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财女满堂》
第1章 中邪了吗
高世曼纠结了几天,终于不再纠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愤起而拯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她加班的时候睡过去了,结果醒来到了另一个高世曼身上,据说是跟家中姨娘起了争执,被推倒撞在桌角。
头几天她才懒得搞清那个高世曼是怎么回事呢,她只想回到有车有网有手机的现代。这几天她天天做梦醒来就回到了现代,结果还不是一醒就看到两个跟影子似的丫头。
丫头灵儿和平儿整天惴惴不安的,这小姐醒了怎么跟变个人似的,成天在那抓耳挠腮哼哼叽叽的,也不知道在那念咒还是念经。(.无弹窗广告)
她们俩今天已经观察小姐好半天了,两人在一旁假装找事做,高世曼在那一会挠头一会仰天干瞪眼的,平儿用胳膊肘碰了碰灵儿:“小姐怎么了,莫非是中邪了?”
“小姐定是头痛。”
“头痛不是这样儿!”
“我觉得……就是”
高世曼终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回去已然无望,哀大,心已死。抬头一眼扫过来,见两个丫头在那交头接耳,招手让她们过来。灵儿人如其名,一下窜过来:“小姐,你可有哪里不舒坦?”
高世曼摇头:“没有。”
“那你?”
“我就是什么也记不得了,你给我讲讲我这是怎么受伤的。”高世曼本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应应景儿的,可惜她不是那块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啊……哦,好好。”
梦始终会碎,人始终会醒。醒来做什么?当然是理清头绪,好好生活,难不成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吗,前世的高世曼虽出身在农村,可她也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的大好青年,30出头,武汉某高校会计专业毕业,上班后又去考了mba,毕业后在公司已是一枚小小的中层管理干部,身披会计师彩衣,已在祥云中飘了好些年了。
高世曼一脸期待望着灵儿,希望她讲讲那个高世曼的境遇,灵儿一脸呆傻,似乎还在消化她家小姐刚才讲的话。平儿忙上前娓娓道来,为高世曼解惑:“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高世曼抬眸望向平儿,认真听她讲述。
幸好她是高家正室夫人郑季兰的嫡女,不是什么小妾生的,这个时代貌似盛世,也没什么战乱啥的,聊慰她破碎不堪的心灵。
但是,好事就怕有‘但是’:她娘郑季兰不受宠,因为世家女子跟农村婆婆总是有代沟,高父高克本又是标准的凤凰男,那么后果就是夫妻感情越来越差。郑季兰陪嫁多,于是应了那句钱多人傻,结果被府里的老太太鲁阿娇和鲁姨娘合着伙儿的把陪嫁给弄到她们手上了,高父还挺乐见其成,那个高世曼不服去闹,结果就把这个高世曼给闹来了。
高世曼听了倒没什么意外,不过听说那个粗鄙的高府老太太名曰鲁阿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鲁阿娇呢,鲁老妖差不多。她既然用了那个高世曼的身体,同仇敌忾是一定要的,还有那个鲁姨娘,找了机会一定要拍死她。至于那个便宜爹高克本,官儿不大不小,工部侍郎,正四品下,以后是要巴结还是要打击,观察观察再说。
现在么,形势比人强,目前她要做的便是扮猪,示敌以弱,静待时机。
灵儿见高世曼听完不声不语,急了:“小姐,你真不记得前事了?”
高世曼一点也不心虚,抬头迎向她:“是啊,没死已是皇天庇佑。”提高客户满意度,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降低其期望值;同理,不让平儿他们失望,只能拿出更惨烈的另一种结局做比。
果然,灵儿抢答:“是啊是啊,忘了就忘了,有事问我们即可。”
高世曼不接话,当务之急是挣钱,随她到哪个年代,钱肯定是安身立命的首选;其次是势,否则怀壁其罪,也守不住这钱啊。
丫头们见她又陷入沉思,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明日你们陪我一起上街看看,我前事尽忘,得重新熟悉周围的环境;对了,你去给我弄把匕首来。”高世曼突然抬头吩咐。
“小姐你要匕首何用?”
“杀人”高世曼翻了个白眼。
“啊……”
“你还真信?我杀猪都不敢,还杀人?快去!”高世曼胡言乱语。
灵儿疑惑着去了,她边走边琢磨,因为她觉得杀猪更恐怖。
平儿直瞪着高世曼,似想瞪出个窟窿来,高世曼伸出两指假装去插平儿的双眼,吓得她直往后缩,高世曼乐的哈哈大笑:“瞧你吓的,倒杯水来,我好渴。”
平儿无奈地噘了噘嘴,忙转身去倒茶,现在的小姐好陌生,但是她感到比以前更亲切,无论如何,小姐活着就好。
第2章 闷头鸡会啄米
第二天高世曼去禀了郑季兰,说是要出去散散心。[.超多好看小说]
郑季兰长相中上,一脸慈爱,浑身散发着世家女子的诗书气质,高世曼估计她读书读苕了,要不然咋这么傻,自己的嫁妆都守不住?别看高世曼前世硕士毕业,但是她认为女孩子一味读书并不是好事,读成个淑女嫁到好人家还好,若是嫁去虎狼之窝,那就很惨,比如眼前的郑季兰。
所以女孩子更要学会生活,套句话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高世曼绝对不会读傻,她出身农村,后到城市,小时候见多了泼妇为了一个南瓜或一个葫芦拿着砧板和菜刀边剁边唾沫横飞地围着村子咒骂一天的精彩场景;上班后在硕士班里也见识了许多社会精英如何逐鹿商场。她可以是职场白领,同样瞬间可以变……泼妇,郑季兰的事绝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郑季兰听说高世曼失忆了,两掌合十,嘴里阿弥陀佛道:“幸好幸好,只要人是好的就行,忘了前事,如此倒也是好事”说完看了看高世曼道:“曼儿,你以前读的书写的字可忘了?”
高世曼胡诌道:“都忘了,等我闲了,再学就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郑季兰听后皱了眉:“哎,也罢,你去吧,多带些银钱,想买什么便买吧。”
高世曼恩了一声便带丫头们出去了。平儿告诉她,长安街分东、西市,东市因为靠近三大内,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宅第,因此,东市经营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而西市距三内较远,周围以平民百姓住宅居多,故而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普通日常生活品,但是东市不如西市繁华。
高府在东市,三人信步沿街,高世曼一家一家参观。灵儿累的不行,停下埋怨道:“小姐,你到底要买什么啊,怎么逛了一圈都没见你买什么啊?”
“光看不行啊?”她没想过要买什么,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这个时代都有些什么卖,她能不能找机会赚钱。
“都中午了,咱们回府吧,我都饿的走不动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嗨,真是小姐的身子丫环的……”高世曼一想这话不对劲,要是说出来有侮辱他人的嫌疑,转口道:“既然饿了便找个地方吃饭吧!”
灵儿一听双眼立马炯炯有神了:“真的?小姐咱们去稻香楼吧,听说里面的东西很好吃,全京城最好的。”
“也是最贵吧?”高世曼毫不留情。
“……”
看那个机灵丫头哑口无言,高世曼就高兴:“哈哈,走吧,我倒要看看全京城最牛逼的酒楼是什么样儿。”
灵儿和平儿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小姐完全不是小姐了嘛,怎么感觉好……粗鲁。高世曼上前推了灵儿一把:“头前带路啊,你不饿的嗷嗷叫么。”
两丫头这几天也摸清了失忆小姐的脾气,二话不说就往稻香楼走去。进了店门,灵儿兴奋不已,她听高世曼说要雅间,便直奔二楼,哪成想刚一上楼,差点就跟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撞到了一块儿。灵儿还没来得及止步,只见那女子身边的一个丫头上来就把灵儿一推,将她推了个仰八叉。
高世曼正跟在灵儿后面,见状忙去拉灵儿,见她脸都拧在一块儿了,急声问:“没事吧?”灵儿扶着高世曼的手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高世曼心道谁家丫头这么狂妄,上来就动手,何况灵儿还没碰到那位女子,当即就不悦道:“我们并未撞到人,你为何动手将人推倒在地?”
话还没说完,那丫头嘴一撇,不服道:“我若不推她那一下,她就撞到我们姨娘肚子上了,若是……”说到这里,那女子瞪了她一眼,她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高世曼心道原来又是个小妾,抬眼先看了看她的肚子,并不像是有孕;再看,只见她长相一般但却含媚带羞,一副弱不禁风的娇俏模样。高世曼见她不做声,便直直地望着她。别看这个小妾一副娇弱样儿,只看她那丫头,就知道主人是什么样儿,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小妾见高世曼咄咄的视线直射过来,忙开口道:“实在抱歉”说完又看着灵儿假惺惺道:“你没事吧?”
灵儿一肚子气,但也只能嗫嗫地道:“没事”
高世曼拉着灵儿帮她拍身上的灰,这时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怎么了?”
高世曼刚扭头去看就听那小妾柔柔道:“没事,差点撞在一处了”
只见那男子高高大大,一身藏青色常服,浓眉下面是泼墨般的黑眸,高挺的鼻梁似在向人宣示着主权,特别是那线条分明的薄唇,一看此人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可惜了,好白菜都叫猪拱了,这男人肯定是这个小妾的夫君,高世曼在心里连连扼腕,此时却听到那男人醇厚的嗓音:“没事就好”。
高世曼总感觉好别扭,什么叫没事就好啊,明明是他们的丫头把灵儿撞到地上了,阴拐阴拐的,居然觍着脸说没事?
她正要说话,一抬眼那男子正望向她,组合起来的五官刚毅有棱,投过来的眸光幽深中透着一丝探究,高世曼立时便愣在了那里,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那男子已拥着小妾转身走了,高世曼暗骂自己没出息,前世什么明星没见过啊,不过……好像都是在荧屏上哈,现实中还真没见过这么帅的酷哥,可惜,名草有主了,自己无福消受啊!
正懊恼地暗骂这小妾主仆都是闷头鸡会啄米,刚一转身,一声激动的女音刺入耳膜:“世曼!”
第3章 出门遇故知
高世曼本能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从一个雅间里探出头来,正朝她兴奋的挥手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认识,高世曼的大脑告诉她;然后不由自主转头去看灵儿和平儿。
“小姐,这是沈府的小姐沈立珍。”
“哦”高世曼边应边往沈小姐那边走去,待走近了,高世曼施了一礼,正儿八经道:“立珍,我撞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请见谅。”
沈立珍愣了愣,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回,皱眉道:“真的假的?”
高世曼郑重点头。
“你是世曼?”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雅间里传出,高世曼掠过沈立珍往里看去,竟是刚才那颗被猪拱了的白菜。她还没来得及疑惑这白菜跟沈立珍什么关系,沈立珍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哥。”沈立珍甜甜的喊那男人,却不理他身旁的小妾,“你离京多年,肯定不记得世曼了吧,她说她前阵子撞坏了头,谁也不记得了,看她还记得你么。”
“哥?”高世曼看看沈立珍,再看看那男人,一点也不像。(.无弹窗广告)
“这是你哥?”高世曼并非不信,不过是应激反应罢了,第一天出门就遇熟人,还差点争吵起来,熟人对面不相识,还挺人生如戏的。
“你真忘了前事啦?这是我哥沈立行啊,刚回京城,以前你经常在我们府上玩的,跟在我哥后面喊彦堂哥喊的可甜了!”沈立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她的脸。
“啊”原来这人叫沈立行,字彦堂,以前跟他貌似还挺熟;高世曼顿了顿严肃道:“我是真的忘了所有的事,你以前有没有借过我银钱?千万别以为我失忆了你就可以赖掉了。”
沈立珍愣了愣,看高世曼两眼闪着戏谑,忙拍了她的肩笑道:“这下我信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什么样?”
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的沈立行,因为离京几年还真没认出高世曼来,这会儿旁观了半天,看高世曼真的像是撞坏了头忘却前事,开口笑道:“世曼以前可没现在这么话多。”
高世曼顺着声音望过去,笑眯眯道:“彦堂哥,嘴巴的主要功能之一不就是说话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说完便感觉一道如蛇般的目光朝自己盯来,她条件反射地扫过去,只见那小妾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高世曼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沈立珍见她盯着那小妾看,忙道:“世曼,这是哥哥房中的杜姨娘。她常年在娘亲床前伺候,你即便去了我们府上也很少见她。”
高世曼点点头,朝那杜姨娘挤了丝笑,她对这个杜姨娘实在没什么好感,总感觉假假的,不过想到刚才她那么急于护着自己的肚子,可能是个准妈妈,也便只能算了。又想起沈立珍说那话的意思,沈夫人长年卧床?忙问道:“你娘亲怎么了,为何需要人常年伺候?”
“我们坐下说吧”沈立珍扯了高世曼一处坐了,低声道:“娘亲头几年生立德落下病根,一直就没怎么好过,你娘没跟你说过吗?”
高世曼心想我娘为啥要说沈家的事啊,她抬头看着沈立珍一脸疑惑,沈立珍似乎看透她在想什么,忙笑道:“你娘跟我娘是远房表姐妹啊,我娘是你的表姨母。”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说什么小时候常在一处玩儿。
“那我明日去看看表姨母吧。”都说长辈身体不好了,理当去看望才是,再说了,高世曼也想到处转转。
“祖母也很想你,老在念叨你呢,先吃饭,明日去了再说吧。”沈立珍巴不得高世曼去沈府,她也能有个伴儿玩。
“丁山,叫伙计上菜”沈立行见她们说定,直接对门外候着的小厮喊。
一说上菜高世曼也有些饿了,她倒是对这时的菜式充满了新鲜和好奇。高世曼到处看了看,余光发现那杜姨娘在悄悄看她,她大方地回视过去,杜姨娘却低头去喝茶。沈立行则静静坐在那悠闲地抿茶,似是这屋中只有他一人一世界似的。
“彦堂哥,你带姨娘出来吃大餐,等回去被嫂嫂知道了,肯定要三天吃不下饭”高世曼见杜姨娘的丫头直视着她,一丝愧疚也无,便想恶心恶心她们。
沈立行只抬了下眼皮子,沈立珍便接了话:“世曼,哥哥还未成亲。”
“啊?”古代男子不是及冠之后就要成亲吗,这沈立行怎么看都有二十大几了吧,怎么还未成亲?
沈立珍见高世曼一副惊讶的模样,笑道:“哥哥这几年不在京中,所以婚事给耽误了,这次回来祖母无论如何也会给哥哥定亲的。”
“彦堂哥还要离京?在何处当差?”高世曼心道干什么差事的,婚都结不成。
“不走了,这次调回兵部后就在京城呆着;你若有事儿以后可以来府里寻我”沈立行放下茶杯对高世曼道。
高世曼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暗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找你啊,不过嘴上却道:“那就先谢过彦堂哥了。”沈立行勾着嘴角点了点头,引得高世曼暗叫可惜。
杜姨娘不知道扯着沈立行说些什么,高世曼只得悄声问沈立珍:“杜姨娘怀孕了吗?”沈立珍听了,像见鬼一样看了她一眼,附耳道:“她在房中多年也不见有孕,哥哥看在她多年照顾娘亲的面儿上对她多有优待,祖母早就烦透了她,若是有孕,她早就在府里闹腾了,哪有这么老实;再说了,嫂嫂还未进门,她怀了能不能生下还有待考虑。”
很显然沈立珍不喜欢这杜姨娘,沈立行不在京城,人家如何有孕?不过刚才防灵儿那劲头,倒蛮像孕妇似的,如果无孕,那还真有些矫情了。
高世曼想到这里忍不住朝那杜姨娘看了一眼,正好与她投过来的防备目光相遇。
第4章 兰陵美酒郁金香
高世曼心中不爽,还来不及多想,菜便上来了。.精致的菜盘光洁玉润,饱满的冷色调给人一种低调的和谐感,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只说菜品的看相就非常不错,一整只清蒸鱼线条优美的躺在盘中,豆腐看起来也是乳黄水嫩,被几丝青翠的绿叶衬着,煞是引人食欲;肉丝也切的细长细长的,半透明的蘑菇汤也泛着诱人的油光。
伙计还给沈立行上了一壶酒,杜姨娘殷勤地给他斟了一杯,他端起来就抿了一口;高世曼看着沈立行喝酒的陶醉样子,很有些想知道这时候的酒是什么滋味,能让李白有“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的溢美之辞,难不成这古时的酒与后世的酒有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高世曼忍不住就往沈立行面前的酒壶看去,沈立行抬眼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有趣,便望着她笑道:“世曼,你怎么不吃?看着我的酒壶做甚,莫非你也想喝?”
高世曼心中一跳,揉了揉鼻子道:“我也不是想喝酒,我就是想尝尝这酒是什么滋味,‘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你听过没有?李白写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李白?什么人?”沈立珍看着高世曼,沈立行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啊……李白应该是一个诗人吧,我在书上看到这首诗……”高世曼支支吾吾的,暗想哪天一定要找人弄清楚这是什么时代。
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高世曼对灵儿道:“去取只酒杯来。”
“小姐……”灵儿不知该不该去,高世曼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去了。待酒杯拿来,高世曼递至沈立行面前笑嘻嘻的道:“彦堂哥,给我倒一口尝尝。”
沈立行审视地看着她,并不动手;高世曼趁机贪婪地盯着他脸上俊美的线条咧着嘴道:“就一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立行给杜姨娘使了个眼色,杜姨娘端着酒壶看了高世曼一眼,便给她倒了一满杯。她不以为意,端到唇边小心地吮了一口,这酒并没有后世那么烈,入口绵甜,回味悠长,她点了点头将余酒放在桌上道:“甘醇清香,多饮无妨。彦堂哥,请自便。”说完便去吃菜。
沈立行见她并无再饮的意思,便道:“这家酒楼菜品不错,你们都多吃些。”
高世曼点点头,沈立珍道:“哥,你也少喝些,省得回去祖母又要念叨。”沈立行也不答话,只看着妹妹笑了一下。高世曼看到他那一笑,暗道自己要是有个哥哥多好,偏偏拣了个便宜弟弟。
空想无益,高世曼随即便被精美的菜式所吸引。哪知刚吃了一口,便觉得味道远不如菜色那般精致,又尝了两道菜,仍是如此。她悄悄观察了下其他人,他们好像都吃的津津有味,本来古人就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便没再说什么。
终于吃完,伙计来换茶,高世曼忍不住问他道:“小哥,你们店的招牌菜有哪些?”
“您刚吃的三珍鱼便是”那伙计笑眯眯的。
“这样啊?”高世曼暗道是自己嘴太挑剔了吗,这可是京城顶极酒楼啊。
“小姐,您……吃着哪儿不满意?”伙计小心翼翼地问。
沈立行兄妹都朝她望来,杜姨娘也一脸不认同的看着她。高世曼羞刀难入鞘,只好回道:“你们的菜式很精美,不过我感觉……”她有点词穷。
伙计眼中的尴尬一闪即逝,看高世曼不像是来找碴儿的,脸上又堆起客套的笑容:“多谢小姐提意见,我会跟掌厨的师傅反应”。客套话而已,高世曼如何听不出来,她含笑点头,示意伙计可以离开了。
灵儿平儿知道高世曼以前是不会做菜的,小姐突然说出这个话,她们也不敢做声,高世曼醒后性情大变,她们生恐小姐是跟人斗嘴皮子玩儿的;沈立珍他们只是好奇的看着高世曼跟伙计你一句我一句的,等伙计走了,沈立珍笑道:“世曼,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高世曼听她这么问,对她挤眼道:“改天我做给你吃,保你再也离不开我。”
沈立珍听了嗤嗤的笑,灵儿也在后面戳她。她耸了耸肩避开灵儿的手指头,扭头笑道:“戳我干嘛,改天也做给你吃就是了。”
灵儿无语,只能干笑。沈立行这时起身道:“这便回去吧,世曼你到我们府上玩会儿吧?”高世曼看着他微醺的脸满是真诚,暗想现在去别人家,既空着手,又不正式,干脆下午到处逛逛,准备充分明日再去。打定主意便对他们道:“今日我还有事,明日我再去吧。”
沈立珍听了忙道:“那我明日等你,你可别忘了。”高世曼应了,大家便一道往楼下走,她看那杜姨娘下楼的时候还要去搀沈立行,好像他醉的不省人事似的,联想到刚才灵儿没碰到她就一副春风拂柳的样子,心中一阵厌恶。
第5章 刮目相看
辞了沈氏兄妹,高世曼又带着两个丫头在街市上逛。[.超多好看小说]路过一药店的时候,高世曼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满屋子都是药香,伙计见有人进来,堆着笑道:“您要买些什么?”
高世曼笑笑,正准备说随便看看,突然灵光一闪道:“你这可有阿胶?”那伙计忙不迭点头:“有有有,您等着。”
这时已是十月天了,再过段时间就是冬至,前世高世曼冬至便会做固元膏,这东西是老人妇女的补血圣品。
不一会儿,那伙计便捧着个小竹篾过来道:“您看看”。高世曼拿起一看,这阿胶不像后世被切的方方正正,都是不规则的手心大小的圆饼状,颜色倒是很正,闪着黑褐色的光泽,她拿起来闻了下,有些微甘的味道。
“你有多少?怎么卖”高世曼抬头问那伙计。
“啊……现下有四五斤的样子,25个钱一两。[.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伙计难抑兴奋,这阿胶平时人家都是一两一两的买,主要是配药用,今天这小姐看来是大主顾。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时候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三四块钱,一两银子一千文,差不多3-4000块钱,高克本月俸差不多就是四两多银子,算是高薪了。
高世曼买了五斤,又买了些配料,便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府。
前世她腰痛,西医吃了一年的药也没用,后来隔壁的老阿姨冬天都比她穿的少,她忍不住问了才知道人家年年吃这个,她试着吃了一个冬,不仅腰好多了,连月经都正常了,后来她让父母和姐姐都吃,老妈冬天起夜三四次的毛病也没了,姐姐生完桐桐的妇科病居然也好了,她这才将固元膏视作神一般的补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府有位老夫人,还有个病倒在床的沈夫人,她打算明日去就送这固元膏,外面跟本买不到的好东西。
主仆几人折腾到天黑,这才将固元膏蒸好装罐,高世曼看着两个丫头道:“你们可得保密,不要跟人说这东西是阿胶做的,就咱们三个人知道,有人问就说是我在书上看得的古方,你们啥也不知道。”
“夫人问也不说吗?”灵儿提出质疑。
“夫人不会问,不管谁问,你们都得一问三不知,听到没?”
两人一看高世曼说的这么严肃,立马点头应承了。
如果这两个丫头不听她的话,将这事儿说出去了,那高世曼是绝对不会留她们在身边的,这次权当是一次考验。
高世曼认真想了想,对她们又道:“道德常常能弥补智慧的缺陷,然而智慧却永远弥补不了道德的空白,不管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现在我对身边之人的要求不高,憨也好,傻也罢,只要忠诚于我,那便是完人;否则,你们便另攀高枝吧!”
灵儿和平儿听的一愣一愣地,看高世曼直直的看着她们,两人忙道:“是,小姐。”
高世曼看两个丫头的表现非常满意,换了笑脸道:“今儿你们辛苦了,我亲自去下厨弄点好吃的犒劳你们。”说完带了一罐固元膏便往郑季兰院子里去。
高府之前也就上房和郑季兰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后来两个姓鲁的女人弄走郑季兰的嫁妆后,鲁姨娘也弄了个小厨房,高世曼的大伯母陈继云心里别扭,凭什么一个姨娘能用小厨房,她一个正室却没有?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以整天缠着老太太也要整个小厨房,碍于高府的中馈是被陈继云和鲁姨娘一起在管,老太太就同意了;高世曼院儿里是没有的。
进了厨房高世曼就杀了条鲤鱼收拾好,架了油锅,先将鱼头去了,再将鱼片成两半,尾部相连,剔去鱼骨,再将无皮的那一面改刀成鱼网状,抹上盐和面粉,等油烧的差不多了就入锅炸,炸成金黄色起锅,然后利用热锅放了几种现成的菜丁,没有番茄酱只能凑合放点糖醋了,糖醋不分家嘛,烧好就浇在鱼身上。一道松鼠鱼在高世曼的操作下一气呵成,直看得两丫头和郑季兰的贴身婆子周婶目瞪口呆。
又炒了两个菜,高世曼便让灵儿和平儿与她一起吃。已经过了饭时,大家都有些饿了。
高世曼当然不怀疑自己的厨技,她初中就开始做饭给姐姐和自己吃,毕业后姐姐结婚有了桐桐就把父母接了过来,她虽有房,但也厚着脸皮赖在姐姐家,专司做饭,否则哪好意思。
灵儿吃了一歇抬头道:“小姐,真好吃,你还真会做饭啦?”
晚上高世曼一般只吃半饱,她放下筷子故弄玄虚道:“我撞了头之后就会做了,别告诉别人啊!”
灵儿正往嘴里送了一口菜,听到这话噎了下,一时愣在那里。
第6章 初入沈府
高世曼看灵儿那呆傻样儿,忍不住笑了:“快吃吧,明儿个还要出门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高世曼趁她们还没吃完,带了固元膏往郑季兰房里去。
郑季兰见女儿满面春风的来了,笑着道:“今儿去了哪里,这般高兴?”
高世曼把那固元膏的罐子拍了拍道:“今天就弄了这个,上午碰到沈立珍,约我明天去她府上玩,顺便看看她娘亲,说是病了。”
郑季兰听了叹口气道:“女人苦啊,生个孩子没死已是大幸。”高世曼并不关心这个,接着问道:“娘,您跟沈夫人啥表亲啊?”
“也不是什么表亲,她的祖母与我的祖母是邻居,自小便在一处玩,后来我们一起嫁来京城,于是就表姐妹相称”,郑季兰淡淡跟高世曼解释。
原来如此,“外祖父他们什么时候回京啊?”高世曼想起要想斗倒姓鲁的,要么有个强大的夫家,要么有个强大的外家。
“哪那么容易,除非皇上调他们回京,否则也只能在回京述职的时候才能见面,今年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郑季兰说着说着便有些伤感了,高世曼忙转开话题道:“娘,天冷了,这罐东西叫固元膏,是补血养颜的,您每天早晚各吃一勺,可以放在热饭里吃;如果吃了口干就多喝水,拉肚子就多喝姜茶。”
郑季兰听了疑惑道:“这是何物,为何有这么些讲究?”
天已晚,高世曼也不欲多说,于是敷衍道:“反正是补品。您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转身一溜烟儿跑了,郑季兰无奈地笑笑,让人收了固元膏便也休息了。
高世曼回了院子,实在不想这么早就睡,于是便翻了本《济民要略》来看,繁体字还勉强能看懂,看了半天好像是本农书,还是没看出这是什么时代,便又去写字。她前世初中就开始练字,也不囿于哪个名家,反正她最后一本字贴是陶乃训的行书,总体来说,她的字自己很满意。(.无弹窗广告)
练了会儿字就困了,于是便去睡,躺在软软的床上,她思绪万千,挣钱的念头在她脑中久徊不去,可她又实在没什么头绪,慢慢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灵儿来叫起,高世曼慵懒地道:“天冷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早叫起啊?”平儿端水进来听到了笑道:“小姐,你今儿不是要去沈府吗,所以灵儿才来叫你啊。”
高世曼“哦”了一声便起床,洗漱好了由平儿给她梳头。她可不会梳这种头,只能老老实实坐那儿由平儿倒饬。等吃了早饭,都收拾妥当了,高世曼带了两罐固元膏往沈府而去。
坐在马车上,高世曼悄悄掀了车帘往外瞧,街道旁的房舍店铺一一消失在身后,街上人来人往,也是一片太平盛事之景。她也问了平儿,现下很少有战争,既如此那便很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能在盛世讨生活,此谓命,这样的大背*景可遇而不可求,完全是拼人品,高世曼很满意。
不一会儿便到了沈府,一到沈立珍便高兴地将她带去了上房,沈老夫人听说高世曼要来,早在房中等候。刚一通报,她便听到老太太道:“曼丫头快进来,让我老婆子看看到底怎么了!”
高世曼听了心道这老太太必是极喜爱以前的高世曼的,肯定是听沈立珍说她撞了头失忆,这才急切如斯。她脸上不由漾起笑容,进了屋中。一进去,沈老夫人就伸手让她过去,她抓了高世曼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道:“听珍儿说你撞坏了脑袋?”
高世曼看那老太太慈爱的圆脸上全是关切,心中不由一暖,反握着老太太的手道:“让老太太担心了,也没撞坏脑袋,就是忘了些事儿,我倒觉得自己比以前聪明些了呢!”
立珍听了在边上打趣道:“莫非以前有一窍不通,如今撞通了窍?”话一说完,高世曼就笑嘻嘻的道:“没错没错,就是如此”引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还未说话,便见高世曼递了一个黑罐过来:“这是我依古法秘制的固元膏,老太太吃吃看,补血养颜的。”
老太太笑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养什么颜啊!”边说边示意身边一瘦高婆子接了。高世曼还未答话,沈立珍却嗔道:“世曼,既有这种好东西,为何不给我一件?”
高世曼虽制出来不少,但都用大容器装着,有时间才能再买小罐分装,所以早有托辞,不由笑道:“这东西极难制得,我只得了两罐,还有一罐等会送予我表姨母,以后再制得了一准儿忘不了你。”
老太太一听,忙道:“珍儿你带曼丫头去你娘那看看,中午到我这儿吃中饭”立珍站起来应了,示意高世曼随她出去。辞了老太太,高世曼跟着沈立珍往沈夫人院中走去。
走到沈夫人院外,便听到里面有个小厮在口若悬河:“……当时就被姚大将军打了个屁滚尿流……”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问。
“这京城还有什么事儿我小山不知道的?”高世曼看出说话之人是上次跟着沈立行去稻香楼吃饭的丁山。
高世曼冷不丁接了句:“你啥都知道?那你说说当今圣上姓甚名谁?”
“嗨,谁不知道今上是李道明”丁山并未设防。
“皇后呢?”高世曼趁热打铁。
“韦皇后……”丁山终于发现不对劲,扭过头来。
第7章 原来如此
一扭过头发现是沈立珍和高世曼,一群人都如惊鸟般行礼问安,高世曼笑着对丁山道:“你可别胡说哟。(.)”
本来丁山一脸尴尬,听高世曼这么说,一脸的愕然。沈立珍扯了扯她道:“世曼,不可拿我大夏皇室中人开玩笑……”
高世曼一听沈立珍这样说,马上笑眯眯地道:“知道了”其实她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是什么大夏朝,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真没想到,她居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万幸的是,现在是太平盛世,这就够了。
高世曼迅速整理好心情,笑道:“彦堂哥也在?”丁山杵在沈夫人院儿里吹牛,沈立行八成也在。
果然,丁山笑道:“爷刚进去没多久。”
立珍拉了高世曼进去,因为跟着沈立珍,走到门口才通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一进屋子,一股药味就窜入鼻腔,她忍着没皱眉,抬眼看去,沈立行果然坐在屋里,沈夫人靠着大枕,杜姨娘正在旁边喂药。
高世曼忙上前行礼,沈夫人勉强挤出笑容道:“世曼,听珍儿说你前些日子撞坏了头,现在没事了吧。”
“劳表姨关心了,我没事,您身子好些了吗?”
“这身子一直这样,苟延残喘吧”沈夫人恰好将最后一口药喝完,吐出这么一句沮丧之言。杜姨娘小心地拿出帕子为沈夫人擦嘴,神情专注又乖巧,高世曼看到杜姨娘另一面,一时有些呆傻。
沈立行看她这样子,笑道:“世曼,你怎么了?莫非脑袋还没好?”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恍然道:“哦,我带了一罐固元膏来,表姨您问下太医看能不能吃,主要是补血养颜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夫人听了叹口气道:“我天天喝苦汁,只想早些去了,不吃也罢,既是补品,羽心,你拿去吃吧。”原来杜姨娘叫杜羽心。
高世曼听了,忙看了一眼沈立珍,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便示意灵儿将东西交给杜羽心。杜姨娘接了固元膏,高世曼又交待她吃法用量,末了又提醒道:“杜姨娘切记,经期、伤风期间不能吃,否则会加大经血量和加重病情”。
杜姨娘听了,看了沈立行一眼,这才道了谢。高世曼倒也没想过避着沈立行说这些话,看杜姨娘往那边看,不由自主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沈立行跟没听到似的,坐那喝他的茶。沈夫人平时喝完药都要睡一会儿,此时出声道:“你们都出去玩儿吧,这房里都是药味儿,我要歇一会。世曼,以后彦堂就在京中任职,你可以常来。”
高世曼应了,沈立珍说了句“娘,您好好休息”便带着她往外走了。
出了屋子,高世曼终于可以吸一口新鲜空气了,她也真是蛮佩服那杜姨娘的,忍不住小声对立珍道:“没想到那杜姨娘真是耐烦。”
沈立珍自然知道高世曼说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起初照顾娘亲喝药洗漱如厕,也是尽心尽力,这还是有丫环婆子帮衬着,时间长了她还是吃不消。后来杜姨娘主动承担起照顾之责,她求之不得。本来她是应该感谢杜姨娘的,可她就是看杜姨娘不顺气。
听高世曼这么说,她瘪了下嘴低声道:“她还不是为了讨好哥哥,你不知道她个落魄的小姐,若不是娘亲,她能有今天?”
“落魄小姐?”难不成还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她娘是我娘亲的堂姐,嫁给个小芝麻官,结果她十五岁那年娘死了,她爹要将她嫁给个财主,她不干,家里就将她赶了出来,她带着乳娘一家来投奔我娘,我娘看她可怜便留下她。”
一点新意也无,高世曼听了没啥反应。
沈立珍似乎找到倾述对象:“她把娘亲倒是照顾的很好,后来娘亲让她跟了哥哥,这么多年无孕哥哥也没嫌弃她,不过我总觉得她有些怪。”女人在某些方面比男人要敏感多了,高世曼也觉得那杜姨娘有些怪,听了忍不住点头,沈立珍压低声音继续道:“她那奶娘一家,一进府她就说省得麻烦,将她们送出去另过,虽然时不时出去看他们,但我总觉得府里又不是养不起,总之莫名其妙”。
高世曼听得正津津有味,身后突然传来闷闷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凑这么近?”
沈立珍吓了一跳,忙直起身扭头看过去。
第8章 背叛者的惩罚
原来是沈立行出来了,高世曼往他身后看了看,没见杜姨娘跟出来,估计还在里面伺候沈夫人,等她睡着了才能出来。(.)
刚才她俩在这里背后嘀咕沈立行的小妾,应该没让他听见,要不然沈立行也不会是一脸探究,高世曼忽悠道:“咱们在说些女孩子的事儿,少儿不宜。”
沈立行听得一愣,马上笑道:“看来你是真变了,以前你可老实的很。”高世曼正要接话,只见丁山过来趴在沈立行耳边说了什么,沈立行立马变了脸。二话不说便往外走,招呼都没打一个。
高世曼第一次见沈立行黑脸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忍不住望向沈立珍,立珍招手叫来一个丫头道:“刚才谁来找丁山?”
那丫头老实道:“是爷身边的李冲来过。”沈立珍听了点点头:“世曼,哥哥应是有公事在身,去我房里坐会吧,呆会去祖母那吃饭。(.好看的小说”
二人去了沈立珍房间,高世曼反正是失忆,本来也善于倾听,便由着立珍讲京城诸家的八卦事,倒也其乐融融。
那边沈立行带着丁山来到自己院里,书房外间厅里正跪着个一身男仆打扮的男子。两边站着几个精干的打手模样的褐衣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人。沈立行走进来,众人都躬身行礼,沈立行也不答话,坐在厅正中椅子上凉凉道:“说吧!”
鸦雀无声。
一个褐衣人上来就给那跪着的一脚:“爷发话,聋了吗!”
跪着的人闷哼一声,仍不出声。
沈立行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他刚一调回京城,太子李承俭就来递话,他虽不在京城,但他非常清楚京中太子与魏王李态正斗的风声水起,皇上正春秋鼎盛,此时并不宜排队,所以他并未接招,打了个太极就敷衍过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魏王李泰也请他喝了一回酒,并未说别的什么,他也装糊涂,亲亲热热的散了场,倒也相安无事。
没想到今天他就是去了沈夫人那一会儿,书房就进了贼,这书房平日任何人不得进,只有李冲负责三四天打扫一回。李冲出去办事,临了想到忘了件东西,等他折回来找到东西,竟发现专门设的记号被人动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实在不对劲,查看了下也没发现少什么,叫人来问,只有个叫李少阳的幕僚过来找过沈立行,人不在便走了。
使人叫了李少阳来,他却说他来找沈立行,人不在便走了,什么也没做,李冲见他双眼闪烁,便诈他说有人看到他进了书房,他听了就骂李冲污蔑于他。李冲一气之下踢他跪下,这才去通知丁山。
沈立行早就有些怀疑身边有人是鬼,他总觉得太子李承俭看他的眼神有种智珠在握的笃定。
今日听李冲说书房有异,并且这个李少阳可疑,沈立行基本上就确定了五六分。李少阳是他还在军中的时候收的幕僚,跟着他有一年多了,没想到回了京城反倒露出了尾巴。
沈立行坐那冷眼看了李少阳半天,这人家眷俱不在京中,却愿意跟来京城,跪了这么半天,既不求饶也不出声,还有几分硬气,若是说他不是内鬼,还真是有些小看他了。
此人已是不能留在身边了,上位者最忌背叛,若不以雷霆手段惩治,那么下面有样学样儿,实非幸事。沈立行决心一下,最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少阳为了家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死,所以他仍不做声。
沈立行站起身道:“除了他的良籍,送出京城。”说完便沉着脸出了厅。今上反对严刑酷法,是以下面也不好乱施私刑致人死地。
等他出了厅,李少阳便被捂了嘴,几人上前一顿修理,只打得他奄奄一息,只等天黑送出府去。
沈立行刚出了厅,便见沈立珍与高世曼来寻他,说是一起去上房吃饭,高世曼见沈立行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敛了神色噤若寒蝉地跟在沈立珍身后,三人一起往上房去了。
沈立行见她们都不做声,便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当下就溶了笑意在脸上道:“世曼,你那固元膏在哪里弄的?”
高世曼抬头见他一副冰脸瞬间变的和颜悦色,心下一松笑道:“都说了是极难制得的,是我依古方制的,保证安全无毒。”
沈立珍插话道:“果真是古方?”
“那是当然,全大夏朝就我一个人知道,以后我还要当成秘方传给我女儿呢!”高世曼一轻松下来就口无遮拦。
沈立行兄妹二人听了都笑出声来,沈立珍捂嘴道:“你这夫君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还女儿,没羞;哎,为何不传给你儿子?”
沈立行也好奇的看着她,居然定住不走了。
第9章 儿女亲家
高世曼见他们都停下来,奇道:“一句话就把你们给定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发红包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说完自己在那乐呵起来。
沈立珍拍了她一下道:“瞧给你乐的,你为何要传给女儿秘方?你儿子怎么办?”
“刚才是谁说我连夫君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怎么又蹦出来个儿子?”高世曼打趣她。
沈立行勾了嘴角问她:“你那固元膏都不知道吃了会如何,居然敢以秘方自居?”
以前高世曼查过固元膏的来源,众说纷纭,追溯最早的也是唐朝杨贵妃,据说是宫廷秘方,其史已不可考。她现在说是秘方,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于是她正色道:“这个东西吃一个月即有效果,是真的古方秘制的,你若不信,问你的杜姨娘便是。立珍,改天我再给你送一罐来,保你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就是了。(.无弹窗广告)”
立珍听了乐道:“那你可别忘了就好;哎,还没说为什么传给女儿呢。”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来,说来说去还不忘问为什么传给女儿,抬眼看去,只见沈立行也是一脸好奇,眼皮子都不眨地看着她。
她咳了两声道:“这传给女儿,自然是有说道的。女子立足不易,若我有女儿,自是希望她有一技傍身,离开谁她都能活的自在,我将这秘方传授于她,便是授之以渔,何愁她没饭吃?”
沈立珍听了捂嘴笑道:“那你儿子岂不是要说你偏心?他也要有一技傍身啊!而且你儿媳妇肯定要恨死自己的姑子。”
高世曼白了她一眼笑道:“儿子若这般没本事,不要也罢。”沈立珍听了哈哈大笑:“那我一定要养个儿子,将来娶了你女儿,一辈子也不愁没饭吃了。”
高世曼正要骂她没出息,沈立行道:“瞧你这没出息的,你儿子若如此无能,人家女儿也看不上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下轮到高世曼哈哈大笑了:“就是!没出息”
沈立珍被噎得哑口无言,高世曼拉了她道:“走吧,傻瓜。”三人这才又往上房而去。
其实沈家兄妹并不相信高世曼那所谓的固元膏秘方是真的,只认为那固元膏是某种补品,可吃可不吃而已,大家权当开个玩笑罢了。
到了上房,饭都摆好了,老太太嗔怪道:“你们在干什么,叫人喊你们吃饭,半天也不过来?”
“祖母,您要怪就怪世曼吧,是她自己说了些话,引得我和哥哥都走不动路的,是吧,哥。”沈立珍倒是会给高世曼拉仇恨。
沈立行笑而不语,老太太奇怪道:“曼丫头说了什么话让你们走不动路?”
高世曼见兄妹二人都不做声,老太太又一副你不说我就不吃饭的架式,笑着开腔道:“立珍说将来她的儿子要娶我的女儿,我不干。”
话一出口,周围随侍的丫环婆子都闷笑起来,老太太也笑道:“哦?此话怎讲?你为何不干?”
沈立珍正准备答话,高世曼抢着说道:“她呀,想让我女儿养她儿子,您说我能答应吗?”说完还得意地朝沈立珍挑了挑眉。
沈立行见高世曼朝妹妹挑眉,不由咧了咧嘴,这丫头失忆后反倒活泼了许多,说话也跳脱的很,完全不是印象中的那个女孩。
老太太只道孩子们在凑趣说乐子,便也没再问,开始用餐。大家一看老太太开始用饭,便也停了说笑。
正吃着,老太太冷不丁地问道:“曼丫头明年七月便要及笄了吧?”
高世曼来了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听老太太发问,便扭头去看灵儿和平儿。平儿忙道:“回老夫人,我家小姐明年七月及笄。”
“我说我没记错吧,珍丫头明年三月及笄,大你好几个月。”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
高世曼只顾想着自己明年就十五了,好像还挺年轻,不由有些高兴,前世自己十五的时候,还在上初中,跟个傻子似的,这一世终于可以找补回来了。笨鸟先飞早入林,何况她还不是笨鸟。等闲下来,她一定要好好想想怎么赚钱,怎么找棵巨树,要做的事还很多。
想着想着她便神游天外了,沈立行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一会还在笑,一会又皱着眉,最后竟咬牙切齿起来,不由觉得有趣,便不动声色盯着她看。沈立珍见哥哥盯着高世曼瞧,好奇的望向高世曼,果然见她在那自得其乐的挤眉弄眼,于是也跟哥哥一样,在一旁袖手旁观悄悄看着。
她们在这里瞧高世曼,老太太也在瞧高世曼,不过她可不是看高世曼如何变幻脸色,而是在打她的主意。沈立行好不容易调回京城,早前说要帮他解决终身大事的,眼下不正好有一个嘛。老太太本就喜爱高世曼,见他们两人在一起也并无不合,于是便闪出了这个念头,所以刚才才会问高世曼是不是七月及笄。
待高世曼神魂归来,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不由愣住了。
第10章 冯启真来访
沈立珍见高世曼难得的呆萌样儿,不由“噗哧”一笑,高世曼眨了眨眼道:“干嘛,我脸上有花儿?”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高世曼怎么可能会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敷衍她道:“我在想你及笄我送你什么礼物比较好。”
“还早着呢,快吃饭吧,留着慢慢再想。”沈立珍不以为意。
沈立行看了高世曼一眼,沈老太太一直在默默盘算,所以也没吱声,只顾吃饭。
等吃完饭,大家都围着喝茶,高世曼喝了几口问道:“你们会打麻将么?”
“麻将?是什么东西?”沈立珍奇道;沈立行也看过来,显然不知道麻将为何物。
高世曼见他们这样不禁心中一乐。前世口水剧看多了,只知道古时有马吊,不知道有没有麻将,现在确认没有麻将这东西,那岂不是奇哉妙也!她善于执行,现在突然想起麻将,便巴不得立马找人做出来,当下就有些坐不住了。[.超多好看小说]刚吃完饭便走,难免有些失礼,所以她按捺住自己,心神已飞出老远。
半天她也没说麻将是什么东西,沈立珍见她又开始走神,大声道:“世曼!”
“啊?”高世曼扯回神思,忙道:“哦,麻将啊,是一种娱乐工具,比如我们现下四个人除了喝茶聊天就没别的事可做,如果打麻将的话,就可以边打边喝边聊天。”
“好玩吗?”老太太相当感兴趣,这几人中就数她最闲。
“当然好玩!可惜这个东西不需要秘方,人家一看就会。”高世曼不仅有些遗憾,若是有秘方,那她保准可以发笔小财,可惜了。
沈立珍不禁失笑出声:“你今天净说秘方了,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
“嫁人?不急不急”高世曼心不在焉,只想找个机会走。
沈立行站起身道:“祖母,您歇会吧,我有事先走了”高世曼一听,忙也站起来道:“老太太,我也有事,先走一步,改天再来看您,教您打麻将。”
老太太看高世曼一见沈立行要走,立马也要走,便笑眯了点头,沈立珍跟出来嗔道:“你有什么事儿急着走哇,再玩会。”
高世曼道:“改天吧,我真有事。”说完带着两丫头匆匆回府而去。
一回府,她就让灵儿将周婶叫来,说让她跟周叔说声,有事要他办。因为周叔是郑季兰的人,所以鲁姨娘故意成天折腾他,叫他在外院跑腿打杂,一时半会儿还找不见人。
一直等下天快黑了,周叔才来,高世曼肺都快气炸了,这鲁姨娘还真把自个儿当主母了,把郑季兰的人都支使的团团转,不给她点颜色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周叔,以后鲁姨娘再打发你做什么事,你就说我派了差事给你,只管推掉,她若问是什么差事,你就说我不让说,让她来问我。”高世曼气哼哼的。
“是”老周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高世曼忙把麻将的事跟他说了,形状,大小,材质,然后给他张图纸,让他出去找人做几套。
老周拿了纸去了,高世曼仍有些意不平。这个鲁姨娘……
第二天一吃完早饭,平儿就进来说冯启真来了,高世曼忙问是什么人,跟自己关系如何。平儿道:“除了沈小姐,就是冯小姐了……”,话没说完高世曼忙道:“那还不快请。”说完忙出去迎。
冯启真长着瓜子脸杏核眼,眉毛特别黑,个头比沈立珍矮了不少,整体看来是属于小巧玲珑型的,一见高世曼过来,忙迎上去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立珍说我比以前话多,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高世曼打趣自己。
“是不是啊?”冯启真笑的特别好看,“没傻就行,话多就好。”说完自己在那哈哈笑,高世曼道:“听说我明年七月及笄,你呢?”
“我十月啊,看来你还真的失忆了。”平儿将茶送上来,冯启真忙接到手上。
“我看你就比我小”其实比心理年龄的话,差一倍。
冯启真抿了口茶嗔道:“你不就说我长的矮么?”
“看你说的,我虽然忘了前事,可是我会相面啊,命由己造,相由心生,懂不?”高世曼看她并无忌讳,便笑着胡扯。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除了失忆你很正常。”
事实上高世曼也跟失忆没区别,冯启真见她除了失忆不象有什么问题,便跟她扯起了京城的一些闲人趣事。高世曼也乐得有人陪她聊天,从聊天中高世曼得知冯启真的大姐冯启华在宫中当妃子,称冯婕妤。
谈到冯婕妤,冯启真脸色便黯淡了下来。
第11章 拜神
高世曼见冯启真半天不说话,忙问她怎么了。(.)冯启真道:“姐姐进宫两年有余,至今未孕,我娘亲可要急坏了。”
高世曼一听两年而已,其实不用着急,便安慰道:“三年不孕才有问题,让你娘亲别着急,如果你姐知道了,烦燥起来更难有孕。”
“三年?那还不急死人了,哎,我都急的不行。”冯启真根本没听进去。
见冯启真这样子,高世曼忙道:“你今天来正好,省得我再给你送去,我得了一些固元膏,你带两罐回去,一罐给你娘亲,一罐给你姐姐,这是补血养颜的好东西。”她说完又凑到冯启真跟前儿小声道:“对妇科杂症也极有帮助。”
冯启真愕然道:“果真?”高世曼认真的点头,又示意让平儿去拿两罐来。一拿了来,冯启真便抱了一罐在怀里闻了下,点头道:“味道不错,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高世曼白了她一眼,不满道:“别人我还不给呢,你不要还我”说着就作势要拿回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冯启真忙讨饶:“我错了不行吗,我现在就回去。”高世曼笑道:“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你不懂,我走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我表姐家。”
“谁家?”高世曼忙问。
“苏家柔啊,哎。”冯启真拿了固元膏,一定要走。高世曼忙给她交待了注意事项和用法用量,送她出了府。
高世曼一时闲下来,便将灵儿平儿叫进来,问她们会不会女红,得到肯定答复,便让她们做几双棉拖鞋出来,她自己则进书房写字。
到了晚间,鲁姨娘来找她,说是有事。高世曼还没见过这位尊神呢,还真得见见才是。进了花厅,高世曼便看到一中等高材的女人,身着一对襟小袄,翘着腿在那喝茶,长的还算白净,一对大眼特别扎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也不做声,走过去往那一坐,按理这姨娘只能算半个主子,高世曼没必要先理她。
“大小姐,最近天冷,老太太身子不大爽利,我跟夫人说过了,明日我们一起去普安寺里为她老人家祈福,你收拾收拾咱们明儿个一起去。”鲁姨娘见高世曼不做声,率先出声。
“你跟我娘请示过了?她让我去吗?”高世曼淡淡的。
“呃……是的。”与其说是请示,不如说是通知。
“那行,明儿早上备好马车来叫我。”高世曼前世称不上笃信佛教,但也是信佛的,去寺里也好,她也要感谢佛祖没将她送去五胡乱华的年代。
“那行,明儿我让人来叫大小姐。”鲁姨娘面不改色走了。
第一次交锋,风平浪静,往往忍一时风平浪静,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高世曼也不求海阔天空了,先站在原处看风景。
第二日鲁姨娘竟然真的派人来叫高世曼,高世曼怕她有什么阴谋,让灵儿多带了几个郑季兰手下的几个壮丁,又悄悄儿带了匕首出发了。
哪知一出门,竟下雪了!雪还挺大,高世曼高兴坏了,这下雪一点征兆也没有,太惊喜了!众人恰恰与她相反,都骂老天不长眼,高世曼见众怒难犯,只好忍着心中的欢喜,一路默默感受着雪飘在空中徐徐落下的灵逸之感。
京郊的普安寺也不算远,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下了车,雪已经下的有些规模了,高世曼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跟着众人往寺中走去。灵儿帮她打着伞,她嫌麻烦,让灵儿自己打,灵儿仍跟在后面小心地帮她遮挡。
进了寺,鲁姨娘去求神保佑鲁老太太身体安康去了,高世曼怎么可能为那老太太祈福,跪在那只求老天既然将她送到这盛世,不如再给她些力量吧!
拜完神,高世曼让鲁姨娘先走,她要赏下雪再走。哪知鲁姨娘道:“老太太都生病了,大小姐你还有心情赏雪?”
她听了火直冒,面无表情回道:“不若姨娘你学释迦牟尼,将大腿上的肉割一块儿喂鹰,等你感动了上天,祖母的病一定会好。”
鲁姨娘大字不识,哪知道高世曼在说什么,只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是,听了暗翻了个白眼道:“那大小姐慢赏,我们先走一步。”
高世曼将自己的脸捂的严严实实顺着寺中的路往里走,她其实意不在赏景,而是懒得跟那个姨娘同路,看到她就烦。
看着天上绵绵飘落的雪花,她的心也渐渐跟着飞扬起来,修剪成圆的、齐的花草树被雪包裹着,憨态可掬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它们静静地在这冰天雪地间吸呼,似乎可以带走这世间的一切烦恼和浮燥,高世曼的心慢慢平静,安然地感受着这大自然的馈赠,直达内心。
在寺中吃过斋饭,高世曼带着众人回府。刚走出寺门不远,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声,她凝神一听,居然听到一句标准的武汉腔:“你们搞么丝撒,我……啊!”
高世曼听到乡音,猛地掀开窗帘叫道:“停车!”。
第12章 有心助人
只见两个混子模样的人正对着地上一位老者拳打脚踢,老人护着头,在雪地上艰难躲避。.
两个年轻人欺辱一位老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高世曼忙对带来的几个壮丁喝道:“赶走那二人!”几名随从马上奔了过去,高世曼也匆忙下车。
等下了车,那两个人已跑远,高世曼扶起那位老者道:“您没事吧?”只见那人脸上鼻青脸肿,嘴角渗出一丝血来,她又忙掏出帕子为他擦拭。
老人将身上的雪拍了拍道:“伢咧,谢谢你,我冇得事。”听到这久违的乡音,高世曼眼泪差点涌出来,她强忍着酸意,柔声道:“大叔,发生了什么事,何以至此?”
“哎,一言难尽啊。”
原来,这老人果真来自江城,名钱道益,年近三十才得了一女名叫钱敏之,正值二八芳龄,发妻在女儿十岁那年便病逝了,他没有再娶,只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将妻子的思念也倾注在女儿身上,百般疼爱。(.无弹窗广告)
钱道益本在江南东道常刺史门下当幕僚,常刺史有一子名常瑜宏,竟然私下与钱敏之相好,被常瑜宏之妻刘玉娇所嫉,趁钱道益办差在外时使了手段害得钱敏之被卖到京中的金凤楼。钱道益几经周折来到京城,借宿在普安寺,终让他打听到女儿的落脚处,哪知那金凤楼楼主许梦乔狮子大开口,竟要三百两银子方才放人。钱道益身上银两不够,三番两次去求情,惹得人家烦不胜烦,追打到普安寺。
高世曼听了暗道这钱敏之只怕不像她爹轻描淡写的这般仅仅是与人相好,若不是威胁到人家正妻,人家也不会费尽心机将她卖到千里之外的京城。[.超多好看小说]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慈父何尝不是。
虽如此,高世曼却必要助这老人一臂之力的,现下只能先将老人带回府去,再看看高克本能不能帮上忙将他女儿赎出来。打定主意,高世曼道:“钱叔,我是工部侍郎高大人的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同为女子我非常同情敏之姐姐,若您不嫌弃,不如先跟我回府,容我慢慢想办法助您一二?”
钱道益这才抬头仔细打量高世曼,见这女子眼中透着关切,一脸真诚,情不自禁点头道:“那就给小姐添麻烦了,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说着竟要拜下去,高世曼忙拦下认真道:“钱叔莫要客气,我只能尽力而为,您切莫寄高望于我,家父能力有限,还不知……”
钱道益忙打断她:“小姐心意老朽感激不尽,能助我已是万幸,即便不成也是大恩,切莫这般说话。”
高世曼点头,让人将老人扶上马车,一道回了高府。
将钱道益安顿在外院,待高克本晚上回府,高世曼便带了一双棉拖鞋去寻她那便宜爹。其实高克本对第一个孩子高世曼还是挺疼爱的,不过姨娘们生的孩子以儿子居多,再加上对郑季兰也淡了,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太过关爱。
高克本在书房,高世曼一进去就先甜甜地叫了句爹,礼多人不怪,这爹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只见高克本坐在书桌前,高瘦的身形一看便不属于酒囊饭袋那一类型,五官端正,脸色偏白,听高世曼叫他便笑道:“曼儿的头没事吧?”
“爹,我没事;这是给您做的棉拖鞋,您洗完澡可以在卧房穿穿”高世曼不想跟他讨论头有事没事,将那拖鞋递了过去。
“曼儿长大了,竟会给爹爹做鞋了”高克本接过来就褪了脚上的鞋,换上这拖鞋还站起来走了两步:“不错,挺舒服。”
高克本干脆就没换下来,趿着拖鞋坐了下去。高世曼略想了想便道:“爹,今日在普安寺女儿救得一老者,他本是江南常刺史的谋士,女儿被人害得卖入金凤楼,他千里迢迢而来救女却不得章法,那金凤楼非要三百两方可放人,可怜天下父母心,爹您可否想些办法帮帮他?”
“三百两确实有些骇人”高克本听了只冒出这么一句。高世曼紧盯着他的双眼,一丝儿同情也没看出来,心下便有些黯然。果然,高克本道:“三百两实在是大数目,金凤楼老板刘显德与宫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人各有命,你最好莫要多管闲事,若是惹祸上身,连累府中岂非不妙?”
高世曼一听便知没戏,当下便敷衍道:“女儿知道了,既如此便不再多管闲事了,爹您也早些安歇吧,女儿先回去了。”
说完心中便不停腹诽自己所托非人。
第13章 麻将来了
高克本对她的这番做派甚是满意,点头让她去了。.高世曼去寻了钱道益,他如今梳洗整理干净后年轻了不少,看起来精神不错,双眼也有了些睿智的神采。高世曼见到他便皱眉道:“钱叔,您知道刘显德么?”
钱道益略想了想便道:“此人似是那刘玉娇的堂兄,何以问起这人?”
高世曼心下了然,怪不得要价三百两,原来人家是故意的,她寻了位子坐下来道:“这金凤楼的老板乃是此人,看来要价三百两不是偶然。”
钱道益并不答话,细细想了会儿抬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钱不能解决的问题了;要想赎出我敏儿,那必要找一位有权势之人方可。”说完便叹了口气,又摇头抚额。
高克本应该也算有点小权吧,好歹官场浸淫多年,可惜。以她目前的人脉,实在是无人可用,高世曼正头疼,突然想起沈立行,不过又想着他刚回京城,也不知道找他有没有用,便对钱道益说:“明日我去寻沈立行试试,若是再不行……”
哪知钱道益猛地抬头问道:“小姐认得此人?”
高世曼纳闷道:“怎么,您也认识他?他刚回京城,不晓得行不行。”
钱道益眼中放出一道精光:“此人可以一试,有劳小姐了”说完居然站起身行了一礼。(.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只得受了:“那您早些休息,我明日去问问看。”她边往自己院中走,边纳闷,这钱道益本是幕僚,肯定还是有些能力的,如今为女儿落魄至此,刚看他那一番作态,八成认得那沈立行,明日去问问也罢,不过是举手之劳。
又让灵儿去找周叔,说是那麻将若是做得,明日便先拿一副过来。
到得第二日早上,周叔便将麻将送了过来。高世曼拿出来摸看了几个,心中十分满意,便又带了些银子往沈府去了。
沈老夫人见高世曼和沈立珍一道来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快过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儿。”高世曼笑着将麻将拿给她们看:“快支个方桌起来,茶水点心备好,我来教你们玩儿麻将。”
老夫人身边那个瘦高的婆子姓高,听了忙去安排。高世曼笑着问道:“彦堂哥人呢,这刚回京应该比较忙吧?这麻将得凑足四个人才行,他若不在另找其他人吧。”
老夫人听了忙让人去沈立行院儿里问问今天有没有出门,来人回来说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老夫人道:“那便去寻他二婶过来,她最是好凑趣。”
待二婶吴玉娟过来,高世曼忙起身行礼,众人客套了一番,吴玉娟笑道:“看世曼比以前活泼了许多,现下没事了吧。”
“谢过二夫人关心,现在没事挺好。”高世曼见那吴玉娟个儿矮矮的,但是五官却精致的很,若不是皮肤太黑,也不失为一位美人,特别是一笑起来,还有酒窝,让人好感立生。
高世曼教众人打了几圈,便都会了,她又提议拿钱来赌,众人纷纷赞同,高世曼前世也不过是会打,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陪家人亲友乐呵一下,实在谈不上精通。打了一会下来,竟是沈老夫人赢了。
老夫人乐的脸上的褶皱都伸展开来,高世曼打趣道:“姜还是老的辣啊,瞧老太太乐的,呆会我输光了可要赖在这儿中饭晚饭一起吃的,你们可不许赶我走。”
吴玉娟听了也笑道:“话可别说这么早,这才刚开始,不定谁笑到最后呢;哎,不对呀,世曼这可是你教我们的,你怎么也输了,不会是故意讨老太太欢心的吧?”
沈立珍听了捂嘴道:“世曼用得着讨好祖母吗?她这人一来,祖母都乐得合不拢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祖母的亲孙女儿呢。”
高世曼看她们打趣自己也不以为意,笑眯眯道:“别看这打麻将好象要凭运气,实际上这也是要靠能力技术的,老太太吃的盐比咱们三人加起来吃的饭都多,她能赢可不就是姜还是老的辣么;再说了,瞧老太太一上桌就龙精虎猛的样子,运气都被她引到自个儿身上去了,实在是不服不行。”说完还装腔作势的摇头叹息。
三人完全被她的那句“龙精虎猛”给戳中了笑点,都哈哈大笑起来,吴玉娟边摸牌边道:“还是世曼会说话儿,老太太可不是龙精虎猛吗,哈哈。”
老太太也乐道:“听这话我还能活三十年似的。”
“可不是咋的,没错,呵呵”沈立珍忙接腔。
“这是谁来了,逗得祖母如此高兴?”一声男音穿过门帘传了进来,高世曼心中一喜,沈立行回来了,得寻个空问问钱道益的事儿。他本是左卫将军,官居二品下,调回京城应该不会降职才对。
沈立行进了屋,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下,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第14章 开口求人
老太太见沈立行回来了,忙乐道:“你可算回来了,曼丫头说找你玩这个新鲜玩艺儿,结果你不在,咱们就找了你二婶来,现下是我赢着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吴玉娟一听假装不乐意了:“老太太这是嫌弃我来着吗?原来是彦堂不在才勉强喊了我来,现下他回来了,我是不是该麻利儿走人了?”
众人呵呵地笑了,高世曼站起身道:“彦堂哥,你坐在这儿,我教你玩,老太太可得意了好大一会儿了,你帮我将钱赢回来,杀杀她老人家威风。”
“祖母的威风可杀不得”沈立行也不客气,笑着坐了下来。众人正玩的上头,吴玉娟哪舍得走人,见高世曼让了沈立行坐下,便道:“这玩艺儿看着简单,想赢确实还要些技术,不过还挺好玩的。”
高世曼笑而不语,前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沉醉在这麻将之中,这确实是个好玩艺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高世曼只教了一圈,沈立行便会玩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放水,玩到最后竟然仍是老太太赢的最多。
“我说姜还是老的辣吧,老太太众望所归啊”高世曼调侃。
“今儿还真是邪性,老太太平时看起来脑袋可没这么精明啊!”吴玉娟也跟着打趣。
高世曼跑去老太太身后看她的牌,果然是一副好好牌,气死人不偿命,她亲呢地搂着老太太的脖子偎上去道:“不看老太太这牌还以为她老人家是扮猪吃老虎,这看了牌才知道,原来老太太是有金刚护体神功啊!”
“此话怎讲?”沈立珍将头伸过来想看看老太太的牌,老太太跟个孩子似的,用手挡了,不让她看。
“这好牌起进来,坏牌打出去,无关能力无关技巧,这纯是神佛庇佑,不是有护体神功是什么?”高世曼笑嘻嘻地。[.超多好看小说]
沈立行听了笑道:“祖母是吉人天相,可喜可贺”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彦堂你的事儿可忙完了?”老太太似是刚想起来似的。
“今儿忙完了”沈立行打出一张牌应道。
“那就好,中午就在我这儿吃饭,曼丫头难得来一回,大家凑一起吃饭热闹”老太太点头。
“世曼还难得来一回,这几天都两回了祖母!”沈立珍取笑,高世曼也觉得好笑。
“天天来才好!”老太太不服。
“天天来陪您打牌么?”高世曼打趣道,“老太太,您可不能见天儿的坐在这里打牌,要经常起来走动活动一下,不然坐这时间长了腿麻不说,对身体也不好。”
沈立行听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对身体不好你干嘛还拿麻将来教人家玩啊,这不是害人么?
高世曼捕捉到沈立行的眼神,立马道:“这麻将有个好处便是可以预防老年痴呆,一定不要玩的久了,否则就有害了。立珍,你可要时时提醒老太太。”
“知道啦,不用她提醒我。”老太太忙应。
“听世曼这意思,这麻将就送给老太太了?”吴玉娟却听出了高世曼的弦外之音。
众人都朝她望来,她咧嘴一笑道:“我若不将它留下来,老太太能愿意么?还不如爽快点,还能讨个好儿,是不是老太太?”说完又凑到老太太面前去腻歪。老太太似是极喜欢高世曼在她面前卖乖,伸出一只手亲热的拍拍道:“得亏你这丫头,有了这东西,以后我就不会闲的难受啦,以后你要经常来陪我这老婆子才是。”
高世曼自是点头不迭。众人一直玩到高婆子来传饭,方才散了,大家喝茶的喝茶,如厕的如厕,高世曼瞅准机会摸到沈立行身边悄悄道:“彦堂哥,我有事找你帮忙。”沈立行放下茶杯,在厅中扫了一眼,小声道:“随我来。”
二人来到厅外拐弯的檐下站定,沈立行笑道:“你有何事找我?”高世曼正色道:“彦堂哥,我这可是真的有事儿找你。”
沈立行见她一本正经,也正色道:“出了何事儿?”
高世曼将钱道益父女的事儿简单讲了,只道这钱道益是府中人的亲戚,求到她这里,又补充道:“三百两银子实在是刁难人,若是三四十两银子,我倒是能拿的出来,本来我去求我爹,可我爹让我少管闲事……”说完高世曼又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沈立行:“我只得来寻你,彦堂哥,你定会帮我的,是吧?”
沈立行却未置可否,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吃饭,我问一下再回你。”高世曼却不动:“彦堂哥,银子我带了来,先给你吧。”
沈立行打断她:“先不用,你去吧。”
高世曼看他那样子,实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惴惴地回了饭厅。
第15章 惊见前世男友
看着高世曼忐忑地走远,沈立行叫来李冲,交待了几句,便也回了饭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金凤楼的刘显德,在沈立行看来,实是个小人物,似乎与宫中萧美人有着什么关系,与萧美人所出的蒋王李辉来往密切,这才在京中开了金凤楼。
其实那刘玉娇的爹是萧美人的表兄,沈立行并未听说过,不过如今高世曼寻到他头上,他必是要将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打探清楚的。
因着心里挂着事儿,高世曼便有些恹恹的,沈立行看了只觉得好笑,暗道这钱氏父女跟高世曼到底是什么关系。
吃完饭,老夫人要休息,高世曼便去了沈立珍的院子。聊了些京城各家的闲事,高世曼便告辞了。待回到府里,写了会儿字,平儿进来道:“小姐,冯小姐送来信儿,说是明日来寻你,一起去苏府。[]”
高世曼抱着脖子转了转头:“行,我还没去过苏府呢,苏冯两家是表亲吧?”平儿点头称是。
“最近几天可真忙”高世曼笑道,“还蛮充实的。”虽然她的赚钱大计还没有任何眉目,不过她也没闲着,她不仅自嘲。
平儿听了笑道:“若小姐真闲下来,只怕要急得发慌。”
这倒是实话,高世曼闲下来肯定着急。
第二日冯启真如约到来,因为苏府没有老夫人,高世曼便只带了一罐固元膏,准备送予苏家柔的娘亲苏夫人。
想想也挺好笑,高世曼将这固元膏当宝一样到处献,也不知道时人懂不懂得欣赏,她问冯启真:“给你姐送去了吗?”
“恩,当天娘亲就找人送进去了,这些天都没听我姐说什么,应是好的。”冯启真老实回答。
“瞧你说的”高世曼嗔了她一眼:“这东西是我亲手制的,能有什么不好?”
“是的是的,我们走吧,我跟表姐说了,今儿咱们一起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恩。”
去了苏府,见了苏家柔,高世曼可谓眼前一亮。她圆脸大眼,琼鼻樱桃小嘴,说话柔声细气:“你们来了,坐吧。”与冯启真和沈立珍比起来,苏家柔应是长的最美的一个。
一坐下来,冯启真便问:“表姐,你嫁衣可绣好了?”
高世曼听了一愣,这苏家柔莫非已定了亲?只见苏家柔脸上绽出一丝极真切的笑容道:“哪有这么快,每天没事便绣上两针,反正还早。”
“定在几月?”高世曼实在忍不住问出声。
冯启真插话道:“表姐一月及笄,四月出嫁,夫家是京兆尹梁家。”
苏家柔只淡笑不语,高世曼忙道:“那真是恭喜你了,我都忘记这些事了。”
苏家柔本也听冯启真说了她失忆的事,一时忘了问,听了这话忙道:“世曼你现下没事了吧?”
“没事,你看我不好好儿的嘛”高世曼笑。
苏家柔还未答话,便有婆子进来寻她,说是量尺寸的人来了,让她过去。苏家柔只得笑道:“启真,你带世曼去园子里转转,我过去一趟,中午就在家吃饭。”
启真听了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你最近有些忙,反正我也不算是客人,家轩表哥在吗,我带世曼出去转转。”
两人出来,冯启真便带她去寻苏家轩,下人们说他正与大爷在假山后面的暖房里下棋。高世曼问道:“大爷是谁?苏家轩排第几?”
冯启真拖了她的手往假山后面去,边走边道:“大爷是大表哥苏潜,家轩表哥是二爷”说完又悄声道:“大表哥有克妻之名,你见了他可不要犯了忌讳。”
高世曼听了哭笑不得,她啥都不知道,若不是冯启真说那个大爷有克妻之名,她打哪儿去知道?
结果找到暖房,里面压根没人,冯启真道:“世曼,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寻寻看。”高世曼点点头,启真便急吼吼的去了。
她看了看四周,带着灵儿和平儿便在这周围随便转了起来。
转过假山,那边有个林子,她信步走过去,远远看到一健硕的男子正与一小厮模样的人在说话,她忍不住靠近,再看过去,正好那男子回头,四目相交。
只见那男子脸上还挂着笑,线条分明的脸上,浓眉黑仁,一双卧蚕差点将高世曼击晕在地。
这分明是她前世男友苏勤的脸,高鼻加略有些厚的唇,刀削般的面庞,连正向她望过来的眼中射出的神光也极肖苏勤。前世苏勤是工科男,高世曼常打趣苏勤长的象演员罗晋,不如去演戏;她自己长相一般,为此常自鸣得意。
苏勤性格温和,待她极为疼宠,若不是高世曼来到这个世界,这会儿说不准已经结婚了。
她只愣了一下,泪水便夺眶而出。
第16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那男子见高世曼如此,似是愣了一下,还未及反应,高世曼已提裙冲了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走近再细看,的确是苏勤无异,此时她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大脑早已按着她的心意在转动,连灵儿在后面叫她也没听见。
她情不自禁扑到苏勤怀中,抱着他的腰倾情大哭:“苏勤,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谢谢老天让我再遇上你。”此时她也顾不得眼泪鼻涕横流,只紧紧抱着对方倾述着委屈和思念。
苏潜却被她这一出给整懵了,冷不丁这女子就抱上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若不是那女子嘴里喊着他的名字,他应该已经拉开了她的手。那女子紧抱他腰的双手正向他无声地传递着绵绵的情意,他一时半会还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拉开她。(.棉、花‘糖’小‘说’)
旁边的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搞得有些懵,还是苏潜最先反应过来,他待高世曼哭到尾声,双手扶了她的嫩肩,推到自己面前低头小声问道:“你,没事了吧?”
高世曼破涕为笑,拿出苏勤最吃的那一套撒娇道:“没事了,看到你也在,我就没事了”说完又往人家怀里拱。
苏潜又被她搂住腰,看着高世曼像个小猫儿似的在他怀里拱,不知为什么,苏潜竟有些舍不得推开她。还是灵儿冲上来将高世曼拉出来:“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那小厮也小心翼翼地道:“苏将军……”
高世曼听那人被叫做将军,这才魂归故里:“将军?你是苏勤么?”
苏潜浅笑道:“我名苏潜,潜在的潜。小姐是……”
“潜?不是勤么,勤奋的勤?我是高世曼啊,你……认得我么?”高世曼有些迷糊,又有些委屈,样子甚是可爱。(.$>>>棉、花‘糖’小‘說’)
苏潜探究地看着她,那小厮忙插话道:“小姐,这位是北衙禁军的苏潜苏将军。”
高世曼的弦已近崩溃,她仍不死心地问了句:“你,认识******吗?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她紧张地盯着苏潜的眼睛,继续叨叨:“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他是何人,这又是何诗?”苏潜发话彻底将她拍回现实,灵儿和平儿也愕然地看着她。
她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边摇头她边问:“你真的不认识******吗……”
苏潜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想去帮他拭泪,又强按捺住这心思点头道:“确实不认得此人。”
高世曼自己胡乱将眼泪擦了,弱弱道:“哦,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灵儿上前小声道:“小姐,你没事吧?”
高世曼理也不理她,抬头冲苏潜问了句:“苏将军可成家了?”
话一出口,周围几人都愕的睁圆了眼睛,灵儿呆在当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潜只愣了一下,便笑着道:“虽有妻室,但已亡故,还未续弦。”说完便觉得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有问有答的这么规矩,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坏人家。
哪知高世曼听了却点头道:“那就好。”
灵儿听了上前扯了高世曼一下道:“小姐,你在这说什么呢,我们去寻冯小姐吧,她肯定等急了。”
高世曼甩开灵儿的手,继续道:“苏将军,今天失礼了。您实在像极了我的一位兄长,真的很像。”说完又盯着人家苏潜死看。
仔细看,才能发现的确不是苏勤,苏勤的鼻子比苏潜大一些,而苏潜则透着一股英气。
苏潜也不以为意,浅笑着任由高世曼观看。
“哎,你们在这儿呀”冯启真这会儿的声音糯糯的,听起来骨头都要酥化了。高世曼扭头去看,后面还跟着个英俊的男子,想来就是那苏家轩了。
高世曼忙与苏家轩见礼,苏家轩笑道:“大哥你怎么和世曼在这儿,世曼,你好些了吧?”
“我很好。”高世曼不记得自己回答此类问题已有多少遍了。
“你怎么哭了?”冯启真眼尖,竟喊了出来。
高世曼不免有些尴尬,指了指苏潜胡诌道:“他说我长的丑,我给气哭了。”
冯启真一听,当即看着苏潜道:“大表哥,你怎能这样,世曼撞了头,失了忆,虽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你也不能……”
“喂”高世曼听她说自己脸色不大好看,就不大乐意,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嗔道:“我这哪里不好看啦,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你会不会说话啊。”
冯启真不由得愣在那。
第17章 克妻之说
高世曼见她呆愣的傻样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冯启真立时也反应过来,陪笑道:“是是,我说错话了。”苏家轩看着她们俩斗嘴,笑的眼都眯成了缝。苏潜看着高世曼冻的有些发红的小脸儿,对众人道:“我们进暖房说话吧。”
众人听了都往暖房去,苏潜又吩咐那小厮:“叫人拿条热毛巾来给高小姐。”小厮应声去了,高世曼看了眼苏潜,心中感慨万千:这苏潜一定是上天可怜她与苏勤生离死别,所以特别送给她的礼物。
进了暖房,高世曼终于恢复了心情,热毛巾很快便拿了来,她胡乱的揩了脸,又灌了一整杯茶。刚才那一出,可是伤神又伤身,得好好休息一会儿才是。
冯启真也不理她,只顾缠着苏家轩说话,高世曼便有些怀疑这冯启真对她二表哥有些少女之情。现代人都知道,近亲不能结婚,高世曼暗道改天有机会问问她,趁早打散她这心思才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会人多,高世曼也不好问苏潜什么,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苏潜说他在北衙禁军领着差,跟沈立行还是朋友,高世曼想知道他和沈立行谁管谁,可又不好贸然相问,终是没问。
之前冯启真就提醒说她大表哥有克妻之名,让她不要犯了忌讳,想来这人定是苏潜无疑,又想问,可是还是忍了,关系毕竟还没那么熟,还不了解这苏潜为人,暂时不问最好。
坐了不大一会儿,苏家柔让人来叫她们俩,说是已经量完尺寸了。冯启真并不想走,又磨叽了好一会才去了苏家柔的院子。
临走出门口,高世曼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潜,正好苏潜也望过来,她便回以一笑,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一路冯启真似是极兴奋,不停叽叽喳喳地说着,高世曼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闷闷地来到苏家柔的院里。[]
高世曼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说有克妻之名的是不是苏潜?”
冯启真看了她一眼道:“恩,其实大表哥人很好,都是些嚼舌头的人乱说。”
“比你二表哥还好?”高世曼忍不住笑道。
苏家柔也不说话,只在那摆弄手里的女红。冯启真居然还认真的想了想:“各有各的好吧,两个表哥都很好。”
这话等于没说,高世曼又问“他克死了几个老婆,为什么会有这种名声?”
“哪有”冯启真激动道,“大表哥早年跟虞家的大小姐定了亲,可是还没成亲虞家大小姐就发热去了;此后京中就有些不好听的话,大表哥外祖家将他带去军中历练,离京几年后才算是没了闲话。后来回京又娶了王家三小姐,结果那王家三小姐自己吊死了,外面又开始传大表哥的闲话……以致家世好些的便无人敢嫁给他了。”
“才死一个而已啊!”高世曼脱口而出。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高世曼尴尬地笑笑:“那个虞小姐,不过是定亲而已,算不得妻,这唾沫果真是能淹死人。”
“可不是,害得大哥至今未娶”苏家柔终于出声。
高世曼想问那王氏为何自己吊死,若非这苏潜表里不一,逼死了妻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她又不好再问,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心想总有一天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心中实在郁结难过。
冯启真和苏家柔又聊起了绣活儿,高世曼一窍不通,枯坐了一阵便觉无聊,就站起身在苏家柔院儿里转了起来,出了院子,发现院中竟有一个小厨房,高世曼走进去看了看,发现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看了不觉技痒,忙不迭跑回去跟苏家柔道:“家柔,你这院儿里居然还有个小厨房?”
苏家柔抬起头笑道:“恩,娘亲让人弄的,天冷了方便一些。”这就是当家主母是亲娘的好处,高世曼兴奋道:“不如我今日亲自下厨,弄个火锅,咱们热热乎乎的吃一顿?”
冯启真听了皱眉道:“你会做饭?火锅是什么东西,好不好吃?”
高世曼正在兴头上,听她这么说也不介意:“吃了你不就知道了,火锅可好吃了,人越多吃的越高兴。”
苏家柔听了忙让人去厨房招呼,心想若是不好吃,再让人重做便是。高世曼带了灵儿去了厨房,看了看便准备弄个鱼火锅。
她让人杀了条大草鱼,切成块,在锅里小火慢慢的煎黄,盛在大盆里,最后弄上葱姜等料,加热水煮着,让她们擀了些面条,又弄了些白菜豆腐什么一大堆,忙得不亦乐乎。
那边厢冯启真跑到苏家轩那道:“二位表哥,世曼今儿亲自下厨做什么火锅给我们吃,说什么人越多越好吃,你们也来吧。”
苏家轩听了笑道:“她还会下厨,这可真是今儿听到的最大笑话。”苏潜听了却愣了一下,转而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便一起往苏家柔院里去。
第18章 独处
待三人回了苏家柔的院子,桌子已经架好了,看到桌上驾个炉子,上面还有盆正翻滚的浓汤,这下众人才是真信了。(.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见苏潜也来了,便笑道:“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保准比稻香楼的好吃。”大家闻着味儿就挺香,便也没敢质疑她。都围着坐了,冯启真殷勤地问道:“表哥,你们喝点酒吧?”
说起酒,高世曼便想起上次在稻香楼尝的那种酒,度数不高,绵甜清香,便脱口道:“好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也要喝。”
苏家轩笑眯眯地道:“好,拿酒来!”苏潜本想说女子不宜饮酒,可转念一想,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话,若是惹恼了高世曼反倒不美,便就没做声。
冯启真用勺子捞了捞说道:“是鱼哦,世曼你还真会做啊,好香呢。”
高世曼但笑不语,众人都尝了,苏家柔道:“嗯,果真好吃”苏家轩也赞道:“味道确实不错,世曼,这是你做的吗?莫非是厨房里的人做的,你端了来便成了你做的了?”
高世曼还未接话,苏家柔替她辩白:“哥,咱们府上哪位厨子能做出这等菜来,这真是世曼做的,我可以作证。(.无弹窗广告)”
这时下人将酒送了来,高世曼倒了一小杯尝了口,皱眉道:“这是什么酒,没有上次稻香楼的香”说完竟端着杯子一口闷了。
苏家轩取笑她:“你这人可真是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好喝,却一口喝光。”苏潜看了她一眼,家柔和启真都捂着嘴笑。
高世曼故作高深状:“人生苦短,长痛不如短痛啊!”其实高世曼也不过是想尝尝而已,上次灵儿不让她喝,所以她便没将剩酒喝光;今天没人阻止,于是就将酒喝光了,剩着总归是不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还是个嘴利的”苏家轩笑,苏潜也抿着嘴笑。
“幸好你失忆了,不然可没这么有趣”冯启真半开玩笑地说。苏家柔瞪了她一眼没做声,高世曼见了笑眯眯地点头道:“说的有道理”又引得大家都笑她。
苏潜和苏家轩两人喝着酒,聊着天儿,高世曼边吃边观察着苏潜,初步断定,他是个温和、沉稳的性子,最后竟发现他一笑起来,两颊各有一条细长的酒窝,高世曼对他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想知道他妻子为何要自杀,挠心挠肝的想知道。
苏家轩看高世曼魂不守舍的样子,问她:“世曼你跟谁去的稻香楼,怎么还在外面喝酒?”
“哦,那天跟彦堂哥和立珍偶遇,就在那里吃了一回,他们的酒味道很香,我只是尝了一口而已”高世曼正儿八经的说。
“二表哥,你哪天也带我们去稻香楼吃一回嘛,好久都没出门了。”冯启真对着苏家轩撒娇。
“大表哥也在这儿呢,你越过他让二表哥请客,不怕他生气?”苏家轩还挺会推脱。
高世曼朝苏潜看去。苏潜脸上溢了笑:“哪天你们得了闲,我带你们去便是”
“一言为定啊!”
“一定。”
众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火锅,快结束的时候,苏家柔又被下人叫了出去,苏家轩站起身道:“我去妹妹那看看怎么回事”说罢也走了。苏家轩一走,冯启真便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吃完,便对高世曼和苏潜道:“你们慢吃,我也去看看。”
只剩下高世曼和苏潜了,高世曼看着苏潜微醺的脸庞,不知不觉又想起苏勤。
苏潜见她发呆,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喝酒喝的太快了?”
高世曼回神笑道:“哪有。”
“你为何学了做饭?”苏潜又问,厨事脏乱,一般小姐都不愿干这个。
“做饭给家人和自己吃,实是人间一大美事;我又不会女红,只能去厨房了”高世曼这算是实话实说。
“稻香楼的菜好吃吗?”
“还行吧,不过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有机会我再做其他菜给你们吃,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高世曼有些大言不惭。
高世曼吃饱了便有些泛困,她一直没有午休的习惯,一来是她一睡就要睡好几个小时才能醒,二来是白天睡了晚上便睡不着,索性就不午休了;她今天上午哭了一场,这会又吃饱了,不免就有些恹恹的。
苏潜看她那迷糊的样儿,心中竟有些软软的,柔声道:“你去歇会儿吧”
“不要”高世曼一口拒绝。
苏潜无奈,只得让人撤了席面,拉着她去花厅喝茶。
下人将茶水送过来,高世曼抿了一口,冷不丁问道:“你信不信自己能克妻?”
苏潜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第19章 反正我是不信的
还不等苏潜答话,高世曼自言自语道:“反正我是不信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哦?”
“我告诉你,我会看相”高世曼一八卦就开始清醒了,“我看人很准,基本上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相由心生嘛”她以前看过一个视频,专讲面相的,她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个视频里讲说女人龅牙,则是****强的表征,她当时笑了好半天。
因为在老家乡下的时候,有个大妈级的邻居,因为二婚嫁给邻居爷爷,所以辈份儿就上去了,高世曼叫她朱奶奶,就是个大龅牙。这人心胸极其狭隘,总是来借东西,借了老是忘还;谁要是烫个新发型或穿个新衣服,那她要跟着讽刺半天;最可恶的是她经常把吃完药的药瓶子、垃圾、烟头,隔着院墙扔到高世曼家院儿里来,高世曼的老妈对她是深恶痛绝。[.超多好看小说]有一次跟她说那朱奶奶的不是,说到兴头上,兴灾乐祸道:“你别看她嫁给个老头儿,兴致还不小,你朱爷年纪大了,睡到前面隔间儿里,结果她经常在房间里喊老头子,你过来沙……老头儿也不理她,她还叫的半大个劲儿,真是恶心人。”
本来高世曼并未往那方面想,不知道老妈说的啥意思,后来老妈白了她一眼道:“想男人了呗!”她真是要差点笑翻。后来看那个视频那样讲,这才有些信了。
视频也说唇厚的男人厚道,在高世曼看来事实也是如此,苏潜长相周正,唇略厚,眼神温和干净,这种面相的男子怎么会是克妻之人,像台湾某男星,一天到晚双眼红汪汪的,不哭常泪之相,这才是真正的刑克之兆。
“相由心生,此话不假”苏潜颔首认同。
“真正的刑克之相,是那种颧骨高耸、口小唇薄、不哭常泪之人,还有,两只眼睛也不是一般大小,总是红红的,这些症状你一条也不符合,是谁给你安的克妻之名,真是混说”高世曼记得克妻之相有十数条之多,不过她也只记得这些比较好记的几条了,统统给倒了出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苏潜听她在这里说的眉飞色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忍不住问道:“你如何得知的,你还会相面不成?”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我在书上看来的,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她嘴上说着有些道理,其实她还是有些深信不疑的。
以前她刚上班时,办公室有个中年出纳,总是跟助理会计说她是“乡里伢”,高世曼听她是一口的武汉话,年纪又大,自己也确实是乡下人,又新来乍到的,便懒得跟也计较,后来那出纳看她不介意,竟当着她的面也叫她乡里伢。
后来公司上甲骨文的软件,她们天天加班,有天晚上打的在那女出纳家路边放下她,没想到她的老父竟等在路边,操着一口的咸宁话说急死了,当时只差把高世曼给雷死过去,原来这出纳竟跟她一样是个乡下来的。
后来高世曼悄悄留意过她,快四十了没有孩子,与老公跟自己的娘家父母挤在一起,后来高世曼买房的时候她还笑话高世曼一楼潮气,自己快四十了没房子居然还笑话人家房子差,高世曼也真是要醉了。后来又发现她的嘴巴就是八字形的向下耷拉着,暗道此人一定是刻薄之人,所以高世曼对面相之说更是相信了。
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继续慷慨陈词:“有的人慈眉善目,慈眉善目的必是那高僧或者大善之人,掌管刑狱的总不会是这个面相;贼眉鼠眼的肯定也是那梁上君子,总不会是当今圣上;龙章凤姿的也必是那身娇肉贵之人,绝不可能是市井小民……”
苏潜早已忍不住笑出声来,高世曼看着他勾起的嘴角和脸颊上的细长酒窝,一时有些呆傻。苏潜伸手到她头上轻拍了一下道:“你可别再拿当今圣上说事儿,小心哪天被别人听去,有你好受的。”
高世曼看他这轻昵的举动不由得十分受用,一不小心嘴里就蹦出一句:“你老婆怎么死的?”话一出口,高世曼就差点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种温馨时刻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个欠揍的问题?
她暗恨自己脑子管不住嘴,忙吱吱唔唔道:“你……你就当我什么也没问,千万别介意。”
苏潜听了却疑惑地看着她:“老婆?你是说我前妻吗?”高世曼小心地看了看苏潜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硬着头皮点点头。
苏潜嗤笑了一声:“你真想知道?”高世曼睃了眼苏潜,再次硬着头皮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好窝囊啊,想知道就是想知道啊,怕什么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人家不说而已。
第20章 前妻就是作死的
她正在纠结,苏潜却语出惊人:“她个性太强,时刻都要求我陪着她,我不堪其扰,便常常呆在书房过夜,于是她威胁我要上吊,刚开始我还让着她,勉强陪陪她,威胁的次数多了,我便知道这不过是她的一个手段罢了,便不再理她,谁知她最后一次上吊,丫头们出了岔子,她便香消玉殒了。(.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的情绪可谓过山车一般,从刚开始的纠结到听到苏潜愿意讲述往事时的欣慰,再到得知他枕边人纠缠的可笑,然后到同情他被妻子威胁,最后听到苏潜用无比淡定的语气说到“她便香消玉殒了”,高世曼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一个女人用上吊威胁自家男人给她性福,最后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革命本钱给玩儿完了,这实在是人生如戏啊。
高世曼真想大声来一句“nozuonodiewhyyoutry!”
她终是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越笑便越发不可收拾,最后竟趴在几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平儿忍不住探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苏潜静静地看着高世曼,这件事,他从未对人宣之于口,这事于他是一个耻辱,导致他落了个刑克妻子的名声,他愤怒、挣扎,终是忍了下来,这世道死者为大,无论如何,只有他忍下,这事才能圆满结局。这些年来,京城没有哪家权贵的女儿想嫁给他,他也憋着一口气,不想再娶个祖宗回来哄着,于是婚事一拖再拖,至今也是孑然一身。
今日高世曼无心问了出来,他本能中也没有想隐瞒的欲望,竟这样将尘封多年的往事就那么说了出来,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淡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本来他以为说出来后,高世曼会同情地连声叹息,或者义愤填膺地指责他不懂怜香惜玉,甚至也想过高世曼会破口大骂他害人性命,就是没想到高世曼居然会哈哈大笑,还笑得花枝乱颤!一时间他愕住了。
高世曼终于笑的差不多了,抬起头来看着苏潜严肃道:“你还真是有喝药不夺瓶、上吊就给绳的魄力,实乃真汉子也”说完忍不住又呵呵起来,呵了一会儿,高世曼又道:“我要严厉地批评你!”
苏潜一听,心都悬了起来,他怕高世曼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又让他陷入痛苦纠结,哪知道高世曼板着脸接着道:“你身为一个男人,人家的夫君,满足妻子是你的天职,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别的男人三妻四妾犹不满足,你为什么要推三阻四的,莫非你那妻子生的不美?”
苏潜听得一愣一愣地,心下也未设防,老实答道:“她生的还算貌美,中等居上。”
“那你为何拒不履行夫君职责?”
“只要我在京城,她就天天缠着我,令人不胜其扰,有时我在书房,她却百般催促,实让人难忍;连白天我在家也必须陪着她,我只要在家中,都不能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外……”这是苏潜最近几年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高世曼忍着笑打断他:“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心中有你而缠着你,你这榆木疙瘩却不领情,实在是误了佳人的卿卿……情意。”说完还一脸老成的摇头叹息,苏潜看了哑口无言。
高世曼看苏潜一脸痴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收回手又吃吃的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魅力,啧啧,要是谁为我生,为我死,天天缠着我,我一定……”
忍了半天,一定怎么样也没噎出来,苏潜好奇地看着她:“一定怎样?”
“哼,我一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这种麻缠不清的人,本就有神经病,哪个正常人受得了,人家都说爱之深,恨之切,这种人爱你时分分秒秒都想跟你缠一块儿,一旦不喜欢你了,肯定除之而后快。不用瞪我,我说的可都是世间真理。”
苏潜已被高世曼逗的够呛,早回过味儿来了,于是逗她道:“好像你无所不通,比我还感同身受?”
高世曼凑近他的脸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人家说屎是苦的,难道我要亲自去尝尝才行?”
真是被她打败了,平儿支着耳朵听了差点没吐出来,苏潜闷笑一声瞅准她的脸蛋儿就伸出手掐了两下,高世曼吸了一口气就去搓自己的脸,抬头见苏潜一脸得色便皱眉道:“好痛。”
又软又糯的声音引得苏潜心都要化了,他刚才一激动,下手重了些,忙抬手在那被捏的脸蛋儿上揉了揉道:“谁叫你胡说八道。”
“等我十八的时候若还没人愿嫁给你,我就嫁给你”高世曼语出惊人。
苏潜瞪着她怔住了。
第21章 相聚缘聚
高世曼见他怔着,正色道:“别瞪着我,若你到时只娶我一个,我便嫁,我肯定能活到九十九,帮你破了克妻的传言”豪言壮语都说出来了,她的嘴又开始打飘儿。(.无弹窗广告)
苏潜回过神来拍了她的头一下:“胡说什么。”
有点疼,高世曼摸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没胡说……”
“小姐,苏小姐和冯小姐叫你过去”灵儿过来传话,只有平儿守在厅外,灵儿并不知道她家小姐把自己给许出去了。
“你过去吧,吃了晚饭再走,我送你回去”苏潜起身丢了这么句话。
到了苏家柔房里,那两人正在那研究绣活儿,高世曼不满道:“你们叫我来做什么?”
冯启真兴奋道:“来,你看看这珠子怎么样?”说完拿着一匣子晶莹的珠子递过来。
“漂亮”确实漂亮,高世曼由衷地夸赞,“谁送的?”
“二表哥刚拿了来的,说是刚得的,先送给表姐,等出嫁的时候还有大礼。”冯启真乐颠儿了的,好像人家是送她似的。
三人在房里叽叽喳喳直闹到晚饭前,吃完饭,苏潜果然依言将高世曼送回了府,两人今日关系陡然拉近,高世曼只道这就是缘份。
回了府,听说沈立行让人来带话,说让高世曼去沈府领人,她一听心里就直突突,领人!莫非是那钱敏之赎了出来?不会这么快吧,可不是她又是谁呢,她拿不准,便匆匆去找钱道益,见了他就道“钱叔,沈立行让我去他府里领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敏之姐姐,这……”
钱道益这些日子已经能蹩着说官话了,他说那武汉话别人总难得听懂。听了这消息眼睛都红了:“应是没错,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天色已晚,不过看钱道益那激动的模样,高世曼忙吩咐人备车,随着钱道益一道往沈府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到了沈府,钱道益一见沈立行便连忙见礼,他点头应了,就领着他们往院儿里的一间偏房去。到了地儿,沈立行示意钱道益进去,站在外面递了张东西给高世曼道:“我借口说我看上了这钱敏之,所以就带至府里来了,卖身契给你。”
高世曼接过来借着光一看,果然上面有钱敏之的字样,忙对沈立行道谢:“多谢彦堂哥了,前后使了多少银子,我都带了来”。
沈立行笑道:“没花银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其实他花了十两银子,沈立行心想那钱道益是高世曼路上捡的,肯定没什么银子,高世曼又非要帮他,必是要替他出这笔银钱的,所以就说没花钱。
高世曼听他说没花钱,笑着道:“彦堂哥,真看不出来,你这张脸竟比银子还好使,以后我可得攀紧了你,看谁还敢欺负我。”
“谁能欺负得了你?”沈立行闻言浅笑。
“那可说不准”高世曼刚一说出口,便听得房中传来呜咽声。两人对视一眼,高世曼又挪离了房门两步道:“钱叔父女俩可得好好谢谢你才行,这次真是得亏你了。”
“你打算怎么办?”沈立行道。
“我?”
“留他们在你府上么?”沈立行又问,那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冷峻。
高世曼看着他,想了想道:“钱叔以前是做幕僚的,他应该是个有主意的,不管他要怎么办,我都没意见。”
沈立行没说话,高世曼也不吱声,待那房中的哭声没了,沈立行道:“你先将他们领回府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等着人家父女出来谢你吗?”高世曼不知道他干嘛要走。
沈立行扭过头笑道:“你不是谢过了吗,让他们谢你便是”,说完大步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一会儿,那父女二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钱道益让女儿给高世曼磕头,高世曼忙阻了:“敏之姐姐快别,要谢也是谢沈将军才是。”
“沈将军何处去了?”钱道益问她。
“他有事先走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府吧”高世曼示意灵儿上前搀了钱敏之,准备回府。可钱道益说什么也要亲自谢谢沈立行才行,高世曼便往书房那边去寻他。
沈立行那边,其实是李少阳的事儿出了点小插曲。
本来准备将那李少阳打一顿,充入贱籍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便罢了的,偏偏那李少阳的妻子带着幼子幼女从山东辗转来到京城寻过来,正好与出门的李冲几个人给撞了个正着。李少阳本还有些意识在,看到妻子女突然出现在这里,便禁不住脱口喊了声:“初瑶!”
李少阳本再三交待孔初瑶不得入京寻她,哪知那李少阳的爹竟是个老流氓,有一天竟趁老太婆不在调戏孔初瑶。孔初瑶又惊又怕,一气之下第二天便带着子女寻到京城来了,这会儿听到夫君叫她,再仔细一看他竟被打的遍体鳞伤,忍不住就哭将起来,引得两个孩子也大哭起来。李冲只能将人再带入府中,又通知了沈立行。
所以沈立行将高世曼带过来便匆匆过去了。在他院子书房的偏厅,孔初瑶抱着夫君低声哭泣,两个孩子好久未见父亲,也不敢靠过去,只站在一边孔初瑶背后如惊弓之鸟。
沈立行一进去,孔初瑶便跪下道:“沈将军何以将少阳打成这般模样儿?他跟着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以致此?”说完又呜呜地哭,两个孩子见状也忙跟着娘亲跪下来,也呜咽着哭。
沈立行皱着眉头坐在椅上不说话。他跟这李少阳的女人说不着,如今人家拖儿带女的找上门来,总不能一块儿往京城外赶了吧?他正在想该怎么办好,高世曼却摸了过来,她隐约听到这边有女人的哭声,好奇之下便闯进了偏厅。
一进厅看到一个血衣的男人被两人架着,一妇女带着俩孩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忍不住便愣了;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等场面,真正直面这血淋淋的场景,她只觉得双腿打颤,差点儿歪下去。
沈立行见高世曼进了厅,眸色暗了暗,下意识眼梢就扫向李冲:怎么没人在厅外守着?李冲见他脸带郁怒厉眼扫了过来,吓得赶紧低了头,他不禁暗自嘀咕怎么忘了让人守在外面了,幸好进来的只是高家小姐。
沈立行站起身准备把高世曼引出去,见她脸色有异,又直盯着那地上的两个孩子,似要倒下去,忙上前一步撑住她的胳膊,又环过她的腰身抓住另一只胳膊,半搂半扯将她拖去书房。
一进书房便喊道:“来人!”李冲忙跟过去伺候,沈立行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倒杯热茶来”李冲忙去吩咐。
沈立行将高世曼扶到书房中的靠椅上坐定,正准备退开,哪知高世曼双手掐着他的腰侧不放手。他低头看去,只见高世曼直直地抬头看着他,他只道高世曼吓着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不做声便进来了?”
哪知高世曼却道:“她们只是女人和孩子,你……”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怜悯和祈求,沈立行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脸儿道:“她的夫君在外得罪了贵人受了伤,她带着孩子来求我救他,本来我不欲多管闲事的,既然你可怜他们,那我便依了你就是。”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心下便一松,情不自禁展颜一笑:“谢谢你,彦堂哥”
听她这软糯的一声谢,沈立行心中最硬的一处也化了开,正想捏捏她的小脸儿,热茶送了进来。
沈立行亲自将茶接过来,送到高世曼嘴边道:“喝点热茶压压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正准备自己接过茶杯喝两口的,哪知沈立行却不欲放手,她只好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沈立行也不将手拿开,抬了抬下巴道:“多喝些”,她只好又喝了一大口,喝完便耷拉着眼皮道:“我不想喝了”。
那送茶的丫头一进来便见到沈立对高世曼如此,便低着头不敢多看。听她说不想喝了,正准备收了茶具退出去,哪知道沈立行却又将杯子递了过来:“再倒一杯”。
那丫头惴惴地又倒了一杯,沈立行就着那杯子一口气就喝完了,喝完道:“拿出去吧”,丫头这才看了一眼高世曼退了出去。
高世曼心情早已平复,见沈立行这番做派只道他渴的很了不拘小节,也没往深里想那许多。
沈立行看着她道:“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高世曼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钱叔非要当面谢你,所以我才过来寻你。”
“来日方长”沈立行拖着高世曼的手往书房外走,“你先早些回去歇了,以后再说吧”。沈立行帮了她的忙,必是已将她看做妹妹一般,所以她便任由他牵着小手往书房外走。
到了书房外,沈立行放了她的手停下道:“快回吧”
高世曼正想着本来钱道益想当面谢他的,结果她来请他,人没请着,反而被骇了一跳,还真是够倒楣的。前世看手撕鬼子电视的时候,只觉得不过如此,如今真正见了血腥,竟是这般模样,不由得暗自感叹。沈立行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刚才吓的还没回神,便摸了摸她脑瓜道:“不用害怕,那人不过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没事。”
她听了这话,抬头道:“嗯,我走了”沈立行点点头,目送着她往院外走去。
第22章 钱道益的留下
待高世曼走了,沈立行又去了偏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少阳道:“既然你家人找了来,你便带他们自行离府吧,以后再做什么,不与我相干,你好自为知。(.)”
李少阳听沈立行这么一说,全身的疼痛立马消了一半,他实在没料到妻子会寻到京城,虽然心中气苦难当,但更多的是担心害怕,沈立行一向言出必行,待敌人又极为隐忍冷酷,他真怕一个不小心全家栽在这京城,如今沈立行发话让他自行离府,那便是天大的恩典了,此时他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兴:“多谢将军大恩。”
李冲听了忍不住朝沈立行看了一眼,这时沈立行却向他看来:“带他们离府,不必为难”眼中一丝情绪也无,他忙应道:“是,爷”
沈立行发完话便走了,李冲让人带了那一家人从角门出了府,临了对李少阳道:“爷说了,让你好自为知,快走吧!”孔初瑶搀着李少阳,他听了这话忙道:“多谢李管事”说完便踉跄着去了。
李冲朝着远去的身影呸了一声:“妈的,走了****运了你!”说完又恨恨地瞪了两眼方才转身进了角门。
高世曼与父女二人汇在一块儿,钱道益看她一个人回来,便知道沈立行要么是脱不开身,要么是不欲再与他多说,又看高世曼似脸色不大好,便道:“小姐,这便是敏之;天晚了,我们回去再说吧”,高世曼又与钱敏之互相见了礼,见她双眼红肿,就没说什么,只一道回府去了。
高世曼这边一回府,便让灵儿收拾出一间下人房让钱敏之先歇了,本想问钱叔有什么打算的,后来想想还是明日再说罢,父女二人需要平静一下,便辞了二人回了房。
待高世曼走了,钱道益问道:“敏之,你可还想回去?”
钱敏之其实早已被那常瑜宏破了身子,因为怀了身孕去找常瑜宏,结果被刘玉娇发现,趁钱道益得了差事在外,使人给她吃了落胎药犹不解恨,还让人将她带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卖到刘显德的金凤楼,也多亏她刚落了胎,才没有在金凤楼接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出事后常瑜宏的做派实实让钱敏之顿然悔悟,她爹对她百般呵护,她却任性妄为至此,不听爹的劝告,不仅害她自己变成残花败柳,还害她爹一大把年纪了为她担惊受怕,历尽艰辛只身来到京城救她。
如今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回去?
不说回去后仍会被刘玉娇视作眼中钉,便是他爹也不能再在常刺史手下呆了,她出了这事儿,她爹恨不能杀了常家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虽然傻,但也没傻到这种地步。
听她爹问她,她低头道:“爹,女儿现在听您的……我不想再回去了。”
钱道益听了点头,女儿如今吃了一堑,但愿她能长一智吧,回去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的,以后怎么办,还要从长计议。
钱道益找回女儿,再也没有高世曼初见他时的那种狼狈和颓态,他想了想,抬起头对女儿道:“爹初到京城,被人追打的狼狈逃避,高小姐毫不犹豫出手相助,不仅收留了我,还到处找人将你赎出来,实是热心厚道之人;这几天爹也看了,她在这府中虽是嫡女却不受宠,地位也是颇为尴尬,爹想留下来助她,再说赎你的银钱也不知道是多少,爹带的银钱够不够;若是留下,我父女二人也有个栖身之处,爹也可以回报一二,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留下。”
钱敏之如今名声不保,难保她想离开这里去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钱敏之听了抬头道:“爹,如今女儿不听您的话吃了大亏,以后必安份的守在爹身边;高小姐于我是再造之恩,即便留下做她的丫环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听女儿这么说,钱道益这颗心终是放下:“好,你先好好休息,明日爹再来看你。”
钱道益想了半夜,第二日,打定主意便去见高世曼。
高世曼见他似是没休息好的样子,不由问道:“钱叔,敏之姐姐都回来了,您还在担心什么,怎么似是眼眶都是黑的?”
“劳小姐费心了”钱道益揉了揉太阳穴,“我父女二人多亏小姐出手相助,再造之恩无以为报,以前我在常刺史门下也多有建树,想留下来为小姐所驱使,不知小姐可嫌弃?”
高世曼听他那意思是想留在府中,不知道钱道益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留在她这一介女流身边效力,没人知道她还有赚钱大计没有实施,实在需要有人能为她出谋划策;但又怕这钱道益碍于恩情,迫不得已才愿意留下,这样留下反倒不美,一时便有些惶然,没有做声。
钱道益见她不做声,又道:“我父女二人可以签下卖身契,小姐不需有顾虑,只需管我们吃住,敏之已是如此,在府上打个杂就行,以后小姐再帮找个差不多的婆家,免她后半生孤苦无依,我也能放心闭眼去了。”
话虽如此,哪个父母愿意女儿为奴为婢,何况钱道益还是有识之士,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堕入贱籍。
高世曼忙道:“钱叔您不必如此,我确实需要能干之人在身边提点一二,助你父女二人实是天意,并非为了你们有所图报。若是你们真心愿留下,也不必签什么卖身契,敏之姐姐以后若有造化,说不得能找个能相守相伴的好人家,贱籍自是不好”。
她想了想接着压低声音道:“不瞒钱叔,我娘亲的诸多陪嫁都让府中老太太和鲁姨娘霸去了,待我找机会夺回,可让敏之姐姐随便到哪个庄子上去做个管事娘子,她应该是识字的吧?”
“自小我便教她读书识字,可惜她不听话”钱道益恨铁不成钢。
高世曼猜这钱敏之就识字,要不然那刘玉娇也不至于嫉之如虎,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没必要大费周章整得人家要死不活。
“敏之姐姐实是性情中人,经此一事,她以后行事必会小心谨慎”高世曼顿了顿,“既然她识字,那便让她教丫头们识字好了,待以后有机会,再给她找个事做。”
“听小姐安排”钱道益颔首。
“钱叔,我上次去稻香楼,觉得他们的菜式虽精美,但味道稍逊一筹,我这里很有些菜方子,您看能不能卖予哪家换点银子?”高世曼马上转换角色,向钱道益问教。
“小姐莫急,我在京中有位同乡,据说在齐王府做事,我一直没打听到他,再给我几日时间,待找到他将京中情形打听打听,我们再做绸缪;您先将府中诸事与我细细说道,夫人的嫁妆亦可徐徐图之。”
高世曼心道也是,便细细将府中情形说与钱道益听,郑季兰的娘家虽远在河南,但家族近况她还是一一讲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情况自然是说的越详细越好,又将与沈府、冯府、苏府的关系也说了。
钱道益边听边听头,末了问道:“夫人陪嫁庄子店铺里的下人,卖身契可在手上?”高世曼一听,自己还从未关心过这些个问题,徒有空想罢了,便赧然道:“钱叔,我明儿个去问问娘亲;您以后也别小姐小姐的叫了,您也算我的长辈,以后就叫我世曼便好。”
高世曼既说出此话,那便是对他的认可,听了这话,钱道益笑道:“那我便托个大,以后就叫世曼了”。
高世曼并不在意这些称谓,她心中真正亲近的人基本上都是直呼其名,比如苏潜。
二人又说了小半个时辰,高世曼才回了房。
接下来几天,高世曼便让灵儿叫丫头们跟着钱敏之学识字,以后若是有需要,身边之人都不识字,那还真有些麻烦。
钱道益终是寻到他那同乡黄哲,原来并非在齐王府上,而是在一个叫秦玉丰的人那里做事。这个秦玉丰是齐王李陵的表兄,阴妃乃是他的亲姨,只是他的娘亲嫁给富商秦文忠,在大夏有不少生意。齐王与秦玉丰两人来往密切,钱道益相信此人是齐王的重要财力来源之一。
高世曼将私房拿出二十两给钱道益:“钱叔,您这到处走动也需要银钱,现下我手下也不宽裕,这银子您先拿去打点,我这几天想个法子开源,不然这手上没钱真是诸事不方便。”
钱道益也不客气,收了银子道:“若能跟这秦玉丰打上关系,这赚钱之事实不在话下。”
“钱叔不必急于求成,欲速则不达,我们慢慢来”高世曼也不想给这老人家太大压力。
钱道益听了笑道:“世曼你也是腹有诗书,难怪小小年纪却如此豁达。”
二人又说笑了一会,钱道益便告辞去了。
中午还没吃完饭,冯启真居然来了。高世曼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居然事先没打声招呼便来了,忙往前面去迎。
哪知去了前面,冯启真竟满脸兴奋,还带了一大车礼物,直将高世曼弄得莫名其妙。
一到高世曼院儿里,冯启真便拉了她进房,还未坐定,冯启真溢出满脸的笑低声道:“世曼,你可真是神了!”
第23章 特大惊喜与蛋糕
“此话怎讲?”高世曼见她一惊一乍的,不由露出一脸的疑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你猜猜看”冯启真掩也掩不住的笑意,居然还让高世曼猜。高世曼哪里猜得出来,她知道冯启真下一句便要绷不住主动说出来,便笑着摇头道:“猜不到”。
果然冯启真小声道:“我姐有了身孕了!”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这么兴奋,高世曼压根儿就没想到此事与自己息息相关,“那可真是恭喜了,你家也不至于这么大手笔吧,高兴的到处送礼,我看你那一车东西可真不少”高世曼笑道,看着灵儿她们带着冯启真的人往自个儿院儿里搬东西,还以为是这里的风俗,前世在农村要是谁家添了宝宝那是要请乡亲们吃红鸡蛋的,她以为这里风俗差不多,只不过人家是皇上的女人,所以就大手笔了些。
“只有你才有”冯启真嗔了她一眼,“别人就甭想了,哎,你那固元膏果真是好东西,我姐吃了这些日子,居然真的怀上了”高世曼听了不由一愣,不会吧,天下竟有如此巧合?
冯启真灼灼地看着她,高世曼简直哭笑不得,这固元膏哪有如此神力,不过是碰巧而已,这也太意外、太喜感了。
“这也真是太巧了,你这大礼我实在受之有愧,你还是带回去吧,我那东西可真没你说的那么神,一吃就怀孕”高世曼正色道。
“唉呀,这些东西都是我姐送给你的,我娘亲又添了些,我不过是帮她们送了来,你就别见外了,收着吧。甭管是不是赶巧儿,我姐这几年都没怀上,偏吃了你的固元膏便怀孕了,说出来谁也不信。”冯启真自顾自的说着,“我娘让你闲了多去府上走动,说你如果还有多的固元膏,看能不能再送些给她”。[.超多好看小说]
高世曼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人家送了一大车东西来,自己也没必要太过矫情,既然她们还要固元膏,呆会再送几罐给她就是。
等平儿她们将东西都归置好,高世曼让平儿去拿了五罐固元膏来给冯启真:“最近又制得这几罐,你一并拿去吧,咱们还年轻,冬天可以适当吃一些,妇人和老人可经常吃点;这些用完了你再来我这拿便是”。
平儿将固元膏放在冯启真身边的茶几上,又给她们各续了些热茶,冯启真看高世曼一下子拿子五罐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把你最近得的全拿了出来?你留两罐吧?”
高世曼见她那言不由衷的样子笑道:“你都拿去吧,你可要跟你娘说清楚,按我之前交待的,每日不可过量食用,特别是孕妇;老人失眠便秘都可适当缓解。”
冯启真一听她说什么便秘,立马住子嘴道:“哎,人家还在吃东西呢,你可真是的……”
高世曼看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冯启真坐了一会儿便急着回了府,临走对她说道:“世曼,多谢你了,闲了去找我啊,对了,二表哥过几天生辰,到时我来叫你一起出去热闹热闹,我先回去交差了。”
高世曼再三强调固元膏并非促孕之物,不可过量食用,这才放她走了。
灵儿看冯启真走了,兴奋地对她道:“小姐,你快去看看,今儿得了不少好东西呢”高世曼笑道:“瞧你,无功不受禄,她送这么些东西过来,我实在于心难安”她嘴里虽这么别扭,但还是站起身笑道:“我去看看得了什么宝贝让你这么高兴。”
到了偏厅,只见桌上堆满了布料和礼盒,高世曼一一看了,有燕窝、人参,品相都不错,还有一盒精美的首饰,看标识应是宫中之物;另还有一些山货,皮毛,高世曼看了不禁暗自咋舌,一点固元膏竟换得这些珍物,真是太值了!
她看边上还有一只稍大些的盒子,看起来质朴许多,过去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二十只元宝,足有二百两。[.超多好看小说]
灵儿又惊又喜:“小姐,真是太好了,居然还有现银”高世曼看到真金白银也很高兴,从中拿了五个出来乐道:“多的银子你收起来,燕窝拿出来吃掉,剩下的放去仓库,用的时候再去拿”
灵儿忙应了,又喊来钱敏之将东西登记造册,再叫人往仓库搬。
高世曼拿了五个元宝又去寻钱道益,结果人没在。
待吃完饭,听说钱道益回来了,高世曼便带了那五个元宝去寻他。进了房,高世曼看这房间有些局促,便笑道:“钱叔,叫他们给你换间厢房,让敏之姐过来跟你住。”
钱道益忙笑道:“勿需麻烦,世曼找我何事?”
高世曼将五个元宝递过去:“钱叔,这五十两您拿着,宫里的冯婕妤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还有二百两现银,前些时我送了一罐自制的固元膏给她补身子,哪知道启真上午来说,她姐姐竟怀上了”。
钱道益想了下将银子接过去:“你那固元膏竟如此见效?”脸上还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
见他露出这种表情,高世曼忍不住咧嘴笑了:“当然不是,这固元膏只是补血养颜之物,哪能促孕,我也跟启真说了,可她非要留下东西不可,盛情难却,我便收下了。”
钱道益听了脸上却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低头沉思了起来。过了半响儿,他抬头问道:“世曼,那固元膏你还有多少?”
“刚才启真又要了五罐走了,还有二十多罐吧”高世曼想了想答道,之前总共做了有四十几罐,送来送去的估计还有这么些。
“那你不要再随便送人了,兴许还有大用”钱道益认真道。
两人一道低声商量了半天,高世曼才走。钱道益说宫中冯婕妤怀孕,归功于固元膏,那么宫中贵人应该会闻风而动,他们若能好好利用一番,必可以就此结下善缘。
高世曼想想确实有道理,回去后便对灵儿平儿交待道:“最近谁来问固元膏的事,你们都说没有,那剩下的都放好,我有大用”。
两个丫头不明就理,只能应了。高世曼又突然想起钱敏之刚落胎,又让灵儿送了一罐固元膏去给她。交待完她便去了书房,写了几个字又想着冯启真说苏家轩要过生辰,送个什么东西比较好呢,就在那琢磨起来。
突然想起前世的蛋糕,她有个朋友开了家法式西点店,客人可以自己动手diy,她本来就好吃,早会做面包蛋糕之类的,便去学了些花式。这么想着,干脆做个大蛋糕送去得了,便叫了丫头们去西市淘所需用具用品。
她们直折腾到很晚才回府,搬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最显眼的便是个烤箱大小的铁皮盒子。高世曼真是脑洞大开,她准备就用这铁皮盒子架在锅上当烤箱来烤蛋糕。回了府就跑到郑季兰的小厨房开抬捣腾,晚饭都是胡乱吃的。
连烤了三个蛋糕,才稍微把握到火候,也有些看相了,郑季兰使人来催她去休息,她才作罢。
第二天接着干,高世曼边做边让厨房的方嫂子学。结果搞得这几天郑季兰院子里和高世曼院子里的人都在吃蛋糕,高世曼是尝下味道口感就得,但是别的人都第一次吃这口感松软的点心,都说好吃。
高世曼灵感一闪一闪的,让平儿悄悄又去买了阿胶红枣之类的,晚上三个人将人都赶出去,制了些阿胶糕。
灵儿和平儿热情高昂,再怎么说高世曼阿胶的方子没避着她们,她们也算得上是小姐身边的“核心”人物了,以后更得跟着小姐好好做事才是。
过了几日,冯启真来了,仍象上次一样春风满面。高世曼将她让到花厅,让灵儿端了一盘阿胶糕,一盘蛋糕,又上了热茶。
“尝尝,我新做的营养糕”高世曼将盘子往冯启真面前推了推。
灵儿和平儿互相看了眼,默默记住这阿胶糕只能叫营养糕。
冯启真捏了块尝了,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有些怪怪的。”
高世曼也吃了一块,斜了她一眼:“不懂得欣赏,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你吃那蛋糕,肯定合你的口味。”
冯启真看了看蛋糕道:“这是蛋糕?怎么没见过”说完便拿起一块尝了,边吃边点头道:“嗯,这个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些吧,我打算在你二表哥生辰的时候送他一个大蛋糕,你觉得怎么样?”高世曼端起茶道。
“可以啊,表哥说明儿个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稻香楼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就行了,不必太过刻意,我觉得送什么都行”冯启真慢慢的吃着。
“你送什么?”高世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啊,还没想好”冯启真说完脸就有些红了,高世曼看了她一眼,明天人家就过生辰了,她还没想好生辰礼物,怎么可能,不想说便罢。
“到时一共几个人啊?”高世曼看到时做个多大的蛋糕。
“可能就那几个人吧,我们平时老在一起的”冯启真头也不抬。
“就哪几个人啊?”冯启真挨了一记。
“你就多做一些啊,反正又不是花银子买,到时吃不完,我带走”冯启真摸了摸脑袋瓜。
高世曼听了直想翻白眼儿,什么叫没花银子买啊:“瞧你说的,这东西老值钱了,全大夏你就买不着。”
冯启真闻言抬头看了她半响道:“我发现,你很不对劲儿。”
听到这话,高世曼心中一跳。
第24章 往来无白丁
她强自镇定,反正这冯启真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啥的,有何可怕:“我肯定不对劲儿啊,什么也不记得了,却又记得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便是佛家所说的机缘。(.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冯启真也不过是无心之说,听她这么说,便笑道:“你这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哎,你那姨娘老实些没?”
“还是老样子”高世曼不欲与人谈及府中之事,便出口敷衍。
冯启真喝了口茶,突然站起来道:“唉呀,差点忘了,我要走了”
高世曼见她急吼吼的样子,只怕真有事,便也没留她,冯启真临走前又交待她:“明日午时,稻香楼,你可别忘了,我到时候就不来找你了”高世曼笑着道:“知道了,保证第一个到。”
待冯启真走了,高世曼又去郑季兰院儿里去看她,没想到她那个便宜弟弟竟也在,高世彤今年四岁不到,平时都跟着奶娘在他院儿里玩耍,郑季兰若是想他了,便会过去,高世曼来了这么久,还没顾得上去找这个弟弟呢。
她见到彤彤也在,便笑着道:“彤彤,你怎么来了”说完示意灵儿去拿蛋糕来给弟弟吃。
彤彤扑上来便抱住了她的大腿:“姐姐,她们说你撞坏了脑袋,是不是?”
高世曼无语,每见一个人便要拿她的脑袋说事儿,当下便道:“别听人家胡说,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嘛,彤彤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姐姐好想你喔。”反正哄小孩儿,什么好听便说什么了。
待蛋糕拿来,彤彤只吃了一块,郑季兰便不许他再吃,说是怕他吃多了不吃饭,高世彤也还听话,不让吃便不吃了。
高世曼看他也怪无聊的,便带他去书房,画了几张简笔画,让他自个儿在那涂着玩儿。
趁他在那涂的高兴,高世曼出去跟郑季兰说道:“娘,能不能腾出个小院子,给钱叔父女二人住,老是让她们住在下人房,不太像样。[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郑季兰想了想便道:“秋兰阁空了好些时了,若是他父女二人住,只怕有些冷清,你去问问他们,愿意搬进去便随时可以搬。”
“冷清?娘你再安排几个婆子小厮去服侍他们,那就不冷清了”高世曼暗道钱道益年纪大了,钱敏之还要教丫头们识字,还是安排几个人去打点下的好,便脱口说了出来。
郑季兰听女儿这么说,只嗔了她一眼便道:“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哎,随你吧,我明日便叫人去安排。”高世曼本以为要费一番工夫娘亲才会同意,没想到竟如此顺利,真不知道郑季兰是与世无争,还是不愿拂了女儿的意。
又陪着郑季兰说了会儿话,高世曼便回了院子。
第二日一大早高世曼便又来到小厨房,让两个丫头帮方嫂做了两个大蛋糕,又悄悄交待方嫂蛋糕的做法要保密,方嫂疑惑地点头应了,高世曼才让平儿用食盒装了蛋糕,出发去了稻香楼。
因她去的有些早,稻香楼还没什么人。刚走到门口,伙计便来招呼道:“小姐里边儿请。”
高世曼见他热情有加,笑道:“今日苏府二少爷生辰,在这定了雅间。”那伙计忙在头前带路,将她带至一间稍大的雅间,推开窗子便可看到街上人来人往,高世曼抻着脖子往外看了看,视野不错,当下很是满意,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观赏外面的人流。
伙计送了茶来,灵儿倒了一杯放在高世曼面前,她尝了一口,唇齿留香。难得坐在闹市享受一人独处的时光,她感到很惬意。
坐了一会,发现不远处来了一骑马的白衣男子,马背上矫健的身姿很是出类拔萃,高世曼肆无忌惮地俯看着人家马背上的英姿,待离的近了,才发现那男子一对浓眉尤引人注目,五官组合起来的长相远没有他的风姿引人。[]可能那人也是来吃饭的,到了楼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僵绳往随从身上一丢便进了楼。
看着风影从视线中消失,高世曼将视线收了回来:“不是说午时吗,怎么一人都没来?”两个丫头无言以对,小姐自己要急吼吼地赶了来,时间还早着呢。
许久,高世曼便看到冯启真跟着苏家轩和家柔一道儿来了,苏潜也跟着,还有几个不识得的人。待他们都进了雅间,高世曼忙站起来行礼。
苏家轩招呼大家都坐了,他带来的那几个陌生男子都挨着他坐下,冯启真也坐在他旁边,高世曼暗道这冯启真莫不是喜欢那苏家轩,怎么老粘着他似的?边纳闷边坐在冯启真身边的椅子上,苏潜见高世曼坐了,也挪过来挨着她坐下来。
待大家坐定,苏家轩才跟高世曼一一介绍那几个陌生男子:“这位是国子监主薄罗泽青,这位是老师邹念、施成章”介绍完又对他们道:“这位是高侍郎家的高小姐”那几人听了对着高世曼点点头,她听到这几人都是国子监的人,心下不免有几分小激动,这可都是最高学府的人物啊,忙笑道:“今日何其有幸,竟见到国子监的几位前辈,我们这算不算‘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呢”。
罗泽青听她言语风趣、出口成章,忍不住朝她望了过来。冯启真也跟着笑道:“世曼,你这是在自夸么?”
高世曼还未接话,苏家轩便道:“世曼出口成章,比以前可是大不一样”说完又看了看邹念和施成章道:“可惜邹兄和施兄都是算学的老师,要不然还真得考考她才行。”
高世曼一听是算学的老师,脱口而出道:“算学?圆周率还是四则运算啊?。”话音一落,满桌人都诧异*地望向她。
邹念愣了一下,复又饶有兴趣地问她:“高小姐竟知道圆周率?”
冯启真跟看鬼一般看着高世曼:“圆周率是何物?”连苏潜也浅笑侧望着她。
高世曼故作镇定道:“我不过是在书上看到,适当研究了一下而已,让大家见笑了”,心中恍然这时的女子莫说算学,既便是诗书汉字也鲜有精通的,不免有些惴惴难安,也不知道这几个国子监做学问的男人会不会把她视为异类。
邹念追问道:“高小姐可知圆周率是多少?”
高世曼尴尬道:“是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吧”这数字早在初中时她就背的滚瓜烂熟了,既已让人知道她懂这个,藏拙反而不美,她斟酌了下便说了出来。
邹念听了连连点头,高世曼一看他并未追问她是如何得知的,便低头喝水借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幸而苏家轩拉着那几个人问要点些什么菜,苏潜凑近她小声道:“世曼,你在什么书上看到的这些?”古时学术书籍尤为珍贵,不是谁想看便能看到的。
高世曼听他发问,悄悄伸出右手探到苏潜的大腿处,不动声色用力掐了一下,苏潜问完就喝了口茶在嘴里,正要吞下去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只呛得咳嗽起来。见他被呛着,高世曼忙抬起手帮他拍背。
苏家轩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商量点菜,苏潜缓过劲儿来,看了高世曼一眼,哪知道她却毫不客气地嗔了他一眼。
苏潜自然明白她不想他多问,便又喝了口茶压了压。高世曼珍人不注意,悄悄凑到他耳朵边上道:“不许你再问,你想让人家知道我脑子撞过吗?”一股清新的热气拂在苏潜耳边,他完全没听进去高世曼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痒痒的,心也酥软了。
高世曼见他不做声,以为他懂了,便满意的坐正身子,优雅地喝茶。
待酒菜都上来,高世曼悄悄将苏潜面前的酒杯拔到自己面前,她看到伙计送来的酒壶跟上次来吃饭时不一样,便有心再尝尝。苏潜无法,只得让伙计再送了一只酒杯来。
她悄悄儿尝了一口,跟上次喝的没什么区别,除了酒壶不一样,心中不免腹诽:这不是换汤不换药么,便放下酒杯。
高世曼看他们男子都敬了苏家轩一巡,便端着酒杯道:“家轩哥,今日我特地做了个蛋糕为你庆祝生辰,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示意灵儿和平儿将其中一个蛋糕拿上来,放在家轩面前。
高世曼又道:“这个蛋糕看着是圆圆的,代表圆满;吃起来则是甜的,向征着生活的甜蜜。你做为寿星,应该将蛋糕亲手切了分给在座的每一位,让大家都能分享你的幸福和甜美,谢谢!”
苏家轩看着眼前的蛋糕,饱满浑圆,看起来就喜庆,又听高世曼这么说,笑呵呵道:“还是世曼会说话,来,大家一块儿分享吧!”灵儿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家轩接了便开始切块。
伙计来上菜,看到蛋糕不由奇道:“这是何物?好生稀罕。”高世曼扭头一看这伙计还挺面熟,可不就是上次来吃饭时的那个么,对着他笑道:“此物名蛋糕,全天下仅此独一份儿。”
那伙计似也认出她,点头哈腰道:“小姐说笑了,那不是还有一个嘛。”高世曼顺着那伙计指的方向看去,另一个蛋糕确实摆在边上,人家倒也没说错。
灵儿嘴快,听那伙计这么说,瞪他一眼道:“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只有咱们才有这稀罕物,全天下别处没有,不信你找一个来。”
那伙计见灵儿如此,陪笑道:“是是,只您这儿独一份儿,我今儿个是头回见”。
高世曼将苏家轩分到自己面前的一碟蛋糕递与伙计道:“既如此,那这蛋糕送你尝尝,今儿苏家二少爷生辰,你们可要周到些。”
伙计接了蛋糕也不敢下嘴,忙不迭点头应是,只道让他们慢慢用,转身就下楼了。
第25章 齐王李陵
高世曼见那伙计下了楼,便欲与冯启真说话,结果冯启真一双眼睛只盯着那苏家轩,她只好对苏潜小声笑道:“启真可真是见色忘义啊,只顾着跟家轩哥说话,都不理我。(.无弹窗广告)”
苏潜看了一眼冯启珍真,扯了下嘴角:“这蛋糕味道不错”,高世曼见他答非所问,凑过去道:“真的?”
“真的”,苏潜点点头。
“那你以后想吃我就给你做”高世曼的眼睛都弯成月芽儿了,压低声音对苏潜道;若不是桌上有旁人在,她肯定早将手中的蛋糕喂苏潜吃了。
苏潜见她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心中十分受用,笑道:“快些吃吧,呆会菜都凉了。”
她扫了眼桌上的菜,点了点头。
哪知道没一会儿,沈立行进来了:“呵,预棠,你们都在啊?”他看了一眼高世曼,脸上带着笑意,又去与苏家轩他们几个打招呼,高世曼喊了一声“彦堂哥”便埋头吃菜,支着耳朵听他们寒暄。
原来沈立行今日被户部的孙辰中约到这里吃饭,刚在楼下看到一伙计端着盘东西跟掌柜的说什么高家小姐,他便上楼来一观,果不其然,熟识的几人都在这里。
沈立行得知今日苏家轩生辰,便与他喝了一杯酒,说了些好话便与众人告辞,正待离去,高世曼叫住他道:“彦堂哥,这里还有一个蛋糕,你带过去吃吧。”
沈立行停下步子,灵儿忙将蛋糕递上,他接在手里笑道:“盛情难却,只能笑纳了。”高世曼听了便只对他笑了笑,沈立行又与苏潜点了个头便出了雅间。
那边伙计托着蛋糕找到汪掌柜说是高家小姐带来的稀罕东西,掌柜看了看,便接过来往一间上房走去。那房中坐着的正是高世曼之前隔窗远望时的那个白衣男子,大夏巨商秦文忠之子,秦玉丰。这间稻香楼明着便是他的产业,其实是他与齐王李陵共有的。[.超多好看小说]
秦玉丰今日约了李陵正在包间里说话,汪掌柜不敢打扰,端着蛋糕盘子放在秦玉丰面前便退了出去。秦玉丰正与李陵说在兴头上,只看了一眼便继续与他说话,等他们说完,秦玉丰才道:“咦,这汪掌柜送来的是何物?”
李陵看了蛋糕一眼,低头喝茶,理都不理。
秦玉丰也不以为意,拿筷子挑了一块尝了,诧道:“这是何物,你快尝尝!”说完将那盘蛋糕推到对面李陵面前。李陵挑眉看了他一眼,尝了一口然后道:“叫掌柜过来”。
秦玉丰唤了汪掌柜,待他进来便道:“此是何物?从何得来?”
汪掌柜见二人并无异色,料想此物必不难吃,便笑呵呵道:“苏家二少爷过生辰,高侍郎家的小姐带过来的,她上次来酒楼似乎跟二和子说咱们的菜味道不怎么样,今儿二和子上去伺候的时候,她让二和子今儿要周到些,还赏了这块叫蛋糕的东西给他;这不是没敢吃么,送上来二位爷看看是什么稀罕吃食。”
秦玉丰听说有人说他酒楼味道不好,连声道:“啧啧,这高家小姐何许人也,竟养的如此刁嘴,居然还嫌咱们的菜不好吃?”
汪掌柜讷讷不敢言,李陵瞄了秦玉丰一眼:“我觉着这楼里几个月都没换新菜式了,对面醉仙居生意比咱们差不到哪儿去。”
秦玉丰听了这话,佯装生气道:“汪掌柜,听见没,这几天想想法子,可不能让对面儿的把咱的生意全抢了去;这高小姐人呢,看她这蛋糕究竟是从哪里买来的”。
汪掌柜忙退出去寻高世曼,谁知道高世曼早吃完拉着苏潜去闲逛了,冯启真不愿这么快离开,便跟苏家柔留在桌上听苏家轩与那几个人聊天。汪掌柜寻上来,冯启真只道高世曼已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返回包间道高家小姐已吃完离开,秦玉丰看了看李陵又问他:“哪个高家?”
“似是高侍郎家的小姐”汪掌柜小心道。
“你下去吧”秦玉丰印象中高家只有一位嫡女,一直以来就在京中贵女圈中名不见经传,没料到竟是个口舌刁钻的,说楼中的菜味道不好,如今又弄出这个叫蛋糕的吃食,味道确实与众不同,莫非在吃上有些研究?
正想着,抬头见汪掌柜还没走,似有话说,便笑道:“还有事儿?”
“高小姐送了一个大的蛋糕给沈大人,好似是一整个儿的,沈大人在咱们包房隔壁吃饭呢……”汪掌柜忙献宝。
李陵这时开腔道:“沈立行?”
“是的”汪掌柜又道:“我看沈大人还未动那蛋糕……”
“你去吧,咱们去会会沈大人?”秦玉丰试探地问李陵。
李陵耷拉下眼皮子淡淡道:“你去吧”。
秦玉丰站起身笑道:“那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秦玉丰去了隔壁,丁山正守在包门外面,进去禀了沈立行,出来就把秦玉丰往里让。
一进去看孙辰中也在,忙拱手施礼道:“孙大人也在,幸会幸会”。互相见了礼,沈立行将秦玉丰让到身旁调笑道:“什么风把秦老板吹来了,莫非是来关心我们吃的满不满意的?”
秦玉丰看沈立行身后果然有个食盒,便笑道:“不瞒沈大人,适才吃了一块蛋糕,伙计说是高家小姐所赠,我尝了深觉味道特别,又听说沈大人也得了一份整的,所以来见识见识,这等好吃的东西长的什么模样儿。”
沈立行一听,忙将食盒拿过来打开推到他面前道:“你既说好,那我便借花献佛,转赠予你了”。
他是何等通透之人,必是明白这秦玉丰看上高世曼的东西,世曼这丫头做出那固元膏,这蛋糕必也是她捣腾出来的新吃食,若是被这秦玉丰吃中了,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玉丰心中乐开了花,面儿上还是客气道:“沈大人不必客气,这是高家小姐送予大人的,在下怎好夺人所爱。”
沈立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真不要?”
秦玉丰一看沈立行一副你不要我真不给的架式,忙道:“要要!多谢沈大人割爱,今儿这一顿就当我请了;那不打扰二位用餐了,在下先行一步。”说完便拎着那食盒欲走。
沈立行在后面又道“食盒可别忘了给我还去高小姐处”,秦玉丰听了高声应道:“沈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回到隔壁包间,秦玉丰兴冲冲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圆形蛋糕跃然眼前,李陵瞥了眼他道:“还有些本事,竟连锅端了来。”
秦玉丰得意道:“那是,爷是谁啊!”又凑到那蛋糕前闻了闻道:“甜!香!软!”
李陵上来就拍了他一记道:“你以为是你是床上的尤物啊!还不喊了厨子们上来。”
待厨子们都上来,秦玉丰让他们都围着这蛋糕看了一响儿道:“此是何物,你们可有谁会做?”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没一人答腔。
李陵示意秦玉丰让大家分食品尝,众厨子各得一块,都慢慢地品了。秦玉丰道:“怎么样?”
一个做点心的厨子疑惑道:“似象馒头,又比馒头松软;似象点心,又比点心可口,小人实没见过此物”。
这不是白说吗,秦丰玉干瞪了下眼,又有人接话道:“此物面儿上一层焦黄,不象是蒸出来的。”
又有人道:“这比咱们楼里所有的点心都口感好,又软又糯,又不是太甜,若是放在咱楼里卖,只怕好销的很。”
李陵面无表情,秦玉丰只听得心烦意乱,竟没一个厨子认得此物,扫了那几人一圈道:“此物叫蛋糕,你们竟无人见过吗?有没有会做的?”
这时一人出声道:“可以试做一下”。
“如何试做,你知道是蒸的还是炸的?”一人呛声。
“肯定是蒸的!”
“不可能,没见这边儿上是焦的么”
“……”
“行了行了,不管蒸的炸的煮的,你们这几天试做一下”秦玉丰被吵的头疼,不耐烦的挥挥手:“下去吧”
“是”众人这会儿倒是异口同声。
待众人都走了,李陵道:“你怎么说?”
秦玉丰想了想道:“这沈立行似乎知道此物来历,不然也不能这么大方便全给了我,还交待我将食还去高府……”
“那过几天你便去一趟吧”李陵说完夹了块蛋糕,斯条慢理地吃了起来。
秦玉丰也夹了块喂到嘴里,边吃边道:“还别说,味道真的很特别,呆会留一块儿给我的小燕子,她一准儿没吃过。”
李陵听了眼风都不扫他一下:“你对个歌女倒是上心。”
“那是,你以为都跟你府上那位一样,成天板个脸,规行矩步的,跟个木头人似的”秦玉丰毫不示弱。
李陵终于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她在床下确实像个木头人”秦玉丰听到这里,立马老实地闭了嘴,堂堂齐王侧妃,可不是他能随便拿出来调笑的。齐王虽不受宠,好歹也是皇五子,又封为齐王,再说了,他可是太了解他这位表哥了,今上深恶其母阴妃蝇营狗苟,从而对他也不喜,自小他便外表冷淡,循规蹈矩,内心羁傲,渴望父爱,喜怒从不形于色。
诸皇子中,他的地位稍显尴尬,阴妃不得圣宠,全部希望寄予爱子,在他面前对皇上也是颇多微词,他从不反驳,就连阴妃为他娶了归德将军崔双龙之女为侧妃,他也只是无声地接纳了。
崔氏见他少言,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令他索然寡味的紧;不过这有什么要紧的呢,不过是府里多养一个人罢了。
第26章 银楼戏书芳
秦玉丰见李陵脸色黯然,便正色道:“你在府中若呆着无趣,便到我那走动走动,玲玉坊的闫玉玲还是很有些本事的,调教的好些歌女,都是色艺俱佳,怎么着也比你呆在府中守着木头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再说吧,你把这事儿先办好了”李陵指了指桌上的蛋糕。秦玉丰将剩下的蛋糕收了问他:“你不带些回去给崔侧妃尝尝?”
“不必”李陵想都没想便吐出两字。
“我的小燕子有口福啰!”秦玉丰假装乐呵。
再说高世曼吃完拉着苏潜去闲逛,走着走着看到一家首饰店,自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逛过首饰店呢,便折身走了进去。一进去,便发现沈立珍正在里面埋头挑选金饰,高世曼调皮地给了苏潜一个眼色,放轻脚步围上去。苏潜见高世曼跟个孩子似的蹑手蹑脚往沈立珍身边靠近,便装作不知,由着她拢过去。
高世曼看沈立珍挑的认真,毫不知她已靠近,上前就猛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吓得沈家柔一大跳,回过头来看是高世曼,忙笑着去揪她耳朵:“好哇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敢吓我一大跳!”又见苏潜浅笑着站在高世曼身后,便知二人是一道儿过来的。高世曼直顾着去躲家柔伸过来扯她耳朵的魔爪,只用两手将耳朵都捂了只笑嘻嘻道:“别,别扯我耳朵。”
苏潜用手将沈立珍拦了道:“今日巧了,竟然在此遇到。”立珍被阻,只好停手,问道:“是啊,怎么这么巧,你们不会跟着我而来吧?”高世曼听了呵呵地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干瞪眼儿,咱们能不期而遇,说明有缘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立珍瞪了了她一眼,她笑嘻嘻地道:“今儿家轩生辰,约了我们和国子监的几位前辈一道儿在稻香楼吃饭,我和苏潜吃完,又跟老师们说不上话儿,便出来逛逛,路过这个店便进来看看,也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让我在此遇见你,真可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高世曼心情一好,这个嘴就巴不住门,这鹊桥相会的爱情诗叫她这嘴巴一溜,知道的肯定感觉怪怪的,可惜,在场的都是第一次听到这诗,这家掌柜模样的人听了将两掌一拍道:“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
巴掌声吓了高世曼一跳,扭头一看是个生人,便瞪他一眼道:“吓我一跳,大惊小怪个什么啊?”沈立珍却扯着高世曼的手道:“世曼,你再说一遍,金风玉露……”高世曼正要答话,那伙计笑着道:“各位还选不选了,边选边说便是了。”
众人视线又被吸引到盘中的金饰上去了,高世曼一眼望去,金灿灿的,她不是很喜爱黄金饰物,倒是对玉别有钟爱,沈立珍拣起一支金簪抬头问高世曼道:“世曼,这个好看么?”苏潜听了这话望向高世曼,连那个伙计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她实在不太感兴趣,又不好说不好看,便敷衍道:“嗯,好看。”
话一说完,沈立珍就将那金簪插到了高世曼的头上,高世曼忙将它取了下来,立珍笑道:“怎么?你不喜欢?”
高世曼将金簪递给她道:“我比较喜欢玉的。”那伙计一听,忙让一旁的伙计将玉饰弄了一盘子来让高世曼挑选,高世曼喑叹这时候的销售人员也不比后世差啊,很有眼色。高世曼于是便对沈立珍笑道:“你慢慢挑,我也挑挑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于是便开始在那盘玉饰中拣看。
高世曼反正也不懂玉,反正看得顺眼的就行,再说她也不一定要买。翻拣了一会,她突然眼前一亮,一枚鸡蛋大小的双花玉佩成功地吸引住了她的眼球,只见这玉佩散发着莹润透彻的光泽,特别是那花瓣处,更是闪着让人爱不释手的水光,高世曼抬起头问道:“这个玉佩怎么卖的?”
伙计还没接腔,高世曼手中的玉佩便被人拿了去,高世曼扭头一看,一位年轻的小姐,她心知京城到处都是高官贵女,此时不宜发飙,便面无表情看着那位小姐。伙计一看这情形,忙道:“这玉佩十两银子,康小姐,刚才是……这位小姐先选中此玉的……”那康小姐一听这话,挑眉道:“怎么?你嫌我买不起么?”
沈立珍一看这情形,忙走了过来,苏潜也皱眉站在一边。
沈立珍过来便笑着道:“康小姐,没人说你买不起,只不过这玉是世曼先挑选的,你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只听那康小姐打断道:“什么叫先挑选的,谁先付银子谁就是主人,伙计,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伙计看这康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便作哑口无言之状,无奈地看着众人。高世曼本也不是非要买这块玉佩,不过看这康小姐如此嚣张,便看向沈立珍,立珍会意,悄悄凑到她耳边道:“就是那个说予了姚大将军小儿子的康书芳。”
这康书芳,在与沈立珍和冯启真闲聊的时候便知道她的威名了,她实是京中的‘传奇人物’。原来康书芳的父亲康大人有次随军去战场,救了姚将军的大儿子姚励功,将军感恩,便要结为儿女亲家,但这姚励功已有妻室,康大人也只有一女,总不能给人当妾吧,所以退而求其次,与将军小儿子姚励名定了亲。
结果这康小姐长的实在很提神,姚励名后来得知康书芳长的黑丑,十分不愿,回家闹了一场,被将军打的只剩半条命。姚将军也不是非要给儿子找个丑媳妇,实在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个好货,姚励名他爹和哥哥长年不在京,他又是个庶出的,姚夫人懒得管,姨娘待他十分疼爱,他整天儿正事儿不干,成天往那烟花柳巷去,有一次把楼里一个叫玲珑的妓子整得差点去了半条命。
当时高世曼听了还暗道真是恶心,这将门之后整天流连青楼,还差点把人家整死,也不怕哪天精尽而亡。
于是,京中都道这姚励名****,好人家都不愿与之结亲,姚将军又不愿与寒门小户结亲,所以这才打着报恩的名头与康家结亲。定亲后便将康大人举家从下面弄到京城任职,那康书芳也知道姚励名好逛楼子,但她却宣称男子年轻气盛,喜欢流连青楼是其本性使然,只要不三妻四妾往家里抬就行了。
此话悄悄传开,京中哗然,大家都道她‘贤良淑德,大方识体’,其实谁不在背后笑话她?高世曼也是只闻其人,未见其貌,听沈立珍在她耳边低声说是康书芳,立马精神大振。
这康书芳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既然如此,就好好消遣消遣这女人。
打定主意,高世曼也不恼,斯条慢理地对那伙计道:“我出二十两买这玉佩”其实她身上十两都没有。
说完平静地看了一眼这康书芳,意思是你有钱你就出更高的价吧!这康书芳七品小官家出身,虽说定给一品将军家了,可也不会突然间就有钱了吧?越是这种得势就张狂的人越是要面子,要不然她也不会张狂啊,我就赌你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康书芳果然咬着唇道:“我出二十二两!”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二十五两!”沈立珍悄悄在后面扯了高世曼一下,这玉佩明显不值这么多钱,没必要跟人家呕气花冤枉钱呀,高世曼回头给了个安抚的眼神,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康书芳。
苏潜静静地看着高世曼,知道这丫头又在出什么孬点子,便也不做声。伙计和看客们自然在旁看的津津有味,事不关己,当然高高挂起了。
那康书芳心里那个气呀,可是她未来公公是一品大将军,她马上就是一品大元家的儿媳妇儿了,这个脸怎么也不能丢啊,咬着牙道:“三十两!”
高世曼一听,忙笑道:“那恭喜康小姐喜得玉佩了,我可出不起大价钱买这么一个玉佩,这玉佩注定就是康小姐的,恭喜恭喜!伙计,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帮康小姐将这玉佩包起来么?”
康书芳呕死了,早知道这高世曼是个穷酸的,她就不该喊三十两了,喊二十六两多好,只怪自己嘴快,哎,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打两巴掌才好。那姚家送的聘礼中统共就只有百两现银,娘亲总共才让她拿了三十两出来选首饰,若是三十两只买回一只玉佩,还不知道娘亲要怎么发作她呢!
那伙计可乐颠儿了,忙去拿首饰盒子要给康书芳装玉佩。高世曼看康书芳这一脸的懊恼,就知道她后悔的不行,三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呢,她要亲眼看着这康书芳拿出来才能罢休。伙计拿了盒子将那玉佩小心的装了,双手递给康书芳讨好道:“康小姐,承惠三十两银子。”
康书芳看这伙计那笑得像菊花一样的脸,恨不得甩两耳光上去,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一块玉佩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了来,偏偏高世曼像看稀奇似的看着她们,大有不给钱不走的架式。
沈立珍懒得再看,转身去挑自己的东西,苏潜也一脸兴味的看着康书芳,只想看她拿不出银子来的尴尬相。
康书芳暗恨不已。
第27章 找上门来
康书芳本来还想等高世曼她们走了后跟这伙计好好再商量一下价格,哪知道这伙计如此没有眼色,这么快就将玉佩包了递到她手上。(.无弹窗广告)她恼恨地瞪了一眼那伙计:“急什么急,本小姐马上就要嫁到一品大将军家了,今天特地来选首饰,难不成只选一样就走吗?还不快将其他的首饰拿来给本小姐挑选?”
高世曼一听这康书芳还要再选,于是便找了个椅子坐来下道:“你们都慢慢选,等你们都选完了,我再去挑这剩下的,我最讨厌跟人抢了。”苏潜听了过来悄声道:“你若真想买,那便快去挑拣,不然她们都将好的挑了去,剩下的都是不好的,你能看得上吗?”高世曼听了抿着嘴给了苏潜一个笑脸,眼睛朝康书芳那一瞟,又看了看苏潜,示意他稍安勿燥。
苏潜见高世曼这样子,便也知道她不欲再挑首饰了,便陪着坐下了。那康书芳装模作样的选了好些都不满意,一边又暗暗着急:这人怎么还不走?正在这时,沈立珍也选好了,已递给伙计去装盒了,看高世曼和苏潜都坐在这里,便过来道:“我选好了,你不选了吗,那我们走吧?”
那康书芳一听苏家柔说要走,心都提了起来,不由自主便朝这边望了过来。高世曼故作不知,对立珍笑道:“不急,等所有人都选好了,我再去选,要不然我选中了又被人家看中,只能加三倍的价钱才能买了来,我可是要心疼死的。”沈立珍闻言,朝康书芳不满地看过去,康书芳一听高世曼那话,早就气得肺疼了,但她又不得不低头去假装再挑拣,她就不信高世曼等得及。
可那高世曼偏偏跟她扛上了似的,坐在那里居然跟人聊起了天。看着那伙计讨好的笑,康书芳只想一巴掌拍死他,可现在骑虎难下,若是说不要了,那岂不是贻笑大方?她丢得起这人,姚大将军可丢不起这人,她一咬牙,让丫头拿出银子,付了那三十两给那伙计,那伙计偏偏还乐滋滋地道:“康小姐不再选些别的了吗?”
康书芳心中的小火苗噌噌地往上窜:“我去别家看看不行吗?!”
“行行,当然行了,多谢康小姐了。”康书芳听了越发恼火,带了丫头夺门而去。
高世曼这才站起身道:“我们也回吧!”那伙计笑道:“小姐不再挑选一下了吗?那康小姐可是走了。”哼,还用得着你来提醒么,她不走我也不会走啊,高世曼也不想给这伙计好脸色,如果他厚道点,就该知道那玉佩是她先看中的,根本就不该给机会让那康书芳叫价,不过看在人家出血三倍的份儿上,她就不予计较了吧。
高世曼冷哼一声,挤出一丝假笑对那伙计道:“我若是不在这儿坐着,只怕你那三十两收不到手”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那伙计听了愣了半响儿,回过神来高世曼他们早已出了店门。
出了门沈立珍顿住道:“那个康书芳真是讨人嫌,明明是世曼先看中的那玉佩,偏让她抢了去;花三十两买回家,让她天天看着吃不下,睡不着才好!”高世曼笑道:“那承你吉言,她说不准就是吃不下睡不着呢,没看她刚才不愿走吗,八成是后悔了,要等我们都走了再跟伙计磨牙呢。”
立珍拍了她一下道:“怪不得你不走呢,她可真是活该,只可惜你难得看中一件东西……”高世曼拉了她手道:“不过是一件玉佩罢了,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没关系,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也要回府了。”
立珍听了只道:“好,过几日再聚,我先回去了”便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灵儿见她走了,瘪嘴道:“哼,那个康书芳不就是攀上了姚家吗,至于这么张狂吗。”高世曼白了她一眼:“谁叫你家老爷才四品呢,人家姚将军是一品,如果我嫁给太子,她见了我保准上来跪舔”灵儿听了吐舌低声道:“那倒是的,可惜太子有腿疾。”
高世曼听她这么说,给了她一个脑蹦儿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嫁呀,嫁去深宫无聊透顶了好吧!还有那么多小妾共用一个男人,哼。”
灵儿见高世曼说的如此露骨,苏潜又在旁边,登时不敢接话了。苏潜听她这么说,也不做声,从此记下高世曼不欲与人共夫。
苏潜将高世曼送至府门外,便往苏府而去。
钱道益父女二人已经搬去秋兰阁,高世曼还给二人拨了一个小厮一个丫头打理生活锁事。她一回府,钱道益便找了来,两人在花厅坐下,钱道益笑道:“多谢世曼如此细心周到,如今我父女二人就以高府为家了。”
“钱叔,咱别谢来谢去的了,等敏之姐姐身子养好了,不仅要照料你日常起居,还要帮衬我一二呢,谁谢谁还不一定”好话说不败,高世曼从不吝多说。
钱道益听了也不再啰嗦,喝了口茶道:“世曼,我打听清楚了,那秦玉丰在京中有不少生意,你今天去的稻香楼,还有东市最大的玲玉坊,乾裳斋等都是他的;我那同乡说此人表面油涳滑调,实则颇有生意头脑。”
高世曼也抿了口茶,虽说相由心生,但也有‘人不可貌相’之说,两者并不矛盾,在她看来,前者是长期积累的沉淀,后者是人前暂时的伪装。
“那如何才能与之搭上线呢”高世曼喃喃自语。
“今日去稻香楼,带的蛋糕,可引起酒楼的注意?”钱道益问。
“好似没有,剩了一个,本想着走的时候送予酒楼,哪知道遇上彦堂哥了,就把那个送他了”还送了一块给那伙计,估计他一扭头就吃光了。
“那再做些出来,我给那同乡送两个,让他找机会送到秦玉丰手上”。
“好,我这便去安排。”高世曼放下茶,钱道益也站起身,正待回秋兰阁,突然又想起什么道:“世曼,夫人的嫁妆单子抄了一份在我手上,那些庄子和店铺里的下人的卖身契也都在夫人那,鲁姨娘实不为患,主要是高大人那……”
听了这话,高世曼想了想道:“您尽管去办,我爹跟娘亲不是一条心,实不必太过客气。”
钱道益点点头,这才走了,高世曼便去了小厨房安排蛋糕之事。
却说那日秦玉丰带了多的蛋糕去玲玉坊找小燕子,小燕子吃这蛋糕赞不绝口,故意拿了些分给一众姐妹,只说市面上买不到,只秦玉丰处独一份儿,引得她们又羡又妒;小燕子过足了瘾,伺候起秦玉丰来便更加殷勤,到了夜间,十八般武艺齐上阵,只缠得秦玉丰大呼吃不消。
到得第二日,小燕子见他醒来,娇滴滴道:“二爷,那蛋糕甚是好吃,奴家还想要。”因秦玉丰在家中排行第二,还有个姐姐,是以外面人都称之为秦二爷。
“还想要?”秦玉丰听了立马一副痞相,紧接着右手便探到小燕子胸前去揉捏。小燕子娇呼一声:“唉呀,二爷,人家昨夜都去了半条命,怎么还来?”
秦玉丰何尝不是去了半条命,这时早已力不从心,闻言抽回手狠拍了小燕子的肥臀一下:“小妖精,你等着,过几日爷再来。”说完便揭了被子准备起身,小燕子忙下床伺候他更衣。
秦玉丰穿戴整齐,打马去了稻香楼。楼中冷冷清清,只有楼脸上卖馒头的伙计在忙活。他一进来,伙计便送上茶水早点,待他用完,便下楼叫来一众厨子问话。
“怎么样了,那蛋糕可琢磨出来点门道儿?”秦玉丰单刀直入。
半响也没人吭声。
他抬头扫了一圈,见众人大眼瞪小眼,不免有些怅然,这时一个姓金的厨子道:“二爷,这一时半会儿可整不出来,说它像馒头吧,又不是馒头,像糕……”
“行了行了”秦玉丰打断他,“总归是做不出来,说出花儿来也没用。”他又挥手让众人散了,又对汪掌柜道:“把那高家小姐的食盒找出来,你亲自去一趟高府,看她能不能过来稻香楼谈谈。”
汪掌柜忙去张罗,带了食盒便往高府而去。
高世曼一早便听说稻香楼的来送食盒,不禁莫名其妙,待去了花厅,一看是那个掌柜,更是疑惑;让了座儿,上了茶,还未开口,汪掌柜便拱手道:“扰了高小姐了,沈大人交待在下将这食盒送来高府,这便来了。”
听到沈大人三个字,高世曼似懂了些什么,忙溢着笑脸道:“那有劳掌柜大叔跑一趟了,请喝茶。”
听高世曼叫他掌柜大叔,汪掌柜笑容更加灿烂:“实不相瞒,我家二爷吃了您这蛋糕赞不绝口,想请高小姐移步稻香楼,说是要请您吃个便饭,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听这二爷想必是那秦玉丰无疑,也不知钱道益现下在不在府中,要去肯定要带着他一起。高世曼忙笑道:“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能得秦二爷相邀,实乃荣幸之至,不过我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不若大叔您先回去,我稍后再到?”
汪掌柜看这高世曼并无一丁点小姐架子,忙起身道:“使得使得,那在下先行一步回去,小姐稍忙”。
待人一走,高世曼便使灵儿去寻钱道益,钱道益昨日刚送了蛋糕去给同乡黄哲,正准备再去套套话儿,听高世曼寻他,忙过去了。
第28章 赚钱协议初达成
钱道益到了花厅,高世曼忙兴奋地迎上去道:“钱叔,秦玉丰是不是秦二爷?”
“是啊”他被问的不明就理,本能答道。[.超多好看小说]
“我就知道是他没错”高世曼难掩激动:“刚才稻香楼的掌柜来送食盒,昨日我给彦堂哥的那个蛋糕,不知怎么,他转送给了秦二爷,八成是尝过了,邀我中午去稻香楼一聚呢。”
钱道益听了也很高兴:“世曼,那我陪你一道儿去吧”。
“我就是来找您一起呢!”高世曼来到这异世第一回这么开心。
“我回去换身衣裳”钱道益这大年纪,竟一溜烟儿走了。
二人一起出了门,来到稻香楼。汪掌柜亲自引他们上楼到了秦玉丰和阿陵常用的包间。
秦玉丰得知高世曼到了,忙迎出包间,见一中年男子跟着她一块儿来了,忙堆着笑道:“二位里面请,请!”
待互相见了礼,都坐定,秦玉丰笑道:“多谢高小姐赏脸,不知这位……”他实在好奇,这高家小姐倒是有趣,人家千金出门都是带丫头,她倒好,还多带个老头儿。
高世曼浅笑道:“这位是我钱叔,管家。”
“秦二爷,在下钱道益,幸会”钱道益自道其名。
“幸会幸会,原来是钱管家”秦玉丰暗道怪不得高世曼带个老头儿来了,估计是怕秦玉丰坑她吧。
此时离中午还早,伙计送了些糕点茶果上来,秦玉丰便开门见山道:“不瞒高小姐,昨日遇到沈大人,有幸吃到高小姐的蛋糕,家中之人都说好吃,只道再买些回去,可就是不知道在何处购得,所以才劳烦高小姐来此一聚。”
高世曼看了钱道益一眼,他搁下茶杯笑道:“也不瞒秦二爷,此物乃是我家小姐亲手制得,别处买不到。”
秦玉丰听了眉毛一弹,直直就往高世曼看去。她迎着射过来的目光,浅笑盈盈:“此话不假,这乃是我偶然得到的方子,本来是做出来给亲友品尝的,没想到秦二爷竟有此机缘,巧合之下吃到它。”
这下秦玉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蛋糕是人家的独家秘方,全大夏仅此一家,若想制出此物,要么买下方子,要么与高家小姐合作,别无它途。
“高小姐真乃高人”秦玉丰赞道:“没想到你竟会亲自动手做这些个东西。”别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远疱厨,修诗画,她倒是与众不同。
“谈不上什么高人,我自小便喜欢倒腾吃的,看到家人能开心地吃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饭食,那真的是一种享受。”高世曼不禁又想起前世在姐姐家与父母姐姐一家欢聚一堂的场景。往事如烟,如今身处异世,她不免有些颓然,脸上也露出一丝落寂。
秦玉丰看着高世曼脸上竟显出一丝落寂,忍不住说不出话来。钱道益呵呵一笑打断高世曼的思绪:“世曼说的没错”,又对秦玉丰道:“我家小姐是性情中人,让二爷见笑了。”
“没有没有”秦玉丰忙打哈哈:“二位请喝茶。”
高世曼回过神来:“呃……我是个直肠子,还请秦二爷莫见怪。不知今日叫我过来,二爷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说见教那真是说远了,他想买下高世曼的方子,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何况她今日还带着个智囊过来,肯定不是好糊弄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高小姐这蛋糕味道特别,松软可口,我想在这稻香楼制作售卖,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高世曼看了钱道益一眼,她也知道钱道益倾向于与秦玉丰攀扯上关系,自然不能将方子卖予他,便笑道:“有好东西自然是要与众人分享的,世曼年少无知,钱叔乃是长辈,全凭他做主即可。”
秦玉丰看这高世曼两眼清明深不可测,竟口口声声说自己‘年少无知’,不由得暗道:“还无知呢,只怕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嘴上接道:“自是应该由长辈做主,不知钱管家……”
高世曼听人第一次喊钱叔叫管家,不由得暗笑。(.)
钱道益抬头却道:“秦二爷抬举了。在下初想了一下,这蛋糕可以算得是全天下独一份儿的生意,如果每个地方开一家店专门售卖,应该相当可观。”
“对,专卖店,垄断”高世曼插话。
秦玉丰心中一动,示意钱道益继续说。
“我们小姐以方子入伙,占上干股,专卖店可以开遍全国”钱道益抬头看秦玉丰的眼睛,不知道他意下如何。
秦玉丰正待说话,高世曼又道:“我还可以提供先进的管理模式”这话似乎有些突兀,但秦玉丰并不以为意点头道:“有道理。”
话音一落,有伙计上来道:“二爷,可以上菜了么?”
秦玉丰忙道:“上菜上菜,二位也饿了吧,请上座”
众人都坐定,不一会儿,菜便陆续送了上来。秦玉丰招呼道:“这些都是我们稻香楼的招牌特色菜,二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这已十分丰盛了,多谢二爷款待”高世曼看桌上有上次与沈立行一道吃的三珍鱼,心道还真的是招牌菜啊。
“请”秦玉丰倒了酒,向二人举杯示意。
高世曼率先夹了那个三珍鱼,一尝,味道与上次没什么不同,不由有些失望。秦玉丰见她尝了一口露出并不满意的神色,不由也尝了一口,味道很正常,不由问她:“高小姐,这三珍鱼莫非不合你的口味?”
高世曼也不知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还是秦玉丰善于察言观色,看了他一眼浅笑道:“上次我便吃过这三珍鱼,还问过伙计,他说这是楼中的招牌菜之一。”
秦玉丰点点头咽下口中的菜:“对”
钱道益却没有高世曼这么刁的嘴,吃的甚是满意。
“其实这菜可以做的更好吃一些”高世曼淡淡道。
钱道益自是知道高世曼还会做菜做固元膏,听了她这话,抬头看了一眼秦玉丰。
秦立丰听了却如一石投入静湖,瞳孔都收缩了起来:“高小姐也懂做菜?”
钱道益看在眼里,点头道:“不错”
高世曼笑道:“我这是不是有点鲁班门前弄大斧的感觉?秦二爷,见笑了。”
“不不,二位别客气,先用餐吧”秦玉丰也不想打扰他们进餐,便打定主意吃完饭好好与之聊聊。
高世曼也知食不言,便也不语,专心吃饭;本来她不太爱吃肉,不过她这小身板急需长高长胖,所以便荤素不忌,认真的吃着。
秦玉丰观高世曼举止,毫无京中贵女的扭捏,反而透着种坦荡和豪爽,不禁对她有些好奇。
吃完饭,大家坐下喝茶,秦玉丰也不是那拖泥带水之人,便笑道:“适才钱管家说以方子入伙,不知想占几成干股?”
钱道益看了眼高世曼,高世曼正低头喝茶,那意思就是全权由他做主,收回目光,他伸出一根手指道:“至少一成。”
秦玉丰暗暗松了口气,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他还真不知如何收场。他故意想了半响道:“我还得与我的合伙人商议一下,就是不知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世曼想了想笑道:“也没什么要说的,二爷先去与合伙人商议吧,有什么到时候我们再来商量。”说完看向钱道益,不知他有没什么要说。
钱道益闻言起身:“那我们先回府等二爷的消息,今日多谢款待了”
“好说好说”秦玉丰也起身笑道:“到时必会去府上寻二位,今日且先回去,明日应有消息。”直将二人送到楼下,看着他们远去,秦玉丰才让人拉了马,往齐王府去。
下人只道李陵正在书房,秦玉丰便往书房寻去。
通报后进去,只见李陵一身宽松的黑袍,正倚在窗前看书,甚是悠闲。
秦玉丰长叹一声,故作不满道:“你可倒舒服,我在外流连奔波,你却在这里倚窗闲读,实在太不公平。”
李陵斜了他了眼道:“谈妥了?”
“嗯,我看那高家小姐不像个小姑娘”秦玉丰自个儿找了座儿坐下。
“象妇人?”李陵皱眉。
秦玉丰噎了一下,笑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看起来挺稳重。”
李陵没做声。
“我约她今日在酒楼见面,她还带了个老头过来,说是她的管家,姓钱”秦玉丰顿了顿又道:“他们提出以方子入伙,占一成干股,我还没答应他们。”
李陵冷哼一声。
秦玉丰看了他一眼:“他们说可以在全国开那个什么专卖店,不止在稻香楼售卖”。
李陵终于抬头看向他:“是么?”
“嗯,那高小姐似胸有成竹,还说可以提供管理……模式,对,模式。”秦立丰正色道。
“乳臭未干,竟还会经营?”李陵十分怀疑。
“她身边的那个钱管家,看起来有些能干,不知是不是她们府上的管家”。
“高府管家姓荣”李陵看来早有准备。
“那高小姐虽说是高府的嫡女,不过她和她母亲并不受宠”李陵继续道:“高府由一个姨娘和大夫人管家,高小姐母亲二夫人陪嫁颇多,但不知为什么,我觉着有些怪。”
“怪?”秦玉丰疑惑道。
“是啊,高家小姐按理说不缺银子,为何热衷于入伙?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李陵不得不多想。
“难不成她想嫁我,或者嫁你?哈哈,怎么可能”秦玉丰又开始胡扯。
“先答应他们吧,明日再约到楼里,我也过去”李陵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如果真的入伙,那便少不了一见;高家小姐提出的做到全国这点,他还是颇认同的。
第29章 侧妃也不过是个妾
高世曼与钱道益回了府,一进院,高世曼便道:“钱叔,您看这事儿能成吗?”
钱道益停下脚步想了想:“秦二爷应是去找齐王商量了,莫管成与不成,我们没有损失。[]”
“也是,是我着相了,不管了,等他消息吧,钱叔,我回去了”高世曼说完便去郑季兰院子里,吩咐方嫂再做两只蛋糕出来。沈立行将蛋糕送给秦玉丰才促成她有机会与秦玉丰一见,她下午想去沈府看看老太太,顺便谢谢沈立行。
下午她便去了沈府,沈老夫人在午休,沈立行也在宫中轮值未回府,她只能先去沈立珍处。
沈立珍正无聊呢,得知高世曼来了,忙迎了出来。
高世曼见她兴冲冲的样子,调笑道:“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上人来了,竟如此高兴。”
沈立珍拍了她一掌道:“胡说什么呢”。
肩上挨了一记,她忙摸了摸,又见沈立珍似乎有些脸红,便好奇道:“你只比家柔小两个月,府里还没为你定亲么?”
“嗯”沈立珍只一个字。
居然还蒙对了,高世曼还了她一巴掌,哈哈道:“那可真是恭喜了,说的谁家的公子?”
沈立珍并不答话,拉着高世曼进了内室坐定,才小声道:“魏王李态已向家中提亲,祖父母和家里都有些同意”
一听是魏王李态,高世曼由衷地替她高兴,不过听她说家里有些同意,便奇怪地问道:“什么叫有些同意啊?”
“长辈们都同意,就是哥哥有些犹豫”沈立珍也没想瞒着她,脸红红的。
“为何?”高世曼虽说是绝不会嫁入皇家的,但是沈立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能嫁入魏王府,那也不啻是一个好的归宿,将来若是魏王得登大宝,她高世曼也能有个皇妃朋友,岂不妙哉!
沈立珍看她满脸的兴奋,应是真心替她高兴,不由笑道:“看你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嫁的是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嘿嘿”高世曼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要是让人家知道她心里打的小九九,她还不燥死了。朋友要嫁入皇家,她连朋友愿不愿意都不问,就做着以后攀着人家占便宜的美梦,确实拉低她的人格。
“彦堂哥为何犹豫?”沈立行既然没有立即同意,肯定是有他的顾虑。
沈立珍想了想道:“可能关系到朝堂之事吧,反正我听哥哥的”。
看人家这话说的,多傲骄!有个哥哥真好,凡事有哥哥挡着,不像她,只有个弟弟,还屁事不懂,没找她麻烦就算好的。
“嘿,要是这亲事成了,那魏王以后若有机会继位,你岂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哈哈,我先排个队啊,以后你可要罩着我,再遇到康书芳那个小女人,我非狠狠修理她不可”高世曼乐颠儿了。
哪知沈立珍叹口气道:“什么最尊贵的女人,我可没那个命,这次说的不过是魏王侧妃,正妃早育有一子。”
高世曼闻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等她回神忙收敛心神,她心中实在为沈立珍不值,所谓侧妃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俗语有云:宁为鸡头,无为牛后,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室中陷入沉默,高世曼拉住沈立珍的手道:“立珍,不管你嫁给谁,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听你自己的心也好,听你哥哥的也罢,但愿你无怨无悔,我会永远祝你幸福。”
沈立珍反握住她的手:“嗯,我会好好想明白的。”
这时丫头进来报说老夫人醒了,让两人过去说话,收拾好心情,两人相携往上房去了。
因高世曼前世并未得到祖母辈的关爱,这一世又遇上鲁老太太这个拎不清的,所以高世曼感觉沈家老夫人特别亲切。[.超多好看小说]一进上房,老太太就哎哟哟地嚷着:“曼丫头,你可来了,说好要经常来看我的呢,怎么今儿才来?”
老太太圆圆的笑脸,一脸的褶子都舒展着,眼中透出的亲厚让高世曼受用不已,她忙偎上前去撒娇道:“老祖宗,我可想您想的紧,不过最近有些事儿,所以没过来;不过我看您倒是很听我的话哟,没有天天打麻将,赞一个哈。”
一屋子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老太太身边那个瘦高的婆子笑着插话道:“可不是嘛,上午老太太还跟几位夫人打麻将来着,入厕都舍不得去,老奴一着急,就说高小姐说了,若是久坐不利身体,她老人家立马就喊散场了,还是高小姐的名头管用,咱们家大爷的话都没您的话管用。”
高世曼闻言朝那婆子望去,此人她早打听清楚,也姓高,在沈老夫人面前很是得脸儿,看人家说的话,多招人喜欢,也难怪人家在老太太面前混的风声水起。
“是嘛,彦堂哥不会怪我夺了他的宠吧”高世曼捂嘴笑。
“放心吧,哥哥从不与女人争宠”沈立珍也打趣她。
“莫非他只跟男人争宠?”高世曼抓住她话中的漏洞,嘻嘻哈哈地问道。
“嘁,没个正经儿”沈立珍瞪她一眼:“你不是给祖母带了好东西来么?”
高世曼忙让灵儿将一个蛋糕拿上来递给高婆子:“这是我新做的蛋糕,特拿了来给老太太尝鲜。”
“还是曼丫头想着我这老婆子”老太太边说边让高婆子将蛋糕切了分予大家。
老太太只咬了一口便连说好吃,沈立珍也道:“世曼,你哪儿弄的这东西,还怪好吃的。”
“我自己做的啊!”她也不知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的说道。
“是么,曼丫头可真能干”老太太对高婆子笑道:“你也尝尝”。
高婆子拿了一小块尝了,赞道:“果然好吃,没想到这高小姐还是个妙人儿,竟能做出如此好味的吃食,依老奴看,宫中的御厨都不见得能做出来”。
“高妈妈谬赞了”虽然人家说的是对的,但高世曼还是要表个态的。
“还是你会说话儿”沈老太太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儿:“曼丫头干脆住咱们沈家得了,老婆子我天天有人陪,有的吃。”
这便是玩笑了,高世曼只笑了笑并不答话,高婆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沈立珍见她并不说话,捅了她一下道:“那个送谁的?莫非是送给哥哥的?”众人一听,都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高世曼不以为意点头道:“是的,上次遇到彦堂哥,送了他一个,结果被稻香楼的老板给讨了去,所以我又做了一个带了来,让他也尝尝”。
“哼,给他做甚,呆会儿还不是拿回房让那个杜姨娘给笑纳了”沈立珍听了不由有些气闷。
老太太见沈立珍这么说,也皱起了眉头。高世曼一看忙道:“怎么会呢,呆会彦堂哥回来,把他叫过来,我们看着他将这蛋糕吃完才能走,不然不让他回房,可好?”
老太太这才舒展了眉头嗔道:“这丫头尽会开玩笑。”
气氛总算又回归其乐融融,高世曼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她们便嚷嚷着打麻将,高世曼并不想打,于是沈府的两位夫人又被喊来凑角儿,只玩到晚餐时分。
高世曼坐在老夫人后面看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大家是故意让着老夫人还是她火气旺,老夫人连赢不停,乐的直夸高世曼是她的福星。
晚饭时分,沈立行回了府,得知高世曼来了,便赶来上房吃晚餐。
刚摆好饭,他便进了厅,老太太一看他回来了,忙笑道:“你可回来了,曼丫头等了你一下午”。
高世曼一听,尴尬的不行,谁等他一下午啦?沈立行笑着道:“是么,开饭吧!”
“哥,你可少吃点饭。”沈立珍插话。
“为何?”沈立行莫名其妙。
“世曼给你带了一个蛋糕来,她发话了,说你不吃完不准回房”沈立珍捂嘴。
高世曼只能不做声,说啥都不对。
沈立行看了她一眼,一脸的疑惑,大家都坐下吃饭,无语。
吃完饭,老太太说有事,便离开了饭厅,其实是不想跟年轻人们掺合。沈立行开口道:“世曼,上次你给的蛋糕,被稻香楼的秦玉丰看中了,我便给了他,他有没有找你?”
其实高世曼就是来找他说这事儿的,听他发话,正色道:“嗯,多亏彦堂哥,本来我就想找那个秦玉丰,苦无门路,哪知道想睡觉的时候,你就给我丢了个枕头”一说完,便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只能强挤着笑掩饰着不自在。
“谈的如何了?”沈立行装没看到她的尴尬。
“我和钱叔一起去的,钱叔的意思入伙一成,全大夏开遍专卖店,他还没答应,说是要跟别的人商量商量”高世曼也不想瞒着沈立行。
沈立行想了想道:“他们应该会答应的,你只等着便是,有麻烦便过来寻我。”
“嗯”高世曼在沈立行身上找到点哥哥的感觉,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新奇的;“立珍要定亲了?”高世曼转了话题。
沈立珍一听,忙站起身小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落荒而逃。
料到她是害羞了,高世曼也不在意,似自言自语道:“及笄就成亲,是不是太小了些,女孩子要等十八才能完全发育好,若是有孕,那便十分危险,要不然怎么母婴死亡率这么高呢”边说边摇头叹气。
沈立行灼灼地看着她在那自说自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探究来。
高世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继续道:“哎,还是嫁给别人的丈夫,虽说是皇室,但追根究底还是人家的小妾,与人共侍一夫,唉,就算是正室也太悲惨,太扎心,要是我还不如死了再去投胎的好”。
沈立行闻言脸色一变。
第30章 知你心意
高世曼犹自不知自己在说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话,说着说着便撑着自己的下巴怅然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哎,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怎么不是个男人呢?”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
沈立行听到她最后一句,又好气又好笑,只看着她,看她还能吐出什么话来。
厅中静悄悄的,高世曼的思绪仍在飞舞:“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哪怕他是个灾星呢。”这句被嚼烂的爱情誓言,吐出口容易,做起来何其难哉!相爱容易相处难,谁也不是圣人,谁也不是上天的宠儿。
反正自己已跟苏潜约好了,等她十八的时候,只要他没娶,她就嫁,想到这里,她回过神来,看沈立行直直地看着她,她挤了挤脸笑道:“彦堂哥,我说的话是不是有些惊世骇俗了?自古男儿多薄幸,不过看你这么多年来就只有杜姨娘一个女人,我相信你应该是个好男人哈。”
沈立行心中一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疑惑道:“你原来不是这样儿的,现在小脑瓜里都想些什么?”
这亲呢的举动让高世曼又想起苏潜来,脱口道:“想我所想,爱我所爱,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谁也别想阻挡她追求此生幸福的脚步。
沈立行听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高世曼瞪着他道:“笑什么,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才不会东食西宿呢,哼。”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沈立行愣了下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三妻四妾啊!”
“不是才怪,嘿嘿”她又想起苏潜克妻的名声,可真是天意啊,只怕是老天特意留给她的礼物,苏潜顶着这个名声,别说三妻四妾,就是一妻都难求,这不正是便宜了她么?拣漏挺好。(.好看的小说
沈立行看她刚才还咬牙切齿,这会又嘿嘿傻乐,不禁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只疑惑地看着她。
“你看你们男人,不都以女人越多越傲骄么,就连你这么专一的人,还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那劳什子的魏王做侧妃,哼,王爷算个屁,锦衣玉食,女人们都上赶着,夜夜笙歌醉生骨,芙蓉帐暖度春宵……我诅咒他精尽而亡!”高世曼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不像话,等反应过来忙捂着自己的嘴瞪着沈立行。
沈立行已彻底被她打败了,看她傻瞪着自己,刚才还像个圣战的勇士,这会儿倒象个受惊的雏兔了,伸出手上前揪着她的小耳朵道:“在哪儿听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嗯?”
高世曼忙去救自己的耳朵,小手捂在沈立行的大手上告饶道:“彦堂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书上是这么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说着挺顺口的,就……就不小心说出来了。”
沈立行本来也没用多大的力道,这会儿大手被她温热的小手捂着,又见她一副求饶的小可怜样儿,忍不住反握住她的小手正色道:“以后可不许这么口无遮拦,你排遣当朝王爷,可知是什么罪?”
“要钱没有,烂命有一条”高世曼又开始浑说。
“不许胡说”沈立行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只在你面前胡说”高世曼想也没想便道:“在王爷面前胡说真的会丢命吗?”她又想起那个齐王李陵,以后说不定会打交道,在他面前可得老实些。
“不至于,但是你也不准胡说,听到没有”沈立行再次强调。
“听到了”她信誓旦旦。
一扭头,她的蛋糕还放在那边,便对沈立行道:“彦堂哥,你还吃得下蛋糕么,我特地拿给你的。”
沈立行看她这么乖,又说是特地给他送蛋糕来的,笑道:“好,尝尝世曼亲手做的蛋糕好不好吃,看能不能引得那秦玉丰入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高世曼嗔道:“什么入彀,这是你情我愿,又不是我下套子害他”说完便去帮他弄蛋糕。
切了一块端过来,推到沈立行面前道:“你尝尝吧”说完又探身拿了把勺子递到他手中。
沈立行接过勺子舀了一口喂到嘴里,高世曼坐在他身边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他只觉得甜丝丝的,不觉点头道:“嗯,好吃。”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说好吃,没有不乐的,高世曼脸上漾出笑意道:“你也觉得好吃?”
沈立行第二勺便往高世曼嘴边喂去,她不由微愣了一下,看沈立行面露心无杂念的笑意,只道自己想多了,便张开小嘴吃了。
看她乖乖吃了,沈立行满意地笑道:“呆会我送你回去。”
“你要赶我走么?”她故意眨着眼睛看着他。
“不走也可以”沈立行可不上当,他倒是希望这丫头能成为沈府的人,在他身边永远做那个可意的开心果儿。
“立珍说了,让你吃完整个蛋糕才能回房”高世曼故意逗他。
“这话不是你说的么?”沈立行探究地看她。
“才不是我说的。立珍嫉妒哥哥宠爱杜姨娘,怕你将这蛋糕带回房去送给她吃,所以才说要把蛋糕吃完,不准带回房便宜杜姨娘;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不明白……”高世曼捂着嘴乐儿。
不知怎的,沈立行听高世曼嘴里说出他宠爱杜姨娘的话,心中立时烦燥不已,挤了一丝笑道:“胡说八道!”
高世曼见他面色有异,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了,凑到他面前盯着他道:“彦堂哥好福气,有姨娘相伴相惜,还有亲妹妹相亲相爱,连我这个冒牌妹妹都觉得难舍难离……嘿嘿,成功的男人不外乎如此,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沈立行听完腾地站起来扯了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家!”
“不要!”高世曼假装挣扎,笑的沈立行心乱如麻。
“怎么,你真想留在沈府不走了?”他半真半假地眯着眼睛问道。
当她喊出“不要”的时候,就发现过于暧昧了,见沈立行发问,忙道:“当然不是了,我要回家。”
“那走吧”沈立行拖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高世曼老老实实跟着他。
出了老夫人院子,丁山忙迎了上来,沈立行只吐出两个字:“备马!”丁山忙一溜烟儿去了。
灵儿和平儿跟着他们一路小跑,直累的气喘吁吁。
一到府门,丁山跟变戏法儿似的,牵出一匹高头大马,天色有些暗了,看不出那马毛色油亮与否,只见它额上一撮白毛,英挺不凡。她凑到马的面前好奇地瞪着它的大眼睛道:“好大的眼睛!还长着一副马脸,帅啊!”
那马冷不丁被人凑到面前,忙抬首扬高马头趔开,还打了个响鼻。
沈立行正觉好笑,高世曼扭头对他道:“怎么,这马觉得我烦?”
“它怎么会觉得你烦,这是喜欢你呢”沈立行上前拉了马僵,伸手拍了拍那马道:“凌风,来”那马似是听懂他的话,将头凑到他面前蹭了一下。
高世曼趁机伸出食指,戳了戳马的脸,忙又收回来。
沈立行含笑将她一把抱起,放上马背,高世曼双脚离地,轻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坐在马背上,她还从来没骑过马,不由得紧张万分,动也不敢动,凌风似感觉到她的紧张,不耐烦的摆了摆脑袋,沈立行一个诡异的步法便翻身上了马背,高世曼忙舒了口气,扯住他的胳膊。
沈立行一只手臂搂了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扯了僵绳,口中一个呼哨,那凌风便疾驰而去。高世曼紧张不已,沈立行俯在她耳边柔声道:“放松些,别怕。”她听到这镇定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终是放松了身体。
灵儿平儿见小姐随着沈立行而去,喊了声小姐便在丁山怪怪的眼神中乖乖上了来时的马车。朦胧的夜中,几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缀在沈立行身后,这是沈立行的随身暗卫。
高世曼在马背上一会儿便适应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她慢慢放开紧抓着沈立行的双手,咯咯地笑道:“好好玩儿!”
沈立行嘴角上勾,高世曼又道:“彦堂哥,我不要回府,咱们去兜风吧!”
“兜风?”沈立行重复了一句。
“嗯,咱们去兜一圈再回去!”高世曼似是尝到了马背上的快意,兴致勃勃道。
沈立行应了一声,便往明德门而去,高世曼见他果真转道去兜风,兴奋道:“春风得意马蹄疾,该出手时就出手,哈哈!”
沈立行听她胡乱的嚷嚷,也不出声。高世曼见他不出声,便扭头道:“彦堂哥,我做的诗好不好听?”
“好听”沈立行敷衍她。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高世曼慷慨高歌,似乎忘记了尘世所有的烦恼。
沈立行听这首诗还像个样子,搂紧她的小腰,凑到她耳边道:“这首诗还有点意思。”
“何止有点意思,这可是名家所作,你懂不懂得欣赏?”高世曼不满。
“好,好诗!”沈立行大声赞道。
几名暗卫跟在后面都在犯嘀咕:“将军何时如此小意了,竟陪着个疯丫头半夜来逛内城,也不怕冷,真是吃饱了撑的”嘀咕归嘀咕,谁也不敢大意把将军的安全放在脑后。
逛了一圈,高世曼兴致大减,便觉着有些冷了,她缩了缩脖子靠在沈立行胸前喃喃道:“好冷,我要睡觉。”
沈立行一听,忙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道:“别睡,这就回去。”
第31章 郑季兰的用心
高世曼只觉得他怀中甚是暖和,便侧身将两条腿都搭在马背一边,反搂着沈立行的腰,贴在他暖暖的胸前,打起了瞌睡。
沈立行不敢快行,怕冷风吹着她,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高府门前,一暗卫见沈立行立在府门前并不叫门,忙靠近利索下马前去叫门。
灵儿早就回了府,不见高世曼回来,便往门房问了两回,如今门房一见沈立行骑着马,马上还有一女子,自然明白是高世曼回府了,忙小心开了中门让沈立行进去。
沈立行并不说话,骑着马便进了府,门房另一个小厮小跑着在头前带路,后院还未上锁,小厮忙让守门的婆子将沈立行引到高世曼的院儿门外。
沈立行小心下马将高世曼抱在怀中,那婆子也不敢说不让沈立行进去,待到了高世曼的院子,婆子小声道:“这便是大小姐的院子,老奴这就去唤人”
“小点声儿”沈立行面无表情。
“是”婆子去叫了门,灵儿正守在门口,一听小姐回来了,嚷道:“可算回来了!”
出来一看,沈立行正抱着自家小姐,小姐竟然睡着了,沈立行瞪了灵儿一眼,灵儿缩了缩头,不敢再做声,自觉带着沈立行去了卧房。
房中点着檀香,有股淡淡的香味,沈立行小心将高世曼放在床上,冷声吩咐灵儿道:“打些热水来帮她洗洗脚,别吵醒了她,明日起床再好好洗漱”。
灵儿本能应道:“是”,扭头去打水时猛然想起这是在自己府上,凭什么听他沈立行使唤呀,转而又想起他那冷脸,瘪瘪嘴忙去打水。
沈立行帮高世曼盖好被子,见她的睡颜,跟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儿似的,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又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捧着她的小脸儿揉了揉,听到脚步声,便抽回手站起身来。
灵儿进来的时候,沈立行理也不理与她擦肩而过,她凑到床前一看,自家小姐睡的可真香,一脸懵懂可真是够呛的很。她小心为高世曼用热水洗了脚,解了衣裳便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沈立行出了府,纵身跃上马背,一扯僵绳马儿便疾驰而去。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高世曼的睡颜,又想起她说的那些话,不禁心烦意乱。回到府中,立马洗了个澡,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被一个小丫头扰了心境,又置气地将书丢在几上,倒头便睡。也不知道翻了几个滚儿才睡着,好歹是睡着了。
第二日,沈立行便去寻父亲沈敬宗,他以与魏王李态结亲树大招风为由,建议拒了李态的求亲。沈敬宗一向重视这个儿子的意见,当天便去回了魏王。
魏王李态乃皇三子,韦皇后所出,与太子李承俭是一母同胞,不过二人关系极其微妙,太子快成年时不小心受了腿伤,至今走路都有些障碍,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当年腿疾最厉之时甚至路都难行,各大臣工纷纷上表奏请另择太子,幸而皇上坚持己见,等太子腿伤养好再议。最后太子腿伤复元,不过这件事可把他给吓了个够呛,从此贴身增派不少护卫,生怕自己再遇事故连江山也随之拱手他人。
而魏王李态则是那件事情中改立为太子呼声最高的一个皇子,他本身才华横溢,颇得皇上宠爱,又在皇上的支持下开办了崇贤馆,广招天下文学之士。后来在文士们的建议下学古先贤著书立说,成就了几部大作,其中一部《山河志异》最得推崇,也为李态带来了正面积极的影响。随着李态的声名雀起,他的权欲也在周围人的教唆下渐渐膨胀,从而引起了太子的警觉。
是以兄弟二人虽一母同胞,但却互相防范,各自为政。韦后还有一子李挚年幼,并不懂朝中风云,与两位哥哥都关系甚笃。
沈立行祖父沈保平乃是先皇麾下肱骨之巨,早年封为定国公;沈立行自幼便被祖父带在军中磨砺,文武皆备,打仗又颇讲技巧,立下战功无数,最近几年四海靖平,他又迟迟未娶,沈老太太甄氏舍下老脸进宫在外甥女韦后面前一番哭述,沈立行才得以调回京中。
魏王李态只有一妃,之所以看中沈立珍也是因着沈立行的关系和他背后的定国公,如今定国公世子去拒了这门亲,于李态来说也不影响与沈立行的表亲关系,只不过未能亲上加亲稍显遗憾罢了,倒也不会结仇,也不敢结仇。
沈立行第二日破天荒的起晚了,丁山也不敢叫起,昨晚他家爷带着高小姐夜驰内城,直玩到半夜才回,进门的时候还虎着张脸,也不知道谁惹了他,今早他哪敢叫起。
沈立行起来连早饭都没吃,洗漱罢便出了门。
第二日高世曼醒来,却听说秦玉丰派人来请她中午再去稻香楼叙,她让灵儿派人去秋兰阁通知钱道益,自己坐那任由丫头梳头。她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兜风兜得睡着了,听说是沈立行送她回来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有个哥哥的感觉真好,前世都没有这种经历。
她不知道,因为昨晚被沈立行送回来,消息传到上房和鲁姨娘耳朵里,鲁老太太倒没什么,鲁姨娘是又嫉又恨,这会儿正跟自己女儿高世娟在房里叽咕呢。这高世娟在府里排行第二,只比高世曼小一个月,有鲁老太太这种粗鄙长辈,她向来都是叫鲁姨娘为娘亲的,自从高夫人的嫁妆被鲁老太太握在手中,高世娟就过着嫡小姐一般优渥的日子,根本就没将嫡姐放在眼中。
在她眼里,高世曼不过是个剪了嘴的葫芦,偶尔爆发一下也没甚杀伤力,就象上次高世曼因着母亲嫁妆的事发飚,还不是没落着什么好儿,除了撞坏头失了记忆,她们该怎么着还不是怎么着。
听说昨夜高世曼被沈立行抱着进的府,高世娟就忙跑到鲁姨娘院儿里来了。
“娘,你说那葫芦怎么转了性儿了,以前去沈府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现下怎么跟沈府苏府冯府都来往的挺多啊?”高世娟忿忿不平的样子。
“谁知道,我只道她跟以前没啥两样儿,哪知道她也懂得四处交游权贵了,若是让她嫁的比你好,咱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鲁姨娘也一脸不满。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说高世曼的父母安在,她一个姨娘现下就开始害怕嫡女嫁的比庶女好,未免狂妄过了头,郑季兰这些年不声不响不争,她们就当她是病猫,实实是看走了眼。
《论语》有云:唯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郑季兰饱读诗书,如何不知个中道理?她一进府就知道这些乡巴佬盯着自己的钱财,近几年孩儿们都大了,为了能让他们健康长大,她故作与世无争,将嫁妆交到老太太手上,让她们去打理庄子店铺,庄子店铺里的核心人物的卖身契她却一直握在手上,也都暗暗交待过了,一大半收息最终都流入郑季兰手中。让老太太得了点甜头,便为她辛苦为她忙,等孩子们成家立室之后,她打算再慢慢将产业收回分给孩子们。
之前高世曼去闹的时候,她故意未予抯拦,演戏自然是要演的真一些,幸亏最后女儿的头没事,只是失忆,不然她肯定要内疚至死。
鲁老太太拿了钱财,自然不多与郑季兰为难,请安都免了;鲁姨娘则不然,用着郑季兰的银钱却不知感恩,恨不得将她们踩进泥里去才能释怀,这世上可真是恶人心难测。
“娘,若是让她嫁得好人家,她会不会借夫家的势把她娘亲的嫁妆收回去啊,到时我们就没这么宽裕了吧?”高世娟皱眉道。
可怜啊,人家牙齿缝里漏点渣渣,她都如握贽珠。要怪就怪她那亲娘鲁秀莲自小爹不亲娘早死,跟着鲁老太太长大,鲁老太太一心供着儿子读书跃龙门了,哪会给她置产办业,不过最后肥水也没流外人田,将她纳为自己儿子的妾室了。
鲁秀莲生了三儿一女,在老太太面前地位超然,要不然也不会得瑟得连主母也不放在眼中:“哼,就她娘亲那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儿?她若想收回还得看老太太的脸色,老太太死了,还有你爹呢,怕啥。”
“娘啊,祖母给你管的几个庄铺你就没有从中动动手脚吗?人家有不如自己有啊!”鲁老太太在高世娟眼中竟是‘人家’。
“还要你这死丫头教我?赶明儿娘一准儿给你置办套像样儿的嫁妆,肯定不能输给那葫芦,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让你爹给你寻门好亲事”鲁姨娘大放厥词。
真可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不过也不能怪她,蛙仔卧井,奈何叹天?若是让她知道郑季兰还有后招,她还能如此叫嚣?这还是郑季兰母家远在河南,若是在京中,高家哪有她一席之地!
母女二人在这叽叽****,高世曼自是不知道,她正与钱道益到了稻香楼门前。
第32章 达成协议
高世曼扶着钱道益下了车,马上有伙计上来领他们去李陵的包间。待进了包间,才发现包间已坐了秦玉丰和另一年轻男子,只见那男子身着暗红色黑边锦袍,眉清目秀,轮廓分明,表情冷淡,高世曼暗忖此人应是李陵,长的倒是养眼,可惜太过冷然,她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谁让她性情属狗呢,别人对她拒之千里,她绝不会上去贴面,只会退以万里。
秦玉丰见他们进来,忙起身为那男子介绍:“五爷,这是高家小姐和钱管家”那男子只抬起头略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连起身都欠奉。秦玉丰不以为意,又对二人道:“这位是五爷”言简意赅,看来此人要么非李陵,要么不想让人知道是李陵。
既是五爷,高世曼便略行了简礼,钱道益明知道是李陵,看高世曼这副作派,便也行了简礼。二人坐定,伙计便送了茶来,高世曼也不说话,端起一杯茶抿了抿。
秦玉丰率先开口道:“高小姐,钱管家,我们已商量妥当”。
高世曼听了不为所动,只点了点头。
秦玉丰又道:“就按之前二位所说,以方子入伙,占一成,参与管理和经营。”一成而已,参与管理与经营也不过是奉献爱心,高世曼和钱道益均点头。
见二人点头,秦玉丰乐道:“既然二位都同意,那今日我们便立了约,签名画押,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不知二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钱道益看了高世曼一眼,斟酌道:“不知账务方面,五爷和二爷有何安排?”
高世曼听了暗暗叫好,财务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对财务情况了若指掌,那与为他人做嫁衣毫无二致。前世她是个中能手,怎不知这其中利害?
秦玉丰听了,看了一眼李陵,没有贸然开口。
高世曼接话道:“钱叔的意思并不是要控制财务情况,我们至少要知道财务的运行情况和状况,我方至少需要派一人安置在账房中。(.无弹窗广告)”
“那是自然”秦玉丰见李陵并未示意反对,便开口应了。
“还有”高世曼接着道:“我有一整套新的账务处理方法,如果能运用起来,一定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免费教授。”
“哦?高小姐说来听听”秦玉丰相当感兴趣。
“拿纸笔和账本来”高世曼早将前世的阿拉伯数字教与钱道益父女二人,让钱敏之身子养好后再教院子里的下人;还教了她借贷记账法,几天下来,发现敏之还有些慧根,想着她学了这门手艺将来也可以独当一面,好为老父支应门庭,她视钱道益为这异世的同乡,实不忍他将来膝下凄凉。
纸笔拿了来,高世曼将账本递给秦玉丰,执笔抬头道:“二爷请看着账本说几道复杂的账目,我立刻能算出答案。”
秦玉丰翻开账本,迟疑地念了几个数字,高世曼连笔都没动笑着说出答案。他接着说了几个复杂的加法,又说了些乘法,高世曼一一答出,李陵见高世曼在纸上写的象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秦玉丰赞道:“今儿我算是服了,没想到高小姐还是个女算子。”
高世曼听了差点喷出口中的茶,直呛的她连咳不止。好不容易忍了,她红着脸道:“这还只是计算,记账方法我还没讲。”
“快讲快讲!”秦玉丰急不可耐。
高世曼见他性情外向,瞪了他一眼道:“等我喘口气啊!”钱道益忙又为她添了茶道:“喝口茶,别着急。”
待她平复,便细细将借贷记账法的规则说予众人听了,最后道:“此法不仅有利于防止记账差错,还有利于分析经营状况,加强管理,而且用起来也比较灵活,可大大提高账房的工作效率”说完便看着秦玉丰。
秦玉丰和李陵听了,内心都震撼不已,这种记账法在他们听来,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们想的不仅仅是手上经营的产业可以沿用此法,他们还想到若是将这法子上达天听,普及全国,那将是怎样的一件大功。
钱道益又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关窍,他旁观李陵目光微动,便知他上了心。
待秦玉丰震撼够了,他笑道:“高小姐说的没错,咱们的生意可用此法记账,只是要累了高小姐教授账房们学会才行。”
“钱叔的女儿敏之姐已学会此法,到时我就派她去账房上工,到时自会将此法免费传授予各位账房”高世曼再次强调免费,是不想让二位爷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认为她占了他们的光。
秦玉丰连连点头,高世曼道:“可以立约了吧?”
“当然”秦玉丰高声叫人拿早准备好的约纸过来推到高世曼面前道:“高小姐不愧姓高,真乃高人,这契约不如就由高小姐草拟吧。”
听到他言语逗趣,高世曼不由噗哧笑出声来:“秦二爷也太逗了,您名玉丰,莫非胸有乾坤?”
秦玉丰只道高世曼在夸他,不过这胸有乾坤与玉丰有何关联?他不禁疑惑地朝高世曼看去;连李陵都觉得莫名其妙,心道这高小姐真是言语无状、词不达意。
高世曼见他并不明白,故意拿眼睛在他胸乳处看了几眼道:“天下女子也鲜有以玉峰自居的,没想到秦二爷倒起了个如此引人遐想的好名”。
钱道益见她往人家胸乳前看,就一下明白了,此时听她又这么说,不由得又好笑又担心,若这秦玉丰经不起玩笑,那可真是太煞风景。
秦玉丰听了倒是没有发怒,他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又不相信高世曼竟会说出这种话。
李陵心中早笑岔了气,他面无表情伸出手往秦玉丰的胸前捏了一把道:“何来的玉峰,这人不如其名,实在可恨。”
秦玉丰被李陵这么一摸,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好你个小……你乱摸什么,爷这儿是谁都可以乱碰的么!”
李陵抬了眼皮道:“跟谁面前儿称爷呢?”
秦玉丰立马蔫儿巴了。他看着高世曼道:“我的小姐啊,以后可千万别再外人面前排暄我,不然爷还真得改名字了。”
高世曼笑而不语,秦玉丰又道:“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高小姐居然是个嘴利的,这名字用了二十年都相安无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后眼睛可得瞪圆了”高世曼捂嘴,末了又道:“还是秦二爷草拟契书吧,我签名就行。”
“嗨,可不敢在高小姐面前称爷”秦玉丰将约纸拿过来展平,“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开始下笔。
“秦二?”高世曼凑到他面前逗他。
秦玉丰未置可否,她又道:“玉峰?”
“哎,得了,您就叫我秦玉吧,或者……梦德也可”曹操字孟德,他犹豫了一下,赌高世曼不知道曹操的字。
哪知高世曼立马道:“孟德?你爹肯定跟曹操有仇吧?”
钱道益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李陵也被一口茶噎得直呛。
“做梦的梦,不是孔孟的孟”秦玉丰气急败坏了都。
“哦,早说呀,欺我女子见识浅薄了吧”高世曼觉得这秦二人品不错,最起码没翻脸。
“不敢不敢,以后我叫你姐总行了吧?”秦玉丰没法下笔。
“行,只要你父母同意,我又拣个便宜弟弟未尝不可”高世曼一不小心用了‘又’字,幸好大家都没多想。
秦玉丰哭笑不得,高世曼用肘碰了碰他道:“快写呀,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秦玉丰忙埋头奋笔疾书,写完吹了吹,拿给钱道益和高世曼看。
别看他的人不羁,那手字却是工整之极,高世曼真心赞道:“好字!”看完又递给钱道益。最后都没什么异议,秦玉丰又誊写一份,拿了私章出来盖了,交给高世曼签名。
高世曼又看了一遍,方才签上自己的大名。一手行书飘逸流畅,秦玉丰看了赞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世曼这手字可真是漂亮!赶明儿送你一枚章,以后签约完不用写字,啪的一盖多有气势!”契约一签,高小姐变世曼,说完他又将契约递给李陵。
李陵拿来看了,暗道这字行书确实漂亮,也不知师从何人,谁知高世曼却道:“人不可貌相?我长的很丑吗?”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直瞪着秦玉丰。
秦玉丰直差跳起来了:“哎哟我的大小姐,您长的不丑,我这是口误、口误。”
“那你说几个形容我美貌的词来过过瘾”高世曼不依不饶,难得遇到个话多的主子,她还不逗弄到底啊。
秦玉丰摸了摸头,老实道:“貌若天仙?”
“土”
“艳若桃李!”
“俗”
“国色天香……”
“夸张”
“闭月羞花?!”
“恶心”
“……秀外慧中?”
“这个可以有,笑纳了”高世曼假装满意地点点头。
秦玉丰总算舒了口气,钱道益和李陵在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二人斗嘴,正所谓看戏不怕台高,放火不怕风大。
伙计有眼色的将桌上笔墨纸砚收了,问道:“爷,上菜吧?”
“上菜!”秦玉丰大手一挥。
第33章 抓住他的胃
高世曼也有些饿了,菜没多大会儿便上了来,与上次截然不同的菜式,她一一吃了,觉得味道还是有些偏淡。(.好看的小说)
有个王爷在侧,她自然是不敢说话的,看那李陵吃的斯条慢理,必也是食不言之人,她可不想冲撞了他。
席间她看钱道益的酒喝的差不多了,拎着酒壶道:“钱叔,我给您倒一杯”。钱道益知她不拘小节,便笑咪咪地受了,李秦二人都暗自琢磨这钱道益与这高世曼到底有什么渊源,怎么主仆不像主仆,家人又不似家人。
高世曼吃的差不多便放下筷子喝茶,秦玉丰道:“世曼,这么快就吃好了?”她咽了口茶笑道:“可以说话了?”
秦玉丰一脸的莫名其妙:“谁说不能说话了?”
“那就好”高世曼笑弯了眼:“我可以提些意见么?”
“提啊”他夹了口菜到嘴里。
“稻香楼的菜式很精美,不过我吃起来稍显清淡,来吃了四次了,每次都是如此,看来并不是某一个菜清淡,而是所有的菜都很清淡,对吧?”她早就发现这个时代没有辣椒,只有种叫秦椒的东西,她让人找来一看,竟是花椒。不过没有辣椒也没关系,她会慢慢找,还有很多其它的做法能让菜不这么清淡,既然他已与秦玉丰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自然是要开口的,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这不是她高世曼对待朋友的态度。
秦玉丰听了,放下筷子道:“莫非你有什么法子改变下味道?我也觉得这菜式太过清淡了。”
“你若有兴趣,改天我亲自做一桌你尝尝”高世曼淡淡的,她完全有信心捕获众人的胃。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什么时候?”秦玉丰半信半疑。
“初十吧”高世曼想起前世的臭桂鱼,这个要腌制四五天才成,那滋味,想想现在就流起了口水:“到时我们再到这楼里,我亲手做几个菜叫你开开眼界。”
“行,初十”秦玉丰一口答应。
李陵在一旁听了不禁觉得高世曼有些大言不惭,这稻香楼的厨子,既便是宫中御厨,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一个闺阁小姐,竟出口狂言,他实是不信。
“嗯,初十我早点来恭候大驾”高世曼也应下。
走前几人又商量,等一切就绪,就让高世曼教人做蛋糕;又跟她说有事可以随时到酒楼找汪掌柜带话,她一一应下。
待高世曼回了府,便让人去买了一筐鱼,回来一看,连条桂鱼的影子也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鲤鱼代替。
她和方嫂子在厨房倒腾了一下午,方将那筐鱼收拾出来。让方嫂子用少许盐抹了,然后一层一层地放在大木桶中,整整装满了一大桶,最后找了几块大石头压上,交待一天拿出来翻一次,四天左右有些臭就得了。
第二日,沈立珍来找她,跟她说与魏王的亲事罢了。高世曼听了高兴道:“那太好了,做人侧妃也不过是个妾室,总归有些窝囊,让彦堂哥帮你好好寻一门年轻才俊,不一定多有权有势,只要能真心待你白头到老那便行了。”
沈立珍听了笑道:“你就这么点追求?”
她听沈立珍这么说,假装正色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忒难的”顿了顿又道:“只说这白头到老吧,夫君能一心一意待你,不纳妾不养外室,就已经很难了。”
“男人纳妾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沈立珍打岔。
“瞧你这没出息的,男人若真心爱你,别的女人看都懒得看,更别提纳妾了”她头头是道,殊不知她这番言论在世人眼中是痴人说梦。
“为了子嗣,也得纳妾啊”,沈立珍很疑惑。
“是个母鸡就能下蛋,是个女人就能生娃,何必找别人生”她有些口不择言了。
立珍听得哑口无言,听起来还有些道理啊,试问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只不过囿于现实,大多数女人选择了妥协。
“找个这样的男人太难”沈立珍不免有些情绪低落。
“难什么,我就找了一个”高世曼想起苏潜,就有些得意忘形。
“什么?你找到一个?这人是谁?”沈立珍难掩震惊,瞪着眼睛连珠炮般地发问。
高世曼自知失言,尴尬道:“嘿嘿,三年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死活不说,见光死、秀恩爱死的快,这都是前人屡试不爽的经验。
“为何要等三年?”沈立珍奇怪地问。
“三年后我十八,正好嫁人”高世曼也不跟她说什么十八才能发育成熟的话,一言以概之。
“十八还嫁得出去吗?”她纳闷的很。
“嫁不出去正好”高世曼想起苏潜也是娶不到妻,暗暗有些高兴:“我只为对的人等待,只为对的人守候。”
沈立珍听她说的肉麻兮兮的,笑话道:“别恶心了,我倒要看看你要嫁给谁。”
两人嘻闹了一阵,高世曼留她在府上用饭。她去厨房看臭鱼腌的怎么样,昨日剩了些鱼,她便找了两条大的草鱼剁块腌了起来,准备做熏鱼吃。这熏鱼是前世一个邻居阿姨教她的,阿姨是浙江人,看她爱吃酸甜,便教她做了这道菜。
她去厨房忙活了半天,弄了几道菜出来,叫沈立珍一道儿吃了。沈立珍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不停的啧嘴。高世曼调笑道:“怎么样,考虑下拜我为师,我教你这独门秘籍,以后成了亲做给你夫君吃,俗话说,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了他的心,保你爱情甜蜜蜜。”
“我怎么没听过这句话?”沈立珍完全不上道儿。
“没听过?那是你读书读的少了”高世曼继续忽悠她。
“是么,那厨房脏的要命,我才不要学”沈立珍不为所动。
不知好歹,不学拉倒。
“为什么和魏王的亲事罢了”她转移话题。
沈立珍想了想道:“好像是哥哥又不同意了,反正我无所谓,魏王我也只见过几回,跟一般男子无异”。
“那让你哥再给你寻门好的,可别再当妾了”高世曼谆谆教诲。
“那是自然,若非皇子,谁愿做妾,你放心吧”沈立珍放下筷子,吃的很饱,“这熏鱼太好吃了,还有么?”
“你还吃得下?”她听了直咧嘴。
“呃……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带回去给祖母尝尝了,亏得她这么疼你”沈立珍疾言巧辨。
好吧,高世曼甘败下风。
沈立珍在高府混了一下午,临走前,高世曼又炸了些熏鱼,弄了些鱼丸用食堂装了,让她带回去给老太太尝鲜,这鱼丸鲜嫩适口,老太太牙口不好,肯定爱吃。
沈立珍回了府正好碰上沈立行,他象是刚从宫中回来。她叫了声哥哥,沈立行看她拿着个食盒便问道:“去哪儿了?”
“我去找世曼了,今儿你有口福了,她做了一大桌子菜款待我,临走还让我带了些鱼丸和熏鱼来给祖母尝鲜,哥,你一道儿来吃吧!”现下正是晚饭时分,大家都还没吃饭。
沈立行没吱声,带着沈立珍来到上房,果然还没摆饭,她将食盒交给高婆子,便对祖母献宝道:“祖母,您不知道世曼竟会一手绝活儿”。
老太太一听,笑咪咪道:“说来听听”沈立行坐在一旁喝茶,支着耳朵听。
沈立珍夸张道:“祖母您呆会尝了那熏鱼就知道了,太好吃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中午她亲手做了一桌子菜啊,啧啧,太好吃了。”
老太太听了乐呵呵道:“你个馋猫,至于吗?”
沈立珍犹自道:“上次她就说她会做菜,我还当她开玩笑呢,没吃过的人都不懂个中滋味,唉,若她是我的丫环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老太太不乐意了。
“若她是我的人,那我出嫁的时候就带她一起走,天天做好吃的”沈立珍没发现她的话得罪一圈儿人。
沈立行听了不觉有些刺耳,叱道:“胡说什么,若有这么个丫环,那也是留给祖母。”
老太太也道:“你就这么点出息?你不会跟她学了这门手艺,走到哪都有的吃?”
“世曼也让我拜她为师呢,还说什么……”她歪着脑袋想那句话。
“说什么?”沈立行看她。
“哦对,她让我跟她学好了以后做给夫君吃,说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真不知道她在哪儿听说的”
老太太听了直乐呵起来:“她还有此等觉悟,不错,你要能有她一半乖觉,祖母也放心了,你改天去跟她学学,哪怕只学几个菜也行。”
“我才不要,厨房又脏又臭”沈立珍有些委屈。
“瞎说!厨房要是你说的这样儿,这饭菜谁还敢吃?”老太太有些生气。
沈立珍暗悔自己多嘴,只能扯别的话题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她好没羞,还说她找了一个不纳妾的男子……”
“你没听错吧?”老太太明显不信。
“是真的”她看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得意道:“她说了不少,说什么男人若是真爱妻子,便不会纳妾;我说为了子嗣,也要纳妾啊,结果您猜她说什么?”
“什么?”老太太虽觉她们私下讨论男子有些逾矩,仍好奇地问道。
“她说,是个母鸡就会下蛋,是个女人就会生娃,何必找妾生……”沈立珍说到这里,已呵呵地笑了起来。
“话糙理不糙,她说的没错”沈老太太也笑起来。
沈立珍火上浇油:“我说这样的男人难找,她却说她已经找了一个。”
老太太听了身子一直:“你说什么?”
沈立行听到这句话,脸色也变了。
第34章 居然是他
沈立珍犹未发现在座的都变了脸色,津津乐道:“我问她这人是谁,她却不说,只道十八岁她就嫁给他,让我等着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竟敢与人私定终身?”老太太有些怒了。
沈立行冷眼看着妹妹,一言不发。
沈立珍忙道:“不是不是,我看她应该是开玩笑的,这天下不会纳妾的只有穷人,她怎么可能!这不是玩笑是什么?又怎么可能与人私定终身?”
老太太脸色这才好看些。
这时饭都摆好,祖孙三人上了桌,沈立珍忙夹了熏鱼给祖母尝,沈立行则自己夹了一块。
老太太又尝了鱼丸,连道好吃,沈立行没说话,只吃了一小碗便推说有事告辞走了。
他回到院中,丁山看他又虎着一张脸,也不敢吱声,看他去了书房,就打发人去沏茶,自己则在书房外面的厅里守着。
坐在书桌前,妹妹的话在沈立行脑中久久盘旋不去。他闭上眼睛靠在椅上,苦苦思索这个不纳妾的男人是谁,百思却不得其解,不由有些气闷。
丫头红乔沏了茶来,见丁山在外面厅里守着,便递给他。因沈立行有规矩,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进入他的书房,平时出入的也就是丁山和李冲,所以红乔不敢进去。丁山也是个缺德鬼,他见沈立行脸色不好看,便不想进去触霉头,哄那红乔道:“红乔姐,我今儿腿疼,这茶你送进去吧”说着还弹了弹自己的右腿,呲牙咧嘴起来。
红乔有些犹豫,丁山加油道:“没事儿,爷不会说你的,我这不是在外边儿守着呢嘛!”。
平时丫头们极难近沈立行的身,他御下极严,又讲规矩,除了杜姨娘能得他一个笑脸,别的下人基本上是奢望,就连他的两个大丫环安心和安然都少有近身伺候的机会,差不多都是丁山和李冲在身边。
今儿红乔有幸来送茶水,本不敢进去的,听丁山这么说,便放了心,当下便整了整衣裳和头发,风情袅袅地进了书房。
丁山嗤笑一声,端了茶在外面的厅中稳坐钓鱼台。
红乔进去见沈立行闭着眼似在想问题,便娇嗲着道:“大爷,茶来了”。
沈立行早听脚步声发现进来的不是丁山,听到这声音也懒得睁眼,只嗯了一声。
那红乔见他仍闭着眼,有些不甘心,拿了个茶杯倒满,两手托着凑近沈立行娇声道:“大爷,喝口茶吧”边说还边故意将身子凑了过去,感觉就要倒在沈立行身上似的。
一股胭脂味飘入沈立行的鼻中,他皱了眉道:“出去。”
红乔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沈立行看了两眼,见他仍未睁眼,继续嗲嗲道:“大爷喝口茶润润喉咙吧……”边说边往他身上腻。
沈立行睁开眼,红乔看了心中一乐,忙将茶递了过去。
看到是个不知名字的丫头,沈立行皱眉道:“滚!”
“啊?”红乔一时反应不过来,回过神来又露出一副委屈的梨花带雨之态:“大爷……”
丁山在外面猛然听到一声“滚”,一下子弹跳了起来,正在庆幸自己没去送茶,又见红乔还不快滚出来,不免有些着急。
忽听“啪”的一声,茶杯落地声,丁山暗道糟糕,冲到书房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听沈立行在里面道:“滚去左婆子那领十巴掌,好好长长记性!”
丁山怕红乔在里面继续纠缠不清,正准备进去把她拖出来,只见红乔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
他忙追上去道:“别哭了,咱们爷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你送茶就送茶吧,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快去叫人来把地上收拾了。”
红乔抹了把泪瞪着他道:“你不是腿伤了吗?!”
丁山尴尬道:“本来就是伤了。”
“哼”红乔扭头就走了。
丁山讪讪地回去,自己进书房小心翼翼地将碎瓷收拾了。(.无弹窗广告)
收完出去也没见沈立行开口说一句话,他忐忑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沈立行本来在寻思高世曼看中的不纳妾的男子是谁,正不得要领,结果进来个苍蝇,叫她滚也不滚,还敢在他面前腻歪,这才扬手将茶杯掀了。
这会子清静了,他反而更烦了。
脑中又将高世曼认识的男子一一过了一遍,没一个能对上号的。他不是没想过苏潜,不过想想他那克妻的名声,直接就把他给排除了。
他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到杜姨娘,只能也排除了。
只在书房坐到很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高世曼可没他这么纠结,这几天正高兴着呢。这几天臭鱼也腌好了,只等着初十去稻香楼赴宴。
初九那天,冯启真约她去看苏家柔,她便带了两条臭鱼过去了。苏潜不在,家柔仍在绣嫁妆,高世曼不知道这有啥好绣的,用会计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实质重于形式,这些表面的东西搞搞就行了,实在没必要亲自花大精力去做。虽说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她实在不愿在这方面浪费精力。
冯启真帮家柔在那里做绣活儿,高世曼百无聊赖,便说去厨房帮她们做好吃的。哪知道一出房门,便在院中遇到前来寻他的苏潜。
“你去哪儿了?”高世曼迎上去。
“给你”苏潜并不答话,递了一枚玉佩给她。她接在手上左看右看,跟上次被康书芳抢走的那块差不多大小,中间一个莹润的圆环,圆环周边两条似龙非龙的花边,双龙头上方拱卫着一展翅的玉蝉,高世曼满心欢喜,这玉佩通体散发着乳白的玉光,比上次被抢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佩用红绳系着,她抬头傻傻问道:“真的给我?”
苏潜浅笑着点了点头。
高世曼心道这苏潜可真是细心之人,笑眯眯地道:“谢谢。”又站在那将这玉佩把玩了半天,方才收进怀中。
“中午在府中吃饭吧,我带了条臭鱼过来,做给你尝尝”她乐颠儿地说。
“臭鱼?”苏潜一脸疑惑。
“呵呵,不是坏掉的鱼,是用特殊方法腌制,使之散发一种臭臭的香味的鱼,很好吃的”她忙解释。
苏潜不知道怎么会是一种臭臭的香味,只能点了点头。
灵儿在一旁暗暗瘪嘴,这苏潜有克妻之名,小姐跟他打的火热就算了,竟还收了人家的玉佩,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世曼将这臭鱼烧制好,又弄了几个别的菜,在家柔院儿中的饭厅开了饭,冯启真屁颠儿地将苏家轩也喊了来,五个人围着桌子,嗅着臭鱼的味道,热烈地讨论着。
“这鱼好臭又好香”冯启真说了实话。
“臭极必香”高世曼笑。
“好不好吃啊?”苏家柔皱着鼻子。
“吃吧,世曼总不会害我们”苏家轩笑。
众人除了家柔都下了筷,冯启真大呼小叫道:“好吃好吃,表姐你快尝尝!”
苏家柔见大家都露出满意的神色,仍有些犹豫。
“你尝尝啊”启真急不可耐。
“她不吃便算了,我们正好可以多吃点”苏家轩调侃道。
苏家柔这才下了筷,吃了一口便道:“果真好吃,这味道可真特别。”
“那是,也不看看谁做的”高世曼一脸的得色。
“世曼,你能教教我么?”启真竟开口要学。
高世曼倒奇了怪了,上次主动让沈立珍跟她学,被她一口拒绝,她还以为这时候的千金小姐都自恃身份,远离疱厨呢,没想到这个冯启真倒要学。
“你真想学啊?”她要确定下。
“是啊,这还能有假?”冯启真一脸诚挚。
“上次我说要教立珍学,她嗤之以鼻呢,说又脏又臭”高世曼开始诉苦。
“什么又脏又臭,反正我要学,你得教”启真耍起了无赖。
“行啊,改天闲了教你”她一口应承。
吃了饭,高世曼又往沈府送了那条剩下的臭鱼。沈立珍一看到臭鱼便捏着鼻子道:“哎呀,你怎么拿条臭鱼来啦?”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这是臭鱼么?这是美食,中午我在苏府做了一条给他们吃,全抢光了,要不是我跑的快,这条鱼早被他们给扣下来了。”
“不会吧”沈立珍一百个不信。
“不信?我晚上烧给你们吃,彦堂哥在吗?”高世曼坐下来倒了杯茶。
“在;去祖母那打麻将吧”沈立珍出了个点子。
“老太太没午休么?”高世曼并不想打。
“咱们去看看,这鱼也带过去,晚上就在上房吃”沈立珍拉了她就走。
到了上房,老太太已午休罢,见高世曼来了,笑道:“来,咱们打几圈儿”
真是太无奈了,又是打麻将。高世曼对平儿灵儿道:“你们出去玩儿吧,我这儿不用伺候。”
灵儿正想找机会跟平儿说苏潜送玉佩给高世曼的事儿,忙拉着平儿出去了。
院子外下人们都各忙各的,灵儿拉着平儿到院门口站了,又伸头往外看了看,见没人过来,院中的丫头婆子们又离的远,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平儿莫名其妙。
此时沈立行已绕过院墙,往院门而来。他耳力好,一到门口,便听见两个丫头在悄声说话。
“今日苏将军送了块玉佩给小姐,这事儿怎么办啊!”灵儿急死。
沈立行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小姐自有打算,你想怎么办?”平儿觉得小姐比她们可要聪明百倍,自会处理好这事儿。
“她的打算就是嫁给苏将军,这怎么行?”灵儿气急败坏了。
沈立行心中一震,脸已铁青。
第35章 先下手为强
灵儿和平儿犹不知道门外站着沈立行,平儿见灵儿如此气急败坏,皱眉道:“小姐自认为已死过一次了,所以并不怕什么克妻之说,自头撞了后,小姐就变的特别聪明,你没发现么,苏将军的事儿,小姐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夫君会不会纳妾。[.超多好看小说]”
“纳妾也比被克死的好!”灵儿小声痛斥。
“你以后可千万别在小姐面前说什么克死不克死的话,小姐都问过苏将军了,他妻子是自己上吊而死,不关苏将军的事儿;再说了,小姐说她十八的时候,苏将军若只娶她一人,她才嫁给他,这还早着呢,她这么聪明,还用得着你操心?”平儿淡淡的,她倒觉得苏潜若真能不纳妾,对小姐而言是好事儿。
“……”灵儿哑口无言。
“我可跟你说,小姐做事有分寸的很,你少在她面前充能,若哪天惹恼了小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能怎么惹恼她?我这不是都为了她好吗?”灵儿不服气。
“你再管小姐闲事,她说不准真会恼了;你没看到那天见了苏将军她抱着痛哭的模样儿吗?真把我给吓坏了,苏将军肯定是她梦中的人,要不然当时也不会那个样子。既如此,你要是阻拦她喜欢苏将军,她一生气把你赶走了看你怎么办”平儿认真道。
“真不管了?若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怎么办?”灵儿又担心起别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看就算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小姐也不一定怕,说不定正好提前嫁给苏将军也不稀奇。”平儿比灵儿冷静的多,早把高世曼的脾气摸透了。
“啊,那……那我们可得小心点”灵儿一听急的不行。
沈立行听到这里,悄悄转身回了院子。
丁山自上次红乔的事后,就老实了不少,跟在沈立行后面不声不响的,见他在院外定住,便也远远的立着。(.好看的小说)只见沈立行站了小半会儿,又转头回去,以为他有什么事忘了,便也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回去了。
沈立行板着脸进了书房,往椅上一坐,长吁了口气,便皱着眉闭上眼睛坐在那静思。
丁山再不敢让丫头送茶,自己将茶送进去,见沈立行板着脸闭着眼一言一发靠在椅上,放下茶便溜了出去。
沈立行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苏潜。以前他们同在军中,是有份袍泽之谊在的,今年又同时调回京中,他是祖母以他要娶妻为由求了韦后才得以留在京中,这苏潜说不得也是苏家长辈要为他定亲才留在京城的。
真没想到世曼那丫头竟看上了苏潜,苏潜有什么好的,定亲一次对方死了,成亲一次妻子也死了,不说这克妻是真是假,哪个女人不嫌秽气?她倒好,居然说十八岁就嫁给她!竟连玉佩也收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怎么敢私相授受,简直是岂有此理!
想着想着沈立行的拳头就紧握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看够了莺莺燕燕在他身边谄媚邀宠的嘴脸,只有杜羽心,默默地多年如一日的伺候着母亲,她的温柔,她的小意,她的隐忍,他全看在眼里,母亲让他纳了她,他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这么多年来,杜羽心仍无所出,他想她肯定是顾忌着他未娶妻的原因在避孕,所以对她更加怜爱。
他以为他爱的就是这种小鸟依人般的女子,一直在军中也未想着要娶谁,只想着若不娶妻就让杜羽心为他生几个孩儿便罢。哪知道一回京城就遇到了高世曼这个丫头,她与小时完全不同,时而娇嗔,时而敦柔,有时又能干的让人侧目,有时又不得不为她那张小嘴里吐出来的骇俗之语而惊诧。
纵马内城回来,他久久不能平静,那丫头迷迷瞪瞪地在他怀中睡熟,那份依恋,那份信赖,让他实难割舍。[.超多好看小说]
从未有过这种情绪,即便是与杜羽心的交合,他也不过是一种攫获的满足,而不是再见这丫头的怦然心动。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了解她,掌控她。
这种感觉似会在体内蔓延,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对女人的期待,这种期待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也让他感到身为男人的骄傲。
那丫头上次在他面前说,若与人共夫,还不如死了再去投胎的好,他当时虽震惊,但始终相信她不过是嘴巴上在置气,死,谈何容易。他若娶了她,必答应她不会再往府里纳妾,女人多了也是麻烦,他没必要自寻烦恼。
论身世地位财势,她若嫁他,便是高攀,本来他没有一点儿负担,原想着只等她及笄便去高府求亲,没想到这丫头竟自己做主要许给苏潜。那苏潜有什么好?什么都比不上他,还是个克妻的主儿,凭什么来跟他争,拿什么来跟他抢?
又想着高世曼偏偏私下收了苏潜的玉佩,直觉得一股郁怒冲上脑门儿。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一点规矩也无,真不知高夫人是如何言传身教的,竟养出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
转念一想,那丫头前些时受了头伤,心中立时一软,暗忖她头伤未复元,有些背世忌俗也情有可原,以后慢慢教就是;可她偏要喜欢那苏潜,真想把她脑瓜子打开看看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冷静下来,沈立行细细想了想,那死丫头喜欢苏潜也没用,高府除了那个鲁姨娘,必不会有人同意,高夫人再疼爱女儿也不会在终身大事上由着她。若是他和苏潜同时求娶,傻子也不会选苏潜。
这么想着,心中总算是舒坦了许多。再想想那丫头主意大的滔天,苏潜大把年纪了不拒绝她,还敢送她玉佩,终是有些意难平。
高世曼在那边哪知道沈立行已把她骂了好多遍,晚饭前就跑去厨房大展身手去了。沈老太太待她比亲祖母还亲昵,她这几天妙手生花,自然要好好弄一桌孝敬那老人家。
晚饭时分,下人将沈立行叫了过来。一进来便看到高世曼在那眉飞色舞地与桌上人介绍菜式,他敛了心中的不快,坐下道:“呵,今晚这么丰盛。”
“哥哥,你尝尝那臭鱼,世曼非说好吃的不得了,我不敢吃,你先吃”沈立珍指着那道鱼。
摸了筷子夹了块鱼尝了,暗道真是绝了,又将鱼肚子的肉小心夹出来放在老太太面前的碟中道:“祖母,果真好吃,您吃吃看”。
老太太乐呵呵地尝了,赞道:“好好,立珍啊,让你学你还不学,以后你可别后悔啊。”
沈立珍听了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谁要学这个。
众人吃的其乐融融,吃罢饭,高世曼便要回府,沈立行道:“我找人送你回去”说完便让人去寻李冲。
李冲见沈立行交待将高世曼送回府,也不敢怠慢,派了几个护卫跟着高府马车将她送了回去。
沈立行安排完又折了回来,扶着老太太离开饭厅,在房里的偏厅坐了下来。下人上了茶,祖孙三人一道喝茶说话儿。
“立珍,你为何不愿学做菜?”沈立行冷不丁又拿这话题来恶心妹妹。
“是啊,你学会了也不用你天天下厨,偶尔为之便可以了”老太太火上浇油。
“哥哥!”沈立珍烦不胜烦,好不容易都不提这碴儿了,哥哥怎么突然间又提了出来。
“祖母说的很对”沈立行面不改色。
沈立珍放下茶杯赌气道:“我要睡了,先回去了,祖母哥哥你们慢慢聊吧”不等人答应,她扭身就出了房门。
沈立行挑了挑眉,抿了口茶,半天没吱声。
“说吧”老太太斜了他一眼。
沈立行闻言不由一笑:“还是祖母了解孙儿。”
“你激走了妹妹,也不说回去,定是有话儿与祖母说,要是我这老婆子连这也看不穿,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岁数?”老太太笑呵呵的。
沈立行半天却不出声,老太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祖母的视线,沈立行抬头道:“祖母,您觉得世曼这丫头如何?”
老太太听到孙儿说出这话,定定的看着他,旋即笑道:“好好,我的孙儿居然开窍了,哈哈”。
沈立行不免有些尴尬,若要将那丫头弄到自己身边,必是要过了正路子才行,像苏潜那样私下动作,自是上不得台面,也不能获得长辈和舆论的支持;若要过正路,这沈府自是非祖母不可,母亲常年卧床,显然是无力为自己奔忙的。可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祖母面前郑重其事的为自己的婚事来说项,上次和杜羽心成事,总归是纳妾,母亲一句话而已,这次不一样,他是要娶妻。
“你想好了?她七月才及笄,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虑”老太太笑道。
大半年?开什么玩笑,若再等大半年,说不定那丫头就对苏潜这匹夫情根深种了,到时自己即便娶到她,也未免不美。
沈立行当然不会跟祖母说已经有人要跟他抢人了,想了想开口道:“再等半年就怕表姨母给她定了人家,我看那丫头聪慧乖巧的紧,比京中其他千金小姐也能干许多,娶妻娶贤,咱们先定下来,迟些成亲都不要紧。”最要紧先将那丫头打上沈府的标记,让人不得觊觎,退避三舍才好。
“要真说起来,那丫头无论家世还是样貌都配不上你,将来你可是要袭爵的;她爹那官职实在不足挂齿,外家又远在河南,你可得考虑好了”沈老太太一脸严肃。她对高世曼喜欢归喜欢,但是肯定还是自己孙子最亲。
“嗯,劳祖母多费心了”沈立行斩钉截铁,家世算什么,他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相貌,他也不觉得那丫头长的哪里丑,反而她的一颦一笑莫名吸引着他。
第36章 暗渡陈仓
老太太见沈立行心意已决,便拍了拍他的手道:“既你想好了,祖母少不得要为你张罗,你且回去吧”。[]
沈立行谢过祖母,便回了书房。祖母发话,那自然是十拿九稳了,他不禁觉得松了口气。坐在桌前,他随意翻了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索性就坐在椅上发起了呆。
丁山悄悄走进来,看他坐那发呆,不知道是上前还是后退,一时便有些踌躇;沈立行抬头问道:“何事?”
“杜姨娘亲自送了汤来,爷要不要让她进来?”丁山低眉顺眼道。
杜姨娘也不是头回来送汤了,这汤中的玄机便是在无声的邀请沈立行:“彦堂,去我房里过夜吧!”他如何不懂杜姨娘的款款心意,以前只要杜羽心来送汤,他当晚必会去她房里与之温存,可今天,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妾其实也不过是半个主子,按理是不能叫他名号的,不过沈母疼爱杜姨娘,府中又无主母,他便一直由着她。
丁山见他不答话,也不敢出声,立在那像桩子。沈立行抬眼看了看他道:“去回了杜姨娘,就说我今日公务缠身,实走不开,让她早些歇了。”
什么公务繁忙,刚才明明在发呆。丁山愣了一下马上出去传话,边走边猜测莫非爷转了性儿了?
杜羽心得了信儿,咬了咬唇没说话,沈立行从未拒绝过他,今日竟以公务缠身为由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忙。她将汤交由丫头红杏送回去,自己站在书房外面的廊下阴影处守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立行出来了。杜羽心忙迎上去道:“彦堂,忙完了吗?累了吧!”
沈立行不由愣了下,没想到这杜姨娘竟没回去,这还堵上门儿来,看来非去她房里不可了。他暗道一声罢了,搂着杜姨娘便往她房里去了。
等伺候他洗漱罢,杜姨娘脱了外衣爬上床,放下了幔帐,粉肩半露,****隐现,长发如瀑布披肩。她比那高世曼可有料多了,好歹也是成年人的身子,至少那****就比她大一个码。
沈立行一走至床前,便看到杜姨娘这副风中弱柳的姿容,雪白的瓜子脸上一对盈盈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心中一动,上前左手搂着她的纤腰便俯身朝那细长的脖子吻了下去,右手探出去褪身下人的衣裤。
杜姨娘双手搂上他的脖颈,双目微闭,口中嘤咛道:“彦堂……”。
沈立行听到她那声‘彦堂’,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高世曼娇软的唤着他“彦堂哥”,当下便全身都松懈下来。他微低头看着身下这张俏脸,是他这辈子唯一拥有过的女人,却不是他想永远守候的女人。高世曼那张灵动的脸在他眼前不停晃动着,他怔怔地望着身下的女人,突然想着,这要是那个丫头该多好。
杜姨娘正如午后的娇禾,期待着雨露的滋润,痴缠中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彦堂,以为马上就要和以前一样被心爱的男人狠狠占有,谁知却没有等来令她心醉的一刻,粉面上的春潮还未退尽,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女人在这方面最为敏感,她不安地感觉到沈立行对她已失了以前的兴致。
果然,沈立行翻身下床,披了外衣对她道:“我还有事,你先睡吧”说完便帮她灭了灯,快步走了出去。
房中陷入一片黑暗,杜羽心狠狠地咬着唇,双拳紧握,直将自己手心扎的生疼生疼。她长期以来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沈夫人,那恶心的床气和药味,再难受她都忍了下来,她图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吗?如今色未衰爱渐弛,让她如何能忍受?
每次沈立行都喜欢点着灯与她缠绵,她刚开始羞的都没法尽兴,还不是每次都依着他,她在这府里的依靠是沈夫人和他,沈夫人眼看着没几天活头了,到时候他就是唯一的依靠,她如何能不顺着哄着?
如今沈立行已渐渐厌弃了她,她该怎么办才好?孤寂的夜,似乎特别漫长,她在这如漆的黑夜中自怨自艾,久久未能入眠。(.无弹窗广告)
沈立行翻身下床就回了自己的卧房,脑中全是高世曼那小小的身影,眼中已容不下别的女人,杜姨娘是他的女人没错,可是,今夜对着她那张俏脸,心中却只有无尽的寂寞和空虚。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那丫头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第二日初十,高世曼一早就起来准备去稻香楼的事宜,前世她尤会做鱼的菜肴,今天她准备就以鱼为主打菜,弄一桌让秦二开开眼。
她不知道,沈老太太却跟沈夫人商量后,让人将高世曼的娘亲请到府上来,就说沈夫人想她了,想见见她。
郑季兰今日正在屋里生闷气呢,昨天灵儿悄悄给她告状,高世曼收了苏将军的一个玉佩,似是定下十八岁后若他未娶便要嫁给他。这简直是岂有此理!那苏潜本没什么不好,不过他刑克之名在外,又无媒妁之言,郑季兰一时之间对他的好感降至冰点,若不是灵儿再三交待不要发作出卖了她,她肯定早就处置女儿了。
若真嫁给苏潜,那鲁姨娘不笑死才怪,郑季兰正恨恨难平,沈府来人请她去做客,说是沈夫人冯晔宁想见她。她暗道不会是沈夫人快不行了吧?忙收拾一番往沈府而去。
到了沈府下人们便将她往沈夫人院儿里领了,她急急进去,冯晔宁正靠在床头刚喝完药,杜姨娘正拿了帕子给她擦嘴,房中一股子药味,不过她也顾不得了,上前坐在床前,拉了她的手道:“表姐,你身子可好些了?”
沈夫人脸上浮起一丝笑虚弱道:“还是老样子”。
郑季兰听她这么说,暗忖应该不是因为不行了才叫她来的,只怕是有什么事要说,便抬头看了那杜姨娘一眼。看此人打扮应是府中姨娘,又在沈夫人房里,应是沈立行的那位了,长的倒是美貌,可郑季兰见到小妾就没什么好印象,只睨了一眼便再也没看她。
沈夫人说话吃力,惜字如金,喘了口气又道:“季兰,老夫人找你有话说,你呆会过去吧,我实在无力多说。”
郑季兰忙道:“没力气就别做声了,我说你听便好,呆会我自去拜见老夫人”。
她又寻了话题讲了一会儿,看冯晔宁实在精神不济,便嘱她好生休息,她去拜见老太太。
去了上房,老太太见她来了,笑的嘴都合不拢。郑季兰行了礼,坐下笑道:“好久没来拜见老夫人,实是晚辈之错,最近世曼老往府上跑,没有扰了您的清静吧?”
老太太乐呵呵的道:“扰什么清静啊,我就喜欢热闹,曼丫头活泼能干,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郑季兰听了,心中稍安,看老太太这样子,找她来应该不是有什么坏事。她浅笑道:“那孩子自撞了头便变得机灵许多,实是佛祖庇佑”说着还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了几句。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老太太一语双关,看着郑季兰的反应。
郑季兰看着老太太那洞明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不禁有些明白了什么,她忙笑着接道:“这孩子现在家里闲不住,也不知道哪得来的方子,成天在那捣鼓,那固元膏还专门嚷着要送老夫人一罐;又不嫌烦,还学着做些什么菜,哎,只要她高兴,我这当娘的便由着她了。”
“可不是,亏着那丫头想着老婆子我,那固元膏吃了些时日,可不是有些补吗,以前起夜两三回,现下最多也就一回了”老太太由衷的夸她。
“是吗,那就好。我听她说,那宫中的冯婕妤吃了这固元膏,竟怀上了龙胎,从宫中弄了一大车好东西,让启真那丫头送到府里,我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呢!”郑季兰表面上说不信,其实不知道有多得意。
老太太听了一愣:“竟有此事?”
郑季兰的笑容更深:“可不是,那启真来了后,世曼非说冯婕妤有孕不是固元膏之功,还让人家把东西拖回去,启真没理她,只说不管是不是固元膏之功,都感激她,她这才收了那车好东西。”
瞧这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既表达了自己女儿不愿邀功的谦虚,又夸赞了她视钱财如粪土的超然,最后还把固元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你说是因它有孕吧,我没承认过;说是巧合吧,哪有这么巧的事,进可攻,退可守,滴水不漏。
“可不是个好孩子么,我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老太太马上表态。
“老夫人吃完了只管吩咐她做了拿来,这才不亏您疼爱她一场”郑季兰也打蛇随棍上。
两人直说笑了半天,老太太才道:“曼丫头明年七月就及笄了吧”。
“可不是,如今都快成大人了,我可愁坏了”。
“女大不愁嫁,愁什么。可给她定了人家?”老太太顺水推舟。
“没有”郑季兰老实答道,“这丫头性子跳脱,也不知道将来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你看我家彦堂如何?”老太太直盯着她的眼睛,笑眯眯问道。
“彦堂仪表堂堂,年轻有为,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世曼那毛孩子”郑季兰难掩心中激动,这沈立行可比那苏潜好一千倍。
话既说开,房中一会儿便升起欢声笑语,此时正在稻香楼的高世曼并不知道,她的终身竟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此定下。
第37章 初露锋芒
沈立行得知郑季兰来了府上,心中十分高兴,没想到祖母动作还挺快,昨天说的事儿,今天就着手去张罗,真不愧是疼他的好祖母。
他坐立难安,不知这高夫人会不会像高世曼一样,看上了苏潜。寻机去了上房,只见郑季兰笑容满面,正与老太太说笑,他心中稍安,与郑季兰见过礼,浅笑道:“表姨母多时未见,竟没怎么变”。
郑季兰自是知道沈立行也看上了自家女儿,不自觉的就对他越看越顺眼,听他又说自己保养得宜,不禁笑道:“还是彦堂会说话,我家曼儿总让我别断了固元膏,说那东西是养颜的,好似我已人老珠黄,非补不可一样。”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高世曼若听了肯定不依。当然了,人家娘亲拿她开玩笑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就是侧面夸高世曼能干,会做固元膏么。
沈立行听她提起高世曼,心中顿时又柔又软,脸上溢满笑意道:“表姨母可别冤枉那丫头,她对您的一番孝心,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郑季兰听了,心中舒坦极了,这还没怎么样呢,他这就护上了,甚好。当即便对沈立行越发满意;她笑眯眯地问道:“世曼总来府上叨扰,没烦着你吧!”
“没有,她乖的很”沈立行想着那天带她纵马,她刚开始的意气风发,闹够了又迷瞪着睡觉,最后软软地侧坐在马背上搂着他的情形,那傻傻的小人儿偎在他怀中,让他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期待。这么想着,眼中也溢出了一抹温柔,郑季兰见了,不由暗暗点头。
千金难买心头好,有个从心底关爱自己的男人,做为女人,夫复何求?郑季兰不由得替女儿庆幸。
这边言谈甚欢,杜姨娘在那边却心乱如麻。高夫人鲜来沈府,一般也就是年节时才会见上一面,平时也不过是互赠些礼物,今日莫名其妙过来,只说了几句话便去了老太太那里,她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虽然她知道沈立行必有娶妻的一天,但他一直对此事并不热衷,大有如不娶妻有她足矣的架式;她也一直是沈立行唯一的女人,虽说沈府主母沈老夫人不待见她,从不允她去上房,但昨晚之前,她还很满意目前的现状,心中巴不得沈立行永不娶妻才好。
就算是娶,最好也不要是那个高家小姐,第一次在稻香楼便因推倒灵儿得罪了她,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来自于杜羽心的第六感,昨夜起,她隐约觉得,沈立行心中有了别人,而这个别人,可能就是高世曼。
当然,世事不会按谁的意愿而行,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高世曼,正在稻香楼厨房里为秦二他们准备所谓的大餐。将腌制好的草鱼块在锅中小火慢慢煎至金黄,再倒入开水煮成火锅,这个是主菜;又做了鱼丸,熏鱼,糖醋鱼,还有个干煸鱼,另弄了香煎茄子和几个素菜,待她忙完,秦二早在包间里与钱道益谈笑风生了,李陵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喝着茶,并未参与他们。
伙计们按她的要求架好火锅,摆好菜,秦二嗅了两下道:“嗯,好香,今儿是整的鱼宴么?”
李陵闻到香味也抬了眼皮子朝桌上扫来。
高世曼笑嘻嘻道:“今儿是群英荟萃,鱼儿开会,包您满意。”
秦二招呼大家开宴,高世曼率先给钱道益夹了块火锅中的鱼笑嘻嘻地放入他碟中:“钱叔,这个您还没吃过,今日借花献佛,您尝尝”。
钱道益笑道:“你快坐下来吃,忙了一上午了,看你这头上的汗”灵儿立在后面听了,忙扯出帕子来给她擦汗。
“世曼辛苦了,这大冷的天儿,竟流了汗”秦二正准备大快朵颐,听钱道益这么说,朝高世曼看了眼。
高世曼嫌灵儿笨手笨脚,夺了帕子胡乱在头上抹了一把,就把帕子丢在一边,李陵看着她这番做派,不由暗暗皱眉:原来是个粗鲁的丫头,怪不得愿意在厨房与粗鄙的厨子们混在一块儿呢!
高世曼要是知道那个鸟人这么看她,肯定一口茶喷出来。不过人家很少搭理她,她也刻意与之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她一直都是个可塑性极强的人,与秦二这种外向不羁的人她分分钟就能打的火热,对李陵这种对人爱搭不理、自视甚高的人,她也可以做到目不斜视,上赶着永远不是她的范儿,她坚信,女人上赶着随时都有自取其辱的风险。
所以,她对李陵从未主动说过一句话,人家是尊贵的皇子,她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除非李陵跨过那条她难以逾越的壕沟,否则她是绝不会主动贴上去讨好别人的。在她看来,这个李陵很有些高高在上,那自取其辱的风险可是大大飙升,还是不惹为妙。
正要动筷,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原来你们也在这儿啊?”高世曼回头,只见一名透着几分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玄墨锦袍给他添了几分英气,再看他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庞,高世曼暗道好一个青年才俊。
只听秦二吆喝道:“三爷,您来了!相请不如偶遇,咱们正准备开席呢,请坐!”又吩咐人再弄几个菜来。
李陵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对那男子点点头:“三哥”。
高世曼一听,心道莫非此人是皇三子李态?岂不是沈立珍差点嫁去的那位,不禁好奇地又看了几眼。
那三爷见高世曼瞧他,笑着问道:“这位小姐是……”
秦二忙介绍道:“这位是高小姐,我的朋友”。
不等秦二再介绍那人,高世曼忙站起来道:“三爷有礼了”,钱道益也忙起身行礼。
三爷笑着点头道:“不必多礼,既是梦德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高小姐气质高华,举止脱俗,带着一股与别家小姐不同的从容,必是腹有诗书之人”。
高世曼一听此人对她评价如此之高,虽有礼多人不怪之嫌,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听了十分的受用。
她勾起嘴角谢道:“愧不敢当,三爷过誉了,书中有云:‘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以前我只以为此等谦谦君子只应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闻,今日见到三爷小女才知错矣!”
人家不要钱的夸她,她自然投桃报李了,说漂亮话谁不会,只是愿不愿说罢了。
秦二听了哈哈大笑:“好你个高世曼,竟是个嘴甜的,在哥面前怎么没听你夸几句好听的,尽会寒碜人!”
三爷听了也含笑打趣:“果然是个有趣的”。
李陵看高世曼这副作态,心中不免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竟学人家溜须拍马,什么满腹经纶,谄媚之辈尔。
高世曼哪会知道李陵正冷眼旁观暗自腹诽她呐,听秦二说她尽寒碜他,笑着安抚他道:“梦德莫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既是朋友,那以后少不得要经常见面,耳濡目染之下,你定也会近朱者赤的”。
秦二正想说你别近墨者黑啊,李陵道:“快些用菜吧”,他忙改口道:“来,大家别客气,试试今儿的新菜”。
众人都敛了笑,动手开吃。
秦二吃了两口赞道:“果然别有一番味道”。
三爷抬头奇道:“确实和以前味道大有不同,你这楼中的菜,你居然没吃过?”
秦二点头老实道:“今儿是试菜,以前确实没吃过”。
高世曼也不做声,都是男人在场,还有两个皇子,她还是少说少错为妙。
“是么”三爷尝了口香煎茄子道:“这茄子我从来不碰的,没想到你这里做的竟如此味美”。
“那您以后有口福啦,可以经常来这儿吃”秦二看了高世曼一眼,一脸堆笑的说道。
“经常来吃?那爷的钱袋可受不了。”虽是皇子,一应用度也是有规矩的,即便有钱天天在酒楼吃,被御史知道了,还不往皇上那里递折子弹劾啊。
秦二呵呵一笑,高世曼却灵光一闪。她笑着对秦二道:“我有一个好法子。”
秦二咽了口菜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高世曼斟酌道:“可以将酒楼中的客人分类,经常来的可以给他发个金牌,可以打8折;偶尔来的发个银牌,可以打九折,或者以别的条件为参考,总之就是来了我们酒楼的客人,不会再去别的酒楼,留住客人,并维护他,使之成为我们最忠诚的客户。对拿牌子的客人,在定位包间价格各方面,给予一定的优先优惠”。
秦二听了眼前一亮,他这种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一听就全明白了。
他放下筷子看着高世曼道:“幸好是朋友”若高世曼与他是兑争对手,他还真要头疼呢。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继续吃。她看大家都不知道把火锅菜往火锅里面烫,便示意灵儿过来往里面添料。
三爷看了笑道:“这也是新吃法么,梦德,你那牌子做出来后,一定要给我个金牌才行”。
秦二乐道:“三爷直管放心,少不了您的!”
第38章 饥饿营销
席间都是秦二在与三爷说话,高世曼埋头边吃边听他们说话,钱道益自然也是不做声。(.无弹窗广告)以前他在常刺史门下,见过最大的官也没在场的随便一位脚趾大,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选择了留在高府,高世曼对他也是钱叔钱叔的叫着,他对高世曼也渐渐有了些舐犊之情。
大家酒足饭饱,三爷也告辞离去。秦二将高世曼留下来,商量着开始培训面点师傅跟她学做蛋糕的事,当然,今儿高世曼做的菜让他也是大开眼界,少不得要让她教厨子们这些新菜式的。
“世曼,我打算先在京中开一家专卖店,等做的好再向其他地方拓展,你看如何?”秦二认真问她。
“你打算一个卖多少钱?”高世曼也问他。
“一百个钱怎么样?”
“一天卖多少个?”她继续问道。
秦二右手往桌上一拍:“当然越多越好!”
高世曼摇头:“物以稀为贵,若按你这么个搞法,面点师傅每天累死也不能赚到多的钱”。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秦二疑惑道。
“每天做二十个蛋糕,一两银子一个,尽量做的精美,提供送货上门和在蛋糕上留字服务”,高世曼侃侃而谈,秦二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瞪着她,连李陵也惊得看了她一眼。
“何谓留字服务?”秦二问。
“比如说,等到你的生辰,我送你一个蛋糕,上面用果酱写着:‘祝秦二爷生辰快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你收到这个一两银子的蛋糕本来就很高兴了对吧,再一看,蛋糕上写着这么些吉利的话儿,你是不是感动的要流眼泪啊?”她说着说着就捂着嘴笑了。
秦二听了一愣一愣的,高世曼紧接着道:“每天之所以只卖二十个蛋糕,是因为我想先用饥饿营销这个法子打开销路。”前世苹果公司和一些开发商,都用这种方法促进销售,无往而不利;人又有从众的心理,看到大家都在那排队拿号,自然是跃跃欲试了。
后世的营销方法,秦二听来自然是新奇无比的:“饥饿营销?”
高世曼点头:“嗯,这法子其实就是我们故意降低蛋糕产量,由我们来操纵它的售卖,慢慢造成一种蛋糕供不应求的假象,这样就能一直维持它较高的售价和利润”。
众人都在细品她说的这番话,她继续道:“定价一两,平民自然是消费不起,能消费得起的,都是那权贵富人,我们在贵人圈中好好宣传一番,将贵人们的购买欲望勾起来,待买的人多了,每天二十个肯定不够,这样一来,想吃的人就得苦苦等待,结果是更加想买。”
她顿了顿,又道:“等贵人们认可了蛋糕,有些闲钱的平民自然也想尝尝这蛋糕的滋味,他们若能买到一个,必感到骄傲自豪,这样一来,也能带动平民间的消费;这蛋糕你们都吃过,口感老少咸宜,我对它有信心,一百个钱一个,每天卖一百个也才十两银子,师傅们还累的慌”。
说罢看着秦二,秦二右手握拳击响左手:“高,实在是高!”又看了看李陵,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那就按你说的这法子先试试!”
高世曼听了淡淡点头。
秦二又道:“那这酒楼上新菜式的事……”又扭头看李陵。
李陵抬头对秦二道:“那就由高小姐教授厨子们新菜式,按蛋糕的合作方式,给她一成。”
秦二听了,又朝高世曼看来,高世曼心中激荡,面上却淡淡道:“多谢五爷”。
见她表态,秦二忙让人去拿笔墨纸砚立约,因为有过一次合作经验,所以很快便签字画押,尘埃落定。
秦二拿着契约,看着高世曼的签名道:“上次说要送你一个印章的,差点忘了,下次见面一准儿送你一枚”。
“那就大恩不言谢罗!”高世曼调侃他。
“嗐,还大恩呢!”秦二陪笑。
“对了”高世曼又正色道,“最好能把酒楼和专卖店掌柜和伙计们的服装统一下,掌柜是掌柜的一套,伙计是伙计的,厨子是厨子的,打扫卫生要请专门的人来,不能让伙计兼职,再弄几个保安或美人站在店门口迎接客人,服装各是各的,上面绣上店名……”
还未说完,秦二嚷道:“你也不早说,非等签了契书你才开金口是吧,也太不把咱当朋友了”。李陵听她说要找几个美人站在店门外迎客,不免纳闷地朝她又看了一眼。
高世曼知道他是说笑,瞪他道:“亲兄弟,明算账,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了”。
“霸道!”秦二连竖大拇指。
“这是霸气侧露”,高世曼不免有点小得意。
“什么时候开始?”秦二问。
“随时”高世曼当仁不让。
“明儿人就能到齐”秦二找了几个人,让他们专门去学做蛋糕。
高世曼听了想了想道:“明儿到我府上去学吧,我那儿有现成的工具,你再多派一个人去见识见识那工具,回头多做一些出来”
“行”秦二爽快地应下。
“那酒楼的厨子……”秦二不知道能不能同时开始。
高世曼想了想道:“明儿我来酒楼吧,方嫂已学会了做蛋糕,叫她教就行了,我不时指点下就行”。
“行”
众人商定,高世曼将契书折起来交给钱道益:“钱叔,您收着吧,今晚让敏之姐到我那去,我教她做账”。
钱道益想想她白天在酒楼,晚上教敏之,有些担心她累着:“世曼,你这白天晚上忙,身体能受得住么?”
“我又不是纸糊的”高世曼听了不觉好笑,“又不是白天晚上搬石头,能累到哪儿去?”
秦二听了噗哧一乐,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还是个逗的,快点长大,长大哥娶了你”。
高世曼瞪他一眼道:“瞧你就是个酒肉穿肠过,美人榻上翻的纨绔子弟,我可配不上你;再说了,真心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何况咱们只是朋友。你我做朋友肯定可以天长地久,若是做了夫妻肯定是鸡飞狗跳,一对怨偶”她连连笑着摇头。
“有道理”秦二无话可说。
“你这是承认自己是纨绔子弟了?”李陵抬眼看他。
“哪有,我承认世曼说她配不上我的事儿”秦二大言不惭。
高世曼真想开口说他是逗逼,没敢开口。
她看看应该没什么要交待的了,就告辞与钱道益一块儿回府了。
秦二送她至楼下门口,挥手道别。待上了楼,他对李陵叹道:“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等本事,看着那高大人不怎么哋,居然还养出个这么通透的女儿”。
李陵听了没做声。
秦二又道:“把你府上的骆老头借来一用,让他给这丫头刻个印章”。
李陵抬头不满道:“骆大师是谁想用就用的么?一个小丫头而已,还值当他出马?”骆青山是李陵府中的篆刻大师,在京中他的篆品可是一章难求,是以李陵才会说出那些话。
“哎,你怎么对她有成见么?”秦二听了这话疑惑的看他。
“没有”。
“那你印章刻好了给她?”
“嗯”。
二人也没话可说了,于是分手各回各家,各自去准备相关事宜。
李陵回到府中,拿张短笺写了‘高世曼’三个字,交由下人去递给骆青山去篆刻。
秦二忙着再寻个妥贴的人明日去高府看烤蛋糕的工具。
高世曼则忙着让敏之过来学做账,却不知郑季兰自沈府回来后,晚上便去寻高克本。高克本听说郑季兰来寻他,直以为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忙让人请进书房。
“夫人有事?”高克本笑眯眯的。
郑季兰现在看到他就恶心,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挤了笑脸道:“曼儿明年七月间就及笄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高克本能有什么打算,闻言道:“明年还早,不急”。
郑季兰心中冷哼一声,接着道:“不急?”
“今年过年,岳父应该会回京吧,她舅舅们也应该会回京述职,到时候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吧”高克本还没忘了他有个岳父。
郑季兰听了这话,耷拉下眼皮,半天没做声。
高克本也不做声。
郑季兰忍着气,淡淡道:“今儿沈府老太太约我过府了”。
高克本一听,诧然道:“沈府?”
“嗯”郑季兰顿了顿道:“沈府看上曼儿了,我今日去拜见了老太太,没有拒绝。”
高克本尤自不信:“定国公府的老太太?”
“是的”郑季兰眉头暗皱,“京中除了他家,还有哪个沈家?”
“怎么说?”高克本按捺住心中的兴奋问道。
定国公有三子,皆是定国公夫人甄氏所出,老夫人又是当今皇后亲姨母,老大沈敬宗现在是世子,膝下有两子一女;老二沈敬言和老三沈敬君一个在朝中,一个在军中,都各有两子,不知道沈老太太想为哪个孙子说亲?估计沈立行是不大可能的了,他在军中朝中皆有人脉,以后还可能袭爵,自己肯定搭不上他,不过能搭上定国公其他孙子也不错呀。
郑季兰看着高克本那掩也掩不住的激动,心中不由鄙视万分,当年爹爹怎么看上这么个男人,不过是金榜题名,长的白净点罢了,谁知道竟是个粗鄙妇人生的。当年爹爹只道他老实可靠,殊不知此人对鲁姨娘来说也是可靠之极。
“说的是沈立行”郑季兰淡淡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高克本差点跳起来。
第39章 开业大抽奖
郑季兰淡淡道:“老太太提的是沈立行”。高世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双手直搓:“太好了,太好了!他怎么会看上曼儿的?”
“曼儿很差吗?”郑季兰不由得一阵厌烦,“你有多久没关心过她了,她现在每天做什么,喜欢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你都知道么?”
高克本哑口无言,儿子他都管不得许多,何况是个女儿。
“若你没意见,明日我便派人将曼儿的八字送去合一合,如果没有问题,就换了庚帖定下了?”
“好好,你找个妥当的人去办”高克本挠了挠头,“这事儿曼儿知道么?”
“到时候她自然会知道”,郑季兰起身欲走,懒得理他。
走出书房门,还听见高克本在那自言自语:“真是太好了,看不出曼儿还有此等造化”。
郑季兰冷笑了一下,不顾而去。她郑氏的嫡女,怎么就配不得沈立行了?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真是坐井观天,缺养少教!
郑季兰一走,高克本就忙去上房将这消息告之了鲁老太太。鲁老太太听了,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看着高克本道:“大丫头的定了,那你也多操心下二丫头的亲事,可不能比她姐姐差了,我可不依的。”
高克本无语,曼儿的亲事,实是天上掉馅饼,可一不可二,再说了,曼儿是嫡女,外家是郑氏,高世娟有什么,除了他这个爹,身无长处,长的也不是特别花容月貌,想与曼儿齐肩实在不堪的很。
鲁老太见儿子不做声,怒道:“怎么,你这个当爹的都不想操心?”
“娘,不是我不想操心,实在是……曼儿是嫡女,娟儿是姨娘生的,这……”高克本冤死了。
“姨娘生的怎么了,难道不是你的种?”鲁老太继续纠缠。
高克本咧了咧嘴,只能道:“好好,儿子会留意给娟儿寻个好人家的。”
鲁老太嘀咕道:“不能比大丫头差啊!”
“好好!”高克本无奈,本来挺好的心情,现下烟消云散,只能悻悻地回了房。
他一走,鲁老太就把鲁姨娘叫了来:“秀莲,克本刚才来说,给大丫头说了一门亲,是京中沈府的大爷,我跟他交待了,让他给咱们二丫头也寻个好亲事,他答应了”。
鲁姨娘一听失声道:“沈将军?”
“叫沈立行吧”鲁老太回道。
一盆冷水泼在鲁姨娘头上,她呆了半响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傻呆着做啥?大丫头说的好亲,以后让她多带二丫头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得哪个皇子少爷看上她了呢!”鲁老太异想天开。
鲁姨娘没做声,她心中如刀割般难受。她这辈子,在****上算是争过了郑氏,老公的心全在她身上,还生了四个孩子,她和郑季兰都只有一个女儿,如今高世曼能说得这么个亲事,于她来说,自己的女儿不如郑氏,这种感觉真的是如剜心般难受。
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沈立行是什么人?如果想超过高世曼,除非高世娟嫁入皇家,论家世样貌才学,她知道她的女儿基本上没有机会。
“跟你说话儿呢!”鲁老太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大半天,她也不吭声,有没有把老太婆的话听进去啊?
“知道了,今晚回去就跟娟儿说,让她以后跟着大小姐多出去走动走动”鲁姨娘回过神来说道。
高世曼此时正在教钱敏之借贷记账法,之前就把阿拉伯数字教她了,她学的很快,看的出来,钱敏之有些底子,人也聪明,就是在某些方面有些执着,这种人遇到对的人当然好,遇到常瑜宏那没种的货,下场自然是凄惨的。当然,这些都过去了,她劝钱敏之向前看,就当死了老公,再找一个好的就是。钱敏之却早已死心,只想跟着高世曼好好学会她教的这些东西,安安心心守在老父身边,为他遮风挡雨,此生足矣。
接下来的上十天,高世曼天天像个陀螺般连轴转,待她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蛋糕专卖店也规整好了,秦二选了十一月二十八开张,大家就等那天了。
高世曼教敏之也接近了尾声,她专门虚拟了一套十二月份的账交给敏之,这时候的市税是百分之二,让她把收入、成本费用、税和利润等都算出来,再将报表做好,账录好,结转到下一年,能做完这些,也就算出师了。
开张头一天,敏之不负所望,规规矩矩的将做出来的东西交给她。她认真的看了,又略指出几个不足之处,对她笑道:“行了,你做的很好,以后就是我的财务大总管啦!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
敏之也很高兴,现在她的生活很充实很安心,比之以前在常府蹉跎的日子,真是好太多。她看着高世曼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和高兴,忍不住竟流出了眼泪。
高世曼本来很高兴的,见她刚才也一副兴奋的模样,一转眼居然哭了,不禁有些愣神。再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一些,拍着她的手道:“好了,都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敏之却扑到高世曼身上,放声大哭起来。高世曼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哭吧,就当是跟过去的自己告别,哭完什么也不要想了,你是一个全新的钱敏之,独一无二的钱敏之,以后要靠自己的双手活的更精彩!”
敏之渐渐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高世曼说,可是,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世曼,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
“嗯”,高世曼真心替她高兴,也愿意多一个亲人般的朋友。
敏之红着眼睛回了秋兰阁,钱道益奇怪道:“敏之,你怎么了,世曼教你的东西你不会么?”
“不是的爹”敏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世曼都教完了,我也学完了,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在她那里哭了一场,现在好多了;爹,我能有今天,全靠世曼帮我,我跟她说了,以后就当她是亲人,您可要好好帮着她啊!”
钱道益听了不禁也感慨万分,他早就将高世曼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怎么会不帮着她呢?他拍了拍女儿的手道:“爹知道,你去休息吧。”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无论是钱氏父女还是高世曼,因为明天专卖店要开张了。
第二日,一切准备就绪,新开的专卖店离稻香楼不远,是秦二花了大心思弄好的。店门前一片火红,连稻香楼都披上了红绸,门前人山人海,舞狮人卖力的表演着,高世曼没有下去,躲在稻香楼二楼,向下围观着。
灵儿和平儿都伸着脖子往外看,高世曼笑道:“你们想下去就去吧,别守在我这儿跟傻子似的。”
二人欢呼一声,飞奔着下了楼,结果到了楼下,根本挤都挤不进去。
高世曼建议开张这天,把蛋糕师傅们做的第一批蛋糕拿出来,分成小块,典礼结束时每人都可以领一份儿,数量有限,发完为止;最后还有抽奖活动,抽二十名幸运观众,每人一个大蛋糕。广而告之后,今儿这条街车马都进不来,全是人,在时人眼中,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啊!有身份的人自然是挤在周边的各大酒楼中的楼上围观,稻香楼是人最多的,因为今天饭菜打八折,部分酒菜免费。
高世曼坐在楼上看着下面一派热闹的景象,心情也非常好,正喝着茶呢,沈立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进来看就她一个人,皱眉道:“你那两个丫头呢?”高世曼见是他,笑道:“她们下去看热闹了,估计是想抽奖呢!”说完又看着楼下的人海。
沈立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不像是已经知道求亲那事儿的样子,便试探她:“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嗯,我这几天都忙的没休息好;彦堂哥,你坐啊”说完拖了个椅子来让他坐下。
看着她那有点憔悴的小脸儿,沈立行不禁有些心疼起来,拉过她的手道:“你挣这么多钱干什么?”
高世曼见他拉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中暖和,笑眯眯道:“钱很重要,而且赚钱的过程也很有意思;再说了,我还要给自己攒嫁妆”说到这里,拉下脸道:“娘亲的陪嫁都被祖母和鲁姨娘拿了去,鲁姨娘生了四个,祖母疼爱他们,娘亲又是个没脾气的,到时肯定没我的份儿”。
她说这纯是发泄,不说她早就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收回那些嫁妆,就是毁了也不能给那些恶心之人。
沈立行听了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他完全不相信郑季兰是如此懦弱之人,打定主意改天去查查。
高世曼见他皱着眉,抽出手往他脸上捧去,嘻嘻哈哈道:“别皱眉啊,彦堂哥,我都没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你别烦了。”
沈立行扯住她的小手,又握在掌中:“再有什么事,就去跟我说,听到没有?”高世曼听到楼下一阵欢呼,忙应道:“知道啦!”便扭头去看楼下。沈立行见她扭着头往下看,站起来将椅子带人移了一下,使她能面对楼下,好好围观。
原来是到了限量领一块小蛋糕的时刻,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排队,同时还可以领一张抽奖单,人群中混有不少下人,很显然是为自家主子在排队。这些主子们同样好奇这蛋糕是什么,若是能抽中一个,也不失为一件很令人开怀的事。
高世曼回头对他道:“彦堂哥,你也去领一张抽奖单啊,看看你够不够幸运!”沈立行本来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看她这么兴奋,对着门外的丁山道:“听到没有?去排队!”
丁山一溜烟儿下去了,立时便挤在队伍中,高世曼看到他在队伍后面挤来挤去的,乐的呵呵直笑。
沈立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第40章 他的柔情她不懂
高世曼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人挤人的热闹场面,沈立行一边捏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掌中给她暖手,一边在想刚才高世曼说郑季兰嫁妆的事儿。(.无弹窗广告)
郑氏乃山东士族,虽经历代皇室的打击,但由于它根深蒂固,现在仍有一定势力,只不过避居河南,在京中不怎么引人注目罢了。郑季兰当年被嫁予高克本,一来是因为高克本金榜有名,二来也不过是不想与京中贵族结亲引人注意罢了。当年郑氏的嫁妆肯定不菲,她是郑其昌的幺女,其母崔氏亦是士族嫡女,对这个唯一的小女儿极尽疼爱。高世曼撞头后自是不知这些内情,但他沈立行可是一清二楚的。
郑氏成长于此种家族,必不是那懦弱无能之辈,她们这种世家嫡女,从小就要学着各种凌厉的招术管家,不然以后如何主掌中馈?凭着沈立行对她的了解,郑季兰也绝不是软弱之人,其嫁妆竟然落于高母和姨娘之手,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怪异。
丁山兴冲冲的跑上楼将抽奖单递给沈立行,高世曼一看,四百八十号,她不由叹道:“没想到居然排到近五百号了”。
丁山看自家爷握着人家的小手,笑呵呵地指着楼下还在排队的人谄媚道:“您看,还有不少人呢!”
高世曼闻言又往下看去,沈立行瞪了丁山一眼,丁山只得讪讪地退出去,守在门口。
“立珍怎么没跟你一道儿来?”高世曼随口问他。
“嗯”沈立行敷衍她,他从宫中出来,想着今天高世曼肯定在稻香楼,心急火撩地便赶了来,怎么可能回府去叫妹妹;现在身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与她交换了庚帖,只有这丫头不知道,真不知该不该跟她说才好。
沈立行正在犹豫,高世曼突然看到苏潜在楼下,正往稻香楼而来,她兴奋地站起身往包间外跑去,站在楼上等苏潜进来,招手大声道:“苏潜!”
苏潜正是听说了高世曼与沈立行定亲之事,心中郁结,所以出来走走,看到外面这么多人,都兴高采烈的,不由得更加烦心,不知不觉往稻香楼而来,没想到竟遇上了高世曼。(.无弹窗广告)他立在楼下看她兴奋地朝自己招手,不知道该进还是退,犹站在那儿呆立着。
包间中的沈立行看到高世曼兴奋的冲出去,还以为她又发现什么乐子,便没在意,当听到她喊出那声“苏潜”的时候,脸一下就黑了。丁山站在门外见高世曼这副做派,便好奇地伸头进去看沈立行,一望进去便看到沈立行那张脸乌云密布,吓得忙缩回脑袋,站那儿直咂嘴。
高世曼见苏潜傻站着不知道往楼上来,便大声道:“苏潜,这边,上来!”苏潜硬着头皮上了楼,心想人家又没说非要嫁他,只说十八岁的时候他未娶,她便嫁,未经父母之命,可以说这话只是玩笑罢了;只要她高兴,他便祝福她,也许他真是那不祥之人呢,何必要害了她。
边想边上了楼,高世曼见他上来,笑着迎上来道:“你今儿怎么了,我都喊破喉咙了,你也不理我。”
苏潜挤出一丝笑道:“我正在想事儿,没听见你叫我;我一听见不就上来了吗?”
沈立行忍着气在包间里听他们对话,眸色暗了又暗。
丁山站在门口噤若寒蝉,低着脑袋动也不敢动,爷要是发起火来,只怕谁也招架不住。苏潜跟高世曼说完话,突然看见丁山在包间门口站着,马上便明白高世曼正与沈立行在一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知道怎么说的滋味,他定了定神,稳住心情,跟着高世曼一起进了包间。
一进去,沈立行已换了副浅笑的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们。苏潜忙道:“彦堂,好巧,你也在这儿”。
沈立行闲闲地应道:“嗯,坐”。
苏潜坐下,高世曼以为他们有讲要说,便趴在窗上探出脖子往楼下看,看样子这会儿要抽奖了,抽奖箱都已经摆出来了。沈立行见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呵斥道:“世曼,进来些!你看你都要掉下去了!”
“哦”她听了忙乖乖往里缩了缩。
甫一坐定,苏潜就挤了丝笑道:“彦堂,恭喜你了”。
沈立行还未答话,高世曼扭过头笑道:“恭喜他什么?”说完又回头看着楼下。
苏潜不禁有些愕然,沈立行凑近他小声笑道:“她还不知道,我倒要看她傻到什么时候。”
苏潜听了,看着高世曼那小小的身影,各种情绪都涌上心头。这时高世曼见没人理她,又回头笑道:“现在恭喜他还早着呢,呆会抽完奖再说不迟,哎哎,快来看,要开始啦!”
沈立行立马站起身,与高世曼并肩站在窗前往下看,他根本无心看下面抽那什么劳什子奖,他就是要让苏潜知道,高世曼是他沈立行的,现在将来永远站在她身边的,只会是他沈立行,谁也不要肖想。
人就是如此,就跟饥饿营销一样,有人抢,才会激起得到的斗志,不管不顾。
苏潜坐着没动,他看着沈立行俊挺的身姿和高世曼靠在一起,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儿,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在他们身边显得是那么的突兀,这样想着,不由一股深深的悲哀涌上心头。
再看高世曼在沈立行身边兴奋的叽叽喳喳,他突然有些累了,悄悄站起身下了楼。丁山在外面见他一声不响地走了,忙探头进去看,见那两人靠在窗边正热烈的说着话,忙溜进去站在另一个窗子边往下看。
此时正是抽奖的激动时刻,只见秦二从抽奖箱里拿出一张纸条大声念道:“七十八号!七十八号!”人群中立马有人欢呼着奔上前去,几个下人忙不迭安排中奖那人站在台前,只等二十个人都抽得了,再一起发奖。
高世曼看的津津有味,沈立行却时刻在留意周围,早发现苏潜悄悄离开,这会儿刚到楼下,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眼望着抽奖台,余光却扫着苏潜。苏潜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便隐入人群之中。沈立行再看高世曼,她根本没发现苏潜走了,正一脸乐呵地看人家抽奖呢。那小脸兴奋成了粉色犹不自知,眼睛里闪耀着骄傲的光芒,看起来犹为引人。
沈立行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感觉到他的手,正要扭头,却听到秦二大声道:“四百八十号,四百八十号!”她兴奋的一把抓住沈立行的手道:“中啦中啦,哈哈!”
沈立行有些发愣,后面的丁山兴奋道:“爷,抽中咱们了,我下去领吧!”丁山二话不说拿了号码条就往下面跑,他这才知道他们竟也中了奖。
高世曼兴奋过,见他还在那发呆,甩了他的手就往他腰间探去,她咯咯地笑着,双手齐下,在他两腰侧挠他痒痒:“高兴傻了吧,这种机会不是常有哦!”
沈立行被她挠的受不住,忙抓了她的手握着道:“不许胡闹!”
高世曼哪里肯干,笑着使劲要将手抽出来,她怎么可能从沈立行手里逃开,沈立行稍一用力,将她两手往怀里一带,她便扑在他的胸前,沈立行又将她的手臂往自己腰上一环,铁臂箍着她道:“大奖不就是你那蛋糕么,用得着这么兴奋?”
高世曼猛然被他带进怀里,扑在他那暖暖的胸前,正有些愣神,听他又说不过是一个蛋糕,她抬头道:“我兴奋的不是这个蛋糕啊,我还从来没中过什么奖呢,今儿托你的福尝了回滋味,还得谢谢你才是”。
低头看着她笑的弯弯的眉眼,沈立行眼色暗了暗,他真想不顾一切亲上去,在她身上打上他的永久印记。略稳了稳心神,又笑道:“今儿开心吧?”
“嗯”她觉得这会儿趴在他怀里不太像话,忙挣出来道:“咦,苏潜呢?”
沈立行面无表情说道:“可能有事先走了,他最不喜这种热闹的场面”。
“是吗?怎么也不说一声?”高世曼感到有些奇怪。
“瞧你刚才看人家开奖那个劲头儿,说不定他跟你说了,没你听见”,沈立行脸都不红忽悠她。
“是哦,刚才是有些忘情”,高世曼笑笑往窗外看,二十个中奖的人已站齐了,就等着发奖了。
她伸手拉沈立行靠在窗前:“你过来看啊,站那么远干嘛!”
被她拉着,他只好往窗前挪了挪。高世曼看着下面站成两排的中奖人,搜索到丁山指着他呵呵笑道:“彦堂哥,你看你那丁山,站那跟立军姿似的,是不是你教的啊?”
沈立行顺着她的手望过去,只见丁山规规矩矩地站在那昂首挺胸的,目不斜视,似在等待长官检阅的士兵。沈立行早见惯了这副架式,他身边的人都是从军中出来的,往那一站,可不就是跟站军姿似的吗。
不对啊,高世曼怎么知道站军姿的?他目中射出一道精光,看着高世曼。一般的闺阁女子,哪里知道这些事?她能说出“军姿”二字,实是令人奇怪的很。
高世曼见他没理,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直直地看着她,不由奇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长胡子了?”
沈立行被她逗得哭笑不得,顿了会儿问她:“你怎么知道丁山站的是军姿?”
“呃……”是啊,她怎么知道人家站的是军姿?上大学前她也站过,就算没站过电视里也见过啊,可是,现在怎么跟人说?她快速的转动着脑子,搜刮着一切可用来做借口的托辞。可惜,没想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她反咬一口。
沈立行看着她,不理。她不甘心,耍赖道:“我反正就是知道了,怎么,犯了哪个王法,触了哪条律令?”
“傻瓜!”沈立行一看她那副娇憨的模样,哪里还记得什么军姿不军姿的,不自觉地就探出手揉着她的黑发。
第41章 麻烦惹上身
高世曼见他终不再问她军姿的事,暗松了口气,此时楼下秦二正大声道:“恭喜这二十位中奖人,我们这麦香居的蛋糕松软甜蜜,老少咸宜,极难制成,一两银子一个!”下面立时一阵惊呼,有一个中奖者竟乐得跳了起来,高世曼的视线被他引过去,只见那人不似下人装扮,应是普通民众,难怪高兴地直跳,她不由得也被他感染,脸上的笑收也收不住。
沈立行看着她高兴,心情也轻松起来,哪知这时李冲进了来,沈立行扭头看着他,李冲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了。他扯着高世曼的胳膊道:“你不要趴在窗子上,我出去下”,高世曼不以为意,点了下头。
到了门口,李冲见左右无人,凑近沈立行道:“李少阳他们一家四口都死了”。
沈立行本来因为个子比李冲高,正俯首侧耳在听,惊闻此言,猛地甩直了身子愕立在当场。李冲睃了眼沈立行,没敢做声。沈立行冷静下来,沉声道:“报官没有?”
李冲点头,沈立行忍了怒火道:“再探,等我回去再说。”
“是”李冲掉头就走,沈立行返身进去站在高世曼身边不做声。今上体验民情时与死刑犯有个“死亡之约”,因怜其家人受之牵连,故待之较以往宽宥,很少罪及至死。上行而下效,朝中各大臣工属从皆不轻易致人死地。李少阳一家四口,他本来想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没想到竟让人灭了门,此人本是他麾下部属,现今全家遭难,难免让人联想翩翩。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不仅断了人家全家的生路,还让他惹一身骚。
沈立行越想越气,太子李承俭自腿伤险被废之后,脾气变得格外乖戾,连他府中的姬妾也时有被他玩残的事发生,其师钟靖修屡劝不止,李承俭嫌他啰嗦麻烦深恶之,自此师生二人生隙。这本与沈立行毫无关系,但是自太子与他递话被他敷衍过去后,似被太子恨上了,要不然这次李少阳之事也不会发展到此种程度。无论如何,李少阳明面儿上一直是他的人,这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彦堂哥……你怎么了?”高世曼扭头发现他双眉紧锁,迟疑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肚子有些疼”沈立行假装捂了捂肚子。
前世高世曼曾有过胃痉挛和阑尾炎半夜送医的经历,对各脏器的部位还算了如指掌,忍不住上前拉开他的大掌去试按他的腹部。
沈立行看她关切地在他肚子上按来按去,忍不住笑道:“你还懂医不成?”
“不懂,但是我知道这是胃,这是阑尾”高世曼分别按了按这两个部位,抬头认真的看着他,“痛不痛?”
沈立行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脏那一捂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丫头懂不懂我的心。
“狼心”高世曼想也不想。
“这儿呢?”他微愣一下便笑着将她的小手挪向胸侧。
“狗肺!”说完高世曼哈哈大笑。
“坏丫头!”沈立行转眼忘了李少阳之事,呵呵地笑着捧着她的小脸儿道:“在哪儿学的这么坏?”
“**************啊”高世曼理直气壮的。沈立行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她不满地甩了甩头,娇哼着躲了开来。
沈立行正准备再捏,丁山这个没眼色的东西提着个蛋糕一脸占了大便宜的进了来。他将蛋糕往桌上一放乐道:“爷,奖品!”
结果只得了沈立行一个白眼儿,他不明就理,看了看高世曼,又看看沈立行,垂头老老实实地站了出去。
高世曼并未注意到这些,见蛋糕拿进来,靠过去打开看了看道:“嗯,不错,下次让他们再弄个花型的模子做个花蛋糕出来。”
沈立行看着她那一脸自信的模样笑道:“你这脑瓜儿里成天在想什么?”
她却不理,捏了块蛋糕在嘴里尝了,又舔了舔唇道:“好吃!”接着又捏了一块儿递到沈立行面前道:“肚子还痛不痛?”
沈立行张嘴接了,咽下才道:“不痛了,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回去吃,今儿酒楼人多,不能耽误了生意”高世曼低头将蛋糕收好,朝门外叫道:“丁山,把蛋糕带回去吧!”
丁山忙屁颠儿进来收蛋糕。沈立行还准备哄高世曼中午就在这酒楼中用饭的,见他跑进来收拾,抬起腿就往他屁股上来了一脚。丁山莫名其妙捂着屁股委屈道:“爷……”沈立行不理他,拉着高世曼往外走:“去我那吃吧!”
反正不在这稻香楼吃便行,高世曼边走边道:“灵儿和平儿还没回来呢!”
“还不去找?”沈立行回头瞪丁山。
“是!”丁山刚挨了一脚还不知道为何,此时不敢大意,马上小跑着下了楼。
与沈立行去了沈府,沈立珍却不在府中,高世曼只得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她看书房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便往书架走去,书架上都是一些兵书还有些奇闻异志之类的书,好些书名都晦涩难懂,见到这种书她只扫一眼便往下面看,沈立行则在一旁喝茶。
书架最下面没几本书,她略扫了眼,发现有个珠子夹在书架缝隙里面,看着珠圆玉润的,便蹲下身去在那缝中抠那珠子。谁知那珠子纹丝不动,她见地上一尘不染,索性便跪在地上,低着头趴在书架里继续抠。
这时李冲神色郁结地进了来,书桌挡着他的视线,是以他并没看到高世曼也在房中,对着沈立行道:“李少阳一家都死在房中,他那儿子……”
沈立行一个厉眼扫来,他不由怔住,下半句话也咽了下去。
高世曼本来在一心抠那珠子,听到说李少阳一家都死在房中,猛地一惊,又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忙直起身道:“谁?”
李冲这才发现高世曼也在房中,不由懊恼之极,沈立行也不做声,低头喝茶。高世曼知道不能管男人们的事儿,不过这会儿脑子特别清明,突然想起上次在这书房侧间见到的一家四口,那妇人当时还说了句什么“何以将少阳打成这般模样儿”,李冲口中的李少阳不会就是他吧?
想到这里,她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沈立行面前问道:“是不是上次在那侧间的一家四口?”
李冲不敢吱声,垂着眼皮子装哑巴。沈立行暗叹口气放下茶杯道:“正是他们”。
高世曼正想问是不是他干的,幸而脑袋转了一圈,如果是他干的,李冲便不会来通知他那一家四口都死在房里了。她小心地审视着沈立行道:“肯定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哦?”沈立行闻言心中十分舒坦,“何以如此笃定?”
“直觉”她又看向李冲道:“什么情况?”
李冲不敢答话,抬头看了沈立行一眼,虽说高世曼是他未来的主母,不过这会儿正主子就在面前,还轮不到他自作主张。
沈立行给他一个“说吧”的眼神,他才小心道:“那李少阳一家均被人勒死,他的儿子死法最为怪异,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红衣,被人绑了后手佛结反吊在梁上……”
“闭嘴!”沈立行突然冷喝一声,伸手拉过高世曼的手道:“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不好!”高世曼甩开他的手,直盯着李冲道:“你接着讲啊!”
李冲敛了眼皮子不敢动。
沈立行见她甩了他的手,再次将她拉到面前,按在自己腿上坐下柔声道:“你听这些作甚,晚上会做恶梦。”
“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高世曼知道沈立行不发话,李冲肯定不会接着说,她扭过身子双手抓着他两只胳膊道:“我想听听,是不是把你也牵扯进去了?也许我可以帮你出出点子”。
笑话,他沈立行何时需要靠女人来摆脱麻烦了?不过听到高世曼担心他牵扯进案子,他十分受用,看着她问道:“你当真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高世曼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自己并非弱质闺秀的心情,前世电视上什么没见过?她早忘了上次见到李少阳浑身是血的场面双腿打颤的自己了。她是忘了,沈立行可没忘。
“好好!”沈立行搂了她倚在胸前安抚她,“叫他说便是,若是不想听了就叫他闭嘴”。
李冲见沈立行刚才还虎着脸让自己闭嘴,这会儿对高世曼又换了副温言软语的嘴脸,心中暗暗瘪了瘪嘴。
沈立行抬头对他道:“说吧。”
他忙咳了声接着道:“李少阳的儿子不仅被反手吊在梁上,脚上还坠了个称砣,据说印堂穴上还有个针眼儿,死状极为诡异,梁大人亲自去看过了,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高世曼听着听着便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正垂眸思索,沈立行看了她一眼道:“怕不怕?”
李冲扫了一眼高世曼,她表情自然,眉头微皱,似是在寻思什么,哪有一丁点儿害怕的迹象?不禁暗嗤了一声沈立行矫情,小题大做。
高世曼正沉浸在对前世的追忆中,理也不理他,她突然想起新中国七大未破悬案中的重庆红衣男孩案,她不禁自言自语道:“重庆红衣男孩案?”
沈立行和李冲听了不禁莫名其妙,都疑惑地看着她。
第42章 离奇的案情
高世曼发现自己失言,忙收敛心神,看着沈立行道:“李少阳是你的人,如今他一家被灭门,自不可能与你毫无关系,官府很快便会传你问话吧?”
沈立行点头。
高世曼想了想道:“你可得罪了何人,或者说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沈立行本不欲再与她讨论此事,省得她想多了晚上睡不着,又听她说的似模似样儿,忍不住道:“可能是得罪了太子,这李少阳原是跟着我一年多,不过前段时间发现他似是太子的人”。
李冲不由诧异*地看了看两人,高世曼闻言又问:“太子之位可稳当?”
沈立行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笃定,开口道:“至尊之位自然有别的人觊觎,太子因腿有疾,差点被废,皇上子嗣又多,当年魏王吴王都是备选之人,呼声最高的是魏王,后来皇上压下了此事,太子腿疾也渐有好转,并不影响继位;不过太子此后脾气大涨,在府中经常做些令其师不齿之事,他们师生二人现下关系渐生不睦”。
高世曼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看沈立行停下不说,忙扯了他衣襟道:“说啊!”
沈立行无奈,只得接着道:“我初回京,他递话给我,我敷衍过去了,只怕他有些忌恨,这次李少阳被我发现有鬼,赶了出去,他肯定会去寻求太子庇护,没想到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原来如此”高世曼喃喃道,“我好象有些懂了……”
沈立行可没对她有什么指望,听她在那自言自语,笑着道:“你懂什么?”
“唉呀,别吵”高世曼将头抵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式,“让我想想”。
沈立行见她这会儿主动靠上来,看了李冲一眼,将她又往腿上搂了搂,让她坐的更舒服。
李冲忙转身走出书房。
那个重庆红衣男孩案一直未破,但是高世曼记得那个诡异的案子有案中案,当时网友们评论说之所以红衣男孩死法如此诡异,是因为这种死法会让死者永不超生,死后魂魄尽散,不会找凶手麻烦;
后来这男孩入葬后又被一个道士偷尸,用邪术来炼鬼,因为养小鬼必须是拘提一个童魂才能供主人驱使,而这个幼童又必须是夭折或被凶杀的,所以那道士将红衣男孩的尸体偷出后炼了小鬼养着,后来逢赌就赢,屡试不爽,落网之时警方都不敢相信真有如此邪门的事儿,用了很多特别的手段都测不出那道士说谎,这个迷案给高世曼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好看的小说)
此时身处古代,茅山之术只怕更为高深,她静静的思考着李少阳的死,与这红衣男孩案之间的共通点,久久也没有说话。
李冲突然在门外对沈立行使眼色,沈立行示意他进来,他立在椅边小声道:“爷,梁大人来了”。
高世曼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抓住沈立行道:“梁大人?是不是来问案的?”
沈立行笑道:“苏家柔未来的公公,梁大人”。
“你还笑得出来?”高世曼嗔了他一眼,暗道怎么这么巧,竟是家柔的公公。她想了想又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帮家柔看看她的公公长的俊不俊”。
“都是老头子了,俊不俊又有什么关系?”沈立行不觉好笑。
“当然有关系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贼眉动”高世曼跳下他的腿站定,“这老头儿若是长的俊,他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帮家柔去把把关”。
李冲立在那儿突然噗哧一乐,沈立行抬眼看了他一眼,对高世曼道:“走吧,让梁大人听见了还不得吐血”。
跟着沈立行进了外面的花厅,一个英武的中年人坐在那正喝茶,一身官袍给他又添了几分正气,见他们进来,起身拱手道:“沈大人”。
互相见了礼,李冲立在沈立行身后,高世曼刚才坐了半天,便与李冲比肩,也站在他身后,沈立行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
高世曼瞧着那老头长着一副圆脸,法令纹隐现,一对剑眉又浓又黑,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便收回目光,立在那儿继续想案子的事。
只听那梁大人道:“沈大人,你也知道李少阳的事了吧,老夫例行公事,过府一问,希望你不要怪罪。”
“哪里,李少阳原是府上之人,如今出了事,该当配合大人调查取证”。
高世曼听他们说来说去也不像在问案,倒像是聊天,不由低了头想自己的事儿。
男孩死法怪异,定是有迷信的因素在内,否则不会画蛇添足,直接扼死岂不省事儿?那如果也是为了豢养小鬼,为什么不把尸体弄走呢?豢养小鬼所为何事?听沈立行的意思,此事极有可能是太子所为,那么,贵为太子,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还有什么愿望需要豢养小鬼助其实现的呢?
她不停的进行着各种假设,想起沈立行说太子自腿疾后差点被废,又有众多兄弟与之竞争,突然想通了:太子的愿望自然是顺利登基!只要坐拥了天下,还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豢养小鬼的事想通了,那么太子为何不将男孩弄走呢?将之放在现场,岂不是前功尽弃?难道是来不及弄走?她立马便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太子行事,既然能灭了人家满门,自然是计划周详才动的手,那么,为何要将尸体留在现场呢?
重庆红衣男孩也被留在了现场……后被盗走尸体,对啊,凶手一定是怕现在弄走尸体太过显眼,无论什么年代都讲究个入土为安,若是弄走尸体势必会将案子推向更加复杂的境地,莫非是等那家人入葬后再去偷取尸体?
高世曼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再细想了一遍,总觉得符合逻辑和现实,不是她自夸,若凶手真的是太子,那么她的推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越想越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用手指悄悄戳了戳沈立行,直想快点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沈立行正与梁大人说话,便没理她。
梁大人阅人无数,此时又如何不知沈立行身后站的那女子与之关系非同小可,见她在其身后小动作,装作未见,略谈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
沈立行送走梁大人,返身便拉她进了书房,让李冲在外面守着,坐下道:“为何戳我?”
高世曼一脸认真道:“你觉得太子的可能有几成?”
“八成以上”沈立行如实回答。
“太好了!”高世曼兴奋道。
“何好之有?”弄的沈立行莫名其妙。
“你可听说过茅山术?”她一脸神秘地问道。
“略有耳闻”见她一脸的神秘,他又想笑。
“我这样做个假设”高世曼喝了口茶,“你听听有没什么纰漏”。
他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有些奇闻异事,那男孩身着红衣的死法,依着书中所说,是凶手怕他变成厉鬼纠缠,让他魂魄尽散永不超生;而这种被凶杀而死的童魂,又可以炼成供人驱使的小鬼,假设李少阳去寻太子,太子嫌他暴露身份,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被李少阳触怒,将他全家杀死,再用他儿子炼成小鬼供他驱使,佑他心想事成,早登大宝,我怎么想都觉得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沈立行虽通闻天下之事,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儿,不免听得有些愣神,高世曼见他并未完全听懂的神情,又细细给他讲了以前在网上看的那些荒唐可笑的豢养小鬼的好处和害处。
“他为何不将男童偷走,却要扔在现场?”沈立行立刻就发现了这个疑点。
“这正是我要说的”高世曼又接着道,“凶手将男尸偷走,势必将案情引向复杂化,人死都讲究入土为安,若他现在就偷走尸体,肯定麻烦多多”。
听着这丫头侃侃而谈,沈立行觉得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你是说凶手打算待案子风声小了再去偷尸?”
高世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尽是笃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分析的。”
沈立行坐在那又细想了一遍,抬头眯着眼道:“若想破此案,那便是假装早些让它尘埃落定,凶手必会去偷尸,只要让人守株待兔,便可一举擒获,是不是?”
高世曼见他完全想通,愤懑地点了点头:“凶手好毒的心肠,若真是太子干的,将来有一天他君临天下,众生何其悲哉!”
“从我这里走出去,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许跟任何人说,听到没有?”沈立行心中已有章程,表情严肃地嘱咐她。
“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郑重地应下。
“饿不饿?”他又换了副笑脸问她。
“饿”高世曼揉了揉胃,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有些饿了。
“来人!”李冲应声而入,沈立行吩咐道:“叫她们快些摆饭,就摆在这书房”。
“是”。
高世曼感觉跟经历了一场大考似的,长吁了口气道:“但愿我猜的都是对的。”
沈立行倒了杯茶递给她:“先喝口茶”。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忽又想起刚才抠的那粒珠子,拉起沈立行道:“来!”
第43章 惊闻定亲
沈立行被她拉着,莫名其妙。待来到书架前,高世曼趴在地上指着那粒珠子道:“这儿有粒珠子,我抠不出来。”
看着她趴在地上撅着翘臀的滑稽模样,沈立行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掐在她双腋下,将她抱起来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高世曼冷不丁被他掐起来,站定道:“那真有一粒珠子!”
沈立行也不答话,拉着她的手来到书桌前,走进去探手从屉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她看那匣子花纹古朴,拿起来欣赏了半天,赞到:“好漂亮的匣子,怪不得有人会买椟还珠!”
“你打开看了若是只想留下匣子,那我不免要笑话你”沈立行浅笑道。
听他这样说,高世曼自然要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稀罕东西了,一打开,九珠粉白饱满如小龙眼的珍珠跃然匣中,粒粒浑圆无暇,因为在房中,尚看不出能否发出七彩的虹光,她爱不释手地拿了一个出来细看。
李冲带人进来摆饭,见高世曼拿着那匣子珍珠便看了看沈立行。只听沈立行对高世曼道:“既你喜欢,便拿回去吧,就当是对你今日帮我分析案情的奖赏”。
李冲听了大吃一惊,这匣子珍珠每粒价值都在三百两左右,竟全都拱手送给高世曼了?
而高世曼却根本不知道这珍珠的价值,她头也不抬道:“谢谢彦堂哥”。
李冲听她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心都在颤抖。又听到高世曼道:“这才九粒,书架里的那一粒我也要,这样才是十全十美。”
沈立行听完便道:“李冲,去将书架下面那粒弄出来!”
李冲忙至书架那去寻那粒珠子,沈立行拉着高世曼往饭桌边去吃饭。
高世曼看着桌上足有四五个菜,便笑道:“咱俩吃得完吗?”
“你多吃些”沈立行夹了鱼肚子放在她碟中道,“吃吧!”
高世曼也是饿了,便埋头吃了起来。沈立行看她吃的认真,不由得露出满意的浅笑。
杜羽心得知高世曼在沈立行书房呆了半天也没出来,李冲还将饭菜送了进去,心中直是恨苦难当。这书房她最多也就是在门口徘徊过,里面是什么样儿,她看都没看过,这高世曼却不知已经进去几回了。
自她知道高世曼果真是未来主母的人选后,她就天天晚上辗转难眠。跟高世曼第一次相遇就不痛快,看高世曼那样子,也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若真让她嫁了进来,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真是要难过了。
她又怒又焦,中午连饭也没吃。丫头红杏见她茶饭不思,焦虑难安,也不敢相劝,她知道这个杜姨娘,在众人面前又娇又弱装了好多年了,其实是个厉害的,自是不敢在她面前讨了嫌。
可是主子不吃,她也不能吃,杜羽心成天屁事不干,只坐在那悲春伤秋的,一天不吃也不会饿;可她不一样,每天她要伺候主子一应事宜,还有许多琐事要打理,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又吃不上饭,心中只一股无名之火,又不敢发作,可怜兮兮地守在饭前干瞪眼儿。
那边李冲趴在地上不停地折腾,又不敢伤了那粒珠子,高世曼的饭吃了一半,他才将那粒珠子完好无损的弄了出来。他把珠子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袖上擦了,见没什么划伤,便拿到高世曼面前道:“小姐,珠子抠出来了,瞧,一点儿也没划伤”。
高世曼听了接过那粒珠子细细看了,对他笑道:“真的呢,那真是要多谢你了。”
听她说谢,李冲忙道:“不敢不敢”说完便看到沈立行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退出去守在外面。
吃完饭,高世曼收起那匣子便要回府,因沈立行下午要去寻梁大人,便让李冲安排人将她送了回去。
高世曼一走,杜羽心便摸到了书房,她站在外面,李冲进去通报,沈立行出来见她站在风中萧瑟的样子,不免有些烦燥,上前问她道:“寻我何事?”
杜羽心娇声道:“彦堂,我来看看你用过饭没,天气越来越凉,你可要多加件衣服”。
要是高世曼在场肯定要笑掉大牙,这种老梗用来泡沈立行这种男人,不知道有几分作用。
沈立行听了皱眉道:“主母已定,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的字了,自称也要改改,否则以后她进了府,难保不拿你这个错处作筏子”。
杜羽心万念俱灰,忍着泪意小声道:“是。”
“没事你便回房吧,我还有事”沈立行见她没什么事,转身便回了书房。
杜羽心一路悲愤交加回到自己院儿里,一进去就将放在床边的衣服闷声剪了个七零八落,刚才书房外面还要落泪,现下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有无边的恨意。
而高世曼回到府里,正好也碰上了刚回府的钱敏之,钱敏之拉着她到秋兰阁高兴地道:“世曼,今儿秦二爷让我去了稻香楼,说让我教账房的人做账,去了账房后,他们因我是女子,刚开始都对我不屑一顾;但我只教了半日,他们态度就不同了,中午非要让我留在楼里吃饭,汪掌柜还特意叫厨上给我弄了两个菜,我简直受宠若惊呢!”
高世曼见她一脸兴奋,逗她道:“你没让他们拜师?就这么便宜他们,真是意难平啊!”
“哪有拜女子为师的,这不是折煞我嘛”钱敏之摇头。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凭什么不能拜你为师,明日我去跟秦二爷说,不拜师便不准教他们”高世曼得意洋洋。
钱敏之一听,当即就准备跪下来,高世曼吓了一大跳,扯着她道:“你干什么?”
钱敏之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全是你引我入门,又教我融汇贯通的,我应当尊你为师才对!”
高世曼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以后我们是亲人、是一家人了吗,你是我姐姐,我教你些东西你就跪我,这不是乱了规矩么?”
“那如何是好?”钱敏之一脸纠结。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你只管收徒,别人要不要拜你为师悉听尊便,你一技在手,吃遍天下也不怕,是不是?”
“我看你应该做我姐姐才对,我一在你面前就觉得自己好无知”钱敏之笑道。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以后互相弥补吧”高世曼呵呵地笑,她拿出今日刚得的那匣子珍珠道:“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十全十美。”
只见她打开匣子,十粒莹润的粉色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钱敏之惊呼一声道:“好漂亮!”
“什么好漂亮啊?”钱道益走到门口就听见女儿的惊叹声。
“爹,您来了!”
高世曼也道:“钱叔,您也来看看这珠子,十个一模一样!”
钱道益凑过来看了,心脏惊得一缩,他失声道:“从何得来这些珠子?”
“今儿我给彦堂哥解决了个大麻烦,他一高兴就把这个给我了”高世曼并不知道这些珍珠价值几何,要不然她肯定不会收。
钱道益早知两人换了庚帖之事,心中这才了然。看来沈立行还是对她非常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出手如此大方,他们父女二人能幸运的遇上高世曼,真的是此生的造化,以后高世曼嫁得沈将军,还用愁什么?连带着他和女儿的未来也是一片光明。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呵呵地笑道:“看来沈将军对这门亲事相当满意,恭喜世曼啊!”
高世曼听了一头雾水:“什么亲事?恭喜谁?”
钱道益见她懵懂不知的表情,奇道:“夫人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她更加莫名其妙。
“你与沈将军的亲事啊!”钱道益觉得有些古怪。
“您没搞错吧!”高世曼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搞错?不可能,我亲耳听夫人对我说的,若这不是真的,沈将军为何将这么贵重的珍珠送予你?”钱道益肯定道。
“有多贵重?”几个烂珍珠罢了,前世几百块钱可以买一串,这几个无非就是大一些,就当几千块钱吧。
高世曼哪知道,这珍珠不仅个大,形态、色泽均为上品,这个年代又极难获得,物以稀为贵,可不是她前世在商场柜台里看到的那些货色。
钱道益斟酌了下道:“这一粒大概要三四百两银子吧!”
“什么!”高世曼忙将匣子盖起来,现下她觉得这东西烫手的很。
猛然又反应过来,娘亲竟不与她商量,擅自将自己与沈立行定了亲,这怎么行,沈立行还有个杜姨娘呢,他们二人看起来还挺恩爱的样子,她才不要做小三儿!她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没有做小三儿的命!
她收起匣子,连跟钱氏父女二人招呼都顾不得打,往郑季兰院子冲去。
一进郑季兰院子,她就嚷道:“娘!娘!”
郑季兰听到她这急切的叫唤,大致也明白她可能知道定亲的事了,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仍看她的书。
高世曼进来看到她坐在那,上来便道:“娘啊,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彦堂哥定亲了?”
“什么叫背着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郑季兰淡淡的。
她听了直差跺脚了:“那您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啊!”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他非常满意这门亲事,跟你商量什么?没规矩。”虽然说规矩如此,但是一般疼爱子女的父母肯定是会提前跟女儿商量一下的,郑季兰明知道苏潜暗中连定情信物都给了高世曼,怎么可能会与她商量,现在只能拿规矩来压她。
高世曼一时间有些懵了,她知道古代规矩大,但是这个世界男女大防明明就没那么严苛啊!怎么这样了?
“反正我不要嫁他!”高世曼脱口而出。
“放肆!”郑季兰将书拍在桌上,冷喝一声。
第44章 两全之法
忽听郑季兰那声铿锵有力的“放肆”,高世曼不由愣住了,这个娘亲平日都是温言软语的待她,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悠悠慈母的做派,让高世曼总觉得她是没脾气的,再加上她的嫁妆都被姓鲁的女人捏在手里,不免让高世曼觉得她是个性格温顺、与世无争的人物,今日为了她的亲事竟发了火,高世曼不得不重新评估郑季兰的底限,也不得不得新考量自己应对的态度。
“沈老太太对你夸赞有加,彦堂对你更是满意非常,你还求什么?娘亲也不求你攀龙附凤,只愿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女子处世不易,能嫁进这么个对你都满意的家庭,将来你的日子也好过许多,难不成你想走娘亲的老路?”郑季兰谆谆善诱,只望高世曼能想通。
“可是他有个小妾啊!我看他们俩个挺恩爱的,我才不要夹在他们中间呢”高世曼小心翼翼地道。
“妾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彦堂是个有分寸的人”郑季兰并不认为那个杜羽心与女儿有什么大的关碍。
“那鲁姨娘是个玩物吗?她都生了三儿一女,爹爹成天在她房里……”高世曼说着说着觉得此话有些扎心,便没再说下去。
“你爹再喜欢她,也不能给她最重要的名份,她生再多孩子,也不过是妾生子,他们的婚事全凭嫡母一句话,在嫡子女面前永远低一头”郑季兰淡淡地道。
“可是娘,有一个人,他愿意等我到十八岁,而且他也愿意永不纳妾,我觉得我应该嫁给这样的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高世曼看着郑季兰的神情,试探着说道。
“男人的誓言,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爹当年也是口口声声说要待我一辈子如一日,如今如何,相信你也明白”郑季兰回想往事,只觉不堪回首,她万万不允唯一的女儿稀里糊涂就踏入婚姻的坟墓,沈立行很好,她一百个放心满意,苏潜万万不行,她一千个不满意。
人往往就是如此,如果生命中重要的人对你第一印象不好,那便是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想改变其初衷,除非有一百个机会摆在面前,而苏潜,很显然在郑季兰面前,一丝机会也无。
“娘啊……”高世曼准备打亲情牌,用娇糯的声音撒娇道,“女儿不会看错人的,他……”
“够了!”郑季兰想到苏潜就一肚子火,其母叶媛早亡,没想到苏潜跟着外家在军队打滚,竟学了一身的不规矩,不说他那一身的臭名,还敢勾引她未经世事的女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错误当然都是人家孩子的,自家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别家的父母都对孩子缺养少教,只有自己才是世界上最称职的父母。人的十大弱点:嫉妒、懒惰、贪婪、自私、恐惧、喜新厌旧、虚荣、自以为是、推卸责任、易受诱惑;每个人都在身体力行着这些与生俱来的缺点,也在拿着放大镜旁观着别人的短处。
“如今亲事已定,如若反悔,沈家势必同仇敌忾,你爹首当其冲,你在京城名声尽毁,你心目中的那人即便还愿娶你,因着沈家,他们家的长辈也不会同意,你若一意孤行嫁给他,有没有想过将来的日子怎么熬?婚姻不是儿戏,生活更不是为所欲为,只有舍,才有得,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娘亲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你的心情,喜欢一个人不是昙花一现,一辈子的路还很长,企者不立,跨者不行,只有慢行,稳行,方可走到最后”,高世曼从未听郑季兰说过如此之多的话,今儿一听,方知娘亲胸有乾坤,非一般浅薄之妇,因为她这个mba的高材生也不知道拿什么去为自己辩驳。
她愣愣地看着郑季兰,眼中有一丝疑惑,娘亲既如此洞明世事,何以被府里两个粗俗的女人压着?是鲁姨娘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是娘亲扮猪吃老虎?
郑季兰见她愣着,又添了一把火:“娘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你身败名裂,娘亲就把你弟弟送去外祖家,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了却残生。”
“娘!”高世曼哪经过这般阵势,当下就急得一嚷。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让身边的亲人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我听您的还不行吗,只不过我有个条件”,她可以退一步,但是她绝不同意十八岁前就嫁人,在她的印象中,古人似乎定了亲就要成亲,她这十五不到的小身板儿,胸器都还没发育完全呢,怎么能束手待毙任由他人蹂躏?
“你说说看”郑季兰终于吁了口气。
“定亲可以,十八岁后再出嫁,要不然就一拍两散!”高世曼态度坚决。
“十八?那都成老姑娘了”郑季兰皱眉,又看高世曼那一副视死如归的小样儿,她挑眉道:“只要彦堂同意,我自是没意见”,郑季兰以退为进,自己并没什么损失。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可别反悔”,高世曼拍板。
“一言为定!”郑季兰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高世曼回到院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沈立行很好,有财有势有身材,可他有个美妾,于她而言,实在是美中不足;苏潜也很好,财势上比沈立行稍逊一筹,但他长了张前世男友苏勤的脸,在这有些陌生的异世足以慰藉她那遗憾的心灵。
两个男人都对她很好,沈立行更有哥哥的范儿,但是她是找老公不是找哥哥,还是感觉苏潜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天意难违。一见钟情如毒药,让高世曼的天平始终向苏潜这边在倾斜。
她想了一个下午,终于让她想了个两全的法子:找沈立行谈判,表明自己不与人共夫的决心,他能主动上门来退亲更好,若不退亲,那就假装在一起,等时机成熟了,找个由头一闹再合离,到时候她就是弃妇的身份,配克妻的苏潜那岂不是天造地设?娘亲再有不甘,也只能听之任之,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孤独终老吧?
苏潜这边就简单了,跟他私下说清楚,他如果稍有忌讳的意思表示,那她便转身就走,索性与沈立行假戏真做,这世界谁离不开谁呢?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打定主意,趁天还没黑,她便跑去沈府,听说沈立行在书房,她拔腿便过去了。结果到了书房外,看到杜姨娘正守在檐下,红杏端着一罐什么东西立在她身后,看到此情此景,高世曼不由得想到了望夫石,顿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涌上心头,没哪个女人心甘情愿做妾。这是一个娑婆世界,没有遗憾,上天予你再多幸福你也不会体味其中的快乐。
她如是,杜姨娘也不外如是,人生虽苦短又多磨难,但谁不想十全十美呢?她得个珠子还想凑成十个呢,所以当她此刻看着杜姨娘那寥寞的身影,便忍不住感同身受,心中暗暗道:“杜姨娘,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也不会抢走你最宝贵的东西,放心吧!”
她在这边悲天悯人,人家杜姨娘见她来了,牙齿早快咬碎。杜姨娘强忍着心中的忮刻,勉强对她挤出一丝笑容,高世曼对她也不吝一笑,施舍完便往书房进去。
此时沈立行正与心腹在书房中密谈李少阳之事,他将高世曼的法子与众人说了,大家都同意按此法守株待兔,现下正在商量细节,务必要做到严密部署,一击即中。
杜姨娘之所以守在外面,端着的东西没有送进去,就是因为李冲告诉他,沈立行正与众人商量重要之事,她看高世曼就这么进去了,不由冷笑一声:“进去了还不是得守在侧厅,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最好被赶出侧厅才好。”
而高世曼进了侧厅,只见李冲正背对着她在那沏茶,她想着杜姨娘站在外面寒风中的萧索身影,沈立行居然还有兴致在这里喝茶,便脑子一短路,油然而生出一股怒气,她加快脚步冲进书房道:“沈立行!”
她这一声沈立行,房里房外厅内的人都愣住了,杜姨娘反应过来后,站在檐下尤为痛快,哼,这个高世曼不知进退,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当众怒呼沈立行名讳,这下不被赶出书房才怪,这样想着,她便咧开了嘴角,眼中一丝怨毒肆意流淌,站在边上的红杏见了不由得打个了冷颤。
李冲也被她这声唬住了,茶壶差点儿落到地上。书房中的沈立行听到她突然这么一声喝,扭头朝她望过来,几名心腹也惊疑地看着刚踏入书房两步的高世曼。
高世曼一进去便发觉不对劲儿,她见沈立行正与众人议事,不由挤出尴尬的笑道:“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你们……你们继续!”说着便要往外退。
沈立行忙起身道:“站住!”事情已谈的差不多了,便又扭头示意属下离开:“就按刚才说的去部署吧!”
“是!”众人鱼贯离开,有个人与高世曼擦身而过时还好奇地回头看了她两眼。
高世曼听到沈立行那声“站住”,便乖乖地立在那没动,她一时冲动扰了沈立行议事,就他刚才那一声喝,还是含了丝怒气的,她不由暗暗咂嘴,也不知道沈立行发飚是何等模样儿?
她缩着脑袋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第45章 未婚先合离
“今儿怎么啦?”沈立行却没有想象中的发火,他拉着高世曼的手往书桌前坐了。
高世曼终于放下忐忑的心情,她乖乖地坐下抬头道:“对不起,彦堂哥,我不知道你在这儿议事……”
“无碍”沈立行扭头对李冲道:“茶呢?”
李冲忙不迭在外面倒茶。
而杜姨娘没看到沈立行怒赶高世曼出来,却见到正与沈立行议事的几人先后出现在面前,不由怒发冲冠。她冷冷地看着书房的方向,心中一片凄凉。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以前沈立行未娶之时,她独占鳌头,并不能体会为人妾室的滋味,现下主母还未进门,她已深深感受到了身为妾室的悲哀。
从云端跌入地面,她不服,想她杜羽心曾经也是官家小姐,若不是娘亲早亡死,她也不会入京投靠那个歪在床上整天要喝药的远房表姨,当年她跟着奶娘一家四口辗转入京,什么苦都吃过了,也幸亏沈夫人卧床不起,要不然她也没机会巴结上她,沈夫人也不会看她温柔殷勤会伺候人,将她给了沈立行那么个神祇般的男子。
从此,她整颗心都在他身上,为了抓住他的心,她费尽心机,因为奶娘的儿子刘保早就强行占有了她,害她有过身孕,为了有个美好的将来,她拿暗药落了胎,她一得了沈夫人的心,便找了个由头将奶娘一家哄了出去,只道将沈夫人送她的那个铺子给了他们,让他们不得纠缠于她,年节她也会过去看他们,她好便大家好,她若不好,那大家就同归于尽,一比四,看谁底限低。
碍于沈府的财势,奶娘一家倒也乖觉,安安份份地在府外生活,还从未打扰过她,自她跟了沈立行,手头更加宽裕,奶娘一家待她更为殷勤,连刘保见了她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奴才相。
与沈立行初次同房,连老天都助她成事,正好那天葵水来临,再加上沈立行竟是个从未碰过女人的,看他那生涩的动作和幅度,她笃定她能过了这一关,果然不出她所料,最后竟真让她躲了这一劫。此事让刘保得知,他还洋洋得意,堂堂定国公嫡孙、皇后之血亲,竟天天将他刘保玩过的女人抱在怀中,此生无憾啊!
此后她待沈立行百般柔顺,沈立行也待她尊宠有加,奶娘一家也越来越贪,总有无数的借口从她这儿要银钱,但她除了忍,没有一丁点儿办法。如今的幸福来之不易,她不能轻易毁了自己的人生。
往事如烟,杜姨娘不由又暗恨老天,既让她上得云端,何不让她永远置身其中,为何非要弄出个高世曼,为何又让沈立行还待高世曼别有不同?她站在檐下,寒气逼人,身体冷,心更冷。
书房的人怎么知道有个人在外面顾影自怜,李冲沏好茶就屁颠儿地送了进去,他早已摸透了沈立行的脾气,没叫高世曼滚蛋那便是没有生气。
高世曼坐在椅上正暗自懊恼,沈立行蹲在她面前拉了她的手正在给她暖手,李冲进来放下茶便自觉的退了出去,沈立行端过茶便叫她捧在手上,她踯躅着该怎么开口才能维护沈立行大男人的尊严,不使他恼羞成怒。
沈立行见她有话又不说的样子,便不做声看着她。刚才高世曼一进来便叫的是“沈立行”,而不是“彦堂哥”,似是胸中有郁火未消,会是什么事儿呢,莫非已知道亲事,怪他不该隐瞒这么多天?
他探究地目光扫在高世曼的脸上,而高世曼正在飞速转动着大脑,她没有哄过男人,何况是沈立行这么个男人,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她不能试也不敢试,最后她决定开诚布公的跟他谈一谈。
“彦堂哥,你坐着说话儿”,高世曼终于开口。
沈立行抿唇一笑,站起身来将她从椅中抱起,还不待她惊呼出声,他已将她牢牢搂在腿上,他坐在椅中。
若是以前,她还以为沈立行待她是兄妹之谊,而今天,她如何不明白沈立行待她的情意,她既惭愧又纠结,苏潜和杜羽心二人的脸在她面前轮番闪过,她靠在沈立行的怀中半天没吱声。
沈立行见她敛着眉不出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高世曼一惊,暗道不能再让沈立行这么下去,她定了定神柔声道:“彦堂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沈立行听她这么说,饶有兴趣地问道。
“谢谢你爱我疼我愿意娶我,让我有了被哥哥呵在手心的感觉”高世曼斟酌着说道,“我知道咱们定亲的事了”。
沈立行又吻了一下她头顶的黑发道:“傻瓜。”
“可是我不喜欢跟人共待一夫”,高世曼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男人的尊严岂容女人挑战,她不喜欢他的话万万不能直接说出,要委婉再婉转,外因越多越好。
沈立行早知道她忌讳此事,便没做声,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把杜姨娘赶了吧?
“而且我要等十八岁才能嫁人”沈立行也知道,他可以等。
“你若受不了我这些,可以退亲,我并不介意”高世曼把错都归到自己身上。沈立行听到退亲二字,心都纠了起来,想也没想便道:“我可以等。”
“可是我的夫君只能有我这么一个女人”她提醒他,真是要急死了,这沈立行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
“你嫁给我,我也不会再纳别的女人,你放心”沈立行避重就轻。
“……”高世曼词穷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沈立行见她不说话,将她又搂紧了些道:“你不要想太多,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他从未哄过女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满意。
跟他真是没法再沟通下去了,高世曼心一横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立行心中一喜。
“你要先答应我,我才能说”高世曼得寸进尺,这是女人的通病。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什么我都答应。
“相爱容易相处难,我若嫁你,除了十八岁前不能……不能圆房外,你还得给我写一封合离书”高世曼异想天开,殊不知沈立行的脸色已变,“今后的日子还好长,难保咱们磨合不下去,发生各种矛盾,与其相看两生厌,不如你提前给我一封合离书,咱们到时候好合好散,以后我还当你是哥哥”。哼,结婚几年不同房,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到时合离书在手,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沈立行半天没说话,书房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
高世曼见他不出声,奇怪的抬头去看他,她并不认为她刚说的话有什么伤人之处,只以为沈立行在考虑她的话,可是也不至于要想这么久吧!
沈立行恚怒难当,可他又不好发作,省得吓着了她,见她抬头看他,又怕她看到他悲愤的表情,立马伸出手将她又按回自己怀里,大掌抚在她的秀发上,他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他沈立行曾几何时受过这种冷遇?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不屑一顾,如今他好不容易为这个小女人动了心,人家却根本不稀罕他,他真想像个斗士一样拂袖而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可是又想到高世曼那灵动的双眼,狡黠的神情,还有她那张头头是道的小嘴巴,她整个人如含苞欲放的腊梅花,幽香扑鼻却又以傲然之姿拒人千里之外。
他舍不得,心中升起的那份好胜心也迫使他不准放手,无论如何,先将这小女人娶回家再说,以后是什么情况他不管,先下手为强,他对自己有信心,如果连个小女人也折服不了,那他不用再带领手下这么多人混迹京城了。
“非要这么着吗?”他做最后的挣扎。
“嗯”高世曼见他开口,却不是拒绝,有些黯然,“如果你退亲我是不介意的”,她提醒他。
“我答应!”沈立行再也听不得那两个字,真想把这个小东西痛打一顿。
高世曼愕的猛然一直起身子,直将沈立行的下巴撞了个措手不及,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去揉自己下巴,先捧了她的脑袋去看有没有伤着,高世曼的头顶被撞的生疼,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看着她皱巴着的小脸儿,沈立行比自己还痛:“痛不痛?”又忙不迭伸手去帮他揉按痛处。
高世曼闭上双眼,感受着沈立行那只大掌给她痛处带来的舒缓,心道若是没有杜姨娘该多好啊!可惜,自古世事难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只能暗叹自己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过上神仙眷侣的逍遥日子呢,洗了睡吧!
沈立行既已满口答应她,她自然也不能反悔,只能靠在那里闷不做声。
揉了一会儿,沈立行见她表情回复平静,收回手来把自己下巴也揉了揉,又在她脑袋上亲了一下道:“还痛不痛?”
高世曼机械地摇了摇头。
沈立行也不说话,两人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合离书,呵呵,沈立行苦笑,还未成亲便已合离,这世上还有谁比他这境遇更离奇?也只有这丫头想的出来。
他搂着她转向书桌,抽了张纸便执了笔开始写那劳什子合离书,高世曼也睁眼看着他写字,还从来没见过他的字,只见龙飞凤舞,英气暗藏,她忍不住悄悄叫了一声漂亮!
第46章 给苏潜的解释
沈立行不大会儿就写好了一份合离书,吹了吹墨迹,拿给高世曼看。(.无弹窗广告)因着沈立行心中窝着气,便也没写合离的缘由,只写二人不合,双方都愿意合离,高世曼看了也没什么意见,便说道:“你签个名按个手印啊!”
沈立行无奈,只得依言行事,高世曼见他签字画了押,便也签上名字按了印,一切妥当,她又问道:“你不留一份儿吗?”
他瞪了她一眼,高世曼心情非常之好,笑嘻嘻道:“你不留一份儿,赶明儿厌弃我了,我却死赖着不走,看你怎么办!”
“但愿有这一天”沈立行淡淡道。
“好了,大功告成”高世曼跳下沈立行的腿,“我要回去了”。
“我找人送你”现在她是他的人了,安全方面不可大意。
走到门口,高世曼又想起那珍珠,将整个匣子掏出来递给沈立行道:“这个是不是很贵?还给你,我不能要。”
沈立行眉头一皱:“不过是几粒珠子,你不要便扔了吧!”
高世曼看着他那决绝的神情,只好默默地将匣子又收了起来,扔掉?开什么玩笑哦!先帮他收着,说不定有一天要完璧归赵呢。
高世曼回去后,让平儿她们缝了个布袋,悄悄儿地将那合离书放进去,和那珍珠匣子一道儿藏了起来。
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啦,高世曼不由这么想着。
而沈立行却叫来李冲,让他找两名暗卫给高世曼,赶明儿从军中调几名女卫回京,再换给她,李冲得令忙去安排。
第二日一早,高世曼顾不得去麦香居看销售情况,带了罐固元膏直接去找苏家柔,其实她主要是想去找苏潜说清楚。
她自然是先去见苏家柔,如今她已是沈立行的未婚妻,当然要顾忌下沈家的名声。苏家柔仍在绣东西,高世曼将固元膏给她后说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绣了,小心把眼睛弄坏了,让丫头们去做啊,你四月就成亲了,看你这脸色这么白,吃点儿固元膏先补补吧!”
苏家柔只笑了笑,她那个叫灵芝的丫头笑着道:“我家小姐只是长的白净些罢了,倒是高小姐你也定了亲了,是不是也天天在大补啊?”高世曼待下人也是大大咧咧的,所以没人怕她。
“是啊,世曼,我还没恭喜你呢,现在你娘亲算是放心了吧?”苏家柔抬头笑她。
她娘亲是放心了,可她不知道咋说才好,这事儿自然也不会见人就说,她只能假装甜蜜地笑了笑。
“这下京城有一大半贵女要望着你兴叹了!”苏家柔还不忘打趣她。
好像沈立行是臭肉,京中大半贵女是苍蝇似的,高世曼懒得在这磨嘴皮子,她笑道:“别说这么夸张了吧,对了,苏潜在不在,我有件事要问下他”。
“以后你不要再见他了,省得沈家听到闲言碎语,对你不大好”苏家柔隐约知道点她和苏潜的事儿,就劝她。
“放心吧,我要有什么鬼,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问你啊”,她并不以为意。
家柔无奈,只得叫灵芝悄悄儿去叫人。
高世曼在花厅边喝茶边等他,没一会儿,办潜便过来了,他见花厅里坐着高世曼,不由一愣。
高世曼见他过来,忙站起身道:“苏潜!”
苏潜挤了笑走了过来,嘴里说着:“恭喜你和彦堂啊!”
高世曼一听,叹口气道:“你先坐下;我娘偷偷给我定下的这门亲,我昨天才知道”。
苏潜没做声。高世曼接着道:“你也知道,彦堂哥有杜姨娘,我肯定不干的,我娘以死相逼,我没办法,就跟彦堂哥谈了谈”。
苏潜抬头看着她,她又小声道:“我跟彦堂哥商量过了,他说箭在弦上,不能毁婚,我和他先做一对假夫妻,赶明儿时机成熟了就合离”。(.好看的小说)
苏潜被唬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其实她说的这些话,都经过加工,因为她不想让苏潜有负担。
她知道苏潜就会是这么个表情,当下接着道:“彦堂哥把合离书都已经写好了,我藏着在。”
“他竟真的愿意?”苏潜真不敢相信。
“嗯”高世曼严肃道:“这件事只有他和我知道,娘亲那我没敢说,现在还有你知道。”高世曼说完便直直地看着他。
苏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着心中的忐忑,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坚信他与高世曼是有奇缘的,她第一次见面便将他错认成别人,从此待他与众不同,即使他有刑克之名,她也不介意;而她,聪明灵动,不拘小节,除了不愿与人共夫外,找不出一丝缺点,幸而他也无心纳妾,女人太麻烦,他没有那么些精力周旋在女人们中间,一个就够了。
两人多么般配啊,可惜最后沈立行捷足先登了,今日高世曼能主动过来找他,还给他分享了这个令人惊讶的秘密,他觉得这就够了,她,值得。
高世曼还要去麦香居看看,走前又交待苏潜:“你在彦堂哥面前可要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然他失了面子,生起气来我是不知道什么样儿的。”
“嗯,你快去吧”苏潜点头。
高世曼辞了家柔便匆匆往麦香居而去,一路上她还真有些担心这蛋糕卖不出去,别看开业那天热闹的很。
结果到了麦香居,蛋糕早一抢而空,还有一些下人模样儿的人守在店外,犹不相信蛋糕已经卖完。
听伙计说秦二去了稻香楼,高世曼忙往稻香楼跑。
冲进秦二经常去的包间,李陵竟也在里面,见了礼,高世曼还没开口,秦二就丢了一枚印章给她:“这是你的印章,可要保管好哦!”
“多谢”她随口一句,将印章拿起来一看,是一枚玉石材质的印章,翻过来看了看篆刻的字,她的篆体名字被刻在玉石下的方寸之中,充满了时间的古朴和空间的浑厚,令她爱不释手。
再细看,印章的边款还刻了两个字“东篱”,她不觉有些奇怪道:“东篱?”
秦二看高世曼这样子,不由得意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东篱先生乃是给你刻章之人”。
高世曼记得陶渊明写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他最为著名的代表作之一便是那《桃花源记》,初中便学过了。听秦二说给他刻章之人是东篱先生,忍不住问道:“陶渊明?”
“你知道陶渊明?”李陵忍不住问道。
难得这人主动跟她说话,她点点头道:“《桃花源记》、还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作者,他是东篱先生吗?”
李陵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他摇了摇头微笑道:“东篱先生是骆老前辈,名青山,不是你所说的那位五柳先生”。
高世曼只知道陶渊明似乎是晋代的诗人,别的一概不知,哪知道他是五柳先生啊,听李陵这么说,便有些不好意思:“哦,我学艺不精,让你们见笑了”。
“哈哈,你竟然不知道骆老先生,鄙视你”秦二得意洋洋。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仍在摩挲那枚印章,陶渊明她认识,这个骆青山她确实不认识,毋庸讳言。
李陵看着她低头认真研究那枚印章,不由觉得这个女子跟一般的闺阁小姐大不同。
秦二用胳膊抵了抵她道:“喂,恭喜你啊,听说你定亲了”。
高世曼只“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秦二有些不甘,凑过来道:“哎,你怎么好像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什么反应啊?”
她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来道:“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痛哭流涕、呼天抢地?还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秦二摇头:“都不是。”
“那你说说我该是何反应?”高世曼挑了挑眉毛。
“最起码要表现的……娇羞难禁的模样”秦二看她一丝害羞的意思也无,便这么说出口。
“嘿嘿”高世曼听了不禁望着他傻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羞个屁!”
“粗鲁!”秦二瞪她。
李陵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废话少话,蛋糕是不是卖完了?”高世曼转移话题。
“是啊,一开门儿就被抢光了,要我说一天再多做二十个,怎么样?”秦二兴奋之极,却只换来了一个白眼儿。
“我去再教他们做一些别的点心吧”,高世曼想着可以弄些花式模具出来做些小蛋糕,再做些饼干面包出来也不错。
秦、李二人都看着她。
“我就当你们默认了”高世曼扫了他们一眼便出了包间。
半响,秦二才看了看李陵:“这丫头有些意思!”
李陵没理他。
高世曼跑去麦香居找陆掌柜说了模具的样式,又在那店中足泡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她才回府。
沈立行也是忙了一天,傍晚才回府,吃过饭,便闲闲地坐那喝茶,李冲说派给高世曼的两个暗卫中的一个来求见,沈立行也想知道这丫头一天都在干什么,让将那人叫进来。
那人进来行了礼,沈立行便道:“说吧!”
只听那人道:“高小姐一早便去了苏府,见了苏家小姐和……苏将军,只呆了小半刻钟便出来去了稻香楼,与秦二爷和五爷坐了一会儿,后来又在麦香居呆了一整天”。
半天没见有回应,那人抬头一看,沈立行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第47章 案破
那人见沈立行如此,吓得忙又低下头,只听沈立行沉声道:“下去吧!”他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超多好看小说]
沈立行坐在书桌前,慢慢平息了怒气,以他对高世曼的了解,这小女人定是去对苏潜解释与他定亲之事,哼,苏潜,苏潜!这几****忙着解决李少阳全家灭门的案子,这个案子已惊动了皇上,他得先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才能考虑别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沈立行一心扑在这个案子上,他与梁炎昭已商定,由官府负责将李少阳一家妥善安葬,然后再派人守在墓地四周,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人,直守了四五天,今夜才有了些动静。
为免行动被泄露,梁炎昭只派了心腹华国康出勤,华国康只带了八个人参与了行动;大部分人都是沈立行这边出的,由沈立行的暗卫严义达带队,因其手下各众最擅长夜间追踪,所以派他带人执行任务。今晚正好是华国康手下的人轮值,严义达这边只有二个人以备不时之需。
寅时未到,外围的人便发现了动静,消息传来,内围的人都紧张兴奋不已,网撒了好几日都没任何动静,他们都有些怀疑沈立行的判断了。
黑影四人,蛰伏在坟边没一会儿,便开始挖尸,众人都静静的看着四人动作,漆黑的夜,只有那四个黑影的呼吸声,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嘶鸣。待他们挖出尸体,用席裹了消失在夜色中,严义达的人立时便追踪而去。
剩下的人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消息传到沈立行处,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穿戴整齐,与众人在春明门汇合了。
随后追踪的人回来一个,小声对沈立行道:“爷,果然往那处去了!”
沈立行听了冷笑一声,一挥手,众人便散了。(.无弹窗广告)梁炎昭得到消息,立时便夤夜入宫,事关太子,非得请示皇上后方可行事,否则谁也担不起唐突东宫僭越行事的责任。皇上得了消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令人传了信儿递了牌子给梁炎昭,可调动羽林卫助其行事,信儿只有八个字“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梁炎昭这才感觉心里坦实了,带上两千人的羽林卫火速与沈立行分头行动起来,沈立行亲自带人将太子府暗中围了个水泄不通,梁炎昭则带人闯门搜尸。
几千人的队伍楞是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待他们围了太子府,街上仍静悄悄的。太子府门半天也无人应,梁炎昭直接让人破门而入,门一破,上千的火把便立时被点亮,将这漆黑的夜空映的亮如白昼,追踪的暗卫带着梁大人往角门处的一个院儿里闯去,太子急急赶了来,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一件厚袍披在身上,披头散发的,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羽林卫尽由皇上亲自统帅,军队的精英,怎么会听太子的话,梁大人有皇上的令牌在手,也是有恃无恐,太子气的暴跳如雷,却无人理会。须臾便搜出那孩子的尸身,另有一个贼眉鼠眼的道士和一些奇怪装扮的下人。
太子拉不下面子说软话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大人和羽林卫将人统统带走。大队人马来时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却如风卷残云,引得附近民众皆惊疑不定,后来才知道是羽林卫当夜在执行军务。
梁大人连夜提审那道士,此人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下巴处一撮山羊胡尤令人生厌,也难怪,听高世曼讲,养小鬼是控灵术的一种,因为过于阴损,有伤功德,所以很少有人修炼,这个道士为太子炼鬼,必不是那名门正派,长成如此模样,实在情有可原。
道士根本还未过堂,便全招了出来,太子哪能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摸清他的意图,给他来了个瓮中捉鳖,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若被抓要如何串供。案子关系到太子,所以案卷随之便摆在了皇上面前,因为羽林军配合的抓捕,皇上根本不怀疑此事有人栽赃陷害太子,看完卷宗,拳头落在案上,振得一只青花瓷杯滚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末了皇上只吐出四个字“狼子野心!”
当夜沈立行与梁远昭都没有回府,他们坐在堂上促膝夜谈。
梁远昭知道沈立行军功无数,调回京城便以为他如离水之鱼,无用武之地,实没想到竟助他破了如此大案,当下笑着对他道:“真没想到沈大人文武皆修,如今助老夫破得此案,皇上面前也有了几分颜面,实在多谢了啊,老夫老矣,没有你们年轻人这么活泛,只能甘拜下风啊!”
沈立行谦虚道:“哪里,梁大人素有贤名,晚辈不及项背,如此过誉,实让人汗颜;再说此案关系到沈府的名誉,助大人一臂之力实属份内。”
见他不居功不自傲,梁大人点头赞许,哪知沈立行又道:“大人以为真在皇上面前争得几分颜面么?”
“哦?沈大人有何高见?”梁大人不禁有些纳闷。
“皇上陪伴太子长大,待他素来亲厚,如今太子不堪,皇上震怒之余,只怕并不想此案为众人所知,一来是保全皇家颜面,二来一旦太子被废,宫中又将引起轩然大波;三来……”沈立行说了一半却并不说下去了。
梁大人听了更加好奇:“三来将如何?”
沈立行略顿了顿便小声道:“以晚辈之见,废立关系着朝中各方势力的重新分配,只怕是轻易动不得,除非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
梁大人听了沉默良久才颔首赞许道:“今晚自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此事皇上*将如何发落,我们静候圣命便是。”
因太子老师钟靖修乃是梁大人的同门,对太子劣行知之甚详,对其自然是一点好感也无,如今有机会拉下太子,却又听说轻易动不得,不由得有些丧气。
二人直聊到天将明,宫中仍无消息传来,沈立行有些不耐烦,便借故与梁大人告了辞,拍马在街上闲庭信步,几个护卫远远的缀着。
他大致能猜到皇上的意思,之前会传信儿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乃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太子会做这等下作之事,皇上对太子的父子之情是很深的,第一个儿子,又是韦后所出,是他唯一抱过的儿子。今夜证据确凿,皇上捧着那份案卷不知会作何感想,沈立行也明白,皇上虽贵为天子,对太子犹怀老牛舐犊之爱,这次的事情,太子不会伤筋动骨,但至少,在皇上心中扎下了一根刺。
这就够了,沈立行扯出一个冷冷的笑。
不知不觉抬头望去,街上压根儿看不到人影,再一定神,这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行到了高府门前。
这些日子,他心中是含了对高世曼的怒气的,几日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再加上案子的事他也无暇多顾,如今走到了高府门口,他看着那寂静的府门,心中不知怎么的,竟一点儿也不想再生她的气了,双眼望着这耸立在冬日静街上的高府,想着那小女人此时就安静地在里面的某个暖帐里安眠,心中顿时一片柔软,那种滋味直让人感觉酥的要化开。
身后几人见他呆立在高府门前,不由得面面相觑,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远远地守着。
而他却浑然不觉自己在干什么,只呆了一会儿,便翻身下马去叫门,门房的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道:“谁呀,大清早儿的!”
开门定睛一看,竟是未来的大姑爷,吓得瞌睡也没了,愣在那竟不知如何是好,沈立行也懒得计较他嘴里的不干净,挤进门就往高世曼的院子而去。
守院子的婆子早已开了锁,有些丫头都在静静地打扫,他径直闯进去,一个胆大的婆子上来拦着他道:“沈大人,此是内院,您还是顾忌着点儿的好……”
沈立行不耐烦的道:“我有急事,让开!”
说着便将那婆子往一边拨开了,那婆子见他脸色不虞,也不敢再拦,只能让他去了。
灵儿昨晚值夜,这会儿也刚起来,高世曼冬天都会多睡一会儿,这时还未醒,灵儿也不敢打扰,眼睛都没睁开,正坐在外间拿梳子一下一下地梳头。
沈立行进来她也没发现,等她发现不对的时候,沈立行已进了高世曼的卧室,她忙起身追进去,还未开口,只听沈立行低喝道:“我有急事问她,你在外面守着!”
灵儿一听本能地便转身出去,到了外面半响儿才反应过来,可又不敢再进去,只能坐那守着,边支着耳朵听边继续梳头。
高世曼这些日子天天在麦香居呆着,面包和花式小蛋糕都依次出炉,她白日里累了,晚上便睡的很沉,这会儿正在熟睡中。
沈立行打发走灵儿便悄悄往床边而去,高世曼正窝在被窝里背朝外侧睡着,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撑着身子探着头进去看她。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如小扇般垂在鼻翼两侧上方,小鼻子也不算挺翘,圆圆的鼻头让人看了就想捏下去,因为是侧睡着,左脸被挤在洁白的软枕中,小嘴也嘟着,他看了不由得咧嘴笑了。
第48章 温馨的早晨
就这么个还没长开的丫头,姿容实在一般,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为什么总能被她吸引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无不让他卧不安榻,食不甘味,心摇摇如悬旌。(.好看的小说)
这是从未尝试过的滋味,在杜姨娘身上也没有过的感觉。明知道她心中的那人还不是他,这种割舍不去的感觉却让他欲罢不能。
又想着她竟对苏潜那小子有好感,心中不免一阵懊恼,负气伸手将她身子扳正,她哼哼了一下便平躺着又睡去。
额际几丝乌发蔓延在她的小脸儿上,他伸手去拨到她耳侧,一张素颜便呈现在他眼前。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沈立行贪婪地注视着那张不起眼儿的小脸,想着她将是他的妻,只能窝在他的臂中,喊着他的祖母为祖母,叫着他的娘亲为娘亲,不由满意的笑了。只要高世曼是他的妻,他总有一天让她离不开他,依赖他,只对着他撒娇痴嗔,而苏潜,哼,靠边儿站吧!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便俯下身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高世曼许是被他吵着了,口中发出不满的嗯嗯声,还不耐烦地将头摆了摆。看着她的傻样儿,他忍不住笑出声又止。高世曼这时却睁开眼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翻个身道“讨厌!”
他本以为她醒了,却看她又翻身睡过去,正有些哭笑不得,高世曼又翻回来,看了他一眼,猛地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嘴里道:“不会吧!”
原来,她睡得正香,却感到不大对劲,睁眼看了一眼竟是沈立行,还以为自己在发意怔,还奇怪自己就算发花痴那也得是苏潜啊,就说了声讨厌翻了个身继续睡,但是睡意已去了大半,还是感觉不对劲,转身一看还是沈立行,当下就觉得自己完蛋了,怎么会尽想着这个人?只觉得造化弄人,蒙上被子就开始不可思议。
沈立行见她蒙着被子叽叽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条腿儿还在被子中直扑腾,忍不住伸手扯下截被子道:“睡好没有?”
高世曼露出大半个头,一看还真的是沈立行,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昨夜案子破了”,沈立行笑着又帮她掖了掖被子,“你再睡会儿,还早。”
“真是他?”高世曼惊得瞪大了眼。
“嗯”,沈立行趴到她面前用左臂撑了身子,“你不是早猜到是他么?”
高世曼却不理他,伸出一只手摸向他的脸颊,触手冰冷,应是在外呆的时间太长所致,忍不住问道:“你忙了一夜?”
“嗯”,沈立行趁机捂上她那只摸到自己脸上的小手道,“刚从梁大人那回来”,眼中满是柔情。
“那你饿不饿?”高世曼问他。
“嗯”,见她关心他,心中又是一阵暖意,就按实说了出来,忙了一夜,肯定还是有些饿的。
“灵儿!”高世曼朝外喊着。
灵儿忙不迭进来,看他们一副暧昧的样子,低头不敢再看,只听高世曼道:“去小厨房说一声,准备点肉沫,我等会儿就过去”。
“是!”灵儿忙去小厨房,自她与沈立行定了亲,郑季兰便发话让给她院儿里弄个小厨房,前些日子刚规整好,已用了几日了,甚是方便。
高世曼忙坐起来道:“快将我外袍拿来,好冷!”
见她坐起来,沈立行忙又将她按下去道:“你做什么,再躺会儿!”
被他又按进被窝,高世曼道:“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听她说要为他去弄吃食,沈立行脸上不由自主便漾起了笑:“不急,你再躺会儿!让丫头们去弄就好了。”
“唉呀,她们不会弄煎饼;反正迟早要起的,你快将我衣服拿来嘛!”这么大个男人,一夜未休息,再加上饿了,这会儿肯定难受,她一向待朋友热忱厚道,何况这男人身兼她未婚夫双重身份呢。
沈立行无奈,只得起身帮她将衣袍拿了来,正准备转身出去回避一下,高世曼问道:“你们如何闯进太子府抓人的,太子左右卫率能让你们顺利进去?”边说边穿衣服。
沈立行只得转身道:“皇上派了禁军予梁大人”,看到高世曼正伸着双臂刚套上袖子,粉嫩的脖颈下****隆起,虽还未完全发育丰满,但在他眼里却是极具诱惑。他忍不住上前捧了她的小脸,在脸颊上“吧唧”亲了一下。
高世曼当即嗔道:“干嘛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并不十分介意他搂抱亲吻她,只要不越了她的底限,她乐得如兄长般的沈立行在身边呵护她,感性上她不排斥他,但理智上她不能嫁他。
沈立行呵呵地笑,高世曼穿好衣饰便对他道:“你去旁边书房坐一会儿,我弄好了就给你送来”。
“嗯”,沈立行应下,高世曼的书房在卧房东边,西边是净房,中间各开了个门,无论是洗漱还是看书,都非常方便。
高世曼洗漱罢就直接去了小厨房,沈立行好奇地走进她的书房,只见里面干干净净,摆着书桌和小几,还有一把躺椅,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皮,那是冯启真代她怀孕的姐姐送过来的谢礼,其中这块被高世曼铺在了书房。墙边一个书架,却没有多少书,再抬头一看,只见一副字挂在书房中间,上面写着:“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沈立行暗赞好诗,见那字写的虽飘逸,却又带着几分女子的柔韧,心想肯定是高世曼的手笔,不由得又细细地看了,将那首诗背了下来。
坐在书桌边,看桌上铺着的写过字的纸,拿起来看了看,原来是练笔留下的草稿,想着这些都是高世曼亲手所写,不免嘴角也弯了起来。
他又将桌上的东西一一看了,这些她喜爱的东西,他都要知道了解,这样才能更快的走进她的心里,让她忘掉别的男人。
高世曼去小厨房弄了几张煎饼,盛了碗粥,亲自端到书房来,见沈立行正坐在书桌边,走上前道:“快趁热吃!”
沈立行见那煎饼金黄金黄的,上面铺着肉沫和葱花,便笑着道:“好香啊!”
“那你快吃啊!”高世曼边往旁边的小几上摆边道。
沈立行坐下来先喝了口粥,见她不坐,拉她手道:“你也坐下一块儿吃。”
“你先吃,我不饿”,高世曼要喝杯温水清肠后再吃早饭,被他拉着顺势便坐下了。
沈立行咬了一口煎饼,入口酥软,肉葱香扑鼻,使他胃口大开,她见高世曼不吃,舀了勺粥递到她嘴边道:“喏,吃点儿!”
高世曼只得张口吃了,这一吃便觉得有些饿了,扭头对门外喊道:“灵儿,再端碗粥来!”说完也拿起一张饼咬了下去。
沈立行见她经不起诱惑,忍不住咧嘴笑了,灵儿送了粥来,高世曼与沈立行吃了顿温馨的早餐。这一餐却是沈立行吃的最为满足的一次,他将煎饼一扫而光,吃完拉着高世曼的手道:“下次还给我做这个,很好吃。”
“好”,听到人家说好吃,她只有高兴的份儿,满口应了下来。
“今儿还去麦香居么?”沈立行问她。
“嗯”,她点头道,“生意特别好,这都十二月了,就快过小年了吧,我又加了些其他的小点心,最近可能会有些忙”。
“忙归忙,你可要注意着身体,看你这小身板儿,什么时候才能长高长胖些?”沈立行有些不满。
“这不是还没到时候么?”十八到了才能完全发育完成嘛。
“可是我等不及了”沈立行没脸没皮地说着,边说边将她按在怀里,高世曼暗暗瘪嘴,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果然啊,便窝在他怀里没动。
沈立行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他,估计得憋屈死。静静地搂着她,感受着怀中小女人的异常安静,他觉得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高世曼此时却在他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叱道:“让你多躺会儿你不听!”
高世曼却不理他,直接说道:“歇会儿我就要去麦香居了。”
“呆会我送你去”,他揉揉她的乌发。
而高世娟一大早没起床便听下人说沈立行闯进府中,说找高世曼有急事,她一边诅咒高世曼没好事儿,一边急急地穿戴整齐,在出府的必经之路那守着,准备等沈立行回转之时来个不期而遇。高世曼走了****运,攀上了沈立行,她也要巴结巴结这姐夫才行,只要巴结上了,那他还不得给自己介绍个差不离的亲事儿么!最好沈立行看她比高世曼长的漂亮,退了这门亲再定下她,气死高世曼那个闷葫芦,想着就美*美的!
懂得越多,才会越发现自己的无知。
高世娟如今自我感觉良好,无非是鲁姨娘之功。郑季兰家世是好,知书达礼,又是正妻,那又怎么样,抵不上自己娘亲长的娇媚,会哄爹爹,现下他们姐弟四人,在府里过的可不就是有些嫡子女也赶不上的尊宠日子么。郑季兰的陪嫁都由自己娘亲把持着,收息都流入公中和姨娘的口袋,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像郑季兰这么窝囊的主母。
高世娟在这儿美*美的做着黄粱美梦,沈立行却拖着高世曼的手出来了,准备送她去麦香居。
第49章 高二小姐出击
高世娟远远便看到沈立行和高世曼出来了,她忙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头发,再近些又看到沈立行竟牵着高世曼的手,又暗撇了撇嘴,心道高世曼有什么好的,等他见到如花似玉的自己,定会眼睛转不开。(.无弹窗广告)
沈立行自是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影在那儿晃,他不动声色与高世曼说着话儿,往门口走着。待走到近前,高世娟装作是路过从边上廊柱后迎上来道:“大姐姐,沈将军,这么巧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沈立行理也懒理,正准备扯着高世曼走过去,哪知道高世曼却停下来道:“原来是妹妹,大清早儿的,你在这里作什么?”
高世娟眼睛盯着沈立行牵着的高世曼的手道:“我的耳环掉了一只,四处找找看”。
见她盯着自己的手,高世曼才发觉沈立行这会儿正牵着她,便甩开了他的手道:“妹妹的耳环怎么会掉在此处?”这里是出府的必经之路,高世娟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将耳环掉在这儿。
高世娟却不理她,转头对沈立行笑眯眯地道:“沈将军怎么一早就来了府里?有没有吃饭啊?要不要吃了早饭再走?”
见她这副谄媚的嘴脸,害得高世曼将他的手也甩了,沈立行一个好脸也没有,只“嗯”了一声便再也不理她。高世娟见他爱理不理,不免有些不甘心,高世曼见她这副样子,又不答自己的腔,只一个劲儿地问沈立行吃了没,方有些明白原来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挑了挑眉,主动又将沈立行的手牵了,呵呵,一大早在这儿找耳环,刺激刺激你。见她主动牵了自己的手,沈立行不免带了丝笑道:“我们走吧!”
二人直走到门口,高世娟还在那愤愤不平:“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是嫡母生的,此时沈立行牵的就是我!”她左脸写着骄傲,右脸写着愤懑,跺着脚回了房。(.好看的小说)呆坐了一会儿,她便去寻鲁姨娘。
自负者总能找到不能成事的理由,正如赌徒们总能找到赌局,野狗们可以轻易寻到大便。
鲁姨娘刚吃完早饭,见女儿来了,忙道:“吃了没有?”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她往那一坐便气鼓鼓的道。
“哎哟,谁惹咱们家二小姐生气啦?”鲁姨娘擦了擦嘴笑道。
“娘啊,你说你怎么不争点气,做爹爹的正妻呢,害我们姐弟四人都跟着你低人一等”,高世娟估计是受了刺激,脑子有点控制不住嘴。
鲁姨娘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死丫头一大早的来寒碜谁呢?你是吃的不好,还是穿的不好,你们哪一样比那两个差了?啊?”
高世娟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牙碜,见姨娘有些生气了,忙道:“娘啊,我不是怪你,就是今天看到沈将军拉着大姐的手,我气不过嘛,如果我也是嫡女,沈将军怎么会看上她啊,长相平平,比起我来差得太远,又是个闷葫芦,她有什么好啊?不就因为是嫡女吗,我不服!”
鲁姨娘听了奇道:“沈将军来府上了?他来干什么?”
“说是有什么急事来寻她,谁知道是什么事儿!”高世娟瘪嘴道。
“现在走了?”
“是啊,我在路口那遇上他们了,说了几句话”,高世娟想着沈立行爱搭不理的模样,又是不甘,又是窝火。
鲁姨娘想了想又道:“以后你可要好好巴结你姐姐,明儿开始你就缠着她,听说她跟那个稻香楼的秦家二少爷很熟,最近京城很火的那个麦香居的蛋糕,也是二爷的产业,她似乎掺了一脚,成天在那呆着,那东西贵着呢,我都还没吃过;秦二爷那可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啊,若让他瞧上你,保你十辈子吃穿不愁!”
“哪个秦二爷?”高世娟感兴趣地道。
“他爹是京城大富秦文忠,阴妃是他的姨妈,听说他自己也很能干,在京中有不少产业”,鲁姨娘边说边憧憬着自家女儿攀上人家的美好未来。
“真的么,那我今儿就去找大姐”,她听了乐不可支,调转头就往外面跑去。
她回房又好好装扮了一下,带着丫头绿平就往麦香居而去,还没走到麦香居,就看到一个贵介男子在稻香楼门口下了马,伙计殷勤地边喊着“二爷来了”,边迎进了稻香楼。
高世娟暗道在稻香楼门口的二爷必是那秦二爷无疑,忙跟着进了稻香楼。伙计见这么早就有客到,忙迎上前来:“这位小姐,您……”
“我找秦二爷”高世娟一副我和他约好了的架式。
伙计一愣,忙问道:“小姐是……”
“高世曼是我大姐,我是她二妹”,她一点也不客气。
“啊……原来是高二小姐”,伙计忙上楼去请示秦二。
原来秦二见蛋糕生意火爆,约了李陵商量再在各地开分店,刚一上楼坐下还没喝杯茶,伙计便上来说道:“二爷,高家二小姐找您”。
秦二一时没留意,白了他一眼道:“世曼来了还要你来通报?”
“嘿,不是的二爷,是高家二小姐,高小姐的妹妹”伙计挤着笑道。
“她来干什么?”秦二直觉得奇怪,莫非是世曼出什么事儿了?忙道:“快让她进来!”
高世娟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一进来见还有一位锦衣男子,便弓身行礼道:“见过二位爷。”
秦二忙挥手道:“既是世曼的妹妹,那便是咱的妹妹,快起来,不用多礼了!”
高世娟听了不由一喜,娇声道:“谢二位哥哥!”
秦二听了不由愣了下,李陵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呃……高小姐请坐!”秦二有些尴尬,他哪知道这高世曼的妹妹竟如此不见外,“你姐姐呢?”
“小妹正是来寻大姐姐的”,高世娟坐下道。
秦二一听,估计高世曼仍在麦香居忙活,便叫人去喊她过来。
高世娟一坐下,就不停地问东问西,竟还打听高世曼在麦香居是不是占有股份,李陵头都没抬,秦二暗道这姐妹两人怎么差这么远,一边跟她周旋。
高世曼听说秦二来了,还让她去稻香楼,忙拿了一些刚出炉的面包饼干和花式蛋糕带过去,准备让他们尝尝鲜。一进门,发现高世娟坐在那,不由得奇道:“你怎么来了?”
“看大姐姐说的,我来看看你也不行嘛!你这拿的可是那蛋糕,啊,这些是什么,真是谢谢你了,我正想尝尝这风靡京城的蛋糕是什么滋味呢!”高世娟毫不客气地站起身从她手中接过托盘,以为高世曼知道她过来,特意给她带的。
高世曼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李陵看她也有傻愣的时候,忍不住抿嘴乐了,而秦二一见高世曼这副样子,便有些明白了,心下不免有些不爽,他收了笑灌了一杯茶道:“高二小姐慢慢用,可别噎着了!”
高世曼抱歉地朝他笑笑,末了又挤了挤眼睛,秦二见她这副无奈的神情,当下便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
高世曼坐在她身边,直到她吃完一个小蛋糕也没有吱声,她能说什么呢?只有无语。
哪知高世娟对她道:“大姐姐,你拿来的这些我吃不完,找人帮我包起来吧,我带回去给祖母吃……”
这是带来给李陵和秦二尝尝的好吧,高世曼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还没发话,秦二高声道:“来人!帮高二小姐将这些蛋糕都包了,送她回去!”马上便有伙计来收拾。
那伙计见秦二面色不好看,知道这是要赶高二小姐走,客气对她道:“高二小姐,请!”
“你做什么?包好了就出去吧,我还要陪大姐姐说会话儿呢!”高世娟有些生气。那伙计一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拿眼睛去瞧秦二。
“你还杵这儿干什么,出去啊!”高世娟真的生气了。她是长的漂亮,可也不是给伙计下人看的。
秦二示意伙计下去,高世曼很少跟高世娟打交道,偶尔在鲁老太那遇上了,也不过是说几句客气话,高世娟待她还算客气,倒从没当面儿使过坏,在她看来,这个妹妹还算正常,不是那种勾心斗角走哪算计到哪儿的货色,她从此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可不想成天跟人斗来斗去的,尼采说过:“与怪兽搏斗的人,要谨防自己变成怪兽”。
今儿大清早的,高世娟就让她有些吃惊了,没想到高世娟还会来更狠的,现在这番做派倒也是让她大开眼界。
秦二和李陵都不说话,高世曼也懒得说。高世娟却喋喋不休:“大姐姐,你怎么不早说你能弄到蛋糕啊,娘亲早就想吃了,一直买不到。”
听她叫鲁姨娘“娘亲”,高世曼也不以为意,她正好也不想与高世娟共母,省得寒碜了自己,她接口道:“你说的是鲁姨娘吧?”
李陵和秦二均抬头看了眼高世娟,高世娟听了不免有些尴尬道:“是的,大姐姐”,又看了秦二一眼自我解嘲道:“口误,大姐姐,以后姨娘想吃蛋糕就来找你啊!”
高世曼听了忙道:“找我也没用,我不过是在麦香居帮忙,秦二爷偶尔请我吃顿饭而已,一天也就二十个蛋糕,一抢就没了,我哪有本事成全姨娘的口腹之欲。”
聪明人一听这就是拒绝,可高世娟却扭头道:“秦二哥,那我找你拿蛋糕好不好?”
秦二闻言愣了下,瞳孔收缩。
第50章 游说远行
高世曼也瞪大了双眼,也不知道这高世娟是故意的,还是装的,她胸中升起一股不耐烦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她这种不知分寸的人,只能撕了面子,如其不然,死要面子岂不是活受罪?
当下她沉下脸道:“妹妹先回府吧,秦二爷叫我过来,定是有事要吩咐我,你在这里多有不便。[]”
高世娟抬头一副天真的表情:“有事你们尽管说嘛,我喝我的茶,不打扰你们!”
高世曼彻底怒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懂不懂?!”
“大姐姐你说什么?”高世娟皱着眉,她略识些字,虽不明其意,但差不多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难道想让别人轰你走,你才走吗?”高世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大姐!”高世娟猛地站起来,“两位哥哥都没有说让我走,你是我姐姐,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她也来气了,以为高世曼怕她攀上贵人,所以想赶她走。
高世曼无语,坐那咧了嘴苦笑:“哥哥……”
秦二却道:“来人啊,送高二小姐出去!”
伙计忙往高世娟面前道:“高二小姐,请吧!”
高世娟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看了看高世曼,又看了看两位爷,哼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房中沉寂了片刻,秦二居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块臭肉!”
“我怎么成臭肉啦?”秦二莫名其妙。
“要不然怎么将苍蝇引了来?”
“冤枉!”秦二叫道,“她一进来就说是找你的,我好心让她进来,又叫人去寻你,你竟还怪起我了?”
“你们今儿过来有何事?”高世曼不想再提那个高世娟。
“哦,咱们商量着再去别的地方开几家麦香居,你看怎么样?”秦二灼灼地看着她。
高世曼一听,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好啊,你们打算先去哪里?”
“河南。”
“我能去吗?”高世曼一听是河南,就忍不住有些期待,河南乃是中原之地,历史上多个朝代都建都于此,何况现在她的外家都在那里。
“你想去?可是快过年了”,秦二奇怪道。
“过年年年过,这机会不可是年年有”,高世曼不以为然。
“那你父母能同意么,如今还有沈大人”,秦二笑她。
她低头想了想道:“我娘同意就行,沈立行不会管我的。”
“我们准备两日后出发,如果你也要去,随身的东西都准备好,别的你不用管”,秦二发话。
“行,这几天我把事情都安排一下”,高世曼在想如何说动郑季兰。
又坐了会儿,高世曼便回了府。坐在书房,她冷不丁问灵儿:“灵儿,我跟秦二去河南,娘亲能同意不?”
“八成不能同意”,灵儿如实回答。
“这可怎么办?”高世曼烦死,总不能跟秦二“私奔”吧!
平儿见高世曼苦着脸,提醒她:“小姐,夫人的娘家在洛阳,若是你好好地求下夫人,说不得夫人就同意了呢。”
“当真?”
“要是沈将军帮你说几句好话,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平儿总是比灵儿实用。
高世曼起身就要去寻沈立行,她要尽最大的努力成行。
结果沈立行根本不在府里,她只得去寻沈立珍,一道儿去老太太那去请安。本来古时男女定亲后似乎不宜再相见的,不过这段日子下来,她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本来她也不忌讳的,这下挺好。
直吃过了晚饭,沈立行才回,她听说他回了,忙去寻他,结果他正在沐浴,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沈立行这才抹着头发出来了。
见她来了,沈立行笑道:“我去加件衣服”,高世曼见他自己胡乱的抹着头发,就跟着他进了卧房道:“我帮你擦头发。”
沈立行乐得如此,将毛巾递给她,又去加了件外袍,她接过来一摸,都是湿的,对他道:“叫人再拿两条干毛巾来,头发不擦干,会头疼的。”
“我这几十年不都这么过来了”沈立行笑,“也没见头疼”,抬头见高世曼不满地瞪着他,忙叫人拿毛巾进来。
高世曼边给他擦头发,边道:“我求你件事好不好?”
沈立行将她搂到自己腿上笑道:“什么事?”
“唉呀,这样坐着怎么帮你擦头发啊!”高世曼跳下来,站在他身侧继续帮他擦。
“不用擦了”,沈立行又准备要捞她。
“别动啊”高世曼去扯他耳朵,他只能不动。
“你刚说求我何事?”他奇怪的问。
“我准备跟着秦玉丰去河南,想跟娘亲说,但她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想让你去帮我做说客”,高世曼边说边看他脸色。
“要过年了,你去河南做甚?”沈立行皱眉。
“他们要去开分店,正好我外公舅舅都在那边,所以我想跟着去看看”,其实她想出去玩玩是真。
“不行,你一个女子,跟着外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这怎么行?”沈立行一口拒绝。
高世曼一听,将毛巾扔到旁边的几上,一屁股坐上沈立行的大腿搂着他的脖子道:“为什么不行嘛,我就想去。你不去帮我跟娘亲说,我就跟秦玉丰私奔!”
“你敢!”沈立行搂着她的腰,瞪着她道。
见他生气,高世曼不禁觉得又害怕又懊丧,看着他那张含怒的脸,她头一低,手一松,就准备跳下来:“我回去了……”
沈立行却将她一紧,不让她下去。她又挣不开他,只能垂着眼不做声。
看着她那张委屈又带着丝倔强的小脸,沈立行心一软:“留下来陪我过年不好吗,这是我们定亲后的第一个年”。
见他这么说,高世曼这才抬头道:“以后每个年我都陪你过……只要你答应我这次。”
沈立行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半天没说话。
“明儿我去问问秦玉丰随行的都有哪些人,安全方面如何,再答你好不好?”沈立行终于开口。
“嗯”,听他松了口,高世曼也松了口气,“谢谢”。
听她说谢谢,他又来气了:“以后不许对我说谢谢”,这两个字是对外人才要说的。
她抬头见他虎着脸,笑道:“谢谢你也生气,真难伺候”。
“我不是外人”沈立行认真道。
“知道了,我要回去了,你早点歇着,天都黑了”,确实很晚了,沈立行只能让人送她回去。
次日,沈立行便去寻秦二,秦二见沈立行来找他,自然明白他是为了高世曼而来。
果然,沈立行还没坐定便问道:“你们哪些人去河南?安全方面怎么布置的?”
“齐王也去,你就放心吧”,秦二笑道。
齐王出行,安全系数肯定是一级,但是他仍不放心:“你们打算去多少天?马上都要过年了”,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他又不能陪着她去,沈立行怎么都难以放下心来。
秦二想了想道:“路上我们会快马加鞭,去那边一办完事就立刻回京,争取能回来过年”。
也只能如此了,要不然因为这事那小女人对他有了怨,他未免太过吃亏。辞了秦二,沈立行便交待严义达挑四个最精干的暗卫,准备到时跟着高世曼沿路照应。
当天沈立行便去了高府,高世曼一见他来了,往迎了出去,急切地扯了他袖子道:“怎么样?你可让我去嘛?”
“去去去,不过你不得在那里耽搁时间,我跟秦玉丰说好了,过年前赶回来”,沈立行无奈道。
“太好了,你快去跟我娘说!”她急不可耐。
沈立行要拉着高世曼一道儿去,结果她将他送到郑季兰院子门口转身就跑了,她可不想直面郑季兰的叱责。
也不知道沈立行怎么跟郑季兰说的,反正她同意了高世曼去河南的事。
高世曼的心一放下,这两天就没去麦香居,除了收拾该带的东西,她又没日没夜地灌了些香肠出来,旅途在外,多有不便,再怎么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
等做出了第一根香肠,灵儿平儿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时候是没有这东西,还是她们见识短,她得意地跟她们说是香肠,两个丫头仍是莫名其妙。
“反正是好吃的”,高世曼也不欲与她们多说,香肠灌好后要晾几天,她准备到时候准备一辆马车,上面全挂满香肠,窗子全打开,在路上边走边吹,很快就能晾干。
待走前一天,她准备只带平儿一个走,只因在外多有不便,平儿又稳重一些,她将灵儿叫来道:“灵儿,交给你一项坚巨的任务,等我走后,你再按我教你的法子腌制一些香肠出来,挂在通风之处,头两天可见见太阳,四五天后等香肠有些皱了,你就抹上油换到阴凉地方,十天左右等它干的差不多了,便给各府都送些过去,剩下的叫汪掌柜拿走”。
灵儿听了急道:“小姐,你不带我去吗?”
“在外诸多不便,平儿没你能干,所以将你留在家中做香肠我放心”,高世曼忽悠她。
灵儿听她说自己能干,当下心中舒坦多了,应道:“是”。
平儿得知小姐选了自己随侍,高兴不已,又怕灵儿看了生气,便强压着心中的兴奋,仍如往常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
第51章 但愿人长久
到了第二日,高世曼老早就将东西和香肠马车准备好了,郑季兰交给她一封信,还有一车礼物,让她带给外家。沈立行带了人过来,将那四个人亲自交给她,又交待了些事情,便匆匆走了。
秦二让人来接了她,众人浩浩荡荡往城外而去。
高世娟自那天起,就恨上高世曼了,得知她走了,高兴不已,她以为高世曼走了,她就能大展拳脚了呢。
李陵自己一辆车,秦二一辆,高世曼和平儿在车上,其他人有的坐大车,有的骑马,待出了城门,高世曼让香肠车的窗帘都打开透气,秦二见了让马车与她靠近问道:“世曼,你那车上都装的什么,看着怪恶心的。”
“嘿,恶心,到时候你可别吃!”高世曼听他这么说,伸出头去给了他一个鄙视的表情,透过秦二的窗帘,发现里面还有一女子,不像是待女的打扮,忍不住问道:“你车上是哪位美人?”
秦二回头道:“小燕子,还不快过来跟高小姐见礼”。高世曼好奇的看着那个小燕子,只见她直起身凑在秦二身后隔窗道:“高小姐有礼了!”
看那女子肤若凝脂,姿容上乘,心道应是秦二的妾室,便笑着道:“这位姐姐可真美!”
小燕子没想到她竟当面夸她长的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秦二也笑道:“那是当然,小燕子是玲玉坊的头牌,论唱歌没人能比得上。”
原来是玲玉坊的歌女,高世曼笑道:“那给唱一首吧,长路漫漫,打发下时间也好。”
秦二听她这么说,看着小燕子道:“唱两首让高小姐开开眼!”
那小燕子也不扭捏,张口就唱了起来,歌声婉转,入耳旖旎,高世曼可不喜欢这个调调,不过等歌声停了,她还是夸道:“难怪是头牌,秦二,你是怕咱们旅途寂寞,故意带上她的吧?”
“是啊,小燕子知情识趣,甚得我心”,秦二得意洋洋。
高世曼跟秦二隔着窗子聊着天,突然她问道:“玲玉坊生意好么?”
“一般,怎么了?”秦二奇怪的问道,那种地方可不是高世曼这种女子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虽说玲玉坊以歌舞为主,但是歌女命贱,许多客人喜欢上下其手,实是不堪之极。
高世曼前世最爱听的是凤凰传奇和蔡琴和歌曲,还有一些电视剧的主题曲,只要是她喜欢的歌基本上都学唱过,她爱听的歌要么是抒情的,要么是欢快的,不知道在这异世有没有市场。这么想着,她便对秦二道:“停下停下,让我上你的车!”
秦二只道高世曼要找人说话儿,便停了车让她上了来。
一上车,小燕子便给她沏了杯茶,高世曼道了声谢,对二人道:“我唱首歌你们听听,看看可还听得入耳?”
秦二听了不禁吃了一惊,这唱歌乃是贱业,高世曼怎么会这个?小燕子更是吃惊,自秦二对高世曼说她是歌女后,她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怕高世曼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没想到她不仅没说什么,反而跑过来要唱歌给他们听,这让她不得不惊。
见他们都惊讶的样子,高世曼道:“怎么了?”
“你会唱歌?”秦二问她。
“我不仅会唱,而且唱的你听也没听过,今儿让你开开眼”,高世曼笑道。
秦二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道:“你何时学会了说大话?”
事实胜于雄雄辩,高世曼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听着!”说完便开始唱蔡琴的《读你》。
她唱的肯定不能跟原唱比了,但是那种节奏,那种韵味,可不是古时的唱腔可以比拟的,他们二人只听得目瞪口呆。
高世曼唱完,见他们直直地看着自己,笑道:“我这嗓子不太好,如果有稍黯哑点的嗓子,这歌便好听些”,蔡琴的音域偏中低,嗓音有种淡淡的忧伤,不适合她唱。
那二人听了没说话。
高世曼又道:“我再唱个男人的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又开始唱《水调歌头》,因为这是首男人歌,她便压着嗓子唱了起来。
秦二听这歌不仅曲调舒缓,歌词也颇具功力,特别是最后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没有相当的文字功底,根本别想写出此种词,不由奇道:“世曼,你这都在哪儿学的?这歌词又是何人所作?”
高世曼挑眉道:“别管我在哪儿学的,你就说好听不好听。”
秦二老实点头:“你还会唱别的歌吗?”
听他这么问,高世曼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儿道:“都在这儿呢,不过要想一想才能唱全”。
“把你想得起来的歌,再唱几首听听”,秦二兴趣大增。
“嗯……”高世曼想了想,问他道:“玲玉坊除了歌舞表演,还有没有别的表演,比如根据某一个故事,编成一段段的情节,通过歌唱和音乐来表达和推进剧情的发展?”
二人均摇头,小燕子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们的舞蹈有这么个意思,但是跟你所说的这种相差甚远。”
高世曼点点头,她说的这种带有歌剧的色彩,古时的歌舞可能还没发展到这种程度吧,她想了想又问道:“要是我根据故事编成剧,在其中穿插歌舞,放在玲玉坊表演,会不会有人看?”
秦二兴奋道:“唉呀,那肯定有人看,只听你那歌都让人流连忘返,何况是其他?”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像什么都懂。”
“那当然”,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斗起嘴来,小燕子见高世曼平易近人,也凑趣儿一起说话。
后来秦二让高世曼教小燕子唱刚才她唱过的歌儿,高世曼二话不说便教给她了,待她学会唱给他们听,高世曼不由叹道:“没有金刚钻,还真别揽瓷器活儿,小燕子这把嗓子,啧啧,我以后可不敢再开口了!”
逗得小燕子捂着嘴娇笑不已。
他们的车厢中一派其乐融融,李陵自个儿在车里不是看书,就是躺着歇息,可没他们三人这般快活。待到了中午,大家都停下来歇息和吃东西,高世曼吃不下他们带来的那些干粮和点心,便叫秦二让人架了个简单的锅,弄点面粉和调料,又弄了两节香肠切碎,准备摊煎饼吃。
李陵下车与秦二坐在一处,他们都吃着现成的干粮,看着高世曼忙活。秦二不免觉得高世曼有些作,边吃边道:“世曼,你就别折腾了,中午咱们随便吃点儿,晚上再好好吃一顿就行了,你累不累啊!”
高世曼边在平儿的帮衬下边忙活边道:“唉呀,很快的!”可不是很快么,面粉,水,鸡蛋,肉丁,一搅和,然后在锅里一铺,一张饼就出来了,盐都不用放,香肠本身就是咸的。
一会儿高世曼便整了好几张出来了,她端过去到李陵面前道:“尝尝!”
李陵闻着那饼香的很,便拿了一张,高世曼又递到小燕子面前让她尝,小燕子拿了,高世曼故意不理秦二,转身便走,秦二急的大叫:“哎哎,怎么不给我?”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稀罕么?”
看着李陵吃的香,闻着又比那干粮确实诱人多了,秦二道:“唉哟,我错了行吗,还不是怕你累着,赶明儿沈大人找我算账啊!”
高世曼吃一块就够了,笑着将饼递给秦二道:“瞧你急的,这都给你们,晚上我可不敢大吃大喝。”
“怎么着?”秦二见高世曼递了过来,满心欢喜道。
“不怎么着,晚上吃多了睡不着觉”她敷衍道。
“咳,没口福”,秦二一会儿工夫就吃完一块,见李陵也吃完,便又给他递过去。
吃完饭,众人又继续赶路,天黑前必须到他们计划中的城镇历阳,那里有秦二的产业和人手,吃住都会舒服安全许多。
下午高世曼便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车上,车不停晃动,她也不敢看书,怕把眼睛熬坏了,便美*美地睡了一觉,以前她从来不午休,因为一睡就得睡好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就睡不着,那种睡不着的感觉让人发疯和崩溃,所以她干脆就再也不午休了。
待她醒来,已经黄昏,她又迷迷糊糊地在车上躺了会儿,队伍终于进入计划中的市镇。她现在突然觉得好无聊,全身又躺的酸痛,不免有些后悔跟着秦二出来了。
进了城安顿好,秦二和李陵都消失不见人影,高世曼只得去找了小燕子,让小燕子唱歌给她听,听罢她再唱给小燕子听,这么一来,倒也有些趣儿了,直玩到有些晚了,她才回房。
回了房,洗漱后往床上一躺,果然睡不着,她闭着眼睛想想苏潜,又想想沈立行,最后想着回了京城便编几个现成的故事出来,拿到玲玉坊表演,又可以挣一笔,躺那想有哪些故事比较吸引人呢,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而此时的沈立行,却在牵挂担心着她,夜已深,他还在书房呆坐着,他虽然再三对秦玉丰强调要赶在过年前回来,可又想着高世曼那性子,也不知能不能在过年前赶回来,她路上吃的好不好,安全不安全,总之是一阵心烦;又想着秦玉丰真该死,要滚直接滚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呢!
这还真应了高世曼唱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52章 李陵遇袭
原来李陵和秦二都被一个叫莫鸿飞的人请去了,此人是齐王府在历阳安插的一个主事,明着是打点秦玉太在当地的各种生意,暗地里其实是收集传递情报的核心领导人物。
李陵和秦二要路过此地,是早已通知下来的,但是这几天莫鸿飞却隐隐觉得眼皮子有些跳,第六感告诉他,有事会发生,但是会发生什么,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让人加强安保措施,虽说李陵无意争储,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
就在前天,他手下功夫最好的秦海,在他交待齐王安保事宜的时候竟然开小差了,莫鸿飞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老秦,你听到没有?”
秦海没反应,仍在发呆,莫鸿飞有些恼火,交待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敢打野,可看他又一脸愁眉便拍了他一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儿?”
秦海愣了一下答道:“呃……没啥,就是和老婆吵架了,她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莫鸿飞听了笑道:“好你个秦海,什么时候学会欺负老婆了?”
秦海苦着脸咧了咧嘴没做声。莫鸿飞见他这样子,便没有再说,只让他这两天先将安排的事情做好,过几天去接回老婆儿子便罢。
秦海一向老实,莫鸿飞只交待了几句便罢,谁知道这秦海的老婆儿子并不是被他气回了娘家,而是被人劫持了。对方要求他在齐王到来的那天,卖个漏子给他,其它的不用他管,事成后必会依诺放了他老婆孩子。
对方只丢了张条子在他家中,只说会有人来找他,他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在妻儿和齐王之间不停摇摆过后,最终妻儿占据了上风,他把齐王可能会在莫鸿飞府邸的虔风阁议事的事情说了,时间不详。
莫鸿飞自是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直到秦二一行到来。
当夜李陵和秦二就进了虔风阁,这是一个假山上的暖阁,不仅隔音,而且可以极目远眺,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及时觉察。
莫鸿飞正在向二人汇报近段时间的各种情况,中途换茶的时候那侍女却越过莫鸿飞,袅娜地走到李陵身边,他正感到有些奇怪,只见那侍女端着托盘的右手却突然变出一把利刃,猛地向李陵扑去,茶盘砰砰啪啪地落在地上,莫鸿飞本奇怪地看着那待女,见机不对,急起身一个侧踹,侍女一个趄趔,那刀尖便扎入了李陵的左肩。
只听李陵一个闷哼,那侍女见未中要害,拨刀就准备再刺,莫鸿飞急怒攻心,又起一脚,踢中她的后腰,接着他又立手如刀,往她脖颈处一记猛砍,那侍女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秦二早去撑着李陵,将他拖到座位外面,见那侍女伏诛,大声叫道:“来人,叫大夫!”
莫鸿飞俯身去探那侍女鼻息,只忿忿道:“他娘的,没气儿了!”叫人将那女人抬走,便急急跟着秦二而去。
李陵面色苍白,刀扎在肩上,似是没有性命之虞,但没入肩中的利刃却只见刃柄,想是插的很深,大夫还没来,秦二又急又气,对着莫鸿飞大吼大叫:“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莫鸿飞百口莫辩,事实说明人的第六感有时候还是很灵的,特别是那些有经验又有头脑的人,第六感往往就是这两者长期以来的沉淀和凝结。宅邸中的侍女他不可能都认得,这是怎么回事还要细查,当务是急是李陵要不要紧。
秦二还待再骂,下人领着一白须老头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进来了,他瞪了莫鸿飞一眼,没有再说。
那老头是宅邸中的喻大夫,见李陵疼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忙先写了个方子让人去煎药,写完才上来查看伤口。他边看边安抚道:“就是刀插的太深,并无性命之忧,先忍忍。”说着就拿把剪刀直接将李陵那身丝质锦袍从胸口直接剪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只见那利刃还有一节指头就要全部没入肉中,他又从药箱中拿了一瓶金创药打开塞子备在旁边,准备拔刀后就洒在伤口处。
拿了一块白巾放在伤口附近,喻大夫道:“我开始了,忍着点”,李陵疼的无暇应是,喻大夫右手扶着刀柄,略一沉气,便手起刀出,鲜血刹时就流了出来。喻大夫一边挤着伤口的残血,一边用白巾不停的沾着,看着那流出的血是鲜红的,他自言自语道:“不象是有毒”,说完又拿起刀尖嗅了嗅,嗅完皱了下眉头。
秦二站在床边心急如焚,听大夫这么说,便放下了一半儿的心,见他还不上药,催道:“您快给他上药啊,这血流的!”
“莫急,待污血流完再上不迟”,喻大夫又在伤口挤擦了一会,方才将金创药敷在伤处,又拿一块新的白巾盖在伤口处,也没有绑扎,只道:“就这么着,别乱动就行,我每天来查看。”
秦二急道:“这几天才能好?”
“伤口太深,先观察几天再说”喻大夫慢悠悠地说完便将药箱收拾了。
如此说来,河南之行只怕要流产,秦二暗叹倒楣,只能对李陵道:“即如此,那你便先歇几日,我去跟世曼说”。
李陵闭着眼不做声,待药熬好了喝下,这下没那么疼了,迷迷糊糊中便睡过去了。
到了夜间,高世曼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迷迷瞪瞪中也没想那么多,结果第二日一早,秦二便一脸疲惫地来寻她,眼圈有些黑,她还调笑他道:“你昨夜干什么去了,怎么像是被人抽干了精髓似的?”
秦二一脸苦相:“昨夜五爷遇刺,现下正躺在床上呢。”
高世曼听了心中咯噔一下,惊道:“什么?伤情如何,何人所干?”
秦二坐下击了几面一下道:“他娘的,都是吃白饭的,刺客死了,不知道什么人干的,还在查。”
“伤情如何呀!”高世曼急道。
“这里”秦二拍了拍自己的肩,“倒无性命之忧,不过伤口有些深,有些麻烦”,他说完抬头看着高世曼歉意道:“这几天可能要在这里观察一下,五爷没法儿赶路,你要做好取消行程的心理准备”。
高世曼听了点点头道:“自然要等五爷养好伤才行,我与你一道儿去看看他吧?”
“嗯”秦二有气无力。
一道儿去看了李陵,李陵醒着,伤口隐隐作痛,见高世曼来了也没说话,高世曼见他气色还好,随口道:“这么冷的天,伤口应该不会发炎,应是无碍”。
“什么发炎?”秦二看着她。
“就是伤口红肿流脓”,高世曼说完,暗道既然是深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破伤风。
行程就这样被耽搁下来,高世曼天天去寻小燕子玩儿,小燕子比她大好几岁,她又没什么架子,两人有时互相唱歌玩儿,有时聊天,高世曼几天下来,知道她在玲玉坊是唱歌最历害的一个,因长的漂亮又知情识趣,甚得秦二喜爱,歌女自然是不能娶回府的,秦二就这么把她当成外室养着,对她还算宠爱,要不然河南之行也不会带上她了。
几天下来,李陵的伤口不仅没好,反而有些恶化溃烂了,喻大夫每天都要帮他剔除烂肉,这边的胳膊动都不能动,身上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臭味,整个人也开始发烧,时而陷入昏迷状态。
秦二勃然大怒,喻大夫却一筹莫展,他以前是宫里的御医,最擅的便是这各种刀剑外伤,如今的情况他还从未遇到过,只听他疑惑着道:“按理说这伤口不应该如此才是,那天我闻刀上有一股清香味道,不像是毒物,莫非是抹了什么别的奇怪东西?否则这伤口不会如此怪异,烂肉竟剔不完。”
秦二也知道喻大夫是宫中出来的,他都束手无策,既使回宫那也是同样没有办法,说不得还要被阴妃怪责。情急之下,只能让人去民间寻外伤高手。
高世曼这天来看李陵,见他情况开始恶化,不由有些焦急,她是不懂医,但是知道破伤风和败血症都是要人命的病症,若是这五爷有个好歹,她和秦二都要遭池鱼之殃。
又见这房中门窗紧闭,忙让人打开窗户通风,李陵发烧后喝过药,现下正在昏睡,脸上透着因发烧造成的红色,高世曼伸手去探他额头,烫的不行,她忙对秦二道:“快让人拿些烈酒和帕子来!”
“做什么?”秦二不明所以。
“再这么烧下去,不死也得残!”高世曼扭头对那喻大夫道:“老先生,您没有什么好法子给五爷降下体温么?”
“药已喝了,只能看他的烧能不能退了”,喻大夫也是一脸纠结。
高世曼不免有些愤怒,对秦二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回京吧,太医总能有办法治得他。”
“喻大夫以前也是御医,专治外伤的”,秦二也是心急如焚,“回京也不过如此,还要劳皇上和娘娘担心。”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低下头去,这可怎么办才好?脑中不停地飞速旋转,若等事态恶化下去,她不敢再想。
第53章 旷古烁今的疗法
烈酒送来,高世曼又让人用冷水泡条帕子拧干送进来,她则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就开抬揭开李陵的被子。秦二见她如此,忙问:“你这是干什么?”
高世曼头也不回道:“给他降温啊!”她七手八脚的将李陵的上衣扒下来,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前世桐桐一发烧,姐姐便是如此给她在腋窝、肘窝、手心和腹股沟等处用温水用力擦拭降温,她将帕子沾满烈酒,开始给李陵擦上身的各处部位。因她有些用力,将李陵折腾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是高世曼在他身上擦来擦去,想制止她可又没什么力气,高世曼见他醒了便道:“你在发烧,我给你处理一下,你醒了正好,端温水来,让五爷喝点儿!”
送酒来的丫头忙去准备。喻大夫看她这番做派,不禁奇道:“小姐这法子是用来降温么?”正好那丫头将冷水帕子拿了来,高世曼将它放在李陵额头,见那老大夫不耻下问,忙道:“是的,用烈酒和温水在这些关节处稍用力擦拭,可以有效增加散热,另外还要多喝水,多小便,对了,晚上还要用热水泡脚”,泡脚也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增加散热。
喻大夫听了连连点头,再怎么说也是医者,高世曼一说他便有些明白了。两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句的,李陵却有些不自在,这时高世曼起身将毛巾递给秦二道:“你给他在腹股沟处照我这法子擦”。
“腹股沟?”秦二接了帕子不知这是什么部位。
“就是大腿和腹部连接的地方,我不方便,你找人给他擦”,高世曼说完便转身出去,喻大夫忙跟她出来又问道:“光降温也没用啊,那腐肉每天剔,每天都有新的,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又不是医生,高世曼听了有些窝火,可又不好发作,便皱着眉不做声。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记得前世看书,有说在条件艰苦的战争时期,缺医少药时,有的医生便用蛆虫来治理腐烂的伤患处,李陵也是久烂不愈,可不可以用这法子试试呢?再转念一想,这都腊月了,去哪儿找蛆?
拍了下脑袋,她问喻大夫:“您知道哪儿有蛆?”
冷不丁被高世曼问这么个问题,这老头儿愣了,又见高世曼直直地看着他,他问道:“你问那种白白的蛆虫?”
“嗯,哪儿有?”
“不知道,现在天儿这么冷……”喻大夫如实回答。
高世曼抬头看看还算艳阳高照的天空,拔腿便走。她去厨房弄了一条鱼,剖成几块,拿到太阳下面开始招苍蝇。如果她预料不错的话,十分钟内就会有苍蝇寻味而来,然后在这鱼身上产卵,夜里暖房里,明天以后,这些卵就会变成蛆。
果然不出她所料,现下虽是腊月,但天气不错,暖暖的太阳让苍蝇们落在这冬日难得的美餐之上。她把小燕子叫来:“你帮我守着这块臭鱼,让苍蝇尽情的吃它,不要让猫啊狗的把这鱼叼走了,有大用!”
小燕子不明所以,只能帮她看着。
高世曼回到李陵房中,秦二叫人已经帮他擦好了,高世曼道:“不用再穿衣服了,只穿一条短裤,盖上被子就行,每天都要擦几遍,省的麻烦,我已经想到法子了,希望五爷吉人有天相”。
如果这个法子都不顶用,那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她端着茶递给李陵道:“你要多喝水,使劲儿喝”,侍女忙将茶接过来,喂李陵喝了一杯。
喻大夫也不做声,他对高世曼到底想到什么法子治李陵更感兴趣。
第二天,鱼真的变成了臭鱼,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蛆,小燕子看了恶心的直想吐,高世曼却如获至宝将它小心放入托盘,对她道:“小燕子,麻烦你再去厨房弄条这样的鱼来,按同样的法子放在太阳下面招苍蝇”,虽然不知高世曼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儿,小燕子这几天与她相处融洽,忙去厨房拿鱼。
去了李陵房中,一股子臭味也钻入房间,秦二捂了鼻子道:“世曼,你弄这臭玩艺儿进来干什么!”喻大夫却凑上来看这爬满蛆虫的臭鱼,笑道:“还真让你弄了来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高世曼说完让侍女去弄碗水、盐和一又筷子来,她得给这些小蛆消消毒才能放进李陵的伤口。
李陵见她端着臭鱼靠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反正这几天他身上也是一股子臭味,倒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反应。
她放下臭鱼,严肃地对李陵道:“你这伤口已开始腐烂,我曾在书上看过一种用蛆治伤的法子,呆会就将这些蛆放到你伤口里面,我有九成的把握,所以你不必有顾虑”。
李陵听了不免有些胆颤心惊,面上却道:“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忘了”,高世曼张口就来。喻大夫在边上不做声,秦二差点跳起来:“世曼,你这法子行不行啊,这也太恶心了些。”
高世曼扭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他当然没有,忍不住去看喻大夫,喻大夫看高世曼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虽有些打鼓,但还是选择相信她,不然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李陵腐烂而死吗?那把袭击他的刀肯定有人动了手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怪异。
“喻大夫,您每天还是按时开药给五爷喝,咱们双管齐下”高世曼交待他,等那侍女拿了她要的东西,高世曼将筷子又削尖一些,放了些盐在水里搅匀,开始将那些小蛆夹起来放在盐水中简单消毒。
“把伤口上的药渣弄掉”,高世曼吩咐那侍女。
她小心翼翼地将消好毒的蛆往李陵伤口放,放了一只,她定定地看着李陵那扭曲的脸道:“你是个男人,可别让我失望。”
要是平时,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让人推出去打板子了,今儿却没这个心情,只见他不再看那令人作呕的蛆虫,直直地看着高世曼。
秦二又恶心,又好奇,只能强行按捺着心中的不适,看高世曼在那里斯条慢理地夹虫虫。
高世曼见李陵脸上没了平时那种冷冷的孤芳自赏,只流露出孩童般的天真和纯净,不由生出戏谑之心,只见她假装夹了一条蛆虫在盐水里涮了涮,突然往嘴里一放,又作势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众人不知道她并没有夹到蛆虫,直看得哑口无言,秦二更是瞪圆了眼睛愕然看着她。她又吧唧了下嘴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道:“好好吃!”
李陵也是惊呆了,傻傻地看着高世曼这一系列动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高世曼低头看到他那个呆傻的可笑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只有一副表情呢,竟也会呆傻啊!”
笑完,又去假装夹了个蛆虫喂到嘴里,众人这才看清她并没有真的夹到虫子。李陵一阵尴尬,秦二也笑道:“好你个死丫头,敢调戏我们!”
一屋子下人都捂嘴偷乐,没想到高世曼竟是这么有趣。
笑完,高世曼继续一丝不苟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认真的女人最美丽,李陵见她有条不紊地为自己处理伤口,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异样。
待弄的差不多,高世曼又小心地将他伤口包好,笑道:“有什么感觉?”
李陵回答:“痒痒的。”
“这就对了”高世曼站起身,“这蛆要经常更换,直到你的伤彻底好了;要不然……”说了一半却不说了。
“要不然怎么了?”秦二奇怪地问她。
她双手缩在前胸做展翅状对秦二道:“要不然会有苍蝇飞出来,哈哈……”
李陵见她这样子苦笑了一下,秦二道:“真恶心!”
喻大夫凑近来问道:“小姐,这法子真行么?”
弄完这一切,高世曼轻松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笑道:“放心吧爷爷!今晚我守在这儿,您也别走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及时处理。”
“好好”听高世曼叫他爷爷,这老头儿乐颠颠儿的。
忙了这好一阵子,高世曼有些饿了,便去弄了几截香肠,用筷子扎了,拿去厨房蒸熟,给守着臭鱼的小燕子送了一根,其余的都拿到李陵房中,给喻大夫递了一根道:“爷爷,尝尝!”
喻大夫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闻着倒是挺香,接过来看了一下道:“这是什么东西?”
“香肠,您吃吃看”话还没说完,秦二便凑上来了:“还有我,给我一根啊。”
“你不能吃”,高世曼正色道。
秦二莫名其妙:“为什么?”
高世曼边吃边用下巴指了指李陵道:“你兄弟因伤不能吃这些荤腥之物,既是兄弟,自然要同甘共苦,他不吃,你也不能吃。”
秦二听了一时有些愣住,竟不知如何反驳,高世曼含笑欣赏着他哑口无言的囧态,李陵却在那边微笑地看着她,她时而聪慧,时而柔韧,时而俏皮,又时而娇嗔,他以前觉得她有些离经叛道,如今竟有些改观了。
秦二反应过来扳住高世曼的手就往香肠上舔了一下,得意洋洋道:“我都舔了,看你还怎么吃!”
“你可真扎心!”她笑着将手上被他舔过的香肠递给他。
第54章 退烧
秦二接过香肠咬了一口问道:“什么是扎心?”
“扎心?就是比恶心更上一层楼的那种感觉,再加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总而言之就是拿刀往你心上扎的滋味。”高世曼吃的高兴,嘴巴又开始跑火车。
“你在哪听说的这个词,我大江南北跑遍了,就是没听人说过这个词”秦二也吃的很开心。
“你这有点夸张了吧!”高世曼不相信在这交通不便利的年代,他能跑遍大江南北。
“不信算了”秦二不以为意。
李陵在床上,听着他们二人斗嘴,觉得肩膀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只感觉那些虫子在他肩膀里蠕动,渐渐地,他便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高世曼示意秦二出去,悄声问他:“这下去不成河南了吧,他这伤还不得七八上十天啊?”
秦二想了想道:“等他好了咱们还是回京吧!开分店的事儿我让别人去。”
“你们经常在外走动吗?为什么会有刺客?”她知道李陵身为皇子,背后必有纠葛不清的关系。
“确实有不少人看上我们这个蛋糕生意,”秦二道,“但是也不至于要刺杀皇子啊!”说完还看了她一眼。
高世曼早知道李陵是皇子,也不吃惊,略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太子?”她对太子可没什么好印象,如果有机会给他添堵,她义不容辞。
“太子?”秦二陷入沉思,再也没说话。
李陵从来不招惹李承俭,向来都是兄友弟恭的相处着,太子似乎没有理由对李陵痛下杀手啊,秦二百思不得其解。
见他在那琢磨,高世曼便去寻小燕子,李陵身上的蛆虫要经常更换一下,但是这腊月里却不是天天都有太阳,她每天都要准备一条死鱼招苍蝇,宁可有多的蛆扔掉,也不能哪天掉链子。这个事儿就交给小燕子办算了,她做起事儿来还挺认真的。
到了晚上,高世曼如约去李陵处守夜,喻大夫也在,谁知道这个喻大夫是个话多的,不停地问高世曼是从哪儿看来的这些法子,到底有几成用处,又问她看过什么书,学了些什么,最后连家里几口人、她定亲没都要问。[.超多好看小说]
李陵白天睡多了,这时就有些睡不着,听着喻大夫问东问西的,不免觉着好笑;又看高世曼挤着一副敷衍的笑脸在那应酬老头子,就一点睡意也没了。
高世曼借着帮李陵查看伤口的由头,就坐在床边不走了,她要睡觉了,可不想被个老头儿盘问来盘问去的。
李陵闭着眼睛假寐,高世曼以为他睡着了,便低声自言自语到:“你这个倒楣蛋,最好今晚不要再发烧了,要不然再这么下去,烧成个傻子可怎么好……皇子变成个傻子,哼,皇上不灭了你才怪。”
听她这么叽叽咕咕的,李陵又好笑又心酸,父皇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他,皆因母妃太过急功近利,“厌人者,兼其屋上之乌”,从小他就没得过多少父爱,虽说皇家无父子,但是看父皇待太子那温情脉脉的样子,真是让他羡慕。
别说他真的烧傻了,即便是他这正常的近二十年,父皇也没顾忌过他,他与秦玉丰一起做生意赚钱,只要不碰朝政,皇上都置之不理,母妃却不甘心,而她越是不甘心,皇上便越是讨厌她,虽顾着外公的面子,但是待母妃仍是淡淡的,不远也不近。
他有时候多么希望自己和秦玉丰互换一下角色啊,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回想着往事,他不禁怅然若失,回过神来,却发现高世曼坐在床头似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很是好笑。
高世曼也确实有些困了,房里暖暖的,她不由打起了瞌睡。他看着她那滑稽又可爱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想叫醒她,就这么看着。
高世曼打着瞌睡,最终还是受不了,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爬到李陵的脚头,趴在那便进入了梦乡。(.)
李陵看着她跟个猫儿似的窝在他脚头,沉静无邪的睡颜让人不知不觉就安下心来,挥手让侍女拿床毯子来给她盖上,他则曲着腿慢慢也沉睡过去。
一大早高世曼便醒了,一睁开眼便觉得不对劲,原来自己竟在李陵脚头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毛毯,也不知道昨夜李陵有没有再发烧,她小心地坐起身,爬到李陵的面前探出手背去试他额头上的温度。
感谢佛祖,李陵体温似是正常了,她不由得放下了心。这时李陵却被她弄醒了,睁开眼正看着她。她的姿式怪异极了,趴在李陵的上方,头发凌乱,她犹自不知,但是李陵却感到一丝羞赧。
她见李陵醒了,忙开口道:“昨夜还好吧?我看你已经不发烧了。”
李陵露出一丝笑容:“感觉好些了”。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露出个大大的笑:“那太好了!”说完忙爬起来,穿上鞋子去叫喻大夫。
李陵见她兴冲冲地出去,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由笑道:“真是个疯丫头。”
不一会儿,高世曼带着喻大夫来了,他就在外面房里休息,这会儿被高世曼拉了过来,让他给李陵把脉,看是不是好些了。
喻大夫看李陵睁着眼看着他们,便道:“五爷伸出手让老夫再看看。”
李陵老老实实将小臂伸出来让他把脉,不一会儿,喻大夫点头道:“没有再发烧了吧?”
“是的”高世曼插话。
“嗯,再喝一天药试试,小姐你那法子看来有用啊!”喻大夫含笑看着高世曼。
“但愿啊……”她又看着李陵说道:“你快点好起来啊,好了咱们快点回京城,我以后保证哪儿也不去了,打死也不出门了。”
听着她那带着些娇软的声音,李陵第一次觉得是那么动听,以前听她跟秦玉丰讲话,总觉着这丫头有些乍呼。
没过一会儿,秦二来了,高世曼便回去洗漱吃早餐了,秦二叫住她道:“世曼,再给带几根香肠过来啊!”
大清早的,李陵退了烧,高世曼心情很好,她笑眯眯地道:“好,算你识货”,两只眼睛直笑得弯了起来。
“你这东西咋不弄点去稻香楼啊,你可不能藏私啊!”秦二见她高兴,趁机提出要求。
“你怎么知道我没弄去稻香楼啊,我叫灵儿专门留在家中做这香肠,为的就是给稻香楼送去,赶明儿回了京城你可得给我结账”,高世曼得意地挑着眉道。
“呵,会做生意啊!”秦二听了不禁逗她。
“哼哼!”她却转身走了。
秦二走到李陵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昨夜感觉如何,可还有发烧?”
喻大夫插话道:“情况还好,没有发烧,今天再喝一天药看看,那个蛆虫的法子看来有些效。”
“真的么,太好了,没想到世曼还挺靠谱的!”秦二兴奋道。
李陵烧退了,精神也好多了,胳膊似乎也没那么痛了,他看了秦二一眼道:“你认识她这么久,她何时不靠谱过?”
秦二想了想道:“她经常说些不着调的话啊……”还没说完便看到李陵斜睨了他一眼。
“啧啧,过了今天不发烧了,你再帮她说话吧!”秦二接着又道。
李陵自是不理他。过了一会儿他想起高世曼说打死也不出门的话来,对秦二道:“待我好些了,咱们便回京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我派个妥当的人去河南吧,你这件事儿,咱们回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秦二说着说着便有些气恨不已,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莫鸿飞查了几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真是要气死他了。
“回京再说吧!”李陵闭上了眼睛。
“嗯。”
高世曼在这边等李陵康复,而沈立行那边,却被高世娟给盯上了。
高世曼走的第二天,高世娟便去寻沈立行,说有事要问他,他并未回府,沈立珍接待了她,因并未听高世曼说这个庶妹的坏话,沈立珍便不冷不热地接待了她,高世娟也不以为意,只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沈立行的事儿。
“你问这些干嘛?”沈立珍有些不耐烦。
“以后沈将军就和我是一家人了,你也是我的姐姐,早些打听清楚,以后也好相处啊”,高世娟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沈立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直坐在那不做声,就高世娟自己在那叽叽喳喳的。
等沈立行一回府,下人便告诉他说高世娟来找他,他声都没做便进了书房,直吃晚饭前才出来。
沈立珍已被高世娟烦死了,知道沈立行回来了却不去打发这女人,便去寻哥哥,一见面就嗔道:“哥哥,那个高世娟说寻你有事,你回来了怎么不去回掉她,让她坐在我那,烦都烦死了。”
沈立行头都没抬:“叫她滚蛋!”
“啊”沈立珍讶道,“你不怕世曼回来有意见啊?好歹也是她庶妹。”
“世曼能有什么意见,你叫她滚蛋就行。”沈立行一点也不相信这个高世娟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儿,想着那天早上她守在出府的路上假装偶遇的样子就烦的慌。
“那,我真叫她走了?”沈立珍总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就说我说的,叫她不要再来了,没得厌烦!”
“哦!”
待回了房,沈立珍鼓足勇气对她道:“哥哥说,没什么跟你说的,让你不要再来找他了。”实在太难堪了,她还从来没有当人家面儿这么打脸过。
高世娟有些恼火:“我不过是来跟她说说大姐姐的事,他不想听便罢了,我回去了。”
高世曼扭头便走了,绿平跟在后面小跑着,她都觉得有些刮脸。
第55章 回京
高世娟一路气恨不已地回了高府,她坐在桌前,没想到这个沈立行竟是个不好美色的,今儿她送上门去,居然被赶了出来,看来这块骨头不好啃,只能转而投其次了,不知道上次跟秦二爷在一起的那个贵气男子是什么人,要是能跟他也搭上关系……高世娟不由想入非非。[]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优越感是建立在对他人的歧视之上,更多的是建立在自己的狭隘和无知上。高世娟觉得她比高世曼要美许多,那么天下间的男子见到她,便不会再盯着高世曼,而是会转而去迷恋她。她不知道,一个人貌由心生,其书卷气质,旷达历练,皆后天所得,人生前一小段,长相由父母定,而后一段,则由自己定。
今日沈立行拒见她是沈立行的损失,京中还有秦二爷,还有许多贵介公子,她想着就凭自己的如花美貎,何愁嫁不到与沈立行齐肩的富贵之家,这么想着,她便坦然了。
而沈立行,压根就没将她当回事儿,这种妖蜂浪蝶,他见的多了,他现在只想见到高世曼那个小女人,如果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该有多好,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能不能赶回来和他一起过年?
五天以后,李陵的伤奇迹般的好了,其间高世曼换过几次小蛆,那些小东西不仅吃掉了伤口里的腐肉,还促使伤口生成一种有助于新肉生成的生物酶,再加上喻大夫开的汤药,李陵每天也在喝,所以,他的伤口很快就恢复,并且长出了健康的新肉。
高世曼高兴地像是中了彩票似的,脸上的笑都没停止过,喻大夫学了一门新技术,自也是乐得呵呵直笑,李陵如今再也不愿在床上呆着了,他伤的是肩,不是腿,这会儿正跟他们坐在一起喝茶。他将那只曾经抬都抬不起来的手臂上下轻轻转动了几下,确认伤好了,也含着浅笑看着众人。
没有失去过,如何体会得到的乐趣?
秦二也非常高兴,他冲着高世曼道:“世曼,这回你可是救了他一命,等回了京城,让他备份大礼送给你!”
高世曼听了笑道:“都是应该的,什么大礼不大礼的,你也太见外了!”
“什么叫应该的!”秦二嘻嘻哈哈的,“你又不是他的女人,帮他捡回条命,还不该感谢你嘛!我可告诉你,他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包你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高世曼拍了他一下道:“胡说什么呢,你是他爹啊,能帮他做主?”本来李陵听秦二说“你又不是他的女人”的时候便敛下了眼眉,心中百种滋味萦绕在心头,突然又听高世曼说什么“你是他爹”的话,顿时怄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抬起头瞪着他们。
“哈哈!”秦二大笑一声,“我可没那命!”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李陵一眼。
李陵见他那瞟过来的一眼,心口顿时闷的不行,冲着高世曼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高世曼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儿,人家爹可是当今皇上,忙嘻皮笑脸道:“我错了,我道歉,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话锋一转,直接把他们带到另一个问题上去。
“咱们明儿走吧?”秦二看着李陵。
“行。”
明日起程,就这么定了,高世曼也下定决心再也不出远门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年头可跟前世不一样,出门就是飞机动车小车,现在全凭马儿们使力不说,还有各种潜在危险,这次的事,怎么想怎么后怕。若是李陵有失,不说她会是城门池鱼,最起码也要惹一身骚。
“世曼,回去了你再多想几首歌出来,还有你说编什么歌剧什么的,怎么样?”秦二冷不丁说句这话。
“行是行,”高世曼听了也不客气,资源不能浪费了啊,浪费可耻呀。
“老规矩怎么样?”秦二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高世曼知道他这是说按前面几次合作的规矩,给她一成的干股,这没什么不同意的,心中一乐,便抓住他那根得瑟的手指,稍用力一压,秦二痛的大呼:“饶命饶命……若是嫌少,咱们可以再商量!”
高世曼纯是逗他玩呢,根本没怎么用力,更不是嫌少,见他痛呼,忙道:“别装了吧,我都没怎么用力;再说我也不是那贪得无厌之人,一成就一成,多的我也不要。”
“还没用力呢,你要再用力我就直接残废了,以后没人嫁我,就只能娶你进门儿了!”秦二收回手,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揉捏,看来是真痛,不是装的。
看他这副身娇肉贵的模样,高世曼嗤之以鼻,眯着眼睛威胁地凑近他道:“你真要娶我?听人说,嫁错毁一生,娶错害三代,我倒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毁一生,可你全家三代都要被我害了,你不心疼啊?”
“你听谁说的?”秦二看着她。
高世曼神秘地指了指天上。
秦二抬眼望了望屋顶嗤道:“我就知道你胡说的,还指天划地的。”
“不信拉倒!”高世曼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陵在一旁细细品味她说的“嫁错毁一生,娶错害三代”,越品越觉得有道理,他对秦二道:“世曼说的有道理。”
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她为“世曼”,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暗道还是李陵有见识!
秦二听他也这么说,便想了想道:“嗯,有点道理。”
“可不是有道理吗!”高世曼接着道,“一个昏聩的主母,往往上不敬老,下不能言传身教抚育幼子,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成为夫君的贤内助,这样一来,老人晚年不得安度,夫妻不得和睦,子女有样学样,何以为家?三代都说少了。”
秦二听了笑道:“你说你要害我三代?你对自己评价也低了吧,哈哈!”
高世曼一想,是哦,自己有这么不堪么,仍硬着头皮道:“助人不易,要想害人那可简单的很!”
“放心吧,你不会有这机会来害我的!”秦二斜睨着她道,“我若敢打你的主意,不等你出手,沈大人都要害我十八代。”
高世曼听了,不以为然的将下唇挤出对他做了个鬼脸,李陵则垂下头没有做声。
当天傍晚,高世曼就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第二天回京,想来这次旅行也甚是好笑,出门只一天,行程就被迫中止,在这离京一百多公里的地方苦熬了十天左右,娘亲交的信、带的礼物,不仅未能带给外祖家,还得跟她重返京城,想想可真是倒楣啊。
正想着,秦二来找他,问她给外祖的东西,要不要让人带去河南,她一听忙道:“那当然好啊,省得我再带回去,想着就怪丧气的。”
“好,那你把东西交给我,我来安排”,秦二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高世曼当即就出去将东西转交给他,这样一来,顿时就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第二日很早,众人便要整装回京了,这次秦二不敢大意,亲自安排了路上的安保,沈立行给高世曼的四个护卫得知要返京,其中一个快马加鞭回京给主子报信儿去了。
马比马车要快得多了,那人中饭前便赶回了京,沈立行得知高世曼一行的遭遇,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懊恼,庆幸的是高世曼能提前回京,懊恼的是竟然有人袭击李陵,若是连累到高世曼,他不敢想他会怎么样。
这样一来,他一整天都没心思做事,像只焦躁的猴子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只想早些见到她,看她有没有伤着,吓着,一再告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置身于危险之中。
吃过午饭,他便带了人去城门的一处酒楼坐着,将进城的必经之路置于自己的视线之内,若是李陵他们的队伍回京,这里一望便知。
高世曼一出门就赖在秦二车上,跟小燕子一处疯闹,闹够了,高世曼道:“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秦二无所谓,小燕子乐得直让她快讲。
高世曼略整理了下思路,准备给她讲前世小时候看过的电视《珍珠传奇》,这故事是讲唐朝安史之乱时期的一个爱情故事,那电视剧的主题曲很好听,她至今都还记得“天姿蒙珍宠,明眸转珠辉,兰心惠质出名门,吴兴才女沈珍珠,达理又知书,备位东宫主……”
她情不自禁就想哼唱这首歌,干脆对小燕子道:“我先唱这故事的歌儿给你听吧,故事梗概差不多都用这首歌唱出来了。”
小燕子没什么不乐意的,看着她直点头。她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便轻声唱了起来。
故事讲的是吴兴才女沈珍珠与皇孙李豫、大将冯立的爱情故事,初入宫备选的沈珍珠才貎俱佳,并不屑于嫁入皇室,而李豫却偏偏看上她,纳入后宫并生一子;安史之乱时,她被安禄山门下大将冯立所救,两人产生真挚的爱情,但在诡谲多变的宫廷中,她为了唯一的儿子不得不重返宫中,经历多番磨难,李豫的怀疑、情敌的陷害、儿子的成人,最终她选择远离宫廷,追随冯立,而冯立为了她永远能过着荣宠的生活,忍痛诈死,最后,沈珍珠万念俱灰,避世他方,再无踪迹……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高世曼边想边唱,歌声凄婉动人,连秦二都被吸引住了。
第56章 城门守候
因为故事是以李唐为背*景,所以高世曼便将朝代适当地改了,皇室也改姓了赵,她边回忆边添油加醋的讲,小燕子听得如痴如醉。
队伍急着在天黑前赶回京城,中午大家便在路上随便休整了一下,吃了些高世曼早就蒸好的香肠和别的点心。小燕子急着听高世曼讲沈珍珠的结局,一吃完东西便拉着她,催着她接着讲。
李陵不免奇怪:“讲什么?”
秦二笑道:“世曼讲了一个结局不知道是哀婉还是欢喜的故事,小燕子听得入了迷,我觉得也还比较吸引人,等回了京城,将它编成歌舞剧,肯定能轰动。”
“是么,那我倒是也要听听看”,李陵终于找到与高世曼同车的借口。
下午几个人便挤在李陵的大马车里听高世曼一个人讲,讲到结局的时候,高世曼不知道到底是按原故事如实讲,还是改编成她最后跟其中一男主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抬头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其实是这沈珍珠归隐民间,再也没寻到她的人影,不过我们如果要想在玲玉坊表演,那么要改编一下才能迎合观众的喜好,你们说让她回归家庭,与赵豫破镜重圆的好,还是让她跟随自己的真心,与冯立远走高飞,从此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好?”
众人都沉默,高世曼也在想,如果是她,肯定选择跟冯立远走高飞,但是这个时代的观众能接受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么?
小燕子却无顾忌:“当然是跟冯将军走啦!那个赵豫忒也可恨,竟然相信别的女人的谗言,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李陵不做声,秦二道:“你知道什么,沈珍珠与赵豫都生了个儿子,当然是回到他的身边,怎么能跟别的男人走呢?世曼,你说说看,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高世曼嘿嘿的笑了两声道:“自古男儿多薄幸,要是我啊……还真不太好选择。”噎了半天,说了句这么个话,秦二瞪她道:“非得让你选一个,你说吧,你选谁?”
李陵和小燕子也灼灼地看着她。[.超多好看小说]
她想了想道:“赵豫其实也很爱她,可惜生在皇室,自小千骄万宠,弱不禁风,多疑任性;而冯立勇猛,成熟,又身经百战,足以依靠,最重要的一点,聪明的女人都不要多情,只要专情,所以我还是觉得冯立靠谱点。”
“你们两个臭丫头都选那个冯立,气死我了”,秦二很不甘心,看样子是个传统的男人。
“只听说过臭男人的,没听说过有臭丫头”,高世曼边说边在小燕子身上闻了闻,又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小燕子疑惑道:“你闻什么?”
高世曼一本正经道:“我看你是不是臭的,我反正是香的。”
众人哭笑不得,秦二看了看李陵道:“你呢?”
高世曼不由也好奇地看着李陵,他也是出身皇室,会不会选择站在赵豫的那边呢?
哪知李陵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秦二难道是女人?”高世曼反问李陵。
小燕子噗哧一乐,秦二对李陵道:“你选,非得选一个!如果你是沈珍珠,你怎么选!”
看着众人都盯着他,李陵想了想道:“人生苦短,自然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赵豫伤透了她的心,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快乐可言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选冯立了?”秦二义愤填膺。
“是你非让我选的,我选了你又不满意,你想如何?”李陵静静地看着他。
秦二当然不想如何也不能如何了,他讪讪道:“世风日下啊!”
高世曼见他似乎将自己代入了赵豫的角色中,笑道:“这本来就是故事,你别当真,要是你妻子,肯定不会丢下你跟别的人走的!”
“你……你会不会说点好听的?”秦二听着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超多好看小说]
车中一派祥和,高世曼跟他们斗了一会儿嘴,便又在打瞌睡,吃饱了又没事干,确实容易使大脑缺氧,不一会儿,高世曼便靠在小燕子身上睡了过去。
李陵忙让秦二小点儿声音,小心将高世曼放倒在车中的榻上。
“咳,这丫头竟睡着了,你这车上的毯子呢?”秦二低声问李陵。李陵扯了毯子给高世曼盖上,秦二又对小燕子道:“咱们也回车上休息会儿吧,这到京城还有一个时辰呢!”
“好”,小燕子也有些累了,秦二交待李陵道:“你看着点儿,别让她着了风”,说完便与小燕子回到自己车上去了。
李陵本想看书的,可是把书拿在手上又看不进去,索性靠那儿发起了呆。这次出京他竟然遇袭,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无意于储位,究竟是什么人要置他于死地呢?
看着高世曼如孩童般的睡颜,他想着此次若不是高世曼,他也许再也没机会回到京城了,秦玉丰说让他送件大礼给高世曼,他还真得好好想想,要送她什么谢礼才能合她心意。
不知不觉队伍便要入城,守在楼上的沈立行自是看到队伍过来,忙下了楼去城门守着。秦二早醒了,跟小燕子正聊天儿,见快入城,便掀了窗帘往外望去。这时还早,暮色还未降下,沈立行到了队伍面前,便看到秦二边往外看,边跟身后的一个陌生女子说着话。待秦二看到沈立行,忙止了队伍,下车与之见礼。
双方寒暄了两句,沈立行便问道:“世曼呢?”按理说她这性子应该早跟秦二一样,掀了车帘往外看才是。
秦二猛想起高世曼在李陵车上午睡,也不知道醒了没有,有没有回到她自己的马车上,便往李陵的车上望去。
正好此时平儿看马车停了,便打开窗帘望外看了看,沈立行忙朝那马车走去。平儿见沈立行过来,便道:“沈将军,小姐不在这辆车上,她去别的车上跟小燕子玩去了。”
沈立行听了一愣,他刚从秦玉丰的车那过来,并无高世曼的人影,这是怎么回事?秦二见如此,忙过来道:“之前我们一道儿在五爷车上谈事儿,结果她睡着了,就……就让她在五爷车上睡了,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有……”
沈立行只觉一股火气窜上脑门儿,大步往李陵车那边去,秦二忙跟着他。李陵正在闭目养神,冷不丁听到秦二往这边过来,边走边道:“我们看她睡着了,所以就没敢给她换到她自个儿的车上去……”
正奇怪这秦二跟谁在这儿叽叽歪歪呢,便掀了帘子,只见沈立行面无表情立在车下,正往他看来。他忍不住挑眉道:“沈大人……”
沈立行不等他将话说完,拱手行礼冷冷道:“殿下!”
高世曼本也睡得差不多了,车队一停,她便翻了个身,这会儿听见有些吵,便伸了个懒腰,嘴里还舒服地哼哼着。沈立行听到她的声音,这么多天的思念全部化作隐忍,只看着车中的她道:“世曼。”
听到有人叫她,高世曼坐直了身子,往外一看,竟是沈立行,心中一喜,知道这会儿肯定是到了京城,她高兴的大声道:“彦堂哥!”
沈立行脸上这才有了丝笑容,对她道:“快下来!”
高世曼这才发现睡在李陵车上,她边往外走边对他随意道:“我下去了。”
走到车门,她正准备下去,却被迎上来的沈立行抱了个满怀,她被唬了一跳,忙伸臂将沈立行的脖子搂了,扭头一看,这才到城门,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陵看着沈立行这番做派,心中五味杂陈,又见高世曼将沈立行搂了,立时便垂下了头去,只觉自己最近好生奇怪,怎么对高世曼这丫头竟有了些莫名的感觉,总想见到她,见了她才会安心,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起来。
秦二见沈立行并没发火,便放下了悬着的心,扭头便回了自己车上,沈立行将高世曼抱到她自己的马车上,紧跟着便钻了进来,一进来就对平儿道:“下去!”
高世曼本刚睡醒,也没做声,平儿不敢违拗,忙下了车。沈立行将她放在车中的软榻上,又给她盖了毯子道:“你怎么在他车上?”
她舒服地翻个身道:“正在他车上说话儿呢,结果睡着了,一醒竟到了京城,晚上肯定又睡不着了!”
沈立行只看着她,本来还有些气儿的,现下看着她那睡的透着红晕的小脸儿,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正准备再问,高世曼道:“你怎么来了?”
他一听沉了脸道:“你回京我来接你,你不喜欢?”
高世曼一见他脸色不好,登时便清醒了不少,忙坐起来笑嘻嘻地道:“喜欢啊,我只是又惊又喜罢了。”
听了这话,他上前将她又搂在怀里道:“以后不许再坐别人的车,你竟还敢在别人车上睡着!”
醋味弥漫,高世曼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绷着脸,只怕是自己的未婚妻睡在别的男人车上,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便咧着嘴笑道:“你还有个杜姨娘咧,竟还来管我?”
沈立行听了这话,浑身顿时一僵,半天也没吱声。高世曼感觉到他的僵硬,轻拍了拍他道:“我开玩笑的,你们本是夫妻,有什么也是天经地义,当我没说。”说完便要抽身离开。
听她这么轻描淡写,又要挣开他,沈立行只觉心中更是憋闷,只收紧了双臂不让她退开,闷声道:“我的妻子是你。”
高世曼心中一紧,沈立行这样就不像是什么狗屁兄妹之情了,按理说合离书都写了,大家应该心知肚明,相安无事才对吧?
第57章 要毁了你的名声
高世曼前世就谈过一次恋爱,那就是苏勤。因在农村,再加上姐姐以优异的成绩上了医科大,高中时她埋头苦读才能不被姐姐拉的太远,她也坚信,会吃苦的人吃一时之苦,不会吃苦的人吃一辈子的苦。
有一次愚人节,她正在教室自习,有个在艺术班的校花来通知她说,她妈在3号教学楼等她,她想也没想便冲过去了,结果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妈妈,后来有同学提醒她今天是愚人节,她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大学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女生都喊她去阳台上看小狗,她傻傻地跑去阳台,结果人家把阳台门关了,非让她唱首歌才放她出来。她就是这么纯净,没什么心机,喜欢她讨厌她的人都有,她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做过什么,跟什么人她都能合得来,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杆标尺埋在她心里,所以她没有在上学期间学别人谈恋爱,同居。
上班后公司不许同事谈恋爱,她又恪守成规,不找同事,直到遇到苏勤,一个话不多的计算机男,是她同事的同学,一次聚会使他们走在一起。直到来到这异世,她统共也只谈过一次恋爱。
她跟沈立行早就明说了,不能与人共夫,合离书也到手了,她以为和沈立行就这么兄妹般的相处几年也很好,怎么沈立行似乎有些固执呢。
沉默了一会,她又释然了,再过几年,世事都万般变迁,何况男人心。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不可能为了她这么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她不需什么山盟海誓的情人,也不求惊天动地的爱情,正如郑智化的《游戏人间》里的歌词所说:“笑容太甜,泪水太咸,山盟海誓到了最后难免会变”,她只想找一个能陪她平平安安走到白头的伴侣。
前世楼上有个信佛的阿姨,一个粮食局长的夫人曾对她说过:“女人呐,也不一定要求荣华富贵,只要能和老公和和睦睦,儿女平安,临老的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这辈子就算是成功的。”这句话对她影响很深,既便是到了这一世,她仍有执念,所以她想她最终会选择苏潜吧,何况他跟苏勤长的这么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中天注定的。
沈立行紧搂着她,感受着他胸前释放的暖意,她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知道了,放开我啊。”
待放开她,她皱着眉道:“以后我再也不出远门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心中一喜:“真的?”
“嗯,五爷差点没命,我也差点倒大楣”,高世曼闷闷的,将历阳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沈立行早知道此事,装作不知道又听了一遍,最后听到她说用蛆虫给李陵治伤,这倒是没听说,忍不住道:“此法真的可行?”
“当然可行了,秦二说我救了五爷一命,让他送件大礼给我呢!”高世曼有些小得意。
沈立行看着她那纯净的眼眸,一把又将她搂在怀里笑道:“你可真能掰!”
“我好饿”,高世曼抬头可怜兮兮道。
“再忍忍,我已着人通知你娘亲了,应该一回府就有饭吃”,沈立行轻吻了下她的乌发。
“嗯”,她不想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睁着眼睛一言不发。
沈立行看着她不做声的呆样儿,心中轻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到了高府,郑季兰早让人在门前等候,高世曼被沈立行抱下车,牵着手往府里去,没想到高世娟竟也在门口,见到高世曼他们进来,忙上前道:“沈将军,大姐姐。”
高世曼心中有丝厌烦,面儿上还是说:“妹妹怎么也在门口?”边说边看了一眼沈立行。沈立行面无表情,扯了她就往里面走,高世娟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郑季兰在院里等她什么的。
看着高世娟大有跟着她一起吃饭的架式,高世曼停了脚步道:“妹妹还有事找我?”
“没有啊,我不是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么,想跟你说说话儿”,高世娟坦然的很。
“你先回去吧,我今儿累了,改天吧!”高世曼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说完便走,实在没必要跟她这种人叽歪。
看着沈立行和高世曼远去,高世娟瘪嘴小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见了郑季兰,高世曼自是将这些天的事情略讲了一遍,只没讲小蛆治伤的事,只说伤的不重,养了几天便好了。又说秦二让人将郑季兰带给娘家的东西托人带了去,让她放心。
“你不是饿了吗?”沈立行看她不停在说,便不动声色道。
“快摆饭”,郑季兰吩咐下人,又嗔道:“饿了还说这么多。”
高世曼抱着她的胳膊笑道:“原先是饿了,可是看到娘亲就不饿了!”
“你这孩子”,郑季兰听她这么说也是温柔一笑,招呼大家上桌吃饭。
高世曼美*美的吃了一顿,放下筷子道:“这方嫂手艺越来越好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郑季兰听了笑道:“她说有时间还要让你教教她呢!”
这边一片融洽,而高世娟和她姨娘那边就不是如此了,鲁姨娘她们今天是吃大厨房,所以还未开饭,高世娟恨恨道:“哼,看她那张得意的脸,我就想撕了它。”
鲁姨娘不做声,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高世曼高嫁,生生压了她女儿几个头。她想起前阵子在街上遇到沈立行的小妾杜姨娘,一时好奇她便跟着她去了永福街,结果这杜姨娘进了一个院儿,她打听过了,这院儿里住着姓刘的一家人,据说开了个酒铺子,家境殷实的很,邻居那老太婆还一脸羡慕地道:“听那张婆子讲,她奶大的杜小姐如今在沈将军房中,很是有些受宠,沈将军将那酒铺子都送给他们了,啧啧,这可比养个亲生的都强!”
没想到这杜姨娘竟是个得宠的,这得给高世曼添点堵才行,她一连去了几次永福街,发现那个张奶娘的儿子刘保好酒又好赌,她这几天正在琢磨怎么利用这赌鬼给高世曼来一下呢。
抬头看女儿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鲁姨娘计上心来,她凑近高世娟道:“这还不容易,我跟你说……”
她小声在女儿跟前叽咕了几句,高世娟的眼睛忽地睁的圆滚滚的,继而又点头,待鲁姨娘说完,高世娟道:“这行不行啊,要是被她们发现了……”
“不会,就算被发现了,也是那杜姨娘的奶兄干的,与咱们无干。”鲁姨娘胸有成竹。
第二日,高世娟便让绿平去刘保那个酒铺子,果然那刘保在铺子里,绿平打了酒问他:“这位大哥,你可是沈府杜姨娘的奶兄?”
刘保见绿平有几分姿色,忙堆了笑道:“是的,她待我们一家可亲呢,堂堂沈将军的宠妾啊!”
绿平笑着小声道:“难怪你们守着这么大个铺子,可惜啊……沈将军定亲了。”
刘保听了这话没吱声,绿平又道:“听说那高家小姐可不容人哦,你这酒铺子到时只怕要换人了!”说完便走了。
刘保混迹赌场,早看出这丫头没安好心,当下就让他爹刘恒守着铺子,跟踪绿平而去,绿平本是被高世娟授意,来挑拔刘保去对付高世曼的,哪知道被刘保跟踪了,一路回到高府,只想着任务完成了,便也没往心里去。
刘保跟到高府门前,便有些明白了,回去后立时就传信儿让杜姨娘来永福街商量。
杜姨娘一进来便不耐道:“刘保,你不会又输了钱吧?又叫我来做甚?”
刘保嘻皮笑脸道:“妹妹你这回可冤枉哥哥我了,我找你来有大事商量。”
杜姨娘听他说哥哥就皱起了眉头,若不是这不要脸的刘保,她跟了沈立行也不会如此被动,当下冷冷道:“什么大事?”
刘保凑近她添油加醋道:“今儿有个丫头去店里买酒,言语之中说那个高小姐不是个善碴,如果嫁给沈立行你就没好日子过,还说那铺子也要收回去,我觉得不对劲儿,便悄悄跟上她,结果发现她进了高府,你说这事儿有没有意思?”
杜姨娘听了,当下便知道这丫头必是高世曼姨娘的人,想了想道:“高世曼如今与彦堂定亲,高府最不舒服的人必是她姨娘,来人应该是她的丫头,你明日守在店中,看她还来不来,看她想干什么,别轻举妄动。”
刘保撇了嘴道:“必是有什么坏点子,想挑唆咱们去干,咱们何不趁机……”
杜姨娘听他这么说,眼中一亮,是啊,借鲁姨娘的手给高世曼一个痛击,事发后跟她杜姨娘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低头沉思起来。
刘保见她那娇柔的粉面,想着她每次在自己身下那柔软的身子,心下就有些蠢蠢欲动,不停地在一旁咽口水。
杜姨娘想了半响儿,突然抬头道:“她既然来了这么一趟,肯定还有下一趟,她要做什么,咱们配合就是,既便是事发,也跟咱们无关;哼,最好让那个高世曼名声尽毁,嫁不得彦堂……”
这时刘保的一双贼手早已摸上了她的洁白柔荑,杜姨娘正准备收回来,想着这事儿还得靠他去操持,再加上沈立行已经多久没近过她的身了,他不稀罕她,她就让他当绿头乌龟!
第58章 午夜惊魂
杜姨娘恨恨的想着,那刘保早欺身摸上了她的前胸,杜姨娘扯了他的手瞪道:“急什么!”说完便站起身出去对红杏道:“你回府将我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封信拿了来,如果没有就算了,你也不用来了,我一会儿就自个儿回去了。”
红杏很少跟着她来永福街,看到那刘保也是讨厌的很,听她这么说便回府去拿信。那信自然是不存在的,杜姨娘不过是为了支开她罢了。
返身回房,刘保便凑了上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杜姨娘攀着刘保的脖子便闭上了眼,刘保乐的将她一抱,便往里间床榻急急而去。
到了床边,刘保把她往桌上一扔,便急不可待地先解了自己的裤子,上衣都顾不得脱就急急地去扯杜姨娘的衣裳,不大一会儿,野狗见到屎一般的两人就钻进了床上的被子里。沈立行已有好些日子没碰过杜姨娘了,她也早有些耐不住,两人当下便如干柴烈火,在床上云雨起来。行至得趣儿的时候,杜姨娘竟大声娇喘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道:“用力些……”
那刘保得了鼓励,哪有不卖力的?当下更加勇猛,直把杜姨娘撞的鬼哭狼嚎,床都快被他们摇散。待刘保完事,杜姨娘满意地娇呼道:“几日没见,你倒是更识趣儿些了。”
刘保抹了把汗笑道:“你这是旷了多久了,今儿怎么这么浪,让老子好生爽快。”
杜姨娘并不言语起了身,直接就拿了床单将下身抹干净,便披衣下床道:“你明儿在店里守着,那高世曼看我不顺眼,我看她更不顺眼。”
“我都听你的!”刘保也爬起来穿衣服,“妹妹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放心吧,这事儿保证给你办的利落。”
红杏回府自是到处都找不到那所谓的信,没一会儿,杜姨娘就回来了,让红杏出去倒茶,自己在那假模假样儿的找了起来。
第二日,刘保守在店中,果然那绿平又来了。刘保特意上前道:“姑娘来了,你昨儿说的话,我越想越有道理啊……”
绿平见他上钩,心中一乐道:“我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十五那天京中小姐都要去普安寺上香,您自个儿去见识见识,那高家小姐是不是比那杜姨娘更有风姿,人家可是嫡女,名声比你那妹妹不知要好听多少。”
绿平假装无意地说着,还故意在“名声”二字上刻意说重了些。鲁姨娘想空手套白狼,却不知自己被狼盯上了。
绿平照例买了东西便走了,刘保知道她这是暗示十五那天,高世曼会去普安寺,他带了些碎银子,便往赌坊去了。
赌坊最近有几个外地来的混子,他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下手。
跟那几个人赌了一上午,他赢了,便拉着那几个混子道:“走,哥今儿赢了你们的钱,请你们喝酒去!”众人自是求之不得,呼拉拉地跟着他往街上一小酒馆而去。
酒至半酣,刘保道:“他娘的,京中开了一家蛋糕店你们不知道吧,一天就只卖二十个蛋糕,一两银子一个,听说每天都好多下人在那排队,就这,还不是都能买到,啧啧,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店儿,一辈子也不愁吃喝花用了。”
“有这种事儿?这店谁开的?”一个混子边喝边道。
“稻香楼你知道不?京城第一大酒楼,老板秦二爷”,刘保眉飞色舞地介绍着,好像秦二爷是他爹似的。
“咳,是他啊,我们在外地都听说了,他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儿”,一人摇头。
“咱惹他干嘛啊,这方子是高府的大小姐提供的,谁要是娶了她,那还不跟娶了个摇钱树回家啊,十五那天京中小姐都要去普安寺,到时候咱们也去凑凑热闹,看看这高家小姐长的什么模样儿”,刘保哪知道方子是高世曼的,他这是胡扯呢,这几个人中有一对兄弟叫叶东叶峰的,估计有两下功夫,也不知道会不会动心。[]
众人又海吃胡喝了一阵,刘保便付了银子醉歪歪地回家了。他知道这叶氏兄弟最近是穷疯了,说不得就会铤而走险打高世曼的主意,只要高世曼落到他们手上,不管是死是活,名声算是没了,这样沈立行一准儿要退亲,那杜姨娘自然也就除去了眼中钉。
他所料不差,这叶氏兄弟最近无处落脚,正投靠在普安寺,听说高世曼是这蛋糕的持方人,心想她必是有钱的,回了普安寺,叶东道:“咱们把这姓高的劫了,让她家里拿几百两银子来赎,得了钱咱们就离开京城,怎么样?”
叶峰正有此意,心想十五就是后天,不知道能不能想出法子顺利劫到这高世曼,便道:“行是行,就是不知道这高小姐什么来头,可别惹了什么硬碴子才好。”
他们初入京城,哪知道高世曼定亲之事,当天下午便摸到高府门前胡乱打听了下,晚上兄弟二人见了面,叶峰道:“那高家小姐的爹也不过是个小官,估计也不咋地,咱们十五那天绑了她,收了钱便远走高飞,岂不撩撇?”
兄弟二人一拍即合,便将普安寺转了个遍,只想摸熟地形,到时候好行事。而高世曼这边却一无所知,只如往常一样,每天去麦香居和稻香楼。
高世娟却忐忑不安,绿平只说跟那刘保透了信儿,她却不知那刘保会不会对高世曼下手,若是能借刀杀人,她就能置身事外了,就怕这刘保是个不顶事儿的,她娘岂不是白费心思。
“娘,您说这姓刘的能上当么?”高世娟问。
“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他上当不上当的,跟咱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若是出了事儿,你可别露了什么马脚,要是不出事儿,咱就当多废了几句话,有什么打紧的,瞧瞧你,真是沉不住气儿!”鲁姨娘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每年的腊月十五,她们都会去普安寺烧香,如无意外的话,希望那天能给这妒火焚心的母女二人一个惊喜。十四那天,鲁姨娘便去通知高世曼,说是十五那天要赶早儿起来,卯时一到就要出发去普安寺。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可是想着要这么早出门,便有些犹豫。
鲁姨娘道:“大小姐别是不想去吧?”
“那寺中可能过夜?”高世曼问她。
“过夜是可以过夜,不过那里寮房条件可没府里这么好,晚上只怕有些冷。”鲁姨娘如实回答。
“早上这么早出门,也怪难受的,咱们还是去住一夜吧。”高世曼心想大不了多带床被子,也没什么不行的。
鲁姨娘心中打了个转儿,暗道反正十五那天还在寺里就行,便道:“那就听大小姐的。”
事情这么商定,高世曼忙完后,就在半下午时准备出发,钱道益知道她要去寺里,提醒她要小心些,又嘱她多带几个壮丁,敏之正好也没事,便要跟着她一道儿去寺里,高世曼便带着她一起去了。
到了寺里暮色已落,寺中条件果然简陋,窗外便是个几十米高的小悬崖,倒也不怕有人爬进来,她这间房外面还有隔间,丫头们晚上可以在隔间里睡,带来的护卫在外院,倒也安全。高世曼让敏之晚上跟自己挤一挤,反正就一晚上,挤着也暖和,鲁姨娘则跟高世娟住在隔壁。沈立行的两名暗卫也在外围守着,高世曼并不知道。
换了个床,高世曼晚上便睡不着,敏之也睡不着,两人便熄了灯小声儿说话,先是敏之问了一些会计方面的问题,高世曼一一答了,后来又说到骗了敏之的常瑜宏和他的妻子刘玉娇,敏之早已免疫,便跟她讲起了曾经在常府的岁月,其中不乏一个执着少女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期待,然而往事如烟,如今她虽只有妙龄十六,但却如一沧桑老妪般看透了这世间的****,若不是老父,若不是世曼,她也许早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二人直聊到半夜,突然高世曼止住敏之,她听到一阵异响,她起身披衣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一细竹筒正在往门缝中插,她骇了一大跳,劈手便夺了那竹筒,又急对敏之招手,外面那人见竹筒被夺,干脆就伸进一把匕首开抬捣弄门栓。敏之近前见到此景,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门外那人理也不理,只顾开门,敏之大呼:“灵儿,平儿!”结果无人应答。高世曼吓的不敢做声,敏之知道外面必是被人动了手脚,忙扯着高世曼指了指房梁。高世曼抬头看了看房梁,敏之急切地小声道:“你快上去,我自有办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不做声便是!”
见她如此笃定,高世曼急忙拿出自己防身的那把匕首交给敏之,又搬了把椅子放在墙边的一个衣柜边,爬上衣柜,又爬上房梁,敏之见她爬上去,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将衣柜边的椅子搬回原位,她冲到靠悬崖的窗边开始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深夜中对着山涧的这声声疾呼,如晨钟破晓,外间的叶氏兄弟早埋伏在女香客的院中,夜里叶东便用迷香这下三烂的法子将院里的女客全都迷倒,而叶峰则等迷香起效,直奔高世曼的这间寮房……
第59章 惊怒
其实这天李陵微服悄悄来了寺中,每年的这一天,他也会代母妃来寺中烧香,他比高世曼来的早一些,下午便到了,后来随身的小满对他说,看到高世曼也来了寺中,本打算去寻她的,想到她刚来,肯定有番收拾,又看到天色已晚,便按下了这心思。(.)
高世曼爬上房梁,身上披着的棉袍却掉了下去,她又冻又怕,在房上瑟瑟发抖,敏之不顾一切地大声呼救着,然而女客这边皆被下了迷药,一时半会根本无人过来。眼看着那门栓就要被人捣开,敏之急的一头大汗,见高世曼的袍子掉在地上,忙跑过去捡起来要丢给她,此时门已被破,她只能顺势往床边一扔。
李陵的侍卫隐约听见有人呼救,又不敢擅离职守,便派了一个人去看,那人正是与小满一起随待李陵的孟奇,见是女院这边出事,忙去报告李陵,李陵一听,急忙披衣起身,急急让侍卫们都往那边赶去。
而沈立行派去跟着高世曼的两个暗卫,由于进不了女客的院子,便在外围轮流守着,隐约听到呼叫,也正往女院赶。
李陵赶到的时候,正目睹敏之被叶峰拿刀劫持着,侍卫们点起火把,这才看清一男子勒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头发挡了半边面容,看不清是不是世曼,只见那男子恶狠狠地道:“快去通知高家的人拿几百两银子来,不然我划花她的脸,再从这窗子跳下去!”
李陵心急如焚,试探着道:“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要钱给你便是。世曼?”
敏之被那男子勒的喘不过气来,这时听到有人叫世曼方定下心来,高世曼已然安全,她这残破之躯便是死了又如何?不过这男子一定要留活口,要知道幕后之人她才放心,冷静下来,她咳了两声道:“你要把我陷死了。(.好看的小说)”那男子方回转神来,稍松了点劲道。李陵听出不是高世曼的声音,这时也放下心来。
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间的两个丫头明明就是灵儿和平儿,高世曼去哪儿了呢?李陵略扫了下房间,没看出所以然来,他对孟奇使了个眼色,孟奇会意,李陵便道:“你是何人,你手上的人不是高小姐,放了她,我便放你归去!”
叶峰冷笑道:“不是高小姐,你少唬我,我在这守了几天,她就是进了这间房!”
李陵心下凛然,这人竟盯了世曼好几天?他眯了眼睛不说话,那人用刀指着敏之的脖子,已有血丝渗出。
沈立行的暗卫已看出对方手上的人并非高世曼,李陵和侍卫人数足够,他们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人退出房间,飞马入城向沈立行报信而去。
普安寺就在京郊,快马小一刻钟便到,沈立行得了信,怒不可遏,又听那暗卫说房中不见高世曼人影,忧心如焚,带人快马往普安寺驰去。
那叶东点了迷香,便躲在檐外一口大缸后面,准备叶峰掳了人接应而去,谁知道竟被堵在了院中,他见有人悄悄闪了出去,便觉不妙,正准备逃走,被李陵的侍卫发现,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擒住,拎着衣领推到李陵面前。
那侍卫一脚将他跺得跪在李陵面前,李陵冷冷道:“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同伙!”侍卫应声去了两个,屋中人继续僵持着。
叶峰见兄弟被抓,一时激愤用刀指着李陵道:“你给我放了他!不然……”敏之瞅准机会,掐住他拿刀的手腕就要去抢刀,孟奇一直在等待机会,见此情景用一种极诡异的步法迅速闪上前,钳了叶峰的手就是一声“咔嚓”的骨裂声,刀也应声而落。(.无弹窗广告)
李陵忙上前扶住敏之,第一句话便是:“世曼呢?”
敏之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刚才那刀又伤了她的手,鲜血直流,痛得她直抽冷气,她被李陵一靠近,第一反应便是退开,她紧握双拳,终于滚下第一滴泪,颤抖着一声不吭。
那边叶峰早被制服在地上,他的手腕已断,此时正呲牙咧嘴跪在地上惨呼,叶东见他扶着手,知他伤的不轻,又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哀号。
李陵见敏之如此,顿了会又问:“世曼呢?”
敏之回过神来,因未见过李陵,又见高世曼并未出声,便也不敢回答他的话,只不做声,双方仍是僵持着。
还是孟奇警醒,在屋里扫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他见房梁上趴着个女人,便道:“五爷!”
李陵望过来,顺着孟奇的视线,李陵一抬头看到梁上之人,失声道:“世曼!”
高世曼何曾受过今天这种惊吓,冻结反应之后,她只顾紧抱房梁,瑟瑟发抖,泪水止不住往下落,任谁叫她,她也不理。
李陵心都纠在一起,又不敢强行把她弄下来,只一声声道:“世曼,别怕,我们都在这里,这里安全了。”
高世曼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此时只顾压住声音哽咽,李陵急得直差把这屋子给拆了。正在这时,沈立行飞马赶到,旋风般冲进房间,只见李陵抬头哄劝着什么,跟着抬头一看,哑着嗓子道:“世曼!”
高世曼仍是不理,沈立行见她如此,知她必是吓的不轻,遂轻声道:“曼儿,我是彦堂哥,别怕,我来了,我抱你下来好不好?”
听到“彦堂哥”三个字,高世曼才似回过神来,她放声大哭道:“彦堂哥……”沈立行和李陵直听得心都要碎了,沈立行令人将桌子搬到梁下,站上去柔声道:“乖,来,我抱你下来。”
高世曼动也不敢动,直一个劲儿哭泣,沈立行无奈,只得在桌上又搁了把椅子,站上去将她抱了下来。高世曼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偎在他胸前,不愿松手,待沈立行跳下桌子,她方止了哭声。
沈立行坐在床沿,高世曼窝在他怀中仍在无声抽咽,屋中一片安静,叶东和叶峰这才会过来,自己抓错了人,正主儿原来竟趴在房梁上!
沈立行用衣袖帮她擦了满脸的泪,又将她头发理到耳后,高世曼突然道:“敏之……”
敏之手被划了个大口子,一直用另一手按着退在一边,听到高世曼叫她,她轻声道:“我在这里。”
高世曼直起身子,看她手有异状,忙抓了沈立行道:“敏之手受伤了!”沈立行还未回话,李陵忙道:“谁带了伤药?!”孟奇闻言,忙掏了伤药上前准备为敏之包扎,哪知刚捉住敏之的手,敏之便猛的一挣,孟奇有些恼火,又捉住她的伤手,敏之再也挣不动,只能任由他帮自己处理伤口。
李陵看着地上那两个歹人道:“沈大人,这两个人怎么办?”
高世曼听了不免在沈立行怀中瑟缩了一下,沈立行心一痛,正要说痛打一顿再拉下去关起来,转念一想又说道:“全凭殿下处置。”
叶氏兄弟二人听他说殿下,吓得魂飞魄散,还来不及后悔,只听李陵冷冷吩咐道:“拖下去给我细细地审了,可别让他们轻易死了。”
众人齐诺,李陵看了一眼高世曼道:“世曼,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带着众人出去了。隔间灵儿和平儿还未醒转,敏之也跟着众人退了出去,她坐在灵儿的床前,方知已然安全。今夜恍如一梦,她呆呆坐着,已无法安睡。
高世曼窝在沈立行的怀中,他用被子搭在她身上,轻拍着她,安抚着她,她终是挂着泪滴昏睡过去,沈立行将她放在床上,又替她擦去泪滴,看着她脸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惊惶,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动他沈立行的人。
高世曼身边还是需要有人贴身保护才行,是他疏忽了。男卫有诸多不便,他已让人去军中调几名女卫回京,也不知道为何这般墨迹,到今儿还见不到人影,明日他定要好好问问。他靠坐在床前,思绪翻飞,皱着眉头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而李陵则连夜亲自审问叶氏兄弟。
这对倒楣的兄弟跪在冰冷的地上,他们还未从“殿下”这两个字中回过味儿来,这高家小姐他们打听过了,就是普通的官家小姐,怎么跟皇子有了牵扯,而且那个后来的沈大人,似乎来头也不小,眼前的殿下,也曾询问那个沈大人如何处置这兄弟二人,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脑袋里一片糨糊。
孟奇见他们二人发怔,上前就照着脑瓜子各一巴掌道:“你们还有兴致在这儿发痴?还不快从实招来,你们为何盯上高小姐,又如何得知她来了这寺中,守了几天了,啊?”
李陵垂眸靠在椅中,这其中一名贼人说守了几天了,那便是有预谋的,他又口口声声说要几百两银子,那目的很简单,为了银子。可是高府并非大富之家,此二人何以会盯上高世曼呢,再说了,如果是京城中人,那应该也知道高世曼与沈立行定了亲,竟然还敢劫持她;既劫了她,冲着沈立行,也不该只要几百两银子啊!
他心中有太多为什么,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转而抬眸看向地上那狼狈的二人。
第60章 夜审贼人
叶氏兄弟也知,到了如今的地步,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叶东正要开口,李陵只一个眼神,孟奇便将叶峰拖了出去,看来是要一个一个的审了。
叶东扭着头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拖出去消失在门外,瑟缩着道:“我兄弟二人乃是益阳人士,月头才来到京城……”
原来不是京城人,李陵冷冷道:“既然你们刚到京城,那自是不知道高家小姐是什么人了,为什么要打她的主意?”
“我们不过是听说京中蛋糕店生意很好,高小姐是有方子的人,便……便想拿住她弄几个钱离开京城,我们……我们并不想伤害她!”叶东忙道。
李陵听了,只道高世曼入股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又问:“你们又是如何知道高小姐要来这普安寺?”
“我们本投靠在寺中,将这寺中情形都……都摸清楚了,昨天才发现高小姐来了寺中,所以这才……”叶东边说边看李陵脸色。
李陵暗道这高世曼来这寺中,必是只有高府之人才熟知,这两个贼人会正好在寺中,又正好要打高世曼的主意,然后她就自投罗网,这未免也太巧了些,示意站在叶东身后侍卫道:“不说实话!”
那侍卫垫步上前就是一脚侧踹,那叶东虽有些功夫底子,仍是受不住这一脚,趴在地上道:“别打别打,我说就是!”
李陵慢悠悠道:“早说不就了啦?最好不要有所保留。”
叶东本记着刘保的好儿,不欲将他多嘴说出来的有关高世曼的事抖出来,这会儿见挺不下去了,忙将赌场识得刘保,酒后听他说高世曼的事说了出来,可惜,刘保并没有跟他们说自己的真名,而是化名刘凡。李陵不知道这刘凡是何人,只道:“还有吗?”
“没了没了,我兄弟不过是为了些银子……”话没说完,那侍卫又给他一脚,因为他见到李陵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边孟奇单审叶峰,审完后过来见李陵,李陵道:“将他们二人分别关押,明日回京。”
待将人押走,孟奇才道:“那叶峰说是听一个叫刘凡的男人处听说的高小姐,不知这刘凡是何许人,只说是赌桌上识得的。”
“这刘凡必与高府的人脱不开关系”,李陵眸色渐沉。
“那,咱们……”
李陵沉思片刻,抬头道:“放走叶峰,给他一百两银子,看看那个刘凡是何方神圣,不许打草惊蛇,许他事成之后再给一笔银子,放他兄弟二人归乡,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是!”孟奇当下便去安排。
折腾了这么久,天还未亮,李陵没有再去睡,而是枯坐在椅上,他没想到,在他遇袭之后,高世曼竟然也遇到这种事,他不得不联想翩翩,难道是因为蛋糕的事儿?不大可能啊,他和秦玉丰手上,比这大的生意多了去了,如果是巧合,为什么又这么巧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有找到那个叫刘凡的人才能解开这个疑惑。
而高世曼下半夜里则发起了烧,前半夜又惊又吓,再加上身上的棉袍掉在梁下受了冻,这会儿不生病才是怪。
她口中迷迷糊糊地叫着“妈妈”,沈立行听了还觉得奇怪,她身边并无得用的妈妈,为何会胡乱叫“妈妈”呢,再一看她双颊胭红,一摸,竟然是发烧了,当即就跳下床去叫人备车,准备连夜赶回京城。
他来不及通知李陵等人,只留了个侍卫守着灵儿和平儿,待明日通知李陵后再将丫头们送回京城,敏之一定要跟高世曼一起回去,他便让她一起跟着回了京城。
他怕吓着郑季兰,直接将高世曼带回沈府自己的院儿中,路上便已着人去请卫太医。他将高世曼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让敏之在外面等着,叫了茶小心地将高世曼抱在肩上哄道:“曼儿,喝口茶,来。[.超多好看小说]”
高世曼烧的厉害,浑浑噩噩中咽下几口茶,只觉舒服了许多,口中迷糊地叫着:“苏勤……”
沈立行怔住,看着高世曼,抿着唇一声不发,高世曼闭着眼睛,哪知道惹了他,又昏昏睡去。
沈立行心中五味杂陈,他自问待高世曼是从未有过的挚诚,那苏潜与她也不过相识没有多久,何以竟情根深种,在他怀中,竟还要叫着苏潜的名字,他忍着胸中的妒火,小心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守在床前直直地看着她。
他不明白,那苏潜到底有什么魅力,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就不如苏潜了。他纠结又愤怒,看着高世曼烧的红红的小脸,他伸出大掌捧在她脸侧喃喃道:“你到底要怎样?”
高世曼自然是无法回应他,他轻抚着她的小脸,心下不知不觉又一软,起身对着外面道:“去看看太医怎么还不来!”
不多时,卫太医便匆匆带着一个药童过来,沈立行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道:“这么晚打扰您了,快请帮她看看,受了些惊吓,起了烧。”
卫太医也不多话,半夜将他叫了来,必是这府中重要之人,所以他也不敢怠慢,坐下便开始诊脉。诊完脉刚一收手,沈立行便急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无妨”卫太医摇头道,“受了惊吓,又受了寒,这才会发热,我开两剂药,喝两天便可”,说完药童已将纸笔备好,只等他写方子。
沈立行忙让人去抓药煎药,直闹得院里不得安宁。
杜姨娘听到动静,让红杏去打听出了什么事儿,红杏回来道:“大爷抱着高家小姐回了府,说是病了,还去请了卫太医”。
杜姨娘听了心中冷笑,她巴望着高世曼最好是受了什么侮辱身败名裂,而不是生病请了太医就行。
爱情是自私的,它只为对方开花,也只为对方喷射毒液。但是杜姨娘这么个恶心的女人,她曾躺在刘保这痞子的身下呻吟过,如果说她现在是一套二手房的话,那么这房中还曾经死过人,她的身上还有一条野狗留下的骚味;她也曾咬着牙恶狠狠地要给所爱的人戴上绿帽,但她此时却依然仰望着爱情的天堂,希望心有所属的人只为她绽开深情的微笑。
这真的很扎心,这是对爱情的巨大嘲讽,如果主宰这世界的是上帝的话,他应该收到了来自杜姨娘的一个响亮耳光;如果是佛祖的话,他应该也被狠狠地铲了个嘴巴子。
药熬好了,沈立行亲自喂高世曼喝了药,她喝了药沉沉睡去,沈立行却怎么也睡不着,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很长时间以来,他认为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传宗接代不可或缺的,在杜姨娘身上,他有过奇妙的第一次,他只想着对她要好一些,让她衣食无忧、荣宠地度过下半辈子,这也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而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害他为之目炫,心为之震荡,到了今时今日,竟还要为她尝到惶然的滋味,他想着刚才她那声“苏潜”,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的骄傲想让他绝然转身,但是他的心却叫嚣着舍不得,死也不要。
他很想把她拖起来打一顿,可看着她那张昏睡着的小脸,又默默祈祷她快些醒来,以后都不要生病,不要有任何痛和苦。
天渐渐亮了,李陵也是枯坐至天明。侍卫试着叫醒了平儿和灵儿,两人昏昏沉沉中醒来,只觉得头痛,再定神一看,面前竟是个男子,骇得惊呼一声。侍卫解释说沈立行接走了高世曼,让她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
待这两个丫头走了,鲁姨娘和高世娟才醒转,院中开始热闹起来。听说院中有侍卫值守,鲁姨娘忙叫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绿平回来神秘地道:“听说大小姐昨夜发烧,被沈将军接了回去,灵儿和平儿一早也回了府,这事儿……”
鲁姨娘听了皱眉道:“莫非大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高世娟听鲁姨娘这么说,惊喜道:“啊?要是真出事儿才好,叫她得意!我看啊,什么发烧生病全是哄人的,肯定是被那个刘……”
鲁姨娘上前就欲打她,她这才把下面的半句话给咽了下去,绿平也插话道:“姨娘,小姐说的没错,要是生病为什么灵儿和平儿却不跟着回去,我总觉得怪怪的,我的头今天好痛。”
“你也头痛?”鲁姨娘和高世娟同时发声,说完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回忆昨夜有没有什么动静。
她们说的话,被站在门口李陵的侍卫听了个一清二楚,身怀功夫的人耳朵都比普通人人灵敏,他又听了会儿,皱着眉头去回禀李陵。
李陵早怀疑高府有人与外面暗通消息,听到那侍卫的回话,心中不由大怒,让人将女客院子的人全部清走,只留下鲁姨娘房中之人。
鲁姨娘三人还兀自祈祷高世曼最好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了,李陵的人已将院中清场。几个粗使婆子和丫头站在外间动也不敢动,那三人还犹不自知。
李陵缓步踏入房中,鲁姨娘一愣,高世娟兴奋地站起身道:“是你?!”李陵面无表情,指着高世娟道:“拉到隔壁问话。”不等她反应过来,已被侍卫扯到了门口,她惊慌失措,大声道:“干什么你!”李陵眼睛都不眨一下,鲁姨娘也喝道:“你是何人,竟敢……”
侍卫冷笑一声道:“这是当今齐王殿下,还不跪下!”
第61章 限你三日还嫁妆
高世娟这才始知面前此人是当今齐王,她娇呼着:“殿下”,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没来得及跪下便被侍卫拉去了隔壁,继她之后,连绿平也被拉了出去。
鲁姨娘骇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惊动了当今齐王,跪在地上,她一脸疑惑道:“参见齐王殿下,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话未说完,抬头看李陵冷着一张脸,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
李陵看着面前的鲁姨娘,虽已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胜她的女儿高世娟,那高世娟整个儿就是个没脑子的美人,空有其表,令人乏味。
李陵也不坐下,站着道:“是你将世曼要到普安寺的消息放出来的吧?”
鲁姨娘心中一个咯噔,低头装糊涂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年年的今天,府上众人都要来寺里烧香,何需民妇放出消息?”
李陵冷笑一声:“你放心,府上众人都安全的很,贼人施药意图迷倒众人,结果自个儿被迷倒在门外,有人半夜发现,这才喊了人来,世曼已被沈大人接回府去了,贼人说是你放的消息给他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鲁姨娘心中万分惊怕,咬着牙道:“哪个王八犊子诬蔑我,看我不撕烂他的狗嘴……”见李陵身后的侍卫瘪着嘴,她低下头去不敢再骂。
“如你承认,此事便交由高大人处理;若不承认,那便送官,由官府来审理此案,你自己看着办吧!”李陵淡淡地道。
鲁姨娘脑子急转,若是由高克本处理,大不了就是责骂她一通,事后还不是得小意温存哄着她;若是送官,不管她承不承认,有齐王出面,那女儿高世娟的名声算是毁了,别说在京中找个好人家,就是找个人家也难,孰轻孰重,她是个傻子也知道。再说了,这件事确实有她暗中做推手,连女儿也牵连在内,如今只能认栽,只求高克本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下鲁姨娘便道:“殿下说话可算话?”
回应她的只是一句冷哼。她心一横道:“民妇确实对沈大人小妾杜姨娘的奶兄说过,如果大小姐嫁到沈府,他们再没好日子过……”她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见李陵并无表情变化,继续道:“后来就把今日来普安寺的事情说了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民妇也并不清楚……”
李陵问道:“此人姓什么?”
“刘……”鲁姨娘小声道。
原来如此,李陵却道:“今日被抓的人姓叶,乃是外地流民,他说在这寺中守了几日了,应该是巧合。”鲁姨娘奇怪地抬头看了看他,那侍卫也觉得奇怪。
李陵接着道:“不过你身为高府的一份子,处心积虑对嫡小姐不利,其心可诛,这事我会跟高大人明说,若是你以后再敢伤害世曼,别说是你,就是高大人那里,我也不会放过。”
李陵将这件事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谁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鲁姨娘听了忙道:“是,殿下,民妇以后定会本份做人。”
隔壁的高世娟,李陵连问都懒得再问,庶女嫉妒嫡女,然后想伸手,结果被捉,这可真是老掉牙的戏路,他不屑再去问,不过以后谁再敢朝世曼这丫头伸手,他必不会留情,他要警告所有的人,包括高克本在内。
李陵出来得知高世曼昨夜发烧,被送回京城,他皱着眉头,那丫头应是吓坏了,也冻坏了,这么冷的天……
众人本都是来寺中烧香的,结果一大早人家往寺里赶,他们却往寺外走,李陵一众带着鲁姨娘等人,往高府而去,高克本刚吃完早饭,便得知齐王驾到,吓得差点蹦起来,他素与皇室中人无甚往来,这么一早齐王过来,是福是祸他心里没底,待他迎在府门,看到自家的马车,更是奇怪。
除了高世曼和她的丫头,昨日去普安寺的家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高克本看着,心中犯起了嘀咕,如今齐王驾到,不知发生了何事,强挤着笑脸将齐王迎了进去,奉茶让座忙得不亦乐乎。
李陵不说话,高克本也不敢相问,待喝过了茶,李陵道:“高大人,昨日在寺中有歹人用迷香将寺中女客全部迷倒,幸亏歹人也被迷晕,被本王侍卫发现擒住,经过昨夜突审,那歹人说是在外听说高家小姐要去寺里烧香,便想擒住她换取银两。”
高克本听到这里,开始冒冷汗,高世曼没有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那与沈立行的婚事……他不敢再往下想。
李陵继续道:“世曼受惊生病,沈大人得知后连夜将她接走,这会儿想是应在沈府;”
高克本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是谁放出的消息,说今日世曼要去寺中,高大人最好去问问你那姨娘和庶女”,李陵说到这里,顿了顿,高克本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李陵冷哼一声:“哼,身为庶母庶女,不安份守己的好好呆着,竟敢谋算世曼,高大人,你是如何齐身治家的?莫非你眼里并没有世曼这个嫡女,竟让下人都爬到她头上随意欺辱了?”姨娘本就是半个下人。
高克本冷汗顺着耳际流下来,他不敢做声。这个鲁透莲,简直是混账之极,竟敢背着他行如此苟且之事!要知道高府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李陵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并不以为意,接着道:“世曼救本王一命,以后她便是本王护着的人,若再有人打她的主意,可别怪本王不客气;高大人抽空要好好管管你那姨娘和庶女,省得到时候连累了大人!”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使高克本大气不敢出。同时他也疑惑,这高世曼何时成了齐王的救命恩人?
他战战兢兢地将齐王送走,回了内院就对着鲁姨娘吼道:“你是不是吃撑了?啊?你的嘴怎么就这么欠?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其实这还不是他的宠爱之功。
鲁姨娘讷讷不敢言,高世娟仗着高克本向来的宠爱大声道:“爹,这事跟娘没什么关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别听外人胡说!”
“什么娘?你叫谁娘?以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叫姨娘,再让我听到你乱叫,以后就别想再出院门儿!”高克本想着齐王刚才冷冷地问他是如何齐身治家的,就一肚子邪火。
“爹呀……”高世娟准备再用老一套,被鲁姨娘用眼神制止。
“大姐自己在外张扬,弄个蛋糕生恐别人不知道,被歹人盯上了,与我们何干?”高世娟仍愤愤的。
高世曼什么性子,高克本会不知道?那孩子以前话都不多说半句,这蛋糕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再说了,人家齐王都发话了,还能有错儿?那沈立行还没来问罪呢,高克本又急又怒,当下吼道:“你闭嘴!过年前你哪儿都不准去,省得给我丢脸!”
高世娟在父亲面前何曾受过如此责骂,当下哭着道:“爹你相信外人,都不相信女儿,大姐本来就是,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沈将军不管她,你也不管她,她有事就怪到我们头上,这不公平!”
高克本怒不可遏:“她天天在外面怎么了,她救了齐王,你呢?你除了给我惹麻烦,还干了些什么?啊?”
听他这么说,鲁姨娘愣了,高世娟也止住哭泣道:“爹你听谁胡说的?大姐何德何能,救了齐王?”
“这是齐王亲口所说,他警告说,以后再有人对你大姐不利,他……”高克本气极败坏了,实在说不下去,太丢人。
高世娟也愣住了。
高克本喘了半天道:“你们以后都给我老实些,特别是你,跟你大姐好好相处,只有你的好,没有害处。”
母女二人都不做声。高克本心中生厌,正准备回房,扭头便看到郑季兰正冷冷地立在门口,他一惊,忙堆了笑上前道:“你怎么过来了……”
“哼,我当然要过来看看,这些拿着我嫁妆吃里爬外的贱人,你是如何处置的!”郑季兰得知世曼遇险,心中怒火万丈,她知道,她一直等待的这个契机,到来了,但她不希望以女儿为代价,所以心中窝着一团火。她已知道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世曼此时正在沈府,有太医入府诊治,她并不担心。她要趁热打铁!
“这都是误会……季兰……”高克本小意地说道。
“限你们三日之内将我的嫁妆全部交出来,否则,我就将世曼带走,绝不让她从高府出嫁!”郑季兰打蛇打七寸,知道高克本最怕的是什么。
鲁姨娘和高世娟心中都咯噔一下,高克本倒无所谓,反正嫁妆本就是郑季兰的,他连声道:“好好,你放心吧,家和万事兴。”
鲁姨娘听高克本一个劲儿说好,心中凉了半截,若没了那些嫁妆,高世娟以后出嫁可怎么办,公中能拿出多少嫁妆来啊,还有这么多儿子呢!
高世娟则真想让她爹闭嘴,可是在嫡母面前,她叽也不敢叽一声,只用眼色睃着鲁姨娘,希望她能力转乾坤。
鲁姨娘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克本陪着笑脸,送走怒容满面的郑季兰,正待等高克本返转回来时再细劝,可高克本送走郑季兰便去了鲁老太那里。
鲁老太见高克本大清早的便过来了,堆满了笑道:“今儿怎么一大早便来了?”
高克本叹口气道:“季兰让三日内将她的嫁妆还予她!”
鲁老太吊起嗓子道:“凭什么?你答应啦!”
高克本点头苦笑,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他又想起齐王说他那句是如何齐身治家的话来。
第62章 结为干亲
“娘”高克本耐心道:“今儿齐王刚走,他说世曼救过他,以后他要护着世曼,季兰来要嫁妆,不能不给。”
“哼,这贱人居然叫齐王来帮腔?他齐王凭什么管咱们高家的家事?!”鲁老太气哼哼的。
高克本头痛,凭什么凭什么,什么也不凭,就凭人家是齐王,就凭东西是郑季兰的。他劝道:“这本就是季兰的嫁妆,咱们不过是物归原主……”
“不行,她将这些收回去了,就凭府里那些家业,怎么给二丫头置办嫁妆?还有秀莲生的三个儿子,不是你的种啊?”鲁老太蛮不讲理。鲁秀莲生的就这么金贵?那杨姨娘还生了个高世燕呢,她怎么不提?说白了还不是自私。
郑季兰的嫁妆的确给府里带来了一笔收息,但也不至于霸着不放吧,高克本今儿既然来了,自是不会让鲁老太耍混,他正色道:“如今世曼定给了沈大人,若被他知道咱们霸着季兰的嫁妆不放,肯定有意见……”
“有意见怎么了,大不了退亲,咱们高攀不上,他爱找谁找谁去!”鲁老太损人利己倒是爽快。
“娘!”高克本再也忍不住,“退亲?您说的倒真是轻巧,这个亲一退,儿子怎么在京城立足,还有齐王,如果您想让咱们家破人亡,您就把季兰的嫁妆霸在手上吧,反正三日之内,得把这嫁妆交出来!”
高克本说完扭头就走,他的娘他知道,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不给她下点猛药,她不会清醒。鲁老太气的发抖,可想想儿子的前程,那可是比天还大的事儿,眼见还嫁妆要成定局,她气的在地上乱转。过了一会儿,她大喝道:“去把郑季兰这贱人叫过来!”
下人忙不迭去叫郑季兰,鲁老太坐在那里气喘吁吁,只等郑季兰送上门来就发作她。
郑季兰得知鲁老太找她,自是知道是何事,不慌不忙地晃了过去,一进门,鲁老太便喝道:“你这个贱人,给我跪下!”
郑季兰纹丝不动,冷声道:“不知季兰犯了何错,老太太要辱骂于我?”
鲁老太本就粗俗不懂礼,见她站那不动,嘴里越发不干不净起来:“你这个小蹄子,生个贱种也不消停,跟外人合着伙儿的要将我的东西骗过去,现在你们满意了吧?还限三日之内给你们,臭不要脸的……”
郑季兰冷眼看着她的丑态,带着一丝嘲笑道:“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骗?我乃堂堂郑氏嫡女,陪嫁不说红妆十里,供我母子三人吃十辈子都绰绰有余;你一介乡下粗妇,有什么好东西在手上,说出来听听。劝你嘴里不要再不干不净,否则别怪我不尊老孝亲。”
“你……你这个贱人!”鲁老太气急败坏,一向温顺的郑季兰竟敢笑她是乡下粗妇!
“我再说一遍,我乃是郑氏嫡女,是高府的主母,陪嫁吃十辈子也吃不完,何贱之有?倒是你,身无长物,除了生了个还算运气好的儿子外,你有什么?要比贱,我可比不过你”郑季兰不依不饶,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吃她的用她的,还要脏话侮辱她。
“好你个贱人,我要让克本休了你!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你不孝婆母,是个弃妇!”鲁老太咬牙切齿。
“请便!三日,我的忍耐只有三日!”郑季兰轻飘飘地说完,扭头便走了。休了她?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丫头婆子们在外低着头,不敢出声,等郑季兰走了,朱婆子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鲁老太指着她道:“倒杯茶来!反了反了!”
朱婆子忙去倒茶,手在鲁老太背后帮她边顺气边道:“老太太可别气坏了身子,这岂不是顺了别人的意?”
一语惊醒梦中人,鲁老太长吁口气骂道:“这个贱人,想气死我?还早着呢。”想当年在村儿里,只有她把别人气的哇哇乱跳的,哪有被别人气到过?
喝了口茶,这鲁老太总算是发完了疯,呆呆地坐了了会儿,又想着儿子说的话,终是叹了口气。她让朱婆子将鲁姨娘和高世娟叫来,朱婆子忙去找人叫她们来。
鲁姨娘和高世娟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上房,结果鲁老太提都没提她放消息出去的事儿,只道:“秀莲,赶明儿把那人的嫁妆都还给她,能扣下的就扣下,扣不下就算了。”
鲁姨娘听了这话,便知已没了转圜的余地,默默点头称是。
鲁老太又对高世娟道:“二丫头,以后你可得好好跟大丫头相处,你爹他说大丫头救了齐王,你跟她打好关系,说不定能嫁到齐王府呢,要是你有这个造化,将来还愁啥?”
高世娟听了心中不免有些意动,她顿时觉得高世曼没那么讨厌了,也忘了李陵在寺中是怎么一眼都懒得看她了,想了想她道:“祖母可知道大姐如何救了齐王,莫不是胡说吧?”
“你爹说的还能有假?”鲁老太有些不满。
“行,下午我就去看大姐姐”高世娟跃跃欲试。
鲁老太笑道:“这才对了,以后嫁到齐王府,大丫头见了你也要让三分吧,哈哈……”
这世界上没有聪明的傻子,只有愚笨的聪明人。
这些人明显属于前者,无知和自大,全部暴露无遗。
李陵从高府出来便去了沈府,看了看高世曼,知道她无事,便放了心。他对沈立行道:“高府的姨娘故意放消息说十五这天要去普安寺,所以引得贼人起了歹意,鲁姨娘也承认了,我已经警告过高大人了,你转告世曼,以后小心着点便是。”
沈立行听了自是气的双眼冒火,可这是高府的家事,闹大了于世曼也无好处,只能忍了,以后让世曼小心些,他要的女卫也要早些落实,这样他实在放心不下。
李陵并没说刘凡之事,既关系到沈立行的小妾,他自是不会跟他说,他打算自己悄悄儿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沈立行说了会儿话,他便回了府。
李陵一走,高世曼便醒了,醒来也没做声,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仍觉得心有余悸。沈立行悄声进来,见她瞪着大眼睛神游天外,靠近床边坐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醒了?还有哪里难受么?”
高世曼见是他,咧了嘴道:“我要喝水,我好饿……”
沈立行听着她那娇软的声音,忙不迭叫人去准备吃食,又倒了一杯茶,扶着她坐起来喝了,看着她垂下的眼睫,他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高世曼吃了点东西,便觉得舒服多了,她对沈立行道:“我怎么在你这儿?敏之呢,我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沈立行权宜之下才将她带来沈府,引得沈府鸡飞狗跳的,沈老太太得知她受惊发热,只心疼的唉声叹气,沈夫人也让杜姨娘过来看她,他觉着心烦,便让她走了,这会儿世曼醒了,自然是要送她回府的。
听她这么问,他道:“那个叫敏之的,手受了伤,太医也开了药给她,这会儿正在隔间儿里睡,等会儿她醒了,我送你回去。”
“她的手没事吧?昨天多亏她了,要不然……”高世曼皱着眉。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她舍身救你,我以后必不会亏待她”,沈立行含笑安抚她。
“嗯”高世曼靠在床上发呆,等敏之醒了一起回府。
高世曼回府后,又喝了两天药,这才算是好利落了。高世娟来看她,都让灵儿以她在休息为由挡回去了,高世娟气的直哼哼,可也不敢再造次,她还真的指望高世曼帮她牵线嫁进齐王府扬眉吐气呢!
秦二忙完了才来看她,给她送了一匣子首饰,高世曼看了笑道:“我不过是发个烧,你送这些东西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嘿,你好不知羞!这是我福禧楼里刚出的新品,我专门挑了些给你玩儿,你倒占起我的便宜来了!”秦二笑嘻嘻的。
高世曼这才知道,这秦二还有个金楼,她笑眯眯地道:“既然秦大老板送给我的,那我便笑纳了,盛情难却啊!”
秦二又道:“明儿让你那个灵儿去稻香楼教人做香肠去,快过年了,送去的那些根本不够!”
“好,敢不从命!”高世曼应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秦二便慌慌地走了,他这阵子有些忙。
高世曼将灵儿和平儿叫进来,在秦二送的那首饰里面挑了两对耳环,给她们一人一对,又对灵儿道:“明儿你去稻香楼教他们做香肠去,教会了你再回来!”
她们一人得了对耳环,自是高兴不已,灵儿满口应了,高世曼又从中挑了对玉镯,去寻钱道益和敏之。
钱道益得知女儿和世曼遇险,一个劲儿怪自己不够周全,这会儿正与敏之在房中说话,见高世曼来了,关切道:“世曼,你可好利落了?”
高世曼点头:“敏之姐的手可好些了?”
“一点子小伤,早好了”敏之笑。
“钱叔,我要拜你做干爹”,高世曼突然正色道。
钱道益和敏之都愣住了,高世曼接着道:“这次若非敏之,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想,以后我就当她是我的亲姐姐,所以,我必须要拜您做干爹。”
听她这么说,父女二人都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要说救,是高世曼救了他们才对,钱道益早将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如今她主动提出要做自己的干女儿,他如何不乐意?
“好好,只是不知高大人和夫人那里……”钱道益问道。
“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们同意就行了”,高世曼不容置疑。
第63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钱道益见她这么说,郑重点头道:“我们自然是无异议的。”
高世曼将那对玉镯拿出来递给敏之道:“这是我送给敏之姐的,就当是我们义结金兰的见证,以后钱叔您就是我干爹,敏之姐就是我姐姐,咱们以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省得麻烦,如何?”
实质重于形式,尊重和真情埋在心里,高世曼觉得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不必大张旗鼓让世人皆知,这样也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钱道益笑了笑道:“就按世曼说的,以后你还是叫我钱叔,敏之便是你的姐姐,你们都是我的伢!”
敏之拿了玉镯中的一只递给她道:“既如此,那这玉镯咱们姐妹便一人一只,只愿你我姐妹永不背弃,契若金兰。”
高世曼接过玉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段金兰就此结下,没有歌声,也没人鼓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永不相负,这就够了。
高世曼第二日便去玲玉坊找小燕子,小燕子让人去寻了秦二过来,秦二一来便道:“世曼,你怎么一点也不忌讳?”
“忌讳什么?”高世曼莫名其妙。
秦二瞪她一眼道:“忌讳什么?亏你平时挺机灵的,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男人们来的地方,你能这么大喇喇地来么?”
原来如此,为什么就不能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男女都可以来的地方呢,高世曼这么想着,便对秦二道:“肯定是你这里藏污纳垢了吧?”如果不是这样,此时男女大防并不严,何以女子就不能出来看歌舞。
秦二并不理她,带着她来到一个雅间,高世曼左右看了看房里的装饰,倒也算华丽,她问道:“这里生意如何?”
“一般吧”秦二懒懒道,“京中这种歌舞坊太多,你看咱们这周围都有好几家差不多的,所以,你会的那些歌儿,咱们要早些上。”
现下大家都在忙过年,一般要看表演也是请去府里唱,不会到街上来看,高世曼有很多想法,她对秦二道:“趁着过年,咱们这里重新装饰一下如何?边装饰咱们边排歌舞歌剧,快的话正月里咱们就可以开门迎客了!”
本来这玲玉坊也是有些年没换装饰了,秦二也同意,便对她道:“那你全权负责吧,这快过年了,我这儿忙的紧,还有你那个徒弟叫什么来着的,让她去跟我忙几天。”
“你说敏之吗?”高世曼问他。
“对对,让她去给我那些账房上上课去,乱的很”,秦二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高世曼笑道:“现在敏之是我干姐,你对她客气点儿,还有,账可不能白教,拜师纳脩,一个都不能少。”
“行行,我都答应,这边儿有事儿用钱你去找坊主,闫玉玲,我跟她说了,凡事听你的”,秦二又让人喊来闫玉玲,介绍说是小燕子姜燕的干娘。
秦二交待完就匆匆走了,高世曼见那闫玉玲一副精明通透的样子,又是小燕子的干妈,便也不客气,与她商量起重新装饰玲玉坊的事儿来。
她打算将这里一楼大厅后面改建成一个大舞台,周围弄上一排排座椅,二楼就临楼搭成可以观赏歌舞的包间,舞台后面是化装更衣室,再辟出客人休息室和麻将室,幸好玲玉坊大的结构不用改太多,主要是桌椅家具等要重新添置,高世曼想起前世的沙发,便让闫坊主找来工匠细说分明,说的那工匠一愣一愣的。
那些窗帘装饰什么的,高世曼不懂,便全部交给闫坊主去办,她交待道:“闫坊主,以后咱们这儿可是也要接待女客的,装饰上面,你要多花些心思。”闫坊主觉得很是新奇,只有点头的份儿。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高世曼按排完,便去找小燕子,她要挑选合适的歌女唱合适的歌,要乐师配合将曲子谱出来,还要找人给她编《珍珠传奇》,以前看的电视剧,只记得大致的情节,细节方面还得找文笔好的人推敲润色,她突然间忙了起来,这几天都呆在玲玉坊。
别的都好说,就是找个文笔好的人不太好找,他们帮忙找来的几个人,不是知乎者也,就是文绉绉的、规规矩矩的。每个来的人高世曼都让他们写一篇一千字的叙事文,描写沈珍珠初入宫中不愿参选,罚跪在御花园池塘边,被韩国夫人巧遇,为之惊艳,怕沈珍珠入选威胁其女崔芙蓉与皇孙赵豫的婚事,派人刺杀沈珍珠,结果被冯立所救的情节。
今儿又坐了一上午,高世曼都没选到合意的撰笔人,她感到心烦不已,带着平儿便去街上闲逛。走到一处面摊前,只见围了许多人,高世曼问边上一个卖扇子的小伙子道:“这位小哥儿,前面发生了何事?”
那小伙子叹道:“两个都是穷腿子,为个座位打起来,真是太不划算”,他摇了摇头又道:“那个高的,以为那个矮的只一个人,便想打人家,结果周围三四个都是人家一伙儿的,就这,他还敢耍狠,这不,被人揍的满地打滚儿,他就高兴了!”
高世曼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正想转身走人,只听那卖扇子的嘀咕道:“只有顽强冒进之勇,而无退避迂回之谋,活该被打啊!”
听到这话,高世曼停下脚步对他笑道:“你一个卖扇子的,竟然还懂退避迂回之谋?好生了得!”扇摊边一娴静女子正在缝制扇子,闻言抬头道:“我家相公读书识字的!”
“哦?”高世曼再看那男子,果然有一副书生气质,她顺手拿起一面扇子看了看,只见这仕女扇用丝布所制,这大冷的天儿卖扇子,很显然这扇子不是用来纳凉的,而是用来装饰的,摊上还有不少扇坠子,络子等物,俱精巧不凡。手中的小扇,扇上画着一个女子在赏花,写着两句诗:“谁家女多娇,粉面印芍药”,看那字也透着几分功底,她随口道:“这是你写的?”
那男子殷勤道:“我写的,我画的,小姐可要买些回去,那边还有花草虫鱼的。”
“怎么卖?”高世曼问道。
“两文钱一个”那男子的笑容很真诚。
高世曼看了看摊上的货品,暗道这男子有些文学功底,又在市井浸淫,如果让他去编《珍珠传奇》,应该比那些尽是些知乎者也的书呆子要合她心意,她抬头笑道:“我将你这摊上的东西全部买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可行?”
听她这么说,那男子的笑僵了僵,勉强道:“小姐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那娇妻也抬头疑惑地看着高世曼。
“我要写一个话本儿,需要人来润色,你愿试试吗?如果你能被选上,以后你们夫妻二人便不用再出摊了”,高世曼抛出诱惑。
那男子看了一眼妻子:“愿一试。”
高世曼带着那男子往玲玉坊而去,原来这男子叫明帆,字有庆,落魄一书生,与妻子汪明珠以卖小物件为生。
到了玲玉坊,高世曼按老规矩让他写一千字,提醒他道:“这个话本儿不必文绉绉的,要通俗易懂又不失文采,人物各有特色不能千篇一律,突出重点,又不忽略细节,最主要能适合舞台展现……对话对白居多”,高世曼啰嗦了半响,连她自己都觉得纠结。
明帆听了,略一沉吟便开始动笔。时而沉默,时而念念有词,高世曼令人送来点心和茶水,在一旁静静等待。
待他写完,高世曼拿来一看,只见开头便写着:“吴兴才女沈珍珠,秀外慧中出名门,一朝寥落古行宫,不堪宫花寂寞红……”这前面几句与那主题歌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高世曼接着往下看,比之前那几个人写的要通俗多了,她心下有些满意,看完对明帆道:“因为这个话本儿,是由歌女通过歌舞来推进剧情的发展,对话对白都是用唱词来表现,人物场景用叙述性的文字说明,你看你能稍加修改下么?”
明帆自是点头,高世曼见他有耐性有才华,便属意他了,待他写完,高世曼看了,便满意地点头道:“你写的很不错,愿意在我们玲玉坊做吗?一个月二两银子,你的妻子也可以进来做事。”
二两银子!明帆听了欣喜不已,连声道:“愿意愿意,只是这里……贱内……”
高世曼见他如此,会意道:“这里以后也要接待女客的,你的妻子可以进来做些杂事,以后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工钱先跟其他人一样吧,我们会再调的,从今天开始算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高世曼希望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为她做事。
双方谈妥,高世曼便留他用了午饭,其间跟他讲了大致的故事情节,让他回家编话本儿,不懂的便来寻她问。饭后又签了合约,预付了他五两银子,省得他最近写话本没有收入来源。明帆留下地址,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高世曼又坐了一会儿,哪知道冯启真竟找了来,玲玉坊到处在敲打拆解,高世曼便带着冯启真往稻香楼去坐。一路上高世曼笑道:“你找我什么事儿啊?竟摸去了玲玉坊,听谁说我在那儿呀?”
“我先去稻香楼找的你,那掌柜的说你在玲玉坊,我还奇怪咧,你怎么在那里,没想到现在拆了”,冯启真笑道。
“嗯”高世曼点头,“准备重新包装一下,到时候请你过来玩。”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找我何事?”高世曼白了她一眼。
“哦”冯启真压低声音:“我姐姐的固元膏吃完了,所以托我来找你再要一罐。”
“就这事儿?至于像做贼么……”
第64章 倾情一吻
“嘘”,冯启真一本正经地道:“你小点儿声,自我姐姐有孕,宫人们费尽心思打听她到底吃了些什么,姐姐偏不告诉她们,所以……”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她屯着的固元膏无人问津呢,她笑着拉着冯启真上了稻香楼,坐定后问道:“你姐既已有孕,那便要听从太医调理,不要再多吃补品了。(.无弹窗广告)”
“你放心吧,她每天只吃一点儿”冯启真笑道。
高世曼让平儿回去拿一罐固元膏过来,两人便坐在这楼里说话儿。冯启真三句不离苏家轩,高世曼皱眉道:“启真,你是不是喜欢家轩啊?”
冯启真脸一红,小声道:“你问这干什么?”
见她如此,高世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严肃道:“你可快些放下这心思,近亲不能成亲,不然容易生出畸形孩子。”
“什么畸形?”冯启真一脸好奇。
“就是生的孩子容易是残疾,或者是痴呆啊、长不大啊,总之不是正常人。”高世曼这可不是吓她,《左传》有云:“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古人在长期的实践中逐渐认识到近亲结婚会产生不良后代,春秋时期尚能提出这个观点,高世曼不知道为什么有的历史时期竟然有近亲结婚亲上加亲的说法,直到近代才被众人所知,实在太奇怪了。
“真的假的?”冯启真瞪大双眼看着她。
“虽不是百分百,但是有很高的机率,为了你的幸福和未来,我劝你迟早不要再打家轩的主意”,高世曼劝她。
冯启真愣了半天,喃喃道:“怪不得陶家的大儿媳连生了两个……养不大的孩子。”
“怎么回事?”高世曼好奇道。
“就是那个陶御史家的大儿媳啊,连生了两个儿子,据说都有些不好,具体怎么回事不知道,没人见过,但是都没能活过五岁,她那大儿媳都疯疯颠颠的了,好可惜,当年她也是才女呢……人家都说陶家风水不好”,冯启真皱眉道。
“这跟风水有什么关系啊,他们夫妻是近亲么?”高世曼看着她。
冯启真仍皱着眉:“他们确实是表亲,好像是姨表亲吧……原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高世曼点点头:“所以,你要重新物色新目标。”
话还未落,肩上就挨了冯启真一下,她往后缩了缩笑道:“打我作甚,我说的都是实话,忠言逆耳啊!”
“我不嫁人不行啊?”冯启真嗔她。(.好看的小说)
“你若不嫁人,人家还不把你当怪物看啊,肯定以为你有什么毛病……”两人笑闹了一阵儿,平儿回府拿了固元膏回到稻香楼。高世曼将固元膏递给启真道:“你姐姐可还好?”
“现在应该坐稳了胎吧!”冯启真提起姐姐便由衷地替她高兴,若是个男胎,那姐姐下半生有靠,娘亲也就放了心。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生儿子就有靠,生女儿就白搭,高世曼暗自撇了撇嘴,心道生儿子就生儿子呗,是个女人都会生。
冯启真拿了固元膏,没坐多大会儿就走了,可能还要去给她姐姐送进宫去,高世曼便没有留她再说话。
回了府,听说郑季兰找她,她便过去了。郑季兰将一张清单交给她道:“你看看。”她接过来一看,似是财产清单,她抬头疑惑的看着娘亲道:“娘,这是什么?”
“这是我刚从她们手上要回来的嫁妆”,郑季兰淡淡的。
高世曼一听,高兴道:“真的么,娘,都要回来了??”
“嗯”郑季兰见女儿这么高兴,也受到了感染,笑着道:“前几****生病,齐王过来了一趟。”
高世曼暗道这跟嫁妆有何关系,抬着头疑惑地看着娘亲。
“齐王说了,鲁姨娘亲口承认是她说出你们要去寺中的事,这才引得歹人袭击,你以后可要小心着她们那边的人,人心难测;齐王放话说,你救过他,以后若谁再敢与你为难,那便是与他为难,我就趁机将嫁妆要了回来。”郑季兰终于搬开压在心上的石头,心情很好。交过来的账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她已经懒得再跟那些粗妇计较。
高世曼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李陵也真是有心了。
“这些庄子铺子都交给你,你出嫁前好生打理打理,我看你现在挺能干的,娘也放了心”郑季兰边说边笑,示意高世曼将单子收好。
高世曼没想到娘亲竟会如此,激动道:“娘,谢谢您相信我。”
“傻瓜,明儿别出门了,我让那些庄头掌柜明儿都过来见你,你好好认识认识,将这些都好好打理了,收息是相当可观的,若打理的不好,吃亏的可是你自己。”郑季兰边说边递了一个匣子给她:“这是那些人的卖身契,基本上都是娘的老人儿了,你放心用吧!”
高世曼接过来,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了。她上前抱住娘亲,轻声道:“娘,谢谢您!”
郑季兰轻拍她道:“快些回去歇了吧,这段时间你很忙吧,要注意安全和身体。”
将东西都拿在手上,高世曼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没坐下,沈立行带了两个丫头来了。高世曼本来心情就好,见到沈立行来了,笑眯眯地道:“你怎么来了?”
沈立行已经好几天没见她了,这会儿见她高兴,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坐定后将她拉了过来道:“你看那两个丫头如何?”
那两个丫头忙上前道:“见过小姐。”
“你送我两个丫头干什么?”高世曼看着那两个丫头,除了身材比灵儿平儿高些,散发着一丝英气,长的倒也一般,便奇怪地问道。
“你们都下去!”沈立行吩咐她们。
“是”,两女卫下去了,平儿和灵儿见高世曼没留她们,便也老实地跟了出去。
沈立行见她们出去,对她道:“上次你在寺中遇险,我便让人送了她们入京,今儿才到,她们都是军中的女卫,以后就随身跟着你,省得再让我担心。”
“女卫?”看着不像有功夫的样子啊,行不行啊。
“嗯,平时就让她们扮成丫头跟着就行了,她们有事会用特殊的方法与我的人联络,真有什么事,自会有人驰援,确保你完完整整的”,沈立行将她拉坐在腿上,耐心地交待着。
高世曼知道这是他担心她,识趣地道:“谢谢你。”
沈立行听她又说谢谢,捏了她的耳朵道:“我怎么跟你说的,再说谢谢你试试看!”
这人真是好笑的很,人家谢他,他还生气,高世曼故意趴在他耳边大声道:“谢谢谢谢……”
沈立行忙扭头去躲,高世曼偏不让他躲,伸出双手掰着他的脸颊,使劲儿往回掰,又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大声喊“谢谢……”。
刚又喊了一声,便感觉脑瓜后面被一只大手捞住,还没反应过来,沈立行的眼睛便已凑到近前,只感觉被他紧紧固在怀中,小嘴被一温热的唇蛮横地堵了上来,她心中一紧,忙本能的去挣扎,结果根本就挣不动,她张嘴刚发出“唔……”的一声……
许是吻了很久,沈立行终是放开她,双眼灼灼地看着正躺在他怀中的她,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他此时的餍足和幸福,高世曼喘过气儿来,睁开眼正看到沈立行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她,她皱眉道:“你讨厌不讨厌,谁准你亲我的……”
话未完,沈立行又欺身堵上了她这张讨厌的小嘴,沈立行正在为自己喝彩……高世曼是真的受不住了,忍不住痛哼一声,沈立行忙停下动作,捧了她的脑袋哑着嗓子问道:“弄痛你了?”
她再也不敢说讨厌的话,忙将头缩在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她脸上尴尬和狼狈。
“让我看看有没伤着!”沈立行见她不做声,忙托了她下巴要将她从胸前挖出来。
第65章 一柄玉如意
“不要……”高世曼紧紧地将小脸儿贴在他胸口,她此时就像只驼鸟,要把自己的脑袋藏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她无法面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见她如此,沈立行以为她是害羞了,黑眸中溢出一丝掩不住的浅笑,伸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吻着她的乌发笑道:“喜不喜欢?”
高世曼脱口而出:“不喜欢!”
话刚出口,整张脸便被沈立行的大掌捧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看着他闪着一丝不满的黑眸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脸庞,高世曼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噘着嘴道:“你弄痛我了……”
“呵呵……”沈立行被她用手堵着嘴巴,发出戏谑的闷笑,他趁势又吻上她的小手,高世曼忙收回那只手,无措地看着面前这个冲着她浅笑的男人。沈立行伸出手将她滑落在额前的一缕乌发拢到耳际,轻声道:“我还没吃饭,你吃过没有?”
高世曼敛了脸上的惶然忙道:“我去给你弄饭”,说着便从他身上蹭了下来,沈立行看着她落荒而逃,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他还从未有过这种经验,对杜姨娘,他也只吻过她那白晳的长颈,从未对她的唇起过念头,杜姨娘时常会在兴起的时候噘着薄唇往他嘴边儿凑,但是他总觉得有些隔应,所以每次都是假装不知,吻上她的脖颈回避。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用小头代替大头思考爱情与婚姻,不外如是。
曾几何时,他已然忘却了杜姨娘带给他的种种满足,自从高世曼第一次在他怀中安然入睡,他再也不想靠近别的女人,又因为这个小女人深深的介意着与人分享自己的伴侣,他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别的女人,虽然他只有一个女人。[.超多好看小说]
他想对那小女人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只是他心海中的冰山一角,在冰山下面,还隐藏着他说不出口的话,如果真可以坦诚点,他想对她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笑、你的声音,喜欢你的一切,我想要你,想要和你融为一体,想要你独属于我一人,只许你为我喜怒痴缠,生儿育女……”
沈立行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已深陷情网,他只知道他的目光只为她追随,心也只为她激荡,现在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是这世上最有资格这么做的男人。
高世曼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喜爱她,可是男人们不都是如此么?三分钟的热度,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形容说,女人这一生,一天的公主,十个月的皇后,一辈子的操劳。她不要过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女人再大也是小女人,她只要一辈子做一个有钱的小女人。
她要做一只立在枝头的小鸟,从来不会害怕树会倒,枝会断,因为鸟儿相信的不是大树,而是它自己的翅膀。她不需要一个三妻四妾的丈夫,她只需要一个用不着很伟大,但是能特立独行于这个异世的伴侣,这一生一世,也许这人不能陪她走到人生的终点,但是,人生本就是一场孤单的旅行,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好。
而这个旅程中最好的搭档,对她来说,无疑是女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苏潜,而不是那个房里还有个杜姨娘的沈立行。虽然说他的柔情让她近乎陶醉,他的霸道让她几近折服,但是她心中的那把标尺始终屹立不倒,除了她自己,谁也别想越过那条深壑。
高世曼借着去小厨房为沈立行弄吃的,暂时逃离了这个让她心旌动摇的男人,等她回到房里,已变得坦然淡定。(.无弹窗广告)吩咐人摆好她刚亲手烧的菜,她浅笑道:“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嗯,你也坐下一起吃”,沈立行拉她坐下。
吃饭时谁也没有说话,沈立行品尝着心中的小女人亲手为他做好的饭菜,不时含笑看着她,她假作不知,默默地小口吃着,见她不出声,沈立行只道她是害羞,闷笑两声便也埋头吃饭。
高世曼放下筷子,抬头见那两名女卫规规矩矩立在一旁,轻声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奴婢温秀。”
“奴婢温容。”
“以后不必奴婢奴婢的叫,我这里规矩不大,做好你们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高世曼真不太喜欢奴婢贱妾的称呼。
温秀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应还是不应,情不自禁齐齐朝沈立行望去。
“小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沈立行发话。
“是!”二人齐声回答。
吃完饭,沈立行还不打算走,跟着高世曼去了书房,她每天有时间都会写几个字,看沈立行在边上看着她,她瞪他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你赶我走?”他眸色一沉。
“我呆会写完字就要睡觉了,你不走,我怎么睡?”高世曼避开他的眼神。
“你睡了我再走”,沈立行有些无赖。
“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她边写边不满的嘀咕。
沈立行听她说他没规矩,嗤笑一声道:“你刚还说你规矩不大,这会儿怎么又讲起规矩来?”
高世曼放下笔,瘪着嘴站起身去拉他:“我要睡了,你快回去,让我娘知道了又该骂我了!”
沈立行被她拉着往门外赶,笑着搂上她道:“好好,看你急的!”
