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总监》 第一章 夏安崧跷着腿,一手转着笔,另一手高高拿着广告画稿,忽远忽近的瞧着,虽然这画稿乍看之下很完美,不过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对劲。 他这种认真的表情,还真是让站在办公桌前的小纪浑身发毛了起来,唉……这可是他熬了三个晚上才做好的广告,就不知道总监还嫌哪里不好? “啊!”突然,夏安崧轻噫了声,“这里,就是这里。” “到底是哪?”小纪的心一提。 “这边的颜色不对衬,怎么看都奇怪,去改一下。”他将画稿放到桌上。 “总监,我这么画是为了表现出层次感。” “层次?!这个有层次的感觉吗?又不是天空、大海,层次个鬼,我不喜欢没事搞复杂,给我单一的颜色。”他看出小纪仍一脸不解,于是补充道:“这只是平面广告,我们还要做动画,所以不必在平面就搞花样,懂了吗?这个就拜托了。” “哦!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了。”小纪拿回画稿,可他不论正看、颠倒看都觉得很好看,就算到时做动画也不会冲突呀!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教夏安崧是他们公司出了名的魔鬼总监呢?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东西就肯定过不了关。 而他只是他底下一名小……小到不能再小的助理,能在他的部门受训虽然很辛苦,但不可否认学到的更多。 “阿梅姐,我们广告创意部可是公司最重要也是最忙的部门,人手严重不足,老板怎么不补人?”小纪坐回位子上,看着图边问隔壁的杨梅。 “老板不是不补人,而是没几个人受得了咱们总监的脾气。”杨梅笑笑,“所以大多待不久。” “我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我们部门少说也有十个助理,而现在整个部门加上总监也不过八个人,唉!”小纪叹口气。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真的应付不来,总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杨梅只好安慰他。 就在这时候,总监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起,夏安崧立刻接起,“喂。” “安崧吗?”奇韦多媒体广告设计公司的大老板林汉彦轻笑出声,“你肯定很忙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这位置还真不是人待的。”夏安崧放下画稿,揉揉眉心,“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想干了。” “别这样,我们可是多年交情,你的能力我最清楚,少了你公司还怎么营运呀!”林汉彦赶紧说道,可以想见他有多重视夏安崧。 “你还真敢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夏安崧摇摇头,“看样子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依夏安崧做广告的实力,不仅是国内企业,甚至跨国企业都非常欣赏他的才华,纷纷指定要他做广告;而夏安崧从学生时代便展现美术设计的天分,作品新颖又有创意,获奖无数,等毕业一出社会便踏进广告业,如今已是广告界赫赫有名的才子,而他有这样的成就绝非运气,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下了十足的工夫充实自己。 依夏安崧如今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而是看在林汉彦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兼同学的份上才接下这分苦差事……但是大家都知道,之所以苦也是他自找的,谁教他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呢? “你怎么知道我脸不红气不喘的,现在我一张脸可是红透了。”林汉彦话中有话,“心底有话想说,但又有口难言哪!” “什么话就说吧!”遇到这样的老板,夏安崧也只能认命了。 “我有个小学妹想当你的助理,ok吗?”想想整间公司他只在乎夏安崧的意见,若不事先征求他的同意,他还真不敢把人往他那里送。 “什么?”夏安崧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人家利用关系,因为这么做对那些有实力却毫无背景的人是非常不公平的。 因为,他父亲就吃过这种苦,时运不济又无贵人相助,所有好机会都给了那些有门路却无实才之人,结果有能力的父亲只能屈就当个小职员,与母亲两人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拔长大。 所以他心底一直有个想法,他要靠自己的能力赢得众人的掌声,什么关系、背景、后门等玩意儿,他完全不屑一顾。 “别这样,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来这一套,甚至有点怒,但是她与我的关系真的不同,就拜托了。” 做老板的居然对他低声下气,夏安崧当然感受得出他这个“学妹”对他的重要性,只是── “能不能让她去别的部门?”眼不见为净,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可是她就是学广告设计的,总不能让她去当会计。”林汉彦笑说:“要不就当做是你我的交换条件,如何?” “什么意思?” “去年我帮你挡下一个女客户的纠缠,当时你不是说有机会就会报答我,现在我就拿这个讨回报罗!”林汉彦逼不得已,只好这么说了。 “你……”夏安崧皱起眉,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她真的就这么重要?” “可以这么说。” “呵!你连那种话都说出来了,我哪敢再拒绝?”其实夏安崧明白林汉彦已经够迁就他了,会突然提及此事,一定是很重视那女人。 “那太好了!”林汉彦咧开嘴道。 夏安崧哼笑,随即暧昧问道:“那个空降部队是谁?关系很不同的学妹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喂,你别想歪了,真的只是学妹,少胡说八道呀!”林汉彦还真怕他随意猜测。 “好吧!你就让她过来试试,不过你该知道,我是很严厉的,请她先有个心理准备。”对于这种走后门的,夏安崧向来不具有任何信心。 “我一定会告诉她,免得被你吓跑,那就麻烦你了。”林汉彦才想挂电话,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叹口气,“你知道近来谁打算入主公司?” “谁?”夏安崧听出他口气的低沉。 “简安德。”林汉彦口中这个人就是他的大舅子。 “他又想做什么?想赶你走还是赶我走?”夏安崧发出冷笑,“放心吧!他虽然想主掌一切,却没有这个能力。” “不管有没有能力,他握有我岳父遗留给他的股份,他已经有权这么做了。”这也是林汉彦最伤脑筋的地方。 当初“奇韦”这间公司就是林汉彦的岳父出钱为他设立的,俨然为最大股东。而简安德打从一开始就持反对意见,还声称他父亲不公平,直到林汉彦的妻子病逝之后,他又来公司闹一次,依然没能拿到他想要的。 直到两个月前林汉彦的岳父也去世后,简安德继承父亲的大笔遗产,包括“奇韦”最大股东的身份,这次他回来必定不会让林汉彦舒服过日子。 “唉!那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等他真的来管事,我们再伤脑筋也不迟。” “也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林汉彦遂道。 夏安崧的确很忙,也没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之后,他看看满桌子的卷宗及资料,又想起老爱找他们碴的简安德,忍不住又头痛了起来。 低头揉了揉眉心又伸了伸懒腰,努力将注意力摆回公事上,说什么也得尽快赶上进度才行,其它的事就别再想了! 田若琳依照林汉彦所给的名片来到奇韦广告设计公司。 询问柜台后,她便被带往公司的核心部门——设计总监办公室。 她轻轻敲敲门,等里面传来“请进”一声,这才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办公桌前忙得连头也没空抬起来的男人。 大约三十秒后,夏安崧才抬起脸,当看见是个陌生女人时这才端坐身体,疑惑地问道:“你是?” “我叫田若琳,是林汉彦学长叫我来的。”她弯起嘴角,“你就是夏安崧总监吗?” 他眯起眸,勾起嘴角,望着她一副青涩的模样,心想这样的女人能有多少的设计经验,看来她还真是来学习的。 唉~~整个广告设计组的负担已经够大了,干嘛还要多个扰人的学徒呢?然而看在林汉彦的面子上他又不好拒绝,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我是。”他阖上桌上的资料,往后靠向椅背问道:“听说你是学设计的?” “对,我是广告设计系毕业的。”她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点点头,“那么有没有任何的设计作品与相关工作经验?” “在大学有设计过许多作品,相关工作经验的话……还没有。”她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 夏安崧愈听愈不对劲,“你有带履历表吗?” “有。”她从包包拿出一张履历表走上前交给他。 夏安崧接过手看了眼,眉头不禁紧蹙,虽然早预知她不会有什么工作经验,可怎么也没想到上头竟然是一片空白! “你不会才刚毕业吧?”她虽然看来单纯,却不像刚毕业。 “我毕业两年了。”她有点不敢看他,每次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应征时惨遭滑铁卢。 “两年都没工作过?”他不可思议地问。 “不是没工作过,而是做了其它的。”因为某种因素,她不得不这么做。 “为何不学以致用?觉得设计这种工作太辛苦?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又为何要回头做起设计?工作不是你爱做就做,不爱做就摆着,而是需要一股热忱。”他端起脸色,很认真的对她说。 “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绝不再打退堂鼓。”她也回以非常坚定的语气。 夏安崧望着她的双眸,不可否认她长得是很清秀漂亮,可是想用外貌来当作对付他的武器那就太笨了,“好吧!你就留下,但我会盯着你,别给我偷懒。” “是。”她大声的回道。 田若琳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让她心底顿时雀跃不已。 夏安崧被她震耳欲聋的一声“是”给震得足足呆了五秒,没想到她看来文文静静、身材又这么瘦小,竟然有这么大的肺活量!那么刚刚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是装出来的罗? 摇摇头,他望着她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蹙起眉说:“明天再来上班。” “总监,我今天就能上班了。”她不希望明天再来,就怕会有变数,她需要这份工作,一份她喜欢又可以赚钱的工作。 “你还真是……”夏安崧习惯地皱眉,深提口气道:“才第一天,是我该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我不希望你毫无准备的就过来。”他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有关广告的书籍递给她,“两年没接触,回去把当初学习时的那分感觉找回来,可别把它当装饰品带回去再带过来而已,我可是会抽问的。” 田若琳倒抽口气,瞠大眸子看着他张好看却不苟言笑的脸庞,一颗心突然紧张的怦怦跳了起来! “我知道,我一定会非常仔细看过一次。”她赶忙双手接过那本书。 “光仔细看不够,还得放进脑袋里。”夏安崧再次强调。 “是。”她的脑袋又垂下了,半晌后微微抬头从眼睫下偷瞄他的表情,“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田若琳发现站在他面前,她得不时紧绷着神经,心脏的血管强烈收缩,再不离开或许她会神经衰弱外加心脏病吧? “好吧!你走。”他又重新拿起桌上的资料。 “谢谢,我明天一定会准时来上班。”田若琳朝他一鞠躬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当她走过小纪身旁,小纪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是来应征的吧?” “对。”她点点头。 “怎么样?成功了吗?”他又问。 田若琳笑着点点头。 “哟厚,实在是太棒了!”小纪开心的大叫一声,这动作可吓了田若琳一大跳! “怎么了吗?”她眨着眼问。 “没……没什么。”小纪立刻抓住杨梅转向她,“这位是我们这里的大姐头杨梅,我们都很欢迎你来上班,另外有个跑腿的阿梁和专门搞动画的小刘正好出去了,那一边则是媒体广告组,与我们平面组是分开的,你也可以去打声招呼。” 田若琳看着他这样的笑容与动作,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努力做事,不成为各位的负担。” “怎么这么说,我们很开心多了位同事,明天记得要来喔!”杨梅朝她伸出手。 “谢谢,你们的热情让我安心不少。”田若琳赶紧握住杨梅的手,这分热络让她感动得眼眶都湿了。 “怎么?你肯定是被我们总监给吓到了吧?安啦!没事的。”小纪爽朗大笑,随即又捂住嘴,担心让总监给听见。 “嗯,我知道,我明天会准时来上班,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那我先回去了。”朝他们点点头之后,她便带着雀跃的心情走出公司。 看着手里的书,虽然觉得压力沉重,但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当晚田若琳带着一颗兴奋又紧张的心情上床,整晚只要想到夏安崧那张严肃的脸庞就睡不着,真不知道明天的上班情形会是如何?会不会太过刺激? 天未亮,她就起床做准备,想到昨天所见的杨梅与小纪穿着都很简单,于是她便将两年来一直没机会穿上的漂亮洋装放回衣柜,重新找了件衬衫与牛仔裤换上。 才到楼下,正在厨房做饭的田母问道:“若琳,怎么这么早起来,粥还没煮好呢!” “我不急,只是睡不着。”她赶紧走进厨房,“妈,不是说以后只要我在家,家事都让我做,你怎么一早又爬起来了?” “今天是你第一天正式上班,又是你喜欢的工作,妈当然要为你做点什么。”田母指着锅子,“里头是你最爱吃的咸豆粥,保证你吃了之后一整天上班都有活力,过去你真的太苦了。” 听着妈的话,田若琳忍不住捂唇吸吸鼻子,“妈!” “好了,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再等会儿。”田母又打开锅,将一些蔬菜放进去,最后才将火给关了,“再闷会儿会更好吃。” “我说了我不急。”田若琳拿出发带,系了个马尾,“你去休息,剩下的让我来。” 田母这才看清楚她今天的打扮,“若琳,你待会儿还会换衣服吗?” “不换了,就算这样去上班,那里的职员大多穿这样。”她觉得自己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 “人家已经是老员工了,可你是上班的第一天,这样穿会不会太随便?”田母心疼的问:“是不是没衣服?” “怎么会?两年前的衣服我还留下几件,只是真的不需要。”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酱菜,一一装在小碟中,“我们开动吧!” 田母点点头,“好,我们开动。” 待田若琳将粥盛好后,母女俩便一块儿吃了顿开心的早餐,之后田若琳便出门去了。 等她到公司才发现自己来早了,整间公司只有零星几名职员,田若琳走进广告创意部,看着这间大大的办公室,每个人的桌面都非常凌乱,可以想见他们一定都很忙碌,希望自己可以帮得上忙。 就在她看着墙面上所贴的每个人的作品,露出欣羡的微笑时,正好在公司熬夜的夏安崧从办公室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那副傻笑的表情! “你在干嘛?”他突然发出声音震了她一下。 “总监,你在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能来早了点,所以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想到你……你比我还早到?” “我是根本没回家。”他伸了下懒腰,“既然你来了,就跟我进来一下。” 夏安崧说着又折回办公室,从皮夹拿出一千元给她,“楼下有间超商,帮我随便买个鲜奶面包。” 她看着钞票,有点儿介意地说道:“我不是来打杂的。” “我也没要你打杂,只不过请你帮个忙,我还想去梳洗一下,没空下楼,你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吗?”他看着她,不懂她为何对这种事这么的挑剔? 田若琳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些,于是尴尬一笑,“好,我马上去。” 看她那副落荒而逃的身影,夏安崧却只能摇头兴叹,“汉彦怎么介绍个这么个人给我,希望在公事上千万别这么偏执与少根筋才好。” 趁她去买早餐的空档,夏安崧便去冲洗了一下,直到大伙都来上班了,田若琳也买了早餐回来。 “咦,你带早餐来吃呀?总监规定不能在办公室吃东西的。”小纪看见赶紧提醒她。 “这不是我要吃的,而是那个规定不能吃的人要的。”她耸肩一笑,随即走向总监办公室,敲了下门竟无人回应。她疑惑地想,该不会他不在吧? 等了几秒后,她索性将门推开,却看见夏安崧正从里头的休息室出来! 她顿时呆愣住,却抽不开眼神,此刻的他衬衫的钮扣还没扣上,露出壮硕的身材,额上的刘海略湿地卷曲着,带着一股不羁的洒脱,更让她错愕的是他看她的制作眼神竟是这么的炯利!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猛然回神,随即背转过身,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忘了进来的目的。 夏安崧压根没想到会突然有人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还让她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模样,眉心忍不住紧蹙起来,“是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突然她想起了早餐,赶紧说道:“我是想把早餐拿进来给你。但我要澄清,我敲过门,只是没人应门,所以我以为你不在。” 天呀!才上班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想必他肯定很不谅解。 他闭上眼轻吐了口气,然后将钮扣扣上,“把早餐放着,你可以出去了。” “哦!是。”她不敢再看他,开始表演滑稽的“倒退噜”,慢慢移到他的桌边。 夏安崧又是一声轻叹,“我已经扣好扣子了,你可以转过来看着路走。” “老天——”真糗!田若琳噘着唇慢慢转过身来,并趁机偷瞄他一眼僵冷的脸庞。将早餐及零钱放在桌上,她踌躇了会儿忍不住又说:“总监,你千万别生气,下次如果没人出声,我也不会再闯入了。” “算了,这点小事我不会计较,至于你该做的事我已经交代小纪,你可以问问他,先出去吧!”他随意抓了抓头发,便坐回位子上。 “是的。”她不经意的抬头,正好看见他原本带点湿意的发经他随意一抓,倒是乱中有序、颇具魅力。 同时听了他这番话后,她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于是应了声便迅速退出办公室。 小纪见了她,立刻笑问:“怎么了?瞧你一脸惊恐,冒犯了咱们恶魔总监了?” “呃……是有一点。”她尴尬一笑,“对了,总监说有交代你我的工作,不知道是什么?” “哦!是这个。”他将一些基础的画稿拿给她,“这些画稿你看一下,我们部门对于新来的同事,大多让他从打底图开始,我们总监想看看你的手法如何,下午你就必须交出来,题目由你自己定。” “可现在不是都以电脑绘图为主?”看看这些还都是手工画。 “话是没错,不过我们总监喜欢手绘的感觉,你想如果手绘都画不好,操作电脑可以美到哪儿去?”小纪解释道。 “那我懂了,我会尽力一试,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你。”她立即接过手。 “还有,你的位子在那里,昨天我有请清洁工将桌椅擦拭整理过了。”小纪开朗的笑容让田若琳一颗心也轻松不少。 “谢谢你,那我先过去罗!”田若琳在位子上坐定便开始翻阅这些底图范本,从中慢慢了解它的勾绘方式与重点。 正在她考虑自己第一次要交出去的成绩单该以什么为主题时,总监办公室的房门突被推开。 夏安崧一看见他们就问:“你们谁有空,跟我去一趟泛贺企业。” 在场的每个人都对他摇摇头,还面露可怜外加悲哀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夏安崧双手叉腰瞪着他们。 “总监,不是我们不肯陪你一起去,而是手边的工作真的好多,都快排到下个月了。”杨梅是他们的大姐头,眼看大伙都看向她,她只好挺身而出替大家说话。 “真是见鬼了!”工作怎么这么紧呢? “我可以陪你去。”瞧他一脸懊恼样,显然他真的需要有人陪,田若琳于是热心的举起手。 “你?”他皱起眉,心想虽然她没什么经验,但是帮忙整理图档总该会吧?无鱼虾也好,也只好让她跟了,“好吧!就你了。” 田若琳露出微笑,赶紧收拾好东西,“今天要交的图我明天会赶出来。” “那个不急,动作快点。”他折回办公室,整理好要带走的资料与笔电。 田若琳见了,立刻接过他手上的笔电与公文包,他空出一只手拿着钥匙,“我们走吧!” “是。”她立刻尾随夏安崧的脚步离开。 来到泛贺企业之后,就在夏安崧向对方经理介绍广告案的处理程序时,明显发现对方的眼神直望着坐他身边的田若琳。 他转头看看田若琳,却见她正专注的整理图档,并依他的指示拿出他需要的档案,似乎没有察觉对方色迷迷的眼神。 不过说也奇怪,田若琳虽然长得不错,但算是清秀型的,就连打扮也很朴素,还不至于让男人露出这种有色眼光,夏安崧真不懂她究竟是哪点勾了他的魂? “看来你无心于这个广告案上,是嫌我们做的不好?或者你想另请高明?”他可不是带女助理来卖色的,他索性合上资料冷眼望着对方。 “不不,夏总监你别误会,其实是……”对方犹豫了会儿,然后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问:“那个女人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没错,怎么了?”夏安崧眯起双眼。 “你知道她的过去吗?”他说的更小声了。 夏安崧摇摇头,很无奈地说:“她的过去我没兴趣知道,只要她可以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 “你想的还真简单,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知道她以前做过的事,绝对不敢再带她出来,那可是会让你抬不起头。”那人愈说愈夸张。 “你到底在说什么?”夏安崧的表情已显现不耐,“我们还是先谈公事,至于其它以后再聊。” “不,为了证明我说的是实话,请你跟我来。”那人带着夏安崧来到田若琳面前,衔着笑叫了她一声,“茱蒂。” 正在整理东西的若琳双手顿了下,随即错愕的抬起脸直盯着那个人。 就在这瞬间,夏安崧明显察觉到她的脸色骤变,但她却强持镇定的问道:“请问,你在喊谁?” “茱蒂你不会不认识吧?” “对不起,我不认识。”她别开眼。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呢?金龙殿酒店啊!你在那里的花名刚好就叫茱蒂。”他的笑容非常的放肆,吐出的每个字都令若琳浑身打冷颤。 说实话,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与脸色她看多了,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对她的想法。但是,她真的好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会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而失去。 为了保有工作,她只能打死不承认了。 努力逼自己抬起脸,她拉出一抹牵强的笑,“先生,你太高估我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在那里上班,你认错人了。” 然而,就在田若琳这么说的同时,夏安崧的目光却没遗漏她紧握的拳头,可见她有多么紧张,更说明了一件事——她在说谎。 “是我认错了吗?”这位经理不停打量着她。 “我想也是,有哪个酒店会找这样的小姐,我想你真的搞错了。”夏安崧撇撇嘴,“我待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能不能先谈公事?” “好好,我们谈公事。”