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好蛇一生平安》 第一训 冬日。 连最爱啼鸣的鸟都已伏羽歇息,任凭呼啸的东风肆虐。山下的村庄里百物萧条,但却有喧闹的声音昭示着鲜活的人气。 “花子它动了诶,假发!” “不是花子是小白白!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啊!!!” …… 与其说说话倒不如说是在争吵的两个小家伙分别叫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而另外一个站在几步开外的小少年叫高杉晋助。雪莱看着他往银时和小太郎这边看了两眼,之后又默默地走了回去。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因为高杉刚刚看的绝对就是她没跑了,至于为什么要看她之类的…… 还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简单来说,她有一天一睁眼,发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自家的天花板而是在不知道哪里的贫民窟,躺着的不是柔软舒适的埃及棉床单而是粗糙得让人暴躁的麻布,吃的不是雪利每日特供的爱心营养餐而是虫子——当然这不是重点,不不不其实虫子也是重点但远不止于她现在面临的危机重大。 莫名其妙地从一个盘靓条顺的软妹子变成了一条蛇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雪莱开始了内心第无数次咆哮,也依旧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变——包括精神和身体。 所以她最后只能挺直身体,歪歪扭扭地蹿下树桩,腹部用力,向挂着“松下村塾”的牌匾的门游走而去。 银时在她背后,看着她倦怠的样子,挠了挠头发。 “花子今天好像精神不好的样子。” “小白白什么时候精神好过啊……说起来还是因为银时你在它刚孵出来的时候就捏它的原因,结果现在小白白都不喜欢别人靠近。” “它不是咬回来了吗?还有我怎么觉得她不亲人是因为假发你取了这么恶心的名字的关系。” “不是假发是桂!还有小白白哪里恶心了!” 哪里都恶心。 雪莱一边往回蹭一边在心里面回答桂的问题,顺带想起了刚刚桂对银时的控诉。 就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银时直接用手将她捏了起来。误以为自己做了到巨人国的噩梦的她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如今形象的倒影。 浑身雪白的,眸色猩红的。 蛇。 “啊,你回来了。” 一爬进松下村塾的门,雪莱就听到了熟悉的柔和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正坐在露台的席子上喝茶的长发男人,改变了赶紧回窝的心意,爬上了台阶,在暖炉附近将身体盘了起来。 “今天过得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一边问着话,男人一边将一块茶点掰成碎块,放在了雪莱面前。 吉田松阳,将她从无尽的虫子里拯救出来的男人。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三天之后的事情。 被银时和小太郎热情的喂食逼得想要杀人放火的她半夜偷偷溜到厨房去找东西,结果发现根本爬不上去近乎绝望的时候,听到响声的松阳来到厨房,看到她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就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拿出了一盘有点硬的米糕,泡了水撕成小块喂给她。 从那时候开始,松阳就接过了投喂她的重任。 看着喂食的人情,雪莱甩甩尾巴,示意今天过得还可以,然后就不客气地开始吃东西。其实比起面前的点心她更想吃松阳面前的糯米团子,可惜的是她现在体型太小,只能将盘子的东西舔干净。 不过总有一天是要尝尝看的,松阳的糯米团子。 将东西吃完之后,雪莱将身体挺起来,在几盘茶点中看了看,最后拍了拍右边那个。 “核桃酥吗?好的。”松阳笑眯眯地又将核桃酥弄好,放在了碟子里,擦了擦手:“银时和小太郎又去作弄你了吧?” 没关系,我不跟他们计较。 雪莱宽宏大量地又甩甩尾巴,吃饱了之后又缩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过分顽皮了点。” 他慈爱地听着窗外打闹的声音,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另一个碟子斟了些,递了过去。 “还请多担待些。” 蛇妹舔了舔水,用尾巴尖指了指东边的位置——那个地方是书房,最近高杉经常待在哪里。 “晋助吗?那个孩子的确和银时小太郎不太一样呢。”松阳思索了一下:“但我觉得这并不影响他们将来会成为彼此的挚友。” 雪莱对这些话不置可否,毕竟她到这里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到目前为止,她在倍受震惊和努力挣扎学会蛇类的爬行技能中徘徊,到今天才有模有样,根本没时间理会松阳说的这些。 不过既然松阳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了吧。 毕竟他是他们最爱戴的老师。 吃饱喝足地窝成一团,雪莱一边听着松阳的话一边闭上了眼睛。 “因为晋助看起来虽然有点孤僻,但实际上啊……” 【你适应得还不错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雪莱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感觉有些尖锐,带着些电子音的毛躁,但却能听出女孩子的柔和感。 抬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 “谁?” 【我叫系统。】 “那是什么鬼东西。” 自称“系统”的鬼东西顿了一下。 【就是把你变成蛇的鬼东西。】 “……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吗?” 【我又不傻。】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又弄到现在这个鬼地方啊!!!”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像是屏幕一样的东西,上面逐渐投影出了家具之类的摆设,而雪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地方。 那是她家。 终于将所有背景投影完毕,两个人的形象被渐渐描绘了出来。 一个是她,另外一个是雪利。 她弟弟。 【想起来了吗,这个场景?】 系统提高了音调,颇带着些说不出的恶意。 然后眼前的屏幕开始放映,两个人争吵的画面和声音相继传来。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引发的口角,但到了后来就开始升级。雪莱看着自己端起肩膀,抬起下巴讥笑起了自己的弟弟。 “比起当一个像你这样的烂好人,我宁愿去当一条蛇。毕竟这比较符合你们对我的评价不是吗?” 画面卡在这里,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想起来了吗,雪莱?】 “就因为这个,我就变成了一条蛇?!” tmd这是在逗我吧!!! 雪莱感觉自己脑袋里的弦断了一根,“嗡嗡”的声音不断地回想着。 【为什么你一脸被我玩弄的表情?我只是回应你的愿望罢了。本来以为你乐在其中,结果看起来是要反悔么。】 系统冷冰冰地说。 【你要反悔么?】 “我要。” 【想得美。】 斩钉截铁地回复让雪莱心里一顿,身体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尝试一下吗……啊不对,是你只能尝试了。】 屏幕又重复了一遍让雪莱恨不得回去抽死当时的自己的那句话。 “比起当一个像你这样的烂好人,我宁愿去当一条蛇。毕竟这比较符合你们对我的评价不是吗?” 【既然不想当一个好人,那就去当一条好蛇吧。】 第二训 “醒了吗?” 被松阳提醒,雪莱才发现自己赫然还在茶桌一尺远左右。茶桌对面的松阳有些诧异地看着身体腾起的她,笑了笑。 “我吵到你了吗?” 雪莱甩了甩尾巴,定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被人拿了起来。 体表传来了对她来说有些灼热的温度,而她则被捧到了和松阳双目齐平的高度。 “可我觉得你似乎有点不安呢。” 雪莱吐了吐舌头,可到最后也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果然是有什么吗?真可惜我听不懂呢。” 松阳笑着说,然后将雪莱放到了自己腿上。 “不过就算有再多艰难,只要还有拼搏的意志,就一定可以克服的。” 雪莱抬起头,莫名觉得自己被鼓励到了。 只是鼓励也是要看情况的。 就算被松阳鼓励到,对于一条所谓好蛇需要具备的素质,雪莱到最后也没有总结出来。 毕竟蛇这东西,一般也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去。 雪莱现在还记得自己对蛇的最初记忆是电视台连播的动物纪录片,其中一集致命杀手,重点讲的就是那些毒蛇。 眼镜蛇赤链蛇五步蛇金环蛇银环蛇……事到如今记得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啊! 雪莱一尾巴打在石头上,被击中的石块裂成两三块飞了出去,其中一块飞了几米,擦在地上,停在了一个人脚边。 雪莱看一眼鞋就知道这位小朋友是高杉。 由于出身于附近的地主家庭,所以他的衣着比别人好出了一大截——这一大截是和银时小太郎相比,因为现在是放假的时节,松下村塾里面的学生基本都被接回了家,只剩下这三个人留在这里。 在与松阳的闲聊或者说松阳的话痨中,他曾经提到,银时是他捡回来的,小太郎则是家里太过遥远干脆就不回去了,那高杉又是怎么情况。 雪莱觉得他可能是为了学习,因为据她观察,这个孩子好学程度之艰巨,和当年高三的雪利可以拼一拼。 啊,又想到雪利了啊。 雪利可是个和她不一样的好孩子呢。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高杉走进了两步,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学着松阳双手托起了她。高度突然变化的雪莱一个激灵,身体僵直着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子。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高,但这也是个足够把她摔残废的距离了。 雪莱忽然想起从一开始高杉就在不远不近地看着银时和小太郎作她的场景,有时候雪莱会在想是不是他想来一起作她,但有时候雪莱也在想高杉或许觉得银时小太郎玩物丧志——在假期里,除了松阳监督下的复习,银时和小太郎常常转眼间就看不到人,初期还会拿着木棍戳戳她,而在这种残暴的行为被松阳制止之后顶多就是强力围观罢了。 如果是第一种那还好,配合着被作一下也就算了,全当对付熊孩子。 但要是第二种…… 他要是想把扰乱村塾学习秩序的东西清理掉的话…… 雪莱也不知怎么,一股凉意就从尾椎蹿到了脑后。她收回了歪在一边的信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对着高杉的眼睛。 说起来现在自己是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然后就看到高杉笑了起来。 诶? 直到被带回房间后一个小时,被一直摸脑袋的雪莱终于认识到那个看起来总是一脸严肃的高杉晋助小朋友其实在内心深处是一直也很想来玩她的。从捧在手心里打量到用手指沿着背上的脊椎摸到尾巴,高杉充分地体现出了这个年龄段的小少年应有的好奇心。 有点粗糙的鳞片在接触到高杉手指的时候还是有些痒,雪莱在桌子上翻了两下,盘成一坨,吐了吐信子。 不许再摸了喂! 然后高杉又用手指摩擦着她的脑袋,然后喃喃自语地说着话。 “原来蛇的鳞片……是这个感觉啊。” 雪莱感觉自己的眼角抽了抽,然后她呲了呲牙。 “这个是蛇牙吗?” 本来以为能起到威慑作用的雪莱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在的体型——不过松阳食指粗细,一根戒尺长短的她在所有人,包括这群小孩子看来也就是欺负的对象而已。 然后她杯具地被高杉捏着嘴送到了松阳面前。 “松阳老师松阳老师,雪姬她有毒吗?” 张着嘴的雪莱用余光看到了松阳的囧脸,还有随之而来的劝告。 “晋助,把人家放下来。” 最后高杉小朋友就“不能随意虐待动物”为题,被松阳教训了好一会儿。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的高杉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最后还是乖乖地听训了。 “蛇是非常有灵性的生物,不尊重它们会被神灵惩罚的,晋助。” 雪莱甩着尾巴,听着松阳用非常迷信的方法结束了教学。 “那么现在,请郑重地道歉吧。” 高杉顶着一张小小的包子脸,看了看堆在松阳旁边,明显有些仗势欺人的雪莱,最后伏下了脑袋。 “……非常抱歉。” 雪莱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刚刚被拖起来的危机感和被揉捏好几次的屈辱感此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然后就听到松阳问她。 “那么可以原谅晋助吗?” 然后高杉小包子就随着松阳一起盯住了雪莱。 诶诶诶? 说起来这种对不起和原谅你的梗现在幼儿园都不会再用了吧。 身处一个连小朋友们都看起了甄嬛传的时代,雪莱对这种简单粗暴的礼尚往来很是不习惯。道歉这种事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而被道歉之后她从来就没有过客气地说“我原谅你”,而是冷哼一声就离开。 这是他们幼儿园老师说的。 好吧想到这些也只不过是她的脑洞,但现在雪莱明显觉得松阳的脑洞更大一些。 所以他看着她是希望她做什么呢?! 她现在不会说人话啊! 这么想好像是在骂自己,而有点莫名的雪莱点了两下头,看看松阳。 这样行不行啊。 “晋助看起来是被原谅了呢。” 松阳看起来心情不错,而高杉小包子不知道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又伸手碰了碰蛇妹的脑袋。 力道比刚刚轻了不少,看起啦是故意控制了力道的样子。 眼睛里还有着一点点的期待。 雪莱忽然想起了那时候自己盘算着自己有没有毒的那个瞬间。 总感觉……自己有点丑恶啊,对着一个小孩子盘算这么多。 不过那也是为了自保,应该……没问题的吧。 也不知道怎么,雪莱忽然有了点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之情,在被摸了两下之后主动地蹭了蹭高杉的手指。说起来少爷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他手指上除了握笔和握剑留下的茧之外,其他的地方都非常的细腻。 她又瞥了两眼高杉的脸。 第一眼看就跟小姑娘一样。 妈妈一定是个美人吧。 雪莱也没管自己身上的土弄脏了布料,顺着高杉的衣服爬了上去。小朋友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还是让她顺利地爬到了头顶。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豪气万丈地念出了这首诗,雪莱嘶嘶了两声,分外骄傲地对着松阳甩了甩尾巴。松阳看着雪莱,眯起眼睛:“晋助,你好像很紧张。” “师父,我怕……我怕雪姬掉下来。” 雪莱到这时候才意识到高杉也给她擅自取了名字。 好了这下幼年组取名齐活了,没准集齐了松阳取的名字就能召唤什么玩意呢。 松阳语笑盈盈地将雪莱扫到了自己手里,而雪莱趁势将半截身体绕在了松阳的手臂上。 “那就把她交给我吧。” “那我以后……还能找雪姬玩吗?” “如果在她喜欢的地方就可以,还有被拒绝了也不能强迫她。”松阳摸了摸雪莱的头:“银时和小太郎也一样,听到了吗?” 雪莱根本都不知道这两个小屁孩是什么时候躲到门后的,而看到他们手里经常用来戳她的木棍的时候,整条蛇直接从松阳的袖口钻了进去,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怎么说呢,虽然他们戳得也不疼,但有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告一状。 最后雪莱和高杉都喜闻乐见地看着银时和小太郎两个人被训了更长的时间,而在他们真诚的土下座后,雪莱用扫了扫他们膝盖的方式表达了算了算了的意思,然后蹭到了高杉手上嘶嘶地出了两声。 “花子快下来,小心被高杉炖了吃掉啊喂!” 高杉脑袋上蹦出了一个十字。 “你想打架吗?” 就在两个人对峙的时候,小太郎捧着手小心翼翼地托在高杉手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雪莱丢下去,一边等着还一边念着“小白白小白白快到我手里来”。 忽然上升之后雪莱一阵眼花,差点就要栽下来。小太郎一脸可惜的样子继续等着她掉下来,而银时和高杉两个人的对峙则被一旁喝茶的松阳打断了。 “妄图对同学挥拳相对,此非君子之为。”放下茶杯,松阳说:“小太郎没有阻止,也是大错。” 然后他们就出去罚站了。 雪莱倒是没想到松阳是个体罚爱好者。 就她看来,除了在教授剑术(松阳会剑术这一点也曾非常出乎她意料)和其他科目之外,松阳一直是一个脾气温和的老师,这从剩下的三个小孩子和他关系都不是一般亲密,并且对他绝对言听计从就看得出来。 话说冰天雪地的,三个小孩子扛得住吗。 雪莱蹭到门口,看着远处站得笔直的小孩子,又回头看了一眼松阳。 “说起来,我一直很担心晋助来着。”松阳看着雪莱,将她捧起来:“那孩子的确内向,而且不太善于表达自己。他能想也和你一起玩实在是太好了。” 诶? “这应该也算是和银时小太郎他们,有个罕见的共同爱好吧。虽然相性可能不太合适就对了。” 雪莱有点没完全明白松阳的话,不过自己被当了个增进男孩子们的感情的道具使用还是明白的。对此她并不介意,毕竟白吃白喝白住在松下村塾这么久,难得可以发挥点作用也是不错的。 “多谢了啊,蛇桑。” 雪莱扫了扫尾巴。 不谢不谢啦。 而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突然间出现了。 【任务:松下村塾的自然课达成】 【好蛇值+30】 【恭喜】 第三训 ‘系统你是个好人!’ 【不要给我乱发卡。】 以上这段对话发生于第一次收到好蛇值的当晚,雪莱窝在窝里舒舒服服地脑内召唤了系统无数次后。应该是终于受不了雪莱的骚扰,系统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出现了。 ‘我说啊,我得攒够多少好蛇值才能回家啊?’ 【看我心情。】 系统狂霸拽酷炫地扔下一句,似乎等着雪莱的咆哮,但过了半晌,银白色的懒蛇还是搭在用松阳的旧外套做成的布垫子上,没什么反应。 【按照正常流程来讲,一千。】 ‘一千啊。’ 雪莱抬了抬眼皮。 她决定收回刚刚发给系统的好人卡。 【喂喂发完了卡还有往回收的道理吗?】 察觉到雪莱心理活动的脑内音后,系统鄙夷地问。 ‘那纯粹是因为你完全当不起这两个字啊。’ 系统【切】了一声。 【我自认为能给你开一个能回家的后门已经不错了。】 ‘对于你来说,大概真的不错了吧。’ 雪莱蹭了蹭自己的窝,翻了个身,露出自己的肚皮。 ‘但我得攒到什么时候啊。’ 【过嘴瘾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吧。】 ‘我当时说的可的确是实话。’雪莱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说,当条蛇我或许真的比较合适。’ 之后雪莱单方面终止了和系统的聊天,而系统也就这样沉默了下去,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雪莱觉得这和它的霸道总裁风有不符,不过也没说什么。 暖炉在离她蛇窝三步远的地方,这个温度不热也不冷。雪莱打了个哈欠,吐了吐舌头,看向几米外跪坐在桌前看书的那个长发男人。大概是雪莱看得太过明目张胆,松阳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一瞬就跟她对上了目光。 男人眸光清澈,温润平和。 这就是她上学的时候上课偷偷看的书里,炮灰男二总是这样的翩翩君子风度吧。 “睡不着吗?”松阳伸出手,雪莱就那么爬了过去,绕在她手臂上:“明明蛇在冬天的时候是要冬眠的。” 雪莱不以为意地爬到了松阳的肩膀上。 还不是你家的小兔崽子们总是一大清早练剑然后用阳气十足的声音吼叫。 而松阳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 “也是,银时他们会把你吵醒呢。” 雪莱把脑袋搭在松阳的锁骨上,看了一眼他在看的书。就她粗浅的认知来看是日文没错,但无论是平时听别人说话还是此刻阅读文章,她都完全没有一点障碍。 大概是系统的功劳吧。 难得做了件好事呢。 【什么叫难得。】 系统这时候出声。 雪莱翻了个白眼,试着从松阳身上跳到书桌上。落地的时候不轻不重,连桌角的蜡烛灯火也只是摇了一下而已。达到史上最轻体重的雪莱绕着桌子欢庆一圈,接着用尾巴尖儿戳了戳纸上面的“萨摩藩”三个字。 松阳愣了一下:“蛇桑……是在问我话吗。” 雪莱点了点头。 “果然……”松阳眼睛里滑过了点惊奇的味道,接着拿出一张新纸,写下了几组字词。 “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那就一起来吧。可以吗,蛇桑?” 雪莱看了一眼墨水,用尾巴尖儿沾了沾,在角落里写下了两个字。 “雪……菜?” 雪莱愣了一下,尾巴遮住了眼睛。 妈蛋她忘记日文里“莱”和“菜”是一个意思了啊!!! 就在她悲伤的时候,松阳已经存好了这个姓名,并且摸了摸她的头。 “那么我们开始吧,雪菜。” 住口啊!!! 结果到最后,除了嘶嘶两声,雪莱没能对阻止自己变成雪菜做出任何贡献。她颓丧地躺在蛇窝里,听着银时有点不满地向老师抗议。 “为什么要叫花子雪菜?一点都不好听!” 明明两个都不好听。 雪莱又将肚皮敞了起来,舌头歪在了一边。 直到现在为止,除了银时依旧不接受雪菜这个名字之外,另外两个小屁孩都已经成功改口——这直接使得雪莱对假发和高杉的好感度跌倒谷底。 尤其是高杉,虽然雪姬这个名字玛丽苏了点,但听起来还是可以的。 【你还真好意思厚着脸皮听这个跟你气质一点也不相符的名字啊。】 雪莱翻了个白眼。 ‘要你管。’ 【嘛其实也无所谓的,反正名字对你来说只是个代号而已。记得对记得错,等到时候你走了,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公主风也比杂草风强。’ 【不识趣。】 系统似乎很喜欢看雪莱因为名字暴躁。 【说起来你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啊。’雪莱说:‘我死去的老妈说,第一个孩子要和她最欣赏的诗人同名。’ 【啊,西风颂。】系统了然:【那你弟弟呢,那个叫雪利的?】 ‘那是我死去的老爸最喜欢的酒的名字。’ 系统顿时没了声音。 ‘系统系统?’ 【别闹,】系统说:【我在给你弟弟点蜡。】 跟系统扯了半天的皮之后,雪莱看着那边,发现银时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他大概是终于也屈服了松阳提出来的“雪菜”而不是自己中意的“花子”,因为他看到雪莱之后,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雪菜这个名字有什么好的。”银头毛小鬼吊着一双死鱼眼:“听起来就像是要被吃掉的命,而且一点都没有花子好听。” 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花子这个名字啊。 “不过既然松阳老师这么说,雪菜就雪菜吧。” 颇为遗憾地这么说,银时将雪莱放了回去。 “反正之后自己要小心不要被人抓去吃掉啊~雪菜~” 雪莱吐了吐舌头。 你才会被抓去呢,小鬼。 【你应该感谢他的。】 系统突然又冒了出来。 【任务:告知本名达成】 【好蛇值+20】 系统还没来得及说出恭喜,就被蛇妹的内心咆哮迎击了。 ‘谁的本名是雪菜啊!!!’ 不过就在这种不情不愿的情况下,雪莱成为雪菜成为了必定的事实。她刚开始被打击了两天,不过到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说起来,你最近总是在和吉田松阳聊天。】 ‘那叫单方面听他讲话吧。’雪莱翻了一页松阳的书:‘托他的福,我现在大概了解这片土地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还真有余裕啊。】 ‘有没有又能怎样,’雪莱边看着纸上的字边说:‘习惯了科技飞速发展信息量几何级爆炸的现代文明社会的人,突然穿到百年前还在闭关锁国的日本当一条蛇。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会发疯的吧。’ 【百年前的日本?你倒是定位得很详细嘛。】 ‘萨摩藩什么的太具有时代感了啊,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有神奈川条约了。’雪莱顿了顿:‘诶哟我屮艸芔茻甲午战争那不是也快了?!’ 【……你操心操得还挺远的。】 ‘要不然每天待在这里蹭吃蹭喝,思考着怎样成为一条好蛇吗。’雪莱用尾巴“啪”一声合上书:‘说实在的,我倒觉得越钻牛角尖越行不通。’ 【你竟然在gm面前讨论攻略游戏诶。】 ‘说出来又怎么样,反正你都能察觉到我在想什么。’雪莱爬到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我说,这边的时间和我原来的时间是怎么个算法?’ 【原来的时间是静止的。】 ‘那就好。’雪莱跳到了地上。 ‘回去我得跟雪利,好好道个歉啊。’ 等到雪莱费劲巴拉地爬到庭院时,三个小少年正举着竹刀挥刀练习。雪莱有点好奇地窝到茶炉边上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困。 以往被吵醒了她也会窝着闭目养神,但今天却是早起。双眼半开半合地眯着,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 小屁孩儿们人呢? “醒了啊,雪菜。” 雪莱发现自己正趴在松阳腿上,安然饮茶的男人对她打了声招呼。 “银时小太郎和晋助三个人去山上玩儿了。” 雪莱一惊。 已经能一起出去玩了? “是啊,男孩子们的友情总是那么莫名吧。”松阳将有点往下滑的雪莱往上挪了挪:“多亏了雪菜呢。” 这又是怎么回事。 “银时说,雪菜每天都吃点心,根本不像是一条蛇。所以啊,他们去给你抓青蛙了。” 雪莱直接掉到了地上。 “被吓到了啊。” 松阳碰了碰雪莱,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说着玩的,他们去找野菜了。” 雪莱依旧不动,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让自己用力深呼吸。 她怕自己忍不住咬松阳一口。 松阳就那么对着挺尸的雪莱又聊了聊,主题不外乎是关于剩下的三个毛孩子。只有在这个时候,雪莱会觉得松阳是个有点担心孩子的唠叨妈妈,因为平时…… 虽然看起来病弱,但实际上那种可靠的感觉真是意外地强烈啊。 雪莱抬起头,瞥了一眼松阳。 “啊拉,原谅我的吗,雪菜桑?” 雪莱又躺了回去,闭上眼。 不原谅。 第四训 用青蛙来开玩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雪莱在之后的一个星期都没有给松阳好脸色看,最主要的表现就是看到他掉头就爬,以及把自己的窝从松阳的房间拉到了走廊上。 【你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 系统在她呼哧呼哧地将窝挪到外面之后说。 【你这个窝都是用他的衣服做的,而且搬到外面你半夜不怕冻死吗。】 被系统这么一说,雪莱干脆钻到了银时他们的房间。 【死变态。】 系统是这么说的。 ‘有什么关系。’雪莱随便找了个被子往里面一钻,露出一个脑袋透气:‘七八岁的小屁孩儿送给我我都不要,要让我变得危险起码要他们再长十年谢谢。’ 系统语塞。 每一天例行的剑道和读书过后,时间就已经差不多是午后。这个时候松阳一般不管,让几个小孩子自由活动去。留在家里的松阳要么看书静坐,要么去给他们做点晚餐。 而说来奇怪的是,雪莱几乎没看到过松阳出门,但隔几天桌子上就会出现些野兔野鸡之类的野味。 雪莱有点想去问问,但发现自己还在跟松阳单方面怄气,在松阳门口绕了几圈,就滑出了门口。 【你终于发现自己的幼稚了啊。】 雪莱吐了吐信子。 ‘我只是觉得天色晚了,想去看看银时他们在哪里。’ 【他们才刚出去没一会儿。】 ‘闭嘴。’ 沿着村塾门口的路,雪莱从银时他们平时上山的那条路走了过去。虽然平时也会在门口转转,但上山却还是第一次。 于是在第一个明显的陡坡出现的时候,雪莱陷入了思考。 “花子?” 雪莱眼角一抽,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行三人。领头的银时一脸的土,手上还拎了一只腿在抽搐的兔子。小太郎柔顺的毛发这个时候有点凌乱,而一贯看着老成的高杉衣服也破了两个角。 熊孩子们玩得挺嗨啊。 雪莱围着他们绕了个圈,最后定在了银时手里的那只兔子上,接着被银时一把抓了起来。 “随便乱出门会被抓走吃掉的啊花子。” 雪莱甩了两下尾巴,听到了小太郎的矫正。 “不是花子是雪菜啊!!!” 随便啦随便啦。 视线转到了高杉那边,发现那孩子也正在看着她。出于礼节,雪莱又甩了甩尾巴。 小朋友今天你又要麻烦老师帮你缝衣服了呢。 也不知道高杉是不是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但雪莱看到高杉的脸红了一下。 当天晚上的晚餐毫无意外地多了只烤兔子,而且还是搭了篝火的自助版。剥下来的兔子皮被清理过后放在一边晾晒,而村塾的一个大人三个孩子围在篝火旁其乐融融。 银时在讲刚刚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怎么遇到了这只兔子,包括捕捉这只兔子的艰辛。 “我追了很久都没有追到,假发那家伙还被踩到了脸。” “不是假发是桂!” 假发,啊不,是小太郎同学严正抗议道。 “这种东西不要太在意了吧,会掉头发的喂。” “你才掉头发呢!” 两个人幼稚的吵架眼看就要升级,松阳往小型篝火里添了块柴,轻轻松松地转移了话题。 “嗯,那么之后是怎么抓到的呢?” “是高杉抓到的。” “是高杉抓到的。” 银时和小太郎异口同声,吓得闷头喂雪莱吃兔子的高杉小朋友一个手滑,戳到了雪莱的鼻子上。 擦擦擦擦擦擦擦。 一头扎进高杉的茶碗里,雪莱用尾巴尖往鼻子上撩水,但是那股香料味儿一直萦绕在鼻端。过了半天习惯了之后,雪莱倒也不在意了,直接爬到高杉膝盖上求继续投喂。 高山小朋友反应很快地撕下了一块兔子腿肉,递到了雪莱嘴边。 “花子……刚刚……是在洗脸吗……” “……应该是呢。”松阳将自己面前的肉翻了下以便烤得更加均匀:“然后呢?是怎么……” “我还以为花子从来不洗澡呢。”银时吸了吸鼻子:“结果出乎意料地很爱干净啊。” 雪莱身形一滞,绕过小太郎,爬到了银时身上。银头毛小朋友有点僵硬地看着她从手臂爬到脖子上,然后用细长的身体环住了他的脖子。 雪莱蹭了蹭银时的脸。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勒死你就好了啊! 【暴徒。】 在松阳及时救下了银时之后,夜晚雪莱又被摁回了位于松阳房间的蛇窝里。就在松阳不知道在外面做些什么的时候,系统这么谴责雪莱。 ‘谁让他黑我不洗澡的。’ 杀人未遂犯毫无悔改之意:‘这对少女是罪大恶极的侮辱。’ 【可你的确没有洗过。】 卷起来的蛇尾巴甩了出去。 ‘那是因为谁把我送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啊!!!’ 罪魁祸首闭了嘴,没有发泄对象的少女爬了起来,用尾巴尖将门撬开一点缝隙,试图钻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积水。钻到一半的时候,雪莱想起现在外面基本上都是积雪,于是又放弃地回了窝里。 想想她在家里每天起码要在浴室里洗两个小时来着,结果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吐槽脏…… 这是怎样的一种虎落平阳啊。 惆怅的白蛇脑袋从蛇窝口垂下来,吐着信子摇啊摇。远处传来了松阳的脚步,轻缓而稳重。雪莱侧脑袋听了一下,竟然听到了水花撞击的微微响声。 该不会……吧…… 脚步在门口停下,松阳将东西放好后拉开了门。 入目的便是散发着白色热气的温水,和在月光下一脸笑意的男人。 好温暖的水啊。 爬到盆边最后直接摔到了水里之后,略有灼热的温度一下覆盖了全身。雪莱惬意地用脑袋搭在盆沿上,任凭着身体在水中沉浮。 “这样会暖和一点吗,雪菜。” 雪莱吐了吐信子。 暖和暖和! 松阳嘴角勾了一下,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又兑了点热水进去。 “最近看你去了银时他们的房间,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这边太冷了。” 雪莱愣了一下。 如果注意一下的话,的确熊孩子们的房间更暖和些。 “最开始我也有想过是不是让雪菜一直住到那边去,但是那些孩子的话早上起来得太早,动作也不轻,或许会吵到雪菜也说不定。” 松阳将毛巾放到了盆旁边。 “所以雪莱,是不是搬回来住比较好呢?” 诶? 在松阳的眼里看来,那条一贯灵巧的白蛇在热水里顿了一下,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于是他又加了加码。 “今天的兔子皮处理得还算不错,我刚刚简单地缝了一下,垫在雪菜的窝里大小正合适呢。” 将雪白小巧的兔子皮垫了进去,松阳还试了试。 “很柔软的触感,雪菜要试试看吗?” 雪莱将脑袋正了回来,点了点头。 在毛巾上打了个滚之后,身体就干得差不多了。雪莱在松阳的注视下怕回了窝里,卷在了兔子毛中间。 鼻端还有这些许的腥气,但松阳房间燃气的佛香将它很好地中和掉了。身体依靠之处都如同棉花一样,似乎带着温暖将她包围着。 不知不觉雪莱就想到雪利以前送给她的那条兔毛围脖。 “看起来雪菜很喜欢的样子呢。”松阳的手指蹭了蹭雪莱的头:“真是太好了。” 雪莱也蹭了蹭松阳的指尖。 多谢。 【任务:来自松阳老师的馈赠达成】 【好蛇值+20】 【恭喜】 ‘……这玩意也能增加好蛇值?!’ 雪莱已经开始对系统有点不解了。 ‘所以说这东西都是看你自己喜好才加的吧?!’ 【请你在疑惑前先喜悦一下可以吗。】系统慢条斯理地咳了一声:【所谓好蛇值的评判,说到底,是依据别人对你作为蛇的评价为基准的。我并没有随意修改游戏规则的权力,我只是如实地将数据反映出来而已。】 诶。 雪莱看着松阳去倒水的背影。 ‘那么我这次加分的点,是在于听话吗。’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系统问:【你难道都不想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个人希望你挪回他这边么。】 这的确是个问题。 雪莱伏下脑袋,闭着眼睛想着松阳刚才的话。 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所谓熊孩子们起床声音大会吵醒她这个论据是不成立的,因为他们早上练剑的时候吵醒她和起床的时候吵醒她区别不大。 论据不成立,但是目的却是达到了的——她现在就趴在松阳的房间里。 理由又是什么呢? ‘果然是害怕我咬他们吧,毕竟我刚刚差点勒死银时。’ 蛇信子在空中抖了抖。 ‘真是个好老师啊。’ 系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因为她猜错了而懒得理她。松阳的脚步声又渐渐大了起来,作为蛇雪莱能够清楚感受到每一次脚步踏出来的震动。 轻缓而稳重。 这个感觉就一直没有改变过。 ‘系统,我其实觉得在这里一直当条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雪莱突然说。 ‘毕竟松阳是个这么温和又靠谱的人啊。’ 系统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呢。】 第五训 总有一天要离开。 那不是当然的吗。 这是一个已经确定的结局,虽然不知道过程是怎样,但无论轨迹如何变幻,都会走向同一个终点。 【我说,你都不会觉得对不起他们吗?】 ‘这话真不像是将一个无辜少女骗到异世界做蛇的鬼东西说的。’ 雪莱趴在暖炉旁,半睁半闭着眼睛,看着大清早三个小鬼在松阳的指导下练剑。系统然后就不答话,而雪莱慢慢腾起身体,凑近了一点看着他们挥剑的动作。 真不错呢。 已经经过撑起严格的训练之后,木刀的挥舞在任何时候都很干脆利落。多次的重复与呼吸相配合,让他们发出的声音都格外响亮。 这是一点一滴积累下的基础,由汗水铸成的偷不走的长城的砖石。 雪莱忽然有点想知道这几个孩子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了。 “那么今天的练习就先到这里。” 时间差不多到了之后,松阳比平时提前一些地放了学。一直紧绷的三个人里,银时顿时松散了下来,眼睛里的精光瞬间消散无形。 “啊啊累死了啊……” 白毛一屁股坐到了雪莱旁边,“啪”地往后躺了下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锻炼后特有的味道。 好多汗。 雪莱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松阳往银时那边看了一眼,将高杉带了出去。小太郎站在银时面前,想了想,然后提起木刀往银时那边戳了一下。 “会死的喂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长发飘逸的小朋友惯例反驳了一下:“还有这不是重点啊。” 银时掏了掏耳朵,一双死鱼眼看着小太郎。 “重点是什么,难道今天晚上吃草莓大福吗?” “不是,”小太郎压低声音:“高杉家里派人来接他了。” 银时顿了一下,然后死鱼眼动了动。 “那……不是挺好的吗。” 气氛有点奇妙。 这就好像因为一点小事作天作地的小姑娘面对着完全不在状况的男朋友一样,小太郎明显满肚子的话没办法对着饮食说出来。看起来完全就是小姑娘的小少年用手指了指同伴,“你你你”了半天之后,垂头丧气地拖着木刀离开了院子。 像是欧吉桑一样的白毛少年弓着背坐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 “这种事就算是对我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雪莱有点莫名,吐着信子嘶嘶了两声。 “还是花子好啊,每天只要等着松阳老师喂吃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名字又换回去了竟然。 雪莱用尾巴尖戳了戳少年的手臂,触感意外地温暖。 大冬天的可真不容易,还是男人果然自小就阳气重啊。 “说起来,我本来打算去山里玩来着,现在看来假发那家伙肯定是没心情去,高杉应该也不去了。”银头毛侧过脸来,红色的眼睛对上了猩红色的竖瞳。 “花子跟我一起去吧?” 雪莱眨了眨眼睛。 这建议不错。 绕在银时的脖子上,雪莱一颠一颠地看着周围景色的变化。从炊烟袅袅的村落里到逐渐没有人声,再到周围郁郁葱葱,对现在只能滑行的雪莱来说,银时的步速简直有点神。不仅如此,银头毛对于自己所走的道路非常熟稔,直视前方甚至连脚下都不用看,只是偶尔拨开眼前的树枝。 贴着小少年的身体所以不缺温度,就算有风也不冷。偶尔有树叶滑过鳞片,再加上耳边的沙沙树声,雪莱竟然感觉到了惬意。 她蹭了蹭银时的下颌,以示感谢。 可惜小少年没什么反应,眯着眼睛找到了快空地,随意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 雪莱吐了吐信子。 有啥?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或者应该说是连呼吸都有些趋近于无了之后,雪莱有点不安地想要看看情况,但被不知何时伸出来的手摁住了。 到底是怎么…… 在她还没想完的时候,行踪诡异的银头毛少年终于动了。 猝然一跃到了对一般小孩子来说太过远的距离,刚落地却又更加迅速地开始跑动。雪莱耳朵里听到树丛中有什么逃窜的声音,但来没有闲心分辨也来不及分辨。 她现在光是要好好挂在银时脖子上都要集中全力。 如果现在是人的话,她大概要出一身的冷汗——和平时那个懒懒散散的大叔灵魂小包子不一样,现在的坂田银时浑身散发着初具雏形的危险气息。 说是初具雏形,大概是因为那没有规模的杀气被松阳驯化了吧。 不对,也不对。 松阳说银时是他捡来的…… 雪莱觉得脑子有点乱,有什么东西零零散散散落在平时松阳的话里,有什么真相潜伏于其中,但就是没能被她领会到。 而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银时扑到了地上,连带着她也蹭了一身的土。 雪莱松开了银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翻了起来。 闹哪样闹哪样闹哪样啦! 小少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还没制服。有点不耐心地手重了两三下,银时提着手里的东西在雪莱眼前晃了晃。 “抓到了。” 雪莱瞪大了眼睛。 雪白的,毛茸茸的,眼睛红红的…… 兔子?! “上次高杉说我跟不上它们的速度,结果不是能跟上吗。” 有点漫不经心地戳了戳兔子身上的毛,一只手臂撑着地面的银时吸了吸鼻子:“虽然用陷阱结果也能抓到,不过我果然还是喜欢直接一点的。” 将兔子用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绳子简单粗暴地栓了一下,少年提着兔子,把手伸到了雪莱面前。 “好了,回去吧。” 结果,大冬天上山就是为了抓了只兔子吗…… 缠在少年脑袋上银蛇无力地吐了吐舌头,垂在小少年头上。现在的银时和她都是一身脏兮兮的状态,一想到鳞片上有泥,雪莱就忍不住再在银时脑袋上擦一擦。 “喂喂,这样不太好吧。”小少年察觉到自己脑袋的惨状,象征性地抗议了一下:“只不过脏了一点吧,反正雪菜也不洗澡。” 然后雪莱一尾巴甩在了银头毛的后脑勺上。 “雪菜是母的吧。”银时眼睛向上看了看:“因为一点事情就要弄死别人,说起来抓兔子什么的,现在就差假发那家伙没抓到了。” 雪莱伏下脑袋,信子一伸一缩。 怎么回事。 “高杉那家伙怕你冻死,所以就说要抓兔子给你做床垫来着。”死鱼眼向雪莱那边看了看:“我觉得高杉能抓到兔子我也可以,至于假发那家伙行不行我也不知道。嘛反正也不要抱太大期待就对了,总感觉那家伙的头发肯定会被勾到树枝上,到时候没准是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抓走了……” 小少年一边挠头发一边碎碎念,顺便把有点往下滑的蛇往上扶了一下。 “说起来高杉这次回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小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如果真不回来的话,那家伙抓的兔子的皮对你来说就是他的遗物了吧。” 雪莱举起尾巴就要甩。 这熊孩子怎么说话呢! “花子你要好好保存啊。” 尾巴的甩落被硬生生停住,银时不知不觉地走着,丝毫没有可能被教训的意识。 “以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之后,或许连曾经在这里读书都会忘掉吧。嘛想来也是,毕竟望族的少爷以后肯定和我这种人不一样……” 他抬起头:“假发好像想留住高杉,不过我估计他现在应该正因为被拒绝而哭鼻子吧。” 雪莱的尾巴垂了下去,侧首蹭了蹭银时的头顶。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 他好像要哭了一样。 “花子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这种事情我不需要。”银时的脚步丝毫没有放缓:“说起来上次兔子是烤的,今天就炖了它吧,还可以多吃两天,对吧。” 雪莱挺起身体,点了点头。 【任务:雪天密话达成】 【好蛇值+20】 系统的声音突然想起,带着点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恭喜】 比起之前那几次或惊讶或不解,雪莱这次倒是能理解自己这次为什么加分。 【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这算什么安慰人啊,我只是听了一下而已。’雪莱看着前面的路:‘这位小朋友出乎意料地……挺有男子汉的气势呢。’ 【哈。】 系统笑了一声。 【我难得跟你意见一致。】 撂下这句话,系统便又消失在了雪莱的脑洞里。雪莱就这么在小少年脑袋上看着四周的风景,想着一会儿回去兔子汤的美味。 可银头毛突然停了下来。 “啧。” 死鱼眼动了动,银时握紧了自己的手:“本来还以为今天运气很好来着。” 雪莱下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近不远的地方,有几双绿色的眼睛,在深深浅浅的树丛中,隐隐约约地闪现着。 原来的路被封死了。 少年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将雪莱拿下来揣到了怀里,左右看了看之后,找到一个方向,定了一会儿后突然间开始了跑动。 好快。 隔着一层布,雪莱感觉到小少年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和刚刚略有余裕地抓兔子不一样,此刻从这个人拼尽全力地逃亡中,雪莱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一件事。 会死。 半路中已经将兔子丢到一边引开视线,在树林间躲躲藏藏但还是比不过群狼。小少年本能地找了最适合自己得下坡路跑,但是转到一个死角之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之中。 雪莱不明所以地探出头,只看到四条大大小小的狼就在面前不远处。 那么为什么不逃。 她看了看后面。 一片悬崖。 “可恶。” 没有任何武器的小少年捡起了身旁的树枝当做武器,眼神阴沉了下来。 “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雪莱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如果她理想中的杀气已经成型了的话,或许能起到一咪咪作用也说不定。而现在,在山上的野兽面前,再怎么受到过剑术训练的银时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味道非常不错的猎物罢了。 的确……可恶。 ‘系统你就什么都不做光看着吗!’ 【npc什么时候能干预剧情了。】 系统说。 【比起忙着找我,我比较建议你留心现在的战况,因为……】 突然间,一只狼奋力扑了过来,银时下意识向后一躲,一脚踩在了空中。 【……可能你也一起死掉了。】 ‘你大爷的!!!’ 【火气真大。】系统凉飕飕地说:【再说你不是做得不错嘛。】 的确是不错。 尾巴死死攀住了岩石下一块凸起的石块,脖子直接缠住了银时的手臂。雪莱整个身体被小少年的重量拉得笔直,超负荷到了她甚至听到自己骨头细微开裂的声音。 本以为自己已经坠落的小少年睁开眼,看到了濒临绝境的白蛇。 “……花子?”红色的眸子骤然缩紧:“快放开我啊,你要被扯开了啊!!!” 吵死了吵死了。 雪莱觉得自己眼泪都快要被逼出来了,而上方还有狼的脚步声凌乱地响起。 兔子汤还没吃到呢,得让他再抓一只。 没有力气把他甩上去,但起码要坚持别让他掉下去。 “放开我啊!听到没有!” 银头毛奋力挥着手臂,气得雪莱一口咬在了他手上。 “你……” 小少年愣了一下,低下头。过了几秒,他抬起头,晃着自己的身体,向岩石撞了过去。 这臭小子作大死是吧!!! 雪莱只觉得自己脑子都炸了,下意识缩紧身体。 意外没有听到什么响声。 “可以松开我了,花子。” 小少年说:“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的确……是这样。 虽然是悬崖峭壁,但是却还是有可以攀爬的地方。雪莱松开银时的手腕,看着他服服帖帖地趴在了墙壁上后叹了口气。 真是…… 雪莱身体一松,就好像终于完成了什么事情一样,叹了口气。 【你在往下掉。】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雪莱只看到小少年惊恐的脸,还有慢了一拍接住她的手。 雪莱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 ‘那就没办法了。’ 【蠢货。】 系统的声音凉了下来。 【任务:森林脱险达成】 【好蛇值+50】 【累计总分:120】 【触发技能:蛇的变身】 ‘所以呢?’ 【如果你没有摔死,那么我要恭喜你。】 系统嗤笑了一声。 【你可以重新做人了。】 第六训 ‘这么重要的事情……’ 【啊?】 ‘……你他妈不早说!!!’ 一声巨响。 身体重重砸进了湍急的河流中,被水的冲击和缺氧的身体弄得头晕,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只能让求生欲支配身体,向上挣扎。 最终还是冲了上去。 刚刚露出水面的鼻孔拼命地呼吸,耳边只有自己的粗喘。雪莱吞了口口水,突然发现自己的腿在划水。 变……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刚刚得救的念头就被席卷而来的寒意所笼罩。在水里打了个哆嗦,雪莱三两下游到了岸边。伸手抓住了岸边的石头和青草,她用力攥住了它们之后,借着水的浮力冲了上来。 【哦呀,没死。】 刚刚坐在岸边,系统就及时地来道贺。 【真没想到。】 一阵风吹过,雪莱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无论怎样,我得谢谢你。” 【嗯?】 “虽然聊胜于无,不过,”她将已经湿透了的外袍裹紧了自己:“好歹是件衣服。” 其实本来雪莱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但有了件衣服之后,劫后余生的幸运感就被放大了。赤足在河边走了一会儿,巡视着周围的景色,她最后看向天空。 竟然被她看到了炊烟。 有人在山上。 好事。 确定了所谓的营地在不远处之后,雪莱就加快了脚步向那边走去,同时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应该怎么求救才能编得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直说自己落难不就好了。】 现在这个时代连去个外地都需要类似通关文牒的东西,眼下在她什么都没有,如果说落难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怎样都好,我先匿了,你保重。】 系统就这样沉默了起来,无论再怎么脑内召唤也不再有动静。雪莱试了几次后就放弃了,转而观察起周围的动静。 明明快到炊烟附近了,竟然一点人声都没有。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 如果是狩猎的人在休息的话,那么此刻即便不是欢声笑语也应该是畅谈的时刻。虽然沉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过安静的话,外加山上还有狼…… 不过狼不是怕火么。 这么一想,雪莱还是决定向前试试看。 已经快入夜了。 也不知道银时回去没有。 最好平安回去,否则白费她的苦心。 雪莱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有闲心得很,明明自己的情况才最糟,但是却在担心别人。明明多花点心思在眼前的事情上比较好,但是就是没办法专注下来。 或许是不敢想吧。 毕竟一个姑娘孤身一人出现在深山里求救,对于求救方和被求救方都不一定算是什么好事。 这么想着,终于就走到了那里。 雪莱看到的是两个人,全部坐在了树下,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看起来像是都睡着了一样。篝火就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燃烧着,并且将诡异与热度一起散发到了周围的空气中。 “……请问?” 雪莱提高了声线,那两个人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后,雪莱一步一步走到了差不多能跟另外两个人做个正三角形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个人的包袱都在手边,一个已经打开一半,而另外一个连动都没动过。 这情景越看越不对。 雪莱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喂别是死了吧。 就在她整个人已经一触即发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动了动。 “谁?!”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坐着的两个男人都倒了下去,而大约十多条蛇从他们身上爬了出来。 乍一眼看上去都是黑乎乎的,但它们凑近了看却能发现其实是只是黑底,皮肤上棕色花斑。像是烙铁一样的脑袋上,闪着光的眼睛在黑夜里尤其吓人,配合着蛇信子的嘶嘶声,让人莫名觉得听到了地狱大门敞开的声音。 “我说……” 雪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干了一点的衣服又要被自己的冷汗打湿了,双手护住自己的肩膀,少女一边哆嗦一边干笑了两声。 “一小时之前我也还是蛇,看在本家的面子上……” 领头的那条蛇嘶嘶了两声,蹭到了雪莱的脚边,顺着她的脚踝爬了上来。 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紧绷,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肌肤上传来的滑腻感让她遍体生凉,雪莱感受着这个地头蛇的滑动,突然觉得松下村塾住着的人其实应该不太正常。 连她这个自己当蛇的家伙都觉得接触一条蛇让她打心里恐怖,那几个整天被她爬脑袋的家伙…… 还是说男人不太在乎这个? 等等明明男人应该更讨厌黏腻腻的感觉吧。 雪莱觉得自己回去应该做个采访,而这时已经坐在她头顶的地头蛇甩了甩尾巴,将头贴在了她的头顶。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剩下的蛇也都纷纷对着她,伏下了脑袋。 这算是……什么玩意。 地头蛇爬了下来,绕着雪莱跑了几圈,定在了雪莱面前。比起刚刚在夜晚中电灯泡一样的眼睛,现在的地头蛇变得非常善意。雪莱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动了,于是向篝火那边挪了挪,然后试着完了句话。 “你们……住在这里吗?” 地头蛇点了点头。 “它们……”雪莱指了指周围的那些小蛇:“都是你的孩子?” 地头蛇又点了点头。 就这么能对话了吗。 应该又是系统的功劳吧。 雪莱咽了口口水,指了指另外两个人。 “他们……死了吗?” 地头蛇再次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暖起来的身体又冷了下来。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她险些就脱口而出问了这句话,而好在她最后没有问出口。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什么的,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只要是让它们感到威胁,哪怕是篝火燃到了它们巢穴附近都有可能被攻击。在森林里歇下的时候就应该有准备好遇到这种情况的觉悟,因为这里……可没有人类社会那么多规则。 虽然人类社会所谓的规则其实和大自然没什么不同。 又抱紧了自己一些,雪莱又问了一遍。 “他们真的死了吗。” 地头蛇嘶嘶了两声,颇有对自己一家子实力的自满。 深呼吸了几口气,雪莱闭上眼睛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么能麻烦你们,把那两个包裹……拿给我吗?” 干粮和水囊,以及一身干净的衣服。 谢天谢地。 雪莱用树枝架起了架子,烤着自己的衣服。在篝火的映衬下,雪莱看着手里的干粮,最后还是咬了一口。 磨制后的麦子的粗糙口感充满了口腔,雪莱嚼了两口之后勉勉强强地混着水咽了下去。看着篝火忽明忽暗的样子,雪莱忽然没有了吃东西的性质,掰了两块扔给了一边的地头蛇。 地头蛇吞了一块下去,然后又吐了出来。 “……真是不给面子。” 裹紧了衣服之后,雪莱哼笑了一声:“我说啊……” 地头蛇吐了吐信子。 “你觉得我到底是蛇还是人呢。” 地头蛇没有回答她,只是贴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发觉自己可能被蛇嫌烦的雪莱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一直看着篝火挨到了天亮。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挂着黑眼圈,雪莱在看到太阳升起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那边能下山吗?” 地头蛇甩了甩尾巴,最后指了一个方向。 “那……我就走了。”雪莱蹲下来,摸了摸地头蛇的脑袋:“……谢谢了。”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描述现在的心情。 雪莱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快点回到村塾去,随便窝在哪里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把她在山上经历的事情通通忘掉。 其实说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大的事,不过是在山上待了一晚上,可是…… 她现在的腿忍不住地在抖。 【没死不是挺好。】 系统这时候说了话。 【为什么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不是……委屈。” 雪莱边走边说:“委屈什么的……一点也说不上。” 【那你为什么让我感觉你想哭。】 雪莱没有回答。 走回去的时候应该是大白天,雪莱跌跌撞撞地看到村塾的门时感觉自己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表,刚想冲进去的时候,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要进去吗? 村塾里有着喧闹的声音,雪莱听到了小太郎和高杉的声音。这两个人声音有点高,但雪莱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 【不进去吗?】 雪莱迟疑了一下。 “要……进去吗。” 如果进去的话,该说什么好呢。 随便找了什么地方靠住,雪莱将重心从自己身上移开。 “还是……算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那扇门就油然而生了一种退却。明明在山上的时候还在想着到底要在哪里好好睡上一觉,但现在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我……” “……雪菜?” 雪莱抬起头,向声源望过去。松阳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碗,有点迟疑地问出了声。 艰难地笑了笑,雪莱问了一句。 “银时还好吗?” “他还不错,就是现在有点发烧……” 松阳的声音渐渐模糊了起来,眼前的视野也开始发黑。感觉自己要倒的少女在耳边的声音消失前好歹意识到了一件事。 小鬼还活着。 不错嘛。 第七训 ——小姑娘,以后再也没人保护你了。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曾经对她这么说过话。 忘记了是什么原因,也忘记了是在什么场景下。连问话的人的脸在记忆里也已经不可辨认,而唯一记得的是树上聒噪的蝉鸣和与她牵着手的雪利。 然后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死不了。” 三角形的横梁,还有错落有致的木头。 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雪莱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躺在什么地方。侧头看了看,看到熟悉的书架,雪莱轻轻叹了一声。 这是……松阳的房间啊。 本来想抬起手臂来着,但是动了动之后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个。雪莱皱紧眉,咳了两声。 “那个……” 声音轻飘飘的,但却哑得出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状况,应该是发了烧的状态。 说起来,一个人落水之后在林子里待了一晚上,最后只是发烧了的话……这种身体素质应该受到赞扬吧。 本来想着应该睡下,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却停不下来。 “系统?” 没有任何回应。 真无情。 雪莱闭上眼睛,感觉到了身体浓重的疲倦,但脑袋里像是被什么搅动了一样无法平静下来。似乎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感官格外敏锐,连院子里有人打水的声音雪莱都能够听清。 “松阳老师,雪菜……是妖怪吗?” 这个声音……是假发吧。 雪莱睁开了眼睛,看向被门隔住了的院子的方向。 “小太郎,妖怪会救银时吗。” 松阳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根本没有把学生的问题放在心上。 “那雪菜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啊……小太郎要不要亲自去问问看?” “诶?!” 雪莱不知道松阳是用一种什么心态这么建议的,但假发的话绝对受到了惊吓。 “还是……算了吧。” 那声线带着一点颤抖,但又被假发用力地压制着自己得害怕。 真不容易啊。 雪莱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叫他假发了啊。 松阳最后带着假发走了,雪莱看着外面的天色估计是去吃饭来着。没有什么事儿了之后雪莱就开始闭目养神,想着之后该怎么真诚地编瞎话,骗取松下村塾的师徒的信任。 话说她为什么要用骗取这几个字来形容自己啊。 【当然是骗取。】 系统这时候插了话:【难道你想说自己是来自公元2000年后的邻国人类,被别人变成了一条蛇吗。】 “这么说……不行吗。” 【你是傻【哔】吗。】 消音完全没起到作用啊喂。 雪莱心里吐了个大槽。 “如果我真的这么说了呢。” 【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回去了。】系统说:【在你说出真正情况的那一刻起,我会关闭时空的裂缝。】 试图伸缩的手指顿了一下,雪莱笑了笑。 “好严肃的口气,吓死人了。” 系统不说话,像是等着她的保证一样。 “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 雪莱幽幽地说:“总结一下,就是不要嘴贱就是了。” 【总结得好。】 系统唠唠叨叨地说:【如果不是你当初防话要当蛇,我也不会响应你……】 雪莱觉得自己被系统吵得头疼,尤其是在现在身体不适,而系统又妄图开始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的时候。艰难地举起自己的手,雪莱揉了揉太阳穴,用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 有点烫啊,果然烧了。 说起来现在她是条蛇,发烧会不会死掉。 “原来醒了啊。”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吓了雪莱一跳,斜眼看过去,银头毛的小鬼正好就站在门口。 “什么嘛,还以为你死了。” “我说你啊……” “啊?” “就这么接受了吗,我从蛇变成了人之类的。”雪莱看着银头毛小少年坐在地上啃苹果:“还有我说我是雪……雪菜,你就觉得我是了吗。” “你没有说过你是啊,”银头毛小少年看了她一眼:“只是我觉得你是而已,嗯,松阳老师也这么觉得来着。” “……哈?” “眼睛是一样的,还有头发也是白的。”银时举例道:“花子蛇不也长这样。” “等等我是蛇的时候怎么就长这样了。”雪莱指了指自己:“蛇和人的长相你们分不清吗。” “这个……”他低头想了一下:“有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当然有必要!” “女人真是麻烦。”红色的死鱼眼瞥了瞥雪莱:“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还有不要转移话题。” “切,”小少年烦躁地挠了挠头:“好歹把你从拇指大小养到一条戒尺那么长,如果不是你都认不出来的话我不是白养了。” 诶? “虽然不是蛇了,但是花子的感觉没有变。”银时笼统地说:“反正就是这样了。” “是……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雪莱稍微有点感动。 “所以说,不怕我是妖怪吗。” “妖怪里应该也有好的那种吧?”死鱼眼眨了眨:“花子就是好的那种吧?” “不是,我是坏的那种。”雪莱说:“等我好了之后我就会把你吃掉。” “啊……”毫无诚意地回了一句,死鱼眼终于站了起来:“那就把我吃掉吧。” “嗯?” “反正也是花子把我救下来的,吃掉就吃掉呗。” 银时拉开了门:“不过应该就把我吃掉对吧。” “……那可不一定。” “吃多了会发胖啊。”小少年回过头,笑了一下。 “欧巴桑。” 雪莱把枕头砸了过去。 “竟然被他跑掉了……” 雪莱卷在被窝里,愤愤不平地咬着被子角:“竟然跑得那么快那个臭小子!” 就在刚刚,在枕头就要砸到银时的电光火石之间,银头毛的小鬼挂着一双死鱼眼火速地关上了门,阻止了攻击,并且还在之后拉开了门缝,对雪莱的攻击进行了鄙视。 “岂可修!!!”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姑娘拍着床板:“等我好了我一定让银时这个臭小子知道为什么花儿开得这样红啊!!!” “所以看起来,银时是已经来过了啊。” 松阳端着粥碗:“雪菜看起来精神也不错的样子呢。” 雪莱从被子里探出了眼睛,眨巴了两下。 “……松阳?” “我在想,雪菜如果醒过来的话或许会觉得饿,所以煮了点粥。”松阳美人不动如山地笑了笑:“那么雪菜要喝吗?” 雪莱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吃。 当香软糯滑的米粥入口之后,雪莱整个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在成为蛇的这几个月里几乎就没有吃到过流食,平日里被投喂的东西都是冷的,此刻能喝到温暖的粥简直让她泪流满面。 “看来山上真的没什么可以吃的呢。” 温暖的手掌贴在了雪莱的头顶,她抬起头,就看到松阳有些担心的脸。 “辛苦了啊,雪菜。” 雪莱摇了摇头:“还好。” 如果能把她的名字叫对那就更好了。 “银时都已经跟我说过了,雪菜救了他的事情。” 雪莱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回到这里来的?路上没有再被袭击吧?” “银时等到狼群走了之后爬上去之后回来的,路上还算顺利。”松阳简单地回答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明明平时都没听说有狼,为什么会在山上遇到啊。” “应该是从临近的县过来的,可能那边大雪封山,没什么食物,所以到了我们这边吧。”似乎没有预料到,松阳想了一下:“看来需要提醒一下村里的人做下防范呢。” “那……高杉呢。” 雪莱想到了那个小土豪:“回家了吗?” “……嗯,回去了。”松阳笑了笑:“昨天下午,高杉家来人将他接回去了。” 这样啊。 雪莱搔了搔脸颊。 “雪莱还有……什么问题吗。” 松阳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雪莱有些意外,摇了摇头。 “那么请允许我,郑重地向雪菜道谢。” 眼前的那个男人端正地跪坐好,向雪莱规规矩矩地低下了头。 “感谢你,保护了我重要的学生。” “……诶?” 这好像是第一次被如此正式地道谢。 窘迫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脑子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应对方法,比如她曾经脑补过的圣母式玛丽苏式温柔可亲式。眼下这个场景似乎可以好好地演一下,但是等到雪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自动回应了对方。 “我可能是妖怪啊,松阳。” 松阳坐直了身体。 “是啊。” 这是什么反应啊。 “可能会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把你们吃掉的那种坏的妖怪。” 松阳好像也慎重考虑了一下雪莱的说法。 “是啊。” “多少稍微紧张一下啊喂!”雪莱气得抓枕头,然后发现唯一的一个已经被自己扔银时的时候扔到了门口:“我说你好歹也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个老师,连遇到妖怪要把它赶走这种基础常识都不懂吗!”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如果是我看着长大的妖怪,又救了我的学生,不就要另当别论了吗。” “你们……” 雪莱被这句话噎住了。 “……万一我不是雪菜呢。” “怎么就不是雪菜了。”松阳理所当然地说:“银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不是长得一样吗。” 疯了啊啊啊!!! 用被子将自己一下子裹起来,雪莱在榻上打了好几个滚。松阳看着滚来滚去的一团平静下来,最后又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那个……” 红色的竖瞳眨了眨。 “粥,麻烦再来一碗。” 第八训 如果有那么两三个人,完全不在意你是人还是蛇,还让人…… 挺困扰的。 【你脑子有毛病吗。】 系统是这样评价雪莱的:【起码这是对你信任的表达。】 “……是吗。” 雪莱将洗好的衣服挂在了绳子上:“可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作货。】 系统给了结论,雪莱欣然接受,然后看着湿漉漉的外袍在院子里随着微风微微摆动。她坐在了走廊上,靠着木门。 其实系统也没错,她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银时和松阳的全盘接受让她过于受宠若惊了。相比起来,现在绕着她走的假发让她更加踏实。 这大概就是无功不受禄的心理吧? 因为好像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被如此信任。如果在知道她从蛇变成人之后有一一点点质疑,或许她现在也不会那么纠结。 “花子吃饭了!” 银头毛懒洋洋地走到院子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再不过来假发就要都吃完了啊。” “谁会吃那么多啊!”假发果然炸毛了:“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啧,”银头毛挖了挖耳朵:“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好吗!” 雪莱听到假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副要跟银时拼命的架势。只是在里院子两三米左右时,头发如同用过了飘柔一样的小少年顿住了脚步。 过了两三秒,他又折了回去。 看吧,这才是对待会变成人的蛇的小孩子应该有的态度。 “h,果然要去抢饭了。”银时回过头:“快点。” 雪莱眨眨眼睛。 “不去。” “不去会饿死的,”红色的死鱼眼小少年认真地说:“闭上眼睛就再也起不来了哦花子。” “干活好累,我没有力气了。” 雪莱软趴趴地坐着:“晾衣服让我精疲力尽了阿银。” “……” 银头毛的脑袋上出现了三道竖线:“骗小孩也要找点像样的借口啊喂!” “真的没有力气了啊。”雪莱赖在门框旁边就是不动:“没有力气吃饭了。” 【骗小孩也要找点像样的借口啊喂!】 雪莱无视了系统的脑内提醒,干脆顺势就躺了下来。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不去就算了。”银时叹了口气:“饿死了我是不会承认虐待宠物的。” 雪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银时有没有看到。 【所以说你在闹什么脾气。】 雪莱翻了个身,看着院里院外的树影。 “我愿意。” 【太作了会被人讨厌的。】 “我愿意。” 【好蛇值不要啦?】 “……” 一巴掌糊在脑袋上,雪莱终于想到了她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 “我现在一共多少?” 【好蛇值共计:450】 “诶?!”雪莱蹿了起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密林里舍生取义的后续奖励。】系统说:【村塾的四个人加在一起来着。】 说起来……变成人这件事没有扣分吗。 【不扣。】系统语调上扬了起来:【我很善良的。】 雪莱表示对此持有保留态度。 “那我还能变回蛇吗?” 【可以,不过你变回去干吗?】 “变成人的时候总觉得冷,但是变成蛇就会觉得暖和。”雪莱往手里呵了一口气:“我觉得变成蛇比较节能环保。” 雪莱不知道系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教她怎样变回去的,她只是对于自己掌握了人和蛇之间的变化技巧而沾沾自喜。抱着一种炫技的心态,雪莱蹭到了吃饭得和室里,偷偷地跑到了银头毛小少年的背后。 咬一口怎么样。 正在想着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捏了起来。 “结果不还是饿得不行,自己跑过来了吗。”银头毛看着被自己捏住的蛇:“这是……饿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下去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顿时席卷而来,像是被针刺一样地让雪莱在一瞬间几乎休克。 疼疼疼疼疼!!! 雪莱愤怒地抽了下银时的手腕。 放开放开放开啦!!! “饿了又不丢脸。”小少年什么都没发觉地继续晃着蛇:“不过这样到底怎么吃啊……松阳老师!” 松阳应着银时的声音,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一进门,长发的男人就看到了从刚开始就在墙角里一动不动的假发和正捏着蛇对他招手的银时,仔细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快把雪菜放下!” “……啊?” “你把雪菜的七寸掐住了。” “……对不起。” 雪莱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继续装死。 “我说,不知道原谅他人是成为不了男子汉的哦花子。” 谁要成为男子汉啊! 雪莱一瞬间腾起了什么,发出了嘶嘶的怒吼。小少年往后缩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口误,口误。” 雪莱白了他一眼,然后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喂喂……”小少年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我只是下意识地捏了那里而已,习惯没改过来啊。下次不会了。” 雪莱抬了抬眼皮。 “……习惯?” 突然间凑在了眼前的呃人脸让小少年一惊,急速退后后正好砸在了走廊的柱子上。嗷地一声抱头倒地,小少年红色的死鱼眼里终于有了点一闪而过的表情。 “阿银?”雪莱的眼角抽了一下:“没事吧阿银?”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头,身体轻轻地颤抖。 “阿银?!”雪莱走了两步蹲下:“我说到底怎么……” “骗——你——的——” 银头毛松开了手。 “欧巴桑。” 雪莱听到有什么好像“咔”地裂开了。 然后她手起手落,一巴掌糊在了熊孩子的脑袋上。 “所以说打都打回来了,就不要拉着脸了吧。” 被猛烈地收拾了一顿之后,一脑袋包的银头毛包子脸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雪莱身边,偷偷瞄着她的脸色。 “会老得很快啊。” “我年轻,不怕老。”雪莱斜眼瞥了一眼银时:“有问题吗?” 小少年欲言又止地把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没有。” “那就闭嘴。” 双手抱胸看着星星,抒发了自己被捏住七寸的愤怒后雪莱也就没什么怨气。她仰望着一片如同天鹅绒一样的夜空,随意地感叹了一声。 “真漂亮。” “……不是天天都一样吗,”银时也跟着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我以前就……”雪莱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低头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就不漂亮吗?” “就算漂亮,天天看也就习惯了吧。”小少年躺了下来,将手臂垫在脑后:“再说了,星空什么的想看抬头就看了……” “所以就不漂亮了吗?” 雪莱指着天空中某一颗星星:“我说,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璇玑吗。” 雪莱有点不可置信:“竟然答对了。” “喂别太看不起人啊,以前在外面……” 这回突然停住的人变成了银头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雪莱微妙地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本来想问点什么,但想了想,学着银时的样子也那么躺了下去。 “我以前也觉得,习惯了的东西没什么值得关注的。”雪莱感叹了一声:“结果现在后悔得不得了。” 银时看了看她。 “……是吗。” “是啊,所以现在就觉得应该珍惜身边的人。” “可花子你揍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感觉你在珍惜我。” “那是你欠揍。”雪莱即刻回应道:“现在不揍你你以后长歪了松阳会很难过的。” “……” 小少年噎了一下:“我倒是觉得这样被揍下去,松阳老师要先考虑我有没有以后的问题吧。” 雪莱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看了看银时。 “放心,我会留你一口气的。” “……喂!” 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银时的脑袋,雪莱一边搓揉一边享受着毛茸茸的触感。 “所以以后要记得以后别掐我七寸了啊。” 小少年别开了脑袋。 “啧。” “态度不端正,”雪莱把爪子拿了回来:“不过看在今天已经揍过你一顿,就不继续教育了。” 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那件外袍,雪莱挥了挥手。 “我去睡觉了。” “花子。” 雪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小白毛。 “多谢。” “……啊,不谢。” 白毛少女伸了个懒腰:“晚安。” 【500.】 “……啊?” 躺在松阳特意收拾出来的房间里,雪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将自己往暖炉那边又拱了一下。 “现在五百了?”少女对着虚空问:“怎么没有当时就提醒我。” 【我愿意。】 “……” 雪莱缩了缩:“嗯。” 【还有五百呢,你打算怎么办。】 雪莱舒舒服服地躺好。 都已经到一半了,先让她闲几天,剩下得过两天再说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系统读取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之后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真正的名字。】 啊? 雪莱有些意外:“真名什么的……有这个必要吗?” 反正,她是注定要离开的啊。 第九训 【无情的女人。】 冲着系统那句话,雪莱连续好几天都会系统抱以白眼。无论系统说什么她都没有理睬,每天除了帮忙干点杂活之外一直懒散地趴在暖炉旁边。 用蛇的形态。 “花子你是要冬眠吗。” 银时下了学之后就跑了过来,往雪莱身边一坐:“小心变胖啊。” 雪莱有气无力地甩了他一尾巴。 “力气变小就是肥胖的征兆啊。”银头毛将雪莱抱了起来:“……喂花子,你真的变沉了好多。” 雪莱翻了个白眼。 那不是正常的吗。 如果按照以前的体型,戒尺大小拇指粗细的一条蛇也就是雪莱人形十二三岁的状态,而变回人形之后的雪莱是人类二十岁,蛇形自然也要跟着长上去。 而现在这样的速度其实还算慢的。 “最近到底偷吃了多少啊。”银头毛叹了口气:“快抱不起来了……我说这样以后是嫁不出去的啊花子。” 雪莱抬起头,又把头垂了下去,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那个花子啊,说起来你也是银发和红眼来着。” 雪莱歪了下脑袋,信子挂在嘴边。 是又哪能啦。 银头毛挠了挠头发:“话说你是原本就这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啊。” 说到这个……应该是系统给的人设吧。 【不是,是随机的。】 系统说:【这是冥冥之中属于你的颜色。】 那就算标准答案吧。 雪莱心里腹诽了下系统神婆一样的回答,趴在银时腿上继续听银时絮叨。 “我听说啊,好像有一种说法是某些生物会随着孵出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变化,如果花子是因为我所以变成银发红眼的话,是不是我就变成花子的爸爸了……” “啪!” 银头毛小包子的脸被银头毛姑娘狠狠地夹住了。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雪莱笑眯眯地问。 “我都说过我错了……” 被倒掉在树上的银头毛动了两下:“不宽容的女人是没有明天的啊。” 雪莱默默地拖了一桶水放到了他正下方,然后准备去解绳子。 “喂喂喂绳下留人啊!!!”银头毛嗷地一声:“花子你最漂亮了所以不能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嗯?”雪莱斜眼看了过去:“我怎么了?” “不能干这种丧心病狂……”小少年话说了一半:“花子最漂亮了!” 伸向绳子的罪恶之手被收了回去,雪莱坐在一旁的水井口旁边,无聊地踢了踢腿。 “阿银,为什么要叫我花子。” “啊?”红色的死鱼眼转了转:“大概是觉得……一点都不花俏,所以就应该叫花子吧。” “这算什么理论啊。”雪莱撇了撇嘴:“那为什么不叫雪菜。” “因为我感觉那不是花子的名字,”银时理所当然地说:“既然不是的话,还不如叫我喜欢的名字。” ……诶。 “果然不叫雪菜啊。” 几乎在一瞬间就读出了雪莱的惊讶,红色的死鱼眼不晓得藏了什么情绪。 “那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了这句话,雪莱在说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和曾经所想的相悖的事。 “我的话,无所谓的啊。” 银时理了理自己那一头乱毛:“反正我可以叫花子的吧。” “……也是啊。” 雪莱将发丝撩到耳后:“也是呢。” “那不告诉别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银头毛发问:“妖怪的命门之类的吗?” “这个嘛……算是吧,对我来说。” 雪莱想了想。 “因为名字对于我来说,就是牵挂啊。” 小少年隔了很久才动了一下。 “……腿麻了。” 【好蛇值:+50】 晚上的时候,系统突然出现,并且带来了一条不算好的消息。 【对于坂田银时来说,他能给你的好蛇值已经达到上限了。】 “……啊?” 【个人给你的建议是,去刷一刷其他人的好感度,比如松阳。】 雪莱愣了一下。 “为什么是松阳?” 【因为离他能给你的上限还很远。】 “松阳的上限有多少?” 【我拒绝透露。】系统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作弊行为。】 ……说得好像它刚刚给建议就好像不是作弊一样。 雪莱把被子拢到自己身边。 “为什么现在不说我达成了什么任务?” 【变成人之后只记录好蛇值,每天告诉你一次。】系统呼了一口气:【每次都要说那么多话,我还挺烦的。】 “……” 你现在也没少说啊。 【吐槽我听到了哦。】 雪莱滚了两下。 听到就听到,你来咬我啊。 【反正你快点攒好好蛇值,总在这里晃着我也觉得很无聊。】系统抱怨说:【乡下野外的很烦啊,而且再不快点的话那些东西就要来了。】 “什么东西啊?” 没有回应。 雪莱记起以前读到过的日本历史和松阳曾经在无聊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猜想着或许是尊王攘夷之类的运动就要来了。而一说起尊王攘夷,明治维新也就不远了。 诶哟我屮艸芔茻!!! 雪莱一下子坐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几分钟后有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雪菜?” 这个声音……是松阳。 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惊动了隔了几个房间的松阳,雪莱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然后爬过去开了门。 长发男人拿着夜灯,忽明忽暗的微弱火光让他看起来比以前更温柔。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出乎雪莱意料的关切的神色,直接看得雪莱一惊。 她忽然想到系统说的,离松阳可以给她的上限还有很远这件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松阳语气平和地问:“做噩梦了吗?” “……嗯。” 雪莱垂下了眼睛:“梦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毕竟她可是隐形的自干五啊喂! 【那也没什么吧,反正这是平行空间。】 那也不行。 雪莱咬了下嘴唇,嘴上却说了别的事。 “我梦到……那天在山上过夜的事情了。” 松阳微怔。 “发生什么事情了?” 雪莱握紧了拳,抬头勉强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我还是……” 她边说边想关门,但拉上的门却被松阳轻而易举地推了回去。 “请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雪菜。”他坚决地说:“雪菜救了银时,所以也请让我帮助雪菜。拜托了。” 雪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看到了两个……被毒蛇咬死的旅人。”雪莱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口,又急忙替自己辩解了一下:“不是我咬的,我没有毒!” 松阳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然后呢?雪菜被吓到了吗?” “……有一点吧,”她叹了口气:“但是我最在意的……” 雪莱张了张嘴,顿了几秒,终于说了出来。 “我拿走了他们的衣服和食物。” 她抓紧了自己衣襟的下摆,喉咙动了一下。 “我……梦到他们的脸了。” 银发姑娘的身体微微颤抖,低下头环抱着自己。 “其实我……我……” 有一股力道突然将雪莱向前推去,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端是松阳身上淡淡的佛香,有些清苦但却让人不知不觉心情平静下来。 “我想他们知道雪菜的情况,是不会责怪雪菜的吧。”松阳的声音比平时还要缓慢:“如果真的有灵魂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因为失去生命,而更能体谅雪菜当时不得已的选择吧。” “真的……”单薄的银发姑娘抬起头,竖瞳之中带着隐隐约约的眼泪:“真的吗,松阳?” “当然。” 男人伸出手,理了理挡在她眼前的发丝。在灯光下忽闪着的眼泪柔化了看起来异常凶恶竖瞳,而眼睛里的不知所措则让松阳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下来。 “一定是这样。” 他说。 雪莱咬着嘴唇,屏了很久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眼泪一滴滴地打在了她雪白宽松的外袍上,雪莱用袖口擦了两下眼泪。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他们……” 她说:“可我总是不停地想起他们……” 松阳的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着气。 “所以雪菜这两天发呆,其实是因为这件事吗。”松阳看着雪莱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抱歉,没有早点来问雪菜。” 雪莱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不好,我不应该拿他们的行李的。” “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松阳。”雪莱抓住了松阳的袖口,然后又放了下来。 “我想……再上山一次。” “嗯?” “我想好好地安葬他们。” 挺直了身体,雪莱坚定地说:“然后……好好地道歉,再道谢!” 松阳对上了她的视线,本来波澜不惊的眼神渐渐地融化了起来。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呢。” 【你太可怕了。】 雪莱捂着眼睛躺在床上时,全程围观了的系统简直倒抽了一口凉气似的。一边揉着哭肿的眼睛,雪莱一边在心里回应着系统。 哪里可怕了。 【哪里都可怕。明明是临时冒出来的主意,竟然就有模有样地演下去了。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雪莱勾起了嘴角。 多少分? 【好蛇值:+50】 不错的成绩。 揉好疲惫的双眼,雪莱深吸一口气,将手掌缓缓摊开。透过纸窗的微弱月光将她手上新鲜的伤痕模糊地照了出来,雪莱将手心放在嘴边,伸出舌尖舔了舔。 一口腥甜。 不过有五十分。 很值得。 第十训 冬风。 运转的空气就好像是小刀一样切割了万物的生机,雪莱围好围巾之后站在庭院里,还是打了个寒颤。身后有些迟钝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银头毛小包子蔫耷耷的声音。 “这么早就起来了,花子你是被附身了吗……” 雪莱回过头,对着正揉眼睛的银时笑了笑。 银时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蹲下来咳了半天。 “松阳老师,花子不正常了喂!” 雪莱顺手抄起一边的板凳扔了过去。 “……去山上?” 到头来最后还是松阳拿来了药,帮一大早就被暴揍的银时涂了下伤口。刚刚还一脸死相的银头毛一听到松阳说的话,立刻又精神了起来。 “为什么啊。” “因为有些事情,雪菜需要去处理。”松阳这样解释:“所以今天上午,银时就和小太郎自习,可以吗?” “我是没关系了,但是假发会偷懒的哦松阳老……” “不是假发是桂!!!”假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顶着一头乱毛冲了过来:“还有我才不会偷懒呢!” 被玷污了名誉的飘柔小少年这时候终于忘记了面对会变身的不知道是人还是蛇的雪莱的愤怒,咆哮了一顿之后接了身边人给的热茶。 银头毛小少年掏了掏耳朵。 “我也要喝。” 雪莱倒了一杯拿了起来,抿了一口。 “手还没断就自己倒。” “……厚此薄彼会长皱纹的欧巴桑。” “想用茶水洗脸吗死鱼眼。” 直到此时假发才发现自己手里的茶是被他一直避之不及的不知道是人还是蛇的雪莱倒的,全身顿时僵硬了起来。银时斜眼看了看小伙伴,又抬头对着笑而不语的松阳提了建议。 “如果松阳老师不在,村塾会被奇怪的生物袭击的吧。” “村塾里最奇怪的生物就是你吧!”假发吐槽说:“为了跟着松阳老师一起出去而不是读书找尽借口的样子实在是太差劲了。” “我没有找借口啊。”银头毛抬了下眼皮:“上次山上有狼,谁知道这次狼会不会下山。” 假发顿时噎在了那里。 “我……” 才想起眼前的小伙伴和身边的不知名生物刚被狼袭击过,而自己只是在吵架丝毫没有顾及到那些。为自己一时焦躁失礼而感到羞愧,飘柔小少年的脸有些红,头也垂了下去。 “那就一起上山吧。”松阳终于说:“带着银时和小太郎的话,我也比较放心一些,可以吗,雪菜?” 雪莱没什么立场地点点头。 【你就不怕吓坏小孩吗,没准尸体已经被野生动物啃得七零八落了哦。】 雪莱垂下眼帘,看着杯中的清茶泛起一丝波纹。 “外面太冷了,阿银和小太郎的话……”雪莱话刚说出来,就对上了松阳疑惑的眼神:“……要多穿点。” 松阳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在走上山的路上时,雪莱心里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件事。四个人踩在雪上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听在她耳朵里让她更加心烦。 “假发,你还欠花子一只兔子来着。” 走到一半的时候,银时觉得有点无聊,转头对假发说:“虽然也没有觉得你能抓到就是了。” “都说了不是假发是桂!”假发立刻炸开了:“再说了兔子什么的银时你也没有抓到啊!” “谁说我没抓到的,抓到了啊。”死鱼眼看向前面的雪莱:“对吧花子。” “的确抓到了没错,只是在后来仓皇逃命的时候又扔掉了而已。” “……喂喂,花子身为被我带着一起跑的蛇的自觉呢。” “蛇有什么自觉。”雪莱回过头:“阿银说得好像抓兔子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样子,那一会儿就再帮我抓一只吧。” “遇到了就帮你抓好了。”这么说着,银头毛就那么向四周看了看:“这附近的估计跑了,一会儿去里面的树林再看看好了。” “……还是算了吧,天怪冷的。” 雪莱搓了搓自己的手,呵了一口热气。死鱼眼小少年看到之后走快了一步,伸手抓住了雪莱的手指。 “喂,这温度也略低了点吧。”用自己的手心试了试雪莱的体温,银时微微皱起了眉:“冷了就穿衣服啊。” “我觉得还好,可能是因为蛇本身体温就很低的原因吧。”雪莱笑了笑:“冷血动物嘛。” “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银时好像翻了个白眼:“不过话说……冷血动物是个什么鬼。” 结果到后来,雪莱还不得不给银时详细地普及了一下所谓冷血动物和温血动物的知识。大概举了两个例子之后,银头毛小少年点点头,大概明白了雪莱在讲什么。 “也就是说,花子比起怕冷更怕热是吗。” “嗯,离暖炉太近我会很不舒服。”雪莱点点头:“比被掐着七寸还要难过。” 银头毛的少年捏了捏下巴。 “原来养条蛇这么麻……花子?” 雪莱停在了原地,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条黑底棕花的小蛇。 “就是这里吗?” 松阳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问过来,雪莱看过去,缓缓地点下了头。 走进树林的那么一瞬,雪莱觉得自己的心脏是没有跳动的。等到走了两步之后,当适应了脑海里突然悬浮出来的那一晚上的记忆之后,雪莱才觉得自己的手脚又听了自己的使唤。 “……花子?” 银头毛跟在雪莱身后:“你怎么了。” 雪莱没有说话,只是往里走去,试图寻找自己曾经来到过这里的痕迹。 然后她找到了。 已经烧成黑炭的木柴零零散散地散在一旁,凉透了的温度昭示着这件事情发生在很多天之前。那两个人的尸身已经不见了踪影,留在地上的只有打开的布包和散乱一地的随身行李。 “……看起来是已经不在了呢。” 松阳的语气有些惋惜,而雪莱蹲了下来,像是在寻找什么。银时不明所以地也蹲了下来,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 “有血的味道。”死鱼眼小少年说:“我闻到了,虽然有点弱。” 雪莱回过头看了银时一眼,向着一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银时鼻子的灵敏在雪莱意料之外,她也是注意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到的。本来雪莱想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到底那两个人的尸体在哪里,可是一想到他们是被毒死的,被拖走的时候不会留下血痕……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跟着雪莱走出了两三百米,银头毛小少年跟着雪莱的步子跟得有点吃力,干脆小跑起来。 “花子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在找人。” “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银时愣了一下:“喂你不是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了吧!” “死人。”雪莱站在一片杂草中:“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是……这样啊。” “我拿走了他们当时的食物和衣服,因为当时感觉如果不这样做我也会死。”雪莱拨开一堆杂草:“本来想着回来好好安葬他们,结果现在好像连这个也做不到。” 【我都跟你说了,坂田银时可以给你的好蛇值已经到达上限了。】 雪莱的指尖一抖,擦过尖锐的草叶,血滴即刻涌了出来。 “当时其实……很害怕。”雪莱含着自己的指尖:“后来觉得……拿走了已故的他们的东西……应该没有比这更差劲了的吧。” “没有办法知道他们当时的想法,我只能在当时想着事后补偿他们。结果现在这条路似乎也行不通呢。”雪莱将手指拿了出来,嘴里弥漫着一股铁锈的腥味。 “我会一直被他们怨恨吧。” “……老师是这么说的吗,对花子。” “嗯?不是哦。”雪莱摇摇头:“只是我这么觉得而已,虽然我也很努力地想去相信松阳的话。” “老师会哭的哦,花子。” “呐,阿银不要告诉松阳不就好了吗。”雪莱挥了两下爪子:“保密保密。” “花子连茶水都不肯帮我倒。” “想趁火打劫我会把你丢到山底去的。” “恐吓小朋友是会下地狱的。” “那就下地狱好了。”雪莱伸了个懒腰:“反正地狱里肯定不止我一个吧。” 红色的死鱼眼看着前方飘起来的银色长发。 “……嗯。” 【不可思议。】 雪莱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系统戳醒。懒塔塔地睁开眼皮,雪莱又闭上了眼睛。 大晚上就别闹幺蛾子了吧。 【那个银头毛死鱼眼活生生又给你加了30分。】系统好像有点咬牙切齿:【这什么情况?!】 …… 雪莱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被窝。 【你给我听好,接下来两天别去招惹他,好蛇值去刷松阳的。】 点了点头,雪莱迷迷糊糊地又躺了下去。 她并不知道系统到底因为什么而捉鸡,但系统给的“好蛇值去刷松阳的”这个指令却是记住了。所以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当松阳师徒三个人在庭院里集合的时候,银白长发的姑娘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有一个人笑得连百花都要盛开一样。 “松阳,教我剑道吧。” 第十一训 “啪。” “放着我来吧。”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试图拿筷子失败,松阳终于出言阻拦了雪莱的继续。颤颤巍巍地用手捂住脸,银发的姑娘低下头,发出了不知道是哀嚎还是抽泣的声音。 “噗。”坐在她旁边的银头毛小包子终于没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花子也太没用了吧!” 另一边头发顺滑的小少年闷头往嘴里扒饭,时不时偷偷往银时那边看两眼,估摸着他今天会不会被揍或者倒挂在树上。 想了好一会儿,甚至还带了有些期待的心情后,假发最终还是没等到雪莱的发飙。 “……是有点没用啊。”雪莱叹了一口气,瞬间变回了蛇形,然后歪歪扭扭地往自己房间里跑。 银头毛这时候停住了笑声,拍了地两下:“还没吃饭呢花子,不吃饭明天更没有力气举剑了喂!” 银色的蛇顿了一下,本来就没举起来的蛇首垂得更低,继续向着外面滑过去。银头毛站起来就要追过去,但被身边的长发男人摁了下来。 “银时。” “……松阳老师。”小少年身形一定:“松阳老师?” 面对学生对自己的疑问,松阳只是笑了笑:“第一天训练过度所以手臂酸痛,举不起东西是很正常的。雪菜是女孩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生个闷气也是很正常的。” “那就不管她了吗?” “想去帮助别人,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先做好,对吗?” 长发男人的笑容很和气,但很自然地就有一种威压被施加在了空气里。小少年有些想反驳,但最后还是乖乖闭了嘴。 “……是。” 银发少年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饭。松阳扫了一下有些沉闷的饭桌,抿了一口清茶。 “而且如果连这点苦都不能吃,又何必要修习剑道。” 红色的死鱼眼眨了眨。 “花子是女孩子啊。” “是啊,雪菜是女孩子。”松阳放下了茶杯:“可是刀和剑,不知道啊。” 【跟你说声,到650了。】 雪莱伤心寂寞地在自己屋子里躺着得时候,系统过来报了个分:【你想知道这分是谁给你拉上去的吗?】 银蛇翻了个身,肚皮对着天花板。 不想。 【啧。】系统也就没说是谁:【你为什么郁闷成这样,就因为被银头毛的小鬼嘲笑了吗。】 不是。 【因为松阳对你的态度。】 也不是。 【那是为嘛。】 针对系统的穷追不舍和恶意卖萌,雪莱最终回答了他。 ‘系统,我是不是还挺没用的。’ 因为是蛇形,所以室内只有嘶嘶的声音,在月光烛影下有些渗人。不过好在系统不是人,它只在脑内跟她沟通。 【还行吧,因为你是新学的,所以就算是训练量没有那两个小鬼多我也觉得没什么。】 就是这个了。 因为她是新学者,所以就算是松阳给她的训练量只有银时和假发的一半,雪莱也都没有什么话说。但让她觉得沮丧的是,在挥刀也就500下之后,她竟然就累得连手臂都举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会累,但是连手臂都举不起来什么的…… 【诶,你大学八百米成绩多少?】 雪莱昂着头想了想。 好像是六分半? 【渣渣。】 蛇首“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现如今,雪莱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在松阳师徒三人形态各异的表现中碎成了渣渣,并且无论他们是温和鼓励还是放声大笑或者干脆当自己不存在,她整条蛇都处于抬不起头的状态。 【武道的修炼就是这样。】 难得系统安慰了雪莱一句:【其实现在退出也行啊,何必凑那个热闹。】 ……嗯? 赤色的兽瞳眯了起来,看向空气中不知名的地方。 ‘什么热闹?’ 【哈哈。】 系统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匿了之后就绝对不会再出来,雪莱现如今早已熟知了系统的尿性。她百无聊赖地在地板上打着滚,即便每次肌肉用力都会让她倍感疼痛。没过多久,回廊那边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啊,是阿银那个臭小子。 雪莱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着,听着银时从远到近走过来。他敲了两下门之后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就索性拉开了门。 真是没有礼貌,竟然闯进了女生的房间。 如今已经是一条蛇的雪莱吐了吐信子,将银时的注意力引到了地上的她的身上。 “在哪……呜哇!” 银头毛在迈步的时候才发现雪莱在月光的映衬下和地板趋近同色,受到惊吓后的小少年随手扶住了墙后就找到了平衡。 “会被我踩死的啊,如果刚刚我不小心的话。” 雪莱半死不活地甩了甩尾巴。 “啧……真是麻烦。” 银时挠了挠头,蹲下去将雪莱捞了起来:“陪我出去晒晒月亮吧。” “今天的月亮还是挺圆的啊。” 雪莱被银时抱在怀里,身上盖了高杉抓的那只兔子的皮,抬眼看了看自己头顶上那个正在对月感叹的小少年。 看不出来,平时顶着死鱼眼的废柴大叔既视感的阿银,还是挺有情趣的。 雪莱动了动,腾起身体环上银时的脖子,贴着他的脑袋向上看。 月亮是挺圆的。 这么一想就想到了以前和雪利过中秋节的时候。 啊还有被黑出了翔的大五仁月饼。 “诶?” 银时看着银色的蛇从自己身上爬了下来,盘在他身边:“不怕冷啦?” 雪莱拍了拍瓦片。 当然还是怕的。 只是…… “我不太会爬房顶,所以好不容易上来一次,就用人形看看月亮呗。” 恢复成人形的雪莱托着下巴,看着高悬在空中的那轮圆月:“啊……好想吃月饼啊。” “啊?月饼?”少年怔了一下:“像月亮一样的饼吗?” “诶,还蛮聪明的嘛,竟然被你猜到了。” “拜托歧视别人智商不要这么明显好吗,月饼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因为形状相似吧。”小少年嗤之以鼻道:“花子会觉得猜中很厉害,其实是因为花子从来猜不准的缘故吗?” 银时似乎有点跃跃欲试地想要黑雪莱,而后者则叹了口气。 “在我的家乡,还有一种食物叫老婆饼,阿银你觉得……”红色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红色的眼睛:“是不是也和老婆的形状相似才这么叫的啊?” …… “所以说花子到底家在哪里,这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啊!!!” 雪莱同情地看着被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弄得有点炸毛的小少年:“明明离得也不远,怎么在饮食上的差距就有着这么天翻地覆的差别呢。” “啊?” 银时很机警地抬起头:“离得不远?” 对啊,上海到东京的飞机和上海到沈阳的飞机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吧。 雪莱思索着这个问题,又听到银时换了个别的问题。 “手臂还很疼吗?” “啊,疼的。”雪莱把手伸了出去:“整个手臂动一动都好痛,不动的时候就好酸。” “你啊……”银时叹了口气:“其实挥剑的时候……” “不能太用力。” 屋檐底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雪莱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看了一下,只看到一个顶着顺滑长发得黑头毛。假发微微仰起头,看到雪莱缩了一下,不过还是鼓起了勇气。 “应该……应该……不那么用力。” 假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雪莱要仔细地分辨才能听得出,而与此同时,银时的死鱼眼又浮了出来。 “前后两句话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但这很重要!” 假发只有在反驳银时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松阳老师强调过很多遍的,挥剑也好挥拳也好……比起用尽全力,收放自如才是最首要的!” 雪莱歪了下脑袋:“为什么。” “因为……” 假发发现对话换了人,顿了一下。 “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后一刻避免伤害到不该伤害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后一刻避免伤害到不该伤害的东西。” 两个人,一句话。 异口同声。 “……原来,是这样啊。” 雪莱眨了眨眼睛,轻轻一跳,跃到了地面上。 “多谢了,假发。” 假发一愣,嘴唇颤抖了一下。 “不是假发,是桂!!!” 银时也跟着跳了下来。 “有什么区别啊。” “阿银,你怎么就跟着跳下来了。”雪莱皱着眉:“受伤怎么办。” “竟然被花子担心这种事。”银头毛看起来自尊很受伤的样子:“比起关心我还是关心自己比较好吧。” 雪莱眼角一抽。 这小子绝对是皮痒痒了。 这两个银头毛红眼睛就在这时候诡异地对峙了起来,散发着“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就这么说话了你来咬我啊”“你有本事别动我现在就变成蛇咬死你”“哈哈哈我才不会不懂呢我又不傻”的气息。 假发站在一边,左右看了看。 “那个……” 雪莱转过头,眼神询问他想说什么。 飘柔小少年两根食指对了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婆饼……到底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第十二训 求知欲旺盛的小孩子真讨厌。 雪莱第二天被银时来砸门的时候简直想一口咬死他们,抬眼最后看了看发现假发竟然也参与进了捣乱小分队。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雪莱万分后悔自己脑袋一闪想出的向松阳提出学剑道的馊主意。 【其实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系统在雪莱被银时摇来摇去的时候说:【其实你自己也发现了吧,这里还是松阳最难搞。】 不见得吧。 雪莱记得自己上次装了个可怜之后就刷了不少的分。 【但那之后他就一分都没给过了哦。】系统翻了翻给分纪录:【到现在给你分最多的结果还是这个银头毛死鱼眼的小鬼。我应该夸一句当时你救得还挺值的。】 “起来了花子。”银时的声音这时候传了过来:“不是说要变成能吊打我的家伙吧?” “我变成能吊打你的家伙第一个倒霉的不是你吗。” 雪莱擦了擦眼睛之后确定自己没有眼屎挂在眼睛上,露出一个脑袋:“为什么你比谁都积极让我训练啊。” “或许是因为看现在的情况,花子吊打我的几率为零吧。” 银头毛倒是很老实地说:“我就是想来把花子吵醒来着。” 多实诚的一个孩子啊。 雪莱坐起来,直接把被子盖在了银时脑袋上。 老子闷不死你啊=皿= 最后来解救银时的还是站在房间里打量了半天的假发,他站在旁边看银时快挣扎不了的时候,想到了刚刚路过厨房看到的东西。 “雪菜雪菜,”假发突然间高兴了起来:“我好像看到松阳老师煮了红豆粥。” “嗯?” 闻言雪莱高兴了起来,一把扔下了银时站起身:“松阳放了多少糖?