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心小妇》 第一章 杭州城是浙江省最为富庶的城镇,人潮聚集,商家、钱庄可说是栉比鳞次,触目所及净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尤其杭州风景秀丽,西湖的宁静幽然更是闻名天下。 当然,定居在这儿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亦不少,其中又属前尚书黎风最引人注目。 黎风乃是先帝生前的红人,为官清廉、宅心仁厚,深受人民的爱戴。大家都认为,如今皇上贤能、百姓能过得这么安逸,黎风功不可没。 黎风于十年前辅佐东宫太子继位后,便以年迈为由功成身退,举家迁徙杭州,附近居民都尊称他一声黎老。 但是,可悲良官无后,杭州城百姓都晓得黎老的独生子黎云自幼染有恶疾,不仅不良于行,近几年来的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让人不胜欷吁。 为了医好这名独子,黎风费尽心思,不断地延请各方名医前来为儿子诊治,却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只好尝试民智未开的老乡民盛行的习俗——冲喜,来挽救爱子一命。 经由媒婆物色,看中住在东巷的兰大户独生女——兰沁。 传言,兰沁拥有闭月羞花之貌,娇柔之姿我见犹怜,若由她与黎云婚配,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如此一来,既不会辱没黎府的威望,也不至于让人取笑缠绵病榻的黎云注定娶个无盐女。 但是,换个角度想,这对兰沁可就十分不公平了。 兰沁的父亲兰天穆在杭州本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奈后来经商失败,家道中落,不但万贯家产成空,而且举债无数。 兰天穆在走投无路时得知黎府看中他女儿的这个消息,可他却面无喜色,忧愁不已。 说穿了,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将死的男人呢?别的不说,就拿黎云这一身的病痛来看,就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说得难听一点,这样的男人就算死不了,哪还能尽到做丈夫的义务呢?要他的女儿沁儿去守活寡,他于心何忍啊? 但兰沁天生孝顺,明白父亲遭遇困难,而黎风也答应他们,倘若她嫁入黎府,保证为他们解决债务的问题。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她又怎能拒于门外? 或许,她嫁去黎府未必能获得幸福,但平日自立惯了的她,早已养成深居简出的个性,当黎家的媳妇对她而言也许并不困难,只是生活环境改变了、身份改变了,如此而已。 至于丈夫究竟如何,她可以一点儿也不计较。 因此,她极力争取,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择定佳期,将她嫁入黎府。 无奈上天作弄,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顺利,才嫁进门不到三天,黎云却因病情加重而一命呜呼! 即便他之前已是个垂死之人,但这个结果对黎府而言仍是个重大打击。 他们甚至怀疑,若不娶妻冲喜,黎云是否不会那么早断气?抑或是那个姓兰的女子,本身就带有煞气? “你这个女人,居然害死我的云儿,原以为娶你入府,对云儿的病情会有帮助,哪知道……哪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扫帚星!” 兰沁垂着小脸默默不语,承受着四方而来的压力,不是她不为所动,而是她的心与身都已痛到麻痹了…… 她嫁入黎府当天,才发现黎云的病情并不如外界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面色蜡黄、身形枯瘦,根本就不能言语,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那浅短的呼息,与偶尔几次咳出的血水。 这样的身体,当真能因为她的进门而好转吗? 她不相信……尤其是大婚之日外头锣鼓齐扬、管呐声吹得震天价响,这只会打扰了病人的休息,促使他的病情恶化。 果然,隔日他就不对劲了,一直拖到第三天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件事震惊了黎府上上下下,黎老爷更为此昏厥了过去,眼看着家中三天前红灯高挂,如今却得拉起白幛,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黎风病倒后,黎夫人更是气愤,并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兰沁身上,不只指责她是扫帚星降世,还说她天生带克,这才是导致兰家衰败的原因。 不但如此,她还强势收回了当初给兰天穆的一大笔聘金,更称他们为扫帚世家,而兰天穆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污辱,上吊自尽了。 兰沁得知这个消息后,既痛心又难过,她怎么也没想到爹爹竟会做出这种傻事,那她的牺牲岂不是全白费了? 如今,她成为众矢之的,在黎府里受尽众人的排斥,而且还是杭州城百姓们口中的带克女子,这教她情何以堪呢? 她不禁考虑,她是不是该随父亲而去? 偏偏老天爷对她极为不公平,让她成为克妇不说,就连寻死的权利也没有。 黎云去世不满七七四十九天,他们便以各种理由驱赶兰沁离开,兰沁坚持不肯,心忖如果她这一走,不仅落得一个弃妇之名,又怎么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呢? “你明天随黎舜回去,别再回来了。”黎夫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兰沁,眼神如刀般锐利。 “什么?”兰沁一脸茫然。 “我会善待你的。”始作俑者的黎舜,乃是黎云的堂哥,向来就觊觎黎家的财富与权势。自从兰沁嫁进门后,更是贪恋她的美貌。 这下可好,黎云一命归阴,他只要再把兰沁抢走,那么黎家的一切全都是属于他的了。 “娘,您的意思是……”兰沁猛地瞠大眼。 “婶婶的意思是要将你改嫁给我。”黎舜得意地道。 “啊?不……我绝不——”兰沁吼了出来,表情中净是义无反顾的坚决与固执。 “你真傻,难得黎舜不嫌弃你,你还是早早改嫁的好,免得留在这儿惹我晦气。”黎母冷哼道。 “是啊,兰沁,嫁给我,我会疼你的。” 黎舜当然明白兰沁至今仍是一块白璧,想他那病恹恹的堂弟,是不可能对她尽到什么夫妻义务的。 那么美、那么动人的花儿,管她是扫帚星还是克星,他都要定她了!一想到她光裸的娇胴被他锁在身下,他便全身奇痒和燥热。 “你别做梦了,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改嫁给你!”她凛着嗓音说,身子强烈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容忍她?还对她做出这么残酷的决定! “兰沁!”黎夫人眉一拧。 “娘,您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样对得起黎云吗?”兰沁的双瞳被泪水浸湿,更显现出她的娇柔与美丽。 “你的脾气还真硬,难怪连命都硬得吓人。嫁给黎舜算是为黎云赎罪,将来有了一儿半女,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过继在云儿膝下,这才算是对云儿有个交代。” 黎夫人不假辞色地与她对视,丝毫不给她一点点反驳与拒绝的机会。 兰沁怔忡着,已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们的意思是……非要我改嫁不可了?”她哑着声问。 “没错,你若听话的话,依然还是黎家人。”黎舜眼看计划就要成功,得意地露出奸佞的笑容。 兰沁抬头瞪视了他一会儿,才道:“不知几时动身?” “婶婶,您说呢?”黎舜故作客套地问黎夫人的意见。 “要嘛就快,明天一早你就启程随舜儿离开这里。最好走得远远的,省得我又被你的扫帚尾巴给扫到!”黎夫人嘴下不留情的说。 “既然如此,能否让我回娘家一趟?”她面无表情地说,看似已看破一切,对于任何的决定已无所谓了。 “天色不早了,好吗?”黎舜犹豫了一会儿。 “她就快是你的人了,由你作主。”黎夫人迫不及待想与兰沁划清界线。 “我只是回去看一下,如果你不让我去,我绝不会心甘情愿的随你去。”兰沁眯起双目说。 望见她的美色,黎舜心? 他恐吓兰沁,好让她知道想逃开他的手掌心比登天还难。 兰沁只是呆愣地直视前方,脑子里盘旋着自己的“去路”。 ??? 兰沁抬起螓首,望着门板上高高挂着的那块镶着金边的匾额,以及上头象征德泽永备、子孙隆盛的四个大字——兰薰桂馥,她心中着实感慨万千,一回忆起以往的光华与荣耀,一切仿如昨日,而如今她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姓兰,从小她父母就教育她要有兰玉般贞洁的情操,而如今……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兰沁,你得快一点儿,我在屋外等你。”黎舜怕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硬是要跟着前来。 她没有拒绝,只是静默地点点头。 踏进屋内,她毫不犹豫地直住屋后走去。她首先去爹娘的房里看了看,又回自己的房间找到那只陪了她十多年的布娃娃,还记得那是她三岁时,爹爹特地从京城里买回来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抱着它,从后门走出去,快步穿越几条大街,夜里,几乎没人注意到她这仓皇行走的女子。 另一方面,她因一心要前往她想去的地方,又担心被黎舜提前发现,所以脚步丝毫不敢停歇。一直走到杭州北缘的贺冷山下时,她终于放慢脚步,心想此时就算黎舜发现她已脱逃也没关系了,因为她就要走了…… 她好不容易爬上山巅,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但她的心情却很平静,因为她就要脱离“扫帚星”这个迷咒了! 兰沁往谷底望了望,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她知道这谷底全是巨大的礁石,若跳下去一定是当场死亡,或许连一点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样也好,这样她也就不会再感到心痛了…… 凝视深幽的谷底,她又向前跨了一步,而后闭上眼,提了一口气,正欲往下跃,怎知腰际突然被一条绳索给捆住,倏地往后一拉,她急退数步,跌坐地面,手中的布娃娃也滚落一旁的草丛中!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微张着小嘴往后一望,赫然发现一棵大树上竟藏了一个脸上带笑的男人,而他正露出一副诡谲的脸色。 “你是谁?” 兰沁连忙扯开缚在腰际的绳子,哪知道绳结才松开,绳索就像是会认路般,倏地回到树上男人的手中! “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呢?就算不想活也别找这种地方,从这儿跳下去必定是面目全非,说得更悲惨一点儿就是尸块横陈,何必呢?” 坐在树头上的男人沉冷的一笑,透过月光的照射,她能明显的看见他有一口整洁的白牙,而他一身上等绸缎的衣料,可见身份不低。 可他哪儿不睡,居然睡在树上?!不过,他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而咧开的嘴角更像是在取笑她不敢面对未来的胆怯行径。 “这不关你的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兰沁对这种流里流气的男人向来不带好感,即使他刚才救了她一命,她也无法对他摆出好脸色。 男人的丑陋面目她早已看透了,哪一个看她的眼光不是色迷迷、暗藏不诡?可以想见,这个男人之所以会救她,必定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她才不会再受骗上当呢! 尤其当想起黎舜的那双带色的恶心眼光,她就不禁全身发毛,对男人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凶,我好心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口出恶言……唉!算我白费力气吧!” 男人闭上眼,指向谷底,“去跳吧!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兰沁震愕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又转首看了看崖边……说真的,若要她再跳一次,她恐怕没有刚才那份勇气了。 “你凭什么要我跳?我就偏不跳!”她一跺脚,摆脱所有的礼教,对着树上的男人叫嚷道。 此时,她的心中十分痛快,从小到大,她父母都是以礼节妇德教育她,以致她平日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柔柔顺顺的,从来不曾对人这般大声吼叫过。如今,她既然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么会不敢对人撒泼呢? 没想到叫出来的感觉还真舒畅,那种抒发与解脱的感觉是她从来不曾体验过的。 “咦?要自杀的人是你,不想活的人也是你,我不过是顺了你的意思,你对我发什么脾气啊?” 男人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随即双手环胸,闭上眼睛,“跳不跳随便你,若不是你莫名其妙的跑来,我也不会被你的啜泣声给吵醒,阴错阳差的将你给救了起来。你不感激我,我也不怪你,就请你行行好,闭上你的尊口吧!” “我——” 兰沁正想反驳,没料到居然听见黎舜远远传来的叫唤声—— “兰沁,你在这里吗?快回答我——有人看见你往这儿走来了,乌漆抹黑的,你跑来山上做什么?” 她浑身紧绷,隐隐战栗了起来,这副害怕的模样并未逃过树上男人的眼睛。 “完了,他怎么找来了?”兰沁手足无措地瞪着远方漆黑的一片,就怕黎舜会摸黑找来这儿,那她可就插翅难飞了! 难道她真的得选择死这条路才能脱身吗? 她无力的摇摇头,心力交瘁地再次步向崖边,正欲跃下的同时,腰部又是一紧,但这次并不是被绳索所捆住,而是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弯给锁住! 在兰沁还来不及反应下,男人已挟住她往上一跃,坐落在树头上。 “啊——”兰沁吓得拔声尖嚷,下一刻即被对方捂住嘴,示意她别乱动! 她僵住身子,连动也不敢动,这种过于狎近的距离让她无法避免的闻到他粗犷的男人体味,脸蛋更是躁热了起来! “我……”她有意避开他。 “别动,否则掉下去砸到别人脑袋我可不管。”男人撇开嘴角,调侃她,攀在她腰部的手却束得更紧。 兰沁还没意会出他的语意,就听见下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为首的那人就是黎舜!想不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看见她爬上这座山头? “兰沁……你到底在哪儿?快给我出来!”黎舜爬到山上,已是又累又渴,叫唤的声音更显得不耐烦和粗鲁。 坐在树上的兰沁,整个身子定住不动,背部不断地冒出冷汗,就怕被黎舜发现。 “你也真是的,何必为我堂弟守身呢?改嫁给我多好!要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都随你,还有不少的别院任你挑着住,我甚至不嫌弃你那扫……呸呸呸!为什么你还要躲起来?”黎舜提高声调说着,似乎已到达火爆边缘。 不仅兰沁震住,就连她旁边的男人似乎也怔愕了一下,锁住她的腰的臂力也明显地松脱,仿佛要和她保持距离一般。 兰沁摇晃了一下,差点呼喊出口,那人霍地又收紧臂力,使兰沁一个不平衡摔进他的臂弯中,小嘴贴上他充满男人味的颈侧的动脉上! “大家给我找,我就不信她长了翅膀飞走了。快找啊!每个角落都不可以放过。”黎舜冷冷地下了命令,他带来的一干手下立刻分开寻找。 兰沁被那名男人扣在身侧,不仅无法动作,还频频颤抖,已不能想象自己将落入何等命运? 倘若被黎舜抓了回去,她注定得当他的小妾,落得一个难听的改嫁之名,若是幸运不被发现,而此刻她与这名陌生男人肌肤相贴,岂不摆明了自己的贞节已被玷污了? 无论她怎么走似乎都是错,顿时,一阵茫然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让她再也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过了一会儿,黎舜的手下回来禀报。“启禀黎大爷,我们翻遍了这里的每一株草、每一寸土地,可就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哼!我就不信那个女人那么会逃,再去给我找!”黎舜死也不肯罢休,眼中的怒焰燃烧得更炽。 “是。” 须臾,另一批人手也回来了,“黎大爷,我们把那一头找遍了,还是没看到兰姑娘。” 黎舜握紧双拳,“好个烂婊子!”他眼露凶光,“等我找到她,非得好好的教训她不可。” 乍闻此言,兰沁剧烈地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偎进那个男人的臂弯里。 “您看,这里有个破娃娃,上头有绣字啊!”不识字的家丁立刻将布娃娃交到黎舜手中。 黎舜一瞧立刻瞠大眼,上头的绣字正是“沁”! “她……她该不会是跳崖了吧?”他喃喃自问。 “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吗?”一名手下问。 “算了,我们走吧!等天一亮,我们再到山谷下瞧瞧,就算她死了,我也要见尸!” 他愤怒不已的咆哮着。 兰沁高高的坐在树头上,遥望着黎舜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地挂在那名陌生男子身上。 “喂!你未免也贴得我太紧了吧?不怕我失控吗?” 男人磁性的嗓音突地在她耳畔响起,使她好不容易才放松的心情又绷紧了。 兰沁推开他,咕哝着,“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口出狎秽?” “我口出狎秽?” 男人翻了翻白眼,颇为无辜地说:“姑娘,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该不会还骂我多事吧?我看那些人已经走远,你也该回家找丈夫了。” 软玉温香在抱,虽然那紧贴着他的凹凸线条,无时不刻地刺激着他的感官,但他朔敖书可不是个喜欢调戏有夫之妇的男人哪! “我没丈夫了……”她幽幽一叹。 “没了?”朔傲书突然想起刚刚那个被称为“黎大爷”的男人,说过“守身”两个字!“哦!这么说,你是个寡妇?” “不……”兰沁哭丧着脸,“也算是吧!” 他轻皱双眉,无法理解她这颠三倒四的话;干脆抱住她的腰,往下一跃—— “啊——”兰沁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中,双脚已踏上地面。 “别叫了。时候不早,我该离开了,没空再对你做什么。” 朔傲书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从此以后,你得靠自己了,多提防刚才那些人,懂吗?” 他面无表情地提醒了她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实在是他俩方才过于亲密,而他的鼻间尚留有她身上那股馨香的味道,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体内的原始需求,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再说,他还有许多事待办,偷闲时并不希望惹事上身啊! 月光拉长他的身影,兰沁怔忡地望着他颀长的身躯,心想,他对她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得知她的身份吗?为何每个人都嫌恶她是个寡妇? 而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 “爷,您回来了。” “来来客栈”的上等厢房内,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于开,一见到朔傲书,立即上前恭迎,脸上有着一抹放松的神情。 “镇朔王府”的朔王爷自从来到杭州后,便不见踪影,他派了不少护卫去找寻,足足找了一整天仍然没有消息,让他担心了一整夜。 想他于开在战场上杀敌无数,遇上重重危机也不曾眨过一下眼,惟独遇上这位年轻的主子让他费神不少。但是,这并非指朔傲书能力不足,相反的,他比他爹更具胆识和远见,是难得的旷世奇才。 而朔傲书面对当今皇上,于公为其辅佐之器,私底下两人水乳交融,还具有堂兄弟身份,彼此肝胆相照,众大臣都知道皇上只听从朔傲书的意见。 年仅二十三岁的他,不但身为王爵,更被皇上特封为麒麟公,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即便当朝丞相、尚书,都得礼让他三分。也因此,他的安危更受人重视,可他偏偏不喜欢受拘束,最痛恨被人盯梢的感觉,所以他经常趁护卫不注意时,溜出众人的视线,恣意地去游山玩水。 为了王爷突然的消失,于开可是忙了大半夜,如今王爷终于现身,他也松了一口气。 “瞧你一脸的憔悴,没睡好吗?”朔傲书潇洒的一笑。 “何止我一个人没睡好。”于开忍不住摇头叹息。 “大惊小怪!”他冷嗤了一声,“我既然奉皇命来此地采买皇太后的发绣制品,就顺道游览名胜嘛!” “爷要游览可通知我,我可以随您去啊!”于开不甚同意的道。 “呵!独自一人的乐趣,你是不会明白的。”就像方才,他不就遇上那个令人心动的女人吗? “我是不懂,但爷的安危——” “行了!于开,我又不是不会武功,而我的身手你再清楚也不过了,就连你这名大将也只能与我打个平手,你又何苦庸人自扰?” 他帅性的一哂,挥开褂袍,坐上椅子,正欲为自己倒茶,却被于开抢去做了。 “话是没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提防点的好。”于开将热茶搁在朔傲书面前的桌上。 “你是指那些觊觎我权位的人?”朔傲书无所谓地撇撇嘴。 “有些人一向看您不顺眼,我担心……” “放心,我心中自有盘算。”他眉一蹙。 “对了,该办的事全办妥了,我们也该回京了。”于开提醒他,心想还是尽快回府安全些,至少王爷不会四处乱跑。 “也好,那我们明天就启程吧!”朔傲书难得的顺了于开的意。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于开开心地说。 “等等,听说江南美女多娇美,离开之前,我想去一趟红楼。”朔傲书扯嘴一笑,突然有种埋首温柔乡发泄欲求的冲动。 