既然夏安崧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质疑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田若琳的脸庞。 就此她一直处于不安中,希望可以赶紧离开,更祈求总监可以把这件事当作一场笑话看,万万别当真呀! 直到解说结束之后,她便和夏安崧迈向归途,在车上她一直紧抱着笔电,还不时观察夏安崧的表情,却发现他竟然比来的时候更加冷漠不语,实在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上田若琳都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夏安崧终于开口了,他劈头就问:“你毕业后那两年就是去酒店上班吗?” “呃!”她吓了一跳。 “既然向往灯红酒绿的生活,干嘛又回头来干设计这种既辛苦又没几个钱可赚的工作?设计虽然好听,却必须没日没夜的加班、绞尽脑汁,你做得下去吗?”他拧起眉,冷冷地说道。 “我……我……”面对他这番嘲讽的话语,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其实她有很多很多话埋在心中,虽然很想找个管道来发泄,可是这两年来她已训练自己把苦往肚里吞,连该怎么表达都忘了。 “你不用再否认,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半眯着眸,眸底那抹严肃外加不屑的神情透露着一种令她难堪的嘲弄,更好像是在告诉她,想要瞒过他门儿都没有! “听好,你如果后悔了,随时可以离开,这里的薪水不多、工作超时、压力又重,你好好想想吧!还有,如果你把案子搞砸了,或是拿它当儿戏,就马上离开我的部门。” 他铿锵有力的话语再一次重击若琳的心,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出公差就遇到这种事,往后她是不是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事情,她得有几张嘴才解释得清楚? 如果不能解释、无法说明,那么她就索性闭嘴不语,只希望时间能洗去那段悲伤的记忆,永远别再记起—— 第二章 夏安崧本想问问老板林汉彦,为什么要放这么个女人到他的部门?或者这个“学妹”也不过是他在欢场中认识的女人? 可是仔细想过之后他还是放弃了,毕竟这话问出口只会伤感情而已。 摇摇头,他劝自己别再多想,将注意力摆回公事上,如果不想部门里养个空降米虫,他一定得找点东西来评估一下她的实力。 否则等简安德真的进公司了,肯定会拿她当藉口挑他毛病。 于是他走出办公室,对着田若琳说:“你进来一下,如果底图画好了,就顺便拿进来。” “是。”她将东西整理好,拿进总监办公室。 夏安崧丢了份资料袋给她,“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 “什么?第一天就交给我案子!”她很讶异。 “怎么?不愿意接受挑战吗?”夏安崧俊眉一撩,“我必须知道你不是来这里玩玩的,除了喝酒之外你还需要有设计的实力。” 听着他话里的讽意,她用力深吸口气,对他笑笑,“总监请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个案子处理好。” “底图呢?”丢下笔,双手抱胸看着她。 “在这儿。”她以双手放到他桌上。 夏安崧睨了她一眼,往后靠向椅背端详着她所绘制的图稿,上头满山遍野的枫,或深或浅的占据整个版面,“主题是什么?” “秋。”田若琳看着那幅画说。 “秋?”他揉揉鼻,摇摇头说:“我看是杂吧!秋可以用一种意境来表达,而不是画个枫叶或柚子、满月那么粗浅。” “意境?”说真的,太久没碰设计,不可否认她已生疏许多,就连创意都不见了! 夏安崧拿出一张白纸,只用灰与暗橘两种色笔来描绘,女人的灰色影子站在窗边,窗外则是一片暗黄的淡淡秋景,给人一抹孤寂、等待、心痛的感觉! 田若琳看在眼中,已完全能感受到那分属于秋得寂寥。他所用的人物背景只以三分之一的版面去完成,剩下的完全留给主角来展现。 当然,更令她惊叹的是他的手法,不但快速而且精准,即便是用模糊的笔触,也可以勾动人心。 “总监,你好厉害!”她惊叹地说。 “既然只是底图就不能抢了主角的风采,当然也不能太乏味。”他本不想对她说这么多,但是看在她的画工还不错的分上才教她一点,免得林汉彦骂他没人情味。 “是,我会学习。”她露出开心的微笑。 “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吗?”他望着她那兴奋的笑容,不禁皱起双眉。 “不是!”她赶紧澄清,“而是因为总监愿意将案子交给我,我很开心。” “别开心得太早,交给你的案子得用心的做,这案子不难,我会用它来评估你是不是可以继续待下去,如果真不行,就算天王老子求我都没用。还有,你的责任只是把广告图设计出来,其他的千万别插手。”夏安崧给她最后的提醒。 “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力。”看着手里的东西,她虽然害怕自己能力不足,但也明白现在这情况已不容许她退缩。 “因为案子简单,我给你三天时间。” “才三天?!”她吃惊地问。 “对,就三天。”他用笔指着门,“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是。”她又觑了眼他冷漠的表情后,这才退出办公室。 站在门外,她看着手中的资料,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完成它。 回到位子上,田若琳从资料袋拿出文件非常仔细地看了遍,彻底了解客户的需求,接下来就该构思如何凸显这商品。 杨梅见她专注于手边的工作,走上前问道:“在看什么?” “哦,这是总监交给我的第一个案子。”她笑了笑,“有点紧张,但我会认真做好。” “别太担心,没事的,总监虽然要求严格,但对于手下的第一个案子多少会放水的。”杨梅这些话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谢谢你,我会定下心做。” “那就好,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或小纪、阿梁他们都可以。”杨梅拍拍田若琳的肩。 “我知道,谢谢你们的照顾,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凭一己之力完成。”她为自己打气,“这么一来我才能确认自己的实力。” 杨梅听她这么说,也很欣赏她的决心,“好,那么加油啰!看你这么有活力,我也该去忙了。” 看着杨梅回到座位继续埋头苦干,田若琳不禁心想辛苦的又不止她一人,她该秉持勇于接受挑战的信念,努力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第三天,夏安崧因为一通紧急电话临时赶往南部出差,偏偏因为时间急迫,他误将一个快没电的电池装进手机里,本想一路上以手机遥控办公室的作业,这下子什么都别做了。 也因此,田若琳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他,不是转接语音、就是断线打不通,这可急坏了她。 “总监说三天后要将设计稿交给他过目,可他不在,客户说后天就是交件的日子,我到底该这么做?”田若琳局促不安的自言自语着。愈想愈不对,她转身问着小纪,“总监去南部,明天就会回来了吧?” “不一定喔!也可能要两天到三天。”小纪笑笑,“这是常有的事,也唯有这时候我们才能轻松一下。” “什么?两天到三天!”哦!老天,那不是过了交件给客户的期限。 “怎么了?瞧你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事了?”小纪这才瞧出她脸色的不对。 “后天就要交出我手上的广告案,但总监不在,我不知道该不该交出去?”她颇伤脑筋地说:“难怪才给我三天时间,原来时间这么紧急。” “我看还是得交出去,时间不能延误。”小纪给她意见。 “可是总监还没看过,如果他不满意呢?”一方面不能得罪客户,另方面她又不敢擅自作主,还真是左右为难。 “如果客户满意就行了,总监不会说什么的,你也太紧张了。”小纪给她一个微笑,“安啦!” “好,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幸亏身旁还有好同事,可以给她许多建议,让她不至于手足无措。 “别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问我。”小纪拍拍胸脯,“我可以让你靠。” 田若琳点头笑说:“是,我记得了。” 就这么过了两天,期间夏安崧是有打电话回来关心公事与进度,可偏偏都挑在田若琳不在的时候打来,而小纪也直以为那件事不重要,因此没有向夏安崧提及。因而直到交件的日子,田若琳还等不到他回来,于是在客户江老板的催促下,她只好亲自前去开会,看对方对她的设计表现出既满意又欣赏的笑容,她这才放了心。 “若琳,你顺利完成第一个案子,是不是该请客呢?”同事们起哄要她请客,由于总监没回来,大头不在,大伙闹得可起劲了。 “那有什么问题,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田若琳见大家这么热情,她也大方的允诺,增进同事间的感情。 “那可是你说的,我们可得好好想想。”阿梁拍拍小刘的肩,“你说对不对?” “没错,那可得选贵一点的。” “够了你们。”杨梅忍不住开口道:“人家若琳才来上班几天而已,都还没领薪水,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没关系的。”田若琳对杨梅摇摇头,“只要大家开心我也开心。” “还是不要,等你下次完成更大的案子,我们一定让你请个够。”杨梅是他们几个人当中年纪最长、也最体贴的一个,她做了个建议。 “好吧好吧!那就等下次了,否则又要被杨梅姐骂了。” 就在众人在办公室内叽叽喳喳时,夏安崧回来了! 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走进办公室已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却没人发现! 他深吸口气,一手叉着腰,另只手没好气的敲敲桌面,顿时大家噤声不语,连头都不敢回了。 杨梅先回复镇定,绽放笑容走向他,“总监,你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吵?”夏安崧颦起英挺的眉。 “是这样的,因为若琳刚来没几天就交出了好成绩,我们都非常替她高兴。”杨梅解释道。 “什么好成绩?”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今早若琳将客户要的东西交出去,对方很满意。”杨梅这话一出口,夏安崧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对他微笑的田若琳,“你把什么东西交给客户了?” “呃……就是前几天你要我负责的案子,因为——” “什么?那个案子你送出去了?”夏安崧不等她说完,便疾言厉色的问。 “怎么?不对吗?因为我联络不到你,但对方急着要。”看他那张怒气快要爆发的脸,田若琳吓得赶紧站起身,还紧张的抓住衣摆。 “你难道忘了我交这个案子给你的时候,交代你些什么?”他沉着嗓问。 “我记得,你说我只要负责设计,其他的别插手。” “那你又做了什么?”他大声的朝她一吼,不单是田若琳呆住,连在场的其他人都被总监的怒火给吓到僵住。 “因为……因为江老板说如果不能在时间内交出,就要告我们违约。”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田若琳捂着唇,实在不敢再想下去,“我想联络你,却一直联络不上。” “联络不到也要联络到,你到底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我都还没看过呢!”天,遇到她之后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头疼的事。 “但如果迟交,我们会违约——” “合约在我这里,你亲眼看见了吗?”他怒视着她。 “江老板拿给我看过。” “那么附加的条件你也看见了?”夏安崧沉声又问。 “什么?”还有附加条件! “这个案子对方催得很紧,所以我在附加条件注明如果时间紧迫,可以再延一周。其实他们在意的不是你做的广告好或不好,而是‘奇韦’的名声和我夏安崧的背书。” 广告界的人都知道,只要是奇韦制作的广告,该产品就会大卖,与其说是该产品出色,倒不如说是广告的创意引起消费者的注意与喜爱。 听他这么说,田若琳只觉冷汗直冒,因为已经无法挽回了。 小纪虽然也很怕夏安崧杀人的目光,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总监,你要怪就怪我吧!若琳曾经问过我,是我告诉她交出去没关系,所以……” “不,这不关小纪的事,都是我的错。”田若琳阻止小纪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小纪是为她好,可她不希望连累他。 “呵!你们还真会友情相挺呀?”夏安崧眯起眸看着她,若不是林汉彦的关系,他真想要她走人,毕竟他的忍耐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算了。”走回办公室,用力合上门,心忖或许她来这里只是想图个“设计师”的身分,那他何不成全她,让她过得逍遥点,他也乐得轻松,反正薪水是公司给的。 对,就这么办,无视于她,这么一来对他们两个都有好处。再怎么他也不相信来这里打混的女人会拿出什么好作品来 田若琳原以为夏安崧会狠狠修理她一顿,结果却不是。 他见了她不再说话,并且不再分配工作给她,完全不将她当成设计组的一分子。 为此,她感到既难过又伤心,终于在中午大家都出去吃午餐的时候,看见夏安崧从外面进来,便上前堵住他的去路,“总监,我有话想问你。” 他睨了她一眼,却吝于给她一个字,不理不睬的继续往前走。 “求你别这样。”田若琳再次拦下他,“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以骂我或惩罚我,但是不要不理我,看别人这么忙,我却像没事人般闲闲的在公司晃,这样像话吗?”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他绕过她走进办公室。 她大胆的推开门,跟着进去,“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就因为我曾经在酒店待过?” 夏安崧眯起眼,冷眼瞅着她那对无惧的星瞳,“对,我是看不起你,不过这和你曾经做过什么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你的态度仍像做酒店女一样,喜欢利用男人。” 林汉彦不就是其中之一?为了她,向来公正不循私的他居然会让她走后门! 再者,她擅自作主将作品交给客户,他到现在都不敢去想、去看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东西交出去,会不会丢了奇韦的脸?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中有着太多对她的偏见。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的手腕对付其他男人可以,但是对我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夏安崧伸手指着外面,“出去。” “总监,你对我真的有天大的误解,但我不想为自己解释,只求你给我工作,我来这里是学习,不是想闲着领干薪。”她被说得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工作的事你去找老板,我这里没有你可以做的事,你还要我说几次?出去。”他板起脸色,丝毫没有半点软化。 “我——” “真要我请警卫上来赶你出去吗?”夏安崧一对眉毛高高耸起,怒火飙涨。 她咬咬下唇,心想现在这情况就算再坚持也是徒劳,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对她的偏见。 再抬头看着他那双炯利又犀锐的眼神,田若琳只好垂下脸,很无奈、很伤心、很痛苦的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会有什么手腕呢?看不起就看不起,何必找一大堆理由……”田若琳也赌了气,“好吧!你既然要这么做,我也无话好说,那我们就只好耗着了。” 颓丧的回到位置上,她见阿梁一用餐回来就忙着整理客户资料,她立刻上前问:“阿梁,我帮你好吗?” “这、这不需要。”阿梁尴尬的笑了笑,“我忙得过来。” “是总监不让你们让我插手吗?”她能理解的说。 “若琳,你是怎么得罪总监的?他虽然很魔鬼,但还不曾对任何人这样呀!”阿梁觉得田若琳不但人长得漂亮,个性又好,实在没有任何惹人讨厌的地方。 “魔鬼?”她轻轻一笑,苦中作乐地说:“没错,他的确像极了一只超级大魔鬼。” “不过你别放在心上,只要花点时间,他会慢慢了解你的好,其实总监人不错,每次我们加班太晚,他都会买点心请大家吃,若是成果不错,也会自掏腰包招待我们去旅游。”阿梁净说夏安崧的好,就是怕田若琳会因为丧气而离开。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种被冷落的感觉,还是很差。 突然,她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赶紧接起,才知道原来是老板林汉彦打来的。 “若琳,知道我是谁吧?吃午餐了吗?” “林大哥……哦不,我应该喊你老板。”听见他温暖的关怀,她不自觉的勾起唇,“我吃饱了。” “上班几天了,感觉如何?”林汉彦早就想问她,可最近真的忙昏头了。 “我?”田若琳愣了半晌才说:“很好,这里每个同事都很照顾我。” “每个同事?”他随即以一副了解的口吻,半开玩笑说:“其中一定不包括夏安崧吧?” “这……”她咬咬下唇,故意笑出清脆的声音,“你还真了解他。” “那是当然,我和他认识很久了。”林汉彦继续说着安抚的话,“你别太在意,他那人就是这样的怪个性,久了你就会习惯,也会明白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好,我知道。” “对了,下班后有空嘛?我想请你吃顿饭,记得以前每次去你家,伯母都会煮碗热腾腾的面给我吃,想想就怀念,现在该换我请你了。”手边的事都处理好了,他终于得闲可以好好请她吃一顿。 “这样好了,来我家吧!我让我妈煮面给你吃。”既然他这么怀念,她希望可以满足他。 “真的可以?”林汉彦光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其实他怀念的不仅是面的味道,还有对田家这份说不出的恩情,所以他现在才会特别照顾她。 “如果我连一碗面都骗你的话,就太没诚意了。” “ok,那我们下班后在一楼大厅见,你坐我的车回去。”林汉彦看看行程表后说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后,她深吸口气,看看表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是这么的难熬! 下班时间一到,田若琳就见夏安崧从办公室走出来,直接对其他人说:“我跟立威的经理约好见面,所以先走了,你们也不要待太晚。” “是的总监。”大伙回应道。 就在夏安崧经过田若琳面前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而她也只能感到委屈的垂下脸,轻轻逸出一声叹息后也跟着收拾起桌面,打算到一楼大厅与林汉彦碰面。 “各位,你们忙,那我走了。”虽然大家还在加班,她就这么下班不太好意思,但是无所事事的她留下来只会更滑稽。 “没关系,你先下班吧!”大伙都能理解的对她笑笑。 她心底赫然翻腾起一股悲哀,随即狼狈的逃离办公室。 躲到电梯中,为了不让林汉彦发现她的异样,田若琳看着金属墙映出的自己,强迫自己不能掉泪,还勉强露出难看的假笑。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竟让她觉得自己还真不是普通的卑微,居然连伤心都不能表现出来。 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启,她深吸口气后走了出去,看见林汉彦已站在那里等她,她微笑的走上前,“嗨,老板,让你久等了。” “下班后就别喊我老板了,这样多生疏,我们又不是才刚认识。”他笑睨着她。 “说得是,那我还是喊你林大哥。”田若琳对他笑了笑。 “这才对,可别以为长大翅膀硬了,就可以不让我管了。”林汉彦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 而这一幕正好被夏安崧看见,在他眼里他们就像一对甜蜜的恋人。 正要赶去与客户见面的他,刚刚在走廊上接到一通电话,到休息室说了一会儿后才辗转下楼来,却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启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他像个没事人般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却还是让眼尖的林汉彦瞧见了。 “安崧,还真巧,你也要下班了?”林汉彦快步走向他,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了,我和立威的许经理约好见面。” “唉!那真可惜了,我要去吃的晚餐外面可是吃不到的。”林汉彦一副替他惋惜的表情。 夏安崧扯开唇角,“那你好好享用。”说时,他瞄了田若琳一眼,似乎意有所表。 “瞧你,干嘛说得这么生分,若琳是你部门的同事,怎么不打声招呼?”其实他早就想找机会约他们一起出来聊聊或吃顿饭,好让若琳知道夏安崧私底下可没这么严厉。 如此一来,她工作起来应该会更愉快。 “天天见面,想不见都不行,招呼就免了,我和许经理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得先走了。”夏安崧朝他露出一抹笑后,便准备举步离开。 就在这时候,林汉彦身上的手机响起,他对夏安崧说:“等我接通电话,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接起电话,林汉彦随即问道:“方强,什么事?” “我们昨天提出的申请案,对方突然改变主意了。”方强急促地说。 “这不是早说好的吗?怎么又开始刁难了?”林汉彦眉头紧锁。 “对方只想见您,而且明天是申请的最后期限,所以我才打电话给您,怕误了事。” “什么?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方强提高嗓音,“我已经约好地点,老板您只要来一趟,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可是我现在——” “林大哥,你去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我家,还是以公事为重。”田若琳听出他电话里的意思,于是主动说道。 “这样好吗?我答应要送你回去的。”这样对她还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搭车。”她不也是搭车来上班的吗?如今没能替公司做任何事,还要让老板送回家,不好意思的人是她才对。 闻言,林汉彦沉吟了会儿,突然他的眸光望向站在一旁夏安崧,又对方强说:“好,你告诉他我马上过去。”接着,他便转向夏安崧,“对了安崧,我要跟你说的是后天简安德正式入主公司,你要多注意一下,能不惹他就别惹他。” “好,这个我知道。” “还有,你能替我送她回去吗?”林汉彦指着田若琳。 “什么?我已经和人有约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就是和许经理见面吗?我知道你找他谈什么事,这事并不是很急,我待会儿替你打通电话向他道歉,若琳就拜托你了。”说着,林汉彦便快步走了出去,连给他拒绝的机会都不留。 田若琳看了看一脸僵冷的夏安崧,理解的说:“总监,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旋身就走。 夏安崧望着她淡然的表情,纤柔的背影,忍不住扬声喊道:“等一下,既然是老板的交代,我能不听从吗?” “我真的无所谓。”她转过身,对他摇摇头。他现在一定看她极不顺眼,又何苦勉强他。 “这可是你说的,那好吧!” 可是才走了几步他又想起林汉彦,“算了,还是让我送你吧!” 既然林汉彦亲口拜托他,他还是送她回去得好,免得无法向林汉彦交代。 看她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夏安崧不禁轻笑出声,“这么怕我?放心吧!我既然答应送你,就不会半路丢下你。” “你是真心的,还是怕老板责怪?”她皱着眉问。 “只要把你平安送到家就好,其他的有这么重要吗?”他走向停在路边停车格的车子,“上车吧!” 见他都将车门打开了,她如果再不上车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想了想,她只好不情不愿的坐进车中,让他送她一程。 无奈的报出自己家的地址后,她忍不住又问:“总监,你哪时候要给我工作?” “你还需要工作吗?凭你和我们老板的关系,应该不愁吃穿才是。”他冷言冷语着,“干嘛还要来设计部纠缠我?” “纠缠你?”她很惊愕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哪时候纠缠你了?