不行我得去先看看。” 随便套上了外套之后就急匆匆地往外走,雪莱向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假发想了想跟在了雪莱身后,而埋在了雪莱被子底下的小少年过了两分钟才缓过来,顶着被子坐了起来。 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死鱼眼少年叹了口气,也向厨房那边走去。 “连房间门都不关像什么样子,这样是真的嫁不出去的喂……” “看来小太郎不害怕你了呢,雪菜。” 一口气喝了半碗红豆粥之后,松阳看了看今天餐桌的座位,发表了下自己的总结。雪莱今天左边坐着的还是银时,但是右边已经不再空着,而是坐上了正埋头喝粥当做自己不存在的假发。 雪莱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假发的头顶。 “假发认生嘛。” “当时最先想着用树枝捅你的就是假发哦。”银时往碗里不停地加着白糖:“这孩子看起来很老实但其实一肚子坏水哦。” “明明是阿银你先想的!”假发甚至忘记反驳他不是假发:“要不是雪菜孵出来了你还打算把蛋煮了吃掉的!!!” 雪莱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嫖向了左边的银头毛。 “呵呵……呵呵呵……”死鱼眼干笑了两声,突然指着天空:“快看有飞碟。” 雪莱准确无误地捉住了想要逃跑的小少年的领子。 “阿银,飞碟不急看,等会儿我吃完了,我们来好好地聊一聊人生吧。” 柔和的阳光伴随着空气直射到房间里,即便是冬日也让人感到了一丝温暖。那软软的声线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俏,小少年回头望过去,就看到熟悉的、笑得弯弯的眼睛。 他眼角抽了一下。 “救命啊!!!”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松阳把要将银时扔到水里的雪莱挡了下来。炸了毛的姑娘鼓着脸,把头扭到了一边,一个白天都没再跟银时讲话。 “其实……阿银也不是真的想吃的。” 所有训练结束之后,假发还是来替银头毛解释了:“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 手臂依旧酸痛,雪莱一边揉着一边听假发解释。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看到男主角同学翘着二郎腿,鼻尖上盯着一片叶子,试着把它吹下来。 “真的假的啊。” 雪莱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问了假发一句。 “刚刚你们自由练习的时候,我发现阿银和你感觉有点不一样,就是……挥剑的走势。” “诶?”假发挠了挠脸:“可能……” “因为我是野路子啊。” 银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随手扔给雪莱一个瓶子:“擦擦就好了。” “野路子是什么意思?” 雪莱没看瓶子,抓住关键字问了一下:“坦白从宽啊。” “……字面意思。” 银头毛少年坐在雪莱旁边,伸手拿起了她的右手:“不涂的话明天就真的抬不起手臂了花子。” 雪莱斜着眼看他笨手笨脚地滴了两滴药油在她手臂上,然后把她手臂扔了回来。 “自己擦匀。” “不擦。” “喂!”小少年有点没耐心:“不涂好反正疼的不是我啊。” 雪莱跟银时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死鱼眼败下阵来,又把雪莱的手臂拿了回来。 “我不会弄这些,弄疼了花子不许咬人啊。” 假发在这时候戳穿了他。 “别听他的,平时我们大家就阿银最会处理伤口了。” 雪莱用眼神给假发点了个赞,收到了眼神的假发对着雪莱点了点头。银头毛小少年的死鱼眼又有更往上翻的趋势,不过他低着头,所以雪莱并没有看到。 “所以野路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温热的手指将那一点药油推开在白皙到病态的皮肤上,银时看似专心致志地涂着药油,过了两秒才回答。 “就是没来这里以前,自己学的。” 就是松阳说过的……被捡来以前吗…… “都是些自己琢磨的东西,不太适合花子。”银时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比起注意我,还不如多看看松阳老师的演示……另外一个。” 雪莱乖乖把手臂送了过去。 “可是松阳演示的太快了。”雪莱想了半天:“看……看不清楚。” 接着她同时遭到了银头毛和假发的二重鄙视。 “喂!”雪莱毛了起来:“十几米他两三步就过去了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我怎么可能看得清啊!” 银头毛闷头帮她抹药,而过了一会儿还是假发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要不然……我来演示一下吧。” 雪莱眼睛闪闪地看着假发,眼神里得期待让飘柔少年满脸通红。 “果然还是假发最靠谱……嗷!” 一把抽回手臂,雪莱泪光闪闪地看着银时。 “疼死了啊qaq” 银头毛挥了挥手,试图赶走药油的味道。 “手滑。” 肯定是故意的。 晚上雪莱闻着药油的味道,越来越觉得自己精神焕发。她在脑内将系统叫了出来,然后来核对自己今天的分数。 【哈欠……】 就在雪莱想象系统边擦眼泪边打哈欠的时候,系统终于说了现在的分数。 【700.】 诶……不错嘛。 雪莱看着天花板,想着自己按照目前的势头,不到十天就能攒到一千分。 【你还是多在这里刷一下武力值比较好,】系统听起来很真诚地建议道:【下一个世界比较危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等等下一个世界?! 雪莱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我没跟你说吗?】 系统似乎被雪莱的反应过度吓到了:【你要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攒下去,直到我觉得你真正成为了一条好蛇为止。】 “哗啦。” “发生什么事了吗,雪菜。” 松阳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雪莱正站在一地的碎片之中。她刚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一怒之下将茶具全部扫到了地面上,而自己的脚也被划出了几个伤口。 “……没事。”雪莱丛一地的碎片中走了出来:“不小心将茶具打碎了,抱歉。” 她本来想将碎片收拾起来,但现在已然没有了那个心情。雪莱靠着门坐下,而松阳显然在门外,还没有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嘛,雪菜。” 明明是一句话,但现在气氛却明显为之一变。雪莱抬眼向斜后方看过去,感觉着那股空气中不咸不淡的紧张感。 “松阳……很在意吗?” “嗯。” 长发男人毫不犹豫地承认了:“雪菜的事情我的确很在意。” “为什么。” 雪莱笑了一声:“我想听真的理由。” “诶……这有点难办呢。”松阳轻声笑了一下:“不过既然被这么单刀直入地要求了,那么我也就不隐藏了吧。雪菜,你听说过天人吗?” ……啊? “在一年前,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天人’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是我在幕府工作的同学曾经告诉我,一群来自于我们所处的大地之外的天外来客,已经正式发函让我们投降了。” 雪莱听得一囧。 “天外来客?” “据他们所说,他们有着高超的科技与武器,一颗炸弹就能抹平一个国家。我不知道是否他们已经给幕府展示过这些,但很显然,这个国家的最高层正在因为这件事而争论不休。”松阳靠在了墙上,听声音应该是面向着院子。 “也有情报说,天人为了能够在以后的战争中取胜,已经派了卧底潜伏进了这片大地。” 雪莱想她大概明白了松阳的意思。 “松阳是在怀疑我吗?” 雪莱歪了下脑袋,又问道:“如果我是的话,会杀了我吗?” 长发男人沉默了一下。 “会。” 第十三训 啧。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啊。”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大概带了点失落和失望,可又有着一丝了然和安心。雪莱也被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态惊呆了,并且在佩服了一下自己之后把门拉开了一丝缝隙。 “松阳对自己就那么有自信啊,”她的眼睛眨巴眨巴:“能杀了我什么的。” 结果那个男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雪莱又把门重重拉了回去。 “所以到现在都不信任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怀疑我是天人吗?” “呵……”松阳笑了笑:“算是吧。” “我还可能是妖怪啊喂,难道天人比妖怪还可怕吗?” “如果是妖怪,我大概也能放下心来了。” 雪莱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松阳似乎坐在了一墙之隔的门外:“因为雪菜救了银时,我想如果就算是妖怪,也是好的那种吧。但如果是天人为了潜伏在人群中……” “你脑洞还挺大的。” 雪莱又一次拉开了门,探出脑袋。 “我要是你所说的拥有那么厉害的武器的天人,哪用得着潜伏直接一炮轰过来就是了。”赤色的兽瞳在月光下带着凛冽的神色:“需要殚精竭虑搞地下组织的,自古以来都是打不过的那方干的事啊。” 比如我朝。 一开始想就要想偏,雪莱甩甩脑袋把自己拉回现下的情况,抬眼看着一旁正襟危坐的男人。 “这么跪着累不累。” “习惯了。” 松阳客客气气地回答:“所以也没觉得累。” “那就继续跪着吧。”雪莱干脆趴在了地上,下巴垫在了手臂上,上上下下扫了松阳一眼。长发男人的坐姿秀丽挺拔,而一贯在右腰上别着的那把武士刀就那样大咧咧地被放在一边。 “出来巡夜都要带把刀啊。” 雪莱语气明显酸了起来:“就那么怕我?” 松阳好脾气地笑了笑。 “只是觉得有可能会用到。” “呐……松阳,”雪莱的眼睛转了转:“你到底有多强?” “雪菜对于强的定义又是什么呢?”松阳反问道:“在修行者心中,武道的上限是不存在的。沉心,执念,唯有那样才能突破自我,达到更高层。” 好烦。 雪莱眯着眼睛,指着院子外面那棵树。 “能一刀砍断那棵树的树枝吗?” “那棵树还活着呢,春天会开满樱花。”松阳指了指另外一棵离雪莱说的那个隔了大概十米远的:“那棵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看。” 说着就抽出了刀。 “喂喂枯死的树没有水分砍那个也太……” 雪莱话说到一半,瞥过去看,僵在当场。 那棵树的树冠缓慢地向下滑落,最后“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的夜视力脱了蛇类种族天赋的福,将院子外的那棵树的断口看得清清楚楚。 一刀两断。 “我也只有这样的程度而已,如果是更有心的修行者,应该比我做得会更好吧。” 松阳感叹了一声,站起身离开。 “天色已晚,雪莱也……早点休息吧。” 雪莱趴在自己门口,半天才反应过来。 英雄……别走…… 英雄……饶命啊…… qaq 好可怕。 自从见识到了松阳那一刀隔空斩之后,雪莱在村塾里土匪一样的气势减了不少,最直接的体现就在无论银时再怎么吐槽她,她也没再把银时吊起来挂在树上。 “花子啊……” 在雪莱自己练习挥剑的时候,银时懒怠的声音传了过来:“花子最近不太对劲啊……” 雪莱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挥剑。 “练多了手臂就会像没有熟透的柿子一样酸得令人发指哦。” “闭嘴。”雪莱连眼神都没有飞过去:“不要妨碍我上进。” “……啧。”银时站了起来,站到雪莱身边:“我说,就算是多练一会儿,短期内的花子也只能还是这副怂样子啊。” 雪莱一刀向银时甩了过去,被后者轻松甩过。 “喂喂差一点就滑到阿银我帅气英俊的脸庞了啊喂!” “差一点是吗?”雪莱嘴角勾了起来:“前两天的时候,阿银不是说连躲都没有必要吗?” 银头毛愣了一下,而假发这时候端着一壶茶出现。 “我这么说过吗,假发?” 假发立刻炸起了毛。 “不是假发,是桂!!!” 趁着幼龄组吵架的功夫,雪莱倒了茶,抿了两口。训练和不训练的效果在她身上特别明显,尤其是在力道和反应速度上——而这两点,则是她认为自己应该有的长处。 【我错了还不行吗。】 系统在雪莱想事情的时候说话,而雪莱则立刻闭上了眼睛,心里念起了佛号。 【喂!】系统和假发刚刚发飙的语气如出一辙:【不就是忘了告诉你有好几个世界吗!!!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当然至于。 雪莱这么想着,继续念佛。 【我都道歉了还想怎样啊!!!再说让你在这里刷武力值也是为了你好好吗!!!】系统像是要喷火一样:【不是哪个世界都像现在这样平和的。】 天人哪里平和了。 【到时候又不需要你上战场。】系统抓住雪莱的那一点点碎碎念,强行和雪莱进行了对话:【倒是你眼前的……】 雪莱睁开眼睛,银时和假发正在雪地里滚在一起,扭打成一团。 “不许再打架了你们两个!” “欧巴桑不要吵烦死了!” 雪莱手起刀落,一个木刀准确无误地敲在了银时脑袋上。 “你说谁欧巴桑呢!!!” 最后顶着一脑袋包的银时乖乖坐在了雪莱旁边,但不到一会儿就又歪了下去,躺在了地上。可惜的是后脑勺刚刚碰到地面上,雪莱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疼疼疼……” “谁让你顶着一脑袋包还敢躺下的。” 雪莱休息够了之后,又站了起来:“陪我练两场。” “……又来。” “不愿意我就去叫假发了。” “他跟着松阳老师一起,去帮村子里的老婆婆们给儿子写信了。” 银头毛小少年认命地站起来:“为什么我被揍了还要当陪练啊。” 雪莱像是赶鸭子一样将银时赶到了院子里,扔过去一把木刀,摆好了架势。这是她自从见识到了松阳剑术后一个增强实力的一个方法,主要就是作为松阳学院派的学生在对付银时这种野路子的时候,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东西。 “其实不错嘛。” 对上雪莱的眼睛之后,死鱼眼小少年多少也有点认真了起来:“今天输了之后记得千万别哭鼻子啊花子!” 木刀带着刀风,犹如流星一样迅速滑到眼前来。雪莱横挡住刀,一个侧身滑到银时背后,刀刃倾斜,像银发少年的背冲击过去! “我就这么一件不错的衣服啊喂!” 银时弯腰躲过,转过身来对着雪莱头顶劈了下去。 “划破了花子打算怎么赔啊!” 木刀对木刀。 手腕在刀刃相对的一刻被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而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压下来的力量在一瞬间有着可以这段手腕的重压!猩红色的兽瞳一缩,膝盖一曲,还没等直起来,对方已经借着重力顺势甩飞了她手中的木刀,而下一秒—— ——刀尖直指脖颈。 有些粗糙的木头贴着细腻雪白的肌肤,雪花慢慢飘落,雪莱似乎能感觉到刀尖轻轻的震颤。竖直的兽瞳看向低着头的银头毛小少年,而对方抬起头之后,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 “又是……十秒不到啊。” 银头毛小少年立刻撤了刀,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不过花子已经好多了啊。”死鱼眼转了转:“第一次的时候不是连手腕都肿起来了吗,现在总归不会了吧……” “还是疼的。” 银时用一种“你在跟我开玩笑”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败给花子了。”将木刀随随便便一扔,银时走到储物间去找药油:“假发跟花子说了多少次了,扛不住就松手,木刀飞了就飞了反正他会捡回来的,每次不松手木刀飞了手腕也疼是闹哪样……” 他总是这样一脸嫌弃地抱怨着,但之后又会把药拿过来帮她擦好,这次也不例外。不得不说假发说的是对的,每一次银时抹药油的动作不轻不重,鲜少会让她觉得疼。 “其实阿银以后也可以考虑当个医生什么的。” 雪莱对着夕阳看着自己油乎乎的手腕:“感觉如果是阿银的话,会很细心地照顾病人吧。” “饶了我吧。”银头毛小少年将东西收好:“阿银我会因为治死多人而被官府判为恶意杀人的吧。” “没出息。” 雪莱瞥了一眼,无意识地感叹了一句:“不过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那就一直这样不就好了。” 红色的死鱼眼翻了一下,在夕阳的照应下有着温暖的光泽:“反正花子也没地方去的样子。” 雪莱一愣,看着银头毛认真的样子。 “怎么办,阿银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竟然没办法反驳啊。” 【670.】 晚上的时候,系统又开始了准时报分:【叫假发的小鬼给了你十分。】 雪莱靠着枕头,没有搭理系统。 【你不要因为自己笨武力值刷不上去而怨我啊!】 雪莱还没想什么,系统就开始先下嘴为强:【再说了我身为gm肯定是希望你玩得也顺利,毕竟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可是要扣钱的!】 红色的兽瞳疑惑地动了动。 ……扣钱? 【麻烦你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系统发现自己又卖蠢了一次,唉声叹气道。 【不过如果你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我可以送你点东西。】 雪莱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一副“你先说说看我考虑考虑”的样子。 【给你开个技能点而已。】 系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浮起来的样子。】 雪莱依言照做,几秒后惊恐地睁开眼。 她竟然真的……飘起来了?! 【恭喜你学会新技能。】 【腾】 第十四训 好好好! 会飞好! 雪莱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新技能给她带来的新鲜感和实用性将她完全从还有下一个世界和可能还有的下下个世界的晦气感中拯救了出来——本来对系统所谓的好蛇值已经没有了什么期待,但能飞这个技能点还是让她满意的。 毕竟有多少人曾经梦想过,自己能飞呢。 【都说了,是腾。】 雪莱翻了个白眼,继续在大半夜练怎么飞。 又没有什么不一样。 【说是飞,就感觉跟外面那群长翅膀的没有区别了。】系统啧啧两声:【你可是以人类的身体飘忽于空气之中的,没有翅膀之类的硬件啊喂。】 从站姿换到了卧姿,雪莱在空气中打了个滚。 是蛇的话也行吗? 【应该行吧,要不你试试。】 雪莱就那么试了一下,结果还是稳稳当当地飘在了空中。 诶哟喂。 银色的蛇在空中甩了甩尾巴,向前飘了过去,用尾巴将门顶开了一条缝隙,拉开了木门。 【这样出去吓人不太好吧。】 雪莱不管不顾地往外飘。 谁让房间太小,不够施展呢。 【被发现了怎么办?】 就说自己是魔法少女呗。 没过脑子地回复了系统,雪莱停下来想了想,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简直炫酷。 【炫酷你大爷啊!!!】 被系统的脑内咆哮震得有点回不过神来,雪莱停在半空中好好缓了一会儿。等耳朵里的余震和虫鸣消失,雪莱抬头看了看天空。 一轮明月当空照,能逼死密集恐惧症患者的星星像是被不要命地洒在天鹅绒上的白砂糖。雪莱慢慢地舒展着身体,想着自己现在还真是看着甚是风雅的画面。 夜风微微拂过之时,微凉的温度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的才不是在什么异世界乡村的夜晚,而是…… 深邃神秘的梦境。 “哗啦。” 微微散开的兽瞳在一瞬间恢复了锐利的角,银色的蛇在空中犹如在地面上一般滑行,蜿蜒曲折而又无声无息。 多好的景致,结果碰上了一个小贼。 简直败兴。 猩红色的蛇瞳眯起,细长的信子被雪莱吐到左边。她聚精会神地盯着院墙微动的瓦片,准备随时给这个不速之客一个小小的教训。 她终于等到一只手伸了出来,与此同时,蜷缩好的身体在一瞬间如同弹簧一样全速弹出!如果有人看到,只会有满目银色的流光闪过,快得让人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利用自身带起来的势能,雪莱掀翻了那只手正拿着的瓦片,然后看到入侵者如她意料地失去重心,往下掉了下去。 可出乎她意料得是,那个人就在即将坠落之前,反应迅速地抓住了她。 岂可…… 就在雪莱想要甩掉这个人的手时,意外的轻重量让她忽然有些意外,而这位入侵者这时也终于抬起了头。 “……雪菜?” 名叫高杉晋助的小少年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惊疑不定地看着空中的银蛇,过了半晌,笑了起来。 “要是回来倒是从正门走啊。” 银发姑娘捂着脸:“我刚刚差点杀掉你啊高杉。” 院子里已然是灯火通明,听到声音的松阳起来时,正好看着雪莱带着高杉往他房间那边走。也没说什么,松阳就开始准备了些东西给明显已经冻得有点僵硬的高杉吃。 “我怕打扰到松阳老师休息。” 黑发少年有些腼腆地笑了下:“抱歉。” “就不怕打扰我们休息啊……” 银时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困死了……” “少睡了一会儿就这样,没出息。” 雪莱戳了戳银时的头顶:“阿银,高杉回来你还没有跟他好好打个招呼呢。” 假发在旁边表示赞同:“雪菜说得对。” “假发你就不怕花子突然变身吃掉你吗?”死鱼眼小少年扭过头对着飘柔小伙伴说:“老妖怪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这种油光水滑又听话的小孩了。” “不是假发是桂!” 然后就是雪莱从善如流的一击。 “你说谁是老妖怪啊!” 收掉镇压银时的铁拳,雪莱打算去厨房看看松阳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临走出门的时候她回了头,对着正在桌子边上正吵吵嚷嚷的小孩子们一个噤声的手势。 食指轻轻压在嘴唇上,发出了“嘘”一声。 银时抱怨着把人吵醒还让人安静,假发倒是乖乖地不说话了,而坐在他们对面的高杉则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对着雪莱点了点头。 雪莱于是去了松阳那里。 她刚刚在确认的是和高杉在门外私下里达成的交易,那就是高杉不会对任何人,包括松阳在内,说她现在能飘在空中这件事。 与其交换的就是,雪莱能在以后答应他一个条件。 在黑短毛小少年这么说的时候,雪莱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咬死他。尤其是一对上那孩子笑眯眯的笑容,她就有一种把柄被人攥到手里的不安感。 【让你别出去的吧。】系统冷嘲热讽到:【技能还没捂热乎呢就被别人看到了,爽吗。】 爽。 雪莱恶狠狠地想着,一个没留心就把碗捏出了一道裂缝。 “怎么了?” 平和的声音让雪莱精神一凛,回头对着松阳笑笑:“没什么,好像这个碗要坏掉了的样子。” “那就放在一边吧,能麻烦帮我把姜汤盛出来吗,雪菜?”松阳现在在撇粥里的浮沫:“我有点担心晋助会感冒。” “那我现在就端过去吧。” 雪莱在姜汤碗里撒了好几勺糖:“高杉喜欢吃甜的吗?” “好像不喜欢吧。” “那真可惜。”雪莱又往里面倒了两勺:“小孩子不多吃点甜的,以后会后悔自己没有童年的。” 松阳看着雪莱的动作,勾起了嘴角。 “晋助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雪菜的存在呢。” “他刚刚跟我说,他是在见到我变成人之后才走的。”雪莱回过头:“我也挺意外他怎么就一下子把我认出来了的。” “是雪莱发现晋助回来的啊。” “晚上闲得无聊看月亮,然后发现有人在爬墙就去看了看。”雪莱撇撇嘴:“没想到是高杉,我也吓了一跳来着。话说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还没过年呢。” “是啊,一会儿问问他吧。”松阳顺着雪莱的话说了下去:“不过雪菜也要早点睡了,每天早上睡不醒的样子让人有点担心呢。” 雪莱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好~” 【他在怀疑你。】 为了表明自己贯彻松阳老师的指示,雪莱送完姜汤之后就打到回房躺了下来。不远处还有小孩子喧闹的声音,雪莱闭上眼睛,系统就冒了出来。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雪莱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 她在松阳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那个长发男人对她拐弯抹角的怀疑,不过也难怪,毕竟正常的姑娘家不会大半夜没事出来闲逛并且发现他正在爬墙的学生的。 【人类就是这样,对于自己未知的事物第一个反应就是恐惧和怀疑。】 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松阳虽然对她的身份存疑,但在这一段时间都用着友善友好的态度对待她。因为是村塾的教师,肩负着保护学生的任务,对她的保留态度从另一方面讲是他身为人师最为靠谱的表现了吧。 再说了…… “阿银不是不怕我吗。” 【那是因为他还小吧,更何况你救了他一命。】 ……都随意了。 雪莱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裹在暖暖的被窝里。本来她就是一个外人,能得到现在的待遇已经让人喜出望外了,再说…… 系统系统,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当做外星人入侵地球好了。】 系统好像挺懒得解释的,就用雪莱知道的比喻现在的情况:【反正跟你没关系,那时候你早走了。】 这样啊。 雪莱看着天花板,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一夜无梦。 总的来说,高杉的归来对雪莱说影响不大。唯一让她会稍微挂心的,大概就是她曾经答应过的那个条件。 “啪!” 银发姑娘抽了下手背,用手好好揉了揉。 “疼死了阿银!” “谁让花子不走心啊。”银头毛小少年收了木刀,随意地挥了挥:“不想打就算了吧?等花子平复了心情再说。” “回来,再来。” 雪莱摆好架势,刀刃对着银时的背。可惜对方毫不在意地挠挠头,走到了回廊上。 “不想打这种一眼就看到结局的仗啦。”银头毛小少年看起来很想睡,死鱼眼半睁半闭:“阿银我最近也很累啊……” 看他一副真的很惨淡的样子,雪莱也就不好再难为他,自己一个人练起了挥刀。 “如果他不行的话,换我试试看怎样?” 在半空中的刀立即停住,依然快睡去的银头毛小少年安静地抬起了眼皮。 高杉站在银发姑娘身后,安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日安,雪姬。” “……雪菜。” 虽然雪菜也不是真名,但是比起被标上各种名字倒还不如这个松阳认证过的。黑短毛小少年扬了扬眉,唇边的笑容若有若无。 “那为什么银时可以叫花子,我不能叫雪姬呢。” “因为花子是我捡回来的啊,而且随我银发红眼。”坐在一边的银头毛小少年回答道:“你也可以自己再捡一个回来叫雪姬。” 高杉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雪莱。不知为何,雪莱总有一种被盯上了的不安。 为了甩开这种不安,她妥协了一下。 “随便叫什么,还打不打?” 高杉向着她的方向欠了欠身。 “请多指教。” 而下一秒,他身形一动,飞快地向银发姑娘的方向闪了过来,举起了木刀,全力向下一劈! 嘭! 直到接下这一击,雪莱才发现原来木刀的撞击也可以有这种音效。被一瞬间袭来的力量震得下意识想要放手,但好在和银时的过招经验让她几乎同时将木刀握得更紧。对方的刀刃顺着她的刀背向下滑去,一个反手就要将她手中的木刀挑飞! 好强! 不同于银时攻击中的偏门左道,此刻眼前黑发红瞳的小少年沉静稳重,每一次挥剑都行云流水。他的动作如果慢下来,就是桂演示过的动作的拆分,而现在这么快…… 还没等雪莱想到接下来的形容,就只听到锐器滑过空气的嘶叫。对方的刀尖如同破空而出,径直刺向她的颈侧! 啪! “你过分了,高杉。” 眼前出现了她熟悉的自来卷脑袋,耳边则听到了银时略带怒气的声音。 “你想杀了花子吗。” 他用的是陈述句。 直到银时话音落下,雪莱才发觉自己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我只是觉得,如果雪姬想要变强的话,银时那种陪小孩子过家家的过招一点意义都没有。”高杉很平静地收了刀,动作流畅到让人一眼就能发觉他已经将这个动作做了无数遍。 “我说,你自己不也是从最开始慢慢来的吗。”银头毛小少年的手垂了下去,可并没有将刀收回。浅色的刀尖垂落在地面上,挑起一点土壤。 空气在一瞬间有一点点的沉闷,而系统就喜欢在这时候捣乱。 【哦哦哦,20……30……40……50!】 颇为兴奋地读着表,系统欢天喜地地告诉了雪莱她现在得分数:【750了喂!果然修罗场最棒了!】 修罗场你大爷啊!!! 雪莱觉得自己眼角忍不住在抽,而眼前两个对峙中的少年奇怪的气氛有让她不知如何处理。 所以说松阳现在去哪里了啊!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是想闹那样啦=皿=!!! 似乎感觉到了雪莱的不安,高杉首先退了一步,向书房那边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黑短毛小少年回过头,对着雪莱笑了笑。 “明天继续。” 第十五训 所以说年轻的雄性就是讨厌。 没错,讨厌。 如果说在高杉没回来之前和银时的关系算是你吐槽我我吐槽你的冤家,那么高杉回来之后,每次雪莱看到银时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啊?】 雪莱猫到房顶上的时候,系统这样问:【怎么怪怪的了。】 银色的蛇叹了口气,原本抬起的脑袋趴在了地上。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真的弱爆了。 高杉那一次牛刀小试的几个比划让她简直从头震惊到脚,那毫无拖泥带水的动作明显经过千百次淬炼,带着杀气的攻击让她每个毛孔都觉得战栗。在一个小少年面前,身为一个大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更不用说每天都吊儿郎当,但能替她挡下那一击的银时了。 明明还都是小鬼呢。 突然发觉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盖过这几个从小就被剑道洗礼的小家伙,雪莱现在每天对于刷武力值这件事都失去了热情。尽管系统每天都喋喋不休说她这样子肯定会在一到新世界就被秒杀,雪莱也连人形都懒得变。 “花子……?” 银头毛小少年午饭前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可是怎么也都没找到——雪莱屏住呼吸,而银时皱了皱眉,开始到树丛里找那条蛇的踪迹。 “不吃饭会长不高,就像矮杉一样的喂。” 一边这么说一边注意着动静,可到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懒散的大叔样小少年终于皱了眉,眯起眼睛四处看。他像是要出什么大招在蓄力一样,但最后被人打断了。 “银时。” 长发的男人缓步走来:“在找什么?” “花子不见了。”银时如实回答:“我在想会不会被鸽子叼走。” “这么说雪菜会不高兴的,银时。”松阳走过去拍了拍银时的头:“我来找吧,银时先回去吃午饭怎样。” 小少年好像有点不愿意,不过还是听老师的话,一步步走了出去,只是中间回了一次头。 “松阳老师,花子最近总是很没精神的样子。”死鱼眼的视线飘忽不定:“我不太清楚花子怎么想的,但是松阳老师的话肯定能猜出来吧。” 松阳有点意外:“这种事……我会帮银时问问看的。” 目送着银时走了回去,长发男人站在落着一层浮雪的地上,抬头看着如同被洗刷过的蓝天。 “银时很关心雪菜呢。” 雪莱甩了甩头发上的雪花,伸了个懒腰。 “就知道肯定会被松阳发现。” 松阳回过头,看到银发姑娘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顶:“雪菜最近很没精神的样子。” 对于松阳复述银时的话,雪莱没什么兴趣,就点了点头。 “是因为自己太弱了的原因吗?” 雪莱的眼皮抽了抽。 这人能不这么直接吗?! “嗯,算是吧。” 雪菜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脚背便是一阵疼痛。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雪莱抬起头看着松阳。 “我不是天人,现在的自我定位是条蛇精。” 松阳的嘴角微微扬起。 “是这样吗?” “老实说,身为一条蛇精,”雪莱顿了顿,有点不适应这个新的描述:“我觉得虽然打不过松阳,但是银时什么应该随便就能对付了,但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我还挺难过的。” 这和别的没有关系,单纯是一种自我认知上的否定和纠结。一方面明知道起码在经验上这群小屁孩是甩她八百八十八条街的,但是又觉得身为成年人——在变成人的时候,她应该…… “应该比他们做得更好吗?” 松阳摇摇头。 “真是个伟大的愿望呢。” Σ(っ°Д°;)っ 原本以为松阳会安慰几句的银发姑娘抬起头,颇为意外地看着笑意温和的男人。 “我的学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被雪菜有些看轻了的样子呢。” 松阳坐在了雪莱平时喜欢窝着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将看了看雪莱随手拿的佩刀:“在不知道他们曾经受到了多少试炼的情况下,就被认为可以轻易地超越,作为老师,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所以呢?” “没有什么所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松阳回答道:“只是如果这是雪菜的烦恼,那我就放心了,因为……” “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啊。” 雪莱看着男人用礼貌有加的口吻说着让她有点炸毛的话,然后慢慢走远。 混蛋!!!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啊。” 银头毛小少年抱着木刀,打着哈欠看着将假发拎出来单练的银头毛姑娘:“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两三米远的黑头毛少年斜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持刀的姑娘身上。 只见她目光平静如水,凛冽如风,背脊挺直如同院内的雪松,而战备临敌的模样甚至称得上一句…… “简直是六亲不认的模样啊。”银头毛小少年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高杉没怎么搭理这位将形容词口语化日常化的家伙,只是皱紧眉头看着主动袭向假发的姑娘。那木刀在分秒之中直刺向对方要害,只是飘柔少年先她一部,电光火石之间打向了她脚踝! 银时惨不忍睹地扭过头。 “啪叽!” 雪莱正面摔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红色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假发我讨厌你!!!” “诶诶诶我也……”飘柔少年手忙脚乱地把雪莱拉起来:“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噗。” 扭过头去的小少年忍不住笑了一声,在银发姑娘扯着飘柔少年的耳朵的吵闹声里显得不那么明显。在一旁观战很久的黑头毛少年站起来,脸色不那么好看地默默走了出去。等到高杉走远了,银时才大咧咧地靠在了木门上。 “那么不要命的打发只适合我而已,花子不要不学好。” 可算放开了假发的银发姑娘没理他。 “阿银说得没错的。”假发揉揉耳朵:“把空门全部放出来的话,必须要保证的是没有别人比自己快。雪菜的话……” “和你们相比,差得太远了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银时挠挠头:“松阳老师教习我们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太一样,花子的话还是规规矩矩来比较好——其实学假发和高杉这两个人都比学我强来着。” “来路不明的我学野路子不是正相配吗。” 雪莱抬了抬眼皮:“太正经的话吃不了那个苦。” 银头毛小少年怔了下:“你这么说,倒真是无法反驳了。” 不过虽然银时这么讲,雪莱倒也注意起了假发和高杉到底和银时的区别在哪里——所谓野路子和正儿八经的武道,雪莱并没有多少概念,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我真的一点也不好吃的qaq” 秀发柔顺飘逸的小少年抱着木刀抖抖抖地看着雪莱:“雪菜大人请不要吃掉我qaq” “……啊?” 休息的时候被这样郑重其事地拜托有点摸不到头脑,雪莱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假发:“老到坟地里的梗你都拿出来玩简直罪不容诛啊喂!” 假发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雪莱,并且在当天下午的一对一中坚决拒绝了雪莱“来一发不?”的邀请。找了一会儿也找不到银时,雪莱郁闷地叹了口气。 “如果眼神不那么直接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雪莱抬起头,黑发小少年带着木刀站在她面前。背着光的小少年的影子遮住了她的脸,而他也因此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带着一闪而过的流光。 “……啊?” “假发胆子小,平时他们总用鬼故事吓唬他来着。” 高杉将暖炉往雪莱那边推了推,然后坐在了他身边:“其他人那么盯着他看,他也会不好意思,更何况是蛇变得雪姬呢。” 雪莱眨眨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才侧过头。 “阿银呢?” “不知道。”高杉干脆利落地回答她,并且反问道:“盯着我看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诶……”雪莱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愧疚感:“就是想知道所谓的正道和邪道到底有什么区别,在武道上。” 其实这话说银时说得不是很好听,但雪莱觉得银时应该不是那种在意的人。高杉看了一眼雪莱,清了清嗓子。 “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砰。” 雪莱捡起了自己被打飞的木刀,板着脸抱着自己坐在火炉旁,看也不想看一直武力碾压她的高杉。她甚至开始怀疑高杉来找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出于互帮互助而是想碾压她得到心灵上的愉悦吧根本!!! “……生气了?” 高杉有点摸不清头脑,伸出手的时候被雪莱一躲,本想摸到雪莱脑袋的手落了空。清瘦的手一顿,又收回了宽大的袖子里。 “对不……” “花子?” 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雪莱听到银时的脚步,微微抬起头,然后脑袋上就被砸了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被砸得一道,雪莱感觉头发被什么东西一蹬,长发就缠住了不明物。 “疼疼疼!!!” 最后还是银时将兔子制住,让雪莱把自己的头发解救了出来。被弄得头皮疼的银发姑娘拿着木刀追了银头毛少年半个院子,等到最后累了才表示不追究了。 “所以为什么这时候才想起来弄只兔子来。”兔子乖乖地窝在了雪莱腿上,不时地轻轻颤抖一下:“山里有狼你还总往外跑,到时候被吃掉了都不知道。” “烦死了。” 银头毛小少年挖了挖耳朵:“路上看到了就逮了,不是特意出去给花子抓的,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啊,否则阿银我会很困扰的。” 然后他就被兔子糊了脸。 “要好好珍惜食物啊喂!!!” “这只我不吃!!!” 少年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抑或是烤了兔子的提议都被通通驳回,雪莱抱着兔子去松阳面前显摆,男人看着银发红眼的姑娘和银毛红眼的兔子笑笑。 “看到晋助了吗?” “啊?”忙着逗兔子的姑娘眨眨眼。 “不知道。” 第十六训 【你又打起精神来了啊。】 在雪莱大半夜拿着刀飞到山上去练习的时候,系统就好像旁观者一样出现了。 【不是觉得再怎么练也比不上那群小鬼吗。】 “是那么回事没错,但是……”站在小河边,雪莱对着对岸河边的那朵小花挥刀:“……要是不练的话,不就真的连那微渺的可能都扼杀了吗。” 雪莱举起刀,再挥。 “而且我也觉得,系统你说的新世界更危险的事是真的。” 【所以说还是为了保命。】 “算是吧。” 汗珠从银色的长发间滑下,从鬓角到下颌,画出了一道宛如泪痕一样的线条。雪莱举着刀一动不动,想着高杉静止时出刀的那一刻。 下一秒,横劈而去! 【哦哟,不错嘛。】 系统难得称赞道:【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雪莱不语,向前迈进一步后继续挥刀。 寂静空中,只有河水潺潺流动的脆响,和刀刃撕开空气的摩擦声。 【说起来,为什么是高杉?】系统在雪莱休息的时候问:【我以为你更喜欢死鱼眼小鬼的野路子。】 “银时的野路子不适合我。” 雪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呼出的空气变成了白色:“那家伙在来村塾之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估摸着……” 她笑了笑:“是为了活下去练出来的保命的吧。” 那种东西比起说剑技,倒不如说是本能,像她这样平安长大的人,单纯地去学是学不来的。 【那假发呢?】 “那孩子啊……”雪莱捏了捏下巴:“沉稳有余灵气不足,跟他整个人一样,怕得很。” 【啊?】 “就是中规中矩,不好玩。” 【那么高杉呢?】 “不是很明显吗,武家正统,像我这种零基础的柔弱少女学习起来再好不过了。”雪莱简直想跟系统翻个白眼。 【说自己柔弱少女你是认真的?】 “我哪里不柔弱了。”雪莱用木刀磕了磕石头:“被莫名其妙的鬼东西扔到了不知道什么世界,好不容易快攒到了一千的好蛇值结果又被告知还有下个世界。更不要脸的是,下个世界据说还很危险。” 系统咳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里能遇到松下村塾里的人我觉得我已经是幸运值爆表了,但幸运值爆表之后一般都是幸运e吧。更何况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幸运的人。” 雪莱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水上她的倒影。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给我的人设,银发红眼挺好看的。” 她的五官没怎么变,但换了颜色之后变多了几分高冷,让雪莱终于知道自己炫酷化之后是什么样。红色的竖瞳本就是蛇眼,有时候她自己看自己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说起来,你倒是学得挺快。】 “也还好吧。”雪莱跳下石头,重新举起了木刀:“我脑子不算笨。” 回去的时候,最东方处已然飘起了一层鱼肚白。雪莱去后院打了水之后,将毛巾叠了两层,顺带给小雪塞了两片菜叶子——小雪是那只没被吃掉的兔子的名字,雪莱随口取的。 听着兔子咔哧咔哧啃菜叶子的声音,雪莱伸了个懒腰,转头便看到了松阳。 “松阳早。” 伸懒腰的姿势不太雅观,雪莱迅速站好。瞥到了雪莱腰边的木刀,松阳的眼神变了变。 “要来试试看修炼的成果吗?” 雪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好啊。” “啪!” 三招不到,手中的木刀便被松阳轻而易举地挑飞。雪莱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捡起木刀,蹲在了一边。 “嘤嘤嘤。” “出乎我的预料了,雪菜的进步。”松阳将自己的佩刀放了回去,看着正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雪莱:“该说不愧是妖怪吧。” 画圈圈的手指停了一下。 “是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雪菜从晋助身上学了不少东西。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数真是太好了,雪菜。” 银发姑娘对上男人好看的眼睛,忽然有点看不懂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晋助吗?” “因为……我很喜欢他啊。” 雪莱坐在了劈柴的木桩上:“看起来稳静有加,但是爆发力却出人意料地好。最重要的是,我挺喜欢他身上那股狠劲儿的。” “是吗。” 松阳不置可否,似乎将她的话照单全收了:“那银时呢。” “阿银啊……”雪莱拖长了音调:“……阿银很好。” 看起来是挺厌学加上没出息的,但或许以后会成为挺了不得的人物。 如果他真的有了坚不可摧的意志,和拼上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好什么的渴望的话。 【你倒是还挺上帝视角的。】 系统在雪莱发呆的时候说:【我倒觉得高杉前途无量。】 你说是就是吧。 雪莱在房顶上躺着,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有别人往上爬的声音。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直到瓦片格拉格拉地响的时候,雪莱才说话。 “只知道你会爬墙,没想到爬房顶你也挺趁手的啊。” 睁开眼睛,雪莱看到穿着珍贵织锦缎子和服的小少年姿态甚好地站在她三步远之外。她拍拍身边的瓦片:“想坐还是想躺?” “站着就行。” 深红色的眼睛看着银发白衣就那么擦着落满灰尘的瓦片皱了皱眉,雪莱看到了也不以为意,只是看着高远的蓝天。 “说起来,你为什么提前回来了啊。” 高杉眨了一下眼睛:“可以不说吗。” “随意。”雪莱把手臂枕在脑袋后:“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打年糕的家伙又多了一个,不错不错。” “……” 高杉大概是有了点无奈的感觉:“我就这点用处吗?” “嗯?” 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少年的情绪变化,雪莱侧过头,赫然发现他慢慢躺在了她身边:“衣服会脏的哦高杉少爷?” “随意。” 高杉用了雪莱的回答,学着她看向蓝天:“有什么好看的吗?” “有啊。”雪莱指着其中一片云彩:“这片云最开始的时候像是小狗,现在像不像乌龟?” “……” 小少年有点无语:“像。” “高杉你这么闷可不行。” 他眨了眨眼睛。 “我……很闷吗?” “闷啊。”雪莱特别惊讶地说:“你自己不知道吗?!” “……” “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好像被你打击到了。】 后来高杉默默地离开,系统在雪莱看着小少年失落的背影时说:【幸亏好蛇值只能加不能减,否则你要被刷负了哈哈哈。】 那就刷呗。 雪莱依旧看着自己的蓝天,又听到系统问。 【你觉得有趣算什么?】 “抓兔子不就很有趣。”雪莱随口答了一句:“其实爬墙也很有趣。” 只是高杉平时端得太厉害,所以看上去太无趣罢了——如果有人能耐心地一直陪他玩的话,大概他能稍微多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吧。 【你自己也不像二十岁的姑娘。】 “人家二十岁的姑娘可都是父母双全的。” 【那你考虑过没有啊,耐心地陪高杉玩。】 雪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笑了笑。 没有。 【……】 “多少分了?” 【800.】 “还有两百分,估计马上要走了吧,比起别的还是刷武力值比较重要。”雪莱闭上眼睛:“而且比起陪他陪到一半就消失,倒不如让他就这么一个人待着。” 得到后再失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孑然一身。 【你还挺……】系统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怪不得说自己适合当蛇。】 银发姑娘吹着冷风,伸了个懒腰。 “我说的,可不是高杉。” 【那你就打算在下个世界也像现在一样吗?】 雪莱摆了一副疑惑的样子。 【到最后也不打算把真正的名字告诉别人。】 光打在她的脸上,一般的眸子被羽扇一般的睫毛的阴影所遮盖。 “是吧。” 【无情。】 哪里无情了。 雪莱将木刀放在石头上,掬其一捧水,洗了洗脸。由于疲倦而产生的睡意被冰凉的水瞬间赶走,银发姑娘打了个寒蝉,甩了甩手继续开始练习。 【哪里都无情。】 “……” 雪莱总觉得只要一继续答话肯定就会陷入一个怪圈,所以干脆当做没听到。最近晚上偷着练习有了不小的成果,其中最显著的就是再怎样被高杉劈也不会瞬间刀就脱手。 也是,即便是男孩子,也都还是孩子呢。 没被在力量上也甩八条街真是太好了。 【可喜可贺。】 系统在雪莱想着以后再怎样刷武力值的时候插嘴:【是时候再新点一个技能点了。】 “……嗯?” 【我不指着你只靠会飞撑过下一个世界。】 系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这种悬崖下的老头子传功既视感让雪莱觉得槽点甚是浓重,搞得系统很不满。 【你是点还是不点啊?!】 点点点。 【算了你自己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树枝。】 雪莱拿木刀指着离自己十步远的那棵小树苗:“喏。” 【盯着树枝枝桠看。】 并没有什么树叶,但那起起伏伏的树皮总让人能感到蓬勃的生机。 【想着一团火。】 “嘭!” 突然有一串火苗就那么凭空蹿了出来,雪莱愣愣地看着那一簇迅速地从树梢烧到树干,最后将整棵树吞噬其中。 将一棵树烧成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我说……” 【泼不灭的,这把火。】系统颇带着一股得意:【厉害吧。】 “嗯。” 雪莱应了一声,走到那棵小树苗前。用手触碰那一抹灰烬,指间还能感受到刚刚火焰燃烧起的灼热温度,雪莱眼神暗了暗,用手挖出了一个坑,将一捧灰埋了进去。 【别人葬花你葬树啊。】 “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了,本来以后它能长成这片森林里最高的那棵树呢。”雪莱将土拍拍实:“现在只能期望它下辈子重新再来了。” 【哦……】 “而且比起变成灰四散开来,倒不如堆在一起,这样就算到了下辈子,也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银发的姑娘擦擦脸,脸颊上多出了一抹灰。 “我是这样想的。” 第十七训 “花子。” 听到银时声音的时候,雪莱正把木刀扔到房间门口,打算等会儿就窝回屋子里睡一觉——最近每天晚上都要偷跑出去白天也没落下过课,每天的精力全靠着下午那一点休息补充回来。 “嗯?” 眼前银发的姑娘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死鱼眼小少年捏着下巴,看着旁边没人,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雪莱顿时就精神了:“啊?!” 其实也不是银头毛小少年做了什么半夜里偷窥之类的猥琐事,只是他昨天晚上闹肚子没睡着,实在无聊就去找她来着。雪莱爬回屋子,抱着枕头,吸了吸鼻子。 “能不能等我起来再说我去哪里了啊。” “倒是没问题,就是……”银时看了看外面:“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打年糕。花子不是说要看的吗。” “可是我好困啊qaq”雪莱钻进被子里打滚:“要睡觉要睡觉要睡觉qaq” “啧。” 银时一副“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出息”的语气:“那等我一会儿再来叫花子好了。” 被窝里的姑娘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屋子外一直很安静,雪莱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她顿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下一秒一条银色的流星便滑出了古朴的和室。 这个小混蛋竟然没叫她?! 蹿到院子里之后雪莱直接冲到了平时他们上课的地方,可是却没看到什么人。心里顿觉不好,银色的蛇首昂起,探查着周围的气息。 到底是怎么…… “醒了啊。” 雪莱听到书本合上的声音,还有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过分沉稳的脚步声。猩红色的竖瞳在看到黑发小少年时眨了一下,紧绷的身体缓了下来。 “临时发现材料不够用,松阳老师就带着银时和假发去镇里了。”高杉猜出了雪莱的疑惑,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今天留我看家。” 雪莱甩了甩尾巴,叹了口气。 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呢。 “你怎么不跟去。”雪莱变了回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不是最喜欢跟在松阳身边的吗,高杉。”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有什么不好,虽然我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高杉眼睛亮了一下:“就是觉得太吵闹,让人没办法平心静气——这样是没办法好好读书和修炼的。” 热茶入口,温度像是一瞬间在身体里炸开一样,平复了刚刚因为紧张带来的疲倦。雪莱往后一倒,伸了个懒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啊,高杉。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像是老头子一样。” “这句话请恕我不能接受。” “我倒也没期望你跟阿银和假发那样熊,就是觉得……”雪莱挠了挠头发,看起来和某个银头毛小鬼特别同步:“……少了点朝气啊。” 黑色刘海后的红眸平静如水。 “是吗。” “总感觉你平时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好奇心,”雪莱翻了个身,用手臂撑着身体:“除了松阳教你的之外,这个院子里的和院子外的事情,你都没有特别注意过吧。” “为什么雪姬会这么觉得。” “春天的花什么时候会开,夏天的蝉什么时候会出现,秋天的玉米什么时候丰收,冬天的初雪什么时候降临。”雪莱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天空:“现在你抬头看到的璇玑为何永远指着北边,还有为什么山里的河水永远只有表面一层结冰。” 对上小少年有些意外的视线,银发美人托着次下巴:“的确这些都是平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了,但是啊……对这些东西表现出来的兴趣和求知欲,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人是不是有趣的标志啊。” “是……这样啊。” “倒不是说你这样老成不好,只是太让人省心了,久而久之被打上标签想犯错就不行了啊。”雪莱往高杉那边蹭了两下:“就不说阿银了,假发那家伙还时不时犯蠢呢。就这点看,这两个人比你狡猾多了。” “嗯?” “因为会犯错,所以松阳就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他们为什么会犯错、怎么犯错、如何预防犯错上。”雪莱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这么看的话,你这个好孩子是不是就要被慢慢地放到不那么中心的地方了?” 黑发小少年像是在思索,而雪莱就干脆趴在了地板上。 “就比如这次,没有对热闹的人群抱有探索精神的你被留下了,或许之后每次都会被留下哦。” 一杯热茶被小少年放在了雪莱身边,银发姑娘抿了抿,半天发现对方没动静,抬头看了看。 就看到了对方那满是深意的,让人心里没底的眼神。 “我说错了吗?” “半对半错……吧。”高杉好像心情不错,抬手挽起了一绺银发,慢条斯理地梳了起来:“毕竟说全错了的话,雪姬要不开心吧。” “诶?!” 银发姑娘想要爬起来,奈何自己的头发还在小少年手里,就只能暂时先乖乖地俯卧着。她背对着高杉,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只是能从发根的感觉猜测出这熊孩子在玩她的头发。 兴趣还挺特别的啊。 “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头发会被我弄得很糟啊,雪姬。” “你的话不会,如果是阿银我连碰都不会让他碰的。”雪莱在银时不在的时候还不忘让他躺枪:“他一个不小心估计能拔掉我一般头发。” 高杉笑而不语,继续手上的动作,最后将一绺发丝别到雪莱耳后。 “好了。” 白皙的爪子径直往脑袋上摸,小少年在她即将毁掉好不容易挽好的发髻时抓住了雪莱的手腕,放了回去。 “看在我辛苦了很久的情况下,麻烦还是让它保存久一点吧。” 雪莱只觉得脑袋上有点重,以及—— “如果我发现我现在的形象很奇怪的话我会咬你的。” 茶杯被骨节分明的手拿走,续上了一杯茶。 “我妹妹也经常这么梳。” “妹妹?” 高杉第一次说起他家里的事,雪莱抬了抬眼皮:“兄弟也有吗?” “我是长子。” “啊……怪不得。”雪莱撇撇嘴:“压力很大吧,怪不得长成现在无趣的模样。” “总被这么说我也有些不满啊。” 高杉意外地躺了下来:“不喜欢总是在外面乱跑,或者因为一些有的没的弄脏衣服就算是无趣吗?” “倒也不是,但是我不知道啊。”雪莱想起还没变成人的时候总是在屋子里看书的高杉:“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人这种事只有神仙做得到,我就是个蛇精。” 黑发小少年看了雪莱一眼,嘴角微弯。 “我曾经在仲秋的时候,做了一罐子桂花糖。” 他身边的那双兽瞳“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有趣……” “算算算!” 【节操呢。】 当香甜的桂花茶入口的时候,系统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雪莱一下子咳了起来。去拿茶碗的小少年进门看到银发姑娘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的样子,将茶碗随手一放,拍了拍她的背。 系统你这个王八蛋。 眼泪都咳了出来的姑娘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喝得太急了。” 高杉也没说什么,在一旁跪坐好:“那就慢点。” 他就好像能感觉出雪莱刚刚咳起来是因为别的事情一样,用热茶将桂花糖冲开。木勺子在茶碗里搅了搅,黄色的花瓣在昏黄的灯光下漂上沉下。他红色的眼睛此刻说不上带着什么情绪,雪莱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忽明忽灭的眼神。 “说起来,我最近又学会了新的东西。” 雪莱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在高杉眼前晃了晃。红眸转来,银发姑娘纤长的食指绕了绕,“噗”地一声,一小团火焰浮于指尖之上。 “……这个是?” “火啊。”雪莱的手指动了动,那一小团火焰也随着手指的移动而移动:“好玩吧?” “可是蛇不是怕火吗?” “成精了就不怕了呗。”雪莱随口胡诌了个答案扔过去:“不过你这追根究底的性格还真讨厌诶,因为桂花糖的好感要被你这一句话弄回去了,不过高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东西来着?” “只是觉得可能而已,因为上次的姜汤里很多糖。” 高杉笑笑:“结果被我猜中了。” “那你不喜欢吃甜的,为什么还要弄这些啊?” “这个……” “难不成是因为阿银喜欢吃甜的,所以弄了点送给他吗?” “毫无根据地臆测。”高杉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送给雪姬了。” “我不叫雪姬。” 刚要走的小少年停住了脚步,回过头。雪莱喝着人家的桂花糖,抬眼看了下半个脸都在阴影里的高杉。 “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名字,我就大发慈悲地允许你这么叫我。” 过了半晌,小少年转过了身。 “那还真是……多谢。” 第十八训 【870.】 当迎接新年的小朋友们正欢快地用木槌捶着石臼里的糯米,一旁的懒蛇窝在暖炉旁的垫子上无聊地打瞌睡得时候,系统成功地唤醒了她。 【你要滚蛋了诶。】 是吗。 银色的尾巴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因为打哈欠而留下的眼泪,毫无生机的蛇眼睁开些许,打量着由于打年糕而发生了不大不小冲突的小少年们。 “假发你太用力了,黏黏的白色的东西被你弄得到处都是。” “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好吗!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这台词真糟糕。 银色的蛇身翻了一圈,敞着肚皮。眼前的景色一倒,银头毛和飘柔少年依旧对于谁太过用力才将糯米浆弄到地上而争吵不休。 “明明说对打年糕很感兴趣,怎么结果一直在睡。” 雪莱甩了甩尾巴,然后装死。 高杉坐在她旁边,顺手将多出来那块毯子叠过来盖在雪莱身上:“最近松阳老师总是外出啊。” “可能是有事情吧,过年嘛。” 雪莱变了回来,那块在她还是蛇时候的小毯子就只能盖在膝盖上:“要忙的事情也很多的。”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高杉说话的时候玩着雪莱用过的茶杯:“和天人有关吧。” 雪莱不答话,算是默认了高杉的说法——据以前松阳说的,现在天人已经和幕府达成了和谈,但各地得知了情况的武士对于幕府的并作为感到愤怒,并且民间已经开始了反抗。这些事情在脑海里盘旋过后,雪莱隐隐觉得事情会很不好,而且松阳…… 总觉得松阳和这些事情分不开。 “雪姬对天人的事情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姑娘把茶杯抢了回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吹了吹杯子上氤氲的热气。 “我希望你们能平安长大。” 【你怎么不顺着他说话。】 系统抱怨了起来:【如果这样的话你就能破900了。】 雪莱抿了抿茶叶,一丝丝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不讨喜的味道让每颗味蕾都像是在受刑,而向来喜爱糖粉的姑娘却像是无所谓一样笑了笑。 “我乐意。” “喂花子。” 年糕打累了的银头毛在不远处呼唤她:“我们都弄得差不多了,花子要不要来试试看?” 欢欢乐乐地将年糕弄好,并且奋力阻止了银时想要用年糕糊在假发和高杉脸上的举动后,雪莱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精疲力竭——她没想到的是就打了几下年糕就已经有点腰痛,这让她破碎的玻璃心又更加开裂的趋势。 “疼啊……” 蛇化之后趴在垫子上,兔子毛厚厚一层,多少能缓解点痛苦。雪莱甩了甩尾巴,长叹一口气。 系统曾经说的那个快来了,指的就是天人吧。 【嗯。】 自顾自地搭话后,系统又开始了说教:【一会儿快点去跟高杉说些打气的话,然后你赶紧通关离开,这样对你比较好。】 ‘系统你很害怕天人吗?’ 【鬼才怕那种像是混了八十八代近亲的东西啊!】 ‘那不就好了。’银蛇无力地嘶嘶两声:“本来就是这个世界里设定好了要出现的东西,我在它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或者之后通关有什么区别啊。” 【……】 这阵沉默弄得雪莱不是很舒服,尤其是白天高杉和她的对话,总让她像是心里被塞住了一块。 现下天人还没普遍出现在民间,所以一般人还能过上正常生活。一旦天人的存在被曝光,到时候这群日本人说不准又要搞出什么勤王攘夷来。看松阳的架势他是摘不干净了,那剩下这群小鬼…… 要不要这么烦啊! 雪莱呲牙咧嘴地简直想要咬死松阳,这是拉门会“哗啦”一下推开,一双死鱼眼下一秒出现在她眼前。 “呜哇!” 过了一会儿银头毛才敢于直视雪莱的脸:“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莱眯着看了银时一会儿,然后趴下不理他。 “喂……跟矮杉吵架也不要连累到我啊,我今天可是一直老老实实干活来着。”银头毛在怀里掏了两下,然后将东西往蛇首旁边一放:“院子外面开了花,我就摘下来了。” 鲜红欲滴的花朵连着花萼一起放在了那里,由于暖炉的烘托,雪莱甚至能闻到清幽的花香。 “不要跟我说摘花什么的花会疼啊。”小少年盘着腿坐好:“我只记得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什么的。” 雪莱吸了吸鼻子,用尾巴将花推到自己边儿上。 这小鬼破坏花花草草也要引经据典,杜秋娘简直要哭晕在厕所了喂。 “说起来一直叫花子花子的,结果花子一朵花都没带过。既然现在有花,那一会儿就戴上吧。” 翻了个白眼,雪莱甩了甩尾巴,勉勉强强算同意了他的说法。 “话说啊……” 银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又将手放了下来:“有的时候总在想,未来到底是什么。” “我以前一直觉得像我这种人,生不带来应该也是死不带去的,所以未来对于我来说应该什么都不算。但是啊,松阳老师跟我说不是这样的。” “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所以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 “即便是像我这样,被别人称为‘食尸鬼’的,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地连死人的衣物都能夺走的人也……” 白皙的手指尖微凉,盖住了小少年尚未长开的手。 “阿银我不想让花子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来着,只是花子啊,对于阿银我这种人来说,给予了存在意义的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了。” “……所以呢?” “所以如果松阳老师想要参与攘夷……是这么说来着吧这个事情,那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小少年好像说着很平常的话:“不仅是我啊,假发也好,矮杉也好——别看矮杉是个少爷,但这次好像因为松阳老师的事情和家里闹翻来着,所以到现在他家里都没有把他找回去。” 雪莱有点莫名,总觉得接下来会听到的话不会很好。 “花子从来没有见过吧,这个村塾外面的世界。除了上过山,就算村子里也没怎么转过。以后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花子就回到山上去吧——我是在那里捡到花子的,所以……” “想得美!” 夕阳西下,火红的眼睛在暖橙色的衬托下,带着一缕盈盈的水光。 “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打仗之前给家里的老弱妇孺留遗言吗?”单手拎起银头毛的领子,雪莱一股邪火从丹田直蹿到脑袋里:“还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让我就回到山上去?!你以为那里是我老家?!还是我老家想回就回?!” 她愤怒地摇了摇:“既然捡到我麻烦好好地负起责任来,作为一条蛇我现在除了等你这种破坏大自然和谐的家伙喂吃的之外什么都不会在山上我就只能饿死,做人更别提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这幅废柴样子连教人打架都不认真!” 银发姑娘越想越气,简直想下一秒就送这个家伙下地狱。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一点也不慌张的脸,手上就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还有一堆话想要说,可现在只能放开他的衣领。 “马上就要过年了,好好的干吗说这些……” “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银时抻了抻被拽皱的衣领,抬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银发姑娘的表情:“不要摆出这样的脸啊,阿银我啊,其实……” 啪嗒。 小小的水珠砸在了盖在榻榻米的竹席上,零散的额发下,两道泪痕不知何时挂在了雪莱脸上。银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一个冷战,智商随着眼泪的滑落直线下降。 “喂喂喂我我我……” 头皮上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死鱼眼时刻紧张地注意着对方的动向,而这个注意也在十几秒后被对方不断地眼泪打败了。 “我还想,说我万一不在了之后呢。” 雪莱抽抽搭搭地在流眼泪的空隙中说:“结果被你抢先了。” “……啊?”银头毛下一秒反应过来:“什么不在了?” “懒得理你。” 雪莱肿着眼睛擦了擦眼泪,一脚踹开想要问清楚的银头毛,准备去外面把脸洗干净。一出院门,雪拉就看到高杉戳在树下站着。 大冬天还在树下摆pose简直装逼装到家了感冒去吧文艺狂魔!!!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黑头毛小少年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然后看到了追出来的银头毛死鱼眼。 “喂。” 银时四处找人时便被小伙伴召唤到了,转头与高杉四目相对,两个人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黑头毛眯起眼睛。 “怎么就你话这么多。” 银头毛掏掏耳朵。 “你来咬我啊。” 洗完脸之后,雪莱一个精神大好地跑出了村塾,但在村子里转了两圈也觉得没事干,最后在村子口那颗大树上绕了两圈。 天空飘起了薄薄的雪花,在纯色天鹅绒般的夜幕里如同完全精灵降落进凡尘一般。这圣洁的景象完全看不出不久之后这里可能成为战场。 雪莱就在想,没有了明治维新之后这个国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结果来了天人,某种程度上也要延续另一个世界里的它的历史。 只不过攘夷的对象变了而已。 这些其实早在松阳跟他说的话之中就能寻到蛛丝马迹,只是她光在考虑别的而没有想到罢了。而事实上,所谓的攘夷活动应该在银时还没来村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而松下村塾与其说是村塾,倒不如说是未来攘夷的预备役吗。 哎呀,阴谋论了啊。 放眼望去,隔了不远的村落里扬起了炊烟与灯火,只看那暖融融的光便知道又有多少欢声笑语。那边的村落和这边的应该差不多,会有老头子坐在自家门口跟人家聊天,顺便看着家里的孙儿不要乱跑。家里的年轻人要么种田要么去做着院子里的杂活,偶尔会有些鸡毛蒜皮的吵吵闹闹。 如果真的打起来了…… 【你不会想看到的。】 系统叹气:【天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不仅仅是历史上的兵舰与大炮砸开大门。如果他们对平民开战,这里只会被夷为平地。】 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要攘夷啊。 【你管那么多干吗啊!现在你900了赶紧把那剩下的一百分给我刷完通关啊!!!】 系统吵得雪莱脑袋疼,但她装作没听见,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抬眼看去,就看到穿着斗笠的男人披着蓑衣,踏着薄雪从远处归来。 “……原来是雪菜啊。” 他站在树下,看着压弯了树枝的银蛇。 “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跟雪菜说来着。” 松阳伸出手,温暖的掌心抚过冰凉的蛇首。 “雪菜,离开这里吧。” 树枝上的蛇掉了下来,在落地时变成了银发齐腰的姑娘。一双平静的竖瞳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最后歪了歪脑袋。 “好啊。” 【日。】 系统近乎咆哮地报数。 【950!!!】 第十九训 冷啊。 满目苍凉,入目所及都被一片大雪覆盖。此刻的场景无法用言语形容,唯有那呼啸的北风让人觉得是和肃杀的山林相称。 就在这能扼杀所有生气的死寂中,雪莱终于体会到了冬眠是怎么一个被迫的选择。 【冬眠你大爷啊!!!】 系统魔音灌脑中:【你信不信老子一道天雷劈死你啊!!!】 银色的蛇趴在挖好的山洞里面,不满地挪了挪身体。她身边黑底棕花的日本蝮蠕动了一下,半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不冬眠的同伙。 那眼神明明就是“要睡睡不睡滚老子要管一大家子蛇呢”的眼神。 雪莱吐了吐信子,心虚地闭上眼睛。 说来从松阳让她离开松下村塾为止,她在山上这个山洞里已经待了三四天——她算不清时间,只是会偶尔出去看一下树的影子和天空中阳光的颜色。 系统继续着威胁,雪莱就算是趴着也觉得烦。她现在总想翻身,但一想到动力那一大家子蛇,就尽量轻声地爬了出去。 她银色的身体,一瞬间就和背景融为了一体。 冷啊。 【谁让你自动自发地滚出来的。】 雪莱绕在树杈上,脑袋垂下来,吹了吹信子。 ‘不滚出来还能怎样。’ 【你就算待在那里,松阳也不会杀了你。】 ‘是吗。’ 猩红的蛇信在空中甩啊甩:‘我反倒觉我要是不走,才会被杀了。’ 系统它不信,可雪莱在那一瞬间却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的气势带给她的沉重——与其说混合着劝告,倒不如说那只是给他的命令披上的一层外衣,所有的东西汇聚成一个字,总结起来就是—— ——走。 【那剩下五十分你打算怎么办。】 柔软的蛇身慢慢卷起,绕回到树枝上。积雪随着下弯的树枝而坠落,轻飘飘的沙沙声在此刻格外响亮。 蛇首贴在树枝上,低哑的嘶鸣结束了对话。 ‘不急。’ 她不急,但系统是急的。但之后无论系统再怎么洗脑,最后雪莱依旧挂在树枝上不动,像是死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若有似无。 【服了你了。】 系统恨不得实体化出来揍她:【恭喜你即将成为第一个冻死的玩家。】 ‘如果我冻死了能回去吗?’ 【想得美!!!】 雪莱一惊,直接滑倒在了雪地上。松软的雪花接住了雪莱的身体,但那一瞬间冰凉的触感—— ——冷啊!!! 长有两三米粗有少年手臂的蛇在雪地里不停甩着自己的身体,从远处看就好像是发了疯一般。一个拎着饭盒的小少年在远处围观了一会儿,低声嘟囔了一句。 “雪菜这是犯了蛇精病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有道理:“蛇精生了病肯定就是蛇精病,我果然是没错的。” 一个雪团被砸在了他脸上。 “你才蛇精病你全家都是蛇精病!!!”银头毛姑娘挫折有些泛红的双手:“假发你去死吧!!!” 被雪砸中的小少年刚想反驳,又被接连而来的雪团砸中了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不是假发……是桂!” 直到吃完那碗半凉的年糕小豆汤的时候,雪莱这才确认到头来这三个小鬼唯一一个来找她的是她平时最不在意的假发。 “姐姐看错人了qaq”雪莱一把搂住假发,抽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最后在意我死活的是假发qaq” “那就把我的姓氏叫对啊混蛋!” 小少年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被雪莱乖乖地抱住:“其实阿银和高杉……也很担心雪菜。” 雪莱将假发推开,自己抱着自己坐在树墩上。 假发看着雪莱惨淡的脸,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松阳老师说,这件事情不应该牵连到雪菜。” “……是吗。” “因为雪菜本来就不该参与进来啊,这种人世间的争斗妖怪要是插手会遭天谴的吧!” “等等……”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还是请雪菜就那么旁观着吧!” “啪!” 雪莱忍无可忍,又扔了个雪球过去。 “你说的除了第一句话,接下来都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小少年抖了抖雪,点点头。 “你哪儿来那么多时间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鬼东西的啊!” “因为雪菜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啊!” 手里准备扔出去的雪团“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小少年绷着神经等了半天的攻击到最后也没感觉到脑袋上的一阵冰凉,刚试着睁开一只眼睛,就被问了话。 “假发,你为什么要去攘夷。” “因为保家卫国,是男儿的义务!” 脱口而出的回答,惊散一林飞鸟。 “在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上,不允许有任何人盛气凌人地驱使我们作为奴隶,也不允许任何人将我们视为低人一等的存在。身为天照的子民,面对任何侵略者,唯有驱逐大陆,才是王道!” 过了很久,雪莱才抬起头。 “天人一炮能夷平一个村庄。” 假发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天人很强我知道。” “意思是三百个你涌上去人家一炮就没了好吗!”雪莱指着天空:“你能想象吗?蔚蓝的天空之上悬浮着无数可以游走在宇宙中的船,距离你千米之外只要几个苹果大小的东西你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只剩一片焦土。连哭喊和求救都听不到你就已经下地狱了!!!”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拿着冷兵器的人怎么可能和连核武器都研究出来的外星人打,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陡然变得尖锐的声音高亢得近乎破音:“你们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觉悟要去参加攘夷,就算死在哪个角落里烂掉都愿意。为了今后的人能够面对天人有尊严地活下去,哪怕知道只是九牛一毛的力量也要踏着前辈们的尸体前进你们伟大得要命!而我这条蛇精,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你们去送死。” “我想阻止你们,可是就像你们说的,我怎么可能劝住你们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去拼命啊……” 毕竟……她也曾经是这么期盼过的。 在家国动乱,战乱横飞的时候,能有无数好男儿为了自己的土地奋起反抗。每次翻阅历史的时候,那段屈辱气得人脑壳疼,而那个时候她总会想,如果敢于浴血奋战的人能够更多些,再多些的话…… 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或许你们多去一个人,攘夷就能多一份胜算,可是你们多去一个人,对我来说以后能见到的人……就少了一个啊……” 明明系统说接下来会去下一个世界,会回来的可能性就跟零一样,但她还是在心底里希望这几个小鬼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虽然有点熊,但心底里却被松阳教导得正直善良勇敢有责任感。 他们连蛇这种东西都会随便养,就算蛇变成蛇精也能淡定地接受,到了要打仗的时候还回在把蛇精扔回去之后再回头看看。 像是他们的话,如果不去打仗安安静静地长大,多少也能走到迎娶白富美的人生巅峰。 可是…… 正因为是他们,才不可能安安静静地长大。 “反正你们死了,我是不会哭的。” “好歹先把眼泪擦干净再说这句话啊。” 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脑袋,雪莱扒拉下来才发现是件外套。银头毛死鱼眼蹲在树墩子旁边,背对着她挠了挠脑袋,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懈怠。 “本来还以为花子会被冻死呢,结果哭得这么中气十足,看起来是我白担心了。” 雪莱吸吸鼻子,团了一个巨大的雪球,往他脑袋上死命地盖了下去。 高杉找到山上的时候,雪莱正在以自己为原点半径无限大进行无差别地雪球攻击。银时和假发都躲在树丛后面,前者刚刚嘟囔了一句“肯定嫁不出去了这个暴力……”就被雪球精准地爆了头,吓得另一边的假发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而看到高杉之后,银发姑娘停了手,对他挥了挥。 “为什么不打他这不公平……”银头毛小少年蹿出来要求平权。 “啪。” 银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栽倒,而特殊待遇者堂而皇之地走到刚刚银时蹲的那个位置,帮雪莱团起了雪球。 “夏天的时候,江户是有烟花祭奠的。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去看过,我记忆里全都是人,各色的和服和各色的背影。结果后来我走丢了。” “……啊?” “后来被家人找到后被狠狠地责骂了一顿,之后就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小少年将雪球拍实,放到雪莱手上:“之前说的是假话,因为觉得有点丢脸。” 可你现在说也一样丢脸啊。 雪莱压下了吐槽的*,在银时露出脑袋的时候奋力一丢。 “砸偏了,真可惜。”高杉递过另外一个:“还有除了做过桂花糖之外,我还会弹三味线,偶尔会偷父亲的酒喝。” “未成年酗酒容易长不高的喂!” “还有我喜欢看别人晕船,因为我不晕。”高杉故意忽略了雪莱的话:“不知道现在雪姬是不是还是觉得我是个无趣的人。” “熊孩子比无趣的人可怕多了啊喂!” 雪球掉在了地上,高杉将它捡了起来,塞给雪莱:“这个是我特制的加强版,一定要砸中啊。” 这话里夹杂了浓重的期待,雪莱点点头,瞄准着银时头上那撮卷毛。 “不过虽然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江户的烟花祭奠的确很美。虽然只绽放了那么一瞬,但是却是绝代风华无法比拟的。” 雪莱惦着手里的雪球,在发现了银头毛之后精准地出手。 “等我们将天人赶走之后,雪姬和我一起去吧。” 银发的姑娘转过头,红色的眼睛对上红色的眼睛。 只听到“嗷”地一声。 “矮杉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在雪里藏石头?!” 第20章 最终训 【1000.】 目送着那三个小鬼远去的身影,系统冷冰冰的报数声将雪莱从那股若有所失中抽了出来。 【通关达成】 披着外套的银发姑娘慢慢地走上山,坐回刚刚那个树墩。 冷啊。 她将自己团成一团,仰头看着天空中柳絮一般的雪花。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雪花掉落在她伸出的手掌中,一瞬间被她的体温融化。手心里逐渐多了晶莹的水滴,就连她细密的睫毛上也积起了霜。 【随便地死一死。】 “喂!” 柳眉倒竖红眸眯起,上一秒还唯美得如同一幅画的美人此时杀气四溢:“就不能在雪花中慢慢消失吗?!游戏这么坑通关画面都不美?!” 【就是这个设定,你就认了吧。】 “你不是系统吗?改设定啊!” 【要是能改我也不会让你随便地死一死了啊!】 系统比她更大声,并成功地让她耳鸣了好一阵子。挨过那一阵头晕,雪莱变成蛇,将自己裹在了那一袭外套中。 ‘那就冻死我吧。’ 【那么有诚意就别缩在兔毛大衣里啊!】 雪莱懒洋洋地将尾巴缩了回来。 ‘我惜命。’ 【千百年来没人没死过,怕死的不怕死的通通都死了,怎么现在叫你死一死就这么难啊!】 ‘我怕疼。’ 【……我尽量压缩成一个瞬间。】 系统后来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有点断断续续,雪莱估计是因为去修改死亡进程所以不稳定了的原因。 “你行不行啊。” 站在瀑布边上的时候,雪莱只听到水声轰鸣:“万一我眼睛一闭一睁变成了残废怎么办。” 【你只会死得透透的然后从蛇蛋里孵出来。】 雪莱看着瀑布如同一道流光般坠落下去,眼前暴走的水花溅到脚背,那力道砸得她一疼,完全能让人想象出等到她掉进水里将会被怎样死死地压在水底。 完蛋了窒息死亡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太惨。 雪莱扶额,后退一步,从湿滑的瀑布边跳了下来。她沿着山体倾颓之势向下,最终走到了谷底。 那地方她还算熟悉。 找了个地方坐,雪莱好好思考了一下人生。 【你那点人生有什么好思考的,才二十年。】 “人类就是因为会反思才会被称之为人类的,虽然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雪莱也不恼,看着眼前奔流的流水,深深地呼吸。 “我在这里也就待了三个月吧。” 可这三个月,总觉得比以前的日子要漫长些。雪莱想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变成蛇,从站都站不好,到蜿蜒游动静自如,每一个瞬间都亲自体会; 又或者是从一开始跟在小鬼们后面练剑,到最后甩开他们自己来,每一次挥刀都历历在目。 “下一次应该不会这么辛苦了吧。” 雪莱伸了个懒腰:“起码知道怎么爬,也有了点自保的能力。” 【那是因为本系统给你开了两个挂。】 “是是是。” 雪莱答应着,一边飘起来往上走:“虽然没怎么实战过,不过我知道这肯定有用。” 【谁让你不实战的啊。】 “飞也就算了,点火实战你是想让我没事儿点房子玩儿啊!” 雪莱一边翻白眼一边想着自己自从会点火之后到处实践结果发现什么都不能点的杯具——点房子就不用说了那是不可以的;点柴火的活儿都是松阳亲自来;各家院落后的草垛要么是冬天牲畜的草料要么是燃料,点一点就是星火燎原;森林里因为下雪湿气太重根本点不着…… 正飞着,空中飘浮的少女忽然停了下来,转了个方向。 【侬又要哪能啦。】 系统飙了一句上海话:【寻死啊。】 “这两个人我见过。” 雪莱浮在半空中,看着树林后半藏半露的两具尸身:“这两个人我见过。” 这是上次她被困在山里时遇到的,后来上山却再没寻找到的人。 【你是怎么认得的?】系统自问自答:【哦对,你抢过人家衣服。】 此刻雪莱已经无心再与系统对话,大致看了下他们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后左右观望,最后看到不远处几头躺倒腐烂的东西。 她原以为是狼,但凑近了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狼头人身,面貌可怖,双眼圆瞪。那似人手又像是狼爪的上肢将头部抓出了不少伤痕,死前应该受到不少折磨。 托了天气的福,无论是那两个人还是这些怪物的尸体都没有腐烂,而雪莱大概猜到了什么。 “这些东西……就是天人吗。” 【嗯。】 系统读了下数据:【有的天人吃人,有的天人不吃人。】 银发骤然紧贴身体,扶摇直上于青空的银发少女想山下急速飞去。 【侬到底要哪能啦!!!】 “废话啊!”雪莱在半空中吞了几口空气,咳了起来:“这山上已经有天人了,谁知道是不是很久之前松阳他们就被监视了啊,万一真是这样,那……” 原先由于松阳雌伏于山野教书育人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如果说原来天人还可能会期待松阳投靠于他们那一方,那么最近松阳的动作很可能已经表明了他即将加入的阵营。 “知道走上层路线的天人又不傻。” 雪莱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他们怎么可能放任那个实力比他们还变态的怪物大咧咧地走进敌营去啊!!!” 似乎是响应了她的念头,远处的山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赤红的兽瞳即刻紧缩。 “炸药!” 不到山脚下就能闻到硝烟的味道,而在树林之外还有几声枪响。银发姑娘背靠着大树,心脏随着子弹一发发地射击而跳动。仔细一听的话,雪莱的心立刻放款不少。 透过一层尘土,雪莱能看到那是人类的模样。 他们在劝降。 浮于地面十公分处,银蛇悄无声息地在林叶之中穿过。地面上的黑影如同鬼魅,一闪而过。 对方分两队,一队在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卡车上掩护,另一队负责进攻。照目前的架势看,应该是翻墙进去的那队已经挂得差不多了才对。 雪莱表示对这群王八蛋坑队友的行为鄙视一万次。 本来还能活着出来的,结果这群孙子炸弹一扔活的也被炸死了。 不过……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意思呢。 毕竟可以定罪的大怪物还在里面活得好好的。 随着炸弹而掉落的各种零件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砸在地上。雪莱看了一眼,尾巴卷起一把还能用的刀,蹿到了队伍负责警戒的人的身后! “扑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前面的人下意识要回头,不过旋即,他的脖颈也被重重一击! “我说你们……” “啪!” …… “所以花子你就拿着尾巴把外面的人砸晕了吗?!” 一脸灰的银头毛表示他一定听错了:“他们手里可是有炸弹的喂!” “倒也不都是砸晕的。”雪莱裹紧了兔子毛大衣:“八个人里,有两个是被我吓晕的。” 毕竟回头发现一条会飞的蛇拿着刀杀气四溢地瞪着他们,心理承受能力正常的人都是要晕的。银发姑娘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这次多谢了。” 事先躲在防御措施里的松阳依旧温文尔雅:“如果可以的话……” “你们快点走吧。” 她打断了松阳的话:“这里早就有天人了,起码在上次阿银和我被困在山上的时候就有了。” 甚至袭击银头毛小鬼的狼就可能是天人的变化形。 雪莱觉得自己的脑洞已经扛不住这变异的世界:“所以这一波人废了很快还会有下一波,不快点的话,攘夷之梦就会终止在你们寻找组织的路上。” “那雪姬怎么办。” “我?”雪莱莫名其妙:“回山上继续修炼啊。” 修长的手指绕着银色的长发:“你指望一条蛇精干吗啊。” 雪莱将高杉的希望拒绝得干干净净,松阳则在短时间内牵出了藏在附近的马匹。一个大人三个小鬼坐在马上,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回来。 “平时看不出来,结果骑上马了还是挺帅气的。” 雪莱靠在树上吊儿郎当地评论:“就是别半路就被人打下来了,可惜了马。” 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旗开得胜之类的鬼话我是不会说的,你们是去保护自己的国家,胜利是应该的。”临别的时刻到来,心里那股异样的柔软越来越强烈,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和心里所想的相距十万八千里。 “不过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的。” “我不会失败的。”最沉稳的那个小少年掷地有声地说:“所有的天人都会驱逐出去,我绝对做到这些给雪姬看。” “所以雪菜千万别插手啊会遭天谴的!” 雪莱捡了个石头扔了过去。 “结果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暴力,花子我看你是真的嫁不出去了。”银头毛小少年夹着马腹,驱使着马匹向前小跑:“等阿银我以后帮你找个好男人~~~” “小王八蛋你有种别跑!!!” 结果都跑了。 他们骑着马最近的也跑出了五十多米,雪莱看着他们的背影瞬间模糊,最后拼尽全力喊了一句。 “我的名字是雪莱!!!给我记好了啊!!!” 然后她掉头就走。 不再回望。 结果人是送走了,可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村塾外是一群七倒八歪的幕府官兵,看装备应该是很尖锐的部队。雪莱一脸黑线地将被她弄晕的七个人排好放在卡车货仓,数了数人数。 刚刚弄晕了八个,现在把剩下的七个捆好…… “咔哒。” 灌木丛里传来细微的摩擦声,雪莱瞬间抬手,一股咆哮的火焰直接冲向了声源!下一秒身体向后一冲,雪莱靠在墙上,听到了烈火中的惨叫。 结果有一个提前醒了吗,也的确应该,因为她刚刚怕打死人所以没下狠手。 她的重心全靠在墙上,身体慢慢下滑,鼻端的血腥味儿渐渐弥漫开来。捂在胸口的手松开,掌中指间尽是一片殷红。 “就送了我这么一件外套,结果还弄脏了,估计也被子弹打穿了吧……” 惨叫声已经停止,空气里尽是一股肉臭味。雪莱皱皱眉,喃喃地问着系统。 “不是说,把死亡压缩成一瞬间吗。” 结果还是这么疼。 【新世界下载中,倒计时开始。10,9,8,7,6......】 雪莱用最后的力气将指尖对准了那辆卡车,看着指尖冒出的一道火龙撞上了车头。巨大的热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阳炎将眼前的景象尽数扭曲,远处带着霜花的树枝滴下了水滴。 松阳说这棵树春天会开花呢。 【3.】 把这颗树烧了他肯定又不高兴了。 【2.】 不过没关系。 【1.】 以后让银时他们种上棵新的。 【世界一结束,新世界下载完毕。】 话说如果有以后的话。 【恭喜。】 我要补上一句话。 以我绵薄微渺之躯。 祝尔等,百战百胜。 第21章 垃圾堆×潘多拉×少女的祈祷 残阳。 那如同鲜血一样的日光冰凉,注视着如同工蚁一样的人类。站在永远无法触碰的地方,它作为旁观者,见证着比它颜色更残酷的生活。 或者说,生存。 在视线所及范围内,各种东西的残渣几乎都能被找到——这是这里生存的人的主要食物来源。偶尔下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雨停后大大小小的水洼边就会有衣衫褴褛的人守在那里。他们有人直接趴在地上舔着水喝,即便那只是浑浊的泥浆,也没见丝毫的犹豫。 是啊,比犹如泔水一样的混合物来说,的确是好多了。 “你想死吗?!” 挂在树上的蛇听到“啪”的一声,睁开一只眼皮,连脑袋都没有动过一下。女人尖利的声音穿过了茂密的树叶,刺得她脑袋疼。 “这种树有毒,这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为什么还要靠近它!!!” 不远处的女人又连续抽了她身边的小孩好几个耳光:“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啊!!!” 小孩子的哭声“哇”一下地哭了。 “我想……我想捡果子……”小朋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换钱……治爸爸……” 女人抬起来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不想……爸爸死……” 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后,那个小孩子哭得更加大声。女人呆呆地垂下手,过了半晌,也留下了眼泪。 “对不起……” 两个人抱在一起,高昂的单人独哭变成了低声的二人重哭。雪莱叹了口气,尾巴一甩,将最近的那颗果子打飞出去。 【日常任务:树精的恩赐达成】 望着那对母子远去,系统幽幽地出来报数。 【好蛇值+1】 蛇尾垂在空中,末端翘了一下算是对增加了好蛇值的庆祝。 【你就不能心情好些吗?】系统轻快地说:【抑郁的状态不利于增加好蛇值。】 ‘谁在垃圾堆里活着会心情好啊。’ 雪莱舒展着身体,爬到更高的树枝上,俯瞰着眼下的景色——但能看到的,也只是更多的垃圾堆而已。不过在越过垃圾堆的更远处,或者说在着庞大的垃圾堆的夹缝中,简单搭建起来的房屋还是可以看到的,而在更远处的地方,可以看到与雪莱脑海中的现代风格相近的建筑群。 那里是中央区,是整个流星街条件最优越的位置,也是这里经济与政治的最中心。 很不可思议吧,不过是个垃圾和垃圾造就的地方,竟然也能够有“流星街”这么美丽的名字。 关于流星街的所有信息,都是雪莱在刚从蛋壳里爬出来之后,躲在那些棚户的砖块下,听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获得的。鬼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大一个地方专门放垃圾,这种奢侈到家的做法简直就是狗大户所为——不对就算是狗大户也不会浪费土地堆垃圾,因为这种事情放到国际上会被那些鼻屎一样大的岛国合起伙来强烈谴责。 这可是一个和上海差不多大的地方。 可令人惊叹的是,这个地方已经确确实实地存在了一千五百年。 雪莱不知道以前这里是怎样的,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首先就放弃了找个看起来人还不错的家庭收养下她,复制上一个世界的好蛇值获取流程——她所出生的是流星街的最外围,这里的人基本都处于有什么吃什么的状态。 她不指望连老鼠都吃的人会对一条看起来很漂亮的蛇不下毒手。 然后她在流星街的边缘,找到了这片树林。 潘多拉之树。 流星街的居民将被喻为带来不幸与灾难的字为之命名,原因是潘多拉之树遍布于靠近垃圾堆之处,分解吸收着废弃物作为自身的养料而长势郁郁葱葱。潘多拉之树从树根到树叶的每一个部分都含有剧毒,树皮常年分泌出带有毒素的粘液,而树叶则会偶尔释放出毒素,将敢于围绕在它身边的人类置于死地。 而这些人会靠近它的原因,则是因为潘多拉之树那稀少精贵的果实。 与潘多拉之树不同的是,被誉为“希望之果”的果实全然没有毒素,营养价值高且美味,长期食用有增强体质延年益寿的效果,据说还对念能力的开发有很好的辅助效果。 雪莱不太明白念能力是个什么鬼东西,但她倒是见过有念能力的人。 那还是不久之前,两个完全没有带护具的人循着附近人的指点来到了树林边。他们站在五十米开外的平地上,其中那个矮的家伙拿出了什么东西插在了他们向导的身体,后者便眼神涣散地靠近了潘多拉之树。 雪莱离他们选的那棵树很近,眼看着那个向导从眼神涣散变成了面色发黑,等到他的手指碰到树皮时,接触面一瞬间变成了黑色,并且向他全身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扩散。 如果是一般的人,在这个时候早就疼得哭爹喊娘了。可那个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上爬,直到摘到了一捧果实后,才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那“咚”的一声,和那一波不小的震动,雪莱丝毫不怀疑毫无保护就跳下去的向导会骨折,可那个人稳稳当当地将果实交了出去,然后半跪着垂下头。 就好像一个忠诚无二的奴隶一样。 在矮子收回了插在男人身体的东西时,他才默默地倒下,再没起来。而拿到了果实的矮子和同伴往回走,边走还边炫耀自己的念能力。 “操作系就是不错吧。” 从此雪莱就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 操作系的家伙都是人渣。 雪莱看着后来穿着护具的人将那个已经带了潘多拉之毒的向导烧掉,从此多了一个看到普通人想要来摘果子就会用尾巴甩一个下去的习惯——反正潘多拉之毒迄今为止只对人类有效,作为一条蛇雪莱能够树上树下游走自如,那么利用便利救几个想送死的家伙也是顺手。 打下第一个果实的时候,系统报出了一个新类别的日常任务。 好蛇值只在甩下第一个果实的时候生效,甩第二个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奖励。雪莱应变而变,每天只会挑一个看得顺眼的前来送死的家伙送好礼。 没过多久,潘多拉之树上有个会送出果实的树精的传说就遍布在垃圾堆的居民之中了。后来也曾有念能力者想来探查,不过碍于潘多拉之树正值喷毒气期便退了回去。 ‘不过系统啊,你这个任务规则简直硬生生地改变了我扔果子的心理。’雪莱尾巴勾在树枝上甩自己:‘我当时是真的抱着救这些人的愿望的,但现在……’ 她斜眼看着树下徘徊的一个小姑娘。 ‘今天的名额用完了,就算这小姑娘再可怜,我也就想着明天再说算了。’ 【那就明天再说呗。】 系统顺着她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怕有一天你突然告诉我,我甩果子这件事已经失去了最初帮助别人的初心,变成了为了加分而去做,功利而浮华,然后就取消了这项日常任务。’ 雪莱顺着树干慢慢爬下。 ‘到现在靠日常任务刷了五十分,我觉得这日子过得让我顺利到揪心。’ 【其实你要是想靠日常任务刷分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只是真的这样做的话,你就要在这里待上三年。】 ‘鬼才要在这垃圾堆旁边待三年啊!’ 【所以说你还是得去找其他的方法,原因则是你扛不住这里的生活环境。】 环绕着向下的蛇听了听,卡在不上不下的高度看着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十来岁的年纪,金发齐耳,高眉深目,鹰钩鼻尤为明显。她棕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反复踱着步子,抬头看着眼前那一片苍翠。 ‘倒也不是扛不住这里的生活环境。’雪莱伸着脑袋,想要再看清楚一点那个小姑娘的脸:‘只是心里没底而已。’ 和之前那个都是平常人的世界不同,雪莱到这里没几天遭遇的不仅仅是严峻的生存条件,还有的就是…… 念能力者。 到现在为止,雪莱也没有弄清楚那个念能力到底是个什么鬼。面对未知的东西,雪莱本能地决定退守在她认为安全的地方,等待着对这里了解更深之后再做判断。 【你在松阳那边刷的武力值都被你吃了啊?】 可会飞和会点火不是念能力吧。 雪莱还记得那个念能力者在指挥他的向导摘果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围绕着一层白色的光,虽然隔得远但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那股能量波动是什么,她能不能也学到,在哪里学…… 这些都是让她裹足不前的疑惑。 【麻烦。】 ‘麻烦。’ 她和系统异口同声地说,接着雪莱便折了回去。 【你这就回去了?】 ‘这小姑娘的脸不是我的菜,所以就明天再说吧。虽然她的脸不是我的菜已经注定我不太想帮她了。’ 【啧。你还真是……】 “如果……有树精的话……” 雪莱听到一个带着点硬朗的妹子音:“求您赐给我一颗潘多拉之果。” 站在离树十多米开外的少女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已经到了开念最关键的时期,可他没在长老会的管辖下学习,不会有人来保护他……”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您将潘多拉之果赐给我吧。” “为了让他平安开念,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啪。” 莹白色的梨形果实被稳稳当当地扔到了少女面前,雪莱甩甩尾巴,晃晃悠悠地漂在了少女面前。 “……树精大人?” 雪莱点了点头。 【诶哟喂。】 系统很是惊喜地说:【这妹子好生大方。】 雪莱懒得吐槽系统后一句穿越到古言文里的用词,而系统接下来的话带给了她巨大的惊喜。 【隐藏任务:少女的祈祷达成】 【好蛇值+50】 【总分100】 游于空中的银色长蛇转瞬间化身成长发及腰的赤眸姑娘,带着居高临下的神色有趣地看着眼前惊喜又紧张的少女。 “我……”金发少女咬了下嘴唇:“十分感谢您!” “这句话说得太早了。” 犹如神仙之姿的银发女人没什么语调:“你刚刚说,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是吗。” 雪莱本以为她会犹豫,但对方却立刻点了头。 “是的。” “……”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诶?” 少女迟疑片刻:“……派克诺坦。” “东西你拿走吧,不过不允许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还有,明天这个时候,过来一趟。” 雪莱转过身,回头补了一句。 “记得要来哦,如果你不来的话……” 红色的竖瞳一缩,在阴影下更显阴凉。 “我就杀了那个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保他平安的那个人。” 第22章 情报×小姑娘×威胁 【冷血。】 ‘滚开。’ 雪莱趴在树上,在半睡半醒之中伸了个伸了个懒腰。现在她给人的感觉不过是一条蛇尽力伸展自己,比起盘成一坨,现在她的样子应该有点可笑。 【竟然威胁小姑娘。】 ‘没想到你竟然好这一口。’雪莱眨了两下眼睛:‘我记下了,高眉深目鹰钩鼻的金发妞。’ 【呸。】系统啐她一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低级趣味吗。】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冷血。’ 【我以为你对跟银时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多少有点怜悯之心才给果子的。更何况,她给了你五十分,结果你一变成人就去威胁人家,简直人干事啊。】 ‘就为了这个啊,你还真是闲得。’她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因为她说开念的事情,除非她长着跟阿银假发高杉一模一样的脸,我才懒得甩那一下尾巴。’ 【……结果你是为了获得念能力的情报吗。】 ‘那当然,我不是都说了,她的脸不是我的菜。’ 蛇尾拽着一个希望之果,在身上蹭了蹭,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要不是我现在的确需要念能力的确切资料,而她又心软好糊弄……’ 【你就那么确定,她一定会回来?】 ‘对啊。她怕嘛。’ 从一开始那带着祈求以为的话语,到看到她现身后的不安,还有被威胁后的恐惧—— ‘她是真的怕我杀了那个人的。’ 雪莱估摸着应该是名叫派克诺坦喜欢的人,第二可能的则是在流星街里共患难的伙伴。不过无论怎样,那个人在智商、情商和领导力上都是远胜过派克诺坦的。 【为啥这么说,人家小姑娘被你讲得一文不值了喂!】 ‘所谓念能力,光听大概就是比较稀罕的。我来流星街快两个月,总共也就见到那么几个——和流星街的普通人相比,数量肯定是百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也不为过的。如果说流星街有统治阶层,不对肯定有统治阶层,而统治阶层对于念能力者肯定是极为看重的。所以我不排除流星街有系统教授有资格的人念能力的教育系统,来保证这个地方的战斗力量。’ 而那些人,极大可能都聚集在中央区。 ‘既然极为看重,那么在管辖范围外偷学的可能性是不大的。而能偷学而且快成功,应该是有两下子的。’啃了两口果子,雪莱觉得嘴里不那么干了,吐了吐蛇信:‘如果是偷听来的,那么智商加分……’ 【如果是别人主动教授的,那么人际关系表现优秀,情商满分。】 ‘而能驱使一个小姑娘来求树精要果子,’雪莱将果核丢到地上:‘他倒是挺会使唤人。’ 【那为什么给派克诺坦的评价那么低,你总不能跟我说看脸。】 ‘我承认看脸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是……一个小姑娘,只身一个人在流星街这种地方就已经很蠢了,然而她竟然还真的相信有树精,还在自己都没有开念的情况下就帮别人……’ 雪莱又摘了个果子啃:‘我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你怎么晓得她没有念。】系统想了想:【或许正是因为有念所以才敢做出你所说的事情呢?】 ‘她那身衣服也就比这附近的人干净一点,穿过垃圾堆连个护具都没有,也就是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野孩子。鞋底下有泥但是不多,住得应该离这里不远。’雪莱回忆起派克诺坦的那身打扮:‘有念不至于沦落到来求树精的地步。’ 不过说起来,树精这个名字还真是…… 要不要这么接地气。 在等派克诺坦的那一天,雪莱都没有再给别人果子。她看着想要拼一拼人品的人在树的周围转悠,有些没了耐性的人咒骂着走远。 ‘系统啊,在我改变想帮助他们的心态之后,你为什么不取消了这个日常任务。’ 【为什么要取消?】系统反问道:【虽然你现在心态是有点奇怪,但会帮助他们的结果是不会变的。】 ‘你这样就好像说过程不重要一样。’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系统不停变换着声道:【就比如现在的你自己,不停刷着好蛇值,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真的变成一条好蛇,而是为了回家一样。】 ‘所以我很好奇,你把我弄成蛇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身为系统的恶作剧,还是真的希望我成为……’ 尖锐的风声瞬间逼近! 银蛇的嘶嘶声戛然停止,纵身一跃,跳到了另外一条树枝上。她刚刚傍身的枝条转瞬便掉落下来,砸在了草地上。只听到一声脆响,那掉落的树枝便被人踩断。 “啧。” 秀发柔顺飘逸的小姑娘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踏着那一束枝条,带着一身的戾气碾了碾。她左手拿着一把奇怪的伞,举了起来,正对着雪莱现在缠着的那条树枝。 喂喂喂。 雪莱又向旁边一跃,尾巴卷起了结出来的果子。 又是一道疾风! 雪莱窝在隔了几米的地方看着那整整齐齐的断口,还有那毫无拖泥带水的一挥,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甜甜的汁水漫在口腔之中,表示这这颗果实尚未熟透。 但雪莱很喜欢这种口感。 树底下的那个小姑娘连挥剑几次,树枝纷纷应声而断。雪莱网上跳了好几次,最后觉得累了干脆就浮在高处,看那个小姑娘狂躁地在翻找着果子,重重叹了口气。 比较矮的地方结的果子都被她吃得扔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曾经来的念能力者的采摘,能被那小姑娘砍下来的枝条上的果子…… 她吃的那个好像是这片的最后一个。 诶诶诶,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么拼的小姑娘了。 雪莱四处看了看,摘了一个果子,扔了下去。 就在那果子将要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只见一道寒光,那果子立刻碎成了好几截。 一道寒光碎成好几截这科学吗!!! 