高世曼抬头反驳道:“我才不急。”迎上沈立行黑幽幽的瞳仁,她生怕他又吻上来,忙将头埋了下去。沈立行呵呵笑了两声,捧起她的脸在她额上深深一吻,笑着道:“我回去了,你早些歇着。”
“嗯”,额上余温尤在,高世曼心乱如麻。
沈立行转身离去,只觉得心中被抽空似的,纵马长街,孤寂的滋味又涌上心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女人才能长大,才能天天守在他的身边。
第二日,兰贵妃身边的金公公来寻沈立行,他觉得很是纳闷,这兰妃找他有何贵干?纵然他再聪明,脑中转了千百圈,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想不明白自然不想,入了宫,兰妃正等着他。
因他颇有圣眷,只略行了一礼道:“参见兰妃娘娘。”
“沈大人不必多礼”,兰妃膝下已有赵王李福和普真公主,声音娇软并不显老,“今日寻沈大人进宫,实是有一事相求。”
沈立行听了一头雾水,他能帮兰妃什么忙?忍着疑惑他拱手道:“娘娘请讲。”
“我听说大人与高家小姐定了亲,还未道声恭喜呢!”兰妃笑容满面。
沈立行听了暗皱眉头,嘴上仍道:“多谢娘娘。”
“这高家小姐才貎双全,沈大人有福了”,兰妃言不由衷,沈立行想着那张并不出色的小脸儿,不免嘴角露出一丝笑。
兰妃见他面色带喜,接着道:“听说她手上有一种补品,对女人尤其大补,不知能否请沈大人代为说说好话,给本宫送来一罐尝尝?”
沈立行暗道原来是固元膏,正待答话,兰妃道:“来人!”只见一美貎宫女端着一托盘出来,盘中一柄玉如意,兰妃笑道:“也不能白拿未来沈夫人的东西,这柄玉如意就当是我的小小心意,请沈大人代为转交给她吧!来日沈大人大婚,本宫另有大礼相送。”
听到这句未来沈夫人,沈立行满心都是熨帖,天下间再也没有比这更顺耳的称呼让他满意了,他笑着道:“多谢兰妃大礼,占您这么大个便宜,那丫头只怕要乐上好几天呢!她手上确实有自制的一种补品,谓之固元膏,在下出宫便去向她讨要。”
兰妃见他打趣,自知事成,便笑道:“沈大人这便去吧,得了东西使人早些送入宫来,本宫可是等不及了。”
沈立行告辞离去,兰妃自言自语道:“固元膏,冯婕妤果然是从高家小姐那里得到的这东西。”
原来,冯婕妤入宫多年也未见有孕,突然怀孕后,便有风声出来说她是吃了一种补品,各宫多方打听,就是探不出她到底吃了何物,宫中的女人,怀孕生子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哪怕已育有皇子的妃子,也是还想再为皇家诞下龙儿,为自己添筹加码的。
兰妃也是多方打听未能探出一二,她身边的金公公便出点子说让人跟着冯家的人,也许能知道些什么,那天冯启真去寻高世曼,正好便被跟着的人看到,又见平儿拿了一罐东西交给冯启真,当下就回宫禀报说高家小姐送了冯启真一罐东西,不知是何物。
兰妃这才将沈立行叫过来,没想到三下两下便得知此物叫“固元膏”,她已有一个皇儿,但她仍忍不住想试试,这固元膏果然有这么神么?
老蚌怀珠,可不是人人都行的,高世曼倒是会做这道菜;再说那固元膏也没有那么神,兰妃只怕会失望。
第66章 徒子徒孙
高世曼第二日要见郑季兰陪嫁庄铺上的各掌柜,她将此事全权交给钱道益打理,只与各掌柜见了一面便匆匆去了玲玉坊。[.超多好看小说]本来她是准备看看玲玉坊进展如何就回的,正好沙发的样品送了来,高世曼还算满意,打算回府的时候,明帆来了,让她看看话本,如要修改,他再回去改。
看完,高世曼笑道:“就按这种风格写下去,我觉得有些意思了。”明帆前脚走,她后脚也跟着走了,到了府门口,正好遇上宫中出来的沈立行,她停下来看着他策马靠近,她见那马儿凌风今日威风凛凛,上前去摸了它的脸道:“凌风,你上哪儿去了?”那马儿似是认识她,亲热地凑上来碰了碰她的肩。
见这马儿不像上次那样排斥她,她高兴道:“哎,它好像认得我了!”说着手便又伸上去摸那马脸。沈立行见她乐的见眉不见眼的,笑着拍了拍凌风的脖子道:“凌风通人性,你是我沈立行的人,它敢不认识你。”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来做什么?”
“有好事找你”沈立行将马丢给随从,跟着高世曼进了府。
上了茶,高世曼奇怪道:“什么好事找我?”
沈立行拿出兰妃的玉如意递给她道:“兰妃送给你的。”
高世曼莫名其妙:“兰妃?她在深宫,我在民间,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送我这东西?”拿过那玉如意一看,呵,可不是水货玩艺儿呢,货真价实一柄玉如意,不愧是皇家出品。
沈立行见她愕然的模样儿,不禁有些好笑:“兰妃想找你讨一罐固元膏,我答应她了,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谢礼。”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冯婕妤终于松口了,这样也好,她屯了二十多罐呢,早些送人也能卖个好。
她让平儿去取一罐来递给沈立行,又交待道:“彦堂哥,你可得跟那兰妃说清楚,这固元膏只是补血养颜的,可不是那催孕促胎的神物,到时候失望,可别迁怒于我才好。”
听到她说催孕促胎,沈立行扭头对丫头们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不敢不听,鱼贯而出,高世曼低声道:“怎么了,还有什么皇家秘辛要跟我说不成?”
沈立行假装正色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高世曼正犹疑不定,沈立行一把将她拉过来,搂在自己腿上边咯吱她边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一时不备,被他咯吱的受不住,她边躲边告饶:“不要啊……好痒”,见她咯咯地笑着去捉他的手,沈立行趁机反制住她的手,一只大掌将她的两只手攒在一起,另一只手便去捧她的后颈。自上次吻了她后,食髓而知味,他天天都想跟她在一起,刚听她说什么催孕,便起了意,哄她到他身边来,这会儿正好逮着她。
高世曼刚有预感,朱唇便被沈立行覆了上来,仍如上次那般,长驱直入,热情似火。高世曼头被固住,挣扎不得,忙用小舌将他的温热湿舌往外推,哪知愈是如此,沈立行便愈是霸道,直将她的小舌吮的生疼。
高世曼心中不由窜起一股火来,她干脆也不排斥那条正在她口中痴缠的湿舌,故意迎上去与之缠绵起来,沈立行见她不再挣扎,渐渐放开攒住她的双手,她将双手慢慢攀上他的脖颈,紧紧地搂着他,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缠绵。沈立行心旌摇荡,满心欢喜,这小女人终于愿意迎合他了,带着情动他进一步深含住她的唇,正要调整一下姿式,省得她不舒服又要生气,结果高世曼却猛地退了开来,唇上的酥软感觉一下子落空,他极度不适,凑上去正要再吻上她,高世曼却用两手抵住他的肩道:“不许你再这样!”
他不说话,直直看着她,她突然嘴一瘪道:“你若再这样,以后我都不要见你了……”
心猛的一紧,他搂她入怀哄道:“好好,听你的,好不好?”
口中小舌又被他弄的闷痛,她趴在他肩上委屈道:“好痛……”
听她说痛,沈立行立时便灭了兴致,轻拍着她的背道:“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房中安静极了,双方的呼吸之声相闻,高世曼静静地趴着,沈立行拍抚着她,轻哄着。他对她,这才只是个开始,男女的感情就似那抛物线,要不然也不会有七年之痒的说法,沈立行喜爱她,她知道,这时他对她感情还未到达抛物线的顶端,自然对她百般索取,千依百顺,怎么办?还是顺其自然吧,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变淡。
这么想着,高世曼不禁有些黯然,她自以为了解男人,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自古男儿多薄幸”、“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宁跟讨饭的娘,不随当官的爹”,这不得不感谢高世曼前世的母亲,是母亲这么教她了解男人的人性的,更有甚者,母亲还说过“男人老的只要能扶墙走,就还想要做爱”,所以她只谈过一次恋爱,因为她不想为这些不堪的男人浪费精力。
即便到了这异世,也不能改变她心中根深蒂固的奇怪想法,如果沈立行知道她脑子里尽想的这些,肯定要抚额悲叹。
“曼儿?”沈立行以为她趴在他肩上睡着了,试探着唤她。
她不想理他,仍趴着不动。
沈立行再唤:“曼儿?”仍不理他,讨厌死了。
见她不做声,沈立行只好轻手轻脚将她抱起来,正准备过去将她放在床上,高世曼闷声道:“你干什么?”
沈立行顿住,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既没睡,为什么不理人?”
“就不理你”,高世曼负气道。
“不许生气了”,沈立行柔声道。
“就生气”,你耐我何?
沈立行无奈地抱着她又坐回座位,闻着她发上传来的幽香,他用脸蹭了蹭她的额头低声道:“是我太性急,弄痛你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见好就收,高世曼“嗯”了一声。
沈立行正待再哄两句,哪知灵儿冲进来道:“小姐,昨天晚上……”进来一见高世曼趴在沈立行身上,立时噎下了后面的话愣在当场。
沈立行见灵儿如此没有规矩,沉下脸冷声道:“你平时就是这么服侍小姐的?”
灵儿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一时情急,知错了……请小姐责罚。”她们跟着高世曼久了,有时候随意的很,反正高世曼也不介意,今儿她忘了沈立行在这儿,一时忘了规矩便唐突了。
高世曼在沈立行背上悄悄的使劲儿掐了一下,沈立行身子一僵,脸色便缓了缓道:“那我先入宫去了”,说着便将高世曼放下,还瞪了她一眼。
“你别忘了跟兰妃说清楚,月事伤风期间都不能吃……”,高世曼见他拿着固元膏走出去,忍不住又提醒他。
没人回应她。
灵儿见沈立行走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高世曼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怎么不见你在我面前这么老实,还不快些起来,跪着很舒服是吧?”
灵儿噘着嘴爬起来道:“小姐尽会调戏人,钱管家来了。”
“昨天晚上怎么了?”高世曼往外走。
到了花厅,钱道益正坐在那,见高世曼进来,他愁眉苦脸道:“世曼,昨夜敏之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
高世曼心道敏之不是跟着秦二在做事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笑着安慰钱道益说:“钱叔,秦玉丰请敏之姐去帮忙,要过年了,应该比较忙,昨夜可能留她过夜也说不定,我派人去问问,您别着急。”
“留宿也应该派个人回来说声啊”钱道益听她这么说,倒也放了心。
“放心吧,您先回去,我打听好了便着人去通知您”,高世曼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
钱道益一走,高世曼便派人去秦二处问,原来昨夜忙的太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进了子时,即便是派人回来传话也徒增打扰,准备今儿一早再回府传信儿,结果又给忙忘了。高世曼派人去了,敏之才反应过来。
敏之十分歉意,打发了来人回府,将近况都告之高世曼,请她放心,原来敏之去了秦二处之后,主要是教那些掌柜的记数和记账法,年关将近,秦二全国生意上的账都要汇聚在京城,所以要抓紧时间赶紧让人学会,到时好将这记数记账法传授下去,好在他的生意上全部应用起来。
因为高世曼对秦二有过交待,要想学,先拜师,起先那些年纪大的都有些犹豫,可是又想学,再加上敏之将高世曼说的“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说来给他们听,他们便放下包袱纷纷拜敏之为师,敏之也很开明,拜师送件伴手礼即可,不用跪拜,于是将秦二在京中账房里的人全部都收了徒。
原先在账房里还算得上师父的一些老人都有些尴尬,本来那些年轻一代平时都是对他们“师傅”相称的,现下可好,一窝蜂都拜了敏之为师,这下老老少少的竟成了同门师兄弟,让这些老家伙们情何以堪啊!
高世曼得知详情,忍不住抿嘴笑了,她亲自往钱道益处对他道:“钱叔,敏之昨夜忙的太晚,所以准备今儿早上来通知您的,结果早上又忙忘记了,您别担心了,她现在收了不少徒弟,据说还收了不少拜师礼呢,将来您走在街上,说不得很多人都要对您礼让三分呢!”
钱道益听了呵呵笑道:“世曼你还真会打趣人,敏之收了不少徒弟,那你岂不是收不不少徒孙?走在大街上,岂不是比我要威风得多?”
“嘿嘿”高世曼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傻乐起来。
第67章 金帖子
敏之既然无异,钱道益自是放心了,高世曼对他道:“钱叔,有没有离京比较近一些的庄子,我想建几个大棚种些东西。”
“什么是大棚?”钱道益第一次听说。
“就是暖棚”,高世曼解释道,“里面可以种菜,可以养鱼,可以种葡萄什么的,产量比露天的高许多,而且随时都能种,不需要考虑季节的因素。”
“好,今儿上午掌柜们都带了些账过来,待我整理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庄子,到时来通知你。”钱道益想了想,差不多也能明白她说的什么。
“嗯,那我回了”,高世曼回到房中,开始想着庄子里种些什么才好。
不大一会儿,灵儿送了张帖子进来道:“小姐,齐王府送来的帖子。”
“哦?”高世曼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后天齐王府要举行赏梅宴,邀京中各府去他后苑赏梅。她看这帖子金光闪闪地,便笑道:“使人来说一声不就得了,还专门发张帖子来,矫情。”
灵儿听了撇了下嘴没做声,转身便出去了。
已然临近过年,京中隐有爆竹声声,高世曼不禁又想起了前世的亲人,不知道她来到这异世后,他们都过的好不好?哎,生活永远没有彩排,人生也始终没有裁判,她所能做的,便是过好眼下每一天。
高世曼正沉浸在遐想之中,结果上房来人叫她去一趟,她暗骂这鲁老太又有什么事找她,便收拾了下过去了。一到上房,鲁姨娘、高世娟和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孩也在,约莫着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她身边坐着个妇人,高世曼也没见过。
高世曼规规矩矩给鲁老太行了礼,鲁老太指着那陌生妇人和女孩儿对她道:“这是你杨姨娘和三丫头,你撞脑壳后应该还没见过。”
那杨姨娘忙上前施礼道:“大小姐。”
那女孩定是那高世燕了,她怯生生地对高世曼行礼道:“大姐姐好!”
高世曼还了礼,暗道今儿怎么这么齐整,莫非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呢?
果然那鲁老太笑道:“大丫头,后天齐王府有赏梅宴,你一准儿收到帖子了吧?”
肯定是知道有人送了帖子来才把自己叫来的吧,高世曼暗自腹诽这鲁老太明知故问,仍老实道:“齐王府刚送了帖子过来,的确是邀请后天去参加那个赏梅宴”,莫非这鲁老太也想去露个脸不成?
“大姐姐,你收到帖子是什么颜色的?”高世娟此时凑上前来,讨好地问道。
“金色的啊,怎么了?”高世曼现在很讨厌这个装逼犯。
高世娟一听,差点跳起来:“真的么,大姐姐!”
“又不是金子做的,你激动什么?”高世曼耐着性子道。
鲁姨娘听了也很高兴,插话道:“大小姐有所不知,齐王府的帖子分成几种,收到金色帖子的客人,可以随便带几个同伴参加;而银色的帖子,则只能带两个人参加,红色的帖子只能受邀人自己去,不得带其他人参加,你收到这金色的帖子,说明可以随便带几个人去,这可不是谁都有的待遇呢!”
竟还有这种规矩?这鲁姨娘不会也想去吧,高世曼真后悔说自己收到是金色的帖子。她也不做声,看这些人想要说什么。
鲁老太笑呵呵地道:“大丫头,你既然收了金贴,那后日便带着妹妹们一起去吧,让她们也出去长长见识。”
高世曼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高世娟和一脸羞怯正望着她的高世燕,挑了挑眉道:“行啊!”
见她答应,众人都很高兴,鲁姨娘对她又道:“大小姐到时可要对世娟多照顾一二,让她多认识些朋友。”多巴结几个富贵公子吧,还朋友!
“世娟和世燕都是我的妹妹,我自会多加照顾”,高世曼淡淡道。
“谢谢大姐姐!”两个妹妹同时道。
“多谢大小姐!”这是两个姨娘。
两个姨娘一脸兴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一个赏梅宴而已,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么,再说了,缘分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分真的没有办法,何必呐!
高世曼又坐了会儿,便告辞出来,哪知道高世娟这个没脸没皮的跟上来娇声道:“大姐姐,你可有什么好看些的首饰借我那天用用吗?”
这样也行?高世曼扭头看着她道:“没有。(.无弹窗广告)”
“大姐姐,你别这样嘛,我知道你现在手头很宽裕,你去再添些新首饰啊,那福禧楼新上了不少新首饰呢,大姐姐你去看看吧……”她还撒起娇来了,真扎心。
“好啊,我改天去看看!”高世曼忽悠她。
“还改天啊,后天就要去参加赏梅宴了呢!”高世娟一脸的天真。
“好,我明天就去看!”继续忽悠。
高世娟这才消停,她正准备走呢,听到后面一个怯怯地女声道:“大姐姐!”回头一看,原来是高世燕,那女孩长的没有高世娟漂亮,但是看起来比她舒服多了,还是那句话,相由心生,高世燕的娘亲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这个高世燕也养得有些小气,但是她的老实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看她的眼睛,就有一种少女的纯净,而不是象高世娟那般,脸上虽一脸的虔诚,但是眼光却闪烁不停。
“世燕,什么事儿啊?”高世曼柔声问道。
“这个给你!”高世燕塞到她手上一个香囊,脸上满是羞涩。
拿起来一看,这香囊做工精巧,很是漂亮,高世曼笑着道:“哪来的?”
“这是我做的!送给大姐姐。”高世燕骄傲地说道,小脸儿因兴奋泛着淡粉。
这丫头竟会自己做香囊,还做的这么漂亮,高世曼由衷地赞道:“你可真棒啊,大姐姐都不会做这个,那我收下了,多谢啦!”
“啧啧,瞧你就会巴结大姐姐,你怎么不送一个给我啊?”高世娟在一旁酸溜溜地道。
高世燕脸涨的通红,小声道:“二姐你不是从我那拿走了许多……”
“哼,谁希罕你这小玩艺儿!”高世娟不屑地打断她。高世燕头低着,不敢再做声。
高世曼最见不得高世娟这副鬼样子,都是庶女,她凭什么喝斥高世燕?她看着高世燕,只见她身上的穿着比高世娟要低好几个档次,忍不住皱眉道:“世燕,你和你娘一个月多少月钱,怎么穿成这个鬼样子?你看世娟与你一样同为庶女,她穿的就比你好不少,莫非你娘亲把你的月钱都扣下来了?”
高世燕看了眼高世娟,讷讷不敢言,鲁姨娘经常克扣她娘亲和她的月钱,这在府里又不是什么秘密,鲁老太太也不帮她们说话,为了能在这府里安静的生活,母女二人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话?”高世曼故意生气地问她。
“我……娘亲和我的月钱加起来是三两,下个月要减到二两……”高世燕回答。
“你呢?”高世曼问高世娟。
“我?”高世娟眼珠子转了几圈道,“我们还不是一样。”
高世曼见她那贼头鬼脑的样子就烦,真是懒得看她,又问高世燕道:“为何下月要减月钱?”
“鲁姨娘说……府里收息少了,大家都要节省些。”高世燕老实地答道。
什么收息少了,不就是郑季兰将嫁妆收回来了吗,这高府未必离开郑季兰都要饿死不成,高世曼心中不屑,嘴上也不说什么。
她对高世燕道:“你的香囊姐姐收下了,你快回去吧,后天姐姐带你去齐王府玩儿。”
高世燕这才告了辞转身跑了。
高世曼也懒得理高世娟,转身也走了,高世娟在她身后撇了嘴道:“呸,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骂高世曼还是骂高世燕。
高世曼回了房,便问平儿:“那高世燕母女如何?怎么我觉着在府里挺受欺负的?”
平儿道:“这母女二人懦弱的很,心肠又软,可不是要被鲁姨娘欺负么?”
“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高世曼皱眉。
平儿咂了下嘴道:“小姐你以前对她们都淡淡的,从不管她们的事儿,怎么现下想起这个来了?”
高世曼无语,她不是脑子坏掉了么,现在想管闲事不行吗。想了想,她让平儿将秦二送的那匣子首饰拿来挑了几件像样儿的,递给平儿道:“再拿二十两银子和这些首饰给杨姨娘送去,后日便要去齐王府了,总不能让我的妹妹一副寒酸相跟着我一道去齐王府吧?”
平儿愣了下,接过首饰说了声:“是”,转身便去了。
高世曼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高世燕母女并无劣迹,那么她帮帮她们也无妨,再说了,高世燕也是她的妹妹,自己这个姐姐也应该帮助她。
平儿拿了二十两银子便带着那些首饰去了杨姨娘的院儿里,高世燕正跟杨姨娘兴奋地说着:“姨娘,大姐姐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她收了我的香囊,还夸我做的漂亮呢!”
杨姨娘慈爱的看着她笑道:“是么,那你以后经常去你大姐姐处玩吧!”
“大姐姐还问我为什么穿成……穿的这样子,是不是娘亲克扣了我的月钱”,高世燕接着道。
“你怎么说的?”杨姨娘眉毛皱在一起。
高世燕答道:“我没怎么说,只说鲁姨娘要减我们月钱,大姐姐听了只皱着眉,也没说什么。”
“是么。”杨姨娘喃喃道。她们母女是这个府里最不起眼的主子,她除了沉默和忍耐,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这时突然听说平儿来了,杨姨娘忙迎出去。
平儿进来笑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道:“杨姨娘,我们小姐说了,后日要带三小姐去齐王府,让她打扮好些,到时免得失礼。这些银子和首饰,是我们小姐让送来给三小姐的。”
杨姨娘听了激动不已,忙道:“多谢大小姐了。”
打开一看,竟是一对赤金的发簪和一对镯子,还有一对玉耳环,边上还有两个大元宝,她的眼泪差点儿就落了下来,只小声道:“替我谢谢大小姐。”
第68章 赏梅宴
齐王府后山有一片很大的梅林,每年冬天这里腊梅飘香,附近好几里都香气袭人。今年的赏梅宴规模宏大,因为齐王一向嫌麻烦,已经好几年都没举办过赏梅宴了,今年突然举办,京中各府自然趋之若鹜,收到帖子的呼朋唤友,没收到帖子的到处想办法弄帖子,现下又正值年关,朝中处于罢朝状态,所以这次参加的人很多。
高世曼叫了高世燕与她同坐一车,走到府门口的时候高世娟已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另一马车中等着她们了。高世曼自己穿着一袭浅紫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狐毛黑红色金边大氅,简约又不失华贵,高世燕则穿着一件粉色绿缀长裙,头上戴着高世曼送给她的那赤金发簪,耳上坠着那对玉质耳环,看起来稚嫩娇俏,很有一副青春的气息。
高世曼扫了一眼高世娟,她打扮的比姐妹都华丽,仅是头上的首饰都绚烂夺目,身上的衣饰更衬得她妩媚动人,看来鲁姨娘母女下了大功夫,誓要将高世娟推销出去。
到了齐王府,平儿拿出帖子,马上便有人领着她们往梅园而去,到了梅园,高世曼一眼望去,一片无垠的淡黄印入眼帘,深吸口气,心旷神怡,她舒服的眯起了双眼,高世燕在她边上兴奋道:“好香啊!”高世娟早已没了人影,园中客人如织,她可能是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人了吧。
高世曼带着妹妹边往园中走,边用眼光逡巡着园中的客人,看有没有冯启真她们这些熟人。结果熟人没找到,却看到了那个讨人嫌的康书芳,她与一个表情猥琐的男子结伴而来,想来应该是她那个爱逛楼子的夫君姚励名,他们已经成亲,康书芳心想事成,现在是大将军的儿媳妇。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高世曼,此时的高世曼已打了上沈立行的烙印,康书芳只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了。
高世曼咧了咧嘴,她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个姚励名身上,只见那人笑的一脸褶子,见人就打招呼,五短身材,衣着华美,她只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脑中只浮出了一句话:“歪锅对歪灶,屎克郎找粪叉,天生一对儿。”
高世曼转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一个熟人,刚有些失望,秦二便笑嘻嘻地出现在她面前:“找什么呢?怎么才来?”原来领高世曼进来的下人去通知了秦二,他这才寻了出来。
“我正找你呢,哪知道你藏在我背后”,高世曼也半开玩笑地说着。
“你目中无人了吧”,秦二调侃她,“走,跟我去那边暖阁里去。”秦二示意她跟他过去。
暖阁,那感情好,高世曼拉着妹妹便跟着秦二往梅园东边而去。秦二看着高世燕问道:“这丫头谁呀?”
高世燕低头不敢言语,高世曼笑道:“这是我庶妹高世燕,世燕,叫秦二哥。”
高世燕忙抬头叫了声秦二哥,只看了秦二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秦二听了笑道:“原来是你庶妹,看着还挺乖巧。”
高世曼笑而不语,所谓乖巧,无非就是老实憨厚的同义词,语言有很大的弹性,同样的意思,有多种表达方式,全在于说的人是带着什么样的感情色彩。
到了暖阁外面,有很多侍卫守在外面,高世曼心道还挺大的排场,跟着秦二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高世曼便觉得不对劲,一个近三十左右的男子坐在正中间,魏王李态坐在他旁边,含着浅笑望着高世曼,李陵坐在那人的另一手边,李陵旁边坐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瞪着一双稚气未脱的大眼看着进来的几人,还有一名体格高大的女子,正炯炯地看着高世曼。
高世曼刚扫完一圈准备行礼,李陵道:“世曼,过来坐”他指着空着的座位又道:“坐那儿。”
高世曼刚一坐定,秦二就对她介绍道:“上位的是当今太子,魏王你已经认识了,那位是九皇子,今年十二”,说完又指着那高大的女子道:“这位是襄城公主,皇上最是疼爱她。”
高世曼拉着高世燕起身行礼,那襄城公主笑道:“免礼免礼,听说高小姐可是五哥的救命恩人,不用这么客气!”
高世曼下意识去瞧太子,见他面露一丝冷笑,她忙低头掩饰内心的惊愕,开口道:“不敢,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秦二在她身边坐下,下人上了茶,秦二笑道:“公主不拘小节,跟你应该能谈得来。”
高世曼闻言抬头朝襄城公主笑了笑,暗道秦二发什么羊颠疯,竟把她跟这些天皇贵胄扯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想干嘛,真是给她徒添烦恼。
那襄城公主绕到高世曼旁边,将秦二挤到一旁道:“你去那边儿坐!”秦二忙让了位置给公主,朝高世曼笑了笑。公主坐在高世曼旁边道:“高小姐,你用什么法子救了五哥?说来听听。”
高世曼闻言暗道李陵他们可能并没有对外明说自己想了什么办法治好了那肩伤,她往李陵望去,李陵对她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收回目光,她悄悄儿地凑近公主道:“说出来只怕公主受不了,会吐。”
公主听了疑惑地看着她道:“有这等事?”高世曼含笑不语。
九皇子见她们耳语,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叫道:“我也要听!”
高世曼见秦二坐在一旁贼笑,瞪了他一眼道:“你来说!”
秦二摇头直笑,公主更加好奇,攀着高世曼的胳膊道:“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连太子和魏王都是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这边。
高世曼耸了耸肩,酝酿了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法子,殿下他当时刀伤反复,我就请那个……的儿子们帮了个小忙而已……”
“谁的儿子?”九皇子急切地问。
“这个嘛,它姓苍……那个……我现在称它为苍老师……”高世曼不确定如果说是用蛆治伤,这些天皇贵胄们会不会当场吐得稀里哗拉,于是吱吱唔唔地暗示说是苍蝇的儿子帮的忙。
秦二愣了片刻,突然捂着肚子闷笑起来,李陵看着高世曼那纠结的模样,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
“苍?还有姓苍的人?”公主自言自语。
“这位姓苍的到底是何方高人?”连魏王也开始发问。
“这个姓苍的不是人,是天上飞的!”秦二一语惊人。
高世曼尴尬点头,众人看着秦二,等着他宣布答案。
高世曼瞧着李陵,李陵也含笑瞧着她,她对他皱了皱鼻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不知众人知道曾有很多小蛆在齐王身体里蠕动会是什么感觉。李陵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颊,敛下了眼帘。
还是九皇子想的简单,他瞪着眼道:“不会是苍蝇吧?”
高世曼和秦二都点头。
“苍蝇的儿子是小苍蝇,如何给五哥治伤?”很明显,九皇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并不知道苍蝇的儿子是蛆虫。公主也瞪着大眼看着秦二,看来她也不知道。
高世曼笑容更深,她对九皇子道:“九殿下可能不知道,苍蝇的儿子并非是苍蝇。”
“什么?”公主和九皇子都奇怪的很。
“苍蝇的儿子是蛆虫,呵呵……”,实在太搞笑了,一屋子皇家子弟,竟然在这里谈论苍蝇这种恶心的东西。
公主这才明白高世曼刚才对她悄声说怕她会吐是怎么回事,忍着恶心没说话。九皇子也很惊讶地望着高世曼。
“好了,咱们讲点别的吧,省得大家恶心”,秦二建议。
“这蛆虫如何治伤啊?”太子不以为意,认真地问道。
“这个虫子的特性就是爱吃腐肉……这个,你们懂的。”高世曼并未多说,这时有人进来在秦二耳边说了什么,秦二对高世曼道:“你出去看看吧,说是你那个庶妹跟姚大将军的儿媳妇吵起来了。”
高世曼一听,忙辞了众人往外走,李陵对秦二使了个眼色,秦二也跟着她走了出去。来到梅园,康书芳正跟高世娟吵的不亦乐乎。
只听高世娟道:“也不看看你那尊容,还敢说我坏话!”
康书芳岂是那省油的灯,不甘示弱道:“你不过是个庶女,也不瞧瞧你爹什么官阶,竟还在这里耍狠卖泼!”
这句话连高世曼一并给骂了,她冷笑一声,走过去道:“不知道康小姐的爹是什么官阶?”
“哟,来了个帮腔儿的,来再多人也没用,事实摆在那儿。”康书芳得意洋洋,好像她爹是朝中一品大员似的。
“据我所知,康小姐所嫁之人,好像也是姨娘肚子爬出来的”,高世曼冷冷的看着她。虽说她也讨厌高世娟,但好歹她姓高。
“哼,我公公可是一品大将军,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欺负我!”康书芳提起公公,一脸的得色。
高世曼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大部分是年轻女子,她眉毛跳了跳,围观真的是大部分人的兴趣爱好啊,不论男女,何况是围观别人吵架,大家都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的起劲儿,没一个人上前劝说。看着高世娟,高世曼问她:“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么丢人,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吵架,还被人围观。
高世娟不做声,瞪着康书芳。
第69章 我喜欢狗
秦二跟着高世曼,本是怕她吃亏,这会子见是小女人之间磨牙,便笑着对她道:“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咱们走吧!”
高世曼还未回话,那康书芳道:“这个姓高的,好生无理,竟敢对我指指点点,说我长的……说我坏话,我不过说她是个庶女,又没说错,她上来就骂人,我怎么能饶了她!”
原来如此,这高世娟的嘴可真是欠。
高世娟听她这么一说,怒道:“谁说你长的丑了,我又没提你的名,挂你的姓儿,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只怕你自己都觉着自己长的寒碜吧!”周围传来一阵窃笑,康书芳脸上一阵青红,只恨不得将高世娟那张漂亮的脸给撕了。
高世曼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高世娟笑话人家长的丑,被人家听到了,人家就拿她是庶女说事儿,她又听不得人家说她是姨娘生的,这才吵起来。俗话说打架的狗儿无好皮,吵架之人无好话,三言两语不合,自然就闹的不可开交了。
高世曼心中有底,便开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长的再漂亮也不能随意品评别人的相貎,正如你是庶女一样,你同样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人的相貎还能随着才学和品行而改变,天姿有限,勤能补拙,书卷气质,旷达历练,皆能弥补样貎的不足。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实不该拿别人长相说事儿。”
众人听了皆沉默不语,高世娟气的脸红脖子粗,她忍不住尖叫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儿!”
真是对牛弹琴了,公然对嫡姐大呼小叫不说,还不听劝阻,高世曼心中冷笑,丢下一句话:“鹰飞于天,鼠安于穴,各得其所哉!我劝你还是忍耐一些的好,金玉其外,往往也难以掩饰胸中之败絮。”高世曼呆不下去了,这实在太丢脸了,她带着高世燕落荒而逃。她们爱怎么吵便怎么吵去吧!
秦二跟着她后面笑道:“你怎么不帮你那庶妹说话?还说了那么一大堆,她听得懂吗?”
高世曼愣了一下便笑了,确实,这高世娟也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引以为傲的也只有她那副皮囊,如何听得懂高世曼刚才所说,既便听得懂,只怕也听不进去。
高世曼正想跟秦二说不想回到那暖阁了,不是皇子就是公主,让人浑身都不自在,突然看到苏潜、苏家轩和冯启真往这边来了,她对秦二道:“你自己回去吧,我去找冯启真玩儿!”说完便丢下秦二朝苏潜走去。秦二见苏潜在那边,也跟着高世曼走了过去。
冯启真见高世曼过来,乐颠儿地跑过来道:“哈,我就知道你也来了。”秦二上前道:“苏将军和苏少爷也来了?”从人互相见了礼,一起朝园中逛去。
高世曼悄声问冯启真:“你不会还想着你表哥吧,我跟你说的可不是危言耸听啊。”
冯启真掐了她一下嗔道:“知道了,他好歹也是我表哥嘛,总不能不理人家吧。”
“家柔怎么不来?”高世曼随口问道。
“她要绣嫁妆啊!”冯启真挽着她的胳膊笑着道。
高世曼只能暗暗佩服,人家乐意,她能怎么着。几个男人在一旁谈笑风生,高世曼问起冯启真她姐姐身体如何,冯启真挽着她边走边高兴地叽叽喳喳,高世燕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梅园中有许多小亭,他们一行找了个亭子便坐了下来,秦二笑着问高世曼:“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冯家小姐么?”
“是的,”高世曼笑着又给冯启真介绍秦二:“这是秦家二少爷秦玉丰,稻香楼的主家。”
冯启真听了对秦二道:“原来是你,久仰大名啦!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世曼啊!”
高世曼听了闷笑,秦二打趣她:“莫非世曼跟你告状,说我欺负她?”
“那倒没有,难保以后你欺负她嘛!”冯启真见他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便继续大胆的调侃他。
“我算是明白了,世曼身边个个都是牙尖嘴利的,我说不过”,秦二呵呵地笑。
众人一处说笑,气氛很好,高世曼突然听到几声狗叫,她奇怪地道:“哪里来的狗叫?”
秦二道:“府中养了几条看家犬,这梅园边上有几间犬舍。”
高世曼站起来道:“我去看看都养了些什么狗。”前世她养过狗,后来进了城便再也没养,条件不允许。在农村的时候,养的都是一些土狗,其中不乏有些通人性的,如今听到有狗,她兴趣大涨,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她示意大家一起去,可是冯启真和高世燕都怕狗,不愿去看,秦二也懒得过去,高世曼只得带着灵儿平儿往那边走去。
苏潜见高世曼要去看狗,忙起身跟着,他还真有些怕她被狗咬了。高世曼见他跟着,笑眯眯道:“还是你最好。”
苏潜好久都没看到她了,见她笑的弯了眼睛,心中顿觉阳光灿烂,问她道:“你上次去河南,怎么半道儿又回来了?”
“还不是齐王出事,要不然也不会打道回府了”,高世曼简单讲了下路上的遭遇,前方便看到几间狗舍,可能是听到有人靠近,狗吠声此起彼伏。高世曼并不怕狗,她靠近狗舍,木栅栏内,大部分都是黑狗和黄狗灰狗,李时珍《本草纲目·兽一·狗》有言:“狗类甚多,其用有三:田犬长喙善猎,吠犬短喙善守,食犬体肥供馔。”,高世曼仔细观察了下,这些狗基本上都是善猎和善守的犬只,走到一间狗舍前,竟是一条母狗带着五六只小狗崽,高世曼兴奋地对苏潜道:“你看啊,这里竟有一窝小狗崽!”
那母狗被高世曼的声音刺激,突然冲出来对着她呲牙咧嘴,毛全部都竖起来了,虽然隔着栅栏,她还是被冷不丁冲出来的母狗吓了一大跳,她本能地扑入苏潜怀中躲避,那狗冲着他们恶狠狠地狂吠了两声。
苏潜被她扑入怀中,忙扶着她双肩安抚道:“不怕,它跳不出来。”
高世曼扭头去看,那母狗也不过是恐吓她一下,这完全是出于保护幼崽的本能而已;狗通人性,见高世曼如此,便转身回到犬舍,再不理她。
然而沈立行来园中寻她,正好遇到秦二与冯启真他们在亭中闲聊,得知高世曼往狗舍而来,便往这边寻她,自上次拿了固元膏,便再也没见过她,这几天想她想的紧,他耐着心中的思念和雀跃,走近时却看到高世曼扑到苏潜怀中的一幕,直觉得一股血冲上脑门,立在那气得半天未动。
高世曼和苏潜哪知道沈立行在身后不远处,高世曼见那狗返回狗舍,便从苏潜怀中出来,趴在狗舍前道:“小狗崽子们都过来!”小狗们刚满月,哪知道啥跟啥,见有人逗弄,有一只憨头巴脑的小狗儿便往这边晃过来。高世曼手伸进栅栏正欲摸一把,苏潜忙拉着她的手道:“别伸进去!”
高世曼的手被他拉着,她往那母狗看去,人家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呢!大有你敢摸我儿子我咬死你的架式。沈立行见苏潜拉着高世曼的手,再也忍耐不住,高声道:“世曼!”
两人回头一看,见是沈立行来了,苏潜忙松了手,高世曼大声道:“彦堂哥,快来,这里有小狗!”见她这兴奋的样子,沈立行压下心中的不满,大步走了过去,苏潜对他点了点头道:“彦堂,你也过来了。”
沈立行点头应了,拉着高世曼道:“你跑这边儿来做什么,也不怕狗咬你?”
“这不是有栅栏么,我又不进去,我就看看”,边说眼睛边往那几只圆滚滚的小狗看。沈立行见她兴致这么好,便也不再说话,同她一起看狗,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苏潜。几只小狗肥嘟嘟的,煞是可爱,高世曼看的嘴都合不拢。
苏潜见沈立行来了,又拉着高世曼的手,便轻拍了沈立行一下,沈立行回过头来,苏潜示意自己先走了,沈立行点了下头。
待苏潜走了,沈立行问她:“你喜欢狗?”
高世曼心情正好,听他这么问,便笑嘻嘻道:“我喜欢你”,沈立行愣了一下,见她一脸戏谑的笑,这才明白她在逗他,还将他比成了狗。他哭笑不得,使力将她拉入怀中道:“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高世曼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不管不顾地吻上来,忙捂着他的嘴巴轻声道:“不准再偷偷亲我,这可是大白天!”灵儿和平儿都站在身后不远处呢。
本来就在外面,沈立行哪里会亲她,听她这么说,又看着她那饱满的朱唇,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他用大掌按住她那只正捂着他嘴巴的手,狠狠地亲了几下,高世曼忙不迭收手,奈何被他按住挣不动,她只得伸出那只闲着的手,往他腰间触去,一碰到便使劲儿咯吱他。
沈立行被她偷袭,忙松了手将她抱了起来,高世曼猛一腾空,吓得惊呼一声,引得众狗又是一阵狂吠。高世曼搂着他的脖子,看那几只小肥狗傻傻地看着她和沈立行,忍不住笑道:“你看那几只小狗,傻得好可爱。”
“你若喜欢便找齐王要一只回去”,沈立行看着她一脸的喜爱,忍不住提醒她。
“可以吗?”高世曼瞪着他。
沈立行将她放在地上,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一只狗而已。”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啊,要是找别人要可能要不到,不过找李陵,那他一准儿会同意!
第70章 合不来就离
想到李陵应该不会拒绝她,她便慌着要去找李陵,沈立行拉着她道:“晚些再说,这会儿他正跟人说话儿呢。”高世曼心想也是,等太子什么的都走了再去找他不迟,见苏潜这会儿不在,奇怪道:“苏潜呢?”
沈立行黑了脸道:“他有事先走了。”
高世曼见他拉下脸,盯着他看了半响儿道:“你怎么了?”
忍了半天,沈立行才道:“以后除了我,你不许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她这才想起刚才被那母狗骇了一下时,躲到苏潜怀里去的一幕定是被他看见了,竟然说什么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水性扬花似的。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怄不过,扭头就走。
她本来想嫁的人便是苏潜,就算是搂搂抱抱又怎么了,是沈立行非要让自己嫁给他的,合离书都签了,他凭什么管她,凭什么说这么难听的话?越想越气,她开始小跑起来。沈立行见她这般,知是自己说重了话,忙上去追她。
刚一拉上她的手,便被她甩开,园中已有人迹,大家看她们这般,便驻足观看,高世曼才无所谓这些,只顾往前快行,沈立行却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他索性停下脚步,任她负气而去。
到了亭中,只见秦二与冯启真聊的正欢,苏家轩也与苏潜在边笑边说,高世曼不好再挂着脸,挤出笑道:“苏潜,你怎么跑回来了?”
苏潜给她一个笑脸,没有回答。高世曼不免更加生气,苏潜肯定是看到沈立行去了,所以这才走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沈立行和她之间的事,他竟还这个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秦二见她回来,笑道:“看到狗了?”
高世曼点头,顿了下又道:“殿下不是要送我一份大礼么,就送我一条小狗吧?好不好?”
李陵早备了一对玛瑙手串准备送给高世曼做谢礼,今儿邀她来,正打算送她的,秦二听她说只要一只小狗,失笑道:“你就要一只狗便罢了?”
高世曼无心与他玩笑,皱眉道:“我就要一只狗,你帮我跟他说说,不给就算了,别的我不要。”
罗曼?罗兰说过:“认识的人多了,我就更喜欢狗。”高世曼也是如此,现下心情不好,就对狗更加执着,直恨不得现在就抱一只回府。
见她情绪不对,秦二忙道:“没问题,这个我去说,一准儿给你弄只最好看的小狗。”
高世曼心烦,也懒得在这里耗时间,想回府去,但想着高世燕把来到这里当成了一次机会,便歇了这心思,她扭头对秦二低声道:“有没有歇脚的地方,我累了,想去休息下,我这妹妹你帮着照顾一二。”
秦二会意,招手叫来一个丫头,让她带高世曼去休息。高世曼对高世燕道:“你跟秦二哥玩会儿,我去休息下”,高世燕见她不是很高兴,也不敢跟去,高世曼便带着平儿和灵儿跟着那丫头休息去了。
那丫头将她领到一处暖阁,她让平儿和灵儿守在外面,自己一声不响地进去了,里面有张软榻,她靠上去,闭上双眼陷入沉思。平儿和灵儿对视一眼,自然是知道主子不高兴,也不敢说话,站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孤单,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更容易想到令人伤感的事情,她想起前世的父母,姐姐,还有可爱的桐桐,想到自己如今孤单一人在这异世,虽不愁吃穿,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苏勤,想起他待自己的温柔和纵容,她觉得此时心中尽是酸楚。也不知道这些亲人都过的好不好,没有她的日子,这些亲人都能如以往那般平静的生活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她以前不愿去想,自己像只驼鸟似的逃避着,现在却偏偏忍不住去想,任谁突然失去女儿、妹妹、爱人,都不能坦然面对,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坦然面对。想着想着她便泪流满面,她很想问老天,还有没有办法回去?有没有办法回到那令她深深怀念的亲人身边去?
情绪如泄洪般宣泄而下,俨然若黄河决堤。她强忍住呜咽之声,怕门外两个丫头听见,哭了一会儿,她有些累了,便趴在软榻上慢慢睡去。平儿不放心,悄声走进来看了看,见她睡着,便用大氅将她盖好,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到了午餐时间,高世曼仍没有醒,平儿灵儿不敢叫她,只好在外面守着。
沈立行被高世曼甩了手,又被人瞧见,心中本有些窝火,再想她与苏潜公然搂抱拖手,本就是她的不对,也是越想越气,转身离开后便被人引到李陵与众皇子的暖阁中说话。
李陵见他脸色不虞,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不便相问。只能招手喊了下人来问道:“秦二爷去哪儿了,让他喊高小姐来吃饭。”下人领命而去,沈立行想着呆会见到她该怎么办,不理她,还是凑上去?他心乱如麻。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女人敢给他甩脸子,他也没讨好过哪个女人,今儿这情况,还真有些让他无措。
不多时,秦二进来了,沈立行望向他身后,高世曼并没有跟来,正在纳闷,秦二对李陵道:“世曼的丫头说她睡着了,不敢打扰,咱们先吃吧,呆会她醒了,再给她弄些吃的便是。”
李陵听了皱眉道:“这会儿睡什么?莫不是她生病了?”又对边上站着的一个丫头道:“去看看,拿床毯子给高小姐,若是醒了,便让她来吃饭。”
太子听他这么说,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关心她”,说罢又看了看沈立行。
李陵并不理他,众人开了席,沈立行却食之无味,待那拿毯子的丫头回来,李陵看了她一眼,她忙上前道:“高小姐还未醒。”
魏王听了插话道:“莫不是真病了,这大上午的,她怎么睡的连饭也不吃?”那丫头正准备答话,沈立行听了再也坐不住,起身告辞道:“诸位慢用,在下吃好了”,说罢转身便匆匆出去了。
太子瘪了下嘴道:“瞧他急的,一餐不吃有什么打紧?”众人听了皆不语。
沈立行寻到高世曼所在的暖阁,见两个丫头守在外面,忙走过去,到门口刚准备进去,平儿低声道:“沈将军,小姐还在睡,不让人打扰。”
沈立行也不理她,径直就闯了进去,平儿也不敢再拦,他进去果然看到高世曼趴在软榻上,再一靠近,那小女人眼角竟挂着泪滴,当下心中便一软,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终于放下心,他轻轻坐上软榻,看着她睡着还皱了眉,不禁十分后悔自己刚对她说的那番话。
本来他准备晾她一阵儿的,他已经亲过她了,她便是他的女人了,如果继续这么放纵她,迟早自己要被她吃的死死的,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他堂堂沈立行也不能沦落成这般。可他下定决心还没过多久,自己的两条腿便不听使唤了,听到她没吃饭,听到她有可能生病,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他只想看到她,看到她好好儿的,在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说话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现下她在睡梦中都皱着眉,他实在很后悔。
他守着她,没多大会儿,她便醒了,高世曼并不知道沈立行坐在榻上看着她,她吸了吸鼻子,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在这里,她也有亲人,她也要替那个高世曼在这里好好儿生活,这样才能无怨无悔。她闭上双眼,趴在榻上,就这般安静地享受着一个人的寂寞,没有世事纷扰,没有外界的喧嚣,也挺好。
沈立行见她醒了,又趴回去,闭着双眼,身子却不停地动来动去,忍不住柔声道:“饿不饿?”
高世曼吓了一跳,睁眼一看是他,也不理他,继续闭着眼睛趴着。
沈立行无奈,见她不理他,伸手去抚她的乌发:“别生气了好不好?肚子饿不饿?”
“我不饿”,高世曼有气无力地道。
“不饿也要吃点东西”,沈立行弓身,一把就将她抱起翻过来,对着她的额头就吻了一下。
高世曼将头扭至一边,闷闷道:“谁许你碰我的。”
看她这傻傻的样子,沈立行忍不住笑出声:“脾气可真大。”
“你早些发现也好,我脾气大的很,不适合你,你趁早儿去退亲,省得以后麻烦”,高世曼想起他先前说的话,口不择言起来。
沈立行听她这么说,猜她应是真恼了,哄她道:“你都被我亲过了,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不许再说退亲的话儿。”
亲个嘴儿就一辈子是他的人了?高世曼暗翻了个白眼儿道:“就是上床有了孩子又如何,只要在一起不高兴,随时都可以合离,要不休了也行。”
沈立行也有些恼了,他怕自己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强忍着半天未出声,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高世曼说出这番话,并不觉得有什么离经叛道的,看他不做声,又道:“你也觉得如此吧,还是趁早儿想明白的好。”夫妻关系最重要的纽带就是孩子,离婚最大的阻碍也是孩子,如今高世曼将话说的这么绝,既便有了孩子只要想离就可以离,这便是向沈立行宣告了她的真实想法,也是她对沈立行的一种暗示。
沈立行只觉得心中一紧,他无法再看着那张小嘴吐出让他愤怒害怕的话语,他上前将高世曼紧紧地搂在怀中,头抵在她的耳侧,呢喃着道:“不许再胡说!”
“我这不是胡说!”高世曼急于表明心迹,双手去推沈立行,沈立行被她推了两把,确实抬起了头,不过刚抬起头便用双手固住了高世曼的小脑袋,含着郁怒的双唇不等她思考就霸道地覆上了她微张着的红唇。
第71章 赌注是自己
被沈立行猛然吻住,高世曼的头又被他固的死死的,丝毫也动弹不得,只能用手捏成拳捶打着沈立行的后背,就她这跟挠痒痒的力度,沈立行自然是无动于衷。
沈立行也睁开眼睛微抬起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不满地嘟着嘴瞪着自己,沈立行失笑,他用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晃了晃脑袋道:“不许再生我的气了。”
高世曼不理他,只轻轻地调整着已乱的呼吸,感受着此刻的温馨。沈立行见她不说话,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掌中亲了一下道:“饿不饿?”
“不饿不饿,都说了不饿了!”高世曼使着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来人!”沈立行突然对外喊到。
灵儿怕沈立行,听到声音用眼色暗示平儿进去听差,平儿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去找秦二爷叫人送点吃的过来。”沈立行吩咐她。
“是”平儿扭身出去。
高世曼没做声,平心静气下来,她倒真觉着有些饿了。沈立行看着她,她不理他,看他老盯着自己,她抬头白了他一眼,只见他眼中尽是温柔,含着浅笑,黑眸中似染了墨,浓的化不开。
她相信他爱上了她,什么都不相信的人不会有幸福,也许这份爱很快便会消散在空气中,也许一年后消失在对彼此的熟悉里,或许需要三年才会在“相爱容易相处难”的谶语中烟消云散,不管将来如何,此时她深切真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浓情蜜意,这个她无法欺骗自己。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深谙黑夜的孤寂,熟知雨雪的冰冷,才会更加想要拥抱温暖的怀抱。路,只有走下去,才知道属于自己的那朵花儿会在哪里怒放,高世曼所等待的那朵花儿,是她心中的太阳,永不调谢。沈立行肯定不是她的那朵花儿,虽然他如她的向日葵,好似总为她转动着花盘,但她知道,他也是别人的太阳,有人每天为他在守候,亦为他而开放。
她叹了口气,人生如戏,世事多变迁,她的路还很长,她不会在这里就迷途,更不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正在胡思乱想,饭送来了,沈立行接过饭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高世曼下了软榻,开始吃了起来。沈立行见她吃的香喷喷的,笑着抚着她的发道:“还说不饿。”
高世曼不理他,认真的将饭菜吃完,漱了口,她舒服地叹口气道:“真好吃!人生得一饱饭足矣!”吃饱了饭,人就会特别满足,高世曼的心情随之明朗,她想出去赏梅,今儿本就是赏梅宴,她还没正儿八经地赏呢。
“去拿条热帕子来”沈立行吩咐道。
热帕子拿了来,沈立行拧干帕子,帮她擦脸,之前她有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这样出去只怕会被人看出来,高世曼也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有些花,便乖乖地让沈立行帮他擦。见她这会儿这么听话,沈立行露出舒心的笑容,高世曼见他抿着嘴乐,瞪了他一眼。
擦完脸,沈立行又拿起那件大氅帮她系好,拉着她的手出去赏梅。一出屋子,一阵沁人心脾的梅花幽香袭来,她闭着眼睛深吸口气:“好香!”
两人徐步前行,走到一株盛开的梅树下,下人们远远的跟着。这腊梅不愧称之为腊梅,每一片花瓣都如喷了腊般的晶莹剔透,黄色的花儿怒放在枝头,给这寒冷的冬季增添了无限的盎然生机。林中还有白的、红的梅花夹杂在梅林深处,远远望去,只觉这是上天给人类的最美好的馈赠!
置身于如此花海,沉浸在幽香的梅林,高世曼忍不住吟出前世她曾教桐桐背过的一首梅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高世曼边吟边闭眼感受这无边的袭人香味,突然一声“好诗!”伴随着鼓掌的节奏声传入耳膜。高世曼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秦二打扰了她的静谧,李陵跟他也在一起,正含笑看着她。
沈立行与他们含笑点头打了招呼,秦二笑道:“这诗是首好诗,一定不是你做的吧?”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倘若我说这诗是我做的,谁也不敢反驳。”
“呵,好大的口气!”秦二想了想,确实想不出这诗出自何人,接着道:“你们说说看,这诗何人所作?”众人皆摇头不知。
“赶明儿去问问魏王,他博学多才,定是知道”,秦二洋洋得意。
高世曼见他如此,好胜心起,挑衅道:“他若不知道呢?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秦二当仁不让,怎么能让一个小女人给吓退。
“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咱们就赌它”,高世曼笑意盈盈,她不可能输。
秦二拿出李陵为高世曼准备的那对玛瑙手串儿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手串,若是输了,它便是你的了。”
李陵笑而不语,高世曼哪知道这秦二耍赖,眯着眼道:“好,你可不许耍赖。”
“你若输了呢?你最喜欢的是什么?”秦二咄咄逼人。
高世曼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反正自己也不会输,便笑道:“我最喜欢的是我自己,要不,我若输了就将自己嫁给你?”
“嘿,你还真敢说,我赌!”秦二兴奋地直挥手。
李陵正要制止,沈立行皱眉道:“曼儿,你胡说什么,这个不算!”
秦二瘪嘴,高世曼看沈立行这副做派,扭头看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脸上写了输字吗?我不会输的。”
“我说不算就不算!”沈立行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高世曼懒得再理他,凑近秦二悄声道:“别理他,我跟你赌。”
这是一副稳赢不输的架式啊,秦二含笑看了沈立行一眼,叫来一男随,将高世曼刚才念的诗的头两句说给他听了,让他去问魏王这诗出自何处。
哪知那魏王听了,甚感兴趣,让那男随带了自己找了过来,众人见了礼,魏王笑道:“此诗全句是如何的,说来听听。”
众人都看高世曼,她笑道:“魏王请听好了”,说完便抑扬顿挫地将那首《梅花》又吟了一遍,末了问道:“魏王饱读诗书,可知此诗出自何人手笔?”
魏王沉吟了片刻,摇头笑道:“本王还从未听过此诗。”
话音一落,秦二就怪叫道:“哎呀呀,我这心爱之物终是要落到世曼的手里,心疼,心疼啊……”
众人哄笑,高世曼看他装模作样,抿嘴笑道:“愿赌服输,东西拿来!”
魏王一头雾水,李陵忙上前将他们打赌之事说予他听了,他看秦二将只盒子递给高世曼,笑道:“今日本王害梦德失了心爱之物,真是罪过。”
哪知秦二得意地对高世曼道:“这手串乃是五殿下给你的谢礼,你好好儿收着吧!”
高世曼一听上当,当下急道:“你说好的小狗儿呢?”
李陵见她急的脸都红了,忙道:“小狗等你走的时候再去挑吧,不急。”听了这话,高世曼才不好意思地对他道:“多谢殿下!”
李陵含笑点头,高世曼上前掐了一把秦二道:“你这个骗子!”秦二忙跳开。魏王更感兴趣的是此诗是何人所作,问高世曼道:“高小姐此诗是出自何处?何人所作?可否告知?”
高世曼敛了笑道:“此诗是从书上看来的,作者何人,书上也没有标注,所以……”她哪记得这诗是谁写的啊,只能糊弄过去。
魏王听了点头,也不再追问,高世曼吁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人会问她在哪本书上看的呢。
高世曼突然想起自己将高世燕托付给秦二了,见她没有跟着秦二,便悄声问他:“我妹妹呢?”
第72章 助你一臂之力
“她跟冯家小姐在一处玩儿”,秦二道。(.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想了想,杨姨娘让高世燕跟着来,无非是想她嫁个好人家,若让她自己在这茫茫人海碰运气,只怕十年也未必能碰上,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呢,想到这里,她拉着秦二退到众人后面,悄声道:“我这庶妹很有些老实,你能不能帮他找个好人家?”
秦二听了笑嘻嘻地道:“你想给她找个什么好人家?”
见他并不排斥,高世曼想了想道:“不必是权贵,但最好是家境富裕之人,品貎端正就行。”
“你说的这不就是我嘛?”秦二笑瞪着她。
“去,你?”高世曼嗤之以鼻。
秦二见她一脸嫌弃,有些受伤:“我怎么了,我还配不上她咋的?”
“当然不是你配不上她,是她配不上你!”高世曼见他那表情,笑了笑又压低声音道:“你很好,可是你跟那个小燕子……你打算娶她么?”
秦二跳起来道:“怎么可能?!”又压低声音道:“她可是歌女,就算我同意,我爹娘也不会同意啊,我的儿子将来怎么能有歌女出身的亲娘。”
早就知道是这样,不过人家的私事她不好太过纠缠,她小声道:“你不打算娶人家就别……小燕子挺可爱的,哎;我说真的,我这个妹妹还挺老实的,有机会你帮我物色个合适的人吧。”
“知道了”,秦二有气无力地道。
话反正说了放这儿了,至于成与不成,高世曼也无能为力,对于这个庶妹,她也算尽了心。
沈立行陪着魏王说话,注意力却在高世曼这边,见她与秦二在那边窃窃私语,只觉好笑,这小女人还有什么事要瞒着自己的,跟这个秦玉丰倒是投契。
高世曼跟秦二聊完私事,便问他些公事,稻香楼生意如何,麦香居如何,秦二都一一说了,敏之最近也很是忙碌。忙一些也好,高世曼觉得敏之就是需要忙一些,才能过的舒心。
说完话儿,高世曼对他道:“你帮我去挑只狗吧,我要回去了,还有事儿呢!”秦二依言亲自带她去挑了一只额头上有撮白毛的黑狗,高世曼当场就给它起了名叫“虎子”。高世曼将它抱在怀中闻了闻,还好,没有奶腥味儿,那小狗也甚是乖巧,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很是享受。
高世曼去叫高世燕和高世娟,高世娟不愿这么早就回去,她只好带着高世燕回了府中,一回府就将狗儿交给平儿亲自喂养,她又交待不许给小虎吃鸡骨头,又找人就在院里给它弄了个窝。
沈立行辞了魏王,得知高世曼已回府,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女人看来还没完全消气,要不然怎么不理他就回府了呢,他还要问她跟秦二悄悄说了些什么呢。
高世曼安顿好小虎,便送高世燕回了杨姨娘处,杨姨娘忙不迭亲自倒茶,高世曼坐下,杨姨娘问她们今儿玩的高不高兴,高世燕兴奋地仰着小脸儿跟杨姨娘讲着今儿遇到了哪些人,发生了什么事儿,杨姨娘慈爱地看着女儿,满脸的满足和疼爱。得知她们今天跟几位殿下一起,杨姨娘惊疑地看了高世曼一眼,她正低着头喝茶,没有注意。
高世曼不确定要不要问杨姨娘,想给高世燕找什么样儿的婆家,这时下人送来一盘似是苹果的果子,高世燕拿了个最大的递给她道:“大姐姐,这个给你!”高世曼接过来咬了一口,就是苹果,抬头问道:“这是苹果?”
杨姨娘道:“是的,快过年了,这个是老爷前几日着人送了来的,我没舍得吃,大小姐吃吧。”听她这么一说,高世曼还真有些吃不下去了,苹果竟成了好东西。[]不过想想也是,这时候农业发展水平不高,水果肯定不可能像前世那样,各种进口、杂交水果琳琅满目,个大不说,还个个好看,有的甚至要化个妆才能上市,看这手中的苹果这么小,高世曼暗想等庄铺都整理好了,她也去种些水果试试。
想着这苹果是无污染食品,高世曼连皮一块儿吞了下去,杨姨娘见她如此,也不敢说什么,高世燕见她吃皮,疑惑道:“大姐姐,你怎么把皮也吃了?”
高世曼满不在乎道:“果皮里有果胶,当然不能浪费。”
听她这么说,高世曼也试着吃皮,觉得皮也没什么难吃的,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高世曼暗想这高世燕能将最大的苹果给自己,那便是对她这姐姐的认可,遂含着苹果对杨姨娘道:“姨娘,你打算给世燕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问完这话,杨姨娘和高世燕都愣住了,她们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回答。见她们如此,高世曼干脆直言:“我跟秦二爷说了,让他帮着世燕物色个人家,他也答应了,所以我来问问,看你们有什么要求。”
高世燕羞的低下头慢慢地啃着苹果,杨姨娘压着心中的激动,结结巴巴道:“咱们能有什么要求,只求对方能对世燕好些便阿弥陀佛了。”
“你这等于是没说”,高世曼咬了口苹果看着她,“如果你不想说,那我便不管了,省得搞个不好,还要落个埋怨。”
杨姨娘一听急了,高世曼能帮女儿找婆家,那可是她求之不得的,要是以前,想高世曼搭理她们几句都难的很,她忙道:“别别……大小姐……”
高世曼笑道:“谁都想找个好人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世燕也不小了,早做打算也好,你不老实说给我听,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找有钱的,有权的,相貎端的,个头高的,品行正的,父母双亡的,不一而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杨姨娘被她的惊世骇俗之言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就是高世燕也忘了羞怯,抬头愕然看着她。
高世曼抬手拍了高世燕的脑袋一下笑道:“瞧你这傻样儿,看着我干什么?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别好高骛远就行”,前世不是有句话叫做“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么,有经验的女孩子都知道婆媳关系难处,正所谓“公司不是家,婆婆不是妈”,女孩们戏称要找这种男友,能省却许多麻烦,不知道这里的适婚女孩儿都怎么想,是不是也不希望有婆婆呢?
高世曼倒是不存在这种烦恼,苏潜没娘,沈立行的娘亲虽活着,但是很显然不会给她造成媳妇矛盾方面的威胁,再说了,她和沈立行有言在先的,谁欺负她,她转身就能走,谁怕谁?
杨姨娘沉吟了片刻道:“父母双亡的怎么能行,没有老人帮衬,这家还能是家么?”
高世曼暗耸了耸肩,果然时代不同,想法就不同,这时候若是没有父母,那聘礼从何而来,所以,杨姨娘才会有此感慨。她心里说不定想着等女儿成了亲,婆婆再死了才好吧,高世曼恶趣味地猜测着,她看着杨姨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杨姨娘道:“对方也不要求有多富贵,能与咱们家门当户对,能好好儿待世燕就好了。”
呵,杨姨娘倒是个通透的,很多人都巴望着自己或女儿能找个高门大户,既富且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情况。有句话说的很好,女孩儿想要嫁到什么层次,就得先把自己送到什么层次。每个女孩子都有个灰姑娘的梦,但梦想实现的又有多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难得杨姨娘这般务实,如果她狮子大开口,高世曼一准儿听后就忘,她郑重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能这般,事情就好办,在婚姻上,好高骛远不好,前世有些人相了几十上百次亲都不满意对方,有人这样评价这些不务实的人:“单身的理由是丑吗?不,不光自己丑,还总是嫌人家丑。”
高世曼又坐了会儿,便回了房,她现在闲暇时除了写字,又多了一项事情:逗狗。她喊着小虎的名字在前面跑,小虎见有人逗它,跟在后面跑的哼哧哼哧的,胖胖的身子如圆球般,煞是可爱。高世曼心想就当自己跑步了,于是逗狗逗的不亦乐乎,直把小虎累的直喘气儿。
沈立行从齐王府出来,便直接来寻高世曼,刚走近,便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出来,他勾起嘴角悄悄走了进去,原来她在逗狗。高世曼见小虎蹲在地上直喘气,停下来弓身笑着对狗说道:“小虎,你可真没用,就跑这么几步你就累啦?”下人们见她跟狗说话,都捂嘴偷乐,沈立行走过去站在她背后。
小虎见沈立行靠近,忙站起来看他,高世曼扭头一看,原来是沈立行来了,她脱口道:“你怎么又来了?”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心中并不好受,他拉了高世曼往房里走,低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高世曼任他牵着。
“不许再生我的气,听到没有?”沈立行柔声中隐含霸道。
高世曼不理他。
“你今儿跟秦玉丰在那儿说什么?”沈立行看着她。
她正想说“要你管”,突然想起高世燕的事儿沈立行也能出力,便笑嘻嘻的道:“你真想知道?”
沈立行见她刚才还不理他,这会儿笑眯了眼,不免有些纳闷,便没做声,高世曼又问:“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说来听听”,沈立行看着她的眼睛。
第73章 年夜饭
“你可不能白听,听了就得帮我办这事儿”,高世曼脸上闪着诡谲的笑意。(.)
“说。”沈立行反倒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了。
高世曼看着他:“你听了就得帮我办。”
“你先说”,沈立行一本正经,故意逗她。
高世曼攀上他的胳膊撒娇道:“你不答应帮我办,我就不说。”
“好好,你说”,沈立行哪受得了她这个,马上投降。
“嘿嘿,这个事儿说简单其实也简单,说难也难”,高世曼见他答应,故意卖了个关子。沈立行将她揽在怀里,抚着她的乌发,等她说下去。
“我让秦二帮世燕说个婆家……他答应了”,高世曼窃笑着说,“你现在也得帮忙,不许反悔。”
原来是这事儿,沈立行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道:“你自己都没嫁出去,还管别人?”
“她不是别人”,高世曼看着他,“你帮不帮?”
“嗯,我会留意的”,沈立行吻了下她的发顶,郑重地道。
“对了”,高世曼从他怀里挣出来:“今儿怎么太子魏王都坐一桌了?他们关系不是有点……”
沈立行听了笑道:“他们是亲兄弟。”
真扎心,高世曼咧了咧嘴。这时郑季兰派人来找高世曼,让她去一趟,沈立行也还有事,只好告辞。
到了郑季兰处,高世曼叫了声娘,郑季兰对她笑道:“快过年了,今年的年礼你来准备吧。”
“啊?”高世曼一脸纠结,她没办过这种事儿啊,怎么办才好?郑季兰笑看她一眼:“就按往年的规矩办就行了,总不是根据情况增增减减的,你跟钱管家商量着办吧。”
“嗯”,高世曼这才放心,“娘,固元膏吃完了吗?”
郑季兰笑意盈盈:“你又不让吃多,还有一点儿,吃完会跟你说的。”
高世曼见郑季兰脸色红润,也就没说什么,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高世曼便又去寻钱道益,敏之这几天都不在,钱道益在忙着整理庄铺的事儿,高世曼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忙活。见她来了,钱道益笑道:“世曼,你来了。”
高世曼看他在忙,便问道:“钱叔,忙的如何?”
“差不多了”,钱道益抬头:“有事儿?”
“嗯,就是各府年礼的事儿,您帮着一起操办了吧,忙不过来您就找个人帮您,别累着了。”
“好”,钱道益埋头,只简单回了一个字。
既如此,高世曼也不好打扰,便告辞回了房。
靠在椅上,高世曼想着明帆也不知道写的如何了,明儿要去玲玉坊看看,这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还有人愿意干活不,得让他们加快进度,实在不行,多加些钱。
第二日,高世曼去了玲玉坊,没想到玲玉坊里里外外大变样,看着她一脸的惊讶,闫坊主得意道:“怎么样,高小姐,可还满意?”
高世曼回过神来,没想到效率这么高,她确实没想过,她只想着都要过年了,人都不想干活,她笑着对闫坊主道:“还是坊主管理有方,这样吧,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每人都两倍的月钱,抓紧时间早些搞完好过年吧!”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听到她这么说,都高兴不已,闫坊主大声道:“大家都听到了没有,高小姐说了,两倍的月钱,抓紧时间!”
众人都沸腾起来,高世曼对过年没什么期待,无非也就是吃喝玩乐,前世要上班,所以盼着过年,但是她现在天天都放假,所以并没有那么期待了。
高世曼进去转了一圈,心中十分满意,便与闫坊主告辞回府了。她跟小虎在院儿里疯跑了一阵,方才罢休。
三十的早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刚开始还是零星小雪,慢慢的便成了鹅毛大雪,高世曼乐不可支,她可是很喜欢下雪天的,城中到处爆竹声声,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她披着带斗篷的披风带着小虎在府里到处乱跑,小虎跟着她也是欢蹦乱跳,高世曼停下脚步,对着小虎道:“瞧你乐的,只怕早把你狗妈给忘了吧!真是狼心狗肺啊你!”
小虎听她说话,歪着小脑袋看着她,两只晶亮的黑眼特别可爱,平儿和灵儿早知道自家小姐有时候神经质,可温秀和温容哪见过她此等傻样,竟跟狗说起话来,忍不住相视而笑。(.)
高世曼见两人发笑,问她们道:“你们会训狗吗?”
温秀和温容在军中滚打,倒是也见过军犬,但是却没训过犬,闻言老实道:“不会。”
高世曼心想她们都不会,那以后只能自己训着玩了,最起码要将小虎训练的不乱吃别人的东西,能做基本的坐立滚等动作,听懂人言即可。
鲁姨娘正带着人在府里忙忙碌碌,因为她和高世曼的大伯母陈继云一起管家,但是大部分家务还是掌在她的手中,所以为了今天的团年宴,她正忙得屁股不着椅子,路过这里,她看到高世曼带着众丫头们和狗玩的不亦乐乎,小声骂道:“可真是小姐的命,成天就是吃了玩,玩了吃!”
她的贴身丫头绿珠听她这么嘀咕,暗道人家本就是小姐;你嫌累,这不是自找的嘛,若不让你管家,还不要了你的半条命啊!高世曼早看到鲁姨娘在不远处,她装作没看到,继续疯玩儿,温秀和温容则斜睨着鲁姨娘,她们早就被交待,此人是头号防范对象。
鲁姨娘冷哼了一声便走了,很多人就是这样,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她既然嫌管家辛苦,为何不辞了,一边两爪拼命往自己口袋里扒拉,一边还说好辛苦,当别人全是傻子呢?这世上除了天生的弱智,只怕没有几个人是傻子,把别人当傻子的人,其实才是真的傻子。
高世曼带了些煮熟的香肠块儿,她给小虎套上绳套,喂它吃了一块,小虎吃的很高兴,高世曼让温秀也喂,小虎也吃了,狗就是一吃货,首先得先训练它不吃外人的东西。
又让灵儿找来几个丫头,依次喂食小虎,小虎想去吃的时候,高世曼就发出“不吃”的指令,如此反复。几个丫头都不知道大小姐在干嘛,让她们喂狗,却又不准狗吃,这狗能听得懂嘛。
训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高世曼也不急,先得让小虎听懂各种指令才行,她又让小虎坐,打滚,做的好就有肉吃,如此折腾了一天,终于到了团年饭的时候。
一共开了两席,高世曼的祖父身体不好,并未出席,鲁老太盛装打扮,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坐在上首,大伯高克山坐在她身边,大伯母陈继云随后,他们的儿子高世俊和媳妇许宛芹也在座;高克本和郑季兰都还没过来,鲁姨娘带着她的四个孩子都到齐了,四个孩子已在另一桌入座,鲁姨娘还在招呼着下人上菜,杨姨娘和高世燕以及高克山的妾周丽辰都在另一桌。
高世曼外嫁的大姑小姑以及堂姐之流,都不在场。高世曼也无暇去记高家这些七姑八姨,这年代随便哪家都是儿女成群,这要是在前世,计生委得忙坏。她与长辈们见了礼,就坐了下来。
鲁老太见鲁姨娘一人忙前忙后,皱眉道:“秀莲,一年都忙到头了,还在忙活,快坐下来歇会儿吧!大丫头,你娘怎么还没过来,三请四请是怎么回事儿?”
高世曼暗撇了嘴,高克本不是一样没来,怎么不说自己儿子?鲁姨娘是上赶着自己忙活的,谁稀罕了?想到这里,她故意道:“哎呀,鲁姨娘,你一年到头这么忙活,何苦哇,让大伯母帮你多分担些,她好歹也是府里的正主儿,说起话来也比你好使,肯定做起这些事要比你轻松多了。”
陈继云听了,斜眼看了鲁姨娘一眼,只见她讪笑着并不答话,忍了一会儿才道:“大小姐说的什么话,大夫人也很忙的,就是今儿闲一些罢了。”
高世曼挤着笑道:“看来你是能者多劳啊!”
这时高克本和郑季兰、彤彤前后走了进来,高克本笑着对高世曼道:“谁能者多劳啊?”他现在对高世曼可是十分满意。
高世曼本来懒得理他,众目睽睽之下只好笑道:“咱们正在说鲁姨娘。”
“嗯”,高克本听了点头对鲁姨娘道:“确实得亏秀莲费心了。”
高世曼听了觉得腻歪的紧,她见席已布置的差不多,估计要开席了,便再不做声。
鲁老太突然道:“二丫头,这边还有个空位,你坐过来吧!”
高世曼一看,这桌确实没坐满,她对高世燕也道:“世燕,快过来坐我身边儿!”
高世曼忙跑到她身边坐下,鲁老太又不好发作,只得让人又拿了个椅子,加在这一桌,让高世娟坐下了。
放了爆竹,高世曼在这异世的第一个团年饭开宴了,高世曼吃的甚是无趣,郑季兰只吃了一点便放了筷子,高世曼三下两下吃了点东西,便说要回去,鲁老太不高兴地说道:“今儿还要守岁,回去做啥?”
高世曼听了厌烦不已,她对高克本道:“爹,我还有事呢!”
高克本见她如此,对鲁老太道:“娘,让孩子们都回去吧,雪这么大,天儿冷的很,就让他们在自己屋里守岁就是了。”鲁老太皱着眉不出声,高克本对高世曼使了个眼色,高世曼忙跟众人告辞回房。
高世曼可不讲究什么守岁不守岁的,前世还能在被窝里看看春节晚会,现下啥也没有,除了爆竹声声,就是满院儿的灯光,今儿一夜都不能熄灯,这是规矩。
她早早儿就睡下,明天肯定很忙。
第74章 入宫
第二日一早,高府祭祖,高世曼如行尸走肉般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消停。高世曼往各府拜了年,等回到府里,已累的不行,傍晚,宫中竟然来了人,说是兰妃请高世曼明日下午申时去宫中说话儿。等宫中的人走了,高世曼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对她来说,皇宫离她还能遥远,也很危险,这兰妃若想要固元膏,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为何要让她进宫去?
在高世曼看来如临深渊的事儿,在高家其他人眼里,这可是天大的荣幸,鲁老太得知她要入宫,忙让人送来一套首饰,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高克本非常高兴,女儿得召,这是多大的脸面,鲁姨娘和高世娟嫉妒的发酸。
高世娟对鲁姨娘道:“娘,你说兰贵妃请她去是什么事儿呀!”
鲁姨娘想了一会儿道:“哼,她不就是说了个好人家么,让你多巴结着她些,你偏不听,赏梅宴那天高世燕那死丫头,大小姐走哪她跟哪儿,还见了几位殿下,你呢,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做什么使的!”
原来赏梅宴那天,高世燕见到几位殿下,回府后到处传遍了,高世娟除了跟康书芳吵了一架,一无所获,也难怪鲁姨娘怄不过。
“她与几位殿下走的近,自然就有机会入宫了,你看看你,以后机灵着点儿!”鲁姨娘喋喋不休数落女儿。
“知道了,娘”,高世娟撇着嘴应道。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高世曼要是知道她们这么想,一准儿将入宫的机会让给她们,她这会儿正头疼呢。郑季兰得知她要入宫,过来教她一些宫中礼仪,高世曼真是烦透了,她问郑季兰:“娘啊,能不能不去啊?”
“为何不去?”郑季兰奇怪道。
“去了肯定没啥好事儿,就说我生病了,卧床不起,行不行?”高世曼病急乱投医。
郑季兰听了气的瞪了她一眼道:“胡说什么,哪有像你这样咒自己生病的,老天保佑,无病无灾,欺君之罪可不是玩的,再说病好了也一样要去。(.无弹窗广告)”郑季兰见高世曼如此抗拒,又笑着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兰妃找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宣你入宫。”
郑季兰走后,高世曼坐立难安,她让温秀将沈立行叫来,她得问问,此次入宫,是福是祸。
沈立行忙至很晚方回,得知高世曼找她,连忙赶到高府,高世曼都要睡了他才来。见他来了,高世曼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沈立行从雪中来,一身冷气,在火炉边烤边笑道:“怎么?想我了?”
高世曼烦恼不已,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苦着脸道:“兰妃宣我明日入宫,我好怕!”
“怕什么?”沈立行莫名其妙。
“她找我有什么事啊!我又不认识她,烦死了。”高世曼抚额皱眉,坐立难安。
沈立行见她是真的烦恼,走上前抱着她道:“不用怕,明日我也在宫中,这些天京中各府都入宫朝贺,宫中很是热闹,上次兰妃看上你的固元膏,这次宣你入宫,想来也是跟它有关,你不必烦恼。”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心下终是松了根弦,她坐在椅上,沈立行站着搂着她的脑袋,她索性抱着他的腰道:“你明日也在宫中?那你得跟着我,我好怕。”
“你到底怕什么?”沈立行捧着她的脸,奇怪的问道。
高世曼是个过桥都怕桥断的人,又看多了罪案小说,再加上一些古装剧的荼毒,她认为皇宫是个可怕的地方,本以为她这辈子是不可能与皇宫结缘的,哪知道这么快就有人宣她入宫,她还不能拒绝,这实在是有些折磨。
“皇宫不是充满了尔虞我诈吗,世上最肮脏的地方就是那里吧,会不会有人看不惯我,把我骗到哪个角落里把我给……杀了。”高世曼紧抱沈立行,她的想象力很有些丰富。
沈立行听了哭笑不得:“明儿你带着那两个女卫入宫,这些天宫中人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等我得了闲,便去寻你,好不好?”
“你说话可得算话!”明知沈立行不会在这方面骗她,她仍忍不住强调。前世的时候就有同事说她是神经病,她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点神经兮兮的。
她顿了顿又问:“兰妃此人如何?”
沈立行任她抱着:“兰妃此人有些小聪明,皇上待她也不错,育有赵王和普真公主,她上次送你玉如意,对你应该不会有恶意。”沈立行将知道的都说予她听了,她方才放心,看来明天应该没什么大碍,心下一松,便有些想睡觉。沈立行见她犯了困,将她抱去床上睡了,自己这才回府。
第二日,高世曼穿着一新,准备入宫,郑季兰给她准备了不少银锞子,供她入宫赏人之用。温秀和温容则跟着她一道儿入宫。
待到了宫门,高世曼反倒坦然了,宫中已有不少朝官和命妇出宫,她跟着宫人来到兰妃的殿中,行了礼,兰妃请她免礼入座,她抬头望去,只见兰妃长相出众,身材瘦长,皮肤白里透红,年轻时应该比现在更加美貎,此时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她回以一浅笑,并不打算先开口,少说少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兰妃看她文静不语,笑道:“上次得了高小姐的固元膏,本宫用了些时日,她们都说我面色红润了不少,连皇上也说我气色渐佳,本宫很是感念,所以今日宣你入宫,一来是当面谢谢你,二来有些小玩艺儿给你拿回去赏玩。”
高世曼一听,心中这才松了下来,她浅笑道:“还是兰妃娘娘有眼光,此物本就是补血养颜的佳品,最适合娘娘这种有子嗣的妇人服用。娘娘若用的好,赶明儿用完了再让沈将军跟臣女说一声便是。”
高世曼虽这么说,但是心中知道不能让这些贵妇知道此物其实制*作很是简单,要不然就失了那层神秘感。
兰妃非常满意,挥手让宫人送上一个托盘,高世曼也没去看是什么,只让温秀接了,再次谢过兰妃。
其实兰妃本不指望这固元有何大用,但是她服用后身体确实有些变化,面色红润就不说了,她发现她早已枯竭的欲望似又被点燃了一般,以前皇上若是召她侍寝,她虽高兴,但是力不从心,很容易便失了兴致,只能假意迎合。自从拿了这固元膏,她渐渐找回了青春时的感觉,皇上召她一回,她很是尽兴,兴致来了自然淋漓尽致,皇上事后非常满意,笑问她为何枯木逢春。
她当时一脸羞怯地道:“皇上,明明是您龙精虎猛,怎么反倒说起臣妾枯木逢春了?”皇上当即就哈哈大笑,至此连着三天都歇在她这里,引得宫中诸人议论纷纷。今儿她将高世曼叫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问问固元膏男人是否也能服用。
她赏赐完高世曼,高世曼本想着应该再扯淡几句就可以走了吧,谁知道兰妃并未有让她走的意思,眉宇之间反倒有丝纠结,其实兰妃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男人可否服用的问题,一来高世曼还未出阁,二来她若这么问势必让人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因此,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高世曼见她如此,想了想便开口道:“娘娘,此物虽好,但是也有禁忌。”
兰妃抬头笑道:“哦?说来听听。”
其实之前就说了女人经期和伤风期间不可服用,她再次强调道:“固元膏虽补血养颜,但是消化能力不好的人不可多食,否则会腹泻;婴幼儿最好也不要食用;除了先前说的那两条禁忌,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男女老少皆宜,它除了能美容、延缓衰老,还能健脑益智,提高免疫力。”
兰妃奇道:“免疫力?”
高世曼忙回答:“免疫力就是身体的卫气,它使人身强体健少生病。”
兰妃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她高兴地道:“高小姐可真是聪明灵透,竟能制出这等好东西来,沈大人真是有福之人。明儿再给本宫送一罐来吧!”
高世曼心中直瘪嘴,嘴上却道:“是,娘娘过誉了。”
兰妃心情很好,又让人端了点心出来让她吃,高世曼不敢乱吃,只假装抿了几口茶。
正想着怎么脱身,有个宫女进来道:“娘娘,阴妃派人来说,想请高家小姐过去;齐王现也在阴妃宫中。”
兰妃看了高世曼一眼,李陵与高世曼的关系她知道一点,便点头道:“那就带高小姐过去吧!”
高世曼硬着头皮告退,心道这可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这李陵到底要干什么,成天见面,今儿为何非要在宫中相见?
待到了阴妃宫里,高世曼心情忐忑,挪着步子磨蹭进去,果然看到李陵也在座上,心下终于松了弦。她见李陵旁边一华贵妇人,必是阴妃无疑,忙行礼道:“参见阴妃娘娘、齐王殿下。”
阴妃得知高世曼今日被兰妃叫来,早知道冯婕妤和兰贵妃得了她的固元膏,冯婕妤有孕,只说吃了补品却不知是何物;结果兰妃通过沈立行得了高世曼的一罐固元膏,近期神采飞扬,得意非凡,她猜测冯婕妤的妹妹与高世曼交好,沈立行又是高世曼的未婚夫婿,她很快便想到个中的重点,那便是东西出自高世曼。
正好李陵今日也在宫中,阴妃知道高世曼入股稻香楼和麦香居之事,便借着李陵的由头将高世曼叫了过来。
第75章 李陵解围
阴妃赐了座儿,高世曼坐在那里,悄悄打量了阴妃一眼,趁她不注意,对李陵做了个鬼脸。(.无弹窗广告)李陵抿了口茶掩饰自己好笑的表情,只听阴妃道:“高小姐,听说你入股丰儿的稻香楼和麦香居,生意很是不错,那蛋糕本宫也尝过,很是好吃。”
高世曼不知道说什么好,喊她来有什么事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叽叽歪歪个什么?
阴妃继续道:“你很能干。”
高世曼忙低头道:“娘娘过誉了。”
“过誉?那冯婕妤吃了你的固元膏有孕,此事不假吧?”阴妃套她。
“这实是巧合,并非固元膏之功”,高世曼忙答。
阴妃心中一乐,果然被她料中了,接着道:“兰妃也得了你一罐固元膏吧,最近她气色很好,本宫很是羡慕。”
高世曼抬头看了李陵一眼,李陵见她望过来,开口道:“母妃,您若想要那固元膏,让世曼明儿拿一罐,孩儿给您送进宫来便是。”
“可以吗?”阴妃脸上浮起一层笑意,又道:“高小姐,不知那固元膏有何作用?”
“回娘娘,那固元膏主要用来补血养颜,强身健体的,男女皆可服用,明儿我再制一罐,给殿下送去。”高世曼又将回复兰妃的话简单说了一遍。
“哦?那便多谢了”,阴妃淡淡道。
高世曼听她这么说,暗道人家兰妃好歹还送了根玉如意给自己作为谢礼,这阴妃倒好,就是一句谢谢,也太过小气了些吧,这些妃子什么的,不是有花不完的钱么,从牙缝里撇点嘛。
她还在腹诽,结果又听到阴妃笑眯眯地道:“不知道高小姐这固元膏是如何制得的?其中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听她这话,高世曼心中一个咯噔,这阴妃是装的还是真的,竟然问起这固元膏的方子起来了,要是怀疑有不好的东西,你别要就是了,竟还问起了这个,真正是可笑的很。(.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抬头,看了阴妃一眼,李陵道:“母妃,这乃是世曼的方子,怎么能随便打听。”
高世曼挑眉,李陵正好说了她想说的话,很好。不料阴妃却道:“什么秘方不秘方的,高小姐都不介意,你却来嘀咕,是不是,高小姐?”
见过不要脸的,却还没见过不要脸的妃子,高世曼心中冷笑一声,答道:“固元膏是由诸多胶原蛋白所制,内含很多胶质,因此而大补。”
哼,你想知道秘方,我就忽悠你。
阴妃听了奇道:“胶原蛋白是何物?”
高世曼看向李陵,李陵起身道:“世曼,本王送你出去。”
一听这话,高世曼忙站起身道:“臣女告退。”跟着李陵就往外面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幸好今儿李陵在场,不然还真有些不好收场,没想到阴妃竟这般无耻,还在她面前装小白兔套她秘方。
阴妃皱着眉头心中不悦,可是自己儿子坏了好事,她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高世曼与李陵一道儿出去了。
两人出来,李陵歉意地看着她道:“世曼……”
“明儿我再制一罐固元膏,到时给你送去,娘娘既然喜欢,那便送她一罐尝尝”,高世曼知道他要说什么,笑嘻嘻的打断他。
“嗯,你何时学会做的这个?”李陵奇怪的问她。
高世曼一副高深的模样儿道:“我会的东西多了,你不知道吗?”
李陵见她这调皮的样子,笑着道:“我现在知道了;对了,那手串怎么不戴着?你嫌不好看么,要不赶明儿我得了漂亮的,再留给你?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高世曼听了,知道他说的是赏梅宴那天被秦二假称是赌资赢来的玛瑙手串,那手串她只看了一眼便收起来了,戴什么她都觉得麻烦,所以便没戴。[]
“手串很漂亮,可是我怕戴在手上凉,所以就没戴”,高世曼随口道。
李陵笑道:“此物有避邪之用,可以戴在身上。”
听说玛瑙避邪,高世曼兴致来了:“真的?我回去就戴上。”前世的她,枕头下都会压一把剪刀,一是为了避免鬼压床,二是怕有歹人入室她好自卫。她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神经。
“我送你出宫”,李陵见她笑盈盈的,心情跟着好起来。
高世曼跟着李陵往外走,温秀温容和李陵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后面。离开阴妃的宫殿,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高世曼与李陵边说话边左右看这宫中的环境,上午宫里应该主要是接见朝中大人和其家眷,所以自己进宫的时候别人都是出宫,自己被安排到下午,害得现在天都有些暗了才能出宫。
高世曼正在猜测,突然,一声箭羽的破空声传来,高世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李陵拖到墙边,高世曼心下一沉,正准备去看发生了何事,李陵将她护在怀中,按着她的脑袋,她动也不能动,只听他大声道:“追!”
李陵还真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宫中偷袭,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袭击皇子,他强忍着郁怒,发出追击的指令,跟着他的四个侍卫其中两人拔腿便不见人影。高世曼从李陵怀中抬起头道:“他们不会调虎离山吧?”
李陵眸色一暗,道:“别怕。”话音未落,又是一柄羽箭朝他们射来,正好扎在他们身后的墙上弹到地面。温秀和温容如临大敌,正要靠过来近身保护高世曼,结果却杀出两人向侍卫和她们袭来。温秀温容心中一凛,因为手中没有武器,只能边躲闪边与之纠缠。
高世曼只道自己果然没猜错,入宫肯定没什么好事,这下被自己说中了吧,李陵拉着她,趁那几人被纠缠着,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天色渐暗,李陵知道情形不容乐观,他必须带着高世曼到人多的地方去。
哪知人家算计好了似的,半路又遇上两个人,二话不说便朝他们扑来,那两人似乎目标并非李陵,而是高世曼,一人纠缠李陵,另一人却来抓高世曼的胳膊。高世曼趁其不备,掏出自己藏着的匕首,狠狠地给了那人一刀,那人不备,闷哼一声,看来被高世曼刺中了。此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而来,看样子是宫中守卫发现了异常,赶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两人丢下他们便消失在暮色中,李陵也不确定来人是不是宫中侍卫,拉了高世曼往宫墙边退去,正好靠墙的屋角有一处凹隙,李陵拉着高世曼堪堪躲了进去,高世曼右手握刀,此时正处于极度紧张状态,李陵将她楼在怀中,轻声道:“把刀给我。”
高世曼如木偶般不知如何是好,李陵轻轻掰开她的手,将刀取在自己手中,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道:“别怕。”
高世曼终于回过神来,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她搂紧李陵强自镇定,无奈腿抖的厉害,她深吸口气,趴在李陵胸口,脸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借此平复紧张的心情。
脚步声来了又离去,李陵始终没有出声,一来他不确定来人是敌是友,二来高世曼趴在他胸前,紧紧地抱着他,让他有些舍不得破坏这刻的宁静。
李陵将匕首插入后背腰带,感觉她有些发抖,他双手搂紧她,脸贴在她温热的发顶,再次轻声道:“别怕。”他多么希望这一刻是永远啊,这个女人就这么趴在他的怀里,依恋他,倚靠他,该有多好。可恨,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地捧起她的脸,高世曼被他捧着脸,仰望着,愣愣地看着他。看着她纯净的小脸,如秋水般的眼瞳,热血冲上脑门儿,他一只手情不自禁探到她脑后,毫不犹豫将她往自己面前一送,立时便覆上了她的双唇,这一刻,他脑中只有这个女人,他无力挣脱那份期许,只有划破心中之爱,迎浮世千重变,和心上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高世曼脑中一片空白,她何曾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李陵温热的唇在她舌上辗转流连,她微张小口,任他予取予求。
见她无动于衷,他试图加深这个吻,刚进一步吮上她的小舌,高世曼如受惊的小兔儿伸出双臂撑在他胸前,他不忍离开这温香软玉,又怕她挣扎着弄伤自己,迫不得己放开她,低头看着她愕然的双眼,他喃喃道:“世曼,如果……我去跟沈大人说……”
“不要……”高世曼带着哭腔摇头,她实在没想到李陵竟然会对她有这种心思,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一片惶然。
“别怕”,李陵只会说这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女人的心拢在身边。突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都顾不得这些,李陵复又将她搂在怀中,她也紧紧攀着他不敢出声。
低头看着她歪着脑袋趴在自己胸前的模样,又想起她上次给自己治伤守夜困极爬上他脚头的呆萌样子,他全然忘记了此时正身处危险之中,抚着她一头的秀发,暗自叹了口气。
高世曼只想着早知道进宫就没好事儿,今儿可千万别交待在这里了,转念又一想,如果死了会不会回到现代呢,到现代就没有这么纠结了,直接回到苏勤身边就万事大吉。
正想的美,突然一人在他们面前喝道:“什么人!”
第76章 引蛇出洞(1)
高世曼骇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转身挡在李陵身前颤声道:“你们……什么人!”
又有多人冲了过来,拿刀指着他俩道:“我等乃宫中侍卫,尔等何人!”高世曼不太敢相信来人,仍挡在李陵面前瞪着他们。李陵已看出来人确实是宫中禁卫,只不过见高世曼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这会儿却挡在他面前喝止来人,不禁有些呆愣。
待他反应过来,将高世曼往怀中一拉,冷声道:“本王遇刺,是以避在此处,刺客有没有抓到?”
侍卫们仔细一看,果然是齐王,忙纷纷行礼,高世曼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侍卫答道:“禀殿下,刺客没有被抓住……”
“有一名刺客受伤了,给本王好好搜!”李陵隐隐觉得这次刺客目标不是自己,似乎也并不是伤人,而是想将高世曼掳去。想到这里,他心中凛然,不由自主抓紧高世曼的手,在侍卫的簇拥下往外走去。
高世曼只觉劫后余生,只顾低着头被李陵扯着,突闻一声“曼儿!”,抬头一看,原来是沈立行带人过来了,她忙甩掉李陵牵着的手,嘴里喊着“彦堂哥”朝他奔去。李陵被甩,手上空落落的,只觉得心也空落起来……
高世曼一见到沈立行便瘪着嘴道:“我说不来宫里吧……你还说没事儿。”
沈立行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齐王和她遇刺,他匆忙带人赶了过来,谁知道根本就没见到刺客的影子,幸好这小女人没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迎上李陵道:“殿下,没事吧?”
李陵点头:“有一名刺客受伤了,你先送世曼回去,本王带人四处看看。”
目送着沈立行牵着她离开,李陵心中五味杂阵,世事纷扰,熙熙攘攘,他沉寂的心,不知何时已悄然为她而跳动,前方,似是一个死胡同,他该怎么办才好?目光渐沉,柔情似水,无处宣泄。
沈立行一路上问清楚情况,低头皱眉道:“这刺客似并不想杀人……”目的是劫走高世曼?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怕吓着她。高世曼也在低头思索,那刺客两箭都未伤人,能在宫中来去自如的刺客应该不会这么低能,有一个刺客还曾去拉自己,就在那时自己趁机给了那人一刀,看来目的是自己。
自己入股秦二的生意,再加上救了李陵,还有固元膏的秘方,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碍了谁的眼?她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越想越后怕,有了这个想法,她眼皮一跳,脱口道:“刺客的目的在我?”
沈立行看着她,没做声。高世曼皱紧双眉,越想越生气,她想了想说道:“在宫中行刺,并且能瞬间脱身,必不是等闲之辈,我是你的未婚妻,又与齐王交好,若不是你们二人的仇家,那便是冲着我来的,用排除法,一定能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再加上上次李陵遇袭,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干的!”
凡事抓主要矛盾,这是高世曼办事提高效率的主要原则,如今,她有些怀疑太子,因为他的人完全可以在这宫里来去自如,沈立行得罪过他,李陵说不定也碍了他的眼,今儿的刺杀并不以夺命为目的,很显然,此人不想在皇宫闹出人命。
沈立行听了,并不置可否,他只道:“你乖乖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他可不会像高世曼这么感性,要查了才能知道到底是谁要动她。
将高世曼送回去,沈立行交待温秀和温容不可掉以轻心,又让高世曼不要瞎想,凡事有他,说完便匆匆走了,高世曼一点胃口也无,喝了碗粥便休息了。
李陵在宫中一无所获,只能回了齐王府,秦二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没多时沈立行也来了,三人坐在厅中喝茶,沈立行将高世曼说的话学给他们二人听,李陵没有说话,秦二忍不住骂道:“世曼说的没错,就用排除法,除了太子,没有别人,上次在历阳的事,竟做的如此干净,咱们到现在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除了他,谁能做的这般利落?”
李陵想了想道:“我问过母妃了,她在父皇面前说了咱们用的新记数法和记账法的事儿,当时皇上并不以为意,也许有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所以才会……”
高世曼所教授的新的记数法和记账法,倘是普及起来,李陵只有功而无过,皇上向来对阴妃有成见,她说的事他根本不屑一顾,只道她又在争功邀宠,便也没当回事儿,不过当时很多嫔妃在场,这件事被有心人得知也不足为奇。
沈立行听了道:“太子近年越发有些嚣张跋扈,听说他与钟老先生关系越发恶劣,甚至到了不能见面的地步,碍于皇上,这才没有将自己老师赶出府去……如果说这些事都是他做的,我觉得倒有七八分可能。”
“啧,这算什么,他府里简直是乌烟瘴气,如今女人也玩腻了,玩起了男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他不会对世曼感了兴趣吧?”秦二边说边瞪大了眼。
沈李二人内心皆震。如果太子掌国,国必将不国,这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事实。李陵一向不得皇上青眼,与众兄弟之间也是友好亲切,要说得罪了谁,还真找不出什么人。他自己分析可能是母妃多嘴,让太子知晓他们的新记账法,怕他在皇上面前拨得头筹,于是暗下杀手也不足为奇。
“我有一法,引蛇出洞”,沈立行突然道。
秦二凑上前来道:“什么法子?快说!”
三人直商议至半夜,方才散去。当然,这一切,高世曼并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以后要小心。
第二日,沈立行便去寻梁大人,梁大人与太子老师钟靖修系出同门。
初四,钟靖修便一个折子递到皇上那里,诉太子失德,不敬业师,****奢侈,荒淫无度,狎*玩男童。皇上大怒,叱太子前来自辩,太子忍气吞声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辩驳,只道是好奇之下这才有所失行,又口口声声说以后定然痛定思痛,一改前非;皇上不是不知道他在文过饰非,可是面对疼宠了几十年的爱子,他何尝不想给他一个机会?只将他痛骂了一顿,便让他滚蛋。
太子回府,暴跳如雷,当下就要派人将钟靖修赶出府去,属下百般劝阻,这才没有动手。
第77章 引蛇出洞(2)
第三日,太子实在忍无可忍,避开属下,让自己的近卫出手,趁钟靖修出门之时,在路上劫杀之。
谁知钟靖修似早已料到有此一劫,路上竟被人救了去,那近卫被擒之前服毒身亡。钟靖修上书告老还乡,言语之中多有影射太子无道,泯灭人性,皇上震怒,本想留中不发,但钟靖修似是吃了秤砣,直接躺在床上不起,一天一遍告老还乡。
近卫已死,死无对证,皇上就算想办太子也无凭无据,但这根刺始终是扎在了心上。他也犹豫过,但是为了大局,此时不宜动摇储位,于是此事不了了之,皇上最终批了钟靖修告老还乡之请,自此,钟老先生消失在京城,也消失在人海茫茫之中。(.)
李陵将那日在宫中遇刺时从高世曼手中拿到的刀已处理干净,他正拿在手上把玩。刀鞘在她手上,刀却在他这里,刀始终要入鞘,他和她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在一起的一天。当日他将刀拿过来,乃是因为入宫不得带兵刃,若是被人发现她带了匕首入宫,肯定又是一大*麻烦,他这才将刀拿到自己手上,还要找个机会将刀还给她。
而高世曼这几日都没出门,打发了人去玲玉坊看了两回,那个明帆也到高府来了一次,敏之仍如往常般忙碌,高世曼不禁好奇起来,这秦二的账怎么就这么难做,过年都不消停?
初八那天,她带着小虎正在院儿里疯跑,钱道益找了来。[.超多好看小说]坐在花厅,上了热茶,钱道益道:“世曼,你不是要种什么菜吗,我都整理好了,京郊有个庄子应该合你心意,在石板头村,他们都称之郑家庄,后来鲁姨娘叫他们改成高家庄,现在还叫高家庄。”
“高家庄?”高世曼失笑,猪八戒媳妇儿在那儿吗?
“世曼你看要不要把庄子再改个名字?庄子还挺大的,在册的有近三十人,地有八百亩。”钱道益给她细细说道。
这庄子高世曼很想去看一看,犹豫着对钱道益说:“钱叔,我得去庄子上看看,哪天等彦堂哥有时间了,让他陪我一道儿去,我一个人不太敢去。”
钱道益自是知道她说不敢去是怎么回事,点头道:“等你得了闲,咱们再去吧,反正年还没过完,这事儿不急。”
事情说罢,钱道益便走了,他最近也挺忙,高世曼将所有的庄铺都交给他在打理,他能不忙吗?
高世曼也不想陪小虎玩了,坐在书桌前琢磨,八百亩的地啊,怎么安排才好呢?
前世的高世曼家乡是省里的农垦基地,五湖连贯,主要经济作物是棉花,西瓜,葡萄,鱼。高世曼高中前也算是在广阔的农村长大的。
她的大舅在当地是种葡萄和西瓜的,小舅是养鱼的,还零散的种了些别的作物,反正跟着市场走,什么赚钱就种什么。小舅妈是随州某灵芝养殖基地嫁过来的,当年高世曼还挺好奇,随州居然也能种出灵芝来,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灵芝能人工种植,还专门看过介绍的视频。
反正,高世曼大学假期基本上都是在舅舅家地里玩过来的。小舅舅善长技术,有什么新技术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高世曼当年虽学的会计,但是也对新科技很好奇,也愿意去了解。她姐姐高世炎却是学的医,对这些丝毫没兴趣。遥想当年,门前地里的西红柿只要一红,马上便会落在她的肚子里。
多么怀念那种日子啊!
第78章 只属她的温柔
一连两天都没有沈立行的人影儿,高世曼不禁有些纳闷,以前不想他来的时候,他见天儿在自己面前晃;现下急需找他,他却不露面,不得已,她派人去沈府寻他,只说有事相求,让他有时间来一趟。
结果沈立行第二日晚上才来,高世曼见他满面疲惫,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很忙吗?”忙站灵儿去倒茶。
沈立行坐下道:“你有什么事儿寻我?”
高世曼挺不好意思的,他这么忙自己还给他添麻烦,于是道:“等你忙完吧,我这都是小事儿。”
沈立行喝了茶,长吁口气道:“我已经忙完了,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高世曼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敷衍自己,沈立行见她如此这般看着自己,对她道:“过来!”
高世曼不动,沈立行欠起身,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腿上道:“几日不见,你就不听话了哈?叫你过来敢不听?”高世曼被她按在腿上,只将头埋得低低的,不让他再吻上来,沈立行见她防范着自己,心中不忿,手摸到她腰上就开始咯吱她,高世曼被他弄得花枝乱颤,怎么求饶他都无动于衷。
高世曼实在受不住,大声道:“小虎,救命啊!”
小虎这么多天早跟高世曼结下深厚主仆情谊,听到主人呼唤,一溜烟儿就跑了进来,见高世曼被人控住,一个劲儿叫唤,呲着牙就开始对着沈立行吠叫。沈立行见小虎对他呲牙咧嘴,停了手笑了一声道:“嘿,你还敢对你家姑爷咧嘴啊?看我收拾了这女人再来收拾你!”
小虎边吠边往沈立行脚边儿上冲,肥小的身子要多逗就有多逗。沈立行忙用脚去踢它,又不敢使力,小虎左蹦右跳煞是尽力,一副忠心护主的嘴脸让高世曼乐得咯咯直笑。
小虎见主人笑得毫无风度,歪着脑袋站的远远的看着他们俩个。沈立行抱着高世曼笑瞪着小虎,高世曼笑着招手让小虎过来:“小虎,来,叫爹!”
沈立行愕然道:“谁是它爹?”
高世曼一本正经道:“你呀,我从不欺骗动物,若我让它咬你,下次它见了还咬你怎么办?动物跟孩子一样,是一张白纸,主人怎么教,它就怎么做,从不怀疑你,提防你,一心相信你,维护你。”
听她扯这么多,沈立行瞪着她道:“我是它爹?”
“是啊!”高世曼笑嘻嘻的。沈立行得到确定的答案,双手又探向高世曼的腰间,这小女人越发胆子大了,竟骂他是狗,不好好治治,以后如何得了:“行啊你,拐着弯的骂我是吧?”
高世曼躲也躲不开,索性搂着他的脖子告饶:“别……别,你听我说……”沈立行不听,她干脆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喃喃道:“我错了好不好……”脸上被她主动亲了一口,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手就去捧她的小脸,正准备吻上去,高世曼小手捂着他的唇道:“你不是不愿做狗爹吗?”
这是什么跟什么?沈立行不耐烦地扯开她的手道:“这跟狗爹有何关系?”说完又要去吻她。高世曼扭头一躲,瞪他道:“我是小虎它娘,你既然不愿做它爹,那咱们俩婚约取消吧。”说完挑衅地看着他。
沈立行被她闹的哭笑不得:“你要做狗*娘,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嘿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狗比人可诚实多了,怎么,你觉得丢人啦?”高世曼扭头对小虎道:“小虎,他当你爹,你同意不同意啊?”
小虎哪听得懂她的胡说八道,见高世曼扭头对她说话,只歪着它那黑脑袋两眼无辜地望着她。倒是沈立行被她说的啼笑皆非,他将头埋在她面前无奈道:“好好,听你的,我还要被条狗嫌弃不成!”他直觉得无颜见人。
高世曼得意道哼了一声:“早这么乖不就没事儿了,何必惺惺作态。”
沈立行听了,只觉一股邪火窜上来,如今在这小女人面前,他还有什么威严可谈?他趁高世曼正得意洋洋,将她脖子箍住,唇随之压上她的小嘴,高世曼被突袭,直紧紧咬着牙关,就不让他得逞。
用舌头撞击了几下,都叩不开她的贝齿,沈立行有些急了,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高世曼吃痛,只得就着他的手张开小嘴,沈立行趁着她门户大开,忙将舌探了进去,终于吮住她的香舌,他松开手,转而托着她的后脑,开始尽情享受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好。
房中静悄悄的,只有高世曼的娇*喘和小虎的哼唧声。高世曼的身子变得如春水般绵软,瘫在沈立行身上,沈立行紧搂着她,几日未见,他思之渴之,这种感觉让他陌生,又让他窝心,他终于知道,牵挂一个人竟是如此幸福的滋味,离开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她。他在心爱的小女人舌上呢喃痴缠,她的味道,她的娇嗔,让他不能释手……
许久,高世曼已是不耐,沈立行仍孜孜不倦,她心中不满,寻机会将他的舌推出自己的领地,沈立行睁开迷蒙的双眼,见她两颊绯红,忍不住又低头欲吻住她,她忙将头藏在他胸口,他失算了。心中郁结,他低头轻声哄她:“曼儿,让我看看你的脸。”
高世曼只埋头不理,男人的话岂能当真,多少男人说过“我只抱抱,不进去”,结果害多少处女失守,高世曼既便没什么经验,也知道冬天不能砍树,愤怒时不做决定,动“情”男人的话不能信。
见她不理,沈立行失笑,这个小女人总是让他倍感新奇,他将她往身上拢了拢,嗅着她发上的幽香,他满足地闭上了双眼。高世曼闷闷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抬起头,吻了她发顶一下,轻声道:“怎么了?”
“我要去庄子上看看,你有时间陪我去吗?我一个人不敢去。”她抬起头看着他,带着丝撒娇。
“嗯,明儿我陪你去,好不好?”他柔情蜜意,若是让他旁观自己这副样子,说不准就会暗骂积威赫赫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如此腻歪了。可惜,他没法旁观自己。
连小虎都看不下去,趴在一边两爪前扑,嘴巴放在爪上,向上瞪着眼珠子看着这两人。
“你明儿没事了吗?我这不是正事儿,等你有时间咱们再去。”高世曼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了一眼小虎,觉得特逗,忍不住咧嘴笑了。沈立行看她笑的眉眼弯弯,忍不住去抚她的小脸儿,心中暗叹这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笑了会儿,高世曼想起上次的事情,问他:“上次的事是太子干的么?”
沈立行正色道:“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是他,咱们就装不知道好了,他毕竟是储君。”
“哼,王八蛋!”高世曼有些咬牙切齿,这太子品行不端,如何监国,将来若是他当皇上,天下百姓能有好日子过么?
“怎么没人挤他下来?”高世曼抬头问他。
沈立行按住她的唇,皱眉道:“不许你瞎说,以后不可在人前提及,听到没有?”
看他脸色凝重,她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你吃了饭再走么?”
沈立行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明儿早上我过来陪你去庄子。”
高世曼从他身上站起来,捧着沈立行的脸颊对小虎道:“小虎,以后不许咬他,听到没有?”
沈立行无奈,只得任她折腾。
小虎趴在那看了沈立行两眼,眼白比眼黑多,沈立行笑骂道:“这个小狗崽子,还会翻白眼儿了!”逗得高世曼哈哈大笑。
沈立行走后,高世曼又逗了一会儿小虎,她觉得有一条狗陪伴着,生活丰富有趣多了,毫不夸张地说,人生因它而远离孤寂的滋味。
吃过晚饭,敏之居然回来了,好多天都没见她,高世曼忙去寻她。敏之正在与钱道益说话,见她来了,笑眯眯地道:“世曼,新年好啊!”
高世曼听了捂着嘴瞎笑,钱道益也跟着乐,她笑够了打趣她道:“年都快过完了,还新年好,你怎么搞得跟出嫁的姑娘似的,这会儿是回门儿吗?你家夫君呢?”
话一出口,便觉着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再看敏之,反倒没什么异色,她对高世曼道:“最近可真是忙惨了,实在无暇回来看你们。”
“那你明日可还要忙?”高世曼问她。
敏之笑道:“秦二爷说,让我休息一日,省得累出病来。”
高世曼仔细看敏之,这些天来好像瘦了些,她凑上去打量了一下道:“嗯,你确实要休息一下,师父领进门儿,修行靠个人,你也不能手把手的教啊,你看你都瘦了!”
敏之听她这么说,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真的么?瘦了?”
“当然了,钱叔,你说敏之姐是不是瘦了?”高世曼看钱道益。
钱道益笑着点头道:“瘦是瘦了一些,不过养几日便养回来了,没事儿,忙一些好。”
高世曼想着明日要去庄子里去,问敏之道:“明儿我们要去庄子上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秦二让你休息一日,你怎么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在府里呆着也怪没趣儿的”,敏之听她这么说,也想跟着出去散散心,“晚上回来么?”
“回来,当然要回来”,高世曼急切道,她可不敢再随便在外面过夜,哪怕是她的庄子,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那样子引得钱道益父女俩窃笑不止。
第79章 勤庄之行
第二日,沈立行还未前来,秦二却来了,还带着李陵的那个侍卫孟奇,孟奇受李陵之托,将上次在宫中从高世曼手上拿去的匕首还给了她。高世曼收了刀也没想太多,对秦二笑道:“你不会是知道我要去庄子上,也想凑个热闹吧?”
秦二莫名其妙道:“你去庄子上做甚?”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明白秦二肯定是不知道她要去庄子上的事了,便问他:“我去庄子上看看,准备弄几个暖棚来种菜和果树;你大清早的来找我何事?”
“暖棚?什么东西?”秦二看着她。
高世曼看着眼前这个最佳拍档,笑道:“就是在暖棚里种菜养鱼种葡萄,你肯定没听说过,怎么样,要不要你也掺一股?”
秦二闻言笑道:“你先讲讲为何要这么种?我还是头回听说。”
“在暖棚里种菜就不用受季节的变化,一年四季想种什么就种什么,鱼和菜共生共利,怎么样,感兴趣吧?”高世曼笑嘻嘻地。
“你不是开玩笑吧?”秦二将信将疑。
“哼!”高世曼故意对着他不满地看了一眼,扭过头去,逗得秦二哈哈直乐。
高世曼又瞪着眼问他:“你来做什么?”
“我呀,给你送银子来了!”秦二笑着道:“酒楼和麦香居这几个月的账都理出来了,给你凑了个整,一共是五百两红利,给你送了来。”
高世曼瞪着他道:“这么多?”
“嘿,还没见过嫌钱多的!”秦二失笑,“都在箱子里装着,你让人收好。”
高世曼心中真的很惊讶,在这几两银子能活全家的年代,短短两个月时间,她竟嫌了五百两。她由衷地对秦二道:“梦德,多谢你和殿下!”
“啧,跟我们还客气什么!”秦二笑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庄子上看看吧?”
“欢迎啊,人多热闹。”高世曼不嫌人多,正好秦二还带着李陵的侍卫,多多益善啊。
高世曼让平儿将银子收到库房,沈立行也带着人来了,大家一起往庄子去,这个高家庄就在京郊,不需要多长时间即可赶到。高世曼坐在马车里,沈立行骑在马上跟在她车旁,路上她揭起帘子看路边风景,沈立行见她好奇地向外张望,盯着她看了半响儿,高世曼发现沈立行就在身边,对着他扮了个鬼脸缩进车中,沈立行跨在马上抿唇浅笑。
他只觉时间过的太慢,看着这苍茫的大地,望着身边载着他心爱女人的马车,他只希望时光飞逝,他正与这个小女人分立在楚河汉界两边,不知何时,她才能走过那界线,迎向他而来,与他拥抱那同属两人的美好人生。
队伍很快就进了石板头村,高家庄在村子正中,过了村口,便见到庄子大门赫然耸立在村中,“高家庄”三个字挂在门前,很是引人注目。众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钱道益率先上前去跟杨庄头寒暄,待高世曼走过去,杨庄头忙笑着道:“小姐来啦!”他身边的一个干净妇人,介绍说是杨婶,还有庄子里的账房和采买都迎在门前。
一一打过招呼,高世曼随着众人进了庄子。庄子很大,用围墙围着,看着这场景,高世曼不禁想着,在前世若有这么大的院子,该是多么痛快的事情啊!
众人在前厅里坐下饮茶,高世曼到处去走了走,她发现庄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来往的下人们皆敛眉肃目,不苟言笑,便问身边跟着的杨婶和周婶道:“庄儿里发生了何事,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杨婶顿了顿道:“不瞒小姐,昨儿夜里,守夜的许老头儿去了,哎,真是可怜……”
“什么?”高世曼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死了人?”
杨婶讷讷点头,周婶不做声,高世曼皱眉道:“这么大事儿,怎么也不说一声儿?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是昨儿夜里去的,许老头晚上值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早上发现倒在墙边上,咱们叫了大夫过来,大夫说可能是巡夜的时候心疾发作,所以才……”
原来是这样,如果在前世,这就叫因公殉职,死在工作岗位上,是要优加抚恤的,她抬头问道:“大夫来过了?没说是他杀或者是自杀吗?”
“咦,小姐可不敢这么说,许老头儿与人无仇无冤的,刚添了孙儿,儿子待他孝顺的很,咋会呢?”杨婶连连摇头,周婶也随声附和。(.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心中大致有了些底,她又问了庄子里的一些事,人员安排,最后得知这个周婶竟跟郑季兰身边的周婶是妯娌,郑季兰身边的周婶嫁给了周家老大,这个管厨房的周婶嫁的是老二,高世曼笑道:“那我应该称您为周二婶才对了?”
周婶见高世曼这么平易近人,话匣子便渐渐打开,也没那么拘谨了,没多久工夫高世曼便将庄子上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
高世曼回去寻了杨庄头,对他道:“杨叔,许叔昨夜过世,您是如何抚恤的?有没有安置好家属?”
杨庄头疑惑道:“庄子里的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死了也只能出钱好好安葬,从来没有过抚恤的先例,再说许老头儿是因病过了的,这……”
高世曼眉头轻皱:“杨叔,再怎么说也是为庄子守夜时过世的,庄里拿出五十两银子对家属进行抚恤,他只有一个儿子吧?让他好好在庄子上干。”
杨庄头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高世曼看着他,继而他眨了眨有些湿润的老眼道:“是是,许老头就一个儿子,在庄子上做活儿,老奴稍候就去办。”
“杨叔,别老奴老奴的,我听不惯;庄子上众人的月钱太低了,五百到八百个钱如何过日子?从这个月开始,每人上涨两倍,过完年咱们再重新规划一下,能干的多得,懒惰的少得。”
杨庄头听了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高世曼坚定的眼神,他嗫嗫道:“以前鲁姨娘说,大家都在庄子上吃喝住用,不用给太高的月钱……”
高世曼新官上任三把火,哪容旁人置喙,心道那个鲁姨娘也真是够缺德的,把大家的月钱压的低低的,自己吃穿都用最好的,这还不是她的产业,若是她的,她还不把众人给生吞活剥了?
听杨庄头这么说,高世曼冷笑一声道:“她算什么东西,今后这庄子由你杨叔做主,她说什么您别理就是,对了,这庄子也不能叫高家庄了,明儿叫人重新做块牌匾来,就叫……勤庄,勤劳的勤。”
高世曼想着苏勤,又正好就着“勤劳”的意思,便想到将庄子名改为“勤庄”,杨庄头听了笑着激动点头道:“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
说了这些,高世曼又让杨庄头带着她和秦二一起去看地,村子后面是一大片地,地的尽头有座山,名曰云耳山,山下有条河从村边流过,村子里鸡犬相闻,因为还没过完年,村里也很是热闹,一大群孩子跟在高世曼他们身后看稀奇,高世曼很后悔没有买些糖块过来分给孩子们吃。
村中大多是庄子上的佃户,土地还算肥沃,除了靠近山边的一些土地有些不尽人意,高世曼还比较满意。
回了庄子,高世曼让杨庄头将庄子上能管事儿的人全部叫来,拿出早已画好的大棚图纸,上面按现代大棚注明了所需材料、尺寸,一些注意事项,详尽地给众人讲解清楚,这些也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主要是鱼菜共生菜棚里需要的那个虹吸技术,高世曼讲了好几遍众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没有办法,叫人找来一盆水和一根中空的菜藤,将水放在高处,用菜藤吸水,然后让人看水自动流出的情景,大家都很惊异,连秦二和沈立行都觉得很有意思,连问高世曼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高世曼对虹吸原理只是知道,要让她说什么压力压强什么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讪讪地笑说:“反正你们记住,这个就是虹吸原理就好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秦二嚷嚷道:“你是不是怕咱们学了去啊?竟还保密。”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我要保密也不会讲给大家听了,真是的。”
众人皆笑。高世曼对杨庄头说道:“杨叔,这个事情您一个人肯定办不来,将庄子里的人都聚集起来,分成若干小队,每队一个队长,大家分头做,由您统一安排调遣,做的好的队有奖金,拖后腿的队全部成员只发基本月钱。”
杨庄头听了连连点头,正想问如何发奖金,高世曼道:“奖金先就这么说吧,下午咱们再商量个规矩出来。庄子上的人不够,可以让各队去村里找人帮忙,发给工钱;要找些可靠的村民来做,要注意保密,不能让他们学了去。”
众人本想发笑,可见高世曼一本正经,便都敛了笑容,听她安排。
杨庄头道:“若让村里人来帮忙,那便免不了要让人看了去,要不咱们庄子里的人自己干?”
庄子里总共也就三十人不到,刚去世一个,还有些老人和妇人,自己干肯定不行,如果从村里找人来干,又难保不泄密,高世曼一时也有些踌躇起来。
第80章 新思路新农庄
中午吃了饭,秦二便对高世曼道:“世曼,我觉着你这大棚有些意思,我也要入伙。[]”
早料到他会动心,高世曼虽说现在手里有些宽裕,但是能跟秦二这种老生意精绑在一起,她也没什么不乐意的:“行啊,我出土地,人力,技术,你出钱就行了,怎么样?”
“行啊,怎么个分法?”秦二心里已经有些主意,他想知道高世曼怎么想的。
高世曼也不是什么奸商,待朋友也是有话直说,两人没费什么口舌便商定四六持股,秦二出钱,占四成。
二人商量完,秦二笑道:“我回去还得跟那小子商量下,你这儿可得有个心理准备。他同意了,咱们才能开始干。”
高世曼心知那人便是李陵,笑眯眯道:“行啊,你回去尽管商量,有什么咱们随时沟通,我这儿不能停,大不了我自己干。”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李陵拒绝的可能性为零。
高世曼又将杨庄头叫来,三人商量将庄里的人员重新配置一下,她建议年纪大的就不要再值夜班了,由年轻壮丁来做,免得再发生许老头这种悲剧,老年人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壮,再加上夜晚不能休息,天又这么冷,很容易发生意外。人在子时前必须休息,否则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那些猝死的人,有不少都是喜欢熬夜的人。
她还要将勤庄打造成示范型的新型农庄,试点成功后再推广到其他的庄子,组织结构初步定为直线制,这样比较好管理,也适合在庄子上实行。
首先,根据二八法则,必须要将薪资水平拉开,杨庄头,各管事,他们的月钱绝不能跟普通下人差不多,要以几倍的程度分隔开来;
再次,按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她要搞好福利建设,提高薪资水平,增强庄子里所有人的归属感,这样才能提高效率,进而提高效益;
最后,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天天在庄子上,权力直接下放给杨庄头,他要用什么人,要提拔什么人,全由他说了算。她直接对杨庄头说了,权力大于能力,只要他能统筹安排好下面的人,他就算是成功。高世曼只看结果,不管过程,不掣肘,不干扰,只主管大方向,防止在管理上南辕北辙。
三人商议了大半天,最终将下人们分成四个级别,第一个级别是杨庄头,他在金字塔尖,所有人员由他统筹调配;
第二个级别,各管事,相当于前世的各部门经理。账房自成一体,账房管事直接由杨庄头辖制。
第三个级别,那便是各管事下辖的一线人员,由管事们调配。
第四个级别就是外围和二线的人员,高世曼倾向于第三四个级别没有大的区别。
新资由基本月钱、奖金构成,一到三级的基本月钱定为三两、二两、一两,三级和四级持平,奖金按季度发放,由各级管事评定,再由杨庄头拍板,具体多少金额根据庄子的收益来算,因为现在还不谈收益,所以大家决定到时再商量着办。
高世曼让杨庄头专门再找个人成立个后勤部门,负责员工的衣食住行和福利,准备找人办个学堂,再开个医馆,立足勤庄,辐射石板头村,庄子上的人基本免费,到时从村里招些长工,他们也可以按一定比例享受庄子上的福利,根据年限和职位到时由杨庄头与各管事商议。
杨庄头边听边记,秦二听了不免疑惑道:“世曼,你这么干,不是少赚不少钱吗?”
高世曼听了笑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不舍如何得?再说了,咱们还得靠下面的人赚钱呢,不好好巴结好他们怎么行?”
秦二听了点点头,又抬头疑惑道:“这样一来,若是把他们养刁了可怎么办?”
“以后会有相应的管理制度来约束他们,钱聚人散,钱散人聚,赚钱的目的不仅是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的更好,也应该对社会有所回馈,这样我们生活的世界才会更美好。(.)”高世曼说完,看着秦二瞪着她,知道自己说的有些高大上了,而且自己有些理想主义,又带着一丝浪漫主义色彩,她又笑道:“有钱大家一起花嘛!”
秦二笑了笑,算是对她的某种肯定,他有时候真有些看不懂高世曼,可有时候又觉得她如此真实。
高世曼今儿不打算在庄子上逗留,所以跟杨庄头简单又说了下账房里的人是重中之重,必须要形成互相监督和制约的关系才行,该换的人就得换,得知周二婶的儿子周兴是负责这一块儿,当下就要求他跟着自己回城,让他跟着敏之一起学习新的记账方法。
又再三交待有什么事多跟管事们商量,实在不行就进城问她,趁着天还早,高世曼带着周兴回了京城。
出村的时候,高世曼心血来潮,说要走出去,敏之跟高世曼并排走着,说着闲话儿,突然一个趄趔,原来是踩到一个坎子,眼见她就要摔倒,高世曼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结果后面跟着的孟奇长臂一伸,便稳稳地扶住了敏之,敏之惊怕之下被孟奇扶住,又羞红了脸,高世曼见她如此,本能去看孟奇,只见他面含赧色,并未说话。
高世曼暗道这孟奇莫非对敏之有意思,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孟奇自上次帮敏之包扎伤手便时常在脑海中浮起她那张饱含隐忍的脸,上次寺中出事,敏之舍身护高世曼,孟奇对她印象深刻。见高世曼看他,他忍不住脸有些红的对她笑了一下,高世曼对他回以浅笑,挑了挑眉。如果这人对敏之有意思,她乐见其成,只是不知他得知敏之的遭遇会做何感想。
放下心中的念头,高世曼拉着敏之继续前行,出了村,便坐了马车回城,高世曼在脑中反复想着庄子上的事,生怕自己有所遗漏,一路便也无话。
再说高世曼一行走了后,杨庄头兴奋极了,将庄子上的众人召集起来,将高世曼的意思给大家说了,大家听说月钱调整了,每个季度还会根据表现另外发钱,都比过年还高兴。许老头的儿子许立,拿着杨庄头给他的五十两抚恤银子,激动的半天也没说话,忍了半天终是流下了热泪,连道谢谢小姐,谢谢杨庄头,杨庄头感慨地道:“许老爹泉下有知,应该也是倍感欣慰,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以后好好做事,报答小姐就是了。”
大家看着许立捧着五十两银子,眼热的不行,真没想到高世曼竟然如此手笔,杨庄头看着大家那热切的目光,大声道:“小姐说了,许老爹是在为庄子巡夜的时候发生的意外,这个叫做……哦对,因公殉职,所以要加以优抚,大家都不要眼热了,希望许老爹能走好。”
这么一说,大家有便都有些默然了,要是一条命换五十两银子,肯定没人愿意,但是高世曼能这样待下人,他们感到非常心安。
而高世曼顺利回府,让沈立行和秦二都不要走,她想起上次答应给兰妃和阴妃的固元膏一直没机会给,这次一并给他们带去。高世曼将固元膏给了沈立行,便趴在他耳边道:“那个阴妃可真小气,兰妃还给我一柄玉如意,她却一毛不拔,连个屁都没赏给我。”
沈立行听她说的如此粗鲁,忍不住皱了眉道:“不许胡说!”
秦二好奇地道:“你们两咬什么耳朵呢,还不让我听见?这是跟我见外呢是吧?”
高世曼根本不把沈立行说的话放在心上,她神秘地对秦二一笑道:“我正说你坏话呢,哪能让你听见?”
秦二更是好奇:“说我的坏话?不至于吧,我自问无愧于你啊,你能说我什么坏话?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高世曼坏笑。
“不告诉我是吧,你不还托我跟你那庶妹……”秦二脱口而出,只见沈立行瞪着眼看着他,硬生生把下半句咽了回去。
沈立行看着高世曼道:“你为你那庶妹还托了别人啊?还托了谁?”
高世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歪着脑袋道:“我就托了你们俩个,哪天见到殿下和苏潜,我也跟他们说说看。”
“哎,别别,这事儿可别再托人了,你那庶妹还要不要名声了?”秦二激动阻止。
“名声?这与名声何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许了三五家。”高世曼不以意。
“啧,你可真行”,秦二叹道。
高世曼见他这样儿,不服道:“我怎么啦我?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俺们女人不仅要三从四德,还要守身如玉,多放两条线去钓大鱼都不行啊?这也于名声有碍?”
秦二听她说什么放线钓鱼,哈哈大笑,他指着沈立行道:“沈彦堂啊沈彦堂,你完了,赶明儿娶个泼妇回家,看你如何吃的消!”
高世曼听他说自己是泼妇,不干了:“我哪里泼了?他吃不消,自然有人吃的消!”
话音一落,沈立行脸色骤变,高世曼瞪着秦二犹自不知,秦二见沈立行脸色有异,忙对高世曼打眼色。高世曼一凛,本能回头一看,沈立行虎着脸怒视着她,她尴尬的挤出一丝笑道:“彦堂哥,别生气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好不好?”
她完全是为了让沈立行消气,男人好面子,她不知时人讲究一言九鼎,可不是人人像她这么不想后果就胡言乱语的。沈立行听了果然脸色转晴,他定定地看着她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高世曼背对着他,对着秦二瘪了瘪嘴,秦二笑道:“你瘪嘴给谁看呢?”
一听他把自己给卖了,高世曼威胁地瞪了瞪他低声道:“你可真够朋友!”
沈立行却站起身道:“我要回去了,十五那天你哪里都不许去,等我来接你!”
高世曼一听忙道:“十五?去哪里?”
沈立行理也不理大步走了出去。高世曼哭丧着脸道:“生气了……”
第81章 奇思妙想
秦二看着高世曼这哭丧着脸的样子,兴灾乐祸道:“活该你吧,没事儿别瞎说话!”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十五会有什么活动?观灯?”
“前后三天都放夜赏灯,自然是都要出去的”,秦二说完看着她道:“玲玉坊进展如何?”
“这么多天了,应该差不多了,我明儿去看看;咱们排一场歌舞,十五那几天开业,你觉得怎么样?”高世曼说起这个,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行啊,到时候我多请些人去捧场,你可得安排好喽!”秦二听了也很高兴,如果有歌舞可以观赏,谁还去赏灯?
“嗯”,高世曼应了一声,便低头沉思。
秦二看了看她,仍不死心地问道:“你到底说我什么坏话?我哪儿得罪你啦?”
高世曼抬头咧着嘴笑道:“我能说你什么坏话呀,我说阴妃呢。”
“我姨母如何得罪你了?”秦二听了又好奇又好笑。
“你听了不会去跟娘娘告状吧?”高世曼小人之心。
秦二咧了下嘴道:“你以为我跟你们女人似的?我姨母怎么得罪你了?”
高世曼噘了噘嘴道:“兰妃得了我的固元膏,还送了我一柄玉如意;阴妃倒好,一毛不拔不说,还套我的固元膏方子,多亏殿下机灵,当时把我拉走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起阴妃那副嘴脸,高世曼想吐。
“有这事儿?”秦二看着她。
“我能骗你吗?殿下当时就在场,她这么精明,你娘是不是也这般?好歹也是亲姐妹。”高世曼好奇地看着他。
秦二白了她一眼:“亲姐妹怎么了,我娘又贤淑又温柔……”
高世曼呵呵直笑:“你这是在旁敲侧击地告诉我,阴妃的确有些……呃?”
秦二不理她,高世曼想起早上他送银子过来,忍不住问道:“喂,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她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好像学过宋朝时才出现交子,应该是当时一般等价物的一种,现下用金银往来,连个银票都没有,她想问问秦二对这些有没有什么想法。
“啥事儿?”秦二抬头。
“你听说过银票没有?”高世曼盯着他。
“银票?银子我倒是听说过”,秦二疑惑地看着她。
高世曼心道果然不知道,她想了想道:“银票就是可以代替银子的一种凭证,比如说吧,你今儿给我那五百两银子,装一箱子,又沉又扎眼,若是换成银票,那么就是一张纸,这岂不是方便多了?”
秦二眼睛一亮:“接着说。”
“这样说吧,你开个银号,或者叫钱庄,全国每个地方都有分号,人家在京城把银子存在你这钱庄里,你给人家开一张凭证,人家到了河南,去你的分号拿这个凭证取银子;这银子按天算息,你觉得……”高世曼还没说话,秦二就打断了她的话。
“这凭证怎么做才能不会被人仿造呢?”秦二急切地道。
“这个简单,我自有办法,到时我设计一套密码出来就得了。”高世曼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是问题。
而秦二自是深知手中有银子的好处,这个不需要高世曼给他上课。
前世很多商家都不是靠商品交易赚取差价,而是靠吸收客户的资金做为沉淀资金来赚钱。例如京东、国美、苏宁等商家,说白了就是拿别人的钱去周转投资,他们往往在银行面前有相当的议价能力,孳息不可小视。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承兑汇票也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
可惜高世曼以前没有好好学习银行会计,要不然现在就可以派上大用了,不过就她肚子里残存的一点墨水,开什么钱庄还是够用了,再加上有秦二在,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秦二瞪着她,突然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这脑袋天天在想啥?”
高世曼摆了摆头,白了他一眼道:“你管我?这事儿怎么样,干好了可比你做什么生意都来钱。”
秦二正色道:“这事儿先保密,容我回去好好商量。”
高世曼点头低声道:“你也一样啊,要不然被某些人知道了,肯定要孤注一掷。”
秦二应了匆匆离开,高世曼坐在那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小虎,忙高声嚷嚷着让小虎过来,见到小虎,她的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尽情陪着它满园子乱转。
秦二离了高府便急急去寻李陵,李陵见他匆匆而来,奇怪地问他:“今儿怎么了?”
秦二一坐下便灌了口茶道:“你说世曼这丫头成天在想些什么?”
听到世曼两个字,李陵眼中忍不住泛起一丝柔和,他看着秦二,等他说下去,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招惹了他。
“今儿我去给她送银子,她要去庄子上,说要建什么暖棚种菜,还说能在里面养鱼,我跟着去了一回,啧,她那一套一套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秦二顿了顿接着道:“这都不算什么好吧,等她回来把沈立行给气走了,我正要跟她商量入伙的事儿呢,她又说起个别的事儿。”
李陵一脸探究地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又喝口茶道:“她说,这银子拿来拿去的不方便,为啥不用银票代替银子!”
“银票?”李陵终于开腔。
“是啊,她说可以开个钱庄,全国到处都有分号,让人家把钱都存在钱庄里,发给人家银票,随便到咱们哪个钱庄都能兑出钱来,你说说,她这小脑瓜里都想些什么!”秦二忍不住感叹。
“银票如果有人仿冒如何是好?”李陵和秦二一样,一语就戳中重点。
“我也问了!她说了,她自有办法,编一套什么什么密码出来,她能想出这钱庄,自然能想出防止那银票仿冒的办法,啧,咱们纵横江湖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就没她脑子这么好使呢?”秦二直摇头。
“这可是大事儿,只怕凭你我之力,也难以撑起全国的场面。”李陵心中凛然,这事儿只怕要找更有权势的人才能吃得下去。
两人一阵沉默,秦二突然问李陵:“姨母找世曼要了固元膏?”
李陵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扯这个,只随意点了点头。秦二又道:“姨母就没说送点啥给她当谢礼?还想套她的方子?”
李陵这才认真的望着他道:“嗯。”
“嘿,难怪这丫头发牢骚呢!”秦二失笑。
“她说什么?”李陵很想知道。
秦二笑道:“这丫头还能说什么,有时候精的跟个老江湖似的,有时候又跟个孩子差不多,她今儿跟沈立行发牢骚,说兰妃收了她的固元膏送她一柄玉如意,姨母连根毛都没送,还想套她的方子!”
李陵一句话也没说,只觉心口隐隐闷痛,母妃确实做的有些过火,连带着让他也失了颜面。
李陵火上浇油道:“姨母也真是打错了算盘,她算计谁不好,偏算计这丫头;今儿她把沈立行也气了个够呛!”
“是吗?”李陵忍着心中的好奇。
李陵将高世曼怎么气着沈立行的事儿学了一遍,李陵听了道:“她似是对沈大人并不是太上心?”
“我也觉得,可是沈立行生气了她又去哄,真是搞不懂”,秦二嗫嗫自语。
李陵忍了半天才道:“你留意着她,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秦二听了本没想太多,拿了茶杯又喝了口茶,喝到一半突然被呛了一下,他咳了半天才忍住,抬头瞪着李陵道:“你……你不会对世曼有什么想法吧?”
李陵敛眉并不做声。
秦二愣了半响,回过神来才道:“有机会我问问。”
房间里陷入沉静,秦二斟酌了半天又道:“世曼她是个好姑娘,可是……这样会不会得罪沈家?”
“她愿嫁给谁那是她的自由”,李陵半天蹦出这么句话。
秦二没话再说,只得转移话题:“世曼这暖棚,她说跟我们四六开,你觉得如何?”
“你做主吧!”李陵想也没想。
“你知道谁四谁六么?如何合作?”啥也不问就说让他做主,秦二咧了咧嘴。
“她还有本事骗你不成?”李陵看了他一眼。
秦二无语,过会儿两人又商量了一下钱庄的事儿,都认为要好好筹谋布局一下方可开始。
等他们商量完,秦二没吃晚饭便走了,一路上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李陵竟会对高世曼上了心,这沈立行也不是个善碴儿,这可如何是好?
而李陵却又呆坐了半响儿,他本不欲让人知道他的心思,可是自己若不打开个缺口,只怕要永远与她失之交臂了。又想着母妃那番作派,他心中烦闷不已,晚饭都没吃。
而高世曼可不像他,这会儿正高兴呢,她带着小虎满园子乱跑,用她的话说,就当是跑步锻炼身体了。她想起李陵说送她的玛瑙手串儿有避邪的功能,翻出来戴在手上,她将手串露出来伸到小虎面前道:“小虎,你看你长的都没人样儿,这手串就是专避你这种丑八怪的!”
小虎哪能听得懂,见她将手伸过来,忙用舌头去*舔,高世曼迅速收回手道:“不许到处乱*舔,恶心不?”说完拔腿便跑,小虎自是跟在后面瞎追。
高世娟正要来寻高世曼,见她跟条狗玩的不亦乐乎,暗撇了嘴小声道:“跟条狗玩儿,人模狗样儿的!”
她边往高世曼那边走,边挤出笑,到了近前儿,她笑眯眯地道:“大姐姐,我来跟你一块儿玩吧!”
高世曼懒得理她,只道:“你只要不怕狗咬你,你就跟着跑吧!”
“咦――”高世娟一听狗会咬她,立马不吱声儿了,站在那里看高世曼像个疯子似的跑来跑去。
第82章 劲爆的消息
高世曼见着高世娟心情就不太好了,看她站在旁边又不走,叫了小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高世娟正想跟着来,高世曼故意道:“你找我有事儿?”
高世娟笑道:“没事儿,我就是陪大姐姐说会话儿。[]”
“改天吧,我要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汗”,高世曼一口就拒绝了。
看着高世曼离去的背影,高世娟又撇了撇嘴,转身也回了自己院儿。
高世曼练了几个字,便坐在那里发呆,明日要去玲玉坊,明帆的那个话本子肯定没那么快就出稿,自己得好好再想几首歌,让闫坊主另外编几支舞,在元宵放夜的这几天晚上争取一鸣惊人。
后来直到躺在床上,她还在想这些,直到睡着。
第二日,敏之带上周兴去了秦二那;高世曼则带上温秀温容去了玲玉坊,同时让人通知明帆跟她汇合。到了地方,高世曼眼前一亮,闫坊主不愧是个中高手,仅从外面看,这玲玉坊都焕然一新,使人很想走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模样。
高世曼心情很好,她带着人走进去,一楼大厅开阔亮堂,正中间一个大舞台,舞台下面桌椅摆放整齐,使人望之豁然开朗,再往楼上看,一排包间整齐有序,紫红色的窗帘用金色线绳束着,显得富丽奢华,高世曼走上二楼的一个包间看了,里面按她的要求制做的沙发和茶几,各种设施齐全,每个包间还有一名身着统一服装的下人候着,高世曼又转去一楼大厅后面看了看,一楼也有许多包间,比二楼要小一些,里面除了沙发,还有麻将桌。
闫坊主果然老辣,高世曼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满意地挑起了眉,她就是需要多些像闫坊主这种执行力强大的人,这样办起事来才能事半而功倍。
她转到舞台后面的大院子,这里是坊中歌女和乐师们练习的地方,小燕子她们正在两名乐师的伴奏下引颈高歌,闫坊主拍拍巴掌叫停她们,等大家都望过来,她对大家介绍道:“这位是高小姐,大家都来见见!”大家纷纷上前施礼。
其中有些人高世曼都有些认识了,她看着两名乐师,笑着对闫坊主道:“曲有误,周郎顾,咱们的演奏者可得经得起考验才行。”闫坊主听了呵呵一笑,她指着两位乐师介绍道:“高小姐直管放心,咱们请的这两位乐师,是京中颇有名气的兄弟二人,这位是兄长周文笛,这位是弟弟周文筝。”
两兄弟听高世曼刚才说周郎顾的时候,便心下了然,再加上小燕子成天说高世曼如何如何厉害,有几支新歌都是她唱出来的,便上前施礼。周文笛道:“听闻高小姐通音律,听小燕子唱了几首歌,在下十分佩服啊!”
高世曼听了好笑,自己通什么音律啊,不就是会翻唱几首歌嘛。她当下便道:“周工过誉了,我就是会唱几首歌罢了,若说音律,我实在是一窍不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以后演奏方面的事就交给二位了,二位多多辛苦啦!”
她把前世称呼拥有专业技能的工程师的称谓用在两位乐工身上,两位乐工虽然第一次听人家这么称呼自己,但心里十分的受用,再加上高世曼也没什么架子,笑脸迎人,说话随和,他们不免对她有了几分亲近。
今儿来的主要目的便是新教几首歌给这些歌女,让乐师谱出曲子然后伴奏,大家都准备好后,高世曼便教她们唱了两首,然后再选出最适合嗓音的人来唱,没多大会儿,明帆便匆匆来了,高世曼让她们自己唱,她去跟明帆说话。
明帆看来路上赶的很急,高世曼笑道:“看你,这么急做什么?”
“这不是担心小姐等得急了么,还有一点儿没写完,所以就在家写完了才赶过来。”明帆老实的笑着。
两人找了地方坐下,马上便有人送来了茶水,明帆喝茶,高世曼便看他写的东西,她果然是没看错人,明帆笔法流畅,文字功底深厚,最主要的是他写的东西通俗易懂,对白也是浅雅有趣,高世曼看了笑道:“写的不错,我想挑刺,可惜实在水平有限啊!”
明帆听了心中高兴不已,高世曼问他:“咱们让歌女们试着排演一下吧,你也别走了,就在一旁指导,反正故事其实也很简单,主线就是讲沈珍珠的感情,支线讲宫斗和政治,对了,以后再写的时候,每一个章节之间留下悬念,这样才能更加吸引人。(.无弹窗广告)”
明帆一一记下,他写的话本儿能付诸歌舞,他哪有不高兴的,当下便有些跃跃欲试。元宵节就这两天了,所以时间上有些紧迫,高世曼直在玲玉坊呆了一整天,等她教了歌,又看她们跳舞,再编了《珍珠传奇》的第一节,天都快黑了,闫坊主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多年,自是了解观众喜好,实在不用高世曼太过费心。她见天色已晚,便笑着对高世曼道:“小姐您先回吧,晚上吃过饭,她们还会再多排演几遍的,您就放心吧!”
高世曼也谈不上什么不放心,辞了闫坊主,又跟明帆交待了一些具体细节,便回了府。吃罢晚饭,秦二竟然来了,还带了一匹娟纱之类的东西。
小虎认识秦二,看了他一眼,便趴在高世曼脚边上翻着眼睛休息。高世曼问他:“吃了饭么?你带的什么东西。”
“吃过了;这是一匹蟾酥纱,殿下托我带给你的,你不是说阴妃娘娘待你小气么,这是殿下给你的补偿。”秦二抿唇偷乐。
“你舌头可真够长的,竟然去殿下面前告我的状?”高世曼对他翻了个白眼。
秦二辩解着道:“这哪能叫告状?我这不是替你申冤嘛!”
“申冤?我可没啥冤啊,你可别乱说,再说了,你申了一场冤,就帮我申来这么一匹什么纱啊?”高世曼满脸的嫌弃。
“嘿,不识货!”这下换秦二满脸的嫌弃了,“这个蟾酥纱咱们满大夏也找不出来十匹,整个宫里也不超过三匹,这可是齐王府珍藏的宝贝,如今送予你了,你还嫌弃是怎么着?”
高世曼听了惊讶道:“真的假的?”边走过去用手摸,她一向也不怎么讲究,粗茶淡饭可以过,简衣便服也可以过,看那所谓的蟾酥纱,摸起来柔滑细腻,手感颇佳,她忍不住赞道:“摸起来可真是舒服!”
“何止摸着舒服,这穿起来就如仙子下凡,飘逸万方,便宜你啦!”秦二笑言。
“得了吧你,吹牛也不打个草稿”,高世曼爱不释手,嘴上却不依不饶。这布料若是做几身衣服,应该是又舒适又漂亮。
秦二见她言不由衷,笑道:“我可不哄你,你好好收着吧。今儿你去玲玉坊了?怎么样?”
听他问起公事,高世曼道:“今儿我在那呆了一天,闫坊主说今晚上抓紧时间排演,争取十五前能出场。”
秦二听了没说什么,却突然问她:“你上次惹得沈彦堂拂袖而去,就没想着去讨好讨好他?若他一气之下,退了你的亲,我看你哪儿哭去!”
“咳,我求之不得,你当我多稀罕他啊,他家里还杵着个小妾,想想就隔应的慌,他若来退亲,我放爆竹庆祝。”高世曼面对秦二,未设心防,一骨碌就从嘴巴里跑出些不该说的话。
“此话怎讲?”秦二继续套她的话。
“你是我朋友,我也不瞒你,这亲是我娘定的,我跟彦堂哥可是有言在先,我一不跟人共夫,二不在十八岁前圆房,爱咋咋。”她想着多亏自己签了合离书,要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秦二越听越糊涂:“既然不跟人共夫,那你还跟他定亲?他那小妾听说还有些受宠,这么些年,他都没有别的女人呢!”
不得不说秦二有些私心,他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高世曼也不以为意,她坐回椅子上道:“哼,他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然后她压低声音对秦二道:“我跟他说好了,赶明儿成了亲,以两人不合为由,咱们就合离,嘿嘿,我可不怕他,我的下家都找好了,只等着我恢复自由呢!”
秦二听了越发奇怪:“那你下家是谁?为何不直接与之定亲?”
“你不懂,他现在身份有些……苦衷,只有等我合离了,成了弃妇,我娘才会不嫌弃他,他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名声不大好听,最重要的是他不会纳妾。”高世曼越说越没顾忌。
“我觉着不太可能,我怎么觉得沈彦堂对你还挺好的,合离?你就别做梦了!”秦二泼她冷水。
“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儿?刚开始肯定热乎的很,我也承认他现在的确是喜欢我,不过再过三年试试,说不准他就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到时候咱合合气气的合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然后我成了弃妇,我娘也不会干涉我了,有男人要我她就很高兴了,多好。”高世曼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
“你可别这么自信,据我所知,沈彦堂可没你说的这么好打发”,秦二并不认为高世曼前景乐观。
“不信?不信算了,他都已经给我签了合离书了,到时候由不得他。”一不小心,高世曼说漏了嘴,等她反应过来,秦二正瞪着她,眼中尽是诧异。
她真想把自己嘴巴堵上,覆水难收,不得已,她只好讪笑着对秦二道:“这个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你……你可得给我保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可不饶你”,若让别人知道,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沈立行颜面何存,她不得不顾忌着一点。
“哦”,秦二讷讷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憾了!
“哦什么哦啊,我跟你可是说真的!”高世曼见他漫不经心地只“哦”了一声,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秦二言辞凿凿,“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有事再来找你。”
秦二嘴上说好,其实他的心已飞去齐王府,因为他太想与李陵分享这个刚听到的劲爆消息了。
第83章 得知真相
秦二屁颠儿的跑到齐王府,李陵刚吃了晚饭在书房看书,秦二匆匆去了书房,一进门儿,只见李陵慵懒地侧倚在窗前,一头墨发刚洗过正披泻在身后,蹚金的黑色锦袍拖曳在脚下的地毯上,指节分明的手正握着一本书闲看。(.无弹窗广告)见他进来,李陵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这不是一得到消息就给你送来了么?”秦二强忍着心中一吐为快的欲望,神秘地看着他道:“你猜我探到什么消息了?你一准儿想不到!”
李陵只看了他一眼便懒懒地收回了目光,悠悠地道:“既然我一准儿想不到,你还让我猜什么?”
秦二嘿嘿笑了一声,凑近他道:“我刚从世曼那儿回来。”
“怎么了?”李陵放下手中的书,撩了撩衣袍,坐直身子。
“这丫头可真是有意思,原来她并不想嫁沈彦堂,是高夫人帮她的定的亲”,秦二侃侃而谈。
李陵望着他,认真的听着,秦二便将高世曼一不与人共夫,二不如何如何的事情讲给他听了,只说高世曼迟早要跟沈立行合离。
“合离?只怕沈立行没这么好说话。”李陵垂下眼睛,深吸了口气。
“她说她已拿到了沈彦堂写的合离书了!”秦二一鸣惊人。
“什么?”李陵身子往前一躬,皱眉问道。
见他这样,秦二看了他一眼道:“这丫头花样儿百出,估计是高夫人不让她乱来,她便逼着沈彦堂写下了这合离书先拿在手上,以后自己握着主动权,时机成熟的时候……”
“沈立行竟然愿意?”李陵眉头皱的更深。
“他肯定是知道世曼相中的那个人是谁,所以才会这么干,以世曼那性子,他若不愿意,肯定是一拍两散,他这样做可能是想先稳住那丫头”,秦二分析的头头是道。
李陵听了半响儿没说话,过了会儿又道:“那人是谁?”
“听那丫头的口气,高夫人嫌弃的人……”秦二在脑中回忆高世曼刚说过的话,“名声不好听,肯定不纳妾的人……全京城这么多人,哪猜的出来?这丫头一向鬼灵精怪的,不能按常理揣度她。”
李陵听了,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全京城?亏你想的出来,她相中的人,必是她认识之人,再加上她脑袋撞伤过,前事尽忘,认识的人应该不多。”
秦二听了睁大眼道:“前事尽忘?你怎么知道?”
李陵不理。
他也不以为意,低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她除了认识咱们,沈家、冯家的人,还有苏家的人,再就是勤庄的人和玲玉坊的人……”
李陵听他越说越远,忍不住道:“勤庄怎么可能?名声不好……苏潜?”
秦二听他说苏潜,愣了愣猛然道:“是啊!苏将军素有克妻之名,难不成真的……真的是他?”
房间陷入沉默,两人各自想着苏潜的可能性有多大。
“应该就是他了”,李陵淡淡地道。
秦二半天没有出声儿,过了会才道:“我就说这丫头与众不同吧,这苏将军,京中贵女避之而不及,她倒好,我就纳了闷了,她怎么就相中他了?”
“他不纳妾。”李陵眉头一跳。
“废话,妻都没人愿意,何况是妾……你是说,世曼她……”秦二还以为高世曼不与人共夫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李陵没做声,他相信他已猜出了八九分。再想着自己府里也有个崔氏杵着,心中不免有些酸涩。自己仿佛堕入泥潭,那丫头却在不远处茕茕孑立,他想挣扎着到她身边,而他越是努力,却越是无助,从未有过的一种惧怕袭遍全身。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作为秦二来说,他是乐见李陵与高世曼在一起的,可是形势始终比人强,他只得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事在人为。”
李陵何尝不知事在人为,他眼开眼睛微抬着头,盯着屋顶又皱起了眉。
秦二说完正事儿,见李陵心烦,便嘻笑着道:“你送给那丫头的狗,她起了个名字叫小虎还是什么的,跟个宝贝似的养在屋里,见天儿的跟着她,我去了几回,那小虎都在边上看着,看着也挺讨人喜欢的。”
“是么?”李陵看了他一眼。
“嗯”,然后屋中又陷入寂然。秦二要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过了会儿,他起身道:“我回去了!”
没人理他,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道:“玲玉坊可能十五的晚上有表演,她也在”,说完便走了。
李陵拿起书准备再看一会儿,无奈怎么也看不进去,索性将书往面前几上一扔,坐那发起呆来。呆了一会儿,他把孟奇叫进来道:“你找人跟着沈立行小妾杜姨娘的奶娘家,有什么情况悄悄儿来回我。”
孟奇领命下去安排。
第二日,高世曼照旧去了玲玉坊,她看了歌女们表演的歌剧《珍珠传奇》,也提不出什么意见来,便将这剧的主题曲教了,然后就坐在一边看她们排演。这些歌女基本上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美人儿,或娴静,或灵动,或冷艳,或小鸟依人,或楚楚生姿,丰胸美*臀*眼波流转,万般风情地尽情展示着女性的柔婉和娇媚。
高世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还不够丰满的胸部,咧了咧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们那般亭亭玉立。
到了十五那天,一大早高世曼便带着小虎赶到了玲玉坊,今晚上要开场,还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前来,她要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她还让闫坊主给每一个玲玉坊的成员发了一个红包,图个吉利,也是对大家的一种激励。
沈立行之前让她十五的晚上不准出门,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待夜幕降临,她提前先占了二楼的一间最好的房间,把小虎也带进来,在里面摆好了吃的喝的,她等秦二过来,闫坊主在下面忙活着。
秦二来了,他摸上二楼,找到高世曼,一进来便道:“怎么样,都准备妥当了吧?”
高世曼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忐忑,但愿今儿一切顺利。”
秦二听了,往她身边大咧咧一坐道:“今儿我可是请了不少贵人前来观赏你的杰作,你可得争点气!哟,小虎也来了啊,来来来,到爷这边儿来!”他看到小虎趴在几下,便弓着身子探出手去,对着小虎直招手。
哪知小虎只翻了个白眼,便看也不看他,秦二气不过,嗤笑一声道:“嘿,你还挺不待见爷啊,来,给你吃个东西!”他拿起几上盘中的一块儿点心,递到小虎面前。小虎抬起头嗅了嗅,高世曼见它有些意动,狠狠地朝它瞪了一眼,小虎见状又趴了下去,时不时拿它那滴溜溜地大眼睛睃一下高世曼。
见它还算听话,高世曼忍不住笑道:“小虎可真乖啊,呆会让巧儿姐姐给你拿香肠来吃哈!”巧儿负责这个房间的服务工作,正在门口守着,听高世曼这么说,不知道做何反应才好。高世曼对着巧儿笑了笑道:“小虎通人性,它什么都知道,就是不会说话而已。”
巧儿听她这么说,心下也释然了,如果可以跟小虎换换,她倒是愿意当条吃喝不愁、无忧无虑的小虎。
秦二见小虎不理他,将那块点心塞到自己嘴里道:“不吃算了!”
“它不吃别人喂的东西”,高世曼笑他。
“不是吧,要是拿块肉来,你看它吃不吃?”秦二不以为然。
高世曼也不理他,没多时,门外一阵骚动,李陵带着扈从走了进来,秦二忙站起来,让李陵坐在高世曼身边。
见他身披大氅而来,高世曼问道:“殿下,外面冷么?”她在这玲玉坊呆了一天,里面暖意融融,使得她都忘记了现在正是寒冬。李陵浅笑道:“外面有些冷,你冷不冷?”高世曼摇头。李陵见她腕上带着那对玛瑙手串儿,心里甚为熨帖。
高世曼扭头见孟奇站在他身后,便对他笑了笑,转而一想,应该把敏之叫来一起看表演,顺便看看这孟奇到底对敏之是怎么回事儿,便对灵儿道:“打发人去把敏之姐叫来”,灵儿转身欲走,秦二道:“把你的那些朋友都叫来吧,人多热闹!特别是那个冯小姐……”高世曼愣愣地看着他,噗哧一笑,对灵儿道:“那便将冯小姐和沈小姐一并叫了来,平儿,你也去吧!”苏家柔倒没必要去叫了,她忙着自己的事儿,很少出门儿。
真是没想到,这秦二竟对冯启真有些意思么?她又看了秦二一眼,见他正埋头喝茶,便没说什么了。
李陵见小虎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忍不住笑道:“那便是小虎么?”
高世曼听他说起小虎,笑着道:“是的,还要多谢殿下呢;它现在可听我的话了,小虎,过来!”小虎听到主人叫它,忙爬起来屁颠颠儿的跑到高世曼面前摇着小尾巴。
“小虎,你给殿下拜个年!”高世曼发出指令。
小虎前腿腾空,合在一起连连作揖,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高世曼又道:“坐下吧!”它马上乖乖地坐在地上,高世曼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头:“宝贝儿,打个滚儿,耍个赖吧!”小虎立马在地上滚了几滚儿,秦二笑道:“世曼,你还真能玩啊,竟把这畜生倒饬的言听计从。”
高世曼笑嘻嘻地,无限疼爱地望着小虎,李陵看着她那一脸的温柔,忍不住眸光也柔和了起来。
正在此时,楼下传来暄闹争吵之声。
第84章 倒霉的刘老板
高世曼忙往楼下瞧去,只见敏之被一形容猥琐的男子拦着,正怒瞪着那人,那人一笑痞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高世曼忙冲了下去,小虎也一溜烟儿跟着她往楼下跑去。李陵来不及制止,忙对孟奇和小满使了个眼色,孟奇见敏之惹了麻烦,早就想下去解围,得到李陵示意,忙迈开大步也冲了下去。
高世曼冲到敏之面前,二话没说便道:“敏之姐,出了何事儿?”敏之还未答话,只听那萎缩男笑嘻嘻道:“哟,又来一小嫩妞儿,怎么着,敏儿妹妹何时有了个妹妹?让爷看看……”说着那手就往高世曼面前伸来。
高世曼想都没想,就给他来了个“洗脸炮”,这是女子防身术中非常方便的一招,须臾之间只见那人脸上多了几条血印,只听见小虎汪汪地朝着他凶狠地叫着,高世曼也随之进入高度防备状态,那男子实没料到竟有人敢对他出手,何况还是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一介小女子,他恼羞成怒,狠狠用手蹭了下鼻子骂道:“你个小娼妇……”话音未落双手就往高世曼胸口抓来,高世曼早防着他呢,迎面一记低鞭腿就照着那人下裆袭去,只见他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自己裆部弓下了身子。孟奇见高世曼并未吃亏,上前揪着那人衣领冷笑一声道:“哟呵,是金凤楼的刘老板啊,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到玲玉坊闹事儿?”
一听金凤楼三个字,高世曼便明白了几分,冷眼看着那个刘老板,只见他疼的呲牙咧嘴,抬头见到孟奇,挤出几分狰狞的笑容道:“啊……她……”他指着高世曼说不出话来。
孟奇对着高世曼和敏之道:“二位小姐快上去吧,殿下正等着你们呢!”
高世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拉着敏之的手便往楼上而去,刘老板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了,只深吸了口冷气,也不敢多说。(.好看的小说)这孟奇是齐王贴身的侍卫,听他刚才的口气,这敏之和那位小姐必是与之关系匪浅,他实不敢招惹齐王。他也想不通这钱敏之前段时间还在他的淫威下瑟瑟发抖,如今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齐王身边的亲近之人了?
李陵和秦二在楼上看高世曼毫不犹豫使出两招,雷厉风行又见奇效,特别是那一记低鞭腿,直袭对方私*处,可谓毒辣又迅猛,他们两个大男人直看得袴下阴风阵阵。
秦二咂嘴道:“啧啧,我的乖乖,世曼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真够狠的!”
李陵却不理他,刚才见那男人伸出双手袭向高世曼的胸口,他一脑门子的火气,听秦二说高世曼真够狠的,他冷冷地对身边的张岩道:“去将这人的手给本王废了。”张岩领命飞奔而去,与高世曼和敏之擦身而过。
高世曼与敏之挽着手,她正低声问敏之:“敏之姐,这人是害你的那人吧,我听孟奇说他是刘老板。”
敏之点头。高世曼恨声道:“今儿便宜他了,哪天让我再遇上他,非卸了他的狗爪子不行!”见敏之并不做声,她又道:“敏之姐,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着急。”
敏之听她这么说,笑着道:“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我爹自有打算;你那一下够他受了。”高世曼讪笑道:“嘿,谁叫他惹我,没给他踢废了就是好的。”
两人上了楼,秦二迎上她道:“世曼,好你个死丫头,够狠!哈哈,哥哥喜欢!”高世曼也知道他们在楼上定是瞧的一清二楚,也不以为意道:“这臭王八嘴里敢对我不干不净,没给他整成太监算是客气了。”
秦二听了哈哈大笑,咧着嘴道:“有魄力,那刘老大今儿算是栽到一小女子手上了,想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想到今儿被蛇咬了,真是英名尽毁啊!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的青楼混?”
李陵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秦二这才敛了笑,转而看着楼下,高世曼见他突然哑了笑,随着他也往楼下看去。(.无弹窗广告)
张岩下去直接凑近孟奇的耳朵私语片刻,孟奇冷笑一声,抓过刘老板的手腕子,喀嚓一声就拧断了。那刘老板疼得惨呼一声跪在地上,孟奇道:“丢出去!”玲玉坊的保镖们一拥而上,将这倒霉鬼给抬起来丢了出去。
高世曼看的咯咯直乐,她拍着手道:“大快人心啊!这贱人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秦二凑到她面前道:“世曼,你今儿怎么这么多脏话?跟谁学的?”
高世曼见他嘻皮笑脸的,白了他一眼道:“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自学成才的,怎么,你这会儿觉得我粗俗了么?没关系!”
秦二听的一愣一愣地,听她说什么没关系,问道:“什么没关系?”
高世曼哼了一声道:“我反正又不嫁给你,你不必嫌弃我!”
秦二听了噎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干瞪眼儿呢,李陵道:“三哥来了。”
高世曼也往下望去,原来是魏王来了,身边跟着襄城公主,正往楼上而来。高世曼忙对李陵道:“殿下,千万别让他们来跟我们坐一起,浑身都不舒服。”
李陵看了看她,点了下头。高世曼见他点头,整个小脸儿上都是笑,她倒了杯茶,看着楼下的襄城公主已上了二楼,暗撇了嘴,她才不想跟这些皇亲贵胄坐在一起呢,实在太拘束了,边想边端了茶准备喝,哪知那茶十分滚烫,刚一拿起来她便烫得低呼一声,杯子落在几上,茶撒得到处都是,她的指腹也烫得生疼,她吸了口气,忙将手拿起来直甩。
秦二忙问道:“烫着了?”敏之也忙上前查看,高世曼却不让她碰。
李陵看着她皱起来的小脸儿,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扯到近前,只见手指都红了,他扭头对着温秀温容冷声道:“还愣着作甚?你们是如何伺候的?!”
温秀温容面面相觑,这点小事在她们眼里根本不叫个事儿,猛地被人一吼,她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李陵见她们傻头呆脑的,越发生气,对着门口守着的巧儿喝道:“还杵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拿伤药来!”巧儿忙转身下楼去了。
高世曼刚烫的时候还有些疼,这会儿倒不觉得怎么样了,她轻声道:“不用了,也不怎么疼了……”
“这都红了,你要喝茶吩咐一声,为何要自己动手?”李陵握着她的手,看着那红了的手指,心中十分不快。屋中众人都不敢出声,高世曼无奈地道:“真的没事儿了……”
“五哥,你也在啊!”门口突然传来一记清脆的女声,高世曼扭头去看,只见襄城公主满脸笑意走了进来,魏王也进来道:“五弟也在?”众人纷纷行礼,高世曼正要起身,李陵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高世曼只得苦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
襄城公主见她这般模样,当下心中便有些不高兴,上次在齐王府也是,她有心与这高小姐结交,可她一去不返,摆明没将她放在眼里,想到这里,她冷冷道:“哟,这位姑娘怎么了?五哥捏着她,怕她跑了不成?”
秦二笑道:“世曼伤了手,殿下让人去拿伤药了,她不愿用药,所以才被扣着。”
襄城公主暗自冷笑,五哥待人从来都是冷冷的,还从未见他对女人这般关心过,她挑了挑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位姑娘不会是故意将手弄伤的吧?”
高世曼听她话中暗藏机锋,心下连连叫苦,自己肯定是得罪了这位襄城公主,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当下可怜兮兮地看着李陵,暗示他放手。
李陵听襄城公主冷言冷语,也不以为意,他淡淡道:“你们定好位子了吗?”
襄城往沙发上一坐道:“我们就坐这里了!”
“不行,我们还有人没到齐,呆会坐不下”,李陵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魏王笑着来扯襄城公主,他对李陵道:“我们定了隔壁一间,不在这儿跟你们挤。”
那襄城公主十分不愿,起身时见到小虎,上去就是一脚,把小虎踢的吱吱直叫,高世曼腾地站起身,用力甩开李陵的手,上前就跪在地上抚摸着小虎带着哭腔道:“小虎……”
襄城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十分解气,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高世曼道:“不就是一条狗么,至于嘛。”
高世曼听了扭头瞪着她道:“滚!”
“大胆!”襄城瞬时暴跳如雷,别看她平时活泼大咧,因她母亲萧美人甚得圣宠,再加上她本人长的也颇肖皇上,所以皇上待她多有宠溺,除了太子就是她最得圣心,当然,现在皇上对太子渐有恨铁不成钢之嫌,襄城的排名就更加靠前了。
襄城怒火中烧,还没有谁对她说过这个字眼,她上前就要对着高世曼的后背跺上一脚,李陵起身拦在她身前,她双眼赤红,大声嚷道:“五哥,你要护着这贱人么?”巧儿拿了伤药跑上楼来,见屋子里是这番情景,在门口徘徊着不敢进来。
高世曼闻言一骨碌爬起身来,拔开站在她和襄城之间的李陵厉声道:“我何贱之有?倒是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不为皇上分忧,反为他蒙羞,你,忝居公主之位!”
大家都愣住了,襄城气极,上来就是一脚。
第85章 不打不相识
李陵忙去扯高世曼,奈何高世曼也在气头儿上,怒视着襄城,不为所动,情急之下,李陵反身将她护在怀中,腿腹处挨了襄城狠狠的一记。襄城见踢中的是李陵,上前就去他怀中拽高世曼。李陵护住她,挥手将襄城推开,襄城不防,被李陵推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她气恨不已,爬起来大声嚷嚷着道:“你这个丑女人,贱女人,看我不收拾你!”说完又要扑上去,魏王见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又见李陵一心护着高世曼,忙上前拦着襄城道:“襄城,别惹你五哥生气,走吧!”
“不!五哥,这丑女人有什么好?你护着她作甚?!”襄城瞪着李陵,李陵却只搂着高世曼背对着她,并不理。
高世曼听她两次说自己丑女人,冷笑道:“我承认我长的丑,不过你也不要乌鸦笑猪黑,咱们彼此彼此,实该同病相怜。”
“你!”这襄城公主发脾气撒野呼喝宫人有一套,不过跟人吵架,很显然她不是高世曼的对手。
李陵实在好笑,不过看襄城被怀中的小丫头气的直喘粗气,便也没有做声,低头看着她一样气鼓鼓的小脸儿,忍不住悄悄儿将手抚上她的一头乌丝。
襄城拉着魏王的袖子道:“三哥,你帮我教训这贱人!”她气喘吁吁。
“人不贱就不是人,你虽贵为公主,除非你不是人,咱们都是贱人,彼此彼此。”高世曼益发冷静,前世她的死党邓在琪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人不贱就不叫人”,初听起来很是刺耳,但是自她上过mba的课,老师讲过人的十大弱点,她就深刻理解了邓在琪这句话的含义,凡是俗人,皆不能免于俗套,总有犯贱的时候。
在淘宝十块钱想买到百元的正品,此为贪;爱上对方,不容他朝秦暮楚,只愿他眼中唯己一人,此为自私;朋友圈自炫,恐人不知其乐,此为虚荣;冬天的被窝,始终不舍人床分离,此为惰也。凡此种种,皆是人之弱点,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贱,试问年轻时谁没犯过贱?
魏王听了她这席话哭笑不得,他实在不好介入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有李陵在,她们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他又见高世曼说话一套一套的,索性退在一边坐山观虎斗。
秦二忍着要喷笑出来的冲动,不动声色在一旁挑眉围观。这襄城明显不是高世曼的对手,他也乐得看笑话儿。而高世曼的丫头们,见她躲在李陵怀中,与当今公主唇枪舌剑,都禁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襄城见她根本不按一般的套路来,骂她的同时,把自己也顺带上,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再看高世曼眼中尽是挑衅,忍不住对她带来的宫人喝道:“来人!此人竟敢犯上大不敬,把她给我拖出去!”
高世曼早知今上睿智宽仁,此时的成文法典《皇律疏议》她也研究过了,听公主呼呼喝喝,她从李陵怀中探出头嘲讽道:“公主殿下,《皇律疏议》12篇,共30卷五百余条,其中有一条曰‘损害皇帝人身、权力、尊严的犯罪为大不敬’,请问你是皇帝么?你不过是皇帝下的一个蛋罢了!”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谁也没想到高世曼竟将这枯燥乏味的法典信口拈来,襄城平日娇横无知,哪里知道这《皇律疏议》说的什么?更别说共多少篇多少卷了,一时愣在了当场。
李陵心中微讶,低头瞧着这丫头正双眼隐含戏谑地看着襄城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暗叹了口气。
襄城反应过来,讥笑道:“本公主是皇上下的一个蛋,那你面前的五哥不也是一样吗?你干嘛躲在他怀里,有本事你出来啊!”
高世曼正在一级警备状态,马上回击道:“公主你若是诸葛孔明,那我便是那司马懿,激将法对我没屁的用,我承认我就是无胆小人,你来咬我啊!”说完还故意往李陵怀中躲了躲,双手将李陵箍的更紧,一时令李陵哭笑不得。
魏王听高世曼连诸葛亮遣人致书及女人孝服送给司马懿激将他的典故都知道,心下便了然这胸无余墨的襄城不是她的对手,果然,襄城闻言讷讷不知所措,魏王笑道:“高小姐饱读诗书,襄城,你若要辩赢她,只怕还需寒窗苦读二十年,今儿你们不打不相识,勿再口舌相争,就此作罢吧!”
魏王话音未落,襄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突然顿地大哭道:“你!你欺负我……呜……”
众人皆愣,谁也料不到堂堂公主竟被人气哭,高世曼也探出头去,看襄城在搞什么名堂。哪知襄城抹了把泪,往李陵先前坐着的位置一屁股坐下道:“本公主不走了,高世曼,你今儿不给我道歉,我就赖在这儿!”
高世曼见她之前还称自己为“这位姑娘”,现在连名带姓喊她“高世曼”,便知道这襄城之前定是故意为之,莫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而不自知不成?她抬头看了看李陵,李陵也正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也实在不好相问,暗自想着,这襄城虽脾气有些乖戾,但今日表现,也非是那种心机深沉的阴险小人,严格说来,还是那种大咧无脑的类型,这种人若是哄的好,实是无害的小白兔,比很多人都好相处,她顿了顿,弱弱地说道:“公主,你就赖在这儿吧,我不介意。”
襄城听她说话,扭头朝她望来,瞪着眼睛道:“你真不给我道歉?”
“明明是你先踢我的小虎的……”高世曼寸步不让。
“嘿”,襄樊气极反笑,“不就是一条狗嘛,你要多少,本公主统统给你弄来!”言语之中似已无芥蒂。
“皇上的公主也有很多,可是襄城只有一个”,高世曼闷闷地道。
襄城站起身,盯着高世曼曼,慢慢走过去,高世曼忙往李陵身后躲了躲,待走近了,襄城眯着眼睛道:“我发现你挺有意思的,你出来,我不打你,咱们做朋友吧?”
高世曼瞪着圆眼,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人的眼睛从不会撒谎。这个襄城公主也是挺逗,骂她一顿,她倒缠着你做起朋友来了,高世曼从她眼睛里也没看出什么虚伪,嗫嗫着道:“你可真不许再打人了啊,不然你就是小狗。”
襄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众人都忍着笑看着她们俩。
高世曼推着李陵坐在沙发上,襄城紧跟着一屁股坐在高世曼身边,高世曼身子往李陵这边小心地倾了倾,警惕地防备着襄城。襄城却歪着脑袋盯着高世曼看,一脸的好奇。
高世曼回头看了眼李陵,李陵略带丝好笑地看着她们俩,他知道襄城性子口快心直,倒也不担心她对高世曼怎么样。高世曼不满地对襄城道:“你盯着我看什么看啊,我又不喜欢女人。”
“嘿嘿”,襄城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失笑,“我喜欢你。”说着便又往高世曼身边凑了凑。高世曼心中一个咯噔,这襄城莫不是个同性恋吧,这皇家的女儿,不愁吃穿用度,闲极无聊之下,真有可能玩这些常人所不玩的东西,那太子不就是喜欢男宠吗?
高世曼可不想跟人搞百合,更不想玩拉拉,她越想头皮越发麻,忍不住拉紧李陵的胳膊扭头对襄城道:“公主,男人多好啊,你可千万别喜欢女人……”
“哈哈,原来你怕这个!”襄城得意洋洋,她嘻笑着拉高世曼的胳膊,“看你嘴巴挺厉害的,原来是个怂包!”众人看着襄城刚才还哭得涕泪横流,现在又笑的花枝乱颤,都忍不住腹诽她喜怒无常。
高世曼定了定神,看着襄城那一脸的打趣,暗道自己多心了,她坐直身子邪邪地对公主低声道:“人之初,性冷淡,公主还是检点些好。”
这声音只有李陵和襄城听到,李陵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了她一眼,襄城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毫无忌惮地回望着襄城。愣了一下,襄城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好你个高世曼!”她复又低声道:“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怎么骂人,我要学会了去骂普真这个臭丫头,看她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听了这话,高世曼啼笑皆非,这骂人她可不擅长,偶尔为之也不过是情势所迫,张口便来了,谁还研究过怎么骂人不成?看着襄城那殷切的眼神,高世曼讪笑着道:“这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公主想学骂人,只怕是找错人了,我不会骂人……只会摆事实,讲道理……”高世曼把自己瞬间上升到一个很高的格调,还自诩不会骂人。
襄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想学,就你刚才那样那样的。”
李陵听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忍着笑装没听见,只见高世曼凑近襄城道:“公主身份高贵,只有骂别人的份儿,鲜有别人骂你的,我看还是别学了吧!”
襄城眯着眼睛盯着高世曼道:“刚才你还说我贱来着,怎么这会儿又变高贵了?”
高世曼尴尬了一下,转而理直气壮地道:“语言是有弹性的,同一个聪明之人,我若喜欢他便会夸他聪慧,而不喜欢他的人则会说他狡猾,同一个意思,不同的意思表达,有什么奇怪的?”
李陵简直服了这丫头,什么话到她嘴里都成了道理,偏那襄城还道:“嘿,还是这么回事儿,有道理!”
高世曼见她苟同,得意地朝她抬了抬下巴道:“爱乌及乌,懂吧?”
襄城正欲点头,突听“当”的一声,楼下开场了。
第86章 歌剧表演
高世曼忙坐正身子道:“开始了,公主,好好欣赏吧,保准让你不虚此行!”
襄城公主朝楼下望去,只见一身姿袅娜的美人儿正在给大家报幕说第一支歌舞是《水调歌头》,待她退去,只见一群身着彩衣的歌女鱼贯而出,和着那与众不同的旋律,众人都被吸引住了。全场鸦雀无声,只闻歌舞曼妙动人。
看众人都紧盯着楼下,高世曼动了动身子,她轻轻将装着瓜子花生的小盘拖到自己面前,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手,准备闲磕牙。刚剥了一粒,李陵便招手叫来了平儿,指了指那些吃食,示意剥给高世曼吃。平儿近前,蹲下准备剥,高世曼轻声道:“下去吧。”她还没残废到这种地步,让丫头剥给她吃。
平儿抬头看了看李陵,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高世曼继续有一碴没一碴地吃着,楼下的歌舞对别人来说是挺新鲜的,但是对她来说早已没了新意。吃了一会儿,楼下换了支曲子,正是她爱听的《女儿情》,这算是一首情歌,她不知道观众会做何反应,便停了手上的动作,注意观看着楼下众人的反应,李陵见她注意力在楼下,便剥了瓜子放在掌心,递到她面前,高世曼见有剥好的瓜子仁儿递到面前,也没多想,拿起来便吃。
她正在想,这《女儿情》讲的其实就是西游记中唐玄奘西天取经路上被女儿国国王看中,想将他留下做国王,自己做王后,而孙悟空为了拿到通关文碟,假意让师父应允,后一拿到通关文碟便西去了的故事,这首歌是女儿国国王的心声,那一声声缠绵的“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道尽心中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那“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更是表明了她对纯真爱情的渴求。
任何时代,人们都不会放弃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高世曼在想,要不要把女儿国的故事编成歌剧也搬上舞台呢?想着想着便神游天外去了。李陵见她坐那儿发呆,也不说话,只亲自剥了花生瓜子递给她吃。襄城公主见李陵剥好了,伸手便也过来拿了吃,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高世曼努力回想着西游记那一集的片段,争取将前后连接起来,现下人们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这种故事肯定能吸引人打动人。这么想着,便也没去李陵手上拿吃的了,李陵索性也不剥了。
襄城公主吃完,见李陵不剥了,示意自己带来的宫人过来给自己剥,高世曼回想了一阵,终是想起唐僧师徒有人先是误饮了子母河的水怀孕,后来孙悟空去取落胎泉水,继而又发生了一些故事。
想起这些,她心中十分高兴,伸手欲再去拿吃的,却发现没了,她见宫人在帮襄城剥瓜子,低声笑她道:“你会享受啊,吃个瓜子还叫别人帮你剥皮?”
襄城正吃的高兴,看的开心,听她这么说,头也没回道:“你不是一样啊?”
她这才想起刚才确实是吃的现成的,便望向李陵。“还要吃?”李陵见她望过来,便去拿花生,剥了几粒出来递给她,高世曼愣着没好去拿,莫非刚才都是李陵在剥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见她不动,李陵将手中的花生粒直接送到她嘴边,她只好就着他的掌心将那几粒花生含在嘴里,而沈立行本约高世曼十五这天去观灯的,他带着沈立珍寻到玲玉坊,刚走到二楼房间门口便看到这一幕,心中登时火起,遂扯着立珍退在门口忍了半响儿,想想高世曼救过李陵,他们如此亲密倒也没什么好置喙的,再一想李陵以后必是三妻四妾,府中现下便有一侧妃,根本不会是高世曼的菜,心下便也释然了。
站在李陵身后的孟奇早看到沈立行走到门边又退了回去,再看李陵屈尊亲自剥花生给高世曼吃,知道沈立行看到了定是心中纠结,于是低下身子凑到李陵耳侧轻声道:“爷,沈大人来了。(.无弹窗广告)”
李陵抬眼去看门口,并无人影,又看了一眼高世曼,见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楼下,显然是没看到沈立行来了,便也没做声。想着沈立行才是身旁她的未来夫婿,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他机械地剥着花生粒儿,再递到高世曼面前时,高世曼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吃。
李陵将花生粒丢在盘中,沈立行带着立珍进来了,李陵扭身对他点了点头,沈立行正准备叫高世曼,温秀上前悄悄拍了拍沈立行,示意他借一步说话。沈立行看高世曼正看得认真,便带着温秀出了房门,站在门口说话儿。沈立珍见高世曼并没发现她来了,便随意找了个座儿坐了,正好坐在秦二身旁。
秦二知沈立珍是世曼的好友,便殷勤地招呼她喝茶吃零嘴儿,沈立珍见他热情有加,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只见这人透着一身贵气,不似那市井中人,便含了浅笑与之应酬。
温秀出去后,低声将那个金凤楼刘老板拦住敏之,后高世曼下去解围,刘老板对她动手动脚,高世曼突袭成功,玲玉坊又将此人丢出去的事讲了,沈立行听得眉头直皱,暗道这刘老板也忒瞎眼,敢对这小女人动手动脚,简直是找死。他又交待温秀道:“以后要贴身保护小姐,不可再大意了!”
温秀点头,说完便进去了,沈立行在门口又呆了半刻方才进去。
沈立行进去后拍拍高世曼,她回头一看是沈立行来了,便低声对他道:“你怎么才来啊,立珍呢?”
见她压根就忘了一起赏灯之事,沈立行不免有些郁闷,他低声说道:“你不是答应我一起去看灯么?”,便等着高世曼起身出来陪他一起坐。结果高世曼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看了他一会儿嘻笑道:“等咱们看完表演再去看灯不迟”,说完扭头继续坐那欣赏楼下的歌舞。
沈立行又不好强拽她出来陪自己坐,大家都认真的看着楼下的歌舞表演,省得闹的动静太大。他坐在一旁,听着楼下的莺歌燕舞,在他耳中却是咿咿呀呀难听的紧。
终于等到《珍珠传奇》的表演,这歌剧对当下的人来说算是个新鲜玩艺儿,高世曼打算跟前世放连续剧一样,每天演一段,先看看反响如何,再决定要不要把女儿国的故事编成歌剧。她留意着楼下观众们的反应,今天首发,表演的是第一段,她发现大家还算看的投入,玲玉坊的服务人员穿梭其间,不停地为客人们送着吃喝之物。
此前她将玲玉坊定位接受中高收入水平的受众,不分男女,今晚来的女客也不少,自刘老板被扔出去后,相信不会再有人敢在这里面调戏女子,惹是生非了。
这个刘老板,是害敏之的帮凶之一,高世曼今儿只是先给他一道开胃菜,有机会了一定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下地狱的滋味,至于那个常瑜宏夫妻,现在鞭长莫及,能收拾他们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手软。
楼下正演到沈珍珠不愿参加选妃而被罚跪池塘边的情节,沈立珍自言自语道:“这沈珍珠倒也有趣,赵豫乃是最有希望登得大宝的皇孙,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宫,她却宁可罚跪也不甘选中,实是令人费解。”
秦二坐在她旁边,自是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两眼,没有做声,高世曼回过头看,见立珍坐在秦二身边,对秦二灿烂地笑了一下,转身趴在沙发背上小声对立珍俏皮道:“立珍,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若是你,你是不是哭着喊着要嫁皇孙啊?”
话一说完,秦二便朝立珍看了一眼,她不由得臊的满脸通红,做势要起身打高世曼,高世曼咯咯笑着缩回去,动作太大差点儿掉在地上,李陵连忙捞住她胳膊将她稳在沙发上,她顺着李陵的手坐好,又扭过头对着沈立珍扮个鬼脸,秦二看了哭笑不得。他见立珍仍想起身去偷袭高世曼,便递了一碟点心给她道:“沈小姐,世曼逗你玩儿呢,别当真。”
沈立珍见秦二这么说,当下便朝他笑了笑,坐下吃零食,也不再提别的事儿了。
等楼下演完《珍珠传奇》的第一段,明婉动人的主题曲响起的时候,高世曼叹道:“哈,第一段结束啦,你们觉得好不好看?”说罢扭头去看李陵,李陵轻轻点了点头,高世曼又转过身去看秦二,秦二道:“好不好看咱们说了不算,看下边儿!”
顺着秦二的眼光望下看去,观众都在倾听这首既是主题曲也是片尾曲的歌儿,高世曼待歌声停下,一修长的美女向观众宣布今天的表演结束的时候,她对屋里众人耸耸肩道:“好了,没了!”
屋里很安静,楼下却开始骚动起来,只听有人喊道:“这就没了?”
还有人叫道:“继续演啊!”
大家意犹未尽,都开始跟着起哄,高世曼看着楼下,没一会儿闫坊主亲自出面对大家大声道:“各位,今儿就到这儿了,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戏也要一段一段的演呀,我们每天也要休息啊,哪能一气儿全演了呢,感谢各位来捧场,今儿还可以赏灯,不想赏灯的可以在咱们玲玉坊打打麻将,听听歌儿喝喝茶,大家请随意啊!”
说完便有人问什么是麻将,闫坊主不厌其烦跟大家费着口舌,高世曼笑道:“这赏灯好不好玩啊?我还没试过呢!”
沈立行早按捺不住,上前扯了高世曼的手道:“走,咱们去赏灯。”
第87章 月夜闲游
高世曼被他扯着手,从沙发里饶出来道:“远不远啊?”
沈立行却不理她,立珍道:“就在街上,咱们一起去转一转吧。”说完看了秦二一眼,秦二凑到李陵面前道:“一起去吧?”
李陵起身道:“走吧,一起出去转转。”
一屋子人呼呼啦啦地出了门,沈立行牵着高世曼,李陵和襄城公主在他们一侧,立珍紧跟着秦二,敏之和平儿灵儿随后,街上人流穿梭,车马难行,一行人只能步行着着朝长安街而去。
襄城挤到高世曼身边道:“世曼,街上年年的今日也有歌舞,都是宫里出来的歌女,往年觉得很是好看,不过今天看了玲玉坊的表演,再想想街上那些,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
高世曼听了襄城的话,甩开沈立行的手,挽了公主的胳膊道:“公主,你也觉得好看对不对?”
“是啊!”襄城心直口快,毫不讳言自己确实喜欢。
“好,就凭你喜欢,赶明儿玲玉坊的会员金牌做出来了,送你一块!”高世曼十分高兴,当下就许了公主一块金牌。
“什么金牌?”襄城疑惑道。
高世曼准备以后在玲玉坊设会员制,省得像刘显德这种垃圾也能随意出入,现下不过是打开场面,所以男女老少皆不限制,等会员牌做出来后,就得凭牌入内,有劣迹的人一律不准入内,并且会设置其他的门槛,争取笼络大部分优质客户*资*源,通过为他们提供高端服务来挣钱。
公主很显然是优质客户中的优质,高世曼许她一块金牌,这是互惠互利,公主的招牌举在这儿,不信那些贵女千金们不被吸引过来,有时候消费者的习惯也需要培养和引导。
高世曼笑眯眯地对公主道:“公主现在是我的朋友,有好事当然少不了你啦,你不愿意是怎么着?”
襄城听了忙道:“当然愿意啦,多谢你才是。”
众人转到街上,到处火树银花,一片熙攘,高世曼的注意力被那些花灯所吸引,大家都分散开来,各自去看花灯,沈立行紧跟在高世曼身后,李陵也怕高世曼有事,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沈立珍跟着秦二,走到一盏灯前,她问秦二:“秦二爷跟世曼关系一定很好吧?”
秦二笑道:“世曼风趣能干,咱们都很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很轻松;你也是她的朋友,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沈立珍笑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世曼的朋友,那以后咱们也是朋友啰!”
秦二看了她一眼,笑道:“那当然了。”
沈立珍一见到秦二便觉得他气质不凡,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他,并未留意过,如今见此人与高世曼交好,又未婚配,她不免有些意动,所以跟着秦二问这问那的,想进一步拉近二人的关系。
沈立珍身材高大,在秦二眼里,实没有女人的柔媚之姿,他见沈立行跟在他身后问这问那,想着她是高世曼的好友,又是沈立行的嫡妹,便打起精神应付着,他想着本来让高世曼将冯启真也喊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冯启真没来。
高世曼一路挽着襄城,两人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高世曼无意前面望去,只见苏潜家轩带着苏家柔与冯启真就在前面,她惊喜地放开襄城的胳膊,奔到苏潜的身后大声道:“苏潜!”
四人都转过身来,看着高世曼一脸笑靥如花站在那里,在灯光的印衬下,她那弯弯的眉眼很是惹人喜爱,苏潜忍不住探出手抚上她的头顶道:“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们怎么没去玲玉坊看表演啊,我等你们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你们来,结束了我才出来的。”
冯启真上前捏了捏高世曼的脸蛋儿道:“家柔要买灯,咱们出来转转,这么多人竟还能遇上,真是缘份啊!”
秦二见冯启真在这边,忙凑过来道:“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高世曼见他也凑了上来,也笑道接腔道:“无缘对面手难牵……”这时襄城也凑到近前道:“世曼,这都是你的朋友?”
苏潜认出是襄城公主,忙行礼问安,众人一听,也忙着行礼,襄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是世曼的朋友,那便也是本公主的朋友,不必多礼!”
大家都是年轻人,这凑到一起自然是叽叽喳喳个不停,沈立行早看着高世曼见到苏潜便乐的往他身边凑,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他站在原地,看着她那溢满笑意的小脸儿,气不打一处儿来。李陵早猜测高世曼对苏潜有意,今天看到她这副样子,当下便十分笃定高世曼喜欢苏潜无疑。
沈立行和李陵两个男人各有所思,都立在原地看着苏潜。苏潜目光只落在高世曼身上,哪知道另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今晚是月圆之夜,能在街上遇到高世曼他也十分高兴,他低声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灯?我买给你?”
高世曼摇头,她才没兴趣拿着盏花灯在街上游逛呢,再说了,这灯她也实在不稀罕,看看就行。
沈立行见高世曼旁若无人地跟苏潜互动,忍着气走上前来,苏潜见到沈立行,微愣了一下笑道:“彦堂,你也来了?”
沈立行挤出一丝笑道:“今儿带她出来赏灯,刚从玲玉坊出来;世曼,你要不要花灯?你喜欢哪样儿的?”
高世曼奇道:“怎么,你们都要买花灯?是不是来了就要买啊?有这风俗么?”她并不知道当下的元宵风俗,以前也不过是以吃元宵最为普遍。
立珍听她这么问,上前道:“这是哥哥喜爱你啊,所以才要给你买灯,并非来了就要买花灯的。”
原来如此,高世曼看着沈立行笑了笑道:“我可不想拿着个花灯到处逛,麻烦的紧。”
襄城已看中一个玉兔花灯,让宫人买了拎在手中赏玩,她听高世曼说拎在手中麻烦,便道:“这有何麻烦的,不想拿了让人替你拿着便是。”
高世曼还是摇了摇头,众人又往前走,大家一片欢声笑语,在灯火绚烂的月夜,人流汹涌的长安街,高世曼又想起了前世的亲人。这么一来,便有些意兴阑珊,苏潜见她无精打采的,也不敢相问,沈立行却扯了她的手道:“是不是累了,咱们回去吧?”
高世曼点了点头,沈立行便对大家道:“诸位自行游玩吧,世曼累了,我们先行一步。”又对沈立珍道:“你跟我一道儿回吧?”立珍却不愿跟哥哥一起回去,只道:“你先带世曼回吧,我再玩会儿。”
高世曼一走,李陵便再也不想留在街上,跟秦二使了个眼色便走了。秦二见冯启真也在,兴致更高,缠在她身边说这说那的,将冯启真和一众女孩逗得直乐。
沈立行牵着高世曼穿过人流,后面几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见高世曼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停下脚步低头问她:“怎么了,之前不是挺高兴的吗?为什么又这样了?”
高世曼苦着脸道:“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所以不高兴嘛!谁说人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还不许我不高兴啊?”
见她来了小脾气,沈立行只能道:“好好,随你还不行吗?”
见他今儿似乎很好说话,高世曼道:“今天有个刘老板欺负我。”
沈立行听了脸一沉,高世曼接着道:“他个不要脸的,先是欺负敏之姐,后来我下去后,他竟敢摸我的胸!你说他该不该死?”她边说边抬眼悄悄观察他的脸色,如今沈立行对她喜爱有加,说不得哪天就不喜欢她了,这会儿还不趁机利用他对付那个老流氓,更待何时?
哪知沈立行皱眉问她:“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这种人你敢近他的身?如果今儿真被他欺负了,看你怎么哭!”
“哼,他敢,我差点把他踢成太监,你不知道吧?”虽说高世曼那一脚并没把那刘显德怎么样,但那一下也够他受了,玲玉坊的人又将他丢出门外,里子面子全没了,高世曼越想越高兴。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想把他踢成太监?你跟谁学的这下三滥的招式?以后你可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沈立行看她一脸喜色,不免有些郁闷。这小女人出手尽跟人不一样,也没一点羞赧,真不知道怎么教育才好。
“什么叫下三滥啊?”高世曼听了瞪着他,“难不成他摸我就应当,我踢他就不应当了,你们男人就是双重标准!”
沈立行哭笑不得,什么叫你们男人双重标准,真是有口难言。他上前捧了她的脸道:“别生气了,哪天我帮你修理他,让他好好尝尝欺负我们世曼的滋味儿。”
高世曼听了这才破颜而笑,她哄沈立行道:“彦堂哥你真好,有机会把常瑜宏那两口子一起修理了才好,这种人应该下地狱。”
沈立行听她这么说,看了看她,见她一脸愤恨,忍不住道:“你呀,可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儿。”他哪知道高世曼并不是爱管闲事儿,而是实在对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和蛇蛇蝎心肠的女人很不屑,在她看来,这种恶毒的基因就不该在人间延续下去,前世法律严明拿这种人没办法,不过现下她早研究透了《皇律疏议》,虽说也算得上比较完整的刑事法典,但是让权势之人游移在法律之外对付几个烂人还是没什么大的顾虑的。
沈立行牵了凌风,将高世曼抱上马背,自己也跃上去,准备回去,高世曼道:“行不行嘛?”她这算是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将沈立行哄住了,沈立行轻踢马腹,凌风信步往前走,她见沈立行不出声,扭头道:“你不理,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沈立行咧了咧嘴,又踢了马腹,马儿快步疾行起来。
第88章 有花堪折直需折
高世曼靠在沈立行宽厚的胸膛前,见她这么乖觉,沈立行道:“这种人确实可恨,你也不要再管了,有机会我帮你收拾他们好不好?”两人骑行在月夜,转过长安主街,街上行人也没有那么多了,沈立行已几日未见高世曼,实在想她想的紧,他一只手臂搂着她,暗想这刘显德也确实该死,他身为这小女人的未来夫君都还没有碰过她,刘显德竟敢公然动手动脚,真是活的腻歪了。
街上的风有些凉,高世曼侧身搂紧沈立行取暖,见她瑟缩的样子,沈立行放慢速度,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柔声道:“冷么?”
“嗯,抱着你就不冷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火炉啊?”她想起前世每年冬天她都是手脚冰凉,而苏勤却是浑身发热,两人偶尔相聚,高世曼总喜欢往他怀里贴,一会儿功夫身上便暖了,比暖水宝还有效。
她问他为什么身上这么暖,苏勤跟她说,男人阳气重,女人阴气盛,所以才会这样。有时候高世曼在被窝里呆很久,脚都是冰凉的,苏勤一来,发现她的脚还是凉的,总会笑她,笑归笑,还是会毫不犹豫把她的脚抱在怀里给她暖热乎。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如烟花转瞬即逝,高世曼心中暖暖的,这一世,不知还会不会有一个男人愿意将自己冰冷的脚丫子塞进怀中而不畏冷。以前她总是不忍他这么做,怕冷着他,这一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不忍……
她这般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沈立行,他刀削的面庞冷然蚀骨,若不是他房中还有一个杜姨娘,高世曼心想自己肯定是愿意与他长相厮守的。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事,世事纷扰,烦恼无数,也不外乎是因为人们看不透,想不开,放不下,她死过一回,想开也看透了,谁伴她一夫一妻到白头,她便允他一生一世。[]
高世曼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这世上人潮人海,熙熙攘攘,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在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年代,她的理想也许会实现,但也许很有可能悄然沉寂在岁月的长河中,不坚持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儿。
到了高府,丫头们还没回来,高世曼倒了热茶给他道:“快喝点热茶暖暖。”沈立行接了茶,问道:“小虎呢?”
高世曼笑道:“我们出去玩儿,它应该被丫头们弄到别的院儿里玩去了,等会儿我去把它找回来。”哪知话音未落,从门口窜进一黑色肉*团,正是小虎,它冲到高世曼面前又摇头又摆尾,只差跪舔了。见到小虎如此亲热,高世曼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她蹲下对小虎道:“我的小虎可真乖,知道我回来了,是不是宝贝?”
小虎乐的上窜下跳,高世曼之所以喜欢狗,就是因为狗的那种对人的依恋和无条件热情能感化最冰冷的心。不像猫儿,你待它再好,它也是淡淡的矜持的,让人无趣之极。
沈立行见她脸上现出柔和的光彩,心下不由一动。他起身把她拉起来道:“别蹲在地上,呆会起身不舒服。”
高世曼就势站了起来,沈立行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自从与她定了亲,他再也没有去过杜姨娘的房里,忍了这么些时日,他也实在有些不耐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她娶进门儿,这种日子实在太煎熬。
被他搂在怀里,高世曼仍扭头盯着地上的小虎,小虎见主人站了起来,仰着狗脸看着她,尾巴一摆一摆的,高世曼伸手去撩它,小虎蹦起来一舔,没舔到,倒是逗得高世曼咯咯直笑。
沈立行郁闷之极,他对她相思如狂,她在他怀里却想着逗一只畜生,抬头捧起高世曼的脸,想也不想便吻了下去。高世曼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偷袭,只唔了一声便也认命,这沈立行如饥似渴,狂吻落在她的唇上,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绵绵爱意,双手不知不觉地搂紧了他那柔韧有力的腰肢,沉下心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男性气息和对她的需要。
沈立行的吻越来越娴熟,它带给她的不仅是被需要的切实感受,更重要的,高世曼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这种感觉,沈立行吮住她的丁香小舌,蚀骨的缠绵将她包围融化,她不由自主地回吻着他,唇齿间对方的温柔不停在漫延,沈立行捧着她的脑袋,吻越来越深,小舌被他缠得生痛,她忍不住哼哼了两下。
听到她不舒服的嘤咛,他放开她,低头柔声道:“弄痛你了?”
高世曼一脸红霞,睁开眼睛看着他眨了眨,嘟着小嘴也不答话。他定定地看着她,他可不希望这小女人有任何不舒服,他想她和自己一样,只为对方绽放,只为对方而散发爱情的芬芳。
高世曼也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也许自己会迷恋他吧?他的温柔,他的百依百顺,他的吻,都让她留连,就这么看着他,心中的温柔也能似咖啡般浓的化不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我,也许有点遗憾才更显美,只在乎曾经拥有,也在乎天长地久,她是不是有些贪心了?她自嘲地咧了咧嘴。
半天也不见她答话,只见她眼中散出的温柔,沈立行又吻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吻过杜姨娘的嘴唇,他觉得那红嘟嘟的唇令人恶心,所以每次见到她都是直入主题,从无前*戏,最多也是吻一下她的脖颈,以示安抚,他还从不知道女人的唇竟是这般蚀骨,让人欲罢不能。
小虎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而他们则尽情享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温暖和缠绵,仿若这世界上只有对方。沈立行只觉自己已堕入这小女人的陷阱,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如果能永远将她捧在掌心,只有自己能守护她、疼宠她该多好,想着她竟然对那个臭名远扬的苏潜感兴趣,心中腾地升起一股郁怒,舌下也益发用力了起来。
高世曼痛呼出声,使力推着他,他偏不放手,铁臂越发将她缠的紧紧的,高世曼哪挣的开,双手握拳捶打他的后背;他不痛不痒,自是不理,他要用行动告诉她,现在她是他的,将来以后永远,她都必须是他的,那个苏潜,他迟早要想办法将苏潜支离京城,让她一年也看不到他一回,让她喜欢他,倾心于他!她以后是自己的妻,只能喜欢自己,倾心自己,不能想着旁人。
高世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沈立行那疯狂的吻让她心醉,更让她窒息,她娇*喘吁吁,实在无力再挣扎,只能由着他在她唇齿间肆虐辗转、缠绵索取。她想他应该是爱她的吧,每一个吻,每一次吮取,她都感受得到他的真心和实意。曾经苏勤也是待她如斯,几年下来,一样也是归于无华和朴实,也许婚后几年,她和沈立行也和前世一样,最终归于平淡,那时她也好带着合离书远走高飞,了无牵扯。
她其实应该感谢沈立行才是,是他填补了自己及笄到十八岁之间的空白,严格来说,自己反倒是利用了他,现在任他予取予求实属应当。
这么想着,她渐渐松了捶打沈立行后背的双拳,她轻捏了捏他,示意他温柔些,嘴中唔唔地也发出不满,沈立行接收到她的不满,渐渐放缓动作,她闭着双眼,感受着他的变化,慢慢捻动着小舌,回应他以无尽的温存。
他只觉全身燥热,再这么下去只怕会不顾一切要了这小女人,他捧着她的脑袋离开她的唇,双目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只见她双颊带粉,闭着眼睛正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中,他咧了咧唇,只想对她说,快些长大。高世曼突然被松开,睁开迷蒙的双眼,愣愣地看着他直视着自己,眨了眨眼道:“不许看着我……”
话音未落,沈立行的唇又覆了上来,全身又是一阵燥热,身下也开始燥动不安,他不敢继续,再次放开她,高世曼有些不耐,要亲就好好亲啊,为什么每次自己正投入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捧开了呢?还让不让人好好亲吻了啊!
心中不满,马上就浮现在脸上,她连眼睛都没睁开便道:“讨厌!”说完便凑到他面前,双手抽出,反捧住沈立行的脸颊吻了上去。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时她只想好好吻他一回,管他以后是什么回事儿呢。
没料到她竟如此主动,沈立行心中甜蜜,毫不犹豫回吻上去。高世曼这才渐渐松了双手,仍去搂着他的腰背,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在舌尖化开,使她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沈立行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不安,忘情地吮*吻着怀中的小女人,他从没有过这么开心过,刚才她舍不得他离开,这是不是说明她正慢慢喜欢上他呢,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他要她的身,更要她的心,他无法想像她弃他而去的情景,至少目前无法忍受,如果那样,他杀人的心都有,他如果得不到她,那么谁也别想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这么想着,身上便也没那么不安了,他轻吻浅吮,这小女人终于满意,他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前额,她只睁开了一下眼睛便立马闭上,一头埋进他的怀里,再不起来,他深吁口气,笑意浮在脸上,将她搂在怀中……
第89章 一句话引来的不快
她就这么安静的埋首在他胸前,他则轻轻抚弄着她的乌发,高世曼突然狠狠掐了他手臂一下,他低笑道:“为何掐我?”高世曼抬起头瞪着他道:“你刚才弄痛我了,讨厌死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复又将她的脑袋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发顶道:“喜不喜欢?”
这人可真够自恋的,高世曼不理他,闷闷地道:“以后你再弄痛我,我就不让你亲了,我去找别人。”
沈立行猛地捏住她双肩,将她推离自己胸前,盯着她皱眉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本是一句玩笑话,在他听来却异常刺耳,使得他怒火中烧。
高世曼最烦别人突然翻脸,见他喝斥自己,将他手臂甩开道:“谁让你弄痛我!你滚啊!”说完便将他往外推。沈立行同样没被人用“滚”字呼喝过,现下又被她往门外撵,更是不舒服,他捏住高世曼的手叱道:“你让谁滚?!”
高世曼见他仍是没好脸色,心道这男人果然都是同一个德性,刚才还情意绵绵,现在一转脸就给她脸色看,她强忍着悲愤道:“你不滚,我滚!”说完扭头便跑,沈立行没料到她这么大反应,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往外追去。等他追出门外,高世曼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他想着她定是躲去府中哪里了,便往府内寻去。
高世曼其实往府外跑了,她最是受够了别人的突然翻脸,沈立行刚才还待她如珠如宝,柔情蜜意,马上却能翻脸大声喝斥她,这个落差让她十分难忍,她心中笃定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所有的柔情都是装的,只为能得到她而伪装的。
她认为沈立行自恋,同样,她也十分自负,凭着她学过历史,看的书多,前世又有母亲对她的言传身教,她认为她十分了解男人这种动物,当他下半身麻醉了的时候,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去帮你摘下来,一旦醒来,你便是敝履抹布。
她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就变成抹布,至少再等些时日,最起码要等她十八以后啊!不得不说女人的脑结构与男人不同,女人的心思你也别猜,她一旦心中有了定论,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高世曼前世研究生毕业,她认为她的想法基本上不会错到哪里去,今天她受不了沈立行的翻脸,不是因为她爱上了沈立行,而是因为他赤祼祼地伤害了她的自尊。
她冲出府门,月亮很亮,也很圆,她一路往长安正街而去,这时她只想看到苏潜,看到她,她才感到心安,前世的苏勤无论她如何发脾气,都不会对她大声,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只到她气消。她现在迫切地需要见到那张神似苏勤的脸!
她刚出了府,温秀温容和平儿灵儿便进了府,守门的奇怪的问道:“小姐刚才一个人出去了,你们没碰上么?”
几个丫头也很奇怪,高世曼不是跟沈立行一道儿回府的么,怎么又一个人出去了?温秀温容忙追了出去,平儿和灵儿则回了院儿。刚走到院门口,遇到急匆匆的沈立行,灵儿惊讶道:“沈将军,你怎么还在这里?门房说小姐一个人出府了!”
沈立行骇了一跳,立马冲了出去。他实没想到高世曼气性这么大,是她自己胡说八道,自己才生气的,现下却搞得好像是他的错似的。
高世曼一路负气疾行,直奔至长安正街,街上仍是人山人海,大家欢声笑语,而高世曼却心中郁烦,她边走边焦急地寻找着苏潜他们的踪迹,而温秀和温容却兵分两路,一个朝长安正街而来,一个朝相反的方向而去,沈立行对她们再三交待过了,一定要保证高世曼的安全,她们不敢掉以轻心。
高世曼寻了好半天,才被她发现苏潜正在一楼檐下与苏家轩浅笑说话,似在等人。她眼泪差点掉出来,冲上去便搂着苏潜的腰身,强忍着没哭出声来。苏潜被她吓了一跳,定神一看,竟是高世曼,双臂忙扶着她的双肩道:“世曼,你这是怎么了?”苏家轩一看高世曼脸色不好,似要哭出来,也紧接着问道:“世曼,是不是遇到坏人了?跟我们说,让预棠哥帮你收拾他!”
高世曼只顾摇头,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就这么抱着他,天长地久。情绪低落之下,她更想念前世的一切,她的家人,她的苏勤,还有便利的现代化设施,手机,网络,一切的一切都这么让她怀念。永别了,这一切,她知道她是回不去了,也许只有死才有机会打回原形,可她现下没有勇气以死试法,除了哀叹,除了伤神,她别无宣泄之法。
正如莫言所说,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她恨,她悲愤,可她更多的是无奈,命运之神主宰着这个冥冥的世界,生命只有一次,她不想掩饰自己的悲伤,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微笑,她想大声咒骂老天,可她实在没有勇气,她只能躲在苏潜的怀中,默默地****自己的伤口,只希望悲伤快些过去,快些过去……
苏潜感受到她的悲伤,默默地搂着怀中的小人儿,大掌轻轻地抚着她的头顶,就这么安抚着她。苏家轩不敢再多说,站在一旁垂头敛眉,生怕打扰了他们。
过了许久,高世曼仍埋在苏潜怀中,苏潜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么不管不顾地扑在他怀中,他喜欢让她这么搂着,他愿意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倚靠,只要她开心。
时间悄然流逝,沈立行立在不远处看着刚才还在自己怀中撒娇卖乖的小女人此时正搂着别的男人,他的心漏了好几拍,他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冯启真和苏家柔买完东西回来,见高世曼扑在苏潜怀中,正要调笑几句,冷不丁发现沈立行立在不远处正怒视着那两人,冯启真忍不住失声叫道:“沈将军……”
这一声惊呼唤醒了沈立行,同样也唤醒了正与高世曼感同身受的苏潜,苏潜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见沈立行果然正往这边走来,忙扶着高世曼的嫩肩低声哄道:“世曼,沈将军来了。”
高世曼本也听到冯启真叫的那声,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动,现在苏潜也提醒她沈立行来了,她赌气地装没听见,继续搂着苏潜不松手。苏潜一时手足无措,索性沈立行已经看到了,既然高世曼不动,他也什么也不说了。
沈立行也知道高世曼有些小脾气,刚才自己突然吼她,可能是触了她的逆鳞,虽然他也很冤枉,但是看到她跑出府来,直奔苏潜,他深深地感到了一种无声的威胁。本来他已经拿了副好牌,可不想在这种时候亲手将好牌活活打成烂牌,他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走到高世曼面前轻声道:“世曼,天色不早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高世曼压根不理他。哼,这会儿又来柔情蜜意的一套是吧,她不吃。
见他不为所动,苏潜也很是尴尬,街上还有很多人,再过一会儿,只怕就会有人围观了,苏潜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沈立行道:“曼儿,如果你想让人围观,你就继续。”
一听被人围观,高世曼马上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抬起头来,苏潜趁势将她推出自己怀中,高世曼正悄悄往旁边看呢,沈立行扯着她的手转身便走,根本不容她拒绝。她被扯的踉踉跄跄跟着沈立行,沈立行也不说话,一路拉着她疾行回府。
路上还有些距离,她被他一路扯着往回走,直累得气喘吁吁,她负气也不吭声,也不叫累,就这么一直被他扯回院儿里。
沈立行将她按在椅中,微喘着瞪她,她不抬头,起身准备去床上趴着,天色已晚,她的生物钟已到了睡觉的时辰,再加上一路急赶着走了这么多路,她心中的郁气散的差不多了,此时只想睡觉。
沈立行瞪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重了,她又生气,见她爬到床上去了,他一屁股坐在椅上,倒了杯茶,也不管是冷的,一口灌了进去。
看着床上的她,他将今天的事儿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信口胡说还不许他吼她两句么?她可以生气,可以叫他滚,但她怎么能负气跑出府去寻那个讨人嫌的苏潜?还扑在苏潜的怀里,无视他站在身边,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了,为了一个女人竟卑躬屈膝到此种地步,他纠结彷徨,见到她扑在别的男人怀中的那一刻,他也想过放弃,可是他的脑子不听他的使唤,他最终还是上前拉了她的手,他希望她只跟着自己走。
坐了片刻,那小女人仍不理他,看来以后要少招惹她才是,气性这么大,少不得自己再卑躬屈膝一回,将她哄回来,等将来她成了他的妻,他再好好琢磨她。
想到这里,他挪到床边坐下,轻声哄她道:“曼儿,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没人理他。他继续道:“曼儿,以后你再生气就打我骂我,千万别再找别的人……也不要说那种话了,我不喜欢听。”
他承认他没哄过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么哄,可是高世曼仍不理他,他无计可施,这小女人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他不就是嘴欠说了两句硬话么,早知道一句硬话要用十句软话来回旋,他压根就不会招惹她。
半天也没反应,他实在不耐,凑到她脸边上吹口气道:“别生气了……”抬眼一瞧,这小女人竟闭着眼,鼻翼微翕,似是已睡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儿,轻唤道:“曼儿……”果然是睡着了。沈立行苦笑连连,自己破天荒说了这么多哄人的话,敢情这小女人一句也没听到,岂不是自说自话了?
他轻轻将她抱进被窝,睡梦中的她十分听话,任由他左右,给她盖好棉被,看着她无邪的睡颜,他轻轻在她鼻尖落下一吻,自言自语道:“真是冤家……”
第90章 一对狗男女
他今天算是知道她的脾性了,看着她睡梦中的小脸儿,他有些后悔自己对她突然发难,平常在下属下人面前习惯了,结果害得在她面前也拉了脸,她一定是受不了这个。[]坐在她床边反省了好一会儿,沈立行暗叹口气,出去对灵儿道:“小姐睡着了,不要吵醒她”,说完便大步走了。
灵儿悄悄进到房里,见高世曼果然是睡着了,便熄了灯退了出去。
苏潜见高世曼和沈立行那副样子,知道他们必是拌了嘴什么的,这丫头还有些脾气,连御下极严的沈立行都拿她无奈,想着今天沈立行那一脸的讨好,苏潜深深地感到有种莫名的危机袭向自己,世曼虽然已拿了合离书,但沈立行很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只感背脊发凉,前路茫茫……一夜难眠。
今晚杜姨娘遍寻沈立行而不得,想着今夜月圆,她却要独守空房,往年的今天,沈立行都是带着她出去看灯赏舞,回府之后少不得与之颠*鸾*倒*凤一番,如今,年与时驰,爱与岁去,他的温柔他的冷峻,现在与她竟然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她不甘心。她在房中坐立难安,心道这沈立行不稀罕自己,自有别人稀罕,心中冷哼一声,于是带着红杏去了永福街。
奶娘正在收拾碗筷,刘恒在一边正悠闲地抽着烟袋儿,刘云正等着哥哥一起出去看灯,这家人一看杜姨娘来了,都忙上前招呼。如今杜姨娘可是他们家的财神,可不能得罪了,奶娘忙堆满了笑迎上前道:“小姐,你来了?”
刘恒也站起来道:“快进来坐!”
杜姨娘只有到了这里才会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挑了挑眉随口问道:“刘保呢?”
“保子!”奶娘朝屋中大声嚷嚷着,刘保应声而出,看到是杜姨娘来了,脸上忙挂了笑道:“妹妹来啦!快坐。”刘保在里屋换衣服,正要打扮清爽后出街赏灯赏美女,要知道,今晚街上女子可是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出来赏灯游玩的,他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往年杜姨娘从没来过,都是跟沈立行去街上赏灯了,今儿个怎么到他这里来了?
刘保一边暗自琢磨这杜姨娘是怎么回事儿,一边往她身上瞄。
杜姨娘见这刘保打扮一下还是那么回事,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刘保见她媚眼如丝,心下不禁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眼珠儿转了转道:“妹妹可要出去赏灯?”杜姨娘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出来散散心,顺便来看看奶娘;怎么,你们要出去赏灯?”
刘云接话道:“心姐,我们正要去呢,不如一块儿去吧?”
杜姨娘想了想,实在也没什么兴致,便对红杏儿道:“杏儿,你跟他们一起去玩儿吧,我跟奶娘说说话儿。”红杏巴不得要出街赏灯,听杜姨娘这么说,马上应了,刘云带着红杏往门口走,刘保回过头来对杜姨娘挤了挤眼。
杜姨娘一愣,随即低下头在那发起了呆,她不禁怨怼起上天起来,上天待她何其不公,在她最需要长辈护持的时候失去了父母的倚靠,好不容易得了沈夫人的青眼,可惜沈夫人是个药罐子,最后终是巴上了沈立行,初时沈立行待她还算亲厚,只可惜聚少离多,好不容易等沈立行调回京城了吧,他又待她冷淡了许多;这刘保待她还算有情,可是他必竟是害她失身的罪魁祸首,她待他始终有些隔应,不知道是为了报复沈立行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她竟鬼使神差地想跟他在起。你说,这老天是不是太会戏弄人了?
奶娘见她坐在那神思恍惚,收了东西便转身回了房,不大一会儿,刘保便悄悄儿摸了回来,杜姨娘一见他回来了,心下一松,忙站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刘保忙不迭小跑着进来,一把将杜姨娘拉进了自己房里。
奶娘在屋里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刘保回来了,忙对老头子道:“他爹,你也出去转转吧!”边说眼梢儿边往刘保那屋扫。老头儿会意,站起身便出了门。奶娘将他送至门外,左右看了看,返身回来锁好院门,悄悄儿又回了自己房里。
李陵自高世曼寺中出事之后早派了人跟着刘保和杜姨娘,今儿跟着刘保的人叫寒三儿,跟着杜姨娘的人叫施青,施青跟到永福街见到寒三儿,便知那刘保没出门,两人汇在一处,寒三儿骂道:“他娘的,这两人这么久也没什么动作,莫非是殿下多心了?”
施青悄声道:“今儿他们碰到一处,只怕要出什么妖蛾子,还是打起精神的好,省得这么久都白跟了!”寒三儿听了点头,施青嗅了嗅怒道:“你他娘的喝了酒是咋的?”
寒三儿讪笑道:“就喝了两口,不打紧儿,不就是跟个痞子么,不会坏事儿的。”施青皱眉道:“你可好自为之,要是出了岔子,殿下那脾气……”
“哎呀哥,不会出岔子的,你看,我像是喝多的了么?”寒三儿嘻笑着,施青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估计他也没喝多少,除了身上有些酒味,别的倒还好。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猫腻,兄弟咱们也跟了些时了,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寒三儿忍不住又发牢骚。堂堂齐王府的两名暗卫,竟沦落到跟踪刘保这个小流氓,两人将心中的不满全转化成对刘保的愤恨。
施青拍了他脑袋一掌道:“都说了,今儿只怕有事儿,你小心着点!”
两人在外面躲着骂骂咧咧的,那刘保便出了门,寒三儿立时便悄悄尾随而去,哪知还没跟屁大一会儿,那刘保又折了回来,寒三暗道施青果然没说错,不动声色又跟了回来。
只见刘保一进去,就出来个老头儿,那老婆子送至门外,还警惕地朝门外望了几望,寒三儿更是觉得今儿必有事发生。叫了施青,一个悄悄儿摸至房顶,一个潜入院中,准备看他们有什么阴谋。
杜姨娘被刘保拉进房中,只听得奶娘有意无意大声道:“他爹也出去了,我先睡了!”刘保一听,暗自高兴,往杜姨娘脸上亲了一口道:“心肝儿,想死我了!”
杜姨娘嗔了他一眼道:“去洗洗!”说罢往他身下膘了一眼。刘保急不可耐,闻言不耐烦谄笑道:“不用了吧?干净着呢。”杜姨娘做势要走,刘保急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等等!”忙不迭跑出去打了水去净房胡乱抹了几下,急急地回了房插好门。
杜姨娘让他熄灯,他嗤道:“熄灯做甚,哥哥还要好好看看我的美人儿呢!”杜姨娘暗忖男人怎么都一个德性,便也由着他了,反正她也等不及了。她早就趁刘保洗抹的间隙将自己抽丝剥茧了。刘保急吼吼地拾缀自己,杜姨娘娇声道:“瞧你急的,你就只想着人家的身子,不想我的人么?”
刘保抬头笑道:“那怎么能呢,我只爱你一人儿,若不是那沈立行权大势大,我一准儿要抢了你回来!”
杜姨娘听了这话十分受用,娇滴滴地趴在刘保胸前道:“提他作甚,现在我眼里只有你,你眼里也只能有我。”
“哎哟我的心肝儿,我这眼里心里只有你,再无旁人!”说着便开始探手过去揉捏杜姨娘。杜姨娘忍不住呻吟出声:“保哥……你怎么不叫我心肝儿了?我喜欢听……”
刘保按捺住内心的骚动,耐着性子心肝宝贝儿地叫着,杜姨娘大大享受了一番在沈立行那里得不到的温言软语,听觉上的满足已不能直抵她内心最干涸的渴求,二人如干柴烈火般极尽地为对方燃烧着自己,殊不知他们间的猴儿戏正有人在外间不得已地围观。
寒三儿摸至房顶,不一会儿便定位到刘保屋子正上方,他揭了瓦片正准备收功侧耳细听,结果听得尽是些心肝宝贝儿的淫*言*浪*语,他瞪大了眼睛往下面看,只看得自己下身也起了反应。哪知施青潜入院中什么也探不到,这时也摸上了屋顶。
寒三儿示意他噤声,指了指房下,施青一看差点眼珠子瞪出来。他愣了一下,两人争先恐后抢看这副活春*宫,寒三儿无奈,轻拍了拍他的肩,伸手划拉了几下,示意两人轮流看,施青点头,二人达成协议。
刘保自杜姨娘跟了沈立行,便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身子养的很是健壮,两人云雨了好长时间,方才完成了双方交换体液的过程。杜姨娘餍足之余嗤声道:“你还真行啊!”刘保得意道:“要不你就跟了我吧,保你天天快活似神仙!”
杜姨娘白了他一眼道:“我若跟了你,只怕咱俩命都没了,还想快活似神仙?”
刘保也不过是哄她罢了,听她这么说,坐起身边穿衣服边道:“你若怀了我刘保的种,那沈家当成沈立行的儿子来养,将来整个沈府都是我儿子的,那我岂不是赚大了?嘿嘿。”
屋顶上的二人听得此言,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这对狗男女可真够狠的,拿人家的子嗣李代桃僵,这比绝人家后还狠,两人瞪完,接着偷听。
第91章 刘保的孩儿
杜姨娘听了他这话,不由得有些神伤,刘保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你不想怀上我的种?”
杜姨娘摇了摇头道:“之前……我怀过你的孩儿。”
刘保一愣,沉声怒道:“你把我儿如何了?”
杜姨娘也不怕他,阴恻恻道:“我把它打了。”
“你……你为何不早说?!”刘保气极。
杜姨娘冷哼一声道:“早说?早说又待如何?咱们走投无路,除了沈府,别无活路,若不把这孩儿打了,难不成让我带孕嫁给沈立行?你活的不耐烦,我可没活够!”
刘保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杜姨娘说的不错,要怪就怪命运弄人,时不我与。
杜姨娘见他不吱声,起身穿好衣裤,又将自己头发重新梳过。刘保呆坐在床上,半天也没说话。杜姨娘见他如此,甩了梳子冷笑道:“你不过是失了个未成形的胎儿,我那次落胎,只怕留了病根儿,这几年都未再有孕,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生养……”
刘保听她这么说,回过神来,穿好衣服走到她跟前儿道:“不会的,这几年沈立行都不在京城,你如何有孕?你还年轻,哪会留什么病根儿。”
杜姨娘听了这话方才有些好受,沈立行每次回京,他们也是夜夜笙歌,一直未见有孕,她不免心中忐忑,但愿自己没有什么问题才好,否则这一辈子真的是毁了。
顿了顿,杜姨娘问他:“上次让你对付那个高世曼,你找的什么人,她如今可是春风得意的很。”刘保听了骂道:“娘的,那叶氏兄弟忒也无能,听说那次在寺里闹出了些动静,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打听过,那叶氏兄弟后来也找不见人了。”
杜姨娘也不以为意,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她梳好头发,冷冷地对刘保道:“你凡事留意着些,只要有机会你就下手,总归不让人发现是咱们干的就行。[]”
刘保听了犹豫着道:“沈立行不娶这个高世曼,还不是要娶别的女人,我看就算了吧,搞的不好,把咱们也带了进去,那可不划算。”
杜姨娘听了怒道:“我就是不想让他娶这个姓高的,现下沈立行压根儿都不去我房里了,不出口恶气,我实在难受的紧!你不干是吧?”
刘保忙道:“我听你的还不行么,有机会我一定帮你出气!”
杜姨娘这才消了气,刘保暗道:“这个恶毒的女人,连我儿子都敢弄没了,现在还让我去对付沈立行的未婚妻,搞不好把我自己都搭进去了,那叶氏兄弟说不定早被人杀了扔在哪个野地里了,我才不干这蠢事儿。”
刘保与杜姨娘一起长大,多少也有些了解她的脾性,别看她表面柔弱,要是发起狠来,他也吃不消,他又不愿冒险对付高世曼,一是他没这能力,二是他怕沈立行,对杜姨娘,若是想长期免费与她私通,少不得表面上要唯她是命。
杜姨娘等红杏回来,便带着她回了府。她想知道今天晚上沈立行跟谁在一起,他跟她一样旷了许久,也不知道他是在外面有人,还是一直忍着,她很好奇。又想着沈立行那比刘保要风流千倍的身姿和俊美的脸庞,她不禁又开始有些春心萌动,下腹处似有万千虫蚁在咬噬着她,她不由自主往沈立行房中而去。
而沈立行回到府中,杜姨娘却在他房前等着,见到杜姨娘,沈立行一愣,脱口道:“你还不睡,在这儿作甚?”
杜姨娘脸上溢出笑容,轻声道:“彦……大爷这会子才回府,妾身去给你泡壶热茶来”,说完转身便去泡茶。
沈立行见到杜姨娘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烦气燥,不说看见她那张脸,只说闻见她身上那股子脂粉味儿,他就恶心的慌,以前看着杜姨娘还觉着她挺娇弱,忍不住想去保护她,可自从高世曼进了他的心,他就觉得这杜姨娘一脸的矫揉,那些个柔弱在他眼里,也变得十分造作。
不像高世曼,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皆让他心中放之不下,那种舒坦的挠心窝儿的滋味让他眷恋,她的娇憨浸在他眼里直浓的化不开。这么想着,他的嘴角便勾了起来,杜姨娘抱着茶壶进来,见他脸上浮起笑意,忍不住也堆着笑道:“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沈立行回过神来道:“我要休息了,不喝茶,你也回去歇了吧!”杜姨娘愣了一下,立马*眼中迷蒙了起来,她楚楚地看着沈立行道:“大爷……”希望沈立行今夜留下她。
沈立行烦不胜烦,沉了脸道:“还不走?”
杜姨娘只得放下茶壶,慢慢退了出去。她实在想不通,这沈立行竟一丝想法也无?肯定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这么一想,心中冷笑道:“高世曼呀高世曼,你也不过如此,没有我杜羽心,还有别的女人缠着沈立行,你就等着做你的堂堂正室吧。”
她认为沈立行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所以才会对她兴趣大减,之前她以为沈立行是喜欢上了高世曼所以才对他冷淡起来的,高世曼肯定不会成亲前就与之有肌肤之亲,沈立行这样不近她的身,除了是因为有了别的女人,不作它想。杜姨娘想着想着不免暗自高兴起来,同时也对高世曼兴灾乐祸着,女人嘛,始终是男人的附庸,正室又如何?
她冷笑着回了房,算是睡了一个好觉。有的人就是如此,自己不好,那就巴不得别人也不好,这样她就开心了。其实你对这个世界简单,它绝不会对你复杂,杜姨娘兴灾乐祸至此,也是活该被沈立行厌弃。
等杜姨娘走了,沈立行立马叫来大丫头安心道:“以后不许任何人进我卧房!几日不敲打你们这些丫头,越发懒散松泛了!”
安心连连称是退了出去,她委屈的不行,寻了安然道:“大爷也真是的,不让我们上前伺候便也罢了,这杜姨娘进了他的卧房,他把她赶出去不说,还把我给骂了一通,这……这是什么道理!”
安然听了笑道:“咱们做好丫头的本份就是了,这杜姨娘一向将爷叫去她那屋,今儿怎么跑到这边儿来了?”
安心恨声道:“谁知道她发了什么疯,爷既然不去她那边,自是有什么事儿心里不舒坦,她个不要脸的巴巴儿跑过来,连累我也挨了骂,真是冤死了!”
“还别说啊,爷最近都没怎么去过她那里,嘿嘿”,安然凑近安心低声道:“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耐不住了呢,莫非那事儿就这么让人上瘾?”
安心啐了她一口笑道:“以后你不就知道了”,两人嘻嘻哈哈的裹在一处瞎笑,安然突然道:“爷都不让咱们近身伺候,看样子也没有收用咱们的心思,等主母进了府,咱们还是去求个恩典吧,哪怕是配个小厮,也比巴巴儿守着爷强。”
安心叹口气道:“也是,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那高家小姐还小着呢!”
两人都不说话,默默地收了床铺,准备休息。
沈立行骂走了安心,躺在床上久久也睡不着,高世曼今儿是真生气了,不过这小女人消气也消的快,他想着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倒好,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可真够没心没肺的,沈立行想着她那酣睡的小模样儿,忍不住失笑。
那寒三儿和施青等杜姨娘走了才从房上下来,他们站在街边面面相觑,李陵本是怀疑杜姨娘和其奶兄要对高家小姐不利,叫他们盯紧了,看他们有什么孬点子害高小姐。他们已跟了很长时间,早已不耐烦了,没想到今儿晚上倒是逮到机会了,本以为会挖出什么大阴谋,没想到两人却看了一场********的春*宫闹剧。
那施青年纪较寒三儿大,也已成婚,看了这场春*宫自是没什么稀罕的,那寒三儿可受不了,下了地还在啧啧有声:“这娘儿们可真骚,表面上看着像是小家碧玉,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儿,没想到到了那小流氓的身下竟是这般浪!”
施青笑道:“怎么着?受不了啦?”
寒三儿咧了嘴道:“呸,老子对她这种****可没兴趣,女人真可怕,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赶明儿我找媳妇儿,可得睁大眼呐!”
施青白了他一眼讥笑道:“你比沈大人如何?他都看走眼儿了,你还想咋的?”
寒三儿想着那杜姨娘可不是那沈大人的小妾么,沈大人可不是好惹的角儿,这京里人谁见了他不给三分面子?如今他的小妾在外面乱搞,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嘿嘿,寒三儿怎么感觉好过瘾呢?
施青见他一脸痛快,忍不住道:“便宜你小子了,那娘儿们乃*子可真白啊!”
寒三儿翻了个白眼:“我呸,谁爱看那骚娘们儿!明儿我眼里还不得长针眼儿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才我看你口水都流下来了!”施青拍了他一下,又道:“那****走了,咱们也回去复命吧,这大冷的天儿,终于让咱们给守着了!交完差哥哥我还得回去抱媳妇儿呢!”
“啧,欺负你兄弟我没媳妇儿是不?诅咒你今晚上不行!”寒三儿恶狠狠道。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一巴掌:“你小子还咒我呢?光棍一根儿,都不用我咒你!”
两人互相数落归数落,可终究是一起战斗的兄弟,寒三儿拢了拢衣领,跟着施青往齐王府而去。
第92章 李陵的反应
二人回到齐王府,李陵已在卧室,不知是否睡下,他们心想这个事儿明天再说也不迟,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便没让人通报,直接各自散了,准备明早儿再来汇报。
第二日一早,寒三儿和施青都到了,李陵还没出来,小满见他们两人来了,忙进去通报道:“爷,昨天寒三儿和施青便过来寻您,今儿又来了。”
“叫他们去书房”,李陵想也没想便道。等他收拾妥当,径直去了书房。
寒三儿和施青见李陵进来,忙起身行礼。李陵坐下道:“何事?”
寒三儿示意施青先说,施青上前一步道:“爷,属下去盯着沈大人小妾的奶兄,昨夜总算发现情况……”
“昨夜为何不报?”李陵一听是关于刘保和杜姨娘的事儿,不由得有些生气他们不早些来报。
“……”寒三儿和施青面面相觑,李陵扫了他们一眼道:“说吧,什么情况?”
施青看了一眼寒三儿道:“昨夜我们守在那刘保的屋顶……那杜姨娘原来是刘保的姘头,两人支开众人,在房里颠*鸾*倒*凤了一场……”
“你们亲眼所见?”李陵皱眉发问,没想到沈立行竟被个小妾带了绿帽,真是有趣的很。
“那屋里没熄灯,属下看得真真儿的!”寒三儿插话。
“就这些?”李陵淡淡地看着他们。
“还有,那杜姨娘亲口所说,她以前怀了那刘保的孩儿,为了嫁给沈大人,就把那孩儿给……弄掉了”,寒三继续道。
李陵仍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寒三儿顿了顿继续道:“那刘保做梦让杜姨娘怀上他的孩儿冒充沈大人的儿子,还说什么将来整个沈府都是他刘保的……”
听到这里,李陵失笑:“这刘保可真是心大!”说完便冷了脸道:“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不是么!”施青接话,“看那杜姨娘在床上的劲头儿,只怕也是个****,听她那口气,似是对高家小姐多有不满。”
李陵眯着眼看向施青:“就凭她?”
施青嗤笑一声道:“这贱女人说不想让沈大人娶高小姐,让刘保找机会对付她,那刘保似有顾虑,一开始还不答应,那贱女人发了狠,他才勉强应了下来。”
李陵垂下眼皮子,心道这杜姨娘倒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思,都不想让高世曼嫁进沈家,不过他李陵可不会用这下三烂的法子,何况高世曼那丫头眼里揉不得沙子,自己若想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便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施青见李陵不说话,便看了看寒三儿,寒三儿会意,上前道:“爷,这对狗男女如此阴毒,还要对付高小姐,要不要属下去收拾他们?”
李陵抬头道:“你们还是盯着这两人,看他们要怎么对付世曼这丫头,一有消息马上来报,不可拖延。”
寒三儿不免觉得委屈,这殿下行事也太过随意,他们两个暗卫天天去盯着个小流氓,杀鸡焉用牛刀?正准备为自己和施青说两句话,只见施青对他暗使眼色,施青见李陵对那个高小姐很是关心,口口声声叫着“世曼这丫头”,必是关系匪浅,又派他们两人去盯着刘保,自是十分上心;寒三儿心中不甘,他自是也知道,所以才对他使眼色,制止他再多说,省得惹恼了殿下。
寒三儿收到他的眼色,便住了嘴,李陵让他们退下,又叫来孟奇道:“你再挑两个得力的人,让他们去保护世曼,看来有些人很不老实。”
孟奇道:“高小姐天真烂漫,得罪了什么人?”
“哼,你去问施青”,李陵实在不想将这种烂事儿宣之于口。
孟奇领命而去,追上施青道:“你们昨夜得了什么消息,爷让再挑两人保护高家小姐,这高小姐年纪这么小,能得罪什么人?”
施青二人听了看着寒三儿道:“怎么样,我若不对你使那个眼色,你今儿非得被发作了不可!”
寒三儿这才明白自家爷对那高小姐不一般,咧了咧嘴道:“幸好哥哥提醒,不然今儿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孟奇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莫名其妙,他碰了施青的胳膊一下道:“怎么回事儿?你们倒是说呀!”
寒三儿凑近孟奇低声道:“殿下是不是看上那高家小姐了?”
孟奇听了拉下脸道:“寒三儿,我劝你还是把嘴巴给闭紧点儿,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是是是!”寒三儿背脊发凉,忙不迭应声。
孟奇转头对施青道:“说吧,怎么回事儿?”
施青便将昨夜所见一五一十的讲了,孟奇冷笑连连,听完道:“这沈立行可真是冤枉,他若知道了,还不剥了那刘保的皮!”
“可不是么,沈大人玉树临风的,没想到竟不能满足那小妖精,啧啧,真是不可思议!”施青也感叹。
孟奇白了他一眼道:“有的女人就是贱,沈大人跟那个小痞子共用一个女人,哼,真不知道他恶不恶心。”
“呸,老子都恶心的慌,何况是沈大人,要不咱们去跟沈大人说说?”寒三终归是年轻些,遇事不经大脑。
“滚你的!你去跟沈大人说了,看他不灭了你。”施青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寒三摸着腿肚子道:“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大人当绿毛龟?这……这于心不忍啊!”
孟奇也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可别轻举妄动啊,爷自有打算,你要是坏了爷的事儿,就等着吃鞭子吧!”
“哪能啊!”寒三又去摸脑袋。
“这沈立行的小妾还真是行啊,贱就不说了,居然还想对付高小姐,真是沈府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孟奇冷哼,他想着一个小小的妾室,竟想对自家爷看上的女人下手,真是活够了。
“这女人也是怪得很,既便高家小姐不嫁进沈府,那还有别的女人嫁进去,难不成她想独霸着沈大人?”施青摇头,他想不穿为何这杜姨娘如此狼子野心。
“这女人心啊,海底针,咱们也猜不透,要是你也弄个小妾进门儿,说不定她也想把嫂子给整死呢!”寒三儿笑话施青。
“滚你的,我才不纳妾,这女人多了有什么好?”施青白了他一眼。
孟奇见两人越说越离谱,转身就走了。他亲自挑了两名暗卫,交待他们一定要小心保护高世曼,不可掉以轻心。那两人领命而去,并不问缘由。
一切安排妥当,孟奇才回了李陵处。见李陵皱着眉低头沉思,他立在一边不敢打扰。
半响,李陵才叹了口气。
孟奇道:“爷,要不要把这事儿给沈大人……”
“先不用”,李陵想也没想便回绝了。
孟奇没做声,李陵又道:“你再去挑一条小狗,养在这前院儿。”
“是”,孟奇忙转身出去,主子也真是心血来潮啊,他一向不怎么管狗的事儿的,今天怎么想起要养只狗在前院了,再一想高世曼也有条小狗,他便有些懂了。
这十五一过,年也就算是过完了,秦二开始忙起来,而沈立行第二天出去忙完回来,便想着怎么才能让高世曼高兴。想了好大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因为他实在不懂哄女人,突然想起高世曼央他给高世燕说亲,于是坐那开始在脑袋里寻摸哪些人合适。
由他出马,自然不能找那些品级太低的人家,他想了下,便写了帖子让人发了出去,约了几个人休沐日在稻香楼吃饭。
高世曼本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睡了一觉便将昨天的事儿忘了个七七八八,本来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有点小任性,事后她也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那天有些小提大作了,当时确实也弄得沈立行有些失面子,这时候以男为尊,真不知道沈立行会不会一怒之下退了亲。退了也好,反正自己对他也没什么期待。这般想着,她反倒觉得释然了,重新投入了赚钱大计中去了。
勤庄的大棚前几天已开始着手准备了,这过了十五应该正式开始了,高世曼想着他们若有什么情况一定会来通知自己,便也不怎么担心,这几天都直接往玲玉坊去了,那个《珍珠传奇》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至少襄城公主对她说自己很喜欢。
这天她早早去了玲玉坊,见到闫坊主便问道:“闫坊主,那金牌什么的都做好没有?”
闫坊主笑道:“小姐放心吧,一切您都不用操心了。”
高世曼很是满意,她约了明帆来看本子,所以就坐在二楼一房间里等他。结果明帆没等来,倒是把高世娟给等来了。
高世娟强拉了高世燕一道来玲玉坊寻她,门口的守卫说现在不是表演时间,不让她们进来,高世燕拉着高世道:“咱们走吧!”高世娟甩开她道:“走什么走!大姐姐在里面,看他们谁敢不让咱们进去!”
守卫不理她,她对其中一个守卫道:“你,进去通报一声,我们是高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我大姐姐在里面,让她出来!”
守卫见多了达官贵人,偏没见过高世娟这种人不怎么着、却又娇横的,他故意不理她,直气得高世娟咬牙切齿。
高世燕性情绵软,见状忙劝她道:“咱们回去吧,你找大姐有什么事啊,回府再说不行吗?”
若不是知道高世曼不待见她,她才不愿意拉着高世燕一道前来呢,听她这么说,高世娟低喝道:“你怎么这么胆小?真是没用,大姐姐肯定在里面,我刚才都看到灵儿了!”
守卫见她嘀咕,当下也明白这两人是高小姐的庶妹,但是还是继续装佯。高世曼平易近人,她这庶妹却咄咄逼人,反正玲玉坊非营业时间不让外人进,他也没违规,索性就是不让这人进去。
第93章 作梗金凤楼
高世娟气急败坏,对着里面突然大声喊道:“大姐姐!大姐姐!”高世燕想去制止她,又怕她,直急得在门外跺脚。这时襄城公主刚下马车,见到有人在门外大声叫嚷,上前不耐烦道:“何人在此喧哗?”
那守卫忙行礼道:“见过襄城公主!”
高世娟和高世燕都吓了一跳,忙也跟着行礼,襄城皱眉看着她们,又问道:“问你们话呢!”
高世娟用肘碰了一下高世燕,示意她说,哪知高世燕偏就不做声,高世娟无奈,只得道:“禀公主,民女乃户部高大人之女……”襄城一听,高世曼不也是高大人之女么,难不成是高世曼的妹妹们?她松了眉头又道:“你们是世曼的妹妹?”
高世娟一听襄城公主称大姐为“世曼”,便知她们关系不浅,忙笑道:“高世曼正是民女的大姐姐。”
襄城手一挥道:“既如此,那便跟本宫本来吧!”
两人忙跟着公主进门,高世娟进门前还专门对那守卫挑衅地一撇嘴,守卫装没看见,理也不理。
襄城带着姐妹二人径直找到高世曼,没进门便笑道:“世曼,你看谁来了。”高世曼一抬头,见世娟和世燕俩姐妹跟着襄城一道儿进来,便问道:“你们俩来做什么?”
襄城闻言也看着她俩,高世娟忙道:“大姐姐,我们想来跟你说说话儿不行么?”说完顿了顿又道:“秦二爷……不在么?”
高世曼简直服了她了,不耐烦道:“他忙着呢,怎么会来这里,我这里也很忙,你们没事便回府去吧!”又转而问襄城道:“公主,你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襄城笑道:“我这不是无聊么,来找你玩儿!”
高世燕见公主与高世曼关系亲近,更是不想走,她忙上前道:“大姐姐,你就让我们也在这儿玩一下嘛,我们保证不打扰你!”
高世曼看了眼高世燕,见她也是一副想留下的表情,只好道:“那你们自己玩吧,不要打扰别人。”高世娟忙应了下来,她带着高世燕去玲玉坊转悠,高世曼则对公主道:“你在宫里就没人玩么,至于这么无聊嘛?”
襄城往沙发上一坐道:“宫中没什么好玩儿的,那普真讨厌的很,我也不想看到她,还是你比较有趣一些。”
高世曼笑道:“那我岂不是非常荣幸,能得公主青眼?”
“那是,我襄城能看得上眼的人可没几个。”襄城一副便宜你的表情,引得高世曼捂嘴偷乐儿。
“对了,冯婕妤跟你关系如何?”高世曼其实想问冯启华的胎儿怎么样了,但又不知道襄城跟她关系如何不敢贸然相问,所以先问她们关系如何。
“一般吧,怎么,你跟她很熟么?”襄城奇道。
“那倒也不熟,不过她是冯启真的姐姐,我与启真交好,所以问问;她前阵子不是怀孕了吗,不知道最近怎么样?”高世曼就近坐了下来。
襄城想了想道:“她最近比较得宠吧,父皇见她有孕,多有照拂,应该过的还不错。”
听她这么说,高世曼也放心了,哪知襄城又道:“宫中盛传冯婕妤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才怀上身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她这么说,高世曼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是三人成虎,冯启华故意瞒着宫人,使得大家胡乱猜测,这下越传越玄乎,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襄城见她笑的莫名其妙,眨着眼睛问道:“你笑什么?”
高世曼道:“什么灵丹妙药,其实是我送启真一罐自制的固元膏,她送予冯婕妤吃了后便赶巧儿怀了孕,冯家以为是吃了我那东西才有孕的,其实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当真?”襄城大感兴趣。
“当什么真啊,这固元膏确实可疗女人经水不调,无子,胎前产后诸疾,但是冯婕妤用了没多久便怀孕了,实在是巧合。”高世曼也不想夸大固元膏的作用,省得误导了别人。
“那你得给我也送一罐!”襄城看着她。
“好,不过这东西极难制得,过几****再给你吧,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哟,补血养颜乌发的。”公主开口,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她也不能人家一要就马上给,所以故意说这东西极难制得,省得人家还以为她是举手之劳,不以为然。
“还可以美容养颜?”襄城瞪大了眼睛。
“嗯,主要的功能便是这个”,她看着襄城,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大反应。
“那你得再给我一罐!”襄城其实先前是为母亲萧美人讨的,现下听说可以美容养颜,自己也心动了。
高世曼奇怪地问她:“你要这么多做甚,这东西又不能多吃,每天也就那么一两勺。”
“我不是还要给萧娘娘一罐么”,襄城答道。
高世曼听了这话,瞪大眼睛看着襄城,宫中萧美人?她这才想起襄城乃萧美人所出,她差点都忘了,敏之与萧美人之表外甥女刘玉娇可是有深仇大恨的,这下可真是难办了。
襄城见她表情吃惊,问她:“怎么了?”
“你认得那个金凤楼的刘显德么?”高世曼试探地问她。
“他?哼,你怎么认得那老东西?”襄城反问她。
高世曼听她说刘显德是“老东西”,暗道他们关系看来也并非外界所说那么铁,便笑道:“这刘显德实是无赖的很,他以前差点将我的干姐逼良为娼;后来十五那天他在玲玉坊又调戏她,我下去解围,他竟然偷袭我前胸,实在是个臭流氓……我听说他是萧娘娘的娘家人……”
“哼!”襄城听了一脸恚怒,高世曼心中一跳,听襄城继续道:“那刘家的诸人打着娘娘的旗号,行着龌龊的勾当,还当我们不知道,那刘显德的金凤楼,外人都说皇兄有干股在内,实是冤枉之极,每年那刘显德也就送个几千两银子给皇兄,便打着皇兄的旗号坐收渔利。”
高世曼一听,这下有戏,她若不趁机将这水给搅浑,实对不起自己,想了想,她道:“这金凤楼也确实打着你皇兄的名号,这才得以在京城根深叶茂,那金凤楼一月的收益起码也在万两之上,每年才孝敬你皇兄几千两,他们可真是大方,不过是从牙缝里剔点渣渣而已,实在欺人太甚!”
襄城听了疑惑道:“竟有如此赚钱?”
“那当然,京城繁华之地,纸醉金迷之所,那金凤楼可是京中有名的销金窟,刘显德的妹妹刘玉娇,你听说过吧,她嫁到江南道常刺史府上,在当地可是一霸,常刺史哪来的银子嚣张?只怕在金凤楼占多半股份呢,一年只怕十几万雪花银。”
襄城听得瞪大了眼睛,高世曼接着道:“你皇兄实在傻的可爱,他帮刘家顶着这臭名,大部分赢利却让刘家和常家得了,娘娘在宫中浸淫多年,也不多加提点你皇兄一二,实为他人做嫁衣裳,太不划算。若被皇上知晓,你皇兄竟是京中妓馆的幕后老板,啧啧……”
襄城一听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高世曼瞪着她道:“我干嘛骗你,你随便寻个人问问便知,金凤楼一年多少收益,你去问秦二爷,他对这生意场上的事情最是清楚……不过,娘娘和你皇兄也许知道内情,可能也分了不少银子,瞒着你也有可能。”
“不可能!”襄城激动道,“实在可恨!”
高世曼趁热打铁:“京中盛传你皇兄与刘显德来往过密,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襄城更是气恨:“让我知道是谁编排我皇兄,我非打烂他的嘴!皇兄常往来于北地,毛皮之类的收益每年也有不少,倒也不差刘显德那几千两银子……真是可恨!”
高世曼不确定襄城知道内情,只能加油道:“算了,男人们的事情,咱们还是少管为妙,你可别去问娘娘,若让她知道她和你皇兄顶着臭名,刘家拿大头,她肯定生气的紧。”
襄城并不答话,胸口轻微起伏,高世曼看得出来,她十分生气,回宫她八成会跟萧美人说这事儿,若真如襄城说的那般,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高世曼不说话,襄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回宫,等她一走,明帆便来了,他急匆匆地小跑着进来道:“高小姐,我来晚了。”
“没有,你不必这么匆忙,赶这么急做什么?”明帆每次都这么匆匆而来,实让人好笑。
两人坐下看本子,又商量了一下要修改的地方,叫来歌女排下一段,直在玲玉坊呆了一天。
而襄城从玲玉坊回宫后便直接去找萧美人,她先问萧美人是否在金凤楼占有干股,萧美人听了笑道:“那金凤楼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可能占什么干股,这钱倒是小事儿,若让你父皇知道咱们参与这下三滥的生意,那还了得?”
“您说的可是真的?”襄城疑惑道。
“那是自然,怎么了,今儿怎么想起问这个事了?”萧美人也是十分疑惑。
襄城冷哼道:“那刘家真是可恨,他们打着皇兄的名号在京中经营金凤楼,据说一月的收益都在万两以上,他们倒好,每年从牙缝里剔几千两打发皇兄,可真是好手段!”
萧美人听了,半响没有说话,盯着襄城看了半天。
第94章 你是不是不行
“怎么了?”襄城莫名其妙。(.)
“那金凤楼竟有如此赚钱?”萧美人听到一月万两收益,还真是有点吃惊。
襄城点头道:“这个也不难打听,改天我去问问秦家二爷,应该是出入不大。”
萧美人心中也十分不爽,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刘家每年给她和辉儿几千两银子,那还真的是剔了点儿牙缝的渣渣。
坐了会儿,襄城又道:“那冯婕妤有孕,我可算是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了。”
“哦?”萧美人大感兴趣。
“我与那高家小姐交好,原来是她与冯婕妤的妹妹冯启真关系亲密,她自制的一种叫固元膏的东西,送了一罐进宫,这才有孕。”高世曼虽再三强调冯婕妤有孕与固元膏无关,纯属巧合,但是传话的人可不会这么说,谁都想将那神秘之事从自己口中说出,襄城也不例外。
“哪个高小姐?”萧美人奇怪道。
“就是与沈大人定了亲的那位,闺名叫高世曼,是高大人的嫡女”,襄城解释。
“你与她相熟?”萧美人看着女儿。
“嗯,我与她算是不打不相识吧”,襄城轻描淡写。
萧美人顿了顿道:“沈大人,那也好,你与这位高小姐交好倒也是件好事儿,你没找她讨要这固元膏么?她怎么会制这种东西?倒也没听说过高家和郑家是医药传家啊……”
“我要了两罐,世曼说这东西极难得,要多等几日,到时她拿来了我给您一罐”,襄城有些得意。
萧美人点头。她低头想着金凤楼的事情,若金凤楼果真在外打着她和李辉的名号如此赚钱,那她可真要摘出来才行,不然被皇上知道了,还不以为他们母子不要皇家颜面在外面大肆收刮,她若是真拿了银子倒也好说,问题是她并没有拿多少银子啊,她不由得有几分气闷。
襄城见她低头不说话,便告辞离去,她想着还得找个机会打听下那金凤楼。
到了休沐日,沈立行请了几位关系较近的朋友在稻香楼吃饭,大家互相聊着京中各种闲事,孙辰中率先笑着问道:“沈将军,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对大伙说啊,有事儿尽管吩咐啊!”
众人都看着沈立行,沈立行笑道:“不敢,也确实有件小事儿想劳烦大家。”
大家都纷纷说道:“将军还客气什么,说来听听。”
沈立行浅笑着说道:“大家也都知道高家嫡小姐是沈某的未婚妻子,她的庶妹高世燕性情温和,贤淑知礼,我那未婚妻闲聊之时提及这庶妹亲事,似是为她的亲事有些烦忧,在下忧未婚妻之忧而忧,是以请大伙儿来一起想想办法,集思广益,这京中可有合适的人家,办妥这件事儿,也好讨得未婚妻的欢心……”
众人听完一阵哄笑,有人道:“沈将军没想到也有儿女情长的一天啊,这高家小姐可真是有福,还未成亲,将军便为她思虑周详,连妻妹的亲事也包揽了。”
另一人道:“那高大人可真是走了好运,嫡女的亲事妥了,这下庶女的亲事眼见也有人操上心了,哎……”
“不知将军想为妻妹寻个什么样的人家?”也有人开始发问。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这高家小姐听说与齐王和秦家二爷也过往甚密,若是能娶了她的庶妹,那便是与沈家、秦家、齐王都攀上了关系,虽说是个庶出的女儿,可是高家嫡小姐既能亲自替她向沈立行开口,那便说明姐妹关系亲厚,与之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害处,何乐而不为?
在座的都在盘算,自家有适龄男子的暗自庆幸,没有适龄男子只想着赶快去通知亲朋好友,好歹也能送个人情。
待酒酣席散,沈立行与众人客气道:“劳烦众位代为操心,事成之后沈某自有重谢!”
众人连声应了,一一告辞,沈立行这才长吁口气,好久没有见到高世曼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消气。这般想着,便寻去了高府。高府门房却说高世曼这些天都在玲玉坊,沈立行又转道去玲玉坊寻她。
这天高世曼与襄城约了在玲玉坊见面,还带了两罐固元膏准备送她。此时两人正在看歌女排演,边吃着零嘴儿边聊着天儿。
襄城道:“世曼,上次你说金凤楼那事儿,我打听过了,那刘家果然欺人太甚,我已经跟皇兄和娘娘说过了,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高世曼故意道:“你们怎么收拾人家,钱都赚进腰包里去了,难不成让人家吐出来啊。”
“皇兄自有办法”,襄城恨恨道。
高世曼挑眉,借萧美人和蒋王李辉之手让刘显德难受难受也好,那刘玉娇心思歹毒,常瑜宏也实非善类,她还是那个想法,恶人应该下地狱,所有的人贩子都该下地狱,这种烂人实在是让高世曼难以忍受,她如果有功夫的话,说不定会替天行道。
两人又聊了会儿,襄城见沈立行来了,便对高世曼道:“喂,你看谁来了。”
高世曼扭头望去,见是沈立行来了,嘀咕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襄城笑嘻嘻地道:“我回宫去了,多谢你这固元膏啦!”,她拿起那两罐固元膏便告了辞,沈立行与她擦肩而过,行了礼便往高世曼这边来。
高世曼故意不理他,看他什么反应。沈立行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她,高世曼面无表情看着歌女们莺歌燕舞,沈立行内心忐忑,那天她睡着了他才走,按理说她心中并无郁结才能睡着啊,这么多天了,她莫非还在生气?沈立行脑中急转,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哄她,屋中静谧又诡异,高世曼见他眼中满是彷徨,实在绷不住,趴在他肩上笑得身子直抖。
沈立行一愣,见那小女人笑得天地都要失色,这才反应过来,他无奈地将她搂在怀中,任她笑个够。高世曼笑的差不多了,抬起头眯着眼道:“你干嘛来啦?”
“你们都下去!”沈立行扭头对丫头们道。她们不敢违拗,只能去外面守着,高世曼见丫头们出去了,嗔道:“做什么,有什么秘密要跟我说嘛?”
沈立行将她重新搂进怀中道:“没有,只是好久不见你,想听你说说话儿。”
“你不怕我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高世曼翻了下白眼儿,这人听到她说些玩笑话都要生气,实在是无趣的很。
“你以后都不许再说”,沈立行叹气。
高世曼抬头笑道:“咱俩不合,以后成亲了,说不定得经常吵架,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不如……”
“不会的!”沈立行不等她说完,“只要你以后不乱说话,我不喜欢吵架。”他只喜欢骂人,谁敢跟他吵架?
“呵呵……”高世曼被他逗笑了,男人都是如此,谁刚开始不是信誓旦旦啊,结果还不是七年之痒、离婚的大有人在,“信你才怪!”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他能说什么?这小女人脑子里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实在是没法摸透她心中所思所想,只能搂着闷声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高世曼道:“你今儿没事儿了?”
“今儿休沐”,沈立行看着她道:“我想吃你做的菜了,等你忙完了回府弄给我吃?”
“可是我只怕要到晚上才能忙完呢”,高世曼道。
听她说要到晚上才能忙完,沈立行皱眉道:“你天天这样,累不累?不如早些嫁给我,让我养着你。”
“不累,又不是种地,累什么,反正也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出个主意什么的,就当打发时间了;你别老想着成亲,我还小呢,你要是急的话你找别人啊;对了,你不会是急着成亲当爹吧,我跟你说啊……”高世曼的话又开始跑题,还没说完,便被沈立行皱眉打断。
“你胡说什么?我只要你”,沈立行不敢再说狠话,直瞪着她。
“哼”,高世曼不以为然,她想着杜姨娘也二十出头的样子,至今没有子嗣,便好奇地问他:“杜姨娘跟你这么久了,为何还没有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
看着她心无城府的眉眼,沈立行真心无奈,高世曼见他不答话,扭头看着他道:“问你呢!”
“你以为谁都可以为我沈立行生下一儿半女?”沈立行有些恼了。
见他如此,高世曼可不想再招惹他,忙道:“好好,我错了,你想找谁便找谁,行不行?”
沈立行看她这个态度,更是怒火中烧,他强忍着不说一句话,省得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把她气走了,屋里安静极了。
哪知高世曼语不惊人死不休:“喂,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立行一时没会过来,条件反射道:“我有什么问题?”
“……”高世曼瞪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沈立行也瞪着她。
瞪了一会儿,高世曼神秘地笑了起来,还对他挑了挑眉,沈立行反应过来,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一把扯过高世曼,直接就往她腰上抓去,直咯吱得高世曼咯咯乱笑。
沈立行手上控制着力道,不管不顾地咯吱着这个小女人,高世曼实在痒的受不了,嘴里胡乱地道:“别咯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哎……我错了!”
她先是倚在沙发上,最后直接倒上面了,她两手想去抓住沈立行的手,制止他再咯吱自己,可惜哪是他的对手。沈立行威胁道:“还胡说八道不?”
“不说了不说了,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告饶,更待何时?
沈立行刚停了手,便听到门口一尖厉的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
第95章 对她的无奈
这声音过于凄厉,高世曼吓了一跳,沈立行见她吓的一缩,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扭头去看,原来是高世娟,她今儿带着高世燕又跑到玲玉坊,梦想偶遇秦玉丰,来个柔情邂逅,好成全自己的一番痴心。哪知一到门口便看到沈立行按着高世曼,高世曼还笑得咯咯乱叫,她脑子一热便叫了出来,而高世燕见两人在房中嬉闹,聪明的立马退到外面,与灵儿站在一起。
高世曼定眼一瞧又是高世娟,那一声尖叫可真把她吓了一下,转而一想,她这么一叫,外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沈立行在做什么苟且之事呢,当下便有些不高兴,她不高兴自然就挂着一张脸,她才不想给这不识趣的高世娟什么面子。
沈立行回头瞧见高世曼脸色不虞,便也没说话,看她会做何反应,高世曼坐起身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高世娟听了扭着腰肢走进来道:“大姐姐,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还是注意些的好。”
高世曼咧了咧嘴,这高世娟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她冷哼一声,本来准备叫她滚蛋的,忍了忍算了,没必要跟这种人费口舌,于是看了看沈立行,这人平时不是动不动就吼人么,怎么不对这渣渣吼啊?
高世娟见两人都不说话,得意地往沈立行身边一坐,正准备再说,哪知沈立行冷冷地道:“滚!”
“啊?”高世娟一脸愕然。
“给我滚蛋!”沈立行重复。
高世曼听了心情无比舒畅,沈立行真可谓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高世娟就是欠骂,经过这回,看她下次还得不得瑟。
“沈将军……你……你是对我说吗?”高世娟瞪着牛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蠢样儿。
“就是你。”沈立行鄙夷地盯着她。
“你……”高世娟实在很受伤,本来她早就领教过沈立行的冷淡,今儿一放松便给忘了,她见高世曼并不出声帮她说话,转而对她道:“大姐姐,你就这么看着人家欺负我嘛?”
高世曼才懒得管呢,最好把她拖出去,省得她在这里碍眼。[.超多好看小说]沈立行看着她,她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沈立行冷声道:“来人!”
丁山早听见屋里动静了,正咧着嘴在门口乐呢,听到沈立行叫‘来人’,立马敛了笑冲进去道:“爷!”
“把她给我拉出去!”沈立行道。
丁山刚走到高世娟近前儿,她腾地站起身冲了出去,高世曼见丁山一副幸灾乐祸的劲儿,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丁山见高世曼对着自己笑,嘴都要乐歪了,他是知道沈立行对这高世曼着紧的很,能讨她的欢喜也是好事一桩。
待他退出去,高世娟早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撇了撇嘴,继续守在门口。灵儿瞧他一脸乐呵,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朝灵儿挤了挤眼,换来灵儿一个白眼儿。平儿见了忍不住偷乐。
待高世娟跑了,高世曼挨到沈立行身边捧着他的脸就“吧唧”了一下,沈立行脸色总算柔和下来,高世曼笑嘻嘻地道:“知我者彦堂哥也,其实我早就不耐烦了,她一天到晚地来找我,妄想秦二看上她,真是烦都要烦死了。”
“既如此,为何忍着,以后都不必忍,少跟她呆在一起!”沈立行交待她,这个高世娟母女二人都有些心术不正,刚才他正与高世曼享受着温馨一刻,她竟敢就这么闯了进来,还敢尖叫吓着高世曼,要是在他府里,早让人拖出去了,叫她滚她还一脸的委屈,让人看了真是恶心之极。
“知道啦!”高世曼心道这高世娟要是有点自尊的话,以后肯定会收敛许多。她其实也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子,不过这高世娟倒也不怎么招人恨,实在是招人讨厌的很。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其实比一个让人恨的人更失败,她反正是这么想的。
“知道就好”,沈立行将她搂到自己胸前,亲了她脸颊一下,“高世燕的事儿我已经在办了。”
冷不丁听他说什么高世燕的事儿,高世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会儿,她才想起自己确实托秦二和沈立行帮高世燕说亲,她抬头笑道:“谢谢你!”刚一出口,便想起面前此人是个怪人,不准别人对他说“谢谢”,忙又哄他道:“你真好!”
沈立行白了她一眼,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摩挲着,高世曼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暖暖的胸膛,由着他摩挲。过了会儿,沈立行问道:“你那暖棚搞得如何?”
她抬头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赶明儿让人去庄子上问问才好,这都十来天了,也没听他们来回话说有什么问题。”
沈家有上万亩土地分布在京外的黄旗、定洲、横府等地,沈立行想着若是高世曼的暖棚搞起来了,就让她将这技术推广到自家的庄子上去,将来这些庄子土地也有她的一份不是?
高世曼见他不答,摇了摇他道:“怎么不理我?”
想着以后两人拥有共同的财产和生活,沈立行心中一片柔软,他低头又吻了吻她道:“沈府有不少土地,以后也交给你做暖棚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问道:“不少是多少?”
“近万亩吧”,沈立行淡淡道。
原来沈家有这么多地,高世曼看他在京中也没什么生意似的,还能养一大帮下人和侍卫,原来如此啊。她忍不住嘀咕道:“这么多啊!”
“你嫌多?”沈立行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高世曼从他胸前坐直身子,皱了皱鼻子道:“等我的暖棚种好了再说吧,他们怎么也不派人来说一声近况如何了……”
见她烦心,沈立行道:“别想这么多了,肯定是一切顺利他们这才没来通知你,难不成你想他们来烦你?”
“月底之前他们不来我就去一趟”,高世曼这么想着,万事开头难,所以她要十分尽心,有个好的开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她不能掉以轻心。
“明日派人去一趟就是了”,沈立行也不想让她往京郊奔波。
“嗯”,她心不在焉的。
“你这歌剧编的如何了,我看这里天天晚上挺热闹的”,沈立行故意转移话题,省得这小女人又忧思烦恼。高世曼听他这么说,抬头往楼下望去,这歌剧也确实吸引了不少人来观赏,麻将室人也不少,不过她想着朝中官员每日只怕没那么多时间来休闲,听沈立行说今日休沐,便问他:“朝中大人休沐是如何休的?五天休一天?”
“每十天休一天,节日有的休一天,有的休三天不等”,沈立行为她解惑,说完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高世曼想着等到官员休沐那天可以延长玲玉坊的表演时间,还可以通过提高服务水平、增加其他的活动项目什么的吸引更多朝中官员来消费,她就不信没有妇闾,这些人都不来玲玉坊了。
想到ji女这个问题,高世曼笑眯眯地问他:“金凤楼的美女怎么样?你觉得玲玉坊需不需要挖几个漂亮的过来撑撑场面?”她其实话中暗藏机锋,如果沈立行去过金凤楼,那么一不小心就会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了,那么她便知道这人是不是也有过这种经历。
沈立行定定地看着她,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沈立行坐直身子,拉着她的手认真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你也不要把玲玉坊弄成那种地方,不然我就再也不让你来玲玉坊了。”
高世曼听了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心中十分满意,她点头道:“嗯。”
“你这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沈立行皱眉。
“想着挣钱啊,想着达则兼济天下啊”,高世曼笑眯眯地看着她。
“穷则独善其身?”沈立行觉得好笑。
“你会不会说话?我会穷吗?我的生命中没有‘穷’这个字,只有富贵喜乐,所有让人不高兴的字眼都跟我无关……”高世曼喋喋不休。
“是”,沈立行笑意更盛,“我的女人只会开心幸福,心想事成!”
高世曼睨着他道:“你的意思,我不嫁你就不会开心幸福了?是不是?”
“除了我,你谁也别想嫁,我看谁敢娶我沈立行的未婚妻。”沈立行半是警告半是玩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霸道?”高世曼微嘟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沈立行凑上前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便什么都依你,霸道只给你一个人。”
高世曼瘪了瘪嘴道:“那我让我去死,我是不是也要去死啊?”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沈立行将前额抵在她额前,闭上眼睛道:“我怎么舍得?”
高世曼闷闷地道:“你现在当然不舍得了,你们男人到了中年,就把‘升官发财死妻子’当成人生的三大幸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立行听她说的什么“升官发财死妻子”是中年男人的人生幸事,奇怪地捧着她的脸道:“你在哪儿听说的?你这脑瓜里成天就想着这些事?”
“反正我听人家说的,大部分男人肯定都是这么想的”,高世曼耷拉着脸说道。
“胡说!”沈立行瞪着她,“升官发财这个我信,死妻子简直是一派胡言,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不会。”
高世曼见他一本正经,当即呵呵地笑了起来:“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嘿嘿……”
“你……”沈立行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歪理,他对她实在无奈。
第96章 太子求亲
两人闹够了,看了一会儿歌舞,沈立行下午还有事,便辞了高世曼走了。高世曼在玲玉坊呆了一整天,把她前世想起来的歌儿陆续教给歌女们唱,直把两名乐师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回府,高世曼一进门便觉得府里的气氛很奇怪,下人们有的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有的脸上尽是兴奋,高世曼皱了皱眉,让灵儿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儿。她去郑季兰院儿里请安,彤彤也在,他正在纸上写画着玩儿,高世曼上前将他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道:“彤彤,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啊?”
彤彤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玩!”
高世曼失笑,六岁前可不是以玩为主么,便问他:“玩什么?”
彤彤乐道:“骑马马!”
“马?”高世曼觉得奇怪,又问:“何来的马?”
彤彤叫道:“秋卉就是马马!”
高世曼一听,彤彤原来是将丫头当马骑,简直太不像话了,她沉了脸道:“以后不许再欺负丫头!”
彤彤见她脸色不好看,便瑟缩着看着她,高世曼叹口气,这个弟弟虽说是捡便宜得来的,不过好歹还是个孩子,成天跟着丫头婆子们,养的没一点男子气概,便又换了副笑脸对他道:“彤彤最乖了,你若是听姐姐的话,明儿姐姐给你做很多玩具出来,好不好?保准比骑马好玩!”
“好哇!”彤彤乐的一跳。郑季兰看了好笑,将秋卉喊进来道:“带少爷回房吧,天色不早了。”
高世曼对秋卉道:“秋卉,你回院儿里跟大家说一声,以后少爷再要骑马什么的,谁都不许依着他,只要是他提出无理的要求,你们都要敢于拒绝他,对他千依百顺的,苦的是你们自己,还把他给害了!”
“是!”秋卉性情绵柔,轻声应诺。
“下去吧,彤彤,姐姐说的话,你可记住了?”高世曼笑眯眯地看着彤彤。
“嗯,姐姐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哟!”彤彤一脸期待。
“当然了,彤彤快去吧!”高世曼点头。
待彤彤走了,郑季兰正要跟高世曼说这府中之事,高世曼先道:“娘,我看要找两个小厮来带彤彤,他被丫头婆子带的都娘里娘气的,骑个马还说什么骑马马,真是受不了。”
郑季兰听她这么说有些好笑:“他才几岁呀,说骑马马不是很正常么?”
前世高世曼的姐姐教桐桐的时候,说过孩子叠词的使用会影响到他学习语言的进度,高世曼笑着对郑季兰道:“娘,彤彤已经四五岁了,不能再把他当成小宝宝来带了,这样会影响他学习语言的能力和进步。”
郑季兰定定地看着她,她觉得这女儿变了不少,当下疑惑地问她:“自你撞头后改变了不少,这些东西你都怎么知道的?”
高世曼心中一跳,顿了顿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娘啊,看的书多了,再举一反三,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郑季兰听了脸上溢出笑容,这个女儿越来越像她了,她也很是爱看书,书能解惑,亦能解忧。她突然想起太子来府中提亲之事,皱眉道:“曼儿,太子今日突然请了媒人来府中提亲,说是看上了世燕这孩子……”
高世曼如遭雷击,瞪着大眼看着郑季兰道:“什么?!”
郑季兰见她如此吃惊,嗔了她一眼道:“你这么吃惊做什么?你爹刚才知道了,可是喜笑颜开呢。”
“爹娘你们答应了?!”高世曼感到一种无形的威胁向她袭来。
“你祖母是想答应,我回了来人,只说晚间与你爹商议一下再做答复。”郑季兰也跟高世曼一样,只有惊没有喜,这太子看上高世燕,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她知道高世曼与齐王秦玉丰走的近,所以才会跟他说这个事儿,这事儿绝不是高府一家的事儿,肯定牵扯到多方利益。
高世曼眉头紧锁,沈立行才跟她说正在办高世燕的事儿,今儿就被太子提亲了,这也太奇怪了,不行,她得通知沈立行才是。她站起身对郑季兰道:“娘,您先跟爹说拖一下,千万别让下人们再议论了,这事儿不能传出去,否则就难以收场了。”
郑季兰郑重地点头,高世曼这才匆匆而去。回到院儿里,她便让温秀去联系沈立行,让他快些过府商议此事。
此时高克本正在杨姨娘房里,眉飞色舞地与杨姨娘说话儿。他今儿也听说沈立行在帮高世燕说亲,同仁们知道此事没有不羡慕他的,纷纷恭维他说找了门好女婿,连庶女的亲事也包揽了,真是羡煞旁人。他很是得意,没想到今晚回府便听郑季兰说太子上门提亲,他心里那个激动啊!
杨姨娘见高克本如此高兴,不免被他感染,她小心地问他:“太子身份尊贵,如何会看上咱们燕儿?竟然还上门提亲……”
高克本得意道:“这事儿应是世曼之故,沈将军帮世燕打听京中各府的适龄男子,现下京中权贵不少都知道了;还得感谢世曼这丫头啊,这沈将军能听她的话实属不易,再加上她与齐王和秦二爷交好,这京中诸人既便不看在沈大人面上,也要巴巴儿地贴上咱们高府,哈哈……”
杨姨娘得知是因高世曼之故,心中不免十分感激,但是她对太子提亲,始终都有些不太相信的感觉,总以为是在梦中,她也十分担心自己女儿与太子相差悬殊,将来若是真嫁给太子,那也只能做妾,她这辈子已经做够了妾室,从内心讲她其实不太希望女儿也走自己的老路,但是又想着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女儿也算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了,是以心中十分矛盾。
但是无论如何,她的女儿却轮不到她做主,这事儿还得高克本和郑季兰说了算,所以她也不便多说,只听高克本一个人在那叨叨。
高世曼严令下人不得再议论此事,省得风声出去后,此事不得不成,否则打了太子的脸,那可吃不了兜着走。这时沈立行还没过府,她着急地在房中踱来踱去。
而鲁姨娘得知高世燕被太子提亲,只气得心也疼肝也疼,高世燕长的那副样子远不如娟儿,人也懦弱无能的紧,她凭什么?她让人去寻高克本,她急需倾述和发泄,她真的是要疯了,嫡女高世曼嫁的比女儿强倒也罢了,这高世燕竟要嫁太子,这太打击她的小心脏了!
高克本见鲁姨娘有请,他正巴不得再换个人炫耀一下呢,忙不迭去了鲁姨娘那屋。一进去,只见鲁姨娘满脸的愤懑,他一愣,立在那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我高府有喜事,你不高兴?”
鲁姨娘挤了丝笑道:“老爷,怎么会呢,妾身也替世燕那丫头高兴,可我这不是在为咱们的娟儿着急吗?这府里就三个女儿,两个都有了着落,您让妾身如何不心焦?”
高克本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他坐下道:“你不用着急,世燕能有这造化,全托曼儿的福,是她托沈大人给世燕说的亲。”
鲁姨娘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克本,高克本心中十分受用,接着道:“世曼现如今可不比从前了,她与沈大人结亲,又与齐王和秦家二爷亲厚,这京中想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即便是太子又如何,不是一样巴巴儿贴上咱们高家?”
高克本越说越得意,竟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以为太子是巴结他,殊不知太子阴险恶毒,之所以与高家结亲,乃是恶心和牵制高世曼身边诸人。
鲁姨娘听得心中发苦,她讷讷道:“原来是大小姐从中……”
高克本见她一副呆样儿,皱眉道:“我让你跟曼儿打好关系,让娟儿多与她大姐来往,你偏不听,那世燕看着呆傻,其实聪明着呢,跟她大姐交好这便得了一门好亲,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再不服气,那曼儿也是我的女儿,都是高府之人,何必一较长短?”
鲁姨娘心中越发憋气,只道:“我交待过娟儿了,她也在讨好大小姐了,可是……”想着那天女儿哭着回来述说沈立行让她滚蛋,高世曼连句好话也不帮她说的情形,鲁姨娘又恨又无奈。
“可是什么?自己的姐妹,你们还觉得丢人不成?那曼儿我看了,是个心善的,你们只需把姿态放低就是了”,高克本教训鲁姨娘。
“大小姐不太待见咱们娟儿……”鲁姨娘讪讪道。
“胡说,怎么会呢,那世燕一向笨拙木讷,不怎么讨人喜欢,曼儿都替她打点好一切,何况娟儿这么听话讨人喜欢的孩子?”高克本不以为然。
鲁姨娘听了他这话,心中一阵气闷,可她又不敢再反驳高克本,顿了顿她道:“老爷,您跟大小姐说说,让她也给燕儿留意着些,我也会跟燕儿再交待交待,让她多与大小姐多来往。”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跟曼儿交待,你管好燕儿便是。”高克本心中激荡。
鲁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她见高克本坐那一脸得色,忍不住道:“老爷,今晚就歇在妾身这里吧……”说着眼中便浮起一层氤氲。
高克本很是受用,上前摸了鲁姨娘一把道:“洗了没有?”
“没”,鲁姨娘脸上尽是谄媚,“老爷也没洗漱吧,妾身服侍您去洗洗……”
叫下人打来热水,高克本心旌摇荡地拉着鲁姨娘进了净房,不多时便传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之声……
第97章 你有上梁计,我有过墙梯
高克本二人在净房中动静不小,丫头们都羞得躲在外面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高世曼正在房中焦急地等着沈立行前来商量太子求亲之事,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忍不住往门外张望起来。
沈立行一进院儿便见到高世曼这副着急的傻样儿,他笑着上前道:“急着找我做甚?”
高世曼一见他终于来了,忙拖了他的手往厅里去,边走边道:“出大事了,这太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向世燕提亲,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立行敛了笑道:“我听说了。”
高世曼将他让到椅上,自己坐在一旁皱眉道:“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啊,这太子……”
“哼”,沈立行冷笑一声道,“太子这是跟咱们杠上了,他忌讳齐王,又对我颇多成见,想拿你开刀又无别的门路,所以这才上门求亲。”
“这不要脸的王八蛋,他有蛇精病啊!”高世曼脱口而出。
沈立行看着她一脸愤怒的样子,又口出无状,凑过来柔声道:“别生气,这事儿我会与高大人商议,你就别管了,只让下人们闭紧嘴巴即可。”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高世曼苦着脸儿。
沈立行站起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你早些休息,我去寻高大人。”
“嗯”,高世曼看着他出去。
坐了会儿,她仍觉得意难平,起身便去杨姨娘房里,这会儿高世燕正在她娘亲房中,得知太子求亲,她又吃惊又忐忑,杨姨娘正在安抚她。见高世曼来了,杨姨娘忙起身去迎,高世燕也站了起来。
高世曼见二人并无多大的喜色,心中稍安,坐下后,高世曼道:“太子求亲之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杨姨娘忙道:“多谢大小姐多番费心操持了!有人求亲虽是好事,可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
高世曼点头道:“彦堂哥已去找爹商议了,姨娘不必着急,这亲事多半是不成的,一是咱们攀不上,二来,事出反常必有鬼,是福是祸还很难说;三来嘛,我打心里是不愿让世燕去做妾的……”
杨姨娘听高世曼这么说,忙道:“大小姐说的对,世燕,还不快谢谢你大姐姐,你以后可得听大姐姐的话才是。”
高世燕听了抬头道:“大姐姐,谢谢你为世燕操心,我……我也不想做妾。”她说完便朝杨姨娘看了一眼,她的亲娘是妾室,这么多年在高府低眉顺眼的,她一一看在眼中,要是以前她可能会认命,不过现在有高世曼这个大姐,她难免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凭着沈大人和齐王的关系在,她必能找个一般的门户做正室,那比做人家妾室还是强上许多倍。
高世曼听她这么说,心下舒服了许多,就怕杨姨娘母女自己愿意,如果是这样,那她便不会再管这闲事了,渣男配怨女,也不过是世间的俗套罢了,人家你情我愿的,她也没必要做个恶人。
她顿了顿道:“姨娘放心吧,世燕乖巧懂事,定能找个好人家做正室,且放宽心就是。”
这是她的承诺,杨姨娘和高世燕听了心中十分欢喜,连声道谢,高世曼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房,呆会沈立行跟高克本商议后肯定还会来寻她。
沈立行让人领了去见高克本,在花厅中坐下,下人上了茶便去叫高克本,高克本刚与鲁姨娘在净房中胡闹了一回,听说沈立行来寻他,忙不迭穿好衣服回了房。
一到花厅便见沈立行坐在厅中,忙上前招呼道:“沈大人来了!”
沈立行抬头见高克本头发都还是湿的,脸上春色未消,心下便些隔应,怪道高世曼对这个爹不怎么感冒呢,果然有些为老不尊。(.好看的小说)他抿了口茶道:“高大人,太子提亲的事儿,您怎么看?”
高克本坐下笑道:“多谢沈大人多方周旋了,小女能有此造化,实在是得亏了大人。”
沈立行听他说什么“造化”,心中嗤笑了一声,抬头道:“是不是造化还很难说,高大人就没想过太子为何上门提亲吗?”
高克本听了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嘀咕,他认为太子是看在沈立行和齐王与高世曼亲厚的份儿上,这才上门示好的,听沈立行这么说,莫非还有别的内情?他忍不住问道:“依沈大人来看,这太子……有什么别的意思?”
沈立行悠悠地道:“我与太子有隙,太子与齐王也是面和心不和,以高大人所见,太子意欲何为?”
高克本听了这话,额头开始冒冷汗,他身处朝堂,也并非不关心朝中诸事,不过他并不知道沈立行和太子之间的事,李少阳一家的事儿皇上刻意压下了,朝中也只有几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知道;而齐王不得皇上青睐,一直游离在朝堂之外,并不太过涉足朝中之事,是以与太子应该也无大的利害冲突。今儿沈立行这么一说,他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他琢磨了半响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问沈立行:“依沈大人之见,这亲事是结还是不结?”
沈立行见他还算识趣,挑眉道:“太子近年名声越发狼藉,连自己的老师也痛下杀手,皇上碍着几十年的父子情份并未发作,不过这储君之位,将来花落谁家还很难说;依我看,这亲事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当然,高大人若是并不在乎一个庶女的话,倒也无甚关碍。”
“明白明白,趁这消息还未散播,我明儿便去回了太子。”高克本下定了决心。
“哦?”沈立行看着高克本道,“若是消息已然扩散,高大人意欲何为?”
高克本愣愣地看着他道:“不会啊,今儿下午才来……”
沈立行冷哼了一声:“外面早已传出风声,不然高大人以为我何以得知此事?”
“这可如何是好?”高克本有些急了,这风声已然传出去,若是拒绝太子,太子必是颜面扫地,到时候他可承受不住太子的雷霆之怒。
沈立行见他惊惶的样子安慰道:“高大人不必着急,你去回了太子,只说已定下亲事便可。”
“太子若是问谁家,那可如何回答?”高克本冷汗又开始冒。
“明日早晨之前,我会再来寻大人,大人且放宽心吧!”沈立行见不得高克本那副样子,起身准备去找高世曼。
“好好好,沈大人慢走!”高克本送走沈立行,在厅中直坐了半响儿才回房。
沈立行到了高世曼房中,高世曼也在等他,见他过来,问道:“怎么样?我爹怎么说?”
沈立行想着高克本那湿着头发的鬼样子,答非所问道:“你不喜欢你爹?”
高世曼见他突然问起这个,白了他一眼道:“宠妾灭妻,他的爱妾害我撞了头差点没命,我要喜欢得起来才怪。”
“他是你爹”,沈立行看着她。
“我爹又怎么了,上慈下孝,何况我又没什么不孝的举动;再说了,他也不过就是提供了一粒……反正离了他,娘也养得起我;你若嫌弃我了,现在还来得及……”,高世曼不以为然,她受过高等教育,对“孝”有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在她看来,父母生孩子,无非是几种情况,一是传宗接代,二是养儿防老,三是xin交副产品,四是喜欢,还有极个别生出来卖的,所以她并不认为生孩子是父母对孩子的施恩,只有养,而且要养好,才能算是一种恩情,要不怎么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呢。
生出来就得养,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孩子成人前父母有义务为他提供良好的成长和教育环境,如若不然,便是失职,生育不是恩,是生物的本能;养育不是恩,是一种责任。
我们之所以感恩父母,是因为父母在责任之外,往往会付出更多艰辛和努力,只为孩子能比自己过的更好,他们无条件付出关爱和血汗,关怀孩子成长,呵护下一代健康成才,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于高克本,她无爱无恨,更谈不上感恩,有的,只是对一个长辈的尊重。
沈立行也知道她对高克本感情淡淡的,听她又说什么自己嫌弃她的话,他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你爹我也不喜欢。”
高世曼抬头看了看他,见他不似言不由衷,竟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竟敢不喜欢我爹?你不怕他知道了,不把我嫁给你?”
“他敢!”沈立行条件反射,末了又亲了亲她道:“只要你愿意就成。”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趁她愣神的一会儿,沈立行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不多时,高世曼已在轻轻推着他,不得已,他放开眼前的小女人,眼中溢满了柔情和宠溺,高世曼埋首在他胸前,小手在他腰间轻轻地捏着。
第98章 梁尚书幼子
他伸手握着她那不老实的小手道:“喜不喜欢?”
高世曼一顿,她可真受不了这人了,怎么老喜欢问这种弱智的问题,她嘴一扁道:“不喜欢。(.好看的小说)”在她心目中,只有女人才会不停地问对方诸如“爱不爱我?”、“你爱我吗?”这种问题。
沈立行也知道高世曼故意说反话,他呵呵地笑道:“傻瓜。”
高世曼不理他。两人同享了片刻的宁静,高世曼抬头道:“我爹到底怎么说?”
“你爹说全凭我做主”,沈立行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道,“当务之急是在明早之前找到合适的人家与你庶妹定亲,这样便可将太子推掉。”
高世曼闻言坐了起来:“这一夜之间去哪寻这合适的人家啊?”
“你别管了”,沈立行亲了亲她,“我今晚去办这个事儿,明早再来,你早些歇息。”
他将高世曼放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看着沈立行要走出门口,她追上去道:“要不你去找秦二问问,之前我也有跟他说过,指不定他已经找好了人选呢!”
“好,我知道了”,沈立行这才走了。
等他走了,高世曼写字也没什么心情,索性就拿了纸来画图,她答应彤彤要给他做几件玩具,想着前世那些滑板车,滑轮什么的,她想画出来试着找人做做看,做出来不行的话再想别的玩具。
而沈立行则去寻了秦二,秦二听了冷笑一声道:“太子可真是行,竟打起了这个主意;前阵子我有些忙,她庶妹的事儿还没开始办,现下临时找人可不太好找。”
听他这么说,沈立行只说要去找人,便没再停留,秦二见天色有些晚了,便也没去通知李陵,洗漱后便也歇下了。
高世曼睡前还担心沈立行不能成事,结果第二日一早沈立行便早早儿来了,高世曼还未起床。沈立行径直到她床前,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灵儿怕他怕的不行,自是不敢阻挠,去叫了平儿道:“沈将军来了。”
平儿奇道:“这么早?莫非那事儿成了?”
灵儿想了想道:“看不出沈将军有什么高兴的样子,这会儿进了小姐房里,小姐还没醒呢!”
“那你还不去守着,呆会儿小姐起了没人伺候,将军又该骂人了”,平儿笑道。
“那你收拾好了快些过来啊!”灵儿走前交待她。
天气冷,高世曼醒了后一般先闭着眼睛在被窝里留恋一会儿才会起床。她动了动身子,舒服地侧过身子躺在床上,沈立行见她不睁眼,上前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冰凉的触感使得高世曼眼开了眼睛,看到是他,高世曼讶道:“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沈立行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红绸包的好好儿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说呢?”
“这是什么?”高世曼莫名其妙。
“你庶妹的夫婿就靠它了”,沈立行浅笑着。
高世曼一下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沈立行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十分畅快,浅笑着望着她。高世曼把手伸出被窝去拿那红封,他轻轻一闪躲了开。“让我看看!”高世曼急不可耐,她还真没料到沈立行一夜之间竟真的给高世燕找了个亲事。
沈立行也不答话,就这么看着她,昨夜他忙到很晚,今天一大早又赶来高府,他容易么?他要看看她会做何反应。高世曼见他不给,又瞧他面带憔悴,眼角隐含疲惫,心中不免一软,她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正准备放开,沈立行却扭头吻了上来,她紧咬着牙关,不让他探入齿内,后又用力的将他推开,沈立行退开皱眉看着她,她用手捂着嘴唔唔地道:“我还没漱口呢!”
沈立行失笑,上前拉开她的手塞进被窝道:“别冻着了,昨儿个我去了梁大人府上,他的长兄梁尚书有个最小的庶子,名梁远培,今年17,愿意与高府结亲。我这拿的就是他的庚帖。”
高世曼问道:“这梁尚书是哪部尚书?梁远培人品又如何?”
“户部梁炎峰梁大人,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位梁大人的长兄,梁远培现在国子监读书,人品相貎你就放心吧,还信不过我么?”沈立行轻声低语。
“人家真的愿意么,不是你逼的?强扭的瓜可不甜呢!”高世曼怀疑地看着他。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又胡说,梁大人乃朝中重臣,岂有被我威逼之说?他是听说你聪明能干,想着你的妹妹肯定也比你差不到哪儿去。”顿了顿,他又道:“梁大人对你那个计数法和记账法很感兴趣,到时候有可能会来找你询问一些事情。”
“他如何知道这计数法和记账法的?”高世曼疑惑道。
“他执掌户部钱粮之事,自是对这方面的事情较旁人要敏感一些,秦玉丰的账房据说全部换了钱敏之所授之法,很是省事;梁大人听说后去打听过了,许是猜到了些内情。所以我昨日去梁大人府上,你庶妹的亲事便也没什么阻碍,梁尚书听他兄弟说了此事,立马就提出他有一幼子尚未婚配,还生怕咱们反悔,连庚帖也给了,只等着你们将高世燕的庚帖送去。”
“真是太好了!”高世曼呵呵呵地笑,“这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她看着他大声道:“谢谢!”说完便把自己头给蒙在被窝里了,这人不爱听这两个字。
沈立行无奈,将她蒙在脸上的被子轻轻拉下道:“别捂着自己了。”
高世曼也睡不下去了,对他道:“帮我把衣服递来好不好?”
沈立行将衣服拿来,看着她穿衣服的时候将一头乌发弄的满脸都是,对外面大声道:“人都哪儿去了?还不进来伺候?”
灵儿慌不迭进来,帮高世曼穿戴整齐,又将梳子拿来帮她梳头。
坐在那灵儿帮她梳着头发,她问他:“还没吃吧,想吃什么?”
沈立行道:“有什么吃什么,叫丫头们去弄吧!”
高世曼洗漱完,对他道:“你去我床上再躺会儿吧,我看你昨夜肯定没休息好,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呆会来叫你。”
屋子里暖暖的,沈立行还真有些乏了,他坐在床上掀了被子将自己搭了道:“你呆会儿叫醒我,今儿还有事儿进宫。”今上勤政,两日一朝,若有事儿也会随时宣臣下朝见。高世曼过来将被子给他盖好,这才往小厨房去了。
天冷后高世曼就****让小厨房用大骨熬汤,院子里的下人们随时想喝都可以喝,她早将郑季兰那边厨房的方嫂调到她这边,教了她不少厨艺,兼顾着郑季兰和她这院子里的吃食。她来到小厨房便让她们擀了些面条,用大骨汤煮了,又加了鸡蛋和肉姜葱花什么的,让人端去房中和沈立行一起吃。
见沈立行睡着,她轻轻拍了拍他,沈立行醒来搓了搓面颊醒神儿,闻到汤面的香味笑道:“好香!”
“快来趁热吃吧!”高世曼等他坐下,将筷子递给他,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见沈立行三下两下便将面给吃了个底朝天,似还有意犹未尽之意,高世曼抬头问道:“还吃吗?要不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沈立行看着她碗中还有不少,便道:“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高世曼见他盯着自己碗中笑道:“莫非你要吃我的?”
“你不吃了就给我吃”,沈立行看着她。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便将碗推了过去,反正他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沈立行又将她剩的吃完,这才满意地擦了嘴。平儿给他递上热茶,他喝了一口道:“我先走了,这庚帖你给你爹娘拿去,等我出宫,再来拿你庶妹的庚帖去回梁大人。”
“嗯,知道了”,高世曼将他送出去,回来打开那红绸,里面有张红帖,仔细一看,姓名、生辰八字,祖宗三代都在上面,她忍不住咧嘴笑了,复又将庚帖包起来,起身去了郑季兰院儿里。
郑季兰见庚帖都送了来,不免笑道:“彦堂可办事儿可真是让人省心,就这么一夜时间,竟办好了。”打开一看,居然是梁尚书的幼子,不免叹道:“杨姨娘也算是心想事成了,这梁家也算是一等一的人家了,世燕嫁进去,定然会和和美mei。”
高世曼也很高兴,她道:“娘,彦堂哥晚些会来拿世燕的庚帖,您跟爹早些商量了将庚帖准备好。”
“知道啦!”郑季兰满脸的笑意。
高世曼急于将这好消息告知杨姨娘,便对郑季兰道:“娘,您跟爹慢慢儿商量,我去通知杨姨娘。”
郑季兰嗔了她一眼,高世曼嘿嘿一笑便小跑着走了。到了杨姨娘房里,她才刚起床,听说高世曼这么早来了,忙不迭倒履相迎,高世曼见她如此,笑道:“姨娘莫要着急,我这倒是带了好消息来了。”
待坐下,高世曼逗她道:“户部梁大人的幼子梁远培,姨娘可看得上?”
杨姨娘倒抽一口冷气,瞪着眼道:“大小姐真会开玩笑,这……这怎么回事儿?”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彦堂哥拿了梁远培的庚帖过来,我已送去娘亲处了,先来姨娘处通知一声,世燕那里姨娘自个儿跟她说吧,我有事先回了。”
见杨姨娘没什么反应,只坐在那里愣神儿,高世曼笑了笑便回房了,她还要去玲玉坊看着,这几日玲玉坊生意渐涨,襄城公主也常带人过去,她每日都得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丫头巧丽见高世曼走了杨姨娘仍在呆愣,忍不住轻唤道:“姨娘,姨娘!”杨姨娘回过神来,巧丽接着道:“大小姐走了。”
“哦,哦?大小姐走了?”她仍觉得还在梦中。
第99章 高梁结亲气坏太子
巧丽捂嘴笑道:“大小姐走了,姨娘只怕是高兴的傻了吧?”
杨姨娘如梦初醒,她拉着巧丽道:“巧丽,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奴婢这便去喊三小姐过来与姨娘说话儿吧?”巧丽善解人意地道。(.)
“啊,快去快去!”杨姨娘脸上这才显出激动之色,巧丽一溜烟儿地转身跑了。走在半道儿上,遇上鲁老太房中的雪心,两人因为脾气相投,是以关系比一般丫头要亲近上许多,雪心见她一脸喜色,忙拉着她问道:“巧丽,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这般高兴?”
巧丽心想这事儿又不是什么丑事儿,反正不久府上就要全都知道了,于是笑嘻嘻地对雪心道:“雪心姐姐,我家姨娘让我去叫三小姐,户部梁尚书托人送了庚帖过来,三小姐知道了肯定要高兴坏了!”
“庚帖?”雪心以为自己听错了,急急道:“真的假的?”换庚帖意味着做人正室,可不是去做人家的小妾。
“当然是真的,大小姐亲自跟姨娘说的呢!”巧丽脸上喜色更浓。
“那真是要恭喜杨娘娘和三小姐了,梁府托人送来的庚帖不知是哪位少爷的?”雪心穷追不舍。
巧丽想了想道:“大小姐说是梁大人的幼子,叫什么……梁远培的,对,就叫这名字。”
雪心忙堆满了笑道:“那也恭喜巧丽妹妹了,将来跟着三小姐去了梁府,自是也有享不尽的好日子了,到时可比咱们这些丫头要强上许多倍了。”
巧丽一听忙道:“雪心姐姐可别这么说,去哪儿咱们都是服侍主子的,做好本份就是,哪能想别的。”
雪心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自是不再与她多说,笑道:“你快去通知三小姐吧,她要是知道了,不定有多高兴呢!”说完又凑近巧丽小声道:“二小姐那边要是知道了,只怕有的烦……”
巧丽没有做声,高世娟烦不烦与她无关,她辞了雪心便去叫高世燕。[.超多好看小说]
高世燕得知是梁府的庚帖,心中十分宽慰,做人家正室是她的心愿,怎么着都比做太子的小妾强,何况还是梁尚书的幼子,这可是她积了八辈子德也想不到的好亲事儿。收拾利落,她便跟着巧丽去了杨姨娘的房里。
一进去,杨姨娘便抱着高世燕默默流泪,她这辈子算是没什么指望了,如今高世燕亲事有了着落,还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好亲事,她这会子即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这如何不教她激动落泪。高世燕贴在亲娘怀中,也是十分感既,她轻拍着杨姨娘道:“姨娘,快莫要如此了,这事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呸呸呸”,杨姨娘扭头连啐了三口,生怕有不吉利的事儿缠上身,“你可别胡说,这事儿有沈大人从中周旋,必是板上钉钉的了。”
高世燕从亲娘怀中起来,抬手拿了帕子去给杨姨娘擦泪,杨姨娘破啼为笑,嗔道:“我自己来”,说着便掏出帕子自己揩起了泪。
母女二人都知道,这事儿八成已是定局,待坐定,杨姨娘问道:“可吃过早饭了?”
高世燕道:“还没呢,姨娘也没吃吧,不如一起吃吧!”
杨姨娘这才叫巧丽去端饭。这边母女二人正亲亲热热的吃着,雪心回了上房,老太太还未起床,她跑到丫头们中间将高世燕定了梁府幼子的事儿给传了一遍,后来又传到鲁老太身边的婆子身边。朱婆子听了半信半疑,跑到鲁老太跟前儿一番学舌,鲁老太听了皱眉道:“不是太子上门提亲吗,怎么又变成梁府的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朱婆子知道鲁老太鼠目寸光,一听到太子求亲就以为高府要发达了,殊不知高世燕那性子去了太子府也不过是人家的垫脚石,如今能与梁家结亲,实是好事一桩,她笑道:“太子那边是妾,梁大人这边是正室,这区别可大了去了,现下也不过是下人们在嚼舌根儿,具体怎么回事儿,还是得问老爷。[]”
“那还不快去将克本给我叫来?”鲁老太心急如焚,她当然希望自己孙女儿嫁到太子府去,那多威风啊!
“是”,朱婆子出去打发了丫头去叫高克本,见丫头们围在一处叽叽喳喳,兴奋不已,她走上前问道:“这消息是听谁说的,靠谱儿吗?”
雪心忙道:“朱妈妈,我刚碰到杨姨娘房里的巧丽,她亲口对我说的,不会有假。”
朱婆子这才心中有了底。
丫头去叫高克本的时候,正好郑季兰拿了庚帖去寻高克本,将高世燕的庚帖交予沈立行是势在必行的了,所以他们也无甚好商量的,直接拿了世燕的庚帖准备着就是。
听说鲁老太有请,郑季兰正准备转身回院儿,高克本叫住她道:“季兰,一起去娘亲那儿吧,这事儿你跟她老人家说说吧。”
郑季兰看了他一眼,点头允了,两人一起往上房而去。
进了上房,鲁老太见郑季兰也来了,便拉着个老脸问道:“世燕的亲事怎么回事儿?不是定了太子吗,怎么又听说定了什么梁大人家?”
郑季兰心中冷笑,这老太太以为太子这么好嫁啊,真是可笑之极,她不说话,高克本便道:“这梁大人幼子品貎一流,配咱们世燕只多不差,那太子便算了吧,咱们高攀不上。”
鲁老太一听喝道:“混说!太子将来可是要做皇上的,全天下属他最大,太子既来求亲,那肯定是看上了咱们家,低娶高嫁,这是祖祖辈辈儿们留下的规矩,有啥高攀不上的?”
郑季兰根本不想理这个不清白的老太太,看了高克本一眼,仍不打算开口。高克本也知道他这个亲娘有些拎不清,只能哄道:“太子求亲不假,不过后来又托人来说算了,梁府这才送来庚帖,以示诚意。”
鲁老太听了这才作罢道:“哪个梁府?肯定不能跟太子相比了。”
高克本直后悔叫了郑季兰一道前来,他这个老娘,现在越发胡缠不清,当着郑季兰的面儿说出这种话,真是丢死人了。梁府表面上虽说不能与太子府相比,可人家好歹也是手握实权的皇上重臣,若不是沈立行和齐王,高世燕根本别想摸上梁府的边儿,现在鲁老太还嫌弃人家不如太子府,实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耐道:“户部尚书梁大人家的庶出幼子,名梁远培,年十七,现下在国子监读书。”
鲁老太听了皱眉道:“庶出?”
郑季兰看鲁老太一脸的不满意,差点笑出声儿来,这老太太也不照照自己,人家梁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起高克本来不是要强太多?梁远培虽说是庶出,但是他系梁尚书老来得子,梁大人一向对他疼爱有加,将他视如眼珠儿般好好教养着,梁远培也甚是争气,在国子监读书也很是得师长们的欢喜。
如此这般,人家如何配不上高世燕了?这老太太一天到晚对别人横挑眉毛竖挑眼儿的,从来不反省下自己,她儿子是混了个户部侍郎不错,可在这权贵豪强遍地的京城,他算个什么?这老太太足不出户,无甚见识,还总以为自己了不得,实是可笑之极。
高克本一样心中不耐,可在自己老娘面前,他能怎么着?他看了眼郑季兰,希望她能说上两句,打发了这老太太,他们也好走人。
郑季兰见他为难的模样儿,出声道:“老太太若是不满意这桩亲事儿,咱们便去回了他,老太太以后再给世燕找门更好的便是。”
鲁老太一听,自己打哪儿给孙女儿找更好的,忙道:“罢了罢了,梁家就梁家吧,你们去吧,我管不了啦!”
郑季兰心中冷笑了一声,看了高克本一眼便率先走了出去。高克本忙对鲁老太道:“娘,您歇着吧,儿子走了。”
“去吧去吧!”鲁老太不耐烦的挥手。
出了院儿,高克本长吁了口气,他也不好追上郑季兰再说什么,便与她各自回了房。
高世曼因沈立行说办完事便过来拿高世燕的庚帖,所以便没去玲玉坊,在书房写写画画的,总算把滑板车和滑轮的详细结构图画了出来,等她闲了便去找人做出来试试。郑季兰亲自送了高世燕的庚帖过来给她,让她转交沈立行,见她在书房捣腾,放下帖子交待了几句便回去了。
到了半晌午,沈立行果然如约前来,拿了庚帖也是没怎么逗留便匆匆走了,高克本则是亲自去了趟太子府,太子不在,高克本对管事说高世燕已定了亲事,实是对太子求亲之事受宠若惊,还望太子海涵一二。
待他走了,管事才进去禀明太子,原来太子正在府中与男宠童心胡闹,懒得出来见他而已,听说高梁两府已定百年之好,气的将床头的茶盏都摔了,还一把将童心掀到一边儿,嘴里连声骂道:“好个老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他家何时与梁家结了亲事?哼,好哇,现在都不把我这太子放在眼里了是吧?”
管事见他双眼露出凶光,唬得不敢再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童心仗着太子对他多有偏宠,又贴上来道:“殿下可别为那些个贱人气坏了身子,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童心倒是有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太子突抬头问道。
第100章 两件新玩具
童心见太子眼冒精光,附耳过来一番计较,太子听了连连冷笑点头,挥手让管事去叫太子右卫率的甘思明过来,待甘思明过来,太子如此交待一番让他去了,便又跟童心在床上嬉闹起来。
沈立行将高世燕的庚帖送去梁府,这亲事儿也算是定了下来,只说待世燕及笄,再行商议婚期。
高世曼画好了图,交给周叔去找人按图制作,正准备去玲玉坊看看,结果勤庄上杨庄头亲自来了,高世曼心道这大棚也建了有上十天了,也该差不多了,杨庄头来这一趟,必是有什么进展要向她请示,她边让人请杨庄头进花厅,边让人去叫钱道益,自己也往花厅迎去。
见了高世曼,杨庄头正准备行礼,高世曼起身笑道:“杨叔,都说了以后不必多礼,那大棚可是有了什么进展?”
杨庄头笑道:“大棚都按小姐说的建的差不多了,只是这种什么,如何种,还有那鱼池,这都怎么弄,还需要小姐亲自去指点才行。”
高世曼点头,这种什么,如何种,她肯定是要亲自去一趟才成的,这时钱道益进来,杨庄头与他互见过礼,她对杨庄头道:“杨叔,您先回去,把各庄子上会种菜养鱼的人都拨到勤庄去,钱叔,您跟杨叔一道儿回去吧,庄铺的名册都在您手上,这两****忙完了手上的事儿便去勤庄一趟;对了杨叔,让人买好各种蔬菜种子,也不在乎是什么种子,反正到时候种在暖棚里就是。”
杨庄头和钱道益都点头称是,高世曼想了想道:“也不知道这时候能弄到鱼苗不,杨叔,若是弄不到鱼苗也没关系,各庄子上的鱼池里弄些鱼到暖棚的鱼池里,嗯,这样吧,我去写个单子,您回去后按单子上写的密度投放吧,过几****去的时候,再说别的。”
她巴不得马上就去勤庄,可是玲玉坊还得安排妥当她才能走,还有秦二这些时也在忙着开分店的事儿,再加上她还要让沈立行帮她找些得力的侍卫跟着,所以她还得缓缓才能走。[.超多好看小说]
杨庄头和钱道益领命后直接就回了勤庄,高世曼匆匆去了玲玉坊,交待闫坊主这些日子她不在京中,让她按着明帆的本子排演就成,反正闫坊主也能干的很,这么多天下来,她也知道了高世曼行事的道道儿,其实高世曼完全可以不用再玲玉坊守着了,只不过闫坊主不好说罢了。
回了府,她又交待人去通知秦二,看他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去勤庄,结果秦二忙得应接不暇,叫人回话说让高世曼先去,他实在脱不开身,高世曼没法,只能让他先忙,又让温秀给沈立行带话儿,说是让他找些得力的人陪她去趟勤庄,可能要逗留些日子。
沈立行也没回话,她留在府中书房想着前世舅舅们大棚种植的注意事项和鱼饲料的配比成份,在纸上涂涂改改的,很是伤了些脑筋。
高世曼想着前世的鱼饲料基本上是由豆粕组成的,豆渣花生渣、麸皮、米糠什么的都可以,将草切碎了按比例与之掺在一起,然后每天早上投喂一到两次,每天的投喂量就先按100斤鱼2斤饲料,等鱼大些了再加大投喂量。
这般想着,她便都细细记在纸上,鱼菜共生技术在前世已经是比较成熟的了,鱼为菜提供二氧化碳,菜为鱼提供氧气,鱼菜实是互补互利的关系。另外,水是世界上升温最快的物质,无论是大棚还是鱼池,都需要水,水池用一层黑布包着池檐,黑色更利于吸收太阳的热量。
以前舅舅的大棚的棚底都缝有大量的水槽,有阳光的日子就用抽水机循环抽水喷在棚面上,等水加温后回流至水槽,借此保持棚内的温度,这是非常经济省力的方法,不过现下没有电,所以也别想了。
第二日,冯启真一大早儿便来寻她,说是苏家柔后天及笄,她替苏家送了帖子邀请高世曼过府观礼,高世曼看着帖子,头都是大的,她嗔冯启真道:“你怎么不早些来说啊,后日就要观礼,我这什么也没准备啊!”
冯启真道:“你都在忙些什么,随便送些什么应应景便成了,我也不过是送她一件首饰而已。”
看来去勤庄的事儿又要往后拖一拖了,高世曼正在抚额,冯启真笑着问她:“你那固元膏还能制得多少?”
高世曼抬头看着她奇道:“莫非你姐又吃完了?不会吧?这可不能当饭吃啊!”
“没有,你给的我那还有呢,我娘亲当成宝,谁也舍不得给;现在宫里有些份量的娘娘都知道这东西是你制的,我怕你到时候应付不暇啊!”冯启真一脸的窃笑,看得高世曼好笑不已。
“这东西极难制得,你以为谁要我都给么?”高世曼故意悠悠地道。
冯启真点点头,为难地道:“可是若是宫中娘娘们找你要,你不给也不太好啊……这不是得罪人么?”
高世曼想着阴妃那一脸精明的样子,笑道:“目前为止,找我拿了固元膏的娘娘都送过我大礼,其他的娘娘想要,只怕不一定能拿出像样儿的东西出来,要不然我这儿怎么这么太平清静呢?再说了,不是人人都相信这个的,我也说过你姐姐怀孕纯属巧合了,所以嘛……”
冯启真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道:“你看我脸色是不是红润了些?我跟着娘亲吃了一些,娘亲脸色看着比之前要强了不少,她让我带话儿感谢你呢!”
“谢什么啊,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高世曼调侃自己。
冯启真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她今儿也不过是替家柔送送帖子,索性就赖在高世曼处不走了,两人说笑了会儿,冯启真缠着高世曼教她做菜,高世曼少不得带着她去小厨房折腾了一回,到了晚间,周叔带着做好的滑板车和滑轮来给高世曼交差,高世曼很是诧异竟这么快就做好了,她拿在手上看了看,又将滑板车放在地上试了一回,抬头问周叔道:“周叔,这是找谁做的,竟做的这么快,做的还不错呢。”
老周憨笑道:“大小姐忘了,周勇是做木匠的,他听说是小姐要的,紧赶慢赶着做出来的。”
高世曼听了,暗道这周勇应是周叔的儿子什么的,她笑道:“做的很好,我很满意,你替我谢谢他。”她让灵儿拿了个锦囊过来交给周叔,里面有五两银子,周叔知道高世曼待下人一向和善,便也没辞,连声道谢,高世曼笑着交待他道:“周叔,你跟周勇说,让他把图纸收好,可不要给了别人,也不要把这做法让别人偷学了去,以后我还要找他的。”
高世曼见这滑板车和滑轮做的甚是精巧,暗中动了心思,周叔连忙应下,临走前高世曼又交待他道:“让周勇再按这样子一样做几双码数不一样的出来,需要材料什么的,直接来跟平儿支银子。”
老周应诺去了,冯启真将那滑轮放在手上左看右看,高世曼笑道:“怎么,你也想要这个?”
冯启真疑惑道:“这是何物?鞋不像鞋的,这能走路吗?”
“当然能走路了,而且还走的很快”,高世曼将滑轮拿过来,这是她为彤彤专做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东西只能在平坦的硬地上玩耍,实在是有些可惜。
她检查结实与否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带着冯启真和新做的这两件玩艺儿去寻彤彤。冯启真见到彤彤比高世曼见到他还要亲热,搂着他叫的清甜,彤彤也很是喜欢她。高世曼让他先试了滑板车,因为滑板车有两个轮子,还有扶手,所以很快彤彤便玩会了,他十分高兴。一院子的丫环婆子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院子里划过来划过去。
等他玩累了,高世曼让他歇一会儿再玩,待他坐下,高世曼拿着滑轮让他试穿,彤彤一天得了两件玩具,自是十分欢喜,他穿上滑轮试着站起来,高世曼扶着他道:“你先别忙着站起来,姐姐给你讲一下*注意事项,凡事都要讲究方法才可以事半而功倍。”
彤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高世曼站在他面前,双脚呈t字形道:“你站立的时候,要像姐姐这样,左脚跟顶住右脚内侧,这个角度要呈直角状,先学原地踏步,站稳了再学原地高抬腿、跺脚。等你学会了,姐姐再教你滑行,好不好?”
三岁的小儿就可以开始学习滑轮了,他们往往比大人学的更快,彤彤有了新玩艺儿,劲头十足,晚饭前他就已经学会了原地踏步和抬腿。
高世曼强行令他休息,明日再玩儿,又交待秋卉秋枝看着他,将鞋子收起来,省得彤彤自己玩的摔跤,她又对秋卉说连夜赶制一套棉布护具出来,这是玩滑轮者的必须用品。
彤彤晚上吃了饭,洗了就睡了,因为今儿玩的太欢,他很累了。冯启真则跟着高世曼做了晚饭吃过了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走前交待高世曼不要忘了苏家柔的及笄礼。
高世曼不禁有些烦恼,她真不知道要送苏家柔什么东西才好,第二****便去寻秦二,见了他便道:“你那福禧楼里最近可有什么新品?”
秦二笑道:“怎么,要添首饰了么?最近我也没怎么留意,要不带你去看看,正好今儿闲了点。”
“真的闲么?”高世曼知道他最近有些焦头烂额。
“瞧你,再忙陪你还是有时间的”,秦二笑得见眉不见眼儿的。
第101章 战事
既如此,高世曼也没什么客气的,两人一道儿去了福禧楼,掌柜一看秦二亲自来了,忙上前招呼,秦二道:“叶掌柜,高小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品,你把最时兴的都拿出来给她挑;世曼,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高世曼笑道:“家柔及笄,我也不过是略表下心意罢了,也不在乎什么样儿的,适合年轻女子又不会与别人同款的便行。”
叶掌柜听了忙进柜拿了一托盘放在高世曼近前的柜上道:“高小姐,这是咱们楼里独一无二的几样玉簪子,虽说不是很贵,但是保准是别无二样的。”
高世曼一眼便看中了那件通体墨绿色的梅花样簪,梅花下还缀着吊珠儿,很是可爱,她拿起道:“就这个吧,看着挺顺眼的。”她买东西不喜欢精挑细选,差不多就行。
秦二听了对叶掌柜道:“以后高小姐过来,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全部对价儿给她。”
叶掌柜心中愕然,嘴里仍恭敬道:“是。”
高世曼也知道秦二待她实心,听了对他笑道:“多谢你啦!”
“咳,你我之间还谢什么,你看你还要不要再挑几件?”秦二见她拿着那梅花簪爱不释手,忍不住问道。
“不用了,想买的时候我再来就是,上次你给我那些首饰还有不少动都没动呢!”高世曼让平儿付了银子,跟着秦二出了福禧楼。
“对了,我后天就去勤庄了,玲玉坊那边你有时间便去看看,我有些不放心。”两人分手前高世曼交待秦二。
秦二奇道:“你打算去多久啊?”
高世曼想了想道:“也许几天,也许好几天,去了再说吧”,凡事都要预算充分才行。
“行。”秦二匆忙走了。
高世曼去玲玉坊看了看便回府了,她还要教彤彤滑轮。
彤彤一早起来便要玩滑轮,结果秋枝偏说要等高世曼来了才能玩,彤彤无奈,等高世曼一回,他高兴极了,嚷嚷着让高世曼教他。高世曼细心地教他动作要领,注意事项,又牵着他小心地试滑了几步,待到晚上时彤彤便已经能滑几步了,高世曼见他有些出汗,对秋卉道:“晚上一定要让他洗个热水澡才能睡下,不然要伤风的。”
“是,小姐”,秋卉小声应下。
高世曼走前又交待了几句,便回去歇着了,明日是家柔及笄礼,她肯定要遇到苏潜,自己也是好久都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第二****早早地先去找冯启真,两人也好有个伴儿,待两一起到了苏府,冯启真便拉着她去寻苏家柔,无奈家柔哪有时间招呼她们二人,她正在做及笄礼前的准备工作。冯启真又想拉着高世曼出去,高世曼懒得再跑,便拉着她道:“别乱跑了,宾客呆会都过来了,省得呆会还得让人去找我们,不如我跟你讲讲厨艺吧?”
冯启真一听也很高兴,当下就同意老实坐在厅中了。高世曼便细心地给她讲烹饪时的一些技巧,例如糖醋不分家啊、煮面时放点油不会粘连溢锅,放盐不会糊汤、羊肉如何去膻、烧鱼时一定要将锅洗干净再烧热放油什么的,冯启真听得直嚷拿纸笔来,她根本记不住这么多,要一条一条记下方可。
苏家柔见冯启真如此,便让二人去她书房,待二人说写的差不多,及笄礼也快要开始了,高世曼和冯启真整理了衣饰和头发,便出去准备观礼。
及笄是女孩的成人礼,贵族女子在定婚后出嫁前行笄礼,一般是十五岁,若是一直待嫁未许人,则年至二十行笄礼。家柔四月便要嫁去梁家,是以十五周岁行礼。
苏家在京中也算是有头脸的,今日女客众多,高世曼有些不认识,冯启真便悄悄儿地一一给高世曼解惑介绍。笄礼仪式复杂繁琐,从开礼到礼成有的折腾,高世曼正好从未见识过,从头到尾好好观赏了一遍。(.)
待礼成,高世曼与冯启真将各自的礼物给了家柔,又寻了她的花厅去聊天,没一会儿,苏潜和家轩便也过来了,高世曼见到苏潜很是高兴,她见他坐下便问:“最近甚少见你啊,都在忙些什么?”
苏潜浅笑答道:“年后吐蕃攻青海吐谷浑、党项等地,皇上欲派人出征,届时若兵部行文名单有人我,我便要离开京城,开赴嵩州……”
高世曼瞪大眼睛看着苏潜愣愣地道:“不会有危险吧?”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也会离战争这么近,她首先想到的是苏潜会不会有危险。战,黎民苦;不战,民亦苦,何况是身临战场的苏潜?
家轩听她这么说便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吧,大哥既便去了也是将领,不会身入险境的;退一步来说,此战虽有危险,但对大哥来说亦是机会。”
高世曼如何不知风险亦是机遇、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道理,她皱着眉道:“这吐蕃可真是不自量力,这才刚过完年便来寻衅,真是作死。”
“吐蕃不通稼穑,狩猎为生,他们就是要趁我们喜气洋洋的时候来作乱,从过年时便在党项叩关,通轨军严阵以待,如今他们久攻嵩州而不克,实在有些急了,近些时开始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朝中肯定会有所应对。”苏潜在战场打滚多年,对吐蕃甚为熟悉。
高世曼皱眉道:“他们师出何名?”
家轩和苏潜都笑了:“师出无名。”抢你的东西,还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汉人的搞法,吐蕃说来便来,何淡缘由。
“师必有名;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苏潜,有你出马,他们等着下地狱吧。”
众人都笑,苏潜也不好再谈战争之事,于是大家聊起轻松一些的话题。在苏府吃过午饭,高世曼方才回去,她还要去安排去勤庄之事,实不能再耽搁了。
她回府见彤彤在午休,便回了房,她叫来温秀问消息有没送至沈立行处,为何迟迟不见他过来。温秀道:“将军最近都未回府,他已遣了人来回信说小姐不必着急,他已令李管事安排妥当,小姐随时可以成行。”
高世曼想着苏潜说吐蕃战事,沈立行应该也在忙着这个事儿,既然他已安排妥当,那便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准备第二天便去勤庄。
第二日高世曼去郑季兰处跟她说了去勤庄之事便走了。沈立行派了一名叫郭凯的近卫负责高世曼在勤庄的安全事宜,待到了勤庄,高世曼让杨庄头安排各人住下,便问起了庄子上的各项具体事务,她亲去暖棚看了,还算是满意。
杨庄头将各庄上擅长种菜养鱼的人手都抽调过来了,今儿高世曼过来,便让大家来见礼,高世曼一一见了,又说了些前世大棚种菜的注意事项,她拿出在家中写下的笔记交给杨庄头道:“我在纸上都写的很清楚了,上面还有鱼饲料的配方,你们先按着我的方子配制,若是还得用便用,不得用便自行改良一下,你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能手,我也不多赘言了。”
高世曼一席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高世曼也跟着笑道:“现下手头有什么种子便种吧,我只强调一点,地里一定要干净,枯枝败叶什么的要随时清理出暖棚,需要催芽和浸种的,就按我先前所讲的法子做,别的想起来再说吧!”
高世曼又交待了几句,便让大家伙儿该干嘛干嘛去了,她这次来带着小虎,来到这广阔的天地,她自然要带着它去畅游一番。她带着小虎又去大棚巡视了一圈,见众人都在里面忙忙碌碌,她便出去了,想着她在村里的八百亩土地,她觉得心中很是开怀,村后是苍茫的云耳山,她一直想找到辣椒,前世所谓的秦椒在这里居然是花椒,她实在不甘心,前世的秦椒之所以称之为“秦”椒,皆因盛产于八百里秦川之地,她此时身处之地正是秦川,所以她坚信她能找到辣椒。
有了辣椒,那么菜式便大有可为了,这其中的商机,不可想象。可是,什么时候去云耳山看看呢,她心中还没有章程。算了,她想着,等自己忙的差不多了再去吧,或者等到夏天再进山,那时山中必定清凉舒爽,既便找不到辣椒,也可以当作游玩一番。
想开了她便带着小虎在田间奔跑起来,还未开春,村人一部分被勤庄征用去种菜,很多妇孺孩子要么成群在村前闲话,要么扎堆玩耍。他们见高世曼带着一条狗前呼后拥的,便知道她必是勤庄的小姐。高世曼见许多小孩子在那边,对着小虎道:“你可不许咬人啊!”
小虎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对着她摇了摇尾巴。反正高世曼待它似孩童般,一有时间便对着它说话,她知道有的聪明些的狗的智商与三四岁的幼*童可以媲美,所以她决心将小虎打造成一条聪明的狗。
孩子们看高世曼带着狗,呼拉一下子全围了上来,高世曼见状,忙对小虎道:“小虎,坐下。”小虎听话地坐下,望着那群孩子,高世曼叫灵儿去将她准备的糖块儿去拿来准备分给孩子们,上次她就想着再来村儿里就带些糖块来,这次走前便让人备了些。
高世曼问着孩子们叫什么,有没有读书,孩子们都高兴地答了,当他得知孩子中受教育的是少数人后,心中不免忧心忡忡,教育是立国之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它是一个国家兴盛的标志。孩子是国家的未来,社稷的希望,现下也只有富人才有受教育的权利,她想尽自己所能改变这个现状。
正在胡思乱想,灵儿将糖拿了来,她一说要分给孩子们,便引来一片欢呼。
第102章 黄雀在后
高世曼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心中十分高兴,有几个胆子大的孩子便过来逗小虎,小虎也乐得跟他们玩耍。
不知不觉高世曼便在勤庄呆了两天,她时而去暖棚指导下工作,时而带着小虎在村里闲逛,她和小虎跟那些孩子们都玩熟了,其中有个孩子名叫陆虎,高世曼笑他名字起的有水平,孩子笑他与狗同名,那陆虎长的虎头虎脑的,大家笑他,他也不以为意,因为小虎听得懂话,他倒是跟小虎玩的挺开心。
她这边过的似很是惬意,京中的苏潜却已接到调令前往嵩州了。沈立行一直绞尽脑汁想让苏潜远离高世曼的视线,如今有了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本来吐蕃扰边是不必苏潜前去的,不过兵部讨论的时候,卫大人会征询大家意见,这吐蕃虽说实力无法与大夏较长短,但它时不时来一下,也让人很是头疼,边关百姓若无法安居乐业,长久以往,必会内迁,其时边关荒无人烟,更是不利防守。
兵部多人与沈立行关系密切,早就听沈立行说要推荐苏潜前往关外,平时与沈立行闲聊时他就说过:“预棠若在京中再呆下去,只怕终身大事也要耽误了,苏家以为将他弄回京城,他便会寻门好亲,殊不知这实是南辕北辙。”
其中有人问道:“此话怎讲?”
沈立行接道:“预棠有克妻之名,京中人也都知道,咱们都与他有同事之谊,也不讳言,京中愿嫁予他的闺秀只怕难寻,若是在边关之地,那里的女子一般都豪爽热情,也不大信这刑克之名,预棠出了京,说不得能寻到那心仪的女子。”
众人皆认为有理。如今嵩州战事胶着,卫大人又在征询意见,沈立行见机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吐蕃多次扰边,不如派个得力的将领去将他们狠狠收拾了,长痛不如短痛。”
卫大人也知道沈立行与苏潜交好,以为沈立行想卖个好让苏潜立功,便笑道:“北衙的苏将军倒是合适,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去,老夫听说苏家特意将他弄回京城,就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儿。(.无弹窗广告)”
此时有沈立行亲近之人接腔道:“大人错矣,要知道苏将军如今的名声,在京中只怕不好找到合适的女子,若是去了边关,一来可以建功立业,二来关外女子豪迈奔放,又无什么刑克禁忌之类的,说不得苏将军去了,可以领得美人归呢!”
众人皆笑,沈立行也含笑道:“我也听说关外美人温柔之中不乏刚毅,豪迈又不失矜持,个个儿翘臀肥*乳,很是热辣,若非我已定下亲事,我真想请缨羁敌呢!”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有人道:“卫大人,若是苏将军抱得美人归,那可一定要请大人吃杯谢媒酒才是!”
卫大人听了也是呵呵直笑,沈立行脸上噙笑,不动声色观察着卫大人的神色变化,从卫大人的眼中,他笃定这人选非苏潜莫属了,不由心中暗松了口气。只要苏潜离京,他暗中助他打几场漂亮的胜仗,使人认为唯苏潜方能狠狠克制吐蕃,再使计让他留在嵩州,直到他娶妻再回京城,到得那时,高世曼必会死心,那么他就能永远将她留在身边,她的人她的心,都将属于他沈立行。
这般想着,沈立行嘴角越发勾的厉害,众人议论纷纷,他又上前加了把柴道:“苏大人若是知道卫大人成全了预棠,只怕要上门请您多吃几回酒。”
卫大人捋着自己的几根胡须点头道:“老苏天天盼着娶儿媳妇,这下有指望了!”
大家又讨论了一阵儿方散,沈立行回府,想着高世曼这会儿正在庄子上,他呆坐在书桌前,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正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免心中有些思念。[.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日兵部行文便下了,果然是派苏潜前往嵩州。苏潜当日便整装出发,沈立行这下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他要知道前线的一切战况,他更要助苏潜多打几场胜仗,一是为公,二是为私。
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波涛暗涌,太子对高梁两家结亲怀恨在心,听了童心的撺掇,使人假冒梁远培之名写了个短笺悄悄送至高府,高世燕懵懂纯善,接到未婚夫婿的信笺立时更羞涩地拆开看了,只见信中写着:“得悉世燕纯真贤淑,培心甚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愿初晦午后务本坊紫微阁一见。”
世燕看了信,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害怕,她的丫头墨珠见她踌躇不已,低声劝她道:“小姐,也不知那梁少爷长相如何,不如咱们悄悄一见,沈将军见天儿来府里找大小姐,您就去瞧一眼也没什么打紧的。”
其时男女大防也并不严苛,高世燕心动不已,自己只听说未来夫婿品貎皆佳,就是不知道到底长的如何,又加上墨珠的撺掇,当下便决定月底那天去看看。
沈立行自高梁结亲后就知道太子必会有所动作,太子此人心胸狭隘,忮刻阴险,他早防着太子背地里下暗手,这么多天来都无甚动静,他却没有放松警惕,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这口气必是咽不下去的,不怕太子动,就怕他不动。今儿太子府一有异动,沈立行就接了消息,得知太子使人送了信进高府,沈立行立马使人去探。
得知太子假冒梁远培之名送信给高世燕,沈立行冷笑不已。太子必是知道高世曼身边埋有暗卫,不好下手,便选了高世燕出刀,这将人约出府去,必没什么好事儿。此事若利用得恰到好处,必会在皇上心中再扎下一根刺,这刺儿扎的多了,太子之位必将摇摇欲坠,这是沈立行乐于看到的结局。
当下沈立行便给两位梁大人都送了消息,只说静观其变,等着看好戏。
而甘思明派人送了信后,便开始做着黄梁美梦了,他想着到时掳了高世燕,太子为了避嫌,自然不会过来享用那个水灵灵的高家三小姐,到时候他甘思明抢先尝了鲜,再让人假扮民夫将高三小姐奸污,然后宣之于众,让高梁两家颜面无存不说,自己还能占个大便宜,岂不妙哉!
甘思明这边美滋滋的,太子也盼着这一刻快些到来。他白天是人,晚上是鬼,女人玩够了便玩男人,那童心深谙fang中*之术与阿谀逢迎之道,为人又聪明识趣,将太子哄得迷三倒四,皇上时有耳闻,心中郁怒,转念又想,这太子血气方刚,有些胡闹也是正常,日子久了便会发现那些近宠不过如此,迟早会腻了,便假做不知。
沈立行一边布局一边关注着吐蕃的战事,高世曼在勤庄边玩边忙也很是开心,日子很快便到了正月的最后一天,正是高世燕被假约出府的日子。
到了那天,高世燕悉心打扮了一番,跟姨娘说出去买些零碎,便带着墨珠出了府。甘思明在务本坊的一处民宅里等着肥肉掉进嘴里,沈立行和梁大人各就各位,就等着太子入瓮了。
高世燕一路又兴奋又忐忑,梁远培能递信给她,那说明对她还是非常满意的,今日约见,自己一定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成了亲两人相处必能更加融洽,想着大姐姐给自己寻得的亲事不差,她心中十分欢喜。待她刚进入务本坊没多久,她和墨珠便被人从背后砍了脖子拖入马车之中,这一切皆被沈立行的人看在眼中,暗中尾随至甘思明所在的民宅。
一进入宅子,高世燕便被弄醒,她醒来发现自己被破布塞着嘴,黑布蒙着眼,手脚被也缚着,直惊得呜呜直摇头。墨珠同样的待遇被扔在一边儿还没醒,甘思明冷笑着道:“那丫头便宜你们了,拖去隔壁行事吧,别在这儿碍着老子!”
两个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还能轮到自己拣个便宜,虽说是个丫环,好歹也是官家的女子,定是个雏儿,于是争先恐后地去拖墨珠。世燕听到男子的声音,还说什么拖去隔壁,当下便骇得七魂丢了三魄,拼命挣扎。
甘思明狞笑着上来解世燕手脚上的绳子,身下的女人越是挣扎,他越是觉得过瘾,反正嘴巴塞着,只要别叫得太大声引来人就行。高世燕脑中一片空白,暗恨自己轻信他人,必是上了别人的当,梁府家教良好,也不会有这般****的下人,刚才还在庆幸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现下却面临深渊,让她如何不惊不怕?
手脚一松开,她便连踢带打,甘思明一勇武之人,她这点小动作简直就是在挑逗于他,身下的那活儿早就坚挺起来,想着马上便可享用到手的美餐,他整个心尖儿都在打抖。殊不知他安在门前院外的少量人手此时早就被有人之人给控制住了。
沈立行并未出面,他的人追踪到目标后,梁大人派的一些身着捕快服的衙役便将这宅子围了,控制了外面的人后,便扑将进去,甘思明正欲行事,见突然进来了身着捕快服的人,大吃一惊,想也没想便要夺门而逃,天罗地网之下哪容他逃窜,没几个回合便将人拿了。
衙役中的一人早得了吩咐,将高世燕嘴上眼上的布都揭了,小声对她道:“高小姐莫怕,在下乃梁大人属下,小的带你去躲藏一下,不可出声。”高世燕见他一身捕快服,又一脸恭敬,且歹人已悉数被捕,忙擦了泪跟着那人躲在房中的屏风之后。
第103章 无中生有
她惊魂未定,便没想着问那墨珠如何了。只听得外面喧哗声大作,早有人发现这边宅子出了事,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市井之人。高世燕更是不敢出声,若是被人发现她被掳到此处,就算冰清玉洁,也是名声受损,莫说再嫁去梁府,只怕再嫁升斗小民都有些困难,所以当下只得摒着呼吸,生怕弄出动静出来。那人见她如此,小声道:“小姐不必紧张,不出声即可。”
那边的墨珠儿在被人吵醒的时候早就被松了手脚,她见几名衙役在这屋中立着,便有些奇怪地道:“你们……我家小姐呢?!”
一名衙役对她道:“你家小姐已经回府,你们差点被歹人害了,外间已围了许多人,为了你家小姐的名声,你莫要出声。”
墨珠骇了一跳,如今为了小姐,只能听命于人,跟着衙役出了门,果然外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掩了面低头速速跟着人杀出重围,直坐上一马车方安。只听得外面有人道:“大家都散了吧,这宅子里藏着一伙歹人,专掳妇人小孩儿,现下已被官府捉了,大家以后再发现什么异常,只管去报官!”
人们议论纷纷,甘思明早被人缚了手、塞了嘴跟一众手下用绳绑成一串儿,此时他如何不知早被人盯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后悔自己行事鲁莽、小看了对方。
墨珠被人带去府衙作证,一路上便被人教了如何应答,而高世燕和那人则等人都散了方才从宅子里悄悄儿出来,那人将她送回高府,一路上也是暗授机宜,得知墨珠被带去作证,她心下仍有些紧张。她直到坐在自己房中方知自己已逃得生天,梁大人竟还为自己想好了后路,想想自己实在是傻的很,同时也担心梁府来退亲,一时间左右不是,心焦难安。
墨珠去了府衙,按人教的只说与小姐去在街上买东西时分开,约好在紫微阁碰头,不成想走在路上被人打晕,醒来便只见衙役,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待她画了押方才有人送她回府。(.无弹窗广告)
门房见有衙役送墨珠回来,一时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他也奇怪刚才三小姐回府,怎么独自一人,询问之下才知道墨珠差点被歹人掳了去。幸好掳走的不是三小姐,不然这刚定下的亲事必是要黄掉,墨珠进了府,她被歹人掳走又被官差所救的消息便传遍了高府。
杨姨娘听到风声,匆匆赶到高世燕院儿里,一进门就见主仆二人抱头痛哭,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墨珠怎么会跟你分散了,还差点被歹人掳了去?”
墨珠忙擦了泪,按先前官差所教又学了一遍,杨姨娘听了忙道:“燕儿,你没事儿吧?”
世燕挤了笑道:“姨娘,我没事儿,我在紫微阁等墨珠久等不至,便以为她已然回了府,回来才知道她还没回,谁知道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种事儿。”
杨姨娘双手合十,口中直念菩萨保佑,稍后才正色道:“燕儿,以后没事可别再出府了,再要买什么东西,跟姨娘说便罢,这可太吓人了,光天白日之下,竟发生此等事情!”
世燕与墨珠心照不宣,都点头应了。
杨姨娘又啰哩吧嗦地交待了半天,这才回房。
墨珠见杨姨娘走了,低声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怎么觉着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世燕后怕不已,想着自己差点被人给毁了清白,顿了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被人在脖子上砍了一下,便昏了过去,醒来便被人送回了府,只说是梁大人救了你我,让我们按他们说的做便是。”她摸了摸后颈道:“以后再也不随便出门了,今日差点把我给吓死!”
墨珠也揉了揉后颈道:“唉呀好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莫不是拐子?”
世燕隐觉此事与高梁两家的亲事有关,要不然也不会是梁大人出手救了她,而且在这王畿重地、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何来的拐子,再说自己是被人约出门去的,细想之下,不免心胆俱寒,肯定是有人借梁远培之名将自己哄骗出去欲行不轨,能有这胆量和能力行此事的恐怕没有几人,再联想前些时太子莫名其妙上门求亲不得,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越想越怕,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她拉着墨珠道:“以后莫要再随便出门了,这想想实在可怕!”
墨珠忙不迭点头,高世燕怕,她不是一样怕的要死?
甘思明和他手下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众衙役什么也不问,先将他和一众手下打了个过瘾,然后又分别审问。一众手下只知听甘思明之命行事,哪知道此事乃童心心计、太子授意,俱说是受甘思明派遣行事,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甘思明仗着是太子的人,一口咬定自己一念之差,没控制住这才在街上掳了姑娘,这般直到晚上,沈立行问梁大人进展如何,梁大人道:“这个姓甘的,就是不开口,彦堂可有什么好法子?”
沈立行听他改口叫他彦堂,脸上浮起笑道:“法子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要看大人想用不想用。”
梁大人咧了咧嘴道:“哼,太子不仁,上行下效,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有何不可?你且说来听听!”
沈立行附耳过去一阵低语,梁大人听了轻轻颔首。
到了夜间,甘思明独自一人关押在一间牢中,他被打的浑身都疼,趴在草里一动也不敢动,他暗自想着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太子自会想法子救自己,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有些想睡过去的时候,觉得身上又开始痛起来,便迷着眼睛等天亮。
突然听到一个衙役的脚步声,再接着便听另一人道:“哪来这么多银子?”
“嘘,小点声儿!”那人道,“那王八蛋睡了没?”
甘思明竖着耳朵细听,只听得一人走到自己牢前站了半响,他大气也不敢出,假装睡死,过了会儿那人对另一人低声道:“这腌臜无赖白日里挨了那么多打,竟还睡得如此香甜,真他娘的好命!”
另一人道:“早知道咱们叫兄弟们往死里打的。”
那人冷笑道:“拿着!太子使人寻了来,听说这厮要奸污妇女,只说与自己无干;如今有人使了银子暗叫兄弟们只管往死里打,反正太子不管了,到时只说受不住刑死了。人家说了,就算是放他一条生路,也把他给整成太监了再说,谁叫他喜欢做这等缺德事儿……”
甘思明听得心头大震,以太子的为人,不是没有放弃他的可能,要说了解太子的人,他甘思明绝对算一个。想他帮太子做了那么些阴私之事,说不定也在盼着他早死早投生呢,他深深地有种不值的悲戚之感。
外面二人似是分了银子,悄声踱步往外面去了,甘思明本也睡不着,这下眼睛睁的大大的,头脑飞速转动,他只知道,他不想死,更不想变太监。
好不容易挨得天亮,果真有人凶神恶煞地要拖他过堂,态度与昨日截然不同,昨日好歹还顾忌着他是太子的人,即便是打他脸上也是带着些余地,今儿这般不同,他自然也知道是何原因,忙嚷嚷着道:“我要见大人!我有话说!”
拖他的人互相看了看,似不想去传话儿,甘思明急了:“我真有话说,快带我去见大人!”
“你小子莫非是哄骗我们?昨天忍了半天都不说,现下又有话说了?”其中一人眯着眼睛道。
另一人道:“别他娘的磨叽了,早点收拾了交差就是!”
甘思明忙道:“别别!我真有话说,关乎梁大人的前程,你们可千万别误了事儿才是。”
两人犹豫了半响儿,这才出去一人去通知大人,留下的一人冷哼道:“你要是敢哄骗爷爷,定让你不得好死!”
“不会不会!”甘思明再也不能狗仗人势,离开太子,他屁都不是,他自己很清楚。
不多时,那人便回来了,对甘思明不耐烦道:“走吧!”
见了梁大人,甘思明便将太子受童心撺掇使人约高世燕出来,意欲奸污于她,然后打脸高梁两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梁大人早料到如此,是以情绪并无什么明显波动。甘思明也知道事情早就泄露,要不然自己的人也不会被包了饺子。他见梁大人无动于衷,想了想便又道:“还有一事,在下说出来后,只求大人给一条生路,太子必是已容不下我等,旦求大人手下留情……”
梁大人为使他说出更多太子阴私,安抚他道:“你放心吧,你也不过是被人指使,代人受过,老夫会酌情考虑你的要求的。”
甘思明也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不说出太子的些许秘事必是逃不过,但是说的太多,最终也难逃太子手心,好歹说出一两件来渡过眼前的难关,等逃得生天,自己必要走的远远的隐姓埋名,安度余生。
这么想着,他便道:“大人有所不知,太子身边有一男宠名唤童心,此人城府极深,深得太子宠信,他经常给太子出些歪点子,太子府上其他的男宠都让他诱哄太子将之整死,待那些男宠的家人寻来,他便使人打发些银两了事儿;若人家嫌银两少了,他便……使人悄悄儿弄死……”
梁大人听了内心巨震,面上不动声色道:“尸体都扔去哪儿了?”
“都埋在务本坊尽头的树林子里……”甘思明不免心中胆寒,那林子里有他亲手埋下的老两口,如今事发,他也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暴风雨,可现下保命要紧。
第104章 树林横尸
梁大人又问:“在树林何处?”
甘思明想了想便道:“林子西北边有一棵最粗的油桐树,那树附近有个土坡,我埋过两人在那处,其他的应该也在附近,具体不知是在哪里……”
梁大人给华国康使了个眼色,华国康一声不吭便带人出去了。梁大人继续问道:“你埋的两人是何原因致死的?”
甘思明有些说不出口,抬起眼看了看梁大人,梁大人以为他不想说,立马便皱起了眉头。甘思明无奈,心一横道:“太子有一男宠名林涛,被童心设计害死,其父母寻了来,童人使人打发了十两银子,那对老夫妻不要银子只要儿子,触怒童心……后来童心对太子说……说那老妇看着很是丰腴,不知道跟年轻女子有何不同,于是太子就……”
梁大人听得眼皮子一跳,他实没想到太子连老妪都下得去手,这如何啃得动的?只听甘思明继续道:“那老妇不甚受辱,要与之拼命,太子令人将她打死,后来……干脆将那老爹也一块儿杀了,那次是令我处理的尸首。”
梁大人心中满是愤懑,沉默了半响儿道:“还有吗?”
再有甘思明也不会说了,他摇了摇头假装懵懂道:“其他的事儿,不是我经手的,我不太清楚。”
梁大人心道也不知这华国康能挖出几具尸首出来,到时候看看有几人再说不迟,今上对害人性命多有不忍,如果知道太子被童心挑唆着杀害无辜百姓,也够太子喝一大壶了。当下便安心等华国康办完事儿回来。
却说华国康带着三四人去了甘思明所说的树林,林子西北边果然有株油桐树又粗又大,他仔细在四周看了看,附近也确实有个土坡,便带人过去瞧了,许是时间久了,并未发现有什么土被翻挖的痕迹,他在上面踩了踩,指着一处道:“从这儿开始挖吧!”
带来的几人开抬用铁掀挖起来,华国康四下走了走,发现土坡下面一处的枯草特别茂盛,虽说现在已枯败不堪,但是从草的长度和密度能看出夏天时节,这一小片野草丰沛,长势优于周围的草木。他心下一动,回到几人开挖的地方,看着他们埋头苦干。
待挖下去,果然有尸首埋在此处,共挖了三具出来,不过看衣饰,似是年轻男子,并非甘思明所说是一对老夫妇。华国康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忙让人再回去喊了上十个人来,又让剩下的几人在那处曾长势茂盛的的地方开挖,果不出他所料,这下面挖出两人,看衣着应是一男一女,头发灰白,差不多是甘思明所描述的那对老夫妇。
其中一人道:“我的娘!这都五个人了,说不定这周围还有,怪不得头儿让回去叫人呢,啧啧!”
这树林鲜有人过来,他们无所顾忌的大谈特谈,只说太子无道,竟如此草菅人命,华国康听的不耐,叱道:“隔墙有耳,你们给老子消停点儿,去别处看看,还有没有那草长的比别处茂盛些的!”
几人忙散去各处查看,果然让他们又在近处找到一个草势很旺的洼地,华国康见他们也有些累了,便道:“大伙儿歇歇吧,等他们来了再挖不迟。”
有人问他:“头儿,这下面有人的地方,草就长的好,是不是这样?”
华国康点头,有那机灵的人便道:“这人吃的都是天地之精华,死了埋在地里,该有多肥啊,这草长的不好才怪。”
“啧啧,也不知道这地儿埋了多少冤魂,我怎么觉着这里的草都长的高壮些呢,真是造孽!”另一人道。
有人接腔道:“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看也不见得,那太子即便再杀几人,也不会偿命,他可是皇上的心尖尖儿。”
“那个叫什么童心的怪物才是该死,不男不女的,媚惑太子行此不堪之事,咦,真想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哎哟,这可轮不到你,若是剥他的衣服,抽他的后ting,也许还能试上一二……”众人听了皆哈哈大笑,从无人往来的树林子,这会儿也不显得那么阴沉了。
不多时,华国康又叫的人来了,大家一起动手开挖,树林中只闻风声和挖土声,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些死人都埋的不深,尸首的腐烂程度也有所不同,直到晚上,又挖出了五具尸身,共计十人,也许这林中还埋有冤魂,不过天色已暗,也不知林中具体哪些地方埋有人,华国康便令大家小心收拾了准备回去。
梁大人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想到树林中竟挖出了十人之多,这得有多歹毒的心肠,才能痛下如此杀手?他连夜让人整理卷宗,连带着甘思明画押的供状,事无具细,每具尸首的详细情况也写了个说明,因为关乎储君,准备明日密呈圣听。
沈立行得知挖出十具尸首,震惊之余不免冷笑连连,太子啊太子,就你这回,还不激怒皇上,那皇上可真是叫爱子心切了,他等着看这出戏怎么唱下去。
皇上第二日收到密奏,越看越觉着心尖儿都在发颤,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呵护着的太子竟然如此人面兽心,求亲不成便要奸污朝中大臣之女,竟然还听信一个男宠的妖言,害死这么多无辜百姓,别的都算了,太子他……他竟然对半百老妪都……皇上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干下的,捧着卷宗,直愣了好些时候。
他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错了,虽说慈母多败儿,但他对太子虽宠爱有加,但在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方面的教导培养也算是呕心沥血、竭尽全力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太子身在储位多年,来自于各方面的抨击弹劾每年都有不少,也不是没有人在故意中伤,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下令龙武卫去将那个叫童心的男宠秘密给抓来,他倒是要问问到底是怎回事儿。
那个童心被人弄晕了带进宫中,醒来见面前之人不怒自威,身着明黄绣袍,抬眼四处看了看,便也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他心中冷笑一声,敛下眉眼,面前的人不出声,他也不吱声不动。
皇上怒火中烧,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将童心按跪在地上,童心任人摆布,并不反抗。待他跪定,皇上道:“听说你很得太子欢心,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
童心知其今日插翅难逃,明年的今日可能就是自己的忌日,他咧了咧唇,并不答话。
侍卫上前一脚,喝道:“还不回话?!”
童心被踢到后腰,痛得往前一扑,他深吸口气强忍着痛感悠悠地道:“太子虐我千万遍,我仍要待他无尤怨。我这一生都被太子给毁了,只有通过他的手,再毁了别人,我才有些许快意……”
那侍卫见他我我我的,忍不住上前又要踢他,皇上挥手制止,冷冷道:“接着说。”
童心咧了咧嘴,勾起了一个冷笑继续道:“这世道太过不公,我要毁了这个黑暗的世界,呵呵呵,大家一起毁了,这才算公平……”
皇上听得他这么说,便知道此人有些疯魔了,真不知道太子是瞎了眼还是怎么着,示意将人拖下去,他坐在龙椅上半天也没吱声儿。他倒要看看这太子对这童心到底有多宠爱,于是叫人散出消息,只说童心在他手里。
消息一放出去,太子便来求见,皇上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宣太子进殿。太子一进来便跪下道:“父皇,儿臣御下不严,使得童心冲撞了父皇,孩儿在此代他向您赔罪,童心甚解人意,为人聪慧,与他在一起,孩儿才有些许快活,请父皇放了他吧。”
太子只知道谋取高世燕的事情东窗事发,还不知道树林中挖出了十具尸首之事,皇上心中十分失望,忍了好半天才道:“身为储君,仅仅是御下不严之过么?”
太子不明所以,叩头道:“请父皇明示。”
皇上眯着眼睛道:“这个叫童心的疯子,已然招出杀害了十数无辜之人,你可知道?”
太子心下一紧,只急着帮童心脱罪,脱口辩解道:“那些人都该死!儿臣待他们多有恩宠,他们却不思感恩,反而袭击于人前,孩儿让人将他们都棒责了,谁料他们禁不起棒打……这才使人掩埋在外面……”
“是么?”皇上听他这么说,心中恚怒难当,忍了半天才道:“你下去吧!”
太子抬头道:“父皇,童心他……”
“此人已疯魔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想着他了,回吧!”皇上直直地看着太子。
“父皇……”太子急了一头汗。
“下去!”皇上一拍桌案,直惊得殿内的侍卫浑身一抖。
太子心道等皇上气消了再来求情,他现在实是离不开童心,千万不能让他有失。他讷讷地退出大殿,一心想着救童心,却不知道自己害下这么多条人命,就几句话便打发了,使得皇上大为痛心失望。
太子走了许久,皇上仍保持着抚额的姿势呆坐良久。这个让他疼爱了几十年的儿子,竟是这般不争气,储君之位,只怕不能再让他占着了,可是此时若轻言易储,又实非良机,他焦头烂额,心中凄惶。
而太子一回府,则是大发雷霆,他怪侍卫们没看好府第,竟不知不觉便让人将童心掳了去。虽然他知道皇上身边的人都是神秘莫测的高手,但他忍不住还是发作了几名侍卫方才解恨。
童心阴险可怕,众人得知他被皇上弄走,无人不心中暗乐。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哪怕是在乌烟瘴气的太子府。
第105章 多管闲事
而勤庄上的高世曼,这段日子过的相当惬意,京中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正月过完,天气便渐渐暖和起来,她每天除了去大棚看看,指导下工作外,要么就是带着小虎与村里的孩子们疯跑,再不然就是在厨房教周二婶厨艺。(.好看的小说)
这天高世曼看天气挺好,太阳高挂在湛蓝的天空,一早就有人来报说冯启真今日要来勤庄,有朋友来找她,她十分高兴,不由带着小虎,叫上灵儿和平儿,说去村口转转,一来好好享受下这温暖的阳光,顺便也可以迎一迎冯启真。
春天已经不远,风中含着丝暖意,不再像冬天那会儿如刀锋般凌厉,小虎撒着欢儿在头前带路,隔一段路就停下来巴巴地看着高世曼,如果它会说话的话,肯定会说:“你倒是快着点啊!”
村中家家户户都养着鸡,小虎也很是懂事,从不去追逐它们,现下这副和谐的景象可以说是鸡犬相闻,相安无事。
几人刚走到村中,就听到有家人吵吵闹闹的,高世曼向那边望过去,大清早的居然也围了不少人。高世曼看着灵儿那急不可耐的样子,笑道:“你看看你,有热闹看你就比谁都积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的就围这许多人。”灵儿嘻皮笑脸道:“小姐,难道你不好奇么?”高世曼白了她一眼,她飞奔着去了。
高世曼看看了周围,村子很是开阔,一眼望过去,村后是云耳山,村中的房子都几十米一户,每户房前屋后都种了些菜,到处是鸡,高世曼站着看了好一会儿,那灵儿才虎着脸回来。高世曼看她这副样子奇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那灵儿恨声道:“那是陈寡妇家,她带着儿子许强过活,她那个大伯许自荣要赶她们母子走,小叔子在那劝着。”高世曼皱了眉,自来到这世界,就很少见那些吵吵闹闹糟心的事情,她也知道这里民风淳朴,甚至可以夜不闭户,现在听了这事,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这陈寡妇不过是一个寡妇,她大伯哥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孤儿寡母?于是让灵儿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灵儿瘪着嘴道:“不用再去问了,那陈寡妇的大伯哥看陈寡妇好欺负,又有几亩地,便三天两头儿来占便宜,那许自荣是个好赌的,今天来拿一只鸡,明天来摸几只蛋,今天大清早的就摸了来,说是到房中到处乱翻,陈寡妇阻挡不住,让他摸出了几十个钱,陈寡妇不让他拿走,这才扯打了起来,那个小叔子也被人叫来了,我看了他也是个软蛋,来了也不作声,若不是村民拦着,那许自荣早拿了钱跑了。”
高世曼听了不由得怒上心头,叫平儿回去喊几个侍卫过来,然后带着灵儿平儿向陈寡妇家去了。
到了门口,只听到一妇人哽咽的哭声,另有一些村民七嘴八舌地在那说道:“许老大你也太过份了,你要赌别人管不着,你来许老二家拿钱干嘛。”
“就是,你咋不去许老三家拿呀!”
“你管老子到哪拿,这是我许家的房子,许家的东西,我爱拿就拿!”这理直气壮的应该就是那许家老大了。
“你们许家早分家了,人家许老二走了,你就来欺负人家媳妇儿?”有人愤愤不平。
“大哥,你快回去吧,把钱还给二嫂。”这不痛不痒的话,应是那许家老三无疑。
“老子要你管,老三你给老子滚回去,这是我们老许家的房子,我凭什么不能进来?”这许老大还来劲儿了。
哭声由哽咽变成痛哭:“大伯哥,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把钱还给我,你看在自宏的份儿上还了我吧……呜呜……”
“这钱在老子手上就是老子的,你们放开,老子这就走!”撕扯声起。(.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不动声色在门口听了半响儿,早已听明白了个八九分。这许老大是个爱赌的,没钱就跑到死了的弟弟家来占便宜,平时偷鸡摸狗的那陈寡妇也就算了,今天估计是拿了陈寡妇的仅有的养命钱,所以这才不依不饶了撕打了起来,惹得大家都来围观。
每一个老百姓在看热闹方面都有着极大的热情和兴趣,他们不仅热衷于看,还能用高超的文学水平来描述。待热闹看罢,每一个看热闹的人都会参与此事的讨论和散播,是以现场的人虽义愤填膺,但也是兴致勃勃。
高世曼也不知道这许老大浑成什么样儿,就等在门口,等平儿带人来了再说不迟。谁知道平儿还没来,吴村长却慌慌的来了,高世曼看到村长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见了礼,村长道:“高小姐见笑了,您在外边歇会儿,我进去看看。”
围观的一见村长来了,高家小姐也在外面,便让出一条道儿让村长进去了,众人都上来跟高世曼打招呼,高世曼笑眯眯地一一点头应了。
只听村长进去就是一声吼:“许老大,你有完没完了?你成天没球事干就去赌,人家许老二家的又不欠你啥,你凭啥到她家拿东西?我都警告你多少回了?你想怎么着吧!”
那许老大倔道:“咋了,这本来就是我老许家的房子,我还不能来了?”
村民们都道:“这人真是不要脸。”
“这都分了家了,还跑人家这儿拿东西,真是个无赖。”
“是啊,要是许老二还在,看不打断他的腿!”
高世曼早已听不下去,见平儿带了四五个侍卫过来,便对着屋里道:“村长爷爷,您出来一下!”。村长拨开人群一出来,高世曼就道:“吴爷爷,我来庄子上也有些时日了,平日里见到大家伙儿都好的很,没想到村子里居然还有这种泼皮无赖,虽说这房子原来是老许家的,不过既然已经分了家,那就是陈寡妇的,就算是陈寡妇再嫁,那她儿子许强也是姓许的,莫说是许家兄弟来打秋风,就是许家二位老人来了,也不能说拿就拿。”
村长听了连连点头:“高小姐说的是,这许老大实在是泼赖惯了,我都警告过他很多回了,他就是不听。”
高世曼看看周围的村民,又接着道:“大家伙儿都是安分守己之人,靠勤劳致富,我还没听说过谁靠赌博发家了呢,你爱赌便赌,与人无尤,不过跑到别人家里偷摸拐抢,不仅是损害了别人的利益,还带坏了我们村儿的良好风气,将来若是村里人都有样学样儿,偷摸抢起来,我这庄子里种了这么多东西,岂不是很危险?”
众人都安静下来,脸上皆有不忿之意。这时陈寡妇哭着冲出来,扑到高世曼面前就是一跪,抹了把泪道:“求高小姐作主,我孤儿寡母的,这以后可怎么过啊……”高世曼往边上趔了趔道:“村长还在这里呢,你不求村长,反倒求我,我也没能力管这村中事务,只是担心村中风气败坏,影响我勤庄上的生产生活。”
那陈寡妇听了,又跪着去求村长,那许老大见人都围着村长,悄悄摸出了门就准备溜,高世曼在他贼头贼脑的出来时就看到了,给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上前就将那许老大给拦住了。
那许老大瞪着眼,却不敢吱声,那侍卫喝道:“我们小姐在这儿,你给我老实点儿!”众人都望过去,陈寡妇又哭。高世曼面无表情,看向村长。村长如何不知道高世曼要管这摊子烂事,这人都给拦下来了,高小姐不发话,那许老大就别想走。村长硬着头皮对许老大道:“你把钱交出来。”
许老大不动,高世曼问陈寡妇:“他抢了你多少钱?”陈寡妇带着哭腔道:“这才刚攒了50个钱,全让他拿了。”高世曼看了看剩下的那几个侍卫,他们会意,冲上前就去搜那许老大的身,那许老大当然不干了,拼命躲闪,高世曼哼了一声,那侍卫各就各位,一人将许老大背只拍了一下,许老大便跪了下来,另一人将他的手扯了,另外的人便去搜,直搜的那许老大嗷嗷叫。搜完了,那个搜的侍卫扇了许老大一个耳光道:“闭嘴,省得脏了我家小姐的耳朵。”然后将那几十个钱递给陈寡妇,陈寡妇忙接了连声道谢。
高世曼对村长道:“村长爷爷,村中有这种强盗般的人物,我实在是不放心,相信大家伙儿也不放心吧,他若三天两头的来这么一下,时间长了,外人都道石板头村是个强盗村,我走出去人家都骂我是强盗村的,我倒是不在意啊,可是我爹在朝中也算是四品大员,齐王殿下和秦家二爷都是我的好友,若是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抬头?”
村长连连称是,高世曼鄙夷地看了眼那个许老大又道:“这些侍卫都是沈将军的人,到时候消息若是不小心传到他的耳中,他必是要大发脾气的。”
村长不做声,心里在想这高世曼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将这许老大家赶出村子?高世曼看村长不说话,便道:“村长爷爷,以后我们的安定全指靠您了,但愿这许老大别再来别人家打扰了。”
村长听了忙朝许老大喝道:“你还不快滚啊,丢人现眼的,以后你若是再来老二家拿东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那许老大今日吃了亏,正巴不得快些离开,听了村长的话立时便窜走了。
第106章 千日防贼
高世曼见许老大滚了,冷哼了一声,上前将陈寡妇扶起来道:“行了,快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今日受了惊吓,你回去好生安慰一下他吧。”陈寡妇抹了泪又道了谢去了。
高世曼笑着对村长道:“村长爷爷,今日麻烦您了,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村长陪着笑道:“高小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村中之事,倒是劳烦高小姐费了口舌了。”高世曼笑着点头,看到远处似是冯启真的马车进了村,便对村长道:“冯家小姐来找我,这就失陪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去庄子里寻我便是,我若不在,您找杨叔也行。”
村长连连点头,高世曼说完就辞了村长,去迎冯启真。冯启真到了庄子门口才下车,她嫌这村子里有鸡太脏,高世曼看她下了车笑着道:“我这庄子里也养了几百只鸡,你是不是不要进庄了?”冯启真拉了高世曼的手道:“不是吧,我可不信你把庄子里弄的臭哄哄的,我听大表哥说,庄子里很干净呢。”高世曼笑道:“苏潜怎么知道这庄子干净?莫非他来过?”
冯启真笑说她也不知道,其实前段时间苏潜出来办事儿,路过勤庄,便进来看了看。高世曼听她说不知道,随口就问道:“苏潜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就你一个人来的。”
冯启真笑道:“你以为他跟我这么闲呐,上面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将他调到嵩州去了。”高世曼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挺好的,男儿志在四方,在京中条件虽好些,但始终是英雄无用武之力,去了前线,立功的机会也多些,宝剑锋从磨砺出嘛。”冯启真笑道:“你可真是会说话儿,前线机会多那是自然,不过身在敌沿,也有些危险。”
见她替苏潜担心,高世曼忍不住安慰道:“他是将领,不会亲入敌营,一般都会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别为他担心啦!”
高世曼不容她多想,拉着她就进了庄子。[.超多好看小说]喝了盏茶,冯启真道:“我今日来,主要是想见识见识你那暖棚,你带我去看看吧。”高世曼笑道:“你与我倒是投契,又是学烧菜,又是想看暖棚,我就喜欢你这种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走,我带你去看看。”
高世曼带着她去看暖棚,菜已种上了些时日,棚子里一畦畦的地被归整的平平坦坦,因为菜还没有长出来,所以里面空空如也,高世曼道:“这没啥好看的,再过一个多月来,那时候就看着喜人啦!”
她扯着冯启真到葡萄大棚里,葡萄都已经插了枝,好歹不算是个空棚子,冯启真见这里面跟其他的棚子不一样便问道:“这个暖棚怎么跟别的不大一样?”高世曼笑道:“这个种的是葡萄,别的都种的菜,所以不一样,还有个不一样的鱼棚,我带你去看看。”
高世曼将启真带到鱼菜共生棚,一进去耳房就有几个人站起来施礼,高世曼笑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带冯小姐进去看鱼。”启真进了棚,看到两边是地,中间是鱼池,那鱼儿黑压压的在池中游来游去,十分惊讶,不由得问道:“你这是什么法子,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在棚子里养鱼的。”高世曼抬头瞄了她一眼笑道:“你千金大小姐的,还见过鱼池不成?”
启真道:“上次在苏府,那池子里不是有许多鱼吗。”高世曼摇头道:“那鱼可不是专门养的,我这是专门养来吃的,端午节说不定就可以长这么大。”高世曼边说边用手比划,启真根本不懂这些,吃还差不多,便也没什么反应。
启真看着一尾尾鱼也不怕人,见到人来都围过来的样子,不由笑道:“这鱼也是有意思,不会是以为我们来喂食的吧。”高世曼听了便去大棚耳房中拿了些鱼食来递给启真,自己也抓了一把丢到水中。鱼儿们一时都行动起来开始抢食,高世曼又扔了些到别处,免得鱼儿都挤在一起。
启真喂了半响儿,还要让人拿食料来喂,高世曼道:“可以了,每天都定时定量投喂,咱们不能再喂了,不然鱼儿都撑死了。”启真惊到:“不会吧,鱼儿就这么傻,吃饱了不会停下来不吃啊?”高世曼将那食料盒接过来道:“鱼儿又不是人,它当然不会自己吃饱了停下来啊,你可不要以己度鱼啊。”启真听了嘀咕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高世曼直笑,冯启真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两人又在鱼池边逗留了会儿,闲话了些家常,快到中午的时候,高世曼就去厨房安排了,启真无聊就也跟着去了。高世曼让周二婶做了几道菜,用食盒装了,让灵儿送到村长家去,只说今天麻烦他了。灵儿送菜回来对高世曼道:“村长见我来了,还问有什么事,我便将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他嘴巴都笑得合不拢,只说小姐太过客气了。”高世曼也不在意,无非也就是几个菜的事儿。
中午高世曼和冯启真一块儿吃饭,吃了一半,启真问道:“世曼,你撞了头后怎么变得这么能干?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高世曼心中一跳,吃了一口饭道:“我这也算能干?你可别咒我,能干的女人都不招男人喜欢。”
启真奇道:“为什么这么说,男人肯定都喜欢能干的女人啊,难不成娶个草包回去?”
高世曼抬起头看了看冯启真,有些话她还真不好说:“你还小,懂什么呀,男人都喜欢长的漂亮的,哪怕是个漂亮的草包呢,以后你就懂了。”
启真饭差点喷出来,努力地咽了咽道:“我还小?你就比我大二个多月而已,居然说我不懂。你怎么知道男人都喜欢漂亮的?”
前世高世曼的表弟快30了,谈了不少都没成,高世曼问他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女友,他第一句话就是:“首先得漂亮”。高世曼笑他庸俗,表弟却道:“姐你不知道,那女人丑了真是看着饭都吃不下去,怎么生活一辈子啊。”高世曼记得当时自己撇了撇嘴,懒得理他,只觉得庸俗的男人才是这么想的,女人肯定还是内秀重于外表。
可是后来高世曼一个大学同学的哥哥,36了让高世曼介绍个女友结婚,高世曼当然是先问要什么条件的了,结果那人的条件是首先要漂亮,其次不能超过28岁,高世曼这才知道男人就是只看外表的,管你有多么内秀,不漂亮不年轻首先免谈,哎……幸好自己两世都长相中等,不是丑女啊。
可是这些话她怎么能跟启真说,她边吃边道:“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以后若想机会更多一些,最好打扮漂亮些,听我的绝没错儿。”启真反问道:“那你呢,是不是因为你美若天仙,沈将军才……”高世曼笑着去拍打她:“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疯,再说了,我长的虽不是绝色,但也不差好吧?”
启真听了咯咯直笑:“可快别说了,到时候被沈将军知道会生气的。”高世曼玩笑道:“哪能动不动就生气,大不了不嫁他了,又不是非要嫁人嘛,不嫁人一样可以有精彩的人生。”
启真听了正色道:“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要是让你娘知道了,肯定要骂你。”高世曼看了她一眼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启真哼了一声,低头吃饭,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来又道:“哎,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啊,女人当然要嫁人生子,将来有个依靠才行。”
高世曼不由觉得好笑,便接了话说道:“我哄你玩的,你还当真啊。”
启真这才算了。吃完饭,冯启真又问道:“我来的时候你们都围在村口做什么?”高世曼道:“哼,村中有个地痞,再三的骚扰那个陈寡妇,今日我去接你,被我遇到了,我叫了几个侍卫收拾了那地痞一番。”启真听了皱眉道:“你不怕他回来找你麻烦?”
高世曼也是怕这许老大赌红了眼,回来找自己麻烦,之前叫村长出面就是为了让村长能喝止住他,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高世曼看这村长也没什么能力能吓阻这人。高世曼想想其实也很烦,只有那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那许老大阴魂不散,还真是有点麻烦,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启真见她这样便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现在惹了地痞,你在庄子上的这些日子可得小心些。”
高世曼听了心中更加烦闷,遇到这种事情不管吧,良心上过不去不说,自己也实在看不下去;管了吧,又怕后患无穷,想了想道:“暂时只能先小心着点了,若是他敢惹我或者给我使绊子,我非整得他不认识自己爹娘不可。”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这村长也是无用,一个地痞罢了,早些将他赶出村去不就了了,让他呆在村子里,迟早是个祸害,不就是看人家是个寡妇吗,他又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八蛋。”
启真看着高世曼象是自言自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高世曼更是心烦。
第107章 福利计划
吃了午饭,高世曼和启真又闲说了一些京中人家的闲话,启真便要回去,高世曼留她在这里过夜她却是不干。高世曼知道这个时代的小姐是不允许在外过夜的,便也没有强留,只说自己忙得差不多了就会回京,到时候再去找她玩,再过段时间大棚的菜都下来了,市面上肯定没有什么菜,到时再一起来庄子上,可以拿些菜回去尝鲜。
不过这距菜长出来还要些日子,高世曼准备再呆两天注回京,差不多的时候再过来庄子。
第二天高世曼让灵儿去陈寡妇那看看,那个许老大有没有再骚扰她们母子,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让她到庄子上来做活儿,结果灵儿去了好久也没回。高世曼对平儿笑道:“这灵儿八成又是去看什么热闹去了,叫她去问个事都要问这么半天,回来你替我好好骂她。”平儿对着她撇了撇嘴,叫她去骂灵儿,谁敢骂她呀,边自顾自做事边道:“我哪敢骂她,说她一句话,她要还三句”,引得高世曼哈哈大笑。这两个丫头,一个好动,一个稳重,实是相得益彰,互补互利。
等灵儿回来的时候,却似一股旋风旋了进来,一进来就乍呼道:“小姐小姐,好消息。”高世曼看她那样儿,懒得理她,只见灵儿灌了一杯茶,喘着气道:“天大的好消息。”高世曼白了她一眼道:“放了半天,屁也没放出来。”灵儿闻声愣了一下,平儿却弯下腰笑了起来。
灵儿莫名其妙看看平儿,又看看高世曼,高世曼裹着脸,无动于衷,等平儿笑够了,灵儿也没反应过来。高世曼无奈道:“发生什么喜事你这么高兴,说来让我们乐呵乐呵。”灵儿忙走过来道:“那个姓许的赌博被官府抓了,这下好了,不能再去祸害陈寡妇母子了。”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这算什么好消息,又不是杀了人,抓进去没几天总不是要放出来的?”灵儿忙打断高世曼的话道:“什么呀,听说被抓的时候逃跑,结果被官兵打个了半死,我看呀,不死也残啦!”听说这许老大被打了个半死,高世曼可是高兴坏了,乐道:“打死他也活该,要不是怕脏了我的手,我都想弄死他。你也是的,有屁不一下子放完,啰啰嗦嗦了半天才讲他被打了个半死,你要是一进来就说那许老大被官兵打了个半死,我们也可以提前高兴下。”
平儿早已笑得趴在那边的大椅子上起不来了,高世曼见状也笑了起来。灵儿这才明白之前高世曼说什么屁呀屁的原来是在说她!跺了下脚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我出去跑腿帮你们打听消息,你们却在这里掰饬我,小姐,你还想不想以后我帮你打听消息啦?”
高世曼看看平儿道:“她不会真生气了吧,你快去哄哄她,以后没人帮咱们打探消息可了不得。”平儿笑道:“灵儿,你在哪儿听到的消息?”
灵儿道:“村儿里都在议论呢,随便找个人便知道了。”
“真是大快人心啊,多行不义必自毙,许老大是自己作死的,活该。”高世曼也没有深想,心道夜路走多了,总是要遇到鬼的。她并不知道,是李陵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传了消息回去,听说高世曼管了这个闲事,李陵便着人去将那许老大弄进去关着,省得他出来惹事生非,搅得高世曼在庄子上不安心。
高世曼心情大好,当即叫了灵儿去通知厨房:“你去通知周二婶,咱们今天高兴,让她多弄几个拿手菜,咱信高兴高兴。”灵儿笑嘻嘻地装模作样道:“是,小姐!”说完就跑了出去。
平儿问道:“那痞子被打了个半死是怎么回事?不会这么巧吧?灵儿莫不是听错了?”高世曼也不知道灵儿听来的消息准确度有多高,皱了眉道:“应该是真的吧,要不然村里人怎么都在议论呐!不过打死也是活该,这种贱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去肥地。灵儿刚才说那意思好像是被抓的时候逃跑了,我估计呀,肯定是拒捕,还打伤了官兵,要不然怎么会被官兵追上打了个半死呢?”
平儿听了点点头:“确实活该,一个大男人成天不务正业的,去赌也就算了,居然还厚着脸皮子打自己弟媳妇的主意,真是过份的很。”
高世曼哭笑不得:“什么打弟媳妇儿的主意啊,你注意措辞好不好,人家听了还以为他把陈寡妇怎么样了呢,这实在是引人遐想的很。”
平儿听了也跟着笑道:“那也确实是的,现在好了,陈寡妇也不用再整天担心那个痞子天天来她家翻找财物了。”
那倒是的,高世曼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待灵儿回来,她笑着对高世曼道:“小姐,那许老大确实被抓了,我刚才又去问过了,有村子里的人都亲眼见到了,回到村儿里这才传遍的。”
高世曼心想这事儿也差不多是真的,谁没事干谣传这个?问灵儿道:“我不是让你去问陈寡妇愿不愿来庄子上种菜么,怎么说?她平时都靠什么过活,到底愿不愿意来啊?”反正村里的人大都会种菜,只能说有的人精通,有的人不精通罢了。
灵儿认真道:“我跟她说了,她家就几亩地,养着自己和儿子,日子过的有些艰难,她倒也愿意到庄子上来种菜,不过家里的那些地怎么办?”
高世曼想了想道:“你去跟杨叔说,将她那几亩地租过来,每年给她些银子,让她在庄子上好好种菜吧,每个月好歹还有稳定的月钱,有什么事儿,也可以让庄子上照应一二。”
灵儿正准备过去,高世曼叫住她道:“算了,我亲自去找杨叔吧,还有点别的事儿跟他说说。”之前她就交待杨叔在庄子里办个学堂,再设个医馆,也不知道杨叔是不是没放在心上。不过最近建棚种菜,也挺忙就是。
高世曼起身先去寻钱道益,自大棚搞好,他就一直在庄子上协助杨叔处理各种事情,反正他在京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敏之每天也忙得不亦乐乎的,他干脆在庄子上给杨庄头搭把手。
待寻到两人,高世曼笑道:“杨叔,村里那个陈寡妇带着个儿子,日子过的很是清苦,我答应让她来庄子上种菜,您看情况给她安排个活儿干,她家里还有几亩地,一年给些银子她,就当是帮帮她吧。”
杨庄头笑着道:“好,还是小姐心善,这陈寡妇也是造孽,她那个大伯哥可不是个好东西,成天不是上门拿这就是拿那的。”
“杨叔你没听说那个许老大被官府抓了么?说是拒捕,被官兵给打了个半死。”高世曼淡淡道。
“我这还没听说呢,真的假的,哎哟,这下可好了,那许老大早该被抓进去好好伺候伺候了!”杨庄头很是高兴。
“钱叔杨叔,我看村里很多孩子都在家玩,好些都上不起学,现下庄子里请了不少村里人来干活儿,我之前让您留意看咱们能不能办个学堂,一来可以让孩子们学点东西,二来还可以让在咱们庄子上做事的村民安心?”高世曼早想着为那些孩子做些什么了,今儿想着陈寡妇若来庄子上种菜,孩子便没人带了,她不像别人家,还有老人帮着带带,许家二老身体不好,老大又是个混的,他们跟着许老三过活,所以也没管陈寡妇的事儿。
钱道益微笑点头,杨叔也道:“只要小姐想做,咱们就尽全力去做,这学堂的事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可是积德的事儿,我看可以。前阵儿太忙,小姐先前交待过,我也没忘,现下倒是可以忙活这事儿。”
“既如此,那就交给钱叔和杨叔去办吧,银子在账房支取便是,再在学堂边上再开个医馆吧,我明儿想回京城了,要不咱们合计合计这事儿?”高世曼看着两位大叔。
“行,小姐打算怎么办?”杨庄头问道。
高世曼想了想道:“等学堂和医馆搞好了,咱们庄子上自己的人和其子女上学医病免费,这医生一定要找个经验老到的,银钱方面的都好说。到时那些从村里招的些长工,他们的孩子上学一律免费,医疗方面可以按一定比例享受庄子上的福利,这样怎么样,根据他们在庄子上干活的年限决定享受免费的比例,起步是五成免费,多干一年再加一成,村里其他人也可以来瞧病,不过咱们庄子不上管,只要没在咱们庄上干活儿的,他们自己出钱。”
钱道益和杨庄头听了都没出声,高世曼笑道:“这个比例是多是少,您二位商量着办吧,我的宗旨就是这村儿里孩子们上学能免费就免费,医疗方面咱庄子上的人肯定是免费,那些给咱们干活儿的村民,也定个免费的比例。”
杨庄头笑道:“行,就按小姐说的办。”
钱道益也道:“我看行!这下村子里的人只怕都抢着要到咱们庄子上干活儿了。”
高世曼顿了顿道:“这大棚除了干活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人随便乱进,每个大棚要有具体的负责人,只有他安排的人可以进出;对了,让每个棚子的负责人注意烧柴的份量”,大棚里二氧化碳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儿。
“小姐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杨庄头笑意盈盈。
第108章 健胃茶
钱道益也知道高世曼是个心善的,对她道:“世曼,你没事儿就回京吧,这庄子上的事儿交给杨庄头就行了,我会从旁协助,你回去跟敏之带个话儿,让她注意些身体。”
高世曼笑道:“知道了,钱叔,敏之姐那么大个人了,您怎么还当她是孩子呢?”
杨庄头笑道:“孩子再大,也父母面前可不就是孩子么。”
“您要不跟我一块儿回京吧,过两日再过来便是。”高世曼心道钱叔可能想敏之了,是以这么提议。
“不必了,这么跑来跑去的也太麻烦。”钱道益有些犹豫。
高世曼想着学堂和医馆都需要回京去找合适的老师和大夫,便道:“钱叔,这学堂的老师和医馆的大夫都得回京城才能找到合适的吧?这村子里能找到么?”
杨庄头连连点头,钱道益想了想道:“那倒也是,要不明儿我跟你一道儿回京吧,咱们既然要办这个事儿,就把事儿给办的漂亮些,你们说是不是?”
“那个给玲玉坊写话本儿的明帆似乎很有些才学,他身边应该有和他差不多的朋友,回京后我问问他,这学堂找两个老师应该是够了。”高世曼想了想又道:“这医馆大夫的事儿可不太好办,到时候回去问问再说吧。”
“行,不急,明儿回了京再说不迟。”钱道益笑着点头道。
三人商量妥当,高世曼问杨庄头:“杨叔,庄子上有没有大麦啊,给我带点儿回京城。”
杨庄头点头道:“有,小姐要多少?”
“您找人给弄个二十斤吧,拿去厨房让周二婶炒成焦黄,我拿回去泡茶喝”,高世曼想着那香气浓郁的大麦茶,忍不住现在就想喝了,她是喝不惯苦茶的,今儿突然想起前世的大麦茶,便嘴问了一句,没想到真有大麦。
“好!”杨庄头应下,差不多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大家便也散了。(.无弹窗广告)杨庄头使人去弄了些大麦,拿去让周二婶炒制成焦黄,交待是高世曼要的,炒好了给她送去。
钱道益和高世曼一道儿走了,他问道:“世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大麦可以泡茶喝呢!”
“大麦茶香的很呢,老少咸宜,喝这个茶能开胃,助消化,钱叔要不要试试?”高世曼笑眯眯的。
“等他们弄好了,给我泡着喝一回尝尝”,钱道益也不客气。
“好”,高世曼回了房便让平儿收拿东西,并通知下去,明日回京。
进入二月,天气渐暖,秦二也忙得差不多了,他正月里就没怎么休息,安排人去各地开麦香居分店,敏之也跟着他受累,倒是也培养了不少学生出来,如今她也算是桃李满天下的人了,日子过的相当充实。
那个孟奇借着与李陵与秦二的亲厚关系,时不时地在敏之面前晃一晃,近日二人关系也比以前更加熟稔,孟奇此人年二十有五,为人很是老道,他对敏之渐有好感,常往她面前凑。
敏之也不是泥人,孟奇为人聪明可靠,他亲近她,她自是高兴的,可是想着自己的经历,不免有些自卑伤感,她认为自己配不上孟奇,对他时远时近,矛盾不已。孟奇感觉敏之对他也不排斥,可是有时候却又躲着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李陵发现孟奇最近有些开小差,便问他:“你最近怎么了?”
孟奇乃齐王亲近之人,想了想便苦恼道:“高小姐的干姐敏之姑娘,我觉得她很好……可是有时候她躲着我,实在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儿。”
李陵抬着眼皮子看了看他道:“她虽是世曼的干姐,可是却对世曼言听计从,你若想将她娶到手,还是要从世曼这里下手。”
孟奇细想之下,茅塞顿开,点头道:“也不知道高小姐何时回京,到时候我必要去求她一求的。”
“你倒是有眼光啊,竟看上钱敏之。”李陵不忘笑话他。
“嘿嘿,高小姐身边儿就没有傻人”,孟奇听说要从高世曼这儿入手,倒开始拍起她的马屁来。
李陵瞧他一眼,没做声。他也在想,这丫头去了勤庄这么久,怎么还不回京?
哪知道第二日高世曼便回来了,李陵收到消息,便对孟奇道:“世曼回京了。你可以去寻她了。”
孟奇兴奋道:“那属下将高小姐约出来吃饭吧?”
“不妥”,李陵淡淡道,“你去让秦二约她去稻香楼吃饭,就说有事找她。”
孟奇高兴地去了,秦二以为李陵想见高世曼,这才让他出面约高世曼出来吃饭,便找人去给高世曼送了信儿,只说晚上在稻香楼吃饭,有事跟她说。
高世曼收到信儿,便包了一袋儿大麦茶,准备去了稻香楼给他们尝尝,看是否适合现在人的口味儿。
李陵晚餐前带着自己养在身边的那只叫小狼的黄狗去了稻香楼,秦二随后就到了,一坐下来就道:“哎,总算忙得差不多了!”
李陵和孟奇各想着心事,没人理他。他自顾自喝了口茶道:“世曼怎么不不来?”
仍没人理他。没多大会儿,高世曼带着小虎来了,小虎一进来便发现有条黄狗在屋里,只淡淡看了它一眼便卧在高世曼身后。那个小狼可没它这么安静,见来了个同伴,立马摇头摆尾凑上来套近乎。高世曼见有条黄狗,感兴趣地道:“咦,这狗叫什么名字,比小虎可大方的多啦!”
孟奇急于讨好她,忙答道:“这狗叫小狼。”
“也是王府的母狗生的吗,它跟小虎不会是一窝的吧?”高世曼蹲下去瞧它。
那小狼对高世曼也不排斥,乐得摇头摆臂,兴奋不已。孟奇又道:“它跟小虎不是一窝的,这毛色都不同……”说到这里,他收到李陵的一记冷眼,立时便不敢再插话了。
“小虎,你不要这么矜持了,快起来跟小狼玩儿吧!”高世曼逗小虎,小虎似是对小狼并没多大兴趣,趴在那儿无动于衷。小狼却是热情的多了,围着小虎亲热的不行,时不时还与高世曼互动一下。
这小虎长期跟主人关系亲密,只怕是以为自己也跟高世曼一样是人了,所以对狗没多大兴趣。高世曼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蹲在地上逗着两条狗儿。
秦二见她如此笑道:“你快起来吧,见条狗比见了殿下和我还要亲热,真是让人气闷。”
李陵看着高世曼脸上洋溢着的灿烂,心中尽是满足,他浅笑着道:“坐着吧,蹲着腿不酸么?”
高世曼站起身,想起自己带的大麦茶,对灵儿道:“将那大麦茶让伙计用开水泡了端上来。”
“大麦茶,你又弄了什么新鲜玩艺儿?”秦二忍不住看灵儿手里拿的东西。
高世曼坐下道:“大麦茶,望文生义,就是用大麦炒制的茶啰,这东西很香,能开胃,去油腻、助消化,我拿了些来你们都尝尝,看要不要放在酒楼给客人开胃去腻。”
“是么,那还真得尝尝才是”,秦二顿感兴趣,就等着茶上来品尝一番了。
没一会儿,茶便送了来,李陵和秦二都闻到了一种独特的香味儿,秦二尝了连道:“不错,这味道苦中带香,香中带着丝清甜,果真能开胃去腻吗?”
高世曼笑道:“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这东西极为易得,将大麦炒至焦黄便可,放在酒楼免费给客人冲泡,只送不卖,说不定能吸引更多客人。”
秦二一听这东西如此简单易得,忙道:“那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大麦炒制的,我喝着只闻着焦香,倒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以后就放在咱们酒楼里,别让别人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全天下就咱们独一份儿,岂不妙哉?”
“可是这如何能保密?就算客人不知道,可是酒楼的人难免知道会说出去呀!”高世曼觉得秦二说的没错,但是对保密这事儿不太乐观。
“咳,这个你就甭管了,如果不让人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便不能叫大麦茶了,改个名字才好。”秦二又想到名称的问题。
“健胃茶如何?”李陵出声道。
高世曼笑道:“我觉得可以啊,你呢?”她看向秦二。
“你们都说好,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了,就叫健胃茶好了”,秦二当即就同意了。
三人又商量了下保密的细节,菜便陆续地上来了,高世曼夹了块骨头给小虎,小狼急得直跳脚,高世曼问李陵:“它吃人家给的东西么?”
“它?只要有吃的便扑上去,也不管对方是谁”,李陵无奈道。
“你自己不教它嘛!”高世曼夹了根骨头又扔给小狼,小狼低头趴下身子去吃骨头,谁也不理了。
秦二笑道:“他可不像你,整天没事了逗狗。”
高世曼心道也是,夹了筷子菜还没放进嘴里,便看到小狼已经吃完了,正急切地歪着脑袋看着高世曼,高世曼见它那巴巴儿的样子,不觉好笑道:“你就是一个馋猫,还叫什么小狼啊,叫小喵吧!”
“这个名字好,干脆改叫小喵得了!”秦二不怀好意地道。
“瞧瞧,你干爹都同意了,你这么贪吃,长的也不像狼,就叫小喵得了!”高世曼扭头对小狼道。
“谁……谁是它干爹?”秦二急道。
高世曼回头对着他贼笑:“就你呗,哈哈!小喵,来!”随手又给小狼一块骨头。
“你……”秦二无奈苦笑。
“以后就叫小喵吧!”李陵嘴角也挂着浅笑,只要高世曼高兴的事儿,他都乐意去做。
第109章 狭路相逢
待高世曼吃的差不多,便起身下楼去方便,灵儿跟着她,穿过一楼的后堂方便回来,结果在一楼看到了康书芳正和另一个小姐坐在一处吃饭。康书芳正好抬头也看到了她,高世曼懒得理她,就跟没看见一样准备与之擦桌而过。
哪知康书芳却不欲放过她,只听她故意抬高音量道:“哟,这不是高小姐嘛,听说你最近不在京城,去乡下与一群泥腿子呆了好些天呢,怎么样?乡下比京城如何?”
高世曼脚步一顿,哪知灵儿第一反应便是大声喝道:“你说什么?!”
高世曼叹口气,用眼神止住灵儿,然后看着康书芳。与康书芳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悄悄扯了扯她,意即让她不要惹事儿,可是康书芳偏偏挣了一下,目光挑衅地与高世曼对视着,大有你奈我何的意味儿。
一楼客人不少,大家都看着这边,围观看吵架是在座的都乐意做的事情,是以大家都好整以暇地边吃边注意着这边。灵儿刚才那一声吼,吸引孟奇朝下望来,他看到有人与高世曼为难,忙对秦二李陵道:“高小姐在下面遇上麻烦了。”
秦二立时起身朝下望去,李陵瞥眼看着秦二,只见秦二看了两眼笑道:“又是那个女人,只怕今儿她又要自取其辱了。”他与孟奇站在窗边向下围观,李陵则支着耳朵听着动静。
高世曼看着康书芳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笑了一下道:“没想到康小姐这么关心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呀!”
康书芳挑了挑眉,这高世曼应该是很得意吧,与沈将军定了亲,又听说跟齐王秦二爷走的很近,本来自己嫁进大将军府,可以压这个高世曼几头的,可惜,让她走了****运,不过还好,这姓高的不是还没嫁进沈府吗,说不定自己搅和两下,这亲事就黄了呢。
当下康书芳便道:“高小姐还没说,乡下比京城如何啊?”
看着周围看笑话的一双双眼睛,高世曼笑了笑道:“乡下比之京城有一样好,那就是天天能听到笑话,我回京之前还听一位长者给村民讲了个笑话,不知道康小姐可有兴趣听听看?”
康书芳冷哼一声,纠正道:“我现在是姚家二少夫人好不好?”周围的人却按捺不住了,有人便起哄道:“讲!讲!”有人开腔,自有那无聊之人也跟着道:“说来听听!”
“哦,是姚二少夫人,抱歉;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感兴趣,盛情难却,独乐不如众乐,我便讲出来与大家同飨吧!”高世曼浅笑嫣然,斯条慢理的开了腔:
“从前有个千金小姐,有天在街上逛,看到一个农夫挑着一担大粪,便上前问道:‘喂,老头儿,你这大酱多少钱一斤?’这位农夫听了,抬头看这位小姐一身华贵,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而且还如此无礼,他还有事要做,便懒得理她。这小姐看这农夫不语,便用手沾了点大粪在嘴里尝了尝,心想:‘哼,你不告诉我多少钱一斤,我也不告诉你,你这大酱都臭了,看谁买你的!’”
高世曼讲完,故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康书芳,这康书芳自攀上大将军家就一直很得瑟,你不惹她吧,她居然还寻上门来找你的麻烦,哼,恶心恶心你再说。
众人听了都大笑不已,康书芳似是没有听懂,只见她瘪了嘴道:“真是恶心!人家还在吃饭呢!”
那秦二与孟奇听了直笑得直不起腰来,李陵也抿着唇乐。
周围大部分人都听懂是高世曼在嘲笑这姚家二少夫人清高自持,自是往康书芳这里多看了几眼,不少人都知道那姚励名名声不咋地,再加上这康书芳轻佻傲慢,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挑衅高家小姐反被戏弄,眼中不免多少带了些不屑。
与康书芳同桌的那位小姐有些尴尬,又扯了扯康书芳低声道:“她这是在讥笑于你呢!”
康书芳听了骤然大怒,话不过脑便喝道:“你以为自己有多矜贵?都跟沈家定了亲,却还不知自爱,成天与铜臭商人裹在一起,谁不知道你私下行商之贱业?也不知道沈家如何能容得下你这等儿媳!”
周围之人见矛盾升级,皆不敢大声喧哗,只悄悄留意着高世曼的表情变化。[]而秦二听了再也笑之不出,那康书芳含沙射影,那铜臭商人不就是说的他秦玉丰么,好哇,他在那贱女人口里竟成了鄙陋之流,冷哼一声,他撇了撇嘴冷看着楼下。士农工商,商乃四民之末,这下就算高世曼巧舌如簧也不一定能反击回去。
李陵同样冷哼了一声,这康书芳居心不良,只怕想置世曼于不堪之地。他起身准备出面将高世曼拉出尴尬之境,哪知高世曼悠悠地道:“姚二少夫人错矣!《史记》号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其中的《货殖列传》就是讲商业家和社会工商经济发展的情形,太史公认为工商社会的发展,关系到国家政治军事的命脉,不能不注意,请问姚二少夫人自问与太史公比之何如?”
康书芳哪听得懂这些,当然高世曼主要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能在稻香楼就餐的非富即贵,大多男性都胸有书墨,很多人听了不免点头暗赞高世曼博览群书,应对得体。康书芳见高世曼眼中含有讥诮,怒道:“就你懂的多,反正现下商人之贱,大家都知道,有何可说的?”
高世曼浅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稻香楼也是商人所开设,姚二少夫人以后莫要来吃饭才是;对了,你身上的衣饰也是商人所售,最好也不要穿戴才好……”
周围笑声一片,康书芳恼羞成怒,猛然站起身道:“你不要得意过了头儿!让沈家知道你整天在外与那些劳什子商人裹在一处,还不知道会不会退亲呢!到时候你可别哭才好。”
高世曼心中暗恼,这康书芳大有挑拨离间之意,遂沉下脸道:“姚二少夫人言重了,我虽已定亲,却未成亲,即便沈家不满于我,退亲之后以我云英未嫁之身,自然可以另寻机会;不过你却已然成亲,如今不安于室在外抛头露面,天都黑了还徘徊不归,莫非你还想梅开二度,再找个品貎皆佳的郎君替换姚二少爷?”
夏虫不可以语冰,这康书芳给脸不要脸,那干脆就用不要脸的方法对付不要脸的人了。
周围之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高家大小姐嘴巴如此厉害,大家听得满心佩服,暗笑康书芳踢到了硬板。秦二在楼上听这姓康的女人口口声声骂他“劳什子商人”,再也笑不出来,黑着脸瞪着楼下。李陵则敛了脸上的神情,冷冷地看着楼下。
“放屁!”康书芳急了,也顾不得她那姚二少夫人的脸面了。
高世曼见她出言无状,故意拿手扇了扇鼻子道:“嗯,好臭哦……”
康书芳同桌之人急的拉了拉她,她方坐下来道:“你可不要随意污蔑于我,若是被大将军知道了,管你是谁,一准儿让你没好果子吃!”
高世曼正准备再说,结果听到楼上李陵冷声道:“世曼,你还不上来,在下面与小人多费口舌做甚?”
众人皆往楼上看来,一看是齐王殿下和秦家二少爷站在窗口往下望,都忙起身对齐王行礼,李陵冷冷道:“大家不必多礼。世曼,回来。”
高世曼忙应了声道“哦”便不顾而去。
康书芳恨恨地随着众人一起施礼,见高世曼与齐王在一处儿用餐,喃喃的低声道:“得意个什么,不过是……”
与她同桌之人显然比她聪明多了,眼神制止她道:“咱们回去吧?”
康书芳似有不甘道:“我还没吃饱呢!”
那人无奈,只道:“你快些吃。”心中直道今儿自己可真够倒霉的。
楼下各人笑话看罢,都各自用餐,楼下恢复往常的秩序。
高世曼上楼看到秦二脸色不好,自是知道他全都听到了,上前捧着他的脸笑道:“不要跟个傻货一般见识了,她自己都说自己是放屁了,别生气了,一点也不值。”
秦二失笑:“你说的有道理。”
“这姚家莫非仅靠朝廷俸禄过活?”高世曼奇道。虽说时人轻商,但是朝中哪家没有另僻财源,广开财路,或多或少都经营着一些产业,以势经商的收入比俸禄要可观的多了。
李陵淡淡对秦二道:“姚家的人如此清高,你明日便让他们清高个够吧!”
秦二咧嘴一乐道:“那是,敢不从命?哈哈。”
高世曼也不知道两人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当下也懒得去想,只道:“这个康书芳很有些意思,她那夫君姚励名在京中声名狼藉,她竟然只看到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媳妇,真是可悲可叹;按‘娶错害三代’的定律,这大将军府的日子以后有的受了。”
孟奇虽说也恶心那康书芳,可是他今儿还有正事找高世曼呢,当下众人都在议论别的事,饭也快吃完了,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频频看向李陵。
李陵接收到他的目光,心中暗笑,假做不知,仍斯条慢理地吃着菜。
而坐在楼下的康书芳则接收到的全是鄙夷的目光,她的同桌实在受不了,拉着她匆匆吃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高世曼见孟奇有话要说的样子,抬头问道:“孟侍卫有话说?”
孟奇看了看李陵,不知如何说起。
第110章 孟奇求亲
李陵解围道:“世曼,他有心与钱管家结亲,想问你钱敏之父女可会答应。”
高世曼听了心中一喜,可是她也知道男人都忌讳女子非冰清玉洁之身,之前她也看出孟奇待敏之有情,可是这种男女初生的感情如朝露般经不起阳光的考验,若是让孟奇知道敏之的遭遇,只怕他与别的男人无异,立时便会失了结亲之心。
话虽如此,她有必要为敏之做一番努力,倘使努力过了,即便没有好的结果,她也不会后悔。她下定决心,抬头问孟奇道:“你可知道钱叔以前在江南道常刺史门下?常刺史有一子名常瑜宏,与钱叔有大仇。”
除了沈立行,没人知道钱道益父女的过往,孟奇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这人也不足为惧吧?”
“你过来”,高世曼招手让他附耳,孟奇莫名其妙,疑惑着过来弯下身子听高世曼在他耳边道:“常瑜宏毁了敏之的清白,你可介意?”
孟奇乃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听到这话忍不住心头也是一惊,怪道高世曼说钱道益与常家有大仇,原来如此。之前敏之待他若即若离,只怕也是顾忌着这点吧?
高世曼灼灼地看着孟奇的表情,她要知道他的第一反应,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根植于其人生观的沉淀和对世事的看法,她见孟奇只是略吃了一惊,并无嫌弃之色,那纠结的眉峰已隐隐含着丝同仇敌忾的愤怒,她心下一松道:“敏之是我干姐,我以人格担保她是个好姑娘。”
高世曼扭头看秦二道:“秦二爷应该最是清楚,敏之在你那理账授徒,何时见她不认劳认怨?”
秦二点头称是。高世曼顿了顿,想着敏之有一技之长在手,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若是孟奇不愿也实在是人之常情,又对他道:“你若有意我便为你去钱叔那里说上一说;你若无意那便算了,我刚才对你所说的一番话你要烂在心里才是。”
“那便多谢高小姐费心了,将来事成,在下必有重谢!”孟奇认真的道。在他看来,敏之外柔内刚,凡事隐忍执着,她又这么能干,受到的伤害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他并不介意。
高世曼喜道:“当真?”
“当真!”他再次认真的答道。
高世曼心中暗叹孟奇有眼光,赞道:“唯大英雄能本色也,我欣赏你!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必不辱使命,你只管备好谢媒礼就是!”
秦二也笑道:“你小子好眼光啊!那钱敏之能干的紧,让你给捷足先登了!先祝你能马到功成啊,哈哈!”
李陵也浅笑着道:“有世曼出马,还怕事之不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说罢又对高世曼道:“孟奇乃齐王府最得用之人,此事若成,我必也有重谢!”
高世曼听了心里喜滋滋的,她笑道:“这是合作共赢、互惠互利之事,咱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与不谢,只要孟侍卫心若磐石无转移,那我也能保证敏之姐如蒲苇般纫如丝。期待有朝一日孟侍卫能成为我的姐夫。”
众人听了皆笑,孟奇这才放下了心。高世曼心中装着此事,便再也坐不下去了,直巴不得快些回去与钱道益父女商议。李陵见她心不在焉便道:“晚了,回吧!”
众人散了,李陵将高世曼送到高府,这才回去。临走前,孟奇又交待道:“高小姐,在下的事情多劳你费心了!”
高世曼展颜一笑:“知道啦!”
看着高世曼进了府,李陵一行这才走了。
高世曼等不及回房便直接去了秋兰阁,钱道益与她一道儿回京,敏之应该在房中,一去果然如此,钱氏父女二人皆在,见高世曼来,敏之起身道:“你一回京怎么就不见人影儿了?”
高世曼与钱道益打过招呼便笑道:“有一件大喜事要跟你们说。”
“哦?什么喜事?”钱道益见高世曼满脸喜色,忍不住嘴角也扬了起来。
“这事儿呀,按说你要回避的,不过看在你比我大的份儿上,让你且听一听吧!”高世曼心情好,便与敏之开起了玩笑。
钱道益一听,心中有了些数儿,脸上笑的越发柔和:“快说说什么喜事,自你定亲之后,还真的没什么喜事跟咱们有关了。”
高世曼点点头道:“这喜事跟敏之息息相关。钱叔,您觉得齐王身边的孟侍卫孟奇如何?”
钱道益整天帮高世曼整理庄铺上的事儿,哪知道孟奇喜欢上了敏之之事,他疑惑道:“此人怎么了?我并不认识,想来齐王身边的人,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敏之听了急道:“世曼,无缘无故何以说起他来?”
“谁说是无缘无故?他看上了你,托我做媒呢,钱叔,你说这事儿怎么样?”高世曼嗔了她一眼。
钱道益心中一喜,还未接话,敏之便黯然道:“孟奇身怀武艺,又是齐王府的人,我残花败柳之姿,如何配得上他,且莫再提此事,省得害了人家。”
高世曼听了心中有气,不满道:“按你这么说,天下间妇人皆是残花败柳,有的人想当这贱花败柳还没有机会呢,难得孟奇成熟稳重,不拘小节,我跟他说了,钱家与常家是仇人,他若娶了你,以后便要与咱们同仇敌忾,他全都答应了,只说事成要感谢于我,并不在意什么前尘旧事!”
敏之听了眼泪涌出:“你……当真跟他说了我的事?”
钱道益也看着高世曼。高世曼恨其不争地道:“我跟他说,姓常的毁了你的清白,是以这才成了仇家,他若介意,这事便算了,可他听了这话,只是更心疼你,并无嫌弃之意,还说一定要娶你进门儿,我能怎么说,有人求娶,我还将人家拒之千里之外么?难不成你这辈子当真要做尼姑不成?你不想着自己,总要为钱叔着想吧?”
敏之擦了泪小声道:“他果真如此?你不是哄我?”
高世曼假装生气道:“我为何要哄你?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便这么学给你们听。”
敏之破啼为笑:“我没说你哄我,只是不太敢相信罢了。”
“以孟奇的脾气,将来你嫁给他,再遇到姓常的,孟奇必会替你报仇,齐王看在孟奇和我的面儿上,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高世曼这才是真的诱哄敏之,打铁趁热,还等什么?
敏之抬头看着钱道益:“终身大事乃父母之命,全凭爹做主就是。”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来,自己愿意就是愿意,不好意思说便说要全凭父母做主,她看向钱道益,钱道益点头笑道:“有世曼担保,何愁此人人品不端,我觉得甚好!”
敏之羞得低下头去,高世曼又道:“既便如此,咱们也不能轻易答应了他,等我去戏弄戏弄他,看他到底经不经得起考验,如何?”
敏之犹疑道:“若他不堪忍受,此事作罢如何是好?”
高世曼听了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哦,原来你也怕啊?哈哈,我这就去跟他说,你愿意,十分之愿意……”
敏之囧的满面通红,钱道益笑道:“世曼说的有理,咱试他一试也好。”
高世曼拉着敏之的手正色道:“别不好意思了,他有情,你有意,这便成了,到时我就跟他说,你仍是有所顾虑,只觉自己配不上他,他一定会来寻你,到时你就将你与姓常的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我今儿只提了一下,并没说明其中详情,这种事还是你们二人面对面说清楚的好。”
钱道益听了也点头,敏之并不做声。高世曼接着道:“将来你们成了夫妻,只要那姓常的的一家不死光,迟早孟奇会知道这件事,与其将来让他从仇人嘴里知道事情的原委,不如你开诚布公的说给他听,如果他听了介意,那他便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如果不介意,那自然是两好合一好,他也好想法子对付常家;钱叔,你说怎么样?”
“我觉得可行,敏之,你觉得如何?”钱道益问女儿。
敏之似是下定决心搬抬头道:“我听你们的。”
高世曼也知道这常家不可小觑,她在襄城公主那里暗算了他们一把,也不知道萧美人和蒋王那边是不是真的已经对他们不满起来。将来他们总会来到京城,迟早要知道钱道益父女的事,与其瞒着孟奇,不如对他坦诚相待。她也看得出来,孟奇是真对敏之有情,所以才不会在意前事,往事已如烟,聪明人都会着眼现在和将来,鲜有纠结以往的,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嘛。
再说了,敏之聪明能干,又与自己亲厚,以李陵对自己的态度,不相信那孟奇就没有一丝的势利之心,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无论是父子、夫妻还是友人,均存在有利益的一定交换,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戏称“婚姻就是长期卖yin”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就是差不多这么个意思。那孟奇应该能想清楚,重要的是他本身就喜欢敏之,何乐而不为?
钱道益也算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当下便对高世曼道:“世曼,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看那孟奇应是不错,如果他不嫌弃敏之,我自是求之不得,自我父女被你救下,每月都有可观的月钱,平日你又给了不少,我都没处花用,到时都给敏之做嫁妆。”
敏之听了当即眼泪又要涌出:“爹……”
高世曼见不得别人哭,立时玩笑道:“钱叔,敏之姐出嫁,我提前将您十年以后的月钱和奖金都支了,保准不让她有半分不体面,可以吧!”
她从未亏待过父女二人,敏之在秦二处也有一份不菲的月钱领着,根本不用担心嫁妆之事,听高世曼这么说,父女二人都笑了起来。
第111章 高世娟的质问
高世曼见敏之又哭又笑的,忍不住道:“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以往,往事已矣,没有任何人的人生,可以不经历痛苦;你已经受过上天的洗礼,相信以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有美好的将来。别想太多了,你还有爹,还有我,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敏之听了,泪意又涌了上来,高世曼笑道:“瞧瞧,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钱道益也跟着笑道:“敏之,世曼说的没错,没有谁这辈子不用经历痛苦,你的痛苦已然过去了,那就忘了吧。”
敏之点头,拭了泪,高世曼想着父女二人定还有话说,便告辞走了。哪知回到房里,高世娟却在等她。心里想着这么晚了,她来找自己干什么,疑惑着进了偏厅,高世娟立马站起身堆起笑道:“大姐姐,你可回来了。”
“你有事找我?”高世曼淡淡地笑着。
“也没有什么事儿,我就是这么些天没见着你,有些想你了。”高世娟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竟然一丝嗝都不打,高世曼也不得不佩服她。
“你有心了”,高世曼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这高世娟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高世娟抬头说道:“大姐姐,你帮三妹说亲,为何不先帮我说啊?好歹我也比她大些,现下三妹都有了婆家,这叫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其时沈立行听说高世曼回京,因他一直忙于搜集嵩州前线的战报,每日忙的很晚,今儿得知高世曼回来了,忙得差不多放下手中的事儿便过了来,听说她在偏厅,便寻了过来,没想到一走到门口就听到高世娟暗含嗔怪在责备高世曼。沈立行怒上心头,立在门口听这高世娟还有什么话说。
高世曼姐妹二人并不知道沈立行此时正站在门口,高世曼听她这般说话,便眯着眼睛道:“那梁家自己看中了世燕,与我何干?上次去齐王府赏梅宴,你一去就跟那叫康书芳的吵了起来,吵就吵吧,言辞苍白无力,还被她揪住小辫子,这不是自掉身价么?如果你想有门好亲寻上你,以后最好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高世娟听她否认暗中帮助世燕,又说她自掉身价,当下就有些恼火了,她站起身道:“大姐姐,谁不知道是你让沈将军帮那死丫头说的亲?你又何必否认?那康书芳吵架的事,你不是也上来掺合了几脚吗,若说我自掉身价,那你呢?你能置身事外么?不是一样的掉了身价,你就会说我!”
高世曼挑眉道:“我是听说你跟别人吵架,这才去看看,那康书芳逮人就咬,我自然是要说几句的;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让彦堂哥去帮世燕说的亲,好像我是皇帝似的……”
高世曼还没说完,高世娟气哼哼地打断她的话道:“你别否认了,这可是爹亲口说的!”她说完便看着高世曼,见高世曼一脸愕然便得意地坐了下去,哪知道手不小心碰到几上的茶杯,将它碰翻了去,高世娟来不及去拦,只能任那只茶杯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高世曼正想着这高克本对鲁姨娘母女可真是尽心啊,竟敢将这事儿跟她们说,这世上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罢,若是宣之于口,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她正心中气闷,哪知沈立行在门外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还以为是高世娟使性子,对着高世曼发火,这才将茶杯摔了,登时便火冒三丈,他黑着脸踱进厅里,高世曼见他进来,忙起身道:“彦堂哥,你怎么来了?”
沈立行并不答话,高世娟也忙站起身施礼道:“沈将军……”
“去请高大人过来!”沈立行一坐下,便对灵儿道。灵儿本就怕他,一听忙慌慌地夺门而出。
高世曼见他脸色不好,自是知道他在门口必是听到些什么,便也坐下不吭声了。高世娟一听说要请自己爹过来,心下一定,暗道爹过来正好,让他当着沈将军和高世曼的面儿,让他们答应帮自己说亲的事儿,再好不过。
那边高克本正在鲁姨娘房中,听说沈立行来了,还请自己过去一趟,当下立马赶了过来。一进门见高世娟也在,地上还有一只摔碎的茶杯,愣道:“这是怎么了?”
“高大人”,沈立行冷冷地看着他,“高二小姐刚才疾言厉色指责曼儿托我帮三小姐说亲却不帮她,三小姐的亲事乃梁大人亲自认可找上门的,可并非我沈立行之功,刚才二小姐言辞凿凿说是高大人亲口所说,是曼儿让我去说的亲,激动之下连这茶杯也砸了,可有此事?”
高克本心中一个咯噔,暗怪这高世娟不会说话,那高世燕的事儿是沈立行帮忙没错,但对外可不能这么说啊;既是求人,高世娟还不低声下气一点,竟还将杯子砸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当下便沉了脸对高世娟道:“娟儿,谁许你胡说八道的?当着沈大人和嫡姐的面儿,竟还敢砸杯子?”
高世娟委屈地道:“爹呀……”
高克本扭头对沈立行笑道:“沈大人莫怪,小女年幼,不太会说话,若有什么冲撞之处,还请见谅……”
沈立行冷哼一声道:“年幼?刚才还怪梁家没有先与她说亲呢!”
高克本尴尬不已,讪笑着道:“小女有失管教,实在是让沈大人见笑了……”他一边说一边暗使眼色,让高世娟麻利儿走人。
高世娟无奈,负气起身便走,招呼也不打一个,刚走到门口,沈立行喝道:“站住!”
高世娟不明所以扭过身来,秋水般的眼瞳回望着沈立行,想知道他为何叫住自己。高世曼咧了咧嘴低下头去,不好再看,只见沈立行脚尖儿踢了一块破杯瓷片至高世娟身前冷声道:“将这茶杯收拾了再走!”
高克本忙示意女儿回来将破杯碎片收拾干净,高世娟敢当着沈大人和嫡姐的面儿摔杯子,沈立行这般对付她实属正常。
高世娟不可置信地望着高克本,哽咽着道:“爹……”高克本却不吃她这一套,只对她使眼色让她快些。高世娟在府里何时受过这等气,扭头掩面哭着跑了。
高克本尴尬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沈立行皱眉道:“高大人,有些院外的事儿还是不要往内院儿里说才是,如二小姐这般,实是不太像话。天不早了,您去歇了吧!”
在自家府里,却被客人赶去歇息,高克本哭笑不得,只得道:“沈大人忙完也早些回去吧!”说完便告辞去了鲁姨娘处,那高世娟实在是不争气,自己也要去鲁姨娘处交待一二才是。
高克本一走,平儿忙进来将碎片收拾了,沈立行看着高世曼道:“被你庶妹这般抢白,你竟不知道教训于她?”
“几日不见,一见面你就骂人家,你走好了”,高世曼假装生气。
“过来”,沈立行道。
高世曼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别为这种人生气,我是看在爹的面儿上才没对她假以颜色的,并不是怕她。”她虽没把高世娟当姐妹,不过好歹同在一个屋檐下,总得顾忌着高府的名声和脸面。沈立行可以动不动就让高世娟滚蛋,可是她不行。
闻着高世曼发上淡淡的香味儿,沈立行搂着她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他最近很有些疲累,抱着怀中的人儿,他一身的乏劲全都没了,只想这么静静跟她在一起。
高世曼见他并不说话,闷闷地道:“晚上在稻香楼吃饭,又跟那个康书芳遇上了,本来我不打算理她的,可是她非拦着我冷嘲热讽的,我……我说了她几句,她很生气,后来还是殿下出面,这才算了。不过她可是把秦二可得罪了够……”
沈立行皱眉道:“什么人?”
“就是姚励名新娶的媳妇儿,她号称姚大将军的亲儿媳妇”,高世曼抬头道。
“哼,她怎么又得罪了秦二爷?”沈立行饶有兴致地问道。
高世曼便将晚上在稻香楼与康书芳争执的细节一一讲了,沈立行听了竟笑了起来:“好你个坏丫头,我还以为你吃了亏呢,没想到倒是把那个女人给颜面扫了地;她说你成天跟着铜臭商人在一起,这下可真是得罪了秦二爷,只怕姚府在京中的店铺要惨啰!”
“哦?我看秦二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姚府在京中还有什么店铺是在他手下的吗?不会吧。”高世曼虽也知道姚府不可能没生意在京中,不过正好能被秦二拿捏住的可能性,还真不一定有。
“你改天问问他便是了,秦家二爷表面笑嘻嘻的,谁要得罪他可没好果子吃”,沈立行看着她,难得她能投了秦玉丰的脾气,还不是因为这小女人讨人喜欢,他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嘿嘿,那我还真要问问才是,那个康书芳讨厌的很,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我感觉特别好,成天将大将军挂在嘴上,她又没嫁给大将军,也不看看她那夫君什么玩艺儿……”高世曼想着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就烦,她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不过老在她面前嗡嗡嗡的就很烦了。
沈立行笑道:“那姚励名不过是庶出,又不是长子,姚夫人出身高贵,将来姚府的一切都是姚立功的,那个康书芳没什么可得意的。”
“原来如此,真是懂的越多,越发现自己无知啊!”高世曼笑眯眯的。那个康书芳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不过高兴了陪她练练罢了。天已晚,高世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沈立行见她困了,亲亲她柔声道:“夜了,你早些歇了吧,我该回去了。”
“嗯”,高世曼懒懒地答道。
第112章 李陵侧妃
一夜好梦,高世曼第二日便同钱道益去了玲玉坊,又让人去将明帆也叫来。明帆自领了高世曼的差事,生活便稳定起来,其妻汪明珠时不时出去售卖些小玩艺儿,日子过的倒也闲适。
高世曼好些天没在京城,闫坊主把玲玉坊管理的井井有条,高世曼自嘲自己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原来这地球离开谁都不会偏离轨道。她对闫坊主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啊,没想到闫坊主这么能干,以后玲玉坊就交给你啦!”
闫坊主笑道:“这本就是奴家应当应份做好的,小姐不必多誉。”
高世曼笑而不语,眼中满是赞赏。她忽的灵感一动,对闫坊主道:“我能设计出一种更漂亮的礼服出来,能不能找个能干点的裁缝专门给咱们玲玉坊做衣服?”
“哦?裁缝倒是好找,就是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样的衣服?”闫坊主知道高世曼满脑子都是与众不同的想法,当下大感兴趣。
“下午,下午我画出来,这会儿我找明帆有些事,呆会再说啊!”高世曼见明帆来了,忙对闫坊主道。
高世曼招手让明帆过来,钱道益也在,大家互相见了礼,高世曼对明帆道:“你身边儿有没有比较有才学的朋友,庄子上要办个学堂,想找几名老师去庄子上。”
明帆心下一喜,忙问有什么要求,钱道益便将要求及待遇方面跟他细细说了,听说庄子里的人的子女都可以免费上学,明帆激动了:“这可真是好事一桩,我那些朋友知道了,说不得会抢着去呢,什么时候要人?”
“随时,越快越好”,钱道益笑眯眯的。
“行啊,这事儿在下去问问,待将今天的话本儿给闫坊主送去,稍候就走!”明帆激动不已,说了两句便急急去寻闫坊主了。
见他走了,钱道益笑道:“看来这人不难寻了。”
“那也不见得,钱叔,这事儿就交给您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千万不能随便选人。特别是这人品不行的,我觉着再能干也不能要……”高世曼并非像钱道益那么乐观。
“这是自然,不过也不知道在京城中呆惯了的人,再去庄子上,习惯不习惯呢?”钱道益有了新顾虑。
高世曼想了想,要想让人家无后顾之忧,用心做事,那最好是把人家家属的去处也解决掉,前世还讲究个安家费什么的,何况是民风淳朴的现在,她喝了口茶道:“钱叔,只要符合条件愿意去庄子上的,可以将家属一道带去庄子上,吃穿住行皆由庄子安排,庄子上有不少活儿,只要愿意的,随便给家属安排个轻松些的活儿便是。”
如果真有带家属去的,肯定不能让人家也去种菜,人家好歹是城里去的,哪能让人家干农活儿呢,高世曼接着道:“有家属的,必是女人和孩子,孩子们课间再提供些吃食,总需要厨子什么的,女人们就让她们打扫下卫生,帮孩子们弄点吃食也就罢了。这些您就跟杨叔看着办吧!”她是不可能事无巨细、一一要经手操心的。
待高世曼从玲玉坊离开,便去了齐王府,她还要去办敏之与孟奇之事。昨天已与钱氏父女商量妥当,还是不要马上应下孟奇,看他作何反应。
哪知齐王并不在府里,崔侧妃闻知高世曼来了,亲自迎了出来。礼多人不怪,高世曼见崔侧妃迎出来,忙上前行礼,再怎么说她现在还只是一介平民,人家虽是侧妃,但也是有品级的,跟正妃没得比,侧妃只是正五品,却怎么也比高世曼强,高世曼从未与之打过交道,虽说她在正一品的襄城公主面前也是从来不用行礼的,但她并不敢在崔氏面前唐突。
她正规规矩矩地行礼,哪知这崔氏忙上前拉了她的手亲热道:“久仰高小姐大名,快不必多礼。”
高世曼浅笑抬头与之目光相对,只见崔氏眼中尽是真诚,她不由大生好感,笑着道:“叨扰崔侧妃了,今日进府,主要是来寻殿下身边的孟侍卫的,殿下出府,势必将他带了出去,不如小女陪侧妃说说话儿吧?”
崔低早知道高世曼性子活泼大方,人也聪明能干,要不然李陵和秦玉丰不可能同时对她推崇有加,李陵虽不喜她,但她对李陵身边之事却是时时关注着的。听到高世曼这么说,当下便盈盈笑道:“早就想认识高小姐了,择日不如撞日,那便去我那里闲话儿吧!”
高世曼本就有些自来熟,见崔侧妃为人谦逊和蔼并无甚架子,便与她穿过檐廊,准备去花厅坐坐。路过一个花圃,高世曼见园中尽是残败的牡丹等花卉,奇道:“崔侧妃,这园中牡丹竟无人打理么?”
催侧妃笑道:“打理这园子的赵老爹过年后就去了乡下儿子那里,因为我也比较喜欢摆弄这些花草,所以就让他多休息些时日再回来,这园子里的花草我自己拾掇了一下,打理的有些乱,让高小姐见笑了。”
一路走来,这园中除了牡丹,还有菊花和芍药,还有一些高世曼并不知其名的植物。前世高世曼的姑父养有几株极为漂亮的牡丹,她还亲眼看到姑父将不同花色的牡丹嫁接在一起,到了花期,很是漂亮。那时家乡有许多果树,核桃,桔树,桃树,到处都是。很多人对嫁接都有一套,高世曼还记得暴雪那年冻死了不少桔树,损失惨重。
那芍药观叶与牡丹极为相似,此时已是残败不堪,高世曼边看边走。前世她家也有上十棵果树,老爸也会嫁接,她也学了两手;老妈则养了不少花,有夜香树,绣球花等等,而高世曼则喜欢养些驱坟虫的花草,她后来买的房子在一楼,蚊虫较多,她就在门前种了紫茉莉、夜香树,薄荷什么的,一到夏天的夜晚,香气袭人,后来渐渐养出兴趣来了,便又陆续养了些别的花草。
今儿见到花园,虽说一园尽皆残花,她却饶有兴趣地边走边看,崔侧妃笑道:“高小姐对养花也有兴趣?”
自来到这个异世,高世曼只想着如何安身立命、如何挣钱,倒没心思去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崔侧妃这般一问,她立时便有些动了心。她点头道:“我也很喜欢摆弄花草,这些花草其实跟小孩子似的,看着它慢慢长大开花,很有成就感。”说着说着她就又开始“我我我”的了,知道她在齐王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在,崔侧妃也并不介意。
崔侧妃点头道:“的确如此,特别是花开时节,那满园的春色真是让人陶醉不已。”
高世曼想起姑父养的牡丹同株不同色,虽说比“二乔牡丹”逊色不少,但若在这里嫁接成功,那也是很不错的,想到这里,她兴奋道:“崔侧妃,我可以让同株牡丹上开几种不同颜色的花儿,你可有兴趣?”
崔侧妃愕然道:“你竟有此等本事?如何才能让同株不同色?”
“现在还不行,要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等到了三四月份,我再来府里帮你做这个事情吧!”高世曼很是为自己这个点子兴奋,庄子上还有许多果树,她知道,像苹果、梨、柑桔和樱桃这种同科、同属的果树,完全可以嫁接在一起,虽然说并不一定能有效提高产量,但在这个时代无疑对其经济价值和观赏价值是一个大大的提高。
前世她就知道土豆和西红柿就可以嫁接在一起,西红柿利用土豆的强大根系提高产量,虽说当年她的家乡并未种植这种嫁接的土豆西红柿,但是她知道这是绝对可行的。
可惜现在没有西红柿啊,还有她的辣椒……
高世曼只顾着兴奋,她若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园子的西北角种有许多秦椒,现已枯萎。时下齐王府的人并不知道这东西能吃,只是它成熟之时缀在植株上,红艳艳的很是惹人喜欢,所以这园中的角落每年总会种上一些。
世事总是如此,有心插花花不开,无人插柳柳成排。高世曼要是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辣椒就在齐王府种着,只怕要怄死。
崔侧妃听高世曼这么说,总算有些半信半疑了,她看着高世曼道:“那我可记着了,三四月份……”
二人到了花厅,下人上了茶,高世曼见崔侧妃并不健谈,便没话找话道:“侧妃闲时都做些什么?”
崔侧妃喝了口茶道:“闲暇时也不过侍弄下花草,偶尔也会做做女红。”
说起女红,高世曼想起还要帮玲玉坊的歌女们画礼服的事来,当下便道:“殿下去往何处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府?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没做,不如我先回去,等他们回来了,我再过来?”
崔侧妃笑道:“这才刚坐下,茶还没喝呢,便是要走?王爷一会儿便回来了,莫非你跟我呆一块儿无趣的很?”
这话就有些诛意了,高世曼笑道:“怎么会呢,罢了,我再等等吧,反正事情也要慢慢做才是。”
崔侧妃点头笑而不语,高世曼见她也并不说话,便道:“侧妃可会画画儿?”
“还行吧,怎么?”崔侧妃奇怪地问道。
“要么侧妃帮我画两张画儿吧?”高世曼想着反正是无事,不如让侧妃帮她画几张漂亮的礼服图样出来,她来描述,侧妃画,相信应该没什么难的。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的丫头们莺莺地道:“王爷。”
应该是李陵回来了,侧妃和她朝门口望去,果见李陵一身黑色常服进了来。
第113章 戏弄孟奇
崔侧妃忙起身迎道:“王爷,您可回来了,高小姐等了您好些时辰。”
明明才等一会儿好吧,高世曼也不说破,侧妃都起身了,她也不好坐着,站起来眯着眼睛笑道:“侧妃神机妙算啊,她刚说你一会儿就回,话音刚落,你这就回来啦!”
李陵并不想在崔侧妃处逗留,他脸上漾着浅笑道:“寻我何事?走,到我那边去说”,说完便准备往外走。
高世曼扯着他笑道:“我不是寻你,我来找孟奇的,你留在侧妃处说说话儿吧,孟奇在外面吗?我自去寻他。”
说完她扭头对着崔侧妃眨了眨眼,侧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会心地笑了起了。
李陵虽没看到高世曼的表情,但看崔氏的表情便明白了几分,心中立时有些气闷,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坐下看着高世曼出去。待她出去,李陵问道:“你与世曼在聊些什么,本王怎么见她如此高兴?”
侧妃笑道:“高小姐路过花园时说什么,她可以让牡丹花儿同一株上结不同颜色的花,臣妾听了很是奇怪,她只说等天气暖和了,便来这园中帮我侍弄那些牡丹;后来又说让臣妾帮她画画儿,还没来得及应下,王爷您便回来了。”
李陵心下奇怪,崔氏难得见到他一面,便笑着道:“臣妾让人再泡壶热茶来,王爷坐这儿歇会儿吧!”她正准备去叫人,哪知李陵起身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走了。
崔氏心中黯然,呆呆看着李陵出去的背影,暗叹口气,李陵喜静话儿也不多,她便也不多话,可是李陵始终待她淡淡的,这王府里就她一个侧妃,按说山中无母虎,她可称霸王的,可她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快意,她只想知道如何才能笼络住齐王的心。
高世曼哪知这二人感情并不深厚,她出去见孟奇就在外面立着,忙小跑上去道:“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儿吧!”
孟奇对别人交待了一番,带着高世曼往外面走去,高世曼脸上并无可以看出来的表情,孟奇心中忐忑,心中打鼓,看来事情并不顺利啊。[.超多好看小说]
带她来到一暖阁里坐下,孟奇便迫不及待地道:“高小姐,钱管家态度如何?”在他的潜意识里,最大的阻碍应该是钱道益吧?高世曼听了心中好笑,脸上仍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儿道:“钱叔倒也同意了……”
孟奇心中一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算是过了一大关,哪知高世曼接着道:“可是敏之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她只说自己已然不洁,实配不上你,任钱叔和我劝都不做声,我也实是为难……”
“你没跟她说我并不介意么?”孟奇睁大眼睛看着她。
高世曼差点绷不住又要笑出来,忍了半天才道:“同是女子,我感同身受,她正是因为也喜欢你,所以才会有所顾虑。”说完故意看着孟奇。
孟奇呆了半响儿才道:“此话怎讲?”
“如果她不喜欢你,可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做尼姑,有人求亲,她当然一口便应承了,正是因为对你有特别的感情在,所以她……她可能想着自己不能害你吧?正是因为她在乎你,珍惜你,所以才希望你能找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与你相携白头吧……”高世曼尽情地忽悠着孟奇,全然不顾人家虽有二十五的年龄、却对情事一窍不通的事实。
孟奇目眦欲裂,想着敏之也恋着自己,却因为那个常瑜宏的伤害不敢接受自己的感情,便十分痛恨起常家的人来。高世曼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孟奇忍了忍道:“那可如何是好?请小姐教我!”
高世曼假装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再问她一次,就说你不介意她的过往,愿意娶她,看她会不会改变心意?如果她愿意敞开心扉跟你说她和常王八之间的事情,那么也就表示她相信你。俗话说,好女怕缠男,你就缠着她,缠死她,她保证愿意嫁给你。”
“好女怕缠男?”孟奇莫名其妙。
“笨啊你,好女子最怕男子缠着不放了,很容易就会答应对方要求的,她拒绝,你不放;她再拒绝你还是不放,第三次她保准儿应了你。”高世曼兴致勃勃地给孟奇面授机宜起来。
孟奇不停点头,不就是让自己脸皮厚点么,他感激地道:“多谢小姐!我这就去找她!”
孟奇说走便走,他出了暖阁正准备去寻李陵说一声,结果发现李陵就在暖阁不远处。孟奇打了招呼便匆匆地去追求他的幸福去了,李陵径直往暖阁而去,一到门口便见到高世曼在那儿坐着贼笑。他眼中泛起一丝涟漪,走上前坐在她身边道:“你又如何哄骗了孟奇?”
“又?”高世曼笑意止不住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还又哄骗,再说了,他是有财还是有色,我哄骗他做什么?”
李陵看着她不语,见她笑得眉眼儿弯弯,眼底的卧蚕越发明显,直衬得她越发的亲切可爱了。他想着高世曼为他治伤之时,假装吃下蛆虫哄得大家作呕不已的可爱模样,嘴角渐勾了起来。
高世曼见他不说话,便止了笑道:“你不为你的人谋福利,我苦心为他奔波操持,你还有意见不成?”
“是吗,钱敏之为何不愿嫁他?”在他看来,他身边的人自是好的没话说,别说配那个敏之,就是配这京中名门府上的小姐也是可得,竟没想到那钱敏之竟然会拒绝了。
高世曼顿了顿,她肯定不会把敏之的事见人就说,抿了抿嘴敷衍他道:“女孩子嘛,当然是矜持一些,哪能人家一说就答应呢,显得自己特别不值得珍惜似的。”
李陵定定地看着她:“你呢?”
“我……”高世曼愣了一下,自上次李陵吻了她后,她已然拒绝过一次了,她已经是沈立行的成亲对象,可不想再跟别人纠缠,否则她嫁给苏潜的大计何时才能实现。
看着她傻傻的样子,李陵目不转睛,高世曼暗道自己嘴欠,为何说出那些话来,心下脑筋急转,李陵应是对她有情,大概是因为自己偶然救了他一回的原因吧,她可不喜欢闷闷不爱说话的男人,眼前这人正属此类。
李陵是她的盟友,更是值得她珍惜的朋友,对待朋友,她向来不会有太多保留,言及之而不言,她更不会对朋友有所隐瞒。且不说她并不喜欢李陵,如今表面上她已经跟沈立行定了亲,将来如何还未为可知,她可不想节外生枝,若再招惹了李陵,使沈立行与之势成水火,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她与沈立行已签下合离书的事,秦二知道,面前这位八成应该也是知道了,她决定跟李陵说清楚,纠缠不清对谁都没好处。于是她看着他道:“我心中已然有了喜欢之人,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你我是朋友,我不想隐瞒你,更不想伤害你,你已有侧妃,将来还会有正妃,我们根本就没有一丝可能。你对我肯定是怀着感激之情,你却将它当成了男女之情,从今天以后,你要拨乱反正才是,不然以后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她满脸的真诚,李陵却如置冰窟。他宁可她什么也别说,也不要听她这么一席拒绝的话。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兴许他再努力一下,面前这小女人就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己,如今自己唯一的一丝希望也被她斩钉截铁地挥灭了,他的心很痛。可是他的自尊却不许他面上有丝毫变化,他只能默不做声。
高世曼见他不回应,也知道自己的话对方不爱听,她放柔了声音又道:“殿下,你值得更好的人,我……我很霸道,又善妒,总之我……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现在你便是处于这种漩涡之中,等你看透了、想开了,便也就忘记了、放下了。世事本就如此,带着简单的心情,看复杂的人生,走坎坷的路,如果你简单,那这世界就对你简单,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听她对自己说教,李陵突觉想笑,此时他若不开口,那尴尬便无从打破,说不准面前这位以后真的不再搭理自己了,忍了忍便笑道:“是么,你倒是参透了这佛谒,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确实能说会道的,我信你便是。”
高世曼大大松了口气,若是李陵一根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很是满意,笑道:“不管我是不是小小年纪,说的对便行,那个俗话不是说,不管是白猫黑猫,只要能抓到老鼠便是好猫么。”
“俗话说的?”李陵心中*将高世曼刚说的黑猫白猫想了一遍,还是那么回事儿,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便有些疑惑。
“反正不知道出自何典故、何人之口,那便是俗话说的了”,高世曼又开始信口开河,她总不能说是小平同志说的吧?
“又胡说了”,李陵按捺着心中的苦楚,浅笑着嗔她。
“我哪有胡说?”高世曼白了他一眼,“曾子不是说,吾日三省吾身么?孔子也说,巧言令色鲜矣仁,我怎么会胡说?”
李陵听她张口就来,想起上次在稻香楼高世曼对康书芳那个漂亮的反击,不由疑惑道:“你研读过《史记》和《论语》?”
高家会有此书不足为奇,时下一些书籍只在士大夫阶层流传,高家即便是有这些书,那没有一定的文学功底也是很难看懂的,而且女孩子谁去看这些书呢?
当然只有高世曼知道,前世她上课时老师非常推崇宋初赵普所说“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话,她好奇之下看了这部书的文白对照本,又被这书引着去看了《史记》,是以许多典故她都略知一二。
她的前世今生,谁能看透?
第114章 天女散花
见李陵发问,高世曼笑道:“不能说是研读,不过是看过罢了。”
知道她没说实话,李陵也不再问她,想起刚才崔氏说高世曼天气暖了来王府打理牡丹,还说什么一株上面可以开不同颜色的花儿,又接着问道:“你会打理牡丹?”
高世曼笑道:“你今儿怎么了?倒成了好奇宝宝了,不停地发问。”
李陵也不答话,只看着她,无奈,她笑着回道:“我是在书上看到的,可用一种方法将嫩芽嫩枝接到别的植株上去,运气好就能活下来,运气不好就死了。天气暖和了我就来王府试试,应该有七成把握的样子。”
“嗯”,李陵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识得的医术不错的大夫?庄子上弄了个医馆,想请个大夫去坐堂”,高世曼认真地道。
“好,我给你找一个”,李陵想了会儿应道。
高世曼想着下午还得去画那个礼服的事儿,便告辞走了。而那个孟奇到秦二处寻到敏之,将她喊出来道:“我有话跟你说。”
敏之知道必是世曼已经故意回绝了孟奇,默不做声跟着他来到檐下站定,低着头敛着眉仍不做声。孟奇沉默了半响儿道:“敏之,我……我只喜欢你的人,别的我不管。你反正是要嫁人的,不如就嫁给我吧!”
这时候的武夫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工科男,情话儿都不会说,什么叫反正要嫁人,不如就嫁给他呀!这也太没水平了。敏之本是心中有些虚怯,听他这么说,又有些好笑,她抬头直直地看着他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孟奇想也不想。
人的缘分就是如此,相互看对眼儿了,管你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你就是我心中的那盘菜;倘若看不上对方,即便她是全世界的神话,他也不屑一顾。
敏之突然觉得有些想哭,她忙低下头忍了忍,孟奇急切地道:“敏之,你倒是说句话啊!”
敏之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年四周并无什么人影,便小声地道:“你想知道我和常瑜宏之间的事儿么?”
孟奇听她提及那姓常的,就替敏之愤恨不已,转念一想高世曼似是说过,只要敏之愿意将往事讲给他听,那便是对他的认可,这下却不知心中是喜还是愤了,点头道:“你如果想说给我听,我便听。”
敏之顿了顿,终鼓起勇气小声地道:“既然你愿意娶我,那我便将过往讲与你听听,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孟奇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便看着她,也不吭声,敏之定了定心,小声将自己与常瑜宏情愫渐生到以身相许,再到怀孕被刘玉娇所害,最后被卖至京城青楼,拖累钱道益,最后又被高世曼所救之事一一讲给孟奇听了。孟奇听到最后,直气得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敏之已无泪可流,讲完便平静地看着孟奇道:“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你还是另娶她人吧。”
孟奇回过神来道:“敏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境遇,多亏高小姐高仁大义,待你我定了亲,我必要好生谢谢她才是。”
“你都知道了,还要娶我么……”敏之眼中含着泪和感动,还有隐隐地期待。
孟奇实在不忍再看她那小鹿般的眼神,一把将她拖进怀里,喃喃地道:“为什么不早些跟我说?”
敏之不语,就这么靠在他胸前,忍去泪意,顿了会儿,孟奇道:“我去求殿下帮我做主,我一定要娶到你,以后有我保护你,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以前欺负你的人,我自然都记在心里,得到哪天有了机会……”
敏之听他切齿痛恨的模样儿,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说:“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把自己搭进去。[]”
孟奇失笑:“我怎么会把自己搭进去呢?”他在齐王府多年,从来没做过一件没把握的事儿,当然,这些都不是让面前的女人操心的事儿,他自会暗中筹谋。
他握住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挪开道:“你只管嫁给我便是,别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敏之眼中闪动着泪光,哽咽着点了点头。她终于也可以拥有幸福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呢。
孟奇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敏之嗔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两人又耳鬓厮磨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孟奇这才离去。
一回到王府,他见到李陵便跪了下来,李陵看他行此大礼,必是有事求自己,想着差不多是与钱敏之的事情有了眉目,便道:“起来说话。”
孟奇却不动道:“孟奇上无父母,中无兄长,跟在殿下身边已有多年,今想求娶钱氏敏之姑娘,求殿下做主。”
“你起来,我才好答应”,李陵心中也为身边的老人儿开心,孟奇跟着他许多年了,待他尽心尽力,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而且还是高世曼的干姐,他实在是高兴的很。
孟奇起身,李陵笑道:“你的事儿我必会让人办的妥妥当当,你把庚帖交予我,剩下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只等着好消息吧。”
孟奇大喜,他还真有些担心殿下懒得管他这闲事儿,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他施了一礼道:“多谢殿下!孟奇以后必为殿下鞍前马后,尽心尽职!”
“废话,我若不为你作主,你便不尽心尽职了?”李陵斜睨着他。
孟奇不好意思地笑了:“殿下,您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下去吧!”李陵浅笑。
孟奇心满意足地下去了,高世曼去了玲玉坊,便开始画公主礼服,这个时代的衣服虽说并不袒胸露乳,但是贵族女子还是有些袒胸的,她就想着前世的那些漂亮礼服,照样子画了出来,这时候没有拉链,就在后背用细带系紧就可以,再搭上纱披肩或小背心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裙边都是蓬松的,高世曼让闫坊主找了玲玉坊常用的吕裁缝过来,高世曼见这吕裁缝徐娘半老,看着很是利落的样子,心下便有些满意。吕裁缝忙上前施礼,高世曼点头笑道:“吕大娘不必多礼,我这儿有些活儿要求你帮忙呢。”
吕裁缝忙笑道:“不敢不敢,高小姐要做些什么衣服?”
“你看看”,高世曼将画好的图纸给吕裁缝看了,“这是我设计的演出服,不知吕大娘可会做?”
吕裁缝看了半天,心中有些疑惑,这说白了就是裙子,可是这裙边都是鼓鼓的,用什么布料才能做出这种效果呢?她有些尴尬地笑道:“高小姐,这裙子倒是不难做,可是这如何才能让裙边鼓起来呢?”
高世曼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一种很硬的纱和娟布?可以做在裙子里面打底衬撑,然后用软些的布料做裙面?”
“唉呀,那可以一试,我看这裙面用软缎就可以”,吕裁缝有些兴奋。
“那您就先试试吧,裙面儿上还可以用细纱衬着,另外什么丝带,珠粒,花边,珍珠都可以做装饰,吕大娘你是行家里手,我便不用赘言了吧?”高世曼笑着看她。
“看高小姐说的,这裙子做出来一准儿漂亮!”吕裁缝一脸谄媚。
“放心,银钱定不会少你的”,高世曼交待道。
“是是!”高世曼又交待了一些细节,吕裁缝便走了。
待人走了,高世曼又想着这公主裙总不能配发髻吧,忙又扑在桌上画了一个卷发梳,她又详细注了说明,大小材制,柄是木制的,梳发卷儿是铁的,这个灵感来源于前世的一种美发造型器,自己用它可以在家里将头发烫卷,不过这时代没有电,只能用火了。
画完她又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遗漏的,反正做事就是如此,不可能一蹴而就,先拿去做,等发现问题再改。她拿了图对平儿道:“平儿,你去问问,看哪家铁铺技艺比较精湛的,让他打两把这种梳子出来。”
灵了拿了图看了半天也没搞懂这为什么就是梳子,还得铁打,高世曼拉了她一下道:“发什么愣啊,这就是梳子,你跟人家说清楚了,只有这么长,可别打的太大了,我又不是要去给老虎梳毛。”她在平儿面前比划了一下,平儿只能道:“哦。”
待平儿走了,高世曼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还可以搞搞什么花样儿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京中还有什么事要做,突然想着自己不是说要给果树嫁接的吗,庄子上新种了不少果树,杨庄头应她的要求还移栽了一些成年果树。马上进入早春了,果树也差不多萌芽了,如果嫁接肯定要在萌芽前后。她又慌慌地对灵儿道:“你快去追上平儿,让她再让让铁铺打两把锋利些的刀,就说是用来削果皮的。”
灵儿忙“哦”了一声追出去了。
到了下午,高世曼想着玲玉坊也没什么事儿了,便要回去,哪知襄城公主却来了。她少不得要陪着说会话儿,哪知道那襄城却只顾看歌女排演,对她的话应一句不应一句的,搞得她甚是无趣。襄城公主身边的紫月看高世曼这般,便笑着道:“高小姐,公主最近天天儿来看歌舞,您有事儿便自去忙。”
襄城听了也点头道:“世曼,你不必陪我,自去忙吧!”
高世曼总觉着这襄城有些怪怪的,她按下心思,辞了公主便回府了。
第115章 父子离心
高世曼回了府,这才想着沈立行最近好像都没怎么露面,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其实这段时间沈立行还真有些忙得天昏地暗的,他好不容易将苏潜支出了京城,就没打算让他再回来,就算回来,那也得带着妻子才行,不然以高世曼那性子,沈立行可没把握能左右她。
前线有他不少的亲信,此时战事正热,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从前方传回,这次与吐蕃的战事皇上并没放在眼里,蛮夷之地,胆敢藐视天威,其虽远也必诛,在皇上看来,这不过是普通的一场战事,迟早大夏要收服蛮夷;但是在沈立行看来,这却是一场关乎他未来妻子和幸福的战事,他不得不费尽心机。
每日收到战报,他便细细研究推敲,古时的大将一般都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中通人事,用无所不通来形容其实一点也不算过,只有如此才能带兵,比如天文,所有的将军都懂,因它在军事上非常之重要。如若不懂,只能当兵去了。
苏潜和沈立行都算是军中有些地位的将领,撇开家族势力方面的原因,苏潜比起沈立行来,显然是差些道行,他的性子偏内敛温和,早年被外家弄去军中打磨,凭着老实肯拼的劲头攒下了不少军功,严格说起来他应该是苦劳大于功劳。而沈立行则不然,从小就受祖父定国公言传身教,除了在军事上有所建树,在谋略人情练达方面比之苏潜要强上一大截。
沈立行自知道高世曼对苏潜另眼相看起,就对苏潜这朋友起了顾忌之心,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别人,这对男人来讲是实打实的打脸,学阴险小人谋算苏潜沈立行当然是不屑为之,不过将他远远地赶离京城他还是乐意之至的。
吐蕃是大夏朝两大敌人之一,若想将苏潜留在边关,那他必要用心研究下此战,助苏潜夺得此战之胜,这样才能证明边关离不开苏潜。[]
所以这段时间他无暇顾及心爱的女人,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事情上。
而太子这段时间却过的很不惬意,皇上扣下了童心,太子****心焦,隔一段时间便去皇上面前求情,甚至求到他母后面前,让母后帮他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将童心放还给他。
皇后深得皇上敬重,如有她出面自然事情就好办了,可是皇后近年身体欠安,轻易不大露面,韦氏育有三子,除太子外,还有魏王李态和李挚,李态怀有与太子一较高下之心,兄弟二人并不和睦,而李挚年幼,对太子尚构不成威胁,韦氏疼爱幼子,近年太子越发不像话,韦后也很是失望,再加上身体也不太好,所以鲜少插手皇子之事。
太子为了求动母后,在她面前跪了许久,韦后并不说话,只看着这个儿子,叹了口气道:“皇儿平身吧,别跪坏了身子。”
“母后,您不答应儿子,儿子便跪死在这儿”,太子狠心道。
“那童心做了何事?你父皇要发落于他?”韦后其实早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子道:“儿子不小心打死了人,父皇将过错全怪罪在童心身上,是以将他拿了,母后,您就劝劝父皇吧,他现在待儿子越发不耐了。”
“有道是爱之深,痛之切,你父皇对你寄予厚望,你如此实在是让人痛心啊!”韦后摇头。
“母后……”太子实被那童心迷了心窍,先前他对其师钟靖修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韦后够失望了,如今这般,她已经没了跟他交谈下去的欲望。
“皇儿好自为知吧!”韦后起身,扶着宫人往殿后走去,太子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母后不顾而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自己。(.无弹窗广告)他直愣愣地在地上又跪了好一会儿,这才呆呆地爬起身退下。
鬼使神差,他又去求见皇上,皇上不见。
皇上这段时间就是在看太子要为这个叫童心的疯子求情到何种程度,听说他去了皇后那边,皇上冷哼一声,便做了个决定。
他对身边的老太监童和道:“老和啊,那个跟你同姓的童心,你觉得联如何处置他才好?”
童和深知皇上性情,一脸愤懑道:“哎哟,皇上可别将老奴跟这人拉扯在一块儿,他实是童家的耻辱,干什么不好,偏要勾引男子,心肠还这么黑。”
“可惜了”,皇上有感而发。
“可惜什么呀皇上,这等人杀了便干净了”,童和尖着嗓子道。
“这人很聪明啊,就是没用在点子上”,如果能将聪明用在正道儿上,这人还真算得上个人才,能把未来国君哄得团团转的人,不可小视。
童和愣了愣道:“那皇上不忍心杀他?要说聪明人杀了是有些可惜了,聪明之人可不多啊!”
皇上苦笑摇头:“《易》之失,贼也。”
这话童和不懂,《易经》是汉民族思想、智慧的结晶,但它也有一“失”,那便是坏人学会了反倒危害了社会。皇上的意思,一个人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不是顶顶重要的,做人更为重要,不然一个坏人,他懂的知识愈多,那么他做坏事的本领便越大,对社会的危害也更大。正所谓道德常常能弥补智慧的缺陷,然而智慧却永远弥补不了道德的空白。
当日晚间这童心就被人给千刀万剐了,此人心肠极黑,害了十数条人命不说,坏就坏在此人又极有心机。时也命也,呜呼哀哉!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世间真有轮回,他应该会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太子得知童心惨死,悲痛欲绝,可下手的人是当今皇上、他的老子,他敢多言?再寻的男宠便没有童心那般可心,他****醉生梦死,与皇上嫌隙日深。十日时间,御史弹劾太子的奏本便如雪片一般飞到皇上案头。
皇上看着一案的奏本,抚额冷笑,童和担心他气怒攻心,担心地道:“皇上,您可保重龙体啊,这些御史也是无事生非,同一件事儿,用得着这么多人一道儿上折子么?”
“国法在前,御史在后,这非他们之过,联很痛心啊,几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可恨,可恨!”皇上只差学农村妇女捶大腿呼天抢地了。
童和不敢吱声,皇上废储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再说了,立谁好呢?每个儿子都虎视眈眈,皇上很头疼。
后妃们可没有皇上如此烦恼,她们整天操心的不过是自己还漂亮么,皇上有多久没来自己这儿了。那些有了儿子的,例如阴妃之流,皇上的宠爱已是奢望,成天自然想的就是太子何时倒台,让自己儿子替而代之。
自宫中的几位贵人得了固元膏,除了冯婕妤一开始便认可它,其他几人刚开始也没那般相信,各自吃了一段时间,果然听身边宫人说脸色好些了,再加上身体本来有些小恙的感觉有些许变化,便道这固元膏果是好东西。其实要说起来,也无非是这些人吃了后自我暗示罢了。
萧美人和襄城公主各得了一罐,襄城公主年轻,得了后早忘了吃,萧美人便打主意将她那罐给要过来,那襄城****往玲玉坊跑,萧美人总寻她不得,这日总算是逮住襄城,嗔道:“你这孩子,宫中就留不住你么,见天儿往外面跑,有什么事儿这么好玩儿?”
襄城胸无城府,其实是看上了玲玉坊的乐师周文笛,周文笛周文筝兄弟二人温文尔雅,特别是周文笛,因为有较高的音乐和文学修养,通身的气质都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风,在一次偶然的交道中成功地捕获了公主的芳心。
那日公主来观歌舞,反正她在宫中也无甚朋友,在这里有高世曼,还有歌舞可看,虽说白日里歌女们大部分都是在排演,不过在她看来,也挺有意思。她边看排演边吃零嘴儿,下去方便之时走在过道上却突然流了鼻血,她觉得鼻子有些痒,便用手去摸,哪知一看有血,忙捏了鼻子让紫灵拿帕子来,紫灵跟着公主下来身上没有带帕子,忙慌慌张张上楼去拿。
襄城尴尬地站在过道,这时周文笛迎面走来,见公主如此,迅速到放置手帕酒水之物的柜台拿了个干净的帕子递给她道:“公主先将就着用吧,洗手之处也有许多干净帕子。”
襄城抬头,只见一俊朗男子目不斜视,面露关切,顺手便夺了帕子。待紫灵拿了帕子来,周文笛早已走了。虽是小事一桩,但那男子通身温和之气让襄城莫名有种难忘的感觉。她急于处理干净自己,便没来得及去问那男子是谁。
待她上了楼,这才发现那男子竟是乐师。她忍不住对紫灵道:“那个弹琴的叫什么?是他刚才帮我拿的帕子。”
紫灵打听了过来道:“公主,那乐师姓周名文笛,与那个弹筝的是兄弟,弟弟叫周文筝”,末了还感叹道:“这兄弟二人的名字起倒是的有趣,一个笛,一个筝,正好都在做乐师。”
襄城笑道:“你倒是打听的清楚”,她嘴上说着,眼睛便不自觉地往那周文笛身上瞟去。
第116章 纸醉金迷
自此,襄城公主越发往玲玉坊跑,所以上次高世曼见到她,才觉得怪怪的。襄城已然及笄,但是皇上疼爱她,一来舍不得早早将她嫁出去,二来想为她寻门好亲,确保她一生无忧,是以襄城的亲事一拖再拖。襄城情窦初开,平日里要风得风,乍一见到那富贵不淫的周文笛便有些心旌摇荡,一般市井见到她不是唯唯诺诺便是诚惶诚恐,哪有周文笛那般本色?
周文笛擅琵琶,还擅奏琴,也长于作曲等,有日高世曼教了首《相见时难别亦难》,众歌女唱了她都觉得没那种韵味,周文笛请缨试唱了唱,当他唱到“蜡炬成灰泪始干”时,那种浑然天成的歌声吸引了在场的诸多听众,高世曼至此才知道他也善歌。
襄城公主听到周文笛唱歌,顿时如觉天赖、双眼放光。一份感情的开始也许并没有什么原由,它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被小小的飞伞带至任一个土地上,到了春天便开始发芽疯长……
高世曼一无所觉,吕裁缝做好了公主裙高世曼就提出适当的修改意见,那边的卷梳也打制成了。平儿拿着卷梳瘪着嘴进来问高世曼:“小姐,您这东西能梳头吗?怎么看着怪怪的?”
高世曼看着她手上拿的卷梳也笑出声来:“这是谁制的,我要的是卷梳,不是狼牙棒好不好?”
平儿并不知道高世曼到底要做成什么样儿,皱眉道:“小姐,人家是按你画的那图做的啊,我看挺像啊!”
“像你的头啦!”高工曼嗔道,“我再画一张,你拿去返工。”
她去书房一会儿工夫便又画了一张,上面将卷齿画的更为清晰,还在一旁画了个特写。出来递予平儿道:“拿去吧,跟铺子里的人说,不能太尖了,梳头发的嘛,这都想不出来。”
平儿只得再去。
如此又折腾了好几天,到了二月底的时候,当裙子终于做得高世曼满意之时,两把卷梳也送到她面前了。
高世曼看了这次做的大为满意,忙叫了小燕子来试那公主裙,一件蓝色的,一件淡紫色的,淡紫色的那件长裙穿在小燕子身上非常高贵端庄,除了她的发饰配这公主裙有些奇怪。
小燕子兴奋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长裙,她觉得实在太漂亮了,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可真是太漂亮了!”
高世曼笑道:“漂亮是漂亮,就是你那头发太怪了,来来来,让我给你梳个漂亮的头发!”古时复杂的发髻她不会,不过前世卷头发她可很是善长的。
“小姐,你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还会帮人家梳啊?”灵儿一点儿也不给面子。
“去,你懂什么,我还没梳呢,你就说我不会?呆会儿让你见识见识”,高世曼白了灵儿了眼,又接着道:“去端个火盆儿来,再拿块铁板来。”
灵儿转身出去端了个火盆儿来,噘着嘴对高世曼道:“小姐,没找到铁板,要它做什么呀?”
高世曼忘了这并不是物质丰富的前世,她想了想道:“铁盘之类的有么?”
“没有”,灵儿摇头。
“平儿,你再去铁铺买一块铁皮回来,不要太大,差不多能盖着这个火盆就行”,高世曼真后悔早些怎么没想到。
待平儿将铁板拿回来,众歌女几乎将那两件公主裙试了个遍,襄城见她这儿如此热闹,也挤过来道:“你们在做甚么?”
高世曼抬头见是襄城,忙笑道:“咳,你来啦,要不要试试这件公主裙?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呢。”
襄城见歌女身上的长裙十分高雅华丽,忍不住有些心动,可想着自己贵为公主,怎么能跟众歌女穿一样的衣装,当下便有些犹豫。
高世曼倒也没想到襄城有此顾虑,她见公主不愿试穿,也懒得麻烦,正好平儿气喘吁吁地拿了块铁皮回来,高世曼笑道:“哈,你倒是快的很,快拿来!”
她将铁皮放在火盆上烧,然后将铁卷梳再放在铁皮上加热,如果将卷梳直接加热再拿去卷头发,只怕要将一头秀发全毁了,所以她想出这么个点子,用一块铁皮缓和一下。
高世曼一边将卷梳放在铁皮上,一边问道:“谁先试啊?”
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均看着她不答话,小燕子忍不住道:“这个怎么弄头发啊?会不会把头发给……”她不敢说把头发给毁了,只能将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高世曼瞪她一眼道:“你还不相信我呀,就你先来吧,把头发给解散。”
小燕子捂着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高世曼瞪着她道:“好你个小燕子,你不相信我。”
小燕子挤着笑道:“哪能啊,听你的还不行么?”说完便慢悠悠地自己拆了头发。
高世曼以前经常拿那种美发造型器卷头发,是以非常熟练,她将小燕子的一头秀发慢慢地烫卷,直搞了半个时辰,众人都围在旁边看热闹,襄城也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儿。
等头发都卷好了,高世曼让平儿再帮小燕子将头发归整顺当,小燕子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一头波浪秀发配着一袭淡紫色公主长裙,浑身散发着高贵端庄的气质,连襄城都瞪大了眼睛道:“好美啊!”
小燕子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迷人了,她摆了摆头,用手摸了摸秀发,从来没人将头发弄成这样过,她感到自己也随之高贵起来。
高世曼点头将小燕子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道:“啧啧,可真是太漂亮了……改天让秦二的金铺给做几样夹头发的来。”
闫坊主闻讯赶来,一见小燕子这般打扮,惊得愣了一下才道:“哎哟我的天呐,这……这可真不亏是小姐才能想出来,真是漂亮。”
“以后再唱歌就这般打扮”,高世曼心满意足,笑眯眯地道,“这下还怕没人来捧场么,嘿嘿。”
“这衣服做了几件出来?”闫坊主关心的是这个。
“就试做了这两件,去将吕裁缝叫来,让她给大家都量量,一人做几件出来换着穿。”高世曼大手一挥,吕裁缝只怕要赚的盆满钵满。
不大一会儿时间,玲玉坊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尽皆跑来围观,周文笛兄弟二人也来看了,都说漂亮,赞不绝口。
待吕裁缝带了人慌慌地跑来量尺寸,襄城也忍不住道:“给我也量量!”
看来公主也动了心,高世曼眉毛一挑道:“公主,你若穿了这一身到皇上面前,皇上肯定得吓一跳。”想着当今权力至高之人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高世曼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襄城并没做声,她的心思可不在皇上面前。
吕裁缝见小燕子穿着她做的裙子,波浪长发披肩,忍不住也赞道:“难怪高小姐要做这裙子,这一上身儿,可真是比平时咱们穿的衣服好看多了。”
高世曼笑道:“吕大娘,我还有裙子的图纸给你,你只能帮咱们玲玉坊做这种裙子,这个叫做专利,懂么?是玲玉坊的专属,若是你私下给别人也做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哟!”
闫坊主也严肃地道:“吕巧儿,高小姐说的你可记住了?笑笑笑,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吕裁缝忙敛了一脸的笑道:“记住了记住了,哪能呐!你我又不是刚识得的,可是十多年的老姐妹啦!”
闫坊主这才换了笑脸道:“那倒是!”
吕裁缝量好一屋子莺莺燕燕的尺寸,高世曼兴致来了,也量了一下,只可惜她这身子还未完全长开,她要等明年再量一次。
走前高世曼吩咐吕裁缝道:“吕大娘,我呆会再送几张图去你那儿,你可得快着点赶制出来,咱们都等着用呢!”
“好好,高小姐只管放心!”吕裁缝忙不迭应了。
待她走了,高世曼便忙着去画新的裙样,其实这种裙子说来说去高世曼也不过只能想出几种出来,那种露腿的肯定不太好,她画了几种便再也画不下去,想着到了夏天,那些服务人员穿保姆装也挺好看,于是又画了两种带围裙的保姆装,只不过将它改成了及脚的长裙。
画完她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她又不是搞服装设计的,能画几个已然不错了,实在是不用太过苛求。
她在这边画图,那边没排演任务的歌女便开始学着高世曼刚才的样子互相在卷头发,不得不说这些爱美的女人天生就不用学如何将自己打扮的更美,她们弄的倒也有模有样儿的。
高世曼着人去将画好的图纸给吕裁缝送去,见大家围在一处热火朝天地卷头发,笑着道:“你们可真是自学成才啊,刚才不是都不愿让我卷么?”
小燕子道:“就是,这下稀罕了吧;对了,这平日吃饭睡觉的时候,这头发怎么办啊?总不能这般披着吧?”
“用发绳扎着便是,反正怎么方便就怎么搞,这卷发管不了几日,拉直了再按这法子卷就是。”这卷发最多管个三五日的就差不多了,高世曼又交待她们道:“你们头发要经常清洗,擦干后再卷知道嘛?”
“知道啦!”众人嘻嘻哈哈地应着。
“世曼,你怎么想出来要做这种裙子的?还叫什么公主裙,若是被宫里尚衣局的那些婆子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儿呢。”襄城眼热了半天这些歌女的卷发,她肯定不能把自己也搞成那个样子。
“呃……因为这种裙子穿起来很显高贵华丽,像公主一般,所以我随便叫了个名字,若是公主听得不入耳,不如改个名字叫……就叫晚礼服吧!”其实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吸引更多的贵客,使玲玉坊成为京城的高档休闲消费场所。
“那倒不必,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襄城其实还是有些介意这裙子加了“公主”二字的。
“哎呀,算了,就叫晚礼服吧,真要把宫里的贵人触怒了,反倒得不偿失”,高世曼知道公主提醒的不错,这会儿可是封建王朝的历史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主听了笑道:“晚礼服?是何意思?”
第117章 夜袭
“晚礼服就是晚上穿的礼服呗!”高世曼想也没想。(.)
这种衣服的名字就这般定下,高世曼还要让秦二的金铺打些头饰过来配这卷发,便使人送了信儿给他,让他明天过来玲玉坊。
马上进入三月,高世曼庄子上的菜差不多有的都可以收了,她要把这边的事儿都忙完,然后再抽空去庄子上一趟。
沈立行那边,已大概知道嵩州前线的情形,吐蕃王朝的赞普、即实际上吐蕃的掌权者普布达瓦,于年前刚刚子承父业,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其亲信都撺掇他趁大夏正在过年,趁机夺取大夏至吐谷浑的交通要道嵩州。苏潜去嵩州之前,吐蕃已奇袭夺取党项,直逼甘松岭。
苏潜一来,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鼓作气便将吐蕃军队赶出了党项西北,至此也算相安无事。
沈立行研究许久,终得一计。他使人传信于前线的牛承恩,信中暗授机宜。此人是沈立行心腹严义达同母异父的弟弟,因其母潘氏为人很是聪慧,是以兄弟二人自小便相处融洽,兄友弟恭,牛承恩因严义达的关系被沈立行送至军中,鲜有人知道他与严义达和沈立行的关系。
牛承恩收到信,便给苏潜出了一计。苏潜暗使陈贵方送了大礼至吐蕃大将桑吉的帐前,桑吉不明就理,使人将人叫进来道:“贵使前来,有何要事?”
陈贵方此人极善言辞,只假装谄笑着道:“我们苏将军听说桑吉首领力大无穷气盖世,为人又仗义豪爽,特命在下前来示好,苏将军说了,他生平最爱与首领这种伟岸男人交朋友,虽说将军与首领分属不同阵营,但并不影响他对您的仰慕,是以送上些许小礼,聊表敬意,将来战场上相见,仍是各为其主,不必手下留情。”
桑吉听了哈哈大笑,听说大夏的将军对他敬重不已,又送了不少金银珠宝过来,明明是大礼,还说什么“些许小礼”,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可得小心提防着。他看看了地上敞开的大木箱点点头道:“好!苏将军果然也是同道之人,甚得我意,既然如此,就不客气啦!贵使回去还请代我问候苏将军一二。有何事情,还请直言。”
陈贵方笑道:“首领不相信在下么,此次前来,并无其他事情,只为表达对首领的敬慕而已。”
桑吉帐下一名叫琼达的,实是赞普的人,他听说大夏遣使前来,便来观望,那琼达一进账,陈贵方的人早有准备,慌忙上前将盛着金银财物的大箱给盖上了,似是怕人瞧见似的。
琼达奇道:“此是何物?”
桑吉正准备答是大夏苏将军派人送来的礼物,陈贵方抢先答道:“也没有什么,苏将军派在下挑选几名美貎女子前来送予贵军,无奈军中无好颜色,只能挑了些粗陋的财物过来,只望贵军不要嫌弃才好。”
桑吉听了也不再言,这些财宝让他拿出来与众人分享?那可万万不行,他大手一挥道:“来人,将东西抬下去!”立时便有人将几箱东西抬了出去。
桑吉使人备来酒菜,又请了几位常在他帐下走动的几位亲近之人,一起陪着陈贵方大吃大喝了一顿,众人都奇怪这大夏此时派使前来有何贵干,可那陈贵方偏正事不讲,专讲那天南地北的奇闻逸事,吃饱喝足道了谢后就告辞而去,除了桑吉,别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来干嘛。
那琼达越想越不舒服,悄悄给赞普去了信,只道桑吉收授敌方苏将军的重礼,不知居心何在。赞普收到消息,心中十分疑惑,第二天便派了一名监军前去,那监军到了桑吉帐下,处处制肘,令桑吉厌烦之极。(.)
三月三日早上,苏军千人前来邀战,桑吉兴致勃勃准备应战,琼达却以为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死活不同意出战,只说苏军必有阴谋。
桑吉气恼不已,拂袖而去,前方士兵不知是战还是不战,两军相持一天也没打起来,有胆子大的竟悄悄摸到苏军队中去摸了不少好吃好用的东西回来,苏军知道也不以为意,只说苏将军仰慕桑吉,此战不过是一场友谊战,他们其实也不想拼命,如果真要打,也不可能只带千人。到了下午,桑吉这边多人听说苏军那边吃用都比他们好上几倍,人数也不是很多,便有不少跑过去蹭吃蹭喝起来。
到了夜间,各归自队,苏军这边燃着篝火,载歌载舞,大快朵颐,桑吉这边军士却放松了警惕。桑吉不得出战,又气又怄,在自己帐中喝闷酒。
苏潜这边暗中纠集五万人马,白天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夜间奇袭敌营。那阵前的千人不过是障人耳目罢了,他们只管吃喝玩乐,歌舞升平。
夜间寅时,苏军五万大军突然发起进攻,直打得吐蕃措手不及,那桑吉喝多了酒睡在帐中不省人事,哪知道这时已大祸临头。
营外杀声震天,桑吉鼾声如雷,心腹心知不妙,推他不醒,只能将他扛上马背,落荒而逃。兵临城下,主帅脱逃,那监军指挥不动军队,敌方猛烈攻击,己方睡梦中醒来慌忙间自相踩踏,剑未出鞘,已然损失惨重。
苏军夜袭成功,直将桑吉这边赶至积石山下,直逼多玛城。桑吉一路逃回多玛城中,至天亮方知山河突变。
桑吉二十万大军在夜间遭袭,再加上放松了警惕,损失惨重,只有两万余散兵余勇逃回多玛城,闭门不出。
苏军五万奇袭大胜,全军斗志高昂,捷报以快马传入京中,皇上龙颜大悦。苏潜为牛承恩邀功,牛承恩不受,只愿受了财物赏赐,对外亦说苏潜运筹帷幄,有大将之风。
苏潜至此名声大振,上下军士齐心,嵩州女子得知他尚未婚配,对他亦是仰慕渴求之极,只可惜不得见。
捷报抵京,沈立行自然也是知道了,至此,他方松了口气,又传信于牛承恩,让他想办法将苏潜留在嵩州,他也会在京中想办法。
牛承恩接到信,苦恼不已,他何德何能,能将苏将军留在嵩州?他寻思了两日,实不得要领,只好约了好友商议。
牛承恩备了酒菜,请了方信安、吴辰飞和韩弈商量。
酒过半巡,牛承恩道:“苏将军雄才大略,若是能留在嵩州,咱们也能屡打胜仗,岂不是痛快之极,可惜没什么法子将他留在这里。”
三人中吴辰飞最为跳脱,他笑道:“谁来不是一样,反正都是打,如今吐蕃那些小儿吃了大亏,以后就不好对付了吧?”
韩弈道:“那可不一定,诸葛孔明还七擒孟获呢,那孟获不是照样一再被擒?”
“那可不一样”,方信安性子沉稳,思维缜密,“吐蕃这番吃了大亏,只怕回去了也元气大伤,听说吐蕃赞普为人稳重,对大夏多有崇佩之意,此次他初接王权,拗不过属下立威之心,这才进犯嵩州,吃了这么大的败仗,只怕以后几年内都不敢再来。”
牛承恩点头:“此话有理。若是苏将军留在此地,吐蕃只怕要老实几年”,他始终想着沈立行的交托。
如何才能确保将苏潜留在此地呢?沈立行千叮万嘱,他一定不能有负所托。他见这三人再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索性让他们好吃好喝起来。
待几人酒足饭饱,牛承恩准备让几人再坐一会儿,哪知那吴辰飞起身笑道:“你们再聊会儿,我得回去了,家里那个女人,回去再晚点又该翻天了!”众人皆笑他畏妻如虎,原来这吴辰飞娶了当地的一个叫卓云的女子,外人看着她娴静温柔,但吴辰飞却常说她难以伺候,稍不如意便哭闹不休,有人逗他说床上如何,吴辰飞只说这边关的女子个个如狼似虎,极不好惹,那人听了便笑他怪不得不娶小的,原来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话传至军中,大家引为笑谈。
那吴辰飞个性爽朗,并不以为意,他辞了众人,韩弈笑道:“辰飞这小子幸亏爹娘不在了,要不然,他若回趟家月余不在此地,他家中那个娘儿们岂不是要上吊?”
几人哈哈大笑,待又喝过茶,韩弈和方信安这才告辞。
送走众人,牛承恩懊恼不已,身边也就这么几个亲近之人,再找别人商议只怕被人看出端睨,洗漱好上了床,他苦思良策而不得。
沈立行交待不得伤害苏潜,更不得伤害国家军队利益,这牛承恩可就难办了,虽说沈立行并没说一定要速速解决,但他就是心里放不住事儿的人,今日不想出个所以然来,他还真有些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个把时辰,他仍然没什么头绪,干脆爬起来倒了盏茶,兀自喝了杯凉水,直冷得他咬紧牙关直咧嘴。摆了摆头他复又爬到床上,小声骂道:“辰飞那小子倒是好命,还有女人抱。”自己虽瞧不上这边关的女子,可好歹也比这独守空房要强吧?
想到女人,他灵光一闪,若是苏潜娶了这关外女子,是不是也会跟吴辰飞一样,久留这嵩州呢?再一细想,不大可能,苏家在京中门第昌旺,不若那吴辰飞孤家寡人一个,除非娶了那天仙,还是在嵩州有头有脸的天仙。
哎,这可如何是好?牛承恩辗转难眠。
第118章 各有所爱
高世曼这边第二日约了秦二,秦二如约来到玲玉坊,高世曼叫出身着晚礼服,头披波浪卷发的小燕子对他道:“你看看,怎么样?”
秦二早对小燕子有了疏远之意,他自高世曼这里认识冯启真后,便对她有了些想法,所以这才不想再与小燕子纠缠不清,今儿见到小燕子这般漂亮,忍不住呆立了半响儿才道:“这……这是在哪儿买的衣服,还有这头发……”
高世曼得意道:“我准备让她们这副打扮进行表演,你觉得如何?”
秦二两眼一亮道:“好啊,这是你想出来的?”
“怎么样,我这儿还有事找你呢,你看看你那福禧楼的工匠能不能制做一些头饰出来配这种发型?就是那种带有卡扣的……”高世曼连说带比划,秦二也没听明白。
“行了行了,我带你去跟工匠说,你这么说我也不懂”,秦二不耐烦,拉着高世曼便往外走。高世曼想想去见工匠也好,做些发卡卡头发,跟秦二还真说不清楚。
两人出门刚一转弯便遇上了冯启真,冯启真去高府寻她,得知她来了玲玉坊,这才找了过来,秦二见到冯启真,忙让停车,对高世曼道:“冯启真那丫头来找你了,不如喊她一起去吧?”
高世曼一看,果然是冯启真,她笑着招呼启真道:“启真,这边儿,上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启真刚一走过来,秦二便伸出手去拉她,启真顿了顿也没拒绝,上了车便道:“这是去哪儿?”
高世曼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坐下道:“去看首饰啊,如果你有什么看中的,我送你便是!”
启真笑道:“当真?你怎么这么大方了?”
高世曼瞪她一眼,正准备说她,秦二凑过来道:“启真小姐,你什么时候见过世曼小气了?你说这话可真是让世曼伤心。”
启真呵呵直笑,拉着高世曼的手道:“我开玩笑的,你待我这般好,我怎么会说你小气呢?对了,上次我按你说的法子做那个肉冻,为何总是不好吃呢,一切就碎了。(.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问道:“一切就碎了?你选的什么样的猪皮啊?有没有将上面的肥肉给刮干净呢?”
启真想了想道:“还算是干净吧,我让她们刮的。”
“那你有没有将肉皮汆水?切的够不够细?”高世曼又问。
“这都按你说的法子弄的啊!”启真一脸的疑惑。
“这都没问题的话,那肯定是煮熬的时间和火候不到”,高世曼肯定道。
启真皱眉道:“你让多熬一会儿,我便让熬了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太短了,小火慢熬,起码要一个时辰才行”,肉冻很是好吃,前世高世曼会放点琼脂进去增稠,不过现下别说加琼脂了,只怕根本没这玩艺儿。
启真点头道:“这样啊!我下次再试试。”
“这东西熬的越久越好,你只别让汤汁烧干了便可,熬的时候记得加点盐和姜葱,哎,说着说着我也想吃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高世曼咂了咂嘴,惹得启真捂着嘴直乐。
秦二见启真在高世曼这里学艺,笑着凑上来问道:“启真小姐竟也会这些,有世曼亲自传授技艺,看来你做的菜应该很好吃,不知什么时候有口福尝尝?”
启真笑道:“你天天山珍海味儿的,还在乎吃这些个?”
“那不能这么说,世曼的手艺,能将萝卜吃出人参味儿来,你能得她真传,不知有没有交学费啊?”秦二嘻皮笑脸。
高世曼接话道:“这你就俗了吧,我与启真可是有无价的友情在的,你不要动不动就言商,你忘了那个姚家二少夫人说你的话啦?”
秦二嘿嘿笑了二声道:“她?她算个什么东西。有她哭的时候。”
因为有启真在,高世曼也不好问他怎么回事,不过这康书芳如果没啥好果子吃她倒是喜闻乐见的。
秦二带着两人去了福禧楼,直接就进了后院叫来了工匠师傅,秦二对那人道:“范师傅,高小姐想做一些头饰,让她给你说说。”
高世曼忙上前对那范师傅道:“有劳范师傅了,我想打一些夹头发的发夹,就是那种手一捏就能张开的夹子。”见范师傅有些不大懂,高世曼连说带比划的形容了半天,最后只得跟着范师傅去一边画样子了。
她在那边画样子,秦二则在逗冯启真。秦二问她:“你跟世曼学了几个菜了?都学会没有?”
“当然学会了,启明吃了说好吃的很呢,恨不得天天缠着我做给他吃。”启真有些自得地道。
“真的假的?”
启真认真地道:“当然是真的,我哄你做什么?”
“比起稻香楼的如何?”秦二又问。
“那不能比吧,稻香楼的师傅多老练啊,我才学了多久啊”,冯启真也还真够老实的。
“那你可别教给别人了,不然我这稻香楼的生意可就没了”,秦二继续忽悠她。
启真笑道:“不会啦,你放心吧,我怎么能拆世曼的台呢。我就是没事儿在家里做着玩儿。”
“你在家没事儿干啊?”秦二看着她。
“嗯,总得找点事儿干吧。”
“钱敏之你认识么?世曼教她做账,她现下在我那教别人,如果你无聊,可以去跟她学学”,秦二想把冯启真哄到他那里去。
“这样好吗?”启真有些动心。
“有什么不好?世曼肯定同意,我也同意”,秦二马上表态。
“那我呆会儿问问她”,启真见高世曼那认真的样子,不免有些羡慕她,自己成天儿没事干,世曼天天忙得不亦乐乎。说实在话,她也想跟世曼一样,每天忙前忙后,有许多朋友,还有许多事做。
高世曼跟范师傅谈清楚便走过来道:“启真,既然来了,咱们去选几件漂亮首饰去吧,秦二爷可早就答应我说给我最低价的。”
“走吧,今儿启真小姐赏脸,你们每人我白送一件,任君挑选,如何?”秦二大方地应下。
“哇,启真,听到没有,白送一件,还等什么?快走。”高世曼见可以占秦二的便宜,跟拣到宝似的,忙扯着冯启真往前面走。
高世曼选了对耳环,冯启真不敢下手,真白要人家的东西只怕不太好,高世曼歪着脑袋碰了碰她道:“选呀,客气什么,这种好事儿可不是天天有的!”
冯启真只好选了跟高世曼一样的耳环道:“我就选跟你一样的东西吧!”省得被别人诟病自己贪心。
“也好,咱们姐妹一人一对,永结同心,哈哈……”高世曼胡言乱语起来。伙计帮二人将耳环分别包了,高世曼笑着对秦二道:“多谢秦二爷慷之慨之。”
启真也不好意思地道:“多谢秦二爷了。”
秦二笑道:“你们太过客气了,说了白送,你们竟只选那便宜的,可真是让我感动啊!”
三人有说有笑出了福禧楼的大门,结果在门外遇上了来选首饰的沈立珍。沈立珍见秦二也在,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上来拉着高世曼的手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高世曼道:“过来选了个耳环,你呢,过来买什么?”
沈立珍忙拉着她往店里走道:“你来帮我选吧,我几次过来都没选到合适的。”
高世曼可不想陪她选什么首饰,再说她还有事儿没做呢,忙止了启珍道:“启珍,我还有事儿急着回去,你自己选吧?”
启珍一脸失望地看着她道:“你怎么老有事儿啊,哥哥最近也很少见人,不知道你们都在忙些什么。”
见她失望,高世曼不忍,对她道:“立珍,让秦二爷帮你选吧,他在这方面可是行家,我真有事儿,得先走了”,边说边对秦二使眼色。秦二本不大愿意,见高世曼如此,只得应了,沈立珍留下世曼,本就是冲着秦二,这下十分高兴地道:“那就有劳秦二爷了,世曼,有时间去寻我玩啊!”
“好,你慢慢儿选吧,我走了。”高世曼走前对秦二挤挤眼道:“麻烦你了哈,对了,过几日咱们一起去庄子上吧,菜差不多要出来了,也不知道这第一批怎么样;殿下说帮我寻个大夫带去庄子上的,你也帮我问问。”
“行,你去吧,你定了哪天去通知我就行”,秦二不好违了她的意,毕竟她很少求自己做什么事儿。
世曼带着启真回了玲玉坊,拉着她献宝似的让她看新做的晚礼服,启真也是赞不绝口。
那秦二却留在福禧楼帮沈立珍挑首饰。沈立珍身材高高大大,实非秦二心目中理想的伴侣人选,他只得耐着心思陪她挑选。沈立珍有秦二相陪,心中十分高兴,很是选了些首饰。
秦二忍不住问道:“沈小姐今日怎么选这么多?”
立珍羞赧道:“三月底便是我的及笄之礼,所以多选了几样。”
听到她说三月底便是她的成人礼,秦二笑道:“原来如此,那少不得要恭喜沈小姐了。”
沈立珍马上道:“到时秦二爷亦可前去观礼。”
秦二听了有些尴尬,忍着没有表现在脸上,顿了顿他只得应道:“到时有时间自会跟世曼一起去恭喜沈小姐。”
沈立珍听了心中甜滋滋的,她点点头继续挑选首饰,秦二皱了皱眉,只觉心中有些怪异。
第119章 皇上召见
曾经有人这么总结过:和妹子相处,要点就是,如果她涉世未深,你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你就带她坐旋转木马。[]和男人相处,要点则是:如果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炉边灶台。
秦二很显然是阅人无数之流,秦家富甲天下,他亦头顶皇亲“贵冠”,投怀送抱者前仆后继,其中有他逢场作戏的女人,也有他确实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女人,当然,无论如何这些女人都不可能与之长久,因为她们都是些秦家不可能娶进门的人。秦家能娶进门的人不会跟秦二胡闹。
本来他是无所谓的,在他看来,女人无非都差不多,不过自从他遇上高世曼后,他才知道,原来女人中不乏有趣有识之辈。他开始收心,也渐渐有了找个可爱的女人共渡一生的想法。
冯启真个头娇小可爱,跟高世曼情同姐妹,为人单纯认真,秦二总能将她逗得咯咯直乐;而沈立珍则与之相反,她个头高大,长相肖其长兄沈立行,沈立行长的是很不错,不过这张脸换在女人身上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她为人也很聪慧,首先将秦二纳入了她未来夫君的人选之中,而冯启真则想也没想过,她只知道秦二是世曼的朋友,那便也是她的朋友。
秦二何其精明之人,他已隐隐发觉沈立珍待他有些不同,对于太易得手的猎物,男人一般都是不懂得珍惜的吧?要不然怎么说上赶着的女人都不太容易得到幸福呢?很多动物具有追逐捕捉猎物的本能,猎物越逃,它越是追的起劲,很多男人在某些方面跟动物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沈立珍一开始就输了。
女孩子更不能上赶着。
秦二这边好不容易将沈立珍打发完,匆匆去了齐王府,他一坐下来便道:“世曼问大夫找到了没,过几****让我跟他一起去庄子上,到时候带着。(.)”
李陵抬头道:“你怎么了?”
秦二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这么明显?”
随后就收到一个“你说呢”的眼神,秦二叹道:“也没什么,就是去了福禧楼一趟……到底大夫找到没有?”
“下午才得准信儿”,李陵懒懒地道,“到时我也去庄子上”。
“行,那折子你上了么?”秦二和李陵商量着将高世曼教授的记数法和记账法禀上去,因为实践证明,这法子确实好用,不仅可以全面反映经济往来的全貎,还能大大提高账务处理的水平和速度。这方法若能在户部推行,必是大功一件,是以二人跟幕僚们一商议,决定上达天听。折子里清楚明白地描述了此法经过几个月的试用,如何好用、如何提高效率、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创举。
“嗯,昨儿个就上了。”
到了下午,李陵找的大夫就回话儿了,此人是王太医的爹王老太医,去年就借口身体不好,回家休养了,因高世曼庄子上要请大夫,还不能是医术差的,所以李陵就打起了王老太医的主意。那王老太医也不是很老,不过自己儿子要子承父业,进宫做太医,他便找借口退了,整日在家含饴弄孙,过的还算逍遥自在。
来人是王家的秦管事,李陵忙让人进来回话儿,秦管事见秦二爷也在,忙道“见过殿下,见过秦二爷。”
“不必多礼,王老太医怎么说?”李陵看着他道。
“老太爷同意倒是同意了,就是……”秦管事有些吞吞吐吐。
秦二不耐,急道:“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呀,只要他答应去,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
“听说那勤庄上还办了个学堂,我家老太爷想把小孙子也带去,一来可以让小少爷有伴儿玩和学,二来祖孙两人也可以做个伴儿,老太爷不至太过孤单。不知这样可方便?”秦管事回道。
李陵笑而不语,秦二道:“咳,就这啊,想带谁便带谁吧,带去的人庄子上一律负责吃用,叫老太医放心吧!”本来庄子上的人的子弟上学堂就是免费,只要王老太医愿意去,秦二他们根本不在乎他带几个人去,带什么人去。
“唉,行,那老奴这就回去回话儿,老太爷说了,只要这事儿没问题,那他便也没什么问题了,走的时候提前通知他就行!”秦管事得了信儿便告辞走了。
“咳,我还以为这老家伙得了大便宜犹不知足,又提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呢,原来就是带小孙子去!”秦二待人家走了,对李陵叹道。
那王老太医不太想去庄子上,必竟儿子孙子们都在京城,让他一个老人家去庄子上开什么医馆,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妥;李陵为使他答应,许他一年五百两银子,另加上对其儿子王太医多加照应,王老太医这才有些松口。秦二觉得找个大夫而已,用不着花这么大代价,可是李陵知道高世曼想找个医术高明的,这王老太医再合适不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省得高世曼再去花心思找大夫。
“王老太医是有分寸的人,咱们都表达了这般的诚意,他怎么会再狮子大开口呢?”李陵却不认为对方是贪得无厌的人。
“明儿我就去通知那丫头,也不知道她让钱管家找老师的事儿找的怎么样了,也没说让咱们给帮衬着。”
“她若没找到自会来寻我们,你就别操心了。”李陵心情不错,高世曼应该对这王老太医很满意才是。
秦二突然道:“那个姚家,我给他们都交待了,你说是给他个警告算了,还是……”
李陵抬眼看了看他道:“那女人三番五次与世曼为难,很嚣张啊。”
“那行!”秦二点头。
“得让姚家知道,他们娶了个好媳妇儿”,李陵淡淡道。
秦二笑道:“本季结束,就有那姚家好看的了。”姚家虽说也有皇上赏下的田产土地,但土地始终不像商铺那么赚钱,姚家在京中除了有铺子售卖粮食外,还有几个铺子是售卖从秦家进来的货物。不说别的,光说盐,整个大夏,上面将这盐的批发权只分给了全国几个大的商家,其中秦家就是京畿最具实力的一家,若是秦家不给姚家供盐,那姚家从外地拿盐,一是跨地区销售要担风险,二是来回的运费也是不菲,就算弄到自己铺子里售卖也赚不了什么钱了。
“要不要告诉世曼那丫头?”秦二想卖乖。
“再说吧,她最近在干什么?”李陵看了看他。
秦二想着高世曼弄的那个晚礼服和卷头发,笑道:“她呀,最近又折腾了一种新式样的裙装,说是让玲玉坊的歌女们穿着表演,我看了,那衣服还挺好看的,改天你也去看看。”
李陵心道裙装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儿去,当下也没怎么在意。他目前只想着上呈的折子能不能让皇上感兴趣,若是能在户部及全国推广,这可是大功一件,他虽说并不觊觎那个位置,但是能把太子挤下来,他还是很乐意的。魏王李态学识渊博,为人宽和,如果李态能取太子而代之,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汤还需慢火熬,皇上正值壮年,与其在太子之位上苦苦等待,还不如坐山观虎斗,李陵只想看看李承俭费尽心机,到底能不能如愿达到那个高位。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结果宫里来人宣李陵觐见。秦二对他道:“八成是你上的折子皇上见了。”
“嗯”,李陵心中有数,换了衣服便入了宫。
皇上拿到李陵的折子看过后大感兴趣,叫来户部尚书梁炎峰和其他几人商讨了半响儿,觉得那个记数法很是有些意思,便让宫人去宣齐王。皇上在承晖殿见了齐王,这个儿子他厌乌及乌,很少关心,没想到他醉心商事,竟然还能研究出一套计数方法,皇上不禁对这个儿子有些改观。
齐王一身黑色锦袍进了大殿,见户部的几位主官都在,便知道皇上确实对他的折子上了心。他淡淡上前道:“参见父皇。”
几位户部大人也纷纷施礼:“见过齐王。”
“免礼。”
“你上的折子,联已经看过了,也与几位大人研讨过了,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皇上发话。
李陵垂下眼皮道:“此法并非儿臣想到的。”
“哦?”皇上和一众大人都极有兴趣地望着他。
“此法乃工部高大人嫡女传授于梦德的”,李陵面上一丝波动也无。
皇上浅笑望着这个不招自己待见的儿子,他以为这个儿子会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却推到一介女子身上了:“高大人嫡女?”
梁炎峰却是知道高世曼的,忙上前道:“回皇上,高大人嫡女只有一位,现已与沈将军定了亲。”
“沈彦堂?”皇上微睁了下双眼,既然已定了亲,怎么又与秦玉丰搅在一处?“此女怎与梦德关系亲厚?”
李陵面色不动,也不搭理皇上,梁炎峰见状,只好又道:“皇上有所不知,高大人这个嫡女,很是聪慧,据说与秦家二爷合着伙儿在做生意,与齐王和秦二爷关系都很亲厚。”
“女子经商?梦德可不是一般的精明之人啊,与她合作,莫非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皇上失笑,暗想这高氏女莫非长的貎若天仙?
孙辰中孙大人此时插话道:“皇上,您可能没听说过高家嫡女吧!她在京城可是有些声名呢!”
皇上见孙辰中笑得十分诡异,便奇道:“此话怎讲?”
连李陵也看着孙辰中,他不知道高世曼在京中竟小有声名了?
第120章 圣前挂名
孙辰中笑着道:“有一次高小姐在稻香楼用饭,不知为何被姚大将军的小儿媳给拦下了,二人言语不合,姚少夫人出言无状,辱骂高小姐是铜臭商人……”众人听了皆哄笑起来,孙辰中也无法再接着往下讲。[]
皇上也笑了笑道:“高家小姐如何应对?”
“高小姐很有意思,她当即便拿太史公所著《史记》说事儿,将姚少夫人驳的哑口无言。”孙辰中接着道。
“与太史公的《史记》何干?”有大人奇怪道。
皇上也直视着孙辰中,似也有些疑问。
孙大人笑道:“高小姐当时好像是这么回答的”,他清了清嗓子学着高世曼的样子道:“此言差矣!《史记》号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其中之《货殖列传》便是讲商人与社会工商经济发展的情形,太史公认为工商社会的发展,关乎到国家社稷政治军事的命脉,不能不重视,请问姚少夫人自问与太史公比之何如?”人皆说以讹传讹,还好,高世曼说的话还没有被扭曲的不像样儿。
孙辰中说完,见大家并无反映,便抬头朝皇上望去。只见皇上一脸沉思,似在想这话有几分道理。户部侍郎刘汉通点头道:“下官也听说过此事,这高家小姐看来也是熟读文史,并非闺阁无知少女啊!”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此话是何人所讲?”皇上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皆不语。因为无人知道,此话是前世伟大的文学家鲁迅先生所说。
李陵敛眉道:“此话无史可查。”
“哦,你的意思,是这高小姐说的?”皇上皱眉道。
“儿臣并无此意,世曼说这话是她在书上看到的,至于是哪本书,她记不得了”,李陵不动声色。
“高世曼?”皇上咀嚼着这个名字,“你与她这般亲厚了?”
“她救过儿臣一命,儿臣将她视为亲妹”,李陵仍是无甚表情,虽说这话有些不妥,可他不在乎。
皇上这才想起年前李陵确实曾遇刺,不过他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然安好,皇上便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是这高世曼救了他一命,皇上随口问道:“她一介女子,如何能救得你?你身边高手如云,他们难不成都是废物?”
众人皆望向李陵,他们也曾听说过此事,但其中细节还真没有几人知道。
李陵脸上终于有了丝松动道:“儿臣中了一剑,剑上不知用了何种毒物,竟至伤口久溃不愈,如此之下便高烧不退,差点儿去了,世曼也不知道在哪儿看的,竟想出了用……蛆虫给我治伤,儿臣这才化险为夷。”
话音一落,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都说太不可思议了,天下间竟有如此可笑之事,还没听说过蛆虫可以治剑伤的。连皇上也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觉得李陵在故弄玄虚,只是他觉得这太耸人听闻了。
李陵反正是话出了口,随别人怎么想,他敛着眉听大家议论,不问他,他便不做声。
最终还是皇上先出声道:“蛆虫如何治伤?”
李陵顿了顿道:“儿臣当时已命悬一线,那丫头深恐儿臣出事殃及于她,成日里坐卧不宁,后来想出这法子但求一试,她说蛆虫极嗜腐肉,便放在儿臣伤口里让其每日食咬那烂肉,几日下来,这伤口果然便好了。”
有人听得眉头大皱,忍不住又问道:“她便不怕那蛆虫将殿下的好肉也食没了?”
想着高世曼当时那笃定的模样儿,李陵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那丫头言辞凿凿,说那蛆虫只食腐肉,对新鲜肉并无兴趣,她隔几日便为我换上新的蛆虫,还说这蛆虫能产生一种促进伤口愈合的东西……”
“这可是真的?”
“殿下伤愈不假啊!”
“工部高大人?还真不知道他竟养了个这般能干的女儿。(.)”
“可惜已被沈将军捷足先登了啊!”
众人议论纷纷。皇上一直注意观察着这个儿子的表情变化,一直在他这个父皇面前千年不变的面无表情,此时竟有了些神采,看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只是这高家嫡女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竟会些闺阁女子不知不懂的东西,她懂的这些,甚至连很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如此说来,这高家嫡女不仅懂医,还懂经商之道,这记数之法便是她教授与人的?”这怎么可能,皇上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正是”李陵淡定道。
“户部的几位大人都在这里,你倒是说说看,这记数记账法还有什么特别之处?”皇上更关心这个。
李陵遂让人拿来纸笔,将高世曼所授的个十百千万位简单跟各位大人讲了一遍,然后又演算了万以内的加减乘除法,众大人何时见过这等计算方法,皆点头称赞,连皇上在边上也听得津津有味。
“在此种计数方法上衍生而来的记账方法,不仅仅是突破了以往记账方式的繁杂,它还将经营成果和业绩有效地与成本费用相比照,比之以往,它能更有效地将经营状况反映出来,儿臣以为,应该在全国大力推广,惠之于民。”李陵做最后的陈辞总结。
梁炎峰早听说过这种记账方法,只是不得而知其详细方法罢了,在过去,任何一门技术都是秘传不授旁人的,他也无从打听,如今在圣前听到李陵吐露此法,连忙趁热打铁道:“殿下可能将那记账方法简单讲讲?”
皇上也看向自己的儿子,李陵浅笑道:“梁大人若急于知道此法,可先行向您未来的儿媳求教,世曼的亲妹若想学,相信她不会吝啬的;其他的几位大人若想知道详情,本王可以请专管这块儿的钱敏之入宫宣教。”
“梁大人的未来儿媳?钱敏之又是何人?”皇上倒有些迷糊了。
“父皇有所不知,梁大人未来儿媳便是高大人的庶女;那钱敏之乃是世曼的干姐”,李陵解释道。
“呵,这高大人倒是有福,亲女*干女都这般能干”,皇上笑了。
李陵懒得再说,那钱敏之是高世曼的干姐不假,可却不是高克本的干女。
“明日你将那钱敏之带进宫来,让她给诸位大人讲讲这新法之妙,如何?”皇上发话了。
众位大人皆看着李陵,李陵应道:“是。”
“这样吧,明日朝会后将户部所有官员皆留下来,让那个钱敏之在甘露殿讲授那新计数法和记账法,不得有误”,皇上下了口谕,众的皆道:“是。”
李陵回府,让孟奇通知钱敏之明日入宫事宜,孟奇忙不迭去了。因钱道益在庄子上,向其求娶敏之的事儿还要等李陵去了庄子再办。
而太子虽醉生梦死,但却也同时耳听八方,得知李陵今日在皇上面前邀了一功,气得牙齿痒痒。他将面前的茶盏挥在地上骂道:“本太子还没废呢,一个个的就蹬鼻子上脸了?之前没杀了你,以后总有机会……”边说边目露凶光。
身边的娄公公忙道:“哎哟我的太子啊,您可小点声儿,您还嫌麻烦不多嘛!”
“怕个甚?如今连话都不能说了吗!”太子瞪着眼。
娄公公佝偻着腰劝道:“那甘思明的事儿不得不防啊,太子如此信任之人,竟敢背叛太子,太子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哼,那甘思明若非在父皇手上,本太子必将他千刀万剐!”太子又咬牙切齿起来。很多人做错了事,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相反,错的都是别人,别人都该死,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自己无辜无错,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因报复社会而杀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西楚霸王闻名遐迩,力征天下经营五年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悟,不仅不自责,反而说天要亡他,而非其用兵之罪,至死仍不觉寐,况李承俭这等资质平庸、性情阴鸷之辈呢?
却说那甘思明,太子是再无机会将他千刀万剐了,因他将功抵过,又是听太子之命而行其事,是以皇上亲自恩准,将其悄悄流配至琼州方罢。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太子在这边怨怼世不我与,高世曼却在府中与彤彤玩滑轮玩的不亦乐乎。
彤彤的院中有一块极为平整的地方,彤彤像只小鹰般在场地上快速滑翔,小孩子练这个很快,他如今已能行动自如了,瞧得身边的丫环婆子们稀罕不已,她们本想着这滑轮怎么能如履平地呢,没想到竟还真让彤彤做到了。
高世曼在一旁看着,她认真地提醒彤彤:“小心着点,身体保持前倾,这样才不会摔跤。”
彤彤现在对这个姐姐可是五体投地,想他以前哪有这么好玩的东西,若不是姐姐帮他做了这么个滑轮,他怎么会感受到如此飞一般的感觉?何况还有一个滑板车,不过那个东西没滑轮好玩,他最喜欢脚下的这个。又转了两圈,他有些累了,干脆扑到高世曼怀里撒起娇来:“姐姐,好累!”