我只是向你要工作做。” “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你最好转其他部门,这是我给你的规劝。”夏安崧依然淡漠,口气十分冷谑。 “总监,我是不会走的,所以你不必想着怎么赶我离开。”她不得不加重语气,表达自己的坚定。 “你!”他眉头一蹙,板起脸,“好吧!随便你,你就等到地老天荒吧!” 田若琳一脸受挫,不过他别以为用这种恫吓的语气吓住她,反正她是认定了这份工作,相信迟早他会懂得她这种执着不是逞强、不是偏执,而是真心对广告设计的喜爱。 第三章 “若琳,你最近怎么了?为何总是看来若有所思的呢?”田母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看着坐在电视前,但双眼始终没有注视萤幕的女儿。 “我没事啦!”若琳很少将自己心底的苦向母亲诉说。 “真的吗?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说,自从你爸走了之后,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你肩上,妈知道你很辛苦。”田母于心不忍。 “我一点也不苦,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从现在起我要振作起来,重新出发。”这是她一直以来放在心中的愿望。 “妈相信你一定办得到。”田母递给她一抹微笑。 “谢谢妈。”看见妈脸上的笑容,她告诉自己就算再难熬也没关系,现在的不顺心只是一时的,总有天她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电话铃声响起,若琳立即拿起身边的话筒,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口气极为狠冷的台湾国语,“田若琳小姐吗?” “对,我就是。” “还有最后一笔钱,到底哪时候才要还?” 一听见这种熟悉的逼债口气,田若琳便忍不住浑身发抖,但又怕被妈听见,只好压低声音说:“你们老大上次说暂缓的呀!” “你说的是哪一位?”对方又问。 “齐先生。” “你说老齐,哈……他已经挂了,现在已经换人当家了。” “什么?你说……你说齐先生他已经……”她不敢相信的捂着唇。 田若琳的父亲因为投资失败,欠了地下钱庄一笔债,在利滚利下他不得已的走上绝路,原以为可以一死了之,没想到对方并没放过他的妻女。 田若琳为了还钱,不得已到齐先生旗下的酒店上班,幸好齐先生见她有诚意,也是为父所累,所以没有勉强她接客,同意让她只做在一旁倒酒的工作,若遇到那些想占她便宜的奥克,他还会为她出头。 直到最后一笔五十万元,他答应给她三年的时间无息还钱,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如今,唯一愿意宽限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呢? “现在谁是老大?”她微颤着嗓音问。 “发财。” “是他?”她记得这个人,是个视钱如命的莽夫。 一道粗鲁的大笑声从话筒里传来,“拜托小姐,不管谁是老大,钱还是要还的。” “我不管,齐先生就算已经不在了,但当初他答应我要延后三年无息还钱,现在你们又苦苦相逼,我完全不能接受。”田若琳忍不住对他们低咆,忘了田母就在身边。 “三年无息?!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哪个地下钱庄借钱给人家是不用利息的。”对方故意拉长语调,好像在强调错的人是她。 田若琳深吸一口气,“好,那你说,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愈快愈好,如果你不还的话,我们会加计利息,你自己看着办。” “你们……你们简直是吸血鬼,我不想说了。”眼看母亲已朝她走来,田若琳一紧张便随手挂断电话。 “若琳,是那些人又打电话来了是吗?”田母紧张的问道:“你不是说已经还完了?” “这事我会处理,你别想太多。”田若琳扬起一抹笑,内心却十分紧张,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打电话来? “若琳,你听妈说,别什么事都要瞒我,妈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可以帮你一点忙,分担你一些压力,像是替人帮佣或是做些缝缝补补的都可以。”田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小手竟是如此冰冷。 见妈这么担心,她心头一酸,立刻抱住妈,“我知道,有什么做不来的,一定会告诉你,让你替我分担。” “那就好,你可别骗妈呀!” “不会的。”她拉住母亲的手坐回沙发上,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妈,我前两天在公司里遇到林大哥,他对你煮的面念念不忘呢!” “真的吗?那就请他来呀!煮碗面算什么,他给了你工作,是我们的大恩人。”这个话题果真暂时让田母忘了刚刚的事。 “他本来那天要过来,不过正好有事缠身,我想改天吧!”想起那天的事就让她联想起夏安崧,心情又变得很糟。 自从那天过后已经两天了,她在公司依然是“英英美代子”,虽然很无奈,可她不愿服输,只因她热爱这份工作,更需要这份薪水。 “那好,你们同公司应该很方便见到面,找个机会去找他,告诉他妈非常欢迎他来。”田母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我们可不可以找他帮忙?他现在是公司大老板,应该——” “妈,以前我不知道他已经做了大老板,所以没去找他,可如今最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我又何必再求助他人?”她摇摇头,不愿欠下人情。 所谓钱债容易还,但是人情债却是心上一辈子的负担。 “可是妈怕你……” “放心吧!相信我,我现在过得很好。”她不希望妈再多想多虑,于是看看表找机会离开,“妈,我还有些工作要赶,先回房了。” 逃回房间后,她不禁掩面苦笑,现在的她哪有事可做,可又不能不欺瞒母亲,这一点让她难受不已。 在公司即便没有事做,田若琳还是利用机会不停的学习,希望能够加强自己的画工,并翻阅一些底图图稿,参考别人的画法与意境的想像。 她发现虽然现在电脑绘图很便利、也可以呈现美丽的图样,但是夏安崧还是非常注重手工的表达,于是在手工与电脑并用下,创造出一个个精彩的作品。 或许是因为勤于练习的关系,连杨梅见了都忍不住赞扬她几句,“若琳,你画得愈来愈好了,这一张如果加上电脑修饰,一定非常棒。” “杨梅姐,谢谢你的赞美,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田若琳回以一笑。 “好好加油。”杨梅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说:“还有,千万不要被总监给打倒,一定要坚持下去。” 虽然她不明白夏安崧为什么要冷落一个这么上进善良的女孩,不过见若琳没有因为丧气而离开,更无惧于这样尴尬的场面,她真的很佩服她。 “我一定会的。”田若琳很感激身边有这么多鼓励她、帮助她的好同事。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见小纪惊呼的声音,“糟了!” “什么事?”田若琳与杨梅同时看向他,这才瞧见他桌上的水杯打翻了,将他好不容易就要完成的设计稿全都浸湿了! “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杨梅和田若琳连忙拿来面纸试着抢救他的图,可惜色彩已渲染开,图已经毁了。 “完了……这下完蛋了,本来这张稿我今晚只要加工一下,就可送到电脑组去做字型选定了。”小纪哀号的嗓音正好传进走进部门的夏安崧耳里! 他看他们又聚集一块,忍不住问:“你们又在干嘛?” “总监,我不是故意的……”小纪指指桌上已遭殃的画稿。 “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夏安崧一看见这情形,眉头狠狠的打了个死结!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弄翻茶杯。”看来他就算不眠不休也赶不出图了。 “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夏安崧看他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忍不住爬爬头发,极为恼火道:“好了,就看看有没有同事愿意抽空帮你,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我可以帮他。”田若琳立刻举手道。 夏安崧半眯着眸看她一眼,久久才道:“好吧!就你了。” 眼看他已走进办公室,杨梅立刻开心的握住她的手,“太好了,这是好的开始,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嗯,我知道。”田若琳用力点点头。 “什么太好了?我可一点都不好。”小纪看着这张图,“这张图耗费了我许多心血,没想到一杯水就毁于一旦了……” “别懊恼,打起精神,我也会尽快完成手边的工作,看看有没有时间帮你。”杨梅回到座位前又对田若琳说:“那就拜托你帮小纪了。” “我会的。”田若琳看了眼小纪的画稿,“来,我们开始吧!” 就在他们一边画一边做修饰的同时,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真的赶不及的时候,田若琳突然放下画笔,目光胶着在小纪的画稿上许久。 “你怎么了?想放弃了吗?”小纪见她突然停手,眉头都皱拢了。 “你这张画稿要传达的意思与我前两天所画的一张图稿满像的。”她喃喃说道。 “真的?那快拿来看看呀!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真的是老天帮忙了。”小纪原本黯淡的脸孔一亮。 “好,你等等。”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这几天所绘的画稿,找出她说的那张,“你看看这张怎么样?” 小纪睁大眸子,直称赞道:“这张太好了,刚好符合我所需。” 杨梅与小刘听见小纪的赞赏之词也忍不住走过来看,而他们也都有着和小纪同样的想法,这张图真的太棒了! “谢谢你们,这几句话让我信心大增,好开心喔!”得到这么多前辈的鼓励,她一直处于灰色的心情终于有了光亮。 “好,就用这个,谢了若琳。”小纪立即拿回自己桌上,“我可以做最后一点点的修饰吗?” “反正已经给你了,随你处理。”可以帮到他,她也感到无比欣慰。 “谢谢。”小纪看看表,赶紧在时间内将这张图与商品做了连结。 直到下班前,他终于满意的将所有资料放进牛皮纸袋,拿进夏安崧的办公室。 “总监,我已经做好了。”小纪面带微笑,“如果没问题,我得拿去选字,做排版印刷。” “做好了?”夏安崧抬起眸子望着他,“就算大家都帮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吧?该不会是随便交差了事?” “当然不是,这张图是若琳之前画好的,刚好适合,总监你可以看看。”说着,小纪从资料袋子里拿出来。 夏安崧结果资料漫不经心的看着,当他看见那张画时,很明显的眼睛一亮,表情也有所改变! “这真是她画的?”夏安崧仔细看着图,还真不得不承认她有两把刷子。 “没错,很棒是吧?我也被这张图稿给征服了,若琳真的很有潜力。”小纪一再称赞田若琳,希望总监可以正视她的存在,别再冷落她。 “行了,她有没有潜力我自己会判断,你不必替她说话。”他将手中的资料还给他。 “这么说……这个ok啰?” “时间都这么赶了,也只能这么办了。”夏安崧睨了他一眼。 “谢谢总监,那太好了,我想客户一定会喜欢,那我走了。”就在小纪离开之后,夏安崧双手抵在额头,忍不住想着田若琳这个女人。 这么多个日子过去了,没想到她还挺有能耐、挺能撑的,硬是要待在这里。如果她是因为不想离开老板身边,任何一个部门她都可以待,为何就是要赖在他的部门? 桌上的电话响起,接起一听原来是位客户,就是当初催促田若琳将广告交出去的江老板。 “江老板,好些日子没联络了。”夏安崧说着官场话。 “是呀!自从把广告交出来后,怎么就没消息了?”对方笑问。 “很抱歉,我是该问问结果,但最近真的太忙了。”说穿了夏安崧是有点不悦他们的做法,为何不等他回来再说,完全没有履行事前的承诺。 “夏总监是个大忙人,每天案子接到手软呀!”江老板笑说。 “哪的话,不知道你今天有何指教?”夏安崧现在的确很忙,如果只是要闲聊打哈哈,他可没空。 “我是要谢谢你。” “谢我?”夏安崧眉一撩。 “谢谢你上次为我做的广告,一推出就收到成效,好几位大客户下了订单,而我也将它做成巨型海报,张贴在各大卖场和大楼外墙,虽然广告费有点惊人,但我认为值得。”他说得极为兴奋,夏安崧可以感觉到他不是装出来的,心底赫然扬起惊疑。 难道那个田若琳是认真的?来这里不只是玩玩而已。 “不客气,你能满意是我们的荣幸。”他淡淡的说。 “什么时候你也会说这种花言巧语了。”江老板大笑,“可见你是听我说话听烦了,那我挂电话了。” “别这么说,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吃饭再聊。” 夏安崧挂了电话之后,不禁揉揉眉心,被田若琳这个女人搞得心情更乱了! 坦白说,这阵子虽然他对她表现得冷漠,甚至假装无视于她,但每天上班、下班、甚至进进出出都会遇见她,而她也经常陪着大伙一起加班,让他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有什么目的? 如今,他更不明白了! “妈,你说什么?有人来家里闹?” 正在上班的田若琳接到母亲嗓音饱含惊恐的电话,让她整个人的神经倏然紧绷了起来! “对……他们说我们还欠一笔钱,直说要见你,又不肯告诉我多少钱,我只好打电话问你。”田母本不想打这通电话,但是他们凶神恶煞般的逼问,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妈,告诉他们我马上回去,如果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会跟他们拼命!”因为气极了,她大声喊道,让坐在旁边的杨梅与小纪都被她激昂的嗓音给吓到! “若琳,你别冲动。”田母担心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你只要告诉我到底还欠他们多少钱,妈会自己想办法。” 女儿已经承担太多了,这两年来为了替家里还债几乎没有任何休闲娱乐,而她这个做妈的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对她万分愧疚与心疼。 “我不会有事的,妈你等我,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之后,田若琳便对杨梅说:“杨梅姐,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 “出了什么事吗?”大伙都用关心的眼神望着她。 大伙的关怀让她感到既温暖又鼻酸,她强忍住心中的悲伤,不希望别人替自己操心。 “没什么,我妈打电话来,我只是回去看看。”对他们点点头后,她便立刻离开了。 一分钟后,夏安崧从办公室出来,拿了一份资料给阿梁,这才发现田若琳不在办公室内,心想难道她打退堂鼓了? “她去哪了?”虽不想过问,但他还是问了。 “总监,她家好像出事了,她刚刚匆匆离开,连外套都没拿呢!”杨梅立刻说道。 他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刚才她母亲打电话来,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了声,眼角还汗着泪水……”杨梅大致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夏安崧闭眼沉吟了会儿,然后快步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林汉彦,既然他们之间关系不同,这种事应该让他知道才是,或许他可以过去处理一下。 但是林汉彦碰巧与客户有约,不在公司! 这下他能坐视不管吗? 就算他再怎么对她有偏见,但凭她和林汉彦的关系,他又怎能不管她的死活? 无奈地拿了钥匙和桌上的墨镜,他快步走了出去,这一幕让杨梅和小纪见了相视而笑,希望他这次出去是为了若琳的事。 回到家里,田若琳就看见三名壮汉占据小小的客厅,还把母亲堵在角落的沙发上,而母亲吓得直发抖,让她看得好心疼。 “妈——”她赶紧扑过去,蹲在母亲身旁,“他们没有对你动手吧?” “没有,不是要你别回来,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田母紧抓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担忧。 “就算我不回来,他们还是会赖在这里等着我。”田若琳回头瞪着他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当天是来讨债的,这还用说吗?”其中一人双手抱胸,一副混混的模样。 “我也说了,我现在没钱。” “我也跟你说过,只要一天不还钱,我们就照利息算,一个月十分,你却挂我电话,这是什么意思?”男子冷冷一笑,“我这可是看在以前的大哥承诺你的分上才来通知你一声。” “你们……你们是吸血鬼吗?十分?你们干脆拿枪杀了我好了,就算一分我也给不起。”这两年来她已经受够了,以为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又冒出这种事,还真是让她筋疲力竭又灰心丧志。 “不,不可以伤害我女儿,钱……钱我们会还,利息随你们算,求你们走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田母赶紧护住田若琳,不许他们动她。 “好,这可是你这老太婆说的,那我就当你也答应了。”三人扯着邪恶的笑容挑挑眉毛便走了出去。 田若琳气得浑身发抖,最后难过的跪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琳,别想太多,到底欠多少钱跟妈说,妈还有一些首饰可以卖了,要不我也可以去找事做,妈不许你再去那种地方上班。知道吗?你去酒店上班那两年是妈最痛苦、最伤心的时候。” 说到这里,田母抑制不住的掉下泪,“如果你爸地下有知,知道你为他生前闯下的祸过得这么辛苦,他会有多伤心难过呀!” “妈,没事的……真的没事,我已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我喜欢广告也喜欢动脑设计,现在的我很开心,不会再去酒店上班。” “我看我们还是对汉彦直说,让他替我们想想办法,好不好?”田母哭着说。 “不,我不要,就算只欠十块钱,我也不想拿别人的。”她用力站了起来,对母亲笑了笑,“妈,你别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你一定很累了,回房休息会儿吧!” 见母亲神色疲惫,田若琳扶着她走进房间,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夏安崧眉心轻拢地望着她们的背影。 回头再看看刚刚离开的几个男人,他随即将门关上,跟了过去。 第四章 这是夏安崧的习惯,每天早上他都会提早半个小时到公司,通常公司里都只有他一人,直到上班时间将近,才有人陆续前来。但自从田若琳来了之后,不管他提早多久,总会见她在办公室内擦拭桌椅、整理环境。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这些事有清洁员会做,你不必忙。”他走过去,看她的目光少了以往的锐利,温和许多。 对于他这样的改变,田若琳还真有点不习惯,更有些讶异,如果是从前他肯定当作没看见她直接走进办公室,可今天为何会来和她说话? “反正没事就整理一下,活动活动也不错。”她随口回道。 “别做了,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他便走向办公室。 田若琳将抹布和水桶拿回盥洗室的工具间,洗了手后才走进总监办公室。她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又要对她说些什么?或者又想赶她走呢? “你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夏安崧抬起脸望着她。 田若琳这才缓缓朝他走近,站在他面前问道:“总监,有什么事吗?但我先声明,如果你要劝我走,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谁要你走了?”他敛下眸,想了想便将手中的一份卷宗交给她,“这是昨天刚接的案子,项目是运动商品,消费对象以学生族群为主,你试试看吧!” 闻言,她非常吃惊的望着他,忘了要反应。 “你不肯接吗?”他眯起眸问。 “不,我当然要接。”田若琳赶紧接过手,心情好激动,激动得眼角都湿了! “你干嘛哭?是我欺负你吗?”他挑起眉问。 她拼命的摇头,抹去泪后又对他笑了笑,“总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绝不会让你失望。” “那就好。”看着她的泪,夏安崧不禁想起昨天在她家门外所撞见的情况,似乎可以感受到她身心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如今想想,他还真是该死,一迳的严苛对她,却忘了这世上有人比他想像的还要不幸。她是这么的坚强,而他却用那样手段对付她,还真不是人会做的事! 就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了? “那我出去了。” 田若琳才要转身,却被夏安崧喊住,“等一下,你吃过早餐了吗?” “是不是要我下楼帮你买早餐?”她直觉的问道。 “呃……不是,如果你还没吃,我们可以下楼吃点东西。”他有点尴尬的说。 或许可以藉此机会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可是我吃过了。”她老实的回道。 “呵,你果真与众不同。”夏安崧摇摇头,“算了,你下去吧!” 田若琳这才意会出他的意思,赶紧又说道:“我虽然吃了,但好像没吃饱,可以一起去。” “哈……怎么看来好像是同情我?”他忍不住笑出声,“不必了,既然吃了就好。” 田若琳难得见他露出这般飒爽的笑容,更疑惑着他今天为何突然对她这么“亲切”?虽然不清楚他改变的目的与原因,但至少对她而言是好现象。 如果可以能藉由一顿饭让他们今后可以和平相处,那也不错。“你问都问了,我也回答了,还舍不得请手下吃一顿早餐吗?”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回他这么一句,又瞧她正用一对发亮的眼神望着他,不由得笑了笑,“好,走吧!” 他们一起下楼,到附近的早餐店用餐。因为田若琳已经吃过了,所以她只点了杯咖啡,并藉着喝咖啡的动作暗地注意着坐在对面的夏安崧。 当餐点送来,夏安崧咬了口松饼,刻意找着话题,“那天你帮小纪的那张图稿还算不错,继续加油。” 听他这么说,田若琳暗喜在心底,“谢谢,我很开心可以得到总监的认可。” “继续保持下去。”她果真有潜力,昨天他将她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调出来,看了下建档的底稿,这才发现她当真做得不错,难怪江老板会这么满意。 “嗯。”她雀跃的点点头,随即又瞄了下夏安崧的脸色,有件事她本不想这么早提,但现在气氛似乎不错,或许提出来他不会这么生气,“我希望总监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但我发誓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偷懒,而是有点私事要去处理。” “你都还没说呢!怎么就先解释了?”他观察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是这样的,我会努力做好公司的事,但是这阵子我希望可以提早两个小时下班,可不可以?”她有点紧张的说出口,很怕又惹他不高兴,破坏了此刻和谐的气氛。 但是她又不得不说,昨晚她考虑许久,除了再回酒店上班,否则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凑到五十万还给地下钱庄。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他放下叉子,往椅背一靠,专注的看着她。 “我不能说。”她垂下脸,无错的咬咬下唇。 “那真的很不凑巧了。”夏安崧突然叹口气。 “什么意思?不凑巧!”她不懂他的意思。 “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案子,平面广告组将与媒体组一起合作,因为时间有点紧,所以在你们处理自己的案子之外还得加班,这可是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你不愿意吗?”他瞅着她问道。 “真的?我可以参加?”田若琳极兴奋的问着,但旋念一想,加班的薪水是无法支付积欠地下钱庄的五十万。于是她只能摇摇头,丧气的说:“可能不行,我晚上有点事。” “怎么?是顾虑加班费的问题?”他问。 她猛地一震,没想到他会料到她的苦衷,“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了,虽然加班费不多,不过只要做好这个广告,可以抽不少奖金,你可以考虑看看。”说完他又继续吃着早餐。 