银蛇一阵鸡皮疙瘩,嘶嘶地边叫边往上面飘。 参天的古树一震,雪莱回了个头便受到了更大恶的惊吓。 ‘系统她爬上来了啊啊啊!!!’ 【出息。】 系统说:【你就不能换棵远点的树待着。】 系统总有金玉良言。 雪莱听话地从纵向逃走变成了横向撤离,飞到离那棵树远远的地方关注着这个小姑娘,却发现她好像并不是来摘果子的——她早就爬到了有果子的高度,而比起找果子,她似乎更像是在找这树上别的东西。 【没准是在找你哦,树精。】 ‘你才树精呢你全家都是树精!’ 尾巴尖拍了拍树干,雪莱咬着果核,看着武装到牙齿的小姑娘找了个树干坐下,眼神凶恶地扫着一层层的枝干密叶。雪莱现在连果核都不敢扔,生怕一点动静惊到这位像是阎王的小姑娘。 可是……雪莱看看外面的天色,落日的余晖已经被遮掩得所剩无几,暮色已然降临在了这片垃圾堆上。 派克诺坦快来了喂,小姑娘你好回家吃饭了。 银蛇惆怅地趴在树干上,舔了舔黏糊糊的树浆。 【你能腾空又能升焰,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为什么这么怂。】系统简直要暴走:【你以为老子给你点的技能点是给你吃饭用的?!】 ‘可我现在变成人没有武器,万一蹭到树了难保不会中毒,反倒是小姑娘可是有武器的。’雪莱也很焦虑,尾巴将树干拍得啪啪响:“再说你难道让我打一个连青春期都没到的小姑娘吗?!” 【人一怂起来真是什么借口都能找。】系统要多鄙夷有多鄙夷:【上一句话还怕得要命下一句话就表彰自己爱护未成年了。】 ‘我有什么可……’ 雪莱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痛,整条蛇悬了起来。 一双灰紫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树精?” 雪莱僵了一会儿,讨好地点了点头,心里对系统一阵狂轰乱炸。 要死啊她是怎么过来的我怎么没有感觉啊啊啊!!! 力道突然变大,一阵疼痛如同电流般将身体电得几乎瘫痪。那双眼睛的主人看着手上的蛇疼得连尾巴都卷了起来,哼笑了一声。 “原来听得懂人话。” 她露出了一个在严格意义上甚至不能称为笑容的表情:“那就更值钱了。” 捏在脖子上的手带着厚厚的一层手套,粗糙布料下坚硬的触感让雪莱下意识觉得有铠甲一类的武装。看她全身上下臃肿的样子,雪莱断定这个小丫头除了头上的那一层薄弱的头盔之外无懈可击。 “有毒?” 雪莱乖乖地摇了摇头,然后被掰开了嘴。 粗暴地用手指横在蛇口之中,小姑娘仔细地查看着雪莱口中的蛇牙。就在雪莱觉得自己的嘴已经合不上的时候,听到了来自他人的论断。 “牙还是得掰掉。” 掰掰掰掰掰掰掰掉?! 尾巴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雪莱简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大概是感觉到了雪莱惊惧的视线,灰紫色的眼睛转了过来。 “如果敢跑,我就杀了你。” 凉风吹过,激起她身上一阵战栗。 这个人……是说真的。 雪莱挂在她手上,安安分分地被翻来覆去地查看。小姑娘似乎很满意雪莱这个战利品,到了最后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蛇尾软软地垂下来,随着风在空中摇啊摇。满脑子都想着到底怎么脱身,雪莱最终绷紧神经,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那个……树精大人……?” 握着蛇身的手突然一紧,蛇首立即腾起,带着树浆的湿滑蛇身一瞬间从手中脱出,整条蛇犹如闪电般冲向了简单制成的头盔! 对方一个侧身躲过了袭击,下一秒就发现那道银色的影子径直垂下! “可恶……” 空气被重力撕裂,雪莱赫然听到上方的声音慢慢接近。 诶哟草草草,忘记蛇比人轻了! 要被抓住了! 下一秒,蛇影骤然变大,人形的不知名物落地后腾在半空。那一声落地的巨响让雪莱听着觉得头疼,但一想到刚刚带着血腥味儿的眼神,她就怎么也同情不起来了。 “我不喜欢值钱这种评价。”银发的姑娘在空中绕了一圈,看了看完全找不到状况的金发少女:“我也不喜欢杀了我这种威胁。” 她指了指爬起来的那个人:“那个小姑娘我拿来给你做个参考,可千万不许这么对我。” 派克诺坦额角有一层汗,看着赤红之瞳点了点头。她又看向正挣扎着站起来的人,定睛辨认之后诧异地叫出了声。 “飞坦?!” 第23章 合伙×小白脸×交易 好糟心。 银发姑娘退后很远,打量着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丫头,还有金发齐耳的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过于冷淡了,派克诺坦皱着眉,试图解释什么。 “其实……” “谁让你动了。”雪莱往后飘了几米,身体覆盖于茂密的树影之下。那边叫飞坦的小姑娘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不善地看了过来。 “串通好的?” 雪莱看上去像是在问,但她的表情不如说她已经肯定了这一点——这点认知让她有点难过,雪莱想应该是她之前的分析被完全打脸的缘故。 “没……” “有必要跟这玩意儿解释吗?”飞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雨伞在她甩手时出现,下一秒整个人就全速冲了上来! 雪莱面无表情地骤然,施施然地飘到了飞坦够不到的地方。 “女孩子家打小就这么暴力是嫁不出去的喂。” 地上站着的拿伞的手顿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抬了起来。 下一秒,杀气暴起! 尽管雪莱在危险前来的那一秒已然避开,可眼睑下还是一阵刺痛。手指擦过痛处,赤红色的鲜血让她瞳孔一缩—— ——火焰不受控制地从她掌中蹿出,卷曲着带起一阵扭曲视线的风。 “家里人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轰! 撞击后四散的能量让空气无序地波动,在一阵轰鸣声后树叶被吹得作响的声音若隐若现。白皙的手指微微一抽,在闻到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后,脑袋一空的少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这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系统赞扬了一句:【我都想给你加分了。】 雪莱在空中绕了两圈,蹙起了好看的眉毛。地上现在还有的只是依旧燃烧的残枝,雪莱看到刚刚自己趴着的那一颗的树叶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火焰,连忙凑过去拍灭她。 “不疼啊不疼啊。” 吃了人家那么多果子还放火,雪莱总感觉有些对不起人家。 “呵。” 雪莱顺着声源看过去,扑了火有些脏的袖子便又抬了起来。 “事先说明,我不是来打架的。” 说话的人额头上刻着青色的十字架,这让他看起来还不错的脸上多了些宗教感——这对雪莱说不是什么好词,因为她一直觉得宗教都是骗人的。 尤其是在流星街这个鬼地方,竟然有人纹天主教的图腾。 “我只是来找我的伙伴的。” 他摊了摊手,怀中空无一物,空门大开,像是在投诚一样地笑了笑。雪莱不动声色地往后推退了退,余光扫了扫地面:“那你找到了?” “刚把他们送回去,在火烧到他们之前。”站在焦黑土地上的小少年打量着飘在空中的雪莱:“说实在的,我倒是没想到真的有树精。” “那你还待在这里?” 对方愣了一下。 “我好像不太受欢迎啊。” 雪莱眯起了眼睛,对着他的指尖有幽幽的红色一闪而过。小少年见状退了两步,双手举起,完全一副投降的样子。 “那我就先走了。” 他这么说着,面前便浮现出了一本书。他翻了两页,身后便出现了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黑洞。一步跨进去之后,他又抬头对雪莱赞扬了一句。 “这个能力我刚拿到手,没想到不到一天就用掉了两次。” “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只是感叹一下。”已经转过身的小少年这么说:“那么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心情能比今天心情好一点,树精小姐。” 直到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消失很久,雪莱确认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之后,才一屁股坐到了最近的树枝上。她刚想躺下,结果发现自己现在身为人形,手支撑在黏糊糊的树干上,竟然没有中毒的征兆。 【哦,你发现了啊。】 系统在她闻着树浆的味道的时候说:【你要不要看看这片森林附近除了你之外有什么其他活的动物?】 雪莱看了看四周。 好像……真的没有。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开挂咯。”雪莱一个没忍住,舔了舔棕色的树浆:“诶这个味道不错!” 【你以为你是神农那个傻【哔——】吗!】系统好像雪莱的大胆震惊了:【虽然是毒不死你但是吃坏肚子怎么办?!】 雪莱又舔了两口:“到时候再说。” 【……】 “所以为什么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的活的动物?”找到新食物的雪莱心情颇为不错,小腿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因为我有系统吗?” 【因为它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什么东西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雪莱靠在树干上:“就算是万丈深海之下,也有丰饶的地层。除了天空和星云,我所能看到的一切不都是和土地息息相关。” 翱翔于天际的飞鸟终将在树枝上筑巢,遨游于大洋的鱼群也要在珊瑚中栖息。按照这样延伸下去,所有的生物都能与大地相连。 【你只要知道它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对你有特别的优待就是了。】 雪莱一知半解地眨眨眼,猩红色的眼睛突然笑起来。 “系统你要是能尝尝这树浆就好了,味道真的不错诶。” 【那你以前是蛇的时候怎么没舔。】 “怕被毒死。”雪莱随手摘了个果子,啃了一口:“结果刚刚发现皮肤接触没问题,所以就舔了——其实我想舔好久了。” 【……】 和系统闲聊完有的没的之后,雪莱扔了果核,靠在树上看起了星星。树林在夜风袭来时,又有了沙沙的响声。雪莱瞥了瞥那几颗被她烧得差不多的树,敲了敲系统。 “你说那小白脸什么来路?” 【跟我有关系吗?】 “真无情。”雪莱将手臂枕在脑后:“话说,也不知道阿银他们怎么样了。” 【你很想他们吗。】 雪莱沉默半晌。 “他们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 眼睑下方的伤口很没有眼色地在这个时候疼了起来,雪莱侧身躺着,岔开了话题。 “本来以为在这个树林里待着,还是能平平安安的。流星街的那些事情跟我无关,只要刷刷日常任务就能过去。” 结果发现,就算是再边缘,这里也还是流星街。 【就被派克诺坦骗了一次而已,不至于这么难过吧。】系统安慰她说:【你看她还给了你五十分,直接让你能变成人了呢!】 倒也不是这样啦。 雪莱寻思着白天的情况,跟系统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是觉得奇怪。”她坐了起来,一个个数着自己的观点:“那个小白脸说他是来找他的伙伴们的,而派克诺坦和那个叫飞坦的小姑娘都不见了,可以推算出他们是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那就不应该出现派克诺坦还没完成骗到我的任务之后,飞坦就来砸场子的事故啊。” 还没等想出什么,雪莱便挥了挥手。 “懒得管他们,明天我要去有人住的地方看看。” 【嗯?你不怕被吃掉了?】 “我总待在树上不是也有人找上门来了,再说了。”雪莱哼了一声:“爷会飞。” 雪莱琢磨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以蛇的身份在居民区里闲逛。其实她变成蛇也很扎眼,但总比一个一米七的银发红眼的姑娘走在人群里低调得多。 再说了,她蹭了一身土之后隐蔽技能点就加到了max. 借着逆徒的优势,雪莱在流星街里得到了更多的信息。除开以前知道的那些,在市场上雪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叫戒尼,还有一张猎人证价值四亿戒尼。 雪莱觉得这里通货膨胀得厉害。 由于在人群里不能飞,雪莱这两天也只在稍微靠近中央区的地方晃了晃,天一黑就立刻回到树林里。让她比较满意的是这两天没什么人来找事,所以她人形也能一夜睡到天亮。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她的好蛇值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不能怪我,你现在也不天天甩果子了,我想给你加也没办法啊。】系统表达了自己的无辜:【只要你肯甩,我就给你加。】 雪莱简直烦得脑壳疼。 “现在黑市都开始悬赏树精了,我甩出去不是找死吗!”雪莱都能想到自己往外扔一个果子,下一秒无数念能力者带着家伙来抓她的场景——因此,她现在休息的时候都躲在树林深处,每次外出也都是小心再小心。 “话说系统,我只能在流星街刷好蛇值吗?” 【你只要能出去,在这个世界的哪里刷都是一样的。】 “那我明天就找出去的办法。” 雪莱看着漫天的星光,跳下树,晃晃悠悠地往外飘。 “有人来了。” 而且还是念能力者。 托曾经的那个操作系王八蛋和前几天的那个小白脸的福,雪莱对于“念”的出现尤为敏感。在黑市开始悬赏她之后,雪莱对于念能力者的地方更上一层楼。 毕竟那是和身家性命相关的。 在外面晃了一天,雪莱其实有点累,不过还是绷紧了神经。举起的右手自然地蜷着,但只要察觉到危险的同时,就有足以燃烧一切的烈焰喷射而出。 雪莱背靠着树,接着阴影和对这片树林的熟稔,准备在第一击就打掉敌人的战斗力。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来的那个人。 还是那个额头上画着十字架的小少年,此刻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蜡烛,借着那一抹微弱的光芒阅读着手里那本厚厚的书。 托了系统的福,雪莱看得懂这本书说得是鲁鲁卡王朝的盛衰与兴旺。 不过没等雪莱对这个小少年有什么评价,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雪莱的存在。 “今天没有白来真是件好事。”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派克开念成功了,我想树精小姐应该知道这件事。” 雪莱依旧靠在树后,并没有出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树精小姐,如果不是树精小姐那团吓人的火焰的气息伤到派克,或许派克这辈子都开不了念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 雪莱随手摘了个果子,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小少年听到之后嘴角一翘,继续下去。 “说起来,树精小姐最近在黑市里被悬赏了。即便是念能力者也不敢深入这片树林,所以树精小姐你的情报价钱很可观。” “我自己的价钱更可观吧。” 雪莱从树枝上倒挂下来:“主题。” “树精小姐有兴趣跟我做笔交易吗?” 雪莱把果子咽了下去。 “没有。” 第24章 姓名×集会×围殴 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雪莱觉得自己已经明明白白表达出了自己坚决的态度,可惜的是小白脸他完全无视了她的语气,每天不定时地来这里报道。 其实他来这里报道也不要紧,比较缺德的就是他的小伙伴们偶尔会来看望他一下。 比如那个暴躁的叫做飞坦的小姑娘。 每次雪莱察觉到那股杀气就会躲得远远的,就好像上次差点杀了他的人不是她而战绩是倒过来的一样。小白脸像是发现了雪莱对飞坦的不喜欢,然后在雪莱又一次闲得没事儿飞出来逛的时候问了一句。 “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脾气太暴躁了。”雪莱挂在树上叹了口气:“每次她一出现,这边的树就要遭殃。”边说她边心疼地摸了摸某棵树的断口:“破坏环境教坏小朋友不说,以后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小白脸微妙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雪莱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跟银头毛小少年一样八婆。在树上晃了一会儿,雪莱觉得有些无聊,打算闭着眼睛眯一会儿。这时候小白脸合了书,站了起来。 “下午中央区有个念能力者的集会,树精小姐有兴趣吗?” 雪莱抬了抬眼皮,兽瞳半开地看着下面站得很好看的小白脸。 “只是觉得树精小姐或许会喜欢。”他是这么说的:“派克跟我说过她来这里的事,我想树精小姐应该对念很好奇。” “所以呢?” “所以不如让我来介绍一下?” “你想让我做什么。” 雪莱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笑得假惺惺的家伙会做慈善,尤其是他的同伙里一个曾经骗她另一个曾经想要抓她卖钱的情况下。 “大概是……说到底,我也刚学会念能力,所以在那场集会里未必能保护好自己。”他是这么坦然地说的:“树精小姐的战斗力比我强,我希望树精小姐能让我活着从集会中退出。” 【你信吗?】 一半一半吧。 雪莱装着考虑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可是外面太晒了,我需要一个斗篷。”她说:“如果变成人跟你去的话。” 小白脸明显知道雪莱也是条蛇的事,让雪莱等了片刻之后,拿着一件崭新的斗篷回到了树林边上。 麻布的质感有些粗糙,不过这是雪莱穿过的除了系统自带服装之外的衣服,心里还是略微有点兴奋。 【老子给你的那件是千支的纯棉材质。】 可是不防晒啊。 雪莱整个人藏在了黑色的斗篷里。 而且只会让我更打眼。 她转了个圈,表示满意。 而且系统你还不肯换颜色。 【你信不信老子下次让你光着出来。】 雪莱僵了一下。 我错了。 小少年在一旁只看到银发姑娘表情变幻莫测,最后闭着眼睛带了些讨好的神情笑笑。他兴趣盎然地歪歪脑袋,但下一秒那红色的兽瞳出现时,她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闲散的状态。 但又带了一点点的凛然。 “喂。” 由最边缘地带到偏向中心区的地方,雪莱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来阻挡——这和她平时看到的情况不太一样,因为平日里最热闹的地方,也会时不时出现些流血事件。 比如做生意时因为一点口角而大打出手,抑或是固定的黑市巷子突然传出的枪响。 “这件斗篷,也是从黑市里来的吧。” 流星街是依靠垃圾生存的地方,平时公开出售的衣服都是循环利用的东西,反倒是崭新的物件,只能私下里进行交易。 “嗯,是的。”小白脸扫了一眼黑斗篷下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因为我觉得,树精小姐不像是会接受二手货的人。” 他觉得我是人啊。 雪莱笑笑,之后就被纠正了措辞。 “还有就是,我的名字。我以为树精小姐早就记住了的,”他停了下来,很郑重地重复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库洛洛·鲁西鲁。” 雪莱挑了挑眉:“为什么我一定要记住你的名字。” 名叫库洛洛的小少年笑了笑。 “树精小姐会知道的。” 雪莱觉得有趣,将斗篷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那么你也就继续叫我树精小姐?” “至于这个……”他说:“我也会知道的。” 库洛洛似乎很有底气,这让雪莱有些隐隐的不快。不过雪莱并没有问下去,库洛洛也没有透漏更多。他说起了即将参加的集会的细节,比如举办集会的主人叫卡拉奇,是流星街的典狱长。 “流星街有监狱?” 这绝对是在开玩笑。 雪莱指着刚倒在地上,连血都还没有变色,估计连体温都没降低多少的人:“请你再认真地重复一遍你刚刚的话。” “如果树精小姐不理解的话,我可以举个例子。”库洛洛连眼神都没有在雪莱所指的方向停留:“位于中央区曾经出现了一名和外界联络,试图将流星街的权力结构发布给世界政府的叛徒。现在这个叛徒已经被拘禁于监狱之中,接受惩罚。” 间谍罪么。 “还有就是和典狱长有私仇的人,包括上一任典狱长。” 雪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卡拉奇就是打败了前任才上位的。”库洛洛微笑说:“这就是流星街的法则。” “我以为……监狱属于行政机构,需要高层指派的。” “打败了前任之后,卡拉奇的委任状就来了。” “那么如果有人将中央街里的长老会……”雪莱回忆了一下这个称呼是不是对:“……杀光了,那么这个人就能统治流星街?”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是如果有那样的能力,为什么要将自己困在流星街呢。”库洛洛看了看远处:“树精小姐觉得呢?” 雪莱只觉得心里一动。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自从知道了也有别人从流星街出去之后,雪莱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起来。库洛洛简单地说了下念这个事情,雪莱心不在焉地听着,却将关键词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战斗之中最方便的是强化系吗。”白皙的指尖上蹿出一团火苗,雪莱摇了摇手指,问道:“那这个应该算什么。” “我想应该是变化系。” 黑眼镜饶有兴致地看着雪莱得指尖:“这团火焰不会灼伤树精小姐呢。” 雪莱呼一下将火吹灭:“会飞呢?” “特质系吧。” 但库洛洛补充说:“但我没看到树精小姐的气。” 所谓念,最基础的就是由人体里的精气构成的。对于这种生命能量的操纵称之为念,而能够使用念的人都能够使用“凝”——用以侦查对方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样。 “或许我就是特质系里别人看不到气的那种?” 雪莱自己也不确定,而这个时候系统又开始装死。 真是每到紧要关头就变得特别没用的类型。 库洛洛对于雪莱的说法未置一词,又说起了念能力者集会的事情。所谓的念能力者集会其实是典狱长挑选自己护卫的一种形式,而能成为典狱长的护卫无异于在有了念能力的同时有了权势。 “本来这个集会是一年举行一次的,但是因为卡拉奇上任没过多久就多次被袭击,得力的护卫也就没剩多少了,需要补充。” “据你所说,卡拉奇自己应该就很强吧。” “据称他是操作系,对前任属于偷袭成功。很多人不齿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卡拉奇动手。” 走进集会的礼堂时,有不少人回头看着库洛洛和雪莱。 “大概是觉得我不自量力吧。”库洛洛环视着四周:“树精小姐?” 雪莱在角落里靠着,仄仄地指着类似于领导席上的那个胖子:“那个是卡拉奇?” “就是他。” 她又指了指胖子身边那个沉默精悍的中年人:“那个呢?” “副典狱长基尔。” “说起来,这地方都没有门票什么的?”雪莱站着站着觉得累,往库洛洛那边靠了靠:“我觉得按流星街人的德行,这种厮杀场面应该能挣不少钱。” “树精小姐……也是流星街的吧。” “这么说也算。” 礼台上的胖子终于开始了演讲,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他开始了演讲词。 “感谢大家来到此次的集会,在我卡拉奇就位四年以来,一直得到各位相助……” 雪莱打了个哈欠,听了一会儿,拍拍库洛洛的肩膀。 “下次骗人记得先把话编好啊。” 话音未落,一记肘击重重打向小少年腹部,就在他下意识弯腰时,迎面撞上了毫不留情的拳头!银色的身影瞬间从斗篷中脱出,全力飞向礼台!转瞬间一个人影即将挡住雪莱,但却被骤然升降的人躲开。 空中的烈焰如同流星般砸向主席台,名叫卡拉奇的胖子一声惨叫,就在下一秒—— ——他身边的中年人燃起了的火花直冲天际! 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内。 “付你们钱的那个现在已经被我烧死了。” 雪莱搬了个椅子坐好,几步之外的胖子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她悠闲地用脚打着拍子,靠在靠背上。身边那个真正的卡拉奇现在只有一堆白灰,随着透进来的风吹了些到雪莱的脚边。 “现在我也可以付你们钱。” 银发的美人指着她刚刚冲出来的方向,那边躺着一个被她毫不留情重创了的小少年。 “给我把他,往死里打。” 最开始没有人动,直到后来雪莱不耐烦地站起来,吓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明明也是一个念能力者,却红眸跋扈的视线中冲到了那边,拎起还没清醒的少年的领子,打在了他脸上。 “我说的是,往死里打。” 听起来还算柔软的声线此刻带着不满的意味,三两步走了回去,银发白衣的女子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 “需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最先出手的那个人被另外一个挤走,接下来雪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依旧敲着扶手,听着角落里混乱的殴打声。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用行为表达着对新任典狱长的臣服,而没有人细心地再观察着年轻的美人紧握着的双手。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她在发抖。 第25章 母老虎×警觉×毒杀 【漂亮。】 直到夜幕降临时,雪莱才在其他闲杂人等的帮助下正式宣布接手了流星街的监狱。坐在前任遗留的宽大的办公桌前,雪莱被叫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典狱长大人?” 兽瞳横向那人的脸,吓得对方腿一软,跪了下来。 “任……委任状需要……您的名字……” 雪莱看向那张空着姓名的委任状,右下角是留给长老会盖章的地方。 “这玩意儿一共有多少张?” “典狱长大人。”对方好不容易站起来,被她一句话吓得又要跪下去:“我也不知道啊。” 话语中的恐惧让雪莱皱起了眉。 “你膝盖挺软的,这么一会儿跪了两次了。”然后抬手挥了挥:“滚。” 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滚了,顺便带上了门。一声巨响之后,雪莱叹了口气,坐在了桌子上,对着月光看着这道委任状。 “这应该是时刻准备着的吧。” 【你也听到库洛洛说了,强者为王,这是流星街的法则。】 “倒是个明明走着人,却像是森林的地方。” 雪莱哼了一声,点了那道委任状:“也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个什么野兽。” 【起码是老虎吧?母老虎。】 雪莱简直懒得理系统,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神。 “也不知道他死没死。” 【集会散了的时候他还活着吧?】 “应该是活着的吧。”雪莱摁着太阳穴:“医生没说没救了。” 【那不就得了。】系统说:【他说的是希望活着退出集会,你没有违约。】 “别再提了,”雪莱想喝杯热茶,找了半天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我现有点后悔没有让他们打死他。” 那一股被骗的恶气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散,如果有镜子的话雪莱觉得自己脑袋肯定在冒烟。在刚刚她一直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等到没人了之后她一点不想再装,随手抄起最近的雕像用尽全力地往下一砸! 清脆的响声传来,四散的瓷片向外崩开,其中有的直接划破了雪莱的腿。 但是这些还不够。 雪莱四处看了看,将旁边等身的花瓶一个个踹翻,听着它们纷纷落地,直到地上根本无处下脚。坐在办公桌上看着一地狼藉,月光柔和铺下,将不是银色的地方一块块地涂满。 一瞬间有些无力,雪莱躺了下去。 “估计是打一开始就算计我了吧,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战战兢兢的佣人在第二天就将碎片收拾了下去,雪莱坐在桌子上看的时候提醒了一下小心,就看到了对方一副见鬼的表情。一夜没睡的银发姑娘指了指那灰色的床铺,发出了成为典狱长的第一个指令。 “换纯白的,新的。洗过一遍再铺。” 然后指了指桌子:“换一模一样的,新的。” 再指了指空空的衣柜:“换一模一样的,新的。里面挂上衣服,新的。洗过一遍再挂。” 跪在地上的人还在等她接下来的指令,雪莱脑子昏昏沉沉地,最后问了一句。 “有热水吗?” 副典狱长基尔,也就是集会当天发言的那个胖子,在醒过来之后立刻连滚带爬地参见新任顶头上司。雪莱靠着墙,借着阳光翻看他的简历。 “四任典狱长都没换了你,还真是有些本事啊胖子。” 基尔擦了擦他额角的汗,陪着笑。雪莱也不想难为他,尤其是他对监狱整个运作的熟悉度远远超过她,为难他得到的反扑会让她很棘手。 “那就继续当你的副典狱长,记得有事按时向我汇报就行。” 随意翻看监狱的季度报告,雪莱随口问了下:“那个关在里面的叛徒怎么样了?” 胖子像是吃了一顿大便一样地瞪着眼睛,过了两秒钟说:“还活着。” “撂了?” “还没。”胖子吞了口口水:“是不是长老会……” “给我把监狱里跟库洛洛·鲁西鲁有交集的人一个不留地查出来。” 【你倒是好玩得很。】 雪莱捧着热水晒太阳,正想午睡得时候系统便出现了:【虽然我很想称赞你,但你多少替我解个疑惑?】 雪莱眨眨眼睛。 你问你的。 【你是怎么知道库洛洛骗你的?】 “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没安好心,这一点从来就没变过,只是没想到,他想直接把我送到中央区。”雪莱手心里暖暖的,满足地叹慰了一声:“我刚开始还觉得他想把我当枪使,蹿到我冒个头什么的,结果一进去,我就觉得不对了。” 就不说他一直树精小姐树精小姐地叫了,他们一进去的那种眼光洗礼…… “我可是条蛇,知道抓兔子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虽然没有一次成功过,还被狠狠踹了脸就是了。 松下村塾附近的兔子真是野得很。 【还有吗?】 “他说卡拉奇是篡位成功的,可我觉得胖子那副德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取得上司信任的那种人——流星街的历代典狱长怎么挫应该也不至于被一个肾虚到站两分钟就出汗的人踢下去,而相反他说是副典狱长的人眼里有精光,体格不强壮但身板不错,虽然站在副手处但胖子看了不止一次他的脸色。我估摸着,是为了防止意外才这么做的吧,结果胖子演技也不知道是真不好还是假不好,被我注意到了。” 真是每个人都不简单啊。 雪莱闭着眼睛,用水杯底热敷眼睛:“但是让我下定决心的,最终还是那胖子的致辞,他说他,就位四年,多得相助。库洛洛那个兔崽子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 “他说卡拉奇上任没多久就多次被袭击,所以才举办这次集会,补充护卫。” 心情突然间烦躁起来,雪莱将杯子往桌子上一丢,刚想出门,基尔那胖子就慌慌张张地敲门进来了。 “典……典狱长大人。”他两颊下垂的肉抖了抖:“查……查到了……” 雪莱挑了挑眉:“说。” “流星街会念的不多,就……圈子就小。库洛洛·鲁西鲁认识的人不少,但在监狱里他熟的就只有飞坦。” “一个小姑娘,怎么在监狱里混着。” “啊?”基尔愣了下神:“典狱长大人,这个飞坦是个男的啊。” 男的,十五岁。 “小时候到底有多缺营养。”雪莱托着下巴,扫着照片上那个凶巴巴的小女……少年。她看了好一会儿,基尔站在一边,试探着问了一句。 “要不要把他……”他没有明说,只是手掌平移了一下,寓意明显得令人发指。 “他平时在监狱里干吗的?” “呃……负责拷问,成绩还算可以,不过也不是不可或缺。” “库洛洛死了吗?” “倒是还活着,因为您在临走前叫的医生是监狱里数一数二的。”基尔低下头,擦了擦他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来的眼镜:“毕竟有时候犯人不撂就不能死,咱们的医生嘛……” “等库洛洛好得差不多了就弄进来,交给飞坦。” “好的,典狱长大人。” “说起来,库洛洛身边有不少跟他差不多大的?” “似乎是的,而且还有好几个都是念能力者。” “资料拿得到吗?” “我立刻去准备。”基尔深深鞠躬:“就算是念能力者也不过就是小鬼,和典狱长殿下简直云泥之别。之后的事情如果典狱长大人相信我基尔,我也一定……” “基尔,你很好。”雪莱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地说:“你非常好。” 这是个滑不溜手的人精啊。 【所以呢?】 “所以以后监狱该归你管的还是归你管,一门心思地专注干活的话,你会活很久的。” 【你倒是挺会演。】 系统哈哈笑了两声:【300.】 雪莱一惊:“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系统舒适地叹了一声:【我还担心你不行呢,这不是很行吗?不过啊……】 雪莱只觉得一股不详。 【我曾经跟你说过,好蛇值是别人对你身为蛇的感受,也就是说只有知道你原来是条蛇的家伙才能给你加好蛇值……】 “直说是谁吧。” 【库洛洛·鲁西鲁。】 系统幸灾乐祸地说:【真是太有趣了。】 有趣你大爷。 从挖坑给她跳的小屁孩手上拿分简直是屈辱好吗!!! 心里窝囊得很,雪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桌子上得水杯,拿起来就砸在了门上。 日子过了几日,整个监狱平静得一如往常。早上雪莱赖床之后准备吃早餐,基尔就带着一叠材料到了雪莱餐桌旁。 “站那边去点,看着你我一点食欲也没有。” 雪莱切了一块煎蛋闻了闻,总觉得味道有点怪,然后就扔了回去:“把厨师叫来喂给他。” 后边的人领命去厨房提人,雪莱就躺到沙发上看着基尔递过来的东西。和库洛洛混得熟的人都在上面,加上库洛洛一共七个。少女派克和小姑……少年飞坦都在上面,接下来的三个两男一女,男的造型独特,小姑娘倒是…… 雪莱又仔细看了一下。 嗯,叫玛奇的的确是个小姑娘。 倒是个美人。 厨师在这个时候被拎了过来,雪莱挥挥手让人放开她,自己抬了下巴让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自己尝尝看。那人有点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切了块吃了进去,嚼着嚼着也皱起了眉。 然后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地毯上。柔软的地毯厚实得很,那么大个男人砸在上面,竟然没什么声响。 基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典狱长大人!我……” 雪莱用纸拍拍沙发背:“查,还有那个。” 她指了指已经没命了的厨师。 “家里人多给点钱,埋了吧。” 房间里马上清光了人,雪莱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 可她怎么觉得那么冷。 第26章 监区×矮子×液态矿石 “这个监狱,到底有多少敌人呢。” 听到这句话的胖子一震,肚子上的脂肪一层一层地动,看得雪莱一个皱眉:“你就没想过减减肥?” “这个……”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觉得这个能关键时刻保我一命呢。” 雪莱觉得这回答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倒也是。” “不过说到敌人,典狱长大人,我倒是可以跟您讲一讲。” 基尔殷勤地说起了《后宫·中央区密传》,听得雪莱一愣一愣。她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听着基尔口沫横飞地说着长老会里的两个老头为了一个舞姬争风吃醋进而大打出手导致两家刀兵相向的故事。银色的密长睫毛眨了眨,雪莱问道:“那舞姬最后死了,然后这两家重归于好了对吧。” “呃,”正讲到兴头上的基尔有点意犹未尽,不过还是首先回答了雪莱:“是的,典狱长大人。” “估摸着,最后说的肯定是那舞姬背后受人指使故意招惹事端吧。” “这……典狱长大人料事如神。” “想想都知道。”雪莱翻了个白眼:“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基尔憋了一会儿。 “属下自认为还是可以的……” “就你这肚子,就让你距离‘可以’这个标准有无数个光年。” 雪莱站起来拎着外衣,披上之后打开门。 “那个叛徒还没撂?” “还没。”基尔眼看着又要冒汗,雪莱干净开门走了出去:“带我去看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监狱。 如同她印象中的监狱一样,进了监狱正门之后便铺天盖地地传来一股血腥味儿。雪莱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自己泡在了铁锈水里。 “典狱长大人,那边的普通监区是无足轻重的人物,有时候他们会拿来给新人练手。”一阵惨叫传来,吓得基尔虎躯一震,转瞬之间一头冷汗:“这边的重监区一般关惩罚部队抓来的人。” “嗯……也就是跟长老会对着干,然后被抓起来的那种。” 雪莱像是自言自语,走向重监区那边。 “胖子,你不常来吧?” 基尔笑了两声:“我负责庶务比较多,但是典狱长大人第一次莅临监区,我怎么着也要……” “滚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来。”雪莱看着基尔,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心脏病发给她看:“我留着你还有用呢,别一会儿吓死了给我添乱。” 胖子如临大赦,恨不得团成球滚回去。 雪莱目送着基尔出门,慢慢转了回去。 她其实也是怕的,但是她和他不一样。 她不能像基尔一样毫不犹豫地表现出软弱,否则下一秒,她就可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利爪撕碎。 越往里走就有越多奇形怪状的人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冒绿光。有的人肆无忌惮地对着她吹口哨,还有的人试着从栅栏里伸出手拽住她的衣服。 “负责这里的人是谁?”雪莱看着监区的号码:“61号大声喧哗,拔掉舌头,67号试图越狱,砍掉左手。” 她声音轻轻的,但重监区已然鸦雀无声。 一个老头子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吗?” “对啊。”雪莱轻轻一跃,飘在了99号监室前。看起来八十有余的老头子鹤发鸡皮,但声音洪亮,仿若关在监区里不过是在度假一般。 “卡拉奇死了?” 雪莱点点头。 “你杀的?” 雪莱又点点头。 “倒是不错。”老头子想要捋一捋胡须,但手腕被铁链定在了墙上:“我倒是得谢谢你了,小姑娘。” 薄薄得唇角勾了起来。 “我可没说是我杀的。” “可我喜欢这个消息。”老头子笑嘻嘻地说:“要不要我送你个礼物?” 雪莱一脸的嫌弃:“你爱说不说。” 从重监区出来后,雪莱在资料室兜了一圈,看了眼99号监室的材料后走到秘密监区。指纹验证三次未果,警报声骤然响起。一片兵荒马乱后秘密监区长从监控里看到了雪莱,脱缰地疯狗一样跑了过来,将雪莱请了进去。 监狱里的人密密麻麻站了好几排,雪莱看了好几遍,怎么也没再人堆里找到飞坦。 “把那个矮子也带进来。” “咱们这儿……”秘密监区长说:“……矮子还挺多的。” “就是那个长得像小姑娘一样的矮子。” 过了半天,终于有人想起了这个人。 “飞坦今天……不当班。” 红色的眼睛看想秘密监区长。 “把那个矮子……” “属下立刻就去把他叫来。” 坐在宽大的座椅上陷下去时,雪莱想到这个人似乎也在集会现场出现过。这么想着,雪莱将手里的热水杯放下,让旁人都退开。 叛徒挂在眼前的十字架上,雪莱嘲弄地笑了笑。 “秘密监区长,我稍微问你件事情。” 西装革履的男人鞠了一躬:“属下听着。” “一个树精……值潘多拉之树的希望之果?” 【400.】 秘密监区长跪在一边,意识有些浑浊。雪莱被刚刚这个男人的求饶声弄得耳朵疼,一脚踹了过去,结果好像让他撞到了头。 结果系统又给她添堵。 “库洛洛醒了?” “嗯。” 赤眸一抬,她钦点的那个矮子正一脸不爽地站在门口。雪莱太阳穴突突地跳,指着刚刚目睹了她恐吓殴打下属得叛徒。 “这个归你了。” “我今天放假。” 矮子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敌对态度,杀气放得流畅无比。房间里本来就闷热,雪莱衣服穿得多又头疼,这么一来更觉得恶心。 “他和库洛洛,你选一个。” 漆黑的眸子一缩,紫灰色的眼睛锐利无比。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雪莱斜靠在沙发上,连腿都抬了起来,悬空放着。 “如果我是你,我会等身上的烫伤好了再说。” 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站在门口,雪莱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是为了方便自己躲开攻击才这么干。而如果状态好的话,雪莱总觉得他下一秒就向自己来寻仇。 至于敢威胁她……她想自己脸上应该的确多了点倦怠,所以让他敢这么说的吧。 “我听别人说,你干活不错,才会让你来干这个差事。”雪莱慢悠悠地缩在沙发里:“本来想着让你对付库洛洛有点愧疚,没想到你心里其实对他积怨不少,所以绝对不让别人帮你揍他一下。” 状似无意地闭上眼睛,但雪莱一直盯着他的手臂。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来吧。” 她指了指挂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尼特罗说能帮你,就一定能帮你了?” “其实我也觉得,猎人协会的会长出面,未来应该是有保障的,但是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老婆孩子都送到猎人协会的眼皮底下。毕竟万一你死了,街坊邻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怎么样。但是猎人协会……” 手指绕着银色的发丝转啊转。 “你该不会真觉得,你被捉了之后,你那对别人没有任何用处的老婆孩子,现在还活着吧?” 基尔跑过来恭喜她的时候,雪莱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抬起头擦了擦口水,雪莱转过头,发现自己脸上印着报纸的铅字。 “典狱……噗。”胖子看着呆呆的雪莱:“典狱长大人,长老会的嘉奖下来了。” “多少钱。” “……”胖子清了清嗓子,无比官方地说:“长老会的嘉奖可是无上的荣耀。” “那就是没钱。” 基尔一脸“你简直俗得人神共愤”的表情:“可是典狱长大人您又不缺钱。” “有人嫌钱多吗?” 胖子了然。 不过说起来,雪莱到现在还不知道卡拉奇有多少钱——而杀了卡拉奇的自己又有多少钱。她催促着胖子带她看看,胖子叹了口气就带着自己的新祖宗去了库房。 所谓的财产多半是一些珍贵的宝物,雪莱看了两眼就对这些她死了也带不走的东西没兴趣。不过后来,角落里堆的一把剑吸引了她的目光。 剑啊。 拍了拍上面的灰,雪莱拿着它对着阳光看了看,将剑抽出了剑鞘。就在出鞘的刹那,暗暗的流光在她眼前划过。 虽然头发长见识短,但雪莱在松阳身边泡了几个月,多少知道手里这把再怎么不济,也能甩大街上的那种几百条街。她揪了一根头发下来,对着剑刃一吹。 变成了两根。 银发姑娘就这么笑眯眯地抱着一把剑跑了出来,库房门口的胖子被灰呛得咳了半天,最后打量了雪莱好几圈。 “这就……看完啦?” “嗯嗯。” 薄薄的嘴唇因为高兴而变成了弯弯的猫嘴样子,白皙的肌肤因为库房缺少空气泛起红晕。阳光打在遍布灰尘的空气中,让银发姑娘在一刹那间多了些许凡人的样子。 “典……典狱长大人啊。” 胖子一怔:“您跟我来吧。” 基尔对库房甚是熟悉,最后撅着屁股在一个柜子下掏了很久,拿出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雪莱嫌弃地看了眼脏兮兮的天鹅绒面,完全没有想打开它的意思。 “这个最值钱。” 基尔的话动摇了雪莱,但那盒子太脏了。 “你开。” 胖子一脸没办法地开了盒子。 淡蓝色的荧光在盒子打开时将光辉洒满了整个库房,莹润的颜色让冷清的房间都变得熠熠生辉。如同月光般的皎洁明亮,却又像太阳一般吸引着人的视线。 一副耳坠通体透明,静静地躺在匣子里,如同沉睡的仙子般美好得让人不敢触碰。 “这幅耳坠能买下四分之一个中央区。” 雪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放光。 “什么来头。” “液态矿石。” 第27章 交易×恨×暗示 “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胖子听到这句话一脸垂泪样,大概是没想到“再看我”之后竟然不是“就把你喝掉”。 雪莱低头继续看着监区的报告,如果不是猛地摇头根本感觉不到耳朵上挂着什么耳饰——叫做液态矿石的东西她很喜欢,尤其是淡蓝色陪着她的眼睛还算漂亮。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因为她不怎么爱出去闲逛,目前盯着她猛看的只有胖子一个。 【美得你。】 雪莱对于系统的调侃不屑一顾,继续着自己奋起的大业。托着腮看着下面的报告,雪莱挑了一个正打算问问死胖子什么情况,就看到他正打算开口说什么。 “你说。” “典狱长大人,”基尔小心地找个措辞:“您说过的库洛洛的事情……” “你不说我都忘了。” 雪莱脸一沉:“那兔崽子我还没收拾够他呢。” 果然就算过了一阵子,雪莱也还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恶向胆边生。基尔吸了口气,咽了口口水:“典狱长大人,其实这两天一直有个人想要见您来着。” “谁啊。” “派克诺坦。” 银发姑娘伸了个懒腰:“每天都来?” “对。” “你拦的?” “是。” “做的不错。”舒展着身体晃了晃,红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好似金色:“你要是放了,我大概会生气。” 基尔舒了一口气,便听到了雪莱接下来的吩咐。 “不过今天她要是再来的话,就带她来见我。”雪莱想了想:“如果我在午睡,就让她等着;如果她有一点不耐烦,客客气气送她出去,别让她再进来。” 结果果然还是来了。 雪莱抱着被子不想起来,可看了表发现快要三点,还是打了几个滚爬了起来。她脑内呼叫系统无数次,最后系统忍无可忍地回应了她。 【系统也要维护的啊!!!】 雪莱擦擦眼睛。 几分了啊。 【400没动过。】 雪莱挠挠头发。 “那一会儿帮我看着,一有波动就告诉我。”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梳头,雪莱批了件外套就走了出去。走到半路想到胖子还在一边,就折回去换了衣服。昨天胖子叫人在黑市上搞了双高跟鞋,穿着还挺舒服。 干脆过两天让胖子弄点化妆品回来得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臭美的。】 要不然闲的没事儿干吗呢。 雪莱笑笑,又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 总不能真把监狱的活计,当成自己的主业吧。 慢吞吞地爬到会客室的时候,派克在那里已经待了不断的时间。一个人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但背脊依旧是挺直的。 雪莱忽然想到她第一天在潘多拉之树下面那双手合十的样子。 “等了很久吗?” 才十几岁的金发少女一惊,但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没有。” 雪莱顺手拿了茶壶,茶叶找了半天没找到,丢到一边。胖子赶过来,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泡了浓浓的一壶端了上来。 如果他不是因为抖而把茶水溅出来一些就更好了。 氤氲的茶水漫出了雾气,雪莱隔着那一层白蒙蒙的东西,先开了口。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来。” 派克诺坦把头低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我没当场弄死他,已经是很宽容的表现了。” 对面的少女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个声。 “是。” 抬手拨弄着蓝色的耳饰,雪莱靠在沙发上:“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吗,说什么……想保在乎的人的平安什么的?” “……”派克抬头:“是。” “就因为树精吧?” “是。” 对方一旦不犹豫,爽快地承认之后,即便做得不是好事,也给人一种理直气壮地错觉。雪莱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皱了皱眉。 “你给我一种,你只后悔没成功,而不是后悔骗人的感觉。” 然后那个黑发黑眼的兔崽子和他的强者为王的法则又冒了出来,挥之不去,烦人得很。 “但我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当初真的是库洛洛要开念,你也是真的会去找潘多拉之树的果子的。” 【420.】 有戏啊。 “我在树林里的时候,就一直是一个人。”雪莱躺了下去,抱着靠垫:“现在也是。” 胖子吸了吸鼻子,默默退了出去。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这种,会互相扶持和帮助的关系的。” 【430.】 “要不然这样吧。” 沙发上的姑娘侧过身,抱着靠垫向前倾。 “我不弄死库洛洛,你过来陪我。” 像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喜一般,雪莱捧着脸,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好不好?” 金发的姑娘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将信息量全部消化完,银发姑娘一个个补着条件:“嗯,我也不用你干活,反正有矮子在。每天你就负责叫我起床陪我吃饭就行,接下来的时间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回你原来的地方我也不管,然后就是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通透的眼睛眨巴眨巴。 “换条人命很合算的哦。” 金发少女失笑,移开了目光。 “嗯,我答应你。” 【450.】 果然这个最好刷分。 雪莱后来躺在办公桌上蹬了两下腿,接着就觉得有点抽筋。 【或许是你算计别人的报应哦。】 揉着双腿的手停了一下,雪莱看着窗外一片空旷的景色,一声冷哼。 “谁先算计的谁。” 【其实我不建议你用她刷分,论刷分速度库洛洛比她强。】 “用库洛洛我会短命。”雪莱撩了一绺头发:“或者光头。” 谁愿意放一个不得不随时提防的人在身边。 【可也就一会儿而已,时间到了你随便地死一死就好。】 雪莱觉得自己要偏头疼了。 为什么系统每次说死一死都能用随便地来形容。 她上次死的时候,子弹并未穿过心脏,只打穿了身体,造成了扩张性气胸。体内外气压一致之后根本无法吸入空气,所以她到头来不被爆炸炸死就是自己憋死——而她反倒感谢起了死因是爆炸。 那种明明拼命呼吸,但身体里没有一点氧气滋润的绝望感…… 她这辈子不想再体验一遍。 甩了甩手,系统读到她刚刚所想之后,提起了别的话题。 【你就那么确定,库洛洛这次之后不会再盯着你?】 “或许吧。”雪莱缩成了一团,最后干脆变成了蛇。长长的一条窝在一起,被月光一照,更觉得凉。 嘶嘶的声音响起。 ‘系统,我想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为啥。】 ‘我过去二十年都从没有怀疑我的人格,但到了这里我才开始怀疑,能迅速地成为小地头蛇的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 重新成为一个人。 派克诺坦第二天准时来叫雪莱起床,当时七点,雪莱躺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哼哼唧唧地要再睡一会儿。派克想到胖子放在雪莱餐桌上的行程表,一个狠心将被子拉开。 在雪莱看到太阳的时候,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 “我四点才躺下啊qaq” 揪着床单不愿意放手,雪莱是的确将眼泪都流在了上面。派克揉了揉太阳穴,双手戳在了赖床的懒癌晚期患者肋间。 胖子来找头儿的时候便听到了下面这段话。 “哈哈哈派克你快住手啊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错了放过我啊哈哈哈放过我吧嘤嘤嘤qaq” 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副典狱长在门口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才能在典狱长大人垂头丧气地从房间里出来时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容来。 然后吓了雪莱一个大哆嗦。 “笑得好丑,不准笑。” 副典狱长那一天心情都不太好,与之相比的是典狱长大人一直春风拂面。下头的人看到和蔼的头儿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撞鬼,第二反应就是或许他们头儿的春天来了。 值班的矮子拿着psp,斜睨一眼正在八卦的同僚,又投入到了电子游戏奋斗之中。 “不过说起来,我们头儿到底叫个什么名字。” 灰蓝色的眼睛依旧盯着屏幕,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不知道。好像就因为这个,所以头儿的委任状也没下来,而且上次那个叛徒的事情,长老会的嘉奖上,称谓那一栏也是空的。” “啧。” 一个手滑,矮子的人物便死于非命。读档重回了之后,那边的人又开始说起了上头的事。 “不过长老会好像给头儿起了个代号,叫白银。” 矮子哼了一声,想到了双赤瞳, 什么鬼代号。 “什么鬼代号。” 雪莱对长老会平凡无奇的取名能力表示唾弃:“俗爆了。” 胖子一脸“明明百分百服帖”“你爱的就是那些俗物”“长老会干得漂亮”却不敢说的表情,派克诺坦看着嘴角弯了弯。副典狱长拿着餐前酒准备倒上,雪莱斜了一眼他他就游龙一样地略过了雪莱的杯子,倒给派克。 “派克成年了吗?” 雪莱扫了眼昨天的总结:“未成年禁酒。” “典狱长大人,流星街不兴这个。” “闭嘴。” 胖子委委屈屈地把话吞了回去,派克倒是接了下来。 流星街对酒倒是真的没什么忌讳,大概是因为大部分人命短,所以有的喝就不会节制。 “我倒觉得因为喝多了才会命短,”雪莱自嘲地笑笑:“尤其是像我这种拉仇恨得体质。” 胖子在旁边把学来这阵子被暗杀多次的事情一个个顺了一遍,还多了句嘴。 “不过在典狱长大人说不弄死库洛洛之后,倒是再也没有过。” 第28章 暗算×期望×祭典 胖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多。 话多的后果,就是雪莱用一把餐刀在他腿上戳了四个洞。脸色拉下来之后,过了一会儿,雪莱深吸一口气又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其他的。 派克心不在焉地说了两句便停了下来,因为雪莱正深深地看着她。 “其实你不用理胖子,因为他也被这些天的事情吓怕了。不到一个月再换一个典狱长,他也担心下一任会不会再留他。”雪莱用叉子戳着面包:“结果就像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到处伸嘴了。” “……诶。” “大概是对我警告,手段都是些下毒啊之类的容易被发现的。可是我查不到人。”雪莱有点失落:“我猜应该是长老会那边的吧,警告我不要太嚣张什么的。” “但是我听说……”派克有点担心:“……最近拿到口供的效率变高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希望的啊。” 雪莱抿抿嘴唇,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看不出那蓝毛矮子人不高嘴倒挺大。 在家打游戏的家伙打了个喷嚏,一个不小心又是gameover.摔了psp之后,蓝毛矮子打算出去闲逛,转眼看到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家伙靠在沙发上,闲适地看着自己的书。 “那个女人本来打算把你放到我手里。” 黑色的眼睛连转都没转。 “那我要好好感谢树精小姐了,幸亏她最后没有这么做。” 手指翻过两页书,库洛洛抬起头,对上飞坦的视线。 “我听说树精小姐很会逼供。” “算不上逼。”灰蓝色的眼神一凛:“更像是交易。” 只不过用来交易的,永远都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他们的软肋罢了。 “原来是个生意人。” 如同放下心来,额头上有着神圣图案的少年舒心地笑了下。 “那就好办了。” 没过多久,他放在身边的手机晃了一下。大致看了一眼后,少年赞许地点点头。 “忌酒的话,的确是个好习惯呢。” 【550.】 系统晚上报数的时候,成绩简直出乎雪莱意料地好。蛇姑娘变回蛇形在床上打了好久的滚,尾巴不停拍打着柔软的床。 ‘快了快了快了嗷嗷嗷!’ ~\(≧▽≦)/~ 【德行。】 系统又在泼冷水:【按照现在的成绩一步步来,你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这个成绩,比松下村塾的差。】 雪莱啪叽倒在了床上。 这也没办法,她前两个多月都在刷每天一分的日常任务。 【这回想好怎么死了吗?】 尾巴尖竖了起来。 ‘中毒好不啦,无痛的那种。’ 【那你记得别找地里长出来的那种,比如植物萃取,还有脚沾地鳍触底的活物都不行。】 好烦。 尾巴垂了下来,又一下子勃了起来! ‘朱砂那种矿物质的呢?!’ 【地里长出来的和碰到地的都不行,然后你就直接找了个从地里挖出来的。】 于是尾巴彻底萎了。 ‘安眠药外加割腕好不啦。’ 【那你记得不要纵切要横切,千万划破腕动脉。】系统细心地叮嘱:【最好泡热水,这样死得比较快。】 雪莱怎么听味道怎么不对。 ‘那个说会把死亡时间压缩在一瞬间的鬼东西死到哪里去了。’ 【呃。】系统解释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容易卡。你也不希望自己的人设从蛇变成□□。】 蛇和□□什么事都能变成人设了。 雪莱内心苍老地叹了口气。 不过让雪莱比较高兴的是,每天和派克相处总会有新的收获。每天会有十分以上的分值,让她对派克的友善释放得更加自然和发自内心。派克会时不时讲一下她和她的小伙伴的趣事,雪莱听着听着就觉得很羡慕。 虽然出生在流星街这种鬼地方,但好歹有一群朋友。 她当时说的羡慕,不都是假话。 【要么下个世界我也给你找个小伙伴?】 不用了谢谢。 雪莱立刻婉拒。 她怕她跟小伙伴打起来。 【切。】 系统对雪莱的叶公好龙表示鄙视,雪莱则根本不在意,继续听着监狱外面的生活。 “不过……典狱长大人,好像没怎么出去过。” “别人这么叫,派克就算了吧。”雪莱想了想,还是说了真名:“我叫雪莱。” “雪……莱?” “是个诗人的名字,虽然我不怎么文艺,辜负了爸妈的期望就对了。”雪莱笑了笑:“到是我弟弟,名字是酒,但比我文雅不止一星半点。” 派克惊讶得不行,雪莱咬了口面包。 “不会真以为我是树精吧,派克。” “呃……” 金发少女羞愧地低下了头:“说起来,雪莱,流星街的祭典就要开始了。” 垃圾队也有几点。 这绝对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流星街举办的祭典,只是流星街的边缘可以看到附近城市的烟花,我们也就看个热闹。” “为什么……不买回来自己放?” “诶……”派克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或许是,谁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吧。” “我还以为是因为垃圾易燃呢。”雪莱撇撇嘴:“搞了半天不是社科是人文啊。” 对于人文和社科的问题,派克多问了两句,雪莱就多解释了些——到后来她恨不得连马哲都一起普及给别人。胖子瘸着腿过来请安,雪莱看了一眼就让他坐下了。 二把手当成这样,胖子他是真的拼。 好在监狱医生不错。 最后雪莱还是约了和派克去看别人家的祭典,因为派克说会介绍下其他人给她认识。其实雪莱心里不大想去,但想到拒绝可能让自己少拿不少分,她还是决定委屈自己。 希望派克的小伙伴不像资料上说得那么骨骼清奇,以及千万不要遇到那个兔崽子。 啊啊啊,一想起库洛洛,她两个脑仁恨不得分成四个疼。 【590.】 系统用好蛇值鼓励她:【还差十分五分之三!】 握紧双拳的银发姑娘披上外套,气势如虹地往外冲。 不过其实还好。 祭典这东西愿意参加的还是女孩子,虽然名叫玛奇的小美人一脸高冷——雪莱全然不在意,恨不得她高冷到天上去,这样更显得她萌萌哒招人喜欢。 胖子事先塞了点零钱给她,拖着一双病腿跟老妈子一样絮叨了好一会儿,重复最多的一句竟然是不要被坏人骗走。 要不是看在他年长的份上雪莱一定一尾巴甩死他。 “还有雪莱大人,”知道她的名字之后胖子就自来熟地叫上了:“您是滴酒不沾一闻就醉,可千万别跟坏孩子一起学坏啊!” 被一句话揭短的雪莱青筋差点爆出来。 “怎么了,雪莱?” 派克看到雪莱表情不好,问了一句:“不喜欢人多吗?” “没什么,想到点事。” 玛奇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走到了前面去。 “其实库洛洛挺招人喜欢的吧,我是说别人。” “玛奇一直不太外向,倒也都是因为团……库洛洛的原因。” 团什么? 失去了那一闪而过的关键字,雪莱总觉得缺了什么。不过好在看别人家的祭典也有些小店铺开起来,雪莱挠挠头发,凑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 其中一家卖果汁的地方,雪莱看了半天看到几瓶酒,本打算走但还是回头问了句。 “有没有没有酒的?” 然后被店主大叔一个眼神鄙视到了地心。 如果不是派克拦着,雪莱就要拆店。店主大叔好想看气急败坏的漂亮姑娘于心不忍,最后拿着俩东西挑了杯颜色漂亮的饮料,递给雪莱。 “这杯送你,好喝再来。” 前一秒还要喷火的姑娘立刻喜笑颜开,谢过店主之后拉着派克走远。 “雪莱的脾气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总一直气着,憋得肝儿颤的是我自己啊。”雪莱找了个地方做,抿了一口饮料:“味道不错,跟潘多拉的果汁一个味儿。” “……诶?” 雪莱迎着派克的视线,回瞪回去:“果子没毒啊,不能吃吗?” “那个果子虽然没毒,但是……”派克俨然不忍直视眼前傻乎乎的,已经被风吹起一束呆毛的姑娘:“雪莱吃了没事就行。” 雪莱又抿了一口,望向远处。 “玛奇呢?”雪莱四处张望了下:“别被坏人骗走。” “玛奇的话……不会的。”派克的语气带着点骄傲:“虽然年龄比我们都小,但是很强。” “但终究还是小姑娘,不放在眼前我不放心。” 雪莱赶了赶派克:“去找找吧,毕竟我是真的丢不了。” 大概是有年龄优势在,派克还是认同了雪莱的话,去渐渐多起来的人堆里找玛奇。雪莱坐了一会儿,大概是白天太累,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起来。 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雪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走一走驱赶睡魔。 结果一往左走,迎面就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好巧。” 雪莱看了他脑袋上的绷带,想都没想就讥讽了一句。 “如果我脑子不好,我一定不出来凑热闹。” “这也是我不久前猜得到的教训,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黑色的眼睛荡起了一点波纹:“雪莱。” 这一声让雪莱非常不快。 银发姑娘飞快转过身,迈开步子。 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第29章 升级×封闭×绝望 滴酒不沾,一闻就醉。 其实这不算什么大问题,虽然连酒心巧克力都不能吃,但雪莱多少能靠外力保持保持自己不说话还算是淑女的正面。她一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偷偷抿了一口家里的酒酿,等第二天她醒了的时候家里就跟遭了贼一样——而她弟弟那张小脸蛋上…… 不能继续再说了,这种事情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反正从此之后,雪莱就对酒精这种东西敬谢不敏。 喝多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断片啊。 倒下的那一瞬间雪莱心里就是一个卧槽,想着之后一定要回头去砸店,但这念头一闪而过,排山倒海一样的头疼就完全占据了她所有精力。 然后她就只记得,有人把她抱回家,温言软语地哄着她叫她别难过。 他会陪着她的。 眼前模糊一片,雪莱伸出手贴着他的脸,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 “雪利。” 其实这可能也只是个梦,在梦里她才能抱着枕头避开雪利给她擦额头的手。比任何人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容忍是无限度的,所以可以依仗着往死里作。 就是这种恣意妄为以前伸手可及,现在难如登天,所以在梦里出现才更让人难过。 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闷闷得难过。 果然不能指望系统良心发现。 不过这里是哪里。 【你猜。】 还在头疼的姑娘撑起身体,被突如其来的系统音吓了一跳。醒来时全然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不小的房间一半都是书架,满满的书分门别类被排得整齐,看得出主人很是珍惜——如果她没有看到被扔到地板上的那些的话。 “本来也都是放在床上的,结果没想到昨天那么多突发情况。” 主人的声音出现,雪莱还在平静打量四周的内心“咔嚓”一下就裂开。实在是忍不住地用拇指安抚着太阳穴,雪莱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几点。” “下午……四点。”库洛洛看了看天色:“太阳快下山了,再等一会儿回去就没人看见了。” “……” “桌子上的茶喝了可以缓解头疼。” 更不想去伸手了怎么办。 系统有没有回城卷轴啊! 【没有。】 系统凉凉地补刀:【不听胖子的自己作死,有困难才知道找组织,脸要不要。】 “其实我本来也不太想管这些,但是雪莱,你昨天晚上一边抱着枕头哭一边打滚,让人实在没办法不管。”墨黑色的眸子定在书上:“毕竟我不是一个人住,吵到同伴不太好。” “……所以……呢……” “第三次的空间念能力,用掉了。”少年倒是没像上次那样用像债主催债的眼神的眼神:“换了二十四个小时的空间封闭。” 这反倒让雪莱有些不安。 “于是……你以后都不能用念能力了?” 这简直喜大普奔啊! “嗯?”察觉到雪莱眼里的喜色,库洛洛清了清嗓子:“抱歉,只是搜集的这一个没用了而已。”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嘟囔了一句。 “明天得去杀掉。” “杀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雪莱想追问,但被一个软钉子打了回来。 “雪莱很关心吗?” 上帝保佑她怎么可能会关心他。 她只会关心怎么弄死他。 到后来那杯茶雪莱也没喝,而是扛不住头疼倒回了床上,被子蒙着头打算再睡一会儿。她估摸着四个小时之后起床回去应该没问题,喊了系统一声麻烦定个时钟。 【我要去升级了。】 “……啥?”雪莱揉揉眼睛:“等我睡醒再升级呗,要不然你回来没准我已经被库洛洛弄死了。” 【那我要放鞭炮。】 “……” 【没跟你闹,系统要升级。和你下个世界相关,大概要两三天的时间。】 雪莱闷了一会儿,点点头。 “早点回来啊。” 系统就悄无声息地去升级了,雪莱脑内呼喊了好几次都没有声音,只能蔫耷耷地躺着。 “虽然我不知道‘升级’和‘早点回来’是什么含义,不过雪莱,我想我是不会弄死你的。” “……” 雪莱有点痛苦地蜷成了一团。 “自言自语是我个人爱好,麻烦当做没听到吧……” 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因为我很爱护自己的收藏。虽然很可能第二天就没有兴趣了。” 雪莱把被子一推,坐了起来。 “你是想来打架的?” 红色的眼睛满是不耐烦,抬起来的手心隐隐有着红色的流光。只要她想,下一秒就能烧掉她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物体。 不过想到派克跟他住在一起,雪莱还是决定为了刷分机器委屈下自己,准备打开窗户跳出去。 虽然难看了点,但总比跟背后这个阴仄仄的小鬼待着好。 天知道为什么刚刚她想再睡一会儿。 可是窗子拍不开。 “二十四小时的空间封闭,从现在开始算,还有起码八个小时。”说话的人八风不动,像是完全听不到另一个人磨牙的声音。 “我本来也没想让雪莱因为我照顾了你一晚上而对我有所感谢,毕竟这算是我多管闲事,虽然放着雪莱不管或许你身上就多了几十刀。”他合上书:“但看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待在这里的份上,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聊聊天。” 雪莱扫眼了一眼书柜。 “你喜欢看书啊。” 这在流星街倒是不多见,就她知道的那些人来看。 “雪莱很讨厌我吗,因为我将你带到了集会上?” “我觉得你接下来会说很多我不爱听的话。”赤眸眨了眨,野兽本能让她觉得有些不安和危险:“可以请你闭嘴吗?” 少年挑了挑眉,又打开书看了起来。 雪莱慢吞吞地窝了回去,看着昏黄的灯光和天花板出神。 “如果我没有发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就会变成卡拉奇的收藏品,最好的下场是被他圈禁着摘果子挣钱吧。”她还是伸手喝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最差的下场我没想过,想了我会睡不着。” 库洛洛合上书,看向雪莱。 “和你认识也没多久,说到底如果你不再来我也就忘了,结果你天天来。脸一旦认得之后难免会有点自来熟,你天天蹲在那里我总觉得或许你是真的想看看树精还是别的。大概是……对你有了点别的期待。” 第一眼就觉得他是派克说的那个人,所以就算心里小白脸小白脸的吐槽,终归还是要高看一些。她一直想着要离开流星街,不知不觉就有了点对他的指望。 比如能告诉她些有用的情报之类的。 “本来也不指望你有多大用处,但也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坑我来的。我没费尽心思坑过人,所以我恼羞成怒了。” “原来是这样啊。” 库洛洛将书扔到一边:“看来如果我早点直白地讲清自己的想法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种不详的预感又来了。 “本来想抓只树精的,不过蛇精也不错。” 看起来很轻柔的手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了眼前人的下巴,刚刚温和的眼神被狠戾涤荡一空。另一只手臂撑在床头,少年带着微笑问了一句。 “为什么雪莱不多想想看,卡拉奇就那么轻易地被你杀掉了?那可是忍辱负重多年,才爬到典狱长位置的人。” 然后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我偷走了他的念。” “从一开始派克到那边去,再到后来集会,全部都在按我的计划走。”少年掐住了手中纤细的脖颈:“嗯……除了你在集会的时候的非凡表现,不过倒也很有趣。” “话说回来,”少年凑在雪莱耳边:“在监狱玩得高兴吗?雪莱。” 握着他手腕的双手瞬间被火焰包裹,但被猛地一挥一扣,两只手便被摁在了床头。 “雪莱,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他有商有量地问:“告诉我,除了会飞和会点火,你还会什么?” 雪莱摇了摇头。 “作为回报,我也来告诉雪莱,我的念吧。”一本书具现化在了雪莱的头顶:“条件是一:亲眼看过对方的能力;二:问一个问题,得到对方的回答;三:将对方的手放在书的封面上。” 这算是……什么处境。 她的能力,应该不是念的吧。 系统!!! “手已经凉了啊。”似乎对雪莱的反应很满意,少年继续讲着条件:“那么如果不想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把雪莱的能力偷走,剩下的时间里,可以请你乖一点吗?” 雪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么,雪利是谁?” “……我弟弟。” “为什么他没有和你在一起。” “他……在家。” “地点。” “远东。” 库洛洛好像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不过他的乐趣并不在此。温热的手指缓缓梳理着银色的发丝,将一缕送到唇边。 “有些青草和树叶的味道。” 然后伏下去,摘掉了蓝色的耳饰,丢在一边。 含住了莹白色的耳垂。 第30章 冷静×反击×陷害 好像被狗舔了一口。 这个想法是不是侮辱了狗雪莱并不知道,但她晓得的是耳垂上湿漉漉的感觉让她身体刹那间就开始生理性地感到一股恶心。 说起来她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生存条件的人,就好像当初是蛇的时候黏了一身树浆也没怎样,但现在为何会有这种奇妙的体验呢。 仿佛陷入了思考一样,刚刚还有些颤抖的身体陷入了平静。耳垂下有呼吸的气息流动,而松开了她耳垂的家伙轻声笑了一下。 “比我预计得要早啊,放弃了反抗……什么的。” 垂下的眼皮微微抬了起来,赤色的兽瞳看向他。 “你想看的是什么呢。” “我在想,或许,雪莱会在我低头的那一瞬间变成蛇来着。”库洛洛的声音比他平时说话更低,听上去就好像在熟门熟路地调着情——鬼知道为什么连中二的年纪都没到的家伙能这么驾轻就熟,而无论是什么原因,雪莱也只会认定一件事。 流星街真是个鬼地方。 “你会掐死我吧。” 在一天之前,或许雪莱还会有天真的关于以库洛洛为首的小型性质不明的组织的一点幻想的话,那么到现在已经被库洛洛自己粉碎。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雪莱作为一条保留了野性的蛇的直觉。 她可能随时随地被他杀掉。 “是这样没错,因为我肯定会恼羞成怒,错手杀掉不听话的收藏品。” 黑发黑眼的小少年笑容可掬地说着很危险的话,在雪莱转了转手腕的时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谢天谢地的是他的年纪还没到可以一下捏碎她腕骨的地步,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雪莱觉得他一定会这样做。 “为什么……要收藏我。” “因为有趣啊。” 伸出手挑了一绺银色的长发,库洛洛漫不经心地回答雪莱:“不知道本来是人还是其他生物,这一点,就很有趣。而到后来,应该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像是称赞一样地说:“空下来的时候逗一逗应该不会无聊吧。” 雪莱觉得心里一梗。 就好像有无数头神兽在心中飞奔而过的一样。 “就……这些?” “念能力的问题也是一个方面,不过让我最感兴趣的是雪莱的态度,比如明明知道派克是我的同伴,还能放心大胆地让飞坦自由进出监狱,甚至要让派克陪着你……这样的举动总让我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来着。” 倒也不是这样。 雪莱想着自己没把飞坦扔出监狱的原因其实是当初想让蓝毛矮子自己尥蹶子不干,结果没想到他就那么安安生生地一直干自己的活儿。据胖子讲,蓝毛矮子似乎将工作当成了兴趣爱好,时常加班不说,还很乐意分担同事的工作。 而在最初胖子在她问起飞坦的时候,还曾经担心过一阵子要是雪莱真的弄死他,大家工作量骤升罢工不干了怎么办。 至于派克…… “我觉得你好像想太多了,库洛洛。我没有小看过你。” 雪莱觉得自己眼角在抽。 “……是吗。” “是的。” 雪莱很真诚地看着他。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正眼看你啊。” 话音未落,火焰骤起! 黑发小少年向后一跃,略带惊讶地靠在门上,皱起了眉。差点将他烧到的银发姑娘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耳朵,将耳坠捡了回去重新戴好。 “刚刚在你说话的时候,我抱着很大的决心在你那本书上试着摁了下手印。” 她看了看自己冒着火苗的手指。 “失败了哟。” 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红色的火苗,库洛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雪莱站起来走到窗边。 “我对你这次冒进的勇气表示赞扬,因为很少有人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惹我了。” 雪莱颇带着怀念的语气,回头看着一身戒备的小少年,扬起眉毛。 “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被你半真半假的话吓到了那么一点点。” 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还真是可惜。” “我真高兴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 她靠在窗边,敲了敲玻璃:“那么现在,如果不想被我试试看是不是杀掉你这个空间的封闭就能被解除,可以请你乖乖地浪费掉它吗?” “没有问题,只是……”库洛洛似乎有些疑惑:“我哪里有破绽吗?” “我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 银发姑娘不耐烦地说:“再废话我真动手了啊。” 从窗子里跳出来到飞回监狱,雪莱都没有什么表示。但直到泡澡时,她终于觉得有一阵后怕。 当时的场景再回忆一遍,能够稍微以反制姿态出来,全凭的还是她当时单纯的“就试试看到底会不会被偷走”的一股冲动。 如果真的不能点火了…… 雪莱看着自己指尖的火苗,叹了口气。 “在我最水深火热的时候偏偏就跑了。” 热水漫过下巴,雪莱吹皱了自己眼前的水,抱怨起了去升级的系统。知道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在流星街的处境。 没有血浓于水的雪利,没有可以交谈和依靠的朋友,连所谓的下属都是由于她曾经展现出的武力值而归顺的。 而当给她这一切的依仗的系统不在了之后,那种无往而不利的底气便瞬间消失。她刚刚冷着脸面对库洛洛说话时心里的状态与往日截然不同。 那种不同叫做万一。 结果还是离开系统就很没用的废柴啊。 雪莱晚上躺在床上时有些颓唐,睡不着半夜起来之后便在监狱里绕——她唯一一点好的就是不怕黑,在月光的映射下走到了监区里——监区在这个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的,加班加点来刑讯逼供的同志们在看到首领之后点个头,雪莱旁边坐一会儿,听着耳边的惨叫,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没有表情。 最后她绕了一圈,到了重监区的最里面。曾经有个老头子笑哈哈地说卡拉奇死了他很高兴,雪莱记得他的监室是99号。 名字忘记了,但他是卡拉奇的前任。 “老头子。” 雪莱站在监室门口,看着半睡不醒的耄耋老人。 “你知道怎么离开流星街吗?” 胖子一大早起来时听说雪莱早就在办公室,急匆匆跑过去,敲了两下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允许他进来的命令。 “今天用不着派克了,你让她以后也别来了。” 雪莱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抬:“还有,胖子你想当典狱长吗?” 胖子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雪莱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胖子自己没有怀疑他想篡位的念头,而在胖子痛哭流涕表忠心之后连连应答表示相信。 “话说起来,胖子你的念能力是什么?” “呃……”胖子擦了擦眼角:“逃生吧。”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能在最要命的时候让他做出最恰当的选择——比起念能力来说,这更像是一种本能。 “我当初杀了卡拉奇那次你口吐白沫就是吗?” 胖子额角滑过一滴汗:“不……不是。那次是真的……吓得口吐白沫了。” “……” 雪莱的眼神变得有些鄙视,而胖子挠了挠他没有多少的头发。 “这也没办法,毕竟当时谁也没想到,雪莱大人您能够在监狱里使用念啊……” 雪莱本来想说那不是念,但嘴里问得是另一句话。 “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用?” “雪莱大人您不知道?!”胖子一惊一乍地说:“监狱之所以是监狱,就是因为这里得地磁会抵消使用者的念导致无人能用,所以才……” 雪莱心里一动。 “谁也不行?” “除了您,的确谁也不行。” 雪莱捏着下巴,想了半天事情,又问。 “你们一般怎么用潘多拉的果子?” “提炼浓缩,在开念的时候用。”胖子有一说一地回答:“精孔打开后生命能量外泄,提炼之后的希望之果能够将能量一瞬间收回身体里,保住万一不能控制住自身的开念者。还有就是它无色无味……” “所以说,这东西对于念能力者来说,其实是毒药吧。” 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实木的桌面,嗒嗒的响声一扣一扣地像是要扣进别人心里。阳光从银发女人得背后撒过来,立于桌前的胖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能看到阴影中她灼灼的目光。 “基尔。” 有些清冷的嗓音郑重其事地叫着他的名字,胖子一凛,低下了头。 “你告诉我,卡拉奇想要杀谁。” 胖子的嘴唇抖了抖。 “呃……伊松大人是长老会之一,强化系念能力者,所占据的地方是流星街的东南角。” 他好像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补充道。 “是流星街唯一一个通往外界的安全通道。” 雪莱感觉自己的眼睛亮了一下。 “杀了伊松对卡拉奇有什么好处。” “这……”胖子看了看雪莱耳朵上蓝盈盈的耳坠:“卡拉奇爱财……” 所以扼制交通枢纽就能带来巨大的灰色收入。 “想法倒是不错。” 雪莱大概能猜到卡拉奇当时的打算,大概就是把她抓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摘下大量果子提炼,用来给之后他毒死伊松做准备。只是…… “是不是库洛洛给卡拉奇出的这个主意啊。” 胖子一脸疑惑地看向顶头上司,却看到她对于自己上一秒的疑问进行了肯定。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切都是库洛洛策划的。” 第31章 基裘×卡娜莉亚×动手 能够活下来吗。 差使着胖子去伊松那里送信之后,雪莱一边喝着茶,一边兴致盎然地猜想着那个黑发黑眼的小鬼是否能在这一次长老的追杀下逃脱。 “雪莱大人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胖子回来交差的时候,正看到银发的姑娘哼着他从没听过的歌。那悠扬的旋律让人听着心旷神怡,女孩子并不高昂的声线的哼唱让它在空旷的监狱里听起来分外地…… 和谐而突兀。 “胖子。” 红色的兽瞳转过来:“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胖子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紧绷,那一张老脸上又开始渗出了汗。雪莱瞥见他那个样子,又换了话题。 “你觉得我这算是陷害他吗。” “并不算吧。”胖子回答得很迅速:“本来那个孩子就跟这件事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雪莱大人这么做……我觉得很好。” “很好啊……” 雪莱粲然一笑:“那就好,我还有点担心呢。” 那种跃跃欲试的心态让她惶恐,但听到胖子这样说她便安下了心。 即便那个说话的人也不过是她认为的垃圾堆里的人中,依靠油滑的本性生存下来的人。 雪莱不知道长老那边是怎么做的,但接下来的两日监狱万分平静。瞄了一眼考勤表,雪莱意外之内看到蓝毛矮子没有到岗。她一边嚼着羊角面包一边翻看着惩罚部队过两天会送来的人。 “胖子,最后一页是怎么回事。” 雪莱瞥见一个从长老会发下来的邀请函:“基裘·揍敌客?” “啊,那位大人。” 基尔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立刻反应了过来:“那位大人也是流星街的出身,现在是这世界上最顶尖的杀手家族的主母。” 雪莱眨眨眼睛求科普,胖子就继续侃侃而谈地说了下去。 听着胖子一顿白话,雪莱第一次对着流星街外面的世界有了一点兴趣——这是个杀手家族明码标价,甚至驻地能成为旅游景点的地方。 “所以说,他们平时也不会对平民出手?” “这个……”胖子挠挠自己的额头:“就算出手了,属下也不知道啊。” 雪莱撇撇嘴。 “倒也是,不过她回来这算是干什么呢。”红色的眼睛转了转:“回娘家?” 她可不觉得那位阿姨会有娘家。 “来选人作为管家的预备役。”胖子叹了口气:“那个家族即便是见习管家也是强得要命啊。我记得第一次那位大人回来的时候,曾经有人不长眼口出狂言,结果那个叫梧桐的见习管家……” 胖子的眼角抽了抽,换来雪莱满是期待的目光。 “……雪莱大人,”胖子脱口而出:“您现在的眼神好像是我女儿求我讲故事时候的样子啊。” 天知道最后为什么情报的交流会变成了雪莱对于胖子家庭情况的盘问,而雪莱到最后意外地发现胖子竟然还真的算是个好男人——妻子早逝并未再娶,一边在危险的监狱中工作,另一边每天照顾女儿。 “不过我倒是还没见过你女儿呢。”雪莱忽然想了起来:“诶你不是住监狱里吗?” “我将卡娜莉亚寄养在了别人那里。”胖子呵呵笑了两声:“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她。” “这样子女儿就不会认你了吧。” “也没办法啊。”胖子似乎对这件事不太上心:“其实说起来,她不知道跟我的关系对她比较好。” 银发姑娘托着下巴看着胖子更像是自说自话说服自己的模样,默默地喝了一口牛奶。 【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呢。】 拿杯子的手一顿,雪莱叹了口气。 欢迎回来啊,系统。 雪莱并没有来得及沉浸在系统升级归来的兴奋中,简单汇报了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身为典狱长的她就开始投入进了工作之中——不仅仅是日常的拷问,最重要的是那位揍敌客夫人的到来和对于库洛洛消息的打探。 前者是长老会都很重视,所以连带着下面的人也都重视的事,而后者…… “他一天没死我就一天心里没底啊。” 雪莱无聊地吹着眼前的头发,蹲在重监区99号前:“老头子,给后辈点建议呗。” 老头子被卸了铁链,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白了她一眼。 “不放心就自己动手啊。” 老头子说的话不无道理,雪莱也知道只有自己亲自确认才最靠谱。只是虽然杀人这件事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心里盘算得好好的事到临头也还是会迟疑。 如果她真的能下决心的话,上次就已经直接烧死他了。 “小姑娘。” 身为前辈的老头子意味不明地说了这句话:“到底是年轻。” 雪莱自己品出了一点鄙视,到头来感觉心塞塞的。她又在监区里转了转,瞥到了那个上了锁的秘密监区的拷问室。 “这是谁锁上的?” 雪莱依稀记得这里不上锁,现在上面一把铁将军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到头来也没追究。秘密监区长今天放假去逛窑子,手底下的人也都懒懒散散——没有任务的时候,雪莱也懒得因为一点小事给他们施压。 不过…… 她的眼光在那把新锁上转了转,转身回了主楼的办公室。 伊松这两天对于库洛洛的追杀简直是白热化阶段,从中央区到边缘都派出了大量念能力者进行追踪。飞坦和派克,连带着那几个跟库洛洛走得近的人就像是没入了大海的水滴一样消失不见,反追踪的技能完全被点到了max. “照这样下去,伊松会不会怀疑我的诚意呢。” 在揍敌客夫人回娘家的前一天,雪莱托着下巴问胖子。胖子的下巴颤了颤,思考了片刻。 “雪莱大人打算亲自动手?” 说话之间带了点犹豫,言下之意就是不赞同她放弃借刀杀人。 “说实话,我想离开流星街。”雪莱敲敲桌子:“但是我看走正常流程,长老会批一个走的时间太久了。如果硬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摸不透硬闯需要多少实力……我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所以她想利用库洛洛做个顺水人情,换一个离开流星街的后门罢了。 胖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那么雪莱大人大概是心里有底了吧,关于那群孩子到底在哪里。” 银发姑娘点点头:“明天跟在长老会后见一见揍敌客夫人之后我就动手,你……明天回去看看你女儿吧。” 胖子有点诧异,然后听到雪莱不耐烦地赶他。 “明天监狱这边要打一场,你别碍事。” 【明明就是怕他死吧。】 夜半无人时,系统的电子音又开始骚扰着雪莱。 【你知道什么叫蹭得累吗。】 “……”雪莱将书本一合:“590没动过?” 【你终于记起来问了啊。】系统查了一下:【诶哟,700了。】 雪莱顿时觉得心好累。变成蛇趴在了办公桌上。 ‘又是库洛洛给我的分?’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口气,但她已经能肯定结果。 果然,系统给予了她肯定的回答。 【啊嗯,对啊。】系统促狭地笑了两下:【他倒是个别致的小家伙。】 雪莱脑子里闪过什么,尾巴尖厌恶地蹭了蹭脑侧。 【不过你真的打算杀了他吗?】系统对于雪莱的想法持保留态度:【其实,按照现在的进度来看,你只要耐心地陪他再斗一斗就可以了。】 不要。 雪莱脑子里迅速地浮出这个回答。 【为嘛。】 ‘因为他太别致了啊。’蛇尾巴在月光下甩了甩:‘我想表达的是贬义。’ 每次明明能够威胁对方生命的明明是她,可对峙时游刃有余的人却总是那个小鬼——雪莱总感觉那个人给她加分的态度并不是因为其他让人觉得难以启齿的原因,更像是一种在游戏中得到乐趣,从而对对手表达赞扬的态度。 而这种态度正常人都会有,只是不会用在狩猎他人这件事上。 ‘明明都是十几岁,阿银他们跟这几个小鬼……’ 雪莱话说到一半,抬起的蛇首又放了下去。 事到如今,她又在比较些什么呢。 ‘过了明天,或许我也和他们没有区别了。’ 银蛇肚皮朝上,晒着月光。 ‘系统,我恨你。’ 系统叹了口气。 【朕知道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矛盾地期盼着太阳的升起。 换上了黑色的斗篷后,雪莱试了试大小,满意地看着镜子里遮住脸的自己——这次对于揍敌客家主母到来的盛会她没什么兴趣,能对付过去就好。 “副典狱长呢?” 雪莱吃早餐的时候基尔不在,问了问身边的人都说副典狱长太阳还没出来前就已经出去了。心想着本来也是她把他赶出去的,雪莱也就没太在意,慢悠悠地吃饱了储存体力之后,门外匆匆跑来了一个人。 “典狱长大人,基尔大人……” 兽瞳骤然紧缩,捏着早餐的手放下东西,银发的美人擦干净了手。 “如果是他死了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雪莱将斗篷甩到一边,顺手拿起了她曾经从仓库里取出来的那把剑,转身去了监区。站在秘密监区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银发姑娘品尝着空气里那股浓重的铁锈的味道,抬起了手。 如同炮弹的火焰从她手心中被重重射出,对着上锁的那道门径直击去!下一秒,银色的人影穿梭于赤色的火焰之中,在被热度扭曲的视野中如同鬼影一般。 剑花挽起,一剑将那个房间里藏着的人钉在了带着热度的墙上! “我曾经还想过,等你们离开了这种人人相杀的环境后,该怎么适应新的人生。” 尖锐的滋滋声带着白气,有焦糊的味道传了过来。被钉在墙上的人眨了眨他黑色的眼睛,嘴角勾了起来。 “现在终于意识到,这种想法是不需要的了吗。” “对啊。” 银发的年轻女人轻声细语,凑到了他耳边:“因为……” “你们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第32章 上钩×烧×大婶 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刃入血肉的钝响在火焰噼噼剥剥燃烧一切的声音下丝毫不明显,更不用提在监狱封闭念能力的情况下在监区里被灼烧的犯人的惨叫。 被刺中的人无法抑制地呜咽出了声,在他尽量想忍耐的情况下。 长剑刺入他左腹,雪莱算了算,应该是他脾脏上面几厘米。确定没有破坏掉重要的器官,银发的姑娘缓缓旋转着剑柄。 被利刃搅动,是个什么感觉呢。 抽出长剑,雪莱拎起眼前人的领子,将他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 “趁我现在还有心情,你或许可以先选个死法?” 她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少年,赤红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我保证让你后悔这辈子投胎变成人。” 由于失血而反应慢了一拍的人迟了几秒。 嘴角渗出的血丝衬得他皮肤苍白,库洛洛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是吗。”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啊。 没有温度的眼神更冷,在烈烈风中收了剑,雪莱垂手,一路拖着穿着她手中的衣领的人走到门外。路上他可能遇到的障碍物她一个都没有管,任凭磕磕碰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你的小伙伴们,应该在监狱外等着你吧。” 离开着火的监区之后,门外救火的人下意识给从火场中出来的典狱长让开一条路。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唯有她的脚步声和拖拽的声音越来越响。 “在我回来的时候,如果火还没有熄灭的话。” 雪莱回头,看着已经要冲到天上的火光。 “就都把自己当成柴火扔进去吧。” 拖着一个人行动有些不便,在众人都去救火的时候,银色的长蛇腾空而起。蛇尾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地绕在黑发小少年的脖子上,飞了快半分钟后蛇身一动,将库洛洛甩到了监狱高墙外的那片空地上。 风吹散那一片扬起的尘土,长发飘扬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旁。 【750.】 系统报数开始:【或许你多打他两下就完事了。】 剑尖点在他的喉咙口上,雪莱斜眼看过去,正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双眼。 “在我选个死法之前,”小少年说话的声音很缓慢,听起来像是重伤中的样子:“是不是应该知道,我哪里激怒了你,雪莱。” 折射着太阳的锐光向下左偏二十厘米,轻轻戳下了十厘米。 “我的副典狱长死了。” “……这个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 握剑的手指动了动,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映在那双赤瞳之中。 颜色毫无差别。 “但是和你有关系啊。” 兽瞳收缩,如同一条线一般盯着她身下无法反抗的那个人。雪莱歪了歪脑袋,笑了笑:“如果是你的小伙伴用来激怒我的,我就过来上钩;如果不是你的小伙伴,那我就用你把他们钓上钩。” “他们……不会来的。” 库洛洛叹了口气:“你现在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雪莱。” 长眉一挑,雪莱拖长了音调。 “哦?” “他们没人能打过你。”小少年在如今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只是一字一字都要用尽全力:“为了救我而全军覆没,没有必要。” 长剑被抽回了剑鞘,血液从伤口处近乎喷涌而出。漠然地看着咳了两声便磕出了鲜血的库洛洛,雪莱眼神一眨不眨。 “然后呢。” “我们比谁都知道,命是我们唯一拥有的东西。” “我以为,如果你要命的话,是不会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的。” 脚下的草地已被血液浸湿,厌恶地推开一步,雪莱扫了扫明显已为鱼肉的小少年:“你不太要命这一点,已经骗不了我了。” “为什么不说,我是吃准了你不会杀我才……” 银光一闪,长剑将他左肩和地面穿在了一起。 “我现在没有耐心听你说话。”雪莱看了看四周:“如果他们不来的话,我就先解决你,把你的尸体送给伊松之后,剩下的人,我一个一个去找。” 雪莱叹了口气,全然不像是刚刚说了像是阴毒的誓言的人。 “我真是受够这个鬼地方了。” 叹了口气,雪莱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七。” 长剑被拔起,悬在了黑发小少年的喉咙口。 “六。” “五。” “四。” “雪莱。”库洛洛全然不紧张,反倒试图闲聊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非常漂亮。” 可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 “二。” “漂亮到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一。” 利刃破空,在空气中嘶鸣着刺了下去! 刀兵相交,锐光在空气中闪烁。几秒钟之内,金属的碰撞迅速得犹如鞭炮般密集作响! 银色的人影在空中闪回,在这个空当中,有金色短发的少女试图接近,但下一秒便有火球从天而降! “可恶。” 话音未落,巨大的爆炸声在空中轰然响起。爆炸的气流将监狱的围墙几近推翻,附近的植被在唰唰作响中发出了悲鸣。地上躺着的人在被吹走之前,一条透明的线绑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在一片混乱中最终靠到了最近的那棵大树上。 但火龙如影随形。 “可恶。” 站在树上的玛奇不得不跳开,回头张望身后人的状况。火焰瞬间褪去,终于从躺着变成坐着的小少年长舒一口气,手中摊开了一本封面古怪的书。 “团长!”派克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放心下来,绕远准备与他汇合。玛奇跳回库洛洛身边,皱起眉。 “最好快点离开。” 听到了这句话的黑发小少年沉默不语,比起眼睛默默发动着自己的念能力。金色的柔光浮现在他身上,不过须臾之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开始愈合。 就在这时,一道剑影直向他袭来! 密密麻麻的线织成了厚实的网,挡在了前面。剑气透过缝隙,将少女的头发吹得异常的凌乱。 “这只是……剑气?” “应该是了。”库洛洛合上书:“玛奇,你和派克先走。” “可是……” “飞坦、信长和富兰克林三个人合围之下,还有余裕向我攻击。”肉眼勉强能捕捉到几道天空中的残影,库洛洛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窝金呢?” “他在备用基地。” 赶到库洛洛身边的派克回答说:“差一点就没劝住他。” “他来了只能送死啊。” 翻了两页之后,库洛洛张开了透明的结界:“回去吧。” 派克皱了皱眉:“那飞坦他们。” “飞坦和信长正面攻击,富兰克林在一旁掩护。”库洛洛说了自己观察后的结论:“他们不会死的。” 就像是为了证实他的话一样,物体坠落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十几米外的那棵树上。两道刀光随后刺去,而爆发的火焰将十米之内的所有物体瞬间吞没。 子弹击出的声音停了下来,库洛洛立刻接了下去。 “继续。” 富兰克林顿了顿,对准了火焰内部,正准备射去的时候,两个人影被扔到了子弹预定的轨道上。 “你永远能比我想得更人渣,小鬼。” 缠绕着火焰的银发美人腾空而起,被烫到的空气打着滚,让所有人眼前的景象都扭曲起来。火舌舔着雪莱面无表情的脸,居高临下的眼神让人只想到了一种生物。 蛇。 库洛洛隔着一层结界,彬彬有礼地回答。 “能得到这个评价,我不胜荣幸。” 富兰克林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探查了两个战友的状态,得知他们都还活着之后将他们护在了自己身后。他面前立时也出现了椭圆的的结界,将三人一起护在了里面。 “烧不到你是吗。”眼帘半垂半闭,雪莱抬手,无数条火龙缠绕着,冲到地面上,然后散开,吞噬着一切有生命的生物。 绿色的汪洋转眼成为焦炭,在赤色的火焰中化为了飞灰。结界内部也能够感受到外面的温度,强撑着的小少年的额角下滑下了几颗汗珠。 “火焰只要有空气就能燃烧。” 像是在教学一样的声音从上面飘到他们耳畔:“如果你们不出来,那我就让它们一直烧下去。” “希望你们的结界内,有足够的空气来呼吸。” 轻轻地叹息过后,雪莱看向了天空。 “也不知道烧死和窒息,你们更喜欢哪一个。” 没有回答。 如果有人在远方看过去,只会看到一片火海之上,银色长发的女人眼神暴戾。她的双眼如同被鲜血洗过,眼角滑下的泪珠在火光的映衬下变得赤红。 从高墙外的一部分蔓延到那一整块绿地不过片刻,跨过那一片便是临近中央区的居民区。有人看到那肆虐的火焰后疯狂地呼叫着邻居们撤离,不远处兵荒马乱的场景就如同敌军突然袭来般。 可这些,雪莱都没有听到。 【你是真的想憋死他们吗?】 当然不是了。 雪莱看着如火浪起伏,伸了个懒腰。 “想让他们受不了因为缺氧的濒死,冲出来再烧死他们吗。” 比系统还尖锐的电子音从她身后响起,伴随着像是子弹一样的袭击而来。骤然升高后,雪莱看着那几枚闪着金色光芒的硬币没入火海,转过来面对身在监狱内的不速之客。 那是个装着电子眼的女人,绿色的光点在长方形的显示屏上转来转去。她身着繁复的宫廷装,华美的帽子上装饰着飘逸的羽毛。她身后站着一个留着些胡子的年轻男人,带着黑框眼镜,沉默不语。 女人将扇子一收,又一放。 “绝望之后是更绝望,真是不错的拷问手法。不过在这样下去……” 她的声音让雪莱一阵烦躁,但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雪莱还是听着她继续说。 “……整个流星街都要被你烧光了,小姑娘。” 雪莱漂亮的眼睛动了动。 “垃圾焚烧最近很流行,你都不知道吗,大婶。” 第33章 开念×和×古墓 聋了聋了。 在来回躲闪着对方弹过来的攻击时,那尖锐的声音简直让雪莱觉得自己脑子被刀胡乱搅过。 不过…… 横剑一挡,利刃将金灿灿的钱币一分为二。银发姑娘转了个角度,依旧在天上俯视着地上站着的两个人。 “揍敌客家的夫人吗。” 基裘终于停止了令人发指的音波攻击,拿着硬币的无口男想了想,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招人?”雪莱想起了胖子曾经说过的话:“我家典狱长正好留了个小丫头给我,我这边照顾不到,能不能麻烦你们带回去?” 雪白的羽扇被“啪”一下展开,遮住了地上站着的女人秀气的下颌。 “哦?”她高傲地挑起了声音:“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个无礼之人呢。” 不就是实话实说了么。 银发姑娘侧了侧头,压低声音撇撇嘴。 【感谢老天,】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我没先把你扔到枯枯戮山下。】 雪莱看着基裘,等着她的回答。 “道歉这种东西如果有用的话,就不需要杀手了。” 羽扇轻摆,盛装华服的女人想了想,笑了起来。这次她的笑声倒没有之前的尖锐,可听起来却让人有些心慌。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你愿意来揍敌客家吗,小姑娘?” “这个啊。”被阳炎带起来的风吹乱了银发,雪莱的红眸眨了眨:“我过一阵子可能要去死一死,所以还是算了吧。” 基裘没有说话,雪莱也就不说。无口男一直笔直地站着,不久之后皱了皱眉。 “夫人。”他声音不大,但雪莱听得清清楚楚:“已经烧到中央区边缘了。” “啧。” 银发姑娘有点不满,看着还在燃烧的火堆。她想了想,拔高了声音。 “死光了没?” 过了半晌,库洛洛的声音让人失望地传了过来。 “抱歉,还没有。” 高处的人踩着火焰,抬手一挥,刚刚还如同火海一样的场景变得干干净净。若不是满目的焦土和残渣,还有残留的热度和几近于无的氧气…… “我不太知道卡娜莉亚具体什么情况的,”有点苦恼地对着基裘这么说,雪莱终于带了点抱歉的意思:“也就听她爸爸说了那么一句而已,能不能麻烦夫人你自己找一下啊?” 基裘的扇子顿了一下,电子眼动了动。 “我也可能找到之后就杀了她哦,小姑娘。” “随意吧。”雪莱看着那边因为重获氧气而咳嗽不已的几个小鬼,亮出了剑:“我只是觉得,被带走,甚至被杀掉,只要我知道她最后的结局,都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眼神冷了下来,雪莱还是勾起了嘴角。 “还有,其实我觉得夫人您应该很漂亮。”剑刃被举起,阳光被反射后的剑身让人无法直视:“刚刚我火气大得很,才那么说的。” 摇扇子的手顿了顿,又愉快地摆了摆。 “你竟然单纯到觉得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吗,小姑娘。” “这不叫讨好啦,”雪莱眼睛笑得弯弯的:“您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基裘“哼”了一声,雪莱便不再纠结,撇向了还没憋死的那一群。 “我刚刚忽然改变了想法。” 银色的身影落到了地面上,却没有触碰到滚烫的土壤。雪莱并没有看刚刚跟她打起来的那三个,而是站在了已经倒下的派克身边,将她拎了起来。 金发少女身上有些烫伤,看起来新鲜得很,应该是倒下的时候接触到地面的原因。玛奇单膝跪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指尖还有隐约的金色的光芒。 “无论杀了你们几个,最终损失的也只有一个副典狱长。虽然你们可能都有份,不过按照等价交换原则,我就只杀一个好了。” 她环视了两圈,最终看向脸上有一道黑色痕迹的小少年。 “你是团长,你来告诉我,你希望我杀掉谁?” 风吹过,只有一片万物被火掠过后焦苦的味道。黑发黑眼的小少年只是眨了眨眼,称赞这眼前的姑娘。 “雪莱真是善良啊。” 被称赞的人不置可否,扫了一眼如水的剑光。身后突然有破风之声传来,她随手转了转剑,便把袭来的子弹弹到了地上。 “下次我就用派克挡了,大个子。” 将派克直接挡在了她和富兰克林之间,雪莱有些不耐地用剑戳戳地:“想好了没啊。” “真是难以抉择啊。” 就在库洛洛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玛奇动了动。雪莱皱皱眉,又把派克换了个方向挡着。 “我要改变主意了。” “那就我好了。” 库洛洛干脆利落地说:“怎样?” 迎上少年略带着些遗憾的目光,阳光下一双兽瞳宛如石榴一样鲜红。薄薄的唇角勾了起来,雪莱用剑挑开玛奇,顺便向后给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富兰克林一剑。 “催人泪下。” 她毫不迟疑地举起了剑。 “那就永别了。” 剑风翻滚,带着万钧的气势砸下。不过是挥动了毫末,脚下的大地瞬间裂开了巨大的缝隙。碎裂的土石翻飞而起,随着气流旋到空中。 黑眸一缩,库洛洛刚想站起来,巨大的威压便压了下来。 “你……” 银发美人勾起嘴角,下一秒便惊了起来。 她所漂浮的地面,一点点地,塌了下去。 就仿若脚下有一个黑洞,能够吸进在它上空的所有东西。在察觉到危险的一瞬间,银发姑娘将手上还未苏醒的金发少女向着她伙伴的方向一扔。浑身的力气在刚完成那个动作的时候便被抽空,想要浮起,身上却像有万钧的重量将她带了下去。 系统! 脑子里的电磁音响个不停,系统的话断断续续全然听不清。身边是无尽的黑暗,而坠落很久都没有重点。 温度一点点散尽,当身体没有知觉,只能闭眼时。 就是死亡吗。 “雪莱?” 赤色的兽瞳睁开,眼前只有微弱的光。出现在她眼前的脸让她如此厌恶,厌恶到了雪莱一瞬间萌发出“如果这就是地狱那么我屠尽地狱鬼也要爬出来”的可怕愿望。 “真是可怕的神情啊。” 库洛洛摇了摇头:“明明差一点就没命了。” 懒得理他到底想拐弯抹角说什么,雪莱想坐起来,但腰上却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放空,什么也做不了。 而她也是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才注意到现在自己正躺在那个小鬼的腿上,而她所见的微弱的光的光源,正是自己。 库洛洛摆出了一张“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就来问我吧”的脸,让雪莱简直有爆血管的冲动。 她刚刚就是先忙着把派克甩出去,否则已经砍死他了。 “如果我是雪莱的话,就不会后悔慢上那几秒。” 库洛洛慢悠悠地说:“如果我死了,雪莱现在肯定就跟我一起下地狱了。” 银发姑娘咬了咬牙。 “我觉得我是上天堂的那伙人。” 库洛洛笑笑没搭话,手心盖在了雪莱的额头上。银发姑娘偏过头想躲开,但到最后也只是侧了侧头。 “这种时候逞强,不觉得自己很愚蠢吗。” 手指沿着发际线慢慢地描着,库洛洛低下头,所有的表情都被雪莱看的清清楚楚——此刻两个人的位置已经调换过来,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是雪莱自己。 “我不介意解释一下你现在的处境,雪莱。”手指向下,滑过赤眸上飞挑起来的眉:“你刚刚在掉下去之前,开念了。” 草。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库洛洛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坏消息是到现在,环绕在雪莱身上的气都没有收回去的;好消息是……” “到现在,我还没死。” 雪莱听派克说过些念的事情,闭上眼睛感觉着所谓的气。 它们游走在身体间,将所过之处留下了微微的温度。明明能感知到它们的走向,但却没有办法捕捉到。 “雪莱知道自己的属性吗。” 她抬起了眼皮。 “念能力还没有成型,我怎么会知道。” 然而比起这个,雪莱更想知道的是…… “这里是哪里。” 库洛洛拿起了她的手,向墙壁那边凑了凑。雪莱一边念着只要她开念成功了就一定要打死他,一边看着借着自己的气发出的光照亮的地方。 她看到的是一片壁画。 