身护卫,不过早在半年前便被派往边关查探一些事,回宫后才知皇上来此,直到今日才与皇上碰面。」他笑着解释,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充满探究。 虽然时值深夜,但在月影下却能清楚的照出她红肿的双目与苍冷的脸庞。 「原来是溘达护卫,难怪我从没见过你。」绯影朝他屈膝行礼。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下人。」他赶紧说。 绯影抬头再看向他,他说得没错,他们都只是服侍皇上的下人,还能奢求什么?而她居然傻得要他唯一的爱,岂不可笑? 想着,她突然轻笑出声,却也笑出了泪,「谢谢溘达护卫的一番话,让我猛然觉悟了,只是晚了些。」 为何所有的顿悟都是在失了心之后? 「我不懂……」他眉头轻蹙,望着她那失神的笑脸,实在不太放心,「绯影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她轻轻落下一丝笑痕,「没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任何不舒坦了。那我先回房歇息,告辞。」 「姑娘慢走。」溘达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又转身瞧瞧万岁爷房间的方向,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第六章 第二天、第三天,绯影都将自己关在屋内,哪儿也不去,说她是等着他到来也罢,说她是在躲他也可以,如今她的心灵全空了,只能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做。 当然,祁烨也不可能来看她,或许他早已忘了她。 「扣扣!」门板突然响起敲击声,她心一弹,走上前打开木门,看见的却是府邸里的小丫鬟。 「绯影姑娘,-现在有空吗?」小丫鬟问道。 「嗯。」她点点头。 「我们老爷要我请-去偏厅,他说有事想找-谈。」 「有事找我谈?」绯影不太了解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可以吗?」 「哦!好。我这就和-过去。」绯影对她点点头,跟着关上房门,与小丫鬓一块儿前往偏厅。 走了一段距离后,绯影直觉走错路了,于是又开口问道:「这里是前往偏厅的路吗?」 小丫鬟先支吾其词,跟着才说:「那边也有一幢楼,我是指那里的偏厅。」 绯影虽觉得奇怪,但还是随她前往,直到那儿,她才敏感发现这里不像偏厅,倒像是一间间的厢房。 「对不起,我不去了。」绯影眉一蹙,转身就要走。 「等等,绯影姑娘。」这回出声的不是丫鬟,而是早就等在这里的陆尔。 「将军,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儿?」绯影挑起细眉,脸上带着薄怒。 「-快别这么说,我无意骗-过来,而是……」他看着还留在这里的丫鬟,「小桩,-先下去。」 待她离开后,他便笑着走向绯影,此时她身上穿的便是皇太后赐给她的那件衣裳,更勾起了他内心想要她的欲望,「-知不知道,-真的好香,几次接近-,总忍不住想抱住。」 说着,他便粗鲁地抱住了她,「天……我愈闾是愈喜欢。」 「放开……你快放开我,皇上知情是不会饶过你的。」 绯影用尽吃奶的气力反抗着,不过武士出身的陆尔,身形本就庞大,怎是娇小的她抵制得了的。 就这样,她又叫又嚷的还是被他给带进房里,压缚在床。 「皇上算什么?等我掌握大权,就得看看是谁怕谁了?」他激狂大笑着,「再说他也说了,会把-赐给我,那我又干嘛要等他下旨呢?」 听他这么说,她赫然想起那日早晨所偷听到祁烨与溘达之间的谈话,难不成他真打算夺取政权?! 「你……你不会成功的。」她咬着牙,不肯罢休的挥拳抵抗着,「大清王朝不会落入你这种人手上。」 「别这么说,等-跟了我,而我坐上皇位时,看-还会不会说这种话?」陆尔-起眼,「知道吗?我曾深爱过皇太后,看-穿着她曾穿过的衣裳,那模样还真像极了她。」 「可我不是。」绯影被他紧紧压住双手,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利眸冷冷对注着他。 「我知道,但-比她更美,我是要定-了。」他俯身要吻她,绯影用力踢开他,他一个踉跄倒退数步,一不小心衣襟内滑出一只金牌。 他拿起一看,马上将它扔在柜上,跟着又扑向她…… 绯影一面抗拒、一面看着那只金牌,心想着祁烨急着想得到它,而整个大清江山的维护似乎也得靠它了,她一定要拿到手。 「滚开……救命……救命……」她不停大声呼救,但是没人听见,她泪流满面,身子到处都是抵御的疼。 怎么办?她就快没力气了! 她的衣襟被撕开,露出了一截抹胸,此时陆尔眼睛发亮,正想俯身的瞬间,身后大门却「碰」一声被推开。 陆尔回头一看,竟是溘达!「好家伙,你居然坏了我的好事。」 「皇上临时决定出发,要我去请绯影姑娘,绕了府邸一大圈,没想到她会在您房里?」溘达沉声说道。 绯影赶紧溜下床,泪眼婆娑地将衣裳拉好,趁他俩敌对之际连忙冲出屋,在经过五斗柜时她不忘将那只金牌给藏入衣内。 她想,此刻的她已无脸再回宫了,何不离开,永远的离开皇上、离开不属于她的深宫内苑。 回到房里,她换上衣服,拎起包袱正欲离开,却见祁烨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绯影呆滞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会在她面前现身,以为他觅得新人早忘了她这个旧人了。 「找了-好久,原来-爬进了那老家伙的房间了。」他半合上眼,说话的语调虽轻,但威胁性十足。 「我没有,是他……是他请丫鬟带我到偏厅谈话,哪知道会是去他……他房里。」他那误解的眼神,看来好恐怖。 「他请丫鬟带-去,-就去吗?」虽然溘达已回报,告诉他绯影是被强迫的,可是祁烨就是气不过。 「你……不可理喻。」她闪过他,就要离开。 「-要去哪儿?」祁烨横身一挡。 「到我该去的地方。」天下之大,的确没有她可容身的地方。尽管如此,她还是得走。 「-以为-走得了?」他肆笑出声。 「留我做什么?我只是多余的。」她多情的水眸,幽幽的凝上他的俊脸,企图将他的影像永远留驻心底。 「-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原有的傲气呢?」他用力扣住她的肩,「我没答应让-走,-一辈子都不能走,现在就跟我回宫。」 「放开我,你这么做又跟陆尔有什么不同?」绯影含着泪,冷睇着他倨傲的背影。 他凝住脚步,转首笑望着她,「是没什么不同,唯有的不同是……-不会喊救命,这表示-也享受其中。」 这番话就像带刺的鞭,直鞭笞着她的心,让她更难熬了,「你只是喜欢享受戏弄我的过程,根本不需要我,让我走吧!」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让-走。」 直到府门外头,绯影已看见马车停在那儿,溘达已在车边候着。 见到溘达,祁烨又问:「刚才我忘了问你,陆尔人呢?」 「属下将他锁在他房里,问题是在他身上我怎么也找不到那只金牌。」溘达恭谨地回答道:「况且他掌有兵权,属下不能杀他,只怕群起抗变。」 「该死!」他拳头紧紧一握,「回宫再说。」 上了马车,祁烨心事重重的闭着眼,绯影知道他心底正想着那只金牌,但她现在不想给他,要给,也要拿它当离去的条件。 「-又不说话了?」再度张开眼,他看见的又是她望着窗外发愣的谜样神情,「还在打主意离开?」 「嗯。」她没否认。 「-尽管想吧!到最后-会发现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祁烨扬起了嘴角,对她更是不想放手。 经过一天的车程,天色渐沉,宛似水墨画般,一道道的向天空泼了去,掩去了霞光、掩去了昏红,更掩去了绯影心里头的希望。 打算逃离的她,发现皇上像盯偷儿般的盯着她,让她寸步难离。久了,她也就不再妄动此心,反正迟早会有机会。 「皇上,是不是该到驿馆歇会儿?」溘达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也好。」祁烨闭眼应道。 「是。」得到皇上允准,溘达立刻命车夫转往驿馆,约莫又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溘达又道:「皇上,已经到了。」 「下车吧!」这一坐也大半天,祁烨已迫不及待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他下车后,绯影也跟着背起包袱走出车外,望着天上明月,才发现又将到十五了。 突然,祁烨伸手抓住她的细腕儿,「我们进去。」 绯影无奈一笑,随即步入驿馆。 这时祁烨眼尖地看见她嘴角的弧度,忍不住问:「-笑什么?」 「我笑皇上。」她挑眉凝住他。 「笑我?!」 「笑您何苦对一个您不在意、甚至已遗忘的女人亦步亦趋。」她大胆接受他如火炬般的视线,矜冷地笑道。 「我已遗忘?」他眉尖轻蹙。 「不是吗?这几天我想皇上已玩得乐不思蜀,早忘了奴婢是谁了。」诉说及此,那揣在心口的疼又阵阵的发作了。 听她这么说,他眸底深处突地掠过一道幽柔的诡光,「气我这阵子都没去找-、见-、取悦-吗?」 她脸色一变,瞧瞧尾随而入的溘达,幸好他没听见这些话,「皇上,请自重。」 「我何须自重?我想普天下除了-,谁又敢说我的不是。怪我没去找-,那-呢?可准时赴约了?」 