田若琳疑惑的看着正津津有味吃着早餐的夏安崧,仍然想不透他对她的态度为何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非但不再冷嘲热讽,反而邀她一块吃早餐,还让她参与大型广告案制作的机会? 虽然他对她说起话来依然没有什么温度,不过光是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我会考虑的。”端起咖啡,她将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完,如今她已无法想太多,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班后,夏安崧特地将林汉彦约了出去。 两人在餐馆点了几道菜,边吃边聊,夏安崧开口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 “是呀!不是你忙就是我忙,明明同间公司上班想要找个时间聚聚还真难,尤其是简安德一到,天天对我啰唆,我都快烦死了!”林汉彦忍不住抱怨,而他没告诉夏安崧的是简安德的野心,简安德不但想取代他老板的地位,还想安插自己的人脉,将现任的设计总监给换掉。 “他跟你啰唆什么?说来听听。”夏安崧撇撇嘴。 “反正就是一些有的没的。”林汉彦不敢告诉他实话。 “有的没的?是不是想将我换掉?”夏安崧早料到了! “你……”林汉彦吓一跳,“你知道?” “不知道,而是猜的。”他倒是云淡风轻。 “你给我听好,就算他想这么做,我也不准。你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坚持下去。”唯有林汉彦知道公司是靠夏安崧这块招牌才能在广告业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公司营运顺利,他又怎能过河拆桥? “放心,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轻言离开的,除非他没有顾及我的尊严。”夏安崧喝了口酒又说:“不谈他了,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想问你。” “原来是有事,那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迟疑了会儿,夏安崧也不怕他误会就直接说了,“是关于田若琳的事。” “若琳!她怎么了?”林汉彦紧张的问。 “不,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需要了解一下实际情况,想知道她进他部门工作的用意。 “我们认识好几年了,那年我升上高中,导师就是若琳的父亲,田老师知道我孤苦无依,所以特别照顾我,经常带我回家吃饭,有时候学费拿不出来还是老师替我垫的,而我也是那时候认识若琳的,我把她当妹妹、她当我是哥哥,对田家每个人我都非常感激。”想起那段过往,林汉彦只有感动两个字可以表达。 “是这样……”夏安崧眯起眸,“那么你和田家一直有往来?”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大学,也是老师替我缴了第一次的学费,之后我半工半读,只有寒暑假才偶尔去看他。”林汉彦更是疑惑了,“你问得这么仔细?” “因为……我偶尔听到她家的情况,她父亲早在两年前去世了你知道吗?”夏安崧直接问道。 “我知道,不过这也是这次遇到若琳才得知的,听说是一场意外。其实我和他们已失联好几年了,三年前我刚当兵回来想去探望他们,但他们搬家了,也没给我留句话。”林汉彦先是一阵怅然但随即笑了笑,“不过能与若琳不期而遇,还能帮她一个忙,我很开心。” 听他这么说,夏安崧已初步了解,看来好友并不知道田家近几年发生的事,而田若琳似乎也没老实告诉他,既然她本人没说,他也不必多话。“那我知道了。” 林汉彦瞧他那副敛眉不语的模样,忍不住笑,“怎么?你今天还真奇怪,平常没见你这么关心哪个女人。” “呵,你想错了,我只是想了解下面每个人的状况,尤其像她这样的空降部队。”夏安崧直接道。 “拜托,你又来了,不要这么一板一眼好不好,那我这种靠妻子的父亲而创业的,不是也很可耻?” “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根本不一样。”夏安崧睨了他一眼。 “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林汉彦扯唇一笑,“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还是对她好一点。” 夏安崧撇唇一笑,什么话也没再说,接着又倒杯酒朝他举杯。 “干杯。”林汉彦一口饮尽后又问:“上回交给你的那个案子就有劳你了。” “别这么说,我会尽力而为。”看看时间,夏安崧于是道:“设计部同仁都还在加班,我得赶回去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林汉彦知道夏安崧真的帮他许多。 “我只有一个要求。”既然他问了,那么他也不客气直说了。 “好,你说说看。” “我们设计部的每个同仁都很努力,也很配合的加班,希望公司在津贴与奖金上能够大方一点。”他脑袋里想的是田若琳所受的苦。 “那我知道,一定不会小器。”林汉彦用力拍拍他的肩,“好了,我陪你回公司。” “你也有事?” “就算没事,也要带点消夜回去给你部门的同仁吃,慰劳慰劳大家,你说对不对?” “呵!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夏安崧笑着起身,与他一块返回公司。 提着一袋香喷喷的消夜回到公司,每个人都闻香转头,一见带来消夜的是总监,大伙无不露出开心的笑容。 “哇,消夜来了!”小纪开心的叫。 大伙都冲了过去,各自拿了喜欢的东西吃,唯有田若琳只是笑望了眼他们开心的模样,依旧坐在位子上认真做事,没有行动。 夏安崧走上前问她:“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她摇摇头。 “是嫌这些东西不好吃,不合你的胃口?”即便想要关心她,可是一想起自己过去对她排斥的表现,他还是有点儿口拙。 “不是,是真的吃不下。”她抬头朝他笑笑。 “那就算了!”他说道,直接走进办公室。真是的,为什么她就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还是她心底还在暗暗地埋怨他,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他自找的,他完全无话好说。 瞧总监突转态度,冷漠的离开,田若琳不明白他又怎么了?该不是她又说错了什么话,真的好怕又踩到地雷。 待大伙吃过消夜之后再加班一会儿便陆续返家,最后只剩下田若琳一个人待在办公室。 此时,打算留在公司过夜的夏安崧突觉脑子有点昏沉,好像有点感冒了。拿着杯子正想去茶水间泡杯热茶喝,才走出办公室却诧异的看见田若琳一个人在微弱的灯光下做事。 “你还没走?”他朝她走去,发现她竟将天花板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下桌上的一盏桌灯,因而走到墙边将大灯打开,“你这样太伤眼了。” “我看得见,不必浪费电,再说就只有我一个人,实在不需要点得灯火通明的。”她赶紧说道。 “你既然这么想,何不也回去休息,看你赶成这样,身体吃得消吗?”他走向她,看看她正在做的工作,“这不是明天的进度?你干嘛赶呀!” “我只是想赶紧做好。” “这个案子是很急迫,但总得循序渐进,加班可不是三两天的事,你得照顾好身体才能应付后面更繁杂的工作。”夏安崧蹙起双眉,很认真的对她说:“还是回去吧!” 他这么认真的对她说,她如果还不回去的话一定又会惹恼他,尽管她一点也不累,还是听他的话吧!“好,我这就回去。” 然而,她心底的疑惑也更深了,曾几何时他竟关心起她的身体? 虽然不解,但她心底却是喜悦的,至于为什么开心她也说不上来。 “等一下,我送你。”夏安崧赶紧补了一句。 “不用了,总监。”田若琳摇摇头。 “那么晚了,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我去拿车钥匙,不会太久。”夏安崧走回办公室。 “总……”不知为什么,自从前阵子他的冷漠以对后,每每看见他,田若琳总有着紧张,即便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已改变许多。然而,上次会让他从回家全然是因为林大哥的关系,如今还是尽量避免。等他拿了钥匙出来,她又说:“总监,我可以搭计程车,真的不必——” “你就只会拒绝我吗?”他眉头深深一锁,只觉得脑子更晕了,“还是说你很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虽说她真的曾经恨过。 “少来了,我如果是你,绝对会恨的。” “你!”望着他那对黑瞳,田若琳心窝一震,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到底要不要让我送你?”此刻他凛冽的幽瞳是如此的深奥难解。 “如果你不麻烦的话。”她偷觑着他的表情,很怕自己再坚持真会惹恼了他,不过这一注视她才发现他的双颊发红,“总监,你的脸好红,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那走吧!”夏安崧凝注在她脸上的目光瞬间抽回,而后踩着沉稳的脚步朝门外走去。 田若琳偏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赶紧快步跟上。 或许是冬天将近,夜里总是寒沁,加上最近接了不少案子,工作压力沉重,每每都得待在公司熬夜加班,刚刚又和林汉彦喝了几杯酒,夏安崧上车后觉得更不舒服了。 “你怎么了?”发现他不时揉着眉心、眉头轻蹙,田若琳关心地问道。 “没事。”他摇摇头。 “怎么会没事?你额头都冒汗了。”她赶紧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面纸递给他,“擦一下吧!” “不必了。” 她眉心一锁,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让你送,你却非要送我回家不可,现在我不过是拿面纸给你,你却拒绝我?” “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这与我拿不拿面纸根本不相干。”他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口气逼问他,表情有点愣住。 “怎么会不相干?我现在坐在你车上,如果你怎么了,我的安全谁来保障?”田若琳并不是要跟他辩,而是这男人太不讲理! 就算她有点怕他发脾气的样子,可也不想再忍了。 “放心,我不会昏倒的。”谁会因为小感冒昏倒呢? “你就这么有自信?算了!”她赌气的不想讲话。 夏安崧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头一回见识她倔强又啰唆的一面,想着想着,他的汗水就这么滴了下来! “该死的。”他突然将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路边,整个脑袋抵在方向盘上。 田若琳见状更担心了,她立刻摇摇他的肩,“你怎么了?” “我可能得去一趟药局。”头愈来愈疼,他得去买份止痛药来吃,免得真的昏过去,那可有得被她取笑了。 “药局?!”她举得不妥,“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现在没办法开车,药局比较好找,你在车里等一下。”说完,他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喂……”田若琳也跟着下车,“你别去了,我会开车,我送你去。” 见他竟然用一对质疑的眼神看着她,她干脆将他拉回车里,而她则坐进驾驶座,直接开往医院。 夏安崧靠在椅背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着她,眼神慢慢化为一抹温柔,却说不上她究竟带给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知道她为了还父债,忍辱负重做着一般女人都不愿意做的事,他对她除了打从心底产生敬佩之外,还有一股浓浓的歉意。 他实在不该在没弄清楚状况之下对她产生这么深的偏见,甚至不曾给她好脸色,可是她现在却关心起他的小感冒,这让他的心口荡漾着柔情,面对她的时候再也冷硬不起来了。 到了医院门口,田若琳转首问道:“你可以自己走吗?要不要我扶你。” “我还没有虚弱到那种程度。”夏安崧硬撑着下车,缓缓往医院走去。 经医生诊断后,他确实是得了感冒,拿了三天药就离开了。 待他回到车上后,她又问:“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我先送你回去。”本来要送她回家反而被送,岂不是很可笑? “你现在还有精神计较谁送谁?反正方向盘在我手上,由我作主。”虽然他是她的上司,但是事情有轻重,哪能全听他的? “你!”老天,现在他头疼得要命,没力气与她争辩这些,“算了,那你就送我回公司吧!” “在公司哪能好好休息,难道你明天还要上班?”她深吸口气,“现在已经下班了,你的身分不是我的上司,所以你得听我的。” 他眯起眸仔细瞧着她,想不到她居然有这种胆量,“现在不是,明天还是,难道你不怕我赶你离开公司?” “若真要赶就赶吧!你不是很早就想这么做了?”这辈子她已经受够地下钱庄的威胁,如果现在连作主的能力都没有,那她真的别再做人了。 “算了,我没精力与你辩论,我家在敦化南路……”这还是他头一次屈服在一个女人的固执之下。 田若琳满意地笑了笑,开车送他回家,到了他住处的大楼外停下车,她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见他微微蜷缩身体,她从车后座拿来一件外套为他披上,还为他整了整衣领。 突然,夏安崧伸手抓住她的手,她猛地吓到,却怎么也抽不回手,可见他抓得有多牢了! “你——”田若琳惊疑的望着他,发现他正用一对略带慵懒与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到了吗?”或许是刚醒来,他的嗓音有点嘶哑。 “到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哪一楼?”田若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谢谢你,车子你开回去好了。”他推开车门下车,才走一步身体就晃了下。 田若琳见状赶紧下车扶住他,“我看我还是扶你上楼吧!” 夏安崧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绝对没有逞强的本钱。 上楼进入他家后,田若琳将他扶进房间,安置在床上,见他躺好就立刻退开两步,顾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就离开房间。 来到客厅,她才打算离开,却意外看见茶几上放了一本关于设计的书。 无法控制的,她坐下来打开书,才发现里头全是夏安崧的创作,从他国中时期一直到近期的都有。 当一页页翻过去,她发现他进步得非常神速,直到近几年的每一份平面手绘广告都令她赞叹不已! 就在她看得浑然忘我之际,突然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循声望去,就见他无力的撑在门边,半眯着双眸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呃!”她倒吸口气,连忙站起来,“对不起……我只是在欣赏……” “喜欢就拿回去看,不过别搞丢了,我只有一本。”他揉着太阳穴,正想走进房间又踉跄了一步! 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她才想起他还没吃药,“对了,你该吃药了,我去倒水,厨房在哪儿?” “我自己来就行。” “这种事还需要逞强吗?”她干脆直接找到后面的厨房倒了杯水过来,并打开药包递给他,“快吃。” “你走我就吃。”他吃药最不喜欢让别人看见。 “不好意思吗?”她偷笑,“面对你的属下,你何必怕丢脸?” “你!我不是——”他脸色一变,瞠大眸子看着她,当看见她脸上那抹似调侃又似关心的笑容时,心被深深的触动! 想到之前对她这么冷漠,如今她还会在乎他吃不吃药、甚至不怕惹恼他?难道她忘了自己也有压力与烦恼的事? 瞧他也不接过药,只是瞬也不顺的看着自己,田若琳不好意思的别开双眼,“你到底吃不吃?” 夏安崧勾唇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与药,把药吞下,“好了,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什么?”她猛地僵住。 “哈……逗你的。”他被她这副傻愣的模样给逗笑了,又凝睇她一眼后便转身走回房间。 田若琳傻住了,没想到他不但愿意将自己历年来的杰作借给她,还对她绽出了笑容! 这抹笑是这么的亲切,虽然有点无力又有点虚弱,却让她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他。 “我吃了药就没事了,你回去吧!车子明天直接开去公司还我就行。”他撇撇嘴,接着就将房门关上。 田若琳掩下双眸,走到玄关拿起刚刚搁在鞋柜上的钥匙,回头又看了他的房间一眼,虽然不放心,但她也不能硬赖在这里,只好告诉自己他只不过是感冒,应该不会有大碍才是。 当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夏安崧这才从房间走出来,走到阳台望着她离开大楼的身影,不知不觉他向来冷峻的脸上扬起笑意。 她真的比他想像中还要坚韧,甚至还勇气十足呀!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得知她的苦楚之后,他心底泛起了一丝丝对她的心疼…… 第五章 隔天一早田若琳如同以往提早半个小时到公司,将夏安崧的车子停到停车场后,她就搭电梯上楼。 她想昨天夏安崧生病了,今天应该不会太早到才是,可万万没想到才走进办公室就见他正好从茶水间出来,手里还端了杯热茶。 “总监,你怎么这么早到?”她很疑惑地问。 “我一向如此,怎么了?”瞧他精神奕奕的,而以往总是漠然的眼底浮现的是笑意。 “可是你生病了,今天不是该待在家里休息?”他非但不休息,还一早就到公司,难道他不怕病情加重? “我已经好多了,所以就来了。”他疑惑的挑眉,半开玩笑,“倒是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早到?早来可没加班费的喔!” 她被他这句话逗得一笑,“我才不是为了加班费早到,只是觉得早点来可以多做一些事。” 夏安崧灼灼的目光始终盯着她自然的笑颜,对于她的关心他不能说没有感受到浓浓的温暖。 “你真的对设计很感兴趣吗?” “嗯,我真的很有兴趣。”她怕他又以为她在说谎,于是赶紧澄清道:“我可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干嘛这么紧张,我有说你骗我吗?”蜷起嘴角,他轻笑了声,“愿不愿意帮我个忙,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手。” “和这阵子加班赶的案子有关吗?”她直觉的问。 “无关,是我想出来的一种设计形式,主要是将平面图以不同的布面高级质感呈现,底图采微透的油画方式呈现,我想创作这样一件作品。”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田若琳的脑海里浮现他所说的样式,随即兴奋地点点脑袋,“嗯,一定很不错,光想就很棒,我要参与。” “那好。”他点点头,“我加入你。” “还有谁呢?” “就只有你。这是我自己的新构想,想先做个样本,试试看效果如何,其他人已有太多工作,我不想再添太多事给他们。” 听他这么说,田若琳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过先说好,你可能得配合我的时间,会比较辛苦,所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不,不必考虑,我要做。”她坚定的说。 听她这么说,夏安崧欣慰的笑了,温柔的目光凝住她好一会儿,“好,那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总监——”瞧他转过身,田若琳忍不住叫住他,“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轻轻扯开唇,“这没什么。” “还有,你吃药了吗?”她抿着唇笑问。 “呃……这个……”夏安崧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到吃药的事,不过他还真的没吃,甚至没带来公司。 “你一定没吃也没带吧?我就知道。”说着,她便从口袋掏出两包药递给他,“因为拿的是三天药,我猜依你的个性顶多休息一天就会来上班,也不会带药来,所以我昨天就自作主张的取了两包药带在身上,拿去吧!” “你怎么?”他不敢相信她竟是这么的了解他。 “快点吃,我回座位啰!”她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震惊与感动,但她不希望他说出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她还没弄清楚近日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心,但像她这样神经大条的女生,也能感受到他这几天传递给她的是一种真心的关怀。 也因为这样的转变,让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他,现在的他说话不再锐利,反而有种温暖。 现在的她真的很感激他,而且非常欣赏他的才华,除了他的名气让她仰慕,在看过他所有的手稿与完成稿的作品收集册之后,她更确信他是个天才型的设计人。 望着她整理桌面的身影,夏安崧也不禁露出笑容,步回办公室,他看着手里的两包药,在吃与不吃中犹豫,最后决定不辜负她的好意。 “若琳,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瞧你不时进出总监办公室,而且手上做的东西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是新案吗?”趁午餐后的休息时间,杨梅禁不住好奇问了这事。 “这是总监的新尝试,他问我愿不愿意帮忙,我可是求之不得呢!”虽然才刚开始,但她发现这种创作手法很新鲜有趣、也间接从夏安崧那里学到许多技巧。 “咦?”杨梅笑了笑,“怎么感觉你和总监的感情最近突然变好了,而且这一好还好得让人眼红,他怎么没要我们帮忙呢?” “杨梅姐,你胡说什么啦!还眼红咧!”田若琳的双腮倏然染红,“总监可能认为我很闲吧!” “瞧,我也没说什么,你脸都红了。”瞧她那副羞涩的模样,杨梅不想挖苦她都难。 “你还说?”田若琳一跺脚,赶紧回到位子上。 “我还没说完呢!总监的改变果然是有原因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从一个恶魔变成绕指柔呢?偷偷告诉我,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拜托杨梅姐,你愈说愈离谱了。”这回她从小脸红到了耳根。 “瞧你,分明就有鬼,还不从实招来?” 杨梅的逼问,吓得田若琳连忙站起,找借口想溜人,“我渴了,去贩卖机投饮料,你要喝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喝,只想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真相啦!”她咬咬下唇,尴尬的往另一头跑去,却不巧撞到了走进办公室的夏安崧怀里! 他反射性的将她扶住,直到怀里的人抬起一张红到不行的俏脸时,他才知道原来是田若琳! 杨梅见状,带着暧昧的笑容说:“我突然想喝饮料,就不知道能不能也撞见如意郎君喔?” “什么?”夏安崧听不懂她的意思。 “杨梅姐!”田若琳捂着脸,不敢看向杨梅那别具含义的笑容。 只见她离开后,夏安崧不解地问着田若琳,“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 “没……没事。”这种事她怎么敢对他说。 “你没去吃饭吗?” “我早上买了三明治当午餐吃,最近气温低,不会坏的。”她其实是不想浪费时间在上下楼吃饭上。 “这怎么可以?以后不准再这么做了。”他很果断地补了句,“如果以后懒得下去吃饭,我可以带上来给你,别忘了。” 因为这句话,她怔怔的愣住,很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更令她心颤的是他居然要为她买午餐! “你知道我懒得下楼用餐?”她嗓音微嘶地问。 “你一向很擅于利用时间,我猜就是这样,不是吗?”夏安崧撇撇嘴。 田若琳敛下双眉,心头的开心瞬间消失大半,“你这么说是在取笑我还是挖苦我?” “怎么这么说?我是打从心底赞扬你,现在已经很少年轻女孩像你这么认真做事了。”真是他的真心话。 “真是这样?还是认为我爱钱,只要能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其实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这么紧绷。 “你真的误会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瞧她低垂脸蛋,夏安崧掬起她的下颌,却意外发现她眼底酿出泪来。 