不知为何没有被腐蚀,甚至在多了两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之后都被没有被氧化。扎眼的色彩艳丽鲜亮,夸张的笔触带着悠久的岁月感,将古代祭祀的流程事无巨细地展现了出来。 “……古墓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雪莱突然觉得空气里都多出了酸臭味。库洛洛看着她的变化,眼睛弯了弯。 “应该是在流星街出现之前,居住在这里的王族的寝陵。”他指着其中几幅图:“我曾经在图书馆看到过一样的文字,应该和鲁卡卡遗迹同源。” 鲁卡卡遗迹是个什么鬼。 “难得看到雪莱这么困惑的表情啊。”库洛洛愉快地说:“我还是不解释了吧。” 雪莱斜眼看了他一眼,变回了蛇。 库洛洛心情很好,对于雪莱变回蛇之后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着雪莱闭着眼睛。他看起来并不想帮助她完成开念,也并不想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说起来,雪莱刚刚是不是又梦到什么人了?” 在雪莱快要睡着的时候,小少年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又听到了很多人的名字。” 跟你有关吗。 雪莱轻飘飘地想,然后合上了眼皮——她在墓室里睡得比她想象中得要快,大概是因为气一直飘散出去,而她现在缺乏体力的关系。 不小的蛇软趴趴地盘在那里发着光,库洛洛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睡得很不错啊,雪莱。” 陷入梦境的家伙没听到他的话,也没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800.】 第34章 抛弃×蜘蛛×承诺 “醒了吗。” 眼皮本来甚是沉重,但在一听到某个人的声音之后,舒散的意志便立刻紧张了起来。赤红的竖瞳睁开,银色的长蛇蛇身立起,仿若随时可以上战场的斗士。 “看起来很是精神啊。”被那一身暖色的荧光衬得五官立体分明,库洛洛合上了自己的书:“那接下来,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吧?” ……诶? 小少年像是很疲倦的样子,轻轻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乱跑。这个古墓里……” 他应该是也很累了,所以才在话还没说完时就已经昏昏沉沉睡去。腾空而去,雪莱在空中慢慢蹭了过去,全无动静,最后也只是听到了少年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应该是真累了吧。 雪莱左右打量了那张不错的小白脸,悄悄叹了口气。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喂。】 系统有点听不下去了:【这家伙可不单单是贼了吧。】 谁知道是什么呢。 雪莱借着自己身上的微光,四处查看着墓道里的壁画。壁画上的图案简单粗暴,雪莱看了两圈之后也没看懂,又落了下来。 【趁现在自己一个人跑还来得及。】 银色的尾巴甩了甩,向着幽深的无光的墓道深处闪了过去。那微弱的金光摇曳两下,很快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可算聪明了点。】 悬浮于空中前进,雪莱恢复成人形,借着身上的气观察着周围的变化。系统在她看着壁画时乌拉乌拉地说着话,而主要得点就在于论抛弃库洛洛的正确性。 “至于吗。” 指尖轻轻滑过墙壁上凹下凸起的文字,雪莱看了半天:“这都是什么玩意。” 【懒得下语言包了,凑合猜猜得了。】 “德行。” 银发妹子鄙夷地说:“身为系统,你到底更新什么去了。” 【下载新地图。】 系统说:【我这次一次下了俩,你想去架空历史啊,还是古色古香啊?】 “你以为你是123言情小说分类吗!” 【啧,你还知道123言情。】系统有些意外:【不赖嘛。】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吐槽。”雪莱敲了敲墙壁,耳朵贴上去听了听:“我现在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九流写手写出来的流水账。” 【九流写手哭晕在厕所。】 系统替那个不知名的九流写手惋惜了一句:【找到什么了吗?】 雪莱摇摇头。 “给点提示?” 【没有提示。】系统说:【扔下库洛洛是我能给你的最大提示了。】 其实不用系统提醒,雪莱也是想能把那个家伙有多远就甩多远的。她反正不怕黑,胆子也大,所以在黑漆漆的墓道里也敢走。虽然前路未知,不过雪莱试了下自己还能飞,那火也就还能点,不怕有什么奇怪的敌人出现。 只是…… 她突然想起库洛洛在自己醒了之后便睡去的场景,没由来地一阵心软。 【我警告你,别回去。】 系统罕见地指手画脚起来:【那家伙到现在也没安好心。】 下意识往回转的脚踝停了下来,雪莱反问道。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又有什么不对了?” 对待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起码在出墓道之前,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手脚。 【天真。】 高冷的系统君如此说:【这里可是流星街。】 是啊,这里是流星街。 眼神敛了下来,雪莱叹了口气,想起了派克最开始垂眸祈祷的样子。 “可是……” 沙沙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想法,密密麻麻地轻触泥土的声响源源不绝地传来。雪莱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化作蛇形紧绷着感知着空气的震动。 只看到眼前黑暗的墓道里多了好重的压迫感,让人慢慢地就不敢呼吸。无数绿色的光点浮现,还有这咔嚓咔嚓的响声。 就好像在嚼着人的骨头。 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撤退,雪莱庆幸自己记得原路。只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样子,雪莱倒是有点拿不准库洛洛在哪里。 【你管他呢。】 系统刚这么说,蛇身就被人在空中挡了下来。 “真是……”库洛洛将雪莱放在自己身边:“一个没叮嘱到,就惹到麻烦了啊。” 看上去像是早知道一样,黑发的小少年闭着眼睛,揉揉太阳穴:“我不是说过了,不要乱跑。” 有点心虚地用尾巴尖遮住眼睛,雪莱不太想承认自己乱跑是为了想把他丢掉这件事。 “不过回来了就好。”库洛洛将自己那本书具象化了出来,翻了一页:“我还没来得及说完,鲁鲁卡遗迹里据说有很多以念力为食的念兽,雪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放在蟑螂窝前的蛋糕一样……” 蛇身一个激灵,信子愤怒地对他吐了吐。 小王八蛋你不早说! 好像完全忘记了是自己无视对方的忠告,在蛇信嘶嘶地吐着的时候尖锐的蛇牙若隐若现。小少年对这暴起的敌意毫不在意,将蛇尾巴拿过来照了照自己的书。 “光不太够,麻烦变成人形。” 蛇尾巴一抽,没过两秒,形状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 “结界是……这个。” 翻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一页,库洛洛将念力解放,无形的结界呈半圆形笼罩在两人身上。雪莱看着一道光从自己身边闪过,伸手戳了戳那道看不见的坚硬的阻隔。 “这个也是你偷来的?” “算是我借来的。”库洛洛不太喜欢雪莱用的那个动词:“长期租赁。” “你付钱了?” “我留了那个人一家老小的性命。” “……” “对于他来说,这个能力没什么用处。借给我的话,他还能继续之前自己平静的生活。”小少年说:“虽然辛苦了一些。” “看不出来,你这么善良。” “雪莱。” 库洛洛闭着眼睛,叫了她的名字:“你以为念对于流星街来说,算是什么。” 雪莱想了想。 “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翻身的机会;对于长老会来说,是斗争的资源。” 能够有念,便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成为强者,提升自己的生存质量。而手里这样的强者越多,上位者的地位便越发无可撼动。 “这样说倒是没错。只是,念和念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也是显而易见的。 “与强化系不一样,其他系的念只能通过各自的特质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 库洛洛睁开眼睛。 “你现在只能被结界外的念兽,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教科书上的念兽大军踏着凌乱却一致的步伐赶来,那绿色的光点犹如鬼火一般星星点点。库洛洛远远看过去,无意地感叹了一下。 “原来是蜘蛛啊。” 前一秒还在戳结界玩的银发姑娘脊背一僵,连滚带爬地撤到了库洛洛身边。 “蜘……蜘蛛?” qaq 莹莹的红眼好像下一秒就要决堤,眼泪好似一戳便要掉下来。黑色的眼睛挪开,库洛洛没什么表情地确认了刚刚的话。 “蜘蛛群。” 还补了一刀。 他的袖子被人拉住,声称自己二十了的成年女性缩成一团,想要躲在他身后。好像完全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害怕和无助,小少年感觉到了完全没有被压制的颤抖。 “原来很害怕蜘蛛……吗。” 雪莱连点头都忘记,专注地躲在他身后。没见答话的少年半闭着眼睛,无声地笑笑。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雪莱想先听哪一个。” 他抬起手,将过于纤细的银发姑娘环到自己怀里。黑暗之中只有绿色的蜘蛛们的双眼能当做光源,安静的墓道里,它们的咀嚼声和相互踩踏的声音。 贴着小少年的身体之后,缓了一会儿的银发姑娘感到了些许的暖意。放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来理了理她背上的头发,隔着轻薄的布料,将自己的热量慷慨地赠送给了她。 “……坏消息吧。” 虽然感觉这个姿势不太对,不过雪莱还是先选了一个。 “按照现在蜘蛛群的数量,过不了多久,墓道里的空气就要被耗尽。”库洛洛思考了一下:“雪莱将会面临我之前面临的问题,是憋死还是……” 被蜘蛛群吃掉。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到头顶,雪莱整个人差点炸掉。好在库洛洛足够用力地圈住了她,从而没有让他发生一头撞到墓道上的惨剧。 “好消息的话,”库洛洛笑了笑,低头埋在了银色的发丝间:“雪莱,你好像没注意到自己不发光了。” 雪莱有点想把他甩开,但权衡了下还有动手。 “所以呢?” “将气顺利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的念已经开得差不多了。” 库洛洛说。 “可喜可贺。” 倒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雪莱的念是什么,不过能活下来的几率已经比之前增加了不少了。在此之前……” 小少年叹了口气:“能稍微让我休息一下吗。” 他将雪莱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眼睛上。 “我会带你出去的。” 第35章 信任×念×感谢 你到底是否该将自己的生命,放进一场前途未卜的赌博。 耳边依旧有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可那却已经不能让人再多害怕——用很短暂的时间习惯了黑暗和那片动静后,雪莱靠在墙壁上,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我该相信你吗。” “如果现在不信我的话,雪莱,”他很理所当然地问着:“那你又该信谁呢。” 【我说。】 系统突然说:【任务失败的话你还得回到这个世界里二刷的。】 雪莱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现在杀了他的话你还有救。只剩两百分,像你这么会骗人,出了流星街的话分分钟就刷完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而雪莱对于库洛洛的问题的回答是…… “自己啊。” 她看不清库洛洛的脸,但她觉得他应该是在笑的。 “我好像没什么可反驳的。不过雪莱,如果是你和雪利被关在这里了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怀疑了吧。” “……啊?” 雪莱抬了抬头:“雪利不会让我落到这么危险的境地的。” “哦?” 库洛洛声音里的疑惑让雪莱有点不满,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握得很紧。 “放开。” 他依言,连她整个人都从他怀里放了出来。雪莱往后退了两步后,靠在了墙角。 “真是奇怪的怒点。” “哪里奇怪了。”雪莱反驳道:“如果听别人随便质疑他还状若无事才奇怪吧。” “那么按照你的想法,现在你的情况岌岌可危,那个你号称不会让你落到这么危险的境地的弟弟,又在哪里呢。” 雪莱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的情况远比他想的要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而雪莱也不想解释。 “反正跟你无关。” 这句话明明就是赌气,不过被赌气的那个人也无话可说。 只是他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有要求雪莱对我抱着和对他一样的信任,只是这种云泥之别让人有点难过呢。” 雪莱向着声源瞥了一眼。 装。 “好歹也是要一起出去的……搭档吧。”库洛洛选了个比较稳妥的说法:“再对雪莱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我也不应该在生命都没有保证的情况下做些什么不是吗。” 这倒和雪莱刚刚的想法有了重合,不过……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敏锐地抓到了这个重点:“有完没完了。” 小少年忍了一下,还是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比之前的温和内敛多了些率直,像是对她这个回答表示不可思议一样。雪莱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要恼羞成怒,拍了拍墙壁表示自己要炸毛。 “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纠缠不休的啊喂!” 库洛洛笑了一会儿,终于收好了情绪。 “果然一点都没有流星街的痕迹啊。” 他语气沉了下来,像是多日观察后得出了重要的结论一样。雪莱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总觉得她会说出很不一样的话。 可她等了半天,库洛洛什么都没说,只是站了起来,走到了结界的边上。绿色的微弱光点汇聚成片,将蜘蛛脚上细密的绒毛都照得一干二净。库洛洛并不怕这些,隔着那一层观察了片刻,神态自若到雪莱想没有那片结界他也是这张脸。 “雪莱在家的时候遇到了虫子该怎么办?” “……”雪莱沉默了下:“叫雪利。” 库洛洛回头,那一片绿光衬得他的眼睛鬼气森森。雪莱只觉得心里一抖,补了一句。 “抓虫子本来不就是男生的事情吗。” “不仅仅是抓虫子吧,”库洛洛低头,将记录着自己赃物的书本拿出来:“我有种雪莱在家里从来不干活的直觉。” “……谁说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嘴硬。 库洛洛也知道自己猜得大半是准了,边翻着书页边说:“派克说的,再加上我猜的。如果一定要证据的话,应该是雪莱的手对于一个干活的人来讲,触感太好了一点。” 然后他回头。 “曾经有人形容过女性肌肤的是‘肤若凝脂’,我想雪莱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标准吧?” 微微挑了下语音,库洛洛等着身后的银发姑娘炸个毛什么的。但是过了半晌,雪莱一点动静都没有。对于刚刚库洛洛的调戏也不过是扬了扬眉,之后便状似养神一样靠墙休息。 只是十指交错的双手晕着一层由气发出的光。 没能得到回应,库洛洛有那么点小失望,不过转念就把心思放在了积压在墓道中的那堆蜘蛛上。这种念兽处理起来其实并不麻烦,只是数量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他对这里全无概念,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最大程度保全两个人。 用火烧的话倒是方便,只是这里的空气存量和建筑质量都是个问题,稍微不留意就会因为氧气的耗尽和火烧后的坍塌而被闷死或者压死。 说起来如果不是雪莱那把火烧得太厉害烧穿了地表,现在也不至于…… 眼神向后瞥,一脸严肃的小少年下一秒眼角便抽了抽——就在他严肃思考之际,身后那个已经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头靠着墙壁正要往下倒。但她睡得倒是不深,倒了倒便醒了过来。 捂着脑袋安静了一下,雪莱抬头,对自己睡着的事情倒是一点也心虚,反而勾起了嘴角。 “这个结界能不能动?” “理论上可以随着人的移动而移动,但是……”库洛洛眼角一斜,意思是有这些蜘蛛在,无论怎么移动它们都会一直跟下去。 “那这个结界最大范围有多大?我是说……”雪莱伸出手指点亮了自己周围,比划了一个长度:“能不能在一瞬间构成一个圆?” “可以。” “那就行了。” 雪莱站起来,对着库洛洛勾了勾手指。小少年没怎么迟疑地走了过去,在靠近她的时候被她抢先两步,从身后抱住。 “雪……” “闭嘴。” 雪莱话音刚落,小少年脚尖离地。银发姑娘带着他一起腾空,慢慢在结界内飘动。库洛洛没有问问题,而是等着她自己解释。 “我刚刚做梦梦到,这个墓道里有个机关,能将这一条墓道的路面都抽走。”雪莱最后贴着墙壁:“就在壁画上。” “所以构成圆是为了让它们在掉下去的一瞬间不会从下面攻击我们。”库洛洛明白雪莱那个圆的用意:“但天花板上和墙壁上还是有剩余的,而且蜘蛛的话……” “所以问你能不能一瞬间啊。” 雪莱说:“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你先撤掉结界→我放火→你再撑起来这样。” 真是个……鲁莽的计划。 先要利用重力让没有支撑的蜘蛛掉下去,接着烧死墙壁上还爬着的,然后让被烧死的掉下去。先不说所谓的机关,再撑起结界这件事…… “因为我自己也不一定有把握能烧死它们,还有就是万一烧死了掉在身上我觉得脏啊。” 问出口之后库洛洛得到的回答让他简直无话可说,然后他重新考虑不了下两个人在一起的存活率。 得出来的结论让他叹了口气。 “你才多大,怎么就叹气叹得那么像老头子。”雪莱带着他在空气中转啊转,结界的移动让附在上面的蜘蛛发生了挤压。那像是挤空气泡一样的声音听得雪莱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不由得要猜想到底有多少只多脚虫子在她身边。 如果是在家里的话,哪怕是一只蛾子她都要尖叫上好一会儿,然后跟雪利撒上好一会儿的娇。现在那么多蜘蛛在身边她竟然还能理智地想办法。 雪利,姐姐长大了啊。 【噗。】 系统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出现,雪莱眼神一冷,低头问起了库洛洛。 “你觉得哪里像是机关。” “……” 库洛洛现在觉得头疼:“要把做梦梦到的东西用到逃命上,雪莱你是认真的?” “为什么不呢。” 她说话的热气散到了他耳边,竟让人有了种或许可以试一试的错觉。小少年鬼使神差地在借着雪莱的火看了一会儿壁画后指着其中一个只出现过一次,像是眼睛一样的图案。 “或许是那个。” 墙壁上还有因为结界挪动而留下的虫尸的汁液,雪莱看着一阵恶心,向后挪了挪,球形的结界下方空出的空隙就被填满。小少年拍拍雪莱的手臂,示意她往前一些。 然后他不带犹豫地点了点那个符号。 只有风声。 就如同他们刚掉进古墓的那个时候一样,雪莱下一刻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吸力。来自那层被抽走的路面下不见底的深渊,无色的风汇聚在一起,在空气中几乎成了白色。 蜘蛛理所当然地掉了下去,无论是失去重心还是被刮下,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黑色物体时而掉在无色的结界上,然后瞬间消失。 雪莱在最开始就用力地向上挣扎,为的就是避免她从地面掉进墓道里的惨剧,所以她死命地靠在墙角上,抱着库洛洛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松开。 她怕她只要一动,浑身的力气都会松懈,从而被那阵妖风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无底的墓道渐渐平静了下来。结界内两个人的呼吸声异常清晰,雪莱长长叹了口气,带着库洛洛向看不到头的墓道尽头飘去。 “这就是……”库洛洛轻声问道:“雪莱的念能力吗。” “嗯。” 雪莱胡乱答应了一声,一心只想找到可以落脚的地面。直到看到墓道拐弯,那万丈深渊一步之外便是坚实德土地,雪莱才有一点点的放松。 将库洛洛放到地上,银发姑娘靠着墙滑了下去。 她指尖闪着气特有的金色光芒,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雪莱才坐了起来。她身边的小少年坐了下去,看着一头冷汗的她笑了笑。 “我觉得我该谢谢你,雪莱。” 空中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雪莱还没从刚刚的紧张中缓过来。小少年靠过来,替她擦掉了额角的汗。 “没有把我扔下去。” 【你为什么没有把他扔下去。】 第36章 生死×杀意×骑士 为什么呢。 这明明不是什么深奥的问题,但雪莱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垂下眼睛,呼出一口气。 “我以为,我差一点就要死了。” 擦着她皮肤的手指一顿,小少年拿起雪莱凉到几乎没有温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嗯。” “我刚刚感觉到地下是空的,但是不知道会有风。” 有温暖的能量从手心穿到了身体里,雪莱眨眨眼,算是回过了点神:“我只能用念察觉到这些。” “应该是用来防盗墓贼的手段吧。” 雪莱茫然地点点头:“大概吧。” 她被刚刚那阵风吓得简直被抽掉了魂,坐在地上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才慢慢有了神采。黑发黑眼的小少年就在她身边,看着火焰下黯淡无光的眼睛被重新点亮,稍微放下了心。 “雪莱很怕死吗?” “我觉得……应该是怕的吧。” 若说死亡的经历,她上次也体验了一次。濒死的感觉并不好,但在知道有系统的情况下也能自我催眠下只是睡去而已,但这次在还没有刷完分的情况下就死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雪莱并不知道。 总觉得不仅仅只是二刷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觉得。” 库洛洛晃了晃她的手:“一点都没暖起来。” 赤红色的瞳孔缩了缩,视线落在了他脸上。库洛洛淡定自若的样子让雪莱相形自惭,嘴唇不明显地撅了起来。 【810.】 然后救了他一命就十分?! 雪莱愤怒地把爪子抽了回去,自己抱成一团。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对我来说,下一秒就没命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吧。” 火焰燃烧的形状忽大忽小,小少年脸上的阴影也时多时少。在暖色下,他的眼睛却没有多少改变——就如同他整个人的状态一样。 永远都波澜不惊,就算有再大的变动,对他来说巨石也只能引起一点点波澜。 而他,则是深海。 雪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在触到柔软的皮肤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雪莱迅速收回,但手腕已经被小少年牢牢攥在手里。 “放……” “以后还是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比较好。” 他的眼神好像温和了些,但隐隐有着些风雨欲来的阴鸷:“如果你还想留在流星街的话。” “因为软绵绵的果肉,就算外壳再坚硬再多刺,也迟早会被啃得干干净净。” “我为什么要听一个算计我很多次还没成功过的小鬼的说教。” “大概是因为,我成功活到了现在的原因?” 库洛洛坦然地回答:“想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雪莱?” 为什么他能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如同当时雪莱果断地烧死了卡拉奇一样。”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事实证明,雪莱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也是能够下杀手的。那么你杀一个和我杀了很多,除了数量上的不同,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他自问自答地说:“大概在外面的世界,是杀人犯和连续杀人犯的区别?” “别开玩笑了!” 雪莱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靠在墙上:“防卫过当导致过失伤人和故意杀人从来都不一样!如果不是你想要……” “可是,那也只是我想而已。” 库洛洛颇有兴致地反问:“外面的世界的话,未遂和既成事实也可以混淆吗。” 雪莱噎了一下。 “或许雪莱想说,我对你是抱着恶意的。”库洛洛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但是恶意与否,能够改变杀过人的事实吗。” “你看,不会吧。” “就算是带着善意,也不能扭曲时空逆转时间,让雪莱回到杀人的前一刻——更不用提,即便雪莱真的回去了不杀人这件事会不会导致自己被杀。” 小少年带着轻松的语气开导她:“毕竟你不去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流星街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所以……被别人杀掉,也可以变得正常吗。” 所有的重心都依靠在墙上,尽管有了心理准备,雪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生命对于你来说,算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库洛洛歪着脑袋想了想。 “如果不够强会被别人从这里抢走,如果够强可以从别人那里抢来,大概就是这么样一个东西吧。” “我……” 雪莱捂着脸:“你……别跟我说话。” 库洛洛不声不响地看着她,而只是那种目光也足够让雪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乱。 “我要离开这里,这样就不用听你这些鬼话连篇不知所云的东西了。” 她喃喃地这么告诉自己:“人总会被环境所影响,离开了这里就不用再想这些事情。” 外面不会有草菅人命,以人和人相杀为处世原则。即便有着黑暗的地方,平凡的人庸庸碌碌,上班的时候忍受老板的脸色和同事之间的排挤倾轧,下了班和家里人一起吃饭骂骂不长进的孩子,而不是…… “其实雪莱也不至于因为适应了流星街的法则而沮丧,换成谁,包括雪利来,也都会变成这样的。” “雪利不一样。” 雪莱断然否认了库洛洛的话。 【闭嘴。】 “如果雪利变得像我一样,我就亲手杀了……” 如同被刺中了喉咙,接近尖叫的银发姑娘捏着自己的喉咙,低下头,肩膀微微的颤抖。刚刚墓道里堆积出来的庞大念压一闪而过,靠近她的小少年被硬生生退出去几米,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而就算她没有把话说全,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却是谁也无法骗得了的。 雪莱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对他起杀心。 就算只是假设。 “为什么……” 那是她从小到大,血脉相连,最重要的依靠。 在母体里便是相伴相生,共同汲取营养长大。出生后不久,在还没有记忆时便失去双亲,更是像拴在一起一样毫无安全感,只信任对方。 无论有多少比较都无法离间两个人的感情,对外从来都高傲得不食人间烟火但只对着雪利颐指气使撒娇卖萌。就算再激烈的争吵也在他拿果冻哄哄她之后就过去,也不管到底是谁对谁错。她不喜欢看书,但会为了跟雪利进一个班而勉强自己去看一眼,甚至在高考选系的时候都会为了雪利的志向而妥协选了理科学院。 他们两个人对今后的规划一个清晰一个模糊,但最确定的是彼此的未来中都有另一个人。 然后她今天竟然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东西,真的起了想要去杀了他的念头。 “所以说,就算是出去了,雪莱身上还是有流星街的烙印了。” 库洛洛叹了口气:“穿过了垃圾堆之后,有谁能够片叶不沾身地离开呢。” “我竟然跟你们……是一样的……” 维持着她不一样的假象下,竟然是她不知不觉间也对人的生命轻贱起来。拼命想要离开流星街的意志下,是对自己改变潜意识的否认,和不想被更深层同化的反抗。 如果雪利变得跟她一样就杀了他,是因为…… “我其实,想杀了自己吗。” “也不用这样自我否定的。” 库洛洛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无力地滑到地上。刚刚有了些生机的眼睛此刻黯然无光,如血的虹膜就如同干涸的鲜血,光是看一眼就觉得有铁锈的味道粘在了身上。 深邃的眼睛渗出了一丝笑意。 “就算觉得自己和原来的世界已经格格不入也没关系,因为这里什么都能接纳。” 红色的眼睛抬了起来。 “流星街……吗。” 【820.】 小少年半跪在她身边,还在变声期的嗓音有些微微的粗糙和低哑:“到我身边来。” 雪莱的嘴角动了动。 “你要……收藏我吗。” “只要是你所期望的,我都可以试一试。” 他轻声微笑,就好像唱诗班里虔诚的小信徒; 他满眼真诚,就如同她最值得信赖的战友; 他在黑暗中款款走来; 他递来地狱的邀请函。 【830.】 系统冷笑了一声。 【有完没完了。】 银色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微扇,红色的兽瞳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也说过……一样的话。” 眼角还有泪水的残痕,银发姑娘的眼神宛若盛满了忧伤。冰凉的手指到最后还是没有温度,轻轻抚过另一个人的脸颊。 这次,她没有一碰就闪开。 “雪利也……这么说过。” 想到这件事,红眸中又蓄满了泪水:“可我……不能见他了。” 【850.】 “但我会陪在你身边。” 就如同骑士效忠一般,她听到了这样的话语。银发的公主转过头,宝石一样的眼睛清亮。 “但我不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啊。” 急转直下的回答让黑发小少年措手不及,那个前一秒还是眼泪的女人揉揉眼睛,用自己过低的体温消肿。站起来就径直往更深处的墓道中走去,一边走雪莱一边发表了刚刚的感想。 “我真是没想到你现在还试图给我洗脑。” 她身边的火焰一直随她而动,她身后的小少年没几秒就引入了黑暗之中。库洛洛只看得到身体纤长的家伙恶劣地对他一笑。 “我在学诡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第37章 兔子×耍赖×同类 不高兴。 在幽静到可怕的墓道中,两个脚步声前后错落。与前一个的轻快相比,位于后方年纪轻的那一个反倒显得稳重。 但雪莱能感觉出,他就是单纯的不高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朋友在想骗人的道路上遇到了挫折,遇到了一个比他更会骗人的人而已。 啧,为什么要这么形容自己呢。 雪莱雀跃地用脚尖点地,在空中稳稳的向前滑。 说起来她这个人没什么其他的优点,固执除外——这个本来也算不得什么优点的特质放在她身上,偶尔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卓尔不群。放在平时,那就是她喜欢的会一往无前地继续下去,兴味不减。 雪利曾经说这算是长情。 长情啊…… 趾尖点地,雪莱站在墓道上,手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对着墓道的墙壁先是轻轻一点,接着整双手以至于手臂都贴了上去。刚刚还带着肤浅的得胜表情的脸平淡了下来,半敛眸光,不知看向了虚空中的何方。 “再拐两个弯就是墓主人的墓室了。”过了半晌,雪莱放开了墙壁,蹲下去刨了两个坑。库洛洛在一旁,看着她将抛出来的土黏在一起。只是将单纯的土球放在手心里,但附着了她的念之后,再摊开手掌,就是一直活灵活现的兔子。 而这兔子的耳朵还在颤。 “诶没想到真能成功啊。”雪莱自己对着火苗看得爱不释手,摸了摸之后露出了异常怜爱的表情:“好可爱好可爱。” 库洛洛在她爱抚这只自己做出来的兔子时没有任何一点不满,全程摆着一张“既然是你自己弄出来的那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的宽容的脸。雪莱在看着兔子一蹦一跳的时候并没有去在意他到底是怎样的状态,但在库洛洛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脚边多了三只新的兔子。 通通在咬他的裤脚。 “……” 小少年眼角抽了抽,面对正逗兔子逗得不亦乐乎的罪魁祸首无奈得不行不行的:“玩够了吗。” “谁说我在玩了。” 雪莱勾勾手,几只兔子便轻快机敏地蹦了过去,跳到他们身前,像是开道一样钻到了黑暗之中。 “我现在也就能感觉到过一阵子,我们脚下得土地是不是空心的而已。机关这种东西勉强能够猜得到,但是否附着了念力我完全不行。” 库洛洛皱眉。 刚刚开念不到一天,这应该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而那几只兔子…… 雪莱刚想开口,就听到前方金石交错的声音。利箭破空,带出一声敲击在地面上的闷响。尘土飘扬的味道没过多久就散了过来,那淡淡的土腥味道,在一分钟之前还是可爱的形状。 “所以我拜托它们,帮我探探路。” 箭矢的声音依旧不断,雪莱眼神不变地贴在墙上,闭上眼睛。她像是在休息,但让她和身后那层和墙壁连接的气从未消失。 “这个墓……真大啊。”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应该有一个中央区那么大。” 主墓室之外还有前方左边右边三个墓室,而这三个墓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殉葬坑。一个庞大墓群的平面图就这样在她脑海中铺开织就,就如同…… 她的眼睛骤然睁开,让身旁的那个正在琢磨壁画什么意思的小少年一惊。 “所以监狱里才不能用念啊。” 库洛洛有些意外,然后雪莱对他勾勾手指。 “你从进了这一条墓道之后就在也没有动过念,是不是因为感觉被限制了的原因。” 库洛洛想了想,点点头。 “有一种,要是使用念力就需要付出成倍的代价的预感。” 雪莱促狭地勾起嘴角。 “我还以为是因为没洗脑成功所以一直阴沉着脸呢。” 被调侃的人八方不动。 “不,那个原因也是有的。” 雪莱也不再接话,等着那一阵好像永远也不会停的箭雨停歇。在使用了大量的念力之后,她并没有什么讨厌的疲倦感,反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墓室那边应该是监狱的正下方,所以在监狱里的人也都受到限制,完全不能使用念。” 完全没把自己算在“在监狱里的人”里面,雪莱歪着脑袋。 “只有我能用。” 这简直是□□裸的挑衅。 “所以雪莱找到出口了?” “没有。” “……” “你不是说,会带我出去的吗。” 雪莱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为什么要去找。” 【……】 脑内一阵波动,雪莱想系统应该跟库洛洛有着一张同样残念的脸。 “嘛,”她在懒懒地变成蛇之前是这么说的:“探险什么的还是男孩子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你要不要猜库洛洛现在有多想扔掉你。】 挂在黑眼小少年身上的银色长蛇把蛇首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正打探着身边的景致时,系统怕她无聊一般搭起了话。 他不会扔掉我哒。 雪莱吐了吐信子。 他到现在还想把我骗到手呢。 【你能别对自己的魅力那么有自信吗。】 为什么没有自信。 雪莱翻了个白眼。 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有男孩子为了我打架了。 【……】 系统被堵得一点话都没有,说着行行行就不再理她。雪莱用尾巴尖拍拍小少年另一个肩膀,指了指天花板左侧。 还没等小少年回过神来,一团火焰喷了过去。转瞬之间,墙上五彩斑斓的壁画被烧得一团黑,有什么已成为焦炭的东西掉了下来。 “……还是蜘蛛啊。” 库洛洛看了一眼:“雪莱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吗。” ‘怕还是怕的,只是不成群的话就不那么心慌。’ 雪莱嘶嘶地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库洛洛听没听懂。小少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借着微弱的光,穿过了如同荆棘一般的箭矢铸就的矮树丛。 雪莱没有变成人,通过尾巴尖指示着库洛洛进入主墓室——虽说他们是在监狱旁边掉进地下的,但真的往主墓室走还是挺远的。 尤其是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时,更容易产生倦怠和绝望。 感到库洛洛的步速比之前慢了很多之后,雪莱还是很担心地爬了下来。尾巴尖被抓住,红色的蛇眼瞄了过去,结果发现库洛洛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等等……谴责? 她将尾巴尖拿回来,变回了人性。 “我是怕你抗不住摔到我。”雪莱一副“你就是个废柴”的表情:“累了就好好休息啊。”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说出放心我不会抛弃你这种话来。 果然只对雪利说得出口。 雪莱自己先坐在地上,看着刚刚因为刨坑而变脏的指甲,心情很不好——所以她干脆就不看了。库洛洛靠着她坐下,在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递了过去。 雪莱仔细看了看,然后接过了库洛洛递给她的巧克力。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 “也不算是喜欢,只是觉得有必要留一点。”黑发小少年自己也撕开一个:“所以在路过监狱厨房的时候,顺手就留了点。” “……” 雪莱狠狠咬了一口,就好像这是仇人的骨头。那有点狰狞的眼神看得小少年有点不忍直视,侧过头自己吃自己的。 【卧槽你竟然把巧克力当成我来咬!】 系统尖叫起来:【我要投诉你!!!】 雪莱又恶狠狠咬了一口,剩下的扔回给库洛洛。忽然间站起来,雪莱一手扶着墙壁,一边看着眼前未知的黑暗。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 库洛洛闻言收回了什么东西,具象化出了自己的书。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感觉到了。”指尖传递着一种来自大地的指示,不通过语言,而是给予她最直接的本能:“你还是把书收起来吧。” 库洛洛略有疑惑,下一秒就被腾空而起的蛇卷了起来。 空气中有蛇的嘶鸣,但这一次库洛洛觉得他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一点用也没有啊!!!’ “因为一点用也没有吗……” 感觉到阴风阵阵刮着自己的脸,库洛洛遗憾地叹了口气,还不忘回头看看让看起来如此之强的雪莱一瞬间决定逃走的原因。 可雪莱熄灭了她点起的火焰,在完全无法目视的黑暗迷宫中毫无头脑地横冲直撞。而在雪莱按原路返回,即将经过那个无底的地方的时候,号称要投诉她的系统有一次冷冰冰地发布了任务。 【把库洛洛扔下去,我直接给你通关。】 圈在小少年腰上的蛇身一紧,勒得他差点无法呼吸。 【他不会再给你分了。】 扔下他什么的,松一松尾巴就做到了。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的话…… “雪莱,还是把我放下吧。” 库洛洛好像读出了雪莱的什么心思,此刻身后已传来微弱的咆哮声。雪莱身体一僵,只感觉自己整条蛇都被摁进了冰水里。 我并不是想救他。 她将小少年缠得更紧,没头没脑地向自己认为最安全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只是如果真的把他扔下去的话…… 无底的深渊中没有任何回向,只有盘旋在低处的烈烈风声。拼尽全力全速地冲了过去,雪莱脑子里除了要活下去之外,只有另外一个念头。 我不能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第38章 一切×尚未×结束 寒冷蔓延。 在触碰墙壁的时候还是温暖的,但离开时空气里蔓延着的却只是能让人感到刻骨绝望的凉。雪莱选择贴着墙壁,顺带将已经被她勒得半死不活的库洛洛放到地上。 而离开雪莱的同时,比起获得氧气的愉快,他感受到的是…… “冷得有些不对劲啊,这里。” “只是一点不对劲吗,这里。”雪莱贴着墙壁坐下,皱着眉:“雪国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度听到的如同野兽咆哮的低吟暂没传来,雪莱稍微松了口气,整个人的身体都泛起了金色的光——库洛洛安静地看着雪莱的样子。 闭起眼睛的人比她瞪着眼睛看人的样子更显柔和,如同像是神明祈祷的虔诚子民。即便她此刻有些灰头土脸,但是果然还是干净的。 “让人想要弄脏呢……” 小少年张开嘴,无声地散发着心里的恶意。正全心全意感知着地层中发生了什么的银发姑娘全然未觉,而等她发现了什么之后,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尘土扑簌着落下,撒了库洛洛一头一脸。 “躲开点。” 雪莱也没有解释,带着念的手掌摊开,一片金光大盛。裂纹一丝丝地出现在了简单的线条上,接着裂纹随着金光的强烈而扩大。 “你的结界呢。” 库洛洛听话地将自己的书具象化出来,翻到了那一页,轻轻念着什么后,看不见的膜便覆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土块砸落在了结界上,又被弹开。不计其数的沙石倾斜其上,雪莱的眉头蹙紧,低声不知道念着什么,然后向库洛洛伸出了手。 深邃的眼睛凝视了那双手片刻,签了上去。 下一秒,骤然升起。 库洛洛也不知道原来从地底向上冲能够那么简单,所谓坚硬的地层于他们而言软绵疏松,一碰就塌——不过他知道这是因为雪莱。 而重新见到阳光之后,雪莱将他往旁边一甩,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挂着休息去了。 而他们冲出的地方在流星街的位置,就是潘多拉之森。 他抬头,找到树枝上那条已经半死不活的银蛇。 “我还没对雪莱道谢吧。” 垂下来的蛇信子卷了卷,再没回应。 那深长的注视持续了很久,久到天色已晚,夕阳只剩最后一道光芒。雪莱听到树叶被踩踏的声音,听着那个人渐行渐远,终于变了回去,顺了枝头上挂着的果子,啃了一口。 【900.】 系统无不讽刺地说:【你现在充满了成就感吧。】 “我有什么……值得称为成就感的东西吗。” 雪莱垂下头,默默又咬了一口果子:“我现在只觉得累。” 累得什么也不想想,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一头睡到死——她直到现在也没办法摆脱在地下那严寒如影随形的感觉。连灵魂都会被冰冻的预感让她遵从本能逃命,如果不那样做的话…… 那跗骨之蛆般的东西,会将她的灵魂一起拉到她永远无法逃离的深渊。 【嘛……你毕竟逃出来了,在带了个拖油瓶的情况下。】 系统浑然不顾念她的惊魂:【不为自己高尚的美德而感动吗。】 美德? 雪莱三两口吃掉了果汁,顺带用手指点了点树浆润润喉咙,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拂过落叶铺就的地毯,一路向森林边缘走去,但没走两步就看到库洛洛的背影。 “啊,原来是雪莱。”小少年没有丝毫尴尬地说:“我迷路了,能麻烦雪莱把我带出去吗?” “……” 雪莱抬手指着他,一团火焰就喷了出去。 然后被库洛洛轻松闪过。 “果然是出来了就不留情面了啊。” 小少年也不恼,带着亲切的微笑搬出了自己的书:“真是没办法呢。” 银发姑娘蹲下去,再来手上便多了一把由土塑成的剑。转腕握剑,雪莱腾空而起,剑尖向小少年势若万钧地斩去! “毕竟我的副典狱长,不是白死的命啊。” 【啧。】 系统这时候问:【这时候晚了点啊。】 杀人还在乎早晚吗。 雪莱一剑挥空,十几步外的小少年笑眯眯地又把书翻了几页:“为什么不用念呢。” 【杀人是不在乎早晚。】系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你倒是杀啊。】 你以为我不想。 雪莱很想吐槽出声,但眼下要顾着库洛洛,一个分神就会被他找到可趁之机。她也不回答库洛洛,只是用接下来的那一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因为用冷兵器比较有复仇的满足感吗……” “不是。” 雪莱觉得自己被曲解很难受,纠正了库洛洛的想法:“我是不想自己的念被你偷走。” “……”库洛洛眼睛好不容易地眨了眨:“还真是……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内的回答。” 还有就是想起潘多拉之果那个将生命能量收回身体的功能,雪莱就觉得自己不太应该在这个时候用念。 虽然这把剑也是用念做出来的就是了。 “我在雪莱心里的形象好像已经差到无可救药了呢。” “说这话之前麻烦想想自己干了什么好吗!” 雪莱觉得库洛洛这种无辜的发言很让她憋屈:“我还想知道你自己无事生非纠缠不休,到头来还希望别人喜欢你这种逻辑体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好吗!” 不过话说完她就知道自己是白说。 她跟一个流星街出身的土著说人性美好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也很想知道,人人友善,各美其美的世界是怎样的。” 库洛洛一副不想打了的样子:“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 问我我也…… 对方一副随她打的样子雪莱反倒下不去手,抱着自己的剑就靠在了树上:“你一定要说,外面的世界一就是尽善尽美,也不是这样。只是……不会像流星街这样差。” 应该是这样吧。 “那雪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 自干五模式秒动,雪莱刚想夸夸大和谐国上下五千年浩瀚历史,就想起了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那瞬间明亮的眼睛暗了下来,失落的情绪中还带着些许的委屈。 “反正……就是很好的地方。”雪莱叹了口气:“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有两位数的不同民族和画风清奇的习俗,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好吃的!” 说到吃雪莱心里又是一痛。 她在上个世界里吃的都是汤汤水水虽然寡淡但还有松阳的点心援助在这里吃得完全就是垃圾啊垃圾啊喂!就算典狱长待遇也就是个牛奶鸡蛋和粗面包她饿得胸都要小了好吗!!! 那可以f罩杯啊!!! 【诶哟卧槽你竟然有f!Σ(っ°Д°;)っ】 系统惊愕得让雪莱察觉到它话语中的颜文字,翻了个白眼后她看向天空。 “那为什么雪莱会来到流星街呢。” “这个啊……”雪莱越来越觉得自己胸闷:“……因为我不听话啊。” 没有珍惜机会,做一个乖巧温柔的小姑娘。 “雪利就这么看着雪莱被送到流星街了吗?” “他不知道这件事啊。”用一个“这还用说”的眼神鄙视了库洛洛,雪莱想着雪利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如果知道了,他肯定会来找我的。如果没有来,那就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把他困住了。” 她甚至好心地解答了库洛洛下句想挑拨他们姐弟关系的险恶问题。 “你不用在这种事情上费心思了,如果我们两个人能被挑拨,早就被挑拨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落日余晖尽散,浅蓝色的阴影逐渐笼罩而来,盖过了最后一点暖色。赤红色的眼眸看起来不再热情洋溢,但那双眼睛的主人说出来的话异常暖心。 “由漫长的时间陪伴出来的默契和信任,这种东西你也会有的。” 雪莱决定不打了,将剑摔在地上,一片尘土再次回归了大地。 “能带我去看看吗,雪莱的家。” “不带。” 雪莱干脆地拒绝了库洛洛:“想去的话自己找吧,我家就在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香肠、什锦酥盘儿、熏鸡白脸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说到一半雪莱说不下去了:“反正好吃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了。” “顺便。” 临走前雪莱撇撇嘴:“我建议你从东北方向走出去。” “新的供词已于今日日落前交送长老会。” 雪莱最后自己飞出了森林,一脚踹开监狱大门之后才发现自己出来已经是遇见两天三夜之后的事。监狱里面很难得地没有一团乱,而是各自都干着自己的事。 而统帅着这一切的,是胖子的副手。 “这两天您不在,监狱的运作一切良好,白银大人。” 这称呼让雪莱一怔,过了两秒转过头来看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 “基尔呢?” “在接收到尸体的时候,立刻就烧了。” “是……这样啊。”雪莱靠在靠背上,看着那片天花板,觉得自己真的是久违了:“但你们还留着我这个典狱长的位置呢。” “基尔大人说过,白银大人是历任典狱长里最强的人。”名叫库勒的信任副典狱长沉默了片刻:“不会轻易就死的。” 鼻子莫名就酸涩了起来,雪莱闭上眼睛问:“他那天说什么了吗?” “说去弄点外面的食物来。” 库勒的声音毫无波动,雪莱挥挥手让他退下。临走前,库勒留下一张名片,说是揍敌客家那个眼镜管家留下来的。 “他说,卡娜莉亚小姐他们已经找到并且带回去了。” 雪莱点点头。 “做得好。” 门被无声地合上。 以前基尔曾经出过动静,被库洛洛困扰的雪莱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自此监狱多了个规矩,就是轻声开门关门不准出声。 雪莱盯着那个门缝,忽然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系统啊,”她垂头,一滴滴水打在了自己沾满灰尘的衣服上:“如果他们不在流星街,会不会有更好的生活。” 基尔可以不用躲躲藏藏地养女儿,而是每天当个正常的上班族,白天认真工作顺便挨老板骂拍老板马屁,下班之后带着给妻子女儿的礼物回家,将自己软萌萌女儿放在膝盖上,听她将自己会说的话,吃妻子做的热乎乎的饭菜。 而库洛洛,应该是学校里最受同学关注的那种风云人物,被弄进学生会干活也好欺负同学也好,还是要上课放学,时不时听听母亲的唠叨。 那应该是平常人最唾手可得,甚至到了有些厌烦的日常生活。 可对他们来说,或许……遥不可及。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着睡着,而醒来后眼皮的肿胀和不适让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睡过觉。头昏脑涨的时候,新任副典狱长站在门外规矩地敲了两下门,说是有人来访。 派克诺坦。 雪莱稍微打理了下自己,直接出去找她。金发少女有些不安地站在门口,看到雪莱那一刹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出去说。” 雪莱随意拿了件外衣披着,仰视着头顶的光,突然觉得讽刺。 “连阳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同等的份的呢。” “诶?”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已。” 雪莱也不知道该带派克到哪里,就在附近转了转。她隐隐有种即将解脱的感觉,尤其是这次派克态度如此含糊不定的情况下。 她应该能帮她一个大忙。 “昨天我们找到库洛洛了。” 雪莱颔首:“嗯。” “但他回去之后,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派克迎上雪莱冷漠的眼神,又避开了她的视线:“我知道,雪莱已经对我们足够宽容,但是……” “你想知道库洛洛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的念能力是,能够读出他人心中的记忆。在触碰的那一瞬间,想到关键字的话就可以。所以我只想,碰雪莱一下就好。” 雪莱大方地伸出了手。 “来吧。” 派克反倒迟疑,然后被雪莱抓住了手腕:“行了吗。” 而对方呆滞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那如果可以的话,”雪莱勾起嘴角:“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脑海中的,关于雪利的记忆?” 派克颔首,再次握住了雪莱的手腕,片刻之后,眼泪如断线般掉落下来。 “……派克?” 雪莱甩开她的手,扶住派克往下倒的身体:“是不是身体……” 一声钝响。 两声。 三声。 混乱的刀刺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金发少女擦干净脸上的鲜血,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她身前的那个人滑落在地上,掉进了自己鲜血积聚的血泊里。 “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 雪莱只看到自己头顶,滴着血的刀刃。 “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大家……” 生命急剧流逝,视线模糊不清。 “……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耳边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停,清浅到在有那声音为背景的时候可以忽略不计。雪莱脑子钝钝的,只觉得派克这时候矫情了些。 她杀人的时候,都没哭。 【我给你两个选择。】 电子音此刻响起:【用500的好蛇值点开修复身体的被动技能,或者在将来二刷这个世界。不回答默认你选择后者。】 雪莱没有理系统,只是在身体发冷的时候觉得派克这次下手挑得时机真不错。 就在她满脑子剪不断理还乱,在仇恨和同情中挣扎时捅了这几十刀。现在她终于能够自在些,因为总感觉死在这些人手里,就能跟他们区别开来了。 结果说到底,还是有点被库洛洛洗脑了啊。 看来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呢,我。 就在她自嘲的时候,体感已经逐渐退化,但雪莱总感觉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放在怀里。那一点点体温完全抵挡不住死亡带来的寒潮,就如同在冰川中微弱火苗能带来的温暖微乎其微。 雪莱在想,这个人会是谁。 “真狡猾啊。” 耳边有人轻声说:“我还一直想着,我去了外面的世界所不能适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微弱的耳语,如同情人的呢喃。 “说自己担心我,一次次让我活下来,我都以为雪莱说的是真的了。” 像是很轻松地,库洛洛说着这些话。 “结果就这么毫无反抗地……死掉了。” 他凑近她。 “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他质问道。 “你抬手就能杀了派克啊,雪莱。” 怀里的人已经几近昏迷,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往日睁开便有压迫感的眼睛半闭,扩散开来的眼睛宛若玩偶般空洞。库洛洛合上她的眼睛,笑了笑。 “不过这也是雪莱可爱的地方啊,连带着我对把雪莱养出来的地方都感兴趣得不得了。决定了呢,等我出去之后,就去找雪莱的家吧。” “然后把你想念的东西通通送到你身边去。” 这个决定轻松而顺利,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多血腥。库洛洛理了理银色的长发,轻轻勾起他曾经狠狠捏住的下颌,俯身凑了下去。 口中的唇柔软而冰凉,滑腻得如同她挂在树上的样子。口中本来的鲜血味如同铁锈,在酸腥带着如有魔力一样的甜香。 忽然间所有重量不再,小少年睁眼后,只有一片虚无。 他站起来,看着尚未消散干净的银色粉尘。 在阳光下,折射美丽耀眼的光。 【世界二失败,剥夺玩家选择新世界资格。】 【世界二所有数值重置中。】 【世界三,开始。】 第39章 番外 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相信着这样的话。 = “银时。” 身边的人站在他身边很久,一头秀发柔顺异常——如果闭着眼仔细倾听,大概能在风中听到发丝互相摩擦的声音。堪堪称得上男人的年龄的假发拿着刀,目视着远方。 坂田银时知道,那是松下村塾的方向。 曾经的松下村塾。 等到后来找到了松阳老师的友人后,松下村塾曾经又重新开过一段时间。只是和以前的情形不同,原来虽然说不上人声鼎沸但也很热闹的村塾里剩下的人…… 银发男人咬了咬嘴里的草根。 “我说假发啊,以后就不要看到蛇就摸了。”他叹了口气:“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看高杉宁愿你去死也不愿意再动用鬼兵队的药量储备了啊。” 号称“鬼兵队”的队伍也才建立起来,高杉现在还和他们一起活动。等到后面战线扩大,就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及时了。 虽然也知道高杉再摆脸色也还是不会不就假发,但是啊…… 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银发男人听到了友人的答复。 “不是假发是桂!” 已经习惯成自然地在说所有话之前先加上那么一句,桂下一秒又恢复了平时不说话还能装一装严肃正直的脸:“而且我也不是见蛇就摸的,如果不是那条蛇是银色的我也……” “那条蛇是银环蛇不是纯银的喂!色盲就好好先去看眼睛啊!!!” “是不是纯银的有什么关系吗!对于我来说是蛇就可以了!” “你到底是见了什么鬼才会觉得捡一条相似的就能再冒出一个花子啊!” 假发一怔,贸然吐槽的银发青年也是一顿。两个人下一秒双双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在有些沉默的气氛中沐浴着夕阳。 这是多久没有提起的名字了。 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坂田银时就那么看着夕阳西下,脑子里面转了转,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他只记得那个人一头堪比假发的银色长发,还有如同鲜血般赤色的眼眸。 应该是极其好看的眉眼,但具体是怎么个好看法,他竟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 花子,雪菜,雪莱。 蛇,人,妖怪。 或者神仙。 他勾了勾嘴角。 = 如果说关于她的事情已经忘得干净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平淡的村塾生活里莫名多出来的亮色,无论是谁都会不由自主地多关注。 比如最先发现那颗蛋的其实是假发,但假发不敢拿回去,最后还是他觉得村塾的菜口味略淡,想把这个蛋拿回去给松阳老师看看能不能加个菜。 结果没想到刚回去蛋就裂了。 他一度还觉得挺可惜的。 但花子还是他捡的。 这一点没有错。 = 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花子好玩而已。 在被捡回村塾之前,在野外的时候经常会碰到蛇。有毒的没毒的他都曾经遭遇,记忆深处便是细长的野兽盘旋于尸体之上,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叫声,威吓他离开。其中也有攻击过来的,被他大难不死地躲过去了。 这么一想,阿银还真是从小就显露出了超强的生存能力啊。 如果以前就跟花子说这句话的话,肯定会被鄙视的。 绝对会,然后一尾巴轻飘飘地甩在他脸上。 = 所以说啊所以说,根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养蛇。 其实是带着一种不讨厌也不喜欢的样子去捉弄花子来着,因为她的牙还没有长齐,而且看起来也没有毒——现在想想看真是幼稚啊,万一当时这家伙是有毒的然后在他用树枝戳她的时候一不小心咬了一口,现在谁来攘夷啊。 开玩笑的,那家伙根本不会咬人。 她懒得连眼睛都不愿意转好吗! 天知道身为小朋友的他有多失落啊。 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了想要让一个惹你的人生气的最佳方式就是不理他,而这一招简直天下通吃,直到现在用这个对付假发假发都会暴跳如雷。 结果这么有用的东西竟然是从蛇身上学来的,说出去他一世英名就毁了吧。 虽然也没有什么英明啦。 = 至于到后来为什么心甘情愿去为了一条蛇抓兔子…… 这全部都是矮杉那家伙的错。 这当然都是他的错。 谁知道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家伙会对一条天天窝在地上脏不拉几的蛇感兴趣,如果不是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家伙对那条天天窝在地上脏不拉几的蛇感兴趣,他也不会因此感到一种“明明是自己捡回来的为什么要被那家伙喜欢”的不爽,如果不是他因此感到一种“明明是自己捡回来的为什么要被那家伙喜欢”的不爽,又怎么会为此诡异地讨好起一条蛇啊喂! 还有矮杉这家伙也很阴险,说是一起去玩,结果他一上山就开始布陷阱,明明就是预谋已久的。本来站在一旁以为大少爷也就是个独出心裁,结果这家伙竟然?! 还有花子也太没出息了吧?! 看到烤兔子竟然就滴着口水跑到那家伙腿上去了?! 节操呢?! 因为食物匮乏所以就吃掉了垫肚子吗?! 啊啊,虽然过了很久,果然还是一想起来就一肚子邪火。 根本不是什么妒忌,只是单纯的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的不服输而已。 就是这样。 = 而不爽了,自然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结果就被狼群碾压了啊。 其实不多,也就四只。按照他现在的战斗能力对付起来再轻松不过。但是年纪小吃的亏多,再加上没见过大市面慌不择路,就那么被逼到了悬崖边。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天意,安排好了让花子救他的。 本来不太喜欢那滑溜溜的手感,可在被拉住的时候第一次觉得其实还不错。往日柔软的蜷起来的细长身体紧紧地绷直,怎么看都是一条垂直的直线。 好像下一秒就会断。 他当时心里想的是,倒是少见这么有良心的蛇啊。 基于被咬过很多次侥幸活下来的状况下。 = 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有些不一样了吧。 可能和救了自己一生的松阳老师到不了一样的水准,但也只是仅仅次之了而已。那个时候心里充满了诡异的想法,说着和当时恐惧摔落于悬崖之间的情感完全相反的话。 让花子松开自己。 他莫名觉得她能听懂。 然后她真的听懂了,接着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恶狠狠把他甩了上去。 = 如果细细回忆,那个眼神应该是“老娘都快被你拉断了就为了救你一命结果你丫在这里嚎什么嚎英勇就义不是你这种弱逼能玩得开的现在给我闭嘴赶紧回家找你松阳老师哭鼻子否则就咬死你看懂了没!!!” 他想拽她,但是什么都抓不到。 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 有如神助一样地下山,没有遇到任何不顺利。衣衫褴褛地回到家时,只能磕磕绊绊地把话说清楚便倒下,之后就陷入了不知何时结束的梦。 梦里是他还没有被捡回来前,游荡在尸山血海之中的景象。 在一众毫无声息的肉块间翻找着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一切,偶尔有气息奄奄向他求助的人,他也只是漠然地避开视线之后离开。 有着正常生活的人远离他鄙视他,而他愤愤不平地想那就自己一个人。 依靠在不知道哪里的树下,啃食着有些酸败的食物。 世人辱我骂我,我又何须在意。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 可谁又想这样呢。 如果可以的话。 谁想这样呢。 = 再醒来时身边是神态柔和的老师,轻声告诉他雪菜已经回来了所以不用担心。老师离开后假发咬着嘴唇,眼睛跟摊鸡蛋一样好像随时要掉下眼泪。 一下子心里一沉,像是下一秒要有不好的消息。 是不是花子……没救了啊…… 他赫然想起悬崖边的自己。 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雪菜变成人了qaq” 结果那个胆小鬼拽着他的袖子说:“好好好可怕qaq” 花了点时间接受了一个超现实主义的事实,默默将袖子从假发手里抽出来。 要不然这家伙肯定会用他的袖子擦鼻涕。 = 诶,怎么说呢。 感觉其实还不错。 从那家伙平时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后来的事件说明花子是一条重情重义的好蛇。所以说就算是妖怪,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妖怪。 更何况老师也没有什么表态,那肯定是因为花子并不危险。 啊啊是不是要去说声谢谢啊。 悄悄溜进那家伙房间的时候,刚看到那张脸还有点接受不来,不过在碰到她露在外面的指尖的时候,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实感。 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 那段日子,是真的很开心啊。 为了防止花子冬眠,天知道他每天要多中气十足地在晨练中大声喊,村塾的食物其实根本不够支撑他那么大的消耗量所以他有时候还要挨饿来着。 这万一被花子知道肯定会被绞死绝对会被绞死。 但是看到她软绵绵泪汪汪想睡觉的样子真的会很开心啊大家都会很开心啊。 这绝对不是什么喜欢就要去欺负的小学生一样的恶趣味。 主动放水陪她练习剑道之类的纯粹是饲主的义务,以及他是真的觉得初学者要从头开始慢慢来而不是因为害怕花子自尊心受挫哭出来。 说起来那家伙根本不会哭吧? 他哭她都不可能哭的好吗! 那家伙怎么可能哭啊! = 结果真的哭了。 别哭啊。 = 隐隐约约知道老师一直觉得花子可能是天人来着,而最后老师也没有打消过这个怀疑。但不能否认的是,老师从来没有觉得花子有过坏心思。 否则早被老师斩成两截了对吧。 也正是因此,花子才会被赶走。 或许出于“男人还在就不应该让女人上战场”的思想,又或许觉得花子身份未明不合适携带,赶走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她也一起来。 他其实是双手赞成的,因为太危险了。 飞来一个脑袋啊身上都是战友的血啊手臂上挂了谁的肠子啊…… 花子要被吓昏过去的。 昏过去了就要倒下,谁知道会不会被自己人还是敌人踩死,就算没被踩死也可能被别人的尸体压死,就算没被压死在那么多人里怎么找得到她。 所以乖乖回山上当一条蛇好了。 但这家伙没毒又没什么攻击性,而且还怕冷。 还是害怕她被冻死,所以就跟在假发的身后一起去看看。 才不是什么□□狂魔。 要□□也不会□□假发啊!!! 结果发现那家伙自在得很啊。 还说着什么到头来最在意她死活的还是假发。 ……切。 = 其实啊,家国天下这种事,对于假发来说可能比较重要。 但对于他来说…… 该怎么说呢,算了算了。 先躲雪球再说。 为什么砸得这么准! 还有矮杉他竟然阴同学!!! = 算是对付过去了吧,关于所谓的心声问答的环节。 这种事情他不擅长,所以就这么糊弄过去挺好的。 = 如果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该多好。 = 其实没人让她从天而降的。 即便是被幕府围困了,老师也肯定会有办法让他们全部都平安离开——与其说是老师的实力,倒不如说老师很早就做了准备。 只是缺乏脱困的时机。 所以说花子那家伙把所有耍帅的机会都抢走了,以后是真的嫁不出去的。 而且还那么凶。 凶得就算是那么有胸也是嫁不出去的。 不过如果跟在我们身边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一个脑子被驴踢过的愿意娶她的也说不定哦。 所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 说不出口。 = 矮杉已经被拒绝了。 不想也被拒绝。 = 原来也是曾经有过那么懦弱的时候,知道了可能的最坏结局后便吐槽着骑马离开。心里暗地想着会不会过一会儿一转头,那条银色的蛇就浮在他脑后。 一边嘶嘶的怒吼一边要勒死他。 但是只有一句她的名字是雪莱。 是是是记好了记好了。 这名字没有花子好听。 = 结果还没跑到临界线,就听到那阵如同山崩的爆炸的声音。 什么叫做,如同天地初变呢。 马匹因为大地的摇晃而受惊,不得不去用全部的精力而制服。平地而起的火焰直冲云霄,将原本晴朗的天色映得一片火红。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火。 村子里的人都会被烧死吗。 原来花子你…… 这么强。 = 惴惴不安。 如果一定要找什么词来描述那之后他的心情,这个词应该是最合适的了。慌张什么的是很简单但是不够文艺,所以就用这个成语好了。 总而言之,担心。 担心当时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担心村子里的人是否还安全; 担心他们行动秘密与否; 担心花子她还好吗。 在这种担心中开始了攘夷,第一次上了战场。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铁与血有着一样的腥气,不多时身边的战友就一个个开始倒下。 飞来一个脑袋啊身上都是战友的血啊手臂上挂了谁的肠子啊什么的都发生了,而就算是曾经是食尸鬼的他也没能忍住。 在战后忍不住地干呕。 = 到底死了多少人呢。 一开始还能一个个记住身边死去的人,到后来脑袋里已经没有那么多容量。旧人和新人的交替就如同韭菜一样一茬一茬,阿西吧这比喻简直让他一辈子不再想吃韭菜。 那些曾经清晰可见的模样在记忆中消失,只是在聊天时记得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 在他身边喝酒看黄书,在他耳边念叨老婆还年轻他可不能去死女人守活寡太可怜了。有人还有孩子,所以会把照片放在胸口。 这么壕还来攘夷真是跟矮杉一样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啊。 然后…… 全部消失不见。 = 或许我什么时候就死了。 偶尔会有这种想法,想着万一死了会不会游回以前的村塾那里,看到一条蛇在废墟上修炼。听说隔壁的国家新建国之后就不许成精了,想一想还是自己这里好。 不过或许江户也不许成精啊。 脑子里滑过这样的假设,然后拿起刀。 拼杀。 = 有好多话想说呢。 花子。 = 松阳老师死了。 矮杉瞎了一只眼睛,从此之后就魔障了。 假发得了一种看到蛇就想去摸摸去捅捅看的病。 然后假发就总是被咬。 矮杉总威胁说下一次绝对不给假发蛇药,但每一次他也就是摆摆脸色却很痛快地拿了出来。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吧。 还有那家伙备了那么多蛇药其实自己也跟假发一个德行吧?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那家伙别扭炸了。 = 自己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唯一做的只有上战场而已,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靠谱的同伴。 白夜叉这种东西都是别人传出来的,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啊否则让人很难为情的。 有个叫坂本辰马的家伙傻白甜,被骗来攘夷之后竟然就真的留了下来。啊哈哈地笑得吵死了,还说自己剑术不好。 卧槽他一挥刀能死一排人好吗!!! 啧。 = 这么一想其实认识的家伙也有很多。 不过没一个属于脑子被驴踢了傻到会娶花子的。 真是想想就犯愁啊。 在这时候还要操心花子的终身大事。 他这么富有责任心的英俊男人真是世间少有。 = “今晚月色倒是绮丽。” 银发男人正漫无目的神游,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伙伴换了一个,而时光早已流逝。明月高挂,在无遮的夜幕中如同银盘。 “我说,按照你喜欢福泽谕吉的尿性,该不会是向我告白吧。” 银发男人露出了一张“你恶心炸了”的脸。 “……你想决斗吗。” 高杉平静下来的心情一瞬间被毁,手说着就握上了刀柄。 “阿银我今天没心情。” 懒懒散散地说着这些:“心烦意乱地厉害啊。” “有什么可心烦的吗。”遮去一只眼睛的黑发男人不屑道:“难道不知想着杀光天人就好。” “阿银我可不一样,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高杉他更不屑了。 “这话听着和桂保证自己不去玩蛇一样可信。” “要威胁假发就去找他当面说吧。” 吐掉那根草,银发男人伸了个懒腰:“不过别想他真的能改就是了。” 高杉皱了皱眉。 “和他说了有什么用,倒是你,在想些什么。” 月朗星稀,即便是暮色沉沉,也能看出一片春和景明。 “没什么。” 最终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银发男人想到了不久之后即将的刺杀,捂着后颈转了转脖子。 “不过是些无关之事罢了。” 第40章 番外 “树精?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 派克想,如果不是当初库洛洛那一时兴起的好奇心,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 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派克都曾经觉得“雪莱”这两个字已经被人遗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 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就如同流星街里那些曾经遇到,但又消失了的人们一样。 只不过短短的擦肩而过,如果活着大概点下头,如果死了…… 那就是死了。 流星街的人是不会在乎已经消失了的东西或者人的,因为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所谓流星街的人本就什么都没有,所以别想从他们手里掠夺。 但其实他们应该还是有命在的吧。 还活着,就能够有足够无限美好的未来。 这句话,是谁告诉她的来着。 让她突然这么心慌。 = “派克?” 小滴那双呆萌呆萌的眼睛隔着一层玻璃,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派克刚回过神便看到那么大一张脸,一瞬间心塞得不行,抬起的要砍向小滴的手缩了回来。 现在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小滴裹着斗篷,窝在角落里。派克摸摸小滴的脑袋,站起来往外走。 “去哪里?” “找团长。”派克回过头,问了一句:“飞坦和芬克斯是不是出去了?” 小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忘记了。” “……” = 本来想跟飞坦说下他上次抓来的那个人还有些新的东西,他应该会比较感兴趣,可这会儿飞坦不知道跟芬克斯去哪里玩耍。 说是玩耍其实应该是打架,不过这两个人就算打架也能打出友情。派克只有在此时会觉得这两个人脑子有点毛病,不过因为是伙伴,所以这种可大可小的问题就随风去吧。 只要大家都开心就好了。 = 如果在流星街的基地里,库洛洛如果不在基地的话,也好找得很。 基地出门右转的山坡上,南边的树林里。库洛洛一般会晒着太阳看看书,有时候会眯着眼睛小憩。从一大清早便那么坐着,一直到太阳落山,偶尔星光璀璨的时候才会回来。 没什么人去打扰他,他也自得其乐地享受孤独。 没有必要,不怎么说话。 = “团长。” 找到库洛洛的时候,他在树影下逗着一只松鼠。用念能力将松鼠困在了只能在他身边打转的方寸大小,看着松鼠抱着坚果团团转,平日里一脸温和的青年带着些十足的恶趣味。 只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瞬间便放了那颗毛茸茸的小可怜,带着些遗憾的神色目送它上树,而面对她时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团长。 “有什么事吗,派克。” 就如同他往常一样彬彬有礼,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派克看着他,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种失望。 一种她早就习惯了的失望。 “是友克鑫的消息。”她移开目光:“有人对火红眼很感兴趣。” “啊,火红眼。” 库洛洛笑笑:“我都忘记还有这个了。” 他站起来往森林深处走去,挥了挥手:“随便卖了吧。” 毫无留恋,就如同对待以前其他的那些藏品般。 失去了兴趣之后,就随意地抛弃掉。 = 但其实,这应该是库洛洛曾经最喜欢的收藏品了吧。 只要有空就会观赏把玩,会在各种不同的光影效果下品味火红眼不同的色彩。事实上就算是旅团里的人也觉得,这世上的七大美色之一真的吸引到了库洛洛。 结果呢…… 有一天库洛洛叹了口气。 “不像。” 这两个字说出口,最初的七人里除了窝金大大咧咧地什么都不知道之外,剩下的五个人各自不同程度地沉默了起来。 而派克觉得自己脑子一空,握紧的拳将自己的手心刺得生疼。 = 有什么特别的吗。 都是红色。 = “当然不一样了。” 在侠客知道这个问题之后,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在电脑里对颜色的甄别鉴定和代码,并且将正红色血红色火红色等等分得清清楚楚不过。派克看着他调出来的色卡,看了好多遍。 她觉得都像,但也的确…… 都不像。 = 说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那双眼睛是带着冷光的。 居高临下的神情和飘起的凛然身姿,那一刹那间真的曾让她有种看到了神的错觉。派克一直没有忘记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傲,还有那轻慢中带着的一点可怜。 一瞬间就把她压在了地下。 她曾经想着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按照计划迟早也会被她骗到手里。到了那个时候,再高傲也不过是玻璃箱里的玩具,或是流星街的大人物手里一条必须听从命令的狗。 但是却没想到,因为贸然出现的飞坦,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漫天火焰。 如果不是库洛洛出现,她会被烧死在那里。 = “有趣。” 那是在库洛洛真的见到了雪莱之后,给出的第一句评价。 有趣……啊。 她那时候认识库洛洛的时间也不长,但一年多的时间足够让她理解一个有趣对于库洛洛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因为在流星街里,挣扎在生存线上已经是重担,所谓有趣的事情寥寥无几。库洛洛作为没被中央区招揽的人当中出挑的那几个,对于能打破他平静生活的东西都抱着志在必得的意志。 拿到手之后翻来覆去研究下,不新鲜就丢在了一边。 这是小孩子最为常见的一点了。库洛洛或许更恶劣一些,常常会把没有兴趣了的转卖给别人。 也不管接手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却人尽皆知的恶劣癖好。 所以这个有趣,派克想,应该也和平常一样。 应该。 = 因为库洛洛很强啊。 在陆陆续续认识并且结成了默契的搭伙生活的这几个人里,有脑子有武力,平日里还对别人笑脸有加的也就只有库洛洛一个人了。 还有一张可以迷惑人的脸。 不仅是派克,就算是玛奇也这么看。 所以就算是武力值不行,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把他喜欢的骗到手,大家都没有特别在意这一次库洛洛的精心策划。信长还曾经去问到底是个怎样好玩的玩意儿,能不能在库洛洛到手之后接他玩两天。 一贯大方的库洛洛这次没怎么答话,勾起的嘴角弧度特别好看。 = 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明明是遇到挑战之后跃跃欲试的脸,却被她误读成了胸有成竹。 明明困难的话,早点放弃就好了啊。 = 不过放弃什么的,库洛洛是不可能的吧。 放在其他任何一个流星街的人身上,一旦起了想要什么的心思,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想要什么就要想尽方法地去抢。 就算抢不到,也要试一试。 = 这种赌博的心态派克其实有点害怕,或许是因为女性本身带着的柔弱和保守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没到手的东西会有那么大的执念。即便是以前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不想承认这一次的失败也…… 差点就死了啊。 在库洛洛养伤的时候,派克几次三番地想要劝阻,但对着他那越来越兴致盎然的眼睛,便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其实以前也曾经劝过的,但库洛洛一次都没有听过。 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停了吧。 = 可她不希望他死。 所以就接受了他的拜托,去监狱心里没底地求情。本来只是想探一探对方的态度,没想到却看到了那么明媚的笑容。 还说什么……跟她做朋友。 开什么玩笑啊。 = 但还是没办法地接受了。 用后来曾经很流行的话讲,大概是一旦接受了那种设定,就不自觉地带感起来——她就是那种人。看起来是很强大而冷漠,但一开始讲话就会开始话痨,提到监狱的时候更会黄河决堤一样地开始吐槽。 她的副典狱长低着头叹着气,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但还是带着一种宠女儿的笑脸。 所看到的和蓝毛矮,啊,是飞坦讲得一点都不一样,从典狱长那里听到的吐槽带着些许搞笑,再血腥的东西都会被隐去,就如同她所在的地方其实很和谐美好。 “呐派克,流星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忽然间被这么问,派克也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对方曾经所说的流星街不过是个垃圾堆,充满了人与人之间最恶的恶意。 “我虽然觉得这里不好,但是也知道,这里有很好的地方。” “我看不到的那些,我想派克应该能告诉我吧。” 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那双眼睛是她所见过的—— 最温柔的红。 完蛋了。 派克对自己说。 她没办法讨厌起她来了。 = 这是真的。 如果说之前去监狱会有些抗拒,纯粹是为了库洛洛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派克第一次发现和典狱长的谈话是带着轻松有趣的心情的。之前即便副典狱长的威胁恐吓不少,但在面对银发红眼的那个人时,却能够感到开心。 完全没有伤害,夹杂着真诚的关心,还有分享。 就好像她跟在她身边,就不在流星街。 可这种新奇每天只有早上能够触碰到,一旦离开监狱后流星街的空气就会再度充满她的肺叶。酸臭和*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边,让她不知为何相形自惭起来。 那个人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在她和她都不自觉的时候再一次地将两个人划分成了不同的阶级。 而这一次的距离,比第一次相见时的感觉,更为强烈。 = “所以说,派克也发觉到了吧。” 库洛洛好像早就知道她心里的变化,看书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平日里的闲聊:“明明身在流星街,但却总是不一样的感觉,让人很烦躁吧?” 派克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点头。 “所以把她变成跟我们一样的存在,一定很有趣。” 那双眼睛是这么告诉她的。 让她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 派克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有什么,但库洛洛一直乐此不疲地尝试激怒她。从最开始所谓的祭典后,派克再没有露过面,只是听着库洛洛偶尔提及一句。 或烦恼,或……愉快。 突然心悸。 = 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后,所有的不对都会立刻纷沓随之而来。等到派克察觉到有什么的时候,玛奇早已用一副“哦原来你才知道”的嘲讽脸看着她。 “但是库洛洛……” “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玛奇甩下一句话就走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能怎么办。 = 如果一定要追溯的话,库洛洛要做的事情,除了现在手头上的没有抓到之外,从来都没有做不成过。比如他说想创立一个什么组织,那么大家就纷纷响应了。 如此推算的话,他说想要解散这个组织,大家该怎么办。 或许不是大家该怎么办。 应该是……她该怎么办。 她曾甩甩头想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就如同越难挑战的游戏越能吸引飞坦的目光一般,但是啊…… 为什么在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他眼里总是在难以捉摸的目光中,多出了不加以掩饰的不一样来呢。 = 派克曾经想过,如果离开了大家的话,应该怎样活下去。 但思来想去的结果是,像她这样战斗力低下,念能力又纯属辅助作用的人来说,依靠团队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啊啊脑子好乱。 拽着自己的头发,疼痛让她思维清晰了一点。在库洛洛部署好的前一夜,她一个人站在冷风口,吹着风。 库洛洛还在监狱的秘密监区里,等着他们将基尔斩杀于去黑市的路上。 = “派克。” 小滴靠着墙壁睡着,听到她的脚步声后揉揉眼睛站了起来:“飞坦回来了。” 她趁着自己还没忘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派克,至于到底为什么她已经忘了。 “我知道了,多谢。” 小滴迷迷糊糊地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半路听到派克叫她。 “小滴,对于你来说,旅团是什么。” “嗯……基地,可以安心睡觉的房间。还有会提醒我忘记了什么的大家。” 小滴思考了好一会儿:“派克呢?” “我吗……” 派克学着小滴坐在墙角里,那边晒不到一点太阳,阴暗的场景倒是适合流星街的回忆。 “如果不是团长的话,我应该还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旅团就是团长。” 绝对不容许被别人夺走。 = 所以在触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绝望。 “那雪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 “能带我去看看吗,雪莱的家。” 那个记忆中无所谓的脸,带着一点点试探地神情。 别开玩笑了。 别开玩笑了啊!!! = “派克?” 睫毛微动,玛奇皱着眉看着派克一脸得茫然:“会被冻死。” 结果玛奇别扭地扔来的毯子,派克随意地盖在了自己身上。玛奇抬头看着已经是月朗星稀的天色,转达了她刚刚听到的话。 “团长说,后天离开流星街。离开后在友克鑫分散,接着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 “嗯,团长说想去卡金看看。”玛奇散开的头发随风飘散:“据说这个最近崛起的国家有很多美食……团长兴趣又变了吗?” “这个啊……”派克闭上了眼睛:“谁知道呢。” = 然后就这么解散了。 库洛洛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冷酷,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消失在了人群里。 或许如果当初她没有下手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意思。 那个人会如同往日一样不久便厌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连她的死都不曾提及,却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停歇地寻找她的影子。 = 即便那是他再不能触碰到的云霓。 第41章 时之沙 如释重负。 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身体冰冷,像是被无数双手拽进了另外一个虚妄的空间。雪莱知道周身一片黑暗,却不知是因为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因为的确是在混沌之中。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倒还好。 因为她不怕。 说起来从小她就不是那种害怕黑暗的人,小时候雪利一个人不敢睡抱着她大腿不肯放手什么的经常让她有种性别倒错的既视感。不过嘛嘛,早就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这个时候想起来总让雪莱有了种走马灯的不详预兆…… 呸呸呸。 就在雪莱脑内吐槽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不详的东西的时候,那种失重感已然在她走神时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如同身上被绑着千斤重担一般,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能感受到身体被莫名地吸引。 然后全速,向下坠去。 这感觉很差。 什么都做不了,而只能任凭自己被拽着前往不知名的彼方。话说得难听些的话,那个名叫系统的鬼东西就算是现在想杀了她,估计她也就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闹呢。】 系统这时候终于钻出来了:【你真死了我麻烦就大了。】 哦,那就好。 雪莱庆幸地想。 似乎是因为系统回归的原因,雪莱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亮光——或许不应该这么说,因为亮光不止一丝,而是周身所能看到的所有角度,都如同日出时那样,一个个色号地开始浮现出光明。 果然虽然不讨厌黑暗,但还是有光最好了。 雪莱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神奇的体验,就仿佛被再柔软不过的堆砌着的织物包裹在其中,热量被严严实实地围住,温暖得像是寒冬时不得不早起的被窝一般。婴儿在母亲腹中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因为散在全身的感觉亲切得让人想哭。 如果能就此沉入梦乡那该多好,雪莱舒展着身体,深呼吸时却发现一丝丝带着血腥气的喊杀声。若有若无的金属碰撞扰乱她的心跳,而更让她感到惶恐的是—— 那声音越来越大! 不仅如此—— 坠落加速! 她还来不及尖叫着跟系统抱怨,超过她承受能力的加速度将她向下摔去。在这期间,空气摩擦的声音就如同野兽的尖叫,卡得人呼吸都不畅快。 “这到底是——” 只感觉到自己重重地砸到了什么东西,又被重重地弹了一边。落地时只觉得天翻地覆,接着就有惶恐和绝望的声音响彻她周围。 “王!!!” 诶? 【别动。】 系统说:【待在蛋里别出来。】 ‘……’ 雪莱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蛇的样子,小小的一只蜷成了一团。周围的厮杀声又响了起来,雪莱立起自己的尾巴尖,捅了捅自己的壳。 ‘跟以前的壳不太一样啊。’她嘶嘶着问:‘以前的壳可脆了,一碰就破,这次怎么这么耐摔。’ 【因为没到破的时候。】 系统的电子音在刀斧入肉声中平静得有些诡异:【该催的时候肯定就脆了,话说你以为在银时没捡到你之前或者在流星街你没自己破壳而出之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当时的槽点又不在蛋壳上。’ 雪莱趴了回去:‘说起来这是哪儿啊。’ 【你猜啊。】 系统贱气十足地说:【猜对了有奖励。】 小银蛇的红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 ‘让我马上就回家可以吗!’ 【不,】系统有些意外,用一种“你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幻觉”的语气说:【我只能给你一个“历史小能手”的称号而已,你可以闲得没事儿干的时候拿出来顶在头上玩。】 呸。 雪莱在蛋里打着滚,最后开始听着蛋壳外的动静。 如果说一开始是在激烈的互相争斗的话,那么现在双方的实力应该是压倒性地一边倒了。本来一开始旗鼓相当的气势因为刚刚她的坠落而有了失衡,雪莱想到那声名为王的惨叫,就总觉得渗得慌。 ‘我是不是砸到了一个……有点不得了的人……’ 【恭喜这位选手,你答对了。】系统有点幸灾乐祸:【刚刚那个,就是被你砸得半死的那个老家伙叫埃尔塔萨达姆(iltasadum),他是基什王。】 雪莱头皮一麻。 ‘卧槽我现在在两河流域?!这里可热了!!!’ 【忍忍吧。】系统叹了口气:【我也想把你搞回中原,但是现在正是炎黄乱斗战伏羲,之后还有封神,像你这种弱逼连面都没露估计得又死一次,所以在这里先刷刷经验值得了。】 为什么听了这些话之后这么憋屈呢,虽然这人说得也没有错。 【不过你要是在封神的时候出现,估计苏妲己那个小狐狸跟你聊得蛮来的。】 雪莱翻了个白眼,凑在蛋壳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反抗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只有时不时的补刀声,以及将死未死人虚弱的喘息。 当然虚弱的喘息都是躺在地上的,而站着的胜利者正在兴致高昂地向他们的首领汇报这次杀了多少敌人,和收获了多少的俘虏。 “胜利属于乌鲁克!” 千百来个从尸体中走出来的勇士举起自己手中作响的武器应和着这句话,从胸腔□□振的声音像是奇妙的血契般,将所有人的血液在那一刻点燃。他们咆哮着庆祝胜利,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他们期盼中的声音出现。 而同时,雪莱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她看不到外面有什么情况,只知道那匹马肯定不小,因为它走动时地面有着不小的震颤。雪莱伸了个舒展全部身体的懒腰,尾巴尖一顶,就戳破了蛋壳。 【去去去。】 系统在赶她:【好走了小姑娘。】 雪莱顿了顿,抽回尾巴,用撞开了一块足够她伸出脑袋打探下的空间。突然周身的地面一颤,原本空无一物,哦不对,是只能看到几步外马蹄子的平坦视野内忽地多了一双看起来做工甚是粗糙的鞋,而下一秒雪莱看到的就从鞋变成了一张脸。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明明是沟壑丛生,却并不能称之为老态龙钟的模样。这个人眼中带着自命不凡的光,用一种好奇和试探的眼神打量着她。雪莱并不能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第一时间察觉出自己是不是危险——而这种未明的感觉像是胶水一样,让她有点不快。 不过紧接着,那个人便拿着蛋上了马,转身面向了他英勇的战士们。 “没有女神伊南娜祝福的乌鲁克依旧战胜了基什,这是高于一切神的上天的指引!” 所有人安静下来,将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我恩美尔卡,乌鲁克之王。” 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拿着手里拿个露了个蛇脑袋的蛇蛋,意气风发地宣告:“在此战中,又得到了来自命运的庇佑!!!” 天空又淹没在了兵士们崇拜的嘶吼之中,带着胜利的喜悦和王百战百胜的信念中清理战场,救治伤兵,准备回到乌鲁克。 雪莱则在后来缩回蛇蛋里。 她扛不住眼前一大堆一大堆的尸体。 然后她被恩美尔卡带回帐篷里,随手放到了矮桌上。 【任务:恩美尔卡的救星达成】 【好蛇值+500】 【恭喜】 雪莱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试着变了变,一下子就变成了人的模样。银发少女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拍了两下之后又忍不住掐了掐,最后扭了扭后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此刻一切的行为都因为外面的对话而不得不安静,如果没想错的话,雪莱记得这个声音是恩美尔卡的部下。 而恩美尔卡,是乌鲁克的王。 躲在帘子后,雪莱跪在矮桌前,偷偷地掰了一块桌子上看起来像是馕的东西,本想着尝一尝,但是因为太硬最终没能得手。不过这并不耽误她一边偷东西吃一边偷听外面的人的密谈。 主题内容就是,接下来没有伊南娜庇佑的乌鲁克该何去何从。 听起来在这个时代,神和人还是能够相互见到的。每一个国家都祭拜着一个主神,而这个主神的喜怒哀乐决定着这个国家的命运。如果主神和国王关系好,还可以结盟一起去给别的国家找不痛快,而如果关系不好大概就像是现在乌鲁克的样子。 它的女神伊南娜丢弃了乌鲁克的神殿,说是要回到神界,再也不回来了。乌鲁克作为一个被神明丢弃的国家,将逐渐消失在漫漫的黄沙之中。 恩美尔卡部下的意思是好歹把女神请回来,因为虽然大家都觉得女神比较作,但是其他国家都有神乌鲁克没有,说出去多多少少没有底气。 而恩美尔卡老头子暴跳如雷地把手底下的人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气呼呼地在前面走了两圈,然后大步流星地回了刚刚那张矮桌旁。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有个银发的小姑娘拿着他盘子里的东西,尝试着咬一块下来。 “……” 满脸胡须的老头子咳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 雪莱八方不动地坐在原地,非常不满地指了指手里得东西。 “老头子,这东西硬得很。”小姑娘抱怨得厉害:“你是怎么吃得动这玩意的。” “本王不吃这个。” 老头子的眼角抽了抽。 “这是本王爱马的饲料。” 第42章 时之沙 马吃的东西干嘛要放在桌子上啊!!! 雪莱到头来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啃了马饲料,因为她关注的重点立刻就从马饲料被人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名为恩美尔卡的乌鲁克君主笑眯眯地指着碎掉的蛋壳问她是不是那条小得不能再小的蛇,而在雪莱点头之后,老头子顺了顺自己的胡子,问她。 “小姑娘,想不想来本王的城邦?” 雪莱放下了那块马饼干,干脆利落地点头。 “想。” 开玩笑呢,给分给得这么慷慨的老头子当然要抱紧大腿。恩美尔卡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答应得能有那么快,咽下一肚子准备说出来的骗人话,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小姑娘。 “可本王为何要带你回去呢。” “我觉得,应该是你们原来的女神不跟你们玩了的原因吧。” 雪莱老老实实地说:“我不太清楚您具体心里想什么,不过大概就是借此机会找个自己人,推到女神的位置上坐着。” 那么这样,这个城邦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么想得话便很是理所应当,尤其符合权力者争权夺利的套路。雪莱之所以会这么大胆地讲出来,第一是合计着她刚刚砸伤了他的敌人,不太会立刻会过河拆桥砍了她,第二嘛…… 他来砍,她会飞啊。 【……】 系统滋滋了冒了一段电音,但又重归于平静。雪莱一眨不眨地和那个自称为乌鲁克之王的老头对视,并且在压力陡升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而过了一会儿,恩美尔卡坐在了矮桌旁。 “本王,已经厌倦了神这种存在了。” 在回程的路上,雪莱经常看到在他们行进的路的两旁,有无数的人跪拜在那里,赞颂着骑在马上那已经身形有些佝偻的王者的名字。 伟大的恩美尔卡,美什千加舍尔之子,太阳神乌图之孙。 他的光芒照耀着整个乌鲁克。 他带领着勇士们一次又一次打败袭击的敌人。 他将儿子们留给父亲,将女儿们留给母亲。 他给他的人民带来了欢乐与歌声。 伟大的恩美尔卡啊。 因为他的存在,河水不再泛滥。 因为他的存在,大地长满果实。 因为他的存在,传说永远继续。 “所以说,老头子你其实,也是有神的血统的吧。” 在即将回到乌鲁克时,雪莱曾经忍不住问过这个问题:“既然你也是神的子孙,为何会厌倦神这种存在?” 当日里的话题被一个名叫卢伽尔的战士打断,雪莱就变回蛇窝在矮桌下。卢伽尔前来汇报的是乌鲁克城内的事情,说是恩美尔卡的八个儿子在他外出远征的时候小动作不断。 恩美尔卡沉着地听了卢伽尔的报告,点点头便让他退下。雪莱刚想冒出来继续,却发觉刚刚那个浑身霸气的王像是突然间老了一样,垂首坐在地上,过了半晌,给自己倒了半杯残酒。 然后就突然想起了所谓的九龙夺嫡的梗,雪莱也叹了口气。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后来她随着恩美尔卡一起打算回到乌鲁克,不管怎么说现在老头子身上把分赚够。抱着这样的念头,雪莱顶着恩美尔卡所说的“命运的庇佑”的这个头衔,一路在队伍里骗吃骗喝,即便是每天太阳大得让她头疼,也还是硬生生扛到了乌鲁克城不远。 而在进城前,雪莱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好好讨论一下。 或者,听恩美尔卡跟她讲清楚。 “小姑娘。” 恩美尔卡在日落前找个块空地,指着远处给她看:“告诉本王,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是绵延几公里都有人声的村落,炊烟此刻袅袅升起,如同被轻舞的白色广袖。 “埃安那。” 恩美尔卡说:“这里原本是神庙。” 神庙就是埃安那。 而乌鲁克,则是以神庙为中心,逐渐建立起来的城邦。 美什千加舍尔,太阳神乌图之子,恩美尔卡之父,曾经统治者埃安那。恩美尔卡在即位之后,将神庙周围生活的人也纳入了势力范围,并且加以统治。 在位400多年,眼看着周围从荒无人烟到如今的还算热闹,从一片荒地到被栽种上大麦和鹰嘴豆,还有上面游荡着越来越多的牛羊。 “本王的子民一直诚惶诚恐地乞求着神的垂帘,奉献最饱满的谷物,宰割最肥美的家畜。翠绿的植物被放在祭台边缘作为装饰,象牙、金银和玛瑙被堆成小山。”恩美尔卡说:“神言人自从降生便是服侍神的所在,这里的人,包括本王,都曾以此为真理。” 因为人为神造这种观点,所以人类如此乖顺,即便受到神的折磨也应该忍气吞声。 “但是伊南娜这个贱人。” 恩美尔卡语气一转:“她简直没完没了!!!” 雪莱被老头子突然转了的语气吓了一跳:“诶?” “这都说要抛弃乌鲁克多少次了?!每隔十年就要闹一次幺蛾子每隔十年就要出走!!!” 恩美尔卡气得吹胡子瞪眼:“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在我跟埃尔塔萨达姆这个老不死的打仗时搞出事,她就不怕我输了让她被扎巴巴取笑吗!!!” 还……还有这事? “本王受够了!”老头子一拳打在了墙上,老当益壮地捶下了好多树叶,盖了雪莱一脑袋:“爱她妈的去哪儿就去哪儿,老子不伺候了!!!” 雪莱默默地往旁边撤,抖掉一头的树叶,继续听着老头子憋了好几百年对于伊南娜的不满。 总体说来就那么几点: 喜欢作还有就是总要男人。 其实这都不算事儿,就是作不能作死,要男人不能死要男人。恩美尔卡在位期间,她的神庙里吃白饭的男人多大半千,这让恩美尔卡很不能忍。 毕竟青年男子都应该算是劳动力参与平时的乌鲁克的日常运作,而不是在神庙里和其他男人争夺伊南娜的宠爱。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雪莱总算是终于知道了劳动力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有多珍贵,也知道了正是因为人数量的稀少,即便是战争也不是王振臂一呼就能够发动的。 基什的埃尔塔萨达姆作为恩美卡尔的死对头,这几百年间也就打了两三次,每次两个人都是做足了准备。 所以也能够体会为什么恩美尔卡那么暴躁。 虽然感觉还是囧了一点。 不过就算恩美尔卡这么讲了,雪莱抱着的态度也还是有些许怀疑——她尽量隐藏了在这个神威浓重的地方的人间王者反抗的缘由,并且在恩美尔卡休息之后一个人走回了当时恩美尔卡所指的地方。 那里已然是一片黑暗,偶尔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那是用来照明的火把。 远古的人还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风,这让一贯夜猫子的雪莱感觉到了特别纯朴的味道。她联想起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些村落和人们,还有那对恩美尔卡匍匐的身体,突然有种可以理解这个老头子一点点的自觉。 或许正是因为享受着他的人民的凤阳,背负着他的人民的祈愿,所以才会在神的面前,为他的人民的逆来顺受而觉得不公吗。 啧,简直不像是氏族社会。 耳边突然有草木被踩的声音,以及鼻端闻到了青草的清苦味道。雪莱闭着眼睛也大概猜出了走过来的那个人是谁。 “卢伽尔。” 她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那个沉默寡言的战士:“找我有事?” 对方没有回答,雪莱便了然。 “那就是怕我跑。”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不过那气息的转变大概是没跑了。雪莱心里吐槽着就算她跑他也追不上,不过感念着这是个身为战士对王的大业的忠心,只是坐下继续发自己的呆。 卢伽尔直挺挺地站着,也不怕夜深露重,视线一直盯在雪莱背上。 终于扛不住如芒在背的感觉,雪莱忍不住搭话。 “伊南娜是个怎样的神。” 卢伽尔毫不犹豫地说。 “放荡。” “……”雪莱要被惊呆了:“没了?” “她若在乌鲁克,便会整日寻欢作乐,甚至在街上当众与人交·欢。” 那点说别人风流事的尴尬被冷冷的语调打散,而雪莱已然被这彪悍的生活作风所震慑。 “女神好体力。” 小声地嘀咕下之后便又被冷冷地看了一眼,雪莱抱着膝盖取暖,叹了口气。 “那么,她就从来没有做过,身为神应该做的事吗?” 她背后安静了片刻,接着便被那个人反问了一句。 “战争由勇士以铁与血换得胜利,丰饶以农人用汗水和辛勤赢取回报,爱情以追求者百般讨好赢得芳心。”卢伽尔有些鄙视地说:“若是没有人类,神无法授予一座空城以荣耀,无法让一片泥浆上长满麦穗。” “或许她能让你爱上的那个不爱你的姑娘爱上你呢。” 雪莱调侃了一句,被卢伽尔淡淡地堵了回来。 “我不需要。” 青年没有一点表情,雪莱偷偷看了他一眼,便转回了头。 “哦。” 第43章 时之沙 可你们最终,还是需要神的吧。 直到走到神庙势力范围之前,雪莱想她还是被恩美尔卡和这个老头子麾下以恩美尔卡为首的那群兵油子骗惨了。他们一直向她灌输着换一个神是多么简单,并且身体力行地这么实践着。一路上那些跪拜叩首的人们称颂着王者的名字,就仿佛他们只会听从王一个人的命令。 但是—— “吾王!” 带着金边的衣袍昭示着其王族的身份,年龄不一但相貌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的人立于迎接队伍之前,高呼着君主的归来。赤眸的蛇趴在恩美尔卡肩膀上,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位老者的不悦。 但他脸上却是笑着的,皱纹纠结在一起,似乎很满意地看着这个几乎倾巢出动迎接队伍。 “本王不枉太阳神乌图的血脉。” 恩美尔卡下了马,顺手将雪莱扔到马背上,走到了夹道上:“得胜归来。” 老人的语调平缓,但那属于战士的骄傲不言而喻,从他的表情上泄露了出来。 “我乌鲁克,大胜基什!” 欢呼声震天,雪莱只感觉自己的耳膜像是被密集到没有间隔地敲打,连脑袋都生疼。所有人都在为王的胜利而庆祝,就如同那是自己的胜利一般。 可就在这个时候,雪莱听到了一个声音。 “请父亲以此战的胜利献给女神伊南娜,换得女神的庇佑重归乌鲁克。” 刹那间一片平静。 雪莱不知道那个跪下来的是恩美尔卡哪个儿子,但那个老头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恨铁不成钢和没出息确实实打实的。身着厚实的铠甲,乌鲁克之王在诡异的沉默中挥了挥手。 “伊南娜已遗弃乌鲁克,她此番将升入神界,不再归来。” “但乌鲁克依旧依存于神的庇佑之下。” 随着老者有些浑浊的嗓音,他所踏的土坡旁有些枯萎的草地逐渐由了无生机慢慢染上了新绿,在盛夏的炎炎日光中那转变变得尤为扎眼。在一片不大不小的窃窃私语的压抑惊呼声中,恩美尔卡回过头,正好看到银发姑娘懒散地骑在马背上。 “我比伊南娜好。” 她从马上跃下,触碰到地面时却没有扬起尘埃。低着头的人们只能感觉到在那迎接王的队伍中心有什么异变,以及那道不大不小但所有人都能挺清楚的声音。 “我也比伊南娜喜欢乌鲁克。” 