她心一弹,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件事,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和珊奈…… 只要那幕情景一闪现脑海,便会再次出现痛不欲生的窒息感,所以她已训练自己不想、不闻、不回忆了。 然而此刻,那一幕幕情景,就像潮水般席卷着她的思绪,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怎不说话了?因为-根本没将我摆心上。」他残谑地笑了笑,化出一弧勾魄她心的邪魅。 此时馆主立刻走了过来,跪地行礼,「皇上吉祥,小的已经将房间打点好了。」 「带我们过去。」他遂道。 「是。」 在馆主的带领下,祁烨与绯影一块儿走向房间。 到了房门口,馆主退下,而绯影却仍站在外头,「奴婢要回自己房里。」 「这里就是-的房间-口口声声自称奴婢,是不是得为我侍寝?」他转首望着她,等着她过来。 这情景不禁让她又想起在宫里时,他们第一次的接触…… 「还傻站在那儿干嘛?过来呀!」祁烨顺长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如山般这么的硕壮,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他面前有多么的卑微。 绯影举步慢慢朝他移步,然后伸出颤然的手轻解开他的盘扣…… 或许是她动作太慢,也或许是她身上的馨香直逼近他鼻间,让祁烨按捺不住地将她压上暖炕,「-故意的吗?想媚惑我。」 「我没。」她眨着双杏眸,水汪汪的瞅着他。 「还说没,那干嘛用这种楚楚可怜又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祁烨炙热的眸,火辣地逼视着她,长臂用力环住她,轻解她的衣衫。 「皇上,不。」她紧抓住他的大手,摇着脑袋。 「-不要白费力气了。」说着,他已轻抚上她白皙的颈窝,惹得她浑身发出控制不住的酥麻。 「瞧,-不是抖得很厉害。」他发出一丝谑笑。 「别说了。」她在心底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他迷惑,但是身子却背叛了她的心,在他的狂肆摸索下,她的身子已起了控制不住的酥麻,甚至有种想依附他的冲动。 「为什么不能说,是因为-会受不了?」他笑得邪味甚浓,大手俐落地掌住她的脚踝,轻轻抚弄着。 「呃!」她浑身一震。 「怎么了?反应这么大!」他忍不住逸出一声诡笑,当看见她颈子下方有道爪痕时,眉头蓦地拢起个死结,「是陆尔搞的?」 她转开脸,紧咬着下唇,不愿去回忆那幕让她惊心动魄的画面。 「别哭,我会把这个可恶的痕迹弄走。」跟着,他又俯身,热唇紧贴在那道痕迹上,每一吮一吸,都像吸取了她的灵魂,让绯影再也没有自己了。 而祁烨的大手也不得闲,延着她的小腿肚徐徐往上抚揉,「-真香……」 「我娘说……说她怀我时特别喜爱喝点桂花酿,所以我打出生就有桂花……香气。」在他的调戏下,她的气息已不匀了。 「原来如此,-这朵花儿,还没让人摘了吧?」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张已艳红如玫的小脸。 「皇上。」绯影再也难以承受的拿起被褥,掩住不知道该往哪藏的脸蛋。她知道自己再次沉沦了! 「现在还想离开我吗?」-起眸,他使劲儿扯下那一小片蔽体物。 裙儿被掀得老高,下头只剩下她一对光洁的小腿,绯影难堪地弯起腿儿,想藏住那不该暴露在空气中的地方。 「别想躲开我。」抓住她妄动的腿,他咄咄逼人地说:「我再说一次,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一辈子?! 绯影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听见,脑海里、耳膜上只印上这句「一辈子」。 他想留她一辈子? 闭上眼,她再也没有怨尤了,明知郎君薄幸,但偏偏她把心给遗失在他身上,伤心伤神是自个儿找的,躲不开了又何须再躲呢! 「皇上倘若愿意留我一辈子,我不再躲、不再逃、不再离开。」她柔声缓缓说着,这一句句的承诺。 祁烨扬唇掀起薄笑,放肆撩拨,将她的情欲烘上最高点。 她的一双小手紧抓着他,声声吟叹都代表着她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掀起褂衫,解开衣着,俯身而下,结实地侵入她-- 终于回到紫禁城了。 当绯影一见到皇太后,立刻欣喜地上前跪地请安,「皇太后吉祥,绯影好想您呀!」 「乖孩子,我也想-啊!」皇太后咧嘴笑说:「连园子里的花儿都想-,-一不在,花都黯淡无光了。」 她微笑地望着她老人家,「我回来了,会照顾您、照顾园子里的花儿。」 「太好了,以后我也有伴了。」皇太后拍拍她的肩,「渴了吧!刚刚御膳房送来莲子汤,要不要也来一碗?」 「谢太后恩赐,我晚点再喝就好,只不过……」她眼眶微润地说:「只不过您赠给绯影的衣裳被扯坏了,我怎么补都补不回原来的样貌。」 「被扯坏了!」皇太后眉心一蹙,「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绯影深吸口气,跟着将陆尔将军想侵犯她的事说了出来,「幸好溘达护卫赶到,否则……」 「这个陆尔,还真是愈活愈回去了。」皇太后愤而握拳,「他可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呀!都怪先帝的一枚掌兵金牌。」 绯影一听她这么说,赶紧道:「其实那金牌,已经在我--」 「皇上驾到。」外头小太监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便看见祁烨定进慈宁宫向皇太后请安。 「皇额娘,儿臣来向您请安。」祁烨笑意盎然地说着,当双眸与绯影交会时,嘴角便隐约勾起一丝暧昧笑痕。 皇太后又是何等心细之人,这一幕自然纳于心底了。 「回来就好,绯影,-也累了,回去歇会儿吧!衣裳的事儿就别在意,不过是件旧衣。」 绯影点点头,福身退下后,皇太后朝祁烨问道:「这次前往城东,可有收获?」 祁烨叹口气,跟着摇摇头,「陆尔太难搞了,不过我倒是发现他的确有想称帝之嫌,就连溘达前往战前调查,结果也是如此。」 「该怎么做,你心底可有数?」皇太后问道。 「皇额娘,虽然目前我还没完整的想法,但我绝不会让陆尔得逞。」祁烨-起眸,显然已经有了初步计画。 「你有打算就好,我信得过自己的儿子。」她眉眼一笑,「不过,我比较有兴趣的是你和绯影之间的事。」 「我跟她会有什么事?」他挑眉,状似轻松。 「真没事?」皇太后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我就不信这一趟你没把我的人给欺了,你该知道我喜欢绯影,说什么你也该给她个名分。」 「皇额娘您眼尖,不过她要的可不光是名分这么简单。」 「哦?」这倒有意思,「那她要的是?」 「儿臣的心哪!」 「这丫头挺可爱的。」皇太后想了想,并没多说什么,只问:「那你呢?愿意允她的要求吗?」 「这怎么可能?」他撇撇嘴,轻笑地说:「如果我真允了她,不就得将后宫那些女人全遣送回去?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说的也是,只能怪那丫头不经世事,对许多事都想得太如意,不过这也未必不好,至少她敢说。」 「皇额娘,听您这么说,好像还挺赞同她的想法?」祁烨的双眉重重的攒了起来,「敢说有什么好的?」 「敢说表示她不藏心事,不像后宫那些嫔妃们,只会勾心斗角,还会装清纯、扮无辜。唉……一想到她们,我头都疼了。」如今皇上尚未纳后,后宫大小事都得来问过她,有的事比芝麻绿豆还小,真是…… 「谁?菱妃?玉贵人?」 「我不嘴碎,你自个儿去察觉吧!」皇太后笑着站起,「我现在只想跟园子里的花儿说话。」透过窗,她瞧了出去,就见绯影正在园内施肥洒水,「你瞧,这孩子就是闲不住,我才跟她说园子的花儿都黯淡失色,她就连歇息都省了,忙不迭地先去伺候它们,你说这样的姑娘,给了她心又何妨?」 「皇额娘……」 「别误会,我没有任何意思,你看着办吧!」她垂垂肩,「倒是我累了,想进去躺会儿。」 「儿臣扶您进去。」祁烨赶紧扶住皇太后缓步朝内室走去,可心底却已摆着皇太后刚刚反问的问题。 「来,喝点水,-们又会变得娇美如昨-!」绯影一边浇水,一边对着花儿说话,好似它们真听得懂呢! 细心地呵护着,直到每株花儿都淋上水,也与它们说过话后,她才打算离开。 她站起身退一步,却不慎踩到了一样东西,她赫然转身,错愕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皇上!」 原来她踩到皇上的脚了! 「怎么回到宫里,人就变得拘束了?」祁烨咧开抹笑影。 「这是在宫里,合该喊您皇上。」初为女人,她的小脸蛋总是挂着一抹嫣红,迷人得紧呀! 「那么晚上来我寝宫吗?如果觉得委屈,我可以封-为贵妃。」这已是他最大的恩赐,如今他尚未纳后,「贵妃」可是仅次于皇太后的地位。 她脸色骤变,急退一步,「不!」跟着又跪下,「只要皇上不要忘了奴婢,奴婢不要当什么贵妃。」 「-真不要,还是不屑?」每每见她这么执着,祁烨便满肚子的怨,又不知该找谁发泄。 「不是不要或不屑,而是不能。」 「不能?!」 「有了衔位,奴婢会变得贪心,会更想缠住皇上的心,所以我不能。倘若什么都没,我才会认命。」她垂首,哽咽地说。 「-无任何衔位,在后宫可是永远抬不起头,如果我对-好些,更是会遭人非议。那我现在问-,如果我要临幸-,是不是也得暗着来?」他对着她微微笑说,这笑却寒彻入骨, 「我……」她噎凝着话语,不知该怎么说。 「或是,-可以忍受永远都得看着我,当着-的面与其他嫔妃恩爱,-却什么也得不到。」