高世曼将他搂在怀里,接过秋卉递过来的帕子帮彤彤擦头上的汗,彤彤听话地站在那让姐姐擦汗,高世曼擦完汗照着他的额头狠狠地吧唧了一口,逗得彤彤咯咯直乐。
高世曼笑着道:“别玩的太累了,如果流汗了就让她们帮你擦干了再玩,听到没有,不然容易生病。”
彤彤点点头道:“好的,姐姐。”
“彤彤真乖!”高世曼满意地摸摸他的小脑瓜,彤彤又似只小鸟儿滑走了。
一院子的人都看着这姐弟俩上演着温情的一刻。这时灵儿过来道:“小姐,沈将军来了。”
第121章 相思难耐
“他来了?好”,高世曼对秋卉交待道:“再玩一会儿就带少爷回去吧,让他洗个热水澡知道么?”
“是,小姐。”
“彤彤,姐姐走了,你再玩会儿便休息吧,啊?”高世曼大声对彤彤道。
彤彤欢快地答道:“好的!”
高世曼回房,沈立行正在厅中喝茶,见她回来,忙站起来迎上她道:“去哪儿了?”说完便拉着她往屋里走。
“去彤彤那儿了,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老没见你?”高世曼被沈立行按在椅上坐下。灵儿怕沈立行,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呆着,不敢进来打扰。
沈立行立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笑道:“最近有些事缠身,所以没时间来看你,想我没有?”
高世曼抬头眯了眼笑道:“我也很忙啊,没时间想别的。”
“我是别的吗?”沈立行大手捧起她的小脸儿,有些不满地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别人是吧?”
高世曼有些好笑,手扶上他的大手道:“你本来就是别人啊,我现在还是高小姐,又不是沈少夫人。”
“这么多日不见,你非要气我是不是?”沈立行有些气闷,右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天上的星星也了解我的心,我心中只有你……”高世曼笑嘻嘻地背诵着《真的好想你》的歌词,反正人都喜欢听好话,哄哄面前的这人也没什么害处。
她笑嘻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惹到了沈立行还是怎么,沈立行一把将她从椅上捞起来,她一时不备,忙抱住他的熊腰,甫一站稳,下巴便被他抬了起来,刚回过神,唇上便覆上了他凌厉的吻,那吻带着丝愠怒,带着丝渴求,直吻得高世曼呼吸困难,她不满地嗯嗯了两声,沈立行这才温柔起来。
沈立行的大手左手箍着她的腰,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高世曼动弹不得,只能任其予取予求,小舌有些痛了,她寻机将沈立行推出去,紧闭牙关再也不让他吮住自己的小舌。沈立行正在意乱情迷之中,求而不得,不免有些急了,抬起手便捏开她的唇齿,又将温舌探了进去方才满意。
高世曼被他捏的生疼,忍不住眼泪差点掉下来,沈立行正微闭双眼,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之中,对弄疼高世曼一无所觉,仍在孜孜以求地汲取着来自面前小女人的甜蜜,享受着这炫目的极致触感。
热吻仍在继续,沈立行恍若在云间,极度的满足充斥在他的脑窝和心口,高世曼却不依了,开始轻微地挣扎,然而这种拒绝更是刺激了沈立行的内心深处的霸道因子,他本能地将她搂得更紧,唇齿间越发失控痴缠。
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依恋和执着,但她也同样讨厌他不顾她的感受没完没了地这么下去。双手开始握拳捶打他的腰侧,换来的不是他的放弃,而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强悍掠取。
絪缊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许久,高世曼终不忍再捶打他,又发出不满的哼唧,沈立行睁开双眼,从意乱情迷中抽离,他松开身前的小女人,定定地看着她,双眼含着满足的浅笑,鼻尖蹭了蹭她那圆圆的鼻头,见她唇上沾着些许湿润的水光,抬手轻轻拭去,又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那红润的唇柔声道:“不许跟我拗着来。”
有人疼宠的感觉无人能抗拒的了,高世曼瘪着嘴道:“你捏我下巴好痛……”
“弄痛你了?”沈立行抚上她的下巴轻轻摩挲着,眼中尽是疼宠,“还痛不痛?”
“嗯”高世曼闷闷地道,其实早已不痛,她故意哼哼着。
沈立行一听,忙将她下巴抬起仔细看了看,刚才自己心急之下可能使了些力捏痛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下巴捏出印子来,看着还好,他有些自责刚才失了力道,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小心。
“痛了怎么不说?傻瓜”,他嘴上倒打一耙。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的泪便涌了出来,噙在眼中欲落不落,她知道沈立行喜欢自己,可以在他面前恣意任由,她开始变得矫情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欲罢不能,虽然她心理年龄已到三十,早已是心智成熟的御女,但她在沈立行面前仍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变成洛丽塔,只为收到来自他的关注和温柔。
抠脚大叔还有萝莉心呢,她为什么不可以?
以有限的人生,去向爱自己的人撒无限的“傲骄”,这是被爱着的女人的专利,谁敢否认被爱着是一种千金难求的幸福?
沈立行一见她泪汪汪的,忙将她搂在怀里道:“是我不好,都怪我,打我两拳,来。”
高世曼将眼泪蹭在他的胸前,吸了吸鼻子道:“你最讨厌了。”
“好好,我讨厌,来,让我看看。”沈立行低头替她擦了下早已在他胸前蹭干净的眼泪,又将她搂进怀中。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么?”高世曼闷闷地道。
他找她非得有事吗?沈立行有些气闷,但又不敢再招惹她,只得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你也不去寻我,我忙完了,只好来找你,你就不想我吗?”
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高世曼抬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并不答话。沈立行想着刚才她说什么“我在夜里呼唤黎明”不由失笑道:“你就会气我,是不是。”
高世曼将头又埋到他胸前道:“我这是讨好你呢,你非说我在气你,以后再也不对你说好听的了。”
“傻瓜。”沈立行笑着抚摸着她的一头乌发,又顺又滑,忍不住又上去亲了一下。
“对了,前方战事如何?”高世曼从他胸前出来,抬头看着他。
沈立行心中一纠,这小女人仍记挂着那苏潜的安危么?他挤了丝笑道:“前方打了胜仗,你不要管这些了,明日我来寻你,你不要乱跑。”
听说打了胜仗,高世曼便也不再多问,省得又犯了沈立行的忌讳,她听他说明日来寻自己,便点头道:“嗯,明儿我哪也不去,你想吃什么?我弄给你吃。”
沈立行心下这才好受了些,想了想道:“你弄什么我都喜欢吃,别累着自己就行。”
“不累,明儿我在府里等你。”正好她也有些手痒了,明天做一桌好吃的,把彤彤也喊来。
见她如此听话,沈立行忍不住又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那饱满的红唇,这次不敢再用力,只温柔辗转地细细吻着,哪知吻着吻着便益发收不起来了,免不了又开始捕捉她的小舌。
高世曼怕拒绝他又被弄痛,只得顺从乖巧地回应着他。缱绻难舍的滋味萦绕在沈立行心头,自他识得高世曼,最初那一吻的温柔,使他再也无法自拔,时至今日,终再也难舍这般销魂入骨的滋味,他没有试过便罢,如今试过,尝过,识髓知味,让他如何能放手?苏潜也罢,合离书也罢,统统都不能阻挡他得到她的脚步。
许久方歇,沈立行痴痴地看着她道:“怎么办?”
高世曼刚从迷乱中回过神来,哪顾得上理他,只靠在他胸前闭着双眼喘息。沈立行将她弄乱的发丝拢在耳后,轻声道:“你早些休息,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自己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嗯,你路上小心着些。”娇软的声音如魔音般击打着沈立行的心扉,他长叹口气道:“知道了。”
沈立行欲走,高世曼见他衣着单薄,叫住他道:“你怎么不多穿些?这夜里风凉,小心受了寒。”
“不打紧,现在天气开始暖和了”,沈立行浅笑着,心中暖暖的。
“春捂秋冻你知不知道,不许再穿这么少了”,高世曼皱眉。
沈立行折回身来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好,知道啦!”
高世曼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嗯~讨厌死了。”
“呵呵……”沈立行发出满意的笑声,“我走了,你早些歇了吧。”
高世曼不理他,他看了看她自行离去。
灵儿见沈立行终于走了,这才敢走进来,见高世曼满头秀发被弄得有些散了,又不敢说什么,只道:“小姐,将头发解了休息吧。”
“我先去小咸房腌鸭子;你通知下去,让她们都不要这么快就将寒衣都换了,这春天要捂一捂才好,省得着了寒。”高世曼提醒灵儿。
“知道了”,灵儿点头。
“对了,明儿你让裁缝进府,给咱们院儿里和夫人彤彤院儿里的人都量一量尺寸,虽说天气还不热,这衣服先备着,年后秦二爷给了笔银子,就从这里支出,一人做两套吧!”高世曼说完看了看灵儿,只见她满脸的高兴,笑道:“你和平儿温秀姐妹再多做两套,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也不枉你们跟在我身边儿!”
“谢谢小姐!”灵儿声音又脆又响。
“府里每年的定例送了来,你们还是收着,多几套换洗的也没什么不好。”这府中每年也有新衣,不过高世曼可没指着鲁姨娘能给安排什么好衣服过来。
灵儿笑道:“那是自然的,小姐,我去看看水烧好没有,你去厨房回来就可以直接洗了休息”,说完便跑去了净房。
高世曼让人将净房扩大,垒了个炉灶,直接在这里烧水洗用,虽说没有前世那般方便,但好歹还算可以了。
待她忙完钻进被窝,想着庄子上的菜这时候有不少都差不多了吧,杨庄头和钱道益都回京汇报过几次情况了,自己也偶有提议,现下收获时节,什么时候抽个空回去看看,还得让人在市面上打听下这菜如何定价,转念一想,有秦二在,她还操这菜价的心做什么?她咧着嘴呵呵地笑了笑,摸着自己刚刚被沈立行吻过的唇,她叹口气,虽说沈立行这会儿待她挺好的,可是一旦真正得到她,估计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吧!
她就是如此,总是爱多想,她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是想的多了便是杞人忧天。走自己的路,问心无愧不是挺好吗?
第122章 不耻下问
第二日,高世曼坐那让平儿给她梳头,她瞧着李陵送的玛瑙手串儿便顺手戴了起来,这玛瑙是佛教七大宝石之一,不仅可以辟邪,还冬暖夏凉,前世若有人送她这个,她肯定不敢确定是真是假,可是李陵送给她的,必然是真的无疑。这也是佛缘,她很珍惜。
待吃了早饭,沈立行没来,秦二倒是来了,高世曼看他一脸喜气,笑道:“有何喜事?这般高兴?”
他乐呵呵地对高世曼道:“你那老师找的如何?大夫殿下可是给你找了一个,宫中的王老太医,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高世曼瞪大眼道:“当真?”
“当然!”秦二瞪着她道,“你还怀疑不成?这不是伤哥哥的心嘛!”
“我先申明啊,我是不会叫你哥的,土包子。”高世曼一向对关系亲密的人直呼其名,习惯了,随意些也挺好的。
秦二疑惑道:“土包子是什么?”
“嘿嘿”高世曼讪笑,“土包子就是指坟墓,如果你非让我叫你哥哥,那咱俩的兄弟情就结束了,死了。”
“啧啧,还兄弟情呢!”秦二咂咂嘴。
“基情,行了吧!”高世曼呵呵直笑。
“基情又是什么?你哪来的这么多说法儿?”秦二更是莫名其妙了。
“你说你怎么这般幼稚,说出去人家都不信这堂堂秦家二爷还不如我这么个闺阁弱女,说多了都是泪啊!”高世曼开玩笑,反正这秦二也不会生气。
“嗤”秦二失笑,“你是闺阁弱女?那我便是乡野村夫了!”
“你不就是比村夫长的好看点儿么,你以为你跟村夫有什么本质区别吗?”高世曼越说越损。
“我说你这死丫头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不过你说哥哥我长的好看,我深以为然”,秦二笑眯眯地。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高世曼见他还挺爱听人家说他长的好看,打趣他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听过没有?光长的好看有啥用啊,还得满腹经纶,一脑子谋略才行啊!”
“我表里如一,你不懂罢了!”秦二一副不足为外人道的模样。
“你还表里如一呢,脱光我看看!”高世曼口不择言,骇得秦二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就不信这秦二敢接招儿。
秦二回过神来假装去脱衣服道:“我可真脱了?”
吓得灵儿和平儿一声惊呼,都忙扭过头去。秦二得意地看着高世曼,等她告饶。哪知高世曼对灵儿平儿道:“你们叫什么叫,如今有免费的脱衣舞看,没找你们收银子就不错了,你们还躲?闻名京城的秦二公子脱衣服啊,请问京中还有谁能得见?头都转过来!不看白不看。”
灵儿平儿不理,仍扭着头用手遮挡着。
高世曼假装生气:“再不扭过头来,春天的新衣就别做了!”
灵儿又是一声惊呼,大着胆子望过来,只见秦二愣愣地扯着自己的衣襟,要脱不脱的样子,甚为好笑。见他并没真的脱,灵儿道:“看就看嘛,反正秦二爷也没真的脱。”
平儿这才站正,回头果见秦二并未脱去衣裳,知道他们也不过是玩笑罢了,这才放下心来。
秦二尴尬道:“算你狠!”
见他认输,高世曼笑道:“逗你玩儿呢,对了,稻香楼生意如何?我好久没去了。”
“你上次整那大麦茶,很多人爱喝,特别是夫人小姐们,听汪掌柜说,近来多了不少女客,生意还不错。”秦二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我这儿还有不少,晚些我让人送去。”高世曼也很高兴,这可是自己的生意呢。
“要不咱们中午去稻香楼吃?你不是好久没去了吗,叫上殿下,咱们一道儿去。”秦二出点子。
“他不是带敏之入宫了吗?”孟奇通知敏之的同时也通知了高世曼,得知今日敏之要入宫宣讲新计数法和记账法,高世曼也很高兴,这虽说不能算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情,可也能起一点点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吧?这可是她“发明”的哟,与有荣焉。(.无弹窗广告)
“他中午不就回来了吗?饭总得吃啊。”秦二也想起李陵入宫了。
“昨天彦堂哥说今儿要来,我答应中午给准备好吃的呢!”高世曼实话实说。
“真的?”秦二高兴坏了,高世曼做菜可是精心的很,那稻香楼的厨子可没她过细,“那我们中午就在你这儿吃得了!你做的可比那楼里的好吃的多。”这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高世曼爱听。
“行啊,你想吃什么?”她向秦二征求意见,该准备的现下都要开始准备着了。
“那天你跟启真那丫头说的是什么冻?”秦二低头寻思着。
“肉冻啊?”那天启真问她为什么自己做的肉冻没她做的好吃,她在车上便跟启真面授机宜了一番,当时秦二也在旁边,应该是记下了。
“对对,我要吃这个!你弄这个给我吃。”难得见到秦二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高世曼点头。
“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秦二一点儿也不客气。
“我会做的多了,烧烤,没吃过吧,可惜没辣椒”,高世曼摇了摇头。
秦二见她摇头,问道:“烧烤?辣椒又是什么?”
高世曼并不理他,只道:“算了算了,我做只烤鸭给你吃吧!你吃不吃?”昨晚已经将肥鸭腌上了,今儿直接可以用。
“吃,当然吃,你做什么我都吃”,秦二忙表忠心。
“真的?”高世曼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秦二。
秦二见她这样子,早知道她的脾气,忙补了句:“屎我可不吃啊!咳,真恶心!”
高世曼哈哈大笑:“我可没说啊,这是你自己说的,哈哈!”
秦二不知说什么才好,高世曼准备去小厨房准备,对他道:“傻子,你先坐会儿啊!”
高世曼刚出去没多大会儿,彤彤在丫头们的护送下滑来了,他本来在玩滑轮,心血来潮非要滑到高世曼的院儿里来,好让姐姐见识他有多历害。进来一见到秦二便刹住道:“咦?你是何人?怎么在我姐姐院儿里?”
秦二见他脚蹬奇怪的东西,却可以如履平地,上前盯着那滑轮道:“你是彤彤吧?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叫我秦二哥便是,你这脚上是什么玩艺儿?我怎么看着像是个轮子?”
彤彤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这叫滑轮,姐姐送给我的,可好玩儿了,你看我!”说罢便往院中间滑去,他左滑右滑,直看得秦二目瞪口呆。
彤彤转了几圈,见秦二这般样子,乐得咯咯直笑。秦二回过神来道:“彤彤,来来,让二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艺儿!”
彤彤滑过来在他身前刹住,抬起脚让秦二看。秦二看了半天道:“这就是鞋下面装了几个轮子啊,你好能干,竟然不会摔跤?”
“刚开始我也站不稳啊,姐姐教我如何保持平衡,我一天就学会了呢!”彤彤得意洋洋。
“是嘛,你可真历害啊!”秦二夸的诚心实意,“你教我玩玩看?”
“你又没有鞋子,怎么教你嘛!”彤彤犯了难。
“没事儿,你姐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我,等会你姐来了,让她给我也做一双。中午你姐要做好吃的,到时候我叫你跟我们一块儿吃,怎么样?”秦二好生无聊,竟哄骗起小孩子来了。
“好哇!”彤彤一听,忙按高世曼教他的要领教起了秦二,秦二越听越是脚痒,直接跑去小厨房对高世曼道:“世曼,彤彤脚上那种滑轮,你还有没有?送我一双吧!”
“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要玩这个吗?”高世曼正在腌鸭子,扭头问他。
“瞧你说的,大人就不能玩儿了吗,到底有没有多的啊?我这跟彤彤学了半天了,干过瘾实在无趣”,秦二急切地道。
高世曼上次让周勇做了几双码数不一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合秦二脚的,便对灵儿道:“灵儿,你带秦二爷去寻寻,上次让周勇做了几双,应该都丢在库里那个布匹旁边的箱子里。”
灵儿忙洗了手带秦二去库里寻鞋。进了库里,灵儿找到布匹旁边,找了一会儿才打开一个箱子道:“应该就是这个箱子”,说完便去翻找。
秦二一把拉开她道:“起开,爷自己来寻,笨手笨脚的!”
灵儿气的不行,可又不敢反驳,只得立在一边儿看秦二翻找。箱子里确实是那几双滑轮,秦二找了双差不多适合自己的,当下便盖了箱子,坐在上面开始换鞋,一穿在脚上,正好,他乐的一站起身,结果趴嗤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灵儿暗道一声活该,假模假样儿地道:“二爷没事儿吧?”说着便去扶他。
秦二面子上挂不住,一把挥开她道:“爷自己起来,走开。”
灵儿乐得不去扶他,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坐在箱子上,秦二自言自语道:“看着挺容易的呀!”
为免使自己再次摔倒,他换了自己的鞋,拿着那滑轮拂袖而去,灵儿锁好库门,秦二已径自走了,她这才敢笑出声来:“叫你得瑟,摔不死你!”
彤彤见秦二真拎了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滑轮过来,滑到秦二面前道:“秦二哥,还真的叫你给要到了?”
秦二坐下换鞋,头也不抬道:“那是当然,你姐姐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姐姐是我的,你不许抢!”彤彤急了。
“不抢不抢,她是你姐姐,谁抢得走啊,要不你教我玩儿,玩会了咱俩一起去街上滑?羡慕死街上那些人好不好?”秦二又开始忽悠小孩儿。
“好,你穿好没有?”彤彤认真地说。
“就好就好。”
第123章 学会滑轮
这一大一小,小的教大的,玩的不亦乐乎,秦二身为秦家二少爷,在下人面前曾几何时这么狼狈过?也不知道摔了几跤,周围的丫头们想笑又不敢笑,再说了,在秦二少的面前可要矜持些,若是真有幸给他看上,那秦府掉个渣渣都够自己吃几辈子的。
高世曼将昨晚腌好的两只鸭子拿出来抹了层蜂蜜,挂在那里继续晾着,秦二要吃肉冻,她已让方嫂按她的要求在那里处理,只等着她教方嫂下料熬煮了。
她想着秦二肯定自学不成,交待了一番便去寻他,彤彤本来也是按高世曼教他的方法教给秦二了,可是他必竟是个小孩子,哪里说的清楚呢,秦二根本就还没掌握要领。
高世曼见一大一小在那儿认真的交流,上前对秦二笑道:“你这还没学会走呢,就要学跑啊,来,我教你基本动作。”
秦二无奈,只好让高世曼来教,高世曼从原地踏步开始,让他先注意动作要领,然后跟他说道:“你先能原地踏步后,再学抬高腿,然后再学滑,不要着急,要循序渐进,慢慢儿学着吧!”
“滑的时候怎么才能不倒啊?”秦二急的不行。
“始终保持原地踏步时的那种八字步”,高世曼用脚在地上模拟,边说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平衡不倒,你先多滑一下,注意别摔着了,一会儿你就有感觉了。”高世曼又对秦二的长随康三康四道:“你可得把你家少爷看好了,这要是摔胳膊断腿的倒还没什么,要是摔着脑袋成了傻子,你们俩就准备吃果子吧!”
康氏兄弟听得一愣一愣地,高世曼瞪他们道:“跟你们说的听到没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当下便紧张地盯着秦二。
高世曼不得不提醒他们,这滑轮看着没什么,如果真摔一下可不得了,那秦二若有什么损伤,她高世曼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以防万一,她才这般嘱咐。
“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可把小少爷也看好了!”她又提醒秋枝秋卉,众人皆应了,她才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那肥鸭晾的差不多了,高世曼就让方嫂将葱姜八角之类的调料塞进鸭肚子里,将原来烤蛋糕的烤箱架在火上开始烤,这个火候很重要,高世曼不停地观察和翻动,还要教方嫂搞别的菜,直忙了个四脚朝天。
高世曼一进厨房就不由得想起了辣椒,她实在是有些走火入魔了,总是想着这事儿,因为没有辣椒,好多菜都不好弄啊,没办法,她只好做一些以糖醋为主的菜肴,也不知道他们爱不爱吃。
她用鸡汤又调了一些肉馅,做了不少汤包,彤彤也要过来吃,这个他一准儿爱吃,小孩子两口一个,很是方便。
待高世曼忙完,她去看秦二和彤彤相处的如何,也不知道秦二有没有学会,想当年她几十分钟就学会滑了,只不过不敢滑的太远,十米左右的样子,秦二这一上午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到了彤彤院儿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互相追逐着,高世曼笑了笑道:“唉,还真让你给学会了啊!”
秦二大声道:“那是!”
“你可小心着,别摔着了,省得彤彤都得笑你!”高世曼冲他喊着。
“哎哟,你别喊了,我差点摔着!”秦二还没有彤彤那么熟练。
“歇会儿吧,瞧彤彤头上都是汗!”高世曼叫停。
一大一小滑到椅子旁坐下,高世曼过去道:“这都中午了,殿下和敏之怎么还没出宫,莫不是被皇上留了饭?”
秦二喘了几口气儿道:“这种可能应该没有,咱们再等会吧,你不是说沈彦堂要过来么,怎么也没见他过来?”
话音未落,只听一浑厚男音道:“谁在说我?”
大家扭头一看,可不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么,沈立行一身暗红色锦袍,精神抖擞地跨进了院子:“下人们说你们都在这院儿里,都做什么呢?”
彤彤忙站起来滑到沈立行面前道:“沈将军,我们在玩滑轮!”
沈立行见是高世曼的弟弟,又看他脚上穿着个奇怪的鞋,还能滑来滑去的,惊讶得道:“好小子,叫姐夫,你这是玩什么呐?滑轮?”
彤彤笑嘻嘻的不接他的话,又急着献宝,又得意地滑了几圈,沈立行看着有趣极了,忙招手让他过来道:“小子,过来让姐夫看看,你这脚上的东西是什么名堂!”
彤彤听话地过来,伸出脚让沈立行看,高世曼但笑不语,沈立行看了看这鞋子道:“行啊,跟飞似的,好不好玩?”
“好玩,秦二哥也会!”彤彤兴奋道。
沈立行这才发现坐在一边的秦玉丰脚上也穿着这么双鞋,上前踢了踢他道:“哪儿来的?”
秦二朝高世曼呶了呶嘴道:“世曼叫人做的,你还不知道?”
沈立行不理他,只说:“你也滑来看看。”
秦二起身滑了几圈,高世曼过来对他挤了挤眼道:“这就是给孩子玩儿的,你别感兴趣了。”现下除了权贵家有铺了砖石的平地,大街上根本不能玩,大人学这个实在是没什么用,只能小孩子玩玩罢了,高世曼主要是怕那鞋底的轮子不结实,大人会将它踩坏。
沈立行对着秦二得意地笑了笑,高世曼那意思不就是在说秦二跟个孩子般傻么,只有他沈立行在她心目中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秦二哪知道高世曼说了什么,只顾转圈,也没看到沈立行对他那得意的笑。高世曼陪着沈立行围观了一会儿,便道:“好了,你们都别玩儿了,歇了吧,彤彤,你去洗洗,呆会准备吃饭,姐姐做了超好吃的小汤包,你肯定爱吃!”
彤彤一听,忙滑到椅子处去换鞋了,秦二也只好也歇了。
高世曼吩咐秋枝道:“去跟少爷洗个热水澡,收拾完去我那院儿,准备吃饭。”又对秦二道:“你要不要也洗洗?”
秦二点头道:“你让她们也给我准备点热水吧,我跟彤彤一块洗洗,康三儿!你回去帮我拿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快去快回!”
“是!”康三扭头便走了。
高世曼见了心中一动,叫住彤彤凑上去问他:“你跟秦二哥玩的可开心?”
“嗯,我喜欢秦二哥!”彤彤老实地答。
秦二一脸得色,高世曼拍拍弟弟的头道:“去洗洗吧!”又扭头对秦二道:“难得有人喜欢你啊!”
“瞧你这是什么话啊?”秦二不满,“喜欢爷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知道罢了。”
“行行,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好了吧?你能不能帮我给彤彤留意找两个小厮,最好会些功夫的,彤彤成天跟着丫头们,一点精气神儿都没了。”高世曼认真地对秦二道。
秦二听了点头道:“好”,说完又故意凑近她小声道:“沈彦堂还在旁边儿呢,会不会有意见啊?”
高世曼看了看沈立行,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笑道:“你听到了?你也帮我寻寻吧,有合适的你通知我啊,大恩不言谢啊!”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应下了。高世曼位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对秦二道:“你收拾妥了就过去啊!”
“嗯。”
高世曼回到院里,让沈立行自便,自己又去了厨房。也不知道李陵和敏之会不会回来,只好先等等他们。秦二早使人通知李陵中午到高府吃饭,他们出了宫就会直接来高府。
高世娟最近都足不出户,后来听丫头们在旁说闲话,得知秦二爷在彤彤院儿里陪他玩,便骂道:“你们这些死丫头,怎么不早些说?这都大中午了,真是烦死了。”
扫地的二丫大着胆子道:“秦家二爷又没走,这会儿还在呢……”
高世娟听了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往彤彤院儿里赶去。待她赶去,秦二正跟彤彤洗好了澡出来,打算去高世曼那儿吃饭。高世娟笑盈盈地走上去道:“秦二哥……”
彤彤见是高世娟,不情不愿地叫了声“二姐”,高世娟理都没理他。秦二见她如此,心中不喜,拉了脸道:“高二小姐有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秦二哥在跟弟弟玩儿,我过来瞧瞧,这都到中午了,不如就留在府里用饭吧,我去通知厨房再整一桌席出来,好好招待秦二哥”,高世娟还不知道高世曼已打点好了一切。
秦二咧了咧嘴道:“不劳高二小姐了,彤彤,走吧。”
“哎……你们去哪儿?”高世娟急了。
“我们去姐姐那儿吃饭啊!”彤彤看着她老实道。
“那我也去!”高世娟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是不知道高世曼不喜欢她,可为了秦二爷,她死着脸也要赖过去的。
秦二没理她,拉着彤彤就走。
高世娟屁颠儿地跟在后面,待到了高世曼那,李陵和敏之已经回了,敏之回了房,李陵跟沈立行正在聊天,孟奇站在他身后。
见秦二黑着脸进来,几人都有些奇怪,待见到高世娟也跟着进了来,沈立行挑了挑眉,又看了看秦二,没出声。高世娟一进来,乍见到这么多人,忙先对李陵行礼:“见过殿下……见过沈将军。”
自从上次寺中之事,她对李陵怕极了,行了礼便跟个鹌鹑似的缩在那。
第124章 多管闲事多吃屁
李陵懒得理她,沈立行更不会理她,正所谓酒狠不喝,人狠不缠,你奈我何?秦二只拉着彤彤道:“彤彤,这是齐王殿下。[.超多好看小说]”
彤彤很是乖觉地行礼道:“见过齐王殿下。”
李陵见是高世曼的嫡亲弟弟,忙浅笑道:“彤彤不必多礼,真乖。”
沈立行堆了笑道:“怎不理我?”
彤彤条件反射道:“见过姐夫。”
沈立行心满意足地呵呵地笑道:“真乖!”
李陵听了眸色一暗,见沈立行脸上全是忍也忍不住的笑意,心中酸楚难当,只低了头喝茶。秦二怎不知他心中所想,笑道:“沈彦堂,你就会哄小孩儿!这还没成亲呢,就姐夫姐夫的叫上了,也不怕人笑话。”
高世娟听秦二这般说,忙虎着脸对彤彤道:“彤彤,不可胡乱叫人,真是不懂规矩,以后你只能叫沈将军,听到没有?”
彤彤以前就怕她,既便到了现在仍有些惧意,正准备点头应下,沈立行怒道:“放肆,没规矩的是你,一个庶出的小姐,竟敢来教训嫡出的少爷,这是谁教你的规矩?若非世曼大了,你是不是也要爬到她的头上?!”
高世娟马屁拍到马腿上,忍不住有些委屈,她求救般地瞧了瞧秦玉丰,哪知秦玉丰就跟没听到沈立行骂她似的,正在安抚彤彤:“彤彤别怕她,她虽是你二姐,可你是嫡出的,她是下人生的,轮不到她对你呼来喝去的,啊?”姨娘可不就是半个主子么,也不知道谁给她的权力,竟对嫡子呼三喝四的。
彤彤点点头,看了看高世娟,高世娟想发火,可是在座的没有一个她能得罪得起,只得噙着泪珠儿,咬着唇不说话。
这时高世曼进来笑道:“人齐了吧?”一眼见李陵坐在那里,便知道他和敏之出了宫,正笑着要跟他说话儿,结果看到高世娟在那梨花带雨,当下变了脸眉头一皱道:“你怎么来了?又怎么了?”
李陵见高世曼一见到高世娟就不假辞色,心知高世曼已是不想忍耐了,便道:“高二小姐且下去吧,本王有事与你嫡姐商议。[]”
高世娟有些不甘心,可是高世曼看着她,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怎么还不走?”她只好欠了欠身,委屈地说了句“告辞”便冲了出去。
高世曼见她走了,咧了咧嘴问道:“谁把她给招来的?”
沈立行看着秦二,那意思不言而喻,高世曼歪着脑袋对秦二发难:“原来又是你啊,你好讨厌呐。”
秦二也是冤枉之极,他拉着彤彤道:“彤彤,你说你说,是不是我叫她来的?明明是她非得跟着来的对不对?”
“对!是她非得跟着来的!”彤彤嘟着小嘴帮腔。
李陵觉得秦二一到高世曼面前就显得幼稚的很,忍不住打断他们道:“世曼,这是皇上赏给你的,我给带了回来。”
高世曼望过去,只看到四个黄黄的柚子用漂亮的一个小篮子装着放在地上,她失声道:“柚子?”她自来到这里,也就见过苹果、梨、枣儿等一些常见水果,这南方的水果还真没见过,更别说吃,今儿猛然见到柚子,不免十分惊奇。
“你知道此物是柚子?”李陵也大为惊讶。
高世曼望过去,见几个人都奇怪地看着她,她定了定神,眨了眨眼道:“这是柚子吧?这东西似是南方之物,北方极为难得。”
秦二这时插话道:“这确是南方出产的东西,世曼博闻广识,知道也不足为奇。”
高世曼忙点头道:“据说很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陵扭头示意孟奇拿一个出来剥开给高世曼尝尝,孟奇连忙抽出身配的匕首剥了一个,看那动作,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个。秦二笑道:“世曼,孟侍卫以前剥过。”
高世曼给他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想这李陵和秦二,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是富二代,什么东西没吃过,是自己有些着相了。(.)
孟奇打开后分了一瓣给高世曼,她坐下尝了一口道:“哇,这么甜呐!”这柚子虽说不大,但却胜在好吃,前世不知道改良过多少优良品种,口感还没这小柚子好吃呢。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奇怪地道:“你们都不吃吃看?来,彤彤,尝尝。”说完起身塞了一块在彤彤嘴里,彤彤也道:“真甜,我还要吃!”
高世曼将手中剩下的都给了他,说道:“呆会儿要吃饭了,别吃太多。”
秦二笑嘻嘻地道:“世曼,你爱吃这个?下回他们再去南方,我让他们给你带些回来,让你吃个够!”
“当真?”高世曼惊喜的看着他。
“当真,我还哄你不成?”秦二嗔了她个白眼儿。
“太好了!”高世曼掰着手指头道:“那你记得还帮我带些菠萝、榴莲、芒果什么的热带水果回来,这京城怎么没的卖啊?”
李陵看着她那兴奋的小脸儿,心中更加疑惑,高世曼怎么会知道这么些东西,据他所知,她从未出过京城,表面上与一般的闺阁女儿无异,就算是在书上看到的,什么书会写这么些东西呢?
秦二也怪道:“你哪儿知道这么些的?那些东西极难保存,运到京城路上就要坏掉一大半儿。你若爱吃,下次让人快马给你弄些回来便是。”
高世曼想起“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名句,忙摆手道:“不要了,这也太过奢侈了……”同时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前世普通的水果,到了这里竟成了奢侈品,呜呼哀哉!
“只要你想吃,哥哥一准儿给你想法子弄来,什么奢侈不奢侈!”秦二豪言壮语,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式。
高世曼听了,脸上的笑便溢了开来,不管这话真假,她爱听。沈立行见秦二在他面前抢着给高世曼献殷勤,心中有些不大自在,淡淡看了一眼秦二道:“曼儿已经有我了,她想要什么,我自会想办法弄来,不劳秦家二爷了。”
“咳……”秦二被噎了一下,委屈的不行。
“他是我的好基友,你不许管我们的事儿!”高世曼忙替秦二捡面子。
秦二忙点头道:“就是。”
沈立行瞪着她,她对他皱了皱鼻子,沈立行无奈,只得不做声。
李陵看在眼里,出声解围道:“饿了,吃饭吧!”
高世曼忙道:“走,吃饭去,把敏之也叫来吧!”
“不用了,她肯定不会来”,孟奇插话。
灵儿去叫敏之,果然被孟奇说中,她死活不愿前来。
高世曼也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也没有强求,便与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围了桌儿准备吃饭。
待烤鸭上桌,高世曼便给彤彤弄了只鸭腿,今天的主菜是烤鸭、糖醋里脊,干煸鱼块等,还有个小锅,素菜只有个白菜,也是醋溜的,有些菜稻香楼已经有了,秦二瞧了瞧桌子上的菜问道:“世曼,肉冻呢?”
高世曼笑道:“现下天气暖了,肉冻放冰窖里放着,等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吃吧,到时我都给你弄好”,秦二这才点头。
大家吃的还算高兴,差不多的时候,高世曼让将汤包端上来,一人吃上一些省得再吃饭了,汤包一上来,彤彤便一连吃了好几个,汁水滴得到处都是,高世曼忙拿了帕子给他擦嘴道:“你怎么吃的到处都是,小心烫着。”
彤彤边吃边道:“姐姐,好吃!”
“好吃以后姐姐还给你做,好不好?”高世曼很高兴,她就知道彤彤肯定爱吃。
“好!”彤彤满意的道。
秦二见她待彤彤认真又温柔,满脸长姐如母的疼爱,暗想将来她有了孩子,必是一个慈爱的母亲、贤惠的妻子,不由看了眼李陵。李陵假装没看到他那别有意味的一眼,只静静地吃着盘中的食物。
而沈立行则看着这姐弟俩,心中尽是满足和得意,那秦玉丰再讨好高世曼又如何,有他沈立行在,这辈子是排不上了。
吃的差不多,秦二放下筷子道:“世曼,这鸭子和这汤包都不错,可以弄去稻香楼试试。”
高世曼闻言抬道道:“这汤包是主食,人家去楼里面是吃饭的,谁会点这个吃啊?做起来麻烦,又占地方。”
“这怕什么,我瞧着这汤包好吃,不如咱们在店旁辟块地方出来,专门卖这包子如何?”秦二直直地看着她。
高世曼想了想,这样也好,笑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秦二一笑,她这算是答应了,又问她庄子上的事道:“什么时候去庄子?那些菜是不是都要下来了?”
“要不咱们明天去看看吧,我想着也差不多了”,高世曼放下筷子接着道:“你可把菜价给定好,这市面上菜可不多,物以稀为贵,是不是?”
“放心吧!”秦二胸有成竹。
沈立行见高世曼放下筷子,不满地道:“世曼,你再吃点儿,刚才只顾着给彤彤弄吃的,你都没吃多少。”说完不满地看了一眼秦玉丰,这正吃着饭呢,扯什么有的没的。
秦二忙笑道:“世曼,你再吃点儿,我瞧着你确实没吃多少。”
高世曼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个汤包,结果是个破的,刚递到嘴边儿上就漏了汤汁,滴的她唇下皆是。她正要拿起刚才给彤彤擦嘴的帕子,沈立行手疾眼快已拿了那帕子伸了过来,她杵着脖子伸手欲接,沈立行不耐道:“别动!”
她只得不动,沈立行帮她将嘴角的汤汁拭净,又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跟个猫儿似的!”
很不舒服,她揉了揉鼻子不满地道:“你管我啊!”
沈立行笑道:“有人管你还不高兴?”
才怪咧,高世曼想也没想便道:“多管闲事多吃屁!”
沈立行的脸一下就黑了,秦二抚掌大笑:“哈哈!有趣,有趣!”
第125章 惊见另一面的她
李陵看着沈立行的黑脸,想知道高世曼怎么应对,于是抬眼静静看着他们。高世曼有口无心,说出这话便有些后悔,见沈立行脸也黑了,只好讪笑着凑到沈立行面前道:“别生气,我这是开玩笑呢,你管我是关心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不识好歹呢?”
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高世曼稍一松弦便口无遮拦了起来,她警告自己要反省,玩笑开的不好便是自辱,尤其在座的皆非可以随意打趣的市井小民。
沈立行脸色稍松,但仍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高世曼当着外人的面儿说出粗鄙之言,此为一;自己关心她,她不领情此为二,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高世曼见他仍未释然,心下一急,抱着他的头便在脸上亲了一口娇娇糯糯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再生气我也生气了。”勇于承认错误是她最大的优点,但不表示对方可以借着她的错一直紧咬不放。
李陵和秦二都愕住,实没想到高世曼会来这么一下。沈立行见她这般行事,抬眼看了看另两人,眼中隐有自得之色,低声道:“以后说话要注意场合,有些话说给我一个人听便罢。”
高世曼耷拉着个小脸,听话地点头道:“嗯。”大丈夫能伸能屈,况小女子乎?低个头服个软不丢人。
秦二看得目瞪口呆,李陵内心也波涛汹涌,他们都不曾见过高世曼这样的一面,他们都认为高世曼善良,聪慧,却不知她还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然自承其错,竟还公然去亲沈立行。二人又羡又嫉,秦二咂着个嘴道:“啧啧,世曼,你有没有看到旁边还有人?还有小孩子在这儿。”
高世曼回头看他,彤彤也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上前又亲了彤彤一口道:“秦二哥是土包子,是不是,彤彤?”
彤彤傻笑,秦二讨了个没趣,咧了咧嘴对着彤彤挤了挤眼睛。
那边高世娟活活被人赶走,一回房便摔了个茶碗,她认为贵人们都不待见她,必是高世曼说了她不少坏话,不然以她这长相,迷倒三两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好看的小说)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说了个将军嘛,这京城贵人多了去了,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好的!”她始终很是自信。
她的丫头绿平听了也道:“小姐,您长这么漂亮,说实话,比大小姐可要漂亮的多了,她能嫁沈将军,你以后必也能找个比他还好的。”说漂亮话谁不会啊,反正又不花银子。
“早先她怎么不碰死啊!要不然嫁沈将军的就是我了……”高世娟越发做起了黄粱美梦。
绿平本来想提醒她大小姐那时候若是碰死了,鲁姨娘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但想想这二小姐的性子,便闭嘴了,一个说不好,肯定要挨顿骂,不如不做声。
“可恨,就是她挡了我的道儿!”高世娟仍在叽叽歪歪。
绿平无奈,现在大小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若是得罪了她,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便劝高世娟道:“小姐啊,您现下还是要好好巴结着大小姐,姨娘都跟你说了,先不要得罪她,她身边全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你假装好姐妹,跟在她身后,也好为自己将来打算打算……”
“要你说?!”果然高世娟说翻脸便翻脸了。
“……”绿平无语。
“哼,待我寻了门好亲,谁愿理她!”高世娟恨声道。
绿平咧了咧嘴,心想,你还是先找得到一门好亲再说吧,长的漂亮是漂亮,可惜是个庶出的小姐,好人家都忌讳着呢,除非有什么特别值得别人牺牲的地方。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腹诽下罢了,要不然高世娟还不得打死她呀?
“小姐,听说大小姐过些日子要去庄子上呢,你就趁机跟她一起去,说不得大小姐会对你改观呢,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妹妹啊,三小姐的事儿,她都能管,肯定也能帮你一二。”绿平劝她。
“我才不要去那乡下地方呢,脏死了!”高世娟一口便回绝了。想她千金之躯,怎么能到乡下那种地方沾土腥气儿呢。
绿平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三小姐巴着大小姐,这才寻了门好亲,偏这二小姐不听劝,她也没办法,想着那跟着高世燕身边的墨珠儿,以前见了她“绿平姐姐”叫的贼甜,现在见了她不仅不再这般叫她,还隐有不屑之色,从前那些丫头婆子的,见了她巴结的跟什么似的,现下都转去巴结那墨珠了,她心里怎么也舒服不起来。要怪就怪这高世娟不会做人吧,哎。
绿平暗怪自己命苦,偏跟着高世娟,她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以来,她跟着高世娟占了多少便宜啊,拿好处的时候不记得,吃亏的时候耿耿于怀。
高世曼这边,吃完饭没多久,庄子上杨庄头派的人便来了,还送了一筐大蒜苗给高世曼尝鲜,只说是暖棚里刚收的,请高世曼过去看看,那些菜怎么弄。
看着那绿油油的蒜苗,高世曼兴奋不已,他对秦二道:“这看相怎么样?京中只怕没有这么好的菜了吧?”
秦二笑道:“要不咱明天一道儿去看看吧,好歹也是第一次收成。”
“要不要去放爆竹庆祝啊?”高世曼打趣他。
李陵插话道:“明儿我安排好,咱们一块儿去吧!”又对秦二道:“多安排些侍卫,现在出门还是小心些。”
沈立行也道:“殿下,我这边人手都派出去了,安全方面就都交给你们了!”
“放心”,李陵点头应下。
高世曼让人将彤彤带下去休息,高世曼将那肉冻用葱花和调料凉拌了让秦二带回去吃,大家便散了,高世曼也准备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儿去庄子上,沈立行又折回来拉着她的手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些,凡事不要落单,听到没有?”
“知道了”,高世曼认真点头。
“将温氏姐妹带上,去了早些回来”,沈立行又交待她。
“好”,高世曼看着他笑。
沈立行无奈道:“外面没有京中安全,知道吗?不过这回跟着殿下和秦二,他们应该会安排好,你也不必太担心。”
高世曼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要出门的小姑娘,父母千叮万嘱的,倒真是有些好笑。不过沈立行也是担心她,她只得点点头。
沈立行走前亲亲她道:“早些回来,听到没?”
“嗯。”
“走了!”沈立行对她笑笑。
目送沈立行离去,高世曼开始盘算这次大棚能有什么产出,那大蒜她要带些回京,腌制糖蒜吃。糖醋蒜能降胆固醇和血糖,还能提高免疫力,滋养皮肤,高世曼前世还挺爱吃这个,主要是下饭,特别是吃了油腻的菜再吃这个,再好不过了。
高世娟这边心情不好,便带着绿平出门去街上买小玩艺儿去了,现下她手头没有以前那么宽裕了,便只买了件小东西,路过稻香楼,便想着这时候在里面喝茶的贵人多,不如进去混个脸熟,于是便走了进去。
伙计认得她是高世曼的庶妹,不过此人好像不怎么受秦二爷和高世曼的待见,便假装不认识,引她进去。
午饭时间刚过,不过还有一些人在吃午饭,还有一些人在喝茶,稻香楼听了高世曼的建议,免费提供那个健胃茶,其实就是大麦茶,很多人都爱喝,再加上又是免费的,酒楼对外宣称,只要不是吃饭高峰期,欢迎任何人进店休息喝茶,所以这楼里一天到晚的人多的不行。来晚了根本占不到楼上的位子,只能在一楼大厅里坐。
高世娟自然也占不到楼上的包间,不过她知道李陵和秦二有个专门的包间,这会儿他们都在高府吃过饭,肯定不会来,那么楼上的专用包间肯定是空着的,她眼珠儿一转,对伙计道:“我是高世曼的妹妹,齐王殿下的包间现下没有人,让我进去坐一会儿。”
伙计心中冷笑,但嘴上还是好声道:“原来是高二小姐,这包间也就咱们殿下和二爷来了能用,别人都不行,还请见谅啊!”
高世娟一看这伙计不买账,心里有些不满,再加上有人在往她这边儿看,这般被拒,多丢面子,她忍了气好声好气地小声道:“我大姐姐不是经常来了就在那包间吗,我知道今天殿下和秦二哥都不会来,你空着也是空着,我就喝杯茶歇歇便走了,不妨事儿的。”
伙计见她叫秦二爷为“秦二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也知道这高家二小姐不好惹,便想将她这烫手山芋给丢给别人,正好看见汪掌柜出来了,忙对高世娟道:“二小姐请稍等。”
他走到汪掌柜面前小声道:“那高家二小姐非要到二爷的包间去坐,她口口声声称二爷是二哥,小的不敢擅自做主,这便来问问掌柜的意思……”
汪掌柜往高世娟那边看了看,挥手道:“你下去吧,我去看看。”
伙计巴不得,忙不迭去了,汪掌柜走到高世娟面前热情的道:“高二小姐,您过来啦!这楼上二爷的包间是锁着的,钥匙在二爷和殿下手上,高小姐那里也有一把,您现在过来,不知有没有找家姐拿这钥匙过来呢?”
高世娟一听,她哪会找高世曼要什么钥匙啊,当下尴尬地道:“我不过是路过稻香楼,倒忘了找大姐姐要钥匙,既如此,那便不必麻烦了,我就在这楼下坐会儿吧!”
“高二小姐请自便,您用点什么茶?”掌柜一脸的笑。
“健胃茶吧!”高世娟听说这茶很好喝,而且不要银子。
掌柜点头道:“那您寻个合眼的座儿,我这就让人给你上茶。”
高世娟转了转,走到墙角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刚坐定,便听到隔壁桌的有个男子道:“那梁大人家的小儿子竟与高家的庶出三女定了亲,真是看不明白。”
听到这儿,高世娟忙支了耳朵留意听着。
第126章 歪锅对歪灶
另一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梁大人晚来得子,听说宝贝的不行呢,怎么给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
高世娟听人家说“庶女”二字忍不住回头看了那桌上的人一眼,只见跟她吵过架的康书芳的夫君姚励名赫然在座,一左一右各围了一人,原来是邓国公世子杨令杭庶子杨沛林和信阳候大子卢致和。高世娟的心扑通扑通地开始急跳,这三人中除了姚励名,那两人可都是京中未成亲的权贵子弟,虽说跟那姚励名在一起,不过那两人可比姚励名的名声要好多了。
高世娟偷瞧了一眼便红着脸收回了视线,支着耳朵继续偷听三人谈话。
姚励名早发现这边有人偷看他们三人,挑了挑眉对另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闲扯。
只听姚励名嗤了一声道:“那梁大人还不是看在那沈立行的面子上才求娶那高家三小姐,听说他虽尚未成亲,却怕他的未来夫人怕的紧,那高家大小姐受自家三妹所托,便让沈立行到处帮她三妹说亲,啧啧,也不嫌丢人。”这话到了姚励名的口里就变了味儿,若是沈立行听了,只怕要怄得吐血,他何时竟成了别人口中的妻管严了。
卢致和奇道:“那高家二小姐说予谁家了?”
那杨沛林早在姚励名使眼色的时候,便看出邻桌偷听的是高家二小姐高世娟,他故意提高音量道:“高家二小姐尚未定亲,那梁大人实在眼拙,竟看上了那高家三小姐,谁不知道高家二小姐貎美如花,贤良淑德,越过姐姐娶妹妹本就不对,只怪那姓梁的小子没那好命。”
邓国公杨家与太子交好,邓国公杨宇亦是韦后舅母的哥哥,杨宇子嗣单薄,只有杨令杭一子,杨家的孙辈无论嫡庶,在家中皆受宠爱,是以这杨沛林纨绔有余,勤朴不足,整天跟着鸡朋狗友逗乐耍玩,若不是家中嫡母洪氏管的严,他只怕与那姚励名没什么差别,平时也就只能悄悄儿跟这些人一处吃喝耍玩。(.无弹窗广告)
杨沛林为人也有些小聪明,他知道高家大小姐与沈立行定亲,又与那齐王和秦玉丰交好,家中生意与秦家多有交集,如今看到高世娟,便计上心头,心想若搭上这高家二小姐,那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高家大小姐的亲妹,再说这高世娟长的还挺漂亮,总不会吃什么亏,于是就上了心。
卢致和听了日头日脑地问道:“果然如此么?那梁大人莫非失心疯了?”
“切勿胡说”,杨沛林心中暗笑,“也许那高家三小姐有什么问题,梁大人迫于无奈,这才……”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必然给自己带来麻烦,
姚卢听了,皆压低声音嘎嘎的笑,高世娟只听到前半句,挑了挑眉嘴角得意地勾了起来,那梁家也不过是个尚书罢了,邻桌三位的家室哪个不比他强,哼,自己也是美名外扬的高家二小姐,何愁找不到比高世燕更好的人家,说不得找个比高世曼强的人家都有可能。
高世娟心中这般洋洋得意,便不再躲着了,她大方地朝那桌望去,只见那杨沛林也正朝她看过来,她嫣然一笑,百般的妩媚映在杨沛林的眼中,使得他看得有些失神,卢致和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只见高世娟已回过头去,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卢致和拍了杨沛林的肩一下道:“你小子盯着人家看什么呢?”
杨沛林挤了丝笑道:“没什么”,抖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朝离高世娟更近的椅子移过去坐定伸着头小声道:“可是高家二小姐?”
高世娟正巴不得那杨沛林过来搭讪,闻言故作娇羞扭头道:“正是小女。”
杨沛林心中乐得直跳,仍彬彬有礼地道:“高小姐果然人如其名娟丽柔美,相请不如偶遇,高小姐不如坐过来与我们同桌吧?”
时下男女大防并不很严,高世娟脸上浮着矜持的浅笑问道:“足下可是邓国公之孙?”
杨沛林忙道:“正是,在下邓国公第三孙杨沛林是也,高小姐有礼了。”
高世娟见他谦恭有礼,心中大喜,假装犹疑地坐到他们这一桌,又与姚励名和卢致和打招呼道:“二位有礼了。”
在座的男人心知肚明,那杨沛林定是看上了人家,所以才将其请了过来,卢致和当下多看了她几眼,见她果然长的妩媚漂亮,胜多数人一筹,不免暗暗夸赞了一番。
杨沛林忙殷勤有加地为高世娟倒茶,一边问道:“高小姐平时都出来买些什么?”
“也没什么,府里太闷,偶尔出来走动一下”,高世娟柔声细语。
杨沛林凑在她面前问东问西,那卢致和悄悄在他后面暗笑戳他,杨沛林自是不理,不多一会儿,高世娟便被他逗得娇笑连连,杨沛林趁卢致和与姚励名聊天之际,将随身的玉饰扯了下来,迅速塞到高世娟手上,高世娟不知是何物,只得藏在袖中,假装无事。
几人直聊到下午方散,高世娟与他们一分手,便悄悄将那藏在袖中的玉饰拿出来看了,原来是一块方形玉佩。她心中暗喜,这杨沛林也是邓国公之后,比那梁远培强哪儿去了,她喜滋滋地将这玉佩收好,这才带着绿平回府。
那高世燕却比她老实得多,她得知高世曼明日要去庄子上,忙过来寻她。梁远培在梁大人的授意下,已亲自来高府寻过她,只交待她以后再莫要轻信旁人,他若真要找她,便会亲自前来。
高世燕羞愧难当,梁远培乃一君子,见她窘迫便笑道:“世燕不必担忧,以后莫再随意出府便是,若是你觉得无聊,那便跟你姐姐学那记账之法,我爹对那记账法甚感兴趣。以后你管家理事,也用得到。”
高世燕听了抬头道:“那我寻机会去找大姐姐学,你……你也要小心些才是。”
梁远培见这高世燕乖巧懂事,浅笑道:“那是自然。”
梁远培走后,高世燕便想着自己这么笨,能不能学好那记账之法,本还有些犹豫,得知高世曼要去庄子上,还不知道何时才回,便慌慌儿地去找她。
高世曼正收拾要去庄子上的东西,见世燕过来,笑道:“世燕,你要不要去庄子上玩几天?”
“大姐姐,我要学你那个记账法,你走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高世燕答非所问。
“不知道呢”,高世曼看着她道:“你要学那个直接去找敏之姐姐就好了,没事学点东西挺好,定了亲,你倒是开了窍了哈!”高世曼打趣她。
“大姐姐……”高世燕有些不好意思。若非梁远培来提醒她,她压根儿就想不到要学什么记账法,如今梁大人都对这记账法感兴趣,她肯定要学好它,将来好讨好自己的公公。
高世曼见她这般,便拉着她的手道:“如今你想学也好,以后管家可以用得上,打理铺子什么的,也有大用。”
若是以前高世燕哪敢想这些事儿,管家?她一介不得宠的庶女,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就算嫁了,也轮不上她管家,如今与梁家结亲,那梁远培虽说是幼子,但将来肯定会有一份家产,她身为主妇,必是要管家理事的,这不都得亏了眼前之人么?
她回握着高世曼的手真诚地道:“大姐姐,谢谢你。”
“傻丫头,自家的姐姐谢什么谢,我去跟敏之说一声,以后你跟着她学便是,她在秦二爷的铺子里帮忙,你没事就跟着去吧!”高世曼见她还挺懂事儿,也乐得帮她。
“嗯,我去寻敏之姐姐,明日你去庄子上,我再来送你”,世燕听高世曼一口答应,心下十分高兴。
“去吧,我这还要再收拾收拾”,高世曼让她去找敏之。上午敏之与李陵入宫,也不知情况如何,反正李陵就带回了皇上赏的几个柚子,也没说别的。
高世燕去寻敏之,高世曼自顾自坐那想着还有什么要带。女人出门就是麻烦啊!
话说李陵与秦二离开高府,一上车李陵就看着秦二道:“你让世曼给你单独做的什么?”
秦二笑道:“上次听启真问世曼说,她做的肉冻没有世曼做的好吃,我便留了心,今儿让她做给咱们吃,哪知道这东西要放在冰窖冻一会儿才得,所以中午就没吃上,这不让我带回来吃么。”
李陵看了他一眼:“启真?你叫的倒是亲热,她在跟世曼学厨艺么?”
秦二只道:“是的;这么多,晚上咱俩一起吃,明儿去庄子上,咱们还得合计合计,现下那边跟狗似的,不得不防。”
“嗯”,李陵正色道,“你把你那些人都带上。”
“大成跟我爹去了南边,现下只有冯昱昆在京中”,秦二叹口气。
李陵并未做声,马车往齐王府而去。
到了王府,李陵径直入了书房,吩咐孟奇道:“你去将陈墨叫来。”
孟奇转身去叫陈墨,此人被叫去盯着太子府里的动静,手下有十人左右。目前太子是他们的头号防御对象,虽无证据,但是有时候平静的水面下你是看不出有暗流的。
太子从小受宠,自登储位,便一帆风顺,也表现的温良恭谦,让人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直至不良于行,朝中易储呼声渐高,他深受折磨,未料人情冷暖若此,从那以后,他便心怀愤恨,为人也没有以前那般恭俭,行事也越发放浪形骇起来。只要是与他为难之人,他皆不能忍,必除而快之,追杀其师钟靖修便是典型;身为储君,物色弱势百姓任其亵玩,皇上拿下童心,他三番五次入宫求情,君道、臣道、师道,太子已破坏殆尽。
太子久受尊名,不让也;权力使他迷乱,如吸毒般,陷的愈深,愈难自拔。
第127章 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二日,三人出发去庄子上,李陵将王老太医祖孙二人也带着在,出了城,秦二从李陵车上探出头对高世曼道:“世曼,到这边来,咱们一处儿说说话儿。”
高世曼一钻进李陵的马车便道:“怎么这么热啊?”
原来李陵着人专门烧了暖炉,车中暖意融融,秦二拉着高世曼坐下道:“你怎么穿这么多,难怪觉得这车里热呢,我倒觉得正好儿。”
“春捂秋冻啊,天气虽暖了,但还是不要太早就把冬衣换下来,省得着了寒”,高世曼跟个老妈子似的谆谆教诲。
“你可真够啰嗦的,哎,昨天你弄的那肉冻真好吃!到了庄子上再做吧?”秦二口水又要流出来。
高世曼抿了唇笑道:“你这回怎么不带上小燕子了?害我都没说话的人了。她若来了,我便教予她,让她天天儿做给你吃。”
“那可不行”,秦二一口便否决了。
高世曼捂嘴笑道:“哦?你想开了?你要从良了?”
秦二咧了嘴道:“好你个……你可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啊,要是把我的名声给败坏了,害我娶不到媳妇儿,那你就不用嫁沈彦堂了。”
高世曼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盯着秦二道:“你当真不怕我害你三代?”
李陵在一旁瞪了秦二一眼,秦二瞧见了,忙举起手道:“怕,我怕,我错了!”
“算你识相!”高世曼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秦二故意叹口气道:“这娶谁好呢?放眼京城,就没人能配得上我啊,烦呐!”
高世曼喝口茶,笑道:“你这话说出来,相信的人只怕没有一个。”
“你不信?我可是真的忧心呢。”秦二脸上竟真的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高世曼知道他是装的,白了他一眼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孔方……”
李陵与秦二都看着她,她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李陵失笑道:“梦德,这可是你的诗。”
秦二亦笑道:“世曼,你可真行,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脑子里当然装的是人脑了,难不成是猪脑?”高世曼笑。
“何以解忧,唯有孔方,有道理!”秦二自言自语。
“没道理的话,我从来不说,你腰缠万贯,有孔方兄撑腰,京中未婚女子趋之若鹜,你何忧之有?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无病呻吟了,矫情。”高世曼说破秦二心思,秦二笑得更加灿烂。
“你这么能干,帮我把把关,你看这京中何人顺眼,我便去她家提亲;再不然,你在你身边儿的人里给我物色个好的?”秦二不好直说启真,便引诱高世曼往冯启真身上想。
高世曼逗他道:“这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不是媒婆,当此重任,实是太过占你的便宜啦!”她暗喻秦二将她当作父母,是以才说占了他的便宜。
秦二一时并未反应过来,嘴里直道:“不会不会!”
李陵实在忍之不住笑出声来,他伸手在高世曼头顶揉了两下道:“你这丫头,竟如此调皮,你占他的便宜做甚?”
高世曼也笑得前仰后合,秦二反应过来笑道:“我的便宜你也占,于心何忍?”
“开玩笑啦,我会帮你留心的,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好不好?”高世曼拿甜言蜜语哄他。
“这还差不多!”秦二听了很是受用。
李陵突然道:“那冯启真如何?”
高世曼抬头看了看他道:“朋友之中,我最喜欢她,单纯活泼,与我又臭味相投”,说完又去看秦二,“你觉得她可配得上你?”
秦二微一点头,笑而不语。
高世曼心头一喜道:“那我回京就当一回红娘,我可跟你有言在先,缘份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自己也得上点心。”
秦二又点头。
李陵见帮了兄弟一把,拿出半个剥好的柚子递给世曼道:“世曼,说了半天话了,你休息下。”
高世曼正觉得口干呢,接过柚子便开始认真的吃了起来。
秦二见她吃的认真,便跟李陵聊起了闲话,他对李陵道:“那个义成候又新娶了房小妾,才刚过十五岁,啧啧,把她夫人给气的呀……若是无后便也罢了,倘是生下个一儿半女,义成候的孙女都十七了,这可怎么叫?”
李陵听了未答腔,高世曼头也不抬便问:“义成候是谁啊,多大年纪了?”
“义成候左益明,年方五十有八”,秦二笑道。
“啧啧,这小姑娘怎么会愿意的?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儿怎么啃得动?!”高世曼边吃边叹。
车中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高世曼见他们不理自己,抬起头道:“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秦二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高世曼看着他那夸张的样子,直等他笑够,她不满地道:“有这么好笑么?”
李陵忍着,脸上僵着硬是没什么表情,秦二却不似他这般矜持,笑够了歇下道:“你这脑子里真的在想什么?啊?”
“想你所想啊!”高世曼继续吃她的柚子。
秦二想了想,自己脑中可不正是在想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趴在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儿身上啃食的场景么,不得不说,高世曼说的太形象了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秦二感叹。
高世曼不理他,任他自个儿在那长吁短叹。
柚子很甜,她吃了一会儿,抬头见两人都看着她,奇怪地道:“你们想吃么?干嘛看着我吃?”
李陵没吱声,秦二点头:“嗯,看你吃的挺香的,给我吃点。”
高世曼低头掰了一小块递到他面前:“张嘴。”
秦二受大咧咧地张开嘴,高世曼将那块柚子塞进他的嘴里,他三下两下吃了下去,高世曼问道:“好吃不?”
“再来一块!”秦二乐此不疲。
“你确定你还要再吃?”高世曼将自己的手指头当着两人的面儿狠狠地放在口中吮*了一下。
“你……”秦二无语。
高世曼挑眉,气死人不偿命。
秦二见她洋洋得意,干脆将自己的手指也放在口中吮*了几下,伸出手就去拿高世曼面前剥的差不多的柚子。
“你还吃不吃,这上面有我的口水”,这下轮到他挑眉了。
高世曼才不怕他,闭上眼睛去拿那剥好的一块,嘴上还念念有词道:“我没看见,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哪知手还没碰到桌上的柚子,便被李陵握住了小手,她睁开眼见是李陵,笑道:“我不怕他,他就是个傻子。”说着便要挣开李陵,去拿那柚子。
“不许再吃那些了,这里还有”,李陵变戏法儿似的又拿出一半。
高世曼双手接过,脸上的得意掩也掩不住,她对秦二眨眼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秦二本也是逗她玩儿,拿了她吃剩的柚子道:“我吃这个。”
高世曼突然又说道:“我说,你们男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娶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于心何忍啊,这可是暴殄天物,知道么?”
“什么叫我们男人?我离一大把年纪还早着呢!”秦二忙撇开自己。
“就你这般,等你老了不知道会不会跟那个色老头儿一样”,她嘟了嘟嘴。
秦二想也没想便道:“我是不会的了,我要跟我的发妻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高世曼抬头认真的看了看他,见他并不似玩笑,疑惑地道:“你们男人也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么?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何怪之有,就只许你们女人那什么……守着一个人吗?”秦二不服。
“你是想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吧?”高世曼仍探究地看着他。
“对对,别的男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这般”,秦二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相信你啊”,高世曼眯着眼睛,看出秦二不似真心之言,便瘪了嘴道,“我就是傻瓜。”
秦二立马凑上前道:“你干嘛不信?女人中还不是有水性扬花的,你能说全天下女人都水性扬花么。”
确实不能,高世曼第一次在秦二面前哑口无言。李陵狠狠瞪了秦二一眼,秦二讪讪不说话。
高世曼将手中的柚子一扔,使气道:“不吃了!”
李陵将她扔开的柚子拿起来剥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儿上道:“来,别理他。”
秦二也笑道:“我胡说行了吧,怎么还生气了呢?要不我剥给你吃?”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你手脏!”说完就着李陵那长指大手将柚子含在嘴里吃了,李陵收回手继续剥着,高世曼也乐得有人服务,便坐那瞪着秦二。
秦二哭笑不得,平时都是高世曼把他驳得体无完肤,今儿他也没说什么呀,这高世曼怎么就生气了?他又凑上来讨好道:“别生气了,哥哥说错了行不?”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啊?钛合金狗眼么”,说完她呵呵地笑,她其实也不是生秦二的气,只不过被人说的没了辞,有些恼羞成怒罢了,如今两个人都呵着她,她哪还有什么气?
“太合金狗眼是什么东西?”秦二莫名其妙。
高世曼得意洋洋地道:“就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呗!”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秦二知道高世曼在胡说八道,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他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高世曼:“哎,你觉得沈彦堂怎么样?”
高世曼想了想道:“还行吧,就是小妾太多了点”,她想着沈立行每次吻她都是孜孜不倦的呆样儿,又接着道:“他老了肯定会娶很多小妾。”
秦二和李陵都无语,沈立行目前也就只有一个小妾而已,这还叫小妾太多?
李陵知道高世曼与沈立行合离书的事儿,可能就是因为那小妾之故,若说沈立行没有机会,他何尝不是一样?
他真后悔。
第128章 进山
三人到了庄子,高世曼带了小虎便急急往暖棚里去看,小虎一路都没跟她在一起,这下可乐坏了。秦二见她这么急切,便与李陵也跟着去了,杨庄头和钱道益得知她来了,都追到暖棚去找她。
黄瓜已然开花,高世曼看着那一排排的黄瓜秧,心中十分激动,这黄瓜的结果期长达一至两个月,三四月份有黄瓜上市,那无异于在京中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大石,市场垄断的商品,价格自然由卖方说了算,非宏观调控的市场情况下,能做到卖方市场,这多带劲儿呀!
她对管这黄瓜棚的老杨道:“杨叔,你进来我跟你说说”,杨老头笑的一脸褶子,他对高世曼可是佩服之至,按她的法子种的这黄瓜,确实比他以前种的要肯长,特别是那个在大棚烧碳的法子,说什么黄瓜需要这些碳,能长的更好更壮,没想到也确实如此。
他颠颠儿地跟在高世曼身后,高世曼指着枝上的雄花道:“杨叔,这些雄花要疏除一部分去,长的太密的雌花也要疏除。”
杨叔之前也看过高世曼留下的手抄,里面确实也提到要疏花疏果,但是他看着这枝蔓上结的花儿实在太喜人了,他舍不得,高世曼见他一脸不忍,笑道:“舍得舍得,只有将这些多余的都疏除,以后挂果率才会高,结的果才会更大;如果你不管它,任由它这么长下去,那么产量不仅不会提高,反而会下降。”
杨叔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回事儿啊,好,我这就叫人来弄。”
高世曼又交待了几句,菠菜、莴苣,茄子,韭菜,大蒜都长势喜人,除了菠菜和韭菜可以上市外,莴苣叶子也勉强可以上市,想吃莴苣还得等个把月的样子,茄子等也是一样,还要再等等,虽说收获不算特别大,但高世曼很是高兴,对秦二道:“你看看,先把熟了的收了,有的还要等段时间。(.好看的小说)”
秦二实在没想到这暖棚还真的有用,竟还真的养出这么些平日不敢想的菜来,也十分高兴,他点头道:“你只管叫他们收,京中现在除了白菘,根本没什么别的菜,应该好卖。”白菘就是大白菜,现在确实也只有这个菜吃。
高世曼弄了些韭菜,这新鲜又无机的韭菜包饺子肯定好吃,她安排好收菜事宜便去了厨房忙活,她指挥着人将肉和韭菜、生姜都收拾停当,又让人和面,小虎趴在厨房门口,李陵在厅中与秦二喝茶聊天。
秦二乐道:“这下又得小赚一笔了。”
李陵对此并不大感兴趣,没有出声。
“下次你入宫,去找下黄公公,看他要不要弄些菜入宫,我看这些菜都挺好的。”秦二接着道。
“弄进宫不麻烦吗?”李陵觉着就在市面上卖,省得麻烦。
“咳,这么多,市面上消耗得完么,难不成咱们运去外地?”秦二看着他。
李陵不耐道:“我瞧着量也不算很大,明年扩种了再往宫里送吧。”
“也行”,秦二无可无不可。
高世曼在厨房让她们和馅儿、包饺子,又炒了几个刚采摘的新鲜菜,怕李陵二人吃不惯素菜,又弄了两个荤菜。等到中午差不多时辰,高世曼让人将饺子和菜送到李陵他们坐着的厅中道:“吃饭了!”
秦二起身看着下人手中端着的饺子道:“今儿吃饺子啊?”
“你不爱吃啊?”高世曼问他。
“爱吃爱吃,好久没吃过了,闻着挺香的”,秦二忙答。
三人一道儿坐下,高世曼将小菜放在自己面前,荤菜放在李陵和秦二面前,又亲自帮二人盛了饺子道:“吃吧!”
秦二笑嘻嘻道:“多谢!”
高世曼笑了笑,尝了个饺子,确实很香,她舒服地叹口气道:“第一次吃饺子!”她来到这异世,也确实是第一次吃饺子,是以发此感慨。[]
秦二和李陵都望着她,秦二道:“你没吃过饺子?”
高世曼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笑道:“我是说,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饺子。”
“我就说嘛,你说话说的这么高深,不了解你的人还真有些听不懂”,秦二笑着对她道。
想着前世吃饺子总有沾酱,高世曼不免又想起了辣椒,她抬头对二人道:“咱们下午去云耳山玩儿吧?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辣椒。”
“云耳山是何处?”
“辣椒是何物?”
李陵和秦二同时问出声。高世曼笑道:“云耳山便是村子后面那座山,辣椒是一种调料,天气这么好,咱们一起去山里转转吧?”她极力地蛊惑着他们。
只要高世曼说什么,他们鲜有不同意的,李陵笑道:“快吃吧,吃完咱们去就是了。”
高世曼朝他笑笑,埋头开始吃饭。她夹了一块腌制的萝卜皮,放在嘴里吃的咯崩咯崩的,秦二看着她皱着眉道:“这好吃吗?”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高世曼看看萝卜皮,又看看他。
秦二无动于衷,高世曼夹了块皮递到他面前,他摇头,谁吃萝卜皮啊,除了高世曼这丫头想的出来。
高世曼无奈,转而递到李陵面前,秦二都不感兴趣的东西,他更是没兴趣,可见高世曼殷切地望着他,他张嘴接过来直接进口里嚼了,一嚼才知道这皮脆爽可口,酸甜适度,他暗自点了点头,默默地将萝卜皮吞了下去。
“好不好吃?”高世曼看着他。
李陵面色不动,点了点头。高世曼给了秦二一个“怎么样”的眼神,又夹了一块递给他,秦二以为李陵是在高世曼的胁迫下才点的头,勉强接过来咬了一口,他的感觉就跟李陵一样,一口全塞进嘴里道:“咦,还真的挺好吃的!”
“我说的话你非不信,现在知道我从不骗你了吧?”高世曼继续吃着。
秦二笑,萝卜皮连下人都不吃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吃,若不是李陵吃了,高世曼又非要递到他面前,打死他也不会吃的。完全没想到味道竟这般好,吃几只饺子再只一口这萝卜皮,感觉很好。
三人吃完饭,高世曼便忍不住道:“走吧?”
李陵看了秦二一眼,秦二笑道:“我去安排一下,马上就好。”
秦二叫了二十个侍卫,高世曼带着温秀姐妹俩和小虎便出发了。不是他们掉以轻心,那云耳山就在村子后面,也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实没必要带太多人。
大家步行进山,沿着村民踩出的小路蜿蜒而上,小虎在头前带路,走一段距离便停下来往后瞧,高世曼对秦二道:“看,我的小虎多乖,还知道停下来等我们。”
秦二笑道:“比那个小喵强多了”,说完还看了李陵一眼,李陵并不以为意,他这次没带那好吃的狗来,本来就没教它,它比起小虎来,差的远了。
高世曼心情很好,三月中了,太阳暖洋洋的,她穿的有些多,但也不敢随便乱减衣服,等会若走的出汗,她再脱一件便是。路上初绿萌发,万物生机盎然,极目望去,嫩绿蔓延,还有几朵蓝的黄的小花儿夹杂在草丛中,虽有去年留下的大量枯草,仍不影响天地向万物宣示着春天的来临。
一片欣欣向荣的表象下,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酝酿。太子手下的一队扮成游侠儿的私兵早已潜入此山,他们足有五十人之多,得令袭击勤庄,是以早就潜入山中待机而动,却没想到猎物竟送上了门来,这次太子不敢用在册的卫队,将自己悄悄儿养的私兵派了出来,为首之人叫成虔,即便事败也查不出来,这样太子便可以置身事外。
在他看来,李陵比李态对他的威胁更大,父皇不是对他不满吗,等他收拾了李陵,一不做二不休,再去收拾李态,再惹恼了他,他便将皇上中意的儿子全部杀光,看谁还来跟他抢那个位置。
还有那个高世曼,他一样也要对付,那个沈立行不是要跟他做对吗,他要让这些与之做对的人全部都后悔与自己为敌。
以成虔为首的私兵还算训练有素,有带路的,有打探消息的,有执弓的,有拿刀剑的,整个儿一小型作战部队,高世曼并不知道危险已然来临,她像只小鸟儿般在山中雀跃,小虎受她的感染,也撒着欢儿在头前带路。
成虔收到李陵一行进山的消息,大喜过望,立时便吩咐下去,让大家各自散了,静观其变,待天色稍暗,他们便发起突然袭击。私兵分在山上隐了行藏,有在石后,有在茂密的草丛间,因他们占据了高位,所以虽离的远,但李陵一行人尽皆在其监视之下。
高世曼的主要目的是看那些花花草草,她看着东面有一座最高的山头,便带着人往那边走去,那个方向正好与成虔的方向相反,有人对成虔骂道:“娘的,他们怎么住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成虔冷哼一声道:“也好,天色尚早,待会他们总是要往这边回来,咱们守着这儿便是。”
“头儿,我看那里面还有几个姑娘呢!”那人口水都快流出来。
成虔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今儿的任务是什么?你不要节外生枝!”
那人忙缩回头道:“是”,退了下去。
五十人对二十人,以预谋对无意,高世曼和朋友们将面临着怎样的局面呢?
第129章 躲避洞中
高世曼带他们来的这座山头不算很高,但却是这云耳山中看起来最高的一座,这山看着不远,但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他们走了好久才到,再加上高世曼一路走一路两边看着,就算是有辣椒,现在也是枯萎的,她也不好形容,便只能自个儿看着。一路上歇了好几回,实在没办法,所有人中,就她最没用,其他人不是男人就是武人,只有她既是女人又没有功夫,可大家都得听她的,她说休息那便要休息。
这般磨磨叽叽地到了山脚,高世曼瞧山上望去,没有路,人迹罕至,想上去除非空降,高世曼心情低落,走了这么远的路,除了一些杂草野花,还有一些冬日里枯萎的各种草,压根儿就没她想要的辣椒。
冯昱昆提醒秦二和李陵道:“回吧,呆会天黑了可就麻烦了!”
李陵看看天色,又见高世曼似有失望之色,便哄她道:“世曼,咱们回吧,下次咱们早上来。”
不回还能怎么办,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也可以就当是踏了一回春嘛,高世曼点头道:“好,回吧。”
众人又开始往回走,成虔的人探到他们已回返,便各就各位,准备待他们路过的时候将他们围而杀之。
哪知高世曼走到半路,便看到另一条路,她对秦二道:“要不咱们走那条路吧,反正都是回去的路。”
秦二看冯昱昆,冯昱昆看了看,便点头同意了,高世曼也想着这山中既无虎豹,那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趁天色还未黑,再看看了早些回去。
成虔的人看他们改了道,便有些急了,四下一商量,便决定从中间围过去,私兵散开,向他们那边悄悄移动。
走了一小刻钟,头前带路的小虎突然狂吠起来,它浑身毛发直差竖了起来,高世曼本能反应道:“小虎肯定发现了猛兽!”
冯昱昆抬手让大家停止前进,就地掩藏,队伍刚停下,便听得一阵箭雨射了过来。[]“趴下!”冯昱昆大喝。
成虔本来准备等李陵队伍再往前走几十米再放箭的,因为山路狭窄,李陵他们的队伍只能一字儿排开,将高世曼他们几个人护在中间,私兵不好放箭,可是他们没料到小虎发现了异常,已开始狂吠示警,成虔怕错过良机,慌乱之下便下令放箭,虽说箭似疾雨,却并未伤到什么人,冯昱昆带的这队人,虽不能与皇上的羽林军相提并论,但也是战场上打过滚儿的,秦家富奢,他家的兵勇皆是一等一的卫士,突发状况下,冯昱昆迅速反应过来。
“保护主子,散开!”
高世曼还没反应过来,早被李陵拽着往后退去。高世曼急的大喊:“小虎,过来!小虎……”
小虎极为精明,迅速跑回高世曼身边,带着他们往来路退去。
躲在大石后,秦二骂道:“王八蛋,真他娘的防不胜防,对方多少人,给我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带他们后退的易安道:“只怕人不少,看那样子有四五十人之多。”
“什么?”高世曼大骇,他们总共就带了二十名侍卫出来,加上温秀和温容,可用之人才二十二人,以少敌多,大事不妙矣!
秦二心中大急,但他不能在高世曼面前表现出来:“世曼莫怕,咱们带的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那些人看着似散兵,一会儿就能全收拾了。”
高世曼根本不信,散兵游勇干什么打他们的主意,就算是散兵,那为什么声不吭气不透,上来就是杀招,为财?为人?他们出来身上压根儿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至于这么大陈仗么?这绝对没那么简单。
山中石多,极易遮挡,对方的箭根本派不上用场了,有几名散兵冲过来,果然如秦二所说那般,冯昱昆的人如切瓜砍菜搬不费力气便收拾了好几个,气的成虔大喊“回来”。
天气渐暗,再这般对峙下去,村子里的侍卫迟早会发现不对劲儿,到那时候儿成虔便讨不到什么好儿了,他脑筋急转,思考着如何速战速决。
李陵冷静应对,见对方四五十人的模样,他命令道:“能拖时间便拖时间,他们的武器以弓箭为主,不善近身搏斗,待天黑了,村中留守的侍卫发现不对赶来接应时,咱们再将之一网打尽。”
秦二也道:“对方来者不善,格杀勿论!”
“殿下,咱们去躲一下吧?”高世曼心中怕极,她倒不是怕死,这李陵和秦二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跟着她来到这山里,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她,就是高家也得跟着吃挂落。
“别怕”,李陵拉着她的手尽力安抚她,“你们派两人跟着,剩下的人给本王回去助阵。”
李陵带着高世曼和秦二,两名侍卫跟上,温秀温容的任务便是保护高世曼,便也紧紧跟着,小虎还是在前面带路,七人向来路退去。秦二一路骂骂咧咧,高世曼心情极度恶劣,没心情应和他,一路默然,被李陵拖着手只顾小跑。
成虔只想速战速决,仗着人多,开始发起进攻,他吩咐十人悄悄尾随李陵他们而去,其余之人留下来拼杀。在他看来,李陵带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十个人绰绰有余,主要的战力还是留给自己这边的好。
高世曼他们走了没多远,那边就打杀声四起,李陵始终牵着高世曼疾行,一路跟着小虎往后退去。他们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就算带来的侍卫全部阵亡,只要他们能找个地方藏着不出声,尽量拖着时间,那后缓一来,他们自然就安全了。何况以秦家的兵勇,对那散兵,应该胜算很大。
又走了一小刻钟的样子,高世曼实在走不动了,她双手攀在李陵的胳膊上道:“殿下,歇会儿吧,真不该跑到这山上来,怎么对方竟来这么多人。”说着便想哭了。
李陵冷声道:“停下歇会儿,各人自找掩体,不要暴露自己。”
众人停下,高世曼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道:“小虎,你给大家守着,我们歇会儿”,说完便大口喘气,按捺自己呯呯直跳的小心脏。
成虔派出的十人已悄然围了上来,小虎发出低鸣示警,高世曼一看小虎那样子,压低声音对温秀道:“不太对劲,你们小心着些。”
温秀观察了一会儿,拔出腿上的一把匕首扔了出去,果然听到一声惨叫,小虎随即狂吠起来。对方恼羞成怒,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形迹,借着惨淡的月光呈扇形合围上来。高世曼急道:“温秀温容,不必管我,不行你们就藏起来!”
看到对方约有上十人,李陵也令跟来的两人与温氏姐妹一同扑过去,高世曼不敢起身,蹲在地上紧紧拉着李陵,秦二悄悄凑过来道:“咱们先退吧,若呆会儿招架不住,躲的时间都没了!”
李陵点头,趁着夜幕降临,拉着高世曼便悄悄往后再退,高世曼小声道:“小虎,跟上!”
李陵记得刚才那座山边有许多大石,石下草木众多,足够几人躲藏,三人一狗悄然向那边退去。
成虔派出的十人中有名叫陆喜的,功夫是里面最狠辣的一个,他见四人中有两名女子,一声冷笑便带人冲杀了上来,四人对十人,势均力敌。
陆喜狡诈,见战况胶着,李陵等人又不见了,心中又急又怒,他退出战圈,躲在一旁,拿出长弓,对着打成一锅的战圈就射,他一刻也不停,也不顾及自己的兄弟,憋着口气一连射了十余下,四人中温氏姐妹都中箭倒下,另两人方忠和郑元也挂了彩,陆喜这边本就被杀了一半,又被他射中了两人,也只剩下两三个人在拼。方忠一看情势不妙,忙拖着郑元滚到一边的草丛中,又往前爬了十几米,方才在一个草窝子里躲了起来。
陆喜来不及管他们,他们此行的目的在于李陵等人,于是命令那还站着的两人道:“跟我去追那几个人,他们跑不了多远!”
而冯昱昆那边,天色太暗,对方之前还冲上来近身搏斗,结果吃了大亏,于是藏在石后放冷箭,倒是也射中了几人,但是他们所带箭枝很快告罄,再也不敢乱放箭。冯昱昆躲了半响儿,料定他们箭枝告急,便命令自己人向他们逼去。哪知对方偏又射出几枝冷箭,他急忙令人退回,双方对峙起来。
高世曼他们跟着小虎往山那边躲去,跑了一段路本以为已然安全,哪知小虎又对着后面开始低吼,高世曼知道这是有追兵跟来,忙对他们道:“有人追来了,咱们快些!这里没有躲的地方。”
李陵不语,只拉着高世曼往前小跑。陆喜渐渐追了上来,秦二心中大急,脚下越发迅速,李陵怕高世曼受不了,拉着她跟在后面。又跑了一会儿,陆喜不耐,停下拈弓搭箭,先射他几箭再说,高世曼只听李陵闷哼一声,心道不妙,低声问他:“就快到了,是不是受伤了?”
李陵大腿后下侧中箭,嘴里却道:“没事,快跑。”
高世曼越发奋力,已经可以感觉到后有追兵了,高世曼暗道一声莫非真要交待在这里,她倒没所谓,大不了一死,说不定还可以回去找苏勤,可是想着若不是她要进山,那李陵和秦二也不会跟着自己枉死,心中正悲愤不已,哪知秦二一声低呼,歪倒在一边的草丛里,李陵和高世曼来不及收势,跟着歪倒了下去。
原来右边是个斜坡,一大片藤蔓植物遮天蔽日地蔓延在这里的大石上面,李陵跌倒,箭伤加重,一声闷哼,高世曼的心一揪,忙扯着他,又抬头四下一看,这里竟是个藤蔓挡着的洞口,她心中一喜,小声道:“小虎,过来!”
待小虎跑回,她对秦二道:“你看着殿下,别出声!”
第13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陵腿上痛的都快失去了知觉,秦二不敢做声,只扶着李陵靠在自己身上,高世曼小声命令小虎噤声,她忙上前将那些被三人滚落时压开的浓密藤蔓扯还原成之前的样子,一个隐蔽的洞口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挡在藤蔓和夜色之下。
她侧耳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沉寂了半响儿,突听一人低声道:“奇怪,跟丢了!”
另一人道:“是不是往前面去了?前面有大石。”
“走!”
几人往前追去,山中尽是一人高的石块,加上天色又黑,仅有些隐约的月光,他们胡乱找了会儿也没找到半个人。陆喜有些不甘心,又围着那些大石细细寻了一遍,仍无所获,只得恨恨返回。
高世曼本借着微光发现李陵受伤,心下大痛,可是敌人就在不远,她强忍着心中的急怕,脱下身上的棉袍给李陵披上,受伤之人体温下降,必须保暖,李陵见她这般,沉声道:“你这是做甚?”
高世曼眼中噙了泪哽咽道:“你受伤了,我穿的多,给你盖着,你别说话,那些人就在不远!”秦二与李陵都穿的少,高世曼想着春捂秋冻仍未脱下冬衣,所以脱下一件让李陵保暖。
李陵无奈,侧躺在秦二身上百感交集,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低声道:“别哭,我没事儿。”
高世曼朝他伤处摸去,流血量不大,应该没有伤到动脉,她抽着鼻子道:“你不要再乱动了,若是伤着大血管,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小虎蹲在高世曼身边,高世曼摸了摸它的脑袋,暖暖的,心中一动低声道:“小虎,你快跟殿下靠在一起。”这里白天暖洋洋的,可是夜里却仍有些冷,狗却是不怕冷的动物,高世曼想让小虎给李陵一些暖意,小虎很是听话,便靠了过来。李陵也摸了摸小虎,暗道这小虎真是聪明。
陆喜几人无功而返,路过洞口,高世曼示意大家别出声,待脚步声远了,她才道:“秦二,怎么办,殿下受了伤,这箭得拔出来,还得止血,怎么办……”
秦二看她又呈小女儿态,想笑又笑不出来,安慰她道:“不打紧,这家伙身子好的很,一夜而已。”
李陵想瞪他,可看着高世曼急的欲哭,便也懒得再计较,只拉着高世曼的手道:“别担心,不碍事儿。”
“什么不碍事……痛不痛?”高世曼拔出身上的匕首,要将那箭杆截断,秦二道:“你做什么?”
“把箭杆弄断啊,这么叮在大腿上,殿下翻身都不行”,说着她便用匕首去切割那箭杆,李陵痛得哼了一声。秦二忙道:“你快停下吧,你想弄死他啊?”
“怎么办?”高世曼也发现这法子不行,急得又想哭。
“怎么办,不办!”秦二没好气。
这肯定不行,一夜还很长,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高世曼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陵,他这般,不仅要赶快处理伤口,还不能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就算她把衣服全脱光给他盖也不行。
高世曼心急如焚,脚步声已远去很久,她对小虎道:“出去看看。”
小虎冲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它回到李陵身边坐下,这便是没什么危险的意思了,高世曼看了看洞里,一个狭长的甬道黑漆漆地,她往里走了两步,侧着耳朵听了听,什么也听不到,她叫小虎道:“小虎,走,去看看。”
小虎忙爬起来,走在高世曼前面准备进入那甬道,李陵正欲出声制止,秦二低声道:“世曼,太黑了,不要去。”
高世曼必须要去看看,否则李陵今夜就难熬了,她小声道:“没事儿,有小虎呢。”
秦二无奈,李陵艰难地道:“你跟着去。”
高世曼回头道:“不必,你们等着。”小虎带着她往内摸去,小虎在前,她也不觉得怕,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她可不怕鬼。走了约摸十几米的样子,她发现这山洞竟是蜿蜒向上的,仔细听还有水流之声,她心中大喜,有水那便说明这山洞是通的,越往里走,里面越暖和,她继续往上走,脚下的路一直曲折向上,有一条涓细的水流自上而下,听那潺潺地声音,水流不大,小虎的两只眼睛指引着高世曼前进的方向,走了很久,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亮光,原来是到了山洞的出口,高世曼松了口气,跟着小虎爬出洞口,四下一望,这才发现原来洞口竟在山顶。
今日初十,起先月光还不怎么亮,高世曼站在山顶,发现月光也没有那么暗了,她四下看了看,山顶平坦,地方很大,今夜无风,但也有些凉丝丝的,山边一株粗壮的迎客松,借着月色矗立在山边,地上隐约可见一些花草,形态各异,高世曼伸手去拔了下,有不少枯草,她转了转,这种枯草还不少,可以扯下来给李陵睡在上面,总比躺在地上强,心中欢喜,于是叫上小虎返身下了山。
待回到洞口,秦二和李陵早急的不行,李陵又痛又担心,但也没法儿说什么,秦二直怪自己没跟着去,见到她回来,两人都松口气,高世曼低声道:“上面通向山顶,咱们上去吧!”
“真的?”秦二一喜。
“嗯,快扶起殿下,咱们跟着小虎走。”高世曼待李陵起身,与秦二一人一边,扶着他往洞中走去。
三人磕磕绊绊一路向上,高世曼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到达山顶。她扶着李陵坐下安置好,便拿了匕首去割枯草,李陵拿出一把匕首递给秦二,示意他去帮忙,秦二过去问道:“世曼,你割草做什么?”
“睡觉啊!难不成你要睡在地上?”高世曼手中不停,嘴上答道。
原来如此,秦二忙帮着一起割,中途叫了一声道:“哎哟!”
“手是不是割伤了?放口里用口水消下毒就好了!”高世曼回头看着他。
秦二按她的法子放在口中吸了吸,再割的时候就小心多了,动作也慢了下来。高世曼手也伤了,不过那些草割的根本没事儿,只有一点点痛罢了,她要快些把草割好了铺个草床,晚上大家只能睡草了。
差不多的时候,高世曼看到草中夹杂着一种叫“大蓟”的野草,竟然还有不少辣椒,辣椒都枯萎着挂在枝上,高世曼苦笑,找它的时候找不到,现下生死攸关之即却找到辣椒,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她的心情并没因为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那般兴奋,只去仔细看那叫“大蓟”的野草。这种草小时候她见过很多,漫山遍野都是这东西,小时候手伤用这东西止过血,现在她需要的是这个。高世曼忙扯了几根,现下大蓟已经枯萎,也省得再晒了,正好可以砸碎了给李陵止血。
她对秦二道:“你再弄些草,我去把这药草给弄碎。”
秦二忙问:“什么药草?”
“止血的”,高世曼又扯了几根大蓟。
“行不行啊,有没毒啊?”秦二不放心地嚷着。
“放心吧,没毒”,高世曼笃定地道。
她扯了些大蓟后便找了一个平整的石头,又捡了个小些的石块拿在手上~将那大蓟砸软,又用匕首切的碎碎的,然后再砸,直折腾了好半天,才弄了一堆粉屑状的大蓟药。她掏出帕子包好,准备呆会给李陵用。
待她弄好,已出了一身的汗,她问秦二道:“草都弄好了没,咱们铺到洞里面去睡吧,洞里面比这外面暖和。”
“好”,秦二说着便将草往洞里抱,他找了个稍平整的地方,将草一趟一趟地往里面运。高世曼将药放在一边,也帮着他一起运草。
秦二铺了个草地铺,问高世曼道:“我跟他睡,你睡哪儿?”
高世曼看了看他道:“我跟你们挤在一起睡啊,要不然还得再去弄草。”
秦二愣了下笑道:“便宜你这个死丫头了!”
“无聊!”高世曼啐了他一口,“非常时候,便宜行事,我一个姑娘家都没说什么,你倒还说我占你的便宜,扎心不?”
“那再去弄点草来,这太小了。”秦二嘿嘿笑了两声,又爬到山顶去割草,高世曼也跟着一起去割。
终于铺了张能挤下三人的草铺,高世曼对秦二道:“把殿下扶进来吧!”两人出去将李陵扶到草铺上让他趴着,因月色昏暗,他们都看不到李陵面色苍白,因为实在太疼了,他一直忍着,难过极了。
秦二将李陵放在草铺上问她:“你要怎么办?”
高世曼用匕首割下自己的裙边,准备做绑伤口的棚带,然后瞧着秦二道:“过来,把你里面一层的衣服给我割块下来。”
秦二奇道:“做什么?”
“包伤口啊,快点!”高世曼不耐烦道。
秦二只得过来,高世曼掀起他的外衣,割了块布下来,李陵低声道:“要拔箭么?”
“嗯”,高世曼将弄碎的药拿来放在手边,“不拔出来你今晚别想睡了,明天要是发炎红肿了,又要发烧,最好还是拔出来。”
她虽不懂医,但还是知道这箭枝是一定要拔出来的,如果处理不好,引发败血症,那在这种医疗条件下,李陵是别想活了。
箭在大腿下后侧,高世曼将李陵裤子划破,看的也不大清楚,小声道:“要是有火就好了。”这荒山野地的,难不成要钻木取火不成?高世曼想着如果不拔,那便要用匕首将之挖出来,一样要把匕首用火烧了消毒才行。
她正在为取火为难,哪知秦二伸到她面前道:“给。”
她抬头道:“什么东西?”
第131章 狗比人强
“火折子啊”,秦二笑道。
“啊,你哪儿来的?”高世曼心中大喜,没想到这秦二竟还带着这玩艺儿,这下可省事不少。
“我看要进山,便带了一个,想着烧那些野草的,哪想到没用上”,秦二得意的不行。
“那咱们去拾点柴吧,点了火也暖和点!”高世曼真是高兴极了。
两人将李陵一人甩在这里,高世曼给他用先前自己的衣服盖了,准备跟着秦二上去拾柴。李陵叫住她道:“你冷不冷,把这衣服穿上,我不冷。”
高世曼哪会愿意,她笑道:“我正干活儿呢,你看我都热的流汗了,你休息下,我们马上回来。”
说完便带着小虎跟着秦二上去拾柴了。山上多年的枯枝无人管,他们不一会儿便弄了不少,都搬进洞中,准备今夜取暖照明用。高世曼又扯了些枯草引火,在草铺边上不一会儿便燃起了一堆篝火,坐在边上,整个人顿时感觉暖和多了。
高世曼一切就绪,拍了拍李陵道:“趴着,给你拔箭。”
李陵道:“让他来。”
秦二忙上前坐在高世曼的位置,高世曼将伤口处的衣料割了一些扔了,让伤口暴露出来,又将那包药准备着,打算箭一出来,再挤出一些污血后就将药上在伤口上。
秦二手握箭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儿,高世曼拍了拍他道:“你不要紧张,手千万别歪了,越快越好。”
秦二点头,高世曼道:“准备。”
只听李陵嗯了一声,秦二使了吃奶的劲儿将箭拔了出来,高世曼见有血涌出,忙倒了一些药末在上面,待药末将残血吸完,她将那些药末扒下来丢弃,用剩下的一半药末盖在了伤口上,出血量并不大,应该没有伤着大血管,高世曼暗松了口气,小心的将伤口包扎了。
待包好,她对李陵道:“先这般睡着吧,若是难受,再翻个身。”
李陵不语,秦二道:“这晚上吃什么啊,我好饿。”
说实话,这一停下来,高世曼也觉得有些饿,这山上也没个果子什么的,怎么办呢?
她看到小虎趴在那,双眼仍炯炯有神,便试着对小虎道:“小虎,你去抓只野鸡来吃吧。”
秦二失笑:“它听得懂?”
高世曼也没抱什么希望,苦笑道:“但愿它能听懂,不然咱们谁能弄到吃的?”
小虎听高世曼对它说话,抬起头看着她,耳朵抖了抖。它肯定听不懂这个了,高世曼叹口气道:“哎,平时也没训练它抓活物啊,惨了。”
李陵听着好笑,人狗殊途,狗哪能真跟人一样,那岂不是成精了?
哪知高世曼又道:“小虎啊小虎,你肚子饿不饿,我好饿呀,吃饭,我要吃饭。”
小虎站起来走到高世曼面前,歪着脑袋看着她,平时一说吃饭,小虎便知道是要吃东西,这下听高世曼叫这两个字,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来。
高世曼苦笑着看着它,摸了摸它的头道:“吃饭,你吃不吃?要吃自己解决啊,我是无能为力了。”
小虎瞪着她看了一会,转身便往山下而去。高世曼一愣道:“难不成它听懂了?”
秦二嗤笑道:“得了吧,它这是抛弃你了,你连饭都不能让它吃饱,它还不离你而去?”
高世曼知道他开玩笑,现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便围着篝火扯闲话开玩笑也不错,她趴到李陵面前看着他那因疼痛而有些难看的脸道:“还痛不痛?”
自拔了箭上了药,李陵感觉好多了,只不过是现在并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嗯了一声,高世曼又将伤口看了看,没有再流血的情况,应该是好的,她便放了心。看着那红通通的篝火,自言自语道:“要是来几个红薯烤着吃就好了。”说着说着口水便流了出来。
“红薯是什么?”这里并没有这种东西,秦二奇怪地问道。
“反正是一种吃的,哎,不能说,越说越饿。”高世曼揉了揉肚皮。
在座的人都很无奈,这荒山野岭的,去哪里弄吃的?
秦二岔开话题问她:“晚上怎么睡,你是跟我睡,还是跟他睡?”说完脸上闪着得意的笑意。
“你睡最外边儿,殿下睡中间,小虎睡边上,我睡小虎身边”,高世曼早就有了盘算,这晚间还是有些冷的,大家必须挤在一起睡。
“呵呵,行,你还怕殿下吃了你啊,他现在自身难保啊!”秦二还有心情开玩笑。
“哼”,高世曼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摸李陵的手,感觉他的手还有些暖意,便上前又将自己那件棉袍给他往身上拉了拉。李陵闭着眼睛,腿上的伤口好多了,他拉着高世曼的手道:“你冷不冷?”
“不冷”,高世曼笑道,“这是围着火吗,很暖和。”
她现在确实不冷,她看李陵躺的样子很难受,便道:“伤口应该没问题了,你要不要平躺着睡?”
李陵正好侧躺着难受,听她这么说便道:“好。”
高世曼站起身,帮他侧过身子,映着火光,李陵的脸色好多了,高世曼笑道:“看你脸色便知道伤口好多了吧?”
“嗯,你弄的什么药,这般有效?”李陵问她。
“这东西叫大蓟,是一种止血的野草,这里只有这个,将就着用了,既然你觉得好,那便好。”高世曼如实回答。
秦二也插话道:“你怎么识得这种野草可以止血?”
“我什么都知道,你烦不烦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我都懂,这世间的事没有我不懂的”,高世曼白了他一眼。她除了用这种办法来掩饰自己,别无他法,难不成告诉他们,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高世曼担心道,正好岔开话题。
两人皆不答话,小虎出去了,洞里十分安静。
却说陆喜带人未寻到李陵三人,便又折了回去,路过郑元方忠躲藏之地时,方忠拿着自己和郑元的随身标配匕首甩过去,一刀一个,剩下那个吓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慢慢朝旁边的草窠子里爬去。
而成虔那边则与冯昱昆皆不出声,成虔这边箭已用尽,不能再乱箭射人,只等着陆喜解决完那边的几人便要撤。冯昱昆则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拖下去对己方有利,谁怕谁?
庄子那边留守的侍卫见人半夜都不回来,便知道事情不对劲,将村子庄中青壮都叫上,打着火把带着武器进了山,成虔远远看着一条火龙蜿蜒而来,悄悄指挥手下退走。
冯昱昆见火光来了,便知是自己人,两方人马一汇合,便开始搜罗落网之鱼,他们猜测着敌人可能已然撤退,但又不敢妄动,只得在山中细细搜索。后来发现温秀温容晕倒在路上,忙让人赶紧送回庄子疗伤,郑元和方忠也摸了出来,对冯昱昆说殿下等人往那边去了,便也被人送回了庄子治伤。
留下的人一边防着余寇,一边搜寻着李陵等人,时而呼喊,无奈高世曼他们在山顶,又在洞中,压根就没听到山下动静。小虎出去竟捉了只兔子回来,高世曼忙着洗剖烧烤,哪知道山下众人正极力找寻他们。反正他们有吃有睡,只想着挨到天亮便算是功成,只要性命得保,还有什么苦吃不得?
三人一狗齐齐等着兔子烤熟,高世曼一烤好便将兔头赏给了小虎,小虎趴在一边大快朵颐,她又分了一只兔腿给秦二,秦二笑道:“没想到这小虎还有些用处啊,比个人可强多了。”
高世曼接话道:“比你是强多了”,说完便咯咯直乐。
秦二郁闷的不行,只好去吃他手中的食物,高世曼用匕首将兔子身上划的全是印子,然后用手撕着喂给李陵吃。李陵靠坐在秦二身上,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了,便就着高世曼的手吃了一点肉。
高世曼尝了一口,没有盐,这肉还真不怎么好吃,不过不吃饿啊,而且不能抵御这夜里的寒冷,只能强迫自己往下咽。她见李陵不吃了,便道:“这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你好歹再吃点,这夜里冷,多吃些好御寒。”说完便又喂他一块,李陵无奈,高世曼说的又有道理,只好又吃了一些。
三人吃光一只兔子,高世曼让他们两人先睡,自己又点了一堆篝火,加了不少柴,见他们两人睡下,自己又摸到山上去摘辣椒,小虎也不睡,跟着她来到山顶。她一人采摘着干枯的辣椒,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找到的辣椒啊,高世曼在山顶采了不少,直忙了大半夜。
待她回到洞中,那两人早和衣睡下,似都已入梦,她又添了些柴,小心地爬到最里面,小声叫道:“小虎,过来。”
小虎听话地过来,高世曼让它睡在自己和李陵中间,让小虎紧靠着李陵,她则把头靠在小虎肚皮上,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李陵醒来,推秦二去加柴,秦二哼哼着起来将两堆火都加满柴,又倒在铺上睡下了。李陵侧着身子,面对着高世曼,看她靠着小虎,双手抱肩,便看了看小虎,想让它睡到高世曼那边去。哪知小虎正瞪着他,他失笑道:“小虎,去那边睡”,他指着高世曼的身后。
小虎不理他,他无奈,将高世曼搂进怀中,用她的棉袍将两人都盖住,小虎被挤了没了空间,只好起身爬了出去,趴在高世曼另一侧睡下。
第132章 长痛不如短痛
高世曼太困,这番折腾也没能醒来,李陵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吻罢便愣愣地看着她。她那圆圆的鼻头,光滑的额面,饱满的朱唇,无一不让他怦然心动,将她又往自己怀中搂了搂,李陵叹了口气,他本不信神灵的,现下他突然希望这世上果真有神佛,如果能助他得到怀中的人儿,他愿做一切事。
他心中喜悦又难过,期待又彷徨,看着她,这般过了许久,天亮了。
三人在洞中安眠,却不知那些手下可急坏了,上半夜搜敌人,下半夜搜他们,大家又累又困又急,效率低下,第二日天亮还没寻到这几人,大家都垂头丧气。
冯昱昆眼睛都熬红了,命令大家道:“天亮了,大家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找到殿下和二爷,否则咱们谁也别想安安稳稳地回京。”
大家一听,忙打起精神再次搜寻,天黑不好找,这天亮了总好找了吧?大家四散开来,进行地毯式搜索。
秦二一早便醒了,他离火堆最近,一夜好眠,他一醒,李陵便知道了,他搂着高世曼,也不做声,只假装还在睡,秦二见两人这般亲密,苦笑了笑,坐起身来加了些柴。
李陵看着仍在睡梦中的高世曼,她的脸睡的红朴朴的,他忍不住又是一吻,突觉不大对劲,伸手摸了摸高世曼的头,心下一惊,又用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果然是烫的,暗恼自己大意,冷声道:“梦德,快去寻人,世曼发烧了!”
秦二听到李陵叫他,急忙扭过头道:“不是吧,昨儿还好好的!”
“别废话,快去!”
秦二忙不迭往外跑,李陵对小虎道:“小虎,跟着,快去叫人。”
小虎箭一般冲出去,很快便跑在秦二的前面,待秦二走到洞口,隐隐便听到有人在大叫:“殿下……二爷……”
秦二心中大喜,对小虎道:“快将他们引来。”
小虎跃出洞口,秦二也艰难地爬出去,没走几步,便看到冯昱昆朝他走来,边走边道:“二爷!你们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秦二喘着气,“快去叫人跟我进洞,殿下受了伤,还在里面。”
冯昱昆一听,立马让身后的人去叫人,只说人找到了,都过来这边。
秦二一出去,李陵便轻拍着高世曼的脸急道:“世曼,世曼!”
高世曼只觉得全身都痛,头也是昏的,艰难地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道:“殿下……”
“世曼,快将衣服穿上”,李陵忍着腿痛,坐起身将她扶起来穿衣服,高世曼一动也不想动,李陵勉强将她扶起来后,她便顺势往他身上一歪道:“我还要睡……”
李陵无奈,只得帮她穿衣服,高世曼极不耐烦,便不配合,哼哼唧唧地不愿动弹。李陵又哄又劝,高世曼皆没听进去,只赖在他怀中闭着眼睛继续睡。
李陵何时伺候过人,穿了半天一只袖子也没穿进去,反倒自己浑身都痛了起来。他抱着她,想再次抬起她的手给她穿衣,而她则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半睡不醒地任他如何折腾也不理。
冯昱昆脚程比秦二快,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当下便愣住了,李陵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惊得他打了个冷颤,站在那不知所措。这高家小姐乃是沈将军的未婚妻,难不成二人昨夜在此成就了好事儿?这还偏偏叫他给瞧见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呀!
他正进退维谷,秦二来了,一进来便道:“怎么样,咱们快些走吧!”
李陵回头道:“过来帮忙。”
秦二上前,见高世曼还闭着眼,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好烫,快些。”
“你扶着她”,李陵命令道。
秦二忙扶住高世曼,李陵手忙脚乱将衣服给她穿好,余下的人也都赶了来。李陵对冯昱昆道:“你背着她,再带几个人先行回庄,不得有失,赶快回庄子里让王老太医看看,她昨夜定是着了凉,正在发烧。”
冯昱昆顾不得多想,蹲下让人扶着高世曼趴在自己身上,带了几个人便往庄子赶去。
李陵受的腿伤,也只能让人背着往庄子赶去。临走时看到洞中的一堆辣椒,想是高世曼弄的,必是有用,便让人一道儿带了回去。
冯昱昆一回庄,便请来王老太医给高世曼看诊,王太医倒没想到刚来第二天便这般忙,刚看完几个重伤的,现下又有人生病,当下摇了摇头提了药箱跟着人来到高世曼房里,见是一位小姐,两个丫环立在一旁,脸上尽是忧色。王太医坐下开始拿脉,看完便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熬汁,冯昱昆见他出来,忙上前道:“高小姐没事吧?”
“没事,受了寒罢了,喝两副药便没事了。”王太医话音刚落,李陵便被人背着回来了,还未下地,李陵便问:“世曼呢?她没事吧?”
冯昱昆暗忖这两人定有一腿,要不然怎么如此着紧,嘴上恭敬道:“高小姐没事,药已去煎了,王太医说受了寒。”
李陵这才放心,秦二急道:“王太医,快帮殿下看看,他昨日被歹人射伤了腿,只简单处理了下。”
王太医忙道:“快找个地方趴下,我看看。”
李陵指着高世曼的房间道:“房中有无软榻?进去看吧。”
没人敢反驳,秦二又知他心思,将他扶进去坐在床对面的软榻上,李陵看了高世曼一眼,便老实地趴在榻上让王太医看诊。
王太医拿剪刀将伤口包扎的布条儿剪开,看伤口还有药,将药扫落,看了看伤口道:“处理的很好,老夫再开点药吃吃就行,这伤口再涂点伤药便可。”
李陵心下一松,可别又跟上次那般才好,不过他自己也感觉这伤跟上次不大一样,应该无碍。
“你们都下去吧,我躺一会儿”,李陵懒懒地道。
众人都出去,只留下秦二,秦二看他裤子已破,便出去让人拿套换洗的衣裤来给他换下,李陵换了衣裤,往高世曼床边走去,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微红,李陵心疼不已,扭头对秦二道:“让她们快些将药煎来。”
“没有这么快,你不要着急,她没事儿”,虽这么说,他还是出去吩咐药快些煎了送来。想着李陵在里面,他便不再进去,坐在外面要了杯茶,心想昨夜又是什么人偷袭他们,竟下了血本,四五十人袭击他们二十人,真真可恨,真想将那人碎尸万段。
李陵坐在高世曼床前,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前额,将发丝拂到她的耳后,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良久又摸到她的手握在手中,感觉她的手有些棘手,拿起来一看,有好几条细长的伤口,想是昨天割草时留下的,他扭头道:“来人。”
灵儿与平儿正守在外头,听到叫声灵儿进来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拿点伤膏来”,李陵头也不回。
都怪他,莫名其妙受了伤,她怕他着凉,将衣服脱了给他,他也不想想,她又拔草又拾柴,最后又弄药,搞得一身的汗,后来一静下来,这一身的湿汗不害她着凉才怪,割草时又将手划伤了,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呢,昨天自己的伤口并不很严重,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又懊恼又自责,恨不得替她生病才好。这般想着,见药还没来,便朝外不耐烦地道:“药呢?”
秦二听了忙起身去催,过了好一会儿药才送来。秦二怕李陵迁怒送药之人,自己接过药端了进去。果见李陵一脸愠色,接过药吹了又吹,慢慢移坐到高世曼床头将她扶起来,又对秦二道:“药给我。”
秦二将药递过去,李陵也不让他帮忙,自己将高世曼搂在怀里,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开始轻声唤高世曼,让她喝药。
高世曼迷迷瞪瞪醒来,李陵轻声哄道:“世曼,喝药,喝完药再睡。”
秦二何曾见过李陵这般,简直不忍直视,他悄悄儿转身出去,实在不想看到李陵堕落的一面。他知道李陵对高世曼有意,但是沈立行绝非等闲之辈,除非高世曼自己要嫁给李陵,否则李陵绝无胜算。他不禁为李陵担忧起来,高世曼是个好姑娘,他跟她也很合得来,可是看着李陵这般,他不禁又有些怨怼起来,如果早些认识高世曼该多好,那样的话哪有沈立行什么事儿?
哎,他一声叹息。
正在这时,灵儿拿了伤药来,秦二拦下她接过药膏道:“你们在外间守着吧!”说完便拿着药进去了。
高世曼靠在李陵身上,刚喝了一口小脸儿便皱成了一团,再也不肯喝药,她最讨厌喝这种味道恶心之极的药汁儿,说苦不苦,就像是潲水一般,实难下咽。
李陵怎么说她也不理,闭着眼睛就是不张嘴,秦二正好进来,李陵便道:“去要些蜜饯过来。”
秦二放下药膏又出去,他今儿可算是被人当了一回下人用,又端药又拿吃的,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出去让灵儿去拿些蜜饯来,转身进去道:“她不愿喝么?”
“嗯”,李陵一筹莫展。
“这药确实难闻”,要是他也不想喝。
蜜枣儿拿来,李陵叫高世曼道:“世曼,再喝一口,喝了吃个蜜枣儿便不苦了。”
高世曼不想理,秦二一急上前推了推她道:“世曼,醒醒,不喝药可不成,快些起来一口喝了,长痛不如短痛!”
第133章 闻讯而来
李陵瞪了他一眼,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高世曼被吵的无奈,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李陵忙将碗递到她嘴边,她屏着呼息一口喝下,李陵忙喂了一粒蜜枣儿进她嘴里。
高世曼吃了便躺下继续睡,昨夜她本也没睡好,再加上喝了药,很快便又睡了过去。她只觉得前世的妈妈、桐桐和苏勤一一在自己面前闪过,想抓住却又不能,脑中浑浑噩噩,如临童幻灵异的世界。
李陵见她睡下,又拿起伤膏替她抹手上的划伤,秦二见高世曼手上尽是划痕,忍不住道:“这世曼可真是的,昨天将手划伤了也不做声。”
没人理他,他想起昨天自己划伤手还惊嚷鬼叫的,不由有些赧然,默默在一旁看李陵为高世曼抹好药,看高世曼睡的安然,便道:“你也去歇着吧,你那伤还痛不痛?”
李陵将药递给他道:“你手不是也伤了吗?”
秦二不好意思道:“我那是小伤,不碍事儿。”
李陵坐回旁边的软榻上,与秦二低声说起了昨日之事,秦二早就令人去将山中的尸首抬了回来,检查了下己方的伤亡情况,除了温容重伤未醒,余下的人都还好。王太医医术高明,幸而带了他前来,要不然此次温容只怕性命难保。
沈立行得到消息,带人飞马赶至庄子,他一路怒气难遏,每次高世曼跟李陵和秦二在一起就没有消停过,他隐约能猜到是什么人干的,但是他现在除了忍,什么也干不了,也不知道世曼如何了,他一路疾驰,担心不已。
到了庄子,他纵身下马,将马鞭丢给旁人便冲了进去。
李陵与秦二只听得外间平儿和灵儿道:“沈将军。”
刚一扭头朝外看去,沈立行便如风般旋了进来。见李陵他们都在,沈立行道:“殿下,世曼没事吧?”
“她睡了,没事儿。”李陵抬眼看他,只见他一身暗红色锦袍,英气逼人。
沈立行轻脚走到高世曼床前,见她睡的安稳,便放了心,帮她将被子往上又拉了拉,他皱眉过来小声道:“昨天什么情况?”
李陵不答,秦二便低声将昨夜情况细细说给沈立行听了,沈立行听了眉头大皱,问道:“那些抬回来的尸体呢,我去看看。”
秦二便带他去看,两人一走,房中便只剩下高世曼和李陵,沈立行心觉不妥,可想着李陵也受了伤,便算了。
沈立行看了那些抬回来的尸首,并没有认得的人,那些人都游侠儿打扮,沈立行冷笑一下,那人还真行啊,看来还偷偷养了不少私兵啊,若让他摸到那些私兵藏在何处,又够他喝一壶的。
“怎么样?有没认识的?”秦二问他。
“一个也不认得”,沈立行实话实说。
“他娘的!”秦二咒骂。
沈立行想了想道:“看来那些人准备在庄子里袭杀你们,他们躲在山中,可能在等天黑后行事,没想到你们跑去了山中,这可真是送上门儿去啊!”说完不满地看着秦二又道:“你们没事干跑去山里做甚?”
“世曼说要去寻什么辣椒,于是我们便去了”,秦二看着沈立行,是你的未婚妻要去的好吧?他和李陵是舍命陪君子。
沈立行听了有丝尴尬,不过很快便镇定道:“为何不多带些人?幸好这次无事。”
“我们带了二十个人,谁知道……哎,以后可得小心了,防不胜防啊”,秦二头皮发麻,昨夜若非掉入那个隐蔽的山洞,后果不甚设想。
“下午回京!”沈立行沉声道。
“回京回京,真是丧气!”本来跟着高世曼一起来庄子是为了收菜,这是挺高兴的一个事儿,现在好了,倒霉啊。
中午过后,高世曼给饿醒了,她吃了药好多了,一动便听到有人沉声道:“好些没有?”
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沈立行,她露了个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沈立行见她精神尚好,也勾起个笑道:“听说你们出了事儿,我便过来了,起来吃点东西咱们就回京吧,以后你不许再到处乱跑了。”
高世曼听了没做声,想了想,自己来庄子上还要嫁接果树呢,还有菜也不知道收的如何了,下午就走,岂不是白来了,对了,还有自己昨夜辛辛苦苦摘的辣椒呢,不会留在山上了吧?想到这里,她哭丧着脸道:“我的辣椒……”
李陵一直在一旁躺着,沈立行坐在高世曼身边,他想将沈立行赶走,可是人家名正言顺的,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听到高世曼说什么辣椒,他接话道:“是不是你昨天留在火堆旁边的那些东西?”
“是的,带回来没有?”高世曼急切地坐起身子朝他望过来。
沈立行忙拿起衣服给她披上:“快穿上!”
“都带回来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李陵望着她。
高世曼确实有些饿了,便对沈立行娇娇软软地道:“我饿了……”
“来人!”沈立行听了扭头便朝外面喊道。
平儿进来,沈立行吩咐道:“弄些粥来。”
沈立行拿了大枕放在她身后,对她温声道:“靠着吧,舒服一些。”
李陵在一旁看着沈立行尽情地对高世曼施展着温柔,心中不是滋味儿,他收回视线闭上双目,脑中一片空白。
平儿送了吃食过来,沈立行端了碗喂高世曼吃粥,高世曼大口大口的吃着,不耐烦沈立行喂她,接过碗道:“我自己吃!”一会儿便将粥吃了个底朝天,沈立行浅笑着看她吃完,她这般胃口应是无碍了,他这下可以放心了。
高世曼将空碗递给他软软地道:“我还要吃。”
这粥实在太好吃了,她胃口大开。
沈立行将碗递给平儿道:“再去弄些来。”
平儿下去,沈立行看了一眼李陵,见他闭目养神,便捧了高世曼的脸问道:“昨天有没有吓着?”
想起昨夜,高世曼心有余悸:“对方是什么人?他们有好几十个人呢。”
“目前还不清楚,以后你不许再乱跑了,听到没有?”沈立行以后绝不允许高世曼再到处乱跑了,除非将那人带来的威胁全部除掉。
“我哪有乱跑?”高世曼不满,她还不是一心为了找寻辣椒才进的山吗,谁知道山里面竟有歹人。
见她不满,沈立行笑道:“好,你没有乱跑好了吧,下午跟我回京。”
“我还有事儿没做完呢……”她正说着,粥来了,她忙接过来开始大口吃着,吃完她得洗个澡,昨天出了好些汗,身上难受之极。
“你慢些吃……”沈立行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是无奈之极。
“平儿,我吃完要洗个澡,你让人去准备些水”,高世曼不理沈立行,对平儿道。
“是,小姐。”平儿下去了。
沈立行奇怪道:“你还有何事未做?让别人去做便是。”
“别人干不了”,嫁接这活儿,她得亲手做,最不济也得亲手教人做才成,如果嫁接失败,就得等到秋天,她觉得不划算。
沈立行听她说别人干不了,笑着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什么重要的事儿,别人干不了,非得你亲自来?”
“讨厌……”高世曼吃的正高兴,冷不丁鼻子被他捏了下,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后继续埋头吃粥。
“呵呵……”沈立行笑出声。
李陵听着觉得十分刺耳,又没有办法让沈立行闭嘴,只得受着。
高世曼心满意足吃完,将碗递给他道:“好饱啊,呆会再洗个澡,那就太舒服了!”
让人将东西都收拾下去,沈立行拉了她的手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事儿?”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有事就先回京吧,我明天再回。”
“不行!”沈立行第一反应。
高世曼一听便耸拉下了小脸儿,沈立行见她这般,柔声道:“明儿回京总行了吧?我不能在庄子上久呆,留你在庄子上,又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回来,我不放心。”
高世曼想想也是,便道:“待我洗了澡,让杨叔找个人来,我教他如何嫁接果树,弄完我们便回京,好不好?”
“嗯”,沈立行摩挲着她的小手,突拿起来道:“你这手怎么回事儿?”
李陵听了眉头一跳,只听高世曼道:“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已经上过药了。”
沈立行叹道:“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言语中隐含怒意。
“我怎么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啊?”高世曼漫不经心。
“以后小心些,听到没有?”沈立行无奈。
“知道了,你好烦啊!”高世曼要发火了。
“好好,我不说了”,沈立行拉着她的手,伸出另一手将她额前的青丝拔到耳后,眼中尽是柔情。高世曼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扭头对李陵道:“殿下,你的伤可好些了?”
沈立行气闷不已,他关心她,她却去关心旁人,于是冷着眼瞥向李陵。
李陵懒懒地道:“无碍。”
“还痛不痛?”高世曼继续道。
“不痛了”,李陵睁开眼看她,眼中染了丝笑意,“你昨天弄的那药挺好”,要不然他肯定要多受不少罪。
“你弄了什么药?”沈立行听了奇怪地问道。
高世曼调皮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沈立行白了她一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大蓟”,高世曼笑眯眯地,“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立行还真不知道这是何物,就那么看着她,高世曼道:“这东西你肯定见过,只不过不知道它的名字罢了,野地里很多,它可以止血。昨天那山上有这东西……对了,我还找到了辣椒,以后你们有口福啦!”
第134章 千里送鹅毛
见高世曼这般兴奋,沈立行嗔道:“瞧你。”
“嘿嘿”,高世曼吃了粥,精神已好多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平儿便来通知说水弄好了,让高世曼去洗澡。高世曼去了,沈立行便去寻杨庄头,对他道:“去寻个可靠之人过来,世曼要教人那个嫁接,教完就回京城了。”
杨庄头暗道什么嫁接,听着像是跟种菜有关的,便问道:“嫁接什么?”
“我听她说是果树”,沈立行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好好!”杨庄头忙去寻管葡萄棚的老刘,正好陈寡妇现在分在葡萄棚里做事,他便将她一起叫了来,高世曼待陈寡妇不错,应该愿意见到她。
高世曼洗完澡,听平儿说温容重伤,忙去看她,温容还在睡,温秀伤的倒不没有她重,不过现在两人都在睡,高世曼留下平儿和灵儿照顾她们,让她们转告她的话,就说让她们好生在庄子上养伤,伤好后再回京,什么也不必担心。
灵儿不愿留下,想跟着高世曼伺候着,可看到高世曼那坚定的样子,也不敢吭声,想想这温氏姐妹也是为了高世曼伤成这般,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老实地听从高世曼吩咐。
高世曼看温氏姐妹这样子,担心不已,找到沈立行道:“彦堂哥,温秀温容伤成这样儿,让她们在庄子上多养些时日吧!”想想是谁这么可恨,又接着道:“是谁要偷袭我们啊?天子脚下,竟然敢……”
“你不要管这些了,殿下自会查个明白;你不是要嫁接果树吗?快些去吧,弄完了我带你回京。”沈立行打断她的话。
高世曼忙拿了之前打制的专用刀具去寻杨庄头,看到杨庄头安排学习嫁接的是老刘和陈寡妇,高世曼老远便笑道:“陈嫂子,你在庄子上可还习惯?”
老刘和陈寡妇上前行礼,陈寡妇也笑着道:“小姐,庄子上很好,刘叔也很照顾我。(.)”
高世曼对老刘点点头道:“刘叔,以后还请多费心了,今儿我将这嫁接的法子教予你们,这几天就可以按我这法子将那些果树都拾掇拾掇。”
陈寡妇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刘隐隐还有点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多说,只带着高世曼往果林那边去。
果树主要是苹果,梨,葡萄和柿子,据高世曼所知,这四种里面也就只有苹果和梨可以嫁接在一起,于是就只能这般了,她准备采用那种枝接的方法,这样成活率高一些,于是就让老刘和陈寡妇靠近她,注意她手上的动作。
陈寡妇倒还无所谓,她反正也不懂,相当是重新开始学;而老刘则不然,他多少懂一些,见高世曼这般,他奇道:“小姐,您是打算让苹果和梨都长在一棵树上吗?”
高世曼笑着点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咱们暂且一试吧,你看,就是这样,速度要快,五天以后检查下有没有成活……”
老刘认真的听着,他本来还有些想不透这小姐金枝玉叶儿的,怎么会这大老粗的活计,可看她这一丝不苟的模样,再听她说的有条有理的,倒忘记了这些,只顾着听去了。
“刘叔,如果这里变黑变干了,那便是没接活,您看这树分树皮,木质部分,您接的时候,一定得让这些形成层能吻合,它才易成活,那,就是这样……”
高世曼弄好后让老刘试试,老刘小心翼翼地拿着高世曼的刀,按她的方法认真的做着,高世曼在一旁指导,待他弄完,高世曼笑道:“刘叔,就是刚才这样就行了,就是要动作快一些,不过熟能生巧嘛,你多做几回也就好了,我这刀也送给你了,照这样子再打两把吧,趁现在天气晴好,你和陈嫂子就辛苦下,将这外围的果树都嫁接了,能嫁接多少是多少。(.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嫁接的目的并非提高产量,她主要是想做出与众不同的效果出来,这样,勤庄才能成为一道风景。勤庄离京城不算远,如果能做一个休闲游玩的好去处,不仅可以带动这周边的百姓富起来,对高世曼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再过两年,葡萄棚里的葡萄也差不多可以接果了,待得那时,高世曼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农家乐园,她自己也有地方玩,岂不是一举两得?
怀着这样的美好心愿,她给老刘两人细细讲了嫁接的注意事项和之后的管理细节,直到半下午才忙完。
沈立行见他回来,迎上来道:“我已让他们都收拾妥当了,准备回城吧!”
“殿下他们呢?也回去吧?”
“嗯,就等你了”,沈立行点头。
高世曼忙提步往温氏姐妹的房中走去:“我再去看看温秀她们,马上来。”
温容仍未醒,温秀却是醒了,高世曼见她睁着眼,忙上前道:“温秀,你好些了吗?”
温秀想坐起来:“小姐……”,高世曼止住她道:“别动,你和温容都受了伤,你们在庄子上好好养着,我不让你们回京,你们都不能回京,知道了吗?”
高世曼怕她们伤一好就急忙回京,想让她们多休息段时间。
“我留下平儿和灵儿照顾你们,有什么事尽管给她们说,我先回京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们,你们什么也别想,只好好养伤就行”,高世曼轻声交待。
“小姐,留下平儿她们,回京谁伺候你啊,还是让她们……”温秀一听急了。
高世曼笑道:“叫你别想别的,你怎么不听,府里多的是丫头,就算没人伺候,我也不会饿死。”
温秀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默然。高世曼又接着道:“温容伤的较重,你们都好好看着她,等她醒了,别让她乱动乱跑的。”
“是。”
沈立行等不及了,他走进来道:“小姐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好好养着就是;世曼,走吧,都等着你呐。”
“好,你们好好照顾温秀温容,知道么?”高世曼再次交待平儿她们。
“是,小姐……早些来接我们……”灵儿不舍。
高世曼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走了。”
沈立行拉着她出了庄子,李陵和秦二已在车上只等着出发了,见沈立行拉着高世曼出来,李陵敛下了眉眼,秦二看了一眼沈立行,又看了看李陵,终是叹口气没有说话。
庄子上的菜收了一部分,秦二带了一批去稻香楼,剩下的菜要另找买家,他回京后还得忙活这个事儿,他放下车帘,转身去想菜的事了。
李陵余光瞟着沈立行和高世曼,到了马车前,沈立行将她抱上马车,随即自己也钻了进去。小虎跟着高世曼上了马车,马车上的帘子挂着在,看得到高世曼坐在里面,沈立行一上车便坐在她身边大声道:“出发!”
众人向京城而去,高世曼倒了半杯茶正准备喝,看到沈立行正望着自己,便将茶杯伸到他面前笑嘻嘻道:“你喝不喝?”
沈立行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便喝了一口,哪知那水很烫,他吓得一趔,又忙上前去拿她手中的杯子:“不烫?”
“还好,很烫么?”她只倒了半杯,并不觉得太烫。
沈立行将杯子拿在口中吹了吹,并不答话。待水温了方递给她道:“回了京,以后哪也不许去了。”
高世曼也觉得自己特别倒霉,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便老实点头道:“嗯,以后要去哪,都跟着你出门,好不好?”
“月底立珍及笄”,沈立行突然说了句这个。
高世曼一愣:“啊,立珍生辰啊……送什么给她好呢?”
沈立行见她嘟着嘴,挤着眼睛苦思,忍不住好笑,上前搂着她道:“随便送什么就好,也就是个心意罢了。”
“说是这么说啊,我若送她一根鹅毛,她还不得伤心欲绝啊!”高世曼歪着脑袋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鹅毛?”沈立行莫名其妙。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高世曼忍不住哈哈大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啊,你没听过?”
“没有”,沈立行真的没听过,“说来听听”。
李陵听到高世曼如银铃般的笑声,心乱如麻。
“从前啊,有个藩国的使者,他被国王派出来给上国送礼,礼物中除了一些珍宝,还有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半路上的时候,这天鹅要喝水,使者便放它出笼去河边喝水,结果这天鹅扑腾了几下翅膀便飞走了,使者急忙扑上去,结果只抓了几根鹅毛下来……”高世曼记得故事大致是这般内容,便简单地讲了出来。
沈立行饶有兴趣的听道,见她停了下来,笑道:“后来呢?”
“后来呀,这使者当然很伤心了,继续进贡吧,天鹅飞了;回去吧,如何向国王交待?最后他思前想后,决定继续前行,他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将那几根鹅毛包了,又在上面提了首诗。”那首诗怎么说的,高世曼忘了,她努力地想着。
“何诗?”沈立行问道。
“嗯,我想想……”她只记得最后两句,前面的还得靠编,想了会儿,她道:“天鹅贡天朝,山高路更遥。半路飞夭夭,心中似火烧,请求贵天子,千万把我饶,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鹅毛!”
沈立行听了她这不伦不类的诗,哈哈大笑:“这是你胡编的吧?谁能写出这么奇怪的诗?”
高世曼也嘻嘻地笑:“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二听到沈立行笑的那般快意,忍不住朝他们道:“世曼,你们在说什么,这般好笑?”
高世曼正准备答话,哪知沈立行将车帘一拉,顿时车内与外面被窗帘隔绝。
第135章 派来的新丫头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揭起帘子大声回道:“沈彦堂在说我胡扯……”
话还没落,沈立行便将她拉了回来,高世曼咯咯地笑着,只听沈立行道:“你叫我什么?”
“沈彦堂啊,他们俩都这般叫你”,高世曼振振有词。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沈立行教训他。
见他假装瞪着眼,高世曼故意上前轻佻地勾着他的下巴道:“公子,名字编出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嘛,难不成是吃的?”
沈立行看了一眼窗帘,哼,关的很严,他抓着她那只勾着他下巴的小手往怀怀里一拖,高世曼便跌在他怀中,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湊了上来,准确无误地堵上了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小嘴。
高世曼不敢出声,若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他们在做什么,岂不是要羞死人了。只能任沈立行攻城掠地,直到吮住她的小舌。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心一酥,反正已有了第一次,还怕第二第三次么,这沈立行的吻技越发娴熟,将之掌控的恰到好处,以前还时常弄痛她,这回却没有。
因高世曼上午还病着,沈立行虽心中极不舍,但也不敢没完没了,一会儿便松开她道:“好些了没有?”
高世曼脑子正糊着,突然被他这么一问,懵懂地看着他也不答话,沈立行一笑,吻了她那圆圆的鼻头一下道:“不是起了烧吗?”
“没事了……”她瓮声瓮气地回他。
沈立行又将她搂在怀中叹口气道:“怎么老在生病,你说你这都几回了?”
高世曼能说什么,又不是她非要生病,看来以后要多吃些,还得多干活儿锻炼下才行,抬头见沈立行皱眉望着他,便道:“你嫌弃我了?还来得及。”
话一说完额头上便挨了下沈立行的指蹦儿:“胡说什么?”
高世曼有些犯困,也懒得跟他打嘴皮子官司,嘟囔着道:“我要睡会儿……”
见她双眼迷蒙,沈立行将她搂到自己腿上道:“我抱着你睡会儿,到了京城叫你”,说罢拿起车中夹壁里的毯子将她裹了,高世曼躺在他温暖的怀中,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到了高府门前,李陵和秦二见沈立行裹着高世曼进了府,便知道高世曼必是在车上睡着了,李陵望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出声。秦二笑道:“这下好了,总算是到了,这路上这么颠簸,这丫头也能睡着,真是行。”
“她病着”,李陵淡淡的一句,然后道:“回府吧。”
“你回去吧,我去忙点事儿”,秦二带回来不少菜,还得去处理,他随李陵的马车走了一会儿,打了声招呼,便跳下了马车。
车队继续前行,李陵黯然回府,沈立行抱着高世曼直接到了她房里,因为丫头们都留在庄子上照顾温氏姐妹,沈立行只能亲自帮她铺好床,将她塞进被窝儿。
沈立行想着,平儿和灵儿都在庄子上,高世曼身边没人伺候可不行,想了想便出去对跟着他的李冲道:“回去将那两个大丫头给我叫来,让她们以后跟着小姐伺候着。”
李冲一愣,忙道:“是,爷!”转身便回了沈府。
沈立行见高世曼睡的香,坐在床沿看了她一会儿,便起身到侧间的厅里喝茶去了,他要等安心和安然过来交待几句才成,这两个大丫头在府里也就是管管他的一些杂事儿,若让她们伺候高世曼,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心应手。
李冲回了府,遇到红乔问道:“安心和安然呢?”
红乔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在茶房聊天儿呢!”
府里的丫头就属这两人最轻省,名义上是沈立行的大丫头,可沈立行从不让她们近身伺候,爬床是没机会了,只能吃饱了玩,玩了睡,见天儿的没事干,除了聊天还能干啥?
李冲笑道:“去将她们叫出来,爷让她们去高府。”
红乔一听瞪大眼道:“去高府?做什么?”
“叫你去就去,哪儿这么多话,爷还等着呢!”李冲懒得跟她啰嗦。
“哼!”红乔只得去办。
安心安然与一众丫头正在茶房里说话儿,杜姨娘的丫头红杏儿也在里面,还有其他房里闲下来的丫头们,只听其中一个道:“安心姐姐,你这帕子绣的可真漂亮。”
“是么,没事儿我就缝几针”,安心道。
红杏瘪了下嘴,没做声,安心一天到晚的闲死,当然有时间绣什么帕子啦,她可不能比,那杜姨娘脾气越发古怪,不是支使她去干这,就是支使她去干那,好不容易要出府一趟,却又不带着她,想着就烦。
另一个丫头道:“安心姐姐和安然姐姐,你们跟着爷可真是好,咱们成天被人给箍着,只有不轮值的时候才能轻松点儿,哪像你们,成天都闲着。”
“谁说我们成天闲着啊?爷身边的事儿也很多好不好?咱们也就是这会儿才闲着。”安然不喜欢别人说她姐妹俩闲。
她们姐妹做为沈立行的大丫头,那相当于是沈立行的女人,哪天若沈立行收用了她们,她们便也是沈府的半个主子了,可是这么久以来,沈立行很少让她们近身伺候,也没有收用她们之意,她们只能做下手边的事儿,也一直规规矩矩的,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姐妹俩还商量着等主母进门,就去求个恩典,沈立行不好女色,她们嫁给个受宠的小厮也比跟着沈立行当通房强啊。
众丫头都不敢做声,只见红乔进来对姐妹俩道:“李管事在外面叫你们姐妹俩呢!说是爷叫你们。”
大家都回头看红乔,安心问道:“爷叫我们?什么事儿啊?”说着便与安然朝外走。
红乔道:“说是去高府,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你们快去吧,李管事还在外面等着呐。”
两人不敢再耽误,去高府?她们俩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李冲一见二人出来了,忙道:“你们俩快些去收拾了,去高府,小姐病了,又没人伺候,爷让你们过去。”
安心和安然一听,互相看了看,高小姐病了?让她们俩去伺候?她的丫环呢?李冲见二人还在发怔,急道:“哎哟,快点儿啊,爷还在那儿等着呢。”
安心问道:“那……我们得在高府住下了?”
“是的咋的,快去收拾下跟我走吧!”李冲道。
“好好,你等会儿!”两人忙回屋收拾去了。
姐妹二人边收拾边说话儿,安心问道:“姐,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叫咱们去伺候高小姐?”
安然淡然道:“还好些,早些跟主母打好关系,将来咱们也好开口求她。”
“是哦,那咱们以后小心着点,看那高小姐还挺好相处的。”安心满心欢喜。
“哼,你可不要只看表面,那杜姨娘表面上可老实了,可你再看看那红杏儿,跟着她讨了什么好啊?”安然撇了撇嘴。
“你没瞧见她以前那张狂得意的样儿?”安心幸灾乐祸,现在杜姨娘没有以前那般受宠,红杏跟着老实了不少。
“你快着点吧,爷等烦了又得发火。”安然手脚利索,已经收好了。
“好了好了,走吧”,两人急急往李冲那去。
李冲见二人出来道:“怎么这么慢呐,快些。”
等李冲带着姐妹二人走了,茶房里的丫头们可闹开了。
大家纷纷问红乔:“爷让她们去高府做什么?”
红乔只道:“我也不知道啊,李管事在外面让我来叫她们去高府,什么事儿也没说。”
“肯定是去伺候高小姐吧,难不成她身边的丫头出事儿了?”有人猜测。
“能有什么事儿?不可能。”
“找那么多人伺候,爷还挺待见她的。”
红杏听得心烦,冷声道:“这没娶进门儿之前,可不得待见着?”
众人都朝她看来,见她一脸愤懑之色,有人道:“哟,红杏,你怎么不高兴了,爷不是对杜姨娘也挺待见的么?”
那是以前好不好?现在杜姨娘不过是秋后的海棠花儿罢了,以前她还能经常去沈夫人床前去讨好,自爷定了亲,便派了红双去夫人房里伺候,杜姨娘现下也去的少了。
红杏自杜姨娘失宠心里便窝着一股子火,以前见了她姐姐、姐姐叫的贼甜的人,现在也能直呼其名了,她冷了脸道:“我又不是姨娘,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俗话儿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咱们女人总归不是要有这么一天。”
她这话一出口,大家可都听着刺耳,又有人道:“红杏,你可不能这么说,虽说杜姨娘现下没有以前那般得爷的眼,可她总归算是日子不错的。”
红杏暗哼了一声,比起之前的日子来,那可是差远了,害得她也跟着受冷落,她收了手头的东西道:“我走了,一会儿姨娘要吃燕窝,我还得去伺候着。”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人瘪嘴道:“瞧她那样儿,好像她在吃燕窝似的。”
“少理她,脾气越来越怪了。”
红杏一见着杜姨娘便道:“姨娘,安心和安然被爷叫去了高府,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杜姨娘听了皱眉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不知道,是李管事回府叫的她们,叫的还挺急的。”红杏老实道。
“哦?”杜姨娘沉吟片刻,突然露出个诡异的冷笑。红杏见了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没敢做声。
杜姨娘认为,高世曼必是出了什么事儿,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叫沈立行的两个大丫头去帮忙。哼,最好出点什么事儿嫁不进沈府才好,杜姨娘恶狠狠地想着。
第136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安心安然姐妹俩在路上便问李冲怎么回事儿,李冲道:“小姐的丫头被留在庄子上了,现下身边没人伺候,爷让你们俩去伺候一段时间,你们可别给爷丢脸啊!”
安心道:“留在庄子上?为何?莫不是犯了什么错儿?”
安然也看着李冲,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犯什么错儿?没有的事儿,庄子上人手不够,小姐便让两个丫头留下来了,爷这才叫你们过来。”李冲不想跟她们说的太细。
“哦,是这样儿啊!”安然点头。
待到了高府,李冲将二人领进去见沈立行,高世曼还在睡,沈立行见了安心安然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人在小姐身边伺候着,凡事用着点儿心,小姐性子随和,但不代表你们可以随心所欲,以后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
“是”,二人异口同声。
“小姐现下正睡着,醒来还要喝药,你们将东西都放下,等小姐醒了看她怎么安排,她怎么说你们便怎么做,知道么?”沈立行又接着道。
“是”,两人都点头。
沈立行又对李冲道:“咱们走吧,还有点事儿没处理。”
李冲还未答话,沈立行又折回高世曼床边,看了看她睡的挺香,便抚了抚她的小脸儿,起身走了。他还要去查太子私兵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有八成的可能是太子干的,那些人身着游侠服饰,却又指挥有度,必不是一般的游侠儿,他得查清楚才行。
安氏姐妹放下东西,老实地在高世曼房中守着,也不敢大声说话儿,只能在一旁小声嘀咕。院中粗使的丫头都很奇怪,这次高世曼回来没有带回平儿灵儿和温氏姐妹,莫非出了什么事儿?现下院儿里又来了两个生面孔,一来就被沈立行叫进去,她们都好奇的很。
沈立行带着李冲匆匆走了,高世曼睡了一会儿便醒来,她舒服地翻了个身,准备再躺会儿就起来喝点药,上午那药还挺有效的,她得巩固下。
安心安然发现高世曼醒了,两人一起小心走到她床前道:“小姐,你醒了吗?”
高世曼听到陌生的声音,扭过头来一看,两个俏生生的丫头,好生面熟。脱口道:“你们是谁?”
安然忙拉着安心行礼问安道:“小姐,奴婢是沈府的丫头,叫安然,这是奴婢的妹妹,叫安心,爷让咱们姐妹来伺候小姐。”
高世曼恍然大悟,原来是沈立行叫来的丫头,怪不得这般面熟,她坐起身笑道:“我这里规矩不大,不必奴婢奴婢地,我听着怪不习惯的。”
安心和安然面面相觑,回过神来屈身道:“是。”
“你们先住在平儿她们屋去吧,她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了”,高世曼得先将她们安排住下再说。
她揭了被子正准备下床,安然忙上前扶着她,安心则去帮她拿鞋,高世曼失笑,这两个丫头刚来便如此殷勤,她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平日里灵儿和平儿都随意惯了,她也没要求她们事事都伺候着,便道:“这些小事都不必伺候了,我自己来,我叫人带你们去安置了。”
姐妹二人听她这般说话,有些手足无措,只当高世曼还没习惯她们的伺候,便老实地应下了。
高世曼叫人带她们去了,自己与这姐妹还要磨合一阵子,得慢慢儿来才行。
高世娟听说高世曼回来了,忙又带着张假脸过来献殷勤,她自得了杨沛林的玉佩,心中便得意的不行,那杨沛林是邓国公之孙,比之沈立行也不差,她虽不能对人言,但心中却是溢满了欢喜和得意,她来到高世曼房中,娇声道:“大姐姐,你可回来了!”
高世曼见她一脸笑意,也不好赶她走,便道:“你找我有事儿?”
“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姐姐,怎么去了一天便回来了?”高世娟还以为她要去个三五天呢。
高世曼怎么可能跟她说那些废话,便道:“路上着了风寒,便提前回来了。”说完还故意大声咳了两声。
高世娟一听她着了风寒,立马嫌弃的不行,她忙起身道:“既然姐姐病了,妹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回去吧,省得过给你了”,高世曼故意说道。
“那我走了”,高世娟连忙退了出去。
见这讨人嫌的人走了,高世曼挑了挑眉。
敏之还未回来,听说高世燕跟着敏之出去了,估计晚些才能回来,高世曼百无聊赖,便去书房写字打发时间。
沈立行带着人悄悄去了梁大人那里,将他怀疑太子暗中养有私兵的想法一说,梁大人便道:“真的是他吗?”
“我想过了,除了是他,别人不会袭击勤庄,八成没错”,沈立行肯定道。
“如果真是他,那太子……已有反意?”梁大人沉吟着低声道。
沈立行冷笑了一下道:“难说,这事儿咱们还得再看,我今儿过来,就是跟您透个气儿,留意着点,我这边儿找人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消息咱们再互通个消息,您看如何?”
“行,你去办吧,我这边也找人留意着”,梁大人自沈立行给梁远培说了亲,便对他更加亲热,再加上两人都在太子的对立面,不知不觉便成了同一个阵营的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立行这才趁着夜色回去。回府后便召来严义达,让他安排人再去勤庄的云耳山一趟,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那批打扮成游侠儿的人是从哪里潜入的云耳山,又是从哪里退出的。
这几日高世曼与安氏姐妹相处的还算融洽,安心脾气大一些,安然则老成许多,高世曼让她们随意,不必太过拘谨,她们也渐渐了解到高世曼是个随和之人,几天下来便也轻松了许多。
敏之和世燕一回来便来看了高世曼,两人一闲下来敏之便要当老师,再加上高世曼病还没有完全好透,还在喝药,她们便也没怎么过来打扰了。
三月十五日那天,秦二过来寻她,一见面便问:“病可好了?”
高世曼笑道:“早好了,这都好几天了,再不好我可要发疯了,还别说,那王太医开的药真有效,喝了两回就好了。”
“瞧你说的,殿下能给你找个差的么?”秦二得了便宜便卖起了乖。
“是的,谢谢你们啦!”高世曼嘴也甜的很,“今儿怎么想着过来找我了?有什么好事儿不成?”
“确实有好事儿,两件”,秦二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二”,一脸的笑意,“菜都给处理完了,你猜怎么着?一天就抢光了!”
“真的?”高世曼也想过这些菜很好销,必竟现在市面上没什么蔬菜,可她却没想过这般好卖。
“真的,我已派人去了庄子上,有菜出来马上通知我”,秦二都安排的好好的,看来高世曼不必操太多心了。
“那你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了,还有什么好事儿,你不是说有两件么?”高世曼笑眯眯地问他。
秦二笑的更加乐呵:“十八日是我生辰,去我那儿热闹热闹?”
“真的?小伙子几岁啦?”高世曼调戏他。
“没大没小的,哥哥我二十有一了!”秦二认真的道。
高世曼感叹道:“可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才二十一就名满京城了,不容易。”
“不年轻了,哎!”这时代二十一还真不算年轻的,人家十六七就成亲的多了去了。
“还没成亲呢,怎么就不年轻了?”高世曼反驳。
秦二听了却道:“那天早些去稻香楼啊,你把启真丫头也叫上,大家伙儿一块儿热闹热闹。”
因为是散生,所以随便吃个饭便罢,高世曼点头道:“行,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礼物?哥哥我啥也不缺,就缺个夫人,你能送我吗?”秦二油腔滑调起来。
高世曼听他这样说,笑道:“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缺,不过你不开口,我便空着手去了,我还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东西好。”
“你把那冯启真带去就行了,好不好?”秦二看来还真的对冯启真上了心。
“行,一言为定!”高世曼挺高兴,不用花心思买礼物那简直是太好了,再说了,秦二什么好东西没有啊,也不差她费那心思。
“到时候会去我的一些朋友,你还没见过,到时候引荐你认识”,秦二见她一口应承,心中十分高兴。
“好,你跟我说老实话,你真的喜欢启真么?”高世曼严肃地问他。
“真的!”秦二笑眯眯的,高世曼见他这般,眯起了眼睛。秦二知道她这是有些不耐烦的预兆,忙敛了笑正经道:“我说的是真的。”
高世曼松开眉毛道:“是真的就行,就怕你把她也当成小燕子就麻烦了。”
“那怎么会呢!”秦二立马表忠心,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啊,“她是你的好友,我再怎么着也不能骗你不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这话中听,高世曼立马堆起了笑道:“行,就冲你这话,我到时候给你个惊喜,成不成?”
“什么惊喜?”秦二眼睛倏的一下睁的老大。
“不能告诉你,要是提前告诉你了,这叫什么惊喜啊!”高世曼开始卖起了关子。
“真的,到时候你可别让我有惊无喜啊!”秦二不甘示弱。
“放心吧,你只说到那天你请了多少人吧!”高世曼要统计下人数。
秦二奇道:“怎么着?还准备一人一个惊喜不成?”
“去你的,我可没这么花痴”,高世曼笑。
“花痴?何谓花痴?”秦二不解。
第137章 王府花园秘密
高世曼吞吞吐吐地道:“花痴啊,就是对别人……有点那啥的意思,就是上赶着的意思吧。(.)你看你过生辰,我送不相干的人礼物干什么,即便是我送了,人家也不谢我,我这不是花痴么?”
“哈哈,有趣,有趣!”秦二哈哈直乐。
“到底多少人啊?”高世曼不满地瞪他。
秦二想了想道:“就一桌吧,再加我的两个小外甥,到时你把彤彤也带上,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
“你那外甥多大啊,要不要给做两双滑轮啊?”高世曼半天玩笑。
“那太好了,明儿我让人把鞋码给你送来,你让人给他们俩一人做一双!”秦二兴奋的不行。
高世曼见他这般高兴,也十分开心,她突然想到齐王府的牡丹,她答应崔侧妃要去帮她嫁接的,于是对秦二道:“我要去趟齐王府,你去不去?”
“去做什么?”秦二奇怪的道,高世曼没事从不去齐王府。
“我去找崔侧妃,上次答应她的事还没办”,高世曼如实回答。
秦二咧了下嘴道:“你找她干什么。”
高世曼见他表情暗含不屑,笑着道:“她是你兄弟的侧妃,你干嘛这种表情?”
“没什么,你要去我便陪你去吧!”秦二懒懒的道。
高世曼那嫁接刀送给勤庄的老刘了,她问秦二:“你有没有薄一点的刀,我要用。”
“干什么,你不会是要去齐王府行刺吧?”秦二笑。
“去你的,我还没活的不耐烦好不好,去嫁接牡丹而已。”高世曼解释。
“走吧,去了我帮你找一把”,秦二心中奇怪,难不成这牡丹也能嫁接?
高世曼带着安心和安然姐妹,跟秦二一道儿去了齐王府,秦二带着她直接去了李陵的书房,李陵一见高世曼也来了,便看了看她的脸色道:“病可好些了?”
“早好了”,高世曼笑嘻嘻的,“侧妃呢?”
李陵看了她一眼道:“你找她作甚?”
“我上次来,不是答应帮她整理牡丹花的嘛,这耽误好多天了,再不弄就误了花期啦!”高世曼暗怪自己差点将答应人家的事儿给忘了。[.超多好看小说]
“先歇会儿再去”,李陵让人上茶,又拿了些吃食过来给她。
高世曼见盘中有松子,惊道:“哪儿来的松子?”
秦二见她认得松子,也没有以前那般感到惊讶了:“这乃是贡品,你又认得?”
高世曼自知失言,不过自己本就认得,如果撒谎的话,以后就要撒一百个谎来圆这个谎,那样太累,于是点头道:“我认得。”
她拿起一粒松子剥开尝了,满口清香,她点头道:“好新鲜的松子。”于是又继续剥来吃。秦二见她吃的津津有味,也过来拿了几粒道:“我以前吃过,怎么没觉得你说的这么香呢……”
高世曼笑他道:“你肯定是好吃的吃的太多了。”
李陵见高世曼吃的香甜,便起身到门口叫来小满道:“将元秀叫来。”
高世曼听李陵称“元秀”,以为崔侧妃的闺名叫崔元秀,便对秦二小声道:“这名字真好听。”
秦二却不理她,只道:“差点忘了,让人去我姐那儿将两个小崽子的鞋样儿拿来给你带回去……”边说边往外面去吩咐了。
元秀乃齐王府大丫头,听说殿下叫她去书房,心中惊喜不已,书房重地,连崔侧妃也未能入内,殿下叫她去书房,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交办?她刚进书房,李陵便道:“去将前些时得的那些松子全部拿了来。”
元秀心中奇怪,弓身道:“是。”
高世曼只顾剥松子,只看了元秀一眼,心道原来是个丫头,便低头继续吃。秦二进来后便与她对着坐了,两人边吃边聊。
元秀将府库中的松子全部拿了来,总共也就大几斤的样子,李陵道:“下去吧”,她放下松子便出去了,暗道就拿个松子啊,还以为什么事儿叫她来呢。
李陵坐在一旁看桌案上的信件,余光注意着高世曼,见她浅笑盈盈地与秦二说话,只觉整个书房都充满了温馨和舒适。
不多时,秦二要的鞋样拿了来,他递给高世曼道:“来,交给你啦!”
“知道了,哎,对了,我得去找侧妃了,你说给我找的刀呢?给我啊”,说完起身,又灌了口茶,便看着秦二。秦二笑道:“走,我陪你去”,说完二人便去了花园子那边。
崔氏也知高世曼与秦二来了,听说他们在花园等自己,忙带了人过来,高世曼见她过来,忙行礼问安,秦二见高世曼待崔氏这般客气,也就陪着笑打了招呼。高世曼歉意道:“早答应侧妃来弄这个牡丹的,一直没得闲儿,今天一定给弄好了再走。”
崔氏笑道:“不必这般客气,今年弄不成明年也行啊,急什么。”
那边李陵看完书信便也往花园而来,崔氏见李陵也过了来,往迎上前去行礼,李陵不耐地皱了皱眉头,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高世曼拿了刀片,问崔氏:“侧妃,你可还记得这些牡丹都是什么颜色?”
崔氏答道:“最边儿上的全是白色,中间那片的都是粉色,你后面那片我记得是红色,还有一些是黄色的,现下也分不大清楚了。”
高世曼点点头,小心地开始取芽嫁接。众人都看着她认真的忙活着手上的活儿,李陵道:“世曼,你小心又将手划伤了。”
“不会的”,高世曼头也不回,继续着手上的活儿。
李陵望着她,见她一丝不苟地看着手上的枝蔓,心中只觉得平静。崔氏见李陵看着高世曼这般认真,心下一动,对高世曼道:“世曼,能不能教教我这嫁接之术?”
高世曼听了终于抬头道:“侧妃也想学么?”
秦二奇怪地看了崔氏一眼,李陵神色未动。崔氏见李陵未置可否便点头道:“省得以后再麻烦你嘛!”
高世曼一笑:“想学便过来吧,我给你讲讲。”
崔氏提脚进了园子,高世曼便开始给她讲解。崔氏听的很是认真,高世曼也讲的仔细。看着高世曼那灵动认真的双眼,再看看崔氏古板的面容,李陵心中只觉烦躁不已。
秦二见高世曼与崔氏讲的认真,便站在李陵身边与他说话儿,待高世曼弄完这一片牡丹,她站起身道:“哎哟,我的腰!”
秦二听了便往那边看去,李陵一顿,随即对立在一旁的宫人冷声道:“还不去伺候?”
两名宫人一愣,忙小跑着上前,一人欲去扶高世曼,一人去扶崔氏。高世曼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等我站会儿就好。”那宫人无奈,只好去扶崔氏,崔氏被两人搀出花园,高世曼站在那扭了几下腰肢。
秦二朝她道:“没事儿吧?”
“无碍”,高世曼笑笑,“就是蹲时间长了点儿,一会就好。”
李陵看了那两名宫人一眼,心中很是不快。高世曼边走边往园子里面晃,她看看这园子里还有什么宝贝没有,要是有她看上眼的,她得找侧妃要些回去种才是。
一小片辣椒躲在花园的角落之中,正是高世曼上次没有发现的,高世曼转了一圈,正准备返回,这时,突然发现了那小片辣椒,她双目圆瞪,不敢相信地走近看了看,这不是辣椒是什么?还有零星的几个干辣椒挂在枝头,萧瑟地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遗世而独立。
高世曼乐极了,同时又有些好气和好笑,她踏破铁鞋找到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在齐王府的花园里!如果上次便被她发现了,那便不会有后来进山之事了,李陵也不会受伤,温氏姐妹也不会现在还在庄子上养伤,悔之晚矣!
她上前迅速将枝头的几个干辣椒一一摘下来,众人见她弓身摘着什么,都望着她。等她摘完,小跑着冲到李陵面前道:“殿下,你好讨厌啊!”
听着她娇软的声音,李陵脸上浮起笑意道:“怎么了?如何又招惹你了。”
高世曼伸出掌心,将手中的几只辣椒递到他面前道:“你看看!”
李陵垂眼看了,竟是高世曼在山顶~弄了很多的东西,他奇怪地道:“府中竟有这个东西?”
“就是啊,你府里有却不说,害我们进山一趟,你说你讨不讨厌啊?”高世曼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懊恼,嗔怪地看着李陵。
李陵一想便知高世曼为何嗔怪他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府里园子里种了这种东西,如果他早知道,肯定早就告诉她了,何必等到今日。看着她那皱着的小脸和有些黑的手指,李陵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看你这手,去洗洗。”
高世曼将手中的辣椒放在鼻下闻了闻,有淡淡的辣味儿,正准备放嘴里尝尝,被李陵阻止了:“胡闹!”不等她反应过来,李陵已牵着她的手往回走了,边走边吩咐道:“准备水。”
马上有人下去了,崔氏看着李陵和高世曼的背影,暗道这高世曼救了殿下一命,殿下竟将她当妹妹宠着,以后可不能得罪了这高小姐,于是也往回走。
李陵将她拉到书房的偏厅外坐下,水也送了来,李陵将她手中的几只辣椒拿了扔到桌上,亲自帮她洗起了手。秦二跟进来见他这般,也不好说什么,只笑嘻嘻地看着他俩。
帮她洗好手上的黑渍,李陵刚一抬眼,一旁的宫人便递上了帕子,他接过来帮高世曼擦净道:“不许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放。”
“那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高世曼解释道。
李陵抬眼看着她,无形的威压朝高世曼袭来,她咧嘴一笑道:“好,知道了。”
第138章 尽心安排生辰宴
“吃了饭再回去”,李陵淡淡地道,“走前将那些松子带回去吃。”
“嗯”,高世曼点头,“他过几日生辰,你打算送他什么东西?”
李陵看了一眼秦二道:“他什么也不缺。”
“谁说的?”高世曼嘻嘻的笑,“我觉着他现下就缺一样东西。”
李陵看着她,秦二也奇怪地道:“什么东西?”
高世曼捂着嘴窃笑,秦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在高世曼心目中会缺什么东西,忍不住问道:“你倒是说呀,我缺什么?”
“德”,高世曼一本正经的道。
秦二一愣,李陵已笑了起来:“缺德?”
“呵呵……”高世曼乐不可支。秦二假装怒道:“就知道你没好话儿。”
高世曼笑了一会儿,正经问他:“你真不缺什么吗,那我到时候可真的啥也不送你了。”
秦二还未答话,李陵道:“到时你只管去稻香楼吃饭便罢,什么也不必带。”
高世曼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要不咱们去玲玉坊吃吧?吃完了看歌舞。”
“那儿有什么吃的啊!”秦二打心眼儿里不大愿意。
“你就别管了,吃的我去安排,到时候你只管享受就行,怎么样?”高世曼想着玲玉坊的场地大,她可以搞点烧烤和自助餐什么的,吃完看看表演啥的,岂不是挺好?
“行,听你的,你可是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的哈,到时候不惊不喜我可不依”,秦二耍起了赖,跟高世曼欠他的似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饭好了没有,我好饿”,高世曼嚷嚷着。
李陵忙吩咐人摆饭,三人一起说说笑笑地吃完,高世曼便道:“我要走了,还有事儿没做。”
“刚吃完就走?再歇会儿吧。”秦二挽留。
“不了,我得去安排你的生辰宴啊,如果你不满意,不是不依的嘛,我要打起精神啊!”高世曼笑。
“那是”,秦二也不客气。
高世曼匆匆往玲玉坊而去,秦二生辰还有两天,她得早些去做安排。到了玲玉坊,她找到闫坊主道:“十八日那天是秦二爷的生辰,我打算在这里搞一个晚会,到时候我拟个菜单子出来,让稻香楼的厨子过来做,另外再编几支歌舞,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让二爷高兴高兴。”
“当天不开门吗?”闫坊主问道。
“不开门?为何?”高世曼奇怪地道。
闫坊主笑道:“那客人们怎么办呢?一起吃喝玩?”
高世曼心道也是,想了想便说:“到时看客人的情况吧,如果情况允许,就全场免费,就当为二爷庆生;如果不行,再说吧……你先不要放出消息,省得到那天太多人了。”
“是,大后天就是十八了,这时间上可有点急呢。”闫坊主看着她。
“我知道,明儿我将菜单子和新的歌舞节目一道儿送来,你放心吧,绝不让二爷失望。”高世曼笑。
“那行,我也去让她们多排几支舞出来”,闫坊主点头。
高世曼忙完回到高府,叫来周叔将秦二给她的鞋样子交给他道:“周叔,再照这鞋样儿大小做两双滑轮出来。有时间便可多做几双备着,以后也许用得着。”
说完便递了十两银子的锦囊给他,周叔不好再接,高世曼笑道:“你不想做?”
“不是不是!”周叔见高世曼笑的温和,只好接了过来道:“小姐放心吧。”
待周叔走了,高世曼便坐在那里想菜单子,她想到时候在玲玉坊搞个自助餐的模式,再排演几场喜庆些的歌舞,因为秦二的两个外甥要去,高世曼也要带着彤彤,所以带要排两个小朋友爱看的节目,她得好好想想才行。
既然要免费的话,她觉得是不是应该让秦二多请些生意上往来的伙伴才好,便宜他们也比便宜外人强啊,于是又令人去通知秦二,只说宴会以自助形式为主,让他请一些生意上朋友过来玩玩,可以带孩子,以百人为限。高世曼怕人太多了,到时候撑不住场子,那就很失礼了。
秦二接到口信儿,便开始似帖子,京城中与之有生意往来的重要朋友都在受邀之列,帖子上只说请他们去玲玉坊吃饭赏舞,可以带孩子随行。
高世曼则通知了襄城公主和启真、立珍、家柔,敏之和世燕到时候她亲自带去便是,随后她就开始安排菜单,有些菜她得亲自操持;关于歌舞,她明天就去玲玉坊安排。
高世曼这两日白天就在玲玉坊呆着,稻香楼调了三个厨子过来,由高世曼亲自面授机宜;她还利用晚上的时间将《长发姑娘》和《丑小鸭》编成话本儿,到时候可以让小观众们也可以欣赏一下。
相关的所有人都进入了紧张的氛围之中,高世曼也进入了有史以来最忙的阶段,她亲自安排人去庄子上~将那些还未成熟的菜弄了不少进京,她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让秦二过一个惊喜的生辰。
到了十七日下午,高世曼再次检查了各方面的准备情况,麦香居也准备了不少精巧的小蛋糕和各式点心,稻香楼的厨子们按着高世曼的菜单也准备就绪,他们还从高世曼这里又学了不少新菜式,大家虽累但却感到值得。闫坊主暂停《珍珠传奇》的表演,提前发了通告在门前,只说十八日这天被包场,恕不接待外客,小燕子和几名身材娇小的歌女排演小观众要看的《长发姑娘》和《丑小鸭》,她介届时将穿上在吕巧儿那里定制的礼服,一身新意与观众见面。
十八日巳时便开门迎客,这天高世曼恨不得半夜就赶去了玲玉坊,这是她第一次组织大的聚会,她非常在意,所以十分上心。她安排敏之和世燕到时候带着彤彤去玲玉坊,自己匆匆地先赶去了。
玲玉坊灯火通明,大家都接到高世曼的要求,半夜都过来开始准备。高世曼一到玲玉坊就将准备好的红包让闫坊主拿出来,她对大家道:“这几日大家都很辛苦,今日是秦二爷的生辰,既然咱们这么早先来,那便先将这红包给分了,大家都沾沾喜气儿,拿了红包,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好不好?”
大家都很高兴,闫坊主安排人发红包,人手一个,先接到手里的人一摸一看,见是一两银子的小元宝,皆高兴的互相议论,待到红包发完,高世曼笑道:“大家都各就各位吧,等忙完了上午,大家都放假休息一天,先谢过各位了。”
听到高世曼言谢,有那性格活泼的人便高声道:“小姐,您可别谢我们,我们谢谢您还差不多呢!”
“是啊,小姐,您太客气了!”
“就是啊!”
大家七嘴八舌,高世曼笑道:“行,也甭说谁谢谁啦!今天咱们是一条船上的,大家齐心协力办好这次聚会,也是为咱们自个儿长脸。好了,大家都去准备吧!”
大家拿了红包,自然热情高涨,高世曼围着自助餐区检查。蛋糕和小点心马上就要送来,汤包也正在准备中,饺子已包好,只等到时候或煮或煎,今日稻香楼的所有人都来到了玲玉坊,稻香楼停业一天。
巳时一到,敏之就带着世燕和彤彤来了,高世曼哪有时间招呼她们,让她们自己寻了座儿吃点零嘴儿。彤彤无聊,见这里面场地大又平整,就闹着让人回去将他的滑轮拿了来,自己在场地里围着圈儿地玩了起来。
蛋糕点心等陆继送来,自助餐区没有那么空荡了,没多久,秦二和李陵过来,果然带了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高世曼问他们道:“你们叫什么啊?告诉姐姐。”
秦二无奈道:“他们是我的外甥,叫你姐姐,那你自己降的辈份儿,可别怪别人。”
高世曼瞪他一眼道:“也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何必这般计较,总归我不会叫你舅舅便是。”
秦二哈哈大笑,拉着两个小人儿道:“那你们便叫姐姐吧!”
那小女孩儿大方地道:“姐姐,我叫姗儿,这是我弟弟,叫聪儿。”
高世曼笑盈盈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儿道:“原来是姗儿和聪儿,你们可真乖呀,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娃娃,那个是彤彤,看到没有,就是在转圈的那个,你们去同他玩吧!”
两人马上便被彤彤吸引住了视线,抬步便跑了过去,身后的丫环忙跟了过去伺候。
秦二笑道:“准备的怎么样?”
“客人怎么都没来?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他们把东西摆好,你今儿是寿星,什么也别管就是了,都交给我便是。预先祝你生辰快乐啊!”高世曼笑眯眯的。
“行,咱俩就甭客气了,你看咱们坐哪儿?”秦二问她。
“坐一楼吧,吃饱了再上二楼去,你去那个中间的桌子上,给我也占个座儿,我先去忙了!”高世曼说完便跑了,秦二看着她匆忙的样子对李陵道:“这丫头只怕半夜都起来了吧?”
结果得了李陵一个白眼儿,他讪笑了一下,便往高世曼指定的那桌走去。
渐渐已有客人来了,襄城公主今儿盛装打扮,带着九皇子李挚来了,一进门便看到李陵和秦二坐在中间,就也往那桌子坐了。李挚则和姗儿姐弟一样,被彤彤吸引了去。彤彤见有人围观,越发得意,在场中滑的飞快,人人见之躲避。
第139章 莺歌燕舞
聪儿只有三四岁,见人家有自己没有,便不依了,哭闹着也要玩儿,丫头无法,只得去求助秦二,秦二得知他为了那滑轮哭闹,便哄他道:“你别哭,我去给你要去!”说完便去寻高世曼,她正在厨房指手划脚,看秦二来寻她是为了滑轮的事儿,便恍然道:“已让周叔做得了,在我房里放着呢,今儿赶的急,给忘了带,让安心回去拿吧!”
秦二高兴地道:“就知道你办事儿靠谱,要不然还真没办法了。”他转身便去交待安心回府去拿来。
待滑轮拿了来,客人也到了许多,一来人多,二来聪儿不会滑,穿上那滑轮笨拙地由下人们扶着在场中得意地蹒跚,彤彤看着直乐。
秦二使人看好他们,便在门外迎客,都是生意上的朋友,见面十分亲热,因高世曼交待他发帖时只说感谢生意伙伴,所以来人并不知道今儿是秦二的生辰,有那带着孩子来的,一来便和在一起玩了起来。
待大家都坐定,彤彤又开始满场滑圈儿,李挚本坐在襄城身边,见小孩子们都玩的不亦乐乎,也忍不住好奇过来加入了队伍。
李挚艳羡不已,他必竟已有十二岁,不可能像聪儿那般哭闹不休,找着机会上前问彤彤这鞋是何处得来,彤彤得意的道:“这是我姐姐给我做的!”
李挚知道高世曼是他的姐姐,高世曼正忙前忙后的跑,他也不可能去找高世曼,便去找李陵道:“五哥,你去跟世曼姐姐说说,让她给我也弄一双那种鞋行不行?我可以用东西来换。”
秦二听了笑道:“你想用什么来换啊?”
李挚想了想道:“我这里有珠宝玉石,字帖字画儿,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李陵想也没想便道:“她喜欢字帖。”
“那我到时送她一本字帖吧!”李挚大方地道。
“行,等她呆会儿来了,你可得乖点,我找她要”,秦二也知道高世曼经常写字,李挚手上的字帖必不是凡品,用一双滑轮来换,简直是便宜占大了。(.无弹窗广告)
“好”,李挚点头。
高世曼见午时快到,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便吩咐人将菜都摆上来。一时间香气四溢,面包、蛋糕、甜点放在一处,汤包,薄饼、饺子放在一处,水果,蔬菜,果汁、四物汤和大麦茶等放在一处,另一处是各种酱料,因为今天高世曼还准备了椒盐羊排、烤鸭等新菜式,还有鸡丁、佛跳墙和叉烧等各种荤菜,她在山中弄的辣椒全部都让人把籽给弄出来留种,剩下可以用的辣椒今儿用的差不多,做了几个酸辣的菜和水煮鱼,肉冻也切成片用酸辣汁凉拌了,还有一些烧烤,这一片全是辣味的菜式,每个区都有详细小牌做说明,每区有人在旁指导服务,整体看来,还是非常和谐的。
闫坊主一到点便登台大声道:“欢迎各位贵客来到玲玉坊,今儿是个好日子,秦二爷借着今天生辰特举办了这场聚会,邀请了很多亲朋好友来到这里欢聚一堂,感谢大家拨冗前来,请秦二爷上来给大家说两句。”
大家听到今儿是秦二爷的生辰便在下面开始议论,大家来吃饭,都没带礼物,这可怎么好意思呢?秦二爷也知道大家的心思,便上台大声道:“今儿不收礼,只图个热闹,也感谢各位多年来的支持,今天大家不要有所顾虑,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呆会还有歌舞表演,大家请自便啊!”
高世曼站在一边听了忙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鼓起了掌,孩子们也乐得直叫直跳的。闫坊主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今儿全是自助餐食,请大家到用餐区按量取用,不要浪费;除了有几个新菜式,今天还有一种味道特别的调料,是用辣椒做成的,大家可以试吃一下,喜欢的多吃一些,不喜欢的便移步别的餐区,这辣椒可是稻香楼首创,大家一定要尝一尝,不尝肯定后悔!”
下面人听了一阵哄笑,这玩艺儿听都没听过,不过不管好吃难吃,大家肯定都会去尝的。
闫坊主满脸的笑意,端了一杯酒道:“用餐之前,让咱们感谢秦二爷,祝他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大家纷纷举杯遥祝秦二,秦二笑的满脸的褶子,频频举杯回礼。高世曼拿了个餐盘,率先去用餐区取食,大家看着她这般,也就知道这自助餐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轮流去取食。
高世曼端着盆子来到秦二面前道:“寿星公,你先尝尝这肉冻,看看跟你之前吃的有何不同?”
李陵身边之人已经去帮他取食,秦二看着高世曼端来的肉冻道:“看着好像颜色鲜艳一点。”
高世曼点头:“尝了才知道。”
秦二夹了一块放口中尝了,顿觉一股热辣之味涌上来,他准备吐出来,高世曼瞪着他道:“不许吐!”
秦二闻言收势,只得将肉冻整个儿吞了下去,高世曼忙递上一杯大麦茶道:“这可是我们用生命换来的,你要细细品尝才是。”
秦二接过大麦茶便一口喝了,咂嘴道:“这……这什么味儿啊!哎呀!”
高世曼笑道:“真是不懂得欣赏。”她又夹了一块递到李陵面前道:“你尝尝。”
李陵见她都递到嘴边儿上了,便张口接了,入口辣味萦绕,他不好像秦二那般失态,只得在口中慢慢地嚼了,越吃越觉得有味儿,最后咽下道:“好吃。”
高世曼非常满意他的表现,又夹了一块道:“好吃再吃一块儿!”
秦二看得直瞪眼儿,以为李陵为了讨好高世曼才如此作态,可见李陵吃得有滋有味儿,忍不住道:“真这么好吃?”
李陵点头道:“越吃越好吃。”
秦二终是忍不住自己动手夹了一块喂到嘴里,强忍着不适慢慢品了下,高世曼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这个滋味,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当你积食的时候,吃这个辣椒,那种爽爽的滋味,啧啧,以后你会懂。”
秦二忙点头,对身后人道:“去给爷再弄点辣的来,今儿吃个够。”
高世曼起身凑近李陵道:“殿下,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李陵扯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道:“你坐着,让她们去拿。”
襄城公主早带着紫月紫灵跑到离舞台更近的那桌去近距离观察周文笛去了。高世曼见敏之和世燕离这桌也远远的,便奇道:“启真和立珍怎么没来?”
秦二笑道:“应该还有路上。”话音未落,沈立珍便来了,高世曼招手让她坐到这一桌来,她正巴不得跟秦二一起坐呢,忙过来对秦二道:“二爷,今儿你的生辰么?恭喜!”
秦二含笑回礼,没一会儿,启真匆匆地来了,高世曼见她面颊发红,嗔道:“瞧你,让你早些来你偏不听,你怎么不等我们都吃完了再来呐。”
启真笑道:“是想早些儿出门的,哪知道一晃时间便过去了,一路疾驰啊!”
秦二凑上来道:“来了就好!”
启真忙道:“听说你今儿过生辰不收礼,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寿比南山!”
高世曼听了哈哈大笑:“启真,他又不是个老头子,干嘛寿出南山啊,你想笑死我吗?”
秦二瞪了她一眼道:“我觉着挺好。”
“你可真是见色忘友啊,美女们来了,你就跟她们一伙了是不是?”高世曼假装生气。
“我错了,行不行?罚酒一杯”,秦二说完便饮了一杯酒。
“行了行了,逗你玩儿呢,今儿你生辰,可别喝醉了丢人啊!”高世曼不让他多喝。
“保证不喝多,可以吧?”秦二表决心。
“大家先吃点儿吧,我可是半夜都起来了,不吃对不起我这番心意”,高世曼见东西都端了来,便开始吃东西。
舞台上开始表演歌舞,大家见歌女们都穿着奇怪又漂亮的礼服,都被吸引了,没多久便习惯了,大家边观赏歌舞边吃,今天高世曼下了大力气,大家也吃得相当满意。也有吃那辣味菜式吃得大呼过瘾之人,一时间整个玲玉坊莺歌燕舞,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高世曼只想填饱肚子,吃了几个汤包和煎饺便差不多了,李陵见她放下筷子低声道:“这就饱了?”
“嗯,你多吃些。”高世曼早上来的时候便吃了不少,这会儿并不想吃太多。
“是不是累着了,吃不下去?”李陵皱眉。
“没有,不累”,高世曼喝了口茶。
这时却听到闫坊主大声道:“各位小客人注意了,下面是专为你们准备的节目,请欣赏。”
小孩子一听,都伸着脖子往舞台上看,他们这会儿都吃得差不多了,已有不少都离开座位到处在晃了。
舞台上先表演的是《长发姑娘》,新颖的服装和台词成功的吸引了小客人们的眼光,他们都挤往舞台,在舞台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儿,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精彩表演。
秦二也注意地看着,看到一半儿笑着对李陵道:“世曼说要送我一个惊喜,我还不太信,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李陵不理他,高世曼大半夜起来为他忙活这个什么生辰宴,他是高兴了,也不怕高世曼累着,想想自己就不太舒服。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笑道:“这便是惊喜了?你也太容易满足啦。”
第140章 虎牙和獠牙
秦二和李陵都看向她,只见她笑的见眉不见眼儿的,秦二喜道:“还有惊喜?”心中不免摇摇如旗旌。
“附耳过来”,高世曼神秘地朝他勾勾手指,“惊喜在后面。”
秦二忙凑到她面前将耳朵伸过来,一桌子人都看着他这个滑稽的样子,看高世曼到底要说什么惊喜之事。高世曼道:“再近点!”
秦二听话地又靠近一些,高世曼笑眯眯地将他拉过来,捧着他的脸就“吧唧”一下,结结实实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惊得秦二差点跳了起来,满桌子人都愕住了。高世曼看大家这个样子,呵呵地笑着对傻愣愣地秦二道:“生辰快乐!怎么样,惊不惊?”
李陵回过神来,深深看了一眼高世曼,秦二亦呆呆地道:“惊……果然是够惊。”
沈立珍见高世曼亲了秦二一口,心中百般滋味便涌上了心头,说不出来的酸酸的味道,可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着。
启真被秦二傻呆呆的样子逗的咯咯直乐:“便宜你啦秦二哥,只怕沈将军都没你这殊荣呐!”
自高世曼与康书芳在稻香楼论战之后,她们二人便在京中贵人间悄悄儿出了名,今天在座的大多非富即贵,都认出了高世曼。旁边几桌离的近的客人有看到这一幕,皆暗暗吃惊,这高家小姐不是许给了沈将军么,怎么公然亲吻那个秦二爷呢?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一时间大都偷偷往这边瞧。
高世曼安抚地摸了摸秦二的脸颊道:“今儿有惊亦有喜,我不欠你啦!”
秦二连连点头,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高世曼见启真笑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看着煞是可爱,便转头对她笑道:“启真,你那对小虎牙可真可爱!”
众人都去看启真,窘的她立马便闭上嘴,又捂着嘴吃吃地笑,秦二也咧着牙指着自己的一颗虎牙对高世曼道:“世曼,你看,我也有小虎牙!”
众人又去看秦二那滑稽的样子,高世曼抬眼一瞧,可不是么,秦二个大男人,居然也有小虎牙,当下笑道:“人家启真看着可爱,那才叫小虎牙,你长这么丑,那牙也配叫虎牙么?”
秦二愣愣地道:“我长的丑?好,就算我长的丑,这牙就不叫虎牙了?那叫什么?”
高世曼捂嘴道:“可爱叫虎牙,人丑叫獠牙嘛!”
一桌人哈哈大笑,连李陵都笑得弯起了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秦二也跟着笑道:“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没有你这样糟践朋友的。”
高世曼有心撮合他和启真,便故意道:“反正你和启真,一个是虎牙,一个是獠牙,天生一对儿,你是虎牙,她便是獠牙,你自己选吧。”
秦二一听马上投降:“行行,我是獠牙行了吧!”
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只有立珍心中不是滋味,暗怪高世曼将秦二与别的女人往一块儿扯。
九皇子李挚一直记着找高世曼要滑轮的事儿,见李陵提也不提,便悄悄儿碰了碰他:“五哥……”
李陵会意,转头问高世曼道:“世曼,九弟想用他的字帖儿换你的滑轮,你意下如何?”
高世曼一愣,九皇子想要滑轮送一双给他便是,哪还需要用什么来换啊,忙笑道:“九皇子想要明儿再做一双送你便是,不必拿东西来换。”
李陵看了她一眼道:“九弟的字帖可都不是凡物,你若不要,以后可别后悔。”
高世曼一听,心中有些痒痒,可是话已说出口,再收回那便不好看,嘴上便道:“一双鞋而已,用字帖儿来换实在有失公允……”
李陵准备再说,李挚却上前抢着道:“世曼姐姐,我有许多字帖,即便送你一本又如何?你不要再推辞了。”
高世曼一见人家主动送上台阶,还叫自己姐姐,那岂有不踏上去的道理,忙笑道:“那就多谢九皇子了,我回府便让人去做那滑轮,呆会你走前留下鞋样大小即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亲自教你如何玩。”
“当真?”李挚高兴坏了。
“当真”,高世曼觉得好笑,转头问李陵:“我从不骗人,是不是殿下?”
李陵但笑不语,李挚已是坐之不住,巴不得宴会快些结束。
高世曼见孩子们都一窝蜂地拥在舞台前面看表演,看了看李挚,才十二岁的孩子而已,却已无童真,这皇宫里可真是够磨炼人的。再观李陵,未及弱冠之年,却胸有城府,老成持重,简直可以跟前世不惑之年的青壮相提并论。后转而一想,古代的人本就老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若非如此,自己心智与年龄完全不符也没引人怀疑,心下便也释然了。
那边襄城公主独自占了一桌,就为多看周文笛一眼,高世曼见她不观歌舞,伸着个脖子往舞台后面瞧,心下奇怪不已,李陵见她往襄城那边张望,忍不住也看过去,似也发现襄城的不对劲之处来。
舞台侧后方坐的皆是乐师,襄城不谙乐理,怎么会如此这般?一个大大的疑问在李陵头上盘旋,他回头吩咐道:“将公主叫过来。”
襄城公主移步到他们这一桌,启真她们都点头行礼道:“公主。”
襄城点点头,站在高世曼身边示意立珍让座,立珍心中不喜,面色却不敢表露,只得站起身移坐至别处,高世曼却并不以为意,拉着襄城嗔道:“公主,好些时不见,今儿来了,却坐的离我远远儿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胡说什么呢?”襄城笑道,“我这不是想离舞台更近一些么,何时对你有意见了?要真对你有意见,直接就动手了,还客气什么?”
高世曼想起二人相识之初,襄城可不就是动手动脚的么,失笑道:“公主,你这脾气也不改改,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你是公主呢,倘你悍名传出去,将来如何匹配驸马?”
高世曼以为公主又要大放厥词,说些什么不嫁人之类的豪言壮语,哪知公主低头面含羞涩道:“如今我已有恶名传出去了么?还来不来得及改?”
“哪有”,高世曼心中惊异,这襄城何时竟也会娇滴滴呈女儿态了?“谁说你有恶名了?公主不过是性情中人罢了,懂你的人都知道你是天下最可爱的公主。”高世曼虽有送嘴巴人情之嫌,不过她本身也对襄城这种心无城府之人怀有喜爱之意,相比与那些口言善、身行恶的“两面人”交往起来,心无负担,挺好。
襄城听了心中欢喜不已,嗔了高世曼一眼道:“就你会说话。”
沈立珍见高世曼对着襄城尽是好话,心中越发闷闷不乐,她才是高世曼正经的小姑子好不好?高世曼不是撮合冯启真和秦玉丰,就是花言巧语讨好襄城,把她晾在一边,情何以堪?她可真是要气坏了。
高世曼哪知沈立珍想什么,继续与襄城说说笑笑。
玲玉坊欢声笑语不绝,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便开始观赏歌舞,若是往常,早已有人结队去后面包房打麻将去了,不过今日歌女们穿着礼服,挽着波浪长发,个个都迷人之极,是以大家都留在大厅看表演。
其时舞台上正表演“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歌曲,高世曼觉得这歌别有一番韵味,于是也老实地停了嘴,认真的听了起来,听着听着竟不知不觉跟着一起哼唱了起来。李陵递了茶到她面前低声道:“说了半天话儿,喝点茶。”
高世曼接过一饮而尽,将空杯又推给李陵,李陵亲自续了茶,又推到她面前让她喝,高世曼摇了摇头不愿再喝,李陵于是又夹了些吃食到她面前哄道:“那你再吃些,我瞧你今儿都没吃什么。”
盛情难却,高世曼只得拿起筷子夹了块蛋糕,边吃边看着舞台方向听歌。待她吃完又放下筷子,李陵见她唇上沾了食物碎屑,便拿出帕子替她擦了,高世曼见是李陵,便也没在意,继续看着舞台。
沈立珍见了,心中更是恼火,一股郁气直冲脑门,恨不得甩手就走,可是秦二在场,她只能压下心火,瞪了眼李陵和高世曼,继续坐着心不在焉地看着表演。
李陵早发现沈立珍气哼哼地,不动声色仍我行我素,反正他知道高世曼喜欢之人并非沈立行,以后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沈家的人在他面前根本没资格得瑟,他也不屑于跟他们争什么。而高世曼却是没有发现立珍的异样,李陵见她那傻样儿,浅笑了一下。
高世曼坐在李陵和秦二中间,沈立珍本来挨着秦二,后来被公主挤开,现下坐在秦二对面,看秦二与冯启真有说有笑,李陵待高世曼温柔有加,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儿,别人都看表演看得有趣儿,就她满脑门子怨气。
一曲哀婉的歌罢,高世曼回过神来,李陵凑上前对她道:“你不是要给彤彤找小厮么,我前些时让人找了几个在府里调教了几日,你什么时候去挑挑?”
高世曼高兴的道:“真的,这些人都可靠么?”
李陵点头道:“都是我府中之人,皆身怀功夫。”
“那太好了,等会散了我便跟你去吧?”高世曼乐坏了,正好今天彤彤也在,等会带着他,让他自己挑两个合意的。
李陵点头,沈立珍则心中更是气闷。
第141章 就不便宜你
待歌舞毕,有不少客人都告辞了,秦二要送客人,所以李陵李挚和高世曼便等着他,沈立珍见秦二游刃在众人间余力优柔,脸上尽是淡定和从容,心中更是钦佩,对他越发喜爱。众人都没注意,可是李陵却注意到了,心下冷冷一笑,秦二根本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子,看来她一腔热情要空付流水了。
待秦二忙完过来,高世曼故意摇头晃脑地赞道:“二爷好色而不淫,爱财而有道,骄矜而不自功,实乃大丈夫也。将来哪个女子嫁予你,可真是占尽天下大便宜啊!”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呐?”秦二瞪着她。
“当然是夸你呐,我刚才那番话的中心思想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嫁给秦二爷,夫复何求!”高世曼在冯启真面前大大地抬举他。
秦二听了这才笑眯眯地道:“算你识货!”
冯启真见两人互相拍马屁,笑着道:“世曼,你对他评价这般高,那你不要嫁沈将军了,改嫁秦二哥得了。”
高世曼一听忙摇头道:“那怎么行,人生禀命,各有所错,我命中注定是要嫁给沈彦堂的,别人再好也不是我的菜。”开什么玩笑,只有通过沈立行,她才能脱身,若是嫁给别人,她如何离开?
众人听她说的有趣皆笑,李陵心中却极不舒坦,而沈立珍听了心下这才熨贴了一些,脸上也带了丝笑。
秦二突然正色道:“世曼,今儿可真得谢谢你,好些朋友都说今天开了眼界,也吃到了这辈子没吃过的好东西,有的还说,以后若有什么喜事便要包下咱们玲玉坊,我已经答应了。总之一句话,多亏你了。”
高世曼一听马上乐开了花,她弯着眉眼儿笑道:“只有你那些朋友满意么?”
秦二识相地马上道:“我也很满意,很高兴,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一准儿给你弄了来。”
“你想用钱财迷惑我?可惜,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哎,不对,我想吃榴莲,还有菠萝……你有吗?”高世曼来到这里,还没吃过这些东西,心里还真有些痒痒儿的。
“好好,你放心,有机会我便给你弄了来。”秦二信誓旦旦。
“你可别随便答应我啊,以后若是做不到,我会很伤心的”,高世曼故意嘟着个嘴。
秦二乐道:“你就瞧好儿吧!”
玲玉坊经过大半天的热闹,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高世曼要带着彤彤去齐王府挑人,启真和立珍告了辞,襄城带着李挚也跟去了齐王府。
高世曼让彤彤自己跟那些小厮一处玩儿,让他自己挑两个合心意的带回府便是,她则跟公主坐在李陵书房的偏厅里聊天,李陵和秦二也不知道在书房做些什么。
她让李挚踩了鞋样儿,李挚便去看彤彤玩耍了。李挚一再保证,下次出宫一定给她带本字贴出来,高世曼笑着应下。
而沈立珍在回府的路上却是越想越不舒服,一回府便准备找哥哥倾述,哪知道沈立行并不在府中,她只得回房。想着今天在玲玉坊的热闹,她羡慕不已,月底自己便要及笄了,如果能在玲玉坊也办这么个聚会该多好啊,可惜,她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府中为她准备了及笄礼,不是她想怎么办便怎么办的。
心中怅然,但也为自己要及笄而开怀,及笄就意味着自己是大人了,可以定亲了,不知道自己与秦二有没有缘分,想着秦二时而逗趣、时而睿智老成的样子,沈立珍只觉心中充满了甜蜜和喜悦,若能得他的青眼,那她可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世事难料,沈立珍在这里联想翩翩,高世曼那边却已经由彤彤自己挑了两个满意的小厮带回了府。
高世曼一行人度过了高兴愉悦的一天,哪知一回府便遇上个怄气的事儿。原来是鲁姨娘见高世曼她们自己做了应季的新衣,便没有给她们拔这府中的定例新衣,丫头们一看高世曼回来了,便都跑来告状说嘴。
高世曼听明白之后,便对安心安然道:“你们现在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去找那个鲁姨娘要定例衣服去,可真是搞笑了,咱们做了新衣就不再发定例了?那她把咱们做新衣的银子给我,不给就得给衣服,二者选其一,让她自己选吧。”
安氏姐妹得了令,便去寻鲁姨娘。
鲁姨娘正暗自高兴呢,高世曼那边既然已经做了换季的新衣,那她便省了,这无缘无故落了银子,她能不高兴嘛。鼠安于穴,她也就只有这等眼界了。
她正在屋中喝茶,突闻安心安然求见,她知道这是沈立行送到府里来伺候高世曼的丫头,当下也不敢怠慢,迎出去笑道:“两位姑娘不知有何贵干?”
安心正想说话,安然抢道:“鲁姨娘,小姐让我们来问问,这季的定例衣服什么时候给做好?”
鲁姨娘笑容更深道:“小姐已经做了衣服了,你们都不知道么?”
安心瞪了她一眼,安然浅笑道:“小姐并没有做什么衣服啊,鲁姨娘从何得知?马上天气就热了,小姐让我过来催一下,要不然几房的人都没有衣裳换了。”
鲁姨娘听了她这不软不硬的话,气的心口疼,可她又不敢得罪这两个不算府中下人的丫头,只得挤了笑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大小姐确实让人已做好了换季的衣衫,你们回去再问问吧。”
“鲁姨娘!”安心不耐烦了,“就算小姐找人做好了应季的衣裳,那你便将银子给小姐吧!反正是府中的定例,你总不能扣下吧?”
鲁姨娘听了火直冒,可她必须得忍着啊:“安心姑娘,你看你说的,小姐能差这几个银子么……”
安心见她脸皮这般厚,正欲再说几句重话,安然止了她道:“鲁姨娘,我们刚来府里伺候,别的不懂,但是小姐怎么吩咐,我们便怎么办还是知道的,小姐说了,让我们来要定例的衣服,姨娘也甭管那些有的没的,将衣服给我们便罢,若是没有,那就拨银子给小姐自己去做;您看是给衣裳呢,还是给银子?”
说完便看着鲁姨娘,大有不给就不走的架式,鲁姨娘气的七窍生烟,生生忍下道:“你们等着!”
安心瘪了瘪嘴,安然则面不改色,姐妹二人在那等着鲁姨娘拿银子,站着动也不动一下。鲁姨娘拿来帐本,七算八算的将定例银子算出来,抹了零头,写了对牌儿交给安然道:“你们去帐房支银子吧。”
安然接了对牌儿恭声道:“有劳姨娘了!”说完便拉着安心走了。
高世娟正好过来,在院门口遇到安心安然,进来又见鲁姨娘气鼓鼓坐在那里便问道:“娘,她们来做什么?我瞧着她们还拿着对牌儿。”
鲁姨娘没好气地道:“八辈儿没见过银子的货!”
“谁呀?”高世娟一脸的懵懂。
“谁谁谁?还不是那两个死丫头,追在屁股后面要银子,真是够了!”鲁姨娘也挺逗,这本就是府中的定例,她想贪墨没贪下来,便拿别人撒气。高世曼也深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所以她从来不便宜鲁姨娘,当你提供善心成为一种习惯,那么这种善心便不再是优势,而是一种劣势。
更何况鲁姨娘本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白眼儿狼。
“怎么了?”高世娟追问道。
“没什么,她们都做了换季的衣服了,还跑到我这里来要银子,早知道我一道儿做了衣服也好了。”鲁姨娘悔之晚矣,做衣服好歹还能捞点回扣,现下把银子给她们,连渣渣都没剩下。
高世娟总算有点明白了,她劝道:“娘,您不是说要以后不要得罪了那位么,怎么反倒在这些小钱上跟她计较起来?”
“谁计较了啊?刚不是把银子给她们了吗?”鲁姨娘犹自不服。
“给了就算了”,高世娟岔开话题道:“娘……您看那邓国公家怎么样?”
“邓国公?”鲁姨娘眼皮子一跳道,“怎么,你看上邓国公府了?”
高世娟嗔道:“瞧您说的,什么叫我看上他们了,就不会是他们看上我嘛?”
鲁姨娘一乐:“真的假的,此话从何说起?”
高世娟并不欲这么早就跟鲁姨娘讲杨沛林送她玉佩的事儿,见自己娘亲问起,便忽悠她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觉得京中能与沈家相匹敌的也没几家,那邓国公府上正好有适龄男子,我若能嫁去邓国公府,那以后……”
鲁姨娘听了笑道:“邓国公府岂是咱们可以肖想的,除非人家上门提亲。”
高世娟得意的一笑,将来若是那杨沛林真被自己给迷上,让家里来提亲,别说鲁姨娘要瞪出眼珠子,只怕这府中还有人也要瞪出眼珠子吧,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府中并非只有高世曼可以攀上那些高门大户,她高世娟也一样有这个本事。
想她比高世曼可是漂亮的多了,那高世曼也不过是占个嫡女的身份,要不然那沈将军看上的肯定是她高世娟了,不过也无所谓,她看那邓国公府的杨沛林应是对她有些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悄悄将随身的玉佩也拽了塞给自己。她越想越得意,心想明日便给那杨沛林送个信儿,问他送她玉佩是何意思。
那鲁姨娘只顾着心疼那些还没来得及到自己腰包里的银子,坐在那拿着帐本儿细看,高世娟站起身道:“娘,我先回房了。”
鲁姨娘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高世娟回房正想着如何给那杨沛林送信儿,结果门房送进来一封信。
第142章 立珍告状
高世娟听说有信,心中一跳,忙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那杨沛林送来的,信中表达了对她一见倾心的欢喜之情,并约她明日午时在稻香楼见面,说是有话要对她说。
拿着这信,高世娟欣喜不已,没想到自己想钓的鱼这么快便送上了门儿,她焉有不喜之理?她将信小心地收好,准备明日好生打扮一番去稻香楼应约。
安心姐妹领了对牌儿便去支了银子,回到高世曼那交差,安心道:“小姐,那鲁姨娘可真是少见呐!脸皮子也忒厚了点,死活不愿给银子,要不是咱们说了几句重话,她还在那装傻呢!”
高世曼早知道鲁姨娘是这般德性,便笑道:“你们姐妹战力不错啊,要是灵儿和平儿去,不要小半个时辰是要不来的。”
安心得意道:“她也不过是半个主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这府上也是奇怪,怎么让个姨娘掌家……”话还未说完,安然狠狠将她瞪了一眼,吓得她将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高世曼见她如此,笑道:“安然,你瞪她作什么?这管家又累又麻烦,有人上赶着想管家,当然得成全她了,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不要以为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安心这才大着胆子道:“原来是夫人不愿管家,那鲁姨娘看着就不像个大气的,也不知道她要再管多少年家,才能攒够体己银子……”
高世曼被她逗的呵呵直笑,笑完对她道:“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出了这门便不要胡说八道了,要不然被她抓住你的小辫子要发落你,我可不管。”
“她算老几呀,我又不是高府的奴婢”,安心脱口而出。
安然听她这话刺耳,便叱她道:“胡说什么呢?”
高世曼见安心面有赧色,笑着道:“这也不算胡说,她还管不到我这房里来,不过你们尽量还是注意些好。”
“是”,安心老实地应道。
“把九皇子的鞋样拿去给周叔吧,让他拿去再做一双滑轮出来,可以换一本字帖呢!”高世曼有些小得意。
安心拿了鞋样去找周叔,安然则道:“小姐,领的银子怎么办?”
高世曼想了想道:“你去问问那些丫头婆子,是想再做衣服还是领银子,如果想做衣服咱们便再做两身儿,若想要银子,那便将银子分了吧!少数服从多数,看大多数人是什么意见便怎么办。”
安然听了暗暗咂舌,没想到高世曼这般大方,有什么事儿居然还问大家意见,看来在她身边可得好生伺候了,将来能跟着她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沈立行那边忙至快半夜才回府,沈立珍本来等着哥哥回来告状的,哪知道左等不回,右等也不回,使如月去问哥哥房中之人,只说不知道沈立行何时才回。沈立珍又待了会儿,终是不耐去睡下,睡下前对如月道:“哥哥回来便通知我,如果我睡着了,那便将我推醒。”
如月也不知小姐有何重要之事要与大爷说,只得点头应下道:“是,小姐。”
待到半夜,如月得到消息便进房中叫沈立珍,沈立珍早睡得熟了,如月不知叫还是不叫,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轻拍立珍道:“小姐,小姐!”
沈立珍哼哼了几声并没有醒来,如月见她这般,便不再叫她,自己也实在困的不行,于是去外间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沈立珍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哥哥可回来了?”
如月红着个眼睛道:“昨天半夜大爷才回府,奴婢叫了小姐好一会儿,小姐只是哼哼,也并不见醒,于是……”
“哎呀,你可真是的,不会使劲儿叫我嘛?”沈立珍翻身下床,匆忙洗漱了一番便往沈立行院子去了。
沈立行早起惯了,因昨天半夜才睡,是以还在床上,但人却已醒了,听说妹妹一大早过来寻他,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道:“让她进来。”
立珍进来见哥哥趿着鞋坐在榻前抚额,上前关心道:“哥哥,最近是不是很忙?你要注意身子啊!”
“无碍,你有何事?”沈立行抬头看着妹妹。
立珍立时便垮了脸道:“哥哥,你也不管管世曼……”
“她怎么了?”沈立行一听,眉头微皱直直地看着妹妹。
立珍小心地看着哥哥的脸色道:“昨儿个秦家二爷生辰,世曼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就在开宴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她,她亲了秦家二爷一口,把别人都惊呆了!你说,她现在怎么这样了!”这话实在有些夸大了,并非有许多人都看见了。
沈立珍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侵犯的感觉。沈立行听了立时便完全清醒了,看着妹妹那不满的双眸,他低声道:“此事当真?”
“我亲眼所见啊,很多人都看到了!”沈立珍点头。
“知道了,你回去吧!”沈立行低头抚额。
沈立珍看哥哥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得说道:“我回去了……”
待立珍一走,沈立行便黑了脸,那小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公然亲吻别的男人,虽说那秦玉丰与之交好,但也不能这般打自己的脸吧!他越想越气,起身扯下搭在衣架子上的外袍套在身上,恨不得马上冲到高府去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这个未婚夫放在心上。
待他洗罢脸,心中这才平静,罢了罢了,她不过是小孩儿心性,又与秦玉丰交好,如果真的喜欢那秦玉丰,反而不会公然这般。他想通这点便也有些释然了,今儿还有事做,他暗地里查探太子私兵之事,还没有什么眉目,他还得继续。
太子上次派私兵偷袭李陵一众未能得逞,几日来心中都大为不满,心中正酝酿着再来一回,身边幕僚萧立人劝他道:“殿下,此时不宜妄动。”
“为何?”太子不满地道。
萧立人深知太子脾性,恭敬地道:“上次在山中袭杀未成,对方势必已起警觉之心,以齐王的性子,虽吟而不言,但他为人聪敏善忍,说不得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殿下入瓮,属下以为,此时不宜再动手。”
“就他?”太子从未将齐王放在眼里,他两次下手皆未成功,但他以为非齐王聪敏,而是自己准备不够充分罢了,事不过三,这一次一定让他殒命,绝不给他生还之机。
萧立人抬眼看太子面露不屑之色,似有不甘之意,心中不免凛然,再次劝道:“殿下,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咱们好好再计划一番方可行事,实不宜贸然动作。”
太子冷哼一声道:“先声后实?之前便是本太子送他的先声,现下再送他一实,有何不可?”
萧立人见太子仍耿耿于怀,心中暗叹口气接着道:“陆喜已失,成虔如惊弓之鸟,加之上回受伤者众,还是等他们休养一段时间为好。”
其实成虔一众损失并不太大,萧立人故意言重,就是为了打消太子急于求成之心。哪知太子冷哼一声道:“废物,全是废物!害我大事不成,可恨之极!再换批人,不是还有别人吗!”
“不可!”萧立人忙道:“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殿下息怒,待属下好好琢磨一番再安排行事,切勿太过急切。”
“本太子一日也不能忍了,如何不急切?!”太子气哼哼道。
太子不听劝告,但却对天命相人之说深信不疑,萧立人灵机一动,以相人术劝太子道:“属下曾学相人之术,观太子气色近期实不宜有所动作。”
“哦?先生竟有此能耐,何以早先不说?”太子怀疑地望着萧立人。
萧立人神秘地笑了笑道:“此不足为外人道也,属下一心跟随殿下,无非是参透了殿下乃天命所归之相。”
太子心情豁然开朗,大笑着道:“好哇你,原来如此,良禽择木而栖,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呐!”
萧立人但笑不语,太子笑够了直直看着他又问道:“先生相人凭借什么方法?可否一说?”
萧立人神叨叨地说道:“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运气在于筹谋,成败在于决断,以此作为参考,相人甚少有失。”
太子浅笑道:“本太子最近心浮难耐,先生相之何如?”
萧立人看了看太子胡诌道:“殿下极阳盛之相,近日面色惨淡,印堂晦暗,此盛极必衰之凶态,此间不宜妄动,需安神养气,避过这段时日,齐王之事,也需多加筹谋,不必心急。”
太子半天没吭声,萧立人悄悄观察其面色,太子终是道:“罢了,先忍几日吧!”
萧立人终于松了口气,他见太子面色不虞,忙弓身告退:“殿下歇息吧,属下告退。”
太子懒洋洋挥手,自童心被皇上正~法,他再也没遇到如童心那般可心的娈宠,百无聊赖之下叫人上茶,一名侍女袅袅进来,茶还未倒满,太子的手便已探到了侍女的臀~肉上,弹性十足,他猛地夺下她手中的茶壶,在侍女的惊呼声中~将之抱之后堂……
太子白日宣~淫,无所忌惮,府中侍女无论美丑肥瘦,鲜有不被其染指的,太子府中吃穿用度无不奢靡,加之太子脾气易怒,是以无人反抗。敢往太子跟前儿凑的,都是那想攀上高枝儿变凤凰之辈,如若有孕,那便是天赐麟儿,不管如何,这辈子挟子安享荣华是不愁的了,何乐而不为?
太子妃已有一子一女,对府中这等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说无益。
第143章 郎柴女貎
高世娟一夜好梦,总觉得自己的好运就要来了,一早起来吃罢饭便开始坐在镜前涂抹自己,还未到午时,她便穿戴秀丽,带着绿平往稻香楼而去。临出门前还在扯自己的裙摆,一不小心差点撞上院儿里扫地的二丫。
“没长眼呐!”高世娟斥道。
二丫一见是二小姐,忙弓身道:“小姐……”
“讨厌!”高世娟拍了拍身上的新衣扬长而去,绿平瞪了一眼二丫紧跟着她出了门。
而那日杨沛林见高世娟收了玉佩,便心知她对自己也有意,与姚励名和卢致和在一处儿的时候便吹牛道:“别看那高家二小姐长的漂亮,可爷们儿也不差呀,瞧瞧,爷这相貎堂堂玉树凌风的样子,配她不是绰绰有余?”
姚励名最忌人家说漂亮不漂亮的,因为他自己和康书芳也算是一个葫芦开俩瓢,在长相上可是登对极了,听杨沛林这般得意,嗤笑道:“少跟爷在这儿吹牛了,那高家虽不怎么样,但那大小姐不可小觑,没瞧见人家三庶妹都说予梁家了吗?”
杨沛林听了不满道:“哟,怎么着?邓国公府还配不上高家不成?别说那梁家,就是那沈家又如何?”他不吝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虽说邓国公府听着好听,可杨宇老国公早年在战场落下病根,身体不好,已远离朝堂多年,又与独妹关系淡漠,再加上其子嗣凋零,虽杨令杭坦实肯干,与秦家多有生意往来,但终究是独木难支,这年头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的家,并非指夫妻之小家,乃是指社会宗族的关系,其为独子,何以齐家。
各家这么点儿事,京中嗅觉灵敏的何人不知,虽说提起国公这名头说起来很威风,可是真真瞧得起他们的不见得有几人。说白了,杨令杭在朝中要仰太子鼻息,在朝外要看秦家脸色赚钱。所以姚励名并不看好身为庶子的杨沛林能被高世娟看上。(.)
卢致和听了杨沛林的话笑道:“那高家二小姐倒也配得杨兄,不过人家就算配得也不一定愿意,切莫小看了这世上的女子。”
杨沛林不服道:“不信?不信咱们做赌就是,我约她出来,她一准儿出来,敢不敢赌?”杨沛林设此赌局乃是有必胜之把握的,高世娟收下了他的玉佩,若说当时是一时冲动收下,回家又后悔,那他约她出来,她必是要出来一见将这玉佩还给他的;若她确实看上自己,那就更没悬念了,她肯定也是会应约的。所以他敢赌。
姚励名听了哈哈直笑:“赌什么?我跟你赌。”
卢致和也笑道:“你说吧,怎么赌,赌什么?”
杨沛林转了转眼珠儿道:“我明日约她去稻香楼相见,只要她应邀前来,那便是我赢;如果她不来,那便是我输,如何?”
姚卢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问道:“赌注多少?”
杨沛林暗道还不趁此机会宰这两人一刀,便道:“五十两银子!”
卢致和倒吸一口冷气道:“这赌注也太大了吧?”
杨沛林见二人面有难色,顿了顿道:“我是说你们二人一共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卢致和见他这般笃定,不免心中打鼓,二十五两银子自己也不是拿不出来,可是若输了,自己免不了要节衣缩食好几个月,心中总是有些惶惶。
那姚励名只想着若是这高世娟稍微矜持些都不会应邀前来,自己凭白得几十两银子实在是天上掉个馅饼,便心一横道:“赌,我赌,谁怕谁呀?”
杨沛林见卢致和仍在犹豫,激将他道:“快些吧,便是输了也不过是几两银子,多大的事儿啊,不赌认输就是。”
卢致和受他这么一激,当下便道:“赌了!到时候输了你可别想赖!”
“赖的是王八”,杨沛林立马回道。
三人既定下赌约,杨沛林便写了一封信让丫头送去了高府门房,之前才有高世娟收到信一夜难眠之事。
高世娟打扮好出门,直往稻香楼而去,到了门口儿,伙计见又是高世娟,怕她再提非分要求,直接就假装没看到她。高世娟心情好,自己上了二楼寻了一个包间径自坐下,让绿平在外守着,对她道:“若是杨少爷来了,你便悄悄对他招手,将他让进来。”
绿平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伙计见她自己进了包房坐下,忙进去上了大麦茶,正欲问她要吃些什么,高世娟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呆会有几个朋友过来。”
伙计讪讪地下去,此时杨沛林三人正走到稻香楼门口,杨沛林对那二人道:“你们坐在楼下另起一桌儿,我在楼上等着,你们可千万别给我过来啊,吓走了美人儿赌金加倍。”
姚励名嗤道:“行行行,你先进去吧,我倒要看你今儿怎么把裤子都输在这儿。”
杨沛林不以为意,反正今天他是赢定了,他走进稻香楼四下看了看,直接就上了二楼,一到二楼便看到绿平对他招手,他心中一乐,忙往那包间瞧去,里面坐着的可不就是那高世娟嘛!五十两银子到手啦!
他乐不可支,强忍了进去施身行礼道:“高小姐,杨某有礼了。”
高世娟摆出一副羞怯的姿态道:“杨哥哥不必多礼,请坐。”
杨沛林急于通知姚卢二人,招手叫进绿平道:“倒茶!”绿平折身进来给两人倒茶,杨沛林起身出房叫伙计点菜,乘机朝楼下的姚卢二人望去,那两人正好也正朝楼上望来。杨沛林得意地朝他们一笑,手暗指了指背后的包房,转身又进去了。
姚卢二人一坐下便抬头看到一个身着粉衫的丫头对杨沛林招手,二人皆心中暗道完了,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楼上,哪知道杨沛林却出来得意地手指背后,还骚笑骚笑的,可真把他们给气坏了。
姚励名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顿,骂道:“他娘的,不会这么倒霉吧?那楼上会不会是别人?”
卢致和也一脸丧气:“瞧那丫头挺面熟的,应该是高二小姐的丫头。”
“不行,我得去看看”,姚励名实在不甘心就这般输了,他得眼见为实。
“别去了,省得心烦,咱们就在这儿守着,等他们下来一看便知”,卢致和拉着他,“咱们坐下来大吃一顿,等会儿叫他结账,他若不结,咱们便不给他赌金,你说怎么样?”
姚励名骂道:“他娘的,点菜,捡好的点!”
任是谁,瞬间损失几十两银子心中也不会高兴。稻香楼中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姚卢二人不敢再骂骂咧咧,只得将一腔悲愤化作食量,点了一大桌鲜少吃的菜式,好好过了一瘾。
楼上杨沛林点了菜,见高世娟如春花般娇羞可人,心中十分欣喜,他一本正经地道:“二小姐,这些菜你都爱吃么?”
高世娟哪知道他点了些什么菜,轻轻点头道:“爱吃。”
一旁伺候的绿平见高世娟再无往日的跋扈,只一脸羞怯,心里打了个突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旁若无人。
“二小姐可有将我那……玉佩带来?”杨沛林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羊癫疯,开口居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主要是他内心尚有些不大自信,潜意识里认为高世娟有可能会将那玉佩还给自己。
高世娟一惊,猛地抬头道:“你要将那玉佩要回去么?”言语中带着丝委屈和质问。杨沛林一愣又忙笑道:“不是不是,二小姐多虑了。我只是怕你心中有所负担……”
听着他这些话,高世娟脸上泛起红云,杨沛林扭头对绿平道:“你出去守着吧!”
绿平一听有些愕然,她是高世娟的丫头,这杨少爷未免太不讲究,竟对她指手划脚了起来,她不由自主望向高世娟,哪知高世娟抬头瞪了她一眼,她忙低头走了出去。
绿平一出去,高世娟就对着杨沛林浅笑了一下道:“杨哥哥,我……我还没有跟我娘说那玉佩之事。”
杨沛林喜笑颜开,大着胆子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无妨,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高世娟情窦初开,何曾被人如此温柔相待过,本来只是憋着口气,誓要嫁的不比高世曼差,现下却突然有了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待菜上了来,那杨沛林又殷勤地为高世娟夹菜剔骨挑鱼刺,直将高世娟那颗未涉情事的心儿融得一塌糊涂。她享受着杨沛林带给她从未有过的熨帖和温柔,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着,粉脸泛着娇柔和妩媚,杨沛林对她也是越看越满意。
高世娟如何不知那杨沛林在看着自己,她面儿上娇俏含羞,心中则得意非凡,那高世燕不是得意么,也不过是嫁个朝中大员之子,她就不一样了,可以跟高世曼齐肩了,沈立行是国公之孙,这杨沛林也是国公之孙,要是真说起来,她以庶女之名高嫁,比那嫡女高世曼还是要强上一截的。
她心中沾沾自喜,杨沛林在一旁轻声问东问西,她一一答了,两人相处十分愉快。男人大都看脸,何况这杨沛林之流,两人吃完,杨沛林又拉起她的手,跟她说着一些逗趣的话儿,绿平在外饿的前胸贴后背,暗骂这杨沛林没完没了。
稻香楼的汪掌柜忙完走到前堂,伙计便上前悄悄儿对他道:“掌柜的,高小姐的妹妹又来了”,说完翻着眼皮子往楼上一瞧。
“没找事儿吧?”汪掌柜一顿。
第144章 李陵巧计讨兰花
伙计听掌柜的这般问,笑了一声道:“没有”,他看了看一楼坐在一处的姚励名和卢致和低声道:“高二小姐与杨家少爷在楼上吃饭,他的两个狗友在一楼吃饭,小的怎么觉着这事儿透着怪呢?”
汪掌柜白了他一眼道:“少管闲事儿,人家吃饭付银子,你只管收就行。[.超多好看小说]”
伙计讪讪地点头应下,转身去招呼客人,汪掌柜朝姚励名那桌看了一眼,又抬头往楼上瞧了一眼,摇了摇头。
高世娟与杨沛林在楼上腻歪了好一阵子,高世娟才道:“杨哥哥,我出来好久了,娘亲会寻我的,我要回去了。”
杨沛林也知道姚卢二人在楼上肯定等得急了,便柔声道:“你回去吧,我也要去铺子里查看一番”,顿了顿又接着道:“不如逢五日咱们便在这稻香楼见面?一来咱们可以互通有无,二来……也好解哥哥这相思之苦。”
高世娟听了脸都红了,低声嗯了一声便夺路走了。杨沛林在楼上望着高世娟远去的身影,斜着眼睛朝楼下的姚励名和卢致和挑了挑眉。
姚励名两人早就注意着楼上的动静,见果然是高世娟从那包间里出来,姚励名暗骂道:“好个浪蹄子!”
卢致和也对银子心痛不已,小声唧歪道:“真是太不自重,男人一喊就出来,害我损失几十两……”
二人起身往楼上去,杨沛林正坐在包间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一进去他就伸着手道:“银子拿来!”
姚励名没好气的道:“你们这对奸夫****,莫非是两人合着伙儿的诓我们的银子?”
卢致和也道:“是啊,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坑我们的?”
杨沛林还是一脸的笑:“得了得了,别一副输不起的怂样儿,爷跟她串通?用得着么?我早说了,爷长的一表人材,人见人爱,你们偏不信,这下好了吧,不信也得信!”
姚励名嗤道:“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谁知道你走了什么****运了,赌金给你可以,先将楼下的账结了再说。(.好看的小说)”
杨沛林轻松儿就进账五十两,现下心情十分之愉快,听姚励名说要先将楼下的账结了,连个磕儿都没打,爽快地应下了。
三人坐在楼上又胡扯了一番,姚卢二人心中始终不爽快,言语之中对高世娟多有不屑,杨沛林听了不高兴地道:“你们说话客气着点儿,不就是输了么,大老爷们儿的,别他娘的输不起。”
姚励名听了一愣道:“怎么着,你小子还上心了是吧?”
“怎么了,就只许你娶妻,不准别人说亲啊?”杨沛林斜睨着他。
卢致和在桌下踢了姚励名一脚打圆场道:“你真打算去说亲吗?”杨沛林却不理他。
“那你小子好运了,这高家二小姐长的可不赖!”卢致和恭维道。
“还行,配我刚刚好儿”,杨沛林得意地咧了咧嘴。
姚励名气不打一处儿来:“你就得瑟吧你,八字还没一撇呢。”
“瞧好儿吧!”杨沛林经过今天,一点儿也不担心高世娟不愿嫁他。
三人在这里唧唧歪歪又混了好半天,到半下午的时候才散了。
高世曼让周叔拿着九皇子的鞋样做了一双滑轮,两日便做得了,许久也不见他拿字帖来换,她带着滑轮去了齐王府,一来是将滑轮让李陵转交给李挚,二来去看看自己嫁接的牡丹成活率有多少。
李陵不在府中,崔侧妃接待了她。高世曼上门,崔侧妃不敢怠慢,陪着她去了花园,高世曼检查了前些日子嫁接的牡丹,有些接芽都有些发黑了,她遗憾地摸了摸接芽处道:“唉,可惜了!”
崔侧妃听她自言自语,笑着道:“怎么了?这般唉声叹气的。(.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叹道:“实在抱歉,有一些接芽都死了,水平有限啊。”
“没事儿,园子里这么多呢,有一个成活就行”,崔侧妃安慰她。
“侧妃可真是会安慰人”,高世曼失笑,“您的要求就这么低么?”说完便从园子中走了出来。
“这毕竟是第一次嘛,如果有一朵能活下来,说明这般是可行的,那咱们明年再接就是”,崔侧妃倒是想的开。
“那倒也是”,高世曼放眼望去,见这园中已是一片春意盎然,忍不住道:“等这园子里的花都开了,一定十分漂亮。”
“可不是,这些花儿啊,虽不会说话儿,但是却惹人喜爱”,崔侧妃也是爱花之人,“世曼要不要弄些回去种着玩儿?”
高世曼听了有些动心,虽说自己院儿中也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可毕竟都是些凡品,若是能种上些牡丹芍药之类,待得花开,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于是犹豫地道:“侧妃可舍得?”
“瞧你说的,当然舍得,你想要哪些花儿,赶明儿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去”,崔侧妃大方地应道。
“牡丹和那些多的花儿,一样弄一株即可,劳烦侧妃了”,高世曼也不再客气了。
崔侧妃笑道:“行,放心吧!”
高世曼与她说了会儿话,又交待将滑轮交予李陵带给九皇子,便告辞回了府,想起温氏姐妹还在庄上养病,就着人去买了些补品,另带上两罐固元膏去庄子上给她们。
李陵晚间回府,得知高世曼来了,便问下人道:“高小姐在府里逗留了多久?”
下人道:“高小姐送东西过来,与侧妃在花园中聊了一会儿,还找侧妃要了几株花儿,后来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李陵点头,待下人退下,他起身前往崔侧妃房里。崔侧妃他李陵来了,高兴的迎上前道:“殿下……今儿怎么过来了?”话问出口,才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奇怪,忙堆了笑道:“殿下快坐,书琴,快上茶!”
李陵坐下淡淡地道:“世曼今儿来了?”
“哦对了,她送了东西过来让转交于殿下,说是带给九皇子的”,说完又叫道:“书韵,将高小姐送来的东西拿来。”
东西拿来,李陵放在手上看了看,见里面还附有几张写的工工整整的纸,仔细一看,竟是高世曼所书的滑轮学习要点,看着她那仪神隽秀的字迹,心中浮起一股暖意,他浅笑道:“也就这丫头想的出来,如今连九弟也要被她给哄了。”
崔侧妃见李陵心情好,也陪着笑道:“世曼今儿看了看她前些时嫁接的牡丹,说是有一些没成,臣妾见她似也对花儿有兴趣,便说送她几株,没想到她竟问我舍不舍得。”
想着高世曼那想要又不敢开口的萌样儿,崔侧妃觉得她确实很可爱。李陵听她这么说,抬头看着她道:“你怎么说?”
“这有何舍不得的,她只说一样要一株,明儿便使人给她送去”,崔侧妃大方地道。
李陵听了心中暗恼,高世曼提出一样要一株,这便是客气,这崔氏也太过木讷,难不成明儿还真的一样送一株过去?那还不让人笑话?当下脸上便蒙了阴影。崔侧妃见他刚才还好好儿的,一听说明儿送花去便变了脸,心下不免有些打鼓,莫非殿下并不愿意?
见李陵坐那不说话,她小心地道:“殿下,让臣妾伺候您歇了吧?”今儿李陵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要留宿的了,崔侧妃真后悔跟他说送花儿的事儿,好好的气氛让自己给破坏了。
谁知李陵拿了滑轮起身道:“本王还有事儿”,说完竟拂袖而去。
崔侧妃愣了愣,看着李陵的背影嗫嗫地道:“殿下……”
李陵回房将滑轮收好,准备明日进宫给李挚送去,想着高世曼竟找崔氏讨要花儿,明日进宫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出来的奇花异草,既然她喜欢,便给她送去。
第二日李陵入宫,让滑轮和纸张俱交给李挚,李挚见那纸上详细地写着说明,高兴地道:“世曼姐姐果真是善解人意。五哥,怪不得你说她喜欢字帖呢,你看她这手字,只怕父皇见了也要夸赞一二吧?”
李陵浅笑道:“字帖呢?”
李挚拉着他进了书房道:“五哥,你帮着挑一本吧”,说着便到书架上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拿了四五本字贴摆在桌上道:“随便挑一本。”
李陵过去拿起那些字帖看了看,其中有卫夫人的《名姬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和钟繇的《荐季直表》等,钟繇的似是摹本,想着高世曼是女子,卫夫人又是王羲之的老师,他便拿起卫夫人的《名姬帖》道:“就这本吧!”
李挚将余下的字帖收了道:“五哥,你要出宫么,陪我玩会儿吧?”
“书都读完了么?”李陵问他。
“嗯。”
李陵故意道:“五哥还得去帮世曼找几盆花,没时间陪你。”
“花儿?等你出宫将我那外面的花搬几盆就行了,五哥你陪我玩吧!”李挚想也没想便道。
“好啊!”李陵面色不动,心中直乐。
宫中到处是平地,李挚带着众人在殿外准备学习滑轮,李陵将高世曼写的几张纸拿来细细看了,参详了一会儿对李挚道:“这上面都写的很清楚,你看看再玩儿。”
李挚拿来也仔细看过,点头道:“我明白啦!”
李陵陪着他玩到下午,李挚仍意犹未尽,李陵笑道:“你可悠着点儿,若是明儿腿疼,可就玩不成了。”
李挚一想也是,便歇了。李陵出宫前将他殿外的花儿拣几盆顺眼的给带了走,其中还有一株兰花。
第145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陵出宫直接去了高府,高世曼见他送了几盆花来,笑道:“侧妃不是使人送过了花么?怎么又派你来了?”
这本是玩笑话儿,李陵却瞪了她一眼道:“这是九弟送你的。”
高世曼失声道:“他不是说要送我字帖的么?怎么不讲信用换成花儿啦。”花与字帖相比,当然是字帖更重要,皇子收藏的字帖定非凡品。
李陵不语,就这般看着她,她心中委屈,幽怨地回望着他,嘴也微瘪了起来,她心想这李陵定是知道自己找侧妃讨要花卉,便自作主张将字帖换成了花儿给送了来,想怪他可又说不出口,只能这般怨怼地望着。
见她粉脸整个儿都耸下来了,眼中透着似猫儿般的楚楚可怜,李陵心中好笑。终是不忍她再这般委屈,拿出那本字帖道:“给你。”
高世曼忙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本字帖,翻了细看了看,竟还是卫夫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赚大了,脸上情不自禁溢出笑来,再后来便是得意了:“哈哈,官二代就是一样啊,一出手就是大家手笔,赚翻啦!”
“官二代?”李陵凝眉不解地望着她。
高世曼得意便有些忘形,她凑到李陵面前道:“秦二是富二代,你和九皇子都是官二代,嘿嘿,你老爹是白手起家嘛,所以么……”她知道今上是协助老辈儿灭了前朝登上的龙位,所以称之为白手起家。
李陵伸指在她额前弹了个指蹦儿,嗔道:“胡说八道!”
高世曼摸着自己的额头道:“话糙理不糙嘛,替我谢谢九殿下,这字帖我很喜欢,还有那花儿。”
“你晚上吃什么?”李陵却问起了别的。
“有什么吃什么”,高世曼翻着手上的字帖,突然反应过来,抬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李陵道:“有什么?”
高世曼一听乐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在演双簧呢!等会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弄两个菜。(.)对了,你喜不喜欢那个辣味?酸辣的很好吃。”
上次在山上弄的辣椒用的差不多了,高世曼还留了一点儿自用,所有的辣椒籽她都处理了,改天她要送到庄子上去种。
“好”,李陵言简意赅。
“嗯”,高世曼将字帖翻完合上,转身放去了书房。她返身回来对李陵道:“你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你若无聊,便去书房找书看。”
李陵点头,高世曼便去了厨房。李陵还从未进过高世曼的书房,于是起身往她书房而去。一进门,便被书房正中的那副“半亩方塘一鉴开”的字吸引住了,他浅吟出声,细细回味了一阵,只觉一股清新源远的感觉充满胸臆,再看那字,显然是高世曼的手笔,飘逸中透着柔韧与婉约,他越看心中越发柔软,愣愣地站在房中看了半晌儿。
高世曼跑去厨房,方嫂子见她亲自过来了便笑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了?”
“不是的,殿下来了”,高世曼边说边看了看厨房的食材,现下青菜主要是大白菜和萝卜,荤菜倒是不少,她对方嫂笑道:“你让她们准备些肉丝和鱼,呆会儿我亲自来。”
方嫂连连点头,对着外面道:“陈妈,将蓝慧叫来。”
高世曼疑惑道:“方嫂,这会儿不是厨房正忙的时候吗?这人怎么都还在别处晃?”
方嫂尴尬地道:“她……她可能有事儿吧。”
“你是小厨房管事,她有什么事儿你不知道?”高世曼有些不高兴,厨房乃是重地,容不得那些开小差的人在这里。
方嫂脸涨的通红,那蓝慧的妹妹蓝越前些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被高克本收了房,很是受宠,连带着小厨房的蓝慧也开始鼻孔朝天了,以前方嫂管着小厨房,蓝慧还很老实,吩咐的事儿都规规矩矩地完成,说一不二。自她妹妹被高克本收了房,她竟对方嫂不满了起来,凡事总爱出个头,交办的事儿也办的不利索了起来,小厨房乌烟瘴气,方嫂有苦难言,只得放任她天天闲玩,自个儿勉力多做些。今儿高世曼突然过来,她还真不知道那蓝慧哪里去了。
高世曼看着方嫂,方嫂实在无奈,只得道:“蓝慧的妹妹现在是蓝姨娘,她现在地位不一样了,凡事儿让别人多做些也便罢了……”
高世曼听了愣了一下,蓝姨娘?莫非高克本又娶了房小妾?脱口问道:“我爹又娶了房小妾?”
方嫂看着她点了点头。高世曼见她点头,气乐了:“这都多大岁数了,还娶小妾,那蓝越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在老太太房里,我记得以前长的又瘦又小,在老太太房里呆了几年,竟变得水灵灵儿的了。”方嫂摇头,世事难料啊,这女子长大十八变,谁能想到以前看着连麻雀都不如的小丫头竟攀上了府里的老爷。
高世曼跟吞了个苍蝇般的难受,青春年少的小姑娘,跟着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半老头子,也不嫌磕牙,咬得动么?这倒算了,不过是个小妾,她的姐姐竟然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啦?你升天就升天吧,敢坏了高世曼这房里的规矩,那高世曼就不能容忍了。
许是那蓝慧张狂过了头,陈婆子心中也排斥于她,去叫她的时候,故意没说高世曼来了,而是道:“蓝娘子,方管事叫你去呢。”
蓝慧听了道:“又有什么事儿呀?就来!”
陈婆子暗瘪了瘪嘴,扭头便走了,蓝慧直摸了好大一会儿才去厨房。高世曼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过来,心中暗恼。一边帮着方嫂子准备着食材,一边想着等那蓝慧来了怎么收拾她。
高世曼看着方嫂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心想这蓝慧必是给了她不少气受,可不是那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么。等她们都准备好了,那蓝慧才嗑着瓜子儿来了,一进来见高世曼也在,忙将瓜子往兜儿里一丢,堆着笑上来道:“大小姐过来啦!来,这些活儿交给下人就行了,您何必亲自动手”,说着便过了来。
高世曼以为她要抢下自己手中的活儿,结果那蓝慧上来便道:“李红芬,你怎么叫小姐亲自动手呢?”
方嫂闺名李红芬,夫君是方石敬,听她这般直呼其名,气的咬着嘴唇不说话。高世曼见她这般老实,心中不忍,斜着眼对蓝慧道:“你何身份,敢直呼方管事其名?”听她刚才那口气,方嫂是下人,她是主子了?
蓝慧笑着道:“大小姐,您还不知道吧,蓝越如今是您的姨娘了……有些事儿……”
高世曼冷哼道:“蓝越是姨娘,你还是你。”
她以为蓝慧若是聪明一点儿,也立时会反应过来,哪知那蓝慧却对着方嫂瞪着眼睛道:“呸!李红芬!是不是你在小姐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方嫂条件反射道:“没有,我哪有说你什么坏话?”
“没有?你敢说你没有?我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还真以为你是那小绵羊呢,谁知道你竟是个阴险小人!背后说我的坏话?你要不要脸呐。”那蓝慧咄咄逼人,直差指着方嫂的鼻子了。
高世曼冷笑,当着她的面儿就敢如此霸道张狂,她若不在,还不知道会不会扑上去撕了方嫂呢,方嫂又委屈又愤怒,她确实没在高世曼面前说什么啊!这蓝慧平日不听调派也就罢了,今日这般冤枉辱骂自己,真是窝囊的很。
高世曼冷眼看着,谁黑谁白,一清二楚,她前世也算是宠辱不惊的人,最见不得这种见风使舵、居安变脸之人,不过是自己的妹妹做了姨娘罢了,就这般张狂,若是她爬了高克本的床,那还不把高府搅成一锅粥?
蓝慧见方嫂诺诺不言,更加肯定是她说了自己的坏话,惹得高世曼对自己不满,正准备再说,高世曼大声道:“来人!”
安心早听见里面喳喳呼呼不成体统,听到高世曼叫人忙进来道:“小姐。”她迅速扫了一眼那个叫蓝慧的女人,她正瞪着眼睛望着方嫂呢。
“叫几个人来”,高世曼不咸不淡地道。
安心扭头便去叫了几个粗壮的婆子过来,将她们带到厨房门口道:“小姐,人叫来了。”
“把蓝慧拖出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这么个大和尚,她爱去哪去哪吧”,高世曼看着那几个婆子示意将人拖走。
一听大小姐说要将蓝慧拉出来,几个婆子互相看了看,心里还有些不太相信。这蓝慧的妹妹如今是老爷最宠爱的姨娘,要是这般打脸,小姐倒还算了,她们几个过了今天还能有好么?
高世曼瞧着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咧了咧嘴道:“怎么,手软脚软啦?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走。”
几个婆子一听,当然是眼下更重要,高世曼一生气将她们赶了,她们找谁哭去,那蓝姨娘别看这么会儿得宠,说不定几个月后就成了破抹布,谁怕谁呀?于是忙上前去拽那蓝慧。
那蓝慧一见高世曼来真的,忙挣着大声道:“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可没犯什么错儿,都是那个李红芬,这个嘴贱的贱蹄子,她跟你说的都是瞎话儿呀,您可千万别信她的。”
高世曼听了道:“她说你妹妹现下是蓝姨娘,这是瞎话儿么?”
蓝慧一愣,又挣扎着道:“大小姐,不看佛面看僧面,我没犯什么错儿呀,别赶我走!”
“你该当值的时候不在其位,这还不叫错儿?”高世曼挑眉看着她被婆子们拖了出去。
第146章 各撑各腰
蓝慧以为高世曼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再怎么说自己的妹妹现下正受宠爱,高世曼再怎么着也得顾忌下老爷的脸面,于是继续扯着个嗓子惊昂鬼叫道:“小姐,别听那些个贱蹄子瞎扯啊,不要赶我走啊!”
那些婆子怕高世曼反悔,于是按着蓝慧在院中看着高世曼。早有人听到院中一阵喧闹,打听后速往蓝姨娘面前报信儿去了。
李陵本在书房翻看高世曼的东西和书籍,听到外面吵闹不已,忍不住立在门口听了听。
只听高世曼道:“你骂谁呢?”
蓝慧跪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挣脱婆子们的压制,双目圆瞪指着方嫂道:“就是她!这贱人在小姐面前胡说八道,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也不是?”
高世曼越发恶心此人,又担心发作她后方嫂日后在蓝姨娘面前不好做人,便好声好气地道:“方嫂只说你妹妹是蓝姨娘,别的什么也没说,你口口声声骂她污蔑你,她会污蔑你何事呢?”
李陵听这下人声嗓尖厉,污言秽语,又在高世曼面前“我”啊“我”的,心中一股怒气就上来了,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至此,于是站在门后未动。
蓝慧听高世曼这般说,当下便有些噎住了,她眼珠儿一转道:“小姐,今儿我已跟方管事告过假了,怎么会是躲懒呢?”她见高世曼称李红芬为“方嫂”,嘴里也干净了起来。
高世曼眉毛一挑,看向方嫂道:“是这样吗?”她倒要看看这方嫂到底敢不敢说实话,如果不说实话,那就活该她受气了。
方嫂见高世曼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心下一突,心一横实话实说道:“今儿蓝慧当值,没人跟我告假。”
高世曼心下一乐,转而看向蓝慧道:“你说你告了假,方嫂说未接到有人告假,你可有人帮你作证,能证明你跟方嫂告过假了?”
蓝慧之前正与粗使丫头们嗑瓜子吹牛,何来告假之说,她想着粗使丫头长喜经常吃她的零嘴儿,于是心思电转大声道:“长喜可为我作证。”
高世曼暗道还真有人作证不成,抬头扫了一眼道:“长喜何在?”
只见人群中一干净的丫头站出来道:“小姐……”
“你是长喜?”高世曼直接问道。
“是的,小姐”,长喜被蓝慧点了名,心中忐忑不已,真不知道该什么办才好。
高世曼直视着长喜,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可为蓝喜作证?”
长喜不敢接话。
“问你话儿呢,你犹豫不决在想怎么撒谎不成?我可事先说明,你若撒谎,那么赶走的就是你,蓝慧留下;你若实话实说,那就没你什么事儿”,高世曼半含威胁地道。
长喜一听忙跪下道:“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说完便低下头去,因为刚才她发现蓝慧正瞪着她呢。
“将蓝慧赶出去,我这房里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了,擅离职守、辱骂管事、撒谎骗人,呵呵,好生了得,安心,你去通知人牙子,将她打发出府。”高世曼可不想让这种人留在府里坏了一锅粥。
“是,小姐”,安心话刚出口,便看到有人往这院儿里来了,边走边道:“大小姐,息怒!”
高世曼扭头一看,只见一娇俏的姨娘打扮的女子匆匆进了来,步履碎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应是那蓝姨娘。
高世曼静静地看着此人靠近,心道这又是哪个嘴快的跑去通风报信了?只见那蓝越弓身一礼然后道:“大小姐,婢妾蓝越,求您饶过家姐蓝慧,她知错了,下次定会改正,求大小姐网开一面。”
这蓝越长相俏丽,身材修长,胸乳丰满,难怪能得了高克本的青眼。高世曼淡淡地看着这蓝越,此人面儿上恭敬,眼中却暗含不耐,她一来便一厢情愿说其姐知错,可那蓝慧见她来了,正一脸喜色地望着她呢,怎么瞧也不像是知错的样儿。
蓝越见高世曼不语,心中恚恼,又不敢真把高世曼得罪了,只得挤了丝笑道:“大小姐,不看佛面看僧面儿,还请您饶了家姐这回吧!”蓝氏姐妹还真不愧是姐妹,之前蓝慧也说不看佛面看僧面儿,可高世曼就奇了怪了,这佛是谁,僧又是谁?
高世曼心中不喜,冷着脸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每个人犯了错儿,都找人来说情,那我这房里的下人还有人听话么?”
言下之意,是不看佛面也不看僧面儿了。况且她怎么觉得这蓝姨娘脸上笑着,眼中却尽是冰霜呐?莫非从丫头当上了姨娘,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成。
按说这蓝姨娘若是个面善儿的,高世曼说不得还看在她是个姨娘的份儿上不把蓝慧赶出府去,随便弄去哪房,只要不在她这边呆着就行,可她偏是个心气儿高的,如今高克本盛宠于她,她觉得自己便成了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见高世曼要发作自己的姐姐,心中那丝不耐就冒出了头。她拉了脸对身边的丫头道:“去叫老爷来。”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听见了。高世曼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心想高克本来了又如何,反正今儿这蓝慧她是不敢要了的,高克本若是敢插手这后院儿之事,还是女儿房中之事,那高世曼可真要笑掉大牙了。
她静静地看着那丫头跑出院子,那蓝越似来了气,站在那儿一声也不吭,大有与高世曼对峙抗衡之意。
高世曼也懒得理她,她只想知道高克本来了这蓝姨娘会怎么说。
高克本一听自己的新宠受了委屈,慌慌地赶了来,一路上那丫头添油加醋将高世曼要发作蓝慧之事说予他听了,高克本暗怪这高世曼小题大做,屁大点儿的事非要惹得大家都不高兴,等他进了院子,见高世曼淡淡地站在那里,蓝姨娘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心下便立时一软。
那蓝姨娘见高克本来了,眼中瞬时便噙了泪,上前撒娇道:“老爷,还请为婢妾的姐姐作主,姐姐惹恼了大小姐,大小姐要将她赶出府去。”
高世曼听她话中暗有指摘,说的还不清不楚,什么叫惹恼了自己,明明是她先旷工,再骂人,后撒谎的好不好?她冷眼看着蓝姨娘在高克本胳膊上赖着不动,暗骂了一句狐媚子,就等着看高克本怎么说了。
高克本安抚了蓝姨娘便对高世曼道:“曼儿,多大的事儿呀,算了吧,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成什么样子!”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笑了笑道:“爹,这蓝慧旷工骂人又撒谎,这是小事儿吗?”
“哎呀,她又没骂你,你怎么这么多事儿!”高克本有些不耐烦了。
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高世曼本想说谁想要谁要,反正自己是不要那蓝慧了的,结果一看过去,那蓝慧正与蓝越挤眉弄眼儿,看样子是得意之极。她一下子便恼了:“爹,话可不能这般说!朝中讲究君君臣臣,府中讲求父父子子,这下人没个规矩一样不行,您就别管女儿这房中之事了,回去歇了吧!”
高克本一听便恼了:“你也知道这府中讲求个父父子子,为这么点小事儿,你这般大声跟爹说话,这是为人子的规矩么!”
高世曼暗呸了一声,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便压了声线道:“爹,这不是小事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今儿不发落了蓝慧,以后下人们都跟着她学,女儿还如何管束这下人?”
蓝越听了暗捏了捏高克本的胳膊,高克本深感自己的威信被高世曼给破坏,于是虎着脸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儿都散了!”
高世曼气极,也顾不上什么忤逆不孝了,大声道:“不行!”
高克本正准备拉着蓝姨娘走人,听女儿这般公然反抗,心中大怒,他回过头来大喝道:“你反了不成?给我去祠堂跪着去!”
高世曼心下一凉,却听到一男音沉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皆朝声音处望去,只见李陵长身凛然立在门口,一脸的不高兴。高克本一看是李陵,忙行礼道:“见过殿下!”
院中之人除了高世曼和高克本,余人皆跪了下去高呼“参见殿下”,李陵见高世曼一脸愤懑,想着刚才高克本以长辈压制于她,心中又恼又痛,他冷冷地看着高克本,眼中满是厌烦。这等俗人是如何生出高世曼这般聪慧小人儿的?真真是造化弄人。
高克本见李陵并不搭理自己,悄悄抬头一瞧,殿下正眯着眼看着自己,眼中尽是不耐,暗道刚才自己这般喝斥女儿,殿下因着女儿那份救命之恩,必是不满女儿受责,肯定是恼了自己,越想越觉得如此,腿下一软,便跪了下去。
高世曼见高克本跪了下去,朝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心想这老男人刚才不是挺横的么,现下膝盖软了?收回目光时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儿,李陵见了,不觉好笑,这丫头对自己的亲爹只怕还没有对外人那般良善,看高克本刚才以长辈身份强行打压她的样法儿,也活该女儿对他毫无孺慕之情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只站在高世曼一边,这丫头要怎么样,自己便助她怎么样。
第147章 闷头鸡如何哄女人
李陵冷冷地看着高克本道:“本王在书房中就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这奴才当着世曼的面儿就敢撒谎,如果在王府,早叫人拖出去先打二十棍再说。”
那蓝慧一听吓得干嚎道:“殿下饶命啊,殿下!”
李陵听得耳朵嗡的一声,皱着眉道:“高大人因着一个姨娘,不分清红皂白便将世曼喝斥一顿,本王实在看不过眼。”
高克本听了心道果然如此,忙道:“是下官糊涂了,殿下息怒,还请殿下发落。”
李陵见他还算识相,沉声道:“下人不听管教,本王倒是知道有个地方甚是会管教人,管它什么女人去了,保准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高世曼正在想这是什么地方,只听身后有下人小声道:“不会是那巫娼妓馆吧?”
她听了吓了一跳,忙走到李陵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小声道:“殿下,不必这般……”
李陵就知道高世曼若是知道是什么地方心中必有不忍,见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是何地方,便白了她一眼。高世曼弱弱地看着他,见他白了自己一眼便有些明白了些什么。
那蓝越蓝慧心中大急,蓝慧又嚎道:“殿下饶命啊,奴婢不要去那种地方……”
蓝越又悄悄儿扯了扯高克本,高克本见李陵动了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不理,蓝越见高克本这般窝囊,只得抹着泪大着胆子道:“殿下息怒,家姐无知,冲撞殿下,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莫与小人计较,那种地方岂是人去的地方,殿下息怒啊……”
李陵见她们都只向自己求情,却没想着要向高世曼求情,便想着这些下人是有多看不上高世曼啊,便看了高世曼一眼,没有做声。
高世曼也觉得怪怪的,自己处置房中的下人,郑季兰若是来了就算了,那高克本先来插一杠子,现下李陵也跟着插一扛子,看他那眼神,似别有意味,心中直是不解,便只能望着李陵看他要做什么。
高克本跪的腿都酸了,李陵也没说让他起来,蓝氏情也求了,李陵还是无动于衷,这可怎么办才好,他心下电转,悄声对蓝越道:“快向小姐求情。”
蓝越一愣,忙大声道:“大小姐,是奴婢错了,请小姐发落吧!”
李陵看着高世曼,高世曼听了也朝李陵看去,见李陵眼底含笑,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询问李陵怎么办。李陵柔声道:“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高世曼见高克本一大把年纪了跪在那儿,还一脸便秘的样子,李陵不说让他起来他也不敢动,好歹也是自己的便宜爹,便小声道:“先让我爹起来吧?”
李陵心中暗笑,嘴上道:“高大人先起来吧。”
高克本长吁一口气道:“谢殿下”,忙站了起来。抬头见女儿站在殿下身边,殿下正眼底含笑地看着女儿,心下一突,忙悄悄轻踢了蓝越一下小声道:“快求小姐!”
蓝越忙又低下头道:“求小姐开恩,饶了家姐!”
高世曼看了李陵一眼,李陵神色不动,她只好对蓝越道:“今儿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跟爹回去吧!”
李陵没发话,蓝越不敢动,李陵怒道:“小姐说的话不算话是不是,还不滚?”众人听了皆噤若寒蝉。(.好看的小说)
高克本忙去扯蓝越,蓝越踉跄着被扯了起来,只听高克本道:“下官告退!”说完便拉着蓝越往院儿外走。高世曼扯着嗓子道:“爹,您慢走!”
高克本哪还敢多话,今儿真是活见鬼了,那李陵简直比沈立行还护着高世曼,自己也不过是喝斥了一句而已,竟跪了这么半天,真是亏死了。蓝越担心姐姐真的被弄去那私娼暗馆中去,带着哭腔道:“老爷……”
“都怪你,没事儿叫我过来作甚!没见着殿下听小姐的吗?小姐心善,不会将你姐姐送去那等腌臜地方去的!”高克本不耐烦地叱道。
蓝越心下一松道:“真的?”
“走吧!”高克本瞪了她一眼,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新宠的小妾,不好说狠了。要不然就凭着连累自己将这老腿都差点跪断,他也不能饶了她。
蓝越抹了残泪,只能跟着高克本走了。
送走高克本这尊大神,高世曼便道:“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不敢不听,一一站了起来,蓝慧不敢起身,现下终于有些胆怯了,悄悄儿用眼角觑着高世曼,高世曼朝她望去,见她这般贼眉鼠眼的样子,心中越发不喜,便皱着眉道:“蓝慧不听管教,辱骂管事,仗势欺人,出府或者出我的院子,你自己选吧!”
蓝慧一听忙道:“多谢小姐,我愿去姨娘处伺候。”
哼,想的倒挺美,高世曼正欲说话,李陵道:“你自称什么?”
高世曼身边的人都知道她随和,她又不喜欢身边亲近之人奴才奴婢地叫,于是有的人便开始在她面前随意起来,高世曼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是李陵听了刺耳,是以质问起来。
蓝慧忙道:“奴婢说溜了嘴,殿下小姐饶命。”
高世曼懒得理她这老油条,接着道:“你去寻府中管家,就说是我吩咐的,让她给你在其他房安排个事儿,以后若再仗着你妹妹随心所欲,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再者你能保证你妹妹能一直受宠吗?”若再这么受宠下去,便是鲁姨娘也不是那好脾性的。
蓝慧忙道:“是,小姐,奴婢以后一定安生做事!”边说边忙不迭退出了高世曼的院子。
此人一走,方嫂那里就缺了一人,高世曼对方嫂道:“方嫂,你在房里再挑一人帮你,这回可得挑个老实的。”
众人都羡慕地看着方嫂,小厨房里的活儿可是优差啊,那蓝慧傻了巴唧的得罪了方嫂,没将方嫂挤走自己倒走了,真是活该。
方嫂想了想道:“哪个愿意来厨房得了空儿便来跟我说一声吧,现下要赶快将晚饭弄出来,晚些再说别的。”
“都散了吧!”高世曼高声道。
众人尽皆散去,已到晚饭时间,要忙活的事儿还有很多,不过众人心中皆在盘算要怎么讨好方嫂,若能去小厨房那就太好不过了。
高世曼瞧着李陵道:“饿了吧?”
“无碍”,李陵柔声道。
“你再去坐会儿,我去厨房,马上就好”,高世曼说着便匆匆进了厨房。
李陵返回书房,坐在高世曼的书桌前,随便拿了本书便看了起来。
方嫂亲自切肉,高世曼见时间晚了,便弄了几个简单的菜,鱼香肉丝,干锅呛白菜,蛋羹,宫爆鸡丁,又弄了个汤,让人端着去了书房。反正就她和李陵,就着书房的小几解决这一餐算了。
进了书房,见李陵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笑道:“殿下,吃饭吧。”
放下书,李陵走上前坐下,高世曼将热毛巾递给他道:“擦擦手。”李陵接了将手擦了,笑道:“好香。”
“还没吃就说香?”高世曼给他盛了一碗饭递过去,又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递到他嘴前道:“尝尝,新菜。”
李陵张口接了,只觉辣中微甜,满口余香,高世曼歪着脑袋问道:“好不好吃?”
安心见高世曼对李陵这般亲呢,有些不大自在,心道若是沈立行见了,必是又要生气,她也不敢多言,只立在一旁伺候着。李陵咽下那口菜道:“好吃。”
“那你多吃点儿”,高世曼端起碗也开始吃了起来,她素来喜食酸辣食物,今儿的几个菜正是自己爱吃的。
二人都不说话,安静用餐,李陵见那蛋羹滑~嫩诱人,问道:“这是何物?”他还从未吃过。
高世曼拿了一个勺儿递给他道:“鸡蛋羹。”
李陵接过勺子舀了大半勺递到嘴里,哪知道那蛋羹刚出锅还很烫,他欲吐出却怕在高世曼面前失了态,只得硬生生吞了下去,烫得他难受极了。高世曼见他这般,就猜到蛋羹很烫,怒道:“你怎么不吐出来啊!忘了提醒你了”,边说边递上毛巾,李陵都已烫过了,还要毛巾做甚,于是没接。
高世曼无奈,只好将他嘴上的一点残羹给拭去道:“这蛋羹面儿上不烫,里面很烫,再吃就小心些。”
李陵不语,高世曼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怎么了,像个小孩儿似的,自己不小心烫着了,还赌上气啦?”
李陵好笑,白了她一眼,高世曼咯咯地笑得越发大声,这李陵有时候可真是个闷头鸡,幸亏在自己面前还算话多,要不然闷死了。看那崔侧妃在他面前小意的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侧妃哄得服服帖帖的。
“你吃不吃了?”李陵看着她。
她却道:“你在崔侧妃面前话多吗?都拿什么话儿哄她?”
李陵不理她,继续吃饭。高世曼不甘心,歪着脑袋道:“你不说算了,明儿我去问崔侧妃。”
“胡闹!”李陵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高世曼见他真有些恼了,便嘟了下嘴道:“吃饭。”
吃的差不多,李陵放下筷子,高世曼也不问他吃饱没吃饱,又扒了两口也放下筷子道:“收了吧!”
安心上前将盘碗都拿出去,李陵擦了嘴道:“女子都喜欢话多的?”
高世曼没好气地道:“不是。话多的那是蛤蟆,整天呱呱呱不烦?”
李陵笑道:“那你还问?”
“我是问你拿什么话哄侧妃”,高世曼瞪了他一眼。
“这世上的女人我只哄过母妃”李陵看着她,“和你。”
第148章 下辈子做狗
高世曼心中一紧,旋即笑道:“这个我信,你现在便在哄我。(.)”
李陵无奈,高世曼是个有想法的人,他不不宜多说,更不能逼她,只能浅笑了一下。
“孟奇和敏之的事儿,你办的如何了?”高世曼岔开话题。上次去勤庄,李陵受孟奇所求,是准备去向钱道益求亲的。可惜后来发生了遇袭之事,是以未成,也不知道李陵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儿给办了。
李陵深深地看着她道:“我已让人又看了日子,本月二十六日。”
“真的?那太好了!”敏之与孟奇之事能尘埃落地,高世曼也算完成一件心事,有情人终成眷属,实乃人事之乐事。那孟奇年龄不小,敏之也早已及笄,定亲后定能早些成亲,钱道益也能安心了。
高世曼低头想着送敏之什么礼物才好,半天也未说话,李陵道:“在想什么?”
想着孟奇并无父母兄长,李陵也算是他的上官,这婚姻之事必是要倚靠他了,高世曼想着要在李陵面前为敏之多讨些便宜,便觍着脸凑上前道:“殿下,您打算送多少彩礼来?”
李陵听她突然对自己改用敬语,又一脸的讨好之色,顿时便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故意道:“依照世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怎么可以?”高世曼果然不依,她耸拉着眼皮子哄他道:“孟奇可是你的心腹,你不能薄待于他,否则属下寒心,将来你如何驭下?”
李陵看着她,心中好笑,高世曼见他不答话,又接着道:“你可不准太苛薄孟奇了,他以后可是我的姐夫。”
“那就看在他是你姐夫的面儿上,到时为他厚办”,李陵终开口应下。
高世曼听了高兴地笑弯了眼睛:“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替敏之先谢谢你。”她顿了顿又拉下脸自言自语道:“那孟奇看着挺老实的样子,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娶小妾。”
她可真是杞人忧天的很,李陵坐正身子靠在椅上道:“不是每个男子都愿意纳妾的。”比如他,如若不是母妃,他怎么可能会娶那个崔氏,导致自己现在被动之极。
“哼”,高世曼冷哼一声,“自古男儿多薄幸,我爹都那么大年纪了,又纳了蓝姨娘,如果他是我的夫君,我一准儿休了他自己出去单过!”
李陵听她说话没大没小,还将自己亲爹比作夫君,皱眉道:“又在胡说!”
高世曼暗瘪了嘴,这古人就是规矩大,自己也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于是哀怨地道:“《礼》之失,烦。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世界是男人的世界,我一介女子,哪敢说什么?”
李陵看了看她,轻声道:“女子亦不可小看,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夏商周以来,王公失世,鲜有不是因为女子的……”
这不是在变相说枕边风么,高世曼笑嘻嘻地道:“那要怪也只能怪你们男人耳根子软,峰火戏诸侯的主要责任在男人,而不在女人。”
李陵瞪了她一眼,高世曼又笑着凑过去道:“瞧瞧,你还不爱听,你们男人一直就忽悠女人,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不对,不就是想愚弄女人于股掌之间嘛。”
“闻所未闻”,李陵摇头,他只以为是高世曼又在胡说。
高世曼一愣,看李陵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她也不记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出处何年月,只得又道:“反正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女人若有了那东食西宿之心便是yin荡,一点也不公平,哼。”幸好这年代民风彪悍,允许夫妻合离,不然还真没法儿混了。
李陵实在拿她没有办法,世风如此,徒若奈何?又不好硬拿这个来驳她,省得她又要生闷气,便敛下眉道:“我也觉得一妻足矣。”世上若有后悔药,他绝不犹豫立马就吃下去,可惜,世事弄人。
高世曼见他面色黯然,便知自己多嘴,于是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道:“瞧你,反正你又不是女人,我还没叹古惜今呢,你就皱了脸。”
李陵突然抬头道:“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做女人吗?”
听他这般问,高世曼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得等我把这辈子过完再说。不过现在让我说的话,如果真有下辈子,还可以选,我想做条狗。”像小虎那样的狗,不用想太多,跟着主人混就行了,同弱智儿童欢乐多的道理一样,她也希望自己越简单越好。
话甫一出口,额头便挨了一下,李陵怒道:“胡说什么?”
高世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着脸道:“子非狗焉知狗之乐?好痛。”
李陵适才听她说想做条狗,心中直一股火冲上来,下手就失了轻重,见她苦着小脸儿,忙欺身上前去揉了两下道:“以后不许再胡说。”
高世曼并不觉做狗有何不好,又脱口道:“人亦何乐,狗亦何苦?”还准备再叽歪几句,见李陵已然色变瞪着她,只好委屈地住了嘴。
安心进来便看到李陵抚着高世曼的额头,高世曼嘟着嘴的一副娇憨模样,她不敢多看,垂首立在一旁,高世曼见有了旁人,便道:“你何时回去?”
“就走”,李陵站起身。
“小心些”,高世曼嘱咐他。
“嗯。”
李陵一走,高世曼便往敏之那边去了,一进去高世燕也在,高世曼笑道:“世燕,你现在可以天天缠着敏之姐姐,以后就没得机会啦!”
两人见她说的奇怪,都抬起了头,世燕问道:“大姐姐,以后为何没有机会了?”
高世曼捂了嘴笑道:“殿下说了,二十六日便来找钱叔提亲,他说孟奇急不可耐,再加上有些岁数了,一定要快些将敏之姐娶回去才行。”
敏之一听,羞得脸都红了,世燕看着她那样子,浅笑着道:“那可真是要恭喜敏之姐姐了”,说完也捂着嘴偷笑。
“钱叔那里呢,我还得派人跟他说说呢,让他提前回京城做好准备才行。”高世曼笑着打趣。
敏之待心中平静,抬头道:“你不要再笑话我了,你也有这一天。”
高世曼止了笑嗔道:“这是什么话儿,好像我干了什么坏事儿,终有一天要得报应似的。”
“呸呸呸”,敏之直啐,啐完又白了她一眼道:“成亲乃大喜之事,切不可胡言乱语。”
“哎呀,没事儿,我这又不是发誓,胡乱发誓有损福泽,我这也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再说了,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怕什么?”高世曼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行得正坐的端,不怕鬼来不惧神。
“你怎么不听呢?”敏之有些生气了。
高世曼今天也确实有些话多了,见她如此,只好告饶道:“行,我不说了,咱们全都大吉大利,嫁得好夫君,早生贵子,永远没小三儿,信佛得永生!”
“小三儿?”世燕疑惑地道,“是什么?”
敏之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高世曼挑了挑眉道:“小三儿就是小妾呗,夫妻本是同林鸟,比翼双飞情意合,那小妾可不就是第三者么,哎。”
敏之和世燕皆默然,她们都是将要为人妻者,最忌讳的事情莫过于丈夫纳妾,可这些偏偏是自己无法掌控的,可悲可叹!
高世曼见因自己的话使大家都心中颓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敏之,你对婚事可还有什么要求,一股脑儿都提出来,我去跟殿下说。”
敏之这才笑道:“我没有什么要求。”
高世曼失笑:“谁若娶了你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竟什么要求也没有,我可得再去殿下面前狮子大开口一番。”
“别……”敏之情急之下连忙阻拦,见高世曼笑的狡黠,便也明白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于是低下头道:“凡事皆有规矩,他们自然会按规矩办,你就别费心了。”
高世曼故意拉了脸道:“你在怪我多事儿?”
“没有!”敏之急忙辩白。
“呵呵……”高世曼笑道,“瞧你急的,要管也轮不到我管,明儿我着人送信儿给钱叔,你就放心吧。”
敏之含着羞色点头。世燕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起身笑道:“两位姐姐慢慢聊吧,我先回房了。”
高世曼一见她要走,忙道:“我就走的,你跟敏之姐姐好好学,不是谁都有这机会的。”
说完便对敏之道:“世燕就交给你了,你们早些歇了,我回去了。”
待她回房,想起蓝慧之事,坐在那儿想了一阵儿,便对安心道:“你去鲁姨娘处,就跟她说,这蓝慧行为不端,被我给赶了出来,看在蓝姨娘的份上,没将她赶出府去,让鲁姨娘安排管家给蓝慧找个轻省的活儿,就让她在府中混日子吧!”
安心听了不满道:“小姐何必多此一举,为何还专门交待给那人安排个轻省的活儿呢?岂不是便宜她了。”
“呵呵”,高世曼笑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你去说就是了。”
安心只得领命,她郁闷地到了鲁姨娘处道:“鲁姨娘,小姐说了,那蓝慧行为不端,看在蓝姨娘的份儿上,不将她赶出府去,让你吩咐管家给她寻个……轻省些的活儿,让她在府里安生些!”
鲁姨娘早知晚饭前的事儿,见安心专门儿来传高世曼的话,心下暗道这高世曼没掌过家,实不懂这其中的道道儿,再加上心不够狠,这才说什么给那姓蓝的找个轻省些的活儿,别说看什么蓝姨娘的面子,就是看在高克本的面子又如何,如今落到自己手里,能有她的好儿才怪。
“你就让大小姐放心吧,这事儿一准儿给办妥喽!”鲁姨娘脸上全是笑。
安心暗撇了嘴,心道你这会儿倒是怪听话,于是闷闷地道:“如此便好。”说完便回去复命了。
第14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1)
安心一走,鲁姨娘便冷笑着道:“哼,犯了事儿还想换个轻省的活儿?想的倒美!”那个蓝姨娘连日受宠,鲁姨娘看在眼里,酸在心上,面儿上虽甜言笑靥妹妹个没完,其实心里早想恶心恶心她了,如今睡觉偏遇上个枕头,那高世曼将蓝慧给交到她的手上,她还能客气不成?
鲁姨娘倒在床上,前思后想,这府里什么活计最能恶心到那蓝氏姐妹。(.无弹窗广告)直想到半夜方得,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这才睡去。
第二****便使人叫来荣管家道:“大小姐将那蓝慧赶了出来,吩咐在府里给她安排个活计以示惩罚,我便想着那陈老头儿处差一个人,让那蓝慧去吧,活儿不多,每天也就那么点子事儿,便宜她了。”
荣管家听了心里一突,那陈老头儿可是管着府里的马桶清洁和倒夜香之事儿,让蓝姨娘的姐姐去干这个,合适吗?正想再问,鲁姨娘见他犹疑,怒道:“怎么着,大小姐的吩咐你也敢不听?”
“不敢不敢”,荣管家忙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这荣管家本就是鲁姨娘的人,他心里再隔应也得照办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蓝姨娘的反弹,他摇了摇头,反正是主子们交办下来的,与他无虞,于是去找管事交待安排此事。
而高世曼早知鲁姨娘会借机让蓝姨娘难受,一大早儿便让安心拿了相当于蓝慧五个月的月例银子去给她,并交待安心道:“你去将银子交给蓝慧,她在咱们房里干了五年,这五个月的月例就当是补偿她的。她虽犯了错儿,但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安心拿着银子面儿上表情不知道有多丰富,高世曼又道:“你跟她说,我已交待鲁姨娘在府里给她安排个轻省的活儿,好歹也算是顾全了我爹的面子,让她以后脚踏实地,老实做人,万不可再仗势欺人。”
高世曼说完见安心不语,看了她手中的银子一眼道:“你去找她的时候,记得当着下人们的面儿说这事儿。懂么?”
安心这才有些明白,忙点头道:“是,小姐”说完便转身小跑着去了。
蓝慧当晚便被安排在了粗使下人们的院儿里,一屋子四五个人,这会儿大家都起来在忙活手里的事儿,只有蓝慧无事可干。安心一进了那小院,便道:“蓝慧在不在?”
大家见是高世曼院儿里的安心,便有人帮着道:“蓝慧,安心姑娘来找你!”
蓝慧心道自己都不是高世曼院儿里的人了,安心又来做甚?她迟疑着出来,安心一见到她便故意将银子举起来道:“蓝慧,小姐让我将这银子予你送来。”
几个下人纷纷丢下手上的活儿围了上来,这蓝慧发配到粗使院儿里,竟还有赏不成?蓝慧也奇怪地上前道:“这是什么意思?”
安心看着她道:“小姐说了,你在她那做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出了来,她便补偿你五个月的月例,也算是圆了这主仆之情,小姐还让我转告你,她已让鲁姨娘给你在府里安排个轻省的活计,以后你要好自为之,不可再仗势欺人,她都看着呢!”
蓝慧听了激动不已,人生真是如戏啊,经过昨天的事儿,她算是知道了高世曼的能量,连齐王殿下也为了大小姐发作了高克本,她本有些许后悔之意,也怪自己争强好胜,好好的差事给自己作没了,如今发配在粗使院儿里,妹妹在高克本面前也不好使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如何。(.好看的小说)现下高世曼送银子不说,还交待要给自己寻个轻便的活儿,她忙上前接了银子道:“多谢小姐体恤!蓝慧已知错了,以后必老实做事。”
安心将银子递到她手中,这会儿蓝慧倒是老实了不少,也不知道那话有几分可信,便道:“行了,银子拿好,你记住小姐的话便好,我回去了。”
“安心姑娘慢走!”蓝慧只差跪下了。
安心一走,众人皆围上前来羡慕道:“呀,大小姐可真仁义,五年便白给五个月的月例。”
“是啊,五个月的银子啊。”
“大小姐肯定是看在蓝姨娘的面儿上吧?”
“你可真是走运。”
蓝慧看着大家都快将口水流了出来,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她打开锦囊一看,呵,一锭元宝,五个月的月例只多不少,当即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家看了真金白银,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她站在人堆里接受了大家的一番羡慕嫉妒恨的热情洗礼,正准备转身进屋,突然听到一男人叫道:“蓝慧可在?”
大家都朝外望去,原来是府中的刘管事。蓝慧心想这鲁姨娘动作还挺快,大小姐刚一交待,她便让人来给自己安排活儿了,忙上前笑盈盈地道:“见过管事。”
荣管家得了鲁姨娘吩咐,实不敢亲自前来讨嫌,他也听说这蓝慧不是个善碴子,于是让刘管事前来通知蓝慧去倒夜香的陈老头儿处领职。刘管家只道这蓝慧是大小姐赶出来、鲁姨娘也要踩的对象,于是斜着眼睛道:“你就是蓝慧,速去陈老头儿处领差,不得有误。”
说完便准备走人。蓝慧莫名其妙,上前拦住他笑眯眯地问道:“敢问陈老头在何处当差?”
这陈老头儿蓝慧不知,这院儿里的人可是都知道的,当下便有些不大相信地看着那刘管事,刘管事被阻,有些不耐烦道:“你去问问,这陈老头儿谁不认识,就你这身娇肉贵的不认识。他就是杂役房里刷马桶的,去吧!”
高府开府以来,还没有女人干过这活儿呢,还是个年轻的女人。刘管事鼻子里哼出的都是不屑,眼里也全是鄙视。
蓝慧一听便炸了毛,手里的银子恨不得扔到他脸上去:“你再说一遍?”
刘管事见她这般横,心里的火儿也上来了:“怎么着?没听清楚啊,叫你去刷马桶知道不?”
“谁吩咐的?!”蓝慧也是火大。
“哼,谁安排的,当然是主子安排的!”刘管事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慧有些转不过弯儿来,高世曼刚才明明送了银子来的,还说要给自己安排个轻省的活儿,让自己以后脚踏实地,现下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不是变相羞辱她和蓝姨娘么?
院儿里的众人也炸了锅,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道:“怎么这样了?”
“大小姐不是让鲁姨娘给安排个轻省的活儿么。”
“这刷马桶可不是轻省的活儿么,一天就刷几个桶。”
“那你跟她换呗。”
“大小姐知不知道啊?”
“鲁姨娘肯定觉着刷马桶是府里最轻省的活儿吧?”
“嘻嘻……”
听着众人的议论,蓝慧气不打一处来,她将银子塞到自己身上便蹬蹬蹬地往外走去。众人皆想看戏,又放不下手中的活儿,犹豫之后,便有人怂恿着道:“去看看吧,等会回来再做。”
一人出头,众人皆响应,大家远远地跟在蓝慧后面,不知道她要去跟谁闹。那蓝慧再也不敢像昨日那般,直冲到蓝姨娘院儿里便对蓝姨娘哭诉道:“大小姐今儿给我送了五个月例银,说是补偿于我,还让鲁姨娘为我安排个轻松些的活计,哪知那鲁姨娘面善心毒,竟让管事通知我去刷马桶,妹妹,你可得为姐姐做主,她是姨娘,你也是姨娘,她凭什么这般欺负人?呜呜……”
第15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2)
蓝姨娘听了怀疑地道:“大小姐为何给你送五个月例银?”
蓝慧抹了泪道:“她说我在她房里干了五年,便给五个月例银补偿,说我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竟有这样的事儿?”蓝姨娘心中一松,又道:“你怎知大小姐让鲁姨娘给你安排活计?”
“大小姐使那个叫安心的丫头送的银子,还跟我说以后要老实做事儿,看在你的面儿上让鲁姨娘给安排个好活计,哪知她竟……这不是打你的脸么?”蓝慧想着让自己去刷那又脏又臭的马桶,心里又涌出一股子火来。
蓝姨娘脸色立时就变了,那高世曼虽说有些与众不同,但她在府里是深得下人喜爱的,让自己姐姐去刷马桶这种事儿绝非她可以想得出来的,定是这鲁姨娘借着大小姐的手整治自己,于是咬牙切齿道:“你先等着,妹妹去寻老爷。(.无弹窗广告)”
高克本刚准备出府,便被叫了回来,一听又是这档子事儿,气便不打一处来,看着自己的娇妾哭的那个梨花带雨,他小意儿地哄道:“你放心吧,我去跟鲁氏说说。”言罢起身去找鲁姨娘,蓝越这才止了泪暗哼了一声。
高克本一见到鲁姨娘便怒道:“你让蓝慧去刷马桶,是想打谁的脸呐?”
鲁姨娘一听便知那蓝氏已知此事,在高克本面前使了性子,便陪着笑道:“老爷不知,那蓝慧得罪了大小姐,还惹烦了齐王殿下,大小姐使人来说要略施薄惩,于是……”
高克本从蓝氏嘴里知道女儿送银子之事,哪里肯信这鲁姨娘的话儿,他起身斥道:“你赶紧给她换个活儿!别没事找事儿!”说罢便拂袖而去,以前他觉得这鲁姨娘善解人意之极,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竟敢打着高世曼的幌子泄自己的私愤,问题是竟打脸打到自己头上了,实是可恶之极。
鲁姨娘一时愣在那里,她没想到高克本竟朝自己发起火来,一时又恼又急。立了半晌儿,一腔怒火皆指向蓝氏,暗骂道:“骚狐狸,看你能得意几天。”这府里除了她有鲁老太太护身,保得荣宠十来年,她还不知道高克本什么德性么,待新鲜过这一阵子,那蓝氏便跟那杨姨娘一样,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破抹布的下场,纵观高府,连郑季兰都不是她的对手,谁敢与之争锋?
她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高克本让她重新给蓝慧找事儿,那她便给找个真正“轻松”的活计,那鲁老太太生性粗鄙,极难伺候,让这蓝慧去老太太房里伺候,事情虽不多,但是赏钱是没有的,动辄便要挨白眼儿,如果人不够聪明,那便会身体轻松、内心饱受催残,让这蓝慧好好享受去吧,
打定主意,她便通知管家让蓝慧去老太太房里伺候去。蓝姨娘是从老太太那里出来的,怎会不知这看着是个优差,实是个苦差,无奈高克本已然出府,她投诉无门,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安排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蓝慧也早从妹妹处得知这老太太不好相与,正想争辩,哪知鲁姨娘放话说,她再挑三拣四,便自生自灭,于是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老太太房里。
那鲁老太见蓝姨娘的姐姐被送到她这里伺候,先前还挺高兴,后来听说是高世曼赶出来的,便暗想这高世曼不要的丫头便送到她房里来,她又不是收破烂的,便对蓝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蓝慧有苦难言,只能干受着,只后悔自己太作,给作到这邪老太处了。
高世曼听说蓝慧先是被发派去刷马桶,又被送去老太太房里,挑了挑眉,本来嘛,恶人还需恶人磨,挺好。
别的几房任她狂风暴雨,高世曼身边没这等搅事精便行了,蓝慧一走,高世曼这边也算是清静了,最高兴的人当属方嫂,整天都笑盈盈的。整个高府的下人都知道高世曼给蓝慧送银子的事儿了,无不对高世曼房中的下人羡慕垂涎。都是同在高府当差,怎么就不大一样呢?
第151章 闺房之术
方嫂老实肯干,待人和气,深得高世曼之心,高世曼又将挑选替补之人的任务交给了她,一时间不少人都蠢蠢欲动,只想填了蓝慧走后的缺儿,方嫂一时间难以招架,本着挑选踏实本份人的原则,在院儿里挑了刘香顶了蓝慧的缺儿。
众人尽皆哗然,那刘香不过是个粗使丫头,那方嫂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原来方嫂刚到高世曼院儿里来的时候,有一回端着绿豆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地上前伸手一抓,将一篓子鸡蛋也扒翻在地,一时间蛋液和绿豆混在一起,那刘香过来提水,见此情景忙将她扶了起来,她痛的坐在一旁喘气,而那刘香竟不用人吩咐便将地上的绿豆和鸡蛋都打扫干净,还将绿豆挑出来洗干净,又将还可以用的鸡蛋用盘子盛好。
她看这刘香乖巧老实,便拿了还剩的一个肉包子给她道:“你尝尝,这包子馅儿是小姐教我做的,很好吃。”那刘香却将包子撕开将馅儿拿出来喂到方嫂嘴里,自己边吃皮边道:“方嫂你爱吃馅儿,我吃皮就行。”
都已经喂到自己嘴里去了,方嫂只能咽下,至此便知这刘香憨厚,厨房有剩什么好东西总会想着她,所以这次蓝慧腾位子,方嫂思前想后便将这刘香安置过来了,就是不知道高世曼会不会有意见,毕竟那刘香原先是粗使丫头,哪知高世曼并未说什么。刘香得知自己被调到小厨房,一时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众人得知花落她家,也是又羡又酸,一个粗使丫头竟走了****运,月钱要上涨不说,这厨房的活儿又轻省、又得大小姐青眼,真是让人眼馋啊。
刘香一至小厨房便腼腆地对方嫂道:“方嫂,谢谢,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方嫂笑道:“傻样儿,是小姐喜欢你这种勤快老实的,谢我做什么。”
刘香也不多说,只道:“有啥活儿要干么?”
“先将这些菜择了吧”,方嫂也是笑得见眉不见眼儿的,那蓝慧不在乎这份差事,在乎的人多了去了,也多亏大小姐将这挑人的活计交给了自己,那刘香当粗使丫头,她看着心疼,心里也怪不带劲儿的。如今好了,以后厨房要清静不少了。
高世曼得知方嫂挑了个粗使丫头当帮手,笑着对安心道:“这方嫂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啊!那刘香必是个老实的。”
“可不是么小姐,那刘香看着可比那蓝慧老实多了”,安心也点头赞同。
“这下清静啦,呵呵。”想着蓝慧在老太太房里被横挑眉毛竖挑眼儿的,高世曼心里就一阵畅快。
安心看了高世曼一眼,心道这高世曼轻轻松松就把那蓝慧赶滚蛋了,还让那蓝慧对其感恩戴德,更妙的是将那鲁姨娘拉下了水,让她们互相埋怨记恨,也不知道这高世曼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看来以后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她了,容不得有半分马虎。
到了晚间,安心悄悄跟安然说了,安然敲了她的头一下道:“小姐若没有点本事,大爷能对她死心塌地么?没瞧见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就你傻。”
安心想了想道:“也是哈!”
“我算是摸着小姐的脾气了,不管你有规矩也好没规矩也罢,她并不介意,她只求她身边之人都是老实人,别耍什么心眼子就成,你若有心眼子也行,直接跟她明着来就是,若是敢背地里使坏,小姐一准儿饶不了,那蓝慧自以为聪明,其实就是个傻蛋儿。”安然对安心谆谆教诲,希望姐妹俩以后都能在高世曼身边得其青眼。
“姐,我知道了”,安心点头。
这般消停地过了几天,高世曼通知钱道益回京一趟,二十六日李陵便找了媒人上门提亲。正如高世曼猜想的那般,因二人皆过了年龄,“纳采”、“纳吉”、“纳征”的三礼都一道儿给办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又因天气渐热不好办婚礼,于是定在四月行“亲迎”之礼。自此敏之与孟奇结百年之好,孟奇有了爹,钱道益多了半个儿。
李陵也未食言,送来的聘礼可与京中殷实人家相提并论,其花样繁多,有鱼肉、茶叶、米饼,最有代表意义的是一把赤金的小算盘,高世曼以为这是对敏之身为账房总会计的一种肯定,结果都说这算盘乃是必备聘礼之一,她也算是长了见识;聘礼中另有聘金二百两,高世曼看了礼单很是满意。
钱道益随后又回了庄子,高世曼吃完晚饭,又跑到敏之房里,一来是恭喜她,二来想给她交待些事儿。去了后世燕也在,她笑着道:“哟,世燕可真是用功啊,每回来你都在这里学习,今儿可是敏之的好日子呢。”
高世燕能不用功么,未来的公公交待的事情,她莫敢不从。跟着敏之学了这么些日子,她一直感叹自己以前真是白活了,所以学的特别认真。本来今儿是敏之的好日子,她准备恭喜完就走的,结果敏之硬要留下她,于是她便没走。听高世曼调侃她,她不好意思道:“原先我是准备走了,可敏之姐姐不让。”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再过一个月她可就不住这儿啦!”高世曼心情很好。
敏之笑道:“就算是嫁了,这里也是我的家,我难道就不能回来了吗?”
“你想回便回,谁能不让你回?”高世曼笑嘻嘻的。
高世燕却道:“以后大姐姐出嫁了,敏之姐姐还回来么?”
“我出嫁了,这里也是我的地盘儿”,高世曼笑,“以后看钱叔要不要跟着我,反正钱叔在哪儿,敏之的娘家便在哪儿。”
这可是大实话。如果以后高世曼嫁人了,钱道益肯定不会在高府呆了,到时如果钱道益愿意,高世曼肯定也要将钱道益带走的。如果钱道益愿意跟着敏之,也不是不可以。
三人嘻嘻哈哈说了几句,高世曼大大咧咧道:“敏之,你娘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亲属,下月你出嫁,肯定要有人教你一些闺房之术,我又不会,这可怎么办呐?要不我去寻个人来教你,或者有没有春~宫图册什么的弄一本来给你瞧瞧?”高世曼也不能算不懂,但她可不能出头。
敏之和世燕听了皆窘的满脸通红,高世曼笑道:“嘿嘿,反正敏之你马上都要成亲了,我和世燕迟早也要成亲,不防一起学了吧,咱们仨一块儿研究研究!”
高世燕的头低的不能再低,敏之也红着脸道:“你羞也不羞?”
“羞什么嘛”,高世曼嘴硬,“食色性也,孔子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但凡是人,都离不开饮食、男女,咱们悄悄儿地研究,不让人家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不好?”别说是几千年前的孔子,即便是现代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也将人的生理需求放在五个层次的最底端。
高世曼其实认为中国人可比外国人聪明多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二十世纪才被外国人提出来,中国人几千年前就提出了哟!所以她可是对春~宫图相当感兴趣的,这般说着便有些心痒痒了。
敏之和世燕皆不说话,其实她们也很感兴趣,只是不好像高世曼这般宣之于口罢了。高世曼见她们不再反对,便道:“这事儿交给我吧,保准给办的漂漂亮亮,嘿嘿。”
“切莫叫别人知道了”,敏之终于出声。
“咳,你放心吧,就咱们仨知道,你们慢慢聊吧,我走了。”高世曼见她们不再说什么,便告了辞,她还得好好想想,找谁才好。
郑季兰那说不定有,不过她可不敢找她去开口,以郑季兰的性子,还不以为她已经和人暗通款曲了么,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到小燕子,心中暗喜,这小燕子出身歌女,又与秦二早就成其好事,应该是有这方面的资源的,再不济,也能帮她找到春~宫图。
想到这里,她便暗自偷乐,决定明日便去寻她,顺便去福禧楼去帮沈立珍挑件礼物,因为立珍本月底要办及笄礼。
第152章 素女竞春
高世曼第二日便去了玲玉坊,自上次秦二生辰大办之后,玲玉坊生意便更好了,还有人定下了包场,说是要搞成秦二生辰那般便行。高世曼转了一圈,无奈闫坊主没时间理她,她便自己去寻小燕子,小燕子也没时间搭理她。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燕子才来寻她道:“你寻我有事儿?”
“是啊,忙完了吧,辛苦啦,坐下喝口茶再说”,高世曼将她让了坐下,遣了下人,神秘地小声道:“你有没有闺房之术的书册?”
“啊?”小燕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世曼看了看门外,凑近她道:“啊什么啊?我问你有没有那方面的书册。”
小燕子看了看她,方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啦,你到底有没有嘛?”高世曼嗔了她一眼。
“有……”小燕子有些迟疑,她还是想问高世曼要这个干什么。
高世曼听说有,忙兴奋地道:“快借我一用”,继而发现自己有些过了,便道:“我干姐要成亲,她只有一老父,所以便想学习一下这闺房之术;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将书册借来一用,或者言传身教一番?”
小燕子愕的愣了好半天,看高世曼瞪着她,忙放松下脸色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手头上的不太全,你若不急缓我两天,我再去给你弄本全的。”
高世曼一听,高兴地道:“好啊,你先把这本不全的给我。等你弄到那全的,再通知我吧……哎,有没有卖的呀?”
她想着与其借,不如买,省得将人家的给弄坏了。小燕子无语,这种东西鲜有卖的,民间是互相悄悄传抄,富贵之家收藏的更全,家族中有女出嫁便会抄录一份随妆奁同行,何处去买?她见高世曼双眼灼灼地望着自己,她只得道:“晚些时再说吧,我给你弄本来就是。”
高世曼听了忙道:“那便多谢了,可千万别让人家知道了。”
小燕子失笑:“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高世曼嘿嘿笑了两声又道:“你不会是自学成材的吧?”
小燕子想了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苦笑着道:“胡说什么呢,再说便不理你了。”
高世曼这才作罢,小燕子将自己手上的那本图册用布包了,过来递给高世曼道:“这个你先拿去,有了全的我再通知你。”
“好”,高世曼如获至宝,忙将这东西给收了起来。临走前高世曼又啰嗦道:“你可别忘了,下月人家可就出嫁了。”
小燕子抿唇笑:“知道了。”
高世曼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路上又拐到福禧楼挑了件玉饰,便回了府。
待她回府,遣了下人,自己一人坐在书房翻看了起来。那册子不过十八张图,配有简单的文字说明,看得高世曼面红心跳。等她翻完,心中暗道这古人可真不可小觑,即便是现代人也要自叹弗如。她小心又将册子包了,想着等小燕子弄了更全的图册来,她再给敏之送去。
当晚小燕子便使人送了消息给秦玉丰,说是要更好更全的图册,她知道他一定有,既便没有,也能弄了来。
秦二奇怪的不行,在府中随便翻了本便让人临摹了一份,他好久都没去找过小燕子了,于是亲自过去将东西交给小燕子,二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温存,事后秦二笑道:“怎么想着要这东西了?莫非你还不够历害?”
小燕子为了讨好他便将高世曼给卖了:“哪里,是世曼今儿来找我要的。”
秦二听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什么?”
小燕子咯咯地笑:“她说她那干姐要出嫁,家中无年长妇人,于是她便替其姐借本册子学习一下,可我瞧着她那样子,似乎也很感兴趣,还说什么要更好更全的,还不准告诉别人……”
秦二听了立时起身要走,小燕子奇道:“怎么了?你不是要去问她吧?”
话音一落秦二便白了她一眼:“我问她作甚?”
“那你……”
“我还有事儿,得回去了,这册子你给她便是。(.)歇着吧”,秦二穿好衣服便走了,留下小燕子一愣一愣的。
秦二出了玲玉坊便去了齐王府,李陵奇怪他为何这么晚了还来,秦二坐下便道:“你那本《素女竞春锦图册》呢?快让人临录一份给我。”
李陵看了他半天道:“你要这么急做什么?明日再让人临一份。”
秦二想了想,也不知道该不该给李陵说这是高世曼要的,结果李陵又问:“你要来给谁?”
他只得道:“世曼要的……”
李陵眸色一暗,盯着秦二看了半天,只看得秦二发毛,只好道:“我听小燕子说的,她说钱敏之出嫁,她帮着弄一本册子看看,还说世曼似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我觉着那丫头应该是自己想要……我那有是有,就是不大全,不像你那本还有文字说明,所以就来找你了。”
李陵心中是有些波澜的,想着若不给她,她在外面弄些乱七八糟的学了岂不是更糟?只好道:“明儿早上来拿。”
秦二失笑:“要不你临了直接给她?”
李陵白了他一眼,秦二呵呵笑了两声,起身告辞道:“明儿我来拿,你可找人弄好些。”
秦二一走,李陵便抚额,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来人!”
小满进来道:“爷!”
“去将唐俞青他们叫来,就说有急活儿”,李陵面无表情地道。
小满领命而去,李陵又进入书房内间,将那本《素女竞春锦图册》翻了出来,这册子光图就有三十六页,还有房中养生术情况的详细介绍及浅显的优生理论知识,另载有一些房中药方,除了包含这些朴素可贵的性科学理论观点外,还有如同性恋、恋物癖等方面的介绍。
等小满将人叫了来,李陵便吩咐他们连夜将这书册临录一份,关于同性恋等不为世俗所容的部分都删减掉,在他看来,相当于是留其精华,去其糟粕了。唐俞青领命带人开始伏案工作,李陵坐了会儿便去歇了。
他洗漱罢,坐在床上捧了本书看,可是想着高世曼找小燕子要这种册子,终是看不下去,叹了口气,将书丢在床头的几案上,闭目养神起来。他实在搞不明白,高世曼这丫头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真想将她掳到身边天天看着,不听话便拍她两下。
唐俞青等人直忙了一整夜方才将那书册临录完成,李陵第二日去的时候,他们已然收尾,后来又处理后装订成册,终于大功告成。
李陵拿在手上翻了,心下十分满意,便道:“都去歇了吧!”
等人都下去,李陵坐在书房慢慢地翻看了起来,他要看看有没有不该摘录的东西被抄了上去,看了大半晌儿,心中正燥热难熬之时秦二来了,一进来便问:“弄得了吗?”
李陵白了他一眼,将书合上交给了他。秦二笑道:“你好歹找个东西包一下啊,这样拿着像什么样子?”
“你事儿真多”,李陵虽这么说,还是在书房随手拿了一件暗红色披风递给他道:“拿着。”
秦二呵呵地接了,将那书册包好道:“忙了一夜吧?”
李陵点头,秦二告辞道:“那我走了!”
没人理他,他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道:“京中有人仿制出了咱们的蛋糕,我尝过了,比咱们的味道差一些,不过卖的便宜,是咱们价格的一半都不到。”
李陵抬眼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你跟世曼说吧。”现下这些都不算什么,高世曼上次提出的那个钱庄的事儿,这个若是能搞起来,那才是赚钱的大生意。若不是他还有些顾虑,想必早跟秦二商量着上马了。
秦二见他这般,便道:“那我走了。”
正好他去找高世曼,将这册子给她,然后再跟她说说这仿制蛋糕的事儿。待到了高世曼那,没想到那沈立珍也在,原来这沈立珍是为了明日自己的及笄礼来专门请高世曼的,见秦二来了,脸上立时便露了笑道:“秦二爷来了。”
秦二也感觉到这沈立珍对他有些不一样的心思,因对她实没什么兴趣,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笑着应道:“沈小姐来了,太巧了。”
高世曼见秦二拿着一本布包的东西,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对他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事么。”
“也没什么大事儿”,秦二见沈立珍在这里也不说将书册给高世曼,便坐下道:“京中已有了仿制的蛋糕,不过那口味尚不及咱们的蛋糕,但价格却不到咱们的一半儿。”
“哦?”高世曼不是没想过有人会仿制这蛋糕,必竟在前世“一直在模仿、从未被超越”都烂大街了,但她却没想到京中这么快便有了,低头想了想便道:“无妨,等我得了灵感,以后再研制出别的来,看他们抄的过来嘛!”
“那你可快些有灵感才是”,秦二笑眯眯的,他就知道高世曼有潜力。
高世曼顿了顿接着道:“那稻香楼呢?那些菜式就没人仿了去?”这蛋糕有人仿,稻香楼的菜式肯定有人仿,不久的将来,那大棚种菜的法子肯定也会有人仿,这乃是世间之常态,不仿才是怪事。
“有些菜式已被学了去,不过你不是得了那辣椒么,赶明儿这辣椒咱们好好守着,还怕不挣钱么?”秦二看了看沈立珍,心道这人怎么还不走呢?
第153章 图文并茂
沈立珍这会儿怎么可能会走,高世曼见秦二眼中似有不虞,便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道:“明日立珍及笄,你也一起来凑个热闹吧?”
秦二听了顿了下笑道:“那可恭喜沈小姐了,明天没事儿肯定去捧场”,秦二言不由衷。
立珍听了喜不自胜,她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高世曼便请了秦玉丰,听秦二这么说,她羞涩地笑了:“秦二爷一定要去才是,世曼肯定会去,你若不去她一准儿不高兴。”
秦二还能说什么,只得陪笑,哪知立珍却道:“秦二爷手上拿的什么?”
“呃……账本儿,我来找世曼就是给她送账本儿的,那个……”你是不是可以回避了?怎么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呢,秦二心中腹诽,越发觉得这个沈立珍讨嫌。
“那我便告辞了,你们聊吧!”立珍总算开窍。
高世曼见立珍要走,忙叫安心:“将那东西拿来。”
安心拿出一精美的盒子递给立珍道:“这是送你的,明儿我就直接去了,你在家好好打扮就是,不用管我。”
立珍见这盒子精美,接过来忍不住赞道:“这盒子可真漂亮!”却不打开看里面是什么。高世曼也知现在的人不习惯于当着人家的面儿拆礼物,便笑道:“希望你喜欢。”
“谢谢嫂嫂!”立珍竟改口叫她嫂嫂,脸上还笑呵呵的,高世曼白了她一眼,听着怪不习惯的,秦二听了心中越发对立珍不喜,便看了她一眼道:“你可别乱叫。”
立珍见秦二面含不满,也知自己一时高兴失了礼,心中有些懊悔,红了脸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些!”高世曼将她送至门口。
“嗯。”
沈立珍心情因秦二的一句话而破坏殆尽,她闷闷不乐地回了家,一到房里便再也没有出来。明日及笄礼要准备的东西都让下人帮着在准备,她也没兴趣再管了。
高世曼送走沈立珍,回头看秦二将那布包放在桌上问道:“这什么好东西,不可能是账本吧?”
秦二将那书册递给她:“这种东西,你找小燕子要,也不怕人笑话。”
“啊?”高世曼心中一突,接过东西打开一看,果然是本《素女竞春锦图册》,她抬头尴尬地朝秦二嘿嘿一笑,随手翻了一下,立时便满脸通红,忙将书合上了。秦二何曾见过她这般,一边欣赏着她的窘态,一边笑道:“小燕子顺嘴提了句,我给了她一本,这本全一些,她那本给你的话,你就拿着吧,别说我另给了你一本就行。”
高世曼暗道这小燕子可真是不靠谱,昨儿刚跟她说,今儿秦二就知道了,她抬头眯着眼睛道:“你又去她那儿了?”
“哪有,我是顺便去玲玉坊,偶然得知这个事儿”,秦二矢口否认,面色淡定。
高世曼虎视眈眈地看了他半晌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好道:“算你聪明”,然后拿起那书册道:“多谢啦!不许跟小燕子一样,到处说。”
“哪能!”秦二立马表态。
因高世曼手里拿着那书册,心中多少有些不大自在,便道:“你也早些回去吧,那麦香居我会再想个法子。”
“行,我走了”,秦二也不便多留。
“小心着点。”
“知道。”
人一走,高世曼便抱着那书册往书房去了,秦二说这本全一些,她倒要看看有什么新花样儿。
待她打开认真看了,才知道秦二所说的“全”,并非是指姿式之全,而是其集合了理论与实践于一体,更妙的是还有养生、优生、性健康方面的内容,她如获至宝,越看越喜欢,这秦二果然是好基友啊,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她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先看文字说明部分,已深觉此书之系统。想我泱泱之华夏,文明发源古国之一,千年前便有此论著,实让人心生钦佩,既娇且傲呀!高世曼看的入迷,直到安心来催她休息,她才将书收了起来去歇了。起身见那包书的披风看着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披风是李陵的,高世曼恍然大悟,难怪这书如此全面,原来是出自皇家。又一想,那李陵必也是知道了自己在找寻这种书,可能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所以假装不知,不过自己可真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明儿还要去沈府,高世曼便歇下了心思,洗漱后睡下。
第二日一早,高世燕找来了,她也要跟着高世曼前往沈府,高世曼本想着那高世娟也会死皮赖脸的跟上来,哪知道她竟没什么反应,大家也乐得清静,便直接往沈府而去。
她哪知道人家高世娟现在正沐浴爱河,与那杨沛林甜蜜地享受着爱情的滋润呢,自他们约定逢五相会后,他们又曾相会过一次,杨沛林只知道那高世娟长相美丽,性情温柔,对她满意之极;男子以貎取人,女子何尝不是,那杨沛林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礼,高世娟初堕情网,纵是她在高世曼眼里再不堪,也是一介小小女子,她的眼中那杨沛林既是国公之后,又相貎堂堂温柔有加,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所以高世娟已不屑再出去猎狩,她只用等着自己的幸福之花自然开放便可。
高世曼到了沈府,沈立珍自然是没时间招呼她,她又跑去找沈立行,结果沈立行也不在,她已好久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也没有去找她。她只好带着世燕往园子里去,来到池塘边看鱼去了。
世燕老实,跟着她也是半天没有一句话,高世曼主动问她:“你跟敏之学的如何了?”
世燕腼腆地道:“基本的东西都学了,敏之姐姐说有时间带我去店里再学几天,需要秦二哥同意后方可。”
“应该的,账房重地,自然不是人人都想去就可以去的”,高世曼表示理解。
“嗯,大姐姐,敏之姐姐说,学好了这个有大用,是真的吗?”世燕当起了好奇宝宝,她学这个纯粹是因为梁远培之故,除了讨好婆家,目前她还没发现有什么作用。
“当然了”,高世曼想也没想,“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自己最靠谱,你学得一技之长,以后走遍天下也不怕,何乐而不为?”
世燕似懂非懂,抬头刚准备说什么,结果看到对面来人,脸突的就红了,高世曼见她莫名其妙红着脸低了头,奇道:“怎么了?”高世曼面对着河面,没瞧见梁远培朝这边走来了。
待她发觉有异,扭头去瞧的时候,梁远培已然走近了,高世曼看着对面来人,只见他年方十七八的样子,黑缎袍服,浓眉大眼,一身飘然风姿,落落大方,正朝着她们笑呢!高世曼突然有些明白此人是谁了,正准备说话,来人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小姐,世燕姑娘。”
看来应是梁家的人无疑,高世曼还了一礼笑道:“你是……”
“在下梁远培,远远瞧见两位小姐在湖边赏鱼,冒昧过来打扰”,梁远培笑得轻风拂面。
“别这么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高世曼捂着嘴笑,世燕不敢抬头。高世曼见她这般,便拉了拉她道:“瞧你这是做什么,跟驼鸟儿似的,头都要埋到土里去了。”
高世燕这才抬头道:“大姐姐……”
梁远培听高世曼说什么驼鸟,心中十分奇怪,他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有说吐火罗有黑色大鸟,有翅而不能翔,喙可啖铁,日行几百里,便问高世曼道:“大小姐听说过驼鸟?可是那种有翅而不可飞之大鸟?”
“正是”高世曼并未设防,话哧溜一下便冒出了嘴。
“它为何要将头埋于土中?”梁远培可真是敏而好学。
“哦”,高世曼纠正道,“严格来说不是将头埋在土里,而是埋在沙里草里,它生活在沙漠地区,据说在遭遇危险时会把头埋入沙坑草堆,蒙蔽自己的视线,自以为看不到敌人便是安全的,其实它善长奔跑,如果逃跑的话完全可以避开危险。一般我们说‘驼鸟政策’就是指那种逃避现实、自欺欺人的心理,通俗些来讲,就是掩耳盗铃。”
高世曼侃侃而谈,即便是梁远培这种在国子监求学的读书人也听得目不转睛,高世燕见梁远培听得认真,也抬起头看着自家大姐,听得津津有味。
高世曼说完,笑眯眯地问梁远培:“你没听说过?”
“尚未听过,今儿是第一次听说”,梁远培老实地道。
“这样啊”,高世曼点点头,那梁远培却道:“大小姐是何以得知的?”
这个,怎么回答才好呢?高世曼正在纠结,突听到一声:“曼儿!”扭头一看,竞是沈立行,唉呀,可真是来的太及时了,她可不想再跟人说是在书上看到的驼鸟政策,实在太虐心了。
高世曼为沈立行的到来喝彩,脸上洋溢着灿烂和煦的笑容,这发自内心的高兴在她那张小脸儿上表露无遗,沈立行看了,这么些日子以来的疲累化为乌有,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待他走近,梁远培忙上前道:“沈大人。”
沈立行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过来拉着高世曼的手道:“远培难得见一次世燕,让他们说说话儿,你跟我来。”
高世曼被他扯走,回头对着世燕和梁远培挤了挤眼睛道:“呆会来寻你们啊!”
第154章 抛砖引玉
一路上沈立行并不说话,看样子是要将她拉去书房,高世曼好奇地问他:“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沈立行脚下不停。
“哪儿也没去,怎么不见你去寻我?”高世曼越发奇怪。
到了书房,李冲在门外守着,见主子过来,忙行礼,高世曼对他笑了笑,见沈立行不理自己,又道:“跟你说话儿呢,为何不理人?”
沈立行径直将她拉进书房,用脚将门踢上,反身便捧着高世曼的小脸儿吻了下来,这些日子他忙于部署寻找太子私兵巢穴之事,忙的不可开交,即便是是妹妹来告状说高世曼当众亲吻秦玉丰,他也没去找她算账。不制太子,他们便始终处于危险之中,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所以他亲自上阵,秘密找寻太子的破绽。
高世曼被他吻住,一时脱身不得,因那李冲站在门外,她又不敢用力挣扎,只能任他辗转吻住,在舌间缠绵。反抗不得只能享受,高世曼慢慢搂住他的腰,闭着眼睛任其索求。
沈立行痴狂一阵,停下动作,松开她随即又捧着她的脸瞧,高世曼缓缓睁开眼睛,见沈立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浅浅一笑,沈立行心中一动,不等高世曼说话儿,旋即又堵上了她的朱唇。这次沈立行温柔多了,高世曼舒心地享受着面前之人的缱绻温柔和爱意,心中竟对这沈立行隐隐有了一丝不舍。
她脑中交替闪现着沈立行与苏潜的影子,面前之人是她的未婚夫婿,也是真心待他的情深男子,她直觉得内心挣扎不已,那一纸合离书真的能保她半生幸福吗?她迷惑了。
沈立行正沉浸在心爱女子的甜蜜漩涡之中,突然发现高世曼没有先前那般认真,负气地轻咬了咬她的小舌,高世曼睁开眼睛,意图推开身边之人,哪知沈立行轻嗯一声,将她搂的更紧。那酥软的舌,柔嫩的唇,让他欲罢而不能,高世曼不乐意了,开始轻轻推他,头也开始往后趔。
沈立行岂容她拒绝自己,右手上移,直接托住她的后脑,吻的益发专注用力,高世曼不耐,发出轻吟,谁知越发鼓励了面前之人,小舌被吮的生疼。高世曼只得放松,不再挣扎,沈立行不知餍足,直吻得天昏地暗,直到高世曼双手握拳,开始轻捶他的腰侧,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高世曼皱着小脸儿,不满地瞪视着他,他浅笑出声:“怎么了?”
“讨厌……”高世曼扑在他怀中,搂紧他的腰,心中有些甜蜜,也有些叹息。人生在世,没有谁一帆风顺,罢了吧,顺应天命,尽己所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妨顺其自然吧!
沈立行扶住她的嫩肩,想撑着她看看怎么了,高世曼越发抱紧了他,就这般赖着他,不愿起来。沈立行只能抚着她的满头乌发,嗅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心中尽是满足与舒坦,连日来的疲惫随着刚才的深吻烟消云散,他将她又搂紧了些,轻声道:“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你在做什么?”高世曼闷闷地道。
沈立行顿了顿道:“上次你们在山中遇袭,我怀疑是太子豢养的私兵,这些日子在查这个事情,不查清楚,就如头上始终悬了把剑,实让人难安。”
高世曼心中一暖,原来他心中仍挂着这事儿,连日来面都没有见一面,自己关心他一句的话都没有,心中有些惭愧,于是抬头道:“你可注意着身子。”
“无碍”,沈立行含着笑瞧着她,高世曼挪出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她正准备缩到他怀里,沈立行固着她的脖颈,捏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上来,他的大手只轻轻一收,高世曼的下颚便微张开来,沈立行长驱直入,直将高世曼又吻得娇~喘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想着他多日来的辛苦奔忙,高世曼心一软,小舌也轻轻地回应起他,沈立行见她这会儿如此乖巧,心中窃喜,捧着她的后脑肆意地缱绻留连起来。那李冲守在门外,支着耳朵听着房中的动静,除了几句简单的对话,便是悄无声息的静谧,他挑了挑眉,还是自家主子霸道,那高家小姐吭也不吭一声,若不是极依恋沈立行,多少是会有几分反抗的,房中这般静,想是两人情投意合。
这李冲实是想远了,一来高世曼并不觉得接个吻是什么离经叛道之举,二来她觉得反抗无益,倘若发出声音反倒惹人笑话。
沈立行今儿算是心满意足了,待得高世曼哼哼唧唧的时候,他便松开身前的小人儿,抬手为她拭了唇上的水光道:“你要何时嫁予我?”
高世曼也不理他,这事儿她说了不算,再说了,才十五的身体,好歹也得等到自己发育成熟吧?早早嫁给他?瞧着他那欲求不满的样子,以后自己岂不是天天都在这个男人的威胁之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立行见她不理,心中郁闷,将她往怀中一搂道:“你就是想折磨我,是不是?”
“不是”,高世曼老实地答。
沈立行长叹口气,半天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有没去见过祖母?”
“老太太今儿没时间搭理我”,高世曼闷声道。
又搂了会儿,沈立行拉着她的手道:“时间差不多了,走。”
高世曼任他牵着,出了门儿,李冲忙低下了头。来到沈立珍行礼的地方,这场面比苏家柔及笄那会儿可大多了,因为今天是以女客为主,所以大部分客人是京城贵妇。高世曼四下看了看,没发现秦二的身影,心道他应该不会来了。
及笄礼仅次于婚礼,经过繁琐的过程,沈立珍终于也可以松口气了,她小心地四处望了望,也没有看到秦二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见哥哥与高世曼站在一处儿望着她,她强挤了丝笑。
之前沈立行拉走高世曼,独落下梁远培他们说话儿,高世燕一开始还有些不大自在,不过梁远培问了她几句近况,她便放松了下来,后来又问她学新的记账法学的如何,高世燕倒也能侃侃而谈起来。
吃过饭,高世曼又被带去书房,上午没来得及细看这书房,现下再看,发现书桌上堆满了文件信函,她走过去道:“你看你这乱的,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一下?”
“不用”,沈立行走过来看着书桌上也确实乱的不成样子,笑道:“有些还没处理,你可别给我弄乱了。”
“那你还不快些将这收拾干净,看着怪不舒服的”,高世曼微皱眉头。
“来”,沈立行坐下,将手伸向她,“你今天下午哪儿也不准去了,就在这儿陪我。”
高世曼将手递给他,心道,罢了,还是陪他一陪吧,沈立行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她顺势坐在他的腿上,他又将她往身上搂了搂,亲了亲她的脑袋道:“真香!”
自安心安然去了她那之后,便天天为她燃了黄檀熏香,她嫌味重,又换了白檀,后来她便也习惯了,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染上了香味。听沈立行说香,她笑着道:“还不是安心姐妹俩,去了我那之后便弄了这些香,我倒没觉得有什么香味,倒是便宜了你。”
“她们用得可趁手?”沈立行看着她。
“嗯”,高世曼点头,“还算可心。”
“那就好”,沈立行一手撑在桌面拦着她,另一手打开桌上的信札看了起来。
高世曼抱着他,就着他的手看那些信札,大多是各地传来的消息之类。她腻在沈立行怀中好长时间,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问道:“你说那私兵之事,可有些眉目了?”
沈立行摇头道:“尚无。”
室内又陷入沉寂,只有沈立行翻看书信的声音。
高世曼想了一会儿,突然道:“他们藏的很隐秘吗?竟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无?”
沈立行放下信件,认真地道:“想是他们也怕我们最近会查,所以蛰伏不出。”
顿了顿,高世曼歪着头道:“他们不出来,你们何不将他们引出来?”
“引出来?”沈立行双眼放光地瞧着她。
“如果有人扬言要杀太子,太子会不会将私兵调出来加强警戒?”高世曼喃喃自语,她虽不懂兵法,但也看过许多书,与其苦苦地毯式搜寻,不如诱蛇出洞。
沈立行眼睛一亮,只觉连日来郁结在胸的疙瘩茅塞顿开,他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捧着她的小脸儿狠狠地亲了一口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高世曼疑惑地看了看他道:“你想到办法啦?”
沈立行起身将她放在椅上道:“我去叫人来,你坐会儿。”
高世曼扭头看着他,想着他既然叫人来,那自己便不宜在此久留,便起身跟上他道:“你忙吧,我去看看老太太。”
沈立行返身搂着她深深吸口气道:“也好,那你晚上在这儿吃饭,不许走了。”
“好。”
看着高世曼去了,沈立行对李冲低声道:“将他们都叫过来!”
李冲抬眼看了看沈立行,嘴里忙应了声“是”,小跑着往外而去。
沈立行返身走回书桌,立在桌边,越想越觉兴奋,忍不住握拳往桌上轻捶了一下,捶完见桌上确实乱的很,便趁人都还没来的当儿将桌上收了一遍。
高世曼自去老太太处请安,今儿老太太周旋在京城各大贵妇之间,饭后有一部分贵人留下拉了些闲话才走,她现下也是有些累了,正准备歇下,听说高世曼来了,忙道:“快叫这丫头进来!”
高世曼让人领进来,见老太太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圆圆的脸上尽是褶子,即慈且善,让人见之心中一暖,她忙上前赖在老太太身边道:“给老太太请安!您身子可还好?”老太太笑呵呵地拉住她的手道:“好!好!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怎么好久都没来陪我这老婆子了?”
“老太太”,高世曼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是有些日子没来看望老太太了,一是因为自己前些时有一点忙,二是自己也确实懈怠了,“前些时有些小忙,没来给您请安,您打我两下解解气吧!”说完笑着拉起老太太的手往自己脸上拍去。
老太太呵呵地笑着缩回手去,骂道:“哎哟你这坏丫头,排遣起老婆子来了,谁舍得打你一下啊!”说完搂着高世曼拍了拍她的后背。
高世曼赖了一会儿,抬头道:“老太太气色不错,今儿没累着吧?”
高婆子趁机在一旁插话道:“本是累了准备歇下的,哪知高小姐一来,老太太又精神了。”她本来是要给高世曼脸上贴金的,结果老太太听了以为她在暗示高世曼打扰了自己,不高兴地道:“不累不累,哪里就累了?这饭都还没吃呢!”
高世曼听出点儿什么来,见老太太面色还好,便道:“老太太您歇会儿,我去厨房看看,给您弄点好吃的来。”说完便起了身,老太太拦之不住,只好任其去了。
她去了厨房,便让人去问沈立行那边来了几个人,她好将菜一块儿做了,安心跑去书房见李冲站在门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李冲上前低声道:“怎么了?”
“小姐让我来问问来了几个人,她正做饭呢,可能要留他们吃饭”,安心如实相告。
“来了三个人,正在里边儿呢!”李冲朝里面瞧了一眼。
“好,我去告诉小姐”,安心扭头便走。
“哎!”李冲忙叫住他,因声音有些大,他小心往书房看了一眼,上前拦住安心低声道:“有啥好吃的?”
安心白了他一眼道:“还没做呢!”
李冲嘿嘿笑了两声,老老实实回到书房前,他早知道高小姐做饭好吃,可惜一直没有口福。
安心回去告知高世曼,她便开始指挥人忙活起来。老太太牙口不好,她便弄了个汽水肉,炒了几个小菜,沈立行那边她弄了七八个菜,等她弄好,让安心去看他们有没有忙完。
沈立行让人叫来几个幕僚,因有人在外未能赶回,只到了三人。待人坐定,沈立行道:“近日来查访太子背后力量无果,我倒是想了个法子。”
舒群在三人中最为话多,听他这么说便问道:“将军想到什么好法子了?说说看。”
戴~相~龙、章华也望着沈立行。
“他既然不动,那咱们便引蛇出洞”,沈立行悠悠地道。
“如何引法?”章华问道。
“若是放出风去,以千金悬赏太子人头,他会不会将私兵调一部分至身边?”沈立行看着大家。
三人皆低头沉思,舒群突然鼓掌道:“是个法子!只要咱们知道那私兵藏在何处,便可将之一窝端掉;太子刚愎自负,必不能容忍有人挑衅,情急之下,很有可能有所动作。”
余人皆点头。四人在书房内又周密筹谋了一番,终是定下了策略,沈立行要求章华三人各司其职,争取一次将事情办成。
待商量好,三人起身道:“属下告辞。”沈立行将他们送至书房外面,李冲便上来道:“爷,小姐让安心来通知一声,说是要留各位用饭。”
三人一听,以为小姐是沈立珍,舒群笑道:“立珍小姐可真是客气了!”
李冲讪讪不敢多言,沈立行笑道:“是世曼留你们用饭的,既然如此,那便在这偏厅布饭吧!”
“是!”李冲小跑着去通知安心,三人来到偏厅,心中都有些疑惑,这未来的沈少夫人,怎么在下人嘴里变成了“小姐”?
高世曼得了信儿,先使人将食盒送至老太太处,又亲自带人将饭菜送到沈立行这边。她见厅中三人皆是面生之人,便一一与之见礼,三人受宠若惊,急忙起身还礼,沈立行心情大好,脸上笑眯眯地,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待她放下菜碟,拉着她的手道:“辛苦了!”
“哪里就辛苦了?不过几个菜罢了”,高世曼对着他笑。
舒群奇道:“这些菜莫非是高小姐亲手操办的?”
其他两人跟看鬼一样看着舒群,这怎么可能呢,君子远疱厨,那高家小姐还未嫁进来更不会进厨房了,最多为了讨好沈立行在一旁督工罢了。
高世曼还未答话,沈立行笑道:“世曼听说几位过来,又是我身边的亲信之人,便说要为几位露两手,让你们尝尝她做的菜式,你们都尝尝,保准比稻香楼要好吃上许多。”
高世曼也知趣地道:“各位是彦堂哥的左膀右臂,世曼不敢轻怠,特下厨做了几样小菜,也没有彦堂哥所说的那般了不得,希望能入得几位的口,让你们见笑了。”
乖话又不要本钱,随便说啦!
沈立行听了笑容更盛,那三人听了都恭维道:“哪里哪里!”
章华在三人中年纪最轻,听了也笑着道:“闻着就挺香的,在下口水都要流出来啦!”
高世曼忙递上筷子道:“快别客气了,都饿了吧!”又对沈立行道:“让大家用饭吧!”
沈立行拉着她坐下道:“你也坐下一道儿用点儿。”
高世曼坐下并不拿筷子,她给沈立行夹了几道菜放在他面前的碟中道:“我等会去陪老太太,就不在这儿用饭了,你们慢慢吃。”
桌上好几道菜那三人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一尝之下,顿觉胃口大开,因着高世曼还在这里,便不敢敞开了大快朵颐,实是难过之极。沈立行听高世曼说不在这里一道用饭,便点头道:“好,陪完祖母你便过来。”
“好”,高世曼站起身,对他们道:“各位慢用,世曼告辞了。”
“高小姐慢走。”三人异口同声。
沈立行看着高世曼走了出去,又招呼几人道:“大家随意吧!”饭桌上这才有了些男人吃饭的架式。
高世曼去老太太处伺候她吃过晚饭,老太太吃饱了就觉得有些乏了,对她道:“曼丫头,你去找彦堂吧,省得他说我这老婆子霸着你不放。”
高世曼抬头,正准备说不会,结果看到那高婆子对着她直挤眼,她笑了笑道:“那您休息吧,有时间世曼再来看您。”
老太太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高婆子将她送到门口笑道:“老夫人今儿累了,这一吃饱就越发乏的慌,高小姐改天再来陪她老人家吧!”
“难怪”,高世曼失笑,“您也回吧,我自己过去找彦堂哥就好。”
“小姐慢走。”
沈立行那边自然是宾主尽欢,舒群三人暗道这高家小姐真是好手艺,真没想到闺阁小姐竟学得这么一手绝活儿,要知道一般贵人都不愿做这个事情。饭间几人又对菜肴赞不绝口,庆幸自己能吃到高小姐亲手所做的菜式,连章华都笑着对沈立行道:“将军将来成亲之后有口福啦!”
沈立行也不谦虚,只笑道:“那也不能天天儿让夫人下厨,偶尔为之就是。”
舒群咽了嘴里的菜笑道:“还真没看出来将军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沈立行兀自浅笑,心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将高世曼娶进门来。
三人用完饭,又将之前定下的引蛇出洞之计推敲了一遍便告辞了。高世曼过来的时候,下人正在收拾饭桌,高世曼问一边儿的李冲:“人都走了?”
李冲正郁闷着呢,这一大桌子菜被吃的跟狗舔过似的,一点儿剩的也没给他留下,听高世曼问话儿,郁闷道:“这人都吃饱喝足了,不走留这儿干什么?”
高世曼好笑,沈立行听到李冲这话,从书房出来道:“你怎么说话儿呢?”
李冲低着头不敢再言,高世曼笑着上前拉着沈立行道:“没事儿,他说的是实话。”
沈立行瞪了李冲一眼,将高世曼拉了进去。高世曼问道:“吃饱了没有?我瞧着那桌菜吃的挺干净的。”
“四个大男人,当然能吃”,沈立行瞧了她一眼,“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他们吃了不少。”
沈立行坐在书桌前,将高世曼拉到腿上坐下道:“你吃过没有?”
“嗯”,高世曼点点头,“我瞧着老太太有些乏了,便告辞了。”
沈立行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高世曼又道:“你跟太子现下水火不容了么?”
“水火不容谈不上”,沈立行冷笑了一声,“不过他性子不容人,毕竟身在储位多年,有些气性也可以理解。齐王多次遇袭,虽没查出原凶,但始作俑者我大致也能猜到。他招惹谁我不管,但动到你的头上,我便不能再容他。”
高世曼看着他,顿了顿道:“当忍不忍,反重其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太子心胸狭隘,草菅人命,我也觉得这太子不配为储君。你既然忍不下去,下了决断,便要予他致命一击,不然他醒过神来,你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你放心吧”,沈立行深深地看着她。
第155章 两全之策
“即便为了天下百姓苍生,你不仅要拉下他,还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机,打蛇不死三分罪,斩草除根尤不可;我替天下黎民先谢谢你……嘿嘿”,高世曼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有些太过高调了,于是傻笑着看着沈立行。
沈立行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谁要你谢?”
“你真不要我谢?”高世曼心情好,便开始笑嘻嘻的。
“不要”,沈立行想也不想。
“好吧,本来我准备以身相许的,既然你不乐意,那便算了”,高世曼说完还做出一个很是遗憾的表情,引得沈立行哭笑不得。
“你像谁?既不像你娘亲也不像你爹”,沈立行忍不住问她,高克本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郑季兰出自名门,个性随和内敛,人也知书达礼,也不知道这高世曼像谁。
高世曼看了他一眼道:“你怀疑我娘亲对我爹不忠?以为我是她和外人生的?”
沈立行骇了一跳,这话可是大不敬,这高世曼随口便说了出来,简直太不像话。“又在胡说!”他轻声斥她,“这话怎么可以乱说。”
“明明是你先说的”,高世曼得理不饶人。
“你……”沈立行不知该怎么应对,他是有说高世曼不像其父母,但也没说高世曼的那个意思啊!
“你什么你啊,是你自己说话有歧义好不好,我听着就感觉是那个意思……”高世曼话还没说完,沈立行便捧着她的后颈覆上了她的唇。
这才刚吃过饭好不好,虽说饭后漱过了口,可高世曼是真受不了他了,她的脑袋一动也动不得,于是便紧闭檀口,硬是不让他得逞。
沈立行见她别扭,只得无奈地放开她道:“你还胡说不?”
“不胡说了”,高世曼听话地示弱。
沈立行见她乖巧,将她搂了搂道:“以后在外面可得谨言慎行,切莫这般胡说。”
“知道了”,高世曼不满地嘟了嘟嘴。
两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儿,高世曼道:“我去看下立珍吧,她今儿怎么不太高兴啊?”
沈立行倒没看出妹妹有何不高兴的,便道:“你去看看。”
高世曼去寻立珍,结果如月说她休息了,不让人打扰,高世曼纳闷地转身回到沈立行书房,这立珍不大对劲儿呀,这么早便休息了?
原来立珍见秦二并未如约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心中不乐,想着高世曼与他关系亲近,也不将他拉来,于是连高世曼也埋怨上了,再加上之前高世曼似有在他面前为冯启真说项的意思,她越想越恼,便假装已睡下,不愿见高世曼。
回到书房,高世曼皱眉道:“我觉着立珍不大对劲儿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她能有什么事儿?”沈立行不以为然。
高世曼也没了逗留下去的心情,便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
沈立行看了看天色,点头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因是沈立行送她,两人便骑着马回了高府,凌风仍是那般威风,高世曼上马前摸了摸它的马耳朵笑道:“凌风怪不得听话呢,原来这耳朵长的这般可爱。”
听着她的歪论,沈立行将她抱上马背道:“那你的耳朵长的也不丑啊!”暗示高世曼并不听话。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你在暗示我是畜生?”
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一记:“又来了!”
高世曼摸了摸脑袋,惬意地靠在他的胸前道:“驾!”
结果凌风根本不理她,一动也不动。高世曼不甘地拍了拍凌风用武汉话道:“喂!伙计耶,你还蛮翻咧。”
那凌风似是故意的,仰头打了个响鼻,逗得高世曼呵呵大笑:“你不会听懂了吧,还蛮灵醒哟!”
沈立行见她这般开心,拍马启程,低着头对她道:“你刚说的什么怪话?”
高世曼知道他在问什么,故意道:“偏不告诉你!”
沈立行无奈,只得将她护在胸前,往高府直奔而去,身后跟着一众护卫。
到了高府门前,高世曼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安心和安然还在后面未到,沈立行拉住马道:“不急,等安心她们来了你再进去。”
“不用了,站在路边上像什么样子”,高世曼示意他将自己弄下马背。
沈立行无奈,只得将她抱下来,示意随从去敲门,门开了,沈立行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没事别乱跑。”
“好”,高世曼点头。
门房一见是大小姐回来了,忙将门大开,高世曼朝沈立行笑了笑道:“你回去吧”,便进去了,沈立行见门关上,这才上马回府。
因安心安然还未回来,高世曼便去书房研究她刚得的那本书去了。等她研究完了再拿去让敏之她们研究。
待安心她们回来将水弄好,又催着高世曼去洗漱,她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洗了准备休息。
躺在床上,她又想着今儿立珍及笄,按说应该兴奋的睡不着才对,怎么这么早便歇下了,之前她看着立珍脸色也不大高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她干脆也不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么点儿破事儿,她也没必要成天将视线放在人家身上。这般想着,迷边糊糊便睡着了。
第二日小燕子使人送来书册,高世曼打开看了,觉得远不如秦二给她的那本,便将书收好放在书架最下面。她又将李陵包书的那件披风让人洗了包好放在书房,待有机会了便还给他。
她有时间了便在府里想着麦香居的事儿,现下已有人仿制蛋糕了,虽说味道并不如她的,但时间一长,人家难免会改良口味啊,过了几日,她心中有了些章程,便约李陵和秦二去稻香居一见。
至半上午,高世曼将自己收拾清爽,便带着李陵的披风去了稻香居,上了二楼包间一看,那两人早已到了,她走进去笑道:“你们俩今儿怎么这般积极?”
李陵抬头道:“咱们也就比你早来一会儿,坐吧。”
高世曼见秦二不似平时那般活泼,自己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什么的,便上前凑到他面前侧着脑袋瞧了瞧他道:“怎么了?”
李陵笑了笑,秦二抬头对她挤了丝笑道:“没什么,就是被狗给咬了。”
“狗?”高世曼吓了一跳,这狗不会有狂犬病吧,现下可没有疫苗,当下便紧张道:“咬你哪儿了?破皮没,流血没?!”
秦二见她这般紧张自己,心中十分受用,他苦笑地看了看她道:“不是真狗,是被人惹的不舒坦罢了。”
高世曼这才放心,看了看他的脸色,突然认真地说道:“你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快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秦二愣了一下,见李陵在一旁偷笑,他也失笑道:“你可真没良心,我可是为了你才被人家扰的不得安宁的。”
“什么?说来听听”,高世曼半信半疑。
李陵亲自倒了杯茶推到高世曼面前,她端起来吸了一口,看着秦二,秦二道:“那姚励名的媳妇儿不是跟你吵架么?她说咱是铜臭商人,她这般清高,那我这个月初就让管事将姚家的货断了;谁知那姚家管事找上门来说咱毁约,我让按契约赔了钱给他,让他滚蛋;哪知姚家还是不依不饶,今儿早上遇到姚励名这个倒霉蛋儿,拉着我喋喋不休个没完,我懒得理他,他便跟个泼妇似的在那儿大吵大闹,真是秽气的很!”
高世曼还不知道姚家竟也跟秦家有生意往来,不过听他这意思,似乎那姚家是秦家的分销商,生意上面还受制于秦家,所以秦二为了出口气,这才让人毁了与他们签好的契约。
不过这样好吗,会不会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她皱着眉道:“口舌之争罢了,和气生财,你这样做,会不会少赚不少银子?”
“咳,少赚什么,这生意给谁做都是做,少了他家,多的是人抢”,秦二不屑一顾。
“这么任性?”高世曼眯着眼笑着问他。
“你不信?”秦二回看她。
高世曼又喝口茶笑道:“我不是不信,我就是好奇是什么生意,让你这般淡定。”
秦二咧了咧嘴,李陵冷不丁在一旁道:“盐。”
“难怪”,高世曼点头,“你打算怎么办?以后再也不跟他们合作了?”
“哼,那泼妇不是总跟你作对嘛,若她亲自来道歉的话,那这事儿还可以商量……”秦二得意洋洋。
“你这算不算树敌啊?”高世曼总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秦二听了白了他一眼道:“是她公然骂咱是铜臭商人的,要说树敌也是她先树的。”
“好,你有理,把她往死里整,整死整残好不好?”高世曼觉得秦二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哪里有秦氏继承人的风范。
“有这打算!”秦二并不讳言。
顿了顿,高世曼道:“那你这般,姚家知不知道是因为康书芳的原因,你们才毁约呢?若是不知,那岂不是让姚家所有人替这女人受过?”
秦二并不做声。
李陵看了看高世曼,又看了看秦二。
高世曼见秦二不出声,便笑道:“做生意乃是求财,而不是求气,我有个两全之策,要不要听听?”
“你说”,秦二抬起头来。
第156章 秦二出气
“你放出风去,只说这康书芳到处骂你是铜臭商人,所以你一气之下这才毁了约,记往,你是‘一气之下’,给姚家留个台阶,继而将矛盾转至姚家与这个儿媳妇之间,姚家人肯定会埋怨那康书芳嘴欠,如此这般,姚家自会有人收拾她,等她在姚家四面楚歌,你看在姚家长者的面子上,松口再拾契约,岂不一举两得?”高世曼笑眯眯地,秦二和李陵都盯着她,秦二突然觉得她有时候可真阴险,幸好是他们的朋友。
李陵听完便笑了,这丫头甚对自己的胃口,高世曼见他们不语,接着道:“你给姚家人一个台阶,让他们来找你说好话,你可以欲擒故纵,其间你让姚家人有多难受,那姚家就会让康书芳有多难受,最后你再高风亮节,一笑泯恩仇,与姚家重归于好,一点损失也没有,岂不妙哉?”
秦二听完,盯着她突然嘿嘿地笑了,高世曼斜睨着他,见他发傻,嗔道:“傻笑什么呢?”
李陵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道:“别理他。”
“你说你要是早些认识我多好!”那就没沈立行和苏潜什么事儿了,秦二心中暗暗遗憾,也学着李陵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高世曼却抬头拍了他一巴掌道:“讨厌!”
“咦!”秦二不乐意了,指着李陵道:“他伸手你不做声,怎么我一伸手你就拍我?”
高世曼故意瞪着他道:“千金难买我乐意,你不服?来咬我呀!”
“你……”秦二一时语塞,见李陵正隐含得意地瞧着他,他一时不甘,脑袋一热便真的朝高世曼凑去:“我就咬了!”。高世曼吓得“啊”的一声向李陵那边躲去,李陵见秦二还真的咬她,忙将她护在身前,伸出一手去推秦二,高世曼见秦二一脸郁闷,在李陵怀中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肉吃多了?还真的咬我呀!”
李陵警告地瞪了秦二一眼,秦二讪讪起身,将桌上的茶一骨脑儿倒进嘴里道:“你们就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吧!”
高世曼将手递到他面前笑嘻嘻道:“都是我的错,你咬我吧,如果真的能消气儿的话。”
秦二见李陵正瞧着自己,哼了一声道:“罢了,消受不起。”
“我就知道你不会自甘堕落”,高世曼乐得呵呵直笑。
“自甘堕落?”秦二莫名其妙。
“是啊,你若真咬了我,便是自甘堕落到与畜生为伍,幸而你悬崖勒马,没有下口”,说完便又开始呵呵地笑。
李陵和秦二都拿她没有办法,若是逞口舌,他们两人都不是高世曼的对手,只能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行!”高世曼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儿。
李陵笑道:“世曼,饿不饿?”
说笑了这半天,当然是有些饿了,高世曼摸了摸肚子道:“好饿。”
“想吃什么?”李陵征询着她的意见。
“你们吃什么我便吃什么”,高世曼并不挑剔。
秦二招手叫人来点菜,高世曼扭头示意安心将李陵的披风拿来,安心上前将包着的披风给她,她递到李陵手中道:“给你的。”
秦二眼尖,忙道:“何物?”
李陵正准备打开来看,高世曼止住他调皮地道:“回府才能打开看,不然就不灵了。”
李陵顿住,秦二心痒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便瞪大眼睛道:“我怎么没有?”
“等你搞定姚家我再送你”,高世曼笑嘻嘻的。
李陵将东西递给小满,并不理秦二,秦二只能作罢。
“我想了想,那麦香居的蛋糕既然已有人仿制了出来,那不久的将来,他们肯定也能在口味上慢慢与我们没有差异化,如果这样的话,咱们的生意肯定要大受影响”,高世曼趁着菜没来,对他们二人道。
秦二看着她:“你有什么法子么?最好再弄个什么新东西出来,让他们仿不出来的。”
高世曼暗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是神啊?我就算有什么好点子,以现在的工业化程度,根本就是空谈”,她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工业化?”李陵奇怪地看着她,秦二也瞪着她。
“反正就是指劳动力水平啦!”高世曼一言以蔽之,“我想过了,咱们想要生意长盛不衰,只能与众不同,这便是所谓的差异化。”
“怎么个差异法?”秦二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沿。
“你们看这般怎么样”,高世曼挠了挠头,“咱们在各连锁店里每天拿出两个蛋糕,切成二十份,实行每天前二十名客人,免费赠送一块蛋糕的活动,相信既便是京中也有许多人没有吃过咱们店里正宗的蛋糕,这样一来,既可以吸引更多的客人,也能让那些没有吃过或吃不起的人尝个鲜;另外在店中设置一些桌椅,供人进来免费喝茶、聊天和休息,那大麦茶又便宜又好喝,你们觉得如何?”
李陵和秦二听了都很吃惊,这般行么?他们顿了半天也没出声,高世曼期待地看着他们,秦二道:“那若是乞丐也要进店喝茶吃蛋糕,这可怎么办?”
高世曼想了想道:“我没见京中有什么乞丐啊……若是他们能排到队,咱们就一视同仁啊,不过一般情况下,我认为乞丐不会进店,他们领到蛋糕应该会躲到一旁去吃。”前世那样的社会环境,都有民工上公汽后不愿坐下,因为怕自己将座位坐脏了影响他人,何况是现在民风相当质朴的年代?
“那如果他们天天都早早儿地去排队,每天都领免费蛋糕怎么办?”秦二再次提出质疑。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有”,高世曼失笑,“但我不觉得这是常态,天子脚下,如果乞丐云集,那便是天子无能;再说了,你瞧不起乞丐么?没有谁愿意去做乞丐,一定是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才会这般。你们俩一个是皇室贵胄,一个是京城巨富,我觉得你们肩上比普通人要多一些社会责任,更不应该袖手旁观。”
李陵二人都不说话,高世曼继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家身处同一片蓝天下,共乘一条船,同呼吸共命运,如果有一个人绝望,那么所有人都不安全,所以,我们不能对别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不是你我。”
前世亦有对这个社会失望的人冲杀幼儿园小朋友、马路上撞人杀人的事件,虽说这种行为罪大恶极,但是我们反思,若一个人不是为了钱和私欲犯罪,那整个社会、世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jia爵事件便是,他为了自尊毁灭自己和他人,他同宿舍的舍友乃至他的老师同学都有罪。
这番话说的有些伤感了,高世曼看着二人,这时菜上来了。
秦二看了李陵一眼道:“行!咱们听你的,我没意见。”
“我也是”,李陵马上表态。
高世曼笑了:“行,你们俩都这样说了,下午就交待他们办这事儿。”
她说了这么多,也有些饿了,刚拿起筷子,李陵便挑了一块鱼腹到她面前的碟中,她朝他笑了笑,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秦二吃了几口对她道:“世曼,你觉得这些菜味道可还好?”
高世曼点点头道:“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她对稻香楼全体厨子的最高评价。
“呵,”秦二笑,“能得你这评价,可真不容易。”
李陵又夹了鱼肉,小心地剔了刺递给高世曼,她心安理得地受了,笑着对他道:“谢谢。”
安心安然在身后见齐王对高世曼这般体贴,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暗暗嘀咕,高世曼又对秦二道:“这楼里的厨子必竟是专业的班子,我是业余的,不能与他们相比。”
她的一席话引得秦二呵呵地笑,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你别呛着了!”
吃了一会儿,秦二突然道:“到时候与姚家的事罢,我给那姚励名送个美人儿,你觉得怎么样?”
高世曼眼睛一亮,如果能给那康书芳添点堵,她是乐意之至的,当下眼睛便弯了起来,李陵见她这般也不做声。
秦二道:“怎么样?我这可是亏大了。”
“亏大了?你不会是自己用完了再送给那姚励名吧?”高世曼一时脑子进了水,竟问了这么一句话。
“……”秦二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她一眼道:“我有这么缺德吗?”
“嘿嘿……”高世曼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便低下头去吃东西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觉得怎么样啊?世曼,你说,这女人若是知道自家夫君弄来一个小妾,心里会不会……非常高兴?”秦二穷追不舍,正话反说。
高世曼咧了咧嘴抬头道:“以我之浅见,这女人若是知道自家夫君弄了个小三儿回来,那无异于万剑穿心、晴天霹雳;这么说吧,那小妾在正室眼中,比那杀父仇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天天想着除之而后快。”
“小三儿?”秦二奇怪地看着她,李陵则低下了头,他听到高世曼说了这番话,心中酸楚难当。
高世曼点头:“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男人不希望女人与别人有染,女人同样如此,找些什么小妾外室啥的,无异于插在夫妻之间的第三者,我简称其为‘小三儿’,全天下估计也只有你们男人喜欢小三儿。”殊不知这世上一样有男小三儿,高世曼自动忽略了。
秦二忙颠颠儿地道:“我不喜欢小三儿,我以后保准会对妻子很忠心。”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人生很艰苦,如果你觉得我很笨的话,那你的人生会更艰苦。”
一席话说得李陵也抬起了头,秦二看着她眨了眨眼,使劲儿地消化了一下她刚才的话,突然“噗哧”一声乐了:“真真是便宜了那沈彦堂。”
高世曼正扭头瞧着他,全然未发现身侧的李陵已然色变。
第157章 逗嘴
秦二在高世曼对面,见李陵色变,心中一突,脸上有些不大自然起来,高世曼见他刚才还笑眯眯地说便宜了沈立行,这会儿便垮了脸,故意凑上前调侃他道:“你这是在夸奖我、贬低彦堂哥么?”
秦二见李陵低下头去,又恢复那嘻皮笑脸道:“我就看你这般勤奋好学……有些感慨他艳福不浅罢了。”他在调侃高世曼借图册的事情,因为他以为高世曼不欲让李陵知道,所以以为她不敢反驳。
高世曼愣了一下,听他那话中的关键词是“艳福”,又突然说什么自己勤奋好学,当下便有些明白他在说什么。眨了眨眼,她点点头道:“你也算是一个有慧根的男人!”
秦二正在得意高世曼不会反驳自己,听她夸自己有慧根,也没设防,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你真想知道?”高世曼眯起了眼睛。
李陵见他们说的话自己听不懂,于是侧头也朝他们望了过来。
秦二清楚地看到高世曼眼中的狡黠,心中有些打鼓,看李陵望过来,于是道:“怎么说?”
高世曼悠悠地道:“一个男人,如果总是用下半身思考,说明他有慧根。”说完还一脸嫌弃地望着秦二,又挑衅地挑了挑眉。
秦二莫名其妙地看看高世曼,又看看李陵,他还真没听懂这话中的意思,李陵看秦二望了望自己,又是一脸迷茫,心想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秦二都听不懂,自己更是听不懂了,于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刚将杯子递到嘴边,突听秦二失声道:“啊……你……你这个女色胚!”
高世曼条件反射,瞪着他道:“我哪里色了?”
秦二大声道:“下半身!慧根!你还敢说你不色?”
李陵正将嘴里的茶咽了一半,听到秦二这般激动,立时也明白了高世曼刚才所说的话,他半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只能“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不停。高世曼忙扭过身来替他拍背,边拍边撒娇道:“殿下,秦二他污蔑我。”
李陵缓过劲儿来,又喝了口茶顺了顺气,瞪了秦二一眼。这种话听懂就算了,干嘛要大声嚷嚷啊,害得他差点呛死。
秦二见他瞪了自己一眼,大叹李陵在高世曼面前见色忘义,嘴上不服地道:“你在咱们面前说说就算了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不以为你是个女****?”
高世曼又扭过头嗤了一声道:“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要知道,这世上若说富贵不能淫的人,我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秦二忘了,这高世曼工于口舌之利,他和李陵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短短几句话,又将‘淫’字偷梁换柱,把自己置于道德置高点,让秦二无言以对,微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她。
李陵好笑,伸手揽了高世曼道:“你这丫头,成天这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巧言利语。”
高世曼仰头继续道:“殿下,他欺负我。”
周围的下人都在暗暗咂舌,这大小姐明明是将那秦二爷说的哑口无言,还要倒打一靶说被秦二给欺负了,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秦二也乐了:“你说我欺负你?”
“你说我是****”,高世曼瞪他。
李陵也瞪着他。秦二无奈,嘴上讨饶道:“好好,我错了,我不该欺负女人!”
“倒茶。”李陵示意他态度诚恳些认错。
秦二扭头挥手让人倒茶,然后端起杯子笑呵呵地道:“我错了,世曼姑娘请喝茶!”
“不要”,高世曼吐出两字,“我才不要喝你的嘴巴子”,原来下人将茶倒在了秦二的杯中。
“我替你喝”,秦二笑嘻嘻地将茶倒在自己嘴里。(.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坐正,拍了拍他道:“若论装逼,你岂是我的对手?以后消停些。”
古人骂人从不带人家父母和生z器官,一般就是“竖子”、“泼皮”和“畜生”,哪像后人那般,连人家祖宗八辈儿都给带上,全身的器官直说了个遍,是以高世曼知道那个词他们并没听说过。
“装逼?”秦二又听了个新词汇,“什么意思?”
高世曼想了想道:“这个‘逼’呢是个副词,副词是在一句话中那些表示状态特征和程度的词,在这里是表示很厉害的意思,我说装逼,就是指我很会装的意思,还有‘傻逼’是指人傻的很厉害无药可救、‘牛逼’是指人在某一方面牛气冲天、厉害到了头的意思。懂了吗?”
“哦……”秦二拖长音调,兀自在那点头道:“当今皇上坐拥天下,贵不可言,那就是贵逼;我爹在京中也算一方富绅,勉强称得上一个富逼,是也不是?”
“哈哈……”高世曼差点笑抽了,趴在桌上半天也没缓过劲儿来。
李陵与秦二都疑惑地看着他,等她笑够了起身,看着秦二道:“孺子可教也,哈哈……”
“有这么好笑?”秦二开口。
高世曼真想笑死他,可是看他那一脸的无辜,觉得自己也太不厚道了,转口正色道:“我就是没听过有人这么说罢了,猛一听到觉得很好玩,今儿笑点有些低了,抱歉。”
“你还吃不吃,瞧没你吃多少”,秦二看着她。
“不吃了,你下午去麦香居安排下咱们刚商量的事儿吧,早些实施,早些受惠”,高世曼恢复了正常。
“你不去?”
高世曼想了想道:“好吧,我也去”,她可是好久都没去麦香居了。
三人喝了茶,又说了会儿话,往麦香居去了。
上午的蛋糕已然卖完,所以陆掌柜不在前店,店中还有几个客人,在那里选购其他的小点心。高世曼率先走进去,只听一个客人道:“您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一个伙计背对着高世曼正在跟客人解释:“明儿的都已经定完了,您看,这单子上清清楚楚,后天的还没排满,您看……”
“唉呀,我要后天的干什么,明儿咱家少爷生辰,点着名儿的要吃这个,若是后天买回去,我也甭干啦!”那人有些急了。
“要不,您找人给商量商量,让人家让一个出来?”伙计提议。
秦二和李陵见高世曼立在那儿听,便也没有做声。只听那客人道:“你们可真够缺德的,开店做生意,有银子你就卖啊,还有拿银子买不着东西的事儿!”
“哎你怎么说话儿呢?”伙计有些毛了。
“我说的是实话!”那客人急怒攻心了。
高世曼忙道:“这位大叔,我的那个让给你好了,别着急。”
那人听着高世曼说可以让给他,立马感激地揖拳道:“这位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世曼点头微笑。
那伙计转身一看是高世曼,后面还跟着齐王和秦二爷,正准备行礼,高世曼瞪了他一眼:“将这位大叔的名姓登记下来吧。”
伙计忙点头道:“是是!”
那位客人再三感谢,付了定金就告辞了。高世曼问道:“陆掌柜呢?”
“掌柜的在后院儿呢”,伙计心中忐忑,忙答道。
高世曼见那伙计一脸小心,笑道:“将掌柜和大伙儿都请来,我有话说。”
伙计忙去后院儿叫陆掌柜和其他人。
陆掌柜见三人都来了,忙上前施礼,高世曼笑着道:“今儿临时过来,没有打扰大家吧?”
“没有没有!”陆掌柜笑道。
等人到齐,高世曼道:“今儿来是想跟大家说说,现下京城已有了仿制咱们蛋糕的店家,秦二爷说口味尚不及咱们,但是价格却比咱们的便宜一半儿。相信过不了多久,人家在口味上会赶上咱们,所以咱们才要动起来。”
店中人早知道京中有了仿制品,不过都没当回事儿。高世曼看了他们一眼道:“这个事情咱们要重视起来,将来如果人家真的在口味上赶上咱们,那咱们便要通过提高服务质量来促进销售,否则便只能跟人家一样,降价。”
一听说降价,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一旦降价,那么营业收入便会减半,要维持现在的收入水平,便只能提高销量,相信店中没有一个人愿意这般,提高工作量,却和以前一样的收入,傻子才干。
高世曼继续道:“相信大家都不愿看到这一天,那么我们就只能提高服务水平,什么是服务水平呢,通俗来说,就是态度。刚才我进店的时候,见到一个客人要定明天的蛋糕,但是已经定完,人家又很急,都已经开始骂咱们缺德了,伙计还质问人家怎么在说话儿。”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那伙计听到这里也低下了头。
“既然人家急,那咱们稍变通一下就是了,没必要因循守旧,一成不变,要知道,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什么都在变。”
高世曼看着众人接着道:“从今天起,咱们都打起精神来,今天不努力干活儿,明天就得努力找活儿干。明天开始,每天店中多准备两只蛋糕,每只蛋糕分成十份,贴出通告,每日进店的前二十名客人,可以免费领取一份,另在店中提供免费的茶水和休息聊天的场地,任何人不得以免费为借口,给客人脸色看。”
听到这里,众人都开始议论起来,免费啊,真是不可思议。
第158章 公主看上谁
“大家安静”,高世曼制止众人,“马上贴出通告,明天起,只要是前二十名客人,哪怕他是乞丐,只要他占到前二十名之内,不管排队也好,不排队也好,见人就发,发完为止。”
众人更加喧嚣,高世曼等他们消化了自己的话,接着道:“大家记住,对生客咱们卖的是礼貎,熟客卖的是热情,对富人卖的是尊重,穷人卖的是实惠,对享受型客人卖的是服务,挑剔之人卖的是细节。客人永远是对的!陆掌柜,以后店中无论是谁,若与客人发生争执,直接开除,不管是什么理由。客人骂你打你,你都要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事后店里会按受委屈的程度给予二到十两银子的委屈奖。”
“哄”的一下,众人炸开了锅,
陆掌柜听了,看了看秦二和李陵,见二人皆不做声,便知他们已然默认,便道:“是,小姐。”
“嗯,下午便将通告贴出去吧,京中贵妇多如牛毛,欢迎大家都来店中闲坐,喝茶,品小点心,对了,将那个圆形的鸡蛋饼干给每个坐在店中喝茶的客人送一小份儿,另外还可以准备些瓜子之类的在店中。陆掌柜,再叫人去弄些桌椅,到时候摆在店里,供客人闲坐。”
“好。”掌柜见高世曼低头不语,又问道:“小姐可还有事交待?”
高世曼抬头道:“掌柜的现在能找个木匠来么?我想做个秋千椅。”
“秋千椅?”
“嗯”,她突然想起府里周大叔的儿子也是木匠,但掌柜已道:“我去叫人找个来”,她也只能算了。
李陵还有事儿,在店中呆了一会儿就跟高世曼道:“我先回府了,有事儿去寻我。”
“好”,目送李陵远去,她扭头对秦二道:“你呢?”
“我?我当然是陪你了”,秦二摇头晃脑。
等了半天木匠也没找来,高世曼只好道:“算了,回府画图让周勇做得了,回去吧!”又跟陆掌柜说了声,便回了府。
回府将周勇叫来,给他连画带比,没一会儿便说清楚那秋千椅的样子,又给周勇支了银子,让他这几天什么也不做,就做这个秋千椅。
当天下午麦香居一贴出通告,便在京城小范围内炸开了锅。第二日一早涌来好多人,幸亏高世曼早有交待,伙计让大家排队领取,一时间麦香居门口热闹非凡,因蛋糕尚未出炉,所以大家都排着队。正好排在前面二十人里面的人笑话二十人之外的人道:“兄弟,只有二十个,您可别在这儿白站着了。”
后面的人听了不服道:“这还没到点儿呢,谁知道真的假的,若是有人等不及走了,咱不就可以排进前二十了吗?”
“哎哟,您等着吧!”
其实人更多的是具有从众心理,能领到固然是好,但是能凑个热闹也挺好的!蛋糕出炉,伙计一声吆喝,有人便开始欢呼了起来,从来没有占过这种便宜呢,今儿要是能领上一块传说中一两银子一个的蛋糕,起码三天都是高兴的。
蛋糕一出来,便有那心思活泛的开始往前挤,排在前面的人都如临大敌,哪能让他插进来。
当第一个人领到蛋糕出来,众人又开始沸腾,这可是真真儿的!店中伙计依次序发完二十个蛋糕,出来大声道:“各位,今儿领到的慢慢品尝,没领到的也不要失望,明天还有,赶早就行!”
有人大声问道:“能预定不?我这正好排第二十一,就差一点儿。”
伙计听了嘿嘿笑道:“哎哟,您明儿赶早吧!一准儿能领上。”
能赶早出来排队的都是各府搞采买的下人和周边的居民,众人在店门口聚集了一会儿,互相聊了会儿天,便各自散了。那些领到的人回去后洋洋得意,跟身边的人得意炫耀;没领到的人则也回去呼朋引伴,商量着第二天赶早去排队。
高世曼在家陪着彤彤过了几日,秋千椅做得,高世曼试了试,尚无安全性方面的隐患,便使人拖去了麦香居。椅架下有专门留置的孔洞,使之牢牢地钉在地面,秋千椅一装好,高世曼便先坐上去试了试,感觉太好了!大家都依次上去试了,都觉得挺有意思。
当天便成功地吸引了几个小朋友在店中闲玩,带孩子的大人因不好意思,都多少有些消费。
每天早上麦香居门口都热闹的不行,大家都为能排进前二十名而得意,没排上的也就顺便凑个热闹,反正大家都爱凑热闹。这般过了几日,高世曼总算是放了心,她每日陪着彤彤都有些迷上了这种安逸的日子,在家又轻松了两天,终是心中难耐,第二日吃过早饭便去了玲玉坊。
玲玉坊每日排练、表演,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凑,高世曼进去都没人接待她。她正准备上楼,发现襄城也在,她心中奇怪这襄城怎么比她还积极,便悄悄儿走过去,准备吓她一下,结果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排练场,看的津津有味,高世曼心中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她盯着的可不正是陪演的乐师周氏兄弟吗?
她心中一跳,皱起了眉毛。
难不成这襄城公主看上了乐师?别说高世曼太势利,就算她不反对,那皇家的颜面、天家的尊严岂容堂堂公主下嫁贱民?乐师乃是贱籍,这可不是高世曼给他们排的资辈。
公主仍未发现她过来,高世曼看着襄城,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与前世疯狂追星的“杨丽娟”之类的少女一般,也许等她褪去青涩,熬过了这段执迷期,如小鸟儿般从稚羽换成冬羽的时候,她就能展翅高飞了,高世曼不是没追过星,不过她的追星期一般不超过一个月而已,感同身受,现在她装作不知,就当襄城在追星好了。
她咳了一声,襄城转过头来,见是她来了,喜道:“好久没见着你了,你在忙些什么?”
高世曼笑着道:“你倒是成了玲玉坊的常客,我每次来你都在。跟你五哥说说,干脆把玲玉坊搬去宫中得了,省得你老往外跑的辛苦。”
襄城拉着她坐下,高世曼朝舞台望去,见周氏兄弟正聚精会神的演奏,真不知道襄城看上的是哪一位。她眨了眨眼,故意问道:“你知道玲玉坊最重要的人是谁吗?”
“是谁?”襄城公主问道。
“我让你猜啊”,高世曼看着她笑。
襄城开始筛选这玲玉坊最受欢迎的几名歌女,想了想道:“小燕子啊?”
高世曼摇头。
“芊儿?”
高世曼笑道:“你尽会猜这些红人,就没想过那些幕后英雄?”
襄城一愣:“幕后英雄?”
“是啊,比如咱们的乐师……”高世曼看着她。
襄城脸微红,点点头道:“有道理。”
“你觉得周氏兄弟哪个更厉害?”高世曼继续问道。
“当然是哥哥更厉害些啦!”襄城想也没想便道,“哥哥不仅擅琵琶、奏琴,还长于作曲唱歌,弟弟反倒没这般能干。”
原来襄城看上的是哥哥周文笛,已经摸清了他所擅长的几项技艺,高世曼挑了挑眉道:“确实如此,玲玉坊之所以有这么多新节目,全赖他这种乐师之功。”
襄城脸上露出认同的浅笑,高世曼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
自那天高世曼将披风给了李陵,还神秘地嘱咐他回府再看后,李陵还真的回府后才打开看。打开一看竟是自己的披风,愣了一下方想起秦二那天用它包了那本书册,一时间真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不想让这丫头知道那是自己送的书册,省得她难堪,阴差阳错之下她倒好,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将这披风给送了回来。
罢了,李陵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将披风放在一旁,进了书房。
高世曼陪着襄城坐着看了会排演,结果她发现襄城跟她完全就没有一丝的交流,眼睛完全就盯在那周文笛身上了,而那周文笛似是知道公主心意,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她。高世曼想着以公主的脾气,若是被周文笛拒绝,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到时候这玲玉坊也吃不了兜着走,越想她便越烦恼,干脆起身对公主道:“公主,你慢慢玩,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嗯”,襄城看都不看她一眼。
高世曼起身,想了想便出了玲玉坊,她得去跟李陵说一声,襄城好歹也是他的妹妹,自己有言在先,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儿,那可跟自己无关。
她来到齐王府,李陵正好刚回府,听说高世曼来了,有些奇怪,出来迎她,见到她第一句便是:“世曼,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儿跟你说”,高世曼咧了咧嘴。
“来”,李陵将她带至书房,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道:“什么事儿?”
“你管不管你妹妹?”高世曼看着他。
李陵一愣,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别人用“你妹妹”来称呼公主,心下知道高世曼必是说的襄城,便道:“襄城?她怎么了?”
“我问你”,高世曼叹口气,“如果公主要嫁给一个贱籍的……百姓,皇上会如何?你又会如何?”
李陵当然没所谓了,他与那些兄弟姐妹表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婚姻大事根本轮不到他管,他也不想管,不过皇上嘛,那肯定要气死了,李陵定定地看着高世曼道:“谁?”
第159章 偷梁换柱
高世曼微噘着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李陵眨了下眼睛道:“父皇定不会同意,说不得还要降罪于那人。”他没说他会如何。
“不会降罪玲玉坊吧?”高世曼哭丧着脸道。
“谁?”李陵又问了一遍。
“乐师周文笛”,高世曼看着他,“我发现公主似是看上了他,所以特地跑来跟你说一声,你得帮着想个办法呀!”
李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别管了。”
“我才不想管呢”,高世曼也知道自己管不了。
她趴在桌上瞧着李陵桌面上摊的纸页道:“你在干嘛,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刚处理完一点事儿,你就来了,别走了,在这儿吃饭”,李陵朝她浅笑,想起前几日刚得的血燕盏,他起身出去吩咐小满拿去厨房让人处理了。
高世曼在书房看了看,李陵的书房里说不定有什么好书呢,便道:“有书看么?”
“想看什么样的书?”
高世曼也说不出自己想看什么书,于是道:“有什么书?”
李陵笑道:“你自己去寻。”
高世曼也不客气,起身往书架而去,书还不少,她仔细翻看了一下,如果说这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是李陵爱看的话,那么他应该是是喜欢六艺和兵书类的,这实在是出乎高世曼的意料之外,她以为李陵对兵法之类的应该是没有兴趣的,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李陵正看着她呢,于是对他笑了笑。
她拿起一本《孙吴兵法》,翻开来看了看,出声道:“吴起杀妻求将,竟也能与孙子齐名,若是孙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李陵失笑,女人与男人的视角终究是不一样的,正准备说吴起为了功成名就也算是负尽身边母亲和妻子,转而一想这丫头确实涉略广博超出了一般女子,眸中不免又暗了暗。
高世曼本也算是自言自语,翻看了两下便将书塞了回去,她对兵法可真没兴趣。又继续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合适的书自己看,于是勉强抽了本《史记》出来,好歹这书前世她看过,看看现在的版本与前世有什么区别也好,再怎么说也比其他书有些意思。
她拿着书返回李陵对面,见她拿了这本书,李陵笑道:“你竟喜欢这类书?”
“算是吧”,高世曼摇了摇头谦虚道,“这书勉强能看懂一点儿。”
她往椅背上一靠道:“有没有靠枕?”
李陵抽出自己背后的靠枕,站起来走到对面,塞在她身后道:“用我的。”
“那你怎么办?”高世曼仰着头看他。
“我不用”,李陵回到自己座位,拿了笔开始写东西。
高世曼也不勉强,于是舒服地靠在枕上,坐了会儿,觉得仍不爽,于是干脆踢掉自己的鞋子,将整个人窝在那大靠椅中了,李陵余光见她如猫儿般蜷缩在对面,咧了咧嘴。
平日自己一个人在这书房还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才知道有高世曼在这儿陪着他,自己才发现有她陪着真好,只有这般,他才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逸,十分满足,若是永远能这样多好。
看了一会儿,高世曼便觉得那书与前世有些区别,看来后人又整理勘误过。直到中午饭点儿,小满让人摆了饭,高世曼便与李陵在书房随意吃了些。
吃完饭本来想走的,又舍不下那本书,觉得再看一遍仍是有意思的很,于是接着看,因为刚吃饱,看着看着便有些困了,她闭着眼迷迷糊糊开抬打瞌睡起来,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将书往桌上一放,靠在那睡了起来。李陵见她睡了,起身过来将她小心抱起,放在一旁的软榻上,拿了床毯子给她盖上,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又坐在榻沿傻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坐回书桌前。(.)
再说那小满将李陵私库的燕窝拿出一盒挑了一盏去厨房,让林妈使人仔细泡了炖好,林妈看是小满拿来的东西,这燕窝的品相又十分好,便让青丫去泡着,晚上再炖。晚饭前,崔侧妃的奶娘何妈也拿了燕窝来炖,何妈见青丫也在炖东西,随口问道:“青丫姑娘这是炖的什么好东西?”
青丫道:“这是满管事送来的燕窝,高家小姐过来了,想是弄给她吃的。”
何妈一听心中便有些不大高兴,虽说这高家小姐救了殿下,但他们经常凑在一处儿,也不忌讳着点儿,崔氏也喜欢她,可何妈总觉着这心里不带劲儿。她有时也在崔氏面前捣鸡毛:“侧妃娘娘,殿下是不是对那高家大小姐太过好了些?老奴觉得这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崔氏还笑着道:“有什么怪的,我瞧殿下将那高小姐当得比妹妹还亲,当着我的面儿也没怎么避讳,莫是真有什么,肯定也稍有掩饰,那高小姐已许给沈家大爷,他们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有什么打紧的?再说那高小姐活泼大方的很,人也挺好的,你就别想太多了。”
这何妈虽以后也不再说了,但自个儿心里总有些不大舒坦。想她奶大崔氏,对她的性子十分清楚,自进了齐王府,也不得齐王欢心,她又不会讨好人,就算现在尚无正妃,只她一个侧妃,但何妈总是心疼她不得齐王宠幸,时间长了便对那齐王也有了些怨怼,又不敢在崔氏面前叽咕,自己忍得很是难受。
那燕窝要蒸个把时辰,何妈心中不大舒坦,便与青丫有一碴没一碴儿地聊天儿。直至饭点,厨房有些忙了,林妈见青丫只站在那守着火,便让她来帮忙,青丫临走对何妈道:“何妈妈,劳烦您帮我看着火,我去给林妈妈帮忙。”
“哎,去吧,这儿有我呢!”何妈点头应下。
守了一会儿,何妈好奇心起,她揭开青丫那边的盅盖,见那燕窝带点红色,品相上乘,心中不禁越发不满,那殿下倒是偏心,高家小姐来了便拿出这极品的燕窝招待,自家侧妃却要吃那一般的燕窝,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些燕碎燕条,真真是要气死人了。
何妈越想越气,想着这燕窝是小满拿了来的,那高世曼并不知道是什么燕窝,何不来个偷梁换柱呢?她朝青丫那边看了看,见她正忙着,于是悄悄儿将侧妃的燕窝与青丫那边的燕窝给换了,后来心中仍是意难平,又悄悄放了很多糖进去。哼,腻不死那高小姐。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等到青丫过来,又说了几句话便褪了火,将燕窝给端走了。青丫见火候也确实差不多,便将小盅端出,拿了一副碗和汤匙给送去了书房。
小满将东西送进来便出去了,高世曼打开瞧了瞧,失声道:“燕窝?”在她的印象中,这燕窝可是明朝郑和下西洋带入中国的东西,怎么现下也有这玩艺儿?她自来到这异世想都没想过要吃这东西呢!
李陵见她这般吃惊,笑道:“吃吧,这燕窝是外番得来的,京中也极少见。”除了皇室,便只有富贵之家能偶尔吃得上这东西了,高世曼既然认得,那要么是高府有钱,要么是郑季兰私下疼爱高世曼给她买过。
高世曼见只有一只碗,便道:“再拿一只碗来,咱们一块儿吃,这东西男人一样能吃。”
“是么,只听说这东西女人吃了养颜,倒没听说男人也可以吃”,李陵心中倒有些奇怪了。
“你不信我啊,真是的”,高世曼边盛边道。
李陵只得让小满再拿副碗匙来,高世曼盛好一碗推到李陵面前笑道:“你先吃,益气补中,延缓衰老。”
“你快吃吧”,李陵浅笑。
高世曼边说边将碗拖回来:“那我便不客气啦!”
李陵笑盈盈地看着她,高世曼乐颠儿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正准备细细品尝自来到这异世的第一口燕窝,突然发现这燕窝也太甜了吧,腻得她不由得皱起了小脸儿,按说这燕窝地道的做法是不放糖口感更好,可这谁下手也太重了吧!李陵以为她故意做出这番姿态逗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高世曼皱完小脸儿,想着也许这时候的人就是这么做燕窝的,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吃吧,太过可惜,吃吧,又太腻人,于是慢吞吞地吃了起来。小满送碗进来,李陵自己动手舀了一碗,刚吃一口便皱起了眉头,高世曼本也在注意他的表情,见他也皱了眉,便凑上前道:“是不是太甜了些?”
李陵心中有些恼,这何止是太甜了些?将汤匙在碗中搅了搅,发觉不太对劲儿,前些日得的燕窝可是极品血燕,面前这燕窝怎么看也不大像,便大声道:“来人!”
小满一进来,李陵将汤匙丢入碗中怒道:“你在哪儿拿的燕窝?”
“爷的私库啊,小的亲自去拿的,这一盒才用了一盏呢,剩下的还在外面,我都还没来得及收呢!”小满见主子要发火,吓得小心脏直蹦。
“拿来本王看看!”李陵显然是真生气了,都用上“本王”了。
小满深知主子脾性,忙转身去将那剩余的燕窝拿了进来。
李陵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收在私库的燕窝,心下更加恼怒,这不是厨房不小心弄错了,便是有人调了包。他对高世曼道:“先别吃了,太甜。”
高世曼忙停下动作,问道:“怎么了?”
李陵也不理她,只对小满道:“你去厨房问问,今儿是谁炖的这燕窝,将她给我叫来!”
第160章 心存侥幸
小满忙转身小跑着去了厨房,高世曼见李陵动了肝火,轻声道:“你怎么就生气了?不过就是下人多放了些糖罢了,别气着自个儿身子了。”
李陵将那盒血燕递到她面前道:“你看看。”
高世曼疑惑地打开看了看,又瞧了瞧送来的燕窝,这下才明白原来货不对版,她吃惊地道:“啊,王府竟有如此大胆的奴才……厨房乃是重地,如果有人心思不纯,给你饭食中下毒……”高世曼不敢再想下去。
李陵听了越发恼火,为免吓着她,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小满去了厨房便问林妈:“今儿是谁炖的燕窝?”
林妈边揩手便上前问道:“没炖熟么?今儿让青丫守着的,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跟我去了就知道了,主子发了脾气,说是太甜,林妈你带着青丫跟我走吧!”小满不敢耽误,他只知道主子说太甜不让高世曼再吃,别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林妈听了瞪了青丫一眼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放多了糖?这下主子发火了,你跟我一道儿去领罚吧!”
青丫听了一头雾水,自己没放多少糖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瞧了眼小满道:“不是吧?我今儿一直守着,只放了一点儿糖啊。”
“哎哟,行了,跟我说没用,走吧!”小满催着二人跟自己前去。
林妈只得和青丫跟着小满往书房去了,小满进来通报道:“林妈和青丫过来了。”
李陵让她们进来,一进去见高世曼正坐在李陵对面看着她们,两人便齐齐弓身道:“见过殿下、高小姐。”
高世曼看着面前的两人,都很干净利亮的样子,见她们给自己行礼,便朝她们笑着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人动的手脚,李陵这般生气,她只能坐在一旁小心看着。
李陵冷冷地扫了她俩一眼,突然道:“跪下。”
林妈和青丫都骇了一跳,平日殿下从不轻易发脾气,今儿竟因为燕窝太甜便要发作两人,这也太奇怪了,两人不敢说话,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陵见她们面上只有奇怪,没有惊惶,便收了怒气沉声道:“今儿小满拿去的燕窝是谁炖的?”
林妈忙抬头道:“回殿下,是老奴安排青丫炖的。”
青丫低着头不敢出声,李陵转向青丫道:“自小满将东西给你,你便一直都守着吗?”
“回殿下”,青丫抬头,“是的。”
“那为何血燕被换了?”李陵盯着青丫的眼睛。
高世曼也瞧着那个叫青丫的丫头,见她突地睁大了眼睛,似是极为吃惊,继而连连叩头道:“殿下明查,奴婢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换了主子的东西,冤枉啊!”
李陵不出声,林妈也怯怯地回护青丫道:“殿下,青丫这丫头老实的很,她一直跟着老奴,她是什么性子老奴最为清楚,这燕窝之事莫非另有别情?”又转头问青丫:“你泡燕窝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换了?”
青丫一脑子糨糊,哭丧着脸道:“厨房就那几个人,他们就算想换,也没有燕窝换呀!”
李陵这时出声道:“你泡好这燕窝以后是什么颜色?”
青丫想了想道:“好像带些淡淡的红色。”
“起来吧,你们过来看看”,李陵料定她并未说谎,口气好了些。
两人战战兢兢地起身,一道儿走近书桌看了,只见那燕窝白白嫩嫩如凝脂般,何来的红色?李陵又将盒子打开,盒中的燕窝是红色,两人这才明白李陵为何发火。
林妈脑筋急转,拉了青丫一把道:“你炖燕窝的时候,我不是让你给我帮了会儿忙么?会不会那个时候出的岔子?”
青丫听了失声道:“啊……侧妃房中的何妈妈也在炖燕窝,她不会……”她发现自己失言,忙又跪下道:“启禀殿下,燕窝快炖好的时候,林妈叫奴婢给她择了个菜,当时奴婢见何妈妈也守着炉子,便央她帮着照看了一会儿,这燕窝是不是被她给调换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李陵看向小满,小满忙道:“小的这就去将何妈妈叫来”,说着便小跑着出去了。
小满去了崔侧妃那儿,让人将何妈叫出来道:“何妈妈,殿下请您过去。”
“我?”何妈心里一跳,莫非事情被发现了?不该啊,那高家小姐也不过是普通官家的小姐,还能吃过这燕窝不成,自家侧妃也只偶尔才能吃到,她算什么东西?于是如只驼鸟一般心存侥幸,陪着笑道:“不知殿下叫老奴何事儿?”
小满不动声色道:“不知,可能殿下有事问你吧。”
何妈见他脸上没什么异样,暗道自己多心了,这殿下可能是想着要问侧妃的什么事儿呢,于是道:“那走吧!”
小满带着何妈到了书房外,让她在外候着,进去禀道:“爷,何妈来了。”
“让她在外跪着”,李陵心中笃定怎么回事儿,淡淡地道。
小满眉毛一挑,转身出去对何妈道:“跪这儿吧!”
何妈一愣,抬头欲再问,见小满一脸的鄙夷,心便提了起来,暗道不会真的是那事儿被殿下发现了吧?不会这么巧吧,只好心一横,跪了下来。
李陵在房中对林妈和青丫道:“这燕窝赏了你们,吃了吧。”
林妈和青丫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各自上前端了一碗燕窝,林妈刚尝了一口,便差点儿吐了出来,这哪个缺德鬼干的,弄的这般甜?怪不得殿下要将这东西赏给自己和青丫吃呢,这是对她们没尽职的一种惩戒。青丫也是一样,虽说一吃便觉得这燕窝太甜,可好歹自己做奴才的还从未吃过,便耐着那腻味儿将一碗全扒自己肚里去了。
高世曼道:“这何妈是何许人?”
李陵没做声,林妈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回高小姐,何妈是崔侧妃的奶妈。”
“哦?”高世曼心中奇怪的很,这侧妃房中之人,竟会做这种勾当,实在是有些失了侧妃的面子;可是就这般让那老妈子跪在外面,如果侧妃知道了,会不会跟李陵生气呢?这般想着,她伸手在李陵面前的桌上轻拍了下道:“殿下,既是侧妃的奶妈,这事儿便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般在外面跪着,总是不大好……”
李陵抬了眼睛对小满道:“叫她滚进来。”
小满出去,带着那何妈进了来,何妈一进来便跪下道:“殿下,不知何故这般责罚老奴?”
高世曼本有些怜悯这何妈是崔侧妃的奶妈,年纪又大,这才开口求情,见这何妈进来一丁点儿悔意也没有,心中不免有些厌恶。
李陵早知道崔氏对这奶娘十分纵容,平日在府里也是横着走的人物,见她仍不思悔改,反倒咄咄逼人质问自己,冷笑了声道:“为何换了燕窝,又在这燕窝里加了几倍的糖?”
“冤枉啊,殿下,老奴什么也没干”,即便是为自己辩白,这言辞也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了一些。
李陵心中厌烦,对林妈道:“去侧妃处将她吃剩的燕窝拿来,若是没有剩的,便问她吃的燕窝是什么颜色。”
林妈忙点头去了,何妈这才有些会过意来,今儿那燕窝带着些红色,自己慌慌张张的竟将这个细节给忘了,她跪在地上,心中暗暗祈祷侧妃一定要将那燕窝吃光啊,千万别露了什么馅儿才是。
可惜,事与愿违,侧妃见林妈过来要拿剩下的燕窝,心中十分奇怪,问了林妈,林妈又吱吱唔唔不愿明说,想着奶娘刚被叫到李陵处,她心下越发想知道发生了何事,便将剩下的燕窝让林妈带着,自己也跟着去了书房。
可怜崔侧妃还是第一次进李陵的书房,一进来便看到自己地奶娘跪在地上,心中十分不好受,上前行过礼又挤着笑对高世曼道:“世曼也在。”
何妈见燕窝有剩的还被林妈端着过来放在桌上,立时便面如土色。
高世曼起身对侧妃施礼,她看了一眼那个何妈,见她面色大变,心道此事必是她做下的无疑,便敛了神色立在一旁。侧妃站着,她哪敢坐着?
林妈将从侧妃那拿来的燕窝推到李陵面前小心地道:“殿下。”
李陵一看,果然那燕窝呈淡淡的红色,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何妈忙不迭叩头道:“老奴年纪大了,做事有些糊涂,想是不小心端错了那燕窝,还请殿下恕罪啊……”
高世曼瞧了她一眼,这老家伙忒也不够聪明,既被发现,老实承认便罢,竟还想着措辞狡辩,当真可恨。
李陵淡淡地道:“你为何放这么多糖?”
何妈一愣,看了高世曼一眼道:“老奴手重了些,甜一点儿也不打紧吧?”
高世曼头一低,呵呵,甜一点儿不打紧,幸好下的不是du药,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这个老家伙了。
“拖出去,二十板”,李陵突然打破房中的安静道。
“殿下!”崔侧妃情急之下提高音量,她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儿呢,怎么二十板子就下来了?“奶娘到底犯了何错,您要这般责打于她?”
李陵瞧了小满一眼,小满站出来道:“侧妃,何妈妈今儿将殿下和您的燕窝给换了,还在殿下的燕窝里下了许多的糖,殿下刚才尝了差点儿给腻坏了。”早承认不就好了,偏不承认,依殿下这性子,不打死就算好的了。
第161章 惩戒
崔侧妃听了忙跪下道:“殿下,是奶娘不对,可这二十板子也太过重了,奶娘年纪大了,这二十板子下去,她还有命在吗?能不能看在臣妾的薄面儿上,饶了她这一回?”
李陵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这崔氏在他面前有何薄面可言,当下并不做声,意思就是二十板子一下也不能少了。
高世曼见这侧妃都跪下来了,这房中不是外人就是奴才的,多没面子,她心中不忍,瞧了瞧李陵小心地道:“殿下,侧妃跪着呢……”这妻子给丈夫下跪,打死自己也干不出来。
李陵听高世曼这般说,便对崔氏道:“你起来。”
崔侧妃不为所动:“殿下不收回成命,臣妾便不起来。”
这在高世曼看来可是****裸地威胁,可是时人兴好这个,她有什么办法,就看李陵吃不吃这一套了,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李陵,只见李陵脸色越发阴沉,抿着唇也不出声。
房中僵持着,高世曼实在难受,她也不想让李陵为这种事儿生气,便小心翼翼地道:“殿下……”
李陵朝她望来,见她一脸不忍,好像要挨板子的人是她似的,心中一动,看了看侧妃道:“你起来吧,二十板子减去一半,你若再求情,就替她受了吧!都出去。”
林妈忙拉着青丫出去了,小满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崔侧妃见李陵这般,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再求情只怕这十板一板子也少不了了,便讷讷地道:“谢殿下,臣妾告退。”
何妈扶着侧妃出去,一走到门口便苦着脸对侧妃道:“侧妃娘娘……”崔侧妃皱着眉,叹了口气道:“十下板子你便受了吧,我已尽了力。”她可不能为了个奶娘,让李陵彻底厌弃了自己,再说了,今儿的事,完全是这奶娘自找的,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没脑子,真当李陵是傻子么?看来是自己平日里对她太过放任了些,以后要约束着点才是,李陵本就对自己不喜,现下……哎!
何妈心中苦涩,看着侧妃远去,她苦笑了一下,这时小满叫来行刑的婆子来了,将何妈拉出李陵的院子外,便噼噼啪啪一下一下地认真打了起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只怪何妈平日在府中下人面前人模狗样惯了,惹得大家都不喜欢她,今儿她落难,别人只会落井下石,哪会手下留情?
两个婆子一边打还一边在嘴里数着数儿,互相递着眼色,也不着急,打一下休息一下,还没打完两下,那何妈便鬼哭狼嚎、呼天抢地了起来,高世曼在房中听得毛骨悚然,握着拳闭着眼睛,恨不得将耳朵给堵起来。
李陵见此,疾步出门对小满道:“叫那奴才给本王闭上嘴巴!”
小满嘴里道“是”,一折身便往那边冲去,婆子们见他跑过来,皆停了手看着他。小满一走近便道:“殿下嫌吵!”
两个婆子互看了一眼,各拿出一个帕子揉在一起将何妈的嘴堵了,然后继续开打。
十板子良久方完,小满挥手让人将奄奄一息的何妈带下去,自己又返回书房外听差。
高世曼见小满出去,便对李陵道:“殿下,这何妈为何这么做?她是故意针对我的吧?弄的这般甜,差点没把我给腻死。”
李陵拉着她的手将她拖到椅中坐下道:“她想着你没吃过这东西,所以想糊弄于你。”
“就算我没吃过,那你总吃过啊”,高世曼觉得好笑。
“我没吃过”,李陵看着坐在椅中的她头发有些散乱,便抚上她的脑袋替她理了理乌发。
高世曼愣了一下,原来时人都以为燕窝是女人专享的补品,所以李陵并不吃它,刚才若不是自己说男人也可以吃,李陵也不会吃这个。
“烦人,她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我又没招她惹她,这又不是她家,信了她的邪!”高世曼也有点恼火了,终于明白人家就是针对她的,心情立时被破坏殆尽。
“你刚才不是还替她求情么?”李陵无奈地看着她。
“谁替她求情了?我恨不得再打她二十板子”,高世曼又不是圣母,人家整她,她还替人家求情,想的倒美,她是见不得侧妃给李陵下跪好不好?
“那我再叫人打她二十板子?”李陵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懊恼不已的女人。
高世曼瘪了嘴道:“算了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哼。”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李陵对外道:“来人,将元丽叫来。”
小满回来在外间听到李陵叫他,应了一声便去叫李陵身边的大丫头元丽,暗道这会儿叫她来做什么?
高世曼心中犹在气闷,哼哼唧唧地道:“我回去了,以后再也不到你这儿来了。”说着便真的起了身。
李陵情急,拉住她道:“你若还生气,我便让人将那奴才赶走,以后再来我这里,便没有这个人了,行不行?”
高世曼看着他,还倒不至于要将人家赶走,看刚才崔侧妃的样子,对这奶娘还是多有维护的,如果因为自己让侧妃与李陵生了嫌隙,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搅屎棍了,便又坐下闷闷地道:“那倒不至于。”
小满将元丽带了来,李陵见她进来便道:“你过来帮世曼将头发重新梳一下。”说完去书架那边拿了把梳子递给元丽。
高世曼摸了摸自己的双平髻,果然有些塌了,想是刚才睡觉时弄的,便看了一眼元丽道:“有劳了。”谁让她不会梳这种发式呢。
元丽笑了笑道:“请高小姐往这边坐点,奴婢好给您梳头。”她还想着李陵叫她来做什么,原来是帮这高小姐梳头发,她瞧了瞧那边的软榻,毯子还没收,估计高小姐在书房休息了一会儿。
李陵坐回书桌,元丽开始给高世曼梳头,她手法娴熟,动作轻柔,高世曼舒服地眯上的眼睛,李陵见她这般,只觉心中漾着淡淡的暖意。
元丽梳好正欲告退,高世曼笑眯眯的道:“多谢!比我那丫头强多啦!”灵儿平儿不在,都是安然每天帮她梳头,在这方面还是差了一息火候儿。
元丽笑着告退,心道这高小姐可真好伺候,一点儿盛气凌人也无,待她退去,李陵道:“你若喜欢,吃了饭就将她带走。”
“别,若将她带回去,安然定会吃醋”,高世曼笑。
“吃醋?”李陵瞧着她。
高世曼心中一跳,莫非吃醋也不懂?她想了想,好像吃醋的说法是源于唐朝房相之妻的典故,心中这才释然,她笑道:“这是民间一个故事演化而来的词语,你没有听说过?”
李陵摇头:“什么故事?”
“话说有个皇帝为了笼络臣下,赏了一些美女下去给这些臣子做妾,众官皆受,只有一位大臣不敢受,皇帝纳闷,便问他何故,他说家有悍妻,实不敢受。皇帝听了十分气愤,便将那大臣之妻叫进宫中,指着一碗黑色汤汁让她在喝du药和允夫纳妾上选一样,结果这大臣之妻想也不想,端起汤汁便喝了下去,等她喝了一半才发现,那并非什么du药,而是一碗浓醋。”高世曼偷梁换柱将故事中的人物隐了名姓,讲给李陵听。
“所以后来就将善妒之人嫉妒的行为称之为吃醋?”李陵微笑点头。
“也不尽然,这个词是个中性词,不见得就全然是贬意”,高世曼笑着,“比如小虎见我逗别的狗,它也会吃醋,就朝着别的狗咧嘴。”
“你这张嘴呀……”李陵失笑,原来这词不仅可以形容人,还可以形容畜生。
高世曼却突然将脸一垮道:“何妈是不是见我跟你在一块儿,所以就替侧妃吃醋了?”
“胡说”,李陵仍带着笑,“她是侧妃的奶娘,一直在府中无人管束,性子张狂,今儿必是见那燕窝比她的好,所以才动了歪心思,你别想多了。”
李陵不许她再想这件事儿,便大声道:“来人,何时摆饭?”
小满在外听见,回道:“小的去看看。”又往厨房跑去了。
“饿了没有?”李陵问她。
“不饿”,高世曼笑。
李陵看着她道:“瞧你中午也没怎么吃,怎么还不饿?”
“又没干嘛,还睡了一觉,中午吃的还没消化呢”,高世曼确实不饿,再加上先前喝了几口那甜腻的燕窝,真没感觉到饿,“晚上我喝碗粥便行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饭还没来,秦二倒来了。他一进来便道:“世曼也在?”
“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李陵抬头问他,高世曼也瞧着他。
他坐下道:“那姚家疯了,让那个姚励名来缠着我,真是快烦死了。所以就跑你这儿来躲闲儿来了。”
高世曼笑道:“他找你不是挺好的吗?按咱们之前说的那么办不就好了?”
“你们不知道,这姚励名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我恶心他,反正咱也不急,你们说是不是?”秦二咧着嘴,似对那姚励名厌恶之极的模样儿。
这时饭送了来,李陵吩咐道:“二爷来了,再送两个菜过来,有粥的话,也送些来。”
待饭菜送了来,三人在偏厅用饭,高世曼随便吃了点便放下了筷子,秦二瞧着她道:“怎么就吃这么点儿?”
第162章 姚家断供
高世曼看了一眼李陵道:“你不知道,刚才你没来之前,我和殿下都喝过燕窝了,所以并不太饿。
秦二一听对李陵乐道:“这女人之物你也吃了?”
李陵只笑,高世曼忙道:“谁说这是女人之物?它养肺补虚,难不成只有女人才有这些毛病啊?”
秦二素来知道高世曼懂的多,当下便没有不信的,点头道:“那我今后也吃些。”
“哎,你家有没有商队到海外采买些物资回来?”高世曼想着秦家富比四海,触角应该遍布天下才是。
“你想要什么东西?”秦二知道高世曼话中有话。
高世曼想着前世高产高营养的作物大部分都是从中南美洲借由日本或菲律宾越南等国传入中原之地的,于是道:“如果你们秦家有商船到那南边外番去,就带一些农作物的种子回来,我需要一些种子。”
“哦?你需要哪些?”秦二也放下了筷子。
“你再吃一点啊,我慢慢说给你听”,高世曼努力地回想着。
秦二又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了起来,高世曼道:“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名字,到时候我画下来,再写上说明,你再交给出海的人便是。”
“行”,秦二应下。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高世曼走前李陵让小满新拿了两盒燕窝来,自己留了那盒拆过的,让高世曼带回去,高世曼自是乐意之至,笑嘻嘻地道:“谢殿下!”
秦二将高世曼送回府,自己也回了府。
自秦二放出风声说那康书芳到处骂他是铜臭商人始,姚家就开始批斗那骄傲的姚家二少夫人。姚大将军和姚大爷均在戍边,不在京中,家中做主的也就是姚夫人,本来管家得知秦二毁约,便急的不行,跟姚励名说了后,那姚励名找到秦二胡搅蛮缠,弄得秦二不胜其烦,赔了违约金给他。
姚励名拿着违约金还得意地去找马管家,说是逼着秦家二爷赔了银子。马管家乃是姚夫人马氏的娘家远亲,见这姚励名这般上不得台面,又不好说些什么,直急得团团转。若是夫人知道在他手上秦家断了盐供,那还不把自己给骂死啊?后来又听说秦二是因为二少夫人之因才断的盐供,忙不迭跑去跟夫人告状了,这下自己可以撇清干系了,何乐不为?
姚夫人听说马管家来求见,请他进来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异色便笑道:“你可千万别跟我说生意上出了什么岔子。”
“夫人”,马管家立马换成一副哭丧脸道:“秦家断了咱家的盐供,小的跟二少爷说了,结果他跑去秦二爷那大闹了一通,逼秦二爷付了违约金……”
“什么!”姚夫人又急又怒,“这个蠢货,你没问问秦家为何这般?”
“小的本来还以为秦二爷是为了银子,后来才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个”,马管家仍哭丧着脸,但想想这事儿跟自己无关,心中十分坦然。
“那是为了什么?”姚夫人皱着眉头。
“听说……二少夫人在外面到处骂那秦二爷是铜臭商人,是下贱之人,秦二爷得知后大怒,便……便断了咱们的盐供。”什么叫以讹传讹,添油加醋是也。反正看戏不怕台高,马管家也是这般听说的,便也这便学给姚夫人听。
“呵呵……”姚夫人气乐了,“下贱之人?那秦二爷是齐王之表兄,阴妃之内侄,何贱之有,倒是她,她算什么东西,自进了咱们姚家,一丁点儿贡献也无,到现在也没下个蛋出来,反倒在外面不安不分,现下给咱们家招了祸,好!好!好的很!”
要说这康书芳嫁进姚家也没多久,说她未能生育也实在有些过了,不过姚夫人向来对庞姨娘不冷不热,对她生的儿子姚励名一样不喜,那姚励名又不争气,他娶的媳妇儿康书芳倒是常讨好这姚夫人,姚夫人因康父曾救过自己唯一的儿子姚励功,所以对康书芳虽看不上眼,不过反正也不是自己亲儿媳,对她倒也算过得去。
如今乍然听到康书芳惹祸,心中存的那份好感瞬间荡然无存,连下蛋的话也溜了出来。马管家不敢做声,悄悄抬眼瞧了姚夫人一眼,见她满面怒容,忙低了头缩着脖子装呆子。
姚夫人气的喘了几息,问道:“书芳如何要骂秦二爷,秦二爷怎么得罪了她?”
马管家抬头小心翼翼地道:“听说有一次二少夫人在稻香楼吃饭,高家小姐去后院回来,二少夫人便拦住她冷嘲势讽,说她虽跟沈大人定了亲,却还要跟秦二爷和齐王交好,不知自爱……哪知道齐王和秦家二爷就在楼上听见,也不出声,只管让二少夫人骂。”
姚夫人开始苦笑:“后来呢?”
“后来二少夫人越骂越起劲儿,说秦二爷是铜臭商人,高小姐也不嫌丢人什么的……”马管家再次偷瞧了姚夫人一眼。
姚夫人想着前些时在外面与各家夫人闲聊,那些夫人都频频地看向自己,她还以为因为那天自己戴了一只硕大的珍珠头饰才引得那些夫人瞧她,现在想来,应是因为那康书芳之故了,实在是让人笑话死了。
气到极点反而不气了,她平静地道:“那高家小姐能与齐王和秦家二爷交好,必不会任由她这般辱骂,后来如何了?”
马管家见夫人又问,便将自己道听途说的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具体的起因是这样的,高小姐那时刚从庄子上回来,少夫人便拦住她说她跟乡巴佬在一起,暗示她也是乡巴佬,结果高小姐并不生气,还讲了个什么少女沾大酱的故事,惹恼了少夫人。”
“什么少女沾大酱的故事?”姚夫人一头雾水。
马管家想了想,便将那故事大致说了一遍。姚夫人听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道:“然后呢?”
“然后少夫人可能以为高小姐在影射于她,所以后来才说高家小姐定了亲还与下贱商人在一起。”马管家顿了顿,见夫人并不再问,自顾自接着道:“那高家小姐听少夫人说秦二爷是下贱商人,便拿太史公的《史记》说事儿,说太史公在书中肯定了商人的价值和作用,还说商人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呢!”说到这里,马管家不免有些眉飞色舞了起来,要说那高家小姐确实能干,他也觉得商人一直贱名太不公平,听传话之人说,当时高小姐就将自家少夫人说的哑口无言。
“是吗,这高小姐倒也是个博览群书的”,姚夫人点头,“后来呢?”
“后来?”马管家接着道,“后来高小姐说少夫人身上穿的、嘴里吃的皆是商人所售之物,让她以后不吃……不穿,以示清高,少夫人一怒之下便咒高小姐会被沈家退亲。”
马管家看姚夫人面无异色,继续道:“高小姐后来说她若是被人退亲,仍可再嫁,还嘲笑少夫人不安于室,在外面招三惹四的……”
“哼,她不是嘴利吗?怎么反说不过那高家小姐?还被人凭白给侮辱了,真是丢人”,姚夫人冷哼一声。
“可不是么,少夫人后来说不过,就骂高小姐放屁!”马管家也觉得丢人。
姚夫人看了他一眼,他接着道:“后来齐王便现身替高小姐解了围,稻香楼的人都暗笑少夫人,她再也坐不下去,这才回了府……后来,她大概是心中不服,便到处说那秦二爷的坏话,这不,秦二爷一怒之下,一到四月就毁了约。”
姚夫人抚额苦笑,她能说什么,如果这样说来,确实是那康书芳不对,人家高小姐没招你惹你,你干什么拦着人家找不痛快,要她说,那康书芳就是活该!可她倒霉别拉上姚家啊,真是可恨!
姚夫人顿了顿,抬头对身边婆子道:“将那三口给我叫来!”婆子刚走到门口,姚夫人又道:“将大少夫人也叫来。”
姚励功的妻子许蕊,乃是冯启真二婶蒋芳妹妹的大女儿,与冯启真来往并不多,婚后更是没了来往。这人与人之间也讲究个缘分,有的亲兄弟见面如仇敌,有的朋友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却能永远守望相助。
这许蕊为人精明能干,性子又急,一直协助姚夫人理家,管起家来也算是一把好手,跟康书芳的关系也是不温不火,妯娌嘛,面儿上过得去就行。
待人都到齐,姚夫人道:“书芳,你是不是骂那秦家二爷是下贱商人了?”
康书芳一听急了:“娘,我没有!”她只说他是铜臭商人,哪有骂他是下贱商人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头的诬蔑她。今儿夫人将人都叫齐,摆明了要批斗人的,自己可不能往枪口上撞。
“没有?”姚夫人冷冷地看着她。
“没有!”康书芳急于替自己辩白,声音有些大,“媳妇儿没事骂他做什么?”
“出什么事儿了,娘?”许蕊开口问道。
姚夫人挤了个难看的笑道:“什么事儿?秦二爷断了咱们家的盐供,这都合作多少年了,突然就给咱们来了这么一下,人家说了,书芳到处骂他是下贱商人,所以人家就不跟咱做生意了。”
许蕊协助管家,自是知道这断了盐供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她情不自禁怒道:“什么?”又扭头对康书芳道:“你没事招惹秦二爷做什么?”
第163章 诀窍
康书芳被她吼的一愣,反应过来不免有些恼火:“我都说了没有了!”
“没有?那秦家二爷为何要诬蔑你,却不去诬蔑蕊儿?还不从实招来!”姚夫人有些恼了。(.无弹窗广告)
姚励名早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并不吱声,那庞姨娘却不干了:“夫人,书芳都说了,没有这回事儿,您还让她招什么?”
姚夫人看了庞姨娘一眼,这女人最是护短,也不看看她将她儿子教成什么鬼样子了,如今娶了个苕媳妇儿回来,还当个宝,她可看不上眼。她本想发泄几句的,想着姚励名在侧,尚要顾着他姚家少爷的面子,于是便扭头看向康书芳。
康书芳凡事也不是个爱经脑子的,见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了便冲口而出道:“也不知是哪个要拨舌头的胡说,我也不过说那姓秦的是铜臭商人罢了,何时说他是下贱商人?”
“有什么区别?”姚夫人还未开口,许蕊便瞪着她甩了这么一句话。
“区别大了!”康书芳争辩。
许蕊勾着一边的嘴角露出个冷冷的笑:“反正结果没什么差别就是了,那就是人家断了咱家的盐供。”
“他算什么东西,他说断就断?叫他赔钱!”康书芳又急又怒。
姚夫人看她那样儿,心中腻歪,慢悠悠地道:“人家赔了银子。”
赔了银子还说什么说,康书芳心中越发恼了:“既赔了银子,那不就罢了,难不成还让我去给他叩头赔罪不成?”
“说的倒是轻巧,你不掌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盐供乃是专~供……”许蕊话未说完,便被康书芳急急地打断了:“你要是觉得管家难,那便不要再管就是,好像谁不会唆摆下人似的!”
她这也算是口不择言了,有些话心里明白但不要宣之于口,想她进姚家后苦心经营的各方关系就这般让她一句话给破坏掉了,多可惜。(.好看的小说)要不怎么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呢。
许蕊气坏了,她脾气也大,今天听到夫人说秦家断了盐供她就够着急生气的了,听了康书芳这话,她更是气不打一处儿来:“你说的倒是好听,让你管家,你现在不管家都能把姚家给拆了,等你管家,那姚家还不让你给败了?”
这话实在有些诛心了,话赶话儿的,康书芳也不甘示弱:“就你能!你这么能干,一个月给我几十两月例花呀!还不是小气巴拉的那二两银子,也不知道得瑟啥?”
许蕊可真是气坏了,她看了看康书芳,又看了看姚夫人,姚夫人听康书芳嫌一个月二两银子少,心头也怒不可遏,这不是打她这个主母的脸么?于是脸上表情好看之极,许蕊见此,心静了下来,与其自己与这康书芳吵吵,不如让姚夫人来对付她,于是跺着脚道:“娘!”
“闭嘴!”姚夫人也不知道是让康书芳闭嘴,还是让许蕊闭嘴。
康书芳将头扭到一边哼了一声,姚励名虽说平日对这康书芳也不感冒,但现在大房攻击康书芳,也就是攻击他,本着一窝狗娃一窝亲的原则,他没有出声制止康书芳,由着她和自己大嫂吵吵。
姚夫人也不以为意,她抬头道:“秦二爷现下断了咱们的盐供,每个月损失至少有几百两银子,这都还不算什么,现下姚家被秦家所弃,墙倒众人推,以后咱们姚家在京中的生意全部都要大受影响,你们说怎么办吧!”
康书芳一听,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姚夫人和许蕊都气的冒烟,她心虚地瞧了姚励名一眼,姚励名也瞪了她一眼。秦家在京城的能量谁人不知?也就她康书芳二了吧唧地敢得罪人家。
许蕊不说话,谁拉的屎谁去撮。
房中静的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姚夫人看了一圈房中之人道:“从今天开始,姚家所有的主子都将月例减半,大家别的都不用做了,什么时候有办法让那秦家回心转意,将盐供还给咱们,什么时候恢复原来的月例。”
姚夫人这一招其实就是对付二房那三口的,他们没有来源,可她和许蕊则不然,管家嘛,若没有油水谁做,反正这祸也是二房闯出来的,让他们难受难受也好。
庞姨娘心中气恼,这月例凭什么说减就减了,如果大将军在家,她免不了又要去痴缠胡闹一番,可现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呢,她那一套不好使!
姚夫人见众人都不说话,便道:“那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吧,哎哟,头疼……”
庞姨娘扭头就出去了,招呼都没打一个,康书芳一见,忙告了退,许蕊亦然。姚励名等她们都走了,小心地对姚夫人道:“娘,是书芳不对,让您生气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这银子没了咱再挣就是了。”
姚夫人抬起头,说的倒是轻巧,这姚励名虽不成器,但对她这个嫡母还是尊重的,时不时还说几句好听的,她挥了挥手道:“励名你也下去吧,我还得好好想想有没什么法子让那秦家二爷回心转意。”
“娘,想不出便不要想了。儿子先前的月例已不够花用了,现下再减半,真……真有些没法过了。”主要是他与杨沛林打赌还输了二十五两,手头紧张着呢。
姚夫人知道他留下来必是为了那月例,便道:“你去吧,我那一半月例给你就是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花用。”
“哎,多谢娘体谅!儿子不打扰了,您歇了吧!”姚励名目的达到,哪有还留下的道理?转眼就没了人影儿。
姚夫人焦心不已,有本事的爷儿们都在外面,府里就她一人撑着,怎么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让管家也一道儿想法子,几天下来也没得个好招儿。
高世曼自那天与秦二说了回家写所要的种子名单,回去后便又是写、又是画的,甚至在那些作物下面用英文标注了名称,说不家人家就只能看懂这英文呢?几天后画完便约秦二去稻香楼给他,正好路过麦香居,路上遇着冯启真,两人便进了麦香居喝茶聊天儿。
冯启真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高世曼只管听,后来冯启真想着自己煎的鸡蛋总是不成形,不是粘锅便是烂掉,不像高世曼煎的鸡蛋那般完好金黄,便问她:“哎,问你啊,你以前煎的那个荷包蛋,为什么个个都那么好看,我煎的不是烂掉就是粘在锅上面,铲也铲不下来,怎么回事儿?”
高世曼想了想道:“煎蛋很简单,就是有个窍门儿。”
“什么窍门?”冯启真感兴趣地道。
“附耳过来”,高世曼神秘地笑着,“来呀!”
冯启真看了看左右,有几个人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便将耳朵凑了过来,高世曼凑近她耳朵道:“秦二看上你了,说要娶你。”
热气吹在冯启真的耳朵上,她听了直快羞死,忙躲开高世曼道:“哎呀,你胡说什么呢,人家问你鸡蛋,你说那个混蛋!”
“呵呵……我去跟他告状的!”高世曼得意地笑。
“你到底说是不说啊?”冯启真嗔她。
“你说我就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啊?”高世曼嘻皮笑脸。
冯启真脸红了一下,耸拉下眼皮,又抬眼看着她道:“你……当真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高世曼莫名其妙。
冯启真忍了半晌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早看出那个沈立珍对秦二起了心思,那眼神儿就不对劲儿,别人不知道,她冯启真还是知道的,就是因为沈立珍是高世曼未来的小姑子,她才一直没做声。
高世曼一见她这样子便有些急了:“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冯启真看了看她,终于压低声音凑近她道:“我觉得沈立珍看上了秦二哥,你没发现么?”
高世曼听得瞪大了眼睛,这实在是太逗了,没想到沈立珍竟看上了秦二?可秦二不喜欢她呀!她想着前段时间沈立珍一些怪怪的行为,终是觉得冯启真没有说错,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冯启真看着她脸上颜色五彩斑斓,煞是好看,忍不住道:“你也觉得是这样吧?”
高世曼不由自主点点头:“怪不得前些时怪怪的呢……”
“你打算怎么办?”冯启真试探地看着她。
“我打算怎么办?”高世曼失笑,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她能怎么办?秦二喜欢的人是冯启真,只要冯启真答应,那就压根儿没沈立珍什么事儿,别说是她的未来小姑子,就是她亲妹妹她也徒叹奈何。
正所谓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却只是其中一人说了算,沈立珍若想嫁给秦二,那就非得秦二点头不可,谁说了也不算。
“我只知道秦二喜欢的人是你,他多次在我面前说想娶你,压根没立珍什么事儿,为免将来尴尬,你倒是说说你愿不愿意跟秦二啊?”高世曼显然站在冯启真这边。
“唉呀,他跟你说又没跟我说,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冯启真又红了脸。
“小样儿!”高世曼白了她一眼,她这么便是愿意呗,只不过没有直接答应罢了,这弦外之音高世曼还是听得懂。
“你倒是说说那鸡蛋的诀窍啊”,冯启真开始转移话题。
第164章 蛮夷和番文
高世曼笑道:“我跟你说啊,这煎鸡蛋的诀窍就是,热锅热油,冷锅冷油,千万不要把锅烧热了再将冷油倒进去,再加鸡蛋,这样最容易粘在锅上,一铲就全散了,鸡蛋就没了形;你要么冷锅油蛋一起放,慢慢煎,要么将油烧热了再放蛋,这样煎出来的蛋就是完整的。(.好看的小说)”
冯启真消化着高世曼的话,过了会儿笑道:“真的假的,我今儿回去了再试试看。”
“不用试,我试了不试的,煎蛋和煎鱼一样又不一样,它们都要求把锅洗干净,煎鱼要热锅冷油,这点跟煎蛋不同,记住没?”高世曼小声地跟冯启真面授着机宜。
“哦,好,你这么一说我便记住了”,冯启真点头。
反正都说到这儿了,高世曼便又给她说了几个菜谱,难得她跟自己一样对这些有兴趣,冯启真一时记不得那么多,高世曼找伙计要来纸笔将菜谱写了下来。冯启真看她写的认真,字也写的好,又想着她和秦二关系匪浅,心中更是乐意与秦二有些发展。
高世曼写完递给她道:“这个你可不要让别人抄了去,稻香楼都有这些菜式,若传了出去,秦二一定会找我算账,到时候就算在你的头上啊!”
“放心吧”,冯启真脸又是一红,“我谁也不会给的,就自己在家做着吃。”她将那几张菜谱的墨迹吹干后折了起来,小心地收在身上。
快到中午,高世曼道:“走,一起去稻香居吃饭吧”,正好她约了秦二。
她带着冯启真进了包厢,却并不知道今儿十五,那高世娟与杨沛林正在她们隔壁的隔壁互述衷肠呢!无巧不成书,正好姚家的管家马继成看到高世曼与冯启真亲热的挽着手进了稻香居。
他忙回去寻姚夫人,姚夫人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找了好几个亲近的朋友去秦家说项,都石沉大海。
姚夫人见管家来了,有气无力地道:“又出了什么事儿啦?”
管家道:“夫人,我想到法子啦!”
“什么?”姚夫人立时精神百倍,“什么法子?”
“今儿我看见高家小姐和冯家小姐亲亲热热的在一起,咱们可以让冯小姐去替咱们说好话儿!”管家说的不清不楚,姚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冯小姐凭什么替咱们去说项?”
“夫人,您有所不知,大少夫人与那冯家小姐是亲戚,冯家小姐与高小姐亲密,那高小姐又与秦二爷关系匪浅,您说,这是不是可以……”马管家就差两眼冒金光了。
“是吗?”姚夫人有些迟疑,“陈妈,去将大少夫人请来。”
许蕊跟着陈妈过来,见到姚夫人道:“娘,您叫媳妇儿有事?”
“嗯,我问你,你同那冯家小姐可是表亲?”姚夫人单刀直入。
许蕊愣了下,自己的姨妈蒋芳是冯小姐的二婶,她跟冯家小姐这两年可没什么来往,于是道:“是沾点亲,媳妇儿姨母是冯小姐的二婶……”
不等她说完,姚夫人道:“太好了,你带些礼物去求那冯家小姐,她与高小姐关系亲密,让她带你去找高小姐,再请高小姐出面在秦二爷那说项,此事应该有几分把握。”
许蕊听了为难道:“娘……我与那冯家小姐已有好些年没来往了,突然去找她,会不会……”
“你不想去?”姚夫人皱起了眉头,“现下也实在没什么法子了,只能这般病急乱投医,你若不去也罢,反正将来这府里的一切大部分是你和励功的……我老了,两眼一闭,管它春夏与秋冬……”
许蕊心一动,忙道:“那带些什么礼物去才合适呢?”
姚夫人笑道:“你姨母、冯小姐和高小姐那都要备些礼物,大库里还有一些金饰,你挑些差不多的带去,尽量多带着点,若是人家不好说话,你就多送些。(.)”言外之意便是要叫她看菜下饭、见机行事了。
许蕊应道:“是,娘,下午我便送帖子去冯府,明儿去见姨母。”
“你可别太小气了,这可不是小事儿,切莫因小失大”,姚夫人交待她。
“放心吧娘!”许蕊欢快地应下,便去大库挑首饰。
高世曼与冯启真坐下喝茶聊天,顺便等秦二。聊到差不多高世曼道:“我在庄子上种了些辣椒,赶明儿种成了给你拿点儿去,你用这个当调料给你爹你哥做菜,他们一准儿爱吃。”
“谁爱吃啊?”秦二的声音传了进来,高世曼和冯启真扭头往门口看去,可不正是他么,正与李陵一道儿进来。
李陵见高世曼满脸都是明朗的笑意,心情一下子变得晴爽了起来,他也笑着道:“世曼在说什么?”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我在收徒啊!”
冯启真则起身见礼,秦二在冯启真身旁坐下凑近她笑嘻嘻地道:“你在拜师?”
启真脸一红,没有回话儿,李陵坐在高世曼身边见冯启真脸有些红,便看了看高世曼。高世曼对他挤了挤眼,李陵也懒得管秦二的事儿,只笑着对她道:“想吃什么?”
“我想吃一道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高世曼笑。
秦二听她这般说话,视线也被吸引过来,问道:“想吃什么?”
高世曼朝他眨了眨眼道:“随便这道菜,有没有啊?”
三人一时都没听懂,高世曼乐得咯咯直笑:“好笨呐你们!连随便都不知道是什么菜。”
李陵最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尽会耍人!”
秦二明白过来,也乐得呵呵笑,冯启真不明所以,瞪着秦二问道:“这是什么菜?”
“随便就是随便啦!点什么吃什么。”秦二笑着跟她解释,启真可真是傻的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人家打个屁他恨不得都觉得是香的。
启真这才明白是高世曼逗乐子呢,于是朝她笑了笑。
秦二做主点了菜,高世曼拿出自己整了好几天的种子图递给秦二道:“我要的东西都在上面,那最后一张写的是一些热带水果,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带不回来便算了,这些东西都不大好放。”
“好”,秦二打开图一看,花花绿绿的,尽是些他没见过的东西,李陵也抽了一张拿过来看,问道:“这些东西下面那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他是指高世曼写的英文名称。
“这个啊”,高世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道:“番文,海外蛮夷都用这个。”她前世考研的时候,背单词背了整整一个月,差点没逼死她。所以她这会儿就故意说这些英文都是蛮夷所用。
秦二翻过来倒过去的看这些英文,半个也看不懂,李陵却道:“你怎么懂这些番文的?”
“我撞了头后,梦中一个老头儿教我的”,高世曼信口开河,反正谁也拿她没办法。
“真的假的?”秦二和冯启真同时质疑。
“煮的”,高世曼耸耸肩,李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自是不相信她的胡说八道。
秦二和冯启真都瞪着她。
高世曼笑道:“反正我也不知道那些蛮夷能不能看懂啦,只能试试,反正我画了图样,有的就弄回来,人家不懂的就让人家看我写的那番文,实在找不到的就算了。”
秦二跟听了天书般,将那些纸小心地收了起来道:“好。”
这时掌柜的上来在秦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秦二听了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去吧,快些将菜上上来。”
高世曼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顾着跟李陵说话,李陵余光瞧着秦二,见秦二咧嘴挑眉朝高世曼瞧了瞧,便知此事与高世曼有关,便道:“说吧!”
高世曼扭头朝他瞧过来,他陪着笑道:“掌柜的说你那庶妹经常与邓国公府的三少爷杨沛林在这稻香楼会面,这会儿正在咱们隔壁的隔壁吃饭呢!”
“高世娟?”她瞪大了眼睛,真没想到她竟然能与邓国公府的少爷交好,“什么情况?”
冯启真不说话,这事儿她管不着。
“那杨沛林乃是邓国公独子杨令杭的庶三子,邓国公府与太子关系亲密”,李陵一语道尽个中关系。
“啊?”高世曼有些懵了。
这时菜陆续上来,李陵拍了拍她道:“别担心,快吃吧。”
这太子可真是阴魂不散啊,沈立行怎么搞的,还没把太子埋了?高世曼心中腹诽,愣了一会儿面前碟中已堆了不少菜,她只好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说不担心是假的,古语有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摘冠”,高世曼笃定太子要倒霉的了,史书她看得多了,再说今上也不是个昏君,岂能容太子继位。高府若是与太子搭上关系,将来再惹上一身骚,毕竟不好,虽说她对高克本没多少感情,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贬斥吧?到时候对自己多少也有些影响的。
一餐饭吃的不香不甜,李陵见她不乐,轻声劝道:“好好吃饭,吃完再说。”高世曼自言自语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可怎么办才好?”
“叫你好好吃饭”,李陵皱起了眉。
“快吃吧,吃完咱们自会帮你想办法”,秦二也劝。
“嗯”,高世曼这才认真的吃了起来。
冯启真见齐王和秦二都对高世曼呵护有加,不好好吃饭两人都要左哄右劝的,不免有些羡慕。
第165章 杨沛林保证
饭毕,李陵示意秦二坐到自己右手边,两人好相商下高世娟之事,倘若又是太子使计,那便要小心应对。
秦二一让出位子,冯启真便坐在了高世曼身边,高世曼小声问她:“你姐姐如何了?是不是没几个月便要生了?”
启真点头道:“差不多七月份吧,姐姐现在紧张的要命。”
高世曼笑道:“紧张什么?”
“她第一次怀孕,一来是怕生的时候有什么,二来是不知道到底哪天生,哎……”启真眉间尽是愁云。
“让你姐不要天天坐着不动,也不要老吃荤菜。”
“哎呀,现在见天儿的吃大鱼大肉的,怎么办?”启真问道。
高世曼想了想道:“那可不行,荤素搭配三比七的比例,如果吃的太好,将来胎儿太大,会难产的。”
“啊,太医也是这么说,可我姐嘴馋啊,她说她忍不住……”启真也很无奈。
“那你可得好好儿劝劝她,如果她想一尸两命,她就作吧!”高世曼毫不客气。
启真看着她,高世曼拍了拍她笑道:“你姐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多吃鱼吧,以后生的孩子聪明;然后就是要经常出来走动一下,也不要走远了,就在房里转圈圈,可以消耗多余的……肥肉。”
“这样吧,我改天给你姐写个孕妇餐谱,你拿进宫里让她使人照着做,保准既解馋又能生个好宝宝”,高世曼笑。
“真的啊,那太谢谢你啦,他不会有意见吧?”冯启真抬下巴指了指秦二。高世曼回头瞧那二人正凑在一起低语,便笑道:“他又不是我爹,还管得宽啦!”
启真咯咯笑着拍了她一巴掌,引得秦二和李陵俱扭头朝她们看来。
高世曼得意道:“将来你姐顺利生了皇子,可得拜我做干妈,不然我可不依。”
秦二听到这话,捂着嘴伏在桌上窃笑地看着李陵,冯婕妤生的皇子,那是李陵的弟弟,他的弟弟叫高世曼干妈,那李陵岂不是成了高世曼的小辈儿?秦二笑得脸色发红,李陵则黑了脸。(.)
启真道:“我跟我姐说去。”
“你去跟她说,让她也不必担心预产期的事儿,只要她将最后一次月事的日子告诉我,我便能算出她哪一天生宝宝,准确到天哦!”高世曼前世陪姐姐孕期,自是对什么排卵期呀、预产期什么的门儿清。
冯启真瞪大了眼道:“当真?”
“当然了,信我不吃亏”,高世曼信誓旦旦。
两个小女人的谈话被李陵和秦二听的一清二楚,李陵本来还被秦二笑的黑了脸,现下脸上与秦二一样,尽是吃惊了。
她们犹不知道自己的谈话被旁边的两个大男人听到了,冯启真兴奋地道:“我也要学!”
“你想拜我为师啊?”高世曼调侃她。
“嗯,行不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我是女人,这……”高世曼故作为难。
冯启真很坚定:“我不介意啊!”
好,有魄力,高世曼暗替她叫好,然后转身拍了拍秦二道:“喂,启真要拜我为师,你没意见吧?”
秦二扭头莫名其妙道:“我敢有什么意见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以后说不定得跟着她喊我师母什么的,直接降了辈份呐!你心甘情愿吧?”高世曼牵强附会又得意地笑。
秦二瞪着她,下意识地回头瞧了李陵一眼,果然,李陵笑得很是有些意味,真是报应不爽啊,刚才他还笑李陵来着,这才多大会儿呀,就轮到李陵笑话他了。秦二拱手道:“我的姑奶奶,你们说怎么搞就怎么搞,我不敢有意见。”
高世曼乐得咯咯直笑:“哎,乖……”冯启真也捂嘴乐。
秦二无奈道:“不跟你们说了。”他扭回头去背对着两个小女人,耳朵却支着想听高世曼说什么。
启真扯了扯她道:“教我吧!”
“哎呀,很简单”,高世曼笑道,“从孕妇最后一次月事的第一天开始算起,第二百八十天便是生产的那天。一般很准,除非遇到什么其他情况,前后差个一两天也是正常的。”
“为什么是二百八十天呢?”冯启真轻声问她,李陵和秦二也支着耳朵听。
“十月怀胎嘛,月事周期二十八天,十月便是二百八十天,简单吧?”高世曼对她点点头。
“真的,那我要跟姐姐说去,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孕妇餐谱给我呀?”启真认真的看着她。
“你急什么呀,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儿吧!”高世曼笑,想了想,便让人拿了纸笔来,先写了几个孕妇食谱,吹干递给启真道:“给你,只写了几个,等我想到了再写一些。”
启真拿了菜谱,又知道预产期的算法,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挤着笑道:“我要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高世曼表示理解,冯启真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这会儿肯定急着去跟她姐献宝呢,启真又与李陵和秦二告了辞,带着下人回了府。
等她一走,高世曼凑到那两人身前道:“想出法子没,怎么样了?”
“还没”,秦二坐正。
“这样吧”,李陵出声,“你去将那杨沛林先叫来套套话儿。”
高世曼不置可否,只要那杨沛林不是太子派来的,她才懒得管那高世娟嫁给谁呢。城门失火,不殃及沲鱼的话,鱼也不会有意见。
秦二看了看高世曼,便起身出去了,他假装起身去楼下方便了回来,路过杨沛林的包房时,看着门口的小厮道:“哟!这不是邓国公府的人么,谁在里边啊?”
那小厮自是认得秦二爷的,平日秦二哪会搭理他啊,既便是他家爷秦二也不带搭理的,今儿看秦二爷这般热络,那小厮忙不迭行礼道:“是是!二爷,是杨家三爷在里边儿。”
杨沛林听到自己的小厮在外面这般热情,喊道:“杨新,跟谁说话儿呢?”
那小厮忙道:“主子,是秦二爷!”
杨沛林一听,猛地站起来迎出来,一见果然是秦家二爷,忙拱手道:“哟,二爷,是您呐,相请不如偶遇,进来坐会儿?”
秦二笑眯眯地道:“齐王在那边呢,要不一起到我那儿坐坐?”
杨沛林一听,平日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怎么可能拒绝,忙道:“二爷请!”
秦二率先往前走了,杨沛林落后一步,瞅着房间里的高世娟对杨新道:“打发她回去。”说完便小跑着跟上秦二。
高世娟见杨沛林被秦二拉走,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她又能如何?杨新转身一走,她便下了楼,在角落里坐着喝免费茶,顺便看杨沛林把她甩了要干嘛。
杨沛林进了李陵他们的包间,见高世曼也在,脸上马上溢出了笑,只差喊大姐了,热情地与各人行完礼,他坐下道:“常听世娟小姐提起大小姐。”
高世曼心中是静的,听他这么说,笑眯眯地道:“杨少爷跟我二妹很熟?”
杨沛林见高世曼很好说话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道:“世娟小姐美丽乖巧,杨某心仰慕之。”
说完便看着高世曼有何反应,高世曼听他这般说,心中好笑,美丽称得上,但乖巧就算了吧,她故意道:“哦?听杨少爷这么说,似是想认下我这个大姐?”她素来不喜欢与生人拐弯抹角,于是笑看着杨沛林的眼睛说道。
杨沛林没想到高世曼这般直白,那秦二也在一旁拍手道:“哎呀呀,今儿可真是巧啦!世曼,早知道你该把你二妹带来的。”
高世曼知道秦二在故作姿态,笑而不语点头,杨沛林一时激动道:“世娟小姐刚正与在下吃饭,才走没一会儿。”
“哦?”高世曼假装嗔怪,“也不早说,要不然咱们凑一桌吃多好。”
“就是!”秦二也在一旁凑热闹。
“杨少爷觉得我二妹如何?”高世曼突然问道。
杨沛林巴不得给表表忠心呢,听了这话马上道:“世娟小姐温柔貎美,实为杨某梦寐以求之佳人。”
高世曼听了好笑,这杨沛林两次提及高世娟的相貎,看来女人长的漂亮还是很讨好的啊!她想着若是这杨沛林受太子指使追求高世娟,应该不是这种精神面貎,心下便有了些计较,只需再下一剂猛药即可,于是道:“杨少爷一表人才,谈吐不俗,如果对我二妹有意,希望还是早些来府上提亲才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不会是想玩弄我二妹的感情吧?”说完她便露出一副咄咄的表情,紧盯着那杨沛林的眼睛。
杨沛林见她这般,心中被唬了一跳,马上道:“怎么会,杨某与世娟情投意合,正有意去府上提亲呢,早与家人商议过了,只等良辰吉日便去府上。”他这是胡扯呢,压根儿就没跟家里商量,家里多次提醒他不要与那姚励名来往,他偏又喜欢跟他们那些人在一处玩儿,是以家里待他不冷不热的,若是贸然跟家中说了,家里若不同意,那以后事情便不好办了。
这杨沛林还真是对那高世娟上了心,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慎重,如今被高世曼问到面前,只能硬着头皮下了保证,他太想跟这秦二搭上线了,家中生意都让他大哥和二哥在管,他在家中都没什么存在感,若是能通过高世曼与这秦二和齐王拉近关系,将来自己在府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第166章 力促亲事
高世曼面上笑眯眯地,心中其实在判断这杨沛林是真心还是假意,听他这般说,于是道:“那就太好了,我二妹单纯可爱,就怕被人给骗了。”
“不会,不会!”杨沛林又道。
“那我回去跟娘亲说一声,待你们府里来提亲,也好让娘亲有个准备,肯定不会刁难你。”高世曼也想让高世娟快些定下来,省得一天到晚的不安生。
“多谢大小姐”,杨沛林脸上全是感念和笑容,暗下决心今晚就回去跟长辈提。
秦二又问了他几个两家生意方面的事情,杨沛林一无所知,心中不免有些颓然,秦二心中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你成了亲,长辈们自然会将生意交你一部分,不要着急。”
杨沛林心想那可不一定,抬头正欲再说,秦二看着他道:“有我和世曼在,你就放心吧。”
这是在向他示好,杨沛林再傻也看出来了,马上感激涕零地道:“太谢谢了!”
高世曼笑着道:“快别这般客气,只要你不是欺骗我二妹,什么都好说。”
杨沛林连连点头,还是自己有脑子啊,早知道这高世曼不一般,看来是真的了。
李陵也应景地问了他几句府里的事儿,杨沛林见齐王相问,便滔滔不绝地说了,他透出的信息量很大,几人听了便也清楚了一些邓国公府的基本情况,秦二又问了几句,方清楚杨府的生意是由杨沛林两个嫡哥在把持。
既已弄清此事与太子无干,几人都放了心,高世曼不想再与之扯淡,便道:“咱们回吧?”
李陵起身,杨沛林陪着一道儿往外走,高世曼笑着对他道:“杨少爷若真对我二妹有意,便早些来府里,没定亲之前,就尽量减少在稻香楼的见面吧!”二人大庭广众之下也不顾忌着些,连稻香楼的掌柜都知道要跟秦二说这事儿。
“是,大小姐放心吧!”杨沛林一口应下。
四人走到门口,三人与杨沛林告辞,然后各自散了。高世娟在一楼见四人下来,只见那杨沛林一脸的春光明媚,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她起身追至门口,正与杨沛林迎面相对,杨沛林刚被高世曼交待不要与其二妹在公众场合多见面,这会见高世娟还没走,忙朝外看了一眼走远的高世曼一行,小声对她道:“你怎么还没走?”言语中似有责怪。
高世娟这些日子以来莫不是听他说些甜言蜜语,今儿猛一听他说这话,心中便有些酸酸的,杨沛林见她不答话,又道:“你快些回去,以后咱们别再这里见面儿了,我今儿回府后就跟长辈商量提亲的事儿,回去吧!”
说完便一扭头带着杨新走了,高世娟有些懵了,看着杨沛林远去,竟不知道是叫他还是不叫他。绿平见她呆呆地,上前叫道:“小姐,回去吧?”
高世娟回过神来,带着绿平回了府,一路上越想便越不舒服,她和杨沛林说话说的好好儿的,那秦二来将他叫走,与高世曼他们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头杨沛林对她态度就大变,还糊弄她说什么要去提亲,之前她百般暗示他去高府提亲,他都糊弄过去了,肯定是高世曼说了什么!
高世娟回府,高世曼还没回来,她本来就是来找高世曼质问的,高世曼不在,下面的丫头婆子都不让她进去,她一时新仇加旧恨便恼了,大声道:“你们都算些什么东西,我来大姐姐这里还要经你们允许不成?”
没人理她,但仍不让她进去,她邪火上来,不让进我却偏要进,便强往里冲,小虎本在院儿中懒洋洋地趴着,见她大吵大闹要往房里冲,又有人拦着,便冲过来对着高世娟大叫。
高世娟又怒又怕,躲在个丫头身后道:“你这畜生,滚!”
小虎不理她,站在那摆了摆脑袋,冷冷地看着她。她趁人不备,猛地窜进高世曼房里,一进去便将门给拴了,下人们都将门拍的啪啪作响,小虎也恼了,趴在门上汪汪直叫。高世娟吓得将桌椅一股脑儿地都拖过来将门堵了,自己在门后死死守着门。
高世曼老远就听见小虎在狂吠,她小跑着进了院儿,来到自己房前,见小虎趴在门上,便道:“怎么了?”
小虎见她回来,调头就朝它奔来,高世曼拍拍它的头道:“小虎,怎么了?”
一丫头上来道:“大小姐,二小姐来找您,非要进您的房间,咱们不让她进,她发火将小虎引了来,现下又躲到房里去了,任咱们如何叫门,她也不理。”
高世曼皱了眉,心道这高世娟有什么事儿来找她啊,真是没事儿找事,若不是她太过份,小虎也不会这般激动,于是走到门前道:“二妹,你开门。”
高世娟听到是高世曼的声音,一股火气又冒了起来:“叫那个畜生走!”
听她叫小虎畜生,高世曼便有些不高兴,于是便不耐烦道:“你没事儿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是你将小虎引了来的,它本来便是这院里的一份子,你让它去哪儿?”
高世娟越发恼火,在房中厉声道:“你对这畜生比对姐妹还好!你今儿干了些什么?你说!你说!”
高世曼莫名其妙,想也没想便道:“我今儿干了些什么还要跟你打报告不成?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不敢说了吧,你不就是怕我嫁到邓国公府里去了吗,在杨三爷面前说我的坏话了吧?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别恶心人了!”高世娟越说越气,口不择言起来。
高世曼气乐了:“我说你坏话?至于吗?你也太高看你自个儿了。”她真是后悔今儿去将那杨沛林叫来说话,虽说并不是因为关心高世娟才找的他,但好歹高世娟也是受益人啊,不感激就罢了,竟还反咬一口,那邓国公府是人人都稀罕的么?她会怕高世娟嫁去邓国公府,真真儿是大笑话。
高世娟在屋内气急败坏:“你少在人前装模作样儿的!别人不知道你,我可太了解你了,你若不是怕我嫁的比你好,你何必要找杨三爷说话,你敢不承认你说了我的坏话?一直以来他都对我好的没话说,今儿跟你们见过面便对我不耐烦起来,你敢说不是你作的梗?”
真是一盆屎扣在了自己头上,高世曼无话可说,她确实是让秦二找那杨沛林说话儿,但她并未说坏话呀,反而让那杨沛林早些来提亲,唉,罢了罢了,越说越说不清,她冷声道:“你出来吧,再不出来我便让人砸门了,损失从你的月例里扣。”
“哼,没话说了吧”,高世娟瘪了瘪嘴,又自言自语道:“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她搬开桌椅开了门,探出脑袋看了看院中的情形,见小虎仍在高世曼身边,便道:“叫它滚远点!”
“小虎,回窝去。”高世曼一发出指令小虎便看了一眼高世娟走了。
高世娟这才怯怯地出来,正准备再指责高世曼两句,却听她冷冷地道:“以后二妹不必再来我这院儿了,我这般对你不起,你也该有些气性。”
“哼,你以为我爱来你这儿呀,以后你少在外面说我坏话我就谢天谢地了!”高世娟扭头便走,既然高世曼承认了,那她还纠缠什么?明儿赶紧找杨沛林说清楚才是正经。
高世曼使人将房里桌椅收拾了,便去了彤彤院儿里。彤彤自从李陵处得了阮秋和陆森两个小厮,便对学功夫感了兴趣,反正还未开蒙,每天就跟他们玩滑轮,学功夫,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从彤彤院儿里出来,又去郑季兰处说了杨沛林与高世娟之事,之说二人早已互相倾慕,让郑季兰不要阻挠。郑季兰笑道:“只要你爹同意,我哪有不同意的。我只管好你和彤彤便罢,没那么多精力管这闲事儿。”
这样最好了,本来高世娟就怀疑她在杨沛林那说了她的坏话,若是郑季兰再阻拦,那她可真是说不清楚了,于是道:“娘,你还要尽力说服爹同意这事儿才行。”
“为何?”郑季兰奇怪的问道。
高世曼便将今儿之事说了,郑季兰白了她一眼道:“你可真是爱管闲事,以后不准再管他们那房的事儿了。”
“知道了,娘!你记得说服爹啊!”高世曼就知道郑季兰不会违了自己的意,与她又说了会儿话才回了房。
杨沛林一回家便跟杨令杭说了要求娶高家二小姐的事儿,杨令杭也没什么吃惊的,便与洪氏商量了,洪氏待几个嫡庶的孩子都管的很严,如今见杨沛林收心想娶妻,巴不得快些甩了这担子,立时便同意了,高家二小姐是庶出,杨沛林也是庶出,也算般配,第二日便请了官媒前往高府提亲。
郑季兰见果然不出高世曼所料,还来的这般快,便笑着对媒人道:“早听说杨家三爷相貎堂堂,咱家世娟也是美貎贤淑,两家能结秦晋之好,实在是天作之合。”
高克本见即邓国公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唯一的缺憾便是那杨三少是个庶出,自古以来都是低娶高嫁,他总觉得有些吃亏,那媒婆见他犹豫,忙堆着笑道:“高大人,那杨家就杨大人一颗独苗儿,杨夫人又待所有子女一视同仁,您不必担心杨家三爷是个庶出,将女儿嫁去国公府,一准儿不吃亏!”
高克本心下一动抬起头来。
第167章 人比猴精
郑季兰记着高世曼的话,当下也拱火道:“是啊,听说杨夫人持家极严,历来对几个孩子都严厉有加,若不将庶子放在眼里,何必要落个严厉的名声?我看这亲事挺好的。”
高克本见郑季兰难得夸人,于是笑道:“那便听夫人的就是。”
高世娟自知道杨府来提亲便一直又兴奋又忐忑,若是郑季兰不同意,那这事儿只怕还有波折,她每隔一会儿便让人去打听消息,只到媒人走了,好消息传来,她才舒了口气。
她坐下拍了椅子一下得意洋洋地道:“哼,这下亲事定了,看你还怎么使坏!”看来说的就是高世曼了,她也真是够拎不清的了,难怪高世曼懒得跟她解释。相信你的人,不解释她也信,不信你的人,你再解释,也不过是巧言令色,徒惹烦恼。
绿平也在一旁撇了嘴道:“就是啊,小姐,这府里莫非就只有她能嫁去国公府啊?您可比她漂亮多了!”
高世娟又哼了一声道:“那是,要不然她为何要使坏呢!”
“小姐,恭喜你啊!以后您去了国公府,可要带着绿平才是!”绿平满脸都是讨好。
高世娟斜着眼漂了她一眼道:“那是自然,跟着小姐我自有你的好日子过。”
“谢小姐!”绿平兴奋的道。这下她在府里可要扬眉吐气了呀,自高世燕定了亲,那墨珠便在她面前人模狗样儿的,不把她放在了眼里,现下自家小姐与国公府定了亲,看那墨珠以后还怎么在自己面前得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主仆二人各有心思,高世娟也沉浸在突出其来的幸福之中,坐那儿发起呆来……
鲁姨娘得知女儿说给了邓国公府,屁颠儿跑来与之分享这天降的喜悦,她一进来便大呼小叫道:“娟儿,娟儿!”
高世娟听她这兴奋的声音便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出来道:“娘,叫什么呢?”
“哎呀,天大的好消息啊,娘可真是不敢相信,你前儿还说那邓国公府如何如何,娘还以为是做梦呢,如今美梦成真,你说高兴不高兴?”鲁姨娘跟拣了钱似的。
高世娟得意一笑:“娘,别以为只有她才能嫁得好,女儿一样有这个本事。”
“那是,这下我可是真信了。”鲁姨娘搓着手,满脸都是老怀安慰。
尘埃落定,几家欢喜。高世曼仍如往常般生活着。
沈立行那边自定了计策,便使人去了山东,放出风来要千金取太子人头,太子得了消息,怒不可遏,一连砸了好几个茶碗方歇,萧立人得知太子发火,在门外站了好半天才进来道:“太子息怒,在下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儿呀。”
“有何不对劲儿?”太子气哼哼地道。
“这风怎么从山东刮过来?”萧立人总觉得奇怪的很。
太子瞪着他道:“这有何奇怪的,谁想取本太子而代之,便是何人,这人是谁,连猜都不用猜!”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一直以来便是魏王李态,他一口便咬定是他。
萧立人凭直觉,觉得不是李态,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顿了顿道:“魏王就算有心,也没有这个财力啊!”
“哼,父王给他拨了那么些银子让他编书立说,他编出什么来了?那些钱还不都被他给扒拉到自己嘴里去了,还才子呢,我呸!”太子咬牙切齿。
萧立人自得了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太子性格越发固执,与他也争不出个所以然,他站了一会儿,只得告辞。这事儿还需他好好想上一想。
太子等他走了,则派出多人出去打听,到底是不是李态幕后操纵的此事,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被他抓住把柄,一定要去父皇面前好好儿告上一状,一次将他给拉下来,太子越想越气,嘴角不自觉地撇了起来。
而姚府的许蕊则带着礼物,受姚夫人之托一大早儿便去了冯府,她先去寻自己姨母蒋芳,冯启真的二婶,礼物是一支玉簪。蒋芳对许蕊的到来有些小吃惊,问她道:“蕊儿,今儿你怎么想着来看姨母了?”以往不到过年节很少见面儿。
“姨母,看您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您了么?”许蕊有求于人,自然表面功夫做全,将玉簪递了上去,蒋芳接过来一看,心里高兴,嘴上道:“瞧你,还给姨母带东西?”
姨甥二人说了会儿家长里短的闲话,许蕊突然问道:“姨母,启真在府里吗,我想问她点事儿”。
“你找她?我让人将她叫来吧?”蒋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您找个人带我去就行了”,许蕊忙道,若是将冯启真叫来,她还怎么谈事儿?
蒋芳让人带她去找启真,启真听说许蕊来访,心里也是奇怪之极,二人很少有什么交集,她怎么会来寻自己呢?
将人让进来,冯启真笑眯眯地道:“蕊姐姐,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瞧你说的,还不许姐姐我来了不成?”许蕊同样堆着笑。
坐下奉了茶,许蕊也不直说,扯东拉西的,冯启真越发疑惑,她怕许蕊不好意思说,便道:“蕊姐姐今儿寻我可是有事儿?”
许蕊本想将之前准备好的金钗送给启真的,后来一想反正她要找的正主儿是高世曼,不如将这金钗截下来留给自己,于是便没有将东西拿出来。她见冯启真发问便笑道:“其实说有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听说你跟高家大小姐交好,我想见见她,有点事儿想问问她,不知你能不能带我引荐一下?”
冯启真这才明白是这事儿,于是便笑道:“这有什么问题呢,我带你去吧!”说着便要起身。
许蕊惊讶道:“不用下个帖子什么的吗?”
“咳,下什么帖子,我经常去她那里,你这会儿有时间我便带你去吧!”冯启真热情地道。
“那太好了,你方便吗?”许蕊心中十分高兴。
“方便,走吧!”
启真将许蕊带去高府,高世曼正在彤彤那陪他玩,听说启真来了,就赶回了院子。见她带着一瘦高的妇人坐在厅中,便笑道:“咦,启真带的谁来了?”
许蕊见她并不见外,忙起身施礼,启真道:“世曼,这是我二婶的娘家人,嫁给姚大将军的大儿子,她说有事找你,我便带她过来了。”说完朝高世曼又挤了挤眼补充道:“康书芳的大嫂。”
高世曼本来还心中奇怪,正在疑惑,听了这话,当下心中便明白了,于是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少夫人,失礼了。”
许蕊一直在观察高世曼,见她还算热情,忙道:“不邀而至,还请高小姐包涵,有些事想请高小姐帮个忙,不知高小姐……”她边说边看了一眼冯启真,冯启真忙起身道:“你们慢聊,我去找彤彤。”
高世曼看着冯启真出去,又转而对许蕊笑道:“我何德何能,有什么可以帮到少夫人的,请讲。”
许蕊笑道:“是这样儿的,听说高小姐与秦家二爷有合伙做生意,关系熟稔,前段日子我那妯娌一句话不小心将秦二爷给得罪了,想请高小姐出面给说说好话儿,不知高小姐……”她心中只想着高世曼与冯启真既然交好,那便是差不多的小姑娘,又只十四五岁的年纪,应该比较好打发。
高世曼见这许蕊带的丫头似是带着礼物,却迟迟不拿出来,想必是要见了兔子才撒鹰呢,又见她说话语速急快,眼睛大而亮,应是个精明的,可高世曼最不喜欢这种精明过了头的人,明明是被秦二断了生意,却说什么一句话得罪了秦二,让她调停,当她是傻子吗?于是不动声色道:“你们是不是把秦二给看扁了?一句话就能得罪他,我看不可能,如果这么说,那平日里我可没少得罪他呀,我见天儿的笑话他呢。”
许蕊听了还在消化她的话,她接着道:“你们多心了吧,我觉得秦二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他就算生气了也无妨啊,大不了见面、不说话便是了,有什么打紧。”
许蕊一听急了,忙示意丫头将准备好的金钗拿上来,她亲自打开盒子递给高世曼道:“还请高小姐去秦二爷面前帮忙说些好话儿。”
高世曼一见是只攒花金钗,皱了眉道:“照你这么说,事情还挺严重?”若不是早跟秦二他们商量在前,她一准儿不会要这玩艺儿。
许蕊见她皱眉,心中着急,忙又示意将那只府里为冯启真准备的金钗递上前道:“刚才那支是夫人准备的,这是书芳送给高小姐的,还请为她去秦二爷面前说些好话才是。”
高世曼一听是康书芳送的,心道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啊,打开一瞧,嘿,跟刚才那支一看就是一对儿,真不知道这少夫人在搞什么花枪。她故意顿了顿道:“秦二脾气甚好,若不是惹急了他,他一般不会生气,想是你那妯娌挖了他的心窝子吧?”说完直直地看着那许蕊。
许蕊一脸尴尬地道:“我那弟媳确实不大会说话,不过她是个直肠子,也没什么恶意,只怕也是说溜了嘴,秦二爷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计较了。”
哼,她是个直肠子?才怪。许蕊这话也说的不地道,什么叫与小女子一般计较了,真逗。
第168章 食色性也
高世曼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的:“少夫人送如此重礼,世曼倘不去试试,那便对不起人了,可是我也不敢保证秦二爷就能听进我的话呀,我又不是他夫人。”明明冯启真是未来秦夫人,你不识货,偏要一头撞到我这里来,这可真是人生妙妙妙啊。
许蕊一愣,高世曼看在眼里,暗道狗肉上不了正席,装装面子情儿都不会,正在腹诽,那许蕊反应过来,忙道:“高小姐只管去帮着说说好话,即便是秦二爷不听,那也是我姚家脸面不够,与小姐无虞。”
呵呵,这话说的,不就是在影射她高世曼脸太小么?高世曼面儿上不动,像许蕊这种精明之人她可是见得多了,于是笑道:“少夫人且回吧,此事我必当尽力。”
许蕊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高世曼将那对金钗拿出来看了看,让安心将冯启真喊回来。
启真一进来便道:“走了?”
“是啊,走前提也没提跟你道别,看来你们关系一般”,高世曼看着她笑。
“确实一般,我还奇怪呢,她为何来寻我,原来是要找你”,启真在她身旁坐下,一点儿也不介意。
高世曼拿起其中的一支钗道:“你有吗?”
启真看了看道:“她给你的呀?”
“嗯”,高世曼点点头,“没给你?”
“给我做什么,她又不是求我办事儿”,启真笑呵呵的。
“瞧你那傻样儿!”高世曼将手中的一支递给她,“咱俩一人一个。”这许蕊也太不讲究,真当这世上就她一个聪明人儿呀。
“我不要,人家求你办事儿,又不是求我”,启真推托。
高世曼笑道:“按说这两支都应该是你的,不过咱俩关系这么好,我留一支而已。”
“此话怎讲?”启真有些糊涂。
“她求我去找秦二办事儿,你说她是不是找错人了,东西也送错人啦!”高世曼捂着嘴笑。
启真听完,终于明白,瞪了她一眼道:“我收下便是,用得着这般说吗?”
“早收下不就结了”,高世曼又拿起另一支钗道:“这许蕊我瞧着很有些精明的样子,也不知道那康书芳跟她处的怎么样。”
“没听说她们处的不好”,启真将那钗收起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康书芳做人比她可是要差远了。”
“过犹不及啊”,高世曼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顿了顿,她道:“你姐预产期哪天啊,算出来没有?”
“嘿,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儿呢,你就提了”,启真歪着头道:“从最后一次月事的第一天开始往后推二百八十天,是七月五日,应是没错。”
“没错儿,二百八十天就对了,前后会差个一两天也不打紧,到时候小心着就是了”,高世曼点头。
“你再帮我写些餐谱吧,我姐可高兴了,说想见见你”,启真正色道。
“啊?不要,打死也不去宫里了”,高世曼想着上次去宫中果然遇险,仍心有余悸。
启真以为她怕得见天颜,抿了嘴笑道:“人家好多人想见皇上还见不到呢,你怎么还怕的很?皇上很难见到的,你放心吧。”
“谁怕他呀?反正我不想进宫”,高世曼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启真还想再问,高世曼忙道:“你既来了,那我再写几个菜谱给你带给你姐姐吧,中午就在我这儿吃饭。”
“好”,启真点头。
高世曼起身往书房去,边走边道:“来啊!”
安然忙去磨墨,高世曼边想边写,启真就在一旁拿了本书随便翻,时而看高世曼写的东西。
快到中午,启真无聊,便道:“要不我去厨房弄几个菜咱俩中午吃,顺便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长进?”
“行啊,安然,带冯小姐去厨房,我这儿不必伺候了”,高世曼抬头吩咐安然。
“是。冯小姐,请”,安然带着启真去了厨房。
待饭得了,高世曼已写了好几张菜谱,摆了饭,她站起身道:“得了,今儿就想起这么些,赶明儿想起来别的了再写。”
她看看摆上的饭菜,颜色不错,便笑道:“色香俱全啊,我尝尝味道如何。”说着便用手夹了块里脊肉放在嘴里,边嚼边道:“嗯,好吃好吃。”
启真见她嘴里连夸,有些不好意思,嗔道:“当真这般好吃么?你莫不是哄我玩呢?”
“我是那种随便乱夸人的人么?”高世曼坐下来,安然给两人盛了饭,她们便端了碗便开始吃了起来。
高世曼边吃边点评,然后再就一些小问题给启真纠正讲解,这饭倒也吃的惬意。吃完饭高世曼将写的菜谱交给启真道:“这个得让你姐的人学着做,不然这方子传出去了会影响稻香楼的生意,你懂吧?”
“嗯,我明白了,到时我会交待她们的”,启真慎重地点头。
送走启真,高世曼写了会儿字便带着秦二给的书册去了敏之那里,敏之没几日便要出嫁,高世曼想着让她将那书册文字部分抄一遍,以后留着慢慢看。
敏之因要成亲,最近便没再去秦二铺子里,他们有事再来寻她,她也不大会女红,只比高世曼强上那么一点儿,今儿找了方嫂在这里教她做鞋子,高世曼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在那儿手里各拿着一只鞋小声说着话儿呢。
高世曼一进去便笑道:“哟,你还学做鞋啊,瞧你这做的,孟大哥他能穿吗?”
“小姐来了”,方嫂起身,敏之脸有些红,白了她一眼道:“他不穿便罢了!”
高世曼看了看方嫂手中的鞋,再看看敏之手中的鞋道:“你也甭做了,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你把方嫂做的拿去给孟大哥充数儿,以后成了亲他也不会让你没事儿就做鞋。”
方嫂呵呵地笑,敏之道:“你别笑我,将来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反正我在女红方面是五谷不分的,总不至于被退亲吧?”高世曼嘻嘻地笑。
方嫂见高世曼手中拿着书,便知趣地道:“我那厨房还有点活儿,得去忙会儿,你们先聊,改天我再过来。”
敏之起身送方嫂出去,转回来问道:“拿的什么?”
“旷世巨著”,高世曼摇了摇手中的书,“先放你这儿,你将文字部分抄一份,那图画部分嘛……你好好参详一下便可。”
敏之没想太多,一打开书便窘了个大红脸,乐得高世曼哈哈大笑,说实话,前世还真没见过人家脸红呢。她笑够了对安然道:“将世燕喊来。”
世燕本来午休后也是要来寻敏之的,她一进来见高世曼也在,便笑道:“大姐姐,你也在这儿。”
“嗯,那本书你们俩一起抄吧,抄完还给我”,高世曼用眼神指了指敏之手边儿的书。
“什么书呀?”世燕走过去。
敏之刚才被高世曼笑话,这会儿恶作剧地将书一古脑儿塞给世燕道:“给。”
世燕无防,一接过来便打开看,直看得愣在那里两眼发直,脸红的像烧透的大虾,直比敏之有过之而无不及。高世曼也没觉得那么好笑了,只抿着嘴乐,敏之反倒像吃错了药似的,咯咯地笑个不停。
世燕性子本来就内敛,敏之一笑她更是无地自容,只差将那书扔在地上,高世曼解围道:“行了,你态度端正一点好不好?我可告诉你们,爱让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性让两人走到最后,懂吗?”
敏之止了笑道:“性是什么?”
“食色性也”高世曼看着她,“就是夫妻之间那点事儿。”听得两人都愣了。
“哎,你俩抄不抄了,不抄我可拿走了啊,这可是买都买不到的好书”,高世曼假装生气。
“抄,我抄”,敏之忙去拿纸笔。世燕也走到桌前将书摊开来看了看,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书并非仅仅只是那般,也小声地道:“我也抄。”
既然如此,那高世曼就不便打扰了,她告辞去看彤彤,彤彤正跟陆森、阮秋玩滑轮呢,高世曼在一边瞧了,发现是彤彤在教他们玩儿。那两个小厮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罢了,对这些感兴趣也是正常。
她没有打扰他们,于是回房坐在书房发呆,想着彤彤才四五岁,离开蒙还早,但也不能见天儿的只玩呐,想了半天,决定将前世跟桐桐讲的故事一一写下来,再讲给彤彤听。什么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伊索寓言、安徒生童话,只要能记得起来的,她都稍改编下写得适合这时候的孩子看,还有中国的成语故事,很多都蕴含了丰富的人生哲理,高世曼也要好好用番心思,争取能将这些故事写的生动有趣,吸引小朋友。
高世曼前世小时候那会儿,家在农村也没什么多余的课外读物,她记得她最初的课外读物便是一本不知哪儿来的成语故事,另外还有一本残破不堪的《水浒传》,当时看着只是好玩儿,后来才知道,这些读物都给她后来的学习生活带来了大大的好处。特别是这成语故事,给她的人生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比如这《小马过河》的故事吧,当年看的时候,压根就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小松鼠很乐于助人,长大后才知道,这个故事不仅告诉我们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经历、学历、阅历对某件事有不同的看法,勿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而且也提醒我们“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通俗点说,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高世曼越想越兴奋,反正自己有时间,能给弟弟打造一份这样的读本,她也算是小有成就了,有些故事不指望彤彤能听懂,但是等他长大一定非常感谢自己这个姐姐的!
说干就干,高世曼拿出最好的纸,开始伏案工作。
第169章 印刷技术
她先将故事梗概想一遍,再边写边润色,争取将小故事写的生动活泼,一下午就只写了个龟兔赛跑和小马过河的故事,凡事都是看着容易做着难,等她写完,都该吃晚饭了,她只得放下笔松松筋骨。
这般写了两日,有天早上许蕊竟让人给送了两盒点心来了,高世曼看着那点心,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这许蕊定是看秦二没有动静,这才送了点心来提醒,她能不能不要这么精明外露啊,高世曼最烦的就是这种人好不好?女人傻傻的更可爱一些,她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真正的傻子。
安心见她哭笑不得的样子,忍不住道:“小姐,怎么了,这点心有问题吗?”
“哦”,高世曼将点心递给安心,“你拿去大家分了吃吧,这点心没问题,我就是想着吃了这个中午饭还怎么吃得下?”
安心接了点心道:“谢小姐!”立时拿了出去跟人分享去了。
高世曼使人给秦二递了信儿,说下午在稻香楼见面。她现下是一点儿也闲不住了,有时间便写小故事。到了下午,她便去了与秦二的约定地点。
秦二没来,高世曼坐在房中,边想故事边喝茶,没一会儿,秦二匆匆赶来,一进来便道:“有点事儿耽误了。”
高世曼不理他,只将那许蕊送的金钗骚包地插在头上道:“二爷,好不好看?”她故意拖长音调撒着恶心的娇,秦二一个哆嗦,瞪着她道:“哪儿来的?”
“姚家大少夫人送的!”她娇软地回道。
“……”秦二愣了一下,高世曼笑眯眯地道:“送了一对儿,我和启真一人一个。”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二伸手探到她头上~将那支金钗取下来道:“这个你们俩戴着有些老气了,赶明儿去福禧楼挑,算哥哥的。”
“不要”,高世曼一口拒绝,“我不喜欢金的,玉的行不行?”
“行行!”秦二直点头,将那金钗丢在桌上,“姚家的事儿你怎么说?”
高世曼坐正道:“那姚家大少夫人竟然是启真二婶的外甥女,看在启真的面儿上,也要通融一二的;可是我觉着她有点那啥”,于是将许蕊来访的事儿,细说了了遍。
秦二听完呵呵地笑:“你倒是观察的挺仔细啊,这么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那是,细节决定成败。”高世曼白了他一眼。
“这样吧”,秦二想了想,“听你这口气,那姚家也忒不地道,要不咱就先给他一半儿盐供,另一半给别人得了,反正多的是人等着要。”
“这样好吗?”高世曼看着他。
“有什么不好的,表现好明年再说,那康书芳不是爱跟你吵架么,让她继续难受难受”,秦二拍了板。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那就听你的。”
“最近在忙什么?”秦二随口问她。
“我替彤彤编故事呢。”
“什么故事啊?”秦二好奇地看着她。
“就是小孩儿爱听的故事呗”,高世曼眨了眨眼,“我看他除了玩儿便是玩儿,就灵机一动,我都已经写了四个了。”
秦二坐直道:“什么故事啊?拿来我看看。”
“我还没写完呢,写完了再给你看”,高世曼想起秦二还有聪儿和姗儿这两个小外外呢。可是如果就一本故事书大家传来传去的,岂不是很不方便?如果她多写一本,那可是个技术活儿啊。
高世曼一个激灵,前世的书报从铅字到打印,无不显示了科技提高生产力的伟大,可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中有印刷术啊,只不过高世曼来到这里好像只见过一回雕版印刷的书,还是在李陵的书房,她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想,雕版始终不如活字印刷方便灵活,前世上学的时候还学过毕升是活字印刷的始祖,其人好像是宋朝人,北宋还是南宋她倒不大记得了。(.好看的小说)
秦二见她发起了呆,便坐那扭着头看她。高世曼想到活字印刷,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让人做呢?她越想越兴奋,突然道:“喂,你有没听说过活字印刷?”
“什么?”秦二见她两眼放光,瞪着眼睛望着她。
“活字印刷”,高世曼也发现自己失态,静下心又问了一遍。
“我只听说过雕版印刷”,秦二老实地回答。
高世曼看了他好半天,都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才道:“我想起一种比雕版印刷更方便的方法,这样可以大量印书,你有没有兴趣?”
只要能赚钱的他都有兴趣,立马道:“说来听听。”
高世曼起身往门口对守着的人道:“你们守好了。”说完便返身回来坐下小声对他道:“我刚说的这法子叫活字印刷,就是用胶泥做成统一大小的坯子,一头刻上一个凸出的反字,一头刻上正字,然后再烧制,这便成了活字;然后再制作出正好放下一页书那么多活字的木盒子,刷上墨,覆上纸,便可以印成千上万次,按这种方法印书,是不是很快很过瘾?”
高世曼一激动,便扯着秦二的胳膊了。秦二听了愣了半天,嗫嗫地道:“你怎么想出来的?”
“哎呀,你只说行不行吧,管我怎么想出来的!”高世曼着急地耸着他。
“要不咱找人试试?”秦二也瞪着她。
“先拿本金刚经试试,试印一千本先”,高世曼开始搓手,“京中贵妇都爱这个,一般都是手抄,怎么样?”
“行,需要什么你说吧,我去准备”,秦二已嗅到银子的滋味。
高世曼认真想了想道:“首先呢是保密,然后找人刻字、做木盒,用梨木懂吗?”梨木吸水均匀、硬度适中,适合刻线条。
“嗯,然后呢?”
“那个泥坯之间不能留缝隙,但是字与字之间要留空间,所以刻字的时候要比泥坯小一些……”高世曼细细跟秦二讲了,最后道:“反正光说没用,一定要现场实践,你找些可靠专业的人来,多试几回或许就行了。”
其实高世曼也就知道其大概原理,若是论细节,她也许根本不如那些工匠,士农工商,四民之末两位高世曼都很看重。
秦二点头,高世曼想着还要将那些字按一定的规则排序,如果真的排序,最快的方法当然是像前世字典那般,按拼音排序,可是放眼全天下,懂拼音的只怕只有她高世曼一个人。怎么办?
她低头浅思,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将那些字排序呢?按五笔字法,按上下左右结构,显然都不行,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秦二就在一旁看着她,难不成她要再教工人学习拼音?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秦二,秦二也正看着她,半天她也不说话,秦二道:“怎么了?”
“我教你学两个拼音,你看看好不好学”,高世曼期待地看着他。
“拼音?”他真是不知道高世曼哪来这么稀奇古怪的说法,疑惑地眨了眨眼。
“嗯”,高世曼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秦”的拼音道:“这是你的姓的拼音,qin秦,q是声母,in是韵母,你能懂吗?”她又将拼音拼了一遍。
秦二看着桌上的天书,摇了摇头。
高世曼又写下“玉”字的拼音,同样念了一遍,后来发现yu是整体认读音节,便又重新写了“丰”字的拼音念给秦二听。
秦二似懂非懂,高世曼一急道:“你每次都跟殿下一起来,怎么这次不见他来啊!”
“我都听不懂,他更听不懂”,秦二嚷嚷着。
“走,咱们去找他!”高世曼急不可耐,她拉起秦二就往外走。
“慢着点儿!”秦二挣开她。高世曼回头道:“好好,慢点儿。”
两人去了齐王府,李陵不在,两人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见他们俩一起过来,李陵道:“你们怎么来了?”
“走,书房谈!”秦二反倒比高世曼急了起来。
三人坐定,秦二便一五一十地将高世曼的想法说给李陵听了,李陵听了双眼一亮,瞧着高世曼道:“你想到的?”
“嗯”,高世曼有些不好意思,她这算不算剽窃啊?李陵见她这般,笑道:“你想的点子还少么,怎么这会儿害羞了?”
真实情况实不足为外人道也,高世曼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觉得如何?”
李陵点头:“这是个好法子,咱们可以试试。”
“好,那么问题就产生了”,高世曼看着李陵,“一本书最少有上千个不同的字吧?那么这些字在挑拣进入排版的时候,它们如何放置才能让人便于挑拣呢?”
李陵和秦二都目不转睛看着她。
“我将这称之为排序,之前我跟他说了一种按拼音的方式排序,可他听不懂”,高世曼想了想,为了避免李陵也听不懂,她拿了纸笔道:“我先写出来再给你们讲解。”
她在纸上分别写下声母、韵母和整体认读音节,然后拿到李陵面前道:“那,你看,这些声母和韵母组合起来就是拼音,这些是整体认读音节,我们先不管,所有的字的读音都是由声母和韵母构成的,就像我之前说的秦字,是由声母q和韵母in给合而成”,她边说边将这两个拼音指出来。
李陵点头,高世曼很高兴,自己说的东西有人能听懂,那便与知音无异,她又分别讲了两人姓名的拼音,李陵道:“我明白了,你想按这个拼音来给那些字排序,对不对?”
“对呀、对呀!”高世曼高兴极了。
第170章 水能载舟,亦能煮粥
李陵见她这般高兴,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这么开心?”
“当然啦,你能听懂我很高兴,比他聪明多了!”高世曼笑着白了秦二一眼,秦二不依道:“你这么讲我也听懂了呢!”
没人理他,高世曼接着道:“所以有必要让工人学会这个,这样就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而且,我觉得普及拼音,有利于帮助识字认字,可以从小孩子开蒙时学”,前世有的幼儿园就开始学拼音了。
“哦?你教我吧”,李陵率先开口。
高世曼抬头看看李陵,又看看秦二,问道:“你呢?”
秦二忙道:“我也学。”
于是高世曼最先收下的学生便是眼前这两位了,她认真的开始履行老师的职责,一五一十地教了起来,直到晚饭时间才歇,吃过晚饭,又开始学。
李陵和秦二毕竟不是孩子,接受能力比孩子要强多了,高世曼教完长吁口气道:“这个就要靠熟能生巧,你们没事便多写、大声念,两天就会了。”
两人学的差不多,便觉得挺有意思,各自在那里将想到的汉字拼一下,至天晚,秦二才道:“世曼,我送你回去吧!”
“嗯,有事儿你们便找我,我这几天都在府里,活字印刷的事儿准备好了通知我啊,我要去看看”,高世曼交待他。
秦二将她安全送回府便走了,高世曼一回院儿便有人道:“小姐,沈将军来了,正在书房。”
高世曼今儿心情很好,她小跑着冲进书房,沈立行果然在她书桌前在看她写的小故事,见她进来,笑盈盈地看着她。高世曼快步上前坐在他身上~将他一搂道:“你怎么来了?”
沈立行见她今天这般听话,主动坐在自己身上,便轻声道:“想你了。”
“真的?”高世曼也不计较是真是假,朝他脸上就亲了一口。
这下可是惹了马蜂窝了,沈立行一伸手便将她的脑袋给捧住了,高世曼哪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头一回配合地迎上去,让沈立行很是受宠若惊。
她今儿心情很好,满世界都是春暖花开,沈立行身上散发着淡淡地皂角味儿,口中也是茶香,她主动含住他,双手拥上他的脖颈。心中满满都是开怀,满足的情绪在胸中肆意流淌,沈立行是老天非要送到她面前的,天授弗用,反受其咎;天授弗取,反受其害,她这般心理暗示自己。曾经,她被沈立行这般吻着还有些自责和愧疚,现下毅然决然的抛开这一切世俗烦恼,我高兴,我乐意,就是这般任性。
沈立行每次都是主动,这次反倒成了被动,心中欣喜不已,他闭上双目任这小女人在他舌间索取轻噬,舌尖的酥麻感觉传至全身,让他不能思考,忘乎所以。渐渐的,他不再满足,手开始下滑,托住她的细腰,然后又上移,试探地触至她的腋下,见她没什么反抗的表示,便大胆地向他早已渴望的地带探去。
高世曼仅仅是嗯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沈立行心中跌宕,此时已进四月,高世曼穿的不厚,渐发育成熟的小兔儿挺拔又柔韧,他忍不住轻叹出声。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他在杜羽心身上从未体验过,他越发痴缠了起来,手下,舌尖,尽是淋漓的触感和满足,脑中已眩晕,心头已迷乱,他只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儿揉进自己身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高世曼也比他没差多少,多日不见,她也渴望着滋润,面前的人她不仅不抵触,反而渐渐有些依恋起他来,现下正水深火热着,她也没空冷静没空思考,她潜意识之下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她闭着眼睛搂着他的脖颈,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企望,胸前的抚触反倒让她愈加痴狂。
两人情投意合,室内空气益发氤氲,沈立行不敢再这般下去,只得又将手移至她背后托着她。
时间流逝,浓情渐褪,怀中的娇人儿似也已餍足,渐渐睁开了迷蒙的双眸,那漆黑的眼瞳如星夜中闪耀的星辰,只将沈立行的心紧紧攒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面桃花,沈立行浅浅一笑,用鼻尖轻触她的鼻头,轻声道:“曼儿……”
高世曼并不理他,只定定地看着他,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傻了,若是苏潜知道她这般,还会愿意娶她么?
“在想什么?”沈立行在她脸颊印下一吻。
她垂下眼睑哼哼道:“讨厌。”
女人都爱说反话,你信,你就是个傻子。沈立行显然不是个傻子,他脸上的笑容更加迷人,他以额头抵上她的前额,轻笑道:“真乖。”
试问谁能体会这其中的乐趣?恐怕只有身临其境、胸腔爱意满满的人才能理解这一对词的韵味儿。
高世曼不想说话,埋首在他怀中,惬意地又闭上了双眼,若是活字印刷让她给整出来了,那可是名利双收的美事啊!心中乐滋滋的,冷不丁胸前被沈立行吻了一下,她睁开眼道:“走开啊!”
“我?”沈立行脸上仍漾着深入眼底的浅笑,“不走。”
高世曼抱着他的脖子就朝他的左脸颊咬上去,咬上后也不松口,她要等他讨饶。哪知那沈立行偏不做声,高世曼收紧牙关,发出“嗯”的一声警告,沈立行失笑,手不老实的摸了上来,故意在她胸前揉了两把。
这可真是赤裸裸地挑衅,高世曼发狠咬了下去,沈立行痛呼一声,她松开了牙齿。
“胡闹,你把我咬伤了,我怎么出去见人?”沈立行无奈地苦笑。
高世曼瞪着他道:“与我何干,人家还以为你喝花酒留下的呢,绝不会想到是我这种温婉淑女~干的。”
“温婉淑女?”沈立行想笑,无奈脸颊真的有些热辣辣地痛,他伸手摸了一把拿在眼前瞧了,还好没血,于是咧了咧嘴。
看着他嘴边的齿印,高世曼不动声色地道:“你是说我不配称为淑女?”
“你说呢?”沈立行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
“我说过了,现在让你说”,高世曼不依不饶。
“你不是”,沈立行没打算跟她客气。
“那我是什么?****?”高世曼开始胡诌。
沈立行笑的诡异:“玉女可以算,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高世曼挣起身道:“好哇,你敢说我是****?那你以后要离我半米以上才行,不得随意靠近。”
“为何?”沈立行莫名其妙,“说你冰清玉洁不好么?”
原来如此,高世曼挑眉道:“我说的是欲望的欲,可不是冰清玉洁的玉。”
沈立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朝她臀上拍了一掌道:“又胡说。”
高世曼假装呜咽了一声钻进他的怀中,她其实很想笑,她一堂堂御姐,来到这异世幸亏还收敛了不少,若是再说些大尺度的话,不把这些封建礼教下的男子都吓得眼珠子瞪出来?
沈立行将他搂紧,两人享受着此刻的安宁,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片真心,沈立行待她,是真情实意,发自内心,没有半丝掺杂。扪心自问,她也是这般在待他么?她有些心虚。
多想无益,她开始有些烦躁,真是庸人自扰啊,没事想那么多做什么?高世曼有些嫌弃自己没事找事儿,于是道:“你的事儿办的如何了?”
“正在办”,沈立行吻上她的前额,两片温热的唇让她再次感受到他的暖心。
“你觉得太子做了这么些事,他有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不配身为储君了?”高世曼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沈立行笑了:“他认为他都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他坚信他是天命所归,皇上又待他宽仁,所以才会这般。”
“呵呵,在他眼里,所有质疑他的人都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吧,所以做事才会毫无底限,堂堂储君,玩男人,男人有什么可玩儿的?女人多好啊,怎么想的呀,玩的不爽了还杀人,啧啧,皇上也不废了他,老糊涂蛋儿!”高世曼又开始了。
沈立行只听得头晕脑胀,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驳斥她了,只得道:“皇上岂是你可以置评的?以后不得胡闹!”置喙天子,又非言官,这若是让有心人利用了,既便是他也保不了她。
“皇上怎么了,他身为天下之主,飨国终身,九州百姓奉养于他,他才能执持国柄,如今百姓说他两句都不行了?还有没有天理了……”高世曼滔滔不绝,沈立行瞪着她,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道理,还把自己说成了“百姓”的代言人,可他偏无力反驳。
高世曼见他不语,接着道:“有句话叫什么?水能载舟……后面是什么?”
沈立行下意识地道:“亦能覆舟。”
“不对”,高世曼斜睨着他,“没文化。”
还怪了吧,难道他说错了?沈立行疑惑地看着她,高世曼得意地道:“水能载舟,亦能煮粥……嘿嘿,这都不知道,还混个屁呀!”
沈立行愣了愣,看她一脸的得色,立时明白她这是在逗自己呢,喃喃地道:“水能载舟,亦能煮粥……”一下子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笨蛋!”高世曼捏着他的脸道:“你这么笨,如何配得上我?”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止了笑轻声道:“你聪明就行了,生的孩子都像你,好不好?”
高世曼笑不出来了,生孩子?没影儿的事呢,两人真的能走下去吗,苏潜怎么办,他不会纳妾,沈立行家里还杵着杜姨娘呢,这么想着,高世曼脸色便黯淡下来。
沈立行见她这般,心中一紧,复又搂着她道:“我只要你生的孩子。”
第171章 各怀心思
生孩子?高世曼苦笑,按前世的科学说法,女子十七岁智齿发育,二十五岁骨骼发育至顶点,三十四岁才是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倘若是现在,三十四岁只怕可以做祖母了吧?这是什么世道啊!
两人相对无言,高世曼推了推他道:“夜了,你回去吧!”
确实已经晚了,沈立行该走了,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带劲儿,心里似憋了点什么,可又说不上来。看着她的小脸儿,沈立行无奈地叹口气道:“你早些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那你凡事小心为上”,高世曼抬头看着他。
“嗯”,沈立行将她放下来,自己也起身准备走,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搂了她一下,她正准备问怎么了,结果沈立行又调头走了。
沈立行回了府,一进书房就让李冲倒茶来,李冲上茶进来,见沈立行脸上有个牙印,怔得立时愣了一下,沈立行瞪他道:“发什么傻呢?”
李冲忙低头倒茶,他不敢再瞧,只能装作啥事也没看见。沈立行处理了几件公~文,便起身回了房。
走到园子拐角,正准备进去,岂料杜姨娘从边上岔过来了,边往这边来边道:“大爷……”
沈立行看了她一眼,前脚走进厅中,杜姨娘后腿便跟了进来,沈立行坐下道:“寻我有事儿?”
杜姨娘这些日子以来,经常去沈夫人床前伺候,虽说现在不需要她了,但她仍想尽一切努力将沈立行的心收回来,必竟,他也差不多该收心了,自己若是再用些力气,说不得他便又能回到从前那般待自己柔风细雨的日子。哪知这沈立行一坐下来便问她是不是寻她有事儿,她心里就突地一沉。抬起头来,又看到沈立行嘴角边一个清楚的牙印儿,她立时便瞪大了眼。
沈立行问完便再没看她,杜羽心回过神来,嗫嗫地道:“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最近挺忙的,多注意些身体。”
“嗯”,沈立行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杜姨娘起身,连开口道别也没了力气,只盈盈一福,转身便走了。她快步走出厅门,穿过游廊,从软弱到自怜,最后竟咬牙切齿了起来。想是那个高世曼吧,她到底有什么好?故意将沈立行咬成这个样子,鄙视?挑衅?嘲笑?她心中暗哼了一声,拳头也握得紧紧的:来日方长,高世曼。
太子自得了有人重金标的他的消息,便再不出府,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他整日里纸醉金迷,胸中的那股火儿始终是压不下去。萧立人嘱咐他不可轻举妄动,他便不动,想着自己堂堂储君,跟个丧家犬似的天天龟缩在府中,忒的气恨!派出去查探的人,什么消息也探不出来,真是让人抓狂。
是夜,太子正与众女在殿中举杯痛饮,酒意正酣,突闻“嘣”的一声,继而传来箭矢抖尾的声音,“啊……”有人已看到扎进殿柱里的箭羽,开始伏地连滚带爬地逃至离太子更远的安全地带,太子嘴一抿,同样弓身伏地,顺手抓住一女拖至面前遮挡,结果却再无第二箭射进来。
侍卫被大量吸引过来,太子大喝:“都过来!”众侍卫迅速围拢背朝太子形成人墙,将太子与外界隔离开来。
室内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羽箭破空之音,看来刺客已然遁走,太子气极攻心,再次喝道:“给本太子搜!”
折腾了一夜,一无所获,谁也不会想到,昨夜发箭之人正匿在侍卫之中,与众人一同搜寻自个儿呢。陈显输了银子正一筹莫展,结果有人送银子上门,让他找机会在太子身边放箭,不需取太子性命,只吓吓便可,他本不欲应下此事,可是面对白花花的银子,他妥协了,反正不需取太子性命,何怕之有?于是他这才寻机放了一箭。(.)
对方是什么人,他也不清楚,反正有银子收,还不必作奸犯科,他也乐得如此。萧立人怎么分析,怎么觉着那刺客没出府,又折腾了一天,太子不能忍了,给皇上告状说有人重金买凶要取他的性命,要求皇上增派人手,保护自己。皇上看了折子对童和道:“竟然有人欲取太子头颅,老和啊,你说这太子想做什么?”
皇上这话可让童和听不懂了,他不知如何作答,索性便不出声了。“哼”,皇上冷哼一声,将折子随意往案上一丢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皇上这是不信太子呐!天下靖平,如果有人要取太子头颅,会让太子知晓?神不知鬼不觉便行了事,太子府如临大敌,不识庐山真面目,实乃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几日来皇上皆对太子不理不睬,太子心中对这个父皇积怨越发炽烈,哼,本太子又不是无人可用,他将萧立人叫来,令他将大孤山铁矿的私兵调一部分出来。萧立人强烈反对,劝道:“太子,现下一切皆不明了,不可轻动,大孤山那边可是咱们的砝码,不到迫不得己不能调用啊!”
“上次不是调用过吗?本太子又不是全部调出,何惧之有?”太子自脚伤之后,特别惜命,脸上露出浓浓的不满,萧立人看了心下冷然。
再劝太子已很不耐烦,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有人重金出赏,接下来便有暗箭袭击,虽未成其事,但不保证下一次便还能这般幸运,太子已钻进牛角尖不可自拔,他将府内侍卫进行一次大排查,仍旧一无所获,如今他整日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难以安寝,总觉得坐在针毡之上,浑身不舒服。
他贵为储君,手握天下人生杀大权,岂容他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而自己又束手无策呢,看萧立人苦苦相劝,太子盯视着他,甚至觉得这萧立人说不得也是敌方阵营派来的说客了,脸色越发难看,最后道:“本太子主意已定,下去吧!”
萧立人悻悻退下,越想越是气闷,不知不觉走至池边,见四下无人,仰天叹道:“竖子不足为谋,可悲。”
恰好那陈显有了银子,便暗里买了支钗送予太子的侍女容儿,两人正在池边相会,见有人过来,陈显便拉着容儿躲入池边花丛之中,听到萧立人叹息,便知其与太子发生了龃龋,眼珠儿一转便计上心来。
萧立人叹息几声,便摇着头回去了,已上贼船,莫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陈显也不拉着容儿出来,只对她低语了几句,容儿抬头道:“这般行么?”
“怎么不行?咱们老这样儿下去,也不是办法,现下太子已被人盯上,咱们趁机将这水搅浑,不然咱们永无出头之日”,陈显自得了轻松之财,心思越发活泛了起来。
“我听你的”,容儿见他如此肯定,选择听他的。
二人又厮缠了一会儿,这才双双消失在夜色之中。
四月里对高世曼来说是喜事连连,家柔出嫁,敏之出嫁,高世曼提前找秦二支了五百两银子的分成,悄悄儿塞给了钱道益。家柔和敏之前后只隔一天出嫁,高世曼早听说古人十里红妆,虽无缘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但还是开了一番眼界。敏之将陪嫁银子悉数交由孟奇,两人商量着在齐王府附近买了个院子,高世曼去看过了,被敏之收拾的倒也温馨舒适,高世曼又做主送了几个下人,另送了一些家具物什,自此孟奇成了她的姐夫。
月底姚家收到秦二爷派人传的话儿,盐供自五月开始恢复一半,姚夫人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只要秦二肯松口,全部的盐供再慢慢拿回来,总比一杆子被打死的好。她将许蕊叫来道:“这事儿多亏你四处周旋了,你带礼物再去各家走一趟,虽说盐供没有全部拿回来,总比没有的强,以后咱们再慢慢想法子就是。那励名的媳妇儿,没事让她少出门现眼!”
许蕊嘴上应了,心中却十分不满,这秦二爷什么意思,既然松了口,何不将盐供全部还来,害得她吐不出,咽不下,本来大好一个在姚家立威的机会,这下生生被斩去了一半,搁谁谁心里能痛快?
她去大库又取了几件首饰,姚夫人让她再去各家走一趟,少不得要挑几件好东西,挑了东西回房,想着上次想截留一支金钗也未能成,心中就有些不平起来,眉毛一动,心思也跟着动了起来。她将这些首饰都自己收了,然后亲自上街买了几盒精致的点心,给高世曼送了去。
高世曼知道那姚少夫人又来,笑了笑道:“必是来还愿的。”安心听了失笑,这小姐总是能从嘴里蹦出几句怪话儿,跟着她每天都能笑上一笑。
许蕊一进来便挤了笑,虽说秦二爷只允了姚家原来一半儿的盐供,可好歹她因为此事贪墨了几件公中的首饰,所以她还是很满意的。
高世曼迎上去,许蕊道:“这次得亏了高小姐,让你多费心了。”说着便让随身的丫头递上了那装点心的精美盒子。高世曼笑道:“少夫人太过客气了,事情也没给你们办圆满,实是不好意思。”
许蕊听了心道,既然没办圆满,那便是在那秦二爷面前还不够面子,若真不好意思,那就将之前送你的金钗还我呗,嘴上道:“哪里哪里,客气的是高小姐。”
高世曼见她浑身散发着勉强的气质,也懒得跟她周旋,随便应付了几句,许蕊便告辞了。
第172章 吐蕃求亲
天气渐热,五月初一,吐蕃遣使入京,京城大街人山人海,高世曼不允身边之人去街上人多之处观看,她怕发生踩踏事故。她倒是不稀罕出去看人头啊,前世真的也是看够了,可是府里的几个小丫头们可闲不住,围在一处叽叽喳喳地,又听说别的院儿里不当值的都跑出去看热闹了,个个儿都心里痒痒的。
安心来来回回进来好几次都没做声,高世曼见她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笑道:“你们真的想出去看热闹么?”
“小姐”,安心连忙点头,“几十年也难得一见啊!”
高世曼挑挑眉,想了想道:“那你们都去吧,注意安全。”
“谢小姐!”安心话还没说完,人都已经跑到门外了,一出去便道:“小姐同意啦!走啊!”
听到外面的雀跃之声,高世曼摇了摇头,也不过是一群小女孩罢了,童心未泯呢。
许久这群丫头才回,安心进来见高世曼看着她,便笑道:“小姐,您不知道,好长的队伍呢!”
高世曼笑了笑道:“就看这嘛?”有啥好看的啊,人家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啊!
“小姐,听说吐蕃赞普要向我朝求亲呢!”安心将听来的八卦说给高世曼听。
“求亲?”高世曼瞪大了眼睛。
安心点点头兴奋地道:“对啊,光是带来的礼物都用了好长一个车队,小姐您是没出去看呐!啧啧……”
高世曼心中一紧,求亲?本朝适龄公主只有普真、襄城和定阳公主,除了普真与襄城年龄相仿都是十六,定阳公主尚只有十四,看来最大可能是从襄城和普真公主里面挑一个了。
她不禁有些替襄城着急,若是被皇上选中,那岂不是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啊?坐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忙起身要去玲玉坊,出了门走了没多久,路上便全是人,无奈,她只得又折回来。后来想了想,皇上最是疼爱襄城,应该不会将她送去和亲,于是这才稍放下心来。[.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日,李陵使人带信儿给她,让去稻香楼一见。街上仍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高世曼心想着这怎么比过年还热闹呢,到了稻香楼,嘿,竟然也是人满为患,幸好李陵有专用包间,高世曼上了楼,李陵和秦二都在,见她来了,李陵笑道:“没见过这般热闹吧?”
高世曼一听便笑了,下饺子她都见过,何况这个?甫一坐下,秦二就凑上来问道:“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呢?端午节要到了。”
“也没什么,在家瞎琢磨”,高世曼心想这二人叫自己过来,必是那活字印刷的事儿有了眉目,又道,“那事儿怎么样了?”
“改天带你去看看,马上过节了,庄子里的鱼和菜是不是可以上市了?”高世曼不以端午为节,不过对时人来说可是大节。
“你安排人去庄子吧”,高世曼想着要趁过节赚一笔,秦二点头。
想着吐蕃使者入京求亲的事儿,高世曼问李陵:“殿下,听说吐蕃来使求亲,皇上会答应么?”
李陵还没说话,秦二嘻嘻哈哈地道:“肯定不会拒绝啊,若是拒绝,那便又要重燃战火,就看皇上怎么想,送哪位宗室女子过去了。”
高世曼听了皱起眉头,李陵道:“怎么了?”
“襄城公主她……”她肯定不会愿意去吧。
李陵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担心她给玲玉坊带来麻烦吗,这样不是挺好的,一举两得。”
“如果她乐意当然好,很显然她不会啊!”高世曼舍身处地为襄城着想,不禁有些担心。襄城虽说有些大咧,有时候脾气也不大好,不过她没什么心眼儿,若是远嫁吐蕃,只怕日子难过,加再上她情窦初开,肯定是不愿意嫁给别人的,如果皇上选中她,只怕有的一番波折。(.)
《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中学就学了,高世曼在这方面非常敏感,见二人都不说话,她接着道:“事前防范永远优于事中控制和事后治理,我一定要给襄城提个醒,你们到时候也得帮襄城想个办法才是。”
“你得先见到她再说”,李陵轻声道。
“安然,你去玲玉坊看看,如果公主在,便将她叫来”,高世曼扭头便道。
“哎”,安然领命而去。
安然一走,高世曼便发起了呆,李陵看了秦二一眼,也没做声,示意他点菜,等菜点完,高世曼还在发呆。秦二忍不住道:“想什么呢?”
“哦,没想什么,我就是替公主忧心”,高世曼皱着小脸儿。
“哎呀,别担心了,公主来了再说”,秦二不忍她这般。
菜还没上,外面却喧闹了起来,高世曼想着这几日京城都是这般,便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安然小跑着回来,高世曼正准备问公主呢,安然喘着气道:“小姐,有人爬到楼上要跳楼呢!”
“哪个楼?”秦二条件反射。
安然喘着道:“就咱们吃饭这楼。”
秦二倏地站起来便往外跑,高世曼愣了一下忙也跟上去,如果在稻香楼跳楼死了,以后谁还来这儿吃饭呀,也不知道谁家的人竟这般不长眼,李陵看了眼小满,小满立马也跟了上去。
外面果然围了不少人,高世曼抬头望去,只见三楼顶上一个小姑娘,穿的不咋地,正抱着檐角瑟瑟发抖。小样儿,高世曼暗撇了撇嘴角,这一准儿是个假跳楼的。秦二却急了,对着那姑娘大声道:“姑娘,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为何想不开?”
那姑娘不理,秦二又喊,喊完便听到那姑娘歇斯底里地道:“你们都帮不了我,我爹娘要将我许给那姚家二爷做妾,我不要活啦!”
呃……秦二愣了愣,高世曼对他小声道:“稳住她。”然后便回头看了看,见小满也跟着来了,高世曼扯住他小声道:“跟我来。”
小满一脸奇怪,高世曼将他拉到人圈儿外,在他耳边一番窃窃私语,李陵在楼上瞧见了,心道这丫头又出什么孬点子呢,结果再看就发现她将小满的衣报给拉扯开了,小满想躲不敢躲的样子特别好笑。李陵来不及想,便看到高世曼推着不情不愿的小满进了包围圈儿。
小满站在秦二身边回头怯怯地看了看高世曼,秦二还在若口婆心劝那姑娘,高世曼对着小满举了举拳头,小满立马转过了头,李陵在楼上瞧的真真儿的,就是不知道高世曼又要搞什么鬼。
那姑娘一个劲儿的哭,秦二急的道:“你下来,我保你不必嫁给姚家二爷!”他本来就跟高世曼商量好了,为了恶心那康书芳,准备送个美人儿给姚励名。那姑娘哪里肯信,只哭哭啼啼欲跳不跳的。
“小满!”高世曼带着威胁低叫。
小满硬着头皮大声道:“美人儿!”
那姑娘朝小满看去,只听小满接着又痞里痞气地道:“反正你要死了,死之前做做好事儿,我还没碰过女人呢!不如咱们风流一场你再死?”
全场煞时鸦雀无声,那姑娘也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发出一声力冲云霄的嘶吼:“滚……”
她没想到,自己都要死要活了,还有人要占他便宜。
众人目光齐齐射向小满,个个都发出了正义的审判目光,连秦二都瞪着小满,他竟不知道小满是个如此无耻之徒。
小满闭了闭眼,无视大家,接着又大声道:“好,那我在这下边儿等着你!跳,快跳!”边说还边扯自己的衣服。
全体石化,那小姑娘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满,她心道此人一定是个疯子,若是自己真跳下去,被个疯子给侮辱了,那岂不是……啊!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她不要,她不要死的这般难堪!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中年妇人小跑着冲入人群,一站定就抬头哭吼道:“佳如,你给我下来!娘是为你好啊,你若死了,你小弟怎么办啊,你这是要逼死咱们一家人么?”说完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了大腿:“天呐,怎么过啊……”
俗话说,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者。这老妇坐下就呼天,应是到了走投无路之境才要逼女儿为妾吧,那姚励名艳福不浅,可惜人家姑娘不愿意。
高世曼蹲下轻声道:“你家儿子怎么了?”
那老妇哀嚎着道:“小儿得了重症无钱医治,呜……姚家二爷愿纳佳如进门儿,我儿就有救了呀……呜,这下怎么办……”
高世曼听得心酸,忙安抚她道:“大娘你起来吧”,又指着秦二道:“这位是秦二爷,你家儿子的医药费让他给包了,别再逼你女儿了,行不行?”
那老妇了听抹了把泪,不太相信地看看高世曼,又看看秦二,秦二忙点头道:“是的是的,快叫你女儿下来!”
老妇犹不大信,挤了挤眼中的残泪又问道:“你真是秦二爷?”
周围看热闹的皆七嘴八舌道:“确实是秦二爷。”
老妇这才一骨碌爬起来对着女儿道:“佳如,快下来,你弟弟有救了,娘不逼你了,快下来。”
那小姑娘盯着她娘,不信不动。老妇急的跳脚,又大声道:“秦二爷许诺给你小弟治病,是真的,你快下来!”
秦二见状也道:“是真的,下来吧!”
高世曼见那姑娘仍在狐疑,跟着道:“姑娘,这秦二爷在场的谁不认识,还能哄你不成?若他哄你,医药费我出,行不行?”
那姑娘这才抹了把泪道:“你们可不许哄我。”
众人都起哄道:“不会的,我们为你作证,快下来吧,上面危险。”
第173章 防微杜渐
高世曼给小满示意,小满忙叫人去将那姑娘给弄下楼,自己则赶快躲到李陵那边去了。
一进房,李陵盯着他道:“那丫头叫你那般说的?”
小满脸胀的通红,委屈的道:“高小姐非逼小的这么说……”
“呵呵……”回应他的只有这两个字,小满抬头偷偷瞧了主子一眼,见他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意思,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只得悻悻站到一旁待命。
那姑娘被人扶下来,老妇冲上前就抱着她又哭了起来,高世曼碰了碰秦二道:“说话要算话啊,顺便赔那姓姚的一个大美人儿。”
秦二见她眼中闪着狡黠和得意,便了然地道:“当然。”
那姑娘扶着母亲朝秦二和高世曼走来,盈盈一福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高世曼瞧着那姑娘眉清目秀的,还颇有几分姿色,怪道那姚励名看上了人家,正在腹诽,只听秦二道:“你们跟我来吧!”说罢示意高世曼回去。
人群这才散去,秦二带着母女二人去拿银子,高世曼则上了楼,一进去看小满瞧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心中好笑,便上前故意凑上前盯着他道:“表现不错嘛!”
李陵见她进来还要调戏小满,抿着嘴看着他们也不出声。小满抬头觑了一眼李陵,又低下了头。他哪敢说什么,若是高世曼一个不高兴,他岂不是惨了?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今儿让你牺牲了下色相哈,对不住啊!”
小满闷闷地道:“高小姐吩咐,小的不敢不从。”
“你会不会说话呀?”高世曼佯怒。
小满愕然抬头,看了看高世曼,又看了看李陵,高世曼道:“事情都已经做了,你就不会说你非常乐意为我效劳吗?说什么不敢不从,本来我想感谢你的,听了这话儿心里特不带劲儿!”
李陵忍着笑道:“小满”,口气中暗含威胁。
小满立时抬头道:“爷……”结果李陵瞪了他一眼。
高世曼假装不知这主仆二人的互动,仍假装瞪着小满,小满哭丧着脸道:“小的失言,小的本来是非常乐意为小姐效劳的,可这嘴不听使唤……”
“嘿嘿……”高世曼失笑,“瞧你言不由衷的样儿,别哄我了,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甭管你乐不乐意,能骗那姑娘下来就行。”
说完又对着他正色道:“今儿委屈你了,让殿下给你发个委屈奖吧。”她到李陵身边坐下道:“好不好,殿下?”
李陵瞧了她一眼道:“好。”
小满听了只觉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幸好自己惟命是从了,要不然这高世曼一生气,在殿下面前再一告状,自己岂不是惨了。
“饿了没有?”李陵伸手在她头了抚了抚,暗叹这丫头天天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多歪点子。
高世曼乖乖地点点头道:“我饿了。”
“上菜”,李陵瞧了一眼正看着高世曼的小满,小满忙下去吩咐。
菜一上来,秦二也来了,一进来他便叹道:“哎哟,总算送走了那个瘟神,啧啧,姓姚的倒是眼光不错。”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娶了她呗!”
秦二一愣,看了一眼正兴灾乐祸盯着他的李陵道:“哎哟,我娶她干嘛呀,我已经有夫人了,比她漂亮多了。”
“哼”,高世曼不满地哼了一声道:“虽然你长的丑,但你想的美啊!再不老实我就去跟她告状。”
秦二哭笑不得:“我什么也没说也没干啊,我就说送走了瘟神,你就饶了我吧!”
“老实交待,你给人家银子,是不是想打人家主意了?我可告诉你,施恩图报非君子啊!”高世曼皱着眉盯着他。
“哎呀,冤枉,这明明是你出的主意,怎么又赖我头上了?”秦二也知道说不过她,干脆装可怜。
一旁的李陵好笑,高世曼眯着眼睛审视着秦二,悠悠地又道:“忘恩负义是小人,她就没说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没没!绝没有,就算有我也不敢答应啊!”秦二立马表明心迹。
“不敢答应?”高世曼将这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那么你不是不愿答应,也不是不想答应,只是不敢?”
小满一听乐了,这不是和刚才高世曼教训自己时说的差不多嘛,他幸灾乐祸地看了看秦二,心道,活该。
秦二愣了愣道:“不是不是!我压根儿就瞧不上她,就她那样儿的……”
高世曼打断他的话道:“那她再漂亮点儿,你就瞧上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秦二哑口无言,情急之下扯了她的耳朵道:“你这死丫头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了!”
高世曼缩着脑袋还未叫痛,李陵便一巴掌拍在秦二的后脑勺,惊得秦二立时便松了手,乐得高世曼哈哈大笑:“活该,叫你欺负女人。”
“吃饭”,李陵发出命令。高世曼忙止了笑,拿了筷子,对着秦二挤了挤眼,开始吃饭。
李陵照例要夹鱼肚子给高世曼,秦二忙上前抢下道:“我来,我来!”
秦二殷勤地给高世曼夹了菜道:“今儿我也来表现表现,吃吧!”
“喂”,高世曼笑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李陵瞧了秦二一眼道:“你可别被人家盯上了,连姚励名那种人都看得上,你就更危险了。”
秦二这才明白高世曼是在提醒他,别让这家人给缠上了,亏他自以为聪明,竟连这点都没想到,当下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高世曼看他说的认真,便也没再做声,低头认真吃饭。
吃到一半,高世曼叫道:“呀,公主呢?”刚才让安然去找公主,结果发生跳楼事件,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安然也想起来,忙道:“小姐,公主不在玲玉坊。”
“哦?”高世曼皱了眉,李陵见她停了筷子,也皱眉道:“先吃饭,吃完了我进宫看看。”
待吃完饭,秦二突然道:“世曼,上次送来的几批黄瓜,都有些供不应求了,地里的还能挺多长时间?”
“五月底就差不多了,你放心吧,上次我跟他们都交待过了,另种了一批”,地要换茬儿轮作,不能重茬老是种同一种作物,所以高世曼要求庄子里轮流种植,以保证土地的活性和肥力,尽量避免病虫草害。
“行,这些你安排”,秦二点头。
几人都吃完,高世曼催着李陵入宫看看,高世曼就在稻香楼等他。秦二见自己也没什么事儿,便留在这里陪她,两人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儿,高世曼问他:“拼音学会了吧。”
“会是会了,就是觉得没什么用”,秦二老实地答。
他字都认识了,当然觉得学了没用,但是对刚入门的小孩子来说,还是挺有用的。高世曼之前让排版的工人都学会了,只为以后活字印刷做准备。
“你是学了没用,但有人学了有用”,高世曼呵呵地笑,“那些字模什么时候弄好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别着急,就这些天了,到时候叫你去看”,秦二找了不少人雕那字模,这是最麻烦的一个环节,也是一劳永逸的一个环节。
“恩,不急。”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也过的快,李陵回来的时候带着襄城公主,高世曼见她也跟了来,便站起来道:“咦,公主,你今儿怎么没出宫?”
襄城往椅子上一坐道:“怎么办?我才不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呢。”这个词她是跟着高世曼学的。
高世曼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你也别想嫁给周文笛。”
襄城愕然地扭头瞪着她,她坦然地回视着公主咧了咧嘴道:“两条路,你选哪一条?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否则便什么也得不到。”
看着公主的脸越来越耸拉下来,高世曼安慰她道:“皇上疼爱你,肯定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襄城扭头看了她一眼,正准备说天家无父子的,结果高世曼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方可稳坐钓鱼台。”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襄城哭丧着脸,高世曼一会儿说皇上不会让她去,一会儿又说万一。
了解高世曼的就知道她一直是这般,只要她想表达的观点,她可以找无数个论据来佐证,直说的天花乱坠让人头晕眼花最后又不得不同意她的观点。
高世曼也不答她的话,接着问道:“皇上打算选谁去,又如何选?要美貎与智慧并重、还是要端庄与优雅的化身?”
襄城被高世曼逗得噗哧一笑,忍了一会儿道:“那使者说他们的赞普并不看重外貎,所以想亲自见见几位公主”,说完又耷拉着脑袋道:“怎么办?”
高世曼笑道:“你外貎极肖皇上,到时候你扮成男子,吓死丫的!”说完自己在那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陵和秦二想笑都不敢笑,见公主并无异色,李陵嗔了高世曼一眼道:“世曼。”
公主苦恼着道:“扮成男子是不成的了,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公主不想去,相信别的公主也不想去,那么相貎无法改变,就要想法子在其他方面伪装一下。不过依我看来,那些人说什么外貎并不重要是胡扯,没有男人不在乎外表的,你可千万不能信”,高世曼自以为是地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打上了标签,听得秦二直咧嘴。
第174章 年度大戏
李陵浅笑,他知道高世曼话匣子一打开便是天女散花,无论她说什么听着便是。
襄城听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办?”她长相中等偏上,若让她刻意把自己扮丑很容易被发现,若不扮丑被挑中对她那可是万劫不复。
李陵和秦二事不关己,开始在一旁小声说话儿,高世曼陪着公主长吁短叹,忧公主之忧而忧。
坐了一会儿,高世曼要去方便,便带着安心下了楼。一下楼便看到一群人站在柜台前交涉着什么,安心最爱看热闹,见此情景便扭着头往那边看着,高世曼往后院走去,安心小跑着上来拉着她小声道:“小姐小姐!”高世曼看着她,只听她道:“小姐,那个穿紫色袍服的瘦高男子好像是使团头领呢。”
高世曼脚步一顿,朝那边望去,只见那个使团头领正立在柜前与掌柜交涉,反倒是他身后穿褐袍的随从打扮之人,一动不动的,细听之下,原来他们一行人想在二楼找个包间,但是二楼已无座位,掌柜正与他们解释。高世曼心下一动,使团若是表露身份,二楼一个座位根本不在话下,可他们不透露身份,掌柜的便以为他们只是吐蕃普通随从,虽然礼待有加,但也不会将二楼的客人请走为他们腾出包间。
高世曼看着掌柜,待他一看过来便指指二楼,示意给那一行人腾个包间。掌柜一愣,那头领回头一看,高世曼已领着安心往后面去了,只看到个背影。
掌柜亲自上二楼找用餐快结束的熟客,又是免单,又是赔礼,这才腾出一间空房将使者团成员请了上去。高世曼一路都在想这个使团,不知道到时候会以什么标准挑选和亲对象。
高世曼回来,一坐下便对李陵道:“使者团来用餐,就在二楼。”李陵瞧着她眼中的希冀,当然明白这是让他帮忙想办法的意思,他又抬眼去瞧襄城,襄城仍是一副恹恹的,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的筷子和餐盘。
李陵垂下眼睑,高世曼盯着他看,浓密的眉毛,俊美的面庞,沉稳的气质,华贵的服饰,高世曼看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秦二见她如此,凑近她低声道:“发什么痴呢?”
“走开啊,刚吃完饭,让我消化会儿”,高世曼白了他一眼。
“嘿,你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就能消化啦?”秦二就不懂了。
高世曼继续盯着李陵瞧:“那当然了,看着殿下是流口水,看着别人是想吐口水,比如某些人……”
“你这死丫头说谁呢?”秦二伸手将她的脑袋给掰过来望着他。
高世曼嘻皮笑脸地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哈,我这么看着你竟然并不想吐口水,看来你也是秀色可餐的。”
秦二知道她又开始耍嘴皮子了,不动声色道:“那你有没有流口水呢?”
“刚才都流光了”,高世曼笑眯眯地。
“真想咬你一口,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让哥乐乐?”秦二不满。
“给你咬”,高世曼假装递上一只手。
秦二捏住她递过来的手便假装咬了上去,李陵上前夺过高世曼的手淡淡地道:“我有个法子。”
“啊?”高世曼扭头看了一眼襄城,她仍如行尸走肉般在那边发呆,“这么快便有法子了?”
李陵也看了一眼襄城:“使者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襄城无理霸道、泼辣丑陋的一面。”
高世曼瞪大眼睛,襄城也直起身子愕然地看着自己五哥。自从认识了高世曼,她就鲜有发飙了,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泼辣霸道的公主。
李陵轻轻捏了捏高世曼的手,高世曼回过神来道:“具体怎么办?”
“襄城,你觉得如何?”李陵看向公主。
公主委屈地道:“无理霸道、泼辣丑陋?”
高世曼将手从李陵手中抽出,对着襄城呵呵地道:“殿下不是说你真是这般啦,他是想让你故意在使者面前表现成这样,这样他们就不会选你了。”
“啊,怎么表现?”襄城释然。
使者团一行来到二楼包间坐下,点了稻香楼的各色菜式,那紫袍头领坐在褐袍男子的身边,态度恭敬,举止泰然。待上了菜,褐袍男子用吐蕃语道:“入乡随俗,用饭吧。”
众人这才开动。原来高世曼他们不知道,这褐袍男子正是吐蕃赞普普布达瓦本人,他并未表明身份,混在使者团中前来求亲,怪不得使者团提出要亲自挑选和亲人选呢,原来是赞普要为自己把关。
高世曼之前也看到此人站在紫袍男子身后,但是她没有多想,并不知道此人才是使团的中心人物。
小满不幸又被挑中,这回可是李陵亲自下令,他更不敢反抗,只见他抱头鼠窜至使者团就餐的包房前,噗通摔了一跤,襄城凶神恶煞追打至他跟前,上前就是一脚踩在他的腰腹,嘴上道:“狗奴才,你住哪里跑?”
使团护卫守在门前看着这一幕,互相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盯着二人。
小满呲牙咧嘴地告饶道:“公主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打翻茶水的。”
襄城歪着头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发,又捋下几片茶叶怒叫:“你这狗奴才,还敢嘴硬!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倒了本公主一头的茶水,该死!”说完朝他腹上跺了一脚,正准备再跺,小满嘴里鬼哭狼嚎一般迅速朝包间里爬去。门口的侍卫忙跟进去阻拦,普布达瓦在房内早听到那被打男子口呼“公主饶命”,低声对紫袍男子道:“去看看。”
紫袍男子会意,待那侍卫跟进来准备把小满拖出去时,他起身过来道:“怎么回事儿?”