这泪载满了她过去所承受的压力与痛楚,夏安崧的心窝竟无法控制的跟着抽动,生起寸寸心疼。 她随即抹去眼角的泪,“对不起,是我太敏感、太激动了。” “没关系。”他看看表,“你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 “一下就好。”对她眨眼一笑后,他便走出办公室,大约过了十分钟又返回,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纸袋搁在她的办公桌上,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田若琳疑惑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即看看桌上的纸袋,好奇的打开一看,原来是甜甜圈!显然他是去楼下新开幕的甜甜圈店买的。 她窝心的笑了笑,再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不敢相信他会为了她跑这一趟,而他真是大伙心目中冷厉无情的恶魔总监吗? 这阵子田若琳与夏安崧一起赶工新创作,得经常进出他的办公室。 每次起身,她都可以听见杨梅与小纪发出的轻笑声,让她觉得难为情又好尴尬。 进入总监办公室后,就见夏安崧对她绽出绝魅的笑。 而她也不好意思的开口,“可不可以让我待久一点,这样我有问题可以马上问你,否则一直进进出出的被人笑。” “谁敢笑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报仇去。”他开着玩笑。 “总监也会开玩笑呀!”她睨着他一眼。 “怎么不会?当我是木头?”夏安崧站起来并拿了张椅子给她,“坐这里吧!要不要将办公桌也搬进来?” 他谜样的眼神望着她的娇容,如果她真的愿意搬进来与他作伴,他也绝不会反对。 这阵子,只要他独自坐在办公室,总会不时地想着她在外面做什么,偶尔听见外头传来窃窃私语或低笑声,他总是想该不会是她有什么开心的事正和他人分享?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又没办法偷听,只能一个人在里面胡猜乱想,还真闷。 也就在这几天,夏安崧才恍然大悟,朝夕相处外加对她特别怜惜的感情,他似乎愈来愈在意她、喜欢她,而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愈来愈重了! “不要,那更会被人说闲话。”她笑着摇摇头。 “没想到你也挺古板的,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怕什么闲话?”夏安崧薄薄的唇逸出低沉的笑声。 他一点都不在意旁人会误解他什么,因为他喜欢她是事实。这个女人让他对她从欣赏渐渐产生了好感,更发现她的可爱与善良之处。 过去他一直忙于工作,从来不曾注意过哪个女人,尽管有女人对他示好,他也无动于衷,唯有对她他竟然产生一股强烈的情愫。 只不过个性使然,向来不擅谈情说爱的他在面对她纯真的笑脸时无法很自然的表达出自己的情感,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关心她。 “你好像变了,以前你应该很在意才是!就别装了吧!”她仿佛听出其中含义,忍不住仔细望着他那对湛深的眼,仿佛可以从里面瞧见真心。 就在这瞬间,田若琳心口突地一弹,双腮生起燥热感,她不是没有感觉之人,他近日的关心与对待已深深打动她的心,况且她向来就对他的才华敬仰不已,如今他整个人已占据住她整个心。 试想,有几个女人可以抵挡得了才貌兼备又温柔体贴的男人呢?但是她也清楚,他给她的温暖是很单纯的,绝不是她所希望的“爱情”。 唉!别再胡思乱想了。 如今她所身负的责任让她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只要上班时可以看着他,即便只有几眼,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咦,你怎么这么了解我?”他绽出清朗的笑。 “那是因为我过去受尽你的气,怎会不了解你的喜好,再怎么也得暗中调查个清楚。”她无意间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赫然挑眉,“你调查我?” “呃!”她表情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说溜了嘴! “说,为什么调查我?”站起身,他朝她勾勒一弧魅笑,直欺近她那张傻愣愣的小脸。 “我……只是随口说说。”她吃惊的往后退,眼珠子东瞟西瞟的,企图摆脱他的注视。 “随口说说!以为我信?快说。”此刻两人的距离近得都快要鼻尖相触了。 “我只是问了杨梅姐和小纪他们而已。”她有点不自在的挪移了下臀部。 “问些什么?”他继续追问。 “就问他们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讨人厌吗?是只针对我,还是对其他人都是这副模样?” “我又是那副模样?” “嗯……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硬又臭。”既然是他要问的,那她只能直说了。 “你说我像什么?茅坑里的石头?”他眯起眸。 “你之前真的很像嘛!难道我说错了。”明知道听了会不高兴又干嘛逼问她?田若琳噘起小嘴,“怎么?你又要故态复萌了?” “如果是呢?”他又向前一些,两人的唇瓣只差盈寸。 他真的很想品尝她那两片鲜嫩的红唇,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滋味,但是这么做肯定会吓坏她。于是,他只是轻抿了下唇又退开身,“逗你玩的,瞧你紧张的。” 田若琳深吸几口气,虽然紧绷的神经因而松懈下来,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有点失望。 “以后我不会再打听你的事了,这次就原谅我吧!”她慌张的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这个请你签名,我已经待很久,是该出去了。” 他坐回椅子上,笑着接过手,又看看这份文件,很潇洒的签上姓就交给她,“待会儿就不进来了吗?不是说进进出出怕被说闲话?” “现在不怕了,因为有人说他不怕,我又干嘛害怕?”拿回文件,田若琳对他皱皱鼻子后笑着走出去。 背对着他往门外走去,她偷偷抚着心窝,仿佛还没从刚刚那股挑情的魅惑中回过神来,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她的上司,她和他在条件上是天差地别,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看上她? 似乎还能感受到他从背后射来的火热目光,田若琳赶紧旋开门把,闪身出去。 终于领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外加加班津贴与奖金,田若琳好开心。 虽然这跟她过去在酒店帮忙倒酒的收入要差了许多,但毕竟是她喜爱的工作,就算再辛苦、薪水再少也没关系。 将这个月的家用留下,她拿着剩下的钱来到地下钱庄打算分期还款,或许对方不会接受,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还多少是多少,至于利息部分她连算都不敢算。 “你来干嘛?”一走进里面就遇到上次去她家捣乱的男子。 “我来还钱。” “嘿,那个帅哥都帮你还钱了,你还要再还一次?如果你嫌钱太多,那就多多益善。”男子激狂一笑。 “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有个男人替你还了五十万,难道你不知道?”男子见她一脸狐疑,这才对她说清楚。 “他是谁?” “他没说,反正就是一个长得挺帅的家伙。”男子笑了笑,“看来你真的连是谁替你还钱的都不知道,还真是奇闻咧!” “真有这么一个人?”奇怪,她没对任何人说呀! 莫非是妈告诉了林大哥,所以是他替她还了这笔钱? 对,肯定是这样,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唯有他有可能帮助她!田若琳眉心一锁,立刻返回家中,要向母亲问个清楚。 “妈,你是不是将我们的事告诉了林大哥?”回到家中,田若琳问母亲。 “我没有呀!”田母摇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真的没说?”她有些怀疑。 “你不准我说,我哪敢说呀!”田母睨着她,“别疑神疑鬼,妈要去买菜,你别再乱跑,我马上回来。” 田母并不知道她刚刚去地下钱庄还钱,还以为她只是出去走走,一个人走着走着又胡思乱想了。 见母亲就这样离开,她心底的疑惑却还没解除,想她也没认识其他男人,就只有林大哥与她们还有联络。 想了好久,她怀疑是他要妈别说,妈才会这么匆忙的离开。 于是她又打了电话给林汉彦,才得知他假日还去公司开会。 “林大哥,你什么时候会议结束?”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当面向他道谢。 “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吧!”他看看时间,“有急事吗?” “对,非常急的事。”她随即道:“我去公司找你,你开你的会别在意我,我会在办公室等你。” “好,那就这么办,晚点见。”林汉彦说道。 “晚点见。”挂断电话之后,田若琳便前往公司。 到了公司得知他还待在会议室内,田若琳便回到公司等待,也顺便将自己未完的工作做一个结束。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听见办公室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心想该不会是会议结束了。 她前往会议室,恰巧看见林汉彦与几位大股东从里头出来,直见他送走那些人,她才上前问道:“开完会了?” 林汉彦一见她便笑说:“嗯,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自己跑来找你的。”田若琳摇摇头,“现在有空吗?” “你都等了这么久,我可以先听你说,究竟什么事这么急?”他理解地问道。 “可以跟我回办公室说吗?”这件事不好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讲。 “好。” 两人便一块往设计组的办公室走去,一入内,田若琳便将门关上,不希望让旁人听见。 毕竟公司大老板替她安插工作又还债,传出去对林汉彦和她都不好。 “到底要说什么,怎么这么神秘?”林汉彦疑惑的挑眉。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呢?”她感激的红了眼眶。 “我帮你?” “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总得让我谢谢你。”田若琳眼中漾满感激的光影。 林汉彦想了想,该不会她是在感激他为她安排这份工作?“若琳,你已经谢过我了,干嘛又这么慎重的重提,会吓到我的。” “这次与以前不同,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帮我了,欠你的我会尽快还给你。”想他不但为她找工作又还债,这分恩情她该如何回报呢? “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帮你点小忙又不算什么?” “或许这对你而言是小意思,但对我却是……”五十万在有钱人眼里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笔大数目,更等于救了她一命。 光想到这阵子被地下钱庄胁迫的恐惧,她忍不住沁出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见她哭了,他顿觉无措,于是抽了桌上的面纸拭去她的泪,还抱住她拍拍她的背。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夏安崧刚好看见这一幕。 只见林汉彦抱着田若琳,轻声安抚她,这亲密的模样教他心口泛起剧烈的疼痛,脸色控制不住的下沉。 直到他们分开后,他才徐步走过去。 “安崧!”林汉彦看见他,赶紧走过去紧握住他的手,“真的对不起,刚刚人事会议中我没办法替你多说什么,简安德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没关系,这是我早料到的。”夏安崧撇撇嘴,“既然他看我不顺眼,那我走就是,否则连你都会被拖下水。” “什么?你真要走!”林汉彦难以置信,“你干嘛在意他们那些人的鬼话,公司是我在经营,我要让谁当设计总监就由谁当,你千万别走。” 刚刚在会议中,那些股东居然当着夏安崧的面,对林汉彦说公司并不需要用个高格调又爱标新立异的知名总监一样会赚钱,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会不悦。 “如果我继续留下,你会很难做人。”夏安崧苦笑地拍拍他的肩,“无所谓,我真的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可在意。”安崧可是他力邀来的,这几年他为公司创造庞大的利益与名声,他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偏偏那些股东只会出一张嘴,不仅不清楚公司的营运状况,而且一个不高兴就要将一个人才赶出公司,简直太过分了。 “我不想再留下来受简安德的羞辱。”夏安崧冷哼,而后拍拍他的肩,“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合作。” 绕过他,夏安崧直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经过田若琳身边时停了下,什么都没说的继续走进办公室。 田若琳不明白地问林汉彦,“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总监为何说要离职?” “这事说来话长,反正就是刚刚开会时,股东说了一些嘲讽的话……你等等,我去看看他。”林汉彦叹口气,迅速走进夏安崧的办公室。 田若琳几乎是震在当下,她完全没想到昨天他们还开心的一起工作,可今天他就要离职离开了? 站在门外,她同样为夏安崧担心,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进去的时候,只能在门外默默守候。 第六章 好不容易等到林汉彦走出来,见他摸着下巴沉默的离开后,田若琳不放心的走向总监办公室,轻轻敲敲门。 “请进。” 田若琳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他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的模样。 片刻后,他抬起眼,当发现进来的人是她时,随即别开视线,“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你真的要走吗?”她的嗓音略带激动。 “嗯。”他随口应了声。 “你的能力大家都知道,为何要因为他们的几句话就投降?” “我不是投降,而是扞卫我的尊严。还有,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他闭上双眸揉揉眉心,“明天起,你就跟着杨梅他们做事,至于以后就看新来的总监怎么分配工作了。” “你……你真的要离开我们?”她依然不敢相信。 夏安崧抬眼看她,“嗯,能不能出去,我想静一下。” “总监,我希望你别走。”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打破僵局可以相处融洽,还携手共同进行一项创作,她实在不愿意和他分开。 再说,他是这么的有才能、有想法,如今遭受这样的待遇,她实在为他不平! “我走不走与你无关,你一样可以待下和他在一起。”同一天里发生两件不愉快的事,他真的很难保持君子风度。 为何要让他看见她和林汉彦在一起?这让他觉得这阵子他所作的痴梦非常可笑,只是他又能如何,毕竟她和林汉彦认识在先,而他也是一厢情愿的对她好,他没有权利要求她什么。 “他?!你指的是谁?”她不明白。 “我不想再重复一些话。”走进休息室,他搬出一只空纸箱,“你只要抱持这分对工作的热情做事,肯定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总监……”听他说出这种话,她真的好想哭。 “就这样,你走吧!”他将桌上的东西都放进纸箱内。 “为什么这么急?要走也不用急于一时呀!”见他不一会儿工夫就将桌面清空,她开始慌了。 想他被各大广告公司挖角都不为所动,情愿待在这件不算大的广告设计公司,为的只是一分友情,他不该被这样对待,“不,我去跟林大哥说,绝对不能让你离开。” “他并不希望我走。”夏安崧扬高声调喊住她,“这是我自己的主意,再说我也不希望他因为我与其他股东闹僵。” 将沉甸甸的箱子抱起,他什么话都不想再说的往外头走去。 田若琳紧跟着他到办公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忍不住追了上去,拦住他,“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什么意思?”他半眯起眸。 “我们一起进行的创作,那不是你一心想完成的吗?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她不希望他离开,可又找不到理由,只好这么说。 “我不会放弃,不过会休息一段时间。”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 她难抑悲痛的对他大声喊道:“那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想听的话去找汉彦吧!我想说什么并不重要。”淡然的睨了她一眼之后,夏安崧便不再留步。 搭着电梯下楼,夏安崧原本无情无绪的眸子覆上一层黯影,他重重闭上双眼,在心底喟了口气。 说真的,离开奇韦他并不难过,因为这是他早就预知的;可是离开她,他却万分不舍,尤其在得知她的心上人是林汉彦之后,心里的苦涩与空虚几乎将他淹没。 他甩甩头不再想,决定抛开这一切,寻求内心的解脱。 隔天,田若琳早上从睡梦中醒来,一想到夏安崧的事,她就惊跳下床。 急急起床打理后,她匆忙走出家门,却听见母亲喊住她的声音,“若琳,你怎么不吃早餐呀?” “我有急事,路上买来吃。” “昨天你已经买了面包鲜奶,怎么不吃过再走?”田母发现她昨天回家后就魂不守舍的。 “我现在不饿,妈多吃点。”回以母亲微笑后,田若琳便匆匆赶往公司。 以往她到公司时,夏安崧也已经来上班了,可今天不管她怎么敲他办公室的门,都没有任何回应。 田若琳心口蓦然下沉,不顾一切的闯了进去,然而里头的样子就跟昨天一样,办公桌上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宗与文件,难道林大哥没能成功挽留他?! 她颓丧的垂下脸,看着办公室内的一切,觉得好空虚! 她无力的回到位子上,直到其他人都来上班后,她沉重的告诉大家这件事,“总监辞职了。” “什么?”每个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有点事来公司,刚好他和老板与股东在开会,好像有股东对他冷言冷语,所以……”说到这里,她几乎已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是谁了,老天……当初我就有预感那个人一来,我们铁定会不好过。”小纪气呼呼的说道:“这下可好,以后有得瞧了。” 阿梁不明白地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了夏总监,以后案子肯定锐减,再说新来的总监不知是怎样的人,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小纪回到位子上,就连一旁的杨梅也不知如何是好。 田若琳看着桌角堆放的全是这阵子与夏安崧努力的成果,如今却成了一场空,她都这么难过了,何况是他呢? 好不容易撑到下班时间,田若琳便将夏安崧给她的资料装袋,离开公司搭车来到他的住所。 不知道他是否在家,但是她总得试一试,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搭电梯上楼来到他的住处外,她试着按下电铃,不一会儿大门开启,当夏安崧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是她时,表情明显的震了下。 “怎么是你?”她的到来的确令他意想不到,本以为他们日后再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昨晚,林汉彦不只一次打电话给他,要他再多加考虑,让他接地都烦了,只好对林汉彦下最后通牒,告诉他如果再打电话来,他就把手机关机、把电话插头拔下。所以刚刚听见电铃声时,还以为又是林汉彦跑来啰嗦了。 “你真的不回公司吗?”她知道林汉彦也积极的在挽留他,说服他。 “都已经走了,我就不会回去。”他扯唇一笑。 “其实你大可不必理会那些股东,只要把你的工作做好,我想林大哥一定会支持你的。”她仍然想说动他。 “在别人的船上指挥行驶的方向,你认为船的主人会同意吗?”他瞅着她,阴恻恻的回道:“以公司现在的状况,光靠林汉彦一个人的支持是不够的。” “还有我呀!”她很认真的说道。 “你?!”他唇角泛笑,“你们还真是一心呀!” “我说的是真的。”她想了想又说:“我现在是没有钱,等我有钱了一定请你来当设计总监。” 她的话让他的眉心深锁,忍不住道:“一个女人不该说这种话来撩拨一个男人。” “什么?”她说的是真心话。 “你走吧!我是不会回去的,汉彦应该还在公司加班,你去陪他吧!”想到她是好友的女人,他心中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涩意。 这份爱虽非来得轰轰烈烈,却似沙漏般慢慢堆积,当发现的时候已经充塞全身毛细孔,又如何能轻易的排除? “他并不需要我,可我知道你是需要我的,所以我决定留下来陪你。”经过一整天的考虑,她做出决定。 “呵,你留下?干嘛?陪伴一个失意的男人?”拜托,他已经很痛苦了,她又为何要雪上加霜。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说什么你都不高兴,如果你想骂我或者像一开始那样对我,都没关系。”田若琳看向他屋里,发现桌上搁满从公司搬回的资料,她于是拿高手中的袋子,“瞧,我也将我的部分带来了,我们开始工作吧!” “你……”他摇摇头,“你别傻了,你以为每天下班来做一下就可以完成吗?我不喜欢这种断断续续的作业。” “那……那我就辞职。”她坚定的望着他。 “你别闹了,快回去吧!”他不能跟着瞎起哄,虽然他绝不会放弃自己当初的坚持,可是现在他的心情乱糟糟,哪有什么想法呢? “反正说到底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可是我就是非做不可。”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斗,“就算你嫌我讨厌、嫌我啰嗦,我也照单全收了。” “你还真是……”望着她的双眸,他锁起眉心,“你是玩真的?” “当然。” 夏安崧无奈的爬爬头发,“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这么办,我会照付你薪水。” “我并不在乎薪水。”是她自愿要帮他,又怎好意思拿他的薪水。 “别傻了,那你怎么生活?”他回头走向工作室,“这得耗费不少时间,难道这段时间你都不用吃饭?” “这……我自有办法,前阵子拿了些奖金,省吃俭用还过得去,等完成后我会再去找工作,因为我还欠林大哥一笔钱。”她很仔细的思考着。 “他的钱你还需要还吗?我想他也不会计较的。”感情都已经这么好了,还提前的事不免可笑。 “就算他不计较我也得还。” “你这么做不怕他伤心难过?不必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 “我只是——” “好了,虽然汉彦是我的好友,但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就别再提了。”他不是圣人,还无法用平常心看待这件事。 “不说就不说,我也懒得说。”对他皱皱鼻子,她便坐在茶几前,从袋子中拿出资料与画到一半的底图继续工作。 夏安崧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唇角不禁泛起笑,接着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果汁出来,打算与她共同奋战。 当林汉彦得知田若琳辞职了,真的很意外。 他打了通电话给她,“听说你刚刚到人事室辞职?为什么?又为何不上楼找我?” “我本来想上去跟你打声招呼,但是听说你有客人,所以就不打扰了。”她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人,“我是打算找一天再向你解释。” “这些都是其次,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公司?”夏安崧走了,他想尽办法也留不住,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要辞职! “林大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可以说来听听吗?”