这股冲动似乎是在刚刚碰触了那名陌生女人之后突然产生的……妈的,刚刚乌漆抹黑的,他可是连那女人的脸也没瞧清楚。 对一个不清楚长相的女人动情,他朔书傲是愈活愈回去了吗? 于开一听,当下稍有犹豫…… “哈……既然心痒难耐就一道去吧!可别委屈了自己。”朔傲书大笑起来,弄得于开的脸都红了。 他搔搔脑袋,只好从命。 第二章 杭州城内最著名的红楼,便是位在东边胡同的“春香院”。 春香院共有三层楼,站在最高的楼阁上,可眺望西湖之美,而花魁湘琴的绣房就在这拥有绝妙赏景处的华丽楼阁内。 朔傲书向来出手阔绰,三锭金元宝一摆在老鸨面前,只见她张口结舌……别说点名花魁,就算是要她亲自下海她也愿意啊! 冲着金元宝的面子,一向只接熟客的湘琴,破例的接见了朔傲书,而当她一瞧见他帅气的英挺雄姿,一颗芳心更是雀跃不已。 想当然尔,她自然会拿出绝顶的调情技巧伺候他了。 “爷,喝酒吧!这是咱们春香院最好的蜜酿,您多喝点儿。”花魁湘琴偎在他怀里,举杯轻笑道。 朔傲书张开嘴,让她手执玉壶,直接倒入他口中。 “的确是好酒。”他邪肆地望着怀中佳人,“但比起你可就略逊一筹了。” “呵……您就会对奴家甜言蜜语。” 她娇嗔着,直往他的怀里挤。 “即便是甜言蜜语,我也不会对任何女人说的。”朔傲书眼神一黯,眸底暗藏几许流光。他大手托住她垂放在他手掌中的豪乳,大胆的拧挤。 是啊!哄骗女人,他是再拿手不过的了。 “真的?爷儿明天还会来吗?”她细语款款。 “恐怕没办法,我明天就要离开杭州了。”他眼眸半合,手上的动作更为狂炽,已拧红了她一对白玉般的圆润。 “啊——您弄疼我了。”她眉一皱,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那调调充满了对他的渴求。 “女人不都是喜欢这种难耐的疼?” 朔傲书锋锐的眼扫过她白如凝脂的肌肤,接着拉下她披挂在胳臂上的那袭薄如蝉翼的纱衫。 瞬间,半裸的双乳便完全呈现在他眼底,使他双目一热! “您——您何时回来?”湘琴将柔软的娇躯直往他身上磨蹭,“您若不来,我可会想死的。” 她媚眼如丝,小嘴轻噘,不愧是红楼名魁,懂得抓住男人的喜好。 “有空我一定回来。”朔傲书不忘安抚她两句。 “那么这段时间可别忘了湘琴。”她将手伸到后腰,自动解开裙扣,霎时长裙自腰际滑下,露出她一双白皙玉腿。 身为花魁的她可从未对任何男人主动过,今儿个可是看在他潇洒多金的条件下,才这么卖命的。 平日来这儿寻欢的,哪个不是财大气粗的恶心大佬,极少出现像朔傲书这样的青年才俊,聪明的她自然懂得如何把握了。就算他不再来杭州,她也得趁此机会好好的捞上一笔。 “对于美人,我一向无法忘怀。”他戏谑地笑道,一双猿臂已毫不迟疑地抓住她的腰,扯下她的亵裤。 “爷……”她细吟了一声。 “迫不及待了?”他肆笑,手指探向她大腿内侧。 “我要——” 朔傲书撇嘴冷笑,狂热的眼凝注她荡漾的双峰,低首在她娇嫩的乳头上啮上一道齿痕。 “啊……”湘琴激情的呻吟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叫骂声,“是谁?是谁闯进了湘琴姑娘的绣房?还偷厨房的点心?” 叫嚷的是春香院的龟仔阿牛,他刚刚在楼下瞧见一个满脸污泥的姑娘从灶房里溜出来,一看见他,便吓得直往楼上跑。 当他直追而来,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朔傲书最厌恶别人打扰他“办事”,这下可好,他满腹的激情已被这声叫嚷给喊得无影无踪。 他推开湘琴,起身道:“算了,今天作罢,银子还是赐给你。” “爷……” 湘琴气呼呼的起身,将衣衫拉好,走到门前将门拉开,对着阿牛叫骂道:“阿牛,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跑来这里乱吼乱叫的?” 才一转眼,湘琴原有的温柔已不复见,换上的是她撒泼霸道的姿态,就连阿牛也吓傻了! “湘……湘琴姑娘……” “别愣在那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生气地问。 朔傲书则坐在圆几前喝着小酒,半眯着双眸,将她这副跋扈的模样尽收眼底。 “对不起,我是在追一个人才跑来阁楼的。”阿牛急着辩解。 他可不敢得罪春香院的花魁,若是她在老鸨面前嚼一下舌根,他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追人?你追人追来我这儿?”她一手攀着门框,一手指着前方,“我这里没别人,你赶快给我离开!” 被湘琴这么一吼,阿牛只好脖子一缩,悻悻然的离开了。 “爷儿,刚刚那龟奴真没礼貌,咱们别管他,继续好吗?”湘琴重新回到朔傲书身边,将上身挂在他肩上,有意无意的垂荡她那傲人的豪乳。 但是,他却看也不看地推开她,“我说过今天作罢。” “可是……” “别说了,这盅酒我已喝完,是该走了。”他随即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打算离开。 “不要啊!爷,奴……奴家会服待得您舒舒服服的——” 湘琴从没过过如此卓越的男人,尤其是刚刚他那几招调情技巧,就差点让身经百战的她招架不住,她又怎能轻易让他离开?就算要她倒贴,她也愿意啊! “呵!何必作践自己?有缘自会再相逢。”朔傲书半眯着眼,魅惑地望着她。 “别这样啊!爷儿。” 他冷冷地撇嘴,毫不犹豫的跨出她的香阁,对她的叫唤恍若未闻;而唤不回他,湘琴只能跺脚又摔东西,把阁楼弄得震天价响。 朔傲书走向楼梯,正欲下楼,却听见由梯后传来的急促呼吸声。看来那个龟仔没撒谎,的确有人跑上阁楼。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定在原地,而后快动作地越过木梯,长臂一展,将那个可疑人物给逮住! 兰沁吓了一大跳,张口就要尖嚷,可她的嘴被一只大掌捂住,“别出声——” “唔……” 她瞠大了一双明眸瞪视着他,呼吸更加急促,就连泪水都控制不住地滑下。 “你——”好熟悉的体香!朔傲书的眼一眯,沉着声便问:“你我见过面吗?” “唔……”她指了指他捂住她的手,示意她根本无法说话。 朔傲书想了想,立刻握住她的纤腰,往一旁阁楼的小窗跃下,直落在春香院后面的空地上。 惊魂甫定的她被他这么一带,更是白了小脸,直窝在他的怀里,紧抓着他结实的腰,动也不敢动一下。 她不禁怀疑这男人是“大鹏鸟”转世的,怎么老爱飞高跃低的? 其实她早已认出他,昨夜虽暗,但几次天边露出月光时,她都会特别注意他,自然已将他狂野帅性的模样深印在心底。 他撤开手,刻意与她保持一段距离,“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该不会你也是这里的——” “不!不是的。”兰沁连忙否认。 “哦?那是……”他勾起她的下颚,仔细端详她脸上所闪过的各种表情。 她不但气味与那夜的女人一样,就连声音也如出一辙,合该是她!“你是昨晚在贺冷山出现的女人?” 昨夜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今天她那张脸带着些许污秽,更让他瞧不出个究竟。 “我……我是。”她点点头。 “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又问了一遍。 “我肚子饿,不知不觉的就走来这儿,看见这里人多,心想可以要些东西吃。”她垂着小脸,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控制。 兰沁心想,自己还真是倒霉,怎么老是遇上他,偏偏每次都得靠他脱困,真是丢脸! “怎么不回夫家?”他还记得她已婚的身份。 “我……” 她怔茫地回睇他,咬着下唇,回应道:“我不敢回去,更怕被他们抓到,如今我已是无处可躲。” “哦!我记得你昨天也是为了躲人才逃到山上去。”朔傲书点点头,指着一旁的大石,“你坐,我有话要问你。” 兰沁胆战地望了他一眼,才慢慢坐上大石,“你要问什么?” “为什么不敢回去?”他也找了一块石头坐着。 她原本不想说,但他灼灼的眼神似乎不想放过她,她只好舔了舔干燥的唇说:“我丈夫去世后,我婆婆要将我改嫁他人。” “哦?”他眉一扬,搓了搓鼻翼道:“看来你婆家不错,并不打算让你守一辈子活寡。” “不……不是这样的。” 她激动地站起身,梗着嗓子说:“他们全都讨厌我,认为我是一个会克夫的女人,恨不得马上与我撇清关系。” “这么说,那个对你穷追不舍的男人不怕被你‘克’了?”朔傲书赫然放肆大笑,那尖锐的笑声直刺激着兰沁的耳膜。 她的双眸浮现了泪光,难以承受的疼再度涌上心窝,不明白自己既已脱离了黎家,为何还是不能摆脱这样的梦魇? “如果你也怕被我克了,那就离我远一点。”兰沁气愤难抑,幽怨的眼中被层层雾气所占据。 他了悟地勾唇一笑,轻轻挑起她的脸蛋,望着她形状优美的唇,柔声说道:“瞧你气的,我又没说你什么,是不?” “我……”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她忍不住满腔委屈,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 朔傲书顺势将她往怀中一带,轻拍她的背,“想不想离开这儿?离得远远的,不再回来?” “呃……”兰沁蓦然抬起螓首,朱红薄唇微愕地轻掀。 “我的意思是……” 他故意靠近她的脸蛋,让他的气息轻喷在她的红唇上,“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着我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浮现一丝希望,但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这个陌生男人竟然不怕她,愿意带她走? “怎么,愿不愿意?”他望着她震愕的小脸,轻笑道。 “你真的……真的愿意带我走?”在她略显苍白的容颜浮上一抹红彩,心也随之荡漾。 如果他肯带她离开杭州这个纷杂的环境,她一定会感激不尽的。爹爹去世、她被黎府休弃后,黎家也将救助全部收回,以往的债主又开始寻找她,让她疲于奔命。 如果他愿意伸出援手,她便能重新来过,等攒够银子再回来为爹爹造个像样的坟,或许再过个几年,还可以重新整顿兰府,恢复以往的风光。 “别说了,我们这就离开。”他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等等,我想知道你住哪儿?”他应该不是杭州人吧?兰沁细听他的口音,并不像当地人。 希望他不是,否则她怎么逃也逃不出这个牢宠啊! “放心,我住在京城。”他撇撇嘴角,睇着她诡笑。 兰沁神情一凛,羞愧地垂下螓首,没想到他一眼就瞧出她的顾忌。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瞧他气势不凡、英姿勃发,十足不像个寻常百姓。 而且,他还住在京城!天……是寸土寸金的京城耶! 那他究竟是…… “咦?怎么又不走了?”朔傲书停下脚步,盯着她那怔忡的目光?“是不是怕我会吃了你?” 他近距离逼视她,近得能看清她眼睫上颤动的如扇睫毛。 “呃……”她别开脸,嗫嚅道:“我想问……既然你住在繁华的京城,身份地位应该不低吧?” “咦?”他俊薄的唇勾起笑意,“你该不会是在盘算是不是跟对了人,将来会不会吃苦受罪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兰沁晶莹的水眸瞠得好圆,水漾漾地睇着他,“我只担心你的身份太高贵,让我跟在身边会不方便。” “不方便?只要是我喜欢的事,不会有任何的不方便。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突然想起的问。“小女子姓兰,单名一个沁字。” “兰沁。” 朔傲书目光一黯,背脊一僵,沉吟了一会儿,半晌才道:“走吧!” 她不解地望着他微皱的眉,看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立即快步跟上。 ??? 兰沁终于明白他的身份了! 当她随他来到杭州城最富丽堂皇的“聚贤客栈”时,心中充满疑惑。虽说此地富贵人家不少,但能在聚贤客栈中一住就是一个月,而且餐餐佳肴美酒的却也不多,不是他们付不出银子,而是这儿多半是生意人,既是生意人,普遍都很会精打细算,若要他们花大笔银两在吃住上头,还真是不太可能。 经过半天的相处,她发现随他而来的手下不少,其中有位名叫于开的还喊他一声“爷”。 年纪轻轻的便被冠上“爷”的称谓,无怪乎兰沁起疑了。 再经过她辗转向别人打听后,才赫然发现原来他居然是京畿位居一品的“朔誉王府”的朔王爷! 天!他竟是位王爷——那他是真心要带她回京城的吗? 就拿现在来说,她竟和一位王爷同桌吃饭,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礼遇啊!可是,她的心中竟隐隐泛着一丝怅然,不带一点儿喜悦,尤其看他此刻正优雅地吃着东西,不说话也不吭声,一副天之骄子的矜贵样,就像是天上的云,而她只是地上的泥。 云泥之别,是多么的悬殊啊! “爷,这道黄金鲤鱼一点儿也不入味,我找店家理论去。”坐在兰沁对面的于开,吃了一口鲤鱼,顿时皱起眉头。 “不用了,出门在外,凡事不必太计较。” 朔傲书看向正低头扒着饭的兰沁,不禁又叨念了句,“你怎么只吃那么一点儿?还想吃什么,可以请于开去吩咐。” 兰沁连忙摇摇头,“不,不用麻烦,我已经吃饱了。” 他眉一挑,目光幽然,“跟着我就别客气,我可不希望以后你的亲人看见你,说你瘦了,或是让你受了委屈。”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再说我的胃口一向不大,吃不多的。”她试着解释。 “你怎么突然变得与我有隔阂了?”他笑得深沉难懂,但仍是那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不是怕,而是有自知之明。您贵为王爷,而我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自然要懂得分寸。”她敛下眼,神情带着忧戚。 “瞧你,还没陪我回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与我撇清关系,等到了京城,你我要怎么相处?”他的眼底盈满笑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相处?”她为之一震。 “是啊!难道你以为我带你回京后就不理你了?”朔傲书眯起眼,冷沉的目光不放松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他朔傲书见过的女人无数,却少有看得上眼的,而这个女子竟能够带给他心底一股不小的震撼,哪知道她居然是个寡妇,并且还姓兰…… 兰府在杭州算是大户,可惜家道中落,不得已走上卖女偿债的途径,可事后兰沁又克死前尚书黎风之子。这件事是他早在进杭州没多久便听闻的,但他没想到他救回来的小女人,居然就是那出戏中的女主角。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着实令他讶异不已。 “我可以为婢为奴,就请爷给我一个温饱。”她不敢让自己沉醉于一场不该有的美梦中,更没有飞上枝头作凤凰的打算。 “我奴婢成群,不差你一个。”他肆笑地又饮了一杯女儿红。 “呃——那我……”她眼露仓皇。 “哈……”朔傲书拧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猖狂地说:“虽然我身边有数不尽的奴婢和奴才,但……但却缺少一个贴心的女人,只要你乖乖的跟着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兰沁瞠大眼,为什么他说的话和黎舜说的完全一样?难道他与黎舜一样,也只是个贪恋女色之徒? 犹记得他们再相逢的场合是在“春香院”,可见他也是一个生性放浪的花花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真心? 男人全是一个样,喜欢流连花丛,看到美丽的女人总是无法抗拒,嘴里说的也只是甜言蜜语罢了。 “你的脸色不太对劲,怎么了?”他蹙起眉,嘴角带着惯有的冷淡。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想回房歇着。”思及此,不知是打哪来的酸意直冲向她的鼻根处,缓缓凝聚成泪,悬在眼眶里。 “咦?你这是干嘛?居然和我闹起别扭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他猿臂一展,猛然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拽。 “啊——” 兰沁重心不稳,猛然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的一颗心才刚落定,抬起头竟看见酒楼内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她,好像她是个不知羞耻的放荡女,这样的感觉让她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她满脸通红的俏模样,朔傲书的眸光逐渐下移,定住在她因紧张而起伏不定的胸前。 再往上游走,对上她那双清澈水漾的眸子,心口竟漾开一丝涟漪。 那日在贺冷山上初见她时,由于夜色昏暗,他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在春香院再度见到她时,她又满脸污垢,再加上他心底始终记挂着她是一个寡妇的事实,无心好好的看看她,但此刻…… 在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他发现她吸引他的不仅是脸蛋,还有那种羞涩的气质。 京里的女人接触多了,朔傲书对于她们大胆与淫浪的作为早就见怪不怪了,也已养成无动于衷的态度,以至于来到杭州这地方,在江南美妓的诱惑下,他依然能够把持得住。 但是,他却对这个看似笨拙的小女人,产生一种抵抗不了的吸引力? 可是她姓兰……声名狼藉的兰沁,光是要通过于开那一关他就有得受了。 果然,于开开口说话了,“爷,您这么做不太好吧?快放兰姑娘下来,旁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朔傲书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将兰沁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扬眉道:“既然不准我碰她,那这聚贤楼可有什么上好的货色?否则一个人喝酒还挺闷的。” 他不以为意地讥诮一笑,不怀好意的目光瞥了兰沁一眼。 她立刻低下头,眉心轻拢,说她不在意他想召妓陪酒是骗人的,但是,她又没有立场表示任何意见。 “这聚贤楼虽然没有陪酒的姑娘,但是属下可以为您去物色,不知爷需要几位?”于开早已听闻兰沁克夫的传言,说什么也不让王爷和她在一起。 自从王爷将她带回来之后,他苦口婆心的劝了王爷好几次,希望他能拿些银子打发她走,无奈王爷并不采信那些流言,压根不以为意。 于开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得时时提高警觉了,否则王爷一旦和兰沁有染,肯定会破了命格。 当于开领命退下后,就只剩下朔傲书和兰沁了。 朔傲书眯着眼,对住她的小脸说道:“瞧你好像有心事?” 兰沁摇摇头。 他撇撇嘴,低沉轻笑,“那么是吃味了?” 她猛然抬起螓首,双腮染上更深一层的绯红,嗫嚅地说:“我……我没……别……” “是吗?现在于开不在,你可以靠近我一点儿。”他搭上她的肩,刻意让垂下的手碰触到她的胸。 “啊——”她震愕地抬起脸,檀口却不经意的与他的唇相触。 “你喔!是不是同样迫不及待了?”朔傲书肆笑了一声,另一只猿臂更放肆地拢紧她的腰。 “别这样,求您别这样……”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只要我喜欢,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他低笑,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她高耸的胸前。 “您别——”兰沁顿觉浑身燥热,不自在得很。 “别动,既然你已跟着我,凡事就都得听我的。”他霸道地说。 “什么?”兰沁愣然,一时之间无法忍受他的蛮横。“不,您贵为王爷,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突地使劲推开他,离得他远远的。 朔傲书眼中轻闪过一丝怒焰道:“很好,那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滚——” 他向来尊贵,从不曾让人这么忤逆过,以往她的拂拒,他可当作是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她既已明白一切,就不该再执拗下去,这么做只会让他厌恶! 兰沁捂住嘴,呜咽了一声,正欲往楼下奔去,却又被他沉声喝住,“站住,你要去哪儿?” “我……我离开……”她直视前方,泪眼迷蒙地说。 “我有要你走的意思吗?给我回房里去。”朔傲书眯起凤眼,凝视着她微颤的背影。 眼看前方被他的数名手下堵住,她根本走不掉,只好回头朝楼上的客房疾奔而去。 朔傲书又猛地灌了一杯烈酒,目光如炬地望向她的身影。 第三章 兰沁回到房间后,立即倒在床上痛哭失声—— 没想到他居然对她这么凶!即使她只是他收留的孤苦无依的女人,也不该这么对她呀! 再说,就算她是个寡妇,也该守妇道,怎么能让他随便玩弄,而他又可曾考虑过她的想法,还在众人面前调戏她? 此时,楼下传来女子嬉闹的声音,令她全身冰冻起来。 “叩叩!” 敲门声倏地响起,兰沁拭干眼泪,赶紧将门打开,竟然看见于开带着一双仇怒的眼神睇视她。 “于护卫。”她向他点头致意。 “兰姑娘,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他一板一眼地表示。 “嗯……你想对我说什么?”她有预感,于开这回来见她,绝对与朔傲书有关。 “是有关王爷的事。”他坦言不讳。 兰沁心中一凛,果然…… “好,请等我一下。”她回道。 “我在外面等你。” 于开离开后,兰沁连忙走向水盆架,取下湿巾,拭去颊上的泪痕。 她勉强朝铜镜一笑,不再做个顾影自怜的女人。 当她走出屋外,看见于开正站在另一头的转角处等着她。 “于护卫,您说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已有心理准备。最坏的打算不过是离开朔傲书而已。 “是这样的,我……我希望你别和王爷走得太近。” 于开知道这么对她说有点残忍,但是为了王爷,他必须狠下心。 她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露出一抹苦笑,喃喃说道:“于护卫,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看她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他不禁好奇地问道:“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虽然我对外人对我的评论感到很不服气,但却无可奈何。” “我知道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身为王爷的手下,凡事都该为主子着想——” “于护卫!