襄城也跟了进来,上前就又朝小满踢了一脚,紫袍男子也不知道跟那两个侍卫说了些什么,侍卫忙上前阻拦,襄城被阻,勃然大怒,喝道:“大胆!本公主处置个奴才,有你们插手的份儿吗?”上前就给了那侍卫一个大耳巴子。
那侍卫冷不丁挨了一巴掌,气怒攻心,正欲推襄城一把,那紫袍男子喝止了他,高世曼见机闯进包间,正看到襄城双目圆瞪、插腰大口喘气的场面,她忙上前谄媚地道:“公主,不必生这么大气”,说着上前拉了她的手故意娇滴滴地道:“唉呀,公主手都打红了,痛不痛啊,您可别再亲自动手了。”
使者团一桌人都瞧着这边,高世曼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褐袍男子立着,其他人都坐着瞪着这边,见高世曼瞧过来,都往普布达瓦看去。高世曼心中一动,略施一礼,收回目光对小满道:“小混蛋,快给公主赔罪!”
小满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道:“公主恕罪,小的该死!”
襄城公主拍了拍手嫌弃地道:“该死,那你倒是去死啊!”
“公主饶命啊!”小满摆出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苦苦求饶,他可是真觉得今天苦。
高世曼看了公主一眼,公主上前又给了他一脚道:“敢把茶水倒在本公主头上,你……”公主有些卡壳。
“活腻了吧”高世曼小声嘀咕。
襄城假装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公主饶命啊,小的没有活够,求您看在小的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年幼儿女的份儿上饶了小的吧……”小满又开始磕头。
高世曼暗赞小满演技一流,再不走公主只怕要穿帮了,于是扯了公主一下道:“公主,走吧,叫这奴才回去领二十大板好啦!”
“二十?”襄城大喝道,“二十怎么够?回去给我领五十大板,滚!”说完昂首拂袖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使者。
高世曼暗乐,起身扶起小满道:“你可真是的,倒个茶也倒不好,明知道公主脾气大,性子差,为什么不小心些呢,哎,回去吧!”
小满抹了把根本没有的泪道:“是。”
高世曼又对着一屋子人弓身一礼道:“打扰各位用餐了,向各位赔不是。”
众人皆不理她,高世曼扫了一眼那个褐袍男子一眼,只见他皮肤黝黑,长相英武,双目有神,那男子顺着她的目光扫过来,高世曼不敢再看,敛目扭头告辞。
目送高世曼出去,普布达瓦皱眉道:“去查查是哪位公主”,竟如此粗蛮。
高世曼一进来便看到公主坐那喘气,小满则站在李陵身后揉肚皮,她忙走过去对小满道:“你没事吧?”
小满苦笑摇头,他今儿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先是装流氓,后来装可怜,偏还不能反抗,自他跟着殿下,这么多年都没今天吃的亏多。
“公主,没想到你还演的似模似样儿啊,这会儿他们一定会打听你是哪位公主,要不然咱们走吧?”高世曼提议。
襄城早呆不下去了,虽说她平日也有些泼辣,但今儿也实在是劳心又劳力,这辈子头一遭亲自卖自己的赖,她起身道:“回宫!”
高世曼起身拔下公主头上的一支钗道:“等会有用!”于是慢公主一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公主身后,等到走到那使者团的房前,她小跑着上前大声道:“襄城公主,您的钗掉了!”
襄城转身看了她一眼,她对公主挤了挤眼睛小声道:“回吧!”
待公主下楼,高世曼又故意叫道:“襄城公主慢走!”说完便回了包房。
第175章 皇上青眼
一进去秦二便笑她道:“整个稻香楼都听见你叫公主的名字了,用得着喊几遍么?”
高世曼坐下灌口茶道:“今儿小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不让对方知道是襄城公主,他岂不是白受了?”
秦二疑惑地道:“不会搞错吧?别不是使者团,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不会的”,高世曼想了想道:“这个点儿来吃饭,而且他们长相跟咱们汉人明显不同,另外,我发现那个使团很奇怪……”
“如何奇怪?”秦二看着她,李陵也看过来。[]
“那个紫袍男子似是使团的头领,但是我感觉他们其实都听令于那个褐袍男子……当时是什么情况,那紫袍男子站着,但是我瞧过去的时候,那一桌人都瞧那褐袍男子……反正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我觉得他们都以那褐袍男子为中心”,高世曼皱着眉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正所谓见微知著,人的第六感一般比其他五感官更灵敏。
“你别管这些事儿了,我送你先回去吧,他约了你想见到的人来此”,李陵起身拉她。
“姚励名?”高世曼起身扭头问秦二。
秦二对她神秘地笑笑:“我让人去叫他了,你们回去吧。”
见他这般,高世曼也明白他约姚励名做什么,于是老实地跟着李陵回去了。
襄城回宫,心中仍忐忑不安,一来不知那些人是不是使者团里的人,二来今儿自己如此这般,能让他们给厌恶了去吗?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胜算几何,九皇子李挚正好从皇上那里出来,皇上今儿闲暇时要考他课业,现下出来刚好看到襄城,便小跑着上前道:“姐姐,你去哪儿了?”
襄城有气无力地道:“我去找高小姐玩儿了。”
“世曼姐姐?她还好吗?”李挚兴奋地道。
“她很好”,襄城看了他一眼,暗道不好的是我。(.)
“你不开心吗?我带你玩个好玩的吧!”李挚转身对随侍道:“去将滑轮拿来。”
襄城本欲拒绝,可看着李挚兴奋的小脸,突觉自己心中也没那么烦了,便挤了笑道:“那姐姐便陪你玩一会儿吧。”
李挚踩着滑轮在前面跑,襄城在后面追,边追边笑道:“也只有世曼想得出这种东西来。”
李挚道:“世曼姐姐最近可有什么新玩艺儿?”
“没有,有的话我会给你带进宫来”,襄城与他玩了会儿,心情好多了。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世曼姐姐啊?”一个颇具威严的男声传过来。二人都扭头去看,忙行礼道:“父皇!”
原来皇上出来看到姐弟二人在这边玩的不亦乐乎,便走了过来,听到他们说似乎都认识这个叫世曼的女子,一时无聊便问出了口。
“你这脚上是何物?”皇上一眼就看到李挚脚上的滑轮,不由更加好奇。
“父皇您看!”李挚得意地起身滑翔,直把皇上和身边之人骇得半晌儿没说话儿。平日李挚除了被皇上检查课业方能见到圣颜,一般情况下也是极难见面的,是以皇上并不知道他得了这样一个新玩具。
“这是何物?”皇上又问一遍。
“父皇,这是世曼送给九弟的玩艺儿,名叫滑轮,也是世曼教他玩儿的”,襄城老实地回答。
“世曼?何人?”皇上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就是记不起来是谁,更别说那新的记数法和记账法了。
李挚滑回皇上身边道:“父皇,世曼姐姐便是高府的嫡女。”
皇上仍未明白是谁,襄城笑道:“她亦是沈将军的未婚妻子。”
原来是夸赞《史记》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那个姑娘,皇上恍然明白,笑着道:“原来是那个丫头,她为何送这东西给你?”说完笑容便淡了下去,他刚也想起了李陵奏报的记数记账法,暗道莫非自己不大重视这个,那些人便故意从李挚处下手,借机引起自己的注意?
李挚得意地道:“儿臣上次出宫见到高世彤那小子玩这个,也要玩,世曼姐姐这才使人给做了一双,一般人她还不给呢,儿臣是拿了一本字帖才换得的。”
“字帖?”皇上觉得好笑,那高世曼还真是不吃亏呢,竟拿这破鞋换走了挚儿的一本字帖,当真好算计!“朕看这鞋底似是轮子,如何站的稳的?”皇上看着李挚脚下,好奇心大起。
“世曼姐姐送鞋来的时候写了个说明,儿臣看着那说明便学会了!”李挚得意洋洋。
“哦?拿给朕看看”,皇上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李挚使人回去拿高世曼写的东西,皇上又问襄城:“城儿,你也认得那高世曼?”
襄城浅笑道:“父皇,儿臣与世曼还是不打不相识呢!”
“有这等事?”试问天家女儿,别说打,谁敢出言不逊?皇上立时便被勾起了兴致,笑盈盈地望着面前最为宠爱的女儿。
襄城见皇上发问,便将初识高世曼,与之从讨厌到吵闹、又交好的过程说了一遍,皇上听到高世曼痛骂公主的时候眉头便皱成了肉球儿,可听到后面高世曼拿《皇律疏议》反将襄城一军,反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
“父皇也觉得世曼很有意思吧,儿臣也是这般觉得的”,襄城满脸的笑意。李挚也插话道:“世曼姐姐真逗!”
这时宫人将高世曼写给李挚的学习要点拿了来,皇上伸手接过,只看了几眼便笑道:“难怪挚儿要拿字帖换呢!”看着那一手隽秀飘逸的字迹,皇上也忍不住暗暗称赞,字如其人,胸有乾坤之人方可写出这等字来。想起那个记数记账法,不禁也感起了八分的兴趣,既便是有人设局他也认了。
第二日皇上便召见梁炎峰问起新记数记账法之事,梁炎峰从高世燕处间接学会了那记账法,当下便赞道:“皇上,这新记数法可是十分好用,依臣之愚见,只怕可以提高记账效率五到十倍以上。”
皇上听了吓了一跳,他虽不精通这术数之法,但还是知道从梁炎峰嘴里说出这五到十倍的差距是多大,当下便道:“当真?”
“臣不敢欺瞒皇上,当日齐王带人进宫为户部百官讲解,因时日尚短,大家并未领会这记账法之精妙所在,臣近日多番研习,深感绝妙啊!”梁炎峰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若是能推广此法,一则可以在皇上面前替高世曼撑脸面,二是户部效率将大大提高,于他也是有益无害,再加上自己又是高世曼妹妹的公公,与有荣焉,届时自己在户部也将会站的更稳,在自己的管理下户部面貎焕然一新,何愁无功?
皇上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明日宣高家小姐入宫,朕倒要亲自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梁炎峰大喜,面不改色退下去之后,出了宫路上巧遇了高克本,他满面的笑容,直把高克本笑的心里发毛,暗道这老梁要升官了不成?
再说太子府的陈显与容儿商议好后便分了手,容儿一天终于找到机会与太子独处,她假装很傻很天真的道:“殿下,奴婢见萧公这几日似有心烦之事,定是在为殿下劳心忧身。”
太子挑眉捏了她的下巴道:“你一介小小婢女,如何得知?”
容儿不动声色道:“奴婢前些日子在池边偶然听到萧公说什么‘竖子不足为谋’什么的,定是有人惹恼了他,在为太子担忧。”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怒从心起,他死死盯着容儿看了一会儿,见容儿面无异色侍弄手上的茶碗,阴恻恻地道:“你何时听得?”
容儿歪着脑袋想了会道:“有小半个月的样子吧,奴婢一天晚上在池边偶然听到。”
太子将手上的一枚戒指撸下来丢给容儿道:“下去吧。”
容儿吊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忙拿了戒指退了下去,这戒指也值不少银子了。太子摩挲着空空的指腹,冷哼一声道:“老匹夫!本太子还离你不得了吗?”太子一直对萧立人尊敬有加,就一回没听他的,他就敢在背后骂他,这可真是太讽刺了,若非现在不比从前,他一准儿让那个老东西好看!
自此太子耿耿于怀,对萧立人的计策越发不愿采用。
那秦二约了姚励名至稻香楼,他自然不会不来,即便知道秦二今天给那佳如家一笔银子,坏了他纳人家为妾的美事儿,但想着家里的盐供和康书芳这些日子连累他在姚家受的白眼儿,他仍是一脸笑意地赴约了。
姚励名被人引着进了二楼的包间儿,一进去便被一名颀长略丰满的女子吸引住了,那女子浅笑盈盈,眉梢含春,姚励名心尖儿一颤,暗道这秦二艳福不浅,当即便吞咽了一口口水。
秦二见他进来,忙道:“姚二爷来了,请坐!”
姚励名拱手道:“秦二爷客气了,不知约在下过来,有何指教?”
秦二待他坐下便拍着他的肩一脸亏欠的模样儿道:“实不相瞒,今儿坏了姚二爷的一桩美事,心下实在难安……”
姚励名一听他提起这事儿,又见他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忙堆了一脸的笑道:“言重了言重了!”边说还边觑那对面的百合。
“这是前不久刚入府中的百合姑娘,秦某心怀亏欠,有意赠予姚二爷,就当是对今儿之事的补偿,不知你意下如何?”秦二直截了当。
姚励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道:“什么?!”
第176章 百合对书芳
秦二忙道:“放心,百合绝对是清白的姑娘,这是卖身契,若是介意的话,那便算了……”
“不不不,不介意,多谢秦兄美意!”姚励名乐得忙改了口。
秦二暗骂一声王八蛋,脸上笑嘻嘻地道:“不介意就好,我也放心了,实怕姚兄心中怪罪于我啊,坏人姻缘,实乃大过……”边说边将百合的卖身契推到姚励名面前。
姚励名喜滋滋地收下卖身契,又忍不住往那百合瞧了两眼,心想这尤物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不禁美的不行,当下就想带着她告辞回府,碍于情面,又不得不忍着。
秦二见他这副鬼样子,笑了笑道:“哎呀,这下心事了啦,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一步,姚兄体谅!”
姚励名巴不得也走,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贵人事忙,体谅体谅!”
秦二这才告辞。姚励名等他一走便拉住那百合的小手儿道:“百合姑娘……”
这百合本不乐意跟着这姚励名,可叹她父母相继故去,自己不被嫂子所容,这才沦落至此,穷日子实在过怕了,便自卖自身,机缘巧合之下到了秦二手上,秦二为使她许身姚励名,答应每月暗中给她十两银子,又给她分析利弊,说那康书芳是个有头无脑之人,实在是好对付的紧,还承诺她若是以后日子过不下去,只管来找自己,自己一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这百合才答应下来。
想这姚励名名声虽不怎么地,好歹也是大将军的儿子,又想着有秦二在背后撑腰,不禁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见姚励名面露对自己的喜爱之情,当下也羞答答地道:“爷……”
姚励名心花怒放,拉她起身道:“百合,以后你跟着爷什么也不用想,只管过你的好日子!”他也不想想他身为姚府二少爷,一个月连活钱儿也没几个,还不如这百合呢,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勇气这般承诺。(.)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又伤钱,这姚励名哪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想他成亲前成亲后都是一个样儿,实没什么大丈夫的担当,整日里游手好闲,从家里抠出来的一点银钱不是吃就是玩了,以后只怕还要吃这百合的软饭呢。
这百合在穷人的家庭出生,父亲先于母亲早亡,她看尽世态炎凉,自己的哥哥们对她这个小妹即便有亲情,也无银钱,受制于嫂嫂对她也没能有多少照应,人穷志短啊!她也早看透了,现下的婚姻关系总是男人大女人小,男人寿命又短于女人,所以大多数男人靠妻子来养老,而女人则靠孩子来养老,因此,婚姻对男人比较重要,孩子对女人比较重要。
她也不求能嫁个什么好人家了,若是这姚励名能给她一个孩子,她有秦二的银钱和承诺在手,也不愁将来会过不下去,所以对这姚励名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只娇滴滴地道:“望爷怜惜!”
姚励名听了心都酥了,连忙道:“跟爷回去。”
秦二在楼上看姚励名带着百合远去,总算松了口气,以后这姚家有百合在,那个康书芳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哼,让她恶心自己,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高世曼过不去,爷还不十倍还给你!
姚励名领了百合回府,亲自带了她去见姚夫人,姚夫人见他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回来,心中暗暗恼怒吃惊,只觉太不合规矩。姚励名哪会不知姚夫人怎么想,他拉着百合行完礼道:“母亲,这是秦二爷送给儿子的,盛情难却,儿子便带她回来了。”
姚夫人暗吓了一跳,奇怪道:“秦二爷?他为何送你姑娘?”
姚励名没脸说佳如跳楼之事,扯了个谎道:“秦二爷只说因为盐供之事,心中难安,又因咱家的一部分盐供分给了别人,所以先送个姑娘过来,明年定会好好考虑……母亲,儿子觉得那秦二爷很有诚意……”言不由衷,既羞且怯,便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这姚励名干别的不行,搞些这名堂倒是顺手的很,姚夫人听了坐直身子道:“此话当真?”她将诚意听成了盐供大有机会全部拿回的诚意。
“母亲,不信您问问百合,百合,你说,刚才秦二爷是不是这样说的?”姚励名扭头看百合。
百合忙屈身回道:“回夫人,秦二爷确实是这般说的,还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去寻他。”
姚励名暗乐,这百合不仅人美,心思也巧,甚合他意,当下便高兴得嘴角都翘了起来。
姚夫人本不大信这庶子,看这百合老实乖巧,也这般说,心下便信了一半儿,当即笑眯眯地道:“即如此,那便让厨房今儿弄上一个席面,晚上大家好好热闹热闹,百合既是秦二爷送的,那便不能委屈了她,抬做你的妾室,以后你可要好好收收心,妻妾同心,将你们这房认真打理好才是。”
姚励名没想到事情竟这般顺利就成了,乐得扯着百合跪下道:“多谢母亲!”
姚夫人才懒得管这百合是不是处子,既是秦二爷送的,那以后姚家便与秦二爷搭上了关系,这百合若好好利用,说不定能给姚家带来大大的好处呢。
那康书芳得知姚励名带回个姑娘,还领去了夫人房中,气得直差暴跳如雷,她恶狠狠地道:“不经姑奶奶的同意,就想领进来?没门儿!”
她的丫头启姗也气不打一处儿来:“也不知道又是哪个花街柳巷领回来的骚狐狸,真不要脸!”
康书芳最近是水深火热,在府里到处被人指指点点,皆道是因为她骂了秦家,秦家才将盐供拿了,她当时也不过是胡乱泄火罢了,哪里就知道姚家被秦家卡着脖子在?她又怒又悔,躲在房中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到处晃。这还没安生两天呢,姚励名又领回个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正在房中跳脚,姚励名便带着百合进来了,一进来康书芳便怒视着百合,百合早从秦二处听说康书芳是个日头日脑的蠢女人,秦二和高世曼都被她给得罪了,心里也不怕她,只装出一副怯生生的可怜样儿瞧了姚励名一眼。
姚励名见康书芳这样子,心下也没什么好气,生硬地道:“书芳,这是百合,以后你们要和睦相处,不要给母亲添麻烦。”
康书芳气极,忍了又忍方道:“本少夫人还没同意她进门儿呢,还谈什么和睦相处?你哪儿领来的,便送回哪儿去,不送!”
姚励名就知道她会这般说,冷笑了一声道:“母亲已然同意了,今晚便开了席面儿告知合府上下,你同不同意也就那么回事儿!”
康书芳瞪大眼睛道:“你少唬我!夫人最是讲究规矩,怎么可能!”
“你不信便去问问,行了,百合,咱们走!”姚励名拉着百合便出了门,百合走到门口还回头对康书芳一笑,气的康书芳差点冲上去撕了她。
晚间府中果然赏了席面庆祝徐姨娘百合进府,康书芳有苦难言,有姚夫人开口,自然轮不到她吱声,喝了那百合敬的茶,康书芳只差将牙咬碎,自己这才成亲几天啊,小妾都进了门儿,以前姚励名玩儿归玩儿,还从未领过人回府,自己一直又未能有孕,这下日子可怎么过?
当晚姚励名便过了一个缠绵的新婚之夜,这秦二爷果然没骗他,百合还是正儿八经的完璧之身,姚励名只觉这才是自己的洞房花烛之夜,这百合不仅比那康书芳长的可人,为人也十分的贴心和善解人意,比起那动不动发怒撒泼的康书芳,简直是天女下凡。
俗话有云:人丑就要多读书,腿粗就该穿校服。光容貎就已经比不上了,还在其他方面不努力,这其实还不算是康书此生的悲剧,她这生最大的悲剧应该是选中了姚励名,战略方向错掉了,战术再优秀,亦是枉然。
当日晚上,就有公公进高府传高世曼明日入宫觐见皇帝,高克本这才知道梁炎峰为何对他那般笑,顿时心中乐开了花儿。而高世曼却如惊弓之鸟,吓得脑子乱转,只想着如何推托方能辞掉这好事儿。
高克本让高世曼去见他,想交待她一些入宫面圣要注意的事项,高世曼干脆往床上一躲,假装肚子疼,死活不起来了。安心安然吓了一跳,高世曼侧着身子背对着她们,哼哼。
安心道:“这可怎么好,去请大夫吧?!”
“别别!”高世曼急忙止住,“疼的也不是很历害,应该是月事快来了吧!”反正也该到日子了。安心想了想确实差不多日子了,便道:“小姐,痛的历害了就说一声啊。”
“嗯,你们下去吧!”都守在这儿,还怎么装的下去?
高克本听说高世曼病了,忙亲自跑过来看,好不容易一次面圣的机会,怎么能这般错过!一进来便关心地道:“曼儿,你这是怎么了?”
高世曼苦着脸道:“爹,没事儿,明儿早上肯定就好了,您回去吧!”
高克本站了一会儿,终是皱着眉走了。
第二日,高世曼痛的更加历害,高克本得知,跺了跺脚亲自入宫回话儿,皇上听说高世曼生病,只道赶了巧儿,再加上明日便是端午佳节,便不再理这茬儿。
第177章 装病拒诏
安心安然可急坏了,只说要通知沈立行找太医来,高世曼从床上坐起来道:“哎呀,我是装的!别声张。”
“小姐,您干嘛装病啊?”安心一脸的不赞同。
“我就是不想入宫而已,等那老匹夫忘了我,我的病就好了”,高世曼出言无状,竟将皇上比作老匹夫,愕的安心安然都瞪大了眼睛。
可怜皇上本还以为高世曼处心积虑不惜利用九皇子要见天颜,偏偏人家高世曼压根儿就懒得鸟他。若是他知道了,真不知道作何感想。
郑季兰也慌慌地过来,高世曼暗怪自己疏忽了这位母亲大人,忙表明心迹只说自己因上次入宫遇袭,不敢再入宫,所以才装病。郑季兰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心,让她没事不要出院子,省得人家发现她是装病。
高世曼应下,郑季兰又道:“明儿就是端午节,你也不要再管往各家送礼的事儿了,全交给娘吧!”
“好,有棕子吃吗?”高世曼乐得如此。
“有,想吃现在就让她们给送几只来”,棕子提前都做好了。
“娘,您不用担心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府里吃棕子”,高世曼前世还蛮爱吃棕子的。
郑季兰又呆了会儿便回了,高世曼使人给各秦二和沈立行各送了信儿,也不讳言事实真相,让他们不必担心。
安心去大厨房给她拿了几只棕子来,结果棕子里包的却是小黄米,北方棕子与南方棕子不同,高世曼差点忘了,好怀念前世的湖州咸棕啊。可惜过年做的香肠都没了,要不然高世曼非得做些咸棕不可。
吃过午饭,秦二借机跑到高府,明着是看望,实是有事儿找她。
到了地方,见高世曼一身轻闲,秦二笑道:“你倒是怪人,入个宫就把你吓成这样?”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入宫差点被人给捉了去,能不去就不去。”
“幸而皇上宽仁,不然非办你个欺君之罪”,秦二咧了咧嘴。
“我哪里欺君了,哎哟,我肚子又痛了……”高世曼装的似模似样儿的。
“得,你也别装了”,秦二摇头,“有事儿跟你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嘿,就是上次你在麦香居折腾的那些,现在人家有样儿学样儿呀,你说怎么整?”秦二有些小恼火。
“动作挺快啊”,高世曼倒乐了。
秦二看着她,不知道她乐什么,高世曼道:“被人家学去这不是迟早的事儿么,有何可恼的,咱们要做的就是永远走在他们前面,让他们永远跟在咱后面屁颠儿地学。”
“说的轻巧啊,问题是咱们怎么才能永远把他们甩在后面,你的花样儿总有用完的一天吧?”秦二不太乐观。
“什么叫我的花样儿啊,你不要想点子啊,那闷骚男不用出主意啊?”高世曼一激动把自己暗中给李陵起的外号给吐露出来。
“闷骚男?”秦二瞪着她,高世曼暗叹这就是听众,他们只关心与众不同的,而自动忽略掉一般的。
“我什么也没说”,高世曼眨了眨眼,“如果这样的话,那咱们店里搞搞促销吧,反正端午节。(.好看的小说)”
“怎么个弄法?”秦二看着她。
“走,去书房谈”,高世曼率先往书房走。
到了书房,高世曼想了想道:“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下午就可以开始广而告之,咱们可以买一赠一,也可以团购……”想到前世商家五花八门的促销手段,什么优惠券、提货券、团购、积分、买多赠礼等等,总有一款适合麦香居。
她详细与秦二讲解了这些促销手法的具体细节,最后说道:“正好过节,我觉得团购和提货券可以试试,明儿各家都要送节礼,你们秦家只怕要送出去不少吧,你看怎么包装一下,将这场仗打的更漂亮。”
秦二低头想了想道:“团购来不及了,不如做提货券吧,还有那个买多赠一的,我回去核算下,下午就开始。”
“你也不早说,我还想着这端午节就吃吃棕子呢!”高世曼笑,“这包装也要包的漂亮些,我看你去哪儿弄那么多礼品盒。”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瞧好儿吧!”秦二却一点也不担心。
下午沈立行和梁远培都来送节礼,高克本留两个未来女婿在花厅说话,两人应是约好了的,明日宫中有宴会,两人都要入宫,所以提前来了,杨沛林却是没来,沈立行坐了不久觉得无趣,便借口去看生病的高世曼遁走了。
高世曼正在书房写小故事,听说沈立行来了,也没离桌。沈立行径直进了来,见她在桌前,上前将她捞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桌前抱着她。
闻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味儿,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们两个未来女婿好不容易齐聚一堂,何以你一个人跑了出来?”
沈立行不做声,高世曼奇怪地看了看他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立行闭着眼睛深吸口气,“初听说你病了,吓我一跳。”
短暂的沉默,“后来得了信儿才知道你是装的。皇上要见你是好事儿,为何不去?”沈立行知道她怕入宫,可还是莫名其妙地问出了口,想京中女眷有几人能得皇上亲见?这丫头实在也是太过胆小,若是皇上要见的人在宫中遇袭,那行事之人未免也太大胆了。打脸皇上,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可他面前不是正有一个不给皇上面子的人么?
“这皇上见我干嘛?别是看上了我吧?”高世曼开始头脑风暴。
“胡说什么?”沈立行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了,老牛吃嫩草又不是没有,何况是天下之主,他想怎么着便可以怎么着,你打的过他呀?”高世曼不以为自己说了什么稀罕的话。
沈立行闭上眼。他这些日子殚精竭虑忙太子之事,没精神跟她斗嘴玩儿。高世曼见他不出声,扭头来看,见他一脸疲色,摸着他的脸道:“你最近是不是很累,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不管你怎么忙,子时一定要睡。”
沈立行仍不理她,她接着道:“我在书上看的,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子时是阴气最重之时,此时休息,最能养阴,只有睡着了才能藏阳气入体,醒着阳气就会浮于体外,于身体不利。”前世那些过劳死或未至不惑之年便疾病缠身的工作狂,八成都是习惯晚睡导致体弱多病,正所谓早睡早起才会身体好。
听着她娓娓道来,沈立行露出一丝浅笑,闷闷地道:“耸人听闻。”其实他有早起的习惯,只不过早睡没法保证,特别是这段日子。
高世曼一听急了,竟不相信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要相信我。”
沈立行这才睁开眼看着她,并不说话。他这会儿只想安静地与她呆在一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可这丫头偏偏话多,聒噪了半天了。
见他仍不做声,高工曼用指甲夹住他下颏上一根露头的胡须,用力一拨。沈立行受痛,吸了一口气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提神啊!我看你无精打采的,帮你一帮”,高世曼振振有词。
沈立行用手摸了摸下颏:“你就这般助我提神?”
“不然怎样?”高世曼讨厌他般不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呵”,沈立行只笑了一声便将她箍住,随即唇便压了下来。皂角的香味儿环绕着高世曼,她无法拒绝,慢慢闭上眼睛。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两个互相以行动倾述的人儿。唇齿寄托了他浓浓的相思,小舌浸染了她深深的依恋。
良久方歇,沈立行捧着她的脸蛋儿,唇角露出满意的浅笑:“真乖。”
现在轮到高世曼不理他了,她懒懒地歪在他身上,想着自己是不是中毒了,怎么竟有些舍不得沈立行的味道了?自己的初衷、愿望,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彻底塌陷?
“想什么呢?”沈立行发问。
鬼使神差,高世曼问了句:“苏潜怎么还不回京?”
沈立行醋意泛滥,黑了脸强忍着道:“不准提别人。”
“不提就不提”,高世曼嘀咕了一句。
气氛陷入古怪,她索性闭了眼,听着沈立行乱嘣嘣的心跳,高世曼也觉得自己有些得陇望蜀了,她心虚地挠了挠他的腰窝儿,没反应,又悄悄儿抬头去瞧,见他正拉着脸看着自己,心里一紧,忙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亲了一下道:“你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做。”
沈立行似乎不买账:“谁要你做?你又不是厨娘。”
高世曼听了不知道该别扭还是该高兴,搂着他脖子道:“我只做给你吃。”
“不许”,沈立行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又道:“陪着我。”
“嘿嘿”,听他这么说,高世曼傻不拉叽地笑了,“没想到你还么黏人。”
沈立行瞪着她,她马上又接着道:“我喜欢……”
刚刚积在胸中的醋意和怒火立时便烟消云散,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心里熨帖地似狐裘般顺滑,想也没想便又覆上她那张惹事儿的小嘴。
“唔……”高世曼一个不妨,便又被他固住,只觉还有完没完啊,挣扎了一下,却被固的更紧,只好不再乱动,认命地软下身子。沈立行右手悄悄从腰间上移,缓缓抚上她的挺俏,高世曼却不依了,伸手欲拉下那只大掌,反被捉住了小手,暖暖的手心,直暖到心里。
第178章 不得不入宫
待热情褪去,高世曼埋首在他胸前,沈立行道:“明日宫中有宴。”
“你要去?”
“嗯。”
“我不稀罕”,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不一会儿,高府开宴,因高世曼装病,所以沈立行一个人去吃饭。
而被她嫌弃不已的宫中,皇上去看大着肚子的冯婕妤,冯婕妤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皇上甚为看重。抚了抚她的大肚,皇上问道:“华儿可有不适?”
“没有,皇上,明儿宫宴,沈大人可会将未婚妻带来?”冯婕妤上次想见高世曼,结果妹妹说她不敢入宫。
“哦?朕宣她入宫,不巧她生了病,便没来”,皇上暗道这高世曼能量不小啊,身边到处有人提她。
“生病?”冯婕妤想着从妹妹处听来关于高世曼的各种信息,再加上自己上次想见她而不得,心知必是她寻的借口,便有意无意地道:“上次臣妾要见她,她死活不愿来呢!”
“为何?”皇上倒有些不懂了。
“想是第一次兰妃召见,高小姐与齐王在宫中遇袭,所以吓得再也不敢入宫了”,说完捂着嘴呵呵地笑。
上次齐王遇袭之事皇上倒是听说了,后来也没抓到人,能在宫中行凶的人也没几个,皇上了然地咧了咧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说不得这高家小姐胆大包天,假装生病避而不见也不是没有可能。皇上胸有成竹,起身道:“早些歇着吧!”
“恭送皇上”,冯婕妤扶着肚子目送皇上离开。
皇上边走边勾了嘴角,这高家小姐有意思,怕入宫竟敢欺君,呵呵,有意思!还没回寝宫便对童和道:“老和,带个御医去高府,看那高家小姐生了何病,如果没有大碍,命她明日与彦堂一同入宫饮宴。”
“现在?”童公公奇怪的很。
“就现在”,皇上得意地笑了。
“是”,童公公带着一肚子疑惑忙去办这事儿。
沈立行吃完饭,高世曼还没吃完,她坐在书桌上吃,刚吃了一半儿。沈立行一进来见她这般,便皱眉道:“没规矩,在书桌上吃什么饭?”
“我的规矩就是哪儿方便在哪儿吃”,高世曼才不理他。
沈立行坐在一旁看她吃的津津有味,没话好说。刚一吃完,便听说童公公带了林太医来瞧高世曼,吓得高世曼愣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还不去床上躺着?”沈立行提醒她。
“啊,哦,快快快……”,高世曼跟个无头苍蝇似的,鞋也没穿便往卧房窜。沈立行忙快行两步,将她拉住,然后抱着她往卧房去再将她塞进被子。
待高克本得知宫里来人的时候,童公公和林太医早已在高世曼的院儿里了,沈立行出来相迎,见到两人拱手笑呵呵地道:“不知二位光临,有失远迎。”
林太医还礼,童公公则笑道:“沈大人,皇上交待明日请高小姐同您一道儿入宫饮宴,听说她生病了,特让咱家带太医前来诊治。”
沈立行心中着急,面儿上不动声色道:“皇上隆恩,臣深感惶恐。”他尽量拖延着时间,心中急转,太医前来,高世曼还不现形?这欺君之罪,如何善罢?
童公公只是呵呵地笑着,看了一眼林太医道:“先为高小姐诊治吧!”沈立行无奈,只得带林太医进到卧室。高世曼躲在床上,心道怎么办呢,不如就装阑尾炎吧,反正前世自己割过阑尾,装也装的像点儿。见沈立行带太医进来,下狠心用手指往自己大腿内侧死掐,痛得自己差点叫出声儿来,瞬时就出了一层冷汗。
沈立行靠近一看,愣了一下,安心忙上前递上椅凳,林太医斯条慢理坐下,高世曼挤出丝苦笑道:“有劳太医。”
林太医颔首,示意她伸出手臂,高世曼瞧了沈立行一眼,沈立行正目不转睛看着她呢,她乖乖伸出手臂,另一只手继续掐自己的大腿肉。
林太医把了好一会儿脉,奇怪地问道:“高小姐到底有何不适?”
高世曼停下折磨自己的那只手叹道:“太医,我右下腹痛的不行,哎哟……”
沈立行立在一旁不敢出声,他也奇怪,高世曼这样子不似装的啊,莫非真的肚痛?
“可还有别的症状?”林太医皱眉。
高世曼想了想前世自己阑尾炎发作时的情景道:“不呕吐,不腹泻,肚脐周围压痛,哎哟……”
林太医诊脉时也没发现什么,除了脉搏有点儿快以外,别的倒还好,见高世曼一头冷汗,不似假装,沉吟了一下道:“高小姐先禁食禁水,观察一夜,老夫写个方子,马上熬下服用,若明日没事,便就没事了;若还是痛,老夫再来诊看。”
“多谢太医”,高世曼有气无力地道。
沈立行送林太医出来,见高克本一脸喜色立在那跟童公公套近乎,心中不悦,女儿生病,他倒好,还有心情在这儿乐呵,于是便拉下了脸子。童公公见林太医出来,忙问道:“如何?高小姐没事吧?”
林太医道:“高小姐肚痛,应是肠痈,不过尚不严重,老夫开副方子令小姐服下,明日若不好老夫再来复诊。”
高克本忙不迭道谢,林太医写了方子,交待用法用量便与童公公离去。高克本进卧室象征性地道:“曼儿,你可好些了?”
“嗯”,高世曼懒得理他,只闷闷地哼了一声。
沈立行看了高克本一眼道:“高大人且去歇了吧,安心,药熬好了就拿来给小姐服下。”
安心也是一阵纳闷,忙道:“是”,转身去了。
高克本只好道:“曼儿,你好好服药,爹先回了。”
“爹慢走”,高世曼心烦,这大腿被自己给捏的生疼,这会儿肯定都紫了,真是亏大了。
高克本一走,沈立行便凑过去道:“怎么回事儿?”
高世曼哭丧着脸道:“痛死了……”
“怎么回事儿!”沈立行急了。
“没怎么回事儿,我不过就是掐了自己的肉身几下……”高世曼坐起来摩搓自己痛处,因沈立行在这儿,她又不好看是不是被自己给掐紫了。
“你……”看着她不停地揉~搓自己的大腿,沈立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啼笑皆非道:“你还真行。”
“不然怎么办嘛!”
“确实没办法,急中能生智,不错”,沈立行心痛不已,嘴上却兴灾乐祸。
高世曼不理他,沈立行顿了顿道:“皇上必是怀疑你是假装的,明儿跟我一道儿入宫,再不能装下去了,一早儿你就得复元,不然这戏便演不下去了。”皇上何等精明之人,没听说他关心过哪位高官的女眷,连太医都派出来了,这不是怀疑难道是关心?高世曼何其有幸,竟值得皇上亲自过问?
沈立行迅速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没人胆敢欺骗天子,第一次皇上可能还觉得新鲜,第二次可就不然了,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得寸进尺,一旦被皇上给讨厌了,那可不太妙。
高世曼不做声,沈立行说的有道理,她只觉得她可真够倒霉的,也不知道是谁在皇上面前给自己下了眼药,要不然她这么沧海一粟,怎么这么巧偏被皇上盯上了?
“听到没有?”沈立行见她不答话,有些急了。
“听到了”,郁闷啊。
“明儿穿漂亮些”,沈立行露出一丝浅笑。
高世曼抬头道:“你还真想让那老头看上我啊?”心情不好,说的话自然就不怎么中听。
“不许胡说!”这种事岂能玩笑。
翻了个白眼儿,高世曼接着道:“听说那老头儿人挺不错的,是不是啊?”
沈立行不知道答还是不答,高世曼瞧了他一眼,他只好道:“皇上睿智英明,勤政爱民,你不用怕。”
“我怕他做什么?”高世曼嗤之以鼻,“我是问他长的俊不俊。”
沈立行真受不了她这般南天北地,无奈地道:“你又不是没见过襄城公主。”
“啊?”高世曼一惊一乍,“襄城还真的长的像皇上啊,明儿真得去看看才是。对了,明儿不是端午节么,宫中每年都宴请百官和家眷吗?”
“不是,我猜是因为吐蕃使团的原因,皇上答应他们亲自挑选和亲人选,所以明日使团和适龄公主都会在场,至于我们……应个景儿罢了”,沈立行猜的没错儿,明儿吐蕃使团要挑选公主,所以才有端午宴。
“啊?”高世曼再次惊呼,她往被窝里一钻道:“我得睡了,明天你来叫我,我要入宫。”
沈立行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不愿去吗?”
“我去给襄城拉后腿,可不能让使团的人给选中了,她去了吐蕃还不是死路一条啊?”她扭过身子朝沈立行嚷嚷。
“你操的心可真多!”沈立行伸手将她按回床上,“听说吐蕃赞普为人聪敏能干,不会只找个漂亮公主的,就襄城那样儿的,他肯定看不上。”
不是沈立行鄙薄襄城,若论聪慧,她根本上不得台面。
“赞普聪敏,可他没来啊,若是那些使者眼拙,挑中襄城怎么办?”高世曼替襄城****十足的心。
“说不准赞普就在使团中呢,咱们谁也不认识他”,沈立行随口敷衍她。
高世曼之前心中一直打的结豁然开朗,她激动地又坐起身道:“你说的对!赞普说不定就在使团里面!”
“是的是的,你又坐起来干什么,快躺下吧!”沈立行又去按她。
“哎呀,你听我说”,高世曼拉住他的大手道:“使团里有个人,说不定就是吐蕃赞普!”
第179章 歌舞升平
沈立行听了皱眉顿了顿道:“你何以得知?”
高世曼便将之前在稻香楼遇到使团,又与襄城合伙儿演了一出戏的事儿说了,沈立行听了笑道:“你们倒是热心。”完了又道:“你说的那个褐衣男子,也不一定就是赞普,反正他只要不挑你就行了。”
“……”高世曼头一次在沈立行面前无语。
“早些睡吧,明儿早上我来接你。”沈立行让她躺下,“自己把自己掐这么狠,让她们拿些药来抹上。”
“不碍事”,高世曼躺下,青就青了,又没流血,怕什么。
沈立行叹了口气,拍了她一下道:“我回去了。”
“嗯。”
第二日沈立行来接高世曼,可把鲁姨娘和高世娟给眼馋坏了,高世娟坐在鲁姨娘房中恨恨地道:“她凭什么去啊,不是还没成亲呢吗?”
鲁姨娘也酸酸地道:“皇上还亲自派太医来诊治,哼,真是小题大做。”
高世娟自定亲后很是得意了一段日子,在府里走路都差点鼻孔朝天,可惜除了她自己欣赏自己,以为她已然跻身京中贵妇之列,到达一般女子可望不可及的层次,高府却并没人将她看得高高在上,遑论府外之人。
鲁姨娘与陈继云共掌中馈,与陈继云也是多有磨擦,仗着有鲁老太撑腰,她也没将陈继云这个大嫂放在眼中,是以高世娟与邓国公府定亲,大房并无人为之喝彩,郑季兰这边更是不闻不问,好好的一出大戏,没有观众,岂不是失色不少。母女二人一直愤愤不平,如今看到高世曼被邀入宫中,更是酸楚难耐。
坠地得生,阖眼去死,那是造物予夺的恩惠,别说高世娟是搭了高世曼的福气才能顺利与杨家结亲,即便是以后出嫁也少不得仰仗她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与其在这里咬牙切齿,不如好好想想以后如何与姐妹们和睦相处才是。
可惜,她现在还不懂一根草扔地上是垃圾,若是捆大闸蟹那便是蟹价。(.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与沈立行一道儿入宫,她扯着他道:“你可别在宫中~将我甩了,若是有什么事儿,我再也不理你了。”
沈立行失笑:“不用怕,今儿使团入宫,宫中戒备森严,哪有宵小敢出来生事儿?”
高世曼心道也是,反正自己只往人多的地方扎,人少的地方是坚决不去的,这样一来心下倒也淡定了不少。
一入宫,冯婕妤便使宫人来请高世曼一见,高世曼拒绝不得,只能去,沈立行将她送至冯婕妤处便在附近等她,因为高世曼说了,让他千万别走远了。
高世曼被宫人领进去,冯婕妤整个人都沉在椅中,笑眯眯地看着她走了进来。
“参见娘娘”,高世曼规规矩矩行礼。
“快别多礼”,冯婕妤看着高世曼,长相中等,气质脱俗,暗暗点头,又对身边的宫人道:“快扶高小姐坐下。”
高世曼心道我又不是大肚子,何需人扶,当下起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便道:“娘娘气色不错,恭喜。”
“近来还好,多亏你了世曼”,冯婕妤明明白白地向她示好,“听说你生病了,现下好了吗?”
看着冯婕妤眼中的戏谑,高世曼似乎明白皇上为何让太医去给自己诊病了,当即红了脸道:“不敢欺瞒娘娘,小女对进宫心怀畏惧,所以才会肚痛……”
“原来如此,不必这般紧张,上次之事,不会再发生。”冯婕妤自然知道今日宫中戒备森严,不会给人机会搞小动作。
“谢娘娘关怀”,高世曼看了看她的肚子又道:“娘娘,固元膏不适合在产前三个月食用,您现在可以停用了。”
“是吗,自有孕后便没再服食了,这孩子来之不易”,冯婕妤自孕后就算是吃,也吃的很少了。
想着她有孕后自有太医照料,高世曼也不好说的太多,便不再主动说话,冯婕妤问了她一些日常之事,便说困了,高世曼借机退下,走出来四处看了看,没一会儿沈立行便过来道:“出来了?”
“嗯,走吧。(.无弹窗广告)”
两人来到宴会现场,已来了不少人,沈立行将高世曼安置在一旁,便去与各家熟人打招呼去了。高世曼左右看了看,根本没认识的,只得老实坐在那里发呆。
坐了半晌儿,突然身旁坐来一个人,高世曼抬头一看,居然是秦二,她心中一喜,乐道:“你也来啦?”
“那当然”,秦二得意地将几张白纸黑字放在她面前的桌上道:“瞧瞧!”
高世曼低头一看,明显是几页雕版印刷的产品,笑道:“成了?”
秦二点头:“这怎么样?”
“行啊你,真是没找错人”,高世曼暗暗点头,“说好的《金刚经》呢?”
“这个还得等些日子”,秦二奇怪高世曼怎么进了宫,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高世曼瞧了瞧四周,低声道:“装不下去了,昨夜皇上派太医入府给我瞧病,把我给吓的!”
“是吗?”秦二大感稀奇,“你是如何瞒过太医的?”
高世曼便将事情过程讲给他听,秦二听了哈哈大笑,引得众人皆朝这里望来,高世曼白了他一眼,他嗤嗤地又笑了会儿方罢。
没一会儿,沈立行回来,将秦二往边上一扒道:“你怎么也来了?”
秦二指着高世曼面前的纸道:“给她送这个来了。”
沈立行将那些纸拿起来一看,“咦”了一声,高世曼和秦二都看着他,他挑了挑眉道:“这不是写的吧?”
“聪明”,秦二笑眯眯的。
“这是怎么弄出来的?”沈立行将这纸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问她呀”,秦二继续卖关子。
沈立行看向高世曼,高世曼低声道:“这叫活字印刷。”
见他一脸兴趣,高世曼便将原理说了,沈立行听了激动道:“妙呀!”
“喵什么喵啊,你以为你是猫儿?”高世曼调侃他。
“又是你想出的法子?”沈立行对高世曼说着话,却扭头去看秦二。
秦二不等高世曼答话便呵呵地道:“确实是世曼想出的法子,只不过交给我去跑腿儿,这功劳是世曼的,你就放心吧!”他如何不知沈立行的心思。
高世曼看了沈立行一眼道:“你怕他欺负我?”得到一个白眼儿。
“他若敢这般对我,我非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高世曼得意洋洋。
“不能自理?”沈立行和秦二都瞪着眼看着她。
她举了举拳头威胁道:“要不要试试?”
沈立行失笑,秦二却不干了:“要不要对我这般心狠?”
高世曼笑弯了眼道:“放心吧,就算你欺负我,我也不会这般待你的,我只会……”卡壳了。
“怎样?”秦二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我只会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高世曼大抒其情,只为逗逗面前的两人。
秦二听了在她头上揉了揉道:“还云彩呢!”
沈立行不动声色将他拦开道:“行了,回你的窝吧,皇上呆会就来了。”
秦二扭头张望了一下,没瞧见有什么皇上,便死皮赖脸地道:“皇上来了我再走。”
话音未落便听到不远处有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大家皆起身恭迎,高世曼也跟着起身,皇上走到座位前便示意大家免礼,高世曼坐下偷偷瞧着皇上,暗道这礼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繁琐,因离的远,尚看不清皇上长相,于是坐下老实地呆着。
没一会儿,太监便高呼使者觐见,看着进来的一队人,高世曼确认是稻香楼的那批人,不由心花怒放,看来襄城无虞啦!
使者坐定,公主们便也都进来了,一时间进了七八位打扮华贵的女子,襄城也在其中,高世曼这下迷糊了,在她的印象中,适龄公主似乎最多也就三位,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公主?沈立行见她一脸懵懂,凑近她道:“除了公主,还有其他宗室贵女,她们也要参加采选。”
高世曼一听乐了,突然有这么多宗室贵女跑来稀释股份,这对襄城来说是好事一桩啊!她忍不住朝襄城看去,只见襄城也正在看她呢!她马上朝襄城笑了笑,提醒她保持战斗力,也不知道以襄城的接受能力有没有体会到她的苦心。
公主与贵女们正好坐在使团成员的对面,这只怕是被故意安排好的。襄城为了自己的终身也算是使尽浑身解数,脸上一副桀骜的模样儿,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戾气。精致的妆容被她所散发出来的凉薄之气破坏殆尽,对面的使者们早发现她就是那日在稻香楼大发淫威的襄城公主,简直不忍直视。
皇上说了几句场面话儿,今儿陪在他身边的是兰妃,高世曼并不认为这种场合跟自己有什么大的干系,她只求襄城落选然后自己安逸地出宫便罢。使团也是毫不例外地说了些仰慕天朝上国风范的溢美之辞,然后歌舞表演便开始了。
歌女一出场高世曼就呆了,竟是玲玉坊的那班人马,她下意识地去看秦二,只见他朝高世曼笑着挤了挤眼。高世曼只道今儿玲玉坊算是开不了门儿了,亏损一天。
在座的大部分都在玲玉坊见识过,也不觉着有什么了不得的,但是使者团则不然,他们中成员能随团出使的,大都是吐蕃有见识有才学的名士,此时看到歌女的衣着打扮就够惊艳的了,他们中大都听得懂汉话,再一听歌一观舞更是吃惊不小,暗自赞叹,不愧为天朝上国,连小小的歌舞也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皇上亦是暗自惊叹,忍不住朝秦二看了一眼。
第180章 秘密不秘
高世曼经常听襄城说起普真公主,她倒从未见过,今儿皇室贵女倾巢出动,普真必在其中,她朝襄城身边看去,只见她旁边一女,身材瘦长,长相肖似兰妃娇俏可人,高世曼暗暗咂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女呢,可不是前世那些手工制造,人家又是公主,想想襄城老是对普真多有口舌,只怕相貎是主因吧,高世曼不免有些小人之心。这样也好,有普真在前面开路,那使者团瞎了才会选襄城,高世曼忍不住在心中大笑三声。
今天玲玉坊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高世曼心不在焉,突见襄城对她挤眼睛,接着襄城便起身往后面走去,高世曼也悄悄起身跟了上去,待追上襄城,她嘻嘻地道:“喂,这下我放心了。”
襄城扭头道:“放心什么?”
真没见过比她还蠢的人,高世曼拉着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笑道:“先前在稻香楼让他们吃了一惊,现下他们见到普真公主长的这般漂亮,十有八~九会选她。”
“她哪里漂亮了?”襄城本末倒置,不关心自己心想事成,倒对高世曼说普真漂亮不满起来。
高世曼故意道:“反正啊,比我漂亮十倍。”
“我看你比她好看多了”,襄城皱着鼻子粗声粗气地道。
“嘿嘿,瞧你那言不由衷的样子”,高世曼长相一般,这个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以男人的眼光,普真肯定算是极漂亮的,我个女人都受不了,何况男人。”
“你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男人的眼光如何”,襄城仍是不服气。
“哎哟,你就别这么别扭了,她长的漂亮是好事儿,要不然就是你远离京城,咱们友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老天是公平的。
听高世曼这么说,襄城也有些释然:“也不知道上次在稻香楼演的那一出够不够力道,真想再演一出。(.无弹窗广告)”
“上次你就差点穿帮,还演?”高世曼忍不住提高音量。
“哪有啊!本公主觉得那天超常发挥了好不好?”襄城不依。
“超常发挥?哈哈”高世曼故意大笑两声,骤然停下道:“你那次跟我过不去,比这有过之无不及,我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超常?那得是什么样子?”,高世曼边说边取笑襄城。
襄城听出高世曼在调侃自己,举着双手就往她身上摸了上来,高世曼吓得呀呀直躲,丫头们在一边也嘻嘻直乐,殊不知这一幕却被那扮成普通使者的吐蕃赞普看了个真真儿的,前面那一席话也是听了个一字不漏。
吐蕃赞普普布达瓦曾协助其叔打败众位竞争者,其叔过世后直接传位于他,他睿智聪明、行事练达,早对天朝仰慕之极,他主张与大夏和睦相处,互通有无,结果朝中几个老顽固非要挑起与大夏的战争,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吐蕃败阵,这样也好,不然那些老家伙也不会死心。
天朝物阜人丰,文化源远流长,他自小就精通汉文,对汉文化倾慕久矣,有人提出向大夏求亲,他立时便心动了,忍不住扮成使者混在使团中,想要亲自挑选未来的王后。
偷听到襄城与高世曼的话,他才知道,公主并不愿嫁予自己,想着自己在吐蕃也是位高权重,聪明倜傥,女子无不趋之若鹜,实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被嫌弃,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落差太大,他要好好消化一阵子方可。
回到座位,普布达瓦一言不发,表演也没兴致再看,想着刚才两女的对话,心中翻起一股酸涩,后来想想当天在稻香楼,那两个小女子一唱一和的霹雳模样,忍不住又好笑。
据他打听,这襄城公主是皇上最为疼爱的一个公主,之前还有些遗憾她过于霸道狂傲,现下得知她是装的,不知为何,心中竟微微有些奇怪的滋味盈上来。
许久,高世曼陪着襄城说说笑笑回来,普布达瓦留意着这两个女子,等她们走进视线,襄城立马便换了副傲慢欠抽的模样,盛气凌人地过来坐了下来。
普布达瓦越发觉得好笑,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高世曼本就对这人有些怀疑,见他瞧襄城,心中打了个挺儿,不由自主便朝他望了过去。哪知那人见她瞧过去,却朝她温和一笑,高世曼只得回以尴尬一笑,收回目光。
以她的第六感,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能劲儿,若是知道这普布达瓦偷听到她和襄城闲聊中透出她们的重大机密,她非得悔死不可。
心神不宁了一个上午,高世曼终是不知道自己为何焦虑,中午秦二凑过来跟她说活字印刷的事儿,这才把视线给转移了去。
想着自己的小故事写了一些,她对秦二道:“我写了一些小故事,到时候给你看看,若是还行,印一些出来怎么样?”
“什么小故事?”秦二奇怪的问道。
“反正就是给小孩儿们看的”,高世曼有些不好意思。
“行,等你写完”,秦二也知道她鬼点子多,一口便应了下来。
“下午便知道使团选中哪位贵女了,你觉得会是哪位入选?”秦二见她不出声,饶有兴趣地问她。
“用你们男人的眼光来看,你若是使者,会选谁?”高世曼反问他。
“襄城如此跋扈,当然是首选普真公主了”,秦二得意地看着她,一来他知道稻香楼之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二来他更知道高世曼听不得襄城入选。
果然高世曼赞道:“还是你有眼光。”
秦二嘿嘿地道:“你就别担心了,那使团一准儿不会选襄城的。”
可惜事与愿违,午饭后皇上召见使团,使团便说看中了襄城公主,皇上听了一边暗赞他们有眼光,一边又有些伤感,在他眼里,襄里是所有孩子中最漂亮可爱的一个,天真无邪,心无城府,甚得他心;可是又想着以后再也难见一面,不免又有些难过,好歹这襄城也是为国捐躯,他也就没那么纠结了,当下便回意了。这不同意也得同意啊,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失信于人?
襄城得了消息,立时便傻眼儿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随后高世曼也得到消息,见了襄城的第一句话便是:“公主,真的假的?”
襄城都要急哭了,哭丧着脸道:“是真的……怎么办,怎么办?”
高世曼想也没想便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卖萌哭鼻子,皇上吃哪一套啊?”
襄城一愣道:“啊?”
“啊什么啊呀,你若不想和亲,有什么法子让皇上回心转意嘛!”高世坚提醒她。
襄城虽无城府,但对她这个父皇却是了解甚深的,她听了高世曼的话,低下头想了想道:“让父皇回心转意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即便是垂死,还要挣扎一下呢,何况是这会儿,高世曼心有戚戚,暗骂那使团瞎了眼不成,不是早瞧见襄城跋扈暴躁了吗,怎么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纠结了半天,她道:“公主,有什么法子你倒是说说啊,我一定帮你。”
襄城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些夷族都野蛮不知理,你懂的多,不如出题考考他们吧,若是他们答不出来,我便借机不嫁,父皇应该也能答应。”说完便期待地看着高世曼。
高世曼苦笑,她懂的多?那也得看是哪一方面啊,若是说手机电脑小轿车,她倒是懂的比时下的人多,可是论经史子集,她与时人比较起来,也不过是略懂皮毛好吧,何况使者大都会汉语,绝非等闲之辈,她正想拒绝,可是看着襄城那一脸的企求和期待,心下一横,暗道大不了出几个冷僻的问题考考那些使者,于是不由自主点头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襄城是如何跟皇上说的,皇上竟答应了,不过使团那边却提出一方提一个问题,由对方轮流回答,哪边答不上来,哪边便是输了。皇上为了体现大国风范,竟然答应下来。高世曼则扮成宫人模样,跟在襄城身边,准备随时为公主撑腰解惑。
下午宫中本来为使团另有安排,这下所有的节目取消,听说公主要摆擂台对阵使团,宫中立马便沸腾了。皇上居中,使团与襄城各坐两边,周围除了侍卫就是围观之人,全场静悄悄的。
皇上也是实在拗不过襄城才与使团商量的,没想到使团竟同意应战,若是输了,可怪不得皇上了。他倒没注意到高世曼化身宫人立在襄城身边,只想着这襄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能出什么问题难倒使团,要知道,能出使我天朝的使者,必是精挑细选的,怀着这份好奇,他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沈立行与秦二他们自是早发现了高世曼变装成宫人的事情,也不说破,只在一旁围观。普布达瓦一看就看出立在襄城身旁的高世曼,心中暗道这女子与公主交好,看着又不似特别精明的样子,很想知道她们在玩什么花样儿,也只静静等待。他就不信以使团之众智,还会被一介闺阁女子难住,这襄城公主他自是很感兴趣,她再不情愿,最后还是得跟自己走。
鸦雀无声,突听一太监往前一步大声道:“皇上口谕,襄城公主有意与使团交流,特允双方互提问题由对方作答,答不出者认输,输者必须答应赢者一方的要求……”
第181章 皇上许嫁
话音未落,下面便开始窃窃私语,双方互相提问,答不出的一方算输,要知道使团可是一群人,公主也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公主有意放水,还是太过自信,大家皆认为使团能顺利过关。而沈立行李陵之流却不这般以为了,因为他们是深知高世曼的刁钻和狡黠的。
襄城紧张地在袖中掐自己的指尖儿,高世曼却胸有成竹,这使团再懂的多,也不一定能回答她的问题吧。
只见高世曼盈盈出列,向着使团方向一辑道:“女子优先。公主的第一个问题,请问各位,世界上最高峰是哪一座?”
这个问题前世小学生应该都知道吧,正是西藏地区的珠穆朗玛峰,她故意问这个问题,一是此峰高度时下没人能量得出来,自然无人知道它是世界最高峰;二是这珠穆朗玛峰地处吐蕃,嘿嘿,阴不死你们。
普布达瓦看着高世曼,使团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世曼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不动声色看着对方,只听对方私语一阵后一人起身道:“我们的第一个问题:‘母斑羚有角,还是公斑羚有角?’”
呵,高世曼一听乐了,这些人答不出她的问题,直接避重就轻,提出了他们的第一个问题呢!不过这个问题也不难,虽说她很少接触羊这种动物,不过书上也说雄兽具角,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公羚羊吧,她看了一眼襄城,见襄城并不做声,她回道:“公羊有角。”
话音一落,高世曼便发现对方明显松了口气,那个褐袍男子也浅笑着望着她,她心下一沉,不会吧,难不成是母羊才有角?母羊不用争地盘吧,长角干嘛?只见提问的那人笑道:“这个问题答错了。”
高世曼看了一眼襄城,不服地道:“书上也说雄兽具角,莫非贵使欺我小女子无知?”
“并非如此”,那使者笑眯眯地道,“斑羚与其它羊不同,雌雄均长有角。所以,这个问题,你错了。”
高世曼瞪着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见使团众人一脸的喜色,便也知自己答错了,她心中懊恼,一想反正双方各错一题,不过是平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按捺住情绪,低头沉思起来。这些人明显不是高世曼想像中可以轻视的人好不好,她现在得找个更冷僻的问题难住他们才行。
想了一会儿,她记起前世在《十万个为什么》上面看到的,猴子屁股为什么这么红的问题,别说使团诸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只怕猴子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吧,高世曼自以为是,浅笑着道:“请问各位,猴子的屁股为什么这么红?”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不是因为这问题问的有多么生僻,而是高世曼竟如此不雅,问起屁股这种东西,实让人有些有好意思,连襄城的脸都有些红了,高世曼朝周围看了看,也不知道大家何以这般反应,只看着使团,心中得意洋洋。
沈立行无奈叹息,秦二捂嘴乐呵,李陵则抿了抿唇。待大家安静,普布达瓦起身道:“因为猴子此处血管甚多,而且无~毛,所以看起来就是红红的。”
高世曼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人不仅知道猴子,而且回答完全正确,想想襄城要因为自己的自大而葬送婚姻幸福,她悔的不行,说答对了吧,她于心不忍;说答错了吧,她良心不安,于是就这般呆立着,气氛诡异,众人都望着她,等她宣布答案。普布达瓦见她这般呆愣,笑着对襄城道:“公主,这问题可答对了?”
襄城看了他一眼,忙扭头去看高世曼,高世曼心中惭愧,不敢去看襄城,只讷讷地道:“答对了。”
真是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灭亡啊,高世曼心中惨呼,只觉对襄城不起,现在只能指望对方提出她能回答得出来的问题了,她不禁在心中祈祷佛祖开眼。(.好看的小说)普布达瓦并未坐下,而是接着道:“现在由公主来回答我们的问题。”
襄城和高世曼齐向他看去,只见他一脸温和的浅笑,黑眸散发着自信的光芒,高世曼隐隐觉得不妙,只觉在气势上首先就输给了对方,她知道气势可以加强意念,于是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未赌服输,就鼓起气势挺直腰干直视对方,那人不为所动,又接着道:“请问公主,在下应该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才能使您无法回答呢?”
襄城愣了,高世曼则欲哭无泪,她干脆也不看襄城了,反正人家问的又不是她,沈立行几人都未见过高世曼这般词穷的时候,秦二更是兴灾乐祸地嘀咕道:“这丫头也有克星啊,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襄城回过神来,见那人目光灼灼地盯视着自己,脸一红,不由自主便又朝高世曼望了过来。高世曼假装未见,她实在汗颜啊,对方实在太聪明,竟给她挖了个陷阱,跳吧,对方赢;不跳吧,己方输,看来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襄城落入虎口了……不对啊,这使者看起来也没那么傻啊,为什么在稻香楼见过襄城跋扈的一面反而偏偏看上她了呢?难不成有内奸?不会啊,高世曼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朝那人看了过去。
那人正一眼兴味地看着襄城,高世曼心中一动,这也不一定是襄城的劫数吧,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高世曼不停地做着心理暗示,吐蕃也不算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嘛,前世好多人想去都未能成行呢,襄城嫁去也算是天朝上国来的正妻,赞普看在皇上的面儿上也会对她好吧……以后自己在襄城面前可千万不能说什么不好的话了,这次真是要哭瞎。
襄城坐在那里,心中五味杂,她这是输了吗?皇上见此哈哈大笑,他早听说吐蕃赞普睿智果敢,精通汉文化,若是能嫁给这种豪杰,也不算亏了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当下便大声道:“好好!使者聪慧机敏,赞普必也是人中龙凤,襄城,来,坐在父皇身边。”
皇上这就开始为宝贝女儿做面子了,襄城木然起身往皇上身边走去,高世曼低下头,心中只觉十分羞愧,无颜面对襄城,若不是自己自我感觉良好,接下襄城这个茬儿,也不会搞得自己这般进退维谷,难怪人家都说好事做不得呢,悔之晚矣。其实别看她这会儿悔的不行,如果有朋友需要帮忙,她还是会想也不想便往前冲,无他,性格使然。
高世曼浑浑噩噩地不知道怎么度过的这一下午,等亲事定下,皇上下诏许亲,高世曼才反应过来。她再无颜见襄城,也不能就这般躲了去,等襄城从皇上那里出来,她忙上前哭丧着脸道:“公主……对不起。”
“说什么呢?本来咱们就是最后一搏罢了,既然搏不过去,那便罢了”,襄城倒似想开了,反倒安慰起高世曼来了。高世曼看着她,眨了眨眼道:“你不再争取一下了?”
襄城嗤了一声道:“父皇很高兴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害我吧,罢了”,她叹口气又小声道,“反正你也说了,我和……周……没可能,这样也好。”高世曼见她眼中也不尽然是沮丧,忙堆了笑道:“是的,随遇而安,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咱们无法反抗,就试着享受吧!”
襄城听了一笑,拍了她一下道:“若是你能跟我一起去就好了。”
是哦,苏潜还在那边呢,若是能混在送嫁队伍里去找他多好,转念又想到上次在路上的诸多不便和危险,心中又熄了火。她只好陪着笑道:“公主,吐蕃仰慕中原文化,皇上一定会为你陪嫁造福吐蕃人民的东西,到时候我也会送你一件大礼,你且安心待嫁吧。”
送公主出嫁,皇上定会将中原的先进技术、种子、书籍等挑选一部分陪嫁,要不然也失去了和亲的意义,襄城也算是自己不能舍弃的朋友之一,到时候免不了也要帮她一帮,最起码,光是活字印刷术和大棚技术她可以让襄城带走,就凭这两条,也能让公主终身受用了吧?
不知怎么的,高世曼比襄城还要情绪低落,她跟着沈立行出宫,一句话也不想说,沈立行见她恹恹的,将她拉到自己怀中道:“怎么了,又不是你嫁去吐蕃,为什么这个样子?”
想着自己来到这异世,自以为领先时人一千多年的智慧,于是便渐渐自我膨胀起来,她终是心中有些惭愧,哼哼唧唧地道:“我是不是好蠢?”
沈立行知道她今天败在使团手下有些不乐,便安慰她道:“听说吐蕃赞普聪明英俊,你之前不是说那人怪怪的吗,看今天的表现,那人说不定就是赞普本人。”
高世曼反应了半天才抬头道:“当真?”
“只是感觉,真不真以后就只有公主才知道了”,反正这事儿也不关沈立行的事儿,若不是看高世曼这般要死不活的,他也懒得多说。
高世曼仔细想了想初见此人的情形,再联系上今天他的表现,越发觉得这人有一股气势在,竟能看穿稻香楼之事是她和襄城在演戏,那说明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就不该为襄城沮丧啊,说不定还是一番好姻缘呢。想着想着便有些释然了,沈立行见她恢复往常那般,忍不住咧着嘴笑了下。
第182章 放水养鱼
“那我得提醒公主,此人有可能是赞普本人”,高世曼点着脑袋,眯着眼睛想着美事。
“不可”,沈立行皱眉,高世曼看着他,他想了想道:“若是错了,公主又对这人上了心,岂不是害了她?”
高世曼哑了,她确实想的太简单,她抬头看了看沈立行道:“多亏你提醒。”
“行了,别老想着别人了,你只要想着什么时候嫁给我就行了”,沈立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高世曼失笑:“你怎么一天到晚想着让我嫁你啊,反正嫁不嫁也就那么回事儿。”
沈立行一听怒了,又不敢发作,只皱了眉道:“胡说什么?”
高世曼只得闭了嘴,说什么都不对,自己这嘴啊,也是欠的慌,圣人说的没错,人呐,真的应该吾日三省吾身,温水煮蛙般过日子,都忘了要时常提点自己,若非自己自大自恋,今日也不会连累襄城嫁去吐蕃。
见沈立行皱眉,高世曼乖乖地道:“对不起,我胡说的。”
破天荒见她如此乖觉,沈立行看着她,半天才道:“后天我的生辰。”
高世曼心中一动,望着他眨了眨眼道:“几岁?”
话音一落鼻子便被沈立行捏了一下:“二十三。”
“呵呵”,高世曼情不自禁傻了了两声,“小鲜肉啊……可惜。”
“说什么呢?”沈立行莫名其妙。
“没什么,比我大七岁,太不和谐了!”高世曼有些精分了,一边说着人家小鲜肉,一边还嫌弃人家大自己太多。
沈立行沉了脸道:“什么和谐?”
“我是说呢,我要快些长大,不然就配不上你了”,高世曼信口开河,好歹人家要过生日了,总不能让人家郁闷吧,“你想要什么礼物?姐现在是有钱人。”她想着六月底就要找秦二分银子,据她看账面上的情况,到时候分的银子只怕要晃花自己的眼,现在虽说还只能算是纸上黄金,可她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沈立行看着她:“我什么也不想要。”
既然什么也不想要,何必跟自己说?高世曼怀疑地望向他,见到他眼中的热烈突然有些明白了,她勾住他的脖子道:“来,送你一个大礼。”话一说完便主动吻了上去,沈立行被突然袭击,只愣了一下便喜不自禁,搂紧她开始收下她这别开生面的大礼。
许久,高世曼有些受不了,想也没想便去伸手扯他的耳朵,沈立行吃痛松开她,她趁机吸了几口气道:“怎么还没到?”
沈立行无奈地道:“这就是你送我的大礼?”
“是啊,这礼怎么样?”高世曼抿了抿唇。
“不怎么样,可以退回去吗?”
“什么?”高世曼还没回过味儿来,唇又被堵上了。她刚才已受够了他的热情,正要挣扎,突然发现那吻如微风潜入,润物无声,她心中舒服地叹了口气,脑袋渐渐混沌起来。
到了高府门前,马车停下,车里的人却没什么动静,李冲小心翼翼地道:“爷,到了。”
没人理他,众人不敢再催,只得立在那等着,高世曼听到李冲的声音,挣开沈立行道:“后天我去找你。”
“不用,到时我若没来接你,你便直接去稻香楼,咱们一块儿吃个饭就行”,因为是散生,所以沈立行并不打算怎么庆祝,只跟这小女人一块儿吃个饭便足够。
高世曼回了房,想着好歹是自己跟沈立行认识后的第一个生辰,便对安然道:“明儿让秦二爷后天中午到稻香楼吃饭,什么也别说就是了。”
“小姐,您打算送什么给爷?”安然当然知道是沈立行生辰,是以好奇地问她。
“送什么,刚才已经送过了”,高世曼嘿嘿地笑。
“送过了?”安然疑惑的很。
“是啊,早些洗了睡吧!”高世曼哪好意思跟她讨论那大礼的事儿。
后日中午,高世曼果真空着手去了稻香楼,她也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才好,干脆不费那个脑细胞了,没坐一会儿,秦二和李陵就到了,秦二一来就笑道:“才一天没见就想哥哥了?”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今儿彦堂哥请客。”
“哦,他人呢?”秦二往外看了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沈立行满面红光走了进来,见秦二和李陵也在,便知道是高世曼叫来的,互相见了礼,沈立行笑道:“今儿我生辰,大家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一顿吧。”
高世曼见他这般随意,便朝他笑了笑,秦二却一惊一乍地道:“哟,今儿你生辰啊,世曼,你也不早说,害我们空着手来的。”
“早说,你打算带什么来?美女还是金钱?”高世曼戏弄他。
秦二也不甘示弱,张口就道:“美女,没人不喜欢,是不是沈大人?”
沈立行自然是不理他,高世曼却笑得一脸阴险:“可惜你什么也没带来。”
秦二正准备再接腔,高世曼瞪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早知道我叫启真来了。”也不知为什么,高世曼听他说没有人不喜欢美女,心中的小宇宙就想爆发,谁让她不是美女呢?其实她真的是多虑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再加上她对自己也是审美疲劳了。
李陵听了一笑,伸手拍了秦二一下道:“不许还嘴。”
秦二嘿嘿一乐道:“行行,我闭嘴”,他这段时间正要与家里说与冯家结亲的事儿,高世曼提起启真,可不就是在提醒他以后少乱说话么。
几人聊了没几句,菜就上来了,秦二和李陵二人想劝沈立行喝点酒,结果沈立行说下午还有事,不便喝酒,高世曼一时兴起,停下筷子道:“他不喝你们喝呗,来,我陪你们喝”,说着便要去拿酒壶。
哪知手刚碰着酒壶,沈立行便将酒壶拿开了,嘴里道:“你不许喝酒。”他下午有事不能顾着她,谁知道她喝多了会怎么样。
高世曼也不好拗着他,只能乖乖吃饭,沈立行确实有事儿的样子,匆匆吃完便告罪道:“你们慢用,我先行一步。”
“不要这么急吧,今儿你可是主角,怎么就吃这么点儿就走啦?”高世曼看他站了起来,忙也站了起来。
沈立行过来摸摸她的头道:“我还有事儿,你多吃点”,他又与秦李二人打了招呼便急急走了。
高世曼坐下道:“既然这么忙,还叫我出来吃什么饭啊。”
李陵看了她一眼道:“要不吃完咱们去看看那活字印刷如何了。”
“行,世曼,去不去?”秦二问她。
“去吧,我也正好想去”,她坐下又吃了点儿。
下午秦二带他们去了印刷工厂,门口有多人把守,高世曼看了秦二一眼,心道这人平时说话吊儿郎当的,办事还挺靠谱的!这车间可不就是要保密么。
进了内间,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里面领头儿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见秦二和李陵过来,忙过来招呼:“殿下,二爷,您二位来啦!”
高世曼笑着与他点了点头,只听秦二问道:“《金刚经》什么时候可以开印?”据高世曼所知,《金刚经》其实也没有多少字,几千个字的样子吧,应该很快。果然那人道:“明儿就能印,一切都按二爷安排的来,您就放心吧。”
秦二让排版工人按高世曼所授的拼音法按顺序排字,倒也方便,等转了一遍,高世曼拉着秦二道:“这印出来的书,你是打算如何定价?”
“你怎么说?”秦二看了一眼李陵。
“我觉得吧,价格不能太高,最好是市面书价的三分之一左右,因为太贵了很多想看书的人消费不起,咱们只有低价格,让大多数老百姓买得起,才能普及这些书籍,一旦书籍能够普及,一来想不赚钱都难,二来人人都知道是咱们让他们能看得起书,那便是咱们想不出名都难,这种名利双收的好事儿,你们觉得可行否?”高世曼将自己内心最深的想法说了起来,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放水养鱼,前世很多商家都擅用此法。
秦二与李陵都低头不语,似在消化高世曼刚说的一番话。高世曼轻声道:“放水养鱼,明白吗。”
说实话,这活字印刷秦二可是投了不少人力物力的,猛然听高世曼说要低价销售,他还真有点想不转,不过听到“放水养鱼”这几个字,他便豁然开朗了,他笑着对李陵道:“我看行,你觉得呢?”
李陵只点了下头,高世曼说的不无道理,先试试看也没什么不行。
三人达成共识,高世曼又转了转便回府了。一回院儿,便发现小虎没像往常般欢天喜地的来迎接于她,她奇怪地道:“小虎呢?”
院里桂元哭丧着脸过来道:“小姐……小虎它,它受伤了。”
高世曼的心一沉,皱眉道:“受什么伤了?怎么回事儿?”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看到小虎瘸着腿跑回来了……”
高世曼大惊,往小虎的窝那边冲去,小虎趴在窝里,见高世曼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她,尾巴也有气无力地摇了两下。她知道小虎必是有问题了,蹲下来轻抚了抚它的头道:“小虎,你站起来。”
小虎却不动,她将手移向小虎的两只前爪,捏了捏,小虎并无反应,她继续往它后腿捏去,后左腿还没什么,一捏到后右腿的时候,小虎唧唧地哼叫起来,高世曼不敢再用力,只轻轻地顺着腿骨摸了摸,后右腿似乎断了,看着小虎那凄楚的双眼,高世曼一个没忍住,眼泪便滚了下来,她狠狠擦了去,腾地站起身道:“谁干的?!”
第183章 高世娟发飚
小虎很聪明,一般在家的时候从不出府,一般也就是在府里转一转,别的院儿它也不进,就是郑季兰那里,也是高世曼带着它去它才去,会是谁下的手?高世曼脑子也在转,府里的下人知道小虎是高世曼的宝贝,哪个敢动?如果是生人,小虎肯定不会这么任人折打,应该是府中的熟人干的,小虎才不会反击,那么用排除法,凶手便缩小在几个嫌疑犯的范围中了。
高世曼看着桂元道:“今儿什么时候的事儿?”
桂元战战兢兢地道:“吃了午饭后,奴婢歇了会儿便想着太阳不错,就将几双冬鞋拿出来晒晒,就发现小虎……它瘸着腿往回跑,它一回来就卧在那儿不动,叫它也不理……”
高世曼瞪着桂元,桂元头也不敢抬,这府里敢动手打小虎的必是主子,高世燕那边不会,敏之出嫁了,老太太要午休,大伯母那边的人看在高世曼的面儿上也不会打小虎,那嫌疑人便只有鲁姨娘和蓝姨娘,再就是高世娟。那么这三人中,会是谁打了小虎呢?
“安心”,高世曼眼睛还是红的,“你去高世娟那问问,她为什么要打小虎。”
安心正想问她怎么知道是高世娟干的,高世曼接着道:“安然,你去蓝姨娘那,也直接问她,为什么要打小虎,看她们都是什么反应。如果有异样,可以肯定谁是凶手,那便不用客气,马上来通知我。”
两姐妹看着高世曼要冒火的双眼,又互相看了看,忙分头行动去了,高世曼又看了看桂元,见她一脸惶恐,迁怒地瞪了她一眼道:“去叫方嫂过来。”
桂元吓得一哆嗦,忙拨腿就去找方嫂。方嫂听说高世曼发火了,忙问桂元:“怎么回事儿这是?”
桂元道:“小虎被人打坏了……”
“啧,你们……咳”,难怪高世曼生气呢,方嫂丢下手中的东西便往高世曼那边小跑着去了,见高世曼一人站在小虎面前,方嫂上前道:“小姐,您尽管吩咐,怎么办?”
高世曼眨去眼中的泪意道:“你去鲁姨娘那诈她一诈,问她为什么要打小虎,看她做何反应,如果是她干的,不必客气,然后来回我。”
“哦,好”,方嫂扭头便走了。
高世曼安排好,忙又让人去叫个大夫来,这狗腿断了,总得找人看看吧,是接还是绑,总得有个章法,她站在那里急促地呼吸,只知道抓到凶手了非狠狠打一顿不可。
原来小虎今天在院儿外面溜达,高世娟刚从鲁姨娘那里回来,她在鲁姨娘处看到一个镂金花瓶,软磨硬泡地要了回来,她用盒子装好回院儿,正好见小虎迎面走来,小虎也不理她,她也懒得理小虎,结果小虎当着她的面儿在她院前的树下撒了泡尿,高世娟惊叫一声,大骂道:“你这个畜生,怎么在本小姐院前拉撒?滚!”
小虎见她怒视着自己,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走,高世娟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气的往小虎追了两步,小虎见她追过来,朝她摆出了个进攻的姿式,高世娟吓得一退,结果正好撞在丫头拿着的花瓶上,花瓶连盒子一起跌落在地上摔的粉摔,高世娟一看花瓶摔了,当即就一声尖叫,捡起地上的盒子便朝小虎砸去,小虎不防被砸中后腿,这才受了伤。
高世娟犹不解恨,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又朝小虎丢去,没砸中。这她好不容易要来的花瓶啊,准备到时嫁去邓国公府时带走的,现下好了,碎了。
她本来还想追到高世曼的院子里去的,幸好被丫头拉住了,回了院她还气了老半天呢。谁知道安心却跑来兴师问罪了,高世娟冷笑了一声道:“我没找她,她倒找上我了,非让她赔我花瓶不可。”
安心进来便道:“二小姐,大小姐让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打小虎?”她也知道高世曼并不知道是谁干的,她也不过是诈诈二小姐,所以故意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看着高世娟。
高世娟一听炸了:“为什么?那畜生打烂本小姐的花瓶,我还没让你们赔呢,怎么着,你们还有脸上门来问?”
安心一听,心中了然,小姐的办法果然有效,没想到这个二小姐竟真的承认了。她瘪了瘪嘴道:“二小姐说的话,我可听不懂了,小虎怎么会打烂这里的花瓶,它可是从来不去别人院儿里的。”
“哼,它要是敢到我这院儿里来,我非叫人打死它不可!”高世娟仍在发泄着胸中的怒气,在她看来,这个镂金花瓶可比那畜生值钱多了。
安心闻言气的不行,可她哪好在高世娟的地盘上发作,只冷冷地道:“这可真是稀罕事儿,那狗又不会胡言乱语,栽赃别人,当然随你怎么说了,说它打烂二小姐的花瓶,说出去谁信?难不成你那花瓶放在外面晒太阳不成?”
“你……”高世娟当然听出安心在骂她栽赃,她腾地站起来指着安心道:“你个贱婢,本来本小姐还不打算计较了的,这般说来,我还非得让大姐姐赔我一个花瓶才行!”
安心见她骂自己,也冷冷地回道:“既然二小姐承认是自己打的小虎,那便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贱婢,打了那畜生又怎么着,便是打了你,她又敢说句什么?!”最近高世娟自信心大大膨胀,以她堂堂国公府未来的儿媳,别说打条狗,就是打了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安心走后,她便盘算着怎么去找高世曼要赔偿。
安心小跑着回来,对高世曼道:“小姐小姐,果然是那个二小姐打的小虎,她说了,是小虎打烂了她的一个什么花瓶,所以她才打的它……”
“花瓶?小虎怎么会打烂她的花瓶,胡扯吧?”高世曼早就知道这凶手必是府中那三人中的一个,果然没错。
“哼,二小姐说了,要找您赔花瓶呢,我猜八成是栽赃,小虎从来不乱动人家的东西。”安心也不信小虎会打烂高世娟的花瓶,整件事儿就充满了稀奇。
“你去沈府找李冲,给我带几个侍卫来”,温氏姐妹还在庄子上养伤,她手头无人可用,只能求援。
“小姐……”安心正要问有必要吗,看着高世曼绝然的眼神,马上道:“是。”
安心未回,大夫来了,高世曼让大夫帮看看小虎的腿伤,那大夫一脸苦笑道:“小姐,老夫是给人看病的,不是给狗看的。”
“您就帮忙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哪儿去找兽医”,高世曼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能给人看,自然就能给狗看。
“不行不行,看不了”,那大夫连连摆手,摇了摇头就走了。
高世曼急死了,这可怎么办?这时安然和方嫂都回来说鲁姨娘和蓝姨娘似是不知道狗的事儿,高世曼皱了眉道:“知道了,是高世娟打的。”
“为什么?”方嫂和安然异口同声。
高世曼看了看小虎道:“她说小虎打烂了她的花瓶。”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这个高世娟平时老实点也就算了,今天居然把小虎的腿给打折了,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大夫也不给看,走了……”高世曼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小虎怎么办?她脑子里全是糨糊。
方嫂见她如此,灵机一动道:“小姐,这小虎不是齐王送的吗,王府养了不少狗吧,肯定有给狗看病的医生吧?”
高世曼抬头挂着泪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忙又安排安心去齐王府请狗医生,齐王府其实没有狗医生,不过有个专门管狗的老王头儿,他日常负责狗的吃喝和养护,有狗生病也是他来照看,时间长了,他也懂给狗看病。
李陵听说高世曼派人来了,便让小满带进来,安心行了礼,他就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安心一脸愤懑道:“殿下,二小姐无缘无故将小虎的腿给打断了,小姐哭的跟泪人儿似的,请了个大夫进府,结果那大夫死活不给小虎瞧伤,奴婢们见小姐六神无主的,便想起王府应该有人专门侍弄狗的,这就来问问,看有没有法子给小虎看看伤。”
李陵一听她说高世曼哭的伤心,立时便有些恼了,都知道高世曼将小虎看作伴儿,如今它被人打断腿,可想而知她有多难受,这高世娟也太不上道儿了,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是她打脸高世曼的意思吗?越想越恼,李陵起身对小满道:“去叫老王跟本王走一趟。”
小满一溜烟儿跑了,待李陵走到府门口,小满带着老王头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李陵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径自上了车道:“去高府。”
高世曼在府里正想着怎么对付那高世娟呢,以牙还牙?以腿还腿,貎似有些狠毒了,为一个花瓶是吧,还别说这花瓶是谁打破的,就算是小虎打破的,大不了自己赔一个更好的,那高世娟至于对小虎下这种狠手吗?
她越想也是越气,小虎似乎知道主人的想法,乖乖地趴在地上不吭也不哼,高世曼见它这副样子越发心疼,直想冲到高世娟房中打砸一番才能解恨。
她蹲在小虎身前摸了摸它的头道:“小虎,你怎么不跑呢,干嘛让那人打你啊!”
小虎只能回应她一个凄哀的眼神,她不敢再看它的狗眼,只能蹲在那里无声地落泪。小虎跟着她这么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它于她,是伙伴,是朋友,亦是牵挂。
第184章 张冠李戴索赔偿
李陵进来便看到高世曼像个鹌鹑似的蹲在那里,下人们正要行礼,李陵一个不耐的眼神扫过去,众人都不敢吱声。[]他径直朝高世曼走去,待走到她身前,高世曼已发现有人靠近,抬头一瞧是李陵,忙低头去擦泪。李陵拉着她起身,看她双眼鼻头都是红红的,心中更恼,只冷冷地道:“去看看小虎怎么回事儿。”
那老王头儿忙去看小虎,高世曼扭头去看那老头,小虎挺乖,大概也知道是高世曼叫的人来给它看伤的,趴在那老实之极。老王头看了半天起身道:“殿下,这狗的后腿骨怕是裂了。”
高世曼一听还没断,忙眨去眼中的酸意道:“那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找板子给它固定?”这骨裂了总好过腿断了,真是万幸。
“回小姐,老奴想法子给它固住便行”,那老王看她眼睛都哭红了,心道这狗真是难得遇个好主子。
李陵见老王在那折腾,便拉着高世曼往厅里走,高世曼趁他不注意忙悄悄将泪抹干净,这也太丢人了些。李陵自是装做什么也没看到,进了厅将她拉在椅上坐下道:“怎么回事?”
高世曼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一回来小虎就成这样了,我让安心她们去……去问她,她就说小虎打烂了她的什么花瓶,所以这才将小虎打了。”
李陵瞧着她没有说话,小虎打烂花瓶,这也太奇怪了,在他看来,就是打破了花瓶也不能将小虎打成这般,平白让高世曼难过落泪。正要让人将高世娟带来,哪知高世娟自己送上门儿了。
高世娟等安心走了,也是越想越心疼那只花瓶,虽说那花瓶是自己跌在丫头身上打碎了,可也是因为那畜生吓着自己才使得花瓶打烂的,所以,归根究底,也算是那小虎打烂的,安心来问了情形便走,也没见来找自己理论,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上门去索要赔偿呢,反正高世曼有钱。这般想着,高世娟便带着人来到高世曼的院儿里了,一看这么多人,还有个老头儿在那似乎给小虎诊治,便咧了嘴道:“哟,还把这畜生当人了不成,还请了大夫来瞧?”
没人理她。高世娟暗恼,又道:“大姐姐呢?”
高世曼在厅中听到是她的声音,腾地站起来,正准备出去,李陵拉了她道:“你坐着。”
说完便闲庭信步走出了厅,刚一走出门口,便看到高世娟盛气凌人地站在那斜睨着院中,他冷冷地看着她道:“跪下。”
高世娟见到齐王便是一愣,正准备行礼便听到他说跪下,一时有些愣神,小满见她发傻,上前一步喝道:“还不跪下?”
院中众人一听,都吓得跪了下来,高世娟只得也跟着跪下,暗道怎么这么倒霉,真不该过来的。跪了半天也没听见叫起,又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不要脸,每次都会叫旁人来撑腰。”
小满有功夫,耳力比常人灵敏,听她这么嘀咕,便凑到李陵面前将这话学了一遍,李陵大怒道:“掌嘴!”
高世娟闻言抬头,看是要掌谁的嘴,见李陵冷冷地看着她,小满也皱着眉朝着自己走来,瞪大眼愕道:“殿下……”
小满见天儿地跟着李陵,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高世娟让高世曼又是心痛又是流泪的,殿下只怕比自己受了还难过,他若是不好好替殿下将这气出了,待回了王府还不是他们这些个近身之人倒霉啊?所以他走到高世娟面前一点儿前~戏都没有,啪啪就是两巴掌。
高世娟被打的晕头日脑的,连惊叫都忘了。小满待她回过神来,便又是两个巴掌上去,直打得高世娟两眼冒金星。男人的巴掌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吃得消的,高世娟又羞又怒又痛,发了狠地摇头尖叫出声,惊得一地的下人们都抬起头望她。高世曼从厅中奔出来,见高世娟跪在地上,双颊红肿,心中大为痛快,冷了脸立在李陵身边,也不做声。
高世娟见高世曼出来,如何不知自己是因为她而挨打,厉声道:“大姐姐,你什么意思?,竟叫个外人来折辱我?!”
高世曼冷笑道:“人辱必先自辱,你若老实本份一些,也不至于有今日。”
高世娟气的站起身,指着高世曼道:“你,都跟沈将军定了亲,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的,你还知不知羞?”
小满一听,一个侧踢将她踹得跪倒在地,高世娟猛地被踹本能地用双手撑地,手上立时便被地面划掉一层皮,痛得她倒吸了几口冷气,这么一踹倒也把她踹清醒了,也意识到刚才那番话虽折辱了高世曼,但同时也对齐王大为不敬。
高世曼听了冷哼一声道:“亏你说的出口,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高世娟又不是没勾引过男人,被她勾引过的人还少不成,给她留点脸面不说罢了,她还来劲儿了。
高世娟正准备回击,李陵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说吧,为何打本王的狗?”
齐王的狗?高世娟瞪着眼道:“殿下的狗?”
“哼,这狗是本王送给世曼玩耍的,不过是放在你们高府,怎么,你不乐意?”李陵突然说这狗是他的,高世曼也有些意外。这样也好,打了齐王的狗,那便是打了齐王的脸,看这高世娟如何自辩。
高世娟听了一愣一愣地,李陵又道:“说,为何打本王的狗?”
“它……打烂了小女的花瓶”,高世娟打算一口咬定。
“如何打烂的你的花瓶?”李陵看了看跪在高世娟身后的绿平道,“你说!”
绿平抬头见齐王正看着自己,忙瞧了瞧高世娟,高世娟正待要给她使眼色,李陵冷声道:“说!若有一句不实,便拖出去打。”
绿平吓得一抖,忙道:“小虎在院儿门前拉尿,二小姐生气,骂了小虎,小虎就对着二小姐呲牙咧嘴怪吓人的,小姐她吓得跌倒在奴婢身上,就将花瓶打碎了……”
原来如此,高世曼气不过道:“你自己打碎的花瓶,怎么就赖在狗身上,你欺负狗不会说话是吧?你倒是下得了狠手!”想着小虎被面前的女人差点打断腿,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高世娟厉声吼道:“它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高世曼正想说你连狗都不如的,结果李陵道:“原来不是因为它打碎了你的花瓶,而是因为它不过是条狗,很好。”
高世娟莫名其妙,又不敢接腔,她在地上跪了老半天了,手也擦伤了,痛的不行,再加上高世曼就站在齐王身边,她这般跪着,跟跪高世曼有什么差,所以心中甚为不忿,不停地揉着自己那受伤的手。
鲁姨娘得知这边动静,也不敢过来,忙去找高克本求救,高克本上次吃了李陵一次亏,哪还敢再来找不痛快,只以没多大的事儿将鲁姨娘给挡了回去。鲁姨娘心中凄惶,自有了那蓝姨娘,高克本便对自己没那般上心了,这么点小破事儿,他也一推再推,实是让人心寒。一时又急又难过,竟不知如何是好。
下人们也有些跪不住了,都暗骂高世娟无事生非,高世曼见此道:“不关你们的事儿,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意思就是让无关的下人们都起来,高世娟继续呗。
下人们都胡乱喊着“谢殿下”、“谢小姐”起了身,整个院儿里就高世娟主仆两人跪着,李陵接着道:“那丫头也起来吧。”
绿平抬头看了看李陵,又看了看高世娟,高世曼道:“绿平,你也起来吧。”
她瑟缩地站起身,自己的主子还跪着,她倒站起来了,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她恨不得再跪下去,可又不敢。
气氛很是诡异,高世娟一个人这般跪着羞愤欲死,心中灵光一闪,只见她便摇摇晃晃地歪了下去,绿平忙去扶她,她假装晕倒,紧闭双眼也不出声,小满在一旁看的真真儿的,咧了下嘴,给自家主子使了个眼色。高世曼也不信就这样跪着竟能将人给跪晕了去,知道这又是高世娟的高招,于是也不做声。
李陵见高世娟这副样子,实是恶心之极,冷冷地道:“将她拖出去,她打伤本王的狗,这医药费照实赔偿,小满。”
“是”,小满忙不迭往老王头那走去。老王头早将小虎的腿处理妥当,只站在一旁看戏。
“殿下,还有营养费”,高世曼不介意再补一刀。
李陵点头,小满心知肚明,跟老王头说了几句话便大声道:“殿下,医药费共计二十两银子,再加上营养费,差不多三十多两,零头去掉,高二小姐应赔偿殿下三十两银子!”
高世娟在绿平怀中差点气得跳起来,三十两银子,这狗有这么金贵吗?她悠悠“转醒”,梨花带雨地道:“殿下……”
李陵看她这样子倒胃口,只瞧了一眼便侧过了头,高世娟又可怜兮兮地转去看高世曼,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高世曼心中不屑,这一套对那肤浅的男人使出来还行,在她面前还是算了。只听高世娟细声细气地道:“大姐姐,妹妹也是不小心才失手将小虎给打了,三十两银子是不是有些……”
“三十两银子还是便宜你了,若是小虎的腿残废了,你等着瞧。”高世曼正在气头上,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你……”高世娟气的噎住。
“你什么你,以后你少招惹我的人和狗,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大姐,我没你这么狠毒的妹妹”,高世曼决定跟她划清界线。
高世娟瞪着她不信地道:“你……”
看着高世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高世曼冷冷地道:“先把银子拿来。”不拿银子就一直跪着吧,反正我是不介意的。
高世娟看她不似说笑,又看了看一脸漠然的齐王,咬着唇对绿平道:“去找姨娘拿银子来。”
绿平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收到她恶狠狠的眼光,马上转身去找鲁姨娘。鲁姨娘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听绿平说要赔三十两银子,虽心有不甘,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绿平拿了鲁姨娘给的三十两银子回来,高世曼让人收了,想着鲁姨娘处的银子八成又是从公中贪墨的,心里又是一阵不爽,可是她也不好插手府中之事,毕竟有个鲁老太在那杵着,百善孝为先,在这孝字大于天的时代,她还没必要自毁名声。
待沈府来人,事情已宣告解决,高世曼只得让他们打道回府,留李陵吃饭,他却拒了。
等曲终人散,高世曼看着手上的三十两银子,不觉好笑,让高世娟赔了这么些银子,她一定是心也疼肝也疼吧,自己与她划清了界线,以后才是少打交道为妙。不知道为什么,高世曼倒有些想嫁出府出,成天与讨厌的人呆在一起,真的是一种折磨。
过了两日,《金刚经》新鲜出炉,高世曼看着手中刚送来的经书,总觉得差点什么,想了半天才发觉是少了标点符号。这时候的书可是没有标点符号之说的,高世曼拿了纸在上面画了逗号句号什么的,让以后再印书的时候就用它们来断句,又让秦二开了回眼界。
“印了多少本?”高世曼讲完标点笑眯眯地问秦二。
“两千本”,不是他不愿印多,这个经书毕竟受众有限。
“瞧着这质量还行,我那小故事也写了不少,要不也印点出来?”高世曼不觉有些意动。那小故事她写了近二十多个,严格来说大人也可以看,寓教于乐嘛。
秦二笑着道:“先拿来我瞧瞧?”
“等着,让你先睹为快!”高世曼转身去书房拿自己多日来的心血。
拿到书,秦二看着那一手秀劲的字,看了看她,他翻看了几个故事,抬头笑道:“这书有点意思,你打算给起个什么书名?”
“书名?”高世曼有些哂然,“还没起名儿呢,要不你给起个吧!”
“我?得了喂!”秦二有自知之明,这个他可不大擅长。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可真谦虚啊,我想想啊……”她开始绞脑汁想书名。
“《稚趣集》如何?”反正是小孩儿看的书,名字起的太高大上也不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拿走了”,秦二举着那书嘻嘻地笑。
高世曼想了想道:“你最好找高人重新起个名字,而且这书里面如果有修改的地方,你让人都修改了吧,我没意见。”
秦二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拿了书诺诺地走了。
在《稚趣集》出版期间,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姚励名伙同杨沛林与卢致和将吐蕃使者团中的两人给打了,那姚励名是主力,而且打的挺狠,其中一人腿断了。高世曼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不禁有些好笑,小虎腿差点断了,没想到使者团中也有人腿断了,还前仆后继啊,嘿嘿。
原来姚励名三人去稻香楼吃饭的时候,正好遇上高峰期没了座位,等座的人也不少,后来等到好不容易有个桌空出来的时候,那使者抢了先,姚励名上前理论,结果掌柜出来调停说人家是外邦使者,且让一让,对他又是说好话,又是打折的,杨沛林劝姚励名算了,他没办法,不好跟使者冲突,便在人家上楼的时候骂了一句“狗niang养的”,他以为人家听不懂汉话呐。
结果那使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知道他们自来长安,便一直被礼遇有加,何曾受过此等辱骂?
那使者回头瞪着他道:“你骂谁?”
姚励名等人没料到人家不仅听得懂,还会说汉话,于是道:“谁接腔便是谁。”
使者怒急,因为同行的那位扯着他,便冷笑着道:“獐头鼠目,刻薄寡嗣之相。”
姚励名听了个半懂,杨沛林怕事儿不够大,对着姚励名小声道:“他骂你断子绝孙之相。”
姚励名当然是大怒,腾地站起身喝道:“你说谁?”
结果人家使者淡淡地道:“谁接腔便是谁”,活活把姚励名的话给抛了回来。他恼羞成怒,正待冲上前去,人家使者都已经上了楼,很多人都鄙夷地看着他,必竟是他先骂的人家,再说了,他身为天朝子民,与友好使者为难,实难登大雅之堂,再加上杨卢二人也在一旁相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掌柜也在一旁陪笑调停,姚励名这才没有冲上去,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他当然知道公然殴打使者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饭也吃的不香,吃的差不多他便眼珠儿一转道:“我看那两个蕃子也没带侍卫,不如咱们半路把他们给拦了,揍一顿过过瘾?”
“要是他们告咱们怎么办?”卢致和提出异议。
“咱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布袋罩着头,打一顿就跑,谁知道是咱们干的?”姚励名苦大仇深。
杨沛林不得不同意,因为若不是他嘴贱,姚励名也不至于被人家骂,卢致和只要火不烧到自己身上,管它是家火还是野火,三人达成共识,结了账就去买了两个布袋,远远守在稻香楼外面。
那两人吃了饭自然是要回驿馆的,也没想着危险正等着他们。午休时间,街上也没什么人,三人以有心袭无心,以势众对势弱,在街角就突然出击,先是将两人蒙上布袋,再拖至墙根下暴揍一顿,直打得那两人哇哇乱叫。
姚励名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临走还顺手扯了墙边的一根棍子朝那个骂他的人腿上猛击了一下,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凯旋而去,心中不知道有多愜意。殊不知这匹夫之勇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麻烦。
使者两人一人伤轻,一人伤重,待回了驿馆才知道那人腿断了,整个驿馆沸腾了,京畿重地,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当街行凶,当即就派人入宫禀告了皇上。皇上闻言大怒,这不是在打他老人家的脸么?使者说的也很让他无颜:“皇上,贵朝是不是有权贵不愿看到两国交好?”
皇上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当天化日,皇城脚下,有人袭击使团,并且将人还打残了,说是为财吧,并未劫财,为情吧,使者们刚刚入京,能惹上什么桃花债?说不得就真是有人想破坏两国和亲,这是打他的脸啊!老虎嘴上捋须,这还了得,当即下严旨速查。
可想而知,姚励名三人很快便浮出水面,有动机,有时间,姚励名本来还想否认的,可惜三个蠢蛋并未事先串供,待被抓了也来不及商量,经验丰富的刑官将三人分别审问,根本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事情弄了个水落石出。杨卢二人也知道事情玩儿大发了,为了撇清关系,两人异口同声指证事情是姚励名策划指使,最后那关键的一棍也是他下的手,姚励名百口莫辩,在牢里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姚夫人得知这个庶子闯了祸,直气得白眼儿直翻,老爷和大儿都不在府中,还不是得由她去擦屁股,姚励名的亲娘是一点儿也指不上的,要不然这种烂事肯定让亲娘去收拾。她越想越恼,无处发泄,最后不耐地道:“将那励名媳妇儿叫来!”
她当然不可能会叫康书芳去处理此事,皇上亲自下旨督办的案子,以康书芳之力,能做什么,不给添乱就是好的,她不过是要找这康书芳发泄郁气,前段时间康书芳闯的祸还没收拾妥当呢,这下姚励名又搞出事儿来,还让不让她活啊!
康书芳战战兢兢地过来,还未站定便听到姚夫人一声厉喝:“跪下!”
自康书芳嫁到姚家,姚夫人看在她爹救过姚励功的面儿上,对她也是好颜好色,何曾待她这般,她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你说你们夫妻二人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啊?前段时间,你无缘无故去招惹那个秦家二爷,差点把咱家的活路都给断了,好不容易有些好转,他个混账东西又去招惹使团,现下好了,皇上亲自过问,你说,你说怎么办吧!我可没那能耐再管了!”
康书芳不做声,她能说什么,事情本也是她和姚励名不对在前,姚夫人见她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越发恼火:“你倒是出声啊,怎么,出了事便傻了?这可是你的夫君,你说怎么办吧?”
“皇上怎么发落就怎么办”,康书芳半天挤出这么个话,说老实话,她一点儿也不担心那姚励名的死活,自他带回那个徐百合后,就再也没去过康书芳的房里,那徐百合也是仗着姚励名的宠爱,在她面前多有不恭,每每请姚夫人出面主持公道吧,那徐百合又在夫人面前跟兔儿般乖觉,夫人最多也是让她在康书芳面前少晃悠,康书芳在府中无技可施,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泡儿,现下姚励名出了事儿,最好皇上判了他死刑才解恨呢,说不得她康书芳还能改嫁个良人。
姚夫人真想给她两巴掌,皇上怎么发落便怎么办?她也巴不得如此啊,可若真是这般,那姚将军回来怎么交待,当然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庶子受罚,要不然自己落下个嫡母不淑的罪名怎么办。不说她要利用京中人脉帮庶子脱罪,好歹也要找人减轻点责罚吧。
姚夫人心中自有主张,但她仍瞪着康书芳。
第185章 谁比谁更精
姚夫人自也知道问这小媳妇问不出个屁来,她不过是把她叫来发泄下罢了,事情该怎么做,她现在也没个什么章程,总之康书芳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看着康书芳跪在那儿一脸的茫然,姚夫人越发气不打一出来:“下去下去,这个月就不要出府了,省得再惹出什么事儿!”
也就是说禁了她的足了,康书芳只巴不得快些回房,管它什么禁不禁足的,落荒而去后,姚夫人叹口气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姚夫人开动脑筋开始想京中有什么人可以帮到自家,没想到杨卢两家派了人来求见,这姚励名虽是主犯,但杨卢二人却是从犯,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少不得要凑一块儿商量下。(.无弹窗广告)
信阳侯卢家派的人一见到姚夫人便道:“夫人,我家侯爷让小的转告夫人,京中荀老爷子与吐蕃多有渊源,建议请他出面帮忙说和。”
姚夫人暗道是啊,这荀智方荀老,早年受皇命出使吐蕃,因他德高望重,为人耿直,不仅深受先皇信任,还颇得当年吐蕃赞普的厚爱,他与吐蕃往来近二十年,最后回京时还带回了一个吐蕃妻子,至今都是夫妻恩爱,在京中传为佳话,若不是荀老已近古稀之年,今上也不会放他告老归家、颐养天年。
若论人选,京中再没有比他更为合适之人,他在皇上面前颇有几分颜面不说,为人也是信义有加,若他愿意出面,皇上这边肯定气会消下大半,最重要的原因,他与吐蕃感情深厚,若去使团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这事儿多半能化解掉大半。
想到此,姚夫人笑道:“多谢侯爷提醒,那咱们去求荀老出面,总不能空着手吧?”
邓国公府来人上前一步笑道:“夫人言之有理,小的来前主子交待了,我们三少爷跟姚少爷义笃情深,姚少爷一句话,他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为姚少爷助威,现下出了事儿,自然也是听夫人吩咐,您说怎么着,咱们就怎么着,绝无二话。[.超多好看小说]”
听听,这话怎么就那么酸呢,明着是一切听你的,暗着却是唯你是问,本来姚夫人想着去求荀老,怎么着也得表示二百两银子吧,自家认裁,出一百两,杨卢两家各出五十两,现下这话一说,让她还怎么开口?人家分明是在怪罪姚家撺掇自家少爷帮凶啊!
姚夫人忍不住朝卢家的来人望去,只见那人也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儿,心中暗叹口气,罢了罢了,活该她姚家倒霉,杨卢两家严格来说也是被姚家给拖累了,若不是姚励名要去阴人家使者,事情也不会这般,罢了罢了,若强行叫人家出几十两银子,人家也不会不出,但终究姚家落了下乘,还不如爽快点儿。
想通这点,姚夫人便陪着笑道:“事情是励名这孩子惹出来的,两家世侄实在是无妄之灾,不若这银子都由姚家出了吧,还请两位回去转告家主,我们将军长年不在京中,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两家多行方便才是。”
两人一听,心中自然是熨帖之极,当下便都道:“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将话带到。”
待人一走,姚夫人便叫来许蕊,让她带二百两银子去荀府走一趟。
许蕊面儿上应了,心里可气坏了,凭什么每次这姚砺名两口子干了什么缺德事儿,都得花她的银子去善后啊!在许蕊眼里,这姚府以后就是她的,她的夫君是嫡出,又是长子,公中的钱可不就是她的钱么,现在拿钱给那姚励名善后,她心中就跟挖肉般疼。
她回了房便拿了对牌儿让人去支钱,牌子刚递到丫头小悦手里,她倒有些舍不得放下了,小悦奇道:“少夫人,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这平日里省吃俭用的,感情全给那混账东西省了?二百两银子啊,真是心疼死我了。”许蕊持家也算勤俭,这二百两银子可不是让她心疼坏了么。
小悦也知她吝啬,安慰她道:“听说荀老为人刚直,这银子说不定会不收呢。”
“不收?那怎么可能。”以许蕊的头脑,她认为没人会把送到面前的银子给推掉。
“怎么没可能,少夫人试了就知道了”,荀老可是皇上嘴里德才兼备之人,如果他像许蕊这般爱财如命,怎么可能在京中有些口碑。小悦也不过是感觉罢了,可不敢跟许蕊争辩。
许蕊叹口气,终是将对牌儿给了小悦,领了银子,她便往荀府而去。
荀老虽在家中含饴弄孙,但对京中之事还是颇为关心的,特别是最近吐蕃入京,他也以私人身份去驿馆见过使团了,使团中那紫衣男子便是他妻子娘家的一个远亲,名桑杰。他与桑杰也是喝了一回酒,对吐蕃现在的赞普夸奖有加,当时赞普也在酒桌之上,听他这么不要钱地夸自己,也是对这老者充满了好感。他也问了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荀老也是一一做答,赞普得知襄城公主确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公主,心中十分高兴,最起码皇上是有相当的诚意的。
荀老多少也听说过高世曼,便将襄城在京中的人缘都说给他们听,赞普猜到当日对擂时假扮宫人的那女子必是高世曼无疑,便又将高世曼打听了个明白。
荀老得知姚励名打伤使者,心中也十分气恨,他与姚大将军也多有交情,真不知道一代英杰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败家儿子。
这日听说姚府来人,荀老心中也知道所为何事,他做为京中与吐蕃交往深厚的老者之一,他也不希望两国因此小事交恶,虽说对那姚励名心有不满,但成大事者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荀老使人将许蕊让进来,一见面许蕊便道:“荀老,您与家父多有交情,家中之事想必您也知道了一些,家母恨铁不成钢,气得卧病在床,妾身实在无奈,这才觍着脸上门叨扰荀老了,还望荀老看在将军面儿上代为周旋一二。”
荀老本就有意从中斡旋,听她这般说,便也没吱声,总不能立马表现出我要为你效劳的嘴脸吧,吊吊胃口再说。
许蕊见荀老只点头不接腔,一时急了,忙让人拿出准备的二百两银子推到荀老面前道:“请荀老周旋自是有所花费,这是夫人的意思,还请荀老收下。”
见银子都拿出来了,荀老自是要表态的:“侄媳先回吧,这事儿老夫自会想办法,你们不要再使人到处求人帮忙了,知道吗?”荀老有十成的把握将这事儿给办圆满,他怕姚家人再节外生枝,画蛇添足,是以有所交待,这银子他肯定也不会要的,如果现在不收,那姚家必不安心,所以他打算事成后再将银子退回。
许蕊忙笑着应下,其实荀老不说这话她倒也不会多想,如今交待她不要再另外找人,她反倒有些怀疑这老头儿在故弄玄虚了。说不定这事儿很好解决呢,所以这老头儿怕她们再找别人求助,发现这点,想轻松吞下这二百两?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荀老一生坦荡,怎会有这龌龊心思。他让下人将银子原封不动收好,只待事成后退回姚家,当即也更衣去了驿馆。
有桑杰在,这事儿自然没什么难处,荀老说他代姚家来赔礼,还说姚励名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成天不是招这个就是惹那个,劝他们从大局出发,让姚家赔了银子便算了,其实那使者的腿养个百日倒也无妨,只是这口气不顺罢了,如今荀老出面说和,又答应赔银子,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当即表态说听荀老的。
荀老回府又递了牌子进宫,宫中回话请他明日入宫。而许蕊则跑回娘家,将此事说与娘家人听了,她有个哥哥极好面子,只说认识宫中什么大人物,愿意帮忙去说合,许蕊自是乐意之至,在娘家呆了一会儿便回了府。
第二日荀老入宫见皇上,说起姚家之事,荀老将使团的态度说与皇上听了又接着道:“皇上,此事姚家确实不对,但是使团已答应此事算了,只说全凭皇上处置;姚大将军为国驻守边防,家中没有得力男丁,他那小儿子性虽顽劣,却不宜重惩,否则怕寒了姚大将军之心啊,以老臣之见,既然使团愿意作罢,皇上不如送个顺水人情饶了那姚家小儿。”
既然使团不愿追究,皇上自然乐意送这顺水人情,他将姚励名等人拿下大狱,当然是做给使团看的,不然没法给人家交待啊。皇上为人宽和,也不爱动辄以刑狱约束子民,可是姚励名必竟还是打伤了人家,让他在狱中多呆几天也好,省得以后也不安生。
君臣二人商量罢,便又聊了些别的,皇上安排下去,只说过两日姚家赔了医药费便将姚励名等人放了。
而许蕊的哥哥将打听来的消息立马便传给了她,他本人极好夸口,只说是因自己之故,求宫中熟人百般调停才得以如此,最后说姚家只要赔了医药费,过几日便将姚励名放出来。
等哥哥走了,许蕊越想越不舒服,那荀老什么也没干,坐收二百两银子,也真是好赚啊,她心里跟猫儿抓似的难受,恨不得立时去找荀老将银子讨回来。
第186章 略施小计
想了想,许蕊将这好消息通知姚夫人,姚夫人总算放下了心,吩咐她道:“你着人去驿馆将医药费赔给人家,记得多说些好话,哎,舍财免灾啊,老爷不在,还能怎么办。”
许蕊支了银子去了驿馆,使团看在荀老的面儿上,也没有多做为难,收下银子便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回府的路上,许蕊终是意难平,这事儿还是娘家哥哥代为周旋才会如此顺利,那荀老啥也没干,坐收渔利,实在于情于理不合,鬼使神差,她到了荀府求见。
荀老也正想等姚励名放出来后再使人将银子退给姚家,得知许蕊又来,便请她入见。想着干脆让她将银子带回去,省得自己再找人跑一趟。
刚一坐下,许蕊便皮笑肉不笑道:“荀老,妾身得知赔偿使团医药费后,小叔即日便可出狱,刚才已亲自将银子送去驿馆,使者们慑于皇威,并没多做为难……”
荀老点头,她说使者们是慑于皇威那便慑于皇威吧,总之事情办成就好。哪知许蕊接着又道:“姚家流年不利,多有破财,前阵子生意上折了一大笔,如今又赔了一大笔医药费,可真不知道这下半年日子怎么过。”
她有意无意暗示荀老并未出力,又扮可怜说日子难过,荀老不是德高之人么,最好退回那二百两银子。荀老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半生游走在权贵之中,怎么可能连这点觉悟也没有,他按下心中不屑,对下人道:“去将那银子拿来。”
许蕊听了暗喜,这荀老不愧是老狐狸,一听就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偏他又名声在外,总不能为了这二百两银子坏了这一生攒下的德名吧,她见下人将银子拿出来,忙起身去接,下人一愣,看了荀老一眼便将银子递予了她。
荀老看在眼中,这下便有些不忿了,这姚家长媳如此上不得台面,可真是难为自己两番与之交道。许蕊拿了钱,自是不想再留,忙道:“这就不打扰荀老了,妾身告退。”
连个谢字也没有,迫不及待拿了银子便走,也太不知礼了,许蕊走后,荀老越想越气,那下人也在一旁嘀咕道:“还没见过这般人物,真是下作。”莫说自家主人原本就要退回这银子,既然答应姚家的事,就是自己贴钱也会给办的妥妥当当,谁知道这姚家的人如此无礼,竟上门讨要银子,把荀老看成什么人啦?
荀了听了当即上了脾气,想他一生耿直,从未落下恶名,这姚家将他看到泥里去,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即便现在姚大将军亲自上门跪到他面前也消不了他心头之气。老人家哼了一声便回房换了衣服入宫,皇上得知荀老不诏而来,以为有什么急事儿,忙宣他进殿。
荀老一见皇上便道:“皇上,那姚家的女人现下到处说已赔付了医药费,何以还不放人,外人都道姚大将军为国守疆,旗下将士众多,若是再不放人,那便是冷了全体将士之心,国威不存,皇恩不在……皇上,还是早些将人放了吧!”
皇上听了冷笑道:“姚家妇人竟如此无知么?边疆将士乃是全民飨之,国祚之本,为国守疆是为天职,怎么,在她们嘴里倒成了她姚家养的私兵了?若朕不放人,那便要拥兵自重,国将不国了么?”
荀老见皇上动怒,便低了头道:“皇上息怒,姚大将军忠君为国,定无此意,那些女人成日里无事可干,不为夫君分忧便罢,反倒到处散布些愚蠢之言,所谓妇人,相夫教子,夫在外守疆,妇便好好教育子女,如今那姚励名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做下错事不知悔改反倒以为银子便能解决一切,以后杀了人岂不是以为银子还能买到人命?”
边说还边摇头,皇上听了越发觉得姚家妇人尽是无能之辈,难怪能将姚励名培养成这般模样。于是道:“妇人之言,听听便罢了,她们既然教不好子女,那朕便替姚将军教训教训他那小儿子吧。[]”
“皇上英明,玉不琢不成器啊!”荀老来个点睛之言,弦外之音就是让皇上好好教训那姚励名了。
荀老出宫,终是出了一口恶气,想他纵横官场数十年,还从未被一介妇人给戏耍过,想着许蕊把银子当祖宗的样子,他摇了摇头道:“家门不幸。”这自然是替姚大将军发出的喟叹。
皇上待荀老出宫,让人去通知大狱,只说将那姚励名狠狠教训一顿后明日放出,其他两人并未在使者腿断之事上有失,就算了。狱中那些老油条得到消息,个个兴奋不已,皇上亲自发话呀,还说要“狠狠”教训一顿呢,平日他们“轻轻”教训一下人,人家都要死要活的,若是来个狠的,那是何等痛快之事啊。
于是姚励名有幸在狱中尝到了百般的苦楚,那些老油条折磨人很有一套,整得你身上无甚伤口,却偏偏痛苦欲死,姚砺名被整的只想一死了断,老油条们哪这么容易叫他死啊,皇上还看着呢,所以待通知姚家来领人,姚励名身上都没什么明显的伤口,可是他却如痴傻了一般,下人刚一碰他,他便大喊大叫,跟见了鬼似的。
到了夜间,姚励名睡梦中还在惊叫,可把康书芳给乐坏了。哼,叫你花心,叫你无情,活该你撞鬼。
许蕊拿回荀老的二百两银子自是不会交到公中,这可是她灵机一动挣来的银子,凭什么交到公中,她这几天都高兴的跟怀了孕似的,殊不知自己害得小叔子差点疯魔。
姚夫人也不知道她最得意的儿媳妇竟是无意中得罪了荀老而不自知,而自己持家无方、教子不淑的恶名也在皇上面前挂了号。嫁错毁一生,娶错害三代啊,她若是知道这个事实,只怕要吐血三升。
姚家表面一片哀鸿,实则高兴之人也不少,高世曼这边****忙碌,并不知此事。秦二将那《稚趣集》也付印了两千本,他倒是找人捉了虫,不过书名还是没改,书上印了著者高世曼的大名,还把自己的印刷厂起了个名字叫“齐丰书局”,堂而皇之地也印在书本的扉页之上。
当书送到高世曼的手中时,她可是爱不释手,虽说作者被冠上了自己的名字,实有剽窃之嫌,要知道,她可是从国外剽窃到国内啊,不过著作权的保护期最多好像也是五十年,自己这年代离那个年代只怕有一千多年了吧,早解禁啦,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这般心理暗示自己。
秦二见她一脸喜意,逗她道:“怎么样,这书若是卖的好,你也便出了名,让你也尝尝才女之名,一定很过瘾吧?”
“这样就成才女啦?”高世曼抬头笑话他。
“怎么,这还不能成为才女,那你心中的才女得有多能干?”秦二不以为然。
高世曼心中不能不说受用,她笑眯眯地道:“如果成了才女,那我这书的手写本该值多少钱呐?”
秦二听了挤出丝笑,高世曼想起他拿去付印的手抄本道:“喂,我手写的那本你倒是还给我呀。”怎么只拿了印刷本给自己。
其实她那手写本被李陵给要去了,秦二本想着在高世曼这儿蒙混过关呢,没想到还是被高世曼想起来了。
“实不相瞒,你那本让殿下给要去了”,秦二只好老实交待。
高世曼听了也不好说什么,李陵于她,也是不能舍弃的朋友,他助她良多,拿她一本书真是算不得什么。虽然高世曼想留着那手本做个纪念,但想着在李陵手上,倒也只能罢了。
“罢了,既然是殿下拿了,那便留在他手上吧”,她对着秦二傻笑。
秦二暗松一口气,他还真怕高世曼非要拿回自己的手写本。
“那姚励名受了大罪了,你听说没有?”秦二一脸兴灾乐祸跟她说起这件乐事。
高世曼天天呆在家里赶写小故事,能付诸出版她是劲头相当之大,所以每日在家里搜肠刮肚,恨不得写本十万个为什么出来。她哪有心思关心这人,这会儿听秦二提起,便笑眯眯地道:“看你这得瑟的样子,他一定是倒了大霉吧?怎么回事儿?”
荀老与许蕊之间的内情他自是不知道的,不过以他的人脉,倒是知道荀老两次入宫,第一次皇上答应放了姚励名等人,第二次那姚励名便被折磨地差点疯魔,他跟李陵说起此事,李陵只道:“那些痞子怎敢这般折腾姚大将军的小儿子,八成是有人授意。”
秦二也点头道:“啧啧,听说他可是受了大罪了,之前两日还挺安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杨沛林和卢致和倒没人动,只把那姚励名整得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陵想了想道:“父皇宽仁,本要算了的,必是有人从中作鬼。”
“咳,也活该,世曼知道只怕要乐坏”,秦二自作多情地道。
“你知道?”李陵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秦二反将一军,他跟着高世曼都学坏了,以前他的嘴巴哪有这般利索。
李陵懒得理他,秦二又自言自语道:“我觉着是那荀老头儿使坏。”
“荀老德高望重,你可别胡说”,其实李陵也有些怀疑,不过他没有必要为了姚励名这种货色去给荀老脸上抹黑,再说了,即便是荀老使坏,那肯定也是有其正义的原因。
“我就是跟你一说,姚家这会儿只怕鸡飞狗跳了”,哼,最主要是那康书芳日子不好过,他也知道百合入了姚府后,把姚励名哄得鼻涕流。
如今他跟高世曼说起这个,高世曼也未必还关心那姚家之事,不过是应个景儿顺着他的话问了句。
第187章 见国子监祭酒
高世曼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有闲心关心不相干的人,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些书给卖出去吧!”虽说只有两千本,但是她可不认为会被抢购一空。
“你就放心吧,我自然有我的法子”,秦二朝着她嘻嘻地笑。
“你有什么法子?”虽说秦二的能力她并不怀疑,但是这书跟蛋糕和大棚菜不一样,这可是她一字一画地生产出来的亲生儿子,怎么能不上心。
“既然是书这种雅趣的东西,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秦二胸有成竹的样子。
高世曼瞧他不似说笑,认真地道:“你打算怎么做?”
“国子监祭酒王展锐,他可是殿下的恩师,我跟殿下商量过了,先送他一本看看,让他给品评一下,若是能得到他只言片语的夸奖,那这书便不愁卖。”秦二也敛了神色认真地道。
“国子监王祭酒?”高世曼对国子监并不陌生,再怎么说也是当朝最高学府,不过能在里面读书的非富则贵,圣人有言,有教无类,很显然这话说的容易做的难。高世曼之所以在勤庄开设学堂,基本免费,也是有着一丝教育兴国的情怀在内。
秦二点头。高世曼笑了:“人家堂堂祭酒,会看得上这小儿故事书?”她总觉得这些老学究应该都是对《论语》、《诗经》之类的感兴趣,她这本《稚趣集》在他们眼里只怕不值一提吧。总之,她觉得没那么乐观。
见她摇头,秦二道:“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啊?”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可以一试”,反正试试又不损失什么,又是李陵的恩师,总不至于最后搞得全无颜面。
可是事实却并非她想像的这般,那王展锐拿到《稚趣集》翻开一看便抬头问李陵:“高世曼?可是那丫头?”
李陵也不知道恩师说的哪个丫头,可满京城又还有几个高世曼呢,便笑着点了点头。
王展锐又翻了几页,看到页脚下的数字,点头道:“果然是她。”其实他早听说了新记数法和记账法,他非常有兴趣,找了好些人才将这记数法学会,那记账法只了解了一下,毕竟他不是账房先生,对高世曼他虽未见面,但却早已闻名,如今见标注她大名的书在自己手中,哪有不感兴趣的?
李陵也不做声,他相信恩师等会儿发现书中的标点符号会更感兴趣,果不其然,王展锐很快便发现了从未见过的断句符号,惊声道:“这些字符……”
“这也是世曼所发明的标点符号”,李陵轻笑点头。
若高世曼听到这话,只怕又要无地自容,剽窃国内外大家的作品也就罢了,现在标点符号的发明者也变成了自己,可真是太刺激了。
王展锐又翻了几页,根本无需李陵讲解也知道那些标点是用来表示句子的停顿、语气的辅助符号。
“那丫头人呢?”王展锐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了,他太激动了!
李陵愣了一下浅笑道:“她没过来。”
“老夫要见她,何时可以安排?”王展锐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李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马上道:“学生马上去安排,下午带她过来。”
“好好!”王展锐翻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道,“殿下回去吧!”
这么快便赶了人,李陵只得起身道:“是。”
高世曼得到消息比王展锐还要激动,她不是乐的,她是怕的:“啊,王校长要见我?见我做甚?”她自动将国子监比做北大,王祭酒比做北大校长了。
见她这局促的样子,李陵笑道:“你别紧张,他可能是看你写的书比较好,想当面夸奖你。”
高世曼明显不信地看着李陵:“你可别忽悠我。”
“下午我来接你”,李陵浅笑着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
“我穿什么呀!”平日高世曼可是不拘小节,什么衣服舒服就穿什么,倒并不是特别讲究。(.无弹窗广告)
“穿漂亮些就行”,李陵难得笑眯眯的。他还要去找秦二再拿几本《稚趣集》,下午去了国子监,若是有人讨要,总不能再回来拿吧,有备无患。
高世曼吃了饭便开始找衣服,安心帮她挑了件过节穿的衣服,她嫌太华丽不愿意穿,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件淡紫琼花纹饰的长裙给穿上了,又修了下眉毛,使自己看起来文静不少,又将玛瑙手串戴在左手上,只等着李陵来接。
来的时候,秦二不仅跟着来了,连小喵也跟着来了,小黄狗如今已和小虎差不多高壮了,可惜小虎这些日子在休养,要不然两狗还能一起玩玩。
秦二一见着她便叫道:“哟,今儿打扮的这般雅净?”
“平日我不也是这般吗?”高世曼可不承认自己今天刻意打扮过。
黄狗趁人不注意已跑到小虎窝前,这院儿里有狗味,它怎么可能闻不到,三人只听到那边“汪汪”的狗叫。高世曼走过去,看到小虎和小喵正互吠呢,看来双方并不认得了,小虎趴在地上不能动,也就尾巴在地上扫。
见它们叫个不停,高世曼笑道:“别叫了。”
秦二上前笑道:“小虎听你的,这个可不一定听。”
高世曼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狗富贵,勿相汪。”
“苟富贵,勿相忘?”秦二莫名其妙,不知道高世曼为何突然说句这么不相干的话。
突然听到李陵在身后闷笑,秦二扭过头道:“笑什么?”
李陵不理他,秦二自然不干,伸手去扯高世曼:“他笑什么?”
高世曼本来并不想笑,看李陵那个忍俊不禁的样子便哈哈笑了起来:“笨啊,我说狗啊,别汪汪汪的叫啊!”
秦二只愣了一下便哈哈地笑得直不起身,高世曼嫌弃地道:“笑够了没?”
“没笑够”,秦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你自己这般搞笑还不许人笑?”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笑够了咱们就出发吧。”
走在路上,高世曼忐忑道:“王祭酒有什么好恶么?我需要注意些什么不?”她怕自己言行有失,若引起王祭酒的不快,那秦二指望他对那书美言几句的愿望岂不是要落空?
“勿需紧张,就如你平日一般就好”,李陵安抚她。
“你呀,别再胡说八道就行了,哈哈……”秦二想着她刚才信口的胡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哪有胡说八道?”高世曼瞪他。
“以前我以为我已经是够会胡说八道的了,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服了”,秦二啧啧有声。
高世曼也道:“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你还在这儿啰嗦,我也是醉了。”
“醉了?”秦二抓住高世曼言语之中的亮点。
“是啊,跪了”,调戏调戏你。
“跪了?刚不是醉了吗”,秦二迷了。
“舌头长在我嘴里,我想怎么说便怎么说”,高世曼笑嘻嘻地。
“醉了,跪了……”秦二口中念念有词。
高世曼见他露出幼稚的一面,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两个词都是服了的意思,懂?”
秦二眼中一亮道:“有那么点意思。”
李陵看着二人斗嘴,脸上泛着浅笑,高世曼一见着秦二便有说不完的话,瞧着她那小脸儿上尽是调皮,他心中被填的满满的。有她在身边,便是他再累再烦,见到她的那一刻这种情绪就会立马烟消云散。
一路欢声笑语,到了国子监,秦二率先下车,李陵下来后转身去扶高世曼,结果她墨迹着半天也不下来,李陵道:“世曼,来。”
高世曼还真有点儿情怯,听李陵叫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道:“算了,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的。”
李陵无奈地笑笑,秦二却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丑媳妇见公婆,哈,这是什么话!”
这话确实也有点儿不大妥贴,高世曼正色道:“呆会儿你可得撑着点儿,我发现我有点狗肉上不了正席,这心跳的嘣嘣的。”
听她自贬,秦二笑得更欢,李陵斜了他一眼才消停。
“世曼,不必紧张,恩师为人并不刻板,你就像往常般便好”,李陵再次安抚于她。
“知道了”,高世曼深呼吸。其实她是对知识分子有份敬意,她前世也是读书出来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胸中正是有这份执着,所以才会这般在意,那日远远看见天子,她可淡定的很。
李陵见她这般郑重,拉着她的手道:“走。”
手上的温燥传来,高世曼莫名的安心。到了王祭酒的房前,下人去通传,李陵才放开她。
想着一会儿进去要保持仪态,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高世曼都在心中有了腹稿。哪知通传的还没出来,王展锐倒是小快步迎了出来,高世曼见一位短须老者出来,正在奇怪,只听李陵低声道:“恩师迎出来了”,说罢便迎了上去。
高世曼忙敛了脸上的神色跟着李陵上前,只听李陵道:“恩师,您怎么亲自出来了,这便是世曼那丫头。”
“王老,久仰大名”,高世曼忙上前行礼,秦二也行了一礼。
“哪里哪里,老夫对你这丫头也是久仰大名啊!”王展锐声音宏亮,中气十足,没想到他居然对高世曼说久仰大名,高世曼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她瞪着自己,王展锐笑道:“你那记数法,老夫可是学过了,很有创意。”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便明白了几分,忙欠身道:“让王老见笑了,那记数法叫阿拉伯记数法。”
先来个高大上镇镇场子再说。
第188章 反听而聪,内视则明
“阿拉伯记数法……”王展锐边点头边道:“那书中断句的符号可有什么说法?”
高世曼听后大脑飞速转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忽悠的名字,便只好道:“回王老,那些标点符号尚未取名,不如请您赐名吧!”
王展锐听了哈哈大笑:“标点符号可不就是名字么,何须画蛇添足?这也是你想出来的么?”
高世曼暗暗挑眉,如果说是从别处学来,免不了又要被刨根问底一番,于是恭敬地道:“小女平日无事就爱瞎琢磨,让您见笑了。”
“瞎琢磨!哈哈,若是你这丫头认真琢磨,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大名堂呢!”王展锐满意她这般谦虚的样子,转身道:“都进来坐吧!”
众人进去坐定,王展锐开门见山道:“世曼,可允老夫这般叫你?”
高世曼抬头看他一脸慈祥,情不自禁点头道:“王老只管随意,小女听着甚是亲切。”
“嗯”,王展锐点头,“你那《稚趣集》可也是瞎琢磨出来的?”
高世曼小脸儿一红,总不能说是剽窃前人吧,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女想着写出来给弟弟看的,后来……梦德要拿去印,便由着他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位老先生面前称呼秦二,只好用他的字代替。
“这版只怕费了不少心力吧!”王老早发现这书并不很像雕版印刷,但他想着秦家财大,也没往深处想。
这个问题高世曼不好作答,她便看了看李陵。李陵淡淡地道:“恩师有所不知,这书并非雕版刻印,乃是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王展锐好奇地看向李陵。
秦二生怕李陵将这商业机密倒给王展锐,忙道:“这个法子,不像以前雕版那般固定一版是哪些字,这法子也是世曼想出来的,目前天下也仅我们齐丰书局有这技术。”
李陵瞧了秦二一眼,他知道他这老师对商事无甚兴趣,也不怕让他知道,便道:“恩师,梦德说的对,目前全天下也就只有我们有这个技术,与以前的刻版区别不大,只不过每个字都是独立的,是以称之为活字印刷。[]”
王展锐可不是个书呆子,听了连连点头道:“有意思,有意思,世曼你这丫头是个妙人儿!”
高世曼也不接腔,只陪着笑,脸都笑痛了。
王展锐并未打算就这活字印刷继续话题,秦二是个商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于是他接着道:“世曼,你这书我上午看过了,虽说故事都是小故事,但每一个故事都颇具意味,令人深省,小儿可以看,大人未尝不能看。”
这书高世曼是头一回写,她在书中不仅有一些成语故事,还有小马过河、农夫与蛇、狼来了、灰姑娘、白雪公主、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可以说是大杂脍,融乐趣与诙谐、道理与启示于一体,倒还真没想到王校长竟有如此评价。
“王老”,秦二听了忍不住有些小兴奋,“世曼这丫头平日有趣的紧,风格就跟这书中的故事一般,表面看着有意思,深想之下很是有些道理。”
为了能将这书推销出去,秦二也是拼了,平日他与高世曼两人互相拆台,这会儿倒夸上了。
王展锐点头微笑,高世曼趁机道:“王老,您知识渊博,德高望重,不如您帮这小书写个序吧?”若有国子监祭酒能为此书作序,别说卖了,就是国子监学生人手一本,也够赚啦。
秦二听了忙对李陵使眼色,李陵接收到秦二殷切的目光,也接话道:“恩师,如果您也觉得此书不错,不妨如世曼所言,为书做个序?”
高世曼紧张地看着王展锐,若是他一口拒绝,那该多丢人,不过幸亏李陵开了口,即便被拒绝,丢人的也是他,高世曼忍不住驼鸟起来,女人嘛,就是应该躲在男人身后偷着乐才对。(.无弹窗广告)
王展锐却将目光移向了高世曼,她忙敛声屏气,看这老头儿要跟她说什么,王展锐看了一会儿对她道:“世曼果真要让老夫写序?”
高世曼忙不迭点头。王展锐笑道:“那老夫便不客气了,拿笔墨来!”助手忙将案前的笔墨端了过来,三人都喜不自胜,王展锐这就要挥毫引序啦?没想到竟这般顺利便让他动心了。
助手为王展锐沾墨,他提笔在扉页上开始小心提字,高世曼忍不住靠近,只见王展锐用整齐的簪花小楷写着:“稚,反听而聪;趣,内视则明;集之所至,当以千里。”最后小心翼翼地落款“王浅修”三个字。高世曼暗道“浅修”必是这老头儿的字了,没想到学富五车之人反而以“浅修”为字,反倒是那些胸无点墨之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什么都懂。正所谓懂的越多,越发现自己的无知啊,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王展锐写完放下笔,笑呵呵地对三人道:“这是我看了这书的一点小小感受,你们且看看。”
高世曼忙又手去将书托起,递与李陵道:“殿下请看。”
李陵接过,秦二也凑过来瞧。见短短几句提字正好将书名囊括在内,禁不住莞尔道:“妙,妙极!”
高世曼看他词穷的样子,忍不住凑他耳边小声道:“真他娘的妙!”秦二愕然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贼笑道:“谁让你不爱学习,如今连夸赞的话,你也只有一妙字可言。”
秦二这才明白高世曼是在笑话自己,他不以为意反笑道:“这国子监可不是人人来得。”
他还有理了,以他的家世,若想进来学习简直易如反掌,是他不爱笔墨爱算盘,兴趣不在这里罢了。
李陵也不知道高世曼跟秦二说了什么,只道:“多谢恩师。”得了王祭酒的序言,这书还愁卖么?他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脸上便也就只表露了感谢之意。
王展锐笑道:“这本给了你,我这里可就没了。”
秦二忙将带来的几本备用的《稚趣集》递至他面前道:“王老靖笑纳。”
高世曼也道:“还请王老补上序后再送予友人。”
王展锐点头道:“就依世曼所言!呵呵。”
事情办完,也该走了吧,高世曼忍不住去瞧李陵,哪知李陵不为所动,她暗忖李陵莫非还有什么事不成?便起身对王展锐道:“王老,小女头一回来到仰慕已久的国子监,可否允小女参观游览一番?”
王展锐笑容可掬地道:“你们去吧,老夫与殿下有些话说。”
秦二也忙起身道:“我与世曼同去。”
“励勤,你陪他们去转一转吧!”王展锐扭头对那助手说道。
“是,二位请跟我来”,那叫励勤的一脸浅笑,引着他们两人出去了。
国子监虽身处务本坊,紧临闹市,但是这里面却环境清幽,绿树成阴,一排排小楼鳞次栉比,隐入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之中。石板小路与鹅卵小径交相攀映,于一丛丛修剪整齐低矮的灌木中穿插掩映而过,令高世曼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环境真是清幽舒静,不愧为第一学府”,高世曼忍不住小声轻叹。
那叫励勤的男子笑道:“高小姐以后可以常来。”
高世曼点头道:“这里确实是个好去处。闹市中取静,静中又有动,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秦二呵的一声道:“好诗!”在外人面前可不是得给世曼这丫头充脸面,况且这两句听着也的确入耳。
励勤将她刚念出来的句子重复了一遍点头道:“高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高世曼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真的高名在外,好听话谁不会说,何况还是国子监中人,这读书人若是认真起来,拍马屁的功夫不是一流也是上流。
“先生过誉了”,高世曼浅笑盈盈。
几人转到学生众多之处,那些学生见有女子过来,尽皆争相从窗中门口望过来,此时正值课休时分,十分热闹。国子监鲜有女子逗留,如今高世曼一身雅净,一双黑眸灵动温婉,站在这里如鹤立鸡群般,能不招眼才是怪事。
很多人都认得秦二,有熟些的嚷道:“秦二爷,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莫非您想回国子监再读两年书不成?”
众人皆嘻笑,高世曼接腔笑道:“书山有路,学海无涯,秦二爷若是想回炉再造,也未为不可。”
众人听她说话有趣又不失哲理,忙互相打听此为何人。梁远培远远瞧见似是高世曼,凑过来看到果然是她,正想上前招呼,却听她替秦二开脱,于是上前拱手道:“大姐。”
这一声出来,不仅学生们炸开了锅,高世曼也怔愣了一下,再一看是高世燕的未婚夫,便了然地笑道:“远培,是你。”人家既然叫了她大姐,她自然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梁远培走上前又与助手和秦二见礼,学生们则在后面议论纷纷。
“这是梁远培的大姐?”
国子监尽是官宦子弟,谁不知道谁,既便是从未说过一句话,但是也是互相知道家世如何的,听梁远培叫高世曼大姐,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因为梁远培是家中幼子,上面有两位姐姐,均已出嫁,看高世曼的年龄也不像啊。就算是表姐堂姐,可是看年龄仍是不对。
高世曼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那梁远培十七有多,这一声“大姐”怎么都透着奇怪。
第189章 脸上贴重金
“他大姐不是早出嫁了么,这女子明明就是未嫁打扮啊。(.无弹窗广告)”
“这女子看着挺小啊,怎么是远培的大姐?”
“这是他未婚妻的大姐吧?”终于有人真相了。
有人听了这话便嚷嚷开了:“哎呀,这是不是那个沈大人的未婚妻,高小姐啊?”
梁远培恍若未闻,只笑着问高世曼:“大姐缘何今儿来了国子监?”祭酒的助手熊立勤亲自带路,必是大有来头,要不然他也不会巴巴地改口叫大姐。
虽说高世曼比这梁远培小,但是她的心理年龄实在当得起他这声大姐,所以也并未在意:“今儿给王老送书过来,请他老人家赐序。”
梁远培一听大感兴趣:“哦?是何书竟能请动大人提序?”他一听便知道高世曼口中的王老是王祭酒。举目整个国子监,姓王之人唯有祭酒一人尔。
高世曼还未答话,那熊立勤便笑道:“你有所不知,高小姐写了本书,名《稚趣集》,大人瞧了很是赞赏,于是就请高小姐过来一见,刚才大人已为此书提序,你既与高小姐亲厚,那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先睹为快了!”
梁远培听了大感兴趣,急切地道:“大姐,这书可否送远培一赏?”
高世曼见他如此,便笑道:“你稍等片刻。”她转头对秦二小声道:“你去把那本王老提过字的拿来”,边说边对秦二挤眼睛。
秦二何等精明之人,马上道:“愿意效劳!”说完便小跑着去了。
高世曼见他去了,便对梁远培道:“这里环境不错,真羡慕你。”
梁远培低头笑笑,扭头看了看身后围观的同窗道:“你看他们,都在围观你,若是你来读书,只怕没法好好呆下去。”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秦二拿着书回来了,他将书递予梁远培道:“拿着。”
梁远培接过来道:“有劳秦二爷了。”翻开一看,果真是王祭酒的簪花小楷,不由十分激动,王展锐学富五车,书法精妙,尤以簪花小楷而闻名,今日沾高世曼的光,拿到他的墨宝,梁远培真是高兴坏了。
高世曼想借梁远培之手先将这书在学子们之间打开一个缺口,所以才这般大方将书送给他,好歹也是自己的妹夫,也算是一箭双雕吧。梁远培千恩万谢,爱不释手,高世曼笑道:“你快去吧,莫耽误了上课。”
梁远培与众人告辞,心花怒放地拿了书回课室,一进去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要看他拿的是本什么书。
梁远培见众人哄抢,生恐抢坏了书页,便将书藏在怀中道:“你们莫抢,这是我姨姐写的书,刚请王祭酒提的序。”
有人怪叫:“你少在这儿吹了,拿出来咱们看看!”
也有那斯文的也道:“远培兄,不若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吧。”
“见识可以,不要弄坏”,梁远培从怀中拿出书册,摊在案上道:“你们瞧。”
众人见扉页上果真是王祭酒的亲笔提词,立马便对这书有了兴趣,都嚷着道:“此为何书?”
梁远培将书合上,只见书名为《稚趣集》,有人道:“莫非是小儿看的书?”
“怎么可能,若是如此,祭酒大人也不会提序了。”
“远培兄,先借我看看!”有人反应比较快一点儿。
听这人嚷嚷,梁远培将书收起道:“我还没看,待我看完。”
“哎,这书上的字,我怎么觉得不大一样?”有人发现了这印刷上面的不同。
其实梁远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又将书拿出来翻了翻道:“咦,真的呢”,这字与平时的印版书不一样。
“拿我看看!”有人手伸了过来。
梁远培怎么会愿意,忙将书收了,等他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再说。
众人泄气,都失望地道:“哎哟,这般小气做甚。”
自是没人理,有人道:“这书一看,外面就有卖的,要看自己去买便是。”
于是高世曼这书便成功地引起了学子们的兴趣。
她与秦二又转了一圈,都快午饭时分了,李陵也没使人来叫他们,俩人忍不住自己返回王展锐的公房,刚一到门口,李陵便道:“世曼,过来。”
高世曼不明所以,走上前道:“殿下,何时回去?”
李陵拉她坐在身边道:“世曼,恩师想请你入国子监,你意下如何?”
“啊?”高世曼一愣,她虽然羡慕国子监的环境,不过她可没有回炉再造的打算,再说了,时人都以学习四书五经为主,她哪有这兴致。她忍不住看向王展锐,只见他一脸了然的笑。
“国子监不是不收女学生吗?”高世曼肯定不能直接拒绝,于是采取迂回策略。她边说边跟李陵皱眉,借以表达她不愿求学的意愿。李陵见她一脸纠结,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是让你做学生。”
高世曼更惊:“那做什么?”打杂不成。
王展锐看在眼中,适时地道:“国子监欲请世曼小姐来任课,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刚才他与李陵除了说些别的事,就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想请高世曼来国子监教授阿拉伯记数法,本来他学了这记数法后,打算教给几位老师,让他们传授学生的,不过他上午看了高世曼写的书,又亲自见了高世曼,又让他得知她琢磨出了断句的标点符号,还有活字印刷,于是他敏感地觉得高世曼潜力巨大,先下手为强,将她给兜在身边再说。
李陵一听便觉得这是大大的好事儿,用康书芳骂秦二的话来说,高世曼除开高家小姐和沈立行未婚妻的身份,也不过是个铜臭商人,如今国子监祭酒有意邀她任课,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就冲着国子监唯一的女老师,又是最年轻的女老师,高世曼将来就没人敢惹。总之,一切对她有利的事儿,李陵都愿意去做去推动,他当即就替高世曼答应了下来。
他太了解高世曼,即便是不答应,他劝几句也会应下的。
高世曼听到王展锐说让她来任课,就突然觉得脑子里开始嗡嗡嗡了,这幸福来的太快,她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朝李陵看了看,只见李陵浅笑着对她点头。她当然也知道人家请她来上什么课,当即答道:“多谢王老看重,能进国子监任教小女深感荣幸,只是……”她知道古人讲究谦虚,可她又实在说不出贬损自己的话。
“你有何顾虑?”王展锐好奇地看着她。
“小女怕能力有限,给王老添麻烦”,忍了半天她冒出这么句话。
“世曼你太过谦虚了!”秦二兴奋地插话,“你就别推辞了。”
谁说我推辞了,高世曼这是以退为进,李陵接着道:“世曼你如果没意见,恩师便要上书呈报父皇,这国子监的老师可不是谁都能做。”
“天啊”,高世曼心中惊呼,这事儿还得皇上说了算,那自己一介女流,这皇上能同意么?
看她脸上色彩纷呈,李陵笑道:“恩师亲自上书,父皇鲜有驳回的。”
“小女多谢王老”,高世曼立马起身郑重施礼表态。这事儿若是成了,自己脸上便被贴上大大的一块金子,管它是李陵之力也好,自己应得也罢,结果最重要。
前世同学介绍她去职业学院代课,她因为没时间都给推了,如今还能圆这教师梦,还不用考执照,哪还有推却的道理,俗语有云,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哈哈!
王展锐见她一口应承心中也十分高兴,他怕高世曼囿于自己女子之身,不愿抛头露面,所以还有些担心。没想到高世曼这般灵透,他心中松了一口气道:“难得世曼有这份儿心,等老夫禀明皇帝,再给你下聘书。”
高世曼忙又起身施礼道:“多谢王老。”
还从未有人叫他王老,高世曼这般亲热地叫自己,王展锐心中十分受用,看着高世曼也更加顺眼,只点头道:“不谢不谢,你们且回去等消息吧。”
李陵起身道:“有劳恩师,学生先告辞了。”
高世曼瞧着李陵在王展锐面前恭恭敬敬,完全没有平日那种冷然,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秦二也起身告辞,高世曼行了礼,跟着两人往外走。王展锐并未送他们出来,李陵对熊立勤淡淡地道:“请回吧!”
“各位慢走!”熊立勤哪敢不听。秦二和高世曼对他点头致意,这才告辞。
见李陵又恢复原形,高世曼忍不住扭头对他道:“殿下,没想到你在王老面前跟兔子似的呢。”
“兔子?”李陵停下瞧着她。
秦二呵呵地道:“她说你老实呢。”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老实,我是说他可爱好不好?”
“可爱?”秦二听了哈哈大笑,“你有什么事儿要求他了吧?嘴巴这么甜。”
李陵心中甜蜜,只笑不语,看着两人又开始打嘴仗。
“你怎么知道我嘴巴甜?”高世曼故意臊他。
“我倒是想知道来着”,秦二早熟悉她的套路。
高世曼正想怎么反击,李陵拉着她的手往前直走道:“别理他。”
“哎……”秦二也只能吃瘪。
李陵边走边道:“咱们去吃饭。”
高世曼回头对秦二挤了挤眼,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秦二苦笑道:“吃饭就吃饭。”
出了国子监,李陵将高世曼扶上马车,三人往稻香楼而去。刚走到稻香楼门口,便听到一阵喧哗,高世曼好奇心大起,忙去撩了轻纱窗帘道:“发生何事?”
秦二接话道:“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稻香楼前喧闹,成何体统。”
李陵扯下她撩开的妙帘轻声道:“下车。”
高世曼刚将头伸出车外,便听到一女声道:“贼婆娘,你有本事别躲在后面,你出来呀!”
第190章 我在茅房,等你送纸
听到这泼辣的呼喝,高世曼的小心肝儿都颤了起来,好久没听人吵架了,今儿可要好好过过瘾,要知道,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最具有时代感的,听这女人声若洪钟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今儿必能看一出好戏,唯一不好的就是地点选在了稻香楼。(.无弹窗广告)
听到这颇具威胁的声音,李陵忙将高世曼护在身后,秦二也道:“快进去,这婆娘不好惹!”
高世曼伸出头去瞧,只见一高壮妇人立在门前,身边几个丫头围着,看来也是非富则贵,稻香楼里头一中年男子同样是高高大大,身后有一小鸟依人的妇人躲在他身后。
她第一反应便是正室与小三儿撕逼大战,忍不住小声道:“捉奸捉到稻香楼来啦?”
李陵闻言将她小手一捏,秦二嘿嘿笑道:“你这丫头也不知羞。”
“何羞之有?”高世曼想也不想便答,“又不是咱俩。”
李陵哭笑不得,无奈地牵着她快步进入稻香楼,秦二跟在后面嘿嘿直乐。路过那“小三儿”身边时,高世曼使劲儿往她瞧了几眼,嗯,长的还挺漂亮,戚戚哀哀的,好不可怜。再看那男人,一脸怒容,要不是看到李陵过来,指不定要说什么呢,正要行礼,李陵皱眉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也只能拱手轻声道:“见过殿下。”
自是无人理他,高世曼又趁机瞧了那男人一眼,浓眉大眼,光看脸却看不出是文是武,只身上的衣袍似是武人,她不大懂,只好跟着李陵上了楼。
秦二跟着上楼,扭头回去瞧那热闹,上楼的时候差点摔着,高世曼道:“还没到过年呢。”
“什么?”秦二莫名其妙。
“不要瞎磕头”,李陵淡淡的丢了这么一句,逗得高世曼咯咯直笑。秦二这才知道高世曼又在调戏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想的美。”
那妇人见李陵从王府的马车下来,就算不认识齐王也知道这人不好冒犯,所以直至目送李陵一行进入稻香楼,她都没有再呛声,又见自家夫君恭敬行礼,自是知道来者不俗。
等李陵他们上楼,那妇人才又道:“刘世权,你真要护着这贼婆娘么?”
那男人瞧了瞧李陵这边,低喝道:“喻金香,你还要闹要什么时候去?”
听那男人叫“郁金香”,高世曼道:“名字怪好听的。”走到包间前,她停下不动了,开玩笑,她肯定是要站在楼上看戏的,这么早坐进去干什么?李陵扯了她一把,她不动,李陵只好自己进去坐下。秦二陪着高世曼站在栏杆前,对康三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儿,可别叫他们打起来了。”
康三忙不迭跑下楼去打听八卦,高世曼道:“你瞧那郁金香,定是正妻无疑,那男人身后的小狐狸,一看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可惜,男人都好这一口。”
“胡说什么呢,谁说男人都好这一口?”秦二为自己撇清关系,他家马上就要提亲了,他可要表现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才是。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最起码我就不喜欢那女人凄淒哀哀的鬼样子”,秦二专拣她喜欢听的说。
高世曼扭头看着他道:“口是心非。”
“啧,哪有你这么说话的”,秦二嘻皮笑脸。要他说,那小狐狸可比门外的彪形大妇养眼多了。世事就是如此,女人胜负靠美貎,男人胜负靠事业,虽然很多人不甘心,世事纷扰,但大体如此。
楼下仍是吵吵嚷嚷,康三没一会便冲上楼对秦二道:“爷,那男的是翊麾校尉刘世权,他带外室董氏来吃饭,被他妻子喻氏撞了个正着,是以这才闹了起来。”
高世曼皱眉道:“外室?朝中官员私养外室,难道无人管束吗?”她是知道朝延官员是不允许p娼、私养外室的,虽说罪名不大,可是于官声也是不好的。(.)
康三听了笑道:“小姐有所不知,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那喻氏若是告上去,只怕要连累夫君受罚……”
原来如此,高世曼小声嘀咕道:“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呗。”
说的容易做的难,话一说完,便听那郁金香骂道:“你这个骚狐狸,我家老爷好心救你,你倒好,非要贴上来,你是不是非要害了他才肯罢休?”
呵,这大老婆还循循善诱起来了。
那董氏呜呜咽咽地道:“姐姐……”
“住口!”那郁金香鼻子都皱起来了,“谁是你姐姐?”
高世曼点头道:“有理,喊阿姨还勉强。”
那董氏果然是装的,听到这话恼羞成怒道:“你这丑妇,莫要欺人太甚!”
郁金香一听大怒,指着她道:“你这穷鬼,别以为缠上我家老爷你就下半辈子无忧了!既便生出个儿子又待如何,还不是下贱的私生子。”哼,她这正室不点头,这小狐狸可不就一直是外室么,还敢跟他呛声。
高世曼见她们势均力敌,忍不住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穷丑何必分高低”,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秦二与身边之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楼下众人不知所以然,抬头瞧了瞧便没再望过来。高世曼白了秦二他们一眼道:“你们还有脸笑啊,瞧这还不是你们男人惹出来的桃花债。”
康三他们都忍了不敢再笑,秦二道:“世曼,都说了你别拿别的男人跟哥哥比,哥哥可是好男人。”
话音未落,便听楼下刘世权道:“够了,你先回去!”
也不知他叫小三回去还是大老婆回去,高世曼好奇地又往楼下望去,很显然是让大老婆先走,因为那郁金香尖叫道:“姓刘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现在你要赶老娘走是吧,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李陵早就忍无可忍,听到这粗鲁之言更是不耐,他起身来到栏杆前拉着高世曼的手道:“进来。”
高世曼不依,戏还没看完呢,嘴里嗯嗯地就是不动,李陵朝楼下瞧了一眼,看热闹的人还不少,忍不住怒道:“楼下这位,家宅不宁,还非要闹得满城皆知吗?”
刘世权忙朝楼上望来,楼下众人也纷纷往上瞧,高世曼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稍有不适,便听李陵接着道:“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若连这都理不清楚,你这身官袍也可以脱了!”
这话高世曼听着好熟悉,忍不住朝他望了望,刘世权听李陵这般说话,吓得早已肝颤,忙施了一礼,拉着那董氏落荒而逃,也不知道那郁金香会作何反应。李陵见他识趣,淡淡道:“都进来!”
高世曼只好乖乖地进去坐下,李陵怒容未消,高世曼见他这般,也不敢说话,只拿眼去觑秦二,秦二朝她咧了咧嘴,也没做声。
半天李陵才道:“你吃什么?”头却不抬,也不知道是在问谁,高世曼潜意识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想着他这是生气了,便觍着脸凑过去笑眯眯地道:“殿下跟谁说话呢?”
她也不过是围观了一下泼妇骂街而已,比之前世街上正室与小三儿的撕衣大战,实是逊色多了,那郁金香骂来骂去也没骂出个什么名堂,她还有些后悔围观了呢,简直一点营养都没有,浪费她的感情,哪想到李陵竟生了气。
李陵不理她,明知道人家在泼妇骂街,说的话不堪入耳,她还非要去围观,不仅不知矜持为何物,那些个污秽之言还听得津津有味,实是让人冒火。
高世曼见他不理,便又去瞅秦二,秦二兴灾乐祸地朝她眨了眨眼,也不出声解围。刚才一道儿在外面围观的下人,这下全部噤若寒蝉,都低着头不敢出声,连小满都立在主子身后不发一言。
盯着李陵看了半晌,也没啥反应,高世曼索性上前捧了他的脸,将他的嘴挤成一团笑道:“你不是兔子吗,怎么又变成狼了。是不是因为等的不耐烦啦?”
李陵见秦二在一旁偷笑,自是知道自己这副尊容被这丫头弄的惨不忍睹,于是稍用力拉下她的手故意道:“是啊,要吃饭了,你们让本王等这么久,成何体统?”
高世曼见他松了脸色,笑嘻嘻地道:“世界上最漫长的等待,莫过于……”她突然停住不说了。
秦二忙扭过头道:“莫过于什么?”
“我在茅房,等你送纸……”,高世曼鬼使神差,悠悠地说了句这个。
李陵刚递了一杯茶入口掩饰自己的脸色,突然听高世曼说了句这话,“噗”的一声将茶都喷了出去,高世曼凑他最近,免不了被波及,这会儿正闭着眼睛罪有应得呢。秦二笑的要震破楼顶,下人们不敢笑出声,个个忍的脸红脖子粗。
咳了两声,李陵见高世曼半边脸上都是自己喷的茶水,忙抬袖为她擦拭,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忍了笑道:“活该。”嘴上如此,却小心翼翼地帮她将脸上的茶水拭的干干净净,看她那如小扇般的眼睫,心中又柔又软,刚才稍忍下的怒气早抛至九宵云外了。
他在这里独享着柔情蜜意,殊不知沈立行与袍泽们也正在楼上用餐,之前听到李陵怒斥不雅,便也没留意,后来听到秦二笑得鬼哭狼嚎,便猜测着高世曼必与他们在一处,他打发了几拨应酬,寻机便找了过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李陵正一脸温柔地帮那小女人擦拭着脸上的什么脏物,一直以来,沈立行见到的都是李陵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何曾见过这他这样的温柔一面。偏那小女人还闭着双眼挺享受的样子,胸中醋意立时便泛滥开来,一时立在那瞪着高世曼。
第191章 醋意泛滥
秦二最先发现沈立行过来,忙起身道:“沈大人,你来啦!”
高世曼闻言忙睁开眼朝外瞧去,一见果然是沈立行,便笑靥如花地道:“彦堂哥,你怎么来啦?”
李陵抬眼见他眼中冷意一闪而逝,了然地收回袖子道:“你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沈立行挤了笑,踱步走近高世曼,对李陵行了礼道:“几位同仁一块儿在此处用餐,听到秦二爷爽朗的笑声,就被吸引过来了。”
他径直走到高世曼身边坐下,看了看她的脸道:“脸怎么了?”
高世曼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嗅了嗅鼻子道:“秦二爷将茶水喷到我脸上了。”
秦二瞪着她说不出话来,明明是李陵干的好不好,沈立行皱了下眉道:“你怎么不躲开。”
“迅雷不及掩耳”,高世曼还来劲儿了,顺嘴就敷衍了过去。
沈立行哭笑不得,又伸手捧着她的脸帮她擦那根本不存在的脏水道:“瞧你还有理了。”
高世曼掰开他的手不乐意了:“本来就是啊。”
想着她刚才仰着小脸那般老实地让李陵擦拭,自己帮她擦的时候,她反倒要挣开,沈立行心中的醋意又翻涌上来,再加上本来便喝了点酒,便霸道地又将高世曼的脸捧着道:“不许顶嘴。”
高世曼动弹不得,只得瘪着嘴道:“全是酒味儿,你起开。”
李陵心中跟细针乱扎似的,忍不住道:“沈大人还不回席么?”
高世曼也道:“你没醉吧?”
沈立行惩罚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我要过去了,你们慢吃,你呆会不许走了,跟我回府”,说完便起身告辞回了席。
李陵胸中钝痛,敛下眼眸并未做声。高世曼知他喝了酒,只用手在脸上擦了一把道:“哦。”等沈立行出门,她又嘀咕道:“脏死了。”
秦二见她脸色不虞,忙凑过来小声道:“啧啧,禽兽不如,光天化日居然……居然敢乱亲。”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他哪里不如你了?”
秦二一愣,反应过来失笑道:“好哇你,没良心。”李陵早听出高世曼话中之话,可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这时菜都陆续上了来,高世曼拿了筷子递给李陵道:“殿下,饿了吧。”如果不是因为饿了,之前也不会那般不耐烦,这会儿脸色也不好。
李陵接过筷子默默的吃了起来,又往高世曼面前的碟子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一句话也没说。
秦二暗叹了口气,开始就餐。
还没吃完,沈立行便来了,一进来便问她:“吃饱了没有?”
“没有”,高世曼毫不讳言。
李陵瞧了她一眼道:“慢慢吃,别急。”
急什么急呀,她才不急,依旧斯条慢理地吃着。沈立行旁若无人地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忍不住透出丝笑意。高世曼见他在一旁盯着自己吃饭,瞪了他一眼。
“瞪我干什么?”沈立行伸手去抚她的脑袋。那头乌发又黑又亮,实是惹人。高世曼摆了摆头,不让他在自己头上摩挲,结果沈立行借酒装傻,仍在她头上轻抚。
李陵心中暗恼,秦二见了也只能心中叹息。
高世曼实在不耐烦了,生气地道:“摸毛啊?”
沈立行一愣,头发就是头发,怎么能说是毛呢?余光瞧着李陵正看着自己,他呵呵地笑道:“你咬我啊!”这****裸地挑衅,可不就是高世曼式的挑衅吗?高世曼也知道自己身边之人越来越牙尖嘴利,扭头瞪着他道:“虎毒不食子!”
桌上所有人尽皆一愣,随后秦二步李陵后尘,噗的一声将嘴里的饭菜喷了一部分出来,幸好他及时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了,不然还真的不大好看。他剧烈地咳了两声抬起头来,见大家都瞧着他,嘿嘿地笑道:“见笑了,见笑了。”
沈立行早黑了脸,李陵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高世曼,他们都没想到高世曼竟荤素不忌,不按常理出牌了起来,她这话不就是在影射自己是沈立行的长辈么,实在太狗血了。
高世曼干笑了两声,见沈立行脸色不好看,嗫嗫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吃好了没,不想吃就跟我走”,沈立行板着脸。
她忙去桌上夹菜,嘴里着急道:“我还没吃好呢。”
李陵忙拦住她道:“别吃那边的,来”,他嫌弃秦二刚才喷的饭菜,就在远离秦二的那些菜盘里挑了些菜递到高世曼面前。秦二自然知道李陵嫌弃自己,只能苦笑。
高世曼听话地将那些菜都吃完,沈立行不言不语,心中甚不是滋味。他好不容易将那苏潜弄出京城,如今刚驱走野狼,又来猛虎,他心里能好受才怪。原先他想着李陵是对高世曼心存感激,所以才对她呵护有加,他也知道高世曼向来嫌弃有妾的男子,王府有一侧妃,很显然李陵不是高世曼考虑的对象,李陵也不会对已定亲的高世曼产生那方面的兴趣。
谁知道他今天亲眼瞧见李陵为高世曼温柔擦脸的动作表情,心中大震,只有喜欢过别人的人才会知道,这种反应代表了什么意思,偏那高世曼又是一脸的享受,真是气死他了。
好不容易等高世曼吃完,沈立行拿了桌上的帕子给她擦嘴,一擦完便道:“我们走吧。”
哪有刚吃完就迫不及待拍拍屁股走人的,高世曼扯住他道:“再坐一会儿,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啊?”她可是知道沈立行最近都忙的很,两人见面少之又少,今天怎么突然有事儿找自己了。
沈立行哪容她拒绝自己,暗使了些力扯了她柔声道:“我有东西给你。”
“啊,什么好东西?”高世曼被他扯着,只好起身。
“你们慢用,我带曼儿先走一步”,沈立行不忘与秦李二人道别,拉着高世曼便出了包间。高世曼无奈,只好回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一走,李陵便面无表情拉了脸,秦二坐到他身边道:“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一空,秦二低声道:“沈彦堂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瞧着他不大高兴。你之前帮世曼擦……”
“看出来又如何?”李陵冷冷地道。
“……”秦二哑口无言。
“难不成他也能将本王弄出京城不成?”苏潜离京,至今不得归,以李陵的智商,恐怕早看出点什么来了。
“那倒不会,正面冲突总不太好”,秦二的心是向着李陵的,高世曼也是他打心眼儿里喜欢的朋友。
“总有这么一天的”,李陵垂下了眼睑。
房间静悄悄的,李陵心中莫名烦燥,若是别人尚还好说,可是沈立行,父皇倚重他,定国公的位置迟早要落到他的头上,朝中多人与之交好,自己虽是皇子,可是不得皇上欢心,若是与沈立行比起来,人家也不差自己什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只有一个因素可以左右胜负,那便是高世曼的心。
所以自己一直在争取她的心,对她好,对她宠,无声胜有声,潜移默化,只希望高世曼心中那杆天平早日倾向自己这一方。可恨,沈立行与她早有婚约,虽说她早已拿到合离书,可他的心仍是不舒服的紧。
房间的气息让秦二喘不气来,李陵心中的苦痛他能体会得到,所以他唯有以沉默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支持。
沈立行牵着她出了稻香楼,李冲早拉了凌风在门外等着,高世曼走近凌风,见它双眼炯炯有神,忍不住凑近它吹了一口气道:“凌风。”
凌风摆了摆头,躲开她吹的那口气,高世曼呵呵地笑道:“小样儿!”
沈立行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纵身上马坐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便疾奔沈府而去。
好久没有靠在他胸前了,高世曼刚吃饱,天气又热,风吹拂面,愜意之极,她眯着眼睛道:“去哪儿?”
“回家”,沈立行闷闷地。
高世曼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自己家还是沈家,干脆闭了眼道:“有什么东西给我?”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话,沈立行不理她,兀自快马前行。想着李陵和她在一起的情形,他的心都要炸开了,胸中似有千虫万蚁在噬咬着自己,极难忍受。高世曼见他不理,便闭了眼休息,一吃饱自然就困,索性睡了过去。
一到沈府,沈立行刚把她抱下马,她便醒了,问他:“这么快就到了?”
“嗯,走。”拉着她,小手软绵绵的,这才稍将胸中郁气压下去一部分。
进了府,沈立行带着他往书房而去,一路上遇到杜姨娘,沈立行理也没理,高世曼扭头正欲对她笑笑,结果沈立行一扯,她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干嘛啊,慢点儿!”高世曼有些不满。鬼才知道他有什么宝贝给自己,这么急切。
一进书房,安心安然去找熟人说话,李冲则自觉地守在门外,只听高世曼道:“到底什么东西给我嘛……”
李冲成天跟着沈立行,他是不知道沈立行又得了什么好东西要给高世曼,听到房中再无说话声,他侧着耳朵往门板上靠了靠。
沈立行则拉着她来到书桌前,高世曼还未站稳便被他欺身上前环住,一股酒香传至舌尖,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被他固住,吻,铺天盖地而来,执着,霸道,不满,贪恋,通通一股脑儿倾泻而下,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高世曼小手撑在他胸前,好不容易得了空儿,她发出“唔唔”的抗议之声,哪知这抗议不仅没使得沈立行转为温柔,反而更加肆意起来。他右手情不自禁缓缓从她腋下游移过来,刚一覆上她的柔软,心中便如冰雪消融,化成一滩春水。
第192章 大孤山甲兵
高世曼知道他喝了酒,便也由着他,沈立行越发迷乱,少顷突然放开她,高世曼正疑惑地睁开眼睛,就被他拔地而起,横抱在臂中,她还来不及低呼出声,就被他稳稳地甩在书房中的软塌之上。她傻愣愣地看着沈立行正急切地欲解开他自己的衣襟,突然一个激灵弹跳起来,躲他远远的道:“你要做什么?”
沈立行也不答话,朝她径直走来,高世曼扭头便朝门外逃去,她可不想跟一个喝过酒的男人讲道理,可惜她的脑子再快,也快不过沈立行的长腿。还未至门边,沈立行已然捉住她,充满诱惑地低声道:“你去哪?”
高世曼都快哭出来了,嘴里直道:“安心,进来!”
李冲在门外听了,小心脏嘣嘣直跳,暗道爷这回玩儿大发了,幸亏安心安然走开了,不然真的冲进去,爷还不剥了她们的皮。
沈立行见她吓得脸都变了,拉下脸道:“你叫她们做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可不就是怕你吃了我嘛,高世曼抬眼瞧他似乎没那般热切了,推了他一掌道:“你走开啊!”
沈立行复又上前将她拉到书桌边,看着她道:“吓着你了?”
高世曼低头不语,若是今儿真的被他给吃了,自己的下半生可真的要改写了,沈立行见她不语,将她搂至怀中叹了口气道:“下次不会了,今儿喝了点酒。”
“酒醉三分醒”,高世曼小声嘀咕着,还真当她是二八懵懂少女吗,想生米煮成熟饭也不能煮稀饭吧。
听她不满的嘀咕,沈立行暗自好笑,自己今儿确实被刺激的不轻,差点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发顶道:“下次不会了。”
“我要回家……”高世曼不想再呆在这里。
“晚些送你回去,我有事儿要问你”,沈立行将她拉至书桌前,如往常般将她抱在腿上坐下,在桌上翻了几翻,拿出一个信函道:“你看看。”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给她看什么,只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罢了,省得她又哼哼唧唧地要回去。
高世曼不明就理,打开信看了,原来是他的人给他传来的密信,信中怀疑太子的私兵藏于大孤山中,苦于此处防守严密,他们的人并未突破防守进入山中,是以只能在外围逡巡。
看完信,她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灼灼地正看着自己,便问道:“大孤山在哪里?”
沈立行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道:“此山在京城西北百里左右,是太子把持的产业。现在我们怀疑里面不仅仅是开采铁矿这般简单了,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山中大约藏有一千左右的精兵。”
“一千?”高世曼还真有些目瞪口呆了,李世民当年玄武门事变也不过以八百悍勇成事,太子若真的养出一千的精兵,又心存反意,那后果可真是不甚设想。
“嗯,可惜一直未能突破防线,他们防范的很是严密。”沈立行的幕僚们都未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他可没指望高世曼能拿出什么好法子来,权当与她闲聊。
想着智取威虎山的情节,高世曼问道:“你们非要打入他们内部才能成事儿吗?”
“不进入内部,如何坐实这个消息,只有坐实这个消息,才能上达天听、师出有名,否则对方反告我们污蔑储君,说不得还要给我们戴个造反的帽子”,沈立行耐心地为她解释。
“也就是说你们只需知道里面是否藏有兵甲、大约多少人即可?”高世曼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沈立行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稍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托,唇又覆上了她的唇瓣。之前因为自己反应太大,还要逃跑,已拒了他一回,这次高世曼便热情地回应着他,权当是对刚才的补偿。两人唇舌痴缠了一会儿,反倒是沈立行先放开了她,睁开眼便看到他瞪着自己,她抿了抿唇道:“怎么啦?”
沈立行其实不敢再这般下去,再这么缠绵下去只怕自己的防线真的要宣告全线崩溃,所以这才收了心。他深吸口气,看着她黝黑的眼眸,沈立行笑着吻了一下道:“曼儿快及笄了吧。”
高世曼暗道及笄又如何,难不成立马嫁你不成?便没搭理他,又去想着沈立行说的大孤山之事。沈立行见她不理,叹了口气,将头埋在她发颈间也不做声了。
良久,高世曼道:“之前你故意散播重金取太子狗头的消息,没用么?”
“也不是没用,只是我不想再等了”,沈立行其实可以等,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愿意一试。
高世曼想了想道:“他们藏在山中何处,你们没有眉目吗?”
“此山太大,周边多有村镇,但要进去查清,一来他们防范严密,有进无出,二来地方太大,山中又在采矿,实难判断具体在何处。”沈立行将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与她细说了。
“有进无出?”高世曼的脑筋迅速地转着圈儿,沈立行的人进去后不能再出来,那要是周边村镇的村民不小心误闯山中,岂不是一样有进无出?“你可派人去周边村镇暗访,有哪些村子失踪了人口什么的,你只要知道失踪之人最近在何处消失,综合起来,便也大致能猜到地方……”
看沈立行不做声,高世曼继续道:“另外,山中之人必要吃饭,那么肯定有人定期往里面送粮食,你再让人去细细查探,总有一些蛛丝马迹。”
“你说的这个我们查过,大致能猜到有千人左右”,沈立行也早想到这个法子,得到初步的分析结果便是如此。
“当年孙膑用逐日减灶的策略迷惑庞涓,所以才身败马陵,你们不会也上这种当吧?”高世曼相信沈立行不是蠢人,不过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沈立行没出声,高世曼收不到回应,忍不住仰头去看他,只见沈立行浅笑着低头一吻,正好印在她的额头。“放心,你夫君还没有这般蠢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暗道回头还是让人再去查实一番为好。
“一叶而知秋,你可千万不能大意,这些工作都必须做细做严,总会有蛛丝马迹让你可循。”细节决定成败,从海量的信息中分析出结果,虽然很费时费力,但这方法即使到了现代,也是刑侦手段不可或缺的办法之一。
沈立行闻言突然将她放下道:“嗯,我送你回去。”他从高世曼这里得到灵感,自然要叫人来布署一番,所以这才急着将她送走。高世曼站直身子问道:“你忙你的,我去看立珍吧,好久没见她了。”
沈立行朝门口道:“去看看小姐在不在。”吩咐完又将高世曼拉进怀中道:“让他们去看看立珍在不在,你再陪我一会儿。”
刚是谁赶人的,这会儿又腻歪上了,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闷闷地道:“我觉得立珍现在有些疏远我了。”
“怎么会?”想着妹妹上次告状说高世曼与秦二走的过近,沈立行只当妹妹是护哥心切,殊不知女人的友谊始于共同讨厌一个女人,止于共同喜欢同一个男人,沈立珍对秦二有意,而高世曼又有意撮合冯启真与秦二,现下沈立珍早将高世曼划归情敌冯启真的阵营,怎么可能会对她还有新鲜出笼的好感,别说是未来的嫂子,就是亲妈也不行。
高世曼不置可否,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沈立珍不会如以前那般与自己亲厚,真不知道等秦二正式提亲冯启真后,沈立珍会如何。正想着心事,下巴便被一只大掌抬起,吻又如雨点般落下,高世曼只得抛开那点儿心事,轻轻地回应着他。
两从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李冲在门外回话道:“爷……小姐不在。”其实沈立珍不想见高世曼,故意让他来回说自己不在。
沈立行一愣,松开身前正迷乱的她道:“知道了。”
高世曼瞪着他,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沈立行趁机道:“以后你跟齐王和秦二爷别没大没小的,别整天跟他们在一起。”其实他更想说别跟他们太过亲密,特别是那个齐王。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别人,高世曼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讨好地将她又搂在怀里道:“你跟秦二爷过从甚密,上次他过生日立珍回来就不太高兴,以为你喜欢他,替我担心。”
我摔!高世曼暗叹。还是等秦二和启真的事定了再说吧,既然立珍有心结,那自己现在也便也不再招惹于她,时间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相信她自己会想开。否则自己也没办法帮到她。
“我怎么会喜欢秦二呢,他就是个傻子。”高世曼抬头假模假样儿的表明心迹,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沈立行说那事儿,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也不过是猜测,人家立珍可没跟她说,她喜欢谁。
沈立行失笑:“他傻?哈哈,若是知道你这般评价,只怕全京城的人都要笑了。”京城最具价值的秦家二少爷,掌控着全国不知多少产业的命脉,在高世曼眼中竟是个傻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在我面前就是傻子”,反正秦二也不在跟前儿,随她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再说了,哪次两人打嘴仗那货赢过?
沈立行呵呵笑了半晌儿,并不欲与她拗着来,抚着她的乌发道:“行,他是傻子,我送你回去。”
第193章 皇上有请
出门前沈立行交待将戴~相~龙等人叫来,只等自己回府便商议大事。
而国子监王展锐则直接将要聘高世曼为老师的事情上奏,待折子到达皇上案前时,皇上可是吓了一跳,他拿着那折子敲击着案几问童和:“京城有几个高世曼?”
童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上的脸色道:“想必也只有高家那一位吧。”
“她何德何能,竟能去国子监执教”,皇上半自问半疑问,弄得童和不知道是接腔好还是不接腔好,不过他心中倒是有些吃惊,这高家小姐要去国子监执教?莫说女老师,国子监连个女学生都未收过,这王展锐搞什么名堂?要知道他可是学界有名的讲究之人,可从未干过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儿。
皇上在案前沉思,童和立在一旁大气不出。
前些时使团入宫,皇上远远也瞧见了那高世曼,也并未觉着她有什么过人的相貎,只是她所研究出来的那个新记数法和记账法,皇上也有所了解,本想更深入地了解的时候,总是有这事那事给羁绊住了,是以到现在还没有全面了解到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事务繁忙,早要将这些小事忘却,没想到王展锐又上书提名高世曼入国子监,这不能不让皇上吃惊,联想之前高世曼的种种,不禁又起了心思想见她一面,他将这折子又看了一遍,折子中~将高世曼夸的跟朵花儿似的,那王展锐文笔了得,慷慨激昂地说高世曼是一位奇女子,不仅发明阿拉伯记数法,还研究出了断句的标点符号,还说什么将刻版印刷技术也大大改进了一番。这王展锐还随折子附高世曼所作书一本,皇上只看了一眼书名《稚趣集》更无甚兴致翻开。一介女流,能厉害到哪儿去?终究结底,女人还不是要埋没于室,相夫教子?
“老和,你说这王老头是不是受了谁人的恩惠,这才卖力地夸奖这位高小姐?”皇上终是道出心中疑惑,这女子与李陵和秦二交好,又是沈立行的未婚妻子,难保有人催眉折腰事权贵,虽说王展锐不大可能,但一时受了谁人的蒙蔽也不无可能啊。(.好看的小说)
“皇上想多了,依老奴看,必是这位高小姐确实有那过人之处。”童和得知高世曼著书一本,心中已惊叹不已了,“这高小姐还会著书,可想而知定非一般平凡女子。”
“呵”,皇上嗤笑了一声,随手将那《稚趣集》递予童和道:“你看看,就这么本书。”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
童和将书接过,一翻开便看到王展锐提的序,这书序可是王展锐的亲笔,其他的一千多本书高世曼让人按王老所序刻了个大章子,每本书的扉页沾墨盖一次,这样也省得再重新排版了。
“哟,王大人还亲笔提序了呢”,童和惊叹一声,随即翻开了书页,最前面是目录,他眼前一亮。
看到目录中最后一个标注的是名为“扁鹊见蔡桓公”,忙翻至最后,津津有味地看完这个小故事,看到书中最后用浅显易懂的文字写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事前防范永远比亡羊补牢和事后抢救要高明的多,古语有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少年人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在年青时就应该多学本领,正所谓会吃苦的人吃一时之苦,不会吃苦的人吃一辈子的苦。”
童和暗暗称妙,再往下看,文章最后一句竟是:“学习时的苦痛是暂时的,未学到的痛苦是终生的,谁也没有理由放弃努力。”
“皇上您看”,童和一时激动,将书递至御前道,“这书还有点意思。”
皇上早见他脸上色彩纷呈,不免心中大为好奇,这会儿书都递到面前来了,便接过来就着童和翻开的书页看了起来。(.)这一看不打紧,他忙坐正身子持书在案前细细品味了起来,还别说,书中的所谓标点符号将句子断的清清楚楚,确实大大提高了阅读的速度。童和见皇上看的认真,也不好打扰。
这书中的每个小故事的细节,高世曼都是以简单童趣的语言描述的,因为毕竟受众是以小朋友为主,只有到最后结案阵词的时候,才会配以文字深入浅出地道出故事的宗旨和意义。
皇上面上终于露出浅笑,看完扁鹊见蔡桓公后竟翻至扉页,打算从头再看。看着扉页上果然是王展锐亲手提的簪花小楷序,皇上忍不住咧了咧嘴,将那序轻声读了一遍,不免点了点头。再往后看,是“狼来了”的小故事,看着高世曼以诙谐童稚的语言将故事描写的声情并茂,皇上忍不住浅笑出声。
文章仍然是在最后笔锋一转,用严肃认真的口气教育读者“君子无信而不立”,“诚信待人的人,收获的将是真诚和忠厚;欺骗别人的人,终将自食其果,搬起石头砸上自己的脚。”
童和下去沏茶,皇上再往后翻,故事一个比一个有趣,不仅每篇文章的内容都是由浅入深,而且大有老少咸宜的味道。皇上不由对高世曼大感兴趣,见童和进来便道:“明儿宣这高家小姐入宫,朕倒想见见她。”
“是”,童和就知道会这样。
为免高世曼又装病躲避,皇上特地交待童和第二日早上亲自去将她带到圣前即可。童和第二日便早早前往高府宣高世曼入宫,高世曼吃罢早饭,正在书房,听说宫中来人寻自己,暗道一定是王展锐上的折子起的作用,便也没那般抗拒,换了衣服规规矩矩迎接宫中来人。
高世娟得知宫中又来人寻高世曼,牙齿都差点酸掉,撇着路对绿平道:“只怕她又惹出了什么好事儿吧!”她当然巴望着高世曼没好事儿找上门。
童和直接来到高世曼院中,她已经在院中等候,童和道:“圣上口谕,宣高侍郎嫡长女入宫风驾。高小姐,请随咱家走吧!”
啊,高世曼愣了,这就走么?安然上前扯了她一把,她反应过来忙道:“谨遵圣命。”
趁童和转身,她忙对安然低声道:“速去通知彦堂哥,让他早些入宫接我。”虽说此次是皇帝宣诏晋见,但她是惊弓之鸟,免不得小心为上。
高世曼入宫后皇上还在两仪殿听政,童和将她带至殿前便道:“高小姐且在此处等着,咱家先进去看看皇上可忙完了。”
“公公请便”,高世曼客客气气。她立在殿前,没一会儿便开始腿软,等皇上接见,即便是王公大臣也得凭双腿候着,何况是她一介女流。高世曼暗骂腐朽的封建王朝,站了半天也不给把椅子来。
许久终于有人陆续从殿中出来,高世曼并不认得那些人,能在圣前露脸的必是“人民公仆”,她不敢怠慢,呲着牙见人就笑。那些出来的人中倒是很多都听过她的大名,却鲜有认得高世曼本人的,见一女子立在殿前,忍不住心里都犯嘀咕。
又站了许久,高世曼真有点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又出来一拨人,她暗道还有多少人啊,你妹啊,皇上不是故意的吧?她依旧默念着茄子挤着笑目送走这批人,童和才终于出来道:“高小姐,皇上有请。”
她长吁一口气,欠了欠身,跟着童和进去了。
一进去便看到身着明黄色皇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案前,只看了一眼便觉着不愧是襄城公主的爹,长的太像啦!皇上瞧着高世曼进来,脸上并无表情,见高世曼看了他一眼便低了头,皇上眨了眨眼。
高世曼走到案前老实跪下道:“臣女高世曼参见圣上,圣上金安。”
皇上瞧她低着头,便道:“起来吧。”
“谢皇上”,高世曼嘴里说着谢,心里却道:“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又不吃你的饭。”可是她刚才在外面站了半天了,这会儿正巴不得在地上跪坐一会儿呢,鬼使神差又接着道:“皇上,臣女刚才站的腿软,可否在这儿跪一会儿?”
童和差点笑出声儿来,他快速瞧了皇上一眼,见皇上仍是面无表情,又看了地上的高世曼一眼。
只听皇上道:“赐座儿。”
高世曼立马道:“多谢皇上隆恩。”说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客人来了,给让个座儿都成了隆恩,那若是再送点礼物带走,岂不是要教人生死相许?
她起身坐在殿侧的长椅上,低头敛眉并不说话。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半天也没见皇上出声,她忍不住抬头瞧了过去,只见皇上正探究地看着她,似在琢磨什么,她只好丢给皇上一个矜持的笑容,收回目光。
以她的小脑袋,认为皇上无非是为那本书召见自己,她早已在腹中打了多遍草稿,为什么要写这书,如何编的这书,总之只要是关于这书的,她全部都想好了应对之言。
“听说你与秦家老二关系亲密,你不怕别人说你闲话么?”皇上一开口并未问有关书的事儿,反倒将秦二抛了出来。
高世曼愣了一下,这老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话说的隐讳,也不知道是在说高世曼不惜闺誉,还是说她爱财。她脑筋急转,说不怕吧,自己脸皮也忒厚了点,说怕吧,怕还跟人家打的火热,莫不是爱财如命?
她想了想便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哼,一见面就给我出难题,我阴不死你。
第194章 不按常理出牌
皇上听了半天没做声,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以他堂堂天子之尊,若是说自己没听懂,那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高世曼低头暗笑,皇上不出声,她就不抬头,省得尴尬。
那童和跟在皇上身边近二十年,见皇上这般,转了转眼珠儿插话道:“高小姐,你这话可真有趣儿,咱家脑子转不开,也没明白是何意思。”
不愧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还知道给皇上解围,高世曼忍笑抬头道:“回公公,小女的意思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小女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怕人闲话。”
童和瞧了皇上一眼笑道:“原来如此,高小姐倒是有意思。”
“哦,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上似是自言自语。
高世曼也知道这话说大发了,她一介草民,防个屁的民口啊,她自己都是民好不好。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意思总归就是那么个意思,自己领会去吧!她继续保持缄默。你不问,我不答,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像前世外交部答记者问那般,回答所有的问题就只有两个中心思想:一是“关你屁事”,二是“关我屁事”,可惜她不能。
皇上瞧了瞧她,见她老实地低着头,不觉好笑,这个高世曼,早听说是个伶牙俐齿的,在稻香楼用太史公之说舌战大将军小儿媳,名动京城,只怕她自己还不以为意吧!且让我逗逗她再说。
“听挚儿说,你送他一双滑轮鞋,他玩的很高兴”,皇上的思绪跳动性太大,这会儿又扯到滑轮上去了。
高世曼听到皇上说李挚玩的很高兴,心中一松抬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若是能让九殿下开怀,臣女荣幸之至。”
皇上突然将话锋一转道:“挚儿现在得了你那滑轮,经常连课业也不做了,成日就只顾着玩那个东西。(.无弹窗广告)”说完灼灼地看着高世曼,看她如何自处。
你妹的,高世曼暗骂这老头儿调戏人,这李挚不至于这般烂泥吧,你当烂泥可以,别往我身上抹啊!她不敢大意,又瞧见皇上眼中的一丝戏谑,脑中灵光一闪便道:“玩人丧德,玩物丧志,九殿下年纪尚幼,或可经劝勉改正,臣女惶恐,愿将功赎罪,前去将滑轮讨回。”劝勉和讨回是两回事好吧,不过高世曼说话就是这般绕,不把对方绕糊涂,怎么见缝插针呢?
玩人丧德,戏弄他人是不道德的,何况是堂堂天子,高世曼一语双关,若这老头儿真的是糊弄自己,那他便要硬生生受了这话。
皇上不动声色,避了这话题又道:“你觉得齐王为人如何?”
高世曼听了心中暗骂,这什么人啊,今天不是来讨论那《稚趣集》么,怎么尽问些歪话?皇上这又是老调重弹吧,明知道自己和李陵亲厚,是不是拐着弯儿地想问她:你是不是想攀龙附凤,你怕不怕人闲话?
深吸口气,高世曼恭恭敬敬地道:“皇上见问,臣女斗胆在齐王背后说两句。齐王为人低调内敛,不善与人争辩,实在是无趣之极。”她也隐隐知道皇上不喜李陵,是以故意这般说,她若是说李陵怎么怎么好的春暖花开,只怕皇上听了会以为她富贵而淫,威武而屈了吧?
皇上终于闷笑了一声,瞧着下面坐如钟的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倒是会说话。”
“皇上过誉了”,高世曼暗暗咧嘴。
“你觉得他比太子如何?”皇上眯着眼睛瞅着她。
高世曼暗呼倒霉,这话叫她怎么答?这皇上真是有病啊,喊她一女流之辈来问东问西,还有完没完啊!这问题问的也实在刁钻,若是答的不合这老头儿的心意,自己会不会性命不保?她脑子急速转动,情急之下突得一计,于是道:“皇上,《皇律疏议》五百余条,其中有一条曰‘损害皇帝人身、权力、尊严的犯罪为大不敬’,太子身为储君,未来的皇帝,臣女实不敢妄议;再者牝鸡司晨,社稷难安,皇上明鉴。”她太高看自己了,女人篡权乱政,也要看你够不够斤两好不好?她一不是后,二不是妃,谈何牝鸡司晨。只怪她平日里跟秦二油嘴滑舌惯了,在皇上面前也胡言乱语起来。
不过她这话中暗含机锋,太子若是个身正德高的,高世曼自不会吝啬夸言几句,可他偏是个无德之人,她总不能在皇上面前贬责太子吧,这可是大不敬哟!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道:“朕若有错,天下臣民俱可指责,况太子乎。依你所见,何为明君?”
高世曼要呼天抢地了,这皇上中邪了吧,今天尽出怪题,她若答的好,难不成还给她封个官儿当当不成。不过她惯会避重就轻,于是抬头道:“在臣女心中,秦皇汉武,堪为明君”,唐宗宋祖还没影儿呢,高世曼暗自咂舌。
“呵呵,那你说说,朕如何?”皇上歪着头,眯着眼,危险的气息朝高世曼扑面而来,她心中一个咯噔,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回皇上,臣女以为,皇上执柄,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算得上是一位明君。”高世曼心中惧怕,不敢多说,脑子也开始不太灵光起来,只能拿这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马屁话来搪塞。
皇上以指击案幽幽地道:“说的甚是勉强啊。”
高世曼一急,脱口道:“皇上,即便是千古明君也有短处,人生无常,为君为臣皆当无愧于心,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过,留取丹心照汗青便罢。”
“说的倒是轻巧”,皇上脸上溢出明显的笑容,这丫头果然口齿伶俐,腹有经纶,并非沽名钓誉、趋炎附势之辈。他今天调戏于她也够了,正准备收场,只听高世曼又接着道:“反正在民女心中,执政者能做到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那便是大大的功绩。”
这话高世曼实在是有些画蛇添足了,没办法,她脑子这会儿抽了,话赶话儿的,便冒出这么句废话。殊不知吐蕃刚刚求了襄城公主,若说和亲吧,不像;不是和亲吧,又有那么点意思,皇上心情正好呢,她说个这么句话,皇上难免想到襄城公主之事,便以为她暗讽自己,腾地站起来喝道:“大胆,朝堂大事,岂容一女子置喙。”话都叫他说了,刚才还说什么君有错,天下臣民俱可指责呢。
高世曼一愣,见皇上怒容满面,不像是装的,心中哀嚎,这个时候她应该马上跪地求饶才是正道,哪知她骇得失了主心骨,呆坐在殿中傻瞪着皇上。童和忙上前道:“还不跪下?”
听了这话,高世曼如梦初醒,忙起身下跪:“皇上息怒……”言不由衷,皇上拂袖而去,童和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高世曼嗫嗫道:“果然伴君如伴虎”,刚才还好好的,这会便翻了脸,真是可恶。早知道今天是这般下场,她就不该来。
皇上出了殿,便有人求见,皇上召人晋见,一时忘了高世曼还在殿中。
而高世曼跪了许久,几次想站起来,一旁的寺人不阴不阳地道:“劝高小姐还是消停些的好,皇上动怒,谁也不敢说呆会儿会如何。”她听了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什么不耐的表情,只好跪在殿中苦苦煎熬。
直跪到午饭时分,也没人来说让她起来,她又累又饿,忍不住后悔迭迭,追本溯源,她千不该万不该让那王展锐看到那书,若不是那书,今儿啥事儿也没有。这世上独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先是站的想吐,现在是跪的想哭。沈立行啊沈立行,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沈立行受了高世曼的启发,一大早儿便出了府,很多事情要他亲自布署,若出了差错,可不是玩笑。
倒是李陵,自知道高世曼入宫便知道必是因王展锐之故,他让人去宫门口候着,等高世曼出宫便将之请到王府说话,结果他在府中等到快中午,也没见高世曼出宫的消息传来,便急急换了衣服入宫。
一进宫便得知高世曼惹恼了皇上,正在两仪殿罚跪。李陵听了胸中钝痛,拔腿便小跑着往两仪殿去了,寺人们见齐王过来,纷纷施礼请安,李陵理也不理,径直往高世曼而去,高世曼累饿交加,早已承受不住,见李陵朝自己奔来,眼泪立时便滚落下来:“殿下……你怎么才来?”
李陵见她小脸上尽是委屈,心中酸楚难当,忙单膝跪地将她搂在怀中道:“怎么回事儿?”
一旁寺人见齐王这般失态,俱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不敢言语。高世曼可懒得管这么多,趴在他肩上抽抽噎噎地道:“皇上问话,我答的不够好……皇上就突然生气了……”
李陵心痛不已,捧了她的小脸儿用袖子将她脸上的泪擦了道:“别怕,我去找父皇”,说着便要拉她起身。
高世曼都跪了这么久了,可不敢功亏一篑,她噙着泪扯着李陵道:“皇上没让我起来……”
第195章 歪论不歪
见她眸中尽是委屈,李陵胸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复又蹲下替她拭去眼中残泪道:“你且稍等片刻。(.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看着李陵匆匆而去,一旁的寺人都古怪地瞧着她。她摸了摸已跪得酸痛的膝盖,低声自语道:“每次进宫都没好事儿。”
皇上其实并非故意折腾高世曼,他实在是把这事儿给忘了,李陵求见之时,他刚忙完,正要吩咐用饭,听说李陵求见,便道:“让他进来一道儿用饭吧!”虽说他并不喜阴妃,连带着也不待见这个儿子,不过好歹这个儿子一直稳重规矩,再与如今的太子一比较,实在是觉得自己太过冷落他了,又想着高世曼说这儿子无趣之极,不由闷笑了一声。
突然想着高世曼还在两仪殿,正准备让人将那女子叫来一起用饭,哪知李陵一进来便跪下道:“父皇,世曼这丫头平日里说话便有些不着边际,想到什么说什么,今儿她入宫若是冒犯了父皇,还请父皇宽囿。”
皇上一愣,眼睛随即眯了起来,他侧头朝童和瞧了一眼,童和忙上前道:“皇上,那丫头还跪在两仪殿中。”
原来如此,皇上暗叹自己健忘,可瞧着自己那儿子脸上的柔和与妥协,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倒有点儿不大舒坦了起来。如果他没记错,这儿子打小在他面前就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儿,从来没求过他什么事儿,自己予他什么,他便接什么,平日里别说下跪求什么,便是站着求也是没有过的。
这小子如今知道那女子被自己不小心罚跪在宫中,这便立马来求情,还真是耳听八方啊!李陵见皇上不出声,便挺挺地跪在那里,皇上半晌儿才道:“她确实很能说。”不过襄城嫁到吐蕃之事,严格来说却并不是和亲,他问心无愧。既便他还算不得一代明君,正如高世曼所言“人生自古谁无过,留取丹心照汗青”。想到她那张小嘴儿天南地北的,皇上笑道:“你起来吧。”
李陵不为所动:“父皇请降旨饶了世曼。”
嘿,这小子还倔上了,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奈道:“你起来吧,父皇并没有罚她,不过是忘了她还跪在那里罢了。”说完转头对童和道:“让那丫头过来一道用膳。”
童和忙扭头去了,李陵暗叹皇上耍人,也只能无奈起身道:“谢父皇。”
“你紧张什么,她可是沈彦堂的未婚妻”,皇上意有所指。
“儿臣知道”,李陵不慌不忙答了,心道不过是假夫妻罢了。
“知道就好”,若非沈彦堂捷足先登,皇上倒也不介意有这么个有趣的儿媳,“可惜啊,好东西都是别人的。”
李陵并不答话,眼神儿直朝门口瞟,皇上见他心不在焉,暗叹口气道:“传膳吧!”
童和去了两仪殿,见高世曼苦着小脸儿还跪在地上,心中啧啧两声,忙上前道:“高小姐快起来吧,皇上宣你一道儿用膳呢。”
高世曼心中一喜,果然还是李陵的面子好使,忙以手撑地准备起身,刚才对她态度不佳的寺人见童和笑眯眯地来请高世曼,还说皇上宣她一道儿用膳,忙堆了一脸的笑上前扶起她道:“哟,高小姐可慢着点儿,小心摔着。”
听他那别扭的声音,高世曼真不想理他,可她跪了这半天,腿真的麻木了,她不得不扶着那寺人的胳膊支撑自己站起来道:“有劳了。”
那寺人机灵之极,忙道:“小的扶着高小姐过去用膳吧,您自个儿可不定能走得过去。”
高世曼抬头看童和,见童和并未说不可,便挤了笑道:“多谢!”
那寺人一路扶着高世曼,嘘寒问暖的,一会儿让她慢点,一会让她小心着,可谓殷勤备至,高世曼心中跟猫儿抓似的难受,可是盛情难却,腿又确实有些麻木,只能陪笑忍了。(.无弹窗广告)
见了皇上,她看到李陵正陪坐在皇上对面,桌上已摆了不少菜肴,李陵见她是被人扶着进来的,便知她腿脚不便,按捺起心中不快,起身过来扶她,她正准备跪下去谢皇上不杀之恩,嘴里道:“多谢皇上不究臣女冒犯之过。”
李陵扯着她不让她再跪,暗道谢什么谢啊,若他不是自己父皇,真想掐死他好不好。高世曼见李陵不让她跪,她也乐得不跪,皇上看着自己儿子这般上心,轻声道:“快过来用饭吧。”
“谢皇上”,高世曼被李陵牵着,慢腾腾地往餐桌走去。皇上见他们牵着手也这般自然,敛下了眉眼。
高世曼坐下,心想着这皇上也太喜怒无常了,刚罚自己跪了小半个上午,这会儿又请自己吃大餐,从刚才那寺人的态度转变来看,能跟皇上一道儿用餐是多么的皇恩浩荡啊!她忍不住又瞧了瞧李陵,好歹也是皇上的儿子,再不喜也是自己血脉相连之人,面子当然是比自己大几万倍。
食不言,寝不语,高世曼奉行着这个君子之约,李陵仍如往常般给她夹菜,为她剔去鱼骨,高世曼心安理得,看得皇上又眼馋又费解。他这个儿子,对什么事儿都是淡淡的,即便是阴妃对他百般灌输各种蝇营狗苟的思想,他也不为所动,仿佛他生来就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原则,宠,不惊;辱,亦不惊。
倒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他震动心弦,皇上瞧了瞧高世曼,她正有条不紊地小口吃着面前的食物,一言不发,脸上一丝波动也无。
皇上心中郁闷,自己的儿子,堂堂齐王殿下,跟个仆从般讨好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却不为所动,怎能让人不气闷?他突然放下筷子道:“一个女子,若是为了嫁给天下至贵之人,而抛弃了原来的穷丈夫,你觉得如何?”
李陵筷子一顿,眉头立时便微皱了起来,高世曼不疑有他,反正又不是什么天下大事,咽下口中食物道:“天下至贵之人竟不嫌弃她么?还是她长的比天仙还漂亮?”
李陵哭笑不得,瞧了皇上一眼,皇上失笑,接着道:“朕是说,假如,如果。”
“这样啊,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高世曼瞬间将自己置于道德最高点,仿佛她是这世上最坚贞的女子似的。皇上听了眉头微跳,心中大为满意,正准备点头夸赞她两句,不料她接着道:“不过要是这贵人长的很帅,而那丈夫又很丑的话,那我还是愿意嫁那个贵人。”
李陵差点吐血,这是皇上面前啊,不是在秦二面前,正准备给高世曼使个眼色,却听皇上道:“哦?为何。”
高世曼似忘了之前的罚跪,也放下筷子道:“相由心生,那丈夫又丑又穷,必是德行有亏,能力有限,再说了,天天对着个丑八怪,饭都吃不下去,生活还有何乐趣可言?既便不找贵人,也要甩了他。”再说了,你们男人都兴搞那个东食西宿,左右逢源,女人凭什么不可以另攀高枝。
“哈哈,还可以这么说?”皇上并不以为忤,反倒笑了起来。
皇上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长辈,人人在他面前噤若寒蝉,难得有人像高世曼般将他当作常人闲谈,他心情大好,饶有兴致地看着高世曼,余光见李陵欲言又止,似要提醒高世曼,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李陵只得讪讪低头吃饭。
“物竞天泽嘛”,高世曼看皇上面色柔和,心防松动,嘴上又开始跑火车:“其实自私、贪婪、易受诱惑是人之常情,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还没有个缺点什么的,不过假设永远是假设,人生没有彩排,每个人际遇不同,选择也不尽相同,说说罢了!”
皇上听了一愣,敢情就是嘴巴说说而已啊?李陵听了暗笑,这高世曼最是会绕弯儿,说道理鲜有人说得过她,能说得过她的时候,她又给你胡搅蛮缠,不服也不行。
皇上见李陵嘴角勾着,故意道:“你觉得人有这些缺点是正常的?”
“当然了,如果人人没有缺点,完美无缺,这世界还要圣人做什么,正是因为圣人教化世人谨身趋善,他们才得以流芳千古,世人也有了追求的目标,这样才能前仆后继地活下去。”瞧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越说越离题,只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扯些什么。
皇上倒不觉得她是胡说八道,反觉着有人能轻松无介蒂地跟自己聊天是件美事儿,他重新拿起筷子道:“多吃点。”
“节约光荣,浪费可耻,我要把这些都吃光”,好不容易吃回御膳,高世曼自然不会客气。
吃了一会儿,皇上对她道:“你那本《稚趣集》写的很好。”
高世曼抬头不好意思道:“谢皇上夸奖。”那书也是她用心写的,“臣女还会写续本。”
“呵,是么”,皇上瞧向李陵,“到时候拿到宫中给父皇瞧瞧。”
“是”李陵应承下来。
“那活字印刷是怎么回事儿?”皇上继续问道。
“回父皇,这是……”李陵刚一开口,高世曼便打断他道:“皇上,这个……这个是梦德的商业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一旁的童和与寺人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皇上竟成了要防的外人!高世曼却浑然不知,朝李陵眨了眨眼。
第196章 压轴好戏
李陵不理,夹了一个虾仁塞到她嘴里对皇上道:“父皇,这也是世曼想出来的点子,将每个字都刻成印,印书的时候将它们排在一版,其实和雕版差不多,就是灵活一些。[]”
高世曼不语,这个可称得上是商业秘密,若是传出去,他们会失去先机。不过李陵不介意,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皇上点头不语,高世曼只顾着吃,也不再插话,皇上突然问她:“你觉得你去国子监执教,可堪其位?”
来了,这才是今天入宫的正题,好戏都在压轴时上演,高世曼认真的道:“王老希望臣女去国子监教授大家阿拉伯记数法,臣女以为,全天下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教别的不行,教这个绝对只有她最适合。
“哦?好大的口气,这阿……阿拉伯记数法有何利国利民之处?”皇上咄咄逼人。
“皇上有所不知,这记数法将彻底改变以前加减乘除带来的不便,可以说为提高这世界的效率提供了一个伟大的创举”,事实胜于雄辩,高世曼打算现场演示一下,“皇上,请您出一个数字方面的问题。”
皇上看着她,觉得她骄傲中透着满满的自信,于是笑着道:“军府有十二卫,每卫有五十个折冲府,每府有八百人,共有多少人?”
这种题简直小儿科,高世曼只想了一下便道:“四万八千人。”
皇上微愣,没想到高世曼竟这般容易便道出答案,又道:“朕再说个难的。”他想了想接着道:“全国有十三道,每道四十五府,每府七百五十人,共多少人?”
高世曼想了想,伸手在茶中沾了水在桌上画了画抬头道:“四万叁仟八佰柒拾五人。”
皇上只见她在桌上写了几个奇怪的符号,答案便出来了,忍不住奇道:“这般简单?”要知道户部每次发放军资,光拨算盘的人都整一排,还没这么快。
“父皇,敏之上次入宫已教授户部各官员”,李陵提醒他,可惜,他上次并未上心,也没人跟他说这法子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这些人都在其位不谋其事啊!可恶。
皇上看着高世曼喃喃道:“不是还有个什么记账法么,如何?”
“回皇上,这记账法已由庶妹传授梁大人的小儿子,相信梁大人已经掌握了这方法。”高世曼笑眯眯的,她是不知道梁大人有没在户部开始实行新记账法,不过,这肯定得经过皇上首肯才行吧?
“你在国子监可有信心教好?”皇上开始担心她在尽是男子的国子监,能不能顺利执教了。
“皇上放心,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既为吾皇效命,必当全力以赴”,高世曼怀疑自己天生就是个马屁能手。
“好一个全力以赴”,皇上笑容满面,“看来你很有心得。”
“父皇有所不知,世曼在庄子上开设了一个学堂,里面的学生没有一个是要收费的。”李陵忍不住插话。
“不收费?”皇上很是疑惑。
“嘿嘿,义务教育”,高世曼大言不惭。
“义务教育?”皇上大为不解。谁不知道时下穷人根本无法读书学习,就连书籍也是珍贵的资源,没钱还真读不起书。
“再穷不能穷教育嘛,孩子是国家社稷的未来,正所谓有教无类,皇上,国子监学生非富则贵,这对很多有能力而没机会的人不公平。”高世曼大有说服天子大兴教育的劲头。
皇上低头沉思,高世曼话匣子打开简直没法收起:“人才是最宝贵的不可再生资源,有诗云: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皇上猛地抬头看着高世曼,惊得她立时住了嘴,她看了看李陵,他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皇上见吓着她,收回目光道:“你先出去吧,朕与齐王说几句话。”
童和忙上前请高世曼移步,她讪讪起身,暗道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堂堂天子,要她在这里班门弄斧,自己是不是太过可笑了些。她闷闷道了声“臣女告退”便随着童和出去了。走至门口,她回头一瞧,见皇上和李陵都望着自己,便挤了一丝笑,这才回头走了。出了门口,她小心地问童和:“公公,是不是我话多,皇上生气了?”
童和温和地笑道:“不会。”平时谁敢跟皇上闲扯,他也看得出来,皇上对面前这位高家小姐很是喜爱。
高世曼以为这公公敷衍自己,只好识趣地闭嘴了。童和陪着她站在殿外,高世曼暗自腹诽,上午站了跪了,现在又要站,真是倒霉啊。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童和见了笑道:“高小姐稍候片刻,殿下应该很快出来。”
她朝公公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出来就好。
待高走后,皇上便又问了她的详细情况,李陵一一答了,最后皇上定定地看着他道:“她可是沈彦堂的媳妇儿。”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李陵垂眸想了想,终是将高世曼与沈彦堂签了合离书的事说了出来,皇上大为惊讶:“还有这等事儿?真看不出来彦堂竟答应了。”
李陵淡淡地道:“儿臣从不与人争抢什么,这一切都听世曼的。”言外之意,只要高世曼愿意选择他,他义无反顾。
皇上叹了口气:“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能说什么。他也是过来人,何尝不懂这其中的蚀骨滋味。
李陵出来见高世曼站在那里摸膝盖,皱了眉道:“走。”
总算是出来了,高世曼一乐。李陵拉着她的手,她扭着头问道:“皇上是不是厌烦了我?”
“没有。”
“那他为什么赶我走?”
李陵无奈道:“父皇有事问我,自然要支开你。”
“哦”,她听了只好闭嘴,有时候她嘴巴就是碎,她不是不知道,李陵这般话少之人,肯定也早嫌弃了她吧。
出了宫,李陵将她抱上马车,随后进来道:“腿还痛不,来,我帮你揉揉”,这傻丫头在殿中跪了一上午,怕是腿也跪坏了吧。
高世曼听话地坐下,李陵的手刚揉了一下,她就闷哼出声,他又不好去看,只能道:“痛的历害么?”
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怎么跪过好吗,当然痛啦,高世曼可怜兮兮地道:“好痛。”
李陵刚准备说让她坐好别乱动,高世曼将鞋子一褪,旁若无人地掀起裤腿去看自己膝盖,他还来不及回避,她便叫道:“你爹好狠的心,都红了!”
李陵顾不得许多,看她膝盖确实都变了颜色,移坐到她面前,将她往自己腿上一抱道:“我看看。”膝盖红红的,他自言自语道:“呆会去我府上拿一盒药膏带回去擦,还痛不痛?”
虽说之前跪着是挺难受的,但这膝盖不去揉它,也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高世曼见他那样子,好像当自己是小毛孩儿似的,便起了逗引之心,她咧着嘴嚷道:“好痛好痛!”
“那便不要再乱动了!”李陵一急,低声喝止她不要再动。
见他眉毛都拧在一处了,高世曼嘻嘻地道:“没事儿,我逗你呢!”说完还故意将腿伸直收回来再伸直。
李陵苦笑,看着她笑得弯成新月的眼睛,心中一动,轻声斥道:“坐好。”
她偏不,继续伸腿。李陵看着她那俏皮的眉眼,不由自主将右手伸至她颈后,唇便覆了上去,软软的,暖暖的,他渴望已久。高世曼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舌与舌已相遇,她胸中一麻,慌忙用舌尖去抵他的软舌,意图将它推出去。这马车外不仅是李陵的人,还有安心安然,她可不敢闹太大动静。
李陵并不理会,反将她的小舌吮住,右手固住她的脑袋,她一动也不得动。她又伸手去捶他的侧腰,他不为所动,只牢牢守住阵地,任她挣扎。唇齿越发缠绵,她不敢用太大力,又不敢出声抗议,双手渐渐停止动作,任他为所欲为。她心中满是罪恶感,只是朋友,自己怎么能玷污了眼前之人,李陵见她没反应,心中不满,唇舌更为卖力,高世曼被吻得生痛,悄悄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眼前、因投入而微闭的眉眼,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眼前这人,待她的好,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她有她的追求和想法,再加上他是皇子,她实在有些抗拒。还有阴妃,以后绝对是个恶婆婆,精明外露,唯我独尊,戾气又重,在这等级森严的年代,她若敢嫁给阴妃的儿子,迟早要被那女人给腐蚀得只剩一堆骨渣。
以前她都刻意装作不懂,李陵也守礼之至,不知为何,今天却突然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呢?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李陵似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睁眼一瞧,这丫头正愣神儿呢,高世曼也感觉他停下动作,正准备抽身离开,哪知他又将她收紧,唇毫不犹豫地再次光临,她不敢挣扎,不敢出声,只能任其施为,李陵似也知道她会这般反应,只管长驱直入,肆意汲取着这如梦似幻的美好一刻。
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自己感到幸福,若知道这一瞬间竟如此美妙,他早不该这般矜持畏缩,害他今日才能真正地拥她入怀。
第197章 如何收场
美德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盒子,里面包装着邪念。高世曼也是一个心理年龄早已成熟的女人,如今躲不掉,避不开,索性不躲也不避了,在李陵的攻势下,她渐渐瘫软,她无力地用舌尖去感受他的柔情,却换来他更加汹涌的回应。他比沈立行要温柔得多了,高世曼邪恶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已歇,暴雨亦停,李陵满足地偃旗息鼓,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她。她的脸上泛着红云,双眼紧紧闭着,唇上还有自己留下的印迹,他抬手轻轻替她拭去。
高世曼不敢睁眼,她应该去狠狠地骂他还是打他?她做不出来。自己不是个好女人,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朝三暮四的荡妇吗?她纠结之极,完全没有面对沈立行那般的坦然,所以她不敢睁眼。
只听到马车在路上前行的声音,车厢里安静极了,李陵见她半天也不睁眼,捧着她的小脸儿道:“世曼。”
不理他,她就不睁眼。
他叹口气:“世曼……”
上次在宫中,她就对他说不要,当时他的心都碎了,今天鬼使神差又吻了她,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她不说不闹不回应,他心中忐忑难安。
他再次叫她的时候,她终于睁开了眼,眼中一层雾,黑眸直直地瞪着他。
“世曼,我……”李陵有些害怕了。
“我不管,我是不会负责的”,高世曼带着哭腔,嘴里胡乱地小声嚷着,心中只想着什么也没发生。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狗血的人生,果然不需要理由,“我要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他尽力安抚她,对着外面道:“去高府。”
“是”,外面有人大声回应。
他看着她,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再次闭上眼,以为看不到就什么也没发生,他轻唤:“世曼。”她索性用手捂脸,不再理他。她忍不住心中哀叹,老天让她重活一回,就是想让她主演世纪狗血大戏的吗?两个极品男人,却都是有老婆的,呵呵,老天对她可真是恩宠有加、幸惠之至。苏潜,幸好还有苏潜,你可要守身如玉啊!
车中气氛安静又古怪,幸好很快就到了高府,安心在外轻唤:“小姐,到了。”
高世曼猛地睁开眼就要下车,李陵皱眉道:“慢着点儿。”他扯着她,自己先下了车,然后扶下她,她一下车扭头便往府里走去,也不管腿疼不疼了。安然说了句“有劳殿下”便追了上去,李陵只好目送她进了府,只待不见人影,这才回到车上,打道回府。
他心中闹腾,面上却波澜不惊,他闭上眼睛小憩,世曼这是生气了吗?自己总觉得有什么抓不住的样子,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弄得他心烦意乱。
到了王府,他黑着脸下车,令人拿了药膏给高世曼送去,自己在书房呆坐了好长时间。
高世曼心乱如麻地进了府,一路上遇到高世娟正从鲁姨娘院儿里回来,她上次说过要与这个庶妹划清界线,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会儿就当没看到有人,她准备目不斜视地走过去,那高世娟却装精道:“大姐姐,你可回来了!听说皇上宣你入宫,可是有什么好事儿?”入宫空着手回来了,屁的赏赐也没见一个,莫不是被皇上痛骂了?
高世曼本不欲理她,但她觉得有必要让高世娟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便停下脚步道:“入宫就是好事不成,我说了,你以后不要再姐姐、姐姐的叫了,我当不起。”
安心夸张地嗤笑一声,高世娟恼羞成怒,喝道:“好没规矩的贱婢,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
无人应答,在高世曼身边呆久的人都知道,谁接腔谁傻瓜。
高世娟看没人理会她,只得咬牙切齿冷嗤一声道:“不就入个宫么,有什么了不起。”心中又狠狠地呸了一声。
高世曼冷冷道:“不要当着苍蝇的面儿拉屎。”
说完她故意停顿下来,等着安心等人问她为什么,可她们听了这话却只顾掩面恶心去了,哪知道高世曼还有下文?
高世曼正要开口,安然突然道:“为什么啊小姐?”
她对安然笑了笑,暗道还是这丫头聪明,接着幽幽地道:“它会觉得你是在炫富。”
众人皆愣,高世曼也不管这庶妹听没听懂,扭头扬长而去。安心和安然跟在身后嘻嘻哈哈,等高世娟反应过来,她们早就消失不见,气得她直差跳脚。
她越想越恼火,转身便往鲁老太房里去告状。
鲁老太见她气哼哼地来了,忙关心地问道:“娟儿,怎么了这是?”
“祖母,大姐姐她说要跟孙女儿划清界线,不准孙女儿以后再喊她大姐姐,您说这可怎么是好?”高世娟惯会在鲁老太面前装乖,这会儿又摆出一副受了偌大委屈的样子,在鲁老太面前撒娇。
“竟有这等事儿?”鲁老太一下子就怒了。
“祖母,孙女儿怎么会骗您”,高世娟凑上前,嗲嗲地道。
“反了!去将大丫头给我叫来!”鲁老太大发雌威,高世曼嫁的再好又如何,自己始终是她的祖母,若是不听话,便给她扣个大大的不孝的帽子,叫她臭名远扬。
高世曼刚坐下没多久,便得知雪心过来说鲁老太叫自己过去,她猜想是因为高世娟的原因,便对安心道:“叫雪心进来。”
雪心一进来,安然便塞给她一个荷包,她悄悄捏了下,是个银锞子,雪心暗喜,恭恭敬敬地道:“大小姐,二小姐在老太太面前哭诉说你要跟她断绝姐妹情义,老太太很生气,让奴婢叫您过去。”
高世曼挑了挑眉道:“哦,这二妹成天闲的蛋疼,到处无事生非的,我刚从宫中回来,皇上交待了些事儿让我办,我还得去书房忙活呢,祖母有召自是应该去的,不过皇上这交办的事儿,可马虎不得……”她故作迟疑了一下,又接着道:“雪心,你回去跟祖母说下吧,若没什么要紧事儿,我得先忙皇上交办的事情,她老人家若有什么事交待,着你来传话便是。”
财帛动人心,雪心拿了高世曼的好处,自是无有不可,听她又说皇上给交办了事情,忙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回去转告老太太。”
安心安然听说皇上竟交待了事情给自家小姐,心里乐坏了,雪心一走,安心就叽叽喳喳地道:“小姐,你好厉害啊,皇上都找你办事儿啊!”
高世曼斜了她一眼道:“你真傻啊,我忽悠她呢。我何德何能啊,皇上会有事儿交待我去办?不过皇上倒是让我跪了小半天。”说完她拉开自己的裤腿,两个膝盖红通通的,安心安然都凑上来惊呼道:“小姐……”这得罪皇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哎呀,没事啦,后来皇上得知误会了我,又请我陪他用膳”,高世曼不欲多说,便轻描淡写。
安心安然面面相觑,又想着高世曼刚才居然假托皇上之命拒了鲁老太,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看着高世曼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安然道:“小姐,假传皇命,会不会……”
“没事,谁会闲极无聊跑去问皇上啊?是不是”,她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很显然不会有人吃了豹子胆去向皇上求证。
雪心回去鲁老太处将高世曼的话回一遍,鲁老太气不打一处儿来,可高世曼也的确从宫中回来,她也只好忍了。高世娟见拿高世曼没办法,只好辞了鲁老太回了房。半路上见秦二爷来寻高世曼,便悄悄跟了上去。
秦二知道高世曼今天入了宫,所以来问问皇上都跟他说了些啥。一进去还没说几句话呢,安心进来小声道:“小姐,二小姐跟着秦二爷,现在正鬼鬼祟祟地在外边守着呢。”
高世曼看了看秦二道:“过来。”
秦二瞪着她道:“什么?”
“凑近点儿”,高世曼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交待了一番。秦二咧着嘴傻笑,末了点点头道:“走。”
安心安然不明所以,高世曼对她们道:“你们远远的跟着,无论看到谁,听到什么,都装作不知道,咱们演场戏给那人看。”
两人懵懂点头,秦二与高世曼便走了出去。高世曼将他带到府中的假山旁,面临湖水,悄声道:“她跟来没有?”
秦二转身对下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跟世曼说。”
高世曼也示意安心安然退到假山东边,留下西边的空档给高世娟。高世娟远远瞧见高世曼鬼鬼祟祟地与秦二来到湖边,又分别挥退下人,好奇心大起,带着绿平悄悄靠近假山,躲在假山后边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高世曼往河边看了看,又转身回来,余光瞧着不见高世娟的身影,估摸着她在假山之后,便故意嗲着嗓子道:“梦德……”
秦二哪见过她这样儿,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颤抖地应道:“世……曼。”
“你说怎么办嘛,我不要嫁给沈立行,我要嫁给你。”高世曼心中暗笑,脸上一本正经地对秦二道。
高世娟在假山后乍一听到她这么说,还真给吓了一大跳,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悄悄探出身子朝他们望了望。
秦二故意为难道:“沈大人知道定是不依。”
“我不管他,你只说你要不要娶我嘛!”高世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高世娟和绿平听个清楚。
高世娟与绿平面面相觑,真没想到自己无心跟上来,居然听到这么个大爆炸的消息。
第198章 请君入瓮
秦二接着道:“我也想娶你,可是高大人和你娘亲那里……”
“你不用担心,晚间我便去找爹说清楚,我不要嫁沈立行,我只要嫁你,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他们若不允,我便去死。”高世曼说的跟真的似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秦二听得心噗通噗通的,这要是真的也不错,于是道:“世曼,我心里也只有你,只要你父母同意,沈大人愿意退亲,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梦德……”高世曼忍不住想笑,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她干脆扑到秦二怀中,笑得直抖。
秦二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出,感受着她笑的花枝乱颤,他僵硬地站那儿不知怎么演下去才好,高世曼抬头咬牙切齿道:“配合点儿!”
秦二回神,立马抱着她道:“世曼,我也离不开你……”
高世娟看到二人抱在一起,心中巨震,她低声对绿平道:“我没看错吧,没听错吧?”
绿平压着嗓子道:“小姐,是真的,大小姐居然跟秦二爷……啧啧……”
主仆二人怕再呆下去被高世曼发现,便又悄悄地退走,高世娟小跑着回到自己房中,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听到的,她在房中走来走去,思量着怎么办才好,这可是打压高世曼的好机会啊,怎么能放过。
高世曼笑得实在忍不住,只能躲在秦二怀中,秦二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安心上前道:“小姐,她们走了。”高世曼这才起身拍了秦二一下道:“演技不错!矫揉造作。走,回房。”
秦二哪还敢留下,忙道:“改天再来,我还有事儿”,于是落荒而逃。
高世曼不以为意,带着安心安然回房,突然心情好的不得了,又跑去看小虎伤势如何,蹲在那逗起了狗。
高克本一回府便被鲁老太叫去了,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急着叫他,便匆匆到了老太太房中,一进来鲁老太便苦大仇深的道:“你也不管管大丫头,她竟敢对二丫头说要断绝姐妹关系,你说说这……这要是传出去,人家都会怎么看我们高家!”
“娘,你听谁说的?”高克本惊讶之极。今儿高世曼刚见了皇上,回府便要与世娟断绝关系?
“怎么,你还不信?她跟二丫头说的,二丫头哭着跑来让我做主,我使人去叫她,她也不来,你说她是不是反了天啦?”鲁老太本就不大喜欢高世曼,这会儿还不添油加醋往死里黑她。
高克本腾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鲁老太见儿子这般,自是知道他去找高世曼了,不由瘪了瘪嘴。
高世曼正在逗狗,听到高克本来了,忙亲热迎上去道:“爹,您来啦!”
高克本看着高世曼这般亲热,不由也怀疑起鲁老太的话来,他点点头道:“曼儿,你今日入宫,皇上可跟你说了什么?”
“皇上也不过是问了几句话,中午还让我陪他吃了顿饭”,她避重就轻,将自己跪了一上午的事情绝口不提。
“真的?”高克本听说女儿与皇上共进午餐,激动的双手直搓,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那么多皇子,能被皇上主动相邀共同进餐的也是少之又少。
“爹,自然是真的,女儿还骗你不成?”今天高世曼特别乖巧。
“这就好”,高克本笑眯眯的,“皇上说了什么吗?”
“爹啊,皇上问我可否胜任国子监执教的工作,我便说可以,他后来也没说什么了,吃完饭我便回来了”,高世曼故意抛出这个炸~弹。
“什么?”高克本愕然瞪大了眼睛。
“国子监王大人请我去他那任教,上了折子给皇上请示,所以皇上这才宣我入宫”,高世曼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了几天了,若无意外,去的可能只怕大于八成。
“你……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高克本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嗔怪地看着女儿。
“爹,这事儿还没定呢,女儿就是跟您一说,您可别到处跟人讲啊,到时不成,岂不是贻笑大方。(.)”
“不会的不会的,曼儿长大了,哈哈”,高克本老怀安慰,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还能遇上这等好事儿。
“爹,您找女儿什么事儿?”高世曼小女儿状,娇娇软软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高克本想了想道,“你是不是跟娟儿说要跟她撇清关系?祖母很是生气。”
“谁说的呀?”高世曼露出疑惑的表情,准备矢口否认。
高克本不出声,她故意跺脚道:“二妹一天到晚没事干,就会在祖母面前无事生非,讨厌死了!”
“曼儿没说就好,爹本来就不大相信”,高克本急欲表现出自己对她十分地信任。
“爹,您也不管管二妹,她在祖母面前嚼舌头倒没关系,若是出了府门胡说八道,到时候我们姐妹三人还怎么嫁人呐!”高世曼夸大其辞,不然高克本肯定不会去说这个疼爱了多年的女儿。
“爹会说她的,你放心吧”,高克本丢下这么句话,便去寻高世娟。这三姐妹都是他的孩子,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肯定要好好说说那高世娟。
高世娟还被刚偷听到的消息震得七荤八素,听说高克本来了,还在犹豫要不要先跟自家爹爹说,后来一想,高世曼当时好像说晚上要跟高克本摊牌,她便下了决心要告高世曼一状。
高世本一进来便板着脸,高世娟刚叫了一声“爹”,剩下的话便噎了回去,高克本冷着脸道:“你大姐说要跟你划清关系?”
高世娟点点头道:“是的。”
“她亲口跟你说的?”
“是的,爹,女儿已跟祖母说了,祖母叫她过去,她竟……”
“行了”,高克本打断她的话,“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爹刚才已问过你大姐了,她说她并没说过这种话。”
“爹……”高世娟急了。
“好了好了,不管她说没说,你们都是爹的女儿,是亲姐妹,以后要以和为贵”,高克本也不关心这事儿的真假了,反正高世曼表了态就行。
高世娟气死了,可又不好发作,想了想急切地道:“爹,女儿今天发现一件天大的事儿。”
“何事?”高克本不知道在自家府上,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儿。
“大姐今天私会秦家二爷,女儿在假山后听到她说要跟沈将军退亲,改嫁秦二爷,秦二爷也说非她不娶……”高世娟急于报仇,一古脑儿全说了出来。
“什么?!”高克本大惊,“你亲耳听到的?”这可不就是天大的事儿么。
“女儿亲耳听到的,绿平,你说,你是不是跟我在一块儿?你也听到了吧?”高世娟忙将绿平推出来证明。
“老……老爷,大小姐确实说了这话,还跟……秦二爷搂抱在一起……”绿平语无伦次。
“爹,大姐姐还说晚上就要跟您摊开来说,她非秦二爷不嫁呢”,高世娟虽有些兴灾乐祸,可想着秦家也是富甲天下,心里就没有那般舒坦了。
高克本脑袋一懵,什么也没说便又往高世曼院儿里去。一进院子便将高世曼拉到一边问道:“曼儿,你要跟沈大人退亲?”
高世曼心中暗笑,面儿上装得十分震惊的样子道:“爹,何出此言?”
高克本见她这般反应,讷讷不知如何作答,高世曼突然拉了脸问道:“爹,不会又是二妹说的吧?”
见高克本不出声,高世曼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二妹成天闲极无聊,不搬弄点什么是非出来,她就不舒坦,我真是懒得跟她计较。”
“真无此事?”高克本皱眉再次问道。
“爹,这还用问吗,彦堂哥这么好的成亲对象,我疯了才要退亲呢,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高世曼振振有辞,仿佛那沈立行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似的。
“爹没信,呵呵”,高克本也不信,真不知道这高世娟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着,竟拿这种事来诬蔑高世曼。
高克本走了,高世曼快笑死,你不是最疼这女儿么,她说啥你信啥是吧?今儿我非打破这种生态平衡不可。高克本走出女儿的院子,郁闷的不行,他对高世娟简直失望之极,连这种话都编得跟真的一样,真是没救了。他也不想再去骂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这样做有意思吗?
高世娟正等着高克本将大姐痛骂一顿呢,最好高世曼哭哭啼啼,最后落个鸡飞蛋打,沈立行也不要她,秦二爷也不能娶她。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高世曼挨骂的消息传来,她再也坐不住了,走出院子转了一圈,府中风平浪静,她转至鲁姨娘房中跟鲁姨娘又说了这事儿,鲁姨娘一脸不信地道:“你莫是听错了吧?”
“娘,绿平也看到、听到了,她真的跟那秦二爷抱在一处呢,还说晚上要跟爹摊牌什么的,我跟爹说了,爹去寻她了,怎么这么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呢?”
鲁姨娘消化了好半天才道:“你爹一准儿是怕这丑事儿被大家知道传出去影响你们姐妹的婚事。”
“哼,影响她自己吧,怎么会影响我们”,高世娟也知道她亲娘说的是实话,好歹都是高家姐妹,哪能不受影响,可她嘴上却硬的很。
“你这孩子,这里面的道道儿你不懂,你可切莫出去瞎说,等你嫁入邓国公府再说不迟”,鲁姨娘果然是老姜,比高世娟辣多了。
母女二人自在这里猜东猜西,什么情况她们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事儿是高世曼设的局。
高世娟自撞破这事儿后就美滋滋的,弱智儿童欢乐多嘛,哪知道自己早钻入高世曼的彀中,自此,她再在高克本面前说高世曼的坏话,高克本怎么都不信了。
第199章 初入国子监
翌日,国子监聘书下达,着高世曼入教国子监算学一系,享国子监助教俸禄,待遇从六品上,要求明日赴国子监报到。看着手中黄纸黑字的聘书,高世曼觉得有些好笑,她居然也成了政府公人,还享有品级俸禄,怎么都觉着跟做梦似的。
高府简直炸开了锅,高克本乐的差点癫痫,郑季兰也是大为吃惊,反应最大的当属鲁姨娘和高世娟,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们都以为是玩笑,特别是高世娟,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嘴中讷讷道:“怎么可能?”直到确认明日高世曼便要去国子监报到,她才知道这事儿是真的。最后酸酸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就她,别给府里丢脸才好。”
高世曼换了衣服,不顾膝盖仍痛,亲自往稻香楼定了五个蛋糕,明日她去国子监,自是不能空手而去,礼多人不怪,千古不替的真理。启真、敏之得到消息,都赶来高府道喜,只是高世曼尚未回府,她们二人便在花厅坐着边聊天边等高世曼。
敏之已婚,启真未嫁,话题便只能围着高世曼来转。没多时,高世燕也过了来,三人这才就记数法聊了起来。高世曼又顺便往玲玉坊一趟,闫坊主见她一来,忙上前道:“哎呀,小姐,您这都多久没来了?这会儿可算来了,快进来。”
高世曼心情好,笑着道:“怎么,闫坊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大的魅力了。”
闫坊主嗔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这玲玉坊没有您可不成,以前那些歌曲,再唱客人都腻了,什么时候再教她们唱些新曲才是。”
高世曼也有些时候没来了,想了想便道:“嗯,今天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容我休息一下。”
玲玉坊众人并不知高世曼去国子监之事,所以没人提及此事,高世曼也不说,只坐那边看她们排演边思考还有什么歌曲是自己还没教她们的。(.)长此以往,总有一天脑力枯竭的时候,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想着《珠珍传奇》改编而成的歌剧还比较受欢迎,她想着将《稚趣集》里面的小故事全部改编成小朋友话剧也未为不可,有了这个想法,她便松了口气,教了两支新歌便回了府。
她让安然拿了本《稚趣集》给明帆送去,嘱咐他将这里面的故事改编成适合小孩子观看的话剧。明帆早将《珍珠传奇》改完,闲着无事,也不好在家呆着闲玩,便有事没事往玲玉坊帮忙,如今又接了活儿,自是高兴非常。
高世曼回了府,见启真、敏之都来了,打了招呼后眼睛就不自觉地往敏之肚子上瞧,敏之被她瞧的无奈,嗔了她一眼道:“瞧什么呢你。”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姐夫是不是不够努力啊?”
话一出口,将敏之闹了个大红脸,启真莫名其妙,倒是高世燕被自家大姐带的看了些不该看的书,也是红了脸。敏之啐道:“你好不知羞!下月你就及笄了,你就等着吧。”
“等什么?”及笄就及笄啊,高世曼莫名其妙。
启真别的不懂,这个还是懂的,她插话道:“及笄就嫁人啊,你不嫁人,世燕怎么嫁人?”
“是啊,你莫不是想阻了妹妹的前程?”敏之捂嘴轻笑。
高世曼看了看高世燕,见她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便眨了眨眼道:“妹妹还不能在姐姐前面先嫁?”
“那是自然”,冯启真点头。
高世曼沉默了,她坐下半天也没出声。大家见她不出声,便也不出声了。敏之看不过去,率先道:“世曼,听说你要去国子监了?”
她点头,突然发现气氛太过沉闷,便笑着道:“敏之,你真的没有怀孕吗?”之前敏之流过产,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什么伤害。(.)
“没有”,敏之也有些失落的样子。
“不着急,呵呵”,高世曼暗骂自己多嘴。
她岔开话题,几人聊的叽叽喳喳,安心进来说高世娟来了,高世曼想也没想便道:“叫她滚蛋。”
启真忙问:“她又怎么了?”
高世曼故意怒道:“她就是个搅事精,她居然跟我爹爹说,我要跟彦堂哥退亲,还说什么我抱着秦二,哭着喊着非他不嫁,爹可气坏了,把我骂了一通,我懒得理她。”
启真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高世曼看了好笑道:“你说,这是不是无事生非,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的呀!”
不怪启真吃惊,因为秦家已上冯府提亲,相信合了八字后,亲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再说了,秦二和世曼,这怎么可能啊,别人不知道,启真是最清楚的,再怎么说高世曼也算是她与秦二的红娘了。
“你这二妹也太过份了吧……”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是啊,还是世燕乖巧”,敏之适时夸奖高世燕。
“大姐,二姐怎么能这样,以后我也要少理她”,世燕表态,她对高世娟一直就是厌恶有加。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高世曼皱了眉,安心跑进来道:“小姐,她不走,非要进来不可。”
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高世曼站起身,径直走到门口,看到高世娟横眉冷对几个试图拦着她的丫头,又是撕扯又是痛骂。高世曼厉声道:“住手!”
丫头们松手,高世曼轻蔑地道:“你有何事找我,要死要活的?”
“大姐姐!”高世娟怒不可遏。
“何事?”以不变应万变。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你?莫不是以为你去了国子监,就可以六亲不认了?”高世娟马上给她扣了个大帽子。
“六亲不认倒不至于,反正不认你是真的”,高世曼不冷不热。
“你……你不怕我跟爹爹说,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高世娟咬牙切齿。
“悉听尊便”,高世曼才不怕。别说有没人信,就算有人信那高世娟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要说筹码,高世曼手里的可比她要多的多了,何惧之有?再说了,她也不会公然承认啊。
高世娟气得半天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甩手便走了,要说耍嘴皮子,她不是高世曼的对手,只能耍阴招。
高世曼冷哼一声回了房,几人又聊了会天,高世曼得知秦家已向冯府求亲,很是替冯启真高兴。中午留饭,敏之说要回去,启真便也要回去,临走时,高世曼将敏之拉到避人处面授机宜,告诉她在月事的第十四天左右是受孕的最佳时间,还让她垫高臀部,防止子孙液外溢。
敏之听得一愣一愣地,正要相问,高世曼道:“你就按我的法子试就行了!”
高世曼周遭的已婚未婚的女性朋友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总是能被她给弄得稀里糊涂的。她说的一些话,本不该是她这境遇年纪能懂的,但是她又确实无所不知、好厉害的样子。
敏之不好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半信半疑地走了。她也算是经历过两个男子,竟不知道高世曼白纸般的人儿居然比自己懂的还多,那些书册她也看过,怎么就没有高世曼理解的透彻呢?
她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高世曼在消息海量的前世,早已练就一身纸上谈兵的硬功夫,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实战经验。
第二日,高世曼早早起床,今天是去国子监报到的好日子,考虑到国子监尽是一些情窦初开的小男人,又因国子监的工作服还在做,高世曼便将自己打扮的素淡不已,。一来是讲求个为人师表,二来是省得自己招蜂引蝶。不是她想的太多,实在是因为就她一个女子,得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些。
到了国子监,单独送了王展锐一个蛋糕,其他的请二十多名助教共同分享,本来还有人对女子进国子监执教和自己并驾齐驱有些微不满,这下吃了蛋糕终是将这丝不满给压了下去。
高世曼趁机道:“各位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小女,承蒙皇上和王老垂青,实在是不胜荣幸;小女年轻,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在座的每位都是前辈、老师,请你们千万要不吝赐教。”
众人见她谦虚低调,又因她是皇上亲自首肯的女助教,便多点头称是,其中罗泽青、邹念、施成章皆与苏家轩是好友,曾与高世曼同桌共餐过,他们早知道高世曼不简单,所以更是对她大有好感,邹念还道:“高老师就别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同在国子监效力,有什么事互相关照就是。”
大家都客气了一番,高世曼便跟着主薄罗泽青去办手续,高世曼又找他要了学生名录,好好地研究了一番上午便过去了。
国子监提供免费的餐食,高世曼跟着罗泽青去了饭堂,食物尚算可口。她边吃边想,这可是共产主义的待遇啊,完全免费的,自己在前世可从来没享受过呢。
饭后罗泽青便带她去了独立的办公休息室,因为独她一个女老师,所以她才能独享一间办公室,高世曼看后非常满意,罗泽青让她午休后下午带她去教室,然后安排了下就走了。高世曼也没有午休的习惯,索性将学生名册又看了看。
国子监总共也就三百多名学生,与前世的北大比起来,还不如人家一个系的学生多,没办法,因受这时候的人口制约,再加上权贵才能入读国子监,所以学生才会这么点。这样也好,人多众口就难调,船小好调头么。
下午罗泽青带她去教室与学生互相认识,学生中有一部分人已买了她的《稚趣集》,大家都翘首以盼地等着她闪亮登场。
第200章 闪亮登场
一个班也不过是三十人左右,高世曼笑盈盈地站在罗泽青身旁由着他向学生介绍自己。当罗泽青说到“高老师是阿拉伯记数法的发明者”的时候,高世曼忍不住诡异地笑了,下面的学生见她一点儿也不严肃,都好奇地望着她,她悄悄地朝他们眨了眨眼睛,然后做了个丑相,引得下面突然哄堂大笑。
罗泽青莫名其妙,扭头来看高世曼,她又马上一副“我是老师,我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义凛然模样,引得下面更加热烈地哄笑起来。罗泽青很是疑惑地让大家安静,都交待好后对高世曼道:“高老师,这就交给你了!”
扭头目送罗泽青出了教室,高世曼还没开口,学生们又全都哄笑起来,她也只好任由他们笑了一通,最后敲了敲课案道:“好了,大家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众人皆寂,高世曼这才微笑着道:“我乃高侍郎长女,名高世曼,以后大家可以叫我高老师,亦可以叫我高世曼……”大家都敛声屏气听她说到可以直呼其名,有人不乐意了:“高老师,师者为尊,怎么可以直呼您的名讳,此大为不妥。”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名字也不过是个称谓罢了,有何不可?”高世曼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问道。她也不想想自己一个未嫁女子,让别人都直呼其名,可不就是大大的不妥吗?
那人起身据理力争:“若大家都直呼其名,试问老师威严何在?”那表情简直比国台办答记者问的时候还严肃。
高世曼暗道这人年纪不大,倒挺古板,于是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学生齐良智,乃齐御史之子。”
言官之后,怪不得,高世曼暗叹口气,不欲与之再辩,便道:“你坐下吧,以后由我教授大家学习阿拉伯记数法和各种计算方法,今天先给大家出个题,你们都拿笔记一下。”
众学生都拿出纸笔开始记录,高世曼斯条慢理地道:“有位富人得了重病快死了,当时他的妻子正怀着他们的第一胎小孩,他立下遗嘱:‘如果我妻子帮我生个儿子,我的儿子将继承三分之二的遗产,妻子将得三分之一;如果生了个女儿,我的妻子将继承三分之二的遗产,女儿将得三分之一。(.)’然而不幸的是,在孩子出生前,这位富人就去世了。之后,他的妻子帮他生了一对龙凤胎,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何遵照富人的遗嘱,将遗产分给他的妻子、儿子和女儿呢?”
其实这不过是很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算式,前世小学生都能算出来的问题,可是若就凭脑袋空想,不代入x进入算式去计算,那还是有相当的难度的,高世曼笑眯眯地道:“看看你们谁最先算出来,需时多久。”
有人站起来道:“老师,这富人共留下多少财产?”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但是高世曼想了想道:“七千两银子吧。”
教室先是鸦雀无声,后来有人开始互相讨论,嗡嗡之声充斥整个教室,估计十分钟后便有一人站起来道:“老师,这妻子得财二千两,儿子得四千两,女儿得一千两。”
高世曼点头道:“不错,我以后会教你们如何运用简单的方法,在很短的时间内计算出这类题目,你们最快的人起码用了比我慢二十倍的时间才得出答案。”
此话一出口,尽皆哗然,有人半信半疑道:“老师,这是何法?真有这么厉害么?”
“这是自然,如果富人留下的银子不是七千两,是一万两,你们还不定能这么快算出来呢,但是我教的这法子,不管富人留下多少财产,随时可用五吸之间的时间计算出来。”
五个呼吸的时间?自然有人不信,高世曼笑道:“你们谁随便说个富人留下的财产数字,我很快便能答出来。”
有不服气的大声道:“那就按一万两吧,请老师作答。”
这题目妻、儿、女的分配比率是二比四比一,妻子是七分之二,以此类推,也不过是个简单的乘法罢了,高世曼稍一沉吟,起身去拿了最前面一位学生的纸笔画了画就道:“女儿得银一千四百二拾八两多银,妻子是女儿的两倍,儿子是这妻子的两倍。”
放一说完,便有人在纸上开始加减,算了好半天才有人道:“真的呢,老师没错。”
众人再次哗然,有人嚷道:“老师,是何方法,快教与我们。”
高世曼笑道:“不急,学以致用,当循序而渐进,今天我先教大家阿拉伯记数法……”
这里一节课是半个时辰,前世的教育心理学专家都研究过,青少年的注意力持续集中只有十到三十分钟左右,成人注意力持续集中只有三十到五十分钟,这就是为什么前世一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的原因,如今这里一节课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高世曼便在四十分钟左右后让大家自由讨论,可以随意提问,并不再教授新知识。
气氛很是融洽,这节课高世曼也不过是教大家认识了零到九的阿拉伯数字写法,所以并没有什么难度。这些学生都几近成年,所以学起来也不存在有什么困难,无非是死记硬背罢了,他们个个都很擅长。听到教室里已有嗡嗡之声,高世曼心道他们估计记的差不多了,便道:“大家都记得差不多了吧?”
众学生纷纷应是,只有一个看着很是调皮的学生嚷嚷着道:“老师,好难!我都记不住。”
“姓名”,高世曼危险地看着那个学生。
那学生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站起来答道:“学生吕元济,中书令第四子。”
呵呵,高世曼暗叹这里的学生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是高官子弟,简直比前世读mba的时候还更能积累人脉,如无意外,这些人将来可都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吕元济道:“世上无难事……”她顿了顿,看着学生们齐刷刷的目光接着道:“只要肯放弃。”
教室里如夜般的安静,继而发出一阵暴烈的哄笑声,那吕元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高世曼,也咧着嘴笑了起来。高世曼示意他坐下,又道:“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学习,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若这些数字不记清楚,后面就没法好好学下去了。”
众人整整齐齐地道:“是。”
一学生突然站起来道:“老师,我就是记不住,怎么办?”
只见这学生长的五大三粗,浓眉黑瞳,大大咧咧的样子算不上长的称头,高世曼幽幽地道:“姓名。”
此人不答,有人见他不应,于是高声道:“老师,程烁乃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之子。”
高世曼眨了眨眼,低头去看手中的名册,程烁,性格桀骜,成绩倒数,属于调皮的学渣一类,她抬头轻笑,出声问他:“你爹既是习武之人,你可知道习武者所供奉的的神灵是哪一位?”
关公是旷世大将,其勇武礼信为世所稀有,习武者皆奉其为武圣。直至现代,民间亦尊其为尚武之人的保护神。古今民间役男前往军中服役时,亦多前往关帝庙求香火或灵符以护身。这是因为关公在民众的心目中是一位最受崇敬与信赖的英雄神,高世曼问这个问题,相信武人之后的程烁一定是知道的。
果然那程烁得意地道:“学生当然知道,武者世代供奉的是那关帝爷,这问题忒也简单。”
高世曼又道:“你知道武者拜的是关帝爷,必不知道英雄桃园三结义拜的是何人。”其实她这问题问的很是刁钻,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桃园结义之时,书中只说备下牛马祭礼焚香而拜,并未说拜的何方神圣,这程烁再是有识,也是答不出来,若是无识,那答案便就多了。
程烁自是不知道答案,他自作聪明地道:“老师问的稀罕,天下人皆拜关帝,这桃园三英雄必也是拜的关帝,有何可问的?”
高世曼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道:“是么?”
这个问题很绕,学生们一时也没会过来这题中的玄机,见高世曼笑的意味深长,便有那机灵的学生道:“关云长莫非自拜自己,这岂非天下最大的笑话?”
一语中的,众人皆哄笑,待程烁反应过来,早已是满面通红。高世曼示意他坐下道:“天资有限,勤能补拙,人的潜力不可估量,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比你优秀的人,却比你更加努力。”
高世曼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发人深省,学生们都低头思考她的这番话,她接着道:“在座的每一位,能坐在这里学习,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希望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学习机会,人生如鼠,不在仓则在厕,由你们自己选择。”
教室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便有人嚷道:“老师,你果真尚未及笄么?”据他们所知,面前的高世曼尚不足十五岁,以她的阅历,能进入国子监执教,他们都认为是因她运气好发明了那所谓的阿拉伯记数法,还真没人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短短半个时辰的接触,高世曼算是让他们开了眼,再想想她所著的那本《稚趣集》,还没有买到手的学生暗暗思忖一定要去买一本在手才是。
上午只给高世曼安排了两节课,她上完课便去了办公室,一来是查录学生名册,记住各学生姓名,二来就是备备课,她还想向王老建议,将她的课都安排成大课,因为一个班三十个人,人数太少了,现在每五天四节课,不如让两个班凑成一个大班,每五天两节课,省得浪费她的时间。
午饭前她便去了王老处,将自己的意思对他老人家说了,王老也没什么意见,只吩咐主薄罗泽青去安排。
下午上完课,高世曼又满足又辛苦,她回到府中,沈立行已在她书房等她。
第201章 人情世故古犹今
她一进去便道:“你怎么来了?”
沈立行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我怎么就不能来?”
见他置气,高世曼笑道:“我是说,你不是在忙那个事儿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今天是你第一天去国子监,可还顺利?”国子监尽是男子,高世曼年纪又轻,沈立行一来怕她被人欺负,二来怕她辛苦,所以这才急匆匆赶来看看她,若是有人不老实欺负了自己的女人,他也好为她出气。
高世曼接过安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脸道:“还算顺利。你呢?”
“顺利就好,我这边刚刚布署,没有这么快有消息”,沈立行伸手拉她,安心忙自觉地出去了。
刚一靠近,沈立行的唇便压了过来,天气已热,高世曼浑身是汗,哪有心情跟他这般卿卿我我,沈立行正想深入,她便推开了他:“不要啊,好热,我要去冲个凉。”
沈立行无奈放开她,心中比这天气还热的慌,却也只能生生压下。高世曼到门口道:“安心,准备点水,我全身汗唧唧的,好不舒服。”
“小姐稍等”,安心应声去准备水和洗漱用品,高世曼回身对沈立行道:“我去洗一下,你坐这儿看会儿书吧,若是无聊,你回去也可以。”
“嗯,你去吧,我呆会还有事,就回去了”,沈立行也是抽空过来关心下她第一天在国子监上课是否适应,现在知道她一切顺利,自是放了心。
安心将水和一应物什准备妥当,高世曼便去净房冲凉去了。沈立行从书房出来,本欲回府,听得净房内水声漱漱,忍不住心如猫抓,脚步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高世曼洗澡从不让人伺候,安心便在外守着,以便随叫随到。沈立行对她使了个眼色,安心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高世曼泡入水中,惬意之极,她散了头发,一头乌丝漂在水面,水中凉爽,她玩心大起,将乌丝一缕楼散在水面摆弄着。沈立行进来便看到她洁白如玉的后背,他心中一紧,两腿如立定般不能前移,只见高世曼忽地向下一沉,大桶中只露出乌黑的发顶,半天也没动静。
原来高世曼玩儿的兴起,干脆将鼻子以下全部没入水中憋气呢。她在心中默念“一、二、三……”,前世她最喜欢瞪着挂钟憋气,不数到六十她不吸气,这会儿坐在桶中来了兴致,便缩进了水中开始数数。
沈立行瞪着她,见她好半天也没什么反应,骇得忙冲上前去捞她。她这才数到三十几,突然被人拉出水面,忍不住长吸一口气,伸手去抹了抹脸,与此同时,沈立行怒道:“你在做什么?”
高世曼定睛一瞧,竟是沈立行,脱口道:“你还没走?”她如今发育的不错,胸前的雪兔饱满玉挺,皮肤也是细腻莹白如丝绸般柔滑诱人,瞧着这温香软玉就在眼前,沈立行呼吸停滞,大脑短路,口不能言,只直直地看着身前的尤物,高世曼一声低呼,再次沉入水中,忙拽了帕子遮在前胸。
房中空气立时便燥热起来,沈立行想不得许多,伸出大掌将她扯进怀中,想也没想便将唇覆了上去,高世曼身无寸缕,战斗力为零,只能任其为所欲为。沈立行难得的没有遇阻,于是孜孜不倦,忘情地从她的唇至胸,挨个儿吻遍,直引得她浑身颤栗,春心泛滥。她紧闭双眼,既来之则安之,双臂攀住他脖颈,在他绵绵的情意中,身子整个儿酥软了下去。
一切都这般自然,房中静悄悄地,两人耳鬓厮磨,呼吸相闻,越发衬得这房中静谧无声,沈立行终是不能忍受,主动松开她,看着她迷蒙的双眼,他的眼中也雾上一层氤氲,她那细长的脖颈洁白如璧,颤悠悠的玉兔儿饱满而又绵软,他心旌摇曳,嘴中情不自禁溢出温柔的呼唤:“曼儿……”
高世曼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他眼中快要漫出的柔情,她的心酥酥地一麻,然后红了脸向下沉了沉小声道:“讨厌,你衣服都湿了。(.)”
她的乌发披在身后,小脸儿泛着羞怯的红云,沈立行浅浅一笑,在她额前一吻道:“我先回了,你慢慢洗”,说罢扭头便走了,似身后有人追赶他似的。
看着他闪出门外的身影,高世曼微怔了一下,怎么这就走了?又想着二人尚未成亲,他避之不及也是正常,便将自己又抹了几下,出桶擦拭了起来。
沈立行浑身的毛孔都叫嚣着难过,他急身出府跃上马背,一路脑中尽是高世曼那莹润滑挺的饱满,他只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开,急促的呼吸提示着他此刻的渴求和不满,再不躲开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连身下的凌风似也感觉到主人的不耐,一路马不停蹄急驰着往沈府而去。
回了府,沈立行冲进净房,一盆冷水从头至下,这才消了心头的欲~火。这小女人下月及笄,甚好。他令人备水,跳进浴桶折腾了一番,想着太子之事,这才渐渐转移了注意力。
没过几日,秦冯两家结亲的消息传遍京城,秦家物以稀为贵的二爷终于名花有主,怎不让京中诸府兴致盎然。一时间满京城津津乐道者有之,扼腕叹息者有之,哀其时运不济者更是有之。高世曼本在家中写小故事,闻知此事立马从冰窖中拿了一罐固元膏,亲自带着去了冯府。
姚府少夫人许蕊听到这消息大吃一惊,想着自己之前没将冯启真放在眼里,为盐供之事拼命巴结那高家小姐,实在是失算之极。她匆匆往姚夫人房中~将此事告知,建议借上门恭喜之机好好再巴结下这未来的秦家少夫人。姚夫人得知消息也很高兴,好歹这冯启真与自家儿媳妇有那么一层亲戚关系在,日后与秦家也算是有了一丝扯不断的联系在其中了,这是大大的好事。
“蕊儿,你快去大库将那对玲珑玉镯送去冯府,日后还要请冯家小姐多多关照才是”,姚夫人一高兴,连许蕊的小名儿都叫得格外清甜。人情世故古犹今,莫怪世人拎得清啊。
“是,母亲”,许蕊也很高兴,如此一来,那康书芳在府中更是与她无法可比,不管论嫡论长,她都稳压康书芳一头,如今与秦家搭上线,那不知道要甩康书芳几条街了,况秦家二爷对康书芳本就不满。想想以后的似锦前程,许蕊只差笑出声儿来。
她领了玲珑玉镯,看着那玉镯通身的莹润,啧啧了两声闷闷道:“可惜了,我怎么就没这个命呐,要不然以秦家富甲天下的豪奢,我用得着天天这般挖空心思么。”
殊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贪狡的性子,即便是嫁予皇帝也照样是每日里钻营苟利,小有小闹,大有大张,本性尔故。她一天不勘破,一日不看穿,她便没法放下心头的贪欲,更无法获得身心的自在。
再说高世曼到了冯府,嘻嘻哈哈的恭喜了一番,两人坐在花厅叙话,见高世曼送自己固元膏,冯启真笑道:“你送这个做什么?”
“你好好养养呗,男子无有不爱美颜的,养得你珠圆玉润,岂不是好事儿?”高世曼知道这时代女人十五六岁成亲后便要圆房,她不能拿自己的标准要求身边之人,所以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两人说说笑笑间许蕊来访,高世曼挑了挑眉,这姚家少夫人果然是一把好手,闻声而动,从不失策,她笑嘻嘻地低声对启真道:“你这一定亲,那些想攀秦家的人,定要从你这里打开缺口,你可不能拉秦二的后腿,轻易答应人家什么哦。”
启真嗔了她一眼道:“胡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懂,哪能轻易答应旁人什么。”
高世曼点头道:“那就好。”
正笑语间那许蕊进了来,见高世曼也在,强挤了笑道:“高小姐也在啊!”
“是的,启真人逢喜事,我自然是要来沾沾喜气儿的”,高世曼浅笑盈盈,余光瞧着她手里拿着个古香古色的木椟,心下了然。
启真让了座儿,上了茶,许蕊笑眯眯地道:“听闻启真妹妹定了亲,姐姐很是替你开心。”
上次连一支钗都舍不得予启真,这次连妹妹都叫上了。高世曼不动声色,启真微赧道:“也没甚可开心的,女子总不是要嫁人。”
“瞧妹妹这说的,满京城待嫁女子哪个不羡慕你”,许蕊言为心声,只差说是个女人都要流口水了。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是啊,今夜不知京中多少闺阁少女要哭湿枕被呢!”
启真羞的无地自容,顿了顿嗔道:“你又何必笑话于我,你可比我强了千倍百倍去了,如今你身为国子监助教,又有沈将军青睐,可谓春风得意,我都羡慕得恨不得变成你才好,你还说这些乖话来羞我。”
高世曼笑而不语,许蕊内心大震,她惊道:“高小姐在国子监助教?”她以为她这耳朵听错了呢。
“可不是么,皇上亲自颁的聘书呢”,启真不吝替高世曼长脸,言语之间颇有得意之色,似是自己也感同身受一般。
许蕊大吃一惊,压下心中讶异,脸上堆了笑道:“难怪高小姐与启真妹妹亲厚,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与两位坐在这里闲话交情,可真是荣幸之至。”
高世曼不得不佩服眼前之人,连拍马屁都要把自己垫高了拍。
第202章 篡改满江红
高世曼懒得理她,只笑不语,冯启真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只怕已让这许蕊给迷倒了。(.无弹窗广告)
许蕊看着几上那罐固元膏,笑盈盈地道:“这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这高世曼就送个罐子来道喜,那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吧?还是自家大手笔,这对镯子拿出手,可不比那罐子打眼多了?不等冯启真答话,许蕊拿出那盒子,打开推至启真面前道:“你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姐姐我在库中挑了好久才挑得的呢。”
启真忙道:“这镯子看着很是贵重,送我那可使不得。”
许蕊看了看那罐子,隐含得意道:“你我都是姨母至亲,有何使不得?你若不收,那便是看不上这东西,姐姐少不得拿回去再寻个更好的来。”
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高世曼拿起那镯子迎光看了看,笑道:“启真别推辞了,我看这镯子也是少夫人的一片拳拳之心,定亲是人生大事,更何况礼尚往来,收下无妨。”
启真这下没有推托,将盒子盖了放在一旁道:“那便收下姐姐的一片盛情了。”
许蕊乐眯了眼,咄咄地问道:“那罐子里装的什么?”有对比才会有差距,若不拿这黑漆漆的破罐子作比,如何衬托她许蕊的大家风范,又如何让冯启真记得她的好儿?
启真看了一眼高世曼,笑着对许蕊道:“不瞒姐姐,这是世曼送来的固元膏,补血养颜的圣品。”
“圣品?”许蕊有些不高兴,一点子吃食,竟称得上圣品?眼中不免流露出不屑的情绪。
看着她这表情,启真隐有不快,于是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大姐在宫中便是吃了世曼这固元膏才怀上龙子的,你说这是不是圣品?”
高世曼并不做声,她觉着光看那许蕊的表情就够有意思的了,许蕊暗吃一惊道:“竟有此事?”
“自然是真的,大姐就快生了,这可不是胡乱说的”,启真轻轻地回她。
“此物竟如此了得,高小姐从何处得来?”许蕊成亲已久,终不得孕,虽说与姚励功不在京中脱不开关系,但她总是有些着急。
高世曼不理她,启真接话道:“这是世曼根据祖传秘方所制,外间没得买。”
“当真?高小姐可还有此物?可否卖予我两罐?”许蕊连连发问,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高世曼忽悠她道:“少夫人有所不知,此物每年冬至子时至阴之时方可制作,因其制法极其复杂,所以每年也得不了几罐,送启真这罐乃是府中仅存的最后一罐,你既便是出黄金百两我也没办法给你弄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高世曼看她极不顺眼,便是还有也不给她,再说了,这东西越是说的神秘,越是让人渴而求之,得不到的东西都是好的,反之亦不外如是。
许蕊闻言遗憾地看着桌上那罐固元膏,那副望眼欲穿的神情让启真动了恻隐之心,高世曼见她神情松动,瞪了她一眼,启真又可怜兮兮地瞧了瞧许蕊送来的玉镯,这人情最是拖累,她巴不得立马用这固元膏还了许蕊的人情,互不拖欠,高世曼见她这样子,只好妥协地笑了笑。
启真见她低眉,忙将那固元膏拎过来推到许蕊面前道:“姐姐若是有需要,妹妹便借花献佛,这罐固元膏便送予你吧!”
许蕊心中大乐,忙伸手去接,又想着自己太过急切,忙缩回手不好意思道:“这可怎么好意思?君子不夺人所爱……”
见她这假惺惺的样子,高世曼不耐道:“启真既然割爱,少夫人便收下吧,省得推来推去的不好看。”
许蕊就坡下驴,忙迭声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启真听了也有些不大舒服,要谢也得谢世曼啊,于是暗皱了下眉没出声。高世曼笑道:“少夫人可别轻信了启真刚才所说,这东西虽有促孕之效,但并非对每个人都有效,它补血养颜倒是有神效,少夫人可切记了。”
许蕊一愣,旋即笑道:“多谢高小姐提醒。”刚才还说冯婕妤吃了这个怀孕,现下又说无效,这不是玩人呢嘛。
高世曼才懒得看她脸色,又将吃用固元膏的禁忌一一跟她交待了一番。
许蕊连连点头称是,看高世曼在这里坐着不走,她也不好与冯启真拉关系,于是起身道:“高小姐慢坐,我还有事,就不逗留了,改天再来看妹妹。”
两人起身相送,许蕊拿了固元膏满意而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高世曼咧了咧嘴道:“启真,此人看着甚为精明,你与她打交道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启真笑道:“我与她能有什么交道可打,谁知道她今日竟这般大方。”
“那还不是看在你是未来秦少夫人的面儿上才这般上赶着,以前她有这般对你殷勤备至么?”高世曼一语戳中事实真相,启真红了脸道:“那倒也是。”
许蕊回府,速去姚夫人房中汇报。
姚夫人见她这么快便回来,奇道:“怎么,没见着冯小姐吗?”
许蕊洋洋得意地道:“见到了,因高家小姐在那,媳妇儿不好久坐,便回来了。”
姚夫人瞧了她一眼,见她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喜意,忍不住道:“礼送出去了?”
“是的,启真还送我一罐固元膏”,想着自己占了个便宜,她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固元膏?”姚夫人看着她。
许蕊一惊,马上道:“据说这是高小姐秘制的东西,启真说冯婕妤就是吃了这个才怀孕的,所以……”所以你就别想跟我抢了。
姚夫人恍然大悟,她常在京中贵人圈中游走,隐隐听过这固元膏,只不过并不知道这东西出自何处,所以也渐渐淡忘了。宫中知道此物来自何处的人,又如何会多嘴与外人道,只偶有只言片语流出,使之神秘莫测。
“冯小姐从高小姐处得来?”姚夫人忍不住坐正身子。
许蕊笑道:“我去的时候,正好高小姐也刚到,是她送予启真的,启真见我婚后久未有孕,这才转送予我。”她只字不提这固元膏也有补血养颜之效,她怕姚夫人找她要啊,她这做儿媳的,给还是不给呢。
“你没说给点钱从高小姐处再买几罐?”姚夫人似有嗔怪。
“怎么没有呢,可高小姐说了,这东西只在冬至那天才能制得,还说什么要在特定的时辰,制法极其复杂,一年得不了多少,她说既便拿百两黄金来换,她也没有。”许蕊老实地将高世曼的话转给姚夫人听。
“如此麻烦?”姚夫人暗想今年冬天有机会一定要找高世曼定制几罐,因这姚夫人与苏家柔的娘亲丁佩佩有旧,有次见面,她见丁佩佩面色红润,便问了几句,丁佩佩只说有人送了一罐固元膏,吃了极好。问她何处有卖,她只说也不知道,这事沉在姚夫人心中,如今才知道竟是高家小姐秘制的,不由得对高世曼大感兴趣。
许蕊想起高世曼入国子监执教之事,忙又献宝道:“母亲,那高家小姐竟被皇上下旨去了国子监执教,当时启真这般说,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姚夫人听了瞪着她,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许蕊无奈,只得又说一遍,并强调这是经冯启真之口,且高小姐确认过的。姚夫人沉默半晌道:“实没想到这高家小姐有如此本事,书芳之前与她颇有龋龃,希望她不要记仇才是。”
许蕊听了趁机道:“母亲,弟妹也真是的,谁不惹偏惹了那高小姐,还得罪了秦家二爷,害得我们姚家差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段日子辛苦了”,姚夫人听了就烦,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你也忙了半天了,下去休息吧。”
许蕊拿眼悄悄看了看姚夫人,乖巧地道:“是,母亲您歇着吧。”她告退离去,回房便将那固元膏舀了一勺吃了,只觉味道怪怪的,因高世曼交待要放置在凉爽之处,她让人放去了冰窖。
高世曼在启真处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府,她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来到书房,她坐在桌前发呆,突然想到岳飞的《满江红》,忍不住轻声哼唱了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越想越觉得亢奋,于是提笔开始将歌词写了下来。这词的后半阙是“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实在与这个时代不符,她坐在桌前绞尽脑汁,最后联系汉朝历史,终将这后半阙改成了“风烟起,马蹄疾。复河南,走陇西。万骑驱,踏破祁连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她拿起自己改写的《满江红》,情不自禁从头开始唱了起来,后来多唱了几遍,越发觉得慷慨激昂,心中一动,收了歌词出去对安心道:“走,去玲玉坊。”
安心正疑惑这才刚回府,怎么又要出门,外面热的要死,整个人都不好了,安然瞪了她一眼,匆匆跟了上去,安心这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去了玲玉坊,高世曼忙去寻周文笛兄弟,周氏兄弟正好刚停了伴奏在歇息,高世曼上前笑道:“我今儿又得了一首好歌,两位可有兴趣听听?”
周文笛笑道:“高小姐惯会给人惊喜,愿闻其详。”
高世曼乐滋滋地道:“你们都听好了!”她清了清嗓子,扯开她那娇软的嗓音唱起了《满江红》。歌女们听她唱的有趣,都围过来看热闹。娇娇女音可绕梁,她唱这种满腔豪情、激越澎湃的歌曲,可不是叫人看热闹么?
周文笛边打拍子边欣赏着高世曼的杰作,待她唱完,他意犹未尽地道:“小姐有歌词么?”
高世曼拿出袖中自己刚写的歌词递与他道:“给,刚太兴奋忘了给你,你看看要不要改一下。”
周围小燕子带头笑出声,引得一众歌女嘻笑不止。
第203章 没有不散的宴席
高世曼嘻嘻哈哈地跟那些歌女闹了一阵,心血来潮便给她们唱了首《两只老虎》,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小燕子笑得直不起腰,问她道:“世曼,你哪儿学来的这么些歌儿?”
高世曼忽悠道:“我每天睡觉前都会冥思苦想,偶有所得,便记下来。”
周文笛在一旁插话道:“小姐的歌都很有韵味,只不过有一些适合男子演唱。”
高世曼想也没想便道:“那便找些男子来唱啊!”
周氏兄弟听了互相看了看,周文筝兴奋地道:“小姐也有此意?”
“嗯,怎么了,闫坊主不同意么?”这时代以歌女居多,卖唱的男子少之又少,一是因为身为男子一般是家中的顶梁柱,二是时下根本没有歌男的舞台。
“那倒没有”,周文筝按捺住胸中的兴奋道,“如果小姐没有异议,那便着人去找些男子进来。”
高世曼笑道:“我能有什么异议,劳动不分贵贱嘛。”
在这等级森严的年代,她跟人讲贵贱,也不知道有几人听进心里面去了。
待高世曼闹够了回府,勤庄送来消息,说温氏姐妹伤势大好,与平儿灵儿一道儿请求回京。平儿灵儿倒没表现出什么,温氏姐妹急啊,这么久不在小姐身边,小姐只怕要忘了她们吧!
想着温氏姐妹的伤势也该差不多好了,高世曼便让她们回京。安心安然得知平儿灵儿要回来,俩姐妹忐忑难安,她们不想离开高世曼,高世曼性格和善,又没什么架子,从不拘着这俩姐妹,她们若是回了沈府,那仍是沈立行的大丫头,怎么着都觉得别扭的很。
安心性子跳脱,悄悄对安然道:“姐,我不想回沈府去,平儿和灵儿回来后,咱俩怎么办啊?”
安然无语,她能怎么办,姐妹二人都是做下人的,自然是听主子安排,“说实话,我也想就这么跟着小姐,你以为我想回去啊!”高世曼这里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她虽和善,但她那通身的气场,下面没人敢挑事儿,她这里无论是月钱还是吃用,都比沈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傻子才想离开。
“姐,你去求求小姐吧!”安心哭丧着脸。
“本来咱们就是大爷派来替平儿和灵儿的,现在人家要回来,咱们总不能霸着不放吧”,安然有所顾虑。
“哎呀,谁要霸着不放啊,我就是舍不得小姐……”安心都带哭腔了。
“你让我去说,小姐可不就会这么想吗?”安然心中也很难受。
安心想想也是,高世曼身边还有温氏姐妹,自己和姐姐若要留在小姐身边确实有些不妥,既便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也没这般配置的,一时间姐妹二人皆不言语,心中乌云密布,做起事儿来也心不在焉地。
终于在书房,安心将墨汁撒到桌面时,高世曼抬头道:“死丫头,你今儿怎么了?想男人了?”
安心脸胀了个通红,最后竟生生憋出了眼泪,她咬着唇不发一言,高世曼吓了一跳道:“说,怎么了?”
安心无意识地抠着桌面并不做声,高世曼急了:“不说是吧?我把你配给看门的老头做小妾的咧。(.好看的小说)”她就知道安心藏不住什么话儿,略施小计她就得招。
“别……小姐,”安心果然大急,“奴婢就是舍不得小姐……”平日里她在高世曼面前都是我我我的自称,今儿见了鬼了,竟自称“奴婢”。
“舍不得我?你要嫁人啦?”高世曼继续刺激她。
“小姐……”安心语无伦次了。
高世曼放下笔,看着她,安心终是鼓起勇气道:“小姐,灵儿和平儿要回来,可是……安心和姐姐舍不得小姐……”
原来如此,高世曼心中暗笑,嘴上道:“彦堂哥让你们回去了?”
“没有没有!”安心立马澄清。
“我也没赶你们走啊!”高世曼哭笑不得。
“真的?小姐!我和姐姐可以留下吗?”安心兴奋之极。
“原来你就这为事儿心不在焉啊?”高世曼调侃她。
安心高兴地道:“小姐,我去拿抹布”,桌上的墨迹影响小姐写字,她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她先去通知安然这个好消息,然后才去拿抹布。
其实高世曼对平儿灵儿早有安排,钱道益在日常来信中向她透露了平儿和灵儿在勤庄分别与周兴和杨恕感情交厚的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高世曼也希望自己的身边人都能找到幸福,平儿灵儿若能嫁进勤庄,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所以当她们请求回京的时候,高世曼便一口答应了,她们回来正好商量下,若是她们愿意嫁人,她绝不拦着。
安然得知此事,心情一下子就变轻松了,能得小姐首肯继续留下伺候,她和妹妹是一百个愿意。平儿和灵儿回来后如何,则是小姐要操心的事儿。
第二日平儿她们浩浩荡荡的车队回高府了,光是马车都有近十辆,一时京中百性跟看热闹似的,原来杨庄头和周二叔也随车进京了,他们还带了不少庄中的出产,还给稻香楼带了不少菜。钱道益负责那些菜,他没有直接回府,先去了稻香楼。
温氏姐妹和平儿灵儿一见高世曼便热泪盈眶,高世曼笑道:“你们那伤可是真的养好了?”
温秀老实道:“不敢欺瞒小姐,早就好了。”
“那就好,瞧你们都养的白白胖胖的,看来勤庄还是比府中要养人的多”,几人看着也确实长胖了一些,灵儿平儿都长高了不少。
主仆离别日久,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儿,灵儿看着安心安然进出忙活,忍不住问道:“小姐,她们伺候的可贴心?”
安心进来正好听到这话,心中翻了个白眼,终是不敢表现出来,只默默进来站在高世曼身旁。
高世曼瞧了安心一眼故意道:“你不知道,这死丫头一点儿也不听话,你们回来就好,我正好把她们赶走。”
安心心里一个咯噔,瞧着小姐满脸的不怀好意,心下了然,便也没出声。灵儿听了则急怒交加,她这次回来可是要跟小姐提出嫁人之事的,杨恕的爹杨庄头这次亲自进京,就是要跟小姐提亲的,若是小姐身边没有得用的人,这让她和平儿如何开得了口?
灵儿一向不动脑筋,腾地起身怒瞪着安心道:“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平儿来不及拉她,话已出口,只能静观其变。
哪知安心明目张胆地给了灵儿一个大白眼儿,安然进来莫名其妙的看着灵儿,不知她为何刚一回来就拿妹妹开刀。
灵儿得了个大白眼儿,越发气愤,正准备再说,忽见高世曼捂着嘴乐,她不明就里,耸拉着脸道:“小姐……”
“我就知道你怕自己嫁不出去是不是,你放心吧,这回小姐我一准儿把你和平儿给嫁出去”,高世曼咯咯地笑着,完全不理平儿涨红的小脸儿和灵儿要哭出来的傻样儿。
安然安心也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灵儿瞪了安心一眼,安心装作没看见,高世曼见灵儿不经逗,便止了笑道:“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虽然你们远在勤庄,但是我的心还是跟你们在一起滴!听说杨叔和周叔都回来了,他们人呢?”
安然插话道:“小姐,杨叔和周叔刚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收拾妥当,要不要我去叫他们?”
高世曼点点头:“让他们去花厅喝茶。”
安然出去后,高世曼故作神秘地对平儿和灵儿道:“你们俩快说说,有什么要求,此时不提,更待何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那个店啦。”
平儿灵儿被逗得又是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平儿道:“全凭小姐作主。”
灵儿也低声道:“我听小姐的……”
“听我的?”高世曼一乐,“我让他们都倒插门儿,你们觉得如何?就是入赘,入赘懂吧?”
“小姐……”灵儿急了。
安心在一旁笑得止不住,可算是报了灵儿的一瞪之仇了。
高世曼笑了一阵儿道:“好了,逗你呢,你们在这儿等着,看我如何去宰你们的未来公公。”
平儿灵儿无语,高世曼刚起身又问温秀:“她们俩都把自己嫁出去了,你们俩呢?”
温秀一本正经道:“我们永远陪在小姐身边。”
“我才不信”,高世曼咧了咧嘴眯眼故意道,“你想给沈立行做小?”
“小姐!”温容急了,“小姐明鉴,我姐妹二人并无此僭越之心!”
温秀也苦着脸道:“小姐,别拿我们开玩笑好不好……”
“小姐若有看好的人选,我姐妹二人愿嫁!”温容有些堵气了。
高世曼失笑道:“小样儿,人哪有不嫁人的,至于人选,你们自己选吧,自己选的才不会后悔。这事儿你们上点心啊!”
“是!”两姐妹服了。
安心偷乐,看高世曼走了出去,忙小跑着跟了出去。
杨庄头和周二叔在厅中坐着,脸上全是喜意。高世曼一进来便道:“杨叔,周叔,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两人异口同声。
高世曼直入主题,也不跟他们来虚的,反正整个勤庄都是自己的,里面的人也是自己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她笑了笑道:“我都知道灵儿平儿和杨恕周兴的事儿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204章 一骑红尖谁人笑
杨庄头笑眯眯地道:“自然是全听小姐的。”
周二叔也乐呵呵地道:“听小姐的。”
“那好,杨恕和周兴是庄子上的人,庄子里给每人出一百两礼钱,我这里再另外给每个新人一百两银子,别的你们当父母的操办吧,我就不管了。”高世曼怕麻烦,与其费尽心思准备这准备那,不如直接给银子让她们自己办。
两位老人都笑呵呵地道:“使得使得!多谢小姐。”
“我这两个丫头待我可是忠心耿耿,以后去了庄子,你们可不能让人欺负她们;成亲后给她们在庄子上安排点活计,她们应该都识了不少字,算算账,管个钱什么应该没什么问题”,高世曼这是明摆着的偏心,算算账管个钱不就是账房里的活计?
周二叔瞧了杨庄头一眼,杨庄头点头道:“我们都听小姐的。”
“若是不合适,再给她们换,她们虽然是我的人,嫁了人之后还是要相夫教子的,你们可不能把她们惯坏了”,给个甜枣儿再打一下,博弈呢。
“是是。”
“我也会交待她们的,你们自去定日子吧,准备好了通知我就行。”不是高世曼不在意这两个丫头,她实在是怕麻烦。照她的意思,实质重于形式,婚后的幸福更取决于双方的经营之道。
“小姐……”两老头儿听了这话,一人从怀中掏了一个红本本递给高世曼道:“不瞒小姐,日子都选好了,只等小姐发话。”
高世曼瞪着那庚帖,邪恶地想着这两个丫头莫不是已经珠胎暗结了,这日子都选好了,也太急了吧?接过庚帖,她诧异地道:“日子定在哪一天,这大热天的办喜事好吗?”
“小姐,庄子里忙着呢,好多菜都要出棚了,我和老周商量过了,就定在这月的二十二那天,这都是看的好日子,那两个丫头也同意简办,等她们嫁过去就能帮忙了,您别看她俩看着娇弱的很,干起活儿来可不比别人差”,杨庄头做为周叔的发言人,今天他负责讲话。
“敢情你们不是娶儿媳妇,是请长工呢?”高世曼心中释然,不忘调侃这两个老头儿。
“哪能呢,呵呵……”杨庄头知道小姐脾气好,见她都能开玩笑了,肯定对他提出的意见是同意的。
“既然那两个丫头没意见,那便这样办吧!”高世曼一锤定音。
“那……我们就回庄了,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去庄子上通知”,杨庄头起身,周二叔也忙站起来。
“嗯,你们去吧,庄子上的事儿你们多费心了”,高世曼点头。
二人一走,高世曼便回房对灵儿平儿道:“日子定了,二十二日,你们俩这段时间没事儿便在府里绣嫁妆吧,去看看库里头还有什么好料子,拿出来做几身衣裳,再把咱们库里的账拿来我瞧瞧,看有什么宝贝能给你们俩做嫁妆的。”
“多谢小姐!”灵儿笑嘻嘻的,又恢复了之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儿。
平儿也道:“谢小姐……小姐,我想学那记账法。”
看,还是平儿心中有数吧,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俩明儿都去敏之那,她天天闲着呢,让她教你们。”
“是,小姐”,平儿乐坏了。在庄子里呆的这些日子,她尽想着要学好这记账法以后帮助自己夫君了。
“那还绣不绣嫁妆啦……”灵儿好纠结。
“去把吕巧儿叫来,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你们只管量了身材去敏之那里,剩下的事儿就交给裁缝吧!”高世曼见过苏家柔出嫁前绣那个劳什子嫁妆,麻烦的紧,现在平儿想学东西,自然是不会让她们再绣什么嫁妆了。
平儿乐道:“还是小姐体谅人!”
“你们去库里挑料子吧,把那些放时间长的料子都拿出来,看有没有适合现在穿的,给大家都做两身新衣服。”高世曼发话,下面人无有不从,大家都沾平儿灵儿的光,又有新衣服添,多好的事儿呀。
丫头们得知又有新衣服做,忽拉拉全守在了仓库外面,平儿带人进去搬了些料子出来,其中有李陵曾送给高世曼的一匹蟾酥纱。这纱轻薄透气,正好适合现在穿,等平儿她们将库里的料子都搬出来,吕巧儿也带人来了。她也跑到仓库那凑热闹,一边令人给大家量身材,一边欣赏这些料子。
高世曼得知吕巧儿来了,也出来跟她说话儿。许蕊自那次得知高世曼去了国子监之后,逢人便说,好显得她跟高世曼特亲密似的。所以京中稍有些耳聪目明的人,都知道高家小姐进了国子监执教。吕巧儿周旋于各权贵府第之间,怎会不知,她见了高世曼第一句话便是:“恭喜高小姐!放眼全天下也没人能跟您比啊,国子监呢,啧啧,高小姐可真是了不得。”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世曼陪着笑道:“吕大娘过誉了,过阵子还要劳烦您给玲玉坊做一些礼服出来呢。”明帆已着手改编《稚趣集》,到时候高世曼免不了要再画些合小朋友眼缘的衣服出来交给吕巧儿缝制。
“不劳烦,荣幸之至”,吕巧儿心中大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高小姐也做两身衣裳吧,看您这儿料子不少,不能放也不能晒的,可惜了不是。”
高世曼想了想道:“行吧。”
吕巧儿亲自给她量身,量完看到那匹蟾酥纱,惊道:“哎哟,高小姐还有这等好料子!”
高世曼瞧着是那匹秦二替李陵送来的纱,上前摸了一把道:“这是人家送的,放在库里都忘了。”
吕巧儿爱不释手,可又怕摸脏了,笑着道:“这料子可是有价无市,全京城也没几匹吧?”
高世曼隐约记得当时秦二也说这料子贵重,便笑道:“可能是吧,就拿这料子做给我做两身儿吧!”
“小姐就放心吧!”吕巧儿乐呵呵的。
小虎见今儿院里热闹,拖着小残腿儿跑了出来。高世曼见小虎跑出来,嚷嚷着道:“小虎,你的腿好了吗?”
小虎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就朝她小跑着过了来。高世曼蹲下摸了摸它的狗头,温柔地道:“你要是残废了,看你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吕巧儿见她跟狗说话,想笑不敢笑,忍的难过极了。只见高世曼又捏了捏小虎的后腿,见它没什么反应,便笑道:“咦,是不是已经好了?不疼了吗?”
小虎摇摇尾巴,高世曼又道:“别再瞎跑了,那变态还在府里呢。”
“谁呀?”吕巧儿奇怪地问道。
“变态呗”,高世曼敷衍她。吕巧不敢再问,待大家都量好了便要告辞。高世曼叫住她道:“吕大娘,你都来量过几回了,就不能把我这里每个人的尺寸登记备案吗?省得下次再来量。”
其实并非吕巧儿没留底,是因为她上次不小心将高世曼这里的尺寸给弄不见了,她听高世曼这般说,假装拍了拍腿道:“哎哟,还是高小姐脑子转的快,我这回就按小姐说的,备个案,留个底,呵呵……”
吕巧儿一走,秦二来了。看他那样子挺高兴的,高世曼调戏他道:“不就是定了亲么,值得你这般高兴?”
“不是这事儿”,秦二大咧咧往那一坐,倒了杯茶进口里道:“你那书,咱们又加印了五千本,呵呵……”
“啊,这么好卖?”高世曼心中雀跃,暗暗震惊。
“嘿,你不知道,光是国子监就是这个数儿”,秦二伸出三个手指头,得意地在她面前摇了摇。
要知道,国子监也就三百来名学生,人手一本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三十也不可能啊,只看秦二的脸色就知道。
“三百?”不怪她怀疑。
“是啊,现在不少书局的人都上门来要货呢,我跟殿下一商量,就决定再加印五千本,你觉得怎么样?”秦二都加印了,还征求她的意见,是不是有先斩后奏的嫌疑。
“不怎么样”,高世曼听他提到李陵,想着上次他在车中尽数倾泻的感情,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又欠下了一笔糊涂账。
见她脸色暗淡下来,秦二不解地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妥?”
“不是”,高世曼挤了笑道:“王老功不可没,若不是他给提序,只怕这书也没这么好卖吧?要不要给他老人家分点成?”
秦二失笑:“分成?他会要么,你也太小瞧人了。要么这样吧,过两****让他们从南边给你运来的水果就要到了,到时候送一些给王老尝尝吧!”
“真的?”高世曼乐坏了。
“瞧你那傻样儿,我不是答应过你吗,现下南边的水果都下来了,殿下说让我弄点进京,到了我给你送来”,秦二一脸得色,好像立了大功似的。
想起“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句,她忙道:“不会是用冰封着运进京城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秦二这话出口便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于是又笑道:“确实如此,天气太热,没办法。”
“有没有弄到我先前要的种子?”高世曼更关心这个。要知道沈立行还有大片的土地等着她去种新作物高产呢。
“种子的事儿也在办,不过可能没这么快,你别急呀!”
“我不急,你慢慢找”,高世曼当然知道催他也没有用啊。
秦二突然道:“殿下这几天都闷闷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高世曼一愣。
第205章 有容乃大
看秦二看着她,她挤了笑道:“人活在世上,谁还没个烦恼不成,贵为天子,贱为蚁民,谁都有不得不****的时候,但是别细嚼就行了。”
“你……”秦二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高世曼说完,也觉得好笑,一遇到秦二就要打嘴炮的毛病又上来了:“穷胸极恶,********,你知不知道?”
“什么意思?”秦二不明就里,他知道高世曼每次都要在言语上占他便宜,可他仍然忍不住跟着她的绳子走。
她故作认真的道:“这句话就是说,你们男人都是心胸狭窄、很让人厌恶的,而女人呢,则都是心胸宽广的,要不然你看我成天乐呵呵的,他就闷闷的。”
“我怎么从这话里看不出来有这么个意思?”秦二跟她嗑上了。
“穷胸极恶,望文生义,就是男人没有胸,都是恶人;********嘛,就是女人都会容忍,所以胸大嘛……”高世曼乐不可支。
“乃?”
“吃奶啊,女人有,男人无,嘿嘿”,她朝着他眨眼,弄得秦二一愣一愣的。
秦二一脸茫然,正准备再问,高世曼道:“笨死了,就当我没说,没事儿你就回去吧!我明天要上课,还得备课呢。”
“行行,我走”,秦二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那不显得自己特傻呀?
秦二走后,高世曼便开始备课,按她的想法,她想让学生们凑在一起上大课,已经跟王老说了,也不知道安排好没有。
某人就怀着一肚子疑惑,去了齐王府。李陵正在书房看书,秦二一进去就道:“来来来,你给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穷凶极恶,有容乃大,不,好像是胸脯的胸。”
李陵望着他不说话,他知道秦二口中的“她”肯定是高世曼,除了那丫头,还有谁有本事让秦二抓狂。
见他不语,秦二便将高世曼的话学了一遍,李陵一扫近几日的阴霾心情,浅笑着道:“怎么跟她说起这个来了?”
秦二吱唔着道:“我就问她……知不知道你这几日不高兴是怎么回事儿,她就扯了这么些话。”
李陵黑了脸,瞧了他一眼道:“谁说我不高兴?”
“行,你高兴,你说她那话什么意思吧!”秦二破釜沉舟的样子。
李陵也不说话,看着他挑了挑眉,揉了揉自己的右侧胸乳道:“这里,女人有,男人无,亦可叫胸,或可叫奶?”
秦二这才明白被高世曼调戏了,忍不住笑道:“这丫头,就会欺负我。”
看着手中的书,李陵却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问道:“她在做什么?”
“这丫头赶我走,说是明天要去上课,她要备课什么的,我就来你这儿了”,秦二被赶,大有告状的意味儿。
李陵胸中闷闷的,突然道:“你回吧!”
“怎么,你也赶我走哇?”秦二嚷嚷。
没人理他,李陵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书,秦二也知道这几日李陵心情不佳,无奈叹气道:“我走我走!”
本来已平静的心情又被秦二给搅得涟漪阵阵,得知高世曼还能跟秦二斗嘴,李陵相信她已不再介怀当日自己的冲动了。他本是极会忍耐的人,偏到了高世曼面前就不淡定了,那个丫头的一颦一笑,嘻笑怒骂甚至口无遮拦,都深深地吸引着他,如有魔法将他魇住,他从未有过渴望得到的经历,只有她,想得到,却又怕她拒绝。她应该是不排斥自己的吧,他迷惑着自己,这几日来,她那天的不顾而去深深地折磨着他,他不敢去见她,将自己闭锁在自己的壳里,悄悄地等待着时间的划过,也希冀着她能想念自己。
深吁口气,那丫头还小,日子还长,自己能等,能守,何惧之有?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只希望她眼中始终有他。
高世曼知道李陵牵挂着自己,他让秦二从南方弄那些个水果进京,她不是不知道这需要多少物力财力,她的未来在哪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人生没有彩排,难得世间走一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勉强自己的,且走且看吧!也许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到得那天,她一定不会反抗命运的安排。
第二日,高世曼带着温氏姐妹去了国子监,昨天她们从庄子回来的人就都知道自家小姐被国子监看中了,个个兴奋不已,温秀和温容一进了国子监便抬头挺胸,那与有荣焉的架式让高世曼顿时也觉得自己光辉伟大了不少。
教室选在国子监的礼堂,实在没有办法,这里的教室没有适合上大课的,只能将就了。高世曼倒觉得这样挺好,礼堂封闭,可以让学生们尽量坐在一起,这样她就不必吼破喉咙了。进了礼堂,本该有六七十人左右的学生,却乌泱泱地坐了百人以上。
高世曼微愣,笑着道:“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程烁坐在最前,他大大咧咧地道:“老师,他们都是慕名而来听您的课的!”
“哦?你们都不用上课嘛?”高世曼笑眯眯地问。她所教的这门课,跟选修性质差不多,所以才不是天天都有。
有人在下面喊道:“我们宁可上高老师的课!”这就是明显的拍马屁了,否则让别的老师听到这话,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哈,真的么,我听了可真是欲~火焚身呢!”高世曼可真是敢说,李陵正好进了礼堂,听她这般百无禁忌,立时便黑了脸。下面学生皆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高老师竟说出这种话来!
高世曼紧接着道:“哦,抱歉,应该是怒发冲冠。”
下面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高世曼见李陵来了,便笑着道:“齐王也来了,我这是乐极生悲么?”
众人回头,见齐王果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于是都纷纷行礼,李陵道:“不必多礼。”
有胆子大的学生道:“高老师,为什么是乐极生悲啊?”
高世曼挑了挑眉道:“齐王一来,你们都跟鸭子似的,嘎嘎叫着注意力都被他给吸引去了,我可不就是悲剧了么?”
嘻哈声未起,程烁便起身大声道:“咱们也给高老师嘎一个!”
高世曼被逗得咯咯直乐,学生们都起身,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且参差不齐地道:“参见高老师。”
李陵也不过是想见见她,来了后听说她在礼堂上大课,便有些担心,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如鱼得水,适应力极强,他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眉梢都是笑,便转身去寻王展锐。
因高世曼并不讲究,上课的时候气氛也很是热烈,因为新增了许多来蹭课的学生,高世曼便又重头开始讲,可把那些听过课的学生给郁闷坏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呼朋引伴让他们来蹭课了。
后来有人问她:“老师,听说您还会一种新的记账法,能教我们吗?”
高世曼听了想了想道:“如果大家有需求,讲完阿拉伯记数法,我会酌情考虑教授大家记账法,不过现在还是先把记数法学会吧,总不能走都没学会,就想学跑吧?”
大家自然是赞同她的说法,高世曼心想既然有人想学,那不如在国子监开设个公开课,不限于国子监,只要想来学的皆可以来学,她这记账法在朝中硬是推广不开,还不如在民间推广呢。
下了课,高世曼便去了王展锐处跟他商量此事,李陵正在他那里,见高世曼来了,忙问她:“课上完了?”
“嗯”,她笑了笑,又对王展锐道:“王老,今天有学生说要学记账法,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你说”,王展锐乐呵呵,刚才李陵送了一本绝本的书,他能不乐吗。
“我想在国子监开设公开课,不限于国子监的学生,民间只要有愿意学习的,都可以来说,您说可以吗?”高世曼看着王展锐,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世曼”,不等王展锐答话,李陵皱眉抢先道:“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这个很简单的”,高世曼生怕李陵误导王老,忙出声表态。
“只要你不介意,我也没什么意见啊,只是这时间怎么安排?”王老点着头暗赞她有家国情怀。
高世曼想了想道:“那便贴出通知,从十一日开始,隔天上一次课吧,每天上午一个时辰。”
李陵见高世曼揽事上身,怕她累着,脸色便不怎么好,王老看了他一眼,呵呵地笑道:“就听你的。”
高世曼正准备告辞,王老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殿下不回去么?”高世曼脑抽风问了这么个问题,李陵闷声道:“不回去。”
“呵呵,那你吃不吃得惯哦……”这学生饭堂虽说不错,但毕竟没有自家的小灶做的好吃啊。
李陵瞪了她一眼,王老起身道:“走吧!”
高世曼稍退令王老先行,李陵起身拉着她往外走去。这饭堂有分老师区域和学生区域,老大来了,又有齐王,那菜式自然不一般。李陵一如既往为她打点,看得王老暗暗吃惊。后来想着这高世曼于齐王有救命之恩,便也释然。
其实高世曼很饿了,上午扯着嗓子上课,又费了脑力,她吃得很认真,见她吃的香,另两人也受了感染,都吃得很是愉快。待她将饭吃完,李陵问她:“还吃么?”
“饱了”,高世曼刚说完,李陵便拿了帕子给她擦嘴,王老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旁边不远也有不少学生,她忙去夺帕子道:“我自己来。”
李陵不为所动,仍坚持,她闭上眼睛,暗呼若是被沈立行知道了,只怕不得安生。
第206章 君子报仇
下午王老使人去安排告知京中诸民国子监要面向民间教授新式记数法、记账法的事情,从十一日开始,愿意来学的皆需要在国子监主薄罗泽青处报名,以防有不法之人混进来。(.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下午陪着一起忙活,李陵便先回府了,待高世曼出了国子监,因有温氏姐妹相陪,她便在街上逛了一下,路过福禧楼,想着平儿灵儿都要出嫁,她便走了进去,如果遇到合眼缘的首饰,她不介意买下来送给她们。
进了福禧楼,有一对穿着很是华丽的夫妇在挑选首饰。伙计见她进来,忙要上前招呼,高世曼笑道:“我随便看看,你去招呼别的客人。”那对夫妇扭头看了高世曼一眼,只见那男子长相英俊,只是眉眼之中含着一丝轻浮;那女人皮肤白晰,长的还行,就是下拉的嘴角暴露出此人非善与之辈。
高世曼对他们笑了笑,低头看柜台上的各式新出的首饰。没一会,听那男子道:“玉娇,你看这个如何?”
玉娇?高世曼听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说不出在哪儿听过。她好奇地朝那女人又瞧了一眼,只听那伙计道:“常少爷,您可是好眼光,这支钗可是咱们福禧楼刚送来的新货,全京城目前就只有两只,另一支被咱们家二爷给未来的少夫人留着了。”
秦二送给启真的?高世曼忍不住朝那支钗看去,只见钗身色泽金黄,钗上以宝蓝色的玉石镶嵌,旁边以掐丝旋绕展翅如一只蝴蝶般栩栩如生,钗端坠以明珠,确实还是那么回事儿,那叫玉娇的女人看高世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钗看,以为她也看上了,便对伙计道:“就买这个吧。”
伙计欢天喜地的为那女人包起了那钗子,高世曼继续看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待那夫妇走后,高世曼顺口问伙计道:“这是什么人,怎么听着怪耳熟的?”
伙计笑嘻嘻地道:“小的问过了,这男子姓常,乃是江南常刺史的儿子……”高世曼只听得脑袋嗡嗡直响,常瑜宏、刘玉娇?是了,刚才那男子确实叫那女人为玉娇,高世曼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出了福禧楼。温秀温容只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刚出门冲到街上,便与一男子相撞,那男子怀中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儿,正呜呜地哭泣。高世曼正准备说抱歉,那男子却慌慌地跑了,她本就心中不快,见这人贼眉鼠眼,忙对温秀道:“莫不是人贩子吧,跟上去瞧瞧!”
温秀道:“什么人贩子?”
“拐小孩儿的啊,快去!”温秀忙追上去,温容跟着高世曼一路小跑,也跟着往那人去了。温容边跑边对她道:“小姐,应该不是拐小孩儿的吧?”
高世曼心情不好,也不理她,那男子见有一女人追上来,便往那偏僻街角跑,温秀边追边喝道:“站住!那孩子是谁家的?”
“关你什么事儿?滚”,那男子心中恐惧,却仍故作镇定,脑中想着逃避之法。
“留下那孩子,便饶你狗命!”温秀冷冷地道。
那男子冷笑一声,将孩子丢在地上,孩子顿坐在地上望着温秀,竟忘了哭泣。男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刀朝温秀逼来,试图吓退她。
等高世曼与温容赶来的时候,温秀已夺了那人的刀,将他反缚了双手,高世曼停下道:“抱着那孩子,去报官。”那男人一听,便奋力挣扎,可惜,温秀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朝他脑袋啪的就是一巴掌,那男子认命地老实了起来。
交了官,高世曼便去了敏之那里,敏之已嫁人,这事儿该不该跟她说呢?好不容易养好的伤疤,到底要不要再去揭一次?高世曼烦不胜烦,等到了敏之家里,她还没有做出决定。平儿灵儿都在敏之这里学习,高世曼让她们继续,自己则坐在一旁发呆。
敏之忙完,见她心不在焉,坐在她身边道:“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儿了?”
看着敏之,想着现在跟她说了,好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若是不小心在街上遇到了,总不至于失措吧,于是鼓起勇气道:“敏之,我今天在街上看到那个渣渣了。”
敏之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她道:“什么渣渣?”
“常,刘……”高世曼有气无力。
敏之脸色一变,抿着唇半天也没说话。高世曼想了想道:“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只是听福禧楼的伙计说是他,他还叫那女人玉娇来着。”
“嗯。”
“我觉得跟姐夫说一声吧……”高世曼满心的烦忧。
“你别管了,我会跟他说的”,敏之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
从敏之这里出来,高世曼越想心里想不是味儿,她曾答应要替敏之出气,可是事到临头,她一筹莫展,实是愧对敏之。她怕孟奇一冲动惹出事来,决定还是往齐王府一趟,这个事最好还是先跟李陵通个气儿,若有什么,也不至于孤掌难鸣。
李陵奇怪高世曼怎么跑来了,出了书房迎她,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出了何事?”
高世曼沮丧地道:“有事找你。”
瞧着她这少有的模样儿,李陵忍不住皱了眉。拉着她坐下,他再次问道:“出了何事?”
她抬头望着他,心想若是求他帮忙,那敏之之前的那些事势必要让他知道,这对敏之和孟奇来说,也许是一种伤害;可是若不说,那便没有立场求他帮忙,她脸上的纠结彻底刺痛了他,他沉声道:“说。”
看着他沉下去的脸,高世曼终是忍不住将敏之与常瑜宏之间的事儿说给他听,还说今天遇到了常氏夫妇,因自己曾答应过敏之,尽力帮她出气,所以这才来寻他。
李陵松了口气,不满地道:“就这个事儿?”
“嗯。”
李陵放下心,坐到她身旁道:“这事儿你别管了。”
“他们入京做什么,莫不是知道敏之在京城,所以……”亏她想的出来,人家吃饱了没事干不成?
“那金凤楼的刘老板,就是曾与你在玲玉坊发生过冲突的那位”,想着那刘显德上次唐突高世曼,后来不等自己对付他,他便因与蒋王李辉有隙失了后~台,接着金凤楼生意日渐颓败,李陵心中一阵暗爽便没再动手,这次高世曼又求上门来,那他也不介意再踩上一脚。
“我知道”,高世曼闷闷地道。
“你别管了,这事儿交给我”,李陵发话,定是言出必行,刘显德若知道自己先是与李辉失和,这又被李陵盯上,只怕要怪自家祖坟出了问题。
“你能不能别让孟奇知道你知道这事儿?”高世曼强人所难,“你知道的,你们男人都死要面子……”
听她这么说,李陵浅笑道:“傻瓜,我知道了”,他也早发现有点不对劲,只是懒得过问罢了。
他猜测这常氏夫妇入京,定是因金凤楼之故,以前刘显德守着金凤楼,背后又有蒋王撑腰,后来不知何故,蒋王疏远此人,金凤楼生意日渐萧瑟,作为幕后老板的常氏,定是坐不住了这才入京。
待高世曼一走,李陵便通知了秦二,两人商议了和番,最后还是觉得用钱摆平比较简单,于是花了一大笔银子,请了京外的一批混子,每日里跑去金凤楼大吵大闹,只说在这楼里染了脏病,要金凤楼赔钱。
金凤楼自然是不甘被人讹上,肯定不会束手赔钱,几日里下来这事儿便闹得满城风雨,等常氏夫妇得知此事,为时已晚。京城谁还敢去金凤楼消费,刘显德无力回天,他与常氏夫妇研究来研究去,也隐约感觉得罪了什么人,可他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呐!
后来南方水果入京,秦二亲自送到高府,高世曼看有榴莲、荔枝、菠萝等物,忙让人送去了冰窖。如今她更关心常氏夫妇,试探地问秦二道:“殿下最近在忙些什么?”
秦二神秘地道:“忙你的事儿呀。”
看着他那表情,应是李陵跟他说了那事儿,她也不再避讳道:“怎么样了?”
秦二眉飞色舞地讲了金凤楼之事,高世曼皱眉道:“折财免灾,太不解气了。”
“你想怎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有这样才够劲嘛。其实她也不过是说说,她可不想为了敏之将秦李二人搭进去,接着又道:“算了,尽力而为就行了,可别把你和殿下给害了。”
听她这么说,秦二笑道:“你有心就好。”
秦二回去跟李陵一说,李陵笑道:“这丫头还不解恨,这也不过是别人的事儿,她倒上心。”
“那你帮是不帮?”秦二面带讥嘲看着他,只要是高世曼开口,他何时拒绝过,只怕高世曼说要天下,他也会费尽心机地给她。
李陵自是不理他,二人在书房待至很晚,秦二这才回去。
高世曼去上大课前,京中就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大事,原来那江南刺史的儿媳刘玉娇,不知怎么的,一天早上竟在金凤楼的对手倚兰阁里醒来,这女人被人剥的精光,也不知道被多少嫖客糟蹋了,第二日也不知息事宁人,竟大吵大闹起来,还说要去见官。常瑜宏得知此事恼羞成怒,结果倚兰阁的老妈子说那刘玉娇自己跑来要接客,一时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第207章 报恩的麻烦
等常瑜宏意图隐下此事的时候,京中已甚嚣尘上,高世曼得此此事,一大早儿便乐颠颠儿地跑到敏之那对她道:“那刘玉娇做了客串女闾,哈哈,春宵一刻渡多男,真是惊掉我的下巴啊!”
事到如今敏之却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感,她也隐约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暗渡陈仓,瞧着高世曼那兴奋的劲头,她淡淡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也是她应得的。”
高世曼兴致盎然之下遇到敏之波澜不惊的态度,一时也有些讪讪的,她尴尬道:“反正以后她们必不会再来京城晃悠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又看平儿和灵儿瞧着她们,高世曼接着道:“你们继续吧,我还要去上课。”
因今日是安排好的对外开放上大课的时间,罗泽青通知她在之前的礼堂上课,她进了礼堂一看,简直吓了一跳,很多民间人士都被安排在学生两侧,坐的整齐有序,她点点头道:“欢迎大家来听课,今天咱们从头开始。”
第二次从头开始了,学生们虽觉得有些小小遗憾,可想着今天也确实来了很多没听过课的,于是便也都释然了。因为有那些人在场,高世曼便一改之前的课风,规规矩矩地开始讲课,他们不是专业的学生,都是停下生计或抽空而来的,所以高世曼要提高效率。但她仍如往常般每小时留下一刻钟给大家讨论提问,其实刚开始无非就是记忆和熟练,倒也没什么可问的。
第二节课她就开始由浅入深,很幸运,在座的都不是初开启蒙的小朋友,她很顺利地教授大家学会了数字的排列计数方法。下课前她满意地道:“大家回去好好复习记忆一下,下节课我开始讲计算方法。”
很多人看她年纪这般小,也不知道是鞠躬行礼告别好还是怎么办,高世曼一挥手笑道:“学无前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大家下去休息吧!后天见。”殊不知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师道乃中国文化三道之一,高世曼这般不讲究,倒也让大家晒然。
她回到府中也有些饿了,正想让人弄点吃的来,安心便一脸兴奋地跑进来道:“小姐小姐!出大事啦!”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事儿,高世曼道:“什么大事啊,有人要娶你啊?”
安心早已习惯高氏玩笑便也不以为意,兴奋地拉着她叫她去外面看,还没被她拖到门口呢,便听到爆竹锣鼓之声喧嚣而来。正待相问,安心雀跃地道:“小姐,您前段时间是不是救了一个小孩儿?他们家敲锣打鼓的来了呢!”
“来干嘛?”高世曼有些傻了。前几天她也确实管了回闲事儿,不过她可没想过人家会上门来。
这时安然小跑着到她面前道:“小姐,快来!”不由分说,安然便拉着高世曼往外面走,高世曼无奈,正好也想看看什么情况,便被那姐妹俩半推半就地拉去了前面。只见足有几十号人的队伍进了高府,前面几个人抬了个大烧猪,猪头上还绑了个红绸结,烧猪大托盘里还有一包包用大红布包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爆竹不停,锣鼓喧天,鲁老太被鲁姨娘搀着也蹒跚着过了来,郑季兰闻讯而来,有丫头正凑近她的耳朵大声地说着什么。
等爆竹声停,来人有个领头模样儿的人带着女人孩子朝高世曼走来,看着他们走近,高世曼正要相问,谁知那女人带着孩子毫无征兆“噗通”一声跪在高世曼面前,嘴里嚷嚷着“恩人”。她吓得忙去扶那女人,死也扯不动,也无心去听她嘴里的絮叨之语。她给安心安然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合力将那妇人孩子扯了起来。
一旁那男人道:“高小姐,衙门里说是您救了我家瑞儿,您的大恩大德永世难报……”,原来,此人是京中商人范家的长子,他与妻子黄氏成亲多年才得这么一个嫡子,前段时间被下人带出来玩耍,竟被人给抱了走。若不是遇见高世曼,他们的嫡子只怕永无再见父母之日了。这黄氏乃是高世曼国子监的学生程烁的姨母,也正是听程烁说高世曼是他的老师,这关系才更拉近了一层。
那范家人让瑞儿又去给鲁老太和郑季兰各磕了三个响头,高世曼看着那孩子跟个扯线木偶似的被大人们折腾来折腾去,简直哭笑不得。鲁老太看着人家烧猪后带来的大包小包礼物,嘴都差点乐歪了。高世曼见烧猪盘上有很多红包,忙让安然去准备几个红包去,顺便把温氏姐妹给叫来。因她也不懂这是什么规矩,她应该如何做,便让安心去问对方。
对方见她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规矩懂的不多也情有可原,便使人对她道:“也无甚大规矩,只让高世曼受了孩子的礼,再切块烧猪肉给他吃了便行。”等温氏姐妹过来,高世曼忙拉着她们到范家人面前道:“当日是这两个丫头从歹人手里抢下的瑞儿,你们要谢就谢她们吧!”她实在不耐应酬这些事情。
范家人十分惊讶,得知温氏是高世曼的丫头便笑道:“高小姐不必客气,她们既是你的丫头,那自然是听你的使唤,你若不让她们施手,我瑞儿也不会躲过一劫,这礼当是高小姐受了。”
正说话间,范家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来了,原来她跟在队伍后面,因腿脚不便这才姗姗来迟。她一来便到高世曼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可把高世曼给吓了一大跳,这老太太看着穿的华贵雍容,没想到这般不讲究,她硬是躲开这老太太一礼,忙嚷着让安心安然去扶起老太太。
这老太太一起身便抹着泪道:“我那乖孙儿啊,还多亏了高小姐啦,若不然被那砍脑壳的畜生犊子们给弄走了,我这老命也不要了呀……”
这老太太一张嘴,高世曼才明白这老太太如此接地气。她讪笑着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您再多礼真是要折煞小女了。”
“我自个儿愿意的,什么折煞不折煞的!”那老太太粗声粗气的,丝毫不以为有什么。高世曼眨眨眼睛,只好闭嘴。高府的下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整个院子里嗡嗡嗡的,吵得高世曼头疼,她想进去吧,可于理不合,人家可是冲着她来的。那老太太又分别与鲁老太和郑季兰亲热的打着招呼,没多大会儿就跟鲁老太开心的聊上啦!
再之后范家人便要瑞儿拜郑季兰为干妈,高世曼正要推辞,郑季兰却一口答应了,高世曼便跟个傻子似的看着那瑞儿和她一样被大人使唤着这样做那样做。礼毕之后,范家人又放了好长时间的爆竹,害得高府附近的人家都以为高府嫁女。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哪想到那范家老太太竟与鲁老太相见恨晚,聊上了劲头,不走了,瑞儿也被大人们要求留下来陪高世曼玩儿,高世曼啼笑皆非,总不能把人家都赶走吧!安心让院子里的人把那烧猪抬回去准备让大家伙儿过个瘾,结果鲁老太发话说抬去大厨房,中午让大家都分一杯羹。安心瘪瘪嘴,只能看着那只大烧猪被抬去公中。所谓礼物什么的,自然也是充公了。
高世曼也实在跟那三岁小儿无什么可玩的,便将彤彤拉出来当了挡箭牌,谁知那瑞儿竟极喜欢跟彤彤玩,彤彤有了跟班儿,头一回也是玩的酣畅淋漓,将自己的百般武艺都使了出来,瑞儿见了滑轮自是也要玩,直吵到高世曼处,只能去周勇处为瑞儿又定制一双滑轮才罢。
程烁也因着小表弟的关系,待高世曼亲近不少,时间长了竟大着胆子喊高世曼姐姐起来,高世曼本也不在意这些,自此程烁在学生中便得意之极,见天儿的姐姐、姐姐喊的贼甜。也难怪范家对瑞儿如此宝贝,程烁的母亲与瑞儿的母亲是亲姐妹,年龄相差不多,可程烁却比瑞儿大了十来岁,也还真算是难得一子,叫人家如何不宝贝呢。
时间渐渐流逝,沈立行这边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自己的孤山大计。他身边的严义达、郭凯的人尽皆放了出去,通过暗访,终于在孤山西北叫上河村、下河村的两个村子得知他们近年失踪了近十口人。因着这两个村子离断魂崖比较近,且离崖越近猎物越多,所以村里人只以为他们运气不好,大都贪恋打更多猎物而失足跌落山崖,别说有一家报官的,就是报了官也没人会为几个村夫进山搜寻,两个村子里的村民也自发进山寻过,一无所获。
看着面前大浪淘沙出来的情报,沈立行沉思良久。最后戴向龙道:“如今之计,只有给太子下点猛药了,不如今夜安排人闯入太子府,做出刺杀不成的假象,给他刺激一下。”
章华却不同意:“倘使失手,岂非全局尽弃?”
沈立行灵光一闪,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能逼得太子惶惶而动。”
“将军请说”,章华迫不及待。
沈立行这般那般一说,几人都说此计可试,于是他们商议好便散了。
第二日,京中传闻甚嚣尘上,有神秘组织放出话来,说要火烧太子府,就当是给太子的一道开胃菜。太子大怒,令人严查消息来源,萧立人赶忙过来劝太子严防府中火患,被太子给骂了出去。
以太子之见,谁敢这么大的胆子到太子府放火?不要命的尽管来,只怕火势还未蔓延,点火之人就成了府中勇士的刀下亡魂了。萧立人力不从心,又被太子痛骂,只得叹息而回。
时值入夜,太子府防范外松内紧,哪知快天亮时府中侍卫值房突起大火。
第208章 大局已定
因夜里大家都高度紧张,至天将明时才得以休息,所以火势起于萍末之时大家都没注意,待大火席卷太子府时方如梦初醒。待大家又疲又累的将火熄灭,太子大怒,顾不得萧立人苦苦劝阻,硬是让人去通知成虔调私兵前来太子府安防。
伺机已久的严义达部众守株待兔,终是循迹定位了私兵在大孤山的具体方位。沈立行以密揭入宫详细将太子豢养私兵匿于大孤山之事奏与皇上,他深知皇上脾性,遂也只是将此事上报,并未再对此事乱加置喙点评。君行令,臣行意,太子自求多福。
皇上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了,他能坐稳江山,意气风发也非一朝一夕蹴就,他精通历史,深谙军法,要知道中国古代文、史、哲、政几乎不分家,高世曼前世时的现代,当很多人留连在麻将桌、纵横于********的时候,古人不管文官武将,闲暇时的消遣却都是一成不变的,那便是提笔写画、吟诗作赋,为政之人的修养已远非现代人可比,何况是一国之明君!
皇上看着面前的密揭,寒从脚底直漫上四肢百骸,这就是他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身居储位,却暗中豢养私兵,培植私力,虽说太子目前还不足以与朝中分庭抗礼,但是这种行为就是向执柄者最严重的挑衅!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俗话说爱之深而恨之切,皇上按下心中恚怒,不动声色安排妥当后宣太子到长生殿叙话。
长生殿乃是皇上的寝殿,太子进入掖庭并未设防,当日便听说太子在长生殿摔伤,于掖庭养伤去了。皇上以雷霆之势暗中派出长安城郊离大孤山最近的约五千骑兵,直接奔袭大孤山,京中禁军未动,却如临大敌,一时间长安城气氛凝滞,重启宵禁。
大孤山果然别有洞天,原来太子手下采矿时便发现山中有一深广的山穴,至此便动上了脑筋,之前随便养了些兵勇在山穴中,后来太子便在下面人的怂恿之下开始着意练兵。随着他与皇上父子之情渐薄,他这才庆幸自己听了下面人的话,早做了些准备。太子私兵自此尽入皇上囊中,也确实如沈立行他们的猜测,约千人左右。幸而他们面对皇上派来的骑兵并未反抗,这才得以幸存。皇上宽仁,将这千人编入各部,将这场勤王之仗硬是打成了没有硝烟的战争,倾刻掌控于覆手之间。
京中紧张也只持续了两日不到,待到月底,皇上~将这一切捋顺,他便晓谕天下,太子腿疾复发,不良于行,为了社稷黎民,自即日起拱手让出储君之位,皇上感佩其孝,赐其为雍王,允其于雍州养伤。
树欲静而风不止,皇上令沈立行暗中调查与太子往从过密之朝中大臣,邓国公府首当其冲,明面儿上皇上虽不能将他们如何,自此之后却大大地疏远了这些人。朝中各人心知肚明,皆知太子大大惹怒了皇上,杨家更是垂头丧气,维持着表面的风光。
高克本几次想与杨家毁约,可又担心摊上背信弃义的恶名,是以并未宣之于口,高世娟自是不知朝中的诡谲风云,仍念念不忘自己将成为国公府儿媳,在下人们面前趾高气扬。人都说弱智儿童欢乐多,其实高世娟也是幸运的,至少,她是快活着的。
高世曼整日里不是写书就是上课,那范家老太成日里带着瑞儿和伴手礼上门,烦不胜烦。京中风云变幻她不是不知道,但她隐约也知道怎么回事。天气日渐炎热,是日高世曼从国子监回府,便去冲了个凉,散去一身的腻热,她只着一件亵衣便坐在书桌前边喝绿豆水边看书。
这半月来,她早已与国子监和民间的“学生”们互相熟悉了,因为国子监的学生还是以学习计数法为主,而民间的学生们则以学习记账法为主,所以高世曼一改两日一课的规矩,每天都将课安排的满满的,天天都往国子监去,必竟那些民间的学生们还有生计要忙活,她总不能耽误人家的活计啊。于是两拨学生分别上课,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很是辛苦。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高世曼虽在这个年代算不得什么有学问的方家大儒,不过这却不影响她受到官方和民间人士的尊崇。此时商事发达,各家都离不开账房,高世曼的新式记数法和记账法,可以说是为商家们打开了新的一扇窗。正所谓经营出效益、管理出效率,她所教授的记账法大大提高了管理效率,让大家如何不爱?一时间京中各大小商家,只要有能力派出闲人来学习的,都闻风而来,国子监门庭若市,简直比菜市还要热闹。
高世曼也就晚饭前后能稍事歇息,沈立行这些日子以来也忙于皇上交办的政事,无暇顾及着来看她。是****忙完手上之事,便匆匆往高府来了。一进到高世曼书房便看到她身着轻缕在案前愜意地喝着绿豆茶水,脖颈上白晳的皮肤和她脸上洋溢着的蓬勃朝气,无不勾起了沈立行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和渴望。
高世曼见他进来,忙直起身子道:“你来了?外面热不热,让她们给你端碗绿豆汤来解暑。”
“不必了”,沈立行端起高世曼的那碗绿豆汤,一口灌下去道:“这里面怎么一粒绿豆也没有?”
高世曼笑道:“你不知道,这绿豆汤一煮绿便沥出来喝最为解暑,那种把绿豆都熬烂了一起喝的,反倒不解暑。”
“你怎么知道?”沈立行瞧着她的笑靥,心中一丝欲念止不住地叫嚣开来。正欲上前,只听高世曼叫安心再送一些绿豆汤进来,他便也只有忍住心中热切问道:“最近在做什么?”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我还能做什么,讲课呗,总要对得起那六品的官俸吧,你呢,忙的如何了?”
沈立行便将主要的拣了讲给她听,高世曼皱眉道:“储位悬而不决,朝中可有诟病?”
沈立行正欲答话,安心送绿豆汤进来,高世曼亲手又舀了一碗递给他道:“再喝一碗。”他接过碗一饮而尽,见安心立在一旁并不出去,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安心忙低头告退。
这绿豆汤虽解渴又解暑,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渴望。沈立行将碗往桌上一放,看着高世曼白嫩的脖颈下便是若隐若现的弹跳小兔儿,毫不客气地便将她拖出椅子,制在自己怀中劈头盖脸就吻了上去。
一室烟煴,柔情似水,瞬时间房中心跳与脸红齐驱,柔情与蜜意共漾,高世曼脱身不得,只能舒展开全身的花瓣,任君采撷。沈立行搂着她,因天热穿的不多,手感甚好。
高世曼感觉到他身下的叫嚣,忙将他推开道:“好热!”
沈立行猛然被推开,心中十分不爽,正欲再欺身上前,高世曼伸出一掌推拒道:“不要!”趁他愣神儿的空档,高世曼倒了一碗绿豆汤一饮而下,见她额上已渗出汗珠儿,沈立行心下一软,从一旁拿了把扇子给她扇了扇道:“把汗擦擦。”
高世曼拿帕子擦了汗重新坐在椅上道:“先前问你太子之位悬空,皇上可有打算?”
“不知皇上如何想的,他正值盛年,身体向来又无甚病恙,不管谁做了太子,也都要老老实实空守几十年,没甚意思。”沈立行不想枉测君心,便拿这话来敷衍她。
“你也觉得这太子做的没意思啊,看来你并无不臣之心”,高世曼调戏他。
“又胡说!”沈立行瞪她一眼道,“在外面你可别这般口无遮拦,小心惹事上身。”他又压低声音道:“太子退位,邓国公府遭池鱼之殃,杨令杭在外面就说了句太子可怜,便有人传到皇上面前,说他埋怨皇上虎毒食子……”
“啊,这也太以讹传讹了吧!”高世曼虽对太子不感冒,不过这种事听在耳中,多少有些排斥。
“墙倒众人推,皇上也不是傻子,他认为是真的那便是实话,他认为是假的那便是造谣,世事皆如是,你以后可不能再信口开河了。太子未定,京中便是一盘迷局,小心些总是好的”,沈立行耐心的叮嘱她。
“我知道了”,忽又想起高世娟将是杨令杭的儿媳,她压低声音道:“那我爹不知道杨家的情况吗?没说要去退亲?”
“呵,你爹有我这种女婿顶着便行了,又何必在乎杨家?”沈立行洋洋得意,脸上颇有自矜之色。
看着他脸上溢出的笑,高世曼忍不住也弯起了眼角。是啊,有沈立行这个大女婿在,又何必要冒着背信弃义的风险去跟杨家解约呢,总不过是牺牲一个庶女罢了。
“她还不知道吧,我看她成日里在府里耀武扬威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嫁到邓国公府似的。”高世曼说起高世娟,免不了有丝同情。
“别管她了,跟我说说你下月及笄想要什么?”
七月初七高世曼就要及笄,要按她的想法,找几个朋友一起去玲玉坊玩玩,然后再大吃一顿就很好了,她实在讨厌人多的场合:“我什么也不想要,对了,殿下和秦二从南方给我带了不少好吃的,我让她们去切点菠萝来。”说完她便起身去叫安心到冰窖拿水果。
提起李陵,沈立行便黑了脸,待高世曼折回来,便看到他这副样子,她装作一无所知,笑眯眯地道:“立珍最近如何?”
提起妹妹,沈立行的脸更黑了。
第209章 于襄城有愧
“你怎么了?”高世曼暗觉不妙。
沈立行不做声,其实立珍三月便及笄了,前些时秘书少监谢至学大人托人与沈家传话,其子谢训年方二十,有意与沈家联姻。那谢训长相周正,人品端方,时任承议郎一职,虽说是个文散官,可好歹人家前途光明,家世清白,沈立行心中高兴,回头便与立珍说了,哪知道立珍当时发了好大的火,说什么哥哥自定了亲便不再关心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连高世曼也捎带上埋怨了半天。
他以前只以为妹妹对高世曼不满是因为与秦二走的近,但从妹妹口气里倒听出点味儿来了。他个大男人,如何跟妹妹聊什么闺阁秘事,只能讪讪地走了。今日高世曼相问,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高世曼坐那看着书,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一旁郁闷的沈立行。她本也不是那爱遮掩躲藏之人,又实在受不了房中沉闷的气氛,便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沈立行抬头一愣,稍一思忖便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苦笑着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比你知道的早一点罢了。”
“为何不与我说?”
“若是猜错了多不好,立珍好歹也是女子,你虽是她哥哥,可毕竟男女有别嘛”,高世曼摇头晃脑的振振有辞。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疏远了我是吧?可那秦二喜欢的是启真,我与他再是交好,也不能管住人家的心呀,你是男人,你应该懂男人的心”,高世曼说的头头是道。
“男人的心?”沈立行挑眉,难不成面前的小女人懂?
“是啊,秦二阅人无数,他本身也是要财有财,要势有势,不需要家族连姻来稳定他在秦家的地位,启真娇俏可人,性情单纯天真,长的又极合他的眼缘,再加上启真又爱捣腾着做些菜式,算是合了他的胃口,他喜欢她也是必然,至于立珍嘛……”高世曼努力地想着立珍的好处,还真不知道如何在人家哥哥面前开口。
“立珍如何?”沈立行不动声色。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高世曼跟他玩起了心思。
沈立行看着她不假思索道:“假话。”
“哼”,高世曼咧了咧嘴,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丢道:“首先,立珍身材高大,不符合男人要保护女人的大男人心态,最重要的,她长的跟你极肖,秦二看着他,难免会想起你,若是与她亲热的时候想到你,那该有多煞风景……”
看到他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高世曼只得闭嘴,过了会儿接着道:“其实嘛,立珍也很可爱,不过她在男人眼中可不一定,她比启真敏感聪明,但这一点恰恰又是做为女人致命的弱点之一……这么说吧,人与人也讲求个缘分的,她们两人无缘,再努力也无用。”
看着面前女人的小嘴喋喋不休,沈立行忍不住起身抱起她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又是一阵缠绵,高世曼嫌热,不耐烦地推开了他,沈立行刚一松开她便道:“为何不让人在房里放点冰?”
这时安心送了水果进来,一放下便立马涨红了脸逃了出去。她看到高世曼前胸隔着衣衫也是酥软诱人之极,心中大呼受不了。
“我那冰窖小,要用来存放水果”,其实高世曼是不敢用冰,宁可热着,也不能凉着,这是她对女人保养的一些小心得,倒是没见着刚才安心小脸儿泛红。
“明儿我叫人给你送些来。”
“不要”,高世曼一口便拒绝了。
“你收人家的东西收的挺乐呵的,怎么我送的东西反而不要?”沈立行有些不大痛快了。
高世曼心中暗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他一片挚诚,她还是道:“你傻呀,别人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反正我又不花钱,你送的东西则不然,你的就是我的,我这是帮你省钱,不好嘛?”
这个解释虽牵强,但他爱听,沈立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能花几个钱?”
“我不太爱用冰,就这么热啊热的,时间长了身体便习惯了”,她还是说了实话。
沈立行顿了顿,突然附在她耳朵吻了一下道:“你说我为什么偏看上了你?”
高世曼一缩,笑嘻嘻地道:“你是鬼迷心窍了呗!”
他听了揪着她的耳朵轻轻揉捏着道:“胡说。”
“我嘛,怎么说呢”,高世曼还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了,她内心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美或多丑,无他,天下无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相信她若打扮起来一定也是艳光四射的美少女一枚,可她并不长于打扮,也懒得在这上面花费时间。再说了,女人因可爱而美丽,就如启真能顺利掳获秦二的心一样,唯“可爱”矣。
见沈立行瞧着自己,她继续道:“我善良而不愚昧”,她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善良与愚昧仅一线之隔。
“恃人不如自恃,靠人不如靠己”,无论男女,这点都很重要,当然,慧极必伤,强极则辱,高世曼并没人女强人情节,在这个时空,她聊以自保便足矣。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有些失落,女人要靠自己这么辛苦做什么,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便可,殊不知他自己正是被她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现在倒又开始嫌弃她这点来了。
人生总是有很多无奈,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锋芒也伴随而至,你不得不看着她为你展现锋芒抑或收敛光芒。
高世曼并不欲多说,当着人家的面儿剖白自己,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她见沈立行浅笑着看着自己,便故意叹口气道:“幸亏我长的不漂亮。”
“哦?为何”,沈立行倒有些不懂了。
“你傻呀,我若漂亮哪还轮得到你?”她成功地看到沈立行黑了脸,接着又道:“若是那样,我肯定早被爹送进宫给那死老头糟蹋了,自然没你的份儿啦……”她笑得前俯后仰,银铃般的笑声索绕在书房之中。她这完全是在忽悠沈立行,不知怎么的,看着他黑脸就觉得有趣。
沈立行紧紧地抱着她,心中暗叹口气,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改了这信口开河的坏毛病,揉捏着怀中她的肉肉的小身板儿,他奇怪地道:“是不是瘦了些?”
最近天气炎热,高世曼又在国子监与高府间奔波,应是瘦了一些,她咯咯地笑着道:“可能是瘦了些吧,可是不瘦又如何显得这里大些呢?”沈立行听了这话,莫名其妙的瞧着她,只见她将手突然搭在胸前的玉挺上揉了揉。
这小女人简直是毫无底限,幸亏这房中并无他人,沈立行哭笑不得地瞧了她一会儿,便伸手将她的手扯了开,自己的一只大掌便覆了上去……高世曼低声惊呼,玩火自焚咎由自取,这便是她自找的。
等两人闹够了,高世曼伸手去拿桌上的菠萝喂到他嘴里,沈立行就着她的手吃一了口道:“你喜欢吃这些?”
她自己也吃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道:“好吃。”
“好吃你便多吃些。”
高世曼又递了一块到他口边道:“再吃一块。”
“你吃吧”,他也并不爱吃。
“不好吃?”
沈立行只得道:“嗯。”
“好哇你,不好吃便让我多吃?看来你是个只可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坏男人!”高世曼嘴一张便将他置于不上不下的境地。
沈立行啼笑皆非,只好伸嘴去接了那块菠萝道:“那就都给我吃吧。”
“想的美”,高世曼自然知道自己有些难缠了,于是嘿嘿地笑着解嘲。
两人笑了一阵,沈立行道:“襄城公主下月便要出发了。”
高世曼一时间定住了,在她心里,是十万个不愿让襄城去吐蕃的,和亲一时爽,终是不能永保太平,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依她的意思,今上应该大手一挥,挥斥方遒,若能做一个屠了华夏版图的一代明君,与秦皇比肩,那才真正是气吞山河的明君。
“你也不要难过,襄城身为公主,安享荣华十多载,现在国家需要她,她自然就有责任为国家献身,这是她的宿命”,沈立行如何不知道她是为何情绪低落,自是好言安慰。
“没错”,高世曼喃喃地道,“皇上为何不集全国之力,拿下吐蕃?”
“你以为这般容易?”吐蕃地势复杂,人民极为信奉他们的宗教,军队难以深入,目前来说,任何一位君主都不会动国之根本去拿下这片并不富庶的土地,接收它难以教化的民众。
高世曼也不懂什么政治,只能讪讪地道:“公主几时出发?”
“下月中下旬吧”,见她不乐,沈立行便揉了揉她那蓬松的头发。
“嗯。”
待沈立行一走,高世曼便坐那发起了呆,襄城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复能相见,也许这就是永别。她心里难过,总认为襄城之难自己也做了推手,心中很不是滋味。阔别母国,远离故土,襄城心中一定更不好受,高世曼得想想自己要为她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在异国过的舒适开心。
坐那想了一会儿,她不禁想把自身所学倾囊相授给襄城才是,是她毕竟有着前世二十年寒窗的积累,襄城绝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学得如她这般。想着想着,她便将使团中那个怀疑对象假想成吐蕃赞普了,凭良心讲,他长的还算不赖,眼中也纯粹无邪,她明知道能掌一国军政的赞普不可能是个无害的小白兔,可她偏就要这般迷惑自己。
为了襄城,她也是蛮拼的。
第210章 笄礼主宾
第二日,高世曼仍早早起床,吃过饭便去了国子监上课。勤庄派已出嫁的平儿回来通知高世曼,说是辣椒眼看着要丰收,却生了虫害。平儿回府没见着高世曼,便慌慌地去国子监寻她。她上着课呢,突然看到平儿在礼堂外朝她招手,看那样子还挺急。于是跟学生们告了个罪,走到外面笑道:“你这新婚,不在庄子上呆着,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小姐”,平儿一出声便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因这辣椒种植之事是保密的,所以她压低声音对高世曼道:“小姐,辣椒出事了!”
高世曼心中一个咯噔,皱眉道:“出了什么事儿?”这可是她踏破铁鞋才找来的辣椒种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平儿继续低声道:“岳叔说,辣椒棚里生了虫,前几日还不是很严重,他弄了点药杀了杀好些了,可昨天下午发现虫子越发多了,他不敢擅专,就去跟杨叔说了,杨叔看过后让我来通知小姐呢!”
既然如此,那说明虫害已然严重,不然也不会惊动自己,高世曼现下根本脱不开身,想了想便道:“我现在脱不开身,等有时间了我去庄子一趟,你先回去,跟杨叔说,弄点硫黄、木屑……算了,你等着,我去写张条~子给你。”她转身进了礼堂,找个学生要了笔墨纸张,俯身写下前世舅舅治虫所常用的土方子。
其实她也不记得具体的比例,只能凭印象写了个大概,平儿将条~子拿在手上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硫黄、木屑、砒~霜若干,按一定比例混合后在大棚中点燃灭虫。正欲再与高世曼叙叙话,结果高世曼急着进去上课,便对她道:“没事你快回吧,我抽空回庄子看你和灵儿。”
千言万语只能咽下去,平儿看着高世曼的背影,只能拿着条~子转身回庄子。
平儿回了庄子,将条~子交给杨庄头,又把高世曼的交待一说,杨庄头就让岳老头儿开始在辣椒棚里实施。这辣椒可是高世曼的心尖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待不起,眼看着那一串串小花儿开的怪喜人的,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岔子吧!
杨庄头使人去将条~子上写的东西都备齐,忙活了一天才算是消停。这法子还别说确实有用,庄子里各人这才放下心来,又着人去通知高世曼。
还有三天就是高世曼的生辰了,郑季兰与高克本商量着笄礼正宾请谁才好,因着笄礼的正宾必须是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所以人选一定要慎重。高克本在京中哪有什么带劲儿的人脉,郑季兰与之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郑季兰气得拂袖而去。
郑季兰在京中也鲜有走动,唯一亲密之人便是沈立行的娘亲,可惜人家卧病在床,两人也是很少见面。若是郑季兰娘家仍在京城,这一切都不是个问题,可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少不得郑季兰要自己想办法。
眼看日子近了,郑季兰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人选,她只得派人去通知了沈立行,让他找个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来做高世曼的笄礼主宾。沈立行想了想,便亲自去了梁府。梁炎峰的妻子王氏,乃是前宰相王康节之幺女,自王宰相过世之后,除了皇室和鲜有的几人知道这王氏是德才兼备之人,并无他人知晓。
原来王康节在世时,先帝曾因故将永州军的驻所迁往陈阳,有一千多名老家在永州的士兵,因服役已久,很是想念家乡,可是军中纪律严明,他们始终不得归家,于是有天便被几个人唆摆着拿起武器想要闯出关门,事败后,他们就朝渡桥奔去,引得军中哗然,先帝得知后便派王康节为使去平定叛乱。
王氏是王相最为疼爱的幺女,便吵着闹着要跟着爹爹一起前往永州。王相无奈,只得让小女儿女扮男装跟在身边。王相去了后,当地的军官都说要发兵镇压那群叛兵,王氏听了觉得大为不妥,对王相道:“爹爹,那些士兵也不过是想念家乡,不得其法这才哗营,您只要派人去跟他们说,‘我理解你们想回家乡的热切,但是怎么能这样违抗军令擅自回家呢,过了这渡桥,你们就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皇上已得知了大家的苦衷,派来王相来到永州,愿意自首的就站在大路的左边,既往不咎’这样一来,只需让人将极少数带头闹事的人控制起来就行了。”
王相深以为然,于是派人照小女儿的办法,果然那些兵士都主动自首站在了路的左边,只有那几名教唆大家闹事的人被抓了起来,其余的兵士全部遣送回原部队,王相对当地的军官交待道:“如果他们中再有人胆敢不听指挥调遣的,可以先斩后奏。”从此这些兵卒都非常服帖听令。
王相一出手就将这场兵灾消弥于无形之中,先帝大为高兴,对他百般推崇,王相便笑着将小女儿出主意的事儿说给先帝听了,先帝知道后大为惊讶,后来对太后讲了王氏之事,最后赞道:“益廷幺女巾帼不让须眉,将来谁若娶了她,必是家宅祥宁,益夫益子。”先帝口中的益廷便是王相。
太后又在宫中问起王氏,是以宫中都知王氏有德,后来王氏嫁入梁府,相夫教子也就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关于她的事情也仅限于宫中和京中几位大员知道,如今高世曼笄礼需要一位德才兼备的女性长辈,王氏是再合适不过了,她不仅是高世曼未来妹夫梁远培的嫡母,更是先帝夸赞过的人。
得知沈立行亲自前来,梁炎峰迎他至花厅喝茶,一坐下,梁炎峰便笑道:“沈大人亲自前来,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沈立行笑笑道:“不瞒大人,世曼七日及笄,想邀请尊夫人到府上做为主宾参加笄礼,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一听是高世曼的事儿,梁远峰哪有不愿的,他想也没想便呵呵笑道:“没问题,到时夫人一定会按时到府。”
“大人倒是答应的爽快,也不先问问夫人是否乐意么?”沈立行调侃梁远峰。
“沈大人放心吧,夫人早想见见世曼这丫头,如今偶遇不如相请,天意呀!”王氏为人正派,将庶出的幼子梁远培视若己出,自从高、梁两家结亲,也早听说未来儿媳的姐姐高世曼发明了新式记数法,老爷多次在她面前将高世曼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于是对这小姑娘已然是神交已久,如今请她去为高世曼笄礼做主宾,她肯定没有不答应的,梁远峰正是深知夫人脾性,所以这才一口答应了下来。
梁家也是与前太子不合久矣,如今沈立行推波助澜,使得太子远赴雍州这偏凉之地,皇上又使人在他身边看着,只怕他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所以自太子被软禁,梁家就无形中又与沈立行拉近了距离,比以前更为亲密。
沈立行人精似的人物,如何不晓得因太子之故,梁家待他更为周详。见梁远峰一口应承,便也没再客气,陪他聊了些闲话,便去高府给郑季兰回话。
郑季兰得知沈立行请动王氏,心下大喜,她也曾听爹爹郑其昌说过王氏的过往,也知道她是女中豪杰,更是曾被先帝亲口夸过的嫡仙般的女子。本来丈母娘看女婿吧,就是越看越满意,这下郑季兰不由得对沈立行越发满意。
沈立行见丈母娘笑得如春风拂面般爽惬,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件事儿办的合了她的心意,于是趁机道:“岳母慢坐,小婿去看看世曼。”
听他改了口,郑季兰微怔之后便也了然了,世曼及笄,她与沈立行的婚事便要被提上日程,这沈立行是提醒她呢。她笑着道:“去吧,最近天热,我看曼儿都瘦了,你陪着她让她多吃些吧!”
听岳母说那小女人瘦了,沈立行不禁想起上次自己说她瘦了的时候,她老不正经地将手在胸前揉~搓、反说人瘦这里更显大的话来,于是忍不住轻笑出声。郑郑兰见他发笑,一头雾水,沈立行发现失态,忙告辞道:“岳母放心,我去看看她。”
高世曼如往常般回府后便冲了个凉,吃了点水果便坐在书桌前发呆,七日及笄,上午肯定是在家行礼待客什么的,她觉得甚是无趣,正在琢磨下午去玲玉坊怎么玩个痛快呢,要请哪些人也要好好想想。她前几日画了一件礼服图样,让人交给吕巧儿按自己的身形缝制,准备当天下午去玲玉坊唱几支歌高兴高兴。
沈立行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在桌前发呆的她。他心中高兴,便径直走到她面前笑道:“想什么呢?”
高世曼扭头见沈立行来了,便推了水果到他面前道:“吃不吃?”
“岳母托我办的事儿,我都办妥了,你就准备拿这么些东西来打发我么?”沈立行在郑季兰面前刚讨了彩头,还不忘到高世曼面前再敲一记。
“娘亲托你办什么事儿?”高世曼不由疑惑地望着他。
沈立行刚想和往日般挤到她面前再抱着她坐在椅中,高世曼忙伸出胳膊拦着他道:“天儿热,你再拖把椅子来坐。”
第211章 高世娟纠缠
他只好拖了把椅子坐下对她道:“岳母托我找一位德才兼备的长辈来做你笄礼的主宾,我请了梁夫人,也就是你妹夫的嫡母来,岳母大为满意。(.无弹窗广告)”
看着他一脸的得意,高世曼泼凉水道:“随便找个人不就得了,用得着花什么心思么。”
被她噎了一下,他不满地道:“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笄礼多么重要,不仅关系到你的名声,更关系到高府的脸面和我的颜面,真是好心都被狗吃了。”
听他把自己比作狗,高世曼故意“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嘻皮笑脸地看着他。我就狗怎么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看你怎么破。
沈立行哭笑不得,上前揉了揉她的秀发道:“到时候你可要规规矩矩的,切不可胡言乱语。”
想着苏家柔笄礼那天的繁琐和麻烦,高世曼真是头都大了,可是大家都重视,她少不得要配合一下了。不过她下午肯定是要去玲玉坊寻乐子的,因为国子监得知她七日及笄,也就只批了一天的假。
“那我下午要去玲玉坊玩,你不许阻拦”,她跟沈立行有言在先。
“好,你也辛苦了,玩儿就玩吧”,他一口便应下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你可别叽叽歪歪”,高世曼小小得意了一下,
见她这般,沈立行不由得警铃大作:“你不会又在想什么歪点子吧,我可告诉你,笄礼不比寻常,你若是敢捣乱,我可不饶你。”
“行,就听你的”,高世曼假做听话一口应承下来,“我若不听你的,那你便休了我,让我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好了!”
任沈立行在军中朝中再是游刃有余,他拿面前的女人也毫无办法。正所谓有恃而无恐,高世曼正是无欲则刚,是以在他面前根本就邪性的很。
他听她油腔滑调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她是个有分寸有主见的人,她没有理由要毁了自己的及笄礼。
两人正在房中说话儿,哪知道高世娟来了,硬是要闯进去见高世曼。安心根本连院子都不让她进来,温秀便死活拦着她,高世娟恨声道:“本小姐是奉祖母之命来交待大姐姐及笄礼的一些事情的,你们这些个奴才拦着我做甚?”
安心毫不客气地道:“有什么事儿跟奴婢说就是了。”
高世娟眉毛一挑,满脸鄙夷的看着她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跟你讲?”因高世娟身材肖鲁姨娘极为高挑,所以她看着安心简直就跟居高临下似的,更添她傲慢的风采。
安心气的火直窜,顾忌着沈立行在里面,她强忍着道:“奴婢不算什么,可却是小姐的人,小姐说的话,奴婢自然是要听的,没道理要听一个外人的话。”
温秀不动声色,于吵架上,她不善长,有安心就行了,她的任务就是不让这个小姐讨厌的女人进到院中。高世曼终是耐心耗尽,正准备强行进入院中,却被温秀一个轻扯,她差点仰面跌倒。她站正身子大怒:“你们这些贱婢,怎么敢拦我?”
李冲跟着沈立行过来,主子去了书房,他便跑去小厨房拣好吃的去了。听到外面有些吵,便探头出来看了看,正好被高世娟瞧了个正着,她知道肯定是沈立行来了,便冷笑一声道:“怪不得要使人拦着自己的妹妹呢,原来正跟人在房中不知道行什么苟且之事。”
安心大怒,骂道:“你这个龌龊小人,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丑事,便以为全天下女子都如你一般!”
温秀听了那话也是憋气之极,她推了高世娟一把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儿!”
高世娟被推得又是差点摔倒,她撑在墙上方才稳住,手在墙上擦破一块皮,疼得她直咧嘴。绿平上前扶她没扶住,她甩手便给了绿平一个耳巴子,嘴里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看着我在这儿被奴才们欺负,站在旁边跟个呆子似的,滚!”绿平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委屈的不行,却又不敢就这么滚了,只得噙着泪捂着脸立在主子身后。
安心见她拿下人出气,便讥讽道:“哟,好大的威风,咱们小姐把下人们都当姐妹来看待,吃的用的生怕短了我们,你倒好,把下人看得连狗都不如,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什么人呐!”
绿平听了心中更是酸涩,府里谁不知道高世曼院儿里一条狗都比别的院里的很多下人过的快活?高世娟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儿得意,下人就是下人,还姐妹,我呸!你叫不叫本小姐进去,不然我喊了!”
“你喊什么?小姐才不会理你”,安心瘪了瘪嘴。
“我当然是喊大姐姐出来啊,她不知羞耻留了男人在房里搞三搞四,你现在请我进去我都不进去啦!”高世娟很为自己的口才得意。
“你……”安心气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小虎听到院门口喧哗,踱步走了过来,看到高世娟站在这里,立时朝她汪汪大叫了起来,正是此人,上次打得它痛的不行。
安心见小虎对着面前这人汪汪不停,便嘲笑道:“看到了吧,连狗都不待见你。”
高世娟见小虎嘲着自己狂吠,本就不乐意,这下更是恼了,她对着小虎骂道:“畜生,滚!”
小虎吠的更加起劲。高世曼在书房听到小虎吠叫,疑惑地道:“小虎怎么了,从来没有过的,我去看看。”
沈立行耳力强于常人,早听到外面高世娟说的话了,他根本不屑于跟她一般见识,他也相信安心和温秀能拦住她。这会儿见高世曼要出去,便起身扯着她道:“你别出去,省得惹一身骚。”高世曼每天回来洗完澡总喜欢穿着宽松的亵衣,如果这样被高世娟看到了,只怕会坐实她刚才所说的话,所以沈立行不让她露面。
“小虎她……”高世曼不放心。
“你二妹来了,小虎在咬她”,沈立行略一解释,高世曼便嗤笑了一声道:“那我还真不想见她,你去吧。”
沈立行出了书房,径自朝高世娟走来,安心温秀见他过来,都躬身小声道:“将军……”
高世娟忙挤了笑也道:“沈将军。”
“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有什么话要跟世曼说?”沈立行不动声色,吓得高世娟结巴道:“我……我替祖母传话儿,这些奴才不让我进来。”
“有什么话儿跟我说吧,世曼懒得动”,沈立行灼灼地看着她。
高世娟不死心,其实她哪里是来替鲁老太传话的,郑季兰一手操持七日的及笄礼,哪轮得上鲁老太交待什么事,她不过是想着高世曼笄礼一过,便是大人了,不会再与她这般斗气,所以找上门来示好的。她也不是傻子,高世曼现在国子监混得风声水起的,她何必要跟这么个人物交恶。赶明儿她嫁去邓国公府,还少不得要拿自家大姐做面子呢。
“沈将军,这话我得亲自跟姐姐说,让我进去吧……”高世娟露出讨好的笑容。
“该说的时候你不说,不该说的时候,我看你挺会说的”,沈立行淡淡的半含警告地道,“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再乱说话,看在府中快要办喜事儿的份儿上,今天的事儿就算了,你回吧。”
高世娟跟个痴儿似的,沈立行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若聪明,完全可以等沈立行走了后再来纠缠自家大姐,可她偏想不穿,沈立行正准备转身回书房,高世娟扬声大叫道:“大姐姐!大姐姐!你出来!”
沈立行只觉得耳朵一炸,浑身的血都流向了脑袋,他转身喝道:“滚!”说罢头也不回便进了书房。
高世曼立在窗边正想看戏,突听沈立行一声“滚”,简直如雷破九天一般气冲山河,忍不住想笑。这高世娟也是个怪人,都跟她说了以后不相往来,她还非要缠上门来。
李冲听见沈立行骂人,忙丢了手上的瓜子冲了出来,为主子善后可不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么,他来到目瞪口呆的高世娟面前打着圆场道:“二小姐,您先回去吧,爷今儿遇到事情正与小姐商量着呢,您这么大吵大闹的跑来要见小姐,成何体统,等小姐闲下来,您再过来岂不是便宜?您说您这是何必?”
他见惯大世面,这话说的也好听,又不像安心他们横眉冷对的,高世娟听了心里头舒坦了大半,正准备离开,哪知安心对李冲道:“你不知道,小姐说了,以后再不见她,小姐闲了也不会见她。”
李冲一怔,他倒不知道还有这等事儿,这高世娟也确实上不得台面,高世曼发话与她划清界线也不是不可能,再说安心能骗他么,正准备再劝,高世娟骂道:“你个贱婢,谁说大姐再不见我,你再胡说,我跟爹说,让他赶你滚蛋。”
安心冷笑了一下并不理她,李冲看了看安心,又看了看高世娟道:“二小姐,您还是回吧,小姐既说不见你,那便是真不见了,有什么你去跟高大人说,他肯定会为你出头的。”高世曼敢做必是敢当,就是高克本知道又如何,自家主子一瞪眼,那岳父大人还不是得向着高世曼。
有了台阶还不下那便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呆瓜了,高世娟冷哼一声华丽转身,走前还不忘道:“我就去跟爹说。”
第212章 老来得子
瞧着这瘟神离去,安心瞪了一眼李冲道:“你为何对她这般客气?”
李冲笑了笑道:“你们都黑着脸儿,我不就只能当红脸儿?还是我好使吧,她这不走了么?”
“哼”,安心转身走了,温秀也只好退下。
郑季兰从沈立行处得知主宾是梁夫人,当下便去退知了高克本,高克本本来还不怎么满意,不过听了郑季兰跟她讲当年先帝爷对梁夫人的赞誉,一时间也很是高兴,夫妻二人正商量着笄礼的细节,下人却道高世娟来了。
高世娟从还没进来便嚷嚷着道:“爹爹,大姐姐她欺负我……”
郑季兰一听便冷了脸,她早听女儿说了之前高世娟诬蔑女儿要退婚跟秦二的事儿,如今高世娟不思悔改,反而又上门来告状,她能高兴才怪。高克本见妻子脸色不好,只能装做没看见。高世娟一进来便看到嫡母也在,忙讪讪地道:“母亲……”
郑季兰面无表情地道:“曼儿如何欺负你了?”
高世娟一听忙道:“大姐姐让下人们拦着院门儿,硬是不让我进去。”
高克本瞧了一眼郑季兰,斥道:“你大姐姐定是有事儿在忙,你不会晚些再去瞧她?”
“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曼儿了,她现在整日忙得转不开身,每天上课回来累得饭都吃不下,还要抓紧时间在书房备课,你以后若再有事寻她,直接来我房里寻我便是”,郑季兰不紧不慢地给了她一个软钉子。(.无弹窗广告)
高世娟心中一边暗骂有什么了不起,一边抬眼求助高克本。高克本如今哪还愿听她胡说八道,只觉得这个女儿远不如以前那般可爱贴心了,于是对她投来的求助眼神恍若未见。
她站在那里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郑季兰就那般淡淡地瞧着她,高克本见屋中气氛压抑,不耐地对高世娟道:“你母亲说的你听到没有?”
“是”,高世娟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下去吧,过两日是你大姐姐的笄礼,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这些天在府里老实些”,高克本想着面前的女儿竟连那种瞎话也说的跟真的似的,便忍不住交待她这几天不要惹事生非。
“爹爹……”高世娟委屈的不行。
“我跟你爹还有事商量,你下去吧”,郑季兰见不得这庶女撒娇的样子,不冷不热的下了逐客令。
高世娟瞧了瞧高克本,见她爹并没有如以往般的和颜悦色,心中一滞,闷闷地道:“是。”
高克本见妻子对二女儿这般,自然也明白她知道了些事儿,于是打圆场道:“季兰,孩子们的事儿,你也别太上心,她们还小,有时候开玩笑开过了头也是有的……”
“是么?”郑季兰笑眯眯地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很好。”
听着妻子这话中有话的模样儿,高克本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忙又与之商量起大女儿及笄之事了。
那边高世曼得知沈立行费尽心机要请梁夫人来当主宾的深意,这才明白原来那梁大人也拣到宝了。她点点头感叹道:“难怪那梁远培虽为庶出,却丝毫不比别人家的嫡子差,瞧他那通身的气质和淡定,若没有良好的家庭环境和知书达礼的当家主母,也不会造就如今的他,有个好婆婆,看来世燕有福了。”
“你没有福吗?”沈立行看着她。
沈夫人躺在病床上,凡事不管诸事不问的,高世曼跟没有婆婆有什么区别,可她又不敢说什么“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歪话,只能笑着道:“表面看来,我也是幸运的,不过世事纷杂,凡事都没有定律方是这世上的规律,日久方见人心,路遥才知马力,更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如何,只能祈求上苍赋予我力量,多行善,多积德……”
话还未说完,沈立行便一个指蹦儿弹到她的额头,高世曼忙捂了额头道:“打我做什么,我可都是说的实话。”
“胡话!”
“实话不好听,好听的非实话”,高世曼嘻嘻笑着,又摇头晃脑着道:“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你知不知道全京城有多少千金少女想要嫁给我?”沈立行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抢手。
“不知道,你说来我听听”,高世曼挑了挑眉。
“但凡是京中未嫁女子,无不以嫁入我沈家为念,数不胜数”,沈立行臭屁啪啪的。
“她们是想嫁给定国公呢,还是想嫁给定国公世子?”高世曼给他打岔。虽说沈立行年轻帅气,但京城年轻帅气的多了去了,冲着沈家的人,大多是冲着这个爵位而去的吧。皇上不握权柄,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儿,秦二无财,无非也不过是那个巧舌如簧的小油条。
定国公尚健在,沈立行的父亲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袭爵呢,何况是沈立行这孙辈。所以高世曼方有此说。
沈立行被她气乐了:“又在胡说。”面对她,他也实是无奈,曾经不管他有多么意气风发,到了她面前,全部都化为齑粉。
“做人要低调,你再这么下去,全京城的女人都来抢你,你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吗?”高世曼逗他。
“我只要你,她们通通靠边站”,两人相识这么久,沈立行也知道怎么说,面前的小女人会高兴。
“嘿嘿,我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们男人那张破嘴”,高世曼临头给他一盆冰水。
他瞪了她一眼道:“说实话你也不信,说假话你就更不信了。”
“你说句假话来听听,说不定比真话还真”,她继续调戏他。
沈立行也知道说不过她,只得道:“不管你信不信,这话我放这儿了,将来你就会懂。”
“笑容太甜,泪水太咸,山盟海誓到了最后还是会变,若是你真的有这么多追求者,我看我要考虑下嫁给你的事了,竞争对手太多,好累,我只想无风无雨过一生。”这话可是高世曼的真心话,如假包换。
“小小年纪,想法挺多”,沈立行不乐意了。
“嘿嘿嘿”高世曼见好就收,再这么逗下去,沈立行若真的发了火,可真不好收场了。
沈立行早不想再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便正色对她道:“笄礼当天,你可得管好你这张嘴了,不许胡说。”
她什么时候胡说过?任何时候,她的话都是话糙理不糙,那些话可都是集中外古今广大人民群众的质朴之言呐!它来源于生活,却还没来得及高于生活上升为艺术罢了,怎么就变成胡说了?
不过她仍道:“知道了。”
没一会儿,便听安心在外面道:“将军,小姐,吃饭了。”
“咱们出去吃吧,这里闷热”,高世曼起身。
吃饭间,高世曼想起以前在乡下喝的酸甜去暑的蕃茄蛋汤皱眉道:“这秦二怎么回事儿,叫他弄点种子弄半年了还没弄来。”
她也不想想,她要的都是些什么种子,人家秦二待她也是够殷勤的了,若知道她在后面埋怨他,指不定有多委屈呢。
六日,启真来报喜,说是冯启华昨日晚间顺利产下龙子,母子皆安。原来冯启华五日上午就开始发作,皇上老来得子,自是小心介意非常,令宫中太医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以防万一。
皇上下午忙完政事,也匆匆赶了来,他也不是第一回当爹,不过这次的感觉却很奇妙,都有几个皇孙的人,如今得子,这感觉可不是奇妙的很么。
阴妃得知皇上亲自在冯婕妤那里陪产,酸不拉叽地道:“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年轻就是好啊,一个婕妤,这般上心,真是呕心。”
宫人听了皆不敢言,阴妃气哼哼地喝着凉茶,心中却似火烧。这时有宫人来报告:“娘娘,其他各宫的主子听说皇上去了冯婕妤处,这会子都去凑热闹了呢!”
“本宫才懒得去呢!”阴妃想也没想便拒了。
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阴妃坐了会儿,想着太子退位,如今齐王也是有机会得登大宝之人,她这个做娘亲的,少不得要去皇上面前献个殷勤什么的,于是又道:“一个人坐这儿也甚是无趣,咱们也去看看吧!瞧她是生个女儿出来,还是生个公主出来。”
这话听着有意思,宫人不敢多嘴,只得道:“是!”
结果阴妃去了,皇上一个眼梢儿都没给她。吃过晚饭,冯婕妤便生了,只听稳婆在房里高兴地喊道:“恭喜皇上,是个龙子!”
消息传出来,皇上乐的合不拢嘴,连说了好几个赏。冯婕妤筋疲力尽,昏昏睡去。众人自然是投皇上所好,都乐不停地贺喜皇上,阴妃心里再是不愿,也只能随大流奉迎着说上几句好话。
因第二日便是高世曼的大日子,所以她也没留启真多说,少不得恭喜几句,启真便说明日再来。
这几日郑季兰亲自操持,为了女儿的笄礼,她也算是尽心了,七日一早,高世曼还没起床,那瑞儿便冲进了她的卧室叫道:“曼姐姐,恭喜恭喜。”听着他奶声奶气的恭喜声,傻子也知道这是大人教的啦。这范家人高世曼也是服了,那老太太见天儿来寻鲁老太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这么早便赶了来。
第213章 意外之喜
“瑞儿真乖,吃过早饭没有?”高世曼只得翻身下床。这祖宗一来,她还赖在床上不成。
“曼姐姐,娘亲要送你好漂亮的花花”,瑞儿兴奋地道。
“花?”高世曼正在疑惑,转念一想,估计是范夫人送的首饰什么的,上面估计有花,便笑道:“那就谢谢瑞儿娘亲啦,姐姐最喜欢花了,下午姐姐带你去玲玉坊玩儿。”
“好哎!”瑞儿乐的直蹦。
吃过早饭,高世曼便被一圈子人围着折腾穿上冠服。反正今天也不过是任人摆布,高世曼闭目养神,只待吉时由梁夫人为她加笄。
京中耳聪目明之人,早知道梁夫人做了高府大女儿及笄礼的主宾,便有不请自来之人这天也上门贺喜,虽说都是不速之客,但好歹来者是客,沈立行又从自己府上调来了不少人帮忙招呼。
冯、苏、秦、梁等与高世曼关系亲密的人家自然是少不了要过来凑热闹的,梁夫人雍容高贵,浅浅的笑容无不散发着恬淡的气质。一句话也不用多说,高世曼便喜欢上了这位梁夫人。她规规矩矩地对梁夫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拨冗为小女主持及笄之礼。”
梁夫人点头扶起她道:“世曼不必多礼,早已听说你虽年幼,却极有想法,要知道夫人我对你也是神交已交啊!”
高世曼直想笑,忍了半天道:“夫人过誉了!”
两人聊了会儿,行礼之前,齐王也赶了来,众人纷纷行礼,今儿场合正式,连高世曼也不得不施礼。
行礼到一半,国子监王人祭酒居然也带着人过来了,大家也都知道高世曼是国子监的助教,但是王大人能亲自来,却也是极让人意外的,正在礼前,高世曼不得妄动,于是高克本忙不迭上前施礼招呼,王展锐随身拿出一本册子递予高克本道:“这是老夫写的一本册子,特送予世曼,高大人请代为转交吧。公中还有些事,老夫就不多留了!”
“是,大人慢走!”高克本将之送到府门外。(.好看的小说)留下观礼的人却都诧异之极,王大人十有八~九送上的是什么孤本之类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一趟啊,待高克本返身,早有人按捺不住上前问他:“高大人,王大人送的何物予小女啊?何不让大家开开眼?”
高克本怎么可能会拒绝,别说王大人送什么东西,便是什么也不送,这高府也是蓬荜生辉。他小心地打开刚拿到手的那本册子,只见扉页上写着:“傲雪雪上黄叶飞,虫鸟盼春归。暗香一枝梅,独自报春晖。贺世曼小友加笄。”
呵,这可是王大人亲手所题之诗,应是赞高世曼如梅花般坚韧、高洁的,这可是盛誉啊!高克本也看愣了,他还真不知道这王大人竟对女儿有如此赞语。旁人看了也顾不得行礼中不得喧哗,有那手快的早已趁高克本不注意将那册子拿到了自己手中。
高克本手上一空,刚一回神,便听到那拿了册子之人道:“这是王大人亲手所书《诗经》中的三篇呐,哎呀呀……”众人哗然之声引得高世曼扭头看了过来,梁夫人示意大家肃静,这才又继续行礼。
正待礼毕,又是一阵喧扰,高世曼不再扭头,马上就结束了,省得梁夫人又要瞪她。
原来是宫中的童公公来了,高世曼并不知道,观礼的人可是都看到了,他们忍着心中的再一次惊讶,看着高克本朝童公公走去。高克本心中忐忑,虽说宫中来人,不一定是坏事儿,可他总觉得跟做梦似的,还未开口,童公公便压低声音道:“高大人,皇上得知今儿高小姐及笄,特让咱家送了礼过来,待礼成,咱家便要传皇上口谕了。”
高克本又惊又喜,实在难抑心中激荡,忙点头道:“是,有劳公公了。”便陪着童公公站在一旁,看到那边礼成,方朝高世曼走去。
秦二看到童公公便悄悄凑近李陵道:“喂,没想到那老头子居然也要来凑个热闹,你说这怎么回事儿?”
李陵不语,朝高世曼瞧了一眼。他这父皇,总是出人意表,以高世曼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还不足以让皇上来锦上添花。
高世曼暗道终于被人摆布结束,朝梁夫人施了一礼,便看到高克本走了过来。见大家都望着外面,她忍不住也望过去,这才看到童公公带着人立在那边。童公公瞧高世曼望了过来,对着她呵呵一笑,只听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皇上口谕,高府嫡女上前――”
高世曼忙快行几步,跟着高克本跪下听谕,众人也不知皇上有何吩咐,纷纷避在一旁凝神静气。
只听童公公扯着嗓子道:“高府嫡女聪敏好学,贤而且淑,幸得入国子监执教,今适逢其加笄之礼,又值朕得子之喜,特赐蝶戏花簪一支,贺之喜之……”
高世曼连忙谢恩,这簪子可是宫中御用之物,如今堂而皇之地赐给高世曼,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李陵挑了挑眉,得子之喜?难不成那冯婕妤生了,难怪皇上如此高兴,竟舍得给世曼做面子。
到场的宾客皆与有荣焉,这高家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引得国子监祭酒来送礼也就罢了,如今皇上也送了礼来,面子也真是够大了。各人心中自打着各人的小算盘,高世曼已接下皇上之礼,暗道那冯启华已平安生下龙儿?她忍不住问童公公道:“公公,请问冯婕妤可是平安产下皇子?”
童公公笑眯眯地道:“正是,娘娘如今虚弱的很,待她身子养好了,必要宣高小姐进宫的。”
“恭喜皇上,贺喜娘娘”,高世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母子平安那确是一大喜事,不容易啊。
童公公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搞得好像跟他生了儿子似的。高世曼受他感染,忍不住也跟着高兴起来,陪着童公公说了几句闲话儿,他便带着人回宫了。
望着童公公的身影,高世曼耸了耸肩,冯启华能生个儿子,实在是太好了,这样她以后在宫里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了,高世曼真心替她开心。
秦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笑着眼睛都弯了,忍不住道:“笑什么呢?”
吓了她一跳,转身见秦二也是一脸喜色,她调笑道:“启真也在呢,你靠我这么近,也不怕她生气?”
“什么话儿!”秦二不乐意了。
“喂,咱们去玲玉坊玩儿吧!”高世曼早就没打算在府里陪这些长辈们吃。
秦二往四周瞧了瞧:“这样行不行啊,你今天可是寿星。”
“管他呢,你叫殿下把我带走,我爹肯定不敢放屁!”高世曼越想越觉得可行,反正郑季兰是不会拦着她的。
“啧!”秦二吸口气,“你等着!”
高世曼忙对安心道:“快去叫世燕和彤彤来,把咱们的人都叫上,去玲玉坊玩。”
“小姐,还没吃饭呢!”安心一大早起来就忙活,这会儿肚子咕咕叫了。
“瞧你没出息的,玲玉坊我都打点好了,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包你满意!”她早就让人在玲玉坊准备好了,仍是以自助餐为主,又让人弄了些肉串儿什么的,她想吃烧烤了。
李陵听了秦二的话,去跟沈立行道:“世曼要去玲玉坊玩儿,你想办法搞定她爹。”
说完便走了,沈立行早看到秦二与高世曼在一处嘀咕了,见李陵要领着高世曼去玲玉坊,忙使人去跟高克本说了声便跟了上去。
刚到玲玉坊,瑞儿也来了,原来他发现高世曼和彤彤都不见了,便哭着闹着要找他们,范家人无奈,只得问了高世曼的去处,使人带着他找了来。大家围着坐下,秦二便拿出一对玉镯推到高世曼面前道:“请笑纳。”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今儿不是都要送簪子么?多谢。”说完便瞧了瞧沈立行,又瞧着李陵不动了。那意思很明显:你送我啥?
李陵笑了笑,只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盒子递给她。她接过来正准备打开,忙又停了手递给安心道:“收着,回去再看。”
启真笑眯眯地道:“世曼,我的礼物跟府里送来的搭在一起了,你回去再看。”
“谢谢各位”,高世曼笑嘻嘻地,“你们想吃什么,今儿有烤肉。”
“我要吃肉肉!”瑞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嚷嚷着。
高世曼站起来哄他道:“瑞儿乖,姐姐去给你弄肉肉。”
众人也确实饿了,幸好玲玉坊准备充分,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融洽。高世曼想着冯启华生了儿子,便对李陵道:“恭喜殿下又得一弟……启真,你得了个外甥,殿下得了个弟弟,你说叫殿下以后见了你,如何称呼才是?叫你表嫂吧,你又是他弟弟的小姨,这直接降了一级辈儿份,我可真是替他揪心。”
启真听了咯咯直笑,秦二也在一旁凑火道:“以后我岂不是殿下的姨丈啦,哈哈……”
沈立行忍不住想笑,瞧了李陵一眼,只听他道:“你们只管叫个试试。”
一句话便成功地制住了话题,秦二犹在那里嘻哈个不停,高世曼吃了一口菜道:“启真,童公公说等你姐姐养好身子,要召我入宫呢,指不定要让小皇子拜我做个干妈什么的,以后皇上就是我姐夫了,你说我这是受还是不受呢?”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话题刚歇,她又来搅混水,启真仍是咯咯直乐,咽下口中食物道:“皇上若不同意,你就别想了。”
李陵知道高世曼逗趣儿,便也不做声,高世曼扯了他一下道:“殿下,你说说看,皇上会不会同意?”
“不会”,李陵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第214章 气儿不顺
高世曼跟启真咯咯地笑了一阵,便起身离开,她也吃的差不多了,上次让吕巧儿做的礼服早送来了,她要去换了装然后再唱几首歌,从来都是她教别人唱,还没有自己唱过呢,今天反正都是自己人,她可以放开来唱几首高兴高兴,却不知沈立行见她离席也跟了过来。
她刚在更衣室换好礼服,小燕子她们便发出惊叹声,其实大家不过是看着新鲜罢了,再加上胸前露出雪白的肌肤,高世曼气质大变,所以才会引得大家伙儿叽叽喳喳的。
高世曼将头发稍整了下,便准备出去高歌几曲,哪知道刚出了更衣室,便被沈立行给扯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我去给大家唱两支歌儿”,高世曼笑嘻嘻地。
沈立行将她从上到下看了看,见她胸前袒露太多,想也没想便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挡着道:“进去换掉。”
“为什么,不要啊!”
“换掉!成何体统!”沈立行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又凑近她低声道:“你想和那些歌伎为伍?”
“你胡说什么”,高世曼有些不高兴了,“我就是开心,去唱两支歌也不行么?”
“你是我沈家的媳妇儿,又是国子监的助教,今儿皇上可是也派人到府里给了赏赐,你想打皇上的脸么?”沈立行低沉着声音,满是不悦。
“这……你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高世曼也有点犹豫了。
“去换!”沈立行再次发话。
见他这般,高世曼心中便有些不爽了,沈立行待她虽好,可时不时便露出霸道大男子主义的架式,这还没成亲呢,若是成了亲,家里他岂不是称王称霸,她最不喜他这一点了。于是便故意道:“我不去。”
沈立行一听便恼了,他扯着她的细胳膊拉着她进了更衣室,一进去小燕子她们便跟炸了锅似的惊得一阵尖叫,这里毕竟是更衣室,沈立行个大男人进来,多少是有些离谱。(.无弹窗广告)沈立行对她们的惊呼置若罔闻,只盯着高世曼道:“快换,不然我就帮你换。”
现在已经不是换不换的问题了,高世曼气的脸都红了,她毫不怀疑她若再不换下这身露骨的礼服,面前这人真有可能会亲自动手。她死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确实意识到穿成这样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知道非换不可,毕竟这是封建时代。可是沈立行这态度她接受不了,现在她急需沈立行给她一个台阶下,可沈立行偏就看着她,一言不发,只等她乖乖换下衣服,不容置疑。
小燕子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两人,生怕沈将军一发怒殃及池鱼。沈立行瞧也不瞧她们一眼,只瞪着面前气的直喘的小女人。
时间嘀嗒而过,高世曼终没等到他递出来的台阶,她失望之极,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滚出去!”
小燕子们吓得忙回过神来,忽拉一下全往门外涌去。高世曼忙喝止她们道:“该滚的是他,不是你们!”
一群人怯怯地朝沈立行望去,大气也不敢出。沈立行也变了脸色,一个滚字足以让他颜面尽失,且又是当着这群歌伎的面儿,他强忍着心中的恚怒,一字一顿地道:“你换好衣服我便滚!”
高世曼早气的七窍冒烟,听了这话便伸手去扯礼物上的系绳,小燕子一见忙上前给她帮忙,沈立行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高世曼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换了,她捋好头发,甩手便跑了出去。若不是玲玉坊还有不少朋友在这里,她肯定直接便回府了,她今天是主人,邀了大家来玩,不可能自己便这么不清不楚的就跑了。
李陵见高世曼隐含郁怒回来坐下,扭头皱眉看了看她道:“谁惹你了?”
“一个王八”,高世曼想也没想便道。
李陵无语,拿了一串烤肉递给她道:“再吃点。”
高世曼也不用手去接,直接伸了脖子便张嘴去咬,李陵忙扭身去配合她,高世曼余怒未消,吃嚼边恶狠狠地暗道:“咬死你,咬死你。”
沈立行尾随着她过来,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气恼,转身便拂袖而去,出了玲玉坊,黑着脸让李冲拉马来,李冲见主子拉了脸,叽也不敢叽,小跑着牵了马过来。沈立行一言不发,纵身上马便不顾而去。
大家见高世曼似不高兴,都低头吃东西不再谈笑。启真受不了,在桌下悄悄踢了踢秦二,秦二会意,便笑嘻嘻地对高世曼道:“世曼,这几****那船队就回来了,你要的种子说不定都给弄到了,到时候我叫人去通知你。”
高世曼一听,嘴里的食物来不及咽便吐到面前的碟子里急道:“真的?”
秦二咧着嘴看着她吐出来的食物道:“你这……恶心不恶心?”
高世曼一愣,瞧了瞧面前刚吐出来的食物,眨了眨眼,拿筷子夹起那块还未来得及嚼烂的肉,突然就又放回了嘴里,还故意嚼得吧唧吧唧地。秦二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瞪着她直咧嘴。
启真被他们逗得又咯咯捂嘴笑了起来,高世曼给了秦二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李陵无奈叹口气,同情地看了秦二一眼。
秦二点了点头,服气地道:“我错了。”
“东西一到,你就立马通知我啊,现在都七月了,我看看都有些什么种子”,秦二说起这个种子,高世曼便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与大家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后来启真问她:“世曼,怎么今天没见着立珍来啊?”
高世曼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儿,可又不能明说,又因着刚才和沈立行斗了气,便没好气地道:“她爱来不来吧,有些东西强求不得,命里有时终需有。”
听她说句这么奇怪的话,启真也不敢再问,李陵看了高世曼一眼,心道她今儿必是与那沈立行发生了争执,刚才沈立行怒气冲冲甩手而去,他余光不是没看到,现在谈起他的妹妹,高世曼又是这副态度,不由敛了眉闭口不言了。
众人散了,高世曼回到府中,高世娟守在她院儿外,见她回来,忙迎上前笑容满面地道:“大姐姐,今儿你及笄之礼,妹妹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呢!”
看着她一脸的灿烂,高世曼也懒得再与之纠缠,只淡淡地道:“多谢。”说完便朝院儿里走去,高世娟见她并未如往常般给她脸子看,挑了挑眉,便带着绿平回了房。今天上午这阵势她也看到了,这样一来,她就更打定主意以后与大姐好好相处,所以这才专门等着高世曼回来说几句乖话。
自高世曼撞了头,便性情大变,变得让她简直没办法相信都到了如今这个模样儿。她先是又恨又妒,现在是又嫉又怕,到了当下,她也不得不觍着脸上门讨好卖乖,她直恨不得这个大姐姐突然倒了楣才好。若有机会,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给她一脚。不过高世曼可不怕她这个八爪鱼,如果她敢在自己的世界里走来走去,甚至伸手,那她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把自己变成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流氓。
高世曼回房,便想着秦二说的事儿,如果真能弄到她要的那些农作物,那么整个天下格局都有可能会大变。中国历来以农立国,无论民生、经济、政治,无不与农业息息相关,若是真的上天眷顾,赐予她种种,她真是要好好祭祀下天下诸神了。
她在这边厢先天下之忧而忧,沈立行那边却日子难熬。皇上有意让他送襄城公主出嫁,去了吐蕃,他还有自己的小算盘要打,路上再加上逗留的日子,眼见着要与高世曼天各一方好一段时日,现下又跟她闹了别扭,他又舍不下脸去服个软,可以说他是度夜如年。
他若没好日子过,那下面的人则更别想有好日子过。李冲这天还没天黑便不知道挨了几回骂,做这也不顺,做那也不顺。丁山不当值,却也听说主子今儿脾气不顺的事儿,他同情地来寻李冲,见他低眉顺眼儿地蔫蔫地立在书房前,悄悄挪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道:“爷这是怎么了,谁招他啦?”
李冲正不爽呢,丁山撞上来,他便没好气地道:“我哪儿知道。”
他也确实并不知道沈立行是为何气儿不顺,主子从玲玉坊出来便拉着个脸,如果让他猜的话,八成是跟高家小姐有关,但他懒得理丁山就是了。
丁山笑嘻嘻地道:“是不是因为高小姐啊?”若是因为朝中之事,主子不会这般拿下人出气,一般都会在书房看书解闷;如果是因为府中之人,那主子早就不管你是谁,早一通发作了,哪会闷在书房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只有高世曼,他们也早就看明白了,那大小姐若是惹了主子,主子就是这副样子,想使气,气使不出来,不使气,心里又憋屈,可不是谁在他面前谁倒霉么。
李冲见他笑得兴灾乐祸地,瞪了他一眼道:“都说不知道了,滚一边儿去。”
“啧啧……你脾气也大了是不,信不信我踹你?”丁山仍笑得没心没肺的。
“滚滚滚!”李冲憋了一肚子气。
“谁在外边儿唧歪?滚!”沈立行早听见他们在那咬耳朵,心里烦的不行,直接便吼了一声。
丁山笑的更加灿烂,他边对着李冲呲牙咧嘴,边挤着眼睛退了下去。李冲对着他虚踹一脚,只觉一股气从心头又窜了上来。
“滚进来!”只听沈立行在里边喊道。
第215章 爱是徘徊
沈立行在书房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心焦不已,一边是心爱的女子,一边是男人的尊严,若他在她面前失了威信,以后还怎么相妻教子?他可没有哄女人的经验,这辈子也就哄过高世曼一人,可每次闹别扭总不能都让他去哄她吧,长此以往,夫纲不振,妻将不妻,何谈大男人尊威?
可他若是不去哄她,以她能逼他写下合离书的性子,说不得就一脚将他给踹得远远的了,等着挖他墙角的大有人在,最麻烦的就是他马上要动身前往吐蕃,几个月下来,高世曼这敢作敢为的脾气,只怕早将他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吧!
在意便会想的多,想的多便会坐立难安,沈立行正是如此。成熟的人可以为了理想卑微地暂时妥协,不成熟的男人,为了理想宁可选择轰轰烈烈地牺牲。
沈立行想去找她,拉不下脸;不去找她,心里又磕碜的慌。今儿还是高世曼的生辰,他给她精心准备的一支玉簪都还没来得及亲手送予她。直折腾了半夜,他也没决定自己要怎么办,可把值夜的丁山给挫磨坏了。丁山终于知道自己白天笑话李冲,现下得到了报应,于是也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省得也挨骂。
第二日天不亮秦二便兴冲冲地来通知高世曼,昨夜回来的人一大早儿就来报信儿了,说是他要的东西带回来了,一得到消息他便来寻高世曼,早饭都没顾得上吃,高世曼可高兴坏了,跟着秦二便去了。
高世曼看着眼前堆成小山般的种子,一袋一袋地仔细看了,有西红柿,红薯,玉米等等她梦寐以求的种子,还有一些可以忽略不计,还有一些她并不认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她相当满意,西红柿营养丰富,既可作水果生食,又可做解暑的菜肴;而红薯和玉米则全身都是宝,人和牲畜都可以吃,又比粮食产量高,如果能大规模种植,其经济、政治价值都不可小觑。
高世曼越看越开心,直差跳起来了,她边搓手边道:“还有吗,这些我统统都要!”
秦二见她开怀,也很高兴,咧着嘴道:“我让他们都带来了,都在这儿呢,你看要不要给你送去庄子上?”
“别急,我想想”,高世曼想着红薯已赶不上节气了,但是玉米正是时候,西红柿可以大棚栽植,也不是问题,便道:“都送去庄子上吧,让他们好生保管,我还有课没上完,等去收下尾,过两天再请个假,然后我就去庄子上。”
秦二正待答应,高世曼又道:“你亲自送去,跟杨叔说,这些种子得之不易,一定要放在干燥的地方保管,我忙完就去。”
这些种子确实来之不易,漂洋过海穷秦家之能力,秦二并不知道这些对高世曼来说有什么重大意义,见她这般上心,郑重点头道:“好,我等会亲自送去。”
因高世曼还有课,交待完便又回府拿课件,因之前秦二叫她走的匆忙,忘了带上,免不了这会儿要回去拿,正好吃了早饭再去国子监。
沈立行纠结了半夜,一早儿爬起来还是决定到高府看看,若高世曼真不理他,他少不得要苦口婆心地将她欲穿那种衣服公然表演的坏处说上一大堆来,要是仍让她不能释怀,他到时候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能哄就哄哄她,总之他一路上是想了很多应对之法,只求高世曼不再生自己的气。人啊,就是如此,生气一时爽啊,过后脚底生脓满脑门疮。
高世曼刚一到府门口便碰到了沈立行,沈立行以为她昨夜没回府,一时愣在当场。高世曼刚得了种子,正高兴着呢,一时间早忘了昨日之事,迎上前笑嘻嘻地道:“你怎么来啦?”
沈立行见剧情完全不按照自己的设想而定,怔了怔方回过神来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秦二那了,你吃过饭没有?”高世曼扯着他往里走,再不吃早饭就要迟到了。
沈立行黑了脸道:“去他那做什么?”
“你不知道秦二办事儿有多靠谱,我让他弄的种子,昨夜刚到了,刚才他来叫我,我去看了,甚合我意,哎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高世曼兴奋不已,滔滔不绝地说着种子的事儿,听得沈立行一愣一愣的。
他准备的千言万语用不上啦?他已打算抛却部分自尊哄哄她,只求她别再跟自己怄气,原来都是自己想多啦?高世曼仿佛什么事儿也没有,跟平时无异,这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瞧着她乐得眯缝着的双眼,沈立行心下一松,停下脚步捧住她的小脸道:“你不生气啦?”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世曼一怔,忽然想起昨日之事,当下故意道:“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不在意的人和事,我懒得去计较。”
一听这话,沈立行的心一沉,他竟成了她不在意的人么?他要的可不是这般。心乱如麻,他收紧双手,直直地瞧着她闷闷地道:“不许生气。”
“生什么气呀!”高世曼扯下他的大掌,喑叹口气,面前这人连哄人都要颐使气指的,人家几十年的骄傲总不能在自己面前一朝丧了吧,话说男人再小也是大男人,女人再大也是小女人,何况是沈立行这种男人。自己现在也真是懒得再计较了,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儿要做呢。于是笑嘻嘻道:“你吃了没,我要迟到了。”不等他答话,便拉着他小跑着往院儿里奔。沈立行只得跟着她跟个傻子似的一道儿往前面跑。
高世曼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沈立行叹口气道:“慢点吃,呆会我送你过去。”她这才放慢吃饭的速度。
看着她略带喜色的眉眼,沈立行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自己辗转了半夜,直纠得心也痛肝也痛的,她倒好,跟没事儿人似的。虽说自己终不用低声下气去哄她了,可他总觉得心里压着一股郁气。
高世曼丢了碗便要走,沈立行一把扯住她道:“急什么,我送你过去。”
出了府门,他将她抱上马背,自己再跳了上去,轻夹凌风,扬鞭策马,直奔务本坊。
见她乖乖在靠在自己胸前,沈立行终于长吁口气,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襄城公主就快出嫁,皇上有意让我送嫁,到时候我可能要离京一段时日。”
“哦”,高世曼想着种子的事情,便也没怎么上心。
风无声地从耳边拂过,夏日的清晨带着一丝凉爽,沈立行顿了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心心念念着舍不得要离开她几个月之久,而她却只是一个“哦”字,他哪知道目前她所关心的另有其事。
一路再也无话,高世曼到了国子监,下了马便告辞走了,这记账法的课也上了有月余,差不多收尾了,她这两天安排好国子监的事情,就要请假去庄子上弄那些种子,时间很紧迫,她不得不把事情安排的紧凑一些。
看着她匆匆的背影,沈立行只觉得一阵无力感。直看着她消失在路的尽头,他这才翻身上马。他没想过他也会有今天,曾经的他,以为他会循着父辈们的足迹,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他主外,她主内,平淡无奇,他甚至曾经想过就这样和杜羽心过一辈子,无非是生几个孩子,继承下他的富贵荣华,然后慢慢老去……
然而高世曼却慢慢闯入了他的生活,又驻进了他的心房。她的一颦一笑,软化了他久不曾敲击的外壳,更是拨动了他那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心弦。自从他心里有了她,他便尝尽了甜蜜和酸涩的滋味,两种滋味粉墨登场、轮番交替,时而让他飘飘欲仙,时而又让他如堕浅渊。如今,后一种滋味儿又来了,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就这么由着那种无边的滋味儿在心尖蔓延。
离开务本坊,他直接入了宫,送嫁这码事儿八成是要落到他的头上,远在嵩州的苏潜,他也很想见见。等他处理完这些事儿,才能安下心来别无旁鹜地面对高世曼。罢了!他挥鞭轻甩,马儿扬蹄更加奋力……
高世曼忙着将她那举办的成教班课程早些收尾,国子监的学生就不说了,来学习新的记账法的基本上是京中商户派来的代表,月余搞个会计入门培训班还是绰绰有余,这两天学完也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如果京中诸户仍有需求,等她从勤庄回来再说。
秦二那边亲自将种子送到勤庄,好好交待了一番便带了些菜回了京城。高世曼忙完请好假,就开始收拾行装,她这次去勤庄可能要呆上好些日子,秦二好不容易弄到的种子,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世燕得知她要去庄子上小住,忙过来对她道:“大姐姐,你要去庄子上住几天啊,我也要去可以吗?”
这可是高世燕头回跟她说想去庄子,高世曼笑了笑道:“庄子上不比京城这般热闹,你去会不习惯的。”
“大姐姐都习惯,我也能习惯,你就让我去嘛,反正呆在家中也很是无趣。”
“你真想去啊?”
“嗯。”
“那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你去收拾衣物吧,明天一早叫你。”高世曼并不介意带上她。
“那我去啦!”高世燕忙回房准备。
高世娟听说世燕要跟着去庄子上,立马便心理不平衡了,她知道去找高世曼行不通,便去找鲁老太说也要去庄子上,鲁老太使朱婆子来通知高世曼,明天带高世娟一起进庄,高世曼冷冷地道:“我是去有事,带她做什么?”
朱婆子笑眯眯地道:“大小姐不是要带三小姐一起吗,把二小姐带上也不费个什么事儿。”
“谁说我要带二小姐?”高世曼来个矢口否认。
第216章 她的大志
高世曼见朱婆子来通知她带高世娟去庄子上,自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只有说不带高世燕去庄子上,才能将她们打发掉。鲁老太一贯居高临下,自以为多活了几十个年头她就是这府上的老大,行事霸道不循常理,她索性也不按常理出牌。
朱婆子听了这话一愣,高世曼看着她不做声。
“三小姐不跟大小姐去吗?二小姐说……”朱婆子有些疑死不惑了。
“二小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不是去庄子上玩,是去做事,谁也不带!”高世曼明显露出不高兴的脸色,朱婆子只好陪着笑道:“是是,老奴回去再跟老太太说说。”
“朱妈妈”,高世曼叫住她,“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凡事就别再操心了,您是她身边儿的老人了,多少提点着些。”
高世曼今非昔比,自然不会再对鲁老太的指手划脚悉听尊便,她想让自己带上她最疼爱的孙女,商量都不商量一下,直接使人来通知,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太后呢。
朱婆子听了这话挤着笑道:“大小姐别生气,老太太也不过是见不得二小姐那可怜样儿,哪知道她现在在老太太面前还编瞎话儿,说大小姐要带三小姐去庄子上玩儿。[.超多好看小说]”
“我可没生气,祖母年纪大,免不得被人糊弄,你们这些老人儿多在一旁看着点就好了。”语言是门艺术,它具有相当的弹性,高世曼不冷不热的说完这么几句,便看着朱婆子。
朱婆子尴尬地道:“是,多谢大小姐提醒。老奴告退。”她心中也有些烦了,这高世娟一天到晚的没个消停,还叫她跑到大小姐面前吃挂落,真是糟心。要说那乡下庄子有什么好去的,缠着老太太非要去庄子,真是脑抽了。
“嗯。”
朱婆子回到上房便对鲁老太道:“大小姐说了,她去庄子是有事儿做,谁也不带。”
鲁老太听了没吱声,高世娟一下子炸毛了:“她明明要带那丫头去的,怎么可能谁也不带?”
“二小姐若不信,明儿早上跟着就是了”,朱婆子笑眯眯地。
“祖母,孙女儿去问问”,高世娟起身,准备去问问高世燕。
而高世曼则早叫人通知世燕,将事情讲了一遍,让她干脆也不要去了,世燕一听,顿时怄的不行,好好的事儿叫高世娟给搅和了,真是恼火。现下她只有也不去。
高世曼第二天便出发去了庄子,一到庄子就去找杨庄头,让他将玉米和西红柿种子拿出来,播种前晒种、浸种、催芽等操作,高世曼让杨庄头将庄子里的都叫来,手把手地将这些方法教予他们,并简单讲解了这么做的原理,大家都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处理方法,都听得津津有味。
条件有限,她只能根据眼下的条件适当进行播前处理。玉米直接露天种植,西红柿就用大棚种植,她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让人将大棚整理出来。
玉米直接播种,但西红柿就麻烦多了,先要育苗,下个月才能定植,她只能再三交待好,有空再来庄子,然后回了京城。这么下来,就进入七月中旬了。
沈立行确实被皇上派去送嫁襄城公主,诸事都要他亲自过问安排,所以他这一阵子也忙得不可开交,高世曼回了京城,得知二十二日是襄城出嫁的日子,便去让秦二挑了一个做蛋糕的师傅,送给襄城陪嫁。公主出嫁,自然是不愁嫁妆什么的,高世曼也没什么可以送她的,想着安排个会做蛋糕的人在她身边,总还有个与众不同的绝活儿在手。
皇上也派出了各类纺织、造纸、制陶工匠跟着公主去吐蕃,甚至还有一些作物种子和各类书籍。为了这个女儿,他也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职责。秦二选了两人通知高世曼,只说公主出嫁头天再送过去。想起襄城要远离故土,高世曼心中总是有点酸酸的,她也不敢去见襄城,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襄城出京头一天晚上,沈立行便抽了空来瞧她。高世曼正想去找他呢,想将秦二送给襄城陪嫁的两人让他带上,他这就来了。
瞧着他唇边胡碴子都出来了,高世曼上前摸了摸那胡碴道:“怎么回事儿?还没见过你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儿。”
“来得急了,就没管它”,沈立行扯开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道:“明儿我就走了,可能要些日子才能回来。”
“嗯,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高世曼担心地问道。
“不会,我只将公主送至嵩州城外,在那里再办点事儿便回来。”
“要多久?”高世曼想着苏潜在嵩州,可又不好开口相问,只得随便问了句。
沈立行抱着她却半天没有回答,过了会儿才道:“曼儿,待我回京,你便嫁我好不好?”
好什么好呀,前世这么大还在上高中好不好,高世曼不拒绝也不答应,只埋在他胸前默不作声。
“曼儿。”他久不得回应,忐忑地轻唤了她一声。
高世曼闷闷地道:“十八还早呢。”她也知道这一关得过,于是敷衍他。现在娘家她多自由,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呢,若是到了沈府,她又得重新熟悉环境,交结亲友,周旋公婆,凡事制肘,还不够累死人的。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顿了顿,他将她从胸前扯出来问道:“非要等到十八么,我已经快三十了。”
高世曼忍不住失笑,才二十三的小鲜肉好不好,居然夸张说快三十了,照他这么说,那她岂不是快四十啦。
“你这是向我求婚么?什么也没有,就一张嘴?”高世曼逗他。
沈立行一愣:“你要什么?”
“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要给我什么”,高世曼笑着瞪了他一眼,面前此人也太过不解风情了吧。
“聘礼么?”沈立行也笑了,他的眼睛发出异样的神采,唇边却是极不协调沧桑的胡碴,这副样子很有一番别样味道。
高世曼不理他,只盯着他那张诱人的脸瞧,一边在心中暗赞,老天给了面前这人一副好皮囊啊!竟惹得自己也忍不住花痴了起来。
“我今天确实只带了一张嘴来,你说怎么办?”沈立行嘴角弯着,瞧着她那副样子,心中好笑。
“差评”,高世曼想也没想。
“嗯?”沈立行将手收紧。
“驳回你的那张嘴,呵呵……”高世曼忍不住笑出声。
唇已覆上她的,这次有胡碴的锥刺,弄得她感觉怪怪的。她伸手去推他,越是推拒,这吻便越是痴狂。攫住她的嫩滑小舌,他的心这才有了丝安全感,她也是如他恋着她一般眷念着他吧,若非如此,这身子如此娇软,唇齿这般香醇,只有他,才能让她展现出小女人柔媚的一面,激发她骨子里的乖巧和柔顺。
胡碴很讨厌,扎得她有些痛,她伸手去捏他的耳朵,他吃痛放开她,朦胧着双眼轻声道:“怎么啦?”
“你的胡子扎的人家好痛……”她微嘟着嘴。
沈立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边,什么也没说便又吻了上来。他直接吮住她的小舌,不再如刚才那般辗转缱绻,而是如春风化雨般温柔缠绵。果然高世曼再没有被扎的生痛,她情不自禁地将胳膊箍上她的颈项,深深地将自己送到他的手心。
沈立行伸手扯下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腰间,然后捧着她的小脸,加深了这个吻,面前的人儿,就是能成功地激发起他内心的渴望,心动情动,是缘是劫,他已经迷醉了,他逃不开,也不想逃开,她是他的,他不允许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此去嵩州,他一定要永绝后患。
情至深处,不能自已,高世曼被他吮得生痛,已唔唔发出不耐之声,小手也松开他那劲韧的腰身,开始推拒。他明日便走了,不想再惹她生气,只得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只见她眼里满是委屈,小脸皱着道:“好痛。”
捧着她的小脸儿贴上她的额头,鼻尖轻蹭了蹭她的柔声道:“明儿我便离京,你想亲也亲不到了。”
高世曼垂眸轻斥:“谁要亲你。”
他将她搂入怀中,轻叹道:“真不想离开,可又不得不走。”
高世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你一路上小心,公主第一次出远门,心中必是凄惶无依,哎,若是能拿下吐蕃多好,襄城也不必到那偏远之地去了。”
沈立行忍不住将她又中怀中推出,认真地看了看她道:“为何你心心念念拿下吐蕃?你一女子,竟有如此大志?”
大志个屁呀,她自然希望她的身边没有战争,当然也知道隋之后,吐蕃是中原最大的对手,盛唐在中国屠版之时,吐蕃不仅没有被大唐融入版图,反而慢慢将吐谷浑纳入自己的羽翼;唐朝中后期,吐蕃更是将安西都护府与长安遥相撕裂,在历史上达到势力的最高峰。
长枪独守大唐魂的悲壮令人扼腕,高世曼心中的那点铿锵也蠢蠢欲动,若是可以,她会毫不犹豫建议皇上挥师横扫卧榻西侧。可惜,战争关乎天下黎民百姓,更需要强大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她不知道天下大势如何,她也不相信当权者会比她蠢钝。
第217章 嵩州畅歌
她抬头呵呵地笑了:“当今皇上就不想做一个如始皇般统一天下的圣君吗?我也不过是觉得天下终将一统,所以才有此想法罢了。战争是复杂的,我不想费那个脑筋。”
“你只要好好呆在我的身边就好了,那些事是男人的事儿”,沈立行复将她搂在怀中,轻叹口气道:“等我回来。”
高世曼不免好笑:“你又不是去打仗,事情办完便早些回来就是。”
沈立行不说话,他也不是第一次离京,可偏以前从未过有这种感觉,牵挂,不舍,酸甜。高世曼见他不语,又接着道:“你此去还是要当心些,你替我转告襄城,要经常写信回来,让她留意身边的各种情况,有什么事,我一定尽力支持她。”
这下轮到沈立行笑了:“就算她有什么事,你能助她什么?山高水远,你一介女子,能有法力不成?”
高世曼听了这话,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你这般跟她说便是,既便我不能帮她,还有她的父皇呢,总不会看着她受苦的,再说了,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呢,活的时间长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到。”
“行,我会转告她”,沈立行认真点头。
“你若敷衍我,将来被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你……”高世曼怕他不上心,只能发个狠话。
“知道了。”沈立行再次郑重点头。
第二天,高世曼去国子监销假,反正她也见不着襄城的面儿,不如不去。王展锐使熊立勤来问她,民间班还要不要继续办下去,高世曼想了想便道:“先看看有没有人要学吧,没人就算了。”她还有庄子上的重要事情要忙,肯定不似从前有那么多时间了。
熊立勤得了准信儿便去忙活,本想着该来学的都学过了,哪知一放出信儿,报名的人更加多了,高世曼得知人非但没减,反而增加,不由便有些为难,想了想,她问熊立勤:“以后我可能没有充裕的时间来给他们上课了,我的干姐是最早跟我学习记账法的,能不能让她过来替我?”
熊立勤笑了笑道:“这个得去跟大人商量。”
“应该的”,高世曼表示理解。
结果王展锐不同意敏之前来教授民间班,但是他倒是提了个建议,让高世曼在国子监带出一批学生来,然后从中挑几名去教授民间班。高世曼听了并无异议,毕竟这样一来,名声还是国子监的,民间班完全是免费的,既然如此,那国子监想留下美名也是情有可原的。
高世曼本着自愿的原则,在国子监挑了几名学生,着手将记账法教予他们,然后再由他们去给那些民间学生上课。小班教起来比大班要容易得多,进入八月,那几个人就学的差不多,高世曼又给他们查遗补缺了两天,眼看着便能出师了。
国子监再次开了民间班,第一天高世曼亲自听课,勉强还过得去,这样她也就放了心,将国子监的课程调整成原来的五天一课,余下的时间她就往庄子上去了。
待西红柿定植,沈立行早已到了嵩州。嵩州都督畅晋安和驻军首领彭德中带着苏潜准备晚间在都督府为沈立行接风洗尘。
沈立行一刻也未歇息便去见牛承恩。牛承恩行了礼坐下便道:“将军不稍事休息下么,这么急着见在下……”
“幸先,信中所说之事,你这边办的如何?”沈立行灌了口茶便问道。
牛承恩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苏将军在嵩州可是很有人缘,他只要一出门,那后边定是跟着一大群仰慕的女子。”
“哦?”沈立行眯了眼。
“畅大人的爱女畅歌,那可是嵩州黄莺一枝花,对苏将军可是喜爱的紧,全嵩州谁人不知,畅大人也有意将爱女许配给苏将军,可苏将军一直以自己是不详之人拒了”,畅歌之母慕容莲曾为吐谷浑王室近亲,自吐谷浑归降大夏后便嫁给了畅晋安,夫妇倒也融洽,除了畅歌这一个女儿,还另育有两子,一子在朝中,一子在军中。(.无弹窗广告)他们身边只留畅歌,是以对这女儿疼爱的紧。
“他自然是要拒的”,沈立行了然的笑笑,“畅大人爱女果真对他喜爱的紧?”
“那是自然,畅大人不相信那鬼神之说,并不介意苏将军是不详之人,可是苏将军仍然婉拒了,后来畅大人又为爱女寻了好几个青年才俊,哪知畅小姐不依不饶,只要嫁苏将军”,牛承恩边说边笑,这边陲之地并无什么严重的男女大防,女子之大方热情不是内地女子可比的。
“既然如此,那苏将军可真是艳福不浅啊!”沈立行听了忍不住浅笑起来。他又详细问了畅晋安及夫人的喜好及当地的各军政情形,因彭德中他早已识得,便简单问了几句,晚上带着礼物去都督府饮宴,襄城一路颠簸,并不想参加饮宴,便早些休息了。
宴中还有当地军政的各色人物,牛承中也在其中。因地制宜,所以便各设案几在大厅两侧,畅晋安坐中间主座。沈立行坐在他下首,宴中故意道:“听说畅大人有一爱女,号称嵩州黄莺,性极爽朗,何以不见她在座?”
其实畅歌得知苏潜来了,也想出来陪座,但是畅晋安想让她对苏潜死心,所以强令她老实呆在后宅,如今听沈立行这般说,于是笑着道:“小女性劣,只怕出来会叨扰了大家。”
牛承恩听了忙道:“小姑娘家家的,有何叨扰之说,今儿又不谈公事,歌儿性子活泼,不妨出来一见。”原来牛承恩之流与那畅歌早已熟识,府中一干人等皆当那畅歌如小妹般看待,彼此很是亲热。
那畅歌躲在厅后,听到牛承恩这般说话,忙闪了出来道:“爹,您是不是又在说女儿坏话?”
沈立行朝她望去,只见那女孩儿乌发黑眉,大眼似鹿儿般扑闪扑闪的,小脸儿圆圆的,娇俏的红唇线条分明、微微上翘,一看就是位性情大方的小美人儿。畅晋安忙招手让女儿到身边来,同时为她介绍道:“这位是沈将军,送襄城公主出嫁而来,快与将军见礼,敬将军一杯。”
那畅歌款款走到沈立行面前施身一礼道:“小女畅歌见过沈将军,沈将军生的可真好看!”
大家哈哈大笑,那畅歌也不觉得难为情,一双含笑的双眼似会说话,长睫弯弯如小扇,为她更添一份可爱。沈立行见状也呵呵笑道:“歌儿小姐真是可爱,若非家中已定下亲事,沈某必是要壮着胆子向畅大人求亲的。”
众人又是大笑,那畅歌也不以为意,反倒歪着小脑袋问他:“沈将军的未婚妻可有歌儿好看?”
沈立行老实地道:“没有。”
话音一落,那歌儿笑眯眯地道:“沈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论长相,曼儿确实不如歌儿小姐长的美貎,但也相差不多,她为人又极乖巧听话,沈某这辈子非她不娶。”沈立行这是真心话,也是说给苏潜听的。
“曼儿?她多大啦?”畅歌忍不住相问。
“她七月间刚刚及笄,等我回京,她便要嫁入我沈家”,沈立行满脸都是温情,苏潜看得越发郁闷,低头倒了满杯酒一饮而尽。
“那她就比我大啦,我下月及笄!”畅歌很是兴奋。
“歌儿小姐只比我那曼儿小月余么,那可定下人家?”沈立行饮了一口酒亲切地问道。
畅歌悄悄朝苏潜看了一眼,见他正低头喝酒,不免收敛了脸上的兴奋之色。沈立行瞧在眼中,浅笑不语,畅晋安笑道:“小女还未定下亲事,她性子顽劣,只说还要再玩几年,老夫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啊!”
牛承恩听了笑道:“歌儿,再玩几年有何意思,在座这么多青年男子,你随便挑,叔伯哥哥们给你做主,谁若敢说半个不字,咱们非打得他不认得爹娘不可!”
众人起哄,畅歌心中微酸,只好在案上端起一杯酒上前敬沈立行道:“歌儿可没曼儿姐姐好命,请将军满饮此杯,歌儿祝你和曼儿姐姐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这话沈立行爱听,他哈哈一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又低声对畅歌儿笑道:“歌儿小姐有所不知,我那未婚妻与你一样鬼灵精怪,总是说我这好那好,沈某喜她可爱,从此对她爱意渐浓,难舍难离呀!”
不知道高世曼听了这话会不会吐血,沈立行为了成就苏潜的美事,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果然那畅歌听了忙坐在他身旁悄声道:“将军,你们男子都喜欢主动的女子么?”
沈立行又灌下一杯酒道:“当然,这样的女子很可爱。”想到高世曼那张小脸,沈立行在酒精作用下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见他说起未婚妻脸上尽是温柔,畅歌不由得羡慕之极。
这时有人高声道:“沈将军,你们说啥呢!”
“我正跟歌儿小姐说我那未婚妻是如何可爱呐”,沈立行笑眯眯的。
大家都哄笑举杯,一时间气氛热闹,苏潜亦举杯朝沈立行笑了笑,沈立行也举杯朝他点头示意,瞧着他脸上明显的满足和开怀,苏潜越发苦闷。他被箍在嵩州半年了,上面也没说让他何时归京,虽然他知道高世曼与沈立行怎么回事,可是日子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儿。
第218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畅歌见苏潜低头喝闷酒,忍不住起身朝他那案走去。[]苏潜也不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沈立行看在眼里,朝牛承恩看了一眼。牛承恩起身,往苏潜身边一坐,便开始劝酒,待夜深,很多人都散了,沈立行与畅晋安谈笑风生,好似不知疲倦,苏潜已酩酊大醉,假装醉酒的牛承恩眯着眼睛问畅歌:“歌儿,让人给准备两间房,我和苏将军就不回去了,在这里将就一晚。”
畅歌看着苏潜的样子,也确实不方便回去了,便招手叫来侍女让去安排房间。侍女安排好来回话,牛承恩歪歪倒倒地站起身去扶已不省人事的苏潜,畅歌忙也上前一道儿扶着苏潜往后院儿走。
畅晋安见女儿扶着苏潜往外去,便也只能暗叹口气,沈立行初来乍到,自然也是歇在府中,是以缠着畅晋安喝酒聊天至半夜。
两人合作将苏潜扶到床上,牛承恩借酒装傻道:“歌儿,可别说哥哥不疼你,你不是喜欢苏将军么,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也是喜欢你的,只是在京城他素有刑克之名,怕害了你,所以这才拒了你爹,他不让我跟人说啊,哥哥这心里憋着,太不是滋味儿了!想解了他的心结,又苦无良计……”
畅歌心思单纯,闻言瞪大眼道:“承恩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别是醉话吧?”
牛承恩指着自己鼻子眯着眼对她道:“我醉了?我可是千杯不倒,我没醉。”
畅歌看看他,又看看苏潜,心中一股甜蜜涌了上来,原来苏潜竟是怕害了她才拒了她的。牛承恩继续神叨叨地道:“歌儿,苏将军今儿听沈将军说起未婚妻,只怕是心中苦的很呐,他也想找个贴心贴肺的妙人儿啊,可又心肠太善,怕害了人家。”
“那可如何是好?”畅歌儿大急。
“怎么办?照他这性子,一辈子也不能答应娶媳妇儿,他活该孤寡一生”,牛承恩鼓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式。(.无弹窗广告)
瞧着苏潜安静的醉颜,畅歌心中甜蜜又酸涩。牛承恩眯着眼睛对她道:“若是让他娶妻倒也不难……”
畅歌抬头问道:“什么法子?”
牛承恩起身蹒跚往门外摸去,边走边道:“生米煮成熟饭……”畅歌一时愣了,牛承恩刚走出门口,“噗通”一声醉卧门槛,畅歌忙去叫人来扶他进了隔壁房间的床上休息。
畅歌想着牛承恩刚才说的话,心中七上八下,待下人将牛承恩安顿好,她叫来侍女耳语了好一阵,转身看无人便返回了苏潜的房中。
畅晋安送沈立行过来,穿过游廊走到女儿房前问道:“小姐可睡下了?”
“睡下了。”侍女低头平静地答道,畅晋安便转身回了房。
畅歌坐在苏潜床前,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庞,心中尽是欢喜。俗话说酒后吐真言,那牛承恩所说必是真的,没想到这苏潜平日见到自己装的跟真的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他却是个真君子,惯会为他人着想。那所谓的刑克之名,她才不在乎呢,爹爹对他也极为满意,若真的只能生米煮成熟饭苏潜才会答应娶自己,那自己不妨豁出去了。
她轻轻替苏潜脱下外衫,自己也褪了小衣悄悄躺在他身侧睡下。成与不成,在此一举,爹爹常说人生苦短,活着就得无怨无悔,想她与苏潜两情相悦,何苦要为了那莫须有的名声拖累?
牛承恩悄悄在窗后趴着,见畅歌与侍女耳语后进了苏潜的房间,便暗道事成,于是也悄然睡下,只待第二日早晨看戏。
畅歌第二日便早早醒来,躲在薄毯下面装睡,苏潜很早便被渴醒,揉了揉眼起身,发现身边躺着个女子,心中一个咯噔,还以为是府中的侍女,便皱了眉穿好衣服扭头去拍那女子。
谁知那女子却睡得好死,苏潜不耐,伸手去扯薄毯,哪知毯下女子一丝不挂惶然起身,抓起毯子就抱在了胸前,他愣了下,再一看简直要魂飞魄散,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畅歌!
他吓得抓起床头的衣衫就往畅歌身上扔去,嘴里一边结巴地道:“歌儿,我昨天喝醉了,什么都没有做吧?”
畅歌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我愿意的!”
苏潜大惊,手足无措地道:“我什么也没有做,你可别犯傻,我不会害你的……趁现在天还没亮,你快回去!”
畅歌接了衣衫却并不动,她可怜兮兮地噙着泪道:“预棠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别胡说,快些穿上衣裳,我们没事儿,你快走!”想他昨夜醉的不省人事,想是什么事儿也没做下。(.无弹窗广告)畅歌想嫁他,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会娶她的。
“我不走”,畅歌眼泪已掉了下来。
“你不走我走!”苏潜负气七手八脚穿好衣裳夺门而去。
畅歌见他要走,急得忙跳下床去拉她,“预棠哥!”
苏潜胳膊被扯住,回头去拉开她,只见畅歌上身不着一缕,粉嫩的双肩小巧圆润,雪白的胸前两点红樱,差点灼瞎了他的双眼。他侧头闭眼,忍着胸中的汹涌闷声道:“放开。”
“不放!”畅歌顾不得许多,反正要做他的房中人,怕甚?
苏潜顿了会儿,无奈去床上拿她的衣衫,扭头递给她道:“穿上!”
“你帮我穿!”畅歌贴到他面前,一脸羞怯地望着她。
苏潜咬了咬牙,脑子里全是浆糊,侧着脑袋摸索着去帮畅歌穿衣裳。畅歌心中欢喜,趁势猛地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道:“预棠哥,我要嫁你。”
此时门却被人敲响,牛承恩在外高声道:“苏将军,醒了没有?”
苏潜忙用手捂着畅歌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畅歌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外叫了几声后便没了声息。
他们不知道牛承恩叫了两声没人应,便去叫人,只说苏潜昨夜喝多了,叫了几声也没动静,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时间府里管事也被惊动,惶惶地赶到苏潜门外,一刻不停地敲起了门。
苏潜正想哄得畅歌回心转意,哪知外面的人去而复返,一时愣了,更是不敢做声。管事叫了几声也没动静,一下急了,忙叫人去拿东西撞门,害得畅晋安也循声过了来。
“怎么回事儿?”他问道。
“回大人,苏将军昨夜饮多了酒,叫了好些时也没醒,小的怕他出事儿,这才叫人将门撞开。”
“快快!”畅晋安也有些急了。
门被撞开,大家眼前的景象便是畅歌衣衫不整地躲在苏潜怀中,苏潜一副愕然的表情望着大家,畅晋安最先反应过来,忙赶走下人,对女儿道:“成何体统,快些穿好衣裳。”说完便上前将门又掩上了。
苏潜万念俱灰,现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牛承恩心中暗喜,凑近畅晋安道:“大人,喜事啊,恭喜。”
畅晋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喜,昨夜苏潜酒醉,八成是女儿不顾羞耻贴了上去,他也知道女儿心思,可事情演变成这样,他也毫无办法,只看苏潜怎么说了,反正他是绝对不能委屈了女儿。
两人慢腾腾出了房,畅晋安沉着脸看着苏潜,女儿一脸羞怯躲在苏潜身后,一只手还攀着苏潜的胳膊。苏潜说不出话儿,一时间气氛很是诡异,沈立行出了房,看到大家都立在这儿,上前笑道:“你们怎么一大清早儿的都站在这儿?咦,歌儿小姐,你这是……”
苏潜看到沈立行,心中一股酸意泛了上来,也许自己本就是倒霉的命吧,是自己太过妄想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认命,何必要招惹世曼那丫头。
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沈立行心里是静的,他见畅歌拉着苏潜,便笑道:“恕沈某眼拙,没想到预棠竟得了歌儿小姐青眼,昨日还在你们面前献丑,让大家见笑了。”
苏潜听了心中更苦,心一横对畅晋安道:“大人恕罪,昨夜属下饮多了酒,冒犯了歌儿小姐,如大人不弃,苏潜愿担下所有过责。”
畅晋安听了这话脸上才露了笑容:“小女本就心仪将军,好说好说!”
牛承恩忙拱手道:“恭喜大人,恭喜将军和歌儿小姐。看来不久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啦!”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边风豪爽,不似京城这般繁文缛节,预棠又与歌儿小姐相情相悦,那便是极大的好事儿,预棠,这喜事儿可得通知令尊才是。”沈立行也在一旁喜笑晏晏。
“多谢彦堂兄提醒,此事必是会告知家父”,苏潜强自镇定。
大局已定,沈立行没想到他来的第一天便心想事成,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心忙完公事早些回京。
畅晋安让侍女扶女儿下去,将苏潜叫到主厅,未来翁婿二人便商量着将亲事定下。如到如今,苏潜也只能认命,况且畅歌长相甜美,为人可爱,对他又极是喜爱,他并不亏。因苏潜父亲在北方军中,是以事情定下来后还要传信至北方,当然,这些事儿,都不是沈立行要关心的。
想着高世曼说的拿下吐蕃的话,他心中一动,便更改了行程,亲自送襄城入吐蕃,想好好看看这片土地到底值不值得费心思。如今吐蕃示好,向皇上求亲,襄城若运气好,也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儿育女,终其一生;若是运气不好,谁也料不到哪天两家又失和打了起来,到得那时,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局面,若他能助皇上扫平这里,那可是千秋万世之功,他忍不住也有些垂涎。
始皇帝霹雳东出函谷关,平八荒、扫六合,车同辙、书同文,天下间心在跳动的男人,谁不想共襄盛世,见证这万世开、四海定的伟大一刻。不过是一腔热血,忍不住念念心动。
第219章 步步皆为营
那边沈立行送襄城入吐蕃,高世曼这边却忙得首尾失顾,八月初她又去庄子上一趟,忙了两日刚回京,宫中冯昭仪便宣她入宫。原来冯启华自生了皇子李佑之后皇上便升了她的位份。一时间宫中各人羡慕嫉妒恨者皆有之,要知道萧美人可是生了蒋王和襄城公主却也顶天是个美人,虽说这与她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天下间帝王之心难测,谁知道他竟因老来得子便给了冯启华这么大个恩典。
阴妃最为不满,她这一生,不得夫君的宠爱就不说了,皇上待她除了厌恶,真的就没有别的感情了,幸而她生了齐王,不然这辈子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空守活寡,郁气难抒,性情愈加阴鸷。
这天高世曼应邀入宫去看冯昭仪,皇上与诸妃皆在。她一进殿便看到兰妃、阴妃,萧美人等皆在,还有些没见过的,除了皇后身体不好没出现,她感觉皇上的小老婆们今天到的可真齐。反正在座的都比她地位高,六品以下的妃子也没资格到这儿来呀,她给皇上行了礼后又一一给小老婆们行礼,可真是难受死了。
皇上笑眯眯地对她道:“世曼,快过来瞧瞧,冯昭仪都念叨你好几回了呢。”
月子已满,冯昭仪已下床,小皇子李佑躺在皇上的椅边儿又睡了过去,冯昭仪偎在旁边,朝高世曼盈盈地笑着,满脸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和幸福。高世曼走过去,歪头瞧了瞧小皇子,只见那小人儿脸上养的全是肉肉,眉眼儿甚是像襄城公主。高世曼忍不住抬头瞧了瞧皇上,正好皇上也在瞧她,她忍不住一笑道:“本以为宝宝长的极肖襄城公主,却不知原来像的却是皇上。”
皇上听了得意地道:“朕这些儿子中就没一个肖朕的,如今冯昭仪却生了个,这可真是天意啊!”
话音一落,众人皆嘻笑起来,小皇子被吵醒,睁开眼不哭也不闹,高世曼也不管那些小老婆们说什么好听的,上前冲小皇子乐了起来,小皇子定定地看着她,她又伸出手张牙舞爪起来,逗得小皇子咧着嘴直笑。
冯昭仪惊喜道:“皇上快看,佑儿笑了!”跟见了什么大稀奇似的。
皇上低头一瞧,还真的呢,于是便也伸手去逗他。高世曼笑着对冯昭仪道:“娘娘,小皇子笑很正常呀,何以如此惊喜?”
冯昭仪抬头奇道:“我倒没有注意呢,这么小的孩儿,竟会被人逗得直乐?”
阴妃听她自称“我”,忍不住瘪了瘪嘴。只听高世曼接着道:“娘娘有所不知,孩子一生出来就可以逗他笑,越早逗笑的孩子越聪明。您以后没事儿就逗他,多跟他说说话儿,以后他会更聪明。”
皇上也奇怪地道:“跟他说话儿?他听得懂吗?”
“皇上,赤子如同白纸一张,你往上写什么,他便接收什么,您说他听不懂,也许是的,但是您知道他哪天说不定就突然听懂了呢?”高世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扭头对冯昭仪道:“日后你便多与皇儿多说说话儿,如世曼所说,指不定他哪天就听懂了呢,哈哈……”
高世曼瞧着小皇子笑的可爱,忍不住抱起他碎碎念:“宝宝好乖哦,你什么时候会吃自己的手指头哇。”
郑贤妃一生无嗣,看她抱着小皇子笑眯了的样子,忍不住道:“高小姐,快将小皇子抱来本宫瞧瞧。”
高世曼听有人叫她,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宫妃一脸娴静,打扮华贵,可以看出年轻时姿色不俗,就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冯昭仪忙在她身后提醒道:“世曼,这位是郑贤妃。”
原来是她,高世曼忙抱着小皇子朝她走去,到了近前,高世曼笑道:“贤妃娘娘,您看宝宝多可爱,瞧,他正朝您笑呢,为您添福添寿来了!”
郑贤妃听了心中很是高兴,闻着小皇子身上净是奶香,伸手轻触了触他胖胖的小脸儿笑道:“确实可爱,可惜本宫无福,竟不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
高世曼隐约知道贤妃无嗣,其为人厚道又与世无争,与韦后相处也甚为融洽,谁能料到老天竟让她偏偏无后,这对女人来说,真的很残忍。(.)她听贤妃语中尽是沧桑无奈,又充满了自嘲,忍不住道:“贤妃娘娘此言差矣,这没有子嗣乃是上天的安排,人生在世,尽人力、听天命方为智者,殊不知世间多少父母,为子女鞠躬尽瘁、穷尽一生,此间辛劳、惫苦不足为外人道,虽有子不如无子。人活在世上皆食五谷杂粮,谁能无憾?娘娘无子却有幸得飨天下臣民供奉,岂非无福?要知道安天命也是一种福分。”
郑贤妃本来触景生情,听了她的话却甚慰其心,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本能地回避于己不利之事,郑贤妃虽贤,却非圣人,她也亲眼见证韦后这一生,三子一女,她也没能享受这世间多少子女亲情,也许自己无子是上天的安排,省得卷入这宫廷的是非之间,荣华富足一生却也不是不快活。
她抬头对高世曼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想的穿。”
“世事纷扰,烦恼无数,原因只有三点:看不透、想不开、放不下,娘娘若是看透、想开、放下,这下半生便不无自在了。”高世曼老调重弹,抱着小皇子安慰贤妃。
皇上这时起身道:“你们坐吧,朕有事先走了。”
大家忙恭送皇上离开,贤妃见高世曼小小年纪便参透了不少,便拉着她坐下道:“你这么一说,本宫倒也豁然开朗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儿,冯昭仪进去换衣服,阴妃突然朝高世曼招手道:“高小姐,把小皇子抱来本宫瞧瞧。”
高世曼起身抱着小皇子送到阴妃面前,阴妃皮笑肉不笑地抚弄着小皇子,嘴里说着“真可爱”,边上的兰妃也忍不住道:“抱来本宫也瞧瞧。”
阴妃收手,高世曼抱着小皇子又要去应付兰妃,刚一挪步,脚下便被人一绊,她身体失衡,只觉脑子一懵,整个人朝前倾去。高世曼心中大骇,若是小皇子在自己手上出事,那她十条命也不够赔的,她本能地用一只手将小皇子紧紧的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忙去撑地。
只听众人齐声惊呼,有人吓得站了起来,高世曼跪倒在地,只觉肘膝剧痛,疼得她差点流泪骂娘,可她又顾不得许多,忙去瞧怀中的小皇子,小皇子猛地被人抱紧,又听到室中惊哗,于是咧开小嘴嗯嗯啊啊地呜咽起来。
她跪在地上,忍着膝肘的不适,忙去轻拍安抚这小人儿,小皇子刚一停止哭泣,就听到阴妃道:“哎哟,高小姐,你这走路也不瞧着点儿,你踩了本宫的脚倒不打紧,若是将小皇子摔坏了,你今儿可就别想走出这朝华宫了。”
高世曼背后全是冷汗,听到阴妃这不阴不阳的话,敛眉细想刚才的情形,她抱着小皇子,一直很小心,走前也看过脚下,并没有什么障碍物,怎么会突然被绊倒了呢?她扭头去看阴妃,只见她满是怜惜的脸上,那双妩媚的大眼暗含得意,高世曼并非黄口小儿,见了阴妃这微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怒火中烧又不敢言,眼中不免就流露出了厌恶之色。
已有宫人上前来扶她,高世曼摆手道:“先将小皇子抱走。”待宫人将小皇子抱走,她这才强撑着起身,直觉浑身都痛。阴妃早被她那隐含鄙视的目光激怒,看她站起来便不冷不热地道:“高小姐自己不看路,怎么,还迁怒于旁人么?”
高世曼自然知道这个哑巴亏自己吃定了,还好小皇子没事儿,不然自己可真是要万劫不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面无表情地道:“小女有眼无珠,竟没看到娘娘要做伸展运动,这才踩到娘娘的脚,娘娘无碍吧?”
阴妃冷哼一声道:“以后走路小心着点儿!”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高世曼强忍着道:“是,娘娘。”这时冯昭仪换了衣裳出来,见小皇子被宫人抱着,高世曼又是一脸吃了屎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奇怪。那宫人忙凑近与之低语几句,冯昭仪暗暗心惊,见高世曼慢腾腾高低步挪过来,急忙上前问道:“世曼,你摔着了?要不要紧?”
高世曼咧着嘴道:“膝盖好痛。”
“快去宣太医!”冯昭仪吩咐一声,亲自上前扶着她道:“走,到后面去。”
郑贤妃冷眼看了半天,瞧了一眼阴妃,什么也没说,众人心知肚明,皆默然不语,如果小皇子有失,她们也是乐观其成的,看着高世曼跟着冯昭仪进了后殿,阴妃站起身道:“真是秽气,本宫先回了”,说完转身拂袖而去。众人于是纷纷告辞,跟着她一道儿走了,皇上都不在这儿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郑贤妃叹口气,亦起身离去。
高世曼去了后殿,冯昭仪让她靠在软榻上,这会儿太医还没过来,便问她:“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幸而小皇子没事儿,要不然小女可真是难辞其咎了”,高世曼膝盖和肘都痛的不行,边说边伸手去揉。
第220章 秦二探病
冯昭仪见她伸手去揉伤处,忙扯住她道:“别瞎揉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娘娘,以后您可得小心着点小皇子”,高世曼提醒她。
冯昭仪怎么会不明白,她叹口气道:“真不该叫你来的,想着你与皇儿有缘,所以出了月子才想着请你来见见,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儿。”
高世曼本想着前太子离京,自己身边已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了,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实在让人气恼。她暗暗发誓以后没事儿再也不入宫了,这皇宫简直跟她相克,来两次其中必有一次没好事儿。
不大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小心检视了高世曼的伤处道:“高小姐这两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老夫开些活血化淤的药回去吃两天试试。”
高世曼谢过,冯昭仪便叫了人弄了副辇轿将她送出了宫。太医都说了这两日不要出门,可明天正好要去国子监上课,她只好让安心去国子监请假,只说病了,待病好后再将课补起来。
第二日,她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书,便有些烦燥起来,沈立行也不知道何时回京,怎么感觉有些想他了。有了这个想法,她不禁吓了一跳,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将书丢到一边又去写字。
安心去国子监请假回来,顺便就去了敏之那,将高世曼受伤之事说了,敏之要跟着去看看她,安心道:“你别去了,小姐心里正不带劲儿呢,过几日再说吧。”
“她怎么这般不小心?”敏之想着摔一跤可能也不是很严重。
“听小姐那语气,好像是得罪了阴妃,幸亏小姐将小皇子护着,不然这么一下,小皇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将军又不在京中,小姐可有的受”,安心也是心有余悸。
“你这意思,是那阴妃故意绊的?”敏之皱起了眉。
“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可别瞎说,反正小姐在她面前被绊倒了,至于谁绊的,小姐也没看清楚”,高世曼就是这般说的,谁听谁知道。
敏之心中一沉,交待安心道:“既然如此,以后让世曼没事儿别进宫了。”
“小姐也这么嘀咕呢,她说每次进宫都没好事儿,八成是跟皇宫相克。”
“哎”,敏之叹了口气,“我看也是如此,以后不去便是。”
可这皇宫不是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安心也知道这事儿自己说不上话,只得道:“小姐自有打算,我先回去了。”
安心离开孟宅,便往街上去买蜜枣儿,小姐要喝苦药,嚷嚷着难过,她想着买点儿蜜枣儿回去给小姐压压苦味儿也好。哪知在街上遇到沈府的左婆子,两人相见甚欢,一路说着话儿,在街上一起逛了起来。
“左妈妈,您今儿怎么有闲上街了?”沈立行现下不在京中,他那房的人应该拨去伺候沈夫人才对。
“你不知道,大爷不在京中,老太爷又生了病,咱们几个被派去上房伺候,老太爷身子不舒服,心情便不好,动不动就使气,我自己受不得,便讨了出府的差事,所以这才在街上晃”,左婆子惹不起,躲得起,倒也是个聪明的。
“老太爷病了?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安心关切地道。
“不是,老太爷那旧伤只有到冬天才难过,现下大伏天的,怎么会呢?”左婆子摇头。
“那是什么病?”安心越发奇怪。
“哎哟,你这小丫头片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左婆子边咂嘴边摇头,仿佛老太爷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病似的。
“啊?”安心一愣。
左婆子瞧了她一眼,见她不再接着问,便自顾自说了出来:“老太爷啊,最近拉不出屎来,非得人用小棍儿抠才能……”
“哎呀,左妈妈,您别说了”,安心要知道老太爷得的是这病,保准不再问半句。
左婆子乐的呵呵直笑,她拍了拍安心的肩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咱说点别的!”
安心红着脸道:“咱们那边儿去吧,那边街上卖的东西好点儿。”
两人相携往南走,安心突然停下脚道:“左妈妈,您看那不是杜姨娘么?”
左婆子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不远的街角一个裕盛酒坊的铺子里,可不正是杜姨娘吗,却不见红杏的身影。于是扯着她躲到一边道:“这是杜姨娘的一个酒坊,是大爷送她的,现下让她的奶妈一家经营着,听说出息还可以。”
在安心的印象中,杜姨娘是从来不屑于亲自去店中忙活的,每年也不过是收些利钱,现下怎么热衷起做生意来了,于是道:“大爷不在府里,杜姨娘也寂寞了吧。”
“哎哟你这死丫头,可别瞎说话,到时候惹一身骚,可别怪我这老婆子没提醒你”,左婆子将她拍了一下低声道。
安心扭头又看了一眼,心中疑惑,可又想着去买蜜枣儿,便跟着左婆子走了。
敏之转身便跟孟奇说了高世曼之事,孟奇想了想便去了王府。
李陵出府未归,孟奇便去问小满殿下何时回来。小满笑道:“爷一大早儿便被秦二爷叫了去,说是中午回来用饭的,想必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今儿是陈庆跟着殿下?”一般不是小满便是陈庆,小满在府中,那陈庆必是跟在殿下身边。
“哎,你瞧,这不回来了么,二爷也来啦!”小满指着远远李陵的身影笑道。
孟奇扭头望过去,果然,秦二屁颠颠地跟在殿下后面,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呢,殿下面无表情,秦二兀自在那说的自在。孟奇迎了上去,与他们见礼道:“殿下,二爷。”
“哟,你怎么舍得来啦?”秦二嘻皮笑脸。
“瞧二爷说的,好似在下十天半月没来似的”,孟奇陪着笑。
“今儿怎么过来了?有事?”李陵淡淡开口。
孟奇看着李陵点了点头。
“去书房”,李陵不慌不忙往书房走去。
秦二拍了孟奇一下道:“什么事儿?”
孟奇不语,只跟着李陵走,进了书房,李陵擦了把脸便问道:“怎么了?”
秦二看孟奇脸色奇怪,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只等他开口。
孟奇酝酿了一下道:“高小姐受伤了。”这话一出口,李陵必没什么好脸色,他终是不敢在李陵面前直呼高世曼其名,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李陵一顿,还未开口,秦二跳将起来道:“世曼受伤了?怎么回事?昨儿不是入宫了吗?”一连串问号悬在他脑门儿,孟奇想笑不敢笑。
见孟奇低头不语,李陵沉声道:“说。”
“呃……上午安心路过宅子,便进来跟内人说高小姐昨日入宫,抱着小皇子的时候,在娘娘面前被人绊倒了……为了保护小皇子,高小姐摔了一下。”孟奇不敢在李陵面前说是阴妃,只能这么含糊其辞。
“哪个娘娘?”秦二急急开口。
李陵隐觉不妙,直直地看着孟奇,希望他嘴里说出的人不是自己母妃。事与愿违,孟奇偏偏说道:“是阴妃娘娘。”
“被谁绊倒的?”秦二继续发问,李陵已敛下眼睑,心中一片六月寒。
“据说,被人给绊了一下……至于是谁绊的,高小姐说她也不大清楚。”孟奇也只能照原话说,明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多么不靠谱,可是高世曼不就是最擅长于跟人在嘴巴上玩花样儿么。反正话他是带到了,至于后事如何,且要看面前两位如何反应。
秦二听了无语,只看了李陵一眼,李陵轻声道:“你下去吧!”
待孟奇离开,秦二与李陵相对无言。片刻,李陵道:“你去看看她伤的如何,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丫头性子直,你哄哄她,她必会跟你说实话。”
“你不去么?”秦二同情地看着他。
李陵不出声,以他母妃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这事儿,他心中茫然,一阵凄惶扑面而来,直觉自己快站不住了。他走至书桌前坐下道:“去吧。”
秦二只好起身往外走,门口正好遇到小满,小满见他要走,忙道:“二爷,马上开饭啦,您吃了再走吧!”
“吃屁吃!”秦二头也不回。
小满莫名其妙,看看秦二,又看看书房,嘀咕了两句大声道:“爷,上饭吧?”
没有回应。他探着头往里面瞧了瞧,挠了挠头皮转头低声问陈庆:“二爷这是怎么了?”
陈庆朝他挤挤眼,什么也没说,他只好转身走了。不吃就不吃,大家都别吃。
李陵心乱如麻,又心痛牵挂着世曼受伤,只求她伤的不重,这事儿也只是个意外。他听了这事儿,担心真是阴妃作梗,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她,所以才让秦二去看看她,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便愿此事只是意外。
秦二匆匆赶至高府,高世曼正趴在书桌上吃饭,见他来了,便调笑着道:“你来晚了,我都吃完了。”
“我吃过了”,秦二想也不想便道,“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儿?”
高世曼咽下口里的饭道:“你还好意思问啊,还不是你那个好姨母,要我说啊,她可真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秦二听得云里雾里,瞪着她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第221章 母子失和
“哼”,高世曼放下筷子,“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说你姨母怎么了?”
秦二好似听明白了一些,但又好似还是不太明白,见他一脸茫然,高世曼嗤道:“你姨母缺的便是德啊!”
“你……”秦二恍然大悟,无心与她玩笑,正色道:“果真是姨母给你使的绊子?”
“你出了这个门儿,我可不承认我说过这话啊!”高世曼一脸鄙夷,竹筒倒豆子般道:“我可是抱着小皇子啊,若是有什么闪失,我这脑袋可不够砍的,差点被那老虔婆给害死了!我明明很小心的,她趁我移步把腿伸出来,我真想剁了她的腿。”
秦二尴尬道:“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姨母她……也许是真的不小心呢?”
“我可没把你当外人哈,你要是这么说,就当我啥也没说”,高世曼又拿起筷子吃菜。
“真是她绊的你?”秦二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高世曼再次放下筷子道:“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怀疑我的智商还是人品?我会瞎说?”
“我自是信得过你的……”
“你不知道,她绊了我,还骂我走路不小心,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气呀,真想抓花她的脸,可惜我摔了一下好的,疼的要死,一时间便转移了注意力,后来回过神来,想扇她又不敢了”,高世曼这说的可是老实话,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她有时候急狠了可是不管不顾的。
“那个……殿下知道你受了伤,可他手头有点儿事,于是让我来看看你,我替姨母给你道歉,以后你少进宫,再见了姨母就绕道儿走,眼不见为净”,秦二只能这么说,一边是亲姨,一边是朋友,幸好他不是李陵,不用这般纠结。
“要你道什么歉啊,幸亏小皇子没事儿,我就是膝盖和胳膊摔了下,当时很疼,太医开了药方子,正吃着药呢,不碍事儿。”高世曼见他尴尬,于是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上半年的分成,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算出来,你若急着用钱,我先支些给你用”,秦二适时转移话题。
“好”,高世曼点点头,“你说殿下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个这么没品的老娘。”
秦二见她又将话题扯回来,只好叹口气道:“殿下投胎在姨母的肚皮里,他能怎么办?你不知道,因着姨母,皇上不待见殿下好多年了,哎……”
“幸好殿下人好,要不然我可真是懒得跟这种人的儿子打交道。你说你姨母这个样子,将来殿下娶了正妃,那还不得受这恶婆婆的气呀,啧啧,可真是细思恐极,幸好我婆婆想恶也恶不起来,老天保佑。”高世曼脑洞大开,自动将自己代入沈立行妻子的位置,边说边摇头。
“细思恐极?”秦二敏感地抓住她话中的这个词。
“呵,不懂了吧,就是仔细想想,恐怖至极呀!”高世曼乐了。
“你这是什么话儿……”秦二听了有些不舒服起来。
高世曼见他不满,安抚他道:“反正又不是你娘亲,也不是我婆婆,管他呢!对了,那五千册书销的如何了?”
她这下转开了话题,秦二只能不谈他那姨母,想了想道:“那些书反正都分销出去了,至于卖的如何,要看他们还会不会要货。”
“估计这半年能分我多少银子?”她转而又问分成。
“少说这个数吧”,秦二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高世曼忍住心中讶然,眯了眼故意道:“五万?”她也只能往高处说,省得秦二说她没见过世面。
“想的美你,这才半年光景好不好?”秦二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那就是五千啰!”高世曼笑。
“你要用银子么?我可以先支给你”,秦二发话。
“暂时不用,要的时候我问你要”,话说秦二真要把这么多银子搬到她面前,她还真有些不知道往哪儿藏才好。(.无弹窗广告)想起办钱庄的事儿,高世曼问他:“钱庄不办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也不是有什么大的困难,这事儿殿下说晚些时再考虑,凡事做起来也不是这般简单”,他们有他们的顾虑,高世曼总不能一提出什么法子,就要让人家付诸行动吧,这样也太霸道了。
“嗯,我听你们的”,高世曼在这方面还是充分信任他们的,“你回去跟殿下说,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跌在地上摔了下,我知道他跟娘娘不是一个性子,不会因此迁怒于他的。”
“那我回去了”,秦二还没吃饭,刚才是没心思吃,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返回齐王府,李陵仍坐在书桌前一语不发,饭当然也没吃。秦二进来,他眼前一亮,但也只是淡淡地道:“世曼的伤如何?”
秦二坐下喝了杯茶道:“先吃饭吧,我饿坏了,你吃了没有?”
李陵摇头。
“上饭!”秦二也不管外边是谁,大声吆喝了一声。
“是!”
他坐下一五一十将高世曼说的话儿全部学给李陵听,说到“老虔婆”的时候,还偷偷看了李陵一眼,李陵面色不动,当秦二说到“细思恐极”时候,他边说边笑了起来,在他看来,高世曼那脑子里,没有什么想不出来的话,李陵听了,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纹,世曼果真如此抗拒母妃吗?还说这种婆婆很是恐怖,那他将来与她岂不是……
李陵不敢再想,他对高世曼是抱着五分希望的,沈立行已去了嵩州,以他的性子,这次必是要想方设法将苏潜踢出局的,剩下他和自己,若是世曼对苏潜死心,那么两人则是机会对半,势均力敌,如今母妃已让世曼惧怕,那自己岂不是大大失分?
他默默守护她,放下身份将就着她,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可不希望她将来选择的不是自己。他第一次觉得害怕,无边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他闭上眼睛。
秦二不敢说话,他能理解李陵现在的心情,姨母也真是的,在世曼面前玩花样儿,她虽只有十五岁,可是却比那五十的老太太还要世故练达,姨母实在是看走了眼。
饭送了来,秦二拿起筷子递给李陵道:“别想了,先吃饭吧,世曼都说没事儿了。”
刚吃了两口,秦二正准备把高世曼问起钱庄之事跟他讲讲,结果李陵起身道:“你先吃着,我进宫去。”
“哎……你”,秦二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好闭嘴。
李陵直接去阴妃的崇阳宫,阴妃刚吃了饭在歇晌儿,听说儿子来了,忙出来相见。她一见他便嗔道:“皇儿,你都多久没进宫瞧母妃了,今儿怎么舍得来了?”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李陵心中郁结,口气便不怎么好。
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一来就没好脸色,阴妃心中郁怒,强忍着道:“皇儿说什么呢?”
“昨天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李陵知道她这个母妃精明过了头,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你这是什么意思!”阴妃忍不住面儿上不好看起来。
“你可知道,若是皇弟有失,世曼会如何?”李陵也不想跟她绕圈子,直接质问她。
“哼,世曼世曼,你叫得挺亲热的,是不是这个小贱人跑去跟你告状了?”阴妃负气坐下,嗤笑着问道。
“母妃!”李陵真不想再忍。
“她倒是会告状,沈立行不在京中,就跑去跟你告状,她以为她是谁?难不成还让你来训斥自己的母妃不成?”阴妃想着高世曼助冯启华有孕,然后顺利得子,引得皇上龙颜大悦,又进了冯启华的位份,心中就恨得牙痒。昨天只是小试牛刀,以后还有好果子给那贱人吃。
“母妃”,李陵尽量平复心中怒火,“世曼没有跟儿臣告状,您以为以儿臣眼下的能力,知道这事儿很难吗?世曼她很能干,帮了儿臣很多,若不是她,儿臣和梦德也不会打开这许多路子,您为何要跟她过不去呢,对您有何好处?”
“她一介女子,为何怕她?若你们已经打开路子,甩了她便是,她敢多言?”阴妃出了个她认为好的点子。
李陵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鸡同鸭讲,他深吸口气,闭上又眼,只听阴妃继续道:“太子退位,你也不上上心,成天关心这些针眼儿大的事儿做什么?”
听母妃说这是针眼儿大的事儿,李陵终是怒了:“母妃,您不要再想了,儿臣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也不会去花心思,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阴妃大怒:“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啊,你不感兴趣,那母妃岂不是白生了你?”
李陵苦笑:“母妃,您生我便是为了坐上那个位子么?”
阴妃自知失言,却不甘示弱:“你以为呢?宫中这么多女人,谁不是为了那个位子才进宫来奉承那个人的?他后宫这么多女人,还不够恶心人的,谁还是为了跟他两情相悦、白头到老才进到这里来的?”
果然天下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世曼也是不能忍受与人共夫,李陵不欲与母妃探讨这件事情,只能道:“母妃,恕儿臣胸无大志,实没有那种心思,儿臣只想赚足够的银钱,娶一个心仪的女子,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愿也没资格卷入这储位之争。”
“你没资格?你也是皇上的亲子,为何就没有资格?你这是什么话?心仪的女子,你想娶谁?”阴妃心中又急又怒,只差掐着儿子的脖子发问。
第222章 她的宏
李陵不想与母妃纠缠下去,只淡淡道:“儿臣话已说了放在这儿,劝母妃勿再自作聪明,替儿臣决定未来。(.无弹窗广告)”
阴妃瞪着他,她就是想不通她这个儿子为何跟自己竟没有一丝相同之处,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可她又实在拿他无法,于是放轻了语调哄他道:“皇儿,你若坐上那上位置,想要多少银子没有,想娶谁不是娶?啊?”
“呵呵”,李陵失笑,别说他确实对那位子没有兴趣,既使有兴趣,父皇也不会让他如愿;更何况他坐了那位子,便更是与世曼无缘了,以她那性子,与人共夫尚不能忍受,遑论这后宫姬妾成群的皇上。
阴妃见她发笑,以后他想通了,忙凑上前劝道:“皇儿,你说母妃说的可是理儿?”
“母妃,您别说了,以后您也别在后面搞小动作了,这后宫没几个傻子”,李陵对这个母妃真是无奈,也难怪父皇对她没有好感,“世曼那丫头性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您以后不要再玩什么手段,儿臣和梦德现在离不开她,若您将她得罪狠了……”
“怎么,本宫就得罪了她,她还能吃了本宫不成?你和梦德离不开她?说得她好像是狐媚子似的!”阴妃也有些恼了。
“母妃!”李陵腾地站了起来,他不许任何人诋毁世曼。
“哟,恼了?”阴妃瞪着他,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儿子对这个高世曼有别样一番情愫,“你看上她了?”
被人戳中心思,李陵面上的尴尬一闪即逝,讪讪地坐了下来道:“母妃切勿瞎猜。”
阴妃成功地捕捉到儿子的表情,这下轮到她腾地站了起来:“你可别告诉母妃,你真的看上那个小贱人了,她可是别人的人了!”
李陵心中怒不可遏,小贱人?难怪世曼说母妃是“老虔婆”呢,自己也想骂几句才好。再呆下去,只怕自己要窒息了,他起身道:“世曼是个好姑娘,您不准这么说她,她现在是儿臣和梦德共同的朋友、合作伙伴,母妃,您这一辈子已够让父皇厌弃的了,请不要再让儿臣也对您失望。”
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让他怎么说?阴妃愣了半天,等李陵消失在殿中这才回过神来,她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瘫软在椅中。是啊,自己这辈子已失了男人的心了,若是再失了儿子的心,只怕是一无所有了,她强忍着不甘,一腔愤怒只想朝高世曼身上发泄。
“贱人,贱人!”她嘴里碎碎念,肯定是这贱人去皇儿面前告了状,要不然还有谁会去他面前说这种女人之事。她越想越恼,只想将高世曼拖到面前痛打一顿。
高世曼哪知道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便被人给恨上了,阴妃她是一万个看不上眼的,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阴妃便在她面前玩小花样儿,好似别人都是傻子,就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似的。所以她才会在秦二面前毫不客气地一吐为快。
人说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有些人不必等到日久便被人洞察识清,严格来说高世曼与阴妃都是这种人,但两人却又相差十万八千里。
晚间皇上到朝华宫来看小皇子,冯昭仪有意无意间讲了高世曼跌跤之事,皇上皱了眉问道:“皇儿无碍吧?”
冯昭仪回道:“皇儿倒是无碍,世曼可跌的不轻,太医让她在府里好好养两天。”
皇上素来知道阴妃为人,便冷笑了一声道:“以后好生看着皇儿,阴妃那里能不打交道便不要打交道了。”
可怜阴妃活了一辈子也没活明白,急功近利,欲速而不达。典型的精明过头,她以为皇上不懂得欣赏她,却不知皇上却是太懂她了。
李陵回府,带了些燕窝亲自往高府看高世曼,无论如何,他躲不过,迟早要与她见面,不如早些去致歉。
高世曼正窝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得知李陵来了,便想着他定是忙中抽闲来的。见他进来,便笑道:“你不是忙么,还专门过来一趟做什么?”
李陵走到她对面将盒子放在她书桌上道:“忙完了,你的伤要紧么?”
“没事啦,就是刚开始很痛”,她伸手去将他带来的盒子打开看了惊喜道:“燕窝啊,谢谢殿下!”
见她眉开眼笑,李陵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他坐下浅笑道:“你既然喜欢,以后就让人多弄些回来。”
高世曼将盒子又收好放置一边道:“殿下,秦二怎么没跟你一道儿来呀,正好我有事儿商量呢!”
瞧她这模样儿,似忘了宫中之事,既如此,李陵也不好再提,于是道:“什么事儿?”
“殿下,你可知道如今粮食产量平均亩产是多少吗?”高世曼直直地看着李陵,她不确定面前这位齐王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精于商事,却不知对农事如何。
“拿粟米来说的话,三百多斤吧,你问这个做什么?”李陵也瞧着她。
高世曼之所以问他这个,就是因为她让秦二弄回来的玉米以及红薯、西红柿都是亩产远高于如今粮食平均亩产的。西红柿就不说了,它毕竟只是菜蔬类,那么玉米和红薯则不然,如果肥料跟得上,玉米的均产可达六百五十公斤,是现在的四倍左右,而红薯又极耐旱耐贫瘠,年成好的时候更是可高达三千公斤左右,当然,这个年代就算达不到如此高产,也比亩产三百斤的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殿下,如果有一种农作物,亩产可高达一千到五千斤,你觉得如何?”高世曼笑嘻嘻地问他。
李陵一愣,随即笑道:“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何愁再遇灾年?可哪里会有这种农物?”
高世曼点头,李陵并非五谷不分之辈,还算博闻,于是道:“我让庄子上新种的玉米,如果管理得当,亩产千斤应该不是问题。”
李陵听到这里,已然露出震惊之色,高世曼笑了一下接着道:“还有那个红薯,明年春上再种,亩产比玉米更高,你猜猜看,多少?大胆地猜。”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高世曼又说红薯比玉米产量更高,李陵定了定神试探地道:“一千五?”
高世曼摇头。
“一千八?”
“你大胆地猜啊,怎么这般小气?”高世曼不乐意了。
李陵干脆一狠心道:“三千。”
“讨厌”,高世曼伸出一个巴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脸上净是掩也掩不住的自矜之色。
李陵瞪大眼道:“五千!”
“嗯”,高世曼收回手,眨了眨眼道:“是不是很吃惊?”
李陵不语,自己刚才惊讶之下有些失态,不免有些讪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肥水管理跟着上,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数,如果能量产,那么天下百姓就再也不会为吃发愁了”,高世曼正色道。
看着对面这个仍未长开的小姑娘,李陵心中十分复杂,他突然皱眉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不仅如此,面前的她,如果他没看错,她这脑中比这个年纪身份的闺阁女子实在懂的太多。
高世曼呵呵一笑掩饰内心的心虚:“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说”,李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很想知道她是如何懂得这些的。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高世曼故弄玄虚。
李陵轻轻点头。
“去年撞坏脑袋以后,我经常就在梦里做一些奇怪的梦,反正很多,醒来后就如同重生一般,总觉得我被妖怪附身了……”她信口胡诌起来,“你说我改天要不要去寺里拜拜?大师会不会要烧死我啊?”
“又胡说”,李陵听了好笑,隐约感觉高世曼是在糊弄于他,“如果真有妖怪附身,那肯定是去害人了,你如此种种,皆是帮人,为何要烧死你?”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高世曼不忘给他脸上贴金。
李陵觉着有些口渴了,便问道:“有喝的么?”
她一听忙扭头对外面喊道:“安心,给殿下弄碗绿豆汤来。”
外面应了一声便去了,高世曼瞧了瞧面前的李陵小心翼翼地道:“殿下,钱庄的事儿说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们都没什么反应?”
李陵顿了顿道:“我想过了,之前太子势力在京中,如果办的不好,免不了沦为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如今他远赴雍州,但京中仍有其他各方势力,虽说现在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远非太子可比了,可是咱们一定要筹划好才能行事,要做咱们就做好它。”
听了这话,高世曼才有些放心了,钱庄这生意,如果做的好,那可以说是一本万利,金融产业是一个吞金怪兽,如果掌握在正义之人的手中,它可以促进产业化升级和社会的进步;如果掌握在小人手中,那么它必然会变得唯利是图,从而造成产业化退后,给社会造成不稳定因素。
“那你们便好好筹划吧,钱聚人散,钱散人聚,你看能不能从朝中和地方拉些有头有脸的人进来一起做,咱们把这块蛋糕做大做好,让大家都可以分一杯羹,赚到钱后,咱们做什么事儿的余地就更大了”,高世曼憧憬着美好的将来,活字印刷术的推广、教育的普及都需要钱,她虽则一介女子,却也有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胸怀和气度,上天允她来到这里顺风顺水,若是无所事事那就太对不起佛祖了。
“嗯,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着就是了”,李陵没想到她竟不介意拉别人进来一起做。
“我没事儿,不信你看”,她撸起袖子将肘部对着他,让他看其实伤的并不重,不过是青紫了而已。
第223章 香辣蟹
李陵看到她藕节似的白嫩胳膊上显眼的一块青紫,当下就皱了眉头,这时安心端了绿豆汤进来道:“殿下,喝些绿豆汤去去暑气吧。”
他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果然爽利了不少,再一仰头,将碗中喝尽,递给安心道:“不用了。”
待安心下去,李陵在她桌上翻了翻,拿起她又写的小故事看完道:“你没事儿就在家里写这些?”
“嗯,你来之前我就在写这个”,说完拿起笔又开始写写画画。李陵在她对面将她写的东西一张张拿了看了,看到一篇写的“猴子捞月”,便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书房中很是安静,高世曼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儿,李陵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儿,李陵心中很是恬静,若是能永远陪着她,看着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儿,脸上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幸福该多好!
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突又想着母妃对她的态度,李陵心中又开始烦燥,越想越是坐立不安,干脆起身道:“世曼,你养着吧,胳膊痛的话就别写了,我先回了。”
“嗯,好,我后天就去上课了,别担心”,她抬头笑眯眯地安抚他。
看着她纯净的笑,李陵心中一动,终是点头道:“走了。”
这时安心在外面道:“小姐,喝药了。”
“我不喝,我已经好了!”高世曼喝了两回就再也不想喝了,这药汁实在是太恶心了,一股子潲水味道不说,还是苦的。
李陵闻言转回来道:“世曼,为何不喝药?”
她皱了脸儿道:“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它也会慢慢好的,这药太难喝了。”
“小姐,这有蜜枣儿,喝完药吃两粒就是了”,安心将药和蜜枣儿都放在她面前,意思不喝也得喝。
李陵又坐下来道:“良药苦口,你喝了我再走。”
高世曼忍不住瞪了一眼安心,安心不以为然,小姐才喝了两回就不想再喝,这药可是熬了好久才弄好的呢。
“殿下,我真的好了,不信你看”,高世曼把鞋子蹬掉,双腿曲膝放在椅上用双手揉了揉膝盖道:“你看,都不痛了。”其实还是很痛的,她强忍着不流露出来罢了。
李陵不为所动,将药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道:“既是太医开的药,那便乖乖地喝了。”
安心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若不是齐王转回来,她还真没本事让小姐将这药喝下去,瞧她这样子,是不会拂了齐王的意的。果然,高世曼看了药碗一会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将药碗端起来,屏住呼吸顿了顿,然后试试温度,一仰头,视死如归地将药倒进口里。
安心忙将蜜枣儿碟子往她面前推了,高世曼放下药碗便又灌了口绿豆汤,深吁了口气,李陵已递了蜜枣儿在她面前,她就着他的手将枣儿衔在口里嚼了。
“不苦吧?”李陵又递了一粒到她面前。
“还是苦”,她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儿接了枣儿,她的唇瓣儿触在他的指尖,软软糥糥带着温热,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甜蜜,好似他也吃了这蜜枣儿似的。
李陵扭头故意对安心道:“每日按时给小姐弄药,她若不喝,你们便着人去通知本王,知道么?”
“是,殿下”,安心强忍着笑。
“世曼,我回了”,李陵这才走了。
估摸着李陵差不多走远了,高世曼瞪安心道:“你故意的吧?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啊……”
安心见她一脸纠结,实在忍不住笑道:“小姐,殿下还不是为了你好么。这药哪里难喝了,我闻着挺好闻的呀。”
服了,高世曼瞪了她一眼无话可说,吃完蜜枣儿,少不得又拿水来漱口。
高世曼老老实实在家吃了两天药,后日便去了国子监,连上了一天课,她才算把之前落下的课补上了,忙完又去了庄子上,这是第一回种玉米西红柿,她不能掉以轻心。(.好看的小说)
到了庄子上,杨庄头乐滋滋地带她去看辣椒,一眼望去,红的绿的细长的辣椒挂在枝头,甚是喜人,她忍不住对杨庄头道:“杨叔,咱们趁着中秋节前摘一些下来,趁着天气晴好,这两天晾在通风的地方,我回京的时候带回去。”
杨庄头忙道:“眼瞧着也差不多该收了,我去叫人来安排。”
“杨叔,这辣椒可得找人看好了,别让人把种子给弄出去了,我还指着它赚钱呢!”高世曼不得不提醒杨庄头。
“小姐放心吧,咱们庄子上都是自己人,要不然也是亲戚连亲戚的,谁会做这个事儿?”
这就是连坐的好处,因着庄子上福利好,只要进了庄,孩子不分男女,皆可进来免费读书,看病吃药也由公中担着大头,于是后来新进的人,皆是庄子里的老人介绍着进来的,若是有人不老实,那就要连累介绍人,所以大家都尽心尽力地为庄子做事,鲜有动歪脑筋的。
等将红了的辣椒收了,高世曼又问杨庄头:“杨叔,这哪里有螃蟹啊?”
“蟹爬爬啊?”杨庄头笑道,“街上有卖的,每当中秋节快到的时候,很多人去河里抓,多的不行,小姐想吃让他们去抓。”
“真的啊,杨叔,那您快叫人去弄一些来,要巴掌这么大的最好,我想吃;要是有多的,我要带回京城送到稻香楼去”,香辣蟹,这可是一道美菜啊,高世曼边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庄子上的人得知小姐要吃蟹,立马组织了一波人去捞,回京前高世曼让杨庄头按一只蟹两个钱儿给大家打赏,一时间没事儿的人都跑去捉蟹,庄上的月钱不少,还能捉蟹挣钱,多好的事儿呀!
后日便是中秋佳节,高世曼忙完后就带了许多蟹爬爬和抠了籽的辣椒回了京城,她直接去了稻香楼,已差不多快中午,她使人去叫李陵和秦二过来吃饭,又让人将几车好东西卸了下来,蟹爬爬弄一部分去冰窖养着,然后亲自去后厨做香辣蟹了。
她让厨子们分一半人来学着弄这道香辣蟹,另一半人该干嘛干嘛,马上到中午了,吃饭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她总不能歇了业做这道菜吧。手脚麻利地将十只蟹洗净切块,又裹上粉在锅里炸了捞起来,然后把葱姜蒜在油锅里爆香,倒入蟹块翻炒,加了些糖和白酒、辣椒,加水中火炖了上十分钟,边炖还边对厨子们道:“这菜简单吧?”
“看着倒是挺简单”,有人接话。
高世曼听了忍不住笑了:“凡事都是看着简单,呆会你们都试试,今儿中午咱们就开始卖这道菜,每桌先送两只试吃。”
这边忙活着,楼里客人已渐多,大家轮流掌勺,出锅后高世曼都要尝尝,她说可以了,便每桌送两只给客人试吃,一时间楼里热火朝天,之前稻香楼也不是没有出过辣菜,可当时能得的辣椒实在是太少,如今辣椒备货充足,所以只管大胆推广这辣菜。这道香辣椒鲜香爽辣,加之高世曼不让人放太多辣椒,怕刚开始客人受不住,于是这菜便使人食之意犹未尽,既便是从没吃过辣的人,也觉得吃了之后大汗淋漓,酣畅无比。
秦二来的时候便闻见楼里一股鲜香诱人的味道,进来又见每桌都有蟹壳蟹脚,不免纳了闷,回头一问,原来是高世曼新弄了道菜。不大会儿,李陵也赶了来,听说高世曼在厨房里,忙对小满道:“这大热的天儿,去将世曼叫出来,可别热坏了。”
小满忙不迭进后厨叫人,高世曼听说两人来了,便又亲自动手弄了一锅香辣蟹,只过了小半刻钟才出来。李陵见高世曼不来,连小满也不见人影,忍不住道:“这小满叫人叫得怎么没了影儿?”
秦二也不理他,只喜滋滋地道:“这马上就中秋节了,看这楼里的生意却是顶好的,啧啧……”
小满叫不动高世曼,自然不敢回去复命,只得巴巴儿地在后厨守着,只等高世曼解下围裙出来,他才上前道:“高小姐,殿下正等您呐,快去楼上歇会儿吧!”
“小满,你一直守在这儿呀?”高世曼疑惑地问他。
“这后厨怪香的,我过过瘾”,小满只好这般说。
“香吧,呆会你吃了保准说更香”,高世曼也确实是热,小快步上了楼,一坐下便道:“安心,快给我扇扇,好热。”
两人见她一头的汗,都去掏帕子,李陵拿了帕子亲自给她擦汗,她坐在那儿闭着眼倒也享受,秦二见她这样子只怕一块帕子不够,又将帕子递给李陵道:“给,我这还有。”
李陵正准备接,高世曼睁开眼道:“你这帕子干不干净?”
秦二一听不乐意了:“哎,你怎么不嫌他呀,怎么倒嫌起我来了,我这帕子是新的,都还没用过呢。”
高世曼将帕子接过来在鼻子下闻了闻道:“真的呢,香的。”
李陵失笑,将帕子拿来细细替她擦了汗,全然不管一旁纠结不已的秦二。他边擦边嗔道:“这天儿还热着呢,你呆在后厨做什么。”安心安然见李陵待自家小姐如此,互相看了一眼,她们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后来想着这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走过来的,暗道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小姐早已许给了沈立行,这般对她必是将她当成妹妹般,于是也就释然了。
这时高世曼亲自做的那一锅香辣蟹端了上来,她一指道:“我在庄子里弄了不少蟹回来,就想起了这道菜,我亲自做的,你们都尝尝。”
第224章 中秋佳节
这香辣蟹一端上来,便有一股鲜香诱人的味道将大家的馋虫都勾了出来。秦二率先拿起筷子道:“闻着就香,我先尝尝。”
高世曼也将筷子递予李陵道:“殿下,你也尝尝。”
李陵接了筷子便动手吃了起来,秦二边吃边道:“嗯,好吃,世曼,我来的时候看到楼下好些人在吃这个,是你让大家试吃的么?”
“是啊,我去庄子上,正好辣椒差不多熟了,就让杨叔收了一部分带回来,马上中秋节了,如果这香辣蟹卖的好,咱们也可以外卖啊!”可别小看了外卖呢,如果做的好,也能挣不少银子。
“外卖?”秦二顿了顿,接着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是啊,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团聚,团聚便少不了吃饭,若是弄一上盆香辣蟹,你觉得如何?”何况有些人家还要邀朋引伴宴请宾客。
“我看成”,秦二头也不抬地道。
高世曼见他吃的香,心中也极为满意,自己做的东西人家能吃的这般认真,当然是开心的,于是笑道:“先吃吧,吃完咱们再商量。”
因为这盆香辣蟹高世曼多放了些辣椒,几人吃的直吸气,但还是忍不住停不下来,整整十只蟹,高世曼就吃了两只,余下的都让秦二和李陵给分了,放下筷子,秦二意犹未尽地叹道:“世曼,晚上再弄这个给我们吃吧?”
“好吃?”高世曼笑眯眯地。
“嗯。”
她又扭头去看李陵,李陵不用她开口便道:“味道确实不错。”
“这螃蟹虽好吃,但性属寒凉不宜多吃,晚上就别吃了,这东西孕妇不能吃,一般人吃完也不能喝凉水和吃柿子什么的,总之要注意着点”,她不得不提醒他们,前世每年到了金秋十月,有很多饕客管不住自己的嘴吃螃蟹吃进医院的。
见秦二不做声,高世曼又接着道:“我说的你都听到没有啊,这蟹不能吃多,不然肚子疼。”
“知道了”,秦二这才应声。
“这价钱你们定吧!”高世曼不打算自己费这脑筋了。
秦二看了看李陵,喝了口茶道:“一两银子一份,一份十只,如何?”
“这也太贵了吧”,高世曼忍不住出声。
李陵笑道:“不贵,这辣椒只有咱们楼里有,你不是说过吗,物以稀为贵。”
一句话说到点子上,高世曼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做声,秦二接着道:“也就这两日了,也不知道那蟹爬子够不够。”
“你去窖里看看,要不再备点货,反正这东西也不贵”,后天便是中秋节,若是这道菜火了,那螃蟹还真不一定够用。
秦二转身便下了楼,高世曼对安心道:“叫厨房再做一份拿上来你们也尝尝吧!”
安心转身去了,等秦二回来菜还没送来,高世曼忍不住道:“叫他们再弄一份过来,怎么这么慢啊?”
“啧,你又叫一份给他们吃啊?”秦二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去看看,楼下尽是点这道菜的,哪来得及弄。”
“安心,去叫厨房先把我们的给做出来,就说秦二爷等不得了!”高世曼发话,这会儿大家肯定也饿了。
秦二无奈,只能由着安心去了,果不其然,一说秦二爷要的,厨房没多大会儿便做了送上楼来,小满安心他们就着这桌儿站的站、坐的坐开始吃了起来。高世曼他们三人则在一旁说闲话儿。
价钱既然定了一两,自然是按这个价收费。吃得起的自然也不会嫌贵,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京城独一份儿啊。
中秋节头一天,这道菜便在京中火了起来,除了这道菜本身味道足够劲道外,也与稻香楼的宣传不无关系。高世曼深知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她让稻香楼不遗余力全方位向客人们推介这道菜,人们尝鲜攀比之心也促使这菜迅速深入人心。
对面的醉仙居眼馋了,悄悄使人弄了一份香辣蟹到后院儿,让厨子们一尝,味道是不错,要做也做得出来,可是那辣椒去哪儿弄呐!又试着做了一份没有辣椒的香辣蟹,可吃起来味道就是差那么一歇儿,怎么吃都提不上劲儿来,只得作罢。
这醉仙居乃是少府监高征的儿子高昱年开的,眼瞧着这稻香楼生意将自己这边拉了一大截去了,哪能不着急,于是到处打听这辣椒在哪儿能买到。
中秋节一大早儿,稻香楼门前便排了长队,各府的下人们都带着盛器等着买香辣蟹呢,京中各家都知道稻香楼出了一道味美的菜式,无不争相尝鲜,中秋头一天都已经有人来晚买不到了,今日佳节,各府都有宴席,自是派了下人们早早前来采买,因着稻香楼已对外宣称可以外卖,这香辣蟹买回去现吃或加热后再吃都可以,用来宴客是相当体面的。
一时间稻香楼门外热火朝天,这天店内生意也不做了,只做一道菜,那便是香辣蟹,幸好秦二有远见,早早定了不少蟹回来,今儿卖完为止。后来排队的人渐多,时有人插队引发争执,汪掌柜还专门抽调两个伙计在外面维持秩序,谁若插队不规矩,便让其从队伍最后开始重新排队。这样一来,就没人敢乱插队了,倒也消停下来。
高世曼在府里也不消停,节前往各府都送了节礼,这天也是高府阖家团聚的日子。大家都在上房汇集,高克山一家也都聚了过来,一时间上房热闹非凡。上房花厅里摆了不少瓜果,高世曼也不客气,拿了一个甜瓜,让安心去了皮,便坐在高世燕旁边认真的啃了起来。
鲁姨娘今儿穿的极喜庆,坐在鲁老太身边伺候着茶水瓜果,很是殷勤。蓝姨娘也不甘示弱,穿着一身明丽的蓝色绣花裙子,一头乌发柔顺黑亮,尽显年轻的蓬勃朝气。不得不说,年轻就是一种资本,高世曼吃着甜瓜,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百态。
大伯母陈继云与郑季兰坐在一旁闲聊,男人们则坐在厅中的大桌前天南海北地扯着。
甜瓜还没吃一半,高世娟姗姗来迟,瞧她打扮得极为艳丽,便知她来迟的原因了,这吃个家宴还盛装打扮,简直是脑子有病,高世曼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跟世燕说话。谁知高世娟给长辈们请了安后便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一走到近前便关切地道:“大姐姐,你的伤可好透了?”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在问,高世曼浅笑道:“劳妹妹关心了,伤早就好了。”
“好了就好,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着点儿,若是伤了小皇子,那咱们整个高家都要跟着吃挂落”,她可真是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讨厌的很。她这声音又正好不大不小,厅中闲聊之人都望了过来,高世曼皮笑肉不笑道:“妹妹提醒的好,以后可不就是要小心着点么”,防火防盗防小人,包括面前此人。
“大姐姐,这甜瓜好吃吗?”高世娟见她毫无淑女风范,拿着一整只甜瓜在嘴里啃,忍不住想出言讥讽,却又不敢,只能问了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当然好吃,清热解暑,除烦利尿,你看你脸上都起痘了,可以多吃几个。”
高世娟忙用手去摸额上的热痘,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额上起了不少讨厌的痘痘,害得她本来要跟杨沛林例行见面也没敢去。
鲁老太见高世曼一点样子也没有抱着甜瓜啃,心中便有些不悦,今儿过节,她不欲让大家都不快活,于是按下不满对高世曼道:“曼丫头,你想吃便让她们给你切了吃啊,这般拿着就啃,成何体统?”
高世曼当然知道鲁老太发话是因着心中不爽,于是大大咧咧道:“祖母,您不知道,这么啃对牙齿有好处,像您也可以这么啃,那牙齿呀,可是越啃越结实呢!”
“胡说!”鲁老太才不信呢。
高世曼也懒得理她,这时安然进来道:“小姐,稻香楼的香辣蟹送了来。”
“香辣蟹?”高克山的大儿子高世俊忍不住出声,他早听说稻香楼的香辣蟹味道极鲜美,可他舍不得吃啊,没想到今天府里这般大方,竟去稻香楼定了这道菜。
“让他们送进来吧!”高世曼说完又咬了一口瓜,今儿好歹是中秋节,她免不了让家里诸位尝尝鲜,要不然大家还不要说她小气。
安心出去,稻香楼的三个伙计各自端了一个盖的严严实实的菜盆进来,安心指挥着他们放在桌上,三人便行了礼告辞走了。
鲁老太疑惑地问道:“什么香辣蟹?”
高克本见女儿如此识趣,当下也觉得面上有光,他站起来笑道:“娘,今儿过节,曼儿着人从稻香楼要了这香辣蟹,也是她的一份孝心,也差不多该开饭了,这就让人开席吧,省得这香辣蟹凉了不好吃了。”
高世曼挑眉,这父亲倒也会说话,省得她再啰嗦。
鲁老太额上的褶子也舒展开来,只听她穷追不舍地又问道:“什么香辣蟹?”
“祖母,您不知道,这几天京中有钱人家都抢着吃这道菜,听说鲜香爽美之极,一两银子一份呢,世曼这一下子就要了三份过来,足够咱们吃的了。”高世俊为鲁老太解惑。
鲁老太听完点头道:“好好,都入席吧!”
鲁姨娘心中不爽,凭什么风头又让高世曼给占了去,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那稻香楼可不是要大赚一笔了?大小姐在那楼里掺了股,只怕年底要分不少银子吧。”
第225章 有心算无心
鲁姨娘这是在提醒大家伙儿,稻香楼有高世曼的一份儿,今天过节大小姐使人送菜过来是应当应份儿的,不值一提。她又暗藏机锋,说高世曼挣了不少钱什么的,简直是在为高世曼拉仇恨。
安心气的不行,可这场合又没她说话的份儿,只能生生忍了。高世曼又啃了一口甜瓜斯条慢理地道:“瞧姨娘说的,稻香楼可不是我开的,本来我也想在楼里掺一股的,可我拿不出来银子啊,所以就没入伙。”
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啊,我偏说我没入股,有本事你去叫秦二过来对质啊,他能理你才怪。
鲁姨娘心中暗骂,可她又被噎的没话说,鲁老太一听这话,皱了眉道:“曼儿,要多少银子掺股啊?”
嘿,难不成这老太太想出这银子?高世曼暗挑了眉道:“祖母,人家稻香楼家大业大,就是入一股也是几千两银子,这财咱们发不了,还是别想了。再说了,这做生意又不是只赚不亏,若赚了当然是好,倘若亏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鲁老太一听几千两,心头的火立马便消了,她扶着身边婆子的手起身道:“罢了,都入席吧!”
高世曼心中暗笑,就知道这老太太脑筋直不会转弯,她刚一起身,便听鲁姨娘又道:“瞧大小姐说的,谁不知道那稻香楼只赚不亏,它那生意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说它亏了,那京城就没赚钱的酒楼了。”
听了这话,高世曼便皱了眉,理她吧,给她脸了;不理她吧,那岂不是坐实了她说的,正想着拿什么话堵她,却听到伯母陈继云道:“说的好听,就算世曼要入股,还得拿几千两银子出来,哪儿去弄这笔钱?”
鲁老太扭头瞪了鲁姨娘一眼道:“就你话多!”若要入股,还不知道要变卖多少资产才能凑齐呢,此话不提也罢。鲁姨娘见鲁老太瞪她,只得闭了嘴扶她在上位坐下。
高世曼本来晚上就不爱多吃,加上又吃了一个甜瓜,很快便放了筷子,高世娟很是矛盾,既想讨好这个大姐,又不甘心,见她放了筷子便道:“大姐姐,你怎么吃这么点儿?”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高世曼坐在席上并不动,无人离席,她自然陪着。
高世娟想与之套近乎,可心中又始终梗着根刺,于是只有默然。高世曼好不容易等到散席,这才回了房。
却说那醉仙居的老板高昱年,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主儿,高世曼入股稻香楼之前,他那醉仙居杵在对面,生意与稻香楼也是不相上下的,现在生意却搞得大不如以前,他能不急么?说菜式,他也不时推陈出新;讲服务,楼里的伙计们也没敢怠慢客人,他研究了一阵儿,终是知道稻香楼总会有一些稀罕的新菜式,他也时常令人偷偷儿去买了成菜回来研究,也试着让厨子们学习揣摩,倒也学去了个六七分。
这回香辣蟹出来,他们也不是没研究过,可是没辣椒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醉仙居的田掌柜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生意火爆,于是对高昱年道:“二爷,咱们只要搞清楚这所谓的辣椒从何而来,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那香辣蟹做法极其简单,也谈不上什么技巧,难就难在这辣椒难得。”
高昱年愁眉深锁,他也知道田掌柜说的是对的,可是这辣椒到哪里去弄呢?这稻香楼的厨子们都是秦二爷的人,买不通,少不得要从楼里的伙计下手,可是怎么下手才好呢?
稻香楼从上到下都被秦二给料理的妥妥当当,高昱年花了五、六天硬是一点破绽也没寻到,不由就有些急了,嘴上起了些密密的水泡。一****坐在房里冥思苦想,以前醉仙居和稻香楼的生意也算是不相上下,不是一段时间这个生意火点,就是过段时间那个好点,他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般让稻香楼一直压着抬不起头的时候。
想着那个高家小姐自跟秦二爷和齐王出入后稻香楼生意便一直红火起来,他忙起身出去对随侍的高登道:“四儿,你叫人去打听打听那高家小姐,自她出现,咱们生意就差了不少,我估摸着她有什么道道儿。”
“哎!”高登听了一溜儿去了。
两日后高登来跟高昱年回话:“年哥,我去打听过了,那高家小姐有个庄子在京郊,叫什么勤庄来着,据说那了不得的辣椒差不多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我使人去了庄子,可是生人一概不让靠近啊,多的消息没法儿再打听到了。”
“果然!”高昱年早听说这高家小姐入了稻香楼的股,可他眼瞧着那高家小姐已定亲,若是能入了秦二爷的眼,除了钱多,那便是有她值得让人称道的本事,之前他还想着那高家小姐娘亲是郑氏的嫡幺女,陪嫁不少,也不是没钱入股,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原因。
他想了想便对高登道:“四儿,你想办法从这高家小姐入手,看能不能搞到那辣椒……不不不,还是要搞到那辣椒的种子才成,不然咱们还是得受制于人,实在不行……”高昱年露出个狰狞的表情:“她一个小女子,实在不行就找人吓吓她,我就不信还弄不到这么个东西!”
高登是高昱年远房堂爷爷的孙子,破落后这高登便投靠了高府,因为人机灵会来事儿,便一直跟着高昱年,对外都是兄弟相称,也很是得用。但凡遇到什么麻烦或不想出面的事儿,都是高登出面解决。听了自家哥哥说了这话,那高登忙道:“年哥你放心,我一准儿把这事儿给办妥当了,不就是一小姑娘么!”
长年跟着高昱年,高登自然知道这醉仙居的生意对这哥哥有多重要,他也下了决心帮他办成这事儿,于是见天儿的留意着高世曼的动静。
高世曼头天去国子监上完课,第二日便往庄子去了,谁知走了一半儿,马车便被路上的乱石给磕了,温秀下了车看到路上这么多石头,便骂道:“哪个缺德的把石头乱扔!”
高世曼伸头一看,对车上众人道:“都下去把这石头搬到路边儿吧,要不然后面的人还是得被这石头挡了路。”平顺日久,高世曼也失了戒心,她只当是谁家运石头不小心在这里跌了,所以才散落了些石头在路上。
丫头们都下车来扔石头,后面一队人骑着马上前,领头的问道:“各位小娘子且歇着吧,让在下这些兄弟来做这些粗活儿。”
见诸人这般热心,温氏姐妹也没设防,高世曼点头示意她们退至路边让那些男人们来搬这些碍事的石头,哪知其中一大汉刚搬了一块石头到路边扔下,便一个旋身扼住了站在路边的高世曼。
她猛地被人扼住脖颈,只觉差点背过气去,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只听那汉子恶狠狠地道:“都给我退下!”边说边将高世曼往迅速聚拢的七八个汉子身边拖。
安心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温氏姐妹迅速反应,正想上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汉子以刀抵高世曼下颚大声道:“你们速派一人去庄子,给爷儿们弄点银子来花花!”
温容大急,温秀眯了眼看着对面这群大汉,既是为了银子,那便好说,她立时吩咐那车夫道:“你解下一马,速去庄子上拿银子。”对方都已然知道她们是庄子上的人,自是有备而来。
话刚落,那群汉子有人大声道:“还有那个劳什子叫辣椒的,也给爷弄一大包来,爷们都爱吃这玩艺儿,少不得要带回去种种!”
高世曼被对方控在手中,之前还以为遇到劫道儿的了,后来一想这路上的石头、又是太平盛世、京畿腹地,暗叹自己运气也太差了些,幸好对方只要银子,可一听对方竟然还要什么辣椒,心中便明白了些什么。
她努力朝温秀使着眼色,一个劲儿朝京城那边看,温秀不动声色看着吓得六神无主的车夫道:“叫你解一匹马去庄子上拿银子,聋了吗!”
车夫吓得一瑟,忙去解那马车上的两匹马,谁知手抖的历害,始终不得要领。温秀趁机朝温容道:“你去帮他。”温容上前去解马,只听温秀小声道:“你寻机回京。”
温容咳了一声以示响应,等马解下,她纵身跳上其中一马背,一个呼哨便往京城冲去。对方领头的见跑了一名女子,忙指着一人喝道:“快去追!”他们本打算将银子和辣椒弄到手后就往京城跑的,若是京中来人将他们堵在半道儿,这可不妙,那人拉了马缰扭头便去追温容,谁知始终落后温容十几丈。
待离那群人远了,温容故意放慢速度,待那人追上。只听那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道:“臭娘儿们,还跑得挺快,信不信爷把你扒光了带回去?”
温容忍着怒气,一鞭子挥过来,正好打在那人额上,那人一痛差点儿滚下马背。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鞭迎在脸上,这回他骨碌一下滚下马背,跌了个半死。他以为温容不过一女子,没想到大意之下竟然栽了跟头,跌在地上犹不相信被一女子给掀了,直恶狠狠地瞪着温容,疼得动也动不得。
第226章 脱困
温容看他一脸恶相,真想一刀劈了他,可想着小姐还在那群人手上,不能将他们惹毛了,又要赶着回京报信儿,于是将那人猛一翻,跟翻乌龟似的将他前胸着地,毫不犹豫朝着他后颈一砍,那人晕了过去。温容将他拖至路边草沟中,拍拍手翻身上马,挥鞭朝京中而去。
车夫跌跌撞撞进了庄,上气不接下气,只说是高世曼的车夫,速让杨庄头过来。杨庄头莫名其妙,被人喊过来一看,果然是小姐的车夫,忙问怎么回事儿。那车夫上气不接下气将事情讲了,直吓得众人魂飞魄散。车夫也说不清楚那歹人要多少银子,杨庄头将账房里所有的现银一拢,差不多有两百多两,忙让人包了要亲自拿去。谁知那车夫又道:“那群歹人说了,还要什么辣椒!”
杨庄头更是莫名其妙,没见过劫道儿的还劫这东西的,可又来不及多想,忙又让人将前些日子处理好的干辣椒又收了一袋一起带上。
待杨庄头赶至事发地,果然见高世曼被人扼着脖子拿刀抵着,忙上前扑通跪下就磕头:“好汉啊,你们要的东西都带了来,快放了我家小姐吧……”
高世曼被人制住半天,知道这伙人并非要自己的命,心中一直很是平静。可这会儿见杨庄头一大把年纪为了自己竟嘣嘣地给人磕起了头,磕得头上染了红还不停,心中便有些怒了。
那伙人竟无动于衷,瞧着杨庄头中邪似的磕头,竟哄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多大的事儿呀,只要拿了银子和那什么辣椒,他们才懒得伤人性命呢。高世曼实在看不下去,带着哭腔大声道:“杨叔,您快起来,银子带来没有,给他们!”
杨叔也不起来,扭头对跟来的人招手,那领头的对下面人使个眼色,一人便上前去将银子和辣椒拿了来。打开一看,有两百多两银子的样子,心中一乐,想着今儿还不错,回去后还能拿两百两的报酬,今儿这生意做的可真是划算。正乐着,打开那袋辣椒一看,只见晒得干崩崩的辣椒全都剪成指尖大小,一粒籽也没瞧见,金主可是说了,以要挟银子为烟雾,暗渡取得辣椒种子之陈仓,这下拿的辣椒一个籽儿都不见,如何回去交差,两百两银子啊!
他气的将辣椒往杨庄头脚下一扔,大骂道:“说了要带种的辣椒,你拿这么些来糊弄爷么!”
那扼着高世曼的汉子猛地又将她扼紧,刀尖儿直指着她的脸蛋儿。杨叔一见,吓得涕泪横流,一个劲儿的磕头:“好汉好汉!之前回庄的人没说清楚,这就让人再回去拿!求你别伤了我家小姐啊……”
杨庄头额上已流了血,他也顾不得擦,任其顺着面颊滴在前襟。高世曼不忍再看,低头哽咽着道:“杨叔,你别磕了,他们要什么便给什么好了,何苦这般……”
那领头的听了这话一笑:“你家小姐都说了,还不快去!”
杨庄头忙爬起来准备回庄,温秀阻止道:“杨庄头,让他回去拿吧,你受伤了。”
杨庄头忙对跟来的人道:“快回庄去摘些辣椒来,带籽的,快!”
那人见他一脸血,吓得嘴都白了,一扭身便牵了马跳上马背往庄子上去了。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便给温容回京带人来留下了余地。她直奔城门,也顾不得许多,一路大喊“让开!”,一路往齐王府飞驰,幸好街上人不多,待她到了齐王府,翻身下马便去让门人通报。门人认得她是高世曼的人,知道她来此必是求见齐王,忙要去通报。
温容喘着气儿道:“慢着,烦小哥跟齐王说清楚,我家小姐去庄子的路上被歹人给劫持了!”齐王必是知道怎么做,现在说清楚省得齐王浪费时间。
门人骇了一跳,“啊”了一声就窜了进去,留下门房其他的人目瞪口呆。这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还有歹人劫持官家小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若被京兆府和十六卫那帮子人知道了,还不得跳起来?这脸打的啪啪的啊。
小满见门人满头大汗地跑来,老远就调笑道:“今儿火烧屁股了怎么着?出了什么事儿?”
门人也不理他的调笑,粗喘着道:“高小姐身边的人过来,说、说是高小姐去庄子的路上被人给、结劫了!”
“什么!”小满跳了起来,上前揪着门人的前襟道:“你说什么?!”
那门人准备再说一遍,小满却突然松开他朝房内跑去,李陵正在书房写信,见他惶然入内,皱眉道:“出了何事?”
“殿下,高小姐出事啦!”小满脱口而出。
笔下一顿,李陵腾地起身,纸上晕染起一团墨迹:“说清楚!”
“门房说是高小姐去庄子的路上被人劫持了,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清楚!”小满心中俱是惊怕,却还能口齿清楚。
“去叫孟奇,备马!”李陵冲出书房。来到府门口,果然见温容一身狼狈靠在墙边,见李陵过来,忙匆匆上前施礼道:“殿下,小姐她……”
“多少人!”李陵沉声问道。
“有不到十个人,路上有一个追着在下,在下将他打晕了扔在路边……”说明那些人能力有限,连温容都对付不了。
孟奇不在府中,小满忙安排人去通知。李陵见马牵了来便道:“让孟奇在城门汇合!”说完带着近二十名王府侍卫骑马出发了。
孟奇听说殿下让他在城门汇合,忙问怎么回事,一听高世曼出了事儿,吓得忙去换衣服。敏之见夫君急的火烧眉火往房里冲,急跟上去问怎么回事儿:“怎么了,这火烧了似的?”
孟奇不防,边换衣边脱口道:“世曼去庄子的路上出事儿了!殿下召我在城门碰头……”
话音未落,只见敏之晃了晃便歪了下去,急得他忙上前扶住大吼道:“来人!”
冲进两名仆妇,见敏之这般忙上前替了孟奇的手,孟奇急的不行,可高世曼事更急,他只得道:“我有急事出去,你们去叫个大夫过来,好好照应太太!”
仆妇忙应下,孟奇换了衣服急匆匆往城门赶,到了地方,李陵带了众侍卫正等在那里,见他过来,策马扬鞭道:“走!”
在等孟奇这会子,李陵已知道前因后果,心中也有了成算。这伙歹人要银子是假,只怕是冲着辣椒去的,这种瞒天过海的伎俩未免太过小儿科,现下只要世曼无事,他们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办法给弄了来。
小半刻钟,李陵一行便见到路中间有了人影儿,这伙歹人见远远的来了一群人马,立时便警铃大作,那领头的将高世曼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混话,制住她的那汉子便将手中的刀又抵在了她的颈下,吓得高世曼动也不敢动一下。她知道,来人必是李陵,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解了这困局。她是宁可舍银子,也不愿舍辣椒的,凭什么让别人坐享其成?
一走近李陵便死盯着高世曼,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又被一粗汉扼在怀中,心中又怒又痛,看了眼孟奇,便翻身下马立在马旁,瞧着高世曼颈下白晃晃的刀收紧了拳头。
孟奇朝那伙人拱手一礼道:“各位英雄,在下齐王府孟奇,你们手中的高小姐乃是在下的姨妹,还望那位好汉手下小心着点儿。”
高世曼感觉顶着她的的刀松了松,那领头的冷笑道:“管你是谁,咱们只求财,东西到了,咱们就放了这位小姐!”
正在这时,庄子上来了人,只见马背上还拖着一布袋,高世曼想着应是新摘的辣椒了。如今李陵带了近二十人左右,对方只有近十人,若是拿了东西就走,免不了被追上人财两空,这么一来,他们必是更不肯放了自己,高世曼脑中急转,忍不住朝李陵瞧去。
李陵也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见她望过来,眼中尽是关切。她朝他眨了几下眼,嘴里突然嘤嘤地道:“殿下,我好怕……我站不住了……”边说边慢慢往地上歪去。
李陵心中一动,下意识道:“孟奇!”
扼住高世曼的汉子见她弱不禁风倒了下去,忙垂下手中的刀去扯她,嘴里不停地道:“哎哎!”
孟奇听到殿下那声,马上绷紧神经,死死盯着高世曼那边,高世曼假装歪倒在地,见那人拿开了手中的刀来扯她,忙打起精神瞅个空档狠狠去踢他的下腰,不是高世曼下流,实在只有那里才是男人的软肋,若非如此,就没办法痛击对方。那人果然不防,被高世曼踢中,“哎哟”一声便丢了刀去捂下身,高世曼忙朝李陵连滚带爬而去,孟奇同时大喝道:“拿下!”
李陵冲过去扶起她,杨庄头带着温秀等人忽拉拉全涌了过来,听着身边的打斗之声,高世曼脑中一片空白,又被人拉进一个安全的所在,禁不往搂着对方,猛吸了几口气。李陵紧紧搂着她,见她直喘,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没事了。”
第227章 有喜
乌合之众,不大一会儿便被齐王府专业的护卫给制服了,瞧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李陵眼中闪烁不停。以他的想法,敢打高世曼的主意,杀了这群人都不解气,可是国法当头,容不得他胡来。他敛下眼睑,伸手将面前小人儿散落的额发拢至耳后柔声道:“世曼,你说怎么处置这些人?”
高世曼抬眼,正好看到杨庄头一脸血地站在那里朝她慈爱地傻笑,她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见她掉泪,李陵整颗心都酸痛了,忙抬手去为她拭泪,口里不停哄道:“别怕,没事儿了。”
高世曼在他的安抚下稳了稳心神,她吸了吸鼻涕,这群人必是受人所托想得到辣椒,如今事败,定是收不到银子,还面临被官府羁押的下场,自太子离京,她自以为身边安全了,没想到小小的辣椒竟引来歹人,以后她可真不敢再想下去。她可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更不想无故树敌,于是揉了揉眼睛看着那群跪在地上的歹人道:“殿下,他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没怎么为难我,如今被擒,我瞧着也怪可怜的,若非被生活所迫,他们也不至如此……”
那领头的听高世曼这般说话,不禁奇怪地抬头瞧了瞧她,身后的侍卫伸掌就拍了他一巴掌道:“老实点儿!”
李陵不知道高世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瞧着她,只见她眨了眨眼接着道:“喂,好汉!”
不知他叫谁,地上众人俱不敢抬头,怕挨打,高世曼朝着那领头的人瞧去,那人身后的侍卫一瞧,伸掌又是一巴掌道:“小姐叫你呢,抬头!”
那领头的又挨一巴掌,不禁有些恼火,抬头吧,你打,低头吧,你又打,于是纠结地抬头望着高世曼,只听高世曼道:“这位好汉,我知道你们是受人之托,如今失手,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之前给你们的银子你们还是拿走,只是以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没什么银子的。”
李陵只听了想笑,看面前这人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儿,忍不住咧了咧嘴。地上那领头的一脸震惊地瞪着高世曼,结果头上又挨了一巴掌:“小姐问你话呢!”
领头的又挨一掌,猛一扭头,见背后那人正瞪着他,立时便蔫了:“小姐放心,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高世曼苦笑一下,她肯定不信歹人说的话,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后只能严加防范了。这时李陵对孟奇道:“押回京吧!”
说完拉着高世曼往马车旁走:“世曼,跟我回京。”
一听他说要回京,高世曼扯住他道:“殿下,我还要去庄子看看。”
李陵一愣,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他暗叹口气对孟奇道:“你带他们回京,留下六人,跟本王去庄子上。”
“是”,孟奇还担心着敏之,走前她得知世曼遇险,竟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府上请没请大夫,现下又如何了。
温容见他们欲走,忙上前对孟奇道:“先前我打晕一个,扔在路边,我带你们去。”
这群人不得不认栽,没料到高世曼身边竟有高手,失手也是必然。
李陵令人将马车套上,又把她扶上马车,她伸出头道:“杨叔,你也上来。”
杨庄头忙摆手道:“小姐别管了,我不碍事儿。”
“杨叔!”高世曼有些急了。
李陵不耐,看了杨庄头一眼道:“上来吧!”
杨庄头见李陵冷冷的看他,吓得忙过来上了马车。一上车高世曼便拉着他道:“杨叔,你干嘛给他们磕头,瞧这都是血……”她抬手给他用帕子擦拭,无奈血已凝固,只得作罢。这老头儿未免也太实诚了些,磕就磕吧,非得这么用劲。
李陵听她暗含嗔怪的声音,知这小人儿心软,笑了笑上了马,一行人往庄子而去。
到了庄子,高世曼忙让人去叫大夫给杨庄头看伤,杨庄头摆手说没事儿便走了,几人围着高世曼,打热水的打热水,梳头的梳头,忙了好半天才忙利落。
李陵在外间等着她,见她出来便道:“世曼,有什么事儿今天都办完,天黑前咱们回京。”
高世曼往他身边坐下道:“知道了,我歇会儿就去。”回了庄洗漱干净,浑身都舒坦了起来,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瞧着她干净的小脸儿,李陵柔声道:“以后再出门,到我那叫几个侍卫,听到没?”
今天出了这种事儿,即便他不提醒,高世曼也会这么做,她还没到舍生取义的层次,当然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知道了,殿下”,她闷闷地道,“我觉得这伙人是冲着辣椒来的,别看他们口口声声说要银子,可我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陵点头:“孟奇回去一审便清楚了”,他心中冷笑一声,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他齐王头上动土,这回他还不让这幕后之人脱层皮。
孟奇回京,将诸人分开关押,高世曼说要留给他们的银子还是给他们,直接就扔在了那个领头的脚边。他吩咐人一个一个地审,谁老实就从轻发落,不老实就从严惩治。他心中记挂着敏之,安排好就慌慌地回了府。
自孟奇走后,仆妇们就请了大夫来,这府里一个长辈也无,男主子又不在,可不得她们自拿主意。大夫来之前敏之便醒了,想到高世曼出事儿,心嘣嘣直跳,直觉心中又虚又怕,还不如一头晕过去的好。待大夫过来诊了脉,敏之尚在愣神之中,只听那大夫笑道:“恭喜太太了。”
仆妇们一听便知是怎么一回事儿,皆露出了然的笑意。敏之一头雾水,傻傻地道:“何喜之有?”世曼还不知如何呢!这话听了怎么这么刺耳呐。
“如果老夫没料错的话,太太应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那大夫早见惯如此场合,笑眯眯地对她点头道。
敏之愣了半晌儿,方才回过神来,她哆嗦着道:“您老可不是哄人吧?”要知道她曾流过一胎,如今竟顺利有孕,苍天还是眷顾她的啊!
那大夫也不生气,仍笑道:“太太若不相信,再请人来把脉就是”,说着便起了身。
“快!快付诊金,多付一倍!”敏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仆妇忙转身去了,那大夫见她如此大方,驻足道:“太太不必紧张,好吃好喝调养着就是,待过了前三个月,这胎才稳,切不可急怒劳心,满三个月时再请老夫过来便是。”
“有劳大夫了”,敏之仍激动不已。
大夫拿了双倍诊金满意地走了,敏之兀自坐在床上悲喜交加。一仆妇姓张,见她这般,忍不住上前道:“太太,如今有喜,不可再忧思多虑了,高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她肯定没事儿,您就别担心了。”
“张妈,真的吗?”敏之愣愣地道。
“自然是真的,你看高小姐两颊有肉,耳垂肥厚,定是个有福的;如今齐王带人过去,高小姐肯定会平安回来的,您且歇着吧,别想东想西了,老奴去叫厨房给您弄点汤”,这张妈为了让敏之放心,眼都不眨一下。
敏之想想,高世曼确实如此,自己也是搭了她的福气才有今天,于是点头道:“嗯,你去吧。”
府里吃过午饭,孟奇便匆匆回了来,一进门便问道:“太太怎么样了,大夫来过没?怎么说?”
丫头环儿正好出来,见孟奇回来忙不迭跑过来嚷道:“郎君,太太有喜啦!”
“嗯?”孟奇一头雾水。
环儿见他莫名其妙,激动地乱比划,最后道:“您要当爹爹啦!”
孟奇这才明白敏之有孕,拔腿便往内室跑去,一进去便见敏之正靠在床头傻愣愣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见他进来,忙坐直急急问道:“世曼如何了?”
“她没事!”孟奇拉着她的手道:“真的有了?”
敏之松了口气,自是知道他问的什么,赧然道:“大夫说快两个月了,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似的,你说要不要再找个大夫来看看?”她还不太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呢。
“大夫说有便是有了”,孟奇一脸喜意,他年纪不小了,又没什么亲人,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那种感觉实在奇妙之极,“你好好歇着,别再到处乱走了。”
敏之嗔了他一眼又道:“世曼真的没事儿了?怎么回事儿?”
孟奇不想多说,便敷衍她道:“有人劫道儿,庄子上送了几百两银子,这才脱身,世曼没事儿,这会儿与殿下正在庄子上呢,天黑前一准儿会回来。”他深知李陵脾性,绝不可能在庄子上过夜。
“没事儿就好,这光天化日的,怎么就会有盗匪呢?”敏之觉得奇怪。
“你别管了,殿下会善后的”,孟奇不想她再操这个心,“歹人都带了回来,我还得再出去一趟,你好好歇着。”
“嗯”,敏之乖乖地道。
孟奇心中尽是喜悦,回了王府见那些歹人都招了,问也没问主使是谁,便要了一匹快马往庄子上去了。
吃过饭高世曼便往地头和大棚去看了,交待了一番便准备与李陵回京,刚走到庄门口就看到孟奇独骑而来,两人忍不住互看了一眼,李陵不知孟奇为何又来了庄子,纳闷地看着他下马道:“出了何事?”
第228章 拔云见日仍不识
孟奇本一脸喜色,见李陵一本正经、脸色肃然,忙正色道:“那些人招了。”
李陵没做声瞧着他,招了这是必然,没什么意外的。孟奇尴尬地道:“属下是有事来通知世曼的。”
高世曼一听,看了李陵一眼扭头问道:“什么事儿?”
“咳”,孟奇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红了脸道:“出门前敏之听说你出事儿,吓得晕了过去……”
“什么!”高世曼不等他说完便炸了。
“没事没事……”孟奇嘿嘿地笑,李陵只觉今日他怪得很,皱眉道:“然后呢?”