由于王的威名,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可这新的声音却听得人想要抗命看一眼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有我在的乌鲁克,大地将赠予辛勤劳作的人们最为慷慨的回赠。” 她足尖点过的地面都有绿茵遍布,微小的点点鲜花摇曳绽放。 “有我在的乌鲁克,将在我的祝福中与敌人战斗,无往而不胜。” 转了个身,雪莱面对着白发的老者。 “虔诚向我祷告的人,我将尽我所能完成你们的祈愿;而妄图背叛我的人……” 围绕着那位白衣飘飘的姑娘,烈焰瞬间燃起,将附近的人惊得退后了几步。 “我将亲自降下来自神的惩罚。” “向大地感谢你们现如今身处迎接恩美尔卡的队伍之中,因为你们是往后千年唯一曾经听我亲口说出名字的一群人。” “将我的神名牢记在你们心中。” 她的身姿飘然而起,浮于青空之上。 “吾名雪莱。” 她的声音响彻在人们头顶。 【被动技能:祝福开启】 【被动技能:诅咒开启】 系统的声音莫名地有些悲伤。 【恭喜。】 过了很久,雪莱依旧记得那次以王为首的跪拜。站在高处,感觉着所有人俯首称臣发誓效忠,心里便会油然而生起一种目空一切的高傲来。她躺在塌上,想着意志如此坚定的自己都没有办法抗拒这种被供在神位上被顶礼膜拜的快感,那些号称天生为神的家伙的话…… 恐怕更觉得自己的胡闹是理所当然的吧。 大女生伊南娜,天神安努之女,掌管着爱与美的女神,手握宇宙法典,司战争与丰沃。 啧啧,真正的天之骄女啊。 “雪莱大人。” 雪莱的脑袋动了动,斜眼看着一身新祭司服的小少年。这个小少年黑发黑眼,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局促,刚刚抬了下眼皮便又压下了自己的目光。 这是雪莱在神殿外看到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孩子。她捡起来擦了擦他脸上的灰,觉得看起来还算顺眼就留在了身边,顺便让他当了自己的神官。 而她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位于王宫旁,原伊南娜的神庙。 “卢伽尔大人在神殿外,说是王请您去一趟长老会。” “又来。” 雪莱烦躁地摁了摁太阳穴,挥挥手对着他招了招手:“就说我死了。” “诶诶诶?!” 芬恩受到了不少惊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都多久了,长老会那群死老头还是蹿倒着重立伊南娜。”雪莱蹬着被,深感自己被恩美尔卡骗了:“说好的王的命令无人敢抵抗,太阳神乌图的子孙光芒照耀乌鲁克呢!!!” “雪莱大人……” 芬恩听雪莱的话听得有些虚,从他被捡到神殿到现在一月有余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在外界传成冷面的新神的女神大人在神殿里随意成这样。 “这么说王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雪莱用被子捂着脑袋:“跟我说我只要在神殿里装装样子就好了,但结果每次长老会他扛不住了就把我拎过去,来了这么多天了小帅哥没见几个那群老头子哪个人脸上有几个褶子我都记住了凭什么啊我!!!”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去!!!” 雪莱用被子把自己里里外外裹好:“我死了!!!” “卢伽尔大人……” “大人他大爷!”雪莱已经想撒泼了:“你告诉卢伽尔赶紧滚蛋,敢走进来一步我就叫非礼了!!!” “叫啊。” 雪莱顿了一下:“我刚刚好像出现幻听了,芬恩。告诉我卢伽尔他还在神殿外。” “起来。” 这下不是幻听了。 雪莱偷偷从被子的缝隙里看了看旁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冷色的铠甲。 “王找你。” 银发少女合上被子,决定装死。不过下一秒,被子被人一把拉开,手腕被拽住,整个人就被往外拽。卢伽尔毫无怜香惜玉的念头,雪莱瞄着那张死人脸,觉得如果拽头发更顺手他肯定会拽头发。 你以后绝对娶不到老婆啊混蛋!!! 雪莱奋力挣扎,但在后退的时候因为恶狠狠地诅咒眼前人而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借着自己悬空的技能点浮在空中,下一秒就像是麻袋一样被那个死人脸拽过去扛在肩上。 “她今天晚上在王宫过夜。” 卢伽尔面无表情地对芬恩这么说,小少年抖抖抖地点着头答应了。雪莱被冷冰冰的铠甲硌得肉疼,挣扎了两下未果之后把怒火发泄到了芬恩身上。 “谁说我不会来的?!你点什么头?!” 小少年眼泪汪汪地摇摇头,而这时卢伽尔已经开始向王宫走。 “王找到了回程路上那个将绵羊烤得皮脆肉嫩的牧羊人,今天晚上他将会在王宫准备盛宴。” 还试图蹬腿的家伙顿了一下,把自己的蹄子慢慢收了回来。 “说得我好像很好收买一样。” 卢伽尔也没直说是,而是说起了现在长老会上的情况——因为雪莱前几次恩威并施杀伐果决地处置了好几位拥护伊南娜的老臣,现如今朝野之上倒是没人再敢于对雪莱的乌鲁克主神之位有任何不满的言辞——不过表面上的顺从并不代表内心的妥协,雪莱即便是在神殿之内,也知道在乌鲁克城里对于自己这位新神有着不少的留言。 比如说她恋童什么的。 就因为这个,系统简直一天三遍地嘲笑她。 而比起这个,雪莱更不满的则是恩美尔卡有种总是把她推出去当枪使的意思。 伊南娜的身份在神界也是赫赫,而自己如今顶替了她的位置还那么高调地党同伐异,简直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万一伊南娜回来了……不对,应该是伊南娜肯定会回来,而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卢伽尔只感觉到扛着的那个人变成了蛇,懒塔塔地绕着他的脖子,一口含住了自己的尾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冷死了。 男人板着脸想,不过毫无办法。 “王已经快不行了。” 雪莱叼着尾巴,抬头看看卢伽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刚要蹿起来,就被卢伽尔的手压了下去。左右现在还在神殿里,卢伽尔稍微放下些心,但之后便没再说其他多余的话。雪莱挂在卢伽尔脖子上直到神殿,蹿到地上还没碰到便化身为人,像只飞鸟一样冲进了议院里。 而前一秒还如沸的大堂里此刻鸦雀无声,雪莱绕着议院飞了一圈,随便看了两眼,就只看到了低下去的头颅。 看起来都乖得很,就是不知道…… “散了吧。” 她最终落在了恩美尔卡的座椅扶手上:“反正你们左右也讨论不出什么。” 雪莱交叠着双腿,抬起下巴。 “在我说‘滚’之前走干净。” “所以我现在是真的成为了恶神了啊。” 人走得太快,雪莱坐在王座与阶梯式的长老们座位中间的那片空地上,有点可惜这一个月间被自己败坏掉的名声。 “那小丫头,觉得什么是善神呢。” “我其实没想过成为神啊。” 雪莱叹了口气:“但是我觉得,如果是善神的话,多少是沉默的观察者的角色。” “沉默的……观察者?” 恩美尔卡有点兴趣的样子:“而不是赐予人类荣誉与丰美的神吗?” 雪莱摇摇手指。 “老头子,我们对‘神’这个东西的概念有误区。”少女换了个跪坐的姿势:“以我所见,神之所以为神,不仅仅因为它拥有远超于人类的神力,更多地是因为它遥远。” 因为和人类的距离太远,使得人类对并不多见的神因为未知而产生更多的感情。 因为未知而好奇,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未知而敬畏。 “比如伊南娜,我就觉得她蠢透了。”雪莱摊手:“如果她不经常来乌鲁克的话,或许到现在,老头子你还是会觉得她会给乌鲁克带来胜利与丰收。” 就因为距离太近,所以才会在忽略了她身为神本身的特权,而挑剔起了她喜爱寻欢作乐的本性。所谓的恭敬本分不自觉地成为了自以为是的容忍,而在漫长的时间里,这份容忍被挑剔所一点点磨灭。 而其实仔细想想看,若说人类本身就是神创造出来服侍神的存在的话…… “所以你在指责我做错了吗,小丫头?” “并没有啊,只是这是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雪莱玩着自己的头发:“你和伊南娜,对错各半。” “……” 恩美尔卡无声地坐了一会儿,半晌过后才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这样吧。” 他终归是承认了自己想借着这件事而将整个乌鲁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成熟,而雪莱则早在看到迎接队伍时就依然预料到了这些。 伊南娜和恩美尔卡的纠纷对于普通人民甚至长老院的老家伙们来说都无关紧要,而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维系目前的生活,让自己安稳度日才是最重要。 所以连恩美尔卡的儿子都会希望伊南娜的归来。 “不过我还是要称赞您的,”雪莱忍不住笑了起来:“年纪这么大还喜欢变革,为了这折腾劲儿我也得赞一个。” “啧,”恩美尔卡像是很不想接受一样:“这可是本王一寸一寸建立起来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再强调了。”雪莱有点受不了恩美尔卡在说到乌鲁克的那股护食劲儿:“我都没有因为老头子你把我逼到绝境而跟你翻脸——话说你到底有没有想到过这破地方的神都是沾亲带故的我一个没有任何裙带关系的家伙到底怎么办啊!” “原来你想到了啊。” “……”雪莱指尖冒出了火花,有点很想烧死眼前这个臭老头:“我又不是真的神。” “你是啊。” 【你是啊。】 “在你以自己的名字为神名,告知乌鲁克的人时,你就已经成为乌鲁克的主神了。” 【在你以自己的名字为神名,告知乌鲁克的人时,你就已经成为乌鲁克的主神了。】 “再说,你本身就有神格。” 【再说,你本身就有神格。】 “何故推却晋身神位。” 【让你当你就去当呗。】 “……” 雪莱消化了一下,决定等到回到神殿去好好跟系统讨论一下刚刚的话。于是她镇定地表现出了嫌弃的脸:“那伊南娜来找茬怎么办?” “跟她打呗。”恩美尔卡毫不在意地说:“你这么彪,输不了。” 立刻就听出了恩美尔卡在说之前处理反对党的事情,要是有桌子雪莱肯定去掀。 “那不都是因为老头子你把我当枪使!” (╯‵□′)╯︵┻━┻ 老头子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脸。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如果不自己亲手杀伐果决一下,是不会有人正眼看你的。”恩美尔卡摁了摁太阳穴:“小姑娘啊,小姑娘。” 雪莱撇撇嘴。 “以威武屈人之兵又能到几时,或许你的继任者在一即位的时候就又要盛情邀请伊南娜了呢。” “这个啊……” 恩美尔卡摇摇头:“本王已经安排好了啊。” 雪莱恨不得拿笔在自己脸上写上“我不信”三个大字。 “我那几个儿子,虽说长相类我,却没有一个是真正能再开拓乌鲁克的人。就如同你所说的,他们与本王不同,恪守着服侍神的本分,却没有身为王者的野心。” 恩美尔卡摊开手掌:“都是活在神的手心里的孩子们。” “可你终究还是得选一个吧。” 雪莱脑子里转了转,那八个人她一张脸都没记起来:“能不能选个怜香惜玉点的?” 乌鲁克的王一愣,月光下盖着胡须的嘴角翘了翘。 “选个爱怜女人的,方便你教唆他成为一个昏君吗?” “我不喜欢你们这种留胡子的,你放心好了,老头子。” 雪莱想了想,补充了一点:“头发也不能太长,看起来脏脏的。” 恩美尔卡饶有兴致地听着,结果雪莱刚说到一半,肚子就开始响了起来。有点尴尬地捂着肚子,银发少女咳了两声。 “卢伽尔说那个烤羊烤得超好吃的家伙今天进了王宫……” 老头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走走,去吃饭。” 那顿晚饭吃得不错,除了雪莱没有带自己的匕首,不得不去抢了卢伽尔的以外——卢伽尔意料之内地没让她得逞,但恩美尔卡命令他把匕首送给雪莱他也只能送。 所以雪莱吃得格外开心,总觉得自己报了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一箭之仇,就着酥脆的羊皮,雪莱想象着自己正在嚼着某人的骨头。 脑内补完永远都是这么爽。 “不过小丫头。” 恩美尔卡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没头脑地说了一句:“下次见你的,应该就是我的继承人了。” “嗯,我等着。” 雪莱舔了舔手指上的羊油:“请嘱咐他对我以礼相待。” 恩美尔卡笑而不语,临了在雪莱要回神殿的时候问了一句。 “小丫头,你可愿意当乌鲁克的善神吗?无论我的子孙将乌鲁克陷入怎样的危难中,平日里再冷眼旁观,你也会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才不要。 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可雪莱念及到现在还没动过的500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愿意。” 【任务:恩美尔卡的托付达成】 【好蛇值+500】 【总计1000】 一阵惊喜还未来得及如同潮水般淹没自己,雪莱便听到了让她浑身一冷的电子音。 【主线任务:神的凝望启动】 【任务时间:不定】 等等…… 【系统提示】 【主线任务完成度如为100%,可直接脱离游戏,返回现实维度。】 第44章 时之沙 这怎么搞。 雪莱窝在被窝里,脑子里转得都是系统曾经说过的话。 什么神格啊已经不算什么了……明明已经攒了一千分了,却突然被告知还有个时间不定的主线任务要做。有个主线任务时间不定也就算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神的凝望”到底是个啥啊?! 是不是戳在一边只是看着就行了啊?! 但恩美尔卡那个老狐狸还让她救他的子孙与水火之中吧?! 那不就不单单只是凝望了吗!!! 这种自相矛盾的鬼东西见鬼去行不行!!! 为难一个二十岁的华夏族青春美少女有意思吗!!! 【冷静一下。】 系统在她脑子快要炸掉的时候说:【然后我再跟你解释。】 哦。 雪莱脸一别。 不听。 【……喂。】 系统想要辩解什么,但是它又憋了回去,只能拐弯抹角地想搭话。奈何雪莱现在脑子里晕得慌,连理都不想理会系统,而她那张生无可恋的残念的脸似乎是太过悲伤,让在一旁的神官小少年连靠近都不敢。 独自安静了好一会儿,雪莱最后爬了起来,对着自己的神官招了招手。 “芬恩,过来。” 黑发黑眼的小少年怯怯地犹豫了一下,小步地凑到她身边。 “雪莱大人。” 银发姑娘半撑着自己的身体,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来。 “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芬恩那双还很清亮的眼睛暗了暗,脑袋摇了摇。他彷徨的模样很像是雪莱以前见过的流浪狗,在人海中穿梭的时候左顾右盼,像是要找什么,但却找不到。 但却很清楚自己在寻找的东西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会第一时间认出来。 绝对会。 赤色的眸子渐渐幽深了起来,圆润的指尖慢慢梳理着小少年垂下来的半长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少年的犬首,她思绪无边无际地散漫开来,天马行空,最后又绕回了她最初所纠结的事情上。 坐在她身边的小少年眼皮有些撑不住,合上眼睛歪歪地倒了下来。雪莱空出一片地方让他睡着,帮他盖上一层轻薄暖和的羊毛被子,自己飘到了神殿的门口。 本来是夏夜,却因为昼夜温差巨大而感到浓重的凉意。星点密布于暮色之中,圆月悬于触不到的苍穹,景色静谧而又和谐,就好像曾经讲起童话来不变的开头语: “很久很久以前……” 雪莱说出这六个字,笑了笑。 很久很久以前啊…… 所以说,要在这里待很久很久吗。 【应该吧。】系统终于不再缩,敢于直面平静的雪莱:【恩美尔卡说的是他的子孙,所以你熬到他继任者的继任者死掉的时候就行了。】 雪莱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算。 今年二十岁得话…… 【嘛嘛,别在意这些虚的。】系统赶忙说:【年龄这种东西在你回去的时候是不会变的,你到时候,还是雪利二十岁青春美丽风华正茂的姐姐大人。】 这个保证听起来再好不过了,可是…… 到时候心境会很苍老吧。 撑着下巴看着头顶那片星星,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每一次的世界,都能遇到像阿银那样的孩子们…… 耳边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声音,雪莱眼神撇过去,便看到神殿的柱子后一闪而过的暗光——那时盔甲在夜色里的模样。银发姑娘顿时没有了伤春悲秋的心情,抱着膝盖在夜风里抖了抖。 说起来神殿这个地方真是四面漏风,虽然看起来宏伟壮丽的很,但真是不适合住啊。 她想到自己盖着的羊毛毯子,上面细密的花纹和纹路就如同其保暖程度一般密不透风,比起现代的纺织技术也不遑多让。如果她所存在的空间真的是某个时空远古,那么这些古人单就手工工艺来说…… 要是能带回去一件就好了。 【喂。】 系统有气无力地说:【你能不能别上一秒还在感叹宇宙宏大古人智慧卓越,下一秒就开始小家子气成这样啊。】 小家子气? 飞眉一挑,雪莱看向不知名的地方,理直气壮地在心里辩论。 所谓宇宙宏大古人智慧卓越,难道不都是由一粒粒尘埃和在这片土地上的奴隶们手把手地构造的么。无论是什么“大”,最终都是由“小”来组成,就如同海之所以为海,正是因为容纳百川……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 系统嫌麻烦地咂舌:【女人。】 雪莱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将芬恩拽出来自己睡回被窝。她本来打算得特别好,可还没来得急转身,一向规律的心跳赫然一顿。 “等……” 视线下意识望向依然平静的王宫的方向,刚刚还神采飞扬的眼眸顿时冷了下来。步子刚刚迈出,隐藏起来的士兵便围住了所有的出口。 “这是谁的意思。” 雪莱倒也不着急于自己被围住,反倒懒散了下来——这群人是从她回到神殿的时候跟过来的,如果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而且虽然看起来吓人了些,但是她还对付得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她还认识,是在恩美尔卡的部队里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 “这是王的命令。” 就是她还认识的那个人半跪在她眼前:“在新王来到神殿迎接您之前,请安静地等待。” 脑海里闪现出不久前恩美尔卡还放声大笑的样子,又想起了卢伽尔说过得那句他的身体不太好,雪莱走上前扯了一个人的披风披在自己肩上。 “原来是回光返照啊。” 王宫不知何时燃起了火光,亦不知何时响起了战斗的声音。 雪莱依稀记得自己还在蛋里时听到的声音,问起了那个恩美尔卡的部下。 “你觉得现在的厮杀和基什的战斗相比,哪个会更惨一些。” 结果那个家伙不懂风情地不接话。 明明知道隔壁正在进行着生死拼搏,可雪莱现下却觉得百无聊赖——她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如果没被系统拎到这些错乱的世界之前,她大概会害怕的。 而不是想着到底找点什么乐子把时间打发掉。 【为什么我又躺枪了。】 雪莱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到底老头子能不能计划通呢。” 【计划通不通其实都无所谓,你看你都有一千分了。所以到时候你干得不高兴了,随便死一死就可以进下一个世界了。】 系统有些讨好地说:【下一个是近代现代,你可以上网网购东西呢。】 那还真是感谢啊。 雪莱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抬起赤着的脚尖推了推侍卫头子。 “你们以后归我管了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以后你们的披风换个厚点的吧,我现在穿着觉得有点冷。” 片刻冷场后,对方低下了头。 “是。” 结果还是相顾无言。 雪莱等得犯困,但正要睡过去的时候芬恩却起来了。身为神官的小朋友对自己先睡过去表示惊恐,但雪莱看起来倒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反倒是招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将他一起裹在了披风里。 “啊啊啊好暖和。” 雪莱忍不住蹭了蹭芬恩的脸,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男孩子就是阳气足啊。” 小神官瞪大了眼睛,被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说起来,芬恩你有点像我弟弟小时候的样子。”雪莱摸了摸小少年的头毛:“眼睛有点像。” 清澈得像是能将整个世界都反射在眸子中。 所以雪莱有点庆幸是自己被系统拎过来,而不是让雪利莫名其妙地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 “雪莱大人的……弟弟?” “嗯,”雪莱笑了起来:“他是个好孩子哦。” 善良勇敢,刻苦努力,就好像全世界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一般。 “你也要变成个好孩子才行。” 芬恩对着她的笑容晃了个神,重重地点了头。 啊,真是连好骗这一点都像呢。 雪莱忍不住亲了一下他小神官的脸颊:“那么我会好好地监督你的。” 气氛就这么稍微愉快了起来,芬恩也连带着变得话有些多——他说起了自己还记得的事情,比如在野外如何躲避别人的追打而偷东西吃,听得雪莱忍不住多捏了捏他的脸。雪莱恍然记起银时也曾经在尸体堆里活着,还有流星街…… 总喜欢联想起以前的事情真不是个好习惯。 她对着芬恩的肩膀拍了拍,视线转到了神殿的入口处。 “我好像听到有人来了。” 来自远处,并不明朗清晰的脚步,伴随着什么液体往下滴的声音。 还有一股雪莱熟悉的味道。 血。 立于她身边的战士站了起来,进入了戒备的状态,将手放在了未出鞘的剑上。芬恩悄悄地缩进了雪莱的怀里,被安抚性地摸了摸脑袋。雪莱干脆将斗篷让给了小神官,自己站了起来,等着这位传说中会来见自己的乌鲁克的新王。 会使她见过的脸吗。 还是完全陌生的人呢。 像是在等待押注后的结果,雪莱眯起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和那个越来越近的脚步重合。 所以说是走这条主线任务,还是干脆去死一死呢。 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那颗有些悬着的心被一瞬间放了回来。 “什么呀。” 雪莱小声抱怨了一声:“没劲。” “……” 神殿的侍卫长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与战士们一起跪拜着缓步走来的新王。那个人身披着镶着金箔的战甲,可蒙在上面的鲜血让人一时分不清战甲的颜色。长剑的纹路里镶嵌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但还有流动着的鲜红的血随着他得走动而掉下来。 挂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如同死神一样的男人将血甩在地上,收剑入鞘。芬恩移到了雪莱身后,伸手拽住了雪莱的裙角。 “卢伽尔。” 雪莱说出了他的名字:“我该祝贺你吧。” “随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那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感觉血腥的气味从他口中冒了出来:“我只是来通知你而已。” 雪莱拍拍手。 “我已经收到了,那么好走不送。” 卢伽尔抬了抬眼,认真地看着站在神殿门口,对着他面色全然不变,还顺手抱了下她捡回来的小孩子的那个身影。 然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头也不回。 所以说,即使是卢伽尔,也觉得她不正常吗。 夜里雪莱还是游出了神殿里,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得情况下,进入了皇宫。恩美尔卡的遗体被放在了他的寝殿内,雪莱没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他。王宫里此刻并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一地的鲜血外——而就这一地的鲜血,也在女仆一桶一桶水的冲洗之下被冲刷得近乎没有颜色。 只是那股血腥味道,没有几年是散不干净的。 雪莱坐在恩美尔卡宫殿的台阶上,几步外就是安静地躺在他一直睡着的床上的老者。雪莱本想上前再看一看这个看起来爽朗但实际上心机浓重的老头一眼,可仔细想想还是坐在了那里。 就想之前那样,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位置上。 “老头子啊。” 在寂静的王宫中,她清亮的声音有些突兀:“你一共有八个儿子,没准这次都一起死了呢。” “这也是你已经想到的吗。” “因为要将乌鲁克,交给一个和你意志相同的人,所以……” 雪莱并没有亲眼看到王宫里的变化,但她耳边响起了曾经的监狱里绵延不绝的哀嚎。 “有理想的男人真可怕。”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鄙视,雪莱此刻对着无法再跟她说话的老者如此的评论着。 “所以我真的很庆幸,说我自己应该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以神之名,做个高高在上,但远离王权的家伙。 “否则我也一定会被他杀掉吧。” 她伸了个懒腰。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牢牢地把持住权力的男人,肯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包办好的。这样到时候我只要混吃等死就好了,说起来我自打变成蛇之后还没冬眠过,这样终于可以享受一下福利了。不过卢伽尔这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你死了他要是打我怎么办啊……” 说完这句话,雪莱自己也笑了起来。 那个人虽然是真·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但打女人什么的应该不至于。 啰嗦了这么多,其实还是因为别的吧。 “就这么突然死了,还让人挺接受不了的啊。” 就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好了,然后就撒手不管自己逍遥自在了一样。 雪莱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别的,但她的确已经有了好好的打算。 “虽然我自己也没底,但我会尝试着看看的。你亲手建立起来的乌鲁克,我会看着你的子孙到底能把它折腾成什么样。如果真的作得不行了,或者差点就要亡国了,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挽救一下。”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雪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因为我被你伟大的理想感动了,也不是因为因为你给分给得那么多,更不是想看看在这个世界中向神手里夺下权力的斗争能有多么精彩,只是因为主线任务而已。” 她收回手,在出门前背对着建立乌鲁克的英雄挥了挥手。 “那就再见了。” 英雄恩美尔卡。 或许对待这个英雄的态度有些随意了吧。 在新王加冕的典礼上,雪莱扫着空了小半的臣子的队列,还有一无所知但只敢低头听着垂训的乌鲁克的子民。他们或许都觉得新王应该是恩美尔卡的儿子,太阳神乌图的血脉,而不是一个…… 和他们一样的人类。 都是活在神的手心里的孩子们。 恩美尔卡说这句话的无可奈何,雪莱或许感受到了一点。而比起那些忠心侍奉着神的孩子们,眼前这个半跪着低下头,但从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才是他恩美尔卡真正的继承者。 “我以乌鲁克庇佑者之名,在此宣告。” 她将手放在男人的头顶,指尖闪着温和的金光。 “卢伽尔班达。” 那飘忽不定的声音仿若重担般,压在所有人心上。 “你将继承恩美尔卡之名,将光辉照耀于乌鲁克每一片土地之上。” 她浮皮潦草地随意祝福了两句,但在最后补充了一句。 “作为恩美尔卡最期待的儿子。” 雪莱懒得理会这句话会给整个王廷带来多大的撼动,但她知道由神承认过的血脉会给卢伽尔,哦不,卢伽尔班达带来多大的便利。 顺便说一句,“班达”是个尊称,意思就是王。 如同雪莱所料,卢伽尔班达继位后的乌鲁克的确是走着恩美尔卡以往的路线。简直可以称为工作狂的新王在勤政程度上让一种长老觉得头疼,偷偷吐槽说刻泥板的速度都跟不上卢伽尔班达看的速度。为了躲避新王,有些老头子甚至使出了装病的大招,就为了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啧啧啧。” 雪莱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吃葡萄。洗净的葡萄如同紫玉般晶莹剔透,放在神庙的井水中冰镇后冰凉清甜,一口一个连皮都不用吐。 芬恩长大了些,约摸十一二岁,眉眼有些长开,更多了点雪利的影子。他拿出手帕擦干净雪莱的手指,将那盘子葡萄端走。 “不能再吃了,雪莱大人。再吃又要肚子痛了。” 雪莱趁着芬恩没走远挣扎着拿了最后一个,丢进嘴里顺手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吃饱了之后跳下床晒着不太刺眼的太阳,银发姑娘闭着眼睛,算着自己的时间。 这一晃已经快五年了啊。 时间过得真快。 【是吧,吃吃喝喝就过了五年吧。】系统附和着她:【而且你还能冬眠。】 说到冬眠,雪莱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幸福的光泽。 不冬眠不知道,一冬眠吓一跳啊!在没有尝试过冬眠之前雪莱一直以为她不需要,但真的睡了一个冬天之后再睁开眼,那种神清气爽,那种肌肤莹润,那种血气充足! 雪莱简直想跟芬恩卖安利让他也试试,可惜被身为正常人类的他拒绝了。 芬恩说他要是也睡的话神殿会结蜘蛛网的。 “啊,对了。” 葡萄掠夺者·神官·芬恩比起曾经的胆怯,如今无论是面对蛇精病的神还是面对王宫那边的人都已经是落落大方,无论知道任何事情都开始神态自若。 “王曾经派人传来消息,说请您做好圣婚的准备。” “嗯我知……等等?” 蛇少女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你再说一遍?” 神官一本正经地重复了关键词。 “雪莱大人不知道吗,就是乌鲁克每隔十年都要举行的……” “圣婚啊。” 第45章 时之沙 所谓圣婚,最开始是神与神的婚姻,但到了现在的乌鲁克,则是女神与一城君王一同举行象征神权与君权和谐统一的仪式,并昭显神依旧庇佑此城的恩惠和普通信众对神的敬仰。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除了步骤繁琐些,大体上就是把神拉出来遛一遛走一圈给大家参观一下,然后会就去该干嘛干嘛的事。 然而就是对于这样一件事,雪莱的回答总是干脆利落的。 “我不干。” 这是在被劝过无数次后乌鲁克主神小姐的坚决不妥协,而这份意外的决绝让连同神官在内的所有神职人员都极其诧异。 作为一开始就被捡回来,陪伴神的时间最长的神官芬恩被后来打发到神庙来混日子的各种贵族子弟纷纷采访,而小少年摸了摸脑袋,想尽了各种可能。 “或许是因为……王不够帅的原因吧?” 他连自己都给自己的答案打了个问号。 而既然连神官都这么说,闲得没事儿干只能依靠各种八卦作为养料的各位纷纷切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聊其他的。而芬恩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神殿最深处的房间。 “雪莱大人。” 黑色短发的小少年笑嘻嘻地走过去,沿着床边坐下来:“为什么雪莱大人就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雪莱放下了写着八卦的泥板,斜眼瞥了瞥身边的神官:“至于有什么理由,很重要吗。” “这个嘛……” 芬恩不置可否:“就是觉得雪莱大人让我说出去的理由稍微有点出人意料来着。” 有什么可出人意料的。 雪莱托着下巴继续扫着乌鲁克长老们之间明里暗里的你来我往,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笑出声音。没被理睬的小神官坐了一会儿也没觉得尴尬,但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听到来自雪莱的自言自语。 “圣婚什么的,其实不就是给人看的吗,多半也就是个念想,劳民伤财不说,”雪莱的腿晃了晃,在阳光下白得打眼:“万一我去了也不干活,他们就不觉得亏得慌么。” “说得也是,虽然我也没怎么见过雪莱大人干过活。” “诶诶诶?!”雪莱撑起身体,拍了拍自己垫着好几层羊皮的石头床:“开玩笑呢?!别看我天天在看八卦什么的,但该做的事情我也一样不少地在做好吗。” 乌鲁克毗邻幼发拉底河之流,自然借着天时地利引水进行灌溉。除了冬天的东歇期,雪莱醒着的每天都会时刻注意着乌鲁克国有的水渠的动态。 比如坚固程度什么的啦,比如流经土地的水流缓急多少什么的啦…… 托卢伽尔的福,现在雪莱觉得自己回去可以修三峡大坝。 “原来雪莱大人……一直关注着这些?” “当然不止了。”雪莱挥了挥手,就仿佛自己看到了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田园:“我所踏过的土地的状况基本上都要时不时感知一下,哪里缺水啦,哪里水多啦,哪里没有肥料什么的……” 她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每次被卢伽尔班达拎到王宫里都会说些什么啊。” 小神官有些诧异地:“原来……是这样啊。” “我每一口饭都没有白吃好吗。” 蛇妹子趴了下来,打了个滚:“累啊。” “那么,雪莱大人的话,无论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什么都能感觉到吗?” “这个……首先必须是我亲自走过的地方,其次就是能感知的都是些比较基础的东西,不过能感知到这些也够用了,毕竟乌鲁克还是以种田为主嘛。” 雪莱兴致勃勃地想起了别的:“哦对了,要是以后挖水井什么的,我的话绝对是指哪儿哪儿有水。” “所以每次,王出巡都会带上雪莱大人啊。”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了吧。”雪莱忍了好久才没把白眼翻出来:“所有价值都能被他压榨得干干净净,彻底的资本家。” “啊?” 雪莱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出去吧。顺便叫蒂娜催一催新的八卦。” 神官沉默了一下,安静地退了出去,即便是雪莱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因为受她影响,最近几年简直称得上行踪神出鬼没。 【这话说错了吧,受你影响应该是异常聒噪才对吧。】 雪莱将泥板向旁边一递,悬在空中的手一抖,写着八卦的泥板便被火焰直接烧成了灰。拍拍手上的尘土,银发姑娘枕着自己的手臂。 系统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烦人。 【啧。】 电子音带着调戏的意味,问起了刚刚谈及的话题:【你把所有事情都跟你的小神官说了诶。】 那是她捡回来的,说就说了。 再说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一个小屁孩她也对付得来。 【口气蛮大的嘛蛇少女。】系统大概是也这么觉得,随口一句就放过了:【但是为嘛为嘛,你对圣婚的态度那么坚决?你自己也知道那就是打扮打扮跟卢伽尔在乌鲁克人面前走一圈的事儿,人们的狂欢与祈愿罢了,跟你没多大关系。】 这种事情她知道啦。 但是…… “有种感觉走这么一圈,就要变成二婚的感觉。” 【……】 电子音又嘈杂了起来:【我该怎么说你好。】 “圣婚什么的,都是伊南娜还在的时候定下来的规矩,我又不是伊南娜,这种麻烦事还是就免了吧。” “不行。” 雪莱听到这个声音就鸡皮疙瘩一身。 完蛋了工作狂来了。 银发姑娘像是跳一样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眼前身着繁复华美朝服的年轻男人——卢伽尔说起来今年也就二十五往上点,但眼神和气势已经直奔恩美尔卡那个老狐狸。 当然,卢伽尔班达与英雄恩美尔卡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笑。 “这一次的圣婚仪式,拉尔萨,拉格什,伊鑫苏鲁帕克都会派遣使者前来参加。”卢伽尔语调单一地讲着:“基什也会派人来。” 言下之意不外乎,这不仅仅是国内事件可以让她胡闹。 雪莱气焰一下子矮了下来,毫无以前面对传信人的傲慢。她戳着羊皮,扭扭捏捏半天,还是觉得圣婚太麻烦。 “要不然我做个粘土人,跟我一模一样的那种跟你去吧?” 这是她无聊的时候开发出来的新技能,以以前在流星街古墓里的经历为灵感点,经过锻炼后做出的替身简直栩栩如生——有时候雪莱憋得慌就会做个替身在神殿里替自己看八卦,而自己则会出去玩。 结果卢伽尔连理都没理她。 “真是的……面子工程很可耻的好吗!” “别太胡闹了。” 卢伽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为主神,循例参与子民的祭典是你分内的事,和你自己的意愿,没有哪怕一点关系。我是来通知你,而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 雪莱长长地叹了口气:“哦。” “而且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或许是他们真的想通过这次的庆祝,感谢你这几年来认真的庇佑呢。” 这句话好像从某些地方点亮了什么东西一样,雪莱看向卢伽尔,本来以为能得到什么更温暖的鼓励,但是…… “连这一点都没有想过,看来你的确从来不用脑子。” 雪莱觉得自己满脑子都在叫嚣咬死卢伽尔。 【算了算了,他不都一直是这个态度。】 系统说:【现在咬死他,他也没有继承人,万一恩美尔卡的血脉还在,没死干净,接手了乌鲁克之后请回伊南娜,你的主线任务可就难办了。】 也是也是,要为大局考虑。 于是深吸一口气,雪莱告诉自己冷静克制。 “要我去我就去啦,但是在这之前,卢伽尔……” 乌鲁克的王抬眼看她。 “你能不能把你的胡子剃一剃。” “原来是雪莱大人要求的吗。” 在卢伽尔黑着脸回了王宫的当晚,雪莱便立刻收到了“王他把胡子给剪了”的风声。一众女官纷纷表示自己的芳心已碎,而罪魁祸首正在厨房围观小神官烤肉。 “呀,雪莱大人要被姐姐们恨死了。”芬恩将香料洒在了羊肉的切口上,顺便涂了一层蜂蜜:“姐姐们平日里最为爱慕的便是王了。” “胡子刮了也是王啊。” 雪莱不太理解刮胡子有什么可让女官们芳心可碎的,而她提出让卢伽尔刮胡子纯粹是因为明明是个年轻的家伙,一看到那一脸的胡子年龄立刻就有四五十的既视感,而且不得不说那胡子真是一看上去就有凶神恶煞的气势。 之所以到现在看到卢伽尔发憷,雪莱觉得有那个凶胡子的原因。 【借口。】 雪莱在空中扇了扇,然后偷偷想尝尝看烤羊腿的味道,但还没碰到爪子就被芬恩狠狠拍了下。 “雪莱大人,偷吃是不好的习惯。” 雪莱讪讪地收回手,嘟囔了一句。 “反了反了。” “不过王对雪莱大人真的很纵容啊。”芬恩感叹了一声:“男人的胡须可是勇猛雄壮的象征,结果您说要王剪掉,王就真的剪掉了呢。” “谁让你的雪莱大人就喜欢小白脸。” 雪莱满不在乎地说,精神全部集中在滋滋作响的烤肉上:“要不要再加点调料啊……” 芬恩笑笑,又撒了些香料碎在上面。 其实雪莱还挺期待卢伽尔不刮胡子是个怎样的造型,于是也就特别的期待起来。本来打算第二天溜进王宫里看看,但接下来爆炸性的消息一大早就流进了神殿。 “雪莱大人不好了!” 芬恩匆匆忙忙冲进神殿,将还在做梦的雪莱一把拎了起来:“王他出事了!” 吓得雪莱一个激灵,匆匆忙忙问到底怎么回事。芬恩大喘气了好几次,最终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全部都说清楚了。 大致过程就是卢伽尔昨天晚上挂完胡子觉得虚,在乌鲁克随机巡查,路遇一名对他一见钟情的少女。 “然后呢?” “那位少女,”芬恩看了看雪莱的脸色:“是瑞玛特宁孙女神。” 雪莱长叹了一口气。 “太棒了。” 小神官有点不知所以然,而他侍奉的女神施施然趴回了被窝。 “这下不用去圣婚了。” 雪莱侧躺着,伸出手看看透过指间洒下来的阳光。 真不错啊。 就如同雪莱所料,王宫在沉默了几日之后宣布了王与另外一位女神的婚讯,几乎是一瞬间引爆了乌鲁克整座城市。即便是不出门,雪莱也知道大街小巷,贵族平民,所有人的话题都在那位能抱得女神归的王身上。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比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还要苍老?” 卢伽尔直到婚期的前两日才有空来神殿听神的垂询,雪莱一边吃豆子汤一边大量着看起来有些颓唐的乌鲁克的年轻的王。 “是因为娶了这个女神之后连个宠爱的妃子都不能有了的原因吗?” 卢伽尔淡淡地看了雪莱一眼,后者立刻低头乖乖吃自己的豆子汤。 “婚礼的相关事由,我已经准备好了。”卢伽尔坐了一会儿,安安静静地布置任务:“明天我派人将具体事项告知于你,婚礼上随便编点祝词就可以。” 雪莱看看卢伽尔,点点头。 “晓得了。” 然后继续安安分分地吃自己的豆子汤。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贯的沉默,临走前问了她一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让你把胡子刮了把脸露出来,你肯定这辈子都娶不到女神。” 银发姑娘笑靥如花,端着碗明明蠢得要死,但是卢伽尔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揍她。 “你啊。” 直到婚礼的那一天,雪莱才真的再见到了卢伽尔。乌鲁克的王和宁孙女神两个人携手走到高处,享受着子民的祝福与跪拜,见鬼的是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让雪莱当时差点连祝词都编不出来。 其实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有些诡异,但能察觉出来的人几乎没有。雪莱身为乌鲁克的主神,对这对新婚的王与女神送出了祝福时,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但是啊…… 将水滴洒在卢伽尔的头上,雪莱微笑着抬起手。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说,雪莱大人就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芬恩追在她屁股后面问了半天,问得雪莱觉得心烦。睁开眼睛伸手对准小神官,女神大人出言威胁他道:“再来烦烧光你的头发。” 芬恩捂着头发默默地跑了。 于是生活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每天摸摸地面感受一下乌鲁克的地表有什么异常,然后在刻个石板给卢伽尔送过去,一点改变都没有。 至于八卦也还是看的,只是看的不是王宫里关于女神不住王宫住神界,王平时也就一个人待着形影相吊好可怜这一类的。 “所以说你们真是闲的。”雪莱有时候忍不住训训自己神殿里的八婆:“王过着什么日子跟你们有关系吗。” “那当然了。” 蒂娜当初在卢伽尔刮胡子的时候心碎得最厉害,在看到卢伽尔的脸的时候也花痴得最疯:“我的王陷入了孤苦的生活中,身为他的子民理应为他排忧解难啊!” “啧啧。” 雪莱觉得她已经服了:“有这个空闲帮我去把衣服洗掉,还有上次牵来的那只羊,谁去帮我看看,是不是能吃了。” 聚起来的人被哄散,雪莱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去睡,但停下脚步蹲下,用手触摸着地面后,脸瞬间变了表情。 “都给我回来!” 一声令下,神殿所有人都听话地聚在神殿,看到神声色俱厉地指着外面:“给我到河边,将所有人往陆地上赶,一个都不准放过!” 说完这句话,雪莱转身就走,临走前不忘了吩咐。 “带上你们神殿的令牌,见到守军也让他们和你们一起一起将平民带回来。” 所谓神职人员高人一等的便利,雪莱终于体会到了。 “可是雪莱大人……” 芬恩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雪莱稍微回了个头,告诉他一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事。 “水要淹过来了。” 这简直就是疯话吧。 在闯进王宫之前,雪莱自己也吃不准到底有多少把握让卢伽尔信她,但在她冲进卢伽尔的议事厅,话才说了一半,卢伽尔站起来就跟她走了出来。 乌鲁克的王跨上一匹马,示意她也挑一匹。 “啊我不用。”赤眸这时候弯了弯:“我会飞。” 一人骑马一人飞于空中,迅速向城西飞驰而去。顾不得到底有多少人的诧异与跪拜,雪莱匆匆忙忙将自己感应到的地动说了出来。 “情况有多糟。” 卢伽尔看起来就像是要计划起之后的事情,而被问的人一脸麻烦。 “得看。” 乌鲁克的王这时候有些不满于对方的含糊,而雪莱并不在乎他的质疑,实话实话了起来。 “看我现在有多强。” 越往西越能看到有人已经开始往城里逃,雪莱眉一皱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没多久就看到了已经蔓延到岸上的一*河水。 白色衣衫的神职人员还在河边将人一个个弄回去,而神官芬恩已然在起伏的河水中身形不稳。雪莱飞过去将他从泥里面□□,丢到了岸边。 “没出息。” 被打击到的神官还没来得及失落,从水深处涌出来的浪便一*地蔓延出来。雪莱退了两步,足尖点了点地面,腾空而起。 卢伽尔此刻带着部队来到河边,分出一部分人去引导人流,另一部分留在王的身边。 眼前银色的身影长发纷飞,在半空中散着金色的光。 “系统,你觉得行吗。” 【试试看呗。】 系统随意极了:【就是条河,怕什么。】 不过是条河,但这条河极宽,水流也湍急。深不见底的河水中央暗流涌动,还有数不清的水底生物在其中生长。 就在此刻,水流暴增,将岸上原本只有浅浅的水泊瞬间覆盖住,向下方倾斜而去。 可在半路上,一道由泥土制成的堤坝拔地而起,蔓延到了身后的人看不到的地方。 “照理说这时间不应该泛滥的吧。” 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土堤受到的冲击,雪莱喃喃自语道:“结果偏偏这个时候地动,看架势,简直是要一股脑淹了乌鲁克啊。” 【所以呢,有什么感想吗。】 “别的没什么,就是有点火大。” 赤眸的女人勾起嘴角,围在身上的金色光芒更胜。她面前的堤坝随着水的涨势而升高,慢慢地将眼前所有的场景全部隔断。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搞的鬼……” 咬牙切齿的想要扒掉始作俑者的皮,雪莱的愤怒随着力量输出的近乎暴走而暴走。 “我要让他后悔被他妈生出来!!!” 一声巨响。 原本的河道被填埋得严丝合缝,就如同并未存在过一般。金光逝去后,飘在空中的那个身影人身蛇尾,黑衣下银色的蛇鳞反射出来的光让人不得不移开自己的眼睛。 “我好像做得有点过分了,卢伽尔。” 有点懊恼的叹了口气,雪莱回过头,表示自己认罚认打。被道歉的王轻轻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不碍事。” 不碍事就好。 雪莱懒懒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低头看看反着光的蛇尾。 【神话礼装激活】 系统第一次带着些许笑意地说。 【主线任务完成度:33.3%】 【恭喜你,女神大人。】 眼前一黑。 巨大的失重感让她思考不能,在有意识之前,雪莱唯一能感觉的就是她被人接住,还有就是那句她特别想对系统说的话。 真的……不是成精吗。 【滚。】 系统的恼羞成怒出乎雪莱意外,但她没来得及多想便沉入了脑海中的黑暗之中。在那片黑暗之中,似乎不需要担忧任何事,只需要将自己放空。 好像只是这样,就能够被永远地保护。 但没有什么永远。 蛰伏于黑暗之中,耳边却还有唤起她的声音。 “喂,起来。” 真是个…… 不懂礼貌的家伙啊。 赤色的眸子长开,眼前赫然是一个没怎么长大的小孩。金色的头发被精细地梳理,漂亮的脸上佩戴着贵重的饰品。如果不是他拿着一根手杖在捅她的肚子,雪莱很想称赞他红色的眼睛很漂亮。 “谁允许你直视本王子的,贱人。” 那手杖被翻过来,锐利的棱角定在雪莱的喉咙上。 “告诉本王子,你是什么人。” 自称是王子的小朋友眼睛里带着冷酷的锐光。 “竟然敢睡在母亲的宫殿中。” 第46章 时之沙 空气微凝。 雪莱刚睡醒,用了稍微长的时间来解读这个突如其来蹿出来的小朋友的话。但可惜的是她刚刚转了一下脑袋,颈间细腻的肌肤便传来一阵刺痛,而即便是触觉有些迟钝,她还是一瞬间感受到了。 从身体里涌出来的,微小细腻却鲜明的。 血的味道。 血红色的蛇瞳骤然一缩,下一秒小少年手里的权杖便被夺走。雪莱握着那支沉重的权杖,仔细地打量着上面被打磨得反光的的红色宝石。不知何时化成的蛇尾悄然而至,缠住了那个从一出现就开始威胁她的小少年的脚踝。 然后用力一提,将他倒吊在了半空之中。 “别的问题暂且不提。” 雪莱侧卧在榻上,将柔软的织物凑成一堆,靠在上面。 “就你吵醒我这件事,我们好好地……谈一谈吧?” 然后在他挣扎时将手掌反过来,握住了那个镶嵌在最顶端的红宝石,以手杖的主体为武器。 打在了那个奋力挣扎的小朋友的屁股上。 “你……” “你应该懂的东西太多了,需要以后慢慢教。”雪莱笑容温和地说:“但是现在的话……” 还是想先好好打一顿再说吧。 雪莱觉得自己没有下重手。 她给了年轻的不速之客充分的时间吼两嗓子找人来救他,但不知道为何在她都要打烦了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周围。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朋友到最后已经不再抵抗,垂着脑袋一副随她意的样子,让雪莱反而不太好意思再打下去。 搞得好像她以大欺小一样。 于是她抖了抖尾巴。 “还活着吗,王子殿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刚是这么自称的。而且还在最开始反抗的时候说过类似“伤害本王子是不可赦免的重罪”之类的话。 小少年睁开眼睛,此刻吃了苦头之后乖巧了些。 “知道自己错了吗?” 他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这幅死不认错的样子让雪莱有点没办法,尤其是在她真的不打算把他怎样怎样的基础上。而且说实话,雪莱用尾巴吊着他也挺累,而且刚刚为了制住他的挣扎而不停甩尾巴让他觉得晕…… 真的超费力气。 她叹了口气,想着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除了在醒来的那一刻感知自己身在乌鲁克之外便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比如现在的王还是不是卢伽尔,抑或是…… 雪莱瞧了一眼依旧被自己吊起来的小朋友,意外发现他也正偷偷地打量她。可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他火速将头别开,看向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开口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啊。 一边这么想着,雪莱一边感觉到了四周有脚步声。许多人围在了外面,低声不知道说些什么。雪莱往外凑了凑,只看到殿外不远处守在外面的卫兵,还有一片像是仆从的人。 大概是在交涉着什么问题,只是卫兵方面不为所动,而另一方只要有一点动作,都会被齐刷刷一片拔剑的声音吓得退回来。 “他们是来找我的。” 这时候小朋友倒是不再用“本王子”这样中二到炸的宣言,终于客气起来:“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你刚刚的无礼。” 雪莱毫无兴趣地继续看外面得热闹。 “先不说来找你的这群人他们能不能进来,就算能进来也不够我看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她回头:“重要的是,这里根本不准人进来,而你躲过了那么多的防守到了我面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如果我把你放走了的话你肯定也能溜出去,这样的话……” 雪莱很为难地说:“你不就不用挨罚了吗?” 小鬼被噎得简直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现在乌鲁克的王是谁,但如果你是卢伽尔的儿子的话……” 雪莱幸灾乐祸地说:“那你可就倒大霉了。” 像是被踩住了最致命的弱点一般,小朋友蔫蔫地不再回答。雪莱终于猜到现在还是卢伽尔在,舒了一口气之后趴在窗口。 “让卢伽尔赶紧过来~” 蛇少女向窗外挥着手:“告诉他他儿子在我手里,再不来我就撕票啦~” 记忆中的熟悉的脸好像没有一点变化,不知道现在多少岁的乌鲁克的王带着自己的护卫杀气凛冽地冲进了雪莱所在的宫殿。早已被放下的王子站在柱子旁,安静乖巧的样子和最初那个带着杀气的小孩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雪莱估摸着他应该是想要告状,但是还没等他张嘴,卢伽尔就越过他走到了雪莱面前。 “醒了。” 雪莱尾巴欢快地甩了甩。 “嗯嗯。” 她抬头笑了一下:“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卢伽尔沉默片刻后回答说:“十五年而已。” 十五年啊。 雪莱呆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眼睛一睁一闭就流逝了那么多的时光。 【还不是因为你懒。】 系统吐了个槽:【本来神力爆发回冲,也就是稍微休息一会儿的事儿,结果你窝在混沌中就不肯起来了。如果不是这个小鬼带着神性还能勉勉强强把你叫起来,估计你真的要一觉睡到主线任务结束了好吗!】 这话听得雪莱一个激灵,不得不又扫了那个柱子旁边的小鬼一眼。 “我倒是没想到,你都有儿子了啊。” 乌鲁克的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雪莱本来以为他会介绍一下,但没想到卢伽尔直接开始算起了别的。 “吉尔伽美什,谁允许你进来的。” “误打误撞吧。” 雪莱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要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多亏了他,否则我还得继续睡下去呢。” 卢伽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样。” “嗯,因为这孩子身上的神性的原因。”雪莱掂了掂身旁的权杖,心里转了个弯:“不过被吵醒,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红色的宝石被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银发红眼的女人勾起了一个弯弯的笑容。 “呐,卢伽尔,让他说点好听的给我吧。” 那时吉尔伽美什自从有记忆以来最为屈辱的一天。 他在他身为王的父亲面前,对着另外一个号称是乌鲁克的主神的妖怪,不得不用尽自己所有的形容词来称赞她的美貌。 而那个说出了如此不要脸的话的人就靠在榻上,用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听着,时不时用金色的权杖敲一敲塌边。 “这句话重复了。” “这个形容我不喜欢。” “刚那个不错,再说一遍。” 就在他觉得已经要崩溃的时候,榻上的那个人伸了伸懒腰,回头看向了一直低头看泥板的男人。 “饿。” “所以说,他是卢伽尔和宁孙的孩子啊。” 在晚上盛大的酒宴上,雪莱将酒杯推到一边,听着神官在身后小声的八卦——芬恩此时已经是玉树临风的青年,靠着一张姣好的皮相风头直逼卢伽尔,成为新一代乌鲁克城里少女们心中的最佳情人。 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芬恩一直在神庙里负责着平日里的大小事务,转眼间就从往日那个靠在她背后躲开卢伽尔的小孩子,扶摇而上地成为了大神官。 而就在芬恩被召见而来的那一刻,雪莱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雪利。 “是的,雪莱大人。” 芬恩一直站在雪莱身后,在她回头的时候半跪下来聆听她的话。由于每一次他的动作都能获得全场女性的瞩目,雪莱已然不敢回头说太多话。 总有种会被爱慕芬恩的家伙们钉小人的既视感。 “他叫吉尔伽美什?是这个名字吧。” “是。” 芬恩简单地说了下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王子殿下有三分之二的神格和三分之一的人格,在整个乌鲁克,王子殿下拥有除了雪莱大人之外最高的神性。” 雪莱点了点头,瞄了一眼在卢伽尔身边坐得笔直,举止完美的小少年。 “是这样啊。” “太阳神乌图赐予他光辉的容貌,天神安努赐予他无穷的力……” “够了,剩下的回去再说。”雪莱抿了一口葡萄汁:“我的房间布置好了吗?” “在得知雪莱大人苏醒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吩咐侍女重新整理了。”芬恩从善如流地回答着:“不过,我以为雪莱大人刚苏醒,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便又需要休息,所以让人煮上了豆子汤和面包,等到午夜的时候佐以浓厚的蜂蜜,正好可以让雪莱大人不至于在听我的报告时感到无聊。” 雪莱眯起了眼睛。 “你真是长大了啊,芬恩。” 被夸奖的人最终又半跪在了她身后。 “因为我一直相信,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您肯定会醒来。” 白皙的手抬起来,最终放在了芬恩低垂着的头上。面色白净头发清爽的大神官在一众男人中异类得很,雪莱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 “辛苦你了啊。” “这只是我,哪怕死也应该做的。” 这样的忠心听起来肉麻得很,但雪莱在这时却多多少少被他感动到。芬恩握住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雪莱大人是我……”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打断一下吗?” 金发红眸的小朋友端端正正的拿着杯子,声音甜脆地截住了大神官话茬。他此刻看起来礼貌有加,带着些许腼腆的笑容低下了头。 “我是来道歉的。” 雪莱接过杯子,抿了抿那杯葡萄酒,算是接受了王子殿下的歉意——虽然他看起来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喧闹的歌舞让即便坐得近的人也无法听清对方的声音,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面带笑容地对雪莱说这话。 “请雪莱大人一定要记好,总有一天——” 他歪了歪头,就好像是调皮的小捣蛋鬼一样。 “——本王子会让你哭喊着求饶的。” 芬恩目光一沉,雪莱按住他的肩,对着前来挑衅的小朋友一笑。 “我诚惶诚恐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第47章 时之沙 这世道变的真是快啊。 这是雪莱在睡醒之后发现的第一件事情。 【可不是吗。】 系统顺着话茬就开始吐槽:【要是凑巧的话,你能错过两次x大领导人换届。】 “……” 雪莱坐在神庙的台阶上,眯起眼睛看着那轮高悬的月亮:“也是啊。”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样子和自己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她前方就是几年前修起的池塘,里面一池安静的活水,据说是从灌溉用的水渠中直接引过来的。那面水镜倒映着她的影子,那一袭白色的衣裙看起来将她衬得简直如同女鬼一般。 【你语文老师死得很早吧一定死得很早吧!!!】 雪莱淡淡地叹了口气,离池塘远了些。她转身回了神庙里,一下就看到了守在不远处得神官。 “不困吗,芬恩。” “还好。” 年轻男人倒也没否认,取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合适的词:“我只是担心,如果雪莱大人有什么想要的,其他人准备的不周到。” 银发的蛇少女踮起脚尖,才能在他头上拍一拍。 “芬恩,你长高了好多啊。” 她离他太近,只要伸出手臂就能将她圈住。芬恩晃了晃神,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默默将头垂得更低。 “也变成了一个可靠的男人了呢。” 在前半夜芬恩向她所描述这些年来的变化的时候,尽管没有夸耀甚至隐瞒了他所做的事情,雪莱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出这个已经风度翩翩起来的小朋友不仅仅只是皮相长得比以前好了。 能在失去了主神的情况下稳住神庙内所有的人,甚至将神庙的管理权从卢伽尔手里拿过来…… 到底是捡了一个什么样的小怪物回来呢。 “如果我真的可靠,就不会让雪莱大人一直在王宫沉睡了。” 雪莱揉了揉芬恩的脑袋。 “毕竟王宫有守卫,神庙这里……人多眼杂了些。” 雪莱不太想提起王宫,但这时候又没什么话好讲,尤其是月朗星稀的时候,在寂静一片的神庙里,那神圣高洁显得人类极为渺小的恢弘建筑中。 一时无话,最后还是芬恩开的口。 “时候不早,雪莱大人早点休息吧。”短发的他看起来清爽柔和:“虽然雪莱大人刚醒,但是我想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有事情了。” 事实证明,芬恩是个乌鸦嘴。 大大的乌鸦嘴。 且不说后面的事,第二天她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被芬恩挖了出来,告知她王宫里有长老会的议事活动需要她出面。雪莱还来不及抱怨就被塞了面包拎了出去,昨晚还不情愿将主神交给王宫的大神官此刻一脸谦和地将主神递给了前来接应的王军。 堪堪骑在马上的蛇少女揉揉眼睛,心里觉得男人真是可怕透了。 然后将面包塞给了自己骑着的那匹白色的骏马。 至于长老会…… 雪莱变成蛇搭在卢伽尔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完了整个会议。会议前向神的跪拜雪莱心里觉着应该是大部分对着卢伽尔的,而所谓卢伽尔邀请她出席,怎么看怎么让雪莱觉得不对。 说好的她就在神庙里当个吉祥物,但现在国家最高政务机关的流程都已经开始在她眼前慢慢铺开。 “卢伽尔你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雪莱义正言辞地对着乌鲁克的王说:“这可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卢伽尔的手里拿着泥板,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个。将手头所有的泥板都看完之后,他在矮桌上找着什么,最后将一张牛皮扔到了雪莱面前。 雪莱随意扫了一眼,最后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乌鲁克边境的地图。 “下个月我将攻打拉尔萨。” 雪莱简直头皮一炸。 “你没事儿打人家干吗!” 猛然想起芬恩说的在她睡着的时候粮食一直丰收的事儿,直觉卢伽尔现在属于有钱了就想败家一把。她啪一下将地图拍在地上。 “我不同意!” 【说得就好像你不同意就真能怎样一样。】 而系统刚说完,雪莱就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此刻气势不改,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继续拍地。 “为什么我一醒了你就要走啊!!!” 系统和卢伽尔都愣了一下。 “我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要打的话,准备得应该都差不多了。但是……”雪莱低着头画着圈圈:“我现在,除了你和芬恩,现在真的谁都不认识了。” 神殿的人已然换了几拨,雪莱也不知道为什么刷新速度这么快。至于乌鲁克王朝里的……她本来就没怎么参与过这些,以往恩美尔卡时期的人现如今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还活着的也应该在家养老。 毕竟这是寿命水平只有三十多,五十已经算是极为稀有的远古时代。 如果可以的话,雪莱简直想变个尾巴甩两下以表示自己的委屈,不过一想到神话礼装她现在还没能完全掌握住,就只能想想算了。 一尾巴把卢伽尔的宫殿甩塌了什么的…… 雪莱神色抑郁得想挠墙。 “我留一半直属军在乌鲁克。” 半晌之后,卢伽尔稍微改变了一下他之前的安排:“吉尔伽美什也留下。” 不不不后面那一个请带走。 雪莱眼角一抽,正想伸手求卢伽尔把收回王命,就看到那个男人皱紧的眉稍微松了一些。 “本来我也觉得带着他去不合适,但是当时王城里也没有人能照顾他。” “等等……” “宁孙平日里住在神界,与吉尔伽美什只能在梦里联系。”卢伽尔叹息一声:“我平日繁忙,也没时间亲自教导他。” “那么在我出战的时候,就辛苦你了。” 雪莱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被卢伽尔的无耻惊呆了。 比如“未来乌鲁克的王上上战场怎么了”“王城里没人能照顾他他怎么活到现在的”“宁孙住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啊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事儿就去打猎繁忙你大爷”“你这就是拉壮丁好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乌鲁克的王随意地塞了一个“那这个熊孩子就你来看吧”的任务。 “凭什么呀!!!” 雪莱指着自己脖子上被划的那道口子,委委屈屈地指给芬恩看:“也不是我说他熊,但是第一次见面直接就给我开了个口子,下次见面谁知道会不会给我开个洞啊!” 大神官看了看那道快愈合的伤口,放下心来安抚正在闹别扭的蛇少女:“看起来不用担心留疤。” 雪莱简直想糊他一脸。 “我现在可是身处于生死大事的边缘上。”银发姑娘叉着腰:“快想想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够让我甩掉这个麻烦,装死行不行?” 神官安安静静地坐在塌边,看着主神从焦躁不安到颓丧再到倒在榻上变成蛇麻花一样地扭。 “或许雪莱大人没有必要这么焦虑。” 蛇首抬了抬,搭在他腿上。芬恩用手指摸了摸冰凉的蛇鳞,微微笑着。 “看王的意思,若是出战的话,城内的事是要交给雪莱大人的。” 雪莱点点头,尾巴甩了甩,就差没把“麻烦”两个字写在身上。 “那么说起来,包括王子殿下在内,都应该由雪莱大人负责。” 所以才麻烦啊! 雪莱吐了吐舌头,又把脑袋垂了下来。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王子殿下行为举止无度,雪莱大人管教也是正常的。” 长蛇蔫耷耷地扭了两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至于下手轻重这件事……我曾听闻王子殿下生而为乌鲁克下一任的王,有其他神庇佑,曾在婴儿时,于试炼中被从悬崖上扔下后被飞鹰救起。” “如此幸运的王子殿下的话,就算雪莱大人愤怒异常,打得重了点,应该也是不会死的吧。” 蛇首抬起,赤红色的竖瞳看着芬恩深黑的眼睛。许久之后,雪莱伸手拍了拍芬恩的脸。 “这些话就当你没说过。” “那么在我遗忘之前,再多说一句话应该也无妨吧。”芬恩垂下眼:“您为什么不觉得,这也是王可能存的心思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雪莱坐在软垫上,身边是水井里冰镇后的葡萄和蜂蜜水。她满心陷在吉尔伽美什那个大麻烦里,又在想着芬恩说过的话。 而在她的想象里,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计划着听卢伽尔的话安安分分地做个好吉祥物,而在吉尔伽美什出现之后她不得不考虑起以后吉尔伽美什成为王之后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也想按照现在的样子延续下去,但是…… 那小鬼一看就不好搞好吗!!! 不好搞到雪莱在听到他下的战书之后简直有点可怜他寂寞的生活,那张蓄势待发的脸简直写满了无聊后发现新玩具的喜悦。 所以说卢伽尔到底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 还有不喜欢这个孩子当初早干吗去了!!! 跟宁孙结个什么婚啊!!! 雪莱愤怒得想扔盘子,但是葡萄实在太好吃她就没舍得。抿了两口蜂蜜水,雪莱盘算着是讨好下乌鲁克的王子殿下还是跟卢伽尔一样板着脸教育他的时候,麻烦自己找来了。 身后不远处的侍女传来不大声的惊呼,而雪莱同时感知到了急促的脚步——神庙内早就严谨喧嚣吵闹和疾行,为的就是不吵到她,那么现在…… 金发的小王子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连平日里的温和假面都懒得挂上。他后来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神庙后门,正看到一池水草边悠闲晒太阳(并不是)的银发女人。 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简直脑子一热,怒斥了出来。 “就是你阻止我随父亲出战的吗,贱人!” 第48章 时之沙 没完没了了是吧。 要不是葡萄太好吃,雪莱肯定直接摔他一脸——第一次这小鬼对她敌意甚大看在他也不大而且前尘往事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没有礼貌但还是维护他母亲的份上血来也就不计较了。 但直冲到神庙来砸场子是怎么回事?! 雪莱回头,赤眸对上赤眸。 “你再说一遍?” 站在高处的小鬼一噎,只觉得自己满身的怒火被无形地一股压力压了下去。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的不知名的东西随着空气嵌在肺里,让人在呼吸之间都觉得疼。 “你……” “滚出去。” 雪莱周身的念压分毫未减,还有逐渐加重的趋势:“别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小杂种。” 否则就杀了你。 她没有明说,但清晰明了地用行动表达着这一点。那竖起来的紧缩成一条直线的瞳孔在金色光芒下犹如直面刺向别人的利刃,紧绷到了极致,好像下一秒就要刺出来。 被随时能实化出怪兽之姿的气氛包裹着,金色头毛的小鬼半天也没从喉咙里冒出什么话来。雪莱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人敢到这边来,意兴阑珊地撤掉了念压,转回了头。 终于有人跑过来将王子殿下请了出去,雪莱没有看到最后吉尔伽美什到底是怎样的惨状,但是想想看自己刚刚差一点失控打小孩…… 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吉祥物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有点挫败地等到了神官,并且在神官说话之前提前一步制止了他。 “这池子有多深?” “两人高。”芬恩不太明白雪莱问这句话的意思,接着就看到银发女子闭着眼睛小声念叨了几句,又问他。 “会水吗?” “……会。” 芬恩觉得有什么不好,但雪莱抬手让他闭嘴:“等我跳下去扑腾得差不多了再把我捞上来。” “诶?!” “不行等等。”雪莱蹙眉思考着:“你把绳子拿来系在我腰上,一会儿在我快不行了的时候拽我上来。” “……” 芬恩自然是反对的,但无论芬恩怎么反对,等到了晚上,关于“主神大人因为被冲到神庙的王子殿下惊到而不慎摔倒在了池子里最后被大神官救起现在正因为各种原因神庙闭门谁都不见”的消息就直接传进了王宫里最为尊贵的那个人的耳朵里。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跪坐在一边聆听垂询的金毛小王子气得牙差点咬碎,握着的拳头紧了一下又松开,乖乖地向自己父亲低头。 “是我错了,父亲。” 卢伽尔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不轻不重地说两句就放过他。乌鲁克的王放下了手中的泥板,想了一会儿之后,交代起了恩美尔卡的事情。 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恩美尔卡,太阳神乌图的血脉,将神庙拓宽成一个王国的英雄。他麾下的士兵英勇非常,所到之处无不臣服膜拜。他年轻时娶了爱慕自己的美人为妻,恩爱异常,并和妻子生育了八子,是乌鲁克夫妻的典范。 “然后有一天,王后衰竭而死。” 金发小少年本不想听这种勇士美人的传说,但他父亲给的这个转折有点……出乎他意料。 “为什么?”他眨眨眼睛问:“谁杀了她?” “王后夸耀自己的孩子比天神安努还要多,触怒了大女神伊南娜。”乌鲁克的王冷漠地八卦着先王的故事:“所以伊南娜诅咒了她。” 大女神伊南娜是天神安努最为宠爱的女儿,自然不允许有人号称自己强于父亲。她本想杀光王后的儿子,但碍于那是恩美尔卡的孩子们,太阳神乌图的子孙,所以未能如愿。 但她可以惩罚身为人类的王后。 伊南娜诅咒王后会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会看到自己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而果然到后来,孩子们为了继承恩美尔卡的王座而互相争夺,虽然碍于恩美尔卡还活着而没有互相残杀,但私下里已然势同水火。 王后因此而痛苦,日夜留下痛苦的泪水。她祈求孩子们不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要和睦温馨,但没有人愿意按照她所希望的去做。 直到最后,王后哭瞎了双眼,哭哑了喉咙,哭得身体日渐虚弱,哭到连心都不再能负担任何痛苦。 于是她死了。 卢伽尔那时守卫着王宫,看着恩美尔卡坐在死去的爱妻身边彻夜未眠。从那之后,恩美尔卡对待伊南娜态度和以前相比犹如天壤之别,但到他临死,都没能和伊南娜真正撕破脸皮。 “或许英雄恩美尔卡是乌鲁克最伟大的人,但在神面前,他也未能挽救自己爱人的生命。” 卢伽尔单纯地讲了个故事。 “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吗,吉尔伽美什。” 金发小王子怔忪片刻,点了点头。 “是的,父亲。” 第二天,被吉尔伽美什规规矩矩求见面的雪莱当时正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听带侍女报告的时候打了个冷战,被子蒙住头来了一句。 “就说我死了。” 正端着羊肉汤的大神官淡定地接了话:“那么雪莱大人还是先把这一碗喝下去再死吧。” 雪莱依言爬起来抿了两口汤,最后用叉子叉起了里面炖得看不出颜色的物体。 “这是什么?” “仙人掌。”大神官笑眯眯地说:“雪莱大人说想吃些水灵灵的东西,我想了想这个应该可以。” 雪莱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竖了个大拇指之后立刻又开始闷头装死去。 她摆明了就是不见吉尔伽美什的态度,那么神庙里就是“主神大人说她死了还是请您回去吧王子殿下”的统一口径。金毛小王子气得眼皮一跳一跳,但那个长身玉立站在他眼前的大神官却善意地提醒他一点。 “您也是知道,雪莱大人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殿下。” 身负无形重压的感觉立刻被身体回忆了起来,幼年王子不得已抬头,才能看清日光下大神官斯文有礼的笑脸。 “我只是想来道歉。” “这有什么必要呢。” 芬恩很明了地说:“我们都知道您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明了地点出来,吉尔伽美什有点炸毛,而大神官一副“我果然失言了”的道歉的样子。 “您的眼睛和雪莱大人有些像,被这样注视着我着实很惶恐。”他用着一脸根本不符合语气的表情说:“那么请允许我先告退了。” 所谓闭门羹也就是这个样子了,而吉尔伽美什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反倒不再像当时在神庙前那样愤怒。仔细想着他父亲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他觉得自己能捕捉到些什么,但还有什么内容,是那个人不明说他就绝对不知道的。 英雄恩美尔卡,那是他父亲上一辈的事情了。此刻说出来,又是什么含义呢。 他知道伊南娜曾经是乌鲁克的主神,是伊南娜抛弃了乌鲁克之后才有那个蛇尾老妖怪来着。 但如果……不是伊南娜抛弃了乌鲁克呢? 他眼睛一亮,忽然觉得故事有趣了起来。 “所以你用伊南娜恐吓了你儿子是吗。” 雪莱裹着羊毛毯子,还是觉得身体里一阵阵发凉——她自小怕的东西寥寥无几,其他的还好说,但是一碰到水她就只有死的不能再死的份。因为这个她没少被雪利取笑为旱鸭子,但即便是被取笑了发愤图强,雪莱也还是没学会游泳。 而在银魂那次掉下悬崖砸进水里,如果不是系统大发慈悲,估计她在就挂在水里了。 【原来你早就意识到我是个大发慈悲的人啊。】 呸。 雪莱将毯子裹得更紧些,专心对付起了让她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的乌鲁克的王。 “他有神的血统,又因为在乌鲁克地位崇高,而你一直在沉睡,没有看见过你之所能,就没有敬畏之心。” 雪莱觉得卢伽尔自己对她也没什么敬畏之心。 不过这算是卢伽尔第一次给自己的儿子找借口,雪莱也就打算算了算了,毕竟就算看起来卢伽尔再不喜欢吉尔伽美什,那也是他的儿子。 “别的也就算了,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一句。”雪莱这个问题忍了一段时间,憋得难受还是问了出来:“你当初继承恩美尔卡遗志,说要建立一个完全不依靠神支撑的国家,为什么后来还是娶了宁孙。”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吧。 卢伽尔也并没有立刻回答,等着火焰中的木头发出哔啵的响声。夜半的凉风吹过,还是有点发热的雪莱觉得有点困,不过还是撑着要听他的回答。 “其实无论是先王还是我,都知道建立一个没有神庇佑的国家是不可能的。” 卢伽尔刚一开口就颠覆了他曾经对雪莱宣称的观点:“或许很久之后可以,但现在……” 即便是恩美尔卡的儿子,也还是在母亲死后,认为伊南娜依旧应该被请回来。 “王之所以愤怒,与其说怨恨伊南娜的诅咒,不如痛恨说他的儿子们——伊南娜在王后死后曾经直说过这件事,而这其中只要有一个人停止振权夺利的心情,大抵也不会到最后让王后伤心致死的地步。” 已然是乌鲁克王者的男人在罕有和他一起身在先君身侧的人面前还是忘记了改变称呼。 “但王也还是憎恨伊南娜,甚至是以伊南娜为信仰的乌鲁克。” 雪莱沉默片刻,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所以那场和基什的战争——” 卢伽尔欣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是王抱着让乌鲁克毁灭的念头出征的。” 第49章 沙之往 原来是这样……吗。 这是时隔多久的真相了。 “没有伊南娜的庇佑,虽然还是响应王的号召,但却是……” 卢伽尔并没有描述当年的他们是什么状态,但按照他们的逻辑来说,没有了神的庇佑,即便是将死生置之度外也无法打出一个胜仗来。 也不知道是神的荣耀,还是人的悲哀。 “所以照实说,如果你没有出现,或许现在乌鲁克已然不复存在。” 在危机关头直接砸死对方的王什么的…… 雪莱现在想到自己的出场方式依旧是眼皮一跳,此刻被卢伽尔如此夸赞简直囧囧有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憋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三个字。 “不客气。” 感觉……被骗了。 这是雪莱在卢伽尔离开后的第一个想法,并且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当时站在已然不会再睁开双眼的老者前,为他的理想所震撼的一幕变得有些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敬佩他那种超前意识的自己。 大概就是那种被导师抄袭了论文的学生的感觉吧。 雪莱打了个喷嚏,有点茫然地看着窗外。而接下来她才意识到,卢伽尔说了这么多,成功拐带了她原来谈话得目的。 关于卢伽尔自己的事情和等他出征之后熊孩子谁管的问题哪一个都没有落实岂可修!!! 雪莱将垫子往地上一摔。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了这句话的神官站在一旁,默默地将软垫捡了起来,拍拍灰之后放了回去。主神大人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补了一句。 “我们神殿的除外。” 神官大人不知道有没有接受,伸手在主神的额头上摸了摸。 “明天要是还发热的话就喝药吧。” 雪莱眼角抽了抽。 面对神官大人,主神如此之弱势是有理由的——她体温一直就比正常人低,上升到别人正常的状态于她而言是低烧,如果不降温就会一直头疼。 但雪莱一直坚持没有喝药,主要原因就是…… 汤药里有蜥蜴啊喂!!! 相比较被骗的忧伤,雪莱觉得明天早上一睁眼就要喝热腾腾的蜥蜴尾巴熬的药更愁人,闭上眼睛就睡。大概是她真的困极了,所以她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她睡得倒是出奇的安稳,一觉醒来闷了一身汗之后竟然是意外地轻松。 “所以说你肯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加了点什么东西吧,豆子汤里或者别的其他的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地方。” 被这么问话的神官笑而不语。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活动自如倒是挺好,虽然雪莱自己跳进水里这件事根本没能达到目的——这样她觉得自己很蠢。 不仅是她这样觉得,那个号称来探望她的金毛小王子也明显这么想。 吉尔伽美什拎着两只毛绒绒的小狮子趁着神官投喂主神的时候溜进了神庙,一路谁也不敢阻拦堂而皇之地进了雪莱的房间。 那时神官大人正一勺一勺地将豆子汤喂到不肯吃饭的主神嘴边,为了表示里面绝对没有蜥蜴尾巴还先尝了一口。主神大人觉得有没有蜥蜴尾巴不是他吃一口就能证明的,手臂划叉横在脸前面。 “啧。” 金毛小王子就出了那么一声,惊得雪莱一时忘了反抗,神官大人一勺子豆子终于塞进了她嘴里。 不得已嚼了两口,雪莱确定没有什么怪味道之后堪堪拿住了碗。一贯嫌弃王子殿下的神官第一次对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真是帮大忙了,殿下。” 让吉尔伽美什差点没把狮子崽扔到芬恩脸上。 艰难地让主神开始吃饭之后,神官大人施施然离去——他不太清楚为什么雪莱执念着觉得他一定会把蜥蜴放在豆子汤里,但目前他需要先好好指导一下殿前守门的那几个女官。 在吉尔伽美什把神庙当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前,他要先做好准备。 而那一头雪莱慢悠悠地吃着早饭,对着拎着小狮子后颈的金毛小王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本来想着晾一会儿吉尔伽美什也就走了,没想到这位小朋友一改之前的态度,就站在一旁等着她。 不要搭理他不要搭理他不要搭理他。 雪莱默默对自己念着,将碗放在一边准备翻身睡觉,但在看到他手上挂着的小狮子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软。 看起来就是小狗一样大,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额头上明晃晃地写着“救命”两个大字。 这…… “我想过了。”吉尔伽美什将小狮子拎了起来,走了两步,放到雪莱腿上:“反正父亲不带我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就彼此好好相处吧,我们两个。” 雪莱眯起眼睛。 有鬼。 小王子笑眯眯地被她打量,一副“没错我就是有鬼”的样子。 那两只小狮子在被放在雪莱身边的时候迅速躲在了她身后,蹭啊蹭的让雪莱背后一阵发痒。本来想高冷一下的蛇少女不得不先把在她身后钻来钻去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放到床的那一头,但一松手它们两个又跌跌撞撞地绕到她身后。 “……” 数次驱逐无果,雪莱瞥瞥正在一旁看热闹的金毛小王子。 “你就是来捣乱的对吧。” “雪莱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会伤心的。” 他摆出了标准的假面模式,就像是平日里喜欢亲近别人的小孩子那样:“它们这么可爱,雪莱大人,你难道不喜欢它们吗?” “我一想到它们长大之后的样子就不觉得了。” 雪莱干脆下了床,结果两只小家伙跟屁虫一样跳了下来,依旧躲在她身后。 小王子灿然一笑:“它们很喜欢雪莱大人呢。” “……” 而这两只小狮子只是吉尔伽美什第一次出手。 之后的那些天每天他几乎都来准时报到,逼得雪莱不得不每天规律地起床——虽然这地方民风开放但她有点受不了每天卧室里都站着一个以后很可能成为她死对头的小屁孩。 别问她为什么觉得他会成为她的死对头,看看快成为神庙的动物园,雪莱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除了狮子之外,基本上王宫里有的动物都被搬到了神庙里。雪莱甚至听到风声说,吉尔伽美什正在琢磨着怎么把养在王宫里的鳄鱼移到神庙的水池里。 那可是系统认证过的尼罗鳄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啊啊!!! 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雪莱撸着袖子就想去王宫里揍人,没出神庙就被神官拦了下来。神官大人笑眯眯地问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得蛇少女觉得此言甚好。 于是当晚深夜,王宫内。 守着王子宫殿的侍卫与仆从蓦然听到一声孩童的惊呼。 “给我来人!!!” 最后以“互相给对方地盘塞东西烦死对方”的战役中,选手蛇少女方面发动大招“群蛇环绕”成功秒杀对手吉尔伽美什全部血条,并且给对方叠加了终身减益效果“遇蛇怂”。受到惊吓的小少年在父亲身边,愤怒地盯着被召唤而来若无其事的主神大人,而对方毫无自觉,听到卢伽尔随口一问的时候也就随口一答。 “诶呀,王宫里莫名其妙的野兽太多,我担心吉尔伽美什受伤嘛。” 再次秒杀吉尔伽美什差不多一半的血条。 “你看嘛,”雪莱在小金毛说话之前抢先告状:“他送给我两只狮子,一窝狐狸,一群鬣狗,两条蜥蜴,还说要把鳄鱼搬过来,我估计这些东西王宫里还有不少,所以就觉得你这里状况挺堪忧的。” 她眨巴着赤红色的眼睛,非常无辜地说:“我虽然在王宫里睡了很久都没出事,但是那是因为我是神格,不怕这些。吉尔他还小呢,万一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咬了一口了该怎么办呢。” 金毛小少年握拳握得抖抖抖,就好像下一秒要把身边的家伙扔过来一样。雪莱稍微担心了一下,又开始演了起来。 “而且你不是要去打仗了嘛,卢伽尔。”她捧着自己的脸恬不知耻地说:“我觉得,我有责任想办法来保护他嘛。” 恶意放蛇如此被直接定性为主神大人错误的保护方式,被乌鲁克的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金毛小王子看着银发女人笑意满满小人得志的样子,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手骨。 可恶可恶可恶…… “但是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好。” 吉尔伽美什听到雪莱自己承认错误,着实诧异了一下。 但随后雪莱的话直接给他的怒火浇了满满一桶油。 “我不知道吉尔他会害怕蛇啊。”雪莱叹了口气,不过又温温和和地挥挥手:“不过怕蛇也很好,像是小姑娘一样,可爱死了。” 自打那一天起,吉尔伽美什就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生物除了恶心人还是恶心人。 事情最后的收尾是王宫派人将那些杂七杂八被吉尔伽美什搬过来的各色小动物们(大雾)全部都搬回去,这其中最早被送过来,已经被雪莱命名为“乌尔”和“努加尔”的两只小狮子抗拒得尤为明显——由于神庙伙食过好,它们来的短短几天圆了一圈,并在看到王宫来人的衣服后一人咬了一边的雪莱的裙子角,完全不肯松口。 而正是因为它们的厚颜无耻,最终被不想被撕破衣服的蛇少女留了下来。 “乌尔和……努加尔?” 王宫里最有权力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压了压自己跳动的眼皮,挥退汇报的侍卫之后安静地看着摊开在面前得牛皮地图。过了半晌,他出声询问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人。 “吉尔伽美什。” 小金毛从柜子后面挪了出来,不发一言。 “不带你去,有很重要的原因。” 被训话的人抬起头,似乎有些疑惑。卢伽尔将牛皮卷起来,放到一边。 “你有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第50章 往之声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上次雪莱刻意闹得有点过分,目的就是为了让罪魁祸首能够引起足够重视。而现在,卢伽尔大概对吉尔伽美什说过了什么,让熊孩子王子最终没再去折腾她。 就连来神殿也是真的安安分分不在搞鬼了。 在仔细观察了吉尔伽美什好几天之后,雪莱几乎流下感动的泪水,差点就要歌颂起卢伽尔。但转念一想,吉尔伽美什之所以对她敌意如此之大,原因还是因为他。 不过事情解决了就好。 雪莱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看八卦,有时候晒晒太阳让身体暖洋洋的,太阳大了就缩回神庙里。一日三餐神官大人送到身边,吃的还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这种米虫生涯过得相当滋润,雪莱觉得自己的鳞片都因为日子舒心而泛起了油腻腻的光泽。 “呐呐,芬恩。”雪莱有指指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胖了。” “我并不这样觉得。” 大神官放下手里的泥板,将主神抱在怀里掂了掂:“完全没有。” 主神大人的虚荣心被彻底满足,一如既往地开始往嘴里丢葡萄。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小恶魔来打破了她的幻象。 “你的神官在骗你。” 吉尔伽美什站在门口,随时准备躲避要丢在他脸上的东西:“你的腰粗了一圈。” 雪莱立刻将盘子丢了出去,而小金毛迅速地躲开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雪莱被神官大人拦在房间里怒吼:“再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放蛇咬死!!!” 吉尔伽美什欢快地跑出了神庙。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对主神大人产生了多大的创伤,而造成的连锁反应则意外的严重。 比如…… “现在是夏天,冬什么眠。” 即将出征的王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别闹。” 最后两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雪莱叹了一声,寂寞如雪地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 “你儿子说我胖了。” “……” 银发姑娘拽了拽自己的头发:“我真的没有双下巴?” 然后她就被卢伽尔丢了出去。 吉尔伽美什恰好目睹了这一盛况,对他父亲能面不改色地将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主神扛出去放到门外再关门的行为敬佩得不行。乌鲁克的王在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叫来了外面的人,问了雪莱后来去做什么。 “雪莱大人说还是神官对她最好,她说她再也不来王宫了。” 卢伽尔的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 吉尔伽美什倒是没觉得到底雪莱到不到王宫里来有什么区别,因为如果真有事或者那条老妖怪犯懒不想起来,他父亲最后还是会迁就一下去神庙。在出征前的那个晚上,卢伽尔身为王,来到神庙。 “我不觉得你是来祈福的。” 雪莱摸摸自己的蛇尾,看着它闪着月光:“你的战士练兵练得大地都在颤抖,我最近还因此失眠来着。” “是吗。” 卢伽尔缓步迈上几百层台阶来到神殿的最高处,雪莱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个身形高大得能遮住月亮的君王。 “其实我听说了,你这次攻打拉格什的理由。” 在她沉睡期间,拉格什的王曾经公然宣称过乌鲁克的神非神。卢伽尔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而在雪莱苏醒当天,就给了从拉格什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一封战书,打发着他给他们的王。 时隔差不多一个月,通知和准备拉格什应该已经做到位,此时开始攻打算是仁至义尽。 “我本来想说你不需要这样做的,但是我又觉得就算是我说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雪莱抱着自己的尾巴:“不过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我还是希望你赢。” “不对,”雪莱否认了自己的话:“你是恩美尔卡那个老头子带出来的人,肯定会赢。” 【被动技能祝福已展开】 系统此刻发出了提示:【熟练度1】 这是什么鬼。 雪莱来不及问清,但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也就不太在意。卢伽尔站了半天,最后也坐了下来。 “这是我必须做的。” 卢伽尔一贯的沉默,此时算是话多了点:“王如果不能守护神的高尚与尊严,何以称为王。” 蛇瞳骤然紧缩。 “诶?” “这和你所做的是一致的。” 卢伽尔伸出手,在雪莱的脑袋上揉了揉:“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能够守护信仰她的土地与人民。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足够匹配这样的回报。” 是这样吗。 “你醒着的时候感知乌鲁克的土地,你沉睡的时候乌鲁克也依然丰收。恩奇的洪水也被你所镇压,恩利尔的暴风雨未曾摧毁农人的土地。”卢伽尔的声音足够沉静:“尼□□塔身为主神,纵容拉格什无端生事,我需要给他们一个足够大的教训。” “乌鲁克不允许他人玷污守护神的荣耀。” 那是第一次,被如此郑重地以神之礼相待。 站立于城门之上,雪莱身后站着吉尔伽美什和卢伽尔剩下那一半的直属军。带领着士兵的王者从未回头,向着东方气势如虹地走去。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吉尔伽美什才叹了一声。 “母亲应该是要生气的。” 雪莱回过头:“嗯?” 她看起来什么真的都不知道的样子,引得小金毛王子有些憋气。 “我的母亲,八月的女神瑞玛特宁孙,守护着拉格什的古地亚。”吉尔伽美什语气一顿,发觉眼前的女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竟、然、不、知、道?!” 雪莱捂住了脸。 “你倒是早说啊!” 虽然宁孙不是主神但丈夫带兵攻打自己守护的城这传出去简直不能混了。 这回太阳穴一直在跳的终于变成了雪莱。 不过她挥挥手,一边摁着脑袋一边吩咐身边的神官。 “从现在开始神庙戒严,一只虫子不许飞进来也不许飞出去。” 芬恩低头领了命令,雪莱掉头就走,几步之后回头看着吉尔伽美什。 “走啊。” “……啊?” “回王宫。”雪莱非常自然地说:“再不回去的话就来不及了,午饭。”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回王宫的是你啊丑八怪!!!” 雪莱觉得自己的脸“嘎吱”一下碎了一块,于是她干脆收起笑容,急速向前掠,揪住了小金毛的领子便向上飘了起来。 “别以为是我愿意的。” 急速上升的空气让她的话有些零散破碎,但勉强听得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雪莱就那么什么都不说地直接住在了皇宫里,并且还是原来她睡着的时候待着的那个宫殿。小金毛曾经表达抗议,最后被对方笑眯眯的脸和甩来甩去的蛇尾巴逼退。 吉尔伽美什后来想,这大概是他对于力量渴求和对于神灵不满的源头,总而言之,就是他一生中一切的中二,都跟那个半人半神的老妖怪撇不清关系。 可惜这个理论在提出来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的评价。 那时他坐在王座之上,被台阶堆砌起来的高度与叩首的人们相隔。过高的距离将人变得如同蝼蚁一般,而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正是被乌鲁克的女神抱起来鸟瞰大地的时候。 雪莱当时有点可惜吉尔伽美什不怕高,放下他之后转头就去和直属军的首领念叨起了其他的事情。平时只对王言听计从的亲卫此刻对她俯首帖耳,在得到命令之后便立刻忠实地开始执行。吉尔伽美什在一旁一直观察着银色的身影,早就发现了她不同于往日那懒散不正经的模样。 其实依旧不怎么严肃,但在看起来随意的外表下,赤红色的眼睛半睁半闭,却在偶尔转着目光的时候偶尔露出了一抹锐利的光。 “你……” “不是叫我丑八怪的吗?”差不多把事情办完之后,雪莱做在平日里卢伽尔的那个位置上,懒懒散散地舒展着纤长的腿:“卢伽尔一走,就又原形毕露了啊。” 小金毛清了清嗓子,别过头不说话。 “我事先声明一下,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母亲是拉格什的守护神。”她伸出三个手指指向天空:“如果我知道的话,卢伽尔这次肯定去不成。” “真是拙劣的谎言。”小金毛嗤之以鼻:“这件事情人尽皆知。” “我现在又不是人。”雪莱毫无压力:“再说我也不是这里的原生……” 【警告】 她的话戛然而止,等着解释的小金毛抬了抬眼皮,发觉说话的人有些发愣,更觉得她是在狡辩。但他的指责没能说出口,就看到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反正说了你也是不信的,不过宁孙真是没有白生你。” 银发姑娘勾了勾嘴角:“真好啊。” 这话题转得太快,吉尔伽美什根本没有准备好就被直白热情地表扬。大概是第一次接收到他认定的死敌的赞扬,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下才能表达出他的高冷,只能微微红着脸,别开头。 诶呀诶呀好可爱。 雪莱带着点捉弄的心情眯着眼。 【你倒是很宽容啊,对小孩子。】 小孩子懂什么呢。 雪莱无所事事地一笑,捡起卢伽尔放着的地板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因为太过年幼,只知道固有的是非曲直对错,并不知道有更多弯弯绕绕的东西缠绕在人和人之中。而这些事情,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就会懂了吧。 【到什么程度呢。】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一缕阳光。 大概是懂得,她置若罔闻的无奈的时候吧。 第51章 时之沙 王宫一直平静。 这份平静不知是真的还是被雪莱刻意营造出来的,因为在王宫主人不在的时候,被授权全权管理的临时负责人每天做的事情只有吃、睡、八卦。 这让如同往日一般认真学习的王子殿下很不满。 自从他懂事起,那套为了继承乌鲁克而被一直贯彻的英才教育方针在他身上持续不断地进行。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一天曾经中断过。 “啧啧。” 雪莱去围观了一次他的课程,表情甚是鄙夷:“差远了。” 【你不能把太古时代的教育体系跟现代比较。】系统抓住了雪莱的点:【现在能够有比较系统的教育,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这个雪莱知道,只是…… “我还是更喜欢看八卦。” 雪莱拿着神殿送来的泥板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管她此刻有多被另外一道目光所鄙视,直到将所有的泥板全部看完,雪莱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小金毛坐在旁边等了很久。 “我说,你想去玩吗?” 蛇少女突然问:“有没有不在你父亲身后,看过乌鲁克的风景?” 她也不管吉尔伽美什到底有没有回应,从后面一抱就带着他浮上了天空。与之前那次急着会王宫相比,这一次慢悠悠地向上飘,真正居于高处的感官一点点地积聚,最后竟然战胜了小少年脑海中没有踏足大地而产生的不安,进而变得快意起来。 “西边就是所有水渠引水的那条河。”雪莱转了转方向:“我就是因为那个地方出了点状况才会一直睡着。” 她怀里的小朋友终于能称得上是乖巧地听她说话,雪莱于是又指了指东边:“喏,那个地方再走远些,就是拉格什了。” “雪莱大人曾经说过,你不希望父亲去打这一次,为什么。” 他抬起头,和她有些相似的眼睛露出了些许疑惑:“拉格什的王玷污你的圣名,换做其他神,肯定早就勃然大怒了吧。” “你这是两个问题,我先回答第一个好了。” 雪莱看着四周正在农田里辛苦耕作的农人,他们此刻在她眼中只有一丁点大小:“这次征战不算大,可你父亲带走的也是城里将近三分之一的青壮年。如果不打仗的话,那么这些人放归于劳作之中,怎样都能减轻些留在城中的人的劳务。假设这一次折损的人不多,但回来养伤等等又是一大笔支出……这么一想就觉得好糟糕,打一次仗根本划不来。” 雪莱想得抓心挠肝地烦躁:“而且相比起这个,你难道不觉得,人们的丰收使他们的供奉变得更为丰厚让人更兴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小王子反问道:“可对神不敬是大罪。” “我要是真的在意的话,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雪莱无所谓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而且虽然我没动手,但你曾经说过的话我还都是记忆深刻的。” 什么贱人啊,什么贱人啊,什么贱人啊。 “那是因为……”小朋友本来想反驳一下,但最后还是不说话了:“但你曾经也骂过我!” “啊?”银头毛回忆了一下:“啊……你说叫你小杂种的那次啊……” 她反倒觉得莫名其妙:“你自己想,除了你之外,这城里还有谁兼顾神与人两种血统。既不是纯人,也不是纯神,说你是杂……” 咳了两声,雪莱算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不过我的确也不该这么说,这样就算我们扯平好了。包括什么送狮子啊放蛇啊什么的,通通一笔勾销。”雪莱自己也觉得跟一个小朋友闹这些非常幼稚:“只要你以后乖乖的,我也就什么都不做。” 她觉得自己非常有诚意了,反倒是吉尔伽美什思考了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 雪莱有一刹那觉得自己上次放蛇放得不够多。 【你够了,人家后来很惨的。】 系统看不过眼来帮腔,但吉尔伽美什指着另外一个方向:“那里好像汇聚了很多人,王宫的北边。那里是贵族聚居的地方……” 如果王不在,一众会议全部停止,只由王钦定的几位长老负责日常要务,其余人应该蜗居在家,静静等待王得胜归来的消息才是。 而除开这点,他又想起了别的。 “我想起来了,除开我之外身兼人和神两种血统的还有几个贵族才对。”小少年抬头对雪莱说:“现在的长老中有几位娶了恩美尔卡的女儿,所生的孩子虽然没有太高的神格但是也有太阳神乌图的血统。相比起……” 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雪莱盯着他所指方向的眼神暗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吗。” 特别敏感地察觉到雪莱那一瞬间肆意而出的杀气,悬在半空中的身体被那股暗涌吹拂得有些发凉。雪莱眨眨眼,又带着平时闲散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 “意料中该有的发生了,不算出事。”将吉尔伽美什放下来之后,雪莱伸了个懒腰:“按照这种说法,我应该是希望出事的。” 刚刚进了王宫,周围的侍卫比往日要多出许多这件事早就被吉尔伽美什发现。他的问题被憋了回去,只因为现在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是询问雪莱也不会给他回答。说着淡定自若的话的老妖怪此刻看起来心神不宁,不停地用手指尖刮着泥板。 “父亲曾说过,希望我在他不在的时候,一直跟在雪莱大人身边。”小王子坐在雪莱左手下的位置上:“但其实是希望我能够被雪莱大人保护……吧。” 那语气有点心不甘情不愿,让他看起来稍微可爱了些。雪莱腾出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是指甲里都是土,想想就收了手。 “别以为我会白做事,”神话礼装具象后,雪莱抱着自己的蛇尾巴蹭了蹭:“以后这种事情就是你来了。” 小金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在发现那条蛇尾之后背脊一僵,向后蹭出好几米。 “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他特别严肃地咽了口口水:“别把你的尾巴变出来吓唬人。” 雪莱无趣地将腿变了回来,翻了个身。 “切,芬恩就说我的尾巴可萌了。” “那种阿谀谄媚之徒……” “闭嘴,不然放蛇咬你。” 如果不是来人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儿,这种愉快的斗嘴气氛应该还能继续下去。在身穿着暗色盔甲来报的王直属军接近之时,本来还挺融洽的两个人默默地都将弯起来的嘴角抹平。 “雪莱大人,幸不辱命。” 银发的女人叹了口气。 “好。”她站起来:“带我去看看。” 而在她临走时,本没打算带着的小金毛垂着头,拽住了她的裙子。 “我也一起。” 带小孩看这种东西其实不好,但雪莱最后还是牵着吉尔伽美什,来到了死生参半的地方。如果说这是人间炼狱的话,雪莱竟然发觉还不够。 只是握着她的手的小少年,用的力道更大了些。 “这就是父亲……交给雪莱大人的事情吗。” “嗯。” 雪莱扫了一眼不久之前还住在宽阔屋舍里的男女,如今他们有些没了声息,有些还有力气。尖锐刺耳的辱骂并没能让她有什么更特别的感想,到头来她看着地面,只觉得脏。 尘土粘着血液和其他不明成分掺杂在一起,混着成了让人作呕的东西。 “你还想待在这里吗。” 小金毛摇了摇头:“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雪莱觉得吉尔伽美什自己是有感觉的,但他大概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她不得不蹲下来,随手指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如你所言,他们是恩美尔卡女儿的后代,身体里流着乌鲁克王开拓者的血液。但是你也知道,恩美尔卡的任何后代,都没能成为乌鲁克的王。” “所以他们想……在父亲出征的时候,将王位抢走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雪莱拍拍吉尔伽美什的脑袋:“看起来还很幼稚,但其实都是明白的嘛。” “父亲早就知道吗。” “嗯,知道。”雪莱一面将小金毛牵走一面说:“所以王直属军留了一半给我。” 他们两个身后还有这凄厉的诅咒,拔高到破音的人声咋一听起来毛骨悚然。走到一半已经没有了对话,而小王子松开了雪莱的手。 “他们全部,都会死。” 雪莱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但她最后冷冰冰地说了别的话。 “如果他们不死,迟早有一天死的会是你。” 【太残忍了。】 系统给予了雪莱这个评价,而这个评价雪莱欣然接受了。她自己也为在亲临现场时的无动于衷感到心惊,尤其是在她对最后对吉尔伽美什说了相当恶劣的话而有些后悔。 毕竟那是个小孩子。 自我厌弃和自我否认席卷了整个身体的感觉特别糟糕,昏昏沉沉地脑袋看着窗外所有景色,即便是充裕的阳光都没能驱散她眼中沉沉的阴影。她一直在王宫里待着,在确定了城里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也没回神庙。 而她其实万分地想要回去,扑倒哪个人身上蹭一蹭,然后安稳地睡着。 “我听侍卫说,雪莱大人昨天都没有吃东西。” 小金毛消沉了两天,然后又充满鸡血地复活了。他在学习的休息期间跑过来看她,态度好得不得了。 “不吃东西的话会饿的。” “我还记得你说我的腰粗了一圈。”雪莱干脆放下泥板,随手拈了个脆生生的甜枣:“嗯,吃了。” “说起来,父亲都未曾跟我讲过多少他自己的事情。”小金毛屁颠屁颠地坐近了些:“雪莱大人的话,能告诉我这些事吗?”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抵也就是这样,虽然觉得累,但雪莱还是耐下心来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 比如卢伽尔是真的真的一直面无表情,只有偶尔才会勾起嘴角。 “他在战场上我倒是没怎么看过,我看到的时候都是他已经赢了之后的事了。”雪莱侧卧着,盖着一件轻薄的羊毛毯。 “可雪莱大人好像一点都不怕,那种情况。” 赤红色的眼睛有些出神,片刻后眨了眨。 “或许是因为……看过更惨的吧。” 她终于又想起了流星街的情景,虽然模糊,但是每次闻到血腥的气息,身体便能自己追忆起什么东西。 “那么雪莱大人也是杀过人的吧。” “……” 雪莱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杀过几个。”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不动手,死的就是我。” 这是她自己定的底线:“我也是想要活下去的。” 而那一刹那,雪莱突然想到一个人曾经问过她。 她和他们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吉尔伽美什,你觉得人类和野兽的区别在哪里。” 小金毛毫不迟疑地回答。 “大概是我和你的区别吧。” 