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兰沁抬起头,对他绽开一抹笑,眸底闪着不容错辨的坚决,“等和你们一块儿离开杭州后,我会找机会独立,绝不住进王府,你大可放心。” 兰沁不断的告诫自己,既已打定主意,就不该再自怨自艾,也不会再寻死了。 于开愕然地看着她,不得不赞赏她这种大方的举止,“那么兰姑娘,我于开在此先向你说声谢谢了。” 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千万别让王爷知道是我要你这么做的。” 兰沁摇摇头,“你不说,我也决定这么做,朔王爷好心好意收留我,我怎能反而害了他呢?惟有这么做,我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的心中有了方向,她决定勇敢地活下去。 听她这么说,于开这才微笑颔首,放心的走开了。 兰沁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慢慢的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哪知才将门打开,所见的竟是朔傲书坐在床上等着她的恣意模样! “怎么是您?”兰沁吃了一惊,呆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不是我,要不你以为是谁?”他冷寒的声音瞬间灌入了兰沁的耳膜。 兰沁退向一旁,卑微地说:“朔王爷,民女是名寡妇,您擅自进入我的房里,这不太好吧?” 她故作镇定,就怕这情景被于开撞见,那他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说她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女人。 “什么好不好的?你就只会说话顶我?说你不怕我,你又老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说你怕我嘛!却怎么也不肯听话,我说沁儿,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柔声喊道,对她灿烂地一笑。 兰沁望着他那谜样的笑脸,恍然未觉自己已看得痴傻了! 直到朔傲书扬扬眉宇,眼底掠过一丝兴味,扯出得意的笑容,她才猛然震醒,却已是尴尬得无言以对。 “过来。”他低笑了一声,拍了拍身侧的床面。 兰沁睁大眼,一个小脑袋摇晃得像波浪鼓般,“不……” “都成过亲了,也不是没碰过男人,干嘛像只惊弓之鸟,难道我会吃人不成?”朔傲书对她嘲谑地撇撇嘴,精烁的双瞳却有着与平日迥异的神采。 她皱起秀眉,轻声娇斥道:“您贵为王爷,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虽然她成过亲,也曾经有过丈夫,但对于男女情事,她可是一点也不明白,再加上母亲早逝,出阁之前根本无人教她,她就仿佛是一颗洁白的沙粒,以至于光听他说这几句狎语,就已经脸红耳热,不知所措了。 “瞧你,真容易脸红,还挺会装模作样的嘛!”他轻狂地弯起唇线,以一种邪佞的目光看着她。 “我没——” “不用解释,我喜欢你那种伪装清纯的感觉,还真是合了我的胃口。”他断然阻绝了她的话,语调冷峻深沉。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请您出去。”兰沁气愤极了,她猛然打开房门,指向门外。 朔傲书却仍是潇洒地坐在那儿,玩味着她那有趣的模样,“何必横眉竖眼的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当真那么差吗?或者这只是你想勾引我的烂法子?” 霍地,他单手高举,朝门扉一挥,那道木门立即听话的合上,看得兰沁花容失色! “你究竟过不过来?如果你听话,我一定会对你温柔些;如果你还是那么固执的话……那我就不会太温柔了。” “不……不可以……啊——” 她还没说完,朔傲书已一个闪身移至她面前,一双猿臂锢紧她的腰,低头便堵上她的唇! 她先是眨眨眼,随即明白他正在对她做什么事,立刻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小手不停地在他胸前推拒着。 朔傲书的热唇未撤,带着邪魅的哂笑,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水灵灵的大眼,长舌一窜,硬是挤进她香郁的檀口中,与她那柔嫩的小舌相互纠缠,戏狎她的天真。 “该死的,你怎么连吻都那么生涩?”他轻咒了句。 “嗯……”她瞠大杏目,挣扎了一下,喃喃说道:“王爷不要——我……我是寡妇!” “寡妇又如何?只要我喜欢。”他笑得恣意,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排拒。 “你真是霸气!” “我不是霸气,只是惟我独尊。”朔傲书放开她的肩,浓黑的眉毛下那双深沉的眼泛起流光。 “还不是一样。”她不依地娇嚷。 “有什么不一样?”他突地将她扑倒在床榻上,笑得愈形邪谑,“只因为你吸引我,光凭这一点,我们在一起就没有错。” “可……” 兰沁被他压缚得身子直发烫,话还没说完,他温热的唇已贴上她白皙的纤颈,令她虚软不已,顿时反抗的力气全罢了工。 “别这样……”她娇喘连连。 “我就是要你。”他低哑的嗓音令兰沁心醉,更令她脸上一阵燥热,羞赧的红晕让朔傲书的心为之一震。 天!她如霞的双腮美得令人惊艳,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吻上她红滟滟的小嘴…… “我从没想过要玩弄你,我愿意带你回京,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他正色问道。 “我哪知道?”她噘起小嘴,“你不能因为救了我,就要对人家……” “你以为我是在向你讨回报?” “难道……” “算了,今天我就不勉强你了,等回了京,我会让你明了我的心意。”他忽而哂笑,懒洋洋地凝住她怔忡的小脸。 “我……”兰沁欲言又止。 “别说了,我也该走了。”朔傲书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等……”她困难地吞下唾液,“刚刚和你在一块玩乐的女人呢?” “她们太吵了,我已经赶她们走了。”他轻轻一笑,戏谑地问:“怎么,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呃——” 她的小脸乍红,随即低下头躲开他灼热的注视。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兰沁立即和衣躺在床上,但只要一闭上眼,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脸儿不禁又转为酡红。 ??? “爷,我们该回京了。”翌日一早,于开立即向朔傲书请示。 昨天,他无意中瞧见王爷从兰沁姑娘的房里走出来,而且还笑得满面春风,他担心他们早已经…… 兰沁答应过他要与王爷保持距离,为何还让王爷进入她的房里?可见她的话一点也不可信赖!想想他也真傻,怎么会去相信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寡妇所做的保证呢? 惟今之计,只有赶快回京,才能让那女人主动消失。 “是该回京了,你去通知其他人,咱们立即动身。”朔傲书虽然也同意回府,但目的可与于开不同。他是想到一回到府邸,他便有空与兰沁磨下去了。 “是。” 于开领命正要离开,突然又被朔傲书喊住,“由杭州回京路途遥远,你派人去给兰姑娘添购些衣物。” “爷,这样好吗?”他犹豫着该不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为何不好?”朔傲书扬眉看他。 “这么做会不会对兰姑娘太好了?”他还是说了。 “对她好有什么不对吗?于开,你想太多了。”朔傲书不以为意地说,冷淡的语气中带着固执。 于开跟在他身边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个性,虽说是为了保护他,但他那老妈子心性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不是属下多虑,而是……” “够了,好或坏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你以为我真会被她给克死吗?”朔傲书眼中的笑意倏地没去,灼灼黑眸直对住于开那张胆战心惊的脸庞。 “爷可以处治属下,但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说。”于开拱手道:“您位高权重,凡事都得小心,不能不防啊!” “我明白你的忠心,但不赌赌看,又怎知是真是假?那对兰沁也太不公平了。”他闭上眼,优雅地斜靠在长椅背上,明白表示他已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于开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该说的全说了,王爷不采信他也没辙,看来他只好跟紧王爷,免得他出事啊! “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 于开无奈地看了朔傲书一眼,只好摇摇头转身离去,正当他开启门扉,却惊见兰沁就站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他沉声问道。 “我……” “于开,是谁站在外面?”朔傲书的声音由屋内传出。 “启禀爷,是兰姑娘。”他转身恭谨回答。 “哦?让她进来!你先下去吧!” 于开双眉一拢,却只能遵命,“是的,爷。” 待他离开后,兰沁才进屋。 见她肩上背了一个包袱,知道她打算离开,朔傲书道:“别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走?”朔傲书眯起眼,眸光冷沉。 “我……我考虑了一夜,决定还是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所以打算一个人离开杭州。” 她半敛着眼,不敢面对他那炽热的眼神。 “你要靠自己?那我问你,你会什么?拿什么谋生?”他的眸光倏地放柔,以慵懒的语调问。 “我——”兰沁一愣,他这句话的确是问倒她了,昨晚她也对这个问题想了许久,自己能靠什么维生?而她会的东西还真是少得可怜。 “出门在外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你一个姑娘家更是危险。” 朔傲书拍桌而起,俊容蒙上冷霜,已完全不同于方才那优雅带笑的模样! “我会女红、刺绣、琴艺,凭这些,我应该能赚到足够的银两养活自己吧?”兰沁心忖。 她从未一个人在外谋生,而这些也全是她胡思乱想下想出来的主意,根本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疯了啊?会花钱请人的就是那些有钱人,而你会的不就是那些有钱人家小姐所会的吗?她们既然都懂,还请你做什么,你少异想天开了。” 他的眸光紧锁住她那双惶恐的眼,他绝非有意恫吓她,而是现实环境本来就是如此,她若以为光是这样就能够达到目的,实在是太单纯可笑了。 “那……那我……” 朔傲书的这些话仿若在兰沁的心中丢下一颗巨石,让她原本的雄心壮志也变得支离破碎。 “好了,别再自作聪明了,你就乖乖的给我留下……该不会是因为我昨天那么对你,你才有了离开的念头吧?”朔傲书慢慢走近她,勾起她的下颚,轻抚她微颤的唇瓣,柔声轻哄。 “别——”她急退一步,心跳猛然加速。 “你喔!看你那种眼神,就好像我是一只饥渴的大野狼,一碰上你就只想玩亲亲似的。” 朔傲书俊目熠熠,眉间笑意乍现,那温暖的笑容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朔王爷的意思是……以后不会这么对……对我了?”兰沁偷偷抬起头,小小声地问。 “嗯——对。”他沉吟了一会儿道。 兰沁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他眼底泛生的狡黠之色,“那好,我不走了,希望朔王爷不会忘了承诺我的话。” “没问题。”他嘴角的笑纹加深。 “我先回房了。”她羞赧地低下头,赶紧逃离他的房间。房里属于他的男性味道太浓烈,总是让她心神不定,怎么也说不好话。 她一走,朔傲书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对她,他势在必得! 第四章 到了京城,兰沁这才发现杭州的热闹景观与这儿可说是完全不同。 杭州的富庶彷似以金银珠宝堆砌起来,满街蓄满了铜臭味,就拿建筑物来说,同样以浮华为主,只为了表现自己的财力。 京城的建物虽也是富丽堂皇,却多了一份高雅与贵气,隐约散发的不仅是财富表征,更有一种浓浓的书卷气质。 兰沁初来乍到,便对京城的一切看傻了,坐在马车内的她,不时从圆窗的缝隙往外瞧,那好奇的目光吸引了朔傲书的注意。 “看样子,你挺喜欢这里的?”他带笑问道。 “嗯!觉得很新鲜。” 她索性将窗帘撩起,整个脑袋凑近窗子,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 其实她也不过才十七岁,若非家中遭逢变故,她仍是稚气得很,在她爹娘的呵护下,她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而此时此刻,她就像已抛掉之前所有的束缚与压力,重返她最真实的面貌,那副烂漫又天真的模样,教朔傲书不禁看得失了神! “呵……那是什么,小孩子玩得真开心?” 她忘我的看着街角处一群跨下夹着竹棍,竹棍尾部还绑上彩绳,手拿细竹相互较劲的孩子们。 朔傲书趋上前看了一眼,“哦!那是骑马打仗。” “您孩提时也这么玩吗?” 兰沁没有兄弟姐妹,她爹娘又不准她在外头抛头露面,因此她从不知小孩子也有那么好玩的游戏。 “当然了。” “真好。”她一脸羡慕的神情。 “想不想试试?”他望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脸说道。 “啊!我?”她嘴角一扬,因兴奋而胸口发热。但旋即一想,自己是个女孩子,怎能做那种动作? 他看出她的顾虑,霍然大笑,“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可以穿裤装,你当然也行。我还可以带你去骑马呢!” “真的?”她兴奋的眼睛一亮,可她想起于开的提醒,双肩猛然垮下,黯然道:“我……我不行……” “又怎么了?”他俊眉一蹙。 “没什么。”她从窗边回到座位上坐好,好一会儿才又说:“我……我不和您回王府,只想在附近租间小屋子。” “什么?”朔傲书薄唇一抿,眉间怒意乍现,“你还是打算一个人住?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走的?” “我不是跟您一块儿回京城了?”她低下头说。 “这与离开又有什么不同?”他冷冷地逼近她,体内火气上升,每个字都令她打从心底发出冷颤! “不同啊,我们还是可以见面,何况您是我的恩人,我不会避而不见的。”她急急的解释。 其实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兰沁又怎么会对他无动于衷?只是于开的话言犹在耳,那“扫帚星”的名号又始终跟随着她,甩都甩不掉,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命中带克? 他不但是她的恩人,而她又暗恋着他,怎么能害了他? “哼!你倒说得冠冕堂皇的。租屋?你哪来的银两?”朔傲书不得不提出最现实的问题打击她。 “您……肯借我吗?”她抬起头,面带愧色地问。 “什么?”他这一惊可不小。 “我会想办法还您的。”她又道。 “瞧你那模样,像是已打定主意要离开我?”他眯紧眸子探究她的神情。 兰沁不语,仅是点点头。 “好,我借你。”他突然说,回复到一贯的潇洒自若。 “真的?您愿意借我?”兰沁忍不住笑开了,原以为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的点头。 看来,他并非这么不通人情的。 “嗯!” 朔傲书搓了搓下巴,“不过,我是不做亏本生意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憨憨地问。 “你得和我订个契约,何时还银子啊!”一丝诡魅的神色浮现他眼中。 “这……您说呢?”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存够银两还他? “就三个月吧!”他若有所思地笑说。 “三个月?”兰沁柳眉微蹙,暗忖这时间未免太紧凑了,她对自己实在没什么信心,“如果我付不出来呢?”“那么就任我索取了。”他讪笑了一声,一步步的用计将她引到陷阱里,到时候她就非得对他献身不可了。 “既然我身上没钱,你又能索取什么?”她单纯地问。 朔傲书这时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成过亲、为人妻的经验,怎么所有的问话都像个不解人事的小女孩。 突地,他居然嫉妒起她那死去的丈夫!该死!他竟会为一个死人吃干醋?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口气不佳地说:“今天你还是随我回府吧!租屋的事明天再说。” “不,那我暂住客栈。” 就怕她这一进府,于开便会说她给朔王府惹了晦气。 “你——”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你还真固执!” “要是您不答应,那我去向于开借,他一定会借我的。”兰沁噘起红唇,使出杀手锏。 “你说什么?” 朔傲书猛地站起,脑袋撞上轿顶,使得马车摇晃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和于开搅和在一块儿的?” 他龇牙咧嘴地说,一边揉着头顶,火气顿时往上飙窜! “王爷,您没事吧?”兰沁关心的问。 “你别故意岔开话题,回答我!”朔傲书森冷的嗓音十分迫人。 “我跟于护卫没有任何关系,您别乱猜,只是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她嗫嚅道。 “呵!你知不知道他对你有偏见?”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对呀!就因为他不想让我住进府邸,所以一定会借我银子。”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颇为认真地说道。 他脸色一整,拿她没辙,“唉!我还真是服了你。” 兰沁暗自吐吐舌头,露出久违的俏皮笑容。 ??? 兰沁果真是过府不入,朔傲书终于领教了她的固执。 其中最得意、也最放心的就是于开了。 当他得知她打算在外租屋时,马上义不容辞地主动说要为她物色住处,而且在两个时辰内打点好一切,效率之高着实令兰沁与朔傲书咋舌! 那是一栋精致的木造小屋,位于京城东方的三公里处,与朔王府相隔不远,却也隔了一个“小扇湖”。 也就是说,以后无论是朔傲书要来见兰沁,或是兰沁要到京畿,都必须渡过小扇湖,因此海上的交通工具已是不可或缺。 为此,朔傲书不得不花费巨资添购一艘精美的画舫。 兰沁得知后既讶异又感动。听于开说,以往朔傲书的私生活可说是荒唐淫荡,但自从认识了她之后,他竟一改博爱本色,只钟情她一人。 于开因而经常感叹,真是一物克一物喔! 此刻小扇湖波光粼粼、月白江清,画舫占据湖面的一隅,船上灯火辉煌,映得湖面一片亮灿。 “朔王爷,时间不早,您回去休息吧!” 兰沁从窗子探出头,望着夜幕中的美景,回头说道。 “不,我今晚不回去。”朔傲书坐在椅子上,一双别有所图的眸子泛着幽光,凝住她姣好的容貌。 “朔王爷!”她看见他眼底狂烧的炽焰,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今夜我要你服侍我。”他撇嘴低笑,口气轻狎。 “呃!不……你答应过不再对我做……做那种事了!”她难堪的支吾着。 “是吗?我有指明哪件事吗?”朔傲书精铄的双瞳闪着诡魅的神采。 “您……您耍诈。”兰沁小脸猛地涨红。 “对,我就是喜欢现在的你。犹记得在贺冷山上那个勇敢寻死又对我怒骂不休的小女人,既泼辣又凶悍。”他讪声大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爷——”她拉长尾音,不依的噘起唇。 “嗯!等不及叫我爱你了?”他体内燃起熊熊欲火,嗓音显得喑痖。 “别啊!王爷,您……您今天才刚回京,还没进王府呢!这样不太好吧?”兰沁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说。 “无妨,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他眉眼一开,绽放出一朵诡异的笑花。 “呃,不好!”她猛摇螓首。 “我倒觉得挺好的。”他朝她欺近一步,“来,让我亲亲。” 朔傲书一把揪她过来,轻咬住她的檀口,温润的舌尖有意无意地舔舐着她美丽的唇线。 “爷……”她心一慌,轻抵着他壮硕的胸膛。 “来,我帮你把衣裳给褪了。”他在她柔软的耳坠子上呢喃,动手剥除她的上衣。 “不可以,爷——”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传来孩子的叫嚷声—— “有人在吗?我娘快生了,有人在吗?” “是谁?”兰沁推着他,想去开门。 “别管他。” 朔傲书立刻将她拉回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汲取她芳郁的滋味。“既然不认识,就别理他。” “怎么可以这样?”兰沁听着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可是身子却被他禁锢着,真是急坏了她。 他无视于她的慌乱,依然故我地舔舐着她柔软的耳坠子。 “请您先放手,让我去看个究竟好吗?”她没辙,只好再次与他玩起拖延战术了。 朔傲书即使百般不愿意,但瞧她那副不专心的模样,也不好再坚持,况且,敲门声愈来愈大,若真要他听若未闻,简直是不可能。 “好吧!我过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扫兴。” 说完,他便走过去将木门猛力拉开,兰沁随后跟上,赫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小男孩满脸泪痕地对着他们哭嚷道:“我娘快生了,求求这位大姐姐帮帮忙。” “你娘在哪?”兰沁蹲下身子,对那孩子露出安抚的笑容。 “就在那艘画舫旁边。”他往后指了指。 “画舫旁边?”朔傲书立刻出门一探究竟。 远远地,他看见一艘客船停在画舫附近。 “她就在那艘绿色的船上面,大姐姐,你快陪我去看看啊!” “等等,既然要生了,又为何会在船上?”朔傲书连忙喊住他,不解地问。 “爹说娘是早产,本来娘为了生产,心情一直不好,爹才说要带娘出来游湖,哪知道娘突然喊着要生了!” 小男孩急切地说完后,又抓住兰沁的手直往前奔。 朔傲书眼看小男孩握住兰沁的手,锐眸泛出几许略带酸味的冷峭幽光,立即追上。 到了那艘船上,他立刻被兰沁阻隔在门外。“您一个大男人,别进去。” 