高世曼见他笑的奇怪,也纳闷地看着他。
“后来大夫过来,诊脉说敏之她……她有了身孕,嘿嘿……”孟奇仍在傻乐。
李陵挑眉,怪不得,原来人家要当爹了,他忍不住又去瞧高世曼,高世曼瞪着大眼眨了眨,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然后傻傻地道:“真的假的?你太历害了……”
孟奇大窘,李陵也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高世曼回过神来乐道:“走啊,快回去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我……我给我小外外准备点什么见面礼才好呢?”
李陵见她手足无措,便笑道:“什么小外外?”
“我小外甥啊,殿下,你说我给他准备点什么好?”前世方言外甥便是外外,高世曼一激动给蹦出了口。(.)
孟奇只知傻乐,李陵接着道:“这才刚刚有孕,还早着呢!”
高世曼才不管,她手忙脚乱往马车上爬:“快走吧,我要去看看敏之。”
李陵苦笑,上前将她扶上马车道:“回吧!”
一路高世曼就喋喋不休个没完,嘴里不停唠叨买什么给敏之肚里的孩子,引得几个丫头窃笑不已。
李陵受她感染,策马靠近孟奇道:“恭喜。”
“谢殿下”,孟奇差点脱口而出“同喜同喜”,舌头一转,幸好没说出口。
回了京,孟奇陪李陵回府,高世曼对他招手道:“姐夫,我去看敏之了!”她又笑眯眯地对李陵挥手,瞧着她乐颠儿的模样,李陵笑着点头。待她离去,突觉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自己缺了点什么似的,让人窒息。他暗叹口气,扯马急驰回府。
高世曼朝敏之家去,又令安然回府取一百两银子过来,她也实在不知要买些什么才好,干脆送银子。
见她过来,敏之忙下床问道:“世曼,你没事儿吧!”
“你小心点儿,我没事儿,就是折了点银子”,高世曼轻描淡写,省得敏之惊心。
“你快坐”,敏之准备去拉凳子,环儿忙止了她自己去搬凳子,“快倒茶来”,敏之又道。一时间环儿又忙不迭跑出去倒茶,看得高世曼直皱眉头。敏之有孕,看来得再给她弄几个得用的丫头婆子才行,这吃食上也要花些心思。
高世曼让她靠在床上,敏之拗不过,只好上床,两人说着体己话儿,没多大会儿,安然便拿了银子过来。高世曼接过银子放在她床头的小几上道:“这银子你先用着,想吃什么便叫人去买,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小外外。”
敏之也知她这番心意,听她说着小外外,估摸着也是小外甥的意思,便笑道:“你给银子做什么,现下每个月秦二爷那边儿都有给月银。再说孩子还小着呢,我也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想吃的。”
“给你就收着,又不多;你想吃的日子在后头呢,头三个月别吃固元膏了,多吃些菜蔬水果,再过段日子玉米出来了,我让他们去庄子上给你拿些过来。”
如果一切顺利,十月份就可以收秋玉米了。敏之第一次听说玉米,忍不住奇道:“玉米?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只管歇着,秦二那边我去跟她说,别有事儿没事儿就叫你去他铺子里”,高世曼笑眯眯地。
“嗯。我爹在庄子上可好?”
“我这回去,钱叔不在庄子上,赶明儿我让人将他叫回来吧,你也想他了不是?”钱叔虽说在庄子上忙活,可他经常在外,很多事情还是得让他出头去办。
“不用了,他回来也没什么事儿,总不过是多找个人伺候他”,敏之连忙拒绝。
“那这喜事儿,总得通知他吧,这当外公的好歹要回来看看才是。”
敏之这才没有再拒,高世曼又坐了会儿,便告辞去了齐王府。她还不知道今天遇劫这事儿是哪个缺德鬼做下的呢。
到了王府,门房的人见她安然无恙都出来见礼,大家都知道她平易近人,关切地问她今日之事。没办法,齐王一回府就黑着个脸,他们也无从打听啊,高世曼笑着道:“半道上遇到打劫的了,他们拿刀抵着我这里,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她指着自己的下颚,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道。
“啊!”
“天杀的!”
众人纷纷惊呼,高世曼接着道:“若不是殿下从天而降,本小姐今儿就上了路。”
有人呆呆地问道:“上什么路?”
“黄泉路啊!”高世曼哈哈大笑。
安心瞪了他们一眼道:“小姐,进去吧!”
高世曼这才进了王府,留下一班人自在那里议论纷纷。
李陵回府就得知那伙人招出幕后之人叫晏九,京中根本就没有此人,看来对方相当狡猾,是冒名行凶。其实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稻香楼的竞争对手搞的事儿,要不然为何指名要什么辣椒呢。他将秦二叫来府中,二人细细捋了一遍,一致认为醉仙居嫌疑最大。
秦二得知高世曼有惊无险,这才放了心,他与李陵去见那个领头的,见他脚边还有一包银子便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陵故意道:“世曼怜他失手,就将这赎金给了他们。”
“啧!”秦二恼了,“世曼脑子抽了吧,把这银子给我拿来!”
李陵暗中捏了他一下道:“算了,既是世曼的意思,便由着她吧,要不然她又该生气了。”
秦二会意,瞪着那人道:“以后给老子消停着点儿!”
那人讪讪不敢言,李陵又道:“你们胆子也忒大了些,看你们没伤人的份儿上,本王放你们走,跟你们背后的人说,让他省着点儿!”
众人都屏着气听着呢,一听要放了他们,都高兴之极,领头的也忙跪下道谢,谁知李陵又接着道:“不过你们得留下两人,本王得交到官府去敲打敲打他们才是。”
谁都怕将自己交到官府去,一时间安静之极。
“你挑两个人留下,剩下的人可以走了!”秦二怒瞪着那领头人。
那人一时间也很难抉择,都是兄弟啊,他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儿下手。秦二不耐烦地道:“你再琢磨,就自己留下!老子随便再留一人就行了。”
“最外边两人留下!”那人一闭眼,做了个不得已的决定。
“哼!”秦二和李陵转身走了。
最外面那倒霉的两人被留了下来,其余之人被赶了出去。当然,王府有人悄悄跟着。
高世曼来了得知李陵和秦二在审人,便坐在书房偏厅等着。他们回来见她来了,秦二关切地上前将她上看下看了一遭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高世曼笑嘻嘻的。
“还笑,以后少出门,再出门就来殿下这里要几个侍卫跟着”,秦二交待她。
“知道了”,她收起嘻皮笑脸,“谁干的这事儿?问清楚没。”
“晏九,你听过没?”秦二咧了咧嘴。
她从没听过这号人物,忍不住奇道:“谁呀?”
“我们也不知道”,轮到秦二嘻皮笑脸了。
高世曼扭头朝李陵看去,他浅笑着道:“进去坐吧!”
三人坐定,李陵见她仍执着地看着自己,笑道:“晏九必是有人假冒之名,不过这事儿也不难猜,京中想要辣椒之人,除了稻香楼的对手,只怕没有旁人。”
高世曼也早知对方对她那辣椒感了兴趣,要说是酒楼的对手,那也不一定,精明的商人也能从中瞧出商机,不排除酒楼之外的人下手。
她敛下眉道:“你们觉得是谁?”
“醉仙居的生意大不如前,他在咱们对面,免不了动了心思,这事儿暂且放下,目前最重要的事儿,是你以后要小心些”,秦二担忧地望着她。
“我知道了,再去庄子,必先来王府要人”,高世曼也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眼中的肥肉,不得不防。
“对了,你老往庄子上跑,那玉米长的怎么样了,果然如你所说,亩产可达一千多斤?”秦二自听了李陵转述她的话,至今还不怎么信。
她白了他一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你什么时候出家了?”秦二嘿嘿直笑。
高世曼装模作样地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这俗人,没有信仰,如何知道本小姐人未出家,心却已出家,我不屑于说谎你懂不懂?”
她一见了秦二便开始犯病,秦二无奈,又说不过她,李陵伸手抚了抚她的一头乌发道:“别欺负他。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她们去准备。”
想了想,她道:“红烧鱼”,只有鱼吃不腻。
李陵起身去门外吩咐,秦二趁这空档道:“月底殿下及冠,到时你可要来。”
“二十?”高世曼下意识去瞧李陵。
第229章 求得墨宝
李陵这人深沉又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这才刚到及冠之年。(.无弹窗广告)果然还是时势造人,前世多少年轻人二十岁时还耽于学习或玩乐啊,何曾如这个时代的人一般,早早成熟,甚至已经担起了家族的重任。
李陵回头见她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忍不住看了眼秦二。只听高世曼道:“月底是哪天?”
“最后一天”,秦二笑。
原来他们在说自己的生辰,李陵坐下笑道:“世曼,到时候带朋友来玩儿。”
齐王及冠,到时候自是权贵盈门,热闹非凡,高世曼点头笑道:“殿下,你想要什么大礼,我去给你准备。”
他想要什么,活到如今,除了小时曾渴望的父爱,如今他只想与某人长相厮守,父爱什么的,真的如浮云。可是,这愿望能实现么?
见他不理,高世曼伸手去扯他:“殿下。”
“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开开心心就好”,李陵冷不丁冒出一句这话。秦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再出声。
高世曼一愣,立马咯咯地笑了起来:“殿下,你傻啦,你过生辰,当然要你开心才是。”
李陵一笑,不置可否,高世曼歪着脑袋突然道:“殿下出身高贵,只要不想着住进储宫,那这辈子便不会有什么烦恼了。”
秦二皱眉,李陵瞧着她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我不说,他给我脸色看”,高世曼早看到秦二皱了眉,于是瞪了他一眼。
“嘿,你就跟我过不去”,秦二不满,他不过是觉得太子储位如今空悬,李陵有能力一争,而他却又无心去争,有些郁闷罢了,倒不是因着高世曼所说而皱眉。
“别理他”,李陵极想听她谈谈对皇位的看法。他只有想她之所想,才能顺利得到她的心。
“我真说啦?”高世曼审视地看看他,又看看秦二。[]
“你说”,李陵点头。
高世曼低头理了理思路,抬头认真地道:“我私下以为,皇上可为明君,他又值年富力强之时,就算立下太子,太子也要熬很久能才能继位,运气不好,皇上活个七老八十,到时太子也是垂垂老矣,那种看着却吃不着的滋味也忒的难受。”
见他们不出声,她自言自语道:“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两人听了想笑,可见她一本正经,便互看了一眼收了心神。高世曼继续卖自己的想法:“既便当了皇上,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运气不好,遇到麻烦事儿,还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要我说,还不如普通的富家翁,这世上要享受无尽的荣华,便要付出无穷的辛苦,还不如做一个富贵轻闲的王爷,没事儿挣点银子,抱抱孙子,不参与党争,不涉嫌夺储,多好!”
李陵低了头,秦二嗤笑道:“你说他么?妻子都不知道在哪儿,何来的孙子?”
“崔侧妃不能生儿子吗,有了儿子自然就有了孙子”,高世曼不以为意。
“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怎么能叫妻?”秦二当即反驳。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女人若是有别的想法,便被你们贬的一无是处”,高世曼有些恼了,暗骂造物主为何这般不公。
“哎……”秦二准备为自己洗白,李陵一记白眼扫过来,他老实了。
“世曼,月底多带些朋友来玩儿”,李陵将话题扯开。
“带谁都可以吗?”在她看来,男子冠礼应该比笄礼更为隆重吧,毕竟这是个重男轻女的社会。
“礼成后大家就各自游园,到时京中会有很多贵妇千金在,你可以多认识些朋友”,秦二提醒她。
“可以带小虎吗?”高世曼看着他。
“你想带,谁也拦不住啊!”秦二咧了咧嘴。
“我不想认识什么新朋友,有你们,有小虎就够了”,这是她的真心话,认识的人多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免不了要起矛盾,不如不要。
听她将狗与自己并列,秦二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咱能跟狗比吗?”
高世曼吃痛,忙用手去揉了揉鼻子。见他笑的得意,便道:“我需要几个有经验的仆妇,敏之怀孕了,送去她那里照应,你帮我找来。”
“啧,就你这态度,我什么也没听见”,秦二摆起了谱。
“二爷,别生气了”,她故意嗲着嗓子。
秦二无动于衷。
“梦德哥哥,求求你啦!”加强攻势。
仍没反应。
高世曼瞅了瞅李陵,见他没有要帮自己解围的意思,双手直探至秦二前胸,一手一边揉捏了几把那并不存在的胸乳道:“玉~峰哥哥……”
秦二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再加上她娇软的喊着“玉~峰”,秦二眼前立时便自动出现了一对白嫩嫩的玉~峰,差点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李陵忙上前去扯她:“又胡闹”,她怎么就不知道避讳着点呐。
高世曼被他扯着不得上前,便用双眼挑衅地看着秦二,秦二只得告饶:“姑奶奶,我明儿就叫人去办,成了吧?”
“成”,高世曼见好就收。
秦二欺身上前道:“你这样对我,不怕我也这么对你?”
听他这话,高世曼吓得一缩,立马双手抱胸,警惕地瞪着他,李陵一个巴掌扇过去,正好打在他的额前,痛得他跳了起来:“打我做什么?”
“活该!”高世曼兴灾乐祸。
秦二揉~搓着自己的前额,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高世曼受了惊,闹了一阵便有些累了,被劫之事既有此二人在,她也不必太过操心,于是便告辞回了府。
一夜无梦。李陵生辰,她肯定要表示一下的,第二日便坐那冥思苦想,他什么也不缺,如果自己送什么贵重之物,反倒显得俗了,她拿笔在桌上无意识地写写画画,良久,心中一动,不若送首诗给他吧。他为人清冷,却是个外冷内热的,看他那样子,对储位似乎也没有什么觊觎之心,仿佛一枝傲梅,孑然独立于世间,即便芳华尽逝,余香犹在。
想了好久,她将一首王冕的《白梅》写在纸上: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左看右看,觉得没犯什么忌讳,可自己这手字虽然灵动,终究非方家大师手笔,于是暗道明日去国子监请王祭酒执笔,到时再将此诗送予李陵,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去上课的时候,高世曼便带上这首小诗,趁隙求至王展锐面前道:“王老,您这会儿有时间么?”
王展锐笑眯眯地道:“何事?”
见他心情不错,高世曼忙将那小诗往他面前恭恭敬敬地一放道:“还请王老不吝赐下墨宝,齐王月底生辰,小女想送他一首诗,可惜写的这手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就求到王老这儿了……”
王展锐低头仔细品了那首《白梅》,津津有味地点头道:“不错,王冕是何人?”
就知道这老头儿会问这话,她面不改色道:“小女也不认得,想是一位诗人吧?”
那老头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去看那诗:“这诗很有意境,可惜竟从未听说过此人……”
高世曼暗笑,他当然没听说过王冕了,要是听说了,那就奇怪了。可这老头儿拿着那小诗不停琢磨是怎么回事儿?要不要帮她写啦。正在腹诽,只听那老头儿道:“拿纸笔来。”
她正要转身去办,结果已经有人应声去了,旋即便拿了纸笔过来,高世曼总不能傻呆呆在边上袖手旁观,忙上前帮人家将纸展平,熊励勤已在磨墨,还看了高世曼一眼。王大人很少应下人家这种要求,没想到今日一口便答应了,他不由觉得十分诧异,看来这个高助教很得王大人青眼啊。
一切准备就绪,王展锐大笔一挥,一首着墨挥洒自如、豪放不羁的梅诗便跃然纸上。
高世曼瞪大了眼睛,她上次可是见过这老头儿的书法的,没想到他还会这么一手华丽丽劲道的行书,行书可是自己的大爱呀,她忍不住叹道:“王老,您可真历害,我太喜欢您了!”
王展锐老脸一红,笑了笑道:“喜欢就好。”要知道他可是听惯了那些词藻华丽的溢美之辞了,高世曼越是这般毫不刻意的夸奖,越是让他觉得她是由衷地赞叹,当下心中也是美滋滋地。
放下笔,王展锐将纸轻轻吹了吹,再次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大作,满意地道:“这诗真不错。”
高世曼暗笑,也不知这老头儿是说这诗好,还是这字好,反正在她看来,这字和诗可谓是天作之合,送给李陵是再合适不过了,相信他也会高兴。见王展锐眼中闪烁着不舍,高世曼忙道:“王老,您若是喜欢,再写一副挂在这房中天天欣赏就是了。”
王展锐扭头直瞪着她道:“可以么?”
“为什么不可以?”高世曼莫名其妙。
王展锐本有着些书生意气,想着这个叫王冕的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若是随意将人家的诗作堂而皇之地挂在自己的地盘,未免有些不大妥当。好歹自己也是一代大儒,怎么能跟个小姑娘一般行事。如今高世曼一副有何不可的表情,他也乐得如此,于是笑道:“那便如你所言。”
第230章 王府打架
二话不说,王展锐便又挥毫写下一副,高世曼见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忙告辞离去,这字还得找人裱起来才能送人,于是离了国子监上了街。
这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裱好的,高世曼又顺道去了玲玉坊。明帆根据她所写的《稚趣集》改编的小歌剧还没开始排演,如今她来的正好,闫坊主拉着她商量了半晌儿,又留了饭,吃完继续研究。
想着李陵生辰,也不知道会不会叫玲玉坊去表演,高世曼便问道:“齐王生辰,你们去吗?”
闫坊主笑道:“二爷已经吩咐了,到时候我们自然是要去的。”
既然如此,那她少不得再教几支歌儿了,想了一会儿,看到玲玉坊现下也有男乐工,便教了几支黄家驹的歌儿。说实话,到如今,她真有些黔驴技穷了,只要能想得出来的歌,她全部奉献出来,好歹也能拼个新鲜不是。
反正今儿得在玲玉坊混了,她干脆选了几个身材娇小的歌女让她们排演了《白雪公主》,等李陵生辰那天,肯定也有很多小朋友和小姑娘,一定能吸引住她们的目光。
忙完都快累坏了,正要回府,安心提醒还要去拿装裱的字,幸好有人跟着,不然她还真要忘了这回事儿。拿了那裱好的字,高世曼瞧着大为满意,身上的疲乏顿觉消失了不少,于是小心带着回了府。
眼看就要到了月底,高世曼准备带世燕、彤彤和小虎去齐王府玩儿,可那高世娟知道后便去鲁老太面前献嗲磨缠,鲁老太使人来令她当日带上高世娟,高世曼无奈,只得应下。
想着很久都没跟立珍联系了,她再有气,如今也该消气了吧,大家都是朋友,将来还会同府生活不知道多长时间,秦二与冯启真两人成亲已成定局,立珍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气她到现在。
这般想着,高世曼便去了沈府,哪知沈立珍仍是托辞不见她。高世曼不免心中也有了些气,去看过老夫人之后便走了。强扭的瓜不甜,立珍既然不愿见她,她也不会上赶着,人家秦二和启真本就是郎情妾意,本就没她沈立珍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她生的哪门子气。
月底一到,高世曼便带着众人去了齐王府,她也没有帖子,但是如今齐王府上下有谁敢拦她,她这张脸便是最好的出入证。进了王府,她才知道,今儿来的都是京中贵女,平日难得一见的三省六部官员之女很多都在受邀之列。高世曼暗暗心惊,忍不住交待高世娟:“今儿人多,你可不要别跑,也别惹事,否则惹了什么麻烦,你可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高世娟嫌她说话粗鲁,但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只得老实地道:“知道了。”
其实高世曼才懒得管她呢,只要她不给自己带来麻烦就行,见那边贵女云集,她便躲着走,省得又要应酬了这个应酬那个,烦不胜烦。
她找到启真,心下这才松了口气,问她道:“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彤彤,你去找人玩啊,聪聪和姗姗都在那边”,原来秦二的两个小外外也来了,高世曼暗道自己带彤彤来玩没错。冯启真支开小孩儿,对她神秘地道:“齐王及冠,必要采选正妃,所以今儿才来了这么多贵女。”
呵,原来如此,李陵财貎双全,太子退位,说不定他将来还能得登大宝,今日能吸引这么多贵女前来不足为奇。高世曼心中了然,也替李陵高兴,皇家的闺女不愁嫁,那皇子更是不愁妻了,但愿他今日能选个情投意合的正妃吧,虽说他才刚及冠,根本不必着急,可是京中那些嗷嗷待哺的闺阁贵女们等不及了呀!
高世曼交待下人看好彤彤,便带着启真往人少的地方去,因她带着小虎,怕惊扰了府中的贵客。再说她也没兴趣观礼,等礼成了她再过去不迟。
王府的梅园十分安静,小虎高兴地在头前带路,因它跟着,所以高世曼也不怕有人搞鬼,找了一处静谧的地方与启真闲聊了起来。启真少不得问她几个菜式的做法,她也不愿藏私,一一细心地为启真解说,真说的口干舌燥。
正准备拉启真回去,突听小虎汪汪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听着极激动,不像有什么危险,高世曼对启真道:“你等在这里。”
她朝小虎奔了过去,温秀温容也跟了过去。只见小虎朝着地上一只破烂的鸟窝兴奋地叫着,地上散落着三只黄口小八哥,看来是从树上掉下来了,她对小虎道:“别叫了。”又朝树上看去,压根没见着老八哥的影子,她俯身将三只鸟儿捡起道:“走吧,去弄个笼子将它们养起来。”
前世她可是养过八哥的,那时乡下树上很多八哥,很多人捉了幼鸟来养,如果训练得当,很多都会说话,八哥说话很有意思,她见过最聪明的一只会念一整首唐诗,当时她非常惊奇,还给那只八哥捉了好多蚂蚱来吃呢。
没想到今天居然白捡了几只小八哥,她高兴极了。她寻到李陵的大丫头元丽,让她找个盒子来装这几只小八哥,然后又弄了点熟饭和水喂它们吃。
小虎见高世曼侍弄这几只怪鸟,便跟在她身边好奇地歪着脑袋看。高世曼对小虎道:“等这几个家伙会说话的时候,你一准儿吓一跳,哈哈!”
小虎摇摇尾巴,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启真在一旁笑道:“你养个狗还不够,现在又弄几只鸟儿养着,不嫌烦啊?它们还能说话,你就会糊弄狗。”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来,她可没糊弄狗,再说这也没什么可烦的,这个时空又不需面临升学、工作的压力,前世她自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养过小动物,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她可不要过过瘾吗?于是对启真道:“闲了打发下时间也是好的,我反正对琴棋女红也没什么兴趣,也就这点爱好了。”
她伺候着这几只鸟儿吃饱,自己却饿了,嘴里忍不住嘀咕道:“这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呀?”
“差不多快了,你若饿了,不如咱们去弄点吃的?”启真提议。
于是两人跑去热火朝天的厨房添乱,因今天客人太多,厨房哪有时间理她们俩,于是分了个小炉子,让她们自己想办法。条件有限,高世曼只得和了点面糊摊了几个鸡蛋薄饼拿出去吃。
给了点儿给小虎,它不爱吃,于是两人便自己吃了起来,哪知刚吃了一半,元丽慌慌跑来道:“高小姐,出事了!”
听了这话,高世曼便眉头一皱起身道:“彤彤摔了?”她实在不知道,值得通知她出事了的事情还能有别的什么事儿。
元丽上气不接下气道:“不是的!高二小姐与苟家三小姐打起来了!”
高世曼一愣,转而一想,应该是苟家,这个姓很少见,她扔下手中的薄饼道:“哪个苟家?”她得搞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啊,知彼知己方可行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秘书少监苟镇中,苟大人家!”元丽抚着胸喘气道。
秘书少监,差不多跟高克本同品级的官员,难怪能打得起来呢,高世曼并没有马上移步,今天这特殊的日子,高世娟还不安份,她若出去,岂不是白跟着她一起丢脸?她飞快的想着法子,实在没招,又问元丽:“打的厉害么?怎么回事儿?”
元丽早歇够了,这会儿伶俐地道:“婢子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苟三小姐说了些邓国公府什么话,高二小姐听了不大舒坦,就说苟三小姐跟狗姓……”
哎哟,原来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儿,狗咬狗一嘴毛罢了,还没嫁去杨家就开始兢兢维护婆家的权威,这高世娟真行。高世曼不打算出去丢这个人,就算她去了,也不能解了这个围,那两个人嘴巴都贱,她是其中一人的大姐,向着对方是打自家脸,向着自己得罪别人,再说了,最重要的是太丢人了好吗?两个姑娘,在齐王及冠这天在王府打架,怎么说怎么丢脸。
元丽见她脸色变幻,忍不住出声道:“高小姐……”
“哦”,高世曼回过神,鬼使神差地问道:“殿下呢?”
“殿下礼成,回房换衣裳去了”,元丽老实地答道。
“带我去寻他”,李陵是主人,今儿让他去打脸好了,总比她去丢脸的强。
元丽头前带路,高世曼对启真道:“你在这儿帮我看着小八哥,我去去就来。”
“恩”,启真深表同情地看着她匆匆去了。
李陵刚换好衣服高世曼便来了,她一进去便道:“殿下,高世娟跟苟家三小姐打起来了,我不想去解围,你快帮我想想法子呀!丢死人了。”
心急之下,她直呼高世娟其名,这高世娟也忒不消停了些,上次来齐王府也是,跟那个康书芳吵起来,这次更好,直接升级了,跟人家苟三小姐打起来了。这可是齐王府啊,不是菜市场好不好,高世曼苦着脸儿,求救般地看着李陵。
要说那高世娟八成与这齐王府相克,要不然怎么每回来就没好事儿呢,她转念又一想,高世娟跟人打起来也好,回府正好禀了鲁老太和父亲,省得下次自己出门又非让带着那灾星。
见她着急的样子,李陵看向元丽:“怎么回事儿?”
第231章 解她后顾之忧
元丽迅速简单地讲了她们打架的原因,李陵对高世曼道:“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便让元丽带路去了园子里,园子里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兴奋地小声谈论着刚才的事儿,原来那苟静也是个张狂的性子,今儿她与人闲聊,说起邓国公杨家,因之前她大姐与杨家二子杨沛忠说亲,男方嫌女方长的不够好看,亲事便没成,后来杨家随着太子失势,也就没以前那般在京中显贵了,苟静恨杨家嫌弃自家大姐,于是说了些风凉话,结果偏让高世娟给听见了。
高世娟这性子岂是好惹的,便也不甘示弱,当即便笑话她跟狗姓,这可不就是捅了马蜂窝啊,那苟静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耳巴子,高世娟当即就发了狂,不顾一切扭打上去,其实这两人随便将其中一人换成别人,这场闹剧也闹不起来,可惜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打起来哪里还管面子不面子,打完了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打的还是羞的。
两人各被人拉着,互相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似有再打一架的意思,反正脸已丢了,要打就打个痛快方能解恨。旁边看热闹的围了一圈儿,巴不得她们越丢脸越好,那高世娟是许了人家的,可那苟静却没许人,要不然今儿也不会在这儿出现。要知道今天来这儿的,大都冲着齐王正妃来的,高世娟若不跟着大姐,根本就别想挨齐王府边儿。苟静丢了这个大脸,自然是直接被踢出局,虽说她爹品级并不高,可在座的每位贵女都失了一个对手,岂有不乐见其成的。
李陵过来见两人仍是互相瞪着对方,不免有些意兴索然,若不是那丫头着急,他才懒得理这档子糟心事儿。众人见齐王亲自过来,莫不惊喜,纷纷敛身行礼,誓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齐王看。
李陵沉着脸,冷冷地看了一眼高世娟,这女人连世曼这个当亲姐的都不待见,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又看了看那个苟静,披头散发红着眼儿,跟街边泼妇似的,刚才还一脸凶狠地瞪着高世娟,现下又显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就她这品性,还想做他李陵的正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够让自己糟心的。[.超多好看小说]
扫了一圈,众人皆噤若寒蝉,看他冷着个脸,大家越发不安,只听李陵平静地道:“你们在今天这种日子打架,倒也是挑的好时候。”
一语方歇,苟静抽了一口冷气,按理说今天就算她们俩互相打死打残,齐王也不会出面儿,今天她怎么觉着不大对劲儿呀?一时非常后悔招惹了高世娟那个疯子。
可高世娟则不然,她知道自家大姐在齐王面前说得上话,齐王自然不会拿她如何,再加上她已定过亲了,要说倒霉也是那个跟狗姓的更倒霉。于是乎,一个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仍气哼哼瞪着对方。
李陵暗了暗眸色,接着道:“哼,你们打本王的脸,很好。来人,将她们带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围观的人都蒙了,苟静更是吓得瞪大了双眼,饶是高世娟也有些怕了。要说今天她们二人打架也确实不是时候,齐王大喜之日,她们这不是简单的搅局,而是来添秽气的,搁谁也不干呀,这比打人家脸还难受。齐王尊贵无比,岂能受得了这个气?也难怪要将她们拿下了。
众人心中都觉这两人撞到刀口上了,于是都屏气收声。元丽对着高世娟与苟静道:“二位若不想王府侍卫过来,便跟奴婢走吧!”
“让两家府上来领人!”李陵丢下这么句话便走了,剩下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陵远去,这打架的两人战战兢兢跟着元丽走了。齐王要求两家府上来领人,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儿么?高世娟狗仗人势,自是没那般怕,可苟静则不同了,苟大人若知道自家女儿在王府惹下这么桩事儿,还不得大光其火啊!
两人被元丽带至偏厅,坐在那儿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时也算老实。高世娟不停朝外张望,她期待着自家大姐得知自己被束在这里,能去齐王面前讨个人情,放自己出去。不得不说她这是痴心妄想,高世曼此时比谁都希望她关久一点,好摔磨摔磨她那张牙舞爪的性子。
高世曼见李陵回来,忙歉意上前道:“殿下,对不起……”一来这种日子在主家打架,实非添喜之事;二来她强拉他帮自己出面调停,实在也有些强人所难。所幸李陵去了,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见她一脸内疚,李陵拉着她道:“来,坐。”
一坐下她便大大出了口浊气:“怎么搞定的?”
“我让人将她们带下去了,让两家府里来人领回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两家联合起来到他面前辩白,说是小女儿家闹着玩的。不然两家扯起皮来,高世曼也得跟着烦心。
“啊?”高世曼有些意外。打个架而已,不必如此上纲上线吧?
“如不趁机恼了他们,两家自是还有的扯,我借她们煞了王府的喜气为由,将她们留置府中,两家自然会想法子联合起来说情,不然,你想让你爹跟苟大人因小事失和么?”李陵淡淡说出理由,既然她让他出面摆平此事,他自然会将之料理的妥妥当当,一点后患也不留。
高世曼脸上立时便绽出了绚丽的笑容,看得李陵眩目。只听她兴奋地道:“殿下,你太聪明了!我喜欢!”
是得让高克本吃点苦头,要不然他还以为他那个女儿在外面也是乖巧的很呢,今天让李陵搓磨~搓磨他,看他以后还宠妾灭妻不。
李陵脸上也不自觉地漾出笑来,高世曼接着道:“本来我就不想带她来,可是她去祖母面前上眼药,祖母非得让我带着她来,这下好了,回去我可有话说啦!”
她这是暗示李陵怎么搓磨自家爹爹呢,瞧着她一脸小兴奋,李陵话锋一转道:“听说你得了三只八哥儿?”
“你怎么知道?”她不得不讶异于面前此人的消息灵通。这时虽没有电话网络,可这信息情报系统也不是白瞎的呀,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当下这个时代。
瞧着她因吃惊而瞪大的圆眼,他觉得她特别可爱,于是笑道:“这八哥是我王府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殿下,这八哥送我吧?”既然人家说是自己地盘上的东西,那她就必须拿出诚意和态度。
李陵笑而不语,高世曼急了:“殿下!”
“你要这鸟儿做什么?”李陵并非想要回八哥,不过是逗她一逗。谁知道这丫头从他这里要了狗还不满足,还要捡几只鸟儿拿回去当宝贝呢。
“殿下,你知不知道这八哥会说话?”她只能交了底。
“说话?”他只知道有鸽子会送信,有的鹦鹉经驯化也能学舌,不过他没听过罢了,倒还不知道这八哥也会说话。
“嗯,要养些时了教它们说话,到时请你去听”,高世曼有十足的信心让它们开口。
李陵点头,仍浅笑地望着她,她心中一动,忙道:“殿下,我送你的字,你瞧见了没有?”
“你倒是别出心裁,我很喜欢”,他一直期待着她的礼物,就怕她送什么玉石之类的俗物过来,没想到她还真的没让自己失望,送了恩师的一副字过来,“那王冕是何人?”
“哦……我也不认得,么正那诗写的好就行,我也算是借花献佛吧,难得你喜欢”,高世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出去玩儿吧,我呆会也要出去待客了”,李陵起身。
是啊,今天他是主角,可不能光陪着自己一人在这里消磨时间,她出来便去找启真,那几只八哥还是雏鸟,她得好生照看着,以后还指望它们说话逗乐呢。
王府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玲玉坊诸人卖力地表演着,很多人围着临时搭建的舞台,欣赏着与众不同的歌舞。后来压轴的是《白雪公主》,不仅吸引了一些小孩子来看,连京中那些憧憬着美好生活的贵女也被这故事深深地吸引了。高世曼打发启真去看表演,自己一个人在那摆弄八哥,逗着小虎。
若不是她想看高克本来领人时的精彩表情,她早就回府了,反正有小虎陪着,时间也好打发。
秦二帮着李陵周旋在各位宗亲、权贵之间,今天的正宾是王展锐,他也是李陵的恩师,今天正合适不过。
秦二忙完便来寻她,一来便道:“世曼,这八哥儿真的会说话儿?”
“为什么你老是喜欢质疑我呢?”高世曼不满地道。
“嘿嘿,我不是觉得好奇嘛,要是这八哥真能说话,到时让它去稻香楼养着,你说怎么样?”秦二嘻皮笑脸起来。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行啊,我让八哥儿在稻香楼门口守着,来一个人就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怎么样?”
“咳,你就非得这么教么?问你啊,它最多说几个字啊?”秦二好奇地问她。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我听过最厉害的一只八哥能一口气念完这样的四句话”,高世曼也没打算瞒着他。
“不错啊,我好期待啊!”秦二就差搓手了。
第232章 一样米百样人
“期待吧”,高世曼有点小得意,突然想起李陵刚才说信鸽之事,于是正色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信鸽?”
“信鸽?会送信儿的那种鸽子吗?”秦二想了想道,“听过是听过,就是没见过,听说军中有养有少量这种鸽子。”
没想到现下就有了信鸽,高世曼想着襄城远在吐蕃,若是能以信鸽传信,那岂不是大大缩减了来往通信的时间?这样一来,她与襄城虽相隔千里之外,却能互通有无,这样岂不是太好了,越想越是兴奋,她拉着秦二道:“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哪里可以弄到信鸽?”
“你可真是会使唤人,前儿你让帮敏之找的仆妇,我让人以你的名义给送去了两个,卖身契都交给她了”,秦二来主要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事儿的。
“太好了,大恩不言谢啊!”高世曼是真的高兴和感谢,“鸽子的事儿你也帮我打听打听吧,我想给襄城互相通个信儿。”
“我能不答应吗?”秦二笑。
“先谢了,可惜我不能以身相许了,要不然启真会杀了我的”,高世曼一高兴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启真她会替你谢谢我的!”秦二笑得更加灿烂。
他过来用脚踢了踢装八哥的盒子道:“你准备就这样养在盒子里?不怕它飞了。”
“回去让人编个笼子养着”,她还等着看戏呢,忍不住问道:“殿下忙完了?我爹来没。”
“你爹和苟大人一道儿来的,我刚过来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找殿下了”,秦二也觉得那个高世娟跟面前此人压根就不像一个爹生的,今天好好敲打一下也好。
那边苟大人和高克本听说齐王让他们去领人,才知道各家女儿在齐王的好日子里添秽气,当下又急又怒,两人在路上遇见,总不能跟小娘子似的也打起来吧,当然是自陈其罪,都说没把女儿教好,又商量着到了齐王面前如何转圜,最后一致决定说两家孩子是闹着玩的。
到了王府,两人见了齐王,见李陵脸上冷冷的,当下便互看了一眼,只听李陵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相信两位大人也都知道,可本王怎么听说两家的小姐在府里打了起来?本王自是不信的,谁敢在今天给本王招秽气?”
两人讪讪地道:“这一定是误会,误会。”
“我也觉得是误会啊,本王一去,只看到这两位小姐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好像要吃了对方似的,也不知道打没打,问她们话吧,都不理人,所以本王才将二位大人给请了来。”这话摆明给了台阶,这两位都是官场上的老人,若还不知道怎么办那就真是傻子了。
苟大人率先表态道:“齐王放心,小女再不济,也不会在今天给殿下添堵,还请待老夫去问问小女是怎么回事儿,再来给殿下请罪。”
李陵耷拉着脸不做声,苟大人给高克本使了个眼色,高克本忙道:“殿下,曼儿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世娟虽比她大姐差点儿,可也不至于这般不懂规矩,这一定是误会,待在下与苟大人去问问便知道了。”
听了这话,李陵脸色才好了一点儿,他淡淡地道:“你们去问问吧!本王在这儿等着。”
“是是!”两人忙下去问自家女儿怎么回事。
看着两人的背影,李陵扯了扯嘴角,这个高世娟比起高世曼可不是“差点儿”,在他眼里,只怕有十万八千里不止。
苟静与高世娟坐在厅里,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儿,怎么就打了起来呢。也不知道自家的长辈何时才能过来领自己回府,看今天齐王的样子是动了真火,只怕今天难得善了。两人心中都打着小鼓,苦苦地等待着。
苟大人和高克本见了自家女儿,见她们一边坐一个,都露出委屈的神色,也不打听来龙去脉了,当下团结起来,面授机宜,教两个女孩儿都说是闹着玩的,被围观的人当了真,又因不好意思,所以才憋着劲儿什么也不说。自家爹都这么说,两人自是不敢不听,现下只要让她们回府,叫她们说什么都成。
商量定,两个爹带着两个女儿,直接到齐王面前请罪,一进来苟大人便道:“殿下,今天的事儿,果然是误会,两个孩子闹着玩儿,结果旁人当了真,因不大好意思,所以才没说什么。”
李陵抬头,冷冷地瞧着两个女孩,苟静比高世娟机灵一点,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娟姐姐,咱们今天就是闹着玩儿的,你说是不是?”
高世娟只知道点头,反正齐王与大姐交好,自是不会太为难自己。
苟静见她配合,又接着道:“殿下恕罪,今天小女因误会搅了王府的喜气和殿下的兴致,还请殿下重重责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目的也达到了,李陵于是道:“既是误会,那便算了,本王也是不信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会当众打架。”
说一出口,苟静脸便红了,李陵接着道:“两位大人带小姐们回府吧,本王也乏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个爹忙拉着女儿告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苟静本来是想趁今日博得齐王青眼的,结果落了个白眼,真是失算啊。两家都讪讪地回了府,待问明情况,少不得又将女儿骂了一顿,高克本也是气不打一处儿来,本来最疼爱的女儿,如今行事越发没了章程,倒是那没怎么关心的大女儿,左右逢源,不仅攀上了沈家,还与齐王和秦家交好,难不成自己这个爹真的脑子有问题?
这般想着,便严令高世娟以后不得出府,老老实实呆在府中,直到出阁。这样一来,就跟禁了足一般,再想跟着高世曼去哪里出风头,可就困难了。高世曼回府得知高世娟被禁了足,不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是消停了。”
“小姐,这八哥怎么弄?”安心见她舒了口气,忙问安置这几只丑鸟的事儿。
“自然得找个笼子养着,晚上放进厅中,省得野猫什么的将它们捉了去”,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弄笼子呢?
安心正想问,高世曼接着道:“先找个透气的盒子装着吧,明天让人去做个笼子来。”
“哦”,安心拿着八哥儿走了。
而高世娟得知自己被禁止出府,心里那个气呀,若不是那个苟静上来就给自己一个耳巴子,自己会失去理智在那种场合跟她扭打起来吗。再一想苟静居然敢公然笑话自己婆家邓国公府,打她也是活该,自己那丰神俊朗的未婚夫,就算不是邓国公府的子弟,她也有些愿意嫁他了。
再一想,这次事件,自己也不过是禁个足,过几日爹爹气消了,自然解禁,可那苟静就没这般便宜了,先不说回府后长辈们会将之如何,最起码她还没定亲,这事一出,只怕影响不小,以后若想嫁去好点的人家,只怕难了。左右盘算,自己没啥损失,亏大的是苟静那个小泼妇,高世娟心情大好,忍不住在心中大笑几声。
有人就是如此,有时候损人,即便不利己,她也愿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所以环境改变人,家教塑造人,教育成就人。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高世曼再去庄子上的时候,便带了些处理好的辣椒给启真,她没事也好自己琢磨些菜式,倒是跟自己兴味相投。
庄子上的玉米和西红柿长势倒也正常,要按高世曼的意思,如果能在肥料上再加一把火就好了,可这时候农家肥根本不够用,也只能勉强,于是她就想着养些猪什么来进行循环养殖,有了这个想法,她便雀跃不已,恨不得立马实施才好。
她本想叫秦二来商量一下的,结果秦二吃完饭便来找她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高世曼笑嘻嘻地。
秦二早知她的套路,一笑道:“你找我?”
“你先说,我这事儿说来话长”,她示意他坐下。
“是这样的”,秦二坐下道,“《金刚经》都销完了,下面有些人建议我们提供些诸如《法华经》、《普门品经》之类的,有些地方的人喜欢这些经书,你看如何?”
“有需求就有市场,既然客人想要这些书,那便印吧,印刷这块,咱们目前先不要求赚钱,先培育市场,打出名号来再说。”前世的商业巨头哪一家不是先砸钱培育市场,当消费习惯形成的时候,市场需求已成汹涌之势,挡也挡不住,这时还怕钱不来找你?
秦二认真地看着她,她笑笑道:“所谓放水养鱼嘛!”
“就听你的”,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商场楞头青,略一想便明白她的深意。
“还有,我再编本基础教材,写完也拿去印,到时候免费发放,将咱们齐丰书局的名头打出去,何愁无名?”她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如今只有权贵富坤之家的子弟才能读得起书,普通子弟大多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秦二听她这么说皱眉道:“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时间就像****,挤一挤总是有的嘛”,高世曼又开始跑火车了。
第233章 不可与命争
秦二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高世曼好整以暇,等他笑够了道:“我准备再去庄子上一趟,打算让他们开始养猪,猪的粪便是极好的肥料,明年咱们肯定要大面积种植那些新作物,早些准备着。”
“这些你自己做主吧,我又不懂”,秦二摇头。
“你给我拿一千两银子来,我上完课就去庄子上”,她也不客气。
“一千够吗?”秦二也瞧着她。
“不够再找你要吧,对了,我的分红算出来没有,你再给我一千两,我有别的用。”她想着自己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听她说分红的事儿,秦二正色道:“分红差不多六千多两银子,给你凑个整,六千五,你什么时候要,我给你送来。”
高世曼忙摇头道:“不要不要,这银子招眼,还是先放你那吧,我用就找你拿,扣除之前拿的五百,还有六千,你再给我一千好了”,她也不怕秦二赖她的银子,现下没有银票,大量现银放在身边并不安全。
“好,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秦二告辞。
“喂,鸽子的事儿别忘了!”她不忘叮嘱他。
“知道啦!”
高世曼去上课的时候便对学生说,她要招募几个有余力的学生各编一本拼音和数学教材,专供五、六岁以上小朋友学习,愿意的可以到她这里报名。
为了吸引更多人致力于这个有意义的事业,她对学生道:“可能不会付给大家高额的报酬,但是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到时出了书,参与编写的编委会成员姓名,都要记录在书册的扉页之上。”
国子监的学生在名利之间,也许更看重的是名。当下便有学生问:“老师,您要多少人啊?”
高世曼想了想道:“各五人吧,分两组,每组一个组长。”
幸亏她数学课外另教了拼音课,要不然她又得花费不少心思。
梁远培听说了这个事,立马便来找她:“大姐,你说的那个编委会,我想参加。”他可是深知这个大姐的能耐,这么个机会他若放过,那他便是傻子。
“行,你就做语文编委会的组长吧!到时报名人员由你挑选。”都是亲戚,他肯定比别人靠谱。
“谢大姐!什么时候开始?”梁远培有些急不可待的模样。
“下午吧,还没人报名的话,你就挑几个熟人做吧”,她也不敢保证大家都对这事儿如梁远培一般趋之如潮。
谁知到了下午,有人得知梁远培已做了组长,就吵吵着涌过来报名。高世曼一见只怕有二三十个人的样子,便笑道:“只需要十个人,大家都要做,这可如何是好?”
“老师,你偏心啊,那梁远培都当组长啦!”有人嚷嚷。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嘛”,高世曼笑眯眯地,人家梁远培第一个来报名,又是自己妹夫,于情于理都没问题。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不是老师!”有人起哄。
“就是这个理儿!”高世曼也不讳言,这里有的学生比她还大,她早跟他们打的火热。
“那现在这么多人,您只要十个,怎么办?”有人提出了现实问题。
“这样吧”,高世曼想了想,“你们都加入吧,五人一组,自由组合,看哪一组编的最好,就采用哪组的,如何?”有竞争才有进步,鸡蛋不放在一个蓝子里,前世有经验的采购,都不会只选一家供应商,否则关键时刻就会被人卡脖子。
大家当然愿意了,谁都想自己脱颖而出嘛。
高世曼当即就让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过来交给梁远培:“这些银子先供大家买所需用品,再买些水果点心什么的供大家用,我再去找王老要个地盘。”
王老自然不无支持,一切安排妥当,第二日高世曼便往齐王府要了几名侍卫往庄子去了。[]
她跟杨庄头说了自己的想法,又将一千两银子交给他,让他先养一千头猪,离庄子远一点,选址在村后靠山边的杨树林那,先把猪圈盖起来,再招些人进来。杨庄头收了银子交去账房,便跟着她往地头去看玉米长势了。
回来的时候她问杨庄头:“杨叔,您看这附近有没有养母羊的,养些在庄子上吧,那羊奶可是好东西。”
“那奶腥的很,难喝”,杨庄头摇头。
“好喝”,高世曼有些孩子气起来。
“好好,赶明儿我叫人弄几只来养着”,杨庄头见她喜欢,少不得要应下。
还没走两步,老远就听到一个男孩哇哇大叫着,几人扭头去看,只见那孩子被两只大白鹅追得狼狈奔逃,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连高世曼也觉得有趣。那两只鹅扑楞着翅膀,压着脖子伸着嘴追赶着那孩子。幸好那孩子跑的快,不然肯定要被那两只鹅啄几口。
这充满田园乐趣的画面让高世曼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童年,那时她也曾被邻居家的鹅追逐过,她就是在树下捡了一只鹅蛋而已,当然,外公家的鹅就从来没有啄过她,她经常喂它们吃食,所谓人为财迷,禽为食惘嘛。
可别小看了鹅这种家禽,它可是正儿八经的家禽中的战斗机,你若与鹅对视,它就低头屏气开始朝你袭来,靠近你后就会瞬间高潮。有时候狗都会被它们赶得落荒而逃。最嚣张的家禽莫过于此了,它警惕性高、听觉敏锐,一旦有人进入它的攻击范围,它就会自动将对方列为敌人,警铃大作,启动战斗模式。
以前农村有很多缺德的人为了晚上顺利偷东西,就将老鼠药放在肉包子里丢给狗,很多狗都会上当。但是鹅看家却不会如此,因为它晚上视力差,就算投了毒食它也看不见,更不会吃,所以有时候鹅可以填补狗看家的缺陷。
听着大家愉快的笑声,高世曼忍不住有些意动,她对杨庄头道:“杨叔,开春了咱们也养一群鹅吧,可以看家。”
杨庄头笑道:“小姐看那鹅挺厉害的吧!”
高世曼笑而不语,又接着道:“杨叔,玉米就快到授粉期了,千万不可大意,我回去后到王府要几只狗来,省得有人打这玉米的主意。”
“小姐,您就放心吧,我都跟村里人说了,这玉米是小姐的宝贝,但凡有生人来了村子,都会有人来庄上通知的”,杨庄头这话不假,要知道这村儿里受庄子恩惠的人可不少。
“是吗,那可真要谢谢乡亲们了”,这算不算是毛煮席提出的群众路线呢?高世曼有些小得意。
“杨叔,先找人将猪圈弄起来,村里老实肯干的人多招些进庄,以后用得着”,高世曼交待杨庄头。
“小姐放心”,一行人边说边进了庄。
回了京,没两天便是九九重阳节了,重阳节是中国传统四大祭祖的节日之一,这天朝中休沐,学生休假,京城一派热闹繁华之相。家家饮酒赏菊吃饼,一时间高世曼也被这氛围感染。
钱道益趁这天也回了京城,敏之有孕,他比谁都高兴,他还特意让人做了九黄饼给高府送来,这饼是湖北特产,不过高世曼可不怎么爱吃,打着孝顺鲁老太的名义给她送了些过去,剩下的就让大家给分了。
李陵今日也进了宫,阴妃与他分坐在两侧,见他半天也不言不语,忍不住道:“皇儿,你对正妃的人选,心里可有什么数没有?”
“不急”,李陵并不愿谈及这个话题。
阴妃一时有些怒了:“还不急?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正妃?”
早日定下正妃,就早日产下嫡子,子嗣在皇位的争夺中,也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阴妃怎能不急?
可李陵不急呀,光她急有什么用。
“母妃,儿臣现下不着急,您就别张罗了”,别的事他都可以妥协,可唯有这件事,他不会也不愿妥协。
“不行,这事儿不能拖,母妃瞧着封大人家的嫡孙女不错,人长的漂亮,又素有才名,比那个高家小姐要漂亮百倍,你看怎么样?”兵部尚书封庆泰的孙女封婉儿年方十四,在京中贵女圈中也是极有名的人物,她不仅长相出众,而且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特别是琴,只怕在京中贵女中可拔得头筹。
李陵听她拿人跟高世曼相比,心中不由一哂,接着抬头道:“母妃,您可真敢想。”
尚书省是三省中的执行部门,其下的六部尽是实权所在,六部中兵部更是皇上吊在眼皮子底下的重中之重,亏得阴妃敢打这个主意。
“本宫怎么就不能想了!”阴妃见儿子一脸讥嘲,忍不住火起。
李陵起身道:“您选的这家,递到父皇面前也免不了被驳回,儿臣的婚姻大事,儿臣自有主张,母妃还是多歇歇吧!”
言外之意,让她消停些,身为母亲为儿子的婚事操持本是应当应份儿,可是她把手伸到皇上鼻子底下乱拨拉,免不了会自取其辱,李陵言尽于此,他压根儿也不想母妃插手他的婚事。
阴妃气得腾地从椅中站起道:“皇儿,自打你识得那高世曼,你就变了!母妃这辈子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么?”
为她自己才对。总有人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将嘴巴架在他人脑袋上决定他人的人生,李陵忍不住停下脚道:“母妃,安身守份,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您争了半辈子,可还剩下什么?”
阴妃心中一震,愣了愣便跌坐在椅中。
第234章 襄城大婚彦堂归京
李陵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呆坐在椅中悲愤交加的阴妃。仔细想想,阴妃这辈子仿佛得到的不少,可身为女人,她也失去了很多,如果她懂得惜福,懂得示弱,她肯定不至如此。
一个女人,倘失去男人的呵护,也不过是一株桫椤,长的再挺直,也不会开花。
李陵本不忍剥开母妃的伤痂,让她直面血淋淋的创口,可他更不能忍受母妃要为自己作主采选正妃的行为,这是他的底限。
过完节,高世曼就去找李陵要狗,玉米眼瞧着要进入授粉期,虽说村中人可靠,可是在她看来,最可靠的人是自己。
“把狗带去庄子上?”李陵不禁有些奇怪。
“嗯,最好再给我几个人,你也知道,这狗认主人的”,高世曼点头。
李陵敏感地问道:“这玉米要成了?”
“哪有这么快”,高世曼失笑,“起码得四个月才能收,现在也是关键时期,我怕有人好奇把玉米给糟蹋了,有备无患嘛。”
他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当下就吩咐人去选狗。
待人和狗都定下,李陵又问她:“梦德说你要养鸽子?”他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好的精力,又是狗,又是八哥的,这下又看上鸽子了。
“殿下,鸽子又称为信鸽,你知道么?”高世曼笑嘻嘻地问他。
李陵想了想道:“这信鸽军中零散着养有一些,你要来做什么?”
“襄城远在千里之外,我想她了嘛,准备养几只信鸽跟她鸿雁传书”,她一脸不正经地说着正经的话,弄得李陵哭笑不得。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你怎么跟秦二学会质疑我了?”高世曼仍笑嘻嘻的。
李陵实没想到襄城嫁至吐蕃,面前此人还念着她。于是认真的道:“吐蕃此去几千里,信鸽能到吗?”
“你可别小看鸽子,如果体能过关,上万里飞回来都行”,高世曼曾生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如何不知信鸽的神威。
李陵暗暗吃惊,顿了顿道:“要说会养鸽的京中倒是有一家,大理丞权大人原为颖州刺史,爱鸽如痴,后来调回京后,他那大儿子权兴合,挂着承义郎散官的衔,在庄子上倒是养了不少鸽子,他几个弟弟也是爱鸽之人,可惜在这京中很难遇到同好者,你可以勉强算是一个了么?”
“真的?”高世曼小小激动了一下。
李陵微笑点头。
“殿下,那你看……”
他不等她说完便道:“我有时间就去帮你问问。”她不过是养来玩玩,他闲了就去权家问问。
随后李陵与秦二出面,请出权家人出来与高世曼见了一面,仅凭高世曼前世少得可怜的信鸽知识,也能与权家老少相谈甚欢。幼鸽两月即可家飞,高世曼慷慨拿出五百两银子,委托权家人帮她培养出可飞吐蕃的信鸽。
她也知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育出体能合格的信鸽,不仅需要经验和时间,还需要银子。
秦二大为惊讶,等与权家人告辞后,他忍不住问她:“世曼,何以拿这么多银子来养鸽?”
高世曼并不想告诉他自己志在吐蕃,于是笑嘻嘻地道:“千金难买心头好啊,再说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舍不得银子,事情做成半调子,还不如不做。”
权家人比秦二更震惊,要知道现下信鸽在军中用的并不多,一是因为信鸽驯养起来没有马方便,二是信鸽辨别方向的能力并不为众人所知。其实权家虽知道信鸽有这能力,但他们并不像高世曼一样知道信鸽其实是靠地球磁场来辨别方向的。
五百两银子并不是小数,他们受人之托,不看银子,看在齐王和秦二爷的面儿上,也会忠人之事。
权兴合十分高兴,他挂着文散官的闲职,又爱好养鸽,现下高世曼给他这么个好差事,他自然要带着弟弟们尽职尽责地做好。他突然有种伯牙摔琴的冲动,难得遇上高世曼这么个知音啊,何况还是一介女流。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襄城公主却不知道,京城的高世曼在牵挂着她。沈立行送公主入藏,随行的礼部尚书孙乾中自是乐得有他护送。普布达瓦亲自到柏海相迎,他虽然换了藏服,但沈立行仍是看出普布达瓦就是高世曼在京中所见使团中的灰衣男子。
沈立行自然装作第一次见面,大婚之前,他将高世曼的话交待给公主,希望她在吐蕃少说多听多看,还说高世曼会给她写信。
襄城以为,此生再难得与昔日的亲人朋友互通音信了,没想到高世曼却一如既往地念着她。
她哽咽地对沈立行道:“沈大人,也只有世曼牵挂着本宫了……”说完觉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自称本宫未免可笑,又接着道:“你替我转告她,我会想她的……沈大人,希望你好好待她。”
沈立行见公主这样,忍不住也十分想念那个小女人。可他既然来了,自然要把该搞清楚的搞清楚再走。他当下就安慰公主道:“公主放心,你照顾好自己就是,若遇了什么难处,写信回去。”
襄城苦笑,几千里来回,送信入京何其难哉!但她仍点头道:“嗯。”
“公主,赞普混在使团中入京,在下已见过他了,装作没认出他来,公主成亲后也假作不识便好,公主尊贵之躯,到了这里少不得凡事要隐忍,希望公主能明白。”沈立行可谓谆谆教导。
大婚后襄城才知这普布达瓦还有其他三妃,其中王妃觉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后,她与芒妃和雅妃不过侧室罢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不啻于让公主从云端跌至泥沟,她可是大夏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怎么可以沦落至此。
幸而普布达瓦待她柔情蜜意,总算让她心中失衡的天平渐渐还原。然而她还是找到沈立行和孙大人诉苦道:“两位大人,本宫堂堂大夏公主,竟给这番邦国主做了侧室,这让父皇和大夏子民情何以堪!”
木已成舟,夫复何言!沈立行心中亦是愠怒,可他却不能在公主面前表现出来,他与孙大人互视一眼道:“公主,事已至此,还将如何?记住世曼留给你的话,过几日使团便要打道回府,还请公主珍重。”
襄城也知没有回头路,这番牢骚不过是宣泄胸中郁气,只要赞普敬爱她,她仍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公主兼之吐蕃的夏妃。
返程时没有公主羁绊,孙大人一行速度便快多了,沈立行相思如狂,恨不得立时便飞到那小女人面前,长路漫漫,尽撒铿锵男子的绵绵思念。蓝天白云承载了他归心似箭的悠悠情怀,苍茫大地也拓下了他归乡的挞挞蹄印。
而远在京城的高世曼却不知有人在思念着她,她自从李陵处要得狗后,便带去了庄子,专人看养,晚间巡护那一大片玉米地。
月底,西红柿也挂上了黄黄的嫩花,高世曼高兴不已,交待花期和肥水管理一定要跟上,再加上猪圈也在建中,一时间庄子上热火朝天,比过年还热闹。
沈立行一行经过月余跋涉,终于在十月底风尘仆仆入京。甫一入京,他先回府洗漱干净,便马不停蹄入了宫。
皇上得知他们回京,立马召见。沈立行心情复杂,给皇上行了个大礼,皇上忍着心中惊喜和诧异,亲自离座将他扶起道:“彦堂辛苦了,此去吐蕃,可有什么感受?”
沈立行起身认真道:“不入藏,不知天高地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英明,臣惶恐不已。”
哪有一见面就这般勾人流涎的,皇上心中暗叹,拍了他肩一下道:“彦堂,朕何尝不想意气风发,挥师西去,有道是南征北战竭民力,予智予雄失民心啊!”皇上既然将最宠爱的公主嫁到吐蕃,自是想稳定和平几十年的。穷兵黩武,民力、民心,皆是考验。
沈立行苦笑,顿了顿道:“公主婚后尚算甜蜜,只是……”
皇上正准备回座,听他这么说,回头盯着他道:“只是什么?”
他敛下眉道:“赞普曾跟随使团入京,臣假装未认出他来,也交待公主切莫相问,而且赞普已有一后二妃,公主觉得委屈,曾于臣面前倾诉,臣也只得嘱她隐忍而已。”
皇帝心中大震,可又不想在臣下面前失态,于是挤了一丝笑道:“甜蜜?呵呵……”
他也是帝王,帝王之爱可保鲜多长,他最是清楚。不过他也有自信,有大夏国力依托,襄城不会受太大委屈。他也算是励精图治的一代君王,可他是人不是神,有些事,还要徐徐图之,太子退位,东宫虚悬,他要做的事还很多。
君臣二人又坐下聊了甚多,从吐蕃风土人情、人文风貎,再到沿途所见所闻,皇上听的津津有味,沈立行也沉下性子陪他闲话。
待他从宫中出来,天色已暗,他急急回府向长辈们请安问好,又陪他们吃过晚饭,托辞说累了,便回了房。他还要去见那个小女人,虽已天晚,却不能阻挡他那颗叫嚣的心。
他带了暗卫悄悄出府,到了地方,高府已笼罩在夜幕之中,偶有星星之火,却将他的心照的通明,内院已落锁,他翻墙入内,还没着地,小虎便汪汪开始示警。
第235章 狡婢于姝
温秀听到小虎叫声,忙闪身出来,看到一黑影跳下墙头,正准备吆喝,结果听到黑影低声道:“是我,小姐睡了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温秀愣了下,忙回道:“是将军?小姐已睡了。(.)”不等她去制止小虎,小虎已乖觉地住了嘴,应是知道来人是沈立行。
沈立行也不答话,径直往内室而去,安心值夜,见一人进来,正准备上前,只听来人低声道:“掌灯。”
她听出是沈立行的声音,按下心中激动,忙去点灯。没一会儿,内室大亮,沈立行情不自禁朝床榻看去,脚步不由自主也朝那边抬。走到近前,只见高世曼睡的香香,小脸儿窝在枕中,似是极舒服。高世曼每日都充实的很,要操心的事儿也很多,她的作息时间也很规律,天天一到点儿就困了,现下当然睡的很沉。
沈立行坐在床沿,安心自觉地退了出去,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脸儿,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摩挲着她光滑白净的皮肤,他的心终于回家。
高世曼睡梦中感觉到不适,不耐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朝内睡了。他等了半晌儿,见她仍没醒来,也不忍叫醒她,于是俯身在她后脑亲了下,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安心见他出来,忙迎上前道:“小姐没醒么?”
“嗯”,沈立行示意她噤声,“我明儿再来看她。”说完便走到院子里,怎么来便怎么去了。皇上允他好好休息几日,他自是乐得歇几天。
杜姨娘得知他回京,吃罢晚饭就坐立不安起来,几个月奔波,高世曼是没可能伺候沈立行的,他说不定会来找她,结果直等了半夜也没见人影,她不由得喟叹,自己莫不是真的失了他的心了。
沈立行又借着夜色悄悄儿回府,躺下后也是孤枕难眠。****的滋味儿,如今他是尝到了,它如冽酒,让人不知不觉上头,稍不留意便让人迷醉;又如浓汤,甘醇适口,使人呷之如饴、通体舒畅,却需要时间熬煮。
想着明日便能见到她,又有些迫切起来,睡意全无,直折腾了天快亮才睡去。
第二****起得有些晚了,没准备吃早饭便准备出府,可是老国公那边儿却闹了起来,他闻讯去了祖父的房中,原来老国公一直被便秘所困,日子久了,便养起了脾气,心中不舒坦的时候便发作身边下人,今儿一大早的,身体不适就起了火,端来的饭菜全都掀到了地上。
院里自是闹的鸡飞狗跳的,待沈立行赶来,见祖父气鼓鼓的脸上隐有疲惫,心中一紧。其实昨天回来他也见过祖父了,因天晚便没看出他瘦了不少,如今瞧着祖父憔悴苍老的样子,再不复当年战场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英姿,忍不住心酸起来。
他上前拉住老国公的手道:“祖父,可是哪里不舒服?下人伺候的不好么。”
老国公看了他一眼,脸上终是软了一些,也不答话。
旁边侍立一婢立马开口道:“大爷有所不知,老太爷阳结后不利,是以茶饭不香,脾气越发急了……”
原来如此,人老了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的,身体不好,脾气自然也好不起来,沈立行瞪了那婢女一眼道:“老太爷心里不舒坦,你们就不会好好伺候吗?再送些饭来!杵在这儿做什么!”
那婢女立着不动,沈立行本急着去见高世曼,现下被耽误在这儿,本就没好气儿,见她不理,心中的火立时便要窜起来。另一侍婢见此,立马道:“奴婢这就去。”
沈立行瞪了那婢女一眼:“你叫什么?”
“于姝”,那婢女似极有脾气,不冷不热地答了句。这几个月下来,天天被这病老头子折腾,这也不满意,那也不称心,难得伺候,还不如被发卖出去呢!
因老太爷心情本就不好,沈立行听了也不便发作,就没理她,守在老太爷身边与之闲话起来,好让他心情好起来。
饭菜端来,沈立行接过来递给那个叫于姝的道:“伺候太爷用饭。”
于姝本是不愿的,可瞧着他凌厉的目光,只好接了过来。哪知刚喂了一口,老太爷便将她推开道:“又是青菜萝卜!老子又不是羊,肉呢,肉呢!”
这一推本不重,可那于姝心里也压着一股子气呢,顺势就将碗给扔到了地上,一时间饭菜又翻得到处都是,老太爷也不以为意,翻了也好,反正他也不爱吃。
沈立行苦笑道:“祖父,这大清早儿的,您想吃肉?”
“那也不能吃青菜萝卜!”老太爷吼道。
于姝紧闭双唇不吱声,另一侍婢柔声道:“大爷,太医说了,您要尽量少吃荤腥,所以……”
原来如此,沈立行瞧着那于姝似不大耐烦,扭头斥道:“又杵这儿了,还不快收拾了!”因心中有气,于是声音就有点儿大。
那于姝见他如此,突然叫了一声便仆地跌倒,全身发抖,好像跟中邪了似的。沈立行骇了一跳,忙起身让另一个婢女将之扶起来带下去好好安置。
沈立行亲自去重新端了吃食,小心服侍祖父用了,又在府里挑了一名乖巧的丫头,送到老太爷身边伺候。
这样一来,就近了中午,找到高府,高世曼却去了国子监,他只得又折回沈府。
却说那个叫于姝的侍女,为人极有想法,她之前在老太太身边做事还算精乖,所以还有些得脸,后来老太爷身体不适,便被老太太挑去伺候,还不是想着她也能将老太爷伺候的妥妥帖帖。谁知道人家伺候人还挑对象,前些日子还算妥当,随着老太爷日渐上了脾气,她便有些不乐意了。
想她本前途光明,谁知道这么倒霉被派到老头子身边当差,今儿不是摔脸,明儿就是摔碗的,可他偏又不死,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啊!
与她一同伺候的侍女叫燕儿,倒是个老实的,她两住在一起,经常发个牢骚什么的,燕儿也知道她不大耐烦,可是身为下人,她们没得选择,所以也只能劝着。
今儿于姝在沈立行面前仆倒,真把燕儿给吓了一大跳,她将于姝扶进房里,正要去叫大夫,却被于姝一把拉住了:“我没事儿。”
“啊?”燕儿有些会不过来。
于姝也不吱声了,她是厌烦了这种日子,今天见着沈立行,她索性豁出去了,灵机一动,装作中风跌倒在地,果然就免了再伺候那老头儿。
等燕儿明白过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道:“你这是何必……”
“反正我是不想再伺候那磨缠的太爷了”,于姝堵气看着房梁。
燕儿咽下一口涎水,顿了顿道:“你歇着吧,咱们做下人的,总不是这般过……”
“哼,那大爷房里的几个小蹄子,见天儿的没事儿干,咱俩成天累的跟牛似的,还得不到一个好脸,都拿一样的月钱,凭什么咱们就活该呆在这院儿里?”于姝愤懑不平,话多了起来。
“大爷这不是没在京城吗……”燕儿小声安慰她。
“就算大爷回了京城,她们也没事儿干,安心安然不在,她们不就跟放鸭子似的,凭什么,我也要去大爷房里!”于姝噎了口气,硬是咽不下去。
问君能有几多愁,别是一番滋味儿在心头。谁知道这于姝是想找轻省的活计,还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燕儿听了没有做声,要是能选择,她也想去大爷房里啊!可是事事不由人啊。
于姝见她不吭声,眼珠儿一转道:“你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吧?”
燕儿红了脸道:“谁说的。”
于姝一嗤,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儿吧,你去跟大爷说,我受不得惊吓,一吓就中风,大爷房里的红乔很是能干,做事利落,要不将她换到太爷房里?赶明儿我去了那边儿,再想个法子把你弄过去,你说好不好?”
燕儿为人老实,素来知道于姝是个有点子的,想了一想便点头道:“好,可是不知道大爷会不会同意。”
于姝看着她笑道:“你这么老实,你去说,大爷不会不同意的。”她倒是会利用人。
待沈立行折回来,燕儿半道儿堵上他低声道:“大爷,于姝受不得惊吓,太爷时时发脾气,所以今儿才会跌在地上;现下她得休息几日,这人手也不怎么够,要不从大爷房里再叫个人来?”
沈立行见燕儿老实巴交的,想也没想便道:“你去那边叫一个来。”
“是”,燕儿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心中喜不自胜。
她到了沈立行院儿里,点名让红乔出来。红乔不明所以,出来见是太爷房中之人便问道:“妹妹叫我何事?”
燕儿老实地道:“大爷让红乔姐姐去太爷院儿里伺候。”
红乔一听是大爷叫她,心下一喜,突一想,又问道:“为什么让我去伺候?”
“太爷身边的于姝身体不好,大爷说让红乔姐姐去跟她换了,以后就在上房伺候。”燕儿一脸傻气,规规矩矩地答道。
“啊?”红乔心中巨震,十万个不情愿,脱口道:“大爷吩咐的?”
“是的,大爷刚才吩咐的。”
“点名叫我?”红乔仍不相信。
“大爷说姐姐做事利落,所以让妹妹来叫你”,燕儿面不改色。
“什么……”红乔才不信这鬼话呢,定是因上次的事儿,大爷嫌弃了她,她讷讷地道:“容我收拾一下。”
若是违了沈立行的意,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只能听命。
第236章 国公心计
燕儿见这红乔去了,心中更加欢喜,没想到这事儿这般顺利就成了,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带着红乔去了上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沈立行见带来的人是上次被自己骂走的侍女,心下便有些不爽,这种心思活泛的丫头,能好好伺候人才怪,可想着自己已从府里调了一个丫头过来了,趁这机会将她赶出自己院儿里也好。于是淡淡地道:“以后好好伺候太爷,知道了吗?”
红乔敛身老实道:“是。”
于姝得知计成,高兴的不行,当下就要收拾了去沈立行的院子,燕儿扯住她道:“你现在还在病中呢,病好了再去不迟。”
想想也是,于姝便歇了这心思,后来就躲在房中过了几天逍遥的日子。想着沈立行房里的丫头们天天没啥事儿,还能整日在大爷身边晃悠,她就觉得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高世曼在国子监上完课,便在那忙编教材的事儿,之前分了几个组一起编,她精选了其中编的不错的,将之揉合在一起,准备自己再校对后拿去齐丰书局付印。所以一直在国子监的办公室忙活。
沈立行等不及,跑至国子监来寻她,她在国子监是独立的办公室,他直接找过来,温秀她们几个站在门外,他示意她们别做声,进了房,只见她低头伏案,极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想他沈立行又不是养不起她,她何苦要将自己弄的这般辛苦。
他不知道,女人一旦窝在男人的翅下失去自我,迟早这男人也要厌弃了她。(.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正是这般辛苦,这般认真,才会活得更绚烂,惹人心动。
走到近前,他也不说话,从侧面揽住她,低头埋在她发间,一言不发。高世曼被人抱住,下意识觉得是他,就笑着抬头去看,他在她面颊轻轻一吻,悠悠地看着她道:“怎么还不回府。”
“你坐,马上就忙完了,你等我一会儿”,她继续埋头处理手头的事儿,将他晾在一边儿。
他坐在她身旁,一眨不眨地瞅着她,几月不见,仿佛更漂亮了,也长高了点儿,他暗自心喜,眼睛不自觉往她胸口瞟去,那一对挺翘似也很是争气,如今也颇具规模了起来,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高世曼忙完,抬头见他直盯着自己,嗔了他一眼道:“你刚回来,也不多休息下。”
“不累,你忙完了?”沈立行起身。
“嗯,走吧”,她略收拾了下便拿着东西往外走。
一出来就看到几人都望着自己,她摸了自己的脸一下道:“看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儿?”
大家都抿着嘴乐,见沈立行出来,立马敛了神色,规规矩矩立在那儿。沈立行牵着她往外走,冬月已冷,他扶她上了马车,然后骑着凌风跟着她回了高府。
回了院儿,她将东西搁在书房便往外走:“我去弄点吃的!”
沈立行上前拉住她道:“你歇歇成么,陪我说说话儿。”
她笑眯眯地道:“早上听说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今儿会来寻我,出门前我让她们准备了好些吃食,我去弄给你吃。”
他只好放她去了,中秋的时候高世曼制了不少蟹酱,她弄了个水煮鱼,又炒了几个小菜,煎了几张薄饼,让人端了出来。那蟹酱颜色鲜亮,红黄相间,沈立行尝了一口,觉得味极鲜美,就着薄饼,一连吃了好几张。(.)
好久没这么舒心地吃一顿饭了,沈立行特别满足,想着家里老太爷不吃肉便没食欲,偏太医又不让吃荤,便对她道:“祖父病了,太医又交待不能吃荤腥,这些日子老是为了吃食发脾气,人都瘦了好几圈。”
“那他老人家想吃什么?我做些你带回去”,高世曼也知道老人年纪大了,总会有些毛病的。
“我瞧着这饼就着这蟹酱就挺好”,沈立行也不客气。
高世曼皱了眉道:“可是这蟹酱老人不能多吃,太过寒凉。”
“那让他少吃些就是了,我吃着味道极鲜”,沈立行有意带回去给老太爷尝尝。
也行,高世曼起身道:“我再去煎几张饼,等会儿你带回去给爷爷尝尝。”
听她叫祖父“爷爷”,沈立行心里熨帖之极,抬头对她笑着道:“嗯。”
高世曼又煎了几张又脆又黄的饼,炒了个酸辣白菜,麻婆豆腐,用食盒装了,又拿了一小罐蟹酱放在里面,对沈立行道:“你快带回去给爷爷吃吧,要不呆会都凉了,那蟹酱不要吃太多,蒸一刻钟再用。”
看着面前的食盒,沈立行觉得自己真是作茧自缚,自己到她这儿来,就吃了一顿饭,话都没说几句呢,这便要走了?可是再不走,老太爷说不得晚饭都吃完了,只好道:“那我回了,明儿再来看你。”
“嗯,要是爷爷爱吃,我明儿再给他做”,高世曼刚说完又忙道:“明儿我要去庄子上收玉米,你去不?”
沈立行听了心中美滋滋的,她愿意讨好祖父,那说明她还是挺在乎自己的,他点了点头道:“明儿我送你去”,然后拿着食盒,飞马回了府。
一进府便直奔上房,老太爷正堵着气呢,晚饭一丁点肉渣都瞧不见,让他怎么吃?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变成羊不可。见沈立行进来,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又扭过头生起闷气来。
“祖父,您尝尝这些”,沈立行放下食盒,亲自将吃食一一端出来,老太爷一闻着香味儿,便扭过了头,看到那金黄的煎饼,喜道:“哪儿来的?”
再一看,一个豆腐,一个白菜,立时便又不爽了起来。沈立行笑道:“祖父尝尝再说。”他拿出那蟹酱递给燕儿道:“舀两勺出来蒸一刻钟拿来,别太多。”
燕儿应声而去,沈立行端了饭,拿了筷子递给太爷道:“祖父,尝尝吧。”
老头儿哼了一声不为所动,沈立行哄道:“别看这菜看着不咋样,它能吃出肉味儿,不信您尝尝。”
看了孙儿一眼,老头儿这才接过筷子尝了一口,酸辣白菜一入口,他顿觉食欲大开,再尝豆腐,味道也不错,于是就着那碗饭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好小子,还是你疼祖父,这菜酸中带甜,满口生津,好吃!”
高世曼若是知道老太爷得的病是便秘,说什么也不能给他弄带辣椒的菜啊,哪知道这太爷吃中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好呢。
沈立行笑眯眯地道:“这是曼儿特地给您做的,孙儿快马送回来的,好吃吧!”
“嗯,不错,孙媳也是个懂事儿的”,老太爷满意地将饭菜一扫而光,正好蟹酱也蒸好了送来,沈立行殷勤地递上一个饼道:“祖父,这饼抹上那蟹酱,味道也极好,您吃吃看。”
老太爷也不客气,接过来抹上蟹酱卷起来就吃,吃完方道:“好吃啊!”
待满意的吃罢饭,燕儿送了茶来漱完口,老太爷高兴地道:“啊呀,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好像谁虐待他了似的,沈立行失笑:“祖父,曼儿说了,若是您爱吃,她还给您做。”
“哎,你这混小子什么时候把孙媳给娶回府啊,这天天做了送过来,不麻烦么!”赶情他要把高世曼娶进门儿当厨娘使唤不成。
沈立行苦笑道:“曼儿还小,再过两年”,她说了,要等十八岁才愿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
老太爷一听炸了:“小什么小!她不是早及笄了吗,你这个没用的小子!难不成要等老子死了你再将她娶进门来么?”
沈立行向来做事有章法,老太爷对他很是放心,从来没多管过他的事儿,可今天吃了未来孙媳做的菜,免不了动了私心,便想催他早些将人弄进府来。
听了这话,沈立行心中一动,现下朝中有定律,朝官直系长辈去世,强迫解官三年,如果是军职,则为一百天;现在他虽不在军中,若府中真有丧事,就要依凭皇上的意思解职三年或一百天,更不消说成亲了。他若以祖父身体每况愈下、一旦真有意外,就要解官三年为由将高世曼哄嫁进门,岂不是妙哉?
他这边想着心思,老太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自家的孙儿,多少还是了解的,只见老太爷手一挥道:“都下去!”
除了沈立行,下人都老老实实退了出去。老太爷斜睨着他道:“我这快死了,你娘身体也不好,若不快些将她娶进门,你一个运气不好,就要等六年,怎么样?这个理由可正当?”
这老头儿也真够逗,为了一口吃的,连自己都咒上了。
“祖父”,沈立行眼睛一亮,随即哭笑不得道:“这个理由不大好吧?”毕竟老太爷就是阳结气燥罢了,哪能装得要死不活?
“你说说,哪里不好了!”老头儿气结。
“您这身体不是好着吗,能吃能睡的!”孙儿我不好意思啊,哪有踩着自家祖父上的。
“滚!明儿老子就不行了,你看着办吧!”说完老头儿便不理他了。
沈立行啼笑皆非,可他也禁不住娶高世曼进门的巨大诱惑啊,于是心虚地看了自家祖父一眼道:“祖父,您好生歇着,若是想吃什么,跟孙儿说就是了,曼儿还是极孝顺您的。”
“孝顺?孝顺就快些给老子嫁进来!”今天的大白菜实在太好吃了,这辈子还不知道白菜还能这么做,酸酸甜甜,带点辛辣,使人胃口大开啊!
“祖父……”
“滚!”老太爷一声吼,吓得外面的丫头们打了个哆嗦。红乔嘴里全是苦的,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呀!
第237章 惊动天子
第二日,沈立行便去高府陪她去庄子上,秦二早被高世曼约了一起进庄,见沈立行也在,忙上前拱手道:“沈大人回来了。[]”
沈立行心情很好,他笑眯眯地道:“嗯,二爷也去?”
“今儿收玉米,我肯定是要去瞧个热闹的”,秦二爷见他笑得和煦,忍不住瞧了一眼高世曼。李陵今天本来也想去的,不过魏王约了他,所以就留在京中了。
一行人朝庄子进发,庄子上也很热闹,杨庄头早备好了大量人手,就等着高世曼他们来呢。
如今庄子上又养了猪,人手又增加不少,远远望去,一排排猪圈整齐划一,应高世曼要求,猪圈入口处砌了个浅石灰池,进出都需换过鞋和工作服后方可进入,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进入养殖范围。如今没有消毒设施,只能用这个土法子解决问题。
村中小儿皆来看热闹,一时间鸡飞狗跳,人声鼎沸。因为种子只有百来斤,所以只够种了二十亩玉米。今天来收的人也很多,高世曼也不担心收不完,她讲了注意事项后,一大群人就分散进玉米地,开始收获这从未见过的玉米。
高世曼与杨庄头站在田头,她被这丰收景象感染,笑咪咪地问道:“杨叔,这玉米嫩的时候,您就没弄几个尝尝?”
杨庄头疑惑地道:“小姐,您没说能吃啊,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吃呢!”
高世曼暗笑,玉米正嫩的时候,她在国子监忙着组织学生们编书,倒是忘了让大家弄点嫩玉米煮着尝尝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统计下亩产有多少斤,她还准备让大家大开眼界呢。
人多力量大,忙了两天,终于将这些玉米去皮归仓,看着这堆成小山般的玉米,高世曼充满了成就感。大伙儿又将这些玉米过称,算下来还真的让大家大吃了一惊,这带棒湿玉米平均亩产有一千五百多斤,秦二望着高世曼叹道:“真是没想到啊!”
高世曼却不理他,对杨庄头道:“杨叔,这玉米都到了完熟期,含水量差不多有一成左右,再去掉棒子脱成粒,我估摸着亩产能有一千一百斤的样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杨庄头早乐得合不拢嘴了:“小姐,太好了,这可比粟米产量要高多了,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放心吧,杨叔”,高世曼也是乐呵呵的,“这玉米好吃的很,等会咱们挑些嫩的出来煮了大家伙儿吃吃看。”
“行,看着黄澄澄的,应该好吃。”
“杨叔,这玉米趁大太阳晒干,再脱成粒,看看有多少斤”,高世曼再三交待着,前世肥水管理得好,亩产可高达近两千斤,如今能过千,她也是很欣慰的。
“小姐,您就放心吧!”杨庄头边指挥大家收拾边道。
“那棒子别扔了,可以烧,也可以晒干打碎做肥料;还有玉米杆,用铡刀铡碎,也是好肥料。”
“哎。”
大家将嫩玉米挑出来煮了一部分吃了,这玉米甜甜的、糯糯的,没人不说好吃。沈立行见事情差不多了,便巴巴儿对她道:“曼儿,今天回京城吧!”家里老太爷这几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脾气,沈立行走前还说要让高世曼再给他做吃食呢。
“嗯,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高世曼也知道他和秦二都在庄子上住不惯,决定带点干辣椒和嫩玉米回京。
一切妥当,高世曼便随沈立行回京了,秦二仍处兴奋状态,硬是挤上她的马车要跟她说话儿,沈立行不放心,也挤上马车,温秀她们只得改乘另一辆车。
秦二过来就笑嘻嘻地道:“世曼,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没想到这玉米竟有如此高产,啧啧,味道偏还不错……”
“瞧你乐的,再过几天,我还得来庄子上收西红柿,你猜猜它的亩产是多少斤?”高世曼忍不住开始卖弄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秦二见她一副得意的样子,大着胆子道:“难不成有两三千斤不成?”
沈立行去看她,只见这小女人得意一挑眉道:“我若说有上万斤,会不会吓死你?”
秦二和沈立行俱惊得一震:
“上万斤!”
“不是吧!”
要知道,前世无限生长型大棚所产的西红柿,高产可达两万斤呢,因为西红柿这种东西如果根系发达,就可以无限生长,它的藤蔓每一层都可以结不少果实,她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说它最高可达八十层之多。当时高世曼吓了一大跳呢,农村露天种植的西红柿能结个五六层都算厉害了,八十层是什么概念啊!
而且土豆跟西红柿正好相反,它根系发达,藤蔓却不给力,有农学家将西红柿嫁接在土豆的身上,下面结土豆,上面长西红柿,很是相得益彰呢,可惜这会儿土豆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高世曼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她咧着嘴笑道:“吓死你们了吧?”
“世曼,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秦二再次问道。
“当然是真的,可惜西红柿不是粮食,不过它可以当水果吃,营养丰富,也挺好”,高世曼给了他们正确答案。
车中陷入沉静,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高世曼愜意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想着再过一周便可吃到异世的西红柿,心里不知道有多美。
“过几****再来庄子,一定要叫上我”,秦二回过神来交待她。
“好,要不然你把启真也叫上?”好东西当然大家一起分享。
沈立行见她没说让自家妹妹一起来,便有些不高兴,他瞪着她,高世曼扭头见他这样,咂了咂嘴道:“立珍不会来的。”
沈立行准备问为什么,秦二却不给他机会:“世曼,这玉米你打算怎么弄?”
“我还没想好,把它磨成粉,可以当粮食吃,还可以做馒头,不打粉的话,就这么煮粥也可以,我负责将知识转化成生产力,你负责把生产力转化成银子,你怎么反倒来问我呢,呵呵……”高世曼仿佛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竟傻乐了起来。
“行,回去我跟殿下商量商量”,秦二今天心情史无前例的好。
“对了,你把这嫩玉米拿去给殿下尝尝,还有启真那儿”,她开始碎碎念了。
“知道了”,秦二笑得舒坦。
过了会儿,他跟才想起来似的问道:“世曼,你说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沈立行也瞧着她,一脸的好奇。
又来了,高世曼暗暗抚额,她假装叹口气道:“上次我撞了头没死成,老天眷顾,我知道的这些,也不知道是曾看过书,还是做的梦,反正我也说不大清楚。”她老调重弹,誓将忽悠进行到底。
说起她撞头的事儿,沈立行开始心疼,他拉着她的手道:“世曼,你受苦了,若是我早些回京就好了,你也不会被姨娘欺负。”
秦二也替她不平,高世曼可怜兮兮地道:“就是啊,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见他俩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高世曼不忍再糊弄他们,她笑了一声道:“都过去了,咱们珍惜现在、展望未来就是了。”
沈立行笑了笑,抚了抚她的秀发,没再吭声。
京中各家都收到了从未见过的玉米,煮出来的口感相当不错,他们只道是高世曼秦二弄到的新鲜吃食,哪知道小小玉米将改变天下格局。
李陵收到玉米,得知丰收,立马便进了宫,如今有了这种好东西,岂有不让天下之主知晓的道理。
皇上尝了尝玉米,只觉口感不错,好奇地问他:“这是何新鲜物?”
李陵心情也很好,笑着道:“父皇,此物名玉米,是一种新式粮食,您觉得好吃吗?”
“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皇上又咬了一口,只觉嘴里全是香甜的滋味。
“父皇您试着猜猜看”,李陵不免有了小儿心态。
“哦?”皇上见李陵浅笑,眼中闪出异样的神采,心中一动,试探地道:“莫非比那粟米要高多了?”不然也不会进宫献宝。
李陵点头:“父皇觉得产量几何?”
皇上~将玉米拿在手中看过来,又看过去,嘴里自言自语道:“似是长在树上的……”
李陵笑而不语,皇上想了想大胆道:“五百斤?”
“父皇太过保守了”,李陵脸上笑容更深。
皇上看着这个曾不待见的儿子,小心地捕捉着他眼中的兴奋和狡黠,顿了顿道:“六百?”
“父皇再猜”,他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两个大男人竟在这儿猜起谜来了。正欲宣布答案,却见皇上瞪大了眼高声道:“七百?!”
李陵看着父皇惊讶的表情,一种由内而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平静地道:“世曼说,这种刚采摘的湿玉米,亩产有一千五百多斤,若是去粗晒干成粒,差不多亩产一千一百斤左右。”
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道:“多少?”
“一千一百斤。”李陵看着父皇越瞪越大的眼,心中十分惬意。
强忍心中的惊涛骇浪,皇上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当真?”
在得到了确切的肯定答案后,皇上惊讶地道:“种了多少?”
“只得了一袋种子,世曼在庄子上种了二十亩”,李陵老实地答。
皇上又开始默默啃那没吃完的玉米,良久突然道:“跟朕来。”
第238章 朝野震动
李陵不明所以,只能跟着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原来自皇上继承大统,就开始在皇宫正殿设置崇贤馆,隶属门下省,由魏王李态主持署理。馆内精选天下有识之士,并甄选部分朝官兼任崇贤馆学士。皇上要求学士们和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轮流在中书内省值宿,允许学士们经常进入内殿与皇上商讨谋划政事。
天子认为以他一人之力,掌握领会治政的规律必会有所偏差,所以每当召见,他都与大臣们亲切交谈,询问收集民间的情况,力求知道天下百姓喜欢什么,憎恶什么,民生如何,民情如何,更多的是了解国家在治政方面的得与失。
中书、门下两省互为监督,防止国家政策产生过失和偏差,所以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四海升平。饶是如此,在皇上看来,粮食亩产三百多斤已是和平年代的极限,今日突闻齐王说他们种出来的粮食高达一千一百斤,天子内心的震撼和触动,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他急于召见中书省各学士官员,要将这个消息与他们分享,他心中翻着浪花,脚下生风,刚走了一半李陵便明白这个父皇要做什么了,忍不住笑了笑。
他也知道,当今社会,农业是社会发展的基石,更是其他各行各业振兴的动力,如今突然出现一种产量翻了近两番、也就是四倍的农作物,这消息可说足以震动朝野,令天下哗然。
李陵还没敢说西红柿产量可达万斤呢,说实话,一来西红柿非粮食,二来他是听秦二说的,还未尽信,那玉米产量毕竟是既成事实,所以他也就没有节外生枝。
众朝官见皇上亲自前来,还带着齐王,莫不奇怪,当听说现在种出了一种粮食,高产至斯,皆惊疑不定,皇上尽情欣赏着他们的表情,暗暗有些得意,李陵则不动声色,由着皇上一人沐浴着朝臣们崇敬的目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可以理解,现在皇上的心情,与自己刚才接受皇上惊讶的目光时没差,震惊之后就是自豪、得意,欣喜。皇上应该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受了吧,不妨让他好好过把瘾。
朝官们议论纷纷,若不是齐王杵在这儿,他们还真不大敢相信有亩产超千斤的粮食。皇上龙目一扫,见户部梁炎峰、刘汉通皆在,便对他们道:“户部拿个章程出来,齐王愿将种子技术献出,来年大面积栽种推广。”
李陵一哂,父皇可真是不见外啊,自己什么时候说愿将种子和技术献出了,有偿的好吗?
算了,天家父子,好歹也是自投罗网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他齐王还是愿为的,再说以父皇的脾性,也不可能白拿。想着秦二转告高世曼的话,他忍不住道:“父皇,这玉米一年可种两茬,分为春玉米和秋玉米。”
皇上大为开心,击掌对户部诸员道:“大家可听见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千万仔细了。”
诺声迭起,皇上又说了些别的事,便示意李陵跟自己来。
至偏殿,皇上语重心长地道:“农桑乃天下大事,关乎国计民生,你配合着户部将这件事做好,有什么话尽可对父皇直说。”
李陵恭敬地道:“父皇言重了,儿臣理当为国分忧。届时会跟户部好好配合的,梁大人是世曼庶妹的未来公公,相信她也乐得与之交道。”
“哦,世曼那孩子……”皇上有些疑惑。
“父皇有所不知,这玉米乃是她让孟德去海外弄回来的,也是她全权料理的,当时她还让带回了其他不少种子,据她说,马上下来的一种叫西红柿的果子,亩产可达万斤,因为儿臣不大相信,所以适才便没跟父皇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李陵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早些在父皇面前备案,也能让世曼在父皇面前讨个好儿。
皇上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盯着他看了半晌,过了会儿才道:“果子?”
“是的。”
“可还有别的粮食?”皇上关心的是粮食,而不是果子。
“这个得问世曼”,李陵老实地道。
“去将她宣进宫来!”皇上一激动,忘了现下什么时辰。
李陵嘴角抽了抽道:“父皇,天晚了。”
皇上看了看外面:“那便明日吧!你留下陪朕用饭。”
“是。”
高世曼当然不知道自己明天又要入宫,回京后吩咐往各家送了新鲜的玉米,便做了两道小菜让沈立行拿回府去孝敬老太爷。
而沈府的老太爷自沈立行去了庄子后就开始折腾,今儿这不舒服,明儿那不爽,后来干脆不吃不喝在床上挺尸起来,府里叫了卫太医来看,老太爷将所有人都支出去,跟卫太医在房中叽叽咕咕了好半天,等卫太医出来后就对燕儿她们几个摇头道:“哎,去请老夫人过来。”
红乔瞧卫太医一脸颓色,小心地道:“太爷这身子不打紧吧?”
哪知卫太医只顾摇头写方子叹气,并不答话,红乔心中莫名一喜,暗道:“莫非这老太爷不行啦?瞧着就快把自己折腾死了”。她只呆了几日便有些受不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想她红乔在沈立行院儿里,端杯茶沈立行都嫌弃,她可不是甩着膀子玩儿么,可自到了太爷房里,天天受累不说,还得受气。搁谁也受不了啊。
老夫人带着人惶惶地来了,一进门便急问:“老头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
卫太医起身道:“老夫人,国公爷这身子本就阳结不利,现下又郁结于胸,这见天儿地吃不下饭,实非好事……依老夫看,半年吧!”
沈立行二婶吴玉娟本来在老太太房里打麻将,她扶着老太太前来,这会儿听了太医的话,插话道:“什么半年?”她压根儿就没往老太爷会有什么不测那边想。
老太太也是大半辈子风浪过来了,听了这话只心中震了震,卫太医停笔抬头道:“老太爷这身子,若是再吃不下饭,最多能挺半年。”
这回吴玉娟有些愣了,下意识就去看老太太,见老太太双唇紧抿,眉头深锁,忍不住道:“老夫人……”
“卫太医,可否开个方子让老头子能吃下东西呢?”老太太做最后挣扎。
卫太医仍是摇头,因他还从没骗过人,所以也不敢抬头,只能埋头将治便秘的方子开了道:“尽人力,听天命吧,这人若不想吃饭,既便硬喂进去,也不能利化,府上该准备的都准备着吧。”
老太太内心再震,面上不敢有所表现,只能强忍着道:“真的……真的便再没法子了么?”
卫太医头回忽悠人,再呆下去只怕要穿帮,这会儿只急着走人,于是心下一急道:“问问国公爷还有什么心愿吧,该办的事儿都办了,老夫言尽于此,老夫人看着办吧。”
屋中诸人心情各异,红乔心中隐隐觉得解脱,面儿上不敢有丝毫表露,老夫人沉默不语,这天她早有准备,他们老两口,也相携相扶大半辈子了,国公爷沈保平这辈子也就两个通房,四个儿子都是老夫人嫡出,另有一子一女是两个通房所出。在这种时代,实属超级好男人,所以老夫人心态好,待人宽厚,人也是心宽体胖、慈眉善目的。
待卫太医走后,吴玉娟瞧着老夫人脸色不好,又不知如何安慰,幸而老夫人道:“扶我进去看看老头子。”
老太爷见人进来,忙闭眼要死不活。见他如此,老夫人说话就有些抖了起来:“老头子……你,你这是……”
见自己把夫人给吓着了,老太爷心中一股愧疚油然而生,他睁眼扫了一眼屋中,有气无力道:“都出去。”
都以为老太爷要交待遗言了,自然一个个鱼贯退出,连吴玉娟都无声退了出去。
老太爷见人都出去,立马拉着老夫人的手道:“别怕,我没事儿。”
“啊?”老夫人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直直地瞪着他。
“来”,老太爷示意她靠近,然后小声道:“我这是装的。”
“啊?”老夫人又是一声惊呼。
“小点声儿!”老太爷忙将手在她面前压了又压,“我这还不是为了让彦堂早些成亲,他说还要过两年再把那高家小姐娶进门,气死我了。”
原来如此,老夫人觉得有些恼火,这死老头子差点把自己也给唬住了:“你也不早点儿说,把我给吓得。”
老太爷尴尬地笑了笑道:“不演真点儿,人家也不信呀,等彦堂回来了,你就逼他早些将孙媳妇儿给娶回来,咱们也早点抱重孙子不是?”
想着高世曼那顶好的孙媳妇儿,老夫人脸上也乐开了花儿,想了想又有些纠结地道:“可这骗得到彦堂吗?”
“他这小子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臭小子,没用!”他也看出来了,是高家的丫头不愿这么早成亲,他孙子竟然毫无办法!
“那曼丫头进了府,你还装得下去么,那……”老太太仍有顾虑。
“怎么,老子挺过来了不行啊?”老太爷刚一起了高调,马上压了下去。
“行行行,你别生气,等彦堂回来,我就跟他说,一准儿把孙媳给哄进来!”老夫人想着高世曼那乖巧的样子,心中也有些痒痒起来。
这对老夫妻也是有趣,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半天,硬是要将这骗人的戏码给发扬光大。
人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对祖宗也是拼了。
于是乎,沈立行一回府,便听说了祖父不行的消息。
第239章 入宫挨打
沈立行听说祖父不行了,心中略惊了一下,犹疑不定地往上房去了,放下食盒,只见老爷子窝在被子里,理也不理他,任他怎么说话儿,老太爷也不吭不哈的。(.棉、花‘糖’小‘说’)
无奈,他只得问燕儿:“老太爷这是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燕儿抬眼觑了床上闭口不言的老太爷,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说出太医交待老太爷只有半年大限的话来。
红乔见燕儿不理大爷,忙插话道:“大爷,太医吩咐说,老太爷情况不大好,府上该准备的都要准备着……”
沈立行眼皮子一跳,看了红乔一眼,又往床上看去。顿了顿道:“你们都下去吧!”
燕儿和红乔互视了一眼,便前后脚出去了。
沈立行想着祖父前些日子说的什么“明儿我就不行了”的话,走到床前试探地道:“祖父,您现在能说话儿吗?”
老太爷闭着眼不理,反正他就不说话,你奈我何?
沈立行一眨不眨地盯着祖父的脸,见他眼睫微闪,心中大定,故意悠悠地道:“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祖父便这般病来如山倒了,可惜曼儿还精心准备了几个菜让孙儿带回来,这岂不是浪费了?”
老太爷一听,突地睁开眼,腾地坐了起来,沈立行装作吓了一跳,直直地望着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祖父。
“菜呢?”老太爷这几天装病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听到孙儿带了菜回来,可不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沈立行挑眉,戏谑地瞧着他道:“祖父您不是病入膏肓了么?”
“坏小子!”老太爷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掌瞪眼道:“你这是咒祖父吗?”
沈立行笑而不语,老太爷突然凑他面前道:“老子这是在帮你,懂不懂。”
他当然明白,在发现祖父是装病的当口他就有些小激动,为祖父,也为自己。(.)高世曼固执地要求十八以后再嫁入沈府,他也拗不过她。若是惹恼了她,说不得就要跟他翻脸,虽说现下苏潜那边大局已定,过些时日他将续弦的消息必会传入苏府和京城,但现下那女人在京城可不愁嫁,细说起来,她比之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明白这点儿,他扯了扯嘴角道:“祖父舍己为人,孙儿感佩五内,只是这婚期,还得祖母出面方可定下,不知祖母她老人家……”
老太爷一听,眼中闪出一丝欣喜,他低声道:“你祖母知道,只管去和他商量。”
沈立行正准备出去,只听老太爷在身后低声斥道:“你带的吃食呢!”
瞧着老太爷眼白比眼黑多的样子,沈立行闷笑一声,扭身将食盒拿过来,小心伺候祖父用了饭。
老太爷吃的心满意足,吃罢将空碗丢给他道:“拿走拿走,老子吃不下。”
沈立行了然地将东西都收拾妥当,然后拎着食盒,一脸愁云惨雾地去了。他来到祖母房中,直聊了好半天才走,祖孙三人一拍即合,只有别人都蒙在鼓里。
第二日宫里来人,宣高世曼晋见,皇上还赏了三十匹锦缎以示恩宠。高府诸人是个傻子也知道,皇上这是待见大小姐呢,于是都与有荣焉。除了鲁姨娘和高世娟的心在流酸水,高世曼也烦的不行。这皇宫跟个牢房似的,每回进去都是胆战心惊,那老头子八成是为了玉米的事儿,有事找齐王说说不就行了,可他发了话,她又不敢不遵从啊。
排斥归排斥,她还是不敢公然抗旨的,洗漱罢,她便不情不愿地入宫了。
皇上正在两仪殿议事,她只好又跟上回一样,傻呆呆地立在殿外等候。[.超多好看小说]谁知刚站了一会儿,阴妃宫里来人让她去坐坐,高世曼压根儿就不想见那浑身散发着奸商气息的阴妃娘娘,于是对来请她的宫人道:“皇上有召,恕民女不敢擅自离开”。
那宫人看着有三十多的样子,听她这么说便看了她一眼,眼中一丝不耐闪过,高世曼见了心中大怒,什么人啊,来请我去,就态度好点儿,这么端着算怎么回事儿?
只听那宫人不冷不热地道:“高小姐,皇上这里还早着呢,娘娘吩咐了,要跟高小姐说几句话儿,皇上这里议政,一般得到中午方罢。”
高世曼正想着如何拒绝,童公公出来了,她心下一喜,以为皇上要叫她进去,哪知那宫人堆着一脸的笑迎上去道:“公公忙完啦?”
见是阴妃宫里的人,童公公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道:“娘娘她……”
“娘娘得知高小姐入宫,便让来请她去坐坐……皇上还要忙一阵儿吧?”那宫人笑眯眯地道。
童公公想了想道:“皇上还在议事,不若高小姐先过去吧,站在这儿时间长了,省得又腿疼。”他可是记得上回这高家小姐说什么站不住的话的,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先去阴妃宫里坐坐。
高世曼就差抚额了,公公啊公公,我今儿就想站在这儿行不行啊?谁要你多嘴的啊。
那宫人见高世曼一脸不情愿,当下也有些不乐意了:“走吧,高小姐,娘娘还等着呢。”
高世曼幽怨地瞧了童公公一眼,只好闷闷地道:“走吧。”
磨磨蹭蹭到了崇阳宫,高世曼见阴妃高高在上坐在那儿,隐隐感觉她对自己有些敌意,于是也不敢大意,她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一礼道:“见过娘娘。”
哪知阴妃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也没说让她起来。她暗道不妙,忍了忍道:“不知娘娘叫臣女过来,有何见教?”
立在一旁那个领她过来的宫人突然斥道:“娘娘未发话,你多什么嘴!”
高世曼一愣,抬头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阴妃,两人都冷冷的,看来今日来者不善啊!她只得低头闭嘴,再不吱声。
“新慧,本宫头好疼,扶我下去歇会儿”,阴妃突然起身。
那个宫人忙上前扶着阴妃进了后殿,高世曼悄悄抬眼看了看,心中暗骂,这个老虔婆,原来今天是故意整自己的吧,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真是流年不利。她来到这异世,除了在皇宫跪过,还真没怎么对别人下过跪,她心头全是火,口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跪了好半天,那阴妃还没出来,更可气的是皇上那边也没人来叫她,她实在跪不住了,忍不住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屁股坐在脚上了。
哪知有个秀气的宫人这时道:“高小姐,请不要为难奴婢……”
为难你妹啊,高世曼暗自腹诽,瞟了她一眼,见她不像刚才那个新慧一般盛气凌人,便消了点火,也不理她,让她直直地跪着,当她是机器人呀!才懒得理你。
那宫人悄悄退下,没一会儿,那个新慧便晃了出来。她在高世曼身前站定,淡淡地道:“高小姐,你这般坐着,呆会儿娘娘瞧见了,必会更加头疼。”
高世曼忍了忍,终是没说话,但是仍坐着不动。
新慧怒从心起,就是面前这个贱人,害得娘娘与齐王母子失和,今儿娘娘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看,她还敢这般嚣张!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还是无动于衷,新慧火气更盛,厉声道:“高小姐!”
声音尖厉,隐含忮刻。高世曼见一个下人这般狗仗人势,对着她大呼小叫,当下也有些毛了,她抬眼冷冷地道:“本官是皇上亲封的国子监六品助教,你是什么品级,敢对着本官鬼哭狼嚎?”因她心中压着气,所以说的话也十分不中听。
新慧一愣,面前此人说的没错儿,她确实是从六品上的国子监助教,自己还真的在她面前不能唐突了。正在犹疑,突听身后冷冷的一声道:“高小姐跪无跪相,坐无坐样,这是对本宫不敬;出口顶撞,言辞激烈,是为不恭,如果本宫愿意,完全可以把你拖出去打板子。”
原来阴妃见小宫女将新慧叫了出来,以为高世曼发生了什么状况,便尾随着出了来。一出来便看到她一脸不服,出言无状,心中冷笑一声,就怕她不招惹自己,这下逮着机会了,还不趁机好好发作一下她?
高世曼见阴妃出来,心中一冷,这老虔婆摆明了是要整自己,八成是更年期到了,好女不跟疯狗斗,于是敛下眉也不做声了。
阴妃见她仍是那个姿势不动,心头火起,对新慧喝道:“见了本宫,面露不虞,目现凶光,掌嘴!”
那新慧早忍了半天了,主子发话,可不要好好过下瘾,当下左右开弓朝高世曼打去。高世曼没想到阴妃竟要整她到此种地步,又未设防,直被打得两眼冒金星。等她反应过来,脸上早挨了好几巴掌,只听阴妃道:“算了算了,呆会儿她还要见皇上,可别打伤了。”
妈的!高世曼心中又怒又恨,那股子倔劲儿上来,她强忍着眼泪,以手捂脸,恶狠狠地瞪着阴妃。阴妃见她怒视自己,心中大怒,以手指她高声道:“反了反了!没挨够是不是?”
新慧一听,照着她腰侧就跺了一脚,高世曼措手不及,被踹得歪倒在地,她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被人这般侮辱打骂过,来到这封建时代,身边除了少数心怀不轨之人,亲人朋友莫不是待她疼爱尊重有加,何尝被人这般折辱过?这个宫人下手还挺狠的,脸上火辣辣的就不说了,特别是腰后侧,这会儿痛的不行。
第240章 演出好戏
高世曼被踹倒在地上,干脆也不起来了,这般趴在地上,总比跪在那儿舒服多了,腰侧痛意一阵一阵,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阴妃心中快意,挑了挑眉道:“起来吧!”
呵,你叫我跪我就跪,你叫我起来我就起来啊,我偏不起来!高世曼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趴在地上就是不动,过了会儿,新慧见她仍无动静,有些担心地上来查看,高世曼伸袖去抹泪,看也不看她一眼。
没多久,有宫人来报,说童公公请高小姐过去。阴妃心中有些急了,没想到今儿皇上这么快便忙完了,平时没一两个时辰,根本忙不完,她强忍着,假装镇定地道:“将高小姐扶起来,洗把脸带出去吧!”
感情她今儿来崇阳宫屁事儿没干就是为了挨打呀,皇上叫我是吧,我偏不去了。她一动不动,新慧也急了,上前就去拉她。她全身的力量都瘫在地上,那新慧怎么可能拉得起她。
童公公等的不耐烦,皇上有召,这阴妃也太拿乔了,怎么就不放人呢,他亲自进了殿中,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大骇,忙小快步上前道:“高小姐,这是怎么啦?”
高世曼也不理他,趴在地上只是默默流泪。
童公公见宫人拉不动她,忍着心中的震惊躬身道:“哎哟,地上凉,咱家扶您起来。”说着便亲自去扶高世曼。
高世曼又抹了把泪道:“公公莫动,小女腰受了伤,不宜挪动,如今又挨了巴掌,耳朵里嗡嗡嗡地叫,也听不清公公说的什么,不如让我在这地上凉快凉快,说不定呆会儿就好些了。”
童公公大震,扭头看了阴妃一眼,阴妃心中又怒又急,没想到这高世曼居然敢赖上她了,她忍不住上前斥道:“高小姐莫要惺惺作态,不过是被轻轻推了一下而已,怎的就受了如此重伤!”
高世曼听了暗骂,轻轻一推?用腿推的吗。(.无弹窗广告)她就是不动,装作疑惑地道:“娘娘说的什么,小女现在听不清楚,还请恕罪。”
阴妃恨不得上前再给她一脚,可是童公公在此,她哪里敢再碰高世曼一个手指头。
童公公心中暗叫不好,皇上因玉米高产之事心中大快,对高小姐满是喜爱,这会儿打赏还来不及呢,没成想竟在阴妃这里挨了打,看这样子,还打的不轻,耳朵都听不见了,天知道挨了多少巴掌啊。若是皇上知道,还不知道什么反应呢,当下也不敢自作主张,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尖声道:“你在这儿看好高小姐,咱家去通知皇上。”
一听童公公要去叫皇上,阴妃大急,忍不住轻呼道:“公公……”
童公公哪会理她,这阴妃也太没分寸,本就不得皇上宠爱,还敢添乱,这高家小姐如今就算不是皇上看重的人,她也是沈大人的未婚妻啊,她这是既打了皇上的脸,又打了沈家的脸啊!
皇上本想着今天召了高世曼,匆匆理完政事便召她进来,谁知道她竟被阴妃叫走了,想着齐王乃阴妃所出,他又与高世曼交好,皇上也没大在意,就让童公公去通知高小姐前来见驾。
没一会儿,便见童公公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完全不似平日那不徐不急的作派,忍不住皱眉道:“瞧你慌的,高小姐呢?”
童公公略喘了口气,哭丧着脸道:“皇上,那高家小姐在崇阳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人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如今两只耳朵也听不见了……”
“什么!”皇上巨震,手中毛笔往案上一丢,将桌上一本正批阅的奏折糊了一团也没发现,“快宣太医!”说完便急急走出来,瞪着童公公道:“再去叫齐王和彦堂进宫,走,过去看看!”
皇上得知高世曼受了重伤,心中大急,今儿只怕没法儿对沈彦堂交待了,幸而齐王与高世曼交好,希望她看在齐王的面儿上,能稍遮掩转圜一下。.如今是怎么回事,他还没闹清楚,心中少不得直打鼓。
童公公忙出去吩咐罢,又急赶上皇帝往崇阳宫匆匆去了。
阴妃正在殿中来回踱步,她没料到高世曼给她来了这么一手,虽说她是让人打了高世曼,不过她是正一品的王妃,打也就打了,不过是小惩大戒而已,如今高世曼假装倒在地上,还说什么耳朵听不见了,皇上若来看到,还不以为她是个暴虐之人,只怕以后会更加厌弃她。
她让人将高世曼扶起,可那守着的小太监愣是不让碰。她恨不得亲自上前把这小太监打一顿,终是忍了又忍。
皇上进殿便看到高世曼趴在冰冷的地上无声凝咽,再一看阴妃那惶然的嘴脸,杵在一边也不知道令人将地上的人扶起,皇上心下大怒,也不理正行礼的诸人,强忍下怒气急赶至高世曼身前柔声道:“世曼,地上凉,朕扶你起来。”
高世曼早听到脚步声过来,诸人又在行礼,她就知道皇上来了。可她这会儿不是被人打聋了么,于是就没动。待皇上凑近来拉她,她才装作刚看到皇上的模样,委屈地又流下两行清泪,以左手撑地,右手阻止道:“皇上莫动,臣女伤了腰,动弹不得。现在耳朵里也全是嗡嗡嗡的……”说完似极怕的样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怜爱怜爱,因怜方可生爱。她笃定皇上因玉米之事看重她,若不利用他好好治治这个老虔婆,她就白活了。
皇上听了大骇,起身怒道:“太医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请!”
小太监听了吓得瑟瑟发抖,刚赶至殿门,便与前来的太医迎面相撞。皇上见太医过来,急道:“快过来帮世曼瞧瞧,她说伤到腰了,不能动弹。”
太医本以为崇阳宫有召,是阴妃出了什么事儿,没想到竟是一介臣女,又见皇上一脸惶急,当下也不敢怠慢,弓身问道:“小姐怎么回事儿?”
皇上知道高世曼听不清楚,直接问阴妃道:“怎么回事儿!”
阴妃正要答话,新慧噗通跪下道:“高小姐与娘娘顶嘴,娘娘不忿,奴婢便轻轻打了她几下……”
听她这么轻描淡写,高世曼装没听见指着腰对太医道:“太医,小女这后腰被人狠狠跺了几脚,这个地方,唉哟,就是这里,痛的不行,还有耳朵,好几巴掌打在耳边,现下耳朵里嗡嗡嗡的,听话也听不大清楚。”
众皆愕然,高世曼又带着哭腔接着道:“还有我的膝盖,跪了好久,也很痛……”
太医已然明白怎么回事儿,感情这阴妃性子如此暴戾,将这花骨朵儿般的千金小姐打成这样,看皇上的样子,这小姐地位定是不凡,阴妃好胆量!
皇上越听越怒,扫了眼新慧道:“太医,好些给世曼瞧瞧,这地上凉,要不要扶到床上去?”
太医在高世曼腰侧略按了按便道:“抬去床上再仔细诊治吧!你们几个,小心着点儿,将人抬进去。”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诊治吧。
几个小太监忙去抱她,她咧着嘴,挤着脸,似是强忍着痛苦被几人抬到后殿,太医也跟到后殿,开始细细询问,问完又把脉。
看着太医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把脉,高世曼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虽知道中医博大精深,可是这耳朵若出了问题,还能把脉把出来吗?这在前世,不是用精密仪器做个耳声发射测试,就是要做个纯音听阈测试,这把脉能把出什么,她又不是肾亏导致的耳聋,是被巴掌扇坏了耳膜好不好?
这太医自是把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高世曼本来就是装的,见太医收手,她又咧着嘴可怜兮兮地道:“太医,我腰疼,膝盖也疼,不会残废吧!”说完又挤出几滴泪来。
“唉,小姐莫慌,依老夫看,定是踢裂了骨头,免不了好生养一段时间,这耳朵被突然掌击,有可能一时间听不到声音,也有可能……很长时间听不到……”太医不忍对着一小姑娘说可能至此耳聋,只能斟酌地说了。
高世曼听了想笑,可她现下是聋子呀,于是歪了歪脑袋道:“太医,您说什么,大点声啊!”
太医一凛,完了完了,千万不要过段时间还是聋的啊,这可难治了。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又去看她的膝盖。见这膝盖红通通的,他便也只能说跪时间长了,只要不再跪,自然就好了。
前面皇上见高世曼被抱了进去,也不看阴妃,他刀子般的目光落在地上正跪着的新慧身上。他是不能拿阴妃怎么样,可是地上这个人,他还是多的是办法的。
李陵早知道高世曼今日入宫,所以忙完也赶了来,没想到刚进宫门,正好碰到出宫去叫他的太监,那太监一看见他便急急上来道:“殿下,皇上让奴才去请您进宫,您现在来了太好了!”说完扭头对另一太监道:“你去叫沈大人吧!”
李陵心中疑惑,奇怪地道:“发生何事?”
那太监叹口气道:“沈大人的未婚妻在崇阳宫受了重伤,皇上大怒,让奴才去请殿下和沈大人入宫。”
李陵听完,身上似被人抽走一根筋,差点就站不住。强自定了定神沉声道:“她现在何处?”
第241章 翻手掖庭
见齐王脸色不对,那太监忙道:“崇阳宫,皇上也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说完便见齐王疾步奔跑起来,太监忙也跟着小跑着跟上去。
李陵心急如焚,世曼在崇阳宫受重伤,皇上大怒,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母妃……他不敢再想下去,一口气到了崇阳宫。
一进去便看到母妃的陪嫁侍女跪在皇上面前,母妃则呆立在一旁,皇上一脸怒容,他当即明白了几分,匆匆上前对皇上行了礼道:“世曼呢?”
阴妃见儿子来了,眼中这才有了些神采,她想上前对儿子说高世曼是装的,可是看到皇上那要吃人的样子,儿子也没看自己一眼,便没再动。
皇上见李陵相问,脸上松动了一些道:“她受了伤,现在后殿太医正在诊治。”李陵扭头便走,皇上急道:“陵儿!”
李陵愕然回首,这是父皇头一回这么叫他,皇上见他回头,叹口气道:“世曼被你母妃扇了不少耳光,耳朵可能被打坏了……”他又看着地上的新慧道:“这贱人又踢了世曼,正好踢在腰上,她嚷着腰痛,现下太医正在看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
李陵心似被人戳了几刀,痛的无法呼吸,他如珠如宝看在眼里的女人,有人竟敢痛下狠手。他只觉全身的血一个劲儿涌上脑门儿,抬起一脚便朝新慧踹了过去。
新慧哪料到殿下会踹她,惊叫一声扑倒在地。阴妃大惊,只见李陵正欲上前再踹,皇上斥道:“陵儿!”
要打也不能亲自动手啊,省得失了身份,脏了手。
崇阳宫诸人这才吓得瑟瑟发抖,特别是那个多事进去叫新慧出来的小宫女,更是恨不得在地上跺条缝出来躲进去。什么时候高家小姐这般招人眼了,殿下就不说了,就是因为他与高家小姐交好才招惹阴妃生气,她们还从未见过殿下发火呢。
如今皇帝也如临大敌,好像高家小姐是襄城公主似的,也只有她能得皇帝如此待遇了吧?
正在这时,太医出来了。李陵忙上前问道:“世曼没事儿吧?”
“殿下”,太医行了一礼,又对皇上道:“高小姐耳朵暂时听不见声音,再养些时日,若是仍听不见,那……可能是被打坏了;她腰侧伤到骨头,依臣之见,骨头可能裂开了,需要多加静养;膝盖也因跪的时间太长有些红肿,好好休息便可缓解。”
李陵听了心中更痛,好好的一个人儿,竟被一个奴才打得快成了残废,你让他如何忍受。皇上听了也是头皮发麻,这丫头是自己召进来的,哪成想竟被阴妃使人给打成了这般,若是她心中有气,将来他们君臣还能不能好好发展这玉米事业了。
再者,他如何给沈彦堂交待?人家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进了宫便被打成了废人,他能依吗?若是君臣离心,那可真是……皇上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忍不住厌恶地扫了阴妃一眼,阴妃心中一凛,不禁又悔又怒。
她想说高世曼是装的,可是太医诊断出来,她再说皇上也不会信。
李陵只觉自己的世界就快塌了,他拔腿冲至后殿,见高世曼愣愣地靠在榻上,心下一酸,冲上前抱着她道:“世曼,我来晚了……还痛不痛?”
高世曼见李陵这么快便来了,惊异之下心中有些不忍,毕竟他是阴妃所出,又是自己在乎的人,一时间矛盾纠结不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李陵见她不吭声,以为自己抱到了她的伤处,忙一松手,拉着她的手急道:“是不是弄痛你了?”
高世曼心一狠,今天不趁此机会给阴妃来个狠的,她日后还会没完没了,瞧她那样儿,下面的宫人都那个德性,她必不是个好相与的。上天将机会送至自己面前,不用那就是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好吗。
主意一定,她便咧着嘴道:“殿下,都怪你……我都说了跟这皇宫相克……”
李陵心都碎了,见她眼中含泪,脸上还有巴掌印儿,忍不住探上去摸了摸她的脸道:“还痛不痛。”
她正要答话,突一想自己现在是个聋子,便答非所问道:“殿下,太医怎么说?我是不是就此聋了?”
一阵酸意袭上心头,李陵强忍着挤出丝笑,摇了摇头道:“没有。”
“你大点声儿啊,殿下”,高世曼攀着他的手,眼中尽是可怜,“以后我怎么嫁人,呜呜……”
李陵听了更是难过,他前额抵在她额头想也没想便道:“你不会聋的,就算有事还有我,我要你。”
高世曼觉得好尴尬啊,别说自己没聋,就是真聋了她也不会嫁入皇家。她觉得两人这样有些不妥,便去扯他的手,李陵非但不放,反而将她一把搂在怀中道:“别怕。”
见他声音暗含哽咽,高世曼于心不忍,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就这般静静地抱着。
而沈立行得知消息,更是火速入宫,皇上见他来了,脸上尽是愧疚:“彦堂,是朕大意了,世曼受了伤,你先别着急,太医已诊过了,调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只是耳朵……暂时还有些听不大清楚。”他这老脸今天让阴妃给丢尽了,若是沈立行不依不饶,他少不得将阴妃推出来。
一路沈立行便得知高世曼被皇上召进宫,阴妃叫她过去,不知为何又让下人打了她,他一肚子都是火儿,又不知道高世曼伤的如何,强忍下心中痛楚,对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曼儿她现在人在何处?”等他确认她无碍,再来算账。
皇上抿了抿嘴道:“她正在后殿。”
“臣去看看她”,沈立行得了皇上应准,朝后殿而去。
一进去便看到李陵抱着她,她还在他肩上抽鼻子。胸中郁气怒气一股脑儿冲上头顶,他不顾一切冲上前拉开李陵,想也没想便一拳打了上去。李陵被打中面颊,只觉痛意袭来,定睛一看是沈立行,便也没有还手,这一拳,他理当替母妃受下。
沈立行正欲再打,见他不还手,愣了一下,而高世曼见他一来就打人,惊呼一声“殿下”,随即便有些恼火,李陵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投生在阴妃的肚子里罢了,他待她,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之处,也不知道沈立行是发的哪门子疯。
见她怒视着自己,沈立行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这是什么意思,他好不容易打发了苏潜,她又看上了李陵不成?他只觉委屈的不行,也回瞪着他,一言不发。
高世曼也对他的脾气有了些了解,见他怒视着自己,忙换了副可怜的表情道:“你干嘛打殿下,是那个小宫女打的我,我好痛……”
沈立行心中一软,上前搂着她道:“为何打你?”
高世曼还没忘自己是聋子,也不吭声,李陵在一旁道:“世曼耳朵暂时听不见……”
听了这话,沈立行忙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不信地道:“耳朵真的打坏了?”
高世曼语无伦次地道:“你说什么,呜呜……我听不见了……彦堂哥,我嫁不出去了,没人要了,呜呜……”正好趁此机会试试他。他若真不要自己,正好,连成亲都省了。
胸中大痛,他将她抱在胸口道:“不会聋,我保证……”
李陵挨了一拳,又见两人抱在一起,实在不愿再呆下去,转身去了前殿。皇上看他脸上有个红印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是挨了打,忍不住又瞧了一眼阴妃。这女人打人,自己儿子受罚,可真是冤。
等李陵一走,高世曼推开他看了看四周道:“彦堂哥,你怎么来了。”
“皇上派人叫我来的”,刚一说完,便想着她这会儿反正也听不见,便不再说了,见她双眼通红,必是哭过,胸中一股郁气又升了上来。
高世曼又怕他因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我没聋,尚听得见,就是腰上被那小宫女跺了一脚,好痛。”
沈立行大喜:“你装的?”他就是觉得奇怪嘛。
她看了看门口,点了点头:“阴妃似对我不喜,她一早就让我跪了好半天,我实在无法,只得装成这般,哪知道却引了皇上过来,现在骑虎难下,少不得要再装几日。”
嘿,自家媳妇儿点子可真多,沈立行喜极,却拉下脸道:“差点把我也吓坏了。”
“怎么,你怕我聋了?是不是曾有一瞬间你想去退婚”,高世曼红着眼睛又开始扯淡,看那样子极为搞笑。
“胡说”,沈立行心中大石终是放下,瞪了她一眼道:“你说过,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是不会去退婚的。”
高世曼瞪大双眼道:“我何时说过这话?我读书少,你可别哄我。”
沈立行哭笑不得:“你读书少?这是你亲口所说,我没哄你。”
她想了想,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于是道:“我要回府,你跟皇上说说,我再也不想入宫了。”
每次入宫,她确实都要受次惊吓,沈立行也知道她心中所想,点点头道:“别怕,这次的事儿,我必让皇上给个说法。阴妃为何打你?”
第242章 重新认识
高世曼垮下脸惨兮兮地道:“皇上宣我入宫,因他在议事儿,所以我便等在外面,哪知阴妃叫我去她那里,一去我就见她不大高兴,跪下请安之后,她也不让我起来,说什么头疼,去休息一下,就把我晾在大殿,你也知道,地上又硬又凉,我跪的难受,反正阴妃又不在,就跪的没那么挺直了,那个宫人就骂我……”说完又挤着脸,似要哭出来。(.)
沈立行的火窜的老高,皱眉道:“然后呢。”
“然后她就去告状,阴妃出来后,就说我不恭不敬,让那宫人打我耳光,打完犹不解恨,还让她踹我这里”,说到这儿,她指着自己的腰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立行,“当时好痛,我就趴在地上起不来,她就骂我是装的……”
沈立行听完心似被人捅了一刀,他摸了摸她仍有红印的脸道:“我知道了,你歇会儿,事毕我带你出宫。”
“嗯”,看着他压抑着怒气出去,高世曼暗道:“我这么玻璃,有沈立行出面,最好吓得他们以后都别再召我入宫了。”
沈立行黑着脸出去,走到皇上面前拱手道:“皇上,我问过曼儿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娘娘为何打她。”
现下正主儿来兴师问罪了,皇上少不得要拿出诚意和态度出来,他点点头问地上的新慧道:“说。”
新慧生怕沈立行也和齐王一样再踹她一脚,瑟缩了下道:“高小姐与娘娘顶嘴,娘娘生气……”
皇上正待再问顶什么嘴,沈立行插话道:“不知娘娘宣曼儿入崇阳宫,所为何事?她因何顶嘴?”
阴妃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因为看她不舒服,所以故意叫她来的吧。那新慧心想高家小姐撒谎眼珠儿都不眨一下,于是心念一转道:“禀皇上,娘娘见高小姐与齐王交厚,所以想赏她一两件小玩艺儿,哪知高小姐不受,娘娘便生了气,高小姐跪在地上,好像很不服气,还恶狠狠地瞪着娘娘,是以娘娘才让奴婢……打了她几下以示薄惩。[.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薄惩就将人家打得成了残废,若是严惩,岂不是要将人家打死?皇上根本不信,高世曼他又不是没接触过,是个活泼亦直爽的孩子,她与秦二和李陵交情匪浅,单说秦二,在名利场上不知见了多少风浪,能与高世曼交厚,说明对她的人品是肯定的。单说这回她弄出了高产三四倍的玉米,连自己都要小心呵着她,阴妃怎么敢无故打她!
而且直到皇上过来,高世曼也没说阴妃一句不是,只是可怜巴巴地流着眼泪喊痛,皇上怒火中烧,看着眼前的新慧,果见她目光闪烁,他眼睛一眯,现在要给沈立行一个交待,莫说高世曼现在是被冤枉的,就是她真的敢对着阴妃吹胡子瞪眼,皇上也会装作不知。
主意已定,皇上扫了一眼崇阳宫诸人,冷声道:“崇阳宫之人,先带出去看管,不许互相说话,然后一个一个进来,朕倒是要亲自问问看,世曼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如这人所说。”
新慧猛地抬头,她还真没料到皇上今儿竟较起了真,连阴妃也觉得意外。若是皇上查出真相,她阴妃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损伤的,但是新慧就难说了。皇上瞧着新慧那惊惶的表情,心下就明白了大半。哼,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吗?欺君之罪,还打伤国子监助教,够她死好几回的。
沈立行不动声色看着皇上和地上的宫人,心下已明白今儿高世曼是真的无故被打了。(.)只等着看皇上如何发落。
皇上心中冷然,接着道:“如果宫人所说,有一个对不上,那么就全部拖出去打杀了,现在所有崇阳宫人听着,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谁想说什么的吗?”
就不信你们这里是铜墙铁壁,顿了顿皇上又加把火道:“敢说真话的,朕保你们无虞。”
话音一落,之前守着高世曼、见她跪坐在地上就去告状的那个小宫女立马跪下道:“皇上,新慧姑姑发了话,说高小姐惹恼了娘娘,要给她吃点苦头,后来高小姐来后,娘娘就一直让她跪着,高小姐跪久了便有些吃不消,新慧姑姑见了就斥她对娘娘不敬,就……就打了高小姐好几个耳光,后来见高小姐也没说个软话儿,便用脚踹高小姐……”
沈立行听得火起,忍不住瞪了李陵一眼,李陵装作未见,现下终是有些明白母妃为何如此了,心中不知道是酸还是痛。他努力了这么久,只怕母妃今日一闹,自己便要前功尽弃,想着那张惨兮兮的小脸儿,他怅然闭上双眼。
皇上莫名一笑,又朝其他宫人看去:“你们谁有异议?”
众人尽皆噗通跪下,没一个人敢说话。皇上点头道:“看来你们都没有异议。”
阴妃心中剧痛,皇上为了打压自己,竟将这么件小事闹出这般大动静来,可想而知,自己有多么不受他的待见,想着伴君二十多年,其间多少个凄惘之夜,多少次孤枕难眠,问世间情为何物,二月春风似剪刀。百转千回,而今她又得到了什么?除了他的厌弃,便是默然以对。
她正在顾影自怜之中,只听皇上道:“拖出去,三十大板。”
皇上绕过皇后,直接处置了后宫之事,这还不是为了做给沈立行看,也是看在玉米的份儿上。
沈立行怎会不知皇上为何这般,三十大板,那新慧只怕有去无回,既使回来了也是废人。
那新慧又怎么不知这三十板子的厉害,今天皇上发话,行刑之人必会极其认真,当下便扭头朝阴妃求救道:“娘娘,救救奴婢。”
阴妃看着皇上,见他面无表情,她嗫嚅了下嘴唇,一言不发居然转身进了内殿。沈立行冷冷一笑,皇上也眯了眼,须臾便喝道:“还不拖出去?”
凄厉之声渐远,皇上起身道:“彦堂,今日朕本想宣世曼这孩子入宫问话,现在她受了委屈,你先送她回去,等她身子养好了,改天再进宫吧。”说完歉意地拍了拍他的侧肩。
沈立行很满意皇上今天的态度,他弓身道:“谢皇上替曼儿做主。”
皇上叹口气,又对李陵道:“跟朕过来。”
李陵跟着皇上去了,沈立行来到殿内对高世曼道:“我送你回去。”
高世曼看着他不出声,他了然地背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道:“上来。”
因在宫中,高世曼不愿多言,趴在沈立行的背上,便跟着他离开了皇宫,她可真是冤啊,今儿到宫中半日游,啥也没干,就挨了场打,又演了出戏。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情况呢,不过看沈立行的脸色,应是都解决了,只能回府再问具体情况了。
宫中之人见沈立行背着高家小姐,自此皆知她深受沈大人喜爱,今天皇上都出了面儿,大家都觉得这高世曼命好,因着沈大人也连带着受了皇上的青睐。后来崇阳宫传来皇上口谕,将一众宫人撤换了个遍,又令阴妃三月之内不得踏出崇阳宫半步。阴妃听之任之,倒也很是消停了些日子,众妃知道皇上发落了阴妃后,有惊疑的、也有兴灾乐祸的,自此倒是对那高家小姐好奇了起来。
李陵心情低落,跟着皇上出了掖廷,去往两仪殿。
皇上一路不发一言,他自然也是不做声。到了正殿,皇上对他道:“你母妃对世曼有偏见,相信你应该知道原因。今日她下手重了些,你日后要好好劝劝她,莫争强好胜。世曼那里,你代父皇去看看她,若是真的耳朵受伤,以后可就麻烦了;玉米的事情,是大事。”
李陵自然知道皇上这番交待是为了什么,他抬头道:“父皇,世曼是个明理之人,当日她建议孟德购回那些种子,其中虽有赚钱的目的在,但依儿臣看来,她未尝没有造福天下百姓之意。”
“何以见得?”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儿子,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儿子难免在认知上有所偏差。
看着父皇眼中的戏谑,李陵暗叹口气:“父皇,世曼她并不耽于安乐,她常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所赚的银子,儿臣瞧着她并没有花在自己身上。”
皇上听了眼睛一眯道:“哦?都给了沈彦堂不成?”学太子,养私兵?
李陵心中一惊,忙道:“她前阵子要养信鸽,花了不少银子;还在庄子上办了学堂,普及教育,她有意再多开办些学堂,目前银子不够,正在筹划之中;另外,她让国子监学生们编了两本基础教材,由齐丰书局勘印,准备免费发放至民间。”
“哦?”皇上消化完儿子的话,“为何她要养信鸽?”学堂的事情由着她去,若能办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陵淡淡地道:“世曼说想念襄城,要养好信鸽与她通信。”
“什么?”皇上一愣,“这信鸽可以飞这么远?”
“她跟孟德说过,这信鸽若是体能好,飞个上万公里都有可能,儿臣觉得她说要跟襄城通信,不是说着玩的”,李陵无条件相信她。
皇上突然想起沈立行说挥师西下之事,他定定地看着李陵道:“你觉得世曼这孩子说的话有几成真?”
第243章 破绽
李陵想了想,自他认识了她,她便从未说过大话,也没办过一件不靠谱的事儿,于是道:“自儿臣认识她以来,她屡屡让儿臣刮目相看,也从未说过狂言,更没办过一件不靠谱之事。(.$>>>棉、花‘糖’小‘說’)相反,她还数次救过儿臣的性命。”
皇上点头,哎,可惜了,若非是沈彦堂的未婚妻……他定定地看着李陵道:“那孩子受惊不小,你好好替朕安抚她。”
高世曼回府不久,宫中便赐下厚赏,府中人尽皆惊喜,这才刚赐了锦缎,现下又送来珍贵药材和首饰,难不成小姐立了什么奇功不成?
她歇了会儿,就问沈立行:“那个宫女,皇上如何处置的?”那人也实在有些狗仗人势,那耳光啪啪啪的,打的可真过瘾呐,现在自己脸上全是红印,起码有两天不能见人。这宫中之人,大概是憋的太狠了,偶有发泄之机,必不会放过,自己运气不好,成了人家的出气筒。
她这般想,沈立行却不这样想,他冷笑一声道:“皇上让人赏了她三十大板。”
“啊?”也不知道这三十板子会造成什么后果,“严重吗?”
“那要看打的人了,若是心狠点,她便活不成;若是下手轻些,她十天半个月的便没什么问题了”,沈立行这么轻描淡写,是不想吓着她,那宫人在皇上盛怒之下挨打,莫有敢放水的,只怕现在已去了半条命。
宫中水深,沈立行是绝不愿看到有人折辱了高世曼还能活在这世上的,他怕此人因着阴妃之故,尚有机会活命,便暗忖去布置一下,他对高世曼道:“你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拿些伤膏来用,另外还有点事儿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嗯,你万不可再因我惹事啊!”她有些不放心。
沈立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放心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罢便去了。高世曼没坐一会儿,月事便来了,幸好已出宫,不然可真是麻烦,她也正好趁这几日好好歇着。她让安心拿了本书来靠着床头消遣,沈立行让人送的药膏到了,高世曼往脸上抹了点儿,便丢在床头。
李陵出宫后便邀了秦二一道儿来看她。
秦二一见高世曼脸上的红印,当下就气恨地道:“那新慧真是该死,下手这般重!我若在场,非踢死她不可。”
高世曼只有继续装聋子,听了这话也不敢有什么反应,只笑着道:“过几****若仍听不见,那便要赖在皇上头上了,反正天家富贵,我做只米虫也没什么不好。”
秦二见她这样,忧心不已,可又不敢表现出来,本打算与她商量玉米和西红柿的定价的,这下可怎么是好。
见他语有未尽,高世曼道:“拿纸笔来,你写我说。”
于是几人便在纸上~将这些事商定,高世曼看他们在纸上奋笔疾书,而自己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忍不住就有些好笑,秦二贼精的人,见她这般便有些奇怪,坐那想着怎么试她一试才好,免不了在一旁有些呆愣。
高世曼与李陵慢慢地聊着,见秦二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扭头问道:“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秦二突然抬头道:“启真要跟我退亲。[.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什么?”高世曼脱口而出。李陵也皱眉望着秦二,若是如此,怎么没听他说过,这消息太过突然了些。
哪知秦二似笑非笑地看着高世曼,半天也不出声。高世曼反应过来,自己本是装聋,可是听到这个令她惊异的消息,她一时不妨,露了馅儿。她一阵心慌,这事儿本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一时间脸上尴尬不已。
李陵见秦二这表情,突然反应过来,他激动地捧着她的脸道:“你能听见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事已至此,只能老实招了,要不然以后这两人肯定都不会相信自己了。她见李陵眼中只有惊喜,没有责怪,于是耸拉着脸,装出一副可怜见儿的样子道:“对不起,我装的……你们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李陵哪听得进去,只将她往怀里一搂道:“听见就好,听见就好。”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太妙了,他无法想象,若是她失了聪,她的世界将会是如何,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啧啧……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没这么脆弱,刚才你看着我们俩跟傻子似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你是不是在偷偷嘲笑我们?”秦二不依不饶的。
高世曼羞惭不已,扭过头对他道:“刚才我确实有些……过分,可是现在我很惭愧,也明白你们是真心待我,我其实也不是看你们笑话,只是见你们刚才那傻样儿,觉得又好笑,又窝心……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你俩送我情,要是你不爽,你再打我几巴掌?”
她说着便将脸伸了过去,李陵将她拉回道:“你这脸还能再打么?我们都知道你为何要装作这般,可是出了宫,你为何不告诉我,让我担心这么久。”
她只好又作出副可怜样儿道:“我不是觉得对不住你么,所以就……”刚给人家老娘下了个套子,转身就告诉儿子,她还没这么莫名其妙。
看着她如小鹿般的眼瞳,李陵心中更软,伸手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以后不许防着我。”
“我哪有……”她言不由衷。
秦二笑了一声上前也捏着她的鼻子道:“若我不诈你,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高世曼被他捏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她发出“唔唔”的不满之声,秦二却笑得越发得意明媚。李陵见她不适,忙伸手拍了秦二一巴掌,他这才松了手:“喂,她骗我们,我惩罚下她也不行?”
她揉了揉被他捏得生疼的鼻子道:“我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会不会……”
“父皇不会知道”,李陵马上安慰她。
“嗤”,秦二瞪了她一眼,“你最好这几天耳朵快些好,不然,以你这小心眼儿,难保不被皇上知道。”
“人有明珠,莫不贵重;若以弹雀,岂不可惜。何况人的身体要比明珠贵重多了,你以为装聋子好玩啊!”高世曼挠了挠耳朵,以她的计划,本就准备这两日慢慢恢复听力。
“嘿,亏你想得出来,这回姨母可真是吃了个大闷亏”,秦二笑得没心没肺,他这个姨母也是太过分了一些,李陵在这里巴心巴肝的讨好高世曼,她倒好,居然让人无故折辱打骂她,这不是扯后腿嘛,他听了此事也觉得心里气的慌。
他这般说,高世曼更是觉得对不住李陵,她看他脸上被沈立行打过的地方还有个红印,便对他道:“别动。”说完扭头去拿沈立行送来的药膏,用手指挖了一点往他脸上细细抹去。
李陵由着她在脸上捣鼓,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秦二则在一旁暗暗叹气。
而沈立行折回来,一到门边儿便看到这副场景,心中的郁气又开始冒了出来,他冷冷地看着李陵,心想这人没挨够是吧,要不要再来两拳?
他走进来,高世曼见到他,忙道:“这么快就回了?”
李陵睁开眼,看到沈立行过来,朝他点了点头。
沈立行冷哼一声道:“你嫌我回来快了?”
本想着她装聋作哑不会跟他顶嘴的,哪知道高世曼闻言竟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脸一黑,看了看李陵和秦二,见两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随即把脸拉了下来。
高世曼见他拉了脸,哄他道:“彦堂哥,我能听见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听不见,所以就准备说我坏话呀?”
他郁闷之极,刚才自己去给那折辱她的宫女投井下石去了,他成天心里记着挂着的都是她的事儿,她倒好,整个没心肝的家伙。
又想着祖父“病危”,过段时间她就是自己的囊中之人,心情随之好了起来,他笑眯眯地道:“我能说你什么坏话,喜欢你都来不及。”
肉麻,高世曼咧了咧嘴,瞪了他一眼。
他接着又道:“祖父身体每况愈下,太医说最多半年。”
“啊?”高世曼愣了,她只觉得生命可真是脆弱,如烟花,如晨露,转瞬即逝。老国公说不行就不行了,人生无常,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立行。
李陵和秦二却从中嗅出了别的味道。国公病危,高世曼有可能提前嫁入沈府,虽说她与沈立行有言在先,可是想着苏潜压根儿不是沈立行的对手,李陵的心又紧紧地纠了起来。
秦二看了一眼李陵,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改天我去看看爷爷”,这声“爷爷”其实并不是沈立行所想那般是对他及家人的认可,它更多的是高世曼对老人的一个尊称。
李陵听了心中更不是滋味儿,秦二奇怪道:“国公爷怎么身子突然这般差了?”之前有听说他身有旧疾,行动不便,但也不至于这般严重了吧。
“嗯,也就是咱们去庄子上那阵子严重起来的,每日饭也吃不下去,经常摔碟打碗的,下人不知道被他吓走多少拨”,沈立行兀自摇头。
“我做的饭菜,爷爷可爱吃?”高世曼忍不住问道。
“爷爷吃了还是挺喜欢,不过吃的也不多”,沈立行眼也不眨地忽悠她。
“能吃一点是一点儿,等我腰不疼了,我再给他老人家做”,高世曼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众人沉默,人生无常啊,高世曼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嗫嚅着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呐……”
啊?几人都朝她看来。
第244章 红火圆满的西红柿
人家老国公都快死了,她蹦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出来,也难怪别人会觉得奇怪。[]
她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感慨生命太脆弱,咱们活在世上,都要珍惜现在。”
她说的也对,秦二一本正经地道:“没错儿……”
见他这会儿突然不跟自己斗嘴了,高世曼忍着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从此君王不早朝。”
有人想笑不敢笑,看了沈立行一眼,就这么憋着,沈立行接收到目光,瞪了她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跟谁学的。”他祖父都要“死了”,她还有闲情在这儿念歪诗。
高世曼正色道:“我脑袋撞过,现下又被人打了,所以脑子里尽是这么些东西。”
她这么一说,谁还敢怪她,已经很可怜了好吗?
沈立行眼中溢出温柔:“那你多歇着,别再胡说八道了。”言外之意,那两个多余的人可以走了,别在这儿耽误她休息养伤了。
秦二率先起身道:“世曼,你好好歇两天,西红柿熟的时候,我再来叫你。”他们原打算十日去庄子上的。
“哎,我想起来了,现在天冷,西红柿不一定好销,你让人准备些瓶罐,到时卖不完的,全都做成酱,省得坏了”,她不忘交待这个事儿,是因为西红柿乃是夏季常食的蔬果,而且这东西又不是很甜,带微酸,不一定能适合时人的口味,她还是要做好滞销的准备。
“行,我让人准备,不过现下都没什么蔬菜,不一定难销”,秦二比她想的更全。
李陵与秦二告辞后,沈立行立马坐在床沿道:“他们怎么知道了,你告诉他们的?”
高世曼摇摇头道:“秦二发现的,可能在他们面前我没设防吧,后来我就老实招了,他们应该不会害我的。”
“嗯”,秦二旁观者清,发现也不稀奇,沈立行又交待她道:“你这两天老实呆在府里,哪儿也不要去了,听到没有?过两日再放消息出去说耳朵好了。[.超多好看小说]”
“知道了,你不说我也不会乱跑的”,她身上不舒坦,再加上月事来了,正好在家呆两天。正说着,突觉腹下一热,她忙嚷道:“安心,安心!”
沈立行莫名其妙,这说的好好儿的,怎么就突然叫起安心来了,安心小跑着进房道:“小姐,怎么了?”
因着沈立行在侧,高世曼挤着脸道:“那个那个,你帮我再准备点,我要去净房。”
安心马上便明白了,扭头就跑出去准备。沈立行看着她道:“那个?哪个?”
高世曼抱着被子呵呵地笑,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扶着她的肩膀问道:“癸水已然来了?”
她抬头跟看鬼一般看着他道:“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十三岁来的初潮,但是时下的小姑娘们,及笄后才来初潮很正常,有些人十七八来也不少见。
初潮就意味着女人真正的成人了,可以与男人共享鱼水之欢、生儿育女了。之前高世曼再三说要等十八岁才能如何,他以为她天癸未至,所以才这般。如今得知她已然成人,他岂有不高兴的,这简直跟他想睡觉,有人递了枕头一般。
他在她额前轻吻一下笑道:“太好了。”
这人可真神经,好什么好啊,高世曼听到安心在外叫她,忙掀了被子下床去了净房。
沈立行心中泛着喜悦,看着她出去了。
可是高世曼并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清静,京中各交好或有姻亲的府第都派了女眷来看望她。特别是户部尚书梁炎峰竟亲自带着夫人王氏过了来,前些时高世曼使人送去的玉米,梁大人也吃了,皇上又将春季推广玉米种植的任务交给了户部,他免不了要过来跟高世曼交流交流。(.)
她也知道皇上有意全面推广玉米,庄子上那些自然都要留作种子,吃了实在太可惜了。
因高世曼还在装聋,所以也就没多说,梁大人只说等她再去庄子上的时候,他也要去,便携夫人告辞了。
过了几日,高世曼终于复元,当皇上得知她耳朵恢复听力,终于放了心。如果一个人耳朵失聪了,那就真的与“聪明”不挨边了,想她一年轻女子,以后的路还很长,能恢复可真是太好了。
皇上放下一桩心事,日子很快到了去庄子收西红柿的那天。正好是冬月初十,顶好的日子。因沈立行公中有事,便没有随行,李陵也没来,秦二说他忙完手头的事,随后就来。
因天气冷,高世曼窝在马车里浅眠,一边盘算着这十亩西红柿卖多少,留多少做蕃茄酱,这蕃茄酱可是做糖醋里脊的好料,营养比之新鲜西红柿更高。她想着自己的事儿,很快便到了庄子。
一下车,她凑到秦二面前道:“今年是第一年,可得大赚一笔才行,不然明年大家都有了种子,咱们可就不是独家了。”中国人向来聪明,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秦二点点头道:“他们弄到种子,也没技术,不怕。”
“不是你这样说的,其实暖棚技术也不是特别难,稍有头脑的人一想就清楚了”,她反正跟秦二提醒过了,剩下的事儿,她也操不了这么多心。
“嗯,我明白”,秦二应下。
两人一起去了大棚,她早让杨庄头准备好规格划一的竹蓝,西红柿这东西外皮柔软,不易存放,所以要轻拿轻放。这第一批应该有一千多斤,西红柿采摘期很长,她希望今天能捞个满堂红。
大棚中红红的果子挂在枝头,煞是惹人喜爱。高世曼进大棚摘了一只最红的,笑嘻嘻地朝身边的秦二前胸擦了擦,然后一口咬了下去,满口的汁水,带着酸甜,使她心旷神怡。久违的滋味,惹得她笑弯了眼。
秦二见她吃的香,也摘了一只随便擦了擦往嘴里喂去。第一口要说好吃,谈不上,高世曼笑着问他:“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接着吃,吃着吃着便吃出些味道来了,他点点头道:“口感偏中上,不过眼下京中没什么蔬菜,应该好销。”
“卖不掉咱们就全部做成酱,酱更好吃,营养更高”,高世曼不以为意。
“呸呸呸,尽说丧气话,咱们大卖好不好,供不应求才对”,秦二翻着白眼儿。
高世曼见他跟个孩子似的,伸手就往他鼻子上捏去:“瞧你,我又不是乌鸦嘴,你呸个什么劲儿呀!”上次他捏她的鼻子,她也不客气。
秦二动弹不得,嗡声嗡声地道:“放开。”
“不放!”
“真不放?”秦二眼珠子朝外看去。
“就不放,你吃了我呀”,高世曼乐得咯咯直笑。
“皇上来了,还不放手!”秦二一本正经地道。
高世曼才不会上当:“你还不如说唐尧虞舜来了呢,想骗我,没门儿。”
秦二急了:“皇上,救命!”
见他搞得跟真的似的,高世曼被逗得哈哈大笑:“皇上若有顺风耳,只怕早就来救你啦!”
“世曼”,突听李陵的声音从外传来。
她一乐,回头再一看,坑爹呀,那站在李陵身前变装了的大叔怎么跟皇上长的这么像啊!她吓得手一松,秦二终于解放了,他得意地看了一眼高世曼对皇上施礼道:“皇上。”
看着皇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忙也跟着施礼道:“皇上……您怎么来啦?”这人可不正是当今皇上么,梁炎峰和好几个不大认识的人都跟在皇上身后看着自己呢。
皇上笑道:“今儿我是黄老爷,来买你这丫头的西红柿来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身后几人必是朝中大人了,高世曼不好意思地道:“黄老爷、各位老爷,小女有礼了。”既然人家说自己是黄大爷,那就没必要再卑躬屈膝了,正合我意。
众位大人皆笑,与沈立行交好的孙辰中也在户部当差,他看高世曼见了圣驾也仍是大方谦和,忍不住点头暗赞。
“这西红柿好吃吗?”皇上看着满棚点缀的红果果,觉得很是喜人。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忙去寻了两个长的漂亮的西红柿摘下,其中一个递给皇上道:“皇……老爷,您自己尝尝就知道了”,另一个则递给了李陵。
秦二在一旁道:“叫人去洗洗!”
“唉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现在又没农药,去洗了再吃,没必要。
众人哄笑起来,皇上接过来就咬了一口,他肯定不会说不好吃,只听他道:“嗯,味道不错。”
高世曼抿嘴笑了,对大家道:“各位老爷可以进去参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这是让大家自行摘取尝鲜。
众人也不客气,大约有十来人的样子,散到棚中参观了起来。
高世曼不知道皇上中午是否要在庄子上用饭,便对李陵挤眼,李陵好笑,走近悄声道:“怎么了。”
“皇上中午在庄子上用饭么?”她小声问道。
“父皇”,李陵叫住皇上,“世曼做得一手好饭菜,她邀请您中午在庄子上尝尝她的手艺。”
“哦?”皇上满脸兴趣朝她看来,“那今儿可得尝尝世曼的手艺才行。”
听皇上这么说了,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今儿西红柿丰收,它又长的红红的、圆圆的,寓意红火和圆满,不如中午咱们做全西红柿宴吧!”
秦二不乐意了,满桌子西红柿可怎么吃啊:“世曼,你就这么打发黄老爷啊?”
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道:“你中午别吃!”
第245章 蕃茄阑尾煲
皇上多久没出过宫了,也多久没有人在他面前这般自在、轻松地吵闹过了,他受高世曼的感染,又看着满棚的红果果,心情大好。(.)
高世曼对秦二道:“你看着地里,我去准备午餐,包你满意。”
秦二嗔了他一眼道:“我满意有什么用,皇上满意才行。”
“遵命”,高世曼嘻皮笑脸的,她亲自摘了一大蓝子西红柿准备带去厨房。皇上随行人员差不多十来人,弄个两桌就行了,也好做。李陵送她出去,嘱咐她道:“父皇不知爱不爱吃辣,你注意着点。”
“嗯,你想吃什么?”她看着他,等他回答。
“你做的都好吃”,他说了跟没说一样,她只好跟着他出了大棚。
等她一出来,便发现大棚周围尽是侍卫,皇上不是微服私访吗,还说自己是什么“黄老爷”,这阵势,谁信啊?
瞧着她一脸的疑惑,李陵笑道:“走吧,父皇只带了百余人出来,对外宣称是采购商人,你别管了。”
高世曼咽了一口口水,李陵招来一名侍卫道:“皇上命高小姐准备午饭,你带人跟去吧。”
她做饭而已,不需要人贴身保护好吗?她疑惑地瞧了瞧李陵,见他笑的满是意犹未尽,只好不做声,带着侍卫去了。等侍卫们往厨房外依次站好,她才明白,这是监视她的吧?哼。
她放下手中的一蓝西红柿,开始招呼厨房的人各就各位。只说来了大的采购商人要买西红柿,今天午餐要特别讲究,特别注意,所以由她亲自操刀。
她先让人将西红柿蒸了去皮,捣成酱备用,她又加了点盐和糖,让人拌匀放置一旁凉透。
皇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她今天只做家常菜,以酸甜辣为主,相信应该还能入得皇上和诸官之口。
秦二那边,西红柿很快就摘的差不多了,因为它的采摘期很长,每天都有熟的,所以只将熟的差不多的摘了。杨庄头吩咐人过了称,皇上和各位大人们都大有兴趣地在一旁围观。
本来高世曼估计有一千来斤的,结果一称居然有两千出头的样子,秦二很是高兴,这可真的是开门红哇!他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迅速就将价格和销售方案在脑中初步制定了出来。这西红柿除了稻香楼自用,剩下的就全部批发出去,以一百斤为单位,一个单位一两银子。
这可是天价,谁叫只有他才有这货呢?秦二心中有了成算,便让杨庄头将西红柿分装起来。
皇上和随行人员得知第一天就摘了两千多斤,也是大为吃惊,不过有玉米在前铺垫,大家也没有大惊小怪。
高世曼在厨房忙得团团转,还让人去猪圈拖了一只小肥猪崽杀了,终于将两桌菜备齐。每桌一个蕃茄鱼火锅,什么蕃茄炒蛋、蕃茄东坡肉,蕃茄肥肠煲,蕃茄酱烧里脊,另外再做了臭桂鱼、剁椒鱼头等偏辣的菜式,庄子里也现成的蔬菜,一些清淡,一些酸辣,林林总总也算弄齐了。
若是皇上提前通知要来吃午饭,她其实可以弄的更丰盛。不过今日主打家常,也算是不错了。
高世曼通知可以开饭,李陵跟着皇上带着大家都过来了。待大家坐定,高世曼又亲自上了腌制的萝卜皮和糖泡蒜,李陵见她额上细密的汗,拉着她坐在身边道:“坐下歇会儿。”
皇上见她两颊泛红,定是很认真地做的这餐饭,于是笑着对她道:“看这些菜式,朕好些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吃了,世曼看来是个中高手啊,闻着挺香的。”
听到皇上说香,高世曼眼睛放亮:“臣女最是爱吃,所以对这些吃食很有些研究。”
“贪吃鬼”,秦二插话打趣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什么叫贪吃,国以人为本,民以食为天,你饿一餐试试”,高世曼瞪他。
皇上见两人在一起就斗嘴,大笑道:“说的好,民以食为天,来,大家开始吧!”
老大发话,大家当然遵命。高世曼未动筷,先给大家介绍哪些菜是辣的,哪些菜是不辣的,然后又围着西红柿说了半天,只说西红柿如何有营养,如何抗病美容什么的。
李陵见她光说不吃,就跟往常一样夹了块鱼,为她剔去鱼刺递到面前。孙辰中瞧见,看了看高世曼,见她心安理得的用了,暗猜他们应是经常这般,忍不住有些替沈立行担起心来。
鱼还没吃完,皇上突然指着蕃茄肥肠煲道:“这是何物?”
高世曼一愣,这个是猪大肠,若是让皇上知道这是装猪屎的东西,会不会当场翻脸啊?她看了眼李陵,小声地道:“回皇上,这是蕃茄……阑尾煲。”为了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她又指着那五香肉冻道:“皇上,您尝尝这个,您一定猜不到这是什么做的。”
皇上尝了一块,果然问道:“这个也好吃,是什么?感觉滑滑的,很是适口。”
高世曼松了口气,笑眯眯地道:“这是肉冻,用猪身上最为精华的部分小火熬制而成,最是美容养颜。”
秦二见她神叨叨地,猪皮就猪皮,还最为精华的部分,于是笑道:“你成天头头是道,也没见你长的有多美啊!”
还有他这样拆台的,高世曼瞪了他一眼:“没有最美,只有更美。你敢说我比你初见时更丑?”
秦二假装想了想道:“还别说,你现在真的是比初见时更好看。”
皇上听了又笑起来,大家自然也跟着笑。只听皇上说道:“世曼这个样子都已经把沈彦堂给迷的非卿不娶了,若是再漂亮点,彦堂只怕有的烦啰!”
众人笑了一阵儿,有人插话道:“沈大人今儿怎么没来?”
梁炎峰这时道:“听说国公爷身体越发不好了,据太医说,最多半年,让沈府早做准备。彦堂只怕脱不开身呐!”
满桌皆静,皇上皱眉道:“没想到老国公身子这么快便垮了?以前他虽有旧疾在身,倒没听说过有什么别的病呀!”
高世曼也不敢吱声,她只知道老太爷吃不下饭,具体的她还真没怎么问过沈立行,真是惭愧啊。皇上不会冷不丁来问她老太爷是何病吧?她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问到头上。
李陵也不想老听着沈家的事儿没完,转移话题道:“年纪大了身体总是有些毛病,国公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身子骨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秦二也道:“今儿是个好日子,不谈伤心事儿。”
大家也乐得这般,谁愿在吃饭的时候,吃得愁眉苦脸啊,人生自古谁无死呢?谈这么伤感的话题,实在影响人的食欲,今天这桌菜还是相当好吃的,不能浪费。
皇上吃了糖醋里脊,觉得味道特别,于是道:“这红红的可是西红柿?”
“皇上这回一猜就着”,高世曼打趣他。
这么简单一句话,却惹得皇上龙颜大悦:“我看这半桌子都有西红柿,很好吃,世曼,你也真是费心了。”
高世曼拍马屁道:“只要皇上和各位大人吃的高兴,再费心臣女也是愿意的。”
“你们这西红柿打算怎么卖啊?”皇上大有兴趣地道。
这个高世曼可不知道,她扭头去看秦二,秦二放下筷子道:“这第一批收的也不多,就先在京城消化掉试试看。一百斤一两银子,二十件,先到先得。”
商人的精干果断暴露无遗,皇上疑惑道:“这个价格是不是太贵了些?”要知道,米才几个钱一斗啊。
“不贵,世曼,你说这样行不行?”秦二去征求她的意见。
高世曼迅速盘算了一下道:“确实不贵,要知道,物以稀为贵,嫌贵的,就没口福尝到这京中第一红火果了。”京中权贵云集,你不吃自然有人吃,再说了,京中还有这么多酒楼食肆,就算真的卖不完,做成蕃茄酱也是个不错的退路。
“嗯,既然它又叫红火果,那么先往宫中送五件吧,让朕也沾沾你们丰收的喜气!”皇上金口一开,已然卖出了五件。
“谢皇上,愿我大夏国泰民安,千秋万代,红红火火!”秦二适时拍马。
高世曼想笑不敢笑,历史上还真没哪个朝代能千秋万代呢,今上虽贤,可不敢保证他的子孙也全是贤君。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必然的常态,什么千秋万代,都是鬼话。
在座的皆附和着,皇上又怎不知大家这是恭维,于是正色道:“孟德非朝官,他恭维朕也就罢了,身为朝廷大臣,应该匡扶直言,不可只靠谄媚取幸君主、苟求悦誉。君臣之间的关系若像这样,何得不败?朕依赖公等共同辅佐,方得天下靖平,愿诸位善始克终,恒如一心。”
高世曼挑眉,这皇上也太不给面子了,下臣偶尔拍个马屁的机会也不给。不过皇上此举也让她进一步认识、了解了天下之主,有这种君主,诚为天下百姓之福。
她瞧了瞧皇上,见他一脸认真,于是道:“皇上,周天子爱民如子,方能延续八百年的国运,始皇暴戾,所以仅四十年便绝灭,虽说时势造英雄,可英雄亦适时也,皇上开明勤政,俭约谦和,定能带领臣民开创大夏盛世。”她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谁不爱听好话呢,面前的皇上能听忠言,实为难能可贵,高世曼也不吝拍拍他的马屁。
大家都笑而不语,皇上刚说了让大家不要靠谄媚取幸,高世曼马上便说皇上可与周天子媲美,也不知道皇上会做何反应。
岂料皇上听了哈哈大笑:“好一个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
第246章 加官晋爵
大家都朝高世曼看来,敢情皇上只愿听朝外人和女人的马屁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只听皇上接着道:“世曼啊,朕看你这庄子是块福地啊!现下都冬月了,你这儿还生机勃勃的,畜菜都长的不错,学堂、医馆应有尽有,村中农人皆神清气爽,俨然是个世外桃源啊!”
高世曼心里一个咯噔,她可不是这世外桃源的大王呀,若是皇上怀疑她有什么企图可真是太冤啦!
紧接着便听到皇上接着道:“不错!你这在棚子里种菜的技术,也不要藏私了,朕也知道你是个有胸襟的女子,你这种地的技术也不要埋没了,朕授你崇贤馆学士,兼拓粮使,享正四品上衔,协助户部梁大人在全国推广高产玉米、大棚蔬菜之事宜,你可愿意?”
皇上脸上笑意盎然,眼中却一片清明,若是高世曼想吃独食,也就是在嘴上说说愿利天下万民,他就要重新审视这女子了。
在座各位朝官心中暗惊,人家一个小姑娘,就是在庄子上有所作为,便一跃而起,成了正四品拓粮使,不过户部何来这拓粮使一职啊?想了想,八成是皇上忽悠这小姑娘的,文散官闲职而已。
高世曼听了心中一乐,但她还是故意道:“皇上,臣女系大夏的子民,拔一毛而利天下,这是臣女的责任,更是使命,皇上如今龙恩浩荡,授拓粮使之职,臣女心实惶恐,一介女流,岂能占用朝中大人们的职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世曼不必推却,朝中并无拓粮使定制,朕授予你的,是固定差遣官职。”
高世曼眨了眨眼,固定差遣官大概跟前世的临时办公室主任什么的差不多吧?在一定历史条件下,那些个文明办、治庸办应运而生,虽然名头不响,但是大有实权。
李陵见高世曼这样子,就知道她正在心里面盘算,于是就忍不住想笑。皇上瞧着高世曼,活泼、灵动,并不似心有城俯的模样,又见她眨巴着眼睛,心中不免抛却了刚才的怀疑和猜忌,面露微笑。
秦二在一旁插话道:“世曼,你还不谢谢皇上?”这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好事落到头上,还在那儿犹豫。
高世曼抿了抿唇道:“皇上,富贵名利于我如浮云,若是这名头不会给臣女带来麻烦,受之亦无不可,以后定当全力协助户部诸大人、前辈完成皇上交办的任务。”以退为进,富贵名利谁不爱?不义而富且贵,于我才是如浮云。
众人都心中暗嗤,正四品啊,这姑娘居然说“受之亦无不可”,很勉强吗,啊?这让在座大人们情何以堪!
皇上心怀大慰,好一个富贵名利于我如浮云,下有心无旁骛的忠君臣子,当然高兴又欣慰。上位者,莫不如是。
他抚掌大笑道:“世曼放手去做,朕保证不会有麻烦找上你。”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高世曼起身离席,正准备跪下谢恩,皇上忙道:“免了,朕要谢谢你才是。”边说边跟李陵示意。
李陵马上去扯高世曼,将她拉回座中道:“父皇偏爱你,允你不跪。”
“多谢皇上恩宠”,高世曼嘴上还是要说的。
“世曼,再吃一点儿”,李陵给她又夹了些菜放在面前的碟中,“我看你都没吃什么。”
皇上也笑道:“大家继续!”
孙辰中瞧了高世曼一眼,这未来沈少夫人半顿饭的功夫,便摇身一变成了正四品拓粮使,还身兼崇贤馆学士,可自由在中书省出入,这天下多少学子苦读钻营也没她这般厉害呀,真是造化弄人。(.棉、花‘糖’小‘说’)
他不知道,高世曼如今这官职也不算是天下掉的陷饼,前世她也是寒窗苦读二十年,那个年代,闪耀的邦家之光、浓缩的民族精华,她比时人沾染更多,她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更了解这个民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民族创造了内涵丰富的经典,它浸润哺育了一代代中华儿女,高世曼庆幸自己曾浸淫在那个盛世年代。
高世曼用前人的经验来透视当今的纷纭,顺利地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坐标。不得不说,时也,命也,感谢苍天,感谢大地。
皇上吃了几口,见高世曼并无自功之色,心中暗暗点头。他也纳闷,以高克本的水平,根本养不出这么个女儿出来,看来应是高世曼其母之功。山东郑氏诗礼传家,乃是大家士族,郑氏的女儿,果然不凡。
古住今来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前世高世曼出身乡野,心地善良,跟世家根本搭不上边儿,唯读书,能改变人的性情和胸襟,以及命运。
梁炎峰乃户部老大,正三品的品级,如今高世曼差点后来者居上,他内心也不是不震惊的。好歹高世曼也是一介女子,他也没什么龃龉,再说了,自己的未来儿媳,是她的庶妹,他脸上也有光啊!
这么想着,他便笑着道:“世曼,以后户部诸相关事务,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啊!”
高世曼闻言咽下口中食物道:“梁叔,切莫折煞侄女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君臣一心,乃是社稷兴达之本,侄女愿倾平生所学,为皇上肝脑涂地。”
梁炎峰听她叫自己“梁叔”,心中舒坦之极,笑着直点头。哪知高世曼突然扭头问皇上道:“皇上,您不会真的让臣女肝脑涂地吧?”
她刚才说这么肉麻的话,自己都觉得恶心,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作祟,突然想调戏调戏当今皇上了。
话一落,李陵的手便抚上了她的头顶:“世曼,不可胡说。”
她头一缩,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皇上无奈,停下筷子嗔道:“你这孩子,既便什么也不做,朕也不会拿你如何,何况你有功于社稷百性。”
众人听皇上待她如此亲昵,皆有些羡慕,只听高世曼又道:“皇上,臣女见您一本正经,故意逗您玩儿呢!”
皇上赧然,他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严肃了,于是哈哈笑道:“大家都吃,要不然世曼又要说朕拘着大家了。”
众人皆笑,餐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愉快起来。
秦二适时笑道:“世曼,你做了官,可别忘了咱们的生意。”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我有皇上这么棵大树靠着,当然看不上你这么一棵禾苗了,你自求多福吧!”
“你……你没良心啊!”秦二故意凄惶地道。
“良心是什么?”高世曼的病又犯了。
秦二也吃的差不多了,高世曼被授职,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也乐得与她斗嘴:“良心就是善良的心,懂么?”
“善良和愚昧仅一线之隔,你想让我变蠢,然后还给皇上办差,最后笨死吗?”高世曼也知道秦二嘴皮子痒了。
“哎哟,高大人,小的不敢,不敢啊!”秦二没哪回在她面前斗嘴讨过便宜的。
闷笑声此起彼伏。
“哼,”高世曼凑到他面前道:“限你在一日之内将这些西红柿全销出去,你要知道,一夜之间,这西红柿可又要红一部分,你不希望它们都烂在地里吧?”
秦二正色道:“大人放心,小的吃完饭便立马回京!”
皇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多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还是跟年轻人在一起轻松啊!
要说高世曼说的也是实话,西红柿一熟,每天都是前仆后继的,如果市场没打开,指望这些宝贝挣钱的事儿,可就真的泡汤啦。
皇上略一思忖道:“西红柿乃是贡品,现下高丽、林邑诸国使臣进京贡赋,让鸿胪寺将这西红柿分派至驿馆,给各国使臣尝尝鲜。”
秦二一乐,有皇上在后做推手,何愁事之不成。高世曼也笑眯眯地道:“多谢皇上。”
一吃完饭,秦二就带着西红柿回京了,皇上又在村中转了转,发现这村子里的人皆富足惬意,当下也十分感慨。他忍不住对高世曼道:“世曼,你这庄子,造福了一方百姓啊,朕真的要感谢你。”
高世曼想着前世的经济特区和试点保税区不就跟这差不多吗,正所谓船小好调头,她盈盈一笑道:“皇上,这村庄也可以说算是个试点吧,将来这种模式在全国推广开来,皇上英名,也会流芳百世。”
皇上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尽会哄人,朕可是要看你的成绩的,可别光会耍嘴。”
“皇上这么一说,臣女压力好大”,高世曼笑嘻嘻的,她做唐僧,只管取经的大方向,何况她比那只会说“悟空,救我”的唐僧可是能干得多了。那些她庄子上的孙悟空,可以大展拳脚啦!不是她自负,庄子上她所培养的种植能手,随便放出去都可以独当一面,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大家见她笑嘻嘻的,嘴上却说着压力大,自然都不相信了。其中有人不免开始羡慕起沈家来,沈家的祖坟可真是冒了青烟儿啊,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当年他们知道沈高两家结亲,还觉得沈家吃亏呢,哪成想,这才一年光景,这就倒过来了。沧海桑田呐!
皇上走后,高世曼还留下处理后续事宜,李陵等着她,村庄里很多人都见了今天的大阵仗,见人走了,都开始互相打听,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是皇上过来,到处炫耀自夸,一时间村庄沸腾了。
第247章 圣旨到
吴村长专程找到高世曼道:“你这孩子,皇上过来,你怎么也不通知爷爷一声?”要知道,他虽是村长,可这辈子还没见过皇上长什么样儿呢,今天只听说有商队过来买菜,他也没出来围观,背地里还笑话看热闹的村民们眼皮子浅、没见识呢!
高世曼苦笑着道:“爷爷,不是我不通知您,只是我也不知道皇上今天过来,正在棚里面摘菜呢,皇上突然出现在我后面,还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呢!”
“皇上怎么过来了?”吴村长一脸奇怪。(.)
“皇上听说村里种的菜丰收了,就过来看看,体察下民情,他还说这村子里的村民个个红光满面,富足安逸,村长您管理的好呢!”高世曼给村长灌迷魂药。
那老头儿听了搓着手呵呵直乐:“那敢情好!”没想到他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有机会被当今皇上夸赞。
高世曼哪有时间跟他扯淡,把他忽悠走后,便去看玉米杆、玉米棒堆肥。这些肥发酵好了,可以大大提高明年的收成,开春后她还要加种红薯呢。她去找杨庄头,交待他道:“杨叔,可以发动周围附近的村民养猪,猪粪是极好的肥料。”
更先进的循环养殖模式受限于整个大时代,这个不是高世曼能力挽狂澜的事儿,她只能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尽力而为。
杨庄头记下,想了想对她道:“小姐,庄里学堂孩子太多,都有些挤不下了。”
“杨叔,您再找几个老师进庄就是了,这种小事不必再跟我说”,她现下哪有精力管这么细呢,“您也不要一手抓,要善于放权,事情多让年轻去做,您动动嘴就行了。”
这杨庄头不管能力发何,待高世曼还是极忠诚的,她很放心。
“好好,小姐,灵儿已有了两个月身孕,她和平儿在庄子上都很好,放心吧!”杨庄头提及她的这两个丫头,她很惭愧,一来就在忙,也无暇顾及她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听说灵儿有孕,高世曼笑道:“那太好了!这成亲也有小半年了,杨叔,可别让她累着了,我去看看她……对了,杨叔,多的西红柿让厨房的人做成酱,上午教她们做了的。”
“哎!”
高世曼匆匆去看灵儿,灵儿见小姐过来,脸上尽是粉云。高世曼拉着她的手,交待她一些注意事项,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便跟自家公公说,然后就跟李陵一起急急回京了。
敏之有孕,现在灵儿也有了身孕,新生命即将诞生,预示着新生活的开始。
高世曼还未入京,宫中便有圣旨到。高克本得知女儿居然混了个正四品的官儿,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自己苦熬了小半辈子,也只混了个四品下的工部侍郎,就这,在皇上面前还不算个得脸儿的;女儿年方二八,便在皇上面前挂了号,还被授了正四品的官职,自己高兴吧,老子连女儿都不如;不高兴吧,女儿是自己生的,这于整个高府也是喜事一桩。
高克本在矛盾纠结中接了旨,鲁姨娘是没资格出来跪接圣旨的,鲁老太只知道自家大孙女竟然升了官,乐得眼睛鼻子都皱成了菊花。消息传到鲁姨娘耳中,她半天也没回过神来。高世娟也气闷不已,坐在鲁姨娘面前不说话。
“你说,大小姐怎么就这么会哄皇上呢?”她将高世曼的今天归结于会巴结皇上。
高世娟正恼火呢,恨恨地道:“长的又不好看,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道。(.)”她更神,长的漂亮就该前程似锦,活该她现在是绣花枕头。
她顿了顿,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道:“有什么了不起,全京城四品官多了去了,她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鲁姨娘扯女儿后腿:“可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朝官啊!”宫中妃嫔或女官,也有品级,可是她们的品级却不能跟高世曼这个比。她这个可是皇上钦点的,也非内官。
“姨娘,你怎么帮着她说话?”高世娟自高克本发话后,就老老实实地叫亲娘为姨娘,再不敢僭越。
“姨娘不是帮大小姐说话,如今她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你就收收心吧,跟你大姐打好关系,将来你进了杨家,也好让她照应着你一点儿,你的弟弟们,说不得以后也要她关照呢!”鲁姨娘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自家女儿。
“姨娘,杨郎他对我很好!不需要大姐姐照应我!”高世娟一激动,竟脱口而出,一说完,脸便有些红了。
鲁姨娘见女儿害羞致此,便笑着道:“等你大姐嫁出去,你也就能出嫁了,到时候姨娘也就放心了。”
高世娟听了面无表情道:“大姐不嫁,我便不能嫁么,也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
“瞧你,在外面可别瞎说”,鲁姨娘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去你祖母那看看吧,她这会儿定是高兴的紧,你去给她吹吹风,让她叫你大姐以后多照应你一些。”
“哦”,高世娟不情不愿地起身,往上房去了。
高世曼与李陵同车回京,在车上她双手撑着下巴,想着自己的事儿。李陵见她这般,便挑起话头道:“世曼,你不高兴么?”
“不是。”
“那怎么不说话儿?”平日她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今儿是怎么了,李陵有些奇怪。
高世曼叹口气道:“我也不是不高兴,皇上信任我,我当然开心又感激了,只是想着如今受了衔,并不代表着结束,更非功成名就,而是有了一个全新的开始,我不觉得我可以轻松了,只是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就如当年她拿到研究生毕业证和硕士学位证的那一刻,院长告诫大家,这不代表学业的结束,而是代表着另一种新的开始,从此更应该戒骄戒躁、谨慎认真的投入学习和工作。
李陵目光溢出赞赏:“最起码,你进宫不用动不动就跪来跪去了。”
“才四品而已,若是你老娘非让我跪着,我还是得跪”,本来这时候跪礼并不盛行,君臣见礼躬身即可,谁知道那些坏人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李陵咧了咧嘴,有点窘,高世曼抬头笑嘻嘻地道:“殿下,再入宫我便先去寻你,有你保护,娘娘肯定不会再刁难我,好不好?”
“母妃经此,定不会再为难你了”,李陵有些难过。
见高世曼审视地看着自己,他了然一笑道:“我若不在,你也可以自己解决,上次不是把母妃……”
“殿下……”高世曼知道他要说什么,“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生气?”
“我没生气”,李陵似要证明给她看,笑了起来,“是我该跟你道歉才是。”
“再说我不理你了”,高世曼耸拉着脑袋,再不理他。
李陵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了一声。他不知道将来两人会如何,只觉心中又突然空落起来,一时间车中安静极了。马蹄嘚嘚,李陵看着发呆的高世曼,不由也发起了呆……
高世娟满肚子不服到了上房,见到鲁老太笑的一脸的菊花,忙堆起笑上前道:“祖母,您很高兴吧!”
“这可是喜事啊,全京城也就咱们家一个女外官,说出去多好听呀!”鲁老太犹自高兴不已。
高世娟皮笑肉不笑道:“是呢,大姐姐好厉害,如今比爹爹的品级还高呐!”
“什么?”鲁老太脸上的菊花凝固了,“你说什么,竟比你爹的官儿还大?”
也不知道这老太是如何听圣旨的,还是她以为她儿子是京中一品大员?所有的官员皆在她儿子之下?
“是啊,大姐姐她是四品上,爹爹是四品下呢!”高世娟点火不怕风大,哼,叫你高兴!
“去,叫你爹过来!”鲁老太有些气急败坏了。高世曼这样不是打自家儿子的脸么?
高世娟瘪了瘪嘴对下人道:“没听见啊,去叫我爹过来。”
高克本已经够郁闷的了,听说母亲叫他,便收拾了心情过来。一进来鲁老太就叫道:“克本啊,曼丫头的官儿是不是比你的还大?”
见女儿也在一旁瞧着自己,高克本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娘,曼儿那拓粮使是文散官,只是虚衔,朝中都没有这个定制,儿子这是实职,两者没法比较。”
“你的意思,曼丫头那官儿,是皇上说着玩玩的?”鲁老太并不懂这其中的道道儿。
“娘,也不能这么说,皇上喜爱曼儿,见她种地种地好,所以就给她授了这么个职位,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咱们高家的荣耀,是好事儿!”高克本只能先将老娘给哄住。
“啥?曼丫头会种地?”鲁老太更是奇怪。
“不是她会种地,她让人在庄子上种的地,皇上看了很是喜欢,今儿上午听说皇上去了庄子,一时高兴,就给了曼儿这个恩典”,高克本要是知道皇上去了庄子,他也该跟着去的,趁机在皇上面前献献殷勤也好,自己这官阶有多久没升过了,怪只怪自己消息不灵通。
鲁老太更是奇怪:“地种的好,就能升官儿?”那自己儿子何必要苦读书,种地谁不会。
“娘!曼儿不仅仅会种地!”反正也跟这老太说不清楚,干脆闭嘴。
这时雪心端了一碗鸡汤进来道:“老夫人,快来趁热喝,这汤厨上熬了好久呢!”
鲁老太会享受的很,见天儿的汤啊羹的,年纪上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胃口这般好,她生怕自己死了,这福就享不到了。见汤来了,她就伸手接了过来,用勺子撇了撇,喝了一口。
高世娟坐在一旁只觉得这汤好生恶心人,以为祖母喝的什么加了料的大补汤,便忍着没出声,结果鲁老太喝的稀溜溜的,似极好喝的样子,高世娟忍不住捂着嘴开始干呕。
第248章 珠胎暗结
“怎么了?”鲁老太觉的奇怪,她身边的朱婆子却跟看鬼一般看着高世娟,这二小姐不会不自爱,跟那杨家公子有了首尾吧?
高克本也扭头瞧着女儿,他万万也不可能朝那方面想。(.$>>>棉、花‘糖’小‘說’)
高世娟呕了几声,摆手道:“没事儿,想是吃了凉物,这几天肚子都不怎么舒服。”
“这天儿冷,给二丫头也端碗热汤来!”鲁老太心疼自己这个孙女。
“哎!”雪心转身就走。
“不了不了!孙女儿喝不下”,高世娟连连摆手,闻着都恶心的慌,还喝咧,“孙女儿不舒服,回去歇着了。”
“快去吧,生了病可就麻烦了”,鲁老太忙让她下去。
高克本趁机道:“娘,儿子也走了。”
“都走吧,都走吧!”鲁老太不以为意。
只有朱婆子上了心,她悄悄儿找到绿平,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绿平,二小姐经常出去吗?”
绿平是高世娟的贴身丫头,如何不知杨沛林和高世娟早就木已成舟,她听了遮掩道:“小姐也不是经常出去,偶尔和杨少爷在稻香楼吃顿饭什么的。”
朱婆子眼珠子一转,诈她道:“如今大小姐讨了皇上欢心,升了四品官,比老爷的官儿还大呢!”
绿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又突然提起大小姐。
“你不知道,老夫人嫌杨家现在不及从前了,刚才叫了老爷商量要去杨府退亲呢!”朱婆子看着绿平的表情,看她什么反应。
“啊!那可怎么行,小姐她……”绿平脸都急白了。她看朱婆子灼灼地看着自己,吞吞吐吐地道:“二小姐她刚才怎么说?”
朱婆子想了想道:“二小姐年幼,她哪懂这其中的利害,她只说由老夫人和老爷做主。”
“不行不行!”绿平就差哭出来,她虽不经人事,但还是知道破了身的小姐若再许给别人,这辈子算是完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朱婆子眸光愈深:“绿平!”
绿平吓得一抖:“朱妈妈。”
“你跟妈妈说实话,二小姐是不是已经跟杨家少爷……有了床第之实?”朱婆子大觉不妙,低声看着她。
“朱妈妈……”绿平眼中尽是惊惶。她本来服侍着小姐,眼看着那杨家少爷将小姐哄得团团转,最后不知不觉竟哄到床上去了,可是小姐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不敢劝,也不敢出声,所以朱婆子一问,她就有些心虚起来。
“你不说实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你能担下吗?”朱婆子开始疾言厉色起来。
“二小姐她……她经常跟杨少爷在一起”,绿平斟酌着,“有几回……有几回小姐将我支开了”,绿平马上~将自己择了出来。
朱婆子心中已经有数了,她交待绿平道:“你可把嘴巴管紧点,若是走漏了消息,老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绿平打了个冷战,忙保证道:“朱妈妈放心,找死我也不说的。”
越是这种信誓旦旦、夸张的承诺,越经不起推敲和考验,朱妈妈也管不了这么多,转身就往上房小跑着去了。
若是高世娟真的有孕,她可真不敢想高府会成什么样子,她得赶快去跟老夫人汇报。走到半道儿,她突然想起鲁老太是个不清白的,若是将这件事办砸了,她也少不得跟着吃挂落,她立在路边想了想,最终转身朝高克本房里去了。
见母亲身边的朱妈妈过来,高克本奇怪道:“还有什么事儿?”
朱婆子低声道:“老爷,有件事儿,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说。”
高克本瞧了她一眼,暗道会是什么事儿,还该不该说,来都来了,不说也不成啊!
“你说”,高克本抬抬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刚才老夫人喝汤的时候,老奴瞧着二小姐……不大对劲儿……”朱婆子说了半头话。
“怎么了,许是吃坏了肚子”,高克本越发奇怪,这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老奴去问过绿平了,她说二小姐……经常跟杨少爷在一起……”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不会还反应不过来吧?
高克本的眼突地睁的溜圆,不可能,这可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呀,怎么可能,他一边在心里做着自我安慰,一边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老爷!”朱婆子心里窝了一股火儿,“若是真的呢,还是悄悄儿找大夫来瞧瞧吧!”
高克本只觉全身的血涌上脑门儿,这事儿不可能吧,娟儿这般可爱,怎么可能……他定定地看着朱婆子,吓得朱婆子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你去叫个大夫来!”高克本压着心中的火。
“老爷!万万不可”,朱婆子忙阻止。
“那到底要怎么样!”高克本见要叫大夫的是她、阻止的也是她,一时间脑子蒙了,低声怒叱。
朱婆子叹口气道:“老爷,老奴也不是说不让请大夫,而是不能请到这府里来,若是诊出有孕,那可如何是好?”
“不请到府里来,那请到哪里去!”高克本头皮发麻。
朱婆子也不知道。
高克本冷静了一下,最后道:“你去吧,我自想办法,千万别让娘知道了。”若是被她知道,再一嚎,那他高府不要在京城呆了。
朱婆子看了看他,应了一声去了。这是造的什么孽哟,一个女儿刚被皇上封了官,还没来得及炫耀呢,一个女儿却与人……哎,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她边摇头叹息,边回了上房,回去后自是守口如瓶,不敢让鲁老太知道。
高克本在房中转了好几圈,终是让他想了个办法。
他来到鲁姨娘房里,让她将高世娟叫来。鲁姨娘见他脸色不虞,也不敢多问,忙让绿珠把高世娟叫来。
高世娟回了房正软趴趴地躺在床上,听说鲁姨娘叫她,不耐烦地道:“不去不去,烦死了。”
绿平去回绿珠,绿珠悄悄儿对她道:“老爷在姨娘处,是老爷让来叫二小姐的,快些叫她出来吧!”
一听是老爷叫的,绿平心知东窗事发,忙扭身进去道:“小姐小姐,是老爷叫你过去,快些吧!”
“你催命啊,爹爹叫我做什么?”高世娟不情不愿起身。
绿平暗道,做什么,总不是自己做下的丑事,现下老爷知道了,完了,自己不会跟着倒霉吧……她默默在心中求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小姐有了暗胎。
进了鲁姨娘的房中,只见高克本虎着脸坐在那儿,高世娟心中一紧,高克本道:“跪下!”
绿平心中一个咯噔,高世娟嘴一咧道:“爹呀!”又开始撒娇了。
鲁姨娘也是莫名其妙,她上前攀着高克本的肩道:“老爷,何事要发作娟儿?”
高克本见女儿直挺挺的站着,心中越发恼怒,他对着鲁姨娘吼道:“你成天在做些什么?娟儿跟杨家少爷,经常在一起,你知不知道!”
“啊?”原来是这事儿呀,女儿经常出去,要么说买点小玩艺儿,要么说找朋友,她倒没怎么在意,于是道:“老爷,娟儿和杨少爷反正已定下亲事,如今经常在一起培养下感情也没什么吧!”
高克本冷笑:“培养感情,培养到榻上去了么!”
高世娟一愣,鲁姨娘更是大惊:“老爷,你……”
“你什么你!”他又扭头朝高世娟道:“你自己说,是不是?”
高世娟又羞又怕,站那儿一声不吭,脸上憋的通红。高克本见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自己的老脸也跟着火辣辣起来。
鲁姨娘一把拉住女儿道:“你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高世娟突然甩开她的手道:“姨娘!”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府上的半个主子,谁让你在我面前呼呼喝喝的。
“刚才在娘那儿,我就发现娟儿不对劲儿,她说她吃了凉物这才要吐,你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吃了凉物!”高克本气极。
“啊……”鲁姨娘也蒙了,高世娟也瞪大了那双漂亮的大眼。
房中安静的近乎诡异,还是鲁姨娘最先出声:“老爷,现下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去叫个大夫来看看再说!”高克本没好气。
“那若是真的……可如何是好?”鲁姨娘有些六神无主了。
“哼!”高克本闭了闭眼,“绿平,就说鲁姨娘晕倒了,叫人请个大夫来!”
“啊……哦!”绿平忙跑了出去。
“老爷……”
“让娟儿躺在床上,别出声儿,假装是你,你躲起来,先让大夫诊脉,若是……若是有孕,看我不……”高克本也不知道要不要打死这女儿。
高世娟早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中纠结不已,才不过几回罢了,不会这么巧吧!
大夫请来,高世娟假扮鲁姨娘躺在床上,高克本守在床前,他紧张地看着大夫把脉,等大夫收手,他忙问道:“大夫,如何?”
那大夫一脸笑意:“恭喜大人,姨娘已有近两月的身孕,恭喜啊!”多说几句讨喜的话,可以多得几个赏钱啊。
高克本如雷轰顶,饶是他再有心理准备,当他听到这个确定的消息还是有些承受不住,高世娟躺在床上,也是吓得手脚发软。
大夫见他不喜反呆,心下纳闷,莫非这家主母如河东之狮,所以男人这才吓成这样?真是倒霉呀,大夫暗暗摇头,拿了诊金便郁闷地走了。
第249章 天意不可违
鲁姨娘听到大夫说恭喜的时候,便有些傻了,自己当宝的女儿竟做下如此丑事,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浑浑噩噩地从后面幔帐走出:“老爷,怎么办……”
高世娟从床上爬起,反正已经这般,那就提前嫁入杨府就是,她见高克本怒视着自己,忙梗着脖子道:“大不了早些嫁出去就是了!”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迟早要嫁进杨府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啪”的一声,高克本打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心爱女儿脸上的巴掌。
“爹爹!”高世娟捂着辣痛的面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高克本颓然的坐在椅边,不停的反思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嫡女越来越优秀,庶女越来越不堪,看来嫡庶还是有别啊。他抬起头怨怼地看了一眼鲁姨娘,这女人床上还是那么回事,可是在别的方面,实在是太下流了。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只怕也要砸在她手里了。
鲁姨娘看着他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种抓不住的感觉,看来老爷将女儿的错全归咎在自己身上了,她满脑门子都是懊悔,她怎么就没跟女儿交待一声呢!
“老爷,别生气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该怎么办,您总要拿出个法子来啊!”再过段日子,女儿肚子大了,岂不是更麻烦。
高世娟闷不做声,看着父母为她焦头烂额。
高克本脑子里嗡嗡嗡地,他拍了拍额头道:“还能怎么着,现下只能找沈、杨两家商量婚事!”
高世娟本想问关沈家何事,又一想,是了,大姐不嫁,她嫁了,于礼不合呀。
“你这几日哪儿也不准去!”他本来是禁了女儿的足的,谁成想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啦!他一头包地走出鲁姨娘的房间,只觉人生充满了灰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若是杨家得知女儿不检点,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哎……丢人。幸好大女儿在皇上面前讨了欢心,事情还不至于太糟。
他不知道这个事该不该跟郑季兰说,太丢人了,可是不说,如何又夫妻同心、协力促成两个女儿的婚事?想了想,他还是往郑季兰房里走去。
郑季兰心情很好,女儿破天荒得了个四品官职,这在京中可是头一遭,女儿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看来之前撞了头,反而撞聪明了,可真是感谢佛祖啊!
高克本拧着眉来寻,郑季兰见他这秽气的样子就来气儿,怎么,女儿有喜事,他这当爹的不高兴怎么着?于是也拉了脸。
高克本见夫人脸色拉下来,更是不敢说,郑季兰见他吞吞吐吐,便道:“发生何事?”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高克本鼓起勇气道:“娟儿她……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说完老脸一红。
郑季兰以为听错,瞪着眼睛看着他,见他脸都红了,突然一股怒气便冲上头顶:“什么!”
高克本坐那儿垂头丧气、不发一言,郑季兰怒气渐散,又觉得有些解气,你心心念念的姨娘,把女儿教成这般,这下高兴了吧!只可恨影响了自己的女儿,要不然,她才懒得听这恶心之事。
顿了顿,她冷冷地道:“你打算怎么办?”现在首要之事是如何解决这丑事。
高克本抬头道:“少不得到沈府和杨府去催婚”,还能如何?
“哼”,沈府若问起来,可如何回答,“沈府那边怎么说?难不成说曼儿急着嫁进去?”
“听说国公爷不行了,他们应该也……”
郑季兰瞪了他一眼道:“不行了?那人家怎么没来催婚?”
“夫人”,高克本无奈,“你跟曼儿说一声,沈大人听得进她的话,相信他也愿意早些将曼儿接进府里。(.好看的小说”
郑季兰抚额,顿了顿道:“那我负责沈家,你去负责杨家”,可真是倒霉啊,本来女儿还可以安安生生地在自己身边再呆一年半载,现下可真是一团糟。
“有劳夫人了”,见她应了下来,高克本总算松了一口气。
于是高世曼一回府,就被娘亲给叫了过去,听说要让自己早些嫁进沈府,高世曼不干了:“娘,您是不是嫌弃我啦!”
郑季兰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着女儿是个精明的,于是叹口气道:“娘也舍不得你,还想将你留在身边一年半载的呢,可现下出了点麻烦……”
“麻烦?”高世曼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何麻烦非得让自己提前嫁入沈府。
郑季兰心一横:“你二妹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这下轮到高世曼目瞪口呆了,消化完这个消息,她忿忿地道:“那便让她先嫁就是了!”
“那怎么行!若是她先嫁,那京中的唾沫都要把咱们府淹没,曼儿,娘也是迫不得已,沈府国公爷身体也不行了,若娘猜的不错,他们过几日肯定也要来请期的。”
“那就让她把胎堕掉!”高世曼气的不行,凭什么高世娟的错误要让自己承担一部分啊,至于沈府,他们不来请期,自己绝不会上赶着去的。
“浑说!”郑季兰吓了一跳。
“爹不是禁了她的足吗?她何来的身孕!”高世曼越想越气。
郑季兰叹了口气道:“你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是禁足,也就禁了三日不到,曼儿,你听娘的话,这风声传出去可不得了,娘好歹也是她的嫡母,这管教不严之罪若是压下来,娘可受不了。”
“娘,她已然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最快也不可能马上成亲,等她去了杨府,就算足月生产,京中一样会有风言风语!”为了不提前出嫁,高世曼也是绞尽脑汁。
郑季兰无奈:“曼儿,她进了杨府,若是足月生产,还可以对外宣称早产,这办法是想出来的,现下你这般风光,若是她的事传出去,京中不明~真相之人,定会说娘身为嫡母,有失偏颇,心思歹毒,自己亲生的就精心教养,庶出的便由着她声名狼藉,你说,娘这名声还要不要?”
为了说动女儿,郑季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也知道女儿孝顺,必会顾忌着自己。
高世曼果然不再做声,郑季兰打铁趁热:“彦堂待你殷勤有加,你去了沈府,不愿做的事儿,他必不会勉强你,说不定离开府里这些腌臜人、腌臜事,你反能过的更快活。”
还能如何,这个高世娟真是可恨,自己跌入泥沟,还非得拉着自己一起,她定了定神道:“娘,女儿知道了,可怎么跟彦堂哥说呢?总不能说我想嫁他吧。”
郑季兰见她松口,叹气道:“你就直说,彦堂不是傻子,他必会保密。”
从娘亲这里出来,高世曼只觉憋气,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去找沈立行。让温秀去传消息,她则在书房发呆。
沈府中正在商议要借老太爷身子不好、借机去高家请期之事,沈立行得知高世曼找他,立马赶了过去,他正好也将这事儿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一进书房,便看到她在发呆,他按下心中激动,小心翼翼上前道:“曼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
高世曼见他这么快便来了,哭丧着脸道:“彦堂哥,你来了……”
他的心一跳,上前搂着她沉声道:“曼儿,发生什么事。”
高世曼静静地靠在他身上,闷不做声。好一会儿,沈立行只好道:“我有事跟你说。”
“我也有事跟你说”,她终于抬头。
“你先说”,沈立行看着她。
她深吸口气,又将头埋在他身前道:“高世娟怀孕了。”
沈立行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也很吃惊对吧,她可真是个害人精”,高世曼郁气又冲上来。
他吃惊是吃惊啊,不过是惊喜呀!高世娟有孕,那必然要想办法早些嫁出去,高世曼身为大姐,肯定要先嫁出去才行,这可真是天意呀!沈立行心中乐得直想大喊“天肋我也!”,脸上忍不住绽出得意的笑容。
半天也得不到他的回应,高世曼纳闷地抬头去瞧,沈立行忙将她又按到自己怀里道:“曼儿,你这庶妹可真是……过分。”其实他想说,真带劲呀!这杨沛林可是自己的恩人。
可不是么,高世曼闷闷地道:“醒时同交~欢,儿女忽成行,高世娟太过分了!”许是太过恼火,她竟口不择言起来。
沈立行突然想笑,他强忍着,好不容易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突听高世曼问道:“你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他挑挑眉,尽力装出一副哀伤的口吻道:“祖父这一日不如一日,饭也吃不大下去了,太医担心……他没多少日子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诅咒那老头儿,他心中有些不安。
高世曼眉头更紧:“爷爷果真吃不下了吗?我再弄几个好菜,你带回去给他老人家试试吧。”
“不了,现下祖父每天也就只能喝点稀粥”,沈立行为了演的更逼真,强忍着拦下了高世曼的孝心,想着祖父望眼欲穿的样子,沈立行邪恶地咧了咧嘴。
“他老人家都这般了么?”人一旦吃不下,那便离死神不远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说“能吃是福”。高世曼瞧着他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沈立行真想亲上去呀,可是他总不能一边说祖父快死了,一边在这里纵情享乐吧。
“祖父说,他只想看着你嫁进府里,才能安心”,沈立行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
第250章 婚期已定
高世曼一愣,随即以手握拳轻捶他的前胸懊恼道:“讨厌,早知道不说了!”
沈立行差点崩不住笑出声来,他忙将她又按在胸前忍了忍道:“此乃天意,上天都要让咱们早些成亲,天意不可违。[]曼儿,嫁我吧,我沈立行定好好待你。”再好听的话儿,他也不会说,只能紧紧地拥着她,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发出真爱的宣言。
高世曼有些意动,可是想想杜姨娘,再想想苏勤和自己已到手的合离书,她又有些迷惘。沈立行见她不应,心中有些紧张,忍不住道:“曼儿。”
“嗯?”
沈立行气闷不已,接着就听到她道:“不嫁也得嫁了……”
这是什么话儿?他沈立行就这般让她将就么,刚才满心欢喜的火苗儿,现下全被她浇熄,心中只剩下酸楚和气恼,他强抑着悲愤,没再说一句话。
高世曼此时只对高世娟一肚子火儿,哪儿注意到他的变化。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她是我妹妹呢?”实在不行,非得投胎在一个家里,那让高世娟做姐姐也行啊。
“你歇着吧,我回了”,沈立行松开她。
她条件反射地道:“路上小心。”
看了她一眼,沈立行颓然去了。他突然很想知道,当高世曼知道苏潜已名花有主的消息时,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高世曼心情不好,出去站在三只八哥面前好一会儿,她气闷地道:“讨厌!讨厌!”可惜三只小八哥尚不会学舌,只余她自己在那儿气闷不已。
而秦二那边的西红柿,除了宫中送了五件,驿馆送了三件,稻香楼自己消耗了三件,余下的则无人问津了。
他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存放,便先去跟高世曼商量,高世曼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让他找人将剩下的西红柿做成酱,秦二不禁有些发愁了,对她道:“这每天都有下来的西红柿,再这么搞两天,可就麻烦了。.”
“别急”,高世曼笑着道,“皇上指定此乃贡品,这才刚开始,很多人并不知道,再加上口感也不是特别甜,所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见秦二低头不语,她又道:“你没想着往别的酒楼送点?”
“那不行,给他们货,岂不是抢了我稻香楼的生意?”秦二想也没想。
高世曼一听笑了:“你错了,先要开销路,占领市场,培养消费习惯,等这一切渠成,然后就只咱们有水,你说,他们是不是要转而来求咱们。最后这便水到渠成了。”
“呵呵……”秦二也笑了,“那咱们先舍?”
高世曼点头。
“喂,听说沈府老太爷不行了,那边……”秦二突然问起别的事。
“是的,可能会提前嫁入沈府吧,倒霉死了”,高世曼忍不住又开始抱怨。
秦二看着她,见她心有不甘的样子,皱眉道:“本是喜事,却巴巴儿地要去给人冲喜,确实让人舒坦不起来。”
高世曼叹口气道:“我不爽,并不是因为这个事儿。”府中出了高世娟这么个大奇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说现下大防不严,但是高世娟搞出人命来,总是不能被主流社会所容的。高世曼也不是计较她有伤风化什么的,主要是她影响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打破了她的一系列盘算。
不预不立,她好好的人生,被高世娟搅的一团乱,她不恼火才怪。秦二定定地望着她道:“那是因为什么事儿?”莫非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不成?
高世曼顿了顿,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不过高世娟将来入了杨府,“早产”是必然的,以秦二的精明,迟早还是会知道,于是便道:“高世娟怀孕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二眉毛一挑,眼中带着丝嘲讽道:“你这庶妹可真是能干。”
高世曼总算泄了一口气:“你说,这麻烦是不是赶到一起去了,真是烦死了。哎,你可得给我保密啊!”虽然知道秦二有分寸,但她仍免不了要交待一句。
结果只得了一个白眼儿:“看来形势比人强啊!”若是仅因为国公爷身体不好,那么这事儿还有个转圜的余地,现在,可以说没什么余地了。秦二忍不住勾着一边的嘴角又道:“庶出就是庶出的,还不够恶心人的。”
“别这么说,我三妹挺好的,主要是鲁姨娘太不是东西,她还有三个儿子,我倒想看看他们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鲁姨娘的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个在开蒙,另两个都在读书,他们平日也不跟正房这边来往,高世曼也乐得清静。
说到这里,高世曼想着彤彤也五岁了,差不多也要开蒙,便对他道:“彤彤已经到了开蒙的年龄,你那小外外是在哪里读书?”
“聪聪啊?”秦二想了想道,“姐夫请了夫子在府里教授,不过听说他不怎么爱学啊!”
“一对一的教?”高世曼好奇。
“这是自然”,万家也是权贵之家,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是请了夫子单独教授。
难怪不爱学呢,孩子们就是要有伴儿,才能学的开心啊。想着她让学生们编的基础教材,于是问他:“让你印的教材,怎么样了?”
“再过几天应该能好”,秦二点头。
“咱们先在京中开办个学堂吧?”高世曼本来并没想过要开办学堂,只想着将书免费推广出去,现下彤彤要开蒙,她便动了心思。
“你想办学堂?”想着庄子上的学堂是免费性质的,秦二的嘴角就开始抽抽。
看他那不乐意的样子,高世曼便有些好笑:“学堂不说赚钱,但是也绝不让它亏钱,我觉得由齐丰书局牵头,在京城找块地,当然,达官贵人们肯定是不屑于来咱们这儿读书的,我们的目标群体就是中等左右的人家,先收个百来号人,你看怎么样?”
以秦二的想法,他是不想做这些吃力不赚钱的事儿,可他看高世曼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不忍心直接拒绝,只得道:“我去跟殿下商量商量。”
待他去了王府,将此事一说,然后总结陈辞道:“你说这不赚钱的事儿,庄子上弄弄就算了,现在她又想在京里开学堂,我总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务本坊后面那片小树林一直闲着,不如将那块地连山一起买下来”,李陵淡淡地道。
“啊?”秦二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陵敛下眼皮子也不理他,只要她想要做的事儿,他贴钱都要助她完成。秦二眨了眨眼,叹道:“行吧,左不过是图个高兴。”
高世曼听说他们都同意了,因婚事压在心上的阴霾总算裂出些阳光。秦二见她高兴,总算觉得李陵的决定是值得的,于是对她道:“殿下说务本坊后面的那片小树林可以带山一起买下来。”
那片小树林曾埋着太子杀害的人,虽说挖了一些出来,但难保里面还有没被挖出的尸体。这种地方阴气太重,高世曼总觉着有些忌讳,可是京中很难再找到这么一片空地,便对秦二道:“那树林阴气太重,以前也埋过不少死人,说不定哪棵树下还有,要不找个懂风水的人给破破吧。”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高世曼还是相信这世上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要不然她为什么会来到这异世呢,再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适当地趋利避害,于她而言,并不是多此一举。
秦二也知道那树林曾挖出过死人的事儿,他点头道:“行,我去办。”
“你觉得‘齐丰学馆’的名字如何?”高世曼早将名字都给想好了。
“这么快就想好名字了?”秦二笑,“我看行!别的事儿交给我就行了,等你婚期定下,有的你忙。”
“我有什么可忙的,那什么嫁衣我也不会绣”,反正她也没觉得被迫成亲是人世间什么美事,免不了要嘟囔几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二丢下这话便告辞走了。
没两日,沈家便送来聘礼,因着时间不多,事急从权,纳征与请期就一道儿办了,高世曼一如既往,反正这里面也不用她操心什么事儿。最后婚期定下,下月初八。
沈府带来了足够的诚意。今上曾下诏说:“氏族高低,要以官爵相联系,婚姻之道,要以仁义为先。自今以后,明加告示,使识嫁娶之序,务合礼典,称朕意焉。”
因有些新做官的人,竞相与富户联姻,有的人也就乘机多收财物,如同买卖一般,皇上认为这样损害了名声教化,便颁旨规定嫁娶要依循礼典,不可逾越。此后,天下人再有婚姻之事,便依着礼典,你是什么官阶品位,嫁娶程序便定成什么档次。
沈府自然是谨遵圣命不违礼法,虽有定制,但是他们送来的聘礼是沈立行亲自过了目的,礼单上写的是某某物品,但东西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沈立行自然不会委屈了高世曼,都拣那些好东西送了来,只有看过东西才知道,他的诚意是十分。
消息传出,京中哗然,后来得知是沈府国公爷身体不行,大家也表示了理解。而杨府得知高世娟有孕,杨令杭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迟早的事儿,可是洪氏却大怒。
第251章 飞石砌屋
杨令杭是邓国公独子,其妻洪氏不管是对嫡子还是庶子,皆管的很严,本就子嗣不继,只能提高儿女质量来使家族繁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杨沛林在其母面前也算讲究,与那狐朋狗友在一起,也是瞒着嫡母,所以总的来说,洪氏以为这个庶子尚算成器。
再说这世道对女子比对男子要严苛得多,这高世娟还未成亲便有了身孕,这洪氏如何能接受。庶子是她教养的,她自然是没什么错的,错的只有高世娟。她对杨令杭道:“老爷,这高家没成想竟是这么个家风,我这心里面实不再愿与之结亲。”
“那怎么成?”杨令杭吓了一跳,“如今孙儿都有了,退亲岂不是得罪了高家。”
“所以我这心里气呀!那高府嫡女贤名在外,原想着庶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谁知道竟是如此不堪……”洪氏心口都是疼的。
“幸好沈府老太爷不行了,若非如此,可不就得闹个大笑话!”杨令杭被夫人说的心里的火也窜了起来,太子失势,连累他们杨府也大不如前,若是因这个事儿再闹的满城风雨,那杨府在京城还真的没法立足了。
洪氏叹口气道:“可不是,要不然还真没法遮掩过去!”
杨令杭不说话,洪氏继续道:“这种女子,娶进来也是个麻烦啊,当初为什么就没好好打听打听呢!”
当初定亲,一来因着高府在京中与沈府是亲家,高家大小姐与秦家、齐王都素有来往,杨家也乐得与京中诸权贵搭上关系,再者洪氏也亲自瞧见过那高世娟,只觉长的还算标致漂亮,后来随便打听了一下,也没听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哪知道定了亲后,那高世娟竟如此没有分寸。
一个人品性如何,若仔细打听,肯定是可以打听到一些细节的,当初她们大意了,现下却又后悔,可世上偏就没有后悔药吃,这高世娟已有了杨家的骨肉,这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无弹窗广告)
没有谁家结亲结的这般扎心窝子的,洪氏只觉这口气吞下去恶心,不吞下去倒霉,于是发泄道:“这种儿媳妇娶进来也是败坏家风,看来以后还是得给三儿找个贵妾进门,省得那高二小姐一家独大。”
婆媳是天敌,洪氏虽非亲生的婆婆,却也对这儿媳已有了龋龉。
高世娟不知道,她还没进门儿,婆家就已经想着往她夫君房里塞人了,若是知道了,只怕要闹着不嫁了吧!
杨令杭也知事已至此,没有扭转局面的余地了,只得派人去高府下聘请期。得知高家大小姐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八,他们就与高府商量着日子定在初十算了。反正他们也没打算有多隆重地办这个事儿。
因着时间紧迫,高家自然应下此事,只怕京中没有哪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嫁女的,可是高世娟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情势不由人啊!
杨府送来的礼单看着也算按照国公府的规矩送来的,但是内容却不那么好看了,洪氏本就对高世娟不满,还撺掇着杨令杭也对高世娟不满起来,他们行事也不过是面儿上过得去便行了,加之杨沛林和高世娟都是庶出,又何谈送来让人满意的聘礼呢?
高世娟得知,直气得心口疼,她也不想想,自己恶心了人家,还想着要人家上赶着巴结她,怎么可能。除非她怀了个金儿子,要么她自己是个活宝贝。
任何时候,都要靠实力说话。同时,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若是对自己没有一个足够的认识,那免不了会吃亏上当。高世娟也不算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认识,至少,她还知道自己是个美人。
日子悄然而逝,高世曼仍如往常般忙活,西红柿的销售,除了刚开始几天有些不顺,后来便渐渐脱销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京中人得知这西红柿是贡品,那岂有不追风赶时髦的,稻香楼以西红柿做的各样菜式,叫座率也大涨。
秦二刚放下心,却又被刚买下的地皮给烦恼上了。那块地皮已请方士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因高世曼特别嘱咐他将所有大树保留,他也请人将该砍的小树和灌木、杂草处理掉了。现下面临的情况,便是将盖学馆所需的木料石块都运上山,可是已临近腊月,找不到那么多工人,进度奇慢。
高世曼得知这个情况,便跑去对秦二道:“你再将那个方士请来,对外宣称说那个方士在吉时可以作法,不仅不需要工匠就能飞石砌屋,他还能飞檐走壁。”
“啊?这跟运木料石块有什么关系?”秦二莫名其妙。
高世曼与他如此这般细说一番,秦二半信半疑便走了。然后他就放出消息,说是明日有位高人在山上表演法术,可以飞石砌屋,一时间京中众说纷纭,很多人一大早儿便赶到山下树林中,等着看法师如何做法让那飞石砌屋,山下黑压压围了不少人。
秦二寻的工人却不急,他们斯条慢理地将木头石料往山上送。很多人急了,就问:“法师何时开始表演呀?”
有安排好的人就故意道:“听说要等这些材料都送上山之后方能开始表演。”
也有人急不可耐,便有人怂恿着道:“咱们在这儿反正也没事儿,不如帮着将这些材料送上山,也可以早些见法师施法。”
此话一出,便有多人附合,于是大家都七手八脚地主动将这些材料都运上山去了,人多力量大,待材料全部上山,却又传出法师晕倒的消息,众人无不失望,又等了一会儿,秦二的人出来证实法师身体不适,改天施法,大家只好悻然离去。
秦二见这法子还真的管用,不由十分高兴,他专程跑去高府对高世曼道:“世曼,亏你想的出这坏点子啊,你不知道,那乌泱泱的人啊,片刻工夫就将那么多石木料给搬上山啦!”
高世曼站在八哥笼子旁笑道:“要善于利用人民群众的力量和一切可为我用的资源,独木难支,撒豆成兵,是不是啊豆豆?”
原来她给这三只小八哥各自起了名字,分别是言言,晓晓和豆豆。
那八哥自然是不会理她,秦二笑着道:“你养这些玩艺儿,什么时候才能说话,我很期待啊。”
“过年的时候看能不能说话,你希望它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高世曼看着他。
秦二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秦二爷好厉害!”
“你怎么这么自恋”,高世曼乐不可支,“它们刚开始只能说两个字,学会以后才能慢慢说五个字以上。”
“两个字?”秦二又想了想道:“欢迎。”
高世曼笑道:“若是八哥真学会这两个字,放在稻香楼门口儿,那不知要吸引多少人来用餐呢!”她说完又转身对那些八哥道:“小朋友们,快快长啊,秦二爷等着给你们发饷呢!”
秦二凑近鸟笼看了看道:“长的真丑!”
辞了高世曼,秦二便往齐王府去了,刚到齐王门口,便遇到了以前曾在稻香楼要跳楼的佳如姑娘。这姑娘长的不错,大眼白肤,乍一看还是挺惹人的,不过性子有些极端,要不然也不会遇点事儿便要死要活的了。
她那日跳楼自被秦二他们哄下,便跟着娘亲回家了,后来秦二出资治好了她弟弟的病,她也得偿所愿不用去姚家做妾,于是她娘就开始打秦二的主意,秦府家资万贯,若是能给二爷做妾,这辈子也是吃穿不愁,到时候也可以补贴着点儿娘家。自佳如的弟弟病愈,她娘亲便时时在她面前叽咕。
说的多了,佳如的少女~之心便开始萌动,想那秦家二爷也是一表人才,还助幼弟治好顽疾,也算得上个心善之人,秦家富甲天下,自己若真能入了二爷之眼,那这辈子也不算白活,渐渐地,她便有些心旌摇荡起来。
佳如时不时地以感谢秦二为借口,经常去找他,今天送个小玩艺儿,明天带个小吃食。刚开始秦二也不以为意,他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女子感兴趣,动辙以死相要挟的人,实在惹不起啊!
那佳如却是个固执的人,心中暗下决心此生非君不嫁,一有机会便要缠上秦二,秦二烦不胜烦,他跟高世曼混的时间长了,便多少有些了解女人心性,他知道若自己收用了这个佳如,冯启真那里肯定不好交待。再怎么说,他对冯启真还是真心喜欢的,怎么可能还未成婚便惹得人家不喜呢。
他对佳如拒之以千里之外,而佳如却如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今天她特意打听到秦二的踪迹,正好在齐王府门口将秦二堵上。
秦二一见是她,头皮发麻,本来有人喜欢,也是好事一桩,可是这般麻缠,又是自己送上门儿来的,他就十分忌讳了。男人是攻击型的动物,只有自己出手征服的猎物,才有成就感、安全感,这般送上门来的,自然兴趣大减。
他不耐地对她道:“佳如姑娘,我已然定亲,你时时纠缠,若被我媳妇儿知道,必会不高兴,你还是别再来寻我才是。”
那佳如一颗稚嫩芳心,听他用“纠缠”二字,瞬时便枯萎下去,她噙着泪道:“二爷,奴家不过是感念您的恩情,想以身相许,您又何苦这般?”
秦二万花丛中过,什么人没见过,自己身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有人叮上来实属正常,但不代表人家一叮上来,自己便要安然受之。他不冷不热地道:“实不相瞒佳如姑娘,我那未婚妻子是个善妒的,劝姑娘还是莫要再做纠缠才是。”
“她既然如此善妒,二爷何不退亲?”佳如脱口而出。
第252章 如意算盘
这佳如姑娘心直口快,引得秦二心中大为不满。(.好看的小说就算启真果然善妒,用高世曼的说法那便是天下女人皆如此,不过有的人伪装的好,有的人伪装的不好罢了。他秦二看尽世间百态,退不退亲也不是她一个民女可以置喙的。
佳如说完,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意中人。于朋友,你直言相劝也许没有问题;可是形同路人,你却铮铮强谏,让对方承受你的咄咄“善意”,那实在是强人所难。秦二强掩去眼中的鄙视和不耐道:“姑娘以后勿再替人操些闲心,告辞。”
说完他便急急进了王府,他在商场打滚,早习惯与人交道留三分,从不说过头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呀,如今对这个佳如他已要失尽那仅存的一点耐心,想着她若是有点自尊,便不会再来骚扰自己,虽说他并不怕启真知道,但多个苍蝇在耳边飞,多少是有些气闷的。
佳如见他冷冷地说了告辞便进了王府,心中大为不甘,她瞧着王府的大门,自言自语道:“别人的闲心我还不乐意操呢。”
秦二不知道他招惹了一个麻烦的女人,一般来说,遇事喜用极端方式解决的人,会乐此不疲。身边人的妥协,往往会助长他们偏执的气焰,生命毕竟只有一次,可以拿生命要挟别人的人,压根儿不会替别人考虑,心中有我处处我,跟这种人在一起,累,除非你有家狗情怀,愿将之奉若主人般无条件投放钦慕和爱。
等秦二郁闷地走进李陵的书房,便听到李陵悠悠地道:“桃花挺旺。”他头也没抬,两眼盯着笔下的信笺继续写着,面无表情。
秦二一怔,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脸色,嗤笑一声道:“想要送你。”
李陵听了这话方才抬眼扫了他一下,淡淡地道:“本王受用不起。”
听他话中都用上了“本王”,秦二自是知道他已经心有不满,忙笑眯眯地道:“你不知道世曼这丫头有多坏!”
那道永无波澜的脸,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成功地敛起已散发出来的丝丝冷冽,他的眼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一抹柔和与兴致道:“她如何你了?”
秦二假装没看到他的变化道:“她会如何我,总不过是忽悠了旁人。[.超多好看小说]”
然后就将高世曼飞石彻屋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李陵听完半天没做声,但那颗心早软的一塌糊涂,只有她,总是这般出人意表,时而像小鹿般楚楚可人,时而又如狡兔般灵动惹人。她的婚期已然近了,不知将来的她会走哪条路,若能与自己殊途同归,他此生便再不会有什么憾事了。
可是命运会将她送到他的身边吗?他迷惘,又有些期待。
秦二见他发怔,也不打扰,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半晌儿,李陵开口道:“她的婚期近了,那丫头可有什么变化之处?”
知他所问何故,秦二笑道:“她还不是平日那般,该做什么做什么,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这样就好,说明她并不期待嫁入沈家,李陵松了口气:“她想做什么,你便配合着做就是,千万别拂了她的意。”
秦二一挑眉,想调笑他两句,可见他脸上一派肃然,只得掐了这心思道:“知道了。”
两人又说起生意上的事儿,那边佳如碰了钉子,心中就一直想着秦二所说启真是个善妒的话来。她一路走一路转着心思,不知不觉便回了家,她娘看着她傻呆呆地样子,想问她出了啥事儿,忍了忍没吭声。佳如从老娘身边走过,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视若未见。
她进了堂屋就一屁股坐下来,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娘跟到堂屋,定定地看了她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忙嗫嚅着道:“娘……”
“发生啥事儿啦?”佳如娘诎诎地问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佳如欲言又止,可想着人家说的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自家老娘也经常说什么“老娘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的话,于是拉着她娘小声道:“娘,您觉着那秦二爷能看上我不?”
佳如娘心中一跳,她也感觉女儿最近一段时间不对劲儿,原来是打上那秦家二爷的主意了。秦家家资万贯,嫡出的只有一儿一女,用她的屁股想,也知道女儿给秦二爷做妾她这当娘的能得哪些好处。
她眼珠儿一转,拉着佳如的手道:“我儿长的这般漂亮,又不是去做秦二爷的正妻,他哪有看不上的!”在她眼里,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门当户对娶进门的正妻不过是操持内宅的木偶,那些个貌美的妾室姨娘,才是老爷少爷们放在身边呵宠的甜心人儿。虽说总有那人老珠黄的一天,但得宠时多往自己怀里耙些好处,让娘家人也占占光,未尝不是美事儿一桩。
只要这女儿能在得宠时在秦家多扒拉一下,那牙缝儿里落的渣渣儿也够她给儿子娶个会生养的媳妇儿了。佳如娘算盘打的嘣嘣响,全然不顾女儿的将来如何。
她眼中精光乍现,看着女儿那一脸的痴相,暗忖这死丫头是个有眼力价儿的,自个儿怎么没想到呢。于是道:“那秦家富的流油,只要你能得了那秦家二爷的欢心,这辈子也吃穿不愁了;你弟弟也能得了你的福荫,给咱家娶回个媳妇儿,将来你弟媳妇儿还不把你当神一般供起来啊!赶明儿你弟有了儿子,他们可都指着你这姑妈给罩着呐,你就是咱家的菩萨哩!”
可别小看这老婆子出身市井,她说话也知道抓住主要矛盾,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她深知女儿脾性,可不得这样勾起她心中的那份执念么?
果然,佳如听了,心思涌动,在这个家里,她是女儿,哪怕小弟病恹恹的,也永远排在她的前面,好吃的好用的,都是先尽着弟弟优先,时间一长,她便也认命了,甚至认为使自家的男丁过的更好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和责任,哪怕要牺牲自己,成全小弟。如今不过是让她去秦家做小,她乐意之至,在她看来,这还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呢,想着秦二那通身的气派、挺拔的身姿、万贯的家财,她蠢蠢欲动起来。
可想着秦二对她说的那番话,她抬头对自己娘道:“娘,我已去寻过秦二爷了……”
“他怎么说?”佳如娘眼中冒出火花来。
“他……他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去寻他,省得他那未婚妻不高兴”,佳如据实以告。
“啥?”佳如娘快跳起来,“这些有钱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他还没成亲呢,就怕这怕那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佳如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老娘,只觉希望又朝自己走来。
她娘顿了顿继续道:“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儿,但凡男人,最不能忍的便是这男女之事儿,你多缠他两回,他那未婚妻知道了又如何,怕只会忙不迭儿地帮他将你先送进秦府才是。”
“娘,您这话可是说真的?”佳如有些不信。
“咳,你这孩子,娘能骗你不成?别看那些子男人们都装的跟正人君子似的,若有女人送上门,只怕要笑歪了嘴去;那些做太太的,就算不喜欢夫君一个接一个的小妾往家里抬,但少不得要装出贤惠的样子,你放心吧,那二爷八成是试你是不是真心的!”佳如娘头头是道,仿佛全天下的男人都跟她家里的老头子似的,他是她的井,她是他的蛙。
“真的?”佳如宁可相信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这老婆子又开始卖弄起来。
佳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这般,那她以后更要打扮了漂亮些往秦二面前凑了。
“儿啊,以后家里的活计你也甭做了,交给娘做,你没事儿就去找那秦二爷,啥事儿是主,啥事儿是次,你这心里头可得有个数儿,这可是关系你一辈子的大事儿,你可不能马虎了!”佳如娘大手一挥,就将主意给打定了。
她看着女儿白嫩的脸庞,只觉但凡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送上门的美人,想着若女儿进了秦府,再得了二爷的宠,那秦家的银子……哈哈,她真是乐的不知道该什么说才好。见女儿发怔,她拍了女儿一下道:“儿啊,你可要记住,男人的心在哪,银子就在哪儿,将来你得了二爷的心,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机会一过去,可就再没了。”
这老婆子只想着秦家的银子,也不想想,这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她就开始描画未来的蓝图了,如果这八字儿写的不好,保不齐要写出一个囧字来。不过她可管不了这么许多,只要女儿能为自己的儿子撑开一把保护~伞,管她是囧还是死呢。
“娘,我知道怎么做了”,佳如似打定主意,狠狠地点了点头。
“娘跟你说,就算你不去秦家做妾,那也多的是人上赶着,这京中谁不知道秦家财大势大,赶明儿娘去打听打听,看这秦二爷有什么喜好的,好歹也得摸准了他的脾性再去找他”,佳如娘整得跟自己是千军万马的总指挥似的,还想去打听秦二的底细。
佳如想着自己的娘亲肯定只会希望自己好的,便信服地点点头道:“娘,我都打听过了,二爷跟玲玉坊的一个歌女……以前关系很密切。”
“现在呢?”佳如娘大感兴趣。
“现在来往的少了……莫非他真的怕他未婚妻不高兴?”佳如有些忐忑。
“放屁!”佳如娘不屑一顾,“娘都说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那歌女哪上的了台面,跟你比,她就是那沟底的黑泥!”
卖化妆品的瞧不起卖大饼的,抹墙的瞧不起拎灰桶的,不外如是。
第253章 有备无患
高世曼婚期已近,郑季兰也知道她自撞头后便不擅女红了,也不强求她自做嫁衣,召了府中手艺好的丫头婆子,另在外请了几个裁缝,日赶夜赶地缝制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高世曼一如既往,不是去国子监上课,便是去庄子上,那些红薯她还要教人窖藏起来,以待明年生芽,西红柿每天也有很多出棚,她的日子充实着呢。这婚姻之事,她并不看重形式,前世她就只打算领个证,再去国外玩一圈就得,如今在这异世,她也知道这婚嫁礼仪繁缛,心中就有些排斥,何况她跟沈立行将来如何还两说呢,所以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儿。
秦二为了西红柿的销路也是拼了,他让手下人去各大酒楼联系,自己则亲自去了对面的醉仙居,自高世曼上次去庄子上被人劫持索要辣椒开始,他便背后使人查了。那高昱年本也不是想对付他们,更不是想折辱高世曼这一介女子,实在是因为那群蠢贼太过心切,所以才使上次的事情变得那般。
要说醉仙居是竞争对手,那是以前,现下以稻香楼的实力,秦二根本不屑于与之争。他更不想将醉仙居一棍打死,高世曼经常说,双赢才是真正的成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这天就是瞧见高昱年进了醉仙居,所以才跟了进去。高昱年听说秦二来了,心中不免有些心虚,他赔着笑脸迎出来道:“哟,二爷来啦,可真是稀客,快楼上请!”高登忙在前面带路,心里的小鼓却咚咚地擂了起来。
秦二笑着应道:“今儿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高二爷请。”
高昱年见他一脸的笑模样,不象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下稍安。待上了楼坐定再上了好茶,他试探地道:“不知二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秦二笑眯眯地道:“实不相瞒,我那庄子里种了一种蔬菜叫西红柿的,不知高二爷可有听说?”
开玩笑,这西红柿乃是今上钦点的贡品,他高昱年又不是聋子傻子,如何不知?听说也只有稻香楼会用这东西做菜,他也让人去买过,做菜吃着还挺适口,就是生着吃不大好吃。(.棉、花‘糖’小‘说’)
见秦二似笑非笑,高昱年打起精神道:“听说当然是听说了,就是想着二爷舍不得将这宝贝给我醉仙居啊!”
“非也”,秦二敛去眼中的笑意,“我知道高二爷需要什么,这不送上门儿来了吗?省得高二爷再想别的心思……”
高昱年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对味儿,尴尬地扯了个笑道:“哎哟,那就太感谢啦,要说二爷可真是个妙人儿,总有这稀罕玩艺儿,现在我们这醉仙居拼了老命也不能跟稻香居比了啊!二爷若能高风亮节抬抬手……”
秦二看着他,若不是怕他再使什么夭蛾子,自己可真不想理他,钱是一个人赚不完,但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罢了,和气生财,他挑了挑眉道:“高二爷说笑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和气生财嘛,可别整日里想那些有的没的,您瞧着我那儿稀罕玩艺儿多,却不知道我花了多大代价弄来的。”
“懂、我懂”,高昱年忙不迭点头,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秦二这次来是给他谈西红柿和辣椒的事儿,上次庄子的事,只要他不挑破,也就这么着了。高登看看他,再看看秦二,总觉得秦二话中有话。
秦二见说的差不多,起身道:“那醉仙居就派人去汪掌柜那儿交钱提货就成,市面儿上什么价,你们就出什么价儿,若是再出别的什么岔子……”他咽下后半句话,举在头顶的刀比已经砍下来的刀有威慑力得多。[.超多好看小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实在没必要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送秦二下去,目送着他进了对面的稻香居,高登咂咂嘴道:“哥……”
“四儿,你说上次的事儿,他们是不是知道了?”高昱年虽说心里是静的,可还是忍不住出口相问。
“反正那秦二爷说话怪怪的……”高登咧了咧腮帮子。
高昱年顿了顿,管它呢,既然人家都不计较了,还给自己放货,那便不是坏事儿,他拍了高登一掌道:“去准备点银子,找汪掌柜下定,这西红柿可是稀罕东西,现下有了货,何愁生意不火。”稻香楼在醉仙居对面,有时候楼里坐不下,很多客人都退而求其次,来了醉仙居,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客人再去别的酒肆吧?
高登直点头,转身还没走两步,高昱年又道:“还有辣椒。”
“哎!”
至此,高昱年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看着人家赚银子,自己在一旁干瞪眼儿,那种滋味儿不好受啊!
汪掌柜管着稻香楼的日常经营,现下又要管着辣椒和西红柿的批发,一时间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辣椒量不多,自然不是有求必应,西红柿每天十几件,秦二之前还担心卖不动,这下松开酒楼食肆的供应,一时间京中吃西红柿蔚然成风,汪掌柜也成了人们眼中不能得罪的菩萨。
转眼到了腊月,天气越发的冷了。想着初八就是自己的新婚之日,高世曼不免也开始有些忐忑起来。她也知道,所谓“水不厌清,女不厌洁”是中国各个时代的一种普遍心态,以至于初夜“落红”的处女情结一直延续到现代。
自己是绝不可能在十八岁以前就将自己真正处理掉的,若是新婚之夜没有落红,那可怎么跟沈府的长辈交待,只怕沈立行都无法自圆其说,因为他总不能跟长辈说自己不愿意吧,这对男人来说无论如何也是难以启齿之事。
她在书房想了好久,若是学电视上那一套,割破手指抹在白帕子上的法子只怕是不行,男女交和而来的血与那纯破皮的鲜血定然是不同的,未免被人看出端倪,不如实打实的找人弄个真帕子来。
她叫来安然正准备问府中可有什么丫头想嫁人的,她成全不说,还送一笔丰厚的嫁妆,可转念一想,若是找人家要这东西,传了出去,只怕自己名声不保,于是改口道:“明儿去趟庄子吧。”
“小姐,不是才回来么?”安然有些奇怪。
高世曼笑道:“忘了个事儿没办,你去准备吧。”
灵儿和平儿都成了亲,也不知道有没有留那玩艺在身边,无论如何,自己得去一趟,这种事儿,交与他人之手,多少有些不便。
第二日一进庄子,高世曼便去找灵儿,灵儿有孕,尚看不大出来,得知自家小姐又来了庄子,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迎了出来。高世曼见她仍没个稳重的样子,瞪了她一眼道:“你慢着点儿!”
“没事儿小姐,您怎么又来了?”灵儿又高兴又奇怪,小姐不是刚走没两天吗。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高世曼嗔她。
灵儿一笑:“不是的小姐,我就是看您之前都是五、六天来一回,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你也知道我五、六天来一回了,我想了想,以后再来庄子可不能按这个规律来了,若是被那歹人摸出这个规律,再在半道儿上劫我怎么办?”高世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灵儿瞪大眼睛,想了想忙点头道:“对呀,小姐,还是您想的周全。”
其实高世曼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下不管是秦二这边,还是沈立行这边,都对她的安全很是上心,她只要出门,便是如临大敌,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不过今天灵儿问起来,她也想到这么个问题,出行不要有规律,这也是一种安全技巧,若是真让有心人摸透了自己的生活起居出行规律,这不是一件好事。
“安心,去将平儿叫来,我有事交待”,高世曼让人去叫平儿。
不多时平儿便来了,高世曼破天荒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平儿和灵儿,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安心安然不免有些小郁闷,看来小姐还是跟以前的丫头亲啊。
平儿和灵儿更是一头雾水,她们看着眼前的小姐,只听高世曼神秘地道:“你们新婚之夜,可有落红?”
话一出口,饶是平儿灵儿已是妇人,也羞红了脸颊,反倒逗得高世曼咯咯直笑。
见小姐笑话,灵儿这才不好意思地道:“有的。”高世曼又去看平儿,平儿也点了点头。
前世时高世曼第一次是没有落红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乍听到面前两人都有此种经历,不免有些惊讶,这机率高达百分百,未免也太过了吧,再一想,只有两个样本,也不无可能,于是道:“那元帕可有留下?借我看看。”
“小姐……”一听高世曼要看这种东西,平儿和灵儿同时出声。
“怎么了?看看也不行?”高世曼故意瞪着眼。
“不是的,小姐,我的……烧了”,平儿小心翼翼地道。
还不等她将目光投向灵儿,灵儿就道:“我的也烧了。”
“烧了干嘛!”高世曼郁闷之极。
“小姐,这东西本就是要烧了祭祖的……”平儿实话实说。
灵儿也满是认同地道:“是啊,小姐,虽说奴才没有自由……可那东西还是要烧掉的。”
这什么跟什么,高世曼一头的包。她抚额叹息不止,平儿心细,忍不住道:“小姐,您要这干什么?”
第254章 创造条件也要上
东西都没了,高世曼也懒得开口,灵儿一急道:“小姐,您倒是说话呀!”
高世曼无奈地道:“初八我不是要嫁人么,我没打算跟他圆房,所以要弄个这东西忽悠一下沈家的……祖宗”,你们不是说要祭祖么,那忽悠的便是他家的祖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两人都不做声,她们也知道小姐是个想法多的人,平儿低头想了会子便道:“小姐,所以您想弄个别人的充数,对不对?”
“对呀,要不然怎么办?”高世曼也头疼。
“小姐,您非要那个东西?”灵儿眼睛一亮。
“嗯”,高世曼有气无力地应道。
灵儿看了平儿一眼道:“小姐,我小叔子跟村里的吴雪姑娘相好,公爹瞧着琴儿也很是能干,准备过完年就让小姐做主去提亲的,如果小姐实在是想要那东西,可以让他们……”
这后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了,高世曼已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当即精神大振道:“那灵儿你去帮我弄这东西,若是她问起,那便说我要成亲,害怕流血,想看看初夜流血量大不大,若是他们愿意,我便亲自为他们保媒,另送五十两银子的礼钱。”
灵儿不知道应还是不应,这事儿毕竟有些羞人,再说了,让人家未成亲就那啥,也不知道人家干不干,可是自家小姐需要这东西,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帮她办成才是。
平儿与她****在一起,自然知道她的顾虑,以肘碰她胳膊道:“小姐要的东西,他们敢不给?小姐都说了给他们保媒,还另送银子,他们不干,自有人干。”
高世曼也看着灵儿,这事儿不宜大肆宣扬,要不然她就重金悬赏了,灵儿听了平儿的话,只得道:“小姐,我也不敢打保票,只能先去试试。”
“那你悄悄儿跟他们说,可别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啊”,高世曼忍不住交待,“如果他们不愿,你就再找别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实在不行就把五十两银子往上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平儿听了,捂嘴笑道:“小姐,五十两已然够多了,您还要加呀。”
高世曼也懒得说别的,目前最紧要的自然是这个东西,她留下几块洁白的丝帕,交待她们一定要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拿到东西火速送到京城,平儿灵儿应下,她又去地里转了转便回了京。
也只有她高世曼才会想出这种骚点子。
灵儿当晚便将自家小叔子和吴雪姑娘叫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这么说,面前的两人会不会相信,一时便没开口。杨浩与吴雪早互相有意,吴雪无爹,只有母亲和弟弟相依为命,自她到了庄子上做活儿,特别卖力,杨庄头对她也很是满意。两个年轻人既然都有情,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默契,杨浩也跟吴雪说了,年后杨家就禀了小姐,去吴家提亲。
两人见灵儿叫他们过来又不说话,便有些纳闷,吴雪瞧了杨浩一眼,他笑嘻嘻地问道:“嫂子,你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儿?”
总是要说的,灵儿心一横,也不管什么羞不羞的了,便将高世曼瞎扯的话告诉了两人。吴雪羞的满面通红,杨浩一个毛头小子,也不觉得羞,反倒觉得高兴,既然有小姐发话,那这亲事儿便没跑儿了。就算小姐不说,他也早想和心爱的人儿那啥了,爹说年后再去提亲,可是再等到成亲,也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了,再这么下去,自己这右臂的肌肉可是越来越发达了。
灵儿见小叔子并不反对,瞧吴雪那样儿,也是悉听杨浩尊便,当下便抽出一条帕子道:“你们放心,别人不会知道的,凡事有小姐做主,爹那万事有我。”
杨浩也不敢在面上显出有多高兴的样子,应下嫂嫂便拉了吴雪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吴雪也是十万个愿意,再怎么说,杨庄头也是在庄子上说话算话的人,她若嫁了杨浩,以后不愁有好日子过,娘和弟弟也有了依靠。于是跟杨浩商量,等晚上自己再悄悄儿过来。
吴母得知此事,还有些担心女儿被那杨小子骗了,可一想杨庄头还算老实厚道,早些生米煮成熟饭也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是夜,杨浩与吴雪成其好事,杨浩心想事成,总算是从童男子变成了男人,看着帕子上的点点红梅,直乐得收不拢嘴。
灵儿得了元帕,便兑现给杨浩五十两银子,又将帕子小心封好,让杨恕亲自送往京城。
高世曼见杨恕亲自前来,知道事成,忍不住高兴不已,给了百两纹银让杨恕带回给灵儿,只说事情办的很好。
打开帕子,高世曼只觉有些恶心,必竟是别人身上的东西,她忙小心收好,只等成亲那天拿这等东西让沈立行交差。
兵部批了沈立行九天婚假,他想着反正婚前两人又不能见面,便准备从成亲头天开始休假。更多的假期留待与她婚后享用,岂不是更妙。想着她将是他的妻,这几****走路都是带风的,毫无悬念,老太爷也开始慢慢进食,似真的被这喜气感染一般。
沈府喜气洋洋,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沈夫人卧病在床,老夫人亲自上阵,由二夫人吴玉娟配合,倒也顺遂。沈立行交待所有下人都有赏,于是整个沈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气盈盈之中,除了杜姨娘。
杜姨娘最不乐见高世曼嫁入沈府,这样一来,她头上又多了位主子,她现在经常出去找刘保满足欲念,倒对沈立行没了期待。红杏不知她的心思,只惶惶地对她道:“姨娘,少夫人进府,咱们以后只怕日子难过了。”
“哼,她过她的,我过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有何难过”,杜羽心恨恨地道。
红杏也很后悔,若是与那高世曼第一回见面,她没有那么冲就好了,就怕高世曼跟这个杜姨娘一样,表面温和贤淑,背地里却阴鸷难缠。若是那次记恨上了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啊!杜姨娘眼看着失了宠,自己以后也要多个心眼儿,还要另寻高枝才是。
杜姨娘呆在府中,甚是气闷,带着红杏又去了永福街。要说这红杏也是个榆木疙瘩,每回杜姨娘到永福街,便会以各种借口支开她,她年轻贪玩,也乐得出去闲逛,刘云自知道杜姨娘与哥哥有染,心中也不安了好一阵子,可是她们这一大家子,现在都跟米虫没什么区别,全靠杜姨娘才能过的这般富足,她也只好帮着哥哥遮掩,经常扯着红杏在外闲逛。
奶娘见杜姨娘过来,便拉着她闲话儿,见她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地道:“沈大人要成亲了,以后你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了吧?”
杜姨娘也不答话,刘云又出来拉红杏出去,红杏只道主子要跟奶娘说私密话儿,便识趣的跟着刘云出了门儿。殊不知这杜姨娘一来是识髓知味儿,在刘保面前能肆意尽兴,刘保又言听计众,这是她在沈立行面前从来未尝过的滋味;二来沈立行既然不珍惜她,那她就破罐子破摔,又解气又舒爽,何乐不为。
她这点子丑事早被李陵洞悉分明,之所以不为人道,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若是沈立行房中没了姨娘,高世曼只怕会永远呆在沈家了。只要杜姨娘不损害高世曼的利益,他并不打算捅破这件事儿。
寒三儿和施青****盯着杜姨娘,身上早要发霉,也就在杜姨娘往永福街的时候,他们才稍显兴奋点儿。李陵得知杜姨娘乐此不疲,冷哼一声道:“只要她在世曼面前老实便行。”管你是跟乌龟还是从王八,他统统不想理。
高世曼一无所知,她每日晚饭后有闲,就带着小虎,立在八哥笼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你好!你好!”奈何几只八哥跟摘了舌头的哑巴似的,偏不理你。
小虎瞪着几只蠢鸟,若是它能说人话,它早就说了,何苦让主人每日立在这鸟笼子前面跟傻子似的“你好”个不停。高世曼拿出瓜子剥开,递给笼中的傻鸟,嘴里又重复着那无聊的两字。
瓜子进了傻鸟的肚子,可是除了高世曼的几声“你好”,并未见八哥们有何动静。小虎歪着脑袋看着毫不气馁的主人,眼中满是疑惑。
高世曼说累了,便蹲下身子摸着小虎的脑袋道:“还是小虎最聪明,是不是?”
小虎眼中闪出兴奋,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的,高世曼心情大好,伸手就去帮小虎挠肚皮,小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高世曼忍不住又朝八哥们叫道:“你好!”喊了几声,倒忘了手上的动作,小虎见她停了挠痒痒儿,前爪伸出毫不犹豫就踩了高世曼一下,它这是提醒主人接着挠呢。
高世曼被小虎踩了一脚,笑骂着伸出手道:“你这家伙,若是这八哥能你有百分之一的聪明就好了。”
见主人笑脸盈人,小虎尾巴摇的更欢。安心忍不住在一旁道:“小姐,过两天就出嫁了,小虎和八哥怎么办?”
高世曼见她问出这种问题,奇怪地道:“当然是带走了,要不将你留在这里陪它们?”
“不要!”安心失声拒绝。让她留下陪着这几个畜生,要她的命吧!“那还是带走吧!”她委屈地道。
安然出来听到她们对话,顿了顿道:“不知道大爷他……”会不会容得下这些个狗儿和鸟儿。
高世曼偷笑,若是沈立行不愿让她带着这些宝贝,那这婚事就此作罢。狗在人在,鸟落人走。不过她并不认为沈立行会不待见她的这些宝贝,至少目前不会。
初七,高府张灯结彩,高世娟气闷不已,因为高克本说,这些东西用完就不忙着收了,正好初十留给她用,她才不想用高世曼用过的旧东西呢,她去鲁老太面前撒娇,鲁老太盯着她肚子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她心中发怵。
第255章 敲下钉子
鲁老太心中也在犯嘀咕,两个孙女这么急着成亲,沈府老太爷不行了,大孙女应邀早些嫁过去情有可原,可是这二孙女为何只跟大孙女隔了一天呢?她也问过儿子,可是儿子只是一脸尴尬,将此事给忽悠了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心中疑惑,只觉不对劲儿,正好高世娟上门诉苦,说不愿就着大姐的婚礼摆设出嫁,她瞧着孙女那动作和小心翼翼的架式,心中越发奇怪。
鲁老太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除非她会把脉。高世娟被看得头皮发麻,也不闹腾了,寻了个由头便落荒而逃。亏她还有点羞耻心,她也知道,若是让这不清白的老太婆知道了,说不得便会闹的个天翻地覆,这老太太是她可以利用来对付郑季兰那一房人的,可不是来对付自个儿的,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中午,宫中送来贺礼,虽说圣上只是赐下了几匹锦物,可是这意义非凡。高世曼谢了恩,倒也没什么触动,她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皇上待她如此,是因为她有值得皇上青眼的价值。凡得尊重,必先自重,这才是真正的普世真理。
管理学中的“双中心”理论告诉我们,以任务为中心的领导风格,其实才是管理的实质;而以人员为中心的领导风格,不失肤浅。领导只关心“有用的人”,他关心人也是通向关心生产的路径,首先我们要成为一个有价值、有用的人,才配得到领导的注目。
相信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方面的感受。
高世娟得知皇上只给大姐送了贺礼,却没有自己的份儿,大为光火。这皇上也太过势利,都是高克本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嫡女有的,庶女却无?他自己不也是有许多庶子庶女么?她还想着凭着皇上的恩赐,她到了杨家,也好威风一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哪知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高克本的事儿。
绿平见主子这般拎不清,大有与鲁老太媲美之势,心中终于开始不安起来。再过两日,自己便要跟着主子去杨府,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再加上主子脑子越发不好使起来,免不了有些彷徨起来。
人说一孕傻三年,高世娟就有这个苗头。
高世曼身边的人,哪个过的不比她绿平好,既便是从沈府借用的安心安然,也比她强上十倍不止。她也看出来了,那个杨府的姑爷,也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要不然高世娟也不会怀孕。这都什么事儿呀!
她思来想去,决定趁高世曼出嫁前对她表表忠心,将来若真的混不下去,至少她还有条后路。可是若要取得高世曼的信任,她得拿出上得了台面的投名状才成啊,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情报。
高世曼任凭大家各自忙着,反正她的任务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早些起床。绿平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得来碰碰运气。高世曼都要睡下了,安心来报说绿平求见。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高世曼也很好奇,莫非这高世娟转了性儿,知道在府外生存不易,所以示弱来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争取革命的胜利?
将绿平叫进来,高世曼见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来,有些不耐烦地道:“绿平,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过了今夜,只怕再想说就难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的确如此,绿平握紧双手对自己这么说。她抬头看了一眼高世曼,只见她双眼审视地看着自己,忙低下头去道:“大小姐,奴婢……跟着二小姐,眼瞧着她对大小姐不满,实在是有些瞧不下去了,如今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要嫁人,奴婢悄悄儿过来,想请大小姐不要与二小姐计较才是……”
高世曼眼神暗了暗,眉头皱皱又松开,她换了副笑脸道:“哦?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如此,太近,容易伤害到对方;太远,又失了感情,我与二小姐并不亲近,既便远离,也谈不上计较不计较。”
她不知道绿平是要来当说客,还是要出卖自家主子,所以说了个不疼不痒的话先来刺激下。
绿平听后有些茫然,高世曼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又接着道:“你倒是说说看,二小姐对我这个大姐有何不满?”
自己送上门来,不说,就麻利儿地滚。
绿平只瞄了她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去,这大小姐跟以前真的是大不一样了,那气势,那眼神,无不让绿平心惊。她也不知道大小姐何时变成这般,只得低头弱弱地道:“皇上今儿送了贺礼来,二小姐见没有她的,在房中大发脾气……”
这算什么狗屁,高世曼不为所动。
绿平见她不吱声,飞快地觑了她一眼,接着又道:“大小姐要小心防着鲁姨娘和二小姐,上次大小姐在寺中之事……”她也怕自己给大小姐告密的事被二小姐知道后没好日子过,所以只说了半头话。
这种伎俩高世曼见的多了,她正准备开口叫绿平走人,突一想高世娟嫁去杨府后的生活,一定要比在高府精彩的多,有绿平给自己透露点消息,也不算什么坏事儿,便对安心道:“绿平一片心意,我不能不领,安心,拿十两银子给绿平,也算是我的回报。”
绿平高兴坏了,可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接过银子嘴上却道:“大小姐,奴婢不敢收您的好意,还是将银子拿回去吧!”高世娟待下人苛刻小气之极,别说十两,就是百个钱儿也很少打赏过。她只觉得自己真该早些来对大小姐示好的,以大小姐这个大方劲儿,自己只怕已经攒下了不少体己银子。
高世曼真想将手上的茶杯给摔了,世上还有这么皮厚之人,东西都拿在手上了,却又说不要,装也装的像点好不好。
她忍了忍道:“绿平可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儿,世娟是我二妹,将来她去了杨府,也是代表了我高府的女儿,你以后就在她身边看着,若是她被人欺负了,你便来告诉我,再怎么说,我与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完这话,她只觉恶心,可是若想知道高世娟在杨府过的如何,便也只能违心说出这话。绿平一听,忙高兴地跪下磕了个头道:“多谢大小姐,还是大小姐体谅人。”
“你去吧,也别让二妹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了,不然以她的性子,定然会赶了你的”,高世曼忽悠绿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种连主子都出卖的人,保不齐哪天就将自己给卖了,自己不得不吓唬她一下。
“是,大小姐”,绿平欲言又止,谁不知道大小姐如今最不差钱,今儿一见面就给了十两,啧啧,她正好又想知道二小姐在杨府的情况,自己何不趁机暗示大小姐,以后她的消息不能白给呢。
高世曼见她眼中精光闪闪,心中冷笑一声开腔道:“你去吧,好好做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绿平心想事成,哪有不高兴的,一骨碌爬起来道:“多谢大小姐,祝大小姐与沈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奴婢这就去了!”
呸,高世曼在心中骂了一声,谁要早生贵子啊,这年代早生说不得命都得搭上,祝你妹儿呀!
绿平藏了银子,若无其事地回到高世娟那里。高世娟正找她呢,见她回来怒道:“哪儿去了!到处找你也没见人。”
“小姐别生气,奴婢不过是见小姐心里不高兴,便去大小姐那看了看皇上赏下来的锦物。”绿平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唬住她。
高世娟正待发火,只听绿平接着道:“二小姐也不必眼气大小姐,奴婢瞧了,皇上厉行节约,那赏下来的东西都不值钱儿,实在没什么好的。”
若是高世娟用心想想,这绿平的话实在经不起推敲,她一听皇上赏下的东西不值钱儿,当下窝心之极,这话可真是说到自个儿心坎坎上了,她就是不服气,同是高家女,皇上凭什么顾此失彼,哼。
“我早就知道皇上不会赏下什么好东西来的,宫中的好东西必是留着皇上自用或赏给得宠的娘娘了,那些用不完或放在库中要发霉的,便找由头赏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家有多大的恩宠呢,不过如此!”高世娟心下终于好受了一些。
绿平本是搪塞主子,谁知道她想象力还挺丰富,做为下人,她也只能听了。她站在那里,想着刚才得的十两银子,越发坚定了以后为高世曼通风报信儿的决心。
而高世曼瞧着绿平走了,则不屑地瘪了下嘴。安心见了笑道:“小姐,既不待见那边的人,又何必赏她银子。”
“哼,她这种背主求财的东西,你以为我乐意给她银子?”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
“那小姐你……”安心有些不解。
高世曼也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必多嘴,她朝卧室边走边道:“明儿我就嫁了,算是我给那边的最后一点子心意吧!”
安心自然不信,可也不好追问,服侍她躺下便道:“小姐早些歇了吧,明儿个还有许多事。”
“嗯。”高世曼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很早,安心安然便来叫她,从没起过这般早,高世曼闭着眼埋怨道:“哎呀,鸡都没叫,你们这么早叫醒我干什么!”
第256章 雪中出嫁
安氏姐妹俩只觉无奈,边替高世曼往身上套衣裳边道:“小姐,快起来吧,还有好多事儿做呢!”
天仍未亮,府中已忙活得热火朝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高世曼郁闷地道:“下午才成亲,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啊……”
结婚结昏,礼,娶妇以昏时。即女子出嫁要在黄昏之时,明月照路,犹如走着光明幸福之路,寓意吉祥。所以高世曼这才不满大清早的起床,起的再早,还不是得等到傍晚。
安心不解地道:“小姐啊,你怎么睡得着的?”有的女子出嫁,一夜都睡不着,自家小姐就怪了,不仅睡得着,还睡不够。
高世曼懒得理,微闭双眼假寐。
郑季兰也早就起来,这几****心情很是不好,鲁老太那妖婆,愣是不愿拿出公中的财产给高世曼嫁妆,她理由还挺充分,说是郑季兰从她手中要走了所有嫁妆,公中没有什么余财了。
郑季兰自然是不会跟这个拎不清的老家伙打嘴巴官司,幸好之前沈府送来的聘礼她给扣下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说。她在高世曼婚前直接找到高克本,让老太婆的儿子去对付她。
“曼儿出嫁,老太太说公中没有余财,所以就不出嫁妆了,你怎么说?”她不冷不热地将问题丢给高克本。放眼天下,还没有哪家有这个说法儿的,她郑季兰是有给女儿准备丰厚的嫁妆,可那是她的心意,好歹高世曼也是姓高,高家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两银子不出的道理。
高克本早知道老娘这一手,其实他也是默认的,不说郑季兰要回的嫁妆,就是高世曼自己手中的财物,只怕也比整个高府丰厚。如今夫人问上门来,他也不好说自己是同意的,于是道:“娘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曼儿也不差那点银钱,你再贴补点儿……总之不让沈府挑理儿就成。(.$>>>棉、花‘糖’小‘說’)”
瞧瞧,这可是亲爹,也不枉他有那么个娘,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即便再读十年圣贤书也没法改变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郑季兰其实也不差高府那么点财物,以曼儿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岂会将那点子银钱放在眼中。她不过也就是呕着一股气罢了,听高克本那么说,她悠悠地道:“既然府中捉襟见肘,我便去跟曼儿说一声,让她心中有个数,将来在婆家若遇到什么事儿,也不必回娘家诉说了,娘家也实在帮衬不了她什么。”
高克本点头,虽说心中有些尴尬,但总比被分出一部分家产强。曼儿如今官阶比自己还高,又怎么会有事求到娘家头上。即便有事,也是沈立行、齐王他们出面摆平。
郑季兰看着他的眼睛,见他似乎对自己刚说的那番话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她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娘家帮不了曼儿,以后有事别来府上叨扰;可是礼尚往来,反过来讲,娘家有事,同样也不要去叨扰女儿。
高克本见郑季兰嘴角弯着却没有笑意,反而一股冷然,心中打了个激灵,正准备答话,就听郑季兰接着道:“相信曼儿一定能理解她祖母和父亲的一片苦心,正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以后必不再回府叨扰。”
她就是要这样激他,看他何时才能明白过来。
果然高克本听她这么一说,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若他真敢分毫不出将女儿嫁出去,那么以后只怕也别想在女儿面前说上话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带了丝愠色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曼儿走到哪儿都是我高克本的女儿,她有事,自然是找自家爹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郑季兰加了把火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爷不必挂怀,彦堂会帮她打点好一切的。”
“混说!”高克本也知道是自己老娘不对在先,于是软了口气道:“夫人放心吧,府里再是困难,曼儿出嫁,还是能拨出些体面物件儿的。”
郑季兰笑着点点头,她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进退自如,老太婆不给嫁妆,那以后就别想再认这个孙女;若是给了嫁妆,那两日后出嫁的高世娟就别想高过嫡女,到时候看谁脸上难看。
见高克本准备拔腿就走,郑季兰在后面又加了一句道:“老爷,曼儿可是嫡女。”
高克本一愣,随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娟儿是庶女,嫁妆自然不能高过嫡女去,若是给曼儿的太少,那娟儿的自然也会水落船低,老太太必也是不依的。他只觉头上一脑门儿的包,暗叹口气往上房而去。
也不知道高克本是如何跟那老太婆商量的,听下人们说,上房闹的可热闹了,据说连鲁老太最喜爱的那套上好的白瓷鸡首执壶也给摔得粉碎。
郑季兰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两个人,都是她不喜之人,她忍了半辈子,但是却不能忍受他们将主意打到女儿头上。如今女儿翅膀硬了,又要出阁,她更不允那对母子为所欲为。她多的是招数来对付他们,就怕他们不接招。
公中终是出了十几抬的嫁妆,郑季兰也瞧了,虽说抬数不少,但是值钱的却没多少。她将沈家送来的聘礼原数奉陪,自己又添了一些,再加上之前早就送给女儿打理的庄铺,这嫁妆也很是丰厚。婚礼前往沈府送嫁妆的时候,高世曼也交待了,不要太过打眼,十里红妆跟她是无缘了,不过在嫁妆里的一个鸟笼子和安心牵着的一条狗,倒是很惹眼。
平日关系不错的姐妹都来添过妆了,高世燕给她添了一块玲珑的玉佩,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个好东西;高世娟没来,高世曼也不介意,到时候高世娟成亲的时候,也省得她虚情假义了不是。
其实结婚无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是个累人的事儿。前世她也收到过不少红色炸弹,看着新人们整新房,办酒席,闹洞房,不说钱是哗哗地,那人的精力和耐心也是哗哗的啊!互相的吃喝玩闹,于她来说,只有两个字:浪费。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婚姻的管理,就如同一个公司的经营。金钱,技术,人脉关系,一个也不能少。经营出效益,管理出效率,离婚,无异于破产,这里没有一个受益者。
高世曼眼中的这段婚姻,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入了个干股,效益如何,将来如何,破产与否,于她而言并不是切肤之伤、剜心之痛,要说她目前最关心的,不如说是她在这异世小有起色的事业。
所以,她出嫁,忙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她只将灵儿好不容易给弄来的元帕收在盒中,带在身边,这个东西,能保她在沈家消停两年,比她嫁妆中的任何东西都珍贵。
日落西方地平线,暮色苍茫,高世曼是时候像太阳下山回家一样回归自己的夫家了。跨出高府的大门,踏入沈家的门坎之后,就代表她已嫁作人妇。
高世曼身披大红嫁衣,当郑季兰泪眼婆娑地交待她到了夫家后要注意的各项事宜时,本来想笑的心情,也被娘亲感染,她点头一一应下,这世上唯有慈母之心,才是不计回报的施予、解忧的良药。
待她出了门,天上便飘起了雪花。高世曼差点自揭了盖头,仰望这漫天的雪花。喜娘止住她的动作,嘴里不停地道:“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好兆头啊!”
沈立行坐在高头大马上,满脸的喜气洋洋,落雪凝在他眉梢、额前,又扑在他的喜服之上瞬间消失。雪越来越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和脚步,过了今日,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那种心尖儿也要颤起来的感觉,唯有心爱才会懂。
锣鼓喧天,爆竹齐鸣,一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雪丝毫阻挡不了众人的热情。高世曼被喜娘支使着这样那样,待坐进轿中方才深吸口气。沈府离高府也没有很远,她却在轿中坐了许久,悄悄儿打开轿帘看了看,原来迎亲队伍正在绕城一周呢!雪已是鹅毛纷纷落下,高世曼暗笑,这些人若不快些完成这些面子工程,只怕要淋雪了。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时人的一些习俗,中国人就讲究个衣锦还乡,连楚霸王都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何况普通人。说的浅这是虚荣,其实往深里说,这是聪明的中国人,在几千年前就有了被人尊重的需求。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的第四层:尊重需求。
难道不是吗?当欧洲人还在茹毛饮血、不少地方的封建主享受对领地少女的“初夜权”时,中国人已经遥遥领先他们多少世纪了。
高世曼胡思乱想,突闻爆竹声声,花轿稳稳地停下,她知道,到了目的地。她又扒开轿帘,果然,在沈府大门前,沈立行弯弓搭箭,一曰射天,天赐良缘;二曰射地,地久天长;三射前方,前程似锦,幸福安康。
只觉这爆竹声要将她耳朵震聋,她浑浑噩噩地被人扶着过火盆,拜天地,总算是来到了洞房之中。刚被人扶到床沿坐下,她便又要去揭盖头,只听沈立行低笑了一声,高世曼负气地坐在那儿便不动了,没一会儿,眼前一亮,她抬头一瞧,沈立行正一脸喜色、炯炯地望着她,房中的下人们都捂嘴窃笑,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第257章 终身伴侣原来是它
喜娘乐颠颠儿地指挥着新人这样那样,床上撒了枣,栗子、花生等物,待吃了子孙饽饽、饮下合卺酒,高世曼方才松了一口气。(.好看的小说
沈立行见她面有疲色,便道:“我去前面陪酒,一会儿就来,你先让她们弄些东西垫垫。”
“嗯,你们都下去吧,安心,再弄点吃的来”,吃完她就要睡了,管它外面闹成什么样子。
待人都退去,沈立行也去了前面。安心去要了一小碗鸡丝面,高世曼吃完,便褪去喜服,准备洗漱了休息。安心安然不敢多言,见她躺下,便也退至门外守着,净房烧着水,以备主子不时之需。
沈立行到了前面,众人纷纷敬酒,今儿他是新郎倌,自然是来者不拒,待喝的差不多,他故意道:“今日是我洞房花烛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诸位再这么劝饮下去,只怕新夫人会有意见,各位还是自便吧!”
众人当然听出他的婉拒之意,当下也没人再敢劝酒,沈立行十分满意,吃了个半饱,打点完一众客人,便起身去了后院。
安心安然敬业地守在房前,房内的高世曼早已躺在暖暖的被窝之中沉入梦乡。沈立行悄然上前,见她在红烛的掩映下,肤色朦胧,越发诱人。他以为高世曼是害羞装的,结果趴在她面前半天,只听得她呼吸均匀,脸色安然,很明显已经睡着。沈立行不免有些失落,这可是他与她的新婚之夜啊,她居然不等他,就这么自己睡下了,也太……没心没肺。
他叹口气,去净房洗漱完,正准备钻进被窝,却发现床头的格柜上放着一个别致的盒子,他探手拿过来看了看,盒子很是精巧,只是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宝贝,让她珍之重之地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好奇之下,他打开盒子,只见一方洁白的丝帕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盒中,沈立行了然一笑,府中已准备了元帕,就放在床尾,这丫头不是说还没到同房的年纪么,没想到她就是嘴巴硬,到了这一天,她竟自己准备了帕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既然她愿意,那沈立行也乐得如此,省得他还得想法子做手脚。
他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浅笑,将盒中的丝帕拿出,盒子又放回原地,手中的丝帕流泄开来,夺目的点点红梅将沈立行嘴角的笑意凝在脸上。他看着那刺目的鲜红,心中大震,莫非曼儿她已然失身?
怪不得她不愿嫁自己,怪不得她不愿早早同房,怪不得她逼自己写下合离书!沈立行怒从心起,血液上涌,极喜到极悲,使他丧失了思考能力,他脸色青黑,眼中的火苗已呈燎原之势,恨不得将眼前的的一切全部卷毁。
就在这时,高世曼翻了个身,看着她恬静的面庞,小扇般的眼睫,微嘟的红唇,他心如刀割,面前的人儿,他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宠她、爱她、相信她,可是她却不领情,他此刻真恨不得掐死她。
强忍着悲愤与怒火,他呆坐在床上,心痛得如万箭穿心。至半夜,终是意难平,无论如何,他要问个清楚,为什么,她要这般对她,是她自愿的,还是被人所骗,他甚至想着,如果她是因年幼被人骗了,也愿意留下,他认了。
高世曼在睡梦中被一只大手推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中龙凤红烛已燃了一半,屋中灯火通明,沈立行面无表情,一双黑瞳直直盯着她道:“曼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只看了一眼便又闭眼道:“这是我找灵儿要的元帕,不是跟你说过吗,十八岁前……”
后面的话,沈立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原来这帕子是找别人弄的,沈立行有种完璧归赵的庆幸,看着手中那帕子上的秽wu,突然只觉恶心,他猛地将帕子往地上一甩道:“这是别人的!”
高世曼被他吓了一跳,睡意也去了一半,她撑着身子看了看地上的帕子道:“怎么了,难不成你想和我……”
想也没想,沈立行俯下身子,连日来的奔忙,今日的郁怒,全在这一刻化为绵绵的温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刚才差点被抽空的身子,此时只觉激情万丈,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和不满,唇覆上她的,从热烈到丝丝缠绵,从兴奋到柔情辗转,他只觉天下最幸福的人非他莫属。
高世曼从轻轻的推拒到乖巧地迎合,鼻中的嘤咛如催化剂一般,使房中的氤氲气息愈加弥漫。沈立行的手渐渐上移,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蹂躏她胸前的玉兔儿,看着她脸上的红霞更加绚烂,他一低头,便含住了其中的一只樱桃。
不让人家洞房,总要给人家一点福利吧,高世曼只要守住底限,随他怎么折腾。沈立行的呼吸越发粗重,他抓起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下一探,前世的高世曼也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可他这么一下,还是将她吓了一跳,她如接到烫手山竽一般惊叫出声,迅速抽回小手,整个身子迅速地蜷缩起来。
守在外面的下人们听到这一声惊叫,都互相看了看,这都半夜了,这对新人还在闹,也不知道明儿起不起得了床。
沈立行见她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嫣红,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将她强搂至自己怀中戏谑地道:“怎么办?”
她听他这么说,暗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办?要么找你的终身伴侣,要么去找杜姨娘。”
“胡说!”他在她额前落下一吻道,“若今儿找了杜姨娘,以后这府中哪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她还太小,不懂这其中的关窍,下人们比猴儿还精,若是新婚之夜他去了别人房中,那就意味着她在他面前不得脸,她初来乍到,府中人员庞杂,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难堪,更何况他根本不想再近别的女人的身。
哪知她并不领情,闷哼了一声接着道:“那就去找你的终身伴侣。”
“傻瓜,你不就是我的终身伴侣吗?”他捏着她的小手,心安之极。
“才不是咧”,高世曼发出不满的嘟囔。
“呵”,他以为她使性子,随口问道:“你不是,那谁是?”
高世曼听了这话,原本被他捏在手中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腕,扯着举到他面前道:“来,老朋友了,不必再介绍了吧?”
沈立行猛地被她扯着手腕,莫名其妙地道:“老朋友?什么介绍?”
高世曼强忍着笑道:“这个不是你终身伴侣吗?”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那样子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瞧着她一本正经中隐忍着的笑意,沈立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只觉头痛,又觉得不大好意思,这种男人私密之事,她倒是清楚,这个妖精!他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得将两手都伸进去,对着她的腰窝儿一阵瞎挠。
高世曼冷不防他来这一手,腰间传来的阵阵酥麻让她实难忍受,不多时便从口中溢出了咯咯的银铃声。寂静的夜,她的笑声,如破晓晨钟般悦耳,沈立行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她只得讨饶:“彦堂哥,不要……”,伴着吸气声传至门外。房外之人听到房中传来的动静,只觉头皮发麻,说老实话,现在已近申时,这对祖宗还在闹,真不知道大爷哪来这么好的精力。
大家又互相看了看,默契地闭嘴低头,反正把这夜守过去,以后大家都是轮流值守了,耳根清不清净还得看在主子面前能得多大的脸儿。
高世曼见讨饶没用,干脆伸出手臂楼住他的腰身紧紧地偎过去,嘴里娇软地道:“彦堂哥,我错了……”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撒娇的女人,何况面前是自己心爱已久的女人。
沈立行伸臂将她又揽在怀中,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道:“以后再乱说话我可不饶你。”
“我乱说了吗?”她仰起头。
见他眼中又释放出危险的气息,她忙又钻进他怀中软软地道:“我再不乱说了,只听别人说。”
一说完,屁股上就挨了轻轻一记,沈立行调整了下睡姿,轻声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见长辈。”
“嗯”,躺在他的臂弯中,她再次沉入梦乡。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沈立行苦笑了一下,也闭上了双眼。纵观天下,也没有哪个新郎比他更窝囊了吧,不过是他欺骗人家在先,他认了。
晨鸡起舞,东方破晓。沈立行早醒了,看着怀中依然香甜的女人,如今她是他的人了,虽还差一步之遥,但他乐此不疲。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哄得她在沈府生活的高兴,舍不得走,那封合离书,自己也要找机会寻出来毁掉,他没法想像她以后用那个合离书离开自己的情景。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也该起床了,沈府还有一大家子长辈等着新人去拜见,过了今儿,他也不会这么早便让她起床了。
他轻拍了拍她:“曼儿,曼儿。”
“嗯……”高世曼翻了个身,睁开眼朝他笑了笑道:“等我迷瞪一会儿。”她知道,起床不能突然起来,特别现在又是冬天。
那一笑如冬日的阳光,沈立行忍不住又俯下身子,在她脸上吻了吻。高世曼任他在脸上浅啄,闭着双眼不出声。经过昨夜,她确定面前此人是君子,能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并尊重自己意愿的男人,叫人如何不喜。
沈立行自行起身,抬眼瞧见昨夜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元帕,他的眼中闪了闪。
“来人!”他提声叫人。
第258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
两个十四、五岁左右的丫头应声进来,这是沈立行给高世曼新找的两个丫头,她自此要在沈府生活,温氏姐妹只负责安保,那就只有安心安然伺候着,显然是不够的。(.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朝进来的人瞧去,只见两个丫头长相中等,眉清目秀,她最喜看人面相,一个人是厚道还是精明,是****还是纯真,基本从面相上可以看出个七七八八。
沈立行自顾自地系着腰带,那两个进来的丫头看也不看便朝高世曼跪了下来:“奴婢荔枝(琼枝)拜见大少夫人。”
声音清脆悦耳,高世曼看了沈立行一眼,只听他道:“这是我给你安排的人,若是用着不满意,便换了。”
地上两人听了心一紧,齐声道:“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大少夫人。”
“起来吧”,高世曼还摸不准这两人的脾气,淡淡地让她们起身。安心安然昨天值夜,这会儿下去休息了。
沈立行瞧着地上的丝帕,皱了皱眉道:“将这元帕拿下去。”
那荔枝忙上前拾了帕子,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大少夫人,奴婢伺候您起床”,那琼枝眼色也不差。
高世曼忙道:“我自己来。”她又不是废人,连穿衣服都不会,还活着干嘛。
琼枝手足无措,以为高世曼嫌弃自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沈立行看了高世曼一眼,既然她不让人伺候,那便随她,他提步往净房而去,留下房中两人。
高世曼穿好衣服,见琼枝似要哭了,这才发觉自己太过随意了,于是问她:“你会梳头吗?帮我梳头吧。”
“是”,那琼枝脸上这才稍有好转。
梳完头发洗漱毕,琼枝小心地问道:“奴婢给您描下眉吧!”
“好”,有人愿意,她也愿受。沈立行坐在一边瞧着她,倒也没有催促。[.超多好看小说]
“彦堂哥,府上有多少孩子,我可是一个红包也没准备”,高世曼想起这件大事,不由暗骂自己粗心。
“你别管了,我都让人准备好了”,沈府他嫡亲的叔叔就有三个,老太爷还有庶子女各一个,树大根深,侧枝旁叶,数不胜数。高世曼初嫁入府,一时半会儿哪里弄得清这里面的关系,所以他才提前将这一切都打点好了。
“真的?”高世曼心下高兴,也松了口气,“彦堂哥你真好!”她不忘拍拍人家的马屁。
琼枝正好帮她将眉描好,见她这般娇嗔地对着大爷说好话,忍不住偷偷瞧了沈立行一眼。
沈立行见她高兴,也是心情大好,起身拉着她道:“走吧!”
外面银装素裹,高世曼心情大好。
虽然高世曼早知沈府家大业大人多,但是一到上房还是给吓了一大跳,除了卧床的沈夫人和各房的姨娘不在,连传说中病的要仙去的国公爷都在列。沈立行三个嫡亲的叔叔,再加上一个庶出的姑姑和小叔叔,我的天,高世曼脑中不自觉地又跳出“计生委”三个字来。
老太太见沈立行牵着她的手进来,立马乐得笑不拢嘴伸手道:“曼儿,快过来!”娶了这么个孙媳妇儿进来,甚合心意,若是一年半载后再给自己添上个小曾孙,那她此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老太爷见她笑得开怀,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这孙媳他尚未得见,可是神交已久,闻名不如见面,如今高世曼就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眉眼通透,看着是个孝顺乖巧的,再加上她做的那一手吃食,日后慢慢教与府上的厨子,他有口福了啊!
下人眼明手快放了两个垫子在地上,高世曼脸带羞怯,跟着沈立行给沈府的两位大家长行礼。收了红包,接着就是沈父沈敬宗,沈母不在,等会儿少不得还要到沈夫人床前去磕头认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依次下去,便是沈立行的二叔、三叔、四叔,那个庶出的小叔年仅十五,比高世曼还要小,她不禁腹诽这国公爷生育能力太强,竟生了五子一女,其实严格说来,在这年代国公爷还不算子女多的。
再接下去就是沈立行的平辈了,立珍也不过对着哥哥和新嫂子笑了笑,高世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入得沈府,自然是要与沈立珍重修旧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下去实在憋气地慌。
收完红包,再发红包,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二婶吴玉娟,高世曼是曾见过的,只听她笑着道:“世曼如今是皇上钦封的拓粮使,以后咱们见了面儿,要不要尊称一声高大人呢?”
高世曼瞧着她那对深深的喝酒窝对老太太告状道:“祖母,二婶都叫了人家的名儿,还要取笑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您可要给孙媳作主啊!”
老太太一听也笑骂吴玉娟道:“他二婶,这是在府里,再胡咧咧下次就不让你来打麻将了。”
高世曼抿唇浅笑,沈府现下是由吴玉娟和三夫人程楚文掌家,四夫人白逸晨年二十有二,因还年轻,只管着府中些许杂事。所以高世曼经常在老太太那里见着吴玉娟,就是因为此故。
吴玉娟目前看来也是个好脾气的,她听老太太这么说便故意道:“哟,老太太瞧着孙媳妇儿进了门儿,以后就不稀罕咱们陪着打麻将了是吧?”
高世曼瞧了沈立行一眼,她可懒得在这里跟人打这没用的嘴仗,听吴玉娟说完,她立马接腔道:“二婶,我也想天天玩麻将,可是手头上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不做完哪有心思做别的呀。”
她对麻将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偶尔玩下也不是不可以,可现下她有庄子上的事儿,还有国子监的事儿,如此种种,她哪有时间玩,何况是自己不感兴趣的玩法。
三婶程楚文一听,既然这侄媳说自己忙,那么以后老太太便不会将掌家的权力移交给她,自己还能继续管家,实在是求之不得啊,于是开口道:“侄媳这般忙么,三婶还想着等你进了门儿,将这掌家的事儿交给你呢。”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虽不懂理论,但实践中得来的经验更为可贵。
高世曼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三婶太谦虚了,掌家实在是一门技术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世曼自问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在房中写写字,在地里捣腾点粮菜,三婶以后可别再这么说了,真正是羞死侄媳了。”
那程楚文鹅蛋脸,风韵犹存,一双眼睛谈不上骨碌乱转,但看着也绝非憨厚直爽之人。
沈立行收到她的眼神,知道她不耐与众人周旋,等了会儿便上前对祖父祖母道:“孙儿改时间再带曼儿来看祖父母,现下正好是母亲喝药时间,我先带曼儿去看看她。”
程楚文听沈立行这么说,便也没再接话,话点到即止就行,否则就是画蛇添足了。
老太爷看了一眼高世曼,又瞧着沈立行,沈立行给他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老太爷这才道:“去吧!”
老大发话,自然没人敢有异议,老太太笑眯眯地道:“曼儿,中午跟彦堂一起过来吃饭。”
“是”,今天肯定别想消停,就当休假一天吧,高世曼忍不住这样想。
与各长辈告辞,沈立行便带着高世曼去了沈夫人房中。她果然正在喝药,不过一旁伺候的除了红双,还有杜姨娘。杜姨娘今天穿的整整齐齐,打扮的也很素雅,这会子正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沈夫人喝那黑药汁呢。
见沈立行与高世曼携伴儿进来,杜姨娘眼光闪了闪,正准备起身行礼,沈夫人制止她道:“喂完药吧!你们来啦。”
沈立行皱了皱眉,杜姨娘今天来沈夫人房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
垫子早已准备好,高世曼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沈夫人一个眼神,红双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了上来。收下红包,高世曼上前道:“母亲,媳妇儿来喂您喝药吧!”
说完便上前去接杜姨娘手中的药碗,哪知杜姨娘身子一趔,似并不想将药碗给她。沈夫人也道:“不用了,这房中全是病气,你们去陪祖母说话儿吧!”
高世曼瞧了眼杜姨娘,见她面无表情,脸上也未曾有什么波澜,但是她刚才那个动作,却实实是惹恼了高世曼。高世曼向来没什么等级观念,也知道没人愿意做妾,可是杜姨娘刚才那番做派,分明是没将自己放在眼中,不仅如此,其为人也不够坦荡,乡间有俚语:“宁跟清白人打一架,不跟阴拐人说句话”。
再联想起第一次见杜姨娘,高世曼顿觉此人阴郁,心中便十分不喜。从沈夫人这里辞了出来,高世曼便跟着沈立行往上房而去。见她有些闷闷不乐,沈立行笑道:“曼儿,这是怎么了?”
高世曼看了他一眼,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儿,说人家小老婆不好吧,她便没有吱声。沈立行拉着她往前面走,瞧着她这样子,以为她是因为母亲的病而不乐,便对她道:“母亲的病已是沉疾,你不必担心。”
担心?还轮不到自己担心吧,以她看来,沈夫人只怕更喜欢那个杜姨娘,人要在一起才会有感情,哪怕是一天打三架呢。杜姨娘常常伴在夫人身边,夫人喜爱她也是人之常情。夫人是杜姨娘在这府中不可小觑的保护神,她只怕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夫人好起来。
俗话说婆媳是天敌,别说高世曼并未将沈府当成未来的归宿,就算是认定了沈立行,这沈夫人也没精力跟自己搓磨啊。听沈立行说让她不必担心,她突然扭头意味深长地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杜姨娘可真是难能可贵。”
第259章 故事中的寓意
沈立行听了赞成地点点头道:“是的。(.无弹窗广告)”
见他真的认同,高世曼瞧了他一眼道:“听过易牙烹子飨桓公的故事吗?”
沈立行一愣,不知高世曼为何突然话题扯的这么远,他也知道易牙烹子、竖刁自宫的事情,但为了让高世曼就着这话题说下去,他故意道:“没有,讲来听听。”
高世曼许是做了几天老师便有些喜欢说教了,听他说没有听过,不免有些得意。她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道:“管仲临死前,齐桓公去看他,问继他之后,有何人可以教导自己治国之道,管仲回答说,只要大王疏远易牙、竖刁之辈即可。桓公很是疑惑地问他,我这辈子尝尽山珍海味,只是没有吃过人肉,易牙就烹了自己的儿子来让我尝尝,他忠心若此,难道还要怀疑他吗?”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沈立行,只见他面带浅笑,似听的极为认真,于是接着道:“管仲回答,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为人父母之常情,易牙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又怎么会爱大王呢?桓公又道,竖刁不惜把自己阉割了来服侍我,难道也要怀疑他?”
听到“阉割”二字,沈立行有些不适,他抿了抿唇,只听高世曼继续道:“管仲当时回答,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也是人之常情,竖刁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又怎么可能爱惜大王呢?管仲死后,齐桓公按他的建议将这几人都驱逐出宫,然而不久,他便吃饭不香、睡觉也不甜了,过了两年就将那些驱逐的人都召回了宫中。”
府中的树枝上,压着厚厚的白雪,几只雀鸟立在枝头伺机找吃的。高世曼瞧着它们,淡淡地道:“第二年,桓公病重,这些人就关上宫门,筑起高墙,隔绝了宫中与外界的联系,桓公被活活饿死,直到身体上的蛆虫爬得宫室里到处都是也没人帮他收尸。(.无弹窗广告)”
不等她说出杜姨娘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地伺候沈夫人其目的在于面前此人,沈立行已听出她弦外之音,心中不免暗暗好笑,这女人莫非是见母亲待杜姨娘亲近,便有些吃醋了?想到这里,他眼里不禁带了丝喜意。
高世曼哪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这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她继续道:“乐羊攻打中山国时,当着中山使者的面吃他亲生儿子的肉,魏文候赏赐他的功劳却十分怀疑他的居心,因为能违反常理做出不近人情之事的人,他的内心世界实在是不可逆测的。”
“史上有位大臣叫马良,他曾深受皇上宠信,他的妻子死了,皇上常常慰问他,后来有几天马良没上朝,皇上就询问左右,左右都说马良又娶新妇了,皇上就非常恼火,说马良这家伙夫妻感情尚且如此淡薄,难道还指望他能忠心对我吗?于是就命人把马良打了一顿,从此后也疏远了他……”
讲到这里,高世曼不免好笑,身为君主对这种全天下男人都可能会做的事情大有反感,也实在是出人意表,不过话说回来,叶公也很好龙啊,君王的心思还真的很难猜。
沈立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高世曼意会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小脸儿一红,嗔了他一眼道:“我讲的故事,你听明白了吗?”
他拉着她的手道:“走,去祖母那里吃饭”,要知道,二人可是连早餐都没用呢,这会儿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
高世曼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不依,她两只手都扯着他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说清楚再走。”
沈立行又好笑又无奈,只得避开下人低头附耳对她道:“别人再怎么勾引我,我都只喜欢你一个。.”
耳上的热气袭来,高世曼听了这话,只觉心跳加速,明知道这是情话,却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她突然发现自己有蛇精病,明明心中似明镜,却又忍不住去期待。正在愣神间,沈立行已拉着她往上房去了。
听着脚下积雪的吱吱声,高世曼闷闷地道:“彦堂哥,立珍她……她对我没有以前那般亲热了。”若不想与之经常见面时尴尬无语,只能重归于好,以前倒无所谓,反正不见面也就不见了,现在可不行,她身为沈家妇,立珍又不知何时出嫁,大家相见不相识,时间久了,必会被长辈们发现,到时候总不是自己这个外人的错?
如果要成功地助立珍解开心结,沈立行这当哥哥的必是其中最好的润滑剂,立珍将来出府,这府中最大的依靠便是哥哥,岂有不给依靠面子的道理,所以高世曼需要沈立行的帮助。
沈立行听了对他笑笑道:“她不是不想跟你亲热,只是女孩子大了,心思便多了,过段时间我给她说个亲事,她想通了也就好了。你是她唯一的嫂嫂,怎么会待你不亲呢?”
其实他也知道,妹妹也并非对高世曼有意见,只是她早已及笄,身边之人都一一定下亲事,而自己的婚事却还没有眉目,她心中不安罢了。其他的心思,不说也罢。他现在终于成婚,接下来也该帮这妹妹操些心了。打定主意,他又接着道:“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
有他这话,她也心安了,想着自己因国公爷身体而提前嫁入沈府,她不由问道:“祖父生了何病,我瞧着精神还好。”
沈立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祖父阳结不利,后来无心饮食,身体便差了许多,咱们成亲,他老人家高兴,这些日子似有好转。曼儿,你有时间便将那手厨艺教予府中厨子,祖父他很是爱吃你做的菜。”
高世曼听他说什么阳结不利,疑惑地道:“阳结不利是何病?”她还从来没听说过。
沈立行有些尴尬,见她望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道:“祖父年纪大了,每回方便,都很不方便……是以郁结于内,饭食不思。”
“便秘?”高世曼过滤了他的话,最后总结出老太爷八成是这么回事儿,要不然沈立行也不会是那种表情。
沈立行听她这么说,大概也听懂是那么个意思,于是点头。
“严重吗?”高世曼却不以为意,继续问他。
这个问题,沈立行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知老太爷生病,至于到了何种程度,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高世曼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心知他这种少爷,不知道具体情况也属正常,便道:“等会儿你叫来爷爷身边伺候的下人问清楚,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见她上心,沈立行心中高兴,捏了捏她的手道:“好。”
到了上房,祖母和几个婶子正在打麻将,高世曼打过招呼,笑嘻嘻地往老太太身后一站,见她老人家那手牌实在寒碜,于是故意道:“祖母,您手气可真好啊,各位婶婶,你们可小心着别放冲哟。”
几人一听,再放牌便十分小心了,中国麻将就是如此,从不成人之美,互相拆台乐此不疲。
老太太被他们逗的呵呵直乐,高世曼的手亲热地搭在她的肩上,她轻拍了拍道:“你看,你一来我这牌……”
高世曼正瞧着呢,老太太连进两张牌都是好牌,也难怪她高兴,二婶吴玉娟笑眯眯地道:“好上加好,那岂不是老太太要和牌了?”
三婶怪高世曼多事儿,她身为新嫁娘,身上的喜气旺着呢,一来就往老太太身边儿一站,这不是故意想让老太太赢么,她瞧了高世曼一眼挤出丝笑道:“我倒真想瞧瞧这回哪方赢。”
高世曼哪知道她想什么呀,笑眯眯地道:“运气这种东西说不好的。”
话音刚落,只听老太太将牌放倒大笑着道:“哎哟哟,不容易,没成想我这牌竟还赢啦!”
高世曼见老太太高兴,也十分开心,她看了看牌道:“还真的呢。”
四婶白逸晨也笑道:“侄媳可真是老太太的福星呢!”
“可不是!以前都是这样儿”,老太太一边洗牌一边喜笑颜开。
三婶的牌本来顶好的,高世曼一来就让人给抢了和,她能高兴才怪,她边洗牌边道:“我本来多好的牌……”
高世曼不以为意,沈立行却来拉她:“曼儿,去吃点东西。”
本来她也不过是凑个趣儿,听沈立行叫她,她也正好有些饿了,便跟众人说了声,去吃东西。
因中午还要吃饭,两人便略用了些,沈立行使人叫来老太爷身边伺候的人,好好地将祖父的病情问了问,高世曼了解了老太爷的病,便对沈立行道:“你让人去药店买些胖大海回来,我去厨房给爷爷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你教他们做就好了”,沈立行不愿她****在厨房转圈,又心疼她做这些活计,便出声叮嘱她。
“知道了,你想吃什么?”高世曼又问一遍。
“你只管弄好祖父的就行,我吃什么都行”,沈立行一时也想不到自己想吃什么。
高世曼转身去了,满园的白雪皑皑,使她脚步更加轻快。她前世看湖南台的《百科全说》,也知道肠、肺互为表里,要想治好便秘,那便先要养好肺,而白色食物则是于肺非常有利的,那主持人还说,肺好皮肤就好,若想使皮肤养的白白嫩嫩,每日晚间八点生吃一点白萝卜很好,她当时还真的坚持了好几天呢,若不是那生萝卜实在难吃,她说不定也能拥有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呢。
第260章 哄骗
她一到厨房,厨娘们都迎上前来行礼,她们哪料到新少夫人竟到了这里来呢,高世曼笑着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厨房的管事是谁,请她挑一个人来跟我学做菜。(.无弹窗广告)”
一身材矮胖的妇人上前道:“禀少夫人,老奴是这厨房的管事,大家都叫我薛大娘。”
“哦,薛大娘,你找个人,我给老太爷做点吃食,让她日后学着点,以后每餐给太爷另做饭食”,高世曼也不客气。
大家一听,都互相看了看,若是能选中,那可不是什么坏事儿,当下都有些殷切地看着薛大娘。薛大娘早在高世曼说完便心中有了成算,她指着一憨厚的妇人道:“就让冉二娘跟少夫人学吧,她为人老实肯吃苦。”
高世曼失笑,这不是大娘就是二娘,不知道的还以为走亲戚来了呢,不过看这人也还好,便道:“行,今天开始冉二娘你就跟着我学吧。”
“是”,那冉二娘忙点头靠过来。
高世曼看了看厨房的食材,其实真正通肠的食物不是香蕉,也不是什么蜂蜜,是胡萝卜。以前她得知胡萝卜有营养,可孩子们都不爱吃,她便动了心思,把胡萝卜给蒸熟了给桐桐吃,结果上午吃的,下午便统统拉了出来。所以她知道这东西极通肠。
这里的胡萝卜都是圆胖的,不似前世那又细又长,不过这并不影响其实质,高世曼做了一个胡萝卜肉丝,韭菜炒蛋,因老太爷要尽量少吃辛辣,所以她也不敢再做酸辣菜式给老太爷了,她又弄了个糖醋鱼,细细地教会冉二娘,便盛了一碗白米饭,让人叫上沈立行,亲自端着往老太爷房里去了。
不等他们进门,老太爷便闻到了香味,可是他仍要装一下病,便忍着没动。高世曼亲热地叫道:“爷爷,尝尝孙媳给您做的菜,看喜不喜欢吃?”
燕儿和红乔忙上前扶着老太爷,红乔来了这么些日子,也看出来了,这老太爷哪是什么要归西啊,她也不敢做声,只能暗自腹诽。[.超多好看小说]
萝卜肉丝里的香葱勾起了老太爷的食欲,高世曼见他不动韭菜便道:“爷爷,您那便秘的毛病,若不多吃青菜多喝水,就别想好了。”说完亲自给老太爷夹了一筷子。
老太爷食欲已开,让吃就吃吧,这孙媳可不能得罪,要不然以后没得吃了。高世曼又对燕儿和红乔道:“每日早上,给爷爷弄杯温开水,放一点点盐,让爷爷空腹喝下。”
红乔听了忍不住道:“空腹?”
高世曼以为她在质疑,便点点头道:“只有空腹喝下方才有效。”
红乔仍不明所以,燕儿忙道:“少夫人是说空着肚子喝吧?”
高世曼一愣,失笑道:“对的。”
沈立行让人买来的胖大海也送了来,沈立行拿着一包进来对她说:“你要的东西买来了。”
看了看买来东西的品质,高世曼又对燕儿交待道:“这是胖大海,你每天给爷爷用开水冲泡一刻钟,然后一天内饮完。”然后又交待老太爷没事让人扶着在院儿里多走动走动,多喝水。
燕儿细细地听了,红乔压根儿就懒得花心思,见高世曼没叫自己,便立在一旁看老太爷用饭。
老太爷吃的心满意足,全然忘了自己曾是“濒临死亡”的人。高世曼也没多想,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是这般,三十年前胃养人,三十年后人养胃,说的可不就是如此么。
伺候完老爷子,高世曼便跟着沈立行去了上房吃饭。厨房众人忙活完,便都围着冉二娘问东问西的,因为这时候的一门技艺都是秘不外传的,高世曼将这手艺教给冉二娘,大家自然也想套套话儿,冉二娘也不想藏私,高世曼交待她,别教给外人就行,所以她将这话转达给厨房中人,也将这法子教了个七七八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实做菜是没什么高大上的技术决窍的,除了耐心,便是热情。高世曼一连在厨房教了三四日,老太爷那边病情也有了好转,便秘无非是大肠将水分吸干,多注意补水,多吃粗糙食物即可,实在谈不上要死人的地步。
老太爷身体好了,老太太自然也是开怀之极,她特别强调高世曼不用时时过来请安,只管忙自己的便行。高世曼也不客气,老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高世曼想起庄子上还有糖醋泡的大蒜,这东西极开胃,也很是通肠,她缠着沈立行道:“彦堂哥,反正你也在家闲着,要不明儿陪我一块儿去庄子一趟吧。”
成亲以来,沈立行每夜煎熬,整日里都想着要将自己曾写下的合离书弄到手毁去。他猜想高世曼绝不可能将这东西留在高府,若是岳母知道此事,也够高世曼头疼一阵子的,所以他认为高世曼将这东西带到了沈府。
高世曼身边现在都是沈立行的人,以她的性子,肯定也不可能将这东西交给安心、安然她们。依他的猜测,她必是将这东西藏在了卧室的某个隐密地方,他也想过,但始终不能空想,还得去找才行。如今高世曼要去庄子上,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于是想也没想便道:“我找人送你过去,明儿我要去京郊神策大营一趟。”
高世曼哪想过沈立行会骗自己,看他有事便道:“那我自己去吧。”
他们的卧室之侧,沈立行在婚前就让人又改了个书房出来,高世曼在娘家的时候,卧室两侧,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净房,他根据她的喜好,也将卧室改造成差不多的样子。
吃过晚饭,高世曼仍一如既往在带着小虎立在三只傻鸟的笼前,不停地“你好、你好”,沈立行忍不住笑话她道:“瞧着你这般机灵的人儿,怎么偏就跟几只畜生拧上了,只听说过林邑国进献的一只白色鹦鹉能说几句人话,这几只黑不拉叽的丑鸟也能说人话么?”
高世曼本拿着几粒瓜子在逗八哥,听他这么说,便奇怪地道:“宫里有会说话的鹦鹉?会说些什么?”
沈立行笑道:“说些什么,它可聪慧的很呢,不仅能跟人对话,还极其善辩,不过外人很难见到。”
鬼才信鹦鹉能跟人对答呢,八成是以讹传讹罢了,要不然为什么说外人极难见到呢,高世曼仍好奇地道:“那下次去宫里,倒是要跟皇上求个恩典,我想跟那神鸟说说话儿。不过上次去宫里,怎么没听说呢?”
“这鸟儿刚刚进献入京,我也只是听说,并未曾亲见”,沈立行给她解释。
“哦,那下次我可真的要亲见一下才行”,高世曼暗暗点头。
“玩一会儿就进来吧!”沈立行进了书房。
高世曼盯着几只鸟,不由有些气闷,人家的鸟儿可以跟人对话,自己的鸟儿怎么连个屁都不放呢。她忍不住拍了拍鸟笼子道:“笨蛋,笨蛋!”
鸟儿们惊得在笼中扑腾,小虎都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就这么一下,突然听笼中传来一声“笨蛋”,声音又哑又难听,高世曼惊得一跳,立马定神去看是哪只鸟儿在说,结果三只都闭口不言,实在也判断不出是哪只鸟儿刚才开的口。
高世曼看看小虎,又看看八哥,自言自语道:“能说就好。”
她不死心地又拍了拍笼子,嘴里又叫“你好”,哪知三只傻鸟无动于衷,真是气死人了。
又折腾了半天,她只好对小虎说:“小虎,走吧。”
小虎起身跟着主人便走,还没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句:“小虎!”
小虎和高世曼同时回头,高世曼心中高兴,小虎却迅速冲到鸟笼旁对着八哥们不服气地“汪汪”叫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几只鸟竟敢学主人说话!
八哥们也不怕它,淡定地在笼中我行我素。小虎叫了两声,见没收到什么回应,只得郁闷地瞧了瞧高世曼。
高世曼乐得哈哈大笑,沈立行在书房内听她如此高兴,不由咧起了嘴。
等她玩够,洗漱后便进了书房写字看书,明天她要去庄子上,本来应该早些休息了,可这几日夜夜被沈立行搓圆揉扁,她也是个成熟的女人好不好,哪受得了他如此折腾。沈立行偏似故意的,总能撩拨得她心猿意马。她得等他睡下之后再去睡,省得他再乱来。
沈立行等的不耐烦,连喊了两次她都不理,于是揭了被子直接冲进书房,将她拦腰一抱,直接往卧室走去。
高世曼低呼一声:“哎呀,干嘛,我还没看完呢。”
“看什么,明天再看,你不是还要去庄子上么,为何不早些歇了?”沈立行十分不满。
钻进已被他暖热的被窝,高世曼有些心虚:“彦堂哥,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不困也给我睡”,沈立行根本不容她辩驳。
“哼”,高世曼故意生气,省得他再贴上来。
事与愿违,他似根本不知道她在使性子似的,直接躺下将她拖至自己怀中,唇已毫不客气地贴了上来。
“唔……”越是挣扎,越是诱人。沈立行将她吻得娇~喘连连,见她脸上红霞晕染,他哄骗她道:“曼儿,娘亲十六岁便生下了我,你不要再坚持了好不好……”
第261章 偷梁换柱
声音低沉,磁性十足,高世曼心痒难耐,忍了忍终是道:“要不,我回娘家或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他不会去找那个讨厌的杜姨娘吧,自己可不能便宜了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沈立行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只得闷闷地道:“不要,你得天天跟我在一起。”
何苦来着,高世曼暗叹口气。过了会儿,她摸到他的右臂道:“辛苦你了,兄弟。”
沈立行正在气闷,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他这是做了什么孽,竟遇上这么个女人,偏自己又割舍不下。
“你睡不睡?”他威胁她。
“不睡,谁叫你这么早就把人家弄上床”,高世曼嘴巴不甘示弱。
“真不睡?”
“就不睡。”
“那咱们做点可以使人很快入睡的事儿……”沈立行的大掌又探了过来。
“不要不要,我睡”,高世曼连忙告饶。
大掌已抚上那柔软的所在,高世曼抓住他的大手,却丝毫扯之不动。她干脆也不试图拒绝他了,任他上下左右。这样下去始终不是法子啊,她在心中哀叹,天呐,你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当然,没人能帮她。
第二日,高世曼自己去了庄子,她回京的时候就带了一坛子糖醋泡蒜,自己留了一半,给老爷子送去一半,交待他每日吃一颗。
而沈立行等她一走,便支开下人,在卧室开始如老鼠般翻箱倒柜起来,本来他以为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那份合离书,谁知道那东西就在床头柜最下面的阁子里,他曾送高世曼的那十粒明珠散落在盒中,下面压着的便是他找寻的合离书。
沈立行心中大喜,小心翼翼地将珠子全倒在床上,拿出那合离书细细瞧了,正是自己写的那份无疑。[.超多好看小说]他去书房用同样的纸又写了一张,只是内容却与之前写的大相径庭。他心中暗乐,写着永远与高世曼不相分离,写完吹干便按原来的样子放回盒中,又将十粒珠子放在上面,搁回原位。
他将这魂牵梦绕的合离书拿去烧掉,心头这才大大出了一口气。他笃定高世曼即便检查那合离书还在与否,也不会打开细看,只要看一眼那纸张还在,她就不会继续。
其实他猜的全对。高世曼自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遇到沈立行这种人,她只有完败的份儿。
至月底年关将近,老爷子在高世曼的精心调养下,身体逐渐好了起来,他本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每日过的痛苦,后来装病哄孙媳入府,他心中就有些愧疚,现下孙媳入府后反倒将自己的老毛病给调理的差不多,他心中对高世曼又是感激又是喜爱。
这时苏潜定亲的消息也传入京城,除了高世曼不知道,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因为年前她从未见过的二舅入京述职了。
她二舅郑季康时任郑州别驾,朝廷每年对官吏的政绩会进行一次考核以决定其升黜,能够入京述职的官员,基本上离升迁就不远了。
郑季兰在府中收拾了个院子安排二哥及随行人员往下后就通知了高世曼,高世曼带着沈立行回府,就当提前回门,见了二舅,只见其人儒雅风流,年愈四十而不显,书香气十足。
郑季康见了这对新人,笑呵呵地道:“曼儿,多年未见,你竟越发的出挑了,舅舅若走在街上,可真是不敢相认了呢。”
沈立行看着高世曼,眼中尽是柔情,郑季康也是过来人,如何不懂男人这种眼神,不等高世曼开口,他又对沈立行笑道:“沈大人一表人才,深得皇上宠信,曼儿是个有福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高世曼心情很好,这世上,多一位亲人,就多一盏暖灯,她听二舅这么说,故意道:“二舅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您为何不说您的外甥女贤淑达礼,沈彦堂是个有福的?”
沈立行但笑不语,郑季康哭笑不得。他看了一眼沈立行,见他并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二舅叫我彦堂即可,不必如此多礼”,沈立行听高世曼第一次叫他“沈彦堂”,便顺水推舟,拉近与郑季康的心理距离。
郑季康点头笑道:“你二人成婚,外祖父外祖母很是挂怀,此次来京,特地让二舅给你们捎了贺礼前来,几位舅舅、舅母也分别有礼带来。”
“多谢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妈!”高世曼立马感谢,她很好奇这两位老人和各位亲人们是什么样的人,也期待着与之见面。
沈立行也应和着谢了,随后又将话题岔开,问起郑季康任上的事务,郑季兰见他们聊起朝中之事,便托辞带了高世曼离开。
婚后母女头回相见,郑季兰自然是一肚子的话要问女儿。高世曼故作一脸娇羞,只说沈立行待她很好,省得母亲担心。只看女儿的脸色,郑季兰已然放心,又问沈府各房的具体情况,事无具细,一一相询,生怕女儿在夫家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由不得郑季兰不上心。她可不能再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虽说沈立行是她看好的,但时间是把杀猪刀,谁知道以后什么情况呢,她必须防微杜渐,在女儿的人生路上一步步指引方才放心。
母女在一起说着私房话儿,沈立行跟郑季康也在聊朝中诸事。
沈立行在朝中素来耳目通明,他问郑季康:“二舅,郑州别驾张恒,与当地的李好德是何关系?”
张恒与大理寺卿张恽是兄弟,上月张恽因故惹怒皇上被斩于东市。起因是因为郑州人李好德素有疯症,经常讲一些于国政有碍的荒谬狂妄之语,皇上下令将其关在狱中,而大理寺卿张恽却对皇上谏曰:“李好德本就有疯病,按法不应当获罪。”
皇上想了想,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便答应要宽大处理。而张恽因与李好德有同乡之谊,便跑去狱中悄悄儿将皇上的旨意告诉了李好德,李好德时疯时好,听了后十分高兴,两人在那儿一时聊的兴起,竟忘了此是牢狱,还笑得甚为开怀。
结果这事儿让治书侍御史知道了,就弹劾了张恽,皇上听了大怒,当时就下令斩了张恽。
事后皇上有些后悔,自责行事太过冲动,于是就对尚书左仆射讲:“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必须为国分忧,朝中无论大小事务,都应当谨慎留意。朕不问你们,你们就不说,看到一些不对的事情也不诤谏,如此一来,对朕还有何辅佐和帮助呢?张恽身为法官,却与囚徒玩笑,他泄露朕的话,这罪行是很严重,但是根据刑律,还不到死的地步,朕当时十分恼怒,命令立即斩首,你们却一句话也没有,司法官也没有反驳上奏。现下处决了张恽,实在不符合刑法规定。”
后来皇上下诏说,凡有死刑的案件,即便下令立即处死,也需要五次复奏;诏书中还说,遵照律文定的罪,也可能有冤,从今以后,由门下省复审,有依法应当处死却情有可原的,还要将案情抄录奏报。
郑季康也知道张恽获罪处死的事情,李好德其实与张氏兄弟并无什么关系,不过都是郑州人氏罢了。听沈立行问起,他想了想道:“张氏兄弟与李好德并无关系,要真说关系,也不过是有些同乡之谊罢了。”
此次张恒也有进京见驾,沈立行深知皇上脾性,猜测皇上因对张恽心有愧疚,必是要对其哥哥略为补偿的。不管皇上会给他授个什么官职,他那郑州刺史肯定是要挪窝的了。一旦这个位子空出来,那么就会有很多人盯着这块肥肉。高世曼受郑氏恩惠良多,沈立行如今见了郑季康,觉得这个二舅也是稳重干练之人,最重要,他待曼儿也是真情。
若是以前他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不过现下可就不一样了,看在曼儿的面上,他也会动番脑筋。于是对郑季康道:“二舅,张刺史此次入京,必不会再返回郑州了,不知道您可有什么打算?”
郑季康听后看了这个并不熟悉的外甥女婿一眼道:“有何打算?自然是朝廷如何安排,便如何行动。是升是黜,不仅要凭政绩,也得看综合考评……彦堂,张大人果真要留京吗?”
沈立行笑眯眯地点头道:“皇上宅心仁厚,常为臣下着想,若是我所料不差,刺史的位置只怕要空出来。”以他的消息和推断,皇上百分百会这么做。
“哦?”郑季康眼中闪出一丝希望之光,“那刺史之位,彦堂可知会花落谁家?”他身为张刺史佐官,如何不心动?
“尚未得知”,沈立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彦堂……”郑季康语气不由得带着丝期望。
“二舅勿急,您的事儿就是我沈彦堂的事儿,这几日容我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我定会前来通知二舅”,沈立行对京中的情形自然要比郑季康熟,他不深不浅地应下此诺,也会尽力替这个二舅奔波。
“彦堂有心了”,郑季康对这个外甥女婿还是非常满意的。
回府的路上,沈立行拉着高世曼的手道:“曼儿,快过年了,国子监放假了,你也歇几日吧,我这几天有事也不能陪你,你自己不要乱跑,乖乖等过年。”
“好”,高世曼无比的听话。
见她一口应下,沈立行忍不住凑上来道:“你跟岳母都聊了些什么?”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
第262章 世娟初嫁
沈立行听她说什么“********”,明显愣了一下。(.棉、花‘糖’小‘说’)高世曼知道自己毛病又犯了,忙挑开话题道:“要过年了,你还在忙什么?”外面积雪未融,眼见还要下雪,又要过年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忙的。
“皇上打算过完年去雁翎山的雁霞离宫巡游小住,我要带人前去打点”,雁翎山是气势磅礴的秦岭山脉中的小小分支,也是一个天然的狩猎场所,皇家在此地建有一座离宫以供游猎巡幸所用。
高世曼听了更是奇怪:“不过年了?”大雪没有封山么,再说了,这下雪天,山上能有什么好玩的。
沈立行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皇上见这么多官员入京,有的人在京中并无居所,再加上雪后山上野兔、獾子之类的东西多,另外大家已辛苦一年,便打算初三带着众官上山游玩;曼儿,你想不想去?”
原来是去打猎玩,想起前世大雪漫天的时候,家乡的山上,大家趁夜去捉野兔的场景,高世曼就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可以带家眷吗?”
“就算不能带家眷,你也是四品大员啊”,沈立行忍不住调侃她,她现在已是自己的“家眷”,想想就美。
高世曼也不以为意,反正过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着他去山上玩,于是扯着他道:“那我要跟着你去。”
沈立行自然是有求必应的,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让带家属。
这件事看似小事一桩,但在朝中却并非如此。皇上不过是想与众臣轻松一下,反正过年也不上朝,总不是玩,但是有人却不这么想,散骑常侍姚银针进谏说:“陛下高居紫极,身负安天下、济苍生之责,应该极力克制私欲,而不是让自己顺从私欲。然而陛下离开皇宫去雁翎山游幸,这是秦始皇、汉武帝乐而为之的事情,却非尧、舜、禹、汤之所为。”
姚银针进言十分恳切,皇上解释道:“朕并非想出宫游玩,只是因为大家都兢兢业业辛苦了一年,便想趁着过年期间放松一下,届时大家可以带着家眷一同上山,朕也想与诸位同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众人都纷纷附合道:“诸官员入京,正好趁机在一起交流一下。”皇上难得出宫一次,何苦要拿尧舜禹汤来作比呢,今上已可称之为明君,若然是隋炀帝,早将那姚银针拖出去斩了。一年玩一回,有何不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就算是老虎还要打个盹儿呢!
姚银针听了,也不再坚持,身为谏官,他有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之责,既然大家都认为无妨,那他还谏诤个什么劲儿呀,何况皇上也不是那贪玩狂悖之君,偶尔轻松一下也不为过。
皇上看众官都无异议,心中也十分快慰,他对姚银针道:“你身为言官,能对朕的所做作为直言相谏,亦是恪尽职守,赏五十段绸绢以资鼓励。”
于是皇上定于初三携众臣入山,除入京述职的各官员,凡京中四品以上职官,皆可带一名家眷随行。沈立行带禁卫入山打点,好几日都没有归家,高世曼也省得夜夜心焦了。
而高世娟继大姐之后,也如期嫁入邓国公府。按照高克本的意思,府中并未换下高世曼出嫁时张灯结彩的一应设置,任高世娟再是闹腾也是无用。谁叫她是妹妹,又与大姐的婚事相隔一天呢,若非她自作孽,府中也不会在仓促之间就嫁掉两名女儿。
高世曼也并没有回去,嫁后一月才回门儿,她一嫡女,用不着给庶妹做脸。高世娟满怀一颗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和愿望,嫁入杨府。
高世娟一打扮起来,更是耀眼夺人,杨沛林看着娇妻,心中激荡难抑。可惜,自家新妻已怀有身孕,根本就不能与之洞房。高世娟除带了绿平至杨府,鲁姨娘还给她安排了两个漂亮的丫头,一个叫雪花,一个叫雪莉。(.$>>>棉、花‘糖’小‘說’)她是过来之人,自然知道女儿这一嫁过来便要将夫君拱手让人,谁让男人一天也离不开女人啊。
她交待高世娟,一来就将雪花和雪莉交由杨沛林自己挑选,反正两人的卖身契都在女儿手中,不怕她们不听话,以后也好拿捏。她也想过了,最多让两人做个通房丫头,姨娘的位置,想也别想。
看,人家还以为姨娘是个什么光鲜的头衔呢!可惜,洪氏已为杨沛林求了一门贵妾,在他成婚的当天一起从侧门小轿入府,名鲁豫影,是与洪氏交好的一个夫人的远房侄女,因想入京,便托洪氏找门好亲,洪氏见了那鲁氏,看着还算养眼,言谈举止有度,于是做主纳给三子为贵妾。
这一切高世娟可不知道,她身上带球,成亲又折腾的很,早累得不行。杨沛林与她喝完交杯酒就让她先小睡一会儿,哪知这一睡到了早上才醒,殊不知杨沛林在鲁氏院中巫山云雨,翻天覆地呢。
杨沛林对鲁氏大为满意,这世道就是如此,对男子颇多容忍,待女子却严苛峻厉,妻子有孕,丈夫可以随意与别的女人快活似神仙,女子却要隐忍着抚育下一代。
可是高世娟是什么人呐!她第二日醒来,见杨沛林不在,还以为他早醒了去洗漱了,于是对雪花道:“三爷呢?”
雪花和雪莉本以为姑爷会拉她们其中一个去暖床,结果人家洞房花烛之夜另有梅开之处,她们跑去打听,却听说杨沛林去鲁氏那边洞房去了,于是心里都不是滋味儿,现下高世娟问了起来,她们两人互相怯怯地看了一眼,不敢做答。
高世娟有些不耐,斥道:“怎么要说不说的,本来带你们过来便是给三爷准备的,若是他昨夜跟你们其中哪一个,本少夫人并不介意。”也不看看自己夫君是什么官阶,还少夫人。
不介意才怪呢,心中酸水直冒,嘴里却要说着甜如蜜的违心话儿。
雪花雪莉面面相觑,正在这个当口,杨沛林带着鲁豫影进来了,那鲁氏微微欠身行礼道:“见过三奶奶。”
高世娟不免一怒,这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傻蛋,虽说她的夫君并无官位,不可称她为少夫人,但这里毕竟是国公府,叫声少夫人怎么了,又不会闪着你的舌头,她想也没想道:“什么三奶奶,以后叫三少夫人,你是谁呀?”
鲁豫影一愣,扭头瞧了瞧杨沛林,杨沛林浅笑道:“世娟,这是鲁氏,昨日母亲替我做主纳回的贵妾,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高世娟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血全部涌上脑门,她定了定神,又看了看雪花和雪莉那副鹌鹑相,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杨沛林又接着道:“影儿,三少奶奶身子不适,你也不要经常来骚扰她才是。”
这话听着是告诫,实为呵护,鲁氏忙应声道:“是,三爷。”
高世娟瞪了她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临出嫁前,母亲劝她凡事忍让隐抑,这才嫁进杨府的第一天,她可不能乱了方寸。于是摆手道:“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这还没认亲呢,再累也得去啊,杨沛林忙道:“世娟,你快梳洗后我带你去见府中长辈。你多准备些红包,府中小辈也不少。”说完他柔声对鲁氏道:“去让人将早饭端上来,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在这院儿里用了吧。”
“嗯”鲁氏起身去叫人。
望着她袅娜的身影去了,高世娟忍着气道:“她是母亲昨日给你纳回的小妾?”
听她声音中似有恨意,杨沛林皱了下眉道:“世娟,这是母亲的一番好意,她心疼你有孕在身,所以这才为我纳回影儿,你不要想多了。”
影儿影儿!光听这名子她就一肚子邪火,高世娟极力压制住怒火道:“枉我还费心让母亲挑了雪花和雪莉过来,哪知都是白准备了。”
杨沛林抬头瞧了瞧雪花和雪莉,眼中赞赏一闪而逝,他抿了抿唇道:“来日方长,你快弄好了吃饭,我去饭厅等你。”说完不等她答话,便一撩衣袍出去了。
高世娟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杨沛林出去,她只得拿雪花雪莉出气:“你们俩个是猪脑子吗?我昨天睡下,你们就不知道将我弄醒?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人不说,这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两人冤枉死了,她们初来乍到,鲁氏乃是贵妾,这府里岂能由着二人胡来。再说了,三爷有美人相伴,又是夫人做主,名正言顺,她们何敢奈何。于是也不出声,任由高世娟发泄。
杨沛林出去后又转回,他想着高世娟怀着身子,洞房花烛之夜又未能陪伴,便打算回来问她想吃些什么,哪知却听到她这番言辞,他心下不喜,皱了皱眉转身便走了。
以前高世娟院儿里的二丫也跟着过来,仍在这院里做粗活,她见姑爷去而回返,立在二小姐门前一会儿便走了,心下只觉得奇怪。
房里的人犹不自知,高世娟发泄了一会儿便叫绿平:“过来伺候我梳头!”
待坐在饭桌上,杨沛林为了她肚里的孩子,给她频频夹菜,高世娟心中的火气这才消了不少。
杨府不像沈府人丁兴旺,认亲很快结束,高世娟知道是洪氏把这个影儿弄进夫君的房中,心中有气却不敢发,杨令杭是国公的独子,府中又无老夫人,洪氏是府中毫无争议的女主人,她敢得罪吗?
想起姨娘交待她要好好巴结公婆的话,她强按下心头的郁闷。这个影儿正好也姓鲁,府中之人都称她为鲁姨娘,可真是糟心呐!
杨沛峰、杨沛忠是府中嫡子,他们的妻子对这个弟媳可是怎么也瞧不上眼,未婚先孕,丢人现眼。甘从芳是杨沛忠的媳妇,入府后就只得一女,名杨宇嫣,年仅四岁,她求子而不得,自然对还未入府便已然有孕的高世娟百般不喜,她不冷不热地对高世娟道:“弟妹,瞧你这走路的姿势,怀的应是个女孩儿。”
第263章 祸从口出
高世娟听了一愣,随即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冲上脑门子。可她面对二嫂,敢发火试试。
民间妇人也有凭“望”判断孕妇所怀孩儿性别的,可是听说过看肚皮是尖是圆、上怀还是下怀来判断,从没听过看人家走路姿势就可以判断的,再说了,这才三个月而已,根本看不出高世娟是孕妇。
在座的男人们听到这个话题,都起身回避,高世娟故意抚着肚皮道:“我娘亲已经找人看过了,说我这一胎必是男胎无疑。”鲁姨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大夫,摸了脉后居然说是个儿子,可把母女俩给高兴坏了。高世娟本来还无处炫耀的,如今人家给她这么个好机会,她岂有放过之理,见到二嫂眼中一暗,她更加得意。
哼,这个二嫂,进门这么多年也就只生了一个女儿,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说东说西的,敢说自己怀的是女儿,赶明儿等自己生下儿子,可要好好的恶心恶心她。
洪氏看不惯高世娟这得瑟的样子,可又不好过分表现,于是道:“三媳妇儿,你以后就呆在自己院儿里,别到处乱跑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可千万别磕了碰了,你若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厨房弄,以后也不必到我房中请安了,你多歇歇吧!”
“是,母亲”,高世娟洋洋得意,看,一来就免了请安,这肚子里不是儿子是什么?她得意地看了二嫂一眼,这妯娌头回见面,便火药味十足,也真是难为她们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自此,高世娟便整日在房中吃了睡,睡了玩,她没事就想法子让雪花雪莉爬自己夫君的床,也算是费尽心机、舍己为人了。在她的努力与授意下,杨沛林也乐得妻子给他锦上添花,雪花、雪莉如愿以偿做了通房,常在高世娟的指使下与鲁豫影争抢宠爱。
过了些时日,高世娟知道杨沛林房中还有玉禾、采珠两个通房,这下她可高兴不起来了。可恨自己怀有身孕,要不然这些小妾通房的通通给她靠边站。
若是高世曼知道二妹房中这般热闹,她只怕要奇怪了,这男人四五个女人,怎么忙得过来的?男人要数量,可是女人要质量的好吗?
过年了,高世曼不用操心沈府人情往来,沈立行也只在三十的晚上回府一次,她也算是过了一个祥和安宁的新年。
初一那天一大早,她一如既往地蹲在八哥笼前不厌其烦地说着“你好、你好”,小虎成为她最忠实的听众。
也许那几只八哥开了窍,其中豆豆竟然拧着个脖子邪气地说了声“你好”,高世曼高兴坏了,立马拿出食物以资鼓励,言言和晓晓可能是受了刺激,不甘示弱地也跟着机械地叫着“你好”,那言言末了还喊了句“小虎”。
小虎立马起身,盯着言言看了半晌,高世曼乐得哈哈直笑,各自赏赐了吃食,在笼前不停地教它们说“新年好”、“恭喜发财”什么的。
院中的下人们都跑过来看稀奇,沈立行院子里的下人们这么多天下来也算是了解了这位新主子,为人随和之极,并没有什么讲究,更没什么大的规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时间鸟笼前围了不少人,大家嘻嘻哈哈地围观着三只会说话的鸟儿。
早饭时间一过,上房便来人叫高世曼去陪老太太玩儿,高世曼心知是叫她去打麻将,心中不怎么乐意,可是又不好拂了老太太的意,于是只好过去。她交待荔枝和琼枝道:“你们在这儿教八哥说话,它们表现好,便喂好吃的给它们,不过也别撑着了,知道么?”
“哎!”两人欢快地点头。
一到上房,高世曼赫然看到老太爷也正襟危坐在麻将桌边,老太爷一见她就笑眯眯地道:“快来快来,今儿我也来凑个热闹。”
“爷爷……”高世曼本来想说他就算身体好了,也不宜久坐,可是见他脸上那明媚的笑意,又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二婶三婶都在,高世曼笑道:“让婶婶们玩吧,我不太会玩。”
程楚文一听,挤了丝笑道:“祖父专门等你来了陪他玩呢,你这么说,嫌弃他老人家不成?”
扯淡,高世曼瞧了她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来吧!”
吴玉娟最终坐上了牌桌,程楚文在一旁观战。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今儿可是个好日子,老太太猜猜看,有什么好事儿?”
老太太边摸牌边摇头道:“猜不到,有什么好事儿?”
程楚文在一旁插话道:“莫非侄媳有了身子?”
高世曼一愣,有了身子?怀孕的意思吧,她心中暗恼,面上却不显,于是淡淡地道:“三婶是说什么意思?”
真是秽气啊,一大早三只八哥会说话带来的吉祥和喜气全被这个女人给搅和了,初八才嫁进门儿,初一就有孕,这不是在暗示旁人,自己是先上车后买票么,没有新年这么恶心人的。
老太爷脸上明显不虞,老太太见了忙道:“他三婶,你不打牌就回去吧!菲儿半天不见你,又该吵闹了。”程楚文的女儿沈立菲今年六岁,总是喜欢缠着娘亲,程楚文今儿早上好不容易哄得她放自己过来,怎么可能想回去。
不过自己可能是话多了些,她笑着接话道:“菲儿正跟人玩儿呢!”明显不想回去了。
“中午饭都安排好了吗?”老太太接着又问。
“都安排好了”,她老实回答。这个侄媳不仅公公喜欢,在老太太面前也很是得脸,自己还是管住嘴巴为妙。谁叫自己天生嘴巴痒呢,一不小心便差点得罪了一圈人。
还是吴玉娟老实,她看着高世曼道:“世曼,有什么好事儿啊,说出来咱们大家伙儿一起乐呵乐呵。”
高世曼听了这才重新挂起笑容道:“今儿早上,我那几只八哥会说话儿啦!”
话音一落,只见老太爷和老太太同时放牌,原来两人都和了,可是这种情况只能一人和,吴玉娟挥手道:“不行不行,世曼以前教过,这种情况前面的人叫拦和,这一圈儿老太爷和了。”
老太爷可无所谓,他对高世曼刚才说的话更关心:“什么?八哥能说话啦?它们都说些什么?”
老太太趁机道:“这圈归我和了,老头子弃权。”
高世曼见了好笑,对老太爷道:“教它们说什么,它们便说什么,孙媳正让丫头们教着呢。”
“改天我得开开眼界”,老太爷笑眯眯地。
玩了一会儿,高世曼也不想玩儿了,她对老太爷道:“爷爷,您不可久坐不动,这打牌只是娱情,不可贪瘾,要不祖母也歇会儿吧!”
“行,听你的!”老太爷起身对老太太道:“你也歇会儿,让她们叫年轻人来玩吧。”
高世曼趁机扶老太太起身,程楚文一屁股坐在她的座位上道:“他二婶,再去叫两个人来玩吧!”
老太爷才不管谁来玩,他问高世曼:“你怎么知道那八哥儿能说话的?”
“爷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是听人家说的”,高世曼忽悠他。
“呵呵……听说宫中也有一只会说话儿的鹦鹉,下次你带那八哥进宫跟它比划比划,看谁更厉害”,老太爷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高世曼听了忍不住也笑:“爷爷也知道宫中那只鹦鹉?”
“那小子总不会哄我”,老太爷想起沈立行过年都没好好呆在府里,于是道:“皇上去雁翎山,你去不去?”
“爷爷,我想去捉兔子”,高世曼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行,皇上为人宽和,但去无妨”,老太爷呵呵直乐,好像皇上是他开的似的。
那边打牌的见高世曼把两位老人逗得呵呵直笑,吴玉娟叹道:“彦堂这回娶了个宝回来了。”
“宝不宝还两说呢!”程楚文笑眯眯的。大家都知道她嘴巴损,便也没有反驳。
其实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做人还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才行。
初二,沈立行带话来说下午回来,到时跟高世曼一起回娘家,让她等着自己。她怕娘亲着急,便使人回府报信儿,只说沈立行有事儿,下午再一起回府。
下午沈立行果然回来,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起往高府去拜年。高世娟一大早儿便被夫君送回高府,杨沛林在高府呆了半天就出去了,说是晚上来接她。她见高世曼没回,便对鲁老太道:“祖母,大姐姐以为高嫁了,便不将母家放在眼里了吧!”
她这明显挑拨的话,若是清白的长辈听了,怕是要斥责于她,可是鲁老太明显跟清白不搭边儿,她听了后对高世曼十分不满,皱着眉道:“任她地位再高,也是我高府的孙女儿,翅膀硬了想飞啊,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
这话若是让沈立行听到了,只怕又要发火儿。高世曼在车上正对他道:“回了府,咱们坐一下就去娘亲那里,那些人,我不乐见她们。”
“好”,沈立行想也没想便应下了,这女人不愿做的事情,自己肯定是支持的。两人下了车,郑季兰派的人迎在门前,带他们直接去了鲁老太那里。
鲁老太明显还在生气,高世曼莫名其妙,拉着沈立行坐下后便故意问道:“二妹莫非惹祖母生气了?”
高世娟暗瘪了下嘴笑道:“祖母思念大姐,一大早的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你归家,于是便有些心痛。”
这话差点儿让人把隔夜饭给吐出来,高世曼笑道:“我瞧祖母板着脸,还以为她知道你怀孕的事儿了呢!”
第264章 大好河山
高世曼哪知道这鲁老太又在抽什么风,大过年的,一来就给脸色看,自己反正也看得多了,不过那老太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沈立行面前也敢发飚,吃撑了吧。[.超多好看小说]这世界不是按年纪论资排辈的,是实力。
高世曼此话一出口,沈立行差点笑出声儿来,只见老太太愕然瞪着高世娟的肚子看了半天道:“二丫头,你……你有身孕了?”
高世娟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暗骂高世曼多事儿。其实她若不对大姐呲牙,高世曼又如何会对她咧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天经地义之举。你恶心我,我就不能恶心你啦?
沈立行就当没有听见,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高世娟遮掩道:“祖母,孙女儿刚刚查出有孕……您就要有曾孙了。”
这才成亲二十天不到就有了身孕,任那鲁老太再混,农村数十年的阅历还是让她立马明白,眼前的孙女儿是在婚前就与人家有了苟且。再联想两个孙女仓促之间就嫁了出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的老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老人们都讲究规矩,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婚前便做下丑事,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的老脸呀……
再说了,杨府的家长们会做何感想,总不是会说她这个高府女主人不成器,所以教出来的孙女儿也这般上不得台面?更可恨的,自己儿子还将这事儿瞒得丝不透风,把自己牢牢蒙在鼓里,真是气死人了。
高世曼眼见风雨欲来,忙给沈立行使了个眼色,沈立行立时起身道:“老太太,皇上交办孙婿的事儿还没办完,我带世曼先去看看岳母,等会儿就告辞了。”
鲁老太这时哪有心情跟他周旋啊,早将高世曼他们回来晚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随意点了点头,死死地看着高世娟,高世曼只觉得好笑,心里说了声“活该”,忙跟着沈立行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房中高世娟跟去了舌的八哥似的,与祖母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还是鲁老太耐不住低喝道:“说,几个月了?”
高世娟从没见祖母这般对过自己,心里一抖,嘴里不由自主道:“三个月。”
“好啊,好啊,你们瞒得我好苦啊!”鲁老太见沈立行这外人走了,也不再忍着了,当即拍着大腿准备开骂。
高世娟吓得像个鹌鹑似的,不知如何应对,后来高世曼听说,高克本也被鲁老太叫去骂了一通,至于怎么骂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件事已然如此,鲁老太也不过是在府里撒撒泼罢了,她若敢闹大,整个高府、杨府都没好果子吃,她敢吗?
沈立行与二舅商定明日一起去雁翎山,高世曼陪母亲说了会儿话便跟着沈立行回府了。
八哥儿会说话了,她一有时间便要教它们说话,她想看看,这几只八哥最多能说几个字。
丫头们都围在鸟笼周围看稀奇,荔枝和琼枝已教会八哥说“恭喜发财”、“欢迎光临”等语,高世曼一回来便跟她们一起凑趣儿,大家七嘴八舌的倒也其乐融融。
初三一早儿沈立行便将她叫了起来,去高府接了二舅,几人一道儿往城门而去。此去雁翎山路上近一个半时辰,要早些在城门跟皇家的大部队汇合才行。
临行前,高世曼问沈立行山上有没有猛兽,他告诉她,山上有野兔、鹿、山鸡、猪(狗)獾子,黄麂等动物,猛兽是不曾有的,让她放心。于是高世曼便带上了小虎。
近正午时分,雁翎山到了,望着远处苍茫的山群,数十里层峦叠嶂、争奇竞秀的山峰,高世曼只觉心旷神怡。白雪掩映出没于翠涛之间,一望无垠,使人宠辱皆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似乎为了应景,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高世曼不禁低语:“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雁翎内外,一片莽莽。林海雪原,顿失滔滔……”反正她又不是诗人,随着骨子里透出来的残存诗韵,她也吟得开怀。
沈立行笑眯眯地看着她,郑季康第一次见她以诗抒意,觉着还不错,便从后面近前来笑道:“世曼,你这吟的几句,诗不像诗的,还颇有韵味。”
“二舅,这是我随便胡念的,这景色实在是太美了,来得太值了”,高世曼由衷地赞叹。
“咱们先去安置吧”,沈立行提醒她,雁霞宫座落在山脚下,足以容下这么多人一起住下。高世曼跟着沈立行将行李、居所安置妥当,便问他:“什么时候捉兔子?”
沈立行失笑:“皇上此次出游,其目的并不在于狩猎,而是在于放松,这才刚到,你先歇一会儿,吃了午饭,我带你出去看看。”
山中积雪足有一尺之厚,高世曼知道,小动物在这种厚度的雪地上逃跑不快,既然皇上此次是以放松为目的,那大家必不会用心畋猎,不然大家个个用心,这山上的野物还不要遭灭顶之灾啊。
“不用了,吃了午饭咱们歇一下吧,别的动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野兔喜欢在夜间活动,咱们天黑出去,还有小虎呢”,高世曼指望着小虎帮她捉两只兔子呢。
“好,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回来”,沈立行转身又走了。
待高世曼吃过午饭睡下,他方回来,看着床上的她睡得小脸儿泛粉,他坐在床沿痴痴地看了一回,也脱下外衣躺下了。均匀的呼吸无声地倾述着她的安乐,他忍不住凑过去,热气扑在脸颊,他轻轻地吻了吻她,只觉幸福在心间流淌。因晚上还要出去,他闭上双眼,悄然歇下。
而高世娟得知皇上游猎去了雁翎山,只觉心痒难耐,可她的夫君根本排不上号啊,亏她还认为自己与大姐嫁的人不相上下。后来得知高世曼跟着沈立行去了,她不免在心中暗骂杨沛林是个没用的家伙。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扔啊!
高世曼午睡未醒,沈立行早已醒了,见她这般会睡,他忍不住靠在床头瞧她。等她睡够,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便看到沈立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愣愣地瞧着他,突然眉眼儿一弯,展颜一笑,沈立行只觉春暖花开,心头一紧,毫不犹豫便俯下了身子……
她还没完全清醒,便被他给吻了个七荤八素,待悠长的深吻结束,她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便不再理他。心中的甜蜜凝在胸臆,他噙着浅笑看着她躲在被下,呵呵地痴笑出声。
“曼儿,起来吧,你不是还要捉兔子吗?”他轻轻拍打着被中的她。
“讨厌”,被中传来她闷声闷气的不满声。
他将头隔着被子抵在她脑袋上轻声笑道:“我喜欢。”
高世曼只觉自己有沦陷的迹象,她有点心虚,但也很享受。后来一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吃了饭还要出去玩儿呢,她揭开被子露出头道:“什么时候出去?”
“吃完饭我便带你出去,好不好?”沈立行的声音如春日湖水轻撩船弦般轻柔,听得高世曼心都要化了。
“嗯”,她乖乖地应他。
刚一坐起,脸颊上便又是一吻。她舔了舔唇,静静地享受着他的温柔。
晚饭时,高世曼对沈立行道:“野兔喜有水源的避风山坡高地,咱们等会带着小虎往这种地方去,一定会有收获。”
“好”,只要她高兴,随便她。这山中可不止只有野兔,谁知她就只围着兔子转。他哪知道,前世的高世曼跟着堂哥去山上捉过兔子呢,别的动物,她可没有经验。
吃罢晚饭,沈立行叫上左武侯将军黎士亮,两人一共带着十二名侍卫出发了,高世曼带着小虎,小虎似知道要出去捉兔子,兴奋地一路在前面小跑带路。
黎士亮与沈立行交好,他看高世曼还带着条狗,忍不住对他道:“你这新夫人倒是有意思,还养着条这般精神的狗,我瞧着这狗不傻。”
沈立行好笑地道:“你能看出这狗的精傻不成?”
“嘿,你还别不信,我眼睛可贼着呢!”黎士亮得意洋洋。他身居要职,负责京城的治安,这次皇上出行,把他也调出来了,沈立行这次出来没能带太多侍卫,所以今夜就叫上了他。
沈立行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实力决定格局,眼光决定成败,你是皇上最为器重的武官,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睛贼精。”
这半调侃半认真的话,说得黎士亮心中熨帖已极,他说便宜话不要钱的道:“那是,我瞧着你这位新夫人,若是你能好好待她,她必是要对你死心塌地的好。”
越扯越远了,沈立行脸上浮着笑意,看着那女人跟在小虎身后乐颠颠儿地兴奋样子,心中一片柔软,但愿如此吧,自己肯定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幕色降临,沈立行按照高世曼之前所说的话观察好地形,便开始带人四处奔忙。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小虎在,他们根本不用到处找寻动物的洞穴,不到申时,他们便捉了十一只兔子、一只猪獾,一只狗獾外加四只野鸡。
沈立行见高世曼有些累了,便对她道:“曼儿,回去吧,冬天夜长,天儿太冷,莫冻病了。”
初来的兴奋已全然消耗殆尽,高世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嗯,我好累。”
沈立行叫上黎士亮,一行人踏着夜色回了驻地。待洗漱好上床,高世曼贴在他怀中道:“那个狗獾子很臭,你不要吃它。”她吃过这东西,不知道是没做好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一股骚臭味儿。
“嗯,快睡吧”,他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搂。
第265章 瓦片油衣
第二日高世曼也懒得出去了,沈立行与众人一道儿陪着皇上出去玩了一上午,中午吃饭前皇上问起高世曼,对沈立行道:“彦堂,世曼为何上午不见人影儿?”
沈立行笑道:“她昨夜玩到半夜方回,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所以便没有出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皇上笑道:“好啊,马无夜草不肥,你们竟趁夜溜出去,去将她叫来陪朕吃饭。”
此次出行,皇上带了萧美人和冯昭仪,一个是襄城的亲母,一个是冯启真的亲姐,所以皇上有意让她过来陪伴。
见到萧美人,高世曼不禁想起襄城公主,她只身远在天涯,也不知婚后生活如何,她托权家养的信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来回京后要去看看才行。
吃完饭,天空却下起雪来,雪中夹着雨,不利出行,很是不美,众人都觉扫兴,皇上也对众人道:“油衣漏雨,穿着势必还是会打湿衣裳,这油衣要怎么做才能不漏雨呢。”
众人低头不语,有的还真的在想这个问题。只见一瘦高老头儿对皇上高声道:“陛下,如果能用瓦片做成衣裳,肯定不会漏雨。”
皇上微怔,大家都一愣,殿中安静之极。高世曼则听得一乐,一时没有忍住,只听噗嗤一声,安静的殿中,这声笑不啻于平地惊雷,众人都望过来,高世曼方才发现自己圣前失仪。
李陵自来后还是第一回在公开场合见到她,见她失礼,忙以眼神提醒于她。不用她提醒,高世曼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这瘦高老头儿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敢暗讽皇上贪玩。虽说皇上英名,屡屡告诫朝臣要敢于犯颜直谏,可是自己刚才一时没设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笑出声来,若是自己不将此事掩过去,只怕从此以后皇上心中要梗下一根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人得意时更需谨慎,何况她离得意还远着呢。
她迅速收敛心神,脑中急转,盈盈出列至圣前规规矩矩地跪下道:“恭喜皇上,臣女不才,但也知道‘人欲自照,必须明镜;主欲知过,必藉忠臣。孜孜不倦者,方尽臣下之情’,隋炀帝暴虐,臣下钳口,最终使其不闻其过,遂至灭亡。这位大人极言规谏,方显忠诚。然而孔子有言:《礼》之失,烦。倘若凡事囿于成规,步步为营,未免不美。臣女以为,帝王为万民鞠躬尽瘁,其情可矜。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只要不是耽于享乐即可。”
她说完,又想了想,为了避免画蛇添足,她只得咽下一肚子的废话,皇上不是秦二,可以任由她消遣,于是接着道:“臣女圣前失仪,还望皇上发落。”
她这番话,早让皇上眉开眼笑,龙心大悦。虽说也知道她有为自己刚才失态补救的意味儿,但是这些话不能不说字字如珠玑,让人听后心中十分畅快。
这话中首先肯定了刚才出言讥讽的老大人是“忠臣”,可是忠臣之于明君,那是相辅相成;然后她又说皇上为天下万民劳心,其情“可矜”,偶尔享乐情有可原,于情于理,她这话简直大慰人心。皇上都差拍手称快了,听她还要求发落,忙对沈立行笑道:“彦堂,还不快快扶起你媳妇儿。这地上不凉么?”
言语之中,大有怜惜之意,沈立行忙上前将她扶起,高世曼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心中长吁一口气道:“谢皇上隆恩。”
皇上哈哈大笑,对着刚才那个老大人道:“谷大人,世曼说你是忠臣啊!”
高世曼抬眼瞧去,只见刚才那老头儿喜笑颜开地道:“事君能致其身,此乃臣下的职责,沈少夫人实在是谬赞了,呵呵……”
高世曼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如果自己真的是谬赞,那他便不是忠臣了。(.)自己刚才急中生智,恨不得抛出平生所学用来恭维这两个老男人,说实话,自己差一点都被自己刚才的话给感动得流泪了,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泪点低……
李陵松了口气,可是看着沈立行拖着她的小手立在人群中,他的心无比酸涩。他素来知道她善辩,可是沈立行这回却彻底服了她。
在座的谁不知道谷大人是暗谏皇上不可玩物丧志,瓦片做油衣,闻所未闻,可是偏偏她嗤笑出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皇上也不是圣人,万一因此厌弃了她呢?哪知她还挺识趣,主动上前坦承其错,不仅如此,脑子也转得快,转眼之间就将皇上和谷大人都哄得眉开颜笑,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皇上因高世曼的一席话,之前遗憾雨雪阻滞行程的心情大为好转,他大手一挥道:“既然不能出行,那各位大人便与朕一道去偏殿吧!”反正品级高的官员皆在,坐在一起谈论下政事亦可。
殿中齐声道:“是。”
一场失误就此化解,高世曼再三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毕竟天威难测,天颜难犯,保不齐哪天皇上心情不好发落了自己呢。
晚间高世曼都睡下了,沈立行还未回来,待他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洗罢上床,高世曼闻到酒味,迷迷糊糊地道:“你怎么喝酒了?”
“嗯。”
高世曼被酒香刺激,以肘撑起皱眉道:“周瑜自领军以来,滴酒不沾,只有诱蒋干中计那回方才肆意一醉,你在皇上身边当差,当时时警醒,不可因喝酒误事。”
沈立行躺下,将她搂入怀中轻啄一口道:“无妨,这是皇上非要跟我喝的。”
“是吗?”高世曼闭上双眼,淡淡的酒香袭入鼻中,煞是好闻。
“当然,你今日逗得皇上那般开怀,他自然是要赏杯酒水与我的……”酒意上涌,沈立行覆上她今日格外诱人的红唇,将她紧紧楼在怀中,爱,肆意流淌,唇,诉我衷肠……
高世曼知他有些醉意,便也没有推拒,然而得寸便是进尺,身边之人开始去褪她的衣衫,她吓了一跳,忙以手阻拦,却听到他可怜兮兮地呢喃:“曼儿,我要……”
她心中一紧,暗道自己也确实有些心狠了,人家好歹是个男人,****相见不相爱,夜夜相拥不相付,这么下去,他不会荷尔蒙失调变成太监吧?心中怜悯,手上却动作更大,沈立行见她仍是拒绝,负气将她的小手往那里一放道:“你帮我解决。”
清晨,雪霁天晴,一睁开眼便看到他傻傻地盯着自己,高世曼忙将双眼一闭,羞色涌上脸颊,老天呐,救救我吧!再这么下去,自己也会欲伙焚身的啊!沈立行仿佛忘了昨夜之事,他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道:“你再睡一会儿,我要起来了。”
她干脆用被子将头一蒙,也不理他。他兀自笑了两声,起身穿衣。
至初八,皇上方下旨回京,到了京城,高世曼使人送了几只野兔给娘亲,八哥儿每天在院子里小丫头们的调教下,也会说许多的吉祥话了。高世曼只想着信鸽的事儿,便给权家去信儿说明日一聚。
鸽子送信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鸽子的归巢性。长安西去吐蕃,三千多公里,如果仅仅是将信鸽训练成两地单飞,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这不仅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还大大超出单只信鸽的体能承受范围,五百公里的空距信鸽可能只要七个小时可以归巢,但是三千公里就不能说三十五个小时归巢了。因为鸽子中途也要觅食和休息,更要躲避天敌。
高世曼已经想好了,她打算将路程拆分开,在长安与吐蕃都城逻些之间设几个联络点,在每个联络点都布置上几个人,专人喂养那批信鸽。与其说这是鸽子的战争,不如说是人财力的角逐。
晚间等沈立行回来,她便跟他商量了此事,沈立行对这也非常感兴趣,认真听她讲解之后,还将战事地图拿出来,帮她初步将路线定为:长安――秦州――临州――鄯州――逻些城。
高世曼很高兴,她需要他的帮助,在逻些城的联络点,她还需要女性人员与襄城联络,沈立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建议将权家的人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于是她使人通知秦二,将自己的分成再送两千两过来。
第二日权家父子按时前来,沈立行似比高世曼更为健谈,拉着他们细聊了好久,高世曼又拿出一千两银子给权有纪道:“权叔,这养鸽之事就全权交由您负责了,不要怕花钱,有什么事儿,您就跟彦堂哥商议吧,”
权家父子自然是高兴之极,兴趣爱好能发扬光大,还有人赞助,这是天大的美事啊,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死而无憾呐!
沈立行看出信鸽养成后的军事意义,他也着手开始在五个联络点布置人手。应高世曼的要求,他在逻些城布置了两名女卫,专门负责乔装后与襄城联络。这信鸽之事当然不能让吐蕃的赞普知道,只能悄悄与公主联系。
元宵前沈立行都是很少归家,高世曼也乐得轻闲。十五一过,年就算过完了,到时大家也都该忙起来,她也要步入正轨开始工作了。
平日院儿里的丫头们没事少不得就是逗那几只八哥,高世曼教它们说了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结果人家一下子就学会了,直逗得院儿里的人都笑个不停。杜姨娘自高世曼进府就从未主动过来请过安,当然高世曼也不稀罕,她也乐得清静,杜姨娘时时在沈夫人房中伺候,似不知小妾要跟新夫人请安似的。
然而红杏却被这院儿里的欢声笑语所吸引,有时趁闲便来凑趣儿。高世曼也不多管,每日就在书房呆着。
十五那天,她在书房写字,小虎却突然哀鸣着闯了进来。只见小虎眼中流泪,口水淌在嘴角,浑身无力,高世曼骇了一大跳,忙起身抱着小虎道:“小虎,你吃了什么!”
第266章 小虎中毒
小虎哪里会回应她,这是明显中毒的症状,高世曼立马抱着小虎冲出书房大喝道:“来人!”
众人吓了一跳,只听高世曼沉声快速说道:“安心去厨房弄一桶淡盐水来,再带个碗;温秀守好院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安然去拿两条绳子,我要用来绑小虎的腿,温容去将我的手套拿来,快!快!”
大家听了不明所以然,但也立马分头行动,高世曼抱着小虎,小虎奄奄一息,似乎知道主人正在为自己想办法,高世曼眼中慢慢噙了泪,小虎从来不乱吃东西,这个症状明显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每天小虎的吃食也算精致,绝不可能吃到过期变质的食物,那么,会不会是有心人投放了什么含毒的东西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高世曼抬头打量院中之人,剩下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都惊讶得看着眼前的一幕。主子向来管制不严,她们做完事情大都跑来逗鸟,谁也不知主人最爱的狗为何为了这副模样儿。
院中都是自己的人,温盐水已提来,几人纷纷将她安排的东西拿了来,高世曼让温容抱着小虎,亲自用绳子将小虎的前腿后腿分别绑了,然后戴上手套开始给小虎洗胃。洗胃是个痛苦的过程,高世曼不停地安抚着小虎,众人都不知高世曼要做什么,只能紧张配合。
盐水灌得差不多,高世曼又对安心道:“你快去厨房多拿些鸡蛋来,等会有用。”胃黏~膜受了刺激,需要蛋清给予保护。
小虎极为懂事,就算高世曼不戴手套,它也不会因痛苦去伤害她。鸡蛋拿来,高世曼拿了一个鸡蛋将蛋尖敲破,剥开一个小洞,边将蛋清抖出边对安心道:“安心,你看我,等会你就按我这样子将蛋清弄到这碗里。”安心连忙应下,按她的样子开始剔出蛋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高世曼有条不紊地为小虎清洗着胃,几番下来,狼狈的不行,小虎涕泪横流,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折腾了许久,连老太太那边都惊动了,派人来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哪有时间理这一茬啊,只顾着给小虎喂蛋清。
老太太那边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温秀守着院门儿,苍蝇也别想进来,可是那人没得到回话儿,也不敢走呀,只能守在院外。
小虎身上和一众人身上尽是秽wu,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高世曼令人拿来干帕子帮小虎擦干净,然后长吁口气,将它抱至狗窝里,转身问安心:“小虎吃了什么?”
安心一时激愤,连称呼都忘了改:“小姐,小虎每天早上就是我喂的,今儿吃的肉粥,都吃完了,并没吃别的啊!”
高世曼眼中一暗,事情没弄清楚以前,她不会胡乱怀疑人,她默默走到院中那滩秽wu前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安心也过来与她一起看,突然她低声道:“小姐,这是什么?”她指着一肉块道:“那粥里的肉块并没有这般大。”
哼,竟有人对小虎下手,那再过段时间,是不是要对自己下手了,不是她把人想的太坏,下毒是杀人于无形最有效的手段,在这医疗技术不发达的时代,验毒技术等同于无,即便是在前世,清华朱令中毒案也是二十年未破,成为新中国七大未破悬案之一。
她不动声色起身道:“今天谁给小虎喂肉了?”
下人皆摇头,高世曼也很奇怪,小虎从不吃外人的东西,要么这喂食的人是极熟之人,要么这肉块是放在小虎的饭盆中,以她的推断,这肉块应该是直接放在小虎的饭盆中了。(.好看的小说
高世曼心中又怒又冷,究竟是何人,要对小虎下手,其目的只在于恶心自己吧?心中千帆过尽,高世曼再次沉声道:“今儿都有什么人在小虎的狗窝前经过?你们都好好儿想想,不然这院中之人,我一个不留,全部要换掉。”她可不会埋个定时乍弹在自己身边儿。
众人都吓得面如土色,琼枝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出声道:“少夫人,今儿二夫人院儿里的秀奇姑娘来过,她找安心姐姐说话儿,玩了一会子就走了;还有杜姨娘房中的红杏儿也来过,她这几日天天闲了便来这里逗鸟儿……今儿她好像是在小虎窝那边转过……”
高世曼心中一沉,冷冷地问道:“还有谁来过?”
这时安然道:“老太太那边的舒香姑娘过来通知中午去上房用饭,说完便走了,并未在院中逗留。”
“还有吗?”
一片沉静,高世曼对温秀道:“去将杜姨娘和红杏叫过来。”不是她有偏见,这两个人都阴得很,说不定拿自己没辙就拿小虎开刀也不足为奇,再说了,自嫁入沈府,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沈立行名义上的正妻,这杜姨娘是个什么东西,她以为成天巴结沈夫人就行了,好歹要过来请个安,打个照面吧,吃准了自己拿她没办法是吧。
今天这事儿若不是她们做下的便罢,若真是她们干的,高世曼非得脱她们一层皮不可。
她立在院中,杜姨娘好久都没过来,她又对温容道:“你去看看,这杜姨娘好大的谱,莫非还要皇上下旨她才肯来?”
温容领命,不一会儿便去而复返,一过来就咧了咧嘴道:“杜姨娘在装扮上颇花费了点时间。”
呵,还有心情装扮,莫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想对策,高世曼心中冷笑。不一会儿,杜姨娘如弱柳扶风般被红杏搀着进了来。高世曼真是看不惯她这个鬼样子,不等杜姨娘先请安,她便出声冷嘲道:“杜姨娘莫非怀孕了?”
杜姨娘一愣,随即浅笑了下道:“少夫人说笑了,婢妾自己都不知道,您又是如何知道的?”
火从心起,高世曼转而朝红杏笑道:“红杏,你****来我这院儿里,可有给小虎吃什么好东西?”
红杏一听立马跪下道:“回少夫人的话,红杏并未给小虎吃什么东西。”
高世曼半天没有说话,此时不是发泄的时候,她稍一冷静,便假装恶狠狠地道:“没有?可是有人却看见你将吃食投放在小虎的饭盆中了。”
红杏一惊,自己明明是假借从狗窝旁经过时丢了几块处理过的肉tuan,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高世曼见她神情不对,厉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回话儿!”
红杏一惊,忙对上高世曼的眼睛,心虚之人当然不可能理直气壮,任那红杏装的再像,她也不过才十几岁,高世曼双眼一眯道:“你老实说,你今天是不是从狗窝旁经过?说,快点回答,你若犹豫便是撒谎!”
红杏吓得一抖道:“是的!”
“看着我的眼睛!”高世曼耐心告罄,口气不耐烦起来。杜姨娘冷冷地看着,是她让红杏丢的毒肉块,高世曼不是喜欢这狗吗,我就是要让你不痛快。
红杏再次对上高世曼的眼睛,高世曼似笑非笑地道诈她:“有人看到你丢了东西给小虎,小虎将东西吐了出来,是个鸡头,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害小虎?”
红杏一愣,吐出来了,鸡头?她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什么鸡头。”
“胡说,给我掌嘴!”高世曼冷喝。
红杏吓得忙道:“少夫人息怒,奴婢真不知道什么鸡头,早上只丢了……”
高世曼眸色一暗道:“丢了什么?”
红杏怯怯地瞧了杜姨娘一眼,杜姨娘不为所动,就算是丢了什么,也跟她无关,一个畜生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红杏不说话,安心上前扇了她一个嘴巴子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咱们没有防着你,你倒好,竟给小虎下药,你说,你丢的什么?”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杜姨娘仗着有沈夫人宠爱,平日也没将这些下人放在眼里,安心竟敢在高世曼没有发话的情况下,当着她的面儿打红杏,这与打自己的脸何异,她一时怒火攻心,对安心喝道:“你这贱婢!一个畜生罢了,死了也便死了,它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怪谁?你凭什么打我的丫头?”
安心一愣,高世曼没有发话,她确实不能自作主张发作姨娘的丫头,高世曼见了冷笑一声道:“温容,就冲杜姨娘这句话,她这是承认了吧?给我好好赏她两嘴巴。”
温容毫不犹豫上前就给了杜姨娘一个嘴巴子,杜姨娘没成想高世曼竟敢真的动手,尖叫了一声就扑了上来,高世曼动也没动,温秀上前就给了她一脚,杜姨娘扑跪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干脆就坐在地上哭开了。那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高世曼不禁邪恶地想,若是沈立行在这里,只怕要心疼的不行了吧?她淡淡地道:“温容,两巴掌。”
这才打了一掌,还有一掌没打呢,温容上前毫不犹豫又是一个耳刮子,直打得杜姨娘凄声尖叫。红杏吓得直抖,高世曼斜睨着她道:“你老实招了,不然我今天就将你卖到巫娼妓馆中去,你信不信?”
“姨娘救我!”红杏泪流满面。
“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救你?”高世曼心中尽是恨意,小虎于她,是家人,是朋友,是亲密的伙伴,它还救过李陵的命,说它是条狗,不如说它是个不会说话的忠实卫士。她们对小虎下手,不啻于是向自己宣战,自己一向不惹事,但是事情惹到头上,她也绝不怕。
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高世曼并不打算放过她们。
第267章 婆媳失和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同仇敌忾,狠狠地瞪着地上的主仆二人,要知道,少夫人刚才可是说了,如果查不到真凶,就要将她们全部打发走呢,让她们如何不恨这始作俑者?
高世曼蹲下身子与红杏平视,她勾起一边嘴角淡淡地道:“不知道一个如花少女,被卖于柳巷私寮,千人枕,万人睡,那种滋味是不是很销魂呢?”她顿了顿,吓唬这种无知少女,她多的是法子,只要是她们干的,就不怕她们不承认。(.棉、花‘糖’小‘说’)
“哦,对了,还有一些老头子,身上的皮肤又粗糙又恶心,怎么说呢,那感觉应该就像是风干的癞蛤蟆一样,哎哟……”她故意一抖,吓得红杏也跟着一抖。
那门口等待的舒香,看到这一幕,立马转身跑了。
红杏的心理防线最终塌陷,她哭喊着道:“少夫人饶命!奴婢不过是不小心丢了两块变质的肉块,不是故意的啊……”
“安心,去叫人牙子进府!”高世曼腾地起身,不来点猛药,你不说实话是吧。
“不要啊,少夫人,奴婢说就是了……奴婢心眼儿坏,想毒死那只讨厌的狗,少夫人饶命啊……”自己肯定不能招是姨娘指使的,不然自己连退路都没了。姨娘在夫人面前得脸儿,不就是死了一条狗么,大不了自己挨几天罚再回来伺候姨娘。
呵呵,高世曼冷笑,一个丫头,敢打主子的主意,她吃了豹子胆吧,若不是那杜姨娘的点子,高世曼的高字倒着写。
“果真如此吗,这狗可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救过齐王殿下的命,若真是你要害小虎,即便我放过你,齐王也不会饶你,他应该没我这么心狠吧,他不会将你弄去那种地方,最起码也要将你送到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好去处,再找人好好地伺候你”,高世曼的声音阴阴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红杏果然受不了啦:“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姨娘……是姨娘让我干的!”
哼,早知道如此,高世曼看着杜姨娘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哪知杜姨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高世曼恶心坏了,起身对温秀道:“把她们两人拉下去,分别关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杜姨娘倒是有些硬气,一言不发,那红杏则哭喊着饶命。高世曼命人将院子里收拾了,又对安心道:“以后小虎的饭盆用完就收起来,院里不要再让人随意进出。”
安心应下,高世曼就去洗澡洗头发。
等她洗好出来,老夫人那边的高婆子正等在院中,见她出来,忙上前关心地道:“少夫人,老太太让过来问问怎么回事儿,刚才老奴听安心她们说了,也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说让您别气坏了身子。”
高世曼浅浅一笑道:“谢祖母关心,我没事儿,高妈妈放心吧。”
刚一说完,只见沈夫人身边的红双进了院子,她见高妈妈也在,愣了下便上前道:“少夫人,夫人得知杜姨娘出了事儿,让奴婢来问问。”
高世曼一挑眉,呵,听这意思,好像自己把那杜姨娘怎么了似的,不知这个婆婆会如何行事。她带着浅笑道:“杜姨娘心思歹毒,竟然在府里下毒,不知夫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红双犹豫了一下道:“夫人说,若是那狗安然无事,此事便罢了,谁不犯点小错儿呢,何况夫人每日还要姨娘陪伴喂药,实在离不开她。”
高世曼心中大怒,这是小错儿?这沈夫人竟包庇杜姨娘若此,自己才是她正儿八经地儿媳妇好不好,老太太都没说什么,她居然敢……
可是这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就算得罪她,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高世曼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道:“哦,原来杜姨娘还有这么手绝活儿,难不成她喂的药是甜的,好啊,那每日夫人要喝药之时,我便将杜姨娘放出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拿这杜姨娘如何,要说下毒,人家又没毒人,用这些人的看法,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他们又如何知道这狗于自己是什么意义呢。
那红双听了,微皱了下眉头,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夫人身子不行,说不得哪天便去了,可眼前这位少夫人,将来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可得罪不起,于是她欠身道:“那奴婢先回去了。”
冷冷地看着红双远去,高世曼对沈夫人有了新的认知。一般身体不行的人,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齐桓公身为春秋五霸,也不至于晚年活活饿死在宫中;那汉武帝一样到了晚年痴迷佛法,于国事不顾、六亲不认。
高世曼要等到沈立行回来,看他怎么说,这件事,自己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红双回去将高世曼的话一学,沈夫人差点背过气去,红双吓了一跳,连忙又是揉又是拍的,好歹有惊无险,要不然高世曼就成了罪魁祸首。沈夫人喘着气道:“彦堂……去叫他过来!”
沈立行得知此事,只觉头疼,他硬着头皮到了母亲房中,沈夫人对他道:“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我的话都不听,是不是看我要死了,没把我放在眼中?”说完直喘直喘,沈立行忙上前道:“母亲,您别生气,曼儿她不过是在气头上,回头我哄哄她便是。”
“哄?”沈夫人冷笑,“你房里的人你要用哄的?”气死人了。
沈立行知道说错话,可若是母亲因此气死,高世曼便逃不掉这恶名,他正色道:“儿子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杜姨娘做的不对,但那狗不是没事儿了吗,曼儿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的。”
“哼,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她倒是着紧,你快让她将羽心给我还回来”,沈夫人心力交瘁,再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示意沈立行快去办。
沈立行无法,回房只得哄高世曼道:“曼儿,如今小虎没事儿,这事就算了吧,娘亲自生病后,就只有杜姨娘在身边陪伴,现下着紧她也是理所当然,你不看佛面看僧面,这事就此作罢吧?”
高世曼抬头看看他,心冷了一半儿,沈立行跟那杜姨娘一日夫妻百日恩才是真吧?她就不信沈夫人没有杜姨娘喂药她就喝不进去药,前段时间红双照顾的不是挺好的吗,这地球少了谁都照转,一个姨娘算什么?
心中这般想,但她面儿上却笑道:“好啊,既然夫人离不开杜姨娘,此事便算了,不过那红杏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随你处置”,沈立行见她松口,立马表态。
高世曼懒得再看他,叫来安心道:“将那杜姨娘放了。”
上房来叫吃饭,高世曼以不舒服为由推了,好好的团圆佳节,那恶毒的女人差点让自己和小虎阴阳两隔,她心中气闷不过,晚上没吃饭,也没怎么搭理沈立行,他也知道她心中有气,便也没招惹她。
杜姨娘早料到夫人会向着自己,她哭丧着脸直接来到沈夫人房中嘤嘤地道:“夫人……”
沈夫人见她出来,头发散乱,她又捂着自己的脸,强忍着怒气问道:“她打你了?”
“少夫人她……她让下人们打我的耳光,还将我踹在地上……”她故意夸大其辞,怎么不说她先使下毒这种阴狠的招术呢。
沈夫人气得直喘道:“恶妇!恶妇!我……咳咳……”
杜姨娘忙上前拍打:“夫人莫急,我没事儿,不过就是挨了场打,我没事,我真没事儿……”
沈夫人咳了一阵儿,只能躺下休息,她闭着眼睛,又是心疼,又是痛恨,那高世曼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是这么个恶妇。若不是她身子不好,她定要好好发落那女人。
杜姨娘心中冷笑,只要她们婆媳不和,那沈立行对那高世曼自然也会降降温。
晚上高世曼早早上床躺下,沈立行过来,喊了她两声她也不理,知她假寐,沈立行想了想,起床穿上衣服去找杜姨娘,他要好好跟她说说,以后安份一些,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他也不会客气。
杜姨娘见好久没来过的沈立行过来,当下高兴不已,看来今日是因祸得福啊,误打误撞之下,果真搅和了那对新婚夫妻的关系,她脸上一派温柔体贴上前道:“大爷,您来了……”
沈立行见她脸上的红印子,皱了皱眉坐下道:“今日之事,我都知道了。”
“大爷……”杜姨娘一听,忙解释道:“今日之事,只是妾身无心之过……”她在脑中迅速地想着点子,今儿沈立行过来,她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留的时间长一点儿,要不然,以后这府里还有谁将她放在眼里。
她委委屈屈、殷殷切切地说上次在府中,小虎对着她是如何的不友好,自己吓得不行,所以这才想了个点子,去药店买了点老鼠药下到肉里,想将这狗给弄死,省得它以后再吓自己什么的。
当然,她这是瞎扯,一来是为自己辩解,二来是为了拖时间。她也知道,如果不这样说,沈立行也不会信,她现在也摸不透他的脾气了,自他认识了高世曼,整个人就变了。以前她只要露出可怜的样子,根本不必再多说什么,他就举手投降,现在呢,她要说一大堆,他才眨眨眼。
沈立行不语,交待她以后不要再打高世曼院里东西和人的主意。杜姨娘见他要走,忙道:“大爷,今儿您就陪妾身多说会儿话吧,您好久都没来过这院儿里了,夫人总在问您待我比从前如何,妾都不知道怎么回话儿。”
沈立行一想,自己也确实冷落了杜姨娘,可是自己现在实在对她没了兴趣,但是母亲因着生病,还需要杜姨娘安抚,便留下来陪她说了会儿话。待沈立行回去,觉得自己怎么越活越窝囊了呢,要哄妻子也就罢了,如今连个姨娘也要哄,心中气闷,于是便往书房去歇了一夜。
第268章 心灰意冷
高世曼见沈立行起身,半天也没回来,便叫来安心问沈立行去哪儿了,安心目光闪烁,高世曼更是生疑,得知沈立行去了杜姨娘处,她可真是气不打一处儿来,他终是忍不住了吧?
这夜也是赶了巧儿,沈立行一夜未归。.高世曼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失身于他,第二日一大早儿便让人去寻秦二,让他来稻香楼相见,她急于因小虎之事向人倾述。
高世曼先到,她在一楼大厅对跟着的安心她们道:“你们先上楼,我去厨房看下。”安心她们去了楼上,她去厨房看了看便出来了。
穿过一楼大厅,正准备往二楼去,突听一桌有人道:“苏将军定了亲,这下苏大人可安了心。”
“可不是吗,听说那女人是边外女子,不介意他这克妻之名。”
“什么边外女子,嵩州都督畅晋安你们知道吧,他的女儿,听说是个美人儿呢!”
“何时成亲?”
“不知道,听说不回京城成婚了,就在嵩州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回来也好,他那名声,回了京反倒让人说道。”
“就是。”
高世曼听得心跳漏了两拍,她定了定神,上前问道:“各位前辈,你们刚才谈论的苏将军可是苏潜将军?”
“正是他”,有人应答。
“多谢!”她苦笑了一下,天下男儿皆薄幸,这话可真的没错。她以为苏潜有克妻之名,便不会纳妾,事实证明,她错了,天下间可同患难不可共富贵的男人何其多,卧薪尝胆的勾践是其一,范蠡也说他可与同患,难以处安,所以激流勇退以保全身;那么苏潜便是其二,他顶着克妻的名声没人要,那便跟自己许下终身;一旦有人要他,便屁颠颠地冲上去把自己给甩了,哈哈……
高世曼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历史是何其相似,这天下终是男人负女人的多,女人负男人,大多是因男人所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上了楼,魂不守舍坐在桌旁,大家瞧她情绪不对劲儿,也不敢相问,只得站在她身后面面相觑。秦二春风得意地过来,因为他有个好消息正好要告诉她,本月二十五日,他就要娶启真进门啦!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如何不高兴呢。
一进来他也没注意高世曼在发呆,他嚷嚷着道:“世曼,再过十天,便是我和启真的大婚之日,你好好想想,送什么礼物给我们吧!”
高世曼挤出一丝笑道:“那真是太恭喜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们和和美美,永远恩爱……”
秦二喜滋滋地道:“多谢多谢,我这些日子要忙起来了,庄子和学馆的事儿,我交给殿下去盯着,你有什么事儿便去跟他商量。”
高世曼只觉心酸,人家都成双成对儿了,自己呢,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她忙伸袖去擦,吓了秦二一大跳,他愣了半天才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让她怎么说,难不成说她被苏潜给甩了?不象话,她摇了摇头挤出丝笑道:“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替你和启真高兴,真的!”
秦二怎么可能会相信,高世曼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他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她低着头不让他看,秦二扭头问安心她们:“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安心忙道:“二爷,您不知道,府里的杜姨娘黑了心肝,她让红杏弄了点毒药煮肉,然后趁我们不备丢给小虎吃,幸好小姐发现及时,将小虎给灌水灌了回来……”
“什么?”秦二怒从心起,“沈立行怎么说?”他口气也不大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夫人疼爱杜姨娘,让大爷过来跟小姐说,狗没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所以小姐气不过……”安心自以为是,想着高世曼是为此事伤心。
高世曼听了也不解释,反正最近倒霉事儿都赶到一起了。秦二听了冷笑,想着那****的杜姨娘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差一点儿就将她与刘保之间的丑事给抖了出来。想着李陵有过交待,他忍了再忍道:“世曼,你别伤心,既然小虎没事儿,那就是万幸,以后防着点,厨房是重中之重,你以后可万万小心。”
“嗯,我知道。”
流过眼泪,发泄了一会儿,她便舒服多了,人活着有太多不如意,何必计较太多。这天下间男人多了去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苏潜远在边疆,想找个女人陪在身边情有可原;沈立行本就是杜姨娘的男人,又是沈夫人的儿子,她算什么?
人家都说恩爱夫妻,夫妻之间无恩,又何来的爱。爱情专家说,性是个小东西,爱是个大东西,狗屁,对女人来说,这话对,而对男人而言,这话得反着来说才对。沈立行和苏潜都是同一路货色,一个忍不住去了杜姨娘房里,一个忍不住娶了妻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有学会降低期望值,才能获取更高的满意度,要不然为什么说知足常乐呢?罢了罢了,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呢,开春了,庄子上还有许多事要做,何必要沉浸在这儿女情长之中。
可以相信世上真的有美好坚贞的爱情,但是它只属于梁山泊与祝英台、罗密欧与茱丽叶,因为他们都活不长,而我们却要活很久,就连泰坦尼克号里的主人公都死了一个,我们活着的人还奢望什么呢。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即便以后找不到终身伴侣,找个男人生个娃,这一生也不算有什么遗憾。
秦二见她情绪好转,又陪她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他要成亲,好多事儿要办,高世曼坐了会儿,想着呆在京城也无甚意思,便让人跟沈立行留了话儿,自己带着小虎往庄子去了。
沈立行得知她去了庄子,也没说话,想着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自己在母亲与媳妇之间左右为难,而且她现在又不愿将自己全部交付给他,夜夜煎熬也很是难过。
去了庄子,杨庄头也没想到她会这时过来,都没提前说一声。高世曼先去看灵儿,见她长胖了些,由衷地笑道:“灵儿,你这月份大了后,千万别干重活儿了,提东西什么的别做。”
平儿闻讯赶来,高世曼又调侃她道:“平儿,你可要加油哦!”
一句话将平儿逗得红了脸,主仆几人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儿,高世曼暂时忘却了烦恼。沈立行见高世曼不在府中,在外忙起来也就很少回府了。权家的信鸽,如果养的好,很是有用。
杜姨娘在府里有护身符,很是得意了几天,她不由求菩萨保佑沈夫人多活几年,她与刘保这么久在一起,都没能有孕,也许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当娘了,不如趁这几年狠狠地赚笔银子,然后带刘保一家远走高飞。当然,前提是得将沈立行给哄住,另外沈夫人那里肯定也可以刮点油水出来。
得知高世曼去了庄子,杜姨娘高兴坏了,本打算好好讨好一下沈立行的,结果沈立行没有天天在府里,她失望之极,整天就想着点子怎么恶心一下高世曼,上次挨的那两巴掌她可不能白挨。
高世曼闲话完便开始在庄子上巡视指导,过完年就要开春了,玉米和红薯都要开始做准备工作,地里要翻一次,施些底肥,准备种红薯的地还要起垄翻沟。
庄子上的日子还算充实,李陵从秦二那里得知杜姨娘给小虎下毒,心中大怒,那贱人敢给小虎下毒,下次就敢给世曼下毒,沈立行太也没用,自己的小妾在外面勾引野男人也就罢了,竟敢将手伸到高世曼面前。李陵坐在书房,郁怒难抒,秦二在忙婚事不能帮着想办法,只能他自己想法子了。
他不想这么早便说破杜姨娘与那刘保之事,思前想后,实在也没什么好法子,一来沈夫人尚在,有她庇护,沈立行也不会拿那杜姨娘如何。若是现在就说破那件事儿,沈立行身边便真的干干净净没有别的女人了,这是李陵不愿看到的局面。
思前想后,他只得叫来孟奇,将杜姨娘下毒之事告诉他,让他挑一名女卫给高世曼送去。孟奇气之不过,若不是李陵有交待,他早将杜姨娘的丑事跟敏之说了,那贱女人还敢下毒。他回去后也不敢跟敏之说,怕她动了胎气,第二天便挑了名叫陶艺的女卫给送进了庄子。
高世曼知道是李陵的意思,便笑纳了,反正身边多一个可靠之人便多一份安心,她知道陶艺是女卫,便让她与温氏姐妹轮流排班。
秦二婚期渐近,高世曼也不知道送什么大礼,便每晚写几个菜谱,准备凑成册子后送给启真。她提前一日回京,将菜谱册子送给启真,启真果然高兴不已。
郑季康早已离京,沈立行也不知道怎么打点了一下,他果然升任郑州刺史,补了张恒的缺。
高世曼回府洗了个澡,便去拜见沈夫人和老太太,而沈夫人见了她,心中十分不喜,还没等她坐下便说自己要休息将她赶了出来。这个婆婆要死不活的还挺大的脾气,高世曼也不待见她,谁愿来她屋子里闻那恶心的味儿呀,她不卑不亢的告辞,心道以后还是不是你家儿媳还两说呢,用不着这般嫌弃于我。
第269章 矛盾升级
高世曼心中不虞,脸上便多少有不耐,在她心里,沈夫人于她无生养之恩,更无舐犊之情,自己也不靠她吃饭,尊重她是人之常情,不是应当应分,沈夫人心中气坏了,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容易多想,这下可不得了啦,只觉要晕过去。[.超多好看小说]高世曼刚一出沈夫人门,便看到杜姨娘来了,她理也不理那小妾,径直走了。
杜姨娘巴不得她不理自己,自己也不用行礼,待进了房,见沈夫人脸色不好,便坐过去柔声道:“夫人怎么了?”
沈夫人喘了一会儿道:“羽心,你这肚皮也太不争气,入府这么多年,却没见一丝儿动静,你若不趁我还活着生下长子,以后只怕她容不下你比她先生下长子啊!”
杜姨娘一愣,生下儿子是不指望了,多捞点钱倒是有必要,她默不做声,沈夫人更是心疼她。沈夫人做了半辈子嫡妻,竟还心疼起一个姨娘来了。杜姨娘心思翻涌,终得一计,她知道高世曼还要去老太太房里,于是让沈夫人新送来的丫头红蔷在那儿盯着。红蔷出去,杜姨娘又跟出去对她这般耳语一阵,红蔷点头去了。
高世曼在上房请了安便回来了,远远地就瞧见杜姨娘在府中矮树边干呕,她悄悄儿走近,只听那丫头道:“姨娘,您怎么了,莫非是有了身子?”
高世曼的心咯噔一下,盯着那主仆二人看了半天,她们似没有发觉身后有人,杜姨娘呕得很是辛苦,顿了顿对那丫头道:“别胡说,若被有的人知道了,这孩儿便活不成。”
“是,姨娘。”
心落入冰天雪地,她只当沈立行实在忍不住方才有了一回,实没料到人家早就搞到一起去了,现在连人命都搞出来了,她心中冷笑连连,安心见她脸色不好,心中十分害怕,跟在她身后噤若寒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沈立行房中人少,子嗣有单薄趋势,如今有了长子,必是十分宝贝,绝不可能让杜姨娘拿掉。
安心替高世曼叹气,替天下所有无奈的女人叹息。高世曼定了定神,轻轻从杜姨娘身后离开,她不知道,杜姨娘此时正得意地阴笑呢。
高世曼因心情不好离府,现在回府,心情更加不好,她晚饭又没吃,坐在书房发呆,后来她找出苏潜曾送给她的那枚玉佩,看着那玉佩,她只觉命运弄人,这块玉佩已然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扔了,太可惜,怎么处置才好呢?
沈立行得知高世曼回府,兴冲冲地回来,他悄悄走至书房门口,准备给她来个突然袭击,结果一看到的便是她拿着块玉佩痴痴发呆的样子,沈立行正准备开口问她何以对着块玉佩发呆,突然想起这块玉佩应是苏潜私下送给她的,他的心一沉,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悄悄儿退出来到卧室,他坐在床沿开始发呆。
想他沈立行年轻有为,想嫁与他的女人不少,可他偏偏怎么脑子进了水,喜欢上这么一个没心肝的女人。那苏潜到底有什么好,他到如今也没搞懂,她不知道苏潜定亲了吧,还拿着那块破石头痴痴地看,再看苏潜也不是她的良人!
真想知道她得知苏潜已然是他人夫君后的表情啊,沈立行恨恨地想,他的双拳忍不住越收越紧,恨不得将苏潜的脑袋砸碎。呆坐了一会儿,只觉气闷,于是出房去看母亲。
高世曼最终决定将这块玉佩送给新来的陶艺,她找到陶艺将玉佩递过去道:“陶艺,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
陶艺不敢收,她不知道沈府居然还有这种规矩,高世曼不耐地道:“来了我这里就按我的规矩来,让你收下就收下,不收你就回齐王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陶艺哪敢不收,忙恭恭敬敬接下道:“谢主子。”
高世曼转身就走,陶艺忙道:“沈大人回来了,他去沈夫人那去了。”
“嗯”,高世曼淡淡的应了一声,再一想,亲娘就是亲娘啊,儿子还是跟老娘亲,中国大部分男人都听娘的话,中国好儿孙啊!那些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呐。幸好自己陷的不深,还有机会拔腿。
沈立行去了母亲那里,沈夫人自然要在儿子面前告上一状,自己反正也活不长,更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活的这般憋屈。纵观天下,还没哪个儿媳妇给婆婆气受的呢。
得知高世曼给母亲脸色看,沈立行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失望,想来自己怕是入了障,竟觉得她什么都好。沈夫人见儿子脸色难看,也不再说,只道:“这娶了媳妇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得好好管管她。任她身上有再大的本事,也是你的媳妇儿。”
夫妻二人有了隔阂,自然互相不理。高世曼坐在书房东写西写,熬至半夜也没休息,沈立行心中苦闷,也不想理她,于是两人开始冷战。
秦二成亲,高世曼自是要去的,她强颜欢笑,看着别人真心相爱,免不了心情更加低落,李陵见她不开心,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高世曼也不能总不理人啊,她对李陵道:“杜姨娘怀孕了。”
李陵一愣,看了她半天才道:“沈立行的?”
高世曼失笑:“不是他的,难不成是你的?”
李陵嗔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失言,那杜姨娘跟刘保暗渡陈仓也有不少日子了,现下弄出个孩儿,还真难说是不是沈立行的呢。
“沈立行知道吗?”李陵轻声问她。
“知道”,高世曼随口胡诌,她亲耳听到杜姨娘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但是孩子他爹肯定不是别人,不然怎么保护那孩子呢,在杜姨娘眼里,自己这个正妻八成是个恶魔吧,沈立行若知道了,为了长子,肯定要帮她瞒着自己。哎,其实这算个什么事儿呢,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怎么会做个人人不齿的小三儿呢,哼。
李陵见她面无表情,并无悲愤,于是道:“一般人家,嫡子未出,庶子不能留。”
“算了,他已二十多岁了,多年未有子嗣,现下好不容易有了,肯定会留下的,再怎么说,那孩子也是一条人命啊!”高世曼摇了摇头。
李陵还能说什么呢,就算这个孩子不是沈立行的,待生来下,那才叫有好戏看,他很期待呢。
“你有什么打算?”李陵问她。
“我有什么打算,先将手头的事儿做好,人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我会寻机离开的……”她有合离书在手,谁怕谁。
李陵难抑心中激动,看着面前的人儿,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回府后,沈立行果然没说杜姨娘怀孕之事,看来是真心护着那母子啊,也难怪,这么多年的第一个孩儿,要是她,也会舍不得的。
沈立行见她不理自己,也是气不过,干脆也不理她。一时间两人之间酝酿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使得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
高世曼忍了几日,只觉对沈立行失望已极,有什么事儿当面鼓对面锣的说清楚就是了,她也不是那种心狠阴鸷之人,这般冷战下去,她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俗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意在,夫妻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啊,她想着哪天闲了跟他聊一聊,如果不行,就将那合离书拿出来好合好散算了。
她事情很多,哪有时间跟人家呕闲气?
一日,沈立行进院与新来的陶艺撞了个满怀,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将气都撒到陶艺身上。他开口就是:“你是新来的?没长眼睛!”
陶艺是李陵的人,本是不怕沈立行的,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何况还是他自己没看见先撞上来的,何苦要骂这么难听,她当时也不服气,顶嘴道:“明明是沈大人没看到在下……”
沈立行大怒,郁积在胸的闷气如滔滔江水发泄出来:“大胆,哪里来的奴才!滚!”
陶艺不再做声,但是脸上、眼中尽是不满。
沈立行更是恼火,指着她的鼻子道:“都上天了啊!说一句也不行,跟谁学的,跟你主子学的吧?以为翅膀硬了是吧!你给我收拾铺盖滚蛋!”
陶艺不动。
沈立行再骂:“叫你滚蛋没听见?哪儿来,滚哪儿去!”
高世曼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沈立行说这么难听,她也有些生气,他不是喜当爹了吗,应该高兴才是,用不着指桑骂槐,若是容不下自己,早说就是,她倒是乐得给他们一家三口腾位子呢。于是她面无表情上前道:“这是殿下送来的女卫,你让她滚到哪儿去?”
沈立行见她一出来就板着脸,心中是又恼又难过,当即口不择言道:“你能耐啊,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你转,不是这个送你玉佩,就是那个送你女卫,怎么,显着我特别无能是吧?不能满足你这些是吧?”
“沈立行!”高世曼大怒,他说的这是真心话吧?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是水性扬花的交际花啊。
听她直呼自己的全名,沈立行知道她这是恼了,便有些心虚,平日怎么着也是“彦堂哥”叫得清甜。见她怒瞪着自己,他的气又上来了,当下不甘示弱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成亲这么久,连洞房门边儿都没摸到过,全天下有他这么窝囊的丈夫吗?他也是越想越气,血液冲上大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第270章 还我自由
高世曼听了一愣,仔细想想,自己也确实是对他不起,前有苏潜,后有拒不同房,他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确实待他过分了,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啊,婚前她就跟他说清楚了,他也认同了的啊。[.超多好看小说]男人真是不可理喻,幸亏自己有先前之明,早早便讨得了那份合离书,不然还真不好脱身。既然两看相厌,那不如一拍两散。
她当即点头道:“你说的全对,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是我高攀了。我自请离府,给你们一家三口挪窝,你不要再生气了,咱们好合好散,你等着……”
她转身就往卧房跑,沈立行目瞪口呆,更是莫名其妙,什么一家三口?他是生气,他是难过,可是他没想过要放她走啊:“曼儿……”他失声叫她。
此时却听“嘣”的一声,沈立行低头去瞧,只看那枚熟悉的玉佩跌在地上一分为二。陶艺忙低头去捡,主子送的玉佩不小心从袖中失落,竟跌成了两半,真是太过可惜了。她刚捡到手上,沈立行就将那玉佩夺了过去:“你哪儿来的这玉佩?”
陶艺吓了一跳,自己可不是偷的,她连忙解释:“这是主子送的见面礼……不是偷的。”
沈立行拿着玉佩合二为一,果然是那枚玉佩,他颤声道:“少夫人送你的见面礼?”
陶艺见他面色不对,忙道:“是的,少夫人才送没多久。”
沈立行将玉佩塞回她手中忙追了上去。他这是怎么了,发了疯症不成?瞧瞧自己刚才都说的什么话儿!下人们见两人闹成这样,皆吓得呆若木鸡。陶艺反应过来,一溜烟往府外跑去,这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但是殿下说了,这位女主子若是有什么事儿,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而高世曼却不顾一切奔入房中,将那盒子翻出来,打开一看,合离书还在,便小心从珠子下将那纸抽出来。[.超多好看小说]仔细想想,自己也真是太失败了,她还想着好歹能撑个一年半载再合离呢,没想到这才成亲一个多月,就跟沈立行走到这般田地了。难怪老话儿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呢,这话果然没说错。
自己这算不算屋漏偏逢连夜雨呢,被沈立行嫌弃,又被苏潜背弃,这怕是对自己得陇望蜀的报应吧。
好啊,报应不爽啊,认了!
沈立行跟到房中,见她果然拿出了那合离书,忍不住上前道:“曼儿……”
高世曼不理,将那合离书打开道:“这是你亲手写下的合离书,咱们好合好散,幸好咱们也没发生什么,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这合离书……”她愣住了,这合离书几何时变成这般内容了?
她眸中酝酿着狂风骤雨,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拿着那合离书的手也开始发抖:“沈立行!是不是你干的?”
沈立行不说话,他是不会放她走的,这辈子他也没喜欢过什么女人,就算她待自己没心又怎么样,苏潜已然成婚,玉佩也支离破碎,她将这玉佩随意赏给了下人,那说明她心中已开始动摇,这对自己来说形势大好,若非自己脾气太倔,她又如何会一气之下去拿那劳什子合离书。
他无法想象她离开自己的情景,他不会放手的,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可不能千年道行一朝丧,说放手就放手。她欠他良多,得用一辈子来还!对,一辈子。
高世曼心中波涛汹涌,她的声音发颤,他果然是魔高一丈,这么快就将这东西摸到了,想着鱼与熊掌兼得是吧,她还想东食西宿呢!
“你再去给我写一张来”,高世曼抬头瞧他。
“曼儿,是我不对,你不要再生气了……”沈立行声音柔和下来。.
又来了,又来了,每回都这样,发飙的时候不是很爽吗,何不一直保持本来面目呢,唯大英雄能本色不是吗?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也跟自己无关,高世曼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道:“彦堂哥,是我不对,你并没有什么错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后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一切。咱们以前就说好了,你不能反悔,我也想过了,我不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不适合在这世道嫁人,我改不了了,也不想改,你是男人,言必行,行必果,你再给我写一份好不好?”
她半哄半求,沈立行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看她不似赌气的模样儿,心中更是一阵一阵地抽疼。他也不答话,紧闭双眼,深吸了口气道:“你别想了,我不会再做傻事。”
高世曼气的手抖,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面前此人,吃软不吃硬,一个不好,他将自己箍在这笼牢之中,她还有什么自由可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房中僵持着,高世曼最后一次问他:“你写不写?”
“我不写”,沈立行怎么可能会答应。放她走,想着她跟自己再没任何关系,然后再嫁给别的男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耍痴,想想他就要发狂。
“真不写?”
“不写。”
高世曼强忍着泪水,缓缓起身,她将那盒戏称为十全十美的珍珠往他手中一塞道:“还给你。”是她太傻,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全是狗屁!十全的上了天堂,十美的入了地狱,剩下的全是歪瓜劣枣儿,留在这世上得过且过。
心情沉入谷底,她茫然地朝门外走去。沈立行急道:“你去哪儿?”
“回家”,她还有家么?恐怕只有死了才能回家吧。她真想手戳苍天,质问它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她呼天不应,唤地无门,这世界之大,何处才是她立锥之地之地?
她往院外走去,沈立行以为她要回娘家,她一时想不开,回娘家让岳母劝劝也好,过几日等她心情平复,自己再去接她回来。
温秀、安心她们见她要出去,都跟了上来。她停下脚步道:“你们统统不许跟着我。”她扫了一眼,不见陶艺,罢了,离开她们,自己又不是非死不可,若真死了反倒干净了。老天你睁天狗眼吧,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好不好?
她继续往外走,温秀她们仍跟着她,她真的生气了,再次停步转身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说第三遍,你们统统不许跟着我。”这些人全是沈立行的人,她不稀罕,他不是说全天下的男人不是送她玉佩,就是送她女卫吗,她就不信,离了别人,自己就不活了。
沈立行伫立在门前,看着温秀她们不敢再跟,上前小声吩咐道:“少夫人脾气来了,你和温容远远地跟着,有什么事马上来报。”
“是”,安心她们没有功夫,只能让温秀温容跟着。
李陵得知高世曼与沈立行闹了别扭,忙带着人往沈府而来。而高世曼出了府,她却不知道往哪里去才好。前世的母亲经常跟她说村里的那些傻姑,一跟老公吵架就回娘家,其实这是最蠢的做法,一来让自己父母跟着担心受气,二来若男人硬气,就是不来接,自己难不成再灰溜溜地回去?
她印象深刻,所以她去哪儿也绝不会回娘家。郑季兰是个好母亲,她不想让她替自己担心,自己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没必要惹得周围关心自己的人都跟着焦心。
不知不觉,她情不自禁恍惚地往稻香楼游荡而去,那里是她发迹的风水宝地,正是在那里,她认识了秦二、李陵这些朋友,也掘得了这异世的第一桶金。不管在哪里、是何时,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她也是如此。
正魂不守舍地走着,前方突然传来嘶叫声:“抓住他!抓住他!”
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前方几个官差正在追逐一个彪形大汉,那汉子正哼哧哼哧甩着两个胯子跑得飞快,官差追的人必不是什么好人,高世曼本想给那人来一腿,无奈她是蚂蚁,人家是大象,她如何能绊倒那大汉?她刚收回这不切实际的心思,那大汉已经迎面而来,官差渐近,她愣愣地等着看好戏。
那汉子入京寻亲,久寻不得,盘缠用尽,困窘不堪之下,在闹市看到人家小媳妇儿的钱袋,一念之差下,他上前拽了就跑,哪知那小娘子是个性儿烈的,在他后面穷追不舍,边追还边嚷嚷,一路从关山街追到这里来,偏不巧半道儿遇上几个官差,这下可惹了大麻烦,他甩也甩不掉,走也走不脱,正急着满头大汗呢,谁能想到他这辈子头回干坏事儿就碰到了硬板子。
那汉子跟高世曼擦肩而过,乍一看高世曼还是个有钱的,他急中生智返回来就掐住了高世曼的脖子,他颤抖着道:“你们……你们别追了,再追我就不客气了!”
几个官差咧着嘴逼上前来,他们互相嘻皮笑脸地看了看道:“不客气?你不客气个试试看!”
温秀、温容远远缀在后面,见高世曼被人制住,吓得忙快步上前,温容急急对温秀道:“你快回府!”
温秀愣了下,反应过来立马便往沈府飞奔而去。
高世曼猛一被制住,也傻了眼,这大汉只要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会咔嚓,她一动也不敢动,那汉子见官差嘻笑着逼近,嗖的一下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指着他们颤抖着道:“都给我站住……都别追啦!”他真想哭啊。
官差见这人亮出家伙,都吓了一跳,高世曼也吓得一窒,那官差中一人定睛一看,见是高世曼,失声道:“高大人!”
第271章 祸从天降
高世曼并不应答,那汉子听他叫高大人,回头一瞧,没人。(.)忙将手上的匕首放至高世曼脖子上道:“我说了,你们别靠近啊……不然……不然我……”他语无伦次,显然已失了分寸。
那几名官差听说是高大人,互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人飞奔而去,开玩笑,这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京中唯一的女大人、沈大人的爱妻、齐王的密友,他们哪有胆子敢做这天大的主,少不得要去拉更大官职的人出来垫背。
官差不敢近前,反倒退了两步,他们对着那大汉道:“好汉好汉,千万使不得,你若伤她一根头发,不说皇上要将你碎尸万段,沈大人也要把你千刀万剐!”
那汉子一听,莫名其妙,虽然自己是粗人,但你们也别想哄骗于我呀。他趁他们不注意,将匕首悄悄儿翻了个边儿,有刃的那头朝外,无刃的刀背继续抵住高世曼的脖子,省得自个儿一不小心,将这怀中的小娘子给误杀了,那自己可真的是别想走了。
这汉子本是想借高世曼逃遁的,哪知道反引了不少人围观,他想趁乱丢下这小娘子跑路,无奈围的到处是人,那官差也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一刻也不放松。看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高世曼心中冷笑,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吗,自杀,自己是没那胆子的,现下正好落到歹人手里,她倒是希望他一刀抹了自己,省得在这里煎熬。那汉子魁梧的很,高世曼一动也动不得,她只觉冰凉的刀刃在自己的颈动脉那里随时待命,只要自己鼓起勇气,便一切都灰飞烟灭。
她闭上眼,好奇自己的命运之神会将这戏如何唱下去,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自己唱了主角,却不知怎么演,也着实好笑。
那边温秀飞一般回府,在门口正好遇上前来的李陵,李陵见她面色紧张从外面回来,上前问道:“世曼呢?”
“殿下,少夫人在福来布庄门口被人劫持了!”温秀急着进府报信儿,嗖一下不见了。[.超多好看小说]
李陵大急,他不由怒从心起,这个沈立行是怎么回事儿!他立马带人往稻香楼那边去了,那个福来布庄就在去酒楼的路上。
等他赶到,官差也带了人来,黎士亮正好也在当值,得知沈立行的夫人被人劫持,他立马调动京中禁卫,瞬间集结了近百人往出事地点而来。那汉子简直傻了,不过就是抢了个钱袋罢了,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听到不远处脚步铿锵、急促的声音传来,他只觉不好。再一看,我的娘哎,那不是拱卫京城的金吾卫嘛,我就是抢点钱啊……
他浑身的毛孔马上都开始乍开,整个人也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将高世曼掐的更紧,高世曼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睁开眼一看,也愣了一下。这下好了,自己彻底出名了。眼见着不远处沈立行飞奔而来,她又闭上了眼睛。这一次,由老天做主,是存是亡,悉听尊便。
李陵急的心尖儿狂跳,如果高世曼愿意,她应该能想到办法自救,可是看她那视死如归的表情,还闭上了眼睛!他想提醒她,可是又不敢激怒了那歹人。
沈立行一来,看到心爱的女人被人制住,脖子上赫然抵着把雪亮的匕首,他急喘几口气道:“这位好汉,你手中之人是在下的妻子,你放开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汉子听了往左右看了看道:“我什么也不要!”
沈立行吓了一跳,这人什么也不要,莫非只想杀人?他心中一股冷气骤然升起,他黑了脸喝道:“你说什么?”
那汉子却颤抖着道:“我只想走……你叫他们都走!”
李陵紧紧盯着高世曼脖上的匕首,藏在袖中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看着她横尸街头,他会发狂的,世曼,求求你,睁开眼……
沈立行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对黎士亮使了个眼色道:“黎兄,你带他们下去。”
岂知高世曼听到他让人下去,凄声道:“你们谁都不准走!”
黎士亮一愣,瞧了瞧沈立行,只见沈立行急道:“曼儿!”
“你滚!这里最该走的人是你!”两行热泪流下,直看得沈立行心都碎了。李陵呼吸越发急促,手抖的越发厉害。他不知道高世曼这是怎么了,沈立行做了什么,竟让她反应这般大。
高世曼眨干眼泪突然笑道:“生何欢,死何苦,古人有云,慷慨捐身易,从容就义难,这位壮士,你快些动手,那,这脖子上跳动的便是大血管,你耍辣点,往这一抹,我就回去了。”
“曼儿!”沈立行心神俱震,他没想到高世曼竟然会说出这些话。那制住高世曼的汉子也傻了眼儿。
李陵想也没想,上前来对着沈立行面门就是一拳,沈立行被打得血流如注,他捂着鼻子,红着眼睛,看也不看李陵,仍死死盯着高世曼。
李陵痛苦地哽咽道:“既然你不疼她,那你也不准欺负她,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竟生无可恋?”
“殿下!”高世曼高声疾呼,“他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累了,人赤祼祼地来,再清清白白地走,不好吗?”
围观众人不知今天竟能看这么一出好戏,个个神情紧张。那制住高世曼的汉子简直蒙了,他……这回闹大啦!也不知道身前的小娘子是什么人,竟惹了这么些人来,只怕自己今天脱身难了。
沈立行又悔又痛,他没想到高世曼竟这么大反应,他捂着鼻子大声道:“曼儿,你别这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就是那张纸么,我给你行不行!”
高世曼哪听得进去,滚你的!她心中万马奔腾。她只觉身后那男子浑身发抖,她笑了笑睁开眼道:“这位壮士,我快站不住了,你动作快些。”说完她又对李陵道:“殿下,若我去了,那便是去了极乐世界,你让人不要为难这位壮士,我可不想跟他一起上黄泉路,我以后都要一个人走,再不与人结伴儿……”
“世曼!”李陵恨不得杀了沈立行。
沈立行心乱如麻,高世曼也不理他,他朝黎士亮大吼道:“叫他们都滚!”黎士亮知道他已失了方寸,急招来手下道:“将围观的百姓都轰走,这有什么好看的!”他瞧着齐王殿下对这沈夫人也不一般,只怕还有什么别情不成?
高世曼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她又气又伤心,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又被人扼着脖子站了许久,身体早有些吃不消,没一会儿,她双腿一软瘫了下去。那汉子一瞧,以为她死了,吓得手猛一松,高世曼直直摔在地上,沈立行和李陵同时急呼,一起上前。
李陵手还没挨着高世曼的边儿呢,沈立行猛一推他,将他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小满忙上前扶住自家主子。黎士亮忙带人上前将那汉子拿住,只见那汉子胯间殷殷流下一股热流,原来是吓尿了。
沈立行满面是血,他将晕倒的高世曼抱在怀里,毫不犹豫回府。看着沈立行怀中的高世曼,李陵也顾不得许多,跟着他就往沈府去了。
好戏结束,众人皆散,各下人跟着自家的主子,心中七上八下的。沈立行让李冲去请卫太医,一进府,便往院儿里走去。府中有下人见大爷满脸是血,还抱着人事不知的少夫人,有机灵的,忙往上房去报信儿。
李陵跟着进府,门房也不知道拦还是不拦,哪知沈立行回头大声道:“叫他滚蛋!”
门房骇了一跳,瞧瞧自家大爷,再瞧瞧齐王,无所适从,这是叫齐王殿下滚蛋么?不会吧?沈立行突然停下脚步恨恨地道:“你们若放了齐王进府,明儿就别想站着。”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李陵不理,照直往里走,门房几人忙哭丧着脸一起上前将李陵拦了,李陵也知道沈立行的脾气,想了想便停住了脚步,看了看陶艺道:“你好好保护她。”说完便走了。
沈立行一进院子,将满院人吓得纷纷失色。他将高世曼抱进房中,小心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安心已拿了热帕子来递给他擦那满脸的鲜血。沈立行接过来帮高世曼脸上的泪痕拭去,他只觉得那颗心揪的难受,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就将帕子扔在了床下。
太医还未来,他见安心守在这里,抬头问她:“少夫人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安心看着高世曼那憔悴的小脸儿,心中也很是难受,少夫人自知道那杜姨娘有孕,便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偏她是个心善的,要是在别的府第,主母还不赏那姨娘一碗药汁灌下?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自少夫人知道杜姨娘有孕,便没好好吃过饭。”她不愿多说,少夫人也说了,这是大爷第一个孩子,肯定是心爱的。这么些日子下来,大爷也没说啥,不是默认是什么。
沈立行大惊:“你再说一遍。”
安心看了他一眼,又重复一遍,沈立行按下胸中惊涛骇浪,眯着眼睛沉声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安心腹诽大爷连这种事还想瞒着少夫人,若是肚子大了,想藏也藏不住啊,于是低头小声道:“那日少夫人带着我,路过夫人院子,亲耳听到杜姨娘跟红蔷说的,姨娘当时正在干呕。”
第27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立行心中万头野牛呼啸而过,他强忍着道:“你先不要做声,知道吗?出去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杜姨娘有孕,呵呵,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莫非那杜姨娘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沈立行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高世曼,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些天都不对劲,原来是以为自己……
他心中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愤怒,这个杜姨娘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啊,如果她真的怀孕,那便是在外面养了野男人;若是假的怀孕,那便是故意挑拨他和高世曼的关系,还真别说,差点儿就成了。
哼,她仗着母亲喜爱,行事越发的不检点,先是给小虎投毒,现在又来这么一手,等曼儿安定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太医过来,高世曼已经起了烧,他细心为高世曼把了脉,沈立行听太医说高世曼没事儿,于是抽了个空档叫来丁山,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丁山吓了一跳,忙领命而去。
沈立珍听说高世曼病了,忙跑了过来。她对高世曼心中有怨,但是高世曼有事儿,她还是担心。沈立行见妹妹过来,心中十分欣慰,他对妹妹道:“你嫂嫂她时时关心你的婚事,总让我帮你留意好的人家,她如今生病,你替哥哥照顾一二。”
沈立珍心中有些惭愧,自己因个男子,竟疏远了世曼,实在有些令人不齿。听哥哥托她照顾世曼,她老实地点点头道:“哥哥,你放心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夫人听说高世曼生了病,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她卧床这么多年,还不是过来了,高世曼病个几天也不算个什么事儿。杜姨娘听说这事,除了兴灾乐祸便是高兴,殊不知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高世曼也不知是不是不愿醒来,第二日仍昏迷着。沈立行大急,将卫太医又请来府上,让他好好给高世曼看看。
卫太医看了半晌儿,最后问沈立行道:“尊夫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大气?”
沈立行不知说什么才好,太医见他这样子,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于是拿出银针替高世曼施针。高世曼终于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几人,又闭上了眼睛,随沈立行说什么,她也不应。
卫太医实在看不下去,拉着沈立行到外面道:“沈大人,尊夫人不想说话,你就让她多休息一下吧。”言外之意,人家不愿理你就算了,试想,你怎么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卫太医又吩咐了几句,带着药童就走了。沈立行心中百般滋味儿,他挥退下人,自己守在她床边,愁肠百结地看着她。他去拉她的手,她也不拒,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心中一动,趴在她耳边轻声道:“曼儿,别生气了,杜姨娘有孕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高世曼心中淡漠,你知不知道跟我无关,爱咋咋。
沈立行见她不应,凑到她面颊上又轻啄几下假装委屈地道:“自认得你,我便再也没碰过她。”
只见高世曼嘴角一动,沈立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结果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高世曼听他这话只觉荒唐,人家娃都有了,你没碰过她,难不成她在外面有相好的?要真是这样,你沈立行还耐得住,只怕早杀了杜姨娘吧?
“曼儿”,沈立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相信我,我只要你。[]”
高世曼这才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怀疑。沈立行心中一喜,捧着她的小手又吻了几下道:“我让他们去查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管如何,我确实是没碰过她。”
“那****没回房,不是去她那儿了吗?”高世曼终于哑着嗓子出声,话中不无怀疑。
沈立行眼中尽是柔情:“那****去警告她,让她不要再对你使阴招,后来见你不理睬我,便去书房歇了一晚。”
这时高世曼眼中涌出泪花:“你没骗我?”
他上前轻吻她的脸颊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原来这都是误会,不过那杜姨娘是怎么回事儿,莫非她背着沈立行在外面与人有了首尾?可是沈立行说他再没碰过她,她又为何敢对丫头说她有孕呢?高世曼心中一凛,将那日在沈夫人门前偷听到杜姨娘跟红蔷对话的情景在脑中回放了一遍,怎么都觉得有问题,自己一定是上了那杜姨娘的当!
枉自己饱读诗书,又有着时人所没有的千年文化浓缩,竟被这古代一个小妾给忽悠了!高世曼暗恼自己轻敌,若非大意,又如何被人所骗,而且人家骗得她不留一丝痕迹,可谓杀人不见血呀。亏自己还要死要活的,真是不值呀!
她表面不动声色,对沈立行道:“你真的让人去查了。”
“嗯”,沈立行轻轻点头。
这就好,她倒要看看,那杜姨娘在玩什么花样儿,若真的查出她在外面有姘头,那这戏就越发好看了呀。见她面有菜色,沈立行轻轻道:“你刚醒,要不要喝点粥?”
话说她还真不觉得饿,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好久没好好吃饭了,身体是自己的,还要养好身子看好戏呢,她点点头道:“好。”
沈立行叫人送来米粥,高世曼又让他将安心叫进来道:“安心,你去将去年剩下的固元膏拿出来都蒸一下,拿出一罐放在外面,我想吃一点儿。”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自己可不能将身子给弄垮了,更不能壮志未酬身先死。安心领命而去,待她吃完一碗粥,沈立珍来了,她见高世曼醒了,心中一喜上前道:“世曼,你可算醒了。”
沈立行嗔道:“没规矩,叫嫂嫂。”
高世曼脸一红,沈立珍笑道:“嫂嫂。”
没想到这次生病,竟让立珍解开心结,高世曼十分高兴,她拉着立珍的手道:“立珍,谢谢你。”
沈立珍莫名其妙,谢她什么呀?高世曼笑而不语,当然是谢她不计前嫌,愿意重拾旧好呀,高世曼也算了解立珍,肯定是她见自己生病,心中挂怀,所以这才尽弃前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活着,你每天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儿。高世曼心情大好,想拉着立珍说会儿话,可是沈立行却赶人了:“你嫂嫂刚醒,身子还乏着,让她再睡一会儿。”
沈立珍知道哥哥心疼嫂嫂,于是捂嘴笑道:“知道哥哥心疼了,妹妹晚些再来。”
房中人自觉退下,沈立行扶着她躺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道:“你再歇会儿。”
“嗯”,她确实要再休息一下。
老太太得知高世曼醒了,也放了心。她素来不喜那个阴阳怪气的杜姨娘,这下更加讨厌她了。老太太根本不知道高世曼为何生病,她只以为因杜姨娘给高世曼最爱的狗儿下毒惹恼了这孙媳。
那红杏被沈立行做主发卖出府,至于卖去哪里,高世曼也懒得再管。红杏跟她主子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人,第一回见面,高世曼就不喜欢她。
杜姨娘不知沈立行已经知道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以为高世曼是咎由自取。沈夫人经此一事,总觉得若是自己去了,那儿媳妇必会欺负她所心疼的杜姨娘,于是那天将杜姨娘叫到身边,挥退下人,拿出一只盒子对杜姨娘道:“羽心,日后我若是去了,那恶妇必容不下你,我这里还有一些余财,你拿了去好生经营,若是好好打点,光出息也够你下辈子无虞了。”
杜姨娘忍着心中的激动,她假装不受,还挤出两滴眼泪道:“夫人,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羽心这辈子都不想与您分开。”
言恳意切,沈夫人给感动的稀里哗拉,她将盒子往杜姨娘手中一塞道:“这是我的嫁妆,你拿着,以后她若欺负你,你也不必怕她。”
杜姨娘怎么会不收,她又挤了几滴感动的清泪,将盒子收入袖中。
待她回房打开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头,这里面是两张契纸,一个是京郊的秀水庄,一个是东市的一间盐粮铺。怪不得夫人说光出息也够她下辈子无虞了,这可不是吗!杜姨娘心想事成,心中激越,忍不住想将这一大好消息与那刘保分享。
吃了午饭,杜姨娘压抑着满腔的得意带着红蔷去了永福街。
李陵的人随之而动,寒三儿和施青一直听命监视着杜姨娘,所以这一路下来,也没少看现场肉戏,今儿见她又出窝了,自然是尾随而去。
丁山跟严义达通了气儿,严义达派了两兄弟监视杜姨娘。一人是郭凯,一人是郭智。
这两人见杜姨娘出府,竟跟的有尾巴,不免心中疑惑。郭凯让弟弟回去给沈立行报信儿,就说有人跟踪杜姨娘。他则悄悄跟着他们,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姨娘到了永福街,刘保假装去酒铺忙活,刘云则老调重弹,拉着那傻不拉出的红蔷出去闲逛。后来刘保摸回来,换他爹刘恒去裕盛酒坊守生意,这大白天的,就算做什么事儿也没人会怀疑,刘保进来就问杜姨娘:“今儿回来,有啥好事儿?”
寒三儿小孩心性,悄悄儿爬上房顶趴在那里往下瞧,这免费的大戏他可是看上瘾了。
杜姨娘不再装模作样,她喜滋滋地拿出那两张契纸给他看:“你瞧瞧,那傻老婆子给的!”
第273章 真相大白
刘保拿来一瞧,高兴坏了,这两张纸可值老大一鼻子钱了。(.$>>>棉、花‘糖’小‘說’)当即就捧着杜姨娘的脸啄得吧唧直响。
而沈立行得知有人跟踪杜姨娘,身上功夫还不错,心中稍犹疑了一下,便隐隐感觉是齐王的人,他叫来严义达,让他多找几名高手,悄悄将那两个尾巴擒下。
杜姨娘也只有白日轩淫方可满足私欲,天下掉了这么一大块馅饼,两人都很高兴,当下便在房中肆意施为,只闹了个翻天覆地,意犹未尽。杜姨娘也想开了,佐不过是跟男人,不如就跟刘保这种将自己当宝的,将来一起远走高飞,置下家业,若自己果真生不出孩儿,那便让刘保纳妾,生得孩儿据为己有,再将小妾害死就是。
寒三儿在屋顶上看得口水直流,施青在下面掩着行踪,他俩长期跟着杜姨娘,一直无事,于是失了戒心,他也没料到今日竟被沈立行的人跟了梢儿。
严义达亲自带了人悄悄儿擒下施青和寒三儿,他将两人丢在柴房,到了夜幕擦黑方才将他们拎到沈立行面前。
两人一被拿去罩在头上的黑袋儿,便甩了甩脑袋,他们丧气的不行,你想啊,咱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他们能不懊恼么。待定睛一看,面前这人是沈立行,当下便放了心。沈立行见两人看到自己似松了口气,冷冷地道:“齐王?”
两人忙不迭点头,嘴里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立行立时黑了脸,他不急不徐地道:“他让你们跟着我的姨娘做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先说。沈立行当然知道他们心中的小九九,面无表情地道:“不说是吧,老子刮了你们,我看齐王会不会做声。”
寒三儿忙道:“别介别介,小的老实说就是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看了一眼施青,施青假做未见,于是他开口道:“咱们爷自上次世曼姑娘在寺中遇袭,便知道这幕后黑手是沈大人姨娘的奶兄。于是便让小的们跟着您的姨娘……”
沈立行心中大震,上次寺中之事不是鲁姨娘和高世娟有意为之的吗,难不成她们与杜姨娘有了勾结?再一想,面前此人竟口口声声说自己夫人是“世曼姑娘”,便板了脸道:“什么世曼姑娘,现下她是我沈立行的夫人。”
“是是,沈少夫人”,寒三儿稚气未脱,所以一直称高世曼为世曼姑娘,不想却惹恼了沈大人。
“那你们跟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点什么?”沈立行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心中预感杜姨娘必已不是清白之身。
寒三儿又去看施青,哪知施青今天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就是不出声。开玩笑,这事儿今天怎么着都瞒不住了,但是也绝不能出于自己之口。他年纪比寒三儿大,遇事总是想的多。
沈立行冷声道:“你看他作甚,听说今天爬到屋顶的可是你。”
施青心中暗笑,活该这傻小子,每回都非要趴到房顶去看********,这回自插双眼了吧。
寒三儿一凛,若他说沈立行的姨娘跟别的男人在房中上演春公,会不会被沈立行灭口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脸上皱了起来,不知要哭还是要笑。
沈立行也不做声,只看着他脸上的精彩表情,心中越发笃定。
寒三儿脑子也在转,若是不说,他趴在人家屋顶看了老半天,都看什么名堂,沈立行可不是好糊弄的,这可怎么说才好……沈立行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出声道:“你不用怕,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沈立行顶天立地,还不至于被一个女人给折了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施青听了,朝寒三儿丢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儿,寒三儿一听,心下一松,于是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如竹筒倒豆子,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沈立行听了心中恶浪滔天,他强压住不适淡淡地道:“你见了不止一回?”
“何止一回,那女人每回来这永福街都是为了这事儿”,他见沈立行面无异色,便说的越发眉飞色舞。
施青听了忍不住去瞧沈立行,莫非这沈立行那方面不怎么的?要不然这姨娘怎么老去找那个猥琐的刘保。沈立行余光瞧见施青一对眼珠儿在自个儿身上乱转,顿时气不打一处儿来。可他总不能掏出家伙,真腔实弹给人家解释吧?这种事情,越描越黑。
强压心头怒火,他接着道:“今儿她去找刘保只为了这事儿?”
寒三儿并不知道是眼前之人的老娘给的杜姨娘契纸,他想了想道:“今儿杜姨娘似乎很是高兴,小的只听她说,有个傻婆子给了她什么好东西,瞧着似是两张契纸。”他年纪不大,哪想这么多,沈立行肯定不会为难齐王的人,所以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沈立行眉头一皱,能让杜姨娘说傻婆子的人,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会是谁,说府中有人给她契纸他是不信的,八成是寒三儿看错了。
他也不想再问,让人将施青二人放了,当晚便去寻李陵。
李陵得知沈立行过来,以为世曼如何了,心中牵挂,起身迎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她怎么样了?”
沈立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劳齐王挂心,她自然是好的。”
李陵敛去脸上神色,将沈立行迎入房中坐下道:“你来所为何事?”
“我是来通知殿下,你派出跟着杜姨娘的人,以后不必再跟了,曼儿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尽心保护她。”沈立行看着李陵,话中不冷不热,却充满了侵略。
李陵心中吃了一惊,看了看沈立行,见他面儿上并没大的波动,皱眉道:“你都知道了?”
这话问的巧,也不知道他是问沈立行知道有人跟踪的事,还是问他知道杜姨娘与人有染的事。
沈立行浅笑了一下道:“该知道的,我自然都知道了,殿下有心了。”
以他之精明,怎么会不知道李陵打的什么算盘,他一直以为苏潜是他最大的对手,李陵是齐王,是天之骄子,他大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就算对高世曼有心,最终也不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以高世曼的骄傲,更不会与人做妾。
他没想到李陵不动声色,伺机潜伏着,不仅如此,还为高世曼默默地做着一切,明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也不吱声,由着杜姨娘留在自己身边,也由着高世曼顾忌着杜姨娘。李陵若志在曼儿,那他一定对皇位没了觊觎之心,这种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李陵见他灼灼地看着自己,也知道沈立行是个聪明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瞒不过他,于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世曼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沈立行笑了笑:“殿下说的不错”,他一定会让曼儿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看不见的硝烟在两人之间弥漫,李陵垂下眼帘,不再出声。
“殿下,您的人,最好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我暂时还没有让杜姨娘离府的打算”,沈立行顿了顿,又抛出这么一句话。
李陵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若论这世上精明之人,舍面前此人,还有其他人吗?
沈立行这时起身道:“殿下是曼儿的知交好友,以后有什么事我沈立行可以效劳的,一定不辞辛苦。”他这是在暗示李陵,你不过是曼儿的朋友,娶她是不成的了,但是你若想登上储位,我沈立行还是乐意助上一臂之力的。
李陵脸上的笑意凝结,他看着沈立行,只觉心沉了下去。沈立行也不理他,径直告辞回府。
他一路都在想,杜姨娘跟刘保所说的傻婆子,会是谁,这府中会有谁给好处给杜姨娘呢。他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老娘身上想,沈夫人待杜姨娘情真意切,他这个做儿子的一清二楚,就算给了她什么,她也不会说沈夫人是“傻婆子”。
进了府,沈立行先去看沈夫人,还未进沈夫人房,便听到红双正与母亲说话,只听母亲叹息道:“你还小,不懂,这钱财乃身外之物,但它却又是安身立命之本啊!”
沈立行嘴一咧,进去道:“母亲,今儿身子可好些了?”
沈夫人见儿子过来,脸上堆起笑轻声道:“你才回府吗?”
“是的,红双,你下去吧,我陪母亲说说话儿”,沈立行坐在母亲床边关心道:“今儿的药喝过了吗?”
“喝过了,这****喝药,何时才是头啊”,沈夫人叹息。
“母亲,儿子还没给您添个孙儿呢,您可不能这般自弃”,沈立行浅笑。
“哎,羽心这肚皮也不争气”,沈夫人喟叹。
沈立行一愣,自高世曼生病,母亲问也没问一句,倒是关心杜姨娘的肚皮,若她真的有孕,那孩儿恕他沈立行敬谢不敏,他突然心思一动,出口问道:“母亲,您送给杜姨娘两张契纸作甚?”
沈夫人叹气道:“她跟你说了?她这孩子,就是老实,娘让她留着做日后安身立命之用,她倒跟你说了。”
沈立行气的真想掐死那杜姨娘,母亲真心待她,可她倒好,口口声声说母亲是“傻婆子”,他强忍下心中怒火,对母亲道:“母亲,您这不是打儿子的脸么,以后您可别再私下给她什么了,儿子自会保她下辈子无忧。”
呵呵,我沈立行定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让你无衣食之忧,更无天伦之乐。
第274章 鸾凤和鸣,相付终身
沈夫人哪知道儿子心思,她差不多也困了,不用她出声,沈立行便道:“母亲,您歇着吧,儿子改天再来看您。.”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出乎沈立行意料之外,他去书房坐了坐,然后洗了澡,心情方才平息,他收拾心情去瞧高世曼,见妹妹正与高世曼聊着天。
“哥哥”,立珍见他回来,忙站起身。
“陪你嫂嫂说话儿呢”,沈立行脸上带笑。
“嗯,嫂嫂说她身子好些了,我就陪她说说话儿”,立珍放下前事,仍是一个活泼的姑娘。
“不早了,你也回去歇了吧”沈立行开赶。
“哦”,立珍朝高世曼挤挤眼,然后告辞走了。
“曼儿,好些了没有?”沈立行拉着她的手,坐在床沿。
“你一来就把立珍赶走了,讨厌”,高世曼答非所问。
“我讨厌?”沈立行踢掉脚上的鞋,钻进她的被窝。
高世曼推他:“我还没洗呢!”他身上带着皂角香,显然已洗漱过了。
他不管,“我不嫌弃”,说着便覆上了她的唇,她推拒,他也知道她的病还没完全好,浅尝辄止罢,心生一计,故意可怜兮兮地趴在她耳边道:“曼儿,我只有你了……”
她瘪了瘪嘴笑道:“你不是还有娘亲,还有杜姨娘么?”
他眼中含着悲切凄惶地低声道:“杜姨娘……她跟她的奶兄搞在一起了……”
高世曼吓了一大跳,她愣愣地看着他,嗫嚅着道:“什么?”
沈立行故意不吱声,搂着她不回话。
“这……这不是真的吧?”杜姨娘怀了她奶兄的孩子?这也太狗血了!
沈立行将她搂的更紧:“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瞧着眼前伟岸的男人,竟然被打击成了一只小狗般可怜的模样,高世曼母性大发,反搂着他道:“没事儿,没事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杜姨娘可真行呐,竟然耐不住寂寞去找野食,婊子配狗,愿他们天长地久;不过沈立行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居然不生气,不发飙,竟然跟受伤的小鹿似的?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啊,她搂着他,心思百结。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沈立行动了动道:“这种事儿,不能处置她;若是处置了她,母亲定会受不了,她那病不能再受刺激;再说了,若是她不在,肯定还有别的女人会被送进咱们院儿,你也不想让我再纳新妾吧?”
哎妈呀,说的对呀,高世曼看了看他,如果他真的只娶自己,不再纳妾,自己一千一万个愿意与他厮守,就是不知道这男人说的话算不算数儿。
“你真的除了我不再要别的女人?”她忐忑地问他。
“我只要你”,他连忙表忠心。
她半天也没说话,沈立行低头去瞧她,只见她在发怔。
“曼儿,睡吧,你病还没好”,沈立行将她往怀里搂。
她回过神儿嚷道:“我还没洗呢!”
“来人!”沈立行对外喊道,安心在门外回:“爷!”
“伺候少夫人洗漱”,沈立行吩咐。净房除了一个门连着卧房,还有个门。
“是”,安心应下去准备。
高世曼洗漱好上床,沈立行闻着她身上的淡香道:“曼儿。”
“嗯”,她闭上双眼。
“以后别再生病了,好吗?”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高世曼好笑。
他不出声,她想想这次还不是自己作出来的病,于是小声道:“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好吗?”
他搂着她道:“嗯。”
自此这对小夫妻算是重修旧好,高世曼放下心结,这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好的快,没几日,高世曼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小模样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杜姨娘犹不自知已东窗事发,还沉浸在偶得意外之财的喜悦之中。
高世曼去国子监销假,沈立行则整日里想着如何将她哄上床。
秦二成了婚,听说高世曼病好了,喊她一起去稻香楼吃饭,启真跟着秦二,一脸的娇羞,秦二春风得意,比之婚前多了份稳重,李陵还是老样子,一身黑色锦服,显得有些老成。
“世曼,你脸色好多了”,秦二一见着她就嚷嚷。
“嗯,我在大补呀”,高世曼夸张地道。
“世曼,谢谢你那菜谱”,启真笑眯眯地。
高世曼听她说那菜谱,故意道:“你学会了去教楼下的厨子啊,这稻香楼如今也有你的一份儿了。”
启真羞红了脸,高世曼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秦二道:“看来你们夫妻琴瑟和谐,鸾凤和鸣着呐!”
“你不是一样么”,启真捂嘴偷乐。
高世曼一愣,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她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呢,启真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些心痒难耐了呢。真是太邪恶了!
李陵瞧着她浅笑,心思却百转千回,只觉心中被塞得满满的。
因这是秦二成婚后大家首次相聚,高世曼一高兴,喝了点酒,小脸儿喝得嫣粉,煞是惹人喜爱。几人聊至夜幕降临方罢,高世曼被李陵送至府门。
沈立行在书房等她,见她带着酒意,皱眉道:“你喝酒了?”
“秦二和启真都在,我便敬了他们夫妻二人一杯”,高世曼只觉困意上涌,忙招呼她们弄水洗漱。
“以后不许跟外人喝酒”,沈立行心中不乐。
“知道了,你怕我喝醉了被人家给那啥呀?”她口无遮拦起来。
“胡说什么,快去洗”,沈立行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高世曼在安然的伺候下洗漱好上床,她喝了小酒有些困意,爬上床便歪在那里睡下了。
见她睡下,沈立行放下书钻进被窝,轻声道:“曼儿,你要睡了?”
“嗯”,她慵懒地应他。
“你喝了多少酒啊?”沈立行皱眉。
“没多少……”她翻了个身。
沈立行心中雀跃,这是个好机会,错失机会不知下次要等到哪一天。
心在叫嚣,兄弟在咆哮,他不由自主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诱哄道:“曼儿……”
高世曼酒意入侵大脑,她感觉耳边痒痒地,不由自主侧头去吻他,沈立行哪里会客气,攫住她的唇,温柔地辗转。她闭着双眼,只觉从未有过的美妙,她不再满足唇舌的流连,伸手胡乱探入他衣内胸肌上揉捏,他试着去褪她的衣衫,她竟没有再如以往那般推拒,他不动声色,又悄悄褪下自己的衣物,轻吻着她,从唇舌转战到她胸前的温香软玉。
心口酥麻,高世曼忍不住轻微地颤栗,手臂情不自禁圈住他,口中溢出满意的浅吟。听到她的呢喃,他再也忍之不住,一边吮吻着她的柔软,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膝盖撑开她的防线,试探着在花心逡巡。
找准他魂牵梦萦的神秘所在,毫不犹豫地长驱直入,心中发出满意的喟叹,而她却痛地一缩,随即带着哭腔喃喃地道:“彦堂……”
他只觉从未有过的紧致和束缚,心中快慰又激荡,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儿,他轻声哄道:“曼儿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唔……”她闭着双眼,心中满满的,脑中都是他的影子,撕裂的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她知道,她沦陷了。
沦陷的不止是她,他一样沉沦在她的牢笼之中。
爱情的魅力,使双方在激越中缠绵,又在缱绻中达到前所未有的激荡。相爱的人,在互相的坦诚交付中融合在一起,高潮如大浪翻卷,他带着她在浪尖跌宕,她如火一般燃烧着自己,他则像蜡炬一样为她撑开源泉之花。心甘情愿、淋漓尽致,只为她。
她倦极睡去,他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誓吻,此生只愿有她。
夜,静谧无声,房中的氤氲悄然散去,沈立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今天才知道,杜姨娘的第一次,并不是他的第一次,原来她这么早就在欺骗自己,可恨可耻!
幸亏有曼儿,他的妻。看着酣梦中的娇人儿,他心中荡漾的满满都是柔情。她的一呼一吸,都牵扯着他的幸福;她的一颦一笑,都点缀着他的生命。他俯下身子,在她脸颊印上浅浅的一吻,她动了动,鼻中发出不满的呢咛,恬静的脸庞印在烛火之中,越发朦胧迷离,燥动又在他身下叫嚣。
够了,他对自己道,她初经人事,自己必须克制。
时光会因她而变得更有意义,沈立行憧憬着他与她的未来。夜半入梦,梦中尽是她的笑靥和乳燕般的呢喃。
二月春分,阴阳相半,昼夜均而寒暑平。高世曼早早醒来,身上的不适提醒着她,她将要开始新的生活。
沈立行还在睡,她趴在他面前傻傻地看着他,这是她的另一半,此后,她将与之携手渡过生命中的每一天,彼此尊重,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正恍惚间,他突然伸臂将她拉入怀中,深深一吻印上她的娇唇,原来他在装睡,高世曼大为不满,她伸手探入他腰间,伴着她咯咯的笑声,两只小手乱挠乱捏。沈立行由着她,半晌儿捉住她纤细的手臂道:“曼儿,你真好。”
她一愣,只觉身下有热流溢出。
“怎么了?”沈立行看她神情不对,忙问道。
“走开啊,我要去净房”,定是他留下的东西,她可不想这小身板儿一不小心怀了孕。
她揭开被子便往净房跑,看来以后要计算好安全期才行。
“穿上衣裳!”沈立行在背后提醒她。她理也不理,跑得比兔子还快,沈立行只得起身拿了衣裳跟到净房。
第275章 春回大地
沈立行回房,揭开被子准备再靠一会儿,看到床上赫然入目的点点红梅,不由自主用手去抚摸起来。[]这刺目的红色晕染,意味着她如今已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只有他,才配得上她。
高世曼回来便看到他在那里发怔,再一看,床上的点点落红,她连忙爬上床将自己往被子里一窝道:“你看什么看。”
无声的吻落在她额前,她闭着双眼,咧开的嘴角透露出她此刻心中的愉悦。没一会儿,沈立行轻唤道:“曼儿。”
“嗯”,她仍闭着眼。
“你看看”,沈立行柔声哄她。
她睁开眼,那曾装着十全十美珠的小盒被他递至眼前。
“这是你我的信物,以后你再不能使气还我了”,沈立行看着她。
高世曼接过小盒,打开来看了看,十粒圆珠一个也不少。
“以后这珠子只能送给咱们的孩儿,一人一个,你可留好了”,沈立行心中甜蜜,说的话恨不得能滴出蜜来。
什么,高世曼瞪大眼睛看着他:“一人一个?你打算让我生十个?”开什么玩笑,高世曼又想起了计生委,她实在是条件反射啊。
“你不生谁生?”沈立行也回瞪着她。
好吧,他倒是会偷换概念,生几个的问题绕成了谁生的问题。罢了,生孩子这种事情,也要看缘份的好吗,这种未知之事,实在没有争执的必要。
她的蜜月就要开始,而远在吐蕃的襄城公主,经历了短短半月的新婚甜蜜后,便被打入谷底。普布达瓦的正妃觉蒙,在他连续与夏妃襄城欢好十多日后,终于大发淫威。
觉蒙王后有言:“我事大王先入为主,正室乃王后为尊,偏室皆王后之婢,夏妃且要与王后比试么?”
襄城以堂堂大夏公主入藏,没成想竟成了人家的偏室,她于心不甘,找赞普理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然而普布达瓦哪有闲情分心于后院,于是任襄城如何埋怨也不以为意。新婚时的甜言蜜语、床第间你侬我侬忒情多,此时皆化为昨日云烟。
觉蒙王后得知襄城在赞普面前多有龉龋,不动声色撤去服侍公主的本地侍人,使公主上下人等,皆无人服侍。襄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明白,既便是父皇得知自己受辱,也不会决然出兵横扫吐蕃。此去京城,远涉六千余里,鞭长莫及不说,远水更难解她近渴。
普布达瓦日渐冷落襄城,襄城郁结难抒,****思念京城。皇上曾给襄城派出了各类纺织、造纸、制陶工匠陪嫁,他们跟着公主来到吐蕃,迅速在吐蕃生根发芽,然而先进技术带来的进步不是能立竿见影的,襄城从公主到侧妃,严格来说,她不过是赞普王后的一婢而已,这落差,如何让襄城接受得了?一朵未见明日朝露的鲜花眼见就要调零。
她痛苦、彷徨,一封家书,写了又毁,毁了又写,始终没有寄出。经此一事,襄城也长大了,她也知道,在家国与儿女之间,既使是最疼爱自己的父皇也会毫无悬念地选择前者,自己又何必惹他心烦呢。她想京城,想世曼,此时的她,多想见到昔日的好友啊。
一封信,始终未能千里飞鸿。襄城度日如年,愁肠百结。
而高世曼哪知好友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正与沈立行心心相印、共浴爱河呢。沈立行初得爱妻,哪有不如痴如狂的,他夜夜索求,刚开始高世曼还能有求必应,再后来便有些吃不消了。她细心计算着安全期,欢娱之外,更要防范于未然。
一日,沈立行夜来又开始骚扰她,此时正值危险期,高世曼严辞拒绝,死活不从,只说肚子好痛,沈立行失望不已,将她搂在怀中默然不语。[.超多好看小说]高世曼见他气闷,于是趴在他身前撩拨着他的乳监问道:“你知道男人纵欲会怎样吗?”
沈立行哭笑不得,抓住她不老实的小手道:“还能怎样,莫不是会肾虚?”
“答对了,那么你知道女人纵欲会怎样吗?”高世曼笑得眼睛弯成月芽儿,沈立行痴痴地看着她,半天也没说话。
“你倒是说话呀!”高世曼用力捏了他一下。
沈立行吃痛,无奈道:“女人?会怎样?”他还真不知道。
高世曼得意地咯咯笑道:“会怎么样,还不是你们男人肾虚。”
“……”沈立行被噎得无语,最后似笑非笑地道:“女人会肾亏。”
高世曼顺水推舟道:“那你以后克制一点儿,身子是自个儿的,我也不想肾亏。”
沈立行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只有认了,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谨遵夫人之命。”
至月中,家柔痛苦一日夜后产下一女,大夫说家柔大难不死,以后却再难有孕,消息传来,高世曼心中凄切,她替家柔扼腕,也替将来的自己叹息。沈立行见她害怕,安慰她道:“曼儿勿怕,并非所有女人产子都是如此。”
话虽如此,可是既便百分之一的机率落到自己头上,那就是百分百的毁灭,让她如何不怕?自此她更为谨慎,甚至偷偷打听避孕汤药起来。
后来沈立行得知她打听这些汤药,骂她道:“曼儿你好生无知,是药三分毒,若是你胡乱吃药,伤了身子,以后咱们老了怎么办?”
高世曼不语,沈立行又道:“那避孕的药,多少有些伤及根本,以后你不得再背着我做这些事情,听到没有?”
想想也是,若是那避孕药把自己生育能力给喝没了,以后还真是惨,于是闷闷地道:“知道了。”
沈立行于心不忍,上前柔声道:“曼儿,以后我尽量克制一些就是,我不想你喝那些药。”
她还能说什么呢,让沈立行忍着,她不舍得,只能行事更加小心,事后及时处理。
三月三,荠菜当灵丹。
京城桃李愁风雨,勤庄溪头荠菜花。这个时节,大地复苏,春暖花开,京中诸人或临水宴宾、或成群结伴出门踏青。高世曼也没闲着,之前让人将红薯从窖中拿出切块催芽,这时候差不多可以种了。
齐丰学馆已然竣工,但是高世曼要去勤庄安排种红薯的事情,所以学馆那边的事情基本由秦二在忙活。
户部来人,其中有孙辰中,沈立行的好友,他们身领皇命,要从勤庄运走大批玉米,分发至各官田种植,高世曼还得派人跟去指导,这边还要种红薯,一时间忙得脚不着地。她恳求户部来人等她带人种下红薯再去指导种玉米的事宜,他们也无不答应。
高世曼先将人聚合一起,详细讲述种红薯的要领和细节,然后亲自下地示范,然后再遣散大家各就其位。因之前就打好梗,地又是选的偏沙质的,所以种起来也快。红薯又是怕涝不怕旱的,所以种下去之后一窝一碗水就得,农谚早就有“一棵红薯一把灰,结的红薯一大堆”的说法,实在好打理的很。
孙辰中见高世曼忙得一脸通红,得闲便问她道:“高大人这又是种的何物,下官怎么从未见过?”
高世曼知道他与沈立行交好,于是客气笑道:“孙大人与彦堂哥交厚,不必这么客气,什么高大人不高大人的,没得让人笑话。”
孙辰中笑眯眯点头:“弟妹,弟妹。”
“此物名叫红薯,这也是第一年才刚种,产量尚不清楚”,高世曼有所保留,提高客户满意度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降低其期望值,她已经玩得烂熟。
“红薯?那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只是不知产量大概是多少?”孙辰中穷追不舍,他不问清楚,如何回去向上官卖好儿?
高世曼想了想道:“此物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跟玉米没什么区别,不过它好就好在不怕干旱,喜山地沙土,又极耐贫瘠,若是荒年,它的产量也不受影响,所以我试种一年,看情况如何。”
孙辰中高兴不已,又细细询问了红薯其他的特性以及口感如何,高世曼本就爱说,又不喜藏私,于是滔滔不绝地跟孙辰中聊了起来。孙辰中见她极好说话,最后竟拿来纸笔,将她说的一一记下方罢。高世曼被他一丝不苟的态度所折服,最后将红薯的种植技术都毫无保留地一一口述出来,让孙辰中记下。
见孙辰中记的认真,字写的也很工整,一个想法浮出她的脑海。现下没有电视和网络,她还有很多比现在更先进的农业技术屯在脑中,若是想将之推广出去,福泽大众,那岂不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有了这个想法,她兴奋不已,没有电视,她可以办小报啊,她执笔写出后,可以让齐丰书局印出来,发至全国,虽说现下农民鲜有识字的,但是每个村总有一个会识字的吧!再说了,她不是要普及教育吗,她要让大家都能读书,能认字!如此良性循环下去,何惧她壮志不得酬。
孙辰中见她顿住,脸上尽是兴奋,不由奇怪道:“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啊?”高世曼回神,见孙辰中执笔不动望着自己,她笑笑道:“孙大人见笑了,我想着既然您将我所说的记下来,那不如咱们组建个小组,专门将这些技术整理出来,比如现在咱们不是要推广玉米种植吗,就将这玉米的种植技术以及注意事项写下,然后再拿去齐丰书局印出来发至各城各镇,让大家照着这个种植,您觉得怎么样?”
孙辰中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瞪着高世曼。
第276章 有心与无心
高世曼真不愧是高大人,她总有奇思妙想惊煞旁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孙辰中身为户部官员,他当然明白高世曼刚才所说那番话的意思,他身兼沈立行的好友,一路走来,又如何不知这位沈少夫人的能量。她说要成立个小组传播这些技术,要知道在时下人的眼中,自己若有一门技艺那是如获至宝、秘不外传的,她若是愿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教授大家,不说天下农人都感恩戴德,就是官方也肯定会支持的。
既是小组,那就有成员,自己若是去沈立行面前讨个好儿,让他给面前这位沈少夫人吹吹枕头风,让自己加入这个小组,以后要是做不出什么成绩来,就当是试验,那也没什么大的影响,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但这个事情若能按高世曼的设想发展下去,必能产生极大的社会影响,那可是会给自己贴金的,何愁在皇上面前不能大放异彩?
他越想越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面上却笑呵呵地道:“弟妹果然好想法,我觉得这可真是一个好点子。”
高世曼不以为意,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便开始在心中推敲其可能性。等种完红薯,户部官员带走玉米,高世曼就回京了。
沈立行给自家妹妹说给了之前有意结亲的秘书少监谢至学之子谢训,谢训年方二十,领着承议郎的文散官职,其为人长相周正,人品端方,沈立行觉得他与其妹还算良配。
等高世曼一回来,沈立行便将这喜事与她说了,高世曼也很高兴,只说想见见那谢训。
而孙辰中一忙完,立马去找沈立行。沈立行见是他,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孙辰中一脸兴奋地道:“彦堂,我有事儿求你。”
“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儿只管说,但凡能办的,义不容辞”,沈立行见他那样儿,也不像是有什么正事儿,于是笑呵呵地应他。[.超多好看小说]
孙辰中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忙笑道:“前儿我去庄子上带人领玉米,弟妹说她有个新想法,她打算成立个小组,推广玉米什么的种植技术,我觉着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我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得知他是想托自己在高世曼面前讨个好儿,沈立行笑道:“这是好事儿,我倒没听曼儿说过,待我先去问问她。”
孙辰中知道沈立行为人,见他没什么为难的表情,便知此事已成七八分,于是又与他闲话了些其他的事儿就告辞了。
高世曼有了想法,自然蠢蠢欲动,她埋头在书房苦思,这件事如何行事,方可达到自己所要的效果,前思后想决定还是得成立个小组方可成事。任何时候不可小觑团队的力量,汉高祖是整合资源的鼻祖,身为人力资源的顶极专家,他在韩信、萧何、张良之间游刃有余,有了好的团队,方可水到渠成。就连那只会喊“悟空救我”的唐僧也能整个班子出来呢。
沈立行见她在书房写写画画,便也没有打扰她,结果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完事儿,便忍不住进去道:“曼儿,你在做什么?”
她搔搔脑袋道:“我在想点事儿。”
“你是不是要成立个什么小组推广玉米种植?”沈立行坐在她对面。
“你怎么知道了?”她顺口一问。
“孙大人专门来找我,想助你一臂之力呢!”沈立行笑眯眯地望着她。
高世曼放下笔道:“他想加入我这个小组?”还真没想到,这种为人民服务的事情竟然已经有人主动请缨了。
“他很想加入”,沈立行强调。
她初步决定成立这个小组,由自己做主编,刊印交给齐丰书局,发行少不得要请求官方协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还有财务方面的事情,如果想好好做下去,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采编需要人、校对审核需要人、责任编辑也需要人。孙辰中身为户部官员,他若想加入,那实在是太欢迎了,于是故意对沈立行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权且先收下他吧!”
见她眼中闪着狡黠的亮光,沈立行心知她在自己面前卖好,于是道:“你成立这个小组,纯是为了推广那种植技术?”
“当然不是,刚开始可能仅仅是这般,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她也不瞒他,报纸首先起到的是宣传的作用,它的盈利点就在于发行和广告,而高世曼并不打算卖报纸,而是要免费发放,那么一开始是没打算赚钱的。
然而广告收入不可小视,一旦发行量上来,那么很可能就财源滚滚了。虽然说高世曼的初衷并非赚钱,而是推广种植技术,但是有钱赚,她肯定也不会拒绝。她细细给沈立行讲了这其中的关窍,沈立行立马便明白了。
他问她:“你刚开始肯定不能挣钱,还要亏本,因为你的小组成员不可能白给你干对不对?”
听他这么说,高世曼笑嘻嘻地道:“孙大人不是找上门儿来要做吗,说不定倒贴钱他也干呢!”
知道她在开玩笑,他接着问她:“听你这说法,还很是需要几个人,刊印什么的是可以交给齐丰书局,但这其中也牵扯到银钱,而且一开始你肯定要将财务方面先弄顺,否则也做不长。”
天下之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高世曼出身财务人员,自是比别人更明白这其中的要诀,财务部是肯定要一个的,要不然银钱出纳一乱,那她也不用再继续了,于是对他道:“财务是重中之重,我会首先成立一个财务部,先管理银钱的出纳,以后做大了再重新梳理整个组织结构。”
沈立行想了想道:“如果你要成立一个财务部,要不让立珍去帮你管钱吧?”
这现成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也不知道立珍自己愿不愿意,自己曾经要教她厨艺,她可是一口拒绝了呢。
“她乐意么?”要知道千金难买我愿意啊。
“我去问问她”,沈立行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他自然希望她能学一门手艺,谢训是谢家二子,立珍将来嫁过去,也不会执掌中馈,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是最好,何况在高世曼手下,她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小姑子。
沈立行去找妹妹,高世曼自己在书房画组织结构图。她决定先分三块,一块是采编、校对等,另一块是广告、印刷、发行等,最后一块自然是财务了。她还得再给这小报想个华丽的名字才行,于是又开始绞脑汁。
而沈立珍听哥哥说让她去做什么账房先生,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沈立行不由有些气闷,强扭的瓜不甜,也罢。
高世曼见沈立行拉着个脸回来,便知道他可能是碰壁了,她故作未见,埋头写画,沈立行半天不吱声,见她也不问自己,不由更加气闷。
立珍此人实在是一个没什么想法的人,没办法,她自小就生活优渥,没什么烦恼,哪知什么柴米油盐之贵,学做饭嫌脏,学会计嫌烦,看来也就只能做太太了。
忍了半晌,高世曼手头的事儿也实在进行不下去了,她起身走到沈立行面前往他腿上一坐,圈住他脖颈道:“立珍没同意吧?”
沈立行不语,高世曼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呢?凡事只有喜欢,才愿去做,等发现其中的乐趣,才会孜孜不倦,这样才能做好。”
“你喜欢我吗?”沈立行突然问。
“嗯”,高世曼毫不犹豫地点头,在他脸上又亲一下,不知道他为何扯开话题。
“那你发现我的乐趣了吗?”沈立行又问。
“你……”她这才发觉上当,一时无语。
“我已然孜孜不倦了……怎么办?”他边说边吻住她的檀口,她躲之不及,只得迎合,两人身周的温度骤然升高,她闭着双眼,享受着身边男人带给她的极致感受。哪知沈立行不再满足唇舌的交缠,不多时便将她一抱,往卧房匆匆而去。
“喂,晚饭还没吃……”高世曼不乐意。
“我不饿”,他呼吸急促。
“唉呀,我饿了!”她想方设法拒绝他,开玩笑,白日轩淫,还不让下面那些人笑话死?
“我现在来喂饱你”,话毕沈立行已将她抱至床前,他将她放在床上,奈何她抱着他的脖颈死活不松手:“不要,天还没黑……”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扯她的手,她抱着宁死不从的决心死活不放手,沈立行又不敢太过用力,只好道:“放开。”
“不放。”
“真不放?”
“放屁。”
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兴致可言,沈立行去咯吱她,她不仅没放手,反而因为应激反应将他搂的更紧,房中传来她咯咯的笑声,安心几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倒不是因为高世曼怎么了,平日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的沈立行,居然在跟高世曼嬉戏?还玩的这么过火!
沈立行平日在下人们心中的高大伟岸形象一下子轰然倒塌,要知道,他在她们眼中,那可是高高在上、需仰望的神祗,别说开个玩笑,就是给她们露个笑脸那也是极难得的,哪知道这雷神一般的爷,竟能将高世曼逗得这般开心?
高世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立行被她闹的没了脾气,俯身将她放至床上道:“曼儿,别笑岔了气,我不闹你了,快放开。”
第277章 使尽浑身解数
高世曼闹了半天也累了,于是听话地松开手,岂知她刚一松手,唇便被他覆上,如若花无语,吻她眉心上。[]
“唔……”高世曼不满他言而无信,然而那浅吻细啄却让她留连忘情,她微噏双眼,任他如春风送暖入情窦,直拂心尖儿。
沈立行也知此时不宜行事,吻罢起身看着她道:“曼儿。”
“嗯。”
“曼儿。”
“干嘛。”
“呵呵”,他傻笑了起来。
不满地嗔了他一眼,她起身以手抹发,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儿。
“饿了吗?我让她们摆饭吧?”
“好。”
吃完饭,高世曼又趴在书房想她组建小组的大事儿。孙辰中是户部官员,不如就让他做个责任编辑,可是采编去哪儿找人呢,总不能自己一担挑了吧?
“曼儿,早些歇了吧,你明儿不是还要去国子监么?”沈立行见她仍不休息,于是提醒她。
确实,明天还有课,高世曼想到国子监,突然灵光一闪,对呀,她可以发动学生们深入民间去采编第一手资料,亦可以让村庄里的那些老农提供他们在生产中总结的经验之谈,她可以提供稿费呀!
这么一想通,她便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她将这点记在纸上,收拾下桌面便去洗漱。还别说,财务方面也可以让三妹高世燕去做,她若不愿意,那便从学生中抽调。
沈立行靠在床上看书,见她一脸喜色地进来便问她:“怎么了?”
高世曼心中高兴,便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沈立行想了会儿道:“这样也好。”
“这样很好!”高世曼忍不住纠正他。
沈立行将手中的书一扔:“很好!”说完便欺身上前,将她往怀里一拉,二话不说便开始上下其手。
她心情好,便也不拒,趴在他耳边道:“熄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不理她,瞬间两人便坦诚相待了,他正欲进一步,高世曼两手撑在他前胸道:“熄灯,唔……”
话音未落,吻已落下,沈立行根本没打算熄灯,以前都好好儿的,今天是怎么了,非要熄灯?所以他假装未闻,将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小人儿身上。
高世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那样子一定很丑,她趁他松口,娇软地道:“你不熄灯我不要了……”
沈立行无奈,只得将床头的灯吹灭。高世曼这才满意,两人如鸳鸯交颈,红鸾蘸影弄春宵,他淋漓尽致,她心满意足。云雨方歇,她累极,可是还不忘去净房排尽麻烦,见她又要起身,沈立行哑着嗓子道:“曼儿,你老往外跑作甚,让她们送水进来就是。”
“不要”,她拖着乏极的身子去了。
一回来,她倒头便睡,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他无奈地亲了亲她。
第二日一早,高世曼早早醒了,她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她那小报还差个名字呢,画龙必须点睛,要不然还搞个什么劲儿呀!
沈立行知道她醒了,将她搂入怀中道:“想什么呢?”
她也不做声,侧身将手探在他胸前揉捏他发达健硕的胸肌,他任她这般,只觉心中满满的。高世曼将前世各大报纸的名字都回想一遍,最后终于想到她那小报的名字:《大夏参考时报》,这名字有些大了,不过先暂时用着吧,反正现在又没有工商注册,随时可以更换。
到国子监上课,开课前,她就开始游说学生:“近来我有一个新想法,想办一个《大夏参考时报》,上面除了推广一些粮食种植技术,还想采录一些名人逸事、时政时策,或者一些优美的诗句、小故事什么的,这么说吧,它集时事、技术、趣味性、可读性于一体,想请大家提供素材,一经采用,发放稿酬,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
下面立时议论纷纷,国子监里的这些骄子,基本上没有缺钱的,所以高世曼除了诱之以财,还得诱之以利。(.无弹窗广告)投其所好,方可一击即中。
于是她接着道:“晋惠帝大家都知道吧,他的名言‘何不食肉糜’传为千古笑谈,他不知民间疾苦,虽则他心地良善,但可惜他长于深宫寺人、女子之手,沦为史上有名的职业皇帝。在座的各位都是国家储备的人才,将来都是国之栋梁,更是社稷的中流砥柱,如果仅仅是呆在学堂,那你们一样也会不知民间疾苦,若然如此,又如何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
她为了说动学生,真可谓使尽浑身解数。
这时有学生问道:“老师,何为职业皇帝?”
高世曼想了想道:“所谓职业皇帝,便是以皇帝为一种职业,而不是终身的事业。他不了解民情,也不胸怀天下,无责任,无担当,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
学生们听她这么说,都哄笑起来,这天下间做皇帝的,哪有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呢。后宫佳丽三千,可不是这些自我安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学生们可以望其项背的。
“你们可别笑,古人有云,饱暖思淫玉,仓廪实而知礼节,它说明了人活在世上的各种需求层次。”高世曼肯定不能跟学生讲什么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那是国外社会学家的学说,不过中国老祖宗也不弱呀,她兴致盎然,准备跟学生简单讲讲。
于是她接着道:“咱们人活在世上,其需求就像一个阶梯一样从低到高,按层次分为五种,总的来说就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饱暖思淫玉,你们别笑,食色性也,食色皆是人的生理需求,吃饱了,你会想着要娶妻生子吧?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吃饱穿暖,安全需求得到满足,那么便仓廪实而知礼节,人是社会人,他不是单独存在于社会之中,礼尚往来也算是一种社交需求,你与家人、朋友、同僚相处之余,必也希望得到他们的尊重吧?楚霸王有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何况他人乎?”
学生们笑声更大,然而笑过之后,大家无不赞同高世曼所说的这些话。有学生问道:“老师,自我实现需求又做何解?”
高世曼笑了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间立在社会关系最顶端的人,莫过于皇帝。作为皇帝,他飨有天下,然而同时也肩负重托。所谓明君,必要内使国富民强,外御夷狄左衽,如天下之父母。何为父母?父母之于子女,唯其疾之忧,施爱不求回报,只求心安。”
大家都是有父母的,如何不知父母之爱,一时间都沉默起来。高世曼顿了顿接着道:“有的权贵富豪,他们也会将余财捐赠出来办学、赈灾,或出人力,或出财力物力,这些都是自我实现的需求。”
话都说的这么白了,再不懂的人那便是傻瓜。
大家都点头,又有学生问道:“老师,那我们又如何了解民间疾苦呢?”
“是啊,老师。”
高世曼笑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们可以利用闲暇,走出学堂,深入社会民间,用你们的眼睛看,用你们的脑子想。”顿了顿她又笑道:“你们虽然没机会做皇帝了,不过也同样可以实现自我价值。”
她说完便将手指放于双唇之间道:“嘘——你们可别动什么坏心思哟!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为篡也。”此话不宜多说,要是被皇帝老儿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她呢。
底下又是一阵闷笑声,她今天的任务是将学生们哄骗着出去帮她采集更丰富的信息,哪知道不知不觉竟说了这么许多。
言归正转,她认真地道:“我打算组建的这个小组,除了采辑信息,还要审核校订,当然,还需要财务人员至少两名。你们有兴趣的,可以来我这里报名,报酬不多,聊表心意,毕竟你们都已经不再需要满足生理和安全需求了。”
活学活用,气氛很好,学生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高世曼堂堂一介数学老师,竟在这里跟学生们讲起了管理课程,就国子监发的那点子薪水真是不够看。
不过既然开了讲,自然要讲透,她继续道:“大家可别小看这五种需求,将来你们做为某一部门或领域的管理者的时候,你们要懂得属下的需求,因人而异分别满足,就如老师因材施教一样,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管理好团队和人际关系。”
“老师,你能不能举个例子啊?”有人似没完全搞懂。
高世曼想了想道:“比如,你的下属家中颇有余财,而你为了让他更好的为你效力,便拿钱财笼络他,行吗?他这时更需要的是尊重而非钱财,你可以让他承担一些更能体现其价值的任务嘛,说不定倒贴钱他也干呐!”
大家哄堂大笑,这下算是完全搞明白了。本来高世曼的数学课也教的差不多了,她的课基本上都是大课,所以大部分学生都在。
她想起早上刚给小报起的名字,于是对大家道:“我给这小报初起了个名字叫《大夏参考时报》,你们谁想到更好的名字,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们发润笔捉刀费。”
“老师,您不要动不动拿钱来引诱我们!”有人高呼,开玩笑,在座的有差钱的吗?
“抱歉,我能师不自师,让大家见笑了”,高世曼笑意盈盈,心情大好。
第278章 燕雀安有鸿鹄之志
时间已过了大半,高世曼开始讲课。(.无弹窗广告)课毕便有不少学生报名,采编多少人都可以,只要想做,只管来投稿便是,高世曼最需要的是审核和校对以及财务人员,她给高世燕留下财务一个名额,其余就从学生间抽选了。
回府后,她让人送信问三妹,愿不愿到她这小组里来打发时间,高世燕哪有不愿意的,她七月才及笄,离成亲尚早,何不跟着大姐混时间呢。
既然如此,高世曼就从学生中挑了梁远培做审核校对,齐良智和三妹一起做财务工作。大致定下,她抽空便去寻秦二,秦二听了她的天花乱坠,大为惊讶,他实在有些目不暇接了,高世曼时不时便要想个花点子出来震震他的小心脏,这什么《大夏参考消息》,小成本,大出息啊,他身为首富秦家的继承者,又怎么嗅不出这其中的味儿来呢。
“世曼,你太能干了”,秦二忍不住赞叹。
“你今儿才知道?”高世曼笑嘻嘻的。
秦二叹气:“我早知道了。”
“别扯淡,学馆弄的如何了?”高世曼问他。
“老师已找了六名,你看少不少?”
高世曼只打算先招一百名小学生,其目的在于开蒙扫盲,所以不需要太多教师:“不少,先让他们培训一下,待招了学生,咱们就开始;对了,老师的后勤工作一定要有保障,我这边负责报纸,你那边负责学馆,怎么样?”
秦二想了想道:“行,你这第一期报纸什么时候出来,可以在报纸上打个消息,就说齐丰书馆招学生。”
“打广告吧,对了,我这边报纸的广告、刊印你还得负责,这广告可是利润的主要来源呀,便宜你啦!”高世曼笑嘻嘻的。
“行!”秦二哪有不乐意的,他打算先在报纸上帮他家的生意打几个广告。(.)
“想什么呢,你可别想把我这报纸搞成你家专用的宣传单呐,先舍才有得,这才刚开始,最好别打商业广告”,高世曼瞧他那乐滋滋的样儿,有些不满。
“都听你的,行不行?那发行怎么办?”秦二想起这最后一步。
“你有什么好法子么?我觉得这发行要借助官方的资源,再者,齐丰书局也该在各地开花了吧,总是在京城窝着,也不是个事儿呀!”高世曼心大于天,在这异世的处女地上,可以任其施为。
“咳,还用你说吗,我都安排好了”,秦二也绝非井底之蛙,“你先弄出第一期来,我再通过各地的蛋糕店往下面派发,如果反响好了,咱们再扩大发行量。”
“那这事儿交给你了,我只管先将它弄出来。”
“行,你放心!”秦二胸有成竹。
有一个好的合作伙伴,那便是成功了一大半。高世曼无疑是幸运的,这与她的性格也不无关系,她不拘小节而又心细如发,自强而不自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试问这种人,有谁不愿与之为伍。
人皆有本能的趋利避害之心,即便是剥蝴蝶煮酒而谈情的人,他也期待如梁祝般美好的爱情;而一直在索取,从不知感恩的人,也希望身边的亲朋好友待他如赤子。
辞了秦二,她便去了崇贤馆,天下贤士皆聚于此,她若想充实《大夏参考时报》的时政内容,少不得要多在这里收集信息。今儿她并没有太强的目的性,抱着来看看的态度先来踩下点,必竟皇上授了她崇贤馆学士后,她还一次也没来过呢!
魏王李态正好在馆中,听说高世曼过来,忙让人请她来见。高世曼得知魏王有召,何敢不从,连忙去见他。
还未等高世曼见礼,魏王便笑道:“沈少夫人不必多礼,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高世曼行了一礼笑道:“殿下这是怪我还是笑我?”
魏王一愣,他对高世曼也算是旧识,也知道她素来有趣,便笑道:“高大人今日过来,实在是让咱们崇贤馆蓬荜生辉啊,岂敢笑话,更遑论责怪?”
听他一会儿少夫人,一会儿又高大人,高世曼忍不住笑道:“殿下可不是笑话下官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超多好看小说]
魏王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指着案前的座椅道:“少夫人请坐。”
“多谢殿下。”
此时茶水由一青衣男子送来,高世曼接过茶杯浅抿,正想着如何开口求助魏王殿下,才能更顺畅地在这里收集时政时策,结果听到魏王道:“蹇之,还不快来见过沈少夫人?”
高世曼心下奇怪,魏王为何让一个送茶水的见过自己,于是抬头朝他看去。只见那男子一身清雅正朝自己施礼,口中道:“蹇之见过沈少夫人。”
她连忙回礼,再看那人瘦高身材,眼神干净,她暗想这里是崇贤馆,说不得这端茶送水的人也是官家子弟,正在猜测,只听魏王笑着道:“少夫人,你可识得此人?”
高世曼忙道:“恕我眼拙,并未看出这位郎君是何家子弟。”
魏王看了那人一眼笑眯眯地道:“此是秘书少监谢大人二子,少夫人一定知道。”
谢大人?高世曼再去看那人,只见他面有赧色,她一激灵,莫非是立珍的未来夫婿谢训?这般想着,嘴里道:“谢训?”
“正是”,魏王仍笑。
啊,原来真是他,高世曼脸上立时堆起更为热情的笑容道:“难怪今日总有一股神秘地力量,硬是推着我过来这里,原来玄机在此。”
大家心知肚明,高世曼眼前一亮,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呀,既然这未来的妹夫在这崇文馆行走,看样子还跟这魏王关系挺亲密,那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可以将他拉拢来为自己采集时政消息嘛。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整理了思路对魏王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今儿来是有事相求呢。”
“哦?少夫人竟还会有事求到本王?”魏王心下也觉得奇怪。
高世曼将自己组建小组的事情略一说,然后道:“崇贤馆集天下贤士于此,诸多学士还身兼朝廷命官,我想着在这里收集一些时政信息,只要不关乎国家、军队机密,到时刊印在那报纸上,传递全国,普及时政,让天下百姓都能了解咱们的执政者做了哪些工作,您觉得如何?”
“少夫人果有这个打算?”魏王瞧着眼前的女人,实在是看不透。
“当然,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嘛”,高世曼见他疑惑地看着自己,不以为意。
魏王略顿了顿道:“容本王考虑一二。”
“那是自然”,高世曼表示理解。
李陵已着手筹建钱庄的事情,他在京中拉了不少有份量的权贵入股,这钱庄是个大盘子,不是他和秦二两人就能托得起的,他找的人,其中就有这魏王李态,李态有意储位,对此事自然是热衷不已,他多番试探李陵,李陵本无意东宫,便有意无意地道:“这是世曼想出来的点子,我此生已无其他所求,只愿她能过得顺遂如意,既然她想做,我便鼎力支持。”
魏王素来也知李陵与高世曼之间过从甚密,听他这么说,心下了然,可是高世曼毕竟是有夫之妇,齐王心中苦闷可想而知。他劝李陵道:“沈大人也非等闲之人,世间好女子多不胜数,你好自为之。”
李陵叹道:“任凭百花争艳,我独钟一枝素荷;千舟竞发,唯我心只愿为她停留。”半真半假,与其让对方误以为他有意争储,不如让人家知道他只是那燕雀,安能有鸿鹄之志?
今天高世曼有求于魏王,其实他很想答应下来,毕竟他与齐王联手,也就是跟这高世曼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不过他还是想去问过父皇的意见再给高世曼答复。
高世曼也没指望人人像李陵、秦二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她并不知道李陵与魏王联手,所以再不扯这些话题,她转而去问谢训:“蹇之,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谢训忙道:“少夫人请随意。”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高世曼笑眯眯的。
“不敢当,少夫人请讲”,谢训不知她要问什么,以询问之色看她。
高世曼点点头道:“刚才我在来崇贤馆的路上,遇上一老媪和一年轻姑娘,这姑娘向我求助,说她进京投亲,丢失了盘缠,向我讨要些许银钱买饭供老母充饥,我那丫头瞧着她身着绵衣,不似身无分文,便以为她是骗子,以你之见,她是真的丢了盘缠么?”
当然,她这是扯淡,不过是试探下这谢训为人,看他如何应答罢了。
哪知那谢训不以为诈,忙道:“少夫人错矣!那母女若非真有难事,怎会上街戏弄他人?何况当街乞讨实为不堪,她们必是遇到麻烦。”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高世曼点头。她不知道,现下哪有这么多骗子,她实在是被前世的社会状态荼毒太深。
见她这样说,谢训方露出一丝笑容道:“少夫人菩萨心肠,必有好报。”
高世曼尴尬的不行,她试探人家,人家还把她当好人,真是汗颜啊,她挤出丝笑道:“蹇之言重了,没什么事儿,便多去府上做客,彦堂和我都很欢迎。”
“是。”
告辞出来,高世曼对荔枝她们道:“咱们在街上转转吧,好久没逛了。”她们自然没有不应的,哪知刚至正街,就见到拐角布店的门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279章 出门遇贱人
高世曼瞧着是启真,不动声色地悄悄跟上去,直跟进店中,启真身后跟着的腊梅发现了她,她对腊梅示意别出声,走到启真身后阴恻恻地拖着长音道:“你来了……”
启真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瞧是她,笑着拍了她一掌道:“你要吓死我呀!讨厌。(.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高世曼乐得哈哈大笑,扫了一眼这布庄道:“进来买料子啊?”
“嗯,你也来买?”
“不是,我刚从崇贤馆出来,瞧见你在这里,便进来了”,高世曼见她气色不大好,小声道:“你这成亲也有月余,怎么还在过蜜月吗?”
“蜜月?”启真疑惑地问道。
高世曼抿唇笑道:“蜜月就是像蜂蜜一样甜美的那个月,指新婚。”
冯启真点头道:“哦,这么个意思,何出此言?”
高世曼故意瞪着眼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遭低声道:“我瞧着你气色不大好,必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吧?”
冯启真一愣,随即红着脸嗔了她一眼道:“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高世曼暗想必是如此,于是调侃她。
哪知启真叹了口气道:“你不懂……”
见她面含隐忧,高世曼正色道:“怎么了,莫非秦二欺负你了?还是你婆婆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冯启真连忙摆手,“婆婆待我好着呢,怎么会欺负我?”
也不怪高世曼这般想,这夫妻之间矛盾的根源大至有三,一是因钱财,二是因小三儿,三自然是因婆婆了。高世曼以前没吃过“猪肉”都知道这婆媳关系是夫妻杀手,以前政治经济学的女教授上课的时候还专门给女生们讲过婆媳相处之道,她说其要点便是远香近臭。
在这种年代婆媳分开那是绝无可能的,何况秦二又是唯一的嫡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高世曼听启真矢口否认,便问她:“那你怎么回事?”
启真还没开口,门口便进来一妇人,一见启真和高世曼都在,忙上前堆着笑殷勤地道:“呀,启真,好巧儿,你也在啊!”
被人打断,高世曼心中不虞,扭头一瞧,来人正是姚家大少夫人许蕊。那许蕊以前托启真牵线识得高世曼,想通过高世曼打通秦二的关系,当时对高世曼也是殷勤有加,她后来得知启真嫁入秦家,只觉自己眼拙,早知道启真是秦家未来女主人,自己又何必拐个弯儿去巴结那什么高世曼呐。
是以再见到高世曼便想起自己的蠢,于是对高世曼也有些闲气。她故意冷落高世曼,热情上前只跟启真打招呼,开玩笑,以后姚家跟秦家的合作,只需启真从中周旋便是,何需转手他人。
启真笑盈盈答话道:“蕊姐姐,你也来了。”
高世曼早知这许蕊是个势利鬼,人情冷暖自古犹今,她深谙其中道理,那许蕊不搭理她,她更是懒得理姚家之人。
“是啊,这马上要换季了,姐姐来看看有什么适合的料子”,许蕊脸上堆着殷勤备至的笑容,如一朵烂菊花绽在脸上,犹为恶心。
“今儿也确实巧了,我刚与世曼巧遇上,这下你也来了”,启真见许蕊理也不理高世曼,笑容渐淡。
“哟,沈少夫人也在啊!”许蕊似刚发现高世曼一样,作恍然大悟状。
高世曼心中冷笑,面儿上挤了个笑学她口气道:“哟,姚少夫人可别低头!”
她一语双关,直唬得许蕊一愣一愣地道:“你这是何意?”
高世曼意味深长地加深脸上的笑容道:“我劝姚少夫人可别轻易低头,因为,你有双下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启真也是一愣,许芯眨了眨眼,伸手去抚自己的颌颈处。高世曼见她傻不拉叽的样子接着笑道:“多日不见,你可是养的越发丰腴了,看来姚府是个风水宝地呢!”
暗讽她过河拆桥,麻烦解决后便无所忧虑,所以长胖了些。许蕊在自己下巴那摸了半天也不觉得自己长胖了,正疑惑地想继续问话,哪知高世曼拉着启真道:“走吧,既然选好了咱们去稻香楼说说话儿。”
启真刚进门儿,哪里就选好了,她听高世曼这般说,便对着许蕊道:“蕊姐姐,我和世曼先走了,你慢慢挑。”
许蕊愣了愣马上笑着道:“好,你得闲儿了去姐姐府上吃茶啊!”
“哦。”
“姚少夫人告辞!”高世曼脸上带着笑,拉着启真离开。
一路高世曼问她:“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启真摇头道:“有个姑娘,****缠着梦德,梦德不理,她就跑去我那里哭哭啼啼,被婆婆知道了,只说纳了进来便是,实是让人气闷。”
高世曼听了,肺都快气炸了,她恶狠狠地道:“什么人,这般不顾廉耻?”她虽知道时风没那般苛刻,但是哪有小姑娘死缠着人家男人,还跑去人家正妻那哭着喊着要做小的,实在是闻所未闻。
启真叹口气道:“那姑娘据说是梦德曾救过她,人长的也算漂亮,虽说我应该主动为他将那姑娘纳进门儿,但我这刚成亲,心里总有点隔应的慌。”
此时腊梅翻着白眼儿插话道:“什么救过她,是她自己要在稻香楼寻死,二爷怕秽气,就给了她娘一笔银子,这人忒也不要脸面,哪有小姑娘自个儿上门求妾的,没得恶心人。”
启真另一个丫头丽萝接着道:“哼,什么小姑娘,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说不定早就……”
话还没说完,便被启真一个瞪眼给噎回去了,高世曼听得大快人心,毫无顾忌地道:“说的对呀,谁知道她在哪儿被人甩了,于是就赖到二爷身上了,当二爷是接盘侠不成?”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再怎么说,这时候的女子还是不会乱来的,除非是极无耻之人。可是她正在气头儿上,少不得话说的有些难听。
启真叹口气道:“现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纳她进府吧,我恶心;不纳她进府吧,迟早孟德身边还要添人。”秦二房中还有两个通房,按她婆婆的意思,这人数不够。
高世曼无语,她反正是没办法做到如此淡定的,可是启真是这个时代的女性,自己也无法改变她的看法,更没必要改变她的看法。难得糊涂,才能过得更轻松,她又何必让人家做到她这境界呢?
她突然想起曾在稻香楼跳楼的那个姑娘,刚听腊梅说什么秦二怕稻香楼秽气,她就觉得有些耳熟,这下再一细想,便觉得很可能是那姑娘。
她皱眉问道:“我有次跟二爷在稻香楼,有个姑娘爬到楼上说要跳楼,后来她娘来了,喊她叫什么佳……佳如,对,说什么为了给她小弟治病,所以才把她许给姚励名,后来二爷怕她真的在稻香楼跳楼而亡,影响生意,于是就哄她说帮她出钱给弟弟治病什么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姑娘?”
腊梅想了想道:“莫非二爷还救过不少姑娘?”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忍下方道:“估计就是那个佳如了,我瞧着她长的大眼睛、白皮肤,也不觉得她这般下……无耻啊,怎么行事这般孟浪。”
启真也不做声,丽萝咧嘴道:“就是!天天来恶心我家小姐。”
“天天?”高世曼不知道她是用的夸张手法,还是那女的果真天天来,心中不觉有些疑惑。
丽萝接话道:“隔几天来恶心一下,跟天天有什么区别。”
这时已到了稻香楼,刚一走到门口便听腊梅道:“小姐,她又来了。真是……”
丽萝则一语不发,抬脚气汹汹地便朝大门右侧边走去,高世曼扭头去看,果然是上次那姑娘一脸可怜地站在那里,她又不知道高世曼和启真会到这里,守在这儿八成是要堵秦二吧?
高世曼刚一皱眉,便听到丽萝低叱那姑娘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有什么事儿,你去找二爷好了,老是骚扰咱们家小姐干什么?”
那姑娘一副吃了屎的表情,高世曼一乐,人家本来就是找秦二爷的好不好,你说这丫头冲上去叫什么事儿!
高世曼看了那佳如两眼对启真道:“咱们上去吧,再站一会儿,我就吃不下饭了,没得恶心人。”
启真忙扭头去叫丽萝:“走了!”
一上二楼,高世曼便问启真:“二爷人呢?哪儿去了?”
“说是去学馆了,我也不大清楚”,启真叫人上菜,高世曼心中如梗一鱼刺,怎么着都不得劲儿。
因着心里不舒服,高世曼吃的也不爽快,与启真告辞回府,便坐在书房写字,写了一会儿只觉根本静不下心来,干脆瞎写瞎画起来。
沈立行回府,见她坐在书房无精打采的,近前一瞧,只见她在纸上画了个丑人,旁边还画了个女子模样的人,一旁写着“狐狸精”、“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什么的,于是上前纳闷道:“怎么了这是?”
高世曼听到他的声音扭头不满地道:“你们男人最不靠谱了,找这么多女人,身子吃得消吗?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多女人要让他喂饱,真的喂得饱么?”
别跟她说什么某男一夜御十女,只怕两女都勉强,雷十二才是一部分男人的真实写照吧?她不了解男人这方面的事情,就她有限的信息量,她总觉得男人如果有太多女人,夜夜笙歌,****春宵,那真正做起那事儿的时候,其象征意义应该是大于实际意义的吧?
毕竟男人是人不是神,一夫一妻是有极大的必要的。
第280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沈立行见她说这么奇怪的话,还极不满地嘟着个小嘴,于是逗弄之心顿起,上前挤到她座位上~将她抱在自己腿上道:“谁惹我的曼儿生气了?”
趴在他厚实的胸前,心中的郁气顿觉消了大半,她搂着他的腰闷闷地道:“上次有个姑娘在稻香楼寻死,秦二好心救她,她倒好,恩将仇报了她还,死皮赖脸地要嫁给秦二做小,还跑到启真面前哭哭啼啼的,我瞧着启真这才新婚刚过,就被这事儿给气瘦了不少,真是呕死我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沈立行失笑:“这怎么是恩将仇报?说不定那秦二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世曼一听抬头瞪着他道:“你觉得是好事儿?”
沈立行自知失言,忙道:“不是,秦二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外面那点儿事……”
看她眼中似有火苗,他忙改口道:“反正我是不会跟他那样的,你也不会是冯启真。”说完对着她的红唇啄了一下,高世曼听了他的话,不知是怒还是嗔,只见一双眼睛会说话儿般地看着自己,嘴巴微嘟,那小模样儿要有多惹人便有多惹人。
心一紧,沈立行捧着她的小脸儿就吻了下去。感受到他的急切和热烈,高世曼微闭上双眼,窝在他怀中沉醉地回应着他。
沈立行益发痴缠,手不自觉探到她的脖颈后面,呼吸粗喘。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男性气息,高世曼也意犹未尽起来,她缓缓攀上他的颈项,一手抚住他的侧脸,极尽淋漓地索要着他的温柔。
痴情每嗔绝情辈,负心多是博爱人。
面前此人,绝非博爱之人,不管将来如何,时间也许会给她留下几个耳光,但是目前为止,她是幸福的。无关金钱地位、无关生死契阔,只求心灵上的不再孤单,唯愿此时相依相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良久,她开始推他,他松开她,看着她餍足的小脸儿,他狠狠地在她前额吻了一下道:“不听话。”
她低着头缩在他怀中,半天也没吱声。沈立行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你不要再管,凡事应当有个分寸。”
“嗯”,高世曼闷闷地,她想管也管不了啊,这事儿只能秦二自己去解决。
“别不高兴了,好不好?”见她一脸不乐,他心中大不舒坦。为别人家的事儿忧心忧虑的,他心疼。
她倒打一耙,伸手捏他的脸颊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
“放开。”
“不放。”
此情此景似乎极熟悉,沈立行不再上当,手直接探到她腋下前移,覆住那饱满的玉兔儿就开始揉捏。
这下角色互换了:
“呀,放开!”她连忙松了手。
“不放”,他继续我行我素。
“彦堂……”她声音溺的能掬出水来。她还不知道他么,任他心如磐石,只要她一撒娇,他满身的豪情都要为她折腰。
果然,他松开手托了托她,将她搂的更紧:“曼儿。”在她发顶又吻了两下,他不再出声。
她则窝在他怀中静静地享受着此时的宁静与安好。
书房中的安静被外面安心的提示声打破:“少夫人,小姐来了。”
高世曼忙从他身上挣下来,她迎至门外道:“立珍来了?”
只见立珍春风满面地带着如月和如雪进了院子,高世曼迎上去道:“立珍,你猜猜我今儿见了谁?”
立珍哪知道她见了谁,当下边笑边道:“我哪知道你见了谁。”
高世曼引她进厅,沈立行呆在书房没出来。
一坐下高世曼便笑眯眯地看着立珍,立珍见她目光热切,忍不住道:“你今儿到底见了谁啦?”
“你猜!”高世曼跟中了邪似的。[]
“我猜不到!”立珍嗔了她一眼。
高世曼往书房那边瞧了一眼,然后神秘地道:“你男人!”
立珍闻言瞪大了眼睛,瞬间脸羞的通红,连她身后的如月和如雪都窘的红了半边脸颊。
“嘿嘿……”高世曼见她们这副窘态,更是觉得好笑。
沈立行出来,见到这副情景,不自觉朝高世曼看去。
立珍更窘,失声道:“世曼!”
“叫嫂嫂!”沈立行不乐意了。
“哥哥……”沈立珍想要告状,“嫂嫂她……她欺负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说高世曼欺负她。
小样儿,高世曼暗乐,但她仍一本正经地对沈立行道:“我没有。”
沈立行看看自家妻子,又看看妹妹,终是不发一言,也不置可否,走了!摆明不想帮妹妹出头啊。
高世曼强忍着笑,朝立珍挤了挤眼,眼瞧着沈立行走远了,得意道:“我哪里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把关而已。不识好人心啊,我不跟你说了。”
她故意绷着不出声,果然沈立珍急了:“好嫂嫂,我错了,你今儿遇到……什么事儿了?”她只听说谢训人品端方,哪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儿。
高世曼哪绷得住,见她发问便笑道:“我去崇贤馆,结果魏王殿下介绍他给我认识,我还觉得奇怪呢,魏王称他蹇之,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是他,后来才反应过来。”
她顿了顿,见立珍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抿了嘴又道:“我瞧着他长的比你哥哥俊多了,人也挺好”,才怪。
“蹇之……”立珍自言自语。
“喂,要不要我叫他出来,你们见个面儿?”高世曼语出惊人。
立珍想也没想便摆手道:“不要不要。”
高世曼逗她:“要要要!”
哪知立珍起身便夺门而去,两个丫头也小跑着跟着走了。
她还不知道立珍来做什么呢,竟就这么走了,她嘿嘿笑了两声,又钻入书房。
哪知没一会儿,立珍去而复返,高世曼只觉有趣儿,跑出去就道:“你跑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嫂嫂,本来我好心要跟你说件事儿的,你不听就算了!”立珍面色已恢复正常。
“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高世曼看着她。
“是关于你二妹的事儿”,立珍也不讳言。
“她?”高世曼暗想这个庶妹不是怀孕了吗,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莫非流产了?有了这个想法,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了?”
立珍坐下道:“今儿听我一个朋友说,高世娟带去杨府的一个通房跟府里的贵妾打了起来,她身为正室,不但没有主持公道,反而使人将那个姓鲁的贵妾打了一顿,据说打的挺厉害。”
高世曼一听头都大了,说实话,这京中各府要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不是都在等着看别人家的笑话呀!她不动声色道:“然后呢?”
立珍接着道:“看来高世娟的面子还挺大,这事儿本就这么算了,鲁姨娘也是个好姓子,结果听说她晚上就……就那个了。”
“就哪个?”高世曼莫名其妙,听立珍说那个贵妾也叫鲁姨娘,感觉怪怪的。她总不会是死了吧,要不然现下还想这般清静么。
立珍顿了顿道:“那个鲁姨娘怀了身孕,后来就……”
“流产了?”高世曼还真大吃了一惊呢。这杨沛林的生育能力也太强了吧,真不知道是频率太高,还是能力太强。虽说嫡子未出,庶子不留,可是高世娟毕竟已怀了孕,只不过外面不知道罢了,也不知道杨府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说是如此,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先跟你通个气儿,省得到时候你什么也不知道”,立珍是个好意。
高世曼也不知道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也不便多说,不过那高世娟也太不消停了些,怀孕了也不说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反倒把人家给打流产了,也太过分了;那杨沛林自己要搞这么多妻妾、通房什么的,也是活该。三个女人就能整一台戏出来,他房里可以整几台了吧?
因立珍还未成亲,所以高世曼也不好跟她讨论这个问题,送走立珍,高世曼便去逗八哥,这几只八哥还算争气,能说不少话了,总是能将这院子里的人逗得哈哈直乐。
高世曼一走过去便道:“恭喜发财!”
“红包拿来!”八哥哑着嗓子呱唧。
纵是她知道这八哥会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被逗得咯咯直乐。又逗了一会儿,沈立行回来,见她跟丫头们凑在一处逗鸟,拉着她道:“摆饭。”
“是”,众人如鸟兽散。
跟着他到偏厅,他讨好地道:“祖父吃厌了那几样菜,你有时间再去厨房教她们几个菜式。”
“你刚才去爷爷那儿了?”她瞧着他笑。
“嗯,他现在好多了,没事儿还能跟祖母打一圈儿”,沈立行脸上带着愜意的笑容,“你没事儿可以去陪祖母打麻将。”
“不要,我事情很多”,她忙扯理由,“我要备课,还要往庄子上去,记录那些红薯的生长情况,哪有时间去打牌。”
“别累着了”,沈立行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
饭还没摆上来,安然进来道:“爷,齐王侧妃送了帖子进府。”说完却将那帖子递给了高世曼。
沈立行心中不虞,他是不喜欢高世曼再去齐王府的,拉着脸瞧着高世曼将那帖子打开,只听高世曼笑道:“这崔侧妃倒真是好记性。”
第281章 有比较才有鉴别
原来,高世曼曾答应崔侧妃给她园中的牡丹嫁接的,当时她怕自己忘了,所以让崔侧妃记着,到时通知她就行,现下三月,春回大地,正是时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立行将帖子拿过来一看,不满地道:“你以后少往齐王府跑。”
她乖乖地道:“好。”
在他面前,她觉得做只小绵羊挺好的。又新鲜又有趣,沈立行也很喜欢。果然,他见她这么听话,脸上立马溢出笑来:“等会多吃点儿。”
今晚的鱼味道太淡,淡了腥味就重,高世曼对对鱼腥味又比较敏感,于是对安然道:“去厨房去弄个味碟来,放点醋和糖,再放点盐和葱花、麻油。”
半天味碟才送来,高世曼夹了块鱼肉蘸了蘸送进口中,随即皱眉道:“怎么回事儿?这味道怪怪的。”糖醋不分家,一般来说,这两者在一起,味道是酸甜,是她最爱的滋味,可今儿这味碟却酸味有余,甜度不足。
她胃口大减,随即再无食欲。沈立行见她没了心思吃饭,皱眉道:“怎么了,不爱吃?”
“不想吃”,她懒懒地应着。
“身子不舒服?”沈立行眉头皱的更深。
“不是,这厨房今儿做的鱼有点儿腥”,本来她晚上就不喜多吃,现下也无所谓。
沈立行又扒了两口饭道:“赶明儿让他们在咱们院儿里给你弄个小厨房好不好?”本来他成亲前就想给她弄个小厨房的,但是又一想,若有个小厨房,她便少不得经常去忙活,她嫁了自己,是做少夫人的,不是做老妈子的,所以便歇了这心思,今天见她食欲不振,便又起了心思。
“真的?”高世曼十分高兴,自她入了这沈府,便没了小厨房,时常觉得不便,但她当时想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沈府呆多久,再加上一来就建小厨房,未免打眼,所以便没提这事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见她眼中明显溢出的兴奋,沈立行抿唇道:“你想建就让他们去办,我出银子便是。”本来是可以让公中出银钱的,不过这是他沈立行给她建的,索性自己拿银子,也省得府里有人暗地里磨嘴皮子。
“谢谢你啊,你真好!”高世曼喜得见眉不见眼儿的,沈立行听她又说谢谢,假装唬了脸道:“你再说句谢试试?”
高世曼随即一怔,马上堆满笑跑到对面捧着他的脸“吧唧”一下。沈立行放下碗筷正准备捉住她,结果她一闪身道:“我去书房!”
沈立行无奈,只好看着她出去,自己接着吃饭。高世曼如今得了允诺,跑至书房开始想象将厨房搞成什么样子,这可是她的男人出钱,自然是想建成什么样子便建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净房也不是很方便,她也想重新修整一下,使得洗漱、上厕所更为方便。每次坐在马桶上,总觉得不大舒服,她要做个蹲式的蹲坑,没办法,谁叫她是农村长大的呢。
她在书房写画,沈立行用完饭进来见她画的乱七八糟也看不大懂,于是问她:“画的什么?”
“厨房,还有,我想把净房改一下,好不好?”她一脸讨好地望着他。
“净房还怎么改?”沈立行觉得奇怪。
“反正我就是要改”,她开始耍起了无赖。
“好好,你改就是”,他对她这套目前还没有免疫。
“你真好!”高世曼不忘给他个甜枣儿。
他心中一动,凑到她面前道:“我有多好?”
看着他眼中闪动的情愫,她忙低头看着自己笔下道:“反正就是好,有比较才有鉴别,我就只有你,哪知道具体到底有多好?”
一句话惹恼了他,他上前将她的笔一抽道:“你说什么?”
墨迹沾到她手上,她一愣,见他脸上愠色渐浓,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惹得他发飚,忙讨好道:“我胡说的!这……这不是没话说么,你也知道我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的,你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眼中阴郁渐散,这才舒了口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伸手至他面前哼哼着道:“你把我的手都弄脏了,你给我弄干净。”
“以后再不可胡说”,他半含警告地看着她。
“哦”,她装傻卖痴,一脸讨好。
“来人,打水进来给少夫人洗手”,沈立行心中气消,叫人送水进来给她洗手。
高世曼暗暗提醒自己,说话再不可这般随意,面前此人,也不是什么柔肠百回的善男信女,一个不好惹怒了他,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儿,虽说自己并不怕他,但是既然决定与他牵手共度一生,那少不得自己要做低伏小,毕竟女人再大,也是小女人嘛,她不是没有这个觉悟。
安然端水进来帮她洗手,高世曼看着安然娇好的面容,鬼使神差地道:“安然,你们姐妹俩有没有相好的?”
“啊?”安然窘地满面通红,沈立行看了自家妻子一眼,抬脚出了书房。
高世曼不以为意,自己成了亲,身边的人总要弄两个已婚妇人才行,要不然说什么做什么总觉得有点顾忌不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你们有了相好的,我定要做主将你们许出去的”,高世曼大大咧咧,殊不知这般讨论嫁娶问题,会让人家害羞。
安然讷讷不言,高世曼心中一动,莫非这些丫头们想爬沈立行的床?想都别想!脑中有了这个想法,她心中有些不虞,脱口道:“莫非你们想一直留在爷身边儿?”
安然一个激灵,忙跪下道:“少夫人,安然和妹妹已然说好,请主子赏脸,给我们姐妹做主,只要是人品过得去的,也不介意是什么人。少夫人跟前儿也没个娘子伺候,待我姐妹成了亲,还是一百一千个愿意回来伺候您的。”
高世曼心下舒坦,忙拉了她道:“最讨厌别人跪啊跪的,看着我都膝盖疼,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我自然是没有不允的。我刚来府中,也不知道这府中何人人品好,谁人人品差,实在没办法给你姐妹出点子。”
安然不语,高世曼瞧她这样笑道:“这样吧,你们看上了谁,只要人家没有妻子,只管来跟我说,我和大爷为你们做主就是。”她可不会乱点鸳鸯谱,还是让她们自己选吧,日后若是后悔,也只怪自己眼瞎。
想了想又道:“给你们三日时间,过期作废。”
“啊?哦……”安然遇到这个问题,竟有些呆傻,她见高世曼眼中尽是戏谑,一弯腰端了那盘脏水小声道:“我出去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小跑着出去,高世曼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安然走到门口听到她笑的肆意,羞的脸通红,这少夫人也真是的,竟让她们姐妹自己挑夫婿,虽说心中大为激动,可以自作主张,但是说出来毕竟不大好听啊,自己挑啊!她脑里将府中各年轻的小厮都过了个遍,甚至将高世曼庄子里认识的人也过了一下。
她倒了水,便去寻安心,姐妹俩得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高世曼又将画的图重新誊写了一遍,准备让人将丁山叫来,结果沈立行回了,看了看她画的图,问道:“你这是……”
她将图拿回手里道:“正好,我明天要去齐王府,先跟你讲讲这怎么弄,你再交待下去好不好?”
“你说”,沈立行坐下准备听她讲解,他也奇怪她这是画的什么东西。
高世曼坐下一一给他说清楚,厨房倒还好,净房的那种搞法让沈立行有些疑惑。
见他一脸不解,高世曼笑道:“你就让他们按这个搞法搞就是了,一准儿好用!”
沈立行将那张图纸从她手中抽出丢在桌上道:“明儿去了齐王府,事情办完就赶紧回来,不准在那儿逗留,听到没有?”
“听到了”,她无所不应。
“去洗吧!”沈立行话中带着明显的诱哄。
“你先去洗,我还有事没办完”,高世曼忽悠他,她已经被他无休止的索求弄得有些怕了,既便是安全期她也时不时地有意婉拒着他。他也知道她刚与自己成亲,可能还不太适应,所以有时候也不强求,可是身体的叫嚣,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啊,那么一个娇人儿躺在身边,由不得他不想。
听她这般说,他只得起身去了净房洗漱,洗完便靠在床上看书。
高世曼在书房又写了篇字,只觉神清气爽。笔尖直抒胸臆,字如其人,只有喜爱书法的人才能领会这其中的精妙之处。书法可以怡情,亦可以健体,世代书法大家,基本都比较长寿,虞世南、欧阳询、柳公权更是活过八十耄耋,要知道在古代,八十可是正儿八经的高寿。
沈立行惯常早睡早起,见她久不来,便脱了衣裳睡下,高世曼又将最近的工作整理了下头绪,做了个简单的备忘,便去净房洗漱。
回房见他睡下,心下一喜,吹熄灯便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被窝里暖暖的,她缩进被窝,又悄悄儿将脚伸到他身下,男人的身子跟女人就是不一样,跟炭炉似的。伸至温暖的所在,她满意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合眼睡下,沈立行却将她的脚勾进自己身下,夹在腿间帮她暖和。
“怎么这么凉?”他不满她在书房呆了这许久。
“女人都这样”,她闭着眼答。
天气渐暖,书房早停了炭,沈立行皱眉道:“觉得天凉就早些来睡啊,在书房干什么?”
高世曼心下松懈,跟他斗嘴道:“我不觉得凉。”
“那你脚怎么这么凉?”
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懒懒地道:“我哪儿知道?”
见她顶嘴,沈立行早已不耐,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便去褪她小衣。
“哎……”
还未来得及阻止,唇已被他覆上。
第282章 渐入佳境
被他吻得有些迷离,只觉身子里有虫蚁在爬,她脑中推拒,身子却在迎合,他唇上缠绵,下手却凌厉,没一会儿便将她抽丝剥茧,看不清她的表情,从她已然急促的呼吸中,他感受到她已开始融化。[]
“曼儿……”他似喃喃呓语。
她不理他,只管伸手在他胸前尽情的揉~搓他那壮实的胸肌,这是她的招牌动作,含蓄却又充满挑逗。
见她不语,他去吻她颈下,酥麻的感觉还未褪去,只觉自己被他撑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挤得满满,快意袭遍四肢百骸,越发餍浓的满足也弥漫开来,渐渐地充斥心间。
“彦堂……”她不自觉地溢出轻轻的呼唤。
这声音刺激了他,他开始忘情起来,她的美好,她的娇嗔,只能属于他。脑中有如进军号令齐发,胸中恰似催阵战鼓齐鸣,他愈发肆意忘情,面前的人儿似有魔力般将他深深吸引,只想在她这里沉沦。
她心中如春暖花开,任她有再多杞人之忧,此时也被她抛至九霄云外。人生能得几回畅然,他是上天送她的礼物,虽然一早她并没有拆开,但现在也犹为不晚,不是吗,听着他紊乱的呼吸,感受着他强劲的体能,她只觉自己已化做一滩春水,任他在其中上下浮游。
他累了,却并未尽致;她心满意足,却尚未瘫软。
看着他仍不歇气,她如燕儿呢喃:“我饱了……”
“嗯?”他未听懂,凑近她脸颊诱哄着道:“你还要怎样?”
“我饱了……”沈立行这回清清楚楚地听到她的喟叹,他一愣,旋即如狂风横扫大地,随即骤雨初歇,她如一叶扁舟寻找着归航的港湾,一头秀发披泄而下,乖巧如猫儿般钻入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他搂着她,有些气不过,他如痴如狂,这般卖力,她却安享其成,他还没够呢,她说什么?饱了……这可不行!他点亮床头的烛火,欲推醒她好好说道说道,可看着她满面的娇憨,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只得又熄了灯睡下。
她很冤枉,她也很卖力好不好。在梦中,她梦到她在勤庄的葡萄园大获丰收,枝头挂着的紫色盈果,煞是喜人。她摘了一个吃下,甜甜的,她很满意,希望这种日子永永远远,无穷尽也。
她美梦连连,而沈立行则天未亮透便醒了,昨天她那三个字可是将他灼的没睡安稳,她什么也不做便够了,他使出浑身解数却不得餍足,这可怎么成。天还未亮,他与她呼吸相闻,感受着她的温度。
春日的阳光,特别明媚,他不舍得吵醒她,自己却又坐卧难安,她睡的沉,眼睫如扇,眉目如画,他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靠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便轻轻起了床。
荔枝她们早已在忙活,沈立行脸上的餍足还未褪尽,见她们有些吵,便上前吩咐道:“少夫人还未醒,你们都动作轻点儿,别吵着她了。”
“是”,大家轻声应下。
沈立行去书房寻了她昨天画的图纸,找到丁山道:“少夫人要建个小厨房出来,净房也要改造一下,你看看这图纸,找人来按这个样子做,净房要尽速完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厨房倒无所谓,净房是一天也不能不用的。
丁山拿了图纸看了一会儿,有些地方不大明白,沈立行便拿高世曼的话儿解释了一晌儿。待他搞懂去了,沈立行便随意吃了点早饭出了府。
高世曼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她起身披衣去净房将自己处理干净,出来问道:“几时了?”
“已快午时了,少夫人饿不饿?”安心关切地问她。
“啊!”她一个激灵,“你们怎么都不叫我啊,我还要去齐王府呢!”
“爷走前吩咐了,不让我们打扰您”,安心老实地道。
“哎呀,快点给我梳头,真是的!”
安心见她面有急色,安慰道:“佐不过已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您下午再去就是了,我使人去跟崔侧妃带个话儿。”
“嗯……好吧!”高世曼只得应下。
梳头的时候,高世曼突然道:“安心,你姐跟你说了没?”
安心的小脸儿一红,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道:“说了,谢少夫人体恤。”
“嘿嘿”,高世曼想着昨夜的胡闹,竟傻笑了起来。
安心以为在笑她,跺脚道:“少夫人!”
“嗯,哦”,高世曼回过神儿,“你们姐妹看上谁啦?”
“还不知道呢!”安心不好意思。
“喂,你们姐妹可千万别看上同一个人啊,我可不依”,高世曼口无遮拦。
“少夫人……”安心的小心脏快受不了啦。
“好好,我不问就是了,快去弄点吃的来,我饿死了”,睡到现在,腹中空空如也,体力又有消耗,能不饿吗。
“是”,安心忙去弄吃的。
吃罢饭,高世曼去了齐王府,李陵不在府中,侧妃也在午休,高世曼不让下人们去叫侧妃,自己拿着带来的小刀,跑到园中为牡丹嫁接后做上标记,又细细吩咐注意事项,牡丹耐寒却不耐热,是以每年三四月间正值花期,今年嫁接的牡丹是赶不上花期了,明年正好。
高世曼弄好这一切正准备回府,李陵回来了。
李陵见高世曼在,心中高兴,上前问道:“世曼,你怎么来了?”
“殿下,侧妃让我来嫁接牡丹”,高世曼也没多想,照实说了。
李陵听了脸立时便拉了下来,这崔侧妃竟敢使唤高世曼?使唤就不说了,世曼在此忙碌,侧妃却连个人影儿也瞧不见,于是问旁人:“侧妃人呢?”
有人忙上前答话:“侧妃还在午休。”
李陵听了能依吗?正要发火,高世曼忙解释道:“殿下,你别生气,是我和侧妃约好上午的,结果我睡过头起晚了,所以就这时候过来,侧妃在午休,是我不让她们去叫她的。”
见李陵脸色并未有好转的迹象,她又补充道:“也是我去年和侧妃说好了,让她这个月份通知我来嫁接,这是我答应好了的,上午是我失了约,不怪侧妃。”
李陵看她紧张,只得缓和了脸色,可是刚才她说什么,睡过了头?他认识她这么长时间,只知道她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如今嫁了沈立行,却如此这般,莫非……
他以为她会守身如玉。
苏潜定婚的消息已然传入京中,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吗?看着她,李陵心中百般滋味翻滚。若是世曼已委身沈立行,自己怎么办?他只觉心如刀割,忍不住道:“世曼……”
抬头瞧他眼中似有酸楚,高世曼心中一震,也是莫名其妙,李陵待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只当他是挚友,她不喜欢闷葫芦,她自己喜欢叽叽喳喳,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共度一生。
此时她只想到逃离,于是假装镇定地道:“殿下,你去歇会儿吧,我已经弄完了,府里还有事没做,我先回了。”
李陵也没留她。
回到府中,方知高世娟的婆婆,洪氏给她下帖,说是想与之一见。她心想这高世娟的婆婆想见自己,总不会是为了高世曼打杨府鲁姨娘致流产的事吧,如果是的,那洪氏更应该找的是郑季兰或鲁姨娘才对吧?怎么找上自己了。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于是回了帖说明日一早去见洪氏,顺便看看这个二妹,到底在杨府过的怎么样。
其实高世娟现在也身为人母了,若是能浪子回头,为人不再这般刻薄幼稚,自己还是愿意与她和睦相处的,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的三观,除非遇到什么重大事件的打击,否则很难改变。
洪氏得知高世曼这般客气,竟说明日来府相见,心下十分满意,虽则高世曼现在是沈府少夫人、未来的世子夫人,自家杨府也日渐没落,但自己毕竟也是个长辈不是。高世曼完全可以不给她面子,等她上门相见,谁叫她先提出要见面的呢。
第二日一早,丁山找来的工匠便开始敲敲打打起来,高世曼换了衣裳,带了礼物,便带人去了杨府。
洪氏很是客气,她身材娇小,圆脸干练,看着似是有些活泛,高世曼行了礼,笑着道:“杨伯母精神奕奕,一看就是掌家好手,定是将这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
洪氏笑眯眯地道:“沈少夫人谬赞了,请用茶。”
高世曼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道:“杨伯母不必客气,您是二妹的婆母,叫我一声世曼便可。二妹年轻不懂事,父亲在家又多有宠溺,性子可能有些骄纵,还望杨伯母日后多多提点她才是。”
洪氏听她提及高世娟,心中一股火直升上来,这高世娟何止骄纵,简直是狂悖好吗?