林汉彦无法理解,到底有什么事比工作重要? “我想帮助总监。”她毫不隐瞒的说了。 “你要帮他?!”林汉彦很意外,他一直以为他们处得不是很好。 “对,不行吗?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但是我发誓绝不会赖账,就再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她很认真的说。 “你怎么又提欠不欠的事,你并没欠我什么,倒是我欠了你家许多,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我没办法顺利毕业,更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她再这么说,他可要生气了。 “好,那我不再提,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她等着他的答案。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能不同意吗?你就好好的帮他吧!现在的他也只有一个人了。” “林大哥……”她打从心底感激他的体谅。 “好了,没事,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听得出她都快哭了,“那我就给你一段时间,等你帮他完成创作后一定要回来上班,知道吗?” “嗯,我知道。”挂断电话后,田若琳以面纸拭去眼角的泪,过了会儿就见夏安崧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两杯饮料。 “你出去就为了买这个?不用客气的。”她看看表,“而且快要午餐了。” “先喝点热饮,午餐我再带你到外面吃。”夏安崧望着她,“喝完热饮就去躺一下。” “我又没有不舒服,为什么要躺?”她奇怪他为何这么说。 “还说没有不舒服,不是生理期吗?” 听他这么说,田若琳吓了跳,“你……你怎么知道?” “今天早上你一直抱着肚子,还有……”他用下颚点点她搁在沙发上的包包,从里面滑出两片卫生棉。 她回头一看,立刻尴尬的将它收起来,更没想到他这么细心,竟然观察到这些细节。 “你对女孩子还挺关心的嘛!”她低头笑道。 “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夏安崧深深瞅她一眼,性感的薄唇扬起淡淡的笑,心想她肯定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了。 只可惜他在意的女人却不可能属于他,而他更不可能抢走自己好友的女人,所以他得牢牢守住,不能让一丝一毫感情泄露出来。 “哦,那么是哪种女孩比较容易得到你的青睐?”她轻轻试问道。 她真不相信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会没有红粉知己,倘若没有,为何他总给她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有点喜欢她,有时候又非常冷淡,让她猜得心好乱。 更气人的是,没用的她却连开口问他喜不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我倒没研究。”他拿出热饮给她,“为什么对我的喜好这么感兴趣?” “我……我只是好奇。” “没什么好好奇的,喝了快去休息一下。”他实在不忍心见她抱病工作,“对了,如果还疼得受不了的话,可以吃下这包止痛药。” 看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药,田若琳的心窝顿时束紧,他这样的温柔关怀,怎能不触动她的心? 瞧她只是傻傻的望着自己,夏安崧勾起一抹笑,“傻瓜,你在看什么?还不拿去,进房里歇会儿,那间是客房。” “我还好,不是很疼。”她还是没打算去休息。 “那就看你自己了,真不舒服就别硬撑。”他打开工作档开始修面,突然问道:“你在我这里帮忙的事告诉汉彦了吗?” “他知道。”她很自然的说道。 “你真的辞职了?!”他皱着眉头,“他没说什么吗?” “没有,他只说要我好好帮你。”瞧他皱着一双剑眉,她忍不住笑,“怎么?干嘛脸这么臭,我又不会真要你的薪水,再说两个月没收入我还饿不死。” 她和母亲这两年为了还债可说是勒紧裤带过日,久而久之已成为习惯,除了基本三餐与必需品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花费。只不过欠林汉彦的那笔前得再缓一阵子还了。 “他真的没有反对?”那家伙还真放心他呀!不担心他抢走他的女人?唉,汉彦愈是这样,每每看着若琳时,他就得更艰难的把持住自己的心! “没有,你在想什么?”她疑惑的问着。 “没……”心情烦郁下,他拿起刀片打算将画笔削一削,却一个不留神割伤自己的手指,“该死!” “你怎么了?”她走过去看着他的手,“天,怎么流这么多血!” “没事的。”他将手抽回。 “少来了。”田若琳担心的硬是将他的手抓回来,用面纸紧紧压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压着伤口,你的医药箱呢?” 她起身四处找着,夏安崧叫住她,“别找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你该不会连优碘都没有吧?”她还真服了他。 他不在意的说:“这点小伤干嘛大惊小怪的,没学过什么是‘指压止血法’吗?” “你的伤口不小,压得住吗?”她很怀疑。 瞧着她噘着红唇的俏模样,夏安崧忍不住笑,“逗你的,谢谢你的关心。”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别对他如此热络,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超级无能,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却什么都不能做。 闻言,她竟然喷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居然还会谢我。”他向来很自大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又不是威权主义者。”关于这点夏安崧真要解释一下了。 “好了,别浪费唇舌,我只是开玩笑的。”她又看看他的伤口,“真的没事吗?” “放心,我没这么脆弱。”只要她别气他就好。 “那么这次换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她催促着他回房去。 “拜托,我又不是断了胳膊少只腿,休息什么,待会儿等我饿了帮我煮碗泡面就好。”在寒冷的天气里吃碗热腾腾的泡面最过瘾了。 “那有什么问题?”她微笑的点点头,“现在吗?” “不,等一下。”他只是说说,如果他吃泡面,她一定会陪他吃,那可是一点营养都没有。 “好吧!”她点头,“想吃再告诉我,笔给我,我帮你削。” 拿过他面前的画笔,她小心翼翼的为他削着笔,夏安崧看着她那张温柔似水的小脸,眼底酿出更深的眷恋,多希望这个创作永远不要结束,那么她就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了。 第七章 如小纪所料,奇韦自从少了夏安崧这块金字招牌后,接到的广告案锐减一半。 简安德也禁不住压力,在数名股东的联名要求下去找林汉彦,希望他能够将夏安崧请回公司。 但是即便林汉彦费尽唇舌,夏安崧还是只能对他摇头。 “对不起汉彦,我的设计已接近尾声,现在只想全心把它做好。”近两个月来的努力,终于即将完成自己的全新设计,他并不想分心。 “我没要你马上回来,但是能不能在你结束手边的事后回来帮我?”林汉彦叹口气,“简安德真的后悔了,也答应我以后不再插手我的人事安排,你就考虑一下吧!” 夏安崧揉揉眉心,“你也知道,当初我本就无意去奇韦上班,可是为了你我还是去了。我可以不计较待遇与头衔,但是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 “我懂,是我对不起你,没能在会议中为你说话,只能放马后炮。”想起那天的事,他也很懊恼。 夏安崧拍拍他的肩,“不要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怪你,只是想通了而已。”扯开嘴角,他笑了笑又说:“除了我,广告界还是有许多人才,别忽略了他们。” “可是——”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歇会儿,你可以将若琳叫进来,你们现在无法在公司见面,就好好聊聊吧!”浓烈的眸转往门外凝住了会儿,夏安崧这才转身进房间。 眼看夏安崧进屋后,林汉彦不得不摇摇头,随即打开大门让刻意留在外面、让他们两人单独谈谈的田若琳进来,“我们已经谈好了,你进来吧!” “怎么样?他愿意回公司吗?”田若琳关心地问,坦白说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像以前那样一起工作,共同为公司而奋斗。 “可能有困难。”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之前股东曾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安崧向来自尊心极强、怎堪别人这样糟蹋?”林汉彦摇摇头,“也是我的错,在会议上我面对股东的无措批评与冷嘲暗讽,却没办法为他扞卫尊严,只能事后做安慰的动作。” “别这么说,我可以替你说说看。” “你!可以吗?”夏安崧很少听女人的话。 “最近我较常与他相处,我发现他并不难沟通,可以试试的。”她甜甜一笑。 “真的吗?”林汉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唔,没想到他变性了。” “变性?”她吓一跳。 “不,我是说改变性情。”他漾起微笑,半开着玩笑。 “原来这样,你还真是。”田若琳掩唇一笑。 “对了,那你呢?等这里的工作结束后,回公司上班吧?”林汉彦很希望她能回去,因为他从她的作品中发现她的确有广告设计的天分,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优秀的人才。 她垂下脸摇摇头,“不了,我不想再让人说闲话,最近我正在找工作,我想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唉~~有时候想想,你和安崧的个性还真像,一样像顽石。”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都确定不回公司,林汉彦还真有点伤感。 “别这样说,我不重要,公司真正需要的是总监,我会帮你说说看的。”田若琳弯起嘴角,希望他别再愁眉苦脸了。 “好吧!希望借你的金口可以帮我留住他。” “我只是试试看,不知道成不成,希望可以成功。”要说服夏安崧,说穿了她也没有信心,但是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我明白,尽人事听天命了。”他理解的点点头,“对了,他回房休息去,等他出来再跟他说吧!” “嗯。”她送林汉彦出门后便折返屋里,不一会儿就见夏安崧走出房间,还倒了杯酒坐在窗边啜饮。 “真厉害,人家是尿遁法,你是睡遁法吗?”走到他面前,田若琳拿下他手中的酒杯,“我们聊聊好吗?” “聊什么?”他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她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肯回奇韦?”她瞅着他,“既然那个人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吧!再怎么说林大哥都是你的好朋友。” “既然舍不得他,那你回去好了,何必拉着我一起?”他眉头拢起,“够了吧!别再损我了。” “你说什么?”她被他这一顶不由愣住。 “我……”看着她眼底的震惊,他这才察觉自己的口气太差了,于是深吸口气,待心情平复后才道:“我和汉彦永远都是好朋友,这跟我回不回奇韦无关,你是不会懂的。”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对,不过我希望你能回去,可以在奇韦工作很不容易,不要轻易放弃这个工作机会。”他语重心长的说。 “我的事你就不要烦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无法说服他,她有点丧气。 “瞧你,不是一样不喜欢被人控管未来?所以就别再想说服我了。”他将空酒杯拿到厨房清洗,又回到客厅对她说:“我已经没有心情做事,明天再继续吧!我预估只要再一个星期就可以完成了。” “为何没有心情做事?”她的双眸担心的凝住他紧皱的脸,不明白他眉心那抹愁是打哪来的? “你为什么任何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很无奈。 “我是关心你。” “你该关心的人不是我,别随意施舍你的关心好吗?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每天有她陪在身侧,他有着说不出的幸福感,然而只要想起她就要离开,他的心就会生起无法言喻的疼痛。 因此,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偏偏她又不时对他诉说关心的话语,教他更加煎熬。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的关心会带给他这么多痛苦吗? “你不需要懂,因为再过一星期我们即将各走各的路。”他轻轻一哼,“你回去吧!” “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是这样?”田若琳微微掩上双眸,虽然她仍没弄清楚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消沉,不过他最后那句话却让她很难过,什么叫作各走各的路?难道他对她真的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往后不再和她联系? “要不,你还想听什么?”他强逸出笑痕。 望着他那抹不经心的吊诡笑容,田若琳突然觉得好无力呀! “没,算我多话了。”又凝睇他一眼,田若琳这才拿起外套与包包从他眼前离开。 听着大门合上与她的脚步声远离,夏安崧只能苦笑地看着门板,又仰首喝了口烈酒。 经过两个半月的努力,夏安崧的新创作终于完成了,这是属于他的新尝试,一旦发表可以想见将造成设计界的轰动。 这时田若琳得知日本的创意大师“久隆汀”将于日本举办“久隆汀国际设计大赏”,只要自认创意新、设计佳都可以参加,作品会由久隆汀亲自过目并选出获奖者,再依作品的分类展出于东京的国际艺术会馆。 当然,其最主要目的是挖掘各国的人才,延揽进他的团队,创造出更多引导潮流的设计品。 依往例,只要能在“久隆汀设计大赏”中获奖,知名度将一跃千里,受到国际设计界的高度关注。 “我们参加好不好?”她向夏安崧提议道。 “算了,久隆汀是何许人?要让他看上是很难的。” “怎么这么没信心?”她不解的问。 “你挺好,我在台湾的广告界或许小有名气,但与久隆汀这位国际级的大师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就像c咖对a咖。”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而是国际上的设计师不计其数,有些就算没有名气,却不代表他的创意不好,而是没有遇上伯乐的运气。 “哟!你还知道什么是c咖和a咖呀!”听他说出这番话,她忍不住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皱起眉。 “就是好笑嘛!跟你的style真的很不搭。”她愈想愈好笑。 “我又是什么style?”真是气人,为什么她总是将他说得好像非常与众不同,难道就不能把他当成一般人? “我不是在取笑你,而是你……你在我眼中总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她以倾慕的眼神望着他。 “我遥不可及?呵!我再平凡不过,我希望在你眼里我就跟林汉彦一样,没有差别。”他叹口气说。 他受够了她每每用一种看神的眼神看他,他宁可不要当神,只想成为她眼底的普通人。 “为什么要和林大哥一样?”她笑了笑,“你跟他不一样的。” 林汉彦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大哥哥,待她很好,就宛如亲人。可是他却不同,除了一开始她对他的仰慕与畏惧之外,到如今看见他,她内心竟会生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悸动。 她喜欢看他的笑容,但是她很笨,每次想要逗他开心却反而激怒他,唉~~ “是呀!我知道我和他有多么不一样,你不需要强调。”他的口气又冲起来。 “你真的很奇怪,是不是对我又有成见了?”田若琳觉得好委屈,“好吧!既然你想骂人,那我就给你更多骂我的理由,我……我已经将你的新创作寄到日本去了,或许久隆汀现在正在欣赏呢!”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你已经听见了,我就不再重复。”她望了下他的表情,“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既然说了那我要回去了。” “你这丫头!”夏安崧箝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什么意思?”她眨眨眼。 “你……你真的让我非常生气!以为我不敢修理你吗?”他一双利眸冷冷瞪视她。 “你不是已经开骂了?”田若琳微噘小嘴。 “田若琳!”瞧她那两片噘起的红唇,心底那股亟欲拥吻她的冲动又窜升起来,不过另有一种声音告诉他“不可以”。 “什么?”她等着他说话。 “算了,你走吧!”夏安崧猛地推开她,然后用力爬爬头发。 田若琳往后踉跄了步,又看看他那张快发黑的脸色,只好点点头,“好,我这就走,不过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获得久隆汀的青睐。” 说完这句话,她趁他快要变脸之前逃到屋外,教夏安崧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拿她没办法。 夏安崧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作品果真得到设计大赏,久隆汀还亲自写信通知,表示他对这幅设计作品的高度赞赏,并说会将他的作品展示在最重要的展区,更请他务必到日本受奖,希望能与他本人见面。 田若琳得知这个消息后开心得不得了,就好像得奖的是她一样,“太棒了,我就说你办得到的。” “又不是你受邀,你兴奋什么?”其实他是乐在心底。 “我是真心为你开心呀!又不是为我自己。”她辩解着。 “那你想去日本吗?”夏安崧问。 “是有点想,不过我又不是设计师。”田若琳嘟起小嘴。 “但是我可以带你去。”他撇嘴笑,“既然是设计师,带个助手在身边又何妨。” “真的,你愿意带我去?”哪个学设计的不想参与那样的盛会,如果真的可以如愿,将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记忆。 “瞧你开心的。”他扯扯唇角。 “因为我在想如果可以在这样的季节到日本的山上赏雪,不知道有多美!”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这几年她一直被债务缠身,根本没机会实现。 “还赏雪咧!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他嗤笑。 “算什么账?你明明也很高兴的。” “一码归一码,我高兴是因为我的创作受到肯定,但是不会因为这样就忘了处罚你的擅自作主。”他眯起眸,扯着坏坏的笑。 “那……那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她偷觑着他,“反正你就要赶我离开了,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她这句话宛如针尖刺进夏安崧的心窝,他望着她的容颜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不是金主,怎么可能一直养你。” “我不用你养,只希望以后如果你接了案子,可以让我在下班后来帮你。”她实在很不愿意就这样和他分开。 这个创作已结束,她以后还有什么理由来找他呢? 她看了下时间,“我们走吧!林大哥已经订了餐厅,他要请客。” “他干嘛请客?” “我……不好意思,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先斩后奏?”其实这也没什么,但他就是不知道打哪来的脾气,只要想起他们如此亲密的频频联系,他就感到失落。 “你们不是很要好吗?我相信他一定也很关心你。”田若琳有点委屈。 “我……”真糟,每次看见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好像他是个大坏蛋似的,“约在哪?” 见他还是不太痛快,她赶紧说:“我发誓以后不管做什么一定会问过你,这次就原谅我啰?” “不原谅你能怎么办?”夏安崧摇摇头,“走吧!你带路。” “嗯。”田若琳开心的点点头,带着他前往餐厅。 “若琳,你会和总监一起去日本吗?” 在林汉彦的宣传下,奇韦上上下下所有员工都知道夏安崧获此殊荣,每个人都真心为夏安崧开心。 因大伙知道田若琳全程参与夏安崧的创作,所以杨梅、小纪他们找了天约她出来吃饭聊天。 “他说或许可以带我去,不过还不一定啦!”田若琳面露期待。 “如果可以一起去的话就太好了。”小纪一副羡慕的口吻。 “不瞒你们说,我也很期待。”她甜甜一笑。 “那就跟总监撒娇呀!我倒像知道对总监撒娇结果会如何?”杨梅好奇地问。 “这还用说,肯定被骂。”田若琳想都不想地回道。 “哈……你真的这么想?”阿梁猛点头,“我想也是。他肯定皱着眉头、撇着嘴说‘你玩够了没?少恶心了’。” 此话一处,每个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将餐厅包厢烘得热热闹闹的。 “对了,夏总监真的不回公司了吗?”阿梁紧接着又问:“自从夏总监离开之后,整个设计组变得好没生气,那位新来的总监没有能力领导大家,做不到一个月就自己走人了。” “他应该不会回去了,之前我劝过他几次,他还是不答应,当时我有点气他的顽固,可是现在我反而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回到奇韦他只不过是回到过去的生活,却没办法再创事业高峰。”田若琳轻轻一笑,“看来我是少了远见。” “也是,我赞成若琳的想法。”杨梅笑了笑。 “对了,什么时候约夏总监出来,我想办个庆祝趴。”小纪灵光一现。 “他可能不喜欢吧?”在田若琳的认知里,夏安崧似乎并不喜欢热闹。 “我们也知道总监不喜欢,但你可以偷偷把他拐来嘛!”阿梁提议道:“看见他吃惊的脸色一定很有趣。” 田若琳摇摇头,“不行,这会惹恼他的。”几次都被他说先斩后奏,她怎么敢再造次? “若琳说得对,别胡闹了。”杨梅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你打通电话给夏总监,征求他的同意,看是要哪一天出来让我们帮他庆祝,我们都没问题。” “好,就这么办。”小纪附和道。 “那我试试看。”田若琳点头,拿出手机打给夏安崧。 不一会儿,电话被接起,田若琳笑着说:“是我。” “若琳,什么事?” “我现在正和杨梅姐他们在一起,他们都知道你的喜事,所以想当面向你道贺。”她试着又问:“可不可以?” 他轻笑的摇摇头,“怎么连他们都知道了?” “好事传千里不好吗?不过不是我说的,你可别怪我。”她干净澄清。 “我知道。”他闭眼沉吟了会儿,“最近要忙着去日本的事,告诉他们等我回来,可以吗?” “要等到那时候呀?”她看看大家。 “才不过几天而已,到时候我请客。” “真的?那我替大家谢谢你啰!”田若琳笑了,心想这消息一定能让他们大大的开心。 “再过几天就要去日本了,有个人不是还想去山上看雪,怎么还有时间出去喝别人吃饭闲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他这句话让田若琳愣了半晌,数秒后才笑道:“你的意思是……真的要带我去啰?而且还会去看雪?” “不喜欢?”他勾起笑。 “不,我喜欢,非常喜欢,那我马上回去准备。”挂断电话后,她立刻对杨梅说:“他答应带我去了,还说等他从日本回来后再请大家吃饭!” “哇……还是总监了解我们。ok,为了这一顿,我们等。”小纪笑道。 “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如果还没,就快回去准备吧!”杨梅善解人意的说道。 “好,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田若琳朝他们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去日本出席“久隆汀设计大赏”,又是与夏安崧同行,田若琳怎么不开心呢?尤其还可以去山上赏雪……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呢! 第八章 几天后,田若琳和夏安崧出发前往日本。 夏安崧特地提早三天带着田若琳前往北海道的藻岩山旅游。 现在正值冬天,北海道肯定到处都是皑皑白雪,光用想像就觉得美呆了! 