最后,朔傲书被迫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忍受着船舱内女人尖锐的嘶喊声,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心想,女人生孩子当真得这么鬼吼鬼叫的才能把孩子生出来吗? 这时候,产妇的丈夫向他走了过来,客气说道:“这位公子,真是谢谢你们了,还好您与令夫人在这儿,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朔傲书怔忡了一下,明白是他误会了,但他也不予解释,噙了一抹笑道:“今天我们会碰面,也算是缘分吧!只不过……内人还没有生产的经验,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说时迟那时快,里头突然又传来几声吓死人的叫嚷声! 男人面带忧郁、担心不已,而朔傲书却有些无奈地陪着他忍受这种有如鬼哭神嚎的哀嚎。 不久,叫声乍歇,取而代之的是小娃儿细腻的哭声。 男人猛地咧开大嘴,紧握住朔傲书的手,“生了!生了!我老婆生了——” 朔傲书看向他,望着他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神采。他不禁心想,若此刻躺在里头的是兰沁,而出生的娃儿是兰沁与他的孩子,那他是不是也会出现像这个男人一样的灿烂笑容? 他在心中自问,久久……便弯起唇角,因为他已经有了答案。 “恭喜你了。”他诚挚地说。 “谢谢、谢谢,我得进去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了。” 眼看他兴高采烈地直往舱内奔去,朔傲书不免摇摇头,会心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兰沁走了出来,她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辛苦,不过很有成就感。” “你没有生产的经验,居然能当临时产婆?”他恣意的笑着,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那张因忙碌而红通通的小脸。 “我也不知道,只是凭本能去帮助她,头一次看见娃儿的诞生,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兰沁兴奋地说。 “那么你可曾想过和我生个孩子?”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兰沁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 这可能吗?难道他当真不怕与她太过亲密,会危及他的生命? “怎么样?到底想不想?”朔傲书缠着她问,心里十分急躁。 他从没对一个女人如此渴求过,而且对方还是名寡妇,但他无怨无悔,只希望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接纳他。 她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睇睨着他,“快回画舫吧!很晚了,别让于开担心了。” 说着,她便推着他离开,“回去好好的做事,千万别有事没事的就来找我,知道吗?” 他却猛然转过身攀住她的肩,认真地说:“如果日子过不下去,就来王府找我,我会照顾你的。” 她感动得鼻头一酸,吸了吸鼻子,泪竟已不知不觉地淌出眼眶,“我会的……您早点回去休息吧!那位大婶刚生下娃儿,身子还很虚,我还得去照料她,您快走吧!” 他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跨上画舫。 ??? 等到大婶清醒,与她交谈后,兰沁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京城“龙凤绣坊”的老板娘——杨夫人,想当然尔,那名焦急的男人就是杨郡杨老板了。 “龙凤绣坊”在京城经营已有十年之久,在夫妻俩同心协力的打拚下,事业蒸蒸日上,在京城取得翘楚的地位。 当杨老板与杨夫人得知兰沁曾经学过刺绣,而且目前一个人住,立刻要求她去他们的绣坊工作。 兰沁摇摇头,淡然一笑道:“不了,我不喜欢热闹,还是习惯住在这儿。” 既然兰沁婉拒,杨氏夫妇于是想了一个法子,“兰姑娘,不如这样,以后你把刺绣完工的东西都留下来,我每隔数日会派家仆来这儿向你拿,所赚的银子再帮你送过来。” 杨郡诚挚地表示,兰沁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的帮助,他的妻子和小女儿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兰沁连忙摇摇头,受宠若惊地说:“不必那么麻烦,我兰沁何德何能,怎能受你们如此照顾?” “兰姑娘,你这么说就把我们当外人了。出门在外,咱们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对了,昨晚那位公子不是你的丈夫……” 杨郡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情,还以为他是你的丈夫,而他也没有纠正我,真是把我弄糊涂了。” 兰沁听了,双腮立刻浮上红云,支吾地说:“他……他这个人向来不拘小节,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我看得出来他对姑娘极好,如果时机成熟,你们就配成一对,到时候你住进京城,内人想要见你就方便多了。” “说的也是,和你一番长谈后,觉得和你投缘极了,就连小元都喜欢你呢!”杨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嗯!我喜欢大姐姐。”小元立刻点头。 “兰沁,你说啊!答不答应我们刚才的建议?”杨夫人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她,“你不是正愁没有收入吗?这么一来不是正好解决你的困难?” “我只是担心会麻烦你们——” “那就表示你同意?”杨夫人一抓到语病就不肯放手。 “这……好吧!有劳你们了。”兰沁见对方这么热情,也不好再推拒,只好欣然接受了。 “那太好了,以后我要常常来这儿看大姐姐。”小元开心地说,将气氛带到最高点。 ??? 朔傲书一回府,便有堆积如山的公事等着他处理,而皇上又三不五时的召他进宫,询问有关江南的一切事物。 这几天,他已被这些事弄得分身乏术,根本无暇去探望兰沁,但他心里可从没忘记她。 不知她这阵子过得好吗?生活上可缺了什么? 叩叩——书房门扉乍响。 “进来。”他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抬地又问:“我要你调查的事,结果如何?” “禀王爷,我去见了兰姑娘,她说她什么都不缺。”于开回道。 “什么都不缺?”他猛然抬起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的,不但不缺,而且她过得挺好的,似乎收入也不错。” “收入?她靠什么谋生?”朔傲书丢下墨笔,站起身走到于开身前,“你坐下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于开颔首,坐进椅子里,慢慢说道:“听说她的女红织布在京城卖得极好,甚至缺货。” “这是怎么一回事?”朔傲书又是一惊。 于是于开将打探而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全盘说出—— 由于兰沁不愿让杨氏夫妇失望,在织绣上下了不少功夫,以往她曾学过发绣,只是未再钻研,如今她不断尝新,跳脱以往发绣一贯的山水花鸟画,融入以往从没人试过的人物仿绣,尤以仕女图最为客人所喜爱。 兰沁所绣的人物细腻鲜活,令京城的贵姑娘们爱不释手。 “哈……看来她还真有这天分。”听于开这么说,朔傲书既为她欣喜,更为自己担忧。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更不可能来府与他同住了。 “她既然过得不错,王爷您就忘了她吧!”于开劝道。 这些日子来,他看得出王爷虽忙于公事,但心中始终没有放下她,依照这种情况来看,只怕日后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怎么又来了?”朔傲书剑眉微蹙道:“反正事情已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她。” “啊?王爷,您——” “别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他打断于开的话。 第五章 小扇湖上,一艘华丽的画舫远远地驶来,画舫的两侧垂放的彩绳迎风摇曳,搭配湛蓝如洗的天空,画面煞是壮丽。 兰沁面对着小木窗,一面刺绣,一面看着渐渐驶近的画舫。 他来了!多日不见,他终于来了! 望着他优雅跨下画舫的英姿,她的心头竟隐隐一动,仿似“秋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这些日子,说不想他是骗人的,但想他又有何用?不如将这份爱恋藏在心底,专注于刺绣,午夜梦回时再将它从记忆中翻出来,细细品味。 突地,木门被撞开,他英挺的身躯占住了小小的门框,双目烁亮地打量着她。 “可曾想我?”他问。 兰沁涩然低下头,轻点螓首。 “那就好,听说你近来过得不错,就怕你忘了我。”他邪魅一笑,在小厮的帮忙下,拎了两篮酒菜进来。 “这是?”兰沁不知道篮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我今天想与你畅饮一番,庆祝你在织绣技术上更上一层楼。”待小厮将酒菜全摆上桌,他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兰沁脸蛋蓦然转红,“你都听说了?” “是呀!据我调查,现在“龙凤织坊”沾了你的名气,生意比以往更兴隆了。”朔傲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应该说是我托他们的福,若不是他们信任我,我也不会有今天。”她谦卑又感恩地说。 “这么说,你的脑海里就只有杨家人了?” 朔傲书双眉轻拢,语调虽轻,却暗藏着酸意。说着,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干了第二杯。 “不,还有您,您永远在我心中,若没有您,更没有现在的我。”兰沁赶紧解释。 “哦?就只是恩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他狠狠地咒骂了句,又猛地灌下第三杯酒。 该死的!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王爷,您少喝一点儿。”她发觉他今天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你别管我,我就是要喝。”他推开她的手,躲过她关切的眼神,兀自喝酒。 “别这样……”没办法,她只好抢下他的酒杯。“您再这样喝下去,身体会搞坏的!” “别管我!以你目前的状况,是更不可能跟我回王府了,对不对?既然心里没有我,又何必装模作样的关心我!”他眼中布满血丝,一方面是由于气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酒醉。 “我没有装模作样,我是真心真意的关心你。” 兰沁芳心悸动地说,事实上,他早已掳获她的心,但是……也因为爱他,她才要与他保持距离啊! 他又可知她心底的苦? “真的?”朔傲书猛然抬起头,双目直对住她的黑瞳。 “嗯!我何必说谎呢?”她咬咬下唇,双腮熨上薄霞。 他眯起锐目,凝睇着她那双含烟带波的明眸,霍然,一股迷情迅速在体内爬升…… 朔傲书摇摇晃晃的站起,推倒隔开他俩的木桌,酒菜顿时落了一地,杯盘狼藉的景象吓坏了兰沁! “朔王爷,您怎么了?啊——” 她担心地上前搀扶他,可他却不怀好意地攫住她的身子,将自己滚烫的热唇贴在她的小嘴上。 “唔——”喝了酒的男人似乎力大无穷,让她推拒不了! “我要你,沁儿。” 粗暴的吻逐渐转为折磨人的厮吻,那股热气辗转送入她的体内,滚烫的热情再次在她的小腹沸腾! “嗯……” 在她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意念时,他的手已放肆地解开她前襟的暗扣,瞬间外衫剥落…… 霎时,低吟夹杂着浓烈的粗喊,回荡在小屋中—— ??? 天方亮,朔傲书已站在屋外,看着小扇湖面如镜的优美景致。 乍现的日出倒映在水中,衬着一旁杨柳丝丝,如梦似幻,就仿若昨晚那场欢爱的感觉,似假又似真…… 兰沁翻了个身,私密处发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细微的声响让朔傲书得知她已清醒。 “醒了?”他走进屋,声音轻柔的说。 “我……” 她猛地坐起,看见凌乱的床面,昨夜如火如荼的激情场景赫然出现在她脑海,使她粉嫩的小脸乍现潮红。 “还害臊?你已经是我朔傲书的女人了。”他嘴角噙了一朵笑花,轻抬起她羞赧的脸,两人目光胶着。 “爷,您还没走?”她细声问道。 “我不是那种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的男人。” 他抬起手,拨开她颊上的青丝,随即眼眸一转,凝住鹅黄床单上那块已变暗红的血渍。 兰沁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蓦然定住! “我要求一个解释。”他低沉地说。 她低下头,困窘得不知如何启口…… “你刚刚也承认自己成过亲、嫁过人,但为何……为何仍是处子?”他俊朗面貌上的线条柔和,目光凝注她清丽的脸庞。 “昨晚您实在不应该……”她忧虑的蹙起眉,“不应该要我的。” 兰沁担心他俩发生亲密的接触后,会影响他一生的运势。本来她也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命格,但在众人的言语攻击下,连她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生来带克? “别顾左右而言他,我要你的说明。”朔傲书眸底一沉,不容她再蓄意逃避问题。 “我说了您一定会后悔。”她眸中的泪水徐徐滑落。 “既然决定要你,我一辈子都不后悔。”他肯定地说。 “我……”她陷入挣扎,许久才道:“我不过才进门三天,我新婚的相公就被我克死了——” “既已进门三天,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碰你?”若换作是他,他可一刻也等不下去啊! “呃!他……”她垂下螓首,窘涩得说不出话来。 “说啊!”朔傲书催促着。她愈是欲言又止,他就愈好奇。 “他……他早就病得不省人事,拖了许多年的病体,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而娶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冲喜,哪知道我才进门他就——” 说到这儿,兰沁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当时众人指控的嘴脸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让她浑身直打颤。 “荒唐!” 他愤懑不已地痛啐一声,“冲喜这种无稽之谈,为何还有人相信?多少姑娘家的一辈子不就毁在这两个字上?” “您不认为是我害了他?”她猛地抬睫,怔愣地望着他。 “当然了!你是无辜的,他已经病了那么久,过世是迟早的事,别净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他轻笑,随之搂紧她。 “可……若不是娶了我,他不会那么早死的。” “你还真傻。他时候已到,就算娶了别人,一样逃不过这个劫数,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今天的你有我疼,已不能同日而语了,懂吗?” “朔……”兰沁已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就喊我傲书,嗯?”他眯眼低笑,为她披上披风,“天已亮,我们该走了。” 经过昨夜,他更是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走?”她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不解地问:“去哪儿?” “跟我回府呀!”朔傲书咧开嘴角,狂野不羁的笑意随之绽放。 回府后,他要正式娶她进门,不论她是不是寡妇的身份,他全都不在乎,现在既然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就更不用在意了。 “为什么?”她憨傻地问。 “这还用说,当然是正式迎娶你为妃,将你绑在身边,尽情采撷你的柔情,随时拥你入怀做爱做的事。”他突地起了个戏谑的念头,语出暧昧。 “这……” 兰沁不禁忧喜参半,心底莫名充塞着一股沉重又紧张的压力。 他说要娶她为王妃!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她嫁给黎云之前,她一定会很开心,毫不考虑地答应了,可现在…… “怎么?你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吗?”明明看出她犹疑的神情,朔傲书却故意这么问。 “别这样说,是我不能嫁给您啊!”于开警告的话言犹在耳,黎云死去的阴影仍未散去,她怎么能当作这些事从没发生过? “为什么?”他紧揪着她的肩,眸光倏冷。 “我不能跟您回去,不要逼我。” 兰沁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在还没有完全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之前,她怎么也不敢接受他的感情。 光是昨晚发生的事就已教她懊悔不已,让她对他的安危更加忧心,若是因为她而危害了他的前途或性命,那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在乎!难道你真要把自己困在这重重枷锁里,一辈子不见天日吗?” 朔傲书一把钳住她的玉腕,欺近她的脸,字字毫不留情地刺穿她原以为坚强的心防。 兰沁震慑于他声色俱厉的态度,脸庞显得苍白如纸,薄唇轻颤,“别逼我……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可以吗?” “老天!你怎么那么固执,究竟要我怎么对你才好?”他双手紧握成拳,气闷不已。 偏偏他又无法迁怒于她,只能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在无辜的木桌上—— 啪—— 他猛力一劈,木桌随之一分为二,他脸上激狂的模样吓坏了兰沁。 她直往角落里钻,眼眶微红,泪水就这么扑簌簌地落下。 朔傲书猛回头,凝注着她的泪颜,“告诉我,你还需要多少时间来考虑,不要让我就这么毫无目的的等下去,我怕总有一天我会受不了的。” 他目光如火焰,一瞬也不瞬地燃烧着兰沁的灵魂,令她说不出话。 “我不知道……如果时机成熟,我会和您回去的,现在不要追问我好不好?”她秀眉拢蹙,心口乱成一团,娇俏的容颜如今净是苍白,让朔傲书见了又是生气又是不忍。 “为什么?你这该下地狱的女人!” 兰沁已磨光了他的冷静,让他忍不住口出恶言。 “傲书!”她咬着红润的唇瓣,心头莫名地被许多情绪缠绕住,却又不知如何解脱? 他说的简单,可是被诅咒的人不是他,而她既然爱他,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害了他? 说到底,他永远不会了解她这种苦涩的心情。 “你——”朔傲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毅的唇紧抿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别生气了,好吗?”她悄悄站起,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沁儿,你——” 朔傲书轻叹了一声,面对她的吴侬软语,所有的怒意全都烟消云散了,只能搂住她,没辙地说:“算了,既然你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你要自由,我也给你自由,不过,你最终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可以吗?” “我知道,您放心,这一天应该不会太久。” 她紧紧窝在他怀里,心想,或许等到该告诉他的那天,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老天,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吧!让她能够依偎着他,感受他的体温,感受被他呵护的温暖,即使只有几天,她也心满意足了…… “我这一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来看你,既然你不肯跟我走,就必须弥补我这阵子所承受的空虚。” 朔傲书迅速将她推至墙头,衔住她的小嘴,激情孟浪的索吻着。 “傲书——”兰沁轻声呢喃。 朔傲书将她抱起,带向床榻—— 第六章 “大姐姐……大姐姐……” 小元大声喊着,一边拍打着木门,等了许久,仍不见兰沁前来应门。 “奇怪了,大姐姐以前可没让我等那么久,今天是怎么回事?”小元对一旁的男人说道。 “或许兰姑娘有事出门了,你别太着急,咱们再等一会儿吧!”男人说道,顺手整了整小元的衣襟。 “是吗?那我们不就要待在这里等她回来,好无聊啊!”小元嘟起嘴,不停嚷嚷着。 “小元,你怎么那么没耐性呢?这样又怎么能完成你爹娘的交代,把兰姑娘请到京城做客?”他轻笑道。 “对哟!我差点忘了。” 小元这才认真地点点头,这个任务可是爹娘千交代、万嘱咐的,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达成不可。 “我看咱们叔侄俩就在这里等她回来,也正好是训练你耐性的好机会。”小元的叔叔杨邵又道。 小元闻言,立刻一屁股坐下,对他抱怨起来,“叔叔,你对我最有信心了。我爹娘就是不相信我,才会一看见你回家,就要你随我一道过来,如果我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厉害,你也不必大老远的陪我走这一趟了。” 小元皱了皱小小的鼻尖,说起话来一副大人的模样。 “哈……你这小鬼,这么说是嫌我多余了?既然如此,那么叔叔先回去好了。跋山涉水多月,不曾好好的睡过一觉,我现在只想梦周公。” 他作势站起,立刻被小元拉住。 “叔叔,你分明是故意的嘛!是不是故意要让我回去出糗呀?” “我可不敢,你爹娘要我带你过来,是因为他们生意忙碌,又不放心你一个小孩子搭船,说穿了我不过是个陪客罢了,你才是主角呢!” 杨邵漾出一抹笑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这时候,小元双眼猛地一亮,他已瞧见提着竹篮缓缓朝木屋走来的兰沁。 “大姐姐来了!叔叔,她就是大姐姐。”