高世曼见她脸色难看,想是找她来说高世娟责打姨娘、致其流产之事,不管怎么说,她与高世娟再闹的不可开交,出了门儿,外人看来她们还是姐妹,再说她与高世娟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她不过是懒得理这庶妹罢了。如今高世娟惹了事,若真闹个身败名裂,外人总不是要说嫡母无教,倒要连累的自己娘亲里外不是人。
再退一万步讲,高世娟若不好过,高克本必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好歹也是自己亲爹,她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于是她假装不知高世娟之事,轻声对洪氏道:“杨伯母,二妹年幼不懂事,若行事太过离谱,还请您多多担待。谁年轻的时候没蠢过,只要身边的长辈不辞教诲,便是憨傻之人迟早也会明白。”
洪氏听她说的话儿直白,忍不住朝她看来。
第283章 嫡子不出,庶子不留
看着洪氏复杂的眼光,高世曼笃定她今天见自己是要说高世娟的事儿,果然,那洪氏低声叹道:“若是沛林媳妇能有世曼你这般通透,伯母也不会忧心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哦,二妹莫非做了什么让伯母为难之事?”高世曼继续装。
“世曼啊,你有所不知,沛林媳妇她……她将鲁姨娘打致流产,实在令人心寒呐!”洪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高世曼听她说鲁姨娘,心中好笑,高世娟入杨府,夫君便找来个与她亲娘同姓的姨娘,不知她心中做何感想。她不动声色问道:“伯母何时得知那鲁姨娘有孕?”
“之前本不知道,姨娘流产后方才得知”,洪氏老实告之。
“据我所知,天下士族,嫡子未出,姨娘就有了身孕,这似乎与理不合?”这杨府眼瞧着要没落,高世曼给他冠以“士族”之称,这是抬举他们。如果他们接了,那便是士族,士族讲的就是规矩,庶子本就不该留;若是他们不按规矩,强要留下庶子,那就等于自承破落,高世娟就算为所欲为,那也是因你们破落之故。
洪氏没想到高世曼会这么说,一时间接不出话来。
高世曼接着道:“不知二妹为何要责打鲁姨娘?”责打鲁姨娘,鲁姨娘,她说这三个字,不知道有多过瘾。
洪氏叹气道:“沛林媳妇带来的丫头雪花,在厨房给沛林媳妇炖补品,鲁姨娘也在厨房,雪花后来非说姨娘换了她的补品,于是吵了起来,姨娘不小心又打翻了雪花手上的炖盅,沛林媳妇知道后,竟让婆子们将姨娘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啊,若是打的讨巧,姨娘这命就没了。幸好府中婆子们手下留了情,要不然自己怎么跟老友交待。.
高世曼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在她听来,这洪氏对那鲁姨娘似乎有偏袒之嫌啊,她怎么就知道那鲁姨娘是“不小心”呢?
洪氏这时接着道:“我及时赶到,救下鲁姨娘,谁也不知道她怀了身孕啊,也没请大夫过来,岂料她晚上就……就流产了。”说完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心疼那姨娘,还是心疼那流掉的孩儿。
事情前因后果已然讲完,高世曼皱眉道:“想是二妹也不知道那姨娘有孕,难道姨娘自怀身孕,竟然一无所知?”
洪氏一噎,大夫后来说那孩儿已快足三月,马上就可固胎,鲁姨娘有孕,自己八成是知道的,她不敢说自己有孕,怕高世娟故意往她肚子上打,幸好夫人及时赶来救下她,也就屁股上挨了两、三个板子,她自以为无事,岂料到了晚间,还是肚子疼了起来。
高世曼见洪氏面部表情精彩,假装未见,自言自语道:“若她知道有孕,便应该向主母报备,二妹不知其所以然,不知者不罪,再者这嫡子未出,庶子没了也便没了吧!”
洪氏有口难言,杨府子嗣单薄,就算是她知道庶子先出,也是不会赏了汤药给那鲁氏的,何况鲁氏还是老友的远房亲戚。
本来她找高世曼是想跟沈少夫人套个近乎,再假借让高世曼好好管束其庶妹,自己趁机好好敲打敲打那儿媳妇,哪知道高世曼不紧不慢地竟将这事儿帮高世娟推的一干二净,现下说什么才好?
高世曼见她面露尴尬,笑了笑道:“二妹现在也身怀有孕,难免脾气暴躁不安,让下人们好生伺候着。我呆会也去看看二妹,好好跟她说说,她马上就要当娘亲了,待人处事平和着些,也为肚中的孩儿积些德,莫再动不动打打闹闹;杨伯母身为二妹的婆母,她有什么过错,您大可以跟她开诚布公地说,该骂的骂,该教的教,毕竟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嘿嘿,这轻松几句话,就将高世娟以后的人生路交给这位婆母了,她若有错,便是你调教失败,可别再找我沈少夫人才是。
洪氏苦笑了一下道:“今儿让你过来,也是想让你们姐妹见见面,你帮伯母好好劝劝她。”
“伯母放心”,高世曼暗笑。
洪氏叫人带高世曼去见高世娟,高世娟得知大姐过来,挺着个肚子,掐着腰出了来,那样子要有多自豪就有多自豪,好象全天下就她会下蛋似的。
高世曼见她动作夸张,忙迎上前道:“你快坐着吧,现下感觉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高世娟知道自家婆母叫来的大姐,接着低声不满道:“我婆母叫你来做什么?她是不是告状,难不成想让你来教训我不成?”她才不会买账。
高世曼也不知道屋子里有没有洪氏的眼线,她一笑道:“不是,你婆母见你怀着身孕,很是不放心,说你前些时因为姨娘之故,很是气了一歇儿,你怀的可是嫡子,庶子没了也就没了,你好好养着,别动气就行。”
高世娟听大姐这么说,洋洋得意地道:“就是,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别说我本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手下留情。”谁让那骚狐狸****缠着杨沛林,打死她才解恨。
高世曼瞧了她一眼,心道你不也是个庶出,于是道:“你别这么说,等嫡子出来,你也应当善待庶子。现下你不再是个小女儿了,马上就要当娘的人,凡事多想多听,为了孩子,你也该平心静气,多积阴德。”
“哎呀,我知道!”高世娟有些不耐烦了。
高世曼见她这样,也懒得再说,想了想道:“这怀孕后期,你可不要大鱼大肉的吃,若是孩子太大,到时候难以生产,你可就危险了。”她这是真正的好心,高世娟再不济,也是姓高。
“真的假的?”高世娟不相信地看着她,只听说怀孕了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是第一回听说不要大鱼大肉。
高世曼瞥了她一眼道:“信不信由你,多吃些鱼倒是无妨。”
高世娟半信半疑地点头,高世曼正准备告辞走人,突听她道:“大姐姐,你可有了动静儿?”
“什么动静儿?”高世曼一时不解。
高世娟得意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道:“自然是孩子。”
原来如此,高世曼笑笑道:“我还不急,过两年再说。”
“什么?过两年?”高世娟跟见了鬼似的,“这能由你想便想的吗?”
她只觉这大姐姐没有自己幸运,又不愿承认,所以才故意说什么过两年的话,哼,等她生了儿子,看你眼气不眼气。
“这种事情,虽说是要看天意,但是事在人为,二妹想早些做娘,我却想晚一些,相信咱们都可以心想事成”,高世娟未婚成孕,也不知道有没有反省过。
高世娟咧了咧嘴,她只当大姐是想怀怀不上,所以故意说什么想晚些生,于是得意道:“大姐可要姐夫再努力些才是。”
高世曼一头黑线,觉得这二妹有些夹气,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匆匆告辞回府,只见院儿里人声鼎沸,原来匠人们正在赶着修整净房。高世曼很是高兴,看着匠人们在那儿忙活,按这人手和速度,晚间应该可以搞好。
沈立行自知道杜姨娘跟刘保有了首尾,一直未动声色,只让底下人看着杜姨娘,只要她出府,便悄悄尾随,也别打草惊蛇,看她到底跟刘保要怎么样。
杜姨娘得了沈夫人两处产业,自那后当然是殷勤备至,更加用心地在夫人身边伺候,红双也得了闲,又有人说话,两人便时不时在一处闲聊,感情日好。
于姝自老太爷那边调至沈立行院中,便一直伺机而动。她为人聪明心思多,她既不能近沈立行的身,也不能挨高世曼的边儿,所以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儿里该干嘛干嘛。她也看出来了,大爷对这位新来的少奶奶在乎着呢,瞧着高世曼整日也是笑嘻嘻的,院子里自小虎被投毒,管制的严密了些,她对下人们还是那般随和,只要事情做完了,便由着她们在院儿里嬉闹,从不加以苛制。
这日听到安心、然姐妹在一起说悄悄话儿,她悄悄躲在一旁偷听,知道高世曼让她们姐妹自找婆家,心里很不是味儿。若是少夫人给她这么个恩典,她必要求少奶奶将她留在大爷身边伺候,反正以后大爷身边总是要添人的,她也长的不差,又这么聪明,还不如让她去。
她只觉安氏姐妹愚钝,自此便上了心,少夫人这么好说话儿,以后要找机会到她身边多巴结才是,以自己的聪慧,必能哄得那少夫人团团转。
如果她真这么聪明,那不妨来与高世曼试试。
而安氏姐妹商量了下,她们知道高世曼不是开玩笑,高世曼待下人是外松内紧,只要她们好好伺候,不歪心,就是她们有天大的要求,高世曼也会想办法满足。
安心活泼,一直对沈立行身边的丁山有意,以前主子不发话,她哪敢动什么心思,丁山为人也外向,待她一直也很好。而安然为人则沉稳一些,以前郭凯、郭智兄弟二人来府里听差,她见郭智英武不凡,便向李冲打听是何人,得知是沈立行下面侍卫,便觉得人家入眼,然而自此后便很少再见,心思也歇了,现下高世曼限她们三天内挑出人选,索性就将郭智推了出去,行便行,不行便罢,就当赌一回。
高世曼回府,姐妹二人一起去了,高世曼正看匠人们改造净房,一时也顾及不了别的,待吃了晚饭,姐妹俩又在她面前晃,她正觉得奇怪,略一思量,便有些明白了,于是笑着道:“你们姐妹想的如何了?”
哪知沈立行进来听到,随口问道:“什么想的如何?”
第284章 我劝大家皆抖擞,不拘一格投搞来
安氏姐妹大窘,高世曼遮掩道:“没什么,秦二说他那里临时差人,我不过问问她们愿不愿过去帮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立行哪里会信,喝了杯茶就又出去了,他得让这些匠人早些弄完,要不然夜里方便不成可不好。
见他出去,姐妹二人皆松了口气,于是将自己的心思对她一说,高世曼心中有数,就准备去找沈立行商量,但是事情成与不成,并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们看上人家,也得人家看上她们才是,不然那岂不是成了怨偶?
于是她对安氏姐妹道:“我还得跟大爷要人,这成与不成,可不敢保证。”丑话说在前面,省得好事不成,反倒落个埋怨。
安然忙道:“成便成,不成少夫人便给我们姐妹指个人家便是,总不是嫁人,嫁谁都一样。”说是这么说,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吧?
高世曼一笑道:“行了,这可是终身大事,即便不成,也不能随意指个人嫁了,开什么玩笑呐。”
安心嗔了姐姐一眼道:“就是。”
安然回瞪了她一眼:“羞也不羞!”
高世曼则捂着嘴看她们姐妹斗嘴。
吃罢晚饭,高世曼拖着沈立行进了书房问道:“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叫郭智的?”
“怎么了?”沈立行盯着她看。
“他是不是尚未成亲?”
“是又如何?”他隐隐觉得跟安心、安然有关。
“你觉得他能看上安然吗?”高世曼也不拐弯抹角,“还有丁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两个丫头嫁出去。”
“嗯”,他就一个字。
她不乐意了:“什么嗯啊?行不行啊。”
“待我去问问,应该……没问题”,有人愿嫁,那两小子白拣了媳妇,还是自家女人亲近的人,有何不愿?他反正是这么想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你这么勉强,莫非……你想留下这些丫头暖床?”高世曼半戏谑半认真地问他。
“胡说什么?”沈立行有些恼了。
高世曼讪讪地咧了咧嘴小声嘀咕道:“谁胡说了……”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往书桌旁一坐,拿起桌上的工文看,也不理她了。
隔壁净房快要收工,高世曼也没什么可督工的了,她瞧他不理自己,拿出字帖开始写字,哼,这也生气,谁叫男人都属狗,改不了****呢,自己说说也不行吗。别看你这会儿不****,能坚持一辈子不****才算是好汉。
不是高世曼小看谁,她是文科生,不说熟读历史,要说起来,历史上有几个男子痴情的?女子倒是不少。这种男子也许有几个,但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福泽还没那般深厚。如今杜姨娘已出局了,她能做的,就是力争和沈立行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他敢找小三儿,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往开了想,女人有个孩子便得,此生最起码不会太寂寞,强求而来的东西,吃着都不香,正如嗟来之食。
她在这里大有一副随遇而安的淡定,其实人怎么想,完全跟心情有关,若是她这会儿心情不好,沈立行敢这般不理她,她又要钻牛角尖了。
沈立行那边忙着手头的事儿,余光却在留意这女人,见她一副洒脱的模样,并没因为自己不理她而使小性子,他倒有些生起气来。
写完字高世曼开始伏案写自己的玉米红薯经。今春玉米大面积种植,皇上寄予厚望,她得将自己脑中所有与之有关的技术倾囊而出,她已经想好了,《大夏参考时报》十天一期,若是魏王那边能早些回话就好了。[.超多好看小说]
她不免有些嘀咕这魏王也太过谨慎了,自己身为大夏子民,还能将这国家社稷给带到沟里去吗?没有强的国,哪有富的家,自己前世在党的阳光沐浴下早已成长为自干五一枚,到了这异世,简直是便宜了李家皇权好不好?
那魏王李态也着实没有什么魄力,屁大的事儿还要去请示皇上,他入宫求见,正是要对皇上报告高世曼所作所为。
皇上自太子以下,最待见的只怕就是这个儿子了,崇贤馆交给他管着,银钱是大笔大笔地拨给他,如今太子失势,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看好这个魏王,可他至今却提也不提立储之事。朝中诸臣也在观望,也有那胆儿肥的,立储的折子一上,皇上却留中不发,臣有疏谏,君不物色,你奈我何?
皇上还年轻着呐,他自己也以为。
听魏王说高世曼去崇贤馆请求协助,要办一个什么《大夏参考时报》,皇上心中一愣,没想到高世曼竟有这般想法,他想了想,这实是利国利民的一大好事,于是对魏王道:“世曼这个想法很好,你尽力配合于她。她说的很对,只要无关国家军队的机密,便可以尽数登录于那时报之上,让天下臣民能及时了解天下大事。”
魏王点头应下,皇上顿了顿又笑道:“这没有好处的事情,就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朕拭目以待啊!”
既然是没有好处、又利国利民的事情,您老给拨点银子呗,可惜皇上提也没提,公帑是天下民脂,岂敢有略损,皇上更不可能因为这么个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天的小报糜费国库,矫情市欢。
高世曼想也没想过让皇上出钱,她有钱,有人,有资源有技术,何愁这时报不能传为天下美谈?
待魏王出了宫,第二日便给高世曼传话,让她去崇贤馆一见。她知道此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带着人便去了。
魏王见了高世曼便笑道:“沈少夫人,本王想过了,你这事情是个好事,你也是父皇亲封的崇贤馆学士,今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来说便是。”
高世曼见他口气大变,知道事成,暗想你这会儿才想起来我也是皇上亲封的学士啊,之前干什么去了,这魏王八成是请示上头去了,瞧着未免少些魄力。
她面儿上自然是千恩万谢,这次来没见着那谢训,她忍不住问道:“蹇之怎么没在?”
魏王笑道:“少夫人要见他?本王叫他去楼上拿书去了,一会儿便要下来。”
高世曼笑道:“蹇之在殿下身边做事,怕是得用之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魏王可允?”
她可真怕这魏王来一句“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别说了吧”,还好,魏王是中规中矩之人,可不是那等离经叛道之士。
“哦?少夫人请讲”,魏王笑眯眯的。
“既然崇贤馆愿意为时报提供时政时策方面的信息,可以让蹇之每隔一段时间整理汇总后跟我这边的人对接。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时报会给予他部分辛苦费,相关人员也可酌情考虑。”让人家办事能不给好处吗?
魏王哈哈大笑:“少夫人可真是个妙人儿,既然如此,却之不恭,本王替蹇之应下啦!”
不怕你不应,高世曼看到谢训已走了过来,她陪着笑道:“蹇之来了。”
谢训忙上前行礼,高世曼将请求他协助的事情一说,谢训想也没想便应下了,当他得知还有报酬,立马辞谢道:“少夫人折煞蹇之了,这区区小事,举手之劳罢了,怎可挟劳图报,不可不可!”
见他言辞恳切,高世曼又高看了他一眼,她真诚地道:“蹇之不必急着拒绝,这信息收集之事也并非区区小事,你也需要别人的帮助方可更好完成,除非你想敷衍我。”
谢训一愣,高世曼说的对,以他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将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于是也不再吱声,高世曼接着道:“我会安排下去,蹇之只管去做,其他的都不用你烦心。”
谢训这才点头应下。
再去国子监上课的时候,高世曼便笑问学生:“你们深入民间,可了解了什么疾苦么?若是没有疾苦,那趣事也可。”
有学生问道:“老师,我家庄子上养的母羊,生了只七条腿的小羊,这算不算是趣事?”
这算什么狗屁趣事啊,高世曼不禁有些腹诽,不过转而一想,这畸形动物在信息尚不发达的古代,也算是个趣闻了,于是道:“当然算了,你可以将那小羊的样子画下来投稿,老师保证给你一等稿费。”
她与秦二商量过了,稿费分好几个档次,按长尾理论,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的重要信息来自于百分之二十的人,所以要拉开稿酬区别。
还有学生问道:“老师,我问过家里的管事了,他说以前遇到蝗灾,他吃过蝗虫,那蝗虫是可以烤来吃的,对不对?”
这种问题嘛,高世曼小时候也吃过烤蝗虫大腿,但是这也弄到报纸上么?为了不打击学生们的积极性,她点点头道:“是的,但是我们毕竟是国子监的学生,除了这种信息,日后可以逐渐加深这些信息的层次,比如名人逸事、天下趣闻什么的,主要是具有一定社会意义并引起大家兴趣的简短信息。”
国子监学生的领悟能力不弱,大家也差不多明白高世曼需要什么稿件了。自此,大家都开始留意生活中的点滴,他们也觉得高世曼说的很对,尽信书不如无书。
高世曼去庄子例行检查的时候,也对杨庄头说了要办小报的事情,让大家若有什么生活中的好点子,也可以来搞稿,稿费从优。庄子村子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还别说,这里第一个投稿的人竟是位女性:陈寡妇。
第285章 千秋伟业
那陈寡妇自进了庄子里的葡萄园干活儿,便兢兢业业,十分勤恳,葡萄园的老刘见她一个寡妇还带着个儿子,生活不易,便时不时将自己所学教授之,再加上高世曼也有按时令教他们剪枝整形,所以她学的也很是认真。(.)因葡萄头两年是不结果的,陈寡妇除了打理葡萄,时时也去庄子其他的地里帮着干活儿。
有回她发现葡萄棚最里机有只死猫,都烂臭了,于是顺手便埋在了最近的那株葡萄树下,结果她就发现那葡萄树就比别的树长势要好,此后她就留了个心眼儿,但凡厨房有什么动物厨余,她都收集起来,然后沤烂后埋在葡萄园里。这次高世曼动员大家提供信息什么的,她便大着胆子将自己发现的这个小技巧说了,高世曼得知是陈寡妇最先投稿,十分高兴。
其实在乡间也有懂这些的人说,葡萄树下若是埋了腐烂的动物死尸,那结的葡萄都要甜些,高世曼不知道这个说法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她明白,果实的甜度与磷肥密切相关,可能动物尸体能转化成磷肥也不稀奇。
高世曼不仅给陈寡妇兑现了稿酬,而且给大家再次讲解了农家肥需要腐熟的道理。
陈寡妇可高兴坏了,回家搂着儿子竟哭了一场,她也没想到自己通过努力,竟然能将日子过成这样不说,还能挣到外快。
知足便会常乐,朴实的劳动人民往往如此,反而是那些有钱人、\\有权人很难感受到幸福。
钱能买来快乐,然而却买不来幸福。快乐是短暂的,如昙花一现;幸福是恒久的,如胚芽初绽。
三月下旬,一直身体欠安的韦皇后病入沉疴,时时处于危险之中,太医束手,皇上忧急,魏王趁母后清醒之时启禀道:“母后,太医为您试过了各种治疗方法,好药用了不少,您的尊体仍然没有好转,不若儿臣上奏父皇,赦免天下囚徒并且超度人们入道,祈望蒙上天赐福保佑母后可好?”
韦后乃皇上结发妻子,向来聪慧博学,她虚弱地对魏王道:“死生有命,各安天道,此非人力所加,若修行养福可延年益寿,那我平素向来不以恶小而为之,如果行善并没有什么用处,何福可求?赦免乃国之大事,兹事体大,佛、道者,你父皇经常说是为了保存异方之教,常常担心太过信奉反会成为治理国政的一个弊端。(.无弹窗广告)如今岂能因为我而扰乱了天下的章法呢,你不可妄为。”
皇上得知魏王在皇后面前求赦遭拒,宣魏王进宫对他道:“天下无知的人多,聪明的人少,聪明的人不会做坏事,无知的人却喜欢触犯法令。大凡下达了赦免的旨意,一定会惠及一些不法之徒。古语有云,夫谋小仁者,大仁之贼,身为帝王,追求小恩小惠,必将伤及大仁大义。”
魏王听皇上对他说及此事,知道自己启禀母后求赦之事被皇上知道了,他十分后悔,自己露拙,被父皇知道,实在不是乐事。东宫悬空,父皇一定会在暗中考察这些儿子,虽则父皇待自己优厚,但实在不宜让他觉得自己能力有缺。
皇上见他惶然,接着道:“梁武帝每年都进行多次赦免,最终招致政权的倾覆,朕统治天下以来,绝对不会随意赦免。今四海安宁,礼义兴行,非常之恩,数不胜数,根本没有必要赦免囚徒,你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
魏王惭愧,唯诺应答,皇上叹道:“你母后病情日渐加重,朕已有了心理准备,你没事便入宫多陪陪她吧!”
药石无效,唯有听天由命。(.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是以月末高世曼他们的报纸正准备付印之时,皇后薨逝的消息传来。秦二立马组织人手重新改版,将齐丰学馆招收学生的广告退居二线,换上皇后去逝的消息登上头版。
举国哀痛,然而秦二借助驿站的通达,将印出的报纸发行至全国各地,最小的覆盖单位是村,村长一份,公告栏一份,有私塾的多发一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现下时报一月三份,标注价格每月一文,却以免费形式发放,不久的未来,当百姓主动要看、要了解的时候,那便是成功了一半。
皇上几案上同样放置着这么一份《大夏参考时报》,皇后讣告醒目惹眼,配以隆重庄严的辞文晓谕天下,行文间的哀戚和追思让皇上深受感动,热泪盈眶。
斯人已逝,慎终追远。
皇上平复心情再看,时报上不仅有农时农谚农技,还有一些民间俚语、故事,时政那一块儿必是崇贤馆提供的素材,皇上边看边满意地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不错。”这份小报,传递天下,不仅能让天下农人更好地学习农技,还能让天下士人管中窥豹,了解天下大事。
这报上的每一个字皇上都认真地看了,看到故事小笑话,他也能会心一笑。当第二期报纸放在皇上面前的时候,皇上又笑了,大大的稻香楼广告啊,这秦二可真是会因地制宜呢,这次报纸除了农业方面的资讯,还开始教授阿拉伯数字。
皇上心下一动,叫来户部梁炎峰问道:“那世曼教授的记账法,不知用着可行?”
梁炎峰由衷地道:“皇上有所不知,那记账法臣也学了,还教授家中的账房学会,您还别说,确实是大大提高了记账效率,特别是每月还能出两张报表,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皇上觉得莫名其妙,这记账法无非就是一笔一笔的记录账务流水,还能有多大个意思?
梁炎峰急着给皇上讲这记账法的意思,若是能引起皇上的认可,那便可以谕令天下,以此记账法为国家会计核算通行的法定记账法,这样一来,自己也是功不可没的呀。
“皇上,臣给您画两张表出来,请使人备笔墨”,梁炎峰也说不出这其中的妙处,少不得要现身说法。
“奉笔墨”,皇上见这户部主官如此急切,心中不免也有些期待起来。
梁炎峰伏案边想边画,不多时便将两张表格递至皇上案前:“皇上您瞧,臣以国库去年大致盈余的情形为例,画了这两张表格,这张表格叫利润表,从这张表上,可以看出去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花费几何,盈余几何……”
皇上在闲暇也学了阿拉伯记数法,这表经梁炎峰一讲解,便立马明白了,他按捺住心中兴奋道:“那张表呢?”
“皇上,这表张就更有意思了,叫资产负债表,您看,这货币资金,代表库存的银两多少;这固定资产,说明国库现有的不动资产的数量……还有这个未分配利润,则代表了往年加去年的盈余总额,皇上,您说这有没有意思?”梁炎峰一口气说完,心中除了得意,还有大大的成就感。
皇上隐约明白了这两张表的区别,可就是不知如何表达,他望着梁炎峰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两张表到底有什么区别?”
梁炎峰一急道:“沈少夫人曾对大家说过,男人好比就是资产负债表,女人是男人的利润表……”他不知道这么说,皇上会不会怪他比喻不当,只小心地瞧了瞧皇上的脸色。
皇上假装未见鼓励道:“哦,她怎么说的,你说说看。”
梁炎峰松了口气接着道:“她说了,男人之所以是资产负债表,因为这世界是靠资本和实力说话的,可是光看资产的多少也是不可以的,还要看结构,一个自有资产比较雄厚的男人,底气就足,相反,一个负债太多的男人,就算手上钱再多,也总是直不起腰,早晚也会被债务压垮……”
“哈哈……”皇上开怀大笑,“说的有道理!”
说的可不是有道理么,高世曼对大家所说的这番话,乃是前世汤靖平老师最为有名的比喻。汤靖平老师也是业界大家,高世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不高么!
梁炎峰见皇上开心,笑着道:“还没完呢!”
“接着说,接着说!”皇上笑意盎然。
“是”,梁炎峰咽了口唾沫接着道:“为什么说女人是男人的利润表呢,首先,男人赚的钱都给女人花了,其次,产业的所有者、管理者、债权人,债务人对产业的产出期望值,就像男人都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女人一样。看女人不能光看外表,还要看其结构和内涵。”
皇上听后频频点头,梁炎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张盈余颇丰的利润表,不代表这全部都是现银,如果有大量的坏账,那这也不过是个美丽的空壳,就好比男人养了一个漂亮的女人,但却……跟别的男人……那个,皇上,这话说出来怕污了您的尊耳。”
听完这话,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露出会心的笑容,继而正色道:“说的有道理。”
他将那两张表再次拿到近前好好看了看,抬头道:“秦始皇统一全国的度量衡和币制,普天之下,车同轨,书同文,秦之暴虐灭其国,但他的功绩也传于后世,实不可抹杀。朕有意将这个记账法作为国家的法定记账法,先找两个地方试点,爱卿以为如何?”
梁炎峰精神大振:“皇上英明,臣以为可以先在京城试点。”
皇上略一沉吟道:“那再选河南道同时试点吧!”
第286章 刀笔吏闭嘴
多少伟大的功绩是在领航者的灵光一闪下酝酿而成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皇上与户部梁炎峰拍板定下后便道:“爱卿,你好好与户部诸人商议一下,如何行事,由你全权主理;对了,让世曼再重新办一个培训班,将户部那些主官都叫去好好学学,传朕口谕,着河南道相关官员全部入京学习,不得有误!”
皇上一句话,又使得高世曼忙了起来,她每日里搜肠刮肚,将前世所有接触懂得的农业技术,全部在笔尖化作文章,她还要抽空去国子监给官员们上课,河南道派出的相关人员也进入国子监开始学习,因他们在京中不能逗留太长时间,高世曼不得不将课程安排得紧迫一些。
这样一来,便将国子监学生们的课给落下了,学生们也不介意,有闲暇便响应她的号召深入民间去了。
然而,她让学生深入民间的行为惹恼了一部分家长,她们多是家中主母,闲时相聚谈及此事,有人便道:“这位高老师实在不靠谱,让孩子们不好好读书,偏去那民间闲晃,实在恼人。”
“可不是么,我家孩儿以前还能偶尔回家承欢膝下,现在可好了,没事就不见了人影儿,说什么采风,简真是气死人了……”
不满如传染病一般,在一些夫人间传递。这世上有两种风是可怕的,一种是西北风,一种是枕头风。
饿了只能喝西北风,却不能饱腹;酸了,就去吹枕头风,有人就要遭殃。
有人一纸奏折,弹劾户部拓粮使兼国子监助教高世曼不务正业,唆使学生不安学业,去民间体验生活,“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尸位素餐,滥竽充数,愧对所受之俸禄,忝居其位”。
不愧是刀笔吏,这言辞之犀利,比高世曼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弹窗广告)皇上猛一看了这奏折,也深觉高世曼所为不妥,于是便宣她进宫入见,想问问她何以这般作为。
高世曼哪知自己捅了马蜂窝,丢下手头的事儿便入了宫。皇上不忍苛责于她,一本正经地将奏折递给她道:“世曼,你看看。”
她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心中大怒,这些鸟人,成天没事干便只会磨嘴皮子。她不敢在皇上面前失态,强忍了忍道:“皇上,臣女一直以来,都在提醒自己两种事情要少干:一是用自己的嘴干扰别人的人生,二是靠别人的脑子思考自己的人生。”
皇上一愣,细一思量,又觉颇有些道理,高世曼是他喜爱的臣子,她行事向来与众不同,但却极有分寸,他点点头道:“你何以让国子监学生们帮你采集信息,要知道,学生们的主要任务乃是读书。”
高世曼深吸口气道:“晋惠帝长于深宫寺人、女子之手,他不知民间疾苦,其名言‘何不食肉糜’遗笑天下,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皇上起于萍末,执掌天下,应当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史实证明,不知民间疾苦的帝王,往往杀戮重臣、罢黜能臣,注定是要失败的。”
皇上认真的看着她,不知她何以将这件事扯的这般大,还上升到帝王的高度。
高世曼心中无鬼,何惧天下口舌之刃?
她继续道:“国子监学子皆是将来国之栋梁,若他们不知民间疾苦,又如何辅佐帝王勤勉治国、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臣女不才,现下办有时报惠民,以一人之力必不能济,需要集百家之所长,于是要求学生们利用闲暇,关注日常生活点滴,既为时报采集了内容、素材,又可以体察民情,避免日后从政纸上谈兵,此一箭双雕之举,臣女以为并无不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巧舌如簧,只几句话就将自己摆在一个良师益友、极接地气的地位,皇上听了不免也点头赞许道:“世曼说的也极有道理。”
第二日上朝皇上就将高世曼的一席话用自己的话加工后抛给那些个弹劾之人,并要求朝中各官员也应该多多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避免从政之时只会闭门造车。
而高世曼出了宫,却一肚子火儿,虽然皇上最后认同了她的观点,可她还是觉得心中愤懑,自己又没有作奸犯科,怎么就有人这么看不惯自己呢,背后戳刀子,君子所不齿。
她不知道,她以二八稚龄身居四品高位,眼红的大有人在,皇上再是英明,朝臣再是肃正,然而树大有枯枝,人多有眼赤,实在再平常不过之事。
她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路过稻香楼便下车用餐,她心中不乐,走路便也没长眼睛,刚一进稻香楼便将一位小姐撞倒在地,她被那小姐一扯,两人便滚在了一起。
本就胸中有气,这下可将她惹毛了:“搞什么!你扯我干嘛!”
楼中用餐之人都望过来,随身之人忙将她扶起,那小姐的丫头也忙去搀扶自家小姐,只听那丫头失声道:“小姐,你没事吧。”
高世曼其实一点儿事也没有,刚才倒下之时整个身子都压在对方身上,说不定那位小姐受伤了也不稀奇。
她皱眉正欲开口,只见那位小姐捂着自己腹部柔声道:“这位夫人没事吧,是我不对,没见着夫人进门,刚才不小心之下扯了您一把,没摔痛吧?”
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耳,饱含的歉意和诚恳再明显不过,高世曼听她这么说,心中的郁气瞬间消散,她柔和下面容道:“这位小姐没事吧,是我进门没有看路,撞在你身上,刚才压着你了吧,要不要紧?”
正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高世曼也不是那刻薄寡情之人,见人家明明是被自己给撞了,却柔声道歉,现下还捂着肚子,莫不是真被自己给压伤了?
只见那小姐皱了下眉道:“不要紧,就是压了一下,无碍。”
看她以手抚肚,高世曼有些担心,她对安心道:“去请个大夫过来。”
“不用不用,夫人不必麻烦”,那小姐忙摇头阻止。
“小姐看似不大舒服,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比较好,你不用担心,若是没事那就好,若真把小姐撞伤了,我也不会推责”,别人越是推拒,高世曼却越要找大夫来瞧。比之前世没有撞人也要赖到你身上的人,高世曼只觉这位小姐如仙子下凡,再高洁不过了。
那丫头也带着哭腔劝说自家小姐道:“小姐,您就听这位夫人的话吧,让大夫看看,奴婢瞧着也不大好。”
“是啊,安然,扶这位小姐上楼”,高世曼不容对方再拒,吩咐一声便自顾自上了楼。那小姐无奈,只得由人扶着上了二楼。
一坐下,高世曼就道:“既然你我有缘相撞,那便是天意,等会大夫来了,小姐无事最好,今儿就让我做东,请小姐吃餐饭,权当赔礼。”
刚才自己进门,那位小姐出门,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来这楼里用餐,但是自己心意已达,随那位小姐自便。
那位小姐浅笑道:“不知夫人夫家何府?我是内史侍郎狄士龙之女狄瑞娴,今日与夫人一见,深觉夫人之亲切,愿识得夫人贵姓。”
高世曼也觉得这女子性格温顺,听她这么说便好感大增,她笑着道:“原来是狄小姐,实不相瞒,我本姓高,嫁于定国公府沈立行。”
“沈少夫人?”狄瑞娴一听,面露惊喜,她犹不敢相信地问道:“可是皇上亲封拓粮使大人、崇贤馆学士高先生?”
听她这口气,也不是胸无点墨的无知少女,看样子还对高世曼久仰多时,高世曼心情大好,笑着道:“狄小姐年纪与我相仿,若不介意,叫我世曼便可,什么夫人、先生的,没得让人笑话。”
其实她也低调惯了,真不愿意让人家直呼其官职,她能允人家称其闺名,那便是对其人的一种认可。
本以为那狄小姐要推辞一番的,哪知她听了兴奋地道:“世曼?好啊!世曼,你也可以叫我瑞娴,今儿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会遇到你,你还这么亲切、随和,太好了!”
见她小脸儿兴奋地都泛了粉,高世曼嗔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如此高兴?”
狄瑞娴身边的丫头见高世曼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于是也兴奋地插话道:“沈少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可是将您视为她的偶像,自夫人……过世,她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过呢。”
话到最后,竟有些怅然,高世曼听她说狄瑞娴的母亲过世,忍不住道:“令堂已逝?瑞娴……斯人已去,你应该天天这般高兴,夫人才会泉下安心。”
原来这狄瑞娴亲母早年病逝,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女儿,狄大人后来续弦万氏,生两子一女,待瑞娴不怎么好。父亲狄大人忙于政事,对后院之事也关心不多。人都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府中姨娘于氏心疼瑞娴,时常如亲娘般关爱于她,于氏生了一子一女,与瑞娴关系亲厚,然而那万氏是只河东之狮,狄大人又倚仗她管理府第,所以对瑞娴和庶子女们也少有关照。
于氏心善,可她在府中地位有限,所以瑞娴虽为高官之女,在府中也过的清苦,但其人却钟灵温善,从不与继母为难,也从不在父亲面前叫苦,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继母却迟迟不与其说亲,其心不可谓不枯。
高世曼了解了这些,心下怜惜,正在此时大夫来了。
第287章 不撞不相识
高世曼忙招呼大夫为瑞娴看伤,大夫看过后道:“无妨,小姐被撞了胸腹,当时可能有些疼,过两天便不碍事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真的没事?”高世曼不大放心,“瑞娴,你现在肚子可还疼?”
瑞娴起身又在身上各处揉了揉道:“没有刚才那般痛了,应是无妨。”
送走大夫,两人距离又拉近了不少,高世曼让人去点菜,又问瑞娴:“你爱吃什么?这里的菜式大多是我所教授。”
瑞娴眼中闪着钦佩的火花儿点头道:“早听说这稻香楼也有你的一份,可惜价格对我来说太贵,我不能时常满足这口腹之欲。”
她的月钱,大多用来买书和纸砚,怎么可能经常在外面吃饭呢。
“你们今日来这稻香楼……”高世曼不免有些奇怪。
“少夫人您不知道!”她身后的丫头声音激动,看起来是要告状。
“若荷,不得多嘴”,瑞娴及时制止了她。
高世曼心下奇怪,对那若荷道:“若荷姑娘有何不快,说出来我听听看。瑞娴何以要制止她,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瑞娴不语,若荷见主子这般,抿了抿唇接着道:“少夫人,我家小姐想来这稻香楼尝尝那个玲珑水晶冻,可是那伙计说一个菜不卖,您不知道,他那势利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玲珑水晶冻就是肉冻,不过冠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价格确实不便宜,高世曼心如明镜,这稻香楼的伙计们久不敲打,便一个个地开始翘起了尾巴,看来她要好好提点一下他们才行。
“你也不早说”,她回头对安心道:“再去点个这肉冻过来。”
瑞娴忙道:“世曼,不必了,点这么多菜,咱们吃不完。(.棉、花‘糖’小‘说’)”
“吃不完就让她们都一起吃”,高世曼不以为意,若真吃不完,让安心她们都上桌一起便是了,她又不介意。
“世曼……”
“哎,你爱吃这个,我将这做法教予你便是,你在家里可以自己做着吃,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做这些”,时下贵女鲜有如启真那般对此感兴趣的,这狄大人之女再是不受宠爱,也是高官贵女。
“真的可以吗?”瑞娴根本不敢相信。
看她这傻样儿,高世曼心下更软:“当然了,你别教给别人就是了,不然这稻香楼也别做生意了。”说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只觉今日识得这狄家小姐,也真是很开心。
两人相见恨晚,趁这菜没上来的当口便聊了起来,这狄小姐有着七巧玲珑心,高世曼与之交谈甚欢,直到菜上来,高世曼果真对大家道:“今儿没有外人,你们都坐下来吃吧!”
安心她们自是不会客气,都纷纷挨个儿坐下,那若荷站在那里还不敢入座,瑞娴笑道:“你别杵那儿丢我的脸了,世曼让你坐,你坐便是”,看来也是个贤主。
若荷一坐下来,瑞娴便给她碟中夹了些菜道:“快吃吧,今儿搭了世曼的福气,你可得好好吃一顿。”言语之中颇为疼爱,看来这若荷也是个乖巧的丫头。
“嗯,谢谢小姐,谢谢少夫人……”若荷跟个孩子似的,笑得合不拢嘴去了。
高世曼看着她们主仆情深,不免替她们心酸,在逆境中不离不弃,守望相助,这份感情尤为可贵。不说别的,这瑞娴的人品必是没话可说,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位益友。
吃罢饭,高世曼有心帮她,便问道:“瑞娴,我那现在办了个小报,需要审核校对人员,你能胜任吗?”
“真的可以吗?”瑞娴当下呆住了。(.棉、花‘糖’小‘说’)
“瞧你,只要你愿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这种表情?”时报审核、校对现在只有梁远培一人,瑞娴若是能来,高世曼也不多她一人。
“我愿意!”瑞娴当即表态。
“嗯,时报十日一期,也不必天天呆在报馆,等会儿你给我留下地址和联系方法,到时我会让人去找你,每月最后一日发薪,银钱不多,但是我想还是够你平日买些笔墨的”,高世曼笑意盈盈,只觉瑞娴定能胜任。
“谢谢你,世曼”,瑞娴对她,虽是第一次见,却如经年好友般默契。友情亦如醇酒,让人心安。
高世曼还有事忙,她让瑞娴留下地址,又跟她说了报馆所在,让她没事便可以去看看。两人分手,高世曼又去了国子监上课。
狄瑞娴今日识得久仰之人,又得了闲差,自己能挣得银钱,自是十分高兴,她与高世曼一分手,便带着若荷去了报馆。她一说是高世曼让过来做审核校对的,便立马有人招呼她四处参观。
回到府中,她将今日遇到高世曼并得了差事的遭遇讲给姨娘听,姨娘也很是替她高兴,因瑞娴的偶像是高世曼,便时常在姨娘面前提及,所以姨娘对高世曼不可说不熟,京中唯一的女大人嘛,要谁也印象深刻啊。
末了姨娘语重心长地道:“瑞娴,这沈少夫人看起来是个好说话儿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跟她说说,让她给你说个婆家,也省得在这府里呆着。”
“姨娘!”瑞娴羞的不行,“才认识了一天而已,你就……”
“一天又如何?你可别不听姨娘的话儿,姨娘是为你好,若是夫人有心,早就该给你说婆家了,现下都没动静,你还能指望她不成?”于氏也确实是真心待她好的。
“知道了,姨娘”,瑞娴还没从今日之喜中回过神儿,所以随口就应下了姨娘的话儿。
高世曼回府,逗了会儿小虎,又带着它去逗八哥。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三只八哥抢着用公鸭嗓说着。
“欢迎再来!”
“欢迎光临!”、“欢迎再来!”
八哥们也不是个个聪明,直逗得高世曼咯咯直乐。
沈立行回来便看到她站在鸟笼边傻乐,于是过来道:“做什么呢?”
“逗鸟啊!”高世曼笑道。
“天天逗也不烦?”
“不烦,明儿让人将这里最聪明的两只送到稻香楼去迎客,嘿嘿……生意肯定火爆。”高世曼沾沾自喜。
沈立行看了她一眼道:“近日这般忙,早些休息。”
“好”,她并不违拗他。
两人洗漱上床,沈立行这些日忙着信鸽之事,也有些奔忙,他见高世曼躺下后并无表示,于是揽了她道:“好好睡吧!”
府中杜姨娘一如既往,她对沈立行得知其行并不知晓,她还是该干嘛就干嘛,而刘保就要倒霉了,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高世曼抽空人将两只八哥送至稻香楼迎客,果不出她所料,八哥挺招人的。
时报已小有名气,下月就是端午节,高世曼亲自腌制了咸蛋和皮蛋,她并没有皮蛋的配方,但她知道最早的皮蛋是用草灰腌制的,最后皮蛋腌制失败,她就只将咸蛋的制作方法登录在时报之上,供天下人学习腌制。
时下也有腌制咸蛋的,但他们的方法单一,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示人,高世曼与之不同,她用黄泥和盐糊蛋,还提供了一种五香咸蛋的腌制方法。不论城镇还是村庄,小报已是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很多人并不识字,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消费时报,一时间村中识字之人成了香饽饽,识字识数之风也开始悄然盛行。
四月底的一天,孟奇派人给高世曼带信儿,说是敏之要生了,高世曼如临大敌,求着沈立行叫来卫太医,她少不得一番好话儿,带着卫太医往孟府赶去。
敏之肚子痛了许久,稳婆也早请来了,可她只说还早。高世曼一来,先安置卫老太医坐在偏厅喝茶,孟奇陪着他说话儿。高世曼不过是怕有什么危险,所以请卫太医坐镇,当然没事最好。
见高世曼过来,敏之喘着气道:“世曼,我好胀……”
“是的,不用着急,我叫来了卫太医,你只管放心”,这时产妇生子是大劫,看家柔产女之时,不是伤了身子么,高世曼可不想再让敏之受苦。
“嗯……”看着敏之这样子,高世曼心里也十分着急。这是头胎,她就算没生过,也知道这一胎没那么容易。
她只得与敏之说话转移注意力:“我交待你后期要少吃油腻之物,你有没有听我的话?”
张妈见太太难过,只得替她答道:“少夫人放心,咱们太太可听您的话了,每日肉菜蛋都有吃用,并不贪多,也时常在这院儿里走动。”
“稳婆呢,她有没有说这胎位正还是不正?”这个是重中之重。
“说是好像娃娃头朝下,没什么大问题”,张妈规规矩矩地答。
高世曼其实很紧张,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此时除了等待,别无它法。她又闲扯道:“敏之,等你生完,我叫一个朋友过来跟你学记账法,好不好?”
“嗯……”敏之哪有不应之理。
高世曼打算让瑞娴过来跟她学这记账法,多一门手艺在手,吃遍天也不怕啊。
真到高世曼说的唾沫都干了,敏之突然“啊、啊”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敏之,是不是要生了,稳婆呢!”高世曼急死。
话未完便见敏之身下一股水浸湿被褥,高世曼知道这是破水了,八成是要生了。
“去叫稳婆!”高世曼抑着心中的激动不安,让人去叫专业人员。
稳婆一来便道:“你们都出去!这是差不多要生了。”
第288章 借刀杀人
敏之又害怕,又期待,当然,肚子也很痛,她不停地叫着,想借此减轻自己的痛苦。(.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并不出去,她看着稳婆有条不紊地吩咐下面人准备开水,剪刀,棉布,一边交待敏之:“敏之,你不要叫了,保存体力,呆会用力生宝宝就是。”
前世姐姐生产,姐夫想进去陪产,奈何医生说男人看了生孩子的场面,会对女人不再感兴趣,于是她得到医生允许,进入产房陪产,那个场面,她至今难忘。她没吃过猪肉,也算是见过猪跑的人了,所以,她交待敏之不要再浪费力气呼喊,呆会把力气用在生孩子上面。
产房内时间飞逝,而产房外却度日如年。卫太医知道妇人产子不是象母鸡下蛋那般容易,所以倒也耐得住,反是孟奇,急得额头虚汗直冒。
两个时辰后,敏之顺利产下一子,稳婆高兴坏了,母子皆安,又是男胎,这赏钱只怕跑不了啦!
喝下参汤,敏之累极睡去,高世曼让人将孩子洗完澡后抱出去给孟奇看,另交待卫太医莫慌着走了。
卫太医见孟奇两眼放光,少不得上前凑趣儿道:“这孩儿长的可真好,不胖不瘦的,这母亲定是吃的不错。”
高世曼守了敏之小半个时辰,见她并无血崩之象,这才算是放了心。孟奇早已给卫太医、稳婆及府中之中发了红包,高世曼一出来便又亲自递了个红包给卫太医道:“麻烦太医一起守了这么久,实在是感激不尽。这红包太医拿着,也算是沾沾喜气。”
卫太医笑呵呵地道:“好好,这喜气必是要沾的,还沾了两回。”
高世曼又笑眯眯地让给其他人发红包:“孩子爹发的红包是孩子爹的,我这是为晋升为长辈而发的。”
大家当然乐得多收红包,送走卫太医,高世曼让人将孩子抱来吸奶,稳婆不解,却又不敢多嘴。[]敏之被她折腾醒来,高世曼道:“敏之,我建议你亲自喂养孩儿,这初乳营养丰富,含有孩子所需的免疫因子,他吃了母乳能助他少生病,增强抵抗力。”
敏之一直对高世曼所说的话奉若圣旨,岂有不听的,孟奇早找了奶娘,她看着孩子张着小嘴在自己身上努力吸乳,母爱油然而生,她点点头道:“那我便亲自喂养好了,让孟奇将奶娘辞了吧。”
“不用,奶娘还是留着,你先喂,孩子若吃不饱,再让奶娘喂,你一定要休息好,听到没有?”高世曼建议留下奶娘。
“好。世曼,你给孩儿起个名字吧!”敏之看着她。
“我?钱叔和孟奇还没发话呢,你怎么瞎指挥”,高世曼不是不知男人对孩子的归属感和占有欲,她怎么可能应下这差事。
孟奇进来听到笑着道:“世曼,你就给他起个名儿吧,我这大老粗一个,岳父也肯定乐意让你给孩子起名儿的。”
“不行不行,我得让人叫钱叔回来看看他孙子”,人家孩子爷爷、父亲都在,她哪能越俎代庖呢。
敏之夫妻二人见她不应,也不勉强,后来钱道益回来,便与孟奇商量着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孟万山,小名福儿。
端午佳节,高世曼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各府互送节礼,不过她可不用操心,沈府有几位伯母操持,她只管吃饭、哄老太太高兴便是。今日过节,她少不得要往病中的沈夫人处去看望。
果然那杜姨娘在沈夫人处伺候,自知道杜姨娘红杏出墙后,高世曼再见她便有了些同情,沈立行让她不要搭理杜姨娘,她自然不会去招惹人家。沈夫人每次见到高世曼就没有好脸儿,她也假做不知,杜姨娘心中暗喜,殊不知高世曼根本不在乎这个病歪歪的婆母。
椅子还没坐热,沈夫人就道:“你回去吧,我要躺一会儿。”
她巴不得,那房中药味浓郁,让人无法顺畅呼吸,于是恭恭敬敬地道:“母亲好好休息,有事就叫媳妇儿。”
于姝冷眼瞧着安氏姐妹自选夫君,最后竟让她们都心想事成,至此得知高世曼能量不小,于是有意无意往安心安然身边贴,若是这姐妹成亲,就算回来继续伺候高世曼,那也是管事娘子,高世曼身边说不得还要另添丫头,她怎么能放过这好机会呢。
她为人聪明,又常在安氏姐妹身边打转儿,时间久了,有一次竟让她偷听到安心姐妹的对话。
“姐,你瞧那杜姨娘得瑟的样儿,她八成还不知道咱们少夫人知道她那点儿丑事儿了吧?”
“你少说两句成不成?大爷根本就不在乎她,要不然还不得弄死她”,安然让妹妹少说几句,自己却说的津津有味儿,她为自家姐妹的明智选择而庆幸。
“是啊,姐,还别说,要是大爷真喜欢她,她跟那奶兄苟且,只怕大爷早杀了她了,可大爷留她在府里,是什么意思?”,安心见姐姐发表意见,也跟着感叹。
“什么意思,总不是留着她伺候夫人,没瞧见她天天往夫人那房里去,黏糊着呢。”两人并未发现这于姝是个小人,成天就会趴墙根儿。
而于姝听了则大吃一惊,她慌忙溜走,只觉机会来了。
她一思量,觉得大爷遇到这种事情竟不恼不怒,还让这贱妇留在府中,少夫人听大爷的话,也这么忍了,实在是让人生气,若是她将这事儿悄悄儿放出去,那贱妇必是不能再呆在沈府,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她在房中好好琢磨了好久,终得一计。
她早前使计离开老太爷,来到大爷院里当差,就一直觉得自己聪明过人,所以,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也必能成事儿。
一天,她悄悄儿找到红双,对她道:“红双,我瞧着你跟杜姨娘挺亲密的,我却要劝你一劝。”
本来红双伺候沈夫人,夫人病恹恹的,她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她也知道于姝从老太爷房中调至沈立行房中,以为她是个得宠的丫头,听她这么说便谦虚地道:“于姝姐姐,有什么话儿,你不妨直说。”
“我说了你可得保密啊,这可是我偷听安心姐妹俩聊天知道的……”她神秘兮兮,越发勾起了红双的兴趣。
“嗯,你说。”
于妹压低声音道:“原来这杜姨娘跟外面的野男人有染,大爷早知道了,只不过是看在她****照料夫人的面儿上,隐忍不发;少夫人也知道此事,她听大爷的,所以你没看她对杜姨娘爱理不理的?”
高世曼不理杜姨娘,本不是这个原因,红双也知道,可是经于姝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几分可能,这种事情可不能玩笑,她忍不住道:“你可别胡说,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
“啧,我能哄你,我就看不过眼,你伺候夫人好好的,她非要来插一脚,你也是傻,你想啊,你若伺候夫人得她心意,等她过世,必会替你安排个好的出路,现下杜姨娘在夫人面前讨好,你有什么好了?你还跟杜姨娘亲热的不行,少夫人看在眼里,你认为她会怎么想?”于姝一席话说得红双心中大震。
于姝瞧她眼中惊讶,接着道:“这杜姨娘以后定是没了好果子吃,再说了,少夫人才是这府里未来的主母,我说你傻,你可不就是傻么,连这个都看不透。”
红双心中七上八下,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当真?”
“啧,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呐,我没事儿跑你这儿跟你扯这些干什么?我亲耳听到安心安然聊天说起的,本来我找她们有事儿,听到这话,吓得连忙跑了,再说了,我编这瞎话对我有啥好处?被大爷知道我冤枉他的姨娘,还不将我发卖出去呀?我图什么呀?”于姝话中句句珠玑,红双一想,也是的,于姝说这话,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实在没有必要。
“于姝姐姐,那现下怎么办啊?”红双哭丧着脸。
其实于姝是存了心思让红双将这消息散播开来的,自己若是对别的丫头说,别的丫头不一定会做,但是红双则不然,她本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现下被杜姨娘挤了进来,若是她听懂自己刚才那番话,想在将来夫人去世后卖她一个好儿,她肯定是会对付杜姨娘的。
“怎么办,你既知道了,就应该好好伺候夫人,让夫人依赖你,信任你,而不是依赖信任那个杜姨娘”,于姝谆谆善诱。
看着红双脸上变幻着的颜色,她心中十分得意。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哈哈!
“没想到于姝姐姐竟这般为我着想,太谢谢你了”,红双满是感激,将头上的一枝银钗取下来送给她道,“这个当是谢礼,将来妹妹有了出头日,必不会忘了姐姐”。
“哎,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就是瞧着你****在夫人面前尽心尽力,事儿都让你做了,好处却全让杜姨娘给得了,咱们都是丫鬟,我替你不值罢了”,于姝将过银钗,不要白不要,反正这也是自己应得的。
红双见她收下银钗这才放心:“于妹姐姐去吧,妹妹知道怎么做了。”
“嗯,那我走了。”
第289章 弥留之际
红双瞧着她走远,心中想了又想,总觉得于姝说的对,自己怎么就那般蠢呢!以后自己确实要离那杜姨娘远着点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自此红双伺候沈夫人更加用心,无奈沈夫人只疼爱杜姨娘,有时候对红双还颇有不耐。
一日杜姨娘没来,红双喂沈夫人喝药,沈夫人心烦意乱,将药碗扒在地上道:“笨手笨脚的,去叫羽心过来。”
红双委屈的不行,去叫杜姨娘,岂料杜姨娘出府去了,沈夫人身体不好,气便不顺,骂道:“你说说你,笨的要死,羽心每回喂药,你就不会看看她是怎么在喂……出去吧!”
本来红双并不打算将杜姨娘的事情戳穿的,可是如今受气,便也不管不顾了,她突然跪下道:“夫人,您可别再对那杜姨娘不舍了,她与府外之人苟且,大爷为了您,一直忍着,大爷为您着想,你也为大爷想想啊……”
沈夫人哪里肯信,直气得发抖,她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敢污蔑羽心,喘了半天才道:“你给我掌嘴!”
红双一愣,她不知道沈夫人竟是这般反应,沈夫人气的不行,低吼道:“打!”
委屈的眼泪忍不住滑落,红双只得自己一下一下的打着自己的嘴巴,沈夫人还不解恨道:“滚出去。”
红双忙起身擦泪退了出去,沈夫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下去,她仔细想想,自家儿子也确实好久没去杜姨娘房中了,这杜姨娘好像也并不介意,有时候还经常往自己奶娘家跑,回来春光满面,沈夫人是过来人,这么一想,便心中有些犹疑起来。
恰在这时,沈立行来看母亲,沈夫人见儿子过来,忙招手示意他将自己扶起靠在床上。[]沈立行皱眉将母亲扶起道:“这伺候的人呢,一个个都死哪儿去了?”
沈夫人摆手道:“是我让她们出去的。”
沈立行正在奇怪,沈夫人看着他道:“彦堂,我有一事问你,你可要跟娘亲说实话。”
沈立行更是莫名其妙,心下未防道:“娘,您说,儿子听着在。”
沈夫人死盯着儿子的眼睛道:“羽心在外面有人?”
话一说完,沈立行一愣,他稍一镇定道:“娘,您听谁说的,没这回事儿。”
看着儿子这般肯定的回答,沈夫人心凉了。她是病了,不是痴呆了,她的儿子她还不了解吗,若这事儿是假,沈立行必要暴跳如雷,追究造谣生事者的麻烦,而他听了这话只是一愣,便立刻矢口否认,说明什么?只有这事儿是真的,儿子才会这般反应,他是怕自己受不了吧……所以假装镇定。
沈夫人本想在儿子面前忍着,但她毕竟是久病在床,突然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吓得沈立行立时扶住她叫道:“娘!来人,来人!”
红双率先跑进来,见沈夫人这样,也吓得傻了。沈立行吼道:“去叫太医!”
她立马转身就出去叫人,沈立行直接拿了袖子给母亲擦了嘴上的血迹,小心扶她躺下,沈夫人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眼中尽是不甘。
这杜姨娘竟敢背着自己胡来,亏自己还赏了她两处产业,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奸夫?沈夫人想跟儿子说要回那两张契纸,可惜她已然晕了过去。
沈立行心急如焚,等卫太医来了,把完脉,又翻了沈夫人眼皮子看了看道:“沈大人,令堂病入膏肓,只怕要准备后事了,若没说错,可能就是今夜的事儿。”
听了这话,沈立行的心都沉了下去,母亲卧床多年,常常感叹何时才能解脱,如今真的解脱了,对母亲来说,或许是好事吧,可是面前的母亲,毕竟是抚育自己长大成人的至亲,他眼中慢慢噙了泪,将卫太医送至偏厅让李冲陪着,母亲若真的离世,还是需要太医在此验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使人去通知祖父祖母、父亲和高世曼,上房派了人来守着,父亲还未归府,几个伯母则着手准备后事。
高世曼听说沈夫人不好,立时慌慌地跑了来,一见沈立行如痴傻了般坐在床前,袖上尽是鲜血,一时被吓的不轻,带着哭腔上前道:“彦堂,你这是怎么了……”
沈立行回神,见吓着高世曼,忙拉着她道:“不怕,这是母亲吐的血。”
听了这话,高世曼望着床上的沈夫人道:“母亲她……”
“太医说母亲已油尽灯枯,让准备后事”,沈立行只觉整个人都麻木了,拉着高世曼的手不放。
高世曼吩咐人回房给他拿了套换洗的衣服,亲自给他换下那套脏衣,又劝他道:“彦堂,母亲这般****躺在床上,也是受尽折磨,如今能安然离去,也是解脱,人固有一死,你不要太伤心了……”
听了这话,沈立行猛地将她搂在怀中喃喃地道:“别离开我。”
“不离开,我保证不离开”,高世曼口不择言,只想将他先哄住。
泪无声地从他面颊流下,母亲已然要离去,自己身边只有曼儿了,他紧紧搂着高世曼,心中这才慢慢好受了些。
陪伴,无关生死,却高于生死。离别的滋味太涩,他要与她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离。
两人相拥,今夜,他们必要陪伴沈夫人最后一程。沈夫人不喜高世曼,但她却是沈立行的娘亲,于情于理,高世曼也会陪着沈立行。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房间,如惊雷在头顶炸开:“夫人!”
高世曼不防,直吓得一抖,沈立行感受到她的战栗,一股无名火便窜了起来,两人扭头一看,正是杜姨娘冲了进来。高世曼皱眉,吓死人了,至于吗?
杜姨娘进来看也不看他们,直扑到沈夫人身边大声嚎哭。她能不哭吗,沈夫人虽说已将她想要的东西给了她,可从此以后,她再也别想从这沈府捞到什么油水了,她还要借助夫人的宠爱,将那两处产业变现,然后才能远走高飞啊,沈夫人这一走,她不仅措手不及,而且影响她最后在沈府日子的舒适程度啊。
沈夫人已将入冥界,任她如何哭嚎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将这一屋子人哭得心烦意乱。卫太医听到这哭声,进来把脉,把完瞧了沈立行一眼道:“夫人尚有脉息。”
沈立行见杜姨娘没完没了,忍不住叱道:“你哭什么哭,夫人还没去呢!”
杜姨娘一愣,抬头见沈立行搂着高世曼,却厌恶的看着自己,心下一紧,腾地起身指着高世曼骂道:“夫人都不行了,你还抱着大爷,你怎么就这么恶心,都这会儿了,还巴在大爷身上,夫人待你再是不亲热,她也是大爷的娘亲,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高世曼被她骂得一愣一愣地,她平日嘴巴不知道有多尖利,这会儿竟傻在了那儿。沈立行肺都要气炸,杜姨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对他的曼儿呼来喝去?他沉声道:“来人!”
丁山、李冲都守在外面,不知道自家主子叫这句来人是叫谁,想动又不敢动,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反应。
杜姨娘被他的气势震住,也傻立在那儿,沈立行再次喝道:“来人,将杜姨娘送回房!”
院儿里的几个有眼色的婆子立马围了进来,还没挨着杜姨娘的身,杜姨娘跟魔障了似的又开始大哭:“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夫人!夫人,您醒醒啊……让羽心再陪你一程吧!”
在列之人无不动容,连沈立行都差点被感动了,可是他想着面前此人,在母亲送她两处产业后,竟跟奸夫说母亲是“傻婆子”,气又从胸臆直冲上脑门,他大吼道:“滚,滚回去,母亲只想清静点走,你给我滚!”他指着那些刚进来的婆子骂道:“一个个都傻了是吧,把她给爷弄走!滚!滚远点儿!”
正在此时,得到消息的沈敬宗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儿就见沈立行在咆哮,他不耐烦地道:“大爷的话没听见么,滚。”
杜姨娘情绪失控,仍在那里哭啼不休,她可不是哭这沈夫人要离世,而是故意趁此机会撒泼耍痴,大爷叫她滚,呵呵,从未有过的事儿,曾经的缠绵、****,都是一场空么,都是高世曼这个贱人!若不是她,大爷也不会厌弃自己,自己也不必委身刘保那么个孬人。她双眼射出怨毒的目光,只恨不得要掐死高世曼。
高世曼也真是被她那目光吓着了,她忙扭头不看这疯子,沈立行气急败坏,将她拉在怀中,狠狠回瞪着杜姨娘,看着她被人拖出去。贱人,叫她滚还不滚,还敢瞪着曼儿,反了她了!
沈敬宗靠近床前,看到自己夫人临终在即,心下也有些酸楚,他拉着沈夫人的手道:“夫人……”
这是为他生下三个孩儿的结发妻子,如今要离开,他心下也有万般不舍。拉着夫人的手,沈敬宗不发一语。高世曼瞧着公公,觉得这男人还挺长情的,看来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喜新忘旧的。
可怜沈敬宗正沉浸在伤心之中,若是知道自己儿媳妇这么评价他,只怕也会一口老血喷出来。高世曼依偎着沈立行,夫妻双双看着沈敬宗和床上的沈夫人,屋子中安静的只听得到人的呼吸。
没多久,沈敬宗一动道:“夫人,夫人!”
第29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敬宗感觉到夫人的手已然失去了温度和柔软,他扭头对沈立行使了个眼色,沈立行高声道:“叫卫太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卫太医进来把完脉,轻声对沈敬宗道:“世子爷,夫人她去了。”
屋中下人开始嘤嘤哭泣,高世曼最受不了人家哭,她伏在沈立行怀中也开始抽噎,沈立行的一滴热泪落在她脸庞,她知道,这个男人对母亲是有深厚感情的,她搂着他,任泪水流淌。
今夜自然是别想休息了,因为有了准备,灵堂什么的都搭了起来。沈家第二日上折告假,再通知亲朋好友。
父母去世,一般会被朝廷强迫解官三年,如果是军职,则为一百天;沈立行因为有军职在身,所以得以解职一百天。通知下达,沈立行也愿得这百天长假。
高世曼平日都是正常起居,如今婆母过世,她首当其冲不得休息,守灵、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她勉力撑了几天,等丧事办完,她终于受之不住,发起烧来。
浑身酸痛,她躺在床上,只觉飘飘欲仙,时不时还说两句胡话。沈立行本也身心俱疲,如今高世曼又病倒,他急得口腔里起了两处溃疡,他顾不得这许多,让卫太医入府给高世曼诊治,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阴郁的气息。
晚间沈立行不敢掉以轻心,躺在她身边不敢安枕,时不时起来查看她的烧退了没有,再喂她喝点水,直折腾的天快亮才睡了一会儿。
秦二听说高世曼病了,入府来看望,沈立行不想让他见高世曼,将他拦在外面,自己出去见他。秦二见沈立行平日英姿飒爽的人一下子变得这般憔悴,忙上前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几天不见竟瘦了这许多,世曼可是病着,你可不能生病,要不然谁来照顾她?”
瞧这话说的,沈立行白了她一眼道:“你放心吧,我拼着这身子不要,也要把她照顾好。(.好看的小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世曼怎么样?是不是累的,不是我说你,这府里这么多下人,怎么就差世曼这一人了,真是的!”秦二犹自不管沈立行已黑了的脸,自顾自说着。
“你说完了没有,这沈少夫人的位置,是个下人就能替代得了的吗?”总不能让下人代替儿媳妇守灵、接待客人吧!
秦二讪讪地道:“哎,总之你将她照顾好就是了,我走了,过几日再来看她。”
“你不用来了!”沈立行也不给他面子。
“啧!”秦二不满的咂嘴。
“送客!”沈立行喊了一嗓子便理也不理进去了。
两日下来,高世曼总算是好些了,她不爱喝苦药汁,所以沈立行只能亲自喂她喝药。她也知道沈立行这两日守着自己,瞧着他满脸的憔悴,她心疼不已,他伸手舀了勺药递到她嘴边道:“来,喝药。”
她看了看他道:“彦堂,你累不累?”
听她话中尽是心痛,沈立行咧了嘴笑道:“不累,你快些好起来就是。”
高世曼伸手将药碗端起来尝了一口,苦得她直呲牙,她索性一口气将那药喝了,咧着嘴将碗递给他道:“喝完了!”他很累了,她怎么能再让他一勺一勺的喂呢,她再把他作病了,可就不美了。
沈立行递了茶给她漱口,漱完她就躺下道:“彦堂,你别管我了,我就快好了,你没事就早些歇着吧,别累病了。”
见她这么乖,沈立行心情大好,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下道:“你快睡,我去吃点东西。”
他吃完洗漱罢,天已擦黑,脱了衣服一上床,高世曼便搂着他的腰道:“我真没用,只会生病连累你。[]这几日辛苦你了。”
“胡说什么”,他将她搂在怀中轻抚,“我不辛苦,你快些好起来。”
“嗯”,她软软地应着,喝了药便有了困意,慢慢在他怀中睡去。
她病一好转,也就没那般磨人了,沈立行终于能睡个好觉,几日下来,两人都恢复精神,又开始正常作息。沈立行正好被解了职,在家呆着。
沈立行可没忘记母亲临终前问他杜姨娘的事儿,他笃定有人跟母亲说了什么,要不然母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杜姨娘之事。前些日子自己是顾不上问这事儿,现在一切正常,他肯定是要查问一番的。
可以说,母亲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去的,他怎么可能不查。
吃罢晚饭,他以高世曼的名义叫来红双,红双心中激动,以后少夫人要留她在院儿里,自己不必再吃力不讨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哪知一来,却只见沈立行,她忐忑不安,沈立行却不给机会她思考,一见到人就问道:“是谁跟夫人说的杜姨娘之事?”
红双噗通一声跪下道:“大爷……奴婢见夫人待杜姨娘比待少奶奶还亲,心中不忿,于是就在她面前提了一嘴儿……”
沈立行心中一沉,紧接着又问:“你听谁说的?”
红双心中天人交战,若是供出于姝,不知大爷会不会迁怒于她,可是不说,大爷也绝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她一咬牙道:“大爷院中的于姝说,她偷听到安心、安然姐妹闲聊时说起……她说,她不忍心看奴婢被杜姨娘欺骗,奴婢****守在夫人身边,也不忍心夫人被姨娘欺骗……”
呵,说的好听,沈立行怒火难当,杜姨娘的丑事竟被这么多下人知晓,以后他还混个屁啊,他挑挑眉道:“什么欺骗?”
红双一愣,她忍不住抬头朝他瞧去,只见沈立行面色平静,一点也不似知道杜姨娘偷人之事,她迷惑了,难道于姝……她不敢想,不知道于姝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没说错,自己太蠢。
沈立行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中冷哼了一声接着再问:“什么欺骗?”
红双一抖,沈立行咄咄逼人,她躲无可躲,心一横只得道:“于姝说杜姨娘在外有男人。”
“听安心、安然说的?”沈立行不动声色。
“她是这么说的。”
“蠢,所以你就跟夫人说了?”沈立行火又起来了。
“……是的。”红双小心脏开始跳,大爷不会发作了自己吧,自己也是受害者啊。
“你被于姝骗了,气死夫人,你可知罪?”沈立行声音冷得可以结冰。
红双心一紧,马上叩头讨饶道:“大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也是被人所骗,气不过这才……”
沈立行冷冷地看着她,想了想道:“既是被骗,也便罢了,你先下去,待夫人七七过了,再让少夫人给你安排个去处。”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红双吓了个半死,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她忙不迭退下去,沈立行坐了会儿,心中有了思量,便去寻高世曼。
高世曼正靠在床上想事儿,见沈立行进来,忙对着他笑道:“你去哪儿了,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他上前坐在她身侧柔声道:“你将安心、安然叫来,我有事问她们。”
高世曼心中疑惑,叫来安心和安然后,就瞧着沈立行要做什么,沈立行见她们姐妹进来便出口问道:“你们二人可认识于姝?”
安然老实答道:“她是这院儿里的人,从老太爷那边调过来的。”
沈立行眸色一暗,他对这人还真有点印象,高世曼见他面色不虞,扯了扯他道:“怎么了?”
沈立行拉着她的手继续问道:“你们可曾在她面前提及过杜姨娘之事?”
杜姨娘的事儿,除了高世曼和自己,这后院儿里便只有这两个心腹大丫头知道了。
安然心觉不妙,安心瞧了姐姐一眼,心中也很是吃惊。看着沈立行灼灼的目光,安然想了想道:“不曾。”
“那她如何知道的?”沈立行不信。
姐妹俩双双瞪大了眼睛,沈立行又问:“你们私下可曾聊过此事?”
她们私下当然聊过,安然暗道这于姝莫非喜欢听墙根儿?于是老实道:“说过一回,难不成这于姝……”
“你们再背后嚼舌根,也不必呆在这院儿里了!”沈立行真心有些火了。这两个大丫头竟敢在背后谈论这事儿,叫他颜面何存。
安心、安然立马跪下,她们知道,沈立行不会凭空来问她们这个,那个于姝……
高世曼见这两姐妹都跪了下来,忙用手悄悄去捏沈立行,沈立行反捏了她一下,不动声色地道:“你们既然说出来被那个叫于姝的听到了,那就想办法让她以为听错了,不然你们也别留在少夫人身边了。”
高世曼一急,正欲开口,沈立行又暗暗捏了她一下,她这才没有吱声。
安心、安然只能先应下,她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少夫人刚将她们许了出去,再被赶走,那将来夫君也不会待见自己啊,她们心里急的要命,可是又别无它法。
“出去吧”,沈立行的声音还算平静。
姐妹俩一走,高世曼便赖到他身上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你也不跟人家说一声。”
沈立行暗了眸色道:“安心姐妹说杜姨娘的事儿,八成被院儿里那个叫于姝的偷听去了,不知道于姝是怀着什么心思,她跟红双说了,红双不小心在母亲那里说漏了嘴,母亲只怕是气死的……”
第291章 床头吵架床尾合
高世曼瞪着眼睛瞧着他,真不敢相信沈夫人竟然是……这样去世的。(.无弹窗广告)她皱了眉道:“那个于姝整日在安心姐妹身前转悠,瞧着就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她去跟红双说这件事情,还真是奇了怪了……”
“一点也不奇怪”,沈立行冷笑了一下,“她的心思不纯,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把她赶走好不好,我院儿里不要留这种人。”高世曼最烦跟心有千千结的人打交道,防不胜防,累。
他拢了拢她的头发道:“嗯,等处理干净了就将她发卖出去。”
“彦堂,对不起”,她突然说了句这话。
沈立行一愣,笑着亲了亲她道:“你确实对不起我。”
她听他这么说,委屈地拧着小脸儿看着他。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母亲的事刚一完,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你又生病了,还说胡话,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她的病刚好,见沈立行发自内心的表白,她的泪不知怎么的便落了下来,沈立行一见她这般,心都痛了,忙上前替她擦泪:“怎么了这是?我没怪你。”
“嗯”,她顺势扑在他怀中,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见她平复,沈立行捧着她的脸笑道:“傻瓜。”
若是平日,她肯定就要还嘴的,可今天她只想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突然她想起沈立行的生日好象是五月初,自己忘的干干净净,而他自己又不吱声,于是惭愧地道:“你的生辰……我给忘了。”
他笑了笑道:“无妨,我不喜欢过生辰。”她才十六,他已二十三,大她半轮,他总觉得心里不大舒坦。
他不介意是最好,高世曼也不再说话。
他酝酿了一下对她道:“我打算出去一段时间。”
她听了猛抬头道:“去哪里?”
“我去秦州看看,权家一直邀我去那边看看联络点的情况,我一直不得空,现下因母亲之事闲下来,我跟他们说了,过几日跟他们的人一起过去。(.无弹窗广告)”沈立行其实也不想走,好不容易闲下来可以跟她天天腻在一起,但是他又必须出去。
听他说是为了信鸽之事,高世曼也无话可说,她只得道:“那你确实应该去看看。”信鸽的重要性,他们都心知肚明,说信鸽是战略物资也不为过。
突然沈立行将脸贴到她耳朵神秘地道:“今晚给我过生辰吧……”
“你不是不过吗?”高世曼莫名其妙,是谁刚才说什么不喜欢过生辰的?
“我现在突然想过了”,他吻上她的耳垂。
她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过生辰,于是推了推他道:“还没到晚上呢。”
“我们一起去洗好不好,洗完就到了晚上”,他期待地看着她。
“不要……”高世曼连忙摆手。
他抓住她的手,然后去咯吱她。她被他弄的咯咯直笑,哪知他手劲儿没掌握好,一下弄痛了她,她脱口而出:“啊!”
他吓了一下停手道:“怎么了?”
“你下手这么重干什么?”她有些恼了。
“我下手不重啊”,他只觉冤枉。
生病这些日子,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去给她摘,所以她这几天养的便有些矫情了。见他还不赶快上来哄自己,高世曼真的恼了:“你滚,你故意的!”
他最恨听到这个“滚”字,见她瞪着自己,立马也黑了脸,起身就往外走。
高世曼急了,掀了毯子就去拉他,一时没拉住他,自己却摔了下去。
沈立行正负气往外走呢,突听到身后异响,还伴着她的闷哼,一回头,这才是真的给吓了个魂飞魄散,立马快步返身上前抱起她道:“你做什么!摔着没有?”
她又痛又难过,被他刚一抱上床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见她流泪,沈立行有些自责刚才过激了,于是搂着她哄道:“是我不好,摔着没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她却没有理他,搂着他只顾哭泣。就说个滚他就真的滚了,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相处啦?见她不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摔着,他一急就喝道:“不许再哭了!到底摔着哪里了!”
她一愣,继而抽抽咽咽地道:“叫你滚你就真滚啊……不知道过来抱紧一点儿就……就没事儿了呀……呜……”
沈立行哭笑不得,原来这女人是这样想的。他现学现用,上前搂着她道:“再不滚了好不好,到底哪里摔着了。”
她呜咽了一会儿从他怀里挣出来,指着自己心口道:“这里摔着了。”
沈立行一愣,讷讷伸出手去探她心口,还没摸到地方,高世曼便立马捂住自己心口道:“不许瞎摸。”
“……”沈立行要抓狂了。
“你伤了人家的心,你赔”,她耍起了无赖。
他脑子里一团麻,上前一把抱起她,二话不说便往净房去,伤心了是吧,让我好好抚慰你就是了,沈立行咬牙切齿,任她在怀里又哭又笑、百般捶打,这女人真是太难伺候了,他今天非把她修理得服服帖帖才行。
“备水!”沈立行高声叫人,净房改造后长期就烧着热水,现下天气好,不需要准备太久。
荔枝闻声忙过来倒水,看到两位主子闹着,也不敢抬头看,准备好就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你放开我!”高世曼可丢不起这人。
他放下她,却一手固着她,一手去扯她衣服。
他若用蛮,她哪是他的对手,眨眼间就被他抱进了浴桶。她想逃,他哪会给她机会,先堵住她的嘴,她发出“唔唔”的不满声,而他却置若罔闻,攻城略地,手下不停,荔枝在外面支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得面红耳赤。
她终于举手投降,待他偃旗息鼓,她已累得浑身虚脱,他替她抹干净身上的水,抱进卧室,然后又亲自为她穿上小衣,她不理他,闭着眼睛佯睡,结果却睡了过去。沈立行心满意足,靠在床头看书,看着那女人沉沉睡去,忍不住咧着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几日睡的太多,高世曼早早醒来,看他还在身边未醒,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假寐。昨天他也太胡闹了,弄得那般动静不说,也不顾忌着外面那些丫头,不过,自己好像还挺喜欢……她闭着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就差笑出声了。
“喜欢吗?”突然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吓了一跳,立马一动也不动了。沈立行抿着唇乐,刚才明明看到她在傻笑,这会儿装是吧,他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幽幽地道:“生辰礼现在送我吧!”
她一愣,立时睁开眼道:“昨天不是已经……”
“嗯?什么时候”,他来个死不认账。
这下说不清楚了,干脆不说,她坐起身道:“我要起床了。”
“不准。”他不动声色将她又拖进毯子里。
“凭什么,我饿了”,她又爬起来。
又被他给拖进去。他这次不再给机会让她爬起来,他迅速欺身而上,容不得她半丝反抗。
她渐渐瘫软了下去,他精神焕发,心擂如鼓。她真是怨自己,昨天好好的,提什么过生辰的事儿,这不是自找的嘛。
又睡了个回笼觉,她才起来。沈立行已经出去了,他这几天就准备出门,很多事情要交待好才能走。
高世曼也该忙起来了,沈夫人一过世,她感觉跟重生了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反正这个婆母也不喜自己,也省得自己去讨好了。
过了几天,沈立行收拾行装,带着人果然出了门。她邀了瑞娴去稻香楼吃饭,顺便问问她做校对做的顺不顺手。
临出门的时候,高世曼却被一点事儿耽误了,狄瑞娴先到了稻香楼,她径自去了二楼,坐在那里等高世曼。
李陵今儿正好路过稻香楼,于是也直接上楼来用餐。一进房间,看到有位女子坐在那里,愣了一下。瑞娴看到一颀长男子身着黑色锦衣走了进来,盈盈一笑对他点头道:“这里已经有人了。”
李陵更是莫名其妙,这个房间是他和秦二、高世曼专用的,怎么会被人占用,正要细问,伙计上来道:“殿下,这位是狄家大小姐,是少夫人请来的,少夫人应该就快来了。”
狄瑞娴一听,又朝李陵瞧了两眼,殿下?应该是齐王殿下了,她也知道高世曼身边的几个朋友。于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见过齐王殿下。”
既然高世曼等会要来,那李陵肯定不会走了,李陵略点了点头进去坐下似自言自语道:“世曼怎么还没来?”
瑞娴看李陵沉稳有度,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冷凝味道,心中不觉有些小小波动,她素来心沉如水,没成想今日见了这齐王倒有些心猿乱马起来,她忍不住去瞧他,只见他浓眉黑瞳,忍不住在心中道:“好一个俊美的齐王”。
李陵感受到她的目光,冷冷看了她一眼,瑞娴一愣,自知失态,朝他浅浅一笑。房间很安静,李陵是绝不会主动找人攀谈的,瑞娴想跟他说话,可是见他一身冷然,便不敢出声了。
李陵也在奇怪,世曼何时认得这位狄家小姐,怎么没听说过,他低头饮茶,浑身笼罩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高世曼办完事儿匆匆往稻香楼而来,一进来见李陵也在,忙笑盈盈地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第292章 不翼而飞
瑞娴趁机又去瞧李陵,只见他那脸上的表情如拨云见日,立马露出了阳光,她深感惊讶,又觉他那如破冰的笑容特别感染人,一时看得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高世曼又见瑞娴坐在里面,上前抱了抱她歉意地道:“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吧?”
瑞娴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儿,我也是刚来。”
高世曼坐在两人之间,李陵推了杯茶到她面前道:“世曼。”
她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将茶杯递到李陵面前道:“还要”,一路急赶慢赶,渴死她了。
瑞娴一愣,她不知道高世曼与齐王关系竟无嫌隙到这种地步,她看向李陵,不知他会做何反应,结果李陵根本不以为意,又亲自给高世曼倒了一杯茶,高世曼又灌了进去,满意地叹了口气,咂了咂嘴这才道:“瑞娴,你在报馆怎么样?还顺利吧。”
“很好,谢谢你,世曼”,瑞娴忍着心中的诧异道。
“谢什么,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汉”,高世曼说完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瑞娴被她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再去瞧齐王,人家无动于衷,坐那儿自顾自喝茶呢。他自点了菜后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似是这房里没有旁人似的。
高世曼又跟瑞娴讲起时报采集的一些搞件内容,遇到有趣的,两个女人就在那忍不住聊的眉飞色舞,瑞娴瞧齐王坐在一边旁若无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冷然气质,你说他冷漠吧,他还知道给高世曼添茶,你说他热络吧,他又不理不睬。
高世曼注意到瑞娴偷瞧李陵,装作未见,等菜上来,她又招呼瑞娴吃菜。她叽叽喳喳个不停,李陵给她夹菜,还为她剔去鱼骨,只瞧得瑞娴眼热不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世间竟有这般男子,温柔、外冷内热、高贵又不失谦和,她内心波荡,可是面前这男子是齐王殿下啊,瑞娴不免有些失落。
李陵寻了个空档问高世曼:“沈立行去哪儿了?”
“他去秦州了”,高世曼老实回答。
“他去秦州做什么?”李陵百思不得其解。
高世曼也不瞒他:“权家请他去的,正好现在闲着,他便去了。”
李陵点点头,也不吱声,高世曼想起缠着秦二的佳如,于是问他:“那个死缠烂打的女人,有没有再烦启真啊,你知不知道?”
他瞪了她一眼道:“不知道。”
她朝他咧了咧嘴,也不理他,继续跟瑞娴聊天,瑞娴也是个爱看书的,所以两人相谈甚欢,末了说上次高世曼教她的肉冻做法,她做成功了,高世曼少不得再教她两个菜式,一来二去的,时间也不早了。
沈立行是离京了,但是这却不代表他忘了京城的事儿。
刘保一家管着个裕盛酒坊,因地段还不错,所以生意也还不错,这一家老少的吃喝穿用,全都从这里头出。这本是沈立行送给杜姨娘的产业,如今他得知杜姨娘跟这个刘保暗通款曲,心里多少是有些滋味的。他养着的女人,再不喜欢,那你也不能吃里扒外,拿着他给的银钱养汉子啊。
刘保哪知道东窗事发,他以前还做着杜姨娘生下他的孩子、接管整个沈府的美梦呢,现下他也明白了,梦总有醒的一天,他跟杜姨娘商量过了,从沈府多挖点好处,然后全家带着杜姨娘远走高飞,这个梦还挺实务,不过可惜他现在已经是沈立行虎视眈眈的对象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杜姨娘想将沈夫人给她的两处产业卖掉,可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买家,于是将契纸交给刘保,让他尽快处理出去。沈夫人已然离世,她也实在没有再呆在沈府的必要了,都挖不出什么油水了,何必再留恋于此?
刘保变卖产业的事情,沈立行留下的人秦弈自然是知道了,他假装成买家找到刘保道:“我姓章,主家初来京城,想买两处产业傍身,就是不知道刘老板出什么价儿。”所谓姓章,这是忽悠。
刘保转了转眼珠儿道:“您主家初来京城?那您合该打听打听,我这秀水庄有多大,还有这盐粮铺子,生意好的不行。”
秦弈故意道:“你这两处都是干净的吧,可别有什么问题才是。”
“瞧您说的,若不是家里人催我赶着回老家娶亲,谁舍得卖”,刘保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我这京中也有朋友,我也打听过了,这秀水庄看着是挺大,可是也不过种些普通物什,也没几个成器的人;那盐粮铺位置其实也不怎么地,我去看过了,在街拐角那儿,实在是偏的很”,秦弈不过是逗他玩玩,不管这两处产业多贵多贱,最终这银钱都不会到面前此人手中。
刘保见人家也不是嘴上说的那种初入京城、啥也不懂的小肥羊,心思一转道:“您既然都打听清楚了,那咱们也别绕弯儿了,您出多少银子?”
“您卖多少银子啊”,秦弈不动声色,哪有卖东西的叫人家买家说价钱的。
刘保看着他眼睛道:“这市价差不多是一千一百两银子,给您个整数吧,一千,您看怎么样?”
秦弈听了直摇头道:“这可不行,老爷说了,手头可用的余钱也不过七八百两,你这要价也太高了。”
“我这真不高!”刘保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这两处产业市价也就八百两左右,他故意说成一千两,想着人家再砍点儿,也就差不多了。
“五百两你看成不成?”秦弈也懒得跟他废话。
“啊?你这……”刘保呆了呆,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一半。
“你也别蒙我,这市价一千?七百差不多,我也不急着买,您看成不成吧!”秦弈怀着猫捉老鼠的心理,捉弄着刘保。
“这最少也是八百”,刘保一听他说七百,不依了。
“行行,甭管它是八百还是一千,我家老爷手头也就只这么些银子,还得留着打点,五百这是封顶价了”,秦弈直摆手。
五百两,这都被砍了三分之一的价钱,刘保只觉不划算,不愿出手。
秦弈见他不乐意卖,于是留下地址给他道:“这是我家老爷在京城新买的宅子,您要是想通了,便来寻我,直说找章管事就行。”
“行”,刘保压根不乐意卖这么个低价,但也应了下来。
结果后来再找的买家,竟然比秦弈更狠,只出四百两的人都有,刘保不敢再耽搁,只得按上次秦弈留的地址找到他,只说自己急着离京,亏本给他算了。
秦弈暗笑,若不是他找人将价格打到四百两的最低价,这刘保只怕还不会坐不住吧?
刘保拿了满满一小盒金元宝,告辞离去。待他回家藏好元宝,说巧不巧的,平日跟他一道儿玩的狐朋狗友便来找他去喝酒,他今儿得了银子,大手一挥道:“走,今儿哥哥请你们喝酒!”
“哟,保哥,发财啦!”
“走走走,保哥今儿请客,只管走哇!”
产业在手,想拿走,不是那么容易,但是,现银却不然,等刘保酒足饭饱归家,现银不翼而飞,他吓得酒醒了一半儿,将自家爹娘、妹妹都拎起来问,有没有看到那装元宝的盒子。家人自是莫名其妙,他拿了元宝回来就藏的严严实实,为保安全,谁也没说,他们哪知道什么元宝在哪儿。
全家人出动,都问他将元宝藏哪儿了,莫不是藏的自己都不知道地方了?他本就带着酒气,家人只道他喝醉了说胡话,只说明日再找。他哪睡得着呀,在房里摔打了一夜,天亮时分,不得不承认元宝没了。
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离开京城的法宝啊,现下全没了,他能受得了才怪,他不敢跟杜姨娘说,他有些怀疑那个章管家,可他去那宅子转了几回,章管家见了他还笑眯眯地打招呼道:“嘿,刘老板,您怎么还没离京呐,不是急着回乡娶媳妇儿吗?”
这章管家哪似做了亏心事儿的,更不像个偷儿,刘保有口难言,度日如年。
这突然间损失了大笔银钱,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这几日酒坊的生意也没闲情去管了,独自一人在街上买醉。这天儿也热了,他一天喝完酒便歪歪倒倒地往家走,晚上倒在街上,人事不省,幸好不是冷天,不然非冻死他不可。
刘家人也知道他这几日心情不好,只道他是在外面喝酒赌钱,也没管他。
再说那个佳如姑娘,自她去缠冯启真后,就真真儿的惹恼了秦二,秦二知道后下令严防死守,不仅佳如连启真的边儿摸不到,秦二的边儿她也别想摸到。然而她是个死心眼儿的人,越是得不到吧,她偏还越执着,今儿竟守在秦家大门外不远处,秦二得知如此,从侧门悄悄入府,只觉这姑娘有毛病。
守到天擦黑,佳如才失望地慢腾腾往家走,刚进自家那个小巷子,便被两个混混儿给盯上了。佳如本是不怕的,谁不知道她爹娘都是这巷子里不好惹的人儿,这附近混混儿也都识得她家人,见了他们都是绕着走的。
“姑娘,怎么一个人呀?”这两个混混儿并不认识佳如,他们不过是来找朋友,没找到这才出了巷子遇上她。
“你管得着吗,滚!”佳如心情不好,瞧也懒瞧他们,以为他们就是附近的人,脱口就叫人滚。
第293章 不认也得认
“唷呵!”那两人也恼了,互递了个眼色就逼近了她。(.好看的小说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下被个姑娘叫滚,那心里不窝火儿才怪。
其中一个上前就抓住佳如的头发,她惊叫起来,还未完全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口鼻。她也不是个善茬,张嘴就咬,直咬得那人倒抽一口冷气。
“我捶死你!”他怒可不遏,照着她的头就是一记。
可怜的佳如姑娘,惹恼了这些歹人有什么好儿?两人见她晕倒,迅速抬了就往巷子外面匿去。两人将佳如抬至一处偏僻的小巷,还为谁先上争了起来。最终还是以行酒令决定先后。
两人前后成事,将这衣衫不整的佳如丢在僻巷,大摇大摆地走了,在路上又看到道旁醉卧一酒鬼,其中一人扯着另一人道:“喂,你瞧。”
“怎么了?”
“怎么了,这儿躺着个替死鬼呢。”
“替死鬼?”
“笨死了你,咱们把这人抬到那小妞儿身边儿去,再给他扒光,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就跟咱兄弟没关系了?”
“嘿,还说个球,快点!”
那醉卧道旁的人正是刘保,他迷迷糊糊中被人给抬去佳如姑娘身边,下身的衣裤还给扒的一丝不挂。
这两个缺德鬼办完这事儿便消失在夜色中,夜里打更的人瞧着路边趴着两个人,走近一看,吓了一大跳,立时便扯着嗓子叫道:“来人啊,不好啦!来人啊……”
附近也没什么太多人家,听到声音的也不大敢出来瞧,这打更的人边跑边喊,终于被巡夜的军士听到,大家举着火把一瞧,啧,原来是一对狗男女,竟在这街上成其好事儿,还喝的烂醉,两人身下都一丝布条儿不剩。
对这班军士来说,巡夜是最没意思的事情,这下见此场景,大家都精神大振,让这对男女躺在地上也是有伤风化,他们看够了,便商量着将人穿上衣裳抬回去,可是这里都是大男人,谁给那女人穿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喂,你去那户人家叫个大嫂过来!”领头的发话了。
人一溜烟儿跑去又跑回来:“头儿,那户人家没有大嫂。”
“什么?都是爷儿们?”
“女的只有一瞎眼老太太,还有两个小姑娘。”
“叫那俩小姑娘来呗!”
立马有人反对:“这怎么成,太伤风化。”
“你他娘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干什么吃的,你不会再去找一户人家?”这头儿不耐烦了。
一溜烟儿又去了,看来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要不就是乍一看到这场景傻了。
众人先将这男人的衣裳穿好,一不会儿,带了个大妈过来,她瞧着地上那姑娘这般模样,真是后悔跟到这儿来,瞧瞧,成何体统,见过不要脸的,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这军爷说什么,喝醉酒的小媳妇,呸,连窖子里的姐儿都不如,看那白花花的大腿,若隐若现的肥~臀,要是好人家的姑娘,能跟男人喝醉了在这街上野和?
那大嫂一声不吭,心里却不停的骂着,真是秽气啊,她七手八脚地给那女人穿好衣服,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巡夜的军士将两人抬至衙门,人往那一丢便也不管了。第二天天亮,刘保最先醒来,一见自己在衙门里,以为军士好心拣回自己,当即揉着额头四处找人道谢。衙门里的人只瞧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不谢!”
他正准备回去,却被人拦了下来:“这位好汉,你不能走。”
“咋了?”刘保莫名其妙。
“那姑娘还没醒呢,你不得带她走哇?”话一说完,引来一阵嘻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哪个姑娘?”刘保心道还白送一姑娘不成。
“嗤,你把人家弄的去了半条命,到现在还没醒过神儿来,怎么,想走?最起码也得看看人家有没有********啊,你倒是好身手!”
“哈哈哈……”
刘保哪顾得上人家笑话,他看了一圈,指着还没醒转的佳如道:“你们说她?”
“怎么,这里还有母的吗?”有人不乐意了。爽了拍拍屁股走人,想不认账啊?
“你们胡说什么?”刘保也恼了。
“你说谁胡说?你再说一遍!”兵痞子可不是好惹的,你还敢说难听的?
“军爷,我错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这怎么回事儿?”刘保心中开始打鼓。
“你他娘的,给老子们装佯是不是,怎么回事儿?这儿都是爷儿们,你也别给老子装了,你自己问她吧!”有人指着佳如吹胡子瞪眼。
刘保还客气什么,凑近一瞧,这女人自个儿不认识啊,瞧着头发凌乱,似是挨了打的,他想了想,自己昨天喝完酒就回家去了啊,发生什么事儿,还真没什么印象。莫非自己打伤了这姑娘?要不然这些军爷怎么不让自己走。
他心中大急,抓着那姑娘就大力摇晃起来:“你醒醒!醒醒!”
只晃了好半天,那佳如才悠悠转醒,只觉下身如撕裂般的疼痛,她只觉不妙,再定睛一看,一个并不认得的男人睚眦欲裂地看着自己,周围还有很多军爷。
她觉得头更痛,忍不住抚上头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刘保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儿,他自己怎么回事儿都还没闹明白呢。
“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有人讥笑。
“这男人你认不认得?”有人问她。
佳如摇摇头。
“不认识,那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我跟他在一起?”佳如摇头道,“我昨天回家的时候碰到歹人。”
“歹人?”众人都如临大敌,怀疑地看着刘保。
刘保也一愣,自己什么也没干吧?
佳如继续道:“那歹人将我打晕,后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里,好痛……”她去抚头,可是身下更痛。她隐约觉得不对,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哪知道初经人事是什么感觉。
众人都愣了,原来不是野鸳鸯啊,是奸污!
领头儿的只一个眼色,便有人制住了刘保。
“干什么你们!”刘保又惊又怒。
“干什么,这姑娘说的你没听到吗?她是被歹人打晕后奸污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佳如听得一愣,待明白过来尖叫道:“你们说什么?”
“姑娘,昨儿夜里你和他躺在街上,发生什么事儿,你应该明白吧,我们还是在街上找了个大娘才将你归整清楚”,那说话的人边说边摇头,只觉荒唐。
“啊……”佳如觉得天塌了,抱着脑袋厉声尖叫。
把在列的诸人都吓了一跳,等大家反应过来,有人斥叫:“叫魂儿啊叫,要么你们是自愿的,要么是他强迫的你,自己瞧着办吧!”
佳如二话不说,跳起来拉着刘保就打:“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咬死你,啊……”
刘保不敢还手,要是再打了人家,他更是难脱身。
一时间鸡飞狗跳,很是热闹。那佳如的老娘看今夜女儿未归,还以为她成功地缠上了秦家二爷,还在家得意地跟佳如爹道:“他爹,我瞧着佳如今天肯定成事儿了。”
“就你能,啥都知道。”
“可不是咋的?这都几更天了,还没回来,她能去哪儿,嘿嘿,他爹,秦家哎,这以后咱们是不是就不愁银子了?”这佳如娘亲还做着黄粱美梦呢。
“瞧瞧,你这狗肉上不了正席的样儿,以后在咱女婿面前可别露出这流口水的傻样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佳如爹也是个逗的。
“放你的臭狗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全然没想过女儿是遇到了危险。
衙门那边吵闹不休,等安静下来,问了佳如住址,去人通知其家人,佳如爹娘都跑到衙门里来,等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儿,那简直跟房子塌了还要命,这女儿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啊,打不死那刘保!
这时代虽没有网络,可是消息传播的速度却不慢。
特别是昨夜帮佳如穿裤的妇人,别看当晚她一句话也没说,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儿的就起来跟街坊邻居口沫横飞地讲了起来。她也不过是帮人家穿了个裤子,那说的简直跟她看了现场似的,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直传得说那佳如是个浪荡女子。
刘保又挨一顿,可是现下怎么办才好?事情总要解决呀,还是佳如爹冷静,问刘保是做什么的,听说他经营着一家酒坊,心道罢了,好歹是个有产有业的人,女儿这般也不能嫁别人了,只能将就了。
刘保哪里肯依,虽则这佳如也是个漂亮的,可是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干了这事儿啊,饭可以乱吃,冤大头可不能乱认。佳如也傻了,她娘在一边儿尽给她使眼色了,她终于也搞清楚了状况,一口咬定是刘保将她给奸污了。
一时间这衙门里又来了波小高潮,众人只说刘保若不认下,便要入罪,他无奈只得应下,在衙门众人的见证下签了娶钱佳如的保证书,然后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刘保到家,家里人都关切地问他昨夜干嘛去了,他心里发苦,半天儿没做声,这酒坊又不是他刘保的,若是惹恼了杜姨娘,他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可是这佳如硬是赖在他身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还是没做,只觉倒霉透顶。
“爹,娘,我跟你们说个事儿”,刘保这般瞒着也不是那回事儿,终于出声要跟家人商量。
第294章 悔之晚矣(1)
“咋了保子,娘瞧着你今儿就不大对劲儿”,张奶娘心中七上八下的。[.超多好看小说]这元宝没了便没了吧,反正也是天下掉下来的,这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吧。
“出了啥事儿?”刘老汉也忍了半天了。
“哎……”刘保一声叹息,将事情一说,直骇得老两口儿都跳将起来。
“啥子?!”
“是不是你干的!”张奶娘反应比刘老汉还大,要不是自己儿子干的,打死也不能认,她才不要弄个不清不白的儿媳妇进来。
“我……我也不知道,昨夜反正喝醉了,也不知道干了些啥,他们都说我和她……没穿衣服在一起……”刘保越说越觉得糊涂。
“你不知道你干啥签了那东西?”张奶娘气急败坏。
“不签他们不放我走啊!”刘保也呕死了。
“这可咋办,小姐知道了肯定不依”,张奶娘自以为深知杜姨娘脾性。
“这叫钱佳如的姑娘,长的怎么样?”刘老汉和张奶娘关心的切入点完全不同。
张奶娘听了骂道:“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这都遭的什么孽哟……你这砍头的倒霉催。”
“嚎啥,这不正商量着吗?”刘老汉不乐意了。(.无弹窗广告)
“吵吵啥,手印儿都按了,还能咋”,刘保恨不得想跑路,先是五百两银子凭空不见了,现在被塞了个女人过来,按说塞女人是好事一桩,可是他怎么就觉得好不起来呐。
后来刘云回来,也加入了商量的队伍,她一听说哥哥白拣了个嫂子回家,顿时看哥哥的眼神儿就不对了起来,之前五百两银子哥哥不想分就算了,如今又弄了个女人回来,莫不是跟这位新嫂嫂吞了杜羽心的银子又合演的一出戏?
刘保瞧妹妹的眼神,真是要气得跳起来,他大骂道:“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啊?这五个大元宝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给偷走了!现下好了,等那个钱佳如进门儿,羽心不跟咱翻脸才怪!”他还怀疑是这妹妹手脚不干净呢。
刘云被他骂得哑口无言,觉得哥哥说的又有些道理,且现在又不是内斗的时候,怎么办呢,要跑路的话,一家人也没存下多少银钱,若是被官府通缉,那岂不是掉的大。
最终权衡来权衡去,一家人决定娶了那佳如过门儿再说。
那佳如在家哪呆得下去,一到家便被各色看热闹的邻居给围了,大家都纷纷关心她、同情她,可是又有几个是真正可怜她的呐。
第二天她爹就去永福街催婚了,刘家借口没有现银,哄他爹道:“亲家,您看家里的现银都投到酒坊进了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大办,要不再等段时间,等这手头儿上有活钱了再办?嗯……或者让佳如姑娘先嫁过来,以后这酒坊就交给她打理如何?”要是对方真要等,那就让他们无限期地等下去。
只要刘保一娶佳如,以那杜羽心的性子,这酒坊八成就保不住了,不如先拿它将这媳妇儿钓进来再打算。
佳如爹一听,眼睛都放了光:“你们可是说真的?”
“哎哟喂,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咱骗得了你一天,也骗不了你一辈子不是?”张奶娘信誓旦旦。
“那行,你们明儿雇顶小轿儿,将佳如接过来,这事儿就算成了,行不行?”佳如爹见他们言辞凿凿,脑子里想的都是那酒坊,当下便同意了。
佳如在家也实在呆不下去了,好歹人家昨天还是大姑娘家,哪受得了左邻右舍的眼光,一听爹说明儿嫁过去就管着酒坊,心下也十分高兴。这秦二爷她是想不着了,可是当个小老板娘也是不错的。
于是一顶小轿伴着爆竹声声,佳如成了刘家媳。刘家装傻,也不通知杜姨娘,只想着这酒坊赚一天钱是一天。
这杜姨娘瞧着沈立行不在府里,高世曼压根就不爱管她,于是又开始往永福街跑,进了门她便发现不对劲儿,又等了好久也没见刘保露面儿,她进入刘保房间一瞧,越发觉得奇怪,虽然这房里看不出什么蹊跷,但是它特别整洁,以刘保的性子,他绝不会突然改了性儿,她唬着脸出去问奶娘道:“奶娘,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奶娘吞吞吐吐地道:“小姐,最近是发生了一些事儿,您先别生气,听奶娘慢慢儿说好不好?”
杜姨娘一愣,果然还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成?她强自镇定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奶娘见她这般,反倒有些说不出口了,倒是那刘老汉觉得没啥,要是这杜姨娘敢翻脸,就威胁要将她勾引自家儿子的事儿捅到沈立行那儿去,到时候看谁倒霉。
他不紧不慢地上前扯开自家老婆子,一五一十先将银子不见的事儿说了,杜姨娘眼睛瞪的溜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令她吃惊的消息。得知刘保已娶了个钱氏,她气的以手指着两个老家伙道:“你们……当我是泥捏的不成?”话一说完,只觉手都在抖。
张奶娘一看她气成这样,忙哭丧着脸道:“小姐啊,奶娘能骗你么,实在是作孽呀……”说完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地哭了起来。
杜姨娘只觉五雷轰顶,她颤抖着道:“奶娘,我这几年来,对你们全家不薄吧,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姐……”张奶娘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五百两银子她见都没见过,只听儿子说丢了,她倒宁可是儿子骗自己,就算小姐跟自己一家翻了脸,他们也不用怕了。
“两处产业啊……你们……我不管,你们只将庄子、铺子还我,其他的事儿我一概不计较了,否则……”杜姨娘才不信他们的鬼话呢,她只觉得自己被那刘保骗了,拿自己的银钱养女人,行啊,如今都娶进了门儿,这简直太好笑了。
“保子说这银子不见了,咱们也没见着,你爱咋咋吧!”刘老汉一听她发狠,当下也要撕脸。
“他爹……”张奶娘想两头都不得罪,如果要得罪,当然是站在自家人那边儿。
杜姨娘半天没说话,她脸气的通红,只想找刘保说清楚。她冷静下来狠狠地道:“去将他叫回来!”
刘老汉不理,张奶娘将他碰了碰道:“他爹,你去叫他回来,让他自己说清楚……”
刘老汉这才往外面去了。
第295章 悔之晚矣(2)
刘保这几天早忘了前阵子的吃瘪窝火,那佳如也是个有点心眼儿的,她隐隐感觉自己是被那两个歹人给害了,为了巴住这刘保,她编了些谎话说那天也吃多了酒,不知道怎么就和刘保那啥了,她又使出浑身解数,晚上伺候得刘保妥妥帖帖,这番功夫下来,刘保倒将她当成了宝。(.无弹窗广告)
得知杜姨娘来了,刘保跟佳如说了声就往家赶。他那银子确实是丢了,他现在也真的娶了媳妇儿,跟她明说,她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如今除了破罐子破摔,他还有什么别的招儿?
见刘保回来,杜姨娘一语不发,她要看他如何圆谎。[.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刘保往那儿一坐,屁都不放一个,垂头丧气,累累如丧家之犬,其状甚为可怜。
杜姨娘暗暗皱眉,良久才道:“那两处庄铺才卖五百两银子?”
刘保这才抬头道:“我急着出手,那些个买家最高的才出这么点儿,还有人出四百两,我赶紧卖了,带了五个金元宝回来,哪知夜里却被偷了……我不哄你,我不敢跟你说,心里憋屈的慌,就跑出去吃酒,吃多了酒却害了佳如,衙门里说了,若不娶佳如,我便要入罪,我……我找谁说去!”
杜姨娘眼神闪了闪,他说的天衣无缝,她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她不甘心呐,好不容易找了个棵小树,哪知道还没吊上去就断了,今后可怎么办才好?
刘保见她不语,强挤了两滴泪道:“是我不成器,对不住你,要杀要剐全凭你一句话……”
杜姨娘回过神儿来,心里暗呸一声,这件事儿,她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她想要回酒坊,可看着刘老汉那神色,她毫不怀疑若自己断了这一家的生路,那老头儿会跟她来个鱼死网破。(.无弹窗广告)她心中由愤怒变为酸楚,只觉自作孽不可活。她拿着沈立行的银钱养着汉子,这汉子就拿着她的银子养女人。
她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她……她这是啥意思?”刘老汉问自家老婆子。
张奶娘瞪了他一眼,竟也扭头走了。刘老汉又看了看刘保,咧了咧嘴,转身寻他的乐子去了。
刘保暗松一口气,她不吵不闹就好,也不找他要那酒坊就行,现下已成了这般,先顾着眼前再说,谅她也不敢将这事儿捅破。
杜姨娘回了沈府,一个人关在房里枯坐了半夜,现在她很后悔,若是一腔热情用在沈立行身上,就算他不能像以前那般待她,最起码她也不至于这么人财两空啊……
红蔷哪知道自家姨娘怎么了,她本来就大条,想不通也懒得再想。到了天亮,杜姨娘才肿着眼睛问她:“大爷去哪儿了?”
“大爷好像出公差去了”,红蔷随口一答。
“胡说,一百天还早着呢,大爷怎么会出公差?”杜姨娘皱眉瞧着她。
红蔷一看姨娘拉了脸,忙道:“大爷出去好一阵儿了,奴婢也是听她们在说,不知道大爷去了哪儿。”
“帮我梳洗,等会儿我去少夫人那儿请安”,杜姨娘一字一句地道。
“啊?”红蔷以为听错了。
第296章 无事献殷勤
杜姨娘看着红蔷那吃惊的样子,面子上有些拉不下来,她黑了脸道:“啊什么?还不快点!”
红蔷一听,忙“哦”了一声上前服侍,自她到这杜姨娘跟前儿,杜姨娘就从来没怕过少夫人,少夫人也不爱搭理姨娘,两人相处的很是有意思,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式,这在京中权贵府第是很鲜见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如今姨娘要去给少夫人请安,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她一边伺候杜姨娘梳洗,一边暗暗纳闷。
高世曼最近也忙,自敏之坐完月子,她就带瑞娴去拜师了。瑞娴也乐意多学,今天她正准备出门去寻瑞娴,然后一起去下报馆,听说杜姨娘来了,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儿要问自己,于是让她进来,不动声色地问道:“杜姨娘有事?”
“少夫人,婢妾来给您请安”,杜姨娘面色恭谨,倒是吓了高世曼一跳,她心中暗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杜姨娘向来不搭理自己,沈夫人去世当天,她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如今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不成?
杜姨娘见她没出声,抬头瞧过来,高世曼忙挤了笑道:“以后姨娘不必过来请安,我时常事忙,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她可不想跟这姨娘整些什么有的没的。
“少夫人,前儿婢妾出言无状,还请您多多担待”,杜姨娘似乎没听出高世曼话中的拒绝之意。
高世曼烦死了,自己跟瑞娴约好了,难不成再迟到一回,于是淡淡地道:“没什么好担待不担待的,人都有脾气,我懒得计较,你没事不必过来请安,我有事要出门了,你请回吧。”
话说的这么白了,再不走那脸皮也太厚了,杜姨娘这才起身道:“婢妾告退。”
看着杜姨娘的身影,高世曼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姨娘必是有什么阴谋吧,要不然怎么今儿这么规矩,自己嫁入沈府这么久,也没见她这么主动来请过安。[]这样看来,她也算是女中丈夫,能伸能屈啊!高世曼心下暗暗警惕,然后带了人去狄府寻瑞娴。
路过麦香居,高世曼拿了只蛋糕带着,第一次去狄府,总不能空着两只手吧,那狄夫人再对瑞娴不慈,好歹也是继母,再说了,她也能理解人家,这天下间有几个后妈会善待继子的,就这般没有害人就已是难能可贵了,实在不能要求太苛。要说这世上大善大恶之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普通人。
违背自然规律,不如利用;利用不了,不如顺其自然。高世曼也算是有阅历、经历的人,所以她对那个狄夫人倒是理解的很。
听说沈少夫人来找瑞娴,狄夫人出来相见,高世曼此人,她是听过自家狄大人谈及过的,小小年纪,甚得陛下看重,官居正四品上。而自家老爷混了一大把年纪,才混了个正三品,本来她还觉得很是满意的,可是自她知道京中有女子让皇上亲封了正四品官职,她就觉得不平衡了,凭什么,自家老爷熬了大半辈子,兢兢业业的,这个女子凭什么?
平日也不过是在圈子里跟人嚼下舌头,如今高世曼上门,她岂有不去见识下的道理。她带着审视与好奇,在下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高世曼本可以不用起身致意的,但是为了让瑞娴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她满脸堆笑起身施礼道:“世曼见过狄夫人。”
这姿态已是放得很低了,反正自己是小辈儿,无所谓,如果这狄夫人会来事儿,必会说什么“世曼不必多礼,叫我伯母就行”之类的话,可是这狄夫人却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道:“沈少夫人今日上门,可是有什么要事儿?”
高世曼瞧着她,见她眼中尽是审视与肆意的打量,心中不由不喜,但她仍笑着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与瑞娴交好,今儿是来找她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哦?她何时认得了你?”狄夫人穷追不舍,高世曼是给她面子,她却以为高世曼跟自家女儿一样年纪,也可以由着自己小视。
高世曼听她这样说,淡了笑容胡扯道:“皇上交待本官一些任务,本官不能独立完成,需要狄大小姐的帮助,所以找上门来,狄大小姐可在?”
她可不想跟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人继续在这里闲扯淡,所以称呼都变了,那带来的蛋糕她也打定主意不给这狄夫人了,什么人呐,简直就是缺根筋的。再这么聊下去,只怕自己要绷不住了。
狄夫人一愣,脸上挂了丝笑道:“原来如此,清芳,还不快去叫小姐出来见客。”
那个叫清芳的忙应了一声往外走,高世曼皱了下眉道:“夫人慢坐,姑娘你在头前带路,我自去寻瑞娴。”
说完起身便跟着那清芳出去了,清芳瞧了狄夫人一眼,又看了看高世曼,瞧着高世曼眼中尽是冷意,头一低道:“少夫人请跟奴婢来。”
狄夫人见她前脚走,后脚她带的人就将那蛋糕带走了,心下不禁气闷的很,她也不懂为什么这高世曼刚来的时候还恭敬有加,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不大高兴了。她还犹自端着长辈的架子,殊不知就是她家老爷在场,也得对高世曼客气三分,她又是什么东西?
瑞娴见她过来,还拎着只蛋糕,笑眯眯地上前道:“你怎么才来,这是蛋糕么?”
“早来了,陪你继母说了会儿话”,高世曼挑了挑眉。
“咱们走吧!”瑞娴压根儿就不问她跟继母说了些啥。
高世曼眨了眨眼道:“第一次来你家,坐一会儿成不成?干嘛急着走。”
瑞娴脸上仍漾着灿烂的笑道:“这府里怪没意思的,你第一次来,要不我带你参观下?”
“不用了”,高世曼指着蛋糕道,“你继母看不上,便宜你了。”
瑞娴瞪着她看了会儿道:“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高世曼一听乐了:“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她自跟瑞娴相识,觉得人家是个好脾气的,便时不时逗弄人家,瑞娴也不生气。
这京中也有好几家卖蛋糕的,但高世曼拿来的必是出自麦香居的正品,就算是继母不差银子,但是麦香居一天只卖那么多,要说继母看不上那实在是糊弄人。自瑞娴去了报馆,不仅领着固定的薪水,有时候高世曼夸她尽职,还会额外发些所谓的奖金给她,她心里也很是明白,高世曼是在补贴她,她现在手头有了活钱,买什么都方便许多。
所以每每高世曼逗她,她从不生气,一来她脾气温和,二来她也知道高世曼是没有恶意的。
“要不咱们一起吃点蛋糕再走?”不管什么原因,继母没有拿去,那可不是便宜自己了。
“你吃吧,吃完咱们再走”,高世曼瞧她想吃,便端了茶慢饮起来。
若荷拿了工具来切下一块蛋糕,瑞娴又道:“世曼,你真不吃?”
“我吃的好饱,你们吃吧!”
“若荷,你和奶娘也尝尝,剩下的给姨娘送去吧!”瑞娴吩咐丫头。
“哎!”
等她吃完漱了口,高世曼和她一起往报馆去了。报馆是秦二找的一处地方,在长乐街上。因为也不是有多远,两人说说笑笑往那边步行着去了。
瑞娴话题老围着李陵转,高世曼暗自偷乐,有问必答,她对温秀、安心道:“你们别跟这么近,远着点儿,我和瑞娴有悄悄话儿说。”
温秀她们只得远远地跟着,街上人声鼎沸,两人也相谈甚欢。走至街角有辆马车停在那里,高世曼不以为意,正准备从马车旁穿过街道岔到对面去,一抬头却瞧见平儿在对面兴奋地朝她招手。她一激动,看也没看左右的车辆行人,提步就冲了过去。
另一辆马车却从路上冲过来,高世曼被马车挡着,完全没看到这危险的到来,温秀来不及示警,高世曼已冲了两步,眼瞧着就要撞上马车,瑞娴急步上前大力一个拉扯:“小心!”
等温秀赶至,高世曼已被瑞娴扯在地上,她手先着地,在地上擦破了一块皮,痛的不行,可她这会儿心有余悸,哪有闲情管自己手痛不痛,只暗叹幸好瑞娴扯了自己一把,不然今天撞到那马车上,只怕不废也要残。
再看那马车,早已呼啸而去,高世曼暗骂那车霸道,自己也不长脑子,却不知瑞娴为了扯住她,直用了生平吃奶的劲儿,现在正摔在地上闷哼呢!
平儿吓了一跳,忙往这边跑来。高世曼反应过来忙去扶瑞娴,嘴里道:“瑞娴,你没事儿吧,快起来。”
瑞娴头发散乱,趴在地上,也没见她呼痛,应是没有大碍,高世曼被急奔来的温秀扶起后,瑞娴也被若荷扶了起来,她正拍身上的灰尘呢,只听若荷惊呼:“小姐!”
抬头一瞧,只见瑞娴那半边脸都是血,瑞娴似不觉得疼似的,还傻傻地在看着高世曼。血顺着耳侧已流到瑞娴前襟,高世曼骇得一抖,甩了温秀上前就用袖口去替瑞娴擦污血,嘴里语无伦次地道:“快快……这附近哪有医馆,快!”
已有路人围观,高世曼哪顾得了这许多,瑞娴摔倒时磕着额角,摔了一个伤口,此时正往外冒血呢,高世曼一手按住她的伤口止血,一边叫人去找医馆,女人容貌无比重要,若是瑞娴在额前留下伤疤,那高世曼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她心急如焚,瑞娴瞧着她那样子,又看看前襟滴落的血迹,一时吓得竟说不出话来。
平儿今儿来京城办事儿,本对这街上也熟得很,带着她们寻到一家医馆,高世曼一进去就大声道:“大夫,大夫,快来人!”
第297章 齐王驾到
这医馆里面坐堂的一个大夫见进来一群人,中间那个半边脸都是血,忙迎了上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高世曼急的不行,嘴里直嚷:“大夫,快帮着看看,先止血,好好处理,千万别留下疤痕……”
大夫哪有工夫理她,只管吩咐了药童去拿药,又用干净的棉布替瑞娴擦拭创口,高世曼的心咚咚直跳,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大夫处理,只见那创口不大不小,可若是说不会留下疤痕,只怕她自己都哄不了自己。
大夫帮瑞娴处理好伤口,又抹了药膏,高世曼不敢问会不会留疤,只站在一旁心痛如绞,若不是自己大意,怎么会害得瑞娴破相,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才好!
瑞娴额上没那么痛了,于是开口问道:“大夫,我这会留下疤痕吗?”
高世曼一窒,只听大夫道:“现下血是止了,可小姐只怕要寻些去疤的好药膏才行。”
听了这话,高世曼只差要哭出来了,若荷带着哭腔道:“小姐,这下可怎么好?”
高世曼闭了闭眼,她不能表现出紧张,正准备说自己必会尽全力帮她找到最好的药,却听到瑞娴道:“没事,一点儿也不疼了,想是伤口并无大碍,过几日就能好了。”
“瑞娴……都怪我”,高世曼自责不已,声音都带着颤音,“你放心,我必为你找到最好的药膏……”
“没事儿,我都不觉得疼,真的没事儿!”瑞娴反倒安慰起她来了。
“都怪我,都怪我……”高世曼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
“我真的没事儿!”瑞娴笑得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看着她受伤的额头,高世曼的心似被一只大手攒住,很是闷痛。她的手擦伤了,很痛,但是她顾不上,因为她的心更痛。(.无弹窗广告)
“我送你回去”,高世曼轻声道。
“不去报馆了?”瑞娴竟还想着去报馆。
“不去了,你先回去养伤,我去找殿下问问,看他那有没有好药”,现在沈立行不在京中,李陵身为皇子,府中应该有些好药,不如去他那里碰碰运气。
一听到她说到齐王,瑞娴眼睛都带了笑:“世曼,那咱们走吧。”
从狄府离开,高世曼便马上去了齐王府,李陵并不在府中,高世曼在花厅坐立难安,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殿下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端着茶杯去喝茶,只觉手越发痛了起来,这才有闲去看看手心,只见大鱼际部位擦破了一大块皮,她忙将杯中的茶倒在手上清洗,哪知道伤处见了水,只觉痛的要跳起来。
“少夫人……”安心想去制止她。
她皱着脸抬头吸气道:“啧,没事,你别管我。”
她三下五除二洗完,正准备吐口唾沫去伤口消毒,李陵进来了。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李陵快步上前道:“你怎么搞的?”
“你怎么才回来,你这有没有去疤的最好的药膏,快给我”,高世曼如见救星,开口就讨要药膏。
李陵忙对小满道:“快去将书房那盒凝肌膏拿来。”
小满忙小跑着去了,李陵坐下瞪着她的手道:“怎么搞的?”他想伸手去拉着看看,终是忍了下来。
高世曼痛的不想说话,小脸拧得跟什么似的。李陵转头急道:“怎么还不来!”回头见她这样子心也跟着在痛,又接着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心早耐不住了,她喋喋地说道:“少夫人在街上差点儿被马车撞了,要不是狄家大小姐扯了她一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只看着狄小姐受了伤,送去医馆都不知道叫大夫处理下自己手上的伤。[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什么人的马车?”李陵心下恼了起来。
“跑了,奴婢们只顾着去拉少夫人了,也没想着去看是谁家的马车”,安心懊恼地道。
李陵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小满跑回来,正准备将药膏递给李陵,高世曼却起身接了过来:“多谢殿下,我先走了。”
“世曼!”李陵腾地起身,“你去哪儿,我帮你擦。”
“不用了,我去找瑞娴,她扯我的时候摔了一跤,额头伤了个大口子”,高世曼急着走,简单说了两句,扭头又要走。
袖子却被李陵拉住:“擦了药再去。”他本以为高世曼要药膏是自己用,没成想竟是为了那狄家大小姐。
“我没事儿!”高世曼去挣他,“狄大人若是知道瑞娴头上的伤是我造成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呢,我得快些过去。”
李陵不松手,看到她袖口的斑斑血迹,脑中顿时一团浆糊,他暗了暗眸色道:“是你的血?”
“不是的!”高世曼急的不行,“你松开!”
李陵不为所动,从她手上抢下药膏,捏着她的手给她强行抹药,淡淡的薄荷味儿传来,这手上果然舒服多了,高世曼叹了口气道:“看来这药膏不错。”
“我陪你去”,李陵将药膏又还给她,若是那个狄大人敢为难世曼,他必不会客气。
“那走吧”,高世曼也没多想,只想早点儿将这药给瑞娴用上。
一路高世曼不停地问:“这药真的是可以去疤?”
“嗯”,太医配的,说是止血生肌去疤。
“还有比这更好的药吗?”高世曼不放心。
“……没”,李陵头大。
“这药是宫里出来的吗?”她得确认下。
“是的。”
“有没有人用过,去疤效果怎么样?”她似好奇宝宝,不停发问。
李陵还真的没用过,只好摇头。
“唉呀,没人用过,那怎么知道它能不能去疤?”高世曼脸上又现出惶然的表情。
“这是太医配的,放心吧!”李陵脾气空前的好,有问有答。
“神仙配的没用过也不知道行不行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高世曼一急竟拽起了文。
“……”
见他不语,高世曼急了:“殿下,到底行不行啊!”她这会儿简直是得了焦躁症,不停地发问,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别急,这是宫里最好的去疤药,肯定行”,李陵这话终于成功地让她松了口气。
“这就好,不然瑞娴怎么办?要是她破了相,嫁不出去,岂不是只能让沈立行收了她……”她越说越奇怪,仿佛不说话她就要被憋死似的。
李陵哭笑不得,只得道:“你放心吧,就是一个伤口,还能把沈立行给搭进去不成?”
“那怎么办,要不把你搭进去?”高世曼说话没过脑,随口就脱出这么句话来。
李陵脸一黑,再不理她了。
她见李陵拉了脸,先是一愣,然后自己在那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听她在那发笑,李陵的心一软,脑子也一塌糊涂了起来,刚抬眼去瞧她,她就在那歪着脑袋对他道:“殿下,为朋友两肋插刀,乃大义也,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又给他下套呢,李陵才不上当,他收回目光,如临大敌,一言不发。
高世曼见他不理,没脸没皮地凑上来道:“殿下,你干嘛不理我?”
他仍不理她。
她咧了咧嘴,坐那儿开始折腾自己的手起来。俗话说十指连心,可这手掌心也差不多,她将掌心翻出来看了看,蛮疼的,她甩了甩,暗想自己这样,还是比瑞娴的伤口强到哪儿去了。末了她又将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自言自语地道:“这药里面有薄荷。”
“还痛?”李陵忍不住出声。
高世曼学他,也不做声,李陵一急道:“还痛吗?”
“痛啊,痛死了!”她嚷嚷。
“再抹点药”,他定定地看着她。
“不要!”直接拒绝,以为吃饭呢,吃的越多越饱吗,这可是抹药。
他无奈地道:“以后走路看着点,身边跟着的丫头都干什么去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也很后悔。若不是那马车挡着视线,她也不至于连累到别人。
狄府很快就到了,下人见齐王殿下来了,忙不迭进去通报,高世曼也不用人带路,拿了药就冲进了瑞娴的院子。
瑞娴见她去而复返,问她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看,这是我从齐王那儿讨的好药,快来试试!”再怎么说,这药肯定比那医馆的要好吧,高世曼不停地心理暗示着自己。
一听是齐王那里讨来的药,瑞娴嘴角都勾了起来,她老实地让若荷将伤口弄开,又想着若真的留下疤痕,那以后……哎,她心里头也堵的很。
刚一换完药,奶娘就进来笑眯眯地道:“小姐,齐王来了!”
瑞娴一惊,突然发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问道:“齐王来做什么?”
奶娘摇了摇头道:“齐王殿下正与老爷在厅里坐着说话儿呢!”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我去找殿下讨药,他听说你受伤了,便非要跟着一起来。”
她这是实话,可是也太让人联想翩翩了,瑞娴红了脸儿小声道:“他来做什么,定是找爹有事,与我何干。”
想着狄大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发飙,高世曼忐忑地道:“瑞娴,你爹有没有骂你?呆会见了我,会不会揪着我打一顿啊……”说完她就哭丧着脸。
“说什么呢,我爹脾气好着呢,从不骂人”,瑞娴说了实话,她这脾气就像她爹。
“是吗”,高世曼心里还是难受,“瑞娴,都怪我……”
第298章 有心插花花不开
“唉呀,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虽然瑞娴很担心自己破相,但是她也不愿看到高世曼这般自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待重新上好药,高世曼道:“殿下说这药是宫里最好的去疤药,你留着用,可千万别留疤呀,要不然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瑞娴因李陵的到来心情愉悦,听她这么说,“噗哧”一声笑了:“瞧你担心的,比我自己还担心,我说没事了,如今有了殿下这药,更是没事儿。”
高世曼点点头,这时有人来通知,狄大人请高世曼过去。她有些害怕,拉着瑞娴道:“一起去吧,狄大人若骂我,你便帮我说上两句好话。”
瑞娴额上哪能见人,更何况还是李陵,她忙拒绝道:“你去吧,我保证我爹不会骂你,保证!”
见她不愿,高世曼也不好强求,人家刚受了伤,多少要考虑下人家的感受,她挪到花厅,只见一位瘦高的老头儿笑眯眯地陪着李陵说话儿。李陵见她过来,面儿上浮起笑对狄大人道:“世曼来了。”
高世曼忙上前行礼,然后乖觉地道:“狄大人,今儿是我连累了瑞娴,非常抱歉。如果……”
话还未说完,狄大人就呵呵笑着打断道:“无妨,无妨!”
高世曼心中小小咯噔了一下,瞧着他倒不像是在做戏,不免心中暗想,这狄老头儿莫不是不在乎瑞娴,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还笑眯眯的。
瞧瞧,她的蛇精病又犯了。人家骂她吧,她怕的不行;人家不骂她吧,她又觉得与理不合,实在是难伺候的很呐!
只听狄大人又道:“今儿你们就留在府上用饭,我已让人去准备了,少夫人,瑞娴前儿做了一个叫……玲珑水晶冻的菜,好吃的不行啊,她说是少夫人教她的,我还不信呢,如今这才知道果真如此。[]”
“呃……狄大人既然爱吃,不若我再教她几个菜式吧,希望大人吃的满意……”高世曼一听,忙去讨好,人家不怪她连累女儿破相就是好的了,还不赶紧上前溜须一下下。
李陵本不想留在这里用饭的,可是看高世曼应下了,也就没说什么了。
狄大人笑而不语,高世曼去看李陵:“殿下,你想吃什么?我去弄。”
这么热的天儿,李陵不想让她去厨房,是以听了后并不答话,高世曼知道他这是不大乐意,也不理他,于是对狄大人道:“大人,我去找瑞娴。你们聊着。”
狄大人见齐王不理高世曼,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端着茶杯喝了一大口,借以掩饰自己的表情,李陵面儿上却仍是淡淡的。
瑞娴听说自家爹爹留下他们用饭,也十分高兴,高世曼说去厨房再教她两道菜式,她顶着头上的伤带高世曼去了厨房。
天气很热,厨房更热,高世曼一进去就有些后悔了,瑞娴也道:“唉呀,改天再学吧,今儿太热了。”
既然来了,就没有白来的道理,高世曼扯着她道:“别走,既然天热,我就教你做道凉菜吧!”
高世曼进去,做了个刀拍黄瓜,这道菜妙就妙在调味汁上,她将醋、糖、盐调制在一个碗中边搅拌边道:“你要记住,糖醋不分家,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再放入香葱、香蒜和酱油,最后放些芝麻油,就好啦!”
瑞娴认真地听着,不停点头,高世曼怕她汗水流下蛰了伤口,拉着她又出了厨房。吃饭的时候,瑞娴顶着伤口死活不愿与李陵同桌,高世曼哄她道:“殿下就是来看你的,你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你怕殿下见了你这般不喜欢你吗?”
“谁要他喜欢!”激将法奏其效。
“那你怕什么?”高世曼一本正经地问她,心中暗笑。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高世曼胜,她阅人无数,瑞娴这等纯真的小姑娘岂是她的对手。李陵只瞧了瑞娴一眼便移开了眼神,狄大人倒是连说那个刀拍黄瓜爽脆好吃。
吃完饭高世曼又钻进瑞娴房中与她聊天闲扯,李陵要等她一起走,只得陪着狄大人说话儿。狄大人喜滋滋的,齐王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向来是个话少冷淡的,如今竟到府里来看自家女儿,还在饭前饭后陪着自己闲扯,只觉齐王定是瞧上了瑞娴。
齐王府只有一侧妃,正妃之位空悬,若是女儿福份到了,说不得就能做上那个正妃的位置,这于狄府、自己的官途,都只有莫大的好处。
李陵则不然,在他看来,只要这个狄大人没拿高世曼发作便好,别的都无所谓。等高世曼心满意足地聊完天、又与瑞娴约好改天再见后出来,两人辞了狄大人,李陵亲自将她送到沈府门前方回府。
送走齐王,狄大人就交待夫人万氏道:“齐王只怕瞧上咱们家瑞娴了,瑞娴又跟那沈少夫人交好,若是有福,说不定还能做个正妃,你闲了要多多关心下瑞娴,她也老大不小的了。”
万氏还能说什么,表面上自是没有不应的,她心里暗暗瘪嘴道:“瞧她那傻样儿,还想做正妃,瞧着那面相就是个无福的,做侧室还差不多。”于是并没瘵自家老爷的话当回事儿,对瑞娴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高世曼一边忙,一边隔两天去瞧瑞娴,那额头的伤痕初看着还是很醒目,搞得高世曼心中沉甸甸的。沈立行一去秦州多日,高世曼本是很想他的,可被这些事情一烦,竟无暇想他了。
时报她是主编,每日里她还得绞尽脑汁想法子将这时报办好。庄子里的事情也不能马虎,这是第一年种红薯,不能大意,红薯到了摘顶的时候,她去勤庄里不仅告诉大家为何摘顶、如何摘顶,还亲自动手,就当活动筋骨;红薯分枝后也要及时摘顶,红薯跟葡萄一样,如果让它使劲儿地长叶子,那果子就长不好,所以摘顶对产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庄子里她特别辟出一片实验田,前世用营养钵育苗的技术她也教给庄子里的工人,大家都能无偿地学到技术,所以有很多人都跟自家亲戚朋友说了,一时间庄子里有很多人来投奔,恨不得不要工钱都干。
杨庄头差人的时候头疼,人这下都来他还是头疼,他寻机对高世曼道:“小姐啊,这人太多,庄子里也收不了这么多人啊,您给想个办法呀!”
他叫高世曼小姐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高世曼也不以为意,想了想道:“咱们庄子可是宁缺勿滥,杨叔您还是得好好挑人。不能让些心术不正的人进来。”
“那我知道了”,杨庄头不停点头。
“他们想来,总不是看咱们这儿可以学东西,这样吧,我将这技术登在报纸上好了,省得他们都要往这庄子里挤,杨叔,我看这实验田还是对外开放吧,注意点别让人踩坏了地就行。”现下勤庄确实是个好地方,天下以农为本,农人遍布,这附近的农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能不往这里凑吗?
“哎!”
这下时报又有素材了,高世曼回了京城,便开始将营养钵的原理和详细作法付之笔端,她虽不是专业的农技员,但是她那点技术对时下农人来说,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经验。中国人民向来以聪明、勤劳著称,不说她这样做是抛砖引玉,却是实实在在地让天下农人大开眼界,广开思路。
她还想将暖棚技术公开,但是这得征得秦二和齐王的同意才行,她约两人去稻香楼吃饭,顺便谈谈此事。
一个大晴天,高世曼早早出发先去叫上瑞娴,她有心撮合两人,奈何李陵并不领情,这两人都是她信赖的朋友,她倔劲儿上来,鼓足了劲头想要让人家连理,不管以后结果如何,尽力就行。
天气热,高世曼调制凉菜的味碟技术也教给了楼里的厨子,她觉得自己快江郎才尽了,苦心去想什么新菜谱的话,实在有些勉强,只能灵光一闪,想到好的菜谱后再教授他们。
与瑞娴相携来到稻香楼门口,两只八哥在遮阳蓬下面正惬意地梳理羽毛。见有人过来,条件反射地相继道:“欢迎光临!”
虽然曾多次被这两只八哥逗得哈哈大笑,但也不妨碍她们再次被逗乐,高世曼心情大好,拉着瑞娴上前对着八哥道:“恭喜发财!”
八哥这才看出是熟人,抻着脖子一五一十地道:“红包拿来!”
瑞娴被逗得咯咯直笑,高世曼突然道:“你们谁是公谁是母啊,我怎么觉着你们长的一样啊?”
“美人儿!”言言大叫一声,其实是李陵和秦二来了,正悄悄儿站在她们身后。
高世曼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鼻子笑道:“你们是说我还是说瑞娴啊?”
晓晓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听高世曼说“瑞娴”这么个生词,居然高声叫道:“瑞娴!”
瑞娴羞红了脸,高世曼却哈哈笑着故意道:“马屁精,你们谁说的,我阉了你!”
高世曼口无遮拦,瑞娴更是羞的不行,哪知晓晓有样学样儿道:“我阉了你!”
“嘿!”高世曼乐坏了,这家伙还挺会学舌啊,她没脸没皮地道:“我阉了你差不多吧,你怎么阉我?我可没有作案工具!”
“我阉了你!”八哥哪知道这什么意思,说着顺嘴就不停地说。
第299章 一个葫芦开俩瓢
瑞娴早已羞不可抑,高世曼却嘻皮笑脸,不以为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秦二站在她们身后,强忍着不笑出声,李陵则黑着个脸。
这高世曼也太口无遮拦了,说什么没有作案工具,这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瑞娴和她哪知道身后有人,高世曼越发乐呵,她摇着脑袋得意地道:“别看你们是鸟中翘楚,不过跟我斗嘴嘛,还得练一万年!”
“一万年!”八哥又学。
“对,说的不错。喂,你们俩也不知道是公是母,这成天关在一起,可千万别搅基咧!”高世曼一本正经,估计她的蛇精病又犯了。
“搅基!”八哥今儿学了不少新语汇,喋喋不休。
“不行!你们可不能搞基。哎,人家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现下好了,搞基去了,你们就算是同性,也给我在笼子里好好呆着,谁叫你们得罪我呢!”高世曼越说话越多,简直要停不下来了。
瑞娴好奇地道:“世曼,什么是搞基?”
“搞基呀”,高世曼挑了挑眉道,“搞基就是男和男,女和女。”权且如此吧,虽然女和女叫百合,可是瑞娴这么单纯的女子,高世曼哪好意思带坏人家,没瞧见她刚才满脸通红吗?
“什么意思?”瑞娴敏而好学,打破砂锅问到底。
“哎呀,这也不懂,就拿我们女人说吧,男人好多,偏有些人喜欢女人”,眼瞧着瑞娴涨红了脸蛋儿,高世曼玩心大起,接着道:“男人也有喜欢男人的,史上有分桃断袖,这也不是什么秘事,我称之为搞基。”
李陵再也听不下去,大声道:“世曼!”
秦二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
两人愕然回头,发现是他们两人到了,高世曼尴尬地笑笑道:“你们来了。(.棉、花‘糖’小‘说’)”说完瞪了秦二一眼。
秦二见她瞪自己,喘着气笑道:“你瞪我做什么,我瞧着你说的开心,便没忍心打断……”
高世曼突然回头对着八哥道:“秦二搞基!”
八哥果然学道:“秦二搞基!”那声音扁哑刮气,不知道有多可笑。
秦二吓了一跳,指着高世曼道:“你……你胡教什么!”
高世曼则一挑眉道:“进去吧!”说完扯着满脸通红的瑞娴进了稻香楼。
李陵同情地看了看秦二,提步也进了楼,秦二只好对着两只八哥挥了挥拳,小跑着跟了进去。
大家进屋围桌坐下,李陵一言不发,秦二则笑嘻嘻的。
高世曼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看着瑞娴的红脸蛋儿,叫了茶来,灌了一大口道:“嗯,舒服!”
“你慢点喝”,瑞娴嗔了她一眼,又替她倒了一杯。
高世曼一伸手拿过李陵的茶杯,放在面前示意瑞娴倒茶,瑞娴又给李陵那杯注满,秦二瞧了瞧李陵,也将自己的茶杯递过来道:“有劳狄小姐!多谢。”
“大恩不言谢!”高世曼得意地朝秦二看去。
“啧,你跟八哥斗了这半天嘴,还不过瘾是吧?我可不奉陪”,秦二自己动手拿回茶杯,瑞娴则将李陵那杯递到他面前,李陵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拿起来喝了一口。
“你都听见啦?”高世曼顺嘴一溜。
李陵不欲让她再继续这话题,及时开口打断道:“世曼,你今天叫我们来有事吗?”
高世曼收回思绪道:“有事儿。”
“何事?”李陵抿了抿唇。
秦二瞧了李陵一眼,也不再提前事。
“是这样的,我在勤庄弄了块实验田,很多人去参观,我想将大棚技术在时报上公开,你们同不同意啊?”自大棚建成后,有很多人也学着他们建大棚,当然没他们弄的成功,更有惨败的,虽说高世曼保守着技术,他们赚到了钱,但是她却不想看着社会资源的白白浪费,现下办了时报,她也愿意公开技术。(.无弹窗广告)
李陵淡淡地道:“你做主就是。”
高世曼去看秦二,秦二也笑眯眯地道:“你做主,你做主。”
早知道是这结果,高世曼又道:“你们吃什么?瑞娴,你想吃什么?”
“随便”,瑞娴低声道。
高世曼叫来门口守着的伙计道:“先来一盘随便!”
“啊?”伙计傻了。
瑞娴不好意思地拍了她一下,李陵在一旁道:“先弄一条鱼,别的看着上吧!”
秦二也在一旁点着自己爱吃的菜,等点完菜,高世曼问他:“启真呢,你怎么不带她出来?”
秦二傻乐道:“你猜!”
高世曼愣了一下,瞧他个大男人,娘里娘气的,还“你猜”呐!
“猜什么?”她傻傻问道。
秦二眉间掠上喜色道:“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人老是骚扰她,她跟我吵着闹着,说不愿在府里呆着,想跟你一样去做点儿事!”
高世曼眼中露出戏谑的笑,他说的有人,只怕就是那个佳如姑娘吧,沈立行交待过她,让她少插手人家的家事,所以她才没有说什么,于是开口道:“你说那个跳楼的佳如吧,她还敢骚扰启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真没用。”
“啧,你别急呀,听我说!”秦二冤枉死了。
“你说”,高世曼没好气。
秦二喝了口茶接着道:“你有所不知,那个什么佳如,成亲了!”
“啊?”高世曼瞪大了眼,“这么快就有接盘侠啦?”
秦二失笑:“说什么呢,人家一个姑娘家,是正常嫁人好不好,什么接盘不接盘的。”
“你知道人家是姑娘?”高世曼又来了。
“哎,不跟你说,她嫁的人你也认识,沈立行小妾的奶兄!”秦二知道这两人成亲后去打听过了,早知道两人出了状况,不得不在一起,这样正好,省得他想心思了,他倒是想看看高世曼会做何反应。
高世曼果然瞪大了眼睛,秦二得意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只听她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杜姨娘居然主动去给自己请安呢,原来是路堵了,桥断了,树倒了。
秦二大大咧咧地道:“什么怪不得。”
高世曼反应过来道:“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以后杜姨娘少不得还会去巴结沈立行,也不知道沈立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秦二见她不愿多说,于是道:“这事儿也算了了吧,可启真还是不愿呆在家里,我是无所谓的,可是娘亲不乐意啊,说她在家做少奶奶不好吗,非得出来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说到这里,发觉失言,他面前的高世曼可不就是天天抛头露面吗,于是他看着她歉意地呲着牙笑。
高世曼不以为意笑了笑道:“女性要有尊严地度过一生,需要经历比男性更多的困难,性别歧视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化观念和习惯势力,我无力扭转,但是我并不后悔。以后就算沈立行不要我了,我也可以鲜艳地活着。”
听她说的伤感,瑞娴拉了她的手道:“世曼,沈大人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的,哎,别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行不行?”她嚷嚷着,想快速转换话题,可又实在想不出能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点儿高兴的,怎么扯这么远了”,秦二脸上顿时堆起了满足的笑容,“世曼,你有时间去看看启真,她有了身孕。”
高世曼眨了眨眼傻傻地道:“这么快?”
“哪里快了?”秦二白了她一眼,自己成亲快半年了好不好。
她反应过来笑道:“恭喜二爷!贺喜二爷!”
瑞娴也跟着软软地道:“实在是恭喜秦二爷了。”
秦二拱手,嘴角上翘,幸福感表露无遗。
看着秦二满面春风,高世曼去看李陵,只见他淡定的很,丝毫没有被这消息所动的迹象,看来早就知道了。
“喂,启真有孕,喜事一桩,孕期漫长,你可得好好照顾她,不能冷落她,另外,怀孕的女人情绪波动会很大,你还得能忍,知道不?”高世曼一语双关,开始交待他。
“你怎么知道?”秦二望着她,李陵也瞧过来。
高世曼咽了口唾沫瞪着他道:“我怎么知道?我看敏之怀孕就是这样的!”
“哦……”秦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接着道:“人跟人不一样,启真这么乖,怎么可能。”
“什么人跟人不一样,都是女人,都是孕妇,肯定一样”,高世曼急了。
“好好!”秦二举手投降。
高世曼笑嘻嘻地凑近他低声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不能叫启真发现你在偷吃。”
“吃饭!”李陵沉声一句,倒是解了瑞娴的尴尬。菜正好送进来,高世曼说了这么多,已饿了,说了句“饿死了”,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李陵暗暗叹气,用时下的眼光来看,高世曼简直就是异类,自己也是个传统男人,为什么就偏偏……放不下她呢?
看着秦二的筷子插进了鱼肚子,李陵一个激灵,上前就截住了他,这是高世曼爱吃的,再晚些下手就进了秦二的肚子。
秦二看了看他,李陵示意他松手,最后当然是秦二败退,他也知道这不是李陵自己吃的。
高世曼只顾埋头苦吃,可是瑞娴却看着菜碟中的交锋,最后看到那鱼肚被剔了刺放入高世曼的碟中,不由羡慕不已。这样一位细心的男子,还是王爷,对朋友都这般好,那对自己妻子又会是怎样的关爱啊!这样的男子,叫她如何不心动,叫她如何不向往。
第300章 父亲的关爱
等高世曼吃的差不多,她终于放慢速度,她看了一眼秦二道:“明儿我去看启真,学馆那边怎么样?彤彤可还听话?”
学馆一开,她就将弟弟送了进去,还建议秦二弄了个“学前班”,刚开始都没什么人,后来慢慢人就多了起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行,我听他们老师说,彤彤很乖”,秦二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道:“这期在时报上再做一期广告,得再招几个老师进来。”
说起广告,高世曼笑了笑道:“报纸这个月需求量明显有增加了,你那边广告量如何?”
“还行”,秦二只说了这两个字。
“什么还行啊,你得利用你的人脉去拉广告,但是又不能让时报上全是广告,先按一成广告的投放量做你觉得怎么样啊,广告太多,影响咱们时报的声誉。”高世曼与他商量着。
秦二失笑:“还拉什么广告啊,我好多朋友找上门儿来要做广告,我说要排队,这才刚开始,哪能整版都是广告,所以跟他们说一期两个广告,价高者得。”
“你好厉害”,高世曼不由真心赞叹秦二聪明,这广告竞价拍卖是央视曾经的玩法,特别是春节晚会前的那个广告,单位都是以亿计,就这,各大厂家还是趋之若鹜。
“过奖了”,秦二笑眯眯的。
高世曼干脆也放下筷子道:“各地的印刷厂要加紧进度,以这么个情况看来,只怕再过段时间,时报的销量会有小小突破,到时候在京中印刷后转运出去就不合适了,物流成本太高;另外,会不会有人模仿咱们,也办个什么时报出来?”
“还等你说啊”,秦二笑了一声道,“各地印刷厂的筹备已近尾声,你就别担心了。如果真有人模仿咱们,那就让他们去吧,咱们做好咱们的事儿就行,京中那蛋糕也有人学,但是大家都知道,只有麦香居的蛋糕才是正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高世曼总算是放心:“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咱们要做的,就是将这时报办好,将发行量做上去,第一时间抓住了客户,就是成功。”
瑞娴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不时羡慕地抬头看看高世曼,她很想溶入他们的圈子,与他们一起分享这点点滴滴。
李陵也不做声,但他一般都是擅用耳朵和眼睛的人,倒是不爱说太多。
该说的公事都说完了,高世曼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她看瑞娴不吃,便道:“瑞娴,你吃啊,明天我去看启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啊?”瑞娴扭头去看秦二,她跟世曼关系好,世曼的朋友,她也想认识,世曼的圈子,她也想进去。
“欢迎狄小姐过府来玩!”秦二倒是爽快。
高世曼丢了个早知道他会答应的眼神给瑞娴:“明儿我去叫你。”
定下此事,瑞娴下楼方便,若荷忙跟上去。
高世曼瞧了一眼李陵,却用肘击了击秦二:“你觉得瑞娴这人怎么样?”
就她这点小心思,秦二又如何不懂,他笑眯眯地瞧了瞧李陵道:“人很好,可惜我有启真了。倒是他……”
李陵给了他一个白眼儿,他只得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李陵明知道高世曼对自己的态度,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她。沈立行有能力、更有实力,他看得出来高世曼已倾心于他,苏潜远在天边,比自己更没有机会。在李陵看来,飞蛾扑火极其愚蠢,但是他却不自觉在做,他也有提醒自己是时候自拔了,可是心却管不住手脚。(.无弹窗广告)
只要她开心幸福,他认了,他有想过收心,可看到她明媚的笑靥、灵动的双眸,却又情不自禁地想与她在一起。这样很蠢,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挣不出这张迷离的网。
高世曼扭头一本正经地对李陵道:“殿下,瑞娴真的很好,你信得过我吧?”
李陵不理她,秦二盯着她。
“殿下,性格写在唇边,真诚映在瞳仁,瑞娴家世清白,为人善良可爱,若是你打开心扉,一定能发现她的好,反正你没有正妃,迟早也要娶正妃,不如考虑下瑞娴吧……”高世曼不遗余力推销着好友,全然不见李陵变幻的脸色。
秦二突然在一旁道:“世曼,沈立行对你好吗?”
她扭头笑道:“当然好了,这才成亲半年呐,要是不好,我就撕了他。”
“你那意思时间长了,他就不一定对你好了?”秦二接着问她。
“以后的事情我不敢说,但是感情也有保鲜期嘛,要不蜜月怎么不是蜜年?时间长了,有了孩子,那便真正成了一家人,如果没孩子,也过不下去,那便散了呗”,她倒是说的轻松,要真是沈立行哪天待她不好了,她还不哭死,就是一张嘴硬。
秦二看了看李陵,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怕穷其一生,再也追不回来,李陵低着头喝茶,压根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睛。
“沈立行会对你好一辈子的”,秦二由衷地对她道。
“但愿吧,你也要对启真好一辈子,如果你做了什么,别让她知道,别让她伤心,好不好?”高世曼也不过是小女人一枚,有时候也会做一些掩耳盗铃的傻事。
“这就是你的想法?”秦二乐了。
“去,笑什么,我只想赚钱”,高世曼又嘻嘻哈哈起来。
这世上也许会有永远不会欺骗你的男人,但是,钱,却绝对不会骗你,除非通货膨胀。
等瑞娴回来,也差不多该散席了。
几人下楼,走到门口高世曼却拉着瑞娴的手道:“我那儿还有几罐固元膏,要不你带两罐回去,给你姨娘一罐。”
“世曼,你手里还有固元膏啊?还多不多?”秦二听她说要送瑞娴,忍不住开口问她。
“还有十罐不到吧,怎么了?”除去送瑞娴的这两罐,她手上还有十罐。
“要不送我几罐吧,送人”,秦二殷切地看着她。
“孕期前后三个月可不能吃啊,你可别给启真吃了”,高世曼提醒他。
“知道,要不我跟你去拿?”秦二说要就要。
“殿下,你要不要?”高世曼去看李陵。
“一并给他吧!”李陵出声。
“好。”
于是瑞娴得了两罐,秦二得了五罐,因为时间有些长了,高世曼交待他们:“吃前蒸一个时辰,放在通风阴凉处,我这可都是放在冰窖里。”
剩下的给郑季兰、敏之和沈老太太一人一罐。
瑞娴回府,亲自蒸好固元膏给于姨娘送了过去。于姨娘见她拿着东西过来奇道:“这是什么?”
“姨娘,这是世曼让我带回来给你的,叫固元膏,说是宫中的娘娘们都抢着吃的呢!”瑞娴与姨娘感情深厚,正是姨娘给了她母亲般的呵护与疼宠,让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失母的孩子。姨娘心地善良,用自己并不伟岸的身躯替瑞娴遮挡着风雨,让自己生的一子一女与瑞娴共同沐浴在母爱的光辉之下。
正因为如此,瑞娴性子温软却不懦弱,善良却不愚昧。她从不怨怼命运的不公,对继母也是有礼有节,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对父亲,她完全理解,她小心地表达着自己对他的孺慕之情,更适时、本分地做着狄家的嫡长女。
姨娘很是高兴:“是么,那你可得替姨娘谢谢她。”
“姨娘,你吃吧,我已经谢过她了!”瑞娴带着撒娇,将东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瑞娴将注意事项交待了一遍又问道:“姨娘,这几天您胃口不好,晚上我给你做几道小菜尝尝吧!”
“可别累着了”,姨娘笑眯了的。
“不累,让瑞景、瑞安都过来一起吃”,对这一弟一妹,瑞娴也很是疼爱,反倒是万氏生的弟弟妹妹,她既保持着长姐的风度,又从不招惹他们。
狄大人得知瑞娴在于氏这边,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他也屁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与孩子们一起吃了餐丰盛的晚餐。
“瑞娴,沈少夫人待你还好吧?”狄大人笑眯眯地问女儿。
“爹,世曼人很好,很照顾我,而且报馆的薪酬也不错”,瑞娴如实交待。
“那齐王殿下呢,你们今天一起吃饭了吧?”狄大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
“爹呀!”瑞娴羞死了,不乐意跟自家爹爹讲这种话题。
狄大人笑道:“好好,爹不问就是,爹瞧着你做的这些菜还挺好吃的,要不让人在姨娘这里给你弄个小厨房好不好?”
嫡长女与于氏亲厚,狄大人怎会不知何故,他不过是没有时间打理这后宅,既然万氏能将这后宅打理的没有是非,那便行了,他也知道世事不可强求,所以对万氏也并不多做要求,只能自己时不时地关注下前妻留下的这根独苗。
“真的么,爹,那太好了!”瑞娴明显兴奋起来。
“瞧你这孩子,爹说的当然是真的”,狄大人觉得心酸。
“谢谢爹!”瑞娴难得的露出了她独有的娇嗔。
见女儿高兴,他又忍不住转回原来的话题:“瑞娴,你老实跟爹说,齐王殿下是不是对你有意?”
“爹……我也不知道”,瑞娴不再羞怯,而是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没有经历,更不懂风情,齐王上次来看她,她很开心,但是再见面,齐王对她仍是淡淡的。
琼雪玉树每相逢,奈何金辉不解情。
第301章 就是与众不同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万氏从不替女儿操心,以她的交际圈,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给女儿,自己这个做爹的,免不了要多替女儿费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爹,齐王话不多,女儿瞧着他对世曼倒是不错,吃饭的时候,还为她夹菜剔去骨刺,世曼似也有意撮合我们,但是齐王是什么心思,我倒看不懂了”,世曼的心意她明白,现在的问题是齐王。
狄大人略想了想道:“沈少夫人喜欢你,你便与她好好相处,她于齐王有救命之恩,齐王外冷内热,实在是一个大好的人选。”
“救命之恩?”瑞娴吓了一跳,她还从未听过。
狄大人见女儿反应这般大,于是笑道:“是的,朝中之人都知道,所以齐王对沈少夫人好,一点也不稀奇,你可要好好把握啊。”言外之意,让她从高世曼处着手,只要高世曼觉得她是齐王妃的合适人选,那么齐王肯定也不会觉得她有多差。
“这样啊……”瑞娴只想着李陵怎么会遇上性命之虞的事情,他身为皇子,身边扈从遍布,能面对死亡必是遇到了严重的威胁,她心中隐隐有些痛,倒没听出自家爹爹话中的意思。
“你听到没有?”见女儿魂飞天外的样子,他忍不住有些不满。
“哦……爹,知道了,世曼待女儿很好,您放心吧!”她这才有些明白。
“那就好,明儿爹安排人来姨娘这里盖个小厨房,以后你就不用两边跑了”,狄大人点头。
这一夜,瑞娴久难入眠,齐王很好,长相英俊,身家富贵,为人温和,性情正合自己的心意。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高世曼眼中的不解风情,到了瑞娴眼里,竟是风情万种,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少女芳心暗许,将来如何,只看齐王殿下如何选择。
第二日高世曼一见到瑞娴就笑道:“你怎么了这是,没有睡好么?”
瑞娴掩饰道:“你不知道,昨儿爹爹说我做的菜好吃,便说要在姨娘那盖个小厨房,我一高兴,竟半夜也没睡着……倒让你笑话了。”
“瞧你没出息的,对了,你这头上抹了药没有,一天两次,你可别忘了”,高世曼看她额上的伤痕没有那般明显了,终于稍放下心来。
“抹了,不会忘的。”
两人去看启真,启真歇在屋里,还真的有那么些孕味儿在身上。她一见到高世曼便笑道:“你来了,这位是瑞娴吧?”
自然而然的亲近感瞬间拉近了两个陌生人的距离,瑞娴笑着道:“启真你好,常听世曼说起你。”
“世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瑞娴别客气,你们坐。世曼,你我多久没见了,你也不说来找我玩儿”,启真嗔了她一眼,手抚在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倒让高世曼好笑。
“喂,你这还早呢,这样子是不是故意刺激我的?”高世曼调戏她。
“哪有,就是不自觉便这样了”,启真不以为意,瞧了瞧高世曼的肚子道:“你什么时候啊?”
高世曼暗翻了个白眼道:“我再等两年。”
启真一听笑道:“这种事情岂是你说等两年便等两年的,好似你是神仙似的”,说得瑞娴也笑了起来。
“笑什么呀你们,我跟你们说,我虽不是神仙,但比神仙也差不多,我说什么时候有孕,便能控制个七七八八,你们都想知道吧,哼,就不告诉你们,来求我呀!”她得瑟的不行,不就是懂个排卵期么。
瑞娴以为她开玩笑,笑眯眯地看着她得瑟的人五人六的。启真却不这般认为,当下正了颜色道:“世曼,你说真的?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就这般求人啊,光嘴巴说可没用”,高世曼端着架子,笑眯眯的直摇头。[]
“那你要什么,你说,只要我有的,一准儿给你”,启真也不含糊。
“瞧你说的,好像自己大方的不得了似的,我说个东西,你一准儿不舍得”,高世曼玩心大起,准备又来挑战人家的底限。
“你说!”启真还真不信了。
高世曼危险地瞧着她道:“我真说了啊……”
“你说啊!”
“你舍得把你家相公给我嘛,哈哈……”高世曼笑得前仰后合的,跟个傻子似的。
启真先是一呆,然后得意地道:“他可不是东西,他是人。”
“他不是东西……我去跟他告状去,说你骂他”,高世曼更加得意。瑞娴反应过来也捂着嘴乐了起来。
“唉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启真知道说不过高世曼,当下耍赖道:“你告诉我嘛,求求你啦”,说着上前就攀住了高世曼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哎哟哟,得了得了,你这一套还是去跟秦二爷使吧,我可吃不消”,她怕启真晃出个好歹,将伸手拉着她,让她消停下。
“那你说”,启真趁热打铁。
“哎,我要是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说我神经病啊!”高世曼先给她们打个预防针。
“至于嘛”,启真摇头,瑞娴也好奇地看着她。
高世曼眼一闭,豁出去了:“其实女人每个月都有一次受孕的机会,这一天呢,也很好估算,就是从癸水第一天算起的第十四天,这一天最易受孕,左右几天的受孕机会要小一些,但也是有的。”
两人跟听天书似的看着她,她咽了下口水接着道:“如果不想怀孕,这一天就不要……在一起。”她看了眼瑞娴,生怕她觉得不适,但是还好,她听得恨不得比启真还要认真。
“如果想怀孕,那就专门选在这一天受孕,机会就会很大”,高世曼说完,也不知道她们听懂没听懂,闭了嘴。
半天没有反应,启真愣了会儿道:“你这说的可是真的?”
“我对你的质疑表示抗议!”高世曼嘻皮笑脸的。
“第十四天……”启真自言自语,瑞娴则不声不响。
高世曼笑而不语,岂知又听到启真抬头问道:“你怎么比太医还清楚?”
这就是相信她了,高世曼老调重弹地忽悠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自我脑袋撞伤后,我就特别聪明了,由不得你不服。”
“世曼,你头怎么了?”瑞娴并不知道她的往事。
“哎,说来话长,以前我被爹的小妾推倒在桌角,脑子受过重创”,高世曼边扯淡边瞧了瞧瑞娴的额头,那额头的伤痕虽淡了,但并不能说它没关系了。
“世曼……”瑞娴露出不忍之色。
“哎,没事儿,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大大咧咧地笑道。
启真也安慰瑞娴道:“你瞧她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嘛,比谁都聪明,你放心吧,倒是你这额头,没事儿吧?”
瑞娴摸了摸伤处笑道:“世曼给的药挺好用的,再过阵子可能就会好了。”
三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在一起相谈甚欢,时间过的飞快,到了饭点儿,启真非留她们吃饭,盛情难却,吃罢饭高世曼却是非走不可了,她临走前交待启真:“再过几****可能会吃不下什么,如果吐的厉害,你让人将馒头切片,拿去麦香居烤一下,每天早上一起床吃一点,这样整天可能会好过一些。”
高世曼送瑞娴去了敏之那后就去了庄子,下月初玉米就该收了,该做的准备工作全部要做起来,不可马虎。
启真送走两人,就在房中琢磨高世曼的话,等秦二回来也没发觉。
秦二见她发呆,上前从后面抱着她道:“想什么呢?”
启真回神,发现是他便笑道:“世曼上午来了。”
“嗯,留她用饭没有?”
“一吃完她就匆匆走了”,启真如实汇报。
“今儿怎么样”,秦二也是第一次当爹,温柔地去抚她的肚子。
“没什么感觉,呀,你别摸”,启真去推他,“你说世曼自撞了头后,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啊?她怎么了?”秦二莫名其妙。
“她今天说,女子每月癸水来的第十四天,是当月最易受孕的一天,如果想怀孕,便在这天同房;如果不想受孕,便避开这天的前后几天……你说,你信不信?”看来启真仍有疑惑啊。
秦二也知道高世曼与众不同,但他以前也不认识她,所以笑了笑道:“她肯定不会骗你就是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这么些东西,幸而咱们都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男女的视角完全不同,启真拍了他一下嗔道:“瞧你说的。”
秦二却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吻住她,小两口成亲半年,激情未退,情有可原。
七月初,高世曼忘了自己的二八芳华已至,她再次跑到勤庄,因为玉米要收获了,这次,不仅仅是她的玉米,更是大夏的玉米。这里面,有皇上的期望,也有自己的理想,更有农人的忐忑。
到了正式收获的这一天,她特别提前向国子监祭酒申请,邀请愿意的学生来到勤庄,这是真正的深入民间,体验生活。
她亲自派出勤庄中的人手,跟随户部的下乡队伍,散至民间,学生们有跟着队伍下去的,也在留在勤庄的,等玉米收的差不多接近尾声,她让人挑出还嫩的玉米给大家煮着吃。
很多学生都是第一回吃到这玉米,高世曼笑眯眯地问他们:“好不好吃?”
“好吃!”
“当然好吃,我从没尝过这种味道!”
“老师,很香呢!”
这都是自己参与劳动得来的果实,吃着当然别有一番滋味,高世曼也啃着一只嫩玉米,她咽下一口玉米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以前你们都坐卧高室,谁也没有真正下过田地吧,如今顶着烈日采摘粮食,今后必是明白这盘中之物,皆来之不易,是不是?”
“老师,这看着挺简单的,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并不容易”,有学生感叹着。
高世曼笑道:“你们今儿算是尝过了这其中滋味,今后在朝堂之上,必然也会对天下农人心怀怜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看好你们!”
“老师,这玉米一亩地产量多少啊?”终于有学生问出了这个核心的问题。
高世曼淡淡一笑:“这样说吧,粟米的平均产量,一般在三百多斤,你们看看这广袤的玉米地,大家都猜猜看,它的亩产是多少?”
在列的皆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少爷,别说让他们猜,就是粟米一亩三百斤,他们也鲜有知道的。
村庄里的人见高世曼让学生们猜玉米亩产,都围了过来,突听一学生大声道:“老师,这玉米看着这么大,果实又饱满,产量起码是粟米的两倍吧!”
高世曼想笑,却忍住了,但是周围的村民却管不得这许多,他们哄的一声大笑了起来,笑声能感染所有的人,高世曼最后也绷不住笑了起来。学生们虽然不知道别人笑什么,但也知道猜的离了谱。
高世曼抿了抿唇示意大家都安静:“去年的平均亩产量是一千一百斤,今年我们技术更娴熟,更有皇上重视,天恩浩荡,相信今年应该是能超过这个数字的。”
学生们叹声一片,有人完全不信,他们虽然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但是还是知道三百和一千一的区别。
当下就有学生道:“老师,您说的可是真的?”
“不信,让我们一起见证这奇迹吧!”高世曼心情超好,脸上漾着绚烂的笑容,可与这午后日光争辉。
当然也有学生是相信的,要不然高世曼凭什么靠这玉米跻身正四品高位拓粮使,又得皇上青眼呢,必是与这玉米的高产是分不开的。
晚饭时分,杨庄头便来寻高世曼:“小姐,后日便是您的生辰,要不就在这庄子上办了吧。”
高世曼这才想起,自己已然十六了,沈立行不在京中,她也没有可以撒娇的对象,她笑了笑道:“杨叔,我不喜欢过生辰,还是算了吧。”庄子上这般忙,最亲密的爱人也不在身边,这生辰既便过了,又过的有何意思呢?
“小姐,为什么啊?”杨庄头纳闷不已,这京中小姐贵人,不都喜欢被人众星拱月般地当成中心人物吗,自家小姐倒是与众不同。
高世曼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她忽悠杨庄头道:“杨叔,过一次生辰,我就老了一岁,这实在是让人很不开心啊!”
杨庄头瞪着眼睛,愕然不已,这才十六芳华,又不是三四十岁,怎么就说到了老呢,他摇了摇头道:“小姐正是好年华的时候,怎么就说到老了呢!”
“杨叔,我真不喜欢过,您可千万别折腾,庄子上的活儿这么多,皇上还盯着呢,彦堂又不在京中,真是没什么好过的”,她郑重地回绝了杨庄头的好意。
杨庄头也知道她的脾气,于是叹了口气道:“那后天叫厨房给小姐下碗寿面吃吧!”
“这个可以有”,高世曼笑嘻嘻地道。
今年种的玉米比去年多,大家投入全部精力做玉米的收获工作,倒也过的充实。学生们在乡间流连,学到了不少书本上学不来的知识,也个个兴奋不已。
到了七月初七,高世曼一如既往早早起来忙活,杨庄头亲自去厨房吩咐给高世曼下碗寿面,她不愿过生辰,但面还是不能不吃的,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都过来祝她生辰快乐,她也散了赏钱下去,平儿灵儿也赶了过来,高世曼看着灵儿的大肚,忙迎上前嗔道:“你不老实呆在屋里,跑出来干什么。”
“小姐,今儿是您生辰!”两人听杨庄头说小姐不过,心里真有些不大舒坦。
“哎哟,生辰就生辰呗,年年过,有什么意思”,高世曼不以为意,“庄子上这么忙,你们可别再添乱了,灵儿,特别是你,预产期还有几天吧,你可得忍着,好歹也等玉米全收完了再发作啊!”
一席话逗得大家呵呵直乐,高世曼下了地,还未到中午,李陵和秦二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高世曼不乐意他们来添乱。
“世曼,今儿你生辰,好歹咱们要过来陪你庆祝一下,启真身子不方便,她让我代她问声好,还有瑞娴也托殿下带了话儿”,秦二笑嘻嘻的掏出一只匣子递给她。
一旁跟在李陵身后的小满也笑嘻嘻地拿出个盒子递到她面前讨好道:“殿下也给您准备了大礼。”
她却一个也不接,只笑眯眯地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今年生辰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她一顺嘴,竟将这后世脍炙人口的广告词给吐出来了。
“什么东西?”秦二莫名其妙。
小满也无奈地看着李陵,李陵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只有小满才懂,无非是这礼送不出去你也甭跟着本王了。
高世曼笑道:“什么东西?一种我也没见过的东西。”叫她瞎扯,看现在怎么扯下去。
秦二看出她在胡扯,于是将东西往她手里一塞道:“这就是脑白金,你不要扔了好了。”
高世曼无奈,人家大老远从京城跑来,她不能太不识抬举,只好笑嘻嘻地道:“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多谢。”
小满一看,忙学着秦二的样子将东西塞到她手里道:“这是殿下的心意,没道理只收二爷的!”
高世曼只得都收下,朝李陵笑着道:“多谢殿下,你怎么不把瑞娴带来?”
李陵本要笑着点头的,听了后半句话拉了脸。
高世曼就当没看见,刚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安心,却发现一人一骑朝这边飞驰而来。她正在疑惑,突听安然道:“是郭智。”
自从她上次与沈立行提了两个丫头的事情,这事儿就算成了,安心与丁山,安然与郭智,也算良配。安然早将郭智身影印在心中,所以她首先看出来人是他。高世曼笑道:“你有千里眼呀,竟看出是他。”
安然赧然之际,郭智已经跃下马背往这边来了。高世曼瞧着他,不知他过来做甚,哪知郭智一到近前便单膝跪下行礼道:“郭智拜见少夫人。”
高世曼吓了一跳,她平日随意惯了,哪见过这阵仗,忙道:“快起来,都是自己人,无需行此大礼。”
“谢少夫人!”郭智一板一眼,高世曼无奈只得受了。
郭智从怀中掏出一物道:“少夫人,这是将军近日刚得的一个宝贝,特令属下快马回京,送予少夫人做生辰贺礼。”
大家听了,都朝他手中望去,只见那东西被一块洁白的帕子包着,倒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高世曼心下一喜,沈立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她的生辰,他还专门使人送了礼物回来,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她喜滋滋地将东西接过来,也没想太多,立时便打开来看。
帕中一块血红的玉石正泛着幽幽的红光,看着极是惹眼,玉石下还有一封信,折的方方正正的,高世曼刚想打开来看,突然意会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刚一抬头,便看着大家都盯着她手上的东西,一下子就红了脸。
李陵看着她难得的红了脸,心中的那种滋味,直搅得他心烦意乱。
高世曼调整好情绪,忙将东西重新包着对郭智道:“他人呢?”
郭智见此处人多,也不好多话,只得道:“将军在信中都写的很清楚了,还请少夫人自己看。属下只管送东西,这就要回去复命了。”
“你去吧”,她按捺住内心的思念,点头示意郭智离开。
郭智悄悄看了眼安然,应道:“属下告退。”
看着郭智离开的背影,高世曼相思如狂,沈立行,你什么回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陵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上如被扎了一刀。她看到那块血玉时兴奋的表情、问沈立行人在何处时的温柔、看着来人离去时的眼神,无不透露出她对沈立行的绵绵情意。他输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想一生守候的女人,已真的成了别人的妻子,她的心中,只怕再也装不下别人,他自知无力回天,心中酸楚难当。
抬眼望长空,碧天无云,然而此时,他的心情却是乌云密布。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知道她与苏潜之事,更不该知道那合离书之事,若然不知,他必努力争取,绝不会心存侥幸。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悔不当初,却又徒叹奈何!
与命运之神失之交臂,这其中的悔、其中的痛,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懂。他默默****z汩汩流血的伤口,只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之前他隐隐知道自己输了,可是他那时还会哄骗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今天,当他亲眼看到她眼中的幸福、嘴角的甜蜜,他不得不告诉自己,这一切,真的都晚了……
第302章 大获丰收
秦二感同身受,他与李陵是血亲,更是朋友、伙伴,一路走来,他能理解李陵的痛楚和悲哀,时也命也,何况又是遇到沈立行这么个强大的对手,他上前拍了拍李陵,提醒他不要失态,李陵垂头,此生唯愿她能永远这般幸福下去,这样,他才不会再有遗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高世曼哪知这短短时间内李陵的变化,她拿了沈立行的信,恨不得立马打开来阅看,她找了个借口躲开人群,悄悄打开信一看,顿时脸都红了,浑身的血也开始变的滚烫。
满满的两页纸,只有相同内容的五个字:“曼儿,我想你。”
甜蜜在胸中翻搅,幸福在心尖酝酿,简单的几个字,她却能从中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思念、他的痴狂,一如她思念他、迷恋他,一发而不可收拾。这种滋味很销魂,心尖儿在颤抖,骨子里很酥麻,眼前立时春暖花开,浑身的毛孔急欲狂欢。
她收起信笺,久久不能平静,她从没试过这般想见一个人,她的血快要沸腾,心也要蹦出胸腔,她深吸口气,她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应该快回来了吧,希望他此去,必有收获,也不枉他们小别一场。
等她平复心境,再回到田间,李陵和秦二已然告辞走了,她也知道这阵子时报的事情都丢给秦二,他很忙,所以也没当回事儿。她继续忙她的,以她的估计,今年的玉米亩产应是好于去年的,保守估计增产在百分之十以上,就是不知道庄子以外的产量比之去年如何,只求佛祖保佑能让她给皇上交份满意的答卷。
两天后,庄子上的玉米处理完成,高世曼检查了一下,玉米籽粒的乳线基本消失,说明这批玉米已达完熟期,初步统计,平均亩产近一千四百斤,这跟去年相比,竟增产了近三百斤,高世曼高兴坏了,虽说高产与大家的悉心照料不无关系,但是同样说明在现在的社会生产水平下,天道酬勤并不过时。(.无弹窗广告)
谁知道当天下午,灵儿就发作了起来,至晚间竟顺利产下一女,母女平安,甚是难得。
双喜临门,高世曼喜上眉梢,令人包了大小红包各式,庄子里的工人大份,村里的邻居、学生们小份,一时间整个村庄都跟过年似的。
杨庄头喜当爷爷,自然是高兴万分,高世曼本还担心他重男轻女,哪知道人家压根儿就没介意,一张老脸,笑容就没停过。杨庄头亲自请高世曼为小孙女起名,高世曼推托再三,实在推辞不过,于是给灵儿的小女起名杨毓亭,名字是俗了点,但好歹是她亲自取的名字,注定这小女孩儿与杨庄头其他孙子的不同。
灵儿都生了,平儿还没动静,高世曼也能理解平儿此时的心情,她晚间寻了空,亲自带了庄上的王太医去给平儿把脉,她明知道平儿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还是想让太医看看,让平儿安心,哪知王太医一把脉,就皱了眉头,高世曼心中一跳,以为平儿有什么问题,当下心中一急道:“太医,您可诊出什么来了?”
王太医并不做声,重新为平儿诊了脉,然后思量了一下对高世曼道:“少夫人,这脉象似已有孕月余,只不过还不大明显,要不再等段时间,老夫再来为周家娘子看诊?”
高世曼大喜道:“王太医您可真是活神仙呐!这么久平儿都没动静,您一来就诊出她有孕,真是太感谢了,您真是神医呀!”人家太医都说疑似怀孕了,她还这般兴奋,说的好话似不要钱,直逗得王太医都不大好意思了。(.$>>>棉、花‘糖’小‘說’)
“少夫人,切莫这般高兴,老夫说了,只是疑似,疑似!”王太医笑眯眯的,他其实有七八成把握,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只用保守的说辞应付了大家。
高世曼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医生们的把戏,前世她割痔疮跑了三家医院,都说要做手术她才做手术,只因医生们大都明哲保身,再加上媒体都将医生妖魔化了,她又是个谨慎之人,所以去医院看病,应挑什么时候、如何问话、医生答话中隐含的信息,她都门儿清。
平儿看小姐这般高兴,太医本来还说可能怀孕,这下听了小姐的话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她也明白这孕事只怕是跑不掉了,于是心中也激动了起来。她与灵儿同时出嫁,灵儿的孩子都生了出来,她还没有动静,夫君、公婆虽没催促埋怨过,她也知道他们是看在小姐的面儿上,她怎么可能不急呢。
这下好了,她心中默默感谢佛祖,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容。
“平儿,还不快谢谢王神医!”高世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平儿忙施礼道:“多谢王神医!”
“哎哟……不谢不谢,什么神医,折煞老夫了!”王太医只摆手。
高世曼乐得哈哈大笑:“可不是神医吗,平儿,等你这孩儿出世,可得让他去给神医磕个头,顺便再拜个干爷爷什么的,让他将一身绝学都教给你那孩儿,神医,您说我这点子好不好?”
这还没点儿呢,就忙着给平儿的孩子找靠山了,王太医听了也哈哈大笑道:“那感情好!来者不拒!”
高世曼趁热打铁道:“平儿,你可听到了?”
“是,小姐!”平儿也乐得如此,有小姐作保,还怕她的孩儿将来会埋没在这庄子里不成。
今日也算三喜临门,高世曼睡前将沈立行的信看了无数遍,花痴般乐了又乐,最后压在枕下。夜来睡了个好觉,梦中沈立行拉着她的手道:“曼儿,你何时给我生个乖巧的孩儿?”
高世曼摆手道:“不成不成,我才十六呢!”
沈立行抱着她道:“那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至少十八!”她毫不含糊。
沈立行嘴里喊着“不行”便欺身过来,她则狡猾地想道:“这事儿可由不得你,山有自有妙计。”
梦中沈立行索求无度,她也飘飘欲仙,早上醒来才知是春梦一场。她暗暗咂舌,自己曾几何时变得这般荡漾了?才十六啊,要禁欲养身才是啊!
起身回京,各地玉米的产量数据还没统计出来,高世曼将庄中高产近一千四的消息写成奏折,上达天听,皇上大喜,只催着各地快些将产量报上来。
又过了两日,各地的产量总算是统计出来,官家办事就是效率太低,这还是皇上亲自督办的差事。户部忙的四脚朝天,除开勤庄,各地的玉米产量均产刚刚过了一千三,虽不如勤庄,但是皇上还是异常高兴。
要知道,粮食在古代是绝对的战略物资,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明粮食在战争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三国演义》中很多大战都是先催毁对方的粮食,从而取得战役的胜利,比如官渡之战,就是曹操奇袭袁军在乌巢的粮仓,继而击溃袁军主力,此战奠定了曹操统一中国北方的基础。
皇上向来赏罚分明,高世曼立下大功,岂有不赏之理,收到消息的第二日,宫中就派出了一支庞大的赏赐队伍,招摇过市不说,竟还吹吹打打了起来,搞得不明珍相的路人还以为定国公府又在娶亲。
高世曼忙了这么许多日,自然是要好好歇两天,沈夫人七七过后,红双便被调到她院儿里来了,对于这些不了解的人,高世曼也懒得用,只放在院中让她做些杂事。
安心安然跟着高世曼出京,还没想到对付那于姝的法子,红双将夫人去世全归咎在于姝身上,见了她也没什么好气,于姝在院中跟众人混的不晓得有多熟,是以红双并不敢发作。于姝见利用红双还未成事,沈夫人便去了,就想着再找机会让这个傻红双当出头鸟呢,殊不知人家已防着她了。
“红双,夫人怎么就去了呢?”于姝套话儿。
“夫人久病在床,去了反是解脱”,红双不动声色。
“莫不是知道杜姨娘的事儿了吧?”于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红双心下一个咯噔,瞪了她一眼道:“你别胡说,杜姨娘好着呢,你再嚼舌头,我去告诉大爷。”
“又不是我说的,我听安心姐妹说的”,于姝暗翻白眼。
“你哄谁呢,安姐姐成天跟着少夫人,哪有闲情跟你这小蹄子闲扯”,红双故意激她。
“你这小蹄子不信算了”,于姝也恼了,自进了这里,还没人敢骂她小蹄子呢,她肯定得骂回去。
“你们说什么呢?”安然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她早想发作这个八面玲珑的于姝了,大爷说了,让她想办法摆平这事儿,“杜姨娘怎么了?”
红双一瞧安然来了,忙退到她身边低声道:“这小蹄子说,安姐姐说杜姨娘在外面有野男人。”反正沈立行已经知道了,他都不生气,肯定是没这回事儿,她今天倒要看看这于姝怎么应对。
于姝一愣,忙去瞧安然。安然故意皱眉道:“杜姨娘?我说的可不是咱们府的杜姨娘,于姝,你是不是嫌日子过的太安生了,竟敢消遣我?不爱呆滚回太爷那边儿去。”
听了这话,于姝先是一愣,然后就有些恼了:“姐姐虽是少夫人身边的红人,可也不能这么说我,我明明听到……”
“放屁!”安然爆了粗口,对这个于姝,她不想客气,“要是咱们府里的杜姨娘,她还有命在?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去问问杜姨娘,看她不扇烂你的脸!”
第303章 军事机密
于姝迷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不是府里的杜姨娘,她那天明明就……她也糊涂了,这种事情,她敢去问杜姨娘?她脑中迅速转了几圈,然后觍着脸道:“好姐姐,我错了,是我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行不?”好一个能伸能屈的女中英杰。(.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安然假装气鼓鼓地道:“罢了罢了,一点子针尖事儿,被你听成了棒槌。”
见于姝脸上尽是疑惑,安然冷哼一声走了,红双瞧着安然的背影,笃定于姝是听错了,只觉这于姝是个丧门星,瞧了她一眼,也走了。
只留下于姝傻愣在那里。
当宫中的赏赐队伍来到沈府,于姝一得到消息立马窜到安然面前道:“安然姐姐,宫中来了好长的赏赐队伍,说是少夫人立了大功……”
“大惊小怪什么!”安然心中虽乐,但对于姝不喜,所以就唬着脸打断了她的话,可怜于姝本想在她面前讨个好儿的,哪知偏得了个臭脸。
高世曼刚起来坐在书房发了会呆,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得到消息,她忙让人给自己梳头。
沈府各主子倾巢而出,皇上这么大阵仗,他们总得礼尚往来吧!国公爷亲自带队,待他们都准备好了,高世曼还未出来。这实在是大大的失礼,国公爷上前对童公公笑眯眯拱手道:“公公见笑了,孙媳这才从庄子里回来,只怕太过辛苦,起的晚了些,还请稍等片刻才是。”
童和哪敢拿腔,不说国公爷地位摆在这儿,就是高世曼,现下也是皇上面前的香饽饽,他****在皇上跟前儿伺候,怎会不知,他脸上堆满了笑道:“无妨无妨,少夫人为国分忧,多休息会儿是应该的!”
国公爷听了呵呵直笑,这个大孙媳实在是个妙人儿,他打心眼儿里喜欢。大家看了童公公这番做派,心下多少明白皇上待高世曼的态度,只有三婶程楚文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哪有叫长辈们站这儿等小辈儿的,成何体统……”
只有她夫君沈敬修听到了她的牢骚,朝她狠狠刮了两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这妻子就是喜欢嘴刀子伤人,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讨了什么好了,就是改不了。
程楚文总算老实,这时高世曼梳洗好后小跑着出来,看样子也是有些心急。她能不急吗,若是被有心人给她安个得意就忘形的大帽子,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童公公看到她慌着跑来,忙上前迎了两步笑道:“少夫人且莫慌,皇上说了,让老奴可不能给您添堵,少夫人身体力行,为皇上办差,劳苦功高,是老奴来得早了,实在该打!”
高世曼一边轻喘,一边暗叹这童公公果然是近朱者赤,在皇上身边呆久了,竟也能拽几句文,她略施一礼道:“公公言重了,为皇上办差乃是我大夏子民的本分,您再夸我两句,我就要飞上天啦!”
一句话逗得童和与国公都哈哈大笑,高世曼眼梢略一扫,发现沈府的主子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呵,好大的阵仗!
这时童公公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圣上有旨,沈少夫人接旨……”
呼啦啦众人皆跪了下来,高世曼就跪在国公夫妇身边,如今以她的地位和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试问沈府在列的还有谁可与之比肩?
童和开始用他那特有的嗓子念圣旨,无非就是一些场面话儿,说高世曼这位拓粮使殚精竭虑、脚踏实地、带领大家完成皇上交办的任务,使玉米大获丰收什么的,高世曼听得小心脏直跳直跳的,她没想到这么多奢侈的词语竟用到了自己身上,看来皇上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啊。
这次皇上赏下的东西一半都是御用之物,另一半则是百段锦绣等物,高世曼暗暗咂舌,御用之物也只有宫中娘娘们可以配饰,如今赏给她,这可是天大的荣宠,不过她也觉得皇上很是有趣,他赏人多是赐彩绸锦绣,好似这宫中仓库锦锻积压了似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童公公回宫复命,高世曼将刚得的锦锻给老太太挑了几匹,其余则全部入库了。不是她小气,她深谙“升米恩、斗米仇”的真谛,她不愿也不会做这种蠢事。你给好处给习惯了,人家可不就认为你是该给的么,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儿,谁爱干谁干去。
三婶程楚文跟着沈敬修回房,想着高世曼刚得的那些御用珠宝首饰,心痒难耐,再想想那百匹锦锻,哼了一声道:“她就会巴结老太太,得那么多好东西,也不说给这些个长辈们都送点儿过来。”
沈敬修瞧了瞧她,甩手便走了。人家的东西,想给谁便给谁,用得着你来指手划脚吗?
富贵于高世曼,不过是浮云。她得了皇上恩赏,更时时提醒自己不可骄傲,京中已有模仿的小报出现,高世曼还得努力办好时报,她做事务求有始有终,更不会虎头蛇尾。
坐在书房,她苦思冥想,每期她都有足够的内容,但是,要想在竞争对手之中独占鳌头,那就要以奇、精取胜,她还得别出心裁才行。
崇贤馆也配合的挺好,高世曼想着想着,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招儿了,思绪慢慢转至沈立行身上,他怎么还不回来呀!好想他。
想着那天他让属下拍马送信、送血玉的情景,高世曼忍不住傻笑了起来,只觉那马儿在自己眼里也是龙腾虎跃的英姿飒爽模样儿,田头那般窄塞,马儿也翻飞如翔,实在令人愉悦。
想着想着,她突然灵光一闪,现下马儿都不钉掌,据她所知,前世村里砖厂拉砖的马儿可是要钉马蹄铁的,小时候她还亲眼瞧过,以前还替马儿担心,那掌心痛不痛啊,后来才知道马儿的蹄脚有两到三厘米厚的角质层,就跟人的指甲一样,是不感觉疼痛的。
她灵感突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亮点,马尚将“马蹄铁”三字记在纸上,然后好好思考,慢慢组织语言,准备在时报上公开。后来一想不对啊,马在这时也是战略物资,她若真的公布在时报上,算不算是出卖国家军事机密啊,这样一想,她立时打了个冷战,还是得小心为上,虽说瑕不掩玉,可是若皇上生了气,那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付诸东流水了?
不行,还是得谨慎一些,她仍将这u形马蹄铁的制法详细写了出来,写完呆呆看了半天,然后塞进袖子,去寻老国公了。
“爷爷!”还没进去她便糯糯地叫了起来,国公本与沈敬宗在房中说话,听到她的声音,呵呵笑道:“我大孙媳来啦!”
沈敬宗见父亲乐呵呵的,陪着笑道:“彦堂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时还没回京。”
燕儿殷勤地替高世曼打了门帘,高世曼一进来便看到公公也在,忙施礼请安道:“爹,您陪爷爷说话儿呢,儿媳没有打扰吧。”
“没有,快进来!”老太爷率先出声。沈敬宗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
还不等她坐下,老太爷笑道:“孙媳,你可是来给爷爷做好吃的?”
高世曼听了一笑道:“爷爷,您想吃什么,孙媳给您做就是了,不过,今儿过来,倒是有件别的事儿想问问爷爷。”
“哦,何事?说说看。”老太爷看了看沈敬宗,又瞧向高世曼。
沈敬宗根本没走的意思,哦,你这老头儿,孙媳来了,就想赶我走是吧?没门儿,这儿媳妇要说什么,我也想听听呐!
高世曼却并没有让公公回避的意思,她从袖中拿出写好的马蹄铁资料,老太爷不明所以,接过来打开一瞧,呵,图文并茂呀,他笑眯眯地看着那半圆形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艺儿,于是去看文字说明。
他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脸色也逐渐收敛了嘻笑,变得一本正经,沈敬宗看着自家老头儿的表情,心中暗暗纳闷,这儿媳给爹看了什么东西,竟让他表情这般严肃起来?
高世曼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突听老太爷沉声道:“孙媳,你写的这些,从哪里得知的?”
“我自己想的呀!”高世曼一抬头,并未想着要说什么谎话。
“怎么了爹?”沈敬宗很想将他爹手中的纸条夺过来看个清楚。
老太爷将手中的东西往沈敬宗手中一递道:“你看看吧!”
沈敬宗拿过来一瞧,首先入目的也是那个没见过的图片,他正觉奇怪,再看下去,只觉吃惊,等他看完,失声道:“你从何得知这……”
可能是发觉自己失态,沈敬宗咳了一声道:“爹,这可是……”若儿媳写的那什么角质层真有这般厚,那这马蹄铁可真是一个创举呢!此事绝非小事,若是他沈家将这法子发扬光大,那可是大功一件!
武将都知道,这战马于军队来说象征着什么,他与老太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朝高世曼看过来。
高世曼一愣道:“爷爷,爹,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本来准备公布到我那时报上去的,后来一想,总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就先来爷爷这里问问,怎么了?”
她虽知不妥,却并不能完全理解这马蹄铁于军队是什么意义,老太爷军中脱颖,于此实是敏感非常,他赞赏地点点头道:“孙媳,绝不可将这法子公布出来,这是军事秘密!你先不要告诉别人,让你爹去处理。”
“哦”,高世曼心道果然,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儿,要不然还真的要犯大错了。她对沈敬宗道:“爹,那您看着办吧,儿媳就不管了。”
沈敬宗心中万涛翻卷,在儿媳面前强忍着点头道:“恩,彦堂何时回京?”
第304章 戳我心窝打你脸
“爹,我也不知道,他没说归期”,高世曼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沈立行立马回京好不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两个大男人都沉默了,高世曼忍不住道:“爷爷,您想吃什么,我跟你去准备。”
老太爷哪还有心情吃,他挥了挥手道:“哪能叫孙媳忙活,叫下人们做就行了,你去吧,有事儿爷爷叫你。”
“那孙媳告退了……”高世曼心道这老头儿以前不是把自己支使得团团转么,现下又说叫下人做就行了,看来厨房那批人技术大涨啊,不错。
高世曼哪知道老太爷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哪还敢支使她去烧饭。等她走了,老太爷对儿子道:“你去按孙媳这法子,打几套这玩艺儿出来,给咱家的马先试试,如果可行,等彦堂那小子回来再做打算。”
“是,爹”,沈敬宗规规矩矩应下。
全国玉米丰产,皇上与百官商议,于京城东西市设常平仓,并设常平署官。其主要职能为调节粮价、调剂粮食供应,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用。
一时之间,洛、幽、徐、齐、并、秦诸州粮食充盈于库,特别是洛口仓,贮积颇丰。
皇上志得意满,忍不住由高世曼想起沈立行来,一日议政之时皇上问道:“沈府举丧,彦堂解官,这百日之期还有多久,这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有人道:“听说沈大人出京了,确实好久都没打照面儿了。”
“哦,他出京做什么,丢下刚成亲的娇妻,他倒舍得”,皇上说完也不觉不妥,人家沈夫人刚刚离世,他却提什么娇妻。
众人皆摇头,在座的谁知道沈立行去了哪里,恐怕只有沈府之人才知晓。皇上放下此事,这才没再提沈立行。
高世曼歇了几日,有一天去寻瑞娴,她带了几匹御赐的锦锻给瑞娴,然后拉着她一起去看启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刚一出狄府,高世曼便道:“好久没逛街了,瑞娴,咱们逛逛街再去看启真吧!正好在她那儿混餐饭。”
瑞娴哪有不同意的,两人在街上各店铺之间如燕儿般穿梭,这般下来,倒是瑞娴买了不少东西,高世曼一无所获。
在一家胭脂店里,瑞娴细心挑选着想要的东西,高世曼也在一旁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时不时还闻一闻,店伙计见她衣着华贵,还跟着不少随从,也不敢有意见,只陪着笑脸儿在一旁介绍,高世曼也不理他,她前世锻炼出来的能力就是,我只要不想要的,随你销售员说的天花乱坠,她也心比金坚。
正东看西看呢,突听一男子声音暗含着讥诮道:“这不是狄家大小姐么,怎么,几天不见,竟破了相不成?当日你爹可是瞧不上咱们曹家,现下只怕后悔了吧!哈哈……”
高世曼皱眉看去,只见一男子带着两名妙龄少女,他八成是进来买这脂粉讨好身边女伴儿的。
瑞娴抬头一看,是少府监曹衍幼子曹哲,听他那口气,曹家还曾向爹求亲被拒过?她一无所知。其实曹家当年确实向狄大人求娶过瑞娴,因这曹哲被其母曲氏宠过了头,实跟姚励名之流没什么大的区别,狄大人打听后就直接拒了,并未跟瑞娴提及过,所以瑞娴根本不知此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如今他提及旧事,瑞娴自然是一脸茫然,他口口声声说瑞娴破相,使得她脸色开始发白。
“哟,二爷,您瞧,她还挺委屈呢!”曹哲身边跟着的一个女子,美貌有余,情商不足,她竟然上来拱火儿。
情商高呢,主要是让别人高兴;智商高呢,主要是让自己高兴;高世曼冷眼瞧着,也没发现那女子有多高兴,买点脂粉还让男人跟着,实在是便宜好占;再看瑞娴,脸色苍白,看来还真的被那人的话刺激到了。
自瑞娴受伤,高世曼一直自责不已,今日见她受辱,心疼的不行,怒火已开始燃烧。
那曹哲自以为说了个会什么了不得的话气着了曾拒婚的狄家人,他洋洋得意地道:“委屈?她当年若是应了亲事,现在委屈的可就是二爷我啦!”
高世曼暗骂,就你这乌龟样儿也配娶瑞娴,她见瑞娴面色更差,于是忍着怒气走上前道:“这位郎君莫非是认错人了?”
她想给他一个台阶,识相的就快滚,不然让温秀揍死丫的。
哪知这人并不认得高世曼,他看了她一眼道:“哟,这位是个夫人,我与狄家小姐说话,你凑上来作甚?爷对破了身的妇人没有兴趣,滚开!”
高世曼大怒,前世学防身术的时候,她就知道,徒手打架,永远不变的技巧就是占尽先手。
诀窍很多:首先,你不能让对方发觉你的意图,一拳轰头,不要停;第二,还可以手握拳,中指前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对方眼睛,会给对方带来暂时的失明;或者,拳头朝下巴的左或右侧打,脱臼会使对方丧失战斗力;另外还可以抓住对方头发,拳头朝对方右腹连续击打,巨大的疼痛也会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
高世曼胸中怒火万丈,表面却风平浪静,她在迅速判断,此人身高一七五左右,她不占优势,唯有攻其不备,方可制敌。她可以让温秀来教训此人,但这一刻,她手特别痒!
她笑眯眯走近他道:“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等曹哲反应,她右手握拳突然袭击他的下巴左侧,曹哲果然未防,只听一声闷哼,他俯身护脸,高世曼趁机用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右拳直朝他腹部猛击。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傻了,高世曼用了平生吃奶的劲儿,下了死手。
想她如今春风得意,就是皇上也要给她三分薄面,面前这贱男说什么?说她是什么破了身的妇人,这倒罢了,还敢说瑞娴破了相,他竟敢拿刀子戳她的心窝子是吧,她不往死里打就不是人!
只到她连捶了七八下,直打得那曹哲鬼哭狼嚎,温秀、温容方才反应过来,她们忙上前护住主子,以防被那男子还击。
瑞娴被高世曼惊得捂着嘴呆愣在当场,曹哲带来的两个女子先是愣住,然后大声惊叫起来,那声音要有多瘆人就有多瘆人,这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外面的路人,大家都小跑着挤进来看热闹,要知道,这世道看个热闹不容易。店里伙计回过神来,忙堵在门口不让人进来,一时间热闹的不行。
高世曼打完,甩了甩手,******,好痛。她冷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曹哲,长这么大个头,这般没用,这才几下而已,就瘫在地上了,何况自己现在的体力比起前世,那是减了不止一个两个档次,哼,便宜你了,叫你嘴贱!
曹哲被一女人打了,还打得这么狼狈,他坐在地上手指着高世曼有气无力地道:“你……你这个贱人!你敢打爷……”
高世曼眯着眼瞧着他,怎么,有本事你来呀,打不死你。
温秀见他嘴里不干不净,上前一步大喝道:“大胆!此乃皇上亲封的拓粮使、崇贤馆学士高大人,你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高世曼扫了眼看热闹的众百姓幽幽地道:“此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本官,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本是她先动手,若是说人家骂她,她就把人家往死里打,那太也说不过去,她红口白牙,立马说人家调戏自己,时风纯朴,只怕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将脏水往自己头上倒,她却不然。
话一出口,众皆哗然,围观众人听说面前此人就是皇上亲封的京城唯一女大人,本就有些激动,再一听,地上这男子冒犯高大人,竟还是调戏……这实在太伤风化了,打死活该啊。
于是众人纷纷道:“瞎了眼啊你,敢调戏高大人!”
“这是谁家的浪荡子?”
“好像是曹大人的小儿子呢!”
曹哲一听高世曼颠倒黑白,还诬蔑自己调戏她,他气的不行,他刚才就说了,他对破了身的妇人没兴趣啊!他以手指着高世曼道:“你……你敢胡说?”
高世曼冷笑一声对温秀道:“刚才他不知道本官是谁,倒也罢了,现在知道是我,还敢以手指戳,看来他没将皇上放在眼里、也没将本官放在眼里啊,给我掌嘴!”
温秀想也没想,上前拎着曹哲的领口,另一手啪啪啪地打了起来,曹哲被打得两眼冒金光,哪有什么反抗之力,高世曼瞧了他一眼道:“本官不说停,不许停!”
刚才打的手疼,何不让专业人士代劳。温秀打的顺溜之极,高世曼瞧着也差不多了,大声道:“停手吧!”
再看曹哲,眼泪鼻涕一把抓,高世曼看着恶心不已,这可是个大男人啊,要不要这么……毁形象。
曹哲带来的女子这时已吓得噤若寒蝉,她们实在没想到,面前此人竟是沈立行的夫人,她们想悄悄溜走,可是围观的人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想走也走不了啊。
高世曼对店中伙计道:“去将衙门的人叫来,此人公然调戏本官,已被略施薄惩,叫他们看着办吧!”
伙计瞪大了眼,他明明是听到那挨打的男子说对妇人没兴趣的,恍然之间,竟成了调戏面前妇人的凶手……想着高世曼刚才的凌厉手段,他吓得打了个冷战,立马点头连连道:“是,是。”
第305章 愤而告状
高世曼带着众人以及尚在呆愣中的瑞娴扬长而去,围观众人自发辟出一条道儿让她们通过,倒霉的曹哲被随后赶来的官差拉去衙门,他们听报官的人说,有人调戏沈少夫人,反被少夫人拿下,这还得了!不说别的,就是沈立行知道了也饶不了这人,他们迅速出警,将曹哲关进了衙门。.
少府监曹衍的夫人曲氏,得知儿子当街被打,反被抓进了衙门,在家里闹啊,让老爷快想法子捞儿子出来。那种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好歹也是官家少爷,怎么能受这种罪。
曹衍郁闷不已,这个儿子确实不成器,平日也就罢了,今日竟敢调戏高世曼,这……这可真是揩了一身屎,怎么擦也还是臭的。
官场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这高世曼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今风头正劲,她又是沈立行的夫人,如何招惹得了?看自家夫人哭的如泪人儿般,他不耐烦地喝道:“若非你平日对哲儿太过娇惯,他会比他大哥差这么多吗?如今胆儿肥了,竟当街调戏妇人,偏还是高大人……活该!这个孽子,活该!打死都不亏!”
曲氏哪知自家儿子乃是被冤枉的,她止了哭泣柔声道:“老爷,哲儿是不听话,就算他调戏了妇人,也不该被毒打后再拿到那种地方啊……老爷……”
别看曲氏半老徐娘,那声音却跟黄莺似的动听媚人,再加上本就心疼儿子,那声音、表情简直了。
曹衍骨头一软,声音也软了下来:“夫人莫急,待为夫想想办法就是。”
当晚他花了重金与儿子见了一面,就是想问清是怎么回事,他也好各方打点,岂知儿子死活不承认调戏了高世曼,还说当时总共才只说了三句话而已。
曹衍让儿子将这三句话一一学出来,当听到最后那句什么破了身子的妇人时,他终于明白自家儿子为何挨打、再被栽赃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恼火死了,一面怪自家儿子不长眼,一面怪高世曼颠倒黑白。回府后他伏案疾书,给皇上递了个折子,这调戏朝廷命官的罪他是不会认的,儿子白挨一场打,他心里也很不服气。
俗语有云,不要在冬天砍树,更不要在盛怒时做什么重要决定。曹衍儿子被诬,挨打后又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他心里满是愤怒。一腔怨恨聚诸笔端,刷刷几下,就将前因后果写成洋洋洒洒的一篇檄文,只说高世曼身为朝廷命官,却当街诬蔑自家儿子,还不顾体面,亲手毒打了儿子一顿,请皇上做主,为儿子讨回公道。
他也不想想,人辱必先自辱,若那曹哲是个正经男人,见了瑞娴会上前挑衅?后来高世曼给他台阶,他不仅不领情,还出口污言秽语。高世曼一介女子,打了他还不是打了,他倒好,叫屈不说,还大有要将此事闹大的意味,就不知皇上日理万机,会不会搭理他这等小事。
高世曼送瑞娴回府,再三道歉说是自己害她受辱,瑞娴今儿大开眼界,对高世曼这股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豪迈震住了,其实她当时也很想揍那个曹哲啊,她对高世曼道:“他自讨的,我都不知道他为何上前说那番话。”
“定是你爹曾拒过他家的求亲,所以他就恨上你了,他是什么人?”高世曼估计就是这么回事儿,狄大人看不上他,自然不会跟女儿说。
瑞娴叹气道:“他是少府监曹大人家的二子,名曹哲,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世曼,他被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几日不要再出门了。”
“你别担心,是他理亏在先,谁让他说这么恶心的话”,高世曼的气反正是出了,她出门都有人跟着,还怕小人报复不成,他若真敢报复,沈立行不弄死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本来曹哲被女人揍了,也不过是只有些许市民知道,倒也不影响曹家的体面。可曹大人一上折子,倒搞得京中权贵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因为皇上看完折子后,竟大笑了起来。他看完将折子往案上一扔道:“这个世曼呐,果真是个厉害人儿,竟亲手将那曹家小子打了!”
童和瞧着皇上龙颜大悦,上前凑趣儿道:“皇上,这出了何事,竟让您这般开怀?”
“你瞧瞧,这曹大人上的折子,还好意思给他儿子辩护”,皇上~将折子丢给童和。
童和哪敢真的看,拿到手上迟迟不敢打开,皇上乐道:“这不是朝中之事,看看无妨。”
他这才打开来看了,一瞧也乐了:“这曹家小子瞎了眼吧,他若不惹恼了少夫人,少夫人会脏了自己的手打他?”
在他眼里,沈少夫人多和气的一个人啊,又能干,又会说话,这曹家小子什么东西,敢当街调戏少夫人!
皇上笑呵呵地道:“朕想着也是如此,世曼脾气温和,若不是真的恼了,也不会亲自动手……不过这曹大人言语之中,似对此事颇有异议,他说世曼诬蔑于他儿子。”
“这不过是一面之辞,皇上何不将少夫人宣入宫中问个明白?”童和明显偏向着高世曼。
皇上咧了咧嘴道:“朕正有此意,明日宣她入宫吧。”
“是。”
高世曼一回府,便跑去老太爷那告状了,沈立行不在京中,能做她后盾的除了沈家,再无他人。再怎么说,那曹哲也是官家子弟,跟老太爷通个气还是好些。
老太爷听了哈哈大笑,不过一个小小的少府监子弟,竟敢调戏国公家的孙媳妇儿,找死!打的好啊,还是被一个女人打,老太爷没想到高世曼还有这等魄力,他笑够了问她:“就你这小身板儿,竟能将一个男子打趴在地,莫不是哄骗我老头子?”
“爷爷,此言差矣,您出身行伍,老当益壮,孙媳怎敢哄骗于您,我就是攻击不备,这才得手,如今他挨了打,不会恨上咱们沈家吧……要不要防着些?”高世曼巧舌如簧,将老太爷哄得眉梢儿都翘了起来。
“无碍,出门多带些人就是,咱们不怕他,但也不能不防”,老太爷下达了指令。
“是”,高世曼暗想这曹家会做何反应。
辞了太爷,高世曼便回院里歇着了,今儿打的手疼,啥也不想干了,干脆睡大觉去。
直到宫中来人宣她入宫,她就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事儿,毕竟这两日曹府都没来沈府扯皮,说不准就憋着股劲儿去皇上面前告御状去了。
高世曼入了宫,只在殿前等了一小会儿,童公公便出来了,高世曼对他眨了眨眼睛,童公公被她逗得乐歪了嘴,看到公公这个样子,高世曼基本可以判断皇上此时的心情。她大放其心,坦然地跟着公公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高世曼微笑着向皇上行礼。
“世曼,今年玉米大获丰收,你居功甚伟啊,朕替天下百姓感谢你”,皇上不提她打人之事,倒先说起了场面话儿。
高世曼躬身道:“皇上英明,万民得以受皇天庇佑,实非臣女之功,皇上谬赞了。”
场面话儿谁不会,无非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她悉数奉还。
“呵呵……如今诸州粮仓廪实,洛口的大粮仓也很是充盈,世曼呐,你功不可没,也不必谦虚,朕记得你的功”,皇上似乎心情很好,高世曼暗想这老家伙不会是先给个甜枣,再给自己来一棒子吧,千万别啊!
她想了想,也不想再谦虚了,若是皇上觉得自己太假,反倒不美,自己虽一介女子,但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女子,女子也顶半边天嘛。
“皇上,臣女有话说”,高世曼抬头。
“说”,皇上顺口就来。
见皇上心情不错,高世曼故意道:“说了您可不许生气”,她明知道面前皇上什么脾性,但她偏要逗逗他。
“哦?你说来听听,朕不生气”,皇上看了看童和,又看了看她。
“那我说了……皇上,自古以来,国家之兴亡并不是由蓄积的多少来决定的,而是取决于天下百姓之苦乐。”高世曼停下瞧了皇上一眼,皇上本以为她要说打人之事,没想到竟聊起了政事,于是坐正身子,示意她继续说。
高世曼揉了揉鼻子道:“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虽说强汉的坍塌,与国内强大割据力量的争斗密不可分,但是臣女以为,百姓的苦乐也起了重要的作用;再说前朝大隋,当年洛口仓,粮食之充盈,世所罕见,但后来却落到了李密手中;东京洛阳布帛之丰,天下独领,然而却被王世充据为己有;西京长安府库储藏也是尽被我大夏所有。”
她说到这里,悄悄儿看了看皇上,这个话题要说敏感也有点敏感,如果皇上不乐,她便截住不说,反正她是为了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可说可不说。
可是她却看到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于是她接着道:“假如洛口无粮、东京库竭,李密、王世充还不一定能聚集大众。积贮者本是国之常事,但取之于民,必也要用之于民,天下还有一些贫穷困苦的百姓,如今丰收,皇上应关心爱怜他们,他们才不会有怨恨之言。”
她这意思,就是让天下百姓雨露均沾了,这话怎么说都对,皇上若愿意,那是他仁慈;皇上不愿意,当她没说,皇上不可能因这屁大的事儿怨她。
皇上顿了顿突然道:“世曼,你说你要是个男子该有多好。”
第306章 空中秘器
“我才不要做男子”,高世曼一激动连谦词也不说了,她现在做小女人做的有滋有味着呢,才不要做什么臭男人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哦?”皇上突然失笑,“是朕失言了,世曼还是做沈彦堂的夫人好啦,哈哈……”
连童公公都在一旁笑话她。
“皇上……”高世曼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世曼,朕上次赏你的那些东西你不喜欢么?”皇上话题转的好快。
高世曼愣了愣,估计皇上是看她入宫并没有佩戴他赏赐的首饰吧,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隆恩呐,她竟然不屑一顾,这是对皇权的藐视吧?
她连忙道:“皇上赏赐的东西臣女自是喜欢的紧,可是若戴着御赐之物,招摇过市,只怕会引来一些人的嫉妒,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臣女还是在府里戴戴算了。”
童和听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高世曼瞧了他一眼,暗道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在皇上跟前儿伺候,你不能憋着点儿?
皇上可不会忍,他哈哈大笑道:“说的有道理,世曼低调之极,要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上来就打。”
这却是在说她打人之事了,高世曼尴尬不已,本想将话题扯远的,没成想扯来扯去还是扯到这事儿上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高世曼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她一言不发,看皇上如何表态。
皇上笑够了方道:“沈彦堂去哪儿了?”
高世曼愕然抬头,这人也太天马行空了吧,这又扯到沈立行身上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跟皇上说信鸽之事,于是道:“他去秦州了。”
“去秦州做什么?”皇上紧接着问她。
“他不让说”,高世曼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皇上一愣,高世曼忙道:“皇上,他可不是去做坏事儿,您放心。”
“不是坏事,那是何事?”皇上故意绷着脸,把高世曼吓了一跳。她脑中急转,其实跟皇上说也没什么,可是太早说了,沈立行会不会不高兴呀。再一看皇上的表情,去他的,要是沈立行问起,就说皇上逼她说的,谁怕谁呀。
“皇上可知道信鸽?”高世曼咽了口唾沫道。
“信鸽?朕有所听闻,却并不了解”,皇上并不讳言。
不了解就好,高世曼点点头道:“彦堂去养信鸽去了。”
她故意这般说,皇上要是继续问,她就继续往外挤,不问就拉倒。
“什么,你糊弄朕不成?”皇上越发好奇。
“皇上,我哪敢……”她舔了舔唇,心中天人交战。
皇上是何等人物,瞧她这小动作就知道她有料没爆,于是拉了脸道:“从实说来。”
高世曼暗瘪了瘪嘴,心想今儿只怕躲不过了,于是正色道:“皇上,信鸽能远程竞翔万里,臣女想念襄城公主,所以闹着让彦堂养几只鸽子给公主送信儿,这么久了,公主过的好不好,臣女一直很想知道……”
她想起好友,心中酸楚,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出来,她马上低头拭去,半天也不抬头。皇上听她提及襄城,心中也甚为想念,可是他更关心高世曼刚才所说的话,顿了顿惊奇地道:“鸽子能竞翔万里?”
高世曼吸了吸鼻子道:“不敢相瞒皇上,确实如此,此去逻些,六千余里,臣女以为,空距应该没有这般多,与信鸽来说,只是几日路程……”
“什么!”皇上大惊失色,倒把高世曼吓了一跳。[]
她抬头瞪着皇上,眨了眨眼,她说的没错,沈立行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她想笑又不敢笑,直好绷着。
皇上发现失态,搓了搓自己的嘴巴道:“彦堂何时回京。”
“他也没说”,这可是大实话。
皇上想了想道:“世曼,你先回去吧,信鸽之事,事关重大……”
“皇上”,高世曼立马做委屈状,“彦堂本也交待此事谁也不能说,是您偏要问的……”
皇上松了口气,只觉眼前这位可真是位妙人儿,他和颜悦色的道:“这样就好,你先回吧,等彦堂回京,让他立即入宫。”
“是”,高世曼也松了口气。
高世曼一走出宫门,便大大的叹了口气,今儿这老头儿八成是要问她打人之事的,幸好自己天花乱坠、扯东拉西了一场,皇上再也不提那事儿,岂不妙哉。
再说那曹衍一时激愤之下在皇上面前告了高世曼一状,虽听说那高世曼被皇上叫进宫中,但说了些什么却没人知道。曹衍静下心来,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有失考量,太过冲动,可他也不能怨自家夫人吹了枕头风啊,眼瞧着皇上几天下来都没什么表示,那高世曼也安然无恙,他心中越发觉得不妥。
曹哲没几天就被放回府中,在床上躺着,曲氏一来他就哎哟哎哟地叫,直叫得曲氏心疼的不行,又将高世曼骂了个浑身是屎。
再次朝会之时,皇上议完政事,突然对大家道:“近来听到一些闲话儿,诸位都是朝中梁柱,不仅自己要修身养德,自家的子弟也应好好教养;水乃是向下流的,将小辈儿们教歪了,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明白皇上听到了什么闲话儿,下面议论纷纷,皇上却不管不顾,丢下这话就走了。而曹衍则心一紧,怎么都觉得皇上是在说自家。细想之下,自己这小儿子也确实不是东西,若不是惹恼了沈少夫人,怎么凭白挨这么一顿打……
也有一些精明的大人,猜出皇上这话是冲着曹家说的,私底下议论纷纷。试问任何一个正常人,得知平日游手好闲的男子被一个正经女子打了,会怎么想呢?当然都认为是那男子犯贱啰!何况高世曼是什么人?朝中各大人又不是没有与之打过交道,都知道她是一个随和能干之人,更是认为她不会无故打人,那曹哲本就该打。
曹大人一肚子气回到家中,见小儿子在曲氏面前讨好卖乖,气更不打一处儿来。他上前冷喝道:“你这孽子,以后少给我出去丢人现眼!这都几天了,不就打了你几下脸吗,成天哼哼唧唧的成什么样子!”
曹哲一愣,曲氏更是不依:“老爷,您说什么呢,哲儿这伤,没个十天半月的哪好的了,我还得让那沈家人赔医药费呢!”
“你敢!”曹衍吓一跳。
“老爷……”曲氏也跟儿子学,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曹衍将脸一扭,叹了口气道:“皇上今儿发话了,让咱们好好管教子女,早知如此,真是不该上那个折子的。沈少夫人一介妇人,素来并无什么劣行恶语,反倒风评极好。这次应是哲儿之过……此事就此作罢,再闹下去,只怕皇上也要翻脸。”
曲氏与曹哲听了皆一惊,皇上竟然这般偏袒那沈少夫人?母子俩互看了一眼,曲氏不甘心地道:“老爷……哲儿这打就白挨了么?”
“还当如何?也不过就是个妇人打了几下,她能有多大的力气,若当时是她那身边的女卫打的,只怕哲儿现在不是残就是废”,曹衍摇了摇头接着道,“沈少夫人与齐王、秦二爷交好,哲儿,以后你少去招惹她;那个狄家大小姐,你也莫再招惹,听到没有?”
曹哲刚听得自己在皇上面前也挂了名,就心惊不己,自古他这种没胃口到欺负女人的男人,多是孬种,现下哪有不怕的,听了自家老爹的话,忙不迭点头道:“知道了,爹。”
曲氏呕的不行,可是形势比人强啊,她再敢闹,皇上龙颜一怒,将自家老爷的官儿给罢了,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高世曼出了宫就心情大好,这期时报上就插登了个小笑话,不是有两家小报要跟自己的时报竞争么,我给你来个万变不离其宗,论资讯和信息的丰富程度,谁能跟她高世曼比。
于是这期时报上的这则笑话让天下人都笑掉了大牙:
甲:我好饿,谁要给我点儿吃的,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乙:我给你一块馒头。
甲:好呀,你想让我干嘛?
乙:我想让你光看不准吃。
这种笑话也只有高世曼能想的出来,皇上瞧了也乐了好半天。她只能用心将时报办好,深入人心,方可获得人心。
红薯也该收了,她抽空又带着小虎跑到庄子里,杨庄头让人挖了一窝出来,高世曼瞧着一株下面竟有六、七个大红薯,心下一喜,她自言自语道:“瞧这天儿还不算太冷,看样子还能再长大半个月。”
红薯若遇天冷,就应当及时出土入窖,否则在地里它不仅不再生长,反而会冻伤;若天气还暖,则应当让它再生长一段时间,它的浆汁则更为饱满。前世高世曼小时候经常带着一群毛孩子玩儿,有一次在野地里挖到几窝主人忘记的红薯,好吃的不行,个头也大,所以能让它多长几天就多长几天才好。
现在天气看着还好,高世曼想了想道:“杨叔,我让准备的屋窖都准备好没有。”
“小姐,都准备好了,按您的要求让人做的,要不去看看?”杨庄头做事有一点让她满意的就是,他能做到令行禁止,高世曼说的话,他从来不打折扣。
“好,先去看看吧”,要是把红薯都挖出来才发现红薯窖不行,那岂不是掉的大啦。
红薯窖是天然的恒温保鲜储藏室,她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妈妈抹了香香去井窖里拿红薯,后来红薯全坏了,妈妈就对她说,真不该擦了香香进去拿红薯啊!
第307章 神薯震天子
高世曼对这一点印象深刻,其实对于大量贮藏来说,井窖不行,屋窖更适用。[]她让杨庄头准备了几间大屋窖,有窗有火道,每间适合贮藏几万公斤的红薯,比较适合目前的情况。
一共种了二十亩红薯,如果她所料不差,一亩地产五千斤左右,可得十万斤,她看了新盖的屋窖,还算满意,于是下令明日开始挖红薯。先挖十亩,看看产量和天气,再挖余下的。今日就做准备工作,挖红薯也是个技术活儿,要轻刨、轻放、轻装,粗心的人还真干不来。又让人准备了不少稻草装在筐里,本来种的就不多,高世曼不愿让红薯有任何损失。
天气晴好,高世曼对大家交待了又交待,少不得又亲自下地示范,然后将人散到地里,上午将红薯挖出来刨去泥放在地里略晒下太阳,下午就不挖了,让红薯半晒半阴干后全部收入窖中。
高世曼在地里巡查,遇到操作不规范的便指导一番,哪知挖了才不到一刻钟,就挖出一窝超大的红薯,一株上足有六只大红薯,最大的一个竟有三四斤左右,别人都没见过红薯,所以也并不以为意,而高世曼就不一样了,她高兴坏了,看来现在的土地都没有遭到化肥的污染和破坏,所以还保持着极高的肥力,这么一来,她之前估算的产量就要再往上提两个档次了。
岂料这还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午饭前,竟挖出了一个特大红薯,看着它居然跟个大南瓜差不多,高世曼跑来一看,差点给跪了呀!就是她前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红薯好不好,大家看她如此兴奋,也大概知道出了个特大的果子,于是大家也都跑过来看稀奇。
高世曼亲自抱了抱那个神薯,只怕有十来斤呀,叫人喊来一过称,呵,足有十五斤多呐!高世曼高兴的不行,让人将那红薯小心翼翼地抱回庄子,她说她要带回京城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晚上太阳下山,挖出的红薯在高世曼的指导下全部过称入窖。两天下来,十亩的红薯就归置妥当了,一些挖时破皮有损伤的,就让大家分着吃了,生的熟的都能吃,想怎么吃怎么吃。红薯入窖后淀粉分解成糖,到时候只会更甜。
晚上高世曼亲自统计,最后结果出来,把她吓得愣住了!本以为这十亩红薯差不多有五万多斤就不错了,结果却高达八万多斤!
愣神过后,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了,皇天厚土啊,佛祖保佑啊,大地母亲的馈赠,如此珍贵,大自然的回馈,如此厚重,让她如何是好?
庄中人也很兴奋,但是高世曼的兴奋却与他们截然不同。玉米一亩一千四,已经让大家喜乐填膺,八千斤啊,什么概念,足以让大家目瞪口呆啊,他们哪里知道,****守护的所谓红薯,竟高产至此!吃着味道也极为不错,比粟米好吃多了呀!
高世曼一夜难眠,她数次落泪,也许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这种心情和感恩,她生在农村,长在那广阔的天地之中,她那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无不是土地和大自然给她带来的快乐和幸福!
她感恩上天,感恩大地,感恩身边所有的人。这是所有城里人都不能感受到的一种情感,她为自己喝彩,此时不必谦虚,心中唯有骄傲!
她伏案作了详细的记录,红薯最小多少斤,最大多少斤,亩产多少斤,写的十分详尽。
是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匆匆起床,给庄子里所有的人都包了大红包,这丰收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高世曼交待大家好好看护已入窖和剩下的十亩红薯,带着两车红薯和那个最大的神薯回了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急需与人分享这丰收的喜悦,沈立行不在京中,除了李陵和秦二,她还要去皇上面前讨好儿。
给稻香楼送了去一车红薯,交待先不要动,等她再来处理。她带着另一车红薯和神薯,连牌子都来不及递,求见皇上。
皇上得知高世曼求见,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立时让她晋见。高世曼心中激荡,一见着皇上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吓了一大跳,急忙离案下来扶她道:“世曼,出了何事,你跟朕说,朕为你做主!”
高世曼抬头,早已泪流满面,皇上大急:“到底出了何事!”
看着皇上着急的模样儿,高世曼突然破啼为笑。皇上一愣,简直莫名其妙,他瞪着她,十分不解,童和在一旁跟看戏似的,今儿这沈少夫人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他一脸纳闷,看看高世曼,又看看皇上,不敢吱声。
高世曼以袖擦了把眼泪和鼻涕,拿出自己昨夜写好的详单递给皇上道:“皇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您自己看吧。”
皇上也不计较她“我”不“我”的,拿了那纸张展开看了起来。精乖的童公公忙过来扶起高世曼道:“少夫人,天大的事儿有皇上给您做主,别怕啊!”
高世曼失笑,这童和八成是以为自己来告状了吧,她生平最不喜的事情之一便有告状,没本事活该被人欺负,有本事直接干倒对方,任何世界,都是靠实力说话,告个屁的状。
皇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看完犹自不信,瞧了高世曼一眼,又瞪大龙眼看了一遍。看完只觉不可思议,想着高世曼一见他就跪了下来,只怕她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样十分难以相信。
他扭头看着高世曼道:“世曼,这……写的可是真的!”
高世曼被童和拉起来后就平复了心情,有人陪伴的哭泣不叫悲伤,有人分享的快乐才叫幸福。
她抿了抿唇笑道:“皇上,您定是这天下明主。我实在没料想到这红薯会有这般高产,一般的红薯也不过是一两斤左右,那只最大的红薯竟有十五斤之多,我已将它带了来,皇上,请您第一个尝尝这只神薯的滋味,如何?”
反正她在皇上面前我啊我的,皇上也不介意,干脆就这般得了,顺口。
皇上这才知道此不是梦,他哈哈大笑道:“世曼啊世曼,朕真是没想到啊,你可是我大夏的福将啊!”
“皇上,您倒是尝不尝啊,我都着急了呢”,那只神薯十五斤之多,她也想尝尝是何滋味呐!
“好,呈上来,世曼呐,它是怎么个吃法?”皇上心情大好。
童和忙出去让人拿进来,高世曼笑道:“可以生吃,也可以熟吃,皇上,熟吃来不及了,不如先切一块咱们生着吃吧!”
皇上在高世曼的要求下,亲自拿刀将那神薯切成两半,然后高世曼切下一片递给皇上道:“皇上请尝,皮不能吃。”
然后她又切了一片笑眯眯地递给童公公道:“童公公近水楼台,您也尝尝。”
童和连连摆手:“少夫人先尝!”
“哎呀,您是长辈,您先尝”,高世曼嘴甜如蜜,反正谁先谁后都是一个味儿,何不让这童公公过把瘾。皇上第一,他第二呀!
童和见皇上没说啥,忙喜眯了的接了过来递进嘴里,最后一片自然是高世曼自己尝了,红薯清甜,对她来说,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不好吃?”高世曼满怀欣喜。
皇上微笑点头,示意高世曼再切一块,吃完问她:“这红薯可当饭吃?”
“皇上,这红薯只是粗粮,还可以做菜,本来还能加工成零食,不过今年种子太少,明年种的多了,我再叫人加工成薯片薯条给皇上尝尝。”今年的果实来之不易,要尽量留种,不能浪费。红薯切片切条煮熟晒干再油炸,是极好的磨牙零嘴儿,高世曼自己都想吃了。
“今年种了几亩?”皇上兴奋地问道。
“只有二十亩,皇上,此物比玉米丰产多了,又耐旱耐贫瘠,可以在山地沙地大量推广种植”,红薯是重要的经济作物,可不是得推广么。
“你跟户部好好研究一下,明年如何推广种植,世曼,你这般能干,朕很欣慰呀!”皇上不知道再用什么词来夸她了。
“皇上,今儿我另带了一车过来,请皇上分给户部的大人们,只有让他们知道这东西能吃、好吃,明年他们才会全力配合皇上”,她无非就是讨好户部的那些人,明年好好配合自己,这会儿说的话好听的不行。
“哈哈,世曼有心啦,老和,去将那些人都叫来,让他们都来尝尝”,皇上一声令下,童和小跑着出去了。
高世曼忙上前将另一半未动的神薯抱在怀里道:“皇上体谅,这一半儿我得带回去给爷爷和祖母尝尝”,可不能让那些大人们来了分吃掉。
“哈哈,便宜沈保平这个老匹夫了!”皇上哈哈大笑。
高世曼趁机将那一半先放至一旁。户部的那群大人一来,果然将那一半神薯又分食一半,得知这又是高世曼种出来的新粮食,大家都暗暗心惊,皇上~将高世曼写的那张纸给大家传阅后,大家纷纷表示要大力种植。一亩八千斤啊,什么概念!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这种事儿啊!
这里最高兴的只怕就属梁炎峰了,幸好儿子定下了高世曼的庶妹,唉呀,自己可真是太有眼光了,试问在座的,哪位比自己有眼光?
第308章 俯首神农氏
等大家该说的都说完,皇上笑眯眯地道:“世曼说她特意带了一车红薯回京,要求朕分给在座的各位,你们都分了吧,还有别的吃法,你们自去问世曼就是。(.无弹窗广告)”
众人自然是心中暗喜,这可是天下独一份呐,自己何其有幸,于是大家纷纷向她表示感谢,高世曼跟大家介绍了吃法,于是大家分完红薯各自喜滋滋散去。
皇上却在思考,高世曼一介女子,该如何赏她才好。
而高世曼却并不想领什么赏,陶朱公归隐天下前就曾说过,大名天下,难以久居,甚至放言“君行令、臣行意”,不顾勾践的极力挽留而去;即便在民间成为富家翁后他仍然认为,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久受尊名,不详也。高世曼又如何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世曼呐,这下叫朕如何赏你才好?”皇上喜滋滋地问她。
高世曼一听,忙正色道:“皇上,臣女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您赏再多,我每天也只三餐淡饭,晚间也仅安睡一床。身为女子,我也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只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能力范围内,愿如那俯首的神农,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幸福……”
说完又带着丝撒娇软软地道:“只求皇上以后别在我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罚我跪就好了……”
看似简单的要求,却蕴含着深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不一定只是男人专享的待遇。天下间资助丈夫成功、后被抛弃的女子大有人在,她虽不是那种可怜女子,也不觉面前此人像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但伴君如伴虎,她提前打下预防针却是有必要的。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世曼啊,你实为鸿鹄,却自比燕雀,朕很欣慰。你放心吧,朕允你行走宫中,见朕不必再跪!”
言外之意,她见谁也不必跪啦!天子面前都可免跪,试问天下间还有何人可当她高世曼一跪!
她高兴坏了,特别是那个阴妃,高世曼最怕见她,如今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哈哈,这简直比得赏还高兴。她心中直乐,眼睛都弯了起来,于是喜滋滋地躬身谢道:“多谢皇上!”
从内心自然而然发出的喜悦溢于言表,引得皇上龙心大悦。立了大功,却不居功,连自矜之色都没有,只一个小小的恩典,她就乐成了这样,天下间还有哪位大臣能有她这般胸襟和纯真?
高世曼乐颠颠儿地带着另一半神薯回了沈府,她带回来就是讨好老太爷、老太太的,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个红薯丸子和红薯粉蒸肉,往各房都送了一小盘是个意思,她陪着两位老人吃了一餐,逗得他们直乐呵。
吃完饭她又去了稻香楼,还有一车红薯,并不多,秦二和李陵闻讯而来,各自尝了些新鲜的,都觉好吃,秦二得知此物产量高达八千,更是惊得跳了起来:“好呀,世曼,连我们都瞒着是吧!”
高世曼反驳道:“哪有,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高的产量好不好,我很意外。”
“当真?”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们”,高世曼假装委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二本也是开玩笑,他见高世曼这般,于是笑道:“皇上是不是很吃惊?”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皇上是天子,你以为跟你一样没见识啊!”说完捂着嘴直乐。
秦二扭头瞧了李陵一眼道:“说的有道理”,看李陵都没有他这般大惊小怪的。
“你们中饭吃了吧,我去厨房教他们做几个红薯丸子来你们尝尝”,这红薯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儿,物以稀为贵,高世曼却没想着今年凭这个在稻香楼赚钱。
她去厨房亲自演示了做法,端了一盘出来让两人尝鲜。
秦二吃了后道:“世曼,这东西好吃,可是才这么点儿,怎么赚钱?”
“先别想着赚钱,那是明年的事儿,咱们现在要把时报办好”,高世曼边吃边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秦二拍了李陵一下道:“钱庄的事儿,弄的如何了。”
“已在筹办”,李陵淡淡地道。
高世曼听了一喜,不容易呀,自她提出钱庄的概念,到如今已有很长时间了,钱庄若是做起来,可以这么说,她现在接触的生意全部都是小钱,不足挂齿。
她见李陵今天情绪不高,于是对秦二道:“咱们那时报再加一个附刊吧,等各地的团队组建起来后,由他们自己在附刊上做本地的新闻和广告,你只需派个主管下去就行,京城咱们做的,就当主刊,全国投放,副刊只需在他们各自的本地投放。”
见秦二还有些不大明白,高世曼又详细地跟他讲解了一下。
秦二一明白便笑道:“这可真是个好主意,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就好了”,高世曼笑眯眯的。
该说的公事说完,大家也该散了,高世曼对他们道:“你们拿些红薯回去,给亲朋好友都分点。”
她又对李陵道:“殿下,高世娟生了儿子,我得去看她,你帮我给瑞娴送点红薯过去好不好?”
李陵未置可否,抬头瞧她眼中的殷切,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高世曼高兴坏了:“多谢殿下,我还有事,先回啦!”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李陵苦笑,他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怎么办呢,瑞娴是个好姑娘,可他心里还没腾出位置来。
高世曼回府就去了书房,说要去看高世娟那不是今天的事儿。哪知荔枝进来说杜姨娘来请安,高世曼一听就要发飚了,请你妹的安啊,她头也没回地道:“我都跟她说了,不必再来请安,她烦不烦啊,叫她走,以后你们谁再来回报说她过来请安,也不必再在我这儿呆了。”
此话不可谓不狠,听得荔枝头皮发麻。本来姨娘跟主母请安是规矩,她倒好,不好这口,跟见了毒蛇猛兽似的。高世曼可不就是把杜姨娘当成毒蛇猛兽,使阴手段给小虎下毒,这样的人,最为阴狠,死了她都要唾一口,绝不可怜。她的身周,方圆百米,都不希望有这人的影儿。
荔枝出去后便没好脸色给杜姨娘:“姨娘,少夫人在休息,她说了,以后您不必再来请安。”
杜姨娘暗恨,可也没有办法,不请安就不请好了,谁乐意似的。
回到房里,本想摔杯砸碟出出气的,可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忍了下来。
她再未去过永福街,酒坊她也没打算去要,如果要回来,就是明着跟刘保撕破了脸,她还不敢。沈立行去了哪里,她一无所知,沈夫人已经去世,她想巴结却没得对象,实在是苦闷之极。
第二日,宫中又来人宣旨,并晓谕天下,高世曼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勇于创新,再立新功,官加一等,赐正三品下衔。
高世曼哭笑不得,都说了不要什么赏了,还是给赏了个官儿,这于她没什么大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小女人好不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高世曼站着接了旨,宣旨的童公公也不以为意。
消息传遍沈府,老太爷高兴得直乐,老太太也是与有荣焉,大家都道大房虽没有主母,却有个位极人臣的媳妇儿,光红眼也不行呀!只有那三夫人程楚文,得知高世曼又升至三品,嘴都要酸歪了:“得瑟什么,品级再高也不过是个生孩子的料,接旨竟敢不跪,哼,皇上知道了,说不得就要收回成命,这人呐,得意的时候别忘形才是……”
君不知,失意之时更忌忘形,三夫人,您不如人就老实消停点吧,嘴巴都歪了您知道么?长期这样,人也会变丑的呢。天下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多了,感性寄于声线,气度藏于眉宇,丑人多作怪,与高世曼何干。
而杜姨娘则危机感更重,早知如此,当年第一回与高世曼见面就不该如此莽撞,她心中又悔又嫉又恨,却如困兽般无可奈何。
高世曼也不以为然,下午她收拾了下就去了杨府,前几****在庄子里的时候,杨府就送信儿过来,说高世娟顺利生下一个儿子,高克本也带信儿给她,让她务必去杨府看看这庶妹。其实高克本的意思很明显,如今高世曼风头正劲,何不去杨府给高世娟撑下场子呢,幸而高世娟生了个儿子,不然未婚成孕的事情可真是一场笑话了。现下让高世曼去锦上添朵花,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高世曼带着礼物去看高世娟,自家老爹让她给这庶妹做面子,她少不得要走一遭。
洪氏亲自出迎,比之上回态度更为殷勤,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世娟生了儿子的原因,洪氏再也不提高世娟有何不好,只一个劲儿地说当天生孩子的时候,她有多担心、杨沛林有多着急。
高世曼浅笑着应付她,最后道:“孩儿长的可乖,咱们去看看吧!”
许是高世娟得知自家大姐如今官居三品,一看到洪氏带着高世曼进来便惊喜大叫道:“大姐姐,你来啦!”
高世曼暗暗瘪嘴,面儿上淡淡地道:“我一回京爹就说你生了个儿子,恭喜你啊!”
洪氏见高世娟见到自己还没见到大姐热情,心中不喜,于是道:“你们姐妹说说话儿吧,这府里的事儿,千头万绪的,我先去忙了,少夫人,您慢慢聊着。”
“伯母不必客气,您去忙吧”,高世曼点头。
等洪氏一走,高世娟就探究地问她:“大姐姐,我婆母没跟你说我坏话吧?”
第309章 苏潜回京
高世曼无语,可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她似笑非笑地道:“你以为你婆婆是个二百五,在姐姐面前说妹妹的坏话?还是你以为,我会帮外人说话,踩自家姐妹一脚?”
高世娟尴尬地道:“哪能呢,大姐姐你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莫非你又将那鲁姨娘打了一顿?”高世曼说起鲁姨娘就想笑,此鲁姨娘非彼鲁姨娘,可她就是觉得很过瘾。
“哪有,爹都说了我了,再说了,我现在生了儿子,在家里的地位不可动摇,她哪敢在我面前充能?”高世娟忍不住得意非常。那鲁姨娘自落了胎,杨沛林很有一段时间没去寻她,倒是便宜了自己带来的雪花、雪莉。这两人都在自己的股掌之间,不怕她们翻浪花儿。
“孩儿呢?长的胖不胖?”高世曼看房中并无婴孩。
“奶娘抱去喂奶了,绿平,让奶娘将孩子抱来”,高世娟笑意盈盈。
待孩子抱来,高世曼凑上前一看,胖墩墩的一个奶娃娃,粉粉的,软软的,很是惹人喜欢,她不觉手痒,从奶娘手中接过来抱着晃了晃,只觉心中那份压抑的母爱如泉水汩汩流出,孩子太小,逗了一会儿也没啥反应,她还给奶娘,高世娟得意地道:“大姐姐,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呀?”
高世曼听了这话就烦,她上次就说过了,不急,难道叫她再说一次?这高世娟还真跟个老母鸡似的,不就是下个蛋么,用得着在鸡窝那咕咕咕地叫他妈一中午嘛。(.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前世她最烦的就是这种鸡,叫的烦死,她恨不得抓来把它的毛全拔光才好。
她面上淡淡地道:“生个儿子,却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三妹做了娘,还是要多为儿子打算才是。”
高世娟哪听得懂大姐话中的弦外之音,她抢话道:“大姐姐说的什么话儿,这生儿子可不就是本事么,要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未能如愿。再说了,我是孩儿他娘,不为他打算,为谁打算?”
高世曼听得头皮发麻,她脱口道:“行行行,你胸大,你来讲。”
高世娟一愣,继而呵呵地得意笑了。高世曼也知道,这庶妹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了,高世曼可没那闲情去教导她改变本性。本来她还想提醒高世娟百日之后方可恢复同房的,想了想也懒得说了,本来一个半月就差不多的,但是前世姐姐说休养百日之后更利于产道的恢复,既可养身,又可不失之前的紧致,所以与其说是坐月子,不如说是坐百日。她之前都有提醒敏之和灵儿,面对这个庶妹,她倒懒得说了。
说不得这高世娟还以为她别有用心呢,不如闭嘴。
她没坐一会儿,便借口有事走了。她真是受不了高世娟那得意的样子,也许生个儿子确实能改变命运,特别在这种年代,但是,上天予你天时地利,你自己也得努力混个人和啊,若不然,乘法效应变加法效应,岂不亏哉。
再说那天李陵接了高世曼的茬儿,便派人给瑞娴送去了红薯。瑞娴开心不已,狄大人得知,更是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深以为然,一时间也非常高兴。
万氏知道后,阴了阴脸,什么也没说,她以前没打算让这个继女拖累自己,自然也没打算将来享受继女所带来的荣光,人家有思想着呢!谁说这世上尽是势利小人,她可不就是一朵奇葩,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就在破岩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转眼中秋佳节将至,沈立行还没有回来,高世曼思念不已,可却毫无办法,沈立行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她才不要拖他后腿。
中秋头一天,秦二约高世曼去稻香楼说上半年分红之事,高世曼本想带信儿说不想去的,府中节礼虽然不用她操心,但是她自己的朋友,还有庄子上的那些老人儿,她少不得要将库中的东西腾出一部分往大家手上送。后来一想,还是去吧,省得秦二说嘴,何况自己该怎么忙还是怎么忙,不过就是中午时分去吃餐饭罢了,于是带着人便去了。
刚到了稻香楼门口儿,她跟以往一般往里面走,哪知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一堵人墙,那人身高体壮,直撞得她差点儿给反弹到地上去。她以为自己会跌个屁股墩儿,却被对方手疾眼快拉住了手,还好,没有跌一下好的。她由惊变喜,正准备说声便宜“谢谢”,却听到怯怯的一声:“世曼……”
吸呼一窒,愕然迎上那人的目光,她的心一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潜。
她的瞳孔直缩,双眼瞪的溜圆,不会看错人了吧,莫非自己产生了幻觉不成,以她日思夜想的对象来看,就算是幻觉也应该是沈立行才是啊。她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脑袋,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苏潜无疑。她定了定神,面前此人,唇角微翘,眉梢带喜,幸福露在眼角,站姿透出意气风发,表情里近来心境表露无遗,看得出来,他婚后必是与其夫人过的琴瑟和谐,比翼双飞。
没错,面前此人正是苏潜,他是带夫人回京认亲另度中秋佳节的,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高世曼。前事已往,如今他也知道高世曼在京中过的顺风顺水,所以乍一见到她,内心有愧疚,也有欣喜。
高世曼对他并无芥蒂,她现在很幸福,也希望苏潜能得到幸福,她浅笑着道:“苏潜,你回来了,真是太巧了,竟在这里遇上,你夫人呢?”
苏潜回以微笑:“她刚诊出有了身孕,我没让她出门。”
“恭喜你”,高世曼真心诚意。
“彦堂呢,听说他不在京中?”
高世曼点点头,这才发现苏潜还拉着自己的手,她咧了咧嘴,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道:“你们可时回的京城?”
“昨日,本打算让畅歌去见你的,奈何她刚有孕,于是就将她留在了府中”,苏潜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高世曼自然不甘落于人后,她笑得更是灿烂:“尊夫人身子不便,还是我得闲了去看她吧,不过她愿意见我么?”
“彦堂上次去嵩州,就对畅歌说你很漂亮,畅歌一直想见见你呢!”苏潜想着当日初见畅歌的情景,心中感叹岁月催人,一晃眼,自己都要当爹了。
高世曼听到他说沈立行,心中一片柔软,她扫了扫四周道:“咱们上去说话儿吧,堵在门口不成样子。”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刚坐下秦二和李陵就到了,还没寒暄两句,秦二就对高世曼道:“沈彦堂回来了?”
高世曼莫名其妙道:“谁说的?”
“难道我看错了?刚才我明明看到他骑着马过去了……”秦二也开始觉得自己眼花了,他又去看李陵,李陵点了点头。
高世曼心中激动,可不能一来就甩手走了呀,若真是他回来了,呆会儿回府便能见着,于是耐着性子与众人周旋。
秦二没有看错,沈立行确实回京了,他一回府,便扑了个空,下人说高世曼去了稻香楼,他急赶慢赶地过来,结果却看到苏潜拉着高世曼的手在稻香楼门口说了半天的话儿,瞧那苏潜,真不要脸,都已经成亲了,还想着他沈立行的女人不成?再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笑的多开心,笑得多灿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苏潜的妻子呢,小别胜新婚是吧,可惜搞错了对象。
亏他赶着中秋节回京,他图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早些见到她,他朝思夜想的女人,他只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疼一疼,以解这数月来的相思之苦。想着她将会在自己怀中撒娇耍痴,想着今夜她又将瘫软在自己的柔情蜜语中,他的心都快飞出胸膛了!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莫非她心里的那人并非自己?莫非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是在演独角戏?莫非她的心是石头做的?莫非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替身……
他越看越伤心,越想越悲愤,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儿使他不停的钻牛角尖儿。想他这么骄傲的男人,曾几何时被人这般无视!他的心如被戳了个洞,血往外潺潺地流。再也看不下去,他扭头扬鞭,急驰而去。
他是不想再回府了,本已拒了几位袍泽的邀请,现下他直奔倚兰院。这倚兰院乃是倚兰阁改名而来,本是金凤楼最大的竞争对手,自金凤楼日渐萧条后,它的生意就一飞冲天,所以就改了个阔气的名字。
几人见沈立行去而复返,于是高兴地请他进了包房,沈立行心里大大不爽,却不愿在人前表露。他挥斥方遒,与众人天南海北,相谈甚欢,他不敢吃太多酒,怕将不该说的话不小心说了出来,于是只吃饭说话儿。几个大男人在里面吃吃喝喝,时间倒也过的快,转眼天就擦黑了,黎士亮也在列,他见沈立行并不说回府之事,试探地道:“这倚兰院的头牌韵琴,可是我舍了大脸面定了今夜,今儿你若不走,就便宜你了,如何?”
沈立行一笑,并未答话,大家都知他的脾气,见他如此,便是允了。沈立行心里也存着气呢,你在外面勾勾搭搭,我也给你来个沾花惹草,我个大男人,凭什么这般洁身自好,就为讨你欢心么,那你也得讨我欢心才是。
这群大男人吃了一下午,晚饭哪还用吃,在房里又扯七扯八的闹了一阵儿,见不早了,这才每人搂了个妓子去寻欢作乐了。
第310章 醋劲大发
沈立行听说给他留了个头牌,也好奇这头牌长什么样儿,看看是不是有倾国倾城之貌,进了门,打了帘儿一瞧,呵,果然风情万种,十分漂亮,只看那眼梢儿都透着一股媚惑与渴求。(.好看的小说
那韵琴名字听着怪厚重,也不过是个可以价高者得的妓子,听说今天要伺候的人是沈立行,只觉心中跟猫儿抓的似的,沈立行什么人呐,京中名门大少,为人玉树临风倜傥,听说其人正派的不行。她就说了,这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怎么样,今儿不是让自己给撞上了。
听说沈少夫人可是京中唯一的女大人,如今风头大着呢,若是自己能与她共夫,那感觉简直是太妙了,别的不说,就沈立行这般男子,叫她倒贴钱她也愿意啊!她心里这般想着,眼里就带了媚惑,其人本也漂亮可人,若是一般的男子早就把持不住了。
沈立行本是存着气来的,一进来便觉跟家里的感觉大为不同,只不过这叫韵琴的女人长的倒是养眼,抬腿一进来,韵琴便迎了上来:“大爷……”正准备投怀送抱,哪知道沈立行一个侧身,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房中圆桌旁的凳子上。
再说高世曼中午吃完饭便一直想着沈立行,只想早些回府见他,哪知回府后却不见人,让人去问,果然李冲回了来,那沈立行定是回京无疑了,这主仆二人一向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
左等不见,右等没人,她叫来李冲一问,说是沈立行带着丁山与郭智他们出去了,高世曼瞧着李冲言辞闪烁,便也没当回事,打死她也想不到沈立行会去那种地方啊!她最近春风得意,又与沈立行小别初见,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
后来都半下午了,还不见人影,高世曼不禁心中怅然。她呆在府里如坐针毡,干脆带着安心她们出府闲逛。说来也活该沈立行点子低,他们吃到半下午还未散宴,侍卫们守在倚兰院外面,丁山就跟郭智商量说,让他在这里看着,自己去稻香楼弄几个汤包来吃。(.)
丁山平日极爱吃这稻香楼的汤包,离京日久,早馋的不行了,见在这里守了小半个下午了,沈立行也没说回府的事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所以就让郭智守着,自己去买汤包吃去了。
丁山买了包子,边走就边大快朵颐了起来,高世曼没瞧见他,可是安心看到了,她忙对高世曼道:“少夫人,那不是丁山么?”
高世曼顺着她指的一瞧,可不是么,正准备喊他,一想沈立行回京后不归府,到底在什么地方,干脆自己寻去,给他一个惊喜。
不巧不能成书,高世曼一路跟着,只觉越来越不对劲。最后看到丁山在倚兰院门口将一袋汤包递到郭智的手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如冷水淋头,一腔热情瞬间熄灭,她扭头就走,只觉喘不上气来。身边诸人只能跟着,默然无语,都是女人,谁不能理解此时高世曼的心境呢?
高世曼只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她的高傲、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当街洒泪,她拼命眨回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府,略一忖,趁天还没黑,便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往庄子上去了。
沈立行哪知道这些,他坐在桌旁,连水都懒得喝,他嫌妓子这里的杯子脏不过。韵琴见他坐在那里也是气度逼人,只觉心弦撩动,笑着凑过来道:“大爷,奴家给您倒茶。”
沈立行并不做声,那韵琴还以为他故意绷着,于是倒了茶后就满脸堆笑捧了过来,一双纤指如水葱般白嫩,沈立行心中一动,可鼻端一股子脂粉味儿就毫无预兆地弥散开来。
高世曼从不用这种东西,身上大抵都是檀香的味道,袅绕而又幽远,令人心沉如水。
沈立行突然闻到这种味道,只觉心中兀的烦躁,他见这妓子趁机将整个身子都倾了过来,不动声色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跌在自己怀中,然后骤然起身甩开她,想也没想便大踏步走了出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韵琴被甩开,差点儿跌在地上,茶水泼了一手一身,眼瞧着沈立行大步离开,想叫又不敢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了。
回到府里,得知高世曼去了庄子,沈立行只觉气闷,洗了澡后倒在床上便睡下了,无奈他哪里睡得着,本该怀抱娇妻、听她温言软语的,结果现下却要独守空房、孤枕难眠。再一想她今日与苏潜手拉着手喜笑颜开的模样儿,更是气的不行,一夜在床上翻来覆去跟贴烧饼似的,快到早上才勉强睡着。
高世曼也不比他好过,这才刚成婚大半年,他就耐不住了,呵呵,是她太过自信了,果然,相信男人那张嘴,不如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泪水想流出来,但她给忍回去了。她不是这异世的小儿女,她是有阅历、有经历的知识女性。她不允许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身后还有一片森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高世曼还没到那般悲惨的境地,没有爱人,还有亲人、朋友、伙伴。她的世界也不是只有****。
一到庄子她就躲进了房中,安心她们急的不行,可又不敢打扰,跟温秀姐妹商量吧,可是她们姐妹俩都沉默,半天也打不出个屁来。无奈,只能干着急。
第二天中秋节,高世曼似没有什么问题,组织大家收那剩下的十亩红薯去了,大家都知这十亩红薯意味着什么,所以节也不过了,跟着她下地刨红薯。沈立行也堵着口气,节也不过了,借口有事,硬生生在书房呆了一、两天。
安心见高世曼这两天像没事儿人一般,心中越发忐忑,她缠着温秀回京看看,让她将高世曼看到沈立行在倚兰院的事儿透给爷知道。温秀缠不过,下午只得回京,沈立行得知温秀求见,心中一喜,随即板着脸让温秀进来,也不问她高世曼是不是也回来了,只瞪着她,等着她先说话。
温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瞧着沈立行脸色也不大好看,于是行了礼道:“将军,安心让属下回来说一声……”
沈立行一愣,这意思高世曼还没回京啰?当下面色就更加难看,温秀一个咯噔,脱口而出道:“少夫人在街上看到丁山在倚兰院门口,当即就回府收拾东西去了庄子,安心还说,少夫人这两天一句话也没说……”
沈立行听了冷哼一声,只想等着温秀再说什么,结果温秀一句话也没有了,他皱着眉道:“没事你就回庄子吧!”温秀跑回来,高世曼身边人手不够怎么行。
瞧瞧,心里一边儿气的要死,一边儿还是在关心着人家,何必呐!何苦呐!
温秀回庄,结果高世曼却不见了,原来高世曼看大家收红薯都顺利的很,于是带着小虎瞎跑了起来,温容她们本来要跟着,结果高世曼却道:“你们不必跟着,我带小虎跑两圈就回来。”
温容不敢不听,本来这两天高世曼就不怎么高兴,她便没有跟着。高世曼带着小虎来来回回的跑着,她们本也瞧着在,可过了会儿,却发现高世曼没了人影儿。
高世曼带着小虎纵情的跑着,她心中这两天正憋着一股劲儿呢,需要发泄,于是带着小虎往山上跑去,小虎跑的比她快多了,以为她要去上次遇险的山洞,竟在头前带路,将高世曼带到了那个山洞。
高世曼到了地方这才一愣,她笑眯眯地摸着小虎的狗头道:“怎么,你还记着这地方啊?上次差点儿没命呐!”
小虎哪知道她说什么,见主人笑了,纵身一跳便进了洞门,既然来了,高世曼干脆进去看看,好歹也是上次逃过一劫的地方,现在没人会对付她,她倒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一人一狗进了洞,便小心地往上走去,待到了山顶,高世曼展臂深吸,只觉心旷神怡,这可是没有雾霾、没有污染的空气啊,她闭上双眼,贪婪地呼吸着这带着草木芳华的空气,久久不愿动弹。这真是一处世外桃源,如果不用发愁吃的,她倒愿意跟小虎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舍弃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而人,则不然。
这么想着,她又伤感起来,坐在上次给李陵砸药的大石上,她顾影自怜、又觉十分孤独。小虎卧在她脚边,静静地守候着主人,一人一狗,也可以岁月静好,非得跟鸳鸯似的才行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擦黑,偶有山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该回庄子了,于是站起对小虎道:“小虎,咱们回家吧!”
走到上次铺的草床边,高世曼忍不住坐在草上叹了口气。旁边上次留下的篝火残迹还赫然在目,如今才过了多久,心境竟然完全不一样了,呵,上天弄人啊!
正准备起身,小虎突然发出狂吠,高世曼一个激灵朝它看去,只见小虎对着草堆激烈地吠叫,那声音极具警告与愤怒。高世曼本能的一让,再一看,一条眼镜蛇从草堆里窜了出来。
高世曼吓得差点跌倒,她反应过来忙对小虎道:“小虎,过来!”
可不能让这蛇咬到小虎了,不然神仙也难救,她操起一根树枝防御着,又令小虎闭嘴,搂着它慢慢往后退去。
小虎安静下来,她盯着那蛇,那蛇昂头挺胸了一会儿,一眨眼的工夫竟不见了踪影。
高世曼带着小虎退到可以将周围地面一目了然的地方,她不敢进,也不敢退,更不敢走,她怕这蛇正好守在哪里,天已黑了,若是不小心踩到蛇,那她就交待在这里了。
好在还有小虎在身边,高世曼抱着它,颓然地坐在地上。哎,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这洞里将就一晚,就是安心她们不知道会不会找过来,哎……
第311章 虚惊一场
安心她们当然不知道高世曼带着小虎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到处找也没人影儿,温秀回来简直要气死,她一会儿不在,这几个人就将主子给弄不见了,一起帮着寻了会儿,庄子里闹的鸡飞狗跳的,还是没一点儿消息。(.$>>>棉、花‘糖’小‘說’)
温秀大急,跟温容商量了下,决定由她们姐妹其中一人赶回京城通知沈立行,这种事儿,她们可担不起这责。
沈立行见温秀又折了回来,心中又是一喜,可温秀一开口,就差点把他吓了个半死:“将军,少夫人不见了!”
他腾地起身喝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候的!找死吗!”
温秀委屈的不行,高世曼不见的时候,她正在京城,哪知道怎么回事儿呀!沈立行急喘了几息,大步就往外小跑起来,他交待了几句,便带着一队人马旋即往庄子而去。
一到庄子,看到温容她们几个哭丧着脸,他杀人的心都有了。这温氏姐妹,太平日子过腻了是吧,竟敢如此大意。他黑着脸,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形,得知高世曼是带着小虎不见的,心中大急。
小虎很是聪明,必要时也能救主,但是现下人狗都没有踪影,到底是出了何事?沈立行神魂俱乱,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天已黑,再不找到她,这后果,他真是想也不敢想。在厅中踱了几步,他抬头道:“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少夫人会不会去哪个村民家了?”
安心摇头道:“少夫人不认得几个村民,既便是去了别人家,咱们这么大阵仗找她,她也该知道回来了。”
排除了几个高世曼会去的地方,沈立行的心都凉了,按说现下没有什么人会对付沈家和她,她去哪儿了呢,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么一想,心中更是发了疯般的要找到她,他后悔的不行,只想狠狠地铲自己几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众人找了小半夜,还是一点音讯也无,沈立行急的要吃人,丁山见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上前对他道:“爷,要不回京让齐王派些人手来帮忙……这都半夜了……”他还怕沈立行拒绝,正想着如何说服他呢,哪知沈立行马上道:“你叫人回京通知齐王,让他多派些人手过来!”
丁山忙去安排,李陵梦中被人叫醒,正有些恼,哪知小满直接道:“沈大人派人来说,沈少夫人在庄子里失踪了,求爷派几个人手去帮忙寻找。”
李陵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冷声道:“什么?”
小满只得再说一遍,李陵听了边穿衣服边道:“去让他们大门集合!所有人都叫上!”
小满忙转身去了,李陵心急如焚,高世曼去庄子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会忽然出事了呢,这都半夜了,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李陵五内俱崩,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便往外走去。
一行服装统一的劲旅悍然出城,因着是齐王亲自带队,所以守城的马上放行,他们都觉奇怪,大半夜的,齐王殿下带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做什么去?
李陵带人以风速来到庄子上,沈立行见他带人过来,场面话儿还没来得及说,李陵便出声道:“你刚回来,世曼便来了庄子,怎么回事儿?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沈立行有口难言,只得道:“下午不见的,还带着小虎。”
“村子庄子里都寻了?她不会去村民家?”李陵问出同样的问题。
沈立行摇头,李陵心中怒火万丈,此时却不是发火的时机,他略一沉吟,挥退所有人道:“你们都下去,本王有话跟沈大人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待人都退去,李陵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立行道:“她到底怎么了?”当天在稻香楼,她一得知沈立行回京,便坐立难安,他当时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本以为他与沈立行小别胜新婚,这几天都会与他天天腻在一起,可今天得知高世曼在庄子上不见了,他可真是大吃一惊啊!所以他才觉得奇怪,让众人都退下,他要单独问问沈立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立行顿了顿道:“自我回京,还未见她一面。”
李陵一愣,随即大怒:“你搞什么?”这两人必是又闹了矛盾,想着高世曼上次与沈立行闹别扭,就在街上让那个劫持她的大汉往自己脖子上抹的情景,李陵肝肠寸断,想也没想就挥拳朝他打了过去。
沈立行这个王八蛋,既然你不在乎她,当初又何必与自己苦苦相争,自己求之不得的人儿,自跟了沈立行,不是今儿生气,就是明儿闹矛盾,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下手狠厉一些,管她乐不乐意、心甘情愿与否,至少,自己不会这般欺负于她!
心中怒气难遏,手上火花四射,李陵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挥了好几拳在沈立行头上、身上,沈立行并不还手,李陵见他不反抗,便打的没了意思,他停下手喘着气道:“你若嫌弃她,便给她一纸休书,用不着这般折磨她。”
沈立行心中大痛:“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李陵心中一纠,确实,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她再说,他闭了眼想了想道:“上次我们于山中遇险,在那个山洞中躲了一晚,咱们去那里看看。”
这村庄中都没找到人,方圆十里之内,高世曼也就只去过那里,只能先去看看了。沈立行令人举了火把,一行人进山寻她。
李陵来到洞前便大声道:“世曼,小虎!”
高世曼哪听得到,小虎听到声音竖起耳朵挺起身子,高世曼怕被蛇咬,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到了半夜早已支持不住,只迷迷瞪瞪地偎着小虎。她感觉小虎挺起身来,以为它发现了蛇,立马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一动也不敢动,她真后悔跑来这里,现下还有蛇,这不是活见鬼吗,可这还不是自己作出来的,她的紧张感染了小虎,小虎突然汪汪地狂吠起来。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夜色很亮,但是洞中却还是很黑,高世曼只想尖叫,但她更想的却是大哭。她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动,连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陵叫了几声见没有回应,也知道这洞太深,他直接下令道:“进去!”
众人纷纷跳过去,一个接一个的跟着李陵开始往上面走。沈立行紧跟着李陵,他总感觉高世曼就在附近,他的心急跳,莫名的激动。
“小虎!”李陵又叫。
小虎腾地站起来,对着洞那边狂吠,高世曼也听到李陵的声音,她终于松了口气,带着哭腔道:“殿下,我在这里……”
李陵和沈立行大喜,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曼儿!”
“世曼!”
两人同时出声,只听高世曼哭着道:“别过来……别过来!有蛇!”
众人都一愣,李陵张口就问:“你被蛇咬了!”
沈立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高世曼那边跑,李陵也跟了上去。
终于看到她头发散乱地跪坐在地上,小虎守在她的身边,沈立行心痛的无法自已,他三步并作两步朝她冲去,高世曼却哭着道:“别过来!”
他呼吸一窒,只听她又接着道:“有蛇……呜呜……”
他再管不得许多,跑过去蹲下一把抱住她喃喃地道:“曼儿,乖,我来了,没事了。”
高世曼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抵触他,她任他抱在怀里,不回应他,也不抱他,只一个劲儿地默默流泪。
李陵看到沈立行光明正大地抱着她,顿了顿才道:“世曼,蛇在哪里,你还好吧!”
高世曼看着李陵,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有摇头。沈立行松开她柔声道:“受伤没有?”
她不理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忙用袖去拭泪。沈立行也帮她拭泪,她却头一偏,躲了开来。见她不理自己,沈立行心中跟明镜儿似的,他一把将她抱起,她挣扎了一下,无奈经历了这场虚惊、身子又乏,她全身都跟抽空了似的,于是也不再费力挣扎。沈立行抱着她小心地出了洞,后又将她挪到背上,一行人总算可以回程。
她在沈立行背上趴着,他厚实的背上传来阵阵暖意,浸染到她全身,不一会儿,她便睡了过去。
李陵总算放心,连夜赶回京城,沈立行留了下来。安心她们见高世曼平安回来,还睡着了,便打来热水给她擦脸和手,沈立行让她们下去,自己亲自动手给她简单洗了一下,又给她轻轻脱下外衫,小心抱入被窝。
他也简单洗漱了一下,钻进被窝将她搂在怀里。在她小脸儿上印一上吻,失而复得,心情复杂,这一刻,原来他还是最在意她。
天蒙蒙亮了,沈立行摸了摸她的额头,怕她起烧,还好,他松了口气,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搂,他看着她,觉得她只要在自己身边,别的什么他都不想管。
高世曼被他弄醒,睁开眼看了看,见他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马上又闭上了眼。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相信沈立行是爱她的,但是男人不都如此吗,爱与性可以同在一个频道,却又可以分道扬镳、双管齐下,他们大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别人她管不着,可自己却受不了。
“曼儿”,沈立行开口。
第312章 公而忘私
她自然不理,沈立行似知道她会这般,朝她脸颊亲了一口接着道:“曼儿,我那天在倚兰院什么也没做,晚上回府,你就不在府里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呵,少来,如果这样,那为什么不来庄子上找我,高世曼心中冷哼,只怕自己不在府中,他更方便找那些个服务周到的妖精吧。沈立行似乎听到他的心声,他委屈地道:“我一回京,便去稻香楼找你。”
高世曼一愣,不明白当日为何没见他来寻自己,沈立行又道:“一到就看到你在门口拉着苏潜的手,我……我受不了,一气之下应了几位同袍的邀约……”
谁拉苏潜的手了,她气的不行:“谁拉他手了!”
说完便发觉自己过激,气的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了。
沈立行见她这样,心中终是舒坦了一些:“我反正看到了……”
她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只觉可笑,闷哼了一声道:“我与他撞到,被他拉住方才没有跌倒,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他,谁要跟他牵手啦!”
沈立行一愣,再一细想,好像是自己错怪她了,随即心中一喜道:“曼儿,是我不好,我以为你跟他约好……”就算偷情,也不会选在稻香楼啊,亏自己聪明一世,真是糊涂一时。
高世曼气的不行,她一推他道:“谁跟他约好了,不约不约,你滚!”
这时候他哪敢滚啊,当即将她重新搂在怀中道:“是我不好,我想你,急急回来陪你过节,不想却失了分寸,一见你对他笑,我就气得失了理智,是我不好……”
原来是误会一场,高世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委屈和思念同时迸发,眼泪就流了下来,沈立行见她这小委屈样儿,只觉自己该死,忙去为她拭泪:“曼儿,你别哭好不好,是我混蛋。[.超多好看小说]”
她嘤嘤地哭着,肆无忌惮,都是他的错,连日来的忍耐此时统统都化做粉拳,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打的不疼,他却手足无措,一急,手便不由自主地探至她后颈,随后再往自己身前一捞,便覆上了她的娇唇,久违的美好直达四肢百骸,沈立行益发不能自抑,捧着她的小脸儿,深情地拥吻着她,贪婪地汲取着只属自己的甜美……
冰释前嫌,浑身的力气被他传递来的霸道气息化为绕指柔。她本能地回应着他,她也很想他,谁知道他看到那偶然一幕会气得几天不理她。思念如泄闸的洪水,夹杂着绵绵爱意泛滥开来。沈立行再也不能忍,突的松开她的唇,三下五除二动作起来,没有杂念,没有旁骛,只要她。
天已亮了,两人却仍未起身,高世曼又浑浑噩噩睡去,他也并没有动弹的意思,看着她氤氲的小脸儿,他将她额前的发丝拢至耳后,愣愣地看着她,身体中一股熟悉的感觉又翻涌上来,他拼命地按捺下去。
众人都不敢打扰,主子昨天大半夜才回来,谁敢叫起。
看着身边实实在在的她,沈立行又欣喜起来。她仍是他的,苏潜又怎样,齐王又如何?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啄了几下,她本未睡着,只是小憩,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一笑如旭日东升、阳光初绽,沈立行心中一痒,情不自禁又俯身吻了下来,手也开始不老实。只听高世曼娇呼了一声,唇被他堵上、手被他固住,又是一场胡闹,高世曼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他浑身攒满了对她的思念和渴求,一次怎么足够。只怪自己太蠢,要不然前两日便能宣泄全身的渴望和炙热,他爱她,他要她,以后再不怀疑她;他所有的****,只给她,所有的眷念和激情,也只独属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伴着他餍足的喘息,她窝在他怀中又迷瞪了起来。
他叫人送水进来,高世曼也顾不得羞不羞的,娇嗔地让他为自己清理了一下。将毛巾随手丢在盆中,他靠在床头回味,她躺了会儿,也睡不下去了,干脆也坐起来腻在他身上。
看他脸颊隐有淤伤,她以指轻轻抚触,心疼地道:“怎么受伤了?”
沈立行才不会说是李陵的手笔,他摸了摸伤处笑道:“出门在外,难免磕着碰着,不碍事儿。”
“碍事儿”,高世曼撒起了娇。
“好好,碍事儿……”沈立行不无不可。他哪知道,在战场雷厉风行、在官场左右逢源的自己,到了情场,却退化成了一只乖乖的小绵羊?
高世曼心满意足,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摩挲着他身前结实的胸大肌,他由着她,只觉两人就这般在一起,也是甜蜜非常。
她突然一顿,瞪着他道:“你真的没碰那倚兰院的人?”若是跟个妓旅共用同一个妇女用品,她还真有些隔应。
他哭笑不得:“我不骗你,我就在那里吃了餐饭,跟他们聊了聊天。”
她仍瞪着他,从他眼里,没看出什么躲闪,这才故意凶巴巴地道:“我在这方面有洁癖,二手货本来没什么,但是我用过的二手货,别人再用,就不行。”
他一愣,随即出手探至她腰间,她被他咯吱的咯咯直笑,实在受不了才告饶道:“不要了,彦堂,我……”叫她认错是不可能的,她灵机一动大声道:“皇上说了,你一回京就去面圣,不得有误!”
沈立行一顿,奇怪地道:“这还有几日,皇上何时说的这话?”
高世曼扯了扯衣裳道:“那天入宫,皇上问起你来,我不说,他就生气了,我没办法,就说你去养鸽子了……”她瞧了瞧他的脸色,见并无异色,又接着道:“我对皇上说了,信鸽养的好,能日行千里,他很震惊。”
沈立行点头,这事儿他没打算瞒着皇上,不然被皇上猜忌,以为他要造反岂不是麻烦。
“皇上说让咱们保密,等你一回京,就入宫见驾,你这都回来几天了,皇上若知道了,岂不是要生气?”高世曼有些忐忑。
“无妨”,沈立行起身下床,“你快起来,咱们一块儿回京。”
“我的红薯还没统计出来”,高世曼也动手开始穿衣。
“来人!”沈立行略提声叫人。
“爷”,安然在外面应声。
“伺候少夫人起身”,沈立行边自己整理好衣裳边道。
“是。”
安然进来,舒了口气,这对主子终于言归于好了,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儿过了。
安然伺候高世曼洗漱好,便听沈立行道:“这红薯亩产果真有八千斤?”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大跃近呐,我还谎报产量不成;安然,叫她们摆饭。”
沈立行并非怀疑她弄虚作假,他实在有些吃惊罢了。他想了想道:“吃完饭你将事情快些办完,我等你一道儿回京。”
“好。”
昨天红薯便入了窖,高世曼不过就是整理下数据,她紧赶慢赶的,终于统计了个七七八八,较上月十亩的产量,这晚收的十亩增产了近百分之五左右,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晚收的红薯还要比之前的好吃。
将这统计数据又誊抄一遍,高世曼便跟着沈立行回京了。
两人一道儿入宫,皇上见两人相携而来,笑盈盈地问道:“彦堂早前回京,怎么今日方才入宫,世曼也跟着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儿要跟朕说?”
沈立行脸不红心不跳地道:“皇上明鉴,臣一回京,世曼却去了庄子上忙活,今儿臣才将她接了回来,早上她才想起跟臣说起皇上有诏,正好庄子里的产量数据都出来了,我夫妻二人于是一道儿入宫,还请皇上勿怪。”
瞧这话儿说的,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啊,人家小夫妻明明是小别胜新婚,却偏为了庄子里的收成,两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田间,多么高尚的大爱情怀!这对小夫妻忘我的精神、进取的锐气,足以成为华夏民族精神的最好写照。
皇上哪知这两人明明是因为闹矛盾才分隔两地的,听了沈立行的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夫妻二人辛苦了,世曼,庄子上收成如何?”
高世曼忙将统计好的那张纸拿出来道:“皇上,这后收的十亩收成略好于先收的,您瞧瞧。”
皇上接过来细看一番,不住点头道:“明年开春一定要将玉米和红薯的种植推广开来,仓有余粮,心里不慌,世曼,这阵子忙完了,你好好歇段日子吧。”
“多谢皇上体谅”,高世曼适时敬谢皇恩。
“彦堂,听世曼说,你出京处理信鸽之事去了?如何,跟朕说说”,皇上目光殷切地望向沈立行。
“皇上,目前就信鸽之事,臣共设立了五个联络点,主要还是为了打通与吐蕃的通信往来,现下信鸽正在试飞,预计下月开始正式投入使用,效果如何,就要看到时的成绩了。”沈立行侃侃而谈,仿佛对下月的正式投用信心满满。
皇上对信鸽还是充满了好奇,他与沈立行一问一答,相谈甚欢,高世曼在一旁听着,倒也相安无事。
她突然想起马蹄铁之事,也不知道公爹跟自家儿子说了没有,她抬头去看,沈立行似感受到她的目光,又笑着对皇上道:“皇上,这两月奔波下来,臣的马儿都累瘦了好些。”
第313章 如虎添翼
皇上听了,以为他要邀功,正觉奇怪,沈立行接着道:“这样倒让臣发现了一种让战马延缓马蹄磨损的好法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哦?”皇上大感兴趣,他也是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的皇帝,战马的作用和重要性他不比任何武将懂的少。
沈立行笑了笑道:“臣发现在马蹄上钉上掌钉后,它不仅可以保护马蹄,还能让马蹄抓地更为坚实牢固,这样一来,无论是对马的保护还是骑乘、驾车都很有好处。”
皇上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儿,他大感兴趣,他挪了挪久坐的身体急切地道:“彦堂,仔细说来朕听听。”
高世曼在一旁听沈立行将这马蹄铁的发现归功于自个儿,不禁莞尔失笑,这样也好,反正都是一家人,如果说是自己发现的,皇上肯定要怀疑,沈立行是武将,由他发现,理所应当。
沈立行与皇上越说越投机,竟拿笔蘸墨跟皇上挤在一张桌上画了起来。高世曼在一旁看似百无聊赖,实则用心在听。
只听皇上问道:“你可试过,这如何才能体现这马蹄铁的优越性?”
沈立行低眉思考着,高世曼想着前世红、蓝军在军演中对阵的那一套,她凑上前道:“彦堂,何不让两队战马来一个百里越野竞技比赛,相同体能的战马,一组钉上掌钉,一组不钉,跑完全程再做比对,我相信就跟人赤脚跑步和穿鞋跑步比赛一样,高下立见。”
皇上去看沈立行,沈立行听了笑道:“这个法子好。”
“彦堂,你先去兵部报到,这事儿你抓紧时间组织一下,朕很期待啊!”沈立行解官百日,还差几天就到期了,没成想皇上连这几日的休息时间也不给他,这让他有点小郁闷。
沈立行一回府就去了祖父那里,别看这老太爷成日里在高世曼面前跟个老小孩儿似的,沈立行却是知道,他这祖父是个成了精的。(.无弹窗广告)在府里,三个嫡叔皆是祖母所出,只有一个小姑姑和小叔叔是通房所生,且年纪都只比沈立行大那么一两岁。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的家庭氛围使得祖母心宽体胖,各成员也是谨守本分,并无别人府中的那些个腌臜事。至少明面儿上,沈家是京中修身齐家的典范。沈府虽说也有些人明争暗斗的,可那些女人间的小动作根本摇不起浪,不足挂齿。
莫小看上梁的影响力,一个家族中,家长身不正、心有邪,那家庭秩序绝好不到哪里去。
老太爷以身有旧疾为由早已引退,虽挂个国公的名号,却已无实权,但是他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却风雷难撼。先帝爷在时,祖父匹夫横刀,忠心耿耿地跟着他开创万世之基业;在今上还曾是王爷之时,祖父也是助他铲尽群妖护红日,扫河南、平河东,可谓共天论功不较多。
沈立行在皇上面前得脸,除了能文能武、自己对皇上赤胆忠心外,与祖父的余荫是绝分不开的,再加上祖母是皇后的嫡亲姨母的关系,是以沈立行在朝中地位超然。
皇上让他组织赛马,这看着是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事实却绝非如此,此事不仅要保密,还得试出真功夫,他少不得去跟祖父商量一下。
待沈立行从老太爷处回来,高世曼洗了澡正在书房伏案,去了庄子几日,字也没写,神清气爽之时,不免有些技痒,不知不觉越写越有意思。
沈立行过两日就要去神策大营组织赛马之事,刚与娇妻见面便又要分离,他少不得要分秒必争,洗漱罢见高世曼还在书房逗留,心中不耐,上前催促他道:“睡吧!”
“等会儿”,高世曼头也不抬。[.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还要写多久?”
“我正意犹未尽呢,别打扰我!”她正做自己喜爱的事情,被他打扰不免有些不耐烦。
“过两****便要离京了”,沈立行有些委屈。
“哦”,她也知道,沈立行解官百日未到,皇上就让他去兵部报到,肯定是会忙一阵子的。
“写完了没有?”沈立行在一旁喋喋不休。
听他一直在旁边聒噪,高世曼烦了:“你一直说一直说,你若少说两句,我这会儿已经写完了。”
沈立行见她脸上尽是不耐烦,气坏了,忍了两息,上前就夺了她的毛笔,往桌上一扔。
“哎!”高世曼猛被他夺了笔,愕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上前抱起她就往卧室走去,她整个儿人都被他箍在怀中,下意识伸手圈住他的脖颈,正准备抗议,却发现他黑着个脸。想想自己刚才口气确实不怎么好,于是咧了嘴讨好道:“彦堂,放我下来好不好,我还没写完……”
“睡觉”,他嘴里淡淡吐出这两个字,任她腻的能捏出水来也不理。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儿,故意道:“我还没洗呢!”
“我不嫌弃”,他早知道她洗过了。
“唉呀,我肚子痛”,她又来新招。
此时他抱着她已到了床边:“我帮你揉。”
他将她往床上一放,便开始扯他自己的衣裳,高世曼忙躲进被窝蒙着头道:“纵欲伤肾,夫君请自爱!”她想着昨夜和今早的胡闹,只觉这种事情还是得收敛一下才好。
“我就是自爱的不得了!”沈立行咬牙切齿,踢掉鞋子便上来拉她。
“大爷饶命,小女子习得吸精采阳之术,不怕死的尽管来!”高世曼知道今天很难躲过了,于是张嘴胡咧咧起来。
沈立行一愣,到底谁饶了谁的命?
随即拉着她危险地笑道:“饶命?”
她觍着脸笑道:“饶了你自己的命。”
“为夫愿为你舍身取精……老实点!”她听了咯咯直笑,使劲儿往里面躲。
事实就是,小胳膊小腿儿的高世曼在沈立行面前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她很快便瘫软在他的淫威之下。
一番抵死缠绵后,见她如往常般披衣跳下床就朝净房跑,沈立行喊了句:“慢着点儿!”
她不理,比兔子跑的还快,沈立行不由翘了嘴角。等她回来,他将她往怀里一搂道:“过两****要出去段时间。”
他在家,她怕他;他不在家,她想他。真心矛盾。
“我会想你的……”此时的她,言不由衷,刚刚被喂饱,想个屁呀。
他睛神一暗:“那你这两日多补偿下我,省得到时再想……”
“我好困”,她怕他又来,立马背对着他,闭着眼睛,支着耳朵。
还好,他搂了搂她哄道:“睡吧!”
夜很静,梦都没有,她睡的很美。
结果天还未亮,她又被他吵醒了,他那爪子不停在她身上点火,她还能睡吗?本想拒绝,可想着两人几月未见,过两天他又要出京,心一软,只觉舍不得他难受,便娇软地迎合了起来。沈立行没料到她这般配合,自是柔肠软语、百般爱怜。
她捧着他的脸颊,只觉这般天长地久也不错。
他看着她眼中溢出的迷离,心都要化了,益发卖力。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世间也不会有那般多的痴男怨女。高世曼是感性的,更是理性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她现在是幸福的便好。
没两日,沈立行果然离京公干去了,高世曼又恢复了日常忙碌的生活。月底李陵生辰,在府中举办了个赏菊宴,高世曼本要带着一众好友去玩儿的,可因着天气现下凉爽了,立珍和世燕的婚期已定,她们都要在府中忙着出嫁事宜,所以并不跟着一起凑热闹,于是她只好约了瑞娴一道儿去齐王府。
本来这种宴会也不仅限于未婚男女,京中有些脸面的只要收到请帖都可以参加。高世娟刚办完满月宴,便开始不安分起来,她竟跑到高世曼这里说让带上她一起去齐王府参宴。
不是高世曼小气,这个高世娟真的是上不得台面,带着她只会给自己丢脸,于是婉言拒绝道:“你这刚出月子,还是在家养着吧,省得惊了风,染了风寒,过给孩子。”
“鑫儿又不用我喂奶,不怕,再说哪这么容易着风”,高世娟如今已为人母,居然还要凑这个热闹,八成是想去炫一下自己一举得男的荣耀。也不想想她儿子“早产”,她不在府里好好呆着,跑出来做甚。
高世娟现在开了点窍,她发现婆母因着高世曼的原因,对她心里再有不满,也不敢再给她难堪了,所以她得跟这个大姐姐搞好关系,杨府一日不如一日,杨沛林是庶子又如何,她照样能在杨府横着走。
高世曼哪知道她什么心思,只说不同意带她去。高世娟也不强逼,跟她闲扯了几句便走了。
她回府带了儿子,跑到鲁老太面前献宝去了,其实她是想拉着鲁老太垫背,高世曼不是不愿带她去齐王府吗,让祖母和父亲出面,看她还敢拒绝。
那高世曼曾救过的范家小儿祖母,范老太太也在府中找鲁老太说话儿,这老太太可是极接地气之人,自从跟高府有了来往,便跟鲁老太对了眼儿,时常过来说话聊天,正所谓脾气相投之极。
范老太见高世娟带着儿子回娘家,少不得上前夸赞两句:“哟,看这小崽子长的多好,胖墩墩地多讨喜,哪里像个早产的娃儿!”
第314章 腿没断就行
此话一出口,鲁老太和高世娟脸上都有些尴尬,范老太却没想那么许多,继续夸道:“老姐姐呀,你这孙女儿可真是个有福的,长的漂亮不说,一给了人家就生了个儿子出来,啧啧,哎对了,救了俺家瑞儿的大小姐,可有了好消息?”
高世娟一听这话,立时尾巴便翘了起来:“大姐姐说了,过两年再生呢!”
“哎哟喂,这事儿可由不得人”,范老太直摇头。(.棉、花‘糖’小‘说’)
可不是么,这种事儿也得看造化,造化来了,还得看老天给不给面子、让不让你生儿子,高世娟也就这么点儿可怜的优越感了,这会儿胸臆里全是得意。
等她爽够了,高世娟对鲁老太撒娇道:“祖母啊,大姐姐去齐王府参加赏菊宴,孙女儿求她老半天,可她就是不答应,祖母,您说怎么办呐!”
有外人在场,鲁老太还不好好抖抖威风:“别急,祖母跟她说!她敢不答应试试!”当下就扭头对朱婆子道:“去国公府将大小姐叫回来!”
瞧瞧,咱家大孙女嫁的可是国公府,我一招手,她还不是得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
范老太果然应景地羡慕道:“老姐姐真是好福气呀,孙女儿个个嫁的好。”
朱婆子应声去了,高世曼得知鲁老太身边儿的妈妈过来,让她在花厅等着,故意晾了会儿才过去道:“朱妈妈久等了,这手头儿上的事太多,一时给耽搁了。”
朱婆子哪敢跟鲁老太那般托大,于是笑着道:“老太太说想大小姐了,让您回去吃个饭什么的,也好解了这****的思念。”
我呸,高世曼只想暴粗,这老太婆只怕又有什么妖蛾子吧,她不动声色道:“最近事忙,等得了空儿再回去看祖母。”
朱婆子听了这话,脸上便五彩缤纷了起来,高世曼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笑呵呵问道:“二妹刚出了月子,我瞧着她那孩儿长的挺讨人喜欢的,她没说带着孩儿回府让老太太也享享含饴弄孙之乐?”
果然朱婆子道:“大小姐您不知道,二小姐可不就是刚带了小少爷回府看老太太么,小少爷长的可讨喜了,胖乎乎的,长的可好看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哼,就知道这鲁老太没安好心,高世曼心想这高世娟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若不让她跟着去齐王府,只怕还要纠缠个没完,于是笑眯眯地道:“原来二妹也回府了,本来我还准备托人给她带个信儿,明儿是齐王府赏菊宴,看她还想不想去,既然朱妈妈来了,那你就顺便给她带个话儿吧。若是想去,那便一早到沈府等我。”
朱婆子眼珠子一转,这鲁老太叫高世曼的主要目的可不就是因为高世娟么,什么狗屁的思念之情,全是胡扯的,没想到高世曼竟主动提出来了,那去不去也没什么必要了,于是应下告辞了。
范老太本还想着见高世曼一面,叙叙旧情的,结果人家压根儿没来,朱婆子带回的消息,高世娟是高兴了,可是鲁老太却不高兴了,怎么着,祖母有召,竟敢拒辞?
她恼火地对朱婆子道:“她个女人家家的,除了相夫教子,还能忙个啥?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咱们这个娘家了,赶明儿她被婆家人欺负了,还不得指着咱们给他撑腰,别以为嫁到国公府她就是凤凰了!”
这就是身为长辈说的话儿,朱婆子忙解围道:“大小姐的确事儿忙,如今大小姐是三品京官,可不得忙吗?”
这是给鲁老太脸上贴金,鲁老太听后果然面色雨过天晴,范老太讨好地道:“瞧瞧,老姐姐的孙女儿,个个都是能人!”
一席话说得鲁老太的老脸终于放了红光。高世娟自也是高兴的,看来还是祖母的脸面好使啊,自己求了半天大姐姐也不松口,祖母一出面她就应下了。.
心想事成,高世娟自然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于她来说,鲁老太不过是她利用的筹码,她才不想对着她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谄媚的笑呢。
第二日,高世娟竟带着儿子要跟着高世曼去齐王府,高世曼简直要抚额,洪氏也不赞成她带着孩子出门,可高世娟哪里听得进去,这可是她献宝的大好时机,怎能错过?
心里越没底就越要炫耀,高世娟之前顶着个未婚先孕的名头出嫁,虽说知道的人不多,可是这也让她在高、杨两府受了不少白眼儿,如今一举得男,可不得四处炫耀炫耀,一次把失掉的面子给挣回来。
人家带两、三岁可以在地上跑的娃儿,她倒好,带了个刚出月窝儿的小毛毛。高世曼懒得管她,也不想再提醒她少说多听,有的人,你就是舌头说出茧来,人家还是我行我素。
瑞娴见到鑫儿这么胖的娃娃,忍不住上前夸了两句,高世曼见这庶妹一脸的傲骄,只觉这娃儿真可怜。
人生得意须尽欢,一朝不慎十年前。做人还是低调些的好。
一到齐王府,高世曼就将她甩了,今天会来事儿的人多了去了,自然有人看到她们同来齐王府,那些凑不到高世曼身前儿的人,自然去呵高世娟。
因李陵办钱庄之事,今天也来了不少男客,秦二也在,高世曼想了想,便找了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拉着瑞娴坐了下来。
姚家的许蕊也来了,看到高世曼在这边,立马凑了过来,启真有孕没来,山中没老虎,许蕊当然要来巴结她眼中的猴子。
高世曼不想理她,只打了个招呼便故意拉着瑞娴说话儿,许蕊无趣,只得退走,要说她巴结的对象,自然是秦家,既然高世曼不接她的茬儿,她也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身边的桌都差不多有人,很多相识的人都围在一起聊天儿。后来有瑞娴相熟的朋友过来,看她与高世曼在一起,还不大敢靠过来。都知道高世曼前阵子发飙将曹哲打了,她们一边觉得过瘾,一边却又有些小怕。
瑞娴扭头见到熟人,忙热情招手让她们过来,高世曼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们,既是瑞娴的朋友,当然她也会笑脸迎人。
众人嘻嘻哈哈地一起过来,互相见了礼,瑞娴居中介绍了下,大家就都坐下来吃零食聊天了。高世曼本就会说,不一会儿就将这些姑娘们逗得哈哈直乐。
有位秦家小姐道:“沈少夫人,您那时报,我每期都看了呢,上面写的好多东西我都没听过,特别是有些小笑话,好好笑呢!”
提起时报,这可是高世曼的得意之作,京中有几家冒头的模仿者,但是目前尚没有一家能与自己比肩的,就发行和广告收益来说,只有她这边目前是小亏的,毕竟现在时报是免费投放的。
高世曼少不得又跟人家滔滔不绝,天南海北,她的知识面和信息量直接完败在场的所有小姑娘,再加上她为人也没有什么架子,聊天气氛自然是热烈又和谐。
聊的兴起,王家三小姐突然叹了口气道:“我有个表姐,自嫁去夫家后,经常挨打,看着她老是哭着回娘家,我都怕说亲了。”
“啊?她婆母待她怎么样啊!”有人插话。
“她婆母倒是好的,每回还向着她,还把我那表姐夫骂的狗血淋头”,王家小姐唏嘘不已。
高世曼听了暗咧了咧嘴,前世她也没少混那个搜狐的婆媳论坛,以她来看,这位婆母只怕是在装腔作势,否则这儿子也不可能老是打媳妇儿。
“唉,只听过婆母难伺候的,没想到你表姐倒遇到了个好婆婆,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人嗟叹。
“是啊,这夫君为何要打自己媳妇儿呢,人家都是疼都疼不过来呢”,这说的也是大白话,家暴的数量不少,即便是文明社会也杜绝不了,何况这封建社会。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八卦乃女人天性,高世曼忍不住也插话道:“有道是得夫君者得天下,她婆婆对她再好也是白搭。”
矛盾有主次,感情有亲疏,自家男人都搞不定,还混个屁啊,难不成跟婆婆生活一辈子。
听她这么说,几人都忍不住沉吟起来,那王家小姐顿了顿问道:“以沈少夫人看来,我表姐还能跟我表姐夫过下去吗?”
时风并不严苛,若是那表姐要合离什么的,并非难事。
高世曼想了想认真的道:“可以的,只要你表姐的腿还没有被打断。”
大家一时都愣了,瑞娴看高世曼似笑非笑的模样,跟她认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她是何脾气么,于是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即大家恍然大悟,有人竟不顾斯文地大笑起来,引得另外几个也实在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笑了起来。
园中众人都朝她们望了过来,秦二凑近李陵道:“定是她又在胡说。”
李陵听了抬眼朝她瞧来,高世曼正扭头与身后的小姐说话儿,他正准备收回目光,却与正看他的瑞娴四目相对。瑞娴忙收回视线,低头不语,李陵则不动声色敛下眉,脸上似平静无波。
而高世娟此时正洋洋得意地跟众人炫耀她刚生的儿子,有经验的一看那鑫儿就不似早产儿,心下虽有些鄙弃,可终究她是高世曼的庶妹,稍有点脑子的贵人都不会去得罪她。
是以高世娟今儿算是好好过了一把瘾。
当然也有那没脑子的,这不,曹哲的亲娘曲氏,看到高世娟的儿子长的这般墩实,早在一旁跟友人嘀咕了起来。一则她本也不是个多有脑子之人,否则儿子也不会教成那样;二则自己儿子被高世曼毒打一顿,连个说理儿的地方都没有不说,自家老爷还让他们母子忍下,随便去哪里,也没有这种道理的呀!她不敢招惹高世曼,但这高世娟她却是不怕的。
谁看戏怕台高呀,曲氏跟人嘀咕,人家少不得应和两句,况这高世娟的孩子也确不似早产儿,曲氏忍了半晌儿,看着高世娟脸上的笑容越发刺眼,心一横大声道:“哟,这孩儿哪里似那早产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第315章 针尖对麦芒
周围一静,高世娟被人奉承了半天,早已飘飘然,听到曲氏出言不逊,条件反射地道:“你什么意思!”
曲氏一看她跟个炮仗似的,懒懒地回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命好罢了,一成亲就有了孕,还能生个这么墩实的早产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话****裸地挑衅,高世娟向来只有顽强冒进之勇,并不因为做了娘亲便会生了退避迂回之谋。她一张小脸儿涨的猪肝般红,急喘了几息道:“怪不得那曹哲会被我大姐姐打呢,原来有其母必有其子!”
曹哲被打,曹衍不服到圣前讨公道,后来皇上莫名其妙告诫各位臣工要好好管束自家子弟,当时大家都觉奇怪,并非人人都知此话是针对曹家说的,但后来大家还是都知道了,于是曹哲被高世曼打了的事儿私下里传的人尽皆知,高世娟自然也是知道的。今儿曲氏侮辱她在先,以她那性子,不将此事抖出来就不是她了。
曲氏本就对此事心有芥蒂,听她这般说当下小宇宙就爆发了:“你不说也就罢了,你那大姐也是个不讲理的,她凭什么当街打了我哲儿却一点儿事都没有,不说赔点医药银子,最起码得给我们曹府道个歉吧!”
高世娟一见她炸了,咧着嘴道:“他当街调戏女人,打了也是活该!道歉,谁给谁道歉还指不定呢!”
吵架无好话,曲氏恼羞成怒,她儿子哪有调戏什么女人,哲儿都跟她说了,压根儿就对已婚妇人没有兴趣,不过就是暗讽了那个狄家大小姐两句罢了。老爷怕惹事,缩着脑袋做老好人,她可不干!想当年她待字闺中之时,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几何时曾受过这般鸟气!
“瞧瞧你这德性,就知道你那大姐什么德性了,一点家教也没有,平白出来被人笑话!”曲氏口不择言,言辞越来越大胆,就她这样儿,还说人家没家教,请问她的家教又在哪里。[]
看戏不怕台高,众人不需召集迅速朝她们围来,等高世曼发现之时,她也就只能在外围听听戏了。
“家教,请问夫人的儿子当街调戏女人,这又是哪门子家教?”高世娟也不傻,还晓得打蛇打七寸。
李陵身为主人,看到这边出事,起身走了过来,他看到高世曼皱着眉坐在那里,心中难免开始冒火儿。
“你别调戏调戏的给我哲儿戴这么顶帽子,我哲儿就算是调戏,也调戏那冰清玉洁的黄花小姑娘,没来由去调戏一个已失身的妇人!”这曲氏果然好口才啊,语言本是有弹性的,可她这弹性也太大了些,高世曼这个中高手也忍不住啧啧称妙。
她听后嘴角不免勾起个冷冷的笑,好一个曲氏,也不怕给自家老公招祸,难怪人家说娶错害三代呢,找个差根筋的媳妇果然坏事儿。可别以为这些贵妇们就真的有多贵,脑子一蒙还不是张牙舞爪、原形毕露,她们便秘的时候一样会满面狰狞。
高世娟正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听到李陵喝道:“来人。”
众人见主人过来,怕是打圆场的,于是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高世娟见李陵亲自过来,便精乖地闭了嘴,那曲氏仍跟个气蛤蟆似的,寻思着这高世娟接茬后自己再说个什么更难听的话来气气她。她一长辈儿,跟个小媳妇儿吵架也不觉得丢份儿。
李陵听这曲氏出言鄙贱,其侮辱对象又是高世曼,心中直窝了一肚子火,小满跟在他身后,见主子面无表情,眼中无波,心知主子这是恼了,听他叫人,忙回头朝身后挥了下手,不多时便闪出四名王府侍卫,也不知道他们突然间从哪儿冒出来的。[]
四人站在李陵身后,等他发号施令,他却只吐出三个字:“赶出去。”
众人暗暗心惊,这也太打脸了,高世娟和曲氏都是一愣,不知道齐王殿下这说的是把谁赶出去,要不然是将两人都赶出去?好丢脸。
那四名侍卫也是手足无措,赶谁呀?还是两人都赶?
小满久在李陵身边,见这架式忙提醒那些侍卫:“这位夫人与人吵架,却要牵扯上沈少夫人,说辞实在不堪入耳。”这曲氏吵架归吵架,将高世曼带上,以主子这性子,能依么?
侍卫们看看他,又看看李陵,当下就明白怎么做了,领头的直接走到曲氏跟前道:“夫人请!”
曲氏被点名,恼羞成怒,她正准备抻着脖子声讨两句的,抬头一瞧齐王正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比要吃了她还可怕,她心中一个哆嗦,情不自禁抬腿就往外面走去,此时哪还顾得上面子不面子。
高世娟本以为下一个就是请她滚蛋了,哪知李陵转身就走了,她心中暗喜,又恨又得意地看了曲氏的背影一眼,心道活该!
众人愕然之后便窃窃私语起来,这曲氏今儿可真是失了大脸面,前阵子儿子被沈少夫人当街殴打,现在她自己又被齐王殿下公然赶出赏菊宴,只怕以后日子难过了。
高世曼看着曲氏被逐,高世娟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只觉厌烦,她借口府里还有事,留下瑞娴,带着人悄悄儿走了。
这世上口舌之争最是有趣,也最是无趣,高世曼的原则,要么不搞,要么就搞得人家大失元气,再不行直接上手,一击制敌,当然,要在稳赢的情况下,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明知不可行而行之,痴儿所为。
秦二见高世曼溜了,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笑着对李陵道:“瞧,她是不是也生气了,在我印象里她可不是个爱生气的。”
李陵本就心情不好,听他在耳边聒噪,瞪了他一眼。秦二挑了挑眉,只得低头去喝茶。
沈立行离京,高世曼正好可以沉下心来搞搞时报的事情,她回了府又钻进书房,半天也没出来。
沈立行拉了两队战马先是出来赛跑,远程跑下来比短程的区别要明显多了,装有马蹄铁的马因抓地时与地面的摩擦程度变了,所以这些马更稳健耐久。后来又拉着两队人马进行操练对抗,小小的马蹄铁虽不起眼,却对战斗力的提升明显大有好处。
每次对抗、比赛的数据都有专人记录,快月底时沈立行回京了。他来不及回府便直接入宫了,皇上见他回京,大为亢奋,一见着他就道:“彦堂,如何?”
沈立行掏出早写好的折子恭敬地递上前道:“皇上,效果大大出乎意料,您瞧了就知道了。”
今上也是马背上打过天下的人,折子一看,当下便了然了,他呵呵笑道:“彦堂啊,真是没想到,你安排安排,朕哪天也去试驾一番,这骨子里都是痒痒的啊!”
沈立行笑道:“皇上只要有时间,随时可以出行。”
“好!着库部好好办理这批马蹄铁的打制之事,过几日得闲了,朕过去看看”,皇上心情大好,脸上尽是和煦的笑容。
“是!皇上若没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沈立行此时只想见到自家的娇妻,公事完成靠边儿站,私事排在头前。
“去吧!”
高世曼呆在书房好好儿的,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那红双与于姝吵起来了,安心来报,高世曼真是气不打一出儿来,在外面见人吵架,回府了还是吵架,还有完没完。
她摔了笔就冲了出去,红双对于姝积怨已久,后来安氏姐妹对于姝不冷不热的,红双也看出来了,于姝也是个惹人嫌的,今儿两人一言不合,就搞起来了。
高世曼皱着眉出去,红双一脸气愤,而那于姝明显奸狡多了,脸上立马露出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儿。高世曼见了只觉恶心,心道你做出这副鬼样子给谁看呢,我可不喜欢娇滴滴的女人,喜欢阳刚的男人。
她正想开口,不想沈立行回来了,进来瞧见这阵仗,再瞧那两个丫头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了三分。他刚回府,只想拉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在怀里好好揉~搓一番,哪有闲情管这档子破事儿。高世曼见到他也是一喜,正想各打五十大板平了此事,没成想那于姝见到沈立行回府,立时露出一副更加委屈的神情,那眼梢儿往沈立行身上一扫一扫的,看得高世曼直犯恶心。
沈立行见高世曼觑着那于姝,余光一扫,见她正风情袅袅地朝自己正瞧,当下心中大怒,这个于姝,本来在祖父房里的时候就不安分,不愿伺候生病的祖父就算了,还设计到了他这里来,现下更是邪了,竟还打起了他的主意。
他略一忖问道:“怎么回事儿?”
安心忙答:“红双与于姝为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扰了少夫人……”
沈立行看向高世曼,以眼神征询她的意思,高世曼见他回府,已懒得再理这些小事,于是道:“此次算了,再有下次,一起领罚。”
以她的意思,一个锅里吃饭的同伴竟然为点子小事吵架,就应该严惩,不过现下算了,谁叫沈立行回来了呢。
沈立行过来拉了她的手就准备进房,哪知于姝却不甘心地道:“少夫人,红双屡屡找奴婢的茬子,还请少夫人明查。”
高世曼脚步一滞,正想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结果沈立行却直接道:“安心,把她给爷送回老太爷那边儿伺候!”
众人一愣,安心反应过来忙道:“是,爷。”
沈立行说完便又扯着高世曼的手要走,只听于姝凄厉一叫:“大爷!”
第316章 明珠暗投
高世曼被于姝这一叫骇的一抖,沈立行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她被吓着,火气噌的一下窜了起来,他想也没想便喝道:“安心,还愣着做什么,叫她滚蛋!”
安心吓了一跳,忙应了一声去推于姝,于姝没想到事情瞬间竟变成这般境地,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个糟老头院儿里出来,一身本事还没开始施展呢,她能愿意?只听她换了副口气可怜兮兮地道:“大爷,别赶奴婢走,奴婢错了……”说完竟嘤嘤的哭了起来。(.无弹窗广告)
高世曼头皮发麻,她有心看沈立行如何应付,便没吱声,沈立行越发不耐烦地对安心道:“你们都吃干饭的怎么着?她不滚你滚!”
安心一听,忙对温秀使了个眼色,温秀板着脸过来扯于姝。于姝干嚎鬼叫了几声,见沈立行理也不理地走了,终于知道自己被打回原形了。
高世曼看着那于姝的表情变化甚为可笑,哪知沈立行用力拉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跟着他回了房。
一进去她便讨好地给他倒了杯茶道:“彦堂,别生气了。”
沈立行并不喝茶,接过来放回桌上,又拉她入怀道:“我想你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生气。”说完便覆上她的唇,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月假期月半,天气适宜,是嫁娶的好时节。初二,立珍出嫁,沈立行等妹妹一成亲,便又离了京。信鸽养成,他带着高世曼给襄城公主的一封信,带人飞马又往秦州去了。
初六,世燕出嫁,梁家大张旗鼓,庶子取庶女,却弄得好大阵仗,高世曼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儿,去给三妹捧场。
梁炎峰这天容光焕发,整天都乐的合不拢嘴,他十分得意自己的睿智眼光,世燕这个儿媳,甚得他意,温柔内敛,儿子也很满意,最重要的,其长姐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高世曼,姐夫是沈立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无关京城中人。
襄城公主名为大夏最受宠的公主,却在吐蕃度日如年。
芒妃犀嘉是赞普最为宠爱的妃子,襄城半月甜蜜一过,便被弃如敝履,虽说在物质上并不短缺什么,但是在精神上却饱受煎熬。她再怎么说也是大夏的公主、吐蕃的夏妃,物质上当然很容易得到满足。
这样过了几个月,芒妃有孕,襄城也没有什么感觉,她对赞普也失了期待和恩爱,得知此消息,便也无有所谓。
而王妃觉蒙则气炸了肺,别说什么身为正妻要三从四德、贤淑大度,这都是扯淡,只要是人,就有人身上该有的弱点和本能,她聊以依靠的丈夫的小妾有了身孕,她能淡然处之,那她就不是人,是神。
王妃****咬牙切齿却什么也不能做,一日看到襄城,突生一计,她将襄城叫到近前道:“芒妃有孕,夏妃身为姐妹,该当贺问,听说你身边带有蛋糕师傅,不若做一个送予芒妃尝鲜吧!”
襄城本不想惹事上身,她长于深宫,别的不懂,这却是明白一些的,吃食极易出事,一个不好,她还得惹一身骚。
王妃见她犹疑,前所未有的露出好脸色道:“夏妃不必担心,这蛋糕本王后也尝过,鲜香甜美,想来非常适合孕母吃用,赞普极疼爱芒妃,你的心意他定也能了解。”
襄城心中一动,见王妃如此恳切,便点头应下了。
蛋糕制作的环节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然而拿去的时候,王妃的人却动了手脚。到了芒妃处,王妃亲自将蛋糕让人切了分给大家,嘴上笑道:“上国技术制作的吃食,果然不同凡响,本王后也已眼馋许久了,趁着芒妃有孕,多少也跟着沾沾光、解解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言谈举止,亲密无间。
上国两字,深深地触动了襄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是啊,她是上国的公主,王妃高高在上又待如何,提起父皇的家国,一样得尊称一声上国。
殊不知,此为王妃的小小伎俩罢了,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钓鱼的人都懂。
王妃率先吃了几口,让襄城和芒妃同食。襄城早已吃腻,所以并不吃用,芒妃有孕在身,吃到这种甜美之物,竟一连吃了两大块。
刚一吃完,王妃就歉意道:“这几日吃坏了肚腹,你们慢用,我去去就来。”
她来前便垫吃了不少东西,到净房前,她猛灌了好几杯茶,然后以指戳喉,将肚中所有秽务尽皆吐出。
那蛋糕中下有绝子之药,妇人食之绝孕,孕妇食之停胎或流产。
她一要让芒妃停胎,二要让襄城绝嗣,杀敌一千,自损五百,豺狼之心,不可谓不毒,幸而襄城因不缺食蛋糕,并未食用。
她休息片刻,整理好自己催吐变得惨白的脸色,回来刚一坐下,突然捂腹道:“哎哟,你们慢坐,我这可能癸水到了,去换下衣裳……”
都是女人,自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王妃只一个小小障眼法,便为借刀杀人埋下了伏笔。
两刻钟后,芒妃便发作了,因她吃了两块蛋糕,直接流产了。看着爱妃的惨状,赞普大怒,究其原因,自然是蛋糕。
襄城前来对质,不是她做下的事,她当然不会承认,偏王妃还在一旁说道:“本王后也吃了一块,怪不得当天癸水就来了,我还奇怪,怎么提前了好几天,原来是蛋糕之由。”
赞普更怒,目眦欲裂,芒妃痛失孕胎,神智恍惚,听了王后之言,以手指襄城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当时不用!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我的儿,我的儿……”
芒妃涕泪交加,看得赞普心神俱碎,王后快意非常。襄城被人冤枉,又急又怒,看着赞普痛恨的眼神,她本欲自辩的想法也随之消散。世曼说了,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又何必将自己弄得如此可悲又可怜,她本就不爱赞普,不过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罢了,到如今已近失宠边缘,还复何求?
她的沉默,不必究问便已坐实,赞普也不敢将她如何,自此更是冷落疏远于她。
本当共剪西窗烛的夫妻,却成了相逢见面不相识的怨偶。襄城本以为嫁至吐蕃会是赞普的正妻,哪知却是小妾,心中本就哽着一根刺,到如今,那刺也不痛了,因为她已不在意了。
她也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小女儿,她,是大夏的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岂可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悲凄流涕。由此,她更加思念京城,更加思念远在天边的朋友,甚至于连经常与她不对板的普真公主,她也甚为思念。
逻些城外,有一个普通的民院儿,这里是沈立行布置的联络点之一。
直到有一天,有人来寻襄城陪嫁团中的紫玉,说要见襄城的贴身宫人紫月。襄城身边有最为信任的两人是紫月和紫灵。
紫月纳闷,会有什么人找自己呢,跟公主说了声后便以出宫购置所需物品为由到了指定的地方。沈立行在逻些城中安置有专人,高世曼养鸽始于联络襄城,他自是不会违了她的意。
逻些城中的那个专门用来与襄城联络的卫大妈,无论是从外表还是谈吐,均有异域风情。紫月见到卫大妈,还十分奇怪,正要开口,卫大妈只说了一句话:“沈少夫人高世曼给公主带来一封信。”
紫月大惊又大喜,随后嘴唇都开始发抖,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卫大妈笑道:“紫月姑娘傻了,这是少夫人给公主的信,切忌不要被别人发现,请转交公主,若有回信,来此便是。”
紫月激动不已,当下收了信便塞在身上。她平复了下心情,装作若无其事,买了些小东西便回了。
一入内室,紫月便又泪流满面,直吓了襄城一跳。
“紫月,你怎么了?”襄城远在异乡,沦为异客,自是对身边诸人更为珍惜关切。紫灵也是十分奇怪地看着紫月。
紫月从身上掏出那信递于襄城道:“公主……您……您自己看。”
襄城疑惑地打开信一看,直激动的如紫月一般,她哆嗦着道:“这果真是世曼的手笔!果真是她……没想到,她还记着我!”人走茶凉,自古犹今,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在自己最为痛苦难过的时候,收到高世曼的来信。
来不及看完信的全部内容,襄城趴在案上痛哭失声,紫月紫灵也不相劝,跟着一起痛哭了一场,等她们哭够,襄城以袖抹泪又拿起信细看。
襄城你过的好不好,生活还习惯吗,赞普待你好吗,夫妻是否恩爱,你想我吗,我很想你。
满满的、沉甸甸的全是老友的思念和关切,襄城伏案又痛哭一场。来自家乡的鸿雁,远离故土,近一年了!天知道襄城有多想回京,多想与家人团聚!
襄城急于看信中所言,不一会儿便又抹了泪继续看信。
信中高世曼又说若襄城过的不开心,她会尽一切能力帮助襄城。信中还说,她有奇法传信,十日一个来回,让襄城务必给她回信。
襄城实不敢相信远隔千山万水,高世曼竟有本事十日之间将信送个来回,她看着信笺下落款的日期,九月初二!今日方才初八,她素来相信世曼是个有本事的,这下更是坚信不移。不管高世曼用了什么法子,她不想管,她此刻只想将心中的痛楚和悲惨告诉老友,卸掉包包袱。
襄城在高世曼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当即就伏案将她短暂甜蜜后随之而来的痛苦、彷徨、不甘尽付予笔端。她想回京!她不要做人小妾!她不要在这蛮夷之地终其一生!
第317章 论战
紫月对襄城说了卫大妈要求她们将信函往来之事保密,襄城隐隐觉得奇怪,但是现在她哪顾得了这么多,郑重点头应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五日后,襄城的信被沈立行的人送到高世曼的手中。高世曼刚从国子监回府,得知沈立行送了信回,拿了信后也不慌着看,洗了手、喝了茶后,舒舒服服地坐在书房准备拆开。
这一看不打紧,竟是襄城手书,高世曼丢了茶杯便拆了来。本是怀着激越的心情看老友来信,但是越看就越是愤怒,她所珍视的朋友、大夏的公主、今上的掌上明珠,在蛮夷之地竟过着非人的生活!如今她意气风发,如何能忍受此种事情,小妾……呵呵,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她视之为蛮夷的加诸给好友的侮辱!
想我泱泱大国公主,怎能沦落至斯!天威何在,颜面何存!她直想冲进宫中,为皇上当初的决定破口大骂。她也明白,皇上并非不爱襄城,而是天下子民,尽皆儿女,割舍,亦是一种高姿态!
但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好你个普布达瓦,竟敢如此欺凌我襄城!还有那个什么王妃觉蒙,终有一日,待我大夏雄师展翅,定将你们铲为齑粉!
万国来朝,是我中华使命。
自从盘古开天地,龙争虎斗不稀奇。分久必合合必分,此为华夏大真谛。吐蕃也好、已被融合的突厥也罢,迟早,是我华夏之肌理。
四分五裂是涅槃、是阵痛,但却不是常态,华夏一统才是天道、是我中华民族的宿命。
吐蕃,迟早融入大夏血脉。不是高世曼有雄心伟略,更非她想流名千古。在她看来,天命难违,这不过是一种自然的资源整合,不过是百川东到海,永不复西归。一双筷子变成一把筷子,捆在一起,更难折弯,夫复何求?
皇上一代明君,肯定愿效始皇,奈何力不从心。高世曼相信,广积粮、高筑墙、厉兵秣马以待天时,这个机会,迟早会送至皇上面前。[.超多好看小说]她更相信,每个雄主,都有一个平八荒、扫六合的英雄梦,试问天下间摆脱马斯诺需求层次倒数第二层的人,谁不想名垂青史。
高世曼久久不能平静,门外等她回信的人暗暗纳了闷,少夫人回个信儿竟要这么长时间,于是撺掇着安心进去瞧瞧。
高世曼余光瞧见安心在门外缩头缩脑,于是排除杂念,提笔与襄城写了回信。她交待襄城,稍安勿躁,她会慢慢想办法,保持联络,注意保密,信中不要提姓叫名,实在要提,就用别称或错别字,自己永远支持她!
信写完,交由来人带走,高世曼次日带着襄城的信入宫求见皇上,她势必要让那个父亲知道女儿的近况,至于下一步如何,且看皇上如何。
九月有十五天授衣假,是以皇上并不忙于朝政。皇上知她求见,允她进殿。哪知高世曼拿出信还没递至皇上手中便已屈泪盈眶,皇上一愣,并未多言,见是襄城来信,立时便拆开来阅览。
他越看心越惊,拳拳父爱化作一腔悲愤,他强抑着拍案而起的冲动,咬了咬牙看向正在低泣的高世曼。
“别哭了”,他柔声道,面前此人,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是朝臣,是爱将之妻,更是爱女投契的玩伴儿。
高世曼抽了抽鼻子,瞪着皇上,她对这个襄城的父亲,心中是有气的,她知道她即便表现出对皇上的愤怒,皇上也不会怪责她,说不定会更喜欢她。权倾天下如皇上,试问有谁比她更肆意在皇上面前表露出真性情?
石磊磊以奇胜,木森森而耸秀。
她,本就与众不同。
皇上心情很低落,见她瞪着自己,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她眼中的嗔怨,紧抿的倔唇,皇上搓了搓自己的嘴巴,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赞普冷落襄城至斯,不能不说他没将大夏王朝放在眼里,更没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可人家远在天边,他徒叹奈何,他不可能冲冠一怒为襄城,更不可能现在就挥师西去,马踏辽原。
高世曼见他不语,趁着心中怒火未散大胆道:“皇上,区区夷狄,何敢欺我大夏?襄城是皇上掌上明珠,如今明珠暗投,于心何忍?我……我要杀了赞普!”
皇上心下感动,有友若此,一生无憾,然而这不过是戏言罢了,杀了赞普,他也想啊,谈何容易。
“世曼,赞普是吐蕃之王,犹如大夏之朕,你何德何能,能杀了他?”皇上心中暗叹,嘴上却再温慈不过。
“皇上错矣!您乃我泱泱大夏之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赞普不过弹丸之地弱主,吐蕃无非暂时孤悬蕃外,迟早天下同气连枝,他也必将沦为皇上膝下之臣,此为天意,天意不可违,何故长他人志气,灭我大夏威风?”高世曼心中有气,说话便很是直接,怕个鸟?她不信皇上此时不想拍死赞普,弹压捭阖。
皇上一愣,随即咧了嘴笑了:“世曼,是彦堂在你面前多有龃龋吧?”
高世曼也是一愕,脑子里迅速打了个筋斗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别说,这话还真不是沈立行说的,她不愿正面回答,于是又拿出了蛮缠的劲头对付面前这位天下至尊者。
童和站在一边,心都拎起来了,当今天下,还没有哪位敢跟面前这位一般,在皇上面前较劲儿呢!哎哟喂,我的小心脏啊,若是惹恼了皇上,他这池鱼也要遭殃呐!
皇上不怒反笑,发自内心。唯有她,此时正跟一只气蛤蟆似的瞪着眼,可爱之极。也只有她,这会儿不知怎么在强忍的高世曼才会这般憨直,看来沈立行将她宠的不像样了呀,虽为妇人,却如小女儿般跟皇上置起气来。
童和从没遇到过这种境况,见皇上发笑,这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若论了解人性,这异世只怕没几个人能比出身mba的高世曼更为拿手。
“世曼,你可知南征北战竭民力,予智予雄失民心。非朕怕战,实因自古以来,穷兵极武者,无有不亡者也”,皇上无奈叹息,每一个男人,都有一根肋骨是女人,还有一根肋骨是梦想,剩下的全是痴心妄想。
“皇上,促进民族融合、消除民族隔阂,除了要加强民族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但也不要忘记战备。百川东到海,除了涓流逐低的自然规律,少不得也要人为改渠挖沟,您坐在这里,指望着万国来朝,这是痴想,战争与和平是互为辩证的,好战则名凋,忘战则名殆!”高世曼一口气吐出心中实言,希望皇上能够苟同也好。
她说的绝不会错,如前世晚清那般,下场只有一个,万国来操!
一字之差,华夏满目疮痍,这是血淋淋的教训,虽则没有哪国的历史不是伴随着血泪,可是高世曼来自另一世界,她是实打实的安享于盛世、却能居安思危的热血女青年。
皇上喃喃地道:“好战则名凋,忘战则名殆……”他咀嚼着这话的深意,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高世曼看着他,心渐渐也沉静下来。
顿了顿,皇上道:“兵甲者,国家凶器,不得已而用之。隋主欲取高丽、颉利侵我国家,前代覆车,殷鉴不远,实要慎之又慎。”
高世曼定定地看着皇上,想了想问道:“突厥世寇中华,历代不降,更不能诛灭,自秦汉以来,皆被朝堂视为心腹之患,皇上多年以前,何以劳兵马、费仓库,一举铲除灭绝之?”
突厥能灭,吐蕃为何不可?
谈及我朝与突厥颉利可汗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皇上心中满是自豪,他正色道:“朕与其决定性的一战,正值他们史上最衰败之时,这是天意,也是我朝神武所致。又因其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势强则为寇盗乱我中华,一旦势弱则为绵羊卑伏屈膝,最是反复无常,其天性使然;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是以对其不得有半点心慈手软。”
说起他们,皇上也是义愤难平。颉利战败,归降的各部首领皆被皇上封为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恩义尽施,大夏百姓的租赋,供养着他们,然而几年之功,颉利可汗之弟趁皇上临九成宫,秘密集结部众,乘夜攻袭皇上宿地,事败后全部被捕枭首,皇上这才痛定思痛,不再信任戎狄。
当时皇上还下了罪己诏,谓之曰:“中原百姓,实乃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不过枝叶尔。扰其根本,以厚枝叶,力求久安,未之有也。”
他将大夏子民喻为树根,四夷比之枝叶,伤其根本,以利枝叶,以此求得长治久安,当然是错的离谱的事儿。
高世曼听了暗暗点头,这小日本不就是跟这突厥差不多嘛,我们对他们有礼有节,称其为“一衣带水”的近邻,而他们呢,手举屠刀,磨刀霍霍;美国佬因珍珠港事件激怒,给小日本喂了两颗原纸弹,他们反倒从此后认贼作父,对美国俯首帖耳,谦恭备至,每次美国要剪羊毛的时候,他们都首当其冲被其宰割。
呵呵,真的是一个不能对其有半点好颜色的奇怪国家。
高世曼听了皇上的话,半天也没做声,冷静下来,她也能设身处地的站在皇上立场感受天下明主之不易。皇上也静静地看着她,从今天开始,他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皇上,您是我心目中的明君雄主,如今国泰民安,仓廪实而百业兴,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这是上天的福泽,更是皇上的贤德,我相信那一天很快会到来!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愿我朝万世基业始于今朝,一命二运三风水,待您君临天下,许百姓万世荣华”,高世曼临走前还不忘使劲儿地拍了拍皇上的马屁。
孔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于高世曼来讲,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拍马屁,乃人生之幸事啊,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第318章 耍你没商量
高世曼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再说下去,只怕精明的皇上要嫌她啰嗦了,点到即止,皇上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一定会在自己面前流露。(.$>>>棉、花‘糖’小‘說’)正准备告辞,只听皇上道:“世曼,你替朕跟襄城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让她好生的过日子,谁这一生不遭遇些坎坷和痛楚,过了这个坎儿,再生个孩儿,以后日子就慢慢好过了。”
只听得高世曼心中一紧,她抬眼瞧了瞧皇上,见他愁眉深锁,面有疲色,忍了忍只得点头应下。
出来的路上,她一直愤愤不平的。不是谁都跟她一样,能活两辈子的,人生苦短,凭什么要过那非人般的日子,襄城又没害过人,凭什么凭什么!
试问她可做不到舍己为人,圣母不是谁都能做的。让襄城苦哈哈的守一辈子活寡,成全那个心思狡诈的王妃,呸呸呸!善良与愚昧只有一线之隔,她向来能极有分寸的把握住两者的区别,她不容许襄城将希望寄于一个潜在的敌人。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让襄城跟了那个周文笛呢!有后悔药吗,要是有,高世曼立马吃一瓶!
她一路想着心思,却不知阴妃正在前方看着她。高世曼在皇上面前越发得脸,如今皇上竟还允了她不跪之荣,这又如何,她见了自己就算不跪,也得给我客客气气的。阴妃自吃了高世曼的暗亏,便一直耿耿于怀,今儿偶遇,自然是想给她吃顿排头再说。
等高世曼回神儿,却发现阴妃立的挺挺的,站那儿等着自己给她请安呐,她本就因襄城之事,心中不大痛快,这会儿见了讨厌的阴妃,别说给她请安,她简直眼梢儿都懒得给她一个。
阴妃等着高世曼请安,然后再出言讥诮几句过过瘾,哪知高世曼跟没看见她似的,面无表情从她身边儿擦肩而过!
“放肆!”阴妃一个没忍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以为高世曼会回身,可人家压根儿跟没听见似的,高世曼又不傻,要是接了这个茬,不就是承认放肆的是自己么。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感觉好糟糕,这两人吵架,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这哪里还有什么吵架的激情,只觉自己跟个小丑似的,自个儿在台上耍呢!
阴妃可不是什么善碴儿,她恼羞成怒,这宫中除了皇上和皇后,还没有谁敢这般对她呢。
“沈少夫人!”她终于开了尊口。
高世曼不得不停下转身:“阴妃有何事?”她不冷不热,更不会请安。
阴妃眯了眯眼道:“见了本宫,你敢不顾而去?”
“我这不是‘顾’了一下吗?”高世曼故意自称“我”,还咬文嚼字了起来,说“顾”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学周星驰拖长了音调,气不死你。
阴妃气的脸都绿了,她指着高世曼道:“大胆,你敢在本宫面前称‘我’?谁教的你规矩!”
高世曼阴阳怪气地道:“皇上教的,我在他面前也是这般,他老人家默许的,你待如何?”
“你……胡说!”阴妃真想说她放屁,奈何自己是贵人,装腔作势好累。
“不信你去问皇上……哎,劝你现在别去,皇上刚才被我气了个半死,你可不要自投罗网才是”,高世曼黑白颠倒,直糊弄得阴妃云山雾罩。
阴妃听她说话这般粗鲁,直气得笑了:“哦,你竟有如此本事?”
“不信拉倒,襄城来信让我替她尽孝,盛情难却,哪知皇上却不乐意,哼,他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气不死他……”高世曼故意这般说,她还就不信这阴妃是个傻的,皇上我都敢气,你阴妃算个什么?我把皇上气个半死,现在还不是竖着走出来了,毛发未损,干气去吧你!
话说皇上刚才确实气了个半死,但不是高世曼气的呀,她这话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把阴妃绕糊涂后直接转身就走了。[.超多好看小说]
见她这般,阴妃反倒不气了,她略忖了忖高世曼刚才所说的话儿,现在高世曼是沈立行的正妻,又官居三品,拓粮有功,以皇上这性子,还真有可能被她气得半死而又隐忍下来。
阴妃挑了挑眉,心思活泛了起来。她带着人走到殿外,先是让小太监将童公公叫出来,童和见阴妃过来,挤出笑上前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阴妃报以浅笑问道:“刚才遇到沈少夫人,她说皇上正在生气……可有此事?”
童和一听,可不是么,那个该死的蛮夷赞普,把皇上心爱的襄城公主折磨成这般,能不气么!他感同身受,当即义愤填膺地道:“哎哟,可不是嘛,皇上他……”想了想,襄城公主过的不好,可不能让这阴妃知道了,又不是她肚子里掉的肉,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于是住了口。
阴妃见他收口,心中冷笑,好你个高世曼,果真胆儿肥了呀,敢惹皇上生气,别以为皇上英明,就不会把你怎么样,待本宫进去添把柴,这也够你受的!
“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童公公,进去传报,本宫想见见皇上”,阴妃想也不想便示意自己要进去安慰皇上。
童和哪敢违拗,只得进去通传。
皇上等高世曼走了,正想着襄城之事,其实他认为高世曼说的很对,只要自己翅膀硬了,可不是要扫平西边么。只是现在翅膀没硬啊,倒苦了襄城那孩子啊,皇上也是父亲,心中不能说不痛。这当口儿,听说阴妃求见,皇上冷笑一下,暗道这女人真没眼色,这会儿来吃自己排头不成,于是道:“让她进来。”
阴妃袅袅入殿,行了礼抬头悄悄儿观察皇上脸色,皇上不耐道:“何事?”
“皇上”,阴妃小心翼翼地道,“沈少夫人一向没规没矩,您别生气。”
皇上一愣,阴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竟说起高世曼了。她哪里没有规矩了,自己瞧着,那孩子规矩的很,比你阴妃规矩得多了!
阴妃见皇上明显一呆,以为被自己言中,皇上面子上拉不下来,于是自作聪明地道:“君君臣臣,她自以为与襄城公主交好,便能登堂入室,代替其位讨好皇上,实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皇上越听越糊涂,于是不动声色看着阴妃,瞧她还要说什么。高世曼刚一出去,阴妃就知道自己在生气,这会儿求见,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正常情况下,得知皇上心情不好,谁不避而远之,她倒撞上门来。
阴妃边说边观察着皇上脸色,她只能看出,这会儿皇上心情不大好。她哪知道皇上是因襄城之事生气呐。
“皇上别生气了,臣妾瞧着沈少夫人就邪性的很,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念想……”阴妃急于埋汰高世曼,所以说话也就不怎么好听。
皇上心中已恼,冷不防道:“你刚才遇到世曼了?”
听皇上还亲昵地称其为“世曼”,阴妃脑中一乱,稀里糊涂地就道:“她气哼哼地走了,见到臣妾也不理不睬的……”阴妃不忘再上去踩上一脚。
“哦,那你如何知道朕在生气?”皇上不动声色。
“……臣妾叫住她,她口出狂言……臣妾猜的”,阴妃有些恼自己怎么口舌如此蠢笨。
皇上定定地看着阴妃,此人是高世曼不喜之人,也是他讨厌的妃子,几十年下来,脾性不改,他能肯定,阴妃这会儿进来没安好心,话里话外都在说高世曼的不是,他阴了阴眼眸,斯条慢理地道:“阴荔颜,世曼是国之功臣,即便口出狂言,也是她能力使然,你深宫久居,劝你最好少管朝堂之事。”
阴妃闻言,瞳孔差点散了,皇上直呼其名!她暗吃一惊,这下投井下石不成,反倒砸了自己的脚,这皇上脾气越发的难猜,今儿自己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皇上……”,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呀,阴妃郁恨难平,可她不敢说出口来。
“下去”,皇上淡淡地道,口气已冷。
阴妃顿了顿,终是不敢再说,行礼告退。
皇上冷哼一声,叫来童和,叫他去打听刚才高世曼遇到阴妃发生了何事、说了何话。
童和回来,一五一十地跟皇上说了,皇上听到高世曼调戏皇妃,不仅不觉生气,反觉解气。好歹也是自己的妃子,出入皆代表皇家颜面,今天被高世曼这般打脸,他却觉得过瘾。
笑了笑,皇上对童和道:“世曼这孩子啊,果然是不讲规矩。”
童和抬眼瞧了瞧皇上,暗道这是夸呢,还是贬呐!他怎么觉着皇上在夸她呢?
可不是么,喜欢的人,放个屁都是香的;不喜欢的人,奉承你一句都觉得是臭的。活该阴妃是皇上不喜之人。
阴妃在皇上这里吃了弹子,在皇上面前还不敢怎么着,一回宫便气得抹了桌子。桌上杯碟呼啦啦全落在地上开了花儿。
“娘娘息怒!”宫人见状扑通扑通全跪了下来,她身边最为得宠的新慧也吓得跪了下来。
“好你个贱人……”阴妃咬牙切齿骂着高世曼,她只觉自己堂堂皇妃,在皇上面前竟不如一介小民,她可是给皇上生了齐王啊,她可是齐王的母妃!她如何能忍受自己竟不如高世曼这个事实,儿子暗恋她,皇上喜欢她,自己最在乎的人,都喜欢高世曼那个贱人,让她如何不恨!
第319章 小别胜新婚
阴妃这会儿只恨得要将银牙咬碎。.
新慧不愧是阴妃身边得宠的,她抬头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您可别为了一个外人气坏自个儿的身子,那女人刚立了功,皇上正在热乎劲儿上,待过段时间,看她还得意的起来,到时候您新仇旧恨一块儿给她算了,由不得她嚣张。”
说完盯着阴妃的脸色,果见这会儿好多了。
“都起来吧!”阴妃闭了闭眼。
“谢娘娘!”大家总算都舒了口气。
“哼,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给本宫等着!”阴妃冷冷地自言自语。
精明如高世曼,她如何敢对李陵有非分之想,且不说李陵那沉默少言的个性,就是他的生母阴妃,高世曼也不可能一头栽进来。用农村俚语来说,就是买猪看圈,诚然,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可是婚姻却是两家人的事儿。
高世曼反正是不怕阴妃的,不说沈立行在前,还有李陵在后呢。她一个深宫怨妇,能奈我何,再说了,每次都是阴妃先来招惹自己的,自己待人处事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入肉三分。
阴妃始终意难平,使人送信儿给李陵,让他得空入宫一趟。
李陵忙于钱庄招股之事,过了四、五天才入宫见母妃。正好这天皇上不在宫中,他明着去了神策大营,实际上是去看马蹄铁之事了。
“皇儿,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入宫瞧母妃了?”阴妃一见着儿子便嗔怪了起来。
“儿臣最近事忙,还请母妃见谅”,李陵不以为阴妃想他了,定是有什么话说。
果然阴妃直截了当地问他:“你跟那个高世曼,还在来往吗?母妃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她就算不是沈立行的夫人,母妃也瞧不上她,你不知道,她得意就张狂的劲儿,比那些名门淑女不知道差了有多远!”
李陵不耐烦听这些,于是喝茶。[.超多好看小说]
阴妃见他不吱声,越发来劲儿:“你不知道,前几****入宫,竟敢惹恼了皇上,皇上看在沈立行的份儿上没有追究,她倒好,出来见了母妃不仅不请安,还出言顶撞,真是……气死人了。”
李陵这才抬眼瞧过来,阴妃见儿子想听,喋喋不休地将那天之事讲了,越讲越气,直恨不得将那高世曼扇两耳光才好。
李陵听着,只觉悲哀,自己母妃什么人,高世曼又是什么人,谁能比他更清楚。
他一声不吭,听着母妃痛斥高世曼的种种不是,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难怪高世曼不选自己,遇上这么个难缠的婆母,聪明如她,能选他才怪。他与沈立行都有侧室,沈立行的母亲却是卧病在床的废人,他不敢保证古灵精怪的高世曼不是看上了沈立行这点。
越听越烦,他等阴妃停下喝茶的当儿道:“母妃,你没事去惹世曼做什么?”
阴妃一愣,想着皇上也是“世曼”的叫,心下大恼,她啪的一声放下茶杯道:“世曼世曼,叫的倒是亲热!她现在是沈少夫人,你懂吗?母妃被她欺负,你不向着母妃,反倒替他说话,母妃真是白养了你!”
李陵也是有气,他垮了脸淡淡地道:“母妃生养儿臣就是为了替您说话的吗?”
“那你也不能向着那贱人!”阴妃气急败坏。
贱人二字一入耳,李陵彻底恼了:“母妃,父皇听到,只怕也会不喜,劝您口下留德,勿再招惹是非。”
“听到又如何,他还能为了个外人,打罚为他生儿育女的母妃不成?”说到这里,阴妃不免又有些得意。她也是一举得男的幸运儿,又占着个妃位,高世曼算什么东西。殊不知,男人是不会亲自生儿育女,但是女人以此邀功,过了头便什么也不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李陵半天也没说话,他知道高世曼已成母妃心结,索性坐那不理她了。
阴妃见他老实,又开始数落高世曼的各种令她不齿的言行。李陵就当她是自言自语,并不搭腔,让她说个过瘾。
末了阴妃道:“你这正妃,也该想想法子了,老这么下去怎么行,太子之位,大家都盯着呢,你就不为你将来打算?”
他无心储位,母妃再使劲也是白搭,是以还是不理。
阴妃一瞧恼了:“跟你说话儿呢,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李陵无奈:“父皇不会传位于儿臣的,母妃,您就省省心吧!”
“你胡说什么,你不是他的儿子?你不是跟那高世曼交好吗,让她给沈立行吹吹枕头风,沈立行极得皇上信赖,只要他……”阴妃刚才还在骂人家,这会儿又想拉拢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精神分裂症呢。
“母妃!”李陵实在听不下去了。枕头风……她这是拿刀子扎他的心。
阴妃一愣,随即大怒:“怎么了,母妃这都是为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好歹要替母妃想想!”
“你为了儿臣,儿臣很感激,还请你以为不要为儿臣打算了好吗……”李陵深吸了口气。
“你……”阴妃一窒,“莫非你还想着她?”
李陵不理。
“好哇,我瞧着她就是个贱人,勾三搭四的不说,现下都成了亲,还想霸着你的心不成?不行,母妃不能看着你这般!”阴妃自以为是,气急败坏。
李陵听不下去,直接起身准备走人。
“皇儿!”阴妃大喝。
李陵一顿,敛下眉眼停下脚步:“儿臣的事情,心中有数,母妃别再操心才是,深宫无趣,您当找些乐事来做才是。”比如跟人打打麻将什么的,别成天这啊那的行不行。
“行!明儿母妃就找人给你挑选正妃的人选,你回去等着好消息吧!”阴妃还是有些意不平。
李陵心道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头不成,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
阴妃越想越气,坐立难安,末了又开始寻思这京中哪门哪户能对儿子夺储有帮助,然后开始一厢情愿地替李陵选起正妃来。
月底,沈立行回京,入宫见了皇上一面儿后就说过几日又要外出,高世曼知道男儿有志在四方,她也不好说什么,当夜便对他有求必应,两人只腻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曼儿,我不在京中,你想我没有?”搂她入怀,他意犹未尽。
“嗯。”
“我也想你……”
“我要睡了”,她一点儿也不给面子。
他一顿,只觉气闷,看着她眼睛都睁不开了,终是说道:“睡吧。”
半夜他实在难熬,又去拱她,她困极,可听着耳边那变了的呼吸之声,心道不将他喂饱,自己也别想再睡,于是少不得又缠绵了一回。沈立行心满意足,又拉着她要说话儿,奈何她哪里还熬得住,边支应着他边睡着了。
沈立行哭笑不得,看着她那小可怜儿样,只得将她搂了睡下。
一早醒来,见沈立行还在熟睡,她悄悄儿搬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坐起穿衣。她太了解他了,若不赶快起身,等他醒来,说不准又得被逮住一回。
揭了被角还没抬起屁股,她就被他又按在了被窝里。
“不要……”她装可怜。
“这次离京,我要去很久……”沈立行比她更可怜。
“多久?”她转移他注意力。
“年底才能回京吧”,他估摸着道。
一听这话,高世曼也不乐意了,出去个把月还好说,若是好几个月,自己难免又空巢难熬。她本能地搂紧他委屈地道:“不要,干什么要去这么久,我不要你走!”她竟耍起了无赖,小女儿痴态表露无遗。
他受用不已,眼里含着笑哄她道:“我也舍不得你,恨不得带你一起走,但是外面风餐露宿,条件艰苦,我更是舍不得。”
她不出声,默默地搂着他,只有爱过才知道,两地分离,无关情玉,相思难耐,坐卧难安。那种煎熬,那种空虚,直教人柔肠百结,不得安乐。
陪伴,亦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承诺。
莫名流下泪来,沈立行瞧着她落泪,心中又爱又怜,忙伸手去替她拭泪,有人呵护,她越发娇气,呜呜地哭出声来。
沈立行手足无措,嘴里一边哄着一边将她搂在怀中柔搓。她往他怀里拱,他满足又心疼,只想着等信鸽的事儿了了,他必要每天与她耳鬓厮磨,再不分离。瞧着她脸颊泪水泛滥,他忍不住又低头吻去她泪珠儿。
他吻着吻着便又把不住了,高世曼也不再拒绝他,主动去吻他。这怎么得了!沈立行爱意横流,只觉爱不够怀中的小人儿,他变得越来越刚韧,她化得越来越娇软,阴与阳的结合,恰如世上最完美的匹配;柔与刚的碰撞,却能让这浸染了柔情蜜意的火花四射。
她是水,他是鱼;她是花儿,他是蕊。付出真心,必得真情,她如浸足了水的良田,他似渴望丰收的勤劳小蜜蜂。
天已大亮,她还在安睡,看着独属于自己的甜美娇人儿,沈立行勾了嘴角。皇上令他主掌信鸽之事,要求在年底前将各项工作细化,再与秘密用上马蹄铁的驿马相比,如果真的效率大大高于驿马,那便由皇上出面,将信鸽编入神机营。
所谓细化,无非就是打造信鸽,用于军事用途,花了几千两银子,可不是专门用来给高世曼和襄城公主传递信函的。
自皇上交待下来,其实沈立行还没有什么章程,这说着是容易,可是做起来却难上加难,他不由得有些一筹莫展起来。
下人都知道沈立行刚刚回京,都不敢打扰,沈立行坐在床头思索,高世曼终于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他眉头微皱,忍不住又钻进他怀中软软地道:“彦堂,怎么了?”
第320章 苗头不对
见她乖乖地钻进自己怀里,他笑了笑道:“怎么就醒了,累不累?”
她趴在他身前撒娇道:“嗯。(.好看的小说”
“再睡会儿”,他将她往被窝里塞。
她又蹭过来抱住他大腿,亲了一下抬眼道:“你在想什么,想别的女人不成?”她敏感地发觉他有事烦恼,不问出个水落石出,她寝食难安。
见她又耍痴卖傻,他揉了揉她的满头乌发道:“胡说。”
“那你怎么了?”她不依不饶。
他帮她将背后的被子掖了掖道:“皇上得知信鸽日行千里,嘱我将之用于军事用途,这其中种种细节,煞是难将之剥茧抽丝,所以有些头痛。”
高世曼听了又胡乱在他大腿了亲了几口道:“说来我听听。”
他动了动,使自己靠得更为舒服道:“驿马八百里加急,人马合一,但是信鸽则不然,如果用于军事,那军机伴着信鸽,若被人射落,军机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使得他这般烦恼呢,于是接口道:“军机用密码写就不就成了?我跟襄城交待过了,她写信之时不要提及名姓,敏感之处用错字别字代替,只要我看得懂就成。”她当然知道信鸽也不是百分百的保险,就算不被天敌攻击,若是被那些无聊之人射下来,秘密曝光,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不是专业人员,但是前世谍战剧又不是没看,发电报都是靠译码,现下也不是不可行。
“密码?”沈立行隐隐觉得看到了曙光。
高世曼干脆坐了起来,沈立行忙帮她穿上外衣。
“是这样的,弄一个密码本,每个字用一个数字代替,定期更换,比如一条谍报,十个字,那每个字都用一个数字代替,信鸽传信的时候,就算被人捕获,那看到的纸条上也只有数字代码,他们也看不懂。[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高世曼说的浅显易懂,沈立行立明便听明白了。
“那鸽子若被人捕获,信息确实不会泄露,但是己方也没办法收到这传递的信息啊,这样一来,也会误事”,沈立行这会儿脑子抽了,竟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高世曼一听笑了:“你一定是昨夜做的太多,傻了。”她话中暧昧,暗含调笑,沈立行听出她的玩笑,欺身上来道:“我疼你越多,人越聪明,你说我傻,只说明你给我不够多,要不……”
一见他又开始上下其手,高世曼边躲边道:“我错了,你走开,你还听不听我说了?”
“你说”,沈立行不过是逗她玩儿。
“信鸽再怎么着在空中也不是强者,除了弓箭,它还面临老鹰这种天敌,所以送信的时候,越是机密的信息,越是要增加送信的鸽子数量,一级军机,三只鸽子同时送信;二级军机,五只鸽子同时送信,我就不信它们会全军覆没……正所谓鸡蛋不能装在同一个蓝子里”,高世曼娓娓道来,前世炒股的人都知道。
沈立行茅塞顿开,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他心中尽是满足。
哪知高世曼还没有说完:“密码本不只一套,也要按人员的等级分类,办事员是一套,军官是另一套,有些高级别的军机,只有军官才能解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说完,脸上便被亲了一口,沈立行兴奋地道:“听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曼儿,你真好!”
很少见沈立行表现的这般幼稚,高世曼瞪了他一眼,将自己知道的细节尽数讲给他听。沈立行绝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他认真的听着,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
吃了早饭,两人在书房各自忙活,沈立行边想边记,将早上高世曼的提点一一记下,时不时还问她两句。
她现在主要时间还是在时报上,时报小有名声,但是京中也有几家竞争对手,一开始免费投放,但名声起来后,便有人主动上门求订,那这就不能免费了哟,京中那些有钱的商贾、权贵,还有乡镇里的地主、村长之类的,人家也不在乎这么点小钱儿,所以总体来说,收费与免费的比例达到了七比三的样子。
她每期都有往宫中和崇贤馆免费送递,皇上肯定会看,所以她必须要将报纸做精做好。
在秦二的管理下,各地的印刷厂也如雨后春笋般,人工又不值钱,恨不得只要有口吃的,人家便能给你卖命。
高世曼来不及感叹这么许多,她使出浑身解数,使得自己的时报在市场的占有率达到了七成以上。没有办法,你会人家也会,不会的人家会学、会抄,时人聪明,她也没有办法。
然而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高世曼每期必买竞争对手的小报,她虽自信人家比不上她,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藐视对手,就是轻视自己,她得了解对手的所有情况。
一日,高世曼正在书房看那刚送来的几份小报,其中一名为《大夏报》上的一个消息,令她十分不喜。
那报纸上说,崇贤馆乃国家公帑供养的贤士馆,居然与《大夏参考时报》私相授受,将消息都送去时报那里,换取报酬,实在是丢了崇贤馆士人的脸。
话当然说的不是这么直白,但是那种巧言令色的误导,实在是惹恼了高世曼,那《大夏报》还影射魏王花钱如流水,还说的有模有样,公中每年拨款给崇贤馆银钱几何,崇贤馆花用几何,然后魏王私下生活如何奢靡等等。言外之意、明里暗里就是说魏王公私不分,贪墨了崇贤馆拨下的银钱。
好大的狗胆,看来对手不弱呀,竟连魏王也敢指摘。她坐在那里想了想,这小报的后抬必不是简单的,敢挑衅魏王,还知道崇贤馆这么多事的,八成是哪位王爷。太子失势,储位悬空,想来已有人坐不住了吧?
沈立行不在京中,她无人可以商议,于是带信儿秦二,让闲时稻香楼一聚。秦二这些天也不在京中,所以只能再等几日。
公事繁杂,高世曼忙完出去透气,安心安然在九月间立珍出嫁后,也同时嫁了出去,她们现在跟在高世曼身边,是管事小娘子,高世曼对她们也甚为信任,因于姝滚蛋,一时间院子里也和乐融融。
她见大家围着仅剩的一只八哥逗玩,也走了过去。小虎见主人出来,忙兴奋地围了上来。高世曼摸了摸它的狗头道:“小虎,你老是不动弹,都长肥肉了,今晚不许吃饭了哈。”
大家听到她调戏小虎,皆转身嘻嘻哈哈地看着她。
小虎听到主人说吃饭,尾巴摇得像扇子。高世曼接着道:“赶明儿带你去庄子遛遛!”
“遛遛、遛遛!”八哥儿也叫了起来。
大家说笑了一阵儿,安心对高世曼道:“杜姨娘的奶兄,在街上开了个酒坊您知道吧?”
高世曼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那个酒坊听沈立行说是送予杜姨娘的,杜姨娘又交予奶娘一家活口,以前沈立行倒没在意这些,不过后来知道杜姨娘和刘保之事后,他跟高世曼说了,他是不可能拿钱帮别人养野汉的,高世曼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酒坊,她还没看在眼里。
“怎么了,刘保不是娶了佳如姑娘吗,应是夫唱妇随,生意兴隆吧!”酒坊来了这么个漂亮小媳妇,生意肯定只会更好。莫非杜姨娘坐不住了,朝他们要回了这酒坊,刘家不愿意,所以就闹出了大动静?
“还生意兴隆呢,您不知道,那酒坊出事儿啦!”安心笑得诡异。
高世曼一听,八卦之心顿起,忙道:“怎么了?”
安心正准备口若悬河,这时左婆子进了院儿,她忙对左婆子朝手道:“左妈妈,快过来!”
左婆子一进来就瞧见大家围着高世曼叽叽喳喳的,少夫人性子随和,从不拘着大家,她也知道,见安心叫自己,忙笑眯眯地过来,跟高世曼请过安,安心就问她:“左妈妈,快将你那日在街上看到的事情说给少夫人听听。”
高世曼失笑,这搞得跟自己特别八卦似的,还专门叫亲眼目睹之人现身说法。
左婆子一听安心叫她讲给少夫人听,那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在场的谁比她更清楚啊,她可是眼睁睁地看了现场呐!
“左妈妈,您倒是快讲啊!”就算这些小丫头们听了不下三遍,但还是忍不住催她快讲。
“瞧你急的!”左婆子笑笑,舔了舔嘴唇道:“你们不知道,那天好多人围观,可谁也没有我老婆子看得多,我可是第一个围在那儿的。”
老弹重弹,可是没人说不想听。
“大中午的,我去买东西,你们不知道,那裕盛酒坊占的地方好,我经常从它门口走,那天路过,眼瞧着不对劲儿,于是就站在街边儿往里面看。”左婆子哪里什么经常从人家门口走啊,她就是隐约觉得杜姨娘跟那个酒坊的刘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又不敢乱说,于是只要出了门儿,便喜欢往那边拐。
高世曼看着左婆子,不知道她怎么引言这么多,半天还不进入主题。左婆子见少夫人殷切地看着自己,心中洋洋得意,接着道:“哎哟,你们不知道,原来那个老板娘,叫个么来着,哦,佳如,她跟个男子在店中说话儿,亲热的不行。我瞧着不似那老板刘保,正在纳闷,刘保来了,他看到那男子在店中,便呼喝了两句,那男子也是个脸厚的,竟跟刘保吵了起来。”
第321章 红杏皆出墙
原来刘保成亲不久,便被人引得去赌场玩了几把。(.$>>>棉、花‘糖’小‘說’)天下间这种路数大凡都差不多,刘保以前没被人暗算过,这回却不然,谁让他得罪了逃立行呢。他去了几回赌场都赢得盆满钵满的。这样一来,他哪还有心做正经生意,天天儿跟人到赌场混,基本就没输过。
如果他输,佳如肯定会劝着点儿,谁知道他手气好,老是赢钱,所以佳如就由着他。可到了后来自然是输的多了,但是刘保鼓足了劲儿要再赢回来,那佳如就不干了呀,两人就开始搞架,心情一不好,刘保还是只有去赌。
后来刘保将之前赢的银钱全都输了出去,于是找京中一个叫蒋三儿的借了不少银子,积少成多,自然没钱还,本想将酒坊押出去换点银子翻本,可他没有地契呀,地契在杜姨娘手里,幸好一直没给他。
蒋三想酒坊不得,自然将这事儿捅给佳如知道了,对佳如说什么:“哎哟,弟妹,你说你这为他人做嫁衣裳,这酒坊的主子根本不是你家男人,它另有其主,瞧你一天到晚摆着个老板娘的架式,也不赚寒碜。”
佳如知道后把蒋三痛骂了一顿,她哪愿意相信自己是个假的老板娘,得了空找刘保一问,果然这铺子是杜姨娘名下的,佳如当即又屈又辱,若不是这个酒铺子,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嫁给刘保这混子呢。现在晚了,怎么办。
夫妻关系愈加恶化,刘保变得夜不归宿。他亲爹亲妈自然不会怪他,将怨气都撒到自家媳妇儿身上,说她没用,没本事将刘保留在家中。
当然了,自家儿子不听话,都是儿媳妇唆摆的,要不然怎么有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嘛!儿子在外搞三搞四,自然也是自家儿媳妇无能,自个儿男人都留不住嘛,没本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若是自家儿子有本事,那便是自己这当老娘的教养有功了,简直是便宜你这儿媳妇了好不好,所以儿媳你得感恩,听我的,听我儿子的。
相信天下间八成的婆婆都这么想。
刚开始佳如还忍着,后来便忍不下去了,终于有一天她大骂道:“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骗我进你们家门儿,也不拉泡尿照照,你们什么德性,敢骗我爹说那酒铺子是刘保的,早知道如此……”
吧啦吧啦将两老骂了个狗血淋头。自佳如进门儿,老两口儿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泼的一面,当下蒙了。
佳如见他们没啥大反应,越是骂的起劲儿:“特别是你这个老不羞的,自己有闺女,竟每天叫儿媳妇给你洗脚,你个老东西还真是发骚。”原来张姨娘见佳如为人听话老实,竟摆起了谱,每天让佳如给她洗脚,佳如给自家爹娘都没倒过洗脚水,心里当然不舒服,可是为了刘保又忍了。
退一步本是海阔天空,哪知对有些人来说,退一步却是万丈深渊。
刘老头儿见儿媳听话,于是也加入了欺负儿媳的行列。瞧儿媳那白嫩嫩的小爪子,细腻的诱人肌肤,哎呀,刘老头儿心痒痒的呀。佳如忍着恶心,当天就跟刘保说了,让刘云去跟那两个老不死的洗脚。[.超多好看小说]
刘保却安慰她道:“你是儿媳,是我刘家人,别看刘云姓刘,但她迟早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
佳如无奈,如今与刘保失和,自然撕破了脸不管不顾:“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老的跟个癞蛤蟆一样,怎么有脸叫儿媳妇给你洗脚!”一直以来的郁恨恶心趁今天一道儿发泄出来,两口子见平日乖顺的媳妇如母虎出山,直被骂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倒是刘云,见嫂子欺负自己爹妈,冲出来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我哥也不管管,不是咱家养着你,你早饿死了!”
“你个小娼妇,你才不要脸!”佳如啥也顾不得了,这会儿只顾着爽,“你咋不给你那老不羞的爹洗脚,你们一家都是畜生!叫姑奶奶给你洗脚,你下回就让我给你搓背了吧,再下次是不是得给你洗屁股!我哪里不要脸了,我每日里还去店里看顾着生意,吃的是自己赚来的,倒是刘云你个小不要脸的,成天在家玩,怎么就没男人把你勾了去!”
刘云听了这话,羞得无地自容,再怎么着她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当下落荒而逃,躲进房里再不出来。
佳如出身市井,这一急什么话说不出来,刘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张姨娘听了这话,心中又怒又别扭,她恨不得上前撕巴了这儿媳妇。一时间婆媳二人闹的那叫翻天覆地。刘老头被儿媳说的在自家婆娘面前也没了面子,跟着躲进了房中。
张姨娘想跟儿子告状,可儿子也得回家呀。这几天不见一面的,她跟谁告状去。
佳如继续守店,这每日里进账的银钱,可都是真金白银,先落袋为安再说。那个蒋三听说他们夫妻失和,经常上门挑逗佳如。不是说自己家银钱颇丰,就是说自己待女人如何大方。
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蒋三不过是想占占便宜,佳如却想着既便跟人家做妾,也比跟着刘保做妻强,一来二去,两人打的火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保听了人家闲言碎语,自是留了心眼儿,这天见自家媳妇跟蒋三在店里你摸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当下就炸了锅。
蒋三既然敢做这事儿,那便不怕他。刘保还欠他许多银钱呢,不让他爽,那就拿银子来,刘保被噎得哑口无言,可又不甘妻子跟人不清不楚,三言不合,竟跟蒋三打了起来。
刘保转战赌场,没有休息好,哪里是蒋三的对手,当下人家把他打得鬼哭狼嚎,佳如不仅不心疼,反而在一旁冷言冷语看笑话。
刘保一怒当即大吼:“老子休了你这个小娼妇。”
佳如不以为意道:“有本事你现在就给休书,不给你就是个王八!”
围观众人皆笑,刘保骑虎难下,爬起来就道:“有本事你别回家!”说完爬起来就走了。他丢不起这人啊,以前他跟杜姨娘鬼混,现下得报应了吧,妻子跟别的男人鬼混。
刘保一走,蒋三就跟佳如进了店,大家见没戏可看,自然议论着散了,左婆子可没走,躲在街角好长时间,因着是中午,买酒的客人并不多,后来就发现那对男女从里面关了门,这会发生何事,傻子也知道,左婆子也是无聊之极,反正高世曼院儿里管束不严,她就硬是在街上守着,只过了小半个时辰那蒋三才出来。
这后面的左婆子自然不会跟院儿里的小丫头们讲,不过是私下里跟些婆子说了,大家茶余饭后无非是说长道短,一时间院儿里不管老少都知道了。
大家身在主院,杜姨娘那边自然就是对家,如今她的奶兄被人踩成王八,大家津津乐道,只觉有趣。
高世曼听了笑道:“左妈妈,你看你讲的,天花乱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亲眼所见呢!”
“这都什么事儿呀,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左婆子得意的笑。若不是她精明,等在街边,哪知道那佳如这般张狂,大白天就敢引狼入室。
“说说罢了,你们可别到处乱说,小心人家打上门儿来,我可有言在先啊,到时候我可不管的”,高世曼也不过当是听了个笑话罢了,那刘保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有今天。那佳如更不是好东西,以前居然敢死缠着秦二,跟启真抢男人。
笑话听完,大家又去逗八哥,高世曼带着小虎出了院子,围着府里跑了两圈,老远看到杜姨娘走了过来,她骂了声秽气,忙带着小虎跑了。
后来高世曼去了庄子,这些八卦听听就罢,你要当回事儿,那你啥也别干了。
再说于姝这位狡猾的小丫头,她自被赶到老太爷那院里去了之后,老太爷也不喜她身前伺候。老太爷又不是不知道府里的这些事儿,不过是懒得说罢了,这于姝设计跑去沈立行的院儿里,又被打回原形,他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家孙子的确是个不好缠的。
到他这院儿里也好,省得给自己宝贝孙媳添乱,佐不过是自己这里多养个丫头,不过分就行。
于姝被赶,在老太爷面前也不得脸儿,****过的苦闷。她不甘啊,以她的聪明伶俐和长相,怎么着也是做主子的料,哪能窝在这里伺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她还有大好的前程呢,可不能毁在这里。
穷则思变,变则通。于姝看上了经常来这院儿里给太爷请安的庶出五老爷、沈立行最小的叔叔、年方二十五的沈敬庙。沈府的主子,他这一辈儿的就他这么一个庶出的,就比沈立行这个长孙大几岁,挂着个沈立行小叔的名头,却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靠着老太爷的余荫在京中混了个闲散文官,整日里也是没什么事儿干,不是遛鸟就是下棋写酸诗。玩女人什么的,因老爷子管的紧,不过是背地里玩玩儿。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开玩笑,这可是老太爷房里的人,五老爷他敢使歪心眼子?
可惜,于姝有那磨杵的韧劲,五老爷却不是金刚不败之身。
第322章 媒体应有管制
时日久了,五老爷被于姝的锲而不舍给感动了,好吧,其实是被于姝那双大眼睛给迷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种漂亮的丫头,留在老太爷身边伺候大过浪费了,还不如去伺候自己。
两人眉来眼去的,时间长了便干柴烈火了。于姝要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饭、既成事实,五老爷要的就是魅力四射,大庇身边美女俱欢颜。于姝多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高额头,小挺鼻,身上肉肉的,手感好的不得了。
五老爷找太爷要人,太爷二话没说就将人给了他。这是长孙塞还给他的,他要不要都行,现在有人讨要,他也乐得送出去。
于姝还没来得及高兴呐!五老爷的正妻莫氏不干了。她是太爷以前在军中老部下的女儿,也算是武将之后,其为人泼辣大咧,与五老爷正好形成互补,因沈府老太太见不得姨娘满天飞,所以莫氏有样学样儿,五老爷的女人,全部是通房,姨娘都不让抬的,她也有话说,生了子嗣,再抬姨娘不晚,可是她盯的这么死,压根儿就没哪个通房能生下庶子来,连个庶女都没有。
五老爷又是个不管事儿的,只要他能万花众中过,管它是叶子还是枝子、果子,全交给妻子修剪去了。
时值莫氏正怀着第二胎,她得知五老爷从太爷那要了个叫于姝的丫头,气不打一处儿来。她在房里骂道:“稍没看着就偷腥是吧,这贱蹄子倒想攀高枝儿,姑奶奶倒想看看,她是何方高人。”
她让贴身的银笛去打听下,这才知道是个从太爷房里调去大爷房,然后又调回去的一个丫头,长的还挺漂亮。又找机会去高世曼那院儿里打听,在那里自然是听不到于姝的什么好话,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打着从太爷房里要人不好听的名头,跑去太爷那请求他老人家收回成命,将这于姝别给她那房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太爷可作了难,那于姝就不是个安分的,这小儿子来要人的时候,他就感觉二人已经生米煮成了稀饭,顺便就送了个顺水人情。这种事情,闹大了老太太又要生气,为了息事宁人,就只有睁只眼闭只眼了。可这莫氏要将于姝送回,他可不敢收。他使人叫来沈敬庙和于姝,当着莫氏的面儿,问怎么办。
沈敬庙来了,见妻子也在,忙看了眼太爷。莫氏则瞪了于姝一眼,于姝心里一个咯噔。
太爷也不说话,莫氏率先开口道:“敬庙,你从老太爷这里要人,也太不讲究了,我跟他老人家说了,这于姝咱不要了,你想再添人伺候,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沈敬庙还没开口呢,于姝扑通一声跪下了,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五老爷,您可不能不要我啊……”
莫氏觉得奇怪,一个奴婢,在三个主子面前我啊我的,成何体统,正要喝骂,只听自家夫君柔声对那于姝道:“快起来吧,我不会舍了你的。”
当着妻子的面儿,这般跟个丫头说话,莫氏只气得火冒三丈,老太爷怕她怀着身子气出个好歹,立马对儿子使眼色。
沈敬庙也顾不得脸皮不脸皮了,对着妻子低声道:“她已是我的人了……”
怪不得,莫氏直噎得无话可说。一旁伺候太爷的燕儿等人则是鄙夷地看了看地上的于姝。爬了爷儿们的床,怪不得呢,骚蹄子!特别是燕儿,以前于姝去大爷房里的时候,还说什么找机会将燕儿也弄去,结果自己都灰溜溜地滚回来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被大少夫人发觉了什么,给赶了回来。[]
莫氏无可奈何,人家都这样儿了,她还能说什么,真是凭白到太爷面前丢了回人。她现在有孕在身,给夫君添房是理所应当,于是恨恨地带了于姝回了自己的院儿。
于姝喜眯眯地跟在后面,一到院儿里,莫氏就冷笑着道:“你跟玉娥她们一起住西边吧!”然后再也无话。
于姝一愣,爷可是答应要抬她做姨娘的,起码也得配个丫头使唤什么的吧,再说了,西边可是住的通房丫头什么的,好歹给她单独弄间房啊!
沈敬庙不过是为了哄她软腿说的话儿,这会儿正装着傻呐!
人说一孕傻三年,莫氏说完也没想太多,她的奶娘一看于姝这架式,似还不乐意当通房的样子,于是不紧不慢地道:“还不去收拾,跪着挺舒服的是吧?”
沈敬庙忙道:“快去收拾吧”,压根不提别的。
于姝一冲动道:“爷,您可是说了抬我做姨娘的!”
还我我我呢,莫氏新怒旧怨一起上头,大声道:“给我掌嘴!”
不等于姝反应过来,奶娘上前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刮子,直打得于姝两眼冒金星。打完冷冷地道:“既然是爷的人,那以后就规矩点儿,奴婢就是奴婢,再我啊我的,少不得再赏你一顿耳刮子。”
于姝泪盈于睫,实没想到那男人在床上说的甜言蜜语全是个屁。她连个姨娘也没捞到不说,还挨了顿耳刮子。
沈敬庙扭头不看她,她一腔怨怼也无处眼波流转。
“还不下去?”莫氏瞪了她一眼。
“是,夫人。”
等她一走,沈敬庙忙上前抚妻子的大肚:“别生气了,不过是个奴婢,可别气坏了咱们的宝儿。”
莫氏这才气消,两夫妻坐在房中又说了一会儿甜话,这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要怪就怪于姝自己没打听清楚就上了人家的贼船,如今从太爷那里的丫头变成五老爷房里的通房,有啥区别嘛,这边儿还有个如狼似虎的五夫人……
尘埃落定,各人各命。你努力追求的,不一定是你真的想要的;你轻易得到的,不一定是你会珍惜的。
自此,于姝老老实实地当着自己的小通房,不生子嗣,不得转正。当然了,当上姨娘也就算是转正,正妻她是想都别想了。
高世曼得知于姝攀上了沈立行的小五叔,只一笑置之。有人不停蝇营狗苟,在她看来,不过各有所求罢了。
认真的女人最有魅力,花开蝶自来,馥郁蜂徘徊。实没必要手段用尽,机关算尽。
她一直关注着《大夏报》,越发肯定这报纸后有推手。
魏王时常久坐看书,因此素有腰腿疼的病症,今年冬天将至,于是属下们都劝他另在府中干燥、背风的地方做一间书房,魏王心想这样也好,原来的书房也有些老旧了,于是交待下去,重新再选址做间大些的书房。
《大夏报》以此为由头,竟在小报上大肆宣扬魏王又在新盖楼阁、铺张浪费引人侧目什么的。
高世曼皱着眉头将这小报全看完,她知道皇上能拿到她的时报,必也能拿到别的几家小报。
再往下看,这小报竟然学她也发布一些生活小技巧、农业技术什么的,若是学的像倒也没什么,竟然说什么大棚里想提高产量,必须将温度提高再提高,这完全是外行话,会误导大众的好不好。
再后来一期,这小报竟将马装上马蹄铁可以大大增加战斗力的消息报了出来,高世曼心中大惊,这马蹄铁乃朝廷机密,怎么消息给泄露了出来?
她立马换了衣服入宫,带上全部的《大夏报》。皇上听说高世曼急着求见,暂放下手头政事请她入见。见她一脸急色,出声道:“世曼,出了何事?”
“皇上”,高世曼心中急的不行,“这马蹄铁之事,是您要求放出风的吗?”
她首先得确认一下,别搞出个大乌龙才好。
皇上一听愣了:“此乃朝廷机密,怎可放出风去!”
高世曼忙不迭将那《大夏报》拿出来铺开道:“皇上您看,这报上都登了,我一看到这消息就立马入宫了,以目前的发行速度,只怕刚出京城不远……”
皇上怒不可遏,这《大夏报》胆儿也太肥了,为了博眼球儿,竟将这等重要的消息散播了出去。他忙对童和道:“传朕口谕,令刑部迅速查封这个《大夏报》馆,相关人等全部给朕看管起来。今日已送出的报纸,全部缴回,不得有误!”
童和不敢耽搁,马上去了。高世曼也觉不妙,就是不知道这些报纸是否能够全部追缴回来,就算追缴回来了,这消息也泄露了呀……
其实照高世曼的想法,这报纸严格来说应是礼部管制,皇上都下令刑部出面了,只怕皇上已然震怒。
前世的新闻媒体专业高世曼并不算非常了解,但是随着近年来南京******导致国人只要看到路边倒地老人便人人自危的情况来看,舆论导向具有十分重要的杠杆作用,它可以指导民众的力量,或是形成强大的舆论力量,要不然记者为何被称之为“无冕之王”呢!
还有那些不良媒体,一天到晚发布一些损害政府形象、抨击雷锋等英雄人物的可笑段子,再到后来美分党的活跃,抹黑中国形象、打击中国年轻人信仰和自尊的各种乱七八糟新闻,这其实都给整个中国社会带来了负能量。
说白了,我们需要正能量。
高世曼见皇上脸色稍好,忍不住道:“皇上息怒。以前孔子担任鲁国大司寇的时候,处死了少正卯。孔子说有五种人该杀,其中有一种人是言论错误却又说的头头是道,专门记诵一些丑恶的东西而且四处宣扬;还有一种人是专门赞同错误的言行而且加以润饰,这种人不容于君子而应遭到诛杀,少正卯具备以上全部言行,他是小人中的雄杰,是不能不被诛杀的。”
皇上点头,高世曼接着道:“小人无过人之才,则不足以乱国。然而如果能利用小人的才能,又使之受君子的驾驭,那未必对国家不利。”
“哦,世曼有何高见?”皇上知道她又会有长篇大论,不由自主地抿唇笑了。
第323章 停业整顿
高世曼也笑着道:“皇上英明,这些报纸不可小觑,一旦天下人都在看、习惯了看,那么它就会变成一把无形的剑锋,这把剑在谁的手里,它就为谁服务,杀人也好,灭国也好,游刃有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不是危言耸听,就从今天这件事来看,如果处理不好,于国家利益大大有损。因此,媒体应受到管制。
皇上看了她半晌道:“世曼手中也握着这样一把剑。”
“皇上”,高世曼马上又露出小女儿态来,“臣本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钝剑,虽说不一定好用,但是有一点跑不掉,那就是听您指挥。您说劈柴俺就劈柴,你说切瓜俺就切瓜。”
时势造英雄,一切跟党走。你若背道而驰,那就别怪自己被主流抛弃。
皇上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高世曼为了拍马屁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皇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趁着皇上高兴,高世曼接着道:“再不能由着这些小报不受管制、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了,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正色道:“世曼有何高见?”他料定她今天入宫,心中必有成算。
果然,高世曼想了想道:“窃以为,皇上令专人负责监管这些小报才是。所有上市的小报必须获得发行资格,没有发行资格的人不允许办报馆。”这跟前世的许可证差不多。
“既便有资格的报馆,也不得发布关乎国家机密、影响天下安定的信息,监管之余,还得追责,轻则罚没、重则入罪,敢出卖国家利益的,死。”高世曼不过是建议,相信皇上整起人来比她更拿手。要知道,这时候的老百姓可不懂什么人权,本来嘛,所谓人权,也不过是相对的,自由和纪律也是相辅相成、互为辩证的,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干嘛就干嘛,而是我不想干嘛就可以不干嘛。
皇上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他点头道:“朕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她就告退了。临走前皇上叫住她道:“世曼,襄城她……还好吧。”
高世曼敛下眉道:“皇上放心。”
皇上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叹了口气。
走出殿门,高世曼也叹了口气,她若是襄城,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她现在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让襄城隐忍等待。
皇上忙完政事,叫来魏王道:“世曼今天入宫,就那些个小报胡说八道的事儿,劝朕成立个监管机构,还说要给报馆批资格后才能让他们发行报纸。”
魏王心中一乐,他一样在关注各报的动向,《大夏报》对他的影射,他不是不知道,也确实应该有人管管了。
“沈少夫人所言甚是”,魏王也不多说,说多了父皇还不觉得他同仇敌忾啊!
“你行事也本分些,该花的钱便花,不该花的钱便省着些”,皇上突然说了句这个。(.)
“父皇……”魏王只觉得自己冤,其实身为亲王,若花钱也不痛快,那还做亲王做什么,“儿臣并未贪墨公帑,您……”
皇上摆了下手道:“现在让你成立个部门,专司监管民间舆论,对这些报馆进行资格审定,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这可是天大的信任,魏王精神一振,想也没想便道:“儿臣定不辱使命!”
皇上看了他两眼,终是点头道:“你去办此事吧,世曼那里,你不可刁难。”
开什么玩笑,魏王只觉高世曼是自己的贵人呐,怎么可能去刁难她,立马保证道:“父皇放心,世曼于国有功,不是有歪心思之人,儿臣知道怎么做。”立马从沈少夫人改口成世曼了。
“那就好,你去吧!”皇上点头。
尚方宝剑在手,魏王还不斩死那些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啊!小样儿,他虽不知那个《大夏报》背后是何方金主,但是大差不差的也知道肯定是哪位兄弟。他不否定他盯上那个位子了,可其他兄弟又何尝不是,路还长着呐!
《大夏报》明面儿上的主子不是别人,正是高世娟的大伯哥杨沛峰。他可是邓国公府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眼瞧着国公府日渐没落,当然急的不行,以前父亲抱着太子的大腿,哪晓得抱错了,他带着一腔重振杨府的雄心,另抱了一条大腿。
纪王李慎,许贵妃所出,表面不谙政事,跟李陵一样,只顾着赚钱,其实不然。他暗中较着劲儿呢!
杨沛峰自命不凡,与纪王你来我往之下,便成了他阵营里的人。眼瞧着秦二的报馆是新兴的一个产业,他们商量了之后,立马也办了个《大夏报》,纪王出钱,杨沛峰出力,搞得倒有模有样儿的。
不过这报纸的名字起的太大,恐不能长久。你看号称大日本帝国、大韩帝国哪个是成器的,倒没听到有什么大中华帝国的说法。
魏王以雷霆之势,将京中所有报馆都整顿了一遍,幸好家数不多,《大夏报》自然丧失了再开报馆的资格,魏王以其泄露国家机密为由,狠狠敲了一笔银子充入国库,念其初犯,并未大开杀戒,只命令一干人等,停业整顿,何时达到要求,何时再开门营业。
杨沛峰没想到竟差点成了落水狗,这罚没的银子虽然是纪王认下了,可是忙里忙外的都是他啊,这都算了,杨令杭得知他招惹了皇上和魏王,更是将他骂的狗血淋头,那段日子他可难过的紧。
高世娟见大伯哥那段时间跟条丧家犬似的垂头丧气,高兴坏了,杨沛林是庶出,又排行在后,国公爵位自然是轮不到他头上。可是高世娟是什么人啊,皇上的肉她都想咬一口呢,她巴不得老大失宠,被皇上下狱,然后老二再出事,好事全轮到自家夫君头上,自己这辈子也能当个国公夫人过过瘾,到时候谁敢说她不比高世曼威风?
人,懂的越多,越发现自己的无知。高世娟当然不属此列,她生完孩子也有好几个月了,她那儿子长的虎头虎脑,很是惹人喜爱。
因杨沛林的二哥杨沛忠只得一女,二嫂甘从芳自从生了孩子后肚子硬是没了动静,她不生儿子,那小妾通房也别想生,明的阴的手段轮番上阵。天下稍有点手段的女人也不会让小妾先生儿子呀,可以理解。
高世娟一举得男,在二嫂面前就更加有优越感,时常在一起的时候便“我儿”如何如何,刺激的二嫂越发抓狂。杨沛忠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他心疼妻子,于是就私下跟杨沛林说了,让他管着点高世娟,别这般说话张扬。
杨沛林哪有不听二哥的,一****见高世娟在逗儿子,便上前逗弄了会儿对她道:“世娟,二嫂无子,求之不得,你以后少在她面前刺激她,听到没。”
高世娟心里暗暗得意,抬头瘪了下嘴道:“谁刺激她了,我逗鑫儿都不行吗,二嫂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与我何干?”
杨沛林好声好语道:“你逗鑫儿自是可以,但你也顾忌着点儿,有些话,别在二嫂面前说就是了。”
“难不成让我闭嘴?长了嘴可不就是说话的吗,她以为她是谁,话都不让人说了,幸好没让老二家袭爵,不然咱们哪还有活路?”高世娟越说越气,自己没本事生儿子,竟然连话都不让别人说了。
杨沛林被噎得无话,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它不是靠文字契约来约束的,有时候大多是靠心理契约来规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实是一门大学问。
要是真讲道理,高世娟也没什么错,你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成?
高世娟见夫君不说话,心中更为得意,她一得意便张狂,脱口对杨沛林道:“你大哥跟魏王作对,迟早不得好死,你二哥没儿子,爵位说不得就落到你头上了,你不高兴么?”
杨沛林吓了一跳,当即四下看了看斥她道:“你别做白日梦了,以后别再胡说,小心被人家听见!”
高世曼被斥,当下也恼了:“我说的不对吗,人家可是向着你在说话儿!”
“行了行了,脑子不清白!”杨沛林甩手就走了,他本也不是个清白的人,在他心目中高世娟竟比他还不清白,心中嫌弃的不行。其实合该歪锅对歪灶,谁也别嫌谁。
高世娟气坏了,可是杨沛林已然走了,她也只能恨恨道:“你才不清白呢,你们一家子都不清白!”
此后她在府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话都不让人说了不成,她偏要说。想她爹官职虽不大,可是她长姐是三品大员啊,三妹嫁的也是高门大户,杨府谁敢欺负她。
杨沛林成了亲跟以前一样是无所事事,晚上喝了点小酒,哼着调儿回了来。他早忘了白天之事,趁着酒劲去撩拨高世娟。高世娟其实也是极想的,杨沛林光是妾室通房都有四五个,哪有这么好的精力让雨露均占,她又刚生完儿子,所以对杨沛林还稀罕着她,她是十分高兴的。
但是白天杨沛林还骂了她呢,她故意端着,想趁这会儿让他小意儿地告个罪、服个输什么的。她觉得这样一来,夫君以后就是她裙下之臣了,不怕他不听话。
杨沛林趁着酒劲去扯她,她却三番五次打开他的手。
“怎么了?”杨沛林醉眼迷蒙。
“瞧你喝的,成天喝喝喝,怎么也不喝死你!”高世娟脾气挺大。
“你什么意思!”
第324章 夫妇之际,人道大伦
“没什么意思,你白天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二嫂到你面前告状了?”高世娟开始翻旧账。.
“哪有!”
“你少糊弄我了,你居然跟你二嫂合着来糊弄我是吧,当我傻子呢!”高世娟的声音徒然尖厉起来。
“你……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儿!”杨沛林也有点恼了,他能跟他二嫂合着欺负自家媳妇儿吗,何况这话说的暧昧的很。
“啧,我说话不客气,你这可不就是跟你二嫂同声同气了么!”
杨沛林懒得跟她废话,身上跟火烧似的,再不解决人都要炸了。他又去扯高世娟的衣裳。
高世娟见她猴急,越发得意,偏就是不让他得逞。
“松不松手?”杨沛林耐心告罄。
“你说,你以后还跟你二嫂一伙儿不?”高世娟不依不饶。
“你有病啊,松不松?”杨沛林最后通牒。
“你才有病呢!”高世娟怕个屁。
杨沛林愣了歇儿,松了手,跳下床,趿了鞋就往鲁姨娘房里去了。她不给,多的是人等着他去要呢!
高世娟傻眼儿了,她没想过他竟然就这么点耐性,自己不过是撒个娇罢了,他怎么就……
“杨沛林!”她咬牙切齿。
杨沛林急于解决生理需要,能理她才怪。
自古以来,撤侨要有撤侨的资本,撒娇也要有撒娇的资本。利比亚撤侨你叫日本试试、女人撒娇你叫如花试试。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偏高世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杨沛林一走,倒是丢下她彻夜难熬了。她气的使劲儿摔枕头,可杨沛林有许多备胎,她去哪儿找备胎解决问题呢?于是心尖儿都是疼的。
鲁姨娘见杨沛林过来,高兴的不行,是夜殷勤备至,小心小意儿的哄着他,恩爱非常。
杨沛林被她伺候的妥妥帖帖,心中越发觉得高世娟不懂事儿,还是鲁姨娘贴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自此再不往高世娟房里去了,他又不是没有女人,何必上赶着让她刁难。这下高世娟急了,她又拉不下脸去讨好杨沛林,在府里过的那是一个煎熬啊,有天实在忍不住了,跑回娘家去找鲁姨娘问计。
在她心目中,她亲娘鲁姨娘是个成功的女人,最起码能哄得父亲快要宠妾灭妻。
其实她娘从一定意义上来讲,前半生只能勉强算个成功的小妾罢了。这辈子还没过完呢,说成功还太早。再说了,若是郑季兰能放下身段,对高克本小意温存,鲁姨娘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儿呢。
高世娟问计,鲁姨娘就算知道,表达能力也有限啊,她能获得高克本的心,无非就是长的漂亮,外加鲁老太护着,再加她对高克本有求必应,还有那个功夫比较高强罢了。这种事儿,舍了脸,哪个女人干不了,跟母鸡会下蛋一个道理。
想郑季兰出身名门,在这方面当然比她逊色的多了。
母女二人嘀咕了半天,鲁姨娘总算是来了个慷慨陈词:“娟儿,你怎么这么傻呢,男人一旦上了床,你就不能拒绝,哪能还端着呐。男人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点追求了,你断了他的念想,你能讨着好儿才是怪了。”
高世娟似有所悟,鲁姨娘接着道:“你回去后千万要哄着他,若把他推到姨娘房里,再生个儿子出来,你能有什么好儿?”
其实别看鲁姨娘在女儿面前意气风发的不行,自从高世曼得了皇上的眼,高克本便鲜少往她这里来了,基本上是在郑季兰房中。他傻呀,一个是嫡,一个是庶;一个是妻,一个是妾,高世娟是个不成器的,杨府也是烂泥,高世曼官居三品,稳稳压过自己,再看沈立行什么人,沈府什么门第,高下立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刚开始郑季兰还不太适应,可高克本似下了决心,笼络夫人就是笼络曼儿,笼络曼儿就是笼络沈立行,他门儿清。
可怜郑季兰,年近四十才终于享受到了正常女人本该享受的夫妻之爱。女人三四十,儿女成排,夫君这时事业也定形了,只该享受融融天伦才是,再加上这年纪的女人也是势如虎狼,高克本送上门来,郑季兰渡过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也就心安理得了。
一般来说,爱使两人相知并结为夫妻,性却能使两人走的更远。郑季兰跟高克本之间也许不是因为爱而结成的夫妇,可是他们的下半生,注定会因和谐的夫妻生活,而让他们走的更远。
鲁姨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加上高世曼在京中如日中天,远远将她的女儿甩的老远,她心中越发不安,是以日渐憔悴。女人如花,温度与水,不可或缺,缺一样,唯有凋零。
幸而襄城公主还未怒放,如今她与高世曼鸿雁传书,一再表达了她想离开吐蕃的意愿,高世曼心如油煎,却苦无良策。
她抽空往庄子上去,带着灵儿花了几天时间做了一批固元膏出来,回了京她往相熟的各家送了一些,又给沈老太太送了一罐。
沈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拉着她悄悄儿地道:“曼儿,还有多的没?”
“祖母,您还要送人?”高世曼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那年老太太可不就是帮老友找她多要了一些么。
“可不是吗,祖母知道你这东西得来不易,若是没有多的也便罢了”,老太太脸上一直和煦的笑着,看着她慈爱的笑脸,高世曼忍不住就道:“祖母您还要几罐?”
这位老人,总有一股让高世曼乐意靠近的亲和力。老太太这一辈子,在老太爷的羽翼下活得安乐又知足,实是再有福不过之人。
前世她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声老婆容易,叫声老太婆,却需要用一生的时间。
这个时代可能很多女人都能熬成太婆,可是如沈老太太这般不用熬就变成老太婆的人,高世曼真的挺羡慕。熬,是人生最深的滋味儿,可是她却并不想再尝。前世的高考、研究生考,她真的熬够了。
对老太太,她无有不应的,沈府各婶婶都没有份儿,还是那句话,高世曼不想惯着她们。谁想要,自己开口来要,等自己送上门,那是不可能的。
二婶吴玉娟得知她今年又制了固元膏,忙带了两粒东珠来找高世曼讨要。那话而说的很好听:“世曼,二婶知道你今年又制了些固元膏,所以舍了脸来找你讨要,二婶也知道这东西你得之不易,所以给你带了几粒小东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嫌弃啊!”
这还不是好东西,高世曼暗道这二婶也是个有钱的主儿,她怎么可能会要人家的东珠嘛,不过人家能端正态度,没打算占她便宜,就冲这点儿,她也不会小气。
“二婶,瞧您还拿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我可不敢接。这固元膏虽难得,但孝敬二婶一罐却是有的,再多要却是没了”,高世曼笑意盈盈。
吴玉娟听她说不要,心下也是一喜,这东珠是极难得的,她手上也就五粒,可她嘴上还是道:“二婶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吧。”
“二婶收回吧,得亏您来要的早,再晚说不定就没了”,高世曼让安心拿来一罐递给她,并不收她的东珠。
吴玉娟很是瞧得起这侄媳的做派,她收回东珠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谢个什么,您好歹也当一声二婶不是。”
两人坐在厅中又聊了些闲话儿,吴玉娟才带着东西心满意足地走了。
三婶程楚文得知吴玉娟继老太太之后也得了那神秘的固元膏,心中痒痒,却又不愿去高世曼面前说好话儿。有天聚餐,程楚文瞧个间隙不阴不阳地当着全家人的面儿对高世曼道:“大侄媳,你得了那固元膏,只想着祖母和你二婶,也不说让三婶也见识见识,三婶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呢,遑论吃了。”
高世曼听了心中不喜,她又不犯贱,量自身之物力,结众婶之欢心,若不是二婶态度端正,拿东珠来跟她换,她还不一定愿意给呢。这程楚文倒稀罕了,想要却不正大光明的要,当着全家的面儿料定高世曼要面子,就会乖乖将东西拿出来给你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还偏不要这面子了。
“三婶勿怪,实是这东西极难得,我手头上并没有太多分给众位婶婶,二婶想要,非要拿几粒东珠来换,我于心不忍,只得跟她换了一罐”,你想要,有本事也拿东珠来换啊。
“二嫂,你拿东珠换的!”程楚文吃惊不小,这东珠可是老值钱了,若是去换这什么固元膏,她可舍不得,她可不懂有舍才有得。
吴玉娟有些尴尬,她与程楚文妯娌多年,可比高世曼更了解她,为人精怪又嘴碎,不太讨人喜欢,听高世曼说了这话,她故意道:“她三婶儿,这固元膏可是好东西,多少钱也买不来,我这可还让世曼吃亏了。”
高世曼很满意二婶的配合,她低头喝茶,并不再接话。
老太太素来知道这个三儿媳是个讨嫌的,所以也不说有多的给她,见高世曼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心下也明白高世曼不见得舍不得银钱。瞧二儿媳那样儿,哪里就像是舍了几粒东珠得的那固元膏。
程楚文暗哼一声,傻了吧唧的,拿东珠换这不值钱的玩艺儿!只听老太太岔开话题道:“老三媳妇儿,听说你娘家侄子跟凌家的二闺女在说亲?”
本来两家是要说亲,可是凌家的女儿也是个有想法的,她想办法偷偷见了程楚文的侄子一面,觉得他说话夸夸其谈不大靠谱,于是回家跟父母一说,这亲事就吹了,程楚文正恼火着呢。她认为人家还想樊更高的枝儿,听了老太太这话便鄙夷地道:“现下啊,狗见狗都是舔,人和人都在演,那凌家的女儿个个眼高于顶,瞧不上我们程家哟!”
第325章 花无百日红
老太太听了一愣,她还不知道这亲事没成。.高世曼听她说话难听,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犹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刻薄,还在那叽叽歪歪地道:“那凌家啊,忒势利,也不瞧瞧他们那女儿,乍一看还挺漂亮,其实那嘴略显大了些,男人嘴大吃四方,她一个女子,这么大嘴,还不得把婆家给吃穷了啊……”
男人们都陆续走了,就剩下沈家的女眷们坐这儿闲嗑牙。高世曼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三婶的嘴巴,她的嘴倒是小巧之极,可惜过于刻薄了,就算不吃穷婆家,因着祸从口出,她也不会给自己相公带来什么福报。
程楚文见高世曼瞧她,抿了下嘴对她道:“大侄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高世曼听她点了自己的名,压下心中不快,脸上挤了笑道:“三婶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若三叔不是沈家人,而是泥腿子一个,您也不会嫁他呀!”
此话再清楚不过,别嫌弃人家势利,要想获得尊重,首先自己得有本事才成。程楚文大骂凌家势利,其实不就是在说自己娘家没本事呗,怪谁。
程楚文听得不是那个味儿,细品之下不免怒了,她瘪了下嘴看着高世曼道:“这么说来,若非彦堂有今日地位、身份,你也不会嫁他了?”
赤祼祼的反击,高世曼听了露出个了然的笑道:“那是自然,若他是市井混混,就算我愿嫁,我爹也不会答应。”
诚实是最大的权谋,最好的谋略。高世曼并不讳言,以她今时今日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倘沈立行是个混混,皇上也不会乐意两人结为伉俪。
老太太和各位婶婶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皆觉得高世曼应对自如,从容不迫,倒是那程楚文,憋得耳根子都红了,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四婶白逸晨见程楚文吃瘪,只觉痛快,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大嘴的女人,刚才听三嫂说什么大嘴把婆家吃穷什么的,她就气不打一处儿来。又见老太太一如既往慈爱地看着高世曼,她温温柔柔地道:“想是那凌家看走了眼,要不然,二嫂娘家这等人家,怎么可能入不了他们的眼。”
火上浇油啊,高世曼心中一乐,见程楚文傻不拉叽地眼都瞪了起来,她适时起身对老太太道:“祖母,您歇着吧,我有事先回去了。”再呆下去,若是她们几个女人真掰起来,可不好看。
“去吧!”老太太笑盈盈的。
刚一回院子,就看到丫头婆子们围在一起说闲话儿,看那样子还挺热闹,高世曼笑嘻嘻地悄悄围过去,趁她们说的热火朝天,她故意阴恻恻地拖长声音道:“你们说谁坏话呢……”
有个扫地丫头吓得尖叫了一声,高世曼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家见她笑得开怀,推了那小丫头一把,都呵呵地笑了。
“刚听你们说谁天天挨跪啊?”高世曼疑惑地问道。
琼枝兴奋地道:“少夫人,咱们正说于姝呢,那狐媚子不是爬了小老爷的床么,五夫人大着肚子,性情大变,整日里搓磨她,您不知道,她在咱们院儿里的时候,那水灵灵的可好看了,现在自去了那边儿,您没瞧见,跟倒夜香的小六子倒挺般配呢!”
大家听她说的有趣,皆笑得前仰后合,高世曼其实也想笑,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笑话从她这里出去的丫头,故意白了她一眼道:“就你会说话,你们这些懒鬼,还不干活儿去!”
此时的于姝正可怜巴巴地跪在莫氏面前,莫氏装模作样的抚着自己肚子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沈敬庙大急,扶着自己妻子对于姝喝道:“我以为你是个好的,谁知道是个歹的,若是夫人有个好歹,看我不卖了你!”
原来莫氏吃了于姝端来的一盘点心,只说味道怪怪的,然后就开始叫着肚子疼,沈敬庙大急,忙让她吐出来,莫氏本来有孕,稍一动作就要吐,于是将肚子里吃的东西统统都吐了出来,她本来就是故意栽赃这个于姝的,当下指着于姝要死要活的,沈敬庙也不是个蛮清白的,为了妻子肚里的孩子,少不得将于姝骂了一通。
想他当日与于姝暗渡陈仓之时,在床上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今日想来,实是可笑又可悲。于姝知道莫氏无事生非,但她百口莫辩呀,整个院子里都是在莫氏手里讨生活的人,谁敢多嘴。
她跪在地上,回想往事,也忘了讨饶,她****在莫氏眼皮子底下,今天讨了饶,明日还有新花样,索性得过且过了。哀莫大于心死,沈敬庙见她如调败的残菊,心里怎么也没了当日对她的稀罕。
不过这些跟高世曼无关,她对于姝也是不喜的,于姝自己要爬小老爷的床,只要不爬沈立行的床就行了。
高世曼发了话,大家都知道她脾气,不仅不散,还嘻嘻哈哈地互相笑个不停。于姝在这里的时候,因着长的出挑,私下里总是有些气傲,除了巴结下安氏姐妹,大家都不喜欢她,如今她落了难,她们能不看笑话么。高世曼则懒得管她们,进了书房开始做自己的事儿。
她的时报自然是头一个被魏王审核通过办报资格的,沈立行不在京中,她的全部精力都扑在时报上,这都腊月了,那个《大夏报》还在整顿,也不知道魏王要折腾他们到什么时候。幸而当时报纸大部分收回,影响尚不可知,应该没有那么糟糕才是。
她想了想,伏案挥笔又将果树嫁接的原理和窍门写了出来。过了年大地回春,农事又忙,她得提前将自己肚子里还有的货全倒出来。还有庄稼蔬菜开花之时,现代的授粉方法,她都要慢慢登在报上,惠及全国。
到了腊月二十几,年味渐浓,沈立行还未归京,她跟他说过了,没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再写信回来,省得浪费鸽力人力,所以她也就只能收到襄城频繁的来信。每逢佳节倍思亲,襄城信中的殷切和无奈全部付诸笔端,看得高世曼心里难过之极。
襄城回京,岂是那么容易之事,如果撕破脸,赞普肯定会扣押她做人质,烦啊烦!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沈立行终于回京,他先入宫,然后才回了府。沈府无人知道他今日回来,他故意没说,要给高世曼一个惊喜。回来的时候,高世曼被沈老太太叫去跟她们打牌,她兴致缺缺,可又不好在长辈们面前表现出来,于是道:“祖母,您跟婶婶们玩儿吧,我在您后面看着,给您打气!”
老太太也不强求,只一边抹牌一边问她:“彦堂没说何时回京?明儿都是三十了。”
她怏怏不乐,回道:“嗯,想是快回来了。”
程楚文正好在老太太对面,见她心情不乐,有些兴灾乐祸地道:“彦堂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这几月不在京中,那外边的狂蜂浪蝶只怕要缠晕了他,他这时都还不回来,莫不是被那些小狐狸们缠软了脚脖子?”
老太太手上一顿,看了看程楚文对高世曼道:“别听你三婶瞎说,彦堂不是那样的人。”
二婶在桌下踢了程楚文一脚,四婶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中暗暗嘀咕道:男人可不就都是这个样子吗。
高世曼听了心里更加不乐,她只觉气闷,若不是不想让人看笑话儿,她真想哭一场。几个月不见,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想他,明天就是过年,他回不回京、何日回京,竟连个音信也无,莫非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不成。
高世曼强忍着心中难过,默不做声。程楚文在桌下挨了一脚,知道是二嫂踢的她,哼,二嫂得了高世曼的固元膏,当然向着高世曼,她可不然,她就是要说,说个过瘾,恶心死高世曼。
老太太又素来脾气极好,对这些儿媳都宽让的很,程楚文越发喋喋不休起来:“老太太可别说,咱们阖府上下,除了老太爷对您真真儿的,将您这辈子都护的好好儿的,别的谁有这个觉悟。彦堂更别说了,大侄媳进门前杜姨娘就受宠的不行,现下经常在外面跑,哪能不偷腥,反正我是不信的,二筒!”
沈立行刚一出宫就直奔回府,得知高世曼被祖母叫来了,便扭头又往这边急急赶来了。这会儿刚到老太太门口,他让外面守着的丫头婆子都别做声,想看看高世曼等会见到他时的愕然傻样儿。
听着里面三婶的叽叽歪歪,沈立行肺都要气炸了,他在外面洁身自好的很好不好,三婶在高世曼面前说自己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正准备拉着脸进去,突听三婶又道:“大侄媳,瞧你这小脸儿,怎么这么难看?”她心中得意洋洋,紧接着又道:“三婶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可别不爱听,背后的冷剑、面前的伪装,这是人情的淡漠。嘴上说话儿好听的人,心里往往是冰凉的;嘴上没一句好话儿的人,心地却是很实诚善良的,我说这话都是为你好,彦堂院儿里就一个姨娘,你若是贤妻,就该给他多抬几个妾进来……”
高世曼又气又难受,可是她听了这话,脑子里一团浆糊,哪有心思去反驳人家长辈,直抿着唇不吭气。
沈立行气的不行,他抬腿进来,先看了一眼高世曼,只见她强忍着的小模样儿,只怕再说下去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他又心疼又恼火,一个眼风扫向三婶,程楚文一愣,忙堆起笑道:“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第326章 委屈的泪水
沈立行忙恭恭敬敬地对老太太行礼道:“祖母,孙儿回来了,给您请安。各位婶婶也在。”
老太太立时笑眯眯地道:“你可回来了,曼儿可想你想坏了,你回来也不带个信儿!”
他笑盈盈去看高世曼,哪知高世曼却低下头不去瞧他,他脸上笑容一凝,走上前扯她道:“曼儿,你是不是乐傻了,夫君回来竟理也不理。”
大家停了手里的牌,都一脸纳闷地看着高世曼,老太太也扭头笑道:“瞧这孩子……”
沈立行也顾不得许多,捧了她脸笑道:“曼儿……”
等她抬脸,却是满脸的泪水横流,沈立行心中一痛,忙将她搂在怀里道:“傻瓜,我不是回来了吗。”
除了老太太,另外三人都看到高世曼落了泪,她们心中皆一惊,那个程楚文反应过来又阴阳怪气地道:“彦堂不回来,你不停的念;如今他回来了,你倒酸上了!”
沈立行气坏了,冷冷地看了三婶一眼,哪知高世曼趴在他怀里竟呜呜地哭出声来,她抓着他的两腰侧襟,只觉又气又委屈。沈立行忙去拍她后背,嘴里道:“别哭了……”
二婶却道:“让她哭一会儿吧,她定是想你了,见你回来,乐的。”
程楚文犹不闭嘴,她瘪了瘪嘴道:“哎哟,这还哭上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姑娘,快别哭了,没得惹下人笑话。”
高世曼不敢再哭出声,强忍着在他怀中抽噎。沈立行心疼坏了,恨不得将程楚文的嘴巴缝上,可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他的三婶,只能忍下气道:“祖母,孙儿带她回房,晚些再来请安。”
老太太从心疼中回转神道:“去吧去吧,你也是该打,回府也不说一声,惹得曼儿这般伤心。”
沈立行扶起高世曼,半搂半拖地带她出了上房,一走出院子,二话不说,便将她横抱起来往自家院子走去。高世曼吓了一跳,忙哽咽着道:“你快放我下来!”这府里到处是人,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沈立行不理,脚步越发苍劲有力。高世曼将头埋在他怀里又道:“你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了!”
“谁敢看!”沈立行丢下这么句话。
她默然,这府里,除了各位长辈,可不就是以他为尊吗,待进了院子,下人们见高世曼被大爷抱着回来,皆愣的愣,喜的喜。高世曼只将自己脸藏着,不叫别人看到,这实在太羞人了。
沈立行直接将她抱进书房,搂着她在椅中坐下方道:“想我了?”要不然怎么不嫌丢脸,在上房哭成泪人儿。
“我讨厌三婶”,她抽抽搭搭地答非所问。
“嗯”,他去给她抹泪儿,“来人!”
荔枝进来,端了一盆水和帕子,果然是知情识趣的好丫头。其实这是安然看到高世曼不对劲儿,让荔枝去准备的。
沈立行接过荔枝递来的帕子道:“倒杯茶来!”
荔枝忙退下去弄茶。沈立行给她擦泪,她一动不动,由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擦脸。
荔枝倒茶进来,又帮着拧了帕子递给沈立行,沈立行自己也擦了把脸,将帕子扔进盆中道:“下去吧!”
荔枝忙端了脏水出去。沈立行喝了口茶,又将杯子递到高世曼面前道:“喝不喝?”
高世曼不理他,他抵着她额头道:“别理三婶,我只要你。”
她不为所动,敛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沈立行又喝了口茶,想也不想便覆上了她的唇,她一时不慎,刚一松唇,一口茶便进了自己的嘴中。她只得咽了下去,随即沈立行的温舌也探了进来,她正想躲开,哪知他已固住了她的脑袋,吻,铺天盖地而来,她渐渐被他融化,双手情不自禁搭上他的脖颈,闭着眼感受着他的真挚和热烈。
良久,他松开她,她则埋在他怀中轻喘。抚着她的乌发,他冷了声音道:“三婶欺负你?”
欺负倒谈不上,那女人就是嘴欠的很,高世曼皱眉道:“我讨厌她。”
再怎么说都是长辈,欺负还不是白欺负了,沈立行还敢教训三婶不成,所以高世曼也懒得多说,只说不喜三婶。
“嗯,我都听见了”,沈立行淡淡地道。
高世曼抬头瞧着他,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可是怕问出来又侮辱了自己,沈立行见她一双小鹿儿般的黑瞳瞧着自己,忍不住道:“别听她的……”说着又覆上她的唇。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在外奔波,他巴不得快些将皇上交办的差事办好,可是但凡信鸽之事,都要经过他手,除了那五个联络点,全国各地都要布上线,这不是一个小工程,本来他过年都回不来的,可是太想她了,于是找了个由头,说是要请示下皇上,这才回京。过完年,他还得走。
她软的像水,他柔得像锦。一番缠绵,难舍难分。良久,他蹭了蹭她的鼻尖道:“走,我带你去上房,还要去祖父那里一趟。”
她乖乖起身,叫人进来帮她整理了下已散乱的头发,被沈立行牵着往上房去了。
一进去,那些人都还在,她有些不大好意思,便跟在沈立行后面没说话。老太太见他们夫妻双双过来,笑眯眯地道:“还是彦堂有本事,把媳妇儿一会儿就哄好了。”
沈立行笑着看了看身后的她道:“让祖母和婶婶们见笑了。”
程楚文看着沈立行拉着高世曼的手,眼中又尽是铁汉柔情,她何曾被夫君这般待过,于是心里酸的不行,她又扬声道:“不知道彦堂带了什么好东西给大侄媳,一哄就好了?”
你说这人恶心不恶心,说得高世曼好像是个见钱眼开的财迷似的,高世曼看了她一眼,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只觉更恶心了,于是悄悄捏了沈立行拉着她的手一下。沈立行也捏了捏她的手,只听他笑道:“此次回京,给各位长辈带了些许小礼,等整理好了,再让人送去各房。”
老太太笑呵呵地道:“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左右都是自家人,先把皇上的差事办好才是正经。”
二婶也笑道:“是啊,彦堂有心了,先谢谢你了。”
程楚文和四婶都呵呵笑着谢了,程楚文又接着道:“不知道彦堂带了什么好东西,三婶可真是期待的很呐!”
沈立行笑笑道:“没什么值钱的,一点小心意罢了。”说完便放下高世曼,跟长辈们说了一声,去寻祖父了。
晚上在上房吃过饭,高世曼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她还上桌陪着打了两圈麻将,沈立行吃完饭又跟着祖父回房说话儿,直到天黑透了才过来接高世曼。
老太太一见他过来,忙道:“快带你媳妇儿去歇着吧,明儿过年,可得养足精神。”
“哎哟,这小别胜新婚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去吧!”程楚文不合时宜地冒出句这话,惹得高世曼又不高兴了起来。与长辈们告辞,沈立行带着她回了院儿。
她嘟着嘴道:“你干什么还带礼物给她?”
沈立行知道她说的是嘴欠的三婶,捏了捏她的脸道:“别提她了,来。”
带她到书房,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道:“看看喜不喜欢?”
高世曼打开一看,是一串珠链,但却不是常见的珍珠那般颜色,它颗粒饱满、莹润光泽,大致由蓝紫绿三种颜色浑然而成,每一粒都散发着幽幽的莹光。
她拿起看了好半天,抬头问道:“这是鲍鱼珍珠?”
这本是沈立行到沿海时别人讨好他送的,初时他见这珠子并不圆润,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后来别人对他说,这是鲍鱼珍珠,很是值钱,所以他就珍之重之,留着带回来送给她。本想着她跟自己一样不识此物之珍贵的,却没想到她竟认得此物。
沈立行愣了愣,高世曼以为自己猜错了,这玩艺儿她也不过是前世听说过,没见过也没摸过。想前世的时候,万能的淘宝什么没有,人都有卖的。
“你识得此物?”沈立行不可思议,高世曼看着他那难得的傻样儿,知道自己只怕是一不小心又露了锋芒,她眨了眨眼忽悠他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沈立行这才笑着道:“这确是鲍鱼珍珠,来,戴着我看看,漂不漂亮。”
说着便从她手上要拿走,高世曼忙收回手将它放在盒中道:“马上都要睡了,还戴它干嘛。”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不大配这深色的珍珠,不如明天换套衣服再戴上它过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立行忙将她手中的盒子接了放在桌上拉她道:“一起去洗。”
“不要,你先去”,高世曼反倒别扭了起来。
沈立行才不管这么多,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净房走去。
“讨厌!”她嗔怪他。
“你再说一句?”沈立行捏了捏她。
“讨厌!”她才不怕他。
“还说?”他似心情极好。
“讨厌讨厌!”她越发耍起痴来。
“你说了四次”,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我就是说一百次你又能奈我何……”她乐此不疲,得意洋洋。
“呆会儿我还你四次”,他意味深长。
第327章 给你添堵
高世曼一愣,算是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了,脱口道:“少扯了,你有这么厉害么……”还没说完,便发觉自己实是在找死。
“哼”,沈立行从鼻孔哼了一声。
已到净房,他放她下来,她却赖着不松手:“彦堂,是我错了,我……”为免今晚被他过度索求,她识时务地现在就开始告饶。
他却不管:“松开!”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仍佳在他身上,他不敢放手,只得道:“你先下来,咱们先洗。今晚都听你的,好不好?”
“嗯!”她破颜而笑,在他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才乖乖下来。
到了床上,可由不得她了,他忍了几个月,哪有这么轻易就饶了她。她被他哄得五迷三道,再加上自己也极想他,又心疼着自家的夫君,直到半夜才安然地睡了下去。
第二日过年,大家都要早早起床,沈立行打发人往各院儿里送了些从外面带回来的稀罕东西,便坐在那儿看高世曼梳头。荔枝还从没见过大爷这般痴迷的傻样儿,忍不住咧着嘴帮高世曼梳头,高世曼昨夜被人家宠得全身骨头都打着飘儿,今日一早自然是容光焕发,只觉浑身的毛孔都透着舒坦和娇羞。
她没发现沈立行在一旁痴傻地瞧着自己,将昨天他送的项链拿出来左看右看,这珠链的颜色,只能配素色的衣裳,她在脑中搜索着穿哪件才好。等荔枝将头发梳好,高世曼对她道:“荔枝,将那件素色蓝花的裘袄拿出来,今儿穿那件。”
“是”,荔枝将衣服找来,又伺候她穿好,高世曼道:“你去吧!”她伸手去拿那项链,沈立行忙起身过来接过项链道:“我来给你戴。”
她由着他帮自己戴上,等他为她戴好,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方道:“我的曼儿真好看。”
她忍不住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想说你带回来的这项链好看吧,可别带上我。”
他知道自己斗嘴不是她的对手,直接扯起她就堵上了她厉害的小嘴,她挣扎了一会儿挣不开,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等他放开她,她立马不满地道:“人家刚梳的头发。”
他为她抹了抹乌发道:“没事,咱们去上房吃早饭。”
“嗯。”
已经有一拨主子吃过早饭了,在一旁支了桌子打牌。高世曼少不得要跟老太太撒撒娇什么的,吃过早饭,三婶也过来了。一看到高世曼就大惊小怪地道:“哟,瞧瞧,大侄媳这戴的什么珠子,竟是蓝色的。”
高世曼懒得理她,于是故意道:“这是我在街上小贩手里淘来的,没什么稀罕。”
“我说呢,看着长的像珍珠,却是怪里怪气的颜色,我说大侄媳,彦堂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给你买这种货色呢!”程楚文还来劲儿了,高世曼明明说的是自己在街上淘的,她非要安在沈立行头上。
沈立行看了高世曼一眼,见她面色平静,于是道:“曼儿,全京城可就这么一条链子,你可别弄掉了。”
“嗯”,高世曼应了一声。
程楚文一听嗤笑道:“不是吧,全京城就这么一条?哪家小贩这般讲究。”
高世曼也不接腔,正准备去看老太太打牌,沈立行突然道:“这是鲍鱼珍珠,皇上昨儿赏的。”跟着高世曼日久,他也学会了撒谎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程楚文一愣,正想再说什么,看到沈立行的眼里闪着不耐,便将话给噎了回去。到了中午,沈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齐聚,吃了团年饭便又支了桌子玩牌,沈立行跟高世曼说了一声,便又带着李冲出了府,她玩的无趣,也回了书房写稿。
沈立行并不是去办公事,而是去办私事,他去找秦二了。
秦二听他说要买一个面容姣好、能歌善舞、还未开褒的大姑娘,一时间愣了,老半天才道:“世曼知道吗?”
若非过年,沈立行也不会找到他的头上,于是不耐烦地道:“她让买的。”
“不是吧?”秦二不可思议。
沈立行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能不能弄到,这是世曼要买来送人的,找你就是因为你可靠!”
秦二眼珠儿一转,估摸着高世曼又要出孬点子害谁了,于是笑嘻嘻地道:“什么时候要?”
高世曼冤枉死了,她可是什么也不知道,连送谁她都不知道。
“越快越好”,沈立行抛下这么句话。
“有是有,不过你这么急,价钱方面可能……”秦二斟酌着道。
沈立行给他一个大白眼儿,然后道:“晚上前,我叫人来寻你。”
“行。”
有钱好办事儿,在秦二的推波助澜下,一名符合沈立行要求的女子被精挑细选出来,她长相妩媚,身材丰腴,让男人看了就想上去摸一把。这时候不讲究扬州瘦马,以丰腴为美,但是这种人也是从小就从贫家卖出,再经多年培养,养成后卖大价钱的,一般是到富户权贵家做妾。该懂的都懂、该学的都学过了。
沈立行打定主意要好好孝敬下他的三叔了。
吃晚饭前,沈立行寻机对他三叔悄悄儿地道:“三叔,此次出京,有人送侄儿一名美人,侄儿实在无福消受,不若孝敬三叔好了。”
沈敬修眼睛一亮,低声调笑他道:“彦堂在外威风八面,没成想却是个惧内的,你老实说,是不是侄媳闹的厉害?”
沈立行故意叹了口气,沈敬修了然地笑道:“三叔瞧着你那媳妇就不是个好惹的……”
“三叔,这刚得的美人还是雏儿,送给别人实是不划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瞧着也就只有三叔驭妻有方,为免过年家中不安生,还是送您得了,听说好几百两银子呐!”沈立行继续诱惑他三叔。
沈敬修眼睛又一亮,要说他驭妻有方那是扯淡,程楚文不过是嘴巴厉害些罢了,又哪里真有什么本事。沈立行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先挑起三叔的虚荣心,若是他不收,那便是跟他沈立行一样惧内了,想那三叔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惧内的。
当下一拍即合,沈敬修当即心里就跟猫儿抓似的,沈立行看在眼里,又悄悄儿地对他道:“三叔,吃了饭我让人带你过去,人在我那别院儿里住着,你随时可以领她回来。”
沈敬修大喜,忙压低了嗓子道:“多谢彦堂了,快吃饭吧。”
沈立行故意又接着道:“三叔,三婶若知道了,不会怪罪侄儿吧?她若不依不饶,三天两头跑到我那院儿里去闹,侄儿可吃不消。”
“哎哟,你放心吧,我就说是同僚送的,有你彦堂什么事儿呀!”沈敬修笑的见眉不见眼儿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沈立行挑了挑眉,继续吃饭。
吃完饭,李冲就将沈敬修悄悄儿带去了城中一处别院,他可是得了吩咐,一定要让三老爷削木成舟,一到地儿,李冲就讨好地掏出那女子的卖身契递给沈敬修道:“三老爷,这是南屏姑娘的卖身契,您可收好了。”
沈敬修眉开眼笑,没想到沈立行这般地道,接下契纸他乐滋滋地道:“人在哪儿?”
突然一声悠扬的琴声徐徐传出,沈敬修心中又是一喜,这雏儿还是个懂音律的,怪不得彦堂说要好几百两银子呢,自己真是拣到宝啦!那南屏姑娘也受了嘱咐,手中不仅拨的是琴弦,还拨动着沈敬修的心弦。
李冲识相的下去了,沈敬修听了一会儿,只觉心痒难耐,他朝传来琴音的房中走去,只见一媚而不俗的姑娘正在室中拨琴,单凤眼、螓首蛾眉,瞧着就跟自己院儿里的妻妾气质大为不同。他心痒难耐,举步上前,笑眯眯地看着那叫南屏的姑娘。
那姑娘瞧他进来,也不起身,只朝她莞尔一笑,差点将他的魂都摄了去。他跟毛头小子般痴痴地瞧着,南屏拨完一曲勾人心神的曲子,以手轻压丝弦,一曲罢。她盈盈起身,走出来对着沈敬修一个福礼道:“南屏见过沈老爷。”
声音婉转动听,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
“快快起身,你可愿跟着爷?”沈敬修看着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情意,还是忍不住出口相问。
“爷……”南屏娇羞地低头,“爷通身的儒雅气派,举止非常,竟比那少年郎君还风流倜傥,南屏自小家贫,流落坊间,孤苦无依之下却懂得洁身自好,还望爷怜惜……”说完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沈敬修,他不由自主朝她走去,瞧着那南屏身材修长丰腴,目测自己不一定抱得动,以免自己抱之不动出了洋相,他干脆扯着南屏往内室走去。
这种女人从小就学的如何媚惑男人,有那天资的,自是学得诗词琴画、绝世“武功”,只凭她说的这么些话,就知道她并非一个女文盲,不仅不是,还是有些文字功底的,若是床上的武功也十分高强,那沈敬修就有福啦!
南屏仍是完璧,这种场景曾是她多次观摩学习研究过的,但是实战却是一次也没有,所以她是生涩而痛楚的。她诚实地向沈敬修这个老男人交付了自己,她趴在他身上如小女孩儿般撒娇,此刻,她是大叔怀里的小公主、小宠物,年轻是她的法宝,稚嫩是她的资本。
他将她揉在怀中,没多久,雄风又起,这次,她不再娇羞生涩,她从小宠物变身小妖精,从小公主变成一头小母虎。沈敬修有多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了,有多久没有这般肆意舒坦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得宠若此,夫复何求。
“跟我回府吧!”老男人心满意足后只想将她纳入羽翼。
第328章 同仇敌忾
南屏心中一喜,面儿上却犹豫道:“夫人她……”欲迎还拒,尺度尤为重要。这个需要天分,显然她不缺。
“怕他作甚!”沈敬修身为她的依靠,自然要昂首挺胸,替她挡煞。
要的就是这话,南屏满面娇羞又钻进他臂膀之下。
除夕守岁,万家灯火,爆竹声声。
沈府的主子们不是在上房陪老太爷、老太太说话就是在聚众打牌,唯缺了沈家三老爷。高世曼早已昏昏欲睡,趴在沈立行的背上边看他打牌,边眯着眼睛打瞌睡。瞧着她那小样儿,沈立行此时也顾不着心疼,还有好戏没开场呢!
一顶小轿除夕夜从沈府侧门入了三房,纳妾而已,不必大张旗鼓,沈敬修来到上房,见到程楚文正玩的起劲儿,看她那表情八成是赢着在,他走过去看她打牌,程楚文见夫君过来,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犹不知她又多了个小姐妹。
沈敬修不动声色,等程楚文这圈打完,他抓住她的手腕道:“你跟我来。”
程楚文赌场得意,哪里舍得下桌,她不耐烦的道:“什么事儿啊,这守夜还没守完呢!”
“我有事儿跟你说!”沈敬修松开她的手腕。
“有事说吧,我这儿走不开”,程楚文又去抹牌。
沈敬修顿了顿,突然趴在程楚文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另三家瞧着他们夫妻二人还有悄悄话儿说,吴玉娟笑着调侃道:“瞧瞧,故意的吧!”
话还没说完,只见程楚文腾地一声站起来,瞪着沈敬修道:“你说什么!”
声音尖厉而高亢,吓得在另一桌正打瞌睡的高世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沈立行忙转身拍拍她,高世曼朝程楚文望去,只见她脸上涨的通红,沈敬修则坦然之极。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夫妻二人。
程楚文见大家都瞧着她,突然咬牙切齿地道:“大年三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沈敬修不欲在全家人面前落了面子,他不冷不热地道:“上峰送的,难不成让她今天在别人家过年?”
高世曼听了一乐,听沈敬修的口气,能在别人家过年的,必是个人;上峰送的,那肯定是个女人了,要不然这程楚文不会这么大反应。她兴灾乐祸地看着程楚文,这女人不是说让自己大方点,给沈立行多抬几个女人进府吗,怎么,这话到了她那里,就行不通了?她直呼大快人心,小手兴奋地在沈立行身上瞎挠,沈立行暗自好笑,看了眼程楚文那涨的通红的脸,只觉痛快。
“姓沈的!”程楚文终于防线失守,大过年的给她添堵,她真想撕了面前这浑不在意的男人。
她这一嗓子,可是将这一屋姓沈的都给得罪了,老太爷见老太太脸色不好,起身喝道:“滚回你们院儿里吵去!”
程楚文脸上颜色变幻,煞是好看,沈敬修忙扯了她的手往外走:“一点子小事儿,你们接着玩儿!”
在大家的注目下,程楚文满肚子委屈和愤怒也无处发泄,只得跟着夫君走了。沈立行等他们走了,将牌往桌上一推道:“扫兴,不玩了,曼儿,咱回去吧!”
没人敢阻止,一来确实扫兴,二来沈立行刚回京,总不好让他一直守夜。高世曼如逢大赦,忙乖乖起身跟长辈们告辞。
一路无话,刚一回院儿,她就兴奋地道:“三叔怎么了?”明知故问。
沈立行笑而不语,拉着她进了净房,他才笑道:“三叔除夕夜再做新郎,想是三婶恼了。”
“嘿嘿……真的呀”,她果然没猜错。
“自然是真的,那南屏是我让秦二给买的”,沈立行期待地看着她,似是一个讨好的小孩子。
高世曼瞪大了眼,回味了半天才道:“你……你送给三叔的?”
“嗯,你可还满意?”沈立行非常不满她现在的反应,他以为她应该会高兴地主动上来抱着他亲两口的。
“我满什么意呀,又不是你送我一个壮男”,高世曼脱口而出。
沈立行气坏了,拉着她就亲了上来。她精力体力都不及他,只能任人宰割。一场惩罚的深吻下来,他瞪着她,她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忙讨好地道:“彦堂,你故意气三婶帮我出气的是不是?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她趁势拱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这会儿要有多乖就有多乖。他肯定是听到上次三婶说的话了,所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下三婶爽了吧,高世曼偷笑。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跟猫儿似的,沈立行终于舒坦了。这时高世曼抬头担心地看着他道:“三婶要是知道是你搞的鬼,会不会跟你拼命啊?”
沈立行哼了声道:“三叔不是说了吗,是他的上峰送予他的,与我何干?”
高世曼愣了愣,是哟,刚才她好像是听三叔说是上峰送的,她咯咯笑了几声,突然伸手将沈立行的脸捧着亲了两口,亲完还讨好地道:“彦堂,我最喜欢你了!”
沈立行受用不已,故意拉着脸道:“那你还不快洗?”
“遵命!”
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程楚文夫妇则在房中对峙。南屏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儿地跪在一旁,沈敬修心疼不已,却又不得不先过了程楚文这一关。正妻不允,妾室是不能被承认的,不过这时代的女人,哪里又争得过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呢?程楚文也不例外,沈敬修好整以暇地等她败下阵去。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古今皆然。
程楚文那张嘴本来就厉害的不行,今儿还不过把瘾吗,她不敢骂沈家,只把南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你这个死婆娘,做这个样子给谁看?”程楚文骂来骂去也不过是骂句臭婆娘。
南屏低头,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儿,并不动容。
程楚文想趁着沈敬修还没破了这姑娘的身,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最好怕她不过然后自请求去。她哪知道沈敬修已跟南屏成其好事。
“瞧她长的还怪水灵的,与其留在咱们院儿里,不如送给彦堂?他房里就只有一个女人”,程楚文死性不改,想祸水东引,硬的不行,再来软的。
沈敬修咧了咧嘴道:“这是上峰送给我的。”沈立行会要才怪。
程楚文又去看南屏,南屏不动声色,在男人面前越可怜越好,金科玉律。聪明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不够聪明的男人。见南屏低垂着脑袋,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怜模样儿,程楚文气不打一处儿来:“南屏姑娘,你这姿容,配我家老爷实在是太亏……”
沈敬修大怒:“我配你才是叫亏!你允还是不允,给个痛快话儿!不想呆在我沈府,我自会叫你爹给你找个好去处!”
他半威胁半装傻充愣,直叫程楚文内心俱震。
时间一寸寸过去,程楚文在夫君的凌厉眼光中,终于弃械投降:“你想收她可以,先做通房!”
“不行!”沈敬修一口回绝。叫南屏这么个尤物做通房,程楚文还不搓磨死她啊,他可不能答应。
“一来就是姨娘,老太太知道会生气的!”程楚文想哄骗沈敬修。
“你应了就行。”老太太才不会管儿子房里的事儿呢,只要不乱来就行,沈敬修心里是静的。
程楚文再也没辙,她这种只会过嘴巴瘾的女人,一般肚子里都没货,要不然也不会喜欢过嘴巴瘾。她气恨之下只得去瞪着地上跪着的南屏。沈敬修看了她一眼道:“端茶来!”
南屏暗松口气,待茶上来,她小心地端起茶奉于程楚文道:“夫人请喝茶。”
程楚文迟迟不接,南屏举着茶,只觉手开始发抖,沈敬修狠狠地瞪了一眼程楚文,她只得接过来不情不愿地喝了一口。
南屏姓付,自此三房多了个付姨娘。当晚沈敬修就让收了个小院儿出来给付姨娘安住,人自然也是歇在了她那里。
程楚文恨的牙痒,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过是缠在沈敬修身上的凌霄花,包括她娘家,也要依仗沈府才能过的更好。
她在床上贴烧饼,沈敬修在南屏床上不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儿,夫妻二人都黑着眼圈儿来了上房。一个是煎熬的,一个是压榨的。
高世曼再看到程楚文便有些同情了,自家夫君太不厚道,不过……她喜欢。
初二回娘家,天降大雪。高世曼看着窗外鹅毛大雪,心情大好,她由衷地叹道:“瑞雪兆丰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沈立行听她这么说,郁闷地从她身后抱住她,然后在她小腹处摸了几把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高世曼莫名其妙:“什么动静?”
他轻拍了拍她的肚腹道:“我儿子。”她是有说过十八岁前生孩子不好,可是她都提前嫁给自己了,若是有孕,他才舍不得不要。
高世曼一愣,这才明白他是说自己为何还未能有孕,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用安全期法避孕,开什么玩笑,她这小身板儿才十七不到,不想早死,只能克制。
沈立行见她发愣,以为她因自己的话而有些伤感,马上扳过她身子哄道:“不急,我并不着急,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高世曼故意往他怀里一贴道:“你会不会跟三叔一样……”
“不会!”他立马保证。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她怎么想的,别说他没这个心思,就是有这个心思也不敢下手,除非他要永远放弃怀中此人。这于他,无异于切肤剜肉之痛,他不能,也不要。
“那我若有了身孕,你会不会找别的女人?”她不放心。
“不会”,想也不用想,若是他敢犹豫,她肯定不会依他,天知道她会怎么折腾他,明儿他就要离京,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让她放空自己。
高世曼半天没说话,他正酝酿着再将她捧在手里好好亲热一番的时候,她突然抬头道:“你是不是有问题?”
第329章 狂犬病发
“嗯?”沈立行一愣。
她却一本正经地道:“你若没问题,为何杜姨娘无孕,我也无孕?”
沈立行听了肺都要气炸了,她不是知道杜姨娘跟着他之前和野男人流过一胎么!再说自己和她,这才成亲多久!自己真是嘴贱啊,大清早的,为什么要问那么一句话,他真想将话统统收回来!可惜覆水难收。
见他脸色都变了,高世曼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她忙嘻皮笑脸地道:“我故意逗你的呢,看你对我是不是像嘴上说的那般好,看看,你是不是生气了?你不会要打我吧?这可不行,若是你说一套,做一套,我……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沈立行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好瞪着她道:“你再胡说,我不陪你回娘家了,我今天就走。”他本是明天离京的。
“不要不要!”高世曼忙搂着他,“我再也不胡说了,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你别生气了……”
本是马屁便宜话,她说的顺口,他也听得熨帖之极。他缓了脸色,将她按在怀里吻了下去。
吃完早饭,老太太交待了几句,高世曼就带着沈立行回娘家去了。高世燕是今年新嫁的,她带着梁远培最先到,刚一落座,高世娟便带着夫君与孩子回来了。大家自然对她的儿子又逗又羡,高克本看鲁姨娘都过来逗孩子,他也过来凑热闹,郑季兰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只等自家女儿女婿回来。
还别说,长的胖的娃娃还是讨人喜欢,连一直不待见鲁姨娘的陈继云都被吸引过来。看着一家之主高克本眼里尽是笑,高世娟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意兴阑珊的杨沛林脸上也开始带了笑。
下人进来通知说高世曼夫妇二人已到了街角,高克本忙丢下一屋子人亲自出迎,高克山喊了自家媳妇一声,这两口子也跟了出去。这份热切,直使高世娟冷了脸,梁远培也带着世燕跟着岳父一起出迎,连杨沛林都屁颠颠儿地跟着一块儿去了。
郑季兰本没打算动弹,看这一屋子人走得只剩下姓鲁的和高世娟、小毛孩,她只觉得隔应,于是也跟了出去。
高世娟愣了愣,突然怒道:“祖母,爹这什么意思啊!沛林回来,爹就在这儿坐着,沈大人来,他跟接见上官似的,是不是不乐意我们回来啊!”
若是杨沛林在场,估计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有些事心里明白,却不能说;有些话可以说,但是却不能做。
鲁姨娘这阵子正因为高克本对郑季兰恢复了新婚的热乎劲儿烦恼呢,听了这话火上浇油道:“就是啊,都是女婿,用得着这般上赶着么。”
鲁老太本就是个脑子里养鱼的神仙,听了这话不由得黑了脸。朱婆子一瞧,暗道这高世娟好歹也是入了国公府,这一年下来,怎么就没学刁呢,她个下人又不敢说什么,只装着什么也没听到,站在那里看着这上老下小的一顿嘀咕。
高世娟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鲁姨娘怂恿着鲁老太对高世曼两口子产生厌恶,鲁老太不负其望,她叽叽歪歪数落自家两个儿子没有一碗水端平。她也不想想,自己这个当娘的对几个孩子都不能一碗水端平,还有脸说别人。
沈立行下了车,高世曼伸了手正要扶他下来,结果他一个熊抱,将她抱了下来,还不等她站直,他就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这一幕正好让出来迎的人瞧见,世燕落了个大红脸,头一低,只觉若是自己也有这等待遇多好。梁远培见她不好意思低头,从旁牵了她的手,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她的脸又是一红,本想甩了他拉着的手,可又舍不得。
沈立行见高府主子们都迎了出来,两位连襟也在其列,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到,于是脸上堆了笑与众人一一打招呼。
高世曼也跟着与大家打招呼,陈继云笑呵呵地上来拉着她的手道:“世曼啊,你平日没事便来府里看看啊,若非过年,伯母都见不着你的面儿。”
高世曼去年忙,就算是来府里看望娘亲,也是匆匆来了便走,哪有时间跟这些人闲嗑牙。她故作歉意地道:“大伯母,去年太忙,今年若是闲了,定经常回府看望各位长辈。”
大伯高克山听了笑道:“世曼越发懂事了。”
高世曼笑笑,心道少来这一套,当初鲁老太霸去娘亲的嫁妆,你们这些狼没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的,现下套近乎,晚了。
锦上添花犹可道,雪中送炭见真情。
大家一起进了上房,见鲁老太坐在上首绷着个脸,高世娟脸色也不大好看,都以为这祖孙俩生了闲气,便都没怎么在意。沈立行和高世曼对鲁老太行礼,她竟理也不理,沈立行瞬间拉了脸。
当今天下,敢给他沈立行脸色看的,除了今上和祖父母,再就是高世曼,其他的人,任你活的再久,也还没有这个殊荣。高世曼瞧了只觉奇怪,大过年的,这鲁老太又发什么羊癫疯,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瞧了沈立行一眼,心道你快发飙啊,自己早想给点脸色这老太婆看了。
高克山瞧了一眼自家弟弟高克本,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谁又惹了这位老祖宗啊!高克本心里一个咯噔,他也莫名其妙。
高世曼看沈立行不发飙,故意对高世娟道:“二妹,你是不是惹了祖母生气,瞧她脸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乐意我们回娘家呢!”
高世娟一听她将这栽到自己头上,再加上刚才受到冷遇的不爽,于是脱口道:“祖母这是在生你的气呢!”
高世曼心中冷笑,她故意笑嘻嘻地道:“我这才刚进门儿,能惹祖母生什么气?”
高克本急死了,可他又不能明着动作太大,直朝高世娟使眼色。高世娟正在兴头儿上,再加上自己爹刚才怠慢了杨沛林,她故作没瞧见地接着道:“祖母生气爹偏心啊,同是女儿,待遇却不一样,不知道这骨肉亲情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一语罢,大家面色各有不同,高克本气坏了,高世曼差点笑出声来,沈立行则冷笑了一下,梁远培则跟看鬼一样看着高世娟,杨沛林就差跺出条地缝出来藏进去。
高克山使了个眼色给自家娘儿们,陈继云忙道:“世娟,瞧你说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爹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高世娟本来就只打算点到为止,让大家自己想去,于是就没接腔,哪知鲁老太专门拿起一旁搁着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咚咚”两下道:“克本,曼儿是你生的,娟儿就不是你生的了?凭她在朝中当再大的官儿,她也是咱们老高家的种!她不过是回个娘家,用得着你们巴巴儿地去迎她么,什么叫孝道,亏你们都读了书的,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高世曼只想仰天长笑,她悄悄儿踢了沈立行一下,沈立行瞪了她一眼。
正在这时,高世曼的两个姑姑高克清、高克如回来了,另大房出嫁的女儿高世元也回来了,除了高世元的夫君是个读书人,两个姑父,一个是卖布的,一个是家里开包子铺的,若非因着高世曼,他们这辈子只怕连沈立行的面儿都见不着。
几个男人一进来,跟长辈们见了礼,就都朝沈立行这边围拢来,特别是高世元的夫君严百川,自听说齐丰书馆办的有声有色、里面老师待遇直逼国子监老师之后,他便一直打着主意想托高世曼的面子进去当老师。高世元跟他说回娘家的时候,她负责跟高世曼说说,八成是没问题的,于是他今天见了高世曼两口子特别殷勤,搞得高世曼都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沈立行似是故意气鲁老太,对这些平日应付一下的人竟特别热情起来,倒弄得他们受宠若惊了。
鲁老太气得又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咚咚几下,后来的几人都愕然朝她看去。
“你们这些小娘养的,我老婆子还没死呢,你们就跟没看见似的,伸着舌头跑去外人面前舔啊舔的,也不怕闪了舌头”,鲁老太一气,便将自己在乡间大战群泼的本事拿了出来。
高世曼想笑不敢笑,高克山和高克本的老脸不知道该黑还是该红,一时间脸色煞是好看,几个女婿孙女婿更是大开眼界,头回听到这么粗鄙的话从这里辈分最高的老人嘴里吐出来。
沈立行淡淡地道:“这里有外人吗?”
只要有人敢说自己是外人,他立马带着高世曼走人。
“没有没有,沈大人且宽坐”,高克山忙打圆场。
高克本也挤着丝笑道:“……彦堂不必跟老太太一般见识,每隔几个月,老母都会犯次病,犯病就说胡话,不理就行了。”他头回敢开口叫沈立行为彦堂,却没成想竟是在这般尴尬的境况下。他说完还对高世曼使了个眼色,沈立行不知道这鲁老太有多离谱,好歹这个女儿还是知道一些的。
鲁老太听儿子说自己每隔几个月犯病,一时没反应过来,坐那瞪着一对鱼泡眼看着儿子的侧脸。
高世曼听老爹竟舍了脸说鲁老太有病,心中大感痛快,于是拱火道:“彦堂,祖母确实如爹所说,你别跟她老人家计较。这人一老,就容易犯糊涂,一犯……”
“你个小婆娘才犯糊涂!”鲁老太不等她说完便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吓得高世曼一愣。
第330章 痛击
沈立行也是一愣,他可真没想到这鲁老太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骂高世曼。他眼中闪出一丝冷戾,突然起身道:“高大人,即然家宅不宁,某先告辞了!”
说完拉着高世曼就往外走,高世曼现在是沈家的人,自然凡事听夫君的,她假装挨了骂十分委屈的模样儿,跟着沈立行就往外走。
一屋子人都愣了。郑季兰看看老太太那个蠢样儿,只觉神清气爽,高克本愣在当场还没反应过来,高克山朝他虚踢一脚,他忙起身对自家老娘道:“娘,您少说两句成不成!”说完就准备追出去。
“你给我站住!”鲁老太如河东狮吼,不过吼的对象不是自家老头子,而是儿子。
高克本站住朝她瞧来,他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鲁老太用拐杖连续戳地痛骂道:“反了反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老娘的话都敢不听了是吧,你们谁都不准去追,以为自己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连祖母的话都敢不听,还敢说我糊涂了?反了天了!这是大不孝,我要去官府投告!让皇上罢了她的官儿!我看她还能耐个啥?”
高家媳妇女婿都知道这鲁老太是个泼辣货,但是梁远培却是不知的,想他也算长在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哪曾见过这般泼辣场面,直吓得不由自主捏住了拳头。见沈立行携高世曼不顾而去,他反应过来拉着高世燕对大家拱手道:“各位长辈亲友,今日实在是叨扰之极,远培还有事,这就携妻告辞了。”
高克山、高克本只觉丢脸,正准备讪讪应话,只听鲁老太大喝道:“滚!都滚!就是养条狗也养家了,一个个的都敢对着我老婆子呲牙咧嘴了是吧,都滚!”
梁远培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脸上红蓝白绿煞是难看。高世燕如今已是梁府媳妇,见高世曼一甩手痛快地走了,她不免要有样学样儿,扯了下梁远培道:“夫君,咱们走吧,改日再回来看望各位长辈。”
高克本因沈立行被老娘激怒拂袖而去,正一肚子郁气没处发,只烦恼地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
杨沛林对高世娟使眼色,他早就呆不住了,若不是因着沈立行夫妇,他今天压根儿就不会呆到现在。高世娟哪里想走,她瞪了杨沛林一眼,她可不能拆祖母的台。
杨沛林只觉她跟自己不一条心,于是也借口有事先走,说晚上来若有时间便来接妻儿回府。
剩下的几个姑爷皆没有官身,家世更不显赫,只能陪坐在下首装隐形人。
严百川很是看不惯鲁老太这个德性,可是他能说什么,只觉高世曼走了,自己也没机会跟她提想入学馆之事,心头懊恼不已。
高世娟见高世曼两口子挨了骂,只暗暗高兴,总觉得他们是“灰溜溜”地被赶走的,鲁姨娘也露出兴灾乐祸的表情,因为高克山、高克本都板着脸,所以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高兴。
鲁老太怎么会看儿子们的脸色,犹自在那骂骂咧咧,反正今儿都开了口,何不过把瘾再说?
孝道大于天,哪怕它是畸形的呢。
高世曼一出门便忍不住笑了个够,沈立行白了她一眼,任她肚子抽筋,只拉着她往府外走。临上车前高世曼笑道:“这老太太衣服穿得再华贵,也掩不住她一身的泼妇气息。”
“以后你少往这里跑,没得秽气。”沈立行淡淡地道。
“嗯,我就是偶尔回来看看娘,以后想她了,就传信儿给她,让她出来好了。”高世曼还在笑。
上了车,高世曼正色道:“襄城屡在信中言及思乡之情,我瞧着那赞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知道后竟一点表示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立行明日就走了,只想跟她多呆,哪里想去管什么襄城公主思乡之事,于是也不答话。
“我说,要不然咱们使人悄悄儿将公主弄回京城?”高世曼异想天开。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这明摆着是找排头吃的事儿,想也不要想。
见他瞪自己,高世曼有些恼了:“瞪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你们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当爹的不管女儿死活,当夫君的妻妾成群,畜生也不如;我觉得就将襄城偷偷弄回京城,他赞普要是敢来要人,我们可以倒打一靶反找他要人,我就不信他现在敢犯我天威、兵临古道东段!”
沈立行一见她恼了,忙拉她到自己怀中道:“用不着为个外人跟你夫君生气,明儿我可就走了,你舍得气我?”
高世曼发泄完也哑了声儿,沈立行明日就要走了,她不好再惹他心烦,于是躺在他怀中闷闷地道:“你帮我想个法子帮帮襄城……”
“好”,说完他便探手至她颈下,唇随之覆来。柔情蜜意不嫌多,万斛离愁不嫌少。
沈府长辈听说他们夫妻二人回府都觉奇怪,这一去高家就回来了,实在不符合常理,可是又不好问。两人也没再往上房去,一起腻在书房,一时说话儿,一时逗趣儿。
高府众人除了少数几人,都难受之极,这鲁老太扬言要让全京城都知道高世曼是个不仁不孝的子孙,也没人当回事儿。这鲁老太多少年没这般泼过了,让她撒撒气也便罢了。
待沈立行离了京,年还没过完,京中便传出了高世曼不孝娘家祖母的风言。原来是鲁老太可着劲儿地在宾客间卖高世曼的赖,虽有不少人看不惯鲁老太的做派,但是总有一些别有用心的故意将这事儿传了出去,高世娟也不遗余力,全然忘了若非高世曼,她也不会在杨府过的这般愜意之事。
高世曼收到消息,本不打算理会的,在她看来,谣言止于智者,那疯婆子撒够了疯,自然会消停,若是自己搭理她,那是给她脸。
然而事情却远非她想的那般简单,过了十五,风言风语不仅没有断绝,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连秦二都找上门来,问她是怎么回事儿。高世曼简单将事情讲了,秦二皱眉道:“没想到那高家老太太是个不着调的。”
“未必如此”,高世曼摇头。
秦二看了看她道:“你那二妹也没少在后面做推手,看来她也不太安分。”
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她以为高世娟当了娘亲,会收敛一些,终于明白一笔写不出两个高来,哪成想,患难方见真情啊,好啊,既然如此,那自己就陪她们玩把大的。
“杨府有多少生意是跟你们秦家息息相关的?”高世曼决定给她来个釜底抽薪。
“呵呵……”秦二立马明白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多,但也不少”,他老实回答。
“你是帮我还是帮她?”高世曼深谙御人之术,更是深知说话的艺术,只是一句话便将秦二定格在没有回头路的情势。
果然,“我自然是帮你,她算个什么东西”,秦二坦言。
“嗯”,高世曼想了想,她们想败坏自己的名声,放在前世,也不过是个小儿科罢了,想当年,她见多了各大阵营花钱请水军攻击对手的缺德事儿,她虽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对付这些个老弱妇孺之辈,她相信应该不在话下。
“你帮我请人在街头巷尾、菜市店铺那些最容易家长里短的地方放出话去,就说高府当家老太太鲁氏粗鄙无知、自私贪婪,一直教唆儿子宠妾灭妻,最后竟发展到想霸占小儿媳郑氏的嫁妆,霸占不成,便四处造谣,意图逼郑氏母女就范,最后再编成小曲什么的,在街头巷尾传唱,艺术来源于生活,必也高于生活,只管放开胆儿来渲染,谅她有口也难言”,高世曼阴着脸轻叙慢述,听得秦二直乐。
“银子我来出,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大餐,如何?”高世曼一改刚才阴郁的脸色,竟笑眯眯了起来。
“成啊,有话你只管吩咐!”秦二已乐不可支。
“只有一条,不得让别人抓住把柄,行事小心些”,其实这些根本不必让她交待,秦二从小就在商场耳濡目染,这都搞不清楚,那也不必再混了。
秦二一走,高世曼便收拾了东西带小虎去庄子上了。山雨欲来,她还是躲着点的好,省得屎啊尿的全泼自己身上了。
整月里梨花樱花都含苞待放,给这萧条的冬天增添了不少春色。她闲暇之时干脆进了葡萄棚看其长势,寻机对陈寡妇道:“今年若是运气好,这葡萄该是能结果了,到时候这棚里满是紫盈盈的葡萄,那岂不是要欢喜极了。”
“小姐啊,您看这葡萄枝子,都这么粗了,今年八成会结果了”,陈寡妇乐呵呵的。
“但愿如此,要不跟杨叔说声,弄点鸡鹅和羊在这棚子里养着,反正这里也是闲着,你再找两个熟人进来一起做活儿,也好跟你做伴儿”,高世曼想起这葡萄棚里可以养鸡,再养几只鹅可以看家,羊也是可以的,想起烤全羊,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哎,回头我就跟杨庄头说!”陈寡妇也很高兴。
带着小虎,看着这无尽的春色,高世曼心情大好,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时节,春回大地,万物生发,她也要着手开始新一年的工作了,就是不知道京城那边的水军动态如何,她拿千年后的新技术对付这么一个老太婆,应该势如破竹才对吧?
第331章 水军来袭
不出她所料,有钱能使鬼推磨,秦二撒豆成兵,一时间京中言传高府老太太是个浑人,竟连郑氏嫁妆都想霸占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先是在市井流传,后来慢慢传至京中各权贵府第,几成蔓延之势。
这年头婆家觊觎媳妇嫁妆是个很丢脸的事情,何况之前老太太到处说高世曼的坏话,随便是个人都能联想到老太太是没弄到嫁妆便污蔑自家孙女,这人还不是别人,是在皇上面前得脸的高世曼!可想而知,若不是因为高世曼背后有强硬的后抬,那这老太太岂不是得逞了?
于是京中各府夫人太太什么的,就觉得这鲁老太人品低劣,从人家手里没抢到不该得的东西,就恼羞成怒,到处散播谣言,这也太下作了。而市井坊间那些妇人婆子之中,她们口耳相传的热烈程度更甚,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八卦是最便宜、最有意思的娱乐,没有之一。
有了这些民间艺术家们的推波助澜,鲁老太一时间被讹传成了一个凶猛的贪婪老妖婆,她坐在府中一无所知,还以为沈立行过段时间会带着高世曼来上门求饶呢。
范老太从儿女口中得知鲁老太是个不要脸的家伙,再也没往高府来扯过淡了,她的孩子们说了,救了瑞儿的是高世曼,现在既然鲁老太并非高世曼的慈长,那就不要再跟她有所来往了。
一般处在舆论旋涡正中的人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成了中心的,待高克本得知自家老娘成了全京城的风云人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空穴才来风,鲁老太确实也曾想霸占郑季兰的嫁妆,而且,若不是鲁老太自己太作,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局面。
高克本也怀疑是沈立行动了手脚,可沈立行初三就离了京,又不像是会做这事儿的人。他倒不觉得高世曼会做这种事情,高世曼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和气的孩子,还不至于会将自己祖母置于这种境地。
他恰恰想错了,要是高世曼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保不齐又会嘿嘿奸笑两声,自我批评说什么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的歪话。
高世娟同样没听到有人在她面前将其祖母人品低劣的事情说上一二,她每日里就是带着她那宝贝儿子吃喝玩,再就是兴灾乐祸下高世曼。
杨府名下生意渐渐受阻,不出月半,主子们都觉察到了。杨沛峰还以为是因纪王之故,所以有人整自家,查来查去,好似遇阻的生意都跟秦家有关。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召开了家庭会议。
商量来商量去,也不知道自家如何得罪了秦家。杨沛林灵机一动道:“世娟大姐跟秦二爷关系亲厚,不若让她去找大姐说说?”
杨沛峰看了看弟弟,总觉他那媳妇儿不靠谱,成日里人五人六的,比自家媳妇还得瑟,母亲对她也是有怒不言。
杨沛林看着大哥那眼神,心里不舒坦了:“大哥,你不信我怎么着?世娟大姐为人和气的很,她去说,肯定成!”
杨沛忠在一旁插话道:“大哥,不如让三弟媳去试试,我瞧着也成。”
杨令杭此时也发话道:“让她去试试吧,沛林,你回去跟你媳妇儿说说看。”
杨沛林得意洋洋,回去就哄高世娟道:“家中生意出了点子麻烦,猜测着可能是得罪了秦家,爹刚叫我过去,说请你去大姐那里说说好话儿,她跟秦二爷亲厚,秦二爷必会给她面子,世娟,你也是我杨府的媳妇儿,这点子小事儿,你应该不会拒绝的是吧?”
高世娟一听,心里得意的不行,又想起前阵子杨沛林跟她闹矛盾、天天歇在鲁姨娘那个狐媚子处、她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他拉到自己被窝儿里来的情形,她就气不打一处儿来:“哟,你还有求我的时候啊,你不是喜欢往鲁姨娘的被窝里钻么,你去找她啊!”
杨沛林有些恼了,可是自己又在爹和哥哥们面前夸了海口,少不得要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哎哟,她再好也不过是个妾,你再怎么着也是我杨府的正经儿媳妇,哪能跟她比呐;再说了,以后分家,咱家这房的那份儿,还不是咱们鑫儿的,你若不发话,鲁姨娘和她的孩儿,哪有资格分家产?”
“哼,你还想跟她生孩子?做梦吧你!”高世娟心中得意,嘴上不饶人。
杨沛林心中越发恼火,这高世娟越发不像样子,哦,只准她生孩子,不准妾室生孩子,她以为她是谁?不过眼下要先哄住她才是,于是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我家世娟不让谁生,谁就别想生,是不是?”
高世娟被哄得云里雾里,直忘记了自己姓高,于是漾着笑脸道:“这事儿包我身上了,我去找祖母,祖母一开口,大姐姐她敢拒绝!”
杨沛林一听,心中一个咯噔,京中传言他早知道了,莫非高世娟还一无所知?他看了看高世娟的脸色,也实在看不出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道:“世娟,京中有些话,你还没听说吗?”
“什么话?”高世娟抬眼斜睨着丈夫。
杨沛林咽了咽口水道:“京中先是说你大姐姐对祖母不敬,后来又说是因为你祖母妄想霸占你母亲的嫁妆不成,故意污蔑你大姐姐的……若这是真的,那你大姐姐必不会听你祖母的话,就算面儿上答应了,也会阳逢阴违……你最好直接去找你大姐姐说这事儿。”
高世娟瞪着眼看着他道:“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我听谁说,京中是个人都知道,搞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杨沛林只想让她直接去找高世曼,千万别去找那个不要脸的老太太,省得将事情给办砸了。
“什么!”高世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倒过来了,她还真是没想过。
杨沛林不耐烦的看着她道:“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反正是你那祖母丢人,又丢不到你头上来,你直接去找大姐,我瞧着她也是个好说话的。”
“你知道个屁!”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自家大姐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杨沛林气极,可他得忍着,于是一言不发。
高世娟想了想道:“去求我大姐没问题,那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吧,有这么去求人的吗?”
她不过是想捞点便宜,高世曼那里她会去,但是绝不会给她带什么礼物。
杨沛林一时语塞,高世娟说的不错,可他又觉得怪怪的,于是道:“我去跟爹和哥哥说说。”
回头就拿了十两银子来给高世娟道:“哥哥给了十两银子,你看大姐喜欢什么你就看着买吧。”其实他大哥给了二十两,雁过哪能不拨毛呐,这不是他杨沛林的规矩。
就这也足让高世娟高兴了一下,她接过银子笑道:“这还差不多!”
她交待奶娘好好看顾鑫儿,带着人去沈府见大姐。哪知道沈府门人见了她却没什么好脸色,京中人都说了,就是因为高世娟的亲娘,因着是鲁老太的什么狗屁侄女,所以她们才合起伙来欺负郑季兰,真不知道这高世娟是来做什么的,如果道歉,也没见带什么礼呀,再说高世曼也不在府里,去了庄子,于是拦着高世娟不给进。
高世娟气坏了,她指着门人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速去通传!”
门人见她这副样子,越发不喜,于是悠悠地道:“咱们大爷出了京,少夫人也去了庄子忙活,哪有您这么有闲,成天不是跟着姨娘算计当家主母的嫁妆,就是跑到咱们沈府来耀武扬威的!”
高世娟大怒:“你不过是个看门狗罢了,少在这儿得瑟,等我大姐回来了,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沈府人都知高世曼为人随和,待下人极好,哪次见了他们这些人不是笑盈盈的,心情好的时候还要打趣几句,再者能在这里守门的,皆是沈府家生子,要知道,这时候能在高门大户守大门的,跟前世小区商场守大门的可不一样,他们能跟新华社守大门的相媲美,那都是得罪不得的!
所以他们听了高世娟的话,都嗤笑了一声,大老爷们儿也不好跟个女人拌嘴,于是都各忙各的,不理她了。
高世娟仍不解恨,可人家不让她进门,她也不好硬闯,听说高世曼去了庄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便带着人回了。
杨沛林见她这么快回来,有些诧异,忙跑到她房里问道:“见着你大姐了吗?”
高世娟受了气,正无处发泄呢,于是鼓着眼睛道:“瞧你这熊样儿,平日倒没看到这般殷勤,大姐去了庄子,我是不会到庄子上寻她的,等她回来吧!”
杨沛林就算是个泥人,听了这话也要发点土性儿,当即拉了脸道:“大姐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高世娟恶声恶气,只觉舒坦多了。
杨沛林无奈,只得亲自跑趟沈府打听高世曼何时回来,守门的见他还挺客气,于是对他道:“少夫人听到高府老太太说她不孝,大为伤心,咱们大爷又不在京中,她这一去庄子只怕没有十天半月的回不来。”
“啊,这可怎么好?”杨沛林听了自言自语。
那门人瞧他这样儿,眼珠儿转了一圈又接着道:“杨家三少爷莫不是替你家媳妇儿来跟我们少夫人道歉的?”
“道什么歉?”杨沛林莫名其妙。
第332章 没了利用价值
门人眼光一闪,定定地瞧了他好几眼才道:“原来杨家三少爷还不知道呐!”
“知道什么?”杨沛林更是糊涂。
另一个门人嗤笑了一声道:“这高府老太太为老不尊,先是到处说咱家少夫人不敬不孝什么的,尊夫人可没少在后头扇风,这就是当妹妹的啊,真是让人见识了。”
杨沛林大惊,他倒不知道竟有这种事儿:“不可能!”
“哼,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瞧她那样儿就不是个好的”,有人非常不屑。
秦二将资源利用到最佳,水军抹黑鲁老太的同时,也将高世娟背地里参与抹黑高世曼的事儿给捣腾了出去。他素来也知道高世曼不待见自家二妹,索性一道儿给抹黑了去。
杨沛林只觉好笑,这高世娟虽然有时候喜欢耍点小脾气什么的,但还不至于这么蠢吧,该站在哪一边儿,她应该是能拎着清的。门人见他不大相信的样子,也不再理他,他站了一歇儿,自去了。
回府他便问高世娟:“你祖母造大姐的谣,你在后边也跟着掺合了?”
高世娟有些心虚地道:“什么叫造谣,初二回娘家那天你也见了,祖母生气,她不顾而去,她这可不就是不孝不敬么。”
杨沛林暗觉不妙,皱了眉道:“你还真掺合了?你没长脑子啊!”
高世娟听了这话腾地站起来道:“你才没长脑子呢,我就说了,怎么着?我说的都是实话,走哪儿都直着腰!”
“银子拿来!”杨沛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句话。
“什么银子?”高世娟莫名其妙。
“什么银子,自然是我给的那十两了,沈府的门人都知道你在背后戳你大姐的脊梁骨,大姐会不知道吗,亏我还指着你去大姐面前说好话儿呢!”杨沛林只觉所遇非人,高世娟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安在她身上真是可惜了。
“你还要不要脸呐,我去沈府的时候都买了东西,这事儿还没办呐,你就找我要回去?”掉到自己嘴里的肉,她才不会吐出去呢,于是信口胡诌。
杨沛林想着自己连沈府的门都没踏进去,依着门人刚才对高世娟的鄙夷程度,她就更别想进去,买了东西?鬼才信呢!
“你买了东西,买了什么东西?”杨沛林心中鄙夷,面儿上也显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我买女人用的东西还要跟你汇报一声不成?一个大男人,恶心不恶心,就是你这十两银子白给我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高世娟声音高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在跟杨沛林吵架。
她说的没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杨沛林的钱都是她的钱,杨沛林听了心里直窝火,可又没法反驳,只好拂袖而去。
他想了想,决定舍了这张小白脸儿亲自去庄子上找高世曼。
第二天高世曼得知杨沛林亲自来庄子寻她,心下还是十分吃惊的,这男人真是能屈能伸呢,八成是高世娟不愿往庄子里来,所以他就亲自来了。
杨沛林坐在厅中喝茶,高世曼从外面回来,一见面他就立马起身道:“大姐,叨扰了!”
“找我有事儿?”高世曼明知故问。
杨沛林笑道:“确实有点事儿来求大姐,本来是要让世娟来的,不过她要带鑫儿,所以这才让我过了来。”
呵呵,高世曼挑了挑眉:“哦,何事竟用到了求字?”
“不瞒大姐,我们杨府跟秦二爷有些生意往来,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生意上有些阻滞,大姐跟二爷交好,是以这才来找您走个捷径,怎么着都是朋友,您看……”杨沛林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希望高世曼能给自己这么个面子。
高世曼笑了笑道:“你这话说的,生意上的事情,两家自会协调,秦二爷常跟我说,和气生财,做生意是求财,不是求气,我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有钱不赚;再说了,秦家业大,他也管不了这么许多。”
杨沛林一听急了:“大姐,真不是这样,肯定是因为……”
男人无知者无畏,女人不知者不累。
高世曼心中不喜,面上笑盈盈地打断他道:“三少爷言重了,即便真是秦二爷从中做什么手脚,那你也不该来寻我,而是得去找冯家小姐启真。”
杨沛林一听高世曼叫他三少爷,心凉了一半,他看着她,只见她笑意不达眼底,除了讽刺,还有怜悯……
他低头默哀了一小会儿,抬头鼓起勇气道:“大姐,世娟她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欠思考,您不要跟她计较……”
这是替高世娟认错呢,高世曼笑了笑道:“她心直口快是好事儿,这样的人更容易交往,不会背后给人下刀子,我与她是姐妹,能跟她计较什么呢,她便是背后捅了我刀子,我这当大姐的也只有认了。”
乖话谁不会说,背后捅了刀子,再来摸两下,这事儿就算了,美的你。
杨沛林又急又气,听高世曼这话,定是早知道高世娟所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找了这么个败家娘儿们。
高世曼见他脸色不好,起身道:“三少爷自在这里喝口茶再回吧,这庄子里到处是鸡呀狗的,别到处走的弄脏了你的衣裳,这刚刚开春,我的事儿不少,就不奉陪了。”
杨沛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家中生意俱是哥哥们在外周旋,他也没哥哥们那般会与人打交道,跟狐朋狗友们倒是会说几句场面话儿。
他败兴而回,越想越觉得这高世娟是个败家货,他回去后准备去她房里将她数落一顿,可是想着她自生了儿子后的傲娇劲儿,立马兴味索然。高世娟见他回了府还端着个架子,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她是在背后说了高世曼对祖母不敬不孝又如何,只要她在外面没承认,大姐还能将她怎么着不成?
她还真跟那掩耳盗铃之辈没差,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天杨沛林又去了鲁姨娘房里,他就是恶心这高世娟,打算冷一冷他。高世曼不冷不热的变相回绝了他,他还不知道怎么跟父亲和哥哥交差呢,想想高世娟还自以为是大爷,在他面前人五人六的,他就恼火。若非高世曼和沈立行,高世娟在他面前就是个屁,如今她得罪了高世曼,还有什么指望?一时之间又悔又气。
化悲愤为动力,鲁姨娘当晚很是尽兴。
后来也不知道杨沛林如何在哥哥们面前说辞的,反正他手上的十两银子也便宜自己了,这件事中,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损失了十两银子还是得益了十两银子,但是高世娟在府里正经主子们面前,那地位是一落千丈。
她本来是不觉得的,还以为自己是爹,杨沛林日日在鲁姨娘房中,高世娟终于忍之不住,跑到洪氏面前告状道:“母亲,沛林日日歇在鲁姨娘房里,这还有没有规矩可言,您也不管管她。”
洪氏听了毫不客气地道:“他爱歇在哪里,是他的自由,这房中之事,你身为他那房的主母,自己倒没了章程,跑来跟我说甚,我的手再长,也管不到儿子的房事上去呀,你若有本事,他也不会去找影儿,你可比影儿漂亮的多了。”
高世娟听了一愣,这洪氏向来对自己隐忍有度,怎么今儿变了个脸?仔细想想,洪氏说的也没错,她也没什么好说,于是暗瘪了瘪嘴道:“母亲说的是,腿长在他身上,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何况是您。”
洪氏听她这不冷不热的嘲讽,气不打一处儿来,可是抬头瞧见她那一脸蠢样儿,又失了跟她磨缠下去的欲望,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去吧去吧,没事别来扰人清静。”
高世娟登登登地扭头就走,回了房越想越气,看到绿平在一旁偷眼瞧她脸色,忍不住喝道:“滚出去,没得在这里讨人嫌。”
绿平脸色一变,低了头便出了去,只留她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至晚间杨沛林又去了鲁姨娘房里,高世娟实在忍不住了,对绿平道:“去那狐媚子院儿里瞧瞧,让三爷过来,就说我有事儿跟他说。”
绿平不情愿去干这么丢人的事儿,可是她若不去,高世娟少不得要将她再骂一顿,只得挪着步去了。
杨沛林一听高世娟找自己有事儿,他遣了鲁姨娘身边的千叶对绿平道:“三爷睡下了,他说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绿平无奈,知道这般回去必要挨骂,磨叽了一会儿也只能讪讪地走了。高世娟一听说杨沛林已然睡了,气恨地道:“他这个砍脑壳的,这么早就睡了?摆明是被那姓鲁的勾了魂儿,看我不去教训那狐媚子!”
说完就起身往鲁姨娘院儿里去了,那边的人自然是拦着,说要去通报,高世娟大发淫威道:“这里后院之事全归我管,你拦着我什么意思,皮痒了是不是?”
下人们也不说话,反正就是不让她进去,开玩笑,若是让她进去破坏了姨娘的好事,那不是更秽气?
高世娟在外气的跳脚,里面杨沛林刚与姨娘洗漱好准备休息,听到吵闹,杨沛林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了?”
鲁姨娘忙叫人进来问话,来人道:“少夫人要进来,门口拦住了。”
杨沛林一听怒道:“她还蹬鼻子上脸了还,给我拦住她,给脸不要脸的!”
第333章 自己儿子都下手
鲁姨娘听了心中大快,朝来人使了个眼色便靠过来温柔道:“快别生气了,由着她闹去,便是夫人知道了,也不会听之任之。”
高世娟进不去门,大吵大闹了起来,没一会儿洪氏也知道了,她鄙夷地道:“真是少见,由着她吧,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家门不幸啊……”
洪氏都不吭声,自然更没人理会这事儿了,高世娟闹的累了,便只好回去。第二日一早,洪氏就遣人来叫她过去,高世娟昨夜没休息好,骂骂咧咧地顶着个黑眼圈去了洪氏那里。
“沛林媳妇儿,你昨天闹那般动静,是打我的脸呢,还是打你自己的脸呢?”洪氏一见她便没好气。
“母亲!”高世娟心中还有气,“媳妇儿已跟您说过了,沛林日日宿在鲁姨娘处,您又不管,我昨儿去寻他,那些下人们一个二个的反了天了,竟拦着不让进……”
“住嘴!”洪氏毫不客气,“男人不偎你的边儿,你就用这种办法?你就没想想,他为什么不往你那儿去?你成天自以为是挺聪明的样子,也不过如此”,洪氏可算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高世娟一时气极,“家宅不宁,这是母亲身为主母不慈之过,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她豁出去了。
洪氏腾的一声站起来道:“哼,亏你好意思说,你除了给沛林生了个儿子,还有什么贡献?”
高世娟一急道:“生儿子就是本事!”
“哼,你能生,别人一样可以生,别以为就你能”,洪氏一点面子也不留。
看着洪氏鄙夷的眼神,高世娟不敢再多说,她气的转身就走,一回房就吩咐绿平抱了鑫儿,收拾了几件衣裳回了娘家。
杨府没人理她,她回到高府便往鲁老太那里告状去了,鲁老太本就是个脖子以上瘫痪的老太太,听到最疼的孙女在婆家受了欺负,气得又是拍桌子又是打板凳的。鲁姨娘见女儿气得眼都红了,劝她道:“算了,你既回来了,那便住段日子散散心吧,沛林想通了自然会来接你。”再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还将儿子带了回来,就算看在那胖嘟嘟的儿子面儿上,杨沛林也没有放任女儿在娘家不管不顾的道理。
那杨沛林就是有这个狠劲儿,半个月过去了也不来接她,她一个出了嫁的女人,老是这般住在娘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儿,高克本又急又烦,可他又不能舍了老脸去求女婿将女儿接走吧,于是这几日口舌生疮,饭也吃不下。
他将高世娟叫来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住在娘家成何体统?你还不快些收拾了回去,别有事没事往娘家跑!”
高世娟在父亲面前滴了几滴泪道:“爹,沛林好狠的心呐,再怎么着女儿也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这般无情,这都大半个月了,也不来接我,我不回去!”
高克本见她不回,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道:“你再不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房里的那些姨娘?你自己想好,除非是不跟他过了,若是合离,这鑫儿是杨家的子嗣,你们母子也得分离;若是还想过,也别管他来不来接你了,带着鑫儿快些回去吧!爹在朝中也就那个样儿,杨府再不济,也不会怕爹。”
高世娟本听到便宜了那些个姨娘通房就有些紧张,但听到自家爹爹说婆家不济,脱口道:“爹,杨家再不济,也是国公府,就这已然强了京中多少人家!”
高克本一听,暗叹这女儿家还是外道,婆家都这般待她了,她还护着婆家的短,罢了罢了,她小时候多讨人喜欢,现在真是看着心烦,于是皱眉道:“你若想便宜那些个姨娘,你就继续住着!”说完便自顾自地去了。
高世娟想了想,也确实不能便宜了杨沛林房里别的女人,当天就收拾包袱,抱着鑫儿回了杨府。她自己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说鑫儿每天晚上哭闹不休,所以只能回了来。
洪氏得知高世娟自己灰溜溜地回了来,咧了咧嘴道:“真是少见的人才。”于是也懒得管他们夫妻之事。
杨沛林得知高世娟回府,其实心中十分想念儿子,可是儿子既然回来了,那他再绷几天去看儿子,省得高世娟又要给他脸色。
晚上高世娟见杨沛林还是不来自己这边,狠了狠心掐了鑫儿好几把,鑫儿哪吃过这种苦头,当即就哇哇大哭起来。高世娟看着心痛,但她别无他法,只能如此,她吩咐绿平去叫杨沛林,就说儿子生了病,想找爹。她则泪眼婆娑地守在鑫儿身边,等着杨沛林的光临。
鑫儿再怎么也是杨沛林的嫡长子,听说他哭的厉害,哪有不心疼的,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
高世娟得了鲁姨娘的言传身教,摆出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儿道:“沛林,鑫儿定是想你了,不在府里的时候,每天晚上这个点儿就开始哭闹,大夫看了,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没想到回了府还是这般。”
杨沛林心疼地将儿子抱起来哄,鑫儿也有半岁多了,正是好玩的时候,他见有人将他抱着左右晃荡,当即就噙着眼泪儿咧嘴咯咯地笑了。杨沛林心中大安,高世娟则趁势娇滴滴地道:“沛林,今晚你就别走了,鑫儿好久都没睡过安稳觉了,今儿你哄他睡吧!”
杨沛林正准备拒绝,一抬眼正好瞧见高世娟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那种梨花带雨的姿容是鲁姨娘从来没有过的,他在鲁姨娘那连宿了好长时间,早也有些腻了,他心中一动,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鑫儿在他怀中很快便睡了过去,本来人家宝宝就是好端端的,若非高世娟自私,他又怎么会哭。高世娟趁机道:“这臭小子,还是跟爹亲,这些日子任我怎么哄他都不睡,真真是急死人了。”
自己觍着脸回府,还找了这么个理由,也算是急中生智。杨沛林天天在鲁姨娘处交公粮,面对高世娟的如饥似渴,很快就偃旗息鼓了,这简直比不做还让高世娟难受,她当即发火道:“你天天跟那狐媚子也是这般敷衍么?”
杨沛林本就有些难堪,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恼羞成怒:“看着你这张脸还有些兴致,一听你出声就败了兴,你还有脸说我!”
高世娟气的不行,可是这种事,你叫她怎么好说,只好忍下这口气,杨沛林翻个身自睡自的,也不理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第二日杨沛林肯定不会再来寻她,她故技重施,杨沛林只好又来,可是儿子一到他手上就被逗得咯咯直乐,没一会儿便睡了去,他心怀安慰,轻轻将儿子放下便要走人。
“你还去哪儿!”高世娟条件反射,一声尖叫。
可怜鑫儿被吓得又开始哭闹,杨沛林忙抱起儿子骂她道:“你这个死娘儿们,这么大声想吓死鑫儿呀!”
“你想去哪儿?”高世娟压着声音问他。
杨沛林瞪了她一眼道:“你管我?”
“你不准走”,高世娟实在温柔不起来。
待鑫儿又睡下,杨沛林看了看床上的高世娟,上了床上躺下,理也不理她,他需要休息,反正在哪都一样。高世娟却不依,在被窝里拱啊拱的,杨沛林装睡,就是不理,过了许久,高世娟终于消停。
这对夫妻表面上和好了,两人却都有了心结。高世娟想着自己有儿子在手,走遍天下没对手;杨沛林则想去哪个姨娘通房那里就去哪里,偶尔来高世娟这里应付了事。
进入三月,玉米和红薯都要开始种了。高世曼配合户部进行大面积扩种,直忙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期。
等这一切忙完,她便回了京城,襄城信中仍是念念不忘回京之事,她开始在心中酝酿着一个大胆的计划。
还没来得及实施,户部发文,去年此时在京城和河南试行的记账法,经过这一年时间的考验,经皇上批准,开始在全国推行,那么高世曼便成了总教头,全国各地派来学习、实习的官员不计其数,高世曼在国子监开了个班,又开始忙碌起来。
下面的官员上京学习,可就跟京城的官员不一样了,他们远离皇城,在各地都算得上是一方地头蛇,此次入京,也是一个巴结上峰的好机会,那就少不得要带些当地特产过来。京城的官员不会明着互相送礼,但是他们来了就不一样了,表面上也不过是送些各地特产,说是不值钱,但是谁还真的只送不值钱的土特产呢,于是高世曼少不得也收了不少东西。
也有御史弹劾,但是高世曼身为记账法总教头,也算是各地上京官员的老师,学生孝敬老师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何况送的也不过是一些土特产,皇上自己也没少收,于是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高世曼从中挑了些好的给娘亲送去,自己则亲自带着不少好东西往沈老太太那里去了。
沈老太见她过来,笑眯了眼道:“曼儿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祖母年纪大了,哪用得了这么多。”
高世曼将里面的人参鹿茸挑出来道:“这些老人家补身子是最好的,祖母您留着跟爷爷慢慢用;还有这些,您若是看不上眼,便给婶婶们分了吧!”
第334章 终身大事
高世曼还是本着自己的老规矩,这府里的女主子,除了慈祥的沈老太太,她不想刻意讨好任何一位长辈,不如让这些东西经由老太太之手送给各房,这样一来,她省了人情,但人家却记着她的好。她不欠任何人的,是以如此。
老太太笑呵呵地道:“曼儿,你娘家祖母虽然不慈,但你却不要记恨她,人老了,总有那么几天糊涂的日子,你们是小辈儿,切不可太过计较。”
高世曼知道老太太心善,于是笑道:“您放心吧,我已使人送了些回去。”她是让人送了些回去,不过也交待了,好的让郑季兰留着,看不上眼的给鲁老太送去,省得落人口实说只送母亲,不顾祖母。
陪老太太又说了会儿话,将她老人家逗得呵呵直乐,又陪着她吃了晚饭,高世曼方才回房。
李陵与秦二近期已开始筹备钱庄之事,起了个名字叫“大夏钱庄”,来问高世曼意见的时候,高世曼提议加上个“农商”两字,她这钱庄摆明了是为天下农民和商人服务的,就这名字就得招揽多少客户啊!于是这钱庄的名字便定了下来,曰“大夏农商钱庄。”
因李陵还拉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参股,于是李陵为最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二十五,秦二和高世曼各占两成,魏王占一成,剩下的股份便由其他股东按出资比例分配了。
其实也不能说给这些股东分配的股份太少,毕竟他们有很多人还是持观望态度的,投入太多,若是亏损,也不是一笔小钱,所以他们占股虽少,却没有人有意见。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结束,各地官员又在京城实习了几天,高世曼忙完这些,就全身心投入了钱庄的筹备工作。
魏王只出资,并不参与管理,而其他股东当然更不配有管理权了,这在招股书中说的清清楚楚,当然,在双方认可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派人参与经营。
高世曼在三人开会时对他们两人道:“法定记账法已定了下来,咱们当然也用此法,另外,我觉得还得成立一个投资者关系部门,咱们的股东不少,如果他们今天这个来问一句,明天那个来问一句,还不够烦的,成立这个部门后,一个季度或半年,开一次业绩通报会,让大家对钱庄的经营状况能有个清楚的了解。”
这个部门相当于前世董事会董秘的职能,其实对内就是个吃闲饭的,兼职即可;但是对外却十分重要,举足轻重。
李陵和秦二无有不同意的,他们都知道高世曼脑子里有着许多他们所未接触过的东西,于是都点头应下。
高世曼见他们点头,接着道:“还要成立一个风险管控部门,要对资金的进出进行管控、防止挤兑、还要对贷款客户的资产优劣情况进行评级,必要的时候还要进行追偿。”
三人又对客人存单、银票的防伪进行了深入讨论,因为之前高世曼提过,特别是防伪工作,是重中之重,她提出用密码和印鉴双重保险的方法,对即将发行的银票进行保护。
“另外,存单是计息的;银票却不计息,但只要是在咱们的网点,是可以通存通兑的”,高世曼对两人再次交待。
“这密码怎么弄?”秦二仍有不解。
高世曼笑笑道:“咱们发行的每张银票除了有钱庄的印鉴外,还有一个私章,然后每一批次的银票都有一个编号,根据银票票面金额的大小,再在编号下面印一个票号。”
“密码在哪里?”还是秦二。
“瞧你急的,我是这样想的,你们看怎么样。这个银票的编号,比如说是个十位数,那么将每位上的数字相加,得到的结果再每位数相加,直到得出一到九的得数,那么票号也按这个法子,可以搞个六位数什么的,最终得到的得数跟编号是一样的,这样一来,也算是加了层防伪”,高世曼不知道他们听没听懂,看着他们。
他们两人都在消化高世曼说的话,见他们都没提出异议,高世曼接着道:“还可以根据票面金额,咱们在编号和票号上做文章,使之有一定的玄机;另外,小额面值的银票可以多次流通,但是大额的一旦进入钱庄,就必须销毁重新发行,密码规律也要更复杂,你们有什么好意见吗?”
三人边商量边记录,很快天就黑了,三人一道吃了晚饭,李陵道:“世曼,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今天太晚了,明天咱们再商量。”
“嗯”,高世曼头也没抬。
第二日阴妃派人让李陵入宫,李陵知道母妃必是又给自己寻了门所谓的好亲事,他已经拒绝过两回了,不是说对方长的不好看,就是说人家性格不好,阴妃不死心,继续为他物色正妃人选,这次又召他入宫,肯定又是这回事儿。
因三人第二天还要继续商量钱庄的事情,李陵就对来人说最近有些忙,过段时间再入宫看望母妃。来人不敢说什么,只得回宫复命,哪知第二日这人又来了。李陵烦不过,只得抽空入宫,阴妃一见他来了,忙上前对他道:“皇儿,你整日里都忙些什么,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比你娶正妃更重要,你也不瞧瞧你多大了,魏王都几个孩子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李陵不语,坐下后道:“母妃,他生几个孩子与儿臣何干。”
阴妃嗔道:“瞧你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妃可跟你说,这次给你找的可是王徇的小孙女,长相漂亮,性格温柔,你可再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王徇深受皇上信任,历任太子中允、谏议大夫、黄门侍郎,时任史部尚书,也算是身居要职了,他的小孙女王紫君年方二八,因她是家中最小的孙女,是以还未婚配。
李陵想了想,那王紫君他见过,还真再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他不发一语,阴妃暗暗自得。若是能与王徇结亲,那储君之位……不说唾手可得,最起码皇儿又多了一个筹码。
看着母妃的得意脸孔,李陵有股深深的无力感,再这么下去,整个京城的闺秀都要让母妃给挑遍了,真是还不够丢人的。
如果正妃之位一直空悬,那么母妃就会一直给自己找她认为合适的人选,他这辈子反正是与高世曼无缘了,不如随便找个人充数。他正准备答应下来,一想高世曼有意促成他和狄瑞娴在一起,反正自己找谁不是找,不妨如了高世曼的意,心中这般想着,嘴上便道:“母妃,儿臣已看上一位姑娘。”
阴妃一愣,接口道:“谁家的姑娘?”脸上已有些不大高兴,儿子的身边人,自然是她这个做母妃的来挑选,儿子自己挑的,以后岂不是整个心都在儿媳那里了,她这个辛辛苦苦将皇儿拉拔大的母妃情何以堪?
李陵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地道:“她是内史侍郎狄士龙的嫡女,我打听过了,她自幼丧母,继母待她刻薄,使得她性格柔弱温和;她若嫁给儿臣,必会用十分心意待母妃,什么都会听您的。我也正是看上她这一点,母妃性格好强,与她在一起,方能和和睦睦。”
阴妃听得心头舒坦,听儿子说自己性格好强,立马道:“母妃性格好强,还不都是为了你?”
李陵浅笑道:“是是,母妃都是为了儿臣,辛苦了。”
“这人不行,内史侍郎……哼”,阴妃开始挑刺。
李陵好整以暇地道:“母妃应该知道,若是儿臣应下那王紫君,父皇必会驳回,与其如此,不若找个不起眼的人家,这样父皇方可放心。”
阴妃瞪着眼瞧着儿子,以为他开了窍,终于知道去争取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她试探地道:“皇儿,你想通了?”
李陵只能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不如此,不足以引诱母妃上当。
阴妃想了想点头道:“皇儿说的也有道理,你父皇实在太过偏心,他不给的,本宫偏是要拿到,哼,看谁笑在最后。”
看着母妃那坚定的表情,李陵苦笑了笑,一开始母妃就输了,现在自己更是无心储位,若是上位后能得到那心心念念的女子,他倒是不介意一搏,可是不能;与其得不到,不如守在她身边;别说那位子难得企及,就算是坐了上去又如何,只怕半年也见不到她一面了吧?他接受不了。
深宫愁锁,不如在外面的天地想我所想,爱我所爱。
阴妃见他一脸淡然,不似真心喜爱那狄家嫡女的模样儿,于是一挑眉道:“那孩子长相性子如何?什么时候进宫让本宫瞧瞧?”
李陵道:“您若想见她,宣她入宫便是,全凭母妃做主。”
阴妃耷拉下眼皮子想了想道:“也好。”
“母妃,京城里大家闺秀,儿臣都挑选了一遍,只怕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等她入宫,您只管试探于她,看看她是不是个好拿捏的”,李陵深知其母秉性,故而特意拿这话来诱她,若他表现的非此女不娶或是害怕母妃欺负人家,那阴妃必会多番为难,这事儿也难成。
阴妃十分满意的点头,她向来也知道自己儿子做事的手法,若是自己不答应,那儿子以后肯定不会再听自己的话。
“行,母妃找个时间将她召入宫中,你到时陪她一起入宫吧!”阴妃终于想穿了。
第335章 齐王妃
想着自己还有许多事,他故意道:“母妃,您召她入宫问话,儿臣跟着来做什么?”话中带着不满,似极不乐意跟那女子一起。
阴妃笑道:“行,都依你的。”
这么久以来,母子二人终于能相谈甚欢的在一起聊了回天,李陵有问必答,哄得阴妃心怀大慰,临走之前,阴妃道:“皇儿最近在忙些什么?”
李陵一顿,最后还是道:“儿臣跟孟德组建了个钱庄,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银子……”
故意暗示是赚钱的生意,阴妃听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跟那个高世曼一起合伙了,你也跟孟德说一声,早些将她甩掉!有钱赚凭什么便宜她。”
无语。
他怎么舍得甩掉她,事实上她也不怕他甩。
李陵出宫,绕道儿去了狄府,狄大人不在,李陵坐在花厅,只说让瑞娴来见。瑞娴得知李陵来访,忙收拾了下兴冲冲地出了来。瞧她额上淡淡的伤痕,李陵敛下了眼睑,这是为救世曼而留下的,既然她喜欢瑞娴,那自己必不会违了她的意,而且那瑞娴也是个好姑娘。
瑞娴坐下,见他不出声,便小心地道:“殿下,您可是有什么事儿?”
李陵抬头道:“明日母妃可能会宣你入宫。”
瑞娴心头一震,愕然瞪大了眼睛,随后一丝喜意漫上心头,她强忍着,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心如小鹿碰撞,咚咚咚让她的小脸儿慢慢变得嫣红。
李陵看着她接着道:“母妃与世曼有过解,你切不可提及与世曼有交情。”
看着瑞娴瞪大的双眼,李陵不知怎么的想笑。
“那娘娘若问及世曼,该当如何?”瑞娴有些慌张。
李陵顿了顿道:“你要么说跟世曼不熟,要么说她不好,总之,你不得说她任何好话。”
瑞娴听了,都快哭了出来,叫她说世曼不好,她怎么说的出口?
还真是个实诚的姑娘,不枉世曼与她交好一场。李陵挑了挑眉道:“世曼定不会介意。”
以她的性子,只怕会笑眯眯地挑唆瑞娴,让她往死里骂自己。想着这样的情景,李陵忍不住咧起嘴笑了起来。
瑞娴看李陵笑的如破晓的红日,不由得脸上一红。
李陵当然看到她在看自己,心中一动起身道:“本王先回了,你早些歇息。”
“是。”
瑞娴哪里睡得着啊,李陵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好吗,但是她不敢相信啊,总觉得有股不敢相信的缥缈感。阴妃与世曼交恶,怎么会这样,定是那阴妃不好,肯定是的。
可是她是李陵的母妃,怎么办呢,真的让她说世曼不好吗,希望阴妃不要问及世曼才好啊!不如明早去问问世曼该怎么办吧……哎呀,要早点睡才行啊。
第二日天还没亮,瑞娴就爬起来梳洗后往沈府去了,她到的时候,高世曼还歪在床上想问题,听说瑞娴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来不及起来洗漱,就让她直接进了卧室。
“怎么了,瑞娴”,见她进来,高世曼连忙相问。
“世曼……你让她们都下去”,瑞娴红着脸。
高世曼眨了眨眼,示意进来伺候的人先出去。
“到底怎么了?”这么早跑来,莫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吧?看她红着脸,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瑞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高世曼也不催她,起身拿了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一头乌丝。
最终还是瑞娴耐不住了:“世曼,殿下昨天寻我了。”
“寻你做什么?”高世曼故意淡淡的。
“他……他说阴妃想见我”,瑞娴说完就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高世曼甩了梳子跳到她面前道:“真的?”
“嗯”,跟蚊子嗡嗡似的。
高世曼又喜又忧,喜得是这说明李陵愿意接受瑞娴了,忧得是阴妃不是个好相处的婆婆。
“我跟你说,阴妃可不是个善茬,你跟她相处的时候,千万别招惹她”,她决定实话实说。
瑞娴抬头看着她,脸上已没了羞色,只有烦忧。看来李陵说的没错,世曼跟阴妃不和由来已久,将来若自己真嫁给李陵,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世曼看她这纠结的表情突然笑了:“我跟你说,如果阴妃问起我,你就说跟我不熟!哎,不行不行,稍打听下她就能知道,要不这样吧,你就顺着她的话说,她说我坏,你就说我确实坏;她说我讨厌,你就说我的确讨厌,总之,她哪怕说我不是个人,你也跟着说就是了!”
瑞娴没想到高世曼真的是这么个反应,李陵没猜错。
看着瑞娴的表情又变成吃惊,高世曼笑笑道:“你可得听我的话,不然惹恼了阴妃,她肯定比讨厌我还讨厌你。你尽管按我教你的法子来,我是你的朋友,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嘿嘿,不过就是说几句坏话罢了,又说不死人。”
“世曼……”
“阴妃若知道咱们经常在一起也不怕,反正好多人在一起面儿上很好,背地里还不是可着劲儿的说人家坏话呀!”高世曼想当然。
可是瑞娴已然变了脸色,她是真心与高世曼相交的,可不做那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世曼,咱们俩不是这样的!”
见她反应过大,高世曼笑着道:“哎呀,我知道,就是因为咱俩是真的好,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话,阴妃这个人真的很难缠,如果你这点都做不到,那也就只能放弃一些东西了。”
她知道瑞娴有意李陵,李陵除了性格有点闷,在她看来,家世、相貌、人品都是极好的,这种肥水岂能流外人田?
瑞娴忍了半晌闷闷地道:“世曼,我真的可以吗?”
“咳,你只管照我说的办,朋友朋友,不就是给你利用的吗,我心甘情愿,你不用是你傻!”高世曼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儿,好似她做了什么伟大的创举似的。
瑞娴看着她一脸的无所谓,知道她不是在玩笑,于是红了眼眶道:“世曼……”
“小样儿,你吃了早饭没有,这么一大早就跑来?”高世曼叫人进来给她梳头。
瑞娴却急急起身道:“我得回去了,还不知道娘娘何时召我入宫呢。”
“不会这么早吧……咳,你去吧,好好表现!”高世曼调侃着她。
瑞娴一走,高世曼便自言自语地道:“嘿嘿……”
荔枝看她那傻样儿,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上午,果然阴妃宣瑞娴入宫,万氏瘪了瘪嘴,不关她的事儿;于氏则乐的差点流泪,瑞娴若是过的好,她也就放心了。
瑞娴也不小了,如今有可能嫁给心仪之人,她满心都是喜悦,却是不知李陵会娶她做正妃,还是纳她做侧妃。便是侧妃,她……也会认了吧,她心中万头思绪,只不愿再想别的,去了再说。
见了阴妃,行过礼,阴妃看到她头上的淡淡伤痕便皱了眉头:“你头上是怎么回事儿?”
瑞娴一个咯噔,她觉得这伤痕已经不是很明显了,没想到娘娘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顿了顿道:“这是因为沈少夫人之故……”
她本来想着阴妃不提世曼,她便绝口不提的,可是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说出了口。
“高世曼?”阴妃毫不客气,指名道姓。
“回娘娘,正是她”,瑞娴心里感觉怪极了,小心脏咚咚直跳。
“你怎么跟她在一起?”阴妃明显不悦。
瑞娴忙道:“沈少夫人经常跟殿下和秦二爷在一起。”
“哼,我就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成天缠着皇儿和孟德,好不知羞!”阴妃一提起高世曼就没什么好气,所以说的话也很难听。
瑞娴一愣,随即低了头,阴妃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接着道:“你可婚配了?”
瑞娴心一紧,答道:“未曾。”
阴妃露了丝笑道:“抬起头来。”
目光一接触到阴妃凌厉的眼神,瑞娴便躲开了,阴妃果然脾气不好,以后还是少招惹她才是。
阴妃见她不似高世曼那般傲然与自己直视,心中十分满意,她故意道:“皇儿说你温柔大方,想纳你为妃,你可愿意?”
好直接,不过瑞娴听她用的“纳”字,心中又是一紧,她低头道:“全凭娘娘作主。”
不错,够听话,阴妃更加满意,又打听了瑞娴的生辰、喜好等琐事,便放她出宫了。
瑞娴告退,看来阴妃对自己是满意的,可她还是有些遗憾,若是正妃多好,这样就能跟世曼平起平坐的交朋友了……
阴妃等瑞娴离开,坐在那儿想了好半天,才叫人进来吩咐了一番。李陵收到母亲的消息,让他上折请求纳狄家瑞娴为侧妃。
李陵笑了笑,母妃还是不甘心啊,他遣退来人,上折请求父皇赐婚于他和瑞娴,齐王正妃。
皇上自然是允了,狄家在朝中并不显眼,狄大人也算人品温良,其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又是李陵亲自求旨,于是当天旨意就下达了,圣旨到达狄府的时候,狄士龙激动万分,拉着女儿跪在最前面,强抑住心中的欢喜,只觉也算对得起亡妻了。
日子是太史局定的,八月初十,天凉好个秋的时节。
接了旨,瑞娴十分激动,本以为自己是侧妃的,没想到竟成了齐王正妃。待父亲去送来宣旨的公公,府中下人尽皆来恭喜她,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下人这么热切地对待过她,一时间恍如隔世,心中感慨。
想知道一个主子在府里的地位,只看下人们的态度就了然了。
大家都以为她乐傻了,也不说话,只是拿着圣旨在那发呆。等狄士龙回来道:“瑞娴……”
“爹……”瑞娴再也忍不住,扑到父亲怀中开始幸福地呜咽。
第336章 业余冰人
狄大人看到前妻留下的唯一孩子扑在自己怀中,拍着她的肩道:“瑞娴,爹终于可以放心了。”
万氏瞧见他们父女的黏糊样儿,心中不喜,咧了咧嘴道:“天色不早了,这是喜事,别哭哭啼啼的了,成什么样子!”
瑞娴忙从父亲怀中起身,抹了把泪儿道:“爹,您早些歇着吧,女儿……女儿想将这消息跟娘亲说一声。”
这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狄大人占头道:“去吧,早些歇了。”
“是,爹”,瑞娴恢复平静,辞了父母,去了家中祠堂。
是了,今后她便是齐王正妃,再也不用看继母的脸色了,多亏认识了世曼,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认识齐王,收获这么一段如意姻缘。她要亲口告诉娘亲,女儿就要成嫁人了……
若荷一直就没停过笑,傻呵呵地跟在主子后头跟中了邪似的。
待来到祠堂,瑞娴跪在母亲灵位前,还没开口,这丫头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瑞娴正要扭头瞪她,看到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嘴还没咧开,眼泪却不争气地又流了出来。
没有谁比她们更清楚,无视和漠然,比起打压和讨厌,更让人抓狂,这么些年,也只有这主仆二人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儿,有多么难熬。幸好,幸好有姨娘,有弟妹,瑞娴跪在娘亲灵前,感谢了无数遍。
能熬到今天,她要感谢的人不止身边的亲人。
阴妃得知皇上下旨赐婚,瑞娴竟成了齐王正妃,直气得牙痒痒,皇上就是看不得她好,看不得她的儿子好,这个人,让她又爱又恨,恨不得扯断肠!
然而皇上金口玉言,再无更改的可能,阴妃气了一阵儿,坐那想了想儿子说的话,倒也释然了。这个儿媳看着很好拿捏,凡事总要图一头,罢了!
高世曼得知瑞娴顺利成为齐王正妃,高兴坏了,放下手头的事儿就跑去狄府,一见到瑞娴就道:“瑞娴,恭喜你啊,殿下和你终于成了一家,我太高兴了,以后你们可要好好儿的……对了,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瑞娴听了小脸儿一红:“胡说什么呢!”
“不听算了,我还不爱教呢!”高世曼故意端着。
“你……你要教什么?”瑞娴红着脸明知故问。
“御夫之道啊!”高世曼得意洋洋,其实她这方面大多停留在理论上面,若论实践,她未能与沈立行走到人生的终点,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御夫有术呢?
瑞娴没说话,头低得能擦到地面了。
倒是若荷开了口:“少夫人,您倒是说说看啊!”
“哟,你这死丫头,思春了啊?”高世曼口不择言。
“什么是思春啊?”若荷还没反应过来。
高世曼一愣,这么浅陋的语言,这丫头都听不懂?于是来了句更通俗易懂的:“思春就是想男人了。”
“呀!”若荷捂着脸跑了出去。
高世曼哈哈大笑:“喂,别走啊,你若承认了,我保证给你找个好的!”
“你别逗她了!”瑞娴终于不再害羞,抬头嗔了她一眼。
“我没逗她!”高世曼笑嘻嘻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若荷又跑了回来,高世曼准备再取笑她两句的,结果人家道:“少夫人,您说话可算话?”
高世曼一时语塞,她说什么了要说话算话:“什么话?”
若荷顾不得羞臊,一跺脚道:“您刚才说要帮奴婢找个好的!”
“啊,哦……找个男人是吧?”高世曼恍然大悟。
“是啊,奴婢就承认了,您可别反悔!”若荷豁出去这脸不要了,小姐要嫁入王府,自己一定要快些嫁出去才行,不然小姐将自己给齐王做小,那感觉……真的好难过。
“若荷……”瑞娴一脸惊讶。
高世曼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行,你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只要成了亲,他还让我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就行了!”好简单的要求,往往越是简单的要求,越是体现出真心和不容易。
高世曼看着她正色道:“我知道了,你好好陪着小姐准备嫁妆,有什么事儿去找我。”
“多谢少夫人!”若荷说着说着竟跪了下来。
“呀,你快起来,还谢什么”,高世曼去扶她。
若荷一站起来,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高世曼正要笑她,她跟知道高世曼要说什么似的,一扭身飞快地又跑了出去。
瑞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你打趣她做什么,她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可还从来没听过她说这些话。”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你都嫁人了,还不许她嫁人呐!”
“哪有……”瑞娴也不好意思起来。
“喂,阴妃跟你说了些啥?没提我吧?”高世曼兴冲冲地问她。
瑞娴忙正色道:“世曼,娘娘问起了你”,随后她又面有愧色地道:“我……按你教的说了。”
高世曼听了噗嗤一乐道:“你婆婆还真行,看来我真是她眼中的一根钉了。”
瑞娴见她竟笑了起来,顾不得纠正她话中的语病,忙问道:“你与娘娘到底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高世曼想了想,便拣上次她抱着福王李佑的时候,被阴妃给绊了一脚的事儿说了,然后道:“阴妃这人,气性大的很,你以后在她面前千万要做低伏小,不然日子难过。”
瑞娴听阴妃竟能做出这种给人下绊子的阴私事,眉头都皱了起来,高世曼以为她怕阴妃,安慰道:“你也不必怕她,这做人,行的正,坐的端就行了,你最重要的,还是要将殿下拉着跟你一条心就好了。”
瑞娴闷闷不乐地点头。她其实很为高世曼打抱不平,但是阴妃是她未来的婆婆,她能说什么呢。
两人又扯了些闲话儿,高世曼便告辞了。恭喜完瑞娴,自然是要去齐王府恭喜李陵了,她不能厚此薄彼嘛。
齐王并不在府中,高世曼随口问道:“小满呢?也跟殿下出去了?”
“没有,少夫人您在花厅等着,小的去叫”,来人一溜烟儿跑了。
小满得知高世曼找他,忙小跑着过来了,一进来就笑嘻嘻地道:“少夫人,您有事吩咐?”
高世曼扭头见是他,立马堆着笑道:“小满,我有好事找你,就看你聪明不聪明了。”
小满眼睛一亮,随后道:“少夫人有话请讲,小满自然是聪明的。”
“你有喜欢的人不?”高世曼直来直去。
小满听了挠了挠头道:“嘿嘿,少夫人,没人看得上小的。”
“真的?姐看上你了,你的意思是姐眼瞎了?”说完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小满消化了一下她的话,立时便明白她嘴里的“姐”是指高世曼自己。他一个激灵道:“哪里哪里,世人多有眼无珠,哪象少夫人您这般睿智聪明。”
“不错,有前途!”高世曼又换成嘻皮笑脸。
“少夫人,您……那个……刚才说那啥的”,小满心痒痒的,高世曼说看上自己了,必是给她身边得眼的人做媒,若是有好姑娘配给自己,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高世曼想了想,竞争产生力量,于是道:“你家未来王妃的心腹,就是那个叫若荷的姑娘,沈大人身边有人看上她了,可是我不大瞧得上,想着你在殿下身边很是得用,于是就想先来问问你的意见,若你不愿意,我再将若何说予他,你看如何?”
小满心头一喜,高世曼的意思,未来王妃的心腹、自己是得用之人、有优先挑选权,还等什么!他是见过若荷姑娘的,长的挺水灵的一个丫头,愿,一千一万个愿!
他忙跪下道:“多谢少夫人成全!”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儿来,自己算计他,他还感恩戴德的,自己是有多缺德啊,于是有点心虚,忙对小满道:“快滚起来,最见不得你们这样。”
小满立马一骨碌爬起来,带着谄媚地笑道:“少夫人给脸,小的不能不要脸,还请少夫人代为说合。”
“喂,你以后打算纳几个妾?”高世曼给他下套子。
小满笑眯眯地道:“小的还纳什么妾啊,一个都养不活。”
高世曼故意眯着眼不满地看着他:“一个都养不活,那我还跟你说个屁!”
“哎,不是不是”,小满立马纠正,他常年跟在李陵身边,自然也知道高世曼对所谓的妾室深恶痛绝,打死他也不敢说能养得起几房小妾啊,“少夫人有所不知,殿下说了,过段时间再给小的分派点别的活干,到时候薪水蹭蹭的往上涨,养妻活儿是没有问题了,养妾自然也是可以,但小的哪能弄些小妾进门恶心妻子呢,您说是不是?”
高世曼对这回答很是满意,可就是这回答太让人满意了,她不由得怀疑地扫了扫他,看着小满一脸的老实相,高世曼笑道:“你还养妾不成问题呢,野心产生幻觉,你傻了吧,我跟殿下说,把你的薪水减半,看你还怎么纳妾!”
“别介!”小满明知道高世曼是在逗他,他故意哭丧着脸道:“少夫人可别啊,要是小的连妻儿都养不活,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高世曼被逗得哈哈大笑,小满也陪着笑立在一旁。
“看你还挺有诚意的,我去跟殿下说说,保你心想事成,好吧?”高世曼一锤定音。
“多谢少夫人成全!”小满一脸的正经。
“殿下哪儿去了?”高世曼问他。
第337章 以牙还牙
“您歇着,小的叫人去看看!”小满一溜烟儿出去了。高世曼正打算说自己等等也无妨的,可没机会说了。
在花厅喝了会儿茶,李陵和秦二一起回来了,秦二一见到高世曼就挤眉弄眼的,搞得她莫名其妙。
“你挤眉弄眼的给谁看?”她毫不客气。
“谁……挤眼儿了,我眼睛里痒痒!”秦二不承认。
李陵看了他一眼道:“你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吧。”
高世曼故作惊讶地道:“你偷看姑娘洗澡了?”
两人无奈,秦二只好笑道:“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你又没偷看我,干嘛让我饶了你”,反正她也皮厚,李陵抚额。
“……我可不敢!”秦二服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高世曼言归正传。
秦二看了李陵一眼,然后道:“不是放出消息招人吗,那些个股东个个争着介绍人,殿下觉得头疼。”
呵,高世曼笑了:“人越多咱们越有挑选的余地呀,头疼什么?”
“哎哟,这是得罪人的事儿呀,要谁不要谁啊!”秦二摇头。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咱们是挑干活的人,又不是挑鸭,谁好看就选谁,定个规矩,什么岗位需要什么条件的人,按这个框框选,脸再大进不了框也不要。”
秦二不愧是秦二,他歪着脑袋道:“鸭是什么?”
连李陵也望着她。
她有些语塞,想了想道:“鸭就是男宠。”
“哈哈……”秦二毫不给面子地笑开了,高世曼难得有些脸红。
除了秦二放肆的笑声,李陵和高世曼都很安静,等他笑够了,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真没见过世面!”
秦二听了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说我?”
“我哪敢说你”,高世曼也笑了,“我说我自己呢。”
李陵扯开话题道:“那这个框框怎么定?”
高世曼想了想道:“我想想吧。”
“找我有事儿?”李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高世曼一愣,继而笑道:“差点给忘了这茬儿,我是专门来恭喜你的!”
看到李陵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她忙又道:“小满看上若荷了,我来问问你,有什么异议吗?”