祁烨这么说,只是想激她,激她接受他的封赐。 绯影双手紧抓着裙-,挣扎半晌终于说出这三个字,「无所谓。」 祁烨狠抽口气,用力抬起她的脸,盯着她那双半掩的眼,「好个无所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我可以把爱放心底,但它仍在。」望着霸气、不留余地的他,绯影已不知道该如何包扎心底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好,-倒是挺会唱高调的嘛!那我就顺-的意、如-的愿,让-做个高尚到只需要爱情的女人。」他猛一挥袂就要离开。 「皇上……」望着他无情的背影,她竟按捺不住地喊了他。 祁烨停下脚步,回头冷睇着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我想要皇上。」敛下眼,她彻底投降了,为了要他,她不得不要那些让她排斥的名分。 「那-愿意接受『贵妃』的封衔?」他没有折返,只是远远的问着。 他冷漠的脸孔、刚毅的背影好陌生……但她还是点点头。 祁烨的嘴角这才漾出微笑,徐步走近她,轻啄了下她的额,「对,这样才乖,我喜欢的女人就得像这样。」 她点点头,明白他喜欢的是事事依顺的女子。 「改明儿我会找时间正式册封,即便-肚里有娃儿,他也有个身分。」他淡笑出声。 「娃儿。」她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嘴角缓缓绽放笑影,「我会有您跟我的娃儿?」 「对,有-和我的娃儿。」他柔魅地握着她的小手,「无奈我是皇上,很多事都是勉强不来的,而我能对-付出的一定会不吝给予,-懂吗?」 「奴婢懂。」 「不能再自称奴婢,该称『臣妾』了。」他揉揉她细白如羊脂般的双腮,霸气的语气是这么的令人撼动。 「臣妾明白。」她懵懂了,嘴里说明白,但实际上她明白吗? 「今晚我请了人来唱昆曲儿,-就陪着我,我会命人送几套新衣给-,别忘了换上。改天再请裁缝为-缝制-喜欢的旗服,-也可以挑自己顺眼的布料。」 「谢皇上。」 她敛眉苦笑着…… 左一声皇右一声皇,君可知卿只愿喊你一声「郎」。 第七章 时光荏苒,转眼间大半年过去了。 由于西方叶尔羌侵犯不断,而讨伐之事又不得不仰赖陆尔,让祁烨是忧焚于心。为化解他的兵力,他派出正都统骥风贝勒为辅助将军,此事又让陆尔极度不满,几番挑衅,册封贵妃之事也就这么延宕下来。 好不容易战事暂得平息,祁烨这才决定于明天春初时分行「册封」大礼。 「皇上,这几个月您也累了,喝杯茶吧!」溘达来到殿外,正好见到小历子公公端来热茶,于是接过手由他进殿呈上。 「话虽暂时得以平静,可是陆尔的企图却愈来愈明显,显然不把朕看在眼底。」祁烨紧握双拳,愤而怒斥,「也不看看是谁提拔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老家伙!」 「您就别生气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溘达-起眸,还真担心万岁爷会因此急坏了身子。 「说的也是,干焦急也不是办法。」祁烨接过热茶,掀开杯盖,让那爹茶的香气溢满周遭。 就在此时,小历子的嗓音蓦然在殿外扬起,「皇上,陆尔将军晋见。」 「陆尔!」祁烨眉一蹙,「他居然登门踏户找上门来了。」 「皇上,您见吗?」小历子轻声又问。 「宣。」他倒要看看陆尔这回进宫有何企图。 「是。」小历子转向外头,将陆尔给请了进来。 「老臣拜见皇上。」陆尔进殿后,立刻跪拜叩见。 「起喀。不知陆尔将军千里迢迢由营地来到北京城,有何要事。」祁烨嘴角挂着笑意,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细微的动作表情, 「老臣……」陆尔捻捻须,微微一笑,「老臣这几个月来领兵击退不少敌军,今日进殿是想向皇上讨个赏罢了。」 「大胆!」溘达跨前一步。 祁烨伸手阻止,-起眸问:「什么样的赏赐?如果不是太过分,朕或许会允你。」 「一个女人。」他笑得诡邪。 「谁?」 「绯影姑娘。」 当人名一出口,祁烨的眉立刻飙高,与他狠狠对视着,「你明知她是朕的女人还敢要,是不是嫌项上人头顶得太重了?」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就在数月前,您来老臣府邸时,曾暗示性的承诺要将她赐予老臣。」陆尔大胆至极地反诘。 「既是暗示就不是真的,联想你还不至于当真吧?」 「不,皇上金口,又怎能出尔反尔,老臣可是日盼夜盼,希望皇上会记起此事,但于月前我听说您要将绯影姑娘封为贵妃,那臣便不能再等了。」陆尔露出一排牙,笑得奸诈。 「如果朕不允呢?」 「那臣也将告病一阵子,前线战事就暂且搁下吧!」 祁烨用力击桌,狠狠骂道:「你这是在要胁朕?」 「老臣不敢,只是据理力争。t陆尔拱手垂首。 「好个据理力争……」祁烨的拳头紧紧握住,一双眼直逼视着他,「陆尔,你年纪太大了,怎承受得了这等美人?」 「即便承受不得,我光看、光摸也舒服。」那日溘达将他锁在屋里的事至今他仍怀恨在心,如果不把绯影弄到手,他咽不下这口气。 祁烨没料到他已经可以造反到这等程度,奈他莫何下,他只能狠冷地瞪着他,频颤的身躯可以说明他有多恼了。 「皇上,请息怒。」溘达见了,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是呀!皇上,身子骨可要顾牢了,别年纪轻轻的却比老臣还早走。」陆尔出言不逊地继续道:「老臣可以给皇上十天的时间考虑,所以皇上您先别太激动,好好想清楚,是大清江山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 「不需十天,朕现在就否决。」祁烨就不信,少了这个奸臣,他的大清江山会完蛋! 陆尔没料到他会拒绝,情急之下竟说:「如果老臣拿掌兵金牌换呢?」事实上它已不在他身上,换不换都无所谓。 「你说的可是真的?」溘达倒是认真了。 「当然,我可不像皇上……」 「滚--」祁烨往门一指。 「十天后我会来请示皇上的意思。」说完后,陆尔便踩着得意的脚步离开了金銮殴。他敢说,皇上的心已经动摇了! 「皇上,这怎么办?」 「能怎么办?」祁哗半合着眼,反问道:「你说江山和女人谁重要?」 「当然是大清江山重要。」溘达回道。 「对了,这次前往战区,我要你办的事办了没?」他闭上眼。 「办了,只是时间紧迫,接受的士兵并不多,臣担心成效不彰。」溘达轻叹了口气。 「不论结果如何,要潜伏在兵营中的人继续游说,其他的事等十天后再说吧!」说完,祁烨便起身离开金銮殿,「你们谁都别跟着朕,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溘达和小历子同时止步,目送皇上离开。 「溘达护卫,您说皇上会答应吗?」小历子好奇不已。 「不知道。」如果是别的女人,答案是肯定的,但偏偏对象是绯影姑娘,这还真难抉择,「公公,你说呢?」 「应该会。」他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多年,这几年来看着皇上对女人若即若离,谁能真正要得了一国之君的心呢! 虽然前方战事频传,可祁烨从不将这些恼人的事告诉绯影,而绯影就任由自己生活在这种由自己所筑构的快乐氛围中,故意不想别的事,甚至由其他嫔妃那儿传来的嫉言妒语她也关于心门外,不去想、不去揣测。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东西必须保护好……那就是她与祁烨的小娃儿。 这也是方才沐礼大夫来看她时,告诉她的好消息,而她也请沐礼大夫代为保密,因为她想亲口告诉祁烨,看着他兴奋、快乐的神情…… 也由于祁烨经常在她面前表现得悠哉恣意,彷似太平盛世,让她误以为陆尔的问题他已解决,因而金牌之事,她便给忘了。 「我以为-又在园子里,到了那儿却不见-,问了宫女才知道-在寝宫内。」绯影自从答应接受册封后,便搬来与他同住。 「刚刚沐礼大夫来过,才刚回去,所以我就待在宫里歇息,想等会儿去看看皇太后。」她露出一抹浅柔的笑容。 祁烨-着眸,望着她的笑容,「哦!沐礼来了,他说了什么吗?」 「没,只是来替皇太后换药,顺道来看看我,本想等皇上回来,可又不知您会忙到几时。」她赶紧走到案前,为他倒了杯茶,「这是我亲手煮的,清凉降火,对身体不错。」 「这方子也是他给的?」想也知道,沐礼只要进宫便会来看她,然后又传授一些方子给她。 绯影点点头,见他把一杯热茶都喝了,也跟着微笑了。 「瞧,我带了什么给。」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只盒子,「这是邦国进贡的胭脂花粉,听说抹在皮肤上会柔嫩剔透、吹弹可破。」 「哦!」她开心地接过手。 事实上,她开心的不是因为可以拥有这样东西,她是故意表现快乐给皇上看,主要是希望他高兴。 如今想想,原本自命清高的她,到最后也变得如此委曲求全,贬抑自己的爱,为的还不是他。 可当打开盒子,里头那股味道扑鼻而来,刺激得让她直觉反胃,抱着肚便冲到外头吐了起来。 「-怎么了?」他追到外头。 绯影拚命摇头,好不容易吐出酸液,抚着胸口,让那孕吐的恶心感稍稍化解后,她才站了起来,「对不起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 「-不舒服?」他眉心轻拢。 「还好。」 「给沐礼看过没?」 「他在的时候我还好好的。」因为剧烈呕吐,她的脸色已呈现苍白、清冷,整个人像顿时憔悴不少。 「我这就派小历子将沐礼请来。」祁烨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不用。」