从北海道的“新千岁机场”入关后,田若琳有点担心地道:“飞机之前误点,现在天都暗了。” “时间是晚了点,不过还是得去,我都订好度假小屋了。” “好,那我们走吧!”田若琳开心地道。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发亮小脸,夏安崧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 将大部分行李交寄之后,两人带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机场,揽了辆计程车直接前往札幌的藻岩山。 来到山下,司机却对他们说:“糟了,前面修路,好像过不去了,可能要用步行的啰!” 夏安崧眉头轻拢了下,用生涩的日语说:“已经天黑了,用走路不是很危险?” “那就看你们决定了,看是要返回还是下车步行。”司机建议道。“白天是有缆车,可是现在太晚了,缆车已经关了。” “好,谢谢你。”夏安崧转向田若琳,“你认为呢?” “我……我想下去走。”她一向很有挑战的精神。 下车后,田若琳看着夏安崧一直看着前方,于是问:“怎么样?你不想去吗?” “不,我只是担心路途太遥远,现在天又黑了……”说穿了他担心的是她。 “放心,我的脚力不错。”她拍拍自己的大腿。 “那好,我们走吧!”见她这么有兴致,夏安崧也不好扫她的兴,于是带着她往前走。 一开始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向人问了前往度假小屋的方向后,两人继续往前走,渐渐的蜿蜒小路上只剩他们两人,偏偏天黑了,连手中的底图都看不到。 “该死,我怎么忘了买支手电筒。”夏安崧气得咬牙。 “这条路满好走的,我们慢慢走就行了。”已经走了好久,田若琳不想半途而废。 “看来你真的豁出去了。”夏安崧扯唇一笑,只好舍命陪美女了。 两人凭着月亮照在雪地上反射的微光走着,可小路愈来愈不明显,甚至还遇上岔路,使他们没了头绪。 “怎么办?”看着前面一片漆黑,田若琳有点害怕的抓住他的手,“我……我们还是回去吧!” “放弃了?”这回倒是夏安崧不想回去,因为他希望她可以如愿以偿,“就这一条吧!再试试。” “好,就听你的。”如今,她已经完全没了主张。 “冷吗?我的外套给你披上。”见她微微发着抖,他准备褪下大外套。 “不要,如果你又病了,这里可没有医院可以送你过去。”田若琳紧抱着自己,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他笑睨她一眼,“我的身体没这么虚。” “我哪敢嘲笑你呀?”田若琳搓着手,朝冰冷的手心呵气。 “受不了了,对吧?”他发现她连嗓音都颤抖了,有点担心她承受不住,可此时再回头也太迟了。 “还……还好。”不希望让他担心,她强迫自己用平稳的声音回答,但无论她如何努力,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抖意。 “不行,你还是穿上我的外套。”夏安崧不顾她的反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 “穿好。”夏安崧转过她的身子,用命令的口吻说着,双手却细心的为她拉好拉链,“早知道就该准备两件雪衣。” “我们还是往回走吧!你这样也会冷坏的。”她拉着他往回走。 “看地图我们应该已经走到一半了,再折回一样远,所以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他前后看了看,最后做出决定。 “你可以吗?”田若琳握住他的手。 “可以的。”他关心地问道:“你呢?好些没?” “嗯,好很多。”紧抓着外套,田若琳随着他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夏安崧的双手插在薄薄的外套口袋中,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双脚冻得僵硬,愈走愈慢。 “我们找个地方躲雪吧!雪好像愈来愈大了!” “好。”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呼出时形成一团团白雾。 “不行,你再这样下去一定撑不住的。”田若琳很快的褪下外套还给他,并为他拉好拉链,“你如果拒绝那我也把身上这件给脱了。” “你不必这么做。”他沉声道:“你会受不了的。” “我不会,因为女人的体脂肪要比男人来得厚,所以我应该比你耐寒。”她紧握着他的手,学着他开起玩笑。 “你这丫头。”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将她拥入怀中,尽管脑子都快冻僵了,但理智还是告诉自己他不能这么做。 夏安崧四处看了看,发现前方似乎有间房子,“那里好像有间屋子,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加快脚步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间废弃的木屋。 走进屋里躲雪,却驱不走强烈的寒意,田若琳累得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就怕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无法熬到天亮。 夏安崧走到她身边紧紧拥住她的身子,“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像好一点。”可她的声音还是抖得厉害。 “这样吧!把外套和衣服脱了,否则我们都不可能撑下去。” “可是脱了不是更冷?”她不懂他的意思。 “现在只好靠彼此的体温取暖。”他望着她震惊的小脸,“别想太多,你别把我当男人看就行了。”夏安崧已顾不得其他,随即将彼此的衣裳褪去,仅留内衣,然后将外套一件铺在地上,另一件盖在两人身上,双双紧拥着,藉以相互传递温度。 田若琳并非完全赤裸,但是与他这么亲密的接触,她还是感到非常的羞怯。 紧紧闭上双眼,窝在他怀里的她几乎不敢动弹,此时此刻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这么的令人心悸,而且有他的保护,就宛如坚强的堡垒,她什么都不害怕了! “好奇怪,这样居然不冷了!”她笑了出来。 “你不怕?”没想到她竟然笑了。 “怕什么?” “不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他眯起眸,感受怀里的暖玉温香,如果时间可以暂停,他真希望可以永远这么拥抱着她。 “你!”原就潮红的小脸这下醺得更红了,她面带赧色的说:“你不会的。” “为什么?” “你……你又不喜欢我,你这么做只是怕我冷坏了而已。”否则他有许多机会可以向她表白,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而这也是让她感到失落的原因。 “谁说我心里没有——”夏安崧突然噤声,不知道心底话可以说出来吗? “什么?”她从外套里抬起小脸看着他。 “没什么,现在暖和了,你可以好好睡一觉,天亮后就不会这么冷了。”他的内心挣扎了会儿,终于还是没将那份感情道出。 “你好像有话没告诉我,若有什么心事就直说,否则我会一直胡乱猜测耶!”她发现他的眉头深蹙着,欲言又止。 “我哪会有什么心事,别论思乱想,我困了,你也睡吧!”他痛苦的掩下双眼,回避这个问题。 “好,那你睡。”想他一定累了,田若琳也不再说话。 她真的好懊悔,都是因为她的执意,他才陪她走路上山,害他吃足了苦头。 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她、嫌她麻烦,这才许多话不愿意对她吐露? 不过,窝在他怀里真的好温暖,体内的寒气渐渐散了,笼罩而来的是属于他的温柔气息。 他是将她抱得这么紧,好像怕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似的,莫非他对她并非毫无感情?就这样,在她胡乱猜测下慢慢的沉入梦乡。 这下可就苦了夏安崧,假寐的他怀中抱着心爱的女人,实在无法漠视那份强烈的欲望骚动。 可是这小女人却完全没感觉的睡着了,还睡得可香呢! 可见她果然没把他当男人看呀! 这一夜,夏安崧虽然很累却了无睡意。 直到天亮后,屋外的雪已经停了,甚至出现了阳光,为田若琳盖好外套,他便独自走出木屋。 半个小时候,田若琳也醒了,当发现身旁的他不见,立刻心慌的四处找寻他的身影! 确定他不在屋内,她立刻穿上衣服,拎着他的外套走了出来,却见他坐在一堆火堆旁,望着东方的旭日沉思。 “怎么不穿外套,不冷吗?”她坐在他身边,将外套递给他。 “天亮就暖和了。”他回以一笑。 “你捡了不少枯枝,生了这堆火好温暖喔!”她将双手放到火堆上烘热。 “昨晚什么都看不到,如果可以捡到这些枯枝生火就好多了。”而她也不用冷得一直发抖。 田若琳偷瞄他一眼,咬咬唇羞怯地说:“其实……其实没有这个火,有你也很温暖。” 她这句话让夏安崧心口一紧,他随即用覆满迷情的眸望着她。 紧紧的搓了搓双手,她深吸口气,决定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事,“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夏安崧很明显的倒抽口气,怔忡的望着她。说实话,他真的很想承认,甚至告诉她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已不是“喜欢”可以形容的。 但是一想起林汉彦,他告诉自己决不能这么做,身为好友又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更不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强忍住内心的酸楚,他说着违心之论,“你想太多了吧!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让你会错意?” “我?”她一愣,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残酷,“我本来也以为不可能,但我是有感觉的,昨晚我可以感受到你对我的好,这绝不仅是朋友之情。” 她愈是这么说,夏安崧就愈难受,可他还是只能否认自己的心意,“傻瓜,你真的错了,再说我有女朋友,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天!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不过为了让她对他死心,他却编了这么一个可笑的谎言。 “你有女朋友了?”田若琳的心一沉。 这瞬间,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不过是她所作的一场梦! “嗯。”他看着眼前的火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但我为何从没见过她?” “她有自己的事业,我们除了假日才会见面,平常我不会把私事带进公司里,这个你应该清楚。”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挺会瞎掰的。 “可前阵子我几乎与你朝夕相处,就连假日也不例外,却从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打电话给你或是来找你呀?”不是她要质疑或逼问,只是这一切和他所说的都不一样。 “老天,难道你要我亲自把她带到你面前,你才会相信?”他只得这么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她摇摇头,苦涩一笑,“对不起!” 真差劲呀!为什么她要对他说出这种话?好像她没有办法接受他有女朋友的事实似的。 而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可笑呢? 愈想愈觉得丢脸,她难堪的掩着脸奔回木屋内。 夏安崧见了,连忙追了进去,“若琳……” “别过来,我觉得自己好像神经病,怎么会问你那种问题,你就忘了吧!”她窝在角落抱着自己,不敢再转身看他。 “好,我会忘了,你别这样。”他走向她,“转过身看看我。” “我不是要你别过来。”田若琳就是不肯转过身,“出去。” 见她这么难过,夏安崧的心更是乱成一片,已无法确定自己这么说到底对不对?至于她的心意他也很想弄个明白,如果她和林汉彦是一对,又怎么可以问他那些话? 到底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索性不说话也不再动作,只是待在原地望着她,让彼此冷静一下。 几分钟过去,她才缓缓转过身,垂着小脸说:“对不起,我们出发吧!” “真的没事了?”他关心的问道。 “嗯。”怎么会没事,她觉得好丢脸喔! “那就好。”夏安崧点点头,提起背包,“我们是该走了。” 来到外头将火堆熄灭之后,他们继续往山上迈进。此时天色已大亮,视线也清楚了,山上的景色进尽如眼底。 只不过田若琳已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与玩雪的兴致,内心纠结的是失恋的痛。 抬头看了夏安崧一眼,她告诉自己他已经为了她做了许多,还差点因为她而冻死在这里,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既然千里迢迢的来了,她该开心一点才是。 于是她将背包往他身上一扔,笑着说:“帮我拿一下。” 下一秒她便跑向眼前的雪堆,弄了一个个雪球往他身上又砸又扔的! “喂,你这丫头!”他连忙闪躲。 “怎么样?要不要回击呀?”她双手叉腰,还扭扭臀,露出欠扁的笑脸。 “你以为我不敢?那就来呀!”夏安崧将两人的背包往地上一扔,跟着抓起雪与她打起雪仗! 两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欢笑声洋溢在整座山头,直到玩累了才停手,坐在地上喘息。 夏安崧堆了个雪人,“这个雪人像不像你?” “哪像我?我才没这么丑。”她对他皱皱鼻子,“你怎么让她的嘴角往下垂呢?” “你也知道雪人瘪着嘴很丑呀?”夏安崧勾起嘴角,“刚刚你就是这副样子。” “谁说的?我才没有!”她噘着嘴,不肯承认。 “还说没有?”他眯起眸对她说:“我喜欢看你开心的笑,所以不要再像这个雪人一样了。” 他这番话让她的心再次发酸,但她立刻甩开苦涩,“放心,我会过得很愉快,永远嘴角上扬。”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们继续走吧!”事实上,夏安崧心底也苦啊!编那些谎言骗她,说着违心之论,又岂是他所愿意的? 来到日本六天,前三天待在北海道赏雪吃美食,接下来回去东京出席设计大赏典礼,夏安崧与久隆汀相谈甚欢,看得出久隆汀对夏安崧特别赏识,还聘请他到他的设计公司担任要职,只不过夏安崧还在考虑中。 参与盛会的第二天,田若琳始终静静的待在角落,看着久隆汀带着夏安崧引荐给其他知名设计大师认识,还将他的位子安排在自己身边,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知道夏安崧终于遇见制作伯乐了! 可以想像他的未来无限光明,而她也会永远站在角落祝福他。 只不过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理当是他的女友与他一起共享,她这个局外人出现在这里实在有点可笑。 眼看他身边围拢愈来愈多人,她于是悄悄往大门退去,直到会场外,她对服务台的中文翻译员说:“我是夏安崧先生的助手田若琳,若是夏先生找我,麻烦你告诉他我先回饭店了。” “好的,我知道。” “还有,能否替我叫车?”她有礼的问。 “没问题,请稍等。”那人立刻打电话为她叫车,计程车到达后,他又领着她上车,并向司机说明目的地。 二十分钟后,夏安崧趁隙从人群中溜出来喘口气,他拉着领带,对这样的场面实在无法适应,正想看看田若琳在做什么,却四处找不到她的人。 在会场绕了一大圈之后,他来到服务台道:“请替我广播找一位田若琳小姐,谢谢。” “请问你是夏安崧先生吗?”对方问道。 “是的。” “哦!她要我向你转达说她先回饭店了。”对方又说。 “她回饭店了?”夏安崧眉心轻蹙,心想肯定是自己冷落了她,她这才无聊的离开。 他随即回到久隆汀身边,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就见久隆汀对他点点头,他便立刻离开会场,叫车直驱饭店。 回到饭店房间外,他按了门铃却不见她来应门,难道她还没回来?或者去其他地方? 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的会出事,他心急的下楼四处找寻,最后终于在中庭的休息区看见她。 “你怎么先回来了?”他站在她背后问道。 闻声,她吃惊的回头,“我有请服务员转告你,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不是还没结束?” “担心你有什么事,我哪有心情继续待着?”夏安崧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天!那我应该当面告诉你的,可是你周围都是人,我根本无法靠近你,更插不上话。”她好自责,“怎么办?中途离席对久隆汀先生不是很不好意思?” “我已经知会他,没事的。” 发现她眼眶微红,他捧住她的脸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脸色也不好?” “我不该跟来的,语言不通,什么也不会,就只会妨碍你,我刚才才在考虑是不是该先搭机回去……”他愈成功,他们之间的隔阂也就愈大,与其留在他身边自怨自艾,倒不如回到自己的生活,何况她还欠林大哥一笔钱,是该努力工作还钱才是。 “说什么妨碍,你如果想走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一块走,反正过两天我也打算回去了。”他不懂为何来到日本后,她就变得郁郁寡欢的?难道是因为在藻岩山他对她说了那些话的关系? “这么快?久隆汀不是希望你多待一阵子?” “既然你不习惯,那我们就回去。”夏安崧对她扯开嘴角,“老实说,我也不想待了。” “这样不好吧?”不能因为她坏了他的好事,“那我不走了,就留在这里,然后再陪你一起回去。” “傻瓜。”他逸出俊魅的笑痕,“这两天准备一下,我们后天搭机回台湾。” 他这句话让她愣住,既然他心底没有她,又何必处处顾虑她的感受,还为了她这么做!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不要让我自责好不好。”她捂着脸忍住泪,想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中庭,她不想在人前失态。 “你以为我要回去是因为你?”他摇摇头,“不是的,是为了我自己。” “这么说你是真的想回去了?” “嗯,天天这样应酬,好像动物园里的猩猩在表演一样,四处让人看、让人抱,好不习惯。”他还做出一个“加冷笋”的表情。 这句话和这个动作逗得田若琳噗哧一笑,“好吧!那就随你的意思,但你千万别顾虑我,你的前途比较重要。” 夏安崧苦笑的望着她,“你错了,在这世上有个人比我的前途还重要。” “我知道,一定是你的女友。”说到这里,她赶紧揉揉双腮,不让鼻根的酸涩扩大,“突然觉得有点累,我想回房间睡了。” “好,我送你上楼。”他温柔的拨开她额前的刘海,不小心看见她眼底那抹灰沉的颜色。 真不明白,她心底究竟承载多少愁?而这些愁又是打哪来的? 她不是答应他要快乐的过日子吗?但是背后似乎还藏有浓浓的悲伤? 第九章 两天后,夏安崧依计画和田若琳一起返台,令人意外的是久隆汀竟亲自送他们到机场。 “我跟你提的那件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久隆汀握住他的手问道。 “好,我会的。”夏安崧点点头。 “改天我如果去台湾旅游,你能当我的导游吗?”久隆汀非常亲切的说:“听说阿里山、日月潭还有杉林溪都是风景很美的地方。” “没想打您对台湾这么熟悉,放心吧!只要您来我一定作陪,而且台湾四季如春,您一定会喜欢哪里的气候。”夏安崧允诺道。 “好,我记住了。”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走了。”夏安崧对他点头一笑。 田若琳也对他道声谢,便和夏安崧一块儿准备登机。 回到国内,出机场不久,夏安崧就接到了林汉彦的电话。 结束电话后,他对田若琳说:“汉彦约我们去居酒屋坐坐,一起去吧!你们也好几天没见面了。” 她微笑的摇摇头,“不了,你们去,我想早点回家看我妈。” “你怎么了?在回来的飞机上也很少说话。”她的表情让他担心。 “我没事,真的只是想我妈啦!”其实她是想起回来之后,她就没理由再跟着他,心底突然涌现的落寞让她觉得很空虚。 “好吧!回去好好休息。”他发现她的脸色一直很不好,“我先叫车送你回去。” “好,谢谢。” 待他为她拦下车后,她便坐进车中,在他眼前扬长而去。 望着车影消失之后,夏安崧也拦了一辆车,前往与林汉彦相约的居酒屋。 对于夏安崧在日本受欢迎的状况,林汉彦早就从卫星电视中得知,打从心底为他高兴。 “哇噻,你出名了!”林汉彦笑说:“我都从日本电视台看见了,站在久隆汀身边的永远都是你。为了让你继续感受这种喜悦的氛围,我特地把你约来居酒屋,瞧,是不是很有日本味?” “你哪时候这么造作了?还有,我这算哪门子出名?”夏安崧摇摇头,“你一定猜不到,当时我想躲都躲不掉,每每躲到后面又会被他给抓过去。” “呿,你这句话肯定会气死一堆人,他们一直跟在久隆汀的身后,就是希望可以受他青睐,你呀!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说得也对,但我真的不稀罕。”也因为如此,在日本这三天里,他感受到许多投射而来的嫉妒眼光。 “对了,若琳呢?她怎么没来?” “她说要回家看她母亲。” “也是,你这位设计师红了,她这位助理肯定是忙翻天。”林汉彦突然又问:“她可有看见她最想看到的雪?” 记得就在他们离台前一天,他曾打电话给她口头送行,她的言谈中都是对日本雪景的向往。 “看是看见了,不过……”想起那个晚上,虽然冷得快冻僵了,却是他最难忘的一晚。 “不过什么?”林汉彦很好奇。 “没什么,只是第一天去晚了,坐计程车到度假小木屋的山下时遇到修路,我们下车走了好长一段路,又冷又饿,差点冻死在山上。” “原来如此,不过有你在若琳身边,我是绝对安心的,你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林汉彦爽朗一笑。 “咦,你好像非常放心我?”如果是他,一定会将若琳守在身边,哪能让其他男人觊觎她分毫? “拜托,对你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说时,林汉彦还不时看着手表。 “怎么?你有事?” “不,是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林汉彦撇嘴笑,“她应该快到了。” “什么人?”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 就在夏安崧抱着疑惑时,林汉彦口中的主角来了。面对着居酒屋大门的林汉彦对他眨眨眼,“瞧,就是她。” 夏安崧回头一看,眉头忍不住轻扬,“这位是?好面熟。” “呵!面熟吧!再想想,她通常都出现在电视和报章杂志上。”林汉彦望着眼前化浓妆打扮摩登的女人,对夏安崧暗示道。 “哦~~你……你是名模张……张……” “我是张巧豫。”她主动朝夏安崧伸出手,“原来汉彦最要好的朋友就是你,今天亲眼目睹,幸会了。” “幸会。”夏安崧眯起眸看着她,臆测着他们两人的关系。 “不错嘛!虽然叫不出全名,至少还想得出姓来。”林汉彦用力拍拍夏安崧的肩膀,模样开心不已。随即他又对张巧豫说:“快坐,要喝点什么?” “不喝了,等会儿还有工作呢!”她绽出柔媚的笑靥,“赶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的好朋友。” 终于,夏安崧按捺不住了,“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巧豫立刻红了脸,还拍了下林汉彦,“你真讨厌,居然还没对他说我们的关系。” 林汉彦抓抓后脑,不好意思的笑笑,“咳,其实她是……” “别说,等我走了再说。”张巧豫巧笑倩兮的对他眨眨眼,向两人挥手再见后便走了出去。 “她是你的新欢是吗?”等她离开后,夏安崧立刻问道。 “新欢?”他一愣,“说新欢也要有旧爱不是?我哪来的旧爱呢?” “你没旧爱是吗?”夏安崧冷冷一笑,一把将他拉到居酒屋的后门外,狠狠的挥了他一拳,“现在想起来了吗?” “你!”林汉彦错愕的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你疯了?好,那你说我的旧爱是谁?” “田若琳,你刚刚还提到她的,怎么可以转眼间就把她给忘了?”夏安崧气愤的说道。 “若琳只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是我的旧爱?拜托,是谁告诉你的?”林汉彦气不过的说道:“你一定要说清楚,这一拳我可不想白挨。” “真不是?”夏安崧一震,“你确定?” “老天爷,我当然确定了。” “可那天……我们周六去公司开会的那天,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抱着她,这又怎么说?”这种事他一定要搞清楚,可不能让他伤害若琳一分一毫。 林汉彦眉一皱,终于想到那天的事,“天!原来……夏安崧,我问你,如果你妹妹难过的时候,你会不会抱她一下给予安慰?你这个老古板会不会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了?”顿时,夏安崧倒抽口气,整个人愣在当场。 “是呀!