“若荷?她是何人?”李陵一时没想起来。
“瑞娴身边的丫头”,高世曼笑嘻嘻的。
李陵没做声,高世曼知道他这是没有异议的意思,于是道:“同意就好。”
他能不同意吗?
秦二又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起身道:“我回去了。”
高世曼写了些招人的要求,有秦二的招牌在,很快便招齐了人手,高世曼亲自培训,到了六月,襄城的来信越发频繁,她思乡情切,本来高世曼就忙得热火朝天,她这么一来,高世曼也急了,直接跟沈立行去了一信,撕泼打滚儿地要求他想法子将襄城弄回京来,否则她就不要他了。
沈立行接到她的信,哭笑不得,在外也有小半年了,虽然手头也在忙着,来回也很奔波,他也本是打算一口气忙完再回京,自此好好守着自家媳妇再不分开的,但是自收到她的信,他心中的就跟猫儿抓似的,两天都没睡好,后来还是决定先回京看看,耽误就耽误几天吧。
这回他可不敢再突然回京了,想着上次她那可怜儿见的样子,他就心酸。飞鸽快于奔马,高世曼得知沈立行要回京,高兴坏了。忙去上房通知老太太,老太太正跟几个婶婶在玩牌,看到她过来忙道:“曼儿,你也过来玩玩儿,别整日的忙来忙去的。”
高世曼不想玩儿,于是笑道:“祖母,你们玩儿吧,彦堂这几日回京。”说完脸上掩也掩不住的喜意,逗得大家呵呵直笑。
只有三婶程楚文这段时间被新来的付姨娘呕的够呛,最是见不得高世曼那一脸的幸福。她先是瘪了瘪嘴道:“彦堂可不是该回来了么,大侄媳进门这么久,肚子还没有动静。”
高世曼真想铲她个嘴巴子,这人怎么就这么秽气呢,她正高兴呢,这三婶倒好,恨不得揭了她的天灵盖,再往上面淋点洗脚水,恶心不恶心。
她忍这三婶好几回了,哪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以为你是软柿子呢,既如此,给脸不要脸那她就索性不给脸了,高世曼笑了笑道:“付姨娘日日被宠的跟孙子似的,她都没有动静,我和彦堂面儿都难得见一回,上哪儿有动静去?”
叫你恶心我!高世曼听下人们在一起闲嗑牙的时候,说那新来的付姨娘很是得三叔的宠,日常吃用虽有定例,但是三叔哪舍得她受一点点苦,所以付姨娘过的不比三婶差。谁叫人家年轻呢,谁叫人家嘴巴甜呢,就三婶的嘴巴,对三叔肯定比对高世曼要强,但是狗吃惯了屎,嘴总是臭的,看三叔平日待三婶的态度也能猜的大不离。
三婶一听,表情真的就跟吃了屎似的,难看之极,不是高世曼瞧不起她,活的都快四张的人了,成天跟个弱智儿童似的,可真是不够看。
沈老太太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着手中的牌,二婶和四婶想笑,可也得忍着呀,高世曼也笑眯眯的,她就装傻,不信程楚文有这个魄力跟自己撕了脸。
三婶忍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付姨娘可不就跟孙子似的吗,在我面前,根本没有她说话儿的份儿。”
得了,还在嘴硬呢,本来高世曼也不喜欢小妾啊通房什么的,不过这付南屏是沈立行故意找来给三婶添堵的么,她倒乐得看笑话了。
她坐在老太太身后看了会儿她们玩牌就走了,走前特意看了眼三婶,见她仍黑着个脸,心里一乐暗道:活该,叫你嘴贱。
想着沈立行就要回来,她什么烦恼也没了,进了书房,本来要写稿子的,结果在纸上画的全是些鬼画符。
沈立行说回来还得两日,这两日可不一定就是两天,说不得过个五六天也有可能。以前住校的时候,姐姐给她送来一大串香蕉,隔壁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最爱吃,于是过来蹭香蕉,走的时候高世曼大方地道:“你既然爱吃,就拿些回去吃吧,给我留两根就行了。”
结果人家毫不客气,真的就只留了两根,剩下的全拿走了,她当时真是哭笑不得,留两根的“两”,不是具体的量词好吗,是谦词啊姐儿们。
于是高世曼便去了庄子,葡萄园结果了,她得时时去看看。
过了几天,果然没人来通知她沈立行已回京,又呆了一天吃了午饭她便回去了。哪知道人家沈立行已经回府了,得知高世曼去了庄子,不知道有多恼火,故意的吧,不是说了这两天就到家吗,还往外跑个什么劲儿啊!
本来宫中都没去,就先回了府,还不是想先看看她,结果她倒好,压根就不在府里,沈立行跟祖父母见了个面儿,就入宫去了,本来想让人去喊高世曼回京的,想了想又觉呕得慌,径直便入了宫。
待他出宫在祖母这里吃了午饭,高世曼还是没有人影儿,沈立行食不甘味儿,只想快些吃了往庄子上去接她回来。老太太见他吃的急,便笑着道:“慢点儿吃,祖母已差了人往庄子上去了,曼儿回来还要些时。”
沈立行一愣:“祖母何时差了人去的?”
“就吃饭前”,老太太乐呵呵的。
沈立行笑了笑道:“还是祖母心细”,心中不免郁闷,这一去一回,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可他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闷着头吃饭。
也不知道老太太差的什么人去的庄子,在路上硬是跟高世曼活活走岔了,来人去了庄子得知高世曼吃了午饭就回京了,连忙往回赶,可是高世曼回京后却转去瑞娴家了,瑞娴自定了亲,心情整日里好的不得了,拉着高世曼闲扯了好久,高世曼也不知道沈立行回来了,便跟她天南地北的瞎聊上了。
沈立行在上房如坐针毡,老太太拉着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儿,他耐着性子一一应答,终于老太太派的人回来了。
一婆子进来道:“老太太,去庄子叫少夫人的人回来了,说是少夫人已经回京了。”
“什么时候?”沈立行一愣。
“说是吃了午饭少夫人便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没回府”,那婆子老实地道。
沈立行气坏了,站起身道:“祖母,孙儿回房看看,说不得她一回来就钻进书房了。”说完就差咬牙切齿了。
“去吧!”老太太笑呵呵的。
沈立行辞了老太太,疾行回房,当然是扑了个空,他一进院儿就知道高世曼没回来,可他仍不死心往书房看了看,空无一人。
坐在书房,他想打人。
派人出去寻,不等这些人找到高世曼,她便自己回府了,一回院儿便听说沈立行回来了,忙小跑着冲进书房。
“彦堂!”她似只欢快的小鸟儿飞进书房。
沈立行一肚子火,可在听到她惊喜的娇憨声后,心中所有的郁闷和怒气都化了开,待她冲进来,他故意皱着眉看着她,脸上的不满十分明显。
高世曼一进来便见他不大高兴,心知是因为自己没在府里老实呆着,惹了他不乐,于是觍着脸装没看到他的脸色,冲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便腻歪了起来,沈立行情不自禁将她搂到自己腿上,仍没开口说话。高世曼也不看他表情,贴在他前胸软软地哄道:“彦堂,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
第338章 设法营救
沈立行纵有再大的不满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喃喃地道:“明知道我要回来,你还往外跑。”
“庄子迟早要去,就是因为你要回来了,所以我先去把事情办完,这样才能好好陪着你”,她理由还挺充分。
他不说话,她在他胸前画圈圈儿。
他瞪着她,怎么一点儿也不主动呢?她正沉浸在相思得解的甜蜜中,紧紧地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气息。
他的气莫名又上来了,直接托住她的脖子,头一低,吻住了。
熟悉的气息在鼻端流淌,高世曼闭上眼,回应着他从温柔到炙热的长吻。
感觉从地老到天荒,高世曼觉得过了好久,她推开他,只觉嘴里比老干妈还干,嘟囔着道:“我要喝水。”
沈立行略欠身将桌上的茶杯拿过来,她接过来一口喝干,大大地叹了口气道:“真舒服!”
“还要吗?”沈立行看着她。
“嗯”,这天儿热,多喝点。
哪知等来的却是他更绵长的一个吻。两人在书房闹了一会儿,她问他:“你那事儿还得多久啊?”
沈立行也是无奈,若非养鸽之事要秘密进行,他也不至于离京这么长时间,揉了揉她的秀发,下颚轻轻抵在他发顶道:“每个大的联络点我都要去把关……”
高世曼被他说话时下巴一动一动硌的慌,忙将头直摆直摆,跟只小狗似的,沈立行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道:“争取重阳节之前全部布完点。”
“你不必亲历亲为啊,反正你也不会养鸽,要善于用人才是”,高世曼有些小小不满。
“知道,你别管了。”
“我不管谁管,你还想让别的女人来管吗,老实交待,你没在外面给我沾花惹草吧?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离那些花花草草的远一点儿,你可别拖我后腿啊!”高世曼半开玩笑地说道。
沈立行一僵,随即恢复正常道:“再胡说我饶不了你!”
高世曼以为他刚回来,不好再说这些没用的玩笑话,于是乐滋滋地道:“殿下与瑞娴八月成亲,到时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咱们一起去凑热闹。”
沈立行早知道李陵定亲之事,当时就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听她亲口提及,笑意盈盈地道:“那就恭喜他了。”
“他们正筹备个钱庄,我占两成的股份”,高世曼将最近最重要的一个项目跟他透了底。
沈立行也早知道他们有这个打算,拖了这么长时间,钱庄也没见着什么影儿,听说现在已开始筹备,便详细的问了问。
高世曼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跟沈立行讲钱庄的运行模式以及赢利中心,沈立行认真的听着,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分。上房来人请他们过去吃饭,沈立行拉着她一进过去,三婶就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高世曼故作未见,也懒得搭理她,沈立行与长辈们打过招呼就去请祖父过来,高世曼则陪着二婶说话儿。
吃完晚饭沈立行又被祖父给叫走了,高世曼等了些时就有些困意了,不想再等他,于是跟长辈们告辞先回去洗漱。
洗漱完又清醒了点儿,便靠在床上看了会儿书,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这房里高世曼不准用冰,怕伤了身体,一入夏她便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薄荷,房间也是南北通风的,所以只要静下心来,还算凉快。
沈立行回房,见她已靠在床头睡着了,忙将她抱着躺平了睡,高世曼哼唧了两声也没醒,沈立行笑了笑便去洗漱。等他回来,见她睡得安然,本想也休息下的,可刚躺下,胸中的那团火便烧了起来。
他忍了忍,想着她明知道自己要回来,还往庄子上跑,便决定不忍了。他拈起她一束发丝,先在她额前扫了扫,没反应;然后眼睛鼻子挨个儿扫扫,还是没反应,他停下来正想着要不要捏住她的鼻子,这样她准醒,结果就发现她眼睫动了一下。
原来她醒了,在装啊!
沈立行暗暗好笑,他亲了亲她的脸,就这么瞪着她,一动也不动,看她能绷多长时间。
高世曼早被他用发丝撩拨醒了,一直忍着没出声,她哪知道沈立行早发现她是装的,一直绷着,可是沈立行自亲了她一下之后便没了反应,她不免有些纳闷,实在有些好奇,悄悄儿眯开眼睛去看,这一看才知道人家正瞪着自己呢。小动作被人发现,她不免有些羞赧:“好啊你!”
她拉着盖肚子的小薄巾就蒙脸上了。沈立行哈哈大笑,伸手去扯她脸上的薄巾,她连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
他不敢硬扯,扯了会没扯开,于是趴在她耳边道:“曼儿,你说襄城公主之事……”
话还没说完,她便自己掀了薄巾回身道:“你有法子啦?”
他不动声色扯了那薄巾扔到床尾道:“老实说,我还没想出好法子。”
“你……”
唇被他覆上,然后抽丝剥茧,房间里终于有了夏天的燥热。
她累极睡下,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襄城公主是她在乎的人,她一而再地要求他想法子救襄城于水火,他本不想管的,可若是不管,还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事儿来,他少不得要操这番心了。
直接将襄城弄回京城,势必与吐蕃撕破脸,这样就算打起来,也算是打草惊蛇,皇上不愿妄动干戈,若是恼了他,后果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明着来是不行的了,只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了,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呢?
可以找个商队挟裹着公主出城,通关文牒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主要是一旦被吐蕃王城的人发现公主不见了,追上来就麻烦了。
公主那边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少不得明天要问曼儿,他心事放下,不免就有些困了,转身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中又泛起一丝甜蜜,将她往怀里一搂,她许是嫌热,不乐意地推他,他怕将她弄醒,只得放了她,老实地在一旁睡下。
天气热,她很早便醒了,见他还睡着,便起了身,她从庄子里带了些新鲜的蔬菜回来,夏天要多吃酸,她想下厨弄两个爽口的小菜,于是用凉水洗了把脸,便去了小厨房。
弄完回房看他醒了没,一进去便看到他已坐在了床沿,见她进来,抬头笑道:“曼儿,来。”
她走过去一头扑在他怀里,他没防着,被她扑倒在床上,她乐得咯咯直笑,他顺势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制在身下道:“你敢偷袭我?”
“是你让我过来的,这也叫偷袭?”她弯着眼眉不服气。
他亲了亲她诱惑地道:“还要不要?”
她忙摆头道:“天亮了,我刚弄了点吃的,一道儿吃吧!”
“什么好吃的?”他又低头亲了亲她,只觉不够。
“你爱吃的,快起来洗洗”,她轻轻推他。
他不甘不愿起身,末了拉起她道:“一点儿也不听话。”
“听话的是木偶,明儿我叫人给你送一个来”,她笑嘻嘻的。
沈立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呵呵笑着窜了出去,他无奈摇头,去一旁的净房洗漱。
等他出来,早餐已摆好了。
“快来坐”,高世曼一看到他就笑眯眯的。
他去拉她的手,琼枝她们见状忙退了出去。高世曼捧着他的脸道:“先吃饭。”
说完递了只包子给他,她又夹了块酸辣藕丁递到他嘴边道:“尝尝,新出的辣椒。”
他张口接下,刚嚼了两口,唇齿一股酸香溢出,其实也不算很辣,他情不自禁赞道:“好吃,曼儿,这个祖父一定爱吃。”
这是她用心做的,见他说好吃,忙起身道:“那我再去弄一盘给上房送去,你先吃。”
他来不及制止,只能看着她去了,暗悔自己多嘴。他索性放下筷子等她,又开始想襄城公主之事。
小菜不需要很长时间,高世曼弄好后就让人给祖父那边送了去,等她回来看到沈立行并没动筷子,坐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嗔道:“你先吃啊!”
“你坐下,我问你,襄城公主在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
高世曼心头一喜,这话代表沈立行对自己的软磨硬泡动了心,还别说,救公主离开逻些,就凭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本来想着若沈立行死活不答应,她就去寻李陵和秦二,不说秦二,李陵八成是会答应的。
她的这些想法,沈立行又如何不知,若是自己不答应,让别人办成了这事儿,那他还有什么面目见人。是以他无论如何都会应下,只是不会轻易应下就是了。这事儿一定要秘之又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襄城说赞普现在很是厌恶于她,再也没去过她房里,王后对她也从提防到无视,其他的妃子也不跟襄城往来,那些妃子不管怎么内斗,在她们眼里,襄城是外来人,是异客,她们联手排挤她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齐心”,高世曼边说边示意他吃饭。
“你的意思是说,若襄城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有人发现?”沈立行直指矛盾正中心,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多了,不用废话。
高世曼略一想道:“我从她信中解读出来是这么个意思,具体的情况还是要问她才行。”
“吃了饭你去信问问她,我打算利用一个商队将她带出城,然后再换快马乔装回京,回京之后也不要让人发现”,沈立行将打算都透给她。
“什么?那襄城回京见不得人?那……”高世曼有些急了。
“你别急,听我说”,沈立行安抚她。
第339章 欲望抬头
高世曼看着他,见他似胸有成竹的模样儿,心中终是安定了许多:“你说说看。”
“咱们弄走襄城,既不能让吐蕃那边知道,也暂时不能让京城人知道,先看吐蕃那边是何反应,若是他们不动声色,咱们也不动声色;若是他们找皇上要人,咱们再反咬一口说他们将襄城弄丢了,只要襄城不露面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这一来一去的,时间也过的差不多,咱们兵马齐备,只等秋粮一出来,咱们也不怕他们了,这打与不打,还不是皇上一句话,你懂么?”沈立行给她分析原因。
“哦,明白了,你的意思,咱们可退可守,横竖也不怕?”高世曼笑了。
“还是我媳妇儿聪明!”沈立行笑着咬了一大口包子。
高世曼突然埋下头道:“那我快点儿吃,吃完给她写信问问。”
看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沈立行好笑又好气,故意唬着脸道:“慢点儿吃!不然我不管你这事儿了。”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终是放缓了速度。
“立珍过的怎么样?”妹妹成亲大半年,他还没关心过。
“她啊,好着呢,蹇之脾气可比你好的多了”,她这是大实话,谁跟他似的,一个不小心便爆炸了。
“我待你还不够好?”他承认他脾气不算好,但是在她面前,天地良心,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克制了很多。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你还需努力!”高世曼嘻嘻哈哈的,也不介意他偷梁换柱,明明谈的是脾气好不好,而不是对她好不好。
沈立行无奈,只好道:“我这辈子算是栽你这儿了。”
高世曼听了心中甜蜜,于是嗲着嗓子道:“彦堂,要不你起来,我栽你这儿好了。”
这话没人不爱听,何况是自己的爱人。
“快吃,傻瓜。”他笑得能拧出蜜来。
两人吃完饭,一起去了书房,高世曼给襄城写信,沈立行在一旁看着,指导她都问清楚什么情况,知彼知己,百战方可不殆。
信写完改了两回,终于言简意赅,沈立行这才拿出去让人去发。沈立行肯定不能等襄城回信再离京,他最多也就呆三天,信中交待回信给沈立行便可。
沈立行回京,高世曼闲了两日,她将时报、钱庄的事情一一跟他讲了,说起《大夏报》对魏王的抹黑,后来又落入魏王手中,前段时间才整顿好开业的事情,沈立行笑了笑道:“没想到邓国公府抱前太子大腿不成,现在又抱了一条大腿,只怕又是一场空啊。”
“哦,他们又在抱谁的大腿,现在就敢站队,胆儿挺大”,她其实并不看好魏王,其为人处事太过优柔寡断,成大事者,鲜有这类人物。
“成年皇子也就那么几个,你别管这事儿,若是你那庶妹跟你关系还好,那少不得要提醒她下,现在没有必要”,沈立行门儿清。
“我都不知道,如何提醒她呢,我问你一万遍,你也不说,我又是个畏夫君如虎的,所以帮不了她什么忙了”,高世曼想起鲁老太的事儿,高世娟还在后面煽风点火的,她就恼火,这种人干什么要帮她,帮她过的好了再来咬自己么。
沈立行被逗得哈哈大笑:“是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我媳妇儿怕我呢。”
“你不识庐山真面目呢,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看得清就行”,高世曼也笑。
“怎么,她最近又得罪你了?”沈立行觉出味儿来。
“哼,那边祖母到处说我不敬不孝,她还敢在后面吹风,我以后再也不管她了,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那亲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惜我爹了。”她还不忘自己是高克本的种,将老鼠的基因全推到鲁姨娘身上了。
沈立行哼了一声正色道:“后来京中风声倒戈,是你的手笔?”
“嗯,我哪能由着她们胡说八道”,高世曼也不怕承认。
“再有事跟我说,听到没有”,沈立行有些心疼。
“小事我自己搞定,大事才找你”,高世曼又开始忽悠她这个聪明的夫君。
他也乐得被她忽悠,只笑着道:“知道就好。”
两人度过了新婚以来最美的日子,沈立行呆了两天就走了,送走沈立行,高世曼正准备去寻秦二问钱庄之事,结果高府来人说郑季兰流产了。
高世曼大惊,倒不是娘亲流产之事,娘亲都能做外婆的年纪了,居然老蚌怀珠,自己又差点有个弟弟或妹妹了;不过转念一想,怎么会流产了呢,莫非年纪大保不住胎,于是叫荔枝道:“荔枝,让安心去库里拿些老参,我要回府看我娘亲。”
“哎”,荔枝转身就去找安心。
高世曼又吩咐人去叫卫太医,只让人领了他往高府去。
卫太医得了信儿,心中纳闷,往高府去,定是高世曼的祖母或是母亲生了什么病,他本是沈府用惯了的太医,可是看在高世曼的面儿上,他少不得还是要走一趟。
高世曼急急回了高府,一进母亲房里,便看到父亲铁青着脸坐在床边,郑季兰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看到高世曼进来,高克本脸上才好看了些。
“爹,娘怎么回事儿?”高世曼心中觉得不安。高克本这副脸子,她还从未见过。
“你娘流产了”,高克本心都是痛的。
“曼儿,你来了”,郑季兰话中带着十分的虚弱,高世曼一听,眼泪差点下来,郑季兰这声音跟棺材里爬出来似的,女人这个年纪流产,肯定十分伤身,她忙上前拉住娘亲的手,这大热天的,手却是冰凉。
高世曼稳了稳心神道:“娘亲,您有孕多久了,又何以流产了?”
郑季兰听了却不做声,高世曼捏了捏她的手,她才有气无力地道:“大约有两个月了,本来准备胎稳了再通知你的,哪知道昨儿下半夜喝了一碗汤,今儿早上便……”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她昨天也觉得那汤有些怪怪的,当时也没多想,现如今这府里谁还敢拿她下手,再说了,她多一个孩子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她还真没想过有人会暗算她。
高世曼算是听出了味儿来,她低声咬牙道:“那汤呢?”
高克本这才接话道:“汤都没了。”
高世曼心里烦的不行,扭头便看到一个碗放在床头,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只剩些残汤。她冷冷一笑道:“等卫太医来了看看,这汤里到底加了什么料。”
房中很是安静,高世曼转着脑袋,这高府能对娘亲下手的也不过那几个人,鲁老太也不能排除嫌疑,但是要想有凭有证,少不得搞清楚这汤里下了什么东西。
默然片刻,高世曼问道:“娘亲,您怀孕我都不知道,这府里有几个人知道?”按理说以郑季兰的性子,没道理到处嚷嚷。
话一说完,郑季兰就看了高克本一眼,高世曼本能去瞧父亲,只见父亲面色不大自然,她也不好问父亲,以征询的目光瞧向娘亲。
郑季兰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就娘亲和你爹知道,连你祖母都没告诉,你爹说,他……他就只跟鲁姨娘说过。”
高世曼气死了,她按下心中愤怒扭头对父亲道:“爹啊,你干嘛跟她说啊,你嫌娘亲命长是么?”
高克本如今在这个女儿面前也不得不气短:“曼儿,爹不是故意说的,就是心里头高兴,跟姨娘提了两嘴,事情还没搞清楚,不一定是她……”
“爹!”高世曼打断他,“您也这把年纪了,您宠谁女儿管不着,可是俗话说的好,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只有娘亲才是您的妻子,你也冷落娘亲很多年了,这老了老了,您能不能心疼下她?”
流产于女人来讲,最是伤身,何况这个年纪,还是被下了药,看着娘亲苍白的脸色,高世曼只想将下药者碎尸万段。鲁姨娘你等着,若这事儿真是你做下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高克本的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也不过是得知郑季兰有孕,觉得心中得意,一不小心便在鲁姨娘面前说漏了嘴,他还没来得及去蓝姨娘面前炫耀呢,这就出了事儿了。
正在这时,卫太医来了,高世曼忙亲自去迎,见了卫太医挤出丝笑道:“叨扰卫太医了,娘亲事急,让您受累了。”
卫太医见她这般客气,笑呵呵地道:“不妨不妨,高夫人何在,待老夫先看看。”
高世曼忙带他入内,进房互相见了礼,周妈妈一脸愁容,给卫太医搬了个凳子放在床前,刚一坐下,郑季兰就虚弱地道:“有劳太医了。”
卫太医点了点头,静心开始把脉。
末了他收手对高克本道:“夫人莫非吃错了东西?”
好厉害,高世曼暗道不愧是太医,她将那汤碗拿起递予卫太医道:“太医闻闻看,这汤可有异味?”
卫太医心知肚明,接过碗凑近鼻子嗅了嗅,眉头便皱了起来,高世曼冷笑,这小厨房里都是自己一手培养的人,现在出了这个岔子,看来温水煮蛙时间太长,大家都失了警惕啊!
好一会儿,卫太医才道:“这汤带着丝臭味,极似红花,夫人几时喝的这汤,又是几时下的胎?”
郑季兰看了看周妈,周妈忙上前细细说给太医听。
卫太医听完点头道:“想是这汤中红花之故,可能还有些别的药掺在这里面,要不然来势也不会这般凶险,夫人真是命大。”
第340章 红花非谜
听太医说娘亲命大,高世曼心都揪了起来,她瞪着高克本,高克本不敢回看她,只望着太医。
卫太医穿梭于高门大户之间,对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在场的都是高府的主子,郑季兰有高世曼这么个女儿,他也不怕说实话。
“夫人要多休息,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拿来老夫瞧瞧。”因一早事急,高克本请就近的大夫来看过了,倒也是开过一副方子。
周妈忙出去拿方子,进来递给卫太医瞧了后他道:“于夫人而言,这次流产很是危险,极有可能再也不孕,这方子不成,待老夫再开一副,夫人可要好生保养,这药吃七日后老夫再来复诊。”
高世曼大怒,她是知道的,对女性而言,任何一次流产都是危险的,别看有的人打胎跟吃饭一样平常,等年纪来了就要吃苦头了。因为任何一次流产都有可能并发子宫穿孔、输卵管粘连以及宫腔感染等一系列病症,即使是在前世,高科技在医疗上的广泛应用也不能完全避免这些伤害,这也就意味着每一次流产都有导致终生不孕的危险。
当然,娘亲不孕也无所谓,但是孕与不孕却不能由别人来主宰!卫太医也说了,这次流产相当危险,高世曼不敢想象若是郑季兰去了,自己会怎么样。她与别人都不同,她珍惜身边每位真心待她的人。试问这世上还有谁待她更真,沈立行只怕在郑季兰面前也要退居二线吧?
当着卫太医的面儿她不好发作,于是小心地问道:“卫太医,娘亲可吃些什么补品,您跟我说说,省得我弄来的东西冲了您开的药性。”
“暂时先吃药吧,别的补品不要吃了,过几天老夫再过来,到时再看可以进补些什么吧!”
高世曼谢过太医,又使人封了一只金元宝的锦囊给他。卫太医也不客气,他也知道以高世曼如今的身份,不差这么十两银子。
待他回了太医院,将那银子往桌上一搁,对跟着他的药童道:“有没有凉茶?来一碗。”
喝完茶,来了个同僚问他什么事儿,药童见他搁桌上的锦囊鼓鼓的,当下好奇今日出诊得了多少银子,便将那锦囊拿过来捏了捏,呵,不错啊,他瞧了眼师父,咧着嘴打开瞧了一眼。
“呀!”他一声低呼,卫太医不满地回头瞪他,却瞧见那袋中装的不是银子,而是黄灿灿的金元宝。他也是一愣,装作若无其事回头打发走同僚,走过来看着自己的药童还呆立在那里,拍了他脑袋一巴掌笑道:“小混蛋,叫你用着点儿心学,你还满不在乎。”瞧瞧,我不过一早上就挣了一个金元宝,你就看着流口水吧!
药童这才从震惊中回转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刚挨打的小脑袋道:“师父,徒儿一定好好儿学!”
他还从来没有这般下定过决心呢,自爷爷让他跟着卫爷爷,他就十二般不乐意,当大夫有什么好啊,成天枯燥之极,又没多少银子。现在他可是大开眼界了,当即立下宏志,一定要好好跟着卫爷爷学医!
卫太医笑了笑,他真没想到高世曼出手如此大方,看来她对高夫人还是十分孝顺的,这么个好孩子,高府老太太还到处说她不敬不孝,真是老糊涂了。幸亏后来京中正义之声压过了邪恶之音,不然高世曼该冤死了。
于是后来卫太医逢同僚、熟人就说高世曼孝顺,无形中证实了京中的传言。这对高世曼来说也算是意外所获吧。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为自己所爱之人花的钱,不算钱。
再说高府那边,等卫太医一走,高世曼便对高克本道:“爹啊,这事儿您怎么说?娘亲差点儿被人给害死,如果您再这么纵容下去,别怪女儿心狠。”
半哄半威胁,高克本听了不禁有些心惊,这个女儿现在气势大涨,无形中连自己这个做爹的都有些怵不过。他硬着头皮道:“这事儿你做主吧,爹什么意见也没有,敢在府里动手脚,以后怎么得了!”他心里明白这事儿八成是鲁姨娘干的,若是高世曼能查出来,有理有据,他也能舍得下;何况高世曼还不一定能找到证据呢。
高世曼一听这话,忙起身道:“爹,这可是您说的。来人!将鲁姨娘、蓝姨娘都叫过来。”
说完又对安心道:“回府把陶艺叫来。”
陶艺是李陵的人,平日高世曼都不怎么给她派活儿,今儿将她叫来镇场子,若真是查出来是鲁姨娘,那就让她动手,就算失手打死了,也由李陵在后面给她兜着。谁叫沈立行不在京中呢!
她们去叫人的当儿,高世曼俯身对娘亲道:“娘亲,您好好歇着,等会药拿回来让她们煮了您喝下,别的事儿您别管了,女儿心中都有数。”
郑季兰眨了眨眼,以示听到了,高世曼又对高克本道:“爹,您陪着娘亲,这事儿怎么着也是家务事,女儿不会弄得满城风雨的。”
高克本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担心的就是这点儿,若是传了出去,他还不得被罩个“宠妾灭妻”的名头啊!
她带着人到了外面偏厅,刚坐下没多久,鲁姨娘和蓝姨娘便都到了。高世曼也不理她们,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在那喝茶。
蓝姨娘莫名其妙,一大早儿便知道郑季兰生了病,至于是怎么回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鲁姨娘心中有鬼,更是要有些气势,高世曼都没叫她坐,她竟然自顾自坐了下来,看来当家时间长了,就以为自己真的是这府里的主子了。她今天被叫过来,自然知道自己预谋的事成,脸上强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将我们叫过来?”
蓝姨娘可不敢坐,她既不管家,又没刚开始那般得宠,也曾被高世曼整过一回,可不敢托大,仍站在那里不动,一脸疑惑。
高世曼示意蓝姨娘也坐,待她坐定,就听到高世曼道:“府里发生了一件极严重的事情,爹现在心里难过,交由我全权处理。”
说完看着那两人。
两人都朝她望来,她突然道:“娘亲被人下药,突然血崩,命悬一线。”
蓝姨娘愕的差点站起身,鲁姨娘则是眼中亮光一闪,随后看高世曼看着自己,随即黯淡。有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诚如爱情,心理契约更为重要。
高世曼就是故意这么说,看她们第一反应如何。两人的表现尽皆落入她眼中,她心中冷笑了一下,正准备再说,只听蓝姨娘道:“夫人何以会血崩,这不是……”
“娘亲有孕了”,高世曼淡淡地道。
鲁姨娘坐那没什么反应,倒是蓝姨娘惊讶地道:“啊?夫人她……现在怎么样?”想她这肚子太也不争气,夫人这把年纪都有了身孕,她这……情何以堪啊。
高世曼懒得跟她扯淡,盯着鲁姨娘道:“鲁姨娘,蓝姨娘她并不知道娘亲有孕,但你却是知道的,我没说错吧?”
鲁姨娘一惊,心道夫人有孕,难不成只有她知道?她还以为这种喜事早私下里传开了呢。蓝姨娘她本来确实就不知道,见高世曼这么说,也疑惑地看向鲁姨娘。
看着高世曼冷冷的眼神,鲁姨娘强自镇定道:“大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儿,我便是知道夫人有孕,也只会替她高兴,以前都没害过夫人,莫非现下反倒起了这个心思?”
“这可说不准”,高世曼咧了咧嘴,“我知道娘亲汤中被人下了红花,若是顺着这条线一查,什么人去哪个药铺子买的这药,就一清二楚了。”
鲁姨娘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儿来,这红花是她以前买了没敢用的,反正那阵子高克本也不往郑季兰那里去了,这药也就省了。谁知道这老女人老了老了,反而又将高克本给勾回去了,她就是不服,大大的不服。
高世曼就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在看,她见鲁姨娘眼中有戏谑,皱了皱眉又接着道:“这厨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鲁姨娘这才跳了跳眼神,高世曼吩咐道:“叫方嫂来。”
鲁姨娘不信这厨房是铁板一块,高世曼同样也不相信,更不相信有人还能深藏不露。要说投毒真的是太小儿科的技术活儿,若非她心里有了本账,也不会处处围着中心点剥茧。
等方嫂进来,她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安,高世曼知她是个老实人,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于是道:“方嫂,娘亲昨晚喝的那汤中有人投放了红花,所以才致流产,你好好想想,这汤自熬上到端走,都有什么人在厨房转过。”汤是周妈亲自去端的,所以只查端走前有哪些人接触了汤就行。
方嫂想了想道:“平日里也就我和刘香、我弟妹,有时候周婶闲了也过来搭把手,昨天倒也没别人来呀!”她也十分不解。
高世曼想了想道:“除了这些在厨房做事的人,有没有别人进来讨要个东西、进来说个话什么的?”
方嫂想了想道:“昨儿长喜过来说要点儿蜂蜜泡水喝,我就给了她一点儿,她感激的不行,看厨房地上都是择菜后剩下的菜梗子,便抢着帮忙打扫了……”
高世曼阴了阴眼睛道:“厨房没人打扫?”
“有人打扫的!”方嫂也有些急了,“那会儿细芹正忙着,我想着就顺手的事儿……”细芹是方嫂弟妹。
“叫长喜过来”,高世曼少不得要问上两句。她记得上次蓝嫂子犯事儿的时候,就是找这个长喜作证的,长喜当时吓得要命,没给她作证。
鲁姨娘一听叫长喜进来,当时表情就有了裂痕,高世曼不动声色,等长喜一进来就道:“跪下!”
第341章 风吹草低见流氓
长喜吓得忙“扑通”一声跪下了,她悄悄抬头看了高世曼一眼,高世曼喝道:“你还敢抬头?”
长喜忙将头埋了下去,高世曼冷冷地道:“我看你大概是活腻歪了,说吧,拿了什么好处。”
鲁姨娘心中一个咯噔,大小姐居然都不说是拿了谁的好处,这摆明了是要诈一诈这长喜了,她心中急的不行,可是长喜头埋的深深的,哪有机会去瞧她。
长喜内心也是十分吃惊的,她当时也就那么一下,迅速地将鲁姨娘给的药丸子丢到了汤中,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大小姐一来便笃定自己拿了好处呢?她心中天人交战,一声不吭。
高世曼就想凭着这份气压迫使长喜说实话,见她不做声,于是大喝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招出主谋,免你皮肉之苦;不招,卖到你最想去的地方,我保你日日做女神仙。”
长喜吓得一个激灵,上次蓝姨娘的事儿,她不是不知道大小姐说的这个地方是什么腌臜地方。这大热天的,身上却骤然冰冷。
“我数到三,你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我说到做到,一……二……”高世曼开始跟她玩心理战。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家中老母生病,无钱医治,这才收了银子做下这缺德事儿……”长喜果然崩溃。
“废话少说!”坏人做恶事都有一个可怜的理由,“你收了谁的钱?”
鲁姨娘吓得腾地站了起来,温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又落魄地坐了回去。
长喜抬头,满眼都是泪:“大小姐,是……是鲁姨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
“你可是故意去找方嫂要蜂蜜?”高世曼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方嫂,方嫂心中既愧也怒,自己就一下子没看住,夫人的吃食就让人动了手脚,她恨不得上前将长喜狠狠踢两脚。
长喜哽咽地道:“奴婢老母……”
“说重点!”高世曼才没兴趣听她说什么可怜的理由,哦,你妈要死了,你就弄死我妈是吧,没这个理儿。
长喜吓得一顿,然后老实地道:“鲁姨娘给了个药丸子,叫奴婢找机会丢到夫人的汤里去,事后给了十两银子……她说,这药毒不死人,就是会拉几天肚子……”
“你放屁!”鲁姨娘恼了,她什么时候说这药只会让人拉肚子的,不过在周围人看来,她这是在否认是她给长喜的药。
长喜不出声,鲁姨娘只跟她说这是下胎药,不会毒死人,所以她才敢做,至于什么拉肚子的话,这是她编的,她得自保才行。
高世曼正待说话,哪知道高世娟竟冲了进来,看来她消息挺灵通的啊,这府里跟鲁姨娘一条心的人大有人在,这才多大会儿,就搬了救兵来了,陶艺都没这么快的速度呢。
“娘!”高世娟一进来就焦急大喊,直看到鲁姨娘并没事儿,她才放心。
高世曼不冷不热的道:“你来做什么?”
“你可别冤枉我娘!”高世娟气势很足。绿香跑去跟她说,夫人流产了,高世曼将姨娘叫了去,只怕大事不好,让她想法子救姨娘,高世娟还很奇怪,就问她:“夫人流产跟姨娘有何关系?”
哪知绿香吞吞吐吐地道:“是姨娘她……她叫人下的药,定是被大小姐发现了,太医都叫进府了……”
她这才知道自家姨娘居然敢下药,早有这本事多好,早些年将高世曼姐弟俩全药死。她心中有了数,便匆匆回了高府,没想到跪在地上的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她长吁了口气。
高世曼笑了笑道:“我用得着冤枉你娘吗?”
高世娟被她弄的有些糊涂,她将目光投向了鲁姨娘。
“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戏,那便坐吧!”高世曼冷冷地开了口。
高世娟瞪了她一眼,也不客气,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长喜,你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若是假话,现在我再给你个机会将实话说出来,只此一次,如若不然,被我查出你说的是假话,你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带着你娘一道儿去,还是给你当妈妈”,高世曼盯着长喜,这个妈妈是老鸨。
“大小姐,奴婢说的句句实话!”只有最后一句是假话,不过她现在也顾不着了。
高世曼咧了咧嘴道:“句句实话?那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若是跟刚才有一丝不一样,那就是假话。”她故意引她再说一次给刚来的高世娟听。
此时陶艺已来了,站在门外候命,安心自己进了来。
长喜想也不想便道:“鲁姨娘给了奴婢一个药丸子,还给了十两银子,叫奴婢丢到夫人的汤里去,她说,这药会让人拉几天肚子,并没什么大碍……”
话未说完,便被冲上来的高世娟踢倒在地,高世娟嘴里还骂道:“贱婢!你以为谁都这么好攀扯的么,我撕烂你的嘴!”
长喜被踢的痛死,趴在地上咿呀地哭了起来,她知道高世娟的脾气,她要敢起来,高世娟肯定还得踢。
温秀上前扯住高世娟,高世曼心中大快,狗咬狗,真好!
但她嘴上还是道:“怎么,二妹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长喜是攀扯的姨娘,而不是实话。”
高世娟哼了一声,甩开温秀,坐回自己的座位道:“爹呢?他为什么不出面?”
“爹老来得子,现下痛失,自然是极伤心的,他吩咐过了,让我全权处理此事”,高世曼暗含讥诮,心道也不照照镜子,还指望爹来帮她出头呢。不是她高世曼势利,就目前她与高世娟的地位相比,也是高世曼胜却无数,再加上高克本早知道高世娟谎话连篇,早已没有以前那般疼爱了。
熬到郑季兰这个岁数,什么妾啊通房啊,通通得靠边站,一来男人精力有限,二来子女都长大了,什么狗屁情情爱爱的,不如老来有伴儿来得实在。
高世娟一听极不服气:“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大姐姐最好别管这府里的事才好。”
“哦,也是,二妹还是先回杨府吧,覆水难收,你也不宜回娘家指手划脚”,高世曼轻轻松松就将她给喷了回去。看她这护短的样子,难不成也早知道自家姨娘干的好事儿?
“你是大姐,你先回沈府!”高世娟还不依不饶了。
高世曼不理她,直接对鲁姨娘道:“鲁姨娘自己做的事儿,心中想必是十分清楚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刚才长喜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有什么话说……”
“大姐姐!”高世娟高声打断她,“凭什么因着一个下人的话,你就断定是姨娘做的!”她还挺横。
高世曼看了眼温秀道:“她再多说一句,捂了嘴赶出去。”
“是!”温秀、温容都移步至高世娟身边,气得她直打哆嗦。
高世曼接着道:“鲁姨娘,咱们也别废话了,一边是你自己,一边是你生的四个孩子,以我今时今日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拍死他们易如反掌,你自己选吧!”
高世娟气的不行,不就是在皇上面前得个脸儿吗,以天家的无情刻薄,利用完高世曼还不是得扔!
鲁姨娘却变了脸色,她这辈子可是比郑季兰高产的多了,年轻的时候,高克本将她当个宝,她一连生了四个孩子,跟下猪仔儿似的,今天高世曼放下此话,那定不是开玩笑的,只是,高世曼真的有本事主宰自己孩子们的命运吗?鲁姨娘一时间有些犹豫。
鲁姨娘心想就算承认也没什么,不过是让夫人流个产罢了,大不了被高克本禁足段时间,鲁老太压根儿就不会说自己什么,以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高世曼冷笑了一声:“姨娘定是不信吧?安心,去杨府请杨夫人和杨沛林过来。”
“你请他们来做什么!”高世娟又气又急,姨娘的丑事儿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自己在杨府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虽则她现在在杨府也没什么地位,不过她以为她有。
安心刚已跑出去了一趟,听了高世曼的话,她二话不说便往杨府去了。高世娟见高世曼不理自己,她冷笑着道:“母亲再怎么说也是杨府的主母,岂是你挥之即来的!”
鲁姨娘听了这话也深以为然,高世曼并不说话,只拿着茶杯喝茶。房中陷入安静,连长喜也停止了哭泣。
高世曼突然道:“长喜,你先下去。”
长喜心中一喜,忙不迭叫着“多谢小姐”,在高世娟的怒视中退了下去。
没多久就听人在外面道:“大小姐,杨夫人和二姑爷来了。”
高世娟和鲁姨娘都是一愣,她们以为杨夫人不会来的,没想到人家不仅来了,还来得挺快,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高世曼起身去迎,高世娟也忙跟了出来,只见杨夫人一脸笑意,带着杨沛林往这边走来。
“母亲,你们怎么来了?”高世娟看杨夫人不像是知道那件事儿,忙迎上去相问。
“你怎么也在?”杨夫人只问了一句,便扭过脸笑着对高世曼道:“哎哟,世曼呐,你老久也不去府上玩儿,今儿可是有什么事?”
连杨沛林也道:“大姐,可是世娟惹您生气了?”
说完杨夫人和杨沛林都看了一眼高世娟,高世娟气坏了,可又不敢说什么,高世曼笑着道:“伯母,先进来吧。”
第342章 谁是狐狸谁是虎
杨夫人一进来便看到鲁姨娘面色不大好坐在那里,瞧这脸盘儿,与高世娟有几分相像,想必是高世娟的生母,于是理也懒理扭开了脸。
一时间又是让座、又是上茶的,高世曼笑眯眯地与杨夫人扯了些场面话儿,杨夫人眼观鼻、鼻观心,看这满屋子里就鲁姨娘和高世娟脸色不怎么好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倒是杨沛林沉不住气道:“大姐,今儿叫母亲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说?”
高世曼听了正色道:“正是。”
一时间鲁姨娘和高世娟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紧张了起来。
“世曼,有话你就说,这都是亲戚门边儿上的事,但说无妨。”杨夫人笑眯眯的,高世娟不免翻了个大白眼,平日怎么没见杨夫人对自己有这般笑脸呢。
高世曼客气地道:“伯母太过客气了,今天叫您和沛林过来,实在是有件事需要你们做主。”
鲁姨娘和高世娟心里都一个咯噔,杨夫人笑道:“世曼请说。但凡伯母能做主的,必会为你做主。”
高世娟紧张地看着高世曼,她不会真将这事儿说出来了吧,若是如此,自己可得跟着姨娘一口咬定没做过啊!
正紧张呢,只听高世曼道:“伯母,二妹今儿回来说,要跟我断绝姐妹关系,爹气的走了,姨娘也劝之不住,您和沛林给劝劝吧!”
鲁姨娘和高世娟听了一愣,杨夫人和杨沛林却大吃一惊,两人都跟看鬼一样看着高世娟,倒把高世娟给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若是高世娟与高世曼断绝姐妹关系,那便连普通朋友关系都不如了,那杨府还要这么个废材儿媳做什么?做拖累吗!杨夫人瞬间看高世娟的眼神就不对劲儿了。
杨沛林很想将高世娟骂一顿,自己当初若不是看在她是高世曼的妹妹、长的还有些许漂亮,也不会对她动脑筋,娶进门后,才发现她是个泼妇,便是长的再美也是索然无味,只要高世娟跟高世曼断绝了关系,那他看情况也得找机会休了她再娶个贤惠的才是,娶妻娶贤嘛!
杨夫人皱了好半天眉头,也没搞懂高世娟这是闹的哪出,她忍不住问道:“沛林媳妇,你何以要跟你大姐断绝关系?这姐妹亲情可不是说断便断的,你可真是胡闹!”
连杨沛林看向高世娟的眼神也满含了不解和不屑。高世娟看得清清楚楚,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清醒下来。她又不是傻子,高世曼编出这些话出来,就是要让她看看,她若非高世曼的二妹,她在杨家算什么。
高世曼接了杨夫人的话道:“鲁姨娘是二妹亲母,一直以来,母亲身体不好,所以管家之事,就交由我大伯母和姨娘一起在管,因着母亲今儿病了,我特意回府看望,发现鲁姨娘克扣母亲的吃用不说,生病了也不给请个好大夫,我很生气,找爹理论,爹说剥了姨娘的管家之权,我也同意,结果二妹知道了便闹开了,说若是剥了姨娘的管家权,她便要与我断了这姐妹之情。”
她编瞎话编的跟真的似的,高世娟简直要咬牙切齿了。鲁姨娘心里也是一紧,莫非大小姐还要夺了自己的管家之权?
还不等她们回过味儿来,杨夫人便义愤填膺地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全京城看下来,就没哪家是姨娘管家的,这府里又不是没有主母,一个姨娘而已,不过是半个主子,让你管家这得是给了你多大的脸面呐,做人呐,就要懂得惜福,可不能给脸不要脸,高夫人身子不好,你这做姨娘的更该好好伺候,哪能趁机哄骗欺负、克扣主母吃用呢!”
杨夫人自己是正室,说起姨娘起来那可是滔滔不绝,她边说还边觑着鲁姨娘,仿佛就是在说她是那个给脸不要脸的人。鲁姨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杨夫人可不是她敢得罪的,只能硬生生受了。
高世娟也是听得心里窝囊之极,直气得狠狠地瞪高世曼。
杨沛林见她还敢瞪高世曼,心中越发恼火,可是母亲在一旁正说的起劲儿呢,他也不好打断:“世娟呐,你也是正室,该当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是沛林让付姨娘管家,你待如何?”
“她想的美!”高世娟条件反射,脱口而出。
杨夫人似是很满意她这个回答,点了点头道:“是啊,只要是个正室都不愿意,你母亲出身名门,贤惠达礼,能让姨娘管家,这是给了多大的脸面,自己不要脸,还撺掇着你跟大姐失和,这实在是要不得!”
她这话里话外都在指责鲁姨娘是个不要脸的搅屎棍,鲁姨娘听得心口发疼,可也不敢反驳,她总不能说自己没有克扣郑季兰的吃用,而是给人家下药了吧,高世曼这说的还是轻的。
“沛林媳妇儿,你要记住,这水是向下流的,你可不能看走了眼”,这意思很明白了,姨娘于你将来无益,若与你大姐失和,这可是大大的损失。
高世曼不动声色地听着杨夫人教训高世娟母女,一言不发。
“世曼呐,别跟你二妹一般见识,她平日在沛林面前我行我素惯了,沛林脾气好,也不愿跟她争执,凡事都由着她,没想到竟将她惯成这副样子,别说她管不着娘家的事儿,便是她能管,也该善恶分明,分清是非对错,那什么跟自家大姐绝情绝义的话,怎么着也是不能说的!”短短几句话,杨夫人将高世娟贬的一无是处,顺便还给自己脸上贴了金,看,我这个婆婆够好了吧,由着儿媳妇欺负儿子。
高世曼想笑,忍住道:“伯母说的可不是正理儿嘛,我也是苦劝不住,这才将您和沛林请来的。”
杨沛林听了抬头不耐地对高世娟道:“你可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回娘家管这些家务事,若你真的太闲,咱们房里的事情都交由屏儿管得了。”
“你敢!”高世娟不改英雌本色。
杨沛林被她当着母亲和高世曼的面儿打了脸,当下就有些恼火:“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跟大姐断绝关系,我休了你都敢!”
鲁姨娘一窒,高世娟则气得嘴唇发抖,杨沛林敢说这话,就真敢做,她脑子终于更清醒了,想想自那次高世曼入府与洪氏见了面后,洪氏可不就对她顾忌了许多吗?
等她想穿这点,心中更多的并不是清朗大悟,而是悲愤!对,就是悲愤,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也嫁入国公府,能与这个大姐相提并论了,可惜,自己终是不如人,如今竟沦落到要靠着大姐才能在婆家立足的局面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杨夫人听了心中安慰,这儿子终于敢对高世娟发狠话了,不是她生来就是个恶婆婆,这个儿媳妇真真是要不得,没入府便怀了身子不说,一进府便将鲁预影打得流了胎,事后还不能把她怎么样,再后来就发展到挟子自傲,时不时还跟杨沛林耍个横,杨沛林不呕,她都呕得慌啊!
高世曼适时道:“伯母带二妹回府吧,若真断了姐妹关系,我倒也无所谓,只是京中必要笑话我们高府教女无方,实在是要让爹娘背上这不慈的罪名,我于心不忍呐!”末了还说自己是无所谓的,人家笑话的是高府……当然还有杨府。
杨夫人忙起身道:“世曼还是比你二妹懂事的多了,伯母这就带她回府,你这家务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母亲身子不好,我也不去叨扰了,改天再专程过来看她。”
杨沛林也起身对高世娟道:“你还不走?坐那好看?”
高世曼笑道:“沛林也别对二妹使气,她小孩子心性,你和伯母多教着些就是。”
“是,大姐”,杨沛林立马又换了副脸色,直把高世娟气的呀,再气还不是得跟着走,在亲娘和夫君之间,她还是知道如何选择的。
高世曼送他们出去,陪着笑脸道:“劳烦伯母和沛林过来一趟,改天我必亲自登门道谢。”
“世曼,看你这孩子说的多外道,伯母这不是应该过来的吗!”杨夫人话儿说的好听,言辞之间尽是长辈的宽和。
高世曼又笑眯眯地跟她扯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人送他们出府了,高世娟走了几步回头一瞧,高世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呢,她心中一个咯噔,也不敢再有什么怨怼的表情,忙转身跟着婆母和夫君走了。
出了高府的大门,直到上车,三人都没说什么话儿,还是杨沛林年轻沉不住气,他讽刺地道:“你还跟你大姐置气要断绝关系,就你这样子,她不跟你断绝关系你都得谢天谢地了,真是笑话。”
杨夫人也鄙夷地看了她了一眼,好歹看在高世曼的面儿上没有出言嘲讽。
高世娟气的不轻,她嘟囔着道:“谁说要跟她……”
“哟,这才转过脸儿就不认了,恶心不?”杨沛林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堵了回去。
“你……”高世娟无话可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
一时间马车上很是安静。
而高世曼一送走杨夫人他们,便收了笑转回来。
“安心,去请大伯母过来下”,高世曼出声。
鲁姨娘似觉不妙,她条件反射道:“你叫她过来做什么!”
没人理她。
第343章 黑云压城城不黑
别看陈继云没什么动静,一大早儿府里又请大夫又请高世曼的,她让人过来问,高克本不耐烦地将来人给打发了,她心里痒得跟蚂蚁爬似的,恨不得亲自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后来高世曼一回又请了太医过来,必是郑季兰病了,可是后来高世娟也跑了回来,再后来连杨府的夫人和二姑爷也回来了,这戏一定很好看呐!
她不敢妄动,正在臆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高世曼就派人来请她了,她终于可以一解衷肠了,忙不迭跑了过来。
一进门便看到鲁姨娘一副死人脸,她心里骂了句“贱人”,堆着笑对高世曼道:“世曼啊,出了什么事儿?”她高兴啊,鲁姨娘不高兴,她就高兴。
高世曼笑道:“大伯母快坐,是这样的,爹说姨娘管家不善,母亲生病却没得到妥善的照顾,想吃这也没有,想吃那也没有,一气之下交待说不让姨娘管家了,以后这管家之权全部交到大伯母手里。”
陈继云听了大乐,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啊,再说了,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郑季兰居然想吃的东西弄不到,这怎么可能!她疑惑地看了看鲁姨娘,哼,这贱人,仗着老太太喜欢,恨不得在她头上指手划脚的,这下怎么不蹦跶啦!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是解气啊!过瘾啊!
“真是你爹说的?”爽完她又有些怀疑。
“大伯母这是什么话,我难道是那种信口胡诌、欺瞒长辈之人?”高世曼笑得不知道多灿烂。
“不是不是,大伯母就是觉得你爹好久都没这般当家作主了,有些不敢相信罢了……”陈继云也会忽悠。
“大伯母放心吧,趁着我今儿在这里,让姨娘跟你交接一下吧!”高世曼怕一走,被那老太太一搅和,自己说的话,跟放屁一样不当数。
哎呀来真格的呀,陈继云乐坏了,她挑衅地看了鲁姨娘一眼,本来就是嘛,一个姨娘,凭什么管家,全京城就找不出第二家。如今她这个高府长媳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呢。
“怎么,姨娘不愿意?”高世曼见她不动弹,阴阴地看着她。
鲁姨娘不甘心啊,前面高世曼已经说了,一边是自己,一边是自己的四个孩子,叫她选。她刚才也看清了,别说自己那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就是高世娟,凭着高世曼将她婆母和夫君呼之即来的劲头,只怕她说的话不是假的,没瞧见杨夫人那老脸笑得,褶子都翻起来了,还对着高世曼笑啊笑的。
她可不敢硬跟高世曼对着干,不如先退一步,以后再想法子给鲁老太吹吹风,这管家油水大着呐,她不多捞点,岂不是便宜了大房。心都在流血啊!
她能想到,高世曼又如何想不到,既然母亲病了,她身为女儿,自然是要侍疾的,老太太知道了怕是要来闹吧,就怕你不来。
鲁姨娘拖着沉重的双腿回房拿了账本和对牌,不用高世曼交待,陈继云就将家中管事儿的婆子、管事都叫了过来。
等人到齐,高世曼对大家道:“爹发了话,以后管家之权由大伯母全权接手,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做什么、听谁的话,从今天开始,统统都得听大伯母的。”
众人一愣,都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了起来,鲁姨娘听得脸上发燥,以后她不管家了,这府里她算个什么,就算是高克本的宠妾,她现在也没资本了。
高世曼看着大家,故意对大伯母道:“大伯母,若您实在忙不过来,让堂嫂过来帮您就是了,这管家虽说辛苦,可好歹也不是为别人忙活,您说是不是?”
她早些堵了大伯母的嘴,省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什么管家辛苦。
“世曼呐,伯母有个不情之情,不知道当不当说……”陈继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高世曼有些纳闷,但还是张口道:“大伯母请讲,但凡有什么难处,我一定让爹给您解决。”话先说好,可不是我帮你解决,且看是什么不情之请再说。
“咳,这事儿你爹帮不上忙,大伯母就是想着京中不是流行那个什么记数法么,听说很是好用,大伯母想学学,就是不知道……”陈继云看着高世曼的脸色,生怕她拒绝了。
高世曼心一松道:“原来是这事儿,这个好办,明儿我让敏之过府来教你,你叫堂嫂也一起学吧。”
“呀,那可感情好啊,多谢你啊世曼!”陈继云乐坏了。
鲁姨娘听得心里痒痒的,可也只能听着。
吃了午饭,两人继续交接,叫来的管事们得了吩咐便都走了,只留下鲁姨娘跟陈继云交接账本和琐事。
在高世曼的监督下,晚饭前算是交接清楚了,高世曼打发鲁姨娘滚蛋,留大伯母一起在这里吃饭,吃饭的时候她对大伯母道:“大伯母,老太太喜爱姨娘,若是她知道了,必然会来闹一场。”
陈继云听了心里不免也有些发怵,她瞪着高世曼道:“那到时候该当如何?”
高世曼笑道:“大伯母是这府里的大儿媳,当家作主是迟早的事儿。”
听了这话,陈继云心里不知道有多熨帖,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就算老太太说破天,这天下也没哪家府第是姨娘管家的,除非爹承认是他宠妾灭妻,就算他宠妾,这府里还有大伯,也轮不到他想怎么就怎么,我这话对吧?”高世曼循循善诱,这么多年下来,高克山这个做大哥的都退化成小弟了,连带着大伯母也跟着没什么地位,跟一个姨娘一起管家,亏她受得了。
“长兄如父,世曼你说的没错。”陈继云十分感慨,难得这家里还有明理之人。他们大房被二房压的,啧啧,出去都没法儿说。
“如果祖母闹起来,你别理就成,您到时候可别说什么:‘好好好,我不管了,让鲁姨娘管吧’这种话,您若说了,我这可就没法儿帮您争这该得的了。”高世曼这话已说的十分清楚,让她做坚实的后盾,可别到时候扯后腿才行,高世曼可没打算让娘亲管这家,若陈继云到了关键时刻撂挑子,她可真没招儿。
“哎哟世曼,你可就把心放这肚子里吧,就是让你堂嫂管家,也不能让她再将这管家权给要回去呀!”陈继云也十分配合。
“那我就放心了,若是我猜的不错,老太太吃饱喝足,八成就该来了”,高世曼给她一个了然的笑,低头继续吃饭。陈继云愣了一下,忙也往嘴里扒饭,高世曼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鲁姨娘绝对是会去告状的,依着老太太的脾气,她也绝对会来闹一场的,瞧她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比孕妇都能吃,比猪都能睡。
高世曼随便吃了几口便去跟郑季兰交待,让她听到什么也别管就是了,还给她两边耳朵塞了布团,郑季兰喝了药身上也没那般疼了,看着女儿在身边,心下也舒坦了许多。高克本将郑季兰吃不完的饭菜吃了,得知高世曼将一切都吩咐的妥妥帖帖,交待了一声便回房了。
高世曼出来,陪着大伯母说话,依着她的估计,那老太太也该派人来了呀,怎么还没来。
正在嘀咕呢,安心进来神秘地道:“朱妈妈来了。”
鲁老太身边的朱婆子,说曹操曹操就到:“让她进来吧!”
陈继云有些小紧张,看着高世曼淡定的表情,她的心也安定下来。朱婆子进来恭敬地道:“大夫人也在啊,小姐,老太太请你们过去。”
高世曼笑道:“劳烦朱妈妈跑一趟,上次老太太不是到处跟人说我不敬不孝吗,我实在有些冤枉,不过后来也想通了,反正已顶了这大帽子,不如坐实好了。今儿父亲交待我监督鲁姨娘交权给大伯母,这事儿一大堆还没忙完呢,实在没时间过去啊!”
朱婆子被噎得一愣,这京中明明都是在说老太太为老不尊好不好……正准备再说,看着高世曼眼中放出的厉色,吓得忙道:“是是,老奴看大小姐也确实是忙,这就回去禀了老太太。”
“不送了”,高世曼懒洋洋地道,算你识相。
陈继云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婆子走了,好半天才道:“世曼,你真不怕……”
“大伯母”,高世曼正色道,“非我不孝,古语有云,上慈而下孝,兄友则弟恭,夫义则妇顺,你看老太太这么多年都干了些啥事儿,自家孙女儿的名声她也敢败坏,她是大半截身子入了黄土了,可她有没有替小辈们着想,二堂哥还没娶妻呢!”
说完又添把火道:“反正老太太名声已经如此了,她若再说您不孝,只怕不会有人信了。”
响鼓需重槌,高世曼暗示这个大伯母也该反抗了,反正老太太的名声在外面已经不大好了,若是再跟自己大儿媳干上了,那铁定是要臭了。一个人说你不好你不一定不好,可是全家都跟你过不去,那是谁的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陈继云内心澎湃,若依着她,恨不得打那老太太一顿,她才是高家的长媳啊,这些年过的连个姨娘都不如,不仅是她,高克山心里也是气啊,可是孝义大于天,高克本都不说什么,他们两口子更是不敢说什么,要不然还不搅了天啦。
第344章 京城最老的通房丫头
“世曼,你放心,你爹既然说大伯母管家是天经地义的,那我铁定不会退缩的,就看你的了。”陈继云似乎知道高世曼要做什么,内心振奋不已,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年轻多好啊,敢跟老太太顶杠。
“若是大伯母不够硬气,便是让你管了家,也制不住这么些下人,成与不成,就看你的了”,高世曼接着忽悠。
“我凭什么不硬气,我是高府长媳,名正言顺的管家人,皇上来了也说的过去,这姨娘管家,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世曼啊,你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明着是鲁姨娘跟大伯母一起管家,其实啊,但凡能捞……不是,但凡重要的事情,都让她给扒拉到她盆儿里去了,大伯母干气也不行呐!”陈继云忆苦思甜,跟高世曼倒起了苦水。
高世曼听着想笑,她装作同仇敌忾地道:“大伯母,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想当年,爹也是向着她,娘亲为了我和彤彤,能忍则忍下了,我好歹也知道孝字怎么写啊,只要不是逼到鼻子跟前了,还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一个姨娘,竟整得比主子还主子,我若是依了,彦堂还不依呢!”
“就是啊,今非昔比啊,世曼,你也是能耐,能嫁到沈家去,跟我一样,长媳,呵呵……”陈继云也不嫌害臊,高府能跟沈府比么,还都是长媳呐。
高世曼听了连连点头:“是的大伯母,今儿我若是不能看着你掌家,那今后我在沈府也不必掌家了,让那杜姨娘掌家好了!”
“呵呵,说的好啊,你愿意那……”陈继云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门口一阵骚动,紧接着陶艺身手敏捷地跳进来兴奋地道:“少夫人,老太太来啦!”
高世曼哭笑不得,这陶艺什么意思,早等得不耐烦了,就指着老太太来闹是吧?她瞪了陶艺一眼,陶艺嘿嘿傻乐两声,随即规规矩矩立在她身后,若是这老太太动手,她也趁机拉拉架,顺便掐那老太太两下。
高世曼对陈继云使了个眼色,陈继云正襟危坐,似要等着呆会儿凭它狂风骤雨,我自稳坐钓鱼台。
外面的安心则去叫高克山和高克本了。
老太太吃的胖,走过来直喘直喘的,加上之前让人来叫她们过去,竟没一个搭理,她这心里的气呀,在这高府,她就是大家长,凡事都得她说了算,床上瘫着那老头子,在她眼里,早就不算个人了。
一进来便看到高世曼和大儿媳坐在那儿跟看猴把戏似的看着她,她蹭的一下怒从心起,登登登地走进来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祖母叫你,你还敢推托,你刚才跟人说什么,要坐实……”
“祖母”,高世曼不紧不慢地打断她道:“您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才是,瞧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是挺好的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整日里跟阎王似的,见谁都想勾一笔,这府里可都是您的孩子。”
“屁!”老太太拿出当年勇,今儿无论如何都要镇住这个大孙女儿,不然以后在这府里还有何威信可言。
陈继云不说话,只听,高世曼跟她说了,今儿她只不松口就行了,说不说啥的没关系。听到老太太屁都出来了,忍了半天才没笑出来。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敢忤逆祖母是吧,姨娘也是你的庶母,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进府夺权,拉泡尿照照你这德性,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老太太气坏了,刚开场就有些语无伦次了,本来她还想用积威迫使高世曼就范的,没想到高世曼一见到她就说她不该管这府里的事儿。
高克山和高克本已被叫了过来,他们在外面听到母亲用这么下流粗俗的乡间俚语骂自家孙女儿,直觉脸都丢尽了。他们也不知道高世曼能撑多久,于是两人在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弹。
只听里面高世曼慢悠悠地道:“祖母,我若畜生不如,那归根到底,还是您畜生不如,好歹我还得叫您一声祖母。”
两个人吵架,千万不能激动,一激动就会自乱阵脚,阵脚一乱便脑子成了糊糊。
高克山听了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高克本瞪了大哥一眼,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可笑的。他在想,今天可怎么收场啊!
老太太听了这话,气得举起拐杖就冲了过来,高世曼吓了一跳,老太太吃的越发肥胖,这么冲过来跟堵墙似的,别说过来打她,就是冲过来往她身上一倒,也得把她给压个半死。
刚才朱婆子回去后,便不敢再跟了来,雪心本扶着老太太进来的,哪知老太太头脑一热,竟朝高世曼冲了过去,她一时没拉住,差点被惯性带趴在地上,再一看,老太太都已经如一团肥旋风转到了高世曼面前。
陶艺挺身而出,突然陶出一块牌子举在老太太面前大喝道:“大胆,王府侍卫,谁敢造次!”
老太太骨子里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村妇,一见这牌子,看着还挺上档次,而且那人也从没见过,嘴里喊着王府侍卫,还颇有几分气势。妈呀!她一个急停,若不是桩子稳,早摔了个半死了,可真是难为她了。
高世曼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想跟个老人动手,能用嘴巴解决的问题,最好不用手解决,要不然也不会有口诛笔伐这话了。陈继云心惊肉跳,可看着老太太到底是冲着高世曼去的,她身边有侍卫,倒也不怕个什么。
高克山在外面听着有人吼了一嗓子,听着还是王府侍卫,神情羡慕地看了弟弟一眼,高克本则搓了搓手。
鲁老太凑近那块牌子看了看,嘟囔着道:“这就是王府的令牌?”
高世曼差点笑出声儿,感情这老太太还要研究下这牌子的真假,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动手么?
“退后!”陶艺狐假虎威地又吼了一嗓子。
鲁老太被吼的一愣,雪心忙上前将她往后“扶”了两步,待站定,高世曼才道:“昨儿鲁姨娘狗胆包天,竟敢给娘亲下药,害得我小弟弟命丧黄泉,太医也来看过了,娘亲因药力太猛,差点没命;老太太,您这是来替娘亲主持公道的么?”
鲁老太一愣道:“放你的囫囵屁,就她那把年纪,能怀上孩子?一准儿是假怀了身子,然后再故意栽赃给秀莲!再趁机夺权,想都别想!”
高世曼睛中全是火,亏这老家伙想的出来,假怀孕,呵呵。
“鲁姨娘自个儿都承认了,你还待如何?”高世曼眼里全是冷霜,鲁老太还从未见过,不禁有些害怕。
她见惯了那些牙眦欲裂、撒泼打滚、更甚至有拿菜刀菜板剁的咚咚响的泼妇,再泼她都不怕,好歹也是有革命经验的战士,可是高世曼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不知怎么回事,她有些发怵了。
愣了会儿,她反应过来,嘴里道:“她承认啦!”
陈继云插话道:“是啊娘,刚才儿媳也在场,她亲口承认了。”说完不知道有多痛快,人家自己都承认了,你还闹个屁呀!
鲁老太还真没听侄女说什么害得郑季兰流产之事,只听她说高世曼耀武扬威地回府,一回来就说要剥夺她的管家之权。鲁老太一听就冒了火,当时还骂她怎么不早早来报,还非得交接完才来说话。鲁姨娘当时还特委屈,说什么被高世曼的侍卫把着门儿,她都没机会出来跟鲁老太说。
人年纪大了,本来就有些老年痴呆,鲁老太又愣了愣道:“那也不能夺了她的管家权,你娘病歪歪的,让谁管,啊,让谁管!”
高世曼听她说娘亲病歪歪的就恼火,直接毫不客气地道:“大伯母不能管?堂嫂不能管?爹说了,鲁姨娘毒害主母,降为通房,满天下都找不到一个通房管家的府第!若是堂嫂没能力,那还有蓝姨娘,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通房来管家,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什么!你爹……他这王八羔子说什么!”鲁老太毛了。
高克本在外面满头都是包,他可没说过要降鲁姨娘做通房,可是鲁姨娘自己不消停,非要把老娘闹来,现下高世曼发了火,他也不敢近前啊,这女儿后面有皇上、齐王、秦家、沈家、郑家,自己再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她作对啊。
高克山可就不同了,那鲁姨娘整日的给自己媳妇儿气受,不过是个姨娘,今儿吃了弹子吧,活该,哈哈。
“祖母,劝你嘴巴干净着点,爹再是你生的,也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可以随便骂来骂去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高世曼这是提醒她,自己也是朝廷命官,嘴巴给放干净点!
“你个砍脑壳儿的!我骂我儿,用得着你来管!”鲁老太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祖母回去吧,好好安慰下鲁通房,今后她就跟个丫头没什么两样了,要说这天下还没有她这般老的通房呢,看她给爹生了四个的面儿上,便宜她了。”高世曼自己说得都想笑。陈继云在一旁绷着,别提多难受了。
高克本听了这话,如梦初醒,若是鲁姨娘成了通房,那她生的三个孩子,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这也是他的骨血好不好,他连忙冲进去道:“曼儿,不可!世昕、世杰他们也是你的弟弟,若成了通房生的……”
第345章 名为浮云利为露
鲁老太一听儿子进来帮她说话,脸上立马笑得跟菊花似的,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辱骂这个儿子的。
高世曼心中最是厌烦高克本这样,你若是在乎这些名份,当年何不跟娘亲恩恩爱爱,多生几个嫡子女,偏要跟这鲁姨娘生这么多,还是儿子,这几个儿子八成也被姓鲁的两个女人教歪了。
看着高克本脸上的殷切,又看着随后跟进来的高克山,高世曼灵机一动道:“爹,鲁通房再不济,这些弟弟们毕竟还是跟我连着血脉亲情,血浓于水,若是您觉得这于他们名分有碍,将三个弟弟全都放在娘亲名下就好了!”
“什么?”高克本很是吃了一惊,高世曼能有这个肚量?高克山听了也是大吃一惊,郑季兰名下一儿一女,已是够了,只怕还没人敢动脑筋,将偏房的子女全部过到正房来,一个都已是妄想,现下可是三个!
高世曼见父亲和大伯都一副震惊的模样,故意道:“父亲莫非不乐意?母亲现下身子不好,我可代母亲应下,相信她也不会反对。”
开玩笑,不过就是一个名分,若能让鲁姨娘变成通房老丫头,就是她生了十个,她也照单全收!名不过是浮云,利才是雨露嘛!
“曼儿,此话当真?”高克本激动起来,这可是今儿的意外收获啊,若三个庶子变成嫡子,夫复何求,就是让鲁姨娘消失,他也干!
“爹,祖母、大伯和大伯母都在,我又怎么会瞎说?娘亲向来仁厚,弟弟们是爹的血脉,也就是娘亲的儿子,她不会不同意;再者,我是爹的女儿,也深得皇上宠信,便是崇贤馆学士这一个身份,这话我既然说出了口,便断断没有收回的可能,何况我还有其他的身份。”高世曼说的跟真的似的,兄友弟恭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也不知道郑季兰是不是真的愿意,不过她相信娘亲得知姨娘变通房,肯定还是高兴居多的。
高克本点头,高世曼接着忽悠:“爹,弟弟们跟我更加亲近,以后彤彤有的,他们也有,只要他们将我当姐姐,我必将他们当弟弟,彦堂也会替我关照他们……”
高世曼顿了顿又道:“齐王、秦二爷,他们随便哪个人拨根毛,都够弟弟们吃用不尽,爹您还担心什么呢?”正所谓无所不用其极,今天不将鲁姨娘踩到泥里去,她就不是高世曼。
高克本强抑着激动道:“曼儿,爹相信你,世昕都十六了,你看你能不能想法子弄他去国子监?”
天呐,还真呛真刀的干上了?高世曼十分鄙视高克本这种坐地起价、落地还钱的德性,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真诚地道:“不知大弟资质如何,若是太差,祭酒大人一定会骂我的。”
“曼儿放心,你大弟资质不错,不信你问你大伯!”高克本高兴坏了,他早想找高世曼说这事儿了,总觉得若是女儿当面给拒绝了,他实在没有面子,今天机会送到面前,他若是不好好利用,他可真是枉为人家的爹了。
高世曼还真的去瞧高克山,高克山忙点了点头道:“世曼,你爹说的不错,世昕这性子像你爹,学的也颇刻苦。”
大伯这意思,世昕不似鲁姨娘,像爹比较多一点,这样也可以降低自己的反感度了吧?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那就好。”
高克山见她这般好说话,又见自家媳妇儿对他频使眼色,忙道:“世曼,你世文弟弟今年也是十六,他虽不爱文章,但资质却是不错,你看你能不能给他寻个门路,有碗饭吃便好。”说的轻巧又好听,找碗饭吃,若真是只找碗饭吃,大伯两口子还不撕巴了自己,这就是中文的魅力所在,高世曼当然深谙其道。
大伯从没跟她开过口,今天是第一次,高世曼看着高克本道:“爹,世文他可靠得住?”
她这么大咧咧地问,大伯若是面皮子薄,只怕要面红耳赤了,可他转念一想,刚才高世曼也是当着她爹的面儿问自己世昕如何的,他不是还帮世昕说了好话么,所以高克山也并不觉得有多难为情。
高克山殷切地看着弟弟,完全忘了不好意思,他这个小儿子可是他的心头宝,今儿不趁这个东风一道儿塞给高世曼,他也是枉为人父。
高克本很是认真的道:“世文这孩子很听话,无论人品还是能力,定不会给咱们高家丢脸,他也是你弟弟啊,你大伯就两个儿子,曼儿,你可得提携自家人才是。”
高世曼故意这般说,便是要让大伯承爹的人情,这样郑季兰在高家也好过一些,这些人都姓高,即便是外人,人品好、能力不差的,她也不介意提携,何况是自家弟弟。她听了点点头道:“若真是这样,钱庄正在招人,明儿让世文过来寻我,我问他几个问题,若是还可以,便让他去钱庄干活儿吧。”
高克山高兴极了,看了高克本一眼还没说感谢的话,倒是陈继云跳起来拉着高世曼的手道:“世曼,多谢你啊,若是知道你这般好说话,大伯母一早儿便觍着脸来求你了。”
她说的怪好听,其实之前她还不是瞧不上那些个卖蛋糕、种菜什么的,若不是钱庄,她还不让她小儿子去呢!
世人多有偏见,不管是摆地摊的,还是卖蛋糕、卖菜或卖房子的,总归不是一个字:卖。只要老少不欺,谁也不见得比谁就卖的高贵。
“都是一家人,说这话未免太见外”,高世曼笑得真诚,眼梢扫着站在一旁跟座塔似的鲁老太。
鲁老太也不要打、要骂了,眼睁睁地看着高世曼瞬间便解决了两个大孙子的前途,只觉如做梦一般。
高克山瞧着陈继云对着老娘使眼色,忙上前扶了鲁老太道:“娘,世曼说的对,您都为家操劳了一辈子了,临老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么?您要乐意受罪吃苦,那便有操不完的心,儿子送您回去,以后没事儿多吃、多玩便罢,要不然养儿子做啥呢!”
鲁老太有了台阶下,也不再耍横,竟然老老实实地走了。陈继云忙跟高世曼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高世曼松了口气,总算是尘埃落定,有惊无险。若真跟一老太太撕巴起来,她还真有些胆儿寒。
高克本刚在大哥面前充了能,现下看高世曼怎么看怎么顺眼,高世曼一本正经地道:“爹,您先进去休息吧,娘亲那里,您多照顾着些,等她好了,女儿负责说服她弟弟们的事情,您先别提;今儿晚了,明天我再安排今天说的这些事儿,您就放心吧!我也去休息了。”
“那你去吧,爹今天陪着你娘亲”,高克本竟瞬间变成了三好男人。
“爹,我走了,明儿见”,高世曼心里想着总算圆满解决了个大麻烦。
这一夜,当事的这些人,只有高世曼睡的最安稳。
高世娟回府,杨沛林还是冷嘲热讽的,她不敢再接腔,今天她算是见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她感觉,她只有儿子了。
鲁老太亲眼见识了高世曼今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心中自然琢磨着还有哪些孙子以后可以靠着这个孙女儿飞黄腾达,至于鲁通房的事儿,想都没想。
高克山夫妇把最疼爱的小儿子塞给了高世曼,不说别的,好歹也是高世曼的堂弟,秦二爷开的那家钱庄,听着都诱人的很,前一阵儿招人的时候,京中盛传那待遇是何等的好,很多官家子弟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可惜就是要考试,跟进国子监似的,可也怪不得人家牛啊,待遇好。
夫妻二人感叹了好半天,陈继云突然道:“呀,你今天怎么不趁机对世曼说说百川的事儿?”他们的女儿高世元的夫君严百川想进齐丰书馆,世元都说了几回了,一直没敢跟高世曼提。
“你就知足吧!”高克山只觉妻子得陇望蜀,“世文的事儿才是正经,百川的事儿改天再提,不然世曼还不以为咱们人心不足,觉着她好欺负咋的?”
“说什么呢,我瞧着世曼脾气好着呢,咱们不提她不知道,也不会帮咱们;若是咱们提了,她便是不帮,咱也尽力了你说是不是,世元都说了好几回了,你这当爹的也不替她想想”,陈继云说的似有道理。
高克山点点头道:“要不明儿我跟二弟说说,让他去跟世曼说,省得我这老脸没地方搁。”
“算了啊,我改天去说吧,省得世曼觉得咱们不信她;我瞧着她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她肯定不会拒绝的”,瞧瞧,刚才还说成不成也算尽了力,若真被高世曼拒绝了,只怕前面做的所有好事儿都要化为灰烬。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只记得人家的坏,不记得人家的好儿。
高克本那边,今天留在郑季兰身边照顾,卫太医说的话还真把他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流个产竟差点儿没命,那个鲁姨娘可真是邪性,年轻的时候没见她争风吃醋的,怎么一大把年纪了反倒争了起来呢。
他也不想想,年轻的时候,就他宠妾灭妻的那德性,鲁姨娘用得着去争吗?
看着郑季兰苍白的脸色,高克本这辈子从未对她有过的歉疚涌上了心头。这是他的妻子,为他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自己以前真是迷了眼,竟觉得娟儿比曼儿乖巧,唉!
以后真要好好补偿妻子才是。
鲁姨娘,哦不,现在是鲁通房,后来得知自己被降为通房老丫头,那心里的震憾啊,直击得她半天没回过神来。她这还不知道高世曼应下高克本,将她名下的三个儿子都给刮去正房了,要是知道了,她还不得疯了。
绿珠知道这事儿,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鲁姨娘成了通房丫头,那她和绿香算怎么回事啊?
看着鲁姨娘魂不守舍的样子,绿珠小声对绿香道:“早知道不该去叫老太太过去的,本指望她将事情给扳回来,哪知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害人精。”
第346章 搅动一池死水
呵,当初求人家力挽狂澜的时候不说人家是害人精,事情没办成反倒怨上了,怪谁,自己犯贱呗。
鲁姨娘听了这话方才有了些反应,她问两人道:“老太太不会不管我的。”
对,她要早些睡下,明天再去老太太面前哭一场,什么都好了,对,睡觉,这一定是梦,等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蓝姨娘一开始被高世曼叫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七搞八不搞的,那个恶心的老姨娘竟变成了老通房,哈哈哈,她只想仰天长笑啊,这是报应吧,真是活该哦,以后自己这个姨娘可以指使那个通房了吧,高一个级别呢!
她兴奋地睡不着,暗下决心明天开始就去夫人面前侍疾,若是将来自己也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还得指着高世曼给谋个出路呢。
公孙仪在鲁国任宰相的时候,很爱吃鱼,大家都巴结他,送鱼的人络绎不绝,可他却从来不受。他弟弟劝他,而他却说:“受了别人的鱼,就要按别人的意愿办事,那就可能违反法令,若因此被免去官职,别说人家送鱼,就是我自己也买不了鱼了;我不受别人的鱼,自己当宰相,就可以永远有鱼吃。”
所以,聪明人都懂得“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恃人不如自恃,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却并不是所有人能真正明白,所以,有人才蝇营狗苟地活着。
第二天,蓝姨娘一大早儿的就来郑季兰处侍疾,周妈以为蓝姨娘是来这里勾搭高克本的,心道夫人都这样儿了,这个骚狐狸还有心情勾搭男人,于是不耐烦地道:“蓝姨娘的好意夫人心领了,可是夫人喜欢清静,姨娘还是回吧。”
高克本倒是对蓝姨娘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点点头道:“还是蓝越懂事。”言外之意,鲁姨娘不懂事。于是传话下去,让鲁秀莲在院子里呆着,少出来晃荡,夫人什么时候身子骨儿好了,她再来请罪。这意思也就是禁了足了,一时间府里下人议论纷纷。
鲁姨娘本来想去鲁老太那哭诉的,结果这下好了,省了。
人生如戏,这是个契机,少了个姨娘,多了个通房,夫人又病着,那就意味着下面有点资色的丫头们皆有了机会。
高世曼来看过娘亲,见她脸色还不是太好,便也没提将鲁姨娘三个儿子过到正房的事儿,省得郑季兰不乐意的话,又是添堵。她相信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定会说服娘亲。
世文依约来找高世曼,肯定不可能一开始就让他身居要职,高世曼打算让他从底层做起,如果世文是个好高骛远的,不乐意干,那她也就省却了这个麻烦了,他不干,多的是人干。
世文是个胖小伙儿,嘴巴挺乖,姐姐叫的贼甜,也难怪大伯夫妇最是疼爱他。高世曼给他交底道:“世文,我打算让你从基层做起,如果你勤奋肯吃苦,你自然会到你该去的位置,有什么我也会帮你;当然,如果你不堪其用,被人退回,我也不能帮你再说好话。如果你接受,咱们就继续;如果不能接受,咱们就到此为止。”
这话也够直白了,高世曼懒得跟他拐弯抹角。看着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世文应道:“合该如此,姐姐放心好了。虽然爹娘疼我,但我还是能吃苦的。”
不管真假,人家能这么表态,也是难能可贵,高世曼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今天会叫一个老师过来教你娘和嫂子记账法,你一起学吧!”
“姐姐,不懂的我可以来问你吗?”世文很是高兴。
“当然,你不懂的先问你的老师,老师不在便来问我吧!”
交待了几句,又着人去请敏之,敏之得知郑季兰生病,将孩子交给张妈就过了来。
“世曼,夫人她怎么样了?”敏之一见面就急急问她。
“不是很好,太医说有些凶险,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了,这次实在没有办法才请你过来,不然我就自己教大伯母了;福儿都安排妥当了吧,有事你跟我说,我这脑子里全是乱的……”高世曼抚额。
“怎么会这样,是鲁姨娘干的?”敏之又担心又生气。
“她如今是通房了”,高世曼很是解气地道。
敏之不知道怎么听了想笑,可是夫人吃了这么个大亏,她又怎么敢笑。忍了会儿才道:“哼,便宜她了。”
“你以为就这般便宜她了?管家权也夺了,儿子也夺了,气不死丫的”,高世曼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了。
被人一刀毙命,这是造化;倘是被人用钝刀一刀一刀地割,这才叫痛苦。如今鲁秀莲就会慢慢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新仇旧恨,一次解决,十年未晚。
这些日子高世曼亲自侍奉在娘亲床前,母女二人从未这般时时呆在一处,高世曼还经常说些笑话让郑季兰高兴,高克本也很是殷勤,郑季兰脸上慢慢有了些血色。
一日陈继云来看郑季兰,见高世曼心情好,她笑着对郑季兰道:“瞧你养这么一个女儿,能抵人家养几个儿子的,若真是儿子,哪能这般贴心。”
高世曼笑笑,大伯母说的也是实话,不一定儿子就好,不一定女儿就不好,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天理循环,不外如是。
郑季兰眼中也满是称心,她笑着道:“我的曼儿上次大难不死,这才有后福。”她不说自己,反倒说起了高世曼。
陈继云看了一眼高世曼道:“你这回不也是差点被那坏女人害死,太医都说了,这药下的猛,你没瞧见你前几日那脸色,啧啧,我都害怕……”
高世曼看了她一眼,她立马道:“这下好了,有太医给你调理,这脸上总算是有了颜色,这回还不是大难不死啊,你好好养着,赶明儿再生个胖小子,气死她。”
高世曼觉得有些好笑,低下头没出声。郑季兰则嗔了陈继云一眼,陈继云呵呵地笑了两声道:“那可说不定。”
“大伯母,我请了敏之专门来教你们,你不学了吗?”高世曼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生生生,生个屁呀,郑季兰都一大把年纪了,若是生的时候再出个好歹,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哎呀,敏之让我们休息一刻钟,我这不是抽空来看看吗”,陈继云顿了顿终是说道:“世曼,你世元姐的夫君……百川他托大伯母来帮他在你面前讨个便宜,你看这才让你帮了忙……也不知道……”
高世曼心中了然,原来大伯母是为这事儿来的,难怪课间休息都跑了过来,她笑笑道:“大伯母有话就说吧,能帮我便帮,不能帮我便直说。”
陈继云这才放了心,她想了想道:“百川一直想来跟你说的,可惜脸皮太薄了,他说齐丰学馆办的似模似样,他有个同门在里面当老师,听说里面氛围极好,所以他也想进去,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要求,所以……”
“堂姐夫现在是什么情况?”高世曼觉得他的同门既然有本事进学馆,那他估计也是差不多,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陈继云忙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带话儿让你世元姐带百川回来一趟。”
“那倒不用了,大伯母直接让姐夫去找秦二爷吧,就说是我的姐夫,我让他去寻秦二爷的,我这阵子得照顾娘亲,实在没闲心管这些事儿了。”高世曼将这事儿推给秦二,秦二肯定能办妥当。
“那可真是谢谢世曼了,你好好照顾你娘亲吧,大伯母先去上课了,也差不多到点儿了。”陈继云乐颠颠儿地去了,只觉高世曼是个好说话的人。
“曼儿,你可别乱介绍人啊,虽说都是亲戚,可是若有什么问题,人家反而不好多说,若是给你惹了麻烦就不好了。”郑季兰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您放心吧,女儿心里都有数呢,大伯和伯母还算靠谱,如果他们介绍的人不行,我也不会勉为其难的;这些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养好身子才是正经,过两日等卫太医来了,让他再给您瞧瞧,看能吃些什么补品,这回您起码瘦了好几斤走了”,高世曼话中满是心痛。
郑季兰笑了:“还瘦了好几斤呢,就你会说话。”
高世曼拉着郑季兰的手放在脸上摩挲:“本来就是嘛,娘亲可得养回来。”
看着她一副小女儿状,郑季兰嘴角都勾了起来,半晌儿又道:“你跟彦堂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动静?”
“我不想这么早生”,高世曼仍将娘亲的手在自己脸上搓啊搓的。
“吃药不好”,郑季兰皱了眉。
“哪有”,高世曼少不得将自己的安全期避孕法给她透了底。
“这法子行么?”郑季兰不大相信。
“娘亲你试试就知道了”,说完捂着嘴吃吃地笑。
郑季兰瞪了她一眼,终于将这话题给止了。
卫太医按时上门复诊,因着高世曼之前送的金元宝,他看高世曼更为顺眼了。给郑季兰把了脉,他笑道:“夫人再吃几天药就可以停药了,这些日子看来养的不错,难为少夫人日日在夫人身边伺候啊!”
高世曼听到娘亲无碍,心中十分高兴,又问可以吃些什么补品,何时可以下床,以后如何保养等等。卫太医一一对她细说了,临走时高世曼又送了些前些时官员入京学习时给的特产,卫太医十分满意而去。
郑季兰并不知道高世曼应下高克本将三个庶子收到正房的事情,高世曼见她身子好了,便斟酌着对她道:“娘亲,前些时女儿做主,将鲁姨娘降为通房,夺了管家权,并且……将她名下的三个儿子过到您的名下……”
第347章 认命
高世曼本以为说出这话,郑季兰会大吃一惊,或者大怒什么的,没想到她却淡淡地笑了一下。
“娘亲……”她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曼儿,你长大了,既然你做了主,那便这么办吧,娘亲身子已好多了,通知你爹开祠堂吧!”郑季兰很是淡定。
高世曼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眼中看出点儿什么来。郑季兰却是嗔了她一眼道:“怎么,你都做了主了,这会儿又发什么傻?”
“娘亲,您不生气?我以为……”高世曼还真没从郑季兰眼里看出什么丝毫不满来。
“生什么气,不过是个名头,生气的只怕是她”,这是在说鲁通房。
高世曼拉着娘亲的手撒娇地道:“娘亲,您真好……”庶子变嫡子,这其中的种种关系,十分微妙,难得郑季兰能理解高世曼的用心。
鲁秀莲,你生的儿子多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为她人做嫁衣裳?嫡庶有别,还是千差万别,如今从法理上都将你剔出了这个圈子,儿子们将来便是不孝,又待如何?高世曼将三人弄至娘亲名下,说实话也没指望他们将来孝顺娘亲,只要能割断鲁秀莲的念想就行了。
人没有理想就如行尸走肉,没了念想便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当然,你若对别人有了期待,你就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高世曼对他们没有期待,而鲁秀莲则不然。
儿子们也许会孝顺鲁秀莲,但也有可能不孝顺。高世曼可以肯定的是,将来他们娶的妻子,绝不会孝顺鲁秀莲,这就够了。
看似残忍,其实不然。这世界冥冥中皆有轮回、定数,正所谓欲无后悔先修己,各有前因莫羡人,简单来说,活该。
高克本得知郑季兰同意将三个儿子转至名下,十分感动,他跑来拉着郑季兰的手道:“季兰,难为你了。”
郑季兰笑笑道:“有何难为的,都是曼儿的弟弟。”
高世曼在一旁看了好笑,要用她的话说,高克本又没什么多的家产留给儿子们分,嫡不嫡,庶不庶的有何区别。
但是高克本就不这么认为了,一来名声上儿子们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二来有高世曼帮衬着,嫡子自然是比庶子要更显亲近,更易获取好处。
高克本与大哥商量,择了本月二十六的吉日开祠堂。消息传出,京中哗然,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郑季兰大方的,有说不值的,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高世娟听说之后大急,鑫儿也不管了,慌慌跑回娘家找鲁老太。可惜,这事儿鲁老太也乐见其成,你说她蠢吧,她时而回光返照下;你说她聪明吧,她偏经常办蠢事。
高世娟苦劝不成,灵机一动道:“祖母,您就不管吗,三个弟弟好歹要留一个在娘身边儿啊!将来娘老了,总得有个儿子傍身啊!”
鲁老太眼珠儿一转,觉得有道理。于是叫来高克本道:“娘想过了,还是留一个儿子给秀莲吧,她现在也可怜,好好的姨娘做不成了,成了个通房……”
“什么!”高世娟一声尖叫,“爹!这是怎么回事儿!”
高克本恼死了,这个高世娟果真是没有小时候那般乖巧了,大人们做主的事情,哪轮得到她这么个出了嫁的女儿来管,本来老娘都消停的不得了啦,她这回来一搅和,又要节外生枝了,还敢质问鲁氏的事情,有没有规矩!
这么想着,他就嫌恶的不行,他皱着眉道:“娟儿,你已是出嫁的姑娘了,就不要再管府里的事儿了。”
高世娟一点眼色也没有:“爹!大姐姐也是出嫁的女儿,您怎么就由着她在府里闹翻天啦!”
“你哪只眼睛看到曼儿闹翻天了,倒是你,有完没完!”高克本耐心告罄。
高世娟小心地看了看她爹的脸色,终于弱了声线道:“爹啊,娘她给您生了这么些孩子,您不能……”
“你娘是谁!早就说过你了,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高克本怒了,“你弟弟们成为嫡子,你不高兴么,你没事就回去吧,少在这里掺和!”
高世娟脸上涨的通红,她看了看鲁老太,鲁老太竟出奇的老实,她就纳了闷儿了,这老太太不是一点就着吗,今儿怎么不好使了?
亏鲁老太待她这个孙女儿还算真心,她却将祖母当成个可以利用的对象,不能不说世事弄人。
高世娟一计不成,又跑去大弟世昕那儿去挑拨:“世昕,娘都被她们害得成了通房,你就不生气吗,还认贼做母,娘知道了得多心寒呐。”
世昕在三个弟弟中是最大的,比高世娟小一岁,他多少知道自家姨娘干的好事,对于高世曼这次回府后家中急转而下的情势,他也有所了解,不管怎么说,郑季兰和高世曼的为人他不是不了解,植株都知道要往有太阳的地方钻,何况他这么个大活人。
对于他从庶子变嫡子,他内心是庆幸的,爹也跟他说了,大姐会负责弄他进国子监读书,大姐是什么人,他也不是个傻子,面前的二姐跟大姐比起来,简直不够看。光是她未婚先孕,他就能猜到她在杨府人眼里是个什么地位。
“二姐,姨娘她给母亲下药,害得母亲差点没命”,世昕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明白。
“你知道!这是大姐姐的阴谋,谁知道她是不是买通了那个贱丫头,让她胡说八道的!”高世娟气坏了。
“二姐!”世昕真是听不下去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人心头一本账,高世曼的人品摆在这儿,不是谁想败坏就能败坏的,世昕知道这个二姐跟祖母有的一拼,马上决定还是不跟她扯了,因为你根本跟她扯不明白。
“你回去吧,母亲人很好,大姐也很好,你把自己过清白了再说吧!”这话有些厉害了,高世娟听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认贼做母!”高世娟口不择言。
“你去跟爹说吧!”他拿出杀手锏。
高世曼气哼哼地道:“你不听算了,总有人听。”
“二姐!”世昕口气有些不好了,“你这么折腾,惹恼了爹,若跟你划清关系,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在杨家怎么办?”他不得不吓吓她,省得她没事又到处惹事生非。
他们三兄弟从庶子变嫡子,这是多好的事儿呀,何况母亲又是个温和贤良的,大姐又这么有本事,为人也随和。比面前这个二姐还是要和善多了。
高世娟一愣,最后冷哼了一声走了。
高世曼知道高世娟回来了一趟,先去鲁老太处,再去世昕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做了什么。高世曼想了想,将世昕三兄弟叫到一起说道:“后天就是开祠堂的日子,这件事也没问过你们的意见,若是有不想过到娘亲名下的,现在可以提,我会充分尊重你们的意见。”
世昕是里面最大的,他马上道:“大姐,母亲慈和,弟弟们怎么会不愿意呢,别说这是长辈们的意思,若是让弟弟们选,也是十分乐意的;大姐你放心好了,我们都是你的弟弟,血浓于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高世曼暗暗替他叫好,孺子可教啊。既然如此,那她还说什么?
“嗯,这就好,姨娘虽然犯了错,但她只要能改,这府里还是能让她安享下半辈子的,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生身之母,看在你们三兄弟的面儿上,娘亲也不会为难她。凡事向前看吧,你们是男孩子,别总为后院这些琐事缠着分不清东南西北。”高世曼半哄半教,让他们别管女人之间的闲事。
“世昕,你是大哥,带好弟弟们”,最后高世曼交待世昕,擒贼先擒王嘛。
“是,大姐。”
高世娟,你想来挑拨也好,策反也好,在我面前,还嫩了点儿。高世曼离开后,不屑了咧了咧嘴。这人心若是长歪了,除非人家眼睛也长歪了,歪锅总是对歪灶的,插不下第三者。
二十六日,祠堂照开,高府反正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差不多也就行了,走个过场而已。因之前鲁秀莲知道后闹的厉害,所以当天安排了人守着,房里的东西她给砸了个稀巴烂,高世曼说了,由着她砸,谁也不准收拾,吃的东西丢里面,爱吃不吃,不吃饿死拉倒。
鲁秀莲如一头猛虎,还是失子的猛虎,直到她自己闹的累了,终于明白自己多么的无能为力,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高世曼安排的婆子于是进去劝她道:“鲁氏,你的儿子过到夫人名下,以后有的是好日子,他们都愿意着呢,你闹什么?”
“你害得夫人差点儿没命,以大小姐的手段,给你留条命已是格外开恩了,就你那三个儿子,若是想跟着你,她是不介意的,也问过他们了,若不是你情我愿的,这事儿也没法继续不是。”
“有的吃你就吃,消停点儿,这日子只怕还好过一些。大小姐说了,你以前在府里捞的银子,你都拿着吧,有银子傍身才会有安全感,她也理解。”
鲁秀莲听得头皮发麻,全身的力气都跟抽走了似的,想想好歹儿子们做了高府的嫡子,她这个当娘的,为了儿子们,也不算亏……
房中一片狼藉,也没人来收拾,婆子说完便走了,她若想下脚,还得自己收拾,她自嘲地笑了笑,往床上和衣一躺,第二天一早起来便老老实实地将房中收拾了一遍,看着有些值钱的物什碎的稀烂,她不免有些心疼,总归是自己砸的,再心疼也是枉然了。
第348章 逃离王城
离开谁,地球都会照转,太阳也照常从东方升起,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高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郑季兰身子好多了,高世曼收拾东西打算回沈府,启真的女儿和平儿的儿子都要办满月酒,高世曼跑了冯家还得去庄子,眼看着又有点忙不过来了。
现说沈立行收到襄城的回信,就着手开始安排秘密送襄城回京事宜。
襄城按沈立行要求,那段时间装病,天天咳啊咳的,说是还咳了血出来,这么过了些日子,就连她身边紫字头的丫头都跟着咳了起来,一时间大家都说襄城得了能过人的病。
王妃觉蒙认为事态严重,跟赞普说让夏妃搬出王宫去住。赞普觉得很有必要,若是襄城把自己也给传染了,那可就麻烦了,于是大手一挥,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给找了个院落,让襄城和身边的人都搬了过去。
襄城不走,她对来人边咳边道:“若出了王宫,本妃如何生活,赞普给足了生活所需,本妃才能出宫。”
来人趔着脑袋听襄城说话,生怕自己也被传染了,事后立马向觉蒙报告去了。赞普压根儿就不知道襄城要银子的事儿,觉蒙只想着不过是银子的事儿,只要银子能解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于是做主给了襄城一行一批财物,让她们速速出宫。
哪知襄城拿了财物仍说不够,后来还咬牙切齿地道:“王妃太过小气了,这么点财物怎么够本妃一行人吃穿用的,与其出去饿死,不如在这宫里病死。”
觉蒙无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是吐蕃尊贵的王后,总不能跟个病人置气是吧,牙齿一咬,又送了不少财物给襄城。
襄城一搬出去,便开始大肆采购了许多吃食,然后搞得跟要修仙似的,将宅子关的严严的,与外界隔绝了。觉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让人去看了两回,第一回那婆子敲门敲了好半天,紫玉来开门,一开门就对着那婆子的面门咳了好几下,吓得那婆子跳了好远。
“什么事?”紫玉终于咳够了。
“没什么事,王后让来问问,夏妃可还差什么不”,婆子瞎扯。
“若能再送些银钱过来最好,咳咳……”紫玉也想的挺美。
王后再让那婆子来时,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就走了。她傻呀,要是传了什么病,自己还有一大家子呢。
一日夜间,一行商队接了襄城和身边人上了马车。逻些城里的卫大妈也在车上,她为大家改装了一下,看起来襄城就像是一商人的妻子。
女卫成兰、成虹负责保护襄城入京,预则立,不预则废,襄城一行伪装成商队,顺利出了王城。
公主击虚东南飞,吐蕃自此成陌路。金蝉脱壳赴长安,瞒天过海入京来。
王后时不时遣那婆子去看看,后来那婆子连在外面转一圈的兴趣都没有了,起先卫大妈还呆在宅子里制造些动静出来,后来干脆将里面还值点钱的小物什都收拾了,她从里面将门一反锁,爬墙走了。
本以为襄城离开王城还颇需费些周折,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一行人一进入古道东段的鄯州境内,襄城就令人换了快马,马车也不坐了,一路咬牙颠簸着往京城进发。
乞巧节,也是高世曼十七的生日,这天沈立行给她来信,告之襄城已顺利出了王城,往龙支城而去。还交待她找个好地方藏下襄城,不能让别人知道襄城已回京城。信末又对她说,等他回京城再“好好”为她过生辰,字里行间,满是思念,又极尽挑逗,高世曼顾不得这些,襄城脱身,对这她来说,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玉米也快要收获了,高世曼收了东西,准备去庄子长住,若襄城回来,她打算先将襄城安排在庄子上,这样自己还能经常往这边跑,若是将襄城安排的太为隐蔽,反而引人怀疑。
葡萄棚中的葡萄长势颇好,虽说还没达到高世曼满意的程度,但无论如何,也比外面那些产量高几倍以上。收完玉米就可以收葡萄了,收完葡萄又可以收红薯,收完红薯襄城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襄城回来后沈立行也该回来了,高世曼心里满满都是幸福和甜蜜。
平儿坐完月子,庄子里眼看着就忙了起来。户部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又走,现在庄子里随便抓一个都能算得上是储备的人才,今年玉米大面积种植,谁也闲不下来,平儿也算是熟手,哪能呆在家里带孩子呢。
高世曼留了不少嫩玉米给老太爷送回去,只说吃了这个可以治老人病。老太爷心知肚明的笑纳了,他那便秘的毛病其实很久都没再犯了,难得这大孙媳妇儿还想着他。
葡萄熟的时候,高世曼带人挨个儿去尝。比较甜的葡萄就在树上做个记号,开春了再剪枝插。
她对大家道:“大家尝的时候,尝这顶尖部分的那一粒,只要这一粒是甜的,那整串葡萄就都是甜的。”
这是买葡萄的小技巧,大家依着她的法子,将葡萄园里的葡萄尝了个遍。
这葡萄之前在高世曼的要求下,一亩也就种了三百多棵,每棵树上只留五、六串葡萄,每一串都大的喜人,因地处北方,所以着色和含糖量都还不错。
晚上高世曼吃着葡萄对安心道:“明儿送点回府里给长辈们尝尝,让秦二爷和殿下他们都过来,感受下这浓郁的乡土气息,对了,把瑞娴、立珍她们都喊来……哎呀,齐王府年年办什么赏梅宴、赏菊宴的,咱们也办个赏葡萄宴吧!”
大家听了都笑,这葡萄可是能卖钱的,可不是赏的,陶艺在外面听见了跑进来道:“少夫人,明儿我负责回京通知他们来吧!”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就你成天闲不住,你明儿去通知秦二爷来一趟,就说我只请他一个人吃葡萄。”
陶艺翻了翻眼皮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只通知秦二爷一个人,哦了一声出去了。
秦二第二天一来就嚷嚷着道:“听说你叫我来吃葡萄?我把启真也带来了,吃够了再回去。”
“启真来了,璃儿呢?”高世曼忙伸着头往外看。璃儿是秦二的小女保。
“被人拦着了”,秦二坐下喝茶。
等启真进来,高世曼忙迎上去道:“这大热的天儿,你带宝宝过来做什么?来,让我抱抱。”
“我这不是听说你请他来吃葡萄嘛,在家闷的慌,所以带璃儿来透透气”,启真拿出帕子擦了把汗,就着秦二的茶杯喝了口茶。
高世曼将那个小粉团儿抱在怀里,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儿道:“是应该出来透透气,哟,快看,宝宝笑了咧,好可爱呀!”
秦二好笑地看着她,启真则道:“瞧你大惊小怪的,小孩儿不都这样,你要是眼气,送你好了。”
“我倒是想要”,高世曼亲了小粉团儿一口,“她亲爹能愿意么?”
秦二不出声,即便是嘴巴上说说,他也不愿意,他第一次当爹,看着娇软的女儿,他的心都要化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高世曼看了他一眼,对着启真眨了眨眼。启真满脸都是幸福,说实在的,高世曼心里也是痒痒的。再忍两年,自己还小。
没多时,洗好的葡萄送了进来,高世曼对秦二道:“你尝尝,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我打算弄个赏葡萄宴,请京中各府的年轻人过来玩玩,你觉得如何?”
秦二刚喂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听她这么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高世曼忙抱着娃娃躲到一边,嘴里不满道:“你干嘛呀!”
秦二咳了两声道:“赏葡萄宴?亏你说的出来,她们来了把葡萄吃完怎么办?还卖不卖啦!”
“头发长,见识短”,高世曼瞪了他一眼。
秦二无语。
“都是有身份的人,谁能猛吃瞎吃啊!”高世曼轻拍怀里的娃娃,“咱们把京中上层的年轻人请了来,说不准还搞成个相亲大会,那么各家的长辈肯定也要过来撑眼,人一多,咱们庄子就变成了旅游胜地,等过两年果树成了气候,只怕来的人更多……”高世曼循循善诱,脑中蓝图大展,管它成不成,先过了瘾再说。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嫌葡萄多呢!”高世世还没说完,秦二就懂了她的意思。
“我还没说完呐!”高世轻不满。
“你说你说!”
“咱们这葡萄也得起个名儿、贴个牌才行,有了这么一遭,就算是到市面上,也要比别人贵几分,你觉得怎么样?”高世曼挑了挑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高世曼也不能免俗,当然,她也想热闹热闹,还带点儿显摆的意思在里面。试问这硕果累累的葡萄园,全天下还有几人能若何?
“起个名儿?”秦二摸了摸前额。
“对呀,你看这紫嘟嘟的,跟玛瑙似的,咱们起个名字,也好做个噱头啊!”高世曼晃着怀中的娃娃,嘴里不停地道。
“玛瑙这名字好,就起这名儿吧!”秦二看着她。
高世曼一顿:“就起这名儿呀,太土了吧!”她看了看秦二,又看了看启真。
“哪里土啊,玛瑙挺好听的!”启真也帮秦二的腔。
“那行吧,夫唱妇随呀,有默契。少数服从多数,呵呵”,既然他们喜欢,那就这个名字吧。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葡萄宴啊?”秦二有些好笑。
“明儿吧,你觉得怎么样?”
秦二想了想道:“那我回京城发帖子去?”
第349章 玛瑙落玉盘
“行啊,把立珍、瑞娴、敏之她们都叫来啊,还有邓国公府的杨夫人,世燕,可以让她们叫朋友过来”,高世曼没提高世娟,倒是杨夫人,她总觉得欠人家一个人情,上次忽悠人家来高府看戏配戏,太不好意思了。
说完想了想又接着道:“这葡萄定价的事儿也交给你了啊!”
“行,我先回京了,启真,你带璃儿在这儿住一晚吧!”秦二扭头交待启真。
“嗯。”
第二日的小山村,开始沸腾起来。因为从一大早开始,便陆续有各种华丽的马车驶入,庄子里的人手很多都散去全国的玉米地了,所以有家人在庄子里干活的村民,自发组织起来,给这些马车腾地儿安排停车位。
秋天,丰收的季节,到处一片繁荣的景象。秦二接待男客,高世曼接待女客,来的客人自发地形成一个个小团体,庄子里的厨房正在包饺子、蒸汤包、准备面条。
瑞娴是未来的齐王妃,刚一下车就被人给围了,连高世曼都没挤进去。李陵没来,立珍带着朋友们过来,敏之和世燕、启真凑在一处儿逗娃娃,连世昕都带着弟弟们来了。
高世娟跟着杨夫人,总算没有带鑫儿过来,高世曼见杨夫人过来,忙上前去打招呼:“伯母,没想到您也大驾光临了,真是太荣幸了。”
杨夫人见她这么给面子,也笑眯眯地道:“本是应该让年轻人来凑凑热闹的,可是听说你这葡萄园与众不同,所以伯母忍不住好奇也来了。”
“我带夫人进去先坐吧,这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安心,让秦二爷请大家进去吧,别忘了把注意事项都说一说”,安心得令朝秦二跑了过去,高世曼则带着杨夫人进了葡萄园。
高世娟不愿跟着杨夫人,自跑到一边去寻人说话了。虽然她亲娘成了通房,但京中人都不知道她亲娘做了什么好事儿,于少她现在还是高世曼的庶妹,高世曼没说要与之决裂前,京中诸人多少还是得给她几分面子。
面子得给,但又不必给的太多,高世娟不主动跟人说话,人家也不会理她。她很是无趣,看着瑞娴被大家围着问这问那,她暗骂了一句“走了狗屎运”,然后又跑去瑞娴庶妹狄瑞安面前道:“瞧你嫡姐都要成齐王正妃了,你好歹也是她的庶妹,跟你嫡姐说一声,你一起跟着进齐王府多好。”
她以为庶妹跟嫡姐都跟她和高世曼那样的关系呢,殊不知人家瑞娴跟这个庶妹关系不知道有多好。
她这么一问,瑞安气坏了,她面儿上不显,扭头看到瑞娴在人堆儿里顾不上理她,登登登跑到葡萄园里到高世曼面前告状道:“世曼姐姐,你那二妹刚才对人家说,陪姐姐一起嫁到齐王府去很好呢!”
也不知道她不懂事还是怎么着,竟当着杨夫人的面儿将这话说了出来。瑞安也有十四了,说起来年纪也不算小了。
高世曼气坏了,可在杨夫人面前儿,她也不好发作,于是凑近瑞安小声儿道:“别理她。”
杨夫人也很没面子,看着高世曼顿时有种与她同病相怜的感觉。后来想想,人家高世曼跟她同什么病啊,现在杨世娟是她们杨府的媳妇,关乎杨府未来,真是倒霉透顶了。
大家陆续进了葡萄园,而且都被告知,葡萄随便吃,若走前想带些走,今天特惠,十个钱一串,论串儿卖,不论斤,这里的葡萄每串只怕有两斤。
高世曼提前就让村民们准备了不少小竹篮儿,也是十个钱一个,其实这价钱挺贵的,但是今天来的哪个不是有钱人呢,就算真不宽裕,打肿脸也得充个胖子啊。
茶水都送了进来,微涩的茶、甜蜜的果儿,大家天南地北,畅所欲言。
葡萄藤下话金秋,酽浓茶水语不休。
有些千金看到葡萄一串串的这么大,如金丝雀儿般叫了起来。别说是这些小姐们了,在场的男子们也是第一次见长势如此喜人的葡萄。满园的紫果,满园的少男少女,一副盎然的景象。
秦二还请了京中的几个商户过来,他专门带着他们在葡萄园参观,要知道这百亩葡萄就指着这些人了。
中午吃饺子、汤包、炒面,大家自由取食,惹得那些千金小姐们笑语晏晏,完全忘记了自小就在接受的“食不言”教育。
高世曼提前安排那些关系好的朋友在走之前各买了不少葡萄带回京,有这么个带头效应,大家争先恐后地掏钱购买,最后搞得竹篮儿都不够用了,当然这并不影响大家的购买热情,很多人都是直接让人将葡萄送到马车上。
“玛瑙”葡萄已深入人心,一来是因其味道不错,二来其看相、着色也确实与众不同,最重要的,它能满足很多人“我品味不一般”的虚荣。
就如很多人用苹果手机,它彰显的不是价格,更非品质,而是品味。从它的品牌到它的价格,无不由内而外散发出“我与众不同”的气质,试问谁不想做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呢?
正如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帝王梦。
时尚就是有很多人向往、少部分人有能力付诸实施的潮流。“玛瑙”葡萄价格远远高于市价,到最后从葡萄园出去竟十五个钱一斤了,就这,还有价无市,因为嗅觉灵敏的商家早就将为数不多的百亩葡萄给包圆儿了。
京城的时尚很快会传染到全国各地,就高世曼这点葡萄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后来葡萄出了京,最高价一斤五十个钱的都有。当然,这差价高世曼他们赚不着,最先跟着秦二来葡萄园参观的商人因占了个先机,狠狠赚了一票。
光是高世曼这里的葡萄收入都高达三千多两银子,就算再除去人工和成本,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了。
秦二对高世曼兴奋地道:“世曼,扩种,明年扩种,这个钱可比别的钱好赚多了!”
“瞧你,不知道的谁敢相信你是秦家少爷啊,整个儿跟没见过钱似的。物以稀为贵,咱们不能大面积扩种,弄些品质好的再种些就成了,有个词叫什么,宁缺勿滥,咱们玛瑙的牌子今年打响了,明年说不定就有不少是仿冒的,咱们还得想个法子打假才行”,高世曼说完,启真都已经在旁边笑话秦二了。
秦二也不以为意,连连点头道:“我听你的就是了。”
“殿下要成亲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他,都准备的如何了?”八月初十李陵大婚,高世曼很久没见到他了,倒是瑞娴,也就是在葡萄园里见了一回。
“你甭管了,只管拣好东西送去就是,眼瞧着这也没几天了”,秦二满不在乎地道。
高世曼点点头道:“送点葡萄过去吧,待客那天只怕要用。”
“还剩多少?”
“也没多少,本来就想留着自己吃或送人的,这下让他们都送到齐王府好了”,高世曼叫人过来,又扭头对启真道:“启真,你要不要留点吃?”
“不用了,到时去齐王府吃就是了”,启真倒也风趣。
“呵呵,你可真聪明”,高世曼咧着嘴笑她,“对了,我那姐夫严百川怎么样了?”
秦二想了想道:“还不错,现在已经进了学馆了。”
“那就好,又了却一桩心事儿”,高世曼摇头。
“你还有很多心事怎么着?”秦二挑眉笑她。
可不是嘛,襄城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高世曼很是担心,不过她没打算告诉秦二,他不问,她不说。可是人家秦二哪知道要问她这个呀!
李陵最近心情很是复杂,他要娶妻了,心中有些惶然,有些失落,但好歹瑞娴是个好女孩,对他也是一片真心。
他向往着与意中人气息相闻,意气相投,日日相伴,不过他也相信,相爱是暂时的,相守却是永远的。他会尽力守护身边的她,为她撑开一片天地,然后再与她生儿育女,直到割舍不下。
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应该忘却的,向前看,是每个人的宿命。
大婚当日,皇上赐下了许多礼物,瑞娴很开心,高世曼心情也很好,竟然还跟秦二喝了一杯小酒,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很是神秘的样子。
当夜幕降临,客人都散去,秦二跑到李陵身边道:“差不多了,你没喝多少吧!”
“没有”,李陵摇摇头,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灌他酒。
秦二见状凑近他小声道:“她让我转告你,好好享受你的每个夜晚,她希望你开心,也能给王妃真正的幸福。”
李陵苦笑了一下道:“她真这么说的?”
什么享受每个夜晚啥的,也太露骨了点吧,他还有些不大适应。
“原汁原味儿!”秦二瞪着眼。
开心,幸福,是啊,也只有他才能给瑞娴幸福了吧,世曼待朋友最真,她肯定是希望看到自己和瑞娴在一起幸福的。好,他会努力。
瑞娴在房中等待,此刻,她深感幸福。齐王李陵,他俊美的脸庞、矫健的身姿、寡言少语的性子、洞悉一切的眼眸,他所有的一切,无不牵引着她的目光。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更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深深地吸引着她,她的眸光为他而留注,因他而变得深邃;她的那颗心也为他而跳动,更因他而热烈,他是她的了,她会用一生来诠释对他的爱慕,用生命来演绎她的真心。
于爱情,女人更易迷失。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神秘地控制着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她的头脑、她的思想、还有她的身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个时候大脑只会这样叫嚣,若是恰到好处,它使女人更为迷人;若是不恰当,它使女人陷入疯狂。
瑞娴很幸运地属于前者。
第350章 齐王小登科
门外整齐的“殿下”声,将瑞娴从思绪中扯回,她突然好紧张,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动。
“都下去吧!”他好听又沉稳的声音传至她的耳畔。
她越发紧张起来,脚步近前,他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别怕。”
“殿下……”瑞娴的声音跟她一样,又软又糯,是不是女人都这样?他有些恍惚。
取下她的红盖头,入目是满面的娇羞,她的眼瞳如染了墨般,黑得能迷惑人心,圆圆的鼻头似曾相识,他的心不自觉就漏跳了一拍。他定定地看着她,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笑了笑,她抬眼怯怯地看了看她,本来抿着的唇勾了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
喝下合卺酒,还有一道仪式,他和她,就永无回头路了。
长发披肩,在红烛的映衬下,瑞娴如含苞待放的一朵梨花,冰清又玉洁。他有些悸动,褪去衣衫,他温柔地哄道:“闭上眼睛。”
她很乖,便是那破茧成蝶的一刻,她也隐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安慰她:“痛就出声,不必忍着。”
她终是忍不住泪盈于睫:“殿下……”有痛,才会更懂幸福的滋味儿。
“乖,就好了”,他也很难受。
等她品出了些滋味儿,他已然结束。
第一次难忘,不是因为美好,而是因为遗憾。
两人各自处理善后,李陵搂着她道:“睡吧。”
躺在他的怀里,她闭着眼睛却睡不着,他想睡却睁着眼睛。
从今天开始,他要开始新生活了,世曼,祝福我和瑞娴吧。夜半,两人不约而同都醒了,她听他的心跳,他覆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她不再生涩,但是他却没有尽兴,她太害羞,太不主动,早上他吃饭时突然看着她道:“世曼那里有一本素女竞春图。”
瑞娴很是奇怪,想开口询问,可是他已经埋下头去吃饭了。他的吃相很好看,不缓不急的,她竟看迷了去。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高世曼觉得他沉闷无趣的缺点,在瑞娴眼里竟是大大的优点。
他早看到她的傻样儿了,只是不想点破。他继续不紧不慢的嚼着,由着她看,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原来被爱是这种滋味,让它来得再猛烈些吧!
吃完饭,他们要双双入宫谢恩,他拉着她,她跟着他,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瑞娴还记得李陵说的那句话,世曼那里有什么图,出宫后去寻她,李陵咧了咧嘴,让侍卫护送她去了。
高世曼得知瑞娴因李陵一句话而跑来找她要看那什么素女图,差点笑岔了气,瑞娴莫名其妙:“怎么了,是什么图,竟让你这般好笑。”
高世曼才不管,自己在那笑了个够,引得众人在外面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的,也不知道齐王妃跟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儿。王妃这才新婚第一天,就急不可耐地跑来跟少夫人说话儿,莫非是讲床帏之事,唉呀,真是羞死个人了!
待高世曼拿出那册子,瑞娴才明白怎么回事,小脸儿一下子羞的通红。殿下好讨厌,竟然让她来世曼这里讨要这种东西,她将书合起来,不好意思再打开。
高世曼心想李陵那里明明有这书,干嘛还叫瑞娴巴巴儿来她这里讨要,想了想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平日那般大胆,定是让别人误解了什么……
“瑞娴,你定是太过害羞,不够主动,所以殿下这才让你来学习学习……”高世曼说完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开来。
瑞娴已被取笑了一回,敛下眉想了想,自己确实表现不好,还不是都因为没有经验呐,于是抬头谦虚地道:“沈大人,他对你可还满意?”
“呃……应该是满意的吧!”高世曼揉了揉鼻子。
“那你教我!”瑞娴如饥似渴。
高世曼吓了一跳,这人变的也太快了,刚才还满脸的娇羞晦涩,这会儿竟跟狼似的扑了上来,她哪里受得了。
幸好她是高世曼,她定了定神道:“我觉得,男人希望你在外人面前如兰花般高贵,荷花般圣洁,但是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如此,最好如罂粟花般娇艳和狂放。”
“罂粟花?”瑞娴还是第一回听说。
高世曼有些囧,她想了想道:“一种很美很诱人的花,它很邪性,也很迷人,它赤裸裸向人炫耀它的花蕊,花瓣肆无忌惮地盛放,既毫无芥蒂地向人敞开心扉,又毫无保留地展示它的美和狂野,令人如痴如醉……”
瑞娴又红了小脸儿,过了会儿才喃喃地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高世曼大咧咧地问她。
瑞娴抿了唇笑道:“怪不得你能引得沈大人对你死心塌地。”
“有这么厉害吗?”高世曼并不觉得她有如此魅力,表情十分夸张。
“世曼……”
“啊?”鸡皮疙瘩一层。
“教我……”
“哈哈,什么教不教的,咱们内部交流下……”高世曼色女一枚,恐怕不久的将来,一棵荷花的好苗子就要被她生生带成了罂粟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瑞娴大开眼界,暗暗给自己打气。
高世曼越说越不觉羞惭,为了打消瑞娴的顾虑,孔孟老庄恨不得都让她给抬出来压惊。孔丘若是知道自家的理论被高世曼利用了个体无完肤,只怕要骇得从地下爬起来。
瑞娴入夜方回。
严格来说,李陵这一生的幸福真的是系于高世曼,从今夜开始。
将瑞娴额前的长发抚至耳后,李陵竟情不自禁上前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亲完方觉意外,怔怔地看着面前红潮未褪的妻子,竟有些恍然。
第二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高世曼也不过是笑话了瑞娴两天,生如夏花,绚烂过,方知世界之美好。
转眼八月底,信鸽传信,襄城一行已过了陕甘两省界山——陇山,往渭水北岸而来。这就意味着,襄城离长安不远了,若是骑马,两日内必入京。
红薯也要收了,高世曼又去了庄子,她将庄中的人尽量全撒了出去,好迎接襄城归来。
是夜她辗转难眠,襄城终于可以囫囵回来了,她首先要给襄城编一个假的身份,不然引人怀疑了还真有些麻烦。
襄城经过两月的奔波,凭着那股子归心似箭,硬是克服了种种困难,入京时已近深夜,她强抑心中的激动,再回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高世曼早得了消息,守在庄子门口焦急地等待。她交待下去,说是郑季兰远房表姐的女儿李香香新近丧夫,特从临州过来投奔郑季兰,所以安排在庄子里住下。
夜风已有些凉意,高世曼瑟缩着在门口不停踱步,终于,静夜中传来马蹄声,高世曼小声道:“来了!”
远处一队人马越来越近,再看时,一蒙着脸的女人急跳下马,看身形必是襄城无疑。高世曼忍着激动,看着来人飞奔而来。
“世曼!”人未至,泪先流,高世曼紧紧地抱着来人,轻拍其后背,哽咽着道:“快,进来再说!”
拉着襄城,后面跟着几名侍女,脚步急急往内院而去。护送公主的侍卫已安全将公主送到,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他们并没有进庄,而是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已为襄城准备好了房间,一进去,襄城就肆无忌惮地抱着高世曼痛哭起来,高世曼最见不得人家哭了,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哭吧哭吧,从今儿开始,咱们开始新生活”,高世曼轻拍她的后背,跟哄孩子似的。
哭了好一会儿,高世曼擦了泪道:“别再哭了,要不明儿眼睛肿了,怎么见人呐!”
襄城破涕为笑骂道:“一会让人家哭,不会又不让人家哭,你到底要怎样?”
高世曼一时语塞,又抹了把泪道:“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哭嘛,不想见人你就接着哭。”
“我能见人吗?”襄城红着眼睛认真的问她。
高世曼想了想道:“这庄子里也没人能认出你来,你要是实在想出门,就用帕子遮住脸,对外就说脸上不小心烧伤了。”
襄城不语,想她堂堂公主,现在竟见不得人了。
高世曼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道:“襄城,你别难过,这样的日子只是暂时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她现在最相信的可能就是面前的高世曼了。
“襄城,我对外说你是我远房的表姐,因丧夫从临州入京来投奔我娘亲,名为李香香,乡下人爱打听,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这么说”,高世曼开始交待襄城以后在庄子里生活的注意事项。
“李襄襄?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襄城觉得名字里还带个襄字不好。
“被人发现什么?”高世曼有些奇怪。
“襄啊,最好不用这个字,怕人家猜出来我是襄城公主啊!”
高世曼笑笑道:“香,不是襄,花香的香。”
“啊,这么土的名字!”襄城惊叫出声。
“你从临州来,可不就是土嘛,要不你跟人家说,你是襄城公主,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不是土包子?”高世曼抿着嘴要笑不笑的。
“哎呀,不要,李香香就李香香吧!”襄城妥协了。
“这些都是虚名,你也不要太介意了,你暂时先不要联系任何人,知道吗,咱们先静观其变;你一路也累了,早些洗漱了歇着吧,咱们有话儿明天再说”,襄城远道而来,定是十分辛苦,高世曼虽然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也不能影响她休息。
“世曼,今晚跟我睡吧!”
高世曼一愣,这话听着怪怪的。
第351章 斗鹅慰襄城
襄城看她愣着道:“我睡不着。”
高世曼吁了口气道:“你长途跋涉入京,睡不着也得睡,要不然生病了怎么办?”
襄城皱着脸道:“你陪我睡吧,咱们说一会儿话,然后就睡。”
高世曼想了想道:“那你快去洗漱吧,我先躺着等你。”这话说完还是觉得怪,再一想现在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儿呀,自己脑洞开的太大了,襄城刚回,有些兴奋睡不着想找人说话也是正常,呆会自己哄她两句就是了。
襄城洗漱回来,见高世曼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她扒了一下道:“往里面睡点儿。”
高世曼打了个呵欠挪了挪道:“我要睡了,我拒绝跟你说话儿。”
“可我还不想睡啊”,襄城苦恼极了。
“那你说我听吧,我到点儿就得睡,今天已经为你例外了”,高世曼边说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好吧”,襄城爬上床。
她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世曼嘟囔着道:“不说我睡了啊……”
“你睡吧”,襄城轻轻地道。
高世曼如蒙大赦,闭了闭眼就睡了过去。
长夜漫漫,对襄城来说,如今却不难熬了,相反,她倒有些享受这个长夜了。京城、世曼、父皇,我回来了!
太阳一出来,高世曼就醒了,可她困的不行,又钻到毯子里睡了好一会儿。爬起来去看襄城,这家伙还说不困,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似的。她悄悄儿起身,洗漱好就跑到厨房看有什么食材,她要亲手为襄城做顿好吃的。异乡归来,最好的迎接莫过于家乡的食物了。
襄城跟她口味差不多,并不难伺候,高世曼在厨房看了一圈道:“和点面包几个饺子吧,我表姐爱吃这个,再弄个西红柿蛋汤,弄个刀拍黄瓜,再弄个……”
厨房的人听她吩咐,不停点头,这大清早的,弄这么丰盛,看来大小姐对这个刚来的表小姐挺好啊!
襄城起来一看早餐这么丰盛,哭笑不得地道:“世曼,你怎么弄这么多菜。”
“不多不多,都是清淡的,你爱吃哪个吃哪个,让紫月她们一起吃吧!”高世曼示意几个丫头都上桌。
“公主……”紫月有些无所适从。
“叫表小姐”,高世曼立马纠正。
“表……表小姐……”紫月更是有些尴尬。
“世曼让你们坐,一起吃吧!”襄城发话了。
大家围了一桌吃早餐,高世曼问道:“庄子里在收红薯,吃完我带你去看看?”
“什么红薯?”襄城第一回听说。
“秘密武器”,高世曼还卖起了关子,“等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襄城略蒙了脸,跟着高世曼往地里去了。小虎跑在前头,兴奋的不行。
还没到地头,村里老牛家的鹅突然看到襄城她们这些生人,立马嘎嘎叫着从后面追了上来。襄城吓了一跳,高世曼扭头一看,大声叫道:“快跑!”
说完不等襄城反应过来,撒着丫子就开始拼命的跑。
自高世曼跟杨庄头说养鹅后,村里也有不少人家养鹅,别小看这鹅,真被它那嘴夹住了再一拧,还是挺疼的。
襄城条件反射,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份,跟着高世曼撒开腿就跑,小虎在前面看到主人被两只鹅追得哇哇叫,想也没想便冲了过来,它对着那两只鹅“汪汪”地叫着,指着把人家吓退呢,结果人家压着脖子就冲了过来。
小虎还从未与鹅交锋过,它立时呲牙咧嘴怒了。鹅兄哪管这些,对着它的肉身就是一口,小虎不防,被拧了一下,疼得窜了好远。
高世曼见小虎被咬,又跑了回来。小虎见状又冲了过来,在主人眼皮子底下被只鹅给打败了,成何体统,它要发威啦!
小虎盯着刚才咬它那只鹅的脖子,眼中冒出了寒光,高世曼吓了一跳,马上对小虎道:“你可别咬死人家了,这不是咱们家的鹅!”
鹅又开始嘎嘎叫着冲了过来,高世曼高声道:“小虎,走!”
听到主人的命令,小虎掉头就跟了上去,一气儿跑了好远那鹅才罢了休。
高世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俯身摸了摸小虎刚才被咬的地方道:“疼不?”
襄城在一旁笑话道:“疼不疼它还能说不成?”
高世曼白了她一眼道:“它不说我就知道,你看,我问它,它欢快地摇尾巴,说明它不疼;现在它虽然摇尾巴,但就是敷衍那么两下,说明它很疼,是吧小虎。”
小虎果然扫了扫尾巴,状极敷衍,明亮的大眼中也满是委屈。
高世曼蹲下来摸了摸它的狗头道:“小虎,下次见到鹅你躲着走听到没有,它不讲理的。”
小虎对主人的安抚非常满意,尾巴直甩直甩的,高世曼哄好它起身道:“哎,犬落平阳被鹅欺,什么世道啊!”
襄城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感同身受,想她堂堂大夏公主,竟在吐蕃受尽欺辱,她跟这小虎有什么区别呢,不,区别大了,小虎好歹还有高世曼给哄着,她呢,只能偷偷潜回京城,亲人相见不相识的……
高世曼自己说完在那咯咯地笑个不停,小虎很是淡定,它这个主人在它面前一天有三疯,它早见怪不怪了。
高世曼抬头见襄城表情凄惶,心下一紧,可她能说什么呢,她想了想道:“哎,荔枝,帮我找两根绳子来,我把手指头绑起来。”边说她边将左手五指凑在一起,还一张一合的。
荔枝忙道:“哎!”转身跑了。
高世曼对襄城道:“呆会给你演场好戏!”
“什么好戏啊?”襄城回过神来。
“等着。”
等荔枝拿来两根布条儿,高世曼道:“小虎,走,我给你报仇去!”
小虎撒开丫子便跟了上来,那两只鹅看到小虎又折了回来,跟个小战斗机似的又俯冲了过来,那气势,啧啧,还挺吓人。小虎也不瞎叫唤了,瞪着那两只傻鹅,进入一级战斗准备。
高世曼对温秀姐妹道:“你们俩一人抓一只,我把它的嘴给绑上,看它们还怎么咬人!”
温秀和温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幼稚的事儿,高世曼做起来居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快呀!”高世曼眼见着那鹅冲了过来。
温秀两人无奈,一人上前捉了只鹅,捏着脖子看着高世曼。高世曼看到鹅扑腾的厉害,忙道:“抓住它们的腿,别让它们乱扑腾。”
两人只好双手并用,很快就将鹅按高世曼的要求控制住了。高世曼嘿嘿狞笑着走了过去,拿那布条儿将鹅嘴都系了个结实。襄城见她这么搞笑,在一旁乐得差点笑过去。
等高世曼系好,站起身拍了拍手道:“大功告成,开门,放狗!”
温秀翻了个白眼儿,随手将手里的鹅一抛,那鹅失了钳制,展开翅膀准备大叫着再冲上来咬人,结果发现开不了口了。
其中一只跑到小虎身边对着就是一戳,小虎吓得立马跑远了。高世曼好整以暇地道:“小虎,来,咱们今天来斗鹅!”
那鹅又对着高世曼戳了两口,现在的它们跟掰了牙的狼也没啥区别,高世曼看着两只鹅在那徒劳的瞎扑腾,跟个小孩子似的乐的前仰后合的。小虎许是发现那鹅失了威力,乐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小虎,它咬不成你了,快去报仇!”高世曼指挥淡定,温容看着她幼稚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虎撒着欢儿冲上前对着刚咬它那只“汪汪”地叫了起来,那鹅虽被绑了嘴,可它气势却不減,硬是用它那张不开的嘴戳了小虎几下。
她们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一时间鹅犬相闻,乱的不行。
冷不妨一只鹅嘴上绑着的绳子,经过它契而不舍的在地上磨蹭,竟松了,鹅只摆了两下头,绳子就掉到地上了。那鹅欢叫着朝高世曼扑了过来,高世曼大叫一声,飞也似的往前跑了,大家一看,也都纷纷跟着一窝蜂地跑了。
那只鹅估计是气坏了,直追了好远才停下,高世曼差点累死。
襄城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她停下又捂着胸口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可笑,竟然跟只畜生过不去,哈哈……”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那你别笑。”
“哈哈哈……”襄城一点也不厚道。
高世曼不理她了,回头拍了拍小虎道:“还是小虎最懂我,是不是。”
小虎哼哧哼哧摇尾巴,逗得襄城又笑了起来。
到了红薯地,人多了起来,高世曼去挑了几只红薯让人去皮拿过来吃。襄城尝了一口道:“脆脆的,甜甜的,好吃。”
“好吃吧,可以当饭吃的”,高世曼边吃边道。
“是吗?”襄城对这些并不太懂,只觉得好吃。
高世曼也早想过了,红薯要想变成粮食,一是做成粉条,二是做成全粉,三是做成薯条晒干。
在目前的生产水平下,粉条是别想了,少做点吃还行,但是大量制作显然是不可行的;做成全粉也是同此理,看来如果想长期保存只能将之晒成薯条了。
当然,做成薯饼也很好吃,不过保存的时间不长。
高世曼知道将红薯煮熟切条再晒干,可以保存很久,不过吃的时候有点麻烦,放入热油锅炸着吃是最好。
如果真打起仗来,这个薯条好像不行。高世曼大力发展这些农作物的初衷就是要做战备,毕竟现在不是和平年代,有备而无患。
“想什么呢!”襄城见她陷入沉思,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第352章 别样荣宠
高世曼回神道:“哦,没什么,中午我给你做几样红薯菜吃。”
“好啊!”
陪着襄城在这庄子里住了几日,高世曼也回京了,沈立行说了,重阳节前会回京,她得回去等着,省得他到时候又有意见。
眼看着重阳节到了,沈立行却一点消息也无。玉米和红薯又逢大丰收,高世曼本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皇上和天下农人却乐开了花儿。
有大臣上奏,说趁着重阳节,举国欢庆一下,皇上准奏。
礼部安排重阳节当天在宫中设宴款待京中所有有品级的官员和家属,高世曼做为丰收的功臣之一,自然是在受邀之列,高世曼本不想去的,又要入宫,沈立行又不在,不就是入宫吃吃喝喝么,还不如去庄子上找襄城。
她一说不想去,光是身边的人都不依,安心铿锵地道:“少夫人,谁不去都可以,您若不去,那皇上肯定不依,您还是死了这心吧!”
高世曼瞪她一眼道:“没听过兔死狗烹啊,皇上现在用不上我了,你知道他还想着我?”
“什么兔死狗烹,不信您试试”,安心不管别的,反正认为她不进宫就是不行。
全京城只怕只有她挖空心思不想入宫参宴了,能入宫的都在寻思带哪个孩子入宫好呢。带当然是要带家中尚未婚配的孩子,这个丰收宴可是难得的一次好机会,京中有头有脸的人云集,每家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盘。
重阳节当天,瑞娴来接她一道儿入宫,她也只得换了装跟着入宫。她的座位可不就是正好安排在皇上主座下首第一位。李陵夫妇坐在她旁边,可是瑞娴死没有出息的一直在跟李陵说话儿,李陵只负责听,高世曼深深地鄙视了人家一把,也不好打扰,于是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想着沈立行怎么还不回来,早知道去找襄城了。
“世曼,你想什么呢?”皇上见她神情恹恹,笑着问她。
全场九成以上的目光都围着皇上在转,高世曼竟没听到皇上在跟她说话儿,大家都看着高世曼,只见她单手撑腮,嘟着嘴拿着一只勺子在手中转着,状极无聊。
皇上见她不答,也不再问,只笑着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儿。
她转着勺子,发现勺子背面还有一粒米,伸出舌头就将那粒米给舔到嘴里去了,还夸张地嚼啊嚼的。心下暗道:“咬死你,咬死你,叫你还不回来。”
皇上更觉好笑,嘴角都要歪到耳朵边儿去了,瑞娴见高世曼一副傻相,忙在一旁对她悄悄儿使眼色,一只手还在桌下对着她晃啊晃的。
高世曼回过神看到瑞娴那个样子,当下就道:“你眼睛抽了啊,要送秋波给你男人送去,我不喜欢女人!”
瑞娴小脸儿涨了个通红,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高世曼一抬头才发觉大家都在看她,于是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皇上正笑眯眯看着她呐。
“皇上……叫我?”高世曼不确定地道。
很多人听她在皇上面前自称“我”,都惊得一愣。
“怎么,是不是在想彦堂啊?”皇上一老脸的慈祥,比高克本的神情还更有那份舐犊情深的味儿。
高世曼嘴一咧道:“谁想他啦,我想襄城呢!”
话一出口,皇上一愣,随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高世曼心中一紧,暗骂自己失言,若是皇上以为她这是在讥讽于他,那可就麻烦了。
她忙扭头对皇上委屈地道:“皇上,人家真的想襄城了嘛,她一个人在异乡,虽说带了不少能工巧匠去,可是谁能给她做顿家乡菜吃呢……咱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襄城她……”本来她心里就对沈立行存了一份儿气,这会儿又说到这儿了,只觉自己煽情过了火儿,眼泪有点儿打不住的感觉,干脆往桌上一趴,趁着这气氛竟呜呜咽咽哭开了。
皇上还真的愕了一下,正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听高世曼又道:“皇上,派人把襄城接回来好不好啊,呜呜呜……”
她这是有点儿借机耍赖的味儿了,反正襄城已经回来了,她给提一提,算是给皇上打了预防针了,以后若是事情露了馅儿,也不至于被皇上苛责。
全场默然,大家都盯着皇上看了又看,这沈少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哭上了,若是皇上恼了,岂不是败兴的很。
也有一些贵女瘪了瘪嘴小声道:“成何体统,真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感染了附近一众自命不凡的贵人,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想她们在外莫不是矜持有度,何曾这般举止无状、哭哭啼啼的,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呐,当下便有人摇头叹息嗤笑冷哼的。
她们只知道高世曼在皇上面前得脸儿,哪知道得脸到什么程度呢。她们常在夫君、父亲身边转,听得多了就以为君臣之间,无非也就是个利用的关系,皇上又不是高世曼她爹,凡事有个度才好。
她们都等着看高世曼的笑话儿呢。
已经有人做好了皇上拍案而起的准备,然后怒叱高世曼不成体统,在这般好日子里头竟然这么丧气,哭哭啼啼,在宫中也不知道忌讳着点儿,这跟哭丧有什么区别?
瑞娴急的不行,她想去扯高世曼,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好去扯李陵。李陵捏住她的手小声道:“无妨。”
瑞娴听了这话,只觉还是不放心。岂料皇上叹了口气道:“世曼,别哭了”,他掏出一个明黄的帕子递给边上站着的童和,一个眼神扫下去,童公公忙不迭接了帕子跑过来道:“哎哟我的乖乖,快别哭了,哭得老奴这心肝儿直颤直颤的,快起来擦把眼泪儿。”
高世曼听到童和今天听起来特别女气的声调竟忍不住好笑,憋了会儿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又哭又笑的真是跟精神分裂似的,她趴在桌上死不抬头,借以掩饰,在别人看来,她那颤动的双肩可不是哭的更厉害了么,就是没了呜咽声罢了。
莫非她对那襄城公主竟有这般深厚的感情?众人又疑惑又有些小感动。
李陵眨也不眨地看着高世曼,以他对她的了解,还能看不出她在笑么,当下咧了咧嘴,低下了头。瑞娴哪知道这内里的乾坤,见她肩膀抖的越发厉害,只道她哭的更为伤心,又去拉李陵:“殿下,您给想个法子啊……”
李陵无奈,凑近瑞娴悠悠地道:“她在笑。”
瑞娴一愣,不解地朝高世曼看去,她还真看不出高世曼在笑。
一旁的童公公急死了,高世曼也太不给面子了,他一张嘴,她还哭得更厉害了,叫他如何给皇上交差呐!
他跺了跺脚拿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几下道:“哎哟,老奴该死,不会说话儿就别说嘛,这下惹得您越发的伤了心,这可怎么办才好……”
皇上也很是无奈,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
大家看皇上不仅没发火,还拿了帕子让近身的公公去安慰高世曼,不禁觉得大开眼界,一时都望着高世曼这边,时不时去扫皇上几眼。
听了童公公的话,高世曼按捺下心情,整理了下表情,抬起头哭丧着脸对他道:“我不哭就是了。”
李陵扫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的泪还没干,额前的鬓发也乱了,想着她刚才的那个劲儿,越发觉得好笑,强忍着算是没露出什么表情来。
童公公总算松了口气,忙上前给她擦泪。她可不是小孩子啊,在座的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高世曼任童公公在脸上小心地揩泪,他边揩还边絮絮叨叨道:“公主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感动坏了……”
高世曼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童公公一愣,高世曼吸着鼻子道:“童公公就会逗人家发笑,公主远隔千山万水,她如何能知道。”
皇上见她破涕为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个孩子。”
皇上这反应就是圣意啊!本来瞧不起高世曼当众失态的贵人们立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傻子才看不出来,皇上待高世曼可是一副拳拳老父之情啊,只怕是将对襄城的一腔父爱给转到她身上了吧,这是何等的荣宠啊,自己真是积十辈子德也换不来啊!
一个个的那眼神,恨不得自己是高世曼才好。刚才脸上的鄙夷变成了羡慕,眼中的目光也从轻蔑变成了崇拜。
原来皇上喜欢这样的,多么痛的领悟!
皇上见她鬓发散乱,脸上泪迹纵横,对童和道:“老和,把世曼带下去洗把脸儿,瞧这小脸跟猫儿似的。”
高世曼忙站起身,看着大家都又嫉又羡地盯着自己,恨不得盯出几百个洞出来才好,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谢皇上。”
童和带着她一路朝殿中走去,进了殿招来一宫女道:“快打水来给少夫人洗把脸儿,这头发也得重新梳,快着点儿!”
高世曼忙扯住他故意道:“公公,不用着急,我还想哭呢。”
“哎哟,可别再哭了,哭得老奴这心里跟猫儿抓似的,公主在那边过好日子呢,你可别再哭了。”童公公言辞恳切、好言相劝,生怕她再哭出来。
“哭一哭,十年少,干嘛不让我哭”,高世曼还跟他拧巴上了。
“这是听谁胡说的呀,还十年少”,童公公听得直摇头。
高世曼见他认真,又胡扯道:“人家都说人老精,鬼老灵,您怎么就不精呢;您想想,这人要哭了,忍着反而伤身,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童和被他忽悠地点了点头。
高世曼盯着他突然道:“公公您说,要是襄城公主突然跑回京城怎么办!”
第353章 何谓喜欢
童公听了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是我,跑去那么远,夫君待我还不好,我一准儿偷偷跑回来!”高世曼边看童公公脸色边道。
“赞普怎么会对公主不好呢,所以公主不会跑回来的!”童公公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人家说人活着会越老越小,看来不错。
“赞普那么多女人,肯定对公主不好”,高世曼不服。
“哎哟,男人嘛,不都是三妻四妾的!”童公公不以为意。
“谁说的!”别的男人她管不着,可是沈立行要敢这样,她就不跟他玩儿了。
童和还神叨叨地道:“谁说的,还用说嘛,就算明着没有,暗着也有,那些个在外面养外室的,多了去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高世曼气的不行,也不知道怎么接腔儿了,这时水端了来,小宫女对她恭敬地道:“沈少夫人,请过来洗把脸。”
她只好走过去狠狠洗了把脸,小宫女又道:“沈少夫人请坐,奴婢给您梳头。”
童公公在一旁等着她,看她头发梳好道:“出去吧!”
“我想回府,能不能给皇上请个假,让我出宫啊?”高世曼一脸的讨好。
童公公想也不想道:“那可不行,这才刚开宴呢。”
“哎哟,我肚子疼……哎,那个小姑娘……快带我去净房!”高世曼装的挺像。
高世曼去净房呆了好半天也不出来,童公公急坏了,还以为她吃坏了肚子,打发人去问问要不要叫太医。
“不用不用”,高世曼忙在里面喊,“跟公公说声,呆会我躺一会儿,好了就出宫了,让他快去伺候皇上吧!”
童公公还是不放心,等了好半天高世曼也没出来。
高世曼也急坏了,这老头儿怎么死心眼子呀,快走啊。
好不容易等童公公走了,小宫女忙去通知她。她装模作样儿地道:“哎哟,让我歇会儿。”
童公公一人回去,皇上奇怪地道:“世曼呢?”
大家都看着童公公。童公公看了看皇上,也不好说高世曼拉肚子去了,于是幽怨地对皇上道:“少夫人忧伤过度,哭个不停,老奴让她歇一会儿出宫。”
李陵听了差点将口里的食物给喷出来。她忧伤过度,呵呵,知道她不喜欢入宫,可也不能装成这样儿吧,太过了。
皇上素来知道高世曼不愿入宫,于是了然地点点头道:“也好,让她回去歇着吧。”
高世曼终于脱了身,回去看着空空的房间,心中气闷不已,心里骂了句你不回来拉倒,于是她干脆去了庄子。
今儿好歹也是过节,沈立行不回来算了,她陪襄城过节去。
襄城对她的到来很是惊喜,拉着她问道:“父皇今日不是宫中设宴么,你怎么跑到庄子里来了。”
“咳,一言难尽。”高世曼故作深沉。
“啊,怎么了?”襄城莫名其妙。
高世曼定了定神忽悠她道:“今儿开宴,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跟皇上说很想你。结果皇上脸上就……很痛苦,我一瞧完了,坏了气氛,于是就趴那哭了起来,说想你想的心也疼、肝也疼,皇上见我公然大哭,觉得我很丢脸,于是就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就没那么难受了,就让童和来安慰我。”
襄城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神慢慢变得哀伤,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试问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悲催?
高世曼一见她这样儿,马上接着道:“我哄童公公去了后面,就故意试探他,我问他,要是你突然跑回京城怎么办,他个老家伙,非说不可能,你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襄城被她逗得又是一乐:“那你希望他怎么回答嘛,要是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就跑回京城了。”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没出息,这全天下都是你亲爹的,你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谁敢管?”
“可是父皇他也不想跟吐蕃再动干戈啊!”襄城虽然不谙世故,但是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怕他个屁,那个死贱男,敢骗你去做小,我让彦堂削死他!”高世曼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副野猫发威的凶相。
襄城又好笑又感动,她拉着高世曼道:“算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当是做了场梦好了。”太平盛世,岂可轻易言战。
“回来了就算了吗?哪天把吐蕃打下来,让那个什么蒙妃给你倒洗脚水!”高世曼越想越气。
“觉蒙王妃”,襄城想起她也是一腔的仇恨。
“觉蒙,长的什么样子,像不像鬼?”高世曼又开始过嘴巴瘾。
“那倒不像,感觉她跟一般的吐蕃人完全不像,长的还挺漂亮,眼睛大大的,眼眶很深,鼻子高挺高挺的,眉心还点了粒朱砂,很是迷人”,襄城又沉浸到往事的回忆中去了。
听着襄城的描述,高世曼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印度人或者是尼泊尔人?”
襄城回神道:“什么?”
高世曼笑了笑道:“那觉蒙不是吐蕃人。”
“我也觉得不像”,襄城点头。
“非我族类啊!幸好你回来了”,高世曼悠悠地说了句这个。
“是啊,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光”,襄城情绪又开始低落。
“喂,我今儿来陪你,可不是来看你消沉的啊,这不过人生的一点点小困难罢了,比起你在吐蕃度日如年,现在好了很多吧,日子就是要熬的,安身守份,以待天时,懂吗”,高世曼花言巧语,又开始安慰她。
襄城点点头。
高世曼眼珠儿一转道:“你要是无聊,给你找个男人吧!”
襄城一愣道:“我自身都难保呢,还找个男人。”
见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高世曼笑道:“现在是不急着找啊,但是你可以先想啊,你总不能在庄子里呆一辈子吧,迟早还不是要找个男人的;说真的,你想找什么样儿的,周文笛那样儿的?”
襄城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你……你怎么知道?”
高世曼装傻,瞬间她的眼睛瞪得比襄城还大:“什么我知道?”
襄城尴尬地松弛了面部表情道:“那周文笛还好吗?”
“他好的很,孩子都一岁了”,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
“是吗,这样也好……”襄城笑了笑。
高世曼看着她叹口气道:“你吃了一次亏,这不能怨你,可是你好歹也是我大夏公主,就当死了男人就是,这过日子只表面光鲜不行,最主要他得喜欢你呀,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着,虽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但是最起码要找个心善有责任的吧,这样等人老了,也好歹有个伴儿呐。”
“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吗?”襄城喃喃的道,“那沈大人如何?”
“哼,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看吧!”高世曼这会儿对沈立行一肚子火儿,能有好话才怪。
“那……如何判断一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你呢?”襄城提出了一个好有难度的问题。
高世曼也犯了难,爱这玩艺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它也许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有灵犀的恋人之间,不必多说就能体会得到。有时候别人对你殷勤备至,却不一定真的有爱。
高世曼答不出,就只有装精乖、装高深:“人生是一场修行,生活最是本真的,大千世界,无处不天堂也无处不地狱,只要你断恶修善,勇敢前行,迟早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啊?!”襄城咧着嘴一副痛苦状。
高世曼终于破功,她瞪了襄城一眼歇斯底里地道:“喜欢就是他把茶喷你脸上,你骂他傻逼他也不生气;而你把茶喷到他脸上,他说你傻样儿你心里却暖融融!”
“啊?”襄城又来一句这个。
高世曼气坏了:“装是吧?”
“傻逼是什么?”襄城满脸的真诚。
“傻逼就是蠢货!就是骂人的话!很讨厌的人才对他说!”高世曼郁闷死了。
襄城更是迷惑:“那为什么对他说?”
高世曼作了难,中文太博大精深了,让她怎么解释好呢?她想了想道:“这个真的很难解释,等你遇到对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哦……”襄城点了点头。
高世曼长吁口气道:“吃什么,咱们去做红薯丸子吃吧,跟你说这么半天,我有些饿了。”
“好。”
两人反正也是打发时间,襄城跟在她后面看她手脚麻利地做这做那,也学着东搞搞西搞搞,倒也有趣。
高世曼想着时报的事情,又想着襄城这般天天呆着没事干很容易抑郁,于是对襄城道:“你在吐蕃,出去走动的多吗?那边有什么风土人情、有趣的事儿?”
“我有时出去走走,她们出去的多,有时候在外面听到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也会回来讲给大家听,怎么了?”
“我办了一个时报,你闲了去看看,也可以将那边的趣事儿写成小文投给时报,好歹算是找个事做”,高世曼笑眯眯的。
“什么时报?”襄城果然是天外来客,简直跟京城有些格格不入了。
高世曼呵呵地笑她:“瞧你,出京一趟活活变成了个傻子。”
襄城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觉得。”
人家都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了,高世曼还能说什么。她笑眯眯地道:“你不知道,你不在京城这些日子,京城变化可大了,皇上不愧是明君,哎,总算是没投错胎。”
投胎是门技术活儿呀,高世曼暗自庆幸。
“你对父皇评价这么高?”襄城与有荣焉。
“嘿嘿,礼尚往来嘛!”高世曼很不要脸地说道。
“啊?”第三次。
第354章 豫园藏娇
高世曼真受不了襄城这般木讷了,她摇了摇头道:“我这几天要好好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补什么,我身子好的很。”襄城莫名其妙,但是很感动。
“补脑子”,高世曼悠悠地道。
“啊?”又来了。
高世曼气急败坏了:“啊啊啊,你啊什么啊,这吐蕃的水土就这么养人啊?把一个活泼大方,哦不,泼辣跋扈的公主给活活养成了一只土拨鼠!”
襄城不敢再啊,只得委屈地道:“本来就是嘛,在那里一个亲人也没有,觉蒙又厉害的很,赞普也不管我,你不是说过吗,好汉不吃眼前亏,我……”
这话说得高世曼心里难受死了,忙丢了手上的东西上前抱着她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是我不好,有机会我一定给你报仇,让那个觉蒙给你端洗脚水,不,让她喝你的洗脚水。”
襄城挑了挑眉,嘴角勾了勾道:“这还差不多。”
高世曼一听将她一推道:“恶心死了!还是别让她喝了吧。”
“哈哈……”襄城笑坏了。
高世曼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样有人打嘴巴仗的日子还是挺有趣呀。
过了两日,沈立行回京,听说高世曼又去了庄子,真是气不打一处儿来。入宫见完皇上,也不顾月黑风凉,带着人就往庄子上去了。
这次他回来,还带了一位娇客施小凤,此人很是精明。
却说沈立行带人往蕲寿布点的时候,路过一座大山,谁知快出来的时候马就开始不安,一只饿的皮包骨头的老虎不打招呼就冲了出来,可把一行人给吓得够呛。
幸好这些人都是有些身手的,混战中也不知道谁将老虎眼睛扎瞎一只,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包括沈立行身上都挂了彩,老虎受了伤更是恼怒,一时狂性大发,朝沈立行扑了过来。一阵腥风卷过来,大家都骇得一身冷汗,包括沈立行都以为要交待在这儿了,结果一支利箭准不准地正好射在老虎的另一只眼睛上,沈立行就地一滚,趁老虎抓狂的这会儿堪堪躲了过去,一安全顺手就给了老虎一刀。
老虎趴在地上不动了,沈立行抬眼去瞧是哪位壮士救了自己,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身猎户打扮,拿着弓跳了出来。
“多谢这位兄弟了!”沈立行人在江湖,便也没了官腔,拱手施礼。
“这有啥好谢哩!”那汉子笑了笑,蹲在老虎身边去扒拉。
沈立行正要提醒,不料那老虎用最后一丝力气伸出爪子就是一下,它两眼全瞎,根本就看不见,只是听到有人走近便胡乱来了一爪子。那汉子只觉颈上一股子热流浸了出来,可却不觉得有多疼。
沈立行的侍卫上前就给那老虎戳了几个刀眼子,它彻底去见了阎王。而那汉子则倒了霉,他一觉得不对劲儿,就伸手一摸,一手鲜血。
沈立行皱着眉,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卫上前帮那汉子捂着脖颈道:“兄弟莫慌,你这脖子被这大虫给抓伤了。”
血流如注,这明显是伤了大动脉。那汉子也不含糊,竟用颤抖的声音道:“各位兄弟,我这只怕是不行了,高山绿水,也算有缘,还望各位看在我杀了这大虫的份儿,给我家老母、孩儿捎……”
沈立行立马打断道:“你家住何处?”
“我名袁虎,家住山下袁家村,村头第一家就是……我儿袁宝,还请你们……”话未说完,便已抖的厉害,大家都没了言语,只觉生死也就在一线之间。
鲜血在热涌,生命在流逝。
袁虎的母亲施氏,看到儿子的尸首就晕了过去。其妻也姓施,原是他老娘捡来的一个女娃,就随了施姓,名唤施小凤,在家里养大后就嫁了袁虎,育有一子袁宝儿。
如今见丈夫去了,眼见着就没了依靠,只扑在袁虎身上哥啊哥的哭叫。
大家看着才一岁的袁宝儿,只觉难受。沈立行吩咐道:“给他们多留些银子吧。”
“大人,现银不多,咱们一路还要吃用……”侍卫首领有些为难。
施小凤听了这话,边哭边转着脑筋细听。
“马上就入京了,咱们省着点儿用,人家儿子救了咱们一命,好歹要让人家没有后顾之忧”,沈立行眉头皱的厉害。
大家商量着给袁虎整一副棺材,入土为安再说。这一家子不是老弱就是女人,也只能他们忙前忙后。
施小凤由着他们忙活,等老娘醒来就将他们商量的事儿跟她一说,老娘心如死灰,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们给再多银子也是坐吃山空呐,这可怎么好啊!
施小凤小声道:“娘,您看这样成不,我看那些人穿戴不俗,叫那个领头的人为大人,想是京中来的,我假装成虎哥的妹妹,假意说活不下去,要跟着他走,等到了京城,哪怕是给他做个小妾什么的,也吃穿不愁……”
施老娘恶狠狠地瞪着她,没想到自己儿子尸骨未寒,这小娼妇竟想着跟了别的男人!
施小凤见老娘面色不虞,忙解释道:“娘,咱们都留在这山里,迟早得饿死,我去了京城,有这大人保着,从人家牙齿缝里抠点儿渣子也够咱们吃用的了……宝儿还小,我若赚了钱,定期给你们捎回来就是。”
施老娘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娘,我舍得了您,也舍不得宝儿呀,您只管放心好了……”施小凤虽是这山野长大,却知道话该怎么说。
施老娘很明显动心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施小凤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若不捎钱回来,可别怪我不管我孙儿”,施老娘咬了咬牙。
“哪能啊,娘,您放心吧,等他们走的时候,您这么说……”说完便在老娘耳边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儿。
“嗯”,老娘总算应下。
施小凤就知道,自己打小儿就命大,起的名儿就是凤儿,肯定还有大造化,这不眼瞧着造化就上门了吗,虎哥一条命,换自己下半生荣华富贵,还算可以!
协议达成。沈立行一行按商量好的,走前给施老娘留了百两银子。至于他们怎么办,打算走一路看一路。
施老娘流着泪收下银子,等他们刚告辞走了两步,她突然跪下凄厉地喊道:“恩人呐,银子我老婆子不要了,只求你们带走我这可怜的闺女吧,留在家也是造孽的命哇……你们带走,随便去谁家做个烧火丫头小妾什么的,只要有口饭吃就行哇……”
大家都一愣,这施小凤皮肤黑亮,眼睛贼大,看着又美又健康,看来还是这山里头养人啊,虽说不水灵,但看着细腰淝臀的,应是个好生养的。
沈立行让人将施老娘扶起来,看了看侍卫首领,见他点头,便应下道:“施大娘不必如此,袁兄弟救了咱们一命,理当照应他的妹子,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人我们带走,银子您留下。等妹子在京中定下,定让她与您联系。”
施老娘没想到这般顺利就成了,又激动得鼻涕眼泪一把抓。施小凤更是激动难奈,太好了呀!
一行人带着施小凤回京,一踏入京城,施小凤就暗叹自己有眼光,一路得知沈立行名姓,便“沈大哥”、“沈大哥”地叫上了。
沈立行本打算让这群手下随便哪个侍卫收了这施小凤的,自己再从旁帮衬着,也算日子好过,哪知道这群鸟人见施小凤喊他“沈大哥”喊的贼甜,谁也不愿收用她,沈立行无奈,只好先将她安置在京中的别院豫园中,回府去见自家娇妻。
他自然也不会跟高世曼讲这件事儿,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收用这个施小凤。
高世曼正在襄城房中说笑,听说沈立行来了,愣了一下。
襄城推了推她道:“傻了?你男人来了。”
“哼”,高世曼一个冷哼。
“你这是怎么了?”襄城不解。
“没什么,他现在越来越邪,回来前也不捎个信儿,我不想见他”,高世曼还堵上气了。
沈立行在房中等了一会儿,见高世曼久不出来,一气跑到公主房外求见。襄城亲自出来笑道:“沈大人回了,襄城还没谢过你呢。”
沈立行哪有闲情跟她扯淡,只淡淡地道:“公主不必言谢,曼儿心系公主,要谢就谢她吧。”
襄城突然凑到他面前小声道:“她正生你的气呢!”
沈立行一愣,莫非曼儿知道施小凤的事儿了,这也太神了吧!
襄城咯咯笑了两声道:“她怪你回京没提前通知她呢,这两天一直都气鼓鼓的!”
原来是这样,沈立行松了口气道:“多谢公主。”
襄城朝里面努嘴,沈立行点了点头就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高世曼抿着唇坐那跟老僧入定似的,他回头看了看,公主也跟了进来,他不好多说,便对高世曼道:“曼儿,跟我回房。”
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高世曼气的想打他,扭头不理。
“曼儿……”沈立行急死了,若不是在公主房里,他定要将她就地正法。
“世曼,你快回吧,赖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儿?要不我去你房里,将这里让给你和沈大人?”襄城激她。
“哼”,高世曼起身,理也不理就往外走。
沈立行松了口气,对公主笑了笑,忙跟了上去。
一回房,又往那里一坐,还是不理他。
沈立行蹲下抱着她委屈地道:“曼儿,我一回来你就给我脸色看么,路上出了点儿事,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本来前天就要回京的……”
高世曼仍不理他,他想了想,将自己肩上被老虎抓伤的伤口露出来给她看:“你看,路上遇上只大虫,差点儿没命。”
“什么?”高世曼吓了一跳,忙扭身去看他的伤口,一条条血痕刚刚结痂,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心一软,猛地搂着他的脖子哽咽地道:“彦堂……痛不痛?”
沈立行得逞地笑了笑道:“没事,来,让我看看长胖了没有。”
第355章 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沈立行看着她的脸儿道:“定是没有想我,都长胖了一圈儿。”
高世曼揉了揉鼻子好笑地道:“怎么,还不许人家长胖了?我就是因为太想你,你又不在,所以就寄情于吃,这才长胖。”
“小嘴儿越来越会说了……”沈立行拉起她,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两人之间越来越默契,也越来越契合。
良久,高世曼推着他道:“累不累?快去洗,伤口等会我帮你处理一下。”
“已经处理过了”,他又去捕捉她的香唇。
“很晚了”,她将头埋在他胸前躲开。
“那你等我”,他在她脸上又嘬了一下这才去了。
他回来她已经睡着了,沈立行有些郁闷,她就不想他么?故意大咧咧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道:“怎么才来啊”,她感觉都睡了一觉了。
他也不理她,将她搂住后便揉了揉她胸前道:“这里也胖了。”
“走开!”
心动不如行动,他精神焕发。
“唔……”
美好的夜晚总是短暂的,天亮前他又将她吵醒,一番缠绵,她累了,趴在他臂弯里闭着眼小憩。看着她的小脸儿,总觉爱不够,伸手去捏了捏,她想躲没躲开,睁开眼瞪了他一眼。
“曼儿。”
“嗯。”
“曼儿。”
“干嘛。”
“曼儿。”
“有病。”
“呵呵……”
沈立行跟个神经病似的,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襄城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见光啊!”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先在庄子上呆着,看情况吧”,沈立行目前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她呆在庄子上很无聊啊!”
“难不成你还想给她找点儿事做?”沈立行低头瞧她。
“已经找了,让她给我的时报投稿,打发时间”,高世曼闷闷的。
“哦。”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天天在这儿陪她是吧,人若太无聊又没有朋友说话,会想东想西的……”她舔了舔唇,有些想喝茶,自己身上酸软,懒得动,可又不好使唤沈立行。
“哦。”
她有些恼了:“哦什么哦。”
他只好不做声。
“我要喝茶!”她也不客气了。
他二话没说下床倒茶,她这才消了气。
喝完茶她突然感叹道:“有的人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襄城有公主命,想染上公主病却不得,老天呐,你开开眼吧!”
沈立行看着她,接过空茶杯放下,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道:“吃了饭跟我回去。”
“哦,公主怎么办呢?”她忧思忡忡。
“你一不是她爹,二不是她男人,管这么多干什么,你要多想想我,我是你夫君”,沈立行没好气。
她也不生气,自言自语地道:“她有亲爹,用不着我;目前就是差个男人,对,男人。彦堂,给公主找个男人吧!”
沈立行气的差点坐地上去:“胡说什么!”
“我哪儿胡说了?老话还真是没说错,嫁对了人,天天过情人节;嫁错了人,天天清明节……那个贱男人,我真想吃了他!”想起襄城的男人赞普,高世曼又咬牙切齿起来。
“你只能吃我!”沈立行瞪着她,不知道她成天操这么些闲心做什么。
他不说话倒也好了,这么一说高世曼嘴巴又开始痒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还有杜姨娘,我就你一个,这不公平。我哪天高兴了,也去找个男人……”
他气极,也知道她这是在逗他,若他生气,她就会越发蹬鼻子上脸说个没完,反正自己又舍不得将她如何,于是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喂不饱你怎么的?”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是还不错,要脸有脸,要型有型,要钱有钱,当然,我也不差钱;不过你应该明白,肉吃多了,偶尔还是会想吃下辣白菜的”,边说边在他脸上瞧来瞧去,末了又道:“你这人细看吧,面部轮廓太过刚硬,再柔和一点就好了,对了,跟齐王若是能中和一下最好。”
沈立行忍着心中的火恨恨地道:“你可别太贪了。”
她咧了咧嘴长叹一声道:“人生不可重来,贪婪有何不妥?”
他知道他是说不过她的,踢掉鞋爬上床,二话不说堵住了她的唇。相对于她,他永远是行动派。
吃完饭她要跟着沈立行回京了,走前跑到襄城房里对她道:“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嗯。”
高世曼担心地看了看她道:“襄城,做女人,最要懂自得其乐,懂得怎样让自己开心,只有这样,才能感染身边的人。”
襄城听了呵呵笑道:“知道了,你快回吧!”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虽然如此,高世曼一走,襄城还是觉得百无聊赖起来。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后来一想,慢慢来吧,好歹自己已安然回京,听高世曼的话,安身守分,以待天时吧。
沈立行入宫复命后便去了京郊大营,好在九月有半月的授衣假,沈立行很是陪了她些日子,进入冬月,他又开始忙了起来,高世曼也习以为常了。
当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人间,万物冬藏,沈立行不在京中,高世曼带了小虎跑去庄子,拉着襄城去赏雪。
襄城本是不懂风情之人,若是以前,肯定一口就拒了,不过现在跟高世曼在一起的时日多了,也变得娇憨了许多。
女人是水,可不就得娇憨些吗。高世曼经常对她说,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吐蕃的经历,是她这一生痛苦的回忆,它如烈火,将襄城淬炼得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懂得了珍惜,亦懂得了自强。
女人,靠父亲,最多也就是个公主;她是公主又如何,还不如高世曼过得惬意自由。
靠夫君,最多也就是个王后,觉蒙又如何,照样还是不如芒妃犀嘉受宠;
女人靠自己,你就是女王。
襄城经历这一场磨难,这才发现她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父皇不理解她、也不够尊重她,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全天下怕只有高世曼最理解信任她了吧!
“哎,要是在京城就好了,去齐王府雪中赏梅,这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看着满天的飞雪,高世曼劲头十足。
襄城笑道:“你回京自去赏就是了,我又没说把你关在这里。”
“这人呐,孤独地来到这世上,又孤独地下到黄泉,活着的时候却不能太过孤独,一个人赏雪赏梅有何意思,你说是不是?”高世曼总有话说。
襄城突然觉得很温暖,她抬头望满天飞雪,喃喃地道:“世曼,谢谢你。”
“瞧你那傻样儿!”高世曼抿着嘴乐。
半晌儿,襄城又道:“你说我将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好呢?”被高世曼毒害的也挺深了,要是以前,她哪好意思说这种话?
“每个人都有一个在冥冥中等待的另一半,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男人们煮酒论英雄,女人则赏雪展未来。
大地银装素裹,一切蠢蠢欲动的害虫都掩在这雪下或冬眠或死亡。然而豫园的施小凤却不安分起来,入京短短几月,她以惊人的觉悟成长起来,原来一身浓厚的山野韵味儿,摇身一变,打扮竟跟京中贵女无二。沈立行只想着先将她养着,养嫩了好塞到京中哪户人家去,倒也没想太多。
施小凤好吃好穿地过着这辈子也没享受过的日子,还有个丫头茉莉伺候着,小丫头也没有什么心计,只想着这女人是沈立行先养在外面,等少夫人首肯后就带回府中的女人。瞧她那大屁股,一定很好生养,沈立行如今子嗣还没影儿,大概也是急了吧。
施小凤还没学会一些娇蛮小姐的大脾气,待茉莉倒还不错,茉莉投桃报李,教她打扮、穿衣,甚至还帮她打听沈立行的喜好;还说高世曼是个能干的人,在京中风评很好,沈大人很疼爱她。
听到沈立行疼爱自己的夫人,施小凤有些吃味,她歪着脑袋道:“这是真的吗?”
乍一看还真的挺像个未经事的少女。
“奴婢也是听说的,沈大人这么久还不将姑娘接进府中,必是考虑到少夫人的心情吧,他离京这么久,乍一回来,还不得甜蜜些日子才会跟少夫人讲姑娘的事儿呀!”茉莉实在不是一个靠谱的丫头,主子的心意岂是你一个下人可以乱猜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都快过年了。”施小凤等着做妾,等不及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她可从来没试过一个人过年。
“反正不是过年前,就是过年后了,姑娘这一打扮,美的都要晃瞎奴婢的眼睛了呢,还怕没有好日子过?”舔屁股是茉莉这种丫头的必修功课之一。
“我真的很美吗?”面儿上再像京中贵女,骨子里的那份矜持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
“当然了,姑娘您的眼睛又大又亮,奴婢看了都忍不住多瞧两眼,何况是大人呢!”茉莉说话只拣好的说,她怎么不说施小凤的脸黑得也能发亮呢。
“那太好了,我还怕沈大哥看不上我呢!我比少夫人如何?”她还来劲儿了。
茉莉抿了抿唇,想了想终是道:“少夫人长相一般,不过地位尊崇。”
“难不成她是公主?”施小凤没好气。
“那倒不是”,茉莉决定少说为妙。
“那还不是因为沈大哥才尊贵起来的,将来我入了沈府,说不得比她更受宠,再尊贵又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她想入非非,小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也许每个少女都做过,可她是妇女好不啦!
“这……这话可不能让沈大人听去了!”茉莉大骇。
第356章 门萨仔景先
施小凤不以为意地道:“听到又如何?”
茉莉无奈,只得低头。
想她豆大的字不识一个的乡野妇人,竟想着后来者居上,若是被高世曼晓得了,少不得又要说她井底之蛙抱西瓜。
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京中街上到处都很热闹,林邑国、扶桑、高丽的使者们都入了京,高世曼从国子监上完课回府,看到街上有许多外国人,便想着吐蕃说不定也会遣使入京,忙让人带信儿给襄城,让她这些日子在庄子里呆着,别露面儿。
各地官员每年也要考评业绩,陆续也有人入京。舅舅郑季康也入京了,还带来了大哥的小儿子郑景先。郑景先年方十六,自小就聪明过人,诗书可以一目记十行,数术一学就会,还能融会贯通。不说别的,就是高世曼那套记数法、记账法,普通人要学一个月,他只用了三天便全会了。
此次入京,是想将他留在京城入国子监学习,不管如何,京城的机会总是大的,再加上这个郑景先因聪慧过人,性子极傲,是以让他离开家人历练历练。
景先来京之前早听说高世曼这个表姐很能干,不过在他眼里,一介女子,还真是不够他看的。
景先入京当天,高世曼被娘亲叫回高府,一起迎接舅舅和表弟。娘亲也给她打了预防针,关于什么神童之事,高世曼两世为人都没有见过,不过倒是听过,中学还有篇课文叫《伤仲永》呢。
近晚饭时分,舅舅一行人方到。高世曼与众人见过礼,特别留意了下这个表弟。郑景先并非她想象中眉清目秀、双眼放精光的那种样子,相反,他高高的个头,比之成年人也差不了许多,双眼皮很漂亮,眼睛确实很有神。
“这就是世曼表姐?”郑景先的声音有些粗,应该正处于变声期。
“景先你好!”高世曼以成人礼节对待这个表弟,因为在她眼里,既然智商比较高,那就不能再将他当成个小孩来看了。
景先笑了笑,客套而又疏离。
高世曼暗翻了个白眼儿,得瑟啥,这可是在我的地盘儿上。
一见钟情的反义词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世曼心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等都安置好了吃饭,高世曼故意问景先:“表弟,听娘亲说你很聪明,我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看着她眼中的戏谑,景先笑了笑道:“还有世曼表姐不知道的问题。”
“我知道”,高世曼不紧不慢地道。
郑季兰与郑季康对视一眼笑道:“曼儿都被我给惯坏了。”
郑季康笑道:“我瞧着她好的很。”
景先看了一眼二叔才对高世曼道:“知道你还问。”
高世曼笑眯眯地道:“我就是考考你嘛。”
“你说”,景先面色不动。
她夹了筷子菜放进口中嚼了好一会儿才道:“有个富人,家里养了一条狗,有天他妻子将家里的夜明珠收了起来,他以为是贼给偷走了,就觉得家里的狗不顶事儿,骂骂咧咧就要将狗打一顿出气;其妻连忙告之实情,说东西并未失窃,但是他还是将这狗打了一顿,你说说看,为什么?”
郑季兰听了笑道:“这是什么问题,竟值得一问。”
郑季康则饶有意味地看着高世曼,他也想知道这主人为何还是将狗给打了一顿。
景先想了想便道:“这主人有狂躁症,有病。”
“不对,再猜”,高世曼摇头。
“莫非这主人一直都想打狗?”景先也有些疑惑了。
高世曼一口一口地吃着菜,反正什么答案她也不点头。最后郑季兰烦了,嗔道:“你莫不是故意为难表弟的?”
“我哪有”,她终于抬头。
景先看着她:“愿闻其详。”
高世曼笑笑道:“因为不是亲生的嘛。”
景先一愣,随即瞪了她一眼。高世曼乐得哈哈大笑:“猜不出来就瞪人家,羞也不羞。”
郑季康也跟着大笑:“世曼还是小孩儿心性啊!”
“可不是嘛,彦堂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她的”,郑季兰也笑着解嘲。
“娘亲,您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啊,我要跟他告状去”,高世曼还撒起了小娇。
“瞧你,没个体统”,郑季兰似是嗔她,脸上却笑开了花儿。
景先被高世曼摆了一道,他可笑不出来,低了头吃菜也不理她,只想着如何逗弄她一回。
过了会儿,景先问她:“表姐,这下轮到我问你了吧?”
“啊?哦,你问”,高世曼倒要领教下这神童的能耐了。
他看着她认真的道:“有对夫妻吵架,妻子吵不过丈夫,于是就在床上躺着盯着房梁,一动也不动好半天,丈夫很是担心,于是问她在干嘛,你猜妻子怎么回答?”
嘿嘿,高世曼暗笑了两声,心道这种问题还来玩儿我,小儿科好不好。
“死了?”
景先点头,接着再问:“丈夫又问,死了还睁着眼?妻子怎么答?”
“死不瞑目”,高世曼想笑。
景先愣了一下,又问:“丈夫说,那还呼吸?妻子……”
高世曼不等她说完便得意道:“妻子回答,咽不下这口气吧!”
景先服气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副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道:“表姐果然经验丰富,想来表姐夫经常这般对你吧,失敬失敬!”
“喂!”今天敌逢对手啊,高世曼瞪着他。
景先挑衅地道:“怎么,弟弟我说的不对吗?”
高世曼咬了咬牙道:“你说的很对,果然是门萨仔,表姐甘拜下风。”
“门萨仔?什么意思?”景先不懂就问,完全符合聪明人好学的特征之一。
“我不告诉你”,急不死你,一般聪明人的求知欲望非常强烈,若是遇到没弄懂的问题,肯定会穷追不舍,不弄清楚誓不罢休。
景先果然急了:“表姐,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戏弄你了。门萨仔到底是什么?”
高世曼不理他,接着吃饭。
景先求助地望向姑姑,郑季兰解围道:“世曼,景先都跟你道歉了,你就跟他说说吧。”
“食不言,寝不语”,高世曼说完就再也不说话,一心一意吃饭。
也不知道是谁先引起的话题,还食不言呢,景先只好按下心中疑惑,也开始认真吃饭。
高世曼吃完饭丢下碗筷便道:“娘亲、舅舅慢吃,我先回房了!”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景先连忙也放下碗筷道:“二叔、姑姑慢吃,我也走了!”
追出门一看,哪还有高世曼的人影儿,可把他给郁闷坏了。
可以说,这一夜郑景先都没睡好,高世曼则不然,睡的不知道有多香。
第二天,从开始吃早饭起,景先就开始缠着她了。高世曼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就对他道:“门萨仔呢,是一个专业术语,就是指那些天生智商比普通人要高四成以上的小孩儿。”
她故意还加重了“小孩儿”这几个字。
景先得了答案,不仅不感谢,反而嗤笑了一声道:“就这?”
“就这啊,姐用这词儿套你身上,便宜你了”,高世曼趾高气扬。
景先瞪着她半天吐出两个字:“无知!”
她也不生气,反而振振有词:“男人无知无畏,女人不知不累。”
“巧言令色!”
“我说的不对吗?给个理由”,高世曼咄咄逼人。
景先还真的想不出她刚说的那话有什么不对的,只得道:“你说的对。”
“就是,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得打完”,她又开始了,她认为景先不自量力,非得跟她较量,到最后还不是得含着泪赞成她说的对。
“什么意思?”又来了。
高世曼一惊,这个可不能细说,不然自己还混不混啦!于是道:“这个是胡说的。”
景先怀疑地看看她,终是没吱声。
吃完饭,高世曼对他道:“你要进国子监?”
“嗯。”
“我考考你吧?”她还乐此不疲了。
景先想也没想道:“不要。”
“为什么,这回我可不再跟你开玩笑了,玩真的!”高世曼无比认真。
“这世上只有骗子才会跟你玩真的,因为他是真心骗你的!”景先有哲学家的潜质。
高世曼认真想了想道:“哎呀,真的呢。那我跟你玩个假的吧!”
“恕不奉陪”,他淡淡的道。
她眯了眯眼道:“问世间蠢为何物,直叫人智商清零。”
“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是什么意思?”他还没忘呐。
她差点跌下椅子,眼珠儿转了转道:“你先接受我的考验,我才能告诉你。”
他考虑了几秒道:“行。”
略想了想,她清了清嗓子道:“听好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她将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快速背了一通,总共虽不过七八句,但能在这几秒之间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也算是男神了吧。
背完就让景先复述一遍,结果人家连个梗儿都没打,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你是不是听过这支歌?”玲玉坊有唱过。
“第一次听说”,景先很老实。
高世曼也不说话,只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快说,那句话什么意思”,他记得倒是清楚。
她耍赖道:“不行,这个不算,我刚才想起来这首诗有流传出去过。”
他瞪着她,她笑道:“重来重来。”
见他并没反对,她马上抑扬顿挫地将毛择东的《沁园春·雪》给背了一遍,这个他要是能记住,那她就真的甘拜下风。
哪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词给背了一遍。看着高世曼瞪得溜圆的眼睛,他不耐烦地道:“你又想耍赖不成?”
第357章 天外高人
“谁耍赖了?”高世曼条件反射。
景先冷冷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道:“那句话的意思嘛,就是说……那个,嗯,那个……”看着景先的眼神,她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哼。”一声冷哼。
“别急呀,我这不是还在思考,力争用最准确的语言来给你解释清楚吗?”高世曼理直气壮的,想了一会儿认真地道:“这话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选择,只要是自己选的,那就不存在对错和后悔。”
她说完越发觉得自己解释的天衣无缝,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你刚说的那些诗都是谁写的?”他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景先有些恼火。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不大好的脸色道:“李煜你认识?毛择东你认识?”
他皱眉想了想,果然都不认识,只好道:“他们是何人?”
“世外高人”,高世曼神叨叨的。
“隐藏在民间的高人?你如何识得他们的?”景先很是疑惑。
“我杂书看的多,虽然我不如你这般聪明,但是我勤奋呀,勤能补拙,你听说过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懂吧?”她喋喋不休。
“聒噪”,他瞪了她一眼。
“你敢瞪姐?”她也瞪着他。
他不接她这腔儿:“你都看了些什么杂书?能借我看看吗?”
她想了想胡扯道:“《厚黑学》、《君主论》什么的,你没看过吗?”她尽拣些稀奇的说。
景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我没看过,哪里有看的?”
她继续胡扯:“有的是在朋友家看到的,有的是在娘亲的书房看到的。”
他立马起身道:“我去姑姑书房看看。”
“哎……”她拦之不及,索性由着他去了,自己干脆也跟着去了。
娘亲书房藏书也比较多,她之前也摸着看了一部分,可是景先在这里哪里能找到高世曼嘴里说的那些书呢,那都是前世的名著,其中一本还是国外的著作。
她跟着景先一起淘书,好半天才心虚地道:“景先,那些书我都看了好久了,娘亲这里书太多,以后慢慢找吧。”
“嗯”,他也发现有很多好书,不一会儿就忘了高世曼也在一旁。
她找了本《史记》在看,这本书每看一回,就会有些新的认识,她坐在书桌旁自看自的,景先也找了本书坐在她对面看了起来。
看到商君列传中说商鞅年少时好刑名之学、崇尚法家学说,于是问景先:“景先,商鞅好法家,孔孟推儒家,其实我觉得这些学说相辅相成,并不完全排斥,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执柄者可以选择偏重的方向和适合自己的学说,为何这些法家、儒家、名家、道家要互相攻讦呢?”
景先抬头看了她半天道:“你对这些感兴趣?”
“怎么,不可以吗?”高世曼莫名其妙。
他跟看鬼一样看了她几眼道:“你是女人。”
高世曼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他这是赤祼裸瞧不起女人,瞧不起自己啊!
顿了顿,她恨声道:“不说拉倒!”
拉倒就拉倒,我还怕你不成,景先也不理她,在他眼里,这个表姐神经兮兮的,女子懂得太多,会不安于室,于男人来讲,并非好事。
第二天两人不约而同地又来到书房各自看书,高世曼不理他,他也不理高世曼。
第三天郑季兰对高世曼说舅舅生辰,让她去稻香楼定桌好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高世曼听了手痒难耐,笑着对娘亲道:“还去稻香楼定什么,我今儿亲自下厨,包舅舅满意!”
说完又跑去跟郑季康说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让他尝尝,郑季康笑道:“世曼还会做菜,难得难得,那舅舅拭目以待啊!”
于是她上午便没跑去书房跟景先凑热闹,景先见她没来,还觉奇怪。他本以为高世曼是个叽叽喳喳讨人嫌的女人,没想到竟生生两天没理自己,倒叫他小瞧了。
高世曼窝在厨房,弄了个酸汤鱼火锅,然后又准备了些配菜,临中午饭前又炒了不少家常菜,满满一桌子,在这寒冷的冬季,看着倒让人心中暖暖,口水直流。
等大家都上了桌,高世曼给舅舅敬了酒,大家就开始吃了起来。
景先哪吃过这般口味的菜肴,只吃了一口就赞道:“姑姑,您家的厨子好生了得!”
郑季兰呵呵直笑,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郑季康尝了一口红薯扣肉也赞道:“确实不错,世曼,你这是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高世曼洋洋得意。
景先刚塞了一口红烧狮子头,听了这话差点噎死,他好不容易就了口茶咽了下去,瞪着眼道:“这是表姐做的菜?”
郑季兰笑道:“好不好吃,好吃就多吃点,你表姐自成亲后可是很少下厨了,若不是你二叔和你,她今天也不会这么积极。”
景先听姑姑说为了二叔和自己,不以为然的咧了咧嘴,为二叔还说得过去,捎带上自己嘛,那倒有些牵强了。
他这微表情正好让高世曼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恼火地道:“我刚看到你瘪嘴了,你觉得不好吃是吧,那你别吃好了。”
“这一桌都是你做的?”他伸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边吃边问。
“你刚吃到嘴里的这个,是我做的”,这桌菜有八成是自己做的,高世曼瞪着他,很是不满。
景先又夹了一大筷子葱爆羊rou道:“那这个呢?好吃。”
“这个也是我做的!”高世曼一点也不客气。
他的筷子再次伸向另一盘菜,边夹还边问是不是她做的,一个个尝了遍,差不多都快尝饱了,高世曼才会过来被他给耍了。
她气坏了,瞪着景先道:“从今天开始,我亲自下厨每顿做给舅舅吃,你去吃方嫂她们做的!”
“曼儿……”郑季兰开始解围了。
“娘,您别管,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高世曼大义凛然。
郑季兰看了看景先,给他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郑季康只觉好笑,边吃边看景先如何应付。
景先看着满桌子菜愣了会儿,突然道:“表姐,阴阳术注重祥瑞凶祸的征兆,它的禁忌和避讳繁多,太多束缚,又令人畏惧。”
高世曼听得莫名其妙,这吃饭呐,讲什么阴阳术。郑季兰兄妹也不知道景先在搞什么名堂,只边吃边注意着这边儿的动静。
景先接着道:“儒家学说,博而寡要;墨家尚俭难遵;法家严而少恩;名家使人俭善失真;道家讲求精神专一,动合无形,每个学说,都有他们的立场和利益,人为利益死,禽为吃食亡。所以,他们互相攻讦在所难免,至于治国采用哪种学说,则取决于君主,毕竟君主是人不是神。”
他这是在跟高世曼讲解之前她问他、他却不愿回答的问题。没办法,他没那个定力对着满桌佳肴只能看而不能吃,所以选择了妥协。
“哦……”高世曼凝眉感叹,认真的女人最美丽,景先发觉他这个表姐看起来也没那么讨人嫌了。
“我现在可以吃了吗?”他可怜地看着高世曼。
“随便”,高世曼很是大度的样子,逗得娘亲和舅舅呵呵直笑。
酸汤鱼火锅也很好吃,景先直觉这是他活了十多年来最合胃口的一餐了,他大快朵颐,深感欢畅。
两人也算冰释前嫌,再一起进书房看书的时候,高世曼不懂就问,景先也真如百度一般,无所不知,知无不答。
这般到了快过年,沈立行终于从京郊大营回了京城,他回来时正好错过了饭点,回府后午饭也没来得及吃,便跑到高府接高世曼。
高世曼吃罢饭便与景先在书房看书,因书房中暖和,她看着看着就有些乏了,于是让人拿来条毯子,搭在身上懒懒地靠在椅上有一茬没一茬地边看书边打瞌睡。
景先在对面看着她的脑袋点啊点地打瞌睡,只觉好笑,也不打扰她,没一会儿,她竟睡着了。她本来不愿午睡的,省得晚上老睡不着,可是荔枝她们在书房陪着也很是无聊,都跑出去扎堆聊天去了,所以只剩下景先,他也不知道要叫醒她,还站起身帮她将毯子裹了裹,她趴在桌上睡得倒香。
沈立行过来,得知高世曼在书房,便摸了过来,一进门便看到高世曼趴在桌上,又看到景先坐在对面正低头看书,他进来笑道:“想必这位便是曼儿的表弟景先吧?”
景先抬头见他这般称呼高世曼,便知道他八成是表姐夫沈立行,他起身施礼小声道:“景先见过表姐夫。”
沈立行正准备再说,景先伸手示意他别再出声,又指了指高世曼,意即她睡着了,别吵醒了她。
沈立行心痛她趴在桌上就睡着了,不免心中对景先有些不满,他上前去抱她,打算带她去房中好好睡,哪知她迷迷糊糊中竟不让她抱,哼唧着拿手直推他。景先没见过她这般憨态,在旁边看的好笑,沈立行扒开她的手,右手伸至她腿弯儿,刚将她抱起,腰还没伸直,她便被弄醒了。
一睁眼见是他,她欢喜地嘟囔道:“彦堂,你回来啦。”
“怎么在这里睡,我抱你回房”,听着她的呢哝软语,沈立行心中熨帖舒畅,面儿上却不显,再怎么说还有个外人在呢。
“我不睡了……”她刚醒还有些迷糊,又因沈立行的到来正开心,于是抱着他的脖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彦堂,我好想你!”说完便贴在他胸前闭着眼睛赖着,脸上全是美美的笑意。
景先在一旁看的真真儿的,倏的一下瞪大了眼睛。
第358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沈立行被她缠得有些不好意思,朝景先笑了笑道:“她就是这个样子,跟个孩子似的。”
高世曼扭头,看到景先愕然瞪着自己,这才明白房中还有旁人,羞刀难入鞘,她干脆鼓着眼睛瞪景先,嘴里还不要脸地道:“非视勿视!你还看!”
景先还以为她反应过来会脸红心跳做娇羞状呢,哪知道她这么不要脸,被她一吼,惊得立马低下了头。
沈立行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将她又放下,可怜巴巴地道:“我还没吃饭。”
“啊?”高世曼忙起身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歇一会儿。”
“不用”,沈立行止住她,“我让她们去准备点吃的就行了,你坐着。”
她只好坐下,沈立行出去吩咐安排吃食。
花痴般望着他高大的身影,高世曼心里满满都是喜悦。
“啧啧,非礼勿视”,景先突然出声,摆明了说反话在讥笑她。
高世曼不防,听了这话一下子红了脸,先前也不过是凭着一股子气势,现下这般情境,她自然有些不大好意思。
倒是景先一愣,再讥讽的话他也不好再说了,人家本是两口子,他个外人杵在这儿,还真有些煞风景。
她揉了揉鼻子道:“你个孤家寡人懂什么,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嫉妒不来的。”
“……谁嫉妒你了?”景先有些不屑。
高世曼不紧不慢地道:“我承认你很聪明,懂的很多,不过呢,你也要知道,痴这个字,乃是‘知’字再加‘病’字头,懂得太多,而不善于运用,肚子里太多知识就生了病,人呢,也会变得痴呆。”
她惯会胡搅蛮缠,这番话下来,果然让景先愣了神儿。
趁他发傻,高世曼凑上前照他脸稍用力打了一巴掌道:“姐疼不疼你?”
他冷不丁挨了一下,条件反射就捂了脸道:“疼!”
“姐这么疼你,你还敢笑话姐?”她似笑非笑。
“你……”景先只觉遇到了人生中唯一难缠的对象。
“怎么,姐不疼你?不疼再打”,边说边作势再给他一巴掌。
他吓得往后一靠,逗得高世曼咯咯直笑,笑够了又道:“我看呐,谁以后若嫁了你,天天得过愚人节!”
“什么意思?”他深觉这表姐可怕,不过是看到她亲了表姐夫一口,她打击报复到现在。
“什么意思,夸你聪明呐!”她洋洋得意,满脸的小人得志。
“夸谁呢?”沈立行进来正好听到她说这么一句。
她脸色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腻得能沾死蚊子:“彦堂,你让她们给你弄什么吃的?要不我去给你弄吧?”
“不用,你歇着,我随便吃点就行,吃完咱们就回家”,沈立行好像很吃她这套似的,脸上笑意盈盈。
景先看得直犯恶心,心道这表姐可真是个神人呐。
本以为高世曼年前是不会再来了的,结果人家第二天还是来了,景先一见到她就道:“你不陪姐夫,又跑来做甚?”
高世曼鄙夷地道:“他的老上级续弦,急不可待,他喝喜酒、帮忙去了。”
“那你为何不去?”景先见她那个表情,很是好笑。
“哼,那老头都五十八了,娶个媳妇儿一十八,我才不去恶心自己呢!”高世曼边说边摇头。
这在景先眼里并没有什么,他笑道:“这很正常。”
“哼,你们男人当然都觉得正常了,十八新娘五八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暴殄天物啊,惨绝人寰呐!”高世曼极尽夸张之能事,她一直对这种老少配很是反感,年纪相差的太多了有违天和。
景先也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有女人嫁给小自己好几岁的男人,大惊小怪。”
“那怎么一样,女大三,抱金砖,你又没听过吧,白长这么个聪明脑袋!”高世曼怎么说都是她有理,没理也要狡三分。
景先还真的没听过,只得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书不理她。
男人跟女人争辩,最佳态度就是适时闭嘴。你不说话呢,她认为你不屑理她,这态度完全不对;说太多呢,是狡辩,也不对。所以,差不多的时候就闭嘴,让女方以为你认输了,词穷了,那就皆大欢喜了;你若是争赢了,其实你输惨了。
看前世那个国民老公王思聪,成天跟女人打嘴巴仗,本来他学历高又多金,一身钻石王老五的光环,全被他的舌头给倒腾没了,也不知道掉了多少粉去了。
书房安静下来,高世曼安静的时候相当安静,她今儿要给时报写稿,她的时报已在市场上独领风骚了,除了端正的态度,还有丰富有趣的内容和时不时的别出心裁,让她的时报同时兼具知识性、趣味性和及时性。
她感觉自己快要黔驴技穷了,哦不,江郎才尽,所以想着在时报上搞搞什么小故事连载啥的,总不能一成不变老是那个调调。
她坐在那儿沉思,仿佛这世界只有她一人。景先抬眼瞧了瞧她,见她这般认真,浅浅笑了一下。没一会儿,便听到高世曼道:“荔枝,进来帮我磨墨。”
荔枝登登登地跑进来道:“少夫人,您要练字啦?”
“我的字还需要练吗?”高世曼臭屁哄哄的。
“是的呢!”荔枝捂着嘴咯咯地乐。
“笑个屁啊,快点儿!”高世曼也笑嘻嘻的。
“我这不是正弄着嘛!”荔枝墨墨迹迹还敢顶嘴,景先抬眼瞅了瞅她。
高世曼却不以为意,将纸拿来一摞铺在面前,荔枝开始帮她磨墨。景先只觉这表姐是个大怪人,没规没矩的,带出来的下人也是如此。
高世曼正打算写《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那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在《三十六计》的基础上改编的,通过讲述战国时期两位著名军事谋略家孙膑与庞涓纠葛的一生,向人们形象地展示了最为杰出的兵法与计谋;最重要的,里面还有爱情戏。
这个故事是老演员仇永力主演的,每一集是一个小故事,一个故事一个计谋,共三十六集,每一集又同气连枝。因为里面绝大部分故事都是根据《三十六计》中的计谋精邃演义而成,所以看起来不仅并不枯燥,反而很具观赏性。高世曼当年看伤了韩剧、湾湾脑残剧,所以这部剧看了不下四五遍。
她琢磨了半晌,细想当年看电视剧的剧情之后开始提笔。第一章讲述了宠涓先于孙膑出山服务于魏王,因为与楚国对阵相持不下,派属下公孙阅请师父鬼谷子出一良策,然而鬼谷子却让孙膑试试,孙膑想出了“上屋抽梯”之计,助宠涓打败楚国,庞涓得知实情后,盛情邀请孙膑出山。
直到晚间才写好第一章,写完之后,她自己看了一遍,还觉满意,反正是开篇嘛,情节本也简单。她有意邀请景先作为她的第一个读者,于是对他道:“景先,我写的三十六计,你要不要来看看,顺便指导一下?”
景先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道:“弟弟水平有限,看不懂高氏著作的三十六计。”就连他身边的小厮书祥都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高世曼被他噎得脑壳疼,她这会儿刚动了脑子,跟他吵不动,所以只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景先没听到她反击,还奇怪地看了看她,没一会便听她道:“彦堂怎么还不来接我啊,我要睡觉了。”明儿是大年三十,她肯定得回沈府休息。
话还没完,沈立行便进了书房,高世曼立马起身扑上去道:“你怎么才来啊,我好困啊。”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已经困了?”沈立行捧着她的脸,真想亲下去,可惜有外人在。
“我今天用脑过度,急需补脑”,高世曼哼哼唧唧,全然不顾景先和书祥也在书房之内。
“你做什么了,用脑过度?”沈立行扭头朝书桌上看去。
“姐夫有所不知,表姐今天专为您那续弦的上峰做了一首诗”,景先听沈立行发问,抢着回答。
“哦?何诗?”沈立行很是好奇。
高世曼抬头,还没开口,景先就摇头晃脑地道:“十八新娘五八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姐夫,这可是一首好诗。”
沈立行无语了,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你闲的慌是不是?”
景先听得那啪的一巴掌乐坏了,巴不得沈立行再来一下。高世曼哼哼了两声道:“我哪有,我今天在写三十六计好不好?”
沈立行的反应跟景先没什么差别:“你写三十六计?”要知道,这种兵书在过去只有极少数权贵才有幸读阅,不是沈立行小看她,她写三十六计,不是开玩笑么。
高世曼又被噎了一下,堵气道:“我不会写行了吧,回家吧!”
送走沈立行和高世曼,景先仍低着头看书。倒是他身边的书祥好奇地走到高世曼刚坐的地方,在她书桌上翻看。
高世曼将写的东西用镇纸压着,倒也没有特意收起来。想那书祥跟着景先这么个神童,自然也是能写会读的,他拿开镇纸瞧了瞧,没看几行便被高世曼写的那章“上屋抽梯”给迷住了,当下坐在她那椅子上看了起来。
看完他兴奋地道:“少爷,您快来看!”
景先抬着眼皮子道:“看什么,三十六计啊?”
“小的看着倒也像,您来看看啊!”
第359章 黄粱美梦
景先拒绝来看高世曼写的东西,合上书道:“咱们也回去休息吧!”
书祥无奈,只好将那纸放还原,再用镇纸压上。
三十过年,景先身为客人,也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了,他又跑到书房看书,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少了点什么,平日都是高世曼陪着一块儿在书房看书,有时候还逗个嘴啥的,现下总觉得安静的有些不大自在。
抬头朝对面瞧过去,椅上空空如也,再一看,高世曼昨天写的东西压在桌上,他忍不住起身拿开镇纸,刚一入眼,那飘逸柔韧的书法便牵得他再也转不开眼。他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有些才气。”
再细读内容,景先又是眼前一亮,他干脆坐在她的椅上,一口气将她写的东西全部看完,末了又在桌上翻了翻道:“没了?”意犹未尽就没了,真是坑爹啊!
再一回神,昨儿表姐喊着给他看,他都不看,早知道他当时就看看了,难怪书祥当时一脸兴奋叫他来看。
坐在椅上,他一时有些失神。
高世曼陪着长辈们吃了年饭,便找了个由头回房接着写,留下沈立行陪他们说话。
这电视剧她看了好多遍,写起来也算胸有成竹,无非也就是组织语言再润色措辞了,高世曼伏案疾书,两天下来又写了两章。
第二章“笑里藏刀”,讲孙膑受邀来到魏国,被庞涓设计陷害受了膑刑,庞涓假意接他回家养伤,还请美女钟离秋照顾他,孙膑感激不已,答应默抄下《孙子兵法》送予庞涓。
第三章“装疯卖傻”,具体的计名她也想不起来了,权且用了这个名字。这一章讲述的是公孙阅喜爱钟离秋,看庞涓将之送到孙膑身边,嫉恨交加,于是将庞涓陷害孙膑的事情悄悄告之了孙膑。孙膑得知真相悲愤不已,情急之中想到鬼谷子在他下山前交给他的锦囊秘计。他依师父之计假装疯癫,趁机烧掉已写成的兵法,庞涓多次试探,都没有察觉。
别看这说起来简单,真写起来其实费时又费力,高世曼连着两晚都很晚才睡,惹得沈立行大为不满:“你不是每天到点就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高世曼头也不抬道:“那是没事干的时候,我现在不是有事干么。”
“快来睡。”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结果马上过了好久也没过来。
沈立行催了两回彻底毛了:“你再不睡我把你写的给撕了的啊!”
“马上来了!”她不为所动。
沈立行无奈道:“先睡,明儿早些起来写就是了。”
“早上我醒不了那么早”,她得趁着这会儿灵感好赶紧多写点。
他上前就将她的笔拿走,然后抱起她道:“明儿早上我叫你,天不亮就叫你好不好?”
声音极具诱惑,高世曼已被他抱了起来,还能如何,只得道:“你明天早上可真的要叫我啊!”
“一定!”刚将她塞进被窝人就凑了上来,“曼儿……”
她哼哼唧唧装着困极:“我累了,要睡觉了。”
不是他硬抱她来睡,她还在那儿写呢,这会儿倒说起困来了,沈立行郁闷坏了,趴在她耳边道:“过几日我还得去大营……”
意思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一晚都不能浪费。
她只好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下去。
果然天不亮他就将她弄醒了:“你不是要早起吗?”
“唔……让我迷瞪会儿,清醒了就起来”,冬天她一般醒了也不会立即起床,先清醒一会再说。
“我帮你”,他边说边凑了过去。
她这下马上就清醒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扒开他的胳膊道:“我要起来了。”
他却又将她搂在怀中道:“再躺会儿,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昨天不是你让我早点睡,早点起吗?”高世曼不满地又拉开她的胳膊。
“今天过年”,他不放她走。被窝里暖暖的,身边的人儿娇娇软软的,他哪里就舍得放她走了。
“过年年年过,起开!”她不耐烦了。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放手。她拈指夹住他的胸乳,慢慢用力,沈立行猛地睁开眼睛按住她的手道:“放手。”
“你先放”,她凶巴巴地看着他。
沈立行只好道:“我放手就是了,你快松手,好疼!”
她刚一松手,他就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亲了起来。她反抗不得,只能任他撒气,好半天他才松开,瞪着她道:“你越发大胆了!”
“那你喜欢吗?”她的声音突然间柔柔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温文尔雅的窈窕淑女。
沈立行心中叹了口气诚实地道:“喜欢。”
他能说不喜欢吗,违心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清脆的笑声如魔音入耳,沈立行看着她,幸福溢满心头。
她起身去净房,他也再睡不下去了,只得披衣起身。天儿确实还早,高世曼洗漱好便趴在桌上继续写故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晨的爆竹声声,终于陆续在这新年的第一天里开始提醒人们,又是一年到来了。
初一晚上还没吃晚饭,沈立行就被兵部来人叫走了,说是有紧急军务,沈立行回房跟高世曼打招呼,高世曼不高兴地道:“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事非得叫你去啊,明儿初二,我还得回娘家呢。”
他搂着她亲了亲哄道:“定远城的左神策军中不见了一名将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得连夜赶过去看看;明儿你自己回娘家,跟岳父岳母就说我出京了,多带些人在身边,听到没。”
“那你赶夜路可得小心啊!”高世曼十分不放心。
“放心吧!我走了”,说完沈立行便要走。
她忙扯住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确定,有事儿我给你捎信儿”,他看了看她,转身便急急走了。
“哎!”高世曼叹了口气,自成亲以来,两人就是聚少离多,幸好现在自己并没打算要孩子,不然还真有些麻烦了。
那豫园的施小凤,则跟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茉莉说沈立行不是年前将她纳入府中,就是年后,眼见着年前是没了动静,这已经是初一了,她想着沈立行怎么还没什么动静呐,夜长梦多啊!
她也不想想袁虎尸骨未寒,她就迫不及待地装成处女改嫁他人,亏不亏心呐!要说这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儿都有。
她自入京以来,也算是开了大眼界,如今一个人跟个主子般住在豫园,好吃好用的,饱暖可不就开始思银欲了么,一颗春心扑哒扑哒的,好不欢腾。
袁虎虽是壮汉,可他毕竟是个粗汉,沈立行可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个壮汉,还是京中定国公的长孙,将来可是要袭爵的,施小凤多次对自己说,小时候大难不死,被袁虎娘捡回来,还起个名儿叫小凤,说明自己就是个有凤命的,当不成王妃啥的也就罢了,沈大哥看着也相当不错。
啧啧,黄粱美梦虽然不切实际,但也不影响小凤与卢生同病相怜。卢生一枕,黄梁未熟,时间短暂,犹为可叹,小凤却与之不同,沈立行只要不拒绝她,她的美梦可以一直不醒,孜孜不倦,契而不舍。
初二高世曼回娘家,因沈立行不在京中,高世曼早早儿出发,带着写了一大半的稿件又泡进书房。
她以为她已经够早的了,可谁知景先已经在书房坐着了。
“新年好啊,景先”,她笑眯眯的。
“表姐新年好!”可能是因为过年,景先竟然不吝给了她一个浅笑。
“哎,我也成孤家寡人啰!”她坐下拿出稿件,铺在桌上准备接着奋笔疾书。
景先眼睛一亮,将手中的书扣在桌上凑过来道:“大过年的,这书不看也罢,把你写的东西拿来我看看。”
“你不是不看么”,高世曼随口来了句。
景先出乎意料的没有顶嘴,高世曼抬眼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过个年还过清白了不成,边想边将已写好的稿纸递给他。
本来第三章也就一点收尾工作了,高世曼写完伸了个懒腰道:“累死姐了!”
她抬眼见景先正认真的在看她写的东西,便起身去书架上翻找《三十六计》,因为她并不记得这三十六计每个具体的计名,而那个剧集的每一集都是以计名作为名称的,所以她必须把这书找出来抄下计名。
画龙必须点睛,如果没有这三十六个计名,凭她故事写的再好看,未免大有遗憾。她找了半天也没到那书,正有些着急,突听景先道:“这第三章装疯卖傻,是不是应该叫假痴不癫?三十六计中没有装疯卖傻这一计。”
“啊?”高世曼本能地应了一声,转念一想,马上站起来跑到桌上拿了纸跑到他面前铺好道:“景先,你这么聪明,一定记得是哪三十六计对不对,你帮我写下来!多谢。”
景先看着她没动,她一急道:“你不愿意吗,作为感谢,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了。”
他却是反问她:“什么条件?”
她一愣,傻傻地看着他道:“条件不是应该由你提么?”
他眨了下眼笑道:“也是。”
“快写啊!”她催他。
“急什么,我还没想好要跟你提什么条件呢”,他作思考状。
她抿了抿嘴道:“快点想,不许提过分的条件。”
他想了一会儿道:“得了。”
“说!”
他看着她认真道:“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什么条件,干脆先放着吧,哪天我想起来了再说,你认就行。”
高世曼眼珠儿转了转道:“你想阴我?”
第360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痛
电视小说她看得多了,往往这种马后炮的承诺都是想占大便宜的,她可不干,不过就是让他写个三十六计,自己随口那么一说,他还当真了不成?
景先不依了:“我怎么就想阴你了,是你自己说可以应我一个条件的。”
“那你说呀,我数到十,你把条件说出来,不说就当你弃权了”,高世曼不等他反应便开始慢悠悠地数了起来:“一……二……”
景先瞪着她,不等她数完便道:“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
高世曼这才跟放了气的球似的:“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其实景先本来就是逗她的,他能提什么条件让她应下呢,现在见她这样,反而起了好胜之心,想了想还是道:“想起来再说。”
高世曼幽怨地看着他道:“那你提的条件必须我是能做到的,不能是缺德的、违法的、过分的。”
哼,缺德违法的都很容易判断,过分的却是难说,到时候她只要说他条件过分,便可不应,你奈我何?
哪知景先比她更狠:“何谓缺德,何谓过分?”
高世曼瞪着他,简直被他给打败了。景先被她这傻样儿逗的想笑,生生忍下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着她给出答案。
她最终败下阵来,因为她也没法给出个标准:“好吧,等你想起来再说。”
景先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好歹也是个男人,跟个女人较什么真呢,可是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觉十分享受,于是提笔道:“帮我磨墨。”
她忙上前拦住书祥道:“我来。”
景先一气呵成,高世曼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智商高的优势吧,她忍不住问道:“景先,你果真过目不忘吗?”
他吹了吹写出来的东西,并不理她。她又接着道:“若真是如此,那你以后成了亲可得多生几个孩子,聪明的基因要遗传下去才不至于暴殄天物。”
愣了一下,景先道:“我爹娘并非聪明过人之人。”看来他也很清楚,这些个东西还是要靠机缘,聪明人生的孩子不一定就聪明,不聪明的人生的孩子不一定就不聪明。
高世曼才无心跟他研究生聪明孩子的事情,一把抢过他手中写的东西拿在手中认真地看。
看完又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计。她嘴里喋喋不休地道:“景先,你真是本活字典,把你脑子借给我一半就好了,要真是这样,我也不用活的这般辛苦了。”
“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会活的很辛苦”,景先说了句大实话。
“子非鱼,焉知鱼之痛。我这般努力,就是因为身边还有太多傻逼,我要飞得更高,才能离他们更远”,高世曼还振振有词。
荔枝是知道那两个字是骂人的,于是在一旁捂着嘴咯咯地笑。书祥被她感染,也感觉那个词不是什么好词,于是也在一旁吃吃地笑。高世曼瞪了一眼书祥道:“你笑什么,不准笑。”
这么多日子下来,书祥也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也不怕她,反而笑嘻嘻地道:“凭什么小的不能笑,您咋不管荔枝哩!”
高世曼心事了结,嘴巴又开始痒了:“荔枝是小女人,小女人本就比大男人敏感,发起神经来也不会有人计较,而你则不然。”
想是那书祥跟着景先日子久了,竟也有些急智:“小的不是大男人,您看我个儿跟荔枝差不多。”
高世曼又拿她那句百说不厌的话来噎他:“女人再大也是小女人,男人再小也是大男人”,说完还挑衅地将他从头顶看到脚底。
景先在一旁看得真切,此时插话道:“他是女人。”
后路堵死,看你还怎么瞎掰。
高世曼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荔枝也在一旁笑得快抽筋。
书祥一时有些怔愣,可又不敢反驳自家主子,见她们笑的实在太过分,于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女人,怎么了,不行啊!”
高世曼笑的更大声,笑够了突然停顿道:“你下面没有了?”
书祥和荔枝还没搞懂她这说的什么意思,景先“噗哧”一声没忍住,破功了。高世曼才不管这些,她嘴巴痒起来可是荤素不忌的。书祥看了看自家主子,脸色渐渐泛红,荔枝个小姑娘,凡事又不爱动脑的,见他这般,疑惑地道:“什么下面没有了?”
高世曼笑了笑道:“他说他是太监。”
荔枝眨了眨眼,突然“呀”的叫了一声,跑了出去,高世曼咧了咧嘴道:“没出息,他都太监了,你还怕个屁呀。”
景先抚额,他也算是领教了这位表姐的深厚功力和……脸皮。
她若无其事刚一坐下,荔枝又红着脸跑回来道:“夫人让表少爷和少夫人出去,姑奶奶们都回来了。”
她第一反应,又要见高世娟那个讨厌鬼了,真是烦。于是赖在那儿半天没动,景先倒是起身道:“走吧。”
大家见了面,各自打过招呼,高世曼去跟世燕和梁远培说话儿,压根儿不理高世娟。高世娟倒会来事儿,缠着景先问这问那的,景先也看出高世曼不待见高世娟,便客气疏离地应付着高世娟。
世燕与大姐在一旁说话儿,刚才来的路上,看到街边上有几个老乞丐,于是对大姐道:“这大过年的,街上怎么多了不少叫花子,这雪也没化,看着怪可怜的。”
“哦?多了不少叫花子是什么意思,平日里没有吗?”高世曼听着觉得奇怪。
“平日倒也没有这么多,我也没注意,反正感觉吧!”世燕老实地道。
高世曼皱眉,她为人比较敏感,这大过年的,京中突然多了一些乞丐,她觉得这并非好事,当下便琢磨着抽空去亲自看看。
景先那边应付着高世娟,其实一直在注意高世曼说话,见她皱了眉头,便忍不住朝她望过来。
高世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见高世曼这副表情,于是问世燕:“这是怎么了?”
世燕便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她听了咧嘴道:“哎哟,我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呢,原来是多了几个叫花子。这过年呢,京中的叫花子们精的很,也知道这个时候贵人们出手大方,他们可不就往京里跑吗?”
“原来是这样”,世燕点头。
“啧,肯定是这样儿,我一猜就能猜出个七八分来,你看着他们可怜吧,其实早吃的肥肠里流油了,用不着可怜他们!”高世娟侃侃而谈,搞得跟她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似的。
高世曼看她那副样子实在有火,于是不冷不热地道:“蹲在墙角牙齿打架的不是你,所以你无法体会饥寒交迫的滋味,你是给他们一两银子了,还是给他们买了馒头了,你知道人家肥的流油?”
高世娟一愣,她凭什么给那些恶心的叫花子银子馒头呀,她的钱又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好吧!她瘪了瘪嘴道:“他们想的美,指着我给他们银子?下辈子吧!你是没瞧见,没人的时候,他们精神着呢,一见到个人,但凡穿的还不错,那立马就变得可怜巴巴的,只管伸着手找你讨东西。”
高世曼眼里尽是厌恶,要说在前世,这乞丐还有很多假的,他们早已成为了社会秩序上的一环,这个队伍还在不停地壮大,以世人的同情和怜悯为生活来源,以愚昧为出发点,以好吃懒做为终点,他们甚至以此为业。但是这个年代,他们沦落为乞丐,必然大部分都是经历过悲苦的吧。
景先将她的表情看的真真儿的。他顿了顿道:“咱们人跟人并非孤立无关,不认识、无血缘,并不代表咱们之间没有关系。人们物质利益之间的来往,有法令约束,生活之间的来往,有道德的约束。谁也不能背离这各种约束,人活在世上,谁都可能成为弱者,如果我们在别人危难时不伸援手,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孤立无援的那一天呢?”
高世曼深为为然,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有没有同情心先不说,最起码人家能看透。
高世娟听了无法反驳,于是老实地闭了嘴。高世曼对梁远培道:“远培,回去跟你二叔说一下,这京中治安属他管辖,京中无端增加了不少乞丐,问他要不要找人收容一下,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她也是朝廷命官,提个建议肯定是没问题的。
“如何收容?”梁远培很是疑惑。
高世曼正在想如何回答,景先道:“由官府出面先安置他们吃住吧,梁大人是京兆尹,他定当知道如何做才是。”
高世娟听了道:“啧啧,这官家人谁愿意搭理他们,又脏又臭的,可别过了什么病气才好。”
高世曼没好气地道:“就是因为怕他们有什么病气,所以才要官府出面收容他们,要不然他们在街上乱晃,一传十,十传百,那岂不是麻烦?”
“咦!你可别吓我!”高世娟夸张地缩了缩肩膀,仿佛她就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柔弱娇嫩高贵似的。
梁远培忙站起身道:“大姐,那我先去寻我二叔,呆会再过来。”
“那你早些过来,别错过了午饭时间”,高世曼点头。
梁远培一走,奶娘就将鑫儿抱了过来,她笑着将鑫儿放到高世娟怀里道:“鑫儿今天可真乖,一醒来不哭也不闹,就睁着眼睛看人。”
高世曼看着鑫儿胖胖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有些想抱过来逗逗他,可是看着高世娟那样子又有些隔应,于是眼睛欠欠地盯着那胖娃娃,脸上表情纠结丰富之极。
景先本对孩子无感,见高世曼这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便多看了鑫儿两眼,末了道:“听说这孩子自小谁抱的多,便长的像谁;喜欢被谁抱,就对着谁笑,长大后福气便像谁。”
高世娟一听,抬头看着奶妈面色大变。
第361章 沈立行的外室
如果景先说的是对的,那这奶娘常常抱着鑫儿,可她长的离高世娟对鑫儿的期待也差的太大了些。奶娘见高世曼瞪着自己,很是尴尬,正手足无措之时,高世娟好似想起来什么,忙站起来将鑫儿递给高世曼道:“大姐姐,你抱抱他,看他对不对你笑。”
高世曼本见她那么瞪着奶娘就有些好笑,这会看鑫儿都递到自己面前了,忙顾不得其他,伸手接了过来。
胖墩墩的娃娃,正是好玩的时候,高世曼脸上溢出满足甜蜜的笑意:“鑫儿好乖哦,叫姨姨。”
鑫儿也高兴地咧着嘴直乐,高世曼再次诱他道:“叫姨姨。”
鑫儿很给面子地道:“姨姨……”
高世娟高兴坏了,若是她儿子能有自家大姐一半的福气,她只怕也能跟着吃香喝辣、下半生不愁了。
高世曼则笑眯眯地对鑫儿道:“姨姨给鑫儿讲个故事好不好?”
鑫儿就这么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高世曼哄他道:“如果你想听呢,就点点头”,说着还教他如何点头。
“如果你不想听,那就摇一摇头”,说完又似模似样儿地摇了摇头。
旁人看着都觉好笑,可是高世曼却极认真,孩子是一张白纸,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于他来说,却是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知。
“鑫儿要不要听啊?”高世曼继续诱哄。
鑫儿看着他,突然咯咯地笑了,然后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开始点头。
高世曼高兴极了,旁人也跟着笑成一团。
她想了想道:“那姨姨就给鑫儿讲一个猫捉老鼠的故事好不好?”
鑫儿似觉得点头很是好玩,不停地乐呵呵点头。
“从前呐,有只大黑猫,有一天,它发现一只老鼠在偷吃它的鱼,它很生气,喵呜一声就扑了上去,把老鼠抓住了。老鼠吓坏了,它对猫说,饶了我吧!猫说,不行,老鼠就哭了。”高世曼胡编了个所谓的故事,大家都听得好笑,这叫什么故事啊!就是她讲的时候,那“喵呜”一声,不挺形象。
哪知鑫儿听了却咯咯地笑个不停,似是听了极好笑的事儿似的。大家受他感染,都觉得小孩子真是好哄骗,都跟着乐了一回。
高世曼也笑的不行,哄小孩她可是有经验的,故事再简单,对小孩子来说,却是非常精彩。
景先在一旁笑话她道:“你也就只能哄骗一下小孩子了。”
高世曼抬头白了他一眼道:“我也能哄骗你,要不要试试?”
景先一愣,随即嗤笑了一声。高世曼见他这般,低头对鑫儿道:“姨姨再讲一个故事哦。”
大家都瞧着她,只听她道:“清明节的时候,有个孩子给他爷爷烧纸钱,他边烧边撕一本书,扔进火里一起烧了,嘴里还说道,爷爷,您在那边很无聊吧,孙儿给您烧书看,要是看不懂啊,您就把我学堂里的龚先生带走,让他教您。”
大家都听得莫名其妙,鑫儿更是不乐意了,嘴里嚷着:“猫猫!猫猫!”这是还要听猫捉老鼠的故事呢。
景先是什么人,他听完忍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你别笑啊!”
世燕见景先发笑,好学地问她:“大姐,这孩子为什么要让爷爷将先生带走教他啊?”
高世曼笑道:“这孩子不想上学啊,想先生死啊。”
高世娟瘪了瘪嘴道:“岂有此理,养个这么糊涂的子孙,真是祖坟没埋好。”她一本正经、满身正气的凛然之状没把高世曼给恶心死。
景先奇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高世曼,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收回。
鑫儿一直叫着“猫猫”,高世曼无奈道:“好好,姨姨再讲一遍。”
于是又将刚才那个猫捉老鼠的故事讲了一遍,讲到猫儿喵呜一声就扑了上来的时候,鑫儿乐得咯咯直笑,旁人都很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恐怕也只有高世曼能懂这小娃娃了。
有一个开心果儿般的娃娃,这时间也好打发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吃完午饭,也差不多都散了,高世曼吃罢饭又去了书房,反正沈立行不在,她这几日也不必回沈府了。
她伏案开始写第四章,这一章名为金蝉脱壳。讲述的是钟离春见不得妹妹痴恋一个疯子,于是收下公孙阅的聘礼,引发姐妹失和,钟离春是个剑术高超的女汉子,欲杀孙膑。孙膑面对死亡,仰天悲叹,叹自己空有世上无双的兵法谋略,却无用武之地,钟离春方知孙膑是装疯,于是来到孙膑的家乡齐国,请齐国将军田忌解救孙膑。田忌不信其才,其门客禽滑毛遂自荐去见他。结果与之相见恨晚,于是让自己的仆从扮成孙膑醉卧猪栏,孙膑则躲入禽滑的马车逃离魏国。
简介好写,内容却需要慢慢推敲。此时景先进来,高世曼认真地对他道:“景先,你若有时间,便帮我看看前面三章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吧,你这般聪明,我好歹也是你表姐,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总得让姐占你点便宜吧?”
景先早习惯了她这般厚脸皮,这次竟没有拒绝,坐下点了点头道:“好。”
高世曼有些意外,笑嘻嘻地道:“真是中国好兄弟,这回竟没有直接回绝了姐。”
“怎么,你想让我拒绝?”景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哪能啊,姐又不是受虐狂,就是深感荣幸罢了”,她连忙否认。
这般快到十五,高世曼写了将近十二章,景先也将她写的东西略做修改,还亲自帮她誊抄。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偶尔还是斗一斗嘴。
长安有元宵灯会,头一天彤彤跑到书房,非要赖得姐姐陪他一起上街看灯,高世曼不愿出门,可又不忍心拒绝弟弟,正在犹豫,景先出声道:“你天天呆在书房,出去玩玩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欧!表哥真好,姐姐去嘛!”彤彤眼中满含期待,高世曼终于松口道:“那好吧,明儿吃了饭,咱们一起去。”
彤彤心愿达成,如小鸟儿般欢叫着飞出书房,高世曼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身影,眼中尽是柔和。
元宵转眼到了,吃过饭高世曼带着彤彤和世昕他们跟着景先一道儿上街了。有世昕带头,这些刚刚转正的弟弟们倒也跟她相处融洽。一路上彤彤高兴地跟中了彩票似的,高世曼吩咐大家不准往人多的地方去,让自各伺候的下人们看好各小主子,省得人搞不见了。
一路上遇到高世娟,她带着鑫儿,奶娘已经换了个漂亮的,鑫儿还太小,一路由奶娘抱着。高世曼很是佩服她这个二妹,鑫儿是男孩,要长这么漂亮做什么,竟因景先一句戏言换了奶娘。于是她跟高世娟打了声招呼后就再也没理。
高世娟死性不改,缠着景先问这问那,景先也是有一茬没一茬地应着她。没一会儿,在拐弯处遇到了瑞娴,她今天打扮的很普通,完全看不出她是齐王妃,瑞景、瑞安跟着她,一见到高世曼,便立马上来施礼打招呼。
瑞娴看着景先笑道:“想必这位是你刚入京的表弟吧!”
高世曼忙为他们互相介绍,景先得知瑞娴是齐王妃,忙上前道:“景先见过齐王妃。”
“不必客气,我与世曼亲厚,景先实不必多礼”,瑞娴笑盈盈的。
高世曼趁机凑到景先耳边道:“你看王妃的妹妹如何?长相不敢说很漂亮,配你绰绰有余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踩他一脚。
景先听后瞪了她一眼,连瞧都没瞧瑞安一下。
“瑞安性子很好的”,她忙又凑过去小声补了一句。
景先顾左右而他道:“表姐说的没错,这长安果然不比洛阳,其繁华程度虽不相上下,可是洛阳却远没有京城人热情大方。”
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当她没说。
正准备前行,突然一丫头打扮的姑娘对着高世曼一礼道:“见过少夫人。”
温秀不动声色靠近高世曼,盯着来人。高世曼一看并不认识此人,于是轻声问道:“你是何人?”
“奴婢是豫园的茉莉,现被大爷派去伺候施姑娘的”,来人正是跟着施小凤的茉莉。本来年后施小凤就越发着急,却始终不得见沈立行,茉莉给她出主意,说是元宵灯会沈立行说不定会带高世曼去看灯,于是二人这才出来碰运气。一路上两人就在到处寻他们,没想到高世曼见着了,却不见沈立行。
高世曼一愣,她是知道沈夫人去世后有留下豫园别院给沈立行的,那边一直空着,就几个打扫的婆子丫头在那边看门儿。
“施姑娘是谁?”高世曼隐隐觉得不对劲。
茉莉刚准备扭头叫施小凤,她自己却急急上前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妹妹施小凤见过姐姐,今儿为何不见沈大哥?”
姐姐?高世曼面色一沉道:“你住在豫园?”
“正是的呢,姐姐,沈大哥接小凤入京,却好些日子没见了,他可是答应我哥好好照顾妹妹的,这都将我安置在豫园好几个月了,沈大哥人呢?”施小凤边说还边往她身遭看。
这一来周围人的脸色纷呈,煞是好看。高世娟差点笑出声儿来,看着沈立行挺正人君子的,居然养外室,哈哈,大姐姐,看你这脸往哪儿搁!她立马上前拱火道:“哟,原来是姐夫养的外室,大姐姐,你对姐夫就是太过苛刻了,他既喜欢,纳入府里便是,养在外头多难听。”
第362章 白首相庄
瑞娴听了气坏了,可她看着高世曼铁青的脸色,又不敢再说什么。景先心里一紧,看了看那个施小凤,样子倒还算美,可是哪有这般不要脸的外室,若是别人,躲都躲不及呢,她倒撞了上来,他不免有些纳闷。
施小凤听有人说她是沈立行养的外室,也不干了:“这位夫人,请您说话注意点,我怎么会是外室呢,沈大哥一定会接我入府的。”
茉莉也在一旁道:“小凤姑娘不是外室。”
高工曼脑子蒙了,她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你个沈立行,竟给她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吧,冷静!冷静!高世娟还等着看她笑话呢,她可不能自乱阵脚,不就是老公玩女人吗,隔岸先观火再说。
她咬了咬牙道:“小凤姑娘哪里人,何时入京的?”
施小凤忙道:“妹妹蕲寿县人士,哥哥袁虎为救沈大哥死了,临死前将妹妹托付给了沈大哥。”真是什么好听说什么,袁虎只救了沈立行一人么。
“你为何姓施?”景先迅速捕捉到这个疑点。
“小凤跟娘同姓”,施小凤面色如常。
高世曼心都凉了,她看着面前的施小凤,除了皮肤略黑一些,长相倒是长乘,大大的眼睛闪着精光,饱满的红唇尽显风骚,黑发如云一看就是个肾功能强大的,身材略胖,特别是那圆滚滚的臀部,应是个好生养的吧,再瞧瞧自己,已经很努力吃饭了,怎么就不能再略胖一些呢。
“原来如此。沈立行离京公干,还不知道何时归京,小凤姑娘慢慢等着就是,好事多磨嘛,命中有时终需有,是你的,老天也抢不走,不要着急”,高世曼强自镇定,皮笑肉不笑地对施小凤说完提步便走。
“哎,姐姐!”施小凤追上来,“沈大哥他到底何时回京啊!”她虽吃喝不愁,定例也不少,可是夜夜孤枕到天明,这日子实在难熬啊。
高世曼咧了咧嘴故意道:“可能要到端午节吧。”瞧她那欠男人的样子,肯定早就跟沈立行有了一腿,他妈的!说完又提步就走,实在受不了。
“姐姐!”施小凤又欲上前拦她,景先看高世曼脸色不好,对温秀她们喝道:“还不拦下!”
高世曼脚步不停,拼命往前走,温秀拦下施小凤,只听她在后面喊道:“姐姐,沈大哥回来后,你可记得让他接我入府啊!”
高世曼苦笑了一下,高世娟追上她兴灾乐祸地道:“大姐,你这么急着走干嘛呀,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儿,佐不过是个小妾,还能动了你的位置不成?”
高世曼腿一抖,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景先忙上前扶了她,又扭头冷冷地看着高世娟道:“原来杨太太喜欢自家夫君三妻四妾,今儿我可真是长了见识。”
高世娟气坏了,虽然杨沛林没什么官职在身,可好歹她也是邓国公的儿媳妇好不好,京中谁见了她不是尊称一声杨少夫人,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人家表面还是给她这个面子,只有这个郑景先,竟敢叫她杨太太,讽刺她吗?她当即变了脸道:“哼,表弟身为男子,该当明白男人都想些什么,何必出言讥讽。”
景先对她变脸并不以为意,接话道:“景先自认为是普通男子,唯愿将来与妻子白首相庄,不敢有二色,外面的女子不过逢场作戏,岂敢带入府中给妻子平添烦恼?”
高世娟被噎得脸色通红,她恨恨地道:“姐夫可不是你这般普通男子,那女人都住进了别院,有本事你弄死她啊!”
高世曼听她胡言乱语,扯了景先道:“走吧。”
景先瞥了一眼高世娟,总算明白为什么表姐一直对这个庶妹淡淡的,他叫上彤彤与众人,打道回了府。
高世曼的心从没这么痛过,沈立行,你真行啊,当初是谁答应的好好儿的,只要她一个,不说七年之痒,他妈的三年都还没过啊。可见她并不是老天青睐的那一个啊,只怕她上辈子的德积的还是不够,她欲哭无泪,只觉悲愤又失望。
景先很是担心,安慰她道:“这女人看着就十分精明,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
“是吗”,高世曼有气无力地道,“人都住在豫园了,还有救命之恩,夫妻恩爱有了深厚的基础,我当祝福他们才是。”
“也许姐夫答应将她许配给好人家呢,你别想多了。”景先平日跟她斗嘴,有时候气得恨不得将她打一顿,可是这会儿见她这般难受,不知为什么,他这心也被揪的生疼,只想着拿好话先将她哄住。
“你不用再安慰姐了,那个叫小凤的,口口声声说要接她入府,那丫头也没否认,沈立行只怕早存了这个心思,不过是怕我反对,一直在拖延罢了……我没事,姐离开他又不是活不成,这太阳每天还不是照常升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万念俱灰,接着就是置之死地后的淡定。
当初没让沈立行再次写下合离书,还想着两人可以互相理解包容、互相深爱着携手一辈子,看来是她想太多了。男人毕竟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怪就怪她魅力不够大吧。
想穿了,便也不过如此,她还是高世曼,没人能改变事实改变她。
景先听了她这话,总算放了点心,高世曼见他仍有些犹疑,对他笑了笑道:“姐没事儿,你去休息吧,明儿我带你去国子监见祭酒大人。”
景先看了看她,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高世曼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自问没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不能强求,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她是不可能与人共夫的,沈立行,便是再好,她也注定要弃掉的了。
有话说的很好,女人,别活的跟支香烟似的,男人无聊的时候点起你,抽完了就弹飞你。女人要想活的肆意,活的不枉此生,记住,那就得活得像毒品一样,要么男人惹不起,要么男人不能弃。
一见钟情全靠脸蛋,日久生情也是他妈的扯淡。高世曼现在心里全是失意和难过,那种深深的失落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负面的情绪,一句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内心翻搅,她强迫自己睡下,不然明天肿着眼睛,岂不是在对大家说,她很介意,非常介意?
女人有时候强大起来,远非男人能及,心理的创伤,不经久便可弥合。要不然为什么历史上往往是女人能陪着男人度过贫穷苦难,而男人却轻易就能富易友、贵易妻呢。
人搀不走,鬼搀飞奔往前凑,这可能就是大部分男人扯淡的人生吧。
哎,一声叹息。
第二日高世曼恢复如常,景先初见她还想好了说辞,哪想根本用不上了,她与他谈笑风生,一点也看不出异样,还带着他往国子监见王祭酒。
祭酒大人与景先交谈了一刻钟,便深深被这位门萨仔折服。高世曼也很高兴,陪在一旁插话逗趣。景先见她似忘了昨日之事,不免更为担心。昨天见到那个什么凤,她明明是难受的不行,现在强装笑颜温良大度的样子,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景先顺利入了国子监,高世曼今儿没课,便先回了府。沈府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等沈立行回京,话说清楚,那便一拍两散,东西到时候再收就是,她这段时间要好好写《三十六计》,有了事儿干,心里面便也没有那般痛苦了。
高世娟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第二天就到处跟人说沈立行在外养了外室,京中哪有什么秘密,这样一来,京中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除了沈立行一家。这种事情可不都是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么,这也没啥奇怪。
杨夫人见高世娟这样子真是无语之极,她这个儿媳妇靠着大姐才能在府中立足,她承蒙大姐庇护,却生恐其大姐过的太好,真是个奇葩之人。杨夫人总结了一下她的所作所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高世娟人品有问题。
高世曼每日呆在书房,景先观察着她的动静,觉得这个表姐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他上了几日学,对王祭酒请示说,老师教授的东西他都会,希望能让他可以自由上课,不受约束。
王祭酒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个景先的确聪明异于常人,又有高世曼这么个表姐,在国子监挂个号也便罢了,他总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景先得了祭酒大人准允,便呆在府中陪着高世曼,再不出门。
高世曼很是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不去上学,莫非被开除了?”
“没有。”他淡淡地。
“没有,那你为何不去上学?你脸大呀?”她又开始嘴欠。
“祭酒大人允我自由出入,老师教的那些我都会,所以暂时不用去国子监”,景先解释。
“你搞特权主义啊,我要去投诉”,高世曼笑嘻嘻的。
“你是我姐”,景先提醒她。
“我这是大义灭亲”,高世曼挑衅地看着他。
景先避开她目光道:“我佛将智慧广洒人间,偏偏你在那个时候撑着伞。”这是骂她蠢呢。
“景先君”,高世曼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人生最大的窘境,就是即便伤心难过欲死也不会降低食欲,今儿中午我打算做辣子鸡和糖醋排骨。”
这两道菜是景先最爱,方嫂她们虽然也会做,但是总归没有高世曼做的好吃。姐的秘制厨技能软化这世上最骄傲的铁石心肠。
景先眉头一动道:“读书可以陶冶身心,知识可以充实灵魂,表姐定是读了许多书。”
“哈哈”,高世曼对他脑筋急转弯似的拍马屁逗乐了,“英雄一怒为红颜,红颜一怒为了钱,景先君却是为何?”
第363章 苟无岁,何有民
景先见她笑的开怀,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表姐见笑了,民以食为天,这是表姐的名言吧。”
高世曼囧了,她哪有这本事创造什么名言,这话是她曾在皇上面前说过的,皇上当时哈哈大笑,后来秦二将这话做成牌匾放在稻香楼门口挂着,没想到景先竟知道这话源自她之口。
没几天,高世曼在景先的帮助下写到了第十五章,声东击西。写到孙膑在韩王压力之下虚晃一枪,他与钟离春率领一支精干轻装军队,夜奔成皋,乘敌不备,夺回了成皋。
高世曼写完拿着手稿吹了吹,想着每次景先帮他修改润色,高兴地道:“景先君,你太厉害了,将来我若能生个你这般聪明的儿子就好了。”
景先一愣,随即红了脸没出声。再怎么他也是未经世事的小伙子,高世曼可没注意到她这话有什么不妥,拿着手稿仔细地看。
下午梁炎昭去沈府寻高世曼,被告知她在娘家,便找了过来。高世曼听说他过来,心下知道必是那乞丐之事,想着也不是外人,便请他来书房见面。
“梁叔,有什么事儿,您让人来叫我一声,我过府去见您不就是了,何必您跑一趟呢!”高世曼笑眯眯地客气道。
“那哪儿行!”梁炎昭听了她这话很是受用,高世曼再是女子,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官职,比他还高一个品级,他哪敢对她呼来喝去的。
高世曼笑着介绍景先道:“梁叔,这是我大舅的小儿子景先;景先,梁叔是远培的二叔,也是京师的行政长官,快来见过。”
景先过来见礼,规规矩矩,一丝不苟,梁炎昭点头笑道:“听说贤侄在国子监就读,英雄出少年啊!”
“梁叔过誉了”,景先自然而然跟着高世曼称其为叔。
闲扯了几句,梁炎昭对高世曼道:“世曼,上次远培跟我说那乞丐之事,我令人查过了,还真有些内情”,说完还朝景先坐着的地方看了看。
高世曼知道他这是暗示她,外人需要回避,不过这事儿被景先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于是道:“无妨,景先很乖的。”
梁炎昭笑笑,景先听了她的话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她说什么,他很乖的?他不敢抬头,看着她刚写成的手稿,一个字也瞧不进去。
“是怎么回事儿?”高世曼问道。
“远培那天寻我后,我就使人将他们暂时先安置在衙门里的……监房里,原来他们在家乡还真出了事,听他们说,他们原在家乡也是有几亩薄地的农人,被乡里的地主联合恶霸将他们的土地给侵占了。我想着这也是他们的一面之词,现已派人前往他们家乡去查证了。”梁炎昭还算尽责,就是将人安置在监房里,这是不是有点……不妥。
“他们家乡是哪里?”高世曼也顾不得许多,这时候又没有专门的收容机构,有个安身落脚的地方就行了,何况还有饭吃,总比做叫花子好吧。
“他们都说自己是襄阳人,这回进京,大有告御状的架式,可他们哪见得着圣面啊,所以自得知身处衙门,便整日里吵闹不休,事情又没有查清楚,我不敢擅自将此事上报,所以先来跟世曼你说说,皇上偏爱你,你得帮梁叔想个法子才是”,开玩笑,是你高世曼让我去收容这些乞丐的好不好,你又是户部的长官,这些农人可不就是该你管么。
“襄阳人?”湖北老乡呢,高世曼点了点头道,“正是皇上厚爱,我才不能给他老人家添麻烦,要不我去衙门里看看吧,看看还能问出点什么来不。”
“那这就走吧!”梁炎昭见她并非想将这摊子事丢给自己就不管的模样,心中十分高兴。
“走吧,景先,你帮我改下搞件,我跟梁叔出去一趟”,高世曼跟景先打招呼。
“我陪你一块儿去吧!”景先起身,刚才听梁大人说那些人都在衙门的监房里,他怕高世曼去了吓着。
梁炎昭看了看高世曼,只要她同意,他也没啥好说的,高世曼想了想道:“也好,那一起去吧。”
刚一进入监房,高世曼便顿了一下,这里阴暗又潮湿,还有一股子怪味,景先在她旁边道:“这里太过湿冷,要不别进去了,让人将他们带到外面,你好好查问便是。”
高世曼看了看跟着进来的公人,有些犹豫。她这个人向来不大爱麻烦别人,本来自己进来问问清楚便行了,现下要让他们将人带出去,就怕给人家添了麻烦,她也知道这种地方做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
景先见她这表情,当下扭头问一旁的公人道:“高大人有话问他们,可否将他们提出来一一询问?”别看他非官场之人,口气却不容置疑,隐含威严。
一旁公人本也奇怪这高大人怎么不走了,莫非怕了,现在听跟着她一起来的人这么说,忙堆了一脸的笑道:“当然可以,他们又不是犯人,高大人请先到厅中安坐,小的这就将人提出来。”
高世曼点点头,跟着景先折了回去。坐在大厅里,想想刚才监牢里面的那股味儿,忙倒了口香茶在口中轻轻咽下。
景先看着她,没有做声,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什么。
没一会儿,那公人进来道:“高大人,人都带来了,一共十三个,您在哪儿问话?”
“让他们进来吧!”高世曼轻轻颔首。
来人跑了出去,不大会儿一群人忽拉拉全进了来。一进来便朝景先扑扑通通地跪下道:“高大人给小民做主哇……”这也算是乡音了吧。
景先一愣,不自觉扭头去瞧高世曼。高世曼被他们逗得一乐,朝景先咧嘴一笑道:“高大人,还不快快为大家做主?”
景先无奈,苦笑了一下,正准备跟他们说旁边这女子才是他们口中的高大人,结果那个公人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上去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道:“大胆刁民,旁边这位才是高大人。”
大家抬头瞧了瞧高世曼,又瞧了瞧景先,只觉糊涂,高世曼皱眉斥那公人道:“放肆,他们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何以动辄呼喝打骂,便是皇上在这儿,也不会如你这般欺负我农人。苟无岁,何有民?苟无民,何有君。你还不退下?上茶!”
那公人听了,吓了一跳,他们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对这些刁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没想到高大人反应这般大,忙躬身应道:“大人息怒,小的这就去倒茶。”
说完转身就小跑着去了,只听高世曼道:“大家快快起来,不必如此大礼,请坐。”
这些人疑惑着起了身,大家都犹疑着不敢入座,高世曼笑道:“大家不必拘礼,请坐吧。”
他们仍不敢坐,景先斥道:“大人让你们坐,你们坐便是!”
一听这话,大家忽拉拉七手八脚地落了座儿,高世曼还未开口,其中一个年纪大的问道:“你这闺女,瞧着怪年轻哩,你真的是高大人么?”
高世曼盈盈一笑道:“大爷,您是不是觉得女人只能在家里做饭生孩子啊?”
她这极接地气的话逗得大家呵呵乱笑,瞬间就拉近了她与大家的心理距离,景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笑过了,高世曼问那人:“大爷,你们何以沦落至京城乞讨,家里没有地种了吗?”
一听这话,大家七嘴八舌就各自开始说了起来,景先皱了皱眉,高世曼挥手道:“大家一个一个地说,大爷,您先说吧。”
大家听了还算配合,都眼巴巴地望着那大爷,大爷被选为代言,十分高兴,他咂了咂嘴道:“闺女,俺们都是襄阳有地的农民……”
正好那公人送茶和点心进来,听到那脏老头儿叫高世曼“闺女”,心下火起,正准备喝斥,又见高世曼听得认真,忙收了心思。
那老头见除了茶水还有点心送了来,也不继续说了,当下眼珠儿瞧着点心不错开,高世曼暗叹了口气道:“大家用些茶水和点心吧,等会儿再慢慢说。”
可想而知,这些人在这里也没吃上什么好饭食,点心眼见着就没了,高世曼扭头对荔枝道:“给这位小哥十两银子,让他弄桌席面来。”
那公人愕了一下,见荔枝递上的来银子还不大敢接,高世曼看着他道:“你不愿跑腿就帮我另外叫个人来。”
“啊!不用不用!”那公人忙道,“大人吩咐,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高工曼抚额,等他们将点心吃光光,她也不说让人再送,免得呆会儿吃不下了。那大爷喝了口茶对她道:“闺女,俺接着说吧?”
景先不知怎么的想笑,忍了忍低下了头。高世曼笑道:“大爷您吃饱了?呆会儿饭菜来了,您要是吃不下岂不是亏大了?”
“咦,那哪能哩,这才塞了个牙花子”,那大爷笑呵呵的。
高世曼被逗得咯咯直乐,大家也跟着笑。
“大爷,您刚才说你们都是有地的农人,何以流落到京城?”高世曼开始问话。
“哎呀,闺女你不知道,俺们以前在老家种地种的怪好,后来种上玉米和红薯以后,收成更是好了,谁知道俺们那有个恶霸叫盛秃毛……”那老头儿唾沫星子说的直飞。
“啊?”高世曼一愣。
第364章 女汉子
景先忙提醒道:“这恶霸叫什么名字?”
“盛秃毛!”那大爷还是不改初衷。
有个稍年轻的人在一旁插话道:“他原名叫盛光定,俺们都叫他外号盛秃毛。”
“光腚?”高世曼愣了一下。
“嗯,盛光定!”
景先想笑:“一定的定吧。”
高世曼不好意思地朝景先笑了笑道:“大爷,您接着说。”
大爷接着飞唾沫:“他呀,可不是啥好东西!他在俺们那儿开着好几家赌档,把家里有地人家的娃子们都哄去赌,先是让人家赢一点,后来就把地都给骗去啦!”
高世曼没做声,这是那些人惯用的伎俩。想了想她问道:“为什么盛光定以前不哄骗你们呢?”
“以前那土都贫着哩,后来种了红薯,收成好啦,他可不就想着占俺们的地!”大爷越说越恼火。
景先突然问道:“这盛光定开着赌档,何以要骗你们的地,莫非他还要种地?”
“他种个球的地!”大爷声音变大,“他弄的俺们的地,全都低价卖给富户梅老虎了!”
“梅老虎又是什么人?”景先穷追不舍。
“他能是谁,俺们那的地主呗,他家的地可多了!”大爷有问必答。
景先顿了顿道:“你们县长官是谁?”
大爷看看他,又看了看同伴儿,高世曼道:“你们县太爷。”
“哦……俺们县太爷呀,是羊大人。”大爷恍然大悟。
“那这杨大人风评如何?”景先说完又改口道,“就是他的官声如何,你们都喜欢他不?
“俺们羊大人可好咧,前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他还帮俺们给上面说好话减租子哩!俺看着他是好人”,有一说一,大爷并不讳言。
“羊大人跟这个梅老虎和盛光定有没有什么关系?”景先接着问。
“好像没有啥关系”,大爷摇头。
有人插话道:“听说羊大人有个小妾姓梅,不知道跟这梅老虎是啥关系。”
有意思,这个县令大人风评不错,有个妾姓梅,梅老虎也姓梅,梅老虎跟盛光定有交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系呢?高世曼凝眉思量。
景先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问题,高世曼在一旁听着,深感无奈,她引入高产的玉米和红薯,没想到却惹得贪婪之人愈加眼红土地,所以才下套子让那些老实人入彀。农民老实巴交的,对子女们也是疏于管教,很容易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高世曼头疼,低着头一直没出声,景先频频看她,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襄阳县令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看来只能等梁大人派去人回来再说了。
等饭菜过来,高世曼对他们道:“你们先用饭吧!”
这些人入京后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如今闻到香味早耐不住了,就这么站的站,蹲的蹲,开始吃将起来。
高世曼不忍目睹,只说了句“你们慢些吃”便单手撑额,自坐在那里头疼。这些人安置在监牢里肯定不是办法,除了他们,京中也有些乞丐流离失所,她想参照前世收容所的法子建个收容中心,暂时为这些人提供栖身之所,能提供帮助的尽量提供,愿意做事的给他们提供劳动机会。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就是这个理儿。
可是万事开头难,再说了,很多事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她高世曼再出这个风头也不合适,她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既让别人出这个风头,又能让流离失所的人困有所依。
景先看着她苦恼不已,也没有说话,等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高世曼道:“梁大人牵挂着大家的处境,特叫我来问话,如今话也问的差不多了,梁大人派去襄阳当地查实的人还没有回来,你们先在衙门里呆一段时间,梁大人会为你们做主的,你们先放心在这里呆着吧。”
大家纷纷应和,高世曼辞了他们,带着景先回府。回去后对安心道:“你给梁大人送一百两银子过去,就说我说的,这钱给那些农人安排些好的吃食,他们毕竟不是犯人。”
这百两银子虽不能供他们天天这般好吃好喝,但是暂时吃饱吃好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本是她给梁大人找的麻烦,这钱她也认了。公帑中可没有规定要给这些捡来的“乞丐”拨定例。
安心去办这事儿,高世曼坐在书桌前却发起呆来。遇上这事儿,怎么也没了灵感,稿子是写不下去了,索性坐这儿发傻。
也不知道梁大人派去的人靠不靠谱,别去了被人好吃好喝一番哄,再拿马尿一灌,他回来交个差了事儿。
景先看她坐那儿愁眉不展,不知怎么的,这心里也很是不带劲儿,他也无心看书,盯着桌子看看,又盯着她看看。
荔枝来通知用饭,高世曼没理。景先起身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发现,景先无奈,拿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她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他被她这呆样儿萌了一下,咳了一声道:“吃饭了。”
她想也不想道:“你去吃吧,我不饿。”本来她晚上就吃的不多,现在没有胃口,干脆就不吃了。
说完继续发呆,景先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她隐隐觉得这个襄阳县肯定有问题,但是一时却没有什么眉目。至于这些流离失所的农民,她还得想个法子好好安置。
想起前世的红十字会,她眼前一亮,钱庄下月一日正式开业,她完全可以依托钱庄成立一个基金。这个基金可以自行筹集善款,再用之于民,有了这个想法,她非常激动,这绝非一个妄想,而是一个大有可为的事业。她不能再出这个风头,可是京中想出风头的人多了去了呀,那么多高官夫人,那么多千金小姐,她从中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出来牵头,然后再振臂一呼,啊哈!高世曼突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她拿出张纸,开始着墨写这个基金的计划书。
名字她还没有想好,先空在那里,她打算让京中德高望重的女性牵头做这个基金会的理事长,然后号召各大商团、富户、权贵捐款捐物,让这些老板们的太太夫人们做理事,最后再找些愿意做慈善事业的女子具体做事,从中选一个常务理事负责基金会的日常事务。
这些道道不用她费脑筋,只管拿前世的套路照本宣科就行,高世曼提笔写了没几个字,景先就带人端着晚饭进来了。
她埋头做自己的事没理,景先停在她面前道:“一起吃一点。”
“你吃吧,我不饿”,高世曼头也没抬。
“我都端来了,一起吃”,景先看着她。
“我真不吃”,她有些不耐烦了。
“你又在写什么,不吃饭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他定定地看着她。
高世曼抬头,想发飙,可是抬头对上他一脸的关心,又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只得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吃一点就好。”
景先一喜,示意将饭就摆在这书桌上。高世曼看到有一碗蛋羹,忙伸手指了指道:“我就吃点这个就行了,荔枝,帮我盛一小碗。”
荔枝给她盛了一小碗放在面前,她试了试温度,有点烫,便用勺子在碗里胡搅一通,等它快些凉了入口。
景先无奈地道:“怎么一点儿也不淑女。”
“我本就不是什么淑女”,她满不在乎。
他拿小碟夹了些青菜放在她面前道:“你不是淑女那是什么,来,先吃点别的。”
“我是女汉子”,她夹了根菜放在口中细嚼。
“什么女汉子?”景先有点懂了,但还是问出了口。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你是真汉子,我是女汉子,书祥是假汉子。”
书祥在一旁不满地道:“小的也是真汉子。”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道:“你家主子早前说你不是男人。”说完自在那里嘿嘿的笑,荔枝也在一旁咧着嘴偷笑。
书祥幽怨地看了看自家主子,再没吭声。
高世曼嚼了两根菜对景先道:“喂,你御下有方啊,他吱都不敢吱一声。”
景先扭头也不知道怎么看了书祥一眼,只看书祥翻了个白眼,突然道:“吱。”
高世曼吃了几根菜胃口有些开了,伸手又去桌上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入口中,冷不丁听书祥站那“吱”了一声,她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噗”的一声,口里的菜全部给喷了出来。
她兀自在那笑得开心,结果一口菜全喷到景先脸上了。景先闭着眼睛默哀,书祥和荔枝都愣住了,这高世曼也太不讲究了吧,惨无人道啊!
高世曼回神,见景先被自己喷了一脸的菜,忙将口里剩下的菜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忙对荔枝道:“快去端水拿帕子来。”
荔枝忙扭身去了,高世曼有些尴尬,对着景先傻笑道:“景先君,你先别动啊,呆会姐给你弄干净你再睁眼哈;你可别生气啊,你要生气姐就不给你擦了哈。”
景先一动不动地听她在一旁聒噪,高世曼见他没有回应,扭头对书祥道:“吱哥,你主子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书祥听她叫自己什么“吱哥”,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生气啦?”高世曼试探地道。
书祥翻了个白眼儿,嘟着嘴一下一下地点着头,也不出个声。
“啊,那我不给他擦了,反正都生气了……”高世曼在一旁嘟囔。
景先突然拿手指着书祥,眼睛仍闭着。
书祥立马道:“不是,主子他并没生气,这点儿小事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高世曼瞪着他,再次确认道:“你确定?”
第365章 逃避
“我确定!”书祥立马保证。
荔枝正好端了水进来,高世曼忙接过来亲自拧了帕子上前讨好地道:“景先君,你别生气哈,我没有传染病,所以你不会有什么关系,若是你不信,我可以把你脸上的菜再吃下去。”
景先听了只想笑,不知为什么,若是换成别人这般没规矩,他肯定早发火了,可今天他就是一点儿也气不起来,反而觉得有意思。
高世曼在他脸上轻轻地擦着,他听着她喋喋不休地在一旁叽叽歪歪,只觉天地间一切都安静了。
等帮景先擦干净,高世曼不等他睁眼,捧着他的脸假模假样的道:“嗯,小伙子真帅!”她跟景先在一起的时间短,不确定他这般不做声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还指着自己说几句好听的能哄住他,让他别发飙。
景先睁开眼睛,黑瞳熠熠地看着她,她拼命地挤出讨好的笑容,倒弄得景先不好意思起来,错开眼神,他对书祥道:“去换些饭菜上来。”
再换来的菜都是荤菜,高世曼更是不想吃了,她看了看景先道:“景先君,晚上吃肉不好。”
“我喜欢吃”,景先吃的津津有味。
看着他一副享受的样子,高世曼咧了咧嘴道:“鱼生痰,肉生火。晚上还是多吃素菜对身体比较好。”
“我身体很好”,他边嚼边道。
真是没办法沟通,高世曼叹了口气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果然如此。”
“噗!”这回轮到景先喷饭了,幸好他手快,捂了一下。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尽管喷,反正我也不吃”,转身便趴回桌上写东西去了。
第二日高世曼便带着计划书去寻秦二他们,结果人家忙着二月初钱庄试运营的事情,她压根儿就没见着人。她只好将计划书留给启真,然后就回来了。
那个施小凤自见了高世曼后就很是担心,觉得她对自己有些敌意,在豫园想了些日子,总觉高世曼不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沈立行回京的消息,于是不安分地找上了沈府。
门房听她“沈大哥”叫的贼甜,忙问她是哪个沈大哥。茉莉在一旁道:“这位是大爷安置在豫园的施姑娘。”
“啊?”门房愣了几愣,回过神来道:“大爷尚未回京……”
“那沈大哥回来后,烦劳通报一声,就说小凤在豫园等他”,施小凤语气温柔,含娇带媚,直把门房几个人给惊得瞠目结舌。
这可是大消息啊,大爷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名叫施小凤,长的还挺漂亮,人被安置在豫园!这么一来,沈府便炸了锅。
程楚文听着下面丫头传来的消息,嘴巴笑得歪成了八字形:“哎哟哟,可真是不得了,现下彦堂了不得了啊,竟还养了外室,看来大侄媳也能耐啊,吓得彦堂都不敢把女人往府里领。”
养外室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偷偷在外面鬼搞,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一般也就是民不告、官不纠的。
要说沈府众人还真是京中最后知道的,沈立行不在京中,御史也不过听了风声,没有证据,一个个的都瞪着眼睛看着呢,只等沈立行回京,坐实罪名,然后就参他一本。
沈老太太气坏了:“这个彦堂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也跟人学会了这套是吧,这伤风败俗的事儿,他还干的挺顺手的!若不是那女人找上门儿来,他还想把咱们这些老骨头蒙在鼓里是不是?”
老太爷听了半天没吱声,过了半天才悠悠地道:“怪不得大孙媳一直在娘家住着,我道她有事儿,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老太太一愣,反应过来将桌子一拍道:“可不是么!快叫人去请曼儿回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世曼听说沈老太叫自己回府,问来人有什么事儿,来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是什么事儿,高世曼心道八成是沈立行养外室的事儿被长辈们晓得了,于是对来人道:“回去跟老太太说声,我这儿事忙,明儿还得去庄子里头,等忙完了便回去。”
来人无奈,只得回去按原话禀了老太太。
高世曼等人一走,忙吩咐人收拾东西往庄子上去。她怕老太太再来请她,那她不回去也不象话,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回到沈府,心里总憋着一团火。
景先见她收拾桌上的东西,奇怪地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庄子上躲几天”,她头也不抬。
“躲谁?”景先微皱眉头。
“呃……不躲谁,我就是去住几天,有事儿办。”高世曼不小心用了“躲”字,这会儿会过来便不承认了。
“我也要去”,景先也起身收了几本书。
高世曼想了想,也罢,景先入京以来还没往庄子上去过呢,带他去看看也好,于是道:“你快点,来不及了。”
景先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到底躲谁,只得将正在看的书收了,又随手拿了几本准备带走。
一路上高世曼都不怎么高兴,他也不敢多问,高世曼不停地揭帘看到了没有,景先看不下去道:“你老实坐着行不行?你老看啊看的就到了?”
高世曼哪有心情跟他斗嘴,只好老实坐着闷闷不乐。景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老太太果然又派了人来请高世曼回去,得知高世曼去了庄子,老太太对老太爷叹道:“看来曼儿这孩子真的知道了。彦堂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下麻烦了。”
在她眼里,如果真的想纳妾,跟高世曼说一声,她同意了纳进门便是,这养在外头,丢人不说,还于国法不容,高世曼身份不同于旁的女人,她认为沈立行这回真的是做错了。于是整日里也是唉声叹气的,惹得老太爷也烦的不行。
“不就是个女人么,你整日里叹气,别将身子叹坏了”,老太爷十分不满。
“你说的轻巧,你们男人都是这般尽享齐人之福!”老太太心里也有气。
老太爷还敢说什么,只好闭嘴。
杜姨娘知道后大大的高兴了一回,高世曼终于失了专宠,这下好了,沈立行竟养了个女人在外面,太打脸了啊。在她看来,只要高世曼失宠,她便有了机会,殊不知就算高世曼便是死了,她也是再没有机会的。
襄城见高世曼来了,高兴坏了,自过年她便一直窝在庄子里修身养性,可把她给寂寞坏了,她登登登地跑出来迎她,一见面就道:“你终于舍得来啦!沈立行不是出京了吗,你怎么不过来陪我?”
景先听她说话随意,心下奇怪这女子是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襄城已然看到了他,于是问高世曼:“此是何人?”
高世曼笑道:“这是你表弟。”
襄城和景先都是一愣,还是襄城最先反应过来:“哦哦……表弟。”
景先更是莫名其妙,刚一看向高世曼,她便笑道:“进去再说吧。”
一进去襄城就道:“这真是你表弟?”
“怎么,如假包换,我大舅家的小儿子,郑景先,聪明过人,玉树临风”,高世曼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还能开玩笑了。
“果然是表弟……”襄城朝着他看了又看。
景先还以为她们会给他介绍这女子是谁,结果没人理他。两个女人一见面就自顾自说话,完全当他不存在。他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表姐,这位是……”
高世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襄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襄城的身份。想了想还是决定别节外生枝了,于是道:“这位是李香香,我远房的表姐,你叫表姐就行了。”
“你的远房表姐?我怎么不知道有李姓的表亲?”景先越发奇怪。
高世曼凑近他小声道:“你要知道的这么清楚做什么,我的表姐多了,你要每个都知道么。你若看上了她,我自给你做媒;如若不是,那便少问。”
景先暗翻了个白眼,不问就不问,谁稀罕似的,见个女人就想往自己身边塞,什么人呐。
襄城隐约听到了这话,她不依道:“世曼,你搞什么,我可不想再嫁人,你少操点心吧!”
景先听她说“再嫁人”,就朝她又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女子竟是个嫁过人的,表姐也太混账了,竟给他介绍二手的女人?要知道,一手的他都不见得看的上啊。
高世曼听襄城这么说,故意叹了口气自我解嘲道:“你是不要男人,我是男人不要,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襄城听了哈哈大笑:“少来了,沈立行会不要你,你不要他差不多吧。”
“是真的,我不骗你,他在外面养了个屁股大的”,高世曼见了襄城也没那般难过了,直接将话都说了出来。
“少来!”襄城仍不相信。
景先坐不下去了,站起来就往外面去了。这表姐太不像话,什么屁股大屁股小的,他还坐在一旁呢,怎么说的出口的。
高世曼见他出去,对襄城认真的道:“别说了,我心里不舒服着呢。”
襄城见她不似做假,看了她一会儿怒道:“沈立行他真的敢!”
“都让你别说了”,高世曼抚额。
“他人呢?”襄城咬牙切齿。
“出京了,我也不晓得他去哪儿了”,高世曼声音懒懒的,襄城不忍再问。
第366章 你好呀,受精卵
房中安静了下来,襄城想了想道:“咱们出去转转吧”,她记得高世曼一去田间就跟只鸟儿似的乱蹦。
“不去了,我还要赶稿”,高世曼摇了摇头起身去书房。
襄城只好带着人出去了,她为高世曼愤愤不平,难道是自己的归来给世曼带来了厄运?她有些恍惚。紫月跟着她,不知不觉走到院外的假山鱼池边。景先正在池边看鱼,见她带人过来,忙拉着书祥躲在了假山后,只想等她们过去后再出来,省得再打招呼。
襄城立在池边闷闷不乐,紫月忍不住道:“公主,您别烦了,做女人就是麻烦,咱们下辈子投胎别再当女人就是了。”
景先听她叫襄城为公主,骇了一跳,堂堂公主躲在这庄子里做什么?他忍不住看了看书祥,书祥明显也是听到了,也瞪着眼睛瞧着他。
襄城叹了口气道:“本想着我已然没了指望,只求世曼能和沈立行幸福下去,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只怕依着世曼这性子,是不会再跟沈立行过下去了,紫月,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回京的,把世曼的好运都霉掉了……”
“公主说什么呢,您哪里就能霉到别人”,紫月安慰她。
“世曼不是别人!”襄城一嚷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景先更是诧异,这位公主竟为了表姐这般,还真看不出来表姐竟有如此魅力。
“公主,快别哭了,叫人看见不好”,紫月急了。
“谁能看见,走,我回房哭去”,襄城一甩手扭头便走了,紫月忙跟了上去。
过了好久景先和书祥从假山后出来,他想了一圈,总觉得这个李香香应该是襄城公主,外嫁的公主仅此一位,她刚才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应该回京的,如此说来,也就只有襄城公主。
想到这里他突然头皮开始发麻,以他的智商,也该明白是表姐将公主弄回了京城,之所以藏在这庄子上,还化名李香香,必是因为见不得光。景先摇了摇头,回书房去找高世曼。
高世曼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知道他进来理也没理。他坐到她对面,假装看书,实际上在想怎么开口相问襄城公主之事。
过了会儿,景先突然道:“襄城公主在吐蕃过的还好吗?”
高世曼笔尖一顿,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问什么?”
“李香香”,他清清楚楚吐出这三个字。
真不愧是门萨仔,高世曼苦笑了一下,她放下笔道:“公主在吐蕃过的很苦。”
他定定地看着她。
“所以,我把她弄回京城藏在这庄子里,除了沈立行,就只有你知道,所以,你不许到外面瞎嚷嚷”,高世曼知道面对如此聪明的景先,没必要再隐瞒。
景先恼了:“你可知道此事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干死他们”,高世曼有些心虚。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你说的倒是简单!”景先第一次对她发火。
“我知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她是谁!”她也恼了。
“哼”,景先顿了顿道,“她身边的人说话一点也不注意,我刚才就是听人叫她公主,我才猜到是她,我能猜到,别人一样可以!”
高世曼眼中的恼怒瞬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呆傻:“你……你听到的?”
景先白了她一眼。
她忙起身跑了出去,八成是去提醒公主了。景先叹了口气,心道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襄城正在房里为好友唉声叹气,高世曼一进来就道:“紫月,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叫公主了?被别人听见了!”
紫月一愣道:“谁听到了?”刚才周围明明没人。
高世曼气极:“谁听到了,反正有人听到了,以后你们都注意点儿,叫表小姐!表小姐!别图嘴巴爽快害死你家主子了!”
紫月吓得不敢出声,高世曼又瞪着襄城道:“你叫李香香!是我表姐!切记!”
说完登登登地转身便走了,襄城被她这架式弄得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瞧,她这么凶干什么?李香香就李香香呗。”
紫月小声道:“表……表小姐,以后咱们注意着就是了,也不知道刚才在外面给谁听见了,我明明瞧着周围没人的……呀,莫不是躲在假山后面?”
“哼,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白天的躲在假山后面搞什么鬼?”襄城被高世曼呛了一顿,将气都撒在偷听之人身上。
高世曼又跑回房,一屁股坐下生气。
景先道:“以后怎么办?”
高世曼不理他,还坐在那儿生闷气,反正一生气东西是写不下去了的,索性在那儿傻坐。坐着坐着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忙趴在桌上自舔伤口。
景先看她刚才红了眼睛的那一下,心下一紧,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重了,于是也不再吱声。可是公主回京,这真的是天大的事儿,目前绝不能被外人发现。
后来他再见了襄城就表姐表姐的叫的贼甜,庄子里的人也知道他是表少爷,认识表小姐也属正常,于是也没人起疑。襄城让身边人都注意着,无论有人没人,都叫自己表小姐,省得再说漏了嘴。
高世曼时不时到地里棚里转一转,现下各地也都建了大棚,菜价大不如前,所以高世曼也不太上心。等正月快过完,秦二来寻她,说是看了她写的计划书,待钱庄搞起来就可以开始建基金会了,让高世曼再给基金想个响亮的名字。
高世曼这些日子沉下心写稿,已写了二十章,想想也可以歇歇了,于是在书房琢磨基金会的名字。
景先看她在那抓耳挠腮的,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我要成立个基金会,让京中大佬们捐钱捐物,然后帮助有需要的人;基金会里的理事全是女人,谁捐钱,就让谁的夫人女儿进来,现在我要取个名字,你是天才,帮我想想?”
景先很是吃惊,半天也没说话。高世曼以为他在帮着想名字,于是也不打扰他。自己在那琢磨:女人为主……慈善为主……
突然灵光一闪,女人能顶半边天,叫半边天不错啊。她得了好点子,立马写在纸上了,写完抬头道:“你想到没有?”
“既然你们做慈善,那就起个跟这两个字有关的吧,慈恤、慈济、福善、真善、善仁……”景先如数家珍。
高世曼喃喃地道:“半边天慈济基金会?”
景先听的清清楚楚,问她道:“半边天?”
她抬头笑道:“女人也顶半边天嘛,你说是不是,这个世界是男人的,男人都是女人的……”说到这儿觉得不一定,自己不就是成了男人不要的了吗。于是改口道:“不对不对,反正女人能顶半边天就好了。”
景先点头道:“这名字不错。”
“那我定下啦?”她听他说不错,很是高兴。
景先没点头也没摇头,她觉得好就成,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名字终于定下,高世曼写在纸上,又提笔给秦二写了封信,让他找个德高望重的女人做基金会的理事长,自己就做个理事好了。为了将这个基金会建起来,高世曼建议启真、瑞娴、立珍都加入,当然,加入者首先得捐一笔银子才行。
月底高世曼开始在报纸上提醒农人,这个时候要准备红薯催芽了,她将方法再次写的清清楚楚。还将她写的《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的第一章登在了报纸最下角。
景先将高世曼的时报拿来好好看了一下,顿时觉得这个表姐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小报囊括的信息量十分之大,即便是他看了也是叹为观止。那三十六计的第一章,他就着小报又看了一遍,总觉得经过自己修辞润色后更是生动好看。
此时时报已成立近二年,市场占有率七成左右,也算办得有声有色了,高世曼得意地问他:“这小报办的如何?”
看到她眼里掩不住的自豪,景先笑了笑道:“你很能干。”
“咳,我能干个啥,这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她还谦虚上了。
“你怎么想出来的?”他一上来就问了个掐脖子的。
“呵呵”,高世曼忽悠他,“反正就是那么灵光一闪,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是么?”景先看她脸上笑的勉强,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当然是的,就是灵光一闪”,她肯定。
景先看了看她接着道:“菜花黄,痴子忙,你当我傻呢!”
高世曼知道骗不到她,可她是绝不会将自己来自异世的事情跟他讲的,于是道:“我傻行了吧!”
话题没法儿再继续下去了,景先道:“钱庄也有你的份儿?”
“嗯,你不会绑架我吧?”高世曼开玩笑。
“就你?身上没有二两肉,我图什么?”景先嗤笑一声。
高世曼看他那不屑的表情就浑身不舒服了:“瘦是暂时的,自大是永恒的,你要学会尊重别人。”
“我从不自大”,他淡定的很。
“你自负!”高世曼接的也快。
“自负是什么?”他跟她装糊涂。
“你好呀,受精卵!”高世曼说不赢他,开始转换攻击方式。
景先听了个新词,很是感兴趣:“受精卵是什么?”
高世曼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景先莫名其妙,她这回总算占了上风,得意地道:“受精卵就是跟你这样,自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
景先正准备再问,突然听到外面荔枝叫道:“大爷,您怎么回来啦!”
高世曼脸色大变。
第367章 革命靠自觉
景先见她脸色变了,忙扭头去瞧门口。
沈立行紧赶慢赶的回京,慌慌将大营里查出来的事情上报,一回府便被祖母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得知京中人都以为他养了外室,他可急坏了,祖母又说高世曼一直没有回府,他马上骑马往庄子里狂奔。
别人误会他不要紧,曼儿可不行。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指着她呢,可不能让她对自己横眉冷对的。
一进来,他顾不得跟景先打招呼,立马朝她走去。她脸色果然不好,见他瞧着她走过来,立马低下了头去。
“曼儿”,他上前去拉她的手,她忙一缩躲开了。
沈立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这个郑景先是怎么回事,怎么曼儿到哪,他也在哪儿?他抬眼瞧了瞧景先,对他挤了丝笑。
景先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走了,他想看看,这两人会不会吵起来,吵起来又是何等模样,他突然很期待。于是他低下头假装看书,仿佛没看到沈立行瞧过来的眼光。
沈立行无奈,只好又去拉她的手,她就是不让,因为外人在场,沈立行也不好使强,只得道:“曼儿,你听我说,那施小凤……”
“你不用跟我说,我不想听,你做什么与我无关,我做什么也与你无关”,高世曼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沈立行顿了顿,这话他听着难受。连解释都不听,那让他怎么办?
他忍了忍道:“曼儿……”
“我还有事,你回去吧,等我忙完了就回去”,她故作镇定。
看着她坚毅的脸庞,沈立行抬头对景先道:“景先,你先出去。”
景先刚一动,高世曼抬头道:“你不准出去。”
这倒让景先成了夹心饼干,正好他也不想出去,于是就坐那儿没动。
沈立行恼了:“出去!”
高世曼一听他还敢发火,于是想也没想道:“该出去的是你,你滚!”她恨恨地看着他,见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忍了好半天的眼泪儿就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她忙伸袖去拭,沈立行看到她这样,心痛死了,又好声好气地对景先道:“景先你先出去。”
高世曼往桌上一趴,什么也不说了,景先看了看她,只好退了出去。
“曼儿,你听我说”,沈立行声音柔了下来。
“不听!”她趴在桌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不愿让他瞧见。
书房中安静了好半晌儿,高世曼忍了泪抬头道:“既然你破坏了咱俩之间的约定,那么咱们也没必要凑在一起了,你既然回来了,就给我写张……”
“曼儿!”沈立行心痛欲死,他没想到她连解释都不听,就要判他死刑。
她吓得一激灵,忙低了头抿唇不语。
他想了想道:“不管你要怎么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我不想听”,她话里都是委屈,何必要往伤口上撒盐呢,好合好散便是。
“你听着!”他压抑着怒火,“施小凤是蕲寿县人,她哥哥被老虎抓伤至死,也算是赶巧儿救了我们一行人,临死前将母亲妹子托付给我们,本来我们给她们留了银两,谁知她娘非要让我们将她带到京城,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他们都不愿要她,我便将她先安置在豫园,我没有碰她,也不会碰她!”
高世曼听了半天没出声,沈立行急坏了:“曼儿,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施小凤带着个丫头,说是豫园的丫头,她带着施小凤来找我,问我你什么时候回京纳她入府,说她是你暂时养在豫园的……”高世曼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施小凤也说,等你回京后纳她入府。”
沈立行气坏了,他何时说过要纳那个女人过府,略想了想,便也明白施小凤为何要去寻高世曼了,他冷冷地道:“哼,她倒是想的美,她那哥哥说是救了我们,不过我们也给了银子了,当时她要跟着我们入京,我也没想太多,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高世曼不说话,这种事情不是一方的错,如果男方不把话说清楚,那被女方利用了也是活该,她听了沈立行的解释,也并没有释怀,所以仍然低着头,不过心中的那份隔应,终是减轻了许多。
沈立行见她不说话,将她搂在怀里道:“别生气了,我之前没跟你说,就是怕你多心,没想到反而惹你这般难过,以后有什么事儿,我都先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口气之诚恳,言辞之恳切,他以为高世曼会动容,结果没有。
她也不想说什么,如果这一次不将事情整理清楚,那么还会有下一次。事情如何处理,完全取决于沈立行,她才不会教他怎么去做,革命靠自觉不是。
“跟我回去”,他看着她。
“我不回”,她也不松口。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沈立行可怜兮兮地。
她想了想道:“京中人都看我笑话,我不想再回京城了。”这都是屁话,他虽表了态,但事情怎么办还不知道,回京被人笑话,还不如就在这庄子里陪襄城,他事情若办的干净,自己再回去不迟;若是办的不干净,那说明他不值得信任。遇上这种事情,男人若不果断,那女人就跟附骨之蛆似的,还会再缠上来。这样一来,以后还有的麻缠。
她这么清高的人,怎么能沦落至跟别的女人抢男人。什么都可以争,就是男人不能争,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他很无奈:“曼儿,我答应你把事情办好,你放心好不好?”
她仍是摇头:“元宵灯会那天,很多人都看到她得意洋洋地跟我说,你会纳她入府的,豫园这么好的园子,你让她一人住着,还让人伺候着,人家难免会有所期待,那个跟着她的茉莉似乎也很看好她,很是帮衬她,我……我当时被高世娟快笑死,我没脸回去了。”她装的跟什么似的,拒绝他的同时,还不忘给另两个人上眼药。
沈立行气坏了,自他将那女人安置在园子里后,就再也没去过,现下倒好,还养了个祖宗出来了,连高世曼都敢欺负了。
他知道她的脾气,说不回那肯定是不会回的了,想了半天道:“曼儿,那你不许生气了,我回京将此事处理一下,京中御史都盯着在,估计就等我回京呢;公事也有一大堆等着处理,我明儿再来看你好不好?”
她有些心软,他刚回京,却要两头奔波,但是她不能松口,于是低着头没有做声。沈立行胸中郁气难解,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便道:“你乖乖的,我明儿再来。”
不等她回话儿,他便闪身出去了。
一路上他就想好了,那女人弄得满城风雨,惹得大家都认为她是自己的外室,那么在京中再帮她找婆家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退货。于是一回京就让人去蕲寿县找施大娘,让她将女儿接回去,他再赔点银子都成。他先将定远的那名将军失踪的事情写成折子,详细地报了上去。
原来定远那名消失的将军叫慎道广,其为人极为好色,一闲便出营物色女人,因为职位并不低,所以没人敢管。他看上定远城一户卢姓女子,自以为给几两银子便万事大吉,岂料那女子性烈,第一次时便奋力反抗,试想一名女子如何争得过一介莽汉,于是被慎道广得手。
他哄这姑娘下次再来时给她带珠宝首饰,那姑娘留了个心眼儿,第二次便自备了剪刀,哪知却没成事,反被慎道广制住,争执之中被慎道广弄死,他不得已拿了重金封口,可是那姑娘爹爹心有不甘,他老两口就这么个女儿,如今失了依靠,于是铤而走险,在姑娘头七之时,请慎道广过来。这种事情不好张扬,慎道广只带了两名亲兵,喝了蒙汗药的茶就被关在了地窖之中。
可是这毕竟是三条人命,卢老爹一直没敢弄死他们,一时间真是骑虎难下,于是一直将三人关在地窖。营中不见一名将军这可是大事,营中诸人见将军两日未归,不得已报了上去,所以才有沈立行离京入营查问之事。
沈立行入了军营,便叫来慎道广其他亲兵,问清楚慎道广近期的活动范围,便顺藤摸瓜找到了卢老爹家。然而卢老爹怎么可能承认禁锢了三人,只哭诉说慎道广害死了女儿。沈立行深感军纪涣散,可是也得先找到慎道广才行呐。
进过摸排,终是救出了慎道广三人,然而沈立行却并不忍处置卢老爹夫妇。慎道广身为将军,私自出营,欺男霸女,伤害人命,这是大罪,便是他也兜不住,只能控制住慎道广回京上报。
公事私事一团乱麻,沈立行觉得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他每日还是去看高世曼,但是她对他却是客气有加,这让他气闷不已,十分抓狂。她不复之前的痴嗔娇憨,这样的她,让他感到陌生,极为害怕。别说是与之缠绵了,便是一个亲吻都还没落上一个。
如果女人已不愿意在你面前撒娇耍痴了,那说明她对你已没了期待。
沈立行很快便意识到这点,这样一来,就更加坚定了将施小凤退回原地的信念。他派去蕲寿县的人叫常应辉并非上次同行之人,他到了指定村口第一家,却发现并无人居住。原来施大娘拿了沈立行的银子便另置了间大屋,住到村中去了。
常应辉奇怪不已,逮住一大爷问道:“大叔,这村口施大娘家是不是搬走了?”
那大爷也是个话多之人,当下便道:“哎,你不知道,自宝儿他娘被京中贵人带走之后啊,他们家就发达啦!”
第368章 骗子太多,傻子不够用
常应辉被沈立行交待了再交待,对袁家情况也算了解,据他所知,这个宝儿娘早没了,这家人除了死去的袁虎,另有施大娘、施小凤、袁宝儿三人,何来宝儿他娘?
他只觉得奇怪,接着又问道:“宝儿他娘也被京中贵人带走了?”莫非这家人祖坟冒了青烟不成。
“咳,这是什么话,他家就小凤被贵人带走了,虎子死啦!”大爷唏嘘不已。
常应辉脑子有点不够用:“施小凤是宝儿他娘?”
“可不咋的,她这娃儿命好哦,去京城享福去啦!”大爷啧啧连声,恨不得自家也出这么个贵人,能带着全家致富奔小康。
“不是”,施应辉觉得不对劲儿,“大爷,这施小凤不是袁虎的妹子吗,怎么又成了宝儿他娘?”
“啥妹子,小凤是她娘捡来给虎子做童养媳的,养大了就成了媳妇呗!”这大爷说的再清楚不过,常应辉忍着心中的惊愕,也不找那个施大娘了,旋即掉头就走,快马夤夜入京,直奔沈府。
沈立行半夜被吵醒,心中不喜,得知常应辉回来,忙让人叫他进来。听了他的回禀,直怔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不禁大怒,他沈立行是好骗的不成,杜姨娘是其一,施小凤是其二,还有完没完!
没一会他咬牙切齿地道:“这女人倒是好算计,竟算计到我沈某人头上来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沈立行坐了半晌儿,只觉自己蠢笨如猪,朝堂上他还没吃过什么亏呢,这辈子吃亏却都在女人身上。他叫来李冲,如此吩咐一番,便又回去睡下了。
第二日,李冲叫上常应辉,由他带路,亲自往蕲寿县去接施大娘与宝儿。只说是施小凤接她们入京。
施大娘乐坏了,没想到小凤以这残花败柳之姿,还能哄得男人将她祖孙二人接入京中享福,于是将房产交予族人变卖,只收拾了银子和几件衣裳便跟着李冲入了京。
可想而知施小凤见到施大娘和宝儿的惊恐程度了,李冲看着这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道:“爷说了,他不忍你们母子分离,再怎么也是一家人,特接来大娘和宝儿与施娘子团聚,若娘子想要再嫁,需得大娘同意方可。袁虎与爷有恩,他不忍宝儿失去母爱,若你们想留在京城,他已另置办一套宅子予你一家三口;若是不想留在京城,也会遣人送你们回乡,安家银子也少不了你的。”
施小凤如雷轰顶,茉莉听得也是花容失色。她以为施小凤是冰清玉洁的处子,哪想到人家儿子都一岁多了,这可真是闹了个大笑话啊!她是不知道沈立行的脾气,不然早给吓死了,所以这会儿她还能站在这儿,瞪着施小凤一眨不眨地看着。
施大娘看情况不妙,也知道施小凤露了陷儿,看着小凤痴呆的样子,她上前抓了她一把道:“你这个丧门星,这都多少时间了,你没被贵人给坏了名声吧?”还指望赖到沈立行身上呢。
李冲不等施小凤答话便嗤笑了一声道:“大娘说话可真不中听,您去打听打听,咱家爷是什么人,若不是施娘子闹腾的太厉害,伤了爷和少夫人的夫妻情分,咱们爷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这豫园是夫人留下的干净地儿,可不能再叫人给玷污了,今儿给个痛快话,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施小凤眼中含泪,没想到没等来荣华富贵,等来的竟是晴天霹雳。她也知道自己这一露馅儿,也不可能再贴上沈立行,她不舍地望了望这豫园,心中尽是不甘,沈立行怎么就知道了真相呢,好歹等她进了府再知道也不迟啊。
李冲不耐烦地道:“你们一家子快着点儿做决定,这园子里的下人尽可以带走,爷说了,再怎么着也不会亏待了袁虎兄弟的儿子。”
于是乎,施大娘要回家乡,施小凤要留在京城。京城多好呀,她已习惯了这里安逸的生活,再回家乡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你们自去商量,商量好了出来说一声便可”,李冲扭头就出去了。沈立行这几日火气大的不得了,今儿他若是不把这事儿给办成,回去少不得要掉层皮,所以他对这家人也没什么好气。
施小凤也不知道怎么说服施大娘的,她们一致要求留在京城。茉莉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施小凤点名带她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咋的,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李冲道:“李管事,茉莉是豫园的人,不愿跟别人走,还请跟大爷求个情儿,奴婢不愿离开啊!”
李冲冷哼了一声道:“大爷吩咐了,施娘子要了谁,谁就得跟着走。”
茉莉一听,忙又去跟施小凤磕头:“施……施娘子,奴婢是豫园的下人,离开后怕是不能伺候周到,还请您开恩!”
这施小凤瞪着一双圆眼,没想到这茉莉竟变脸的如此之快,她虽出身山野,可也是有几分傲气在的:“既然人家不愿跟着,那也没有强求的道理,还请小哥儿带我们祖孙三人去沈大哥新置办的宅子吧!”
李冲又是一哼:“施娘子,尊卑有别,还请以后称我家爷为沈将军或者沈大人,大哥却是当不得的。”
施小凤的心一阵阵抽疼,她咬着牙没有做声,为了在这京中留下,她也只能忍了。
李冲带她们去了新宅子,是一间在西市的小铺子,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宅院,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施大娘,我家爷都替你们想好了,这前面的铺子你们可以赁给旁人,也可以自己做点小本生意。赶明儿找人将你们一家三口的户藉迁入京城,这宅子的房契和安家银子也会送来,你们就安心住下吧!”
这宅子比豫园可差的远了,施小凤失望不已,可是施大娘却高兴的很,她喋喋不休地道:“这感情儿好,前边儿的铺子实在不错,后面儿咱一家三口也足够了。小伙子,你回去可替大娘多谢沈将军啊!”
李冲笑道:“大娘客气了,你们先安置了吧,小的要回去复命了。”
李冲带着人走了,施小凤只觉恍若一梦,眼见到手的荣华富贵如阳光下的泡沫般,看着绚丽多彩,实则轻轻一弹,便灰飞烟灭。
有时候,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顺便也会把你的手指也一起夹掉。
茉莉还在庆幸自己能够留在豫园,等李冲走了,她跟那些婆子丫头们道:“哼,真没想到,这施小凤也太不要脸了,一个生过孩子的破落户,竟敢装成大姑娘糊开咱们爷!”
有人笑话她道:“瞧你平日那般巴结她,这会子倒有话说了?”
“啧啧,瞧你说的,爷这么安排的,我便这般伺候着,谁巴结她呀,一点油水都没有”,茉莉心里隔应的慌,自己怎这般眼拙,竟看走了眼。
婆子丫头们知道她这是鸭子死了嘴硬,便也就笑笑罢了。
李冲回府便将情况一说,沈立行咧了下嘴道:“明日找人将这些情况放出去,谁若再敢污蔑我沈立行在外面养了女人,别怪我不客气!”
“是。”
李冲正准备出去,沈立行又叫住他道:“找人将那个叫茉莉的给我卖了,没得恶心人。”
李冲眼皮子一跳道:“是。”
茉莉还没得意多久,便被发卖了出去,豫园的下人们议论纷纷,都暗自庆幸没被那个施小凤过了霉运。可怜那茉莉聪明反被聪明误,今后的路也不知道在何方。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已至傍晚,沈立行便急急去了庄子。高世曼见他又来,还是那般不冷不热,她既知道了大概情况,心情便好了许多,这些天只埋头写稿,安静得让景先很不适应。
“曼儿”,沈立行心头放下大事,觉得再面对她就轻松了许多,“那施小凤原来是袁虎的妻子,现下已将她婆母和儿子接到了京城,我另安排了住处,她们今儿已从豫园搬了出来。”
高世曼没什么反应,景先却看了他一眼。沈立行真想揍丫的,每回他来,景先都跟个二楞子似的,也不滚出去,不是说他为人聪明透顶么,沈立行怎么觉得他傻的出奇呢!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沈立行瞪了景先一眼,景先余光感觉他对自己没什么好气,装的越发认真看书。沈立行小声又道:“曼儿,前些阵子京中的谣言对我的名声大有影响,我已安排好了,不多久大家就会知道真相,你现在也知道我是冤枉的,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有生气吗?我哪有生气?”高世曼也装傻。
沈立行被噎得无语。高世曼凑近他突然小声地道:“你为什么总是被女人骗呢?我感觉一到了你这儿,骗子就太多了,傻子根本不够用。”
景先竖着耳朵听,可就是听不大清楚。
沈立行脸色很是好看,高世曼看着他面色变化,突然间有点心疼。她上前抱着他的腰嘟囔道:“以后你只能被我骗,不准再被别人骗。”
这下沈立行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忙不迭楼紧她道:“好。”
唉呀,总算雨过天晴,春暖花开了,沈立行心头的坚冰终于在这一刻开始融化,他太了解她了,只要她在她面前一耍痴,那便是没事儿了。别人不知道他这么些日子来所受的煎熬,可是他自己却是清楚之极。
从大营回来,要将公事拟成折子报上去,现在上面的意思还没下来,等上令理来,他少不得又得离京,若不将高世曼哄好,那他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抚着她的乌发,心中融融暖意淌开,他每天在京城和庄子之间轮番地跑,天天见她却亲近不得,这般滋味哪是人过的!
他正在缅怀这痛苦的滋味,以期将来再也不踩进这屎窠子,突然听到景先道:“表姐,我还在这儿呢!”
第369章 不是吃饭长大的
高世曼心结打开,正赖在沈立行身上默默撒娇呢,乍一听到景先的声音,脸就不自觉红了一下,不过她是谁呀,就一下,人家就适应过来了,她抬头瞪着景先凶巴巴地道:“我上次就跟你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怎么屡教不改?”
沈立行也瞪着景先。
景先见他们夫妻二人一致对外,清了清嗓子道:“弟弟我本不欲看的,奈何众人皆醉而我独醒。”
高世曼被他噎得一时无话,幸好荔枝进来道:“少夫人,摆饭么?”
“啊,我好饿,摆到厅里吧!让表姐也过来一起吃”,高世曼松开沈立行,扯着他来到饭厅,景先勾了勾嘴角,也跟了出去。
襄城见沈立行过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世曼,心道这两人必是和好如初了,要不然高世曼也不会是这般表情,于是也放了心,只专心吃饭,并不多话。
高世曼只吃了一点儿便放下了筷子,沈立行又给她碟子里夹了不少菜道:“多吃点!”不吃多一点,晚上哪来的力气?
“我饱了”,她懒洋洋的看着他们三人吃。
“世曼,你多吃点嘛”,襄城见她吃的不多,也在相劝。
“快吃,你表姐都说让你多吃点了”,沈立行瞪她。
高世曼嘿嘿笑了两声道:“什么表姐,他都知道襄城是公主了。”说完还瞟了景先一眼。
襄城一愣,随即扭头恶狠狠地对景先道:“那天你和那个小崽子躲在假山后面是不是?”
书祥在一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景先则道:“当天是我们先到的。”
襄城被他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拿着公主的腔调大发淫威:“放肆!偷听本宫说话,你还有理了?”
景先眉头都没动一下,夹了筷子菜放入口中边嚼边道:“表姐,这里可没有什么公主。”
高世曼看襄城被景先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襄城瞪了她一眼,她忙道:“表姐,你别惹他,他也不知道吃的什么仙丹长大的,智商大大高于常人。咱们吃五谷杂粮的,可说不过他。”
襄城有了台阶下,瞪了景先一眼又开始吃饭。可是景先听她暗示自己不是吃饭长大的却不依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狡辩三分,你们女人可真是不可理喻。”
高世曼见他负气,乐得哈哈大笑,她戳了戳襄城道:“你看,他生气了吧,火可以试金,金可以试女人,女人可以试男人。”
若说胡搅蛮缠,景先也不是她的对手啊,大家听了她这话,光想都要想半天,别说反击了。
沈立行听她越说越来劲,还把景先呕的够呛,瞪了她一眼道:“快吃饭!再说一句话我把你嘴巴缝上。”
高世曼才不怕他,吃了一口他推到自己面前碟中的菜,然后故意软软地道:“彦堂,你这么关心我,我愿为你精尽而亡。”
沈立行哭笑不得,襄城也顾不得许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景先则气恼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别把公主带坏了。”
“公主?公主在哪儿?”高世曼左看看,右看看,装的跟什么似的。
沈立行将筷子往面前一丢叱道:“你是不是要让我喂?”
“不用不用,我吃就是了”,高世曼这才闭嘴,老实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襄城回了房,高世曼则坐在书房写稿,沈立行进来道:“写什么呢?”
“三十六计”,高世曼随口应了一声。
“哟,我的曼儿还会写兵法不成?”沈立行明显不相信。
高世曼抬头道:“你都不关心我,时报你没看吧?”
他过来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道:“最近我很忙。”他公事私事一头包,哪有时间看时报。
她表示理解,将写的东西递给他道:“你看看。”
沈立行坐那刚看了一章便被吸引住了,高世曼坐在他身上也没法再写,索性窝在他身上闭目养神起来。
景先进来见她窝在他怀里,对沈立行小声道:“姐夫今晚不回城了?”
“嗯”,沈立行应了一声。景先看了看高世曼,回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等沈立行将她写完的这二十章看完,深觉她写的这故事完全可以作为军官们的活教材。又想知道后续如何,正准备问她,结果发现她好像已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轻叫了一声:“曼儿。”
高世曼没什么反应,他只好轻轻抱着她起身,景先正朝他们看,他朝景先示意去休息了,于是抱着她往卧房走去。
他吩咐荔枝给高世曼略洗一洗,自己也去了净房,等回来的时候,高世曼已醒了,二话不说便也跑去了净房。
他拿了本书靠在床上,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回京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躲着自己,害得他有家不成家,有妻不得妻。后来想想自己栽在女人身上两回了,以后可再也不敢招惹那些女人了。
她一钻进被窝就将凉手往他腋窝里塞,他被她闹得无可奈何,她却乐呵呵地道:“好暖和!”边说还边将脚丫子往他腿里伸。他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舒坦极了。
“明儿跟我回去吧”,他捏着她的手。
“明儿再说”,她敷衍他。
顿了顿,她转移话题道:“你去大营查出什么来了?”
这美好的夜晚,他可不想跟她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捧起她的脸就亲了下去。她轻轻回应着他,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他自己回了城,过了两天,城里人都知道他沈立行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像袁虎这种情况,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救命恩人,可是沈立行却愿意照顾其老母妻儿,最后反被大家误会,实在是冤枉之极。
等着弹劾他的御史也歇了气儿,沈立行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向兵部条呈,说近些年来,由于多年并未对外用兵,军队内部都开始懈怠、放纵,腐败、目无军纪的情况开始滋生,应该加强对军队的监管和制衡,加大打击军队腐败现象的力度,禁止高级将领临驾于军法之上。慎道广私自出营并非个案,为了军队的凝聚力和战力,应整饬军队,增强战力。
另建议各部之间应增加换防的频率,特别是高级将领,更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任职太长时间,这样一来,很容易造成结党营私,属下抱团。慎道广多次违反军纪私自出营,若非出事,上面根本就不知道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个圈子里的土皇帝。无战不代表不需要备战,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是极其危险的。
沈立行是赤祼祼的鹰派,兵部将慎道广一事呈报上去,顺带着将沈立行的条呈也附在后面。
皇上得知慎道广之事大怒,着中书内省各官员讨论商议,慎道广八成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了,主要得拿出一个章程出来,整饬军队才是当务之急。
秦二请梁夫人王氏做基金会的理事长,王氏曾做高世曼笄礼的主宾,得知这是高世曼的想法,十分赞同她集合京中贵妇千金一起做善事,于是高兴地应了下来。
沈立行接高世曼回京,她将想出来的“半边天慈济基金会”的名字报给秦二,于是基金会的名称也定了下来。
梁炎昭派去襄阳的人也回了来,说并未发现农民大量失地的端倪。高世曼早知如此,她利用职务之便,去查襄阳县令的档案。
原来襄阳县令姓羊,而非杨,档案上记录,羊啸天,在襄阳为父母官已五六年之久,风评不错,看似完美无缺,没有什么漏洞。可是农民失地绝非偶然,高世曼认为没有缺点,就是最大的缺点,她利用自己的职权,建议户部派人前往襄阳县查账。
鉴于她特殊的身份,没人反对。于是户部联合各部门派出一支由审计人员、御史、侍卫组成的工作组,来到襄阳之时,羊县令还大吃一惊,工作组却安慰他说是例行抽查,让他不用紧张。
羊县令怎么不紧张啊,他表面上是个精忠报国的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啊!
于是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工作组,又送各式财物、特产,以期他们手下留情,然后走个过场滚蛋。工作组东西照收,账照查,不过在羊县令看来,只要人家肯收礼就没什么问题了,查账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高世曼在工作组出发前就有过交待,若是有人送礼只管收就是,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这般不要脸,让工作组各人大开眼界,不过有人送货上门,不要那岂不是枉费了她这番盛情厚意?
原来羊县令有一名宠妾姓梅,其兄梅长威便是与盛光定合作骗农民手中土地的富户。没有谁家的账经得起查,高世曼深知其理所以才会想出查账的法子,直到羊县令被工作组拿下,他还没整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工作组以雷厉风行之势,将羊县令相关人等押解进京。日常县务留下御史一名,协助没有与县令同流合污的县衙人员共同处理。
这完全不合常规,羊县令严正抗议,想他一小小县令,竟用得着押解进京?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没人理他,更没人为他解惑。
他抗议了一路,后来再也嚎不动了,于是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入京后羊县令直接进了大理寺。这大理寺可是相当于最高法院呐,他何德何能,竟能到大理寺走一遭?
第370章 时报显威
羊县令不知道,他有幸以小小县令之职直入大理寺全拜高世曼所赐,他不知道,高世曼专门入宫在皇上面前给他上了眼药,从京中乞丐乃失地百姓讲起,一直讲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最后还吟诗一首,彻底打动了皇上的恻隐之心: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皇上,天下安定乃是您几十年勤政爱民的积累和沉淀,您在这里处心积虑,那些宵小也在那里处心积虑,国之硕鼠不除,仓廪何安?皇上是明君,百姓虽小,却与国器无异,实该与社稷共享盛世。”高世曼巧舌如簧,直说得皇上雄心万丈,怒火也万丈。
所以,羊县令这才有殊荣进了大理寺一游,这一游可就出有去无回了,中国历来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十大酷刑还没开始呢,羊县令便竹筒倒了豆子。原来他跟梅老虎和盛光定是一伙的,其小妾梅氏功不可没。
因着时报连载了好几期高世曼写的三十六计,所以销量见涨。羊县令之案因有皇上亲自督办,以史上最高效率完成了定案、结案、处置的过程。
高世曼将此案卷宗好好研读了一番,经过批准,登在时报上广告天下,将羊县令为官不仁、辜负圣恩之事扬扬洒洒公然写了一大篇通稿登在当期时报的副刊上,可让天下百姓过足了骂贪官、贬蛀虫的瘾。
时报经过这两年的壮大,现在很有一些笔杆子厉害的编辑,要知道这时代最不缺的便是摇笔杆子的人,经他们的口诛笔伐又歌功颂德,那通稿写的抑扬顿挫、豪情万丈,成功地引起了天下百姓的共鸣、更是大大地壮了一把我皇天威。
天下百姓深感天子之明智、当权者之清明,无形中给皇上脸上贴了金,也震慑了天下手脚不干净的贪腐之辈。大夏百姓凝聚力空前高涨,官民鱼水情更显难能可贵,报纸销量也空前大涨。利国利己利天下,何乐而不为?
失地农民被官府送回原藉,所失土地一一归还,不知道的都说皇上英明,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是高大人助他们回乡,安居乐业。
皇上拿着这期的报纸就没停过笑,童公公看他好几眼,那嘴巴都一直咧在耳根下面。最后皇上总结陈词:“哈哈,世曼这孩子可真是个妙人儿!”
妙在何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童公公是不能完全懂的了,他只知道高世曼深得圣心,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与此同时,沈立行也带队被派往各地军营巡查,皇上有心整饬军队,壮我军威,自然要先将各军队底细都摸清。
那些失地农人回乡后,高世曼也算松了口气,三十六计也连载到了第四章,京中很多官员发现时报竟有这等好看的文章,纷纷订阅,于是报纸销量又小涨了一波儿。
趁着这股东风,高世曼与秦二他们商量之后,在这期时报大肆宣传半边天慈济基金会成立的消息,并号召天下有善心善念的人捐钱捐物。高世曼请景先将上次对高世娟说的那番“人与人并非孤立无关”、“谁都可能成为弱者”的话也写在报纸上勾了勾大家的同情之心。
最后,高世曼还写了这么一段人生教诲感悟小小煽情了一下:
一个人为钱犯罪,这个人有罪;
一个人为面包犯罪,这个社会有罪;
一个人为尊严犯罪,世人都有罪。我们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一个人绝望,那么所有人都不安全。所以,永远不要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不是你我。
景先简直要拍案叫绝、为她喝彩了!有了这么句话,还怕没人捐款捐物?这期报纸一出,很多有钱人都跃跃欲试,居然还有人都已经打听要将钱物捐往何处了。
正好齐王侧妃崔氏来请高世曼入府赏花,经她嫁接的牡丹已抽了蕾,看这架势,只怕今年要开不少花。高世曼当年将不同颜色的牡丹嫁接在一起,如果真开起来,那还真是要夺万人眼球。
高世曼跟李陵、秦二他们一商量,决定在齐王府举办牡丹慈善竞拍宴会,日期定在三月十五牡丹盛放之时,广邀天下权贵、富豪、名人参宴,梁夫人做为基金会的理事长,号召京中贵妇千金捐出自己拿得出手的首饰、字画、古玩,为基金会筹款。
为了在基金会里有一席之地,也为了给自家夫君、父亲争脸,京中贵人们还算争先恐后,后来皇上为了给高世曼作脸,拿出宫中十件珠宝玉器,让郑贤妃代表他捐给基金会打底。
郑贤妃代表皇上在基金会中占得一理事席,这样一来,京中权贵趋之若鹜,应者如云。到了宴会当天,齐王府可以说是被踏破了门槛。
连高世娟、康书芳这种人都来了,可想而知其盛况如何。有钱的捐点银子应应景儿,没钱的捐个人气捧捧场,主角当然是那些特别有钱的富豪和权贵了。
高世曼带了景先去齐王府,看着人山人海的王府,她对秦二道:“我本以为现下民智未开,有钱人也不是很多,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来捧场。”
秦二未答先笑,倒是让景先抢了话:“名利向来不分家,再者人多少也有些恻隐之心,如今皇上都给你作脸,怎么可能会冷场?”
“嘘!”高世曼以指掩唇,示意他别揭了人家的老底,“景先君,这明明是世上还是好人多,大家都想帮助有困难的人,这话怎么到了你嘴里,便成了追名逐利之徒的表演了,你不许再说。”
景先只好闭嘴,逗得大家呵呵直乐。瑞娴过来请他们去牡丹园先睹为快,省得呆会儿跟众人一起挤。今天虽然冠名牡丹慈善竞拍宴,但是大家都以为不过是借牡丹之名行事,谁能知道这齐王府的牡丹与众不同、还真的极具欣赏价值呢?
连景先都道:“牡丹咱们河南多的是,我就不过去了。”
高世曼故意卖关子:“这牡丹你们河南的可比不来,金二乔牡丹你听过吗,一株三色你听过吗?见过就更别谈了是吧?”
景先还真没听过,正在想,启真笑道:“别想了,去见识见识就知道了,你表姐向来惯会别出心裁,去看过包你无怨无悔。”
景先点头,大家刚走了几步,突听一不和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姐姐,等等我!”
一听就知道是高世娟的声音,上回遇见施小凤,她还在一旁拱火,高世曼可没忘记,她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道:“瑞娴,若是未经许可之人闯入牡丹园,王府侍卫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这是要为难高世娟了。本来在列的都是齐王府极亲厚之人,高世娟除了占个名头,算是高世曼的庶妹,谁爱搭理她啊!现下偏又得了高世曼的嫌弃,那更是没人会将她往这圈儿里扒拉了。
上次高世娟笑话沈立行养外室的时候,瑞娴也在一旁,当时可是被她气的不轻,现在听了高世曼的话便对一旁的侍卫道:“高大人的话,你们可听到了?”
齐整整的声音道:“是,王妃。”
高世曼突然拔腿就跑,大家还没恍过神来,她已经窜进牡丹园之中了。高世娟快步追上前来,与众人一一见礼,大家都跟看鬼一样看着她。她有些尴尬,自我解嘲地道:“大姐姐怎么一见我就跑了?”
景先冷笑着道:“表姐被自己的妹妹背叛了,她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她这会儿正紧紧地握着拳,默默地流着泪……”
高世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并不确定他说的这个妹妹是自己,大家看景先将高世曼说的这般可怜懦弱,都有些好笑,以她那性子,怎么可能嘛。只听景先接着道:“表姐心中十分感慨,指着老天骂道:他娘的,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有借口甩开她了!”
秦二丝毫不给面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高世娟并没十分听懂景先的话中之话,也跟着尴尬地笑。
瑞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率先提步朝牡丹园走去。
大家也都提步往往园子里走去,高世娟也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景先扭头停步冷冷地道:“我劝杨太太不要跟过来了。”
高世娟气坏了,上次叫她杨太太,这次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杨太太,这个郑景先还有完没完了?
她觑着大家都离的远点了,恶声恶气地对景先小声道:“郑景先,你现在是在我高府寄人篱下,我劝你放聪明点才是,不然我定想法子将你赶走。”
瞧瞧,也就只有她才说得出这种话来。景先差点笑出声儿来,他挑了挑眉道:“哦?高府的主母好像是我姑姑,却不知道几何时成了杨太太?我若寄居在杨府,那说不得杨太太还有机会作为主母,将我赶走。”
“废话!我是杨府的人,自然有机会做主母!”高世娟还没说几句呢,就开始离题万里。
“这机会自然是有的,那便是杨夫人和杨家大夫人、二夫人都死绝了。”景先一点也不留情面,这话说的够狠。
“你!”高世曼气坏了。
第371章 既来之,则滚之
景先扭头就走,等他进了园子,高世娟才反应过来,今儿权贵云集,高世曼身遭之人皆非富即贵,为了自抬身价,高世娟肯定是要紧紧跟着大姐的,于是也抬步小跑着跟了上去。
哪知园子门口的侍卫拦着她不给进,她耐着性子道:“我是高大人的二妹,方才跟她一道儿过来的,因与刚才进去的郑景先多说了几句话,这才落了下来。”
“王妃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若想入内,等拍卖会后方可”,侍卫不为所动。
高世娟心中暗骂,再次好声好气地道:“烦劳您进去跟王妃通禀一声儿,王妃与我大姐交厚,必不会为难我的。”
侍卫懒得再理,冷冷地道:“在下的职责是守在这里不准闲杂人等进入,跑腿的事儿,你请别人去吧。”
高世娟气极,对着园内大声嚷道:“大姐姐!大姐姐!”
侍卫大怒,上前推了她一把道:“不得在此喧哗!速速离开!”
她被推了一个趔趄,想骂又不敢骂,只好扭身边走边小声的道:“狗仗人势,有什么了不起的!”
景先入园,果见牡丹累累,一株三色满目皆是,叹为观止随即赞道:“没想到齐王府还有这等牡丹,我在洛阳也不曾得见呢。”
高世曼得意道:“我说你没见过吧,便是你再聪明,也不可能事事皆通晓。”
“世曼,崔侧妃说这是你前年来府中嫁接的,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两下子”,瑞娴趁机夸她。
“表姐如何得知此花可以嫁接?”景先很是疑惑。
高世曼忽悠他道:“我突然得知的。”
景先知她这是不想说,便也不再问,众人沿着园子间的小路好好赏了回牡丹,有人过来通知拍卖会要开始了,请大家入场。
等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拍卖开始了。
在场的豪客当然是对皇上所赐的十件物品大感兴趣,这些东西拍回去放在家中,那可是十分长脸的,于是皇上的十件先拍,一时间场中热闹非凡,李陵应高世曼的要求在场中安排了不少托儿,只要价格偏低,就拼了命的往上叫,反正今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多筹点银子就多筹一点儿。
场中叫价此起彼伏,高世曼时不时还上前掺合两脚,那脸上的笑显得十分诡异,引得景先频频侧目,十分怀疑今天的拍卖会她动过手脚。
最后皇上所赐的十件物品本来价值只有四五百两的样子,经过大家哄抬价格,竟拍出了近三千两银子,高世曼十分满意,笑眯眯地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下有米下锅了。”
只听主持人在上面高喊道:“这支蓝尾掐丝凤形钗,是沈少夫人高大人所捐,此物乃皇上御赐给高大人的,她特献出来为基金会筹款,底价五十两银子。”
怪不得拍完皇上所捐之物就拍此物,原来也是出自皇宫,大家踊跃叫价,景先凑近高世曼道:“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你竟舍得?”
高世曼臭屁地小声道:“皇上赐给我的首饰没有十件,也有八件,不过是拿出一件来钓鱼,有何不可?”
景先突然道:“高世娟来了。”
高世曼一愣,装作若无其事眼观前方,准备给她来个目不斜视、熟视无睹。高世娟来到近前,也无人给她让座儿,她看高世曼并不理她,咧了咧嘴道:“大姐姐,我还是不是你妹妹?”
高世曼莫名其妙,不耐烦地道:“那得问问你亲娘。”
高世娟听得稀里糊涂,脱口道:“什么意思?”
景先在一旁悠悠地道:“你是不是姑父亲生的,只怕也就只有你亲娘才知道了。”
高世曼想笑,给了景先一个赞赏的眼神,鼓励他将高世娟打发走。
高世娟想了会儿才明白,气得脸涨的通红,她气恨恨地道:“郑景先,我可没招惹过你,你干嘛老针对我?”
景先不甘示弱地道:“你招惹表姐了。”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我好歹也是你二妹,他不过是你表弟而已,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呀!”高世娟转对高世曼开火。
高世曼看了她一眼道:“就算你招惹我,我也不放在心上,是你自己过来找景先茬儿的,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弟弟,我帮谁都不好,你们自己内部解决,我不管。”
高世娟气死了,瞪着她看了好半天,高世曼愣是没给她一个眼神儿。
她只好作罢,又扭头冲景先道:“就算我招惹了大姐,也是我和大姐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外人,装什么高仁大义,敢来管我们的事儿?”
景先懒得理她,嘴上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谁做的事儿谁心里明白,既来之,则滚之,别在这儿碍眼。”
场上气氛热烈,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所以他们在这里争嘴也没人注意,高世娟听景先让她滚,越发来气,她粗喘了几口气讽刺地道:“瞧你这熊样儿,整日里缠着大姐姐,可惜呀,大姐姐已然嫁了沈大人,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景先脸色微变,高世娟看在眼里,更加得意地道:“以后你离大姐远着点儿,若被沈大人知道了,定不饶你。”
高世曼在一旁听得大怒,她见景先脸色也不好,上前就拉着景先的胳膊贴上去对高世娟道:“我就是喜欢天天缠着景先,他既聪明又能干,还知道我是他姐,常常护着我,而不是在背后插刀子,怎么着,我就是喜欢他,你去跟沈立行告状去呀,就说我喜欢景先,去呀。”
她这么一闹腾,景先的尴尬完全解了。高世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很想说高世曼死不要脸,可是以高世曼如今的地位,她哪敢当着面儿放一个响屁。再说了,她今天过来就是想缠上大姐,然后在京中诸女面前狐假虎威一番的,结果没想到大姐宁愿护着姓郑的,也不护着同样姓高的她。
高世曼见她不答话,悄悄儿在景先胳膊上趁机掐了一把。景先吃痛,又不敢露了端倪,只得忍着。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高世曼松开景先,一本正经地问高世娟。
“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
“既然没什么事儿,就别站在这儿了,也没多的座位,你站在这儿挡着后面的人了,只怕人家有意见。”高世曼不等她说完便卡了她的话。
高世娟顿了顿,还是厚着脸皮道:“大姐姐,那个基金会什么的,能不能让我进去做个理事什么的?”
高世曼心道你还真敢想,于是对她道:“你打算捐多少?”
高世娟哪好意思说,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我进来的时候,登记捐了一对耳环。”
景先嗤笑一声,对着她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儿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啊!”
这本也算是太史公赞美孔子的话,却让景先反讽用在高世娟身上,高世曼听了之后不免大为不满,她瞪了景先一眼道:“景先君,你会不会说话啊!你这是侮辱人你知道不知道?”她怪景先侮辱圣贤。
高世娟哪里听懂景先说的什么意思,她见高世曼责怪景先,就以为是高世曼在替自己说话,她得意地插话道:“就是,不会说话便不要在这里献丑了。”
高世曼一听,愣了一下,她微张檀口纠结地朝高世娟望了望,又朝景先望了望,那副没有设防之下的呆萌样子煞是可爱,景先看得一笑,心情大好,也不理那高世娟了。
高世曼回过神咽了口涎水对她道:“你就捐了一对耳环?镶了钻的呀?”
“什么镶了钻的?”高世娟莫名其妙。
得,当她没说,她按了按太阳穴又道:“今儿来的,大都进来前登记了所捐之物,若是你捐一对耳环,便可在基金会占有一席之地,就算是我愿意,梁夫人也不会愿意。”
这话已经很清楚了,你既不是名人,也不是名人之妻,要想入会,除非重金,就一对破耳环,送给她她都不要,她还怕沾了高世娟的秽气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让高世娟来开口的,高世曼心里腹诽不已,想着这二妹八成是脑子进屎了。
聪明人都知道听话听音儿,这高世娟虽跟聪明不搭边儿,可好歹你动动脑子吧?她想也没想便道:“这京中谁不知道大姐你是这基金会的创始人,梁夫人算什么,如果你开口让我入会,谅她也不敢反对。”
高世曼被她这无知无畏的精神震住了,脱口道:“爹将胎盘养大了么?你怎么说话呢!”
景先在一旁听了又是“噗哧”一声乐了,反正他也没打算给高世娟留情面儿了,就笑了,怎么着吧!
高世娟脸色有些不好看,又见景先在一旁笑,她口气也有些恼了:“大姐姐,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入会也是想为你做点好事儿,钱不是问题,这不是瞧着你是我大姐,能省则省吗?”
你哄鬼呢,高世曼似笑非笑的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吧?”打击装逼,从我做起。
高世娟脸色很是好看,忍了忍她道:“大姐,杨府好歹也算是国公府吧,在你眼里就穷的揭不开锅了?”
“没有啊!”高世曼认真地看着她,“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儿,说人家穷,说一回是开玩笑,再说一回那可就是认了真了。
高世娟总算心里头舒坦了一点,哪成想景先在一旁不冷不热地道:“只怕在表姐眼里,杨府连锅都没有。”
第372章 我能提个条件吗
“姓郑的!”高世娟怒不可遏,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别得意!”
景先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可得意的,我也没钱。”
高世曼突然想笑,这个景先跟个女人斗嘴,也太不讲究了,她对还欲还嘴的高世娟道:“行了行了,你先去吧,若是基金会有多的席位,到时候让她们给你留一个。”
景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基金会必是没有高世娟的立锥之地的,高世曼不过是想快点打发她走罢了,于是也不再作弄、挽留高世娟了。
高世娟也不想再看到景先的脸,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看着高世娟走远,她凑近景先道:“请收下我的膝盖!”
景先莫名其妙道:“做什么?”
“我对你五体投地呀!”高世曼笑嘻嘻的,“以后别理她了,酒狠不喝,人狠不缠,跟她就算斗嘴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嗯”,景先老实地应下。
拍卖已进行到了一半,高世曼百无聊赖,伸出左手,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上画圈圈儿。她在想若是襄城能见光多好啊,让她做个常务理事什么的,也好让她生活有个乐趣。
“想什么呢?”景先问她。
她被他打断有些不乐,随口就道:“想男人”,说完继续画圈圈。
景先愣了愣,见她若无其事仍在那里低头小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拍卖会结束,大家自然被招呼着去赏花。高世曼他们几个没有再去挤,他们更关心的是这回筹了多少银子。
还算幸运,经过清点,总共筹到了八千六百多两银子,其中包括高世曼、启真和瑞娴直接捐赠的各三百两。万事开头难,这已是很不错的成绩了,高世曼非常满意:“这些银子都存到钱庄吧,专款专用,等常务理事到位以后,就可以行事了。”
瑞娴问她:“这常务理事请谁来做呢?”
“这得由梁夫人来决定,咱们不过是理事罢了”,高世曼笑。
梁夫人明显还沉浸在筹款成功的兴奋之中,她喜滋滋地道:“世曼呐,真是没想到啊,这有银子就好办事了。”
“夫人,您还得费心指派一名常务理事来帮您处理基金会的日常事务才成啊,还有账务方面也要找两个可靠之人才行”,高世曼笑眯眯的。
“你们可有什么可靠之人介绍?”梁夫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没人做声,谁知道梁夫人是不是客气呢,等她实在找不到人的时候再说。
热闹的一天终于过去,基金会依托钱庄,其作用会从临时救助慢慢扩展到扶助孤寡幼儿、也可以助失孤的孩子们上学识字。
临告辞的时候,景先上来问她:“表姐,你写到哪一章了?”
高世曼想了想道:“已经收尾了,我还说哪天拿去给你看看呢。”
景先看着她道:“要不你还是回高府来住吧,反正姐夫也不在京中,你写完了我能立马看看……我还能帮你誊抄。”
“也好”,高世曼扭头对荔枝道,“你回府帮我收拾两件衣服,把书房我写的手稿全部带过来,我今晚回那边去住。”
一回去,高世曼便去洗漱了准备休息,等荔枝回来,景先来要手搞,高世曼给他拿去后道:“明儿再看吧,今天不累么?”
景先笑道:“不过是跟杨太太斗了几句嘴罢了,有什么累的。”
高世曼笑得咯咯的:“你还叫她杨太太,小心哪天她发威咬你。”
“不这么叫她怎么叫,谁让她恶心你呢!”景先拿了手稿坐在桌前看了起来。
高世曼小小感动了一下,坐他对面道:“景先君,你可真是好兄弟,姐没白疼你。”
景先窘了一下,不自觉地摸了摸上次被她打了一巴掌的脸,他忙低头盯着手里的东西看。高世曼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睡了。”
“你去睡吧,我再看会儿,明儿再跟你商量改的地方”,景先抬头瞧她那慵懒的样子,
高世曼躺到床上反而又睡不着了,孤枕大床,沈立行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进入梦乡。
晚上景先将她的手稿整理润色又誊抄了一份,第二天她瞧着桌上放得整整齐齐改好的手稿,拿起来看了又看。景先还没过来,可想而知他昨天是熬了夜的。再过几天时报又要出一期了,已连载到第六章了,写完三十六计,她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关注钱庄和基金会的事儿了。
四月中,天气已热,高世曼一直住在娘家,沈家的人也没说什么,大家都知道沈立行护着她,自然没人上来触霉头。这日高世曼出府去找敏之,她的儿子福儿快两岁了,高世曼去问问她怎么办酒。
刚出院儿没走几步,便遇到了鲁秀莲。她已不复往日精气神,自她做了通房,郑季兰看在高克本和三个孩子的面儿上也没怎么为难她,不过是挂个通房的名头,定例还是照姨娘的份例发放,如此一来,她便整日里吃喝玩,乐是谈不上了。
见了高世曼,她微微欠了欠身行了个礼道:“大小姐。”
高世曼顿了顿,没有说话,还说什么呢,郑季兰都没有痛打落水狗,她又何必再上来踩上一脚。对有的人来说,整死不如整残,让她在余生中痛苦的舔舐伤口,也算是种瓜得瓜了。
天道有轮回,高世曼深信不疑。所以她愿意做好事,乐意做善事,并非她天生就有圣母的基因,而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积德。谁敢说这辈子过完了,就没有下辈子了?
到了敏之那儿,她说两岁没什么可过的,大家一起吃餐饭热闹下算了,高世曼也很赞同,提前将礼物送出去,略坐了会儿便回去了。敏之已被梁夫人请去做了基金会的会计,她也并不闲。
基金会在学堂附近买了个院子,整修下便各就各位了。常务理事是个男的,据梁夫人说以前是个掌柜。
回府之后,高世曼也无心做别的事儿,想了想,便让荔枝将晒干的红薯条拿出来去小厨房炸了吃。这玩艺儿又脆又甜,偶尔遇个硬度高的还能磨磨牙。她坐在景先对面吃得咯嘣咯嘣的,景先忍不住道:“这么好吃?”
“不好吃”,她逗他。
“不好吃你还使劲儿吃?”他瞪着她。
“我就是要这么折磨自己”,她忍着笑。
“……别吃了”,景先当了真。
她递了几根过去道:“一起吃。”
他居然默默地接了过去,那表情很是怪异,似不得已迁就她一样,她终于忍不住笑开了:“不难吃,你吃吧!”
景先瞪了她一眼,递了一根到嘴里。两人就这般一起读书、一起逗嘴,日子也算好过。
一天她刚从钱庄回来,童公公竟等在府里,见了她笑眯眯地道:“少夫人,皇上有请。”
她笑呵呵地试探他道:“皇上找我何事?”心里却是很奇怪,莫非他知道襄城的事儿了?
童公公笑呵呵地道:“好事儿。”
高世曼松了口气,瞧他笑得这般讨好,肯定不是襄城的事儿被皇上知道了。
会是什么事儿呢,高世曼一路在想。
结果见了皇上,皇上笑眯眯地拿着一张时报问她:“世曼,这三十六计写了多少章了?”
她没料到皇上一见面儿就问这个,想也没想道:“一共三十六章,全写完了。”
皇上一听兴奋地道:“写完了?那剩下的能不能都拿来让朕先睹为快?”
“呃……”高世曼愣了愣,这天下至尊是在求自己么?要不要交换点利益什么的呢?她脑中急转,表情纠结。
皇上见她似不大乐意,忙对她道:“你这时报办的不错,对促进官民关系的进一步融洽大有利害,朕瞧着它内容也很丰富,让三省六部正式开始增订,京中官员都应该阅报读报,增长见识的同时,也能了解民情民生。”
高世曼心中一乐,她才不会被皇上这点小利给蒙了眼呢,不是她王婆卖瓜,她的报纸不愁销,便是皇上不主动提出让政府公门征订,各官员自己回府也会让下人们征订。
她笑眯眯地道:“皇上,那三十六计写的如何?”
皇上看她笑的灿烂,心情也大好,他点点头道:“你这写的虽演义的意味浓重,但是也算集《孙子兵法》之大成,这前面的几个战例在史上也算是有名之极,朕实在等不及了啊,想看看你这后面写的如何,可千万别是虎头蛇尾啊!”
想激将我?没门儿。高世曼想了想抬头道:“皇上,您真的想看?”
“当然”,皇上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心中腹诽全天下敢这般不痛快的只怕也就只有她一人了吧?
高世曼听了故意正色道:“皇上,我能提个条件吗?”
还有条件?皇上愣了愣笑道:“你这孩子,朕不过是想提前先睹为快,你倒好意思提什么条件?”激将不成,改为怀柔,可是高世曼也得吃这一套才行啊。
高世曼垮了脸可怜兮兮地道:“皇上,我做了一件错事儿……”
皇上一愣,然后又心中一乐,她能做出什么错事儿呀,这般灵透的一个人儿,于是故意严肃地道:“你做了什么错事儿?”
“皇上,我不敢说……您若答应我以后知道了这事儿,也不降罪,那我便将剩下的三十六计全带来给您先睹为快……”她小心地看着皇上的反应,他可别一发飙这会儿就降罪给自己才好。反正自己死活是不会说出已经将襄城给弄回京城的事儿。
“放肆”,皇上不疼不痒、懒懒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373章 沈立行遇刺
高世曼故意将脑袋一缩,十分害怕的样子,又装出一副可怜儿相迟迟不做声。
皇上心中十分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儿,竟要到自己面前讨个恩典?高世曼半天也没有要说的意思,皇上只好道:“你做了何事儿?”
高世曼摇摇头道:“暂时不能说……”
“暂时不能说?那何时能说?”皇上好奇的不行。
“时机到了自然能说”,高世曼不确定皇上会不会交换,先跟他玩玩文字游戏。
皇上斟酌了一番,暗道凭着她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八成是些小女儿家的一些拈酸吃醋的事情,为了后面几十章的三十六计,他眯了眯眼道:“朕答应你,你何时将后面的给朕拿来?”
高世曼一听,兴奋地道:“真的呀皇上,您可真是明君圣君!”
“放肆”,皇上笑眯眯地,“朕若不答应你,就不是明君了么?”
她眼珠儿一转笑道:“哪能呢,皇上不答应,我也不过在心里面骂一句,臭皇上,当个明君有什么了不起!那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她半真半假,倒是把童公公给吓了一跳,频频瞧了她好几眼。臭皇上,也就只有面前这人儿敢说出口了。
皇上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跟谁学的鬼灵精怪的?”
童公公暗翻了个白眼儿,原来皇上好这一口,不是高世曼,他还真不知道皇上爱听被人骂呢,之前还没有人开这个先河,今儿他算是知道了。
高世曼咧了咧嘴道:“跟沈彦堂学的。”
皇上再次大笑出声:“那等他回来,朕可得给他告一状。”
“不要啊,皇上!”她装作很怕的样子,“其实我那三十六计还没写完。”
皇上一愣,见她笑得狡黠才知这是赤祼祼的威胁呀!可他有什么办法,只好笑道:“今儿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老和,你派人跟世曼回去将东西拿回来。”
“是。”童和决定亲自走一趟。
离下一期连载还有好些天,高世曼将手稿交给童公公道:“公公,皇上看完了您就派人给我送回来,这手稿只此一份,万不可丢失了。”
“哎哟,您就放心吧!”童和就差拍胸脯了。
皇上一拿到手稿便看了起来,还没看两章,军中传来消息,沈立行在归化城遇刺,性命危在旦夕,与之同行的朝廷命官另有两位当场死亡。皇上骤然闻之大怒,腾的一下站起身,“啪”的一声,差点儿将面前的手稿给拍烂了。
“传朕口谕,将宫中最有经验的太医全派过去,不惜一切代价,八百里加急,一定要保住彦堂的性命!”皇上声音亢急,心中抽搐,没想到他刚一要整饬军队,就有人按捺不住对派去的整风小组下手了。若是沈立行有失,那高世曼……他不敢想,只觉头皮发麻。
太医院院正亲自带队前往归化城,一路上屁股都快颠成两半儿了,好歹及时赶到了。
皇上默然垂首,颓废的气息笼罩着全身,他脑中嗡嗡嗡地,过了好半天才对童公公道:“老和,去将世曼叫回来。”
“皇上……”童和心里也很是不安。
“罢了,明儿再去叫她吧,也不知道这孩子……哎!”皇上起身出殿,在后面园子里对着一株芍药看了好半天。
高世曼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此次沈立行出京会有什么危险。第二日童和一早儿来请她入宫,她还觉得奇怪,瞧着童公公一脸的悲苦,她以为皇上江手稿弄不见了呢,怀着疑惑,她跟着童公公入了宫。
见了皇上,她还开玩笑道:“皇上,您不会这么快便将手稿弄丢了吧?”
皇上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是这件事又不能瞒着她,顿了顿他道:“世曼,你听了可别着急……”
高世曼很是奇怪,皇上这么郑重其事的,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手稿掉了也不至于这般吧?
“皇上,发生了何事?”她疑惑地道。
皇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慢慢地道:“军中传来消息,彦堂他……遇刺重伤……”
高世曼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皇上骇得猛然站了起来,童公公一个箭步窜过来,好歹没让高世曼再来个脑震荡啥的。
皇上大声对外面道:“来人,宣太医!”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已经有人小跑着去了。高世曼躺在童公公怀里,皇上急的不行,上前轻拍她脸颊喊道:“世曼,世曼!”
没多大会儿,她悠悠醒来,太医还没有来,她首先看到的就是皇上焦急的脸庞。“世曼,你醒了,你别怕,朕已派最好的太医过去了,彦堂定然没事儿!”
他不说这话倒还好了,说的这话不是明摆着沈立行重伤极危吗?高世曼浑身的力气似都被抽走了,看着面前的皇上,她泪如泉涌。现在不是前世,没有这么好的医疗条件,沈立行他遇刺重伤……遇刺重伤,她品味着这几个带着血腥味儿的字,心痛得无法呼吸。
“皇上,彦堂他到底怎么样了?”她哽咽着问道。
“你别急,太医昨儿就派出去了……”皇上其实也不知道沈立行哪里受伤了,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是“危在旦夕”。
高世曼挣扎着起身道:“我要去看看他,皇上,我要去看看他!”
此时太医小跑着进了来,皇上忙道:“朕答应你,你别着急,先让太医给你瞧瞧!”
太医上前,高世曼忙摇头道:“我没事儿,皇上,我要去看看他!”
“听话!”皇上恼了,“先让太医瞧瞧!”
太医忙上前道:“少夫人请移坐。”
童公公扶着她,高世曼挣着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太医坐在她身侧为她把了脉,皇上立马问道:“如何?”
太医起身恭敬地道:“少夫人无碍,定是听到消息受了惊吓,休息下便可以了。”
皇上舒了口气,高世曼又道:“皇上,我要去看看他”,边说眼泪又流了下来。
“太医说你要休息”,皇上十分无奈。
高世曼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自己去。”
“站住!”皇上急了。
高世曼脚步一顿,她虽然作,但是还不敢在皇上面前真作。
只听皇上在后面叹了口气道:“朕派人送你过去就是了。”
高世曼没有回府,直接跟着宫中侍卫去了归化城,为了速度,她一个丫头也没带,只身跟着侍卫们上了路。她不会骑马,马车又太慢,她硬是赖着跟一个侍卫同骑一匹马,把人家吓得一路都战战兢兢。若是让沈大人知道自家夫人是在他怀里一路过来的,不知道伤好了会不会劈了他。
一路在驿站换了好几回马,高世曼也没有什么禁忌,累了就趴在人家怀里睡了,管他是男是女。
景先得知沈立行出事,高世曼已去了归化城,气得将跟高世曼一道儿入宫的荔枝、温秀她们大骂了一通。
“你们都是废物吗?让表姐去归化城,一个人去?你们都没有一个人拦着?”景先眼都气红了,郑季兰在一旁也只顾着抹泪儿,若是沈立行有失,女儿岂不是成了寡妇?眼瞧着女儿一路走来顺顺当当的,没成想竟出了这么个意外。
“少夫人不是一个人去的……”荔枝没搞懂他说的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女人、女人!”景先越想越气。此去归化城,八百里加急也得走一天呐,没人伺候怎么行,就是有人伺候也不能去啊!生死由命,难不成她去了沈立行就能转危为安了?
温秀在一旁插话道:“皇上派了一队侍卫跟着,少夫人不听在下劝说,执意要前往归化城,咱们人微言轻,实在是拦不住……”
“人微言轻?当初姐夫不是让你们保护她的吗?这人都分道扬镳了,何谈保护?”别看景先人年轻,可是气势却不小。他说这话完全就是撒气,就算他当时在场,也一定不能拦得住高世曼。
温容瞪了一眼温秀,示意她闭嘴,老实挨骂就行了,高世曼是主子,她们能临驾于她之上不听安排吗,那事后也别想再混了。景先有气她可以理解,可是人已经走了,还能怎么着?
景先骂够了也懒得再理她们,她们默默退出去,不挨骂的时候反而觉得更加惶然,一时大家都无语,只愿沈立行没事才好。
见郑季兰在一旁抹泪儿,景先过来轻声道:“姑姑,您别哭了,姐夫他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儿,表姐也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归化城也不是很远,又有宫中的侍卫跟着,定会安然到达。”
他刚才骂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这会儿倒是安慰起郑季兰来了。
郑季兰点点头道:“我倒不担心曼儿,我是担心彦堂,怎么就遇刺了呢,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
景先同样一无所知,可是想着她若没了沈立行伤心的样子,他这心也跟着揪得慌。几个月下来,他跟表姐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是不忍看到她伤心落泪的。
人就是这样,在一起,才会有感情。两个聪明人,他们都分外珍惜这份感情。景先淡然,高世曼踏实,他们都真实且自在,他们同在人生之路修行,且行且珍惜。
而沈府,老太爷、老太太和沈敬宗得知消息都快急死了,有的人却兴灾乐祸之极。
高世曼终于在第二日顺利抵达归化城,她蓬头垢面的落魄样子还真是将归化城的将领们吓了一大跳。他们都不认识高世曼,但他们都认得送她过来的龙武卫。
“这位是沈少夫人,沈将军如何了?”其中一侍卫声音低沉地介绍道。
全体石化。
第374章 夜奔归化城
龙武卫护送沈少夫人入驻地,开什么玩笑呢!这女人看着头发散乱,一脸紧张,若不是身上的衣裳还算华贵,他们还真以为遇上了个疯婆子。
“彦堂人呢?”高世曼顾不得许多,开口便问。
“沈大人还没醒来……少夫人请随在下来!”有人带着高世曼往里面走。
一听到沈立行还没醒,高世曼眼泪又下来了,她抹了把泪跟了上去,到了地方,刚进门就看到沈立行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忙小跑着奔了上去,也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不敢乱动,只拉着他的手在脸上摩挲,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流泪。
太医见她这般,也知道她在皇上面前是个得脸儿的,于是轻声道:“少夫人不必难过,沈大人并未伤到要害……”
高世曼抬头瞧着他,吸了吸鼻子道:“那他怎么还没醒?”
太医接着道:“大人他身上多处受伤,失血太多,所以未醒。”
“那他何时才能醒?”高世曼急死了。
太医斟酌着道:“那得看大人他……身体如何了,药已经喝下,只看今晚能不能醒来了。”
“阿胶,阿胶补血,快去弄给他喝”,高世曼急了。
太医想了想,对旁边的人道:“去蒸点阿胶来给大人服用。”
高世曼这才罢了,拉着沈立行的手,哭一会又发会儿呆,弄得大家都没法再呆在这里,都悄悄儿退了出去。
她也知道人的意志力有时候可以强大到起死回生,她不停地跟沈立行说着话儿,一会儿娇娇软软地哄他,一会儿又恶狠狠地说再不醒就不要他了,整个跟个疯子似的。
等阿胶蒸好,她伺候他喝下,又拉着他的手说这说那。到了下午,沈立行仍没有醒,她心急如焚,最后对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地啄了一下又一下。
她无助又害怕,趴在床沿边哭边轻轻骂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昏睡了过去,一夜未眠,也确实难为她了。
傍晚时分,沈立行终于醒来,他只觉得浑身的血跟抽干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无。回想着自己遇刺的过程,心头恼的不行,想他战场摸爬滚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竟在阴沟里翻了船,怎么想怎么呕的慌。他想骂人,却说不出话来,只得在心里头道:“等老子好了,看怎么收拾你们这些个王八蛋。”
再一侧目,看到床边上竟有颗乱蓬蓬的脑袋。他一愣,自己睡了好几天么,怎么伺候的人都成这般模样儿了?又觉得不对劲儿,愣愣地看了半天,直吓了一大跳:“曼儿!”
声音被噎在嗓子眼儿,硬是没喊出来。他艰难抬手,好不容易挪到她头上,捏了捏她的耳朵,没反应,他下狠手使劲一捏,高世曼痛醒,嘴里呢喃着道:“彦堂……”刚叫了一声又哭了起来。
沈立行闭上眼吸了口气,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恍惚中竟觉得似梦境一般。高世曼抬头看了看他,边哭边骂:“混蛋,你怎么还不醒啊,你就这么想死啊,你醒醒啊,呜呜……”
沈立行这才知道不是梦,他睁开眼瞧着她,她一愣,随即对着外面大叫:“太医!太医!”
沈立行吓了一跳,看着两个太医前后脚跑了进来,高世曼忙道:“太医,他醒了,他醒了!快看看!”
太医忙上前拉着他手把脉,沈立行真恨不得甩开太医,他瞪着她,见她眼睛都是肿的,眼中终是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柔情。她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时不时抹下泪儿。
“沈大人还需休息,暂时无碍,少夫人,您也休息下吧,听说您昨儿赶了一夜的路”,太医起身给了个建议。
高世曼一听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她忙上前拉着沈立行的手道:“彦堂,你还认识我吗?”
沈立行一听气坏了,他是身上受伤,不是脑子受伤好不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不怪高世曼这般,在她看来,失血过多可不就会影响大脑么,她不懂医,但是她总要问问清楚才能放心吧。
他故意不认识地看着她。
“彦堂……”高世曼吓死了,眼泪又涌了出来。
沈立行心疼坏了,忙对她眨了眨眼。高世曼抹了把泪定定地看着他道:“彦堂,你若认识我,便眨两下眼睛。”
旁人看了都想笑,沈立行无奈,只好眨了两下眼睛。
她接着问道:“你痛不痛?啊?痛就再眨两下。”
他鬼使神差地又眨了两下眼睛,高世曼扭头对太医急急地道:“你们看到没有,他说他痛啊,有没有法子让他不痛啊?”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受了伤哪有不痛的,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沈立行看她着急的样子,心中又痛了起来,他示意太医们离开,太医们只好都转身出去了。高世曼见他们不理自己,反而都走了,越发着急:“哎……你们……”
“曼儿……”沈立行拼了全身的力气挤了这么一声出来。
她一扭头,见他叫自己,忙趴在他面前道:“彦堂,你是不是好痛?呜呜……”又哭上了。
他深吸口气,轻声道:“别哭了”,声音跟蚊子叫似的。
“我不哭了,不哭了”,她拼命抹泪儿。
他伸手去给她擦泪,她瞧着他,有了重生的感觉。“感谢佛祖,感谢老天”,她喃喃地小声在心中默念。
恍如隔世,他轻叹了口气。
看着她脸花的跟猫儿似的,他挤了丝笑,轻拍了拍床,让她上来躺一会儿,高世曼踢掉鞋子就爬到他里面,这才发现他身上都缠得是布条儿。她不敢挤着他,轻声道:“彦堂,你刚醒,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会我喊你喝药。”
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儿,他闭上双眼,他闭上眼,她才会放心休息。
高世曼终于放了心,这一睡就睡了好久,沈立行起来喝药的时候,她睡得正香,下人问要不要叫她起来吃饭,沈立行想着她一般晚上也吃的不多,就摇了摇头。看着她沉沉的睡颜,沈立行整个心里面都是满满的。他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这儿了,昏迷前还想着若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没想到一醒就见到了她。
他毕竟也是刚醒,没多大一会儿也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高世曼终于醒来,她见沈立行一动不动的,忙以手指探至他鼻息间,看他还有没有气儿。沈立行睁开眼,见她这傻样儿,简直哭笑不得。
“彦堂……”她很是委屈。
“还睡不睡?”喝了药休息了一夜,他已能说话了。
她拼命摇头:“你还痛不痛?”
痛,全身都痛,奶奶的。沈立行心中痛骂那些袭击自己的龟孙子,嘴里却道:“不痛了,我要喝水。”
高世曼忙下去要茶,外间的人看到她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敢说什么,送了茶进去,便有人进来道:“少夫人,奴婢服伺您洗个澡吧!”
她听了抬起自己胳膊闻了闻道:“嗯,好臭。”
那个下人想笑又不敢笑,高世曼扭头对沈立行道:“我先去洗个澡,呆会回来。”
“嗯”,沈立行温柔地看着她,自家娇妻这趟来,跟个疯子似的,真是叫人侧目。
高世曼洗完澡,让人端了盆水过来要给沈立行擦身子。沈立行心疼她,于是道:“叫她们来吧,你歇着。”
高世曼看了看两名侍女,眼里满是不乐意,沈立行只好对那两女道:“叫李管事过来。”
高世曼昨天睡的沉,还没见着李冲,其实人家李冲也受伤了,不过是在腿上,他对沈立行叫他过来擦身很是不解,见到高世曼坐在一旁忙上前行礼。高世曼对他笑了笑道:“你这腿没事吧?”
没事?当然有事了,现在还疼着呢,李冲挤了脸笑了笑道:“没事儿,反正又不用腿擦。”
高世曼也没想太多,沈立行瞪了李冲一眼道:“不想干滚蛋。”
李冲忙嘻皮笑脸道:“小的干,怎么不干呐。”他就会心疼自家女人,也不想想,自己还带着伤呢。
他极其哀怨地替沈立行擦好身子,侍女进来将水拿出去倒掉,沈立行见他还不出去,瞪着他道:“滚。”
李冲忙点头哈腰的笑着对高世曼道:“少夫人,小的滚了啊。”
高世曼嗔了沈立行一眼道:“你怎么这样?”
沈立行答非所问地道:“你怎么来了?骑马来的?”飞鸽传书入京很快,但是她却不会飞。
她点点头道:“皇上宣我入宫,说……说你重伤,我好怕,就缠着皇上说要过来,他就派人送我来了。”
他眯了眯眼睛:“你一个人来的?”从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温秀她们。
“嗯”,她怕他问出自己跟别的男人同骑一马过来,忙扯开话题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吧。”
沈立行却不买账:“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嗯。”她小声的哼哼。
沈立行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时变了脸道:“你有没有规矩!”
“事急从权……”高世曼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大男人们则不然。想着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经过一日一夜的亲密接触,他的胸口酸水直翻。
他闭上眼睛不理她,她偷偷瞧了他两眼嘟囔着道:“这有什么,他长什么样儿我都没看清楚。”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他睁开眼瞪着她。
第375章 初提军校
高世曼瞧他瞪着自己,故意扭过身去,使劲儿挤了挤眼睛,可惜演技不到火候,愣是没挤出眼泪来。只好抽抽鼻子,假装哭泣。
沈立行心一软,忙道:“曼儿。”
当然没人理他,他心里越发酸酸的,暗叹口气道:“别哭了,是我不好,过来。”
她仍是不理,他只好撑起身子来拉她,她肯定不能让他瞧见自己一滴泪也没挤出来,忙钻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不动了。沈立行被她搂着身上痛的不行,可也只好忍着。良久他才道:“曼儿,以后不许这般,听到没有。”
说了半天,还扯这犊子呢!高世曼闷闷的道:“没有。”
他无奈地抚着她的乌发道:“你要气死我么?”
“不要”,她仍是简短有力的回答。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身上也觉得没那么痛了。她起身将枕头拿过来给他靠着,他刚一靠好,她又扑了上去。他隐约发觉她不大对劲,瞧了瞧她,忍不住又想笑。看着她跟只猫儿般赖在自己身上,他又觉得此生足矣。
进入五月,沈立行的伤势渐好,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否则还真难说有没有命在。当日与他同行的同僚没了两人,行刺的人也死了几个,据查说是附近山上的强人。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这笔账定是要算一算的,皇上令他回京养伤,等可以上路,他便带着高世曼和太医、龙武卫一道回京了。
回去便不必着急了,一路上高世曼还可时不时欣赏下沿途风光。马车上,她问他:“军队有问题的话,那直接影响战力,整饬军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他惯听她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儿,听了也没觉得怎么,皱着眉道:“皇上令我回京,必是有了些章程,此次遇袭竟有强人介入,看来事情不简单。”皇上得知具体情况,自然不想让沈立行趟这混水,所以先将他以养伤为名,召回京城。
待回了京城,沈府和高府众人这才放了心。京中诸人得知沈立行遇刺受伤,登门看望者众,沈立行烦不胜烦,便只见些关系亲厚的友人同僚,其他的均让下人以伤重需休养为由婉拒了。
童公公也代表皇上来看过他了,临走时对沈立行道:“少夫人写的三十六计,皇上很是喜欢,他让老奴转告大人和少夫人,由兵部出钱将这三十六计印出来拿去军中给军官们传阅,只是不知少夫人以为,多少钱比较合适?”
高世曼看了看沈立行,沈立行开口笑道:“这本来就是曼儿写出来娱乐大众的,报纸上已然登出,何谈再收银钱。”开玩笑哦,跟皇上谈钱,不想混了吧。
高世曼心中一动,对童公公道:“皇上这个想法很好,如果办一个军事学堂,让普通军官以上者,抽时间去军校学习兵法谋略,这对将来提升战力大大有好处。”
说完又不动声色拍皇上马屁道:“皇上真不愧是皇上,这样的法子都想的出来……”脸上尽是由衷的佩服,直把童公公糊弄得嘴角直抽抽。
沈立行不动声色道:“公公回去只管跟皇上说,钱不钱的不谈,曼儿能为国效力,也不枉皇上疼爱她一场。若是真要将这东西付印成册,皇上只管找人印便是。如果将来真能办得军事学堂,这册子也算勉强能用得上。”
童公公听得连连点头:“老奴回去便跟皇上转达大人的意思,您就好好在家养伤吧,少夫人当日听到您受了重伤,当时便吓晕了过去。”
高世曼一直没跟他说自己晕倒之事,这会儿被童公公说破,当即就低头去摆弄自己衣角,沈立行脸色一变,随即挤了笑对童公公道:“多谢皇上垂爱。”
等童公公一走,沈立行便上前将她搂在怀里道:“怎么没跟我说,吓坏了吧?”
见他并没有怪责自己隐瞒之意,她心头一松,趴在他胸口软软地道:“嗯,你若丢下我,我也不活了”,才怪,现在她也想穿了,她不会为任何人作无谓的牺牲,谁知道死了还能带着记忆托生不,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沈立行听了又感动又害怕,嘴里叱道:“胡说什么,便是我不在了,你也不许胡闹!”
听他说什么不在了,高世曼又急又气,她自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觉得有什么,但别人说听来就很刺耳,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头一酸,带着哭腔骂道:“你放屁,你再说,你再说!”
他哭笑不得,只得哄她道:“好好,不说了,咱们谁都好好儿的,白头到老好不好。”
她这才算了,埋在他胸前半天也没吭声。
没一会儿,外头报说景先来了,高世曼让他进来,一进来他就看了看沈立行,又看了看高世曼。看完道:“姐夫好些了吧?表姐你瘦了。”
沈立行心说你这是来看谁的啊,笑了笑道:“好些了,她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饭,可不是瘦了吗。曼儿,再要好好吃饭,听见没有。”
现下天气热,一路上又把胃口搞坏了,所以她确实瘦了一些。她笑了笑道:“要减肥难,不过这增肥可简单的很,明儿开始我使劲儿吃,等我吃成个胖子,你还要不要我?”
沈立行见她当着外人的面儿也这般口无遮拦,瞪了她一眼道:“又胡说。”
景先顿了顿道:“皇上江你写的东西看完后有何表示?”
高世曼笑着忽悠他道:“皇上说了,要办个军事学堂,要培养一大批年轻有为的军官出来,你有没有兴趣弃笔从戎?”
景先眼神闪了闪道:“我只会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也是本事,要不你去当教员?”高世曼继续忽悠。
没想到景先竟道:“可以,皇上说什么时候开办这个学校?”
轮到高世曼瞠目结舌了:“你真要去?”
得白眼儿一枚。
她揉了揉鼻子道:“我也不知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哪知道皇上是什么想法。
景先却突然道:“我想吃辣子鸡和鱼香肉丝。”
“啊?哦,那等会你留下来吃饭,我等会去厨房”,有人心心念念着想吃自己做的菜,高世曼很是受用,她也许久没下厨了,手也有些痒。
沈立行不满地道:“曼儿,厨房热的很。”
“没事儿,你想吃什么,我一起做”,她完全都不能理解人家的苦心。
沈立行气的没理她,她转身出去,只留下景先与沈立行在内室。景先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沈立行也在室内,他随口道:“什么人敢袭击你和朝廷命官?”
沈立行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景先不以为意,想了想道:“胆子这般大,必有后盾,你这回只怕白流了血。”
沈立行没出声,景先悠悠地道:“储位空悬,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抬头看着景先,沈立行这才明白面前这小子并非是一般年仅十六的少年可比,他看了景先一阵儿道:“勿在公开场合谈论立储之事,皇上睿智英明,自有成算。”
“你打算什么时候养好伤?”景先冷不丁又来了句这个。
沈立行嘴角抽了抽道:“看情况。”他其实伤的还好,就是需要时间调养,只不过是现在想避开漩涡,旁观者清一段时间罢了。
高世曼去厨房做了饭过来叫他们出来吃,见她一头密汗,沈立行从荔枝手中要来帕子替她擦了擦,她喝了口蕃茄汤便乖乖坐那任他擦拭。景先瞧了瞧他们,又瞧了瞧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
童公公一回宫便跟皇上道:“皇上,少夫人说您想成立个军事学堂的想法很好,她举双手赞成,沈大人也说了,您若想将三十六计付印成册,下发军士们学习读阅,只管印便是,不谈银钱,这本就是公开发到时报上的。”
皇上一愣,他何时说要成立什么军事学堂了,眸光一亮,不错啊,这个法子不错,忙道:“少夫人真这么说的?”
“确实这般说的”,童公公咧着嘴乐。
皇上笑了一声道:“她倒是会揣摩圣意,好哇,走,去宣政殿。”他这是要跟朝臣们商议军事学堂之事了。
军事学堂就算要开办起来,也不是一日之计。首先要将军队整肃清明,然后再请有作战经验的军官和有理论知识的专长者入校讲学,自古以来人才难得,岂是一蹴而就便能心想事成的?
朝臣们七嘴八舌,兵部的人最是高兴,户部却都不发表高见。这开办个军事学堂,为国家军队培养人才,铁定是户部出钱,只要是出钱的事儿,他们便要缩着脑袋,这是惯例。
兵部卫大人道:“沈少夫人在时报上登的三十六计,很是有些意思,看起来有些演义的成分,也有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不过前面几个谋略也不可小觑啊!只是十天才能看得一章,真是急煞人也!她一介女流,如何写出如此精彩的故事,只怕是沈大人暗中帮忙不少吧?”
有人笑道:“沈大人韬光内室,勤养晦光,莫非是想要成就咱们大夏一名女英杰?”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一起笑了,卫大人又接着道:“不若将沈少夫人叫来一问,是不是沈大人想成就自家夫人,一问便知,顺便问问她可否将后面的章节全数登载,省得大家日日焦思,不得安寝。”想狐假虎威骗高世曼倒出后面情节差不多。
皇上听了又笑道:“各位有所不知,朕已看完整篇”,说完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众人一听,骚乱了。
第376章 风靡上流
最是沉不住气的是卫大人:“陛下何时找沈少夫人开了金口?上次讲到庞涓战不能战,拖又拖不起,只好撤军,孙膑乘机出兵,大败魏军,庞涓必是要气急败坏,回国后可杀了那钟离秋?”
皇上略想了想便道:“庞涓确实恼羞成怒,公孙阅为保钟离秋,说他可以用计让孙膑和田忌失去兵权,然后再治他们于死地……”
谁耐烦听他挤牙膏般在这里跟大家讲后续情节,卫大人忍不住道:“皇上既看完整篇,不知少夫人手稿可还在此,不若将少夫人手稿拿予臣等细看?”
皇上吊他们胃口道:“世曼可交待过了,不得给其他人看这后续部分,不然她那时报就卖不动啦!”
“少夫人多虑了,小小时报,哪用得着几个钱,臣回去必将一年的都订了就是,皇上,您可不能将这等好东西护在手上,让臣等日夜难安啊!”说的泫然欲泣了简直。
有人插话道:“皇上,您不是叫了臣等来研究开办军事学堂之事么,不若将那三十六计让大家都看完,若真要办军事学堂,说不得这三十六计还能做为教材什么的呢!”为了看到后续情节,这些人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是呀是呀!皇上,沈少夫人写的这东西说不定真有做教材的水平!”有人附和。
皇上笑呵呵地扭头对童公公道:“老和,将世曼那手稿拿来。”
卫大人灵机一动道:“皇上,何不让人将这印成册子?”
“朕早有此想法,今儿上午才征得世曼同意,晚些让人誊抄一份,送往齐丰书局印一些出来,你们看这印多少合适?”皇上点头。
“看了再说不迟”,有人提议。
手稿拿来,若非这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年代,只怕它早被这群饿狼抢得面目全非了。文章之于文人,刀剑之于武者,不外如是。大家只能轮流看,在座有许多人没见过高世曼的手迹,只奇怪地道:“这沈少夫人写字遒劲有力,怎似个男人手笔?”
他这是在说景先手迹呢,皇上笑道:“这里面一部分是世曼的手笔,另一部分是她表弟誊抄的。”
“难怪……”
诸位看完,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没人想着要去吃饭,皇上干脆让人将饭送了进来,吃饭时有人道:“不若将这手稿拿去崇贤馆,使人誊抄后拿去先印千本出来。”
大家纷纷点头,皇上也点头道:“也好,拿去齐丰书局先印一千套吧。”
等高世曼得知消息,立马跑去跟秦二商量道:“既然有人出了版钱,那咱们索性多印些出来卖,你觉得怎么样?等连载完结再把书投放市场,不然报纸还怎么卖?”
秦二嘿嘿笑了两声道:“还用你说,咱这第一版我让先印一万册出来。”
高世曼想了想道:“那弄个一百本做成精装本、珍藏本卖个高价怎么样?”前世多少商家为了挣有钱人的钱,故意在外包装上故弄玄虚,很多时候都是换汤不换药的玩艺儿,但就是有人乐意买。为了广大消费者的满意,她少不得出这么个点子。
“行呐!”秦二无有不可。
“对了,印的时候,作者加上郑景先的名字,这里面好多章节都是他给校对修改的,他功不可没啊,要不要分点银子给他?”高世曼突然想到这么个重要问题。
“加名字没问题,至于分不分银子,你说了算”,秦二笑了。
“嗯,那就先将他名字加上吧!”高世曼点头。
皇上召高世曼第二天入宫商讨开办军事学堂之事,她晚上吃饭时问沈立行:“皇上要问军事学堂之事,是不是得等到军队整饬清明之后才能开始啊?”
“这不冲突,如果皇上真有心开办这学校,可以同步进行,军队整饬好只怕要半年以上,若等到那时,只怕茶也凉了。”
“啊,要这么久啊?”她有些意外。
沈立行想笑:“我在府里陪着你不好么?”
“我不用你陪”,她脱口而出,说出来才发现这话多么不合时宜。见他脸色不好看,她忙上前哄他:“我怕你天天无所事事,心情就不好,便是陪着我,也是天天如现在这般给我脸色看,我才不要。”
沈立行这才柔了脸色道:“明儿我跟你一道入宫,看看那事儿查的如何了。我倒想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高世曼不懂这些复杂的朝事,她搁了碗看着他细嚼慢咽,越看越觉得自家夫君长的好看。
沈立行忍了笑问她:“你看着我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儿?吃你的!”她还得瑟上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你看的是我”,沈立行越发好笑。
“我看我自己的东西”,她得意地笑。
“我不是东西”,他说完才觉失言。
高世曼呵呵笑着上前摸了摸他的脸道:“是吗,我摸摸看,果然咧!”
因着有下人在,沈立行忍了。吃完饭去了书房,他对她道:“我的伤都好了。”
“不痛了吗?我早上看你擦药的时候,背上那伤还……”她十分心痛地看着他。他的伤口虽并未伤及要害,可是也很深了,要不然也不会失血过多。
“不痛了,这都是皮外伤”,他坐下要抱她。
她摇头道:“不要了,你坐对面儿去,别让伤口又崩开了。”
他郁闷地道:“不会了。”
“你坐好,什么不会啊”,她仍不放心。
她写她的字,他郁他的闷。
到点后她照旧去伺候他洗澡,伺候完自己再洗。回了房她爬上床,他又拉着她道:“我的伤好了。”
“嗯”,她无动于衷。
他侧身捧着她的脸儿,眼中全是企望。她突然明白他刚说他的伤好了是出于什么考量,瞪着他道:“你的伤没好!”
为了证明她说的没错,她伸手去扒他后背:“你看,这背后……”
话没说完,已被他不耐烦地堵住了唇,他隐忍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该死的刺客!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沈立行恨恨地想,见她有些拒绝,顾不得再想扒刺客皮的事儿,唇舌越发用力。
高世曼“唔唔”地抗议,他无奈停下动作,灼灼地看着她。她轻喘了两口气道:“你做什么,伤口裂开怎么办?”
“我不是第一回受伤”,他又覆了上去。
从挣扎到放弃,再到热烈的回应,如春雷滚滚,雨入旱田。她是他的魔障,走火入魔也甘之如饴,她的那声娇哼如魔音入耳,他沉迷其中不知所踪……
一切结束,她顾不得自己,忙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口,他拉着她的手道:“没事,睡吧。”
她不说话跳下床去了净房,等回来时拿了条帕子帮他拭伤口的汗,看着那条狰狞的伤疤,她竟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忙搂紧她道:“怎么了,曼儿。”
她不理他,被他这般爱着,如今越发的矫情起来,刚才看到他那伤口,只觉得心疼。他亲亲她柔声哄道:“没事了,一点也不疼。”
“你不疼我疼”,她闷闷地道。
沈立行闷笑一声再不说话,只轻拍着她圆圆的屁股,一下一下地,直到她睡去。
第二天两人一起入宫,皇上果然是为了开办军事学堂的事儿找她。她懂个屁呀,不过是占着前世接触的信息量大的优势而已。皇上跟众臣商量讨论,她就坐在沈立行身边发呆。
后来沈立行又单独跟皇上说了会儿话,出宫的时候面儿上便是若有所思的,在宫中她不好相问,一出来她便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拉着她的手,“刺客被抓了,不过都自杀了。”
“这么屌?”她脱口而出。
他不说话,拉着她的手静静想事,她也不打扰他,军中的那些事她不懂,也不打算参与,他愿跟她说就说,不愿说她也不想知道。
等书印出来,秦二只先送了一百本精装去宫中,说是等报纸上连载完结,再将剩下的送来。大家都了然,百本就百本吧,这本就是皇上的面子,瞧着这包装盒还挺漂亮,大家都爱不释手。秦二这第一版印了一万本出来,余下的都藏在库中,只等着连载完再投入市面。
皇上江这书发至三省六部以及崇贤馆,这是国家资产,任何人不得占为己有,有些头脑活络的便在公中的时候就将这书抄了下来,一时间京官私底下传抄此书蔚然成风,皇上都没法管,也懒得管。
普真公主新寡,正在宫中休养。得知此书在上流社会中很是流行,也找人弄了本看。普真公主求仁不得仁,自然对故事中公孙阅使美人计迷惑齐王、孙膑使钟离春入宫劝说、最后阴差阳错齐王疯狂爱上钟离春、要娶她为后的情节所吸引。
这故事无非也是根据历史上的齐宣王和钟无艳的故事杜撰的,不过在这种精神食粮极度匮乏的时代,这足以吸引万千怀梦的少女,当然,少妇也一样。普真公主年轻丧夫,对这种戏码更是向往又痴迷。
别看能读到这种故事的女子都是京中的千金小姐,可是并不影响大家对这种故事的推崇和痴迷。一时间钟离春的大名在京中贵女间无人不知、没人不晓,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用高世曼的话来说,前世很多脑残粉对自家的偶像都到了愿闻其“翔”的程度,只怕这些千金贵妇们也不遑多让。
郑景先也随着钟离春如梦似幻的命运进入京中贵女的视线。
第377章 老牛想吃鲜嫩草
普真公主同样对故事的作者大感兴趣起来,高世曼她早闻其名,不就是跟襄城公主一直交厚的嘛,不过这个郑景先是什么人?普真公主问身边之人,也没人知道。后来打听了一下,方知郑景先是高世曼的表亲。
能写出这么好爱情故事的男子,定是不凡吧,普真竟对景先有了分异样的情怀,自动忽略了作者还有高世曼,自此四处打听他的情况,得知他年方十六,不免有些遗憾。若是景先再大两岁,她说不定就让父皇将自己再嫁心中偶像了,可他为什么偏偏才十六呢?
一腔热情空付卿,直叫普真公主茶不思饭不想。她身边的宫人见她如此,劝说道:“公主,您也不过年方十九,又贵为公主,这郑景先若是知道被公主高看,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呢。”
这完全是小人之心。普真公主听后叹了口气道:“还不知道他品貌修养,何苦来着?”似是自嘲。
宫人无话可说,末了普真又凄然道:“本想着襄城嫁去吐蕃,终于没人再跟本宫比肩、过不去了,谁想着驸马这般早便仙去了,连个孩儿也没给本宫留下……”
“公主”,宫人忙安慰她,“若是有了孩儿,公主又如何改嫁呢?奴婢觉得没能留下子嗣倒是好事。”
普真冷笑了下道:“便是没有子嗣,天下间能真心娶本宫的男子也少之又少吧!”
“便是真心又如何?过几年还不是一样”,这宫人倒是看的透。
“也是,本宫好歹有个公主的名号,反正是得不到这世间最真的东西了,不如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再让父皇下旨赐婚”,普真阴恻恻地道。
“就是”,宫人附和。
普真公主仍兰妃所出,其性格与襄城恰恰相反,襄城质直耿真,除了以前脾气有些火爆,不失是一个好姑娘;而普真却是阴柔内敛,给人的感觉温和话少,是以皇上更喜欢襄城,也并非全因襄城长相肖似自己。
以前两姐妹便互相看不顺眼,襄城讨厌普真装模作样,背后动手动脚;普真嫉妒父皇更疼爱襄城,嫌她粗鲁直白不好相处。无非都是些小事,哪知她们姐妹俩长大后的情路却又极其相似,一个是寡妇,一个是守活寡。
所以,即使贵为公主,也不一定比平民更容易获得幸福。
更别说很多人跑到报馆要求增加连载,说是十天一章太急人了,高世曼知道这个事儿,想了想跟秦二他们商量说是从六月开始,时报改为每五天一期,她希望不久的将来,时报能变成日报。
猪要慢慢养,蛋要慢慢生不是。
六月,时报每五日一期,普真公主得知景先在国子监就学,多次去寻都不得见。景先名为国子监学生,却比高世曼这个老师还要自由,普真无奈,只得作罢,她总不能强闯上门,要见景先吧,那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沈立行身子养好又去了京郊大营,高世曼又跑回娘家住,跟景先又恢复了一起在书房打发时间的日子。
一日他们一起去庄子上,结果半路遇到普真公主,普真公主也不知道哪儿打听到景先经常跟着自家表姐往庄子上去,所以时时派人守着,今儿终于让她给碰上了。
高世曼对普真公主跟自己打招呼很是纳闷,她只从襄城那里得知普真经常与襄城不睦,倒从未与之打过交道。
普真公主笑眯眯地道:“不知沈少夫人是要去哪里,本宫想请你喝茶,不知意下如何?”
高世曼对着车里的景先挤挤眼睛,询问意见,景先瞪了她一眼不理,高世曼气不过,故意对普真公主道:“公主有所不知,今儿我带着表弟,正欲往勤庄而去,只怕有些不大方便,怕公主介意。”
普真一乐,面儿笑盈盈地道:“可是与少夫人一起著写三十六计的郑景先?他也与少夫人同路吗?”
高世曼在车中悄悄儿用脚踢了踢景先,景先跟没听见似的,就不出头,高世曼只好笑着对普真道:“公主说的没错儿,不过我这表弟从乡下来,不知礼数,还望公主莫要计较。”
普真一愣,她心中嫡仙般的人物,在高世曼口中竟成了乡下来的粗人?她有些尴尬,但还是想见见他,于是又道:“少夫人别开玩笑了,今儿本宫正好无事,不若跟你们一道儿去勤庄看看吧,听说勤庄去年举办过葡萄宴,本宫无缘前去,今天倒也是个好机会。”
上回勤庄宴会,她这哪里是无缘前去,瞧不上罢了,再怎么也是公主。
高世曼一听急了,她若跟去勤庄,见了襄城可怎么办,她忙用脚再去踢景先,景先无奈,只得道:“公主错爱,勤庄乡野之地,岂好让公主移驾,不若由表姐做东,前往稻香楼小聚。”
这哪里是一个乡下人能说的出口的话,普真一乐道:“就听景先的吧!”
高世曼听她这般亲热,打了个哆嗦道:“请公主移驾稻香楼。”
一缩回马车内她就对着景先小声道:“景先君,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公主的偶像,啧啧,若不是公主新寡,你倒可以乘机做了皇上的乘龙快婿,从此飞黄腾达,光耀郑氏门楣。”
景先冷哼了一声,没理她。因着公主就在前面,她也不好再胡说八道,便也老实下来。
公主下车,直接上了楼,她其实很想等着景先,但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规矩,于是这才瞟了后面的马车一眼上了楼。
到了楼上,公主一见景先身材高大,并非十六岁少年的模样儿,倒是愣了一愣。两人行过礼坐下,公主便认真地道:“自读了景先的三十六计,本宫便对景先十分好奇,今日一见,你果然与众不同,腹有诗书气自华,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还拽上文了,高世曼暗自好笑,朝景先挑了挑眉,示意他赶紧接招,再往自己脸上贴块金啥的。
景先不动声色地道:“公主实是谬赞了,三十六计乃是表姐心血所成,景先不过是帮她略作修辞、誊抄罢了。”
公主一愣,高世曼忙道:“公主别听他的,他一向谦虚低调,老说什么骄傲使人落后,我耳朵都听得起了茧。”
景先莫名其妙,也知道高世曼有意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反正也知道她这人,你越是跟她唱反调,她就越是能给你添堵,撒泼打滚浑不怕的队伍,于是闭了嘴。
公主见景先沉默,心中好感顿生,可是自己大人家三岁,怎么着都货不对板,她恨不得回到自己初嫁之时,可惜时间不能倒转。她抿了抿唇柔柔地道:“没想到景先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
自己不能变得年轻,总可以将他说得成熟一些吧。这话景先爱听,不由自主翘起了嘴角。公主越发喜爱,直觉自己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声音表情都造作了起来。
她缠着景先说话,不多时,高世曼便有些无趣了,心道偶像于脑残粉果然是气场强大,直教人智商清零。
景先慢慢也发觉出不对劲来,按说普真公主新寡,年方也接近二十,怎的跟个稚龄小姑娘似的,尽问些可笑的问题?后面连景先平日爱读何书、爱吃什么菜都问了出来。
当公主一双扑闪的大眼对着景先直眨直眨的时候,景先突然捂着肚子对高世曼道:“表姐……我肚子疼,我要回去躺一会儿,你陪公主在这里说会儿话吧!”
高世曼早不耐烦想走了,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故作紧张地道:“出门前我不让你喝那个凉茶,你非要喝,这下好了吧,耽误我去庄子上。”
景先撑着身子对公主道:“失礼了公主,景先先走一步。”
公主一愣,高世曼忙也跟着道:“公主,实在抱歉,我送景先回去,您慢坐!”
不等公主反应过来,她忙上前搀着景先道:“咱们回府吧!”
一上车,景先便恢复了正常,高世曼从上到下瞧了他一遍道:“小鲜肉,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我装的不像吗?”景先顾不得那句小鲜肉,很是疑惑。
“以你的性子,遇上公主这么个奇怪的人,要是能再呆下去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高世曼笑。
景先冷哼了一声道:“为何公主说我是那三十六计的著作人?你搞了什么名堂?”
“已印成书册了,你也有份啊!”高工曼认真的道,“再说了,这对你以后也只有好处没有害处,我还能害你不成?”
“问题是我并没有出多少力,那三十六计是你的心血”,景先皱眉。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说这些干嘛?反正我是你姐,若是便宜了别人,我还不干呢,再说你这般聪明,再过几年说不得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我提前抱上你的大腿,以后你可别一脚踢了我呀!”高世曼半天玩笑。
景先无语凝噎地看着她,半天道:“现在怎么办,还去不去庄子?”
“咱们下午去,我以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正式警告你……”她眯着眼睛看着他。
“什么?”他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话。
“我觉得公主看你的眼神是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的眼神,啧啧,真没想到,你是不会做公主的禁脔的,对吧?”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说了这么一句。
景先气坏了,瞪着她道:“你胡说什么!”
她摇头晃脑的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听老人言,你等着吃亏在眼前吧!”
景先恨恨地道:“做梦!”
第378章 金沙小飞雁
高世曼见他动了真气,忙巴巴儿地上前道:“你生气了?”
景先瞪着她,眼中明显酝酿着一种忍耐的情绪。
她忙耸拉着脸道:“别生气了,皇上是明君,不会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的;也许普真公主只是敬佩你呢,也许是咱们自作多情了吧!”
他仍不理她,她为了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对车夫喊道:“改道,咱们去庄子!”说完又扭头对他道:“反正皇上也不怎么喜爱普真公主,咱们不理她就是了!”
景先终是不再瞪着她了,耸下眼皮子若有所思,高世曼也觉得自己玩笑开过了头,顿了顿又道:“尊重永远属于强者,景先君,你这般聪明,一定不会任人摆布的对不对?我也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
“闭嘴”,他抬眼白了她一眼。
“闭嘴就闭嘴”,她抿了抿唇,终于老实了。
马车朝城外驶去,出了城,景先瞧她果真一句话也不说,看了看她道:“以后别再提她了。”
高世曼跟没听见一样,坐那儿发呆。
景先伸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眼都不眨一下。荔枝在一旁偷笑,景先笑笑道:“表姐。”
她自然是嘴巴闭的严严的,是他让她闭嘴的嘛。
“世曼”,他挑了挑眉,换了个称呼,满含戏谑。
她将头扭至一边,似还真生上气了。
“曼儿”,他学沈立行的腔调,话一出口,他自己竟愣了。
高世曼扭头翻了个白眼道:“闭嘴”,以牙还牙。
他沉默了半晌道:“你怕她跟着咱们来庄子上碰见李香香么?”
她果然上当道:“嗯,襄城跟普真经常吵闹,若是她知道襄城在庄子上,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儿来呢。”
“哦。”
“说真的,我真觉得普真好奇怪,你以后少招惹她”,她非常认真,因为她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总觉得普真这人柔中隐带锋芒,没那么好打交道。
“嗯。”
前世她又不是没见过三十岁小伙追求五十岁大妈追的要死要活的,何况普真公主只比景先大三岁。用她的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可是下意识里,她不想让这个普真公主跟景先有什么交集,普真跟襄城不一样,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隐而不发的危险。
她不说擅长看相,但是最起码,凭着两辈子的阅历,她也能看出个大概,普真不可交。
襄城很是开心高世曼来看她,一进房高世曼便道:“普真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跟我讲讲吗?”
“你怎么想起问她来了?”襄城不解。
“哎,我可能招惹到她了,麻烦了”,高世曼一脸苦相。
“怎么回事?”
“普真公主做了寡妇……问你啊,皇上待她如何,总没那么喜欢她吧?”高世曼总有点掩耳盗铃的小冲动。
“她再是寡妇也比我强”,襄城也有些顾影自怜的味儿了。
“你很好”,高世曼忙安慰她,“你是为国捐躯,是咱们大夏的功臣,她不能跟你比。”她故意言语诙谐,却未能引起襄城的共鸣。
襄城没有说话,本来她离京之时,也怀着一颗少女之心。想与他在灿烂中相遇、幸福地生活,再一起经历人世间平淡的岁月,于公于私,共执手漫步于和平的未来几十年,于愿足矣。可偏偏世事难料,不过两年光景,物是人非,原来理想和现实终是有差距的,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正如书中所说,婚前,想到提是甘甜的甜;婚后,尝到的是辛酸的酸。
襄城悼念了下她可以翻篇儿埋葬的婚姻生活,扯了个笑道:“不说以前了,我只想把将来过好。”
高世曼点了点头,襄城吸了吸鼻子道:“普真她想要的东西,总是会想方设计的弄到手,小时候一起玩儿的时候,她若是想要你的东西,首先会过来哄你,比如她用什么交换啦,应下你一件什么事儿啦,总之好话说尽,一旦东西骗过去她就忘了说的话;如果哄不到,她便会可怜巴巴儿地哭……总之我讨厌她。”
“普真公主其实不是很漂亮,但是很会打扮,也很精明的样子”,高世曼点点头。
“是啊,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她明明是拒绝了你,但是旁人一过问,转身她就马上对你好的不得了,在人前她从来都是最乖巧的一个。”襄城口气不屑。
难怪性子质直的襄城不喜欢普真公主呢,原来人家从小就学会了戴面具生活。高世曼叹了口气,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何况这流氓还是身份贵重的公主。
“她得罪你了?”襄城瞧着她。
“没有,她好像对景先大感兴趣,又不能得罪她,实在是烦不过”,高世曼实话实说。
“啊?”襄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哇,郑景先还有这般本事,呆会我可得好好恭喜恭喜他!”
“别别!”高世曼忙阻止她,“你没见过景先发飙生气的样子,他已经够恶心的了,你就行行好别再刺激他了。”
“呵,终于有明眼人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有人恶心她的”,襄城似是伯牙遇子期。
高世曼没说话,过了会儿拉着襄城道:“走,去葡萄树下转转。”
绿藤成荫,鸡鸣羊咩,好一派祥和的乡村景象。高世曼深呼吸着这带着暖味的空气,想着景先的事情。
普真公主回去后则对景先真的起了心思。景先虽只有十六,但他为人聪明,身材高大,所以比之成年人,也不遑多让。普真虽比她大,又丧夫成寡,但她是公主啊,可用资源很多,心想事成的机率比普通人高。
自此普真经常借机亲近景先,高世曼对她不冷不热,保持着表面的客套,景先也不外如是,但是他内心却有些急了。这般下去,等京中出了什么流言蜚语,那他岂不是真的脱身不得。
“姐夫何时回京?”一日得闲,景先问高世曼。
“下月初吧!你找他有事?”高世曼最近一直都是用同情又担心的眼光看他。
“嗯,他回了我去找他”,景先很是认真。
高世曼也没多想,再过段时间便是七夕,沈立行来信儿说月初回京,她整日里就盼着七月快些到来。
“普真公主她……还有骚扰你吗?”高世曼将公主的青眼用“骚扰”概而括之。
景先瞪了她一眼没理她。
不等沈立行回京,京城一带却传来暴发蝗灾的消息。今年旱情较之往年要严重,高世曼并未在意,红薯耐旱耐贫瘠,她倒没想过大旱之年,极易引发蝗灾。她立马去户部找梁大人询问详情,梁炎峰正在与众人商议如何是好,幸而蝗灾只在京城一带,及时反应倒也不一定会殃及全国。
看到高世曼过来,梁炎峰忙道:“世曼啊,快来,瞧我都忙得忘了通知你,京城一带暴发蝗灾,我们商量着正准备派人下去指导农户灭蝗。”
“大人们打算如何指导灭蝗?”前世她并未亲身经历蝗灾的可怕,但是有关的电影她还是看过。说实话,她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灭蝗。
孙辰中在一旁道:“目前能想出的办法除了刨蝗卵蛋,还有驱赶、扑打土埋的法子,这蝗虫厉害之极,若不及时扑灭,后果不堪设想。”
各位大人都点头,时下也只有这么些土法子了。高世曼一时也没有什么更高级的办法,回去之后很是烦闷。
她坐在书桌前无意识地在桌上画圈圈,前世小时候她吃过烤蝗虫,那个滋味,还蛮香的,用红红的辣椒和葱姜蒜爆炒,还有蝗虫卵,唉呀,口水不自觉流了出来。想到这里,高世曼灵机一动,忙伏案给秦二写了封信,让他派人收购蝗虫和虫卵,一个钱一斤,因为她一直将辣椒种子控制的很好,所以目前来说,只有她可以做出香辣蝗虫这道菜。
秦二收到信恶心了好半天,不过他向来知道高世曼惯好出其不意,于是马上吩咐人下乡收虫。
一个钱一斤的价钱大大刺激了大家的神经,别看一个钱,这价钱可是真不低。其实高世曼也没想着要从中大赚一笔,这蝗灾是全体臣民要面对的事情,若不及时处理,若是发展到全国,经它扫荡之处,禾本植物被吃光,凡是它咬得动的东西几乎无一幸免,这样一来,不说颗粒无收,天下大灾会引起一系列不良反应,高世曼盛世生存很是珍惜,实在不想看到天下有什么动荡不安。
于是乎,乡间到处都是自发捕蝗的人,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他们用各种大网小网,或三五成群,或单打独斗,老人孩子纷纷出动,虫卵埋于地下,密密麻麻,也有人专门去地里挖卵。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为蝗虫而战的人。这种景象,比之前世农村人闲时捉小龙虾的情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稻香楼的油炸、爆炒、香煎蝗虫和虫卵也开始粉墨登场,高世曼还给它们起了漂亮的菜名:爆米飞虾、天鸡珍酥、金沙小飞雁,虫卵则起名为地米心、地珍珠,这么一来,再配以稻香楼独有的香辣红椒,在这炎热的夏天,来一盘香辣的爆米飞虾或地珍珠,再来一碗蕃茄蛋汤或酸梅汤,那滋味儿,啧。
刚开始是没人敢吃的,高世曼则有说法了:“皇上连生的都亲自吃过了,这些可都是熟的,大大的补身子,有何不敢吃的?”
原来蝗灾初起,皇上亲到林宛中察看过庄稼,看到地上满是被打死的蝗虫,他弯腰抓了几只诅咒道:“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乃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朕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说完便要将手中的蝗虫吞下腹去。左右忙阻止道:“陛下不可,食之恐成疾患,万万不可!”
第379章 飞蝗盛宴
见左右阻之,皇上大怒,他大声道:“朕心所冀,唯愿移灾朕躬,何疾之避?”据说皇上当时说完这些话便将几只蝗虫丢到嘴里给嚼巴嚼巴吃了。当然,高世曼是没看到皇上生吃蝗虫这般生猛的场景的,若她在场,只怕真会当场吐出来。熟的还好说,生吃嘛……啧啧,那岂不是要嚼出一嘴的绿汁儿出来?
不管这是真是假,反正有言流传,那她不利用岂不是浪费了皇上的对天下百姓的一片赤诚之心。
时报也充分发挥了皇上免费喉舌的作用,由高世曼他们做推手,再加上这些蝗虫菜也确实香喷喷的,而且也不很贵,便是一般人也是吃得起的,于是随着稻香楼这些新菜式的一炮而红,皇上体恤天下百姓的美名也传扬四方,捉蝗虫的捉的更加起劲、吃蝗虫的更是吃的不亦乐乎,京城周边好些酒楼都开始纷纷效仿,甚至外地还有人专门入京城一带采购。高世曼大手一挥,辣椒不限量批发,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充斥着香煎蝗虫的香味。
大量蝗虫收购上来,天气太热,供过于求,一部分收上来的蝗虫开始发臭。高世曼又有了新的烦恼,一日在书房唉声叹气,景先抬头道:“想姐夫了?”
“屁”,她心烦意乱,脱口而出。
“那你这般是为何?”景先十分奇怪。
“收的蝗虫,好些都臭了,吃不成了”,高世曼实言相告。
景先想了想道:“人可以吃,那你的八哥也能吃吧?鸡鸭鹅什么的……”
还不等他说完,高世曼一扭身冲出了书房:“景先君,你果然是人中翘楚!谢啦!”
景先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地摇了摇头。高世曼出去让人带话到稻香楼,把用不成的原料全部拉去庄子里喂鸡鸭鹅,另送信于户部梁炎峰,建议乡间广征鸡鸭鹅,代人扫灭虫害,特别是水田,可以充分利用鸭子的水性,蝗虫可是它们天然的美食啊!
梁炎峰也深以为然,发文下去,令下面照办。因京城一带的鸡鸭有限,于是钱庄出面,向大家提供无息贷款,向外地引进不少鸡鸭,并承诺将来收购他们的鸡鸭蛋。自此,钱庄终于大显神威,无息贷款谁不要?钱庄上下忙碌,借此机会顺利坐实农商钱庄的名头。
灭蝗大战如火如荼,沈立行也赶在七夕之前回了京城。他回来的时候,高世曼正跟瑞娴、启真她们在稻香楼大嚼特嚼蝗虫盛宴。秦二和李陵坐在正对门的地方,瞧见沈立行出现在门口,秦二故意道:“世曼,瞧你吃的乐不思蜀,只怕将沈彦堂给忘到天边儿去了吧?”
沈立行听她说这话,脚步顿在门口,想看高世曼如何回答。
高世曼头也不抬地道:“谁说的,我掐指一算,等我吃到第六百六十六只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李陵自然也瞧见沈立行立在门口,当下不动声色道:“哦?那你吃了几只了?”
高世曼想了想到:“还差一只。”
连瑞娴都笑了起来,启真坐在高世曼身边,自是没看到沈立行就在她们身后,她笑眯眯地道:“那你再吃一只,沈大人就回来了,你倒是吃啊!我看看你是不是那么神。”
景先也没看到沈立行的人,听了这话笑道:“我猜她这只必是要等到姐夫回京那天才会吃了。”
高世曼摇头晃脑地道:“知我者景先君也,我正有此意。”话一完,沈立行便立在她身后悠悠地道:“看来我回来的还挺准时。”
高世曼听了这声音忙丢下手中的筷子,扭身见果然是他,激动地伸手便搂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身前:“彦堂,你怎么才回来”,声音立马从刚才的洋洋得意变得娇软诱人。
众人表情各异,秦二大笑:“羞也不羞!”景先扭头见果然是沈立行,笑了笑道:“姐夫回来了,好巧。”
瑞娴和启真则捂了嘴乐,若是细看,不难发现她们眼中流露出的艳羡,她们也想学她公然在夫君面前这般娇憨,可是从没敢试过。她们是这时代循规蹈矩的女性,而高世曼则不然,你说她脸皮厚吧,她偏将这些都做得行云流水,让人指摘不出个什么。
沈立行搂着她,眼里掩也掩不住的笑意:“大家都看着你呢。”
高世曼闷闷地道:“我反正看不见他们。”驼鸟政策用的很溜,她在心中腹诽,沈立行可真会扫兴啊,抱一下也不行么。
大家呵呵直笑,沈立行抚着她的头发道:“我还没吃饭呢。”
她顺势松开手来,启真忙让出座位给沈立行,沈立行这才与众人打着招呼坐下。他尝了高世曼面前的一只蝗虫道:“味道不错啊!”
高世曼笑嘻嘻地看着他道:“好吃便多吃些,军中只怕吃不到这般好吃的东西吧!纯野生的。”
这就是废话了,这时候养的供食用的禽畜,便是家养的,那味道也跟野生的没啥大区别吧,无它,环境好。
秦二则道:“要不往营中送些过去让官兵们尝尝?”
高世曼一乐道:“是啊,彦堂,要不军营采购一批吧,大家一定爱吃。”
今年的蝗虫注定是倒了血霉,它们本想横扫京畿禾稼,却被京畿众生饕餮入腹,今生便是有憾,深埋地下的虫卵却可蛰伏多年,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奈何被人斩草除根,祖宗八辈儿都恨不得扒出来吃干抹净。
供过于求的问题,就等沈立行发话,他破天荒没有做声,可能是赶路饿坏了,只埋头吃饭。话已出口,高世曼也不再多说,沈立行做事向来心中有数,等回府再说不迟。临散宴,景先却拉着沈立行有话说,高世曼跟瑞娴她们一道儿出去,在外面等着沈立行。
没多大会儿,沈立行和景先便一前一后出了来。与众人道别,高世曼被他抱到凌风背上,一声吆喝,扬鞭而去。靠在他胸前,满满都是安心,沈立行搂着她,亲了亲她的后脑勺,一句话也没说,想着景先刚才跟他说的话,他有些好笑。普真公主以寡妇之身,竟肖想景先这么个未成年的少年,真真是可笑。
景先请他帮忙做场戏,他少不得要帮衬着,不过现在他更想做的是将面前此人好好搂在怀中亲一回。炎炎盛夏,正如他此时对她的思念。
回府一下马他便将手中的马鞭丢给了旁人,拉着她进府,只问一句:“想我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她拒绝回答,他瞧了她一眼,心有不甘,待进房,便将她搂在怀中覆上她的唇。颤动的唇、火热的舌,如洪水宣泄满心的爱意。他刚回京,满身汗津津的,她推着他去洗澡,赖了好半天他才过去。
她在书房发呆,想着蝗虫入军营的事情,不自觉在纸上画啊画。等他过来,她忙道:“蝗虫成灾,连皇上都食其肉解其恨,军队是国家重器,没理由不同仇敌忾啊!”
他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么,瞧了她一眼,径直走过来扯起她,坐在她的位子上,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搂在怀中,也不嫌热。
“我说的话你考虑下啊……”她还试图说服他。
唇已覆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讨厌她一见面便说些有的没的,一件小事而已,何苦说了一回又一回。
淡淡的皂角香萦绕在鼻端,舒服又安心的感觉。良久她又旧事重提,沈立行瞪了她一眼道:“聒噪。”
“嘿嘿”,她傻笑,知道他这是应了,懒得跟她废话罢了。她本想再问问他军营之事,后来想想算了,浪费这些心神做什么,这会儿不如乖乖做个小女人好了,窝在他怀中,闭着眼睛养神,他以颚轻抵她脑袋,想着刚才景先跟他说的话儿。
七夕临近,高世曼也将踏入她人生中真正意义的成年,虽则《黄帝内经》认为女子三七肾气平均,最后的牙齿长齐,发育完全成熟,但好歹,她离三七二十一也没几年了,想想,卿卿岁月如粪土啊,恍然间自己都被催熟了。也好,总比度日如年的好。
蝗灾在大家齐心合力之下被消灭了,确切地说,是被大家的胃给消灭了,史无前例,空前但不绝后。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还可以前车覆辙,少走弯路。
皇上令天下在七夕这天好好乐呵乐呵,虽说蝗灾造成了部分损失,但是总体来说,现实高于期望值,这便是满意之源泉。
是夜皇上与众妃清宫夜宴,宫女们各自乞巧,民间也普天同庆,高世曼恰逢十八生辰。晚间沈立行身体力行,好好地为她庆祝了下生辰,顺便弥补这些日子以来她空巢的苦楚,直叫她飘飘欲仙。
皇上赐她一盒玉珠,相对于往常老是赏赐锦锻布帛的惯例,这已是格外的恩赏了。沈立行别出心裁,一大早儿便带着她叫上景先一同去京郊马场学骑马,高世曼很是惊喜,自上次夜驰归化城之后,她便有心想学骑马,可惜一直不得机会。
景先欣然应邀,高世曼沉浸在兴奋之中,也顾不得笑骂景先是个“第三者”了。高世曼坐在沈立行身前,景先则坐在一个侍卫身前,一路被高世曼笑了个够。对景先来说,今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对她的耻笑丝毫不以为意,反任她调笑,倒是高世曼奇哉怪也,以为景先转了性子。
到了马场,高世曼和景先学的都很认真,沈立行让她骑在凌风背上,一五一十教她哪些是马的敏感部位,马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骑乘过程中该如何控马等等。景先被一名侍卫教授着马技,因高世曼正高度紧张,所以也无暇去管景先学的如何。
高世曼初学骑马,她对新生事物充满了好奇,虽然很累,但是她下午仍闹着要早点继续,沈立行无奈,只得又带她下场。凌风很是配合,所以高世曼学的还算顺利,等她小有所成,正骑在凌风身上闲庭信步的时候,突然听到景先那边一阵哗然。
“怎么了,彦堂”,她扭头去瞧。
沈立行淡淡地道:“景先摔下马了。”
“啊!”
第380章 欲纵故擒
若非沈立行在一旁看顾,高世曼也差点落下马来。她被他扶着一骨碌翻下马背,拔腿就要往那边跑,沈立行忙拉着她道:“不要着急,没事儿。”
怎么会不着急,景先正值青春年华,若是摔出个好歹,他的一辈子岂不是毁了,何况今天还是沈立行拖他同行的。
“你去看看呀!”高世曼脸都变了。
“你别着急,今日虽无周瑜,却有现成的黄盖,若是景先身残,普真公主自然不再纠缠”,沈立行神叨叨说了句这个,高世曼眨巴了半天眼睛方才回过味儿来。
苦肉计么?高世曼脑中盘旋着这个想法,她愣愣地瞧着沈立行,沈立行笑笑道:“所以你不必紧张,配合下就好。”
她终于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这假摔没什么问题吧?可别假戏成真了,正想着,沈立行拉着她往那边走过去。不等他们近前,景先已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到马场边的空地上。
他们刚一靠近,就有侍卫过来拦住她道:“少夫人切勿近前,景先小兄弟伤势过重,浑身是血。”
她忙扭头看了沈立行一眼,沈立行淡淡地道:“好生照料景先,我带少夫人先走一步。”
稀里糊涂地,她便被沈立行带出马场,看着他智珠在握的神情,高世曼也放了心,这演戏当是演真一些的好,用沈立行的话来说,她配合下就行。第二日,景先跟沈立行去京郊马场不小心堕马断腿、另被马儿踏到胯下变太监的传言便在京中贵人圈风传。高世曼愕了半晌,心道这也太狠了吧,简直是穷凶极恶呀!等沈立行回府,她立马拖着他到书房问道:“景先废了?”
沈立行笑了笑道:“听谁说的,这是谣言。”
见她愕然,沈立行接着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前你只做欲盖弥彰之状即可。”
“哦”,高世曼再聪明,这会儿也转了好半天脑筋。
她身为景先表姐,前段时间与之如影随形,这个时候定然是要去看望他的。于是她收拾了下就带人往娘家去了。
景先正躺在床上看房梁,见她进来眼珠儿都没转一下。她正准备笑话他,想了想罢了,于是道:“睡你妹啊,起来嗨。”
他这才扭头瞪了他一眼,还是没理。
高世曼笑笑道:“景先君,你没事儿吧?”
景先挤了丝笑道:“我不是摔成残废了么?生无可恋才是现在该有的态度。有劳表姐过来看我。”
“喂,是谁想出叫你假装断子绝孙的点子的?”高世曼戏谑地瞧着他。
小白脸儿一红,他瞪着她道:“还不是姐夫想出来的点子,反正我是不会对外承认的。”
“哈哈……”高世曼毫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景先知道她是这么个性子,若是不让她笑个够本,以后还有的受,于是也不阻拦,由着她笑。
等她笑够,擦了擦眼睛又接着道:“若你真受了那种伤,那你的人生可就真如喝水了。”
景先疑惑地道:“喝水?何解?”
高世曼顺手拿起几上的茶杯以牛饮的姿势喝光,然后亮了亮杯子道:“喝水嘛,‘孤~独~孤~独~’的一杯就喝完了,只剩杯具。”
景先若有所思地愣了愣,索性起身靠在床头:“有道理,所以若有人愿嫁我,那我立马得答应。”
“美的你!”高世曼白了他一眼,正准备再调笑他两句,安心进来道:“少夫人,普真公主来了。”
景先一个骨碌忙又躺了下去,终于来了!高世曼忙帮他将靠枕扔到床尾道:“你这面色红润,哪里就像对生活失去希望之人?”
“那如何是好?”这场戏本就是演给普真公主一人看的,岂能在重要关头前功尽弃。
高世曼也有些急了,略想了想道:“你忍着,不许出声!”说完伸手就探到景先大腿外侧死命的掐了起来。景先疼的差点叫出来,可是他是什么人呐,立马明白高世曼这是在做什么。
她故伎重施,都是为了对付皇家之人。
等普真公主进来,景先疼的汗都冒了出来,高世曼松了口气,对进来的普真公主道:“劳公主驾来看望景先,真是三生有幸。”
景先并不搭理公主,公主一双眼睛在他脸上扫了又扫,揉了揉鼻子道:“景先受此磨难,真是祸从天降。少夫人,咱们出去坐坐吧。”天气太热,房中还有些血腥味儿,不晓得景先是怎么搞的。
“公主请”,高世曼回头对景先挤了挤眼,随着公主到花厅坐下。
上了茶,普真犹豫着道:“少夫人,听说景先不仅伤了腿……”
高世曼一肃,想起沈立行说的欲盖弥彰,故意低头作不好意思状,过了会儿才抬头道:“公主莫听外人瞎说,景先不过就是伤了腿,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果真?”普真灼灼地看着她。
她故作心虚状梗着脖子道:“不知什么人在外胡说,莫不是非要看到景先残废了才高兴?景先就是腿受了点伤,半个月一准儿能好。”
普真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这样就好。”
高世曼做呆傻状盯着茶杯死看,公主不动声色拿起茶喝了两口,眼睛盯着高世曼瞧了又瞧,看她这样子,心神不宁,刚才肯定是在说假话,不过普真也能理解,哪个男人那个地方废了会宣之于口呢,只怕拼命掩饰伪装吧?据她所知,当天跟着去马场的侍卫都瞧见了,说那景先下身全是血,不废也残,空穴来风,定不是无中生有。
普真默然无语,好不容易又心有所属,对方却成了废人。哎,也许自己命犯天煞孤星吧,自己看上的人都没好下场。不,自己是尊贵的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这般孤苦一生,她打定主意起身道:“景先才华横溢,这般真是可惜了。”
高世曼心中一喜,却抬头闷闷不乐地道:“公主莫听外人瞎说,景先真的很好,他没事儿。”还才华横溢呢,他恨不得糊你一脸屎,屎尿横溢差不多。
普真了然地淡笑了一下道:“本宫明白。”
高世曼哭丧着脸亲自送普真到府门口,一路都不发一言。普真更是心中有数,临走安慰道:“少夫人切莫挂怀,景先定会好起来。”
听了这话,高世曼突然抬头道:“哎,是彦堂叫他去京郊骑马的,这下可真是脱不了关系了……”说完这个,似又想起来什么道:“呃,没什么,反正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公主笑了笑道:“确实。”
“情绪低落”地送走普真,高世曼忙小跑着返回景先房中。景先已经起身,正坐在床沿揉腿,见她进来,委屈地道:“你好狠的心!都掐青了!”
高世曼下巴一抬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哦不,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若不用力掐,你那脸色能这般苍白?”
景先也知事实如此,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道:“都掐青了,你是不是我姐?”
“我还真是好心没好报,你想怎么样?”高世曼忍着笑瞪着他。
“我想吃糖醋鱼”,景先想也没想道。
嘿,原来他打的这主意,高世曼故意道:“你要挟我啊?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我就不信就那么两下下能给你掐青了。”
“你……”虽说早知道这个表姐脸皮厚,可是景先还是做不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心虚了吧?”高世曼得意洋洋。
景先一急大声道:“你还要不要脸皮了?”
高世曼鄙夷地道:“我又不靠脸吃饭,姐靠的是才华,才华懂么?无秀外,却能慧中。”
景先嗤笑一声道:“姐夫知道你这般厚颜么?”
高世曼并不接话,而是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道:“本来我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世事无常,偏偏现在要靠才华,生而无奈啊”,说罢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
景先在她脸上瞧了瞧,心里不觉有些认同她的话,于是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理。”
“嘿嘿”,高世曼傻乐道,“其实你跟我一样。”
景先小白脸又是一红,正好被她瞧个正着,她哈哈大笑道:“认真你就输啦!”
他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故意捉弄自己。她充分发挥自己嘴炮的优势又道:“一直认真你就赢了。”
饶是景先再聪明,也被她给绕得晕头转向,他索性不理她,起身到桌前倒了杯茶灌了下去。喝茶的这会儿,仔细想想她刚才胡扯的话,似又有几分道理,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我也要喝”,她看着他,又看看茶壶。他只好拿了她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喝完茶她坐在桌旁道:“问你啊,钱庄现在业务开展的不错,我想让它在全国落地开花,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景先也坐下来道:“有几家分店了?”
“目前只有几个大城市有分店,大部分还是亏损的”,高世曼老实地回答。
“若想在全国落地开花,那便要想法子,让大家不得不用你们发行的银票,或者让大家主动乐意去用你们的银票,现在你们信誉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怎么吸引大家都去捧场,这还得好好想想才是”,景先给了个中肯的建议,高世曼低头去想他说的话。
是啊,如何才能促销呢,景先说的对,钱庄不存在信誉的问题,要让大家乐意使用钱庄的银票,那就得促销。她以手撑腮,想着前世五花八门的促销方法。前世银行为了拉储、推销各种理财方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其实万变也是不离其宗的,无非就是晓之以利,动之以情。
但是,如何才能晓之以利,动之以情呢?
第381章 恶人先告状
当然,利字当头肯定没错儿。
咱们这一生,听过很多道理,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依然过不好这一生,为什么呢,就是因为理论和实践不能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并融会贯通。高世曼也知道用利字吸引客户,可是又如何晓之以利呢?总不能跟支付宝似的,买一百送五十吧,她玩不起,更别说秦二他们乐不乐意。
景先见她沉思,也不打扰,边揉着自己的大腿边喝着茶。
前世最普遍的促销无非就是超市拿鸡蛋做噱头了,半价的鸡蛋,限量供应,让老太太们无利不起早地排队挣场子,再根据边际利润的原理,只赚不亏,要不然为啥超市还有一块钱的盐、甚至还有亏着卖的东西呢。
一个想法跳入高世曼脑中,她往嘴里又灌了口茶起身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等景先回话,她风一般走了。
她要找秦二商量一下,钱庄在这朝代属于遗世而独立的存在,她要让它发扬光大,造福于民。
“景先没事吧?”秦二见到他就来了这么一句。
“惨不忍睹,你别问行不行?”她一句话便将这事儿给撇了过去,“我有个想法,能让钱庄更快壮大起来,想不想听。”
“当然”,秦二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从今天开始,你们秦家和咱们的所有生意,全部用钱庄的银票结算,不再使用现银,如果使用银票结算,那么咱们就根据利润率打折”,高世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打折,打几折?”秦二也不含糊。
“这个你定,从八折到九九折,都行”,她知道自己手上生意的底细,却不知秦家生意的底细。
秦二点头,秦家的生意他最是清楚,如果舍小利而取大利,何乐而不为。高世曼又接着道:“我想搞个大型的购物中心,广邀天下商家入驻,咱们收管理费,结算权在咱们手中,既可以促进银票的广泛使用,又可以增加就业,如何?”
“什么购物中心?”秦二一头雾水。这不怪他,试想没经历过真正的商业繁华,又如何能想得出超级市场、购物中心这种点子。
高世曼便将前世的现成东西在秦二面前细说一通,最后道:“我觉得这个购物中心咱们三个人就能整起来,不需要再引入其他股东,这个不需要太多钱,没理由把钱给别人赚。”
秦二灼灼地看着她,听得津津有味。让买家入店自选,闻所未闻,还设有免费的休息场所,听起来很是令人向往。
“这个购物中心,只有在外地的分店,咱们才允许当地豪强入股,咱们只抓住分店的控股权就行,因为钱不可能只让你一家赚,也要给各地的土豪们赚钱的机会是不是?”高世曼笑笑。
秦二继续点头。
“购物中心再弄个培训引导中心,以银行的资金为诱惑,培养各种供应商,总不成咱们弄的这个购物中心,只卖单一的几种常见物品吧,这样就失去了它的功用;一旦市场培养起来,工商业就发展了,相信皇上也是乐见的。”高世曼侃侃而谈,任何时候,赚钱都离不开资金、人脉、技术,她很是幸运,与秦二和李陵组成的这个铁三角团队,一样不缺。
她对秦二说,这个年代,在百姓眼中,只有短兵相接、兵戎相见才是战场,然而在自己眼里,不止是纯军事才是对抗,远交近攻,不一定要用真刀针枪,有时候货币这种东西,比刀枪还要锋利。
前世亚投行就是典型,那时候的中国也算是一艘大船了,可是全世界是不会有人愿意做它稳定的锚的,人民币的出路就是自己做锚。
同理,如果高世曼将钱庄打造成前世央行一般的存在,那么大夏在对周边国家扶桑、高丽、林邑乃至丝绸之路上的所有小国的对外贸易中,一旦以大夏钱庄的银票结算,受益者只能是大夏。如果真有这一天,大夏银票的全民、国际化不可避免,那么大夏将作为普天下最大的货币操纵者,受益无穷。
高世曼自动将钱庄的命运与大夏相联,在她看来,虽然现在皇上看不到钱庄的威力,但是一旦钱庄破茧,银票取代银两成为横扫大夏最重要的一般等价物,皇上会以最快的速度落到这棵花蜜尤多的向日葵之上。
当然,这只是高世曼一个美好的愿望。成与不成,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能少。
秦二完全被她绘制的蓝图给惊到了,他默不做声,高世曼也低头想着购物中心的细节。
“咱们去找殿下吧”,秦二开口。
“嗯,走吧!”
前世浙江嘉兴南湖的游船上,通过了一个政党的第一个纲领,亦宣告了改写历史的一个党派的诞生。
在庭院深深的齐王府,历来同气连声的三人组也达成了一个重要的协议,亦宣告了对大夏影响最为深远的这个组织其真正意义上的升华。
三人中最大的组织行动者向来是秦二,他领了任务便开始着手购物中心选址筹备的工作,李陵作为辅助,高世曼更是动嘴不动手。
月底秋高,禾稼遍黄,京城一带虽有蝗灾在前,但幸好扑灭及时,除了常规作物,玉米和红薯的产量基本不受什么大的影响。
皇上的心情也没受多大的影响,他还将高世曼宣入宫中,话里话外将她肯定了一番又道:“世曼,听说你在庄子上的葡萄园,可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
“皇上并非谬赞,想来您能口噬恶蝗,必也能啖以草龙珠”,高世曼捂嘴偷乐,草龙珠乃葡萄的别称,其中有一“龙”字,是以她故意来逗趣皇上,何况皇上那回气极之下吞噬蝗虫,经时报宣扬又在万民间广为传诵,皇上歪打正着,很是乐呵了一把,现在不管高世曼说什么,他都是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皇上点头笑道:“葡萄都熟了吧,收成之后,给宫中多送一些,银钱朕不会少了你的。”
“我才不怕皇上赖我的葡萄呢!”高世曼笑得狡黠。
“那是!”皇上轻笑之后突然问道:“听说你表弟前阵子受了伤,现在好些了没有?”
高世曼听了马上哭丧着脸道:“皇上,景先受伤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我让他去钱庄转转,他有了事情做,倒也精神了不少。”
皇上若有所思,高世曼瞧了瞧又道:“普真公主因着三十六计的原因,对景先很是钦佩,现在公主也不待见景先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皇上并未多想:“普真守寡多时,近日西门曹郎替三子幼军求娶公主,朕问过公主了,她已经答应下来。”
尚书省六部,每部有四个司,曹郎是司的长官和副长官的统称,这个西门曹郎高世曼略有耳闻,也不算什么诗书簪缨之族,其出彩的地方唯有家门尽出一些好皮相的男儿,也难怪普真公主愿意嫁入西门家。
高世曼假惺惺地道:“普真公主年轻活泼,如今能在皇上的关怀之下与西门家施衿结褵,一来成就了公主的终身幸福,二来也算了结了皇上为人父母的心愿,真是恭喜。”
她说完暗地里瘪了瘪嘴,这西门幼军什么的,只看到普真身娇肉贵,等娶回家了够你受的!
皇上听了她的话心中熨帖之极,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普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寡妇,如今有了归宿,皇上也算是放了心,当即下定决心应了西门家的这门亲事儿,夜长梦多,早些定下了事。
刚一下定决定,就听高世曼幽怨地道:“襄城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皇上顿了顿道:“世曼你最近就没给襄城去信?”
高世曼听了只恶狠狠地答非所问道:“我迟早杀了普布达瓦这个小人!”
皇上一愣,随即失笑道:“好大的口气!他远在天边,你如何杀他?”
高世曼不服地道:“谁说杀人要逼到近前拿刀捅,让我干我都不干。”她有她的打算,不过现在不会说罢了,便是说出来也不过是惹人嘲笑。阳春白雪不足为下里巴人道哉,虽然皇上绝非下里巴人。
皇上若有所思,高世曼说起这个,心情没来由就不好,她闷闷地道:“皇上,您早些将普真公主嫁出去,身边好些时候都没有什么可以乐一乐的喜事了,实在是令人气闷。”
皇上呵呵一笑道:“如你所愿。”
高世曼不动声色地道:“皇上若没别的事儿,我回去了。”
“去吧,你那时报办的不错”,临走皇上还来句这个。
“谢皇上夸奖”,高世曼强打精神做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
还未出宫,竟遇上普真,高世曼忙上前施礼,普真公主笑眯眯地道:“父皇召见少夫人了?”
“嗯,皇上想吃葡萄,令我葡萄园收成之后给他先送一些入宫”,高世曼并没打算问她西门家之事。
“哦,那少夫人到时也给本宫留一些好了”,普真心情很好的样子。
高世曼看在眼里,点了点头道:“公主放心好了。”
正准备告辞,普真又道:“你表弟伤势如何了?”
啧啧,前阵子还景先景先叫的清甜,这会儿找到了接盘侠,便成了你表弟,还真是有趣。高世曼心中腹诽,口里道:“景先已经大好了。”边说边挤出一丝让人一眼就看透是装出来的笑容。
普真心中了然,也挤了丝笑道:“少夫人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比如她,虽是个寡妇,可因为生在皇家,可还是大把人抢着求娶于她,所以吉人自有天相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世曼真是见不得她那个假笑,心中暗骂了句“相你妹!”。
殊不知襄城正是普真之妹。
第382章 哎哟我的儿
秦二忙着选址做购物中心,基金会一时也没什么大事要做,梁夫人在高世曼的提醒之下,开始涉足教育事业。身为一个知识分子,她当然比任何人更明白读书的重要性。
梁夫人开始筹备求实学堂,打算与齐丰学馆遥相呼应,一个是贵族学院,一个是孤儿学院。求实学堂全由基金会赞助,专门帮助流离失所的孤儿以及京郊的贫困儿童。
中秋节前,沈立行回京,高世曼已慢慢习惯了现在这种两地分居的生活,沈立行军营中有事要忙,她也有自己的事儿做。
秦二上午有事来跟高世曼商议,坐在厅中,他笑道:“咱们的购物中心是不是应该开始招集人手了?”
高世曼早有成算,她点了点头道:“你觉得景先如何?”
“做什么?”秦二瞧着她。
“购物中心的主管啊!”高世曼看好景先,他聪明过人,又有自己这么个担保人,何愁购物中心不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那招集人手的事儿我不管了?”秦二笑了。
“那不行,景先虽领悟力超强,但他在京中人脉不及你万一,招集人手这事儿还是得你出面,到时让他调配人员便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何况景先是绝对的一块好钢,用人之道当然首选扬长避短。
自此景先将正式进入这个阵营,开始他充满机遇的一生。机遇向来是为有准备的人而来,只他天资过人这一条,便胜却他人无数,令人望尘莫及。
中秋未至,瑞娴有孕的消息传到高世曼耳中,她为好友欣喜不已,特特去王府看望瑞娴,嘱她好好养胎,不可乱吃东西。
瑞娴一脸恬淡,幸福隐在嘴角。高世曼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儿,盯着她道:“有什么事儿说吧,瞧得我难受。”
瑞娴想了想开口道:“不是我想瞒着你,只是这事儿关乎别人名节,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吧,看着她越来越不对劲心中不忍;说吧,这是她人秘事,对你宣之于口总是负了与她朋友一场。”
“那你对我说了有什么好处?如果没有好处那便不要说了”,高世曼可没有偷窥他人隐秘的爱好,瑞娴如此纠结,必是认为自己有法子可以帮到人家。
瑞娴笑了笑道:“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倒是我着了相了。”
高世曼咧了咧嘴道:“说来听听吧,这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没听说过,我倒想知道是何秘闻让你这般纠结,害得我小侄子也跟着心情不好。”
“瞧你,这才三个月”,瑞娴口中嗔怪,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高世曼看着她,就等着她说那所谓的秘辛。瑞娴顿了顿道:“我有一位闺中好友,她的妹妹今年十二,不知怎么,竟……竟得了那隐晦之病。”
首先印入高世曼脑海的是性病,要不然这世上还有什么病可以当之为“隐晦之病”?不过性病这时候也没有吧,这可是高级病来的。她面色不动,淡淡地道:“何为隐晦之病,她不过十二而已。”
“正因为如此,她家人都烦恼不已,小姑娘也是洁身自爱的,竟不知何以染上那病症,是以整日在家要死要活……”瑞娴也没指望高世曼能治这病,只不过总觉得她法子多罢了。因着那个小姑娘,全家都不得安生,又不好叫来大夫诊治,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症状?”高世曼皱眉询问。
“就是……下阴瘙痒”,瑞娴一说出来,更加紧张地看着高世曼。
高世曼并不以为意,她点点头道:“确定她并未经男女之事?”
“这是自然,她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家教甚严,绝无可能”,瑞娴言辞凿凿。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大碍,就像咱们脚丫子痒痒是一样的,只不过她痒的不是地方罢了”,高世曼已明白了几分,于是轻松地说道。
瑞娴愣了半晌儿道:“只是如此?”
“是啊,要不然怎样?让她看下大夫就好了”,高世曼并不认为这事儿是个多大的难事儿。
高世曼回府,便将瑞娴有孕的喜事儿顺便跟沈立行讲了,沈立行当时正埋头工文,并未答话,她便坐他对面写写画画,甚是认真。
想起瑞娴有孕,高世曼鬼使神差地道:“军中整饬的如何了,你何时才不必长期待在军中?”
沈立行抬头道:“差不多了,皇上这回下了狠心,幸而问题也不是特别大;现在皇上让我筹备军事学堂的事儿,我准备在京郊大营旁边再辟一块地方出来做这个事情。”
高世曼一听感了兴趣,她放下笔道:“打算先弄多少人?”
“暂定两千吧”,沈立行见她放下笔,顿下笔颇为认真的道:“大部分从全国各地的军中吸收一部分中低层的军官进来,小部分从社会上招募一些精英。”
高世曼点头道:“不错,高手在民间。”
沈立行失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再从军中抽调一部分有经验、身经百战的老将做教官,你那三十六计勉强能作为教科书让他们再学习点理论知识。”
“那苏潜有机会来学习吗?”高世曼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出口才发现有点暧昧,忙瞧了他两眼。
果然,沈立行将手中的笔一丢,朝外面喊道:“备水。”
见他朝自己走来,高世曼下意识一缩,他腰一弓,便将她抱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她心虚地道:“那个……你好能干,皇上江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你,你相当于常务副校长,厉害!”
他不为所动,双眼熠熠生辉地瞧着她顿了顿,然后一言不发往净房走去。
见他这架势,她忙道:“我还有事儿,你先洗。”
他才不理她,不耐烦对外喊道:“快点儿!”
如今她成了砧板上的鱼,哪有不老实的份儿,索性黏上去亲了他一下道:“彦堂,你这般能干,我这辈子就指着你了。”
他心中窃笑,她心里想什么,他不说十分清楚,这些年下来也摸清了个八酒分,有理的时候,她必要理直气壮、以理服人;无理的时候,惯会胡搅蛮缠,东扯西拉,直到将你缠得不知东南西北,甘败下风。他对付她只一招,那便是沉默,看着她跟个猴儿似的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他自然装作无动于衷,只有自己才知道,这身上的血脉早已偾张,一颗心也呼之欲出。
将她丢入水中,洗得清清爽爽,只待抹干吃净。一上床她便裹了被单一滚,将自己包得跟个棕子似的,让他无处下口。
他丢下毛巾看着她道:“箭在弦上,你想你夫君变太监么?”
她瞪着他道:“你这么个大好的青年才俊,若是变成太监,岂不是暴殄天物?”
见她还有闲心在这儿打嘴巴仗,他气得伸手就去扯她的被单。她死死拽着不让他得逞,他嘴角一咧便开始咯吱她。防线溃散,被单和秀发一起铺展开来,她闭上眼睛,任君采撷。
拿了床头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想起她之前说齐王妃已有身孕之事,他情不自禁抚了抚她的肚腹道:“怎么还没动静?”
她抬头傻傻地道:“什么动静?”
“齐王比我们成亲晚多了……”他悠悠地道。
她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了想认真地问他:“你准备好做爹了吗?”
“废话!”他没好气。
她贼笑着道:“那你指天发誓,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那我便让你做爹。”
“胡闹!”他不屑,何况这有孕之事,也不是她说了算。
“哎哟我的儿,你爹如此清高,在老娘面前也不折腰,你过几年再来咱们家吧!”高世曼拖长了声调转过身去,睡了。
沈立行郁闷坏了,想发火又不知朝谁去发,瞪了她的后背两眼,越发气闷。半晌儿伸臂揽了她也睡下。
清晨早早醒来,见她睡得屁是屁、鼾是鼾的,苦笑了一下,瞪着房梁再也睡不着了。良久,她动了动,腿大剌剌往他身上一搁,嘴里还舒服地哼唧了一声。他将她往怀里一搂,许是嫌热,她挣了挣,他偏不放,她睁开朦胧睡眼道:“讨厌!”
他突然道:“你就不急吗?”若是别的女人,成亲多年,一直无嗣,早急得要吊脖子了,她倒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无所谓。
“急什么?”她嘟囔着道。
他无奈道:“咱们身边的人,不是有了一儿半女,便是已有了身孕,你怎么都不急?”
她想也没想便道:“谁说的?襄城无子,景先无女,世燕也同样没有动静。”
沈立行火直冒:“公主没有男人,景先还未成亲!”
她闭着眼睛懒得理他,他一急道:“你就不怕……我们中谁有问题?”说实话,他还真有些怀疑自己了。
“反正我没问题”,似乎这事儿跟她没多大关系似的。
他隐忍着不让火发出来:“我若有问题,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她清醒过来,大清早的给她找不痛快是吧,于是故意道:“我就改嫁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他气得脸都紫了:“你敢改嫁?”
“那……要不然我去借个种也行”,她小心翼翼。
他愣了愣,等明白过来真想掐死她,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你试试看。”
看着他脸都绿了,她暗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一大早的上门找不痛快来着,活该,这般想着,脱口又道:“我现在就想试试……”
第383章 秘辛
高世曼说完才发觉这话有严重歧义,正想改口,他已强势过了来。她哪有什么反抗之力,挣扎了两下便也不再反抗。
百般缠绵,沈立行终是消了气,亲了亲她道:“不许再气我。”
“我哪有气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她还委屈的不行。
“我不愿什么?”他莫名其妙。
“我说过了,你若指天发誓,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你便可以做爹”,她再次调侃他。
他略一想,脸色又变了:“你在吃药!”
“哪有!”她反应强烈。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儿道:“那你……”
“哼,我就不告诉你”,她还拽上了。
他拿她有什么办法,只能放下此事。下午瑞娴派人来叫她,她只好放下手头的事儿去了王府。
进了花厅,一个陌生的女子坐在瑞娴身边儿,高世曼正在纳闷,那女子已起身道:“沈少夫人来了。”
瑞娴忙笑道:“世曼,这是瑜贞,内史令宋大人的外孙女;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儿,便是她小妹瑜颖。”
高世曼恍然大悟,对那个叫瑜贞的道:“瑜贞既是瑞娴的密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叫我世曼便可。”
“果然不拘小节”,瑞贞笑了笑又道,“那我可真就叫你世曼了。”
高世曼点头道:“嗯,瑜颖没去看大夫吗,出了什么岔子?”
瑞娴瞧了瞧瑜贞,瑜贞叹口气道:“世曼有所不知,瑜颖她……性子强,自得了这个病,便不愿见人,本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小小女孩儿,何以会得这么个病,她也觉无颜见人,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
高世曼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这个病跟清白不清白有何关系,便是小娃儿,也有可能染上,怎就无颜见人了?”
瑜贞哑口无言,只无助地看了看瑞娴。瑞娴出声道:“世曼,你若有时间,便跟瑜贞去劝劝瑜颖吧,她那性子……哎。”
高世曼看着瑜贞一脸便秘的模样,舍身处地想了想便也了然。小姑娘得了这种病,自然是怕家人怀疑自己清白,更是不愿见大夫,再加上性子强,所以日日折磨自己,殊不知这样也是折磨家人。她想了想,看在瑞娴的面儿上,她少不得要走这么一遭,涉嫌窥探人家私隐什么的也顾不得了。
“那行,我跟你去吧!”她点头应下。
内史令宋迁幺女宋奕媛,嫁予裴家,名下只有两女,裴瑜贞与裴瑜颖,宋氏极疼爱这两个女儿,瑜贞年方十七仍待字闺中,瑜颖十二,更得母亲欢心。如今小女无端得了这种病,她忧心如焚,可女儿性子又极倔,死活不愿看大夫,觉得这于自己是奇耻大辱。
当然了,高世曼也能理解时人的想法。
到的时候,瑜颖正在洗澡,瑜贞陪她坐下,无奈地道:“妹妹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遍,皂角都用了不少去了,这若是到了冬天可如何是好。”
高世曼皱了眉头道:“这个病不能用皂角洗,赶快让她停止。”
瑜贞忙使人去告知妹妹,不一会儿,下人小跑过来,带着哭腔道:“大小姐,二小姐她……她又在……”
瑜贞忙站起身往外疾走,高世曼跟了上去。
净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乒乒乓乓扔东西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高世曼愣了愣,至于么,再瞧瑜贞,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下人们手忙脚乱,更显这里鸡飞狗跳。
“瑜贞,你让她们都下去吧!”高世曼出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里面的瑜颖可以听到。
瑜贞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高世曼轻声对她道:“呆会你只管配合便是。”
话音未落,便从净房内传来一声娇斥:“什么人?”
声音稚气未脱,却又带着股上位者的气势,高世曼暗暗好笑,瞧了一眼瑜贞,瑜贞忙道:“颖儿,沈少夫人来看你。”
高世曼还以为会听到一声“滚蛋”,没想到里面竟安静的不像话。高世曼顿了顿道:“瑜颖,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有些话要对你说,你先穿起来。”
半天也没听到动静,高世曼皱了皱眉道:“那我进来了。”
没有拒绝,她提步走入净房,瑜颖趴在浴桶内缩着身子,只露出个脑袋,乌溜溜的大眼正警惕地瞧着她,眼中酝酿着各种无法解读的情绪。
高世曼移开目光道:“你先穿起来。”
“不!你们都走,都走!”还算客气,没说滚字。
高世曼没出声,瑜颖见她无动于衷,情绪宣泄如洪:“你们都来看我笑话么?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我不出来,这里面很舒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够了”,高世曼淡淡地道,“谁要看你的笑话,你有何笑话让人看,不过是个小毛病,你搞得府上鸡犬不宁的,有意思么?”
瑜颖愕然睁大双眼,她以为面前这人不是被她气走,便是要与她对呛,没想到她竟淡淡地说这是个小毛病。
高世曼见她不语,灵机一动道:“我以前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得过这毛病,跟清白有什么关系,你快出来,老泡在水里只会加重症状,还有那个皂角也不能用,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也不管她什么反应,便信步走了出去。瑜贞一脸急色,高世曼笑笑道:“没事,瑜颖虽然性子强,但道理还是讲的。”她刚才故意说自己也得过这病,目的就是拉近与她的心理距离,再说什么,她也好接受。
果不其然,瑜颖穿好衣服,披着湿答答的头发出现在两人面前,高世曼淡淡地道:“快将头发擦干,不然又得生病。”
下人都散去了,瑜贞亲自去净房拿了条毛巾出来,高世曼见状接过毛巾对瑜颖道:“瑜颖,你坐这儿,姐姐帮你擦头发。”
瑜颖瞧了瞧她,老实坐下,高世曼上前边帮她擦头发边道:“瑜颖,你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让大夫开个方子洗洗就好了,讳疾忌医可不是……”
“不!”瑜颖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要看大夫,不……”
高世曼吓了一跳,别看她说什么“讳疾忌医”说的挺溜,她还从来没真正见识过这种人,她忍不住侧身去瞧瑜颖,只见她虽呆坐不动,眼泪却顺着脸颊拼了命地往下面流。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高世曼叹了口气,继续帮她擦干头发,转念一想,也确实是的,大夫都是男的,叫人家小姑娘如何不怕?默默帮瑜颖擦干头发,她笑了笑道:“别哭了,这样吧瑜颖,你若信我,让我看看你下面的症状,然后我再去找大夫说明病情,绝不让人知道是你生病,如何?”
半天没得回应,高世曼又用毛巾替她拭了泪珠儿道:“来,你躺在床上,我保证,这是小毛病,半个月内必能好。”小孩子嘛,能哄则哄。
瑜颖偷瞧了她两眼,高世曼故作轻松了笑了笑道:“你去躺着,我去洗下手。”
出去前,对瑜贞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劝瑜颖照办。
等高世曼回来,瑜颖果真已老实地躺在床上了,神情紧张不已,高世曼不觉好笑,又不敢表露分毫,只安慰着她帮她仔细瞧了瞧下身。
有的地方已被抓伤了,高世曼检查完便道:“你可不要再抓了,也不要用皂角洗这里了,你这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以后要注意卫生。”
瑜颖瞪大了眼睛,这是说她不讲卫生吗?高世曼不为所动,继续道:“洗澡的盆子经常在太阳下晒晒,还有贴身的小衣服、毛巾,如果没有太阳,便用开水煮过后晾干,我回去找太医开个方子着人给你送来,你只需按方抓药就好了。如果你听我的话,半个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连瑜贞也听得目瞪口呆,高世曼笑了笑道:“除此以外,还要多吃饭,瞧你瘦的,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多吃多睡养胖点才好。”她搞得跟自己是大夫似的,不过她说的这也不算是忽悠,中医可不就是讲究个卫气嘛。
走前高世曼还捏了捏瑜颖的脸蛋儿道:“傻样儿!”倒是让瑜颖红透了半边脸。
瑜贞千恩万谢,待高世曼回府,便让人请卫太医有时间过府一趟,卫太医哪敢耽搁,没时间也要挤时间过来啊。
高世曼见卫太医这么快便过了来,笑着道:“太医来得可真快,说了让您不用着急的。”
卫太医笑呵呵地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问老夫?”
“您坐!”待上了茶,高世曼才笑着道:“不瞒太医,我有位小友今年十二,不知怎么回事,竟染上了妇科痒症,她仍是处子,所以整日里以为大家都怀疑她的清白,要死要活的,让人甚是烦恼。我看过她下身,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就是抓破了点皮,我已嘱她要讲卫生,衣物多晒太阳,不能用皂角洗澡;今日请您过府,便是劳您开个方子,因为关乎他人隐私,所以……”
高工曼单刀直入,卫太医已然习惯,他忙点头道:“原来如此,少夫人放心,既然你已看过,那老夫先开三个方子试试。”
“三个方子?”高世曼有些疑惑。
卫太医笑道:“早晚各一副汤药,是内服的;还有一副是外洗的,这样好的快一些。”
原来如此,高世曼轻轻点头:“让您见笑了。”
卫太医呵呵笑了两声,便去写方子。高世曼坐一旁瞧着,只见药方里有泽泻、黄莲什么的,等卫太医写好,又交待她道:“这上面都写的一清二楚了,早晚分别吃什么药,洗什么药……用药期间要禁酒。”
高世曼拿了药方细看,见没什么疑问,忙点头道谢。使人送卫太医离开,又送了些称手的礼物,高世曼将这方子抄了一遍,写了注意事项,给瑜贞送了去。
刚松了口气,沈立行冲了进来:“曼儿,你怎么了!”
第384章 朋友之谊,善孝之心
高世曼一扭头,见沈立行脸色不好看,忙道:“怎么了?”
他上前将她双肩一搂道:“他们说卫太医过来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她安抚了笑了笑道,“瑞娴的朋友生病,不好意思看医生,让我帮着问问。”
沈立行怀疑地看着她,她只好道:“事关人家小姑娘的隐私,所以……”
真是被他的眼神给打败了,高世曼只好如实相告,沈立行行了这才放了心,对她道:“中秋宫中有宴,到时一块儿去。”
这么一说,她又想起了襄城,这身在京城,却不能与家人相见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沈立行见她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襄城的事儿怎么办呐,总不能让她一堂堂公主,老这么躲在庄子上吧……”她哭丧着脸。
“还能怎么着,此时她不宜露面”,沈立行头疼,也不知道她怎么一天到晚的净瞎操心,自己的事儿却不关心。
“也不知道那边知道襄城不见了没”,高世曼自言自语。
开玩笑,一年时间,觉蒙王妃早发现襄城不见了,她一直不敢跟赞普说,后来听说谷露山雪崩,死了不少人,按她一直派去小院儿查看的婆子编的大致时间算了算,她自作多情地估摸着襄城一行自寻了死路,葬在了雪崩之下。逻些此去京城,几千里迢迢山高和路远,一群弱女子就算不死在雪崩之下也会埋枯骨于长途。
觉蒙深觉解气,但又怕赞普对她发雷霆之怒,于是想好托辞,说襄城一行试图逃离王城,结果葬身于雪崩之下。赞普大惊,以吐蕃目前的实力,绝非大夏的对手。这两年来,大夏国主全力发展农业,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吴下阿蒙与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何况大夏远非吴下之阿蒙。
“你确定她们已葬身雪流沙?”赞普皱眉细问觉蒙。
觉蒙心虚,但她仍信誓旦旦地道:“没错。”
赞普松开眉道:“下令封锁消息,就说夏妃身体不适,闭门卧床,不宜见人。”
“是。”
只要对外宣称夏妃身体有恙,再不见人,适当时机再借口她已病逝,这样一来,大夏便是有怒也不能轻易发了。他将中原文化学的不错,尚知道师出无名不可轻举妄动,但是他却学艺不精,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也是我中华文化之瑰宝。
赞普同样不知,襄城早已回到京城,京城之所以没什么动静,是因为襄城有高世曼这么个奇葩的朋友,她可谓满腹伦理道德而偏又口灿如花、行事万变,且从不按常理出牌,按正常人眼光来看,半个疯子她是够格了。
中秋月夜,皎月当空,这京城有头有脸的都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很多人频频向齐王妃贺喜,高世曼压根儿就挤不过去。
沈立行也被人频频招呼,也没时间搭理她,她离皇上近,也不好你来我往的,正百无聊赖,有一队歌姬前来献舞。她可有可无的瞧着,突然发现中间领舞的那个容貌十分漂亮,若称之为国色天香,高世曼是绝不会提出异议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高世曼并不因为人家是个女的她就不看了,她看得滋滋有味儿。
沈立行扭头见她如痴如醉的模样,瞧了一眼那领舞之人,一时也惊为天人。高世曼酸酸地道:“怎么样,美不美?国中绝色啊,真是少见。”
他凑近她耳边道:“这是郑氏,皇上已经聘她为充华,诏书已经签发,今晚上她说不定就是皇上的人了。”
高世曼咧了咧嘴道:“你没机会了。”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酸得嘴角都耸拉着,心中暗笑。
高世曼远远瞧见窦大人匆匆过来,忍不住瞧了过去,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有事儿发生,她很好奇,佳节之即,大家都在吃喝玩乐,窦大人有什么事儿非得现在说。因她离皇上近,只听窦大人对皇上道:“陛下为民之父母,抚艾百姓,当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自古有道之君,皆能想百姓所想……”
高世曼一听,这窦大人要说什么,钱戏也太多了些吧,她正在腹诽,又听窦大人气宇轩昂地道:“郑氏女早已许配陆氏,陛下毫不考虑就要她进宫,也不事先打听和询问……臣听到的虽未证实,但担心有损于圣上的美德,所以不敢隐瞒自己的看法。君王言行都有史官记载,希望陛下特别留意。”
什么,郑氏已许配他人?高世曼瞧了瞧沈立行,他并没有什么惊讶。再看皇上,却是一脸吃惊,不似做假。这时有几位大人陆续起身道:“郑女许配陆氏,无明确的根据,诏书已发,不能半途而废。”
皇上无心再宴,起身示意大家随他去,沈立行对她道:“等我。”说完竟到另一席一壮硕男子跟前低语几句,带着他往皇上那边去了。
此人正是陆爽,皇上见他与沈立行一道儿过来,没有出声,陆氏忙上前进言:“皇上,老父生前,与郑家互有交往,也时常互相馈赠礼物,但当初并无婚姻之约、结为亲家的想法,外面的人都不知实情,实在都是在乱讲。”
皇上头疼,屏退陆爽。这时左右都劝皇上收用郑氏,皇上道:“你们大都顺从朕的旨意,可以理解,何以陆氏也极力分辩呢?”
窦大人道:“以臣看来,陆爽的意图可以看出,他们把陛下同先皇一样看待。”
皇上愕然道:“为何?”
沈立行瞧了眼窦大人,他还真是敢说,结果窦大人铿锵地道:“先皇刚平定京城之时,得到了辛处谨的妻子,对其十分宠爱恩遇。辛处谨当时为太子舍人,先皇知道后很不高兴,令他离开东宫去万年县做官。辛处谨因此常常心怀恐惧,老担心哪天性命不保。陆爽认为陛下今天宽恕了他,却担心陛下以后会给他暗地里加罪贬官,所以才会矢口否认,这实在不足为怪。”
皇上听了笑道:“外人的想法,也许真的如此,朕所说的,的确也未必能使人家一定相信。传朕旨意,郑氏已受人聘礼,前几天出文书之日,朕没有详细审查,是朕不对,也是有关官属的过错,授其充华的事情就此作罢。”
皇上的几句话,决定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命运。待沈立行再坐到高世曼身边,她不知怎么回事,脸色微醺,双眼迷蒙,沈立行心中一动,再看到她手中的小酒杯,怒从心起,夺过她手中的小酒杯道:“你喝酒了!”
“你老不来,我就尝了尝,这酒好好喝……”,她对着他傻笑,见她跟个孩子似的望着自己,不由自主心便化了。他拉着她的手轻声斥道:“别再喝了,再喝我便不管你了。”
她摆摆头不以为意道:“皇上怎么了,发飙没有?”
沈立行凑到她耳边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高世曼忍不住朝皇上瞧了一眼,做大事者真是不拘小节啊,难能可贵。詹何事楚王曾言:未闻身治而国乱者。不外如是。
宴会继续,高世曼瞧了瞧沈立行,又瞧了瞧皇上,今夜,月亮是圆的,她和沈立行也是圆的,可是襄城她……一个人在庄子上,这会儿,她只怕正在当空望月长叹吧。心中一痛,不自觉将那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沈立行来不及阻止,气得瞪着她,她突地起身朝皇上走去。
“曼儿”,沈立行欲拉回她。
“干嘛啊,我跟皇上说句话儿”,她对着他笑,趁他愣神的当儿,她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
“世曼喝酒了?”皇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陵和瑞娴都朝她望来,只见她小脸儿泛粉,犹为可爱。皇上也看出她喝了点儿酒,指着身边的座位道:“来,坐朕身边儿。”
席间众人谁不是两只眼睛时不时盯着皇上在转,见皇上邀高世曼入座,都望了过来。
高世曼压根儿就没打算客气,她往皇上身边一赖,还未说话,皇上笑呵呵地对大家道:“瞧瞧,谁能相信这么个小醉猫儿,竟是那《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的作者之一?”
大家纷纷附合着笑了一场,各种赞誉之词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掏,高世曼木讷地听着,一言不发,她正在酝酿着一股矛盾的情绪,可她又发现这会儿脑子不太好使。
有人道:“听说沈少夫人的表弟一同参与了此书的写作,咱们不服老不行啦,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啦!”
众人凑趣哄笑,皇上见高世曼自过来后便一言不发,平日的伶牙俐齿丝毫未见,不免扭头笑道:“世曼,今儿怎么不高兴呐!”
高世曼突然抱住皇上的腰,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竟呜呜地哭了起来。皇上一愕,随后瞧了沈立行一眼,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是不是沈彦堂欺负你啦?跟朕说,朕好好罚他,替你出气!”
沈立行冤枉死了,又见她伤心,脑子一蒙,竟也想不出她为何这般,最后只好归结于她喝了点酒。
聚宴各位更是如堕雾中,还有的只等着看她的笑话,有的女眷见皇上这般恩宠于她,羡慕之余心中不免大大不服。
一时间场中声音小了许多,都想看她在唱哪一出呢。高世曼抱着皇上,抽抽咽咽地道:“今儿中秋佳节,襄城一定很想念皇上,父慈难报,我替襄城抱抱皇上,一来全了我与她的朋友之谊,二来也算尽了襄城的善孝之心。”
话一说完,皇上沉默了,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很是无奈,但是襄城身为公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尊贵显耀却是飨自天下万民。她为国舍己,远去吐蕃,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宿命,便是皇上,也只能顺承天命。
“皇上”,高世曼仰头,脸上跟花猫儿似的,却挤出一丝笑,“您想不想她?”
第385章 喝酒不误事
看着高世曼期待的眼神,皇上叹了口气道:“今儿是团圆之节,大家都很高兴,你别难过了,你难过,公主也会难过的。”
高世曼眯缝着朦胧醉眼,想了想襄城这会儿只怕真的在难过,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道:“襄城就在京城……”可惜不敢露面儿。
声音很小,皇上一愣,再看高世曼闭着眼睛赖在自己身上,咧嘴浅笑了一下,抬头朝沈立行使了个眼色。沈立行忙起身过去,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喜笑晏晏。
沈立行过来后就去抱她,嘴里轻哄道:“曼儿,咱们回去。”
高世曼却不松手,沈立行急了,这么多人在场,虽说大家并没有往这边死盯着瞧,可在座的有几个省油的灯,她这般巴在皇上身上,算怎么回事儿?于是暗暗用力,皇上只觉好笑,也低头轻哄道:“世曼醉了,让彦堂带你回去休息。”
高世曼条件反射般道:“我没醉,我要去庄子,襄城她……”沈立行吓了一跳,话说喝酒误事还真不是虚言,他忙捂了她的嘴道:“明儿我带你去就是了,松手。”
众人跟看戏似的,高世曼终于被沈立行抱在身上,他轻声对皇上道:“皇上,曼儿要睡了,臣先行一步了。”
“去吧!”皇上眼中一丝波澜也无,挥手让他们退下。
瑞娴捂嘴轻笑,对李陵道:“殿下,世曼八成是喝多了,竟跑到父皇面前撒娇去了,沈大人今儿只怕要呕坏了。”
刚才高世曼又哭又笑的,李陵便心知有事儿。这么一会儿他也猜不出她心里有什么事儿,于是拉着瑞娴的手道:“你不许学她喝酒。”
瑞娴低头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肚腹软软地道:“臣妾不会喝酒。”
爱意频传,李陵喉头一动,目光益发热切起来。
宫宴结束,阴妃留下李陵夫妻二人。她看了看瑞娴的肚子道:“但愿这第一胎是男孩儿。”阴妃说话,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她地位超然,是不用顾忌,但是她这种自以为是到了皇上面前却是大忌,她却从不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依然我行我素,撞了南墙也不曾回过头。
瑞娴脸色一白,忙低下头去。李陵心底伙起,淡淡地道:“女孩儿也是一样。”
阴妃气极,又不好发作,于是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一样?瑞娴有孕,崔侧妃你又不喜欢,不如再纳一房进府,早些开枝散叶,母妃也就放心了。”
瑞娴心中一沉,脸色更白,李陵不动声色地道:“母妃不用操心,府中有瑞娴安排的人伺候。”他这是胡扯呢,既然选定了瑞娴,便会真心待她,何况自己又不是那贪色之辈,塞给他的女人,他只觉得恶心。阴妃也不是什么多聪明的人,只要不在表面上跟她对着来,她便不会翻什么浪。这个没人比李陵更了解。
阴妃瞧了瑞娴一眼,心道还算是个聪明的,正准备再啰嗦,李陵道:“母妃早些歇了吧,儿臣也有些累了,先回了。”
说罢起身去拉瑞娴,阴妃瞧着李陵拉着瑞娴的手,眼光动了动,正准备让她自己多照顾自己,瑞娴道:“母妃,您歇着吧,改天儿臣再进宫看您。”
阴妃淡淡瞟了她一眼道:“嗯。”
一走出大殿,瑞娴便松了口气,世曼果然没说错,阴妃真的难缠,只要跟她在一起,自己就闷的透不过气来。李陵回头瞧了她一眼道:“以后你身子重了,便少过来吧。”
瑞娴一喜道:“是。”
沈立行这边将高世曼带回府中,她已睡着了。着人端来热水给她擦脸,眼角竟还有泪痕。瞧着她这般模样儿,沈立行不免有些吃味儿,襄城公主不过是在庄子里暂时躲避一阵子,怎么就能惹得她这般心痛流泪了,皇上是襄城的亲爹,人家都还没怎么着呢!
五伦之朋友间,有诚信之德,不足为父母兄弟所道的苦楚,有朋友为你侧耳、为你解忧,是以高世曼心中将朋友看得较重。襄城性直纯真,在她面前从不摆公主架子,两人在一起没有什么负担,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很是舒服。不过沈立行即便知道又如何呢,他总不能再变成女人去做她的朋友吧。
为她简单洗过,沈立行去了净房。再回来瞧着她熟睡的眉眼,他不免又有些担心,今儿她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进去,若是皇上起了疑心,他们又该如何收场。若是真恼了皇上……算了,瑕不掩瑜,只要她开心痛快,他陪着一道儿受了就是。
他瞪着房梁想了会儿,只觉睡不着。扭头看了看她,正准备将她搂进臂弯,她却哼唧着自己靠了过来。他眼角掩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在烛火的印照下,她的额头益发光洁,朱唇愈加饱满水润,他情不自禁覆了上去,一发不可收拾,她在半睡半醒间推开他,睁眼瞧了瞧,许是看到是他,对他妩媚一笑,瞬间将他诱得不知今夕是何昔。
顾不得心疼她,只遵从自己的心意和身体。爱一个人,更多时候只觉一塌糊涂,人间天河,皎月辉映,这一刻若是永恒,天地失色也在所不惜。她酒醺之下愈发迷人,口中呢喃若乳燕,双眼迷蒙似晚霞。
芙蓉帐暖,一夜欢宵。
第二日她想着要去庄子上,却懒得起身。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我要去庄子上。”
他靠在床头看书,扭头对她笑笑道:“再躺会儿,晚点儿我带你去。”
“你在看什么?”
他将书拿过来给她瞧,原来是自己写的三十六计。她将书一夺扔到床尾道:“不看也罢!”
他掰过她的小脸儿道:“那我看你。”
瞧着他眼中闪出的一丝危险,她忙扯了他的手道:“你还是看书吧!”边说边爬到床尾去帮他拾那本书。
看着她的翘臀饱满又圆挺,他一把上前将她给拖了回来。
“唔……”抗议无效,因为是自找的。
襄城见沈立行亲自陪着高世曼过来,很是高兴,昨天是中秋之夜,她差点儿就跑去京城里了。每逢佳节倍思亲,这种煎熬,没经历过的人没有发言权。
“世曼,你怎么来了?”
“若不是昨天宫中有宴,我昨天就来了”,高世曼笑嘻嘻的。
“我昨天真想去京城啊,最后想想,还是忍住了”,过了昨夜,襄城心情好多了。
沈立行瞧了襄城一眼,自去高世曼房中,留这两人说话儿。
襄城拉着她进厅里说话儿,还让紫月端来一盘月饼道:“你尝尝,这是我前些时跟她们学的,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我尝尝”,高世曼笑着拈起一块尝了尝,太甜了,她不好打击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公主之尊落难于此,如今没有男人也洗手做羹汤,实在是……跟她亲爹一样难能可贵哈。
“好吃,但是不要多吃,要不然积食就麻烦了”,她放下手中的月饼。
“父皇他还好吗?”襄城突然道。
“当然好了”,高世曼想了想,“你不知道,我真想跟皇上说你回京城了,忍的真难受啊!彦堂不准我节外生枝,我只能听他的。”
高世曼见她情绪低落,忙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普真公主又找了下家。”
“什么下家?”襄城抬头,一脸莫名。
“男人啊,之前她不是想强抢民男景先吗,被景先给拍飞了,她后来又看上了京中的美男子,哈哈,总要图一头嘛,光长的帅,每天看着,饭都能多吃一碗呐!”高世曼为了调节气氛,故意说的口水直流。
“美男子?谁呀?”襄城果然被她说的晕头转向,忘了悲伤。
“西门诩你听说过没有,又叫幼军啥的,去年丧妻,亡妻留有一个儿子,才两岁,可惜啦,普真公主一去就给人家当后妈,晚娘面孔难为人呀,哈哈!”高世曼兴灾乐祸起来,想起普真那个嘴脸就恶心,居然敢打景先的主意。
“原来是他们家呀!”襄城失笑,“普真找男人都要与众不同,以前驸马便是父皇夸了又夸的,说是才貌双全,结果这才几年,人便没了。”
“所以说呀,做什么都要量力而行才可以,前驸马缸太小,盛不下普真这泓灵泉,现在这西门幼军应该是个大缸了吧,嘿嘿嘿……”高世曼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这回她怎么愿意的?西门家亡妻还留有一个儿子,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襄城很是疑惑。
“也许西门大官人玉树临风,英武不凡呢,最重要的,他有一个儿子,说明他是有生育能力的,嘿嘿”,高世曼脑洞大开,满含戏谑。雨果说,想象是伟大的潜水者,高世曼若非伟大,也能称之为了不起了。
襄城听了呵呵直笑,轻轻捶了她一下道:“就你会说!你要知道,能过父皇这一关,西门诩必是有所能耐的。”
好了,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高世曼有些泄气,反正已提到皇上了,为免襄城不乐,于是开始说皇上的好话。
见她滔滔不绝,襄城眨巴着眼睛道:“父皇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她自幼深得皇上宠爱,对皇上只有对一个父亲的体会,却没有对一个君王的认知。
“当然啦!”高世曼是真心敬佩皇上,古往今来,有几个君主能做到当今皇上这个份儿上,“彦堂老在我面前说皇上的好话,人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以前我是不大相信的,人嘛,你若与之有缘,他骂人都是可爱的,爱乌及乌嘛;你知道吗,我亲自见识皇上的英明,是从那回第一次陪他吃饭开始。”
“那是什么时候?”襄城好奇地道。
第386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高世曼想了想道:“第一次嘛,都很难忘,不过我偏忘了是什么时候,倒是记得那天我傻不拉叽地跪了好半天,这辈子跪祖宗八辈儿都没跪过那般长时间。”
襄城听了哈哈大笑:“既是父皇罚你跪,那你还说他好?”
“什么呀,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好不好,皇上并未有心罚我,是我自己傻,也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什么。孔子曰,人不知而不愠,我是君子,所以不计较,女君子,懂不?”
襄城捂嘴乐,她总是这般容易便被高世曼逗乐:“好啦,女君子。”
高世曼不以为意,接着吧啦:“上回皇上吃虫,我可真是对他敬佩之极了。身为人君,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实在是人君之表率。”
“吃虫!吃什么虫?”襄城骇了一跳,更是莫名其妙。
“就是上回京城一带闹蝗灾,皇上一气之下吃了一大把蝗虫,真把我快恶心死了。”高世曼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什么,说着说着又变了调儿,还大有夸大其辞的嫌疑。
看着襄城被自己说的晕头转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地瞪着自己,她咧了咧嘴道:“这一码归一码,皇上吃虫,我是又敬佩又恶心,你总不能不让我恶心吧,这两种情感又不互相矛盾,是不是。哎妈呀,想想那个销魂的滋味儿,啧啧。”
她声情并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茶馆里说书出生的。说罢顿了顿又清清嗓子正色道:“皇上深知为君之道乃先存百姓;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私欲未灭,纵情声色,能做到皇上这般体恤天下的,别说是明君,便是说他是千古一帝,也没人敢反对。”
当然没人敢反对,谁敢反对,不想混了?
襄城被她说的简直要飘飘然了。她看着高世曼唾沫横飞、口若悬河地夸自家老爹,那滋味儿别提多美了。殊不知门外沈立行正陪着如神兵天降的皇上,站在门口呲牙咧嘴,想笑不敢笑。皇上听高世曼在这里天马行空,本该远在吐蕃的襄城也在这房里,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瞧了一眼沈立行,似笑非笑。
“你太夸张了吧,当着我的面儿,你不必拍马屁,父皇果真能称得上是千古一帝么?”襄城回过神来就觉得高世曼是在逗自己玩儿。
皇上听了不免十分气闷,这是自己的亲闺女吗,竟敢质疑自己亲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明神武?说实话,高世曼不说,他也觉得自己勉强可算千古一帝。
“什么夸张!你爹听了这话只怕要被你气死吧。叫你多看书,你不听,你若知道历史,你便明白我为啥这么说了”,高世曼这会儿心直口快,急欲表达自己内心对皇上的敬仰之情,还好襄城并不以为意。
“父皇哪这么容易气死”,襄城笑。
沈立行在外面不敢吱声,偷瞧了皇上一眼,虽说风平浪静,但从他眼中却能看出内心已不平静。
“始皇帝,算得上是千古一帝,不过更多的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嘛,叫他占个便宜吧!文景之治,天下稳定富裕,算是史上第一个盛世,可是对景帝来说,政绩却并不代表着其成功,所以他还排不上名;汉武帝刘彻,开天辟地的帝王,不过他对自己的女人太过残忍,我不喜欢。”她这哪叫评史,简直是评书,若让史上这几位大帝知道她这般评价,岂不是要气得从棺材里面翻出来。
高世曼自说自话,一半靠谱,一半又不靠谱,襄城却听得津津有味。
“汉宣中兴,给他一个贤君的称号;三国吴大帝,智勇兼备的英雄,可惜还是没能一统中原;哎,对了,我喜欢隋文帝杨坚!”高世曼一惊一乍,誓要将襄城忽悠的忘却一切烦恼。
皇上在外面听到她说喜欢杨坚,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沈立行正想清咳一声,提醒她别瞎说话,皇上适时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动。
“为何?”襄城今天是好奇宝宝,高世曼可不就正等着她问嘛。
“为什么,因为他惧内呀……哈哈!”高世曼得意地大笑。襄城翻了个白眼儿道:“就因为这个,你就喜欢他啊?”
“当然啊,多好的男人呐!”高世曼咂了咂嘴,又吸了吸口水。
襄城嗤笑了一声道:“身为君主,竟然惧内,别说是他这种身份,便是普通人惧内,也是要被人瞧不起的,你这欣赏水平可真是奇怪。”
“你懂什么呀!”高世曼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是不是女人,怎么尽帮着男人说话?难不成你男人什么都不听你的,你便觉得他是真男人、好男人,心里就舒坦了?”
襄城苦着脸,却无言以对。高世曼见提及人家的伤心事,忙尴尬地笑了笑道:“这男人哪有怕女人的,是打不过还是骂不过,只有内心真的疼爱你,才会怕你,世人都说这种男人没出息,哼,这是偏见、是嫉妒!”
襄城被她说的豁然开朗,于是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我从来不说没道理的话”,高世曼又开始跑火车,“所以啊,你看历史上哪个皇帝够格被我高大神称之为千古一帝的,掐指一数,还真不多。若是你爹到死都能做到现在这般任贤、求谏、仁恻、杜谗邪,我敢保证,汗青史册一定会将他作为明君的典范,流芳百世,供后世瞻仰。”
沈立行听她在那毫不忌讳地说什么死啊死的,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皇上却是若有所思。
半天里面也没有动静,皇上正准备抬脚进去吓吓这个口无遮拦的高大神,结果又听见高世曼在里面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要是我爹就好了。”
襄城乐的哈哈大笑:“那你爹怎么办?”
“我爹呀,送给高世娟好了,以前他就最是疼爱我二妹,要不然我那时怎么会差点被鲁姨娘给撞死呢!”高世曼悠悠地,反正是逗乐襄城,说什么有什么打紧。
差点被一个姨娘撞死?皇上听了心中不快,忍不住看了眼沈立行。沈立行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显然是对这个说法默认了。
襄城正要安慰她,结果门口突然有人道:“今儿怎么尽谈死了?”
高世曼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皇上已从容踏入房门,正凛然立在门口,身后可不就是跟的沈立行么?她忙下意识去瞧襄城,襄城见了皇上一时竟傻在了那儿,明明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腿脚却不听大脑使唤了。
“皇……皇上……”高世曼心中急转,自己刚瞎扯淡的话皇上听去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没说他什么坏话吧,幸好没说。
襄城泪流满面,高世曼瞪着沈立行,眼中的幽怨只有沈立行能懂,那就是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皇上来了?其实沈立行也被皇上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这会儿哪有时间想太多,忙对高世曼打眼色,又朝襄城呶呶嘴。
高世曼愣了愣,瞧皇上正瞧襄城,忙口舌不怎么麻利地对襄城道:“襄城,你不是天天想着皇上吗,皇上来了,你倒傻了不成?”
襄城眨了眨泪,以手抹了一下,高世曼又自作多情地道:“这不是做梦啊。”反正已经被皇上发现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呗。
原来,皇上昨天听到高世曼醉言便起了疑心,来庄子之前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此时也是激动非常。他强压着内心激动道:“襄城,你受苦了。”
襄城这才上前扑到皇上怀里痛哭失声,高世曼瞧了瞧这对父女,又瞧了瞧沈立行,悄悄提步准备逃走。她一厢情愿地嘴中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然后悄悄往门口挪。
皇上余光瞧见她跟只鼠儿一般,不免好笑,敛神沉声道:“你往哪儿去?”
“啊?”高世曼一个激灵,皇上却不理她,扶着襄城为她拭了泪轻声道:“既然回来了,为何不通知父皇?她惯会欺哄人,将你骗去卖了你都还要帮她数银子。”
襄城破涕为笑道:“父皇,儿臣……有辱使命,是儿臣缠着世曼助我回京的,您不要怪她。”
“父皇何时说要怪她了?”皇上意味深长地瞥了高世曼一眼。
高世曼一愣,皇上不怪她?没听错吧,关于这一点,她可是与沈立行达成了共识的,若是说她小女人心态,会对这种大事判断失误,那沈立行呢,难道这皇上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高世曼低头看自己脚尖,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想:皇上多聪明的人呐,肯定是看到木已成舟,米已成饭,为了不得罪沈立行和我,故作轻松,说不得哪天咱落了水,他还不跟痛打落水狗似的啊?
有了这个想法,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去瞧沈立行,沈立行却面无异色,见她瞧过来,对着她神秘一笑。
笑你妹,高世曼暗骂了一句,又低下了头去,这事儿是她一手促进的,沈立行是在自己威逼之下,无奈答应的,今儿说什么,她也要把沈立行给择出来。
襄城听了皇上这话,终于放了心,她拉着皇上道:“父皇,您坐。”
皇上就势坐下,高世曼趁机道:“皇上,你们先聊聊,我们出去了。”
“去吧。”
高世曼忙退了出去,沈立行跟她出来,退至一旁,她悄声道:“皇上怎么来了,现在怎么办?”
第387章 龙门大营
“不用担心”,沈立行安抚她,“皇上既然来了,必是有所准备,就看公主怎么跟皇上说了。”
有了他这句话,高世曼才放了心。她朝外好奇地望了望,对沈立行道:“皇上怎么来的,微服私访?”
沈立行点点头道:“进庄的只有十来号人。”
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高世曼咧了咧嘴。瞧皇上这意思,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来了,襄城的身份也还需要继续保密。
沈立行瞧着她这小样儿,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道:“别怕,一切有我。”
有他这话便够了,她趴在他胸前,满意地闭上双眼小憩,同时想着皇上会如何发落他们。
良久皇上在里面扬声道:“你们进来吧!”
沈立行拉着她往里面走,她一进去便装出一副老实得不行的模样儿,皇上见了好笑地对她道:“坐吧,你若真成了公主,胆儿岂不是越发大的没边儿了。”
这话高世曼左耳听了,自然是右耳出,别说皇上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是骂她一顿,她也不觉得冤。沈立行听了这话却是心中一震,他装作若无其事在高世曼身旁坐下,只看皇上要怎么处理这事儿。
皇上叹了口气道:“世曼,你做的很好,还知道将襄城藏在你这庄子上。”
啊?高世曼心里一个咯噔,皇上这是说反话呢,还是说傻话?
见她瞪着圆眼瞧过来,皇上失笑道:“襄城回来也好,朕的女儿,金枝玉叶,不是让赞普和他的那些女人给欺负的。”
高世曼看着皇上的眼睛,见他不似说笑,心中这才松了口气道:“就是,哪天见了那个觉蒙王妃,我要亲手刮了她。”
别瞧她说的高大上的,真叫她去刮了人家,她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
皇上笑笑,对沈立行道:“彦堂,以你之见,此事如何收场?”
沈立行恭敬地道:“皇上,公主既已归京,便不可能再回去。一年以来,吐蕃那边也应该早发现公主失踪,他们却瞒而未报,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皇上点头道:“他们在怕,我们又何尝不在怕呢?”
高世曼见皇上说的让人内伤,于是插科打诨道:“皇上,襄城在那边倍受欺凌,足以说明他们没将我大夏放在眼中,虽说兵者,国家凶器,不得已而用之,但是咱们目前也不必怕他们,先以王道制之,再以霸道压之,当然,若是他们听话,咱们以孔孟之道待之亦可。”
皇上失笑道:“哦,以你之见,何谓王道,何谓霸道和孔孟之道呢?”
高世曼想了想道:“对手不乖,便从他身上碾过,此谓王道;对手还算听话,只要我们不爽了还是从他身上碾过,此谓霸道。”
皇上忍不住笑出声来,连沈立行也在一旁咧着嘴乐。
“那孔孟之道又何解?”皇上穷追不舍。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孔孟之道嘛,碾之前跟他们先说一声呗。”
皇上哈哈大笑,沈立行斥道:“切勿在皇上面前胡说。”
她不服气地道:“我哪有瞎说,还有天道都没说呢。”这可是她前世听来的段子,若是不让她全说出来,那还不得憋死她啊。
“天道,说来听听”,皇上忍笑发问。
她得意地瞧了沈立行一眼道:“皇上,天道就是,任何时候,想碾谁便碾谁。”
皇上听了却笑不出来了,这话听着似是玩笑,可是谁又敢说事实不是如此。天道,穷其一生,能否创造出这般强势的大夏还是个未知数,眼下便是王道,他也莫能奈何啊!他不由有些悲哀,不自觉便叹了口气。
高世曼一瞧,不对劲呀,自己哪句话戳中了皇上的弱点,使他这般沮丧?
“皇上,天道不可为,就算是想碾谁便可以碾谁,那也不能轻举妄动;咱们大夏若是继续脚踏实地、励精图治,很难说这一天不会到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高世曼惯会咬字眼,这个“继续”让皇上听了大为开心,他认同地点点头道:“如果真是时间的问题,那我们静静等待就是。”
房中陷入沉静,似乎大家都在预习这种静静等待的滋味儿。
最后还是皇上发话道:“襄城就继续在庄子里住着吧,李香香还是世曼的表姐,朕也没有来过。”说完起身道:“彦堂,跟朕回京。”
高世曼忙道:“皇上,吃了午饭再回吧?”
“不用了,你陪陪襄城吧,彦堂我带回去了”,皇上脸上又带了笑。
“恭送皇上!”高世曼笑嘻嘻的道。
皇上一走,高世曼又变成了入水的鱼儿,她乐颠颠地对襄城道:“呀,皇上没有骂我呢!刚才看到皇上站在门口的时候,可没把我给吓死。”
“我也吓了一跳,生怕连累了你们”,襄城终于了了一桩心事,“父皇终是疼我的。”
“你这么好,我们都疼你”,高世曼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两人嘻嘻哈哈又开始说笑,有皇上这么个坚强的后盾,襄城的警报自然是全线解除,今儿真是一个好日子啊,就是不知道皇上硬带走沈立行是不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瞧沈立行那样子,似乎成竹在胸,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晚上沈立行来接她,她追着他问道:“皇上骂你没有,你有没有说这事儿是我求你做的,你实在不好拒绝这才应下?”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道:“皇上没有骂我,找我问了下军中的事情。”
“哦,这样啊,你不是要在京郊辟出一块地方做军事学堂的么,怎么还没动静?”高世曼好久都没关心过这问题了,今天既然提及,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没动静?京中的水都要沸了,你还说没有动静”,沈立行笑了笑。
“怎么呢?”至于么。
沈立行想了想道:“学堂现在由皇上亲自命名为龙门大营,名为京郊大营,实为军中孵化器,可别小看了它,如今讲究的就是门生故旧,若是能在这里挣得一席之地,那将来是可以福荫子孙后代的。凉国公安兴宗、申国公陈有德,两人为了争这龙门大营的人事权,在朝中撕了脸面,互相攻讦,一时间皇上也难以决断。”
“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怕好些人都巴不得这两家打起来吧?”高世曼旁观者清,很快便能嗅出其中的味儿来。
“你不要管这些事了,皇上心中跟明镜儿似的”,沈立行浅笑。
待龙门大营的这些编制都定下来,沈立行便要离京,月底之前,这事儿肯定得定下来,那便意味着月底他们夫妻又要分离,高世曼往沈立行身前靠了靠,见她乖乖地不再说话,他将她搂在身前,想着自己的事情。
瑜颖那边,她抽空去问了问,因这药颇为见效,所以瑜颖心情大好,见高世曼过来,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搞得高世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想着卫太医绝不会不靠谱,既然无虞,她也不再提它,于是问瑜颖:“你们这些小姑娘,平日都做些什么?”
瑜颖歪着脑袋正想,瑜贞道:“还能做什么,学学琴,绣绣花什么的,再就是跟那些千金小姐们一起玩下。”
“哦?不读书写字么?”高世曼三句不离本行的感觉。
瑜颖笑道:“有的,我就是不爱绣花,可是娘亲和大姐都逼着我学,曼姐姐,我就知道你也不爱绣花,要不你帮我跟大姐说说?”
高世曼心道她还真是会抓壮丁,于是笑呵呵地道:“你大姐逼着你绣花,你也不乐意吧,那我若是逼着她不许让你绣花,那岂不是跟你大姐没什么两样?”
她这话一语双关,直逗得瑜颖咯咯直乐,瑜贞无奈道:“你不爱做便不做了吧,以后嫁不出去,大姐可不管你。”
这下轮到高世曼想笑了,瑜贞自己都没嫁出去呢,竟还说起了瑜颖。瑜颖似明白高世曼心中所想,对着她贼笑贼笑的。
中午裴家姐妹留饭,高世曼推却不得,只得留下,走前又交待瑜颖:“你这病若没有症状了,你千万别以为就好了,要再坚持用几天药,知道吗?”
“多谢曼姐姐提醒”,瑜颖掏出一帕子递给她道,“这帕子送予姐姐,是我亲手所绣。”
她接过帕子有些想笑,这男女之间的互赠之物,自己怎么竟从一女孩儿手中得了来,不过瑜颖必是那通透之人,知道自己不差那些黄白之物,所以这才将自己亲手所绣的帕子送给自己。她打开来看,一朵素净的幽兰静静地立在帕子一角,她虽不懂女红,却也知道这是用了番工夫的,于是赞道:“孤兰生幽园,香气为谁发,没想到你说不爱摆弄这些,却能绣的这般好,我很喜欢。”
听她说喜欢,瑜颖乐不可支,她兴奋地道:“姐姐你喜欢就好,我本来不爱这些的,你这么一说,我以后可得好好学了。”
“学这些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要多读些书才是,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绣花写字,这些不过是陶冶情操罢了”,高世曼浅笑盈盈,差不多是告辞的时候了。
“我会听姐姐的话的!”瑜颖立马表态。
一回府,高世曼便发觉了不对劲。府中气氛诡异,从进大门开始,下人们都愈发恭敬的与她行礼问安,她还纳了闷了,今儿她有神功护体不成,平日还算正常的下人们怎么都一改常态了?
温秀、荔枝她们也很是纳闷,跟着高世曼往院子里走,老远便看到老太爷跟童公公站在廊檐下说话儿。
莫非皇上又有什么旨意下来了?她心中满是疑惑,不会因襄城之事罚自己官降三级吧,千万不要啊……
童公公见她回来,忙堆了笑道:“回来了!”
第388章 异姓公主
高世曼见他和老太爷都笑眯了的,感觉应该不是罚,心刚一放下,只听童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国子监助教、崇贤馆学士、拓粮使沈高氏接旨……”
一看这架式,高世曼就想笑,她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反正皇上令她免跪,她才不会巴巴儿跪下去呢。
童公公念了一长串日期和门下省啥的,高世曼只听到他说什么:“沈高氏聪敏好学,履礼维纯,谦让益勤……可封谨璠公主,食邑三千户,主者施行……”
什么什么?高世曼脑子都蒙了,公主?她若是公主,那沈立行岂不是成了驸马,那不会影响他的仕途吧,我的天啦!高世曼脑筋急转,皇上定是听到她那天的屁话了,但是你别当真啊,用历史上那些精明老男人的话来说,“久受尊名,不祥”,高世曼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这句话,竟呆愣在原地。
童公公念完圣旨,瞧她愣在那里也不谢恩,笑着对老太爷道:“瞧瞧,这是不是乐傻了?”
老太爷忙对高世曼道:“世曼,还不快谢恩?”
高世曼回过神,强挤了一丝笑道:“谢皇上隆恩。”
童公公上前将圣旨交到她手中笑呵呵道:“恭喜公主。”
高世曼脑中此刻全是浆糊,她傻傻地点着头,等童公公走了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爬出来。
老太爷过来从她手中拿过圣旨,又细瞧了一遍,情不自禁点头。高世曼疑惑地道:“爷爷,这什么公主,对彦堂有没有影响?”
老太爷笑道:“对他有何影响?公主乃一品爵位,并无实权,还不如你那拓粮使的品级好使呢;不管怎么说,这是皇上对你的恩宠,记得去谢恩才是。”
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空衔,她还不是皇上亲生的,高世曼心中忐忑,只盼着沈立行快些回府,不是所有的恩宠都能受的,不是所有饭都能吃啊!
高世曼还没回房,便被老太太叫去了上房,如今她是谨璠公主,走路都该带着风儿的,可她真的带不起来。人越往高处走,心应该越往下面沉,只有如此,脚下的路方走得更安稳。
一进房老太太便笑呵呵地道:“曼儿,快过来,瞧瞧,怎么不高兴呀?”
她忙挤出笑道:“祖母,我没有不高兴,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三婶程楚文早坐在一旁嫉妒得流酸水儿了,公主啊,这定国公的爵位看来怎么着也落不到他们三房头上了。听高世曼说肚子不舒服,她嚷嚷着道:“哎哟,莫不是大侄媳有了身子?这成亲也有些年头了吧……”
高世曼怒从心起,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这种苍蝇围着你嗡啊嗡得呢?她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于是冷冷地道:“三婶说笑了,三叔是长辈,他的付姨娘都还没生呢,我哪敢生。”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得程楚文大怒。那个付南屏整日就跟个妖精似的缠着沈敬修,沈敬修还偏就喜欢她这一套,就是到了初一、十五这种本该在正房留夜的日子,沈敬修也要中途找借口溜去她那里。程楚文早一肚子火了,想下手却一直没敢,只想着等那妖精诗宠了再治她不迟。
高世曼今儿说出这番话来,她当然恼火了,当下也没想太多便反唇机讥道:“哟,侄媳这是什么话儿,三婶关心你还关心错了不成?”
“三婶关心我,我很感动啊!”见程楚文炸毛,高世曼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那你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啊,我等等小弟弟他们啊,总不能弟弟还未出生,侄儿已经出生了吧?”她这话纯属扯淡,在这种大家族里面侄子比叔叔大的情况比比皆是。不过跟人斗嘴嘛,无非就是扯淡然后再把对方给绕晕而已。
程楚文果然被噎得没话可说了,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如今高世曼是公主了,岂能由着她品上评下的么?
二婶吴玉娟明显比程楚文高几个段位,她一脸担心地道:“世曼,你莫非吃了什么凉物,现下天气凉了,你可得注意着。”
“多谢二婶关心,他们送的油酥米花糖,我觉着好吃,早上便多吃了一些,可能是积了食”,高世曼早上确实吃了一点这东西,不过现在拿来做挡箭牌罢了。。
“是虞记的米花糖么?”吴玉娟两眼放光。
“嗯。”虞记米花糖名满京城,每日里要买的客人都得早早去排队,去得晚了便只能明日再来。
程楚文显然是一个别人噎她一句,她要奉还两句的性子,只听她酸溜溜地道:“如今大侄媳贵为公主,别人自然是上赶着卖乖讨好,虞记的东西,排三回队,还不见得能买上一回,侄媳倒好,竟然有人送,还吃得积了食……若是真吃不完,那也不必强往那肚子里撑,送些过来给老太太尝尝多好。”
高世曼“噗哧”一笑道:“三婶,我也不过是刚刚才知道被封为公主,何来别人卖乖讨好?”
俗话说美酒微醺、好花半开,凡事见好就收方为上策,难怪这程楚文争不过一个付姨娘呢。
程楚文一怔,吴玉娟解围道:“世曼,你那若还有虞记的米花糖,不如拿来二婶解馋,二婶使人去买了好几回,愣是没买着。”
高世曼一笑,正好借机闪人,于是道:“二婶,我回去看看还有多少,呆会使人给您送去。”又对老太太道:“祖母,呆会也使人给您送些过来。”
老太太笑道:“不用了,你们吃吧,我不好这一口!”
终于脱身,她回去后让荔枝给二婶送了些米花糖过去,便窝在书房静坐。她一时不知道皇上是真心喜欢她,还是故意将她推至风口浪尖。若是因为襄城之事,不应该啊,她满脑子糊糊,想不清楚索性也不想了。
好不容易等沈立行回来,不等他发话,她便赖到他身上道:“你都知道了吗?”
他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笑呵呵地道:“谨璠公主,呵呵,没想到我沈某娶了个公主进门儿。”
她双手轻捶他双肩急道:“你还有心思笑,自古以来外姓王爷公主就没有几个好下场的,皇上这是恼了我么?”
沈立行放下她,似笑非笑地道:“你是这般想的?自古以来?你都看的些什么书。皇上当日听到你说的那些废话,以为你想当公主,现下如你所愿,怎么,你反倒不乐意了?”
高世曼见他并不担心,闷闷地道:“难道你不担心吗?是我杞人忧天了?”
“你再怎么着,也是一介女流,皇上封你做公主,外人看来,你是讨得天家一个大大的便宜,但是对皇上来说,不过是给你个虚衔,他本是想向你我示好,怎么在你眼里倒成了不怀好意?”沈立行忍着笑,这还没被箭射过呢,就成了惊弓之鸟?
“示好?”高世曼疑惑地盯着他。
他将她往怀里一搂道:“我的曼儿不是很聪明么,原来骨子里还是一只笨鸟儿。皇上赏你,你就受着,不必想东想西,不是还有我么?”
她的心一松,是啊,是自己着了相了,长者赐,不可辞,皇上给,她就拿着,何必想太多,再不济还有沈立行护着她呢,大不了回家生孩子、做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去。
想到生孩子,她忍不住抬头道:“彦堂……”
“嗯?”
“你想要儿子还是要女儿?”她明知这话问的傻,却还是问出了口。
看着她秋水般的黑瞳,他的心一窒,在她脸上亲了亲笑道:“最好是先生个儿子,然后再生什么便无所谓了。”
她听了有些不乐,脸一耸拉,低下头去。男人们果然都重男轻女,哼。
他捏了捏她的脸道:“生了儿子,任务就算完成了,家中长辈也不会小瞧你,更不会给你压力。”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她抬头苦笑道:“若生了女儿怎么办?”
“不会的,祖母生的尽是儿子,我保证让你胎胎生男……”沈立行忍不住笑了起来,高世曼见他笑话自己,一头扎进他怀里道:“要生你自己生。”
话未完,下巴已被他捏住,正要抗议,唇已被覆住,千言万语都化作柔情弥漫至四肢百骸。
第二天入宫谢恩,别看高世曼平日行事并无什么章法,但她内心深处实是一个谨慎之人。按照懂的越多、越发现自己无知的定律,她现下时时警告自己,行事要更加谦虚谨慎,想她凭自己能力跃居三品实职,在她内心深处,这是种瓜得瓜,并非天上掉馅饼儿,可是现在皇上直接赐她谨璠公主的尊位,高居一品,虽是个虚爵,但也是皇恩浩荡了,京城里还不知道多少双红眼睛正在暗地里瞪着她呢,所以她得更加谨慎才是。
见到皇上,她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跪下磕了个头。皇上笑呵呵地道:“世曼,快起来,怎么今儿变得这般乖巧规矩了?”
高世曼不好意思地道:“皇上隆恩,受之有愧,矜矜我心,日后定当谨守本份,为皇上分忧。”
皇上龙心小悦,笑眯眯地道:“冯昭仪想见你,你去瞧瞧她吧,彦堂留下,朕有事儿跟你商量。”
高世曼忙告退,一路由宫人领着往朝华宫而去。如今她可是大夏朝唯一也是第一个异性公主,所以比平时引来更多艳羡、探究的目光,她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反正说她是个职业公主也没什么不对,被人笑称职业皇帝乃是耻辱,但是说成职业公主则不然,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泽。
她这番作派倒是让宫人们感慨,如今她深受皇上厚爱,跃居公主,竟然一丝骄矜也无,对着大家还笑眯眯的,颇有些宠辱不惊的风骨。只听一位宫人在她身后道:“谨璠公主也没说耀武扬威一遭,谁不说她这回入宫谢恩要趾高气扬呐!”
高世曼苦笑,她藏都来不及,还炫耀?
殊不知,真正的幸福,是不敢晒的。
第389章 在意我就输了
正如她前世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院长告诫大家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皇上如今给她的这公主尊号,一样也只是个开始。她敢不战战兢兢?敢不夹着尾巴?
冯昭仪一见到她就笑呵呵上前行礼,高世曼忙扯着她道:“昭仪莫折煞我了,皇上厚爱,实在是受之有愧。”
冯昭仪笑道:“我当时知道,也很吃惊,真没想到皇上如此舍得。”舍得舍得,不舍何来得之?
高世曼笑而不语,少不得跟冯昭仪闲扯几句。
等沈立行来接她,她便告辞款款走人。
一出宫她便道:“皇上找你说什么?”
沈立行咧了咧嘴道:“总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凉国公和申国公他们这回是没戏了。”
高世曼笑笑,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差不多也是这么个结果,身在局中之人往往都看得不甚清明,要不然先贤为什么说“唯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呢。
等沈立行离京,龙门大营的人事权落在了御史大夫梁秩之的手上。朝堂哗然,谁也没料到皇上竟有如此安排,争得头破血流的凉国公和申国公更是心有戚戚焉。不过也没人敢提出反对,这龙门大营算起来也是朝廷的正规建制了,可再怎么说,军权也是牢牢控在天子手中的,天子如何安排,他们又何敢赘言。
时报因着那连载的三十六计,本就在民间受到热捧,如今得知作者之一的高世曼被今上赐为谨璠公主,一时之间,时报销量大增,等九月连载结束,时报的市场占有率竟从七成多暴增到九成左右。
高世曼很是高兴,这九成的市场占有率就是对她的最大肯定。再后来她就往庄子上去的少了,购物中心和钱庄的事儿,她必须帮着大家伙儿早些理顺。
树欲静而风不止,京中悄悄流传出高世曼用狐媚手段迷惑皇上、因而才得了一个公主尊号的谣言。高世曼听了不觉好笑,不是她妄自菲薄,宫中这么多美人,哪轮得到她这种半次品去以色惑君。再说了,如果皇上江她当成美人,那也不该赐她公主之位啊,这不是乱仑么。
谣言止于智者,所以高世曼还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儿。沈立行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景先可是气坏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景先看她不怎么上心的样子,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我怎么就笑不出来了,你不觉得好笑么?”她轻描淡写。
“……”
“我长的这般提神,往后宫扔个石块儿,随便砸中哪个美人也比我漂亮七分,将我跟皇上扯到一块儿,这不是明显的胡扯么?”
“谁说你长的不如人了?”景先胸中闷气再憋下去就快窒息了。
高世曼笑呵呵地道:“那你意思,我长的好看,所以皇上与我有什么苟且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景先真想咬人,瞪了她一眼道:“你当真不在意?”
她摇头道:“不在意,在意我就输了,京中莫名其妙传出这种谣言,肯定不是一般人指使的,明知沈立行不是个好脾气,他们还敢往他头上乱盖帽子,哼,撑死担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若不是现下事情太多,我定让秦二给我查个水落石出,看看都是哪些阴沟里的老鼠敢在背地里恶心人。”
景先看了她半晌儿,瞧她这小样儿,也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下方心中稍平,对她道:“要不我帮你查查这风从哪个空穴吹出来的。”
“别,购物中心的事儿你多上些心,说不定这些人就是想打乱咱们的计划呢!”高世曼再次摇头。
程楚文明显也听到了这些个风声,在府中遇到高世曼的时候,她那刻意流露出来的表情和眼神,无不在鄙夷着红杏出墙的高世曼。高世曼人正不怕影子歪,她假装一无所觉,实际上心中早对这个三婶溢满了怒气。
这厢事情还没消停,钱庄又出了事儿。两名伙计当着钱庄客人的面儿竟吵了起来,到最后大打出手,可让围观众人好好过了回眼瘾。
具体怎么回事,其实也不过是两人在配合过程中互相看不顺眼,如此而已,高世曼被流言加身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怒过,她直接让钱庄将这二人开掉,搞什么名堂啊,团队协作比之个人英雄主义,显然是前者更能为集体谋利,这种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行为,恕她一丝一毫也不能容忍。
她一路走来,麦香居、稻香楼、报馆、便是在民风粗鄙的勤庄,至今也没听说哪个伙计下人公然骂人打架的。钱庄是她最为看好的产业,工作人员公然打架让客人围观,呵呵,恕她底限低,叔可忍,婶不可忍。
那两人一听说自己要被开了,皆吓得人惶惶、心戚戚,高世曼自然觉得开掉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伙计不算什么,可是当晚秦二便寻了来。
“世曼,那两人不过打了场架,人也没怎么伤着,将他们都赶走,是不是过于严厉了些?”秦二开门见山。
“幸好没打伤,要不然他们也没这么便宜”,高世曼丝毫不觉自己做的有什么过火,前世很多大公司都有这条管理制度,员工手册里明文规定的也不在少数。打人致重伤是刑事问题,轻伤则是行政处罚,便是没伤,那对于公司内部来说,也是要受公司纪律处分的。
本来她是可以先警告的,不过她这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么,所以她才下重药、狠药杀鸡儆猴,以后她不愿再看到这种同事之间互相掣肘的情况发生,当然了,互相良性竞争还是可以的。
她细细跟秦二说了原委,秦二看着她笑道:“难怪你下手这般重,不过这两人一个是齐王妃的表兄,一个是启真的表兄,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既杀鸡儆了猴,又能将他们留下?”
“难怪劳烦你大驾”,高世曼失笑抚额,这两个人还真不能一棒子打死了,不然瑞娴和启真还不对她要有意见呐。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也孤掌难鸣,你瞧着办吧,这事儿既开了先河,便要狠狠压制下去,钱庄生意是咱们最重要的生意,万不可大意。”
秦二低头细思了一回抬头道:“那便将他们贬至最底层,重新开始吧,有本事自己爬上来,没本事就在下边儿呆着,你看如何?”
“姜还是老的辣”,高世曼笑话他,“我觉得这样蛮好。”
至此那两个关系户便被打入底层重新开始爬,两人早后悔不已,细想之下,也觉当日为小事动手实为不智,其实都是些芝麻谷子大的事儿,实在不该开了这么个头儿。同病相怜之下,两人竟成了好友,实在是不打不相识。
这样一来,钱庄上下自然没人再敢挑事儿,风气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便再难更改,钱庄从上到下都兢兢业业了起来。
事情刚消停了没几天,府中琼枝与粗使丫头映红也打了一架。等高世曼回府,两人皆哭得涕泪横流、披头散发。高世曼见此,虽很是生气,但也不由得对这个映红佩服不已。
映红是沈立行从外面买来给她的丫头,他总想着家生子们心高气傲,总不安心于做粗使丫头,为使高世曼省心,所以便从外面买了几个家世清白的进来放在院中。
琼枝好歹也是高世曼身边的人儿,映红敢与之对抗,可不是颇需要几分勇气么。
心中有几分无奈,高世曼苦笑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人家说菜花黄、痴儿忙,现下菜花都沤成肥了,怎么打架的一茬接一茬;说吧,怎么回事儿?”
映红期期艾艾地道:“少夫人,琼枝她……她欺人太甚,她瞧着奴婢是粗使丫头,凡事便赖……”
“你敢说那金钗不是你拿了!今儿一早少夫人走前那钗还在屉里,你去转了一圈儿东西便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拿的!”琼枝不等映红将话说完便咄咄逼人的截下了她的话。
高世曼再傻这会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偷东西这种事儿,俗话说捉贼拿脏,可不是不兴这么红口白牙没证没据就赖在别人身上的么。她轻斥琼枝道:“今儿你当值,定是你偷懒,叫映红进房帮你收拾了是不是?东西不见,乃是你的主责,现下你说是她拿了东西,可有证据?”
琼枝听了低头讷讷道:“没有。”
高世曼一直观察映红表情,见她听了这话并无愤恨,更无得意,只一脸凄然,忍不住皱了眉。
“你们俩跟我进来”,高世曼率先进房,琼枝与映红顿了顿都跟着进了来。
进了房,高世曼也不言语,只看着两人。两人被她看得有些吃不消,皆“扑通”跪下。高世曼最烦这套,不耐烦道:“都起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映红不敢起身,琼枝在高世曼身边日久,深知她的脾性,索性就站了起来,映红抬头瞧了瞧高世曼,忙也爬了起来。
高世曼想了想道:“映红,我这院子里的人素来都手脚干净的很,琼枝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今儿她咬着你,定是有些原因;你来我这里也有些时日了,想来也知道我的脾性。我给你个机会,将实话说出来,若是没拿,我定让琼枝与你道歉正名;若是拿了也无妨,你只老实承认,若是有什么苦衷,我也不会怪你,不过是支钗,身外之物罢了,我身边的人儿,都是我要守护的人,哪怕你是粗使丫头也是一样,断不能让你衣食不继地为我做事儿。”
她话还未说完,正准备说若是为了贪念就手脚不干净,她必不会放过,哪知映红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390章 撒泼打滚儿卖个萌
高世曼皱眉,正欲让她起来叫冤,却听映红哭泣着道:“少夫人……奴婢小弟病重,万不得已之下才起了贼心,虽听说少夫人素来体恤下人……可奴婢不过是个粗使丫头,万不敢向少夫人张嘴……今儿一时猪油蒙了心,还请少夫责罚,呜呜……”
高世曼向来处理小事惯喜直来直去,何况是她房中之事,她见映红竹筒倒了豆子,觉得她也不失是个有担当之人,于是对着琼枝使了个眼色。
琼枝暗叹口气,弓身去扶映红道:“你有困难跟安心姐姐说便是,何苦做这种事情;我之前口气不好,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快起来吧,不然少夫人等会儿要生气了。”
映红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抬头瞧着琼枝只觉悔痛难当,当时琼枝其实也没怎么她,可她偏做贼心虚,与之生了口角。
只听高世曼轻声道:“你小弟怎么了?父母现下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映红只觉眼泪跟不要钱了似的,高世曼最见不得别人流泪,这会儿恨不得自己的眼泪也要流下来,她皱了皱眉,琼枝忙扯了一下映红,映红心领神会,抹了把泪道:“不瞒少夫人,奴婢小弟贪玩受伤,本没什么大碍,哪知伤口没料理好,这两日起了烧,阿爹身体也不好,娘在外跟人浆洗几件衣裳,日子过的甚是艰难,奴婢每月的月钱大部分都给了爹娘,可是因阿爹有病,所以仍不大够用,如今小弟生病,奴婢……奴婢一时……”
话未说完,又开始哭上了。高世曼叹了口气道:“你小弟几岁了?”
“九岁。”
“可识字?”话一出口,高世曼便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这种家庭,饭都吃不饱,谈何识字。
谁知映红又哽咽着道:“小弟闲玩时跟人学了几个字。”
“哦?”高世曼笑了笑,“他叫什么名字?”
“吕逢吉”,映红老实地道。
高世曼顿了顿道:“叫安心、安然进来。”
安心、安然都守在门口,房中对话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高世曼叫她们进来,必是有事吩咐,一进来高世曼便道:“映红说的可是实情?你们谁跟温秀去打听打听。”
不等安心、安然回话,琼枝便道:“映红说的都是实情。”
高世曼看着琼枝,琼枝忙道:“映红娘来过几回拿银子……”
原来如此,高世曼点点头道:“既如此,安心,将映红和琼枝各打五个手板子。”
琼枝愕然,以高世曼的脾气,这会儿不是要慷慨解囊,助映红一助吗?怎么她反倒要打两人手板子了?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映红有难,你不助她,反倒支使她帮你干活儿;映红拿了我的东西,你不私下相问,却与她扭打,成何体统?映红有事不向安心、安然求助,是没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吧?既然拿了我的东西,却也老实承认了,今儿将你们两人一并打了,一来是因为你们坏了我房里的规矩,二来不打不足以让你们长记性。”
说话间安心便已拿了手板子过来,高世曼只一个眼色,她便示意两人伸出手来,啪啪啪就打了起来。
等打完,高世曼接着道:“我这房中以后再不许发生此类事情,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当守望相助才是,切不可坏了姐妹情分;今儿在房中责打你们,念在只是初犯就不让众人知晓了;安心,你去映红家中看看她小弟的情况,找大夫将他医好,若是情况严重,便叫了卫太医去诊治。”
映红听到这里,又是“扑通”一声跪下,高世曼真怀疑她那膝盖是铁打的,这般直愣愣跪下去,不疼吗。
“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又呜咽开了。
高世曼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跪得我心烦,以后有事便去寻安心、安然,若她们不理,你来找我也行,再不可行那苟且之事,虽说人穷志短,这这等事儿,一旦开了头儿,便没法收手,将来你不用嫁人了么。”
映红被琼枝拉了起来,这映红时常帮琼枝做活儿,琼枝今儿也是一时激愤才与之起了冲突,这会儿不免有些暗恨自己处事过于激烈了些:“映红,今儿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
映红抹了泪道:“琼枝姐姐,今儿全是我的错。”
“行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娘亲在外给人浆洗衣裳,又要照顾你爹和小弟,不如让她入府做事吧,安心,彤彤那边也缺个小厮,若映红小弟病好了,便送他过去吧!”本是很好解决的事情,非得打一架才能解决,世间事也是颇值得玩味儿。
映红已是喜极不知说什么才好,本想再跪,终是忍了。安心郑重点头应下,看了看高世曼的脸色道:“你们都出去吧,少夫人也被你们闹的累了,这事儿我自会安排妥当,你们该干嘛便干嘛去吧。”
等人都散了,高世曼坐在书桌前叹了口气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再加上最近老有打架事件,让高世曼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心中烦乱如虫爬,她闭了闭眼,走出去大声唤道:“小虎!”
小虎摇头摆尾地跑来,高世曼心情大好,不由嗔道:“瞧你屁股都要扭掉了,还扭!”
小虎扭的更是起劲,伸着谄媚的舌头直哈气,高世曼无奈蹲下抚它的狗头道:“瞧你这狗嘴,怪不得三婶说人跟人都在演,狗见狗都是舔呢!”
这粗俗不堪的话说出来不由心气尽解,高世曼自己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院子里的下人们不由也抿嘴偷笑。
日子平淡而忙碌地流逝,沈立行每月都会抽空回京,美其名向皇上报告龙门大营一切事宜,谁又敢说他不是想她了呢。
在高世曼的授意下,秦家名下的各店铺都积极配合钱庄,凡用钱庄小额银票支付的,都有打折,甚至有的店铺还在店外写了醒目的牌子:“本店可以打量、打滚、打粗,还可以打折。”
培养用户消费习惯,除了放血,少不得也要撒泼打滚儿卖个萌什么的。
到了年底,购物中心赶在过年前半个月开业,爆竹不知道放了多少串,高世曼唏嘘不已,倒不是她心疼那几个钱儿,在前世养成的习惯让她不免觉得这也太污染环境了。
她实在是多虑了。购物中心名曰“国泰广场”,集购物、娱乐、休闲、餐饮于一体,还有一个幼同中心,可供幼同在此玩耍;还专为玲玉坊留了个舞台,月底她们会定时免费来一场表演,让那些财力有限、平时难得去玲玉坊的平民也能一睹为快。
首天试营业,先不说别的,就说一楼的所谓“超级市场”的商品可以自选,也足以让来客大开眼界了。市场里到处都是服装统一的服务人员,来客在展示区可以尽情挑选自己看中的商品,让服务员开单后可以去提货区自提,也可以让服务人员帮忙去提,购物达到一定金额的,广场还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京城市区人口近百万,高世曼怕引起踩踏事故,不得不限制人流。景先找她商量道:“很多京中权贵,并不一定乐意跟那些平民一起挤,你有没有好的法子让他们能不必挤在队伍中?”
高世曼笑道:“你怎么不早说,让钱庄发行大额购物券,持此券入场的,都从大客户通道入内。”
景先笑道:“还是你狡猾。”
“哦,我常夸你聪明,你却说我狡猾,太也不厚道”,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
“我错了,你聪明,我狡猾”,景先从没笑得这般荡漾过。
其中细节高世曼与他细细交待,今儿是头一天,秦二、李陵各带家眷齐聚,大家少不得有商有量,众人拾柴火焰高,又有高世曼从旁点拨,秦二吩咐钱庄连夜就将购物券给印了出来。
正好正值年关,各家各户都忙着采办年货,京中权贵、豪门云集,第一天的营业额高达一万七千两银子。别瞧着这个数字不怎么打眼,在这时候可是跟前世近亿营业额比肩了。高世曼倒抽一口冷气,若非第一天打折,这营业额岂不是更高?
秦二乐坏了,现下人工根本不值钱,头天利润率虽低,但架不住它数据大呀,否则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收获。伟人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可是要让高世曼来说的话,有时候你来不及悟到真理,实践便将之从一个神秘的地界扯了出来,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景先也很是吃惊,他瞧了高世曼一眼,见她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不免失笑:“表姐,这国泰广场是你提议开办的,你也没料到会有如此成绩么?”
高世曼眨了眨眼道:“我甚至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如今这般,实在感谢老天眷顾。”
景先故意绷着脸道:“你将这国泰广场交托于我,幸不辱命,你不感谢,反去感谢老天,你是何意?”
“你激动什么,我这不是感谢老天将你送到我面前来么?有什么问题”,若论狡辩,恐怕没几人是她的对手。
“谁激动了?”景先也非庸人,早知高世曼的套路。
“谁接腔就是谁激动了”,高世曼不甘示弱。
启真在一旁被逗得咯咯直乐,她拉了拉秦二道:“以前世曼老是跟你斗嘴,现在你有接班人了,感觉如何?”
不等秦二接话,高世曼得意地道:“你啊,跟景先可比不得,他的智商比你高两轮不止。”
景先心中熨帖,于是不再接话,不愧是自家表姐,窝里斗的再是厉害,遇到外人,还晓得枪口朝外。
秦二闻言咧了咧嘴道:“啧啧,他智商再高,也斗你不过,你不就是想变着法儿的夸自己聪明么,好不知羞。”
第391章 士为知己者死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高世曼恬不知耻地道:“这你可猜错了,景先可不似你,他好歹也是我的表弟,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在你们面前凡事都留了一线,要不然彦堂知道了还不得修理他呀。”
这话信息量太大,她这往脸上贴金的技术也算是炉火纯青了,秦二笑道:“行行,我错了,我不自量力。”
开业第一天的良好势头让大家都心情愉悦,待钱庄的购物券发行,京中稍有身份的夫人、太太们争先恐后,人嘛,总不都有些小虚荣,看到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更是努力要有,要不然前世的苹果公司也不会在中国区的销售额屡创新高,某年更是高达三百七十亿美金,只此一项,便远超那些在中国扎根蕴力几十年的格力、海尔、美的、联想等国产大品牌。
所以,对消费者人性的把握乃至其产品的独特性,对销售的成功举足轻重。
那些嗅觉灵敏、一早就入驻广场的商家暗自庆幸,那些没有入驻的商家自然开始着急,他们面临着两条退路:一是转型,二是学别人一样入驻广场。
春节未至,京城却一派欣欣向荣。长安也算是超级大城了,周边城镇也有近百万人口,大家闻知京城开了个国泰广场,自然是要成群结伴入京开眼。一时间京城中人潮汹涌,官府少不得要派出人手维持秩序。
于是乎,有人眼红了,先是撺掇着户部对国泰广场提高税率,理由是给官府增加了交通治安负担。梁大人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有两个胆儿大的便向皇上请奏,皇上很是纳闷,这定好的税率岂是想提便提,再看那奏章,扬扬洒洒铿锵上千字,一副赤胆忠心、为国分忧的豪情跃然纸上,还将那国泰广场说的神乎其神,好似再不提高其税率,京城交通便要瘫痪了似的。
皇上见着“国泰广场”这名字就生了好感,国泰国泰,其心可悯,其心可昭,他笑着道:“这国泰广场竟能引得京城交通瘫痪,此话未免太过了吧?”
大家各自窃笑,在列的大人们便是没有亲自前去开眼,也听自家夫人女儿回家高谈过了,再说他们每天在回府的路上瞧着那人流汹涌,心中哪有没数的。听说那国泰广场每天交易额如流水澎湃,说起来谁不眼红流口水呐。
梁炎峰开口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国泰广场乃是齐王、秦家和谨璠公主所开,听说开业当天,人山人海,臣也去关心过,公主说头天交易额高达一万七千两银子。”
皇上骇得双眼圆瞪,突觉自己失态,忙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坐正道:“世曼那孩子跟你说的?”
“是的,她还说所谓税收,取之于民,也是用之于民的,所以她并不讳言”,梁炎峰有意无意替高世曼说话,商税在现下是比其他税赋要高的,如果再提,实在有违定律。
皇上失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她引得京中拥堵,那便将彦堂召回,替相关府衙维持京中秩序吧!”
一句话便将请奏加税的折子驳回了,梁炎峰心知结果必是如此,于是笑道:“沈大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皇上倒是会送便宜人情。”
众人皆笑,一场闹剧也没闹起来,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看人家生意好便要加税,脑子进屎了吧,如此荒谬,何以高居庙堂?
秦二正忙着应付那些自请入驻的后来商家,待得知此事,冷哼一声道:“狗急跳墙也不需如此,也不知道受了哪个阴险小人的撺掇。”
高世曼只想着沈立行就要回京过年,既然此奏被皇上驳回,那她便不用再操什么心了,要不然要这几个男将做什么。
李陵瞧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咱们闷声赚钱就是,别的不需多虑。”
景先性子有些好强,他也冷哼一声道:“阴沟硕鼠,可耻可怜。”说完瞧高世曼似漫不经心、神游天外,忍不住亲昵地址了扯她道:“喂,你想什么呢。”
高世曼叹口气道:“彦堂怎么还不回来啊。”
几个人默然,景先又是一声冷嗤,秦二取笑道:“咱们说正事儿呢,你想男人,知不知羞啊!”