她握住他的手,解释着,「我已经好多了,只是这胭脂的味道刺激得我想吐,没事的。」 「是我送-的东西让-吐成这样?」她的解释让他误会,表情也蓦然紧绷了,「-知不知道有多少嫔妃想得到手还拿不到?」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不知道为何会愈描愈黑。 「没这意思?」他逸出冷笑,「哈……-向来自视甚高,觉得和众多女子分享一个男人是受了委屈是吧?」 「我……」她凝了声,被他的狂霸之气给震住。 「默认了?」他摇摇头,肆笑出几分冷意,「从以前到现在,不论我送什么-都是百般不愿的接受,-以为我瞧不出来。既然我的东西玷污了-的情爱,那就退给我。」 说完,祁烨便从她手中夺回那只胭脂盒。 「皇上……」她赶紧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走……皇上……」 「自-进宫后,好像就带来许多不幸的事,后宫争斗、战火绵延,我已经处处善待-,-还要如何?真要我舍弃皇位,只为-一个女人而活。」原就被陆尔的目中无人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又被她的话给弄得胸闷不已,这才受不了地对她口出恶言。 绯影凝声不语了,小手暗地抚着小腹,小声对腹里的孩子说:「别怕、别怕,即便没有阿玛的爱,也有额娘的爱。」 「怎么又不吭声?」他利眸一锐。 「臣妾无话好说。」 「如果我说我现在立刻就走,随意挑个妃子的宫苑,今晚不回来,-做何打算?」他的脸孔彷似冰雕般。 以往他这么说,一定会逼着她挽留他,可今天他居然听见她说:「臣妾恭送皇上。」 「-!」瞬间,他的火气全上来了,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一对利眼几乎要划伤她,「-真要我走?」 「不是臣妾的,想留也留不住。」一直以来她就有这样的认知,只是一直瞒住自己,不让她往这方面想。 「怎么,-今天吃错药了,这么想得开,爱我的心又不见了?还是这只是-的苦肉计,目的只是要我迁就。如今-已得到所有,得到我对-的恩宠,就以为它永远都可以任-予取予求?」祁烨用他毕生最愤怒的口吻说道。 她瞬间白了脸色,「您真这么认为?」 「不是吗?」他粗鲁地拉住她的衣襟,口出残佞的话语,「告诉-,这阵子我已经受够了-,-不懂得撒娇、温存、不懂得怎么取悦一个男人,-以为有多少男人可以要-一辈子?」 耳闻着这些冷冽无情的字句,绯影的眉尖拢上轻郁,微敛的小脸上看不出想法,只是嘴里直念念有词着…… 「-在说什么?」他瞧出来了。 「没。」她摇摇头。 「算了,我不会再和一个木头说话。」猛一甩袖,他愤而离开寝宫,那冷硬的背影已冻伤了她的双眼。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绯影这才抬起脸,此时的她已泪流满腮,双唇仍喃喃念着,「别怕别怕,阿玛不是故意要对额娘凶,你把耳朵捂起来,不要听、别在意,懂吗?额娘会疼你……会一辈子疼你……」 绯影边念边落泪,小手不停抚着小腹,安慰着自己、安慰着肚里的娃儿。 深深依恋、痴痴缱蜷,为何禁不起最残酷的一句话? 「绯影,-最近怎么东西都吃这么点儿,哪不舒服吗?连脸色都变难看了。」皇太后-起一双精明的眼看着眼前比以前更娇瘦的小人儿。 「嗯……我食欲不太好,沐礼大夫有为我开了药方。」她强逸出一丝笑容,不愿让皇太后为她担心。 「沐礼有说什么吗?」她-眼瞧着。 「只是胃受寒而已,服药几天就好了。」定到皇太后身后,她轻轻为她揉压肩部,这是皇太后最爱的一项按摩。 「-的手巧,也懂得拿捏力道,哪像珍珠、碧玉她们,不是太重就是太轻,揿不进骨子里,愈按是愈难受。」皇太后闭上眼享受着。 「皇太后喜欢,绯影天天帮您按摩。」她轻声说道。 「对了,皇上不是说要册封-为贵妃,已经大半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没个下文?」皇太后张开了眼。 「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呢?」转向绯影,她将她拉到身前,「等等再按,有事儿我想问。」 「您想问绯影什么?」这阵子她的脸儿削瘦不少,双眼显得更大了。 「我听珍珠她们说最近皇上夜里都没回寝宫,而是留在觐妃那儿,这事都是真的吗?」本来她不想过问晚辈的事,可目前看来,她不得不插手了。 绯影一惊,没想到连这种事都会传进皇太后耳里! 「到底是真是假?-别瞒我。」瞧绯影噤声不语的,皇太后已能料到这传言是八九不离十。 「皇上乃一国之君,他有他的选择。」说时,她鼻根已酸。 「-倒说得轻松。」蹙展细想后皇太后立即决定道:「我这就传皇上来,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万不要。」绯影咚地跪下。 「为什么?」 「皇上的心得是他甘愿给才会幸福。」她笑开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您不是说了,这里是皇宫、是北京城,我爱上的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真这么想?」皇太后瞧着她的笑脸,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言不由衷。 「嗯,我是真的。」她重重点点头。 「那就好,这么想日子才会好过不是吗?」皇太后也笑了,「前阵子我一直担心-不适应,现在我终于可以心安了。」 「我已经想开了,您不用再为我担心。」 绯影赶紧走到皇太后身后,继续为她按摩,如此,她就不怕让她看见她已凝在眼眶中,那道酸楚的泪影。 「绯影,-如果有家,是不是该命人传信回去,家里有个女儿是贵妃,这可是桩喜事儿呀!」 绯影心一提,过了会儿才说:「我没有家人。」 「哦?父母都过去了吗?」皇太后喝口茶,一派悠闲地问。 「父亲已经过去了,母亲改嫁。」想起以往,想起继父,她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下。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了,既然如此就不必多事,-就安心留在宫里。」 皇太后低沉的嗓音徐徐说着,对绯影而言这是多么隆重的恩惠,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报答的。 只不过她已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多少时日? 「谢皇太后。」目前她能说的也就只有一声谢了。 或许有天,她会离开,到时候她依依不舍的除了祁烨外,就属对皇太后的歉意最浓了。 日日夜夜、交递轮转,祁烨接连着数日没回寝宫,绯影知道是她该搬离这儿的时候,再怎么也不能让皇上永远睡在外头。 于是今晚,她搬回到原来的下人房,当其他小宫女们见她回来后,都明白这便是让皇上玩腻了的下场,对她也由原来的敬意转为不屑。 「绯影,-怎么回来了,皇上不是要立-为贵妃吗?」有位嫔妃的贴身宫女一瞧见她,马上用尽所有的恶言恶语讥讽她。 绯影能为自己辩驳什么?只能任由人笑骂了。 而今她只求,祁烨就算不疼她,也该疼疼她腹里的孩子。 一思及此,她才突然想起祁烨还不知此事。一直瞒着他,对他和孩子都不公平,她是该找机会告诉他。 「瞧-,还真-,以为还是那个让皇上黏着的女人吗?」小宫女指着她的鼻尖,「-醒醒吧!」 绯影一震,被逼得坐在木床上,「对不起,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并不是故意不理会。j 「哼!难怪外面传言,皇上不喜欢-冰冷冷的样子,总觉得他亏欠了。告诉-,-该知足了,难不成-希望皇上只留-一个?」小宫女的话句句似针般直刺激着绯影的耳膜。 「对了,我有位朋友在沐礼大夫那儿当家仆,听说-是逃家被救的?瞧-那身家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还要什么身分啊!」小宫女猛地一顶,顶出了她的心痛之处。 「求-别说了。」她好难受。 「怕了是吗?怕自己的身分被抖出来?」小宫女逼视着她,「-老实告诉我,-家里是干嘛的?」 绯影被逼急了,抚着胸冲口而出,「我的家世背景,-没资格过问吧?」 啪! 一巴掌正好甩在绯影的脸上。「-还以为自己是未来的贵妃吗?没了!皇上已经告诉觐妃,这事已不作数了。」 绯影捂着烫热的脸颊,整个人倒在床榻上,沉声不语。 「去,挑水去。」小宫女将手中水桶扔在绯影脚边。 看着这个已滚到角落的水桶,她只好强撑着站起,将它拾起,缓缓朝后面井边打水去。 「别忘了,我们觐妃一天得用上二十桶水。」小宫女追到门边又对她大喊,「还得到觐宫扛粪桶去清洗,懂吗?」瞧她提着水桶离去的身影,她嘴角无不笑弯一道弧。 呵!以后她可以把事情都交代给这个笨女人,不也乐得轻松。 而绯影挑了一次又一次的水,直到太阳西下已经是暮色漫漫,她突觉一股酸意爬上小腹,于是蹲了下来,难受得直蹙紧眉心。 「乖,忍忍,一定要忍忍,额娘知道你是最勇敢的,就跟你阿玛一样,乖……一定要撑下去,陪额娘一块儿撑下去。」她不停在心底告诉腹中宝贝。 就在此时,她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慢慢趋近的声音,她想站起来,可又撑不起身子…… 「皇上,您瞧,上回您送我的胭脂花粉,让我的脸色光泽多了。」是觐妃柔媚娇笑的声音。 这么说皇上也来了! 