你真是……”林汉彦可冤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好哥儿们,我一定揍回去!” “你……你真的和她不是……”他想再确认一次。 “当然不是,不信你去问她呀!”林汉彦的口气也变得火爆。 “对不起,我只是……”夏安崧无奈地爬爬头发。 林汉彦这才发现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忍不住问道:“安崧,你是不是对若琳有意思?” “我……我没这么说。”夏安崧难堪的撇过头。 “嘿,少来了!我看你的脸色就知道。”林汉彦拉住他的手臂,“走,我们进去说。” “没什么好说的。”这事他哪有脸说? “看在这一拳的分上,你不想说也得说。”他硬是将夏安崧给抓进店内。 夏安崧叹口气,不好意思的随他回去,看来今天他是非招不可了。 离开居酒屋后,夏安崧转而去田若琳家中。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去她家,却是首度登门造访,而且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上门。 当计程车停在门外,他做好心理准备后才下车,走到大门前他又开始踌躇了。但是,倘若今天不把她的心意弄明白,他绝对会失眠的。 这么想之后他便不再犹豫的按下电铃,没多久便有人出来应门,当门开启,他看见是位妇人站在眼前,想必她就是若琳的母亲! “请问你是?”田母看着眼前高大英挺的男人,怀疑他是不是电视明星? “我姓夏,是若琳以前的主管,请问她在吗?”他说明着。 “哦~~你就是那位才华洋溢的总监?”田母笑笑,“我听若琳提过你,她刚才才把去日本拍的照片和录影的影片给我看,你好威风呀!真恭喜你了!” “谢谢伯母,不敢当,那她?” “哦,她在洗碗,快请进,吃过饭了没?”田母赶紧让开身,指着里头。 “我吃过了。”他客气的点点头。走进她家的小客厅,就听见田母喊着田若琳。 “若琳呀!你快出来,碗搁着我来洗就好。” 不一会儿,田若琳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夏安崧的瞬间,惊愕的问道:“你怎么会来,出了什么事吗?” “我来找你一定得出事?”他绽出俊魅的笑。 “呃……不是啦!我只是担心,因为很意外你会来。”被他这一问,她反而不知怎么回答。 “你们聊,我去削水果。”田母说道。 “不用麻烦了伯母,我……我可以带若琳出去吗?我有事想对她说。”夏安崧非常有礼的问道。 “好好,这有什么问题,若琳,你就和他出去吧!”田母其实早就猜出女儿喜欢他,因为每次提及他,她眼中总是充满喜色。 “好,那我走了。”田若琳褪下围裙,与他一起出门。 “找个地方谈谈好吗?”他征求她的同意。 她点点头,好奇着他要说些什么,怎么看来如此神秘?! 招了辆计程车坐进车里后,她便问:“有什么事?看你好像很急,要不然你怎么会跑来我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再怎么说我也做过你的上司,知道你住哪儿很奇怪吗?”他望着她的小脸,有着满腹的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你究竟要说什么?就说呀!”她直望着他英俊的侧面,眼神中满是仰慕。 “呃……”他摸摸鼻子,“这种话在这里似乎不太好说。”因为他还没想好从哪开始问起。 “哦,那要去哪才能说?” “去我家好吗?”夏安崧想了想,“事后我会送你回家。” “可以呀!”田若琳心想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在外头说吧! 夏安崧报出地址,请司机开往他的住处。 途中,田若琳不只一次看着他的表情,发现他一脸严肃,就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在日本的一切都是这么完美,久隆汀先生也很重视他,他应该很开心才是,那么他脸上那像是紧张又似忧心的神情到底从何而来? 半小时后,车子到达他的住处大楼外,两人下了车。 上楼才走进家门,他就开门见山的问:“久隆先生要我去日本发展,你的想法呢?”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田若琳心一沉,虽说知道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不多,可她也没想到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在日本我们私下谈事情时他对我提的。”夏安崧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深吸口气又问:“我现在告诉你是想问你……你……你希望我走吗?” “我?”只要想到他将离开,她的心底就好难过,可是她又怎么能阻止他去,那岂不是妨碍他的前途? 可问题是,他为何要问她? “到底希不希望?”他郑重的又问一遍。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你的女朋友吧!”她敛下眼,淡淡的说。 “女朋友!”夏安崧一震,这才想起走进编的谎言。 “对,所以你别问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深吸口气,“那你先别管我的女友,如果我单纯的问你,你的回答呢?” 田若琳抿紧唇,久久才拉出一弯牵强的笑容,“我当然是祝福啰!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拒绝?” “你真愿意?”他一对眉毛紧紧锁起,微颤地问道。 “嗯,怎么了?”瞧他脸色都变了。 “没什么。”夏安崧摇摇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捧着脑袋,“这么说在藻岩山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也是不具任何意义了?” 他突然提及那件事,田若琳有些难堪,“你不是说要忘了?” “你要我忘了?这么说是真的没有意义的?”他嗓音喑哑。 “我不懂你为何突然问起那件事,我不想再回答了。”她转过身,内心痛苦不已。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有话要说?可你什么都没说,难道只是要问我是否希望你去日本发展?”田若琳走近他,抽了张面纸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 他抓住她的手,谜样的眼神望着她,“如果我真的去日本的话,我们以后就很难见面了。” 这几句话又勾起田若琳心中的苦涩,她垂下双眸,紧抿着唇,“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我去?难道你对我连一点不舍的感觉都没有吗?”夏安崧激动的问她。 “我当然不舍,可是你已有女友,何况我也配不上你,还能怎么样——”他的话激得她把心底的委屈全数冲口而出,下一刻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震在当场。 “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田若琳顿时心乱如麻。 “我懂了,就因为我告诉你我有女友,所以你打了退堂鼓?”夏安崧扶住她的肩,“是不是这样?” “不仅是这样,我还会成为你的负担。”她摇摇头。 “你错了,你绝不是负担。而且错的人是我,我不该对你说谎,其实我根本没有女朋友。”他好懊恼的抱住自己的头。 “为什么说谎?”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却以为你和汉彦正在交往,所以我不敢……不敢承认。” “我和林大哥?!这怎么可能?”她惊疑地道。 “我现在知道是我误会了。”如今想想自己还真是愚蠢。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重重跃动着,“你说喜欢我全是真心话?” “难道你还不懂,我想要的只是你的挽留。”他轻喟一口气,“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希望我走吗?” 他的真情告白让田若琳感动得泪水都滴落下来,她捂着唇摇摇头,“我……我不敢妨碍你的前途。” 他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要管我的前途,你只要坦白自己的心意就对了。” 田若琳望着他那张吸引人的脸庞,捂着唇说:“我爱你,当然希望你留下,别离开我。” 她这番话让夏安崧终于笑了,“我也爱你,而且是百分之百的爱。” “我……”田若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她、爱上她! “既然你也爱我,为何不说?” “我不敢说,就怕被取笑不自量力,因为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实在配不上你,还曾经在酒店上过班,任何男人都会对这种事非常介意,所以我不敢作白日梦。”说着她便滴下泪来,如今她的内心是悸动的,因为她从没想过幸运之神会有眷顾自己的一天。 “傻瓜,你有你的苦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一点也不介意。”他很诚挚的说道。 “真的?你真的不介意?” “要我发誓吗?”他举起手。 “不要……”她赶紧将他的手给抓下来,摇摇头感动地说:“我相信你,会一直相信你。” 听她这么说,夏安崧终于松了口气。他情不自禁的抬起她的小脸,毫不犹豫的覆上那两片饱满的红唇。 当四片唇瓣触及的瞬间,她的心跳加速,似擂鼓般怦动。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滋味,是这样的酸甜又令人浑身酥麻! 她这般青涩又饱含魅惑的反应让夏安崧忍不住加重唇上的力道,并撬开她的小嘴,含吮住她娇艳的丁香舌,轻轻啮咬舔洗。 仿似被这样狂烈的吻所迷惑,田若琳伸出双手扣住他坚挺的肩膀,如此她才不会全身酥软无力,垮了下来。 “嗯……”她细声娇喘着。 夏安崧心口一烫,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热唇转移到她的耳根、颈窝、发际等敏感部位,只见她陷入一团热浪迷雾中,不能自已。 当他解开她胸前的钮扣时,一阵迷人的体香倏然传进他鼻间,他无法控制的吮着她的香颈、拉下她的胸衣,含住她那充满乳香的蓓蕾。 他的舌旋绕着、他的手爱抚着,田若琳浑身像着了火般,连呵出去的气息都烫媚得很。 “我……”她的心乱了,不知道肌肤相亲是如此的教人不能自拔! “怎么了?” “好热又好心慌……”她嘶哑地说。 他理解的笑了笑,“是我太急躁了,肯定吓坏了你。”随即他挺直身子,为她扣上钮扣。 “对不起……”她望着他眼底还燃着未熄的火焰。 “没关系。”夏安崧宠溺一笑,“我该给你心理准备才是。” 他的体贴让她感动,心里更爱他了。 夏安崧捏捏她的俏鼻,笑着说道:“我饿了,陪我去吃消夜?” 田若琳点点头。 他正要拿外套穿上时,身上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提示,“是汉彦打来的,你先帮我去房间拿车钥匙。” “好。”田若琳整整头发,然后走进他的房间,在门边的柜子上拿了他的钥匙。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旁边有张纸条,上头有着“发财”两个字与一个再眼熟不过的标志! 这不是地下钱庄的借据?! 她抖着手拿起一看……顿时,她捂住嘴,胸口翻腾着汹涌的情绪。 老天,原来是他,是他替她还了那笔债,可为何他从来都不说呢? “怎么还不出来,找不到钥匙吗?”夏安崧推门进来,看见她红着眼眶看着那张借据。 “你……你看见了!”他怔住。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田若琳转首问道。 “那天在公司听说你接了伯母的一通电话后很紧急的赶回家,怕你出什么事,我就开车去你家看个究竟,也看见地下钱庄的人去你家讨债……” “然后你就找上他们,替我还了这笔债?”她抽噎地问道。 “对,我找他们谈了谈,反正我还能负担,免得你又被他们压榨。”他对她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别想太多,我很庆幸当初我这么做了。” “安崧!”她激动的扑进他怀里。 “你喊我什么?”抱住她娇软的身子,他嘴角划开笑痕。 “安崧,我没想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她吸吸鼻子,仰首看着他,“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当然可以,小傻瓜。”轻轻拧拧她的鼻尖,“以后你都得这么喊我,知道吗?” “嗯,我知道。”她笑着点头。 “走吧!我们去吃消夜,然后我再送你回家。”拿过钥匙,他便牵起她的手走出大门。 第十章 简单的吃了消夜后,夏安崧开车送田若琳回家。 送她到家门口,他依依不舍的握住她的小手,“可以通知杨梅他们,接下来我都有空,看哪天要吃饭都行。” “真的?”她开心地拉开嘴角,“好,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他们听到有得吃肯定会很开心。” “我猜也是,那几个除了工作认真之外,吃也很认真。”说着他便哈哈大笑,脸上的光彩连夜色也掩盖不住。 “那我走了。”田若琳才要转身就看见田母从大门走出来,“妈,你还没睡呀?” “才要睡就听见车声,所以出来看看。”田母看见夏安崧,笑逐颜开道:“快进来坐坐,刚刚椅子都还没坐热呢!” “已经很晚了,怕打扰伯母。”他不好意思的说。 “不会不会,看到你来,我的精神可好了。”田母笑答。 夏安崧笑了笑,随即道:“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进田家后,夏安崧便坐在沙发上,却发现田母一直用探究的眼神望着他,让他有点紧张。 “你干嘛这么看人家?”田若琳也看出来了,她拉拉母亲的衣袖制止。 “对不起夏先生,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田母还是开口了。 “伯母请尽管问。”夏安崧恭敬地说。 “你和我们若琳除了旧同事的关系之外,是不是正在交往?”田母满怀期待的问。 “妈,你怎么这么问啦!”没想到母亲会问得这么直接,田若琳脸都红了。 幸好刚才两人已互相坦白爱意,否则岂不是丢死人了? “妈是关心你呀!”田母拍拍她的手。 “伯母,我的确喜欢若琳,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他这句话不只回答了田母的疑问,也给了保证。 “那真是太好了!”田母欣慰的流下泪来。 “妈!”田若琳紧握着母亲的手,笑着对她说:“你干嘛哭呢?我不是向你保证过,我一定会很幸福的活着?” “伯母,目前我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在经济上不虞匮乏,往后也不会让若琳吃苦的。”夏安崧不希望瞒骗田母这件事。 不等母亲开口,田若琳就先说了,“不,其实有份不错的工作在等着他,但是他为了我放弃了。”为了这件事,她直到现在都还觉得很对不起他。 虽然她嘴上说不希望他走,心里也不想离开他,可只要想到他放弃这样一个扬名国际的大好机会,她就好替他惋惜。 “什么意思?”田母赶紧道。 “伯母,其实没什么,为了若琳我心甘情愿,您就别再问了。” “可我还是想知道。”田母转向田若琳,“你说呀!” “就是日本那位久隆汀大师,他有意延揽安崧去他的团队,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他却为了我决定要留下。”她愈说愈小声,心底觉得很对不起他。 “原来如此。”田母看着夏安崧,“你能为若琳牺牲,我真的很感动,但我必须说,还是请你接受这份工作。” “伯母!” “既然你这么在意若琳,那就带她一起去吧!”田母笑望着女儿,感性的说道。 “妈,我不能丢下一个人。”田若琳摇摇头。 “傻孩子,妈有邻居、有老朋友,不会孤单的。”她揉揉田若琳的脑袋,“不用替妈担心。” “不,我还是不放心。”她摇摇头。 “好吧!如果你们安顿好了,就接我过去,这样总行了吧?”田母只好先依她。 “真的?你没骗我。”田若琳紧抓住母亲的手,“可别到时候赖皮喔!” “好。”见女儿这么高兴,田母也笑开嘴,“夏先生,明天有空吗?我做几道菜,你来家里用饭如何?” “怎好麻烦伯母,我请伯母到外面吃饭。”夏安崧客气说道。 “你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不是的,只是怕麻烦伯母。”他赶紧解释。 “一点都不麻烦,就这么说定了。”田母笑开嘴。 “谢谢伯母。” “妈,你这样威胁人家,你敢不答应吗?”田若琳在一旁嘀咕道。 “你这孩子,怎么可以揭我的底?” 瞧她们母女俩说说笑笑的和谐气氛,夏安崧也跟着笑了。 “总监,好不容易可以约你出来,我们真是高兴。” 在餐厅包厢内,小纪为夏安崧倒了杯茶,“我们大家敬你一杯。” 闻言,其他人跟着举起杯子。 “谢谢。”夏安崧笑着也举杯,目光不时温柔的瞟向身边的田若琳。 “大家发现了没?总监的神情变了,就像个幸福的男人,眼底只有一个人。”杨梅语出调侃。 “有吗?这么明显。”夏安崧摸摸自己的脸。 “当然很明显,如果我们以前这么开你玩笑,肯定被你骂得狗血淋头。”杨梅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哄堂大笑。 夏安崧摇摇头,故意一叹,“现在我管不了你们,你们就爬到我头上来了。” 杨梅笑道:“快说吧!你们两个这阵子走这么近,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杨梅姐,我们是来吃饭的,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田若琳十分难为情。 “你们看,若琳已经急着在维护夏总监了,还不准我们问呢!”小纪也道。 “别为难她了,就让我告诉大家,若琳打算陪我去日本工作了。”夏安崧大方的公布。 “若琳,你要去日本了?”杨梅不舍的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久隆汀延揽他,我决定和他一起去。”田若琳羞涩的说。 “哇!实在是太好了。”众人鼓噪着。 “所以我打算近日向她求婚。”夏安崧笑望着她。 “什么?求婚!”众人立刻鼓掌叫好,“快,不如就现在吧!” “别急,我都还没买婚戒呢!”夏安崧勾唇一笑,“何况这种事得在只有我和她的时候进行才浪漫吧?” “听见没?总监认为我们加入非常不浪漫呢!”阿梁也起哄。 “别这样,你们再说我可要先走了。”谈话的内容直绕着他们的感情打转,田若琳真想挖个地洞钻。 “好好,不说了,我们再闹下去真的会把若琳吓跑。”杨梅赶紧说道:“大家吃东西吧!” “你们尽量吃,别客气。”夏安崧又叫来侍者开瓶,大家吃吃喝喝非常开心。 杨梅私下问田若琳,“你真的要去日本?” “嗯。”田若琳点点头,“他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个工作机会,让我很感动,所以我决定陪他去追寻梦想。” “你是说总监愿意为你放弃?”杨梅当真难以想像,“真没想到我们的恶魔总监爱上一个女人会这么痴情呢!” “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喜欢我,当他向我告白时我真的好感动,你说这样的男人我怎么可以不好好把握?”说时,田若琳小脸漾满幸福的光彩。 “我知道,我知道。”杨梅身为女人,可以感同身受。哪个女人不希望找到真心相待的男人? “所以我愿意陪他去日本,等我们在日本安顿好,也会接我母亲过去,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田若琳笑了笑。 “太好了,我祝福你。”杨梅抱抱她,“要离开之前一定要通知我。” “我会的。”田若琳点头。 杨梅向夏安崧敬酒,“总监,祝你在日本发展顺利。” “谢谢。”他举起杯回敬,“你们也一样,在奇韦要努力加油,创作更好的成绩。” “是,夏总监。”大伙点点头。 直到聚会结束,大家也都喝到微醺了,唯有夏安崧与田若琳是清醒的。 夏安崧替所有人叫了代理驾驶送他们回家后,忍不住说:“能和大家相聚真是愉快。” “是啊!他们都是好同事。”田若琳感动的说。 “我们也该走了。”付了账后,夏安崧便与她一块儿离开餐厅。 田若琳抬头看看天上闪烁的星星,感觉自己就像其中一颗最不起眼的星星,却最接近月亮、受月亮的关爱,这就是她的幸运呀! 抬头看了眼夏安崧,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笑眸载满对他的爱意。 夏安崧与田若琳坐进车里没多久,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交到她手上。 “这是?”她问。 “打开看看。”他给她一抹绝魅的笑。 田若琳打从心底感到好奇,于是不作多想的打开它。 “这是?”看着这只璀璨烁亮的钻戒,她忍不住倒吸口气。 “为求婚准备的。”他笑。 “可你不是说还没买吗?”刚刚他明明是这么说的。 “你真要我当着他们的面向你求婚?那可是会被糗死的。”夏安崧笑答,“答应吗?” “都愿意和你一起去日本了,怎么可能不答应?”看着这颗闪亮的钻戒,她激动得好想哭。 “这么说你已经是我的准老婆了?”他轻拂她的发,并为她戴上戒指。 “那你就是我的准老公啰?”她回以甜美的笑。 “我们赶紧把婚礼办一办如何?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带你去日本。” “我不懂,为什么要结婚你才能安心?”她眨眨眼问。 “听说日本的男人很好色,而你又那么漂亮,如果没把你订下,我怎么放心让你去呢!”夏安崧还真是担心。 田若琳以为他在开玩笑,忍不住捂住唇笑了,“你还真是,这时候还说这种话,不怕被别人笑?” “有什么好笑呢?”他是认真的。 “傻瓜,我虽然不丑,但也不到万人迷的地步。”她边说边轻轻摸着那枚戒指,不敢相信他真的向她求婚了。 瞧她这么喜欢那枚钻戒,夏安崧的嘴角弯起满足的笑纹。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她转过脸,认真的看着他。 “你说。” “到了日本,我希望可以继续从事设计的工作,所以我计划先学几个月的语文,接着就去找工作。”原本她对设计只是兴趣,但是自从认识他之后,她可以感觉到他把它视为生命般热爱。 所以,她也要和他一样,努力地创作,把自己的生命注入其中,那么她未来也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怎么?不想让我养?”他笑望着她一脸坚持。虽然这么说,但他十分支持她的想法。 试想,当初她吸引他的不就是她对工作的执着和坚毅的个性? “对,我想靠自己养活自己。”她眼中闪烁着自信。 “好,那我答应你,还可以再多教你几招。”他撇嘴一笑。 “真的?”田若琳露出开心的笑容。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用什么来回报我?”他勾起她的下唇,火样的浓烈目光直瞅着她。 “我们是在车上耶!”她慌张的看看窗外。 “这是在小巷内,我又没开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他的热唇抵住她的,传递着男人的野性气味。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她展开一双藕臂,主动献上自己的唇,此时此刻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呵护,除了这个吻之外,她甚至想给他全部。 “去你住的地方。”她低哑的说。 “已经很晚了。” “不,我还是要去。”田若琳坚持道。 “你!”就在这瞬间,他仿佛懂得了她的意思,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小傻瓜,你不必这么做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爱。” “可是我要。”她语带撒娇,小手生嫩的摩擦着他的身躯,这般的挑逗,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无法抗拒。 “你为什么突然想……”他握住她不规矩的小手问。 “你不是说没将我订下会没有安全感吗?所以我现在让你订下,也顺便订下你。”在外头霓虹灯的照耀下,她的眼瞳反射出迷眩的水媚光影。 夏安崧知道若再拒绝她,痛苦的会是自己。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本事?”转过身,他反箝住她的身子。 “偷看影片学来的。”她吐吐小舌。 “什么?你……”他震惊的瞪大眼。 瞧他怔住的表情,田若琳忍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啦!没想到你还当真。” “你这丫头!”他逼视着她那两枚钻石般的闪耀大眼,数秒后退回驾驶座,“去我家吧!”说着,重新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田若琳神情地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颜,握住他空出的右手。 这一路上两人虽然没有再交谈,但是幸福的氛围弥漫两人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爱他她,她也深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