“你管我?”高世曼瞪了他一眼。
李陵挤了笑道:“离过年没两天了,他差不多就回来了。”
高世曼道:“过年期间广场不关门,所有在岗人员三倍薪水,这事儿你们商量着办吧,我要回去了。”说完便不管几人,自顾自带着人走了。
景先想叫住她,终是开不了口,秦二嘻皮笑脸地道:“她这不是生气了吧?”
李陵敛了笑道:“她哪这么容易生气。”
他没说错,高世曼不是这般容易生气的人,等她回府还没坐定,便听到荔枝在外面叫道:“爷回来了。”
她心中一喜,忙扭头去瞧,果然是沈立行,他眼中泛着笑朝她走来,她一声欢呼,跳下椅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像只小鸟儿飞奔至他面前,继而欢快地扑到他的怀中。
两人在一起时日长了,便心有灵犀焉。她总觉得今日魂不守舍,却原来是他回来了。将至过年,她越发想念他。他现在益发不按常理出牌,回京也不再提前通知她,就是为了她见到他那一刻迸发出的惊喜和欢欣。
还未将她揉进怀里,他便皱眉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鞋就下了地?”
她赖在他身上,听他这么说,索性攀到他身上,将两腿盘在他腿侧,跟个皮猴儿似的吊在他面前。
他无奈,只得将她往上托了托,宠溺地道:“想我没有。”
“嗯”,她趴在他胸前软软地哼哼。
他快步走到桌前坐下,还不等他捧起她的小脸儿,她便主动引颈上前,搂着他的脖子,闭着双眼吻住了他。
房中静谧只闻呼吸之声,这世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两人只觉彼此拥有,交颈缠绵,堪为天定。
沈立行沉浸于温柔乡,只恨天色未晚,不可轻动,只得将她吻了一次又一次,只等她终于不耐烦方才放手。
靠在他胸前良久,她出声嗔道:“你怎么才回,马上都过年了。”
他却答非所问笑道:“方才入宫,皇上令我维持京中交通治安。”
原来他一入宫,皇上便故意正儿八经地对他道:“彦堂,你回来的正好,这几日京中人潮不比往年,听说京中交通几近瘫痪,你可得抽调人手帮着维持一二。”
沈立行怎不知皇上弦外之音,他身处京郊龙门大营,却并非对京中之事一无所知,于是亦正色道:“臣职责所在,并非京中交通与治安,皇上江这些担子一股脑儿全压在臣身上,也不怕世曼对您有意见?”
皇上朗声哈哈笑道:“彦堂所言甚是,世曼这几日等你只怕等得跳脚了吧,朕虽是她挂名的父亲,却也不能忽视她的福利。”
沈立行的心早飞到高世曼身边去了,他强掩心中急切笑道:“皇上说笑了,据臣所知,曼儿亲爹也不如皇上更了解她,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曼儿一生所付之两人,正齐聚一堂,传将出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他知道京中有谣言说皇上与自己的女人,不论是他在局中还是局外,都不可能相信这鬼话,这么些年下来,皇上对高世曼满怀舐犊之私,高世曼待皇上亦是孺慕正深、一片赤诚,他此次回京,定当查清谣言源头,必要时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上听完大笑道:“彦堂啊彦堂,你现在跟那丫头也学得刁猾了哈!”
沈立行故意道:“皇上过誉了。”
童公公在一旁不免点头暗道:“这沈大人果如皇上所言,现在说话的风格都跟自家夫人一般无二。”
君臣扯完淡,自然谈及龙门大营之事。末了皇上道:“彦堂,世曼那三十六计发至龙门,可有所反响?”
沈立行笑道:“所谓寓教于乐,更易被兵士们所接受。梁大人对此赞不绝口,整日缠着臣要曼儿的一副字呢”,他指的是梁秩之。
皇上大笑道:“好你个沈彦堂,这般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也不怕人笑话。”
沈立行不动声色道:“晋平公问贤,祁黄羊举荐解狐与祁午,他尚且不惧,臣又何惧之有,况此书并非曼儿一人之功,景先也费心不少。”
“嗯,这景先是她表弟吧,现在做什么?”皇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景先本在国子监进学,受曼儿所邀,现在新开业的国泰广场兼职”,沈立行故意将专职说成兼职,省得又节外生枝,徒惹皇上不快。
皇上呵呵笑道:“果然还是上阵不离亲兄弟啊,世曼连自家正在求学的表弟都不放过,看来这个叫景先的也非凡人呐。”
沈立行听了这话只觉怪怪的,什么叫表弟也不放过啊,他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开,君臣又聊了些别的,皇上这才挥手放人。
高世曼听他说皇上让他维持京中治安,想也没想便哼哼道:“凭什么,你这般辛苦,回京还去领这么个麻烦事,他糊涂了嘛。”
沈立行呵呵一笑,满心都是有人牵挂体贴的舒坦,他将她的脑瓜儿往怀里按了按,边吻着她的乌发便道:“皇上开玩笑呢。”
她没吭声,如果是平日,她自然能分辨出皇上是开他玩笑的,可这会儿她不是意乱情迷、心神不在正道儿上么。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下午的宁静,过了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高世曼懒得理,若是急事,她们自会开口,这般在外面制造气氛提醒于她,她偏就不理。却是沈立行不耐烦地沉声道:“何事?”
高世曼暗翻了个白眼儿,只听外面顿了顿,终是荔枝在外小心翼翼地道:“老夫人听说大爷回府,遣了人请主子们去上房呢!”
第392章 岁月静好,稍安勿躁
沈立行听了那话,忙凑近高世曼耳边道:“收拾收拾,咱们过去。”
她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下来整理了仪容跟着他往上房去了。一进去,高世曼便看到三婶坐在一旁暗含讥诮地瞧了她和沈立行一眼。
沈立行跟人精似的人物,岂能没有发现三婶的小动作,他不动声色拉着高世曼给祖母行了礼,又跟几个婶婶打了招呼,老太太笑道:“你可算回来了,你祖父等着你呢,晚上就在这里用饭。”
高世曼陪着长辈们说了会儿话,便被老太太拉着要去打牌,她实在没有兴致,于是坐在老太太身后看大家玩儿。她不时悄悄观察注意三婶,总觉着她与平日不大一样。神情中多了一份张扬和得意,瞧她的时候,也隐含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嘲笑与笃定。
她本不想介意的,可她是人不是神,表面上虽装的若无其事,可是内心却气得七窍生烟,于是晚饭只用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沈立行皱眉道:“多吃点!”
“饱了”,按中医的说法,胃与情绪息息相关,要不然为什么有人会气得吐血呢,还不是因为气得胃溃疡。
他只得夹了菜往她嘴边儿喂,当着这么多人,她哪好意思,只能又吃了一些。待回去的路上,他问她:“怎么了?”
她往左右看了看道:“三婶是怎么回事儿?我自进你们家门儿就没招惹过她,瞧她那样子,你不知道她……”
“嗯,别管她,为她气着自己不值当”,沈府三个嫡婶,也就三婶最为性情外露。大房是承爵的首选,何况大房还有沈立行杵在这里,其他房再是不平,也只能认了,二婶性子温和有趣,三婶惯好自作聪明、人小心大,四婶话少,却绝非善类,沈立行心中都是静的。
“哼”,她仍是气哼哼的。可没想到快进院门儿的时候,却见一直消停的杜姨娘在廊下等着,见到他们回来忙上前行礼:“大爷回京了。”
沈立行的火也冒了出来,高世曼面儿上不动,悄悄用手指掐他虎口,他一把捏住她的手冷冷地对杜姨娘道:“没事儿就早些回去吧!”
说完也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扯着高世曼头也不回地走了。杜姨娘气的晚饭差点吐出来。程楚文果然没说错,这高世曼定是在沈立行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要不然现在沈立行为何待她如此冷淡,竟连说两句话的机会也不屑给了。
望着他们携手远去的背影,杜姨娘只恨自己为何不能早早替沈立行生下一儿半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这辈子只怕也别想了。
一回书房,沈立行就道:“明儿我去查查,关于你的谣言是谁放出来的。”
高世曼往他怀里一趴,委屈地道:“你都知道了?”
“嗯。”
顿了顿,她又闷闷地道:“三婶那样子,一准儿也知道了,你没见她那眼神儿,真是恶心人。”
沈立行冷哼了一声道:“她还有闲情来看你的笑话!”说完扬声对外头道:“叫温秀过来。”
高世曼不知他这时叫温秀做什么,只静静地赖在他身上,他身上暖暖的,可比炭炉强得多了。等温秀进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只听沈立行对温秀低声道:“去那边问问,怎么还未有孕,再送些银子过去。”
高世曼听得头皮发麻,可内心还是知道他们口中之人并非沈立行的女人,等温秀一走,她忙瞪着他道:“你们说谁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答话,只待她眼中噙了泪,他忙吻了吻她道:“付姨娘,三婶不是成日里操心太过吗,我助她一助。”
本以为她会高兴,哪知她却道:“你别管这些事儿了,索性都是些小事,我不过是气一气也就没事儿了,你动作太多,被三婶看出来,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谁敢给你气受?”沈立行却不认同她这话,她是他的妻,更是当朝的公主,只有她给别人气受的,哪有别人给她气受的。
“嘿嘿……”她傻笑起来,皇上待她不薄,便是有流言蜚语也值了。
沈立行瞧了她一眼,只觉窝心的很,他抱着她在书桌前处理了一些信函公纹,她则在他怀中小憩。
夜了,她似已睡着,他甩了笔,抱着她往净房去。
芙蓉账暖春宵晚,鸳鸯交颈桃色染。
第二日,沈立行去了齐王府求见,李陵好整以暇,似知道他来做什么,让人引他至书房。
一见面,沈立行便笑盈盈地道:“恭喜殿下”,李陵明年就要当父亲了。
李陵嘴角染了笑道:“多谢”,说完抬手示意他喝茶。
短暂的静谧之后,沈立行开口道:“那事儿是谁干的?”
敢放皇上与高世曼的流言,此人必不是鼠辈中的龙凤,而是龙凤中的鼠辈。沈立行笃定以李陵的性子,在他不在京城的情况下,必会替高世曼查上一查。
果然,李陵瞧了他一眼道:“只查到这事儿是刘保办的,你三婶也参与其中。”
沈立行冷笑一声道:“就他们,只怕还没这胆儿。”
李陵放下茶杯道:“流言出来的那段时间,时报的连载刚刚登完,当时销量大涨,世曼很是乐了一回。”
沈立行抬头瞧着他,突然笑道:“对方做这么明显,是不是显得太过愚蠢了些?”
“真真假假,方显聪明本色”,李陵笑得让人生气。
顿了顿,沈立行又接着道:“你们的生意,最好让皇上一清二楚。”
李陵笑道:“你放心吧”,他笑得神秘莫测,沈立行心中一跳,随即起身道:“既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送走沈立行,李陵去看瑞娴,瑞娴腹部隆起,再过两个多月就该生了。她半躺在那里温柔地笑看着他,李陵轻抚她的肚腹道:“世曼不是让你别老躺着么?”
“嗯,这才刚坐下”,瑞娴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李陵本来想说生个小县主最好,想了想便没出声。这生男生女,还真是要看天意,非人力可挡。他拉着瑞娴的手,两人静静享受着彼此的沉默,挺好。
沈立行回去后在书桌前坐了好大会儿,以前他打定主意,不参与皇储之争,一切听命于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皆因皇上聪明过人,谁耍小动作,肯定就没什么好下场。世事繁杂,正如快刀斩乱麻,越是简单的法子,往往越是能凑效。
按李陵的意思,《大夏报》背后的正主儿,正是纪王,沈立行以前也只大概知道纪王明面上的生意,现下看来要好好查查了。
正在沉思,这时高世曼悄悄进来了,他明知她正朝自己蹑手蹑脚地逼近,却心中忍着笑,装作没有发现,盯着桌上铺开的公纹假看。
高世曼一靠近他,便猛地在他耳边喝叫一声,他假装吓得一颤,又愣愣地去瞧她,她乐得咯咯直笑,他抿唇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定,凑近她耳边道:“你想吓死亲夫?”
她腻歪在他身上娇软地道:“吓死了你,以后谁疼我?”
他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道:“算你明白。”
“哼”,她搂着他的腰侧,闭上双眼养神,时报的连载结束了,她又要绞尽脑汁想别的点子了,也不知道再弄些什么花样才好。
沈立行痴痴看着她,手不知不觉便抚上了她的小肚子。不知为什么,曼儿怎么久久未能成孕,他实在有些心急,心下暗想,这次过年,趁着他在府中,可得好好疼疼她,争取早日让她怀上。这成亲已有些日子,再不怀上,祖父母都要寻他质问了。
两人各有心思,倒也相安无事,良久,沈立行低头一瞧,她正在愣神,于是问道:“想什么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着急了。
“我在想,再弄个什么新鲜的到时报上连载”,高世曼压根就没将怀孕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在她内心深处,总觉得生育的越早,活的时间越短。前世女子二十方到法定结婚年龄,她还早着呐,所以不急。只要自己不急,谁敢叽歪?反正婆婆已经去世了,公公不足为惧,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不会在她面前多说,最多在沈立行面前唠叨几句。
沈立行听她这么说难免有些失望,他微皱眉头道:“你就不着急?”
“急什么?”她莫名其妙。
沈立行叹口气,不再理她,只拿手在她小肚子上轻轻抚拍。
她瞪着他,见他这般失落,又见他下意识在自己肚子上摩挲,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她眨了眨眼,上前抱着他的脸就咬在下巴上。
“松开”,口气平淡,还没生气。
她唔唔拒绝,嘴上慢慢用力。
他吃痛,知道她也不怕他,再说也没有用,于是拿手探入她腰侧咯吱她。果然,她忙松开牙齿,伸手去捉他的手。他偏不放过,直逗得她咯咯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你错在哪儿?”他故意虎着脸道。
“我错就错在不该喜欢你”,她语出惊人。
他一顿:“你再说一遍!”
她听出他声音不对劲,忙嗲着嗓子道:“那我喜欢你才咬你啊,你说我错了,那我就错在不该喜欢你嘛。”
还是被她给绕进去了,他失笑道:“那你还咬过谁?”话甫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也不知道她是何反应。
她听了居然还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迎上他的目光道:“我咬过的多了。”
没惹恼她,倒是自己恼上了。他瞪着她,大有将她甩到地上的冲动。她说完这话,本来就有些好笑,抬头一瞧他那个表情,啧啧,玩儿真的?于是一板脸道:“岁月静好,稍安勿躁。”
第393章 借刀砍人
他一听更恼了,搂着她的动作都僵硬了起来。
她感觉到这明显的变化,于是愣愣地道:“我咬过小虎,还咬过鸡爪……”天地良心,她很专一的好不好,为了逗他开心,觍着脸自尊都不要了,只听过狗咬人,哪听过人咬狗呢。
他早熟知她的套路,听她这般说,心中越发气结,他鬼使神差地道:“苏潜呢?”
她一愣,腾地坐正身子气鼓鼓地道:“我跟他睡过了,你满意了吧?”说完猛地跳下去,恨恨地瞪着他。
“你再说一遍!”沈立行腾地起身,气得脑门上全是汗。
高世曼扭头就跑了出去,这两人也是没事找事儿,好端端的非得开些没营养的玩笑,这下玩出火来了吧。
看着她跑出去,他一时在气头儿上也没去追,一屁股坐在椅上,胡乱将桌上的东西翻了翻,负气一骨脑儿全扒拉到地上去了。
大家都知道两人在书房,于是也没人来打扰,再加上快过年了,大伙儿都凑在边上的厢房聊天,高世曼跑出来也没想着带什么人,一气儿跑出府去,一路上下人们都朝她频频望来,出了府门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人。
她漫无目的朝街上走去,因着国泰广场的开业,再加上快过年,街边的小店好些都关了门。她觉得甚是无趣,便朝高府走去,不是还有景先陪她玩儿嘛。
一进高府,门房便笑呵呵地迎上来道:“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高世曼回头望了望笑着道:“我跟姑爷打赌呢,他若是能在天黑前找到我,我便输他一百两银子;若是他找不到我,这一百两便是他给我。我想着这银子不赚白不赚,你们说是不是?”
另一个门房听了忙凑上前笑道:“那可不是,大小姐,您快进去,等会有人找来,小的们知道怎么回话儿。”
高世曼见他这般伶俐,忙对他们道:“若是真赢了这银子,给你们两个一人五两,怎么样?”
两人互看了一眼道:“多谢大小姐!”
五两银子啊,这抵他们干几个月的,于是乎,其中一个看门,一个跟在高世曼后面扫尾巴,只要见到大小姐回府的下人,他都上前将高世曼的说辞再说一遍,力争促使大小姐赢得这百两赌金。
郑季兰见她回来,奇怪地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一个人也没带?”
高世曼苦着脸道:“彦堂把我赶回来了,他说我这么久也没怀孕……他不就是怀疑我有问题嘛!”
郑季兰气的连喘两口气,高世曼一瞧,这娘亲怎么这么不经骗呐,于是忙可怜兮兮地道:“所以我趁他不注意跑了回来,我打算三天不见他,他若是来找我,我便跟他回去;他若不找我,反正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不下蛋的鸡,干脆改嫁好了。”
“胡说什么!”郑季兰也恼了。
高世曼吓得心一抖,暗道玩大了,可是现在骑于虎背,只得道:“娘亲,您别担心,我跟门房都说好了,他若找来,便骗他说我没回府,急不死他!”
郑季兰爱女心切,想也没想便道:“你便好好在府里住下,他若来了,我自有法子对付他。”
高世曼强忍着笑,苦着脸又道:“娘,我去书房看看,他若来了,您便将他骂一顿好了”,借刀杀人,借花献佛,反正都是借,不过是看她心情罢了。
“嗯。”
她刚走两步,深觉欺骗郑季兰相当不好,于是又折回来道:“娘,您别生气,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郑季兰一听,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她一眼道:“定是你说了什么胡话,这才惹得彦堂生气,是不是?”
“哪有!”高世曼矢口否认,“我在您眼里就这般差劲吗,您不帮我便算了。”
说完她便假装生气落荒而逃。书房自被景先征用,便又充满了生机,这会儿景先不在,按理应该去了国泰广场,高世曼在景先惯躺的靠椅上坐下,叹了口气道:“这下麻烦了。”若是沈立行知道高世曼这般诋毁他,难说生不生气。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先让他急一急,谁让他气她呢。
沈立行在书房枯坐了半晌,突听到安心在外面轻声道:“少夫人。”
他想着高世曼在睡房,于是没理,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忙起身出来道:“少夫人不在房里?”
这话问的奇怪,安心莫名其妙地道:“少夫人……不在房里?”
沈立行忙往睡房走,空无一人,他返身回来对安心道:“少夫人去哪儿了?”
“奴婢以为少夫人一直……在书房”,安心暗道不妙,忙又道,“奴婢去问问。”
沈立行回到书房坐立难安,两人也成亲几年了,她不会再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戏码吧?刚才也是自己嘴欠,不该问那莫名其妙的问题,马上过年了,自己又是刚回京,若是惹得她生了脾气,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安心派人四处找了,门房只说高世曼一个人出了府,这下沈立行着了急,一个人也没带就往外跑,成何体统!又怕惊动府中长辈,悄悄儿派了人去各处寻找,他自己首选高府,结果刚一走到府门,门房的一人就讨好的上前道:“大姑爷来啦,大小姐怎么没回?”
沈立行一愣,这意思高世曼并未回娘家了。他心中更急,嘴上道:“哦,我以为她回了这里,所以来接她,既然她没回来,那我先回去了。”
“大姑爷走好!”门房为了那五两银子也真是拼了。这演技虽不咋的,能糊弄住来人就是成功。
两个门房瞧着远去的沈立行,只觉五两银子已经各到腰包,免不了暗自高兴一回。沈立行返身又去了国泰广场,高世曼一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往庄子去的。
景先见沈立行找人找到这里,不免奇怪,他瞪着沈立行道:“她怎么了?”
沈立行人没找着,便懒得理他,于是敷衍道:“她出门没带人,我觉着奇怪,这才找来,等她过来,让她早些回去。”
景先看着他没吱声,他烦不过,扭头便又朝齐王府去。
李陵听说他又来了,不免奇怪,迎出来就道:“怎么了?”
“世曼没过来找王妃?”沈立行深觉没脸。
“没有,她跟你说要来寻瑞娴?”李陵看着他的眼睛。
沈立行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走了。”
只听李陵在他身后悠悠地道:“你这回京才第二天……要不要本王派人帮你寻啊?”
“不用!”沈立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陵站那咧了咧嘴道:“臭脾气。”也不知道是说高世曼还是沈立行。
景先等沈立行一走便回了高府,一进大门就问:“表姐回来没?”
门房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要不要连表少爷也瞒着,还是其中那个机灵的道:“刚才大姑爷来寻大小姐,没寻着便走了。”
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说的既是实话,又是假话。景先不觉有些纳闷,刚才他瞧沈立行的样子,有些着急,莫非表姐失踪了?
他晃到书房,眼瞧着高世曼躺在椅上睡着,正想叫她,想了想走过去道:“嗤,连门房都买通了。”
高世曼没动静,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才肯定她是睡着了。没办法,面前此人太会装了,见她是真的睡着,忙拿了毯子来给她盖上,自己坐在书桌前自言自语道:“吵架了不成。”
沈立行派出去的人找了好些地方都没找着,他自然是有些急了,想想这京城也实在没什么地方她可以去了,于是又找到高府。高府那两个门房见沈立行又找了来,心下大急,这离天黑没多大会儿了,再忍忍这五两银子就到手了啊!他们互相看了看,恨不得求沈立行快些走才好。
心急便吃不了热豆腐,沈立行刚一下马,其中一个不大机灵的忙不迭跑过来自作聪明道:“大姑爷,这天儿都快黑了,您还是再去外面找找大小姐吧。”
沈立行只觉这话有些怪,定了定神,朝另一个门房瞧去,正是刚才问高世曼怎么没回来的那个,他脸上一丝异色一闪而过,沈立行心中越发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心中一恼,手中马鞭丢给后面跟着的丁山,不顾两个门房脸色难看,大踏步往府里走去。
之前他每次来,高世曼都跟景先在郑季兰的书房,于是他径直朝书房走去,下人见他脸色不好,皆不敢吱声,他走近书房,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便悄声走到门外,朝里面一望,只见景先坐在里面,正歪着脑袋撑着下巴似在想什么。
他正奇怪,刚才景先还在国泰广场,这么快便跑回来了?正往里面走,一眼就瞧见气跑的她正躺在椅上睡觉。他心一松,朝她走去,景先见他过来,便朝高世曼呶了呶嘴,沈立行点了点头,待走近蹲在她面前,只见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也没瞧见有哭过的迹象。
沈立行心一软,昨晚自己缠得她没休息好,反还跟她呕气,实在是不应该,他轻轻将毛毯往她身上拉了拉,高世曼一动也不动,看来睡的很熟。
景先瞧着他,越发笃定两人发生了矛盾。沈立行傻傻地看了她一会儿,方觉书房还有别人,忙起来对景先笑了笑。
“你欺负她了?”景先一开口就定了此事的性质。
第394章 省了十两
沈立行听了只觉火又上了来,可这事儿实在跟景先说不着,他看了高世曼一眼忍辱负重地道:“没有。”
“我瞧着她受了气”,景先不依不饶起来。
沈立行看了他一眼,没理。然后坐在景先对面,拿了本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景先无奈,再说下去只怕要吵醒她,于是也拿了本书铺在面前开始低头看书,只时不时朝高世曼那边看两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世曼舒服地伸了伸腿,醒了。
沈立行忙过去在她面前坐下,拉着她的手道:“睡好了没有?”
哪知她瞪着他道:“省了十两。”
“什么十两?”沈立行莫名其妙。
“哼”,高世曼一扭身子,以背对着他。
景先这时也凑过来道:“喂,你跟人赌了十两银子?”
果然是高智商人员,高世曼暗咧了咧嘴嘟囔着道:“关你什么事儿。”这却是承认了。
景先忍不住扯了扯她道:“说说,赌的什么,跟谁赌的?”
沈立行见他之前叫高世曼“喂”,这会儿又动手动脚的,心中不喜,他一把拉开景先道:“你表姐刚睡醒,别烦她。”
景先瞪了他一眼,只好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此时外面下人问要不要摆饭,景先扬声道:“送进来吧!”
沈立行拉着她的手道:“起来吃饭好不好?”
她无动于衷,因景先在场,沈立行不好软言认错,只得道:“要不我带你回府,咱们回去吃?”
高世曼闷闷地道:“我不回去。”
景先还没见过她耍脾气的样子呢,于是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沈立行听她说不回去,忙又软了声音道:“那咱们就在这里吃?”
“饱了”,高世曼丢下这两个字。
沈立行一愕,不等他反应过来,景先在一旁悠悠地道:“气饱的。”
高世曼直想笑,她扭头一本正经对景先道:“知我者景先君也。”
景先咧了咧嘴道:“表姐过誉了。”
沈立行听得心头发酸,他不顾景先在场,俯身在高世曼脸上轻喙了一下道:“乖,起来吃一点。”
此时正好饭送了进来,高世曼被他冷不丁亲了一下,忙将毯子往头上一蒙,闷声闷气地道:“走开呀!”好歹看在景先的面子上没让他滚。
沈立行无奈,只得过去坐在景先身边准备吃饭。景先端起碗故意道:“嗯,好香啊!”
高世曼刚睡了一觉,腹中空空,听他这么一嚷嚷,忍不住咽了口涎水。沈立行坐过去快吃了几口,又夹了点菜端到她面前哄道:“曼儿,快起来吃几口咱们回去,天都黑了。”
半天她都没什么反应,沈立行急了,悄悄凑近她耳边道:“再不听话,我就让景先出去了。”
她忙掀了脸上的毯子瞪着他。他趁机喂到她面前半含威胁地道:“快吃。”
本来她也有些饿了,人家台阶都送到面前来了,再不下就是傻子了,于是张口便吃。景先看她这么快便缴械投降,忍不住暗嗤一声。两人一个喂、一个吃,哪知道被景先鄙视了个体无完肤呢。高世曼越吃越香,沈立行忙不迭又去夹菜,直将景先视若无物。
待吃的差不多,高世曼摇了摇头软绵绵地道:“饱了。”
沈立行心中一跳,她惯常在床第间以这两个字表达餍足的意思,于是眼中不免带了丝悸动。高世曼心里气还没消完呢,哪里会去瞧他,只闷闷地道:“好饱。”
他忙抬手拿帕子替她拭嘴角的油渍。她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待他收手,她又往躺椅上一倒:“嗯,吃了睡,睡了吃,当头猪也不错。”活的糊涂些,也许就不会生闲气了,多好。
沈立行无奈,景先失笑:“猪到最后都被人给杀了,你确定当头猪不错?”
高世曼满不在乎地道:“哼,谁若要杀我,我就喝一大碗毒药。”
景先哈哈大笑:“这个法子好!”沈立行只觉头疼,这两个人一点忌讳都没有,实是让人侧目。
“我带你回去”,沈立行拿出杀手锏,他实在再听不得她动不动狗啊猪的做比。先前她生气,还不是因为狗么。
“娘亲不让我回去”,高世曼故意与他为难。
“为何?”他有些恼了。
“哼”,她也不说为何,只冷哼一声。
沈立行暗想他气得妻子回娘家,岳母又如何不知,于是起身道:“我去与岳母解释。”
去吧去吧,你要开花。高世曼默念咒语,任沈立行出了书房,去找娘亲解释。
景先瞧着沈立行一走出书房,忙凑到她面前道:“你们怎么了?”
高世曼故作委屈地道:“他骂我。”
“呵,他骂你?骂你什么?”景先很是好奇。
“不下蛋的鸡”,高世曼信口胡诌。
景先一愣,随后在她脸上瞧了好半天才道:“果真如此?”
她皱着眉道:“你少来我伤口上撒盐,走开呀!”她拉着毯子,又将自己的头给蒙了起来。
景先这下便有些气了,沈立行说这么难听的话,现下来又哄又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话要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也就高世曼整日里没心没肺的,换成别的女人,早就闹得阖府鸡犬不宁了。
他退回书桌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才高世曼说娘亲不让她回去,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事儿。
良久,沈立行才黑着脸过了来。天地良心,岳母明里暗里责备他不该那般说曼儿,他说什么了他?后来是越说越糊涂,少不得虚心求教,听着岳母从嘴里吐出的那些话,他真是肺都要气炸了。他解释了又解释,简直比被人骂一顿都累,只觉身心俱疲。
这下一回来,瞧着景先看他的眼神儿也不大对劲,他懒得再跟不相干的人啰嗦,直接去摇高世曼:“回府。”
高世曼自然不理他了,也不知道娘亲怎么说的,他竟跟没事儿般回来了,只听景先不满地道:“你这般说她,还好意思让她跟你回去?”
沈立行心头火起,这女人怎么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光彩的事儿不成,到处跟人瞎说?刚才景先还好好儿的,就他出去这么一会子,她又跟景先告了黑状不成?他冷冷扫了景先一眼道:“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倒叫她给骗了?”
高世曼听了这话,在毯子下面实在忍不住笑得直抖,景先瞧她这样儿,岂会不知的确上了她的当,于是起身拂袖而去,临走前还撂下一句:“哼,有本事一辈子呆在娘家别回去。”
景先一走,沈立行便没那么多顾忌了,他掀了她的毯子道:“起来,跟我回去!”
“偏不!”她搁下狠话,又开始咯咯傻笑。
望着她的眉眼儿,沈立行无奈投降:“今儿岳母已替你骂了我,你也该满意了吧?”
“她怎么骂的你?”高世曼瞧着他的眼中全是小得意。
他想了想故意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岳母这般厉害的样子,吓得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站那听她一板一眼儿地说教,以前在先生面前,我也没这般老实过。”
“哈哈,活该,看你以后还欺负我不!”高世曼心怀大慰,如今既然他已经挨了骂,自己便不再为难他了吧。
“是是,我活该,等会回去了,你好好欺负欺负我好不好?”沈立行话中有话,语带缠绵地凑到了她耳边,温热的口气直吹得她两耳发烧。
两人走到大门口,沈立行狠狠瞪了两个门房一眼,高世曼对着他们直笑,那两人垂头丧气,眼看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谁能高兴的起来啊!
不过看在沈立行瞪了他们一眼的份儿上,高世曼还是拿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塞给了其中一个:“算你们赢了,你们自个儿分吧。”
“多谢大小姐!”两人转忧为喜,乐不可支。
上了马车,沈立行不满地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他们现在连我都敢哄骗。”
高世曼得意地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古人诚不欺我也!”
若论嘴上功夫,他自然是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他力气大呀,于是将她按在怀里就覆上了她的唇。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京城下了很大一场雪,高世曼提议去庄子上看襄城,其实她也很想去山上看雪景。景先得知她要去庄子上,死皮赖脸地也跟了去。
襄城自过了皇上那边的明路,心情便一天比一天好,见高世曼他们过来,忙迎出来道:“世曼,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来看你呀,想不想去附近山上赏雪?”高世曼心情也不错。
景先插话道:“那云耳山也不是很高,要不咱们去那里吧!”
沈立行可有可无,只要跟高世曼在一起就行了,于是着人收拾了些吃的喝的用的,带着侍卫出发了。
因侍卫都带着刀,所以吃用的东西就只能由沈立行和景先拿了。景先自告奋勇带着大家往背风的地方走,高世曼挽着襄城,一路有说有笑,走了不多时,景先拿了一包点心递给她们道:“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吃点东西。”
“我不饿”,高世曼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襄城也道:“我也不吃。”
景先嘀咕道:“这谁收的东西,不吃还带,拿着累死人。”
襄城瞪了她一眼,这些东西都是她要带的,景先敢发牢骚?沈立行却也不说将景先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由着他发牢骚。
“彦堂,你说这山上有没有兔子?”高世曼兴致大发。
沈立行一听,忙道:“没有”,若是有那还得了。
第395章 再听壁角
沈立行可不想天黑了再带人来这冰天雪地捉什么兔子,所以想也没想便说没有。就现在,他也和景先的心思一样,东西又不吃,带着做甚?只不过不好说罢了。
高世曼扭头对襄城说起了上次在雁翎山捉兔子的场景,景先却朝不远处一破败小庙里跑去。襄城瞧见扯了扯高世曼道:“他不会以为那破庙还有什么菩萨吧?”
“走,去看看!”高世曼当下好奇心大起,一般聪明人都是不信鬼神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嘛,景先居然会去一个破庙参拜?
几人走近,只见景先将手中吃的东西一骨脑儿摆在一个小菩萨面前,一边放一边嘴里还叽叽咕咕、念念有词。高世曼示意大家轻点,别打扰到了景先,她悄悄上前凑到景先背后侧耳听他在求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若他真有什么心愿,也不该在这破庙随便找个小菩萨拜呀,好歹也应该去普安寺。
待她定神,只听景先嘴里叽咕着道:“菩萨帮帮忙,弟子实在不想拿了,这些都孝敬您了……”
高世曼差点笑岔了气,这景先太也有趣,东西不想拿了便都敬了菩萨,这孝心也真够纯的。景先扭头瞧他们都跟了来,笑呵呵地道:“姐夫,你要不要也拜拜菩萨。”
沈立行瞧了一眼那个菩萨像,似是一个女娲娘娘,索性将手里的东西也摆到神像面前,心中念念有词。
有景先这么个活宝,高世曼也不虚此行,待到过年,因着国泰广场并不关门,所以周边城镇赶来京城开眼的人有不少。连皇上都动了凡心,初一下午微服带人悄悄来到了国泰广场。
虽是春节第一天,国泰广场人却不少,彼时阳光融融,倒也衬得京城祥和繁华。高世曼上午被沈立行拖着四处拜年,已烦不胜烦,下午便借口要与景先商量促销事宜,跑到了国泰广场。
其实年前各促销活动都已经吩咐下去了,怎么可能会临时抱佛脚,她不过是不想再跟着沈立行四处打哈哈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跟景先在这里闲扯呢。
皇上带着随从,暗卫散在各处,他一踏入国泰广场便觉得很是新奇。与送到手里的消息一样,这里商品琳琅满目、人山人海,特别是广场内的幼同中心,很多孩子在这里玩耍,那场景实在让人说不上来的和谐有趣。
高世曼与景先正坐在休闲中心喝茶,冷不丁瞧见童公公进入自己的视线,再一瞧,皇上装的跟个富家翁似的,也朝这休闲中心走来。高世曼忙扯了扯景先低声道:“皇上来了,咱们是躲起来,还是迎上去?”
景先下意识朝那边望去,见到童公公的样子便是宫里人的样子,于是便小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信他也不想见到熟人,你坐进来,我挡着你,等他们不注意,咱们就偷偷溜走。”
高世曼忙趴在桌上盯自己的脚尖,待皇上选了一席坐下,高世曼忙悄悄挪了挪身子,跟景先并列、以背对着皇上那边。
皇上也正好背对着他们,高世曼觉得这样甚好,于是小声调侃景先:“我觉得皇上很是欣赏你呢,今儿你躲着他,赶明儿可别后悔啊。”
景先嗤笑一声道:“我用得着他欣赏嘛。”
“啧,你这么牛,大舅妈知道吗?”高世曼调戏他。
景先瞧了她一眼道:“为何要让娘亲知道?”
“我跟你说啊,做人千万不能像你这般目中无人,我承认你智商很高,但是你的情商不能与智商太不匹配呀,你是男人,将来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政治觉悟也不能太低。”高世曼笑嘻嘻的,景先就觉得她是没话找话。
“何谓情商?”景先一下就戳中这个字眼。
高世曼凑近他道:“情商主要是指人在情绪、情感方面的能力和品质,简单来讲,提高情商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怎么就没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景先明显不服。
“不是的,我跟你讲个案例你就能懂了”,高世曼挪正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历史上的白起、蒙恬和韩信,这些人都是杰出的天才军事家吧,这个你不否认吧?”
“嗯”,景先点头,这三人都是历史名将,其中秦武安君白起更是位列战国四大名将之首。
“就拿白起来说吧,邯郸之战中,秦王不听白起之言,强行发兵,最后秦军伤亡惨重,白起拒战不说,竟敢还在背后说秦王的风凉话儿,说什么秦王不听他的计谋,是以落得如此下场,被人告密于秦王,惹恼秦王后方有名将迟暮之悲,最终饮剑自刎,你说是他智商不够高么,并非如此,而是他情商不够高”,说起这些历史人物,高世曼总能侃侃而谈,都忘了背后还有皇上。
殊不知皇上一进来便瞧见了她,不过见她躲躲藏藏,装作没有看见罢了。这会儿见她与一男子咬耳朵,这男子又并非沈立行,好奇之下便悄悄凑了过来。荔枝等人立在一旁瞧见有人靠近,正准备提醒高世曼与景先,却被皇上凌厉的眼光给吓住了。再一瞧,这人身后跟着的正是屡屡到高府颁旨的童公公,心中似明白了什么,于是个个噤若寒蝉。
景先听完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原来这便是你说的情商。蒙恬手握三十万雄兵,在胡亥篡位时,他完全可以利用公子扶苏的名义控制政权,可是他却放弃了抵抗,兵权在握,太子在手,居然不懂得审时度势、揭竿而起,他作为太子的老师,在新皇眼中属于必死之人。既然无路可退,何不破釜沉舟?最后不仅葬送了大秦帝国,而且也死于了非命。”
高世曼听完乐道:“是啊是啊,他们两个,一个是该争时不争,一个是该退时不退,跟有些后宅妇人一般,真真是白长了个聪明脑袋。”
“啧,你不就是后宅妇人?”景先听了倒嘲笑起她来了。
皇上在他俩身后站的吃力,索性示意随从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高世曼若是知道皇上最爱听她壁角,肯定庆幸自己是忠君爱国之辈,得亏没有说皇上什么坏话。
高世曼一听景先枪头对准自己,不满地道:“你是不是我弟?我好心教你,你倒好,竟敢讽刺于我?后宅妇人怎么了,聪明的也不乏其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妇人要这般聪明作甚?长的漂亮就好”,景先似笑非笑地看着高世曼,明知她最不爱听这话,却偏要说出来逗逗她。
“哼,你说的不算错,可是人丑就要多读书啊,要不然怎么跟那些漂亮的争?老天很公平啊,它给你一副美貌,也许就不会给你聪慧,那种为你关上一扇门、再夹断你一根手指的事情老天可干不出来几件”,高世曼说完又白了一眼景先接着道,“所以,你这么聪明,却情商太低。”
景先笑了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既然你情商高,那前几日为何跟姐夫生了闲气,还跑回娘家?”
高世曼丝毫不以为意,她咧了咧嘴摇头晃脑道:“你以为在世家大族里这么好混呐,身为女子,比你们男人混的更为艰难,单有智慧远远不够,还要有情商、有佛心,谄媚、威压都是下乘手段,忍辱、偷安更非良策,若论主母风范,自然是如我这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抬脚踹不平,进可欺身戏夫君,退可瘪嘴装可怜,哈哈……”
景先以为她有什么高论,却原来是在瞎扯淡,他嗤笑一声道:“原来你那天是故意调戏姐夫的啊,装的倒是挺可怜,害得姑姑也替你生了场闲气。”
说起这个,高世曼还真有些不大好意思,她的原则是生气绝不回娘家添堵,可上次她却利用娘亲将沈立行好好责备了一番,虽则沈立行认错态度良好,但其副作用可不就是让娘亲也跟着生了场闲气么。
可她嘴上仍不服输道:“你以为娘亲这么容易生气呀,她能端得稳高府主母手中的铁饭碗,必是宽厚容让之人,顾全大局乃为大气,包容体谅是为格局,岂是你这种没有人生经验、更无社会阅历的黄口小儿可以妄加猜度的。”
景先听她说自己是“黄口小儿”,可真是气坏了,他翻了个白眼儿道:“你自己都胎毛未褪、乳臭未干,凭什么说我是黄口小儿?”
高世曼哈哈笑了两声道:“我胎毛未褪?世娟是我二妹吧,她生的儿子今年多大了,只怕他的胎毛都褪光了吧,你敢说我胎毛未褪?”
“我瞧着你还不如你外甥!”景先本就有些好强,听了这话自然要强词夺理。
高世曼正待还口,突听荔枝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道:“少夫人,表少爷,你们别争了!”
景先瞪了她一眼,却听高世曼对荔枝道:“你知道孔夫子为何能高寿吗?”
荔枝插话的目的本就是提醒两人,皇上在后面坐着,让他们说话小心着些,哪里知道高世曼问的这个问题是何答案,于是没有出声。
景先嗤笑一声道:“莫非孔夫子最喜与人抬杠?”
高世曼早忘了皇上这一茬,她忍着笑道:“不是,因为孔夫子从来不管闲事!”
第396章 兔子专啃窝边草
高世曼本是没事玩笑,景先听了却道:“你少胡说,谁说孔夫子不爱管闲事儿?”
不等她反唇相讥,突听后面传来一阵笑声,两人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斗嘴斗得都忘了皇上还在现场。景先不知该不该参拜皇上,只听高世曼故意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亲爹!您怎么来啦!”
皇上忍着笑道:“昨儿老仙君托梦,他说今儿来这国泰广场,必能遇上奇人奇事,于是亲爹我就来啦!这位就是同你一道儿写三十六计的景先小友吧?幸会幸会。”
皇上不说是她表弟,却说是写书的景先,摆明是对他赞赏有加了。景先硬着头皮道:“景先见过……舅舅。”高世曼想笑,此为公共场合,权且是舅舅吧。
“哈哈,好,坐着吧,听说这国泰广场是你在管理,这国泰之名是何人起的?”皇上看来心情不错,可想而知,两人刚才斗嘴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爹,这国泰的名字,就是景先想到的啊!”高世曼眼睛也不眨地说谎,目的就是为了给景先贴金。国泰国泰,可想而知皇上听了有多舒坦。
高世曼见皇上笑意盈盈,又开始胡扯:“您不知道,景先当时要将这广场命名为‘国泰君安’,这名字虽好,可也太扎眼了,为了避嫌,咱们只取了前面两字。”
景先窘的小白脸都红了,他拍马屁的功夫哪有这般高,她的一片苦心他还真有些吃不消。皇上呵呵笑道:“国泰自然君安,国泰这名字甚好!”
高世曼瞧了瞧外面道:“您难得出来,我陪您出去转转吧?”
童公公此时插话道:“少夫人,这儿方才都已经转过了。”说完又凑近皇上轻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马上该用饭了,是不是该……”
皇上略想了想道:“既然出来了,不如咱们去沈府一游吧,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吃过世曼做的菜了,今儿正好大年初一,正好也去瞧瞧老国公。”
高世曼倒不觉得怎么着,景先却心中一跳,他瞧了眼她,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只好按下胸中激动。童公公似想相劝,可看着皇上的眼神,只好拖着长音调道:“是。”
皇上起身道:“景先同去。”
“是”,景先受宠若惊。
一路景先不欲凑近皇上,高世曼陪着皇上说了几句话,见景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式,忙扯着景先道:“你们男人说话,我在一旁听。”
皇上被逗得呵呵直乐,景先无奈,只得上前陪着他说话儿。皇上也算是通古博今的明主,景先亦是博览群书的有为青年,两人真说上话儿,倒也算得上是一对忘年之交。这样一来就解放了高世曼,她先前陪着景先已说的够多了,这会儿只想休息嘴巴。
因皇上有交待,所以还是微服进了沈府。下人们并不知道来客是什么人,倒是童公公却是府中的老面孔了。老太爷得知皇上微服来访,忙迎了出来,皇上一见老太爷便朗声笑道:“老国公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真乃阖府之福啊!”
老太爷也呵呵笑道:“皇上亲临,我沈府蓬荜生辉,老臣也是托您的洪福,方可颐养天年啊!”
高世曼见君臣二人在这儿废话,忙上前挽了老太爷道:“爷爷,皇上今儿去国泰广场参观完,就一直说想来看看您呢,童公公担心皇上安全,还是孙媳拉着皇上来的呢!”
看看,她又来了,总是不忘在嘻笑怒骂中往自己脸上贴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便是知道她说的有些夸张,可也只能一笑置之。
老太爷笑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高世曼拉着景先向他介绍道:“爷爷,这是景先,我大舅家的小儿子。”
景先忙上前施礼:“见过国公爷。”
老太爷笑道:“好孩子,听说你也是个能干的,以后多来府里走动。”
高世曼想着皇上要吃她做的菜,忙与众人告辞跑去厨房吩咐晚餐事宜,皇上亲来,她自然少不得要亲自动手。
沈立行回府,得知皇上过来,忙召集人加强府中安全。一切事了,这才去老太爷那边问安。
皇上与老太爷许久未见面,相谈甚欢,于是吃饭的时候,高世曼便回避了,老太爷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高世曼做的菜,是以这餐吃的非常开心。吃完饭皇上又拉着老太爷与沈立行在房中密谈,景先便先告辞回府了。
直到第二天,府中诸人才知道昨日皇上驾临,众人心思各异,高世曼是不得而知了。她今天要携夫回娘家,一早沈立行便令人准备妥当,带着她回了高府。
“对了,昨天裴家来拜年,你不在府中,送来的东西还不少,安然都收了下来,昨天皇上过来,我忘了跟你说了”,沈立行摩挲着她的右手,刚刚才想起这么个事儿。
“哦?她们大年初一便上了门,好有诚意”,高世曼笑了起来。
“你老是对别人的事儿这般上心,却对咱们的事儿不上心”,沈立行有些无奈。
“咱们的什么事儿呀?”高世曼明知故问。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将她捞到自己怀中道:“我就说你不上心”,说完埋在她发间嗅了嗅接着道:“别的事儿都放下,早些为我生个儿子。”
高世曼听了半天没说话,她在发怔,自己要不要这么守着,沈立行见她发呆,忙在她脸颊吻了吻安抚道:“这事儿也急不来,还得看天意。”
她却趁势搂着他脖颈不松手:“天意难违,我爱你。”
这么煽情,他如何受得了,捧着她的小脸儿就吻了下去。
她在迷蒙中暗想:“既然他这般期待,那便遂了他的心吧,反正身边人都有了孩子,省得他在外面老是担心。”
进了高府,高世娟和高世燕她们早来了,奇怪的是她们这会儿都坐在老太太房中,包括大伯父的大儿媳许氏以及女儿世元,都一脸晦涩。与众人打过招呼,高世曼对世燕使了个眼色,正准备带她离开上房,不用问,光瞧着这气氛都不大对劲,还不走更待何时?
哪知堂姐世元忍着火儿道:“世曼,你给评评理,世娟说让我们凑银子一起投资,每年年底分红,今儿咱们可是等着她拿分红来的,她却说亏了钱,你说说,她这是不是坑人?”
高世曼眨了眨眼,将屋中诸人扫了一眼道:“这投资之事,有盈便有亏……”她实在不想管这茬烂事儿,打算糊弄下便置身事外。
“就是啊!还是大姐姐心里透亮!”高世娟一听大姐帮她说话,立马就提了几口气儿。
高世元气得站起身对着世娟道:“可你当时让我们出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你说什么,说这生意稳赚不赔,若不是因为你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也不会找大家集资,还说什么都是姐妹,有钱一起赚……”
高世曼忍不住看了一眼高世娟,以她的性子,这话她绝对是说的出来的。又看了了看世燕,见她闷在一旁不出声,便心中有些纳闷。小姑高克如一直隐忍,听了这话急吼吼地道:“世娟,本来小姑不想说你的,当时你跟大家伙儿说的不知道多好听,现在一句亏了钱就算了?那些个钱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个什么,可是你小姑父生意不好做,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如今我也不要什么分红了,你将本钱还我就好。”
呵,没想到小姑也参与了,高世曼瞧了瞧世燕道:“你掺了多少银子?”
世燕淡淡地道:“二百两。”
她又去瞧小姑,小姑恨恨地道:“我也是。”
许氏和高世元分别道:“三百两”、“一百五十两”。
“什么生意?”高世曼忍不住又问,她可不想因为点银子让大家伙儿闹的年都过不安生。
“你问她!”小姑口气仍不大好。
高世娟仗着是国公府的儿媳大声道:“甭管什么生意,做生意必是有赚有亏,当时让大家入股的时候,那势头好着呢,眼瞧着年底就要赚钱,谁知道情势变了呢,我也不想啊,我家沛林还不是投了大几百两银子进去了……”
许氏听了半天忍不住道:“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若非你说那报纸销量好的很,咱们又是自家姐妹,谁能这么放心将那么多银子给你?”
高世曼一愣,杨沛峰经营着《大夏报》,难不成是给他投资?这不可能啊,再怎么说,人家背后是有金主的,用得着到处拉人吗。
话既已说开,高世元也不忍着了,她委屈地大声道:“百川虽在世曼的照顾下进了齐丰学馆,薪水不错,但是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也是我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本想着搜罗来投点什么生意生钱,现下好了,才第一年便亏了!你倒是说说看,这亏了多少,我要把剩下的银子都拿回来!”
高世娟忙道:“堂姐,你说的倒是轻巧,这银子投进去了,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这报馆是你家开的?”
她不仅不好言安慰,反而亵言讥讽,高世曼暗叹一声,只觉头疼。小姑是投资者中唯一一个长辈,她气鼓鼓地道:“报馆不是我们开的,可你说是你国公府开的,你既是国公府的儿媳,定当说话管用,要不然你就是糊弄我们娘家人!俗话说爷亲有叔,娘亲有舅,你可不能骗我们!”
高世娟气坏了,她最恨人家说她在杨府没有存在感了,人嘛,可不就是欠什么想什么、缺什么炫什么,她也不例外。
“便是我国公府开的,那也没有凡事你们说了算的!这银子又不是我硬抢的你们的,是你们自己巴巴儿送到我那儿去的,现下没赚钱,你们就急了?那要是赚了钱呢,这会还不知道要怎么巴着我呢!”高世娟态度强硬的很。
第397章 高高拿起轻放下
看这样儿,今天是没办法善了了的,高世曼正准备开口调停,半天没做声的老太太扯着嗓子道:“老话说碰着舌巅儿磕牙尖儿,这自家姐妹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克如,你这做小姑的也真是没出息,就那点儿银子,大过年的吵来吵去也不嫌丢人。”
老太太这是摆明了站在高世娟那边儿了,当然了,杨沛林是国公府小儿子,高克如的那口子是卖布的,高下立现啊。高世曼一挑眉,既然最高首长发了话,那她就闭嘴罗。
小姑自来知道高世娟倍受老娘疼爱,听她这么说,气得眼圈儿都红了。高世曼不忍,于是道:“当时入伙的时候,怎么签的协议?”说来这几家的银子凑一块儿也不是小数目,总得有个章程和说法吧,若是协议里没有说保证只赚不亏,那大家伙儿也就只能认了。
“什么协议?”许氏茫然地看着高世曼。
高世曼一听,只觉高世娟怕是空手套了白狼,于是朝她瞧去。高世娟却不理她,小姑气哼哼地道:“都是自家人,还签什么协议,当时世娟一说,咱们就将银子交给她了,哪想着要白纸黑字的!早知如此……”
“是你们自己没说要签的,这也要赖在我身上么?”有老太太撑腰,高世娟明显底气足了不少。
文字契约没有,心理契约濒临破产,高世曼也没有办法,于是道:“那大家掺的这些银子,到底占多少股呢,有没有说清楚?”
高世娟眼神闪了一下,没有做声,许氏在这里面出钱最多,她皱眉道:“世娟当时说一千两银子占报馆一成的股,咱们合伙凑了一千两,她说咱们自己内部再分。”
听到这儿,高世曼就知道高世娟是在忽悠了,报馆资产都是轻资产,一千两银子占一股,呵呵,哄骗她们还可以,哄她却是不行。她又不好明着说,啊,你们都被骗啦!被自家血亲骗啦!
她正在斟酌,突然听高世娟振振有词地道:“大姐,说来还是你的不是,要不是你那时报搞得我们国公府的报馆没有活路,今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一个人赚钱赚的银子哗哗的,都没想过咱们这些姐妹,我有好事好歹还想着她们,现在不成,她们都埋怨上我了,你呢,还摆出一副旁观者的架势看笑话,你还是不是咱们高府的嫡小姐?”
高世曼看着她,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看来杨府还是挺磨炼人的。高世娟这般祸水东引,倒还真的让大家都瞧了过来,她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好口才。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眼着着姐妹和小姑吃亏,她们投入的银子,我帮她们出了,你给我一份入股书,一成《大夏报》的股份,多的我也不要。”
别说高世娟,就是小姑她们也愣住了。高世曼鄙夷地看了高世娟一眼,轻唤荔枝回府拿银票过来。等荔枝领了吩咐走了,大家这才会过来,小姑激动地道:“世曼,那可真是多谢你了,你不知道这二百两银子有多难挣,要是这一回亏进去,你姑父还不得休了小姑。”
“是啊!”许氏面露惊喜,不管如何,现在有人接手这烂摊子,她也很是高兴。倒是世燕淡淡的,她现在是梁府的媳妇儿,梁叔看在高世曼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她,所以这二百两银子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什么,当时估计也是不好驳了二姐的面子这才入伙。
老太太见事情就这般解决,那可高兴坏了,她咧着嘴笑道:“这下好了,都是自家人,何苦闹的年都不好过。”绝口不提高世娟一个不字,不过高世曼也见怪不怪了,捧了碗茶慢慢饮了起来。
高世娟面儿上看着波澜不惊,其实现下心里慌的要命,她哪里去弄《大夏报》的一成股份去?所有事情,不过是她借着报馆的名义弄点钱花花罢了,虽说她在杨府算个正经主子,可是连得脸的丫头都不如,她又不得杨沛林的欢心,这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实在气闷。
她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绝妙好点子,外面的人可不好哄,只能拿自家人开刀了,刚才也真是怪她自己嘴贱,要不然也不会激得高世曼帮大家出银子,那些个人好打发,可高世曼却不容易打发呀。现在她可是骑虎难下了,怎么办,怎么办……
高世曼并非被她激得出了银子,这些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小姑她们却是一笔不小的积蓄,她一来想帮她们填洞,二来也想给高世娟没脸。什么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倒好,骗到自家人头上来了。
男人们在偏厅喝茶聊天,大家表面上似都没在意这边的动静,其实谁心里面是不关心的呢。特别是杨沛林,他那个媳妇儿可真能干,竟能哄得近千两银子到手里,他虽觉得高世娟这般啃娘家的窝边草不太地道,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他也就打马虎眼儿装作一无所知了,反正丢人也是丢的高世娟的人,由着她在那里如小丑般粉墨扑朔。
待荔枝将银票拿来,高世曼按各人出资的份额一一将银票分了,还剩一百五十两在手中,她瞧着忐忑不安的高世娟道:“想必这一百五十两是你的份额了,你要还是不要。”
要,便将《大夏报》的一成股份拿来;不要,这便是自承其非,担下了哄骗娘家至亲的错处儿,至此她便在娘家有了污点,再想耀武扬威怕是不行的了。高世曼此举意在家丑不至外扬,但没有俗话说家丑便不可内扬是不是,是以这回高世娟实在难以抉择。
一百五十两收下,却是烫手之极;不收下,将来还如何在这些亲属姐妹们面前得瑟。一边是银钱,一边是脸面,她脸上红蓝青白地交替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没有伸手去接那银票,只满含祈求地无声望着高世曼。
高世曼看着她,一直以来,她在自己面前就是不服气、骄傲的,如今这般,只怕心中比死还难过。再怎么着,一笔写不出两个高来,高世曼叹了口气,收回银票道:“都是自家人,希望你日后好自为知。”
众人皆怒视着高世娟,此时还不知道是上了洋当的人那就是傻子了。高世曼淡淡地道:“你若手头不宽裕,可以祖母父亲说,或者跟娘亲说也可,何至于此?”高世娟低头眨去泪水并未出声。众人默然,只听高世曼道:“行了,大过年的,大家都高兴些,荔枝,将咱们带来的好茶泡了,让爷儿们和大家都尝尝。”
一场硝烟尚未弥漫便已被扑灭,各人拿回银子,心里头自然是喜的,再加上大过年的,不好再绷着脸儿,于是各扯话题,又喜笑晏晏。别看大家都装的跟没事儿似的,可心里面都将高世娟鄙夷的像鬼。高世娟的所作所为算是给她自己套上了枷锁,以后在高家这群人面前只怕连狗屎都不如了。
鲁老太觉得高世曼做的挺合她意,反正高世曼有的是银子,拿出来补贴点儿也不算什么,娟儿从小便是自己疼到大的,能省下一笔银子总归是好事儿。高世曼瞧着老太太笑的见眉不见眼儿,心中冷嗤,脑残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你拉到和他一样的智商线上,然后再用她丰富的实践经验打败你,对付脑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无视。
十五未过,沈立行又带人离了京,高世曼为了将银票推广至全国,授意秦二在着手在边关开办国泰广场的分店,关内本就物阜民丰,再加上这两年经济发展,他们可以将丰富的商品输送到分店,另责人建大棚,开始养殖吐蕃鲜见的蔬菜鲜鱼。另外,高世曼要求分店建好后,立马推广银票的使用,只要是用银票购买分店的商品,便有折可打。其目的就是吸引吐蕃那边的居民普遍使用大夏的银票。
高世曼最为清楚,经济战乃是兵不血刃之战,相比生灵涂炭,温水煮蛙更合时宜。
钱庄的扩张循序而渐近,有各地豪强的参股,自然在普及方面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唯一吃力的便是人手方面有些不济,基金会下的求实学堂亦开始面向社会招收成年人开始培训学习。
高世曼着钱庄人事部门再从求实学堂中挑选资质较佳的人员,进入钱庄内部培训、实习。
秦二与李陵经常与高世曼开会,高世曼经常也带着景先,这种超级大脑不用白不用呀。这三人一个是商界老油条,一个是聪敏过人的天皇贵胄,还有一个是极品门萨仔,所以他们对高世曼的深意是领会极深的。这日三人碰头说完边关分店之事,高世曼问李陵:“瑞娴身子如何?可请了稳婆入府准备?”
“还好,请的人已住在了府中,你放心吧”,李陵第一回当爹,眉目间净是雍容喜色。
高世曼点头道:“没事让她多走动走动,这样生的顺利些。”
李陵还未开腔,秦二笑道:“啧,你跟学过医术似的,这都知道,沈彦堂知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这话绕得高世曼笑眯了的:“你管的着嘛。”
李陵却道:“你府上的小妾也快生了吧?”
高世曼听了一愣,立马瞟了秦二一眼道:“启真没跟你生了嫌隙?”
秦二得意一笑:“你以为女人都跟你一样?那腊梅是启真的陪房丫头,如今妻妾和谐,夫复何求?”
“真不要脸”,高世曼笑骂一句,突然眯了眼睛危险地道:“你吃得消么?”
第398章 你外面有人了?
秦二一愣,李陵抿唇轻笑,景先小白脸涨的通红,他瞪了高世曼一眼,这种话在他听来,简直是……
等秦二反应过来,气的鼓着眼道:“怎么,你嫉妒了?”
“呸”,高世曼笑嘻嘻地嗤了他一声,“被嫉妒你够格吗?无知是福哇!”
他被噎得够呛,只得不服气地嘀咕道:“还是启真好,幸好我没看上你。”
景先见高世曼瞪着眼睛要反击,忙插话道:“昨儿收到一张假的银票。”
“多少!”高世曼立马紧张起来。
“五两”,景先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人,有没有打草惊蛇?”李陵皱眉。
景先笑道:“顺藤摸瓜。”
高世曼瞧着他那了然的笑就知道他处理的得心应手:“不可轻敌,咱们要将一切不利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
景先正色道:“嗯,有进展我再跟你们汇报。”
高世曼回去,一会儿在想秦二妻妾和谐之事,一会儿在想假银票之事,哎,人性呀,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正是因为它,世界才这般精彩纷呈。
没过几日,齐王府送信来,瑞娴发作了,高世曼丢下手头的事儿就跑了过去,生孩子在这时可是过鬼门关,她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瑞娴在房中一阵阵地痛呼,李陵在外一言不发。见高世曼来了,也只是对她笑了笑,她进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说让瑞娴保存体力,莫再叫嚷。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高世曼只得在一旁跟她说话,瑞娴果然不敢再叫,只半张着嘴吸气吐气,这般到了半夜,方才生了一粉嫩的小女孩儿出来。李陵得知母女平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阴妃得知瑞娴生了个女孩,气的直差跳脚了。若想问鼎那个位置,子嗣是很重要的,她心心念念巴望着瑞娴生个儿子出来,谁知却心想事不成。
随着宫中的赏赐,阴妃给李陵送了两名美貌的宫人做妾,既然两个儿媳都不争气,那她就助李陵一臂之力。李陵没敢让瑞娴知道,只把这两人送去崔侧妃房中,说是伺候她生活起居的,这两个宫人带着任务和美好的愿望而来,岂能甘休?
一日跟着崔氏去看瑞娴的当儿,“扑通”便跪在了瑞娴面前:“王妃明鉴,阴妃娘娘特派妾身来伺候殿下,不想殿下却将我二人丢在侧妃房里,还请王妃做主……”
瑞娴产后虚弱,听得这话,只觉头晕目眩,想起高世曼往日手段,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一时间齐王府大乱,李陵得知原委勃然大怒,当下就将这两名宫人赏给了寒三儿。
寒三儿素来爱好美人儿,李陵不是不知道,趁此机会,得偿所愿,一箭双雕,也算是美事一桩。可那两名宫人不乐意啊,呜呜咽咽、哼哼唧唧,若不是在宫中耳濡目染,被规矩给箍坏了,这会儿肯定跟泼妇一般满地打滚儿。
孟奇见她们如此,实在不像样儿,再瞧瞧李陵不耐烦的眉眼儿,他主动请缨去劝说。见到两人,他咧了咧嘴道:“寒三儿虽是下人,但却是王府心腹;他年轻力壮,前途无量,他素来又对女人倍加怜惜,你们跟着他,可比跟着殿下要强太多。”
两人哪里听得进去,她们是阴妃使来的人,若是被殿下给打发走了,阴妃还不知道会怎么她们呢。孟奇盯着她们看了看,又接着道:“殿下对女人素来不是很热络,你们便是跟了殿下,也是摆设一般;寒三儿尚未娶妻,若是你们中谁能做得他的妻子,那将来的日子不说富贵荣华,锦衣玉食、舒坦随心却是不愁的。”
两女互看一眼,眼光均迸出渴求,与人做小,还是个棋子,哪里就比做人正妻好了,于是同声道:“阴妃娘娘那边……”话一出口,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去瞧孟奇。
孟奇知道她们动心,忙笑道:“殿下自会与你们善后,不过你们倒是要自去寒三儿面前讨个准话儿,哪个做妻,哪个做妾……”
一招树上开花之计,便让两女服服帖帖,她们现在关心的不是能不能入王府,而是谁能做寒三儿的正妻,谁又做他的小妾。
李陵非常满意,瑞娴得知那两个女人被打发掉,心情终于转好,月子坐的倒也安生。
高世曼又投入自己的事业中去,时报销量大涨,她每日里挖空心思寻找素材。到处春光明媚,蜂蝶飞舞,庄子上养的蜜蜂整日里也忙碌之极。其实以前高世曼都是带着大家给作物人工授粉的,后来觉得这味道实在不如蜜蜂授粉的果蔬,于是这才让大家养了蜜蜂。
边关大棚都建起来,高世曼将人工授粉的技巧登在时报上,并提醒世人,蜜蜂授粉的果蔬有核仁,人工点粉则无,让大家根据具体的要求和情况选择适用的方法。
端午节前,沈立行回京,因他时而能在高世曼这里听到一些奇闻妙想,所以在军中他配合着各教官对军事训练和学习也进行了适当的改良。其实高世曼对军事方面实在不是个懂行之人,仅有的知识也不过是看战争片看来的。那些所谓的野外生存、痕迹学、极端刑讯课程高世曼一无所知,她曾跟沈立行提了那么一嘴儿,结果沈立行回了军中就专门找各专长的人一起研究学习。
他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暗,高世曼正在书房伏案,自然又是跟以往一样,她并不知道他要回来。他悄悄靠近,一声不响站在她身后看她在写什么,只见她在纸上写着知心姐姐为你解惑什么的,嗤的一笑,高世曼一转头,见他回来,欢叫一声,光着脚就站在椅上朝他扑来。他忙将她接在怀中,大爱她这种见到他惊喜莫名的娇憨模样儿。
她这般居高临下,有些不得劲儿,搂着他的脖子就泅在了他身上,嘴里还甜腻腻地道:“彦堂,我好想你。”
他抑着心中的甜蜜,抱着她坐在椅上笑道:“知心姐姐是谁?”
她才不会跟他说,自己江郎才尽,所以才想了个点子,学前世电台的主持人,想让读者寄信至报馆,提出生活中的麻烦、忧虑,她再找人为其解忧。这般登在时报上,也不失为一个搅活池水的好点子。
她趴在他怀中不吱声儿,他心中暗笑,勾起她的下巴,还未动作,她便狼扑上前,覆住了他的唇。
香软甜美的感觉袭遍全身,他将她搂的越发紧,微闭双目,享受着他的小妻子带给他的极致温柔。
带着她去上房见长辈,还未进去便听到老太太道:“付姨娘有孕,那你便让人好生伺候着,再怎么着也算是这府里的喜事一桩。”
高世曼听着倒还没什么,沈立行却心中一揪,身边人接连有孕,他心中十分着急。高世曼感受到他拉她的手突的一紧,于是使力晃了晃手,对他一笑,又听三婶在里面有气无力地道:“是。”
沈立行强打精神,带着高世曼进去,三婶以往还会对他们挤出一丝笑来,今儿却是半丝笑也挤不出来了。付姨娘有孕,她的心跟刀割似的,哪有闲情来应付他们两人。
天色已晚,老太太也乏了,是以也没留他们说多久的话儿,高世曼靠在床头想着沈立行的一言一行,觉得他今儿听到付姨娘有孕,心中必是十分羡慕的。可上回沈立行回京,她便没有刻意避孕了,当时她掐算着安全期,想着也差不多能怀上,谁知月信最后还是按时到访,她心中不免也有些忐忑。若是自己的重生导致不孕,那这一生的乐趣真的要大打折扣。
入乡随俗,虽然她自己是无所谓的,但是在这个年代,子嗣就是未来,没有未来,何谈幸福?
沈立行进来见她倚在床头发呆,坐在床沿边抹头发边道:“想什么呢?”
“想你”,她信口拈来。
这话无疑点燃了引线,沈立行将手中的毛巾往床头一扔,挥灭烛火便将她压制在身下。她的心跟高温下的方糖似的,慢慢地融了,吻着他的下巴,冷不丁便咬住了他的喉结。他一顿,随后便如风卷残云,先是狼吞虎咽,后如狸猫噬鱼,可算将她全身的力气抽尽。
她累的不想说话,指着床尾的小枕。他抓来正准备垫在她脑下,她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外侧。
沈立行莫名其妙,出声道:“你要垫在臀下?”
高世曼闭着眼没做声,这便是默认。他疑惑地为她弄好,见她睁眼的力气也无,便为她盖好毛毯,亲了亲她,也睡下了。
天未亮,他便醒了,看她还睡得香,上前亲了亲她,大掌抚在她小腹,心中不仅纳闷,为什么成亲这么些年,自己却始终不能当爹。从未唉声叹气过,此时他却叹了口气。怔忡了半晌儿,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一转眸,她正睡眼惺忪地瞧着他,他忙笑笑道:“醒了?”
她却委屈地一咧嘴道:“你外面有人了?”
“胡说”,他瞪了她一眼。
“那你为什么发呆?”她眼中流露出不满。
呃?沈立行还真有些呆傻了,随即嗤笑道:“发呆跟外面有人有关系?”
“就有关系!”她脸上不满愈发明显,“以前天还不亮,你就急不可耐地第二回、第三回了,现在呢,你就只会发呆!”
沈立行瞳孔一缩,没想到女人不讲道理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天可怜见,若非见她睡得香,他早就……不就是嫌他战斗力不济么,不容再想,他伸手便去扯她臀下的小枕。
“唔……”看似不满,实则溢满幸福的娇呼。
第399章 同气连枝
替她拭去额间的香汗,他将她搂在怀中道:“昨夜弄那小枕头做甚?”
“不告诉你!”她一口回绝。
他故意又欺身上来,她忙举起双手告饶:“好好,我说,这不过是为了增加受孕机率罢了。”
“垫个枕头便能增加受孕机率?”他疑惑地瞧着她红粉的娇颜。
“嗯”,她不欲细说,准备将他糊弄过去。
他只想了一瞬,便皱眉道:“我明白了,你垫高臀部,是为了防止精血外溢?”
“嗯”,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希望他能傻一点儿。
“有用吗?”他眯着眼不紧不慢地道。
她心神一松,脱口而出:“当然有用!”
沈立行盯着她,眼中渐有锋芒,她忙将毯子往脸上一拉,把自己给蒙了个结实,鸵鸟政策并非鸵鸟专用,他一见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于是气呼呼地道:“你这个女人,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
“不是!”她在毯下迅速回应。
他伸手去扯她面上的毯子,她死拽着不放,口中还念念有词:“彦堂,我最爱你,最喜欢你了!”
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口中喋喋不休道:“怪不得以前不管多冷,行房后你都要跑到净房,原来你是想我断子绝孙呐!”
心中郁闷,手上一使力,便将她的毯子扯开了,她忙用手捂着脸道:“你不要生气,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沈立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叹了口气直挺挺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半天也没吱声。高世曼见他没了动静,松开指缝一瞧,坏了,真的生气了!她忙觍着脸凑上前柔声道:“彦堂,你别生气了,我……我以前就是怕嘛。”
他不理她,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个和她生的孩子,她却不吭不哈瞒着自己好几年,他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她花招百出,又哄又求,他都无动于衷,正使尽浑身解数呢,突觉下面一股热流涌出,她“啊”的一声,忙老实躺好,前功可不能尽弃呀。他忙睁眼扭身道:“怎么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如叫这么一声,于是委屈地道:“都流出来了。”
他一听忙手忙脚乱地去拿小枕,高世曼看着他这副作态,心中有些不忍,老老实实由着他为自己垫高臀部,然后又可怜巴巴地扭头瞧着他。
被她看得心软,他只好凑近抱着她的脑袋道:“以后再不许哄骗我。”
“嗯”,她前所未有的老实。
怀着期待,她等着腹中能孕育一个小生命,然而月信再次来临之时,她真有些慌了,心情从未有这般低落过,什么事儿也不想做,在家里发了两天呆。她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真的不能生,干脆“引咎辞职”,沈立行是沈家的长子嫡孙,绝不可能娶一个不能诞育后代的女人支应门户,与其两相生厌,不如退而求去。
人就是这般,坏事越想便越难过,以前晚上独守空房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这下她可真是受不了啦,有天竟躺在毯子里哭了一场。早上眼睛肿着,她不想让人看到,直赖到中午方起,荔枝她们奇怪极了,以为她生病了,结果她将她们都赶到房外,自己一人独舔伤口。
还好她不是个娇气之人,过了几日心情恢复,她又如往常般开始在钱庄与国泰广场之间穿梭。
高世娟自过年那事儿之后,便再也没跟高世曼联系过,人要脸,树要皮啊,她做下那种事,如何在大姐面前说得起话,不如躲着不见。高世曼也能理解她这种心情,本来她也不爱搭理这个庶妹,不见便不见吧。
谁知六月底一个暴雨天气,高世娟竟寻上了门儿,高世曼心下纳闷,请她进花厅,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道:“你寻我有事儿?”
“大姐……”高世娟欲言又止,见高世曼瞧着自己,她鼓起勇气道:“大姐,你能不能借我些银子?”
高世曼心中一跳,直接道:“上次近千两银子,你都花光了?”她严重怀疑高世娟将自己当成了冤大头。上次那银子也就算了,据她所知,邓国公府也不过是虚有其表,高世娟再是杨沛林的正室,可杨家毕竟还有两个嫡子不是,一般家族的资源也是尽着嫡子女先用,杨沛林整日无所事事,实在不堪大用。
饶是如此,那千两银子也不该这么快便用罄了吧。高世曼盯着高世娟,她吞吞吐吐地道:“不满大姐,这银子被沛林拿去投资府里的……生意,我瞧着那生意是不成的了。”
“什么生意?”高世曼本能地问道。
高世娟目光一闪,本不欲说杨府也想搞个钱庄的事情,但想着要取得高世曼的信任,于是道:“杨府也想办个钱庄,沛林将那银子拿去充作添头,哪晓得这大半年也没见钱庄的影儿,我想着只怕是不成了;仓部主事褚大人的幼子跟沛林交好,他跟沛林说弄得一秘方,还差点儿银子,于是拉他一起入伙做,沛林没有兴趣,我却觉得值得一试……大姐姐,你若手头宽裕,现下帮我一二,我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儿的。”
高世曼听说杨府也想搞处钱庄,心中大为震动,这钱庄可不是说搞就能搞的,看来杨家心气不小啊。但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听高世娟说完,看着她的双眼,想瞧瞧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需要多少?”高世曼不紧不慢地道。
“一千两吧”,高世娟知道这个大姐虽有钱,但绝不是好说话的主儿。
“那个褚家的靠谱儿吗?”她接着问道。
“当然!”高世娟一看有戏,腰背不禁挺了挺。
“沛林知道么?”莫非是杨沛林撺掇妻子来找姨姐儿借钱的?
高世娟听了低头小声道:“他不知道,反正他也没钱”,她顿了顿突然抬头道:“我瞧着褚三儿弄到了秘方,想必这生意应是好赚;不瞒大姐,杨家表面上瞧着是国公之家,其实也就是空壳罢了,这几年我过的还不如在娘家,实在憋气之极,你是我大姐,总不会想看我过的不如人吧,我过的不好,你面儿上也没什么光彩啊。”
高世曼心中冷嗤,这个二妹在娘家的时候当然爽了,鲁姨娘掌着家,哪能少了她的花用,如今去做人家庶儿媳妇,又是未婚先孕,再加上不会笼络自己夫君,能过的痛快才叫奇怪。
高世娟这般骄傲的人都舍了脸求到她这里,她自然不会拒绝,她示意一旁的荔枝去取银票,然后道:“你与人合伙儿,事先最好白纸黑字,签好契书,省得到时候又扯皮拉筋的。”
“多谢大姐!”高世娟瞧在眼里,心中激动不已,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姐看着这般顺眼。等银票拿来,她主动道:“烦劳大姐让她们拿纸笔来,我给大姐写张借据吧。”
高世曼看了看她道:“自家姐妹,还写什么借据,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我也想你能过的风光些,只是这银子不是小数目,你可长点心,不可再哄人,也别被人给哄了去。”
“看大姐说的!”高世娟一点儿也不觉脸红,反而笑意盈盈,她这辈子也别想赶上大姐了,与其与之为敌,不如跟她相亲相爱,这便宜占的!不写借据,也就是可还可不还了,大姐这般有钱,肯定也是不指望自己还了的,自己过的体面,她这个做大姐的在外面也有脸面呀。
银票拿来,高世娟兴奋极了,她由衷地道:“大姐,还是你最好!”她本想说以前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可是怕高世曼想起以前的事情又反悔不借银子给自己,于是将话都咽了回去。
高世曼见她言辞恳切,暗想她经过这么几年,只怕也懂得了不少道理,以后定会好生过日子。于是道:“你只要脚踏实地,还怕没有好日子过么;有爹在,杨府也不敢为难你,你只放心好了。”
其实她想说有自己在,没人敢欺负高家的人,只不过将话说的婉转些罢了。高世娟听了认真地道:“大姐说的是。”
高世曼跟她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又见她有些发怔,便道:“你拿了银票快些回府吧,莫将银票弄丢了。”
“哦,多谢大姐姐了”,高世娟起身告辞,将她送至门口,雨渐小了,目送其远去,荔枝在一旁插话道:“那褚卫姜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吧?”
“褚三儿?”高世曼扭头问她。
“是啊,比那姚家少爷强点罢了”,荔枝咧嘴。
高世曼皱眉想了想道:“二妹说他得了秘方,只怕不是通过什么正常手段得来的;罢了,只要她能挣钱便罢,别的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少夫人太也大方,这一千两银票就这般给了出去,瞧着她也不像愿意还的样子”,荔枝忍不住嘀咕。
“瞧你这小样儿!”高世曼嗔了她一眼,就是再不喜这高世娟,可她好歹也是高家的女儿,她过的穷酸,对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事儿,只望着她能本分些做人,不给自己惹是生非就好。
“都说钱是罪恶的源泉,在我看来,没钱才是”,高世曼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懂。反正,只要高世娟不找自己麻烦,她会尽力帮助高世娟,省得她生事儿。毕竟姐妹同气连枝,惹人笑话、非议,都不是高世曼愿意看到的。
她回书房立在窗前看雨,这雨不停,实让人气闷,她正觉心烦,突听脚步声进来。
“曼儿!”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兴奋地回头,真是他回来了。
第400章 晕倒
她立时忘却烦恼,如沈立行所愿,飞奔着扑入他的怀中。任她做一万遍也让他不觉多此一举的动作,成功地使得他翘起嘴角。拥她入怀,不顾他身上还有雨水,她将小脸儿贴在他炽热的胸前,听了他还未恢复正常的心跳,只觉心安。
他抚着她的满头乌发道:“我身上还是湿的。”
她却不松手,委屈地道:“彦堂,我……我还是没有怀上。”
他早料到如此,要不然肯定早得了她的消息。忍着胸中的惆怅,他安慰她道:“不着急,儿女缘份也是天定的。”
她抬头瞧了瞧他,见他并未有什么不乐的表情,吸了吸鼻子道:“你快去换身干衣裳。”
他却不动,又将她整个儿搂在怀里,低头嗅了嗅她的发香,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次回来,祖父母都忍不住向沈立行询问了子嗣之事,沈立行笑着敷衍过去,老人们也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便也没有再问。他不愿跟高世曼说这些,省得她不高兴,在京的日子,倒是哄得她益发黏人。
七七乞巧节就要到了,明天也是高世曼十九的生辰,她不喜劳师动众过什么生辰,听说街上热闹,她吵着要跟着沈立行出街凑热闹。一路行来,她叽叽喳喳,跟个孩子似的多话,沈立行拉着她的手,听着她叽喳不停,时而露出会心一笑。
乞巧习俗不一,有人投针乞巧儿,有人种生求子,也有成群结对拜织女的。不过这天街上也很热闹,高世曼见很多人拿着一种蜡制的娃娃,随口道:“这是什么?”
以前也有,只有过她没有关心过,今儿兴致来了,便有此一问。安心笑道:“这是宜子的娃娃,称为化生,少夫人,要不咱们也去买一个?”
沈立行有些心动,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她朝他笑笑道:“彦堂,要不要买一个?”
他只笑了笑,安心忙朝荔枝使了个眼色,令她去买一个回来。高世曼拿着买回来的娃娃笑道:“好玩儿。”
这便是向大家透露了她的小小心思了,安心见状又道:“少夫人,明儿咱们斋戒一天,沐浴后拜拜织女吧,听说向织女星默祷可以求夫求子呢!”
高世曼笑道:“真的假的?”
荔枝兴奋地道:“当然是真的!”她也想求个如意郎君呢。
高世曼呵呵直笑,心说你们这些人想嫁个好夫君,求织女还不如来求我呢,终觉得这样说对神灵不敬,便没有说出口来,她笑罢又道:“好,就照这么办,明儿咱们都茹素一天。”既有这个风俗,那便入乡随俗好了,反正没有什么坏处就是。
正走着,沈立行突然一顿,高世曼感觉他的不对劲,忙扭头道:“怎么了?”
他皱眉低声对她道:“我刚才瞧见你二妹跟褚家三少在一处儿,莫不是看花了眼?”
高世曼哦了一声道:“他们一起合伙儿在做生意,上回二妹还找我拿了一千两银票。”她见沈立行轻皱眉头,小意地哄他道:“是借给她的,要还的。”
他捏了捏她的手,她瞪着他,他勾了勾嘴角,又用手指挠了挠她的掌心,她咯咯一笑,这才知道他并非介意银钱之事。见她笑了,他这才又扯着她前行。
七夕高世曼果然令大家茹素,晚间还似模像样儿的拜了织女星。
等沈立行离京,高世曼又恢复了忙碌。她没忘高世娟所说杨家开办钱庄未果之事,于是将秦二他们召集在一起将这事儿给说了。
秦二冷笑一声道:“这杨家倒是什么事儿都想插一脚,也不照照他们的小细腰够不够粗。”
李陵倒没吱声,景先皱眉道:“上回假银票之事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不会就是他们杨家干的吧?”
高世曼想也没想道:“何以见得?”还拽上文了。
景先顿了会儿道:“若他们真想开办个钱庄,必然会先试试水,既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影儿,必是实力不足、暂时放弃了,很难说不是他们在背后玩花样儿。”
几人都沉默起来,李陵最后对秦二道:“你留意着此事。”
“嗯。”
一日高世曼在书房写字,时不时还拿小扇摇上一摇,突然就觉得全身一股热流从心窝子里蔓延开来,她心下一惊,不安地站起身伸展了下四肢,这种感觉突然又消失了,让高世曼只觉自己产生了幻觉,后来她又坐下怔了一会儿,总觉得这感觉太过真实,再一想天气这般热,也是正常。
她夜里睡眠质量一向也挺好,过了几天,她晚上突然梦到一条大蛇在林间蜿蜒,她吓得转身就逃,也没感觉这大蛇朝自己追来,突然空中就出现一只仙鹤,似认得她一般,只一个优美的旋停,就立在了她的身边,身高足以与她比肩。可能是被蛇吓住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爬上了这仙鹤的背上,这仙鹤似有灵性,待她一坐稳,便展翅直冲云宵,她不敢扭头去瞧那大蛇,只觉在空中飘飘欲仙,风从耳边掠过,凉爽之极。
她舒服地抱着那大鹤的脖子,不知不觉睡着了,后来直觉这风怎么从凉爽变成了闷热,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梦,她趴在枕上怔了好半天,以往她很少记得这么清楚的梦境,回想那只仙鹤的毛色,甚至都是跃然在眼前,清晰之极。
幸好不是个噩梦,她翻身起床,天热不好赖床,还是起来比较凉爽一点。
中秋头一天,沈立行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提前回京,老太太叫人来喊她去吃饭,因为月信迟迟未至,所以她不敢大意,带着人小心往上房而去,一进去老太太便道:“快来坐下,就等你了。”
高世曼堆了笑略扫了一眼,都是几个婶婶,估计是刚打完牌,她不好意思地笑道:“让长辈们久等真是太抱歉了,我有些事儿耽搁了,真是该打。”
二婶笑着道:“左不过都是自家人,吃个饭罢了,耽搁就耽搁了。”
四婶也插话道:“彦堂该回来了吧,往常都是提前回来的。”
高世曼点点头往给她留的座位走去:“应该是快回来了,他不回来也罢,好东西留着咱们吃。”
三婶突然笑道:“那可不行,你惦记着吃,老太太可惦记着抱重孙儿呢。彦堂不回来,你这肚皮只怕更难有动静,上回你说付姨娘不怀孕,你便不敢怀孕,现下她可是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了。”这话说得她自己心里都在流血,可是为了恶心高世曼,她忍了。
付姨娘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三婶成日里咬牙切齿,却无从下手,这会儿邪火趁这机会都发到高世曼身上,直觉心里舒坦多了。
若是平日,高世曼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了三婶这话,她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荔枝跟在她身后,见状骇得一声低呼:“少夫人!”
老太太听得三婶叽歪心中早有不满,不过她老人家待这几个子媳都宽厚之极,从不说什么重话,也不过在心里腹诽几句罢了,这会儿见高世曼脸色灰白,直往下倒去,吓得脸色骤变,差点从椅子里跌下去。
屋中一阵惊乱,温秀听得荔枝惊叫,顾不得规矩飞奔入内,见高世曼晕倒在荔枝怀中,一股戾气从胸中直窜到脑门儿,她刚才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这个三夫人平日说话就是阴阳怪调儿的,素来又总是好与高世曼难堪,不过以往高世曼总能巧妙绕过去,一般在面儿上都不跟她计较太多。
幸而高世曼悠悠转醒,大家都注目着地上的她,倒没注意到温秀正瞪着三婶。
温秀怒视着三夫人,她一个下人,根本没资格说三夫人什么,更遑论别的。三婶也被高世曼吓了一跳,本来就有些心虚,再抬头见温秀瞪着自己,正要发作,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高世曼醒来,只觉得身上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她瞧了瞧正抱着自己的荔枝,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她,一时间厅中奇静无比。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丫头清脆地道:“大爷回来了!”
老太太心中一松,一口长气吁了出来。三婶眼神跳了跳,坐在桌旁空前的老实。沈立行进来先是吓了一大跳,又见高世曼躺在地上一副呆傻之相,还不等搞明白怎么回事,一股怒气便涌上心头:“怎么回事儿!让少夫人躺在地上做甚!”边说边冲过来弓身去抱她。
温秀趁机道:“少夫人被气得晕了过去,这才刚醒。”
沈立行刚刚将她抱在怀中,听了这话正要发作,高世曼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沈立行心痛欲碎,连声哄道:“曼儿不哭,我回来了。”
老太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将三婶瞅了一眼,这时沈立行扭头道:“祖母,孙儿先将曼儿带回去,等太医看过再来给您请安。”
“快去吧!”老太太连忙点头。
沈立行刚抱着高世曼出来,李冲便道:“小的去叫太医!”一溜烟儿便不见了。高世曼仍埋在他怀中抽泣,他虎着脸抱着她快步回院儿,温秀欲言又止,只得跟着沈立行疾步行走。
将高世曼放在床上,她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他不敢问发生了何事,怕又刺激到她,只得由着她抱着自己,伏在她面前的姿势很是难受,可他又不敢挣开,只得轻声一句句地哄着,时不时亲亲她的眉眼。不大一会儿,她的手便松了,他轻轻起身,瞧着她双眼微阖,泪盈于睫,胸中那股子气不知不觉又升了上来。
他轻声道:“我去帮你拿杯茶来润润嗓子”,不等她应,他便轻轻退出房间,温秀她们都立在外面,他板着脸道:“怎么回事儿?”
第401章 老树开花
温秀一脸恼怒低声回道:“三夫人拿付姨娘有孕之事讥讽于少夫人,少夫人一口气没提起来,便晕倒在地……”
沈立行脸都黑了,他冷哼了一声道:“去看卫太医怎么还没来。”
转身回去,高世曼正闭目养神,她暗自奇怪自己怎么一听这话便气得晕倒了,自己不是什么心气小的人,还从来没遇过这种事儿呢。
一双大手将她的手拉起,她睁开眼挤了丝笑道:“我没事儿。”
他没出声,没事儿就不会晕倒了,他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心中直打鼓,生怕高世曼有个什么隐疾。将她的手放在面前吻了又吻,心中焦急,却又不敢显露出来,她只觉疲累,所以两人除了以手传递各自心意,房中一时安静之极。
卫太医匆匆赶来,沈立行忙让出床前空档道:“有劳太医了。”
高世曼乖乖伸出手臂,由卫太医看诊。
卫太医诊完,抬头见沈立行一脸急忧地看着自己,他斟酌了下道:“瞧着脉象,似是喜脉,不过时日尚短,还不是太过明显……”
沈立行脸上一喜,强抑心中激动道:“那过几日劳您再过来一趟?”
卫太医笑道:“不急,过十日老夫再过来为少夫人复诊。”
高世曼听了心中十分高兴,她知道卫太医这般说是为了稳妥起见,再加上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是怀孕了。
之前的担心一扫而空,腹中有了心爱之人的骨肉,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她目送卫太医在众人簇拥下离去,手不知不觉抚上了小腹。这里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她突然觉得它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只要它来了就好。“生男生女都一样”在此时好歹还能勉强算个生育观,总比同性恋风靡的前世是个择偶观强。
送走太医,沈立行急急回身,他再次拉着高世曼的手放在面前吻了一下道:“曼儿,卫太医他为人谨慎……你……”话未说完,他又捧着她亲了下,激动的再说不出话来。
高世曼笑了笑道:“瞧你傻样儿。太医说了,还不明显,要过些日子再来诊呢。”
“嗯”,两人相视傻笑,心照不宣,沈立行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道:“来人!”
荔枝忙笑着进了来,虽然卫太医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十分激动,虽然高世曼一直都不急,但是在几个身边人的眼里,她这可不啻于铁树开花,怎么不让大家激动开心呢。
“先别将消息放出去,就说少夫人受了气晕倒,要静养一些时日”,沈立行面无表情的吩咐着,幸好今天高世曼没什么事儿,不然这三婶肯定没好儿,不过沈立行对这个三婶忍耐已久,这次少不得要敲打敲打了。
上次京中传出流言,据查是刘保散布的,可是杜姨娘可没这般大的能量,经过细查,其中隐有三婶的手笔,他也让温氏姐妹留意过,府中三婶与杜姨娘确实暗中有来往。
哼,这种小把戏还敢在他沈立行面前耍,他是有更重要的事做,无暇顾及这些小鱼小虾,不过三婶这回都将高世曼气成了这般,他再不能冷眼旁观了,干脆一把给他们全掀了。
沈敬修听说自家婆娘几句话将大侄媳给气倒,闹的卫太医都上了门,他不等沈立行兴师问罪,便借着这由头将程楚文给骂了一顿:“怎么,就你长了嘴巴不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舌头上生了毛不能剃(替)怎么着?那边儿也是你想讥就讥、想讽就讽的?便是老太爷也让着她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其实三婶也是有些后怕,自家夫君将她贬得一钱不值,她气得七窍生烟,可也只能忍着,沈敬修见她瞪着自己不说话,气又上来了:“怎么?我说的不对?不说彦堂,只说大侄媳,她若是真想整你,你几个弟弟在京城还混得下去?反正我姓沈,看在彦堂的面子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哼,你在府里瞧着她逢人都三分笑吧,真是没见识的小妇人!”
三婶低下头去,心中尽是不服。
沈敬修冷冷地接着道:“能将皇上哄得高高兴兴、还跟齐王、秦家利益交错共进退,你觉得她跟你一样是个深宅妇人吗?你想死可以,可别拖累了立忠和冰儿,蠢货。”
这话跟拽了她的尾巴似的,她一跳道:“你别说的吓死人的,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白话罢了,至于么!”
“至于么?我警告你,你再多嘴多舌,没事找事儿,你就回娘家呆着去,留着你败家,不如早点将你这祸秧子送走。”沈敬修说完这句狠话,一拂袖走了。只留下程楚文跟个气蛤蟆似的在那喘气。
沈敬修着人在库中挑了几样珍贵药材,带着往沈立行这边来了。三叔亲自上门示好,沈立行自然不会不给情面,收下药材便将三叔送走了。
中秋节自然是在房中过的,除了近身伺候的谁也不知道高世曼疑似怀孕,只以为她是气着了借机在沈立行面前撒娇卖乖,不愿出门。三婶挨了骂表面上是消停了不少,可心里总是窝着一股子气的。都是国公府的媳妇儿,凭什么她就得处处不如高世曼呢。
高世曼可不知道人家心里堵着口气,她日日与沈立行腻在一处儿,这下总算是明白什么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感觉。沈立行第一回要当爹,又兴奋又新奇,整天就围着她转,这也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动,直将她当成了个瓷娃娃一般,弄得高世曼又好笑又有趣。
皎月当空,高世曼闷在院里好多天,她对沈立行道:“咱们出去走走吧!天天在院子里,怪没意思的。”
小虎乖乖跟在他们身后,他拉着她的手,漫步在月光流泄的夜色中。天气渐凉,他为她拢了拢衣裳,带着她漫无目的地在府中散步。不知不觉走到荷塘边,一池残荷林立,莲蓬早教人摘得七零八落,她蹲在池边伸手将水撒在最近的荷叶之上,水滴绿荷成莹球,纷纷滚落,逗得她咯咯直乐。
小虎见她乐呵,情绪立即被她感染,于是摇着尾巴又靠近了些,她趁它不备,一扭身将本要泼到荷叶上的水往小虎身上撒去,小虎忙掉头就跑,离她远远的将头上的水一气儿抖干。
“小虎,过来!”高世曼以手掬水,做好再泼小虎一头一脸的准备。小虎小跑着奔来,见她又要故伎重施,一扭头就跑得远远的。
“好你个大大奸猾的!”高世曼笑,玩了一会儿,全然不知衣摆已浸入水中,绣鞋也湿了一半儿。
沈立行笑过,见她衣染池水,忙上前拉了她道:“衣服湿了,回去吧!”
她不情愿起身,见他扯了自己衣摆在拧水,方知衣裳湿了不少。低头瞧着他蹲在那里为自己忙活,心中不免又甜蜜又安乐。只听沈立行将背给她扭头道:“鞋脱了,上来。”
她动动脚趾,感觉到鞋子也有些湿了。她听话地蹬掉鞋子,趴在他背上,侧脸贴于他后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睡了。”
荔枝将她的鞋子拎着,跟在两人身后回房。这一切都看在荷塘另一侧的杜姨娘眼中,高世曼他们来之前,她便带着红蔷在这池边默默看天,本不想躲避开的,可她看着小虎也跟着来了,这才躲在一旁的树影中。
她现在都没有力气恨了,以前她恨命运不公,后来恨高世曼抢了她的幸福,再后来她恨刘保背叛自己,到现在,她才发现,恨一个人,需要力气;恨自己,需要勇气。
看到他细心俯首为高世曼自然而然地做着这些贴心的小事,她突然想流泪,眼窝和心窝都酸酸的,突然想着若是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啊,她一定不会让刘保沾了自己的身子,一定好好守着沈立行,一定不让沈立行认识高世曼。
可是,时间会倒流吗?正是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时光不会倒流,所以聪明人才会占得先机,他们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以及将来会做什么;而愚笨的人则只会徒叹奈何,只会说我以前应该怎么怎么样,正所谓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更甚者索性将来也顾不得了,现在继续重复着以前的生活,亡羊补牢也懒得去做。
高世曼躺在床上,他支着脑袋侧身瞧着她,突然在她脸颊亲了下道:“过几日我就要走了。”
“嗯”,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抑住心中不舍道:“等卫太医来诊了,记得飞鸽通知我。”
“嗯。”她困了。
他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她道:“睡吧。”
待他离京前,他将丁山留给高世曼用,高世曼本不想留下他,想了想也就算了。她身边都是女子,留下他也好。
等卫太医来复诊,结果自然与高世曼所料不差。太医笑呵呵地道:“恭喜公主,确是喜脉。”
听太医改口,高世曼笑道:“有劳了,只是不知需要注意些什么。”其实她差不多也都知道,前世姐姐有孕基本上她全程在身边陪伴,不过今非昔比,她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这时安心上前道:“少夫人您歇着吧,让太医交待我们就好了。”
高世曼点头,又给她递了个眼色,太医这才告辞去了外间。
等卫太医交待妥当,安心大方地对他道:“太医,您若不急着走的话,能不能……”
卫太医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呵呵地道:“莫非你也要诊脉?”
第402章 假公济私
荔枝她们在一旁窃笑,安心却是不理,她讨好地点了点头。卫太医示意她坐下,为她诊了脉笑道:“这可是一喜俱喜啊,恭喜,三个月了。”
卫太医自是拿了高额诊金满意而去,高世曼得知安心有孕三月,嗔怪她道:“你都有了身子,却不跟我说,今儿开始你回去歇着吧,月钱照领。”
安心不愿意:“不用了,我感觉这跟没怀也没什么差别,何况平日我也没做什么力气活儿。”
“好吧,反正你别累着了,对了,我有孕的消息先让他们不要透露出去,让丁山跟大爷先送个口信就行了。”这是她曾听说过的民间风俗,胎儿三月未满,不宜向外宣告,免得宝宝生气,所以高世曼才有此说。
安心她们很是纳闷,这好消息为何不说,不过主子吩咐,她自然是照办了。
沈立行收到府里传来的消息,一颗心终于放下,当晚就召了一群袍泽大吃一顿,大家得知沈立行这老树开了花,都替他高兴不已。高世曼若是知道,自己有心隐瞒的消息被沈立行当天就散布了开,只怕要郁闷坏了。
秦二他们得知高世曼有孕,自是让女眷们带了不少好东西上门恭喜,高世曼莫名其妙,得知是沈立行透露的消息,只哭笑不得。沈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后,喜不自胜,一边埋怨高世曼瞒着这消息,一边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娘家那边也高兴之极,女儿嫁到沈府多年,如今终于开怀,她们当然也是乐见的。
秦二那边让高世曼好好在家养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不来打扰她。沈立行留在京中的人,往刘保的裕盛酒坊寻了好几次霉头。
这两年下来,佳如与那个蒋三也淡了,便是她不淡,姓蒋的也乏味了,她跟着刘保好死不如赖活地过着日子,幸好酒坊出息不差,尚能维持一家老小的小康日子。她一直讨厌的小姑子也嫁给了街尾的屠户,鲜少回娘家掺合。
杜姨娘与奶娘又恢复了来往,偶尔还是要借用刘保解决下生理问题,她实在很是矛盾,一方面想与沈立行再续前缘,一方面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得过且过吧。上回有人撺掇给高世曼添堵,她可不就是找的刘保,刘保在酒馆赌场菜场都吃的开,三下五去二就把高世曼与皇上有染的流言给散了出去。
虾爬爬也就在臭水沟里面张个牙、舞个爪什么的,在鲨鱼们的世界来说,简直不够看。刘保小动作搞来,沈立行不过一句话,就能让他灭顶,他犹自以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踩了人家一脚。
目前在刘保店前的小打小闹不过是开胃点心。假银票案已报上了府衙,秦二有心给背后主使之人一个当头棒。
银票的印刷,不是什么小人物随便就可以印的。秦二拿出全副精力,按景先的法子,暗地里抽丝剥茧,最后证明跟大夏报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报馆明面儿上的当家人是杨家,秦二使人拿了证据往杨府一丢,问他们是私了还是公了。秦二这边的人往那一坐便笑道:“贵府三少奶奶是公主的庶妹,二爷说了,都是亲戚门头儿的,撕破脸也不好看。”
杨沛峰心中暗骂纪王手下的人屁股不擦干净,一边陪着笑道:“不知二爷要如何私了。”
“二爷说了,这假造银票跟假造银子是一样的大罪,也给咱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看在公主庶妹的面儿上,赔偿一万两银子这事儿便罢了。”
杨沛峰气坏了,什么巨大的损失,这批假银票一投入市面便被发现了,只看有没有百两的损失,一万两!他还真开得了这个口,他脸上肌肉抽了几抽,强忍下心中的愤怒道:“这万两白银只怕卖了我这杨府都不够,二爷若是真有心私了,还是说个比较合适的赔偿比较好。”
来人看了他两眼,见他脸色晦暗不明,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回去跟二爷转告您的意思。”
秦二懒得搭理,直接让人将证据送去了衙门。杨府颜面尽失,后来还是让高世娟出面儿,这事儿方才作罢,堂堂国公府,也是皇上的脸面,经两方商量之下,便找了几个替死狗,只说他们用假银票诈骗,一气儿全部拿下,坐几年监狱是少不了的了。
这其中就有刘保,好死不死的,官差在他家收了不少假银票出来,当日刘保被拖走,张奶娘嚎的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她,佳如则冷眼瞧着,也不知怎么的,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高世曼在府里呆着,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其中有沈立行的推手,她以为秦二不过是想警告下杨府背后的金主,另外将这个已没落至二流的国公府悄悄地推进了三流阶层。
进入孕三月,高世曼没有强烈的孕吐反应,就觉得总是有些心悸,有时候还会手脚发抖,本以为是孕期正常反应,没想到后来竟有些见了红。她吓得不行,忙让人请了卫太医来,将详情一说,太医便给开了个保胎的方子,让她不要再劳心劳力,好好休息。
她看着黝黑的药汁,本来准备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喝下去的,刚一送至嘴边,那恶心的潲水味儿冲入鼻腔,让她实在想吐。
“安心呢?”她抬头皱眉。
不多时安心过来道:“怎么了,让她们给您拿点蜜饯再喝吧?”
“别,这儿有水漱口,你还好吧?”她疑惑地瞧着安心。
“我?都还好啊!”
得了这个答案,高世曼觉得自己就是太娇气了,暗下决心以后也要泼辣一些。她叹口气道:“罢了,先将药喝了再说。”
这般喝了七八日,太医总算说不用再喝,高世曼的情况也有了好转,被交待不可提重物、不可动怒,诸多不宜,麻烦不已。真是得庆幸生在富贵之家,不然要在田里扒食可怎么办才好。
这些高世曼都没跟沈立行说,让她们也不要跟他说。九月底,沈立行抽空回京,她再不敢跑跳着攀到他身上了,只坐在那里对着他傻笑。还未显怀,他摸着她的肚腹,只觉生命好生奇妙。
等沈立行匆匆离京,天气已转冷,高世曼更不愿出门,看书她们不让看,说怕伤了眼睛,写字也不让多写,说怕伤了手腕,女红她一窍不通,秦二那边没事也不会来扰她清静,她只好没事睡觉,或者逗狗、逗鸟,日子过的百无聊赖,她又尝到了熬的滋味儿。
腊月里,沈立行破天荒提前小半个月回了京,瞧着她凸起的腹部,他激动不已,听说已经偶有胎动,他硬是让她坐着不动,他趴在上面感受了好半天,可惜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夜里他还对着大肚皮亲了又亲,高世曼只知道傻笑,笑完了才暗想,完了,人家说一孕傻三年,自己不会已经傻掉了吧。
第二天,沈立行带着她往上房吃午饭,一进去,头一回没瞧见三婶在场,高世曼很是奇怪,强忍着没问,要不然人家还不要说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打过招呼坐下陪长辈们说话儿,不多时便听到三婶进来道:“老夫人,儿媳娘家的三姨过府来说话儿,顺道儿想过来给您请个安,这会儿都到门口儿了,您看方便不方便叫她进来啊?”
各房亲戚上门,来老太太这里拜见下混个脸熟也是常事儿,高世曼也没放在心上,只老实坐那儿吃东西。
老太太性子宽和,听了这话怎么可能不应,她笑呵呵地道:“快些请你三姨进来说话儿。”
不多时一位打扮得体的妇人进了来,高世曼只抬头瞧了一眼,便觉得此人倒像是个生意人,瞧她脸上的表情多丰富啊,只有讨好、没有矜持,只见精明、不见木讷,若是什么官家的主母,绝不会流露出这种神情。
“哎哟老太太,您身子骨可还好着呢吧!”听听,只这腔调入耳,高世曼便又肯定了三分。
“她三姨来啦,快坐吧,上茶”,老太太还是笑呵呵的。
那三姨乐颠儿地与众人打招呼,高世曼故意低着头没理,沈立行假意喝茶,更是不会理。
岂知那位三姨上赶着过来道:“哟,瞧瞧,这位是谨璠公主吧?给公主请安了。”她裣衽施礼,似模像样儿。
高世曼忙挤了丝笑点了点头,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可以不必主动搭理这位三姨。
“哟,公主这只怕有六七个月了吧?”那三姨没完没了,高世曼心中隔应,只那个“哟”字,听得就想打人。
高世曼扭头去看老太太,老太太笑呵呵地道:“差不多了,她三姨快坐吧。”
三婶瞧着高世曼这样子,心中不忿,忙对自家三姨使了个眼色。只听她三姨笑道:“老太太福寿绵长,多子多孙,公主如今有孕,老太太也要抱重孙儿了,可喜可贺呀。”
一句话逗得老太太开怀不已,沈立行是沈府的长子嫡孙,高世曼肚子里的这个,可不就是金贵着嘛。
沈立行皱了皱眉,端着茶杯再没反应。老太太笑道:“我记得她三姨父是官媒吧?你家开的的冰人馆可还行?”
高世曼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原来是个媒婆子,怪不得笑得一脸菊花褶子呢,就差在嘴角长颗大黑痣了。
“托老太太的福,和兴街上最大的冰人馆福姻馆,如今是人来人往”,那三姨毫不客气地自夸,语带得意。
沈立行起身,正准备拉着高世曼告退,那三姨也不知是眼尖还是就盯着他们在,忙起身笑呵呵地道:“沈大人年轻有为,这都快三十了吧,才得头胎,可喜可贺,这子嗣呐,是越多越好,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第403章 给脸不要脸
高世曼觉得这话怎么就有些怪呢,如今她懒得动脑筋,索性也不理了。老太太未置可否,那三姨连株炮地接着说道:“听说沈大人房中只有一妾,大人也不很是喜爱,如今公主有了身子,合该再找人伺候沈大人才是;我那福姻馆从开办至今也算是成就了不少好姻缘,瞧瞧这也不是什么外人,不如老身给沈大人找两门可人的妾室回来,也好给公主分忧?”
高世曼越听越不对味儿,一来好姻缘是指正室,二来我有叫你分忧吗,什么东西!如今她是公主,又是孕期,便是沈立行对她也是有求必应,从未舍得说半个不字,小半年下来,随着孕期的不适增多,沈立行又不能随时陪伴左右,她的脾气渐长,这会儿听得有人要给沈立行找女人,她腾地站起来,正要拂袖而去,脚下一个趔趄,她整个人就要倒下去,她一时大惊,忙用手撑地,房中惊呼四起,反倒让高世曼叫不出来了。
本来沈立行听了这话便有些恼火,别说他答应过高世曼,就是他想找女人,也轮不上三婶找来的人往他身边塞人,所以一时也没注意到高世曼。待他反应过来,高世曼已经跌在地上,吓得他七魂丢了三魄,忙上前去扶她。高世曼为了护住肚子,膝盖狠狠跌了一下,手也在地上蹭的生疼。
沈立行一扶过来,她便就势倚在他身上,眼中噙满了泪,这会儿可不是她装的,这膝盖实在太疼了,手也隐隐作痛。见她痛的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沈立行可心疼坏了,忙将她护在身前急道:“曼儿,没事吧?”
屋中人都在问她要不要紧,一时间关切的声音此起彼伏,高世曼咬牙摇头,只对沈立行低声道:“我要回去……”
沈立行忙抱起她对祖母道:“祖母,孙儿先带她回房了。”
“快去吧,记得让太医过来瞧瞧,我的儿啊,怎么弄的这是!”老太太在后面不停念叨,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整个屋子怕只有三婶在兴灾乐祸,她一时露出假意关心,一时又要笑非笑,脸上表情甚是怪异。
高世曼搂着沈立行的脖子,出了上房方才嘤嘤哭了起来,沈立行大急,脚下不停,一边让人去叫太医,一边道:“哪里痛,快告诉我。”
她呜咽着道:“腿痛,手也痛,呜……”
沈立行一时又有些气她不小心,这火还没烧起来,便又心痛的不行。带她回房,捋起裤腿见她膝盖都红了,一时大怒道:“温秀,叫那个什么媒婆滚蛋!以后谁再让她入府,谁就一起滚蛋!”
温秀在外踌躇不动,那是三夫人的姨妈,也算是老太太的客人,她哪敢去叫人家滚蛋?她指望着高世曼开口劝下沈立行,此事便罢了的。哪晓得半天也没听高世曼说一个字。开玩笑,高世曼听沈立行说叫那媒婆滚蛋,心里痛快着呢,这下膝盖也没那般疼了,帮着劝沈立行收回成命,那还真是省省吧!
沈立行见温秀半天不动,冷哼一声道:“怎么,使不动了是吧,你也想滚蛋怎么着?”
温秀忙拔腿就走,一路都在想,这话怎么说才比较好听一些。到了上房,那三姨还在游说老太太做主给沈立行纳两门妾进来,这么个阳刚人儿,没女人伺候可不行,大有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她得了这媒人礼金的意思。老太太这辈子也不大待见所谓妾室,再加上她不愿给高世曼添堵,若是沈立行想纳妾,他也自有主张,这孙儿的脾气她又不是不晓得,所以觉得这人真是烦,于是一直在哼哼哈哈,并不接腔。
听说温秀来了,老太太忙叫人让进来问道:“曼儿没事儿吧?太医来了没有,要不要紧?”
温秀看了那三姨一眼恭敬地回道:“回老太太,少夫人膝盖受了伤,至于还有没伤到别处,太医还没过府,所以不是很清楚。”
老太太皱了眉合掌默念道:“菩萨保佑千万别有事儿!”
温秀正在斟酌那话该怎么说出来,老太太道:“彦堂让你过来,可还有别的事儿?”
温秀只好硬着头皮道:“大爷说了,沈府不欢迎媒人上门,以后谁若再带媒人进府,那便连着媒人一起……滚蛋。”
老太太心中一乐,这指桑骂槐骂的好,她面无表情地道:“嗯,你去跟门房好生再交待交待吧!”这便是认可了。
那三姨面色一变,瞧了程楚文一眼,程楚文气的肝火蹭蹭往上窜,可发话的一个是沈府未来的男主人,一个是沈府现在的女主人,她敢吱一声试试?今儿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颜面扫地了。
三姨毕竟是靠嘴巴吃饭的人,她见温秀脸色不虞地瞪着自己,没想到一个下人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不免有些讪讪地看了一眼程楚文,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她是三夫人的姨妈,这简直是太掉底子了,看来这外甥女在沈府也不过如此,心中冷哼一声,心思电转间,她忙起身告辞道:“今儿扰了老太太清闲,这就告辞了。”
老太太担心高世曼,心不在焉地挥手道:“好走。”
程楚文也起身道:“老太太歇着吧,我送送三姨。”
温秀也紧跟着告辞,亦步亦趋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府门,故意大声对门房道:“大爷说了,以后不许媒人上门”,说完还朝程楚文的三姨瞧了瞧,接着道:“谁若再放此类人进门,谁就卷铺盖儿滚蛋。”
门房每日里迎来送往,只怕最是清楚踏入这个府门每个人的身份和地位,见温秀这般说话,又有意无意地瞥向那个三姨董氏,于是识相地道:“大爷既然发了话,以后咱们都按大爷的规矩办就是。”
温秀是高世曼房里的女护卫,于一般下人本就不同,再加上沈立行和高世曼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如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大爷才让温秀出来吩咐这么些奇奇怪怪的话,在不明所以然的情况下,大家自然是无不配合,先倒向大爷再说。
程楚文气的不行,她瞪着温秀正待发作,谁知道温秀压根儿就不怕她,只面无表情地回看着她。董氏一看这个境况,忙拉着程楚文道:“你快回去吧,我就这走了。”
这般打了个岔,程楚文也没发作起来,她送走三姨恨恨地瞪了温秀一眼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温秀没有理她,哪知道她见温秀无动于衷心中越发来气儿,她蹬蹬地快走了两步回头恶狠狠地道:“怎么没摔死你!”
这话只怕不是咒温秀了,大有影射高世曼之嫌,温秀正待发作,门房忙拉了她道:“温秀姑娘莫恼,这府里的规矩可都是定死了的,有什么事儿,自去找各家主子扯理儿,可没必要在这儿闹起来。”他这却是好心了,不管如何,一个下人跟主子扯皮,甭问原因,首先就失了尊卑。
温秀经他一扯,倒也冷静下来,对着他点了点头,板着脸回去了。还没来得及跟沈立行告状,卫太医便过来了,幸好胎儿没事,沈立行终于放了心。府中有上好的膏药,问过太医确定能用,当即就亲自给高世曼抹在了膝盖上。
高世曼觉得没有必要,不过是青紫了而已,可是又拗不过沈立行,只好由着他了。
温秀一进来,沈立行便见她虎着脸,暗道这三婶还敢跟他对着干不成,帮着高世曼抹好伤药,又趴在床前陪她说了会儿话,最后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那呆货滚了没有。”
高世曼莞尔,心中甜蜜,却瞪了他一眼道:“她好歹也是三婶的长辈,你可别太过分了。”其实心里面巴不得他再过分些才好。
“我心里有数”,沈立行看了温秀一眼,温秀不动声色跟了出去。高世曼躺在床上,也没瞧见他们的互动,她膝盖抹了药,药入肌理,凉沁沁的,感觉舒服多了。
一出去,沈立行便低声道:“怎么了?”
温秀小声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三夫人最后一句明显是咒咱们少夫人的,她骂属下狗仗人势也就罢了,她说怎么没摔死,这话也忒毒了点!”她说着说着也恼了起来,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沈立行越听越火儿,他不发威,这个三婶还当他是病猫了不成,以前她总是给高世曼添堵,看在三叔的面儿上,他不予太过计较,倒还惯得她越发来神儿了,今儿冷不丁将那个开冰人馆的三姨叫进府里恶心自己,还害得高世曼差点跌跤,曼儿现在可正是关键时期,幸好没摔出什么事,若是有事,他必要三婶陪葬;这都罢了,她还敢咒高世曼摔死,哼哼。
他冷着脸道:“下去吧,以后我不在府里,你们多加小心。”
“是。”
沈立行立在那儿,凝眉发了会儿呆才又进去。
高世曼见他进来,忙咽着口水道:“彦堂,我想吃卤鸡爪子。”上房去了一趟,饭没吃上,倒吃了一肚子火气回来了。
他想也没想,扭头对正准备退出去的荔枝道:“去厨房问问。”
厨房哪有这东西备着,最多也不过几只鸡脚罢了,一听说高世曼要吃鸡爪,谁敢说不,一时间厨房上下鸡飞狗跳,全员严阵以待。
结果折腾个把时辰,等东西端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喝了碗粥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压根就不想吃了。
沈立行无奈,挥手让人端下去,扶她坐在床沿道:“这鸡爪子有什么好吃的,不吃也罢,你想吃什么,我叫他们去弄。”
高世曼刚醒,脑子里还糊着呢,她想了想认真地道:“我想吃你。”
沈立行差点给跪了。
第404章 隔山打牛
高世曼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伸手搂住他的腰道:“你真不用纳妾?”
他气不过,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若想给我纳妾,我也可以勉强收下。”
“你想的美!”她立马瞪着他。
他咧嘴一笑道:“不许再提。”
“哼”,她白了他一眼。
“还要不要吃什么东西?”他温言软语。
“不要不要,吃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孩子太胖倒霉的是我”,她对他的好意一点儿也不领情。
“好好,你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弄,听到没?”他摸了摸她的脸颊。
哪知她抬头道:“我肿了没?”
“嗯?”他莫名其妙。
她见他一脸白痴相,于是自己在腿上戳了几下,自言自语地道:“还好。”
他俯身在她发顶亲了一下道:“傻瓜。”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于是抱着他呵呵笑了几声。
过了两天,秦二来访,竟给她带了不少热带水果,高世曼可是乐坏了,一个劲儿对他道:“还是你最懂我,太感谢啦!”
秦二但笑不语,沈立行在一旁瞪着他不说话,最后还是秦二告饶:“得,不是我最懂你,这些都是他让我找人弄回来的。”
高世曼见他指着沈立行,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最后厚着脸皮对秦二道:“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我本就是说的彦堂,不是说的你。”
啧,脑子转的挺快,秦二瞪着她,又看看沈立行,见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懊恼地道:“嘿,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叫你们夫妻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嘿嘿……”高世曼傻乐起来,“你今儿来还有别的事儿吗?”
“怎么,你要赶我走哇?没事儿我就不能坐坐了?”秦二大为不满。
“你坐你坐,你把我家地皮坐穿我都不介意”,高世曼一见到他耍嘴皮子的毛病又上来了。
秦二瞪了她一眼道:“我找你说正事儿。”
高世曼正色道:“什么事儿?”
“之前咱们在边关开分店的时候,不是找当地的地头蛇寻求合作吗?”秦二咧嘴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们不是没同意么?怎么,他们现在给咱们找麻烦了?”高世曼一听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不是,当时我可是亲自去找的他们,你也知道他们当时有多傲慢,虽说嘴里没直接拒绝,可也没答应,一直拖着,后来咱们自己干了,你猜怎么着?”秦二卖起了关子。
高世曼瞪着他,他笑了两声道:“这会儿他们反倒找上门来了,急于跟咱们合作,不仅仅是分店,还有钱庄。你怎么说?”
生意场上并不乏这种墙头草,高世曼只冷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沈立行却在一旁道:“不理他们。”
“不理?”秦二笑笑道,“不理恐怕他们要捣乱。”
高世曼没好气地道:“你都有了主意,还来问我做什么?”
“理他们,我又于心不甘,所以这才来找你们商量”,秦二仍笑。
沈立行不想让高世曼费神,他想了想道:“不理。便是你理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觉得是你给了他们机会,而是觉得他们本就该得这个机会。你可以吸收当地一些小的家族和势力,使他们变大变强;至于那些本就强势的地头蛇,你帮他们不啻于扶植他们变得更强,于咱们来说,并非好事儿。”
高世曼瞧了他一眼,秦二点了点头道:“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军方一直以来也只会拉偏架……”
“这个你放心吧,只管去做,有事跟我说就成,曼儿要养身子,没大事儿就别来打扰她了!”沈立行大有一锤定音的架势。
“啧,有你这话就行!”秦二对高世曼笑了笑起身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就打扰她了,回喽!”
沈立行送秦二出去,走到门口又扭头道:“你歇会儿,我送送二爷。”
秦二边走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往常他过府,沈立行可没现在这般热情好客,更别说送他出门儿了。
“到门房再说”,沈立行应了一声再不说话。
到了门房,他们见沈立行亲自送了秦二爷出来,忙迎了过来,沈立行对来人使了个眼色道:“我有话跟二爷说。”
那人忙端了茶,收拾了桌椅让了出去,秦二一坐下,奇怪地道:“何事?”
沈立行低声道:“前几天三婶带了她那个开冰人馆的姨母来给我牵线。”
话未完,秦二呵呵打断笑道:“恭喜!”他还不知道高世曼是个大醋坛子么,这句恭喜实则兴灾乐祸。
沈立行淡淡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曼儿气的摔了一跤,三婶向来看曼儿不大顺眼,人前还咒她怎么没摔死。”
秦二这才恼了:“你三婶故意的!”
沈立行没答话,这便是默认了,秦二哼了一声道:“世曼没事吧?”
“现在是没事了,不敢保证以后也没事儿,我常不在府中,她现在脾气也不大稳定,我怕三婶以后再给她使绊子……”沈立行悠悠地说着。
“哼,你的三婶,你有顾忌,我可没有,她娘家的那些亲戚,在朝中做芝麻大点儿官的就不说了,只要有人是在街面儿上挣饭吃,便没有我秦二爷伸不了手的,你说说看,要不要我助你一助?”秦二意气风发,大有为高世曼两面插刀的豪情。
沈立行等的就是他这话,他咧了咧嘴道:“我查过了,三婶的小弟和姐夫一家都在东市经营着买卖,她大弟的儿子在西市混的也不差。”
他这话一说,秦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是知道要被利用,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两人相视会心一笑,秦二起身道:“得了,你好好陪着她就是了,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放心。”
沈立行点点头,将他送走后折身回房,她正边吃水果边翻看一本书,琼枝在一旁伺候着。他出声对琼枝道:“你下去吧。”
她冷不防递到他嘴边一块水果道:“你也尝尝。”
他勉强接了,嚼了几下吞掉道:“你这身子越发重了,以后可别再随便生气了,若是伤了身子,神仙也救不了。”
其实她之前摔了那么一下,她也很是后怕,暗下决心再不冲动,这会儿听他这般说,立马乖乖点头道:“嗯,我以后再也不胡乱生气了,如果有人吐口水到我脸上,我保证不仅不生气,连擦都不擦一下,让口水自己干。”
她说的好听,唾面自干别说她做不到,便是她真的不擦,身边人也会替她擦了,现在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沈立行皱眉道:“胡说,谁敢吐你口水!”
她立马委屈地道:“三婶啊,她为什么老是看不惯我,我又没惹她,而且刚进府的时候,我可是对大家都不错呢。”
沈立行定定地看着她道:“别试图跟所有人交好,如果你跟什么人都想交好,那你一定会失去真正的朋友。”
“哦”,她想了想喃喃地道,“有道理哦,做生意也如此吧,如果什么样的客人都想要,那一定会失去真正的客户吧?”
沈立行失笑,扯了她的耳朵一下道:“三句不离本行,做生意是做生意,只要能给你送银子,什么客人都可以要。”
高世曼被他说的一笑:“才不呢,要是给我气受的客人,我就不要。”
“好好,不要就不要”,沈立行被她打败了。
没两天,三婶接待娘家亲戚来访,说是有些生意受了挫折,想托她去找高世曼的面子,请秦家出面将这事儿摆平。三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也没转的这么快的,她打发走娘家人,坐那儿想了一阵便恨恨往门房去了。
到了门房,她趾高气扬地问道:“这几天秦家二爷来过没有?”看样子她还不算太傻。她娘家人不知道她得罪了高世曼,她可是门儿清。
门房想起上次沈立行与秦二爷在这里说了回话,又看三夫人面色不虞,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小的没见着秦家二爷来过。”
三婶跺了跺脚,正好沈敬修进了府门,她连忙上前告状道:“楚钧和大姐的生意都被人动了手脚,连茂生都不能幸免,这也太巧了些,你去跟老太太说说,都在一个府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这么狠,我娘家人招她惹她了?”
沈敬修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他不是没提醒过她,是她自己骨头痒,前儿个还差点害得高世曼跌坏肚子,幸好没事,若是有事,沈立行必不会饶了她,也不知道他是倒了什么霉,娶了这么个败家媳妇儿回来,他私下找沈立行又说了些好话儿,沈立行当时还对他说:“三叔,您甭管了,再怎么着她也是我三婶,我还能怎么她不成?”
听了这话他算是放了心,没想到还没两天她娘家那边就倒了霉,他只想说活该。
三婶见沈敬修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压低声音道:“他们拿我娘家出气,便是看不起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沈敬修如何不知她这是激将他呢,不怒反笑道:“彦堂是我亲侄子,他会害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三婶有些诧异,正待出口相问,沈敬修又接着道:“你那些亲戚生意做的好的时候,没说人家关照你们;现在生意不好了,你倒是寻上门来讨人家秽气了,这做生意本就是有盈有亏,赖不着别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多事!”
三婶瞪着他尖声道:“沈敬修!”
第405章 干的漂亮
这一嗓子把门房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沈敬修大觉没有面子,他黑了脸道:“你别撒泼耍赖了,就那几条小鱼小虾的,人家还懒得动手。”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三婶站在那里气的直喘。
站了会儿她回神,忙小跑上前跟在沈敬修后面道:“你不管是不是?”
“我怎么管,我又不会做生意!”
“好,这是你说的!”她咬牙切齿。
“我本来就不会做生意!”沈敬修看都懒得看她。
看着他背着手远去,三婶真想一掌将他拍死。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老太太去告状,老太太为人宽厚,知道这事儿,她再哄上一哄,少不得就会跟高世曼说上几句好话,其实自己也没怎么着高世曼啊,只要舍了这张脸,高世曼应该不会太过打脸才是。
刚一进上房,便看到高世曼正坐在老太太跟前说话,那一身的慵懒和随性,让她有些恍惚。温秀见她过来,忙跟着进去房中,一进去便站在高世曼身后严阵以待。
高世曼瞧着她跟着三夫人一块儿进来,心下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于是对她笑了笑。上次她是一时气着了,以后不管是谁再说给沈立行纳妾的事儿,她都不会再有什么感觉了,只要沈立行愿意接收,她是不会管的。
沈立行的态度已然很明确了,若是还有人飞蛾扑火,等她生完再收拾不迟。
三婶跟老太太请了安,见高世曼坐在那里跟没事儿人一般,心里便有些不大舒服了,她想了想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给评评理。”
一屋子连下人都朝她瞧了过来,老太太皱眉道:“又怎么了?”
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她老人家跟高世曼正说的高兴呢,这人一来就说要评理,八成又是跟人在扯皮拉筋的了。
三婶却是不管,她自顾自地道:“上回三姨也是个好心,大侄媳便是不乐意,也不该朝我娘家动手,我小弟和侄子的生意,被人联合秦家动了手脚,要说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至于么!”
高世曼听得愣了,与其说她恨这个三婶,还不如说讨厌她更为贴切,她压根儿就没朝她娘家人动手,她凭什么要替人挨了这冤枉?老太太瞧了她一眼,见她发怔,瞧着不像知道此事的样子,于是便没做声。
“三婶是什么意思,你小弟和侄子做什么生意?与我有何关系?”高世曼有点莫名其妙。
三婶见她想抵赖,心下也恼了,她出言讥讽道:“你堂堂公主,敢做便要敢当,何必做出这惺惺之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清白的呢。”
高世曼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生气,她深吸口气扭头对温秀道:“你跟三婶说,这事儿我不知道,与我无关!”
温秀领命,立时冷冷地道:“三夫人好生可笑,我家公主岂会因媒人上门,便要坏了你娘家的生意,这做生意各凭本事,总是有赚有亏,没见过亏的时候不问自己的原因,偏赖在外人身上的理儿。”
老太太也道:“老三媳妇儿,曼儿不会因这种小事便与你为难的,我瞧着她是真不知道,你莫怪错了人。”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三婶声量都提了一成,“我刚得罪你,娘家生意就被人动了手脚,你信我却是不信的。”
温秀哼了一声道:“三夫人怪错人了,我再强调一次,我家公主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断人生路的,劝你莫再纠缠。”
“哼,不就是多说了一句话儿么,我错了,我收回行不行?我惹不起你,我以后躲着你行不行?”三婶是真毛了。
老太太和高世曼更加莫名其妙,这多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不懂,温秀却是懂的,她冷哼了一声道:“劝三夫人莫自作聪明,您说的那句好话,少夫人压根儿就不知道。”
“你少在这儿哄骗我了,她若是不知道,会下这狠手?”三婶根本不信。她心里亮堂堂的,当时也确实是她那句怎么没摔死的话说的过了头,别说高世曼,便是老太太听了也会生气。
高世曼越听越是糊涂,她扭头对温秀道:“三婶说了什么话?”
温秀怕气着她,便低声劝道:“少夫人还是莫要听的好,若是听了,又要生气,若是伤了身子,大爷会发作我的。”
老太太听了也道:“既如此,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她也怕高世曼听了气着了,若是再伤着,那可不行。
三婶听了这话,心中越发嫉妒,不让说是吧,她还偏要说了,嘴巴一张便道:“那天你这奴婢不是狗仗人势给我脸色看么,我不过说了句摔死活该罢了,这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别装的跟不知道似的。”瞧瞧这情商,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沈府做儿媳。
高世曼听了这话立马黑了脸,她不紧不慢地问道:“我摔死了,三婶你能得什么好处?便是我死了,彦堂也能再娶,就算大房的人死光了,定国公的爵位还有二叔,轮得到你儿子吗?”
这话便有些狠了,老太太拉了她的手道:“曼儿切莫胡说!”
哪知高世曼眼泪看着便滚了出来:“我招谁惹谁了?你要咒我死?我好不容易才怀了彦堂的孩儿,现在有人巴不得我们母子双亡,我招谁惹谁了我,呜呜……”她还哭上了。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三婶又不是不知道,她咧了咧嘴道:“你少来了,我说就是说了,不怕承认,你动我娘家的人,你敢承认么?”
高世曼愣了,她讷讷地道:“我没做过,凭什么要承认?”
“你没做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敢拿肚子里的孩儿发誓么?”这三婶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估计很多女人都有过这种体会,别人伤害自己倒没什么,伤害婆家人也没什么,但是若伤害了自己的娘家人,那便跟尾巴点了火的猫一般,那反应不是一般的大。
高世曼没做过,自然不怕,她刚将手伸到面前准备发誓,便被老太太喝止了:“曼儿!不得胡闹,这事儿我老太太相信你就够了,没人敢逼你发誓。你还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利害,便不是你做的,胡乱发誓也有损福运,岂能等闲?好了,你们带少夫人回房歇着去吧!”
这道理高世曼怎么会不懂,她刚才也不过是表个态罢了,现下老太太让她走人,她就坡下驴道:“老太太息怒,若是我做的,我明人也不做暗事;不是我做的,别人也莫想冤枉我。”
说罢扶着温秀便扬长而去,三婶被晾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
老太太见高世曼走了,冷了脸道:“你也太不像话了,别说这事儿不是曼儿做的,便是她做的又如何?你咒她孩儿,她就是断了你和敬修的财路也是应该,更别说你娘家。你记住,你现在是我沈府的人,娘家的事儿,最好少管。”
老太太一般不发火,若是生了气,那便是真火,三婶倒打一耙没把人家伤着,反倒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老太太摆明不管这事儿了,也不让她管,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下去吧,没事别找事儿!”老太太挥手撵人了,说的话竟跟沈敬修没什么区别。
“儿媳告退”,三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高世曼一路强忍着,这三婶真不是好人,竟敢咒她摔死,也不知道秦二怎么要拿三婶娘家下手,莫非是巧合?温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高世曼不问,她自然不会多嘴,本来这事儿便不是高世曼做的,是沈立行做的,三婶有本事去找他闹一场。
回房高世曼便想让人去找秦二相问,又一想若是现在找他,只怕要坐实自己的罪名,便也罢了。她要了一碗粥便躺在床上小憩,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老太太使人叫来沈敬修,不冷不热地将事情一讲,末了对他道:“我瞧着曼儿并不知道这事儿,你合该管管你媳妇儿,叫她少管娘家之事,曼儿性子和蔼大气,也不是个狠心小气的,哎,你那媳妇真是……你多管管吧。”
沈敬修听了怒不可遏,可在自己亲娘面前也不好发作,他回去后将自己媳妇儿好好骂了一顿,最后结案陈词道:“你若这般关心娘家,回去算了,永远呆在娘家别回来是最好,反正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以沈家目前在京中的地位,多的是人愿意嫁进门来给沈家三爷当媳妇儿,可她程楚文却是不同了。她听了这话吱也不敢吱,只能由着沈敬修在一旁喋喋不休。
沈立行回来,高世曼还没醒,温秀将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他听了,他哼了一声道:“发誓?她也不瞧瞧她是什么东西。”
挥退温秀,他走进房中,见她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坐在床头发呆,高世曼一睁眼便看到他这副呆傻的模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儿,等他发觉,拉了她的手笑道:“醒了怎么也不吭声?”
“想什么呢?”她对他懒懒一笑。
“三婶的事儿,你别管了,好好养着,凡事有我。”
“嗯,是你做的?”她调皮地笑。
“你说呢?”他心情大好,俯下身子亲了亲她。
“干得漂亮!”她开始咧嘴笑。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别管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把咱们儿子养好就行。”
她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要吃点什么?”他现在生怕她吃不胖似的。
“不吃不吃,再吃我就变成猪了!”她有些不耐烦了,这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还偏喜欢说。
“是猪也好,一窝全解决了!”
第406章 喜诞麟儿
高世曼一愣,等她明白过来高声笑骂道:“你才是猪!”
晚上安顿高世曼躺下,沈立行便悄悄去寻三叔,沈敬修见他过来,正准备因白天的事儿说几句乖话,沈立行却拿出一个匣子道:“三叔,这是娘亲留下的一处庄子,离京不远,叫秀云庄,每年收息还不错。这回教三婶娘家吃了亏,您也别生气,墙外损失墙内补,您是我三叔,这庄子您拿去哄三婶开心,都是一家人,曼儿怀着身子,只要在她生产之前别让三婶再去气她就成。”
好一个墙外损失墙内补,沈敬修摇头感叹,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他心中又忍不住直乐,这秀云庄也是大嫂的嫁妆,当年收息可是一等一的好,连程楚文都曾嫉妒羡慕过。不过他乐归乐,嘴里却道:“彦堂你也别太见外了,这算什么损失呐,她娘家人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跟你们有何关系”,却是不愿收这地契。
沈立行再三让他收下,最后道:“三叔别再推了,这就当我这做大哥的提前送给冰儿的嫁妆,再推辞就不好看了。”沈立冰是三叔唯一的嫡女,差不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沈立行这么一说,三叔还真的没了拒绝的理由。
他笑呵呵收下匣子道:“彦堂有心,那三叔就收下了。别的话也不多说了,你好咱们整个沈府才能都好!”
这可是大大的实话,沈立行在朝中得皇上青眼,高世曼又家财万贯,便是休了程楚文,也不能得罪这两口子,这点儿觉悟沈敬修还是有的,特别是现在,这个感受是空前的深刻。
当然,沈立行将他的三叔算的死死的,别说他拿这秀云庄去讨好三婶,会不会让她知道他白得了个庄子还另说。
于是乎,三婶娘家亲戚的生意如病来山倒,三婶过年都没什么心思了。沈立行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来骚扰高世曼,三婶娘家亲戚见她在高世曼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一时间对她失望之极。三叔得了好处,哪里会管她娘家这个烂摊子,遇上就敷衍两句,遇不上就跟没事人儿一般,三婶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
偏老天还要给三婶添堵,过年头两天付姨娘顺利生下一子,三叔乐得整日里笑开了花儿,跟三婶的愁云惨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立行乐呵呵地送了重礼过来,一时间三婶只觉生无可恋。
初一的时候,襄城趁夜来瞧高世曼,见了襄城,高世曼不免又替她难过,这般总是躲躲藏藏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襄城见她这般,笑她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急什么?”
高世曼叹口气道:“哎,老天爷怎么不劈了那些人呐,害得你这堂堂公主受这般委屈。”
“你不是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嘛,这是我的命,我都认了,你也别成天哎声叹气了好不好,你只管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小侄子玩就好。”襄城笑嘻嘻的,如今她觉得这日子比之逻些要强太多。
高世曼笑道:“是啊,你还年轻,青春无悔嘛。”
襄城上来摸了摸她的大肚道:“什么是青春?”
高世曼转了转眼珠儿道:“爱对了就是爱情,爱错了就是青春。”
襄城想了想认真地道:“我还真不觉得爱过那人,就是觉得他既然是我一生的依靠,便稀里糊涂地付了几天真心。”
听了这话,高世曼不免有些伤感,她仍挤了笑对襄城道:“夫君只能给你位置,却不能给你未来,你这次是因为没有选择的机会,下次一定要好好把握,我希望你能拥有普通女人的幸福。”
“我还可以吗,时也命也,我看我注定要孤独终老了”,襄城很是悲观,对未来虽有憧憬,却无期待。
“我都说了,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命运让我们无法跪地求饶,若是你这就放弃了,我真不想再理你了,你打起精神,这回哪怕你想嫁乐师什么的,我也不拦你了”,情急之下,高世曼说漏了嘴。
幸好襄城是个粗性子,她怔忡了一会儿道:“哎,只要父皇在,我还是能找个显耀的人家,只是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高世曼听了笑道:“你看景先如何?我瞧着皇上挺喜欢他的。”
襄城瞪了她一眼道:“你还真舍得。”
“舍得?”高世曼有些糊涂了。
襄城悠悠地道:“我比他大,又是寡妇,你舍得他这么个大好青年送给我糟蹋?”她直接视同吐蕃那人死了。
高世曼听得一愣,过了会哈哈大笑,直笑得肚子疼,她哎哟哎哟地托着肚子笑了会儿道:“你还真敢说,以后就这么着,这样才有朝气,我喜欢。”
“你小心着孩子!”襄城嗔了她一眼。
两人闲扯了会儿,沈立行过来瞧了几回,高世曼总是乏得快,他怕她累着了。襄城尽了兴方才告辞,沈立行安排人送襄城到别院去暂歇,第二天又送她回庄子。
安排好回来见她发怔,上前拉了她的手道:“想什么呢?”
高世曼懒得多说,只道:“好累,我要睡了。”
“好累还说这么久!”他忙动手安置她歇下。
这个年算是过的消停,高世曼不需要跟往年一般到处去拜年,她留在府中养胎,只是身子越发重了,每日睡觉怎么躺都觉得不自在。
年后沈立行千叮万嘱地走了,临走了前问了高世曼,得知预产期在四月初,心里琢磨着走了。
秦二那边得了沈立行的保证,便没有回应那些找上门来的地头蛇。风水轮流转何需等三十年,秦二与当地部分小势力合作,因为有成功经验在前,所以合作起来也没有什么波折,那些地头蛇第一次出手便被军方打压,最后只能老实了起来。
高世曼这边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也越发不耐起来,每日夜间睡得难受之极,只能在白日补眠,早上起床都要人拉着方能顺利起床,她尤怕到时难产一尸双命,耐着性子每日在院中转来转去,小虎似知道主人肚子里揣了个宝贝,有时候歪着脑袋探究地看着她,逗得高世曼心情大好。
离预产期还有十来天,一日胎动得厉害,高世曼肚皮发疼,忍不住拍了肚皮几下,以示警告,可胎儿当时是消停了,一入夜肚子却开始疼了起来。高世曼看宫缩有了节奏,忙让人去准备,她又吩咐准备好水洗头洗澡,怕月子里面长辈们不让做这些,将自己给捂臭了。
沈立行请来的两个产婆这辈子也没见过像她这般淡定的产妇,两人搭配着准备好一切,高世曼正洗完澡靠在产房喘气。这感觉谈不上疼,胀的很,她知道不能叫嚷,所以只能忍着。
她困极,但有频率的宫缩却在提醒她今夜别想安睡,从来没有觉得夜有这样漫长,也从来没有觉得肚子里这货真的是个麻烦。
几只飞鸽趁夜飞往龙门大营,沈立行得了信儿,连夜带了人飞马入京,一路上他心里紧张不已,不是说的预产期四月初么,怎么提前十来天就发作了。
老太太专门跑过来看了看,瞧高世曼这样子还有的折腾,于是细细吩咐下人好生照看,一有消息就去上房通知,坐了会儿,见自己也帮上不什么忙,便回去睡了。
哪知等沈立行天大亮入府,高世曼还没有动静,他急急入内,见高世曼一脸憔悴,披着一身的疲惫和夜露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曼儿,我回来了,你……”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对他挤了个笑,已没有力气说话,正在此时,身下突然一股热流,产婆忙道:“大人快出去吧,少夫人破水了!”
沈立行一步三回头地出去,这时老太太也过来了,听说还没动静,叹了口气道:“急死人了。”
叫了声祖母,沈立行便坐立难安起来,破水之后就必须早些让胎儿娩出,产房里的人都是有经验的,待得午时一到,高世曼终于解放肚皮,她来不及问是男是女,只觉肚皮里的压迫感总算是一股脑儿全部泄掉,她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深呼吸。
随着一声清亮的呱啼,产婆高兴地大声道:“是个墩实的小少爷!”高世曼睁眼看了一眼,只觉那产婆简直比自己还要高兴。可不是么,按产婆以往的经验,若接生的是个少爷,得的赏钱都多几倍,何况是在沈府。
消息传出,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双手合十只顾念叨着佛祖保佑,沈立行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放下,冲到门边连声道:“少夫人可好?”
出来换水的婆子笑着道:“恭喜大爷,母子平安。”
高世曼知道现下并不安全,产后起码还得再观察小半个时辰,恶露正常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消息如长了翅膀飞到各府,齐王府得了消息,瑞娴笑着对李陵道:“这倒是巧了,世曼这孩儿跟咱们宛儿同一天,真是有意思。”
李陵会心一笑道:“果然。”
待高世曼休息好转到睡房,沈立行拉着她的手一直傻乐儿,她轻声道:“孩儿呢,抱来我瞧瞧。”
沈立行令人将洗干净的小儿抱来给她看,她见儿子安静之极,冷不丁上前双掌一拍,响亮的掌音将沈立行吓了一跳,高世曼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见他明显有反应,忙笑着道:“还好,不是个聋子。”
第407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下人哭笑不得,沈立行同样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瞪着她半天没吱声。高世曼尴尬地道:“赤子无辜,是我唐突了”,实则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她接过儿子放在身侧,自己也躺下,竟掀了衣裳让他吸乳。沈立行阻止道:“曼儿,已请了奶娘。”
“我知道”,她头也不抬,极认真地将乳(头)塞进儿子嘴里,小小婴孩儿遇到乳(头),忙不迭条件反射去吸吮,温热的轻柔噬感,被需要的强烈感觉瞬间如闪电般传遍全身,此时她根本无乳,小儿吸着吸着便嘤嘤哭了起来。
高世曼笑道:“光打雷不下雨!”
沈立行看得心痛坏了,忙挥手让人将孩子抱下去吃奶:“抱去奶娘那里。”等孩儿抱走,他皱眉对她道:“你快歇着,还有精力折腾咱们儿子。”
此时荔枝端了红糖鸡蛋和糜肉粥过来,高世曼一看足有五六个鸡蛋,皱眉道:“我吃两个就行了,弄这么多干什么?”
荔枝笑道:“安心说她生完都吃了六个呢!”
沈立行接过碗对荔枝道:“你下去吧。”
他扶着高世曼靠坐起来,喂她吃了两个鸡蛋她便再也吃不下了,他哄她道:“再吃一个。”
“吃不下了,你吃吧!”她轻抚小腹有气无力。
他瞪了她一会儿,无奈道:“那你把糖水喝掉。”
也好,她耐着性子喝下糖水,将碗推开道:“你也躺会儿吧!是不是赶了一夜的路?”
他将鸡蛋三下五除二吃光,翻身上床半躺在她身边道:“我陪你歇会儿,这次回来我多陪陪你和儿子。”
她瞧了他一眼,满心都是快活,凑过去贴在他肩头道:“嗯。”
第二天,得了消息的亲友都上门来道贺,孩子太小,高世曼不愿让人络绎不绝过来,以免传播病菌,于是对沈立行道:“孩子还小,不要让这个看,那个看,省得生病。”
沈立行愕然道:“竟有此说?”
“是的,你去挡一挡,满月再来看吧!”她可算是给沈立行出了个大难题,若是不让亲友相看,人家还不得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三头六臂有毛病啊。
于是乎,除了往来密切的亲友有幸看上一眼新生儿,别的人都被沈立行拒之门外了。瑜颖得知消息,跟着瑜贞也跑来看小宝宝,沈立行不好阻拦,进来问高世曼的意思,高世曼这两天恰好奶(水)来了,正在给儿子喂珍贵的初乳,闻言笑道:“瑜颖也来了,那让她们进来吧。”
瑜贞将伴手礼交给下面的人,带着妹妹进房,瑜颖一进房便激动地道:“曼姐姐,我可不可以做小宝儿的姨姨?”
高世曼笑道:“当然可以,快坐吧。”
瑜颖却不坐下,她凑上来看正吃奶的小宝,瞪着他看了好半天才道:“肉肉的,好可爱呀!”
瑜贞嗔道:“别趴在小宝跟前,人家正用餐呢,你还有没有规矩?”
瑜颖呵呵直笑,小宝吃完便睡了,瑜贞小声道:“妹妹,咱们回去吧,小宝要休息,你曼姐姐也要休息。”
“哦”,瑜颖不大情愿地跟着姐姐告辞回府,回去后跟娘亲说的眉飞色舞,直说小宝宝长的有多可爱。宋奕媛笑道:“听说很多人去看都被沈大人拦了下来,说是孩子太小,少夫人生产也受了累需要休息,你倒是好运气。”
瑜颖得意地道:“我是小宝他姨姨,沈姐夫自然是不会拦着我和姐姐啦!”
宋奕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瑜贞道:“是么。”
“当然啦!我说的没错吧,姐姐?”
瑜贞笑道:“没错没错,你面子够大。”
“沈少夫人倒是个有趣之人”,宋奕媛自言自语。
沈立行请老太爷给儿子赐名,老太爷跟沈敬宗商量了好几天,终于定下“谨鸿”之名。高世曼虽不大满意,却也只能认了。自此便“鸿儿鸿儿”地叫上了。
满月酒府中要大办,高世曼不同意,只说请些亲朋好友过来热闹下便罢。沈立行面儿上应下,他心里却明白,话虽如此,当天来恭贺的人数绝不可能就是热闹下便罢的数量。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多没收到请帖之人当天也来凑热闹,连宫中都送了贺礼过来。
高世曼抱着儿子只转了一圈便回了房,饶是如此,只露了一面儿的鸿儿也得了不少溢美之词。
三婶娘家趁此机会上门逢承,既然程楚文的面子不值钱,那他们便不走曲线了。
宴上沈立行很是高兴,这是他的长子,是和心爱之人爱的结晶,于是乎每逢有人敬酒,他便来者不拒,待三婶的小弟程楚钧披荆斩棘敬酒至沈立行面前时,沈立行却将酒杯一放道:“董氏那福姻馆生意可好?”
程楚钧被问的一愣,他并不知其小姨在程楚文的撺掇下曾上门要给沈立行纳妾,他只听得出沈立行既开口称之为董氏,那便是心中不虞了,沈立行见此皮笑肉不笑道:“三婶曾带着董氏上门要说两门妾室于沈某,害得鸿儿他娘亲跌了一跤差点早产;沈府自此有令,不再欢迎任何媒人上门,只不知那福姻馆少了沈某这门生意,是不是还是那般生意兴隆。”
话中似含讥讽之意,旁人尽皆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沈立行这一行话,程楚钧忍着心中了然之痛,陪着笑脸道:“小姨实在唐突了,沈大人莫怪。”
沈立行看了他一眼,这酒终是没有喝,程楚钧这才明白何以小姨那福姻馆首当其冲门庭冷落,却是有这般渊源在内。想来程家生意多是受小姨牵累,京中耳聪目明之人谁不知道,这秦家二爷与沈少夫人是铁桶般的交情,怪不得自己这池鱼会遭殃若此。
他讪讪回到座位,无视左右瞧来的目光,心中又酸又涩。他让姐姐去找沈少夫人出面与秦家示好,哪知姐姐面子根本不管用,却原来是姐姐得罪人在先。他懊恼不已,这沈大人绝非京中纨绔,未曾听说其爱好美色,其夫人在京中地位超然,纳妾之事势必要三思而后行,只没想到自家姐姐和小姨竟这般唐突,直接就上了门,还害得沈少夫人差点早产,也难怪人家生气。
瞧着今天沈大人的态度,却是对纳妾之事并不热衷,反而因小姨差点害其长子有失,对其厌恶之极,唉,真是倒霉催的。
程楚钧不知这宴是如何散的,脑子里嗡嗡只觉食不甘味。只希望沈大人早些消气,自家生意万万拖之不起。
沈立行转身便似忘了他,只与众人觥筹交错、笑语宴宴,待宴罢他便喝的有些醉了。
高世曼见他醉了,便有些恼,连洗漱都不帮他处理就让他睡下了。
一早儿沈立行渴醒,索性起床,灌了不少茶,又凑到高世曼身边去亲她,高世曼爱理不理,他也知道自己昨天喝多了,于是笑道:“我去洗澡。”
折身回来,高世曼还是闭着眼不搭理他,他死皮赖脸凑上前道:“我洗清爽了,昨天也没喝多少。”为了证明自己,还朝她哈了口气。
见她仍不理自己,他故作委屈地道:“明儿我就得走了,离营太久,再不回去销假只怕皇上也要过问了。”
她这才睁开眼道:“你明儿就走了?喝酒伤身,你在外面可别这般喝,若是误了事就不好了。”
“知道了,我的夫人!”沈立行笑呵呵应了。
待沈立行离京,程楚钧与家人商议之后,决定亲自带上厚礼,与妻子直接登门找高世曼致歉。高世曼一律不见外客,不等人报进来他们便被请回。程太太对程楚文这个姑姐有气,拉着程楚钧连姐姐的门都没登便折返而去。三婶得知,气的不行,可是自家夫君都不站在自己这边,现下又拖累了娘家,实在发作不得;再加上高世曼刚给沈家生下长孙,风头正劲,她也莫可奈何。
程楚钧夫妻吃了闭门羹,心急火燎,后来听说裴家姐妹与高世曼交好,正好程太太幼时与宋奕媛有些手帕交情,便由她带了礼物上门找宋奕媛,将事情原委从头一说,最后道:“媛姐儿,这回实是冤枉之极,我们哪里就知道小姨发了癫跑到沈府去出丑,京中谁人不知沈大人极疼宠其夫人,前儿个上门,沈少夫人闭门不出,我这实在没有办法了,听说贞儿姐妹与其交好,还请你们出面说个好话儿,让沈少夫人与我和楚钧见上一见。”
宋奕媛奇道:“少夫人为人和蔼、不拘小节,怎么可能闭门不出呢?”以她对高世曼的了解,便是再生气,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何况程楚文还是沈立行的三婶。
“这下惨了,她应是十分生气了吧?任哪个女人,知道别人要给自己夫君纳妾,给自己添堵,都大方不起来了啊!”程太太心中烦闷不已。
宋奕媛想了想道:“我瞧着生气的是沈大人才是,少夫人倒不见得有多生气,听说沈府满月宴上,你家楚钧在沈大人面前吃了一记?”
“是啊!”程太太抚额。
“你别着急,我让颖儿去少夫人面前问问”,宋奕媛见少时好友这般头疼,少不得应下此事。
程太太又坐了会儿,千恩万谢后方回。瑜颖得了娘亲的指派,再次去了沈府,高世曼得知她又过来,笑着迎出来道:“怎么,平生第一回做人家姨姨,很是有趣吧?”
“小宝儿呢?”瑜颖朝她身后望去。
“他睡着呢,我正要去花园,一起吧?”高世曼看来心情不错,她让人种的蔷薇打了不少花苞,她正要去瞧瞧。
“曼姐姐,我今儿来除了来看你和小宝,还带着神秘的任务来的呢!”瑜颖是个通透的人儿,她比别人更了解高世曼的性子,知道与其在高世曼面前拐弯抹角、不如开门见山。
“哦?”高世曼停下脚步。
第408章 有爱天伦
瑜颖俏皮地道:“曼姐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娘亲与娟姨自小一起玩儿,她求到娘亲那里,娘亲也不好拒绝。”
高世曼听得莫名其妙,她拍了瑜颖一下道:“别玩花样,说清楚。”
待知道她嘴里的娟姨是程楚钧的太太,还说自己已拒了人家一回,她点了点头道:“哦,倒是我疏忽了,自产后我便闭门谢客,因着不是常来常往的人,所以前面便替我回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来找我是何缘故?”她这就有些装佯了,这事儿虽不是她亲自做推手,但从三婶那次的话中便听出来了,不是沈立行干的,便是秦二自作了主张。
瑜颖见她这般样子,应是不知那些事情,她人小鬼大地道:“曼姐姐好福气,沈姐夫一心一意为你打点好一切,你竟懵懂不知。”
“你这个坏丫头,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不说便罢,我还不乐意听呢!”高世曼笑嘻嘻地瞪了她一眼。瑜颖年纪虽小,该懂的却是都懂了,实是不可小看。
“好姐姐,别呀,娟姨她们的生意,被人暗动手脚,秦二爷那边谁的面子也不给,这其中的道道,你既然不知,那便与沈姐夫不无瓜葛了吧?”瑜颖闪着狡黠的大眼睛,扑愣愣地看着她。
高世曼捧着她的脸用力挤了挤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等会儿让人去问问秦二爷。若真是他替我强出头,我便骂他一骂,谁叫他多管闲事来的,哦?”
瑜颖知道自己的小脸儿定是被她折腾的十分丑陋,她本欲挣扎,可听了高世曼这番话又十分高兴起来:“曼姐姐你真好!”
因她的脸被制,声音便有些怪腔怪调,高世曼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样子好傻呀!”边笑边松了手。
“曼姐姐,娟姨想上门致歉,你看你可有时间?”瑜颖趁热打铁。
高世曼拉着她的手道:“不用了,三婶当时带人来给你姐夫介绍小妾,我当时是挺生气的,不过后来你姐夫严令以后媒人不准上门,我这气也便消了。程太太既是你娘亲的闺中好友,我自然不能教她破费,如果这事儿真是秦二爷那边出了岔子,我定然会让他清理门户。”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真诚和圆滑,瑜颖任务完成,自是高兴不已,她拉着高世曼乐道:“那便太好了,娘亲交待的事儿顺利完成,曼姐姐咱们去看花儿吧!”
再聪敏也不过是个小姑娘,高世曼咧了咧嘴道:“走吧。”
两人在花园墨迹了好半天,高世曼想着鸿儿该醒了,便带着瑜颖回了房。两人略坐了会儿,鸿儿便醒了,等喂了奶,瑜颖逗了逗小宝儿,因孩子太小,逗得也没甚乐子,瑜颖便告辞回府了。
高世曼的奶(水)也不怎么够,反正她喂奶的目的是让儿子吃到她珍贵的初乳,既然不够,那便慢慢让奶妈去喂了。奶妈接走鸿儿,她便给秦二写了信笺,使人送了过去。
秦二收到她的信笺,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女人!”
于是除了福姻馆,程家别的生意都回了正轨。程太太乐呵呵地再去裴府表达谢意,一股脑儿给瑜颖姐妹带了不少稀罕玩艺儿和吃食,还另给高世曼准备了一份大礼。瑜颖笑着调侃程太太道:“娟姨,我曼姐姐应该不会收你这大礼的,您还是带回去吧。”
“瞧你这孩子,你只管帮娟姨将这些东西送去,沈少夫人若是不收,你收着便是了!”
瑜颖吃了这一记讪讪地笑道:“那颖儿定要将这东西送出去才行,不然人家还不以为我别有用心?”
话毕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宋奕媛与程太太又拉起家常,瑜颖趁机告退,想着哪天闲了将东西给高世曼送去。
宫中阴妃得知高世曼生了儿子,心里总觉得不是味儿,为李陵纳妾之心又起,她拿着京中待嫁贵女的名录翻过来翻去过的看,终是又有了主意。
李陵知道母妃叫他进宫便没有好事儿,借口皇上交办的差事还未办完,迟迟不进宫见她。
阴妃心中郁结难疏,便常拿宫人出气,皇上听了闲言碎语,对阴妃更加不喜,后来颁下旨意,着郑贤妃统领后宫,处理一切事宜。贤妃无子嗣,韦后生前与之交厚,其为人也甚宽和。后位不继,皇上心中对韦后爱重难忘,少不得后宫群凤无首,如今皇上下旨,贤妃虽无皇后之名,却也有了皇后之实,众人无不心服,阴妃心中却越发不忿。
待执掌后宫的凭信交付郑贤妃,她便是无名有实的后宫之主了,阴妃不得不收敛,她身边的宫人这才有了好日子过。
高世曼勉强喂了三四个月的奶,因奶(水)实在不够,只得断掉,让奶妈来哺乳鸿儿。
她自生了鸿儿,鲁老太也只见过一面,父亲和娘亲时常过府来瞧孩子,日子过的倒也相安无事。
一日鸿儿吃奶,高世曼正好过去,奶娃娃见娘亲过来,乐得咧着嘴直笑,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笑,快吃!”
鸿儿似听懂了一般,又埋头去苦吃,到了最后只听奶娘低呼一声,高世曼顺眼瞧去,只见鸿儿正咬着奶投朝她笑呢。
她皱眉朝鸿儿屁股上使力一拍,奶娘吓得忙护住孩子道:“少夫人这是做甚?”天气已热,孩子穿的不多,这么一下应该是很疼的。
鸿儿后知后觉,见娘亲瞪着他,屁股上又火辣辣地疼,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高世曼怒道:“奶娘,鸿儿再咬奶投,你便要拍打他以示警告,他欺负你,你没有什么反应,他却是以为这是应当,时日长了,他好歹不分,这怎么行!”
奶娘被她冷脸吓住,一边帮鸿儿抚柔挨打的小屁屁,一边应道:“是是,少夫人息怒,孩子太小,还不懂事,实在不必太过苛责。”
“不懂事?小孩儿就是一张白纸,你不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又如何懂事?他只要再咬,你就打他,他自然就懂事了!”高世曼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哭泣的鸿儿。
“是……宝儿莫哭,不疼了,不疼了”,奶娘比高世曼还要心疼。
“让他哭,装的还挺像”,高世曼哼了一声便走了。
她一走这屋里便炸开了锅,都说她待小宝太过严厉,她们不知,高世曼觉得孩子生在富贵之家,长于妇人之手,更是不该太过娇惯,何况还是个男孩子。于是便有人飞鸽给沈立行告状,沈立行收到消息哭笑不得,最后训斥告状的人道:“少夫人要怎么管便怎么管,你们不要多嘴。”
中秋节前,沈立行回府便看到高世曼在逗儿子玩,一见到他,高世曼便乐道:“鸿儿快瞧,爹爹回来了。”
下人们见他进来,都自觉退了出去,高世曼将儿子抱起来,他索性将母子二人一道儿圈在怀中感受了一下家庭的温暖,然后捧着高世曼的脸狠狠亲了两下。高世曼嗔他道:“你回来也不抱抱儿子。”
他笑眯眯地道:“没听说过君子抱孙不抱子么。”
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道:“曲解!再说你也不是君子,你是老子。”
沈立行愣了愣道:“哦?那将鸿儿给我。”
他将孩子一接过来,便掐着两肋举得高高转圈圈,鸿儿乐坏了,小嘴不停乐呵,直逗得高世曼在一旁也笑个不停。
发现这么个好玩的游戏,自然是要玩了再玩,沈立行也不觉得累,父子二人玩的不亦乐乎,最后还是高世曼制止道:“好了好了,小孩子大脑还没发育好,这么甩来甩去,甩成了个大傻子就麻烦了。”
沈立行只得停下,鸿儿却是不依了,他哼哼唧唧,不停手足乱动,示意父亲再来。沈立行笑着亲了他一口道:“好儿子,你娘亲不让你玩儿啦!”
高世曼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将他接过来道:“鸿儿乖,去吃奶睡觉好不好?”显然吃奶更具吸引力,鸿儿一坐到奶妈怀里便吃道开饭了,也便忘了玩儿的事。
晚间一家人洗漱罢便在床上玩耍,高世曼不停跟鸿儿说话,沈立行笑道:“他现在都听不懂,你说的不累么,歇着吧。”
“你别管,多说他就听得懂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耳濡目染的说法?”高世曼不以为意,继续跟儿子念叨。
或许是因为多了个父亲的缘故,今晚鸿儿玩兴大发,至夜也不觉困,沈立行不耐,提醒高世曼几回,让她将儿子交给奶妈去休息,高世曼见儿子玩的正兴,便没理他。
最后沈立行实在不耐,将手中的书往床头一扔,趿了鞋子上前抱起儿子就往外走:“奶妈呢?将鸿儿抱去休息!”
鸿儿咿呀不乐,沈立行却不管他,转身就关了房门,将儿子的声音隔绝在外。高世曼笑道:“你这是做爹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爹。”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道:“你有时候还不是像后妈!”
“你才后妈呢!”高世曼咯咯直笑。
他随手挥灭灯火,将她拉进怀里悠悠地道:“有了儿子你就不要我了是吧?”
高世曼咧了咧嘴道:“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在京城,我想要也没法儿要呀……你这么快便熄了灯做什么,外面还有人呢!”
他眸色渐深,捧了她的小脸儿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素来不是喜欢黑灯瞎火吗……”
她正待再辩,他却不给她机会了,炙热的唇已覆上她的,轻怜的滋味儿、蜜爱的情意,辗转间溶入她的四肢百骸。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赤诚相见,她期待着、他急不可耐地,将自己挤进她的心尖,要知道,私密出绝对是通往女人膏肓的捷径。
第409章 一窝狗娃一窝亲
小别胜新婚,这话总是这般贴切,他为她拭去额上的密汗,吻着她圆润的肩头喃喃地道:“曼儿,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你了。”
她累极,也知男人喜在欢好之际说些甜言蜜语,便没有理他。他见她不理,以为她睡了,便搂了她入怀悠悠睡去。
夜里却是没有睡安稳,想他月半才见她一回,食髓知味,乐此而不疲,也不知是几时,他给渴醒了。骚扰了她一回,她却无动于衷,他顾不得许多,他只知道她再不理他,他就要爆炸了,先摸索着在她唇上辗转了一会儿,便向下游移开来。因她还在哺乳期的原因,双乳更加膨打,他吮上左侧的樱红,她终于醒了。
不自觉地去推他,哪里推得开,再推他便恼了,索性一鼓作气,直冲入她身下,她娇哼一声,便只闻他的喘息了。
良久方才餍足,她本困极,被他带得渐渐有了趣儿,曲终还算两情相悦。她心满意足,侧趴在他身前呢喃着道:“彦堂……”
“嗯。”
她却没了声音,听着她平静而舒缓的呼吸,他知道她睡了。将她身前的毛毯轻轻往上拉了拉,只觉有妻儿若此,夫复何求。
节后沈立行照例离京,郑季兰着人来请高世曼回府,说她想鸿儿了,高世曼不疑有它,带了人和东西,回了娘家。
不想高世娟和杨沛林竟也回来了,高世曼如今有子万事足,见了庶妹笑呵呵地道:“二妹也回来了?怎不见你们带鑫儿回来。”那壮实的小子,正好可以陪鸿儿玩。
高世娟对她挤了丝笑,她只觉今儿这庶妹有点怪怪的,倒也没多想,高克本与杨沛林在书房叙话,好久都没有出来。高世曼陪着娘亲说了会儿话,又自往上房去了一趟,老太太也没问鸿儿回没回来,高世曼坐了一下便告辞过来了。
待午饭摆好,高克本与杨沛林还没有出来,郑季兰着人去叫他们吃饭,两人这才算是出了来。
高克本脸色瞧着不是很好,杨沛林见了高世曼方露了个笑脸。高世曼心中纳闷,不过有孩子跟着,这饭吃的还算热闹。高世娟今儿特别老实,高世曼心想不会她银子又花光了,然后回府找父亲要,然后父亲想嫁祸给自己,所以这才叫郑季兰喊自己回府吧?反正绝不是好事就是了。
果不其然,刚吃完饭高克本便将高世曼叫进了书房。进了书房却又不说话,只皱着眉头发愣。她忍了会儿还是道:“爹,发生何事了,您这般烦恼。”如果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在她这里便不是事了,如果爹要银子,在合理范围内,她还是不介意散钱免灾的。
高克本抬头瞧了瞧她道:“娟儿怀孕了。”
“啊,哦,这是好事儿啊!”难不成怀孕了没饭吃了,回娘家要饭吃?要知道几个兄弟可都没有成亲呢,这事儿若是真的,让他们晓得了,还不得瞧不起高世娟呐。
高克本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踯躅着道:“沛林说,这孩子……可能不是他的。”
“啊?”高世曼有些反应不过来,“爹,你说什么?”
高克本闭了闭眼靠在椅上道:“沛林说娟儿与外人有染。”
高世曼瞪着眼睛条件反射道:“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是不是想跟二妹散伙,所以这才诬赖于她?”不管如何,高世娟是高家的人,若她名声坏了,于己一丝好处也没有。
高克本很满意她这反应,仍是叹了口气道:“叫沛林和娟儿进来吧,你来问问他们怎么回事儿。”
听了这话,高世曼真是头大,她不过是个嫡姐,何时要管人家房中之事了,正在头疼,高克本已出去吩咐让人叫那夫妻二人过来了。既如此,高世曼少不得硬着头皮管上一管了,她在心中寻思,这高世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胆子这般大,如今她有了儿子,便是为了儿子也不该如此,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儿,今儿自己可得打起十分精神才是。
等这夫妻二人进来,高克本有气无力地道:“你大姐在此,你们跟她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儿,由她做主便罢。”
听了这话,高世曼抬头对高世娟道:“你怀孕了?这孩子不是沛林的?”
高世娟却不说话,她只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高世曼不欲逼她,又扭头对杨沛林道:“沛林,你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杨沛林看了高克本一眼道:“大姐,话既说到这里,那我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高世曼点头,只听杨沛林道:“我与世娟最后一次同房,是在端午节那天,可她前几天有孕,大夫来诊却说方才有孕两个月……”
高世曼忙抬头道:“大夫也不一定是准的,这二个月三个月差别不大,许是有些误差。”
“大姐有所不知,我就是觉着奇怪,又唤了太医进府诊脉,结果太医也说孕期为两个月!”杨沛林说完瞧了高世娟一眼接着道,“世娟与褚家老三一起合伙做生意,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她拿一两银子回来,倒是投了不少银子进去,大姐,不是我怀疑她,她这事儿说不清楚,只说我冤枉她,你倒是给评评理,我杨府再不济,也绝不容许混淆子孙血脉的事情发生。”
“褚家老三?”高世曼听着有些耳熟。
“大姐,世娟投了一千两银子给他,当时我还问她,她说这银子是朝您借的”,杨沛林提醒她。
高世曼这才想起,她略想了想便对高克本道:“爹,您带沛林先出去吧,二妹也不说话,定是因为沛林怀疑她,所以她这才气结不做回应,你们出去我来问问她,若是二妹真的被人哄骗了,那我自然会给沛林一个说法;若是沛林冤枉了她,我定也不会由着他欺负二妹。”
这话倾向性很强,高克本心里舒坦之极,杨沛林却是像没听出来什么,跟着高克本便出去了。
等他们一出去,高世曼便凑近高世娟小声道:“你是不是被那姓褚的骗了?一千两银子啊,做什么生意,这么久还没有出息?”
高世娟见她不问奸夫,先问银子之事,苦笑了一下道:“大姐,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褚三对我很好,他没有骗我,这生意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有收息的;他就算是骗我……我也认了。”
高世曼知道不能发火,否则是问不出实情的,见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堕入情网的女人最是没有智商,要不然也不会有人笑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智商清零”了。
“这孩子是褚三的?”她淡淡地问道。
高世娟咧了咧嘴道:“也许。”
本想着这大姐可得看自己笑话了,她抬眸又苦笑了一下道:“事到如今,他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吧,他日日跟那鲁姨娘宿在一处儿,只不得已才到我房中一回,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怪没劲的。”
“那褚三可有妻室?”高世曼十分明白二妹的处境,身为女人,谁不想被男人呵疼守护着?没有情爱、没有疼宠,便是守着这么个男人,也如行尸走肉般没什么意思,如果是她,也会想着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况时下民风剽悍,合离也不算个什么大事儿。
高世娟听了这话似有震动,她抬头讷讷地道:“有。”
高世曼暗叹口气道:“我想他定是不会舍弃发妻,再与你结百年之好吧?”
高世娟果然不再做声。以高世曼对人性的了解和对男人的了解,略一想便明白那褚三儿不过占占便宜罢了,若是真爱,必会给心爱之人正室的名分,另外,男人的心在哪里,银子便在哪里,高世娟倒好,她从自己这里借出的银子反倒都进了那男人的腰包,实在是可笑可叹。
想穿这点,她眯着眼睛接着问道:“莫非你想做妾?”
“不,我不要!”高世娟立时反驳,还好,走火却未入魔,尚有回旋的余地。
“哼,亏你还算明白,既然如此,你便一口咬定这孩儿是沛林的,若沛林不信,那便将它流了吧!”高世曼暗叹口气,一条命啊,因这做娘的脑子不清白而留不得,她既搞出人命,便只有认命了。
高世娟木讷地点了点头,如今她没有别的法子,她现在也十分清楚,杨沛林若不是看在这个大姐的面儿上,肯定会休了她,她也只能抱着大姐的粗腿,随波逐流了。
“你便是想找个对你温柔的男人,也记得吃完抹干净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样搞出孩子,是你想要的吗?”高世曼语不惊人死不休,高世娟猛然抬头,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大姐,你……”
高世曼瞪了她一眼道:“同为女人,我如何不能明白你的心境,以前我有心教你走好路,可是你听我的吗?把我当成仇人不说,还一个劲儿地跟我较劲;你要知道,唾沫往天上吐,最终还是会落在自己的脸上。”
泪水渐渐涌出眼眶,高世娟没想到,这世上最懂自己的人竟是一直以来自己最讨厌的大姐,高世曼见不得她这样子,不耐烦地道:“你这眼泪留着在沛林面前流吧,身为女人,不得老公欢心,可想而知这辈子会过成什么样子,沛林虽没有雄心壮志,但他性格却是不错的,人也是你当时自己看中的,你该懂得珍惜;得老公者得天下,你那鑫儿将来娶了媳妇,自有一家,难不成你还想跟儿子过一辈子不成?将心比心,若你婆婆成天赖在沛林面前,你烦是不烦?”
高世娟突然抹了眼泪抬头道:“大姐教我!”
第410章 仁至义尽
高世曼一愣,她还从未见过二妹在自己面前这般诚挚呢,她抚了抚额头道:“沛林在杨府也难,你得理解爱重他,两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先付出的,这世上没哪个是傻子;等会沛林和爹进来,你只管哭,听我说便是,行不行?”
“嗯。”高世娟难得听她一回。
高世曼想了想,出去将高克本和杨沛林叫进来道:“沛林,这回许是你冤枉了二妹,她跟我说,你一直不信她,自有了鑫儿以来,你便对她越来越淡,让她生无可恋,随着鑫儿长大,她也明白以前在你面前是任性了些,她也知道夫妻过成这样,不像样子,也试着在改,可是你却不给她机会。”
这般煽情的话一出口,杨沛林忍不住朝高世娟看了过来,只见她默默流泪、吭也不吭,这心便有些软了。高克本应景地长叹口气,高世曼接着道:“我刚才也跟二妹说了,若是你怀疑这孩儿不是你的,将它流掉便是,可是二妹死也不愿意,只说好不容易跟你又有了孩子,她舍不得。”
高世曼说的跟真的似的,连高世娟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头低的越发厉害,那呜咽之声听着也更加可怜起来。
高世曼顿了顿,好教大家都听听这二妹哭得有多可怜,过了会儿她接着道:“我会劝二妹将孩子拿掉,哎,我本不愿造这孽,可是你们也知道,两人过成一家,殊为不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沛林,我高世曼的妹妹,便是与你合离,也只会过的更好,不会过的更差,这话,你可认同?”
杨沛林心里一个咯噔,他忙答道:“大姐说的自是没错。”
“沛林你是个好男人,我不会看错,二妹在娘家时深得祖母、父亲宠爱,性子有些乖戾也是有的,她错就错在到了夫家还以为大家会跟娘家人一般宠爱她,如果说她跟人在外乱来,却是不会的”,高世曼不紧不慢将这话抛出,一来是好让杨沛林定心,二来世上男女之事实在说不清楚,与其纠结太过,不如着眼现在。
高克本听了这话十分感慨,他瞧了高世娟一眼,暗自又叹了口气。高世曼接着道:“为了你夫妻将来在一起不再疑心生暗鬼,二妹,我找卫太医帮你开个方子,这孩子就当与你们夫妻无缘了,我知你定然是舍不得的,可是在孩儿与沛林之间,你选一个吧,你更舍不得哪一个?”
高世娟抬头,泪眼婆娑地瞪着大姐,她真没想到高世曼这谎话说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这大姐果然了得,竟于无形之间掌控了一切,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她的思路转。她傻傻地看着大姐,只见高世曼给她一个眼色,厉声道:“你倒是说呀,孩儿和沛林,你到底更舍不得哪一个!”
高世娟身子一震,不由自主道:“我更舍不得沛林。”
杨沛林内心也是一震,高世曼咧了咧嘴道:“既然如此,我便以为你同意了,等会我让人请卫太医过来,他常去沈府看诊,自是什么也不会问,什么也不会说,你们夫妻放心就是。”
这话说得杨沛林都有些不舍这孩儿了,他也知道,大夫也有诊错的时候,现下他更愿意麻痹自己,他正准备张口说什么,高世曼打断他道:“沛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们还年轻,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对了,你大哥二哥都有事做,你现下手里可有什么产业在打理?”
杨沛林正色道:“父母健在,府里的生意都有管事打理,我……我目前只拿着府里的月例,跟着朋友在外面也投了一些小生意,只是……只是收息不大好罢了。”
高世曼略想了想便道:“明儿我跟你姐夫说说,看他手上有没有出息好的产业,再不行,我去找秦二爷,现在钱庄分店也是遍地开花,若你们愿意离开京城去外地发展……”
不等她说完,杨沛林便激动地道:“愿意愿意,多谢大姐抬举,现下谁不知道钱庄十分挣钱,只是我夫妻手上没有什么本钱。”开玩笑,他虽是杨府子弟,但他也知道,他不过是个庶子,杨府的一切非等二位嫡兄占尽便宜,剩下的才有可能分到他的头上,如今高世曼松口,他再不把握机会那便是大大的傻瓜了。
能离开京城是最好,早些打下自己的一片天地,将来杨府分家,他们也能从容以对。
高世曼见他还有些想法,便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个心那便最好,本钱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助你夫妻二人;二妹,你投入褚三那里的一千两银子,也该早些想法子去要回来;若能要得回来,也不必再还我了,就当我这个姐姐欠你的。你要知道,外面的人待你再好,那也是为了钱和利益,却不似沛林,他是你夫君,是伴你一生的人,你们有共同的孩子、共同的利益,力朝一处使,也是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你切不可糊涂得内外不分。”
高工娟抹了泪直点头,她知道,这大姐待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心里也明白,那一千两银子不定能要得回来,只是她一直沉醉其中,不知自爱罢了。
杨沛林在一旁义愤道:“那褚三若敢不将银子还你,你跟我说,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高世曼皱眉道:“沛林,凡事不要只会动手不会动脑,若他不还银子,你来找我便是。”她让高世娟先去要钱,不过是想让其死心罢了,她算死了那个褚三,绝不会轻易将钱吐出来。
杨沛林忙不迭点头道:“大姐说的是。”
“沛林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儿我让人安排你去学习,等你能够独挑大梁,我便安排你们离京;我丑话先说在前面,钱庄是我这边的核心资产,不是任谁都能玩的转的,若是你不成,恕我不能放心将分店交给你,到时我会给家国泰广场的分店给你打理,这个无论如何都简单的多了,你看如何?”高世曼灼灼地看着他。
房中三人都回视着她,她只看了高世娟一眼,好教这个庶妹知道,自己这个大姐真的待她够意思了。杨沛林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忙正色道:“大姐放心,我会尽己所能学习,别说钱庄,便是国泰的分店也是十分诱人的了。大恩不言谢,大姐的好意,我夫妻记在心里了。”
高世娟灵感大发,突然张口道:“谢谢大姐。”
高克本听了这么半天,对这个大女儿实是佩服的紧了,难怪沈立行能对她宠爱有加,有人讨好给他介绍小妾,高世曼没出头,他倒慌着出头惩治人家,实是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他由衷地道:“娟儿你也该长大了,以后好生跟着沛林过日子,你大姐心善,不会看着你们夫妻受苦的。爹看着你们姐妹同心,实是欣慰的很,便是现在闭眼,也是无憾了。”
这话惹得高世娟眼泪又流了出来,高世曼暗哼了一声,心道你这会儿舍得死么,再一想这人好歹是自己的生身亲爹,还是莫太刻薄,省得伤了自己的福缘。
大事都商量完了,高世曼对高世娟道:“我去让人叫卫太医过来?”
高世娟点头,此间大家心思各异,自然不会多话,待卫太医过来,高世曼痛心地对他道:“劳烦太医过来,实是不得已,我二妹前阵子吃了药,今儿回府说可能有孕,我想着不对劲儿,太医帮着瞧瞧,若然真的有孕,只怕留之不得……”
卫太医了然,搭手抚脉,最后道:“公主所言不差,瞧着也有两三个月了,若是不能留,老夫再开一方连服两剂便是。”
杨沛林听得卫太医说两三个月,心中不自觉便有些舍不得,高世曼瞧了他一眼道:“二妹前阵子伤风,吃了不少汤药,这胎儿还是不要的好。以后你们可要注意了,这孩子健康关乎一生,再不可大意了。”
卫太医也点头道:“公主所言甚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哎……”
待太医走后,高世曼令人拿了药给他们道:“我看你们还是回府吃药吧,在娘家小产多有不吉,沛林,你好生照顾二妹,这流产伤身,可要好好养着才是。”
“多谢大姐”,二人异口同声。
送二人离府,高世曼这才舒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回娘家还能管了这么个闲事,她刚抚额感叹了一下,高克本便对她道:“曼儿,还是你乖巧懂事,你二妹性子都是爹给惯的,现在想来,实是惭愧,难得你能不计前嫌,这般待她,不枉你娘亲将你养的这般好。”
高世曼笑了笑道:“爹,您怎么突然说这话了,就是不看在爹的面儿上,看在世昕他们和我自己的面儿上,我也不能不管二妹啊。”
高克本听了笑道:“你这孩子!”
的确如此,高门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高世曼还是拎得清的。
提起世昕,高世曼想起一事:“爹,世昕也近十九了,可定下什么亲事?”
高克本顿了顿道:“你娘亲倒是挑了挑,她怕委屈了世昕,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你替你娘亲拿个主意?”
高世曼失笑:“爹,又不是皇上选妃,何来挑三拣四,只要世昕乐意,门户差不太多,那便不就行了。”
“话虽如此,可是你也知道,如今你贵为公主,这女方自然不能太差,要不然你娘亲也不会怕委屈了世昕”,说到这里,高克本隐隐有些得意,京城高官虽多,谁能如他这般,生了一个公主出来?
“那倒也是,我这个公主姐姐,如今也成了凤凰女,竟要将弟弟妹妹们都盘出来,方才对得起爹娘”,这本是自嘲,要知道凤凰男、凤凰女在前世可都是用来讽刺人的。
高克本哪知她深意,他呵呵笑了两声自矜道:“凤凰女也只有我高克本才生得出来啊!”
一句话说得高世曼满头黑线。
第411章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杨沛林没两天便被安排去学习经营和管理了,高世娟心甘情愿的堕了腹中的孽胎,老实在府中养身子。
高世曼人品大爆发,果然开始操心世昕的婚事。
世昕完成学业后就做了大理评事,俸禄不多,但因着有个公主姐姐,是以在公门的日子过的还算逍遥。郑季兰物色了不少京中淑女,但是他好似都不怎么感冒,高克本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亲事一直拖着。
高世曼自怀孕以来,便鲜少关心这些闲事,她从高世娟事件中大大体会到助人为乐的趣味,趁世昕沐休之机,过来旁敲侧击问他想找什么样的妻子。
世昕吞吞吐吐,只说要找个善良温柔的女人相伴一生,至于其相貌、出身他都不介意。
高世曼暗自纳闷,这天下间的男人,找女人之前莫不是要照着高标准去套,无论是可爱、娇俏、高贵、贤惠还是善良,其终极目标却只有漂亮二字,毋庸置疑。殊不知,男人在遇到心仪的女人之时,这些条条框框其实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只要爱了,哪怕是只癞蛤蟆,也是美的。世昕如此,莫非已有了心上之人?
她看着世昕,顿了顿道:“你大姐我虽不才,但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世昕心中又若涩又好笑,他这大姐若是不才,那这天下间还真无有才的雌性动物了。
他在斟酌,亦是挣扎,他是公主大弟,若是找个卑贱的女子共度一生,自己被人笑话倒还没有什么,若连累得公主也被人嘲笑,那便是大大的不敬了。
高世曼心不在焉地喝着茶道:“我的时间很宝贵。”
“大姐,不是我不说,只是我有些害怕”,世昕低着头,终于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是不是男人,莫非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高世曼瞪着他。
“我不喜欢男人!”世昕连忙表明心迹。
“你爱上了一个记女?”高世曼脑洞大开。
“怎么可能!”仍是义无反顾的反驳。
“哼,莫非你看中了一个老太太?”高世曼明显不耐烦了。
世昕苦笑了一下道:“她是个寡妇。”
纵是高世曼听过这世间再多离奇的爱情故事,这会儿也瞪大了双眼。一个毛头小子爱上一个寡妇,不啻于一个如娇花般的小姑娘爱上了抠脚大叔。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高世曼讷讷地问道:“她也喜欢你么?”
世昕竟然红着脸点了点头。
高世曼大窘,她鬼使神差地道:“你还是处男么?”
世昕脸上的红晕反而退却,他郑重地摇了摇头,高世曼脱口而出道:“你和这寡妇不会已经……”
“没有!”世昕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高世曼突然庆幸自己心血来潮要管这些闲事了,人家说活的久,什么事情都可能听说,她活的不久,却看过了人家活两百岁也不见得能遇到的事。
良久,她懒懒地道:“说说吧。”
不是她非管世昕的闲事不可,她只是很好奇这寡妇何德何能,竟能将面前的小伙子迷的为伊消的人憔悴。明朝的万贞儿万贵妃,可是高世曼最为羡慕的女人,没有之一。其年长成化帝近二十岁,却能得一生专宠。虽则成化帝在高世曼眼中也算半个神经病、有着强烈的俄狄浦斯式的恋(母)情结,但这却并不影响高世曼对万贞儿的艳羡,如今身边就有这么个女人的雏形,她能不好奇才怪。
高世曼深知诱人说心里话的最高境界一是倾听,二是附和,所以她静静地看着世昕,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世昕明显入了套儿,他整理好思绪缓缓地道:“她是卖豆腐的窦氏……”
高世曼听了心里骂了一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汉的窦太后呢!”
“她年轻丧夫,很是可怜,只和小姑子相依为命,她人真的很纯善,她夫君病死后,她完全可以不管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子,她自己都柔弱地需要别人照顾,可她却义无反顾地照顾着小姑子……”世昕深情款款。
高世曼不以为然地打击他道:“说明她对她的夫君感情很深。”
“不是的,你不懂!”世昕扭头看了她一眼。
高世曼冷哼一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她不懂,爆菊花她都理解,何况是弟弟喜欢上一个小寡妇。
世昕继续道:“她长的一般,可我就是觉得她长的好看。”
高世曼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弟弟也算是男人中的小奇葩了,也不知道这寡妇多大年纪。心里这般想着,嘴里便问了出来:“她多大了?”
“二十,比我大,但是她真的很好”,世昕喃喃道。
“嗯,目前听着还好,你继续”,高世曼咧了咧嘴,早知道大弟弟荤素不忌,还这么痴情,就把襄城介绍给他了,可惜,让一个真寡妇给捷足先登了。
“我每日从她店门前经过,起初对她也没什么感觉。”
高世曼点头,爱情大多并非一见钟情,这是老套路了。
“直到那一天,我瞧见她舍身去护一个挨打的小乞子,直到被那个汉子打破了头,她也没有屈服,我是真有了些触动”,世昕似在回忆那不知道是堪还是不堪的岁月。
高世曼皱眉道:“小乞子?京中还有小乞子!”她心中突然对慈济会大为不满。
世昕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后来我便带他去了慈济会,大姐,你主办的那个慈济会真的很不错,你一定会有大福泽的。”
“还用你说,后来呢?”高世曼嗔了他一眼。
“后来,后来我又找了大夫帮倩云处理了伤口,她很感激我,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了;大姐,她的豆腐做的很好吃,府里的豆腐都是在她那里定的”,世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窦倩云?这名字听着好生灵动,她应该是个清秀的女子吧?”高世曼听了世昕这话,对这个女人大有好感。
世昕却失笑:“大姐,她算不得很清秀,相反,乍看起来还有些戾气。”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有戾气你还喜欢,高世曼忍不住腹诽,但她还是道:“那娘亲给你挑了这么多人,你为何不跟她明说,让她白操心?”
世昕一愣,苦笑了一下道:“大姐,我哪里敢说,不说门不当户不对,就是她寡妇的身份,爹和母亲也不会同意;我也不能只顾自己高兴,若是结了这门亲,让人笑话你怎么办,你现在是公主,今非昔比,我不能让你难堪。”
高世曼有些小感动,难得这大弟还顾虑了自己的感受,她笑笑道:“我无所谓,是不是公主,我都是我,谁敢笑话我,我就让他好看。”
世昕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激动地道:“大姐,你不介意?”
她翻了个白眼儿道:“我当然不介意,这是你的人生,你如果真的想好了,愿意将这爱情变为亲情,我支持你。只是你要好好想想,如何说服父母;另外,这女人听着是个好女人,你没瞎吧?若是看错了,耽误的是你的下半辈子。”
“我怎么会看错?她真的是个好女人”,世昕急于表明自己不是傻子。
高世曼看过太多猪跑,她认真的道:“你确定她不是故意勾引你?你确定她不是在做戏给你看?就算你不是我高世曼的大弟,不是高大人的长子,你也是个年轻有为、帅气潇洒的小伙子。”
世昕正色道:“大姐,你说的这些都不可能,她一介小女人,怎么可能心机如此之深,便是她有这个心机,一切也不会这般巧合。”
高世曼心想也是,为个男人动这番心机,那女人是个寡妇的身份,能不能成事还是个问题,真没必要大动干戈,费这么大劲演戏,银子也是钱呐,演戏不花钱么。
见高世曼不出声,世昕试探地道:“大姐,你支持我的吧?”
“嗯,目前我是支持你的,只要爹娘同意,我不会给反对意见”,世昕已然是大人了,既然他有了自己的选择,她没有理由去阻止人家。
回去的路上,高世曼还特意让人绕道去看了看那个窦氏,果然是个凌厉的女人,想想也是,独立在街上支撑生意,抚养小姑子,可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能做得出来的。
劳动不分贵贱,她也没有理由瞧不上人家,说白了,她又不跟人家两口子过一辈子。当然了,若是世昕愿意选一个京中贵女做妻子,对他将来有莫大的好处,既然他不要,自然也是想清楚了的,这世上彼之蜜糖、我之披霜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么一桩。
世昕得了高世曼的支持,自然是勇气倍增,他找郑季兰说明想法,郑季兰骇了一大跳,这可是大事,世昕是高克本的长子,目前养在她的名下,也算是嫡长子,如果他要娶一个卖豆腐的寡妇,那京中诸家还不得笑掉大牙,这事儿想想高克本都不会答应。
她抚了抚额,无奈地看着世昕,她想劝劝他,可是毕竟不是亲生的,这话可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
世昕似知道她想说什么,故作淡定地道:“母亲,我与大姐已经说过了,她支持我。”
“曼儿支持你?”郑季兰更加头疼了。
“母亲,娶妻娶贤,与其娶个千金小姐回府让大家都供着她,不如娶窦氏回来伺候母亲”,世昕开始利诱。
郑季兰苦笑道:“母亲不需要人伺候,有你大姐在,京中哪家千金需要咱们家供着她?”
这可是大实话,世昕一愣,正好听到门外高克本嚷道:“季兰,你找我?”
第412章 四两拨千斤
郑季兰正烦着呢,于是没有吭声,高克本进来见儿子也在,他笑着道:“世昕,你母亲为了你的亲事,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这话出口,让世昕很是惭愧,他忙道:“让母亲费心了。”
郑季兰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跟你爹说说吧。”
世昕想了想,这话该怎么跟爹说才好,高克本奇怪地看着他,心道这儿子怎么回事?正纳闷间,听得世昕道:“爹,儿子看上了一个姑娘,想娶她为妻。”
高克本皱了眉头道:“哪家的姑娘?”
世昕顿了顿道:“我跟大姐已经提过了,她说支持我娶那个姑娘。”
高克本这才笑眯眯地道:“是么,既然你大姐都同意了,那爹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季兰,你觉得呢?”
郑季兰苦笑,世昕也懂得四两拨千斤,知道高克本的软肋在哪儿。
高克本见妻子这般,心下奇怪,于是道:“是哪家的姑娘,你大姐既然同意,应是好人家的姑娘吧?”
世昕忍了忍方道:“她是长隆街上卖豆腐的窦氏。”
“谁?”高克本唬得从椅上跳了起来。
世昕往后一退,硬着头皮道:“她是个寡妇。”
“什么!”高克本傻了,其实这会儿他应该生气才对,不过他显然忘记了。
世昕再次道:“我喜欢她,她是个好女人。”
高克本喘了几口气道:“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有饭不吃,你偏要吃屎是吧?你入了障是怎么的?啊!”
“大姐她支持我,她也说倩云是个好女人”,世昕任凭风雷起,稳坐钓鱼台。大有视死如归的凛然。
一听这话,高克本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世昕就知道在爹面前,将大姐拿出来做挡箭牌比较好使,心里便松了口气。
良久,高克本极不情愿地道:“你将她带进府来见见吧。”
世昕强忍激动道:“谢谢爹!”转头见郑季兰带着如释重负的浅笑,他又接了句:“多谢母亲;爹,您哪天方便?要不我这会去跟她说,让她来府里吃晚饭?正好大姐也在府里……”
看着语无论次的长子,高克本瞪了他一眼道:“趁你大姐在,你去喊她来吃晚饭吧;季兰,让人准备一下。”
当窦倩云一脸彷徨地站在高克本夫妇和高世曼面前时,世昕心疼坏了。他能理解她的紧张和不安,于是他拉着她道:“倩云,这是父亲,这是母亲,这位是大姐。”
“见过高大人、夫人、公主”,窦倩云听得世昕说他的家人要见她,她生怕这些人是设了鸿门宴请她去闯,不是她妄自菲薄,她是真的配不上世昕,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其他,可她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劲儿促使她来了,反正是死,不如死的痛快些,她是抱着这种心情过来的。
高克本没吭声,郑季兰温柔地道:“不必拘谨,世昕,你们坐吧。”
待两人坐下,高世曼出声道:“窦娘子,你对世昕是真心的么?”
她明知道这话是白问,可她还是问出来了。
窦倩云红着脸瞧了世昕一眼,又怯怯地看了高世曼一眼小声道:“世昕他人很好。”
“就这?”高世曼有些奇怪,一个独立支撑门户的女人,按说应该是能说会道的才是,这会儿不是应该指天划地、山盟海誓拍胸脯保证才对吗。
窦倩云在街面上讨生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泼辣,这会儿却如小羊羔般如临大敌,口不能言。高世曼不动声色地瞧着,心想这女人是个好女人是真的,别的倒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于是从心底便认可了她。
她瞧了瞧高克本绷着的脸,再看了看紧张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强自忍耐的世昕,她知道如今只有自己才能帮到他了,于是笑着道:“爹娘并没有门户之见,只是关心世昕的将来和幸福,如果你们有信心不让父母担心,我觉得你们能缔结良缘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世昕松了口气,高克本板着的脸也松弛了一些。高世曼接着道:“你除了有个小姑子,再无旁的家人了吗?”
窦倩云抬头瞧了高世曼一眼道:“云娘自夫君过世,娘家人便多次上门催促改嫁,云娘舍不下希儿,娘家一怒之下,与云娘断了交。”
“希儿?”高世曼暗想定是她那小姑子了。
世昕插话道:“希儿便是倩云的小姑子。”
高世曼点头,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欢场尽是义气姬,这话虽不尽然,但有时候还是能对号入座几个人的。这窦氏对小姑子都能关爱有加,想来以后对自己的夫君和婆家人也不会太差吧!
打定主意,高世曼对高克本道:“爹啊,千金难买真情意,云娘既然与世昕情投意合,您便如了他们的意吧。咱们高府的子弟,便是需要再与京中权贵联姻,不是还有世杰和世全么。”
她下意识没说世彤,这种牺牲色相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前仆后继吧!
高克本脸色终于缓和,他看向郑季兰,郑季兰笑道:“我瞧着云娘是个好孩子,既然世昕喜欢,曼儿说的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世昕和窦氏没想到事情竟这般顺利,要知道窦氏今天可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的,没成想高府居然同意了这桩看起来怎么也不般配的婚事。
世昕激动的手发跳,他强忍激动,看了窦氏一眼,见她似要哭出来,不觉对她咧了咧嘴笑了下。
高世曼看在眼里,又接着道:“可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娘家人既然已经与你一刀两断,那日后断没有再来我高府扯皮的道理,若是她们胆敢上门叽叽歪歪,云娘,你到时候可别怪我高府不客气。”
云娘自夫君离世,也是看透了世态炎凉,便是生身父母又如何,待她还不是只看在利益二字上。父母劝她昧了夫君的家产,虽然这家产少的可怜;还让她舍了希儿,更可气的是父母收下了一个老鳏夫的聘礼,想再利用自己发笔小财,自己拼了小命方才拒了。因此事,父母兄弟很是生气,当着所有邻居亲友的面儿说只当没生她这个亲人。
其实她也不希罕,跟希儿一起生活挺好的,若是运气好,还能再找个好男人穷此一生;运气不好,她便将希儿当成女儿养大,这一生也便如此了。哪晓得竟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世昕,只可惜他是官家子弟,自己在他面前,实在太自惭形秽了。
听了高世曼这话,窦氏抬头坚定的道:“云娘现下只有希儿一个亲人,如遇再嫁,与他人无干,自己做主便可。”
高世曼笑了笑道:“这样就好,话还是说清楚,以后也省却了不少麻烦。”一个不省事的娘家,不仅是小家的灾难,还是婆家的麻烦。
“爹,娘亲,云娘既然没有娘家长辈,那这事儿还是你们和世昕商量着办吧。”高世曼话说的谦虚,其实事情都让她给做了主。
高克本瞧了窦氏一眼道:“既如此,那便特事特办,世昕,你怎么说?”
世昕矜持地道:“全凭爹和母亲做主。”
高克本又去看郑季兰,高世曼笑道:“世昕,你们情况不比别人,还是你自己定吧,你是想早些将云娘娶进门,还是晚些?”
世昕上当道:“当然是越早越好。”话一出口,方觉不好意思,窦氏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不说话。
“大办还是简办?”高世曼继续问,这话虽似废话,她却不得不问,也许新人并不想大肆操办呢!毕竟女方是个寡妇,她若懂事,必不愿意让世昕因大办婚事而被人议论。
世昕道:“我想大办。”
窦氏却抬头急急道:“世昕,不必大办!简单办下就好……”
世昕欲再张嘴,高克本不耐烦地道:“你们放心,就算不是铺张大办,我高府也定不会委屈了你们。季兰,你去找个媒人操办这些事情,再看看最近可有什么好日子,早些将这事儿办了吧!”
世昕高兴地道:“谢谢爹、劳烦母亲为儿子操心了。”
高世曼落了桩心事,还是挺高兴的,她看着世昕那温吞的性子,想着日后只怕是个妻管严,再一想,妻管严有妻管严的幸福,那些妻管严的家庭,往往没有什么大灾,生活相对过得平和安稳,这也是一种福气。
待高克本夫妇离去,世昕拉着窦氏上前对高世曼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姐从中周旋,弟弟不敢或忘。”
云娘也娇娇怯怯地道:“多谢公主。”
“还公主呢?”高世曼笑。
世昕扯了窦氏一下,她红了脸道:“多谢大姐。”
高世曼看了世昕一眼道:“世昕,你觉得祖母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样?”那鲁老太可是个大泼妇,要是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娶了个寡妇,还没有娘家做助力,那还不得闹翻天?
世昕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道:“大姐,你就不要调戏弟弟了,送佛送上西,你给我想个法子吧。”显然他是深深地了解这个祖母脾气的。
高世曼看那窦氏正奇怪地看着世昕,她哈哈笑道:“不是我不敬祖母,要说她老人家也算是泼妇中的翘楚了,其实你不知道,我以前很想对她以泼制泼,可是又怕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如今我好歹嫁了人,按说祖母再撒泼的时候,我也是可以撒泼的,不过皇上非要给我一个公主的名分,现在大姐我少不得要收敛一二啦!”
窦氏听得双眼放光,世昕苦笑道:“大姐玩笑了。”
第413章 踩你的猫尾巴
“我不是玩笑!”高世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窦氏道,“我觉得你这媳妇倒有些压制祖母锋芒的潜力。”
高世曼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再怎么说,窦氏也是在街面上混的,没有一股子泼劲,怎么可能有今天。
窦氏有些不好意思,高世曼不提这话,问她道:“云娘,那你铺子是什么情况,若是嫁予世昕,只怕你不能亲自再抛头露面卖豆腐了吧?”
窦氏一时有些哑然,世昕扯了扯她道:“云娘,我也不想让你再这般辛苦了,你跟大姐说说,她法子多,定能给你拿个主意。”
她想了想对高世曼道:“大姐,云娘的店铺是亡夫留下的,前面是店,后面是个小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是足够我与希儿讨生活了;希儿很是懂事,也是她帮衬着这店铺才没能垮掉,”
那店铺确实不大,若是世昕娶了她,肯定不好再让她去做豆腐卖豆腐,世昕也说了,送佛送上西,高世曼可不得要想法子将这两个女人安置好么。
“希儿多大了?”高世曼抬头问道。
世昕抢着道:“她今年八岁,她很乖。”
高世曼有些好笑,这世昕没想到还真是个好男人,难得。
她点点头道:“你那店铺有些小了,我着人去将旁边那家米店盘下来,再改造一下,就当送给你做嫁妆,你再找几个伙计帮你打理,你也不必天天守在那里了,至于希儿,你看她是愿意留在店中照看,还是愿意去求实学堂,若是愿意去学堂,我帮她安排。”
世昕忙扯着云娘道:“多谢大姐。”这嫁妆二字虽简单,却是向他们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意思,这店铺是属于云娘的,将来她若是送给希儿,也没人能说半个不字,她有感于高世曼的心思灵透,红着眼又道:“谢谢大姐。”
她再一想,待她成了亲,便要住在高府,希儿那般小,一个人住在店中十分不安全,她瞧了瞧世昕,又瞧了瞧高世曼小声道:“希儿她,住哪里?”
世昕自是明白她的顾虑,对她笑笑道:“希儿还小,自然是跟着你住进来。”
“可是,长辈们……”本来她就已经配不上世昕了,再带个拖油瓶进府,那真的是讲不过去,就是那个高世曼嘴里的泼妇祖母,只怕也不会同意。
高世曼想了想道:“世昕,你那院子旁边不是还有个倚荷苑么,叫人收拾收拾让希儿住进去,再给她找两个小丫头陪着,那倚荷苑后面是个池塘,你们可千万跟她交待好了,让她别去池塘边玩水。”
云娘听了这才放心,她连连道谢,高世曼嗔了她一眼故意道:“你再谢我就收回成命啦!”
又问了云娘铺子里的具体情况,高世曼便告辞走了。云娘留在府里用饭,也不知道这晚饭是不是跟鲁老太一起吃的。
郑季兰找人算了日子,定了十月二十这么个吉利日子,高克本要求不要大办,除了亲朋好友外,没打算再请同僚和街坊邻居。
高世曼让人将豆腐店边上的米铺子买下来,又找了工匠将两间铺子打通,噼里啪啦的倒也热闹。云娘闭口不言自己要嫁人的事情,希儿得知嫂嫂嫁得好人家,自己还可以跟着嫂嫂一起生活、去学堂上学,一时间可乐坏了,整天蹦蹦跳跳的,连带着云娘也十分雀跃期待起来。
高克本压根就没敢跟自家老娘说这个事儿,在他看来,只要高世曼这个公主同意了,不跟老娘说也没有什么,若是老娘闹将起来,便让高世曼来压制她,所以过了好些时日,直到府里开始准备婚事,鲁氏才四下打听方知自己大儿要成亲了。
刚开始她还挺高兴的,成亲是大事,如今世昕又是高府嫡子,她这个亲娘虽说再无以往的富贵荣光,可只要这高府落入自己亲生儿子手上,那她这辈子也不算冤枉。
来不及打听未来媳妇是何方神圣,鲁氏便跑去上房跟鲁老太说了这事儿。鲁老太一听也乐呵了,哪里还记得全家都瞒着她呐。
“哎哟,终于等到昕儿成家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秀莲,你就没去打听打听?”鲁老太乐得嘴都歪了。
鲁老太身边伺候的人都被高克本下了禁嘴令,她们也只当才知道这好事儿,陪着笑在一旁傻乐。
“娘,您就放心吧,如今咱们高府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世昕是长子,怎么着这媳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鲁氏越想越乐呵。
“那是!”真不知道她们知道要进门的新娘子是那般身家会做何反应。
婚礼前几天,鲁氏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要进门的新媳妇是个卖豆腐的寡妇,她气得肺差点炸掉,当即不管不顾跑到高克本房里哭哭啼啼。高克本被她哭的心烦,皱着眉头道:“这事儿昕儿心甘情愿,季兰和曼儿也同意了,我也没有办法。你别在这儿哭哭哭了,日子都定了,再哭有什么用!世昕乐意,有本事你去说动他啊!”
鲁氏恨声道:“她们同意?她们当然同意了,昕儿是我生的,她们跟他有什么感情?只怕巴不得世昕娶个破烂货进门儿吧,指不定这会儿她们在背后偷笑呢!我不管,我不管!昕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同意,老爷,你想个法子将这婚事给退了吧,啊,呜呜……”
“行了行了,世昕是你生的没错,可他是我高府的嫡子,你现在也非同往日了,再闹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过几日就是婚礼,你也消停些!”高克本见她再哭便有些不耐烦了,随便哄了两句便甩手而去。
这下鲁氏可不依了,她跑去鲁老太面前添油加醋道:“娘,您不知道,昕儿娶的媳妇,竟然是个街面儿上卖豆腐的寡妇!克本说了,夫人和大小姐都同意了,她们一定是故意的!昕儿这是做了什么孽,凭什么要受这门子屈辱啊……”
没说完又哭开了,鲁老太一听愣了,她现在精力大不如从前,很多事都无力去管了,府里出了个公主,她只管在府里颐养天年,能少管闲事就少管些,她还指望多活几年呢!
她愣了半天方才转过神来,她讷讷地道:“你说什么,昕儿娶了个寡妇?”
鲁氏忙止了哭泣恨恨道:“还是个卖豆腐的!”
鲁老太将手中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戳道:“反了反了!是谁给我大孙子定的这门亲事,我咒死他个丫头养的!”
其实这事儿说到底还是高克本点的头,郑季兰和高世曼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鲁老太骂高克本是丫头养的,骂来骂去还不是骂了自个儿。
鲁氏忙道:“克本说是夫人和大小姐定下的”,明目张胆说瞎话。
“好哇!她当了公主了不起是吧,任她再大,也是我的孙女儿!她都是嫁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凭什么管我们高府的事情!去,叫人去将她叫来,我老婆子跟她拼了!”鲁老太淫威大发,大有与高世曼同归于尽的架势。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当这个差。鲁老太见状气的嗷嗷叫:“反了反了,你们都聋了是吧,你们都给我听着!她再是公主,也是我老婆子的孙女儿,她若敢犯上,我去皇上面前告她!快去!”
朱婆子不想出这个头,她连连对雪心使眼色,雪心无奈,只好出去,走到半路想了想,还是转去郑季兰那,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明,郑季兰揉着太阳穴道:“知道了,你去老爷那将这事儿说说吧,不要去打扰大小姐了。”
“是,夫人。”雪心还算聪明,若是直接去找高世曼,只怕事情会闹大。
高克本得了信儿,世昕也得了信儿,未免祖母找大姐扯皮,他少不得要去劝劝祖母。
他跟着高克本一进上房,两个姓鲁的女人便拉着他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开始数落:“我的乖儿啊,你大姐黑了良心啊,她明明可以帮你找门更好的亲事,偏要给你寻个下贱的寡妇呀……”
世昕听得这话刺耳,他扶了祖母坐到椅上正色道:“祖母不必埋怨大姐,这婚事是孙儿自个儿找的,与大姐无关。倩云人很好,我不过是问大姐意见,她也觉得倩云很好而已,并非是她做主定的婚事。”
鲁老太愣了愣,鲁氏在一旁带着哭腔道:“世昕,祖母面前,你别怕她们,你说实话,是她们故意给你找个贱妇的对不对?”
世昕皱眉道:“不是,这事儿你别掺和了,大姐一片好心,她还送了倩云一个铺子做嫁妆,你不知道别在那胡说!”其实鲁氏现在不过是府里的一个通房,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大姐的是非,若不是看在她是生身母亲的份上,世昕根本懒得理她。这亲娘也确实上不得台面,张嘴就是贱妇,难怪有今天。
鲁氏一听,呜哇就开始号哭。
鲁老太又戳了戳她那象征着高府最高权力的拐杖道:“昕儿莫怕,是不是那个贱妇缠着你?莫真是这般,你大姐是公主,怕她个甚的?叫你大姐喊人去教训她,叫她少缠着你!”
世昕哭笑不得,祖母只怕是老糊涂了,刚才还说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现下又说大姐是公主,可以借其势摆平麻烦。
高克本极了解这个老娘的脾气,他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这事儿跟曼儿没关系,是世昕愿意的,你们也别浪费口舌了,过几天就是婚礼,生米就要变成白饭,你们再闹也只会让我高府颜面无光,都消停些才是!”
“老爷!”鲁氏一声尖叫恨不得划破屋顶。
第414章 人辱必先自辱
高克本吓了一跳,随后皱了眉冷冷地道:“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一个通房,在上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自己以前可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高克本享受了人家年轻的身体,这会儿又开始嫌弃人家了,要说这鲁氏不成体统又不是今天才变成这样儿的,未必他以前没看出来?
世昕也是一脸不耐烦,在感情上,他可以认鲁氏为亲娘,可以尊重她;但是在法理上,他是郑季兰的嫡子,完全可以无视鲁氏,若她还算本分,大家也便相安无事,如果逾矩,他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鲁氏见世昕明显不耐烦,心中一阵阵发冷,她抿着唇不再吭声,凭着高克本父子二人,终将老太太安抚消停。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鲁氏心中憋了一口气,第二天她便哄鲁老太道:“娘,要不咱们去街上瞧瞧那狐狸精长什么样儿,她这般身份,若是长的漂亮也便罢了,若是上不得台面,咱们骂得她自请求去多好!”
鲁老太多久没撒过泼了,她听了这话不免心中的小宇宙开始蠢蠢欲动,她想了想道:“走吧,我去瞧瞧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神通,能将我大孙子迷的五迷三道的。”
再过两天便是婚礼了,云娘的店铺早整理好了,偌大的铺面,现在她也不亲自动手了,她听高世曼的,请了几个伙计,希儿现下在学堂读书,每天她也就是在后院儿准备下自己的嫁妆,其实她也知道,像她这种再醮之妇,没必要搞得太过花哨,过得去也就罢了。
鲁氏搀着鲁老太到了这店铺,伙计瞧着她们一大群人,不似来买豆腐的,于是随口招呼了一句道:“老夫人可有事儿?”
鲁老太还在打量这铺子,鲁氏便尖声道:“那小寡妇呢!叫她出来!”
伙计见来者不善,笑嘻嘻地忽悠道:“嘿,咱老板娘出去了,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好日子,这会儿去采买所需了。”
鲁氏心中不忿,这股子火再不发出来她就要疯了,听了伙计说这话,她气鼓鼓地道:“哼,一个寡妇,还想嫁到我高府,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伙计们算是都听出来她这意思了,赶情是上门砸场子来的?大家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伙计趁人不备,悄悄往后院跟云娘说了。云娘听说一老太太上门挑衅,心知是高府老太太,便躲在后面没出去。
鲁老太倒没那么大火气,她瞧着这铺面不小,打量着也值不少银子,可是鲁氏却是心头火难消,一直在外骂骂咧咧,引了不少路人指指点点。
有心思灵透的人瞧了这场面,忙跑去通知了高世曼,高世曼怕云娘受辱,忙带了人到了铺子。
看样子并没有吵起来,一伙计悄悄上来跟荔枝如此这般一说,最后说云娘在后院躲着,高世曼知道后暗道还算机灵,鲁氏见她款款走来,心有些虚,便扯了老太太上前挡剑锋。
高世曼见鲁氏义愤填膺,倒是鲁老太面色还比较平静,当下也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上前对老太太道:“祖母,您身子骨不好,怎么不在府里歇着,跑到云娘这店里做什么?”
鲁老太没好气道:“我老婆子来瞧瞧不行?”
“行,当然行,不过鲁氏你在这里骂骂咧咧的是什么意思?云娘将来是世昕的嫡妻,你一个通房,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指摘未来的主子?”高世曼得知鲁氏之前在这里嘴里不干不净,心中十分不喜,这话说的也有些不善起来。
路人见有戏看,都围了过来。鲁氏不敢还嘴,脸涨的通红,鲁老太见她有口不敢言,心一横道:“秀莲,你不是有话说么,趁曼儿在这里,你把话说明白。”
高世曼心中冷哼,就怕你们不动。
鲁氏得了这声援,胆子立时便肥了,她大声道:“大小姐,世昕可是你亲弟,你给他找这么个破落户家的寡妇是什么意思?你弟弟脸上无光,你脸上能有光嘛,你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找个卖豆腐的贱妇做弟妹,你故意的么?”
人群听她说话难听,都嗡嗡嗡开始议论,卖豆腐的怎么了,大家都在这街上讨生活,凭什么就是贱妇?
云娘得知高世曼过来,在后面早呆不住了,这会儿听鲁氏骂她是贱妇,直从后面冲出来嚷道:“你凭什么骂人?我一不偷来二不抢,你凭什么说我是贱妇?”
围观的大多是劳动人民,听了这话都纷纷指着鲁氏窃窃私语起来。鲁氏被人这么指指点点,实在是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她在府中虽名义上是个通房,但是有鲁老太罩着,在府里还是颇有些脸面的,这些围观之人,在她看来,都是贱民,竟敢还敢指着她说三道四?
心里有了火儿,她说话便更无遮拦:“我说错了吗?你一个寡妇,竟敢勾引我家昕儿,你也不照照镜子,麻雀儿想攀高枝儿?你想的美你!”
云娘一时激愤冲了出来,现下见人家这般打脸,因着鲁老太在场,她也不敢将市井里的那些腌臜话说出来泄愤,一时间竟气得脸色通红,哑口无言。
高世曼一瞧这人明显战斗力不济,忙冷了脸喝道:“鲁氏,你不过是府里老爷的一个通房,竟敢在此出言不逊,嘲笑未来的主子?云娘是寡妇不错,可世昕觉得她勤劳善良,当得他的妻子,请问各位街坊邻居,我大夏哪条律法、哪条民风有规定,寡妇不能再嫁了?我爹娘都点头同意了的亲事,岂容你这个下人置喙捣乱?贱妇?这话是你该说的么,云娘靠双手吃饭,何贱之有,倒是你,别以为陪我爹睡过觉你就是人上人了!”
这话不可谓不粗俗,再加上高世曼久居高位,那气势早非在高府父母膝下时那般境况,她这会儿心中有气,说的话又在理,一时间连鲁老太都不敢出言反对。
鲁氏却是被骂得昏了头,她尖叫着道:“别以为你现在是公主就可以左右昕儿的亲事,你故意给他找个破烂货,不就是想羞辱昕儿,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儿,有这般做人大姐的么?这是不仁不义不孝!”
这么个大帽子盖下来,高世曼还真有些不配。周围的人都对鲁氏第一印象不好,这会儿谁会搭理她。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倒是让鲁氏有些尴尬起来。
高世曼冷笑道:“按理说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本公主说话,世昕是我亲弟,是府中嫡长子,他受辱我这个做大姐的有什么好处?你口口声声说本公主羞辱于他,我倒觉得羞辱他的是你这个下人。世昕与云娘的亲事,是爹娘请了媒人过了明路的,再光明正大不过,你一口一个贱妇是什么意思,活的腻烦了是吧,温秀,给我掌嘴!”
温秀早对这鲁氏恶心之极,听了这话,一个轻跃便到了鲁氏面前,不待她尖叫出声,啪啪两个耳巴子已经赏了。偏高世曼还在一旁道:“云娘不说停,你不许停!”
鲁氏尖叫一声,啪啪声不绝于耳。云娘也是有些愣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公主手下留情!”
温秀停下打的老疼的右手,鲁老太在一旁直看呆了,她年纪大了,反应没有那般快,如今也只能瞪着牛眼看着鲁氏,鲁氏狼狈不已,她捂着脸弯着腰,愤怒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高世曼瞧了她一眼对云娘道:“云娘,这鲁氏似有不服,你看要不要接着再打?”
鲁氏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躲到鲁老太身侧,云娘知道高世曼这是在为自己撑脸面,她略一礼道:“不过一个下人罢了,太过计较反教咱们失了风度,由着她吧。”
高世曼暗暗叫绝,她就知道云娘不会这般不济事,果然。
鲁氏情急之下扯了扯鲁老太道:“娘,您为我做主啊!”
鲁老太反应过来正准备喝斥,高世曼忙大声道:“祖母身子不好,你们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竟将她带到这大街上来,若是磕了碰了,你们谁负责!温秀,送老太太回府!”
温秀与温容二话不说,一人搀一边,硬是将老太太架着走了。高世曼靠近云娘低声道:“老太太有些糊涂了,鲁氏不过狗仗人势,你不必怕她;将来她若敢与你为难,你只管像刚才一般斥回去便是;世昕的母亲是郑氏,你可记住了!”
云娘忙道:“记住了!”
高世曼忙带人跟去高府,云娘得了她的定心丸,心下大安,暗想只要进了府,若这鲁氏还不安分,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何况还有公主撑腰。
高世曼一回府,便跟娘亲说了鲁氏大闹云娘店铺之事,郑季兰大怒,直接令人将鲁氏禁足在院中,罚她一个月不得踏出院门。
鲁氏气的心也疼肝也疼,索性倒在床上装病起来。世昕得知鲁氏所作所为,忙赶去云娘那里看她,也顾不得要成亲之人须避免见面的规矩了。
从外面回来,世昕不免感叹幸好嫡母是郑氏,亲娘是通房,若亲娘没有遭贬,这婚事定然是不成的,小时候鲁氏最疼世全,将她惯得不成样子,自己一直也是不喜欢鲁氏这番做派的,事实也证明,郑氏和大姐是通情达理、做事有分寸的。
他不禁有些后怕,也亏得大姐做主将他们弟兄几个转到了嫡母名下,要不然自己若还在鲁氏名下……他不敢想。
云娘那边等希儿回来,她将事情跟希儿一讲,希儿跳起来道:“什么!那个老通房敢骂嫂嫂!”
第415章 岁月长生不老刀
“哼,可怜了世昕竟是从这老婆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幸好夫人是个贤淑厚道的,公主也通情达理,希儿,日后你进了府,可别怕那老婆娘!”云娘现下就开始给希儿打预防针了。
希儿扑闪着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嫂嫂,你放心吧,我会很乖很乖的!”才怪。
这话也只有云娘能听懂了,姑嫂二人坐一处儿说了好半天话,这才各自去休息。
高克本拉上大哥给自家老娘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工作,她竟然哼哼哈哈说什么应什么。
待从上房出来,高克山纳闷地道:“克本,我瞧着娘她是不是有点……没以前那般精明了?”说实话,他老娘何时精明过,撒起泼来生龙活虎倒是真的。其实鲁老太近年有些老年痴呆的倾向,兄弟面前不好说的太露骨罢了。
“我瞧着也是如此,要不让曼儿叫个太医来瞧瞧?”高克本探询地看着大哥。
高世曼得了信儿,自然不无答应,卫太医过来,鲁老太还奇怪地道:“我这好好儿的,叫太医过来做啥?”
“祖母,爹他心疼您,特请太医过来给你请平安脉,您就听话吧!”她也看出这老太太有些痴呆的迹象,是以尽用软话、好话哄着她。
“好、好!”老太太乐呵呵的。
卫太医收了手,又接连问了老太太好几个问题,最后起身道:“老太太身子骨好着呢,吃清淡些就好了。”
待出来才对众人皱眉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可能没有以前那般好了,丢三落四的毛病没少吧?”
在外面的老太太房中人也只有雪心,她见高世曼瞧向自己,忙恭敬地道:“太医说的没错儿,老太太有时候刚吃完饭,没多大会儿又让摆饭。”
太医点点头道:“年纪大了都有点儿,没有大碍,好生照看着就是了。”
送走太医,高世曼心中唏嘘不已,任你再霸道的人,也锋利不过岁月这把长生不老刀。
从她内心来讲,老太太能痴呆反倒是好事儿,省得又在府里添乱,她想了想对高克本道:“爹,祖母如今这般,更是受不得别人言语蛊惑,不然她闹将起来,晚辈们如何才好?人老了就跟个孩子似的,没有道理可讲呀。”
高克本兄弟二人瞧着她,这话明显还有后话呐。她接着道:“鲁氏对世昕的婚事反应太大,以后就别让她再跟老太太见面了,新媳妇进门,弟弟们也都大了,需要一个安宁祥和的生活环境。”
高克本算是明白女儿的言外之意了,这是要杜绝鲁氏与老娘的接触啊!他还没回应,高克山就笑着道:“世曼说的有道理,娘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再受不得刺激,她不见鲁氏也就慢慢忘了世昕媳妇儿的身份,听说世昕媳妇是个泼辣能干的,她定是知道如何与娘相处的。”
高克山点头道:“也好,这鲁氏越发的不像话了。”本来高家长子娶媳,也不过平常事儿,鲁氏这么带着老娘一闹,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高府娶了个寡妇,想到这里,高克山不仅心中有些恨恨的。再一瞧面前的公主女儿,长媳带来的屈辱跟长女所带来的荣光相比,突然又变得无足轻重了。
于是乎,鲁氏在禁足期间又多了一条紧箍咒,不死不休。
世昕的婚礼在低调中奢而不靡地举办了。高世曼很喜欢希儿这个小机灵鬼儿,她对希儿面授机宜,还跟她说鲁老太有些老年痴呆,只要不让鲁氏与之接触,她只管和云娘好好哄着这老太太高兴。
高世曼从来不把孩子当孩子,很多人总觉得孩子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必跟她说,她倒觉得并非如此,孩子就是白纸一张,你怎么教,她怎么学,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小孩子的潜力和能力,一次也许学不会,多次一定学的会。
希儿果然不负所望,合着云娘将鲁老太哄得成天乐歪了嘴。高世曼不由暗想这鲁老太老年痴呆的好啊,其实有时候无知就是福气,想的越少,越容易快乐满足。
便是鲁氏禁足期间,上房的人防她也跟防狼似的,说是禁足,其实她哪当回事儿,郑季兰那边严令她不得在府里乱晃,还说如果她觉得过的太轻闲,便去洗衣房干活儿。她养尊处优惯了,哪能愿意啊,再说她也丢不起这个人呐。
还是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必苦等三十年。
尘埃落定,高世曼也放了心。国泰广场在景先的管理下,经营得也是有声有色,大夏稳定的政局也使得国内的商业贸易开始蒸蒸日上。
高世曼酝酿着过年前在国泰广场来个周年酬宾活动,她将这想法与众人一商量,大家都无可无不可。所谓酬宾,定是会打折,现在他们的生意好的不行,所以对这个事情,大家热情并不是很高。
可以理解,高世曼笑道:“咱们现在虽说生意不愁,但是京城内外又不是没有别的购物广场,他们现在虽不如咱,但是并不说明咱们就可以一直领先,我觉得借着这周年庆,咱们做个促销,是大大有好处的。”
京城内外也确实有几家规模相当的购物广场,商品的种类也不外乎那么些,若不是高世曼力主国泰跟竞争对手拼服务、拼质量,国泰也不可能在这行当独占鳌头。
“周年庆,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么?”秦二发问。
高世曼浅笑了下道:“我的确有个想法,你们看看可行不。”
李陵没做声,倒是景先道:“你倒是说呀。”
白了他一眼,她接着道:“我想着利用腊月搞个庙会,将全国有名的小吃、特产、演艺什么的,都搜罗入京,让大家免费试吃试用,一来宣传了国泰和各地入京的商品,二来要过年了,大家都热闹下。咱们也不求赚钱了,只图扩大影响力,不过你们也放心,亏不了。”
李陵点头:“嗯,亏是肯定亏不了太多的,只是国泰的场地只有这么大,如果像你所说,整个腊月都搞这个庙会,少不得要去官府申请场地。”
“这是自然,官府不支持肯定是行不通的,咱们交了这么多税,他们为咱们纳税人提供些服务也是应当”,她笑了笑又道,“再说了,咱们啥时候让官府吃过亏,殿下,你说是不是?”
这本就是互相抬桩的事情,谈不上谁求谁,政府关系在商业中的作用,在座的没有谁不懂,要不然也没资格立于金字塔尖指挥方遒。
“嗯,这点我去办”,李陵这是应下了。
高世曼看向秦二:“庙会的招商是最重要的一环,能者多劳,只能交给你了。”
景先在一旁坏笑,秦二笑道:“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一人可不行,我要求景先协助。”
景先见高世曼瞧过来,他故作矜持地道:“二爷有令,敢不从命?”
“景先,虞记米花糖你知道吧,像这种誉满京城的名店,最好也能请来,不过我想一开始应该不太好请,你得让他们知道,这是一次全国性的庙会,若是他们把握住了时机,说不定分店可以开满全国呢!这是双赢的盛事,如果他们还不乐意,你可以许诺,未来一年,咱们可以在时报上免费为其不定时投放广告,他在京城再出名,也不过是在一定区域内有知名度和影响力”,高世曼边想边说,景先轻轻颔首。
“若是他还是不愿意呢?”景先想了一会儿,似故意给高世曼出难题。
“还不愿意?”高世曼冷笑了一下,“如果还不乐意,那就是与咱们为敌了,以后国泰都要无条件封杀他。做生意无外乎名与利,难不成他们会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愚蠢和幼稚,竟然叛逆到拿自己未来的发展做赌注?景先,你是太小看自己,还是太小看别人?”
景先一噎,秦二哈哈一笑,拍了一掌在景先肩上道:“景先,我就喜欢看你吃瘪!”
李陵轻叩桌沿道:“世曼,咱们面向全国招商,若是来的家数太多,该当如何?”
高世曼摇头晃脑地道:“孔子曰,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咱们首先要拿出诚意和态度,广邀天下豪杰,等天下名士尽入吾彀中,到时咱们再好好挑拣就是。时间可不多了,咱们都得动作起来。”
几人就细节又商讨了一阵方散。景先跟在高世曼后面道:“鸿儿还好么,我想他了。”
“你是想他了,还是嘴馋了?”高世曼调侃他。
秦二听罢凑过来道:“我也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要不今儿去你那儿好好吃一顿,叫启真和王妃也带着孩子们过来玩玩?你就当犒劳咱们一回,吃罢这餐,咱们才能有劲儿干活是吧?”
见李陵也勾着嘴角瞧着她,她笑道:“看来启真的手艺没什么长进啊,堂堂秦家二爷竟然还惦记着我的手艺;既如此,那便让她们带璃儿、宛宛过来吧,鸿儿差不多想学站了,这几天闹腾着呢,找几个伴儿玩也不错。”
秦二一惊一乍地道:“这才半岁多,他就想学站了,可真是好小子!”
景先却在一旁悠悠地道:“我六个月就会说简单的话、七个月就能走了。”
秦二跟看鬼一样看着景先,李陵也是一脸震惊。高世曼早就知道神童说话走路皆比常人早,但她还真没料到景先如此不简单。
她眨着眼睛正儿八经地道:“景先,我想改嫁给你,你介意我是个二手货么?”
景先瞬间石化了。
第416章 巧戏小霸王
秦二大笑着拍了景先后脑勺一下道:“你别做梦了,你敢愿意,沈彦堂不废了你!”
高世曼闻言一改正经笑嘻嘻地道:“还是不要了,我高攀不起。”
只见景先脸上颜色煞是好看,高世曼上前不要脸地捏了捏他的脸道:“小鲜肉呀小鲜肉,我牙口不好,消受不了啊!”
这下连李陵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只听高世曼又道:“景先,我支持你以后多纳几门妾,你这优良的智商基因,不多生几个真是浪费了!”
景先缓过劲来,狠狠瞪她一眼道:“我又不是种马!”
伴随着几人的欢笑声,大家一起来到沈府。
启真又有了身孕,高世曼特意将她安置好之后方才去后厨指挥大家准备食材。
待她出来,却听到鸿儿在哭,启真也在骂璃儿:“你打弟弟做什么!弟弟还小,你再不听话,娘亲就不要你了!”
璃儿根本不怕她娘亲,嘟着个小嘴儿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高世曼见启真气的不轻,忙上前道:“你怀着身子,可别生气,怒则伤肝而气上,胎借母气,呼吸相通,喜怒哀乐,莫敢不慎,璃儿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她不过打一下鸿儿罢了,她能有多大力气?快别骂她了。”
几个男人坐在一旁聊天,听她这般说,都望了过来。高世曼见鸿儿咧着嘴哭的还怪可怜的,上前将他往怀里一抱,在他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道:“鸿儿是小小男子汉,可不兴动不动就哭哦,打是亲骂是爱,璃儿姐姐这是喜欢你呢!”
鸿儿果真止了哭泣,见娘亲对着他笑眯眯地,立马换了笑脸“啊啊”地乐了起来。璃儿扭头高傲地道:“我才不喜欢他呢,话都不会说,他是个傻子!”
启真苦笑,秦二在一旁乐道:“璃儿可别再欺负弟弟了,再过几年,你可就打不过他啦!”
莞莞在一旁乖巧地对高世曼道:“姨姨,莞莞乖。”因她还小,所以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其实是想说自己听话,不欺负鸿儿。
“哦,还是莞莞最乖了,将来弟弟长大了,让他保护你好不好?谁若欺负你,就让弟弟去揍他行不行?”高世曼莞尔一笑,嘴巴人情送上了。
不待莞莞接话,那边璃儿不乐意了:“璃儿最乖!”
大家哄堂大笑,高世曼故意眯着眼睛道:“你可真是霸气侧漏啊!谁教你的,你娘亲可没这么霸道,是不是你爹教的?”
璃儿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道:“我爹说了,我爱怎么就怎么。”
高世曼失笑,她谆谆善诱地道:“你这样可不好哦,这样以后就没人娶你做媳妇了哟!”
大家听了眼珠子快掉下来,秦二哈哈一乐道:“你白说了,她听不懂。”
看着璃儿果然是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高世曼眨了眨眼道:“你看你娘亲,她温柔大方,所以她就可以嫁给你爹;你老是欺负人,以后就没人要你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玩,大家都不跟你玩!”
哪知璃儿大声道:“我才不稀罕,我可以嫁给我爹!”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高世曼再接再厉地道:“等你长大,你爹就老啦!”
“我爹不会老!”璃儿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任高世曼再会说,这会儿也说不下去了,她无奈地笑道:“孺子可教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甘拜下风吧!”
倒是鸿儿,听娘亲在不停说话,便在她腿上一跳一跳地,高世曼亲了他一下道:“你想累死娘亲啊!”
鸿儿对着她傻乐,高世曼将他递给奶妈道:“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哈,你们乖乖听话啊!”
刚转身,只听身后莞莞奶声奶气地道:“姨姨,吃肉肉。”
高世曼一乐:“莞莞要吃什么肉肉啊?姨姨给你做。”
瑞娴在一旁温柔笑道:“她这是想吃肉丸子呢。”
“好啊,姨姨做的参汤元子最香了,莞莞要吃几个呀?”高世曼故意逗她,看她对数字有没有概念。
莞莞显然还没有具体的数字概念,她将一双小手全伸到面前道:“多多的!”
李陵见女儿这粉嫩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勾着嘴笑。高世曼也被她感染,上前拉着她的小手亲了又亲道:“莞莞真是个可爱的小肉包!”
瑞娴在一旁看得心都化了,自有了女儿之后,李陵待她越发温柔体贴,她本来还有些遗憾没能为他生个儿子,后来见李陵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对女儿疼宠有加,连带着对自己也是如珠如宝,这心里便也没什么缺憾了,满满的都是幸福。
不待高世曼站起身,璃儿却尖叫着道:“娘亲,璃儿要吃小肉包!”
启真哄她道:“咱们让姨姨做好不好?”
“不好不好!璃儿要吃娘亲做的!”璃儿实在没有莞莞一半可爱。
高世曼皱眉,顿了顿对秦二道:“你这女儿都是你给惯坏的吧?你初为人父,对孩子满怀舐犊之爱,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太过溺爱,过度的爱就是害,我将你当自己人才说的啊,你这孩子再这么惯下去,难保将来桀骜难羁,你们可要自知自量才是。”
秦二听了有些讪讪,启真瞪了他一眼道:“世曼你不知道,每次我说他,他都不听,现在你也这么说,他可算是老实了。”
“说的你好像能置身事外似的,他不听你的,说明你没尽力”,高世曼抿着唇笑,弄得启真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言尽于此,高世曼不便多说,待饭菜得了,大家都围着桌子谈笑风生,因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孩子,餐桌气氛很是热烈。高世曼亲自抱着儿子,喂他吃些软烂的食物,鸿儿倒也听话,吃的不亦乐乎。
李陵抱着小女斯条慢理地吃着,时不时喂她一口,高世曼只瞧了一眼,便想着李陵真是难能可贵,其慈父之态,一览无余,外人还真是难以想象他这么个冷性冷情的人竟个是内心如此丰富细腻之人。
璃儿吃着吃着便有些不耐烦了,她挑三拣四,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没多大会儿就浪费了不少食物。高世曼又有些看不惯了,她忍了半天才对秦二道:“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银子是你的,资源是大家的,浪费粮食可耻。”
景先也早看不惯璃儿诸多坏习惯,他皱眉也跟着道:“璃儿不乖,不好好吃饭。”
话音未落,璃儿便将面前她丢的一块食物砸到景先脸上。整桌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愣了,景先一脸狼狈,秦二终于爆发:“璃儿!不得放肆!”
高世曼忙拿了帕子给景先擦脸,鸿儿随着娘亲凑近景先,也不知怎么的,他乐得咯咯直笑,景先闭着眼睛苦笑道:“今儿算是败在一群小祖宗手上了。”
待一切料理完,高世曼朝小霸王瞧去,见她明显不怕秦二,她对秦二的怒目以对压根儿不屑一顾,可想而知其在家中是什么样子了。
她叹口气道:“你们完了,她都不怕你们,你们这是养了个爹嘛。”
秦二气的乐了,启真叹了口气,高世曼慢悠悠地道:“你们都别出声,看我来收拾她。”
没人反对,高世曼对璃儿道:“璃儿,你浪费了太多粮食,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浪费了,你吃什么夹什么,不许乱搞。”
璃儿小脑袋一拧道:“偏不!”说完还示威似的在面前的鱼汤里用筷子胡乱插搅了几下。
景先嗤笑一声,瞧了眼高世曼,他想看高世曼有什么法子治她。
高世曼故意道:“莞莞,璃儿是个坏姐姐,以后你不要再跟她玩了,让她只跟她爹玩好了。”
莞莞闻言傻傻地点了点头道:“莞莞乖。”
“嗯,是啦,等吃完饭,姨姨送你一个大娃娃,璃儿不听话,没有”,高世曼温言软语,可这话在璃儿听起来,简直不能入耳。
高世曼前段时间画了几个图样,令人缝了几只布兔子和小黄鸭,本打算改天送给几个孩子的,今天既然聚到一起,少不得要提前将礼物送出去了。她扭头示意荔枝去将布娃娃拿出来,荔枝领命而去。
无论是白白的毛茸小兔,还是黄嫩可爱的小黄鸭,对这些孩子来说,其吸引力可是弥足强大,绝对可以让她们往东不敢往西。
不等荔枝靠近,璃儿就已经发现了这新奇的玩艺儿,她跳下椅子朝荔枝奔来,在她看来,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高世曼轻笑道:“荔枝,不准给那个小霸王,若是被她抢走,你便跟映红换个活儿干。”映红是粗使丫头,荔枝怎么可能会愿意,她见璃儿朝自己跑来,连忙将娃娃举得高高的。
一桌子人都笑,璃儿见够不着娃娃,急得一蹦一蹦的,煞是好笑。高世曼发话道:“璃儿,你别蹦了,今儿你表现不好,这娃娃没你的份儿。”
璃儿不服地瞪着她,高世曼不以为意,她对着莞莞道:“莞莞最乖,这娃娃你喜欢哪一个,你随便挑,挑剩下的是弟弟的。”
莞莞高兴坏了,荔枝主动上前将娃娃放在她面前,她看看小黄鸭,又看看小白兔,一时之间似是极难取舍。
一桌人忍着笑看她纠结的越发可爱,璃儿气鼓鼓地瞪着她,其实璃儿很想上前去抢,但看到李陵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有些害怕。
高世曼忍着笑道:“莞莞随便选一个,等你回府的时候,我跟弟弟说,让他把他那个也送你好不好?”
莞莞高兴地选了小黄鸭,她将鸭子抱到怀里,笑得不知道多开心,众人正在乐呵,突听璃儿“哇”的一声哭起来,那声音足可与猛虎相媲。
第417章 羊毛出在猪身上
高世曼差点捂着耳朵,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鸿儿一僵,她忙低头道:“鸿儿快瞧,璃儿姐姐表演哭技呢,这声音可真洪亮,说明姐姐身体健康,肺活量大,厉害吧!”
一桌人闷笑,高世曼见秦二一脸纠结,她故意道:“谁也不要管她,我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有本事哭得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璃儿哭了一阵,见没人如往常般来哄她,于是便哭的越发来劲儿。
高世曼笑道:“哭的可真带劲儿呀,人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璃儿平日可没少哭吧!”
大家哈哈大笑,秦二哭笑不得。高世曼对他使眼色道:“别心疼,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瞧着吧。”
璃儿平常哭闹也不过凭着股子爆发力,时间根本不能持久,在家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要呵着她,她根本没机会哭太久,她今儿故伎重施,却是失了算,于是越哭越没了后继力,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干嚎,听着非常搞笑。
高世曼不紧不慢地道:“冲风之末,力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极,力不能入鲁缟,哈哈!”鸿儿见娘亲乐呵,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大家都忍不住笑,璃儿哪知道她在说什么鬼,嚎了会儿声音越发小了。高世曼偏还招呼大家道:“快吃快吃,哎,怎么不哭了,继续呀!”
没有人理璃儿,她第一次觉得害怕,她瞪着一桌吃得香喷喷的众人,又看了看莞莞怀中的小黄鸭,沉默了好久,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高世曼面前道:“姨姨,我不哭了。”
“为什么?”高世曼逗她。
“嗓子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大家哈哈大笑,高世曼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道:“你还想要娃娃吗?”
璃儿双眼放光,拼命地点了几下头。高世曼软软地道:“很好,你现在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璃儿点点头开始谈条件:“姨姨,我乖乖吃饭,听话,我要这么多娃娃!”她学人家将两只手全部伸在高世曼面前,其可爱程度比莞莞有过之而不无及。
高世曼暗乐,每个孩子都是一个小天使,那些变成魔鬼的,都是大人的责任。她将耳朵侧到璃儿嘴边故意道:“你算盘打的太响,姨姨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璃儿当真以为她没听清,扯着嗓子喊道:“我要好多好多娃娃!”
高世曼吸了口气,大家又是哄堂大笑,看着璃儿期待的眼神,她扯了扯自己的耳朵道:“姨姨只有一个娃娃了,你若想要就去乖乖吃饭,不想要便算了,我不介意你继续去哭。”
璃儿瞪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高世曼,高世曼不为所动,极认真地回视着她,她见高世曼不为所动,心中权衡了下,转身默默回到自己座位,认真地吃起了饭。
高世曼对秦二道:“瞧,孩子是无邪的,大人要将她塑造成什么样儿,她就是什么样儿。”
秦二认真地点点头,对她笑笑道:“受教了。”
璃儿果然认真地吃饭,鸿儿手中的娃娃玩着玩着就失了兴趣给扔了,高世曼将娃娃递给莞莞,吃完饭还言而有信地送给璃儿两个娃娃。
饭后,孩子们在一旁玩闹,几人又商量了些庙会的事情,随后大家便一一告辞了。
李陵向官府申请了场地,景先与秦二同心协力,请了不少商家参与此次庙会,虞记在他们的软硬兼施下,经过慎重考虑,最终同意了参加庙会。
两人到处招商,京城没有秘密,一时间大家都知道国泰周年庆要搞个盛大的庙会,聪明的商人都嗅到其中的机遇,竞争对手也迅速反应,他们依葫芦画瓢,有一家叫国安广场的竟然也开始学着他们招商,说是要搞一个庆新春的庙会。
那些被国泰招商的商家,再被人邀请的时候,自然也是来者不拒,反正参加一家也是参加,两家也是参加,有些精明的商家为了获得利益最大化,故意将国泰这边开的条件透露给国安,甚至还添油加醋,诱使对方提供更为优越的条件,转头再来敲国泰的竹杠。
大家再开会时秦二便将这情况说了,高世曼笑了笑道:“寿陵失本步,笑煞邯郸人。他们连名字都学咱们,模仿的再像又如何,徒具其形无其神,莫亏惨了才好,让他们闹腾吧,反正咱们条件不变,爱来不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腊月悄悄来临。因时报大肆宣传过,全国各地的闲人都往京城凑热闹了,一时间京城各大小客栈人满为患,因秦二提前为参展商家预*订了住处,甚至连各餐饭食都打理完备,务求让各参展商家无一丝后顾之忧,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润物细无声。
国安可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动作,结果那边参展商除了受邀来参加展会以外,压根儿就临时定不到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四处求爹爹告奶奶,展会还没开始,那边就已经开始乱了。本来大部分商家派出来的就是两套班子,一班参加国泰的庙会,一班参加国安的新春庙会。
有人厚着脸皮求到秦二这边,秦二大手一挥,让那些本是一家的在提前预定的房中打个地铺挤一挤,饶是如此,这也足让他们高兴不已了,总比蹲墙根吹冷风强吧?因为京中实在没有空房了,连京郊都没地方住了。
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又接踵而来,国安只管招人过来参展,其他后勤工作一概没做,要不然高世曼也不会料定他们徒具形骸了。这下参展商们都傻眼了,民以食为天,这下麻烦了。国安那边束手无策,最后商家们只好又来找秦二协商。
秦二苦笑,跟高世曼商量后,决定再吃一回亏,为那些人免费提供餐食。
这样一来,商家们自然是对国泰这边更加信赖,细节突显各方的实力,可是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应对,等庙会开始,两边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官府协助维持秩序,高世曼不仅提前在时报上登出了避免踩踏事故的注意事项,她还出钱出力组织官府人员学习如何预防踩踏事件、一旦发生踩踏事件时如何处突、应急,每天当值的官差,由国泰提供餐食和饮水,甚至每人每天都有津贴和补助。
这世上动人心的除了感情,便只有财帛了。不仅高世曼深谙其道,她的小团队成员也无不认同。
两家表面上看都是庙会,只有身临其境、亲自感受方知不同。
国泰这边事先安排有身着醒目、统一服饰的服务人员,其中有导游人员、安保人员,甚至连医务人员都各就各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庙会四处散有饮水中心、休息中心、入厕中心,连为婴幼儿准备的特殊食物都有免费发放的。
细节是国安无论如何拍马都赶不上的,临时准备根本来不及,游人自不会只游一边,待两边都看过之后才知道国泰这边更贴心、更舒服。玲玉坊每天都在国泰有表演,相较之下,高低立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没有游人愿意往国安那边去了,反正那边吃得到、买得到的东西国泰这边统统都有,况且这边无论饮水入厕还是休息,都能随时随地享受贴心的服务。
傻子才不往国泰这边挤呢。
腊月过半,国安那边门可罗雀,国泰这边却是门庭若市,国安那边的商家索性撤了展,与其在那边跟猴儿似的傻守着,不如到国泰这边的兄弟那帮忙。
秦二笑嘻嘻地对高世曼道:“你这都算准了的吧?”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得准?”高世曼笑。
“你怎么想出来的?”秦二继续凑近发问。
高世曼想了想道:“如果是我进了这庙会,希望受到什么服务、什么待遇,设身处地,自然就能明白。”
秦二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我反正是想不出来,女人就是女人啊,细节。”
“并非因我是女人,而是因为我用心了”,高世曼咧了咧嘴斜睨着他,“任何事情只要用心,便没有轻易失败的,那话怎么说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陵点头微笑,景先若有所思道:“不错,这话有道理。”
高世曼哈哈一乐臭屁道:“我从来不说没道理的话,既然说出来,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秦二乐呵呵地道:“照此下去,咱们这回只赚不亏。”
高世曼白了他一眼道:“你还在想着亏?我只想着赚多赚少的事儿。按照盈亏平衡点的计算方法,咱们的固定成本无非就是几个盒饭和人工费。你去瞧瞧这半个月来国泰的销售收入和定单,你就明白这蝴蝶效应有多刺激了。”
她曾说过蝴蝶效应,大家了然,相视而笑。
“以前咱们搞促销,也可算得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现在想做的,却不仅如此了,我要让它羊毛出在猪身上”,高世曼笑了笑,这话不容易懂。
“什么意思?”秦二最为敏感。
“意思就是,咱们的生意,在看得见的地方可以不挣钱,但却可以用别的方式挣。这样说吧,我打个比方,甲方卖东西、乙方买东西、而丙方抢着来掏银子,这么概括你们能懂吗?”高世曼看着秦二,见他若有所思,又去瞧景先。
景先呵呵一乐道:“难怪这回你这般大方,这道理我们先前隐约也明白,却是不能如你这般宣之于口。”
高世曼眯了眯眼道:“谁叫我是女人,你们是男人呢。”
一句玩笑,适时冲淡男人们心头刚刚浮起的自叹不如。
第418章 功不可没
年关将近,沈立行回京。
因京城的庙会,周边城镇去年错过国泰开业的民众这回再也不愿错过此次庙会,甚至更边远城镇的民众也涌入京城,沈立行愕然于京城的人潮,街上随处可见的官差和安保人员,给京城笼上一层盛世繁华的欣欣景象。
国安那边的新春庙会办了个半调子,现在连勉强支撑都算不上了。他们想着反正也没花费多少,办不下去便办不下去了吧,他们这种消极的态度,虽然明面上没有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损失,但是对其信誉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正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国安现有业务如温水中的青蛙,正以看不见、摸不到的速度慢慢萎缩。
沈立行照例先行入宫,皇上刚看完本月的财务报表,账上丰盈的数据使他乐得心花怒放。前十个月就已完成本年预算,冬月和腊月的收益只有多不会少。听说沈立行回来,皇上忙将他叫进来道:“彦堂,可瞧见京中一派车水马龙?”
沈立行识相地道:“臣瞧见了,皇上任人唯贤,朝中上下一心,政令畅通,由是人识礼教,治致太平,此国之幸、臣民之幸!”说完还规规矩矩地给皇上行了一礼。
皇上哈哈大笑道:“彦堂,今儿朕可不是来听你进谄媚之言的!”
沈立行咧嘴一乐道:“谄媚之言臣向来不会,若是皇上自视菲薄,臣也无话可说。”
君臣闲话扯完,自是进入正题。皇上以手撑颌正色道:“龙门两年有余,军中一直相安无事,其战力如何,未尝一试,如遇战事,深浅高下,你心中可有章程?”
沈立行笑道:“相安无事岂不众望所归,莫非皇上喜见军中波谲云涌?”
皇上敛了眉眼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军中这般消停,朕心中有些嘀咕啊!”
近年龙门在培养军事人才方面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沈立行在高世曼那里也听到不少奇言妙语,他将之糅合至军中教育,也常分拨红、蓝两军对垒,后来发现这对提高大家军事素质大有裨益,所以也形成了军中固定的训练提升模式。一直以来,皇上也默认了这种学练模式,何以今日又犯了嘀咕呢?
沈立行想到襄城公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只对皇上道:“皇上,臣听闻古来上工善治未病,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稚趣集》里都有收录,我大夏小儿皆知;军士们也不像以往那般只贪顽强冒进之勇,全军上下勤学苦练,争相识字学书,兵法谋略学习再不是名门世家子弟的专利,近年龙门培养的军事领袖渗入各地军中,大家都有共识,又怎会不安份呢?”
皇上咧嘴笑了笑道:“朕果然没看错你。”
“疾风知劲草,皇上若是不放心,年后龙门邀您入军中观摩本年度最大的一场红、蓝军对抗,如何?”沈立行双眼闪着自信和骄傲的光芒,皇上想也没想便道:“可。”
不等沈立行接话,皇上接着道:“龙门花费巨大,户部功不可没。”说完笑盈盈地瞧着他,他心中一动,家中那小女人可不就是户部的拓粮使。嘴里却道:“皇上英明,四海升平而仓廪足,商业发达而天下安,实为万民之福。”
皇上呵呵一笑,换了个坐姿道:“朕记得很早以前,世曼就曾对姚家的那个小妇人说过,号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其中太史公就提到工商社会的发展,关系到国家政治军事的命脉,要特别注意。朕当时只觉这话有些道理,这些年下来,世曼殚精竭虑,变着花样儿的挣钱,朕一直以为她是个小财迷。”
沈立行听皇上用了“殚精竭虑”这个词,不觉哂然。
“朕曾听齐王说,世曼常在他们耳边念叨,这些财富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她身为朝廷命官,该当为人民服务,这话听来不免令人有些侧目。但朕每每看到户部呈到案头的报表,心中便对她的话有了认同。特别是最近,朕细想她从农至商,不声不响竟为朕分忧近半,实让朕既感动又欢喜”,皇上说着说着竟有些动容,沈立行听着也有些触动,曼儿这些年竟为大家做了这么多事么?
皇上说的这些话,看似有些连不上趟儿,可是沈立行明白,皇上这是在对曼儿做着最大的肯定。从农至商,这四个字,已说明一切。
殿中一时沉默起来,皇上瞧了低着头的沈立行一眼道:“听说世曼搞了个庙会,将偏远城镇的游人都吸引了过来,京中游人如织,听他们在外面议论,古有洛阳纸贵,今有客栈难求,你既然回来了,便陪朕出宫瞧一瞧吧。朕现在看那个时报,光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广告都心痒的不行,老了老了,反倒爱瞧热闹起来。”
“是。皇上年富力强,何谈已老?”沈立行不动声色。
“呵呵……”
皇上微服,带着沈立行出了宫。
因快过年,打年货的人也不少,庙会的顺利开展给国泰带来了大量的定单,高世曼正与景先在国泰二楼的窗边,边喝茶聊天边往下望,面前铺着刚出的一期时报。
高世曼指着时报右下角这期登的《汉昭武帝刘聪的酒色人生》笑道:“你写的?你现在怎么也有兴趣写这个了?”
景先淡淡瞧了她一眼道:“这不是你跟我讲的么,我不过是润润色加工了一下,很多人喜欢看这个,你肯定也喜欢。”
“我都是在野史上看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还真投了稿?”她闲来最喜与景先聊历史人物事件,无论是圣贤的还是荒淫的,她都知道一点儿,经常在他面前说的口沫横飞。她这人嘴巴闲不住,不说就难受。
“管他真真假假,有人说便八酒不离十,怎么没人说你呢,是吧”,景先深知高世曼脾性,也乐意奉陪她胡扯。
“景先君,收了多少稿费?楼下喜丰堂的手撕面很好吃,要不你请我吃?”她咧着嘴笑看他。
“为表姐效劳,不收稿费。”景先自傲地撇了她一眼。
高世曼一听,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个黄色笑话,说是夜场的妈咪打广告,叫“欢迎来搞”,于是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景先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在她额前敲了一记道:“笑什么,说来听听。”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讲给你听……”高世曼抚着前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景先面对入口,正好瞧见沈立行他们上来,他假作未见,故意逗她道:“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跟姐夫告状,说你天天欺负鸿儿。”
皇上意味深长地侧头瞧了沈立行一眼,沈立行黑了脸立定,于是几个人都自觉地立在入口处。
高世曼笑得正欢,闻言停了笑道:“我哪有?”
景先故意大声道:“你敢说没有?那天鸿儿不过是抓乱了你的头发,你便将他的手打红了,他哭的好不可怜,你却置若罔闻,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娘啊!”
“喂,他出手没个轻重,抓的我痛死了,不过是打了他两下罢了,你就置疑他不是我亲生的!你这般心疼他,我看你简直比他亲爹还亲呢!”高世曼见他提高音量,不甘示弱地也提高了声调。
皇上只觉每次见了高世曼便不由自主地高兴,他又朝黑着脸的沈立行瞧了瞧,见他正瞪着自家媳妇儿,于是抿了唇闷笑。
景先听她说自己比鸿儿亲爹还亲便红了下脸,沈立行可就在他对面站着呢,瞧他那黑脸,这话只怕惹了嫌,正想着怎么应对,可惜他嘴比脑快,突然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是吧?”
高世曼咯咯笑道:“你若安好,心如刀绞。”
景先咬牙切齿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世曼摇头晃脑,她暗示这是跟景先学的。
“侮辱对手,就是轻视自己”,再怎么着,景先也是小门萨,今儿沈立行在一旁观战,他怎么可能甘败下风。
“师夷长技以制夷,你这个小蛮子!”高世曼洋洋得意,景先智商再高又如何,自己脑袋里装了比他多一千多年的知识精华。
“姐夫让你从女子变成女人,鸿儿让你从女人变成了老虎!”景先拿高世曼曾说过的话来对付她,全然不顾围观众人都被这实力相当、看似没有逻辑的舌战惊呆了。
“哼,有志者事竟成,虎妈破茧,男人天下终属吾!”高世曼开始瞪他了,再这么下去,她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脸皮越来越厚了!等我再回洛阳,定当告之祖父,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母大虫!”景先嚷嚷着。
高世曼才不怕呢,她连外祖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去吧去吧,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这话有诅咒之嫌,景先瞪着她道:“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这是提醒她刚才说那话有欺祖之嫌。
高世曼也会过来了,她以掌做刀,趁景先不备朝他左肩一砍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景先被袭,忙往椅上一靠道:“好痛!古人云,可以被打败,不可被征服!”
高世曼气乐了,两人这会的台词都可以编部电影了,还来?她上前扑过去掐着景先的脸颊道:“服不服?服不服!”
因沈立行在场,景先不敢反击,结果越挣扎越疼,只得哭丧着脸道:“别呀姐,好疼……我错了行不。”
高世曼得意之极:“啧啧,你不是聪明过人吗,你不是巧舌如簧嘛,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别低头呀,皇冠会掉!别流泪呀,敌人会笑,哈哈哈……”
“曼儿!”沈立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笑得也太具感染力了。
第419章 为争不显为哪般
高世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扭头一瞧,见皇上也在沈立行身边,忙对景先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回先饶了你,你记着,我现在收回拳头是为了下次更有力的还击,别惹我!”
景先哭笑不得,忙站起身朝着皇上施礼,高世曼则迎上前去挽着皇上的胳膊道:“皇上,您怎么来啦!您瞧这街上热闹不?”
皇上呵呵笑道:“朕就是来瞧热闹的!”楼上这间房是高世曼与他们开会所用的,所以并无外人。凭栏而望,下面便是长街,一览无余不说,阳光也很是充沛。高世曼请皇上坐下,让人上了茶,又瞧着沈立行笑嘻嘻地道:“你可别听景先胡说,我可心疼咱们儿子呢。”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景先在一旁嗤了下小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上笑笑道:“听说你们这庙会很是热闹,周边城镇的居民有不少赶过来共襄盛举啊!”
“虽然我跟景先刚吵了架,但是我还是要说,这庙会是他主办的,皇上要夸就夸他好了”,高世曼适时给景先脸上贴金,因她是个女人,皇上给她的已然够多,她再不能要了。景先是她的血亲,更是智商超群,她相信只要给他一片天,他会如大鹏展翅,鸢飞戾天。
景先如何不知这表姐的好心,不等他答话,皇上笑道:“你这般不争不显不露为哪般?”
高世曼心道这皇上果然不傻呀,于是大大方方地道:“皇上过誉了,景先是这国泰的掌舵人,他鞠躬尽瘁,终受得名至实归;臣女身为女子,从旁协助他细节之疏,也是应当应分。”
皇上点头道:“不错。”
高世曼忙笑道:“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嘛。”
皇上被她逗得呵呵直笑,扭头对沈立行道:“彦堂,你可是捡了个活宝贝啊!”
沈立行嘴一咧道:“皇上有所不知,她气人的时候,也能让人把肺气炸。”
“她舍不得气你的,是不是世曼?”皇上笑。
“皇上英明,我从不气人”,她只气畜生,高世曼偷乐。
景先和沈立行都知道她的套路,一个闷笑,一个白眼儿。
皇上却道:“这次庙会,国泰经营状况如何?”
高世曼看向景先,景先忙道:“回皇上,自庙会开展以来,至昨日国泰的销售额已达三十一万余两。”
饶是皇上知道国泰开业当天的销售额创了天高,听到这数字也是吓了一跳。
高世曼对皇上的惊愕熟视无睹,她歪着脑袋故意道:“这税算下来,只怕有不少吧……”
皇上点头喃喃道:“真是不可小觑。”顿了顿他打趣高世曼道:“你也挣了不少银子吧,开不开心,打算怎么花用?”
高世曼正色道:“金钱不是我的目标,而是回报。我本一介弱女子,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室,又何妨?钱不在多,饱食安眠即可。皇上应该知道,半边天慈济会是京中命妇们同心设立的,只求为朝中父亲、夫君分忧,也愿为君上所驱策。只要天下万民所需,皇上一声号令,妇人也顶半边天,定当先天下之忧而忧。”
皇上听完不免动容,他点头道:“妇人也顶半边天,难怪慈济会起这么个名字,甚好,朕替天下间的男人谢谢你们!”
高世曼嘻嘻笑道:“皇上好不知羞,您代表皇室舍我其谁的执政能力就罢,怎么好意思代表全天下的男人呢!”
所有人都瞪向她,皇上也是一愣,随后哈哈笑道:“你这孩子,越发口无遮拦了!”
沈立行看着她的嘻皮笑脸,真想将她揉在怀中狠狠蹂躏一场,在皇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幸而她在皇上心中还算珍重。
喜欢你的人,给你温暖和勇气;你喜欢的人,让你学会了爱和自持。
皇上正想邀她年后一同去龙门观摩红、蓝军对抗,楼下却传来一阵吵闹喧哗之声。高世曼将头探出窗外,只见一男一女正在撕扯。
她嘿嘿一乐,有人撕逼,她喜欢。于是扭头道:“快瞧,一男一女吵架了,那边虽是个男人,可他是个矮个子;这边虽是个女子,不过她长的颇为高壮,你们说说,他们谁会赢?要不咱们赌一把?”
沈立行正要拉她回位,景先却凑过去瞧了瞧道:“赌什么?”
“输了请吃饭!”高世曼扭头对皇上笑道,“皇上,这赌注可好?”
皇上笑道:“可。”
这下沈立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难得皇上出宫一趟,高世曼却让人看男女吵架,景先也是的,凑什么热闹啊!
皇上见这两人跟孩子似的兴致勃勃,于是也起身观战,童公公忙上前小声道:“皇上,民间粗鄙之人吵架,言语定当污秽不堪,可别脏了您的尊耳。”
高世曼扭头想也不想道:“脏什么脏啊,皇上这是深入民间、体察民情。”
皇上好笑地看了看童和,童和只得无奈退下。
沈立行也真是服了她了,也不知道她这性子是谁教的,高克本古板优柔,郑季兰高贵雍容,待想到鲁老太那浑然天成的泼辣粗鄙气质,唉,不行不行,头疼。
只见楼下那妇人拉着那男人的衣袖道:“你今天不说带那狐狸精住哪,我跟你没完!”
那男人气势不减瞪着她道:“你住老宅子里就是了,你管我住哪儿!”他想挣,却是根本就挣不动。
高世曼嘿嘿一笑道:“这男人不行嘛,肯定是养外室被发现了,臭不要脸的。”
大家都忍着笑,景先却朝着那男人大声道:“大哥,你若是男人,便与这妇人决一雌雄!”
高世曼掐了他一把,不甘示弱地也朝下大喊道:“大姐,你若是正妻,便与这男人比个高低!”
楼上楼下围观者皆笑,有好事者见楼上是高世曼,咧着嘴大喊道:“高大人看好这妇人,你这汉子可别丢了咱男人的脸!”
沈立行听人家叫高世曼为高大人,而不是沈少夫人,立马便黑了脸,他见有人朝楼上瞧,便不动声色遮在皇上面前朝下看去。
那男人见围观者越来越多,自己偏又挣不开,不免有些恼火,他呵斥这妇人道:“你个丫头养的,放开老子!家柔比你好一百倍,我乐意带她来看庙会怎么着,你管我们住哪儿!”
“家柔家柔,你叫的也不嫌寒碜!婆母说了,她只要活着,就坚决不让这贱女人进门儿,你再喜欢她又如何?你带着她在外面野也就罢了,还敢掏钱给她置宅子?你长点心吧!”那妇人看来也是个有依仗的,说的话咄咄逼人,气势很足。
原来这男人给外室置了产,怪不得这妇人不依呢。高世曼心中暗叹,古往今来都不乏这种愚蠢痴情的贱男,他们也不想想,好女人会甘当外室、甘做小三儿么,男人们偏不信邪,非要捏着鼻子糊眼睛,觉得老子天下第一,魅力无穷。
“老子的钱,想买什么买什么!家柔怀了我的骨肉,我给她买宅子怎么了,将来还不是我儿子的!”那男人理直气壮。
听到这里,高世曼也蔫了,人家孩子都有了,搞屁呀!时人将子嗣看得重,只怕这妇人要万念俱灰,没戏了没戏了。
景先只论输赢,哪管对错,他又朝着下面喊道:“痴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左拥右抱齐人福!”
又来了,高世曼瞪了他一眼。那妇人尖声道:“有了孩子又如何?婆母有言在先,她是不会认的!谁知道这贱人能不能生出个儿子来!你省省吧!”
高世曼心道是啊,婆家正妻不认,这孩子就是私生子,走哪儿也被人白眼。听到这儿,楼下那男人急了:“你少放屁,大夫说了,这胎是个男娃!”
“你才放屁,你们这么腌臢,合该生不出儿子!你这辈子也别想了,我生两个儿子还不够么?你要这么多儿子分家产呐!钱多啊!”这女人明显段数极高,边说边给了那男人一巴掌,那男人也不敢还手,拼了命地直往外挣,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式。
高世曼暗叫一声妙,她灵机一动也朝着下面喊道:“大姐威武!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扇死他!反正你有儿子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堂堂天子还在她身后呢,景先白了她一眼道:“你矜持点好不好?”
“你管我,彦堂都不管我,你算老几?”高世曼正兴奋着呢,说的话也不大中听。
景先红着脸闭嘴,沈立行咧了咧嘴,心道说的好。
再伸头朝外看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挣出了那女人的魔掌,众人纷纷让路,女人拨腿就追,下面人嘻嘻哈哈,似看得好戏极为有趣,高世曼“唉唉”了两声对景先道:“这男人跑了。”
“我赢了”,景先睨着她。
“凭什么?我看的真真儿的,那女人打了他两下,这男人一下都没敢还手”,输赢虽不重要,但事实还是要辩明。
“好男不跟女斗,被打就被打了,哪能还手?”景先还是有些觉悟的。
“说的好”,高世曼朝着他笑,“好男不跟女斗,我赢了,你是男人的话就别再争了。”
景先总不能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吧,只能瞪着她。
高世曼趁热打铁道:“愿赌服输,不过是请大家吃个饭,楼下喜丰堂手撕面,让他们送上来不就得了。”
景先咽下这口气,再一想哪能请皇上吃面?他下意识朝皇上瞧去,皇上呵呵一乐道:“世曼亲点,这面只怕大有来头吧?”
第420章 挑明
可不是么,庙会上请来的都是全国各地的名吃名品,高世曼笑道:“皇上英明,这喜丰堂可是闻名巴州的手撕面之家,这次庙会我们特特儿请了他们,可别小瞧了这面,它集色、香、味、营养于一身,包皇上吃的满意!”
皇上点头,这便是同意吃这家的面了,高世曼对景先道:“让人下去要几碗上来吧,你出面不用排队哈。”
景先带人下去,皇上对高世曼道:“这次庙会,你们举办的很是成功,这么多人涌入京城,听说客栈、饮食等业都涨了价?”
高世曼怕皇上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她认真地道:“价格会一直围绕价值上下波动,京中物价再涨,也只是略微上调,供过于求,物价下跌;供不应求,物价上涨,正如贫不学俭、富不学奢一样自然而然,再加上市场杠杆的作用也不容小觑,目前还没有到政府出面干涉的地步,皇上放心吧。”
皇上可不就是代表了政府么,高世曼话中有话。皇上被她那些专业术语说的晕头转向,想了好半天才大概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拍了拍前额自我解嘲道:“老了,不中用啦!”
高世曼忙上前马屁:“皇上哪里老了,民间五代同堂的大有人在,您才勉强三代同堂呐。”
皇上呵呵直笑,想了想又道:“年后军中要进行一场红蓝军对抗,你可有兴趣跟朕去看看?”
高世曼知道龙门大营每半年会组织一场大型的红蓝军对抗演习,平时也有一些小型对抗,她看了沈立行一眼,不知道皇上为何有兴趣去看演习,沈立行表情也没什么波动,皇上笑道:“你瞧他做什么?想看朕就带你去。”
她笑嘻嘻地道:“当然想去了,彦堂他都不让我去。”
沈立行冤枉死了,军营中本来就不让女人去好么,再说她也没说要去啊。他白了她一眼,没做声。
她想了想道:“如果年后对抗,现在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了?”
“演习而已,还没过年呢”,皇上随口一句。
“演习也要当成真的来打啊,不仅如此,还要深挖洞、广积粮,摆出一副大打、真打的架势,要不然大家都知道是打着玩,将来上了战场,岂不是要吃大亏啊?”反正高世曼也不大懂战争,电视上学来的话,说说罢了。
沈立行点头道:“每次我们都真打。”
皇上赧然道:“朕错了,你们夫妻可真是一条心呐!”
“那当然,皇上没听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高世曼嘴巴又痒了。
这时瞧见景先上来,她又道:“皇上,可以带景先去么?龙门大营看着没他什么事儿,可他却是幕后英雄呢!”
皇上奇道:“哦?”
“皇上有所不知,景先自小有过目不忘之能,他熟读《孙子兵法》,精通经史,之前那本《三十六计》的演义故事,他也出力良多;自彦堂去了龙门大营,景先在后也出了不少好点子,我听他跟彦堂在一起时嘀咕什么扇形攻势、围点打援什么的,这些都是战术吧,我不太懂”,景先脑子就是一本活书,是以沈立行经常与他讨论这些问题。
景先没吭声,皇上招他过来,高世曼忙将离皇上近的位置让出来,自己站在窗前往下望,看着窗下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觉得肚子好饿。
皇上也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他与景先和沈立行聊的很是热烈,没多久,面就送了来,高世曼忙上前先给皇上端了一碗,差点没烫死。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起身道:“你坐着。”
等面端到她桌前,皇上笑道:“饿了吧,快吃。”
喜丰堂的面劲道又细腻,佐以肉丝、鸡蛋和葱花等配菜,香喷喷的,吃完再将那浓浓的骨汤喝下,真的是让人极为满足。
吃完高世曼道:“皇上来看庙会,却坐在楼上瞧,要不要下去走走啊!”
沈立行忙道:“下面人太多,还是在楼上坐着好了。”
皇上犹豫了下也道:“是的,朕就是来瞧个热闹,下面人多,若是出点什么岔子,倒与这新春的气氛不符,罢了,还是坐在这楼上跟你们年轻人聊天吧。”他刚才与景先聊了聊,深觉高世曼所言不差,景先是个大有潜力的小伙子。
“那你们聊,我下去搜罗一些各地的小吃上来给你们尝尝!”庙会云集全国名品,若是不让皇上沾沾光,实在有憾。
“去吧!”皇上见她跃跃欲试,点头应下。
沈立行朝门口守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等高世曼下了楼,后面便缀了两个她并不知道的尾巴。
高世曼在下面搜罗好吃的,楼上的人相谈甚欢。待她将东西拿上去,他们却吃的并不多,高世曼边吃边听他们聊些军事问题,天渐渐黑了。
皇上回宫,高世曼则跟着沈立行回府。一上车他便数落她:“在皇上面前你也不收敛一些,幸好皇上不讨厌你。”
“你会不会说话呀,什么叫不讨厌,这叫喜欢好不好?”她赖进他怀里,在他面前跟扭扭糖似的。
他眼角带着笑,故意凑近她低声道:“喜欢喜欢,好了吧?”
她咯咯直笑,他的大掌捧了上来,头也俯了下来,她抬手抵着,不让他得逞,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多时扭扭糖便化了。
倚在他胸前轻喘,他捏着她的手揉来揉去,最后道:“你不许再欺负我们儿子。”
她抬眼瞪了他一会儿,想想自己的那些行为,在他眼里也算得上是“欺负”了,于是便没有做声。沈立行见她默认,叹了口气道:“哪天皇上高兴,我得申请调回京城。”
刚吃饱,又坐在极温暖的怀抱,高世曼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将她搂紧,到得府门,她已浅眠,将她轻轻抱下车,刚走到离院门不远的地方,被杜姨娘堵上了。
见高世曼在他怀中安稳睡着,杜姨娘心中又酸又涩,她小心翼翼地道:“大爷……”其委屈期待之情溢于言表,若非知道她与刘保之事,沈立行只怕立刻便会心软。
沈立行懒得跟她啰嗦,又怕她将怀里的人儿吵醒,于是压低声线道:“有事改天再说吧。”
其实高世曼在下车之后便醒了,只是想赖在他怀里便没吱声,这会儿听到杜姨娘拦了路,声音又极娇软,再一听沈立行说有事改天再说,她便浑身一紧。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他知道她醒了,心中便对杜姨娘有些不快,他淡淡地道:“说吧,什么事儿?”反正她已经醒了,索性当着她说。
杜姨娘心中又是一酸,鼓起勇气道:“大爷……您是不是厌弃婢妾了?”
沈立行没接腔,高世曼听了这话乐了,这杜姨娘想男人了吧,那刘保坐了监,她只怕是饥渴难耐了,所以这才将他拦在这里,她咧了咧嘴,悄悄在沈立行腰间捏了捏。
这下轮到沈立行浑身发僵了,他沉声道:“你想多了。”
杜姨娘瞧了瞧高世曼,轻声道:“大爷,少夫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儿,您……您就不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多怜惜婢妾一回吗?”有了一回就有两回,她自以为对男人还算了解。
啧,高世曼差点笑出声来,她在沈立行身后又戳了一下,沈立行也不知怎么,半天没吱声儿。
他既然不吱声,高世曼自然也是继续装,反正是他抱着她,她的腿又不酸。只听杜姨娘又道:“大爷,小少爷很可爱,瞧着他……”
不等她说完,沈立行冷冷地打断道:“刘保也不过进去呆个两三年罢了,你若心急,过段日子我找人将他捞出来。”
杜姨娘瞳孔急剧收缩,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立行,急切地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这话听着……难道自己和刘保有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吧!她心中惶然又痛苦,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沈立行,手开始发抖,她强行镇定,可是手根本不听使唤。
高世曼也没想到沈立行居然会说这个话,他是打算跟她挑明了怎么着?她忙老实地收了手,再不撩他,静观其变。
沈立行悠悠地道:“你去留随意,若呆在府中我自保你一世安稳,吃用不愁;别的,我给不了,也不能给。你若是需用银钱,直接找李管事就行,我会吩咐他不与你为难的。”
杜姨娘听了这话差点跌坐在地上,沈立行这话已然很明显了,是啊,以他的聪明、以他的手段,自己又如何能掩他耳目呢!是自己太蠢了,不,是精明过了头,她泪水无声地划下脸庞,她强忍着痛哭失声的冲动,捂着嘴转身就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院子。
冲进睡房,她趴在床上放声大哭,她恨,她悔,恨刘保早先辱了自己的清白,悔自己后来没有把持住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知道的,是了,一定是从刘保入狱前知道的吧,要不然刘保也不会入狱。哈哈,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曾耳鬓厮磨的男人,竟成了遥不可及之人,他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自己在别的男人身下索求、堕落。这对自己来说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体验!
自己终是不如高世曼,她聪明活泼,更重要的,她冰清玉洁。男人都在乎这个,她想到这里,突然止了哭泣,沈立行不好女色,以前便只有她一个女人,自他与高世曼成了亲后,一定知道了当年自己与他不是第一回……是了,她脸色煞白,细想沈立行最开始的变化,她突然明白自己的种种不堪,沈立行都一清二楚!
“啊!”杜姨娘如困兽一般,发出绝望的悲鸣。
第421章 风月无边,富贵无头
红蔷早在杜姨娘冲进房大哭中的时候便傻了,这会儿听到她尖叫,更是吓得一抖。她睁大眼睛瞪着杜姨娘,脑子里一片浆糊。
良久,杜姨娘只觉浑身发软,她闭着眼睛如烂泥一般趴在床上,她自作多情地想着,沈立行待她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容她到现在,他刚才跟她说什么,去留随意,还说要保她一世安稳、吃用不愁……她又开始流泪,口中喃喃地道:“彦堂,我错了……”
红蔷也不知道她嘴里在嘟囔什么,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姨娘……”
杜姨娘目光呆滞,对红蔷的关心理也不理,红蔷悄悄退了出去,这一夜,杜姨娘都没有睡。
沈立行见杜姨娘跑走便迈步回了院子,高世曼半天也没做声,这种事情挑明,不知道杜姨娘会不会寻了短见。沈立行将她抱回房嗤了一声道:“干嘛不说话?”
她腾地坐起,耸拉着脸道:“她不会自杀吧?这种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是没办法接受。”她的意思是指,杜姨娘可能会因东窗事发羞惭自裁,如果真的死在府里,马上要过年了,实在是大大的秽气。
沈立行咧了嘴道:“她既然敢做,便不会觉得羞愧,你少管了,走,去洗洗干净。”边说边去扯她。
高世曼推他一下道:“马上要过年了,你若算错,她真的自杀,那岂不是年都过不好啊?”
“你想多了”,他炯炯地看着她。
她瞪着他不满地道:“你是神算子?”
他回瞪了她一会儿,无奈道:“罢了,我让人去盯着点儿。”
高世曼实在是高看了杜姨娘,她经过最初的羞愧、后悔、痛苦之后,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对她来说毫无生趣的世界。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洗漱完她便坐在床上发呆,想着这世上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福的人却各有各的痛苦。路是人走出来的,无论多痛多难,她都会走一条康庄大道,而有的人却不同,当然,她也管不着。
沈立行回来见她发怔,揭了被子坐进去道:“想什么呢?”
“杜姨娘今日围猎,本想擒马却擒获一蟑”,她抬眼贼笑,这本是诸葛武侯调侃大将张颌替死的戏言,今日高世曼却用来影射杜姨娘,而且高世曼将“獐”改为“蟑”,读音相同,意境迥异,沈立行自然不知。
“什么獐?”他瞥了她一眼。
“蟑螂”,高世曼笑。
他将她往怀里一按道:“梁大人去年要你的字,我给糊弄过去了,我回京前,他又提及此事,这回竟连景先的字也要了,十五过后是他六十大寿,我不好再推,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和景先一人写一副字?”
“天下名士何其多,景先的字还将就,我若写了,岂不是教天下大家笑我不自量力?”高世曼自认为她那手字虽说过得去,但离方家大流还是逊色不少的。
“他也不过是好奇罢了,近水楼台,但写无妨”,正说着,外面有人轻声道:“小少爷吵个不休要娘,咱们都哄不住。”
高世曼忙提声道:“抱他进来吧。”
鸿儿进来看到到爹娘都在,乐得手臂伸的老长,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嚷嚷:“娘、娘。”
沈立行一愣道:“鸿儿会叫娘了?”他起身伸手将儿子接过来笑道:“叫爹。”
鸿儿瞪着他笑,高世曼凑上来哄道:“鸿儿,叫爹。”
连哄了两三回,鸿儿才牙牙地道:“嗲!”
发音虽不完全,沈立行可乐坏了,他将鸿儿举高转圈道:“我儿好生聪慧!会叫爹了!”
鸿儿被逗,乐得咯咯直笑,高世曼瞧了一阵子道:“好了好了,你这般逗他,他呆会还怎么睡得着?”
放下鸿儿,高世曼将他搂在怀中道:“睡觉啦,熄灯。”
沈立行见她不将儿子送走,郁闷坏了,他嘟囔着道:“你打算让他在这里睡么?”
“我哄他睡着,你再送他回房”,高世曼轻拍小儿,嘴里浅吟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沈立行只得熄了灯,躺在儿子身边。她时而亲吻鸿儿,时而在他耳边轻唱,鸿儿玩了一会儿,顺利进入梦乡。
沈立行舒了口气,轻轻抱起儿子送到外面。待折身回来,他瞧着高世曼闭着眼似要睡着,负气地将她拉进怀中闷声道:“你便不想我吗?”
“嗯,想,想得心也疼肝也疼……”她信口胡诌。
明知道她又随心所欲,他却听得心头一软,头一低便吻上她,她合眼轻轻回应,蜜意渐浓,春色盎然。
他轻声呢喃:“曼儿……”她则回应以焦吟,他再遏不住心中欲念,从她唇上挪至温香软玉之前,上下其手,埋首浅啸,壮怀激烈。
少年功名尘与土,鹣鲽情深云和月。
缠绵既止,帐间唯余喘息之声。
将她紧紧圈在胸前,夫妻都不说话,只静静享受着这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和美好。良久,她见他呼吸渐匀,便轻轻扯了他圈住自己的大掌,准备去净房料理自己。
他却收紧臂膀喃喃道:“不许去。”他已知她的避孕之法,是以固住她。
“起开!”今儿是危险期,她可不想这么快便又中标。
他无动于衷,只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许去,鸿儿差个伴儿。”
她嗤笑道:“他可没说想要个伴儿。”
面对她的胡搅蛮缠,沈立行岿然不动。高世曼见言语无效,在他身上又掐又挠,沈立行仿佛入定了似的,就是不放手。她自己闹了一阵,反倒心疼上他了,只得停手,暗想算了,也不一定百发百中,便依在他怀中睡下。
沈立行见她不再执意下床,勾了勾嘴角,安然入睡。
第二日高世曼便去寻景先,说了梁大人过寿求字之事,景先谦虚笑道:“咱们何德何能,竟能被朝廷命官瞧上。”
“我也是朝廷命官”,高世曼对他眨了眨眼。
景先装模作样略施一礼道:“未开白玉花,先结玲珑果,表姐高人,景先失敬了!”他这是摆明了拍表姐马屁呢。
高世曼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将来你入朝为官,也不至落得个智商高、情商低的下场,我看好你!”
景先白了她一眼道:“你打算写什么字赠予梁大人?”
高世曼略想了想道:“你画技如何?”
景先在她面前也不会太过谦虚,点了点头道:“尚可。”
“我那手字在你面前实在拿不出手,要不我出创意,你出字画,咱们送梁大人一幅字画好了。”
“……你有何创意?”景先知她有了想法,便也默认。
“来”,高世曼拉他至书房,示意他坐下挥毫,“画一幅泰山,立一字碑,书‘虫二’两字在其上;山脚有房,书一富字在门上,去其上一点。”
景先略想了想笑道:“稍等。”
繁体“风”字,中间便是“虫”,“月”中有“二”,高世曼乃是引用前世“风月无边”寓意,映衬泰山风景之秀,大家都知道,泰山寓寿,正好贺梁大人寿辰之禧;而“富”字去其上一点,也是由孔府楹联中的错字,影射“富贵无头”之意。
待景先收笔,高世曼故意道:“不错不错,比我强一百倍不止。”
景先在旁抽了一张纸在上写了“风月无边,富贵无头”给她瞧:“你可是此意?”
高世曼击掌笑道:“知我者景先君也,不错,题在画上,梁大人必乐得合不拢嘴。”
景先却在画上只写了“风月无边”,他扭头瞧着她道:“你好歹也写上两字,如若不然,这便不是我二人齐心协力之作了。”
高世曼依言小心在景先字旁写下“富贵无边”,待景先题了日期,她又拿出自己的私章道:“盖个印吧,好歹带点朱红喜气。”
景先也印了章,一幅画作就这般诞生了。高世曼令人送去装裱,末了对景先嘻嘻哈哈道:“你闲了去跟鸿儿玩,好歹把你一身的仙气过点给他,将来我也不必太为他操心。”
“仙气?”景先失笑,他明白高世曼是夸赞他聪明,于是道,“若我身上真有仙气,那也是读书所致。”
真不要脸,明明是天生有才,但高世曼还是了然点头道:“也是,读书让人气质更仙,男女都喜欢”,她顿了顿又贼笑着道,“可是怎么却没女子喜欢你呢?”
景先涨红着脸瞪她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高世曼瞧着他乐。
景先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她凑上前去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太仙了,所以凡人都看不见你,你要往身上淋点狗血,沾点凡气儿,才能让人瞧见你。”
景先对她这种无赖之言不知如何反击,最后灵机一动道:“那我改天去你府上,你将小虎准备好。”
高世曼一跳道:“别,我开玩笑的!”
“不好玩也不好笑!”
“我错了,我走了!”高世曼落荒而逃。
高世曼回府,沈立行正逗得儿子咯咯直笑,鸿儿见娘亲出现在视线中,他歪着头朝她咧着嘴乐。她上前接过鸿儿道:“乐什么呢?笑一笑十年少,再乐可就乐回娘肚子里去了。”
沈立行见她一回来就没正形,嗔了她一眼道:“梁大人要的字……”
“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让人拿去装裱一下,等装好了你拿去送梁大人,保准你倍儿有面子!”
“当真?”
“假的”,高世曼没好气。
沈立行笑道:“这就好,多谢夫人。”说着便上来亲她。
哪知鸿儿却在一旁兴奋大叫:“爹!爹!”
第422章 饭冷淡
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尽享天伦。鸿儿缠着沈立行一会儿要转圈儿,一会儿要站立,实在是消停不下来。
年关将近,等高世曼拿到送来裱好的字画,便给了沈立行,沈立行展开看了后笑道:“这是你想的主意?”
“你怎么知道?”高世曼很是好奇。
“只有你才这般刻意,景先不会如此”,沈立行很是武断。
高世曼瞪着他看了一会儿语含威胁地道:“你在说我肤浅是吗,是这个意思吗?”
沈立行却是面不改色,他上前捧了她的脸低头道:“怎么会,你哪里会肤浅,我一直知道你很深奥……”
她咧了咧嘴,这才抬头笑道:“算你识相。”
只见沈立行一脸暧昧,嘴角含笑又眼灼灼地看着她,她瞳孔一缩微张檀口,瞧他这样子,这话肯定没这么简单。果然,沈立行的手开始不大老实起来,她没想到他现在也会说小黄段子,负气道:“走开!”
他呵呵一笑,弓身将她一抱而起,径直朝床边走去。
越挣扎,越心欢;她欲拒还迎,两人直闹了个天昏地暗,事后沈立行仍不让她乱动,似铁了心地要让她再受孕。她精疲力竭,也挣不过他,只好沉沉睡去。
今年过年京中特别热闹,国泰的庙会终于顺利落幕,这一个月的营业额近四十万两银子,就是秦二和李陵也是暗暗吃惊。
看着他们都不说话,高世曼笑道:“做生意和做人是一样的,助人为乐也好、损人不利己也好,至臻化境的当属双赢,你好我好大家好。通过此次庙会,咱们可以说是名利双收,销售情况就不说了,这回咱们国泰在供应商面前也是大大地挣了回面子,国安嘛,就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相信这次那些供应商在这个问题上应该达成了共识。”
秦二笑道:“经此一役,他们起码半年缓不过来劲儿。”
高世曼朝他笑笑道:“听说国安找你谈了广告业务的?”
“嗤,他们还真好意思,我直接拒绝了。”秦二洋洋得意,想来也是,国安是国泰潜在的对手,找秦二做新春庙会的广告,那不是找弹子吃么。
“你也是的,直接拒绝人家也太粗暴了,你不会迂回着报个天价,把他们吓走了事?”高世曼抿着嘴乐。
“这价格都是统一透明的,报个天价不是自打脸?”景先在一旁笑话她乱出骚主意。
“我这脑子没你的好使,我错了行吧?”高世曼眯着眼对景先笑,她环视了秦二与李陵接着道,“景先为国泰出力良多,我有个想法,肉互人食,骨勿互人吃,我想对骨干员工进行股权激励,让员工释放自己的全部能力,发扬主人翁精神,更快更好地为咱们的生意共同努力。”
景先眉毛一跳,刚才高世曼对他眯着眼笑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事儿。李陵则大感兴趣,他趔了趔身子道:“哦?你有何高见?”
“目前国泰只有咱们有股权,我想引入期权制度,像景先这种骨干,国泰每年拿出一部分股权稀释给他这种人,一来可以留住人,二来还可以吸引人,你们觉得怎么样?”高世曼胸有成竹,如果他们俩人不乐意,她的股权分些给景先就是了。
“何为期权?”秦二不愧是商场老油条。
高世曼花了点时间给他们讲期权的原理,等他们都了然,她接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管怎么样,景先是一定要留住的。”
说完她便笑,景先不好发表意见,秦二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主意很好。”
李陵边点头边道:“此法甚好,不过我得回去商量一下。”
高世曼想也没想便笑道:“瑞娴好福气,殿下与她举案齐眉,堪称京中恩爱伉俪,羡煞人也。”
李陵低了头未置可否,秦二却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景先趁机开口道:“姐,你不给姐夫商量一下么?”
“这种小事还商量什么?”一说完她便看到秦二还盯着她在笑,秦二竖起食指往天上指了指,高世曼一愣,这才明白,李陵所说的商量,应该是与皇上商量吧?
她朝李陵瞧了一眼,又瞪着秦二,眼中尽是疑问,秦二点了点头,高世曼心想难怪,以瑞娴的性子,李陵不可能与之商量这种事情,再说她也不懂啊!
呵,她还真没想到,李陵竟这般大手笔。她沉吟了一会儿,她素来知道李陵对皇位无意,也不知李陵是何时、又为何向皇上呈了这么一个投名状,莫非他改变了心意?一时间房中安静至极。
再一想,李陵这般也不一定是为了皇位,说不定恰恰相反呢,她忍不住瞧向李陵。他正好抬头,瞧见高世曼眼中的担忧和疑惑,他灿然一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是了,别人觉得李陵已是大树,殊不知大树身后还有大树。想通这点,她这才放心,以手推了推秦二道:“咱们不能让殿下吃亏,要不这股份咱们再匀一匀吧?”
“你的期权一出,这不也算是匀了吗?”,李陵似不愿意再节外生枝。
秦二也道:“这个不急,反正是咱们三个好商好量的事儿。”
“行,这事儿再说。还有钱庄这两年都是亏损,看今年的状况,略有盈余,那些个小股东们肯定早坐不住了,我想今年开个股东大会,将他们都召集起来,进行一次经营情况说明会,今年肯定是没办法分红了,好歹跟他们透个气再打个气,明年的这时候,大家应该都会乐歪了嘴吧!”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行,要让他们知道,跟着咱们,一定会有肉吃!”秦二这算是同意了。
“我邀请景先列席,没人反对吧?”高世曼将景先当活宝,她希望景先可以和自己同气连枝,在她看来,景先虽不是她的大树,若用的好,则是她的树根,替她汲取大地深处的养分。
景先看了她一眼,他也很希望参与到她的生活生意中来,在他眼里,这个表姐总有奇思妙想,他承认连自己这等智商也是想不出来的。
李陵和秦二自是没有不应的,等散了会,高世曼拉着景先道:“梁大人过几日六十大寿,他邀咱们去参宴,帖子不日应该送到你手上,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吧!”
“还送礼么?”景先难得调皮一回。
她一听,上前双手捧着他的小白脸揉了揉道:“你脸这么大,自是不用再送礼啦!”
景先闹了个大红脸,不等他去扒开她的魔爪,她便收了手道:“梁大人有个孙女,你若不送礼,便将自己送给大人做孙女婿好啦!”景先瞪着她,她撒腿便跑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景先怔了怔。这梁大人的孙女他见都没见过,何谈给人家做孙女婿,再一想,高世曼是逗他的,于是咧嘴笑了笑跟了上去。
回去高世曼便将李陵与皇上有勾结的事儿跟沈立行说了,沈立行没吱声。
梁大人寿辰那天,景先果然如猎物一般被盯上了。梁大人的孙女冬芝瞧了景先好几回。高世曼发现后频频朝景先使眼色,景先也发觉不对劲,大大方方瞧了一回,只觉得那女子圆脸大眼,长相甜美,乍一看还是温婉可人的,不过却没有心弦被拨动的那种感觉,便再也不理。
待宴散,高世曼邀他一起回,路上便问道:“景先,你觉得那冬芝如何?”
景先看了眼沈立行对她道:“你连人家名字都打听好了?有没有把我卖个好价钱?”
高世曼嘿嘿直乐,她扯了扯沈立行道:“你瞧,我就说他现在对女人没兴趣吧!”
沈立行咧嘴一笑,并不答话,景先红了下脸道:“我对男人更没兴趣!”
“那你吃饭有兴趣不?”高世曼调笑地看着他。
他以为高世曼又要说什么怪话,想也没想便道:“没兴趣!吃饭是为了不饿,人人都要吃的,何谈兴趣?”
“哎,也不知道谁成天惦记着糖醋排骨辣子鸡,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饭冷淡!”高世曼夸张地摇头。
两人都被她的“饭冷淡”给吸引了目光,高世曼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先道:“你对男人不感兴趣,对女人也不感兴趣,那你是不是……”
景先预感这表姐没什么好话,他忙打断道:“我什么问题也没有,梁大人府上我也高攀不上。”
这便是无意于梁冬芝了,高世曼点头道:“彦堂,你去回了梁大人吧,就说景先不成功、便成分母,哪天功成名就,哪天考虑成家立室。嘿嘿……”
景先无所谓,沈立行瞪了她一眼道:“你要气死人不偿命么?”
高世曼一听,忙赖过去道:“我气死谁啦?”
沈立行不理她,她捏了捏他的脸道:“这就气上啦,多多保重啊!”
景先被她与沈立行的亲昵行为弄得浑身不自在,忙将头扭向一边,好不容易到下车,他匆匆打了招呼便走了。
沈立行等景先一走,就将她扯到自己身上箍着道:“你就会气我,景先打算找个什么样儿的,你知道么?”
“他这么聪明,自然是看不上凡夫俗子,起码也得是个超级漂亮的美人,才能合他心意”,高世曼信口胡猜,景先的心思也只有景先自己才知道。
“美人?你知道?”沈立行好笑。
“当然了,将来他们生的孩子,聪明像爹,漂亮如娘,那岂不是太完美啦!”她帮景先规划着未来。
沈立行笑笑故意道:“那若是生的孩子智商如母,长相如父,该当如何?”
高世曼转了转眼珠儿道:“优胜劣汰……你操别人的心干嘛?”
“那,我只操心咱们如何?”话未完,唇已侵过来。
第423章 孤掌难鸣
高世曼没料到他会亲过来,用手推了两下没推动,便依了他。待他睁眼,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道:“过完年跟我一块儿去龙门大营。”
她忘了皇上邀她去看红蓝军对抗之事,便软软地道:“钱庄年后还要开股东大会呢,我走不开。”
沈立行半天没吱声,过了会儿道:“早些开行不行?”
“日子已经定了,十六那天,过年咱们腻在一起也不少日子了,你不烦啊?”高世曼笑着看他反应。
他立马拉了脸道:“你烦了?”
“我跟你一样”,她说了句便宜话。
他拿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只得搂着她不吱声。想他自陷入她的情网,情商、智商时有降低,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浓情蜜意、时而的不安和忐忑,回想起来,恍若如梦,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会在不经意间变成这样,一直以来,他只知用全部的力气爱着她,怕她有一天厌了他、弃了他。好不容易有了鸿儿,他以为他会松口气,却发现恰恰相反,自己反而更离不开她了。
高世曼可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她想着生意上的事情,手不自觉在他胸前无意识地画圈圈。他被她弄的有些痒,忍了会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前吻了吻道:“曼儿,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她手上一停,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计生委,她扭捏了一下道:“我又不是老母猪,生这么多干什么?”
以为他会在她脑瓜儿上敲上一记,结果却没有,她纳闷地看了看他道:“怎么了?孩子不求数量,务求质量,儿子恒久远,一个永留传,你说对不对?”
他被她逗乐,抚着她的乌发道:“别的事可以依你,这事儿不行。”
她无所谓,这种事情除了天意,还有自身的措施,见她不答,沈立行以为她应下了,突然心情大好,哄着她道:“真乖。”
是哦,乖就乖吧!窝在他怀里,听着车辙轱辘向前,但愿一世走得平稳。
十五还没过完,京中便传来消息,普真公主为西门诩生下一子。高世曼得到消息便心想,这西门诩前妻生的儿子只怕是惨了,后妈不仅是公主,还是位个性实在不怎么样的公主。
她特意跑去庄子上跟襄城说了这事儿,襄城也道:“老天不长眼,只怕前妻生的那孩子以后要造罪了。”
听襄城所说与自己差不离,高世曼苦笑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公主嫁入西门家的时候,那孩子年仅两岁,如果普真公主好好对那孩子,应该是能将那孩子养熟的;可是听人闲话说,那孩子见了她就躲,西门家没人敢说半句,由此可见,普真公主真不是个善茬儿。”
“你才知道,也合该西门家瞎了眼,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便是我了,她想什么,我不用瞧也能猜得到”,襄城摇了摇头。
再说也是别人的闲话儿,高世曼拉着她的手突然道:“襄城,你老是在这庄子上,终身大事可怎么办才好?普真都有儿子了,你还是一个人。”
“我不是还有你么!”襄城扯了扯她的手。
“别,友情归友情,人还需要爱情和亲情,你总归是要找个男人,再生几个孩子的”,高世曼情绪有些低落,她是真担心襄城。
襄城半天也没做声,高世曼抬头瞧着她表情渐渐染上哀凄,心中一痛,强打笑颜道:“俗话说皇上的女儿不愁嫁,反正你现在还小,不着急。你若看上谁,先跟我说说,我帮你掌掌目。”
“我现在也没想这个事儿,父皇他心中应是有我的,他总不能看着我孤独终老吧!”想起皇上,襄城脸上有了些笑意。
见她笑了,高世曼心里一松道:“嗯,皇上最是疼爱你,他一定心里有了成算。”
皇上也不能说心里有了成算,自襄城回京,他便一门心思想找吐蕃的歪,可惜机会迟迟未到。
十五一过,钱庄的所有股东都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按股东会发出的通知聚在钱庄总部的会议室里。高世曼戏说此为“双规”,只不过彼“双规”是指相关人员在规定时间和地点就其所涉及的案件进行说明,此“双规”却是通知各大小股东守时、守信地来参加钱庄的经营情况说明会。
景先一早跟着高世曼过来,就坐在她的身边。大家陆续到来,等人差不多的时候,秦二、李陵都觉得不对劲儿,签到的那人叫向阳,也脸色不好,高世曼看到他匆匆往对面李陵和秦二那凑过去低头汇报着什么,两人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她在桌下踢了景先一脚,景先以手挡面挨近她小声道:“肯定是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来了。”要不然签到的人也不会变了脸。
高世曼也没当回事儿,只看着对面两人。李陵不知跟向阳说了什么,向阳便朝高世曼而来。她微向后倾身侧耳,只听向阳过来小声道:“少夫人,有部分与会股东是新近持股之人,刚签名登记的时候,有不少人与名单不符。”
高世曼朝对面看了一眼,点点头示意向阳继续,向阳道:“新来的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纪王爷手下之人。”
她听了心中一动,皱眉忍不住道:“纪王?他人没有来么?”
话音未落,纪王便出现在门口,英姿飒爽、翩迁而来。高世曼快速低声对向阳道:“跟二爷说,不用担心,该怎么着怎么着。”纪王既然来了,那必是有了万全之备,不过小股东手上总共也不过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她就不信纪王有这般大的本事,能将所有小股东全部搞定,所以现在不用着急。
向阳领命而去,纪王进来便笑道:“呵,本王来晚了,大家都到齐了?”
秦二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又听了高世曼带的话儿,这会子也镇定下来。他起身笑呵呵拱手道:“纪王殿下来了,呵呵,有失远迎,请坐!”李陵也朝着纪王点头微笑。
纪王最后朝高世曼瞧过来,他一脸的热忱,倒叫高世曼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上立时堆起笑道:“没想到纪王爷竟成了咱们一条船上的人,刚刚实在没有反应过来,失礼了!”
“本王早该知会各位,不过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所以想着今儿过来给大家一个惊喜也好!”纪王笑意盈盈,如果不是他那双厉眼中闪出不讨喜的精芒,还真让人觉得他是一位风流倜傥的潇洒男儿。
“众人拾柴火焰高,欢迎纪王爷加入我们!”高世曼浅笑盈盈,似极欢迎纪王的到来。
“三哥怎么没来?”纪王这是在问魏王爷,因其手中也有钱庄百分之十的股份。
秦二笑道:“当初入伙章程中明确有说明,魏王及以下小股东,只享有分红权,不参与经营。魏王懒得费心,所以只派人来听上一听。”
纪王当然知道这点,也正是这点让其心中不忿,以他的雄心壮志,别说让他参与经营,就是让他有控制权都远远还不能满足他强大的胃口,以他的想法,要么在不久的将来吃掉他们,要么学到全套的经营方法、另立山头。
高世曼笑眯眯地盯着纪王的眼睛,那亮眸中一闪即逝的野心让她心中冷笑了一下。她不自觉在桌面上以指画圈,心中已有了小小的成算。
景先见她这小动作,便知她内心必然是不平静的,他不是股东,今天是跟她来旁听的,所以也不便说什么,只在桌下悄悄回踢了她一下,高世曼回神,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到齐了吧,若是到齐了,向管事,将纪王爷接收部分股权的契书过目一遍,登记在股东大会备忘录里;所占比例也让人做个详细登记。”
虽知道纪王不会摆乌龙,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一切就绪,准备好的人便开始向大家做历年来的经营情况说明。全国共有多少家分店、按州府划分哪个区域经营状况最佳、经营不佳的地区是什么原因,甚至连发现假银票并将之迅速扑灭的事情都向大家做了汇报。
最后将今年的预算公布了一下,纪王听到预算额度内心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的,可是想想自己无法获得经营权,心里便十分不舒坦。看着人家赚钱,再分点甜头给自己,对于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这无异于用刀戳心窝子。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道:“各位有没有考虑过让超过百分之十的股东参与经营管理呢,毕竟一成也不算少了,三哥在经营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他不愿参与其中,但是本王却是不同。”他利用钱庄头两年不赚钱的事实,连哄带骗、要么恐吓要么要挟地从各小股东手中弄来了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是以才有此说。
秦二笑了笑道:“今儿的股东大会只对经营情况进行说明通报,此前并未就经营权的问题提前商讨过,所以因时间有限,待下次股东大会时再说。”先拖过去再说。
一个太极便打了回去,纪王心中不虞,可他孤掌难鸣,也只得作罢。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也好,本王手中怎么说也有百分之十一的股份,这钱庄经营管理的好坏与本王的收益攸关,既然你们说有关经营权的问题暂时搁置不谈,那本王的人派几个进钱庄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还不死心呢。
第424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高世曼暗嗤这纪王咄咄逼人,只听李陵道:“四哥,钱庄经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重要位置上的人如今都是熟手,你突然搞一些生手进来,只怕会影响钱庄的运转和收益。如果你一定要安几个人在钱庄才放心,那便是对我们大家的不放心了。”
纪王有些恼火地道:“都是为了钱庄好,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李陵默然,高世曼见情势要僵持不下,忙出口道:“纪王有所不知,当初入伙章程中有明确规定,小股东的股权转让,必须知会全体股东,原有股东有优先受让权,在同等条件下,除非大股东明确表示弃权,否则小股东的股权不得向外人转让。如今纪王也不是外人,所以我便没有提这一茬,反正纪王也是天皇贵胄,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要说这章程,没有任何人比高世曼理解的更透更熟,她如今抛出这话,好教咄咄逼人的纪王稍事收敛,别以为拿了钱庄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这董事会里他就有话语权了。如果他们几个大股东要斤斤计较,那么纪王手中的股权随时都可以重新洗牌。
所以,纪王,你自己目前都还没有被认可,就想安插人进来觊觎钱庄,呵呵,老话儿说的好,企者不立、跨者不行,你还是等站稳脚跟之后再来颐指气使吧。现在刚进门儿就开始指手划脚,与之痴人说梦又有何异?
秦二瞧了高世曼一眼,心中暗道还是高世曼厉害,再去瞧纪王,只见他脸色难看之极。
李陵这时对纪王道:“四哥,既然你已经拿了股权,我们再不多说了,钱庄现下还不够挣钱,头几年肯定也无红利可分,现有的管理模式和经营状态我们也不会轻易打破,如果你觉得不划算,随时可以将股份转让给我们。”
高世曼暗叫一声妙,有什么比控制董事会、把持钱庄的经营权更重要?我说头几年不分红,那便不分红,没什么道理可言,就凭五成以上的股份和对钱庄的重大控制权;纪王投入这么多银两收购了股份,养的鸡老不下蛋,他能坚持得住么?李陵话虽说的婉转,其中心思想却是让纪王死了参与管理的心,还有什么比这更让纪王郁闷惆怅的!
纪王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他也知独木难成林,若再与他们撕破了脸,以后只怕更麻烦,于是立马多云转晴地笑道:“本王实在不知这钱庄管理竟有这么多道道儿,既然本王已然入伙,那便少不得按章程中的规定配合大家,正如刚才所说,有钱大家一起赚,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才是。”
高世曼抬眼去瞧他,心想这才说的是人话,李陵笑了笑道:“四哥言重了,大家同舟共济,自当互相关照。”
剑拔弩张瞬间化做鱼水一家亲。高世曼见如此,便按原定计划招呼大家一道去稻香楼吃饭。
席间纪王再不说钱庄之事,与李陵和秦二谈笑风生,高世曼懒得应酬他,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纪王上位的机会不大。中国历史上有雄才伟略的皇帝不少,有经天纬地之才的皇帝更多,不过在高世曼的眼中,除了自称“功盖三皇,德过五帝”的始皇帝称得上是开天辟地的千古一帝外,其次便是当今皇上了。
史学家说时势造英雄,始皇帝占了个天时跻身史上杰出帝皇之列,成为中华版图与中华一统情结的奠基人,今上却实打实的可算得上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典范了。
当然,每个人的视角不一样,高世曼从个人角度出发,她是真的敬佩当今皇上。储位空悬,皇上心中必有计较,只不过时机未到罢了。高世曼有预感,皇上心目中的人选绝非纪王,所以,她没兴趣去讨好他。
待宴散,众人告辞,李陵突然对高世曼道:“瑞娴想鸿儿、璃儿了,要不下午到王府带孩子们玩一玩?”
看着纪王远去的背影,高世曼笑了笑点头道:“行”,又扭头对景先道:“一起。”
待鸿儿睡过午觉去了齐王府,高世曼才知道还有几家瑞娴相熟的朋友带了孩子过来。她打了招呼,交待荔枝她们看好鸿儿,便带了景先跟着小满往李陵书房去。
秦二已经坐那喝了好几杯茶,他见高世曼过来不满地道:“你们怎么才来,我都喝了好几杯茶了。”
“你是我爹?管我什么时候来”,高世曼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
“啧!”秦二噎了一下。
“都坐吧!”李陵解围。
高世曼一坐下便道:“将章程拿来景先看看吧,他可是过目不忘。”对付纪王,她多的是办法,但有景先这把利刃在手,没道理闲置。
她喝茶看景先过目章程,等他看完道:“纪王跟在咱们后面,什么赚钱他学什么,报馆也好,国安也好,拾人牙慧到他这种登峰造极的地步,看着让人刮目,实则令人瞧之不起。现在他既然费尽心思挤进钱庄,咱们先由着他,便是钱庄赚了钱,只要咱们三个达成一致,永不分红,他也只能干瞪眼儿。”
毛爷爷的《论持久战》,中学就学了,高世曼依葫芦画瓢对付纪王,就看他拖不拖得起了。他动作频频,无非是为了银子,继而更好地得到那个他梦寐以求的高位。
秦二笑道:“这个法子好!”
“世间事万变,如果到时拖不下去,我还有一法可以稀释纪王的股份”,高世曼好整以暇,却不说这法子是何法子。
“你倒是说说,什么法子?”秦二眼睛发光。
高世曼笑笑对景先道:“景先,你看过章程,可知有什么法子稀释别人的股份?”
景先想了想谨慎地道:“定向增资?”
高世曼忍不住击掌两下:“我就知道你厉害,不错,你们好好看下章程中所讲的定向增资这一项,只怕纪王都没看懂。”
定向增资,本对不想掌权的小股东是好事,因为蛋糕做大了,就算份额减少,吃到嘴里的也会变多。但是对想掌权的股东来说,绝非好事。定向增资对他们来讲不如说是定向打击,被直接边缘化、拱手靠边站的滋味可不好受。
前世的定向增资是有证监会监管的,不合理的、损害中小股东利益的定向增资会被咔嚓掉,而现在的钱庄,上面却没有婆婆,是否有损害中小股东利益的情况,全凭他们三人的良心做判。
对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转瞬即逝,所以没人会有心理负担。
章程主要是高世曼拟定的,秦二和李陵也不过是略看了看,倒也没有细细研究。如今高世曼一说,他们哪有不研究的道理,两人看了好一会儿有关定向增资这一块儿的条目,秦二看的还不大懂,抬头朝高世曼瞧来:“我还是不大明白,你能不能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下?”
李陵也瞧过来,高世曼笑笑:“你要通俗易懂,那我就通俗易懂吧。打个比方,假如现在钱庄的股份,纪王占三,魏王占三,咱们占四,那么一旦纪王与魏王联手,那咱们在股东会上的发言权就要受制。所谓定向增资,假设咱们再投入与手上四成相当的产业进钱庄,总股本就变成了十四,我们原来的四加后来的四,变成八,十四分之八,相较于原来的十分之四,是不是份额变多了?”
秦二消化了一会儿拍手乐道:“嘿,跟变戏法儿似的,妙招,妙招啊!”
高世曼笑道:“何况纪王只占一成,咱们要涮他岂不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他若不老实,咱们就将他的股份稀释再稀释,规则由咱们定,还怕他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
李陵见她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实在耀眼,他不自在地低头,须臾又抬头笑道:“既然世曼胸有成竹,那咱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孩子们都在外面,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几个小屁孩儿在一起玩闹,因鸿儿勉强会走,所以只能在一旁围观。高世曼坐下与瑞娴和她的朋友们说话儿。
说来说去,无非是京中谁与谁结了亲、谁家又添了个孩子、谁家子女纨绔等等,高世曼虽兴趣不大,但总要逢迎一下。
没多久,几个孩子便闹起了矛盾。璃儿与莞莞常在一起玩儿,所以她俩是一伙儿的,另一伙有三个,其中一女孩儿是邓府家的小孙女,在这群孩子里是老大。只见她恶狠狠地拉着莞莞的领口不松手,而莞莞则跟待宰的羔羊一般,眼里噙了泪可怜巴巴地看着璃儿。
原来是邓家小孙女想要莞莞手中的一个瓷娃娃,而璃儿率先夺了去,邓家的惹不起璃儿,便拿莞莞开刀,她一个劲儿地道:“你把娃娃要回来!不然我饶不了你,非扇烂你的臭嘴不可!”
这些骂人的话绝对是跟家中大人学的,要不然莞莞一句话也没说,凭什么要扇烂她的嘴巴?高世曼正好面对她们,见此心中大怒。莞莞性情如瑞娴一般温婉如水,就算她性格柔顺好欺负,但也是齐王长女,封号虽没下来,可也不是任谁都可以这般侮辱的!
她想也没想冲过去,扯开那邓家小娘子的手,将莞莞抱在怀中亲了亲哄道:“莞莞莫怕,她就是纸做的老虎。”
璃儿听了大笑拍手道:“噢,纸做的老虎!纸做的老虎!”
大人们都望过来,邓家小娘子受辱,跳着脚以手指着高世曼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小姐的闲事儿!来人,掌嘴!”
第425章 绕舌全黑技能发动
看来邓家家风打人是传统,瞧这小姑娘动不动又是扇又是掌嘴的。高世曼背着那边的大人们狠狠瞪了她一眼,借此警告她收敛一些。
邓家的夫人却并未出声制止,反而一脸兴味地瞧着这边。高世曼暗皱眉头,她一个大人也不好跟个小孩子计较,于是不理那邓家小娘子,只边亲莞莞边道:“莞莞最乖最可爱,姨姨最爱你了!”
莞莞被她亲得挂着眼泪儿咯咯直笑,直看得瑞娴心都要化了,李陵扭头看着这一大一小频频互动,嘴角也勾了起来。
邓家小娘子是个跋扈的,她见高世曼根本不理自己,气得直跺脚。还有什么比吵架时对方不回应更让人生气的呢?两个巴掌啪啪响,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还如何让人有吵架的激情?
高世曼就等邓夫人自己清理门户了,所以一直没有出声,邓家小娘子可不乐意了,她趁高世曼不备,上来对着她就是一脚,恰恰踢在高世曼的小腿后关节,她一时不妨,往前倾倒,众人同时惊呼,高世曼吓得心一缩,第一反应便是死死抱紧莞莞,她最多摔着膝盖和手肘,可莞莞还小,若是伤着头,那可不是玩笑。
她成功地摔在了地上,着地时膝盖和手掌同时撑地,一阵巨痛传来,她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李陵最先飞奔过来,他一手扶高世曼,一手揽过女儿,莞莞只受了惊吓,正咧着嘴要哭不哭的。
大家都围上来,邓夫人不疼不痒的训斥自家小丫头道:“熙儿,你也太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踢人呢!脚痛不痛?”
高世曼本来还想着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栽在一个小娃娃手里,也只能认了,她总不能跟个娃娃一般见识吧?可听了邓夫人的话,她不由怒从心底起。李陵没看到她的表情,只将女儿搂在怀里,又伸手捧起高世曼的手,见她手上蹭破好大一块皮,便扭头对下人道:“拿药来!”
高世曼扭头去瞪那邓家小娘子,秦二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故意凑上前道:“熙儿,你好大的力气哟!竟将少夫人都踢倒在地。”他这是提醒邓夫人,该当教训下这不讲理的小崽子。
邓夫人无动于衷,熙儿得意地一扬头道:“踢死这个不老实的幺蛾子!”
高世曼气极,连常年表情不变的李陵也变了颜色,他本来瞧着自家女儿差点受累就已经十分不高兴了,再看高世曼手上的伤虽没流血,但瞧着必是十分疼痛,这么老半天药还没有拿来,他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疼。想到这儿他再也顾不得那邓夫人与瑞娴交好了,他不冷不热地道:“邓夫人,贵府就是这般教小孩子的?”
邓夫人一愣,高世曼忙扯了扯李陵,示意他不要多事儿,反正她也没有大碍,何苦为孩子们的事情再令大人生了嫌隙。
启真大着肚子没有凑过来,她在那边大声道:“熙儿都跟谁学的,这嘴里说的话倒是颇有气势。”这话虽轻,但却正儿八经地是讽刺了,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总懂事吧?
这邓夫人怔了一下拉着脸道:“不过是个孩子,调皮些总是有的,都是大人,何必跟小孩子计较?”
“熙儿不小了,又是女孩子,若再不管管……”
“女孩儿怎么了,就不兴调皮了么?”邓夫人不反省,反倒认为别人针对她,口气便有些不耐烦了。
启真准备再说,反正这邓夫人又不是自家的客人,高世曼这时揉着膝盖站起身道:“大家都别说了,咱们确实不能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邓夫人闻言笑了笑,启真瞪着高世曼,自己帮她说话,她倒好,专门来打岔。哪晓得高世曼接着悠悠地道:“这种小孩子啊,咱们以后一定要包容她、鼓励她,然后再等着社会残忍地教育她。”
大家伙都是一愣,等会过这其中的深意,也都了然地笑了。高世曼说的没错,索性这孩子不是自家的,何苦去多管闲事儿?秦二联想到自家女儿,心中不免感慨,高世曼说的不错,这小孩子,父母不教好,以后进入社会就让这个残酷的社会教她好了。
邓夫人愣住,正好这时候药拿过来,李陵接过正准备帮她擦伤口,高世曼抢过药膏笑道:“我自己来。”
她边擦药边想这邓夫人会有何反应,没想到人家一句话也没说,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也是,大凡这种溺爱中长大的孩子,鲜有被父母责打的机会,如前世轰动一时的成都女司机案,她母亲接受采访时声俱泪下地说自己女儿小时候都没挨过她的一个手指头,当时高世曼就笑了,正是因为你一个手指不曾动,所以到了社会上,别人替你一次打够本儿。
与秦二他们事情也商量完了,等伤口处理好,高世曼便就告辞了。瑞娴十分抱歉,可是道歉的事情也不该她来呀,所以只好送高世曼出去,边走边悄声对她道:“下次我再也不请邓夫人过府了,今天让你受惊了。”
“没事,那孩子再跟莞莞一起玩的时候,你叫人看好就是了”,那个叫熙儿的孩子也算得是个低阶的熊孩子了。
高世曼只养了一天伤,朝中便有大人弹劾她,说其主办的《大夏参考时报》违反公平交易原则,“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说她这种罔顾生意规则、操纵和独占市场、以攫取高额利润为目的的行为严重扰乱了商业界的诚信公平守则,为国内的商业界起了个反面带头作用,不利于商业良好有序地发展,请皇上着御史大夫、中书、门下三司诘之,以正视听。
皇上很是奇怪,以他对高世曼的了解,其人并非利欲熏心的逐利之徒,何以被人说的如此不堪?细问之下,却原来是报馆拒绝为某些人做广告之事。
皇上未置可否,抛下一句“再议”便退了朝。高世曼身为有名有实的三品朝官,其不上朝却并不代表她聋了瞎了。
得到消息,高世曼知道是纪王因前事仍心有郁结,她想好对策,反正皇上不召见她,她便不动,哪有皇上在前帮她挡煞、她却偏要伸着脑袋往前拱的道理。
隔日,皇上召她入宫自辩。当着朝臣的面儿,高世曼慨当以慷地道:“请问朱大人,何为垄断?”这朱大人便是弹劾她的那个出头鸟。
朱大人冷哼了一声,并未理她。
她侃侃而谈:“所谓垄断,是指利用独占的优势,背后操纵贸易及其价格,从而达到把持和暴利的目的。例如官营的盐、铁,这才真正属于大人口中所谓的垄断事业,便是有暴利,也是在府帑不足之即贴补国用,真不知本官这报馆何德何能,竟能跻身垄断事业之列?”
高世曼这几年来也是赚了钱,这个她不讳言,但是她也办了不少学馆,更是开设了半边天慈济基金会,为大夏的教育普及和慈善事业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时报经常会刊发有关农时、农技的信息,国策时政也有不少,时报之所以市场占有率居高不下,就是因为其雅俗共赏的兼容性,无论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时报巧妙而又水乳焦融地将之糅合在一起,满朝文武,便是瞎子也都知道她断腕愿利天下的豪情。
如今有人弹劾高世曼,自然无人附议。高世曼这番铿锵言辞,更是深得人心。可不是么,朝中并未给时报垄断的机会,何来垄断一说?
皇上心中暗乐,他微眯双眼,就知道他给高世曼一天转圜的机会,她定会将弹劾之人辩得甘败下风。
殿中沉寂无声,朱大人立在殿中,大有单丝不成线的无力之感,他被高世曼脸上漾出的浅浅笑意刺激到了,不管不顾鼓着眼睛道:“就算时报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垄断,可是它对客人挑三拣四、这就是违背了做生意的公正、公平原则,高大人是大夏商业界的楷模,你开了这偏见之先河,难保全国上下不会纷纷效仿,这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不利!”
高世曼挑了挑眉,故意道:“朱大人到底想说公正,还是公平?”
“这有什么区别!”朱大人这会儿毫不犹豫了。
“朱大人有所不知,公平和公正区别可是大了”,高世曼绕舌全黑技能发动,就等着朱大人入套。
“有何区别!”朱大人又说一遍,可想而知他已经有些词穷了。
“皇上,各位大人,下官以为,公平和公正区别是很大的。举个例子,官方举办跑步比赛,全国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均可参加,凡前十名,皆有奖金,这样一来,人人平等,一视同仁,看似公正,实则并不公平。很显然,最终能得奖金者,除了男子,妇孺老幼皆是鲜有机会的,朱大人,这比赛公正却不公平,您以为如何?”看着朱大人脸上变幻的颜色,高世曼暗乐。
若论胡搅蛮缠,她还真是甚少遇到强敌。不管朱大人应还是不应,都已被自己成功转移了视线。
朝中大人各自细细思量,高世曼说的果然极有道理,有时候公正还真的不一定就是公平的,大家发现这点,都交头接耳地小声互相议论起来。
皇上居高临下,见高世曼站在下面露出狡黠一笑,他忍不住咧了咧嘴。高世曼这话对他也有些许启发。
时报是高世曼一手打造到今的,自开办以来,于国于民只有裨益,尚无拖累,这个朱大人实在是有些吹毛求疵,皇上有意替她开脱,略想了想便道:“世曼,为何客人上门却拒之门外,莫非产能有限?”
第426章 公道自在人心
高世曼抬头看了看皇上,心中只打了个转儿,嘴里立马道:“皇上有所不知,时报并非专业做广告的,所以不可能接太多这类业务。据我所了解的情况,现下手上接的广告已排至后年,所以并非有客上门而不接,而是实在接不过来呀。京中也并非只有时报一家,客人也并非只有我一家选择,所以……”所以秦二偏是不接对手家的广告,你奈我何?
皇上心中暗笑,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哦?既如此,客人到别家去登广告就是了。”
“确实如此。皇上,时报自开办以来,毁誉相间。我想说,时报禁得起多大的诋毁,就受得了多大的赞美,我相信,它只要秉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就绝不会被人民所背弃。我也明白,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时报之所以一直在坚持,是因为它的主人们将倾注于其上的努力视为一种修行,时报的成功,正是他们人格完美的体现。”高世曼一番假正经的话,竟让大殿鸦雀无声,看来已经震住某些人了。
皇上微微颔首,高世曼接着又道:“我听说这样的话,所有人无视你,说明你不咋地;所有对手敌视你,说明你确实做的不错;所有人都跪舔你,恭喜,你已经真的无敌了!皇上,天下无敌的恐怕只有您了,我只求能做到让所有对手敌视就已经心满意足啦!”影射某些人的同时,也不忘再跪舔下当今天子。
大家听到“跪舔”二字,只觉又形象又生动,连皇上都哈哈大笑起来:“世曼啊,要做到让所有对手敌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你们还需努力啊!”
高世曼趁机道:“谨遵圣谕。”
那位朱大人却明显没什么眼色,他见此事将告一段落,立马急了:“皇上,时报如今在京城一家独大,若是长此以往,舆论便会被少数人掌控,这于朝廷并非幸事。”
高世曼瞧了一眼朱大人,他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却是恶心人。他也不想想,刚才所说的“少数人”是哪几个人,如此这般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可真是关门闭户掩柴扉——无病呻吟!
她不屑于再去辩驳,却有朝臣出来替她发声:“朱大人多虑了!公主切身利益与皇上、朝廷攸关,如何又会把持舆论,做出违背皇上心意、与国利益背道而驰的事情呢!”
说的好!高世曼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大人,公道自在人心。
朱大人任务没有完成,心有不甘,他脑子一转道:“皇上,时报如今发展至斯,便如国家之喉舌利器,如果放任不管,任其被私人控制,长此以往,或可动摇国本,与国家无益,以臣之见,应尽早将时报收归朝廷所有,以正视听,确保国家安全稳定与利益。”
话音一落,朝臣尽皆讶然,虽然他们也赞成朱大人所言,但是等人家将孩子养大成才后再回来认亲,这种行为不大好吧?于是下面开始嗡嗡一片。
高世曼浅浅一笑,向皇上表忠心的机会来啦!她上前一步,真诚地以退为进道:“朱大人所言甚是,魏王殿下受皇命监管各大小报馆,我愿让出五成以上时报的控制权予朝廷,继续秉持以国家利益为中心、坚持为国为民服务的宗旨,尽我等本分,为皇上分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世曼一张嘴就是五成的控制权,可是成功地将大家给唬了一跳。嗡嗡声更甚,皇上也有些意动,但他却不可能就这么应下,时报是高世曼一手打造、精心灌注,经过几年艰苦卓绝的发展,它已经是一棵硕果累累的参天大树,她拱手相让近一半的控制大权,摆明了是便宜自己,如果一口应下,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不过,跟聪明人打交道,他是颇有心得的,皇上展颜一笑道:“时报是世曼儿子一般的存在,朕怎么可以空手套白狼、夺人所爱,将来等朕养一乖巧可爱的小公主,到时将世曼的儿子哄骗过来就是。”
言外之意,皇上不愿白得这五成的控制权,等时机成熟,他会补偿高世曼。高世曼识相的笑道:“皇上如此客气,倒教人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皇上哈哈大笑,朝臣也随之哄笑起来。朱大人不好逆水行舟,也只好挤着一副不尴不尬的脸陪笑。
回到府中,高世曼将今天的事儿派人通知了秦二、李陵和景先。她也知道,皇上迟早会发现时报的重要性,而报纸这种东西也确实应当由当政者控制,所以她并不意外。今天皇上没有一口应下,已经是给了天大的脸面了,她的团队也要开始做好随时被收归国有的准备了。
这么些年下来,秦二和李陵也早被高世曼给潜移默化了。秦二本不缺钱,赚钱是他的生活乐趣之一;李陵也不缺钱,他不过以赚钱转移权力给他带来的压力。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她的团队更加融洽、团结的源泉在于三人臭味相投、理念一致。
将军也愁兵不利,需求铁匠磨剑锋。他们三人一起,剑只会更锋利,无往而不胜,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故事。
皇上已通知她月底前往龙门大营观战,趁这些日子她要好好陪下儿子。鸿儿已勉强会走,也学会了交好小虎。
他以前时常揪着小虎的毛发和耳朵,高世曼已经教训过他好几回了,可是小虎对他却表现出了高度的忍让,似是知道他只是个娃娃,下手没有轻重。久而久之,鸿儿也知道要下手轻一些了,于是院中就经常出现这样一副画面:鸿儿在前蹒跚学步,小虎在后轻衔其衣裾,一人一狗,甚是和谐,更是笑煞众人。
高世曼倚在门边正好看到这画面,她忍俊不禁道:“小虎俯首甘当孺子牛啊,不要当狗好啦!”
鸿儿听到娘亲说话,回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虎幽怨地看了高世曼一眼,逗得她更乐。哪知八哥也学着咯咯地叫了起来,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鸿儿明显早已熟悉这渗人的笑声,高世曼却受不了,她指着八哥娇斥道:“闭嘴!难听死了。”
八哥却不理她,叫得更欢,小虎扭头跃至鸟笼前对着八哥就是汪汪两声警告,八哥才不怕它,反对着它回以汪汪怪叫。看来是只有脾气的怪鸟啊,鸿儿见八哥不老实,跟个鸭子似的挪过来,小虎对着他摇了摇尾巴,他将手伸到八哥尾后扯了一把,毛是没扯掉,可把八哥吓了一大跳,当即就在笼中上窜下跳,呱呱乱叫。
高世曼轻斥他不得再欺负八哥,却见他朝自己咧嘴一乐,小虎也瞧了自己一眼,高世曼这才明白他是给小虎报仇呢!她哭笑不得,只得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玩吧!”说完便进了书房去写字。
至月底,高世曼奉命和景先一道儿陪皇上去龙门大营观摩红蓝军对抗战。一进军营,只见墙壁上到处写着标语和口号。
皇上进营看到后默念:“人在苦中练,刀在石上磨。扬我军威,铸我军魂。嗯,不错。”再转头瞧,那边写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些都是常规标语,皇上不停点头,最后看到“创造是最高的艺术,攻击是最好的防御”时他颇有些启发,低头细思了一下道:“这句话有意思。”
高世曼在一旁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看来这支军队甚合皇上心意。”
皇上听了打趣她道:“你这是在替彦堂说话吗?”
“瞧皇上说的,我这是实话实说”,高世曼瞧了沈立行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浅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夫妻两人也有月半未曾见面了,沈立行见到她,自然是心情大好。
此次红蓝对抗预定的是十天时间,红军由来自北方的靳跃山担任主官,蓝军方面由南方的康万成做主官,这次对抗命名为“飞鹰行动”,以快速消灭对方的首脑和指挥机关、彻底摧毁对方的抵抗意志为胜。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这次对抗的真实行动目标实为斩首,其要素便是既快速、又精确地打击对方的指挥系统。
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高世曼对这没什么大的兴趣,大家都认真地听取下官介绍此次行动的目标、规则以及注意事项,她却盯着红军主官靳跃山流口水。也不能怪她,那个靳跃山长的高壮魁梧,皮肤黝黑光洁,偏他又长得跟个大明星似的帅气可人。
她以肘碰了碰景先道:“你瞧红军一方那个姓靳的,真帅啊!”说完还咂巴了几下嘴。
景先睨了她一眼小声道:“姐夫在看你。”
她下意识朝沈立行看去,见他正跟皇上低语,哪有空儿监视自己啊,于是更加放心大胆地欣赏起靳跃山来。她边看边摇头,也不知道是嫌人家美中不足,还是遗憾自己不能扑上去咬一口。
她在恍惚流口水,那边红蓝军已经组队要出发了,临行前红军霸气地喊起了己方的口号:保家卫国,勇往直前。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高世曼被这恢宏整齐的声音震慑了一下,暗想觉悟挺高的嘛,自己平常对沈立行的影响看来不小。等到蓝军叫号子的时候,人家也不甘示弱呀: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一步生!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大家都是军人,英武不凡,只为社稷抛头颅、洒热血,高世曼很快便被他们感染,预祝他们都能在此次行动中发挥出超常水平,勇谋冠三军。
龙门附近方圆十里皆是莽莽群山,两支游龙一样的队伍各自隐入其间,只等着接下来的博弈和较量……
第427章 帅得合不拢腿
夜幕聊临,高世曼可没兴趣陪着那些男人们听取快马由各方送来的战争快报。她窝在沈立行的营房内,实在百无聊赖,于是昏昏入睡。
夜半沈立行摸回来,因她换了生地方睡的不是很安稳,不多时便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道:“彦堂?”
他却不理,她一手伸探至其脖颈强拉他至面前嗅了嗅道:“嗯,是你啊,怎么才回?”
“还有别人能进来我这里吗?你白天盯着人家看什么?”沈立行胸口堵着口气闷了半晌儿,这才开始兴师问罪。高世曼那时盯着靳跃山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真是大大刺激了他,见过没出息的、却没见过这般没出息的,他当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其实早窝了一肚子火。若不是皇上刚来,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问这问那,他早就回来教训她了。
“唔,你说那个帅哥吗?”高世曼知道是他,睡意又上来,便翻了个身含糊地道。
“哼,帅哥,有多帅,难不成比我还好看?”沈立行那早先窝着的火儿蹭蹭便上来了,忍不住有些孩子气起来。若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的火只怕可以毁灭整个星球。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倒是稍清醒了一点,她想起靳跃山那完美的脸庞、矫健的身躯,心中一动便口无遮拦地道:“嗯,帅极了,帅得姐都合不拢腿了……”
沈立行一愣,随即妒火万丈:“是吗!”于是开始剥她小衣。
她假装惊惶地嚷嚷道:“壮士饶命,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您可手下留情啊!”
沈立行听了气坏了,他知道她的弱点在哪儿,于是俯首覆上她的唇,辗转之间,绸缪缱绻,她已融化。
化嫉恨为力量,他将她爱到骨子里,使得她连连告饶。屋中黢黑,若非营中点点卫火晃来晃去提醒着沈立行夜已深,他真想再接再厉。
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他为她抚开额前乌发,深吸口气,随之也安然入睡。
第二日她醒来身边早已没人,皇上此次入营带了一名宫妃莫美人,高世曼并不熟识,只知是刚入宫没两年的新人。偌大的军营,也就只有她和那位莫美人是母的,本来她也只对红蓝对抗的结果感兴趣,却并非跟男人们一样对过程也是津津乐道的,于是两人在一处闲聊。
那莫美人倒也是聪慧之人,只拉着高世曼讲一些京中诸家的闲事小事,对宫中的事情绝口不提。这样高世曼也乐得如此,她本来就是个话唠,于是天南地北地瞎侃,只逗得莫美人咯咯直乐,心中暗道这沈少夫人果然有意思。
外面男人们打打杀杀,两人在营中嘻嘻哈哈,她们互为相伴的日子倒也有趣,后来景先受了沈立行的指使,中途跑去蓝军那边呆了几天,最后康万成一招“树上开花”之计,陡然虚张声势了一回,最后使得红军真假难辨,在苍岩峰被蓝军将指挥中心包了饺子。
红军不服气也得服气,蓝军个个兴高采烈,红蓝军对抗史上蓝军不是没有胜过红军,但是像这回胜的这般毫无悬念、发人深省却是前所未有的。
皇上听取了详细的战情报告,对蓝军迅速扳回战局给予了极大的肯定。红军老大靳跃山也是由衷佩服,少不了说几句场面话赞美两句。
蓝军康万成最后谦虚地道:“靳指挥运筹帷幄,若非苍岩峰只有一处出口,我方也是莫可奈何呀!”
靳跃山轻笑:“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康指挥沉着淡定,深藏不露,靳某有此一败,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不亏啊!”说完看了看一旁的景先又接着道:“皇上偏心啊,您带来的人让蓝军如虎添翼,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他说的这人是指景先,皇上呵呵一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摔一跤才会知道疼不疼,好事嘛!”心中不免对景先赞赏有佳,第一回出马便让红军吃了个大闷亏,人才呀,若说是机缘巧合,那未免太过牵强了。既有这种人才,让他留在国泰给高世曼他们挣银子,未免大材小用,于是心中便有了些想法。
临回京前,皇上与沈立行商议,想将景先收归己用。沈立行也觉得让景先留在京中有些浪费,便提议将景先留在龙门大营。
晚尚将这事儿跟高世曼一说,她便故意恶狠狠地道:“好哇,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你敢跟皇上一起算计我?”
沈立行哭笑不得道:“你是我夫人,我算计你做什么?”
“你们将景先留下,那京中国泰怎么办?”高世曼也知道皇上既然动了心,那事情便没有什么转寰的余地了,再说了,她处处替景先铺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不迟不早,这天可不就来了?
沈立行想了想道:“我问过景先了,他也同意留下,他说国泰那边,就算他走了也没关系,下面的人也都可堪支用,只选一个能力最强的顶替他便是;再说了,他时不时也可以回京。”
高世曼听了也没说话,这样也好,再不济还有自己呢。于是又笑道:“皇上给景先安个什么职位?”
“还没定”,沈立行摇头。
“不管定没定,反正一个作战参谋啥的应该少不了”,高世曼胡说八道。
“参谋……不错!”
“不错吧,嘿嘿!”
明日夫妻便要分离,沈立行说完便欺身上前,她以手撑在他胸前道:“鸿儿周岁你打算怎么办,到时你早些回去好不好?”
“还早呢!”吻已落下。
今晚过后,高世曼便要回京,沈立行心中不舍,动作越发温柔缠绵。她香汗淋漓,待他抽身便沉沉睡去。他却慢慢抚上她的小腹,自言自语嘟囔道:“怎么还没动静。”
高世曼若是知道他朝思暮想的便是再当爹,只怕又要骂他。
景先没什么悬念的要留在龙门大营了,可留下之前还是跟高世曼他们一道回了京,京中诸事要交接准备,三日后才正式来龙门报到。
高世曼用了景先介绍的老袁顶了他的缺,高世曼也知道老袁做事稳重老练,便也没有什么异议。如今国泰早上了正轨,一切按规章制度来,只要坐那个位置的人不是个疯子,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鸿儿周岁在即,沈府两位大家长都说要大办,高世曼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府中的中馈她没兴趣,这事儿也不用她多操心。
沈立行与景先一道提前两日回京,鸿儿越来越讨人喜欢,夫妻两人都颇有成就感。
办酒当天,沈府宾客络绎不绝,高世曼少不得出面应酬那些夫人小姐之流。立珍的儿子也有两岁了,各府的大小毛孩子凑在一起,简直可以开办个幼儿园了,一时间府中上下热闹非凡。
与启真一道儿来的席夫人倒是有趣,她一见到高世曼便贴了上来,好话一直不断,高世曼还有些奇怪,上赶着的人她不是没见过,但是这般上赶着的她却是头回见。
启真见她面有异色,便拉了她避到没人处笑笑道:“席夫人娘家与梦德家颇有渊源,她这回跟着我过来,正是有事相求。”
“哦?她有什么事儿还非得求到我这里,求你岂不是更方便?”高世曼好笑。
启真正了脸色道:“家柔自生了孩子后身子便不怎么好了,这个你晓得吧?”
家柔当年产子不顺,身子落了病根,这个高世曼也晓得,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当时家柔幸能平安,也是佛祖保佑。自那后家柔身体、精神两亏,听说身子一直不大利落,经常与药罐子为伍,高世曼以前还偶尔去看看她,因她最讨厌中药那个稍水味儿,所以近年便往来的也不怎么密切了。
听启真说起家柔,高世曼点点头道:“我好久没去看她了,她身子还好吧?我瞧着梁家今儿也来人了,却是没瞧见她的。”
启真叹了口气道:“她上个月大病一场,太医说只怕时日不多了。”
高世曼大吃一惊,年纪轻轻的,竟时日不多了?启真见她这吃惊的模样,心中也十分伤感。
“什么病竟严重到这种地步?”
启真顿了顿道:“她本来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冬日里又得了一场风寒,整日里咳个不停,后来直咳得带血,太医说她常年郁结于心,只怕不好了。”
听到说她咳血,高世曼心中一紧,竟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启真见她不出声,也知她心中难受,便劝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我瞧着她那病也不是一日两日攒下的,再加上她自己也是生无可恋,所以才会这般。”
高世曼点头,一个人一旦没了求生的意志,那身体便会很快垮下去。两人默然相对好一会儿,高世曼才想起那位席夫人来:“这席夫人是什么意思?”
启真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事儿也不怕你笑话”,她压低声音道,“太医说家柔没多少时日了,京中多少人家盯着梁府啊,家柔夫君年轻有为,又是大家公子……”
高世曼跟看鬼一样看着启真,话已出口,启真索性全说出来:“话说这样对家柔未免太残忍了些,可是大家都在背后暗暗绸缪,生恐落后;你与梁家向来交情匪浅,所以席家这才找到我们,他们家正好有一女待嫁,年方二八……”
高世曼目瞪口呆。
第428章 一不做媒,二不当保
也不怪高世曼少见多怪,便是前世,也没有这样的,人家妻子还没挂呢,就上赶着将女儿送给人家做继室?好歹等人家丧期过了啊!
启真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咧了嘴苦笑了一下道:“这事儿自然是不急的,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先得将这坑占住才是。”
高世曼心中特别难过,若是自己要死不活的时候,有人不长眼盯上了沈立行,她一准儿骂死人家祖宗十八代。这于感情上实在太难接受了!
以前她不是没听过这种事儿,有的男人老婆还没死呢,男人就已经开始着手寻找第二春了。她也知道,男人是离不开女人,可是……哎,没有可是,这世界没有道理可言,强权就是公理,霸权就是话语权,只有强大才是最大的道理。
苏家在京中也非末流人家,可是梁府更强。所以一些府里有待嫁女的人家,便开始蠢蠢欲动。
想来这席家是想借启真从自己这里打开缺口,让自己做这个媒成功率更高。高世曼无论如何在感情上不能接受,况她向来也有自己的原则,那便是一不做媒,二不当保。
当保便不说了,这其中的干系很大,不用长着明眼也可看出;但是做媒看起来是积德,其实不然。做过媒的都知道,若然这媒做的好,人家也不会多感谢你,反觉得缘分天注定;若是人家夫妻婚后龃龋不断,那自会天天骂那做媒之人。
所以怎么算,做媒都是得不偿失的。高世曼看了眼启真,这个事儿她也不好跟启真明说,便只好道:“好一个先事而绸缪。启真,我从不与人做媒,更不为人担保,而且这事儿关系到家柔,我看咱们还是要避下嫌。虽说家柔时日不多,但好歹咱们朋友一场,总不能在她心窝子上插刀子吧?”
启真本也是不好拒绝席夫人,听她这么说,便有了松口气的感觉。她点点头兀自道:“你说的也对。”
“你就跟席夫人说,我从不与人做媒便是了;家柔那边,改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家柔现在谁也不见,我前个儿还去看她来着,她楞是没见,听说……”启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太医说家柔的病情有可能会过人。
“怎么了?是不是她的病会传染?”如果真是咳血,那有可能是肺结核,肺结核通过空气、唾液传染,不是没有可能。
启真轻轻点了点头,高世曼叹口气道:“改天我送点好药过去吧,不管怎么样,尽了心意就好。”
她也不知道家柔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尊重任何人的想法。命是自己的,只有一次机会没错,可是与其与病魔纠缠,不如痛快地斩断生念,谁又敢说死不是最痛快的解脱呢。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便被人叫了过去。高世曼跟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离得那席夫人远远的。晚间忙完一歇下来她便跟沈立行讲了这事儿,最后还将火烧到了他的身上:“我说,你们男人最是薄幸寡情,媳妇儿还没死呢,这就巴心巴肝的准备梅开二度了。”
沈立行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据我所知,梁府并未有找继室的动作,都是那些女人们,‘巴心巴肝’的送上门去做人家继室。”用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回去,高世曼想了想,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啊,不管哪一家上赶着,必是女方无疑。
好了,这倒成了男女之争了,她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表情很是丰富。沈立行看了好笑道:“所以女人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一死,男人孩子都是别人的了。”
高世曼点点头道:“是啊,没道理叫别的女人来花我的钱、睡我的男人还打我的娃。”
沈立行听她拿自己做比,气不打一处儿来:“说什么呢!”
“哼”,高世曼给他一个白眼儿,差点没怄死他。
“你再说这些倒霉话,可别怪我翻脸!”沈立行咬牙切齿,他听了这些话心里跟吃了苍蝇一般不舒坦。
“翻脸?怎么翻,跟翻书一样还是跟翻筋斗一样?你翻个我看看”,高世曼调笑他。
他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柔搓了两把,最后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道:“怎么还没有?”若是有了身孕,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么久都没音讯,必是还没。
她莫名其妙抬头道:“什么没有?”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直看得他心也酥了,他想也不想又俯下头,将她牢牢吻住。
二人又胡闹了一回,于是双双靠在床头夫妻夜话。
“上月万通镖局、顺风镖局干起来了”,沈立行意味深长的道。
因大夏商业贸易的发展,也带动了周边行业的发展,一些生活、服务中心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头,特别是物流业,在全国派生出许多镖局。时报本来借由朝廷的驿站通达至全国,后来随着业务量的增加,也成立了齐丰镖局,它与朝廷的驿站强强联合,混的也是风声水起。
再后来齐丰镖局也不仅限于派送报纸,押的镖渐渐五花八门,为避免镖局押送货物返程时放空,高世曼建议借军中信鸽传递消息,以期将路线优化及配置,这样一来,龙门大营也在上面默许的情况下入了股,一时间又多了个龙门镖局。可想而知,军方、朝中、民间资本的联姻使得龙门镖局和齐丰镖局大有垄断市场的趋势。
当然了,大夏这么一大块饼,当然大家要分食之,本来漕运也算得上是现成的大行业,于是各地又出现了很多镖局,一些搭得上关系的人更是不遗余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世曼听沈立行说两大镖局干了起来,便笑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斗,不足为奇,就看谁心更狠,手更快了。”
“这回不一样,闹得死了三个人,还有七八人受了伤。”
“何以如此严重?”高世曼不禁皱了眉头,人为财死不过说说,真丢了性命反而不值了。
“应家与卓家本是世家通好,后来有个卓家的女儿嫁至应家后不受夫君的宠爱,听说是男方有些宠妾灭妻,引得卓家不快。那宠妾也是个油滑的,有应家人在场的时候,人前便十分乖巧听话,可是在主母面前却并非乖巧,而是乖戾”,沈立行对她说着听来的八卦,心中暗想家宅不宁大多因为嫡庶相争,幸好自己这后院比较干净。
高世曼听后白了他一眼,似大有对天下间男人可以左右逢源、坐享齐人之福,却又不让女人东食西宿的怨怼。
沈立行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这小女人在想什么,他挑了挑眉继续道:“卓家女儿意难平,便有天借机责打那宠妾,哪知小妾有孕,竟致流产。”
“活该,不作不死!”高世曼立场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呵,可这卓氏也没落到好,她夫君大怒,竟将她打了一顿,后来要休妻……”
话未完,高世曼便杏眼圆瞪道:“什么!他敢打女人!”
他见她这么大反应,忍不住看着她,她反应过来,也知自己反应过大,咧了咧嘴又道:“后来呢,休了吗?”
“休妻哪有这么简单,何况还是那应家宠妾灭妻在先,于法于理他都站不住脚,最后合离,两家也闹得跟仇人一般。”
“哼,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天下这么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哦?”沈立行睨着她。
高世曼正在气头上,她口不择言道:“难道不是吗?这世界的规则都是你们男人定的,忒也不公平!男人为什么可以三妻四妾啊,女人却要从一而终?我觉得吧,男人要想哄得女人跟着自己,必须有钱方可;但是女人要哄男人,却不必这般麻烦。”
“是吗,怎么哄?”沈立行已然动怒,却强按住心头的邪火危险地问道。
“男人有钱不容易,但是……”她看了看他脸色,见并无强烈的异色便接着道,“女人想要委身于男子,只需拉下面子,脱光衣裳即可。”
沈立行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他瞪着她看了半天道:“好你个……”
见他一身凛然,高世曼忙抻着脖子道:“我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如此,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这么一说,他反倒笑了,怎么说呢,老调重弹,听着反而没那么揪心了。他嘻皮笑脸上前搂着她道:“好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有我才是好东西,行了吧?”
她果然被逗乐,窝在他怀中闷闷地道:“小妾是万恶之源。”
“嗯。”
“忠诚乃立身之本。”
“嗯。”
“少年夫妻老来伴,白首不离方为正道”,她源源不断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认知和想法,全然不顾男人们作何感想。
“嗯。
她见他嗯嗯不停,警惕地抬头瞪他:“你敷衍我?
“没有,你说的很对”,他一本正经,叫她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作假的破绽。
她缩回他怀中,消停了一会儿方道:“喂,有的男人找这么多女人,到底是图新鲜呢,还是真的如此博爱?”
他没有立时接话,怕她这话中有什么陷阱。她不耐烦地拉着他胳膊晃了晃道:“你倒是说呀,在想怎么忽悠我吗?”
他失笑道:“应该是两者皆有吧!”说完怕不对她的胃口,还讨好地揉了揉她的乌发。
她却抬头疑惑地道:“这么多女人,精力怎么够用的?”
第429章 对外人才叫骗,不叫哄
他一时噎住,说什么都不对,于是不动声色道:“这不过是传宗接代的需要罢了。”
她了然道:“嗯,聪明有种,富贵有根,了解。”
见她一本正经起来,他又觉得好笑,正准备哄她睡下,却见她捂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舒了口气将她拢在怀中道:“睡吧!”
今儿他们两人都累了,客人来了很多,又有许多小孩子陪着鸿儿玩,他追在人家后面跑的不亦乐乎,从来没有这般高兴过。他应酬自己那些同袍亲友,她也是连轴转个不停。看着她沉沉的睡颜,他忍不住咧嘴一笑,在她额前印下一吻,收紧了臂膀安心睡下。
过了一段时间,应、卓两家镖局持械斗殴至三人死亡、上十人受伤的案子也了结了。因双方各有死伤,再加上卓氏合离后还留有一子在应家,所以两家经历了最初的义愤、难堪,再经历官府的刁难、搓磨之后,两家决定把手言欢。
把手是真,至于是不是真的可以言欢那可真是仁者见仁了。因官府但凡遇到这种民事纠纷大多会和稀泥,先两边都敲打敲打,再调解一番,若是谁还梗着脖子誓不接受和解,那官府便会噼里啪啦快刀斩乱麻,说不定结果尚不如两家和解的那般。
这个案子没有哪边是赢家,世上打打杀杀无非三个最基本的原因,为情,为财,为仇,应、卓两家算是占齐了,最后两败俱伤,闹到官府也没讨个什么好儿,结果两家生意都被虎视眈眈的对手趁机抢了不少。
应家老爷子气的连连跺脚,指着宠妾灭妻的应天杰大骂道:“你这个畜生,若不是你精怪,我应家如何会有此难!”
应天杰唯唯诺诺,心中酸楚。自发妻卓氏合离出府,那宠妾郭氏便做梦一步登天、做那旷古烁今的第一人。别说自古以来讲究的人家没有小妾会被扶正的先例,便是四民之末的大商家,也没有这种先例,何况如今在朝廷的支持和鼓励下,商家早已今非昔比,大有跻身国库中流砥柱之势。
应老爷子见他跟拨了牙的老虎一般,也不忍再骂,挥退他之后便召开了家庭会议,只说要重整家规、再振家风,家族中以后再发生什么宠妾灭妻的不着调的事情,直接发落当事子孙及其宠妾。至于如何发落,那便是以后各位家长各显神通了。
应天杰现下也有些明白人家说的娶妻娶贤的说法了,自卓氏合离出府,那郭氏便更加肆无忌惮,成天如无骨的鼻涕虫般趴在自己身周,刚开始还挺得意、有趣儿的,毕竟再没有卓氏那个讨嫌的女人在一旁盯着了,可时间一长,他也就腻歪了。其他小妾有样学样儿,甚至于一些丫头也蠢蠢欲动起来,他哪里吃得消啊!
一件事情使他彻底醒悟。
那日他得了一件趁手的玩艺儿,想着郭氏平日也没个什么乐趣,便往她院儿里去了。
郭氏正与平日交好的另一个小妾姜氏闲聊,应天杰素来也知道两人亲厚,便对着门口的两个小丫头挤了挤眼,示意她们下去。两个丫头脸一红,互看了一眼默默退下,他正想着这玩艺儿只有一件,若是当着姜氏的面儿给了郭氏,只怕会引得两人失和,正在踌躇,便听到里面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
应天杰心中一动,敛了声息悄悄靠近,想看这两个女人在说些什么可笑之事,结果却听到姜氏调笑道:“姐姐,那卓氏忒也没脑,你平素骂她那么多回,怎么偏就上次没忍住发了雷霆之怒呢?”
“哼,她没脑怎么会百般忍让于我,因那回我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便故意说了应郎在床上如何销魂,如何离不开我,我还激她说应郎嫌她在床上就跟条死鱼一般,你不知道她那脸色有多好看……”
“哎哟,你可真有法子,我们都要感谢你呀,若不是你狠下心将儿子给弄没了,咱们现在能有这般快活嘛!”
“这算什么,日子还长着呢,以后还怕没机会生儿子?”
应天杰脑子里嗡嗡作响,本以为情投意合的郭氏是个隐忍含蓄的女子,却不料是个毒妇。他踉踉跄跄回房,呆坐了好长时间也没回过神来。自此便再也不去那两个妾室房中,郭、姜二氏当天便知道他听了壁角,百般来缠他,他都没理。
只可怜他夫妻被小人生生拆散,留下一幼子没有母亲疼爱,他心中百转千回,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下脸去求回前妻。
如今应、卓两家势同水火,竟到了互殴死人的地步,这让应天杰如何不心惊?
任你再心高气傲,也拽不过时间的涤荡。
盛夏夜,应天杰与卓氏的独子应培忠因贪凉受外邪入体,一直在病中呓语叫着娘亲。为了幼子,应天杰终是硬着头皮与应老爷子表明了以前误会卓氏、现在已后悔的心意。应老爷了瞪着他瞧了好半天,最后竟吐出这么一句:“你舍得下这脸?”
应天杰本也不是蠢人,若不是精重上脑,他也不会被人摆布得与发妻合离,羸羸幼子病中一声声呼唤娘亲,让他如何不悔不悟?应、卓两家因这夫妻二人反目,于公于私,他都有责任和义务担起与卓氏重修旧好的重任。
他重重点了下头道:“应、卓世家通好,却因孙儿不察反目,如今闹得水火不容,与两家而言皆非幸事;孙儿误会婵娘在先,两家失合在后,实为孙儿罪孽,忠儿生病,婵娘必是心如油煎,孙儿……孙儿想趁此机会将她接回来。”
应老爷子脸色严肃起来,两家结姻也是为了家族利益,如今两败俱伤,伤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脸面,如果接回孙媳,一切顺利自是皆大欢喜,如果被拒,那就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了,还有里子。
应天杰见老爷子表情沉重又复杂,自然也知道其顾虑重重。他敛下眉眼轻声道:“祖父放心,只要咱们拿忠儿做文章,婵娘必会心软。”
老爷子抬眼瞧了他半晌儿,应天杰被瞧的心里发毛,不禁嗫嚅着道:“孙儿也不是非得利用忠儿,只是……婵娘她只吃这一套。”他也知道,发妻看似柔弱,内心却极刚烈,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合离。眼下只怕也只有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应培忠才能牵动她的心弦,令其心甘情愿返回应家。
祖孙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两人身周萦绕。这事儿虽说是应天杰的事儿,但却实打实的得让家族出脸。老爷子在权衡,这事儿到底有几分准头,省得他老脸送上去叫人踩个稀巴烂,再呸他一口唾沫。
也不能怪人家老爷子有顾虑,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谁不要紧这张脸皮子呀。这世上诸多事情,说是一回事,做起来何其难哉!要不然前世为什么有“键盘侠”之说?
老爷子最终当然是答应了孙儿,凡事都要讲策略,于是让应天杰将忠儿病重极其危险的假消息放了出去。磨刀不误砍柴功嘛,先让卓氏急上一急再说。
事情正如应家预料的剧情往下发展,没有办法,谁让上天赋予女人伟大的母性和柔情,这世上只怕没有几个亲娘得知孩子病重会不急的吧?
应天杰写了封言辞诚恳又情意绵绵的道歉信,只说以前年轻冲动,不谙人心之阴险,被人蒙蔽,现在才知道对他最好的乃是卓氏,愿重修旧好,破镜重圆,这样也是为了孩子,顺便为了家族。
孩子和家族的前后顺序一点也不能乱,这样方显真情。正如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似的,字虽一样,顺序不同,其意境却截然不同。所谓说话的艺术,这便是了。
等一切酝酿到一定程度,应老爷子粉墨登场啦!只要卓家家主不是个二愣子,看在两家曾交厚、卓氏为应家生下一个儿子的份上,也不会过多阻拦。何况两家都是在流物行业混饭吃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然而卓氏却没有点头,她只是去看了儿子两回,毕竟前夫以前待她太过苛责,女人毕竟是感性的,她心里怎么也过不了那个坎儿。
应天杰迟迟不得回应,忧心如焚。应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沉不住气的货!忠儿娘此前受了这么多委屈,总得让她将邪火散尽吧?你这些日子殷勤着些!”他这头老狐狸早就跟卓家的老头儿商量妥了,小儿女的事情迟早没什么问题,毕竟有忠儿在,现下只差卓氏放下心防,点头回到应家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忠儿在尽心调养之下身子渐好,再次感受母亲的温暖自然也是身体康复的催化剂之一。应天杰私下授机宜于儿子:“忠儿,你娘亲再来,你就装作病还没好,你缠着她,让她陪着你,好不好?”
“忠儿为何要骗娘亲?”小人儿一脸疑惑。
应天杰舍出一张脸道:“这不叫骗,叫哄,对外人才是骗呢,这样娘亲才会回来跟咱们一块儿生活,忠儿想让娘回来么?”
“想!”孩子就是孩子。
人生的很多分离不过都是在一念之间,一转身虽在咫尺,一念却是在天涯,一回头虽远隔千山万水,只要心还在,便不难再相见。
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纽带,这话放之四海而皆准。卓氏回归应家,应、卓两家欢天喜地,应差弹冠相庆了。有人欢喜必有人愁,郭氏心有戚戚,然而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现在悔之不及,莫可奈何。
应府自是一场大宴,卓氏席间深觉人生如戏,起身至院中小桥上吹风散汗,却不料与仇人狭路相逢。郭氏一愣,扭头便走,卓氏冷冷地道:“站住。”
第430章 实力就是公理
卓氏她还怕个甚?现下她与应天杰之间有儿子、有信任,更有两家的利益在内,可以说这婚姻关系已然牢不可破,再说应天杰也跟她说了,这郭氏心术不正,她亲口所说之前为了破坏他们夫妻关系,搭上了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她当时听到还是极为震惊的,原以为只有商人才会不择手段去逐利,手段不够狠,只是诱惑不够,却没想到在这内宅之中,却也有如此女中豪杰,连亲儿都舍得下。
郭氏心如刀绞,强自镇定,缓缓回身略福身一礼道:“太太。”她以为卓氏会冷嘲热讽,笑她大张旗鼓、机关算尽最终却落得个一场空欢喜,却不料卓氏看了她半天才道:“你觉着这府里过的可还自在?”
心中一痛,卓氏不会要卖掉自己吧?若是主母真有这个打算,而应天杰也不阻拦的话,她可就前途堪忧了。于是她膝盖一软,差点儿就跪了下去。再抬头时,卓氏已然飘然转身,走了。她心中忐忑,一夜也没睡着,若是卓氏将她卖入那私娼暗寮,只怕应家也不会有人说嘴半句,她越想越心慌,她这后半生本也就只能指靠应天杰了,如今失了他的宠信,就算不卖出去,也会被卓氏搓磨个半死吧?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这个脸白心黑的郭氏总算也尝到了鬼敲门的滋味儿。第二天她便自请出府,去庄子上养老了,应天杰自是有求必应,他正为如何处置郭氏头疼呢。
后来这郭氏跟村里的一个鳏夫勾搭上了,反正此生荣华富贵无望,不如纵情声色,好歹不枉此生托为女人啊!旷日持久的鳏夫龙精虎猛,比那应天杰足强几倍有余,怎不叫郭氏拜倒在他胯下。东窗事发后郭氏便消失在人海,那鳏夫却又娶了一娇妻,这种种迷离,却不足为外人道。一位演技过硬、专业精湛的应家宠妾阴沟里翻了船,从此销声匿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
六月中,启真二胎喜得一子,用她的话来说,总算是对得起他们老秦家了,高世曼打趣她道:“难不成你娘亲生下你,便是为了来秦家报恩的?”
启真嗔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她的小腹道:“你这肚子什么时候再来一个?”
“尽人力,听天命”,高世曼悠悠地说了句这个,逗得启真笑个不停,最后突然道:“果真尽了人力么?”
高世曼狠狠瞪她道:“好不知羞!岁月可真是把大砍刀啊,这才几年,便把你削的如此皮厚了?”
启真想想这话怎么怪的很,便呵呵笑道:“这削啊削的,不是应该将脸越削越薄么?”
“怪只怪秦二将你养的太肥,你这脸上的肉长的比刀削的快!”高世曼好笑地瞧着她,本是一句玩笑,她还当真。
“巧言令色。”
“你倒是会生,正好生在这水果蔬菜丰足的季节,马上葡萄就要熟了,等你坐完月子,正好吃个够。”
璃儿正好在外面探头探脑,听到吃个够,马上跑进来道:“我要吃!我也要吃!”
两人莞尔,高世曼拉过璃儿道:“赶明儿姨姨带你去园子里吃个够好不好?”
“嗯!”
“现在璃儿是姐姐,要爱护弟弟知道吧?”自从高世曼建议秦二不要溺爱璃儿,璃儿可是受了一番折磨的,不过,经历了风雨才能见彩虹嘛,璃儿现在可是一身霸道尽散,唯余小女儿娇态了。当然,这是在高世曼面前狠狠收敛过的原因。
璃儿上前瞧了瞧弟弟,大喊一声“好丑”便跑了出去。高世曼大笑,倒弄得启真不好意思起来。
儿女绕膝,共享天伦,真乃人生之乐事。
七夕沈立行回京,高世曼如今也二十有一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倒也让她出落的亭亭玉立,雍容成熟。一家人团聚,还未偷得浮生几日闲,宫中便来人宣沈立行入宫。
原来,飞鸽来报,吐蕃腹地乌马措三日前突发地震,目前伤亡损失情况不详,只知受灾严重。与吐蕃交界的大夏各地都有强烈震感,其中青迈、沙雅两个重镇有小部分人员伤亡。
君臣都在沉默,皇上在想百年难遇的机会,如何做才能立于道德致高点而不败;大臣们则都在想如何说才能不引火烧身,最起码不能烧死自己。
皇上咧了咧嘴,玩味儿地看了看静立一旁不动声色的沈立行,想是接收到了皇上射来的目光,沈立行揉了下鼻尖,清咳一声道:“皇上,襄城公主远嫁吐蕃,此次乌马措地震,离逻些并不太远,大灾之下,乱民丛生,臣担心公主安危。”
话音一停,下面便开始嗡嗡作响,朝堂上除了皇上和沈立行,哪有别人知道襄城公主早化身李香香隐于勤庄之中。此君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收回目光,一手好牌已经到手,就看哪个下家放冲了。
等了半天,却是没人提议接回襄城。沈立行暗骂这些老东西不长眼,没瞧着皇上已经跟便秘似的、一脸狰狞了吗?他只好又大声道:“皇上,公主嫁到吐蕃多年无嗣,想是那普布达瓦并不宠爱公主;他既然不将我大夏国威颜面放在心上,那我们也不必太过给他长脸,如今吐蕃境内遭受大灾,咱们关心公主安危,也是人之常情……”
不说给予人道主义援助,却说要树倒猢狲散,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也算是天朝上国嘛。不过俗语也有云,有求必应嘛,人家无求,你应个鸟儿,热脸去贴冷屁股啊?
说完便朝着几个素来交好的同僚意味深长地瞧了几眼。一个篱笆三个桩,素来如此。
于是便有人出来道:“既然公主不受宠,那便趁此机会接回。”
也有人道:“就算不接回公主,也该当去问问那边,如果受灾太过,应让公主回国避上一避。”
有些老顽固却捋着白须上前一本正经道:“不妥不妥,公主虽是我皇家颜面,到底是许了别国,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怎可接回公主,若是那边生了夺妻之恨,再动干戈,岂不国之不幸、万民之痛!”
沈立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丫的,什么叫夺妻之恨,活了一大把年纪,这般不长眼色,还真是奇才。
他正在暗骂,却有人替他出头:“此言差矣,公主多年无嗣,将来何来依靠,既然不受宠爱,咱们自己接回总行吧?再说了,吐蕃受此大灾,几年内怕是没了悍动干戈的余勇之力,龙门骁勇举国皆知,谁敢一试?”
皇上故意默默点了点头,朝中诸人大部分还是人精,便是有几个没眼色的,那也是因为会错了皇上心意,谁敢不带脑子来圣前妄议朝事?
皇上一点头,那下面就更为热闹了,有人立马便跳出来献殷勤道:“吐蕃蛮夷苦寒之地,除了几个蛮子,他们有堪资本?偌大的地盘,一年产多少粮、赋税几何?公主下嫁他们不宠着便罢了,到如今却连个傍身的孩儿也没有半个,太也欺负人!要我说,咱们接回公主就是了!跟他叽歪个啥!要是他敢有一句不满,传到咱们耳朵里,咱们便打他个球的!”
皇上含笑望过去,此乃一年轻文官,想不到竟有武夫之勇。要说武官有儒将,文官有书痞,尽然。
这话未免托大了,若人家只有几个小蛮子,那当年又何必将公主奉上?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吐蕃民风剽悍,兵士狠起来如狼似虎,怎么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呀!
如今大夏再非多年前的大夏,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照说以前也不是打不过,只不过太劳民伤财了,实无必要啊。身为帝王,开缰拓土、彪炳史册当然好了,若无十成把握,谁敢轻言兵戈?胜了自然是好,若是败了,岂不是要在史册上留下个穷兵黩武的黑名,有刀笔吏在前,然后再被朝官鄙夷、天下万民唾骂?
现下不一样啦,拓粮使弄出个高产的玉米和红薯,商业的发展促使民间的物流、金融日臻成熟发达,长安已是大夏的金融中心,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周边各个国家和地区,其派生出的贸易、生活、服务中心也吸引了各国各地的有识之士往来频密。高世曼也曾说过,物流的发达极大的促进并拉动了其他行业的快速发展和成长,其作用呈四倍以上的倍率催化着各行各业的成熟和壮大。只要继续这么健康有序地发展下去,天下归心指日可待。
皇上眯着眼睛看众卿热火朝天的讨论,不过现下已不再讨论要不要接回襄城公主了,而是要不要趁这次机会对吐蕃投井下石,成就大夏万世之基业。
沈立行很是满意,他时不时冒几句长自己人威风、灭他人志气的话来,一时间朝中跃跃欲试者大有人在。
要说主宰世界话语权的自然是强者,强权才是公理,实力才是话语权,理由?强大!人穷志短,人微言轻,有本事天天让人骂你:有钱了不起啊!暴发户!土豪!
上到国家,下到家庭,莫不如是。
乡间蠢妇还知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别说事实本就是如此,就是长年浸淫于市井、目不识丁的文盲也能从经久的岁月浪涛中淘出半粒晶莹剔透的大沙粒。
经过热烈的讨论以及自我暗示,朝中诸人无不跟打了鸡血般兴奋。先前没会过来的人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瞧皇上坐那一脸的慵懒和自得就知道他心中早有成算,不过是戳着那个沈立行撺掇着大家捧捧他的脚丫子罢了。他们怎么不了解这个皇上,就像他们从自家娇妻宠妾身上久经磨砺总结出来的经验一样:当女人征求你意见的时候,她们不是想听你的意见,而是想要从一个更深刻的声音里听到自己的观点。
明眼人都知道。
第431章 腰杆痛了菊花来
最后廷议的结果便是在皇上的主导下,决定先向吐蕃王庭请求接回襄城公主,另向他们给予一定的人道主义援助。
沈立行一回府便开始整装回营,如果吐蕃交不出襄城,或者敷衍说襄城已死,那么就等着兵刀相见吧!
高世曼得知吐蕃地震,朝中要向对方要人,一时激动万分。她可没心情可怜那些受灾民众,因为各民族大融合的机会近在眼前。
自隋孙波(苏毗)女国以来,其女王遗使朝贡,其后遂绝。
时下无人知道,其后吐蕃频繁对陇右诸州发起进攻、吐蕃重新攻陷安西四镇。高世曼以为,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吃虎肉,泡骨酒。
她知道,安史之乱结束后,吐蕃趁机占领了陇右、河西大片地区,高晖引吐蕃犯我京畿,寇奉天、武功等县,代宗出逃陕州,吐蕃强入京师,吐蕃军队尽陷兰、廓、河、都、洮、岷、秦、成、谓等州,自此安西都护府失联。奉天之难后,又割让凤翔以西的广大地区与吐蕃和好。
自关、陇失守,东西阻绝,一寸山河一寸血!
什么叫以史为镜知兴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千百年风云变幻,朝代更迭,来犯我中华者,即便能够在实力上压制我们,却最终还是被我们同化。既然如此,何不趁我兵强马壮之时一统河山,至于趁火打劫什么的,也只能呵呵了,有什么比国家民族利益更为至上?高世曼要以“史”为鉴,她不愿看到那块土地非得经历文明的毁灭后方与中华一统。
她也没法跟沈立行明说,要不然被人当成妖怪绑到烧火棍上烤死怎么办?
于是只能在他临走前假装情意绵绵地拉着他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乃不得已而为之,况兵刀不长眼,如果能以上兵制敌是为最好,我不想看到你介入真正的战争,我还要再为你多生几个孩子呢。”
说完这话便觉得自己矫情之极,因为她又想起了计生委。
沈立行见她低着头,似有羞赧之色,心中顿时变得柔软,又如有细羽在心上挠啊挠。他一把将她扯在怀中,耳中只听到他想听的那句话,于是吻了吻她的秀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不吱声,说不说又如何,少说多做才是王道。
刚有这念头,沈立行便已经不自觉地托起了她的下巴,随即热吻便扑面而至。她放松身体,微阖双眼,随着他一起跌宕起伏、婉转流殇。
被他吻得有些微痛,她推了推他,他不理,再推,他不耐烦地松口,将她一抱,便往床边走去。
高世曼吓得连忙拍他:“这还是大白天呢!”
他却不管,手下不停,嘴上道:“那便如何?”
“白日宣银,于理不合!你不是最讲规矩么,起开!”她嘴上功夫向来地道,边说边挣着起身。
他听了勾起嘴角似嘲弄地看着她道:“规矩?你何时眼里竟有了规矩?”说完还故意伸头朝窗外瞧了瞧道:“莫非今儿太阳要从东边下去?”
她可气坏了,这话怎么说呢,她不讲规矩?她不过是有些特立独行罢了,怎么能说她不讲规矩呢!于是推了他一掌不服气地道:“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你才不讲规矩呢,你全家都不讲规矩!”
“嗯,既然咱们全家都不讲规矩,那便来吧!”说完又开始扒拉她。
并非她不愿意,可这青天白日的,外面又有不少下人,若是让她们知道两人竟猴急地大白天就行周公之礼,这叫她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沈立行似知道她的顾虑,粗嘎着嗓子低声道:“你乖一点,我便不发出声音,在我在,她们不敢随便进来……”
“不要,唔……”不等她反抗,他已霸道地覆上她的唇,管它是昼是夜,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他的女人,他就是规矩。
箭已在弦上,无论是体力还是脸皮厚度,她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嘴上强硬霸道,下手却温柔缱绻,只小半杯茶的工夫,她便举手投降。滑入她那处美妙所在,他方由温柔变得狂野,亦颠亦痴,亦温柔亦蛮横,如饮烈酒,初经酣冽、再变醇厚,最后如火燎遍全身,浸入四肢百骸,品着品着,最后便醉了,醉了的感觉,那便是飘飘欲仙,没醉过的人如何能知道其中美妙甘醇的滋味?
高世曼可耻地发出欢乐的低吟,沈立行似爱极了她这种娇糯的模样,益发动作起来。却原来,偷偷摸摸的感觉竟是如此慑人。
为她拭去额上的密汗,他轻笑一下低声问道:“喜不喜欢?”
又来了,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道:“你还去不去大营?告别宴已罢,你还待如何?”
他又是一声轻笑:“我明儿再走,总得将夫人喂饱。”
她娇呼一声,用手握拳轻捶他两下道:“讨厌!”
“嗯?”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种动作她再熟悉不过,马上讨饶道:“行行,你会打我会挨,腰杆痛了菊花来!”
跟她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菊花是何圣物。两人在床第之间,她便经常拿菊花玩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有人竟会对菊花有兴趣。
他反正是没有兴趣的,又怎么能为她解惑。
轻轻拍打她的翘臀一下笑道:“又在胡扯,快去收拾下。”
“一起啊!”
收拾利落两人又坐在书房闲聊,他看着她轻笑道:“你说皇上找赞普要人,那边会怎么来事儿?”
她想了想道:“哼,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让襄城暴病而亡,这次大震,对咱们是机会,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机会呢,我猜,他们会说襄城在这次大灾中香消玉殒,把责任全摊给老天爷这倒霉催的,总好过骗咱们说襄城暴病而亡吧!”
“也许他们不会说襄城死了呢?”沈立行意有所指。
她想了想,只有些怀疑地看向他。
“这次受灾,他们肯定是措手不及。我大夏国库充盈,这些年农、商的发展势头都不错,咱们的百姓丰衣足食,整体生活水平是那边几倍有余,不少边民看在眼中,不免艳羡流口水;此次大震,作为天朝上国自是要有所表示,他们以为,看在襄城的份儿上,皇上必会大手笔”,沈立行的思维显然更发散。
她立马坐正道:“大手笔?出钱还是出力?”
“你觉得呢?”他情不自禁凑上前咬了咬她的小耳朵。
热气喷在她耳边,一阵红润爬上她的脸庞。她忙靠在他肩上软软地道:“我也不知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她立回德吧。
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笑道:“人家自然是只想要钱,出力怎么出?派军队去不成?”
她无声地笑了,派军队去,这不是摆明了想干点儿别的么,傻子才干。他见她不出声,便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小肚子。后来想起来什么,稍用力按了按她的肚子,不说话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揽上他的脖颈道:“你少喝酒,别乱来,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他以鼻尖抵着她的道:“又胡扯,我现在很少喝酒……要乱来也只对你。”说着说着又开始覆上了她的唇瓣儿。
她轻轻咬了他一下,然后趔开,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咯咯笑开了。
“笑什么?”他眼底一派深邃,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她想了想才道:“人家都说恩爱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有夫妻相,你说咱们老了,会不会也有夫妻相?”当然,前提是两人能一直相爱相伴走下去。
“傻瓜,咱们肯定有夫妻相”,他不禁想象着二人两鬓染霜、步履蹒跚的晚年情景,若到得那时,相依相伴一生的人儿一颦一笑都跟自己极为相似,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那你说是我像你好呢,还是你像我比较好?”她抬头狡黠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狡猾地道:“你说怎么就怎么。”
“嘿嘿”,她满意地傻笑两声,突然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下道:“有些事可以争取,有些事却不能强求。”
他正想着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突然门外鸿儿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娘,娘。”
听到儿子的声音,高世曼忙从他腿上下来道:“鸿儿,快进来。”
他也扭头朝门口瞧去,只见儿子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进来。不等儿子扑到高世曼的怀里,他已经起身将儿子举了起来:“乖儿子!让爹抱抱!”浑厚安全的气息笼罩着鸿儿,他咯咯地笑道:“爹!”
“哎,我儿子真乖,来,爹带你飞两圈!”边说边带着鸿儿举高转起了圈圈。
听着儿子银铃般的笑声,夫妻两人都觉得如魔音入耳,有子万事足,夫复何求?
到得吃饭时间,鸿儿却不肯走,高世曼拉了他的小手道:“今儿便跟爹娘一块儿吃吧,你可要吃一大碗哦。”
鸿儿平素吃饭还算认真,在高世曼的高压下他也不怎么挑食,他自己拿着双小筷子,夹的还不算太熟练,或扎或戳,吃的津津有味儿。
沈立行看不下去,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肉丝道:“乖儿子,快吃。”
哪知鸿儿将却不愿意让爹给他夹菜,他小心地夹起那肉丝放到高世曼的碗里道:“娘吃。”
沈立行轻斥道:“你这小子,不知好歹。”
高世曼故意瞧了他一眼道:“他这是嫌弃你脏呢。”
第432章 点燃导伙索
沈立行轻斥:“你少挑拨,他跟我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别人夹的菜不吃,非得自己动手才行;我那时候吃饭还得上桌,端一边吃也不行”,说起自己小时候,他隐有得意。
高世曼瞧着他跟个大孩子似的,咧着嘴角吃饭。她暗暗想着,鸿儿如此,那以后便是个有主见的好男人了,比那些奶锅还是要好些,再加上高世曼也容不得他将来变成个妈宝,于是心下特别欣慰。
等沈立行离京,大夏的国书不日便也送到方寸大乱的吐蕃王城。赞普惊讶于大夏收到消息的快速及时,他们这边还没求助呢,那边便说要助他一臂之力。而且还说大夏皇帝想念襄城、另襄城生母萧美人重病,要接回襄城公主回国见最后一面,然后再住个一年半载的。
这下赞普可犯了难,他也众人商议道:“大夏国主这么快便得了消息,还送信要帮助咱们,如今灾情严重,有大夏援手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现下夏妃早已埋骨于雪山,这可如何是好?”
“照实说就是了!本来夏妃无福,又不是咱们对她不起!”性子急躁的整事大相赤桑已不耐烦。天灾无情,老天爷突然给他们来这么一下,本来赞普的王位就是从其王叔手上夺来的,其他几个王叔表面恭顺,实际上都恨不得找个机会掀了这宝座,这是一个信奉强权的社会,谁有能力谁上,哪个还遵孔孟之道,跟你讲究个礼义廉耻、君君臣臣啊!
御前大臣桑布扎皱眉道:“不可,如果照实说,为何这么几年都未向上国禀报,偏这个时候说夏妃亡故?”
“那你说什么办?要不然就说夏妃在这次大灾时故去好了!”赤桑虽性急,但急中也能生智。
良久没有说话的大论路东赞此时道:“此时若说夏妃亡故,上国必不愿援手助我等渡过难关……”
“您一向聪慧有识,您说怎么办吧!”赤桑双眼灼灼地瞧着路东赞。
“咱们只说夏妃在此次震灾中受了重伤,要好好调养,等上国的援资到了,咱们再说夏妃重伤不治,各位看这样可好?”只有这样,才能既得到上国的援助物资,又能不惹恼上国。至于别的,现下也实在是顾不得了。
也没人能提出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于是便派人去了大夏在逻些的驻地递交了这边的请求。
只七八日工夫,受灾人数就达上万,天气又热,再加上执政集团又不给力,受灾地区一片哀鸿,疫情也有蔓延趋势。
大夏的回复未到,赞普的几个王叔和母后诸族那边却分别接见了大夏秘密派来的使臣,他们不仅带来了丰厚的物资,还带来了郑重的承诺。
大夏那边收到回信,自然是意料中事。不过显然对方很是贪婪,他们没有直接说襄城在地震中丧命,而是说她重伤。若非襄城现在化身李香香正好端端地在勤庄呆着,只怕皇上还真会相信女儿受了重伤。如果真这样,那肯定会给对方送去大批救援物资和真诚的慰问。可惜,老天都不站在他们那边。
秘密派出的各使臣中,有个叫李旭的中年官员,他正好受命到赞普的三叔赛当那里,赛当收下礼物,却迟迟未表态,只敷衍着安排使臣们住下。
李旭坐立难安,若是他这回出来,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那不仅大大折损了天朝上国的颜面,回去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虽然说这事儿是暗渡陈仓的。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晚饭后他召集众人商议道:“这个赛当实在狡猾,我担心他收了东西,却不一定会按我们的计划行事,众位可有什么好法子?”
“大人,牛不喝水,咱们也不能强按头吧?”
“是啊,这老东西可真是不识相!”
“一不做,二不休,宰了这老家伙!看谁还敢翻翘!”
李旭心中一动,他看了看众人道:“此事若是不成,咱们便是回去了也落不着好。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要不咱们……”边说边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干他娘的!”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不好吧……若是弄不好,咱们提前送了性命……”
“你怕死在这屋里呆着!”
“你……”
李阳止了争吵,点了身边善使匕首的江峰和卢振道:“你俩装成随从跟着我,我等会儿就说有急事求见赛当,一进去咱们就结果了他,我瞧着他那些手下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不一定跟他是一条心。”
“我也觉得,灾后衣食不继,人心动摇也是有的。”
“京九,你带人围了赛当的大儿子,他与其他兄弟都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该怎么说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吧?”京九有勇有谋,只有从敌人内部分化他们,这些人才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一番密谋,李旭便带人去了。赛当已就寝,得知李旭求见,颇不耐烦地迎了出来。他心里打的小算盘,就是得了人家的东西,然后再打个太极,将人哄骗走了便万事大吉。至于别的什么事儿,他是一件也不会应的,他傻呀,反正他是没本事做赞普的,既如此,那便没必要有什么动作。
想的是挺美,这天下间既当婊子又装黄花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李旭一见到他,只魅惑一笑,江峰便上前一挥,赛当只觉脖颈一凉,眼前便是一片红。
也只有快刀方可斩乱麻了。李阳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后退两步,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实哪有这么严重呢,不过是求成心切罢了。
京九那边巧妙利用赛当两子噶尔与恭顿的矛盾,顺利与噶尔达成了协议。也是,噶尔才是长子,理当继承父王的家业,而赛当偏宠侧妃生的恭顿,怎不叫大子心寒。兄弟阋墙,皆因父母执事不公,怪不得外人。
擒贼先擒王。
上国的援助迟迟未到,诸臣旧部与母族却已经有倒戈、叛变的迹象。赞普心急如焚,暗中调拨人马加强防备,却不料大夏在王城的驻地派人过来,说要看望襄城。
这次觉蒙仍是不轻不重地婉拒了,可这次来人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转身离去,死心塌地非要看襄城不可。觉蒙大急,少不得去求见赞普。赞普连日来忧心如焚,见了王妃也没个好脸,得知这次人家非要见襄城,他叹了口气只好道:“就说夏妃伤重不得见风,要见她过段时日吧。”
来人果真走了。
等灾情过去,这片土地已是满目疮痍,而因为上国援助的物资还迢迢在路途,真可谓远水不解近渴,倒是边城送来了一些救急物资,可是杯水车薪也实在不能解忧啊。
驻地来人三次,回回都没见到襄城,最后一次面色明显不善,但还是没说什么,默默离开。第二天大批物资就到了王城,赞普终于露出一笑。
过了不到七天,大夏便来了一封谴责书。质问为何不让见襄城公主,言语之中大有怀疑他们因为没有收到援助、所以故意扣住公主不放的嫌疑。
赞普能说什么呢,襄城早已魂归雪坑,叫他去哪儿大变活人。
大夏那边,也开始紧锣密鼓制造舆论,高世曼不遗余力,在时报上大声疾呼,只说吐蕃欺人太甚,大夏公主下嫁多年,至今仍无子嗣傍身也就罢了,如今那边发生天灾,襄城重伤皆因他们保护不力,怎么没听说别的妃子受伤呢?现下好了,连面儿也不让见了,其居心何在?
沈立行早已回京,这盘大棋怎可少得了他?
大夏百姓早已是时报的忠实读者,如今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件凝聚民心的大事儿,他们又没有什么丰富的业余生活,于是个个化身编剧,都胡乱猜测襄城公主过的如何,现下如何,将来又会如何。
高世曼召集秦二他们,要求提高边关及吐蕃的银票兑换价格,这几年下来,凭着银票方便、优惠的吸引力,吐蕃那边早将大夏农商钱庄的银票视作一般等价物,一般的普通人家都已经用惯了银票,这下突然收紧,很多人都开始慌了起来。
本来可以换取生活物资的银票突然缩水,这岂不是白白被人给洗了?于是有人开始闹事,可惜,一切不在他们的掌握中,钱庄分店由重兵守卫,这群人当即傻眼儿。普通民众讶异于银票的突然收紧,而王庭诸臣则讶然于大夏的神兵天降。钱庄周围的守卫虽打扮的跟一般护卫无二,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
天灾、襄城公主、国内的异动、银票、守卫,这些看起来连不上串儿的事件,突然间竟有了可怕的联系。
在时报的渲染下,大夏百姓开始义愤填膺,我堂堂大夏公主下嫁于普布达瓦,如今生死未明,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如何让大夏百姓心安、痛快?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充斥着找吐蕃要人的极高呼声。
中秋节宫宴,皇上萎靡不振,似是因思念襄城而郁郁寡欢。
高世曼上前哄劝道:“皇上,您是咱们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要忧思过度,我与襄城心意相通,感觉她定然是安全无事的,您就别烦心了!”
不知怎么的,皇上看到高世曼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想笑,他强忍着叹了口气道:“世曼,你叫朕如何不担心。”
第433章 陈兵关陇骇虎狼
高世曼看到皇上强力隐忍,也知自己表演过了,于是又大声道:“吐蕃欺人太甚,如果再不交出公主,咱们必让他好看!”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很快便掩了下去,他慢悠悠抬起头道:“哦?你有什么法子叫他好看?”
沈立行坐在下面一点表情也无,李陵将皇上的表情看得真真儿的,总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能似无意实有意地看着皇上与高世曼互动。
高世曼眨了眨眼道:“皇上,我不懂国家大事,更不懂军事,只知道如何挣钱;但是我却是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要观察深渊,必要跳进深渊。”
皇上挤了丝笑大声道:“各位可是听到公主所言了?”
谁会说没有,本来那边就做的不地道,他们受了灾是吧,咱们给银子给物资,够意思了吧,可他们倒好,平日对襄城公主八成就不怎么样,下嫁多年却至今无嗣,百年不遇的大灾,王室中人没有一个人受伤,偏咱们的公主受了重伤,还不让探看,更不让回国,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
于是众人纷纷应和,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思,咱们自家窝里斗可以,若是有外敌来袭,那马上咱们拧成一股绳,共同抵御外敌。
宴中皇上便将沈立行,李陵、景先、高世曼及一些重臣给叫走了,皇上一坐下便道:“你们都说说,襄城不回,咱们如何是好?”
李陵知高世曼与襄城亲厚,他看了高世曼一眼道:“吐蕃此举,定是将襄城留质王城,咱们投鼠忌器,他们必然料定咱们不会轻举妄动;儿臣以为,咱们派出一支秘密分队,潜入王城,伺机救出襄城;一旦襄城回国,那便无所顾忌了。”
难得李陵还记挂着襄城,高世曼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李陵接收到她的目光,脸上神情越发柔和,此生他是没有机会再守护这女人了,可是她身边的人,他想替她守住。
沈立行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心中酸水却直冒。李陵不知襄城早已回京,要不然还轮得到他来献殷勤?于是不冷不热地道:“臣早已派出一支奇兵潜入王城,届时会接应公主回京。”
李陵奇怪他语气之肯定,忍不住有些纳闷。襄城是死是活尚不得而知,沈立行却敢站在这里言辞笃笃说届时会接公主回京。
于是便有人附和说这个法子好,于是大家七嘴八舌说一旦接回公主,就谢天谢地了,其实有不少人巴不得襄城死在那边,这样他们才能有借口陈兵关、陇。不是他们心狠,公主既能安享国之荣威,自然也要在必要时献出最珍贵的生命,反正又不是他们亲生的。
皇上冷眼看着他们吵吵,突然问高世曼:“世曼,你上次说那个通货膨胀,搞得如何?”
货币战的精髓就是剪羊毛,前世美国一差钱,便开始剪日本的羊毛,谁叫日本是美国的忠实走狗呢。
高世曼只微微一笑:“皇上放心,秦家都安排好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皇上点点头,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些重臣们似乎极喜欢这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众人在皇上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明显处于劣势的对方,说老实话,以前跟突厥对战的时候,什么时候有这般畅快啊!虽说现在正处于打与不打之间,可是胜负不是早见分明了么。有什么比趁火打劫更过瘾的,谁叫他们将咱们公主给弄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我们可是师出有名。
从皇上那出来,李陵叫住高世曼道:“我有话问你。”
沈立行正牵着高世曼往外走,闻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妻子。高世曼见李陵面无表情,她悄悄捏了捏沈立行轻声道:“你等我下。”
沈立行先行几步,高世曼这才小声道:“殿下,怎么了?”
李陵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跟她玩花样,直接低声道:“襄城在哪儿?”
只见高世曼眉眼弯了起来,她舔了舔唇笑道:“为什么现在才问我?”
李陵眼中明显氤氲了深邃和了然,他不答话,直盯着她目不转睛。她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忙看了看左右道:“她早就回来了。”
果然,他今儿就觉得皇上眼中的精光不同寻常:“他知道了吧。”
高世曼一时拿不准他说的是谁,于是伸出食指,指了指天小心翼翼地道:“知道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他对她的了解,襄城生死未卜,她绝不可能是这般淡定的样子,她果然早有成算。
忍了忍他又轻声道:“以后有事不许再瞒着我。”
她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暧昧,小脸红了下忙道:“嗯。”心中不免腹诽,你自己不问,我哪能专门跑到你面前扯着袖子告诉你所谓的秘密啊。
“走吧!”他发现她脸红了下,只装作没看到带着她往外走。
一上车沈立行便道:“殿下知道了?”
“嗯,我没跟他说过。”
“他没问,跟他说什么?”沈立行轻哼了一声。
她忙凑过去笑嘻嘻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儿肯定是皇上露了什么破绽,要不然殿下也不会突然来问我。”
沈立行将她捞到怀里,哼了一声突然就吻了上来。她这会儿心情不错,便稍挪了挪身子,挽上他脖子闭了上双眼。
末了他喃喃地道:“幸好”,幸好咱先下手为强,将这女人娶进了门,要不然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她以为他说的是襄城之事,便也没有回应,靠在他肩窝想着如何再踩吐蕃一脚。一回府她就被鸿儿给缠上了,然后晚上还有家宴,又跟陀螺似的连轴转到天黑透方歇。
金秋时节,又是一个丰收年。今年的丰收似乎更能让全国百姓兴奋,家里有粮,万事不愁啊。
进入初冬时节,本不适合出兵的季节,大夏却陈兵关、陇,大有你不交出襄城公主、我便横刀立马杀你片甲不留的架势。
刀悬在头上之时,才是其威慑最盛之时。
吐蕃如今虽比砧板上的鱼肉强一些,可是其王公贵族,只要有一丝好战因子的,全部都被莫名其妙给干掉了。这又刚刚经历了大灾,再加上大夏货币政策的洗涤,普布达瓦简直急的有严重姓功能障碍了。
他终于尝到了轻视大夏的苦果。人好好的夏妃,他为什么不多加宠爱呢,若是能留下一儿半女,现下他也没有这般被动。他这想法若是让高世曼知道了,只怕又要嗤之以鼻。老牌汉奸吴三桂反清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他那赴身为质的儿子。对小人来说,利益高于亲情;于君子而言,民族大义高于小我利益,必要时个人利益就是用来舍弃的。
要不然,你眼睁睁看着如画江山都丧尽?
正如朋友就是用来互相利用的,不然谁跟你玩哥俩好?正所谓肉互人食,骨毋互人吃。一旦朋友间差距越来越大,那么最终的结局便是友尽,而国家之间就只有两种结局:吞并,俯首称臣。
边关有些吐蕃人大着胆子跑到这边讨生活,这边跟商量好似的,不仅安排人家头几天的吃住,还根据人家的意愿入藉、安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住流啊,要说人天生有趋利避害之心,那么从众心理一样是天生的,后来那边涌进来好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这边啥也没说,照单全收,妥善安排……
年关将近,一边是潇潇雨雾、黑云压城,一边是喜气洋洋、安乐祥和。高世曼与他们分工明确,她只主管时报,这段时间以来,可着劲儿地为大夏营造出一份“大夏公主不可侮、大夏国威不可辱”的氛围;而民间则酝酿着“我公主生死不明,我刨你祖坟”的嚣张气焰。
谁怕谁呀,圣人说饱暖思银欲,同样吃多了也想斗个殴什么的消消食儿。这种气氛恰到好处,完全不影响新年的祥和与热闹。
国泰仍是水泄不通,景先一早便跟着沈立行回了京,一直呆在京中,时不时到国泰转一转,现下他也有了国泰的股份,成了正儿八经的主人之一。
高世曼忙完时报忙家里,今年府里的年礼由她亲自准备,这些都是小事,却又是极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勤庄那边也要扎账、分派红利,其他生意一样要扎账善后,直忙得昏天暗地。各种忙完后又各处走亲访友,因着沈立行也在京中,鸿儿跟鸟儿似的,每天都用不完的精力,高世曼再忙,也不能忽略这个宝贵儿子呀,是以每天还是要抽空陪他念诗、玩乐。
初二回娘家,因世燕刚生了儿子,鸿儿便缠着鑫儿玩,还有高克如、高世元的孩子,大家凑一起真是闹死个人。后来大家发现希儿更会玩儿,于是他们便跟在希儿屁股后面闹。高世娟夫妻现在不在京城,他们两口子带着鑫儿在外地开了个国泰分店,如今也是有了些身家。以前两人在邓国公府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现下可不同了,他们衣锦还乡,又有了自己的小小产业,杨令杭对这个庶子的成就赞不绝口,洪氏也不敢对高世娟爱搭不理了。
傻子也知道杨沛林是沾了妻子的光啊,那鲁豫影被闲置京城,整天除了对镜贴花黄,还真没人欣赏她的美了。
几个孩子玩着玩着便开始搞架,鑫儿皮实,跟高世元家的小子为了抢根树枝竟推搡了起来,结果在争抢过程中将鸿儿给碰倒了,下人来不及扶,鸿儿正好头磕在一块大石上,当下就起了包。
高世曼不好说什么,沈立行见儿子哇哇大哭可心疼坏了,上前从下人手里接过鸿儿,看到头上磕成那样,脸都黑了。
杨沛林见自家儿子闯了祸,上前就是一巴掌:“你怎么欺负弟弟!”直打得他自己都在哆嗦!
第434章 君临天下
杨沛林从没有打过儿子,可是他见鸿儿这一下摔的还有些厉害,沈立行也黑了脸,他免不了要替人家教训下自家儿子,以表明自己不护短的决心。
高世娟心尖儿也颤了颤,可她哪敢说啥,高世曼见鑫儿挨打,杨沛林还大有再动手的架势,连忙跑过去拉着鑫儿护着。鑫儿哇哇大哭,高世曼看得心痛,忙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鸿儿见娘亲不来哄自己,哭的越发伤心,这样一来杨沛林更要演足戏份,又要上来打儿子。高世曼边拦边劝,结果就看到鑫儿噗的吐了一大口血水。高世曼吓了一跳,只听鑫儿道:“爹,我吐血啦!呜呜……”
杨沛林脑子一懵,高世娟也吓得差点倒下去。等她反应过来,上前拉着杨沛林又哭又闹:“你这个砍头的,你干嘛下手这么重,若是鑫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杨沛林傻了,也由着她哭闹,高世曼将鑫儿抱在怀里直差叫太医了。她心里很是有些纳闷,杨沛林是打给沈立行和她看的,她不是不知道,也知道他下手没那么重,怎么可能一巴掌将鑫儿打得吐血呢?
她紧张地看着鑫儿道:“鑫儿莫怕,你张嘴叫大姨看看。”
鑫儿啊的一声小嘴儿一张,高世曼正好看见一颗上门牙要掉不掉地挂在牙龈上,她不禁一乐,拧着鑫儿的耳朵苦笑道:“你这孩子,就会吓人,不过是换颗大门牙罢了,什么吐血!”
鑫儿腼腆一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以为吐血了,杨沛林大怒,刚才听说把儿子打得吐血,他身上的血全顾着往脑门子上冲了,那会儿直吓得全身冰凉,还挨了一顿妻子的打骂。他冲上来拉着鑫儿,对着他屁股毫无预警啪啪啪就开始狂扇,高世曼阻拦不及,鑫儿狠狠地挨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拉开,鑫儿又开始哭了起来。鸿儿看完戏,也跟着伊伊呀呀地哭了起来。
高世娟忙将儿子搂在怀里乖啊儿的叫,高世曼也将鸿儿抱过来道:“鸿儿是小小男子汉,别哭了”,然后又悄悄对着鸿儿低声道:“你瞧鑫哥哥哭的多丑,跟个娘儿们似的,也不嫌丢人。”
鸿儿咯咯咯地挂着眼泪儿笑了起来,沈立行实在是对这个妻子毫无办法,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儿子,只觉他别想跟别的孩子一样受到娘亲的百般宠溺了。
闹了好一会儿,这些小孩子们才消停了。鑫儿抹了泪儿又跟没事人儿一样,不多大会儿便又跟他们玩到一处去了。
鸿儿似乎有些想讨好鑫儿,他折了一根高世曼养的蔷薇枝蔓,这时节花儿是没有的,上面有只零星两根小刺,他递给鑫儿道:“哥哥,给。”
高世曼见儿子将自己种的花瞎折,心里有些心疼,正准备上前训斥两句,却见鑫儿灿然一笑:“咦,这上面还有刺呢!鸿儿,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一副小痞子、又状极满意的样子,如此这般,高世曼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哪知希儿上前夺了那带刺的枝子咧了咧嘴道:“真好糊弄!不过是个破花枝子带两根刺儿”,边说边拍了鑫儿的肩膀一下又接着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以后跟着我混了!”
真可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大家看着都好笑,高世曼忍不住也笑道:“希儿,别瞧着你这会儿在鑫儿面前得瑟,再过两年你试试。”男孩子终究是男孩子,男女在体格上的差异很快就能显现。
希儿不以为意,头一昂傲骄地道:“再过一百年我也是长辈!”可不是么,希儿是跟世昕一辈儿的,鑫儿叫世昕舅舅,可不是差着辈份儿么。
大家都哈哈大笑,一个家果然还是需要孩子,孩子们天真无邪,是大人们的开心果儿。
过完年,高世曼他们又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吐蕃那边这个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外忧内患,高世曼都替他们难受。可是他们面对四分五裂的国内政权,竟还在苦苦硬撑。
元宵节后,大夏又开始源源不断往边关派兵,上面有令,到了边界就停,这叫有理有节;那边逃过来安家的难民只要不是手持兵刃全部予以妥善安置,也有一部分游勇趁夜来袭扰过几次,这边要么是将他们赶回去,要么将俘虏缴了械送回去,这叫适可而止;自古知兵非好战呐,战是为了更长远的和平嘛。
水深则流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长安锦绣繁华,扶桑、林邑等各国人士流连忘返,更多人选择留在这富贵之乡,一时间长随豪贵殢长安的风气大盛,又何况与大夏近在咫尺的吐蕃?
二月间,普布达瓦被鸩杀于王城,觉蒙王妃引颈自戮,几个王爷与赞普旧部互相攻讦,最后又互使阴暗手段,一番优胜劣汰下来,吐蕃王室竟凋零若无。最后吐蕃王朝崩溃,随即吐蕃爆发各种属民奴隶起义。后来奴隶军首领将历代赞普王陵瓜分并大肆挖掘。普布达瓦的陵墓因为被一个叫朗达姆的分得,因此未被挖掘,得以幸存。
在大夏看来,这些乌合之众迟早要土崩瓦解。大浪淘沙,虽有真金,那它也是见不得光的。
军中信鸽满负荷工作,连普布达瓦都未窥得的空中利器,自然不可能被那些奴隶军首领探得,专业班子跟兼职班子根本没法比。关、陇各地军士云集、外松内紧,与吐蕃的纷乱形成鲜明对比。
上兵伐谋,大夏的领导集团在等,等敌人大厦倾危,然后再上来轻轻踩上一脚。
到得四月,吐蕃内部那锅粥终于止沸,先是奴隶军首领前来投诚,然后一些没落的贵族、领主及部落酋长也纷纷前来示好。再不情愿,大势所趋,螳臂当车的下场,聪明人都知道,那些不聪明的,自然只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五月中,大夏不废一兵一卒,顺利将吐蕃纳入版图,没有风卷狂沙、兵临城下,更没有风萧水寒、金戈铁马。王师厉兵,气贯长虹,且问苍生,今朝谁家天下!
自此,大夏的边防线外推,再派出各部精干,前往吐蕃整理户籍人口,并结合当地的社会实际,施行了一种比较特殊的均田制。
入藏官吏引导贫苦的自由民“开拓荒地,划分良田牧场”,因地制宜地发展农业与畜牧业,并制定了“绿册”,登记平民的户口和耕地面积,随土地而固定赋税。这种制度的推行,使吐蕃原有的内部矛盾有所缓和,对调动平民的生产积极性、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大有裨益,相信长治久安之下,吐蕃的经济会逐渐繁荣起来。
景先上书,拥兵自重是导致分裂、有碍统一的病根。皇上令兵部集思广益,有意在军队制度上进行一次有益的改革和创新。
高世曼又利用时报向全国人民发出英雄贴,号召大家献计献策,为国分忧,一旦有人可以脱颖而出,那将来的钱途必是不成问题的了。
民间该埋没了多少人才啊,高世曼这一招无异于将一块大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一石激起了众多鱼儿上窜下跳。
自宋朝杯酒释兵权,到现代换防制度,无不说明了兵权的重要性。如今兵权牢牢掌握在天子手中,可景先上书,又不得不让皇上起意。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便国家,但是如果能加集中央集权,进一步牢牢把握军队,何乐而不为。
高世曼自然是知道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嘛,党指挥枪嘛,她如何不懂。
时报收集了全国各地有识之士的投稿,专门开辟了一个专栏,让天下匹夫畅所欲言。
高世曼抛砖引玉,与景先一起合作,联名在专栏中提出“为大将者无赫赫战功并非等于无功”,他们引经据典,论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重要性及其等同于“先工治未病”的优越性。
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有人写稿说“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仁义不施而攻守异也”,到最后连“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不足为勇”这种话题都扯出来了。
反正百花齐放,有人给时报投稿,高世曼巴不得,管他们扯什么犊子,只要不是反动言论,但凡与时俱进的稿子高世曼都给上了时报。
大夏掀起了老弱妇孺学习修身、齐家知识的高潮,便是街边小儿也晓得“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道理。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吐蕃那边无论军政还是民策,皆有条不紊走上了正轨。今年宫宴,襄城与高世曼同时出现,皇上对外宣称,襄城公主在去年那场大地震中受了重伤,历尽千辛万苦,在边关军士的护送下,顺利返京。
很显然,现在襄城是个寡妇,不回娘家回哪里?有人开始动襄城的心思,再怎么着,襄城也是一国公主啊,瞧她跟高世曼陪在皇上身边同出同进的模样儿,显然皇恩未褪啊!家中有适龄男子的权贵人家都开始盯上了她。
宫宴罢,皇上叫住李陵,说是有话跟他说。李陵乖乖跟进去,皇上开口道:“时报不可小觑呀,人人都说言官谏吏笔如刀剑,朕看这时报才是扼人咽喉的利器。”
李陵如何不知父皇何意,他故作不明装傻道:“父皇顺利统一吐蕃,成为有史以来开缰拓土最多最广且兵不血刃的君王第一人,时报确实功不可没。”
皇上谦虚地笑笑道:“谈不上最多最广,兵不血刃倒是担得起。”说完便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陵。通过这些事情,皇上想将时报扼在手里的想法更为强烈了,去年高世曼主动提出让出五成以上时报的控制权予朝廷,他当时认为时机还未成熟给拒了,现下,时机该成熟了。
李陵有心吊这个父皇的胃口,故意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他一脸木然立在那里,仿佛压根儿就没会到皇上的意思。
第435章 姻缘天注定
他不说话,皇上也不说话,最终还是李陵先忍不住:“父皇,世曼说了,如儿臣这种没有前途的亲王,并非是她中意的大树,她早想弃暗投明,另择荫翳;您说说看,全大夏哪棵树才是她心目的大树?”
皇上哈哈大笑,李陵一语双关,甚合他的心意。儿子们想要的,他不一定会愿意给,可是这高世曼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哦?孟德那小子呢,他也嫌你不好倚靠了么?”皇上语有戏谑,他也知道,这三人是绑一条绳上的,高世曼身为女子,心中的欲念没有那般强,面前的这个儿子,早已跟他达成了协议,只有秦玉丰,他没有把握。从人家口中夺食,人家慑于皇威,嘴里是应了,可是总得让人家心服口服,这将来合作起来才能愉快啊。
“他?”李陵轻松一笑,“他若敢不听世曼的,那日子只怕不好过”,说完他还故意摇了摇头。
皇上大感兴趣,在案几后往前趴了趴笑道:“呵,怎么,世曼莫非比她自己说的那个什么河东狮还厉害?竟能越过孟德媳妇,让他日子不好过?”
“两码事儿”,李陵噙着浅笑,“世曼心中极有主见,您瞧她平日叽叽喳喳,不温不火,可是在重大问题上她从来不含糊;事实也证明,她的见识学识和能力,足为我等指路明灯。若非世曼瞧不上孟德那副花花肠子,以他那城墙厚的脸皮,只怕比沈大人还要先下手。”
皇上瞧着这个曾忽略多年的儿子意有所指地突然道:“那你呢?”
一句话戳得李陵鲜血暗流,他敛了眉眼轻声道:“姻缘天注定,儿臣无福,不该生在……天家。”
这大逆不道的言论,并未让皇上动气,反让他心中轻颤了一下。是啊,这个儿子,从小不得自己欢心,听他那意思,高世曼嫌他生在皇家?果真是个奇特的孩子。若真如此,那李陵他可真是冤的很。
房中静谧,李陵突然烦躁不已,皇上似感觉到他的忍耐,轻声道:“去吧,父皇会好好补偿你……们。”
也不知道他说的公事还是私事,李陵点了点头告退,待走出来仰望夜空那轮皎洁的明月多时,方觉心境平复如常。
宫宴未散,他脑中想着父皇说的话,朝高世曼的位置走过去,他得跟她通个气儿。高世曼一脸娴雅地小口小口吃着东西,沈立行坐在她身侧正端着一杯酒小口小口的边抿边弯着眉眼瞧着她。远远见他走过来,高世曼对他展颜一笑。他有些恍惚,岂知一没留意便跟一亭亭女子撞上了。
李陵下意识去扶那位女子,原来是许家的小姐,“抱歉”,李陵木然地道着歉,那许家小姐却趁机往他身上靠,嘴里还娇滴滴地道:“殿下……”
他一阵厌烦,又抬头去看高世曼,只见她正瞪着那许小姐,明显的嫌弃和厌恶跃然脸上,看得他心中不免有些……满足。
那边高世曼皱着眉低声嘟囔着:“殿下都有瑞娴了,一些幺蛾子还要往火里扑,脸大啊!”
沈立行不免有些好笑,他凑近她浅笑道:“你操心太过了!”
“哼!”高世曼瞪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他们男人就是喜欢这种觍着脸贴上来的女人,想了想还是算了。
李陵身为皇五子,不仅有财有貌,现下皇上待他也很是亲厚,其府中一正妃一侧妃,显见他身边还大有可为,京中权贵何止千万,总有那么些心眼儿多的人想跟齐王搭上干系;也有不少懵懂少女更是胸怀壮志,想着攀上齐王将来也是荣华富贵不愁,自然是对他青睐有加。
可是现下他眼中没有别人。
见齐王过来,附近的人主动让座,高世曼仰着小脸笑问:“怎么了?”
李陵对沈立行点了点头坐下低声道:“吃饱了么?”
“嗯,皇上找你说什么了?”
“时报的事情”,李陵顿了顿又接着道,“回吧,路上说。”
沈立行牵着她的手起身,他看了一眼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默默同他们一道儿撤了。
走在宫道上,李陵正准备开口,高世曼突然道:“去年我就提过出让时报一半的股权给皇上,如今天下大事已定,以皇上的雄才大略,钱庄的股权迟早也是要拱手相让的。”便是在前世,政府也是企业的最大股东,企业的利润首先是缴纳所得税给国家,然后才能再按一定的顺序继续分配。
“嗯”,李陵言简意赅,似是知道高世曼还会往下说。
果然,高世曼接着道:“皇上也不会占咱们便宜,如今国库充盈,帑藏丰腴,想来咱们也吃不了什么亏。”
李陵和沈立行俱咧嘴笑了,高世曼又道:“就按公允价值评估吧,纪王虎视眈眈,咱们定向增资的把戏也玩过了,这次便让皇上出面吧!改天有时间大家碰个头吧。”
“嗯。”
高世曼见他仍是话不多说的样子,忍不住笑他:“殿下,您金口难开啊。”
李陵扭头看了看她,无奈地笑了笑,他天生话不多,又如何让他移了这秉性呢?一回府,沈立行便将她按在门后眯着眼睛道:“你喜欢话少的?”
她立马讨好:“不喜欢,我喜欢你。”
这还差不多,他俯下头吻她那柔软的唇瓣,他唇齿间留有酒香,高世曼并不排斥,微闭双眼享受地迎合着他。他喝了酒,本就有些把持不住,吻得越发大力,她闷哼一声使力推他,他却收紧了双臂,肆无忌惮地开始解她的衣裳。她反抗无效,只得由着他,不多时他深吸口气,将她丢在床上,她趁机一骨碌爬起来道:“还没洗呢!”
他双眼迷离,哪还管得了这些,三下五除二便剥光自己,手一挥熄了灯便将她压在身下。
“你是不是喝多了!”高世曼有些急了。
他却是不理,手中不停,带着她一起钻进被窝,她又不死心地道:“你喝多了!先去洗洗!”
他不耐烦了堵上她的嘴,随着她娇嗔地“唔”声,他毫不犹豫地撑开她进去。她顿时全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交给他。伴随着他的喘息和起伏,她双眼逐渐迷离氤氲,双手不自觉慢慢攀上他的脖颈,只觉一阵酥麻传遍全身……
明月高悬,他搂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却全无睡意。冷不丁突然道:“上次军中那个姓靳的,就是长的还行的那个。”
沈立行手一顿,立马便黑了脸,也不理她。她见他不理,奇怪地扭头看他,黑暗中只能看到他脸上的轮廓,她哪知道他这会儿在吃干醋,窝到他怀里自顾自道:“我瞧着那姓靳的体格强壮,长的也不赖,他既能做一回红军首领,本事必也不差;襄城迟早还是要嫁人的,你去帮着问问,再怎么着这回也不能摸瞎了。”
他心下一松,嘴里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会操心。”
“唉,她伤春梦我伤脑筋啊,这回可得好好打听对方的人品,襄城单纯耿直,还是找个善良的男人好”,襄城经历赞普,现下也是别无所求,高世曼回回问她,她只说是个男人便成,这可怎么行。
“善良?善良的男人可不好找”,沈立行敷衍她,“再说了,有皇上在,京中上赶着的男人多了去了,谁敢欺负她!”
高世曼爬起来坐着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也知道有皇上在,没人敢欺负她;可是皇上也不能罩她一辈子啊!”
他见她激动的坐起来,忙将她往怀里一拉道:“这个姓靳的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那男人看着是个老实的,长的帅还可以赏心悦目。
沈立行趁机抹黑那靳跃山:“他虽然皮相不错,但为人却绝对算不得善良。他天分比人高,所以有些清高孤傲,但却偏又跟某些人颇混得来”,他深知高世曼喜好,接着道:“他最推崇的话便是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二百五吧他!”高世曼果然义愤填膺,“那他不会喜欢断袖分桃吧?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皮嚢!”
沈立行闷笑:“瞧你,又不是你选女婿,干嘛这般激动。”
“谁激动啦!”她瞪他。
“好好,我错了,他是真不合适,赶明儿我好好筛下熟识的军士,也许皇上心中也有了成算呢,你可别大张旗鼓地将这事儿闹到明面儿上来。”
“知道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怕什么?”
“你说的没错,那是初嫁,可是襄城是寡妇,怎么能一样?”
“初嫁、二嫁有何不同,襄城又没有子嗣,并无拖累,她还是她,有什么区别?”男人们就是搞笑,不在乎女人家内在的价值,却纠结于那层膜,实在是肤浅又可笑,她越想越气,堵气道:“哪天我对你没兴趣了,我便去找个男人尝尝,看你到时候还要不要我!”
沈立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错愕了一下铁青着脸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感觉到他的僵硬,她有些心虚地道:“好话不说二遍,没听清算了。”说完立刻钻进被窝,将头一蒙,好像这样便安全了。
他上前就去掀她被子,她死死拉着被角嚷嚷道:“我什么也没说!”
他冷笑道:“哼,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喂不饱你怎么着?”边说手上边动作,他若来真的,她又如何是他的对手,被子没多会儿便被扯开,她的小脑袋暴露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缩着身子嘴硬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他气极,直接翻到她身上便冲了进去,怒气化戾气,不管不顾了起来。他进去前强行压开她的双腿,不小心弄痛了她也不自知,待他偃旗息鼓她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忙去拉她:“怎么了?”
第436章 不在状态
高世曼挥手拍开他的手,一侧身便给了他一个背。不仅是腿疼,那里也隐隐作痛,想来他是有些生气了的,可是她更气。
他这才有些后悔,紧紧搂着她道:“谁叫你胡说八道,以后再不许了。”
她不理他,去拉开他盘在她身上的手臂,他当然不松了,若是这会儿他松了,她只怕怒气会更涨,他还不知道她么。
她却也不是不了解他的,她拉着脸冷冷地道:“滚,你还要不要脸?”
他浑身又是一僵,不多会儿便翻身下床,去净房扑楞了一会儿便走了,想是去外书房睡了。
她也不叫他,起身去净房在马桶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只觉得有些冷了才去洗漱。他二人多久没闹过脾气了,沈立行一直在龙门,每次回来两人都是蜜里调油,这才回京呆多久啊,两人就开始闹脾气了,果然是相爱容易相处难啊。高世曼想到他刚才丝毫不痛惜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又升起无名怒气,洗完往床上一趴便睡了。
他以为她跟以前一样,以前两人闹别扭他总以为她会生好几天气,他忍着几天不敢骚扰她,结果每回他放下里子、面子去哄她的时候,她却又是跟什么事儿没发生一般。说到底,她是个不记隔夜仇的人。
高世曼早早起来,她梳洗好便出了门,国泰附近有不少吃食,她要化悲愤为食量,也不想呆在这府里,憋气。
点了最想吃的东西,可真吃的时候却是食之无味,生活可能太单调了吧,她已经丧失了斗志,简直可以跟温水中的青蛙媲美了。她这么想着,早餐直吃了半个多时辰也没吃进去多少,干脆就不吃了,她丢下早餐去了国泰。上工还早,除了值夜的人也没别人,高世曼上了二楼,让跟来的人自便,进去后便坐在窗前往下望,想着上回皇上来看庙会,楼下夫妻吵架,她不禁哂然。
沈立行起床来寻她不见,遍问也不知其所踪,心知她肯定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带人往各处去寻。
刚去高府问了,丁山便拍马来报说皇上有请,他只得按下心思先入宫面圣。
高世曼昨晚没睡好,坐在窗前又无人说话,不免有些开始打瞌睡。景先得知沈立行又过高府来寻高世曼,想着两人是不是又闹别扭了,早饭也没吃便往国泰这边来了。果然,老远就瞧见高世曼坐在窗前愣神,看着那身影极萧索的样子。
景先不动声色往她身边一坐,盯着她看了半晌儿,见她脸色的确不好,心中一动,正准备相问,她却一笑道:“吃过早餐没有?”
“没。”
“你先去吃啊,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貂蝉。”
“你怎么了?”景先不动。
高世曼咧了咧嘴,她总不能跟一个没成亲的大小伙子说自己的丈夫在床上对自己不够温柔吧?
“没事,就是在襄城再嫁的事情上,产生了点分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高世曼张口就来。
“是吗?”景先明显不信。
“你先滚去吃早餐好吗,你口好臭!”高世曼瞪他。
景先不在自地离她远些笑了笑道:“那你坐会儿”,转身便下楼去买早点了。等他端着碗面上来的时候,高世曼取笑他:“你将老板的碗筷都拿来了?面子挺大呗!”
知道她是没话找话,以景先在国泰的地位,这附近谁不给他两分颜面,何况是区区一副碗筷。
看着景先吃的香,高世曼鬼使神差地道:“给我吃一口。”
“你没吃?”景先愕然。
“吃了,不过是看你吃这么香,口水流出来了”,她之前早餐草草吃了些,这会儿见他狼吞虎咽,自然是少不了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叫他们再去买一碗吧?”景先看着她那馋样儿有些好笑。
“不用了,我吃不了,给我一口过过瘾就好”,边说边凑了过来。
景先挑了一筷子面卷成团喂到她嘴里,她张着小嘴来接,他忙提醒:“吹下,烫。”
她忙手口并用,又是吹又是扇的,将面含在口里只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一边还赞不绝口:“嗯,好吃。”
“你再吃点,早上没吃饱吧?”景先将碗推了过来。
她哪好意思抢了景先的早餐,只得说:“够了,你快吃吧,我就是过个嘴瘾。”
“真不吃?”
“嗯,你快吃。”
见他吃的香,口水又开始在嘴里横流,高世曼只得借说话转移注意力:“喂,你现在今非昔比了,得找几个功夫不错的人跟在身边。”
“我也有此想法,要不叫姐夫给我找两个?”景先抬眼瞧她。
听他提及沈立行,她心中冷哼了一声道:“我那有个叫陶艺的,是齐王送我的女卫,不仅功夫不错,长的也还不错,你见过没,就是那个一笑脸上哈是爬爬的那个。”
“什么爬爬?”景先莫名其妙。
高世曼哈哈大笑:“大酒窝呗!”陶艺一笑脸上便是一个长酒窝,很是好看,高世曼经常拿她打趣,说她脸上有虫子爬过。
景先皱眉道:“不要。”
“怎么,举世混浊你独清啊?”高世曼不屑。
“你不要的人给我,我才不要”,景先继续吃。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要了,我跟你说,陶艺真的不错……”
“既然她这么不错,那你就留着吧!”一句话将死她。
高世曼被噎得哑口无言,平日她这口舌不知道多利,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她感觉自己今儿明显不在状态,摇了摇头试图将这脑子摇清醒,结果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反击,只好伸手在景先耳朵上拧了一下,嘴里骂道:“小王八蛋。”
景先咽了口面正色道:“姐。”
“怎么了?”高世曼得意,她就不信景先敢还手。
“姐”,景先又叫一声。
“有病啊你!”高世曼不耐烦了。
不等景先回话,她马上摆着手道:“我没药!”景先早熟知她的套路,所以她提前一步将他的路堵死。
哪知景先却道:“不知道小王八蛋的姐是什么蛋。”
料到她没什么好反驳的,景先兀自将剩下的面吃光才抬起头。哪知一抬头便傻眼儿了,高世曼眼中弥漫着水汽,正委屈地瞪着他,想是气极了。
他忙丢了筷子道:“我……我说着玩儿的,我是小王八蛋,你别真的生气呀!”
“你们都欺负我是吧?”她伸出手背往眼上一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泪。景先与她开过多少比这更恶劣的玩笑,也从未见她如此过,这下可真是有些慌神了。
“我哪欺负你,你别……别哭了”,他更没哄过女人。
“谁是王八蛋?”她不依不饶,明明是她先骂人的,这还有理了。
景先耷拉着脑袋闷闷地道:“我。”
她这才咧了嘴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只得苦笑,见她眼中还有残泪,他索性探手去帮她抹了,手离开前还稍用力按了下道:“丢不丢人。”
“丢人的是你”,高世曼仍笑得没心没肺。
可不是么,这辈子他也没有这种经历,居然自承是王八蛋,要是在别人面前他这可是奇耻大辱,可是面前之人偏是她,只有认了。
他叹口气道:“好好,是我。”
她这才心满意足,想起昨日与沈立行龃龉,她伸手扯了下景先道:“问你,你嫌弃襄城公主是二婚吗?”二婚而非寡妇,看景先这种聪明男人会如何作答。
景先吓了一跳,他忙表明心迹:“我对她没企图、无念想,你可别瞎扯。”
高世曼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这话有语病,她忙纠正:“不是我想牵你们的红线,我就是想问问,你身为天下有识男子的代表之一,你觉得像襄城这种有地位、单纯善良的姑娘,会有多少男人会介意她已嫁的身份?”
景先看着她的眼睛,生怕她又给自己下套子。高世曼被她怀疑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舒服,拍了他一下道:“你倒是说呀,有多少男人在乎女人非完璧的?”这话已经够直白了,若是景先再听不懂,高世曼真要将他从门萨排行表里剔除出去了。
景先咳了一声道:“这个……这得看这男的有多喜欢这女的吧?”
高世曼觉得他在敷衍自己,她对着他又是一巴掌道:“喜欢个屁,你以为青楼的花魁啊!”
景先被她打的一凛,嘴里忙道:“她是公主,自然不会无人问津,你管这些干什么,如果你担心她,干脆叫姐夫收了她,你们也好共侍一夫,友谊长存。”
“你再说!”她有些恼了。
“好,我不说了,她不愁嫁的,你能不能少操些别人的心”,景先苦笑。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她有些不甘心地道:“答非所问。”
他笑笑道:“本来我这种人就属于小众人群,你问我,我也只能跟你说,只要是我自己喜欢的,哪怕她嫁过人、是个老女人,我也喜欢,可是显然天下间男人不会这么想啊,所以你白问了。不如你晚些回去问姐夫。”
说起沈立行,她少不得又冷哼一声,然后咧了咧嘴道:“你口味真重。老太太你也要?人家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你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受什么刺激了?”他眼中无波,静静地看着她。
“你才受刺激了吧?”她反唇相讥。
他只好闭嘴。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殿下见了皇上,咱们可能要着手将报馆和钱庄的股份淘给皇上了。”
“嗯,迟早的”,他点头。
“趁这次机会,我分些股份给你,期权太慢。”高世曼不是吝财之人,景先也非池中物,她愿意在他身上投资。
“你想好了?”他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我哄你玩呢!”她嘻皮笑脸起来。
第437章 人生大起落
景先看着她,很是淡定,她翻了个大白眼道:“你是我弟,我还舍不得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弟弟多了,这股份怎么没给别人,景先心中明白,又问道:“姐夫知道吗?”
“关他什么事,你今天提他几回了?烦不烦,你喜欢他啊,要不我让贤,让你嫁他好了,我跟襄城搭对儿去!”她没好气。
“瞧你”,他失笑,沈立行肯定是得罪她了,要不然她不可能是这样儿,景先景自猜测这两口子是怎么回事,她都孩子娘了,小性子倒不少。
两人在楼上聊的倒也融洽,一来二人有不少共同话题,二来都是能说会道的主儿,景先不再提沈立行,只说些她爱听的哄着,中间又有人过来问景先事务,七搞八不搞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我饿了,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吧?”高世曼早上吃的不多,说了一上午,也该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买。”
“我也不知道,咱们下去走走吧,看到什么吃什么吧!”
“好。”
一下来高世曼便有些后悔了,可能是她长期的养尊处优、四体不勤使得自己现在都有些懒得走路了,只觉好累。刚才是她自己要下来的,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了。
国泰楼下人不少,即使不在这里购物,也可以在这里看表演、休息、喝茶,所以这里一直是京中人休闲的好去处。
下楼刚转了一会儿,高世曼便不小心撞到前面两位女子身上,其中一女子尖叫一声,差点没把高世曼吓得跌坐在地上,陶艺忙上前护住高世曼,嘴里免不了嘀咕道:“装腔作势个什么劲儿,少夫人又不是熊,碰一下叫得跟杀猪似的。”
高世曼来不及制止,只好堆起笑脸准备赔罪,哪知抬头一看,冤家路窄啊,正是多年未交锋的姚家媳妇儿康书芳。
康书芳本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听到陶艺这么说,哪能依她,正准备喝骂,见到是高世曼,气焰终是落了下去。高世曼看她嘴里虽没说什么,却是一脸愤恨,本来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她淡淡地道:“走吧。”
本来相安无事,可是景先刚才听这女人一声尖叫,只觉她极无教养,后来她还敢瞪着高世曼,一脸的隐忍和不服,心中对她更是不喜,见高世曼说走,便只好走了,走了两步他忍不住扭头看了那女人一眼,鄙夷和不屑尽在眼中,直气得康书芳想冲上来给他一巴掌。
可是现下的高世曼绝不是她这种身份可以惹的,秦家挤兑姚家的往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
可她又岂是好相予的,心头血一时上脑,她忍不住出口讥讽道:“好艳福,如今又换了人了!”
陶艺耳朵尖,听到这话故意对高世曼道:“少夫人,那女人骂您。”
高世曼一愣,这康书芳吃一堑竟没有长一智吗?她无心理会,景先却道:“她骂什么?”
陶艺不等高世曼开口,巴拉巴拉就将康书芳原话学了一遍,康书芳大惊,立在原地竟不知道要逃。高世曼一听就知道这女人说的什么意思,以前她抹黑自己,说定了婚还跟秦二和李陵裹在一处,现下见自己跟景先一起,必是影射自己水性扬花、又换男人了。
她本来就有点饿得头重脚轻,脑子也没平日好使了,这会儿叫她强压怒火只怕不行,于是立时便火从心起,刚准备抬脚朝康书芳走去,哪知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大家本来都在瞧康书芳脸上颜色纷呈,也只有景先在注意高世曼脸色,见她竟气得倒昂,骇得心尖儿猛地一跳,他及时上前扶住她,嘴里急道:“姐!”
这声惊呼将众人心神拉回,一见这样,俱吓得没有人色,一时间乱了套。康书芳一见如此,也是拉着同伴拔腿就走,转眼便没了人影。
大家手忙脚乱谁还注意到她,景先掐她人中,好容易迫她悠悠转醒,她睁开眼,脑中一片空白,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竟是一脸迷茫。
“好些没有?”景先声音都开始发颤。
她只觉跟刚献了四百毫升鲜血似的,也懒得答话,只软软地又闭上了眼睛。
景先忙吩咐她们:“去备个软轿。”
本来国泰人就多,这么一会儿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直到高世曼被人送到轿中,还有很多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还围在那儿八卦,没多大会儿,便都知道姚家小儿媳妇将高大人给气得晕厥了。
陶艺则直奔宫门,让人给沈立行带信儿,说高世曼晕倒了。
童和立在殿中见小柱子在门外探头探脑,面有急色,便不动声色走到门外压低声音道:“出什么事儿了?”
小柱子忙道:“沈府来人说沈少夫人突然晕倒。”
童和吓了一跳,忙转身回去,皇上见他慌里慌张地进来,忍不住扭头瞧了他一眼。童和一脸着紧,眼中俱是焦急,皇上奇怪道:“怎么了?”
“回皇上,沈大人府上来人,说是沈少夫人……昏厥了。”皇上面前,还未至以讹传讹。
沈立行头皮一麻,还未开口,皇上便腾地起身道:“什么?快宣太医,速速随沈大人回府!”
朝议中断,皇上不以为意,只看着沈立行急行而去的身影,心中不免担忧。童和上前小心翼翼地安慰道:“皇上保重龙体,少夫人一向身子康健,应是没有大碍。”
皇上也没做声,只道:“大家先散了吧!”
各位大人散了后也在纷纷猜测这沈少夫人是怎么了,一回府才晓得原来是被气的。这得说了多狠的话才能将高世曼气晕倒哦,这京城居然还有如此厉害之人,大家不免有些好奇姚家小儿媳说了什么话气倒了高世曼。
沈立行拍马回府,一跳下马便往房里冲,太医还在后面,高世曼在床上浅眠,她这时是又饿又气,本想叫人送点吃的来,可又更懒得开口说话。那种被人抽走精气神的感觉一直索绕着她,她不免也有些心虚,莫非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听了康书芳那几句话便给气趴了?一时间心中也是十分害怕。
沈立行一进来便坐在床沿拉起她的手,她感觉到是他,却不想理,于是继续假寐。他六神无主,见她睡着,只扭头低喝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他拍马,人家太医坐轿,哪能赶着上他的脚程,他已是心乱如麻,失去了思考能力。捧着她的手在唇上亲了又亲,他喃喃地道:“曼儿……”
她被他弄得不耐烦,稍使力抽回手,沈立行见她醒来忙趴到她面前道:“曼儿,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回事?”
她总不能说是气的吧,索性也不出声,他心中更加惶然,只颤抖着道:“是我不好,你打我两巴掌好么。”
哼,她侧过头,懒得理,也没力气理。他趴在她面前胡乱地吻着她的额和鼻尖、唇,嘴里不停地道:“别生气了,你到底怎么了……”
高世曼暗想问的废话,我哪知道我怎么了,死了也好,省得活受气。
卫太医和另一个太医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平时威风八面的沈立行沈大人跟条狗似的趴在自家夫人面前喃喃自语,那样子似极无助又虔诚。太医一愣,暗想这沈少夫人莫不是真的病情严重,卫太医常来常往,他清咳一声提醒沈立行,沈立行忙起身拱手道:“太医快来瞧瞧。”
卫太医也不客气,上前把了脉,又问高世曼:“少夫人现下有何感觉?”
高世曼有气无力地带着哭腔道:“我好饿……”
沈立行一愣,卫太医心中了然,对着跟来的另一个太医道:“您也给瞧瞧。”
沈立行心中一个咯噔,莫非曼儿真有什么问题,卫太医竟然没有十分把握了?他心尖儿急跳,只觉两只手开始发跳。
那太医把完脉瞧了卫太医一眼,似在嗔怪他多事儿。沈立行急不可耐上前便道:“夫人可是无恙?”
卫太医笑道:“恭喜大人,少夫人无恙,这是有喜了。刚刚少夫人还喊饿,府上快些安排些妥善的吃食来才好;这几日便先躺在床上吧,胎儿本未坐稳,又晕倒一回,只怕有落胎的风险,老夫先跟谢大人商议个保胎的方子出来。”
沈立行有些愣神,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不过他听卫太医说有风险,却也是脸上带着笑的,便心知并无大碍,谢过之后,他忙上前拉住高世曼的手道:“曼儿,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废话呀,高世曼真想骂他。他见她不理,忙吩咐人去弄吃的,另使人包了红封送太医出府。
等他折转回来,喜不自禁地拉着她的手又开始叽歪:“曼儿,早上你去哪儿了?怎会晕倒?”
得知自己再次有孕,高世曼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儿,沈立行昨天在自己身上挞伐无度,后来还气得她甩手出门,结果又倒霉路遇康书芳,还被那个败家娘们儿又骂了一顿,真是气不死人。
沈立行迟迟得不到回应,只急得额上冒汗,她感觉到他的手发颤,于是也矫情起来:“你走啊……”气若游丝,饿的;说完便开始嘤嘤哭泣。
他大急,忙上前安抚,语无伦次地道:“别哭,别哭了,是我不好。”
话音一落,便听到门外有人叫他,他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又道:“我去去就来。”
一出门口,他便皱了眉,恢复了他在众人面前的神圣不可侵犯低声道:“上午去哪儿了?”
第438章 反咬一口
景先在偏厅坐着,沈立行想着她必是去了国泰,他这么问,其实是想问发生了何事,高世曼为何会晕倒。
荔枝上前将偶遇康书芳、又被她恶言讥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沈立行听。他听得肝火直冒,那姚家的人想是上回没有吃够教训,还敢上他门上挑衅,他勾了勾一边嘴角,一句话也没说便进去了。
这时肉粥送来,沈立行亲自扶她起来靠在床头,一边端碗一边道:“你好好养着,那起子出口伤人的,我自会料理。来,先吃点粥。”
她虽坐起,却并不张口,显然还在堵气。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是不是要我用嘴喂?”边说边喝了一口将嘴凑了过来。
“滚开啊!”她抬手将他的脸推开。
沈立行呵呵笑了两声,用勺子舀了粥递到她嘴边哄道:“别生气了,来,饿坏了可不成。”
她也确实是饿了,顾不得再矫情下去,张开嘴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吃了起来,热粥入腹方觉整个人有了力气。她这些时忘了月信,没想到自己竟然又有了身孕也没留意。想他昨夜如此对待自己,她忍不住抬眼瞧了他一眼,只见他满意地咧着唇,十分认真地喂自己吃粥。沈立行见她瞧他,笑呵呵上前又在她脸颊亲了一下,脸上荡漾的尽是幸福笑意。
待她吃饱,方才撒娇道:“那个康书芳欺负我,我又饿又气,所以这才晕倒。”
他将碗丢在床头小几上,想也不想便掀了被子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中叹口气道:“饿了为何不吃东西,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跟人置气,幸好这次没事儿。”
“都怪你,都怪你”,她又开始带了哭腔。
他忙将她脑袋按在肩上忙不迭道:“好,怪我怪我。”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沈立行见她眼皮子耷拉着,于是抱她躺下道:“你睡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准备,等你醒来就能吃着。”
“嗯”,她答非所问,闭上眼睛慢慢便睡着了。
齐王府和秦二得到消息,两府的夫人都跑过来问情况,沈立行以高世曼已睡下为由,感谢了一番送她们出了府。外面风传姚家小儿媳在国泰当众气倒高世曼,秦二初得消息还真不敢相信,康书芳被蛇咬过一回,还敢淌草窝子,勇气不是一般的可嘉。
李陵让瑞娴过府来看看怎么回事,心中也是气极。他素来知道高世曼身体康健,也不是那十分小气、受不得委屈之人,只担心她身体有什么异样,心中又十分担忧。
望风而来的夫人小姐不少,很多一进府便被打发走了。当大家得知高世曼有孕,更是为那姚家小儿媳捏了把汗。若是高世曼这次有什么闪失,只怕姚家日子难过,就是现在,大家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笑话。
自从龙门大营成立,姚大将军便已解甲归田,一来他常年戍边,也该回京尽享天伦;二来军中自改革后便经历一轮轮换血,很多年轻军官都脱颖而出,他也有心腾窝。龙门大营也曾盛情邀请他去教授实战技巧,他想着还是要离家,便婉拒了,倒是让大儿子去龙门学习了一年。
姚夫人整日跟京中一些夫人们在一起交往应酬,得知小儿媳又惹了高世曼的时候,她正在跟几位夫们打牌,听到消息又急又气,匆匆赶回府,小儿媳已经回来,她也等不及叫人来见她了,直接跑到康书芳院儿里,一进去就问:“人呢!”话音未落,大儿媳许蕊也一脸急色冲了进来。
“娘!”许蕊一肚子火,她在外听说自家妯娌将沈少夫人气得晕倒在国泰广场,她立马便回府报信儿,没想到姚夫人已经早得了消息。
姚夫人看了她一眼没做声,许蕊见她脸色不虞,也不好再说,只等康书芳出来。
康书芳的丫头出来怯怯地道:“二少夫人她……今儿被沈少夫人撞了,一回来她便说腰疼,现下正躺在屋里。”
姚夫人大怒,前事后因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虽说是沈少夫人撞人在先,可她一介女流,又怀着身孕,能将康书芳撞得起不来床?那康书芳当时为什么不往地上趴啊!如果她当时趴在地上,现下也轮不到自己着急上火了呀!
一时间姚夫人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兀自在那气得直抖。以前康书芳招惹秦家二爷,害得姚家生意好长一段时间才喘过气来,后来姚夫人怕再受制于人,便将生意慢慢转到别的圈子里去,就算秦家再想起旧怨自家也不会完全受制于他。
现下好了,这个小儿媳简直就是个丧门星,她现在宁可得罪秦家也不要得罪高世曼啊!听说她不仅极得沈大人宠爱,又得皇上青眼,瞧瞧她身边的那些人,这回姚家可真是掉大坑里去了!
许蕊一看婆婆不对劲儿,忙上前扶着她道:“娘,您别着急呀,咱们先回去吧!”
康书芳在屋里装死,暗想本来就是高世曼先撞的她,怕鬼。现在她为姚家生了儿子,他们还敢休了她不成,就是看在爹的面儿上,公公也不会同意,这般想想,也便不那么怕了。
姚夫人被许蕊扶回房,靠在床头只叹气。许蕊担心婆婆气病,自己又要侍疾,忙不迭安抚哄劝。
歇了好半天,姚夫人才对许蕊道:“你快去备些有份量的礼物,下午咱们娘儿俩过沈府一趟。”
许蕊殷勤道:“娘,要不我去找秦家少夫人一起去?”
姚夫人看了她一眼无奈道:“能请得到自然最好,不看佛面看僧面啊。”
启真性子本就随和,许蕊求上门,她也不好意思不应,但她还是问道:“你那妯娌是怎么回事儿?幸好这次世曼没事儿,要不然沈大人必是不依的。”
许蕊一听这话不由一喜,启真这话是不是说沈大人不会追究了?她按捺住心头振奋,故意愁眉苦脸道:“你不知道,我这妯娌向来是个嘴厉的,在府里我都让着她。这次幸好没事,不然她可讨不到好去!”
启真看了她一眼,也不好再说,人家都已经站她这边儿了,她还说什么?只等下午陪她们去沈府一趟了。
姚府备了重礼随着启真过府,哪晓得还没进门便已经被拦了,门房见是姚家的人来了,没好气地道:“大爷有令,少夫人在家养病,任何人不得骚扰。”又转头嘻皮笑脸地对启真道:“秦少夫人不是才来过嘛,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启真一听,“骚扰”都用上了,可想而知沈立行是什么态度,这门房让自己进去喝茶,这是看着自己跟世曼的情分,她可不能拖后腿带人进去,于是了然地笑笑道:“算了,少夫人可醒了?我来的时候她还没醒,里面一团乱,沈大人也没让我们进去。”
门房见她这般识趣,忙堆着笑答道:“太医来了几位,少夫人醒是醒了,就是还下不得床,要不您过阵子再来?”
启真点头,姚夫人见状忙从下人手里接过带来的礼物递给启真道:“这事儿本是我姚府治家不严,冲撞了少夫人,您与少夫人情同手足,现下少夫人不见外客,要不您帮我将这心意转交给她?”
姚夫人也不傻,她若亲手奉上这姚家的礼物,门房要么不接,要么给扔出来,她这老脸也丢不起呀,所以这才找启真转寰。
启真看了看门房,只好将礼物接过递给他们道:“无论如何,姚夫人也是一番心意,等沈大人回府,你们再将东西转交吧。”
门房这才不情不愿接了东西目送她们离开。
许蕊心中忐忑,拉着启真后怕道:“少夫人她应该不会跟咱们计较吧?”
启真想了想道:“世曼她人很好,现下没事,应该不会计较了。今儿康氏为什么没来?”
姚夫人还没接话,许蕊便噼里啪啦地道:“说是撞了腰,在床上躺着呢!”
启真脸色一变,心中冷哼了一声,莫非这康书芳还想反咬一口讹人不成?姚夫人见状忙道:“她跑的太急,说是扭了腰。”
姚夫人是长辈,启真也不好多说,便兴致缺缺地告辞回府了。
高世曼睡下后,沈立行便让人去门房吩咐了,姚夫人为人精明,她与京中多数贵妇都有来往,出了这事儿,她必会登门看望。沈立行也不是故意想折腾人家,只那康书芳一直以来都跟高世曼不对付,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不可谓不恶毒,虽然是一个脏子没带,却是极其诛心。
以前这个康书芳骂这个骂那个的,由秦二出面将她整治了一场,好歹看在姚将军的面子情儿上,也没怎么下狠手,这回惹了沈立行,他可没那么容易算了。高世曼自生了鸿儿之后,一直未再有孕,如今可巧儿怀上了,差点还给人气没了,别说她怀着身子被人气晕,便是平日没怀身子,他沈立行的女人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气的,就算要气也只有他自己能气。
他在书房坐了约莫个把时辰,便去看高世曼,她这会儿还没醒,他坐在床边痴痴看着,只见她睡得安逸,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忍不住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不多大会儿,她便醒了。
“睡好了没有,想吃什么?”沈立行眼中泛起涟漪。
她却道:“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叫我,要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你现在有了身子,太医说这几日都要躺着。”
本来太医说的她也听见了,她可没打算真的天天躺在床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听了沈立行的话,她嘀咕道:“你还当真呀。”
“怎么不当真!”他有些急了。
第439章 郑贤妃开荤
高世曼只好不做声,大不了在家呆几日,然后再请卫太医过府瞧瞧,自己又不是没生过,哪有这么矜贵啊,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跟沈立行说,要不在她面前装矜贵点儿,怎么讨要好处呢。
晚上她果然睡不着了,沈立行陪着她说话儿,时不时还摸摸她肚皮。她微闭着眼睛软软地道:“你说这胎是男是女?”
“我哪知道,等月份大了,让卫太医看看。”
“真能看出男女不成?那之前怀鸿儿的时候怎么不让他来看看?”高世曼倒不大相信中医有这般厉害。
“看过的”,口气恬淡。
“啊?”高世曼有些呆傻,待反应过来又问:“他看错了?”
“为何这么说?”沈立行瞧着她笑。
“我看你都没跟我说是儿子”,她瞪他一眼。
“有何好说的,是男是女反正都要生的!”他倒是风淡云轻的很。
“喂,你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啊!”她开始嚷嚷。
沈立行一凛,当时太医跟他说很大可能是儿子,他怕说出来不灵,再加上高世曼也没表现地特别期待儿子,所以他便没跟她说。现下她知道了,还给自己戴这么个大帽子,他自是不应:“哪有,说出来都不灵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又不是外人,我是当事人。”她哼哼唧唧,沈立行这话,可不就跟“秀恩爱死的快”有异曲同工之妙吗,所以她也没有太过纠结。
见她语气软下来,他忙搂着她哄道:“这次你亲自问卫太医好不好?”
“不好。”
“为何?”沈立行纳了闷。
“说说不行呐?”她耍赖。
“呵呵……行”,知她小性子上来,他也不再跟她计较,要不然今晚也别睡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高世曼终于睡去,他这才舒了口气也睡下。
皇上当天从太医那儿得知高世曼身怀有孕、要在家保胎静养几日,这才放了心。后来童和从人家那里听说这事儿竟还有别情,说高世曼其实是被姚家小儿媳气的晕倒,心中的八卦因子就开始活泛开来。
他们这种久在深宫的人,触角伸得到处都是,京中对这事儿也不知道有几个版本,全让他给淘回来,于是便在皇上面前开始八卦最接近事实的那个版本。皇上也不是整天日理万机,他也需要放松不是,于是皇上便知道高世曼晕倒是被姚家人气的,而不仅仅是因为怀孕而致。
皇上当时听了倒是没做声,不过等事情忙完了,他却是越想越不忿起来。高世曼好歹也是他亲封的公主,虽非皇室血统,却是比公主更矜贵的人儿。那姚家小儿媳是什么东西,康氏,又非什么名门望族,更非什么重臣贤家,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竟敢如此污蔑世曼?就算那康氏借着姚家的大旗,那姚家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在案前略坐了坐,他便起驾往祈云殿去了,郑贤妃自代为执掌中宫,皇上有意恩典让她搬出祈云殿,奈何她嫌麻烦,便仍居住在那里。
得知皇上驾到,贤妃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必是有什么事招惹到了皇上,到她这里训话呢!她迎出去笑道:“皇上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后宫诸事冗繁,你辛苦了,朕过来看看你”,皇上带着笑意,贤妃心下这才想着莫非自己想多了。
皇上问贤妃最近都在忙活些什么,后宫可有棘手之事,后来又陪贤妃用了晚膳,最后临走的时候,他突然道:“姚大将军的夫人,跟你可熟?”
贤妃心中一动,心中隐有计较,她不动声色地笑道:“姚夫人鲜少入宫,臣妾与她并不大熟悉,不过倒也听说她长袖善舞,姚将军与长子常年在外,府中府外诸般事宜全凭姚夫人料理,想来她也是打点的井井有条。”
这话却是有些避重就轻了,姚夫人打理府务庄铺确实是一把好手,她亲生的儿子倒也成材,可姚府的庶子却名声不大好,后来娶的妻子听说也是个不大贤惠、惯会尖牙利齿的主儿;可是贤妃她才不会明说呢!
皇上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皱眉道:“近来姚府的小儿媳女德有失,她在闹市公然侮辱谨璠公主,引得京中流言纷飞,将我皇室颜面踩踏无存,贤妃身为中宫之主,当提醒、敲打一二,再莫让宵小辱我皇家尊严。”
贤妃一凛,沈少夫人在国泰广场被人气晕她不是没听过,不过后来说是并无大碍,却没想到皇上专门跑到她这里提了一嘴,她一时也不知道皇上到底要自己做到什么程度,只诺诺点头应下了。
皇上一走,贤妃便有些坐立难安了,她在殿中走来走去,细细揣摩皇上心意,生怕有所闪失。皇上刚才口口声声说“京中流言纷飞”,可是据她所知,那姚家小儿媳说的那句话,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京中确实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但远远不到流言纷飞的地步啊,再者此事沈少夫人颜面压根儿都未折损半分呐!
贤妃身边的杨嬷嬷见主子跟被围的马鹿一般,忙给她出主意道:“娘娘,要不老奴再出去打听打听,皇上说的这般严重,莫不是咱们听错了消息?”
贤妃倒不觉得这消息有什么可瞒的,但她还是道:“嗯,你去再打听打听。”
“是。”
杨嬷嬷刚走到门口,贤妃又叫住她道:“再让人去童公公那套套话儿,若是会错了皇上的意,只怕不好。”
“是。”
打听的消息也没什么差,倒是人家童公公说了:“谨璠公主素来甚得皇上欢心,那姚家娶的好媳妇儿,本事没有丁点儿,胡言乱语她倒是一流;那天沈大人听到少夫人晕厥,骇得脸都白了,把皇上也吓得够呛;少夫人最近正筹备将钱庄和报馆这两大产业的股权移交大头到户部手上,现下她卧床不起,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事儿才能再起头儿。”
童公公是什么人物?他这几句话可是将郑贤妃想知道的信息透露了个遍。皇上关心谨璠公主不足为奇,但也不至于为了女子间的口舌之争便要动用中宫的权力。
原来却是有这么个嚼头在里面,报馆倒还没什么,谁不知道高世曼手中的钱庄那可是个摇钱树啊!只听人说这钱庄在大夏遍地开花,连纪王都红着眼睛通过种种阴私手段挤了进去。这都还不算什么,大家只道它不过是个下金蛋的鸡,可在与吐蕃的较量中,钱庄又是出人意表,不晓得玩了一手什么把戏,竟生生逼得那边民不聊生,纷纷跑到大夏来讨生活。
贤妃不过一介妇人,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她只知道,吐蕃纳入大夏版图,这钱庄是背后的一个神秘推手。
这么一想,皇上亲自出面便也说得通了。在天子眼里,只有社稷方为重中之重,谨璠公主可不是凭着一副好姓子、好才气讨得皇上看重的。
理清了思路,贤妃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皇上可不就是要杀鸡吓吓猴么,不过自己下手的轻重得把握好,否则还是落不到个好儿。
整个后宫,也就是纪王母妃许贵妃为人精明稳重,贤妃执后宫凭信后,凡遇大小事务,皆与她商议推敲,贤妃无子,许贵妃也乐得与之往来。其中种种,自有玄机。
许贵妃得知贤妃过来,忙迎出来笑道:“瞧姐姐这一脸严正,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贤妃也不客气,一坐下便道:“这事儿可真是要好好跟你商议方可。”
“哦?”贵妃一脸莫名,据她所知,后宫最近还真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贤妃将皇上去她那说的话原原本本说给她听,又将童公公透露的消息也一字不露地转述了一遍,最后叹气道:“皇上让提醒、敲打于姚府,这其中的分寸却是万万要把握好的。妹妹向来稳重厚道,可得出个妥善的主意才是。”
贵妃听说钱庄要交到户部手上,心下也是暗暗吃惊,皇儿千方百计弄了些钱庄的份子,如今也不过一成左右,皇上不过一句话,便得了大半,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她想了想,老子打的江山迟早也是儿子的,心中豪情油然一生,便对贤妃郑重地道:“皇上为社稷操劳,谨璠公主时时又为皇上分忧,实是难能可贵,怪道皇上对其疼宠有加;如今公主因小人口舌深受其扰,又卧病在床,实是令人气愤。皇上于外承担社稷之责,于内尽付舐犊之私,公主被小人折辱,皇上自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来找你,必是想敲山震虎,还公主一个公道,你尽可放手去做。”
贤妃点头,贵妃又接着道:“姚府也算是权贵之家,却因康氏这种小门小户的儿媳辱没了门庭,也实在是遇人不淑;公主向来推崇女人也顶半边天,这女子不淑,自是无法在夫家帮衬门户,这全因在娘家家教不好,姐姐可从这里下手。”
本来也是,皇上既让贤妃出面,自是不可能让去拿人,京中权贵云集,于一府而言,性命钱财重要,脸面更是重要。
贤妃十分满意于与贵妃的此次谈话,她又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去了。说老实话,贤妃为人宽厚娴雅,自执掌中宫以来,还真没有下过什么懿旨痛责他人,如今,可是要开荤了!
第440章 报应不爽
第二天,姚府便破天荒迎来了宫中郑贤妃的懿旨。康书芳也装不得腰疼了,其实她腰不腰疼又有谁在意呢?
姚府上下大为吃惊,自开府以来,他们便没接过什么懿旨,恩典封赏的圣旨倒是有过,要说今儿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姚夫人心中酸楚难当,心知必是小儿媳惹来的,也知宫中不会有什么好话,只得先按捺下惶然和忐忑,老实跪下听宣。姚府所有人个个屏声静息,大气不敢出。
懿旨念了好半天才念完,姚夫人听得脑袋发晕、面皮发紫。原来这懿旨的中心思想乃是说康氏不守礼教、悖德逆上,禁足三月。另弦外之音,康氏不贤,本非姚府之过,但她既已入嫁,姚夫人便有规束奉劝之责,为免祸及子孙、悲复何及,该当引以为戒,以儆效尤。贤妃谆谆教诲:德乃寿相,善为福根,切记。
可以说今日是姚家的府耻之日。
待宫人走了好一会儿,姚夫人才颤抖着被身边婆子搀扶了起来。康书芳吓得如筛糠,生怕姚夫人还有重罚,结果姚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一声不吭回了房,当天便病倒在床。
姚大将军也似老了十岁,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由中宫之主下旨禁足,这康书芳面子也真是够大了。待传旨的宫人们离开姚府,这京中便炸了锅,权贵朱门、诗礼之家、升斗小民,俱在津津乐道此事的前因后果,特别是闺阁妇人们,那更是被此事的离奇所激发,将康、高二人的宿怨都挖了出来。
有些底蕴的家族对自家女儿的教养更加严格起来,那中宫懿旨上所说“康氏不贤,本非姚府之过”是什么意思?聪明人都知道。姚府不好过,康府日子更是难熬。古人讲究修身、齐家,这所谓的齐“家”,并非指前世那种一家三口的小家庭,而是指社会、宗族,这是很神圣的一种社会关系。康氏家族本非望族,全因康大人略有薄名而在当地小有名气,后来因康书芳嫁入姚府在当地更是为人所知。
康书芳曾一度是当地那些妙龄女子的偶像,康氏也因此获益良多,便是族中的女子,也比别家的女儿好嫁人些。如今消息传到当地,康氏的光环瞬间弥散,已嫁人的康氏女子倒还好,那些没嫁人的可真是哭都没地儿哭。
韶华易逝,落尽多少残花!
康书芳那句“好艳福,如今又换人了”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它承载了太多,有羡慕嫉恶、也有意气忮愎、更有义无反顾,它如亚马逊雨林一只偶尔振动翅膀的蝴蝶,给康书芳的生活带来了一场意料之外的龙卷风。
姚夫人病体初愈,便建议将军分家。将军无话可说,点头默认。姚励名的亲妈庞姨娘舍不得儿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愿分家,傻子都知道,分家是将姚励名这一家分出去,总不会是将老大一家分出去。
许蕊暗地里可是高兴坏了,自她进姚府第一天可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这么快。她看着下面不顾形象趴在地上惨嚎的庞姨娘,再看看面色阴晴不定的公公,忍了半晌儿还是出声劝道:“庞姨娘,你舍不得儿子可以理解,可如今书芳惹了不该惹的人,难不成你想我们姚家就此没落?分家是为大家好,轩儿将来不还得指靠着他爷爷和大伯吗?”
轩儿是康书芳的儿子,庞姨娘的亲孙子。
庞姨娘想是哭昏了头,她抹了把鼻涕不管不顾地大声道:“你当然是想分家了!你早就想把弟弟一家赶出去了吧,你好独吞家产、为所欲为嘛!我可怜的儿哟,要怪就怪你为什么托胎到姨娘的肚子里来了喔,要是你也是嫡出的,他们敢这么欺负你嘛……”又哭开了。
笑话,若姚励名是嫡出的,她庞姨娘能这般护着他,到那时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儿嘛!
将军皱眉,姚夫人懒得跟这个疯婆娘浪费口水,这是她与将军商议好的,任谁也不能扭转乾坤,她只看了一眼许蕊,许蕊便斥道:“庞姨娘,你这是什么话!公公也就这么两个儿子,谁不想兄弟和睦、上下齐心?你瞧瞧你这样子,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下旨申斥了!”
一句话算是戳中了将军的心窝子,他立时起身怒目道:“不成体统,看看你这德性,真是……罢了罢了,你若舍不得儿子,到时跟着一起出府便罢!夫人,叫人给他们在京中找个宅子,该分的分,该给的给,等禁足日满便搬离吧!眼不见心不烦!”
说罢拂袖而去。庞姨娘一时有些愣了,她还真不知道是该跟着儿子走,还是该留下。
康书芳两口子本想着在这风口上分家,他们只怕得不到什么家产,没想到老头子那意思不会亏待他们,这下他们便有些期待了。因为光是京中一个宅子便是不少钱,大头解决了,何况老头子还说该分的分、该给的给啊!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欢喜和雀跃。面子算什么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到手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呀!另,自由万岁啊!
姚将军只有两个儿子,这幼子又不事生产,小儿媳又有些刮气,若是不给他们带够干粮,只怕他们饿死都有可能,所以肯定不会在分家上薄待他们。
康书芳如今可以出府单独立户,自然不想头上再安个婆婆,那庞姨娘虽说只是半个主子,可她毕竟是丈夫的亲娘啊,要让她跟去,谁知道将来她府里的女主子是谁啊。所以她万般不愿带庞姨娘走。
庞姨娘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将军老矣,尚能做否?便是能做,她也不稀罕了,她稀罕自个儿的宝贝儿子。何况留在府里被夫人钳制么?她才不要,她要跟儿子出府享儿媳妇福啰!
得知庞姨娘决定要跟他们出府,康书芳大急。她撺掇姚励名道:“你可不能让姨娘跟着咱们过去!”
“怎么,她碍你什么事儿了?”姚励名没给她好脸儿。
康书芳情商不高这会儿却有急智:“你傻呀,姨娘若是离了府,将来爹有什么好处哪还想着咱们?况大哥在军中,将来如何,还未可知,只要爹没死,大哥有的好处,咱们也得有。不过是分家而已,又不是断绝关系!”
姚励名只觉妻子说的极有道理,也不知道他怎么跟自己亲娘做的工作,庞姨娘竟没再闹着要跟着儿子另过了。
冬月,康书芳禁足日满,姚府分家,姚励名得了家中四分之一以上的财产,带着妻儿、仆役满意而去。
高世曼早不需保胎了,她的肚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卫太医经常过来给他诊脉,却是没说她这怀的是儿是女,可能还未到时候吧。
钱庄和时报的股份按高世曼的意思,各分出百分之五十一出去给皇帝。他们决定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一,再按每个股东的原有比例重新分配。开会的时候,这个分配方法一说出来,纪王便大大的不满了:“本王的股份本就不多,你们既决定割肉出去,那你们股份多,每个人出让一些就行了,何需扯上咱们小股东?”
景先正准备接话,高世曼用眼神止住他道:“既然大家不能达成协议,那就公平点,现在就这个问题,大家开始投票。”
既然是少数服从多数,那还投个屁的票啊,三人本就占了六成以上投票权,经过一次定向增发,六成变七成,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划出去百分之五十一,那么所有的股东将要在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里重新按比例分配,高世曼在纸上七七八八地画了一阵,新的持股比例便跃然纸上。
纪王看着纸上高世曼算出来属于他的百分比,强压住心中怒火冷冷地道:“上次增发,本王十一的股权凭空少了三点,现在可好,直接从八拦腰截了,连四个点都不到了。”
李陵笑了笑道:“四哥,这本就是出让了大半股权给户部,不仅是你的拦腰截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截了。谁不肉疼啊,可是若不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想必你比大家都清楚吧。”
秦二也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户部出的价很是公允,纪王不必担心。”
纪王没做声,这伸手的是他亲爹、是当今天子,他敢说半个不字?他不能找皇帝算账,这心里的火儿更是没出发,直气得脸色青白。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纪王暗想,等将来自己得登大宝,这大半的股权还是要落到自己手上,于是心里便也没那般难受了。
李陵看着四哥的脸色渐平,心中冷笑了一下。
高世曼的身子越来越重,这件大事解决,在孩子出生前她便不会再往外面跑了,她交待几句便先告辞回府歇着了。
这次怀孕,她没有前次那般忙,于是便将很多时间留给了肚里的宝宝。鸿儿已经快三岁了,他盯着娘亲的肚子,每天都很好奇:“娘,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
“可能是个妹妹呢!”高世曼逗他。
“爹说是个小弟弟呢!”鸿儿一派天真。
“那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都行”,还好没说不准生。
高世曼想起小孩子预言男女一般很准的说法,便拉着鸿儿哄道:“那你说说,娘亲肚子里的是妹妹还是弟弟?”
鸿儿眨了眨眼道:“弟弟。”
她有点失望,一儿一女凑个“好”多棒,转念一想也不一定就是个男孩,便又逗鸿儿道:“鸿儿会背几首诗啦?”
第441章 一夜七次郎
鸿儿便开始扯着嗓子背诗,奶声奶气的稚音直逗得她咯咯笑不停。
晚上她躺在沈立行怀中软软地道:“鸿儿说肚子里这个又是儿子”,说完还叹了口气。
他觉得好笑:“他又不是太医,也不是神仙,做不得准。”
她哑了哑,最后哼了一声。他更是好笑,在她脸上吻来吻去地哼唧道:“歇了吧。”
他的胡茬刺的她又痒又痛,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起开。”
他却是不理,边往她身上蹭边含糊地道:“不。”
听他呼吸越来越热,她也有些难耐,于是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你找地方解决去。”
沈立行一愣:“你想通了?不介意我找女人了?”
高世曼也是一愣:“想的美你,你当我是岭南夫人呐!”
什么鬼?他不由奇怪道:“什么岭南夫人?”
“圣母啊!”高世曼冷哼。
他咧嘴一乐:“那你还说叫我找地方解决?”
她翻了个白眼儿道:“你要是敢在这时候背叛我,孩子生出来,咱俩一分,散伙。”
他立马拉了脸瞪着她,她的心一紧,不动声色拉着他的手举起来晃了晃道:“我说的是让你找你这兄弟解决,可不是找什么女人;但凡是个母的都不行,你要有本事,你就找个男人解决,我没意见。”
他突然反握住她的小手道:“它是母的吗?”
她一噎,随即将手一甩道:“它是母的,可惜体力不支。”
沈立行负气躺下,瞪着屋顶好一会儿,闭上眼睛。
她碰碰他:“哎,别泄气呀!”
他不理。太医原也说了,除了头三个月和最后一个月不宜房事,其他时候却是可以小试牛刀的,这次她初一怀上便受了气,他怕这肚子里的孩子娇气,所以一直隐忍,她也不是不知道,反正她也不是很渴望,索性便不提这事儿。男人是食肉动物,素了这么久,估计也是蛮难过。
好半天他都一动不动,这时候肚子里的宝宝猛踢一脚,高世曼“哎哟”一声,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肚皮上。沈立行一个打挺坐起来道:“怎么了!”
她委屈地道:“他踢我。”
他把她的手一拉,皱眉道:“你打自己做什么?把我儿子打坏了。”
这话看似矛盾却绝不难懂,她矫情劲儿上来,瘪着嘴一脸幽怨地瞧着他不说话,眼中雾蒙蒙的。此时不矫情,更待何时呀!
他哪能瞧她这样儿,立马换了副嘴脸:“我帮你教训他,来。”说完便凑过来在她肚子上又是亲又是舔的。被他的胡茬弄得受不了,她边笑边推他道:“别闹了,好痒!”
他却不停,越发来劲儿。她去捏他的脸,他将她的手一抓,继续。到得最后,她也笑不出来了,这气氛太甜腻了,肚皮上的酥麻感觉渐渐蔓延至她的脚尖,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大脑和神经。
她渐渐有些迷糊了,口中溢出诱人的吟哦,最后沈立行如愿以偿,诱得她全线失守……
他终于心满意足,小心翼翼抱着她入睡。
街上又开始听到爆竹声声,今冬已下了两场瑞雪,因沈立行在京中,今年过年高世曼便没操什么心,年后襄城跑来看她,见她肚皮越来越大,好奇不已。她跟个小孩儿似的征求她的意见:“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高世曼大方地道:“摸吧,等你怀的时候,我再摸你。”
襄城不禁嗔道:“说什么呢,我男人都还没影儿。”
想起让沈立行帮襄城物色对象的事儿,她忍不住道:“襄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襄城惆怅地道:“找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找什么人,如果将来我过的好,人家会说是因父皇之故;如果过的不好,人家肯定会说是我襄城无能。我想过了,一切听父皇的。”
高世曼愕了一下,随即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这没出息的,你是天上的凤凰,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必能护你一生顺遂,管人家怎么说,你过的舒坦才是真,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再生几个孩子,无能也好,有才也罢,开心到老才最重要。”
哪知襄城叹了口气道:“什么天上凤凰哦,现在我可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了,可以跟地上的蚂蝗媲美了。”
高世曼被她气乐:“呵,你在庄子上也没白呆啊,还知道蚂蝗这玩艺儿了。”
襄城瞪了她一眼:“其实庄子上挺好的,宫中甚是无聊。”
她立马打趣道:“庄子这么好,要不帮你找个庄户人家好了,经常下地干活的人身体强健,一夜七次郎,包你满意”,说完竟不要脸地哈哈大笑起来。
襄城也不知道听懂没,对她又是一个白眼儿:“父皇可丢不起这个脸。再说了,我跟那人本是政治联姻,也不怪我无能,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高世曼闻言没有做声,这一点她是赞同的,也心疼襄城。也许上天是公平的吧,它不可能让你事事如意。
襄城见她不做声,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这回我要找个有感觉的人,也尝尝干柴烈火的滋味,要不然这辈子太亏了。”
高世曼立马泼冷水道:“你不要追求这些表面的痴缠,这种干柴烈火通常根本就经不起生活的考验。相爱容易相处难,生活需要彼此的宽容和爱,而这种人的爱早就在相遇时,于电光火石一刹那间烧尽了。”说完还解释道:“强弩之末,没有后劲儿,懂吧?”
见襄城不说话,她又接着道:“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和沈大人也是平平淡淡的吗?”襄城很是好奇。
“当然,要不就是假的”,说完她又无限文艺的装腔作势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襄城愣了愣,似在消化她刚说的这句话,然后突然道:“一夜七次郎?”
高世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还真是现世报啊。她可不想跟别的女人谈论自家夫君的那方面事情,她假装喝茶想法子转移话题,放下茶杯便一本正经道:“婚姻本来就应该是平淡的嘛,这不过是一种合作关系,这种合作里面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别奢求太多,奢求太多,人会变得挑剔;一旦挑剔,婚姻就无法幸福长久。”
趁襄城寻思间,她意味深长地道:“七次太多,一次就好!”
襄城像鬼一样大笑起来,高世曼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跟着嘿嘿傻笑。
“哎哟,沈府还有没有合适的男子,我要嫁进来,永远跟你在一起”,襄城收了笑,脸上挂着刚笑出来的红晕。
“不行”,高世曼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行?”襄城倒有些好奇了。
“这府里有我一个假公主就够了,你一个真公主嫁进来,我还怎么混,不行不行,你另谋高就,何必来我这儿跟我较劲呀!”高世曼一脸正经。
襄城又笑得直不起腰,等她笑够也一本正经地道:“谁敢说你是假公主?你是父皇亲封的谨璠公主,论理就是我的妹妹,怎么,有人欺负你吗?”
“有”,她还打蛇随棍上。
“谁!”襄城立马瞪起了眼睛。
“我”,高世曼指着自己鼻尖嘿嘿地笑。
襄城被她忽悠,笑着上前掐她的脸:“你敢耍我?”
她不敢有大动作,只好认命地被襄城掐了一把,她摸着被掐的地方耷拉着眼皮子道:“那康书芳上回不就公然欺负我了吗,可惜她也没落好。”
“说起她,忘了跟你说,听说她那夫君是个好吃懒做的,一个月功夫不到,就将姚大将军分给他的产业输了近一半,姚将军气得要将剩下的产业收回去,闹腾着呢!”兴灾乐祸就是襄城现在脸上的样子。
“真的假的?”她倒没听沈立行说。
“你还怀疑什么,那女人又哭又闹,全然不要脸面了”,襄城摇头。
“她还有脸面吗?”高世曼呵呵呵。
“那倒是”,襄城也笑,“说是姚将军也下了狠心,让夫人和大儿媳上门讨要余下的家产,那女人要死要活,只说姚将军夫妇偏心,还说这家产既已分给他们夫妻,那便是他们的了,就是他们全送给乞丐,也没人管得着。”
高世曼半含讥诮地道:“她还当真,姚将军不过恨铁不成钢,让夫人上门敲打提点这夫妻一二,她那不成器的夫君有什么好儿,她还护着,真是歪锅对歪灶,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将军也是气狠了,要不然都分出去的家产,怎么可能再要回来,那女人也不知道说几句乖话,真是头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谈这倒霉鬼了!”
“她哪里可怜了,我一点也不觉得”,襄城仍不解气。
她只好道:“军中有不少好苗子,赶明儿让彦堂给你说个夫家,那种爱赌爱嫖的咱不要。”
“好好好,我知道了,来者不拒好了吧!”
“行!”高世曼笑。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突听鸿儿在门外叫:“娘,娘!”
高世曼一听儿子软软的声音,心都化了,她忙起身迎出去道:“怎么了?”
鸿儿见襄城也在,忙冲着她道:“香香小姨!”
“叫姨母,不准再叫小姨!”高世曼斥他好几回了,可惜他就是不改。
“小姨就小姨吧,鸿儿怎么了?”襄城不以为意。
“娘,奶娘打星哥儿了!您快去瞧瞧!”鸿儿拉着高世曼的手,小心地往外拽。
星哥儿是肖奶娘五岁的大儿子,高世曼特允她将两个儿子带进府里陪鸿儿玩耍,星儿那孩子特调皮,经常挨肖奶娘的打。
高世曼无奈,只好跟着鸿儿出来。星儿被肖奶娘打的哇哇乱叫,光打雷不下雨,实在好笑。
第442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鸿儿见娘亲站那咧着嘴笑,心中不忿,他扯了扯高世曼的手急道:“娘!”
高世曼忙上前道:“奶娘别打了,你怎么又打星儿?”
肖奶娘倒是停了手,嘴里气呼呼地道:“这娃子忒不听话,老是欺负弟弟。”
小孩们在一起,哪能没个争执吵闹,高世曼看着鸿儿殷切的小眼神儿,好声好气道:“孩子有错儿你就跟他讲道理好了,这么打,也起不到教育作用啊!”
肖奶娘肯定还是要给高世曼面子的,她恭声道:“是。”
星儿一见高世曼明显是来帮他出头的,连忙捂着屁股大声控诉道:“娘!你可记住喽!少夫人说打是起不到教育作用的!”
“知道了!”肖奶娘白了儿子一眼。
好了,风平浪静,高世曼正准备转身回房,星儿又是一嗓子:“那我这么多年的打白挨了!”
一直跟在后面没做声的襄城听了哈哈大笑,高世曼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肖奶娘面子上挂不住,恶狠狠地道:“放心!没白挨!打你就是为了出气,教育不教育无所谓!”
这下高世曼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鸿儿见星儿跟个傻子似的张着嘴看着奶娘,也乐得咯咯笑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襄城感慨地道:“叫鸿儿他爹快些给我说个亲事,我也要快些生些娃娃出来玩。”
高世曼好笑地道:“合着你生孩子是为了自己好玩儿的?”
“嗯呐!”
正准备抨击襄城,肚子上又被踢一脚,她揉了揉肚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孕后期特别难熬,每天躺着睡不舒服,侧着睡也不舒服。沈立行心疼她怀着身子辛苦,少不得也陪着睡不好。只要视线中有他,她便哼哼唧唧浑身不舒坦,弄得他不停地唠叨说生完这个便不生了;可沈立行一离开,她便该怎么着便怎么着,用她的话说,反正哼唧了也没人听。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三月中发作,结果到了时候却并无动静,高世曼忍不住对沈立行道:“这孩子莫不是要等着跟他哥哥同天出来?”
“那挺好,两个同天生辰,也是有趣”,沈立行说完又担心地道,“不行,我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
卫太医于是每天到点儿就来,结果直到二十那天下午高世曼才发作。因为不是初产妇,这次生产很是顺利,又是一个儿子。产婆看到是个儿子,兴奋的脸都红了,这下又有双倍赏钱拿了。
沈立行乐得合不拢嘴,高世曼虚弱地道:“孩子抱来我瞧瞧。”
好丑,还是那个感觉,她歇了一夜,第二天便抱着孩子不松手了。沈立行见不得她辛苦,好言相劝道:“有奶娘,你抱着他做什么,多睡会儿。”
高世曼不乐意,她有自己的打算,这次生产她没怎么受累,又有前次的经验,她想多跟孩子亲近下。
史上著名的“恒河猴实验”证明母婴关系中拥抱的重要性,学界对亲情的认知有项重大突破:肢体接触的慰藉,是母婴关系的要素。接触慰藉其实指的就是母婴之间的拥抱、爱抚与触摸,对婴儿身体成长、脑部发育、情绪发展而言,它的重要性或许大于喂食,威思康大学多年的研究就证明了这一点,婴儿对母亲身体的温软渴求超过食物,母爱使人上瘾。
沈立行也没有办法,妻子一意孤行,他只能由着。
软绵绵的婴儿让她母性大发,连带着对鸿儿也更加温言软语了起来。鸿儿总是对这个小弟弟好奇不已,总试探着去摸他,想抱又不敢。
端午节的时候,沈立行终于帮襄城看中了一门亲,是他好友黎士亮的弟弟,黎士袭。高世曼细细问了人家境、品貌,最后还算满意,笑了笑道:“看来起名字还是要有技术啊,士袭,世袭,一听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嘛。”
沈立行笑道:“这小子看着话儿不多,骨子里却是极调皮。”
“是吗?”高世曼挑挑眉,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闷骚吧,应该能合襄城的胃口。
“有回士亮喝得大醉,嫂子气极却又没处发火儿,士袭看了便跟他大嫂一商量,在他哥衣服上印了好些胭脂印儿;士亮一醒,嫂子便骂他不要脸,说好不上楼子里去的,为何还要鬼混;士亮莫名其妙,自是不肯承认,嫂子指着他面前染的胭脂死揪着不放,士亮理屈,只得由着人家骂,此后好几天士亮都在想那天喝多到底去了哪儿,后来死想不出来只好作罢,此后便老实多了,再不敢在外面喝酒了……”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这黎士袭果然有趣,将来定是个有情调的人,可惜呀!”
沈立行花大力气说的媒,怎容她有半点不满,闻言忙道:“可惜什么?”
她啧啧了两声惋惜道:“可惜便宜襄城了,若是我再年轻几岁,也没嫁人,我倒是很想嫁他。”说完也不看沈立行黑得如锅底的面门接着道:“跟这种有意思的人在一起,这一生应该很有意思,差不多会不枉此生。”
沈立行气坏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到床上开始扯衣裳。高世曼自知玩大了,忙搂着他脖子娇嗲嗲地道:“我错了还不行么,这身上还没好利落呢,我保证再不说了,这辈子我只要你”,沈立行生生打了个冷颤,手下一松。
距廷儿出生不过四十余天,按太医的说法是可以同房了,可是高世曼却道理多多,非得百天之后方愿行房,说什么这样才能早日恢复少女般的紧致、丝绸般的触感,反正是说得沈立行一愣一愣的,少不得要依着她。
如今高世曼嘴巴欠奉招惹了人家,自是要好言相求,见沈立行愣了下果然没有再上下其手,便对着他讨好地呵呵直笑。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刚一起身,她便一骨碌爬起来道:“大不了下辈子再嫁他好了。”
他的心一紧,正准备故伎重施,她却早有准备,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外面下人都在,他自是不好再与她拉拉扯扯,只能算了。
黎士袭本就在大哥羽翼下领了个闲差混着,听哥哥要给他说襄城公主,心里老大个不乐意。
他对襄城的了解也不过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和亲嫁去吐蕃不受宠的侧妃、现在是黄金单身寡妇。还别说,襄城公主长什么样儿,他都没见过。
黎士亮太了解他这个弟弟了,他认真地对弟弟道:“沈大哥的夫人你总知道吧,她可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皇上偏爱、沈大哥独宠,便是她身边的朋友,也没什么乖剌无当之徒,皆是这京中有头有脸、身正之人,她能这般左右逢源,难道是她长的美么,非也,少夫人极为聪慧,其为人又极仗义……”
黎士袭不耐烦地打断哥哥的话道:“她再好,跟弟弟我娶妻有何关系,难不成我还抢了沈大哥的媳妇儿不成?”他心中抵至,所以便也没往深里想。
“傻呀你,襄城公主与少夫人可算是闺中密友,这关系老铁着呐!公主远嫁他方,少夫人不止一回在皇上面前替她讨便宜”,他瞧瞧左右并无闲杂人等又压低嗓子道,“哥跟你说个大秘密,其实少夫人好几年前就想点子将襄城公主接回京城了,一直藏在乡下的庄子里,去年咱们找吐蕃施压要人,都是他娘的扯淡,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黎士袭听得瞠目结舌,黎士亮见他这副表情很是满意,接着又神秘地道:“这可是皇家秘辛,要不是哥跟你沈大哥关系好,也不能知道,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这可关系到皇上的清誉。”
黎士袭听哥哥说什么皇上的“清誉”,忍不住闷笑了起来。
黎士亮拍了弟弟一巴掌道:“笑个屁笑,哥跟你说这么多,意思就是,襄城公主定是十分好的人,要不然也不值得少夫人对她死心塌地,你想啊,能入得少夫人的眼,襄城公主必也有其过人之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俗话说娶妻取贤,听哥一句话,公主配你只有多的,没有差的,绝不会亏了你。”
黎士袭心中有些意动,却又不好意思直说愿意,于是便转着弯儿地道:“听说沈大哥刚又得了个小子,也不知道还办不办百日宴,要不哪天咱哥俩儿一道去他府上瞧瞧小侄子?”
黎士亮听了暗笑,嘴里却说:“行,哥问问你沈大哥哪天得空,定好时间咱们再去。”
未等弟弟答应,他拍了拍弟弟的肩笑道:“不错,一个不努力的人,别人想拉你一把,都找不到你的手在哪儿。”
黎士袭狡黠一笑:“我们无法延长生命的长度,但是却可以拓展下生命的宽度嘛。”
兄弟二人相视会意一笑,各自散去。
高世曼从沈立行那得了信儿,便通知襄城十五那天到府里来玩,提醒她打扮漂亮一点儿;另外还提醒她,因她身材不比一般娇小女子,尽量打扮的活泼自然一些就好。
襄城早熟知好友的套路,自是将自己一番整饬。
高世曼另请了秦家、齐王一家,还让景先将希儿带来,另请了世燕、敏之那些有孩子的女客,这样一来陪衬的人多,也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到得那天,等高世曼见到黎士袭才松了口气,原来人家黎士袭高壮的很,就襄城那身板儿,在他面前压根儿就不够看。
女人们坐在一处八卦,男人们围在一桌闲谈,孩子们则跟在希儿后面呜呀呀到处跑。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快乐和谐景象。
第443章 生态平衡
襄城还没到,除了那几个当事人知道今儿其实是精心安排的一场相亲会,并没有别人知道。
待下人引襄城过来,黎士袭跟着哥哥正好被挡在园子里的树影之后,他们看得到襄城,襄城却看不到他们。
高世曼见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佩素花云衫,将她衬的高贵又不失活泼,心中很是满意,于是咧着嘴开玩笑道:“今儿这套衣裳太配你了,瞧把你衬得前凸后翘的!”
那边男席自在闲聊,除了黎士袭在悄悄打量襄城,并无其他人注目。襄城哪想到黎士袭已经来了,她听高世曼夸赞自己,于是故意挺了挺胸高傲道:“挺好。”
一语双关,大有妙趣,引得一众女客哄笑不已。
鸿儿见襄城不若平日装扮,忍不住从大老远跑过来卖乖:“香香小姨!你今儿好美!”
在高世曼的教导下,这小人儿从不吝夸赞别人。
襄城高兴,伸出双臂将鸿儿抱在怀里亲了两口道:“鸿儿嘴巴可真甜,那你说说,是你娘亲漂亮,还是小姨漂亮?”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男席那边听到动静,都朝这边望了过来,等着看戏。
黎士袭听鸿儿叫襄城“香香小姨”,心中便对哥哥当时所说的皇家秘辛信足了十分。他隐在男客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襄城,只觉她周身一派高贵气质,却又让人情不自禁觉得她其实活泼又大方,并无寡妇身上那种晦涩气息。
鸿儿被襄城刁难,却并不纠结,他转了转眼珠儿老实地道:“娘亲说她是老猫,香香小姨是老狗!”
高世曼大窘,这是那天她和襄城玩笑的时候说的话,她说自己骨子里是一只老猫,只对爱自己的人才有所回应,温柔时撒撒娇、必要时耍耍泼,不爱了可以立马转身就走;而襄城则是看起来直接又简单,对喜欢的人热情爽朗,对不喜的人则呲牙咧嘴,实际上她对身边爱她的人最为赤诚厚道。
没想到竟被这小子听去了。
周围男男女女初听了先是一愣,后来看到高世曼和襄城一个脸色微红,一个面色坦荡,于是便接二连三地哄笑起来。
瑞娴在其他女客中地位最高,她笑嘻嘻地打趣鸿儿:“鸿儿为什么这样说啊?”
鸿儿一个三岁小儿,哪能说的清楚这其中的的道道儿,他嘴里嚷了句“不知道”便又跑去那边玩了。
瑞娴不依不饶道:“世曼,你儿子不说,你说。你素来总有奇言妙语,说出来也好让大家长长见识。”
高世曼余光瞧着那黎士袭坐那边往这边直瞧,她有意给襄城抬桩,想了想便笑道:“这不过是我跟襄城的玩笑话儿罢了,却是被这小子偷听了去。”
她上前捧着襄城的脸用力一挤,襄城的脸被挤成一团,样子甚为滑稽可爱,她嗯嗯抗议,却并不挣脱,逗得大家又笑。高世曼适时松开手笑道:“襄城贵为公主,却毫无奢骄之气,她待人诚挚、善良,性情如狗,是有此说。”
在座众人大都了解高世曼说话并不忌荤素,听了她这话忍不住暗自认同。只有黎士亮兄弟愕然,堂堂一国公主,竟被形容成狗,实是荒唐。正怔忡间,突听齐王无可奈何苦笑:“世曼总能出人意表”,秦二亦在一旁点头称是。
兄弟二人的从众心理莫名其妙便冒了出来,他们开始重新审视高世曼和襄城,若有所思。
众人都坐下说笑,襄城方才发现黎士袭已然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迅速便恢复了正常。沈立行将鸿儿叫过来,没多大会儿,黎士袭便被鸿儿顺利缠上,他不得已被拉入孩子群中,与他们打的火热。
高世曼趁给鸿儿擦汗的当儿给他面授机宜,不多时,鸿儿便又来缠着襄城加入孩子们的游戏,襄城还没来得及犹疑,高世曼已扯着她推道:“去,帮我看着他们。”
一切都是这么水到渠成。襄城与黎士袭带着孩子们满园子跑,两人又互相加深了认识。
高世曼则趁机跑到黎士亮跟前问东问西,誓要将他弟弟的老底打探个清清楚楚。至此大家方意识到今儿的聚会乃是别有目的。沈立行和李陵他们则在一旁闲说最近朝中发生的大事。
原来六诏异动,洋瓜州刺史遇袭重伤,导致各部互相猜疑,进发引发大规模暴烂,隐有危及大夏中央集权的趋势。
历来这种远离中央政权的势力就容易离心,何况六诏各刺史世袭罔替,其东边的东箕国也如孤胆悬浮于大夏版图之外,其地处暑湿、又多障气毒雾,射工蛇虫之害,无所不有。
六诏如此下去,只怕迟早也如东箕国一般脱离本土。虽说不指望六诏纳赋强国,但是版图的完整性却不容有人破坏。
高世曼听得认真,到晚间方寻沈立行细问。
沈立行笑她:“今儿不是主要为襄城公主相亲来的吗,你怎么反倒问起这些事来了?”
“他们俩的事情应是用不着我操心了,襄城若是满意,自会回宫向皇上请命,好歹也是人家父女之事,我们别掺和好了。”
“这会儿又说别掺和了,之前是谁瞎积极?”沈立行笑她。
“不行啊?”她上前搂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前闷哼。
他闷笑着在他发顶亲了又亲,而后认真地道:“皇上如今志得意满,我瞧着六诏如今越发不像话,只怕皇上起了心思;只是那边多山泽雾瘴,是以有些拿不定主意。”
“哼,杀鸡焉用宰牛刀?”那种地方,若是开发旅游还行,现在嘛,还真不算个事儿。
见她脸上浮起不屑,逗弄之心顿起,他捧起她的小脸儿以鼻尖笑蹭道:“你又有什么坏点子?”
她却檀口一张,咬住了他的唇。心中微凛,立马伸手将她按在怀中,反口吻住她,抵死缠绵。
等到她已然不乐意地开始推他,他这才松开。在她脸颊安抚一吻,他轻喃道:“曼儿,真乖……”
靠在他胸前听了会心跳,她抬头正色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六诏乖乖就范,说不定那小小东箕,最终也会纳入我大夏羽翼之下。”
他眼中的氤氲还未完全褪去,听她这么说,倒有些异彩闪了闪。随即他低低笑了两声道:“说来听听,如果真是好法子,皇上不知道会怎么赏你。”
“以我如今的境况,还需要皇上赏什么给我呢,女王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他再赏一个比你还好的男人?”她说完戏谑地瞧着他,然后满意地看到他的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黑。
她忙踮脚在他脸上一吻道:“我这夸你呢,不准生气。”
他直直看着她不说话,她只好道:“我找骂,行了吧,难道这世上还能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他将她往怀里一带,狠狠吻住,慢慢变得越来越温柔。她心中暗喜,只微闭着双眼迎合他,岁月蹉跎,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良久,他才微喘着道:“说来听听。”
“啊?哦,这样,咱们大量收购六诏和东箕的蛇、猫,不管家养还是野生,统统给收来。”
“为何?”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认真地道:“蛇、猫皆是老鼠的天敌,此事既行,当地必是硕鼠为患,且不说生态平衡会被打破,还会影响农桑稼穑,一个不好,鼠疫横行,到时皇上便可以反掌之功,探囊取之。”
这并非她的创举,有先人前例,她不过是碰巧知道而已。
沈立行想了一会儿,突呵呵笑道:“这看起来是个好法子,至于皇上肯不肯用,我却是没什么把握。”
“无非是花些银钱,何乐而不为?皇上差银子吗?”高世曼翻了个白眼儿。
“皇上收购钱庄和时报,很是花了些库中的银两,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立行笑。
她抬头轻斥:“喂,你到底跟谁一家?”
他不要脸地呵呵道:“一个是我岳丈,一个是我亲妻,不好抉择啊!”
“啧,真好意思”,虽为公主,她都不敢说皇帝老儿是她爹,他却岳丈岳丈地叫上了。
“来,你给我磨墨”,他拉着她到书桌边坐下,这个法子不管好不好用,却是一定要奏上去的。
其实皇上也不大相信这法子有用,不过是花些库银罢了,立时便着人去办了。于是不少大夏商人进入六诏及东箕境内,大量收购蛇、猫,有人问及,便说大夏人爱吃,没把当地人给恶心死。
当地百姓不及大夏百姓富庶,有机会挣银子自然是全力以赴,月余时间,好多蛇、猫都被捕获,更有甚者,恨不得将深山老林里的蛇都逮光。
很多现代人都知道,人类纵是占尽优势,也不可以为所欲为。它以万物之灵长自骄,独占天平一方,而另一边,是为动物。当人类拿枪对准动物的时候,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
可是六诏和东箕人不知道呀,捉蛇、猫捉的可带劲儿了,不少人都为此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与此同时,襄城与黎士袭的亲事也由皇上做主定下了。婚期定在双十之日,高世曼很是替襄城开心。
这桩婚事也没引起京中诸人的惊奇,襄城虽是寡妇,却是如日中天之大夏的金枝玉叶。黎家顿时成了京中闺秀嫁人首选,谁不想跟襄城公主做妯娌呀。
大夏这批公主大都命中带煞,光寡妇都两个,原来普真公主再嫁,对西门前妻之子甚为苛刻,后来她生了亲子,继子境遇越发不堪,没过多久,普真的幼子便夭折了,普真脾气越发乖戾,皇上对她不喜日甚,再后来西门家也是只将她供着,再无机会有孕。
十月初十,襄城大婚,当日天飘瑞雪,高世曼暗暗祈求上天福佑好友一生顺遂幸福。
她始终相信,好人必有好报,这也是一种生态平衡。
第444章 此生足矣(大结局)
襄城婚后果然与夫君其乐融融,刚转过年便有孕在身。襄城幸福得直掉眼泪儿,黎士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特去找高世曼过府陪她分享这份幸福。
高世曼自是高兴不已,没想到襄城夫妇效率竟然这么高,她带着自制的糖醋泡蒜跑去黎府,另抽空教厨房学做了几个适合孕妇口味的菜式。
未到入夏,朝中便收到六诏鼠患肆虐、农事严重受损的消息,其实东箕国也好不到哪儿去。各地百姓人心惶惶,各诏刺史写信入京求援,再不敢耽于各部内斗之事了。
皇上允诺朝廷必会助当地百姓度过严冬,六诏方安。
中秋过后,襄城顺利为黎家产下一女,高世曼只觉身边的孩子们越来越多,一天在临睡前便跟沈立行趣说要在京中办个幼儿园,立马遭到沈立行鄙弃。他理由很是充分:“京中有孩子的人家哪个不将孩子当宝,你开个幼儿园,除非每个孩子请一个人看着,这样你别谈挣钱,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人家还要找你拼命,我看你就歇了这心思吧。”
高世曼讪讪道:“我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他欺身上前低声道:“你有闲情,还不如再为我生个孩子。”
“不要!”两个孩子正好,多了跟欠的债似的。
他将她往怀里一拉,一个翻身制住她,两只黑瞳熠熠生辉:“由不得你!”
“唔……”
又是一个狂糜之夜。
她就要睡过去,他突然一下一下以指为耙梳理着她的乌发,嘴里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纪王的钱都去哪儿了吗?”
她顿了顿方道:“女人?”
他嗤笑一声道:“女人能花多少钱?”
她看了他好半天,脑子渐渐清明:“你试过?”
他探至她胸前揉了两把道:“你觉得皇上会立谁为太子?”
高世曼一凛道:“皇上英明,不管他立谁为太子,必是以社稷为重,你只需知道,天子是谁就行。”
沈立行没出声,她扯了扯他道:“你怎么想起来说纪王的事?”
“我发现他身边的人很是复杂,而且纪王出手很是大方啊”,沈立行若有所思。
“呵,他手上这么多生意,又想方设法进入钱庄股东会,自是有用钱之处;皇上知道吗?”
“不知道。”
可能是发现自己这话有歧意,他又补充道:“我不知道,皇上五十多了,精力越发不济,朝中诸事纷杂,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你是专门去查的纪王,还是无意间发现的?”高世曼挑眉去瞧他。
沈立行只凑在她脸上嘬了一口轻斥道:“说什么呢。”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你可别跳在最前面,想出头的人多了,稍安勿躁。”
黑暗中高世曼心想,皇上迟迟不立储,成年的皇子也是眼瞧着青春不在,连当年的小毛孩李挚都已将成年,光阴飞逝,时间如梭,难怪有人急了。世上诸事欲速则不达,只怕有人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还不自知。
化雪日,皇上偶感风寒,却缠绵病榻十数日,引得朝中俱震。
六诏有了朝廷的接济,勉强度过严冬,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斗殴,东箕眼气六诏有奶喝,便千方百计寻求大夏庇护。爹给儿子饭吃才是天经地义,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想吃饭便得拿钱来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粮,没钱,那你就等着吧。
皇上病愈,朝中立储呼声渐高,有意向的各位皇子都不敢掉以轻心,各自打着十分的精神,皇上也开始考虑定下。
魏王满腹诗书,性子却憨直有余、魄力不足;纪王工于算计,心胸狭隘,绝非托付良人;吴王大愚若智,精明外露,于酒色上缺少克制,只怕是个败家货;齐王无梦,暂不考虑;李挚还未及冠,尚未封王,这些年一直在国子监学习,目前来看,尚算优秀;其他诸子要么年幼,要么在皇上眼里根本拿不出手,不提也罢。
想来想去,却只有魏王和李挚堪当重任。选谁好呢?
临过年,此事还未有定论。东箕却上表臣服,皇上大为开怀,朝廷将六诏与东箕合并,是为“南诏”。试问自盘古开开地,还有哪个帝王能以“德”服人,不废一兵一卒便能开缰拓土的?虽说东箕太小,只能算一块麻雀肉,可是它的臣服带给大夏民众的是吾皇威名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了威名,何愁不能乘长风、破万里浪?
所以说,今年过年是令人欣喜振奋的,大家都将过一个愉快幸福的春节。趁着高兴,皇子李挚被封为安王,出宫建府。
有识之士都在冷眼瞧着朝中的风起云涌,大家纷纷猜测谁将问鼎。安王刚至成年,机会不多,数来数去便也只有魏王和纪王最有可能。
魏王主理崇贤馆,是皇上信任喜爱的儿子;纪王聪明能干,精于商事,将来必会国富民强,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王都绷紧了弦。
元宵夜,纪王遇刺,刺客除当场毙命者,活捉的皆咬毒自尽,矛头直指魏王。
魏王一早入宫,跪了一个多时辰,只说与己无关。
这下成了一个无头公案,甚是蹊跷。
高世曼跟纪王打交道良多,她得知此事,暗地里对沈立行嘀咕道:“纪王精明过人,但魏王也不是个傻子,这个节骨眼儿去刺杀纪王,还偷袭不成;纪王伤在肩头,并无大碍,以我看,他这连苦肉计都算不上,八成是在栽赃嫁祸。”
沈立行笑笑道:“皇上更不是个傻子。”
“皇上这才五十多岁,若是他命长,活到八十岁,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还要抢着做太子”,高世曼嗤笑。
他将她一搂道:“对皇上来说八十岁只怕难,我尚能与你一块儿活到七老八十。”
她默然不语,过了会儿她突然道:“若是纪王继位,只怕咱们都别想活到五十。”
沈立行眼中一闪,大掌抚上她的后脑道:“别担心。”
“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担心”,她依在他胸前,只觉安心。
经此一事,魏王危机感日强,一日他与安王宴饮,酒后微醺,拉着安王诱哄道:“九弟,你我与李承俭一母同胞,若是四哥得登大宝,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你我。”
安王已非稚儿,听得这话,立时做出忧虑恐惧之状。不几日,皇上得知魏王此言,便对他有了些看法。
一向表现得本分厚道的魏王竟连自己的亲弟都设计,看来要重新对他进行评估。
半月后,安王被立为储君,魏王大失所望,精神恍惚,颓废月半;纪王咬牙切齿,暗暗冷笑,背地里到处敛财,以供培养自己的嫡系力量。诸大臣自是随遇而安,倒也没什么大的震动。
日子平静流逝,皇上心中却不平静。纪王暗中手脚,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却始终拿不住把柄,于是日日忧虑。
襄城得知父皇饭量大减,入宫请安,她不过一介女子,实在无法为父皇分忧。再见高世曼的时候,她便将这苦楚倒出,最后叹道:“谁说做皇帝好呢,我一点也儿也不觉得舒坦。”
“高处不胜寒啊!”高世曼若有所思。
“只可惜我是个女子……”
听了这话高世曼笑道:“还可惜呢,现在你不知道多享受这女子的身份。”
襄城一哂,想想也是,高世曼又接着道:“你若是男子,只怕烦恼更多。”
她默认无言。
“皇上得亏现在身子骨还硬朗着,若是卧床,那些牛鬼蛇神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名堂。”
“是啊”,襄城叹气,过了一会儿见高世曼还盯着她,她忍不住诧异地望过去。高世曼对她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待襄城回府与夫君一商量,第二日便又入宫,她将高世曼那话学给皇上听,皇上眉头微动。
又一个月圆之日,皇上夜半入厕,不小心摔伤脑袋,从此昏迷不醒。朝中一片哗然,太子根基不稳,只怕短时间内不能堪当重任。
纪王抓住时机,想倾全力一搏,于是暗中蠢蠢欲动。
沈立行交待高世曼最近不得往府外走动,另暗中加强府中保卫,朔日,纪王以入宫看望父皇为由,挟裹甲兵暗布于朱雀门外,只待消息传来。
是夜,一队训练有素的队伍出现在城中,其间马摘铃、人衔枚,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包围了太子府。
岂料太子府无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起来都是极轻巧易懂的道理,可是实践中又有几人会玩、玩得转呢?
皇上根本就是假装不省人事,不如此,不足以为太子扫平隐患。为国,为家,家国一体尔。
此后,太子监国,若非大事,皇上轻易并不出面。宝剑锋从磨砺出,趁着东风,扬帆起航。
纪王大逆不道,贬为庶人,远驱西海。其在钱庄的股份发还高世曼,几人分分,自是不提。
也许一个更精彩的时代,正在高世曼的殷殷期待中缓缓拉开帷幕。
鸿儿已上了学,廷儿也三岁多,每当哥哥下学得空时,便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叫的不亦乐乎。
这个哥哥平日话少,只有在弟弟面前才有了活泼样儿。
沈立行也已过了而立之年,他不爱天天被那几根胡须烦扰,索性便留了胡须。高世曼却见不得他留胡须的样子,赖缠着非让他将胡子刮掉。
他只好道:“胡子长的快,每天刮的麻烦,你忍心瞧着夫君这般被人折腾么?”他身边没有丫头伺候,每日有个叫双喜的小厮为他清理面颊,他也不是不称心,就是觉得麻烦。
“哪里麻烦了,我只喜欢你没有胡子的模样,清清爽爽的,这样才显得年轻帅气嘛!”她搂上他的脖颈,孩子都大了,她还是跟以前一般爱对他撒娇耍痴。可他偏就吃她这一套。
正要投降,她认真地道:“明儿开始我帮你弄就是了!”说完还在他下颌吧唧亲了一口。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喉结滚动一下道:“好。”
她弱了声线软软地道:“以后你为我举案齐眉,我为你挽手剃须,还算公平吧?”
他笑了一声,动手拂尘,金玉其中,她粉霞满颊,如蜜糖般化开黏住他、黏着他,彼此热情相拥,这一刻便是永恒,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