绯影急着想先躲起来,可是虚软的身子就是不听使唤。 「那就好,-喜欢,朕就高兴。」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咧嘴一笑。 「咦,她是?」觐妃停下脚步指着窝在前面古井旁的小人儿,「哦!原来是您最爱的那位小宫女。」 祁烨见她蹲在井旁,身边还放着水桶,便走过去,睨着她,「-在做什么?」 「皇上,您还看不出来吗?她在挑水呢!」觐妃笑看着这女人会有什么样悲惨的下场。 「是谁要-做这些事?」他板起脸色。 绯影不想再得罪人,于是摇摇头,「是我自己要做的。」 「-……还真是闲得慌呀!好,要做是吧!以后挑水的事就交给-了。」祁烨怎会瞧不出她是被欺负的,更恨的是她居然不懂得对他撒娇,乞求怜爱,省去这些粗活。 「是。」她仍跪在地上,朝他行礼。 「哼!」丢下这话,他便揽住觐妃,「走,今晚去-宫里。」 「谢皇上。」觐妃开心不已,离开前还不忘朝绯影瞟上最得意的一眸。 绯影不敢抬眼,就怕会被这清冷的一幕再次重伤了自己,直到有了气力,她用力撑起自己,再将空水桶扔进井里,继续卖力拉起…… 第九章 老天,颐宁这傻丫头居然闹事了! 就见她噘着小嘴站在他面前,小手直拧着裙-,摆明了一副「她是很无辜」的模样,要骥风骂也不是,不骂更不是。 「-知不知道,这么做可是犯了滔天大罪。」他板着张脸看着这个小女人。 「什么滔天大罪呀?人家只不过救了绯影而已。」她愈说愈委屈,眼眶都泛红了。 他轻吐口气,「这事没-想的这么简单。」 「绯影不是旁人。」她抬起一双懵懂大眼,「我救她又有什么不对?」 「对,她不是普通人,她可是皇上的女人。」骥风的一对剑眉狠狠攒了起来,看样子要她懂得宫廷礼法,真的得等到下辈子了。 「那又怎么样?」 唉……瞧她那双眼还真像泉涌不息的瀑布,他才说没两句,就已经倾流不止了。 「我哪敢怎么样?」天,谁要他现在一见着她的泪,就没辙了。 骥风站起搂住她,轻怜蜜爱地安抚。 唉!只不过女人这种动物还真不能对她太好,愈是宠,她的瀑布却开愈大! 「那……那怎么办?」她锁在他胸膛前,呜咽地问着。 「只好送她回宫了。」骥风轻声说。 「不行,我怎么可以这么做,绯影是这么信任我,我不能害了她。」颐宁赶紧抬头,激动地表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紧扣住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又怎么知道她回去要比不回去还差呢?」 「我……我……」颐宁怔茫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离开这里。」绯影站在偏厅外,背着包袱对他们微笑着。 「别,-千万别走。」颐宁知道她压根没地方好去,这一走可是危机四伏,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她离开。 「只要我离开,才不会为难你们,而我也可以拥有自由。」绯影笑着上前握住颐宁的手,「格格,谢谢-这两天的收留。」 「对不起,我不能让-离开。」骥风挡住她的去路,笑着对她说:「给自己一点信心,也给皇上一点时间,-的事我听说了,皇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拿-去交换任何东西。」 一提及这事,就好像一根利箭,刺进绯影心坎,令她痛得俯下身,「别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他了。」 「怎么了?-可得小心肚里的娃儿。」颐宁紧张地问。 「什么?她怀孕了!」骥风抚额,这一惊还真不小,就不知后头还有多少个惊骇还没出现呢! 「怎么办?她怎么突然痛成这样?」颐宁扶着她坐上长椅,「-靠一下,骥风,你快去把大夫请来。」 骥风点点头,快步离开,他先去请了沐礼大夫,跟着便骑上快马,直接冲进紫禁城。 他快马加鞭,眼看皇宫已在眼前,而这场爱恋风暴或许才刚要开始。 骥风一到皇宫,才知道皇上不在,一整天都在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了半个时辰后,他找太监问也没个着落,他们全不知详情。 呵!整个皇宫,放了一半的空城,还真是头一遭呀! 就在他打算打道回府时,皇上才疲累的回来了。骥风一见到他便赶紧上前行礼,「皇上,臣有事想请您恕罪。」 满脸灰败的祁烨,-起一双腥红双目,可见他寻人寻了一整天了。「朕现在没精神管其他事,要请罪不如自行处分。」 骥风眉一挑,才发现一日不见,皇上怎么憔悴许多,「皇上,您有心事?」 祁烨正欲开口,就见小历子匆匆忙忙进入殿内,「禀皇上,小的查过城北整片山岭,依旧没有绯影姑娘的下落。」 「又没有、又没有!她究竟躲哪儿去了?」他猛一拳捶在玉桌上。 「皇上,绯影姑娘现在在臣府中。」骥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为了她才变得这般憔悴。 「什么?!」祁烨转首望着他,眼底燃烧着火焰,「你这家伙,怎么现在才说?你把她带进你府邸做什么?」 「皇上,您误会了,是绯影姑娘昨天昏倒在臣府门口,被颐宁给救了回去,现在……还没脱离险境呢!」他用力哀叹了声。 皇上老爱对他狐假虎威的,他何不找机会吓他一回。 「你说什么?!」祁烨瞪大眼,下一刻便立刻放开他,直接蹬上骥风骑来的快马,朝德硕亲王府狂奔而去。 「皇上……」骥风扬声喊道,可是皇上早已飞得不见踪影,照这情况看来,自己绝对是无罪了。 「-好好歇息吧!」沐礼摇摇头,「怎么把身子搞得这么差,差一点孩子就不保了。」 之前她就不停干粗活,现在又心情不稳定,即便颐宁格格用尽心思照料,还是无法让她快乐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绯影的心情好乱。 「那就要记得多吃点儿,把心情给放轻松,日子怎么样都得过下去的不是吗?」他只好出言安慰了。 但他知道他这番话说来苦口婆心,却不见得有效。 「我尽量吃就是了。」没食欲,要她怎么往肚里塞东西,只是苦了娃儿,她知道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回宫?」 「不,我不回去。」绯影直摇头,「尽管皇上不再将我送给陆尔,但是待在宫里,未来即是一片茫然。」 「-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回应的不是沐礼,而是站在房门口,身形狼狈、一脸焦虑的祁烨。 沐礼正欲下跪却听见皇上先行开口。「沐礼,你先下去。」 「是。」他恭谨的行了礼后,便退出房间。 倒是绯影极度无措了,她愣愣的看着他,怎发觉他好像有点下一样? 他的皮肤有点儿灰、眼睛有些红、神情非常的僵…… 「-好些没?」坐在床畔,祁烨-起一对狭眸,直梭巡着她身子上上下下。 「我好多了。」他太过烁利的眼神,让她看得好心惊,让她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一些。 「-不必怕我。」看出她的畏意,祁烨勾起她的下巴,小声说道。 「我不是怕你,只是不知道你想干嘛?。」他这么忧焚的眼神是因为她吗?不,她不敢相信,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我想干嘛?」他倒抽口气,「-以为我想干嘛?」 「带我回宫,惩处我?」绯影小小声地说,下颚愈收愈紧。 一直到现在,他已找了她一整天,完全没有好好坐下过,她居然还对他产生这样的误解? 见他不说话了,她悄悄抬眼看着他--此时夜已深,一阵寒风拂进屋里,吹开的纸棂,让绯影瞧见外头那弯朦胧月色,而坐在月光前的祁烨全身就像镀了层金,微微发着光芒。 「对,我是要将-带回宫惩处。」他激愤不已,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是不是该打她的小屁股? 当然,这事可以先欠着,等她临盆之后再说。 「我不要回宫。」听他这一说,她更回不得了。 「-!」 「你不要逼我,如果你逼我,我就打他、虐待他、捶他。」她的小手举得高高的,作势要往自己的肚皮敲下。 「千万不可。」老天,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不要逼我回去。」绯影完全乱了,以为他护着的只是孩子,不是她,「你只要接近我,我立刻先惩处他。」说是这么说,她哪舍得打肚里的娃儿呢!他可是她的宝贝呀! 「好好,我不接近-,-好好养病,千万不要闹脾气,如果把身子给弄坏了,那可怎好?」 瞧他那温柔备至的模样,一反以往的霸气张狂、威风凛凛,绯影是愈看愈觉得怪。 就算为了孩子,也不可能是为了她的孩子。 「那……那你赶快离开,我想睡了。」她噘着小嘴儿,可把自己防护得好好的,他可甭想越雷池一步。 「那我守在门外,可以吗?」他退而求其次。 「你要守在门外?!」她不明白,外头有床、有人伺候吗? 「对,这么一来-就不能再赶我离开了吧?」唉!堂堂皇上居然要对一个小女人低声下气。但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过去太专制、太目中无人了。 「可是……」他是说真的假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就暂时不吵-,但我会监视-吃饭,只要没吃完,我就会进来烦。」祁烨-眼笑看着她,这才发现,能再见到她的感觉真好,他不会再强迫她任何她不愿意的事了。 眼看他就这么离开了,可绯影却愈想愈不对,他说什么?他要监视她吃饭,那他要一直住在德硕亲王府了? 