说着,他已迫不及待地朝兰沁跑了过去。当距离一拉近,杨邵亲眼目睹了兰沁秀美的容颜与温婉的气质,当场呆住了。 “叔叔,你听见了没?她就是大姐姐。”小元拉了拉杨邵的衣摆,指着兰沁说道。 兰沁先是朝杨邵点头致意,随即对小元微笑着,“你怎么有空过来?你爹娘呢?” “我爹娘很忙,所以由我代替他们来看你。”小元骄傲地说。 “你?” “是啊!谁教姐姐都不去看我,我想你嘛!”小元人小鬼大地说。 “姐姐不是不去看你,而是——”她眉眼一抬,又看见身旁那名陌生男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他是我那不才的二叔,还是个名医喔!还请你多指教。” 小元此话一出,杨邵立刻啼笑皆非地问:“请问小元,叔叔我哪儿‘不才’了?” 小元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不才’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每次有客人来咱们家,爹总是会介绝我是‘小犬不才’……我猜‘不才’应该是指不爱钱财的意思。” 接着,他得意地又道:“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我二叔不贪财啊!大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兰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元,你真可爱,大姐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真的吗?我叔叔也很会说笑话喔!一定会逗得你笑个不停的。”小元天真的说。 “小元,你喊我叔叔,却喊她姐姐,岂不是把我喊老了吗?这么一来,叔叔是该做她的朋友还是长辈呢?”杨邵扬起唇角,笑意盎然地问小元。 小元听了一愣,嘴里念念有辞地说:“对喔!我喊你叔叔,喊她姐姐……那么大姐姐不就也得喊你叔叔了?” 兰沁掩嘴轻笑,太阳晒红了她的双腮,仿似蔷薇般艳红迷人,“这些只是称谓,不要紧的。” 杨邵也笑了,不忘提醒小元,“小元,你忘了来此的目的了。” 小元恍然了悟,急忙拉住兰沁的衣袖,说:“大姐姐,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不敢回家了。”他差点忘了爹娘的交代呢! “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都快午时了,你们就在这儿用饭吧!”兰沁带领他们往屋里走。 “太棒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吃饭!大姐姐,我要吃黄金豆腐、红烧鲤鱼……” 小元兴奋的叫着,他好久没有吃大姐姐做的菜了。 “好好好,”她微笑的说,转而问向杨邵,“不知杨公子的意思……”她客气地问。 “有这等荣幸,我当然愿意了,那就麻烦你了。”杨邵顺十分乐意,能留下来与美人共餐,何乐而不为呢? “快别这么说,就当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她又说:“你们坐,我去厨房做菜。小元,你知道茶水放哪儿吧?帮姐姐倒一杯水给你叔叔。” “什么?还要伺候他啊?”小元嘟嚷着。 “喂!别忘了,我可是你叔叔。”杨邵拿出长辈的架子。 “好吧!‘不才’我现在就去泡茶。”小元一本正经的说。 由于小元的童言童语,和杨邵的说笑助兴,使得这顿午饭的气氛既轻松又愉快。 三人饱餐一顿后,小元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让兰沁一之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元,请你回去告诉你爹娘,姐姐不方便过去。”她狠下心说。 其实她早该去杨府拜访了,但只怕这个消息一传入朔傲书耳中,她就再也没有理由拒绝进王府了。 “哇……” 小元忽然大哭,那巨大的音量让兰沁吓了一大跳,“我不管……不管,你不跟我回去,我爹娘就不要我了……” “小元——”她哭笑不得地哄道:“不会的,你是你爹娘的心肝宝贝,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会啦!他们是这么说的,如果你不来我家做客,他们就不要我回去了——”小元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兰沁无奈的一叹,只好望着杨邵,以眼神向他求救。 “很抱歉,我不敢插手,以免招惹了这个小鬼头……”他直朝小元挤眉弄眼。 “可是……”她真的很为难。 “明天是龙凤绣坊开业十五周年庆,你就勉为其难答应小元吧!”杨邵说。 兰沁踟蹰了一会儿,终于妥协,“好吧!但我不能逗留太久。” “大姐姐答应了!太好了!”小元这才破涕为笑。 兰沁拧拧小元的鼻尖,无奈笑道:“真是拿你没辙!” 只是,她心底似乎隐隐泛着不好的预感,不知这次出门,将会发生什么事? ??? “龙凤绣坊”里人潮不断,因为今天正值龙凤绣坊十五周年庆!所有的绣织布匹都特价出售,引来不少人争相抢购。尤其听说绣坊的神秘发绣女师傅也将现身,众人又怎会错过可以亲眼目睹神秘人物的机会? 当兰沁一踏进织坊,不禁害怕了起来,以往在杭州,她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那时她却是个让人好奇的扫帚星。 同样都是关注的眼神,但意义却完全不同,此时人们看她的眼神净是崇拜,不过她依旧无法敞开心胸面对众人。 “大姐姐,你怎么了?你的手好冰啊!”小元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僵冷。 “没……没什么?”兰沁虚弱地一笑。 “兰姑娘,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好苍白,需不需要在下为你把个脉?”杨邵也看出她的不对劲。 “可能是太久没有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有点不习惯,你们别替我担心。”她客气地问道:“杨老板与杨夫人呢?”或许远离这些人群,她就会轻松一些。 “他们在内厅,请随我来。” 在杨邵与小元的带领下,她快步越过川流不息的人潮,来到后头静谧的内厅。 一入内厅,杨郡夫妇立刻迎上她,“兰姑娘,你终于来了!” “真不好意思,让你们劳心请我过来,实在不敢当。” “你能来是我们的荣幸,看来小元出马,还真是不同凡响哪!”杨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还用说。”小元的屁股马上翘了起来。 “你喔——”杨郡摇头大笑,“那么现在麻烦你去厨房一趟,吩咐厨娘准备开饭了,咱们要好好的招待兰姑娘。” “真的?大姐姐要留下来用午膳?”小元开心地说:“好,我马上就去。”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离去。 “对了,那位……那位姓朔的公子呢?”杨夫人接收到丈夫示意的眼神,于是问道。 “我们已很久没见面了。”一提及他,她的心便一阵狂跳。 自从那晚温存后,他离开小扇湖,便再也没来看过她,或许是忙于公事吧!但她真的好想他,偏偏这份心情又无处诉说。 “真的?”杨夫人一脸的兴奋。 “杨夫人,有事吗?”她疑惑道。 “是这样的,内人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弟弟杨邵如何?”杨郡也开口帮自己的弟弟说话。 其实,他早已从杨邵看兰沁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兰沁有好感。 “杨公子?”兰沁看向他,很自然地说,“他是个好人。” “那就好。杨邵,趁着午膳前,你带兰姑娘四处走走吧!”杨郡立刻找机会让他们独处。 “好的,大哥。”杨邵欣喜不已,连忙对兰沁说:“兰姑娘,这边请。” “我……”兰沁觉得不妥,却又盛情难却,只好勉强答应了,“那么,有劳杨公子了。” 走出杨府后门,便是京畿最热闹的大街,除了有杂耍团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摊贩,令人看了目不遐给。 杨邵陪着兰沁走了好长一段路,见她总是低着头默不吭声,于是问道:“怎么,还不习惯吗?” “对不起,我想回去了。”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跟随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也好,午膳时间已到,是该回去了。”见佳人压根没心思理会他,杨邵不禁叹了一口气。 “嗯!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她充满歉意的说,但她心中的无奈又能向谁说? “没关系,以后常来京城,多走几趟就习惯了。” 杨邵陡地拉住她的手,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道粗暴的力道拉开了他,让他踉跄了几步。 “啊——杨公子……”兰沁吃了一惊,转头竟看见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你倒好,瞒着我进城了!” 朔傲书眯起双目,理智已开始溃散。 “我……我不是故意……”她别开脸,躲避他那灼人的目光。 “好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他发出冷笑,笑声有如刺骨风雪,直要冻结兰沁全身的血液。 “你是谁?怎么用这种口气对一个女人说话?”杨邵看不过去,立即上前与朔傲书对峙。 “你又是谁?管我用什么口气和我的女人说话!”朔傲书讥讽地道。 他听于开说,兰沁已来到京城的“龙凤绣坊”,引来大批人争相目赌,原本他还不相信,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事实,还让他意外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街上散步。 好一对狗男女! “你的女人?!”杨邵看向兰沁。 她连忙垂下小脑袋,一副无助的模样。 “你说话啊!为何不说呢?快说我是你的谁!”朔傲书狂佞地扳住她的肩,强迫她抬起头面对他。 “朔王爷,您……”她秀眉紧蹙。 “你是王爷?”杨邵十分吃惊。 不过,莫怪他没见过朔傲书,这京畿占地极广,其中的达官显贵又是何其多,他哪知道谁是谁呢? “杨公子,他就是朔誉王府的朔王爷。”兰沁解释道。 “朔……王府?”这下他更诧异了! 他可能没听过其他王爷的名讳,却不会漏掉“朔傲书”这三个字,因为京里的百姓都明白,他不仅是一等王爵,更是皇上的堂弟,京城里没有人不敬重他,只是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快走?”朔傲书沉声说道,目光如炬。 “兰姑娘……”杨邵转向兰沁。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她理解地说。 “这……好吧!那我先走了,有事别忘了通知我。”杨邵含着畏惧的眼神看了朔傲书一眼后,便转身离开。“等等,麻烦你替我向杨老板与杨夫人说一声。”兰沁急急喊住他,请他代为转达。 “你放心,我会的。” 杨邵点点头,在朔傲书不耐烦的注视下,疾步走开。 “瞧你们两个,依依不舍似的!”朔傲书逸出一抹冷笑,眼中净是怒火。 “你别乱说,我只是来杨家做客而已。”面对他犀利的言辞,她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她明白他恨她,可是没必要让无辜的杨邵难堪啊! “我也邀请过你,为何你就是不答应?难道是那个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连人也随他来了?” 他的脸色异常严峻,不带半点温度。 “你别胡说,我只是——” “算了,我不想在大街上和你吵架。走!跟我回府。”朔傲书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强势钳住她的手腕。 “我不要,我说过我不去!”她吓得连唇瓣都失去血色。 她怎么能进入高贵显赫的王府呢?她怕她会污染了那儿的贵气,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离开小扇湖啊! “由不得你——” 在朔傲书的坚持下,她根本无法抗拒,就这么被强行带进朔王府。 ??? 黎舜不停的在屋内踱步、咆哮,吓得每个仆人都退避三舍。 自从兰沁莫名其妙的失踪后,他气恼不已,发誓非得找到她不可。但在寻人未果之下,他的脾气变得比以往更为暴躁,整个黎府中人惟有黎老夫人敢和他说话,其他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黎老夫人此时听说他又在闹脾气,赶紧来到他的房里瞧瞧—— “我说舜儿,你究竟是怎么了?再这样下去,可是会把下人全吓跑的。”她才进门,就看见他那副气呼呼的模样,于是婉言劝道。 “全都走算了,我一点也不在乎,干脆他们全都学那个女人,走了就别再回来!”他仍是那副怒焰高张的愤懑样。 “什么?原来你还在想那个女人呀?”她诧异地扬高眉。 “婶婶,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如何?那种带着霉气的女人,你还想她干嘛?依我看,她最好永远别再回来,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黎夫人冷凝的眸子透出鄙夷的神色。 “我不管这些,我只管我的面子问题。”他要娶兰沁进门的事已是众所皆知,如今却落得新娘子跑了,他岂不丢脸丢到长江去了? 他不明白,黎云一死,日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掌黎家的一切,而他都不嫌弃她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你这孩子……” 黎夫人重重地一叹,“你认为性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那个女人离开对你而言只有好处啊!想开一点吧!” “婶婶,可是……” 他不敢说自己之所以不放弃的原因,乃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在没有尝到她美妙的滋味前,他说什么也不肯轻言放弃。 “究竟是怎么了?”黎夫人不明所以。 “没什么,总之我非得逮回她不可!”他双拳紧握,一张脸气得鼓胀。 问题是,他已派出不少人手去调查兰沁的下落,几个月过去了,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难不成她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 “唉!随你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黎府可是不准她再踏进一步。”黎夫人对兰沁有着根深柢固的仇恨。“对了,你不是找她找了很久吗?还没结果啊?” 这一问可问到黎舜的痛处了,他闷得半天说不出话。“我会继续努力的,我就不信她长翅膀飞了!” “记得你上次说她可能跳下山崖,派人去寻她的尸首,但一无所获,所以你才坚信她没死。说不定……她真的死了呢?” 说到这,黎夫人陡地一惊,赫然从椅子上跳起,“天!如果她真的死了,会不会化为厉鬼找咱们报仇呀?” “婶婶,您想太多了,我想她一定没跳崖,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黎舜非常笃定,因为后来有人向他密报曾在“春香院”见到一个长相与她十分相似的女人。 “既是如此,她会躲去哪儿呢?” “我怀疑她已经离开杭州了。”黎舜揣测。 “可是一离开杭州城,她人生地不熟的,又会去哪里?难不成她跟人跑了?”黎夫人突地瞠大眼,“那骚娘儿们肯定是这样,勾引你还嫌不够,八成又去勾引别的男人了,真是不知羞啊!” 经她这么一提,黎舜仿如大梦初醒般,突地喃喃自语道:“对呀!既然她曾在春香院出现,说不定被某个有钱的男人看上,给带走了!” “舜儿,你说什么?”黎夫人没听清楚,于是问道。 “呃……” 他支吾了起来,并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怕这事让婶婶知道了,她会极力反对他娶兰沁进门。 “你别瞒我,快说啊!”黎夫人双目锐利的眯起。 “没……没有啦!”他连忙否认。 “是吗?”黎夫人虽然怀疑,但也懒得再追究,对他下了最后通牒,“反正无论有没有找着,你都得给我安分点儿,别弄得府邸鸡犬不宁的,倘若再这样,我可要赶你回老家了。” “是的,婶婶。”他虽不服气,但现在黎府仍是婶婶当家,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那好,我回房去了。” 待黎夫人离去后,黎舜双眼陡地变得狠戾,对于黎家的一切与兰沁全都不肯放手! 第七章 “朔王府”占地广大,除了主屋的部分,其余可分为梅、兰、竹、菊四厢庭,各庭园以一条碧竹桥隔离,且各庭景致皆不尽相同,景观也以其名为主。 朔傲书将兰沁强行安置在位于西厢的“兰篱”中。 “兰篱”里植满了兰花,花草扶疏,兰之幽香四溢,给人一种神秘又静谧的宁静之美。 兰沁住在这儿虽很舒适、不受干扰,但心中始终牵挂着小扇湖的木屋。 自从她被困在这里,朔傲书几乎每个夜里都来,而且以霸气野蛮的方式要了她的身子,之后便甩身离开,不仅弄疼了她的身子,更伤了她的心。 于是,每每一到夜晚,她总是心怀恐惧,害怕他那狂狷无礼的对待,以及近似捉弄的调情。 才想着,房门便被撞开,进门的就是那令她害怕与迷惑的朔傲书,然而今天情况更不妙! 他……他眼带氲红,像是喝醉了…… “朔王爷,您怎么了?”她赶紧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你别操心。”朔傲书邪肆地勾起唇。他浑身酒气,掺杂着男性体味,十分的惑人。 她蓦然垂下眼睑,只因他的目光太灼人。 他隐隐一笑,随之拨开珠帘走进内室,闻了闻屋内的香气,“你在屋里放了兰花?” “嗯……我喜欢兰花的香味,所以就擅自作主拿了两盆放在屋里。”她怯怯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坐上床榻,指了指身侧,“过来坐啊!” “可……我还是站着好了。”她小脸顿时刷红,想起他夜夜狂野的模样,就不禁浑身躁热又胆战心惊。 “你别故意避着我,别忘了,今天已是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了。”他肆笑地扬扬眉。 “什么?”她愣了一下。 “你该赔给我的东西在哪儿?”朔傲书勾起唇道。 “东西?!”她连身子都给他了,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赔他? 再说,她近来虽攒了些银子,但由于不需要,所以暂放在杨夫人那儿,现在根本拿不出来。 “您要银子吗?能不能让我去杨家拿?”她轻声问。 “又是杨家?!你就不能忘了他吗?”他气得猛然站起,眼神似火狂燃。“你是故意的吗?” “我……我不敢。”她别开脸。 “瞧你,说得那么疏远,想继续这么与我保持距离?”他目光一敛,扯嘴低笑,“我要你过来。” 兰沁蓦然抬头,看见他那阴晴不定的表情,不禁心头一震。 “我不要你的银子,我只要你过来。”朔傲书又道。 她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迈开步子走向他,与他相距三步之遥时,他长臂一展,将她拉进怀里。 “啊——朔王爷……”她吓了一跳,再度睁开眼,已跌进他宽阔的臂弯中。 “别动,让我好好的品尝你。” 他说着,已吻上她细腻带着幽兰香气的颈子,仿似不满足似的还拚命往她胸前挪移钻动…… “可是,昨天才!”她的小拳头抵在两人间,执意推开他。 “难道你不喜欢和我亲热?”他粗哑地问。 “不……不是……只是……嗯——”天!他竟用舌头沿着她凹深的乳沟轻画,撩拨着她的感官。 “只是什么?”他贴近她耳畔,煽情地低问。 “呃——我们不能天天这么做。”兰沁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趁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时说出来。 “为什么?”他猛然抬头,冷冷地问。 “这样不好,您……您难道不怕别人怎么想?”或许他不怕,但她怕呀!她怕众人的眼光,尤其是于开那副不谅解的神情。 “呵!随便他们去想,我只知道我夜夜都想要你。” 说完,朔傲书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双手钻进她肚兜内捧起两团椒乳,直到那小巧的肚兜。 “嗯……别……”她被他捏得好疼。 “好美的乳线!”他为之惊叹。 朔傲书随即低头叼住肚兜的缎绳,大力一扯,薄巧的布料瞬间掉落,露出那丰满的乳房。 在兰沁还来不及反应前,他的嘴一张,猛地衔住她一只俏挺的蓓蕾,双手揉拧着她两只滑嫩的乳丘。 他真不愧是个调情高手,几乎让兰沁卸下反抗的决心,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再沉迷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害了他。 “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我会尽量配合你,只管说出来。” 他口出狎语,惹得她心绪一阵紊乱,连胸颈都红透成一片。 “别……别这么说……”她别开脸,觉得快羞死了。 “真会脸红!” 朔傲书狂肆地一笑,抬起她红云迷漫的小脸,近距离的挑逗她,“我们已经住在一块儿了,就只差一个名分,你还害什么臊?” 他的笑脸中漾出一片得意,“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些什么?绫罗绸缎、珍珠玉饰,我一定会买给你。” “不,我不要那些。”她直言道。 “哦?那你一定有其他想要的,说来听听。” 他很自然地搂住她,让她半裸的身子紧贴住自己,让彼此的身躯能理所当然地契合在一块儿。 “我……”兰沁微愕,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命不好,她只想要他的一心一意、永不离弃,可她没这个命,无法向他索求这些。 “说啊!” 他低头,眸光氤氲地看着她发育成熟的浑圆胸乳上,只见峰顶上的两颗红花因为他灼热的注视敏感地俏立起来。 “嗯……”她反射性地缩起身子,频频颤动。 “还是想要我的人?”朔傲书狂肆的一笑,眸光始终不曾离开她那如羊脂般诱人的身段。 “傲、傲书……”娇羞的答应着。 “喜欢我这个礼物吗?” 朔傲书弓起膝,磨蹭着她的柔秘地带。 “呃!”她身子一紧,哑着声,“我……我好难受……” “夜夜狂欢,你还是这么青涩地诱惑我。”他感叹一笑。 兰沁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闻着他带着酒味的气息,似乎也醉得迷茫。 他伸手至她的腰间,寻找着系住亵裤的小结,并张嘴又一次含住她胸前的蓓蕾,以舌尖顶住乳峰,放浪地吸吮,品尝她如丝缎般的肌肤。 “不……不要……”兰沁嘴里发出细碎的呼喊。 