雪莱把手里的泥板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而就在雪莱想着该怎么揍一顿小金毛的时候,门外匆匆来人,报了一个让正如同被放在案板上的鱼肉的小少年惊喜异常的好消息。 “雪莱大人,王子殿下,王他回来了!” “切。” 雪莱愤愤不平地松了手。 “算你运气好。” 好毛球。 被捏住脸往外用力扯了好久得小金毛简直想翻白眼,不过在雪莱伸出手的时候还是赶快拽紧。 “我一定会把你仗势欺人的事情全部告诉父亲。” “告诉就告诉吧。”雪莱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他又不会打我。” “……” 卢伽尔的归来宣告着雪莱这短短几天的劳心劳神的结束,只是乌鲁克的王不太喜欢这次出征得胜的方式——受到宁孙的影响,拉格什的王派人在半路上准备了盛大的谢罪,并且送了雪莱一份大礼。 雪莱在看到卢伽尔的黑脸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回到王宫整个人就跪了。 这一神殿的黑发黑眼看起来温顺至极的短发没有胡须奴隶们是闹哪样啊喂喂喂!!! 多日未见的大神官笑眯眯地来迎她,可惜语气不怎么好。 “雪莱。” 第一次被称呼全名,乌鲁克的主神莫名觉得心虚。 “哎呀,芬恩真是辛苦了啊哈哈……” 神官大人看起来精壮的手臂撑在雪莱耳侧侧,高了她一个头的身体此刻气势万钧。修长的身体慢慢压下来,吓得主神下意识就想跑。 “这种独特的爱好已经传到了拉格什呢。” “那个……你别激动啊芬恩。”雪莱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动:“我事先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有这种其心可诛的谢罪礼我肯定诅咒他们今年长不出粮食的!” 年轻男人的眉毛挑了挑:“哦?” “那是当然的。” 雪莱紧紧贴着墙壁,目光真诚地说:“就算都是黑发黑眼,剪了头发剃了胡须,这里面也绝对,绝对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 “是吗。” “看我真诚的双眼!”雪莱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没有说谎的样子吧!” 神官这时候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过了半晌摸摸主神的脑袋。 “雪莱大人这两天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接着弯腰用手臂挂住了她的腿,轻轻一提将主神抱在了怀里。 “虽然有点像说别的,但是还是让雪莱大人休息好再说吧。” 神官通情达理地说:“如果可以的话,那一神殿的努力……” “送去搬石头!” 芬恩满意地点点头。 “雪莱大人觉得合适就好。” 直到窝在被子里,雪莱那种惊悚才慢慢退下,而温暖的房间让她轻松了许多。芬恩靠着她的塌边坐下,雪莱快睡着的时候抬手搭在了他肩上。 “你不睡吗。” “还有些没处理的事情,”芬恩回头时,脸擦在了雪莱手背上:“比如那一神殿的奴隶……” 雪莱讪讪抽回了手,但在缩回被窝前被抓了回去。 “还有就是觉得,经过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之后,雪莱大人希望有人陪在身边。” 雪莱怔了怔,那一抹睡意顿然消失无形。 “因为雪莱大人虽然是很强大,守护着整个乌鲁克,但其实是个心里再柔软不过的神了。” 男人的脸颊贴在她手背上,温度暖得不行。 “虽然知道只要人存在就不可能不去争斗和掠夺,但还是希望自己所在之地,万物都能够安稳和平生长。”因为燃烧着的火焰的颜色而显得漆黑的眼睛异常温暖,他眼中跃动的光影就如同蜿蜒的水流:“雪莱大人,其实一直期望着在王回归之前城内是平安无事的吧。” “但这种期望,还是挺可笑的吧。” 雪莱脑海里浮现出被血侵染的地面:“以我的意志去判定他人……” “可就是抱着这样期望的神,才让乌鲁克能够平安延续到现在不是吗。” 不知何时已经面对着主神半跪的神官低声说:“也正是这样的雪莱大人,才会让我一心一意地想要去侍奉,甚至因为想要一直站在您的身边而产生了更为贪婪的企图。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卑微的人类而已,但我……” 白皙的手指滑过他的唇角,撑起身体的银发女人描画着向她倾诉心声的神官的眉眼。 “芬恩,”她俯身抱住了他的肩膀。 “别走。” 第52章 时之沙 【你会后悔的。】 赤红色的眼睛睁开了。 雪莱慢吞吞地撑起身体,因为身体接触了被子外的空气而感到一点点的颤抖。她呆呆地坐了片刻,瞥到了自己手臂上浅浅的红痕。 然后随手将衣服盖在了手臂上。 “我以为我装睡,你是看不出来的。” 【脑电波是不同的。】 脑电波。 雪莱有些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从榻上爬了下来。她旁边的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想来是因为早就起来了的缘故。 “所以说,为什么我会后悔呢。”雪莱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试图把自己晒暖:“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那么为什么你不会后悔呢】 系统的反问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雪莱只是闭上眼睛垂着头。 “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很无情的人吧?” 【哦?】 “我曾经有过四个前男友,每一个人在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连生活里少一个人的不习惯都没有。现实中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像是游戏支线一样的东西,也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随你喜欢。】系统过了一会儿回答说:【只要不妨碍主线任务。】 得到了系统的首肯,雪莱欢快地跑了出去。出门拐角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大神官,银发姑娘本就带着笑的眼睛瞬间如同暗红色的月牙。 “雪莱……大人。” 神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了尊称:“睡得还好吗。” 赤着的双脚停了下来,雪莱背着手,稍微往后仰了仰。 “你……猜猜看?” 这大概是她觉得最有趣的一段时间了吧。 窝在神庙里哪里也不去,每天除了日常该做的其余时光全部都放在了和另外一个人的相处上。当心思不在外面漫天的黄沙和永远不见微弱的阳光后,太古时代那无趣的日子也算不上是太难熬。 “我赢了。” 雪莱将白色的石子放在格子里,手在上面挨个数了下:“五个。” “又输了一次啊。” 大神官摁摁太阳穴,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好像一次都没赢过呢。” “很想赢吗?”雪莱将石子分门别类地丢回盒子里:“我可以让你啊。” “这种赢法还是算了吧。”他帮着雪莱一起挑拣石子:“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真的赢。” 真是意外的好胜心。 雪莱默不作声地想。 “说起来,议院最近没什么动静吗。”雪莱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格拉格拉作响的石子:“自从卢伽尔回来,说好要联合谴责他随意发动战争的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谁也没想到,王此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吧。”神官大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而且拉格什在谢罪之外,还送了一大批奴隶作为赔礼,无论怎么看都是乌鲁克占了便宜的样子。” 雪莱听到奴隶习惯性地有点心虚,瞥瞥神官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之后托着下巴,甩了甩尾巴。 “呐呐,芬恩。”她用尾巴缠住了大神官的腿,拉了拉:“带我出去玩吧。” “最近外面太阳太晒,雪莱大人会被晒伤,所以不行。” “诶。” 尾巴松开,雪莱一秒变脸:“那你今天睡地上。” “……” 雪莱本来以为这个应该是挺管用的,但大神官到最后也还是没松口。眺望着神庙外面已然颇具规模的田地和位于其上的农人,银发姑娘哼着没有调子的调子,在大神官去忙的时候坐在了水池边上。 两只毛茸茸的小狮子笨手笨脚地拱了过来,雪莱往后一倒,压在了它们俩身上。 “说起来,这里面整天无所事事的就我们三个了呢。” “对自己的定位真是出乎意料的准确啊,雪莱大人。” 一个金毛小脑袋顶着俊俏的小脸出现在了她视野里,雪莱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我一定是最近睡得太久,竟然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小讨厌鬼。” “喂!” 吉尔伽美什的到来是雪莱意料之外的事,因为自从卢伽尔回来之后,王宫里就开始了异常繁忙的准备——据说这一次结束后以拉格什为首,集合了拉尔萨,乌尔,伊辛等城邦所有的信使,将到乌鲁克进行一次对雪莱盛大的朝拜。对于全城都如临大敌的紧迫,正主这些天洒脱地和自己的大神官每日骄奢淫逸。 “如果不跟我说起这件事,我都要忘记了。”雪莱揉揉脑袋:“啊啊,好累。” “我在王宫里也都听说了。”小金毛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大神官甚是宠爱主神这件事。” 咦,是不是角色倒错了。 怎么都觉得应该是主神偏爱大神官的雪莱听着觉得特别别扭,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继续压在老老实实的小狮子身上。 “所以呢。” “这样好吗,即便是乌鲁克人自己,也都要觉得神庙的主人是神官了吧。” 雪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侧着头牢牢地注视着说起这些有些过于大人气的小朋友。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在替别人传话。” “是我自己想的。”小金毛歪歪脑袋,一脸认真的样子简直萌炸了:“不对吗?” “对错暂且不论,如果我是你的话,在觉得他真的已经势力大成那样情况下,是不会亲自跑到他的地盘上说他的坏话的。但是,你找到我,算是非常准确的行动了。” 小金毛像是稍微安下心来,然后听到雪莱下一句话。 “虽然我不会听就是了。” 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很失望。 “我啊,和你不一样,在神庙里其实没多少事情好做。”将头发拢好,手枕在后脑上,雪莱深深吸气:“即便是准备和我相关的祭典,到头来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在你偶尔关注到神庙的事情之前,要先想想看,这里平时是怎么过的。” 小金毛学着她的样子也躺下,入目便是万里无云的天空。 “我只听出了‘神庙的事情你不要管’的意思。” “嗯,就是这个意思。” “……” 小金毛最后是带着“真是不识好歹”的眼神回去了,而在他回去之后一直装怂的两只小狮子瞬间复活,丢开主神自己就去欢乐的玩耍。深感自己被利用了的主神在晚餐时和神官抱怨了两句,顺便吐了个槽。 “那小鬼当时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啊。” “这个啊……”大神官含义深刻地将话头按了下来,成功地引起了雪莱的好奇心:“如果今天,可以不睡地上的话……” “哦,”雪莱立刻没了兴趣:“我不听了。” 主神大人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此刻淋漓尽致地被体现了出来,尤其是在对待神官的时候被发挥到了最大化。有时候主神大人对神官的欺压到了连侍女们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刚刚几岁大的小姑娘拉着雪莱的裙子,奶声奶气地对她说话。 “雪莱大人不能欺负神官大人。” “……”雪莱无语,蹲下来摸摸头发油亮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沙姆哈特。”小姑娘笑得甜甜的,简直能往下滴出蜂蜜来:“我的祖母是蒂娜。” 蛇少女喉头一甜。 当晚大神官回来的时候,主神已然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黑发男人故意弄出了点声响,终于引起了主神的注意。 “芬恩,我刚刚才知道,蒂娜的孙女现在在神庙里。” “我记得她,”大神官想了一下:“是那个叫做沙姆哈特的孩子。” “诶……” 雪莱有点惆怅地叹息了一声,心想着原来的女官现如今竟然已经有了孙女:“我好像真的睡了很久啊。” “雪莱大人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多。” 大神官倒也不否认这些:“所以现在有点应接不暇了。” “蒂娜嫁给了什么人?” 雪莱的印象里蒂娜就是那个爱八卦的女官,曾经花痴过长胡子的卢伽尔:“她过得怎么样?” “是议院长老的儿子,那位长老和王是同袍的情谊。具体过得好不好……只知道她有六个儿子,最小的只比沙姆哈特大几岁。” 也是……挺能生的。 在确定自己其实挺喜欢那位过去的女官的情况下,雪莱依旧忍不住联想到了动物下崽的情形。甩甩脑袋清空迷之画面,大神官脱掉了外面那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坐在她身边。 “要说起来的话,神庙里出去的女官,似乎都嫁给了很高贵的人。” “你很羡慕吗。” 雪莱甩甩尾巴,看着大神官夜色里温柔的眉眼:“其实你早就可以离开神庙的,娶妻生子来着。” 这是她还没睡着前就定的规矩,只要到了年龄就可以自己申请出神庙爱嫁人嫁人爱干吗干吗,曾经在醒过来的时候,雪莱也曾以为神庙的人应该是走得差不多了的,只是没想到…… “离开雪莱大人,我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在神庙里待了二十年,换做一般人已经当好几个孩子的爹的年纪的大神官说:“而且活下去的意义,似乎也都没有了。” “……诶。” “自从被雪莱大人捡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活着的目的就是在雪莱大人身边。” 垂下的眼眸带着像是能吸走灵魂的深邃,雪莱觉得她的神官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到底吃了什么,进化成了如今这幅无时无刻不在深情的模样。 “雪莱大人还在王宫的时候,我一直都见不到,但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我还是……”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他示弱的样子真是让她心里无比地柔软下来。 “我已经回来了。” 第53章 时之沙 岁月悠久使人伤怀。 在雪莱默默对着月亮念叨着这一句话的时候,系统立刻反驳了她。 【能有闲情逸致吟诗,看来是日子过得太顺利了。】 雪莱呼出一口气,默默将怀里的两只小狮子抱了出来,放到一边,结果这两只四脚刚着地便又钻了回来。她来回几次,最终败给了这两只平原之王,一手抱着一个,在晚上倒也觉得暖和。 “说起来,到底哪个是乌尔,哪个是努加尔。” 雪莱扭头问神官,对方辨认了两下之后指了指左边的那个:“乌尔。”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乌尔胆子小,一般离我比较远。” 大神官流利地回答:“努加尔胆子大些,”然后指了指正用屁股对着他的小狮子:“敢用尾巴甩我。” 真是特别的区分方法。 蛇少女低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着毛茸茸的耳朵吹了口气,接着就看到乌尔躲了躲,而努加尔只是抖抖耳朵,轻快自如地又把头靠在了她胸前。 “说起来我倒是很羡慕它们两个,”大神官伸出手来,拽着努加尔的尾巴提起来放到一边:“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些我只能偶尔做一做的事情呢。” 雪莱把另一只狮子砸在了他脸上。 这种明目张胆以下犯上的调·戏对于大神官而言已经变成了日常,而时不时被甩一脸的各种杂物神官也能从善如流地拿下来。有时候雪莱会想起以前他还是个小朋友时候乖巧的模样…… 啊,不对,现在也很温顺,但是雪莱打包票切开来里面全部都已经黑了。 想到这里,雪莱就情不自禁地要夸一夸还没长歪的吉尔伽美什——虽然最初见面的感觉很不好,但现在被驯化的小王子每次在她面前虽说不上敬爱有加,但也还是规规矩矩不会乱发脾气的,如果不是他来送那只黄金的手杖,雪莱甚至都要忘记了他曾经用这个东西给她脖子上开了个小口。 大神官的脸黑了些,不过还是收了手杖放到里面,留了个空间给明显是来私聊的小金毛。 “看起来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嘛,”雪莱伸手撩了下他的金发:“头发都快失去光泽了。” “我又不是女人。”小金毛挪开了一点,抱着膝盖叹了口气:“唉。” “年纪轻轻的学老头子叹气做什么,”雪莱有点意外地瞥了眼吉尔伽美什,把努加尔递了过去:“借给你蹂躏一下,别弄疼它。” “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小少年看了她一眼:“真是让人羡慕。” “你难道不让人羡慕吗,小鬼。”雪莱有点受不了他的老气横秋,伸手揉乱他的头毛:“你是不是以为王子这个头衔是扔到街上都没人要的啊。” “虽然我知道有人会捡,但是我还是想抱怨一下顶着它的辛苦。”小少年顺势扑倒了她怀里:“我现在觉得我过得连狮子都不如……” 雪莱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嘛嘛你也知道,使节中有王族成员,到时候若是有人要挑衅什么的,不是你父亲就得是你来应付。” “我觉得好像耍猴戏。” “虽然我也觉得像,但是如果输了会很难看的。别忘了你是你父亲和宁孙女神的儿子,到时候丢脸了别到我这里来哭。” “我不会输的。”吉尔伽美什抬起脑袋:“不过说起来,我是父亲和母亲的儿子,为什么我却长得不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雪莱眼皮一跳:“这个问题不要问我。” 她也想吐槽很久了,但被正主提出来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可我又不能问别人,他们都不会对我说实话。”吉尔伽美什目光灼灼地盯着雪莱看:“雪莱就不一样了。” “那你等我哪天问问你父亲好了。” 雪莱把吉尔伽美什的脑袋又摁了下去:“在这之前你乖乖地继续回去练你的才艺准备到时候耍出来看。” “知道了。”吉尔伽美什又补了一句:“还有雪莱,你受伤了吗?” “没……” “你锁骨上有一大片瘀痕,真的没……” 雪莱将小朋友推开,披上了大神官准备好的防晒的袍子。 “回你的王宫。” 关于被小朋友看到了的不知名的尴尬,雪莱别扭了好一阵,一直拒绝大神官出现在她三米之内。大神官觉得自己莫名躺枪,但却没多说什么,在使节一个接一个进入了城内后开始了新一阶段的忙碌。 而说是忙碌,主要就是来篆刻记录神与使节对话的泥板,整理这些人送来的礼物,比如黑发黑眼刮了胡子剪了头发之后看起来甚是温顺的年轻奴隶,比如黑发黑眼刮了胡子剪了头发之后看起来甚是温顺的年轻奴隶,比如黑发黑眼刮了胡子剪了头发之后看起来甚是温顺的年轻奴隶…… “啪!” 雪莱窝在一边不敢说话,看着大神官一不小心又捏坏了一块泥板,抖了抖。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也不知道这群人背后的君主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在得知了拉格什送给她的人全部进了采石场之后依旧将同类型的年轻男人络绎不绝地送进神殿。现在大神官每日脸上的微笑越发柔和,但连沙姆哈特小朋友都知道最近要远离大神官。 “大神官大人真是太可怕了,”沙姆哈特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闪烁:“王子殿下也要离大神官远一点。” 她特别交代着又偷工减料来神庙的小金毛,对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刚刚被掏出蜂窝的蜂蜜一样。小金毛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后来对雪莱吐槽。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觉得我害怕你的神官?”吉尔伽美什有点不高兴,大概是觉得自己被看低了的原因:“还有她为什么总盯着我看,好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雪莱捧着脸,觉得自己有点像是知道了什么,带着猥琐的心情笑了一下。 “人家喜欢你嘛。”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小金毛有点困扰:“就跟你的神官喜欢你一样吧。” 那可不太一样。 雪莱扭头看向远处的农田,吐了个槽。 “反正这些先放到一边,我来是为了别的事情。”吉尔伽美什稍微板了板脸:“基什的王子阿伽,昨天带着使节进了乌鲁克城。” 雪莱终于有了兴趣:“卢伽尔不是跟恩美巴拉格西关系很不好的嘛,竟然让他儿子或者进王城了?” “那种事情不重要,”小少年异常严肃地说:“重要的是你不要喜新厌旧。” “你知道喜新厌旧应该用在哪里吗小鬼。” “本王子当然知道!”吉尔伽美什有点炸毛,一下站起来稳了稳情绪,又乖乖坐了下来:“就是跟你说一下这件事,你不要忘记了。” 说得雪莱还挺摸不着头脑的。 不过那个谜团最后在阿伽带领使臣前来参拜的时候最终被解开了,眼前那个站立于台阶之下,向她屈膝的基什王子眉清目秀,黑色短发看起来意外清爽。他抬起的眼睛犹如一汪深潭,无论多少光芒投射其中,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她此刻注视的阿伽一样,有一双黑洞一般的眼睛。 如同不可测的深海。 “你就是恩美巴拉格西之子,”雪莱歪歪地靠在神座之上:“埃尔塔萨达姆之孙吗。” 立于众位使臣身前,阿伽的站姿犹如大漠中竖起的胡杨。 “是我。” “你不需要亲自来的,但是你却来了。告诉我理由。” 被女神点名的基什王子毫无畏惧扭捏之色:“我带领使臣来到这里,只想亲眼目睹,传说中保佑英雄恩美尔卡战胜我的祖父,拯救了被遗弃的城邦乌鲁克的女神是何模样。” 他倒是一点都不遮掩地告诉雪莱他还知道他和她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但这样坦坦荡荡反让人讨厌不起来。曾经化身为蛋砸死了人家祖父的银发姑娘侧卧在王座上,毫无高贵威严的神样。 “那你得到了什么样的答案呢。” 从头而起,直至腰身与臀腿,起伏的曲线在大片的阳光下被衬托得如同石头的雕塑一样刻在了台阶下面的眼睛里,被问话的人目光放肆地注视着乌鲁克的神,片刻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折服于您的光辉的容貌。”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不过是个被摆在了神庙里的花瓶吗。” 空气冰凉,就好像下一秒即将结冰。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空气似乎都变了颜色,而在这巨大的变化之下,能够保持镇定的也不过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始作俑者,她身边的神官,和代表着基什王的王子。 虽然最后一个看起来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如果如您所想,我不会来到乌鲁克。”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阿伽终于语调不复从前那样平缓:“我此次背负着战神扎巴巴与父亲的旨意而来,目的是为了让基什与乌鲁克能够结束千百年来的纷争。” “哦?”雪莱挑眉:“抱着如此善念而来的你,埃尔塔萨达姆之孙,美巴拉格西之子,刚刚还提醒着我,和你之间有着弑杀长辈的旧仇。” “因为仅仅只是基什的王子,对您而言再平凡不过。” 撤去了念压后的阿伽深呼吸片刻,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可现在,您已经记住了我。” 第54章 时之沙 原本以为,太古时代,人心淳朴。 变态会少些的。 在盛大的祭典前一晚,雪莱迷迷糊糊地睡着时,大神官才算忙完了一天里所有的事情,在她身边躺下。只感觉到身边的软垫一陷,蛇少女下意识伸手搂住了旁边人的腰,顺便把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乖。” 黑发男人摸摸她的头发,声音如同刚刚被清洗过的蓬松绵软的羊绒:“累了吗?” 被劳碌了一天的人这样问,只是在神座上摆摆架子的主神摇摇头,顺便把自己家养的大神官抱得更紧些。 “冷。” 两河流域中虽说她所处的地方算是绿洲,但终究改变不了昼夜温差太大的总体气候,一到晚上雪莱就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一旦有了热源之后就死命地往上贴。疲惫的大神官被怀里有些发凉的身体拱了拱,身体微僵,随即叹了口气。 “明日您是要早起的。” 主神大人被这个不好的消息有些打击到了,但大神官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丝。 “但如果我先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的话,雪莱大人可以多睡一会儿。” 雪莱满意地往神官身上一扑。 当初养大了他绝对是来这里最好的一个决定。 雪莱第二天揉着腰起来不到一会儿,大神官派来的侍女就开始麻利地收拾起了素面朝天的主神大人。按平常来讲雪莱不喜欢化妆,而且这个时代的化妆品说实在的非常粗糙,但由于日子特别,雪莱就随着一票姑娘往死里打扮她。 金毛小王子趁着休息的时候溜进了神庙,看着了无生趣的主神头戴着乱七八糟的黄金挂饰,还有脸上夸张的妆。 “如果不是银色的头发,我真是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呢。” 吉尔伽美什自己斗争了一会儿,终于昧着良心地夸赞起了雪莱:“雪莱今天也很美丽。” “如果那么勉强就不要说了,”雪莱揉揉脖子:“重死了。” 苏美尔文化中的装饰最高贵的便是金器,虽然提炼得并不蠢,但光泽度却因为匠人的打磨而不输后世。小王子在光洁的首饰上看着自己的倒影,过了一会儿终于拐弯抹角地说出了自己这次的来意。 “昨天……” “哦,你是说阿伽。”雪莱撇撇嘴:“我不喜欢他。” 而且还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那句血腥的吐槽她没有说,但明显小王子也不太在意——他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心来,转身又回了王宫。一个人呆在神殿里等着一会儿游街的主神有些摸不清头脑,最后在侍女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比如…… “基什的阿伽王子幼年起便文武双全,得到战神扎巴巴的祝福,如今已然成为了基什城中第一勇士。” 所以说是终于有点危机感了吧。 雪莱老神在在地想着。 好事。 顶着那一身沉重的黄金,雪莱在全乌鲁克人的围观下走了那条从神庙到王宫高墙的那条路——在心中默念“我要去杀人”无数次后,银发的女神立于祭台之上,在出现的那一刹那引得了无数人的欢呼与称颂。 “这些年,”女神轻启朱唇,周遭立刻安静得可听落针:“你们很听话。” “所以大地才能长满庄稼,畜牧才能膘肥体壮。” “这是你们用虔诚换来的恩惠。” 此刻她终于抛弃了曾经摆在心里的人人平等,将自己推上了神坛。而在万人叩拜的时候,被仰望的虚荣膨胀得太快,在人们的雀跃中不停地冲击理智。 “而我,将继续守护你们。” “使金色城墙,永恒环绕乌鲁克。” 这是来自神的承诺。 那一日的酒宴在雪莱在神庙前的镇场后已然有些无趣,来自不同城邦的使节依照规律献上礼物,而雪莱落座于卢伽尔身旁,带着些许困倦地看着台下各怀心思的人们,对于乌鲁克王的称颂。 如果不是伊辛的使者突如其来的挑衅,雪莱大概早就睡着了。 “尊贵的女神,我谨代表我一人,妄图与您攀谈。” 赤色的眸子半睁半闭,银发女人一手托腮一手敲着矮桌:“说。” “自从您降临乌鲁克时起,乌鲁克固若金汤,百业兴盛。” 雪莱笑眯眯地听着他拍马屁,估摸着两句话之后就该转个话头。果然他夸了两句,便说起了别的。 “而纵观诸神,最高之神恩利尔将暴风雨赐予不轨之徒,众水之神埃阿用洪水酿成罪者的苦酒,战神扎巴巴以战争的恶果惩罚叛逆之人。神之所以为神,乃因为其超越人类的卓绝力量让我等不得不匍匐膜拜。” 敲击矮桌的声音停下,雪莱可算明白这人什么意思了。 “为神者各有不同,正如治理城邦的王。我自生于此,便觉大地之象,万千姿态,如同春暖花开,百花争艳般才好。” 她到不打算说她不是那种觉得不尊重神灵就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类型,否则一句话就将所有因对神不敬而下发神威的神拱到了对立面。伊辛这位使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挤兑她身为神没什么威严,雪莱现在想想,他说的不无道理。 以一种宽容之神的姿态立于高墙之上,也是会有人以为她软弱可欺的吧。 “但既然你请求了,我自然也乐于让你领会到神与人之不同,比如……”她笑了笑:“就在刚刚,我话音初落时,伊辛所在之地已然开始地动。” “你说你仅仅代表你一人与我攀谈,却忘记你本身身为使节,代表伊辛王室权威来此朝贺。” 殿前战栗之人伏在地上,想请求她收回自己的惩罚,但化为出口便被打消了希望。 “既然是伊辛王族的请求,我便欣然应邀。” “以你城内死伤为代价。” 女神微笑着,就如同她只是在闲聊如今的天气有多好。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对于她一句话而产生的影响毫不在意——而在饮下葡萄汁之后,她甚至还心情颇好地与身旁的王说起了闲话。 “还不错吧。” 雪莱板着脸,压低声音悄悄问。 卢伽尔握着酒杯,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所谓传说中的地动,其实就是雪莱使用被动技能中的诅咒罢了。听着系统给她熟练度1,雪莱心里那种愧疚感萦绕了一会儿,便又因为宴会的喧嚣而被丢到脑后。 拉格什的使者带来了传说中永不开败的仙草,卢伽尔看着那支离开了花茎也还生机勃勃的红色娇花,赏玩了片刻后起身,将它别在了雪莱的发间。 席面上顿了片刻,但歌舞却一直继续着,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朵花后来被雪莱随手放在了不知道房间里的哪里,最后被大神官发现后收了起来。大神官口气有些严肃地说这是外朝送来的无论如何要好好保管,被女神大人蹭了两下之后就闭了嘴。 【你倒是真·会哄男人啊。】 趴在被窝里的蛇少女听到系统的话,有些餍足地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躺着。 男人嘛,都好哄的。 他们虽然看起来各不一样,但大体来说心思确是一致的,例如在任何情况下都想要宣誓主权,以及希望自己所喜爱的女人只爱着自己。 朝拜在宴会后算是告一段落,而接下来就是严肃话题时间。关于城邦间的商业互通往来一直是国与国之间很大的博弈,君不见几千年后还有超级大国人为制造贸易壁垒而对弱小的其他国家不停地投诉反倾销反倾销反倾销。 【你自我代入的好强烈。】 没办法嘛。 雪莱含着葡萄,斜眼一撇,目光顺着大神官的手臂滑了下去。 “说起来,你好像小时候就有这块东西了。” 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神官小臂内侧的皮肤,沿着凸起的形状描画着:“看起来好像是个月牙。” 大神官皱皱眉。 “小时候就有的东西。” “诶……会不会是你原本的家长因为当时城里的动乱所以画了个记好,打算以后再认亲的?”银发女人脑子里冒出了好多狗血桥段,俏皮地在那上面戳了戳。 “即便是如此,我想我也不会回去的。” 黑发男人圈住了手边的主神,岔开了这个话题:“雪莱大人贪凉,会胃痛的。” “……” 待到朝会结束,各个国家的使节应该都是满载而归的,包括雪莱一直看不顺眼的基什小王子也带着温和的笑容和少女的尖叫离开了乌鲁克。 秋收的季节也随之来临,一轮又一轮的收割让整个城市异常的热闹。雪莱在收割仪式的第一天被金毛小王子拽出神殿,带到了城郊处的农田。 在被空出的土地上,第一捧割下的豆荚被堆成了小山。 那是献给神的祭礼。 “你就特地带我来看这个啊。”雪莱心里软得不得了,不过脸上倒是没漏什么:“还是有什么对我想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带雪莱看看。” 吉尔伽美什站在她身旁,凝视着正在收获粮食的农人。 “等到以后我成为了乌鲁克的王,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和雪莱一起看着同样的景象。” “当然可以啊。” 雪莱想到主线任务完成度一直挂在那边停着不动,心里焦急得很,但却也没办法。她有时候后悔接了这个主线任务,因为即便是她的世界时空停止,却也还是真真切切地在另一个空间里诡异地依照时间流逝而存活。 或许当初不接这个任务,换做做别的早就能回去了。 但或许她的好蛇值要永无止境地刷下去。 “只是到时候,你或许想跟别人看了。” 夕阳下的冷风吹起来时,雪莱抖了一下,顺手将小金毛抱在怀里取暖:“人可是很无情的,有了新欢,就会忘记旧爱了。” 小金毛消化了一下。 “这句话这么用合适吗。” “道理是一样的。”雪莱说:“冷着呢,别动。” 小金毛想说冷了应该穿衣服而不是抱着他,但包围着他略凉但柔软的身体却让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此时想到了别的,于是问雪莱。 “我听仆人说,每到了冬天,雪莱都要冬眠。” “嗯。”雪莱算算冬眠的时候也快到了,心里忍不住雀跃起来:“我要睡一整个冬天呢,等到春天来了的时候会自己醒过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别来捅她。 “我以为雪莱这次不会冬眠呢。”小朋友抬头,正看到雪莱垂下来如同雪瀑的发丝:“如果雪莱冬眠了,那么神官会很寂寞吧。” 不得不说吉尔伽美什问了一个雪莱没有想过的问题,而主神深思熟虑过后郑重地问了神官有关于她冬眠之后的事情。 “其实雪莱大人冬眠了也很好。”神官大人这样说:“这样我就不必担心雪莱大人到处乱跑,因为少穿衣服而感冒多吃东西而肚子疼了。” 切。 因为这个答案,雪莱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自从天气冷了之后雪莱就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万物萧条时像是连同她的生命力也带走了一样。 明明以前就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尤其是在跟阿银他们相处的时候也是冬天…… 她昏昏沉沉地往神官怀里一靠,睡前还是嘱咐了几句。 比如什么不允许随便外面往神庙里塞人尤其是年轻小姑娘啊,没事别到卢伽尔眼前晃啊,吉尔伽美什万一来串门让他别吵她就好啊。 她说的东西明明神官是肯定都明白的,但雪莱觉得都快要睡着了一个冬天都见不到,能多说一个字就多说一个字好了。大神官就这么照单全收地听着,直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均匀起来。 这时候的她才是最毫无防备的时候。 就是这样。 无论如何表达自己的忠诚与爱慕,唯一能看到她最坦诚的状态还得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陷入了无忧无虑的睡梦中,带着如同云朵一般柔软的神情。 让人完全无法不对她产生更多的旖念。 但睡梦中的银发姑娘却不知道还清醒着的黑发男人的念头,她一如既往的好梦,并且在大地开始复苏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伸着懒腰醒了过来。 久睡的喉咙干涸得像是要裂开来,可塌侧却并没有调了蜂蜜的水。 心下一顿,雪莱从神庙最深处飘了出来,随便抓住了一个行走的女官。 “神官呢?” 没有人能回答她,而最后回答她的,还是有一阵子没见过的女童。 沙姆哈特躲在柱子后面,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跑到了雪莱身边。 “雪莱大人。” 她脆生生地告诉雪莱。 “她们说神官大人已经被杀了。” “被谁。” 雪莱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毫无意义,但她还是问出了口。沙姆哈特只觉得身边的人阴沉的要命,并不知道她此刻的愤怒足够毁掉这片大地。 所以她诚实地回答了她。 “王。” 第55章 时之沙 为什么呢。 雪莱立于恢弘的神殿之内,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一群人,有点怔忪地想着。 “为什么呢。” 她也这么问了。 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矗立的柱子所构建的大厅中,原本光洁的墙面却因为永无止境吹过的风沙而渐渐斑驳。雪莱问出这种回答之后就觉得可笑,因为啊…… 连大神官死掉了这件事都不肯说的他们,怎么可能说出这件事发生的因由呢。 银发姑娘抬手摸了摸身边那个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的小姑娘的头顶,将她油亮的头发细细地梳理好,温柔而平和地问她。 “沙姆哈特,你想当神官吗?” 沙姆哈特拽住了她的裙角,咬着下唇点点头。 “那就是你了。” 雪莱随意地任命了新一任神庙的执掌者,指了指还跪着的人:“以后他们的事情,都由你来做主。” 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的圣职者们像是能感应到什么,然后听到了来自主神的、对他们之后人生的定义。 “所谓的做主,你可以这么理解。”雪莱蹲下去,平视着沙姆哈特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不管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只要你不喜欢,打也好,杀也好,扔到采石场做奴隶也好,将他们送去喂鳄鱼也好,都可以。” 沙姆哈特不经意地抖了一下,而雪莱顺着她的后脑,将手臂搭在了她肩上。 “我允许你这么做。” 没有去王宫问为什么,雪莱就坐在神殿的台阶上,和她新的小神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跪在地上的她没有去管,而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谁也不敢站起来。 雪莱在哄小孩的时候总觉得初春地上肯定凉,膝盖跪久了一定疼。 但她就是希望他们疼,最好疼得死去活来,这辈子最好都因为跪久了而行动不便,当雨季空气湿润水汽氤氲的时候,能从腿上丝丝密密渗出来的疼痛中想起当时跪在这里时候的样子。 为什么会生出这么歹毒的心思来呢。 雪莱一边和沙姆哈特说话一边问着自己。 明明最初的时候和系统说过的,将在这里所有的时间全部当做游戏一样的消遣。即便是以后离开也能泰然处之,因为以前都是这样的。 但是为什么呢。 她握紧的手漫出了微弱的血腥味。 为什么呢。 神殿之内一片死寂,甚至呼吸声也因为此刻的气氛而不敢大声。沙姆哈特看着雪莱的低下去的脸,伸出手贴在她的脸颊上。 暖暖的。 “雪莱大人,你在伤心吗。” “嗯,”雪莱说:“伤心得我已经想离开这里了。” “那乌鲁克又没有主神了。” “对啊。”雪莱顺着她的话继续下去:“不过可以再找啊。” 就像是恩美尔卡曾经做过的那样。 【主线任务完成度:66.6%】 系统蹦出来报了一下进度。 【确定要走?】 赤红色的眼眸一紧,半晌过后,微笑了起来。 “沙姆哈特,你告诉我,有没有人曾经欺负过你?” 杖杀20人,发落至采石场45人。 在吉尔伽美什来到神庙时,往日里看起来还算有人的神庙彻底地冷清了起来。空气中的味道让小少年皱了皱眉,稍微用心就能够想象得到刚刚在神庙里发生了怎样一副凄惨的场景。冲洗掉了血后,有些发甜的水的清冽混合着还未消散的血的黏腻,让人泛起一阵阵恶心。 披着长袍的他站在神殿前想了想,而在他身旁,身着白衣的沙姆哈特甜甜地笑了笑。 “王。” 他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挂上了礼貌的笑容。 踏进了不久前还是刑场的地方。 “雪莱。” 那个银色的身影在空旷的神殿中太过明显,小金毛快走了两步站到她身边,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你醒了。” 赤红色的蛇瞳有些发怔,几秒钟之后抬起眼皮:“我听说的是王来了。” 她顿了顿:“卢伽尔死了?” 答话的人被噎得不清,但想到这个冬天里发生的事,硬生生地还是调整好了态度。 “父亲随母亲去神界了,这是他们最初的约定。” 他慢条斯理地告诉她:“在父亲临走之前,被别人告知,芬……神官一开始就是伊南娜派来的人。” “是吗。”雪莱似乎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然后就把他杀了?” “神官自己也是承认了的,雪莱。从一开始出现就已经是伊南娜策划好了的事情。”吉尔伽美什坐在了她身边:“当时本身城内动乱,各处戒严,能被雪莱看到本身就是不太正常的事情,只是当时事情太多,谁都没有注意过。” “他承认了啊。” 雪莱托着下巴:“他承认了。” 该怎么说好呢,现在人都死了,所有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随便怎么解释也都没办法反驳。雪莱心里想着要是她能复活一个人的话该多好,这样…… 【不可能的,别闹了。】 系统第一时间打断了她的思路:【死了就是死了,你放开点吧。】 “但其实,他并没有做过伤害雪莱的事情。” 小少年拉着雪莱的手腕:“这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否认的事实。但是,他最初的身份是错的。” 所以无论他后来怎样弥补,都没有办法修正了。 “这件事被父亲知道后,神官自己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小少年拽拽雪莱,试图引起她的注意:“而他在临死前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嗯。” “他说雪莱是个很蛮横的家伙,喜欢偷懒还爱喊累,不做任何一点粗活否则会念叨很久,很挑食而且不爱活动,晒太阳晒得久一点都会受伤,麻烦得不行不行的。”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一大段只有黑子才会这么说的话,小金毛叹了口气:“所以以后的神官,一定要比他更耐心才行。” “这要求还真是不高。” 雪莱发表了听后感:“就是有点难找。” 或许并不只是有一点难找,而是根本找不到吧。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了腿上,一头如雪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安静的神殿外没有任何声音,小少年只能看到身边的身影肩膀微弱的颤抖。 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去了神界,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不得不感谢起在临走前要把所有麻烦事全部先收拾掉的父亲。 小少年在此时许着诺言:“即便是难找,我也会尽全力找到另一个雪莱满意的神官的。” 他其实并不打算这样做,但他一定要先把话说出来。 “所以雪莱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他顿了顿,算是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不会离开乌鲁克的吧。” 这个回答并没有被立刻给出来,小少年用尽了耐心地待在偌大的神殿里,直到太阳已经落山,夜幕笼罩了乌鲁克。那个一直在无声哭泣的女人最终哭得没有力气继续下去,抱着自己,将最为被攻击到的胸腔和腹腔藏了起来,只把挺直的背脊留给了别人。 “嗯,我不会离开的。” 等到星空闪烁,雪莱的声音也响起。 “不过你告诉我,是谁将这件事泄露出来的。” 小少年有些为难,权衡了下之后果断地将人供了出来。 “父亲藏在基什王宫里的密探。” 小金毛告诉了雪莱睡着时候发生的事——月之女神伊南娜与基什主神战神扎巴巴在争吵时被对方讥讽丢掉了神庙,一怒之下宣称自己想什么时候杀掉神庙中的假神就什么时候能做到。扎巴巴将此事当作笑谈说与基什王,但被卢伽尔的密探听到后将情报送回了乌鲁克。 在卢伽尔看到消息的第二天晚上,神官就直接丢了性命,埋在了奴隶死后下葬的地方。 啊啊,这种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性格,的确是卢伽尔的风格呢。 雪莱慢吞吞地想着,最终将冰冷的手背贴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她该怪谁呢。 埋怨卢伽尔不该因为担忧而杀了承认自己是伊南娜的细作的神官吗。 还是讨厌起虽然一开始就是叛徒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那个男人呢。 深究起来,雪莱甚至不怪伊南娜。 如果不是伊南娜的话,她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的神官。 而剩下的只有一个了。 “我真是讨厌基什啊。” 阴郁从她的瞳孔里慢慢被泄露出来,雪莱因为哭泣而有些走形的声音在黑夜中让人难受得想要远离。吉尔伽美什握着她的手,毫无异议地顺着她说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原本只以为是王子讨厌,但是现在整个城邦都让我这么的不顺眼。” 哭累了之后的身体太过疲倦,雪莱最后竟然依靠着她身边那个半大的小少年。 “这种城邦,还是被毁掉算了。” 【被动技能诅咒开始】 【熟练度10】 系统这次大幅提升了熟练度,并在报数后提醒了她。 【过于愤怒的状态下慎重发动诅咒技能】 “无论如何,我也要看着它消亡。” 毫无情绪的话语在夜风中冷酷无比,被依靠着的小少年勾起嘴角,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这种愿望肯定会实现的,而在那之前……” “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56章 时之沙 所谓陪伴,也就是这么回事吧。 能有一个人在身边,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说点什么有的没的。 能够让自己在漫漫的黄沙之中,不仅仅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而独自的叹息。 雪莱从神庙里搬到王宫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甚至连东西也不用拿直接住过去就可以。地方还是她沉睡时的那个寝殿,雪莱坐在柔软的床榻上,懒懒散散地理了理头发。 “不会睡到一半又被你拿了什么东西顶在喉咙口吧,王。” 平淡口吻里的揶揄让小少年略皱眉,但他笑了笑之后乖巧地坐在她身边。 “我道歉可以吗?” “用不着了,”雪莱伸手揉揉小少年的脑袋,揉乱了他的头发之后勾勾嘴角:“你不是夸了我一个下午吗。” 从他有点抽的眼角看,估计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没事我就先睡一会儿了。” 主神大人将王往外赶了赶:“刚一醒来就劳心劳神,我累得慌。” 王往外迈了两步,看着雪莱用被子把脑袋一蒙,安静得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去。小朋友还有些不跳跃的脚步渐渐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雪莱才把被子一掀,目光发直地看着天花板。 “如果我没感觉错,应该有一位我没邀请过的客人还在这里。” 有点掉冰渣的声音响彻在静谧的殿内,片刻之后才有一声娇小。 “哎呀,被发现了啊。” 黑发的女人从落地的窗幔后缓缓走出,一边走还一边扇着空气:“没人住的地方就是灰多,脏得要命。”抱怨了之后,她才站在躺得毫无优雅可言的雪莱身边,细细打量着她,之后干脆也爬到了床上。 “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乌鲁克的新神。” 雪莱往旁边蹭了蹭,和不速之客拉开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但我猜得出你是谁。”赤色的眼眸扫了一眼已经在榻上的美丽女人。 “找我有事吗,伊南娜。”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找你聊聊天。”伊南娜一点也不意外自己被认出来:“毕竟你的神官刚死掉,而你据说还挺喜欢他的。” “你想跟我交流一下死了原本是奸细的神官的心得吗。” “你觉得他算是奸细吗?明明他什么都没说过。” “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雪莱呼出一口气:“人死都死了,而死后的名声,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你不觉得是我的错吗?” “我反倒觉得你的想法正常。埋个钉子在神庙里,你以后想回乌鲁克也好运作。” “……” 伊南娜沉默了片刻:“你好无聊。” 雪莱死鱼眼地看着她。 “你来咬我啊。” 两个女人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一个仰卧一个侧躺。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点尴尬,而雪莱身为主人毫无炒热气氛的自觉——与其说没有炒热气氛的自觉,倒不如说她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躺在那里,并且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低气压而已。 而这样的低气压,伊南娜扛得毫无压力。她只是顿了两下,然后伸手戳了戳就差在脸上写着“别来惹我”的雪莱。 “诶诶诶,告诉我恩美尔卡那个老狐狸是怎么把你骗到乌鲁克来的?” “因为我当时脑子被马踢了,转不过来。” “噢噢噢是那匹白的?看起来劲儿就很大的那匹吗?” “忘了。” “别这么冷淡。” 伊南娜的腿欢快地在空中划了两下:“我看得出来你需要谁来陪你一会儿,否则你早就要赶我走了。” “我真是懒得赶你走而已。”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开始话题了——虽然不热烈但也没有断,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你并不讨厌我对吧?” “只是不讨厌的话,就足够让你蹭到我床上来了么。” “足够了。”伊南娜说:“我是个宽容的女神。” 如果恩美尔卡听到这句话,或许就气得从冥界爬出来吧。 雪莱笑了下,然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最后笑得抱成了一团。 “诶……” 黑色的长发打着卷柔顺地吹落,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健康元气的色泽。好看的手托着脑袋,而弯曲的小指蹭着脸侧滑嫩的肌肤。伊南娜的五官无一不精致,一旦细细凝望就移不开目光的脸此刻带着探究的表情。 “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雪莱呼出一口气,笑过了之后坐了起来:“我就是突然发现,你其实——” “是个很不错的女神啊。” 虽说喜欢作又任性,但雪莱曾经追问过恩美尔卡和卢伽尔伊南娜作为庇佑乌鲁克的神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却都没能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说实话,我其实一开始觉得他们还挺过分的,所以担心你带着你父亲什么的杀过来。” 雪莱擦了擦还带着眼泪的眼睛:“结果我安生地过了好一阵子,差点就以为你真的不想回乌鲁克了。” “何以见得呢。”伊南娜眯着眼睛:“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切。” 女神伊南娜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可是战争女神。” 雪莱同样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又不亲自上场。” 两个人对视着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冒出同样的念头。 约架吗。 然后又同时放弃了。 只是一个想着“算了看在她刚死了神官的份上”,而另一个是“算了我懒得动”。 两位女神静默了片刻,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中,而伊南娜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干脆就又起了话茬。 “为什么说我是个还不错的女神?” 撇开她满脸求夸赞的不适感,雪莱闭着眼睛想了想。 “我听说,乌鲁克的兴起源于你将宇宙法典me偷来送到了这里,所以它才能从一个小村落,逐渐演变成现如今能跟基什相抗衡的城邦。在恩美尔卡其父及其所统治期间,每次乌鲁克与基什掐架,虽然不能大获全胜但绝对不吃亏,我觉得算是你义务尽到了。还有就是,虽然你说你不要乌鲁克,而且也不回来了,但它安身立命的宇宙法典me,你却没有一起拿走,说明你其实对这里还是很心软的不是吗。” 银发女人玩着发尾:“还有就是,我觉得将私德和为神之职混为一谈,是一种对神的不尊重。” 伊南娜的目光闪亮了一下。 “还有呢!” “没了。”雪莱干脆地说:“跟你不熟,也就只能说这么多。” 但这么多明显已经够了,因为伊南娜拽着雪莱的被子打了个滚。 “我就说嘛,我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是这群臭男人小题大做来着。” 她带着弧度的卷发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在夕阳下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神界里都这么说算是偏袒我的话,连你也这么说就说明我是真的没错。” “所以呢。” “没有所以,就是我很高兴。”伊南娜也很干脆:“恩美尔卡死了我懒得去冥界找他理论,在太阳底下能跟你说起这些,真是没白来乌鲁克这一趟。” 女神看起来心满意足,拉着雪莱的手就往脸上贴。 “没想到会聊得这么开心。” 雪莱默默抽回了手。 哪里开心了。 然后手又被伊南娜抓住蹭在自己脸上。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雪莱吓得往后一倒。 “求你别这么说。” 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对于伊南娜的出现,雪莱曾经猜测过她到底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自己,但后来已经完全由“她怎么又来了”、“神界都没事儿干吗”、“闭嘴别说这么多话”、“算了听着对付过去得了”的想法过度成了“一个人说话感觉有点寂寞,我也一起来说吧”的最终形态。 有时候雪莱在啃葡萄的时候也会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的。 而伊南娜则这么回答。 “不用管,不重要。” “当然重要了。”雪莱把葡萄扔过去:“我要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你同流合污的。” “你确定是同流合污,而不是一拍即合?” 伊南娜接了葡萄之后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说:“我们都没有吵过架诶,从见面之后——我跟扎巴巴一碰面,可是马上就会掐起来的。” 雪莱竟然无言以对。 伊南娜摆出一个“你看吧”的表情,顺手偷走了盛葡萄的托盘。 “今年葡萄很甜嘛。” “不是今年葡萄甜,而是送到我这里的葡萄甜。” 雪莱靠着靠垫继续看泥板上的八卦:“看来以前恩美尔卡是真不待见你。” 所以连好点的供品都不想给。 “我又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才成为乌鲁克的神的,”伊南娜倒也不在意:“将宇宙法典放到乌鲁克纯属我当时想睡乌图罢了,所以送个人情给他儿子。” 赤眸略微抬了抬。 “睡到了?” “嗯,没我想象中的那么能干。” 伊南娜的言语一如既往的火辣奔放,拽拽雪莱的裙摆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说起来我倒是该问问你。” 雪莱歪着脑袋。 “说。” “你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连让乌鲁克的三任王都对你如此偏爱?” 雪莱盯着泥板,皱皱眉。 “我觉得是因为我蠢。” 其实说得有点过,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像是伊南娜那样高调地刷存在感,而是老老实实在神庙里过日子。被没什么存在感的神庇佑的城邦最终将让王的权威日益盛大,甚至让他们忘记自己本来也是神的侍者。 恩美尔卡或许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应该也以为雪莱对于自己的定位会让这样的情况顺利形成。 事实本该是这样的,如果卢伽尔没有在临走前干了那么一票的话。 散开的蛇瞳渐渐收紧,在日光下变成了一条快要看不见的缝。雪莱越想越觉得有趣,最后又将视线放在了泥板上。 “说起来,你好像一直在看这个。” 伊南娜伸手去够,但泥板却在被碰到前的一秒被举高。雪莱将伊南娜的爪子放到一边,继续安静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有那么好看吗?” “比你好看点。” 雪莱细细抚摸着这上面的文字。 “所为这个城邦统治阶层的构成,其实就是由复杂的姻亲关系密密麻麻地织就出来的。这上面的爱恨情仇看起来是儿女情长,但其实背后的东西有趣得多。” 她伸出手,将白色的窗帘挥开,总感觉燥热挥之不去。 “而他们谋求的东西,不是很有趣吗?” “不过是群人类而已。”伊南娜不以为意:“再谋求又能怎样呢。” “所以才有趣啊。” 窗外一股冷风吹过,让雪莱倍感闷热的身体舒缓了些。 “因为他们怎样挣扎,最后也还只是群人类。” 雪莱想了想,找出了一个比喻。 “就像是辛劳的蚂蚁群。” 随便就能踩死一片。 伊南娜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 “你这么讨人厌,你养的小家伙知道吗?”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银发女人理所当然地说:“我可是他最值得信赖的女神。” “那我能以后睡了他吗。在神界看到卢伽尔的时候就觉得他儿子肯定也很能干。” “滚。” 伊南娜的话题最后总是离不开男人和男人是不是能干作为话题,虽然雪莱不排斥,但在她最终把目标定在了吉尔伽美什身上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丧病。 不过伊南娜说归说,玩笑一句后就没再提及,而她自从出现之后从来都避开吉尔伽美什和别人的眼睛。如果不是伊南娜每次过来之后床榻上都狼藉一片,雪莱有时候都会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问她的时候,她是这么回答的。 “反正是来找你玩的,光明正大进来麻烦得要命,而且没有偷偷溜进来感觉过瘾。” 雪莱真的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当乌鲁克的主神的。 而如果一直是这个德行,她真的能够理解恩美尔卡的怒气。 有这样的神,不一巴掌把她拍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老狐狸忍功了得。 她深深吸了口气。 “最近真是热得很。” “我怎么觉得凉快?”伊南娜随即想起了雪莱的属性:“哦对了你是蛇,怕热的。” 到了晚上,雪莱干脆躺在亚麻的床单上,变出尾巴来甩了甩——她最近困乏得厉害,平时也懒得动,但脑子里想起她死去的神官的次数越来越多。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对现在剩下的人更加冷酷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到神官的话,就不会这么在意。 而如果不在意的话,就能和这些人类好好地友好相处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将人类比喻成蚂蚁。 还是处于能够随意抹杀的考虑下。 可是人类啊,不就是这样吗。 拥有力量的强者礼贤下士,最后未必能换来别人的敬重有加,而是得寸进尺和步步紧逼。雪莱也总是回忆起恩美尔卡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不亲手杀伐果决一下的话,是没有人会重视她的。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 雪莱抬手,拽下了一块窗帘,然后随手扔在一边。 早知道强硬一点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让卢伽尔最后能狂妄到越过她而…… 渎神的人类。 卧在榻上的女人蜷成一团,感觉自己因为愤怒而全身发热。不知为何身体便传来一阵疼痛,像是承受不住激烈的情感而开始痉挛。来自小腹深处的地方漫起了细密的疼痛,迅速网罗成了无法躲避的罗网,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 动弹不得。 像是被疼痛钉在了当下,雪莱甚至连呼吸都不能顺利进行。身体中似乎有什么在缓缓蠕动,而每一次微末的前进,都能让她体会到什么叫生死不能。 最开始还能咬住嘴唇,但到后来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痛楚。她无力地躺在榻上,任凭夜风将额头上的汗水吹干。 也随身体里那还在动的东西肆意行走。 直到她眼前发黑,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 如果可以,就在陷入混沌,一觉睡到下一任的王出现吧。 【做梦呢。】 “滚啦!!!” 雪莱倒是没想到,自己第二天又是被吉尔伽美什叫醒的。 银色的长发黏了两绺在脸上,被初具少年样子的金毛摘下来放到一边。挺拔的身姿站在她眼前,玉树临风得将一脸疲惫的她衬托得特别难看。 “昨天谁来过。” 带着点低沉的嗓音,声音开始变化的王抬了抬眼,侧头看向后面的侍女。一瞬间殿内跪了一排,听着告罪的声音,雪莱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是我自己出了点问题。” 吉尔伽美什的爪子贴了上来,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接着抬起了主神的下巴,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她的脸。 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 “这个是什么。” 他指着雪莱被子下一个椭圆形的突起物问。 雪莱也迷茫着,动了动腿,就擦到了那个东西的表面上,顿时变了脸。 我了个大擦。 金发少年只觉得主神脸色不好,伸手便去掀被子,但只看到眼前一阵银光,刚刚还一脸迷糊的女人奋不顾身地扑在了前面,牢牢地将不明物隔着被子抱在了怀里。 “不许动它!” 手上捂得严实,雪莱陷入了狗急跳墙的模式:“全部都出去出去出去!!!” 其他人纷纷退后,只有王还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幽深似海地看着一脸惊恐的雪莱。 “你抱的东西是什么,告诉本王。” “才不告诉你。”雪莱断然拒绝:“绝对不告诉你。” “哦?” 他兴致盎然地侧着头,然后不请自来地坐了下来:“本王更想知道了。” 这几年吉尔伽美什一旦用“本王”作为自称,装逼模式就肯定停不下来,一定要追究到底。雪莱急得冒出一头冷汗,咽了口口水开始转移话题。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吉尔伽美什慢条斯理地捏捏下巴:“本王不急。” “你不急我急!有话快说有事快办,办完了赶紧滚蛋好吗!!!” 雪莱决定他再不走她就放火烧他头发——本来就短的金毛烧成秃的。 对,秃的! 大概是看出了雪莱的慌不择路,少年权衡了一下,决定先说明自己的来意。 “本王今日应长老院的要求,打算准备圣婚事宜……” “准备去吧。”雪莱指着门外:“你可以走了。” 得到指令的王不再多说,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雪莱的寝殿。 直到确认他走远,雪莱最终做贼心虚地扯开了被子,缓缓地看到了被遮掩的那个椭圆形物体。她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个东西,但最终…… 一颗漂亮的浅绿色蛇蛋出现在了她眼前。 呵。 呵呵。 呵呵呵。 雪莱一把将手里的蛋砸在地上,手中的火焰不受控制地蹿了出来。没过三分钟,寝殿周围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 “你造吗你造吗?” “主神大人不愿意圣婚,干脆放火烧房子啦!!!” 第57章 时之沙 我的姨妈变成了蛋,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雪莱这两天食不下咽,每当附近有人经过时都能从殿外远远地感受到一股郁结之气,压得人胸闷。在扑灭了大火后,雪莱在殿内被清扫完毕后抱着装着那颗蛋的毛毯,不发一言地缩在墙角。 无论谁来劝,一动也不动。 【至于吗。】 系统大概觉得雪莱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放宽心想想,其实也就是个蛋,不用太在意的。】 水不在意谁去下好了。 雪莱把系统憋了回去,然后继续抱着膝盖和蛋,坐在阴影里思考着她的人生。 她到底是怎么从一个成年年轻女性,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的。 【把它当正常的姨妈就好了,随便处理掉嘛。】 雪莱把蛋从毛毯里拿了出来,悬空,放手。 只听到“咚”的一声,重物砸在了地面上。铺着平整石头的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了裂纹,雪莱将蛋捡起来细细寻找,也没有发现它平滑的表面上有什么崩坏的痕迹。接着她托着蛋的手覆上了一团火焰,在灼灼的红色燃烧了片刻后收回,雪莱又摸了摸蛋的表皮。 凉的。 如果还能用“蛋只是变成神话礼装有了蛇尾后,姨妈的变种”来解释之前的情况的话,那么现在雪莱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带着这枚姨妈大杀四方——摔不碎烧不掉坚如磐石,它难道以为自己是铜豌豆吗!!! 现在不是cosy的时候啊!!!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雪莱将蛋塞回了毯子里,一头栽倒在地上,无声地垂泪。 雪利姐姐要回家。 她心力交瘁地缩成一团,也不管地上凉得很。 “哟,这是怎么了。” 伊南娜再一次像飞贼一样出现的时候,雪莱一脸的灰。黑发美人退后一步嫌弃地看看她,最后清清喉咙。 “吉尔伽美什把你给推了?” 雪莱在她问出“怎样他能干吗”之前堵住了她的嘴。 “滚。” 当然伊南娜是没有滚的,她不仅留下,还观摩了雪莱的蛋。 “原来这就是你的蛋啊。” 摸了摸姬友的蛋之后,伊南娜拍了拍它:“真可惜,要是之前有男人的话,或许现在就是个孩子了。” “啊?” “神界繁育一个纯血的新生命太难了。”伊南娜有些叹气:“所以现在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靠着混血来繁衍,男的还能靠广播种博个概率,我们就只能靠运气了。” 雪莱听进去了一半,觉得自己的心被捏紧了。 妈蛋原来一个不小心还可能在这里搞出人命来?! 【想想就知道了,肯定会的啊。】 系统好像还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你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泡男人的呢。】 雪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绿。 “是……这样啊。” “那当然,否则父亲为何如此宠爱于我。”伊南娜撩起头发:“而不是他那些混了人类血统的杂种孩子呢。” 接着伊南娜话锋一转,拍了拍她的肩:“我也懂你,身为神第一个孩子不是纯血而是杂种的话,多多少少会被看不起的。” 雪莱叹了口气:“伊南娜啊。” “嗯?” “你基本上不见宁孙吧。” “区区一个平原上的奶牛神,靠着拉格什才贯了个八月女神的封号。这种三流神我见她干吗?”乌鲁克曾经的守护者头一撇:“有资格跟我掐的也就那么几个,扎巴巴算是其中最蠢的。” “何以见得啊。” “明知我是天神安努最宠爱的女儿还来找茬,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雪莱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她真的能理解恩美尔卡受够了伊南娜的心情。作为守护神伊南娜依旧是这个性格的话让人太过头疼,可如果当成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这样直来直去摆明了就是要拼爹的骄纵姑娘倒是比别的要好些。 而撇开这些,雪莱敲敲蛋壳。 “这东西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掉。” “埋了啊。” 伊南娜简单粗暴地说:“你是大地之神,身体和力量都来自大地,这个蛋也是你的一部分,让它回归本源,才是上佳的选择。” 雪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要不要我挑两个好身材的努力报答你一下?” “不用不用,我最近有瞄上的==”伊南娜勾勾手指,将雪莱引过来:“基什那小狼狗不错。” 雪莱退了回来。 “好走不送。” 伊南娜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雪莱对于基什小王子的厌恶的,但泡男人和与好姬友相谈甚欢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姬友不喜欢的话题踢出去就可以了,她会自己泡自己的。雪莱觉得这一点深得人精的精髓,所以她坚持认为伊南娜并不像她看起来那么蠢。 而在偷偷溜出皇宫,找了个特别偏僻的地方把蛋埋了之后,雪莱终于了结了一桩心事,长舒一口气,沐浴在了乌鲁克的阳光之下。 此时正是夏季,刚刚被雨水润泽过的大地在太阳的暴晒下并没有多湿润,但雪莱知道不久之后厚重的云层上积累的雨滴又会落下来。依靠着这些雨水,可以减缓从幼发拉底河取水的压力,使得附近的种植能够顺利起来。 而到了秋天之后,豆荚逐渐饱满,麦子逐渐抽穗,椰枣从枝头垂下来,洋葱则在地面下渐渐长大。雪莱后来思考着,今年秋天丰收的估计是苦菜花和韭菜,而这两样她都不喜欢吃。 麻烦死了啊。 银发女人靠在一棵树下乘凉,在阴影下将刚刚溅到腿上的泥点擦去。 “系统啊,如果我在这里生了孩子的话,你会紊乱吧。” 【应该会。】系统并不隐瞒这一点:【所以你当时睡了你的神官的时候,我愁得掉了好多头发。】 “会有什么后果吗?” 【大概是,把你从这个世界中抽离的时候会很麻烦吧,毕竟你的孩子也会有你一半的血液,而这一半的血液也是应该被带走的,理论上来说。】 “原来……还真的是以数据为基础进行转码的啊。” 【诶,你想干什么?】系统紧张起来:【以你现在的能力,破解系统是不可能的。】 “我也懒得做这些,只是觉得……我有些高看自己了。” 靠在树上,雪莱仰视着湛蓝的天空。 “我曾经自以为,我能把现在所有的一切当做游戏,可是我忘记了玩游戏也是会上瘾的。” 尽管知道不真实,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投入自己的情感,明明以为只是一点点,但却不知不觉中发觉越陷越深。 “我曾经觉得,我会因为卢伽尔杀了芬恩而讨厌起继承他血脉的吉尔伽美什,但其实根本不可能。” “还有就是本来想过不再管这个地方了,却还是忍不住感知一下这片大地上生长的作物是不是还好,水渠运作正常吗这样婆婆妈妈的事情。” 【温柔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嘛。】 “这是另外一回事吧,”雪莱拢了拢头发:“对待那群贵族的话,我还是能够狠得下心来的。” 所为贵族,其实也就是长老会那群生理年龄放在现代不大,但眼睛里已经都是半截埋在土里的死气的家伙们。在乌鲁克成立初期立下了功劳的他们的前辈们的子孙结成了庞大的利益团体,为了自己圈内的利益甚至可以牺牲城邦的繁荣。 曹刿所说的肉食者鄙,即使如此了。 啊,竟然还记得这篇古文。 雪莱忍不住夸赞自己的聪慧机敏。 【没有这么夸自己的。】 “为什么不能这么夸自己,我过了多少年了还能这么清楚地记得呢。”雪莱伸了个懒腰:“即便是在时空夹缝中过模拟人生,但终归还是算在了自己原本的人生里啊。” 【你难得想得这么清楚。】 “我只是不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乌鲁克的女神站起身,迎着一阵带着水汽的风。 “该回去了。” 她带着清新的情绪回到了王宫,但刚一迈进殿门就发觉了不对——门口跪了好几排人,雪莱心里一沉,刚刚的好情绪就荡然无存。 阿西巴,肯定是又出事儿了。 雪莱脑子里转了转最近有什么可能触怒吉尔伽美什的,踮着脚溜了进去,结果刚伸进去半只脚,就被发现了。 “又是哪里出现的欲图闯入王宫的小贼。” 雪莱把蹄子缩了回来,把脑袋探了进去——只露两个眼睛,发现不对她先跑再说。 吉尔伽美什靠在她平时窝着的地方,一手撑着脸侧,眼睛里明显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样子。雪莱眨眨眼,随后赤眸弯了起来。 “在外面野够了,所以知道回来了?” 这语气是个什么鬼。 “整个乌鲁克都是我要守护的地方,怎么能算得上野呢。”雪莱飘了过去,坐在了少年王者的身边:“谁又惹到你啦?” 金毛哼了一声没接话,雪莱倒也不嫌弃,低头伸爪子勾了勾他的手指。她自己一个人像是玩得挺开心的,而身旁的人过了一会儿,吐了一口气。 “议院里那群食古不化以下犯上的老东西,联合起来劝说本王,广纳谏言。”少年反手,握住手掌中白皙的手腕:“也不知道谁给了那群疯狗这么大的胆子,敢如同长舌之人一样讽刺本王刚愎自用。” 手腕被握得有些疼,但雪莱面色如常地用手指理了理头发。 “吉尔。” 她觉得他全名太长,就简单地一直这么叫他来着:“他们让你广纳谏言,那就多广纳谏言也无妨啊。” 猩红色的蛇眸盯着她看,像是确认一样地注视着她——雪莱对上那双眼睛,总觉得吉尔伽美什比她要像蛇多了。 “听得越多,合你心思的人也就越多,对吧。” 乌鲁克的王是极为聪明和勇敢的家伙,他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就敢拿着一只手杖试图杀掉城邦的主神,也在还年幼时就继承王位统治整个乌鲁克。 雪莱还记得他坐于王座时乖巧可爱的表情,还有现在如同下一秒就要撕咬猎物的野兽的神态。 “本王现下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握紧她手腕的手终于松开,雪莱揉揉有些痛的地方,然后又被金毛拿过来对着光看了看。 “这让本王对你到底埋了什么东西的兴趣减少了许多。” 等等?! 眼见着眼前人下一秒就要炸开,金发的少年终于有了些许愉快的神色。他站起来俯视着记得快要跳脚的主神,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放心,那个东西没人动过。如果它被挖出来……” “就不会有如此能取悦本王的慌乱存在了。” 第58章 时之沙 反了反了。 雪莱现在觉得自己被挟持了。 若说以往无论吉尔伽美什变成怎样雪莱都能以无所谓的态度处理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很轻易地就会被他所说的话扰乱心思——这其中的缘由,就是那颗无论怎样都不会消失的蛋。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些,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有去看过它的。 “你行不行啊。” 雪莱怨气缠身,单手撑着脸太阳穴,面露杀气地看着正偷葡萄吃的女神:“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 “行肯定是行,但是啊……”伊南娜修长的指尖捻起莹绿的圆形,放到阳光下欣赏着细密复杂的脉络,将偷葡萄这种猥琐的事情都表演得优雅异常:“你以为,神孕育出富有神气的蛋要用多久的时间啊。凝结你所连接的大地所有的生机与活力,最后才有慢慢汇集出了那个小可爱的吧?” 小可爱这个形容词太猥琐了。 雪莱眼皮抽了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好歹是你自己生的蛋,何必呢。”伊南娜挺不解的:“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只能去搞个能弑神的武器来了。” “哪里搞。” “还用搞?”伊南娜很惊讶:“你的小金毛手里不就有吗?” 雪莱一脸茫然,伊南娜看得一肚子火,捏着她的脸就往外拽。 “乌鲁克的王得到了创世纪的石板,用大火将其锻造了数月之后得到了一把足以开天辟地的剑。这个梗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主神的!” “啊?我以为是他编的……” 雪莱眼泪汪汪地捂着脸:“前两年,有人在质疑他王位正统的时候,他随便让人遍了一部卢伽尔的史诗流传在城内,于是现在妇孺皆知卢伽尔班达是贤明善良宽容博爱的明君。” 她艰难地说着现在人们对那个死面瘫的印象:“谁知道创世纪泥板是不是他为了什么东西而下的套。” 当时雪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神庙里跟沙姆哈特聊天,听到之后也就点了个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她不经意间差点忘掉的东西竟然是连伊南娜第一个想到的。 “原来他还干过这个?” “别小看小鬼啊。” 雪莱长长叹了口气:“虽然说他是生而为王的神之子,但是啊,并不是那种无所事事依仗着神威统治城邦的那种人。前两天我不过随口说了句话,他现在已经举一反三地准备筹措下议院了呢。” “嗯?”伊南娜竟然也秒懂了雪莱的意思:“他想搞一群没有贵族血统的平民跟长老院对着干?” “就是这个意思。” 甚至还想让他们成为他以后的传声筒,达到不用他自己出面,就能够有人将合乎自己心意的话说出来的效果。 “有意思啊。不过……” 伊南娜敲敲盘子:“你要是肯分一点神威给他的话,他或许不用现在就开始跟那群死老头子斗智斗勇吧?” “他总要跟他们斗智斗勇的。” 雪莱将泥板一扔:“王和贵族到底那一方把持了更多的权力,现在是说不准的,而为了这一份的权力,他,迟早要跟他们斗起来。早动手晚动手都一样,与其之前我来到后面再交给他,还不如让一开始就让他来,这样一点点实践下来比手把手教好得多,毕竟吃的亏疼在自己身上,能记得更清楚。而且……” 她也拈了个葡萄,含在嘴里。 “我也省了到后面如何掌握放权的步骤的麻烦。” 前主神的黑眸微眯。 “你这么忌惮他?” “乌鲁克的王都是值得忌惮的。”雪莱咬碎了葡萄,只觉得口中都是甘美的汁水:“你看看恩美尔卡和卢伽尔就知道了。”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毕竟我当时偷走宇宙法典,也是因为美什千加舍尔花言巧语骗我来着。” “如果我是你,被男人骗了就不会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骗了?我看得出来他骗我,但是是因为我想睡他所以才乖乖被骗的。”伊南娜看到姬友突然间垂下了头:“你其实不用羡慕我。” “我没羡慕你,”雪莱深呼吸:“我就是冷静冷静。” 她们的话题又持续了一阵,最后就牵扯到了即将举行的圣婚上——伊南娜提到这个就有些兴奋,眼睛闪着亮亮的光。如果她有雪莱那样的神话礼装,她一定能把周围的东西都甩出好几十米。 “你搞得好像没婚过的样子。” 雪莱懒散地点点她的头:“据我所知你好像真婚都婚过了。” “不提那个我们还是朋友。” 伊南娜坐了回去:“杜姆兹没劲得很。” “那你以前圣婚的时候,都是个什么景象。” 雪莱还记得当时和卢伽尔的仪式前卢伽尔就遇到了宁孙,于是所有圣魂的准备都让给了这两位。不过她流程也听了个大概,但没有经历过始终心里有点没底。 “什么景象?男人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景象啊。” “当我没问。” “紧张?” “有点。”雪莱很坦诚:“如果是卢伽尔的话我还心里有底,但是吉尔伽美什……” 她想了想:“他还没我高呢。” “我有点不明白了,”伊南娜抚着她娇艳欲滴的双唇:“你明明已经开始防备他,同时却也小看他,身为神明你何至于如此谨慎?” “我依旧想用性格问题来搪塞你,但是好像不行了。” 雪莱笑了笑:“大概是因为,等到熬过了他这一任,我就想离开的原因了吧。” 这个答案太过出乎意料了。 “说实在的,我之所以成为乌鲁克的神,还是因为与恩美尔卡的约定的原因。说看着他的子孙能把乌鲁克弄成什么样,吉尔伽美什就是最后一个。” 雪莱伸了个懒腰。 “想着毕竟乌鲁克以后还要还给你,所以最好留一个和平繁荣的城邦。” “啊?”伊南娜好像受到了惊吓——她连葡萄都扔了。 “我可不要。” 一室沉默。 “那就算了,你不要也是有别人要的。” 雪莱干巴巴地说:“有能接盘的红领巾吗。” 伊南娜想了半天:“我爹可以。” 两个人想了想都觉得满意,于是在空中拍了拍手。 “那就这么定了。” 乌鲁克未来信仰的所有权就在这么不经意间被当期主神转卖给了他神,而组成城邦的人们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入夜时分,殿内燃起了篝火,雪莱看着如同舞动般的火焰,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问起了侍女。 “王呢?” 回话说的是王还在处理政务。 雪莱靠了回去。 还在忙啊。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直他坐上那个高高的王座以来,每天的事情都是数之不尽的——以王城内繁杂的庶务为基础,再加上管理层面上的斗争和对他王的防备,让那个小正太慢慢变了样子。 恭谨有礼的,沉默压抑的,到如今狠戾高傲的。 有时候雪莱也会想,让他一个人在王道上磕磕绊绊地行走是不是真的残忍的事,但这个念头一起就会被她压下来。 对像是吉尔伽美什这种人露出什么破绽,下场一定会很惨烈。 雪莱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本来打算争权结果被吉尔伽美什分走起码一小半权力的贵族们扭曲的表情了。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而雪莱抬头的时候,身形挺拔的少年正巧进了偏殿。 “本王听人说,主神无人陪伴,异常寂寞。” 所以王来下基层送温暖了是吗。 听到这个语气,雪莱的太阳穴就开始跳——她一开始没太注意过吉尔伽美什说话的用词问题,等她注意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想到以后还要听很久,雪莱就觉得蛇生无望。 【但是换一种想法,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滚。 雪莱骂走了系统,伸出毛毯的小腿缩回了织物覆盖范围之内。 “没有,只是想起来些事情。” “本王还以为只有一位客人无法满足你觊觎喧闹的心情。” 果然,伊南娜的存在瞒不过这个人。 叠着十数层轻薄毛毡的塌子异常舒适,金发的王坐在她身侧,让雪莱身旁的地方一沉。吉尔伽美什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片刻后睁开了眼睛。 “说吧,何事有求于本王。” “我能不能让沙姆哈特代替我……” “本王有万千种方法让你出不去,”吉尔伽美什斜眼看过来:“也让伊南娜进不来。” “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火焰哔哔啵啵的声音响起。金毛看着前方,半垂下眼帘。 “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女人。” “伊南娜挺可爱的,虽然率直过头了。”雪莱踢了踢毛毯:“既然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不亲自来看看。” “没有必要。不过是抛弃了乌鲁克的旧神罢了。” “那也是神啊。”雪莱被他有点无所谓的语气挑衅到了:“多少对我们有点敬畏之心吧?” “哦?” 王的语调不以为意地太高,在最后稍稍转了个弯,不知怎么就让雪莱的神经末梢一阵尖叫,头皮都开始跟着发麻。 “那么在此之前,身为主神,是否也该为本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雪莱往旁边躲了躲,极为戒备。 “你想干什么。” 戏谑从猩红色的眸子里透了出来,少年王者挑眉,伸手抓住了向后退的女人的小鬼,一拉一抱,最后将她扛在了肩上。 雪莱抬起手臂按在他背上奋力挣扎,最开始金毛没什么反应,只是一门心思往外走,到后面不耐烦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往另一边的肩膀上用力一拍。 “啪”的一声,久久回荡在悠长的回廊之中。 被打的那个人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吉尔伽美什你敢打我!!!” 带着愤怒、惊讶和羞恼的反应似乎让王很是愉快,于是他又试了一下。 这一次他探索到了更多。 隔着顺滑的衣料也能感受到一种柔软和丰满,而鼻端则萦绕着些微凉的香气。在手掌拍上去时躯体的颤动和僵硬让他联想起前几日提到不可说物体时的慌乱,还有泛起微红的脸颊。 明明平日里,不过是个只会窝在一隅里吃喝玩乐,好似世间万物都无法引起她认真关注的家伙。 那一点点被抑制住的玩心蓬勃地生长起来,少年隐忍地压住了自己快要扬起的唇角,板着脸又来了一次。 “……呜……” 倍感屈辱的蛇少女咬着下唇。 “吉尔伽美什我要杀了你!!!” “本王静待着那一日。” 边说着这句话,王终于停在了某个偏殿门口,迈了进去,将气得发抖的主神扔在了随便什么座位上。雪莱揉着被箍得发疼的腰,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弄死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小鬼。 【你其实可以变成蛇溜走的,刚刚。】 雪莱把脸埋在了手心。 忘了。 谁知道这个小鬼会在这时候对她作出如此无礼的举动,不对这个小鬼从最开始出现就是无礼的。 雪莱心里翻江倒海地想着,直到头顶飞来了三四件精美的华服。她伸手将罩在脑袋上的衣服扒拉开,然后听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话。 “这是你圣婚的礼服。”少年已经坐在旁边,有条不紊地命令她:“换给本王一看,让本王挑出一件来。” 雪莱翻出死鱼眼,消极抵抗——一旦吉尔伽美什再打算做什么,她一定变成蛇身。 然后紧紧勒住他,往死里的那种勒住。 “如果本王心悦,或许可以考虑将乖离剑借予你赏玩几日。” 还在生闷气的银发女人抬起头,对上了少年意味深长的眼睛。 王宫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他又知道多少呢。 她低下头,拣起一件纯白色的衣裙。 “那件算了,跟你身上的没什么两样。” “明明哪里都不一样。”雪莱将裙子提起来:“腰线也好裙子外蓬的弧度也好甚至包括裙摆的刺绣也好,完完全全不一样!” 愚蠢的直男。 雪莱鄙视地想。 不过即使是愚蠢的直男,看在那几件礼服的面子上雪莱也就不计较了——此时苏美尔的纺织技术堪称奇淫巧计,而她即便是宽松的礼服却也能看出女人婷婷袅袅的玲珑。愚蠢的直男在看完雪莱的换装后点了最初的那一件白衣,而这个决定越发奠定了雪莱对他“愚蠢的直男”的印象。 白色的虽然也不错,但明明是那几件里最难看的。 王挥了挥手,根本没在意雪莱的看法,转个身继续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雪莱撇撇嘴,有点不乐意地拽住他:“那剩下的怎么办。” “嗯?烧掉。” “浪费可耻!” “你已然穿过,本王也看过。”金发红眸的少年说:“除此之外,它们还有何存在的价值。” 他眨了眨眼睛。 “本王倒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他对想起了这个的自己露出了很满意神情。 “看到穿着它们时的你,只有本王而已。” 第59章 时之沙 “你脸色不太好。” 伊南娜总是能特别直白地把话说出来,而雪莱一直很羡慕这一点。更可贵的是,无论你是否想隐藏这些烦恼,她也都会将它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比如她又接下来说了一句。 “肯定跟那小鬼有关。” 她如此肯定自己的想法,并且还点点头加深确认。黑发的美人歪着脑袋,定定地瞧着脸色很不好的银发姑娘:“所以发生了什么?” “就是有点麻烦,”雪莱有些焦躁:“或许是非常麻烦。” “哦……他想上你?” “滚。” “那就是没错了。” 伊南娜坐在雪莱身边,倾身凑上去:“怪不得你一脸发情的样子。” 雪莱一巴掌糊在了她脑袋上,被躲了过去。而系统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地补了刀。 【她又没说错。你才下蛋不久,应该还在发情期内。】 屮艸芔茻。 雪莱眼角一抽。 【友情提示一下,如果你和未成年人滚床单,好蛇值是要被清空的。】 系统补充:【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严格执行国家标准。】 呵呵。 雪莱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倒是有点暗自庆幸起来。 “我对他没兴趣。” “那可惨了。”伊南娜瞅瞅她波澜不惊的脸:“他跟他爹可不一样,不好对付得很,你千万别以为你以前装不知道的方法还好使。” 【没错,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不能用第二次的。】 什么鬼。 雪莱擦擦自己脑袋上的黑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装不知道的。” “神难道就是群只靠人类供养吃喝玩乐外加无恶不作的傻子吗。”伊南娜翻了个白眼:“从你一出现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乌鲁克了,要是我想连你睡了几次你的神官最喜欢什么姿势我都能知道。” 雪莱下一秒就在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搞死伊南娜。 “嘛其实卢伽尔一开始倒是也不明显,一副心无杂念的权力狂的样子,不过宁孙一出现的时候,他就露馅了。”伊南娜伸出手指,戳了戳雪莱的手臂:“你猜,宁孙说了什么,卢伽尔最后才答应跟她结婚的?” 雪莱摇头。 “我只知道结果。” “嗯……简单来讲,宁孙倒不是青睐卢伽尔,只是神界担心你这个异类出现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撼动,所以想要用别的方法将乌鲁克掌握在手里。” 雪莱明白了。 神的血脉继承王权,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最开始宁孙用青春不老和晋身神位来拉拢卢伽尔,被他拒绝了,但之后宁孙直接告知了卢伽尔神界的想法,说要是这个方法不行那就从你这方面下手。” “嗯?”雪莱毫无危机感地哼唧了一声。 “就是弄死你。” 空气凝滞了片刻,雪莱抬起的眼皮放了下去。 “这样啊。” “对啊,就是这样。”伊南娜很促狭地问:“在你在神庙里混吃等死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有没有心神震撼一下?” “没有。” 雪莱很好奇为何伊南娜会觉得她有什么震动:“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必要这样做。” 伊南娜往后仰了仰,奇怪地看着她。 “没有必要?” “发生了与我有关的事情之后并未告知我分毫,自作主张地做了他认为对我最有利的事情。” 雪莱觉得这样说很无情,但还是没办法勉强自己。 “而我并不想接受这份好意,相反觉得如鲠在喉。” 她皱着眉:“简直多事。” “你……为何这么觉得呢。”伊南娜很是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喜欢有自我奉献精神的男人。” “这有什么相斥的吗,芬恩在活着的时候的确是把自己的整个人生献给了我的。”雪莱清晰地理清着定义:“而卢伽尔?别闹了。” 赤色的竖瞳冷了下来,漠然得让人心里发冷。 “自从我决定成为乌鲁克主神,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觉悟。不仅仅是庇佑城邦,兴旺大地,也包括在敌人兵临城下和其他神尤其是你来找茬时的准备。我将所有乌鲁克的居住者视为我所守护的对象,其中王也自然被包含在内。于我而言,他们是责任,也是义务。” 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她不分日夜地与大地相连,感知着乌鲁克范围内一切可以感知到的情况;无数次训练着祝福与诅咒的能力,以便有朝一日能够用得上。她比任何人都关心着生长着豆荚与麦子的土地是否肥沃丰饶,也比任何人都在意边境上是否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宁静安详。 她不仅仅可以从天空的高处俯瞰着乌鲁克,更是力量上站在金字塔顶的存在。 “然后你告诉我,他作为一个人类,自以为是地认为和其他女神的联姻能够换得他城邦的主神的平安。” 雪莱用“你就扯淡吧”的表情来叙述这件事。 “他是在看不起我身为神的能力,还是高估了自己作为人的极限。” 伊南娜被雪莱的话惊了好一会儿。 “我以为你会感动得哭出来。” “感动?呵。”雪莱反问:“若是恩美尔卡告诉你他怕你打不过扎巴巴,所以背着你向基什求和了,你会感动得哭出来吗。” 被问话的女神表情像是吞了一直癞□□。 “不会,对吧。” 雪莱替她回答。 “他越界了。” 其他问题根本都不提,雪莱只挑出了这一个说。伊南娜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最后付之一哂。 “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么冷酷的家伙。” “我也有不冷酷的时候的。”雪莱伸了个懒腰:“说实话,在他威逼利诱我出席圣婚之前,我的确曾经动摇过。不过现在看,我没做错。” “不仅冷酷,而且傲慢。”伊南娜晃了晃脑袋:“你是怎么装成平时那副蠢样的。” “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小气鬼。” 伊南娜无数次鄙视她的胸襟狭窄:“那么眼下这个小鬼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雪莱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他还没长大呢。” 但其实在这个时代,十五六岁成家已经不算早的了。雪莱一想到每次看着自己那个虎视眈眈的眼神,总是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可以了。” 伊南娜怂恿她:“睡吧睡吧。” 太阳穴又开始一蹦一蹦,雪莱听到伊南娜得意的笑声就知道她又在胡闹。在打趣了雪莱之后,伊南娜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慰了一声,又提起了卢伽尔的话茬。 “说起来,如果卢伽尔当时没妥协的话,你可就真的要对上整个神界了?” “那又怎样,好歹是我自己选的。” “喜欢你这种人真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走运了啊……哈。”她短促地笑了起来:“我记起来,卢伽尔在进了神界之后问过我一个有趣的问题,问的是我能不能让不爱某个人的人对某个人产生爱情。” 雪莱目光动了下。 “那么你的回答呢。” “不可以。” “而实际上呢。” “人可以,神不行。” 临走的时候,伊南娜拍拍雪莱的肩膀,又说了另外一件八卦。 “据说在宁孙孕育吉尔伽美什的时候,众神都给予了吉尔伽美什祝福。乌图用太阳的光辉将他的头发染成了金色,我的父亲安努赐下如同野牛般健壮的身体。杂七杂八的我就不说了,轮到他这个爹的时候,他就说了‘希望他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双眼’这么一句话。” 雪莱觉得她听到了满满的带着恶意的问话。 “是不是特别的有意思?” 不得不说她有点被伊南娜堵到了。 在圣婚举行前的几日,王宫里都是一派的繁华。雪莱冷眼看着这些,就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她本来也就是个局外人。 趁着圣婚当日,吉尔伽美什会同时宣布成立下议院的事情,而在这时,即便是议院的长老们有再多的不满与抱怨,也不敢在那时候提出来。 毕竟在圣婚的时候做这个事情,几乎等同于得到了神的支持。 雪莱不得不称赞吉尔伽美什的算计,尽管她当了一次枪——长老们多半还记得她曾经带着人血洗了恩美尔卡遗脉的事情,所以只要她在那群人绝对会怕。 怕她下一次抹掉的是他们的家族。 “你看起来心怀不满,雪莱。” 银发女人叹了一口气,想起伊南娜对她那个傲慢的评价。 该让她来听听吉尔伽美什对她说话的口气的。 如今年轻的王者无论对谁都是那样轻蔑的态度,即便是对待城邦的主神也毫无一点改变。雪莱想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宽容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就是觉得吵。”雪莱眯起眼睛:“我不喜欢热闹。” 无论是以前在神庙过还是在王宫里住着,雪莱都喜欢清净,所以以前神庙里的人走路不带声音,而她宫殿即便身处中心附近也几乎无人来往。但她身边也总是有人陪着的,以前是那个黑发黑眼的温和男人,现在则是那个温和男人曾经的主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被芬恩看透了。 讨厌喧嚣,但又害怕寂寞。 下颌一痛,雪莱被强迫地抬起头。 “是不喜欢热闹,还是借着这个发泄其他的不满?” 雪莱拍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爪子,对方毫无反应。她有点恼火,冷下脸推开他的手。 “你希望我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金毛的手顿了一下。 “本王不想听谎话。” “那就是我真的觉得烦。”雪莱叹了口气:“吵得我睡不好。” 如今已是秋季,本该是她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但即使如此她也需要休息。王宫里人的说话与走路时大地的震颤完全不是平日里的节奏,雪莱就算是可以忽略也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而她习惯了安静与独来独往,这种日子让她非常不快。 她甚至觉得委屈死了。 明明知道这并不是那些人的过错,但睡眠不足的状态让她总想发火——圣婚这件事也让她总是联想到以前卢伽尔突如其来的事情上,雪莱一想到或许有可能有什么没眼色的来砸场子就更是暴躁。 她绝对不是希望跟吉尔伽美什进行类似结婚的仪式,而只是经过上次的事情觉得被打脸了而已。 那种惴惴不安的兴奋感也好,对于卢伽尔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心动也好。 已经是成年人的家伙现在微微撅着嘴,扭着头不肯看她眼前的那个人,无论从那种角度看都像极了是在撒娇。她拽着自己的裙角泄愤,随即发丝被人撩了一绺。 “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敢给本王脸色看,嗯?” “这是大事。”雪莱纠正道:“睡眠不足我死给你看。” “……呵。” 他有些灼热的手指缓慢地梳理着她的长发:“这倒算是个有分量的威胁。” 主神于是成功地用一哭二闹三上吊中的第三项成功地让王宫里安静了下来,手段之低俗,让前任女神伊南娜啧啧称奇。 “我都从来没用过这种方法让恩美尔卡屈服。” “那是当然的。”雪莱说:“他巴不得你去死吧。” 雪莱成功地噎到了伊南娜:“圣婚你要来看吗?” “看你如何带着风华正茂的小狮子向我炫耀吗?”伊南娜翻着白眼:“我不想再提及唯一一次亲临圣婚现场可恩美尔卡已经老得不成样子时候的场景了,简直令人发指。” “不来拉倒。” 圣婚当天雪莱穿着那件丑死了的白色长裙,宽大的裙摆在风中如同展翅般飞扬。被乌鲁克居民簇拥着,带领着一众神庙的祭司,雪莱缓缓地走到了那个一脸等得不耐烦的金毛身边。 然而在距离他还有几米的时候,他开口了。 “站住别动。” 雪莱只觉得不好。 “在乌鲁克臣民面前,本王问你。”吉尔伽美什勾起嘴角,猩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意:“身为乌鲁克的守护者,今日你可愿意嫁与本王为妻。” 雪莱心里一个卧槽,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 “何必今日在此一问。” 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我不愿意。” 第60章 时之沙 “神者之职,在乎明察天理世事,平衡生死轮回。” 祭台之上,银色的长发被骤然而起的风吹得散乱。赤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渗出温暖的气息,可挺拔的身形远看去犹如长弓般凛然。 “自守护乌鲁克起,我早已将此作为不可动摇的根本。” 她缓慢却不容置疑地说着。 “若嫁与乌鲁克之王,无外乎自毁神之根本,为神不察,再无法行神之事。” 对面站着的人在她拒绝之时脸色一片冰凉,只有与他同处在一个位面上的雪莱才知道那一瞬间扬起的杀气有多可怕。锐利得几乎能够具象的冰冷气息携裹着威压飞过,如同风一般。 那一瞬间,雪莱有种或许会被他杀掉的念头。 不过她还是坚持说了自己的话。 虽然是他不按照流程在先,但雪莱没打算在城邦几乎所有臣民面前把王的面子往地下仍。 【明明你已经跟往地下扔没区别了。】 闭嘴。 雪莱强迫自己自然地微笑,抬起了自己的手。 “可我愿在你君临乌鲁克之时,倾尽全力,繁荣每一寸的土地。” 少年王者抬起头,神色莫辨地看着她。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睛此刻带着漠然的审视,漠然到雪莱想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一旦遇到给脸不要脸的那种人雪莱就特别想大家一起砸场子好了。 但吉尔伽美什最后握住了她的手腕,只说了一个字。 “好。” 圣婚的仪式之后继续了下去,大家热热闹闹地庆祝着女神又将带领乌鲁克走向新一轮的丰收与繁荣,丝毫不觉得王的求婚是个什么特别重要的插曲。 当完成仪式回到宫殿后,雪莱看着自己已经有些淤青的手腕,目光暗了下来。 “这小鬼长本事了啊。” “你答应他不就没事了吗。” 伊南娜明显早就知道了,正坐在那边,腿搭下来,一摆一摆:“你又不吃亏。” “我觉得我吃亏。” 雪莱面无表情地将手腕伸过去给伊南娜看:“疼死了。” 伊南娜吹了口气。 “不疼啊,乖~” 哄小孩一样地将雪莱的委屈哄了回去。 说起来雪莱觉得这并不算什么事儿,在她曾经的二十年人生中遇到的打击比求婚失败严重多了的简直数之不尽,最有代表性的大概就是她和雪利还年幼的时候,双亲去世的事情了。 简单来讲就是车祸,这让雪莱严重意识到了交通安全是多么的重要。 从此之后她不敢任何带着轮子的东西,如果一定要出行那就是走、地铁和火车。 飞机那种东西那没有机会做,因为她和雪利从小到大都没有需要坐飞机的机会,比如旅游什么的。 但吉尔伽美什似乎不这么想。 自尊心受挫的少年在圣婚结束后就根本没再来过她的宫殿,雪莱每天跟伊南娜插科打诨聊八卦的时候伊南娜偶尔会问一句,然后被雪莱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雪莱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但是晚上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单调。 伊南娜那个五行缺男人的家伙出去泡男人了,她最近的目标是拉格什的尼努尔塔,战争之神,曾经镇压神界之乱。雪莱听的时候乐得不行,问伊南娜怎么一个鸟精都能搞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伊南娜是这么说的。 “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之道,遵循本源才能维持一切的有序,虽然祖只是个鸟精,但它影响的也不仅仅只有鸟类。” 雪莱竟然觉得伊南娜也有哲学家的气质了。 宫殿之内空空荡荡,雪莱若是屏住呼吸,就连唯一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侍女都在很远的地方等候着,为的就是不打扰她所喜欢的安静。 她本来应该睡着的,但是突然间就睡不着了。爬起来找到了侍女,雪莱想想,最后要了一大壶葡萄酒。 还有一个杯子,用来自斟自饮。 抬头就是高悬的圆月,弧度扭得毫无缺陷。雪莱靠在门板上看着,突然间就开始想家。 【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这种事情哪有晚的。 雪莱小口小口地饮着杯中酒:“嗯,举头望明月啊。” 【你不是滴酒不沾,一闻就醉吗。】 现在又没人。 雪莱一杯下去已经觉得有点迷糊,放下杯子吹着风试着醒酒。 “麻烦死了啊。” “哦?” 雪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冒出来了。 “所以愁苦到要饮酒消愁了?” 她抬起头,正好吉尔伽美什低头看着她。赤红色的眸子有些发飘,雪莱扭过头,将伸出去的腿收回来,用手臂好好地圈住。 “你不是生我的气,不来了吗。” 蛇少女嘟囔了一句。 “你以为本王跟你一样,终日无所事事。” 少年坐在她身边,就着她的杯子饮下了杯中的残酒。 “下议院的事情最近才有些眉目,本王才有空闲。” “哦。”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蛇少女额头顶着膝盖:“没有生我气啊。” 她难得地带着点幼稚的口气,平日里见他都是笑眯眯的柔和模样——自从他接任王位之后就没变过。偶尔吉尔伽美什有些怀念起以前雪莱无所谓的闲散俏皮,但现在这样的怯生生倒也算得上新鲜。 “既然怕本王生气,”他抬起她的下巴:“你竟然也敢拒绝本王?” “麻烦死了。” 雪莱往旁边蹭了两步。 “乌鲁克的王一个比一个麻烦。” 年轻的王掂了掂酒壶,发觉也就是少了一杯的样子,但身边号称乌鲁克之神的存在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眼看就有在地上打滚的趋势。他觉得今天有点倒霉,抱起缩在地上已经有点冷得发抖的家伙,回到了燃着暖炉的寝殿。 雪莱被放到床上的下一秒就将自己裹了起来,嚷嚷着头疼。 全然不知道身边的金毛比她头疼得多。 “为何嫁给本王,会毁了你为神的根本。” 吉尔伽美什的手覆在额头上,温暖的触感让她暂时安静下来。雪莱嗯了一会儿,眨眨眼。 “我就是不想嫁给你。” 金毛的手一顿。 “嗯?” “你还小呢,才十五六岁。”雪莱觉得冷,向热源蹭了过去,最后躺在了少年的腿上。 “你不用这时候为了集权向我求婚。”她的手盖在他手上,凉得让人有点受不了,但少年毫无表示:“虽然现在艰难点,但以后整个乌鲁克都是你的了,你喜欢谁都可以娶,为什么要做一个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决定。你看你父亲,”雪莱眼神有点迷茫:“一个决定做错了,结果之后包括他在内谁都不好过。” 腥红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 “你因此讨厌父亲吗。” “我不讨厌他,但是我也不喜欢他。”雪莱笑了一下:“谨慎过头的男人太讨厌了,试着想找万全之策,但是万全之策是永远也找不到的。如果不想冒风险,就只能受委屈。嗯,就是这样。” 雪莱的话说的不明不白,但听她话的人却像是都能懂。少年捂暖了她的手,拍拍她的脸。 “你的神官,也很谨慎。” “我的神官又不是王。”雪莱迅速地反驳着:“他啊,不需要关心国计民生,只需要全神贯注地看着我一个就好了。我开心他比我还开心,我难过他比我还难过,整个人就是围着我转的。” 微微抬高的语调让她听起来很喜欢那段和神官有关的回忆,这让另一个人很不快。 “他已经死了。” “但我还记得……” 剩余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少年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他带着警告意味地轻咬着口中柔软的唇,舌尖轻而易举地探入了对方的口中。陌生的气息让身下的人下意识地反抗,但被捏住的两颊也好,被制住的身体也好,只能任凭意识清醒的对方毫无道德感的侵占。 他吞下了含糊的呜咽,甚至在银发女人身体发软之后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裙之中。触手滑腻的身体如同熬煮精炼后的羊脂,却带着更高的温度。 “给本王忘了他。” 他贴着泛起红晕的脸颊,压低了声音。 “这是命令。” “不要。”雪莱抬起手无力地推她的肩膀,完全是一副故意跟家长做对的小孩子的神态:“就不要。” 少年凑近,舌尖滑过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发抖。 “不听话?” “哼。” 蛇少女完全开始傲娇模式,即便是完全弱势也依旧摆出了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下一秒她一声惊呼,只觉得身上一凉。 大片的肌肤被暴露在月光之下,入夜后的气温让还发昏的银发姑娘稍微清醒。她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危险——吉尔伽美什扔掉了手中裙子的残片,正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救命! 