「喂……等等……」她举手想喊他,可是他早巳离开了。 她有点心慌,真担心他真如他所言那般,留下不走了。这么一来,君不上早朝,这对大清国来说将有多大的影响呀! 不,这男人就会满口胡诌,说什么一辈子,才三两天就不爱她了,这下一定又再诓她,她绝不再受骗。 绝不! 然而,事实证明,祁烨并没诓她。 他非但在每次用餐时进屋与她共用,还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碗,只要剩一颗米粒,他一定用舌尖叼起再强势喂哺她。 这种亲昵的感觉让她浑身酥麻泛热,可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这是假象,哪天他玩腻了,连孩子都会不要地无情离去。 祁烨这阵子就在外头廊上搭了棚睡觉,即便她要进出也得经过他的棚子,还真是有种硬生生被监控的感觉。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她肚子还真不小,行动上已有些迟缓。 看着镜里臃肿的自己,直觉碍眼,不知道祁烨为何还要留在这儿,难道他真不管朝政了?况且这阵子明显的有数名公公与贤官进府劝说,看样子宫里的人都已经等得心浮气躁了。 今天,她再也按捺不住,趁夜里大家都睡了的时候,走到门边打开门,对着棚子里的祁烨喊道:「皇……皇上……」 棚子里还有一个书案,正在案上批阅奏折的他,突闻声响抬头,乍见是她,不禁漾起抹意外的笑痕。这可是他搬进德硕亲王府后,她头一次主动来找他呢! 「怎么还不睡?」他温柔一笑。 「我睡不着。」她站在房间与棚子之间,不敢跨进一步。 「是我吵到-?」 「不是。」她垂下小脸,正考虑着该怎么开口。 「那么是?」 「我……我希望你能回宫去,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留在这里,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身子也养得不错,沐礼大夫也说了,我现在已是稳定期,不会有事的。」她因孕而变得圆润的小脸紧紧一皱,「你不管朝政,那谁管呢?」 「原来-是关心朝政,瞧,我不是在批折子吗?」他指著书案上那一迭又一迭的东西,这全是小历子天天骑快马送来的。 「光批那个没用的,你要回朝廷上早朝,听百官呈报现状、查探民情、百姓是否安乐,而不是窝在这里,难道你不怕旁人说闲话?不怕又一个陆尔出现?」她一字一字地慢慢跟他说清楚。 但没料到,她得到的竟是他咧出的一抹俊逸笑容的反应。 「你……你笑什么?」天,该不会他天天待在这儿,待傻了!她说的这些话是这么的简单易懂,他会不明白吗? 「我笑自己好像从没认识过。」他以一对谜样的眼望着她。 「我!」她看看自己,「我还是老样子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从没想过除了我皇额娘外,也有女人会这么的体恤民情、关心百姓的。」他勾唇一笑。 「啊!」她赶紧跪下,「皇上,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不知道女人该管什么,那只是我的肺腑之言。」 「-这是做什么?」她的动作吓得他赶紧扶她站起,「挺个大肚子还乱跪,不怕给摔了吗?」 「我没那么没用。」绯影鼓着腮,「再说,我也没那个命。」 「谁说-没那个命,我认为-非常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祁烨说出的话震住了她,「你……你别胡说,更别唬我,我不会再听信你的花言巧语。」 「我没唬-、更不是花言巧语,我要-,也只要-一个,-懂吗?」 他似深海般的眼一瞬也不瞬地凝在她那张错愕的小脸上,嘴角弯起一道满是兴味的笑弧,那笑一点点的软化了她心里的怀疑。 「你……你要一个胖子做什么?」绯影现在可被自己这副身材给恼死了,怎么都没料到天天被他逼着吃饭,会吃出水桶腰……不,要比水桶还惨,简直就像酒坛子。 「胖子!谁说-是胖子?」他板起脸色。 「我自己……」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算了,就当我嘴碎,你要堕落就继续吧!我不再管你了。」 说完她便回头,打算回到自个儿屋里,但祁烨却围住了她的腰,笑意盎然地说:「我就爱这个腰,瞧……这么有孕味的地方,谁能比得上呢?」他边说,边用大掌轻轻在上头滑动。 「呃!」突然,腹里娃儿踢了一脚,正好踢在祁烨的手心上,他顿时瞪大眼,还笑咧了嘴,「他……他踢我……」 「他不是有意的,你别怪他。」怕他会找娃儿算帐,做娘的当然得挺身力挡了。 「谁怪他,我爱他都来不及了。」他索性将圆滚滚的她抱上书案,直接坐在成堆折子上,俯下身聆听绯影肚里的声响,大手还是不停的摸……往上摸……摸到她丰腴的胸。 「你……你这是干嘛?」她被他弄得好紧张。 「我在摸他。」他肆笑着。 「他不在这儿。」 「可他娘在这儿。」-起眸,祁烨扬起眉笑睇着她那张失魂的小脸蛋,上头写着她的欲望。 「不……」太狂炽的欲望,让她的下腹猛地抽紧,腹里娃儿又动了动。 「沐礼不是说了,现在是稳定期,我也问过他,他说可以的。」 「你怎么去问他这种事。」绯影的小脸蓦然臊红。 「我是皇上,有什么不能问的。」他笑睨着她绯色双腮,「瞧-,脸儿都红透了。是不是心痒难耐了?」 「我才没。」她急急辩解。 「是吗?别忘了,是-跑进我棚里的。」 「我只是有话跟你说……」 「-话说完了?」他嗓音嘶哑。 「嗯。」 「那换我了,我想要。」-起眸子,祁烨笑望着她那张艳美如霞的小脸。 「不行,孩子……」原来她顾虑的是娃儿。 「-放心,我会非常温柔的,嗯?」他柔声诱哄,「听话……接受我……」 就如他的承诺,这次的他丝毫不带蛮横。 她身上的自然花香随着汗水挥洒淋漓,充斥着他的鼻间-- 而绯影每一声叫的都是他的名字,这声声低唤,更是种鞭策,让他的动作也愈冲愈强劲、猛烈…… 「-还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粗鲁。」见绯影整个人虚软地窝在他怀里,直让祁烨心疼不已。 「我还好,只是他……他动得好快。」她摸摸凸起的腹部。 「那是我弄疼他了。」祁烨赶紧轻贴在上头,听着里头的声音。 绯影诧异地看着他紧张的动作,不可思议地问:「你真的爱他?」 「我不但爱他也爱。」他-起一对幽邃深瞳。 他这番话让她心头瞬热,可又不知该不该相信,以至于全身无由地绷紧了下,但这细微的动作,已让祁烨瞧出她的不信任。 轻拂她鬓边发丝至耳后,他柔声说道:「尽管陆尔怎么要胁我,我也不会拿-去交换的,-信吗?」 「我不知道。」她闭上眼,「再怎么样我也比不上整个江山。」 「江山重要,但得用男人的方式护住它,并非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否则这样的男人也太孬种了。」 「你真这么想?我……我是你心爱的女人?」 「傻瓜,还不明白吗?」 她微笑地点点头,赫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金牌你拿到了吗?」 「拿是拿到了,可拿到时陆尔早被我宰了。我正想问-,-怎么会有他一向视若珍宝的金牌?」 「那日他想非礼我的时候,从身上掉了下来,我听说你需要它,所以逃跑之前悄悄偷了出来。」她望着他幽然双眼,「可后来又经历太多事,你又告诉我他的事已解决,我还以为不需要它了,对不住。」 「跟我对不住什么?」他俯身轻啄了下她的红唇。 「祁烨,你是不是该回宫了?」绯影想开了,拥有他的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她已不再奢求。 「-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他坐直身子,「明天小历子要来拿折子,我该去批阅了。」 「你这样不行的,」绯影拉开他的乎,「宫里百宫需要你、皇太后需要你、成千上万的百姓需要你。」 「那-呢?」祁烨反问。 「我?」她微愕。 「-并不需要我,是不是?」祁烨语气转为冷硬,莫非她还不明白他不在乎所有人的需要,只在意她。 「我……」她捂着嘴,发现自己噎凝无语了。天,该怎么告诉他,她需要他,却无法与其他女人共有他。 「-为什么不说话了,我说对了是不是?-心底根本没有我!」他直逼着她水汪汪的大眼。 「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回去?」她被他炯迫的眸光给逼急了。 「-跟我回去。」祁烨斩钉截铁地重复道:「-如果答应跟我回去,我天一亮就回宫。」 「可是我……」她敛下眼,心想着社稷百姓,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再怎么也得让孩子认祖归宗,牺牲她一人幸福,又有什么关系。 「到底怎么样?」 瞧他那张有些耍赖的脸,绯影没辙地只好说道:「好,我答应你。」 「当真?!」祁烨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我又不是你,当然是言出必行。」她对他皱皱小鼻尖。 「-是暗喻我向来喜欢食言-?」他-起眸。 「是你承认的,人家可没说。」她抿唇一笑,才想溜人又被他给箝紧在怀中。 觑着她妍柔的小脸、巧夺天工的五官,祁烨深深吻住了她……在这深吻中,他心底已有了个重大决定。 第十章 翌日,绯影向骥风贝勒与颐宁格格道别后,便和祁烨一块儿回宫了。 一回到寝宫,皇太后立刻来探望她,「绯影、绯影,-这傻丫头,好些了没?」她直望着绯影,「哎呀!看来丰腴多了,我也安心了。」 