此时小结已松,亵裤落下,下体一凉,惊得她狂肆的挪动起身子。 “真美!” 朔傲书的双掌立刻整个罩住她丰满的乳房,轻捻慢揉,灼烫的唇则由她的胸脯往下滑动。 “傲书——”她打起冷颤,直觉他的嘴已兜上她的肚脐眼。 可惜他搂得她好紧,就算她使尽全力也挣不开他的一双铁臂! “乖……让你尝尝这种滋味。”瞬间,朔傲书的滑舌已探进她的肚眼中,恶作剧似的舔洗撩拨,弄得她心神荡漾,身子逐渐虚软…… “啊嗯——” 她身子一软,脑子也糊涂了。一低头便看见他含着火热欲望的眸子深深勾视着自己! “感觉如何?”朔傲书仰头哂笑。 “别……不可以再下去……啊——”兰沁话还没说完,他的大手已摸上她腿间的秘径,暧昧地揉抚着。 他怎么又要开始了?每次都让她酥软得推拒不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还要激狂,她该如何承受? “够了……今天休息好吗?”兰沁开始挣扎扭动,一双玉肢也因为战栗而拚命合拢。 他不理会她的要求,只顾着诱哄她,一边用铁臂钳住她扭动的娇躯,以半强迫的方式,命令她张开紧合的双腿。 “不……不要……” 兰沁水蒙蒙的大眼直瞅着朔傲书,仿若一道迷咒直勾惑着他的欲念。 “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真没办法,只要一遇上你,我就……”他口出狎言谚语,一手已悄悄探进她的腿窝处,另一手解着自己的裤头。 “我说过今晚不行——”她倒抽一口气,嗓音变得破碎。 “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吗?”带给她一次比一次更放浪惊猛的感受。 “可是您每晚……这样不好……” 他对她的宠溺虽让她高兴,但一想起他会从她身上沾染上秽气,她就不忍…… “有何不好?那你说你爱我吗?”他的手不规矩地移动。 兰沁脸红耳熟,始终开不了口。 她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她向他坦诚,一定会让他放不下她,那是不是会让他陷得更深? 倒不如让他死了心,远离她,重返他以往的生活吧! “您这样,我……呃——我没办法回答……”在他调情的爱抚下,兰沁的声音也变了调。 “好,我放松一点儿,你说。” 兰沁的额上淌下冷汗,蓦然大喊,“我不爱,我不爱您,是……是您强行带我进府的——” “是吗?”他手上的动作忽而一顿,双眸微合。 “是,我不爱您……”她趁他僵住的刹那,立刻紧缩起身子。 “这么说,你爱的是上次在街上与你亲亲热热的杨邵?”他目光一冷,脸色沉下,撇唇冷笑。 “您调查过他?”兰沁吃了一惊。 “既然敢和我的女人在一块儿,当然得经得起我调查。”朔傲书冷着声说。 “那您不是要对付他吧?”她这下可慌了。 “怎么?你为他操心?”朔傲书的眼神如火炬般凝住她,“怕我找他麻烦,连带算起龙凤绣坊的帐?” “不要……求您不要这么做。” 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已忘了自己根本是身无寸缕。 “你为了姓杨的一家人,可以做出向我献身的举动?”朔傲书趋向前,一手紧抓住她的凝乳。 “好痛——”她被逼出了泪。 “你的身子痛,但你可知我的心在流血难道你一点也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朔傲书咬牙切齿地问,从齿缝间迸出冷笑。 她可知她的一句不爱,伤他伤得有多重?他可以不在乎她的不良名声,而她呢?竟是这样回报他? “别这样,求您别再说了……”兰沁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误解的言词。 “是因为我说到你内心深处,所以你不敢面对我?” “不要……”她惊慌地拚命挣扎。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你走吗?”他眯起眸子,仿似能猜透她的心思般,“告诉你,就算要囚禁你一辈子,我也绝不放你走。你休想跑去杨家找杨邵!” 兰沁紧咬着唇,承受着他一次比一次更剽悍的攻击,而她的灵魂也飘荡得好远好远…… 终于,在一次激狂的节奏中,他们彼此释放了自己,然而,朔傲书释放出的是仇跟怨,而兰沁所流下的却是泪水和委屈…… ??? 经过那晚之后,朔傲书便再也没有来过“兰篱”,刚开始兰沁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也自在的过了好一段日子,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消逝,她的心情却显得空虚而且失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敢问自己,更不敢问别人,但她却无法欺骗自己,她是真的好想他啊! 走出屋子,她看了看满庭用心栽培的兰花,一株株长得娇艳有生气,与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再出花庭,到了“兰篱”的大门口,门外向来无人看管,其实她是可以自由进出的,但她却不愿给自己太多自由,主要原因是害怕被外人撞见,因而影响了朔傲书的名声。 “兰姑娘,这时候风大,你怎么连件披风也没披上?” 刘伯是朔王府的花匠,每隔两天都会来这里整理兰花、施些肥料,也因此与兰沁见过几次面。 “谢谢刘伯关心,我并不觉得冷。”兰沁轻轻一笑,非常客气有礼。 “兰姑娘,你就是不一样,可说是咱们这里的姑娘中最恬静可人的一位了。”刘伯一边整理兰花,一边说道。 “这里的姑娘?”兰沁心头蓦然一惊。 “是啊!咱们这里的梅、兰、竹、菊四厢院,本来只有兰篱这儿住了兰姑娘你而已,没想到前些日子梅园、竹庭、菊轩全都住进了姑娘。她们美是美,可脾气还真不小,看见我老刘从来不打招呼,还嫌我把她们的花给弄坏了。” 他愈说愈火大,差点把一株上好的兰花给剪了,“都是她们,害我险些闯下大祸。” 老刘拍拍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又啐骂了几声,“瞧她们各个虚荣又浮华,真不明白咱们王爷怎么会看上那些女人?” 兰沁闻言,蓦然垂下脸,半晌不吭声。 刘伯见状,这才恍然大悟道:“兰姑娘,你千万别在意,我老刘就是心直口快,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放心,我不会的。”兰沁轻轻摇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的心地好,换作那些女人早就哇哇大叫了。我老刘在朔王府待了三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过王爷这次倒是挺有眼光的,看上你这位好姑娘。” 他喜欢兰沁的善解人意,对她更是好奇得不得了,几次来这儿修剪花草,总见她一个人在园子里散步或赏花,浑身充满了一股属于兰花的纯静气质。后来经过打听,他才知道她就姓兰,名叫兰沁,这名字还真美,更与这片兰花相得益彰。 “对了,刘伯,你可知道朔王爷现在在哪儿?”整整一个月不见了,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她甚至想,若能偷偷看他一眼,她便心满意足了。 “你要找朔王爷啊?” 老刘搔搔脑袋,想了想,“啊!对了!我刚刚在菊轩外遇见他,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在菊轩。” “你可知道菊轩怎么走?” 兰沁眼底暗藏兴奋的光芒,欣喜于自己就要见到朔傲书了! “这里是西厢,按照东西南北排列,菊轩是在北方的那处庭园。”刘伯说道。 但此话一出,他才察觉有异,“兰姑娘,你想去菊轩找王爷吗?” 兰沁开心地点点头,“是啊!我只想远远地看看他,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她垂着小脸,略显委屈道。 “你这姑娘怎么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旁人可是迫不及待的缠着王爷示好、谗媚,怎么你……” “刘伯,我想每个女孩都一样,都会争宠,可是我……”可是她没资格,但她并没有说出口。 “咦?你愈说我就愈不懂了。”老刘听了一头雾水。 “你别想太多了。”兰沁轻笑道:“只要我自己觉得快乐就行了。” “那就好,我只想劝你,保护自己,千万别让人给欺负了。”老刘也还以一笑,重新拾起肥料,为那些盆栽施肥、松土。 兰沁不再打扰刘伯做事,默默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往北方走去,已可以看见前方有座和兰篱相似的大门。 再走近几步,她欣喜地看见里头栽满了一株株菊花,顿时菊香扑鼻,不禁让她想起盛唐的田园诗人——陶渊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多美的诗境啊! 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然而她心底竟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欲望,她想见他……真的真的想见他…… 兰沁深吸一口气,笑了笑,为自己打气,这才踩进“菊轩”,往内屋走去。 经过半个花圃,兰沁听见附近传来了男女调笑的声音! 她再往前轻移数步,眼前的一幕却震住了她的身子,也窒住她的呼吸—— “蜜儿,你真乖,那么顺从,一点架子也没有。”朔傲书舒服的闭着眼,倚在池边的长椅上,而他身旁有位长相甜美的女子正在为他按摩。 “爷为公事忙了一整天,来到蜜儿这里,蜜儿理应好好的服侍爷。”女子轻笑,手上的力道或轻或重的在他肩上揉压。 “有些女人可不这么想。”他冷冷的一哼。 “哦?”女子依旧是笑如春花。 “她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多美、多了不起,老是在我面前摆架子。哼!” 朔傲书蓦然转身,压住蜜儿,对她邪魅一笑,“其实她一点也比不上你,我的甜姐儿……” 他倏地撩高她的上衣,狎玩起她柔嫩光滑的乳房,残佞地挤压,却换来蜜儿的连声呼喊—— “爷……只要您喜欢,蜜儿什么都可以给您——”蜜儿低喘不已,身子已横挂在他怀中。 “所以我说你乖嘛!”他加重压力,唇角划开一抹促狭的笑痕。 他单手掀起蜜儿的裙摆,探向她的臀部,毫不客气地捏紧掌下的丰臀,逗弄着怀中淫肆放浪的女人。 蜜儿早已不能自己地逸出声声醉人吟哦,双手更情不自禁地勾住朔傲书的颈子,做出一副亢奋至极的表情。 “呃……爷要蜜儿乖,蜜儿一定听话——”她低喘不休。 “哦?那么自个儿把衣裳撩高些。”他命令着。 “是……”蜜儿将自己的衣裙往上拎了些,露出一截白腴的大腿。 “再上面一些!”他眯起眼注视她。 “嗯!” 蜜儿又将裙据往上掀,完全裸露出一双柔白玉肢,和腿间那似有若无、薄得过份的底裤。 “这、这样可以吗?”她轻声问道。 “你说可以吗?除非你不想要。”他嗤笑地调侃身下的女子。 “您真坏——”蜜儿嘟囔了一声,红着脸开始褪着自己的底裤。 当底裤褪至大腿,朔傲书迫不及待地抽下它,大手开始调戏起她的下体。 “啊——爷……”她闭上眼,完全投入这场激情中,吟喊出更淫荡的声音。 兰沁眼看这一切,顿时整个人傻住了,不禁暗抽了一口气,凑巧让池边的一男一女给听见了! “啊!有人——” 蜜儿立刻坐起身,拾衫掩身。 “谁?”朔傲书回首一瞧,正好瞧见站在不远处那个僵直的身影。 他神情僵凝,“你来做什么?” 该死!他来菊轩发泄,可从没打算让她撞见,更不明白一直躲在“兰篱”的她,今天怎么会跑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兰沁捂住唇,转身就要跑,却听见身后他的怒喝声,“你给我站住!” 她停住脚步,丝毫不敢动,拚命忍住眼底的泪水,不敢让泪掉下。 她不该怨、不该恨,当初是她将他推离身边,他会去找其他女人解闷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百分之百是对的,错的只有她! “朔王……王爷……我走错地方了,很抱歉。”她垂着小脸,嗓音微颤地说。 “走错地方?!” 朔傲书冷嗤一声,“你不是从不踏出‘兰篱’吗?又怎么会走错地方?你是在消遣本王吧?” “呃!民女不敢。”她惊慌地说。 “要不,你就是在愚弄我了?”他沉冷的声音仿如冰针,毫不留情地直刺进她的心口。 “我没有——”她激狂地喊,蓦然回身。 一转眼,竟瞧见他仍抱着怀中美女,漫不经心地磨蹭着那滑嫩的女体,目光却灼热的燃烧着她的灵魂。 她脸色发白,再度转身,避开那一幕刺激她的暧昧画面。 “说!为什么离开兰篱?想溜吗?”他眸光转为矜冷。 “我……我不敢……”她竟抖得说不出话。 “是喔!不敢!”朔傲书冷哼,随之将身下的女子一推,倏地站起身,慢调斯理地走向她。 “想离开这儿吗?”他对住她的背影说。 兰沁僵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告诉过你,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朔王府,听懂了吗?”他沉冷地说,撇嘴笑看着她无助的模样。 “我……我知道。”她无力地回应。 “那好,你走吧!对了,既然你这么无聊,今后管理这四厢花庭的事全交给你了。”他又交代一句。 “什么?那不是刘伯——” “他只负责理花种花,而你一向蕙质兰心,这些园子的造景就交由你去处理。” 朔傲书冷着脸,以不带感情的口吻说。 “可是我不会什么造景啊!”她怯怯地回答。 “是啊!你就只会为杨家刺绣!” 他一甩袖,狠佞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她面前,顺手勾起蜜儿,两人相偕往阁楼走去。 兰沁只是愣在原地,只觉轻风拂过,那菊花的香味竟变得这么刺鼻…… 第八章 “黎大爷,我们终于找到一位目击者了,他亲眼瞧见将兰沁姑娘带走的是一位相貌出众的贵公子。您说的没错,兰姑娘并没有死!”黎舜的手下得到消息后,立即回报。 “当真?查出那人的身份了吗?”黎舜大喜过望。 “我已叫小三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那人还曾看见那位贵公子带着兰姑娘在咱们城里的聚贤客栈用餐,男俊女俏,目标显著。”他得意洋洋地说,压根没注意到黎舜铁青的脸色。 “男俊女俏?!那男的有我俊吗?!”他双目赫然一瞪。 那名手下吓得立即改口,“他……他当然不及黎大爷了,跟您还差一大截哩!” “哼!见风转舵。” 黎舜暗啐,重新坐回椅子上,这时名为小三的手下也入厅通报。 “禀黎大爷,属下有消息回报。”小三道。 黎舜振奋地问:“兰沁究竟是被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带走?我现在就杀过去教训他一顿。” “黎……黎大爷,这不太好吧!”小三看来有些忐忑。 “到底是怎么了?”黎舜不耐地拔高嗓门。 “那位公子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而是……”小三结结巴巴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快说!再支支吾吾的,我就剪了你的舌头!”黎舜怒目一瞪,吓得小三立即跪了下来。 “黎大爷,那人可是京城内的朔誉王府的朔王爷啊!”他一口气说完。 “王爷……”黎舜扬扬眉,“听说京城什么不多,就是郡王特别多,他又算老几?” 他一副不屑的模样,直教小三不知如何接口。 “他可不是普通的王爷,而是皇上的堂弟。”他忍不住为黎舜捏了一把冷汗。 “哦!” 黎舜这才端起脸色仔细盘算起来,“那正好,既然身份如此高贵,一定不会与我抢女人吧?” “这……”他真是异想天开啊! “而且,我只要将兰沁那女人在咱们杭州城的‘丰功伟业’转述让他知晓,他肯定像丢废物似的将她丢还给我。”想到这儿,黎舜便笑得更张狂了。 “黎大爷,您或许不知道,那位朔王爷知道兰姑娘的底细,也知道她成过亲。”小三不得不提醒他。 “既然如此,他还和我争什么?”他不服气地咆哮。 “黎大爷,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嘛!您何必……” “住嘴!你竟敢对我说教?!”黎舜忽而一喝,吓得小三直打哆嗦。 “小的不敢。”小三子疾退一步,躬身道。 “吱!” 黎舜眉头一蹙,“你可知道那个朔王爷有什么弱点?我伯父以往可是人人敬重的尚书,怎么会怕他一个王爷?” “啊?黎大爷,你真要卯上朔王爷?”只要想起即将掀起的祸端,小三就双腿发抖。 “你到底说是不说?”黎舜不耐地一吼。 “呃……弱点……倒是没有……”小三努力想了想。 “没有?他真有这么神吗?”黎舜冷嗤,属于男人的劣根性他可是最明白不过的,哪个男人不爱荤? “小的真的想不出来……”小三直搔着脑袋。 “你还真驴,难道他不好女色?既然敢担起被克的危险,硬是将兰沁带在身边,难道不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说到这,小的突然想到一件事。”小三眸子一亮。 “说来听听。” “据小的调查,那位朔王爷本来并不十分在意女色,但自从兰姑娘进府后,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请了数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住进朔王府。”小三将这些发现一五一十的道出。 “哦?既然有弱点,那就好办了。”黎舜眸光一闪。 “您是要……” “这事得慢慢思考。好了,你先下去。”他扯出一抹笑,遣退阿三,并在脑海里筹划夺回兰沁之计。 ??? 兰沁来到“梅园”,由于现在才是秋分时节,梅枝尚未开花,但一簇簇梅枝仍带给人一种清新冷逸的感受。 这里的景观已经够美了,她不懂朔傲书为何还要她来这儿? 她不懂造景、对整理花枝更是外行,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只是要她咀嚼一次次的心伤。 每当她到各个厢庭去,总会遇上朔傲书,而他总会当着她面,面无表情地走向姑娘们所住的阁楼。 虽然她看不见、听不到,但光是想象他与其他姑娘欢爱的情景,就令她痛彻心扉。 “咦?你怎么还留在这儿?整理好就可以离开了。” 住在梅园里的林婉儿,不知何时走到兰沁身后,兰沁吓得手一松,捧在手上的玫瑰盆栽随之落地—— “这是什么?”林婉儿指着散落一地的玫瑰和花盆碎片。 “嗯……这是玫瑰盆栽。我看梅园里的梅花还没开,所以请刘伯送几盆过来,好妆点一下梅园。” 兰沁努力稳定失速的心跳,有礼地回答。 “什么?你竟然拿这么俗气的红玫瑰来装饰我的梅园?”林婉儿鄙夷道。 “红玫瑰俗气吗?” 兰沁双眉一敛,看着地上那些和着泥土、散了一地的玫瑰,低声说:“我觉得它很美啊!” “怎么不俗气?红玫瑰就跟你一样,外表看似娇美,其实是个会扎人的无情女子。”林婉儿不屑地道。 “啊?”兰沁惊愕地抬起眼。 林婉儿的话彻底伤了她的心,仿佛她整个人赤裸裸的摊在太阳底下,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的。 林婉儿说的没错,她只是个命中带克的女人。 “瞧你那个样子,是不是被我说对了?”林婉儿扬起笑容,对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面对她的贬损,兰沁只是不发一语地静默一旁。林婉儿说的没错,她又有什么资格辩驳呢?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老是这么死气沉沉的,难怪会惹人厌,再怎么有性致的男人一碰上你这种女人都会泄了气,提不起劲来。”她幽冷的眼神直盯着兰沁,美丽的脸庞却融入了许多与朔傲书神似的霸道。 “很抱歉,打扰你了,我会尽快把这里收拾干净,不再踏进梅园一步。”兰沁面无表情地说。 她随即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一个不小心被尖锐的碎片给划伤了手指! “啊——”她低呼了一声,看着不停淌出血的食指,赶紧以袖子包裹住它,忍着痛,继续捡拾地上的碎片。 “你在做什么?” 朔傲书一进梅园,所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傲书,你来了!我要你帮我买的东西呢?”林婉儿一见是朔傲书,立刻开心的拥上前,退下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嘴脸,换上一张娇媚的笑脸。 “在这儿。” 林婉儿接过朔傲书手上以红巾包裹的东西,故意当着兰沁的面掀开一瞧——是一颗镶着上等珍珠的翡翠簪子! “好漂亮啊!一定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林婉儿装模作样地说,还故意凑上自己的头,对他说:“你帮我插一下,看我美不美?” 朔傲书并未拒绝,他接过簪子,温柔地将发簪插入她一头青丝内,随后赞美的说:“嗯!这簪子很适合你,将你的美完全给衬托出来,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挑选。” 兰沁在一旁听着,直觉胸口溢满酸气,双腿颤抖得就快要站不住了!她索性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拾起,顾不了手指的疼痛,打算立刻离开。 当她起身欲走,朔傲书沉冷的声音又飘进她耳里,喊住了她离去的脚步,“这里的工作做完了吗?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王爷,我……我实在不会做这种工作,我还是先退下的好。”她忍住了泪和心底内那股浓浓的酸意,逆来顺受的说。 她只希望朔傲书能就此放她离去,别再为难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说不满意了?你别净会嚼舌根,惟恐天下不乱!” 林婉儿拔声嚷嚷,并冲到她面前,对她颐指气使地说:“你这个女人除了会演戏外,还会什么?真不要脸耶,见王爷不理你,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令人作呕!” “我没——” 兰沁回过身,正想为自己辩解,可当她望进朔傲书那双沉冷的眸子时,所有的话全都卡在喉间,吐也吐不出来。 “你的手怎么了?”他直盯着她紧揪着衣袖的手指,可以看出袖上隐约泛着血渍。 “我……没什么,这点伤不碍事的。”她立刻将手移到身后。 “我看看。” 他往前一步,兰沁却急忙退后一步,仿佛是两块同极的磁石。 这种感受让朔傲书痛恨不已。“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意图,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既然你目前身在王府里,有任何闪失都是我的责任,我只是图个安心罢了。” 朔傲书故作无所谓地说,那淡漠的神情在在刺激着兰沁,可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她已没有能力、也没有立场再说些什么了。 “谢谢朔王爷关心,兰沁绝不会死在王府里,给你带来霉气。” 她忍住胸口的那股涩意,随口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尽管林婉儿的怒骂声不时从她身后传来,却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想要逃……逃得远远的…… 然而出其不意地,她因跑得太急,竟然被地面的石块绊倒,往前一扑—— 就这么扑进了朔傲书的怀中。 “啊——朔王爷……” 她先是一惊,接着下意识的连忙推开了他,神色仓促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够了,既然那么怕我,又为何要逃?”他的脸色硬如玄铁,紧握住她的纤腰不放。 “我没有,只是自认没有留下的必要。”兰沁垂着脸,不敢注视他那冷硬的目光。 “是吗?你向来都是这么有‘自知之明’?” 朔傲书霍然发出阵阵冷笑,冷漠的黑眸直瞅着她惊骇的容颜,“既然如此,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说走就走,净做出一些拂逆我的事。” “兰沁不敢。” 望着他那愤慨的模样,她那双美丽的双睫颤动得更厉害。 “哼!好个不敢!”他发噱低笑,“口是心非的女人。” “王爷——”她惊退一步。 他蓦然勾起她纤细的下颚,“近月不见,你似乎瘦了些?” 朔傲书面带微笑,看似问得漫不经心,让兰沁胸口揪结,却不知其用意…… “说!想我吗?”他一双狭长凌厉的黑眸直瞅着她那曾与他缠绵交索的红色绛唇。 闻言,兰沁浑身血液瞬间流失,她虚弱地颠簸几步,刹那间已是哑口无言…… “王爷,我该回兰篱了。”她有意逃避。 朔傲书目光一敛,手上并未放松,“你从来不曾想过我?一丝一毫都无?” “小女子没有资格。”她含泪别过脸。 “你——”他神情窒住,狠戾地说道:“如果我是杨邵,你是不是就会迫不及待的奔进我的怀里?” “你为什么又要提起他?”她的心冷得下沉。 “因为你忘不了他,而他也对你念念不忘。”朔傲书一双眼已蕴满黑色风暴,仿似要席卷她的灵魂。 那副令人恐惧又充满压迫感的气息,让她无所适从地闭上双眼,好避开他阴霾不悦的冷酷俊脸。 “欲加之罪,我无意回答。”兰沁最后轻吐了一句,返身欲走。 “这么说,完全没有这回事,你已与杨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他蹙起英眉,薄唇轻撇出一抹冷笑。 “我……随你怎么说吧!” 她才刚迈步,便听见他又道:“杨夫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你,若没事的话,我就派人打发她走。” 兰沁止了步子,连忙转身,兴奋地问:“你说什么?杨夫人来了!她来找我是吗?” “瞧你开心的,是否原形毕露了?”他冷嗤一声。 “我……我想见杨夫人……”虽然知道这么说会让他取笑,但她真的想见见她的大恩人。 “如果我说,杨邵也来了呢?”他扬起一道剑眉,有意试探。 “什么?” 兰沁小脸瞬间转白,在他看来却像十足十的作贼心虚貌,于是脸上的表情更形可怕。 这时候林婉儿也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朔傲书的手臂,“傲书,您干嘛追这个带霉气的女人,把人家一个人留在那儿嘛?” 他望向她,突然神秘地勾起唇角,下一秒已用自己热情需索的唇舌密密实实地封住林婉儿的粉唇,强势翻搅纠缠,但双眼仍直对住已僵住难以动弹的兰沁脸上。 他忽而抬起头,对婉儿邪魅地说:“那就去你房里,好吗?” “嗯!当然好。”婉儿娇媚一笑,依附着他,两人相偎而去。 直到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兰沁眼前,她才猛然转醒,拭了拭眼角不知何时淌下的泪痕,转身直往前厅走去。 ??? “杨夫人……” 当兰沁一进前厅,便看见杨夫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而小元则蹲在地上不知在玩啥。 “大姐姐!”小元首先发现兰沁,立刻跑到她面前,“大姐姐,当我听说你被这个府邸的王爷抓来后,都快急死了。” “谢谢你,小元,我没事。” 兰沁轻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继而走向杨夫人,“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她不着痕迹地左右望了望,当她确信是朔傲书骗了她,杨邵根本没来时,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否则我和杨郡可是会急疯的……还有,杨邵因为想你,成天魂不守舍的,本来他也要来,我怕他闹事,所以不准他跟。” 杨夫人带了一抹释然的笑意,突然眉心一拢,打量兰沁的眼神也黯淡下来,“你真的没事吗?可是你好像瘦了不少?” “嗯……” 兰沁随便找了个理由,安抚她道:“因为认地方,晚上睡不好,或许过些时日就会正常了。” “是吗?如果真的住不惯,就叫那位朔王爷让你来我们那儿住,我们一样有上好的客房,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杨夫人极力说服道。 “我不能走。”她小声地说。 “为什么?”小元闻言,先发问了。 “是啊!虽然你与这位朔王爷是旧识,但却没有不能离开的道理,听杨邵说,那天他带你走时态度又凶又狠,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杨夫人急切地问。 “没有……杨夫人,你多虑了。” 兰沁吓了一跳,更害怕是不是自己的表情泄漏了什么,那么容易让人猜透? “这样就好。”杨夫人虽然不太相信,但也不打算再追问,“对了,你若不嫌弃,以后就喊我一声杨大嫂,这样也亲切点。” “谢谢你,杨大嫂……”兰沁感激地说。 “大姐姐,你真的不和我们回去了?” 小元嘟起小嘴,不依地直揪着兰沁的裙摆,又懊又恼地说,“人家好想吃你做的小点心喔!” 杨夫人拧了拧他的面颊,“你就只懂得吃。” “娘,不这么说,大姐姐怎么会跟我们回去嘛!您也看见了,刚刚那位朔王爷看见我们像看见仇人一样,好像很怕我们抢走大姐姐似的,我们如果不加把劲儿,怎么敌得过他?” 小元诚实的说,他向来对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很自豪,相信自己所想的一定没错,就像他也看得出叔叔很喜欢大姐姐是一样的道理。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这么觉得……哎呀!我还真傻,朔王爷本来就与兰姑娘是一对,在街上看见她与杨邵在一块儿,自然醋意泛生,脸色不难看才怪哩!” 杨夫人笑说,还不忘调侃兰沁,“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可别故意瞒着我们啊!” “杨大嫂,你的意思是?”兰沁不解地问。 “你可是将来的朔王府王妃,以后我不能再这么没礼貌了。”杨夫人愈说愈认真,让兰沁一时百口莫辩。 “别乱说,没有这回事。”她急坏了。 “别客气了,若你真要办喜事,可别忘了通知我,我会送你一疋上好的绣布做嫁衣。” 杨夫人已在心底盘算着该送什么大礼。 “娘,您是说大姐姐要做新娘子了是吗?”小元蓦然大叫,“完了!这下可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兰姑娘要成为王妃,那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杨夫人敲了一下宝贝儿子的脑袋。 “那叔叔怎么办?他不就没办法娶大姐姐了吗?”小元一心一意为叔叔着想。 “那就只能怪杨邵没那个命了。”想到这里,杨夫人也不免叹了一口气,“不过依兰姑娘的容貌和气质,做王妃是最适合不过的。” “哦!那我回去可要好好的安慰叔叔了。” “杨大嫂——” 有理说不清的兰沁简直是欲哭无泪,谁来告诉她,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而她心底的无奈与苦衷又不能向他们诉说,害怕愈描愈黑,最后她只好噤口,让愁思沉淀心底。 第九章 “朔王爷……朔王爷……” 在“梅园”专司服侍林婉儿的小琳,突然从外头急忙奔进府邸,直闯朔傲书的书房,急急敲着房门。 “是谁呀?”朔傲书正在与于开谈论公事,突闻敲门声,沉声问道。 “是我,小琳。”门外传来回应。 “小琳?!”朔傲书眉头一拧。 于开连忙道:“是婉儿姑娘身旁的奴婢。” “开门让她进来。”他恍然明白,于是下令道。 “是。” 于开立即将门打开,小琳马上冲了进来,跪地说道:“王爷,婉儿姑娘被劫了,他被两名大汉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他脸孔陡沉,逼问道:“对方是谁?什么来路?劫走婉儿姑娘可有说什么?” “他们只说会找机会与你联系,此外就没了。”小琳哭哭啼啼的、就怕王爷会降罪在她身上。 唉!想想她还真可怜,才卖身进府为奴,便跟了林婉儿,不但每天承受林婉儿的数落与责难,还得为她的安危负责,她哪会知道歹徒是谁呢? “该死!”他猛叹了一口气。为何一时之间有那么多事全兜在一块儿发生呢? 光是兰沁就搞得他头昏脑胀的,现在林婉儿又莫名其妙被抓走了,真是烦人! “小琳,婉儿姑娘是在哪里被劫的?”于开开口问道。 “就在市集,婉儿姑娘当时正在挑荷包,哪知道突然来了两名蒙面人,就这么把她给架走了,市集里的人全都瞧见了,可是没人敢上前阻止。”小琳抽抽噎噎地说。 “对方的武功很高强吗?” 小玲眨巴着大眼,似乎不懂于开话中的意思,“高强?奴婢不懂武功,但他们的动作极快,跑得也急,奴婢怎么追都追不上。” 于开点点头,随即又问:“那些人可有什么特征?” “没有,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呢!”小琳摇了摇脑袋,直皱着两条细小的眉毛说。 “好,那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奴……奴婢可以下去了?”她没事了吗? “难道你还想留下领罪?”于开有意替她避祸,哪知道这丫头笨得…… “我……奴婢谢谢王爷恕罪,奴婢这就告退。”她这才慌张行礼,弯着腰慢慢退出书房。 “王爷,我们就算是问破了嘴,那丫头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开摇摇头,“我看我还是赶紧到外头四处打探打探。” “不用了。” 朔傲书举手喝止,又道:“对方既然撂下话会再与我们联络,应该就不会伤害她,我们不如静观其变,等着他们现身。” “如果他们久久不动声色,难道我们也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婉儿姑娘不是别人,她是你的亲表妹啊!”于开一语道中朔傲书的难处了。 当他的姨妈将表妹托付给他照顾时,可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如果让他母亲知道这件事,不闹翻天才怪! 他揉揉眉心,“就算你出去追查也没用,对方若不现身,你一样揪不出他们啊!”只是,他不明白那些人目的何在? “也好,那就静待一天,如果对方还是无声无息,再另做打算。”于开也只好采纳朔傲书的意见。 就在这时候,房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刚才有位小兄弟送信来,他说这封信是婉儿姑娘托他带给您的,所以小的特地带来让您瞧瞧。” “快拿进来。”朔傲书立刻站起。 于开则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接过管家手上的信件。 “送信的人呢?”于开问道。 “那人把信留下就走了。”管家毕恭毕敬道。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待管家一离开,于开连忙将信件交给朔傲书。 朔傲书抽开一瞧,脸色随之大变,愤恨的把信撕得粉碎! “爷,信里写些什么?那些人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人?” 朔傲书眯起狎眸,轻摇了摇头。 于开见状,连忙又问:“莫非是他们狮子大开口?” “他们要的不是银子。”朔傲书咬牙切齿地说。 于开两条浓眉紧拢,不明白地道:“那么他们要的是什么?该不会是咱们拿不出来的吧?” 他在心底暗叫不妙,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表小姐可就有危险了,他还是赶紧着手调查吧! “属下就不信抓不到他们,我这就去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插翅难飞。” “别轻举妄动,婉儿还在他们手上,我只要将他们所要的东西带去就行。”朔傲书坐回檀木椅上,闭目沉吟。 “属下还是不懂,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兰沁。” 朔傲书无力的说,而于开则是怔忡了一下,难以置信…… 究竟是谁?居然会和王爷抢一个扫帚星? ??? “兰姑娘。” 兰沁正在兰篱的花圃内,想借由忙碌忘掉一切烦忧,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她回头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于开。 她立刻拭了拭手,朝他走去,“于护卫有事吗?” 兰沁深觉奇怪,自从她被带进朔王爷后,几乎没与他打过照面,她感觉得出来他讨厌她,并有意避开她。 “是这样的,我有话想对你说。”面对自己即将脱口的话,于开竟然有点踯蹰。 “哦!请说。”她面带微笑地说。 “嗯……婉儿小姐今儿个晌午去逛市集时,被两名恶徒给抓走了……”于开先做开场白。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林婉儿给兰沁的印象并不好,但怎么说她也是府中人,发生这种事她也为她担心啊! “据我们调查,对方掳走她是有企图的。”于开又道。 他之所以来此,是担心王爷舍不得拿她去交换林婉儿,所以先来这儿试探兰沁的意思。 “企图?难道与我有关?”她并不笨,于开特地跑来告诉她林婉儿被抓走,无非是与她扯上某种关系了。 于开不得不震惊,“兰姑娘果真聪明。没错,对方要求交换的人就是你。” “我?!” 兰沁惊退一步,“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实情得等到见面才知道。” “那朔王爷的意思呢?”她虚弱地问。 “王爷当然是希望兰姑娘能够自愿前往,所以请属下来和你谈谈。”于开不得已假借朔傲书之意道。 兰沁眼神一黯,垮下双肩,“我懂了,麻烦你去告诉他,我愿意配合。” 她掩藏住心中的苦涩,心想,换就换吧!反正她活着也没有意义,能在死之前救人一命,不也是一件功德? “兰姑娘,对不起……” 于开低嘎地喊住她,反省自己这么说是不是过份了些? “没关系,你别挂在心上。”她轻浅一笑,但那张原就白皙的丽容此时却更显苍冷。 “兰姑娘,其实——” “不用说了,我想我该回房准备一下,以便立即随你前往。” 她微微颔首,立即转身步入房间。一进屋,她再也隐忍不住地哭出声,不敢相信她与朔傲书过往的那段情意,他竟然能那么轻易的舍弃…… 兰沁扑倒在床上哽咽不已,直到泪湿了枕褥,才发现身后竟有个人一直站在那儿! “谁?” 她含泪转首,当看见朔傲书那张阴鸷的脸孔时,泪水更是控制不住地涌出。 已许久没踏进这儿的朔傲书,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哭得像梨花带雨的兰沁! “您是来带我走的吗?”兰沁哽着声问。 “带你走?”他攒起眉,心忖,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您不用为难,我已经有心理准备,我们这就去换回婉儿姑娘吧!”她无力地站起,神情宛若槁木死灰。 他心中一恸,但除了这么做,别无他法。 “你……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朔傲书拢起眉,诧异地问。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恭喜您,终于送走了我这个命带噩运的女人,但……但您能不能让我知道,究竟是谁要我呢?” 兰沁抬睫看向他,眼底蓄满了惆怅。 “我不知道是谁,但到了那儿应该一切都会明白了。”朔傲书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掬饮着她那楚楚动人且带着迷惘的美丽。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 她低垂小脸,已不敢再注视他那张英俊的脸,深怕自己会被他温柔的模样吸引,心一留在他身上,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你……你真的没话要对我说?”他突然喊住她,熠熠双眼中含着一丝期许。 如果她求他,他说不定会考虑放弃这次的交换,至于婉儿,他会另外想办法救她出来。 “我该对您说什么吗?这阵子您避我如蛇蝎,您会愿意听我诉说?”她心底突生一份哭笑不得的感觉。 朔傲书两眼一亮,攀住她的肩,“这几天我没理会你,你吃味了?” 她怔忡地望着他,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她该如何告诉他,她的心痛与心酸?每每见他淡漠的态度,她的心可是疼到发麻,就算她告诉他这些,他会珍惜吗?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他不肯放过地咄咄逼问。 “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她有意躲避他的眼光,试着推开他。 “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可以让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 他寒光点点地瞅着她,倏地从喉头逸出一阵放肆骇人的狂笑,“你就是这样,什么话全都放在心底不说,自以为很高明,这么做就能引发我的好奇心?” 朔傲书的挖苦不但消除了兰沁心底的恐慌,更是激起她体内一股亟欲纾发的愤怒,“我一点也不高明,就因为如此,我才会被您玩弄于股掌间。您强势的把我带来了这儿,又不肯放我走,您究竟要做什么?” “我没要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朔傲书想要的东西,一辈子都必须跟在我身边,即使你不同意也不成。” “我是您要的吗?您不是早把我当成一个避之惟恐不及的邪物,恨不得能一脚踹开我?就像现在,我的价值只在换回您真正需要、真正心爱的女人,其他的根本一无是处——” “是吗?你就这么了解我的心,还真不简单啊!” 朔傲书猛然将她推上床,一双猿臂紧压覆住她娇小的身子,目光似火炬般凝住她的眼。 “您放开我——”兰沁不停推抵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和惊惧。 “从一开始,我就对你客气有加,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要做个有礼的君子,或许那种无理霸气的男人比较适合你。” 他眼泛邪魅幽光,笑容抹上邪味,低沉的语调里别有用心。 面对他笑容中那一道道阒暗,兰沁只感到害怕不已。 他猛力制住她挣扎的双手,戏谑地对住她说:“在把你送走之前,我想再做一次霸气的男人,你意下如何?” “不——” 兰沁频频摇头,双眸浮现了惊骇之色,她啮红了泛白的菱瓣,青涩的表情中更带着一丝丝令人看来不忍的战栗。 “放开我——您不能那么残忍——您快点离开我,否则就来不及救婉儿姑娘了。”她拚命推抵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在离开之前还被他糟蹋—— “你休想!这些日子来,我对你的低声下气已违背了我以往的原则,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为你改变这一切!”朔傲书狠毒地说,目光里流窜的竟是冷沁的光芒。 “不,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您碰,如果……如果您真敢这么做……我就嚼舌自尽,死在您面前,让您换不回婉儿姑娘。” 兰沁不再挣扎反抗,做了最后的赌注。 朔傲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两拳捏得死紧,“你竟敢拿死来要胁我?” “我……” 她吸了一下鼻子,哽着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但今天我还有利用价值……” 说到这儿,兰沁一直噙在眼眶里的泪珠陡地滑落,隔着泪水,她只看见一个濒临暴怒、脸色阴晴不定的朔傲书。 “好,你死啊——” 他残酷地撕下她的外衫与亵衣,以粗犷的身躯整个压覆住她,两只巨掌毫不留情的捻揉着她的双乳,刻意羞辱她。 “不……别碰我——”兰沁倒吸了一口气,气息显得微弱,被他压得好难受…… “我可不是狗,让你指使着玩的。” 他冷酷地嘶笑,以蛮力制住她晃动的手脚,强而有力的膝盖强势介入她的腿间,刻意隔开她的两条腿,残酷地蹂躏着她的下体。 “啊——” 兰沁痛得哀号出声,被他粗鲁又蛮横的动作吓住,浑身更被他的孟浪举动给弄得发疼! 他抽插的动作忽而加猛,让她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兰沁尖嚷的同时,他突地抽出手指,狠戾地瞪着她。 兰沁这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滚滚而落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居然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呵!你当真以为我有兴致碰你?我只不过是给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个教训!”他突然撤身站起,冷冷地撂下一句,“我们走吧!” 兰沁眼看他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在怔忡之下,原以为早已流干的泪竟又再度滑落……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除了换回林婉儿的用处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 当朔傲书与兰沁来到对方指定的交换地点,她这才发现原来挟持林婉儿的人居然就是黎舜! 她远远地瞪着他,身子因愤怒而不停颤抖,本以为已经逃离了他的魔掌,没想到绕了一大段路,依旧栽在他的手掌心! “兰沁,咱们好久没见了。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是该称呼你一声嫂子,还是朔王妃?” 黎舜不怀好意地狞笑,嘴角淡淡一扯,语气里满是冷意。 兰沁的心头紧抽了一下,再望向朔傲书那令人猜不透的表情,发觉自己居然是这么的孤立无援。 莫非她今天真要被黎舜带走,再次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或许这回她将永远无法翻身,一辈子都将沉沦其中。 “你别胡说,我并非朔王妃,朔王爷只是可怜我,将我收留在府邸罢了。” 兰沁两道弯弯秀眉微颦,为朔傲书辩解。 