蛇少女往后退但是碰到了墙,而眼看着对方已经逼近。手里遮羞的羊毛被她打赌马上就能被抢走,而接下来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你欺负我。” 蛇少女咬着下唇:“我讨厌你。” “哦?” 对方完全没当回事儿:“如此甚好。” 然后拽着羊毛被狠狠一拽。 但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线条凹凸有致的身体,平坦的榻上,闪闪发光的鳞片分外明显。银色红眸的长蛇嘶嘶地吐着信子,豆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眼前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年。 【为保护未成年人,蛇形态强制启动。】 第61章 时之沙 会被杀掉。 很久之后雪莱还记得,那个惊愕过后的少年重新回归平静时脸上淡然的表情。那种像是被意料之内的恶作剧了的脸完全看不出愤怒,在如洒的皎洁月色下显得圣洁而凛然,即便是手上还拽着羊毛毯也是一样的。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雪莱一想到吉尔伽美什态度很好地将毯子放回原处,转身出了神殿就觉得浑身发凉,但听到远处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后反而松了口气。 总有一天会被系统害死。 【哈?】系统觉得雪莱简直了:【真是农夫与蛇。】 银色的长蛇翻了个白眼,软趴趴地趴在了毯子上。她试着变回人形,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省省吧。】系统说:【你最近还是安分些。】 雪莱吐吐信子表示疑问。 【有安逸的日子可过是很好,但你身为神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系统提醒道:【跟伊南娜疯玩也就算了,连你原来唯一会做的事情也不再继续……】 啊,八卦。 雪莱大概想到系统没摆在台面上说的事,在毯子下翻了个身。 ‘最近政局有变吗?’ 她想着吉尔伽美什说的下议院才有眉目的话。 不过想来也不会那么简单。 即使是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端坐于顶端的王座之上,其权力的展示也要细化在他命令执行的每一个步骤之上。少年王者本不容易使人信服,即便是神的子嗣,可是…… 见证着卢伽尔屠戮先王血脉的那群贵族中,谁能保证没有人想复制一次前人的道路呢。 赤红色的瞳孔渐深,蛇瞳盯着附近快要熄灭的篝火。 【竟然想到了啊,我以为你的脑袋要锈了。】 红眸转了转,长长的蛇信搭在了一遍。 ‘人啊,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么点事情吗。’ 雪莱后来又重新拾起了对八卦的兴趣,只是大部分时间里都以蛇的形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伊南娜对于雪莱的蛇形很是喜爱,还挖掘了各种乌鲁克主神的使用方法。 比如说握着她的尾巴让她把盛葡萄的盘子叼过来、握着她的尾巴让她把盛葡萄的盘子叼过来和握着她的尾巴让她把盛葡萄的盘子叼过来…… “你够了。” 雪莱忍无可忍变了回来,一把夺过石板,抢回了晒太阳最舒服的那个位置:“感情我变成蛇,从来就只有叼盘子一个作用?!” “嗯……还挺好看的。” 黑发女神毫无诚意地补充:“嘛,也能避孕。” 雪莱一个激灵,将盘子直接冲着伊南娜的脸拍了过去。伊南娜躲避及时,呼了一口气,顺带瞄了一眼泥板上的内容。 “哦?看来一个下议院炸出了不少人,原来的贵族都觉得自己被夺走了权力呢。”黑色的眼睛里泛着流光,面容精致的娇媚女神趴在雪莱腿上,指指她正在看的文字。 “要是出事了,你打算出手吗?” “不打算。” 伊南娜一惊,随即又觉得的确是雪莱会回答的话:“嘛,也对。你说过你和恩美尔卡的约定,也就是到吉尔伽美什统治结束之后你就离开,如果他这次政变挂掉,你解放的日子就不远了。” “我倒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出手的。” 雪莱说:“我是觉得没必要。” 她看着吉尔伽美什从即位到现在的几乎每一个动作,以一开始遵循卢伽尔旧制到如今的改革,其中一点点的微妙变化都应该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我从来没将他看成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雪莱低下头,抚摸着泥板上起起伏伏的文字:“有时候甚至觉得,生而为王的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是啊,我也觉得意外呢。”伊南娜捧着脸:“卢伽尔留给吉尔伽美什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到现在竟然还和平着,如果不是被神祝福过的运气,我倒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雪莱抬了抬眼皮:“卢伽尔班达励精图治,将乌鲁克建设得固若金汤,这可是连神界都承认的事情。” “得了吧,乌鲁克这个地方有多大?撑死了就是基什的一半。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好,身处下游容易被淹却又难以引水,否则当年不会发点水就把你吓得亲自跑到西边去了。”伊南娜很不屑雪莱那些面子上的话:“这还是表面上的问题。乌鲁克城内呢,由于自身规模的限制,人一直也不多,劳动力万分珍贵,而相比之下,贵族的人数却显得尾大不掉,势力大得在卢伽尔还在时就需要时不时对他们妥协。这也就算了,毕竟卢伽尔自己上位的时候又提拔了一批新贵,再照顾下遗老什么的,历史问题也揭过不谈。但是啊……” 她敲了敲木头制的塌边。 “我一直搞不明白,他临走前特意杀了芬恩算是几个意思。” 雪莱瞬间觉得她似乎很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此刻被伊南娜提及,显得熟悉而又陌生。 “毕竟神与王一向一致,这是身在乌鲁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一手一出,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埋了一个最大的炸弹给吉尔伽美什。” “你大概是觉得我会为芬恩报仇。”雪莱摸摸伊南娜的脑袋:“但毕竟卢伽尔认识我的时间更久些,他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而我最开始讨厌他没错,但仔细想想看却也能够理解。如果换做是我,身处于卢伽尔那时候的位置上,要我选一个临走之前必须除掉的隐患,我也选芬恩。” 她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伊南娜听。 “你也说了,神与王是一贯一致的。我并不经常出现,除非必要都是芬恩代替我,处理神庙一切有关的杂项事务和祝祷祭司。身为神庙实际的掌权者,芬恩当时的地位堪比卢伽尔的存在——卢伽尔在的时候没什么,但他不在了……” “你不是还在吗。”伊南娜说完之后就想到了雪莱的属性:“哦……你要冬眠的。” “我冬眠的时候属于一睡不醒,等到大地开始生气盎然地复苏之后才会随之睁开眼睛。如果芬恩选在冬天里对吉尔伽美什做什么,或许现在王座上的就是别人了。” “你不支持芬恩?” “我不是说过吗,”雪莱毫无感情地回答:“我之所以喜欢芬恩,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对我奉献的是他整个人生的原因。如果他对权力贪欲过于旺盛,我会随他去追名逐利,只不过他不用再回神庙了而已。” “可这个男人只能依附于你的神权……而已吧?” “即便是现在这个王,照样依附着我的神权。” 雪莱低头,凑近伊南娜的耳朵。 “同样都是依附着神权的存在,我何必要挑随时可能反咬我一口的那个。” “啊……” 伊南娜勾住雪莱的脖子:“我真是太喜欢你了,雪莱。” 她们就是这样,在看待很多问题上都那么诡异地统一——伊南娜认为这是她们同为大地之神的原因,但雪莱知道伊南娜在鬼扯。 同在神位之上,伊南娜的威力更多地在乎于神灵的语言对于人们的约束,而雪莱的神威则可以直接具象化为实体。 就好像恩基可以发起洪水,而恩利尔能够唤醒在云间蠢蠢欲动的暴风雨一样。 【嗯,你比她强,但是她不愿意承认。】 雪莱听到了系统的官方解释,便没打算再提起这一茬。 女人之间的友谊太难得,只要哪怕一点点发酵至无限大,乃至将所有情谊完全摧毁。 而伊南娜的存在对她来说太过重要了。 如果没有伊南娜的话…… 很难捱啊。 吉尔伽美什就好像遗忘了她的存在一样,虽然平时该有的一个不缺,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宫殿里总归觉得没什么人气——伊南娜是神,所以不计入人流量。宫殿的侍女也不敢与雪莱说话,这让雪莱觉得无趣,但能看八卦总归算是解闷打发时间的不错的方法了。 “说起来,最近总觉得不太平。” 雪拉觉得眼皮一直在跳,捅了捅躺在一边午睡的伊南娜:“估计要出事了。” “你不是觉得吉尔伽美什能抗住吗。” 伊南娜迷迷糊糊说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只剩血来一个人心神不宁。银发姑娘想了想,最终走出了宫殿,向着王宫外走去。 一路上基本没看到人,而离王宫门口越近,雪莱就越能感受到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东西。 冰凉的金属交错,混杂着血液的腥甜,刺激着雪莱原本平静下来的神经。 原本深埋在记忆里所有有关杀戮的片段一帧一帧地在脑子里回放,椭圆的瞳孔在阳光下变成了针一样的形状。雪莱一步步地循着声音和气味走过去,最后入目的是坐在王座上悠闲地看着士兵围剿残余叛党的少年。 “嗯?”在察觉到新来的身影之后,王懒散地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雪莱衡量了一下她被掐死的可能性,觉得在现在的情况下比较低之后飘了过去。少年触到了她的手臂,轻轻一带就将她拽到了她怀里。 “只知道躲藏在窝里的蛇也有出洞的一天,着实不易。” “我只是出来看看,王座上有没有换人罢了。” 她被少年圈着腰,侧脸贴在他胸前,耳边传来的是他有力的心跳。 “就凭这些杂碎?” 少年的声音冷酷而低沉:“不过是些上蹿下跳,引人发笑的鼠辈罢了。” 发烫的手指缓慢梳理着指间垂顺的银丝,猩红色的眼眸只盯着已经还在继续的平叛。 “误将本王的尊重和忍耐视为怯懦与无能,不满足现状后还想得寸进尺。” 本来剩下的那几个人可以一次杀光,可偏偏像是被猫捉老鼠一样的戏弄着。年轻的王依旧像是要闲聊一样地与怀中的银发女人说着话。 “这些无礼之人死不足惜,可本王却想不出什么足以平息怒火的方法。” 他垂下眼眸,压低声音。 “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雪莱。” 第62章 时之沙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 “别做梦了。” 伊南娜在雪莱这个念头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反驳了她:“即便我们是神,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不过比起来,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有了这种无望的念头呢。” “无望吗。”雪莱看着窗外:“不过是觉得,吉尔伽美什现在的状态有些出乎我的预测了。” 她曾想过少年会成为怎样的王者,或是学着他父亲那样兢兢业业,又或者不是。而不是的那条分岔路上,他现在走上的路…… “你对他不满吗?” “没,只是觉得他没有我想象的善良。” 伊南娜理所应当地嘲笑了雪莱的念头,并且将所有她知道的王都拉出来数了一遍,用来证明王这种东西是不能够善良的。 “伊辛有个王倒是爱护生灵,但是最后被臣子杀了。” 雪莱抬眼表示疑惑,伊南娜撇撇嘴角。 “他连奴隶都舍不得太过使唤,导致伊辛的神庙都无法正常地献上祭品——祭司一生气,跟本来就有不臣之心稍微聊了两句,于是……” 她一摊手:“就反了。” 这故事听起来简洁万分,因果逻辑也明晰,只是雪莱听着就觉得不舒服。 但她竟然还是能够理解的。 比如在事情的表象下存在的矛盾无外乎这个时代的劳动力极其珍贵,那个天真烂漫的王者妄图运用休养生息的方式来维持一个国家对于有限的资源的需求,这从根本上来讲是不可能的。 供应和需求不能平衡,这可是大事啊。 “嘛,我不想提别的了。”伊南娜用手肘捅捅雪莱,讨好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比尔胡图拉?” 雪莱脑子转了转。 “有印象。” “咳咳,是这样的。”伊南娜看着别的地方:“我前两天……” “想都别想。” 雪莱拍拍伊南娜的脸:“这个人是吉尔伽美什的侍卫官,还是比较被信任的一个。他是奴隶出身,有个哥哥被吉尔伽美什塞进神庙里当侍从,相当于兄弟两个人的命都被牢牢捏在他手心里的那种。” 对于八卦雪莱过目不忘:“你要是看上他了,自己去搞,我是不会插手的。” 黑亮黑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伊南娜咬着下唇,嗖一下抱住了雪莱的腰。 “帮帮我吧……”她的脸在她的腰间不停地蹭:“人家是抛弃了乌鲁克的神,吉尔伽美什肯定讨厌我,而且讨厌得不行不行的那种。” “如果真讨厌你的话你早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乖。” “但是他也没见过我啊!”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总躲着他吧?” 伊南娜被话堵死,气呼呼地跑了。她很少离开得这么早——太阳还没落山就消失,雪莱感觉空荡荡的宫殿有些无聊,变成蛇就往神庙那边游过去。 她有段日子没去看过了,稍微有点担心。可想到自己从来就没管过什么,就有感到自己担心的多余。 现如今神庙的掌权者是她原来就定下来的那个叫做沙姆哈特的小姑娘,家庭背景的话是来自于原来神庙里名叫蒂娜的爱八卦的女官。矗立于王宫之外的神庙不改往日的风貌,雪莱从神庙的池塘边溜了进去,就看到无人的回廊上铺着白色的方解石,莹白如玉的一片从外蔓延到神庙里,若是走进去,便萌发出了一种赤着脚走也可以的想法。 然后她真的这么做了。 日光还在的时候只会觉得热,雪莱一步步走进去遍体生凉,呼出一口气感到心情舒畅——神庙不知为何比王宫里凉快,雪莱找了半天将原因归结与神庙旁边的那口大池塘上。 【你何必什么时候都要追根究底呢。】 理科生当习惯了吧。 雪莱左右看看没人,径直往安放着祭台的大殿走过去,一路上悄无声息,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别人,都没有声音。 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入目的白衣如雪的少女跪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之下,轻合双眼,神色虔诚。 “沙姆哈特?” 被呼唤了名字的少女睁开眼,回头时带着惊讶的神色。 “雪莱大人。” 下一秒她如同小狗一样地扑了过来。 “您回来了~” 雪莱一天之内被同性袭了两次腰,而且每次对方都要蹭她。她觉得痒得不行,弯着腰想躲但因为被搂住,反而躲不掉。 而神庙的祭司妹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雪莱大人讨厌我吗qaq” 雪莱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但她果决地摇头。 “绝对没有。” 说来对于沙姆哈特,雪莱一直给她贴着“黑发黑眼的漂亮小姑娘”、“如今的祭司”这两个模糊而又单调的标签——平日里没什么接触,除了必要的庆祝比如上次的圣婚之外就没见过面。雪莱想应该是神庙的人很少出门更别说随意进出王宫,而她别说出王宫连在自己的宫殿里都很少挪动。原本应该是主从一体的关系如今被分离成了平行线,雪莱想想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沙姆哈特看到她这么激动,她则是没想到的。 见面的时候沙姆哈特一直规规矩矩,挂着一张平静的脸,偶尔露出和煦的微笑,安静温顺却又高贵典雅,在众人心中一直是神庙里的神侍的代表。圣婚当天雪莱只记得她跪在她脚边整理她的衣裙,最后抬头微笑着夸赞她美貌来着。 而现在由大家闺秀变成黏人精的反差…… 有点萌啊。 “能够见到雪莱大人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雪莱大人再也不回神庙了呢。”少女抱着雪莱不停地说啊说啊:“平时有事情都是去王宫里禀告王根本见不到您,圣婚那一次身边都是王分来神庙的人站在旁边,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跟您说更别提想让您回来了。雪莱大人我真的好想您啊~” 她的脸后来干脆埋在了雪莱胸前,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红晕。雪莱脑子里顺着她的话过了一遍,眼睛过了半晌眨了眨。 “你来过王宫?” “每个月会来王宫汇报一次关于出入王宫的人向您祝祷的情况……”沙姆哈特抬起头:“包括神庙近日刚刚完工的整修,都是王亲自做的决定。” 雪莱脑海里闪过铺满地面的方解石,勾了勾嘴角。 这些她可都不知道。 “这些我都有好好地写在泥板上的!” 少女脸上写满了“求您夸奖我”的表情,雪莱笑眯眯地给她顺了顺毛。 “啊,我都看到了呢。”雪莱说:“所以我特地回来看你了啊。” 沙姆哈特很是欣喜于自己的努力被发现,但她接下来咬着下嘴唇就开始吐槽起了乌鲁克的统治者。 “雪莱大人我真的受不了了,王他真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还记得小时候的王子殿下特别的温和可亲,但是现在每一次看到他我的双腿就开始发软。” 雪莱托着下巴,想起了吉尔伽美什那个觉得他无法轻易饶恕背叛者,所以如同猫捉老鼠般戏谑着残兵败将的画面来。 双腿发软也是正常的。 当他贴近她耳朵说话时,她也会下意识地想逃走。 所有生物都本能地想离危险的东西更远些。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存在。 “明明我是祭司,但王却从来不让我见您。” 黑发少女嘟着嘴:“连我给您的泥板都要先经过王宫的检查才行,就好像我会加害于您一样。” 祭司因为自己对于神的忠诚被质疑而恼火,但雪莱就听到了另外一回事。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继续给祭司顺毛。 “多亏了你送给我的泥板呢,沙姆哈特,否则我会在王宫里很无聊的。” “真的吗!”少女喜形于色:“那真是太好了!” “别的我也不想问了。”雪莱看着沙姆哈特的笑脸:“神庙里的人都听你的话吗?” “诶……” 她迟疑了一下。 “听还是听的,但是现在……神庙里大部分都是王送进来的人,所以除了平时的神庙的运转,我不敢跟他们说其他的事情,只敢一个人在这里祈祷您能够早日回到神庙里。” “为什么不敢跟他们说其他的事情。” “神官大人说他们不能信。”沙姆哈特反射性地脱口而出:“我也觉得他们忠诚于王,而不是雪莱大人。” 赤红色的眼睛慢慢弯了起来,雪莱抱住了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故作天真的小姑娘。 “神官大人没有错,你也很聪明呢,沙姆哈特。” 怀里的少女暖暖的,但是雪莱浑身发凉。 “被送进神庙里的人中,有和比尔胡图拉,那个王的侍卫官相关的人吧。” “嗯,是他的姐妹。” 沙姆哈特回忆了一下:“现在负责掌管神庙的仓库和……”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被远处传来的脚步打断。她脸色一白,压低声音。 “是王的直属军……今天是去王宫的日子。” “去吧。”雪莱拍拍她:“别怕,有我呢。” 女神化作白蛇,藏在了台阶的侧面。得到了女神庇佑的祭司少女深吸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又变成了平日里温婉的神的使者。 【你在发抖吗。】 系统问她:【感觉你的情绪有点不稳定。】 稳定不下来啊。 雪莱觉得自己气得要命。 她不过和沙姆哈特说了几句话,而这几句话里发现她所看到的泥板经过改编,十句里有九句是谎言。有的改动无关轻重,而有的根本没有出现在泥板上。 ‘把我当傻子耍吗。’ 银色的长蛇腾空而起,飞回王宫。雪莱立于宫门前,不一会儿便看到小步跟随着直属军出现的黑发少女。 来人下跪行礼,雪莱没有耐心等他们起来,直接拎着沙姆哈特往门外走。 “雪莱大人……?” “告诉吉尔伽美什,王宫住腻了。” 银发女人从背后托着自家的祭司。 “我要回家。” 第63章 时之沙 “嘤嘤嘤,疼死了。” 伊南娜在雪莱回去的当天晚上就知道她换了地方,屁颠屁颠地跑来凑热闹——扑倒雪莱床上的时候雪莱正在发呆,反射性地一爪子糊在了伊南娜的熊脸上,导致对方指着脸上的巴掌印念叨了大半夜。雪莱不胜其扰,心里烦得要命。 “再吵把你丢出去。” 于是伊南娜不吵了,跪坐在一边托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好姬友。 “你又要发情了?” 雪莱默默拿起毯子,准备闷死伊南娜。 “诶别别别,”伊南娜躲开:“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你发了这么大的火。难不成你又跟吉尔伽美什吵架了吗?” “我和他吵过架吗。” 伊南娜被问住了。 “嗯……的确没有,你们倒像是在冷战。”伊南娜想了想:“就像是我跟杜姆兹一样,曾经因为他不满我移情别恋所以跟我冷战来着。” 喂喂。 银发女人脑袋上流下一堆堆的黑线。 将一个男人气得不得不跟自己的妻子冷战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啊。 “别把自己的经验活学活用到我身上啊喂。” “诶……我就那么一说。你的情况当然跟我不一样了,我好歹还得照顾下杜姆兹的面子呢,你根本就没在乎过吉尔伽美什是怎么想的啊。” “胡说。”雪莱一下子坐起来:“我身为主神,从来没对乌鲁克的事项指手画脚过,这还不算是在乎他的想法吗?” 因为根本就没打算搞什么东风压倒西风的战略战术,雪莱对于神权的扩展一直就属于消极怠工的状态,而对于王权填满神权的空缺也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身为王而专权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而将那一部分神权握在手里之后,吉尔伽美什才能把剩下被长老们攥在手中的权力一点点挖出来。 她的确没有旗帜鲜明地站在他那一边,但她不是他背后重要的支持说出去连那两只混吃等死的狮子都不会相信的好吗!!! 但伊南娜用一种奇妙的眼光看着她。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懂的。” 雪莱顿了顿,下一秒躺下来装死。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因为她的反应,伊南娜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很有趣,视而不见的功夫简直登峰造极。”她伸手戳戳雪莱:“我想当年卢伽尔是这样,现在他的倒霉儿子也是这样,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罪了你……哦好吧,卢伽尔我明白,他践踏了你身为神的自尊,那这个金毛小鬼呢,嗯?” “如果一个人试图遮住你的双眼,捂住你的耳朵,把你变成不能视不能闻的废物,你会怎么想。” 雪莱简单地把泥板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 “我刚刚才发现,我所知道的东西十之七八是假的。” 赤色的蛇瞳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他在愚弄我。” “嗯……看起来是这样呢。” 评论女神伊南娜用发梢蹭了蹭自己的脸:“所以呢?干掉他吗?” 雪莱一怔。 “没这个打算?那就别生气啦。” 伊南娜好心地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就算发脾气了之后又能怎样?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且说实话……” 黑色的眼睛转了转。 “你的神庙里现在都没几个自己人了吧?” 雪莱托着下巴,过了一会儿,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啦。”伊南娜说:“你当初在他试图假意伪造神意的时候就走岔路了,现在想要对抗他虽然不是没办法但是代价远不是你能够接受的。反正他也不会伤害你,挺多就是恶心你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不了。” 银发女人抱着膝盖:“伐开心。” “啧。” 伊南娜鄙视地看着她:“既然伐开心,那你可以试着今年不庇佑乌鲁克。” “啊?”雪莱有些意外:“别闹了,今年太阳太大,农田干旱有些甚至龟裂,我要是不管的话,一定会有饥荒。” ┑( ̄Д ̄)┍ 伊南娜看向窗外。 “我不想把平民扯进来。”雪莱拽拽伊南娜的头发:“人家一年四季劳作辛苦得要命,到头来还要陪神仙打架,想想都觉得于心不忍。” “别闹了。” 伊南娜同情地看着雪莱:“他们早被卷进来了好吗。” 雪莱被伊南娜深黑的眼睛注视得很是不安,她抬着眉毛求解惑,女神便边把头发从她手里揪出来边回答。 “那个小鬼已经下达了旨意,说是要建成换成作为献给神的礼物。啊还有,你松开松开,”她拍了拍雪莱:“前两天王刚刚下达旨意,说是他享有乌鲁克全城的姑娘的初夜疼疼疼!!!” 伊南娜往外蹿,对上雪莱古井无波的眼睛。 “真假?” “你自己出去看嘛!”伊南娜揉揉头皮:“现在这个时间,月亮还不在正上方,环城动工的地方还未停歇,千百名奴隶依旧劳作着,你更可以感知那附近土地的震颤,看看我说的是否是谎言。” 雪莱只是稍微碰了碰地面,就知道她没有说谎。 “你看起来很可怕。” 伊南娜说:“你又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问我神庙里是不是都没几个自己人了。”雪莱呼出口气。 “现在看来,的确是一个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 “我讨厌他。” 木柴哔哔啵啵地响着。 火焰将整个大殿镀上了一层暖色调,但在夜空之中依旧显得冰冷而空旷。年轻的王坐得歪歪斜斜,听着跪着的侍从的汇报。 “除了伊南娜去了神庙,沙姆哈特还说了什么?” “祭司大人……说主神大人看到神庙变了样子,并不高兴。” 吉尔伽美什抬了抬头。 “滚。” 跪着的侍从迅速推了出去,吉尔伽美什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那个人不冷不热地扫视着神庙之后那副勉勉强强的样子。 她一贯都是这样,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太发表看法,只是消极地抵抗着罢了。 看起来很温和,但实际上让人再恼火不过了。 无论哪个方面。 他细细地摩挲着手里金色的酒杯,上面雕刻花纹在火光下不甚明显,但细看就会发觉出交缠在一起的图案是十数条细长的蛇身。 这是从卢伽尔时代起,王宫中和神庙内使用的器具上必然有的装饰。 吉尔伽美什想着神庙新的模样会让她怎样地不快,无非是物非人非,让她找不到以前的痕迹罢了。 不过那又如何。 他抿了抿杯中的酒,红眸眯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温顺一点会死吗。” 脑海中浮现出月光下由人变成蛇之后不停吐信子无辜的蠢样,少年王者饮尽了杯中的酒。 “本王的耐心可是要耗光了。” 雪莱打了个冷战。 “乌鲁克的人已经开始抱怨起暴君的恶行了?” “是啊,因为建造环城强征劳动力,维持平日里农耕和其他劳作的人少了不少。哦还有那个初夜权。” 伊南娜隐隐带了些幸灾乐祸地说:“听说第一个是贵族家的姑娘,结果吉尔伽美什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 雪莱觉得伊南娜丧病急了。 “你想说什么?” 时间短吗。 “他嫌弃人家姑娘丑哈哈哈。” 伊南娜拍床:“哈哈哈你想想那个贵族老头子会是怎样一张脸哈哈哈,女儿被王钦点了一个丑字啊!” 的确……像是吉尔伽美什干得出来的事情。 雪莱听着觉得眼皮直跳。 “现在你以为还小的王,在他的子民心中就是个‘不给父亲留儿子,不给母亲留闺女’的暴君啊。” 伊南娜笑够了,擦擦眼泪:“阿璐璐因为这事儿可想找你聊聊了,但是听说你住王宫,就觉得你肯定跟吉尔伽美什是一伙的。所以捏了块泥巴扔到地上让它自己长,说是以后靠它来拯救乌鲁克人民。”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刚发生不久。”伊南娜舒展了下筋骨:“你要是觉得自己动手麻烦,可以试试看这块泥巴诶?” “阿璐璐说它能拯救乌鲁克……”雪莱犹豫着:“这是要推翻吉尔伽美什的意思吗?” “不能吧,阿璐璐跟宁孙关系好着呢。” 伊南娜顺便八了一卦:“我说你这么担心他,当初何必拒绝呢?都到就差一滚的份上了。” “他……” 雪莱想找一个最彻底的理由,但是最后还是用了系统的那个。 “太小了。” 伊南娜恍然,叹了口气。过了片刻,她伸出拇指。 “这么大?” 雪莱一开始没明白,在伊南娜不停挑眉后才发现了端倪。 “你就不能不往下三路招呼吗!!!” 不过伊南娜说的倒不是一个坏主意,雪莱考虑了一下之后决定先去城外找找看传说中的那块泥巴。披星戴月地飞出了城,伊南娜挂在雪莱的尾巴上,多嘴问了一句。 “不过是暂时离家出走,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蛋带上?怕没东西吃吗?” “闭嘴。”雪莱咬牙切齿:“再说话把你扔下去。” 她也不是故意要带着蛋的,只是临出门前不放心去看了下,结果发现伊南娜说的填埋法一点用都没有——蛋壳依旧坚硬如铁,半点被大地所分解的迹象都没有。 想到毕竟是自己的蛋,所以顺手就带上了。 “诶诶诶就是那片绿洲。” 伊南娜拍拍雪莱的尾巴:“不知道那块泥巴长好了没有。” 雪莱披着斗篷,放眼看了过去。 “可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64章 时之沙 “要是敢驴我,你就完蛋了。” 雪莱将伊南娜放在了地面上,便没再管一脸不明白什么叫驴她的伊南娜。她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底壳所踏足的土地上所蕴含的能量,也因此能够感知所有生长于此的生命。 只要她愿意,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的模样都能够展示在她的脑海之中,只是这样太过劳心劳神,很容易疲倦。 而现在,雪莱就在探查身边的一切。 “没有。” 过了半天,雪莱回头,死气沉沉地看着伊南娜。 “驴我呢?” “哈?怎么可能。” 坐在地上的伊南娜反射性跳了起来:“阿璐璐跟我可不一样,属于地上的人有什么她肯定会管的那种。” 雪莱歪歪脑袋,两手一摊。 “再仔细找找嘛。”伊南娜摸摸头发:“或许她失误了?没可能啊……” 伊南娜自己碎碎念着为什么雪莱没能发现那块泥巴的踪迹,而雪莱随便找了颗树,靠着坐下。没过一会儿她变成蛇,飞到树枝上缠好,蛇信子吐到一边垂下来。 夜里的凉风她在人形的时候觉得冷,但现在却刚刚好。 “喂!” 伊南娜抬头看她:“你生气啦?” 雪莱甩甩尾巴。 没有哦。 “那就别不理我啊。”伊南娜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找到那块泥巴,让他打败吉尔伽美什,然后呢?” 雪莱沉默了下,神话礼装上线,尾巴缠着树枝倒挂下来。 “……不知道。” “别吓唬我啊!”伊南娜往前一拍,被雪莱躲过去:“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你自己比我清楚吧,那小鬼盯着你没点什么是不可能放手的,你自己知道这个,说你喜欢他嘛你又不跟他滚床单,问你是不是看上不他嘛我看着倒也不像。你究竟怎么想的?” 雪莱回到树枝上,伊南娜伸手够她的头发。 “说嘛说嘛。” “我自己也不知道。”雪莱银色的尾巴尖卷了起来:“你所谓的喜欢是种什么感情。” “……”伊南娜应该是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那……芬恩呢?” “他先对我表白的,我接受了。” “然后就没了?” “嗯。” 银发女人藏在树的阴影中:“而他所说的那种,所谓想要把一切都献给我的感情,我并没有对他,或者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有过。” 【包括你的前男友们都是吗?】 雪莱思索了下,点点头。 【啊……】系统有气无力地说:【他们好可怜的样子。】 “有什么不对吗。”雪莱问:“我只是接受了对我的好感而已。” “倒没有别的什么不对,只是……”伊南娜敲敲树干:“你都没有产生过什么‘只想待在某个人身边’,哪怕只有一秒的类似的想法吗?” “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假话……那你真是无趣透了。” 雪莱自己并不否认这点。 【那么雪利呢?】 认真地想想,雪莱也摇了摇头。 【诶?他也不是?!那你那么着急刷游戏干什么呢!!!】 “并不是我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我。” “嗯?” 伊南娜满脸问号,雪莱向下看,笑了笑。 “没什么。” 夜色之中,雪莱并不多言,靠在树枝上悠哉悠哉地吹着风。野外的树林上能听到许多在神庙或者王宫里不一样的东西,比如暗夜里蝙蝠展翅时的风声,和夜行动物在草丛里穿过时的脚步。 “真的什么都没感受到吗?” 伊南娜捂着肩膀:“冷死了,真的找不到的话就回去吧。” “我觉得天亮可以找找看。” “又来了。”伊南娜随便找了个树枝往上捅:“你既然不喜欢吉尔伽美什何必要做这些。” “不是说了吗,为了乌鲁克的人们。” “啧。” 伊南娜继续捅她:“你就这点讨厌。” 雪莱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伊南娜,抱着自己的蛋闭着眼打瞌睡。她本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时冲动就带着伊南娜出来了,而如今…… 【说起来,我觉得你有个思维的盲点。】 系统在她闭目思考的时候说:【你总是在关注这附近的生命体,可是你要找的是块泥巴吧……?】 醍醐灌顶一般地蹿下树,雪莱摇醒伊南娜拽着她往森林深处走。 “喂喂!”伊南娜问:“疯啦?” “闭嘴。”雪莱一手抱着蛋一手拉着伊南娜:“你说阿璐璐捏的那块泥巴还有什么特征没有?” “啊……好像听得懂兽语?嘛反正现在未开化,估计就跟野兽一个样。” 她好不容易跟上雪莱的脚步:“怎么啦?” “前面有一大群动物群聚在哪里,无论草食还是肉食都有的样子。我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想去看看。” 既然是神捏的泥巴应该就有神性,而神性这种东西天然就是被平凡的生物所敬畏的。雪莱当神当了这么久关于这方面的装逼词汇也知道不少,想着前面奇怪的景象或多或少是由神性引起的,只是说是神性…… “啊,前面有点什么,我感觉到了。” 伊南娜说:“可是……好弱。这样真能打败吉尔伽美什……吗……”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即便是神也愣在了那里。 各色不同的动物环绕着什么,雪莱升空,尾巴一甩,火焰便长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火光吓退了聚在附近的动物们。视线变得空旷后原本身处动物群中心的东西便清楚明晰,雪莱眯起眼睛一看,滑了过去。 绿呼呼的一坨让雪莱皱眉,她靠近了两步之后就看到他——应该是它身上一个不规则的窟窿,从前到后贯穿了它的身体,而透过那个洞,雪莱能够看到它身下大地的颜色。 也就是从那里,微弱的神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看起来像是死了。” 这种谋杀现场让雪莱很不快,连忙用袖子护住了自己的蛋。 “……你在干吗。” 伊南娜不忍直视地看着她:“难道觉得你的蛋会害怕吗?!” “我怕它冷。” 雪莱蹲下来看看那块东西,用手碰了碰之后就知道那块传说中的泥巴就是它没错了——来自不同神的神力还充盈在他的身体上,只不过—— 是两种。 雪莱懵懵懂懂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也碰了碰那块已经死球的泥巴的伊南娜骤然间变了脸色。她愤怒的神情就如同看到了昨天还给她洗脚的村花钓上了她睡不到的高富帅一样,气得恨不得揪自己的头发。 “扎巴巴!!!” 这个和她掐了很久的女神的神力她是不会认错的:“提亚马特!!!” 扎巴巴雪莱知道,后面那个是什么鬼。 “那是基什王阿伽从阿普苏那里得到的弑神之剑,这把剑的前身也曾是女神。”伊南娜愤怒得很,随时想冲到基什去,但她深深呼吸后沉静了下来,看着一无所知的雪莱。 接着迅速抢过她怀里的蛋,狠狠地戳到了那块泥巴的窟窿上。 “喂!” 雪莱刚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蛋稳稳地嵌在了那团泥巴里,随后被伊南娜一拍,扑到了泥巴上。 “趁它还没死透,快点用你的神力把它救回来。” 伊南娜命令道:“基什肯定觉得杀了它没人拯救乌鲁克的人们,乌鲁克的暴君会自掘坟墓。你,身为乌鲁克的神赶快粉碎他们的阴谋快点!!!” 雪莱的双手摁在自己的蛋上,有点别扭地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我怎么觉得你想打扎巴巴的脸的念头比较深……” “那不重要。”伊南娜说:“重要的是结果。” “那为什么是我的蛋。” “正因为那是你的蛋,所以才可以。”伊南娜坐下,看着天空上碎钻般闪烁的光点:“大地孕育出你,你又下了蛋,所以这颗蛋是大地的精华也不为过。虽然不是个纯血的神有些可惜,但是,为了在主神不打算出手的情况下拯救乌鲁克的人们……你就奉献了它吧?” 那块绿呼呼的东西肉眼可见地将白色的蛋壳覆盖住,雪莱忍不住去触摸,最开始还能隔着一层泥土摸到坚硬的蛋壳,但后来手下的这具泥土一样的身躯逐渐变得柔软,绿色的毛发飘落后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原本冰冷的身体在沾染了神的力量后有了人类的温度。 雪莱见证着这些改变,直到太阳升起时,才看着那团毫无生命体征的东西化成了人形。伊南娜全程围观,在雪莱吐槽的时候说这颗蛋肯定不接收其他神的力量,而过多神力融合这块泥巴的身体它不一定能够扛得住,于是坐在木头上唱着歌,看着身旁的银发女人如临大敌地输送着自己的力量。 “很能干嘛。”她夸奖雪莱:“不过你的神力还真是全部都来自于大地呢。” 金色的光芒笼罩在银发女人的身体,伊南娜看着那股神力来自地下,又通过她传入了绿色的泥巴当中。高度紧张的雪莱晃了一下,感到受体力量开始反冲后抽回了手。 她站了起来,然后又倒了下去。 “不过体力是真不好啊。”伊南娜将雪莱拖过来,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嘛,阿璐璐在做这块泥巴的时候也半死不活就是了。” 雪莱皱着眉,轻轻哼了一声。而在伊南娜周围,那个氤氲着金光的绿发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伊南娜微微笑了笑。 “你可知道自己的使命吗。” 全身赤·裸的少年眼神一片空白,伊南娜叹了口气将雪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扔在了他头上。她本以为雪莱只重新来得及给予这块泥巴生命,但片刻后,少年将斗篷自己系在了身上。 他的眼睛温和而清亮。 “我生而……为解救乌鲁克苦难的人们。” 黑发的女神撩起了她的头发,笑得妖媚异常。 “嗯……嗯。” “这是我被唤醒的时候,脑海中所浮现的唯一使命。” 伊南娜的手抚过雪莱的长发,向后靠了靠。 这张脸像极了正在睡的银头毛,只是眉宇间比她温和得多,没有那份看起来平淡实则冷酷的味道。她想着果然她没出手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她也掺和了恩奇都的再造的话…… 女神勾起了嘴角。 “那就去完成你与生而来时就被注定的使命,用胜利的荣光唤醒为了你的复苏而倒下的女神。” 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光。 “乌鲁克就在前方。” 可少年并未被女神所鼓动,他的双眼一直落在那个和他气息极为相近的银发女人身上。 “我会完成使命,拯救乌鲁克苦难的人们。” “为了……我的母亲。” 第65章 时之沙 大梦。 明明还有意识,可伸手却触不到任何一物,仿若此身已然是缥缈于三界之外一般。视线所及的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和络绎不绝的人群,耳边响起的欢笑与吵闹那般清晰真实,雪莱仔细听一听,还能听到诸如“我跟你说我们老师特别讨厌”之类的抱怨。 “听说他挂的人可多了。” “对啊对啊,我们班的人都要被吓死了。” 小姑娘说着自己学校里的事情,不忘问着闺蜜她那里又如何。而大学之间的事情本就相差不多,另外一个说了大同小异的话,之后就聊起了最近新红起来的小鲜肉。 “帅吧帅吧?” “帅的!” 雪莱侧耳听着,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回神啦。】 睁眼时只看到了如洗的蓝天,还有挡在蓝天前伊南娜的那个脑袋。 啊,真是让人心情一落千丈的脸啊。 雪莱面无表情地推开,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接着将手摁在了腰上。 “你竟然腰疼?” 伊南娜愕然:“疼的地方不太对吧?” “地上石子多,硌得慌。” 雪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抬起手腕便看到了白皙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猩红色痕迹。她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很久,最后却也没有起来,而是曲起了双腿,静默地将额头点在了膝盖上。 是梦吗。 记忆中光鲜亮丽的现代社会的样子重新活色生香起来,那刺耳的鸣笛和交杂的脚步声构成了主旋律,伴随着交谈、嬉笑和吵闹的人言。雪莱刚刚还觉得吵闹,但是现在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另一个时空夹缝的太古时代后,所有的思绪都被一种情绪侵占了。 想回去。 回家。 “怎么了?” 伊南娜蹲在她身边,揣摩着她的心绪:“心疼蛋?” “还好。” 雪莱抬起头来,伸手摸摸伊南娜的脸:“就是觉得有点胸闷……说到蛋,那块泥巴呢?” “这个嘛……” 伊南娜理了理头发:“我估摸着乌鲁克那边刚打完。” 雪莱想起伊南娜曾经说过的那块泥巴的使命,本来就不怎么振奋的心情又跌落了下去。太阳穴跳得她有点难受,于是干脆不说话,变成蛇趴在地上闭上眼,任凭伊南娜怎么戳都装死不动。 “诶呀。” 伊南娜摸摸雪莱的脑袋,跟她一起在城外的绿洲中发着呆。 不过雪莱并不是在发呆。 她所有的心思都飞到了另外一个次元,那是她原来生活的地方。雪莱直到刚刚才惊觉自己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只是梦到原来的地方片刻,竟然会觉得不适应。 【你的神经略粗啊。】 系统忍不住吐了个槽:【吉尔伽美什都从熊孩子到暴君了吧。】 未必是暴君吧。 蛇信子吐了吐。 ‘抽调劳动力建立环城这件事的确不是眼下最让人捉急的要务,但一座城邦的军事力量中,防御能力的构建很大一部分要依靠城墙这种基础设施。如果说乌鲁克以前是依靠着太阳的子孙,英雄恩美尔卡和人神卢伽尔班达的守护的话,现如今幼龄即位的吉尔伽美什……’ 雪莱只觉得他目光长远,未雨绸缪。 毕竟虽然附近的城邦一直与乌鲁克交好,可与基什的关系却差得要命——先不说伊南娜还在的时候就跟扎巴巴掐得你死我活,现在基什的王已经是阿伽,而那个人…… 啊,好想挖了他的眼睛。 雪莱只觉得自己身上又黏了什么脏东西,厌恶地打了个滚,沾了一身的灰土。 【就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可能了。 细长的蛇尾巴遮住了赤眸。 基什王的祖父可是在战场上被她砸死的,一想到这一点以后有很大可能被用来寻仇,雪莱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又不是故意的。 【噗。】 系统听起来事不关己,雪莱也无意向它发脾气,而是蹭着伊南娜求温暖。黑发女神慵懒地将她抱到腿上,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灰弄脏了她华美的袍角。 “你猜,阿璐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雪莱睁开一只眼睛,又闭上。 “要知道,神一直告诫人类,他们生而侍奉神为己任的。”素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蛇首:“但是现在呢,神的时代还没有过去,可人类已经不安分起来了。” 雪莱想她指的是恩美尔卡,而她猜对了。 “恩美尔卡虽然对我毕恭毕敬,但我看得出他心里对我多有不满,毕竟我曾诅咒过他的王后,让他的好儿子们同室操戈,内斗不已。但他也深知我对乌鲁克的义务尽得彻底,所以即便是个放荡的女神,他也必须供奉我于神庙之内。” “可他是不甘心的,所以才在我离开乌鲁克后依旧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战——他大概是觉得毁了乌鲁克,我身为城邦的女神,一定会心痛不已。” “开什么玩笑。” 伊南娜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过是区区人类,却敢用一座城邦来威胁我——于我而言,乌鲁克,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了。这里毁了,自然还有别的地方兴建起来,而那个地方我可以用宇宙法典再度助其建起恢弘而壮丽的神庙。我是说,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 “虽然不知道你的底细,不过好歹都是神也就算了,而且这么多年大家也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过过就得了。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反正神界一摊烂事儿说了你也晕,而现在所有神灵共同面对的一个问题,你这里是最严重的。” 她伸手戳了戳雪莱的头壳。 “乌鲁克的王,好像根本没拿你当神看。” 漆黑的眼睛闪着直白的光芒。 “你看起来毫不在意,现在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雪莱一动不动,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松松垮垮地打了个哈欠。 当两位女神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入夜,而已经熟睡的雪莱由伊南娜交还给吉尔伽美什的时候,眼皮都没有动过一下。此刻杀气凛凛的王扫了一眼怀中细长柔软又冰凉的条状物,审视地看了一眼伊南娜,有些僵硬地离开了那里。 伊南娜松了一口气,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树林中。 而雪莱醒的时候正是半夜,她窝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听到了耳边烧着木柴的声音。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气息稳重均匀,却并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因为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她也就是因为这个才醒过来的。 然后她老老实实地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坐在她身边那个年轻的君王,吐了吐蛇信。 “给本王变回你原来的样子。” 吉尔伽美什傲慢地命令她:“这种丑态令人作呕。” 雪莱歪了下脑袋,趴了回去。 有本事咬她啊。 “……” 一人一蛇在篝火旁僵持,雪莱很不满吉尔伽美什说话的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王就理所应当地傲视起了一切。 明明小时候还会叫她雪莱大人的。 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啊。 雪莱自己脑内吐槽着,懒得连眼睛都不肯睁开,更不用说去主动化解和身边的年轻王者的尴尬。暖烘烘的感觉让她想要入睡,她挣扎了一下便屈从于自己的睡意。意识逐渐迷糊了起来,但鼻端却闻到了些不对劲的味道。 血。 “你受伤了吗。” 银发女人撑起了身体,想要凑过去,但僵在半路上。 她突然想起那块泥巴被制造出来是阿璐璐为了拯救苦于□□的乌鲁克人民,而眼前这个□□的源头似乎刚和那块泥巴打了一架。 是输是赢只要看她还身处王宫便能知晓,但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了。 乌鲁克的王将手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的确是这样的动作没错,拇指在她下颌和喉咙处不停摩挲,只要他愿意,下一秒就可以将她的脖子拗断。 “难道这不是神要的结果。” 他用嘲讽的语气说:“忤逆神灵者,即便是王也要受到惩罚。” 等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雪莱伸手就把吉尔伽美什的爪子甩开,撇撇嘴。 “我是跟伊南娜去看热闹的。” 她严肃地看着吉尔伽美什,赤红色的眸子带着不容否认的认真。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她是如何牺牲了自己的蛋挽救了那块泥巴之后,乌鲁克的王不置可否地靠了回去。 “这种戏言……” “不信拉倒。”雪莱直接往地上跳:“我找伊南……你!” 被用力地往回拽之后,她跌到了他的怀里。 “……如果是别人说,本王定会斥责他鬼话连篇。” 真是……圆得漂亮。 雪莱眼角抽了下,顺从地倚在了他身上。 “所以你觉得,是阿伽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么。” “应该是他,”雪莱确定是他没跑,但还是留了几分:“毕竟基什和乌鲁克一贯不怎么友好。” 王静了下来,思考着他的主神带回来的新状况,可手上还在不停地梳理着垂散在她背上的长发。手指没入发间,顺着皮肤一点点滑下来,在无人说话时让人隐隐觉得暧昧横生。 虽然被他拉进怀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这样了。 雪莱垂下眼帘,想着现在吉尔伽美什在考虑的问题——阿璐璐捏泥巴是为了对抗吉尔伽美什,而扎巴巴,也代表着基什的神的神力出现在了类似于谋杀现场的地方,分明代表着那一方想要阻碍阿璐璐的行动。 而阻碍成功的后果是什么呢。 乌鲁克无人阻拦吉尔伽美什的□□,继而民怨四起,甚至可能让乌鲁克从内部土崩瓦解。 自此,太阳神乌图的血脉和人神卢伽尔班达几代王者数千年的心血自此消散。 想出这种兵不血刃且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还是脑子灵光的。 雪莱也不得不承认一下基什那边的人聪明。 吉尔伽美什突然松了口气,颇为不屑地嘴角下压,雪莱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但她没来得及多想,随后便被王询问起来。 “若如你所言,为何那个土块称呼你为母亲。” “……啊?!!!” 第66章 时之沙 什!么!!鬼!!! 大概是从来没有看过雪莱那副像是被雷劈过的表情,王在一旁审视了片刻,简单告知了打过一架算是平局的家伙自称是肩负女神使命的存在。 “可让它诞生的人是阿璐璐啊,我顶多算是乐于助人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伊南娜将蛋塞在窟窿里的事情,捂着脸低下头。 “——被伊南娜阴了岂可修!!!” 王的胸腔轻轻震动,气急败坏的女神斜眼看他,突然挥手打了他一拳。 “笑什么笑?!” 笑你大爷啦!!! 王咳了几声,因为雪莱碰巧搭在了痛处,轻声倒吸了两口凉气。女神才想起王受了伤,爪子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有什么可恼羞成怒的。”王在她没抬头的时候勾着嘴角:“拥有可匹敌本王力量的勇士臣服于乌鲁克的女神光辉下,是件很不错的事。” “对你来说是不错,但是我以后还要结婚呢!” “你以为谁会娶你。” 纳尼。 “你身为神却与神界从无往来,在初期现世之时若非伊南娜遗弃乌鲁克,到现在或许供奉你的城邦都不会有,更不用提你后来对抗恩基和恩利尔。来无出处也就算了,还偏偏带着连三大神都无法轻易动摇的力量。” 王像是有些轻视三大神一般:“更别说你现在和伊南娜终日厮混了。” “伊南娜怎么你了。” “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神界对你评价极低,以至于虽然得知你的存在,却连神议都未曾邀请你前去。”王抚着她的头发,声音的震动微弱地由空气传播进了她的耳畔:“你已被忽略至此,难不成还有哪个神,愿意自降身价娶你为妻?” 赤红色的蛇瞳眨了眨。 “我怎么记得……有人曾经向我求婚过的?” 她根本没打算嫁给神界的人,但听到吉尔伽美什的评价却由衷地不爽——即便是跟伊南娜一起混得声名狼藉了,她没做不好主神的工作就没必要因为这些被他指摘。 更不用说在这个方面了。 她带着恶意地“啧”了一声。 “还被我拒绝了来着。” 抱着她的男人身体有些僵硬,雪莱点点头体贴地帮他圆场。 “不过我懂的,谁都有年幼无知的时候嘛。” 她愉快地轻拍王的肩膀:“不过看到你也懂得利用手中的权力来得到姑娘们新婚的第一夜了,我就……” “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 王的声音平淡如水,但却异常的危险。雪莱本能地觉得不好,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她身为蛇对于危机感知能力的强大。 她被他推倒在了床榻之上,银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开,在火光下带着温暖的颜色。 但他们的对话走向不太好。 “你是……乌鲁克的王啊。” 她挑了最安全的答案,而这个答案被他嗤之以鼻了。 “本王是乌鲁克的王,的确没错。可乌鲁克的王于你而言又是什么。” 他问她。 “身体所有关节上都牵着线的木偶吗。”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雪莱有些疑惑:“我并没有什么想要控制你的举动吧。” 摸着良心讲,她从来都是做一只安静的美吉祥物,看着乌鲁克是如何运转的。 而不仅如此,即便身为神,她也未曾妄自尊大,过度行使神权而造成民怨纷纷,私德上更是能称得上作风正直检点——所以混到冬眠之后连神官被杀了都没发借机乱发脾气,吃了个闷亏之后还是继续安生地庇佑着乌鲁克。 她曾经考虑过小狮子长大了会怎么看待她,所以干脆在他在王座上杀伐果决的时候一言不发,就是希望以后免去这方面神权和王权的争斗。 没想到现在还是被突然倒打一耙地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我还没说你把我神庙里的人换了个干净呢。”红眸闪着如同暗流涌动般的光:“你身为城邦之主,职责是管理治下万民,把手伸到神庙里来,你又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盘算。” “身为主神,将一个小丫头任命为最高祭司,本就是弃之不顾的荒唐决定。” 而王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正常不过了。 “神庙之人亦是乌鲁克住民,本王为之忧心理所当然。” “你……” 雪莱想起小金毛拉着她的袖子要她去王宫陪他的场景。 “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 吉尔伽美什皱眉,很不喜欢她用词的样子。 “神庙本身就是贵族门阀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将你放到王宫里让你专心于神职难道也是本王的过错?”王凑近她:“又或者你想否认,你在王宫的日子比在神庙中更安逸清净,无人打扰?” “可那不是你妄图蒙骗我的理由。” 雪莱说:“为什么要把假的事情刻在泥板上,试图用这个混淆我的视听。” “本王也很想知道,身为神你自称要避开权力斗争,但却想要透过那些小道消息试图拼凑出整个政权运作的原因与结果。所谓沉默的观察者……呵,”他凑到她耳边:“是在监视着本王,还是在监视着本王呢。” “你是……这么想的吗。” “所谓的想法不过都是由源头而被引发出来的,经过其他事情的拼凑才会变成事实。或许你想辩解说不过是你打发时间的东西,可既然是打发时间的东西,真或假有那么重要吗。” 呼吸一滞,雪莱觉得自己要被他歪理带到别的方向去了。 “还有带着你的神力,到本王面前来的那个土块。如你所说,不过是执行阿璐璐的意志的,在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去的东西罢了。” 他问:“你又是怀着对本王怎样的意图,救活了这个原本要打倒本王,宣扬神威的家伙?” 和她相似的眼睛里带着隐隐的不耐,那股不耐被很好地隐藏在了他如今看似平静的神情下。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参杂着一种质问的情绪。 他还是……不相信她吗。 “我本来……就是去跟伊南娜凑热闹的。” 雪莱的中心思想完全没有改变:“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发觉是基什那边动的手,就觉得他们肯定不会做什么对乌鲁克好的事,所以才救了它的。” 蛇少女委委屈屈地撅了下嘴。 “后来困了就睡着了,没想到它直接去找你了。不过就算找到了你,你也没有输啊。” 有点像是小孩子惹祸被家长摆平后试图缩小自己的过错那样,银发姑娘伸手摸了摸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担心的。” 他生而就有极高的神格,虽然并非纯血的神族,却也是倍受神灵宠爱之人。他的力量和智慧在他到现在一手掌控整个乌鲁克就能得到证明,可这其中却也助长了他身为王后掌握过多权力而养成的多疑、专断、强征和傲慢。 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可是雪莱还是忍不住想要是能够重新玩的话就好了。 【再玩上五十年?祖宗饶了我吧。】 雪莱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声笑将刚刚略带黏腻的气氛驱散了,本来眼神软化了些的王重新冷厉了起来。雪莱心里骂了一万遍系统搅局,可还是笑着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我一直都没觉得,你会被神所束缚与操纵,所以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谓的看着那些你觉得要监视你的东西,一个是无聊,另外一个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不管他接下来的表情是不是带着嘲讽,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每块地的麦子收获得更多,即便提高了赋税后余下的粮食也绝对能满足食用和储存,甚至能够拿去交换和贩卖;面对长老院的*则是因为他们相互勾结,妄图在兴盛城邦之前首先填充自己的仓库,如果不能集权,你身为王会被他们蒙蔽,而平民则会被他们欺压。” “就算是会影响农耕也一定要建设城墙,是因为就算看起来安逸,敌人却一直虎视眈眈,寻找机会试图击垮乌鲁克,夺走宇宙法典。要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做好防御工事,毕竟现在被人所怨愤总比敌军压城之后的慌乱逃窜无法抵抗要更好。” 是这样吧。 身为王兼具神与人两种血统,徘徊在两类之间,所能看见的风景综合了神与人的视野,达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而即便因此被神视为不敬,被人们视为暴政,他也不曾动摇过。 很辛苦吧。 她的心情还是柔软了下来,就如同刚刚他所做的那样拨了拨他的头发。王握着她的手腕,阴影下的竖瞳带着些平和,刚刚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也消失了不少。 “既然如此理解本王。” 他的眼神又危险了起来。 “那么无视本王的爱慕,拒绝本王的求婚,全部都是故意而为之的,嗯?” 雪莱一个冷战。 等等怎么又跳到这里了?! 她觉得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足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湿透。带着十足威胁的王离她撑死三十厘米,过劲的距离让她的惊慌失措全然被他收入眼底。 本来应该走的是促膝谈心的风格吧?! 接下来应该说的是作为神肯定支持王的行动吧?! 然后就该两个人都开心地解散了吧?! “那个……” 雪莱往后退了退,觉得头皮一炸。 “你冷静一下。” 吉尔伽美什不说话,雪莱现在更慌——她想赶紧变成蛇飞走算了,但是这件事早晚都得解决不解决的话永远要抱头鼠窜。 “本王如何不冷静了?” 他向下压的过程中,蛇少女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明明以前不会这样的。 有话好好说别耍流氓啊喂! 推开他推开他推开他! 可是他受伤了。 蛇少女自我挣扎着最后退到了墙角,旋即被王封住了所有退路。健壮精瘦的手臂卡在左右两侧,银发姑娘低着头,感觉散发着热量的身体越来越近。 “就这么看着本……” “吾友。” 少年般的嗓音出现在了房间内。 “我刚刚……” 王的话被打断,而打断他的那位勇士站在房间门口,将室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他歪了歪脑袋,带着和煦而腼腆的微笑。 “你在对母亲做什么?” 第67章 时之沙 雪莱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如果她当初什么事儿都不管,她就不会跟伊南娜跑到野外玩泥巴;如果不跟伊南娜跑到野外玩泥巴,她就不会损失一颗姨妈蛋救了那块泥巴;如果没有损失那颗姨妈蛋救了那块泥巴,她也不会眼睛一闭一睁就被告知多了个儿子! 她完全没觉得已育是件什么羞耻的事情,但是突然间告诉谁一个长相跟你简直十成十相似的人(泥巴?)是丫儿子谁都会心理调整不过来吧?! “所以说恩奇都啊……不要再叫我母亲,求你了qaq” 她后来才得知这是阿璐璐赐给这块泥巴的名字,而得之它与吉尔伽美什相遇后,阿璐璐通过宁孙将这个名字传递给了众生。 寓意是城邦内最为勇武杰出的战士。 雪莱私心觉得这名字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在,但吉尔伽美什看起来毫不在意,而且早在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就吾友地和恩奇都互相称呼,她也就觉得犯不着自己再去提。 因为这样起坏心眼的就好像是她一样了。 而说到恩奇都,雪莱只能说她喜欢他喜欢极了——尤其是那张跟自己那样一样样的脸,比起她来恩奇都看着更加平和近人。深绿色的眸子如同一望无际的树海,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吹拂在林中的微风,还有其中宁静却滋长出的生命的能量。 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雪莱几乎有种错觉。 比如雪利跨过了时空,站在了她面前。 【别闹,你们俩都来系统君我的内心是要崩溃的。】 系统如此出言提醒她,但雪莱不由自主地这么想,连带着注视着他的眼神也温柔了下来。 结果就导致了她一个晃神没否认自己是他母亲,就被他默认了啊啊啊!!!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 生了三个儿子的女神·伊南娜很不解雪莱跌宕起伏的情绪:“听着呗。” 而乌鲁克的王对于主神在称呼上如此作天作地则没什么态度,把问题丢给雪莱和恩奇都自己解决。 “所以为什么不能如此称呼您。” 绿毛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您赐予了我生命和力量,塑造了我的外形,又灌输给我神智,将我与其他野兽区分开来。我带着您的使命降生,也与乌鲁克的王一战,为何您不愿承认我的存在呢。” 最后一句话明显有点委屈,恩奇都自己脑补了一下。 “是因为我未曾战胜吾友,让您蒙羞了吗。” “才没有!”雪莱太阳穴跳个不停:“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母亲是阿璐璐,我顶多算是看你倒在路边救了你的好心神而已。感谢的心情我可以收下,但是将我视为母亲这种大礼就真的不用了!” 她小心着措辞不想让恩奇都难过,但是又要同时清楚地表达“我绝对不是你妈”的意思,为何呵护好这个刚庆幸没多久的泥巴少年的小心脏,雪莱觉得自己简直殚精竭虑。 以前伺候卢伽尔那个祖宗的时候都没这么心累过。 可恩奇都还是失落了。雏鸟情节让他根深蒂固地认为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和他气息相同的雪莱便是给予他生命之人——这个认知本身也没错,因为雪莱的确在他已死之后重新塑造了他。 可他还记得的是阿璐璐赋予他的使命,就这一点来说雪莱并不认为功劳是自己的。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病人跟医生的关系。 而她对恩奇都如此小心翼翼的优待,物非为了治好恩奇都,付出了难以启齿的代价还有那张脸罢了。 这样的原因说重要也不重要,单说不重要雪莱却不忍心看着恩奇都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下去——小时候雪利受了委屈就是他理解他明白他懂事的模样,可是那种被压在心里不说出来的难过却直接能让她怒从心头起。 她那时候是怎么做的来着。 小孩子欺负他们就直接打回去,长大了要是还有人不长眼这样说她变着花样的什锦拼盘报复。如果说最初只是想赢得和别人一样的待遇的话,那么后来…… 是一种对他人的轻蔑吧。 带着一种即便他们没有依仗但能互相温暖,照样可以碾压其他人的优越。 虽然…… “雪莱?” 绿毛少年最终妥协,按照雪莱的要求叫着她的名字:“你为什么伤心?” 少年的手心贴在她脸上,虽然是泥土铸成的身体却依旧温暖。他心无杂念地看着雪莱的眼睛,带着坦诚的疑惑。 “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雪莱笑笑:“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些事情存在于另外一个时空,而那里的经历让她在某个截点上直接认为自己与冷血动物同等,甚至因为这个念头而改变了人生。 “很糟糕的事情吗?” “嘛,说不上糟糕或者不糟糕,即便是当时有什么想法,现在也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因为在其他世界里度过了太久的时光,久到雪莱只要是觉得能回去就是好的。而刚开始那种急于求成的心理已经平缓下来,所以她甚至开始在这里玩起了大型3d版的模拟人生。 而她开始担心,当主线任务完成后,她在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是不是偶尔会有如果一直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会怎样的假设。 【你在当真嘛。】 当然是真的吧。 就算是玩游戏,那也是人生。 她心里这样想着,就变得比恩奇都更沮丧。伸手抱住了身边的少年,对方简朴的白袍有些粗糙,但却让她安下心来。 “我想起了一个人,我有点想他。” 少年的背有些清瘦,可脊梁却挺直着。 “见不到吗?” 雪莱点点头:“见不到。” “为什么。” “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啊。” 雪莱惆怅地叹了口气,接着便被恩奇都摸了摸脑袋——少年安慰人的技能是有的,但他力道把握得不是很好,手劲儿大得让雪莱热泪盈眶。 头发要被掉了,求轻摸啊qaq 这么想着的时候,恩奇都也的确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一手环住了她的腰。 “原来是神,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啊。” “有啊。” 雪莱说:“神也有无法违抗的东西。” “嗯?” “有时候可以叫命运,有时候可以叫天道。” 有时候也可以叫系统。 【啧。】 系统酸酸地说:【真这么以为假这么以为啊。】 雪莱并不答话。 从此之后雪莱时不时会想到这个问题,偶尔会心酸一下,但该和伊南娜嬉笑打闹就嬉笑打闹,面对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也没有什么异常——这两个人据说和平地分享了治理城邦的权力,一度让雪莱觉得吉尔伽美什脑子坏掉了。 毕竟是曾经一点点将权力笼在手里的人啊。 但她担心归担心,却也能意识到恩奇都的出现带来了多大的改变——有一个人能与王站在同等的高度上俯瞰这个城邦,以及交战过后对彼此能力的认同,让王终于有了友人。 “他之前是有多孤独啊。” 雪莱忍不住向伊南娜吐槽:“现在跟恩奇都在整个乌鲁克到处乱窜,每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伊南娜自顾自地吃葡萄。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她抬头看了看雪莱的脸,又低下头:“要是我,看到同样一张脸,一个人性格好脾气好,没那么多高冷的麻烦事儿还和自己相当,另一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九曲十八弯地躲着自己不说还拒绝了自己的求婚,我也选第一个。” 有什么不对劲,但是雪莱想想的确无法反驳。 她扶着脑袋。 “这样不是挺好吗,你省掉了费尽心思的麻烦,吉尔伽美什也不用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天天受气。” 女神大人对雪莱的惆怅嗤之以鼻。 “还是说你其实是希望他在一旁随时准备对你动手的?看不出来你竟然也是这种嘴上说不要,心里倒是很诚实的类型嘛。” 雪莱被伊南娜这一串打击得回不过神来,半夜老气横秋地叹着气进行自我剖析,但是看着一轮圆月就开始发呆,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神游之中。 所以连王的气息都没能察觉。 感觉自己被盯着的时候雪莱吓了一跳,回过神就看到王坐在一边,懒散地晃了晃指间托着的杯子算作是打招呼。金黄色的酒器闪着一层被火焰镀上的暗光,本来是一般的东西,可被夜色中的王毫不在珍惜地拿着,便油然而生出了一种奢靡的味道。 “因为无趣,所以连脑袋也一并松懈下来了吗。” 他一出言又是嘲讽的态度,雪莱眼皮一跳,视线移回去不理他。 哪里来的金毛跑来发酒疯啊。 “还是说,是在想着什么连同本王到来都可以让你忽略的人,嗯?” 他尾音挑上来的时候将她拉到怀里,地面摩擦着*的地方让雪莱突感一阵疼痛,蹙紧眉有些暴躁地想要离这个人远点,但被抓住了脚踝。 大腿上的伤痕渗出了点点血丝,让男人猩红色的兽瞳暗了下来。 “你……” “闭嘴。” 高傲的家伙让雪莱一阵恼怒,极其想斥责他对于女神的不尊重。找时间雪莱决定讲讲封神榜的故事,说的就是一个暴君他不尊重女神最后连王位都丢了的故事! 多么的有教育意义! 就在她这么打着算盘的时候,泛着疼痛的伤口被温暖濡湿的触感包裹着。被袍裙包裹的腰被有力的手臂环住,金发的王低下头,吮吸着大腿上擦破了皮的伤口。 “本王……” 他的声音略有沙哑。 “有别的事情要做。” 第68章 时之沙 王啊。 被固定住的身体无法动弹,又因为创口处传来的酥麻而有些发软。不得不用手肘撑起身体,女神半咬着嘴唇,垂下了眼帘。 “你确定……吗。” 堪堪称得上温存的舔咬突然加重了力道。 “唔!” 猝不及防地被颠覆了重心,被问话的王托起她的腿,直接折到了她胸前。略带羞耻的姿势和刚刚的亲吻让她止不住地脸红,带着恼羞成怒成分踢向王的腿被对方理所当然地躲开。 “企图对本王不轨……” “谁要对你不……” 嘴唇在还未说完话时便被覆住,模糊不清的语音便被对方吞了下去。陌生的气息侵入了口腔,带着无法言说的暧昧与纠缠。 “不可饶恕。” 强横而漫长的温让人眼前有些黑,雪莱下意识找些什么能让她不往下倒,不自觉地攀住了王的肩膀。 “我都还没有因为你渎神而降下惩罚。” 赤眸中略有慌乱,因为被用力吮吸而显得红润嘴唇轻微张合。夜深人静时带着略微轻喘的斥责传到别人耳朵里变了另一种味道,微醺的王挑了挑眉。 “哦?” 女神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他明明是一贯轻视别人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办法改过来了。多亏他这样讨人厌的高傲,将本来应该集中在她身上的仇恨值拉走了不少。 如果说神界关注过她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在全心全意地想把这匹无法控制的雄狮拉回来。 “本王已经厌倦了。” 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充血的嘴唇,因为握着剑而带着薄茧的指尖让让雪莱觉得有些痒。 “有种人,让她无忧无虑地混日子她就什么都不会想,但只要有些压力立刻就能把她生锈的脑子转起来。” 吉尔伽美什意味不明但又指向明确地说:“本王觉得,是时候将一些事情清楚地说出来了。” 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雪莱放开他,倒在毛毯上,用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他。 “在神与人之间,王从神的手里得到权力,就要传达神的意志。” “可乌鲁克不是这样。”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吉尔伽美什对神敬重却不顺从,这一点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她之前的无为。如今的乌鲁克的神比起最高统治者更像是一种象征,一定要说的话大概类似君主立宪制那样。 名义上最厉害,但其实…… 所以他现在这么说,雪莱只觉得他在挖坑给她。 “不对。”王反驳了她:“乌鲁克在这一点上与其他城邦没有区别。” 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王吗。 没有吧。 将神庙里的人从上到下换成了自己人之后,乌鲁克的王却在主神面前说他传达神的意志。雪莱忍不住想吐槽他,但被他抢白了。 “你不外乎希望乌鲁克的大地上的粮田丰收,牲畜成群,人丁兴旺。” “这样说……倒也没错。” “那么如今的乌鲁克,可是你希望看到的样子。” 她倒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答起来简单极了——在吉尔伽美什接手了乌鲁克后,虽然有一段时间的混乱,但现如今虽然还不能与基什这样原本就大的城邦抗衡——这很重要,但却能在和周围城邦的对战中占领绝对的优势了。 什么拉尔萨啊、拉格什啊、乌尔啊…… “算是我意料之内的繁荣。” 恩美尔卡之后的几十年,卢伽尔将乌鲁克的底子打得不错,颇有当年康雍乾中雍正的既视感。而正是有了这份底子,乌鲁克无论现在修建环城还是其他的,都有让吉尔伽美什胡闹的基础。 也不能说是胡闹,他每做的一步都有他自己反复的考量。 而这些考量,无一不能称得上深谋远虑。 雪莱的回答还是拔高了自己,不过这份勉强的肯定却取悦了王——猩红色的眼睛带着些笑意,男人精壮的身体压了下来。 “既然神已然肯定了本王的作为,那么本王也是时候拿走应得的酬劳了。” “等……等一下!” 灼热的鼻息打在她颈侧,王万分耐心地等着她问问题,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简直就是在说“本王都准备好了随便你提问反正都没用”似的。 “我怎么记得这是你的乌鲁克?”蛇少女炸了一下:“既然是治理自己的国家做得好是本分,为什么要向我要酬劳?” “本王何时曾口出如此对神不敬的狂言。”王轻咬着口中细嫩的耳垂:“这是哪个杂碎传出来的闲言碎语。” 的确是没明说但就是这么做的啊!!! 雪莱还打算数落一边吉尔伽美什以王权代替神权的恶行,但对方根本不打算跟她瞎扯。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后脑,王的额头贴着她的,两个人距离对方如此之近,以至于连瞳孔都能重叠在一起。 “即便本王对神不敬,也是你为神不察,纵容本王行径,未曾及时制止的后果。” 会被气吐血的。 雪莱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所以说,都怪我?” 蛇少女咬牙切齿:“你混……蛋!” 双腿化为蛇尾后直接蹿了出去,背上被擦得生疼,但比起别的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主神扶着柱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走了回去,站在还坐着的王面前。 银发女人的影子遮住了王的视野,猩红色的竖瞳玩味的眯了起来。雪莱双手抱胸,抬起了下巴。 “你这样的王,是无法赢得神的喜爱的。” 弯下腰将手臂搭在王的肩膀,雪莱缓缓靠在了他的怀里。 “但是赢得我的喜爱的方法,我可以教给你。” 纤细的手指在月光下如同镀银一般,从王的肩膀滑到半裸的胸前。银色的发丝垂在了麦色的皮肤上,雪莱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 “要学吗。” 衣衫滑落得悄无声息,唯有夜晚中阴沉的树影迎风。 沙沙作响。 【你会后悔吗。】 雪莱躺在毯子上半睡半醒地晒太阳,迷迷糊糊的时候被系统问了这么一句。她合上眼,可阳光的存在感却能透过她的眼皮。 这句话,系统以前也问过。 【是啊,神官死了嘛。】 主神将手臂垫在了脑后,懒散地又打了个哈欠。伊南娜在一旁看着有趣的泥板,笑了两声之后伸爪子戳了戳雪莱。 “疼!” 雪莱一个激灵,所有的瞌睡全部被赶走。“唰”地一下坐起来,雪莱愤怒地捂着手臂斥责姬友:“没看到这边是青的吗!!!” “我就想试着看看嘛。”伊南娜用手捂着嘴:“谁知道是真的噗。” 气得雪莱想把泥板摔在她脸上。 “诶诶诶,”黑发女神凑过来:“你跟我交个底,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程度。” 雪莱斟酌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把握尺度。 “出席,我换个问法。”伊南娜恨铁不成钢:“合得来吗?” 雪莱惆怅地看看天空。 “算……吧。” “体力呢?” 雪莱幽幽叹了口气。 好过头了。 “那你摆着一张快要守活寡一样的脸。”伊南娜切了一声:“我还打算去卢伽尔和宁孙那边问问呢,没必要神赐予的强壮的身体让女性挂上如此欲语还休的表情。” “别闹了。” 雪莱拍拍伊南娜的脑袋:“我现在正烦着呢。” “吃不消了么噗。” 伊南娜又开始嘿嘿嘿地笑,雪莱拉下脸拿着泥板作势拍她,被伊南娜一扑倒在了地上。 “烦什么?” 黑发女神蹭着她。 “你身为乌鲁克的主神,这个城邦里最有权力的男人是你的情人,而另外一个英勇的战士敬重你,如同敬重自己的母亲。城里的所有居民都虔诚地称颂你的名字,在丰收的季节献上最好的祭品。嗯,你还有我这个所有八卦一手掌握的姬友。” 伊南娜明显侧重了最后一个:“所以你有什么好烦恼的?” “又要圣婚了,你知道的。” 雪莱捧着脸,声音都有些变调:“我看吉尔伽美什那边的准备,完全不是常规的配置。” “你又要拒绝他?” “倒也不是,就是在想……”雪莱摇着伊南娜:“如果我嫁给他那我岂不是要叫卢伽尔父亲?!想想都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伊南娜并不理解雪莱的纠结,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很好说。 “那又怎样?难道……你是在担心吉尔伽美什吗。”她想了想:“他要是介意的话根本不会想睡你吧。” 黄暴的用词让雪莱消化了好一会儿。 “你想得太多啦。不过如果实在不行,你去问问看他不就好了。” 伊南娜举着葡萄。 “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是最有效了吧。” 雪莱捂着脑袋。 倒也是。 只是……想的时候觉得还挺顺利的,但临问出口的那一刻还是犹豫夺过决心。她窝在王的身边,被他伸手拉得更紧。 “在本王还有兴趣的时候,把你藏着掖着的话说出来。” “被看出来了吗。” 雪莱在他锁骨边上乱蹭,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圈。 “突然想到了些不着边际的事。呐,吉尔。” 她抬头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乌鲁克……” “发什么疯。”王抬着她的下巴看了两眼:“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乌鲁克。” 明明是恐吓,雪莱却听出一种九曲十八弯的表白的意思来。 她一定是疯了。 这么想着,她沉默片刻。 “这次圣婚的衣服我要自己挑。” 王干脆利落地否决了。 “做什么梦。” 第69章 时之沙 “所以说,男人是不能惯着的吧。” 伊南娜毫不留情地吐槽着乌鲁克的主神,看着她因为圣婚的礼服而惆怅不已。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追究其根源…… “完全能看出这个人无视我的意见对吧?” 雪莱叹了口气。 “那又如何。”伊南娜翻了个白眼:“你在之前就应该想到过这个结局吧。” “想到是想到,只是没想到能真的这么悲惨。当想象和实际撞上了之后,我发现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的。”银发女人看着天空:“以前我或许还要担心下长老会结盟之类的问题,但是现在恩奇都出现之后……” “……觉得自己没用了?” 伊南娜噗嗤一笑。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早晚的事儿。毕竟人类不可能一直需要神的啊。” 雪莱侧过头看着她,坐在草地上长发及地的女神粲然一笑。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看之前,人类按照神的教导生存,然后回馈神的恩惠。” 彼时天地初开,即便是神明之间争斗亦不休不止。神仙打架之后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刚刚开蒙的人类,而不依附于神,人根本无法经受如此残酷的考验。 但是人类历经一代代延续,情况却改变了。 “最开始连用火都需要一步步交的,可是现在呢。” 伊南娜抬起手:“他们建造了美轮美奂的神庙,知道用水淹过土地后使其能够更加肥沃,还无师自通地知道了如何挖掘水渠。以前恩利尔和恩基的洪水和暴风雨让他们肝胆俱裂,但现在呢?” 她促狭地积极眼睛:“即便再来一次大洪水,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样了,对吧?” 而这只是其中一方面而已。 “即便是我现在能做的也已经少了。以前人们向我祈求爱情,但现在他们自己就有各种求偶的方法,哪还用得着我出手——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这一点,依然对着我许愿罢了。” 也躺了下来后,伊南娜拉着雪莱的手。 “他们是真的越来越厉害了,你看络绎不绝走进乌鲁克的商人,他们甚至能骑着骆驼,从远东运送昂贵的木材到这里,又将乌鲁克的甘甜的椰枣带回去——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都不知道枣子还可以晒干了吃。” 她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喜欢人类啊,这无穷无尽的创造力,即便是神都无法企及。原本将他们创造出来,不过是因为神的私念,可是人类啊……” 缥缈的声音如同轻纱。 “他们正在从仆从,变成这个世界的主宰。” 雪莱静静地听着伊南娜的感慨,晃了晃被她握住的手。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会这么要好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伊南娜接了下去:“我们两个,都是最事不关己的存在啊。” 就是这样。 因为将自己摘了出去,所以最能够看清事物运转的规律。 天玄地黄,宇宙洪荒。 初始终结。 在所有事情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要灭亡的结局,这世界上一切的事物都无法逃脱,即便是神也归于此道之中。 在这个地方久了,雪莱想着自己小时候提到死亡就万分惶恐的状态就觉得好笑,因为…… “谁都要死的嘛。” 她安慰着因为养的野鸡死掉了的恩奇都:“不要哭啊。” 悲伤的少年心中的愁绪依旧无法被驱散,但他本能地抱着雪莱不肯放手,仿佛依靠着她就能够压下因为死亡而被唤起的不安。 雪莱觉得他真的很像她小时候的样子,放软了声调。 “都会死吗。” 恩奇都垂下眼帘:“全部吗。” “嗯,全部。我也会。” 刚刚松下来一点的手臂再度箍紧,勒得雪莱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在她半死不活的时候金毛王拿着泥板走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下意识举起了泥板想扔过去,但在最后一刻还是放下了。 “吾友。”青年语气不太和善地说:“本王建议你先放开雪莱。” 这才解决了主神的危机。 王对于他挚友的苦恼也是刚刚听说,蹙着眉想了想转头看着雪莱。赤红色的眼睛对上赤红色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后,王勾了勾手指。 雪莱蹭了过去,被捏住了下巴。 “明日圣婚,不要赖床。”他想起了发起床气的主神的德行:“本王不想在这一天一开始,就看到你身为神明而丑态百出的样子。” 白皙的皮肤上蹦出了一个十字,雪莱打掉了王的魔爪。 “那你自己婚去。” 她全身心地哄骗着涉世不深的恩奇都,最后成功地用圣婚时的热闹场景将消沉的少年的兴趣提了起来。 “大家还会互相泼酒吗?”浅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听起来如此有趣。” 为什么雪莱只觉得泼酒会让衣服变脏所以很麻烦?! “雪莱,我可否也与你一道如此嬉戏?”恩奇都跃跃欲试:“那场景一定非常美妙。” 美妙在哪里啊?! “吾友,本王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王的嘴角噙着轻笑:“你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不恶而严的女神,只要沾了哪怕一滴酒,整个圣婚就全完了。” 吉尔伽美什毫不留情地揭短。 “诶……” 恩奇都的兔子耳朵垂了下来:“……这样啊。” “其他城邦的使节会前来管理,本王怎可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在所有人面前失态。”王皱着眉:“若是神都无法高高在上,人们又如何崇敬膜拜。” 雪莱本来想发火的,但是想想吉尔伽美什虽然嘴上不留情面,但是的确说得没错。 女神发酒疯什么的……呵呵。 但这并不影响她时候甩脸子给他看。 “过来。” 雪莱装作没听到,化成蛇形趴在冰凉的石头上看月亮。王许久不见回应,将视线从泥板上抬起来,语气开始不善。 “雪莱。” 蛇的鳞片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水面一样,泛着粼粼的波光。王最终耗尽了他的耐心,站起来将盘成一团的蛇拎了起来。 “又想跟本王闹什么脾气。” 谁能想象得到这算是示好的态度啊喂!!! 蛇首扭了过去,细长的蛇信垂下来偶尔抖动一下。青年的手刚好能握住蛇身,于是他就干脆带着雪莱回到了他的位置,然后将雪莱往腿上随意放下。 “如此也好,恰巧本王觉得暑气难耐。” 蛇身冰凉黏腻的感觉其实并不能讨得他的喜欢,但能感觉到手中的蛇身一僵,王的目的已然达到。王的手指擦着蛇首,在它还心神不定的时候拿起她,贴近自己的脸。 “你现在连蛇也不放过了吗……” 手指及时地推在了王的胸前,主神狼狈不堪地往后仰:“简直难以置信!” 环着她的腰的金毛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胸腔先是微微震动,最后放声大笑。 “……你知道吗。”雪莱认真起来:“你现在越来越让我觉得讨厌了。” “哦?” 王的笑意未曾停止:“本王倒是不知道,我城邦的主神何时对我青睐有加过。” “你小时候就很萌啊,”雪莱举了个栗子:“还会叫我雪莱大人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是礼貌又聪明,经常让其他神有一种‘这个王一定会很合我等心意’的错觉。” 注视着她的眼神一闪,抚着她尾骨的手向上挪动。 “错觉?” “你不乖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你装得好对我又没坏处,我就没在意过。” 她被他按到怀里。 “结果现在当着我的面就敢说我的坏话。” 雪莱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不变回来了。 “乌鲁克的王啊,”她抬头,凑到他耳边:“对神如此不敬,你可有接受惩罚的觉悟吗。” “啧。” 吉尔伽美什知道她想干什么了,下一秒就打算把她丢到地上。 不过想想明天的仪式,王就忍了下来,然后详细思考着让恩奇都替她的可行性。 他谨慎地想到了任何可能,最后还是觉得得先安抚主神——而与此同时,主神正在百无聊赖地甩尾巴,甩着甩着就甩到了他眼前。 王下意识地当成袭击物接住,在捏断它之前发现了不对,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九成。 “你……” 他本想斥责她,但立刻就发现了雪莱的不对劲。 那咬着下唇,眼神飘忽的样子不太对劲,刻意移开的视线和僵硬的身体…… “……放开。” 她装得不错,听起来很正常,但语音语调还是于平时的理直气壮有着太过明显的不同。王的眼神一黯,将她搂得更靠近自己。 “若是本王不放又如何。” 说话的时候,同时加重了些握着她尾巴的力道。 果然听到了雪莱抑制不住的哽咽。 “……我错了。” 感觉不对之后主神认错得毫不含糊,可怜巴巴地抬头诚恳地看着他。本来以为能够得到理所当然的原谅,但是…… “神之存在,本就毫无过错,理应本王赔罪才是。” 王的眼神如同醇美的酒液,看得雪莱一身鸡皮疙瘩。 “若雪莱喜欢幼年的本王,本王改为当时的态度也未尝不可。” “不不不用了……” “这种事如何能半途而废。” 他缓慢地揉捏着蛇尾,那一贯让他颇为不喜的触感如今也无足轻重了。 “只是雪莱,”沙哑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让人发痒:“你似乎忘了本王说过的话。” 主神脑子里一团浆糊,身体软得如同没有骨头。 “本王曾经立誓,总有一天——” 他带着恶意地笑着。 “——本王会让你哭喊着求饶的。” 雪莱想起来了。 但是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啊喂! 可她所有的吐槽都没能说出口,耳边只有王像是命令又像是哄骗的声音。 “快,给本王哭出来。” 禽兽。 这个男人的暴行让主神对其失望透顶,而其充沛的体力让主神诅咒了一万次如此祝福她的同事——她睡着的时候天都快亮而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来。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事,最主要的是…… 她推着一旁还在熟睡的金毛。 “出大事了,起来。” 半睡半醒的年轻王者抱着她的腰,下意识地往上摸去,被半路狠狠地拍了手背。终于意识到不对之后睁开眼,王的眼睛里也带着愤怒。 现在知道什么叫起床气了吧。 雪莱板着脸,指着北方。 “基什打过来了哟。” 第70章 时之沙 战争。 那是多久都没听过的词语了。 【你存于此世是刚睁开眼见证的就是一场血战,又有曾经因你而起的战争。】系统说:【装作跟它不熟可不太好啊。】 可是都赢了吧都赢了吧。 【是赢了没错,只是你别觉得赢了就跟你没关系了。】 雪莱半死不活地躺在踏上,睡不着又醒不了的感觉差劲的要命——她现在的身体就像是散架了一样,完全不像他身边的那个睡眠质量和心理素质都卓绝的王者。 是的没错,乌鲁克的王在听说有敌袭的时候简单问了句到哪儿了,得到了答复之后便又安然入梦。 咬死他算了。 雪莱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整个人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睡梦中的王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让雪莱觉得暖和过头了。 不过可以忍。 她这么抱怨着,闭着眼和系统聊着。 恩美尔卡那场战斗和她可是没关系的。 【但你逆转了整个战局,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你已经不是沉默的观察者了。】 是啊。 雪莱想起以前和恩美尔卡所说的关于神道的观点,发现自己的确偏离了原来预想的轨道。 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脱离人类祈愿的神,同时也不可能有脱离神威的人的存在的。 或许正是如此,神与人之间的关系才会一直微妙地变化着吧。 【你竟然会这么想,这真的让我有意外的惊喜。】 这算什么意外的惊喜,只要有个大局观的人就能意识到吧。 可系统却沉默了。 她半天得不到系统的回应,思绪又变得昏昏沉沉,躺在了王的臂弯里重新睡了起来。而当她入梦之前,似乎听到了系统的一个问题。 【那么为什么你……】 她怎么了。 雪莱眼前黑了起来,呼吸重新绵长均匀,有些凌乱的发丝蹭到了身边人的脸上。 然后一睡,就睡到了仪式开始之前的一个小时。 雪莱是被伊南娜和恩奇都联合起来捅醒的,赤眸带着懒散与不耐,在某一瞬间像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的王。 “我说,你不想去难道是来真的?” 伊南娜点着雪莱的脑袋,一回回地戳:“你不去我去了啊。” “……王会将您赶出乌鲁克的,伊南娜大人。” 恩奇都出言阻止了伊南娜,好心提醒了后果,反被她训斥了。 “闭嘴!”她又去戳恩奇都的脑袋:“他敢对我不静我就把雪莱带走,让他直到死也再见不到她。” “恩奇都跟我可长得一样一样的。” 雪莱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摸准备好的礼服:“你这威胁一点用都没有。” “切。” 伊南娜意识到自己失算了,揉揉恩奇都的犬首:“第一次觉得你碍事儿。” 恩奇都眨眨眼,并没在意伊南娜的话。 反正不是雪莱说他。 尽管时间紧迫,雪莱还是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自己,带着恩奇都和伊南娜去了神庙之后倒在一旁开始待机——她顺嘴说了关于基什的事情,伊南娜一脸的卧槽,而恩奇都“哦”了一声。 “王已经去准备了,不用担心的,雪莱。” “我知道他会准备,但是啊……”女神忍无可忍地吐槽:“我半夜被这个惊醒,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问了两句之后竟然又睡着了!睡着了啊!!!” “啊,原来是这样。” 恩奇都一脸了然:“王刚刚还在与我说,他半夜的时候差点向把雪莱扔到地上去。” 伊南娜幸灾乐祸地看着雪莱,而恩奇都毫无自觉地继续着。 “但后来吾友又说,他找到了新的乐趣。雪莱,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雪莱果决地回答:“全部都不知道。”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一派天真一个满是揶揄,于是雪莱干脆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伊南娜觉得无趣,拉着雪莱聊起基什的事情来。 “扎巴巴用的是双刃,看起来很拉风但一点都不实用。”她的手指上缠着自己的头发:“阿伽手里的是提亚马特,曾经的咸水神,可却像是大地之母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她死了,怎么可能让褀钻了空子呢。” 惨烈的神界过往被伊南娜用轻快的口气说了出来,雪莱听了几个关键字就走神了,而恩奇都很认真地记下了来自前乌鲁克女神口中的故事。八卦的时间十分短暂,没过多久神庙的祭司便走了过来,单膝跪在了雪莱的面前。 “雪莱大人,仪式已经准备就绪。王已经于神殿中等候。” 许久不见的沙姆哈特身姿曼妙,语气柔美。幽深的黑眸落在地面上,只看到踩着狮子皮毛的白皙的脚踝。 “神殿?” 雪莱本以为是自己出去的,不过并未多说,自顾自飘了出去——伊南娜对着沙姆哈特起了兴趣,恩奇都则在雪莱去的时候跑出了神庙,绕到了观礼的位置,并且抢到了最好的一个。 “雪莱今天也异常美丽。”他临走的时候与他的友人擦肩而过。 “那是当然的。” 王如此回答她。 最后女神与王同时出现在了人群面前,金发赤眸的男人将他城邦的庇佑者抱在怀中,在使节和臣民面前将雪莱带到了祭台之上。 她听着一路上来自人群的狂欢,祝福和歌颂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无法分辨这其中有多少真诚的讴歌,又或者有多人期待着这次盛大的场面会出现纰漏,但是—— “我喜欢这样出风头。” 雪莱凑到吉尔伽美什的耳边,轻轻地咬耳朵。 “也连带着喜欢让我这样出风头的王。” 这类似于在大庭广众下调·情一样的举动让人的眼睛深了起来,恰逢此时阶梯已走到了尽头,女神轻巧地立在离地不远的空中,抱住了她身侧的王的手臂。 人们向女神行以最高的礼仪,而其他城邦的使节也弯下了他们的膝盖。 “我以为你会在求一次婚的,乌鲁克的王。” “多此一举。” 王回复说:“我看到基什的那个杂种笑得不怀好意。” 来了来了。 王高声说道:“居于乌鲁克的人们,你们以后也将得到神的恩惠,而远道而来的客人,也请你们尽情畅饮,共享蕴含在乌鲁克大地上的福泽。” 女神与王的相爱会带来新的生机与兴旺,但是啊。 “带着善意而来的你们,乌鲁克的城门永远为你们敞开,而试图折辱神的意志和乌鲁克的繁荣——” 年轻的男人狂傲地宣告着。 “本王将亲手碾碎这无知的妄想。” 高台之下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人群中没有任何人的窃窃私语,而雪莱则看到了使节队伍中被称为杂碎的那个人的动作。 那个人悄悄地擦了擦他的额头。 “而今日此时,乌鲁克强悍的战士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接待远道而来的人马。” 基什的使节脸色一白,刚想冲出去便被一旁的卫兵摁在了地上。 “将这个人扔出城区,让他将本王的口信带回给阿伽。” 王的声音冷酷无比。 “胆敢侵扰乌鲁克的逆贼,乌鲁克将会亲手制裁。” “乌鲁克的王啊,是什么是你如此狂妄。” 基什的使节在吉尔伽美什放完了话之后才能言语:“我们的城邦,水草丰美,谷物丰登,人口是乌鲁克几倍之数。基什英明的王者不日将讨伐乌鲁克于城门之外,若你还能分辨形势,就应该知道,吾王与尔等,并无仇怨。” 说得就好像带着人来打仗的人不是阿伽一样。 “乌鲁克的王,只要你肯将主神献给吾……” 一声锐器刺入*的钝响。 刚刚还在劝说着吉尔伽美什的男人倒在了地上,木制的长□□进了他的喉咙。绿发的少年收回手,走到阶梯的正中间,半跪在女神与王面前。 “主神与王啊,来自基什的使者口出妄言,心智已失。我意图阻止他,却未曾想失手错杀。今日是主神与王的圣婚,整个城邦都为此而欢庆,可我却让仪式蒙上了血光。” 恩奇都说:“还请赐下对我的惩罚。” “吾友。” 王的手握着雪莱的:“只有一件事可以熄灭本王的怒火。” “战斗的舒卡拉已然备好,它将立刻回到你的身旁。” “恩美巴拉格西之子,阿伽的使节已经死于神罚。” “本王的勇士们,可有人敢将他的尸体带给阿伽?” 站出来的人是比尔胡图拉,雪莱记得伊南娜曾经惦记过他。此行一去能活着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他面无惧色地领命而去。 可惜了啊,这个人。 女神自始至终站在王的身边,不言不语地看着乌鲁克的统治者下发了他的战帖。她宽大的裙摆迎风飘动,恍若下一秒就会顺着风飞到九天之上。 所有事宜吩咐完毕,作为圣婚的主角,雪莱终于被王记起。 “城邦的主神啊,你可会祝福为你而战的勇士们?” 女神放开了他,轻启朱唇,平静而坚定地宣告。 “我在乌鲁克的一日,乌鲁克变会所向披靡。” 她微笑着。 “你等注定凯旋。” 第71章 时之沙 有谁曾想过,战争能这么轻易的打响。 明明前一晚还在因为无聊的问题而在与这个城邦的统治者闹别扭,最后陷入桃色的气氛中无法自拔,可没过多久就因为曾经踏足过的土地的震颤而被惊吓着。 她降生在这个世界时所在的那片基什与乌鲁克对战的地方,连同恩美尔卡带她回来时所见的风景——那些她以为被她尘封了的记忆翻江倒海一般地涌入了脑海,连带着闪现出了很多曾经模糊不清,但慢慢清晰起来的面孔。 那个白发苍苍的、因为神的惩罚失去了妻子从而生出了抵抗神的叛逆念头的老头子啊、或者那个万年石板脸、血洗先王一脉后娶了女神成为人神走向了人生巅峰的严肃青年啊、又或者那个被她捡回来时只知道躲在她身后,长大之后成功反推了她结果稀里糊涂死掉的神官啊…… “真的是待了很久了啊……” 将手背盖在眼睛上,银发女人感叹着。她银色的长发垂下,胡乱铺开后仿若方解石上反射出了一层璀璨的银光——她坐在许久未曾回到的神庙里,抬头看着天空。 “你都不觉得刺眼吗。” 伊南娜找到她,在阴凉的地方坐下:“而且你不是怕热么。” “只是有点怀念罢了。”雪莱回过头,眼睛半睁半闭,阳光下赤色的眼瞳被染金:“你刚走,而我刚来的时候,我经常在这里发呆。” 她所经历的恩美尔卡的时代最为短暂,总共不过几个月时间,却算是她过得最放松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几百年的积威可谓是无处不在,甚至听到他的名字也能让最勇猛的青年俯首跪地——这一点雪莱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这个神都存在的时代,雪莱觉得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哪怕一只哆啦a梦出现在她眼前……什么的。 【别闹了,我走的是严肃风格。】 雪莱笑笑,继续对着伊南娜说:“伊南娜,你觉得,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黑发女神疑惑道:“你不是有自己的神道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不同的神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吧。”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我开心就行。” 真是简单粗暴的回答。 “你这算是什么表情啊,”伊南娜伸手去戳雪莱的脸:“是你问我的。” “我只是觉得疑惑,难道你都没有希望过,信仰自己的城邦能够和平繁荣……什么的吗?” 她问得伊南娜一愣,过了一会儿被伊南娜反问。 “他们过得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 诶?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伊南娜蹙着眉看她:“明明自己说过希望成为沉默的观察者,但现在,你的想法根本就和你的神道是背道而驰的啊。” 雪莱一怔。 是这样吗。 “我当初觉得你有趣的原因,就是因为觉得你将自己与乌鲁克分得清清楚楚的,即便有一段时间被卢伽尔压榨着干活,但是从未因此产生过什么……”她凑过来看着雪莱:“你该不会是跟吉尔伽美什睡久了才……” 雪莱的手糊在了伊南娜脸上,一把推开了她。 “所以说,你觉得什么样的神……才是神呢,恩奇都。” 最近乌鲁克的两位当权者全部都在筹备和基什的战争,吉尔伽美什每天忙得几乎不见人影,雪莱就抓住了恩奇都问了这个问题。 绿发少年脑袋一歪,笑着说。 “雪莱不就是神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赋予了我生命,使我如今能够站在这里。能够做到如此事情的只有神明了啊。” 恩奇都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伸出手抱住了雪莱。 “不过对于我来说,无论其他的神如何,雪莱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已经不同于刚出生时带着的那一丝稚气和天真的脸,雪莱眼前的恩奇都即便看起来依旧柔和,但缠绕于周身柔中带刚的气势却能够完全打消他看起来弱不胜衣的表象。 但他眼神里对她的尊敬和依赖却未曾改变过。 该说什么好呢…… 雪莱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被恩奇都信赖的目光所安抚,将头抵在他肩膀前,也默默地抱住了他。 “恩奇都……我……” 她想感谢的他的,发自内心的感谢他。没有因为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还拖着他问东问西而不耐,更耐心地听了她的问话而温柔地鼓励她。 所以她才不想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脱离开。 尤其是被前来寻找恩奇都的金毛王拽出来!!! “所以说我只是突然有点感伤而已啊!” 尾巴尖传来的麻痹感让她动弹不得,拼尽全力才能吼出这句话——雪莱拽着雪白的床单,将平整光滑的织物攥得满是皱纹。 要不要一副快要被ntr的样子啊!!! 因为握着兵器而带着薄茧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擦过银白色的光滑鳞片,猩红色的眼睛扫过蛇尾,轻笑道:“看来这两天,城邦的主神过得很好。” 连鳞片都油光水滑了起来。 “我要是过得不好……就是你不敬或者无能……唔……” 雪莱刚想反驳,可蛇尾上施加的力道又重了些,被揉捏而传遍全身的无力感让她不得不闭上嘴。 否则不知道会发出什么声音来。 “那么你又为何而伤怀?”王抬起了她的下颌,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虽然本王也知道,顶多是些无聊的小事罢了。” “……” 雪莱很想打他,但她凑了过去,亲吻王的侧脸。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直面乌鲁克的战争。” 就如同系统说的那样,她不是第一次参与,但砸落在战场时她什么都没看到,只能听到惨叫和厮杀,而后来与拉格什的那场争斗算是不战而胜。 其实都能算得上是战争,但主场在乌鲁克,是真的没有经验。 “莫非有人觉得,觉得本王会败给那个只会挖井的废物?” 被点名的那个有人咳了一声。 “我只是有点担心。” “没有必要。”王的手臂抬上来,将她压在怀里:“本王早就有准备。” 雪莱在战争即将到来之际才得知吉尔伽美什在基什王宫里派了多少奸细,不仅是作风与性格,甚至连对方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还顺便吐槽了阿伽的审美。 “只有穷鬼才会觉得石头比黄金更加璀璨堂皇。” “……这算个人偏好吧。” 王眯起眼睛打量她好一会儿,在雪莱心神不宁的时候放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扎巴巴也同阿伽一道来了。” 雪莱一炸。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伊南娜听到着消息也是一炸:“扎巴巴她疯了吗?神是不能与人同在战场上的啊!” 即便是堵上耳朵雪莱也觉得有点刺耳,在伊南娜狂轰滥炸终于放轻声音之后才问了一句。 “神界规定不能帮助人类了?” “倒是没有这个明文条款,”伊南娜双手抱胸:“你想想看啊,若是神与王的关系好,肯定会接受王的请求的,毕竟赢了的话自己的神名能够被更多人传颂;另外一方面嘛,就是有了神的帮助后的获胜,能更加彰显出神与人力量的天壤之别来。这两者其实没什么不同,归根结底都是希望能够扬威立万,并且从新的信仰神的子民中得到更多的力量。但是——” 伊南娜严肃道:“——神是不可能直接出现在人与人的战争之中的。神直接参与人战,如同人踩死蚂蚁一样简单,虽然能够直接左右战果,可这太自降格调了。” 她补充:“所有神都会鄙视这种的货色的。” “这样啊。” 雪莱叹了口气:“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伊南娜眨眨眼。 “吉尔告诉我,我曾经诅咒过基什直接导致了基什附近水源的干涸——这也是为什么阿伽的使节只说要把我交出来的原因。” “——原来是你?!” 伊南娜眼角抽了抽:“我说为什么扎巴巴都不愿意掐我了呢,搞了半天是为了掐你才去做充分准备的?!” 银发女人捂脸。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诅咒过基什了。” 对方沉默着,最终叹了口气。 “你果然……” 话没有说全,伊南娜拍拍雪莱的头:“果然是来自大地的宠爱。” 雪莱并不明白伊南娜话里话外的全部意思,而她也没来得及与伊南娜深谈,基什的兵马便兵分两路围困了乌鲁克。 吉尔伽美什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淡然地饮酒,懒散地抬起眼皮后吩咐着。 “知道了。” 模样闲适得雪莱简直想尖叫。 “有什么可紧张的。”王凑到她耳边,耳鬓厮磨般地调着情:“本王还……” “吾友啊,” 恩奇都很没颜色地打断:“哨兵来报,阿伽射下了一个守卫。” 战争的开始,由这一箭的发射。 “啧。” 王最终起身,将主神也一并拉了起来。 “走了。” 城墙之上,一片肃杀。 立于天空中的旗帜被烈烈风声吹得发出了声响,已经开始喊杀交战的双方兵勇在城外小范围拼杀,而更多的人还是专注于远距离射杀城下的战斗力。 毕竟居高临下,可做的事情太多了。 雪莱立于王的身边,身体宛若一把长剑,凛然注视着沙场上的一切。她身边的男人丝毫不屑于眼下攻城的战斗,毫无居于危墙之下的自觉。 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个骑于马上,黑发黑眼的男人身上。 “本王刚刚想着,应该把他的头拧下来砌墙。” 雪莱侧目,而王继续说道:“可现在本王却觉得,这家伙的脑袋,即便是砌墙也会弄脏本王的城墙。” 就在他言语之间,锐利的剑气从空中冲了过来。而就在它砸向城墙上的神与王时,火焰从空中不知名的地方被点燃,翻滚着撞向了那道几乎可以劈开大地的锐光! 两股攻击迎面之时,热量与力量扭曲了空气与时空般炸裂,让在场的几乎所与人都身形一晃!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来监场的,” 银色的身影腾空而起,手中跃动着赤色的火焰:“可没想到你是真的来打架的,扎巴巴。” 空中戎装打扮的女神眼神冷酷,将长剑架在了身前。 “废话真多。” “那就不用自我介绍了,”雪莱笑眯眯地将头发别到耳后:“那以后回到神界,可不要向他神哭诉说来了乌鲁克我却礼数不周……” 话音未落,剑锋便已袭来。雪莱侧身躲过攻击,同时带着火焰的手掌已经披向的对方! 攻击落到了实处,只看到黑色的身影重重甩到了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我听闻基什主神武器为双刀,此刻携带的长剑想必应该是另外一把可以弑神的提亚马特。” 立于高处的女神有些疑惑。 “可看起来也就……” “不过如此啊?” 第72章 时之沙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烟雾散去之后,黑色的凛然之姿急速向前! “咸水神之身躯,可容区区尔等藐视。” 战神挥剑而来,剑影如同折射于水面粼粼不绝的水光,在天空之中乱舞。她的声音宛若冰霜,没有语气的质问带着愤怒袭向了天空中的身影。 雪莱闪身避了过去。 “提亚马特我很忌惮,我藐视的……” 轰隆一声,从大地之上骤然升起的地笋刺向天空,封住了正在移动的女神的退路。扎巴巴躲闪不及,却在快被刺中时反身一跃,落在了地笋之上,并借着地笋飞长之势再度跃向了雪莱。 “你藐视的是我吗。” “大概吧。” 银色的身影定在空中,面向敌袭身姿岿然不动——就在敌人即将将剑斩向她时,如同有意识般的大地长出密密麻麻的地笋,层见叠出地挡住了攻击,并且—— 反攻了回去! 黑发的女神挥剑,粉碎了所有泥土形成的攻势与防备。大量的粉尘飘向了地面,将战场上的人尽数困在了沙尘之中。 “虽然你这么做的确干扰了敌人的视野,但是己方的人也看不到了吧。” 雪莱觉得扎巴巴这样猪队友极了,但是能够直接冲过来掐架的女神应该也不会顾忌这个。只是—— 打仗的那群人没问题吧。 雪莱当然指的是乌鲁克。 她心里担忧着,但看不清战场,而扎巴巴的攻势又凌厉了起来,不得不用上全部心思来应对。她在来回躲闪的时候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弱势—— “如果有件趁手的武器就好了。” 【你现在的武器已经很开挂了。】 系统在这时候还不忘插嘴:【你看伊南娜,天之女王诶,也没有什么武器啊。】 伊南娜又不会真刀真枪地打仗。 这么久的日子里雪莱摸透了伊南娜的性格。她自以神格为傲,最多做些嘴皮上的训斥,最为生气的时候也只会用诅咒来惩戒那些对她不敬的渎神者。以前身为乌鲁克主神的时候,爱好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夜夜笙歌到乌鲁克年轻精壮的小伙子无一不熟悉。 对此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的最终果实不就是要献给神的,我能玩得安逸和乐,那说明乌鲁克当时繁荣昌盛。” 她还顺便嘲笑她来着。 “像你这样担忧水土调和的情况,一般都是出现在即将衰败的城邦的主神身上的。” 雪莱有时候觉得伊南娜的歪理简直令人发指,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有些道理。 比如她在吐槽吉尔伽美什“我过得好是你应该做到的,我过不好是你身为王渎神不敬”的时候。 面上一痛。 雪莱皱着眉抬手将火团弹出,余下的那只擦擦刺痛的伤口——就在她走神的时候一剑几乎已经劈到她,如果不是她及时躲开的话…… 银色的发丝飘落而下,雪莱眼神一冷,旋即—— ——战场的上方铺满了赤红色的火焰,几乎将血的颜色燃遍了整个天空! 火焰轰然而起,几乎烧到捉摸不定的云朵。人们仰望着的澄澈的苍穹,此刻正布满了杀戮的颜色,暗示着此处正在进行的厮杀。 抵抗着火焰的战神略有狼狈,但眼神透出的杀机未曾减弱一分。 “大地与火吗。” 黑瞳紧缩,将火焰劈开后顺着空隙抬起了弑神之剑:“你很强,但是到此为止了。” 肃穆的脸庞带着必胜的信念,基什的主神口中吟诵着雪莱听不懂的咒文——可即便是听不懂,那种庄严的念白几乎能镇压下所有在场人的行动,即便是大地上砍向敌人的刀也凭着持刀者的本能而停下了。 那是最久远、最古老的生命的能量,来自于孕育出一切之初的神明。 “地母神提亚马特啊。” 扎巴巴高呼着混沌主之一的神名,而天地在此刻都界限模糊了起来。 火焰被黑暗吞噬,太阳被黑暗遮掩。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胶着黏腻的状态中,就好像回到了天地未开时的状态中。 所有人理应被这股力量所震慑,可雪莱徜徉于这里,却觉得快活。 【嘛,这里毕竟就是你……】 雪莱四处游动之时系统说了句好像是剧透的话,她专注于侧耳倾听,可下一刻—— 利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周围的一切渐渐明亮。 天空又有了透明般的蓝,太阳也如同往常那样挂在空中——白色的云朵四处飘荡,随着风把它吹到随意的哪里。 这是多么愉快而自由的场景啊。 雪莱感叹着。 “看看最近的气候,今年的秋天,乌鲁克又会是一场丰收吧。” “但这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黑发女人持着剑:“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像是真的关心你所在的城邦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呢。” 雪莱的手攥住剑刃,骨节发白:“我明明很喜欢乌鲁克的。” “既然喜欢乌鲁克,你就应该将这所城池置于你的看管之下。任其脱离神的掌控,你的行为只能视作遗弃这片土地。” 扎巴巴眼神微敛:“这就是规则。” “规则……吗。” 可规则是什么呢。 雪莱有些茫然地想:“可是神为何……要将人类掌握在手中呢。” “现在探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扎巴巴抽剑,可提亚马特丝毫没有动——它被牢牢攥在雪莱的手里。 银发女人的脸庞光洁而白皙,在太阳下看起来近乎透明。战神一惊,想起她刚刚只来得及刺中雪莱发丝,但剑气却划伤了她脸颊的那一击。 可现在哪里有不久前留下的伤口?! “我本来想和你多讨论下的,但你没兴趣就算了。” 雪莱将刺中胸口的剑缓缓抽出,扎巴巴立时后退,才看到那紧攥着剑刃的手毫无伤痕。 那把弑神的剑……明明…… “如果你在战前打听清楚的话,啊抱歉,打听清楚也没用,毕竟我的属性只有伊南娜知道。” 银发女人将神界的瑰宝用力扔下,刺中大地的长剑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我的诞生凝聚着大地的精华,享有着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厚土毫不吝惜的宠爱。”赤色的火焰猛烈的燃烧着,将周边的空气几乎扭曲得无法用眼睛直视。几近吞噬万物的热量在她手上咆哮着,可握着它的人表情却十分安宁。 “你用地母神所铸造的宝剑刺杀她千万年才造就的我。”雪莱叹了口气:“这不就相当于让母亲杀掉自己爱之至深的女儿吗。” 乌鲁克的上空再度染满血红,让空气中都弥漫着腥臭的味道。可那只是半刻的时间,而当天空再度变得清明时,原本令基什士气大振的景象已经完全逆转。 银发的女神人神蛇尾,无处不映射着太阳的金光。她的手臂穿过了战神的胸前,而手中的火团仍未熄灭。 乌鲁克的军队爆发出了胜利的欢呼,而基什攻城的云梯旋即便被狂喜的战士们竭尽全力地推翻。城墙上的王沉下思绪,下一刻发出号令。 “大开城门,让基什这帮杂碎见识到我乌鲁克战士们的勇敢与豪情!” 战前拼杀的绿发少年笑了起来,他身后的增援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 “我乌鲁克的勇士们,随我一起冲上去!” 他高举着手中松木制成的,此刻已沾满血污的长枪。 “乌鲁克必胜!!!” 这是一场终将被传颂的战争。 实力远不及基什的乌鲁克以少胜多,大胜基什军队,并将基什王生擒并关押于王宫之中。即便乌鲁克也有死伤,可远不及战场上基什人的尸体之数。 城内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而回王宫的车马为了那群希望得见王的英姿的人们,而硬生生将不到一小时的路程拖到了几乎深夜。 伊南娜鸠占鹊巢地待在雪莱的宫殿中,直到东方泛起了微白后才见到这里的主人。 “恭喜你……嗯?” 女神吃着葡萄:“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累死了。”雪莱叹了口气:“刚刚王宫里祝贺的人马根本不停,王被劝酒之后简直毫无节制。要不是我让恩奇都把他打晕,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很好吗,一场胜仗。”伊南娜拈了一颗葡萄,送到雪莱唇边:“来,啊~” “……” 雪莱有点无奈,张开嘴叼住葡萄,然后狠狠咬破。带着微酸味道的甘美汁水瞬间充满口腔,雪莱闭眼休息片刻,才算是回过了神。 “打完了啊。” 她并没有打赢的一场战争的实感,而脑海中交错的画面还是战场上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扎巴巴最后嘴角滴血的脸。 “伊南娜,我没杀掉她。” “嗯,没杀就没杀吧。”伊南娜浑不在意地说:“神的陨落是大事,杀了的话神界会被震动的。” “可扎巴巴却毫无后顾的样子啊,在要杀我的时候。” 雪莱累得连呼吸都觉得累赘,闭上眼。 “我啊……” 还没来得及说完,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伊南娜坐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葡萄,随手给她盖上了羊毛毯。 “那是当然了,”伊南娜叹气:“因为神界觉得……” “你站在了人类那边啊。” 第73章 时之沙 疯狂。 除非亲眼所见,雪莱是无法知道对于一场胜利的庆祝能够多么的出格——夜空连续几天被篝火所染红,人们的欢歌笑语不停。美酒被一坛坛拿出来畅饮庆祝。女人们忙着烹饪美味佳肴来款待守城的战士们,而孩童则挥舞着手里的玩具肆意奔跑欢呼。 那是雪莱见过的最热闹的场景。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你看起来有些不快。”雪莱将自己出格的样貌隐藏在斗篷下,问她身边高大的男人:“这让我难以理解。” 毕竟是自己的城邦打了生长,可这里的统治者除开最开始的畅饮外并无更多的喜色。吉尔伽美什不过休息了片刻,又开始将精力放在如何防备庆贺中被余党偷袭和处理俘虏等等事后的问题上。 也是直到这时,不忘肩负身为王的责任与义务的男人才让雪莱微妙地…… 怎么说呢。 原来是真的没有懈怠过啊。 就是这样有些出乎意料,但是细想下却又觉得还是理所当然的念头。 抛开他的治下人民给他冠上的暴君的称号,雪莱看到的是一个尽管对待亲近的人,比如她,态度相当不敬且非常不温柔的姑且可以算是情人的存在,可身为王者吉尔伽美什所学会的,并且真的用在城邦统治上的并不仅仅是如何集权。 雪莱承认王的贪婪与专政,可若不是王驱使着他的臣民向前,绝不可能有如今这个以少胜多的乌鲁克。 如果以正常的壮大速度来看的话。 她正想着这些,下颌便被王轻佻地抬起。 “本王允许你倾诉对本王的爱慕。”赤瞳在阴影下带着疲倦却不失笑意:“即便是本王,被这样热情的注视着,也不得不被打动些许。” “些许就算了。” 雪莱板着脸往后退,却被圈在了墙角里。王褪去了刚刚所表现出来的不满,带着一贯的威压胁迫般地逼近着。那双如同宝石般的眼睛带着邪气眯起,如同打量着猎物一般扫了扫眼前裹着斗篷的女人。 “真是毫无品味的打扮。” “……” 王被如此随意的穿着震惊了,而雪莱当即翻脸就往王宫里跑——别问她为什么生气了不跑神庙,反正神庙里从祭司到扫地的杂役都是王的眼线那还不如在王宫待着好些。 起码王宫里方便王随时祈求她的原谅。 【你还真敢说啊。】 身体酸痛得要哭出来的女神抱着头滚了好几圈可算躲过了王蓬勃的性质,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了系统对她的吐槽。 【神威何在啊喂!】 神威那种东西不是说这好听的吗。 系统不喜欢雪莱的回答,啧了一声就隐匿了波动。女神的精神倦怠得很,下意识地蹭到热源旁窝了个舒服的姿势。 “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啊。” 抱着她的手臂一紧,过了片刻放开。 “吟游的诗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弱小的城邦在神威下获得了胜利’,而那群愚民,竟然也附和着饮酒作乐。” 雪莱脑子一闪就明白了王的怒点。 “身在迷局中的人往往看不清问题的所在,正如同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城邦有多强大一样。” 蛇少女昏呼呼地说:“但他们有一个可以看清自己城邦的王,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不见你做什么正事,可花言巧语的本事确是日益见长。” “因为我把正事都交给你了啊,王。” 也将赌注压在了你身上。 他站在了人类的那一边。 伊南娜的话言犹在耳,不停徘徊于脑海之中。那一天雪莱极度疲倦却并没能睡着,小憩的时候听到伊南娜如此感叹,总觉得心里有些复杂。 可她最近思考了许久,都觉得这是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做的。 抛开曾经身为人类,而往后也将回归人类的身份不提,来自于几千年之后的雪莱对于神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神界那样的紧张。 反正之后信仰是要崩塌的,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雪莱是这样想的。 但神界却不这样觉得。 神对于人类的绝对力量优势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沉醉在自己神力的结果后就是藐视人类逐渐蓬勃发展的奇迹。七大奇迹里有不少产于远古甚至太古时期,而这足够说明了什么吧。 比起只会用破坏来威吓人类的神,铸造出远超现代智慧的文明的人类。 为何后者最终成为了这片天空与大地间最为中间的力量。 【你倒是没有觉得人类是主宰呢。】 ‘不是吧。’银色长蛇翻了个身晒太阳,蛇信有一搭没一搭地吐:‘老实说,在航天科技和医学依旧是人类两大高精尖科学的时候,人类就不可能是天地的主宰。哦对了,还有关于地球的研究——连地震都无法预测,明明狗都知道往外跑呢。’ 【你可真——】 “雪莱?” 阴影遮盖了有些烈的太阳,雪莱抬头便看到绿发的少年笑意盎然地蹲在台阶前。 “雪莱在和谁说话?”他歪着脑袋:“又在说什么呢?什么叫做航天什么又是地震都无法预测?狗又是什么?” 雪莱一僵,冷汗噼里啪啦往外冒。 系统啊系统啊。 系统装死,而恩奇都又在不明其意地发问,最后咦了一声。 “雪莱,你出了好多汗。” 他抬头确认了下天气。 “是不是生病了。” “所以说不是生病啊……” 被折腾了好久,雪莱终于阻止了恩奇都想要帮她找医生的冲动——所谓医生不过都是巫医,宣称神的奥义胡乱给人治疗罢了。别说是身体不适的,即便是身体强健的人被一堆乱七八糟熬出来的药汁灌下去下冥界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是真的要死的喂!!! “可是雪莱看起来一点也不精神,和以前不一样。” 淡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了一般:“以前的雪莱,眼睛里有光。” “现在我眼睛里也有啊。” 没有高光就是死了好么。 蛇少女忍不住吐槽,伸出手摸摸恩奇都柔顺的头发,顺带鄙视了一下吉尔伽美什——她那一头柔顺的秀发如今每天都要遭到蹂躏,睡到半夜就不得不起来推开身边好梦的家伙。 “你压到我头发了。” 这已经是她和吉尔伽美什之间出现频率最高的对话了。 想想真是进入了可怕的模式啊。 她一这么想就有思维发散得没了边,雪莱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旋即才发现恩奇都还在一眨不眨地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想些类似于……” 她指指天。 “恩奇都,你觉得以后神会消失吗?” “这个吗。” 好孩子认真地思考着:“我不清楚以后的事,但如果神终将有一日会消失,我希望雪莱是最后一个。” 他就这么直白地表达着他的祈望。 “这样我就能够与雪莱相处更久更久。” 没有什么能够比这种单纯的想法更为打动人心了吧,明明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经百战曾百胜的战士,可跪坐在她面前却单纯得如同稚童一般。 他还是没办法摆脱她对他如同母亲般的印象,雪莱因为这个曾经烦恼,但如今却……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人人都爱大忠犬。 “还有啊,”雪莱将手搭在少年的颈边,时不时撩着他的头发玩。 “据说人是由神创造而生的,理应服侍神直至死亡。可是你看现在,信仰神的人数的多寡多少都能够左右这个神的力量。也就是说,神对人的绝对优势慢慢变了,对吧?” “可是……”恩奇都皱眉:“神的神力能够做出人类远不能及的事情啊。” “可神何时建起过恢弘的神庙,还有如同乌鲁克所有的坚固的城墙呢。” 雪莱伸了个懒腰:“这些也都是神未曾做到,而人却做到的事情啊。” “原来雪莱是在想这些事吗?那乌鲁克的未来会怎样呢。” 雪莱一噎,艰难地回忆起她记忆中的乌鲁克。 【乌鲁克在今伊拉克境内,你懂得。】 “我不知道。” 雪莱干脆地说。 与恩奇都的谈话让雪莱舒心了不少,但本质上她失落的原因却并没有真正告知他。 “你猜当我的手贯穿扎巴巴的身体时,我是个什么感觉。” 雪莱抱着曲起的膝盖问。 “我猜大概是觉得……悲伤吧?毕竟是同类相残么。”伊南娜拍拍雪莱的肩膀:“毕竟这种事情在这里也就是马尔杜克与提亚马特对战的那一次,外加鸟精叛乱来着——他最后被拔光了毛,扔到了沙漠里。” 伊南娜眯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可惨了。” 她的话题又往外扯,但又被她拉了回来。 “不过你没必要担心,毕竟扎巴巴来了你的地盘,你不站出来就太没脸了——一旦在主场没脸可比扎巴巴直降格调low更多。” “我倒是没想这些,只是扎巴巴……” 那个重伤后陷入了昏迷的女战神在闭上眼睛前曾经这样告诉她。 “你会后悔的。” “我有点在意她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她笃定了雪莱的未来一样。 “伊南娜,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后悔呢。” 伊南娜噘嘴不答,专注于偷吃雪莱的葡萄,并且挑剔说没有去年的甜。王此时姗姗来迟,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一个滚字直接打发走了天之女王。 “这么对伊南娜好吗?”雪莱没骨头一样地倒在王的怀里:“她可是……” 王的动作并不安分,但怀中的人如同哑巴了一样再没说话。男人有些不耐地低头,入目便是她目光放空,脸色发白的样子。 如同失魂落魄一般。 “为何神要带来灾祸啊,” 悲戚的女声在雪莱耳边回荡:“为何神要让我心爱的儿子奔赴战场。” “我的哥哥啊,愿你在冥界能够安宁愉快。” “亲爱的父亲,为何你没能凯旋而归啊。” …… “喂。” 低沉的声音唤回了雪莱的神智,神情仓惶而不安的女神皱着眉,额头抵在王的胸前。 “抱歉,我走神了。” 她想起了扎巴巴那平静的笑容。 “我钦佩你为你城邦而战的决心,所以我祝福你。” 战神微弱的声音并不断断续续,反而一气呵成。 “我祝愿你能够听到你城邦里人们最为强烈的心声,以便你更好地守护他们。” 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尘沙之中,隐没不见。 “这是我身为战败者,对你的上贡。” 第74章 时之沙 全部都是你的错。 缠绕在脑海中声音交替不停,如同大海的潮汐般永不停歇。那不同的声音,用着不同的语气,围绕着不同的话题,透漏的却全部都是同一个态度。 怨恨。 为什么神带来了战争。 为什么神带来了死亡。 为什么神带来了不休止的战备。 愤懑与不甘一点一滴毫无间隔地通通涌进她脑海里,犹如砂砾般缓慢地堆积着。雪莱觉得这场战争的起源明明就是基什,而且打了场胜仗,可到头来责任却通通归结到了她头上。 “雪莱?” 恩奇都的声音打断了雪莱的思路,银发女人茫然地抬头,对上了澄澈的眼睛——恩奇都歪了歪脑袋开始例行卖萌,凑到她面前。 “又在想什么问题吗?雪莱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呢。” “她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和我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南娜伸了个懒腰,不怀好意地撇着恩奇都身后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 “或许是什么野男人也说不定哦。” 雪莱默默摘下脖子上的挂饰,准备用拇指粗细的项链勒死伊南娜。 “本王有事与你商议,雪莱。” 刻意回避王的目光自顾自和姬友打闹的身影手臂僵硬了一下,缓慢地回过头后对上了王的视线。就在她迎着他赤眸的时候,看着他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时,雪莱的心里就是一顿。 他什么都知道。 “发什么呆,”王转身后并未发觉她的跟随,不情不愿回过头:“跟上来。” 雪莱撅着嘴,慢吞吞地飘了过去。 握住了他的手。 “真是给神界丢脸。” 伊南娜看着这两个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嗤之以鼻:“竟然被人王牵着鼻子走。” “又有什么关系呢。” 恩奇都欢快地坐在雪莱之前的位置上,开心地哼着小调。 “况且神界没有将雪莱视为己方,那么丢脸怎么也丢不到神界哪里去呀。” 伊南娜算是被堵住了,她默默地往嘴里丢了两颗葡萄。 “那么小泥巴,你们的王打算和她说些什么?” “这种两人间的谈话,吾友怎么会告诉我呢。”少年笑眯眯地回应着:“王将雪莱和我分得很清楚呢。” 他说话的时候是和雪莱截然不同的温柔,可伊南娜却能在很远处看到这个人手持兵刃在沙场上将敌人斩下的场景——朴素简洁的衣衫被血染透,层层叠叠由浅到深的红色将他的长发衬得异常明显。那双平日里乖巧的眼睛带着截然不同的淡漠与冷酷,无论面前有多少敌人,他的斗志与杀气都未曾动摇过。 “我突然知道为什么了。” 伊南娜笑起来:“为什么雪莱拼了命也不承认你是她的孩子。” 恩奇都的眼神凛了一瞬。 “嗯?” “嗯?” 王散漫地靠在软垫之上,随意啜饮了两三口美酒后周身的气压便开始低了起来。雪莱原本坐在他身边,可后来忍不住往后蹭蹭,蹭蹭,再蹭蹭。 闹哪样啊这是! 雪莱忍不住焦躁起来,打开神话礼装后不停地甩尾巴,才缓解了下心里的焦躁——现在她耳边又开始有了如同蚊蝇之声的怨恨,此刻声音是一个诉说着被母亲遗弃后如何孤苦的小孩子。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神对我降下这种惩罚的吗。 不是的,这和我没关系。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要让我经历如此的苦难。 你没有错,但这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现在真的好饿,可是没有人愿意给我食物。 ……这种事情…… 我也好渴,但只能去喝肮脏的污水。 ……我也…… 为什么神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能听到的。 都是神的无能才会…… 可是我……! “又在乱想些什么。” 被扣着后脑强制地抬起头,散得几乎呈圆形的蛇眸又重新收紧,变成了锐利的形状。雪莱来不及收回刚刚的表情,而即便收回了,那副样子也被王看了过去。 “有什么可隐藏的,你这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近几日本王已经不知道看到多少遍了。” 手指松开了她,那因为带着薄茧而有些粗糙的触感也被剥离开,让刚刚的紧张感消散了些。但这个话题并未随之远去,王拉着她的手腕,将这条半蛇拖到了王座之侧。 “趁本王还有询问的耐心时自己交代。” 金毛刚刚冷酷炫地说完这句话,转眼耐心就没有了:“还是说,区区一场战争,就把你吓得魂不守舍了。” 诶。 雪莱诧异:“和战争……” 和战争无关吗。 还是有些关系的。 她相当于被扎巴巴强行地塞了一个礼物,而这个礼物带来的效果让她如今甚至无法安睡——当发现自己时时刻刻都被自己所在的城邦的住民所怨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如今的三观被动摇了。 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好,雪莱还可以用战争并非她所引起、战争之中必有伤亡、胜利之后更需要戒备等等解释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她如今发现自己被怨恨的原因犹如浩瀚宇宙中的繁星一般。 脱离了战争之后,那些可大可小的事情的起因都被归结于她的头上,让她开始渐渐觉得厌烦。 还有厌恶。 “看着本王。” 双目相对。 “给本王听好。” 他捏紧了她的下颌,带着警告意味地说着。 “你未曾统治过这个城邦,便没有资格肩负起这个城邦。乌鲁克的每一寸土地都归本王所有,这里居住的人们的生命也归本王处置。” “兴起或衰败,和平与战争,欢乐与悲伤。” “这个城邦的基调由王来奠定,它的荣耀与污点都由王来书写。” “即便是罪孽,也由王来背负。” “听懂了吗。” 王纡尊降贵地靠近她。 “战争的来去也罢,弑神的惩罚也罢,本王一力承担。所以收起这幅多管闲事的态度,只需要作为王的宝物,全心全意地依靠本王就好。” 面前的人沉默许久,咬紧了下唇,没有回应。王却耐心地等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抹掉了她的眼泪。 “既然知道自己的无能,就按照本王的话去做。” “我才……不要。” 雪莱用袖子狠狠地擦红了自己的眼睛。 “我一定可以的。” 【会很辛苦哦。】 系统提醒说:【很辛苦很辛苦哦。】 蛇少女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了王的胸前。 可以做到的。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拥有着如此的觉悟,那么她肯定也可以做到的。 身为神,既然接受人们的信仰与拥护,就自然要接受他们的不甘与郁郁。 虽然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但是啊…… 正因为人类本身的弱小,才会将消极与绝望的原因归咎于那些虚无的东西身上。现在的人是这样,千百年后拥有更高的科技的人也是那样。 你看那香火旺盛的寺庙,还有人来人往的道观,抑或是风格迥异的教堂。 所有人停留在这里,闭眼祈求着的还是人力不能及,但更多的是因为不正视自己所以寄托于救世主的缥缈的愿望。 这么一想的话,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个谁的行为倒不是不可饶恕的了。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要努力活下去,而不得不去抢夺。 【啧。】系统笑她:【圣母了嘛。】 不是圣母。 只是联想到那个怨她的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人,是否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怨恨呢。 还有阿银。 在尸山血海中翻找着东西活命的时候,肯定也在责怪命运的不公吧。 那雪利呢。 再与她相依为命的时候,或许也抱怨着为什么他们与别人是那么的不同。 “如果所有人都能幸福就好了。” 【说什么蠢话。】 “说什么蠢话。” 被双重否定了的女神一怔,转眼间升温的气氛便被王的训斥打破了。 “本王倒是不曾想到,身为神者,竟然还有这种可笑的愿望。” 雪莱也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些可笑,只是—— “换一个愿望,本王或许可以为你实现。” 雪莱受宠若惊了。 这个人绝对有阴谋。 果然,接下来一句便是这样的。 “作为代价,这双眼睛——只允许凝视着本王的英姿;这幅身躯——只允许承欢于本王身下……” 这都是什么羞耻的代价啊! 越发低哑的声音不停撩拨着眼睛还红肿的银发姑娘,王的手臂圈出的空间让她无处躲藏。 “陪同于王的身侧,即便王堕入冥界之后。” 她定定地看着他。 “好。” 【骗子。】 系统不停谴责她。 【你明明在他死了之后就完成主线任务了。】 麻烦。 银蛇翻了个身,尾巴啪啪地拍着地面。 ‘主线任务完成度是多少了?’ 【87%】 不是还早吗。 雪莱放宽了心,蜷成一团,将尾巴先伸出去暴晒——今天是吉尔伽美什放阿伽回去的日子,整个城邦几乎都去围观,现在雪莱脑子里一片清净。 大概是人们都折服于王的英姿了。 这么想还觉得有点酸酸的。 “所以说,你们都说完了?” 伊南娜自顾自地问着:“关于你最近走神的问题?” 雪莱吐出蛇信算是回答。 “可是问题也没解决啊。” 女神轻揉蛇首:“每次你面对他的时候是装得不错,但在我面前就越发无精打采——这种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 雪莱变回人形,拍开伊南娜的手,但没过一会儿又枕到了她腿上。 “伊南娜,我现在总是能听到他们对我的怨恨。” 24小时不间断地,像是滴穿巨石的水滴一样,一点点地腐蚀着她的精神。 “我觉得我自己身为神,好像最差劲不过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吉尔伽美什。” “告诉他没有用吧,若我说了有人怨恨我带来战争而让他们失去亲人,王或许会因此而奖赏或处罚他们。可奖赏他们失去亲人的伤痛不会消失,而处罚他们会平添新的怨恨。” 雪莱伸出手,半路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提别的,若是以后他又开始兴建什么工事,所有人怨恨神为何容忍如此暴虐的王,他又该怎样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伊南娜渐渐沉下脸,捡了两粒葡萄塞进嘴里,过了很久才咬了下去。 “要不,你别当神了?” 第75章 时之沙 为什么即便是想要逃离,却依然留了下来。 因为有坚持的理由。 在伊南娜问出了那句话的一瞬间,雪莱的确心动了——那不是她自从听到了那些杂音之后首次萌生出这样的念头,但认真思考起来确是实打实的第一回。 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 雪莱自己也诧异着自己这样的抗拒,但同时另外一个声音也在重复不断地说。 坚持下去吧,等到主线任务结束了,就可以回家了。 这是一直让她能够安下心来看着漫漫黄沙、并且忍耐着毫无现代文明存在的无趣生活的原动力。即便偶尔她觉得可笑的是,在她已经开始习惯了在这里的步调后,她自己还要怀疑下能不能一下子适应起原来的生活,又或者是想着是不是真的系统能够兑现它的诺言。 但要回家,从来就没有变过。 “不行。” 于是她这么跟伊南娜说:“我有继续待在神位上的理由。这是我和恩美尔卡的约定。” 可伊南娜担忧地说:“可我觉得你要疯了。” 她倒是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从小到大,雪莱一直是无视别人的想法生活的。没有依仗的小孩子在大人眼里就如同丧家之犬,坏心的会直接打着能说的不能说的主意,而好心的却也带着居高临下的同情的眼神。 她过高的自尊心和过强的防御心就是在最为敏感的幼时养成的,而从心底里产生的高傲与轻蔑的态度也一直伴随着她。 大抵就是抱着“我懒得理你,你也不要犯贱来理我”这种生活观念,她一直过得很好。偶尔能察觉到一星半点的什么,当不知道就好了。 可现在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认为她是对的,可如同机械性重复一般的全部都是负面的情绪,表达着对神的憧憬的如同沧海一粟般淹没在了绝对量的抱怨声中。从那些声音里,雪莱已经从一开始内心的辩解到无视,再到现在毫无反应地听着。 “你太过在乎这些人了。” 伊南娜反反复复地说:“他们想什么不重要的。” 啊,她也是这么做过的,其实。 但是一开始还有些效果,到后来全部…… 无论什么样的方法,那些如同耳语般的声音像是蚂蚁蛀空了大坝一般,将她对自己的存在腐蚀得只剩下一层壳。 面对着王时,那看起来与往日毫无二致,如同最为贴合的人皮假面一般的意气风发。 “我发觉,自己好像全是错的。” 她空洞的声音飘忽不定:“连存在,都不应该。” “喂!”伊南娜愤怒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越发讨厌起自己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雪莱才真正意识到人的力量有多强。 他们毁了她对自己信心与希望。 “呐,系统啊。” 她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之上:“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你要知道,即便是身为神也不可能顺风顺水的。】 系统如此答复她:【我相信你能度过的,只有13%的进度了,加油!】 它罕见地鼓励了她:【你可以的。】 被鼓励的人只是默默地抱紧了曲起的腿。 “哦。” 现在,是孤军奋战吗。 雪莱想。 嗯,没错。 她回答着自己。 就是这样的。 这是她第一次被围困在绝望之中。就好像周围的人全部都是敌人,而她自己只能按兵不动地,听着四面传来的楚歌。 她怕水,怕的就是在水中完全无法呼吸,而呛水之后肺叶里被水侵入后从里头出来的异样。那种不舒适无法摆脱,只能经过漫长的煎熬随之消逝。 而现在她被一只按在水中,所有的精神从一开始还有波动到现在如同一潭死水。 被真真正正地扼杀在了怨恨里。 “雪莱,你很难过。” 恩奇都无数次对她说:“即便是你无法信任我的话,起码要与王诉说。” 雪莱勉强着微微笑。 “我能自己解决的。” 恩奇都并不相信,他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失落——不被重要的创造者信任而造成的难过无以言表,但他只能岔开话题。 “今年乌鲁克的大地硕果累累,最早收获的椰枣甜得如同蜂蜜般。” 他说:“雪莱是否喜欢那甘甜的汁水?” “嗯,喜欢。” 雪莱摸摸恩奇都柔顺的长发,赞美着她并没有尝过的果子。 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今年的乌鲁克又是丰收,想来即便是冬天也不会再出现因为缺少粮食而饿死人的惨景——比起恩美尔卡时期,这是很大的进步了吧。 可是啊…… 她听到的却依旧是那么多的怨恨。 称颂她贤明,为乌鲁克带来繁荣的单纯的爱戴,永远败给了因为怨恨而产生的执念。 不是爱败给了恨,而是这群人的问题。 他们永远不会满足。 【是这样没错,】系统并不否认这些:【在神明昌盛的时期,就是会有将自己的不如意怪罪到神明身上的现象。即便是在以后,逃避责任的人也会在没有神明时将责任归咎于他人甚至是命运。对于自身的认知必将导致这样的结果,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伊南娜给了你那么多的建议,在这其中你也知道与吉尔伽美什交谈是最好的选项,可为什么你现在什么都不说。】 他也没有问过。 【你觉得在你不想说的情况下,他问得出来什么吗。】系统反问她:【如果被逼急了,你干脆就会骗他吧。】 雪莱仔细想了想,竟然发现系统没说错。 【还是说你根本就就没觉得人王可以理解你。】 不是的。 像是那种能将乌鲁克拿捏在手心里,让王位为他服务的人,怎么可能不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呢。身为神却听到终日怨恨之后逐渐崩塌的内心也好,对于被简直是被反咬一口后的不忿也好,以及如今闭口不言快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软弱也好。 他肯定都能理解的。 但他不会容忍。 “我从来就没有期盼过,一个敬重神却不顺从的王,能容忍自己城邦的主神是一个连人们的怨恨都背负不了的家伙。” 她对着吉尔伽美什和系统都说过,她可以的。 虽然边擦着眼泪边说,可那终究还是誓言。 违背了誓言的,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应该遭受惩罚。 而她现在—— “他一定会放弃我的。” 从来都是这样的。 无论是第一个男朋友还是最后一个,每一个人到最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要离开她的身边,而每次新情况出现之后,雪莱都会严谨地计算着变动会带来的后果,于是便是每个人试图带她一起走的时候回答这三个字。 “我拒绝。” 她只想顺顺利利地长大,和雪利一起顺利毕业找工作,能谈恋爱谈恋爱能结婚结婚,过着普通人一样的日子罢了。 而那些即将成为人中之龙的前男友们,爱怎样怎样吧。 因为配合另外一个人的步调,实在是太难了。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想委屈自己地活着,而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憋屈起来是这么难的。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回家吧。 还有不想失去,能够站在那个人身边的资格。 她注定不可能陪他同堕冥界,但是她起码…… 紧咬住下唇的贝齿沾上了猩红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丁丁点点的血腥。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透明的水珠滑下,无声地低落在地上,融在了棕色的大地中。 【不许哭。】 系统训斥她:【有什么可哭的!】 雪莱不回话,可是眼泪却一直停不下。 明明一直是喜欢着乌鲁克的。 明明一直祝福着这里能够繁荣兴盛。 但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直听到的都是怨恨。 难道她应该严酷地对待他们吗。 难道她应该用地震与欠收使他们臣服,再获得他们对待神的敬仰吗。 为什么她用着比其他神更为柔和的态度。 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啊。 她紧握着她的双手。 她讨厌乌鲁克。 这种地方。 【你真的厌弃吗。】 赤红色的眼底弥漫出暴戾的味道。 那是当然的吧。 厌弃这里到恨不得自己从未存在于此。 厌弃到…… 恨不得毁了这里。 【再次确认,你真的厌弃乌鲁克吗。】 雪莱有些疑惑。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吗。 “没错啊。” 【已确认答复。】 系统机械地回答说。 【主线任务:神的凝望已由玩家主动取消】 这个消息让雪莱一怔,连脑海中出现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听清。 “开什么玩笑啊!!!” 天空已被乌云挤满,连一丝阳光都不能被看见。还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们惊呼着奔走,终于耳边的怨恨声被替代了。 神啊,请您救救我们吧。 锐利的瞳孔紧缩,如同长针般嵌在了眼中。银发女人愣了许久,最终放声大笑。 “竟然在这个时候……哈哈哈!” 她用手将发丝向后梳去:“才知道恳求吗!” 身体中的痛从最内部蔓延开来,让她从上到下感到了如同撕裂般的痛楚。 剧痛将她击倒,雪莱蜷缩着身体,在疼痛中瑟瑟地发抖。 最终,人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疼痛。 银色的长蛇瘫在地上,时不时的抽搐才让它看起来像是活的一样。细胞叫嚣着分裂的感觉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而相比起来,溺水的疼痛已然不足挂齿了。 雪莱看着天空,耳边还是不停地求救。 ‘才不会去救你们呢。’ 她自己现在也莫名其妙地疼着呢。 暴雨的前奏已然拉响,烈烈的风声如同千万头野兽的尖叫。 不是一般的暴风雨啊,估计是……发现乌鲁克的神佑消失而立刻动作起来的……众神之王恩利尔吧。 被痛苦折磨着的蛇轻快地称赞着。 动作真快啊。 接下来,正在庆祝丰收的乌鲁克,大概是要因为暴风雨的侵袭,从而变得颗粒无收了吧。 她吐了吐信子。 挺好的啊。 ‘就这样去死吧,愚昧的人类。’ 她心里万分地爽快。 这样大家谁都不好过了。 疼痛逐渐消退,雪莱终于也有了挣扎的力气。如同在黑暗之中拼命地向光明前进,最终她挣脱了束缚在她身上的东西。 【神格已撤销玩家获得新身份神堕】 【被动技能祝福封涌 【被动技能诅咒封涌 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大口呼吸,接着听到了系统传达的消息。 “神堕?” 雪莱并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终于发现了什么异常——地上的蛇蜕银白,即便在暗下来的天空中也闪着光,而她—— 耳边一片清净。 “好像不错的样子啊。” 她毫无自己失败了的悲伤,血红的眼睛里带着怡然的笑意。 “……雪莱?!” 伊南娜的声音传来:“你……” “嗯?”雪莱回头,笑了起来:“玩腻了。” 好像终于能够解脱了一样,雪莱笑得特别的轻松畅快——她的确是这样,在系统宣布她是【神堕】这种不明状态之后,她耳边的求救终于断干净了。 主线任务被她主动取消了么。 虽然浪费了很多时间,不过倒是很值得的样子呢。 她四处看着周围,华美的宫殿外并未有多少锐利的物体,而雪莱看上了伊南娜手中的那把提亚马特——在战胜了基什之后,雪莱随意地将它送给了伊南娜。 “借我下?” “我不知道你撤走神佑是为了什么,我也没想到恩利尔能够见缝插针地这么快。”伊南娜皱着眉:“但你应该想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了。上次是扎巴巴自己不对,这次无论怎样恩利尔是众神之王,你——” 她看着雪莱举起剑划伤了自己的腿侧。 “你到底在干什么?!” 雪莱低头看着闪着锐光的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果然即使是神堕,还是享有着大地的宠爱啊。” “神堕个鬼,你现在不是还有神格吗?!” 伊南娜快气疯了:“你现在是不是神志不清了,所以神佑都收走了还说自己是神堕?!你知不知道,神堕到底是什么,出现一次会引起神界和下界多大的震荡?!” 她拎着她的衣领。 “你不要命了吗?!” 雨滴已经落下,砸在了雪莱的脸上。 “不要啊。” 她快速消化着伊南娜的话,随即赶到远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伊南娜,帮我个忙。”她叹了口气:“我肯定,会好好解释给你听的。” 巨大的光弧以王宫为中心绽开,金色的神力刹那铺开,甚至连乌云密布的天空都净化回了原来的天色。黑发的女神站在王宫中,闭着眼睛默念着神佑的咒文。 雪莱坐在伊南娜的结界中,有些羡慕地看着她。 真好啊,到现在还能如此威风凛凛地与恩利尔对抗一番。 不愧是庇佑乌鲁克从小村落壮大成城邦,并见证着乌鲁克第一王朝成立的女神。 她的身影多么坚定啊。 就如同曾经的自己。 手指嵌入提亚马特划进身体的缝隙,成功地分开了一条足够大的伤口——血的味道瞬间扩散,伊南娜回头正看到雪莱扔掉了提亚马特。 “哐”的一声,让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而雪莱则将手放进身体,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说过,我已经是神堕了吧。”雪莱确信系统不会骗人,可伊南娜在刚刚也没有必要说谎:“所以我想,你依旧视我有神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个啊。” 她顿了顿,将手伸了出来,缓缓地展开。 那是一颗,躺在鲜血中的蛋。 “我捏不碎它。” 雪莱深吸一口气,血液从她伤口中不断地涌出来:“可我不希望它还存在,可我……” 王的声音在结界外响起。 “雪莱,出来。” 尽力地压抑着怒气,雪莱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觉得吉尔伽美什肯定是要生气的,所以她拜托伊南娜用结界将王与勇士拦在外面。 结界只有一片金光,里面的一切都无法被看到。 “我没有力气了。” 颤抖的双手伸了出来,雪莱将手放在伊南娜的手心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南娜强忍着自己快要流下的眼泪:“你……” “大概是……因为……” 即便是再深呼吸也没有足够说话的力气,雪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你……比我合适……吧。” 乌鲁克的神啊,或许更适合不那么在意他们生死的家伙。 “那吉尔伽美什呢,你也……你也一点也不在意吗。” 水珠一点点打在了雪莱的手心上,瞬间落在了深褐色的土地上——肆意扑出的血液除了染红衣物,几乎全部与附近的一切相融,并让它们所融入的一切事物都带上了神的气息。 “稍微……在意一点。” 【主线任务失败,世界三结束,新世界开启中。】 “所以啊,”她呼出一口腥甜的气,笑了起来。 “要在被放弃之前……” 【恭喜。】 “先松开手。” 第76章 Mafia欢迎你 死寂。 这是很久以后,雪莱对自己当时状况的唯一描述。 经过了情绪上的剧烈震荡和*上的自戕行为后,灵魂几乎要脱离开的状态让雪莱从孵出来之后看起来便宛如死物——这让新世界那个将她买到手打算当做礼物送出去的卖家很是头疼。名叫列维·波维诺的年轻大男孩在近一段时间内使用了各种手段例如用笔戳或者挑等等试图让这个宝贝有些生气,但无论怎样他都是失败的。 “喂喂喂,你这样我怎么送得出手啊。” 他将勺子往旁边一扔,撅着嘴:“你可是庆祝彭格列找到继承人的贺礼。” 赤色的蛇眸一动不动,但雪莱这时正在内心里吐槽。 这些都是个什么鬼。 没错,她并没有身心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死寂,只是历经一场突如其来的失败之后对现在自己的处境表示了极其深刻的绝望。她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弱小,以至于一个主线任务说被取消就被取消了。 打的还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旗号。 【喂喂喂这都是有规定的,不是我乱搞好吗!】 系统第无数次解释。 但没有半点回应。 她是如此强大地将自己与系统的联系硬生生地单方面切断了,而且也不在意系统的说明以及它无时无刻不在读取自己内心的现实,用着长久的懒惰作为对系统的消极抵抗。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实。 系统比她还要在意所谓好蛇值的增长。 【不是我在意好蛇值的增长,是我在意你的成长好吗!】 系统听上去快要哭了:【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当然也没有半点回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可系统却并不在意地每天继续尝试着和雪莱进行交流,并且用上了包括电音骚扰和低三下四地恳求,甚至是剧透等方式企图换回雪莱的注意。 重新找回了主导权的蛇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待在波维诺boss办公室的玻璃柜里,等着自己被打上蝴蝶结送出去的那一天。 这一次一睁开眼睛就是列维·波维诺那个大男孩英俊帅气的脸,从他和他部下的谈话中雪莱得到了不少的信息——比如她现在身处意大利;比如列维·波维诺是微小型黑手党波维诺家族的首领;比如波维诺家族虽然独立但很大程度上还是依附于另外一个名叫蛤蜊家族的一流黑手党,而这个一流黑手党的首领最近找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 真是个满载狗血文元素的背景。 雪莱这么想着,甩了甩尾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边突然聒噪了起来:“它动了它动了它动了!!!” 列维·波维诺拍着玻璃,指着雪莱对他身边被他吓了一跳的部下们说:“快看,我的宝贝它动了!!!” 西装笔挺的部下们一脸的黑线,几个人纷纷别过头整理了一下表情才群聚过来纷纷附和。 “啊,它竟然动了!” “不愧是boss,竟然能让它动起来。” “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啊。” …… 大男孩在夸奖中笑了笑,打算打开盖子将雪莱拎出来,但立刻被部下们阻止了——雪莱侧着耳朵听,隐隐约约听到了“可怕的属性”、“危险的事情还是让蛤蜊去做吧”等等让她倍感微妙的话。 但让她更开心的是,她发现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学的意大利语竟然到现在还没忘。 【诶哟喂,你还学过这?!】 系统不失时机地搭话:【原来你是这么的多才多艺。】 半晌之后一片寂静,系统又开始干巴巴地报数。 【任务:列恩·波维诺的喜悦达成】 【好蛇值50】 【恭喜】 蛇眼看着沉重的花岗岩盖子,还有通过上面的缝隙而透出的天花板的颜色,吐了吐猩红的蛇信。 【要不要再接再厉再来点好蛇值啦。】 【早点能变成人也早点能干别的对不对嘛。】 …… 【求你了,跟我说话吧。】 系统好心累地说:【我要憋死了。】 可冷血动物依旧,noreply. 不过再讨厌系统,雪莱对于自己的好蛇值的关注还是有的。于是之后的每天,雪莱都会甩甩尾巴吐吐信子或者在列维的注视下盘成一圈,一改往日的态度,充分地传达着‘爷还活着’的信号,哄得列维心花怒放,好蛇值蹭蹭蹭地每天10加着加着就加到了二百五。 “啊,真是舍不得你啊,白花花。” 这个名字第一次听的时候简直让雪莱恨不得一脑袋磕到玻璃上,但她现在竟然已经习惯了。列维绿水晶一样的眼睛平视着她的红眼,露出了些惆怅。 “到了彭格列,要好好地听话啊。” 像是在嘱咐小孩子一般,也不管雪莱是不是能够听得懂他说的话:“要是波维诺不那么弱小的话……我就,能把你留下来了吧。” 这是雪莱第一次看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露出些消极的表情,他年轻的脸上一贯的笑容消失之后带着些冷峻,绿眸渐深,在那一刹那忽然就有了一个黑手党首领的样子。 “总有一天,波维诺会强大起来的。” 他对着它说。 “到时候再把你接回来。” 说完这句话后,他自己笑起来,就好像他觉得自己也太天真了那样。 但雪莱觉得不是,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是她在波维诺家族带的最后一天,之后她的玻璃箱子就被蒙上了天鹅绒外罩,被抱着上了车,开到了蛤蜊家族举行庆祝宴会的地方。 她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气氛却通过觥筹交错的声音传到了她耳朵里。 对于蛇来说最没用大概就是耳蜗,因为蛇的敏锐从来都是通过热感应呈像来确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莱身为蛇的时候和身为人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所有的感知都按照原来的体系走。 【我当时考虑说怕你不习惯嘛。】 系统邀功道:【特意让程序猿改的。】 然后继续被无视了。 雪莱窝在玻璃箱子里,无聊地打着滚——列维手下的人将箱子抱得很平,想来是用力十分均匀的原因——而这也是雪莱觉得波维诺以后可以宏图大展的旁证。 所以尽管现在列维在被不知名的家族的人嘲笑,雪莱也并不担心什么。 这个人会装得很呢。 “说起来,你们这种新兴的小家族能够被邀请来,全凭彭格列的周到。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也敢来啊。”据说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二把手挡在了列维面前:“脸皮是不是有点厚……啊?” 周围有些压低了声音的哄笑,而列维沉默了片刻,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啊哈哈。”他应该是揉了揉脑袋的:“就是觉得若是不来,才是拂了九代目对我的一片好意呢。不过被您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才发觉,之后得好好努力了啊。” 像是没脸没皮一般,列维补充道。 “我可不想让波维诺成为连艾斯托拉涅欧这种都能随意嘲笑的家族。” 气氛一滞,像是要发生什么的样子,可恰巧在这个时候,彭格列的人马步入了宴会场——雪莱听着第九代蛤蜊首领和他的守护者们以及宴会的主角的脚步声,心里想着他们的步伐如同能在岩石上踩出脚印般的沉稳,因此显得一个年轻人特别的轻浮。 雪莱又想起了列维那句“到了彭格列,要好好地听话啊”的嘱托。 真是亏得他平日里能装出那种浮夸的样子来。 那一股很可能爆发的小风波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宴会瞬间有了中心,所有的流程便都开始了。一个个的家族前来问候着九代目并称赞着他儿子的优秀,即便是他们并未与这个人有过交集。大家维持着这种表面上的客套,而这种持续了很久很久的客套让雪莱忍不住佩服起他们来。 是要有多虚伪,才能够忍受这些。 可怕的人类。 【别这样。】 系统说:【他们也是很辛苦的。】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举着雪莱箱子的男人重心突然不稳起来。沉重的玻璃与石头组成的漂亮牢笼一瞬间脱离了手臂后向下跌,雪莱在失重的第一时间就想到绝对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搞的鬼。 而玻璃哗啦碎裂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波维诺身上。 正确地说,是那个顶着天鹅绒罩子爬起来的银发女人身上。 “列维。”雪莱清了清嗓子,缓解一下许久不说话的不适,然后将那块布从脑袋上摘了下来。 “有人暗算我。” 她像是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般委委屈屈地拽着列维的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银光变回了蛇,衔着尾巴挂在他的脖子上。 一时间议论纷纷,即便是正在与守护者说话的九代目也中断了谈话,将列维召到了身边。 “尊敬的彭格列,”还有些僵硬的列维行了标准的礼:“我谨代表我的家族对刚刚未能稳重地保管赠予彭格列的礼物而感到羞愧。” “这不是什么大事,年轻的波维诺。” 华发丛生的长者非常温和:“只是我很好奇,波维诺的馈赠到底是人还是蛇。” “我是蛇的。” 雪莱变回来抢答,顿了顿躲在了列维的身后:“但是我可以变成人。” “自己变得吗?” “嗯,因为列维总是抱怨我一点都不特别,我就特别了一下。” 她面不改色地扯谎,面对回头看她、依旧满眼震惊的大男孩笑了一下。 “被我吓傻了吧~” 她看起来傻乎乎的,很像是列维能养出的蛇的样子。白发的长者慈爱地打量着她,对她招了招手。 “那么,你愿意到彭格列来吗。” 列维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听到身边那个银发女人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愿意。” 第77章 Mafia欢迎你 这是来自波维诺的礼物。 雪莱想列维从来没想到他准备的礼物能够在宴会上让他一跃成为最近黑手党家族中最为被瞩目的首领。而对于这点雪莱理解极了,毕竟虽然她早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微妙,但能够从蛇变成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还是罕见的。 所以现在已经有人向列维取经,看到哪里才能挖出另外一个可以变成人的宠物了。 是的,宠物。 自从雪莱说了她愿意之后,在彭格列中的定位就成为了宠物,好听些的话算是吉祥物这样。而她本来是送给九代目的“继承人”的,可现在每天被摆在了九代目的办公室里,每天看着老头子跟自己的老基友们喝茶聊天。 说真的,完全没有黑手党老大的样子呢。 光从表面上看的话。 她可不是光无所事事睁着眼睛从天明看到天黑的蛇,而作为一条蛇,雪莱在这段日子里天天看到了近乎于红外线热呈像的效果,并且从老头子们的闲聊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黑手党特有的战斗方式。 死气火焰。 想来也是跟念或者神力的使用如出一辙,追根溯源还是和生命的能量有关。所以系统给的挂到现在应该也是可以用的。 雪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尾巴尖上点了火,看着跃动的小火苗,然后将它拍灭在了她身下好厚一层的沙子上。 【老头子完全没给过你好蛇值诶。】 系统提醒她:【虽然加上你在宴会上出的风头也就五百整,可剩下的……】 它言尽于此,因为说再多雪莱也不会理它。 ‘知道了,烦死了。’ 【知道你也……嗷嗷嗷!你不生我气啦雪莱大大!!!】 系统兴奋得快要破音了,惹得雪莱不耐烦地甩着尾巴。 ‘闭嘴。’ 【哎呀……】系统咳了两声:【我这不是喜出望外了嘛。】 赤红的眼睛不动,盯着办公室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啊,听脚步声应该是xanxus吧。你听我说啊雪莱大大,这个人呢……】 ‘闭嘴。’ 系统立时噤声,而雪莱看着门被不太客气地推开,黑发少年映入眼帘——仔细一打量的话雪莱其实可以从心底里称赞他一声帅气,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 只能说她想离他远远的。 应该是在太古时期待久了吧,雪莱现在的形容词匮乏得可以,而她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一个。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随时会暴走的雄狮。 “你确定父亲找我来这里谈话吗,垃圾。” 他看向身后那个给他开门的带路人:“父亲呢?” “boss正在与守护者们商讨着要事,曾经告诉属下请您在这里稍后片刻,xanxus大人。” 黑发少年不置可否,随意扫视着办公室内的物件,最后目光定在了雪莱的玻璃箱上。像是被掠食动物盯上了一样,雪莱觉得脊背一僵,但又放松了下来。 她看着xanxus走过来掀开盖子,然后咻地一下躲开了准备捏住她的手。黑发少年扑了个空,本来就不友善的眼神开始更加不友善。 “xanxus大人,这条蛇……”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垃圾。” 橙色的火焰飞甩出去,将说话的人重重一击,直接打出了门外! 而与此同时,橙色的火焰瞬间充斥着玻璃箱,并在下一秒烧化了雪莱最近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银发女人贴着不远处的墙,冷冷淡淡地撇着嘴角。 “不爱护小动物的男人最差劲了。” 对面人的眼睛骤然一缩,雪莱又自顾自补了一句。 “喜欢暴力的男人则是最差劲中的最差劲呢。” 橙色的火焰扑面而来。 如果论打架的功夫,雪莱比不上眼前的xanxus,但是她胜在会飞。所以在九代目出来收拾餐具的时候,只看到了黑色的他儿子追着银色的身影在城堡附近到处乱蹿的样子。 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粗喘着,手上的火焰骤然消失,接着拔枪指着空中飘来飘去的身影。 雪莱隐隐约约听到附近的人带着诧异的声音说着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听清内容,子弹呼啸着便直冲她面门而来! 赤色的火焰从她面前喷涌而出,在半空中正对上赤色的火焰。两股力量冲撞后炸裂四散,竟然如同烟花般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xanxus,停下吧。” 前来阻止xanxus的是九代目六位守护者之一,雪莱记得应该是名为·nougat的岚守——雪莱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 毕竟能同时用草原狼和牛轧糖当名字的人可不多了。 “九代目再找你。” 被劝阻的人面有不甘,但还是收了□□,转身进了城堡,仿若前一秒追杀美貌姑娘的人不是他一样。雪莱看着xanxus进去后才落了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岚守面前。 她并不说话,只是眨眨眼睛。 “小姑娘,”岚守竟然拍拍她的脑袋:“没有受伤吧。” 雪莱摇摇头,然后看到岚守的眼睛暗了下来。 “那么你也跟我来吧。” 岚守带着她在城堡里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会儿,然后在其中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屋子里的陈设便全部展现在了雪莱眼前。 只有一张椅子,而九代目就坐在里面。 “小姑娘,你有名字吗。” 五位守护者并立于九代目周围,岚守归位后六个人像是罗汉一样围绕在九代目身边。雪莱脑补了一下之后想笑,眨眨眼便听到了位于中心的权力者的问话。 “我叫雪莱。” 蛇少女大方地交代着:“西风颂的雪莱。” 这是一场注定两方都非常愉快的对话,雪莱面对所有疑问的目光,都显得坦然而诚实。拿着手杖的老人笑呵呵地挥手让守护者们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严肃了起来。 “小姑娘,这里是彭格列。” 房间中的威压忽然间大了起来。 “而我想你不太明白什么是彭格列。” 他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感觉,让人无法正常呼吸但不至于憋死,但雪莱却像是没感受到分毫般歪着脑袋笑了笑。 “我知道的哟,九代目。所以我才没有在您问我愿不愿意来彭格列的时候说我愿意啊。” 老头子有些诧异,笑了笑。 “既然知道,你竟然还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雪莱靠着墙懒懒散散地站着:“波维诺太弱小了,如果列维不把我送给彭格列的话,总有一天我也是要被人抢走的。毕竟我的属性太罕见了。” 所谓怀璧其罪也就是这样了,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的话,倒不如没有这样东西。 听起来很狠,但是目前波维诺的状况只能这样了。 雪莱对列维没有特别大的好感,唯一一点赞许的也就是他想扩大家族势力的野心——这也是雪莱不管彭格列是否危险也就这么过来的原因。 事实证明她来对了,虽然彭格列看起来很无情很冷酷很无理取闹,但它的首领确实一等一的好的。 从以前到现在,雪莱从未在这个老头子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所以她今天投桃报李地没有烧死他儿子。 “你倒是看得很明白啊,小丫头。” 九代目微笑了起来,招招手让雪莱过去。雪莱屁颠屁颠地走到九代目身边坐下,听着他忽然说起了别的。 “不过既然到了彭格列,那么事先说好,彭格列是不养闲人的。” “嗯嗯。”雪莱点点头:“我玻璃箱也待闷了,请找些事情给我做,如果您信任我的话。” 老头子想了想,给了她一个位置。 “我们彭格列有个特殊的部队叫瓦利亚,最近正在收新干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试一试。” “那是干吗的?” “做些杂活。”九代目叹了口气:“xanxus那个孩子的脾气有些暴躁,也有眼高手低的毛病,我也正打算让他去那里打磨打磨。” “请换个地方给我。” “真的要换吗?”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问:“如果是在瓦利亚的话,你们两个都是新干部,打起来的话,可以不用顾忌别的事情的。” “我是和平主义者。”雪莱义正言辞地说,接着果断地问了下一句。 “我是不是留口气给您就行?” 那场后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后来雪莱回忆的时候觉得意味十足,不过短短十分钟将她与波维诺,波维诺与彭格列,彭格列与九代目,九代目与xanxus,xanxus和她的问题全部在九代目有些唐突地接受她的态度中体现了出来。 九代目是不惧怕任何事情的,无论雪莱是蛇是人,在她说出了她来彭格列是为了列维不被困扰之后主动权就交给了九代目,而无论九代目将她发配到哪里,只要她做了出格的事情,送她过来的波维诺都会倒着看不见的霉。 至于xanxus,九代目头疼他的狂傲不羁想找个人让儿子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彭格列内部的人不太好出手,但雪莱这个身份倒是派得上用处。 【你就不怕到时候过河拆桥嘛。】 “随意。” 雪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的房间是刚刚收拾出来的,空气中隐隐还有灰尘的味道——她身旁的椅子上挂着的是瓦利亚的制服,而明天她穿上制服就可以直接跟着岚守去报道了。 瓦利亚啊。 雪莱叹了口气。 鬼才相信黑手党的一个特殊的部队是去做杂活的,而如果一定要抠字眼的话,雪莱想瓦利亚应该做的是清道夫。而清道夫…… 她看着黑暗中自己的手。 【不想做就逃走吧,九代目可以理解的。】 系统察觉到她的矛盾,可雪莱只是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想要睡去。 她不断在内心想着既然不是现实的生活,那么真的去做应该也无妨。 上一次她放弃了,那么这一次…… 一定要做到。 第78章 Mafia欢迎你 所谓瓦利亚,其实就是暗杀部队罢了。 这算是每个黑手党都会有的配件,用来清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事,而这些麻烦事必须交由心腹们去做。雪莱在瓦利亚作为新晋干部待了半个月,觉得瓦利亚其实没什么不同的。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 ——强。 不仅仅是指专业技术而已。 在抹杀其他生命的时候,宛如机械一般冷静和精密的态度让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在工作的艺术家,专注而凛然的神情在血腥弥漫的现场宛若杀神般震人心魄,更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大部分人放在人堆里都是出挑得会让人窃窃私语的那种类型,让雪莱不得不承认为何在中二少女少年中暴力美学是那么的有市场。 【换句话说,也就是美人的暴力美学有市场。】 系统叹了口气:【若是换成一个彪形大汉当杀手,那群花季的小朋友只会觉得恶心和恐怖的。】 雪莱将剑抽出来,侧身躲过溅出来的血点。 大概吧。 此次的任务是接受同盟家族请求,处理掉其叛逃的重要干部。雪莱最初有些不解,但在一番苦战之后才干掉最重要的目标——鬼知道这个家伙竟然会幻术,而如果不是与大地连接的实感还在,雪莱恐怕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飘在空中了。 【不过就算是在空中你也不怕吧,你本来就会飞。】系统这么说:【对吧雪莱大大。】 雪莱沉默片刻,伸手合上了死者的双眼。 “竟然赢了。” 听起来软塌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布料飘在风中悉索作响。雪莱甩甩手,抬头看了过去。 “为什么我听出了些失望的情感,玛蒙。” “你听错了。” 眼前飘着的是叫做玛蒙的幻术师,人如同声音一样不过婴儿般大小——这让雪莱在最初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并且坚定地认为这是幻术导致的结果,最后则是在系统的认证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的。 然后系统滔滔不绝地剧透了一下所谓“彩虹之子”的存在。 “告诉我这么多没问题?” 【你总要知道的雪莱大大!】系统恨不得长出一条尾巴摇一样:【早知道晚知道区别不大哒!】 雪莱不禁回忆起了当初高冷的系统于眼前的作对比,又试图问出点关于她变成蛇并且来到这里的原因,但系统对此三缄其口。 于是雪莱索性便不再问,老老实实地当起了瓦利亚的新人。 “h~人家本来以为小雪莱要向玛蒙桑求助的~”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拿腔拿调总让雪莱起鸡皮疙瘩的少年,他染着各种颜色的毛发让雪莱在见他的第一时间便深深地记住了他。 “我从来就没向别人求助过吧。” 银发姑娘往后退了两步,最后没忍住把对方往外赶:“离我远点,路斯利亚。” “真让人伤心啊,”路斯利亚擦了擦眼睛:“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路斯,用不着人家的时候叫人家路斯利亚~” “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也没叫过你小路斯,谢谢。” “行了。” 玛蒙躁动了一下,抬头看看不远处:“该收工了。今天发工资,我要回去确认我的账户。” “有意思吗,你又不缺钱。” 用剑鞘撑着身体,雪莱吊儿郎当地晃了两下:“攒了那么多年钱,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但是看到数字的变化我也是开心的,这是我的乐趣。”看不见脸的婴儿郑重其事地说,让她脸上小小的,靓蓝色的倒三角都显得严肃了起来:“没有过于漫长的生命的人是不会懂的。” 过于漫长的生命? 雪莱愣了下,最后笑笑。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瓦利亚的工资啊。” 确切地说,这也是她第一份看到自己的账户并且工资是确确实实的数字的工作。 在拿到自己的银行账户时,雪莱对自己另外一沓厚厚的身份信息呆滞了好半天,最后才缓缓翻开了第一页读下去。 姓名是雪莱·波维诺,女,年龄14岁,出身国意大利。 “关于生日,因为我当时办理的时候没想到,就用了xanxus的。不介意吧?” 九代岚守草原狼·牛轧糖爷爷挠了挠脑袋,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亲和了不少:“反正你介意也没用了,办都办好了。” “……” “不过说起来,”岚守又问道:“瓦利亚待得还好吗?” “就那样吧,挺好的。”雪莱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比我想象中的适应。” 虽然还做不到其他人像是砍瓜切菜一样地杀人,但她起码表面上做得不错——玛蒙对她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赞不绝口,并且经常用她做例子吐槽神经纤细的路斯利亚。 “我也没办法啊,人家又不像是小雪莱那样原来就是个冷血动物。”路斯利亚是这么抱怨的:“虽然人家很喜欢小雪莱这点就是了。” 如果有办法雪莱真的想婉拒这样的喜欢的。 “那么武器呢?还顺手吗?” 岚守身为长辈关心得面面俱到:“我听玛蒙说你喜欢用剑。” 用剑纯属是习惯,雪莱在玛蒙建议要不要拿个武器的时候脱口而出地就要了这个。拿在手上的时候第一时间觉得陌生,但挥舞了几下之后…… “据说你还是走正统路线风格的,以前学过?” 再听不出套话就有鬼了,雪莱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可能因为我是远东品种,所以基因里有对剑的偏好吧。” “……远东品种?” 岚守的眼角抽了一下:“原来还……是这样吗。” 姑且不论到底是不是那样,九代岚守还是接受了这个说辞,并且还特地嘱咐雪莱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雨守去比划比划。 “还是算了吧==”雪莱回想起雨守理性的模样:“感觉那位不像是会用比划比划来指点后辈的人呢。” “你看他一副人模狗样的德行,其实只要吐槽他的头发他就会气得拔剑砍死你的。”岚守豪气干云一挥手:“其实他也很可怜了,看起来好像清心寡欲的其实巴不得别人找他过招来着。” “……是吗。” “是啊,”岚守叹了口气:“站在顶端很寂寞的。” 雪莱不知道雨守是不是真的很寂寞,但草原狼·牛轧糖爷爷的寂寞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否则她找不出其他岚守一看到她就滔滔不绝但对别人就高冷得不可一世的理由来。 【雪莱大大,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和蔼呢。】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雪莱翻了个白眼,站在某奢侈品店的试衣间里挑衣服。 不知为何岚守会对xanxus抱着一定的保留态度,并在知道雪莱放话说只给xanxus留口气之后便对她青眼有加起来。 真是混乱复杂的黑手党家族啊。 雪莱情不自禁这样想,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岚守还挺好玩的。 即便他有着被钢铁强化过,明晃晃地昭示着力量,看起来便摄人心魄的手臂。 “小雪莱太慢了啦~” 路斯利亚等得不耐烦,催了两声:“快点快点~” “你在催命吗。” 雪莱走出来之后将试过的衣服扔在柜台上:“全部都要了。” “诶,全部吗。”路斯利亚有点诧异:“你跟玛蒙还真是两个极端呢。” “她活得长么,”雪莱将袋子扔给路斯利亚:“我跟她不一样,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去还复来。反正瓦利亚的人又杀不光,总能赚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好重啊~” 说着这句话的人轻轻松松地拎着小山一样的袋子:“女人好可怕。” “是这样没错,所以千万不要喜欢女人啊。”银发美少女温柔地笑着。 “否则我打断你第三条腿。” 路斯利亚一个激灵:“小雪莱不需要这样吧……不过我的确不喜欢女人就是了。说起来,我看到xanxus大人的第一眼……” “你不要命了?” “……就觉得他会是未来彭格列的boss啦!” 他的脑袋从包装袋后面探出来:“我在小雪莱心中到底是怎样低级趣味的人啦!!!” “就是那么低级趣味的人,最低级的那种。” 雪莱不想当众吐槽路斯利亚的冰凉的特别爱好,拿起唇膏试着颜色:“这个好看吗?” “和小雪莱眼睛的颜色倒是很相配,不过淡一点比较好吧。” “麻烦,”雪莱当机立断:“我就要这只。” “……” 路斯利亚的品味被雪莱全程打击,但在最后雪莱为表达他陪自己逛街的谢意,挑了附近的米其林三星请他吃饭。 别问她为什么米其林三星可以说去就去,玛蒙在听说雪莱请客后立时飞了过来,用幻术解决了一切。 “所以说,其实我们不用付钱也可以吗?”路斯利亚补了个妆:“幻术真是超好用呢~” “出息。” “出息。” 玛蒙和雪莱同时说道。 “不过说起来,最后的甄选日子要到了。”玛蒙的嘴一张一闭,就好像是个小三角一样萌炸了:“你们两个都做好准备了吧?” “那是当然的吧~”路斯利亚回答:“在有了进入瓦利亚的念头之后,我就已经做好这个觉悟了哦~” “什么最后的甄选?”雪莱眯着眼睛:“还有什么觉悟?”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哦也对,你原来是条蛇。”玛蒙自说自话:“九代目和岚守都没告诉你,那么应该是希望我来告诉你的,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 她废话了好久:“所谓最后的甄选,就是同期进入瓦利亚的干部中,会在考核过后进行一对一的战力对决。对决的分配一般都是随机的,你的对手有可能是路斯利亚,也有可能是别人。” “然后呢?总不可能打打就完了吧?” “对决的代价是生命,如果一方没有宣布自己弃权或者失去意识的话,这场对决就要继续下去,是称之为死斗也不为过的对决。” 雪莱凝重地点点头。 【然后你肯定会弃权的吧。】 那当然。 死了好几次的蛇少女现在觉得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能活着那么一切都是白搭的。 “意大利菜真难吃。”雪莱叹了口气:“下次吃中餐吧。” “好的呀东洋小甜心。”路斯利亚用恶心极了的口气说:“说起来,和我们同期的新晋干部中有一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但是一直在名单里没有划掉呢。玛蒙桑,你有听说吗?”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玛蒙吞下一小口意大利面:“那个据说是历代瓦利亚里最被看好的剑客,曾经是瓦利亚头目的候选。” “曾经?” “啊,毕竟后来xanxus出现了。”玛蒙用叉子对着意大利面卷啊卷,雪莱干脆就帮她弄好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斯库瓦罗后来就拜了xanxus的山头,又回黑手党学校继续念书去了。他现在还不在瓦利亚,所以还好,如果他回来了,听说你差点烧到xanxus的头发的话……” 玛蒙话音未落,远处就有气流强劲的波动迅速袭来! 弹指间白色的墙壁轰然崩裂,碎裂的砖石如同流弹般袭向餐厅中的人。还在吃饭的三个人脸色一变,玛蒙抿着嘴角,时间便如被停下了般一切静止。白色的卷纸被放了出来,幻化成一大堆触手将可能杀伤平民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喂!” 巨大的嗓门几乎要刺穿雪莱的耳膜,她和路斯利亚耳鸣了好一阵子,转头看见玛蒙捂着耳朵。 “啊,这个人的嗓门和他的剑术一样驰名彭格列。” 这么重要的话不早说!!! 雪莱在好多种复杂情绪中沉浸着不知如何吐槽,但她最后选择在说曹操曹操到这点上——刚刚她第一时间保护了自己的甜点,所以她现在即便是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来找自己也还是慢悠悠地吃着饭。 “这个时间好像暂停了的也是幻术吗?” “是的,我让他们以为时间暂停了。” “但是刚刚你阻止了杂物的飞溅吧。” “最强的幻术可以欺骗无机物。” 玛蒙逼格超高地说,然后默默地飘到了一边。雪莱还在诧异,路斯利亚便也跟兔子一样地蹦开了。一边蹦开一边指着雪莱向着来人介绍。 “正在餐桌上吃着舒芙蕾的那位便是波维诺家族赠送给彭格列的珍稀品种雪莱·波维诺小姐,她擅长使用火焰和空中飞行,武器则是长剑,在实习期间创下了傲人战绩而被瓦利亚新老干部所瞩目……” 雪莱甩了一把刀子过去,算是阻止了聒噪的家伙。而站在他砍出来的窟窿上的家伙一头银色短毛,听了路斯利亚的介绍后眼神已经危险得快要滴出水来。 反正躲不过,不如先下手为强吧? 雪莱这么想着,沉下了脸。 “你惹火我了。” 她站起来,指着窟窿旁边已经有些变形的储物柜。 “我刚买的衣服上面全是灰,你打算怎么赔我。” 第79章 Mafia欢迎你 “赔我衣服钱。” 漂亮的银发姑娘撩了撩头发,让她柔顺的发丝在还在波动的空气中飘荡着了一会儿,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双手抱胸毫无惧色地看着眼前人,因为他站在高处所以还扬起了下巴。 看起来特别骄傲。 刚刚还气势汹汹地砸了强的少年只说出了一个字,接着就看到对方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后散开,最后就被莫名地追讨欠款。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决定不想了,挥了挥剑鞘指向同发色的战友:“你就是那条会变成人的蛇?”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路斯利亚在一旁解说:“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是完完全全的兽瞳,细细看着的话还会觉得让人有些毛骨悚……啊!” 雪莱又往那边飞了一刀,拍拍手指着被埋在灰堆里的衣服袋子,又重复了一遍:“赔我衣服钱。” 被正儿八经地这么追债了银头毛少年还是第一回,而这个债务从天而降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喂,为什么要我赔。” “如果不是你来砸墙我的衣服也不会脏,我的衣服不脏我的日常生活也不会受到影响,而我的日常生活不受到影响我的心情就不会阴郁,而我的心情不会阴郁就会变得油光水滑,而我油光水滑就表明彭格列对待盟友送来的礼物十分慎重爱护,而彭格列对待盟友送来的礼物十分慎重爱护是作为意大利黑手党的翘楚,所理应做好的事情。” 雪莱咳了两声:“也就是说,你来砸墙,使彭格列没有做到本来应该做的事情,从而毁掉了它的声望诶。” 站在对面的那个人沉默了。 “骗人的吧。”路斯利亚小声吐槽:“难道真的被小雪莱绕进去了吗?” “我觉得不像。”玛蒙撇嘴:“他应该是根本没听的样子。” 但是这两个人都没猜中,听到了雪莱歪理邪说的斯库瓦罗“啧”了一声。 “即便是把你杀了又如何,”年轻的剑客抽出长剑:“不过是个小家族送来的宠物,死了就死了。” 屈膝后用力一蹬,摇摇的残垣瞬间崩落。 “彭格列的声望从来就不是靠着这些东西而铸造起来的,而是——” 剑锋劈开空气而来,直刺银发姑娘的头顶。 “——力量!” 赤红色的火焰在他刺下时在雪莱头顶铺开,但却未能阻挡那把剑的去向。剑身刺入了什么没错,因为那种正中目标而使武器在操作中特有的钝感出现了。 “不过如此,也只是嘴上说得……” 高傲的少年脸色一变,火焰已然从剑身蔓延盘旋而上,直向他袭来!从未感受过的惊人热量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武器避开袭向他的火龙,而遮蔽那个银发姑娘的火焰散开后,眼前的景象让玛蒙笑了一声。 “有两下子嘛。” 雪莱懒懒散散地单手握着剑柄,百无聊赖地对着光看自己手上武器的模样。 “西洋剑啊。”转了两下子扔到地上,雪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乱七八糟的餐桌,惆怅地坐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我的羊排还没吃完呢。” 用叉子戳了戳已经被她的火焰燎边烧成碳的食物,雪莱叹了口气。 “回去吧,玛蒙。” “好啊。” 一小团的玛蒙飘到雪莱肩膀上坐下:“不管那边了吗?” 雪莱不知道她问的是斯库瓦罗还是路斯利亚,但她眨眨眼:“不管。” 好容易上街一次变成了如今的惨状,雪莱想想还蛮心塞的——尤其是在路斯利亚问她那些落满了灰尘的衣服怎么办,而她装逼地说了句不要了的时候。 那可都是钱呐qaq 雪莱后来在寝室里心疼得满床打滚,抱着枕头呜呜呜地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别装逼嘛。】 当时外人在场,必须要装。 雪莱想到她离开时斯库瓦罗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越发肯定了自己当时的举动。 逼格这种东西一旦掉了再端起来可不容易,尤其是…… 她想到斯库瓦罗说过的那句话。 作为一个来自小家族的宠物,在彭格列这里死了也就死了。 “我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文明社会呢,结果到现在除了表面上是现代化的生活,实际上……” 雪莱在和系统感叹,话还没说完心头就是一跳——气氛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周围弥漫的杀气与当时斯库瓦罗来到餐厅的时候一模一样。指尖跃动出火焰后,鲜血染红般的眸子眯了起来,打算随时接下一击,但接下来的发展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本以为还要再在瓦利亚打一次,可没想到片刻后杀气消散,脚步声堂而皇之地从她门口响起,然后渐远。 她滚下床,化作蛇形飞到门口,用尾巴打开门闩,开了一条缝。 探出脑袋看了看。 没有人,只有一堆购物袋堆在门旁。雪莱凑过去看了看,顿时了然。 这是她上次逛街买的那些衣服嘛。 他这是赔了? 【可喜可贺啊雪莱大大。】系统查了下好蛇值:【好蛇值又上升了嘛,这个少年很大方哒,600啦。】 多半是和她空手接白刃有关吧。 雪莱联想起玛蒙说的有关斯库瓦罗的事情,知道这个人是个沉迷剑术的家伙——她满打满算正式学过的武器其实是日本刀来着,还是被三个小朋友。 至于剑术……她跟斯库瓦罗一比完全就是渣滓吧。 空手接白刃什么的纯属当使用高浓度火焰压缩接下了那一剑之后再用手抓住的啊。 “你发什么呆啊喂!!!” 凌空飘起的蛇“吧唧”掉到了地上,雪莱变回人惶恐地回头看,站在拐角的年轻剑客一点也不客气地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东西放在那里你就拿进去啊!!!” 耳朵好疼耳朵好疼。 雪莱揉揉耳朵。 “我又不是收垃圾的,干嘛什么东西都往房间里放。” 她成功地让斯库瓦罗尽量压抑的脸充满了戾气,刀光剑影之间一道道剑气让雪莱身后的购物袋们又被切口整齐地斩开。 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感觉真是心累啊。 这两天又执行了好多人物的蛇少女幽幽地叹口气,抬手准备直接烧了斯库瓦罗还算好看的脸蛋。 “小雪莱?” 九代岚守草原狼·牛轧糖爷爷板着脸路过,看到这场即开始打斗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找了个好位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雪莱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就换了个画风。 斯库瓦罗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的……”刚刚一副生气缺缺的银发姑娘此刻眼睛如同蒙上了薄雾:“只是上次,和斯库瓦罗发生了点不愉快罢了。” 银头毛算是默认雪莱的说法,咳了一声不再说话。岚守想想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不过…… “这一走廊的东西算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捡起一部分的碎片:“衣服?” 还是女性款呢。 “诶……算是斯库瓦罗慷慨的馈赠,只是我谢绝了。结果斯库瓦罗……就让他们变成了这样。” 事情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小剑客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岚守接领子地了解了雪莱想要曲解的意思,拍拍斯库瓦罗的肩膀。 “年轻人嘛,遇到些挫折也是正常的。但是不想着反省只泄愤就不对了。”他嘴唇上的胡子一动一动:“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吓到小姑娘呢。” 斯库瓦罗并不觉得雪莱被吓到了——她是故意惹毛他的。他本来想这么辩驳,但是和一个女人在岚守面前争着说谁有理太跌份,他决定忍一下算了。 反正他这次来也不过是因为输了那一剑,想借着把衣服赔给她的时候问问她到底如何空手接白刃的。但既然这个人不识好歹—— 他看着雪莱的眼神一利,而雪莱当机立断后退了两步,低下头。 “我其实对斯库瓦罗有些话要说,本来觉得很伤人,但是现在……” 雪莱深吸了一口气。 “九代目信任我而让我进入瓦利亚,我一直觉得被告看一眼而心怀感激。但是我知道,我不过只是波维诺家族送给彭格列的礼物罢了。是那种,即便是杀掉也无所谓的存在。” 清冽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些许难过和感伤。斯库瓦罗听着有些耳熟,旋即想到那是他曾经说的话。 “喂……” “所以谁也不想高攀,只想将交给我的任务做到最好而已。” 雪莱在表忠心,可斯库瓦罗觉得有些莫名——尤其是在被雪莱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的时候。 她平时可不这样,每次带着倦怠和死气的神情总让人联想到不详的东西,而现在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纯粹的红那么刺眼。 就好像他身体里正在流淌的鲜血。 这是在请求他别找茬吗。 少年这么想着,本来因她刚刚的不好态度而产生的怒气渐渐消散。他现在意识到了些不同——一个人被原来的主人送到彭格列又进入瓦利亚,势单力孤的好像的确…… 有点可怜啊。 她像是在乞求一样地对他示弱,一贯强大的剑客别开目光,想着那么今后就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别再像以前那样惹恼不该惹恼的…… “所以在休息日里一路追着我去餐厅,还有突然间塞一大堆东西给我的事情,请不要再做了。” 银发姑娘咬着下唇。 “虽然我能变成人,但是终究还是蛇。斯库瓦罗,人蛇殊途,我们是不可能的。” ……啥?! 斯库瓦罗还没反应过来,雪莱迅速鞠了一躬然后溜了回去甩上门上好门闩。岚守目光惊奇复杂地看着斯库瓦罗,最后摇了摇头。 “年轻人真好啊……” “喂等等!” “说起来我也真是羡慕你这种不顾世俗眼光的勇气呢,斯库瓦罗。”岚守拽着斯库瓦罗往外走:“来来来我们聊聊吧,正好今天我有空。” “不是……” “不用解释了,我懂得。” 岚守说:“年轻人真好啊。” 鬼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特殊兴趣爱好者斯库瓦罗哈哈哈……” 路斯利亚笑得快要抽了:“就是几句话而已结果现在斯库瓦罗听到你的声音都绕着你走,我真是佩服死你了小雪莱~”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雪莱抿了口咖啡。 “谁让他那么大的嗓门,又一定要在宿舍门口嚷嚷呢。” 吃亏了吧。 第80章 Mafia欢迎你 雪莱是并不在意的。 什么人·兽啊重口啊之类的对于她来说就是浮云,而在瓦利亚内部窃窃私语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地该干嘛干嘛,甚至说得上是吃嘛嘛香。 “小雪莱真是的~”路斯利亚捂着嘴笑:“明明另一个当事人现在恨不得没事儿就消失在大家面前呢,为什么小雪莱就那么淡定啦~” “嗯?” 雪莱擦擦剑刃:“反正我从一开始就不大一样,所以现在又有什么不大一样,那也都还是在不大一样的基础上叠加的。从根本上来说,我就不可能和你们一样,所以再不大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噗,好坏~”路斯利亚拍拍雪莱:“小雪莱根本就没考虑过斯库瓦罗的立场呢。” “有什么好考虑的,是他自己先是师出无名来找我掐架,又是自作主张堆一堆东西给我让我收下,自己做了很多没头脑的事情,上赶着让我阴他的。” “真无情呢。” “我就是这么无情的蛇。”雪莱对着阳光看着熠熠生辉的剑刃:“所以可别犯贱喜欢我啊。” “诶……我觉得已经晚了呢。” 修习泰拳的小青年托着下巴扭啊扭:“知道雪莱是冷冰冰滑溜溜黏腻腻的冷血动物之后,人家完全就停止不了爱慕之心怎么办嘛!” “好办啊。”雪莱一剑劈过去:“去死好了!” 这是在休息日的时候雪莱和路斯利亚的对话,玛蒙身为临时监护人在一旁看着,无聊地打了打哈欠。她拿出一张纸擤了擤鼻涕,然后对着那张纸沉默了一下。 “小雪莱你快看!”路斯利亚在雪莱砍他的时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玛蒙在玩鼻涕!!!” “闭嘴。” 大幻术师厉声说:“不要打扰我。” 路斯利亚鼓了鼓腮帮子,然后才发现雪莱甩他的手甩了很久了。讪讪地放开,雪莱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眼睛像是小刀一样地飞到路斯利亚身上。 “你是变态怪力大猩猩吗!” 她压低声音吐槽,路斯利亚超伤心地趴在地上。 “不要歧视我啦……” 雪莱倒是没有其实路斯利亚的意思,相反她觉得路斯利亚比她想象得要强许多——以前还不觉得,但等到闲下来没事儿打两局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近乎将*锻炼到了极致。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他都是一等一地强。就像是刚刚,他陪她玩一样地过招,然后在指着玛蒙的时候一个伸手比她劈向他的剑还快。 “人可真是恐怖啊。” “嗯?” 路斯利亚嗤嗤地笑了一下:“雪莱也很恐怖啊。” 不小心说了心里话的蛇少女被路斯利亚的回话惊了一下,已经将自己定义为弱鸡的人歪着脑袋看向他,一脸不解。 “h~”对方拍了她的肩膀,差点将她拍进地里:“雪莱的火焰不也是独树一帜的吗,不仅是瓦利亚,即便是在彭格列也是最特别的吧。” 这倒也是。 代表着大地属性的火焰破坏力超乎想象地强,据九代岚守草原狼·牛轧糖爷爷说即便是大空也未必能冲散最旺盛的雪莱的火焰。 “但是除了这点也没很么了。”雪莱伸手,手腕上的瘀痕已经开始发青:“你刚刚可以捏断我的手腕的。” 路斯利亚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他们之间短暂的尴尬被玛蒙缓解了。 “东边。” 玛蒙手里的鼻涕纸发着光,雪莱一脸诧异地发现了别人玩鼻涕的新花样,带着一种兴奋又恶心的感觉想要凑近但又远离。 “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雪莱捅捅路斯利亚:“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呢。” “本来就很厉害。” 玛蒙将纸巾揉成一团,丢到垃圾箱里:“这本来是你们付钱也看不到的我的顶尖技艺,粘写。” 还真是个从名字就能看出原材料质感的好名字。 “然后?” “可以从上面看出我要找的人在哪里。” 玛蒙仙气飘飘地解说了一句,此刻清风拂过,吹得她斗篷扬了起来,露出了她腰上系着的那卷卫生纸。她的宠物范塔兹玛是个青蛙,这时候呱了一声,跳到了雪莱脑袋上。 “那个……” 虽然她变成蛇的时候也是冷冰冰滑溜溜黏腻腻的,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将范塔兹玛摘下来放在地上,结果这青蛙港在地上蹲了一秒,转眼又蹦到了她脑袋上。 “……” “噗。”路斯利亚没忍住笑了出来,雪莱一脸冰渣子地看着他。 “范塔兹玛很喜欢你的样子。”玛蒙说:“可能是和它原型也是蛇有关吧,切。” “有什么好切的啊!” 雪莱想起地将青蛙拿下来,因为主人还在旁边,又不敢摔出去,只能先拿着:“不要说得好像是我上赶着想被它喜欢好吗!!!笑笑笑路斯利亚你笑什么你不是喜欢冷冰冰滑溜溜黏腻腻的吗你来拿啊!!!” “范塔兹玛会咬我的。”路斯利亚退后了一步:“我上次试过了。” 雪莱举着青蛙觉得自己皱纹都要出来了,范塔兹玛呱呱地叫着,手心里传来的震颤合着声音的震动,让雪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雪莱真是的,明明是同类竟然还互相嫌弃~”路斯利亚挥着小手帕:“范塔兹玛会伤心吧。” “没错。”玛蒙点点头:“如果你坚持这样伤害它,我会向你索赔的。” 这都什么世道。 作为新人被前辈欺负的感觉并不是没有,但这种恶心中透着无奈,无奈中又藏着恶心,却是用带着趣味的经历确实第一次。雪莱被范塔兹玛折磨得软趴趴的,对着它说了很久的好话,范塔兹玛最终才施施然回到了玛蒙身边。 “不过玛蒙桑,范塔兹玛既然是蛇,那么它现在的这个样子,算是幻术幻化的伪装吗?” “是的。”玛蒙摸摸范塔兹玛:“它变回衔尾蛇的时候,就是我作为幻术师堵上所有的荣誉而战的时候。” “诶……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不过衔尾蛇……唔哇!!!” 路斯利亚退后两步,被自己身边那条大号银色衔尾蛇吓住了:“小雪莱?!” 银色的长蛇叼着尾巴浮在空中,然后转了个圈,面对路斯利亚,歪了下脑袋。 “就是这个样子来着。”玛蒙赞叹道:“学得很不错。” 金光闪过之后雪莱变回原来的样子,身着奶茶色与白色相间制服的银发姑娘坐在草地上,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天空。 “玛蒙,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告诉我们这些?” 在最后的甄选结束之前,玛蒙几乎是不会使用自己的幻术的。她就是一个将他们引导向战场的旁观者一样,即便是再困难的战斗,也未曾有过出手的记录。 唯一一次展示幻术的精妙,是上次用幻术给他们吃饭加塞和收拾斯库瓦罗捣乱来着。 “既然你已经有了思量,那我直接告诉你也无所谓。”玛蒙干脆利落地说了:“我觉得你们可以通过甄选,成为我以后的同事。所以提早告诉你们我的招数,省得以后给我添乱。” “明明是很好的话,为什么说得那么冷淡呢~” 路斯利亚兴奋得转了个圈,而雪莱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松垮了一下。 【感觉是在说自己吗。】系统问:【明明就想好好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坦率地说出口。越单纯的那种越不行。】 大概吧。 血染一样的眼睛有些暗淡,但在阳光下却被金色的光芒所遮掩。银发少女重新拔出剑,拨了拨还在兴奋的路斯利亚。 “再陪我练一会儿吧?” “小雪莱太勤奋了啦!” 路斯利亚抱怨着,但还是摆开了架势:“说实在的,小雪莱的剑真是中规中矩地不得了呢。这种绵软的剑,到底是从哪个庸人那里习得的?” “不是庸人哦。”雪莱笑笑:“是我学的不好。” 她脑海中依稀记得几个小不点围绕在她身边时候的样子,面目模糊不清,但是话还是清晰地记得的。 “花子的话还是规规矩矩来比较好——其实学假发和高杉这两个人都比学我强来着。” “我只是觉得,如果雪姬想要变强的话,银时那种陪小孩子过家家的过招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真的一点也不好吃qaq” ……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啊。 对天人的战争结束了吗,胜利了吗,活下去了吗。 她到现在也未能成为一个一流的剑客,曾经在危险境地里的杀气被莫名其妙的神的身份磨灭掉了,而现在又在黑手党暗杀部队中察觉到了自己的孱弱。 “说实在的,有点丢脸呢。” 银发姑娘挽起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对方的眼睛闪花时直刺要害! 可惜这一剑在即将碰到路斯利亚时,被他两根手指夹在了离他皮肤几厘米的地方。 “说实话,小雪莱的剑术的确差得很,但是……” 路斯利亚竖起了大拇指:“刚刚的气势,真的好得不得了呢!” 一股力道随着他的动作袭来,雪莱弃剑一跃,避开了路斯利亚的冲击。玛蒙顶着太阳觉得晒了想回去,便对僵持着都在考虑是否继续斗殴的两个人提了个建议。 “既然觉得剑术差得很,那么要不要找个人来教你呢,雪莱?” 第81章 Mafia欢迎你 剑帝杜尔。 说实在的,雪莱在听到玛蒙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呆了好久。 “我觉得我拜托他的话,应该可以成功。”玛蒙认真地说:“他曾经欠我一个人情来着,还没还过呢。” 接着瓦利亚候补干部蛇的眼睛闪闪发亮,猛地扑住了自己的前辈在地上打滚。 “嗷嗷嗷求推荐!!!” 玛蒙挣扎了两下,抓准时机挣扎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往后退。 “你想干什么,谋杀我吗。”顿了顿她说:“用我的人情的话,这是要收费的。” “没问题。”雪莱想都没想地回答说:“我同意。” 拿着玛蒙的推荐信走在山谷之中的时候,雪莱一边想着她目瞪口呆,三角形的嘴张在那里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 玛蒙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干脆利落,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一直觉得她会反悔而反复确认这件事,直到她出发前才将引荐信给她。 【我其实也很疑惑,为什么你会这么干脆。】系统在雪莱坐在树上休息的时候问:【这和你平时做的事情不太一样吧。】 “有什么不一样的。”雪莱轻哼了一声:“私活而已。” 是的,私活。 玛蒙除开瓦利亚分配下来的任务外,会用空余的时间去接些私活来增加收入。大概是觉得分·身乏术,所以她以让雪莱拜师剑帝杜尔为条件,要求雪莱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帮她忙。 私活的内容么,不外乎鸡鸣狗盗,杀人放火了。 【我记得在不久前,你的三观还是很正直的。】 “那是很久前了吧。” 雪莱掰着手指算:“在卢伽尔杀掉我的神官之前,我还是觉得人命珍贵的。” 而之后也不是觉得人命不珍贵了,只是觉得和她没有关系而已。 来到这里也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不适应的,但是强迫着自己下手之后发现也没有那么难——她在火焰上算是无可比拟的强,而配合上这点,即便剑术差得很,也是杀一个死一个的。 更何况死的都是黑手党么,所以下手的时候就有种“该杀”这种类似替天行道的想法。 而到了私活上,雪莱也想到了要下手的人可能是无辜的人后,立刻便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工作。 这个世界是假的,杀死的都是数据而已。 【你真的这么想吗?毕竟你现在也只是数据而已。】 “可我之后是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的吧。” 【这样说是没错的,可是,】系统难得犹豫着:【即便回到原来的世界,无论你和我,都无法彻底抹消你自己的经历了。】 “无所谓了。”雪莱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感受着附近的大地——现在是烈日当头的盛夏,附近的森林一派生机勃勃,只是与大地相连就能感觉到旺盛的生命力。 “还要走很远呢。” 她一步一步地翻山越岭,最后终于在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传说中剑帝杜尔居住的那个小屋。雪莱站在门口,只看到用木头简单打造的房子,院子里清幽的花木和水井,还有门口那棵茂盛的大树。 脑子一个晃神,突然就觉得门里一定有她认识的人。 脚步声传了出来,雪莱的心跳几近停止,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将门从来推开。 “喂!你就是那个找剑帝拜师结果迟迟不来的那个垃圾吗!!!” 雪莱被音波震得心胆俱裂,蹲下来抱头稳住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抬头一脸死气地看着那个同样身着瓦利亚制服的家伙。 “我的确是来拜师的,但是跟你有个嘛关系让你说我迟迟不来而且还是个垃圾啊斯库瓦罗!!!” 比嗓门她是比不过斯库瓦罗的,比剑术也是。 但是架不住她会飞,还会放火。 此刻还未能真正将雨之火焰操控得行云流水的瓦利亚第一剑客在那个年轻女人刚吼完之后便只看到火焰扑面而来,空气一瞬间被烧尽后人体接近窒息,但凭借他的能力脱出还是轻轻松松的。 少年立于一旁的墙上,咳了两声之后顿感杀气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刺一般袭来——发出杀气的家伙正飘在空中,毫无感情的兽瞳在阳光下急剧收缩,几乎看不到瞳孔。 “我师父呢?” 火还烧着,在这种背景音下的声音竟然也是冰凉的。斯库瓦罗想了想,跳到地上。 “我刚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剑帝收拾东西往中国赶。拦下他的时候他说他妻子要跟他闹离婚,所以我的挑战他没时间理会。不过如果我能好心应付一下他不得不收下的徒弟的话,他可以在日程表里空出点时间来。” “……” “……” 两个人在太阳下对视了好一阵子互不相让,雪莱明显不信,但斯库瓦罗摆着“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脸。最终,雪莱长叹了一口气。 “倒霉。” “喂!倒霉的明明是我好吗!!!”银发少年炸毛道:“本来想趁着最后的甄选之前这段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时间挑战剑帝的,结果他竟然说他要回家哄老婆?!” 感觉自己人生信仰都要崩塌了的年轻剑客吐槽道:“他可是剑帝啊!!!” “剑帝就不能回家哄老婆吗?”雪莱眯着眼睛落到地上,找了个树荫下坐好:“婚姻是人类社会的基石啊,斯库瓦罗。” “身为剑帝却不专注于剑道……” “那种事情我不管啦,先让我悲伤一会儿。”雪莱抱着膝盖:“本来以为延迟了最后的甄选,空出的这段时间能别看到瓦利亚的人呢,结果刚出来才几天。” 她嫌弃地看看瓦利亚的制服:“又被不靠谱的师父丢了回来。” 雪莱说的是斯库瓦罗刚刚提到的剑帝的留言,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请斯库瓦罗代几天的班的样子。斯库瓦罗皱眉,哼了一声。 “我是不可能教你这种家伙的。” “差不多也看出来了,但是啊……”雪莱笑得特别善良:“你就没发现吗,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师父,说的话的拐弯抹角的含意?” 如果他能够好心应付一下他不得不收下的徒弟的话,他可以在日程表里空出点时间来。 “换句话说,你不教我的话他是不会理你的。”雪莱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好心提醒,中国的离婚官司少说也要打一年呢。斯库瓦罗,你等得了那么久吗?” 银色炸毛的脑袋过了一遍,觉得的确也是这么回事儿。只是眼前这个家伙他不太喜欢,而且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就完全没办法将这条污蔑他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蛇当成普通的可以被他教习的存在。 “嘛,我是无所谓的。”雪莱伸了个懒腰:“即便是不拜师,我其他方面的力量也能够补足剑术的差得很,就算是来这里也不过就是为了看看剑帝这种活着的传说罢了。虽然和你同是瓦利亚,但是于我而言,你不是伙伴。” 她说得是真心话,而说话的时候,眼前闪过玛蒙和路斯利亚的脸。 “所以我也没必要为了学剑,冒着凑上去被你羞辱的风险。以及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为了学剑而对你纠缠不休的。” 气氛诡异地静默了一下。 “你……到底是带着什么心情,来找剑帝拜师的。” “嗯?不是说了,学剑是一方面,来看看剑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一方面啊。” 雪莱被斯库瓦罗的问题弄得想笑:“我和专研剑术的你不是同样一种人,学剑什么的。不过是想要补足魔武之间的不平衡罢了。” 说到底就是态度的不一样,同样是来见剑帝的人,同样都没能达到目的,一个人无所谓,而另一个人…… “真的不想随便应付一下我吗?可以提前与剑帝一对一哦?”雪莱眨眨眼,循循善诱:“而且啊,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教我这个剑帝的便宜徒弟的话,你根本不会在这里等吧?” 被说中了。 少年剑客的脸上有些尴尬,而雪莱脸上的揶揄让他很不自在——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艰难地权衡了一下。 “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和你这种散漫的垃圾不一样,所以丑话说在前面。” 睁开眼睛的斯库瓦罗气势大增,眼神凌厉得不像刚刚吐槽剑帝的那个人。 “要是受不了严格的训练而退缩了的话,那可不是我的责任。” 雪莱歪了下脑袋。 “好~” “事情就是这样。” 雪莱叹了口气,擦着自己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帝没有能拜成,所以我觉得,我和你之间的约定应该取消诶,玛蒙。” “别开玩笑了,能够被斯库瓦罗教导也是因为我的人情吧。” 玛蒙擤着鼻涕,看着上面的世界地图:“切,没想到那家伙真的在中国。” 剑帝结婚并且老婆是个中国人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剑帝是个妻管严而且夫纲从来不振的事情就更少有人知道。雪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玛蒙一脸黑线地诅咒剑帝干脆在中国因为吃地沟油而死时候的表情忽然就觉得有趣起来。 这个世界,也是有她的家乡的呢。 “玛蒙啊,最后的甄选结束之后,我能不能请个假呢。” 将长剑放在一边,雪莱坐在桌子上,晒着暖洋洋的光:“有点想去中国旅游下呢。” “别做梦了,”玛蒙说:“签证签不下的。” “……那剑帝……” “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个富二代,你可是正兴起的黑手党波维诺家族的成员。” 玛蒙用一种图样图森破的语气说。 【噗。】 系统在雪莱倍受打击的时候落井下石地笑了起来:【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 蛇少女何其的忧伤。 她在前来斯库瓦罗身边接受训练的第一天时几乎吓到了炸毛剑客,在反反复复确认了雪莱不是因为换老师而倍受打击后,稍微放松了有点僵直的身体。 “啊,对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银发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茶罐,自顾自拿出杯子倒上了热水,在热水上氤氲而起的袅袅白烟中将茶叶投了进去。 “虽然是临时的,但是我觉得好歹应该有些规矩来着。” 雪莱勾起了嘴角。 “师父请用。” 第82章 Mafia欢迎你 “谁让你动的。” 这句话被斯库瓦罗的大嗓门说出来之后,本来微摇的剑尖哗啦一下就垮了下去。雪莱啪啦一下把剑丢到地上坐下。 “我不玩了。” “你就这点觉悟吗?!就抱着这点觉悟要修习剑术的吗?!” “我也想一直抱着剑不动啊,但是啊师父大人,”雪莱气势如虹地指着墙上的挂钟:“我算上今天每天一动不动就举着剑都已经快一周了你倒是教我点别的啊!!!” “切。” “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口气是闹哪样啊?!”雪莱要被气炸了:“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教我就是在刁难我吧?” 虽然用了问号,但雪莱的口气几乎是肯定的。 “太过分了。” “喂!你在那里自顾自肯定什么啊!” 年轻的剑术师父不耐烦地将手上的文件一扔:“举剑也好挥剑也好,都是修习剑术的基础。你这些都不行,还指望着学别的吗喂?!” “我哪里不行了?”雪莱反问:“如果不是刚刚动了一下,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在旁边这件事吧?” 对方一顿。 所谓修习剑术,除开杀伤力之外,不外乎要求人与剑在动静之时能够达到统一和谐,自然流畅——最劣等的剑术学者在握着剑的时候无论动静都能让人感受到不协调从而发现踪影,而眼前这个人…… 即便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娇气又不能吃苦,但是她说得的确是没错的。 作为自幼练剑的剑客,斯库瓦罗刚刚在处理文件的时候渐渐忘记了身旁有一个手执兵器的人的存在,是他自己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切。” 勉勉强强地承认了雪莱的话,年轻剑客挥挥手:“那你就练习挥剑吧,先来个