「绯影对不起您,让您操心,还让您过来看我,是我该去向您请安的。」她感动的屈膝就要跪下。 皇太后立刻扶住她,「-现在腹里有龙子,可别说跪就跪的。」 绯影点点头,关切地问道:「皇太后,最近您还好吧?」 「哪好了,头发没人会梳理,也没人跟哀家说话,还真是无聊透顶哩!」在绯影的搀扶下她坐了下来。 「绯影以后绝不会说走就走,请皇太后原谅。」她微微屈膝。 「那可得遵守诺言喔!」皇太后拍拍她的手,「我们去园子看看,那些花儿见了-一定也会同样开心的。」 她抿唇一笑,跟着点点头。 两人顺着长廊花径慢慢走去。突然,绯影瞧见两个扛着水桶的宫女打老远经过,她很快地认了出来,「-们是觐妃的宫女。」 她们抬起脸,一见是绯影,立刻羞于见人地垂首道:「奴婢已经不是了。奴婢还赶着打水给其他宫苑呢!」 「好,那-们去吧!」看见当初欺负自己的小宫女得到了报应,绯影心底并不快乐,反而有种惆怅感。 「我知道-心肠软,但这是她们咎由自取。」皇太后轻叹声,「想想皇上如果只有一位妻子,是不是后宫就太平了?」 「皇太后,那只是绯影痴心妄想,您别当真。」她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为了腹中胎儿委曲求全?」皇太后转首问道。 「也不是,只要皇上能回宫主掌朝政,任何事我都愿意配合,以后我不是一个人了,也不会再钻牛角尖。」她轻抚着浑圆的腹部。 「-真想得开就好。宫外人直想入宫享受,而宫内之人又巴不得从未进宫,这就是人,永远都不懂得满足。」皇太后一手搭在她手臂上,缓缓步行在园子里。 就在这时候,祁烨找到了这里,「皇额娘,您和绯影都不在宫里,我就知道定在这边赏花了。」 「你呀,现在可黏人黏得紧呢!」皇太后笑着瞥了他一眼。 「你退朝了?很累吧!」绯影走近他,拿出身上的手绢为他拭拭额际汗水。 「好几个月没早朝,还真是事情一堆,果真累。」祁烨拿下她的柔荑,眼底暗藏着浓浓情意。 「这就是你偷懒的结果。」绯影掩唇一笑,「当然得自己承担了。」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他开着玩笑。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还真不如绯影呢!」皇太后听见了,忍不住数落了他几句。 「皇太后,皇上是开玩笑的。」绯影赶紧为他解释。 「他哪会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这丫头现在就会帮他说话。」皇太后笑得开怀,转身对另一位尾随在后的小宫女说:「我们先回宫吧!让皇上和绯影好好聊聊。」 「皇太后,我和皇上没什么好聊的。」绯影赶紧说。 「是这样吗?」皇太后转向祁烨,「但我想皇上可有很多话想对-说了。」她笑得暧昧,接着便由小宫女搀扶回宫了。 「你有话对我说?」他们昨儿夜里不是已经说了很多了? 「对,我是当真有话要说,只是……」祁烨往身后看了眼,像是在等某人。 「你在等人吗?」她小声地问。 「没错,我是在等溘达,他应该就快回来了。」他拍拍她的小手,「等会儿-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呀!」她抿唇一笑。 「因为我喜欢看-惊喜的表情。」他绕过她的肩,「走,我们到前面等,算算时辰他们是该来了。」 「他们?」绯影眉一蹙,「你不是说溘达吗?还有谁呢?」 「-怎么又问了,」他坚持守口如瓶。「别慌别慌,答案马上揭晓,应该是会让-快乐的人。」 「好嘛!不问就不问。」她噘着小嘴儿,小脑袋往旁一撇。 面对这样的小女人,祁烨还真是好气又好笑,最后只好将她紧锁在胸前,贴着她的发说:「等会儿,-就会觉得等待是有价值的。」 「你愈说我真的愈好奇了呢!」她邯起小脸,对注他的眸深情一笑。 祁烨望着望着,正想吻上她时,却已听见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果真一回头便看见溘达朝这儿走来,当他看见这一幕时,顿然有些不知所措,「呃……属下等会儿再来。」 「不用了,她来了是吧?」祁烨直接问道。 「是的,已经到了,就在御花园的串子内恭候您和绯影姑娘。」溘达拱手道。 祁烨转向绯影,「我们走吧!」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还真被他给弄得好奇的不得了,脚步也随之加快。 远远的,绯影望见亭子里有道背对着她的妇人身影,蓦地,煞住脚步。 虽然只是背影、只是绾起的发、只是那布衣青衫,可是她已经认出了她是谁……她可是她逃家后唯一思念的亲人啊! 「娘……」她轻唤了声,就要往那儿奔去。 「小心。」祁烨抓住她,「可别摔着了,我扶-过去。」 她眼底亮着泪水,直往前走,这时妇人转过身,当看见大腹便便的绯影时,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绯影……」两人相互拥抱,妇人急急的说:「娘对不起-,娘不知道-继父是这种人,娘被他给骗了。」 「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娘……是女儿不孝,这一走就没再回去看您,实在是我怕……」 「怕-继父?」妇人摇摇头,「-继父早在半年前就被人给杀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即便她讨厌鲁大胡子,但他终究是母亲目前的依靠呀! 「还不是因为他爱赌,赌输了想赖帐,赌场的人气不过就把他给……」她摇摇头笑了笑,「-别为娘担心,他死了娘可是一点儿也不难过,反而觉得无比轻松呢!」 她望着宝贝女儿,「对了,-怎么会在宫里,前两天有人去找我,告诉我-在这儿,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我怎会在宫里……」她看了看一直站在身后的祁烨,「娘,这位就是皇上,您可以问问他。」 「皇……皇上!」妇人结巴了好一会儿,下一瞬间便碰地跪下,「民妇见过皇上……刚刚一直不知道您就是……我……我……」 「-是绯影的母亲,朕怎会怪-,起来吧!」祁烨将她搀扶起来。 妇人站起,望着绯影,「难道-肚里的孩子是?」 「没错,她怀的正是龙子。」祁烨笑了笑,既而转向绯影,「-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娘说,那我先离开了。」 绯影点点头,见他转身走远,她又快步追上他,附在他耳畔轻声说:「烨,谢谢你,我……我好爱你……」 祁烨露出抹淡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要的不就是-的爱。」 她笑得好甜,目送他远离后又回到娘身边,扶着她在园里散步,「娘,搬来宫里陪绯影好吗?」 「不,我还是住山上的好。」她看向满是喜色的绯影,「我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只要知道这些,做娘的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娘……」她红着眼笑了笑,「嗯,皇上待我真的很好,只是我不忍让您一个人住在那儿,太孤单了。」 「不,娘不孤单,有-爹陪我,鲁大胡子一走,我就将-爹的骨灰坛从庙里领回家了。」孩子长大了,也有了好归宿,她心愿已了。 「娘……」她感激地依在她怀里,「我知道您是为了我才改嫁给鲁大胡子,您是非常非常爱爹的。」 「别这么说,娘这么做值得,真的值得。」母女俩就这么相互拥抱、温暖的亲情表露无遗。 「-娘怎么不多待一阵子,这么急着回去?」 绯影的母亲在宫里住了三个月,三个月里她们说了好些话,似乎将这一整年来没说的话全补上了。 「我想留,可娘放心不下爹爹,她说得赶紧回去为他上香送饭,还说他已经饿了三个月了。」绯影转向他,「改天我想回去祭拜我爹可以吗?」 「等-生产后,我就陪-回去。」祁烨允诺道。 「真的?」绯影露出可爱的笑容,她摸摸肚子,跟娃儿说:「到时候额娘就可以带你回去看外婆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又说:「烨,如果她是女儿怎么办?」 「是女儿更好,能像她额娘这么美、这么香,谁不爱呢?」他说着让绯影安心的话。 「可皇额娘说,如果能生下一位阿哥,壮大皇室会更好。」她皱着双娟秀的眉。 「放心,真要壮大皇室,我们可以一生再生,生他个一窝。」他肆笑道。 「一窝!你当养猪呀?」她也跟着笑了。 「-居然将朕的龙子、龙女们当猪,该当何罪?」他抬起她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故意这么说。 「那皇上要派我什么罪名呢?」她笑着反问。 「嗯……那就生一窝又一窝的猪吧!」轻搂着她的腰,祁烨的热唇贴近她的颈窝,蜜爱地说着。 「好痒,不要啦!」她轻推开他,望着他那双深邃无涯似的眸,「有件事我一直不解,好几次都想问你。」 「什么事?」 「回宫后已好几个月了,怎见你一直待在我那儿,是该到其他嫔妃那儿了吧?」虽然他夜夜伴着她,是她梦寐以求的,可现在她成熟了些,也想通了,其他女人也有感情,皇上又岂能为她独占? 「我只陪-,-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而是现在的我懂得将心比心,如果我是她们一定会很伤心、难过,所以我……」 「嘘!」他伸手抵住她的唇,「知道吗?前两天我做了一个测验。」 「做什么测验?」她直觉新奇。 「前两天我把后宫嫔妃都叫到面前,很客气的对她们说,朕以后只会喜欢一个女人,也只会临幸一个女人,如果-们觉得受委屈待不住,可以离开,我会赠予黄金五百两,如果愿意待下,朕可赠予黄金千两。」