黎舜则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少来了,人家朔王爷可是一点也不在意你,你这么说只是愈描愈黑。” “够了,我来这里可不是要听你们叙旧,林婉儿呢?”朔傲书及时开口,喝止黎舜的话。 他的目的只是不愿意让黎舜过于猖狂,用下流的话语攻击兰沁,但听在兰沁耳里却是不屑和轻蔑,她的胸口竟无端的窒闷起来。 “放心,她好得很,对于她这种千金大小姐,我可没兴趣碰她一下。”这时候,黎舜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半晌,林婉儿便被人带上来。 林婉儿一见到朔傲书,身子立即颤抖起来,鼻子一酸,紧接着便大哭出声,“傲书,你终于来了……他们好可怕,你快来救我啊——” “别哭了,我现在不就是来救你了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疼惜,安抚着林婉儿的心。 他忽然转首对黎舜说:“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可以交换人质了吧?” “当然可以,你先让兰沁过来,等她到了我身边,我自然会将林姑娘放回去。” 朔傲书眉头揪得死紧,一双幽微深邃的瞳眸闪着奇异的火光,“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使诈?” “在堂堂朔王爷面前,我怎么敢做这种事?” 黎舜一双邪魅的眼瞅住兰沁,“我的目的只是要得到她,没必要再添枝节,对不对?” 兰沁只是无神地站在原地,听着他俩的一问一答,那残酷的对话强烈撕扯着她隐隐作痛的心脏。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黎舜,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放弃?杭州城里有关我的传闻你不是没听过,怎么还敢冒这个险?”她真的很好奇。 “哈……”他忽而逸出一阵阵狂笑,“为什么?我只是要让你明白,我黎舜可不比朔王爷差,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兰沁垂丧着小脸,摇头虚弱一笑,“原来我只是你们逞强斗狠的工具罢了。” “废话少说!快过来让我亲亲抱抱,徜若顺了我的意,我一样会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兰沁眼眶里凝着泪,拚命摇头,就是不敢走向前。 林婉儿见状,紧张的大喊,“傲书!快把她放过来呀!” 朔傲书看向兰沁,沉着声说:“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兰沁的心一阵抽痛,慢慢从他无底的阒黑眼眸中觉醒,想起了自己的立场,和那坎坷的身世。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瞟向朔傲书,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林婉儿身上,心头的一丝丝希望也随之消散了。 “好,我这就过去。”她认命了,反正这条路怎么走都是一样,就算她再不愿意也无力反抗了! 于是,她不再和命运之神搏斗,慢慢朝黎舜的方向走去。 “这才乖嘛!别妄想朔王爷会救你,难道你没瞧见他眼里只有林姑娘,哪有时间多瞧你一眼啊!”黎舜幸灾乐祸地挑衅道。 朔傲书双拳紧握,含恨的眼光直瞅着黎舜,巴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大窟窿! 兰沁早已关上心门,她恍若未闻般的继续往前走,直到在黎舜面前站定后,才道:“现在你可以放开婉儿姑娘了吧?” 黎舜吃吃一笑,邪佞的看了林婉儿一眼,“如果我不放呢?” “不放?你要食言?”林婉儿大叫了一声,吓得脸色苍白。 “反正我黎舜向来不是什么好人,食言一次又算什么。林姑娘,你说对不对啊?”他逼近她,对住她的脸轻吐一口气。 “不要……傲书,救我!快救我——”林婉儿哭得两眼红肿、狼狈至极。 “你当真不放?”兰沁哽着声,灼灼目光盯在他那张嬉皮笑脸的脸上。 “对,我想一箭双雕,怎么样?” 黎舜志得意满地说。 “很好,那么我们就同归于尽吧!”兰沁突然从水袖中抽出一把早就预藏在身上的利刃,刺向黎舜。 黎舜闪避不及,手臂被划了一刀,两旁手下连忙上前护住他。 挣扎中,兰沁再度拿起尖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别过来……别过来……我死也不会称了你们的心。” 她凝泪看向所有人,最后将视线停驻在朔傲书那张震惊的脸上…… “我爱您,但是我没有权力,更没有爱您的自由,对不起……” 蓦然她高举匕首,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使劲往胸口刺下—— “兰沁——” 朔傲书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他立即冲向她,施展武功挥开所有人,一把抱起兰沁离开—— 第十章 朔傲书心急如焚地抱着兰沁寻访京城里的名医,想挽救她的性命,然而大夫却是束手无策。 只见他火红着一双眼,愤而仰天长啸,最后将奄奄一息的兰沁抱回朔王府。 他十万火急地又将皇宫里的御医全请了过来,怎奈每个御医的说法仍是一样——她失血过多,已是回天乏术。 但是,朔傲书依旧不死心,说什么也不肯放弃救治她的机会。 他坐在床沿望着躺在床上的兰沁。她明明还没断气,为何就是无法醒来?莫非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气息转弱,然后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心痛的想。 莫非是老天在惩罚他,故意要让他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中?倘若真要惩罚,应当是惩罚他啊!只要能换回兰沁,他宁可拿自己的性命去抵。 一切都是他的错,若非他当时意气用事,故意摆出一张令她绝望又心痛的脸孔,她也不会寻死啊! 其实他根本不是有意要她去换回婉儿,他私底下早就让于开安排了人手埋伏在四周。 他有把握,只要黎舜一松懈,必可以将林婉儿平安救回。 为什么她对他那么没有信心?为什么她会感觉不出他是爱她的,打从心底至死不渝地爱着她啊! 就在这时候,房门外传来通报,“禀王爷,龙凤绣坊的杨氏夫妇求见,您要见他们吗?” 朔傲书本想拒绝,但心想他们与兰沁感情甚笃,于是改变主意,“请他们进来吧!” “是。” 过了一会儿,仆役带着杨氏夫妇来到,“禀朔王爷,杨氏夫妇到。” “进来。”朔傲书略显疲惫的双眼,凝住在兰沁的脸上,神情有着一丝丝怅惘。 “朔王爷,兰沁出事了是吗?我和内人一听见消息就立刻赶过来……”杨郡快步踏进房内,心急之下竟忘了对王爷该有的叩拜礼仪。 朔傲书不介意地望向躺在床上的兰沁,“她失血过多,大夫虽然给她止了血,但还是怎么也救不醒她。”他的嗓音逐渐沙哑。 杨夫人立刻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兰沁,忍不住抽噎,“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那么狠心,竟对一个弱女子动武呢?” 而一直站在门外不敢入内的杨邵,此时也迈步进来,当他对上朔傲书的眼睛时,周遭人隐约都可察觉到空中所暗藏的诡谲气息。 “你来干什么?”朔傲书语意不善地开口。 “在下略懂医理,所以来看看兰姑娘的伤势。”杨邵大胆地回视他。 “哦?”朔傲书撇唇嗤笑,“你以为你的医术有多高超?随便看看她就会好吗?我不知延请了多少名医,还请来了宫内御医,在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你还能救得了她吗?” “虽然我不敢说自己的医术好过御医,但是,这些年来我走过不少地方,也学得不少不同于常规的医理,想让兰姑娘试试。”事态紧急,他只得姑且一试。 “你说什么?居然想拿兰沁做为试验对象?!”他怒意勃发地对杨邵大吼。 “我绝非拿兰沁做实验,事实上我这套医理已用在不少人身上,也得到不错的成效,不妨试试吧!”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她下什么蛊?”朔傲书一口拒绝。“我绝不能冒这个险!” “这个您放心,我弟弟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可能对兰姑娘下蛊的。”杨郡闻言,不得不为弟弟说两句话了。 “哼!”朔傲书回开脸,仍不予采纳。 “说来说去朔王爷都是自私的,宁可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顾兰姑娘的安危。”杨邵讽刺的说。 “你说什么?” 杨邵冷冷地凝住笑,鄙夷又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怪兰沁自己命薄,我这就离开。” “杨邵——你这是做什么?”杨夫人立刻拉住他,然后转向朔傲书说:“王爷,民妇以性命为担保,杨邵绝不会害兰姑娘的,若再不把握机会,我担心兰姑娘当真就这么一睡不醒。” 朔傲书闭上眼,陷入考虑中,久久才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如果兰沁被你给弄死了,我绝不会轻易的饶过你!” “谢谢朔王爷……” 杨氏夫妇道过谢,便拉着杨邵来到兰沁的床榻边,嘱咐他道:“你得尽全力啊!兰沁是咱们杨家的大恩人,更是我们的福星,你得小心点,知道吗?” 听见杨夫人这么说,朔傲书的眼瞳明显地转为浓浊。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在某些人的眼里是扫帚星,而在这些人眼里却是福星? 兰沁啊兰沁,你若真是福星,就救自己一命吧!不要再这么昏迷下去了,否则我真的要崩溃了,朔傲书不断在心底呐喊。 “嫂嫂,你放心,我会救回兰姑娘的。”杨邵自信一笑,先执起兰沁的一只玉腕,仔细地把脉…… 一会儿过后,他又道:“兰姑娘的确失血过多,必须注入血液给她。” “注入血液?”朔傲书双眉一拧,这是什么歪理,他可从来没听过。 “这是在下在支牙国游历时,曾看过的一种医术,当时亲眼所见亦是目瞪口呆,不过非常有效。只是……并非每个人的血液她都可以接受,倘若弄不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杨邵解释道。 “那你就找一个适合的啊!要不我来吧!我身强体壮,给她多少血都没关系。”朔傲书急切地说。 “朔王爷,困难点就在在下的功力还无法辨识出哪个人的血液才适合兰姑娘,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再去请教他人,所以,我说这是一场赌注。” “什么?”朔傲书重震了一下。 “我想若朔王爷真对兰姑娘有情,应该会感动上天的。” 随即,杨邵从他带来的行医袋内拿出一些必备的工具,“现在我们就开始,您真的要赐血给她?” 朔傲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好吧!相信上天会帮助兰姑娘的。” 经过两个时辰的救治过程,杨邵才松一口气道:“看来是成功了。兰姑娘至今仍没有产生排斥的作用,现在就看她什么时候清醒了。” “杨邵,这点血到底够不够,如果不行,我还可以给……”朔傲书立刻伸出粗壮的手臂。 “别心急,你总要给她时间恢复体力吧?”杨邵笑了笑,起身收拾医疗器具。 “难道你就要这么走了?”朔傲书见状,忍不住问。 “你不是担心我与她太接近吗?我想我还是避开的好。”杨邵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朔傲书的神情先是一窒,继之扯出一抹笑,“你在取笑我了?” “我可不敢,不过我要说的是,兰沁虽已没有大碍,但仍需要调理,这里不方便,我得将她带回‘龙凤绣坊’。”他端正脸色,分析给朔傲书听。 “什么?!你要带她回去?”朔傲书一愣。 “没错,我无法断定兰姑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总不能要我将所有的药材都搬过来吧?我必须把兰姑娘带回家,倘若出了问题,才来得及抢救。” 况且,刚才他大哥与大嫂已先行离去,他也想尽快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这……”朔傲书不禁犹豫了。 “你不放心我?”杨邵洒然一笑。 “呃——也不是,只是让她就这么离开……”他舍不得啊!而且无法随时掌控她的病情,对他而言可是一种煎熬。 “多为她想想,你就会放得开。”杨邵中肯地道。 “我……”朔傲书深提了一口气,霍然笑道:“好吧!我会请人将她送到府上,一切拜托你了。” 此时两个原本对立的男人,因为这样的默契而尽释前嫌。 “没问题。” 杨邵背起医袋,对他一揖,“那么在下先告辞了。” “等等。”朔傲书忽然喊住他,唇上刚毅的线条逐渐软化,“过去因为误会,使咱们之间有了嫌隙,如今既然解开心结,我可不希望与你这位朋友失之交臂。” 他诚恳地说,某种属于男人间的相惜之情挹注在他的眼中。 杨邵了悟地一笑,“我杨邵走遍天下,朋友向来是三教九流皆有,不过还没有显赫的王爷做陪衬,你愿意?” “哈……希望我不会坏了你的友情世界。”朔傲书道。 两人不禁开怀大笑,盘据在彼此之间的阴霾也随之散去。 “我得走了,记得尽快将兰姑娘送来。” “我会的。” 杨邵微微颔首,并在朔傲书的目送下走出房门。 待杨邵离去后,朔傲书遂将注意力转移至兰沁身上,只见她原本冰冷的额头慢慢浮上红晕,还沁出淡薄的汗珠,不禁让他大喜过望! 他紧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沁儿,我知道你已经在慢慢复原当中,为了你的身体,我已听从杨邵的劝告,要将你送往杨府治疗。你若能体会我的用心,就赶紧清醒过来,别再让我寝食难安……” ??? 距兰沁被杨邵带走至今已有一个月了,几次朔傲书前往探望她,总是被拒于门外。 偏偏杨邵提出的理由永远是——兰沁尚未完全康复,最忌讳旁人打扰。 该死的!他是旁人吗? 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说穿了他们早已有夫妻之实,为何杨邵还要这么整他? 亏他那天还对他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体己话,原来是上了他的当! 今天,朔傲书再也忍不住,决定夜探锦绣织坊,他就不信他见不着兰沁,即使只能看看她睡着的模样,他也能得到暂时的安心啊! 主意一定,他即一身黑衣来到锦绣织坊的围墙外,随即以高超的轻功跃进坊内,好不容易,他找到了兰沁休养的客房,闯入一瞧竟不见半个人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杨家人全都在骗他,兰沁压根没好,早已经—— 朔傲书一时激动不已,猛然拔声叫嚷,一时间引来了不少人。 当大伙得知夜闯杨府的人居然是堂堂的朔王爷,不禁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多加赘言。 此时赶来的杨邵只是淡淡地说:“其实兰姑娘早已痊愈,可她要求我们隐瞒事实,已于半个月前离开京城了。”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此事一定瞒不了朔傲书,尤其朔傲书近来来杨府探望兰沁的动作愈来愈频繁,他便知道这秘密就要快守不住了。 “你说什么?她已离开京城?” 朔傲书的眼神一冷一炽地交替,双拳握紧又松开,似乎正极力把持住自己已濒临爆发的脾气! “没错,是我同意她离开的,你若要怪就怪我吧!”杨邵勇敢地承担所有的罪过。 “你——”朔傲书重叹道:“就算我拿你开刀,兰沁也不会回来啊……算了吧!我自己去找她。” 话语方落,他再度施展轻功从窗口跃出,疾动倏静之间全无窒碍,仿佛一只矫捷的黑豹般迅捷敏锐! “祝你好运了。”杨邵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心中祝福他。 ??? 重返杭州城,朔傲书竟有一种“风景依旧,人事全非”的感受。 站在贺冷山顶,他抬头迎向阵阵拂面的无情冷风,是这般的寒冽,如今他终于明白“贺冷山”名字的由来…… 果真是冷入人心,那种寒冷仿似能穿心揪肠,他只觉得这世人只剩下他一人,是如此的寂寥—— 沁儿……你究竟在哪里? 他已经找她找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以为她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从认识、缠绵到误解,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沁儿,出现吧!我再也不会意气用事了——” 朔傲书蓦地对天嘶喊,希望能借由山谷间的串串回音传达到她的耳里心中和灵魂深处…… “傲书……”幽幽低低的声音仿似风声回荡,但朔傲书却听得非常清楚—— 是兰沁的声音,是她的声音…… 他猛然回首,便看见她身着一件乳白色的洗纱衫站在树荫下,若非他思念她成痴成狂,一定会以为他看见了一位绝尘脱俗的仙子了! “沁儿——”他朝她奔去,就在她面前突地站定,眼中含泪地望着这个让他魂牵梦系的女人。 “您怎么来了?”她以轻得不能再轻的嗓音问道。 “我来杭州已经好些时日了,却始终找不到你,在绝望之际才蓦然想到这里……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想搂住她的冲动,以免吓着了她。 “您找我?”她微愕。 此刻他不是应该与林婉儿在一块,两人过着鹣鲽情深的日子吗?怎么还有时间想起她? “你不知道吗?当你躺在杨府养伤时,我就去找过你不下数百回。”他激动地说。 “我……我知道,但我不愿您抱着赎罪的念头来看我……让朔王爷如此纡尊降贵,民女承受不起。”她低垂秀颜,心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他为何来找她?何苦再留一段割舍不去的痴缠给她? “你说什么?” 他紧扣住她细致的双肩问,脸上净是复杂的神情。 “呃!我……”兰沁被他眼中的慑人光芒给骇住。“我说错了什么吗?您何必那么激动?” “激动?我还想修理你咧,如果对象不是你,我真的会一拳挥过去——” 他一手刚举起,吓得兰沁小脸一缩,当真以为他的拳头真要朝她挥下,不料他却收了手,改以将她环抱入怀。 “别走……以后不准你再离开我!”朔傲书呼吸浓浊的命令道。 “傲书——你……” 兰沁生涩地吞了一口唾沫,一时无法承受他如此强烈的拥抱,霎时,她眼中的雾气凝聚,砌成泪水…… “很抱歉……当初为了要让你注意我,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惹你伤心,而府中那些女人全是我为了激怒你才找来的。”他的声音难掩激动,深情的注视着她。 兰沁既惊讶又感动,眸子泛出一丝水亮,“傲书……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以为他也开始嫌弃她的出生,总是对她百般挑剔,没想到他对她还是有情! “你不相信我?” 他一双闪烁的眸子直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企图从中找到一丝丝对他仍存在的爱意。 “我……我相信,你为了我丢下繁重的公务,从京城找来这儿,我若再不相信你,就太不可原谅了。” 她对他绽出一抹微笑,突地问道:“婉儿姑娘呢?她还好吧?” 朔傲书面色一整,“你提她做什么?” “无论如何,你也是爱她的,绝不能辜负她。”一股酸涩突然凝在喉间,兰沁牵强地一笑。 他应该也是爱着林婉儿的吧?否则之前他不会急着拿她去换回林婉儿。她有些悲叹,即使她很爱他,也不会去当个第三者。 “我从没爱过她。她是我的亲表妹,为了母亲的命令,我不得不照顾她。” 朔傲书蓦然吻上兰沁,“我爱的女人只有你……”他由口中轻轻吐出。 兰沁只能闭上眼,承受他狂炽的吻,每一个吮吻都满溢温柔,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他的手指隔着衣物轻揉她丰满的胸部,心里渴望着她娇柔的胴体……他好怀念和她缠绵的滋味啊! “可……可是你却狠心的拿我交换她。”她眸影瞬黯,喃喃念着。 “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我只是想趁黎舜松懈之际将他一网打尽。” 他沙哑的嗓音浅浅低吟,“其实,当时我已命于开派人埋伏在四周,为的是要乘机救你。” “呃……真的?” 她迷离地望着他,直觉他深邃的眼眸变成欲望的深井,几乎要将她淹没……灭顶…… “嗯……所以,原谅我吧!”他霸道地将她压制在树干上,以夜色为遮掩,大胆的爱抚她的身子,亲吻她敏感的颈侧。 “我从不怪你——别……”在他强势的索吻中,她的身子忍不住地打颤。 “我要——既然不怪我,就别再拒绝我。”他热烫的大手钻入她短襟内,覆上软热的椒乳。 “啊——” 她无助地埋首在他怀里,虚软的小手直揪着他的手,“不可以……傲……” “不会有人来这荒山顶的,只有像我俩这样思念着彼此的恋人,才会有如此的雅兴。”他垂着笑眼,凝注她怯懦而颤抖的双唇,忍不住爱怜地拥着她,轻抚着她不断抽搐的小身子。 “傲——”兰沁倒吸一口气,晚风刺骨,可她为何会那么热? “你让我想了好久、好久啊!” 他慢慢压低身子,将头埋进她的跟前,狡猾的舌亲吻她含苞欲放的蓓蕾。 “嗯……”兰沁仰起头,无助地吟哦,压抑着啜泣声,指甲陷入他厚实的肩胛内。 她脆弱地颤抖,担心着他会突地离开,让她无所依附—— “以后不可以再背着我做出让我心痛的事。”他嘶哑地说,慢慢地扯去她的褒裤,将下身硬挤入她的腿间,猛地挺进—— “啊——”兰沁突地尖叫了一声,双瞳蒙上一层水光。 他一边咬着她的耳坠,下身加速进攻的速度。 她窝在他的肩上不断地喘气,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朔傲书在她细致柔软的包裹下痛苦地低吼,借着一次比一次更疯狂的冲刺,两人登上欲望波涛,进入神秘的性爱之旅…… 得到满足后,他仍停驻在她体内,紧抱住她,享受缠绵后的幸福。 “可是……你不是……”兰沁错愕地望着他。 “我已经告诉你,那只是做戏。”他抬首望她,眸中映出欲火未歇的余烬。“可你还没告诉我,以后不会再离开我。” 兰沁直摇头,“不……不会了,你若不嫌我,我会一辈子守着你。” “傻瓜!” 他终于释怀地一笑,“别忘了你的体内也流着我的血液,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傲书……”她依偎着他,甜甜的一笑。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黎家已经允诺,将黎云在娶你之前早已病入膏肓的实情公诸于世,不会再有人指控你是克夫的女人了。” “哦?”这阵子她一直住在贺冷山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跟我回去,好吗?”他柔情蜜意地问。 兰沁点点头,柔柔地笑道:“不跟你,我还能去哪儿?” 此时,东方绽出一丝曙光,飘渺的云微露白晕,苍穹渐渐亮了起来。 他俩静静地观赏着这令人赏心悦目的日出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