他转首笑看着她。 「结果呢?」她眨着大眼。 他肆笑地摇摇头,「半数离开、半数留下,可她们居然在我面前提出黄金得分等次给,不能一律相同,不然这样她们位居高位的妃子就白当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 「那-说,我是气或不气呢?」他轻叹口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绯影知道像他这么绝色的男人,怎会没女人爱,后宫女人何其多,爱上他的绝对不少。 「我怎么做了?」他觉得自己很厉害呀! 「你不该拿黄金诱惑她们呀!」 「如果我拿黄金诱惑-,-离不离开?」 「嗯……我或许会离开,但我不会要黄金。」绯影想了想。 「什么?-还想离开!」祁烨紧抓着她的手腕,「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让-逃跑,再怎么我也要牢牢抓住。」 「你抓痛我了。」瞧她的柔荑都泛红了。 他这才赶紧松开手,看着上头的红指印,「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你……这么爱我呀!」她泪眼汪汪笑看着他。 他是皇上耶!竟然可以为了她不再理会其他妃子。 「难道你就不怕这将会成为千古的笑话?」 「千古笑话总比千古骂名要好得多。」他才无所谓。 「祁烨。」她紧紧抱住他壮硕的腰,倚在他坚实的胸前,有这样的男人一辈子捍卫着自己,她今生已无惧也无憾。 「怎么了?」轻抚她的背部,祁烨柔魅笑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千言万语无从诉,但我能够深深感受到你对我的好,心底好酸好酸。」他的好,竟让她落泪了。 「对-好-也哭呀!不许哭了。」现在祁烨终于明白,为何文人们会将女人比作「水」。 「人家就是想哭嘛!」 「那我只好帮-吮去泪了。」倏俯身,他轻轻舔去她颊上的泪水,跟着来到她冰冷的唇瓣…… 「烨,你不怕以后后宫会很冷清?」仰起小脸,她悠悠问道。 「冷清吗?那就得靠-制造-!」祁烨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 「制造?怎么制呢?」单纯的她还没听懂呢! 「傻瓜,就是这样。」他一把抱起她,直往他的寝宫走去。 顿时,她似乎已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小脸不禁泛起红嫣。 踢开门,祁烨便将她轻轻摆放在床上,跟着离床五步瞧着她充满孕味的身子,「知道吗?-现在好美。」 「哪美了?好胖喔!」她皱起娟秀小眉,瞧着自己圆呼呼的手臂、摸摸自己胖呼呼的小脸,「你真不会嫌弃吗?」 「我怎会嫌-,-可是我那一窝龙子龙女的额娘呢!」他突然俯下身,覆上她的小嘴。 「谁说要生一窝?」她躲过他的吻,力争着,「我只生两个。」 「只两个?」他邪气一笑,「那我就这么天天要-,看-就只生两个吗?」 笑声渐歇,舌间轻轻挑开她的唇,多情狂炽地吻着她。 「桦……」她突觉下腹一紧,轻哼了声。 「怎么?」 「他在动……动得好厉害……肚子也开始疼了。」她紧抓他的手。 「什么?该不会要生了?!」祁烨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还真有点惊慌失措,「我这就去叫人请产婆来。」 「别……别走好吗?」她仍紧紧抓着他。 祁烨没辙,于是对外头大声喊道:「来人哪!」 门外宫女闻声,立刻奔了进来,「皇上……」 「别跪了,快把产婆找来,对了……将沐礼大夫也给一并请来,说皇后要生了。」他慌了,心想多个大夫在比较安全。 绯影紧抓着他的手,「你……你刚刚说什么?皇……皇后……」 「我本打算择吉日封-为后,这是迟早的,-答应吗?」祁烨勾起嘴角,望着她那柔美的面容。 「现在……你只要我一个女人,我再不答应……你就太可怜了。」眼眶溢出了泪水,她满怀柔情地望着他。 「那就好。」他笑望着她,但她回应他的又是一记尖锐的喊叫声。 「天!产婆到底来了没?」祁烨安抚着她,「-躺一下,我出去看一看。」 就这么不一会儿工夫,连慈宁宫的皇太后都知道绯影要生了而赶来这儿关切。直到产婆来到,她对皇上说:「皇上,请你出去吧!」 「您要朕出去?」他火了。 「皇上,妻子生产,男人本就不该留在房里,这是忌讳。」皇太后索性将他给带了出去,「别慌,疼是一定会的,熬过去就平安了。」 「熬过去……对,绯影一定会熬过去的。」他显然已失了方寸,就在寝宫外头来回踱步。 「小琴,拿张椅子给哀家,哀家都快被皇上给晃昏了。」皇太后拿起手绢沾沾额,其实她也着实担心呢! 人家常说,女人生子是一关,熬得过来是喜、熬不过是凶,喜凶参半呀! 不一会儿沐礼也来了,他和皇上一块儿等在外头,好等着绯影生产后为她把把脉,开个产妇调理身子的药方。 「啊--」 里头传来绯影的大叫声,祁烨猛一提气,又要冲进去。 「沐礼呀!你帮我拦着皇上。」皇太后急急喊道,不一会儿小太监们和沐礼全都将皇上给抓回原地。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太监?」祁烨这才发现。 「禀皇上,其他妃子也都担心绯影姑娘的安危,要我们来这儿好生候着。」看来那些妃子们已经懂得怎么巴结新人了。 「什么绯影姑娘……朕已封她为皇后了。」祁烨生气的猛一拂袖,又开始来回踱步着。 大家赶紧改口,「皇上您别担心,皇后娘娘一定可以平安为您生下一位龙子的。」 这番巴结谄媚的话在这时候根本下奏效,因为里头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若不是大家像八爪鱼似地抓着他,他早就冲了进去。 「哇~~」突然,一记尖锐的婴儿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绯影生了!」祁烨张大了眸,就连皇太后也连忙站起,打算去看看孙子。 可才不一会儿工夫,又是一声,「哇~~哇~~」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同时一愣。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极可能怀双生子,本来我想告知皇上,但绯……皇后娘娘说尚未确定就先别提,免得空欢喜一场。」沐礼这才开口。 「双生子!」祁烨一乐,快步走到寝宫外问道:「朕可以进去了吗?」 须臾后,宫门开启,产婆手抱龙子笑着恭贺道:「皇上、皇太后,是龙凤胎呢!」 「天,龙凤胎!」这种喜悦当如何以言语形容?祁烨望了下孩子后便迅速步入里头看孩子的额娘,「绯影,辛苦-了。」 「是呀!居然为咱们爱新觉罗家生了对龙凤胎。」皇太后可乐了,一手一个娃娃,笑得嘴都合不拢。 「沐礼大夫曾提过可能是双生子,是我一直隐瞒,烨……别怪我,因我怕让你空欢喜。」绯影额上还沁着细汗。 「我怎会怪-呢?」祁烨紧握着她的手,「-看来好虚弱。」 「来,让微臣先为皇后娘娘诊诊脉吧!」沐礼在一旁说道。 祁烨立即让开身,待沐礼把了脉也写了药方子,这才说:「可能头一胎,生得辛苦,只要调养一下就没事了,请皇上派个人来我那儿拿药吧!」 皇太后将娃儿交到绯影身旁,躺在她两侧,「好好歇息,我想皇上有很多话想对-说……那我就先回慈宁宫了。」 「皇太后,绯影恭送……」她掀被就要站起。 皇太后立刻阻止道:「别忙,身子要紧,现在不是讲求皇宫礼仪的时候。」 绯影柔柔一笑,目送她老人家离开。 「皇上,你要为他们取什么名字?」绯影望着这两个小宝贝,已是心愿足矣,现在就只希望他们可以快乐、平安的长大。 「取什么名字呀?」祁烨-起眸想了想,「阿哥就叫德胤,格格就叫临容,-说怎么样?」 「有什么典故呢?」她知道皇上博学,绝不会随便取取的。 「男的德劭誉隆、女的雍容尔雅。」祁烨绽放笑靥,「-觉得怎么样呢?」 「嗯,真的太好了,我喜欢。」她抱着这两个孩子,「德胤、临容,喜欢吗?这是皇阿玛为你们取的名宇呢!」 「绯影,以后有了两个小娃儿,这宫里一定会比以往有生气。」为人父了,祁烨怎不得意呢? 「你还要我为你生一窝吗?」她-眼笑问。 「本来我希望,可是现在我不打算这么做了。」轻抚她汗湿的发,他语气柔瑷地说。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你生的孩子?」反倒是见了娃儿后,绯影好喜欢,已下定决心要多生几回。 「不是,我不希望-再承受产子之痛,刚刚在外头,我简直是难熬,那每一刻每一刻走得是特别慢。」见她躺在床上,虽然神形憔悴,但露出的却是最亮眼、最满足的笑颜,他才放下心来。 「烨……」她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可是我想生,我想为你生一堆龙子龙女,丰富这个后宫。」 「这样……好吗?」 「当然可以。」绯影认真的点点头。 瞧她这么喜欢,那他就先答应再说了,以后的事还得靠注生娘娘安排呢! 「既然-这么喜欢孩子,那我只好卖力点了。」他眼底染着魔魅光影,趁无人打扰之际,攫住她微启的小嘴,在她嘴里吐语,「-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现在我想回答。」 「什么问题?」绯影不记得这回事。 「等我回答了,-自然会想起。」他深邃的眸影闪过浓热,缓缓道出: 一辈子有多长?比来生还长。 一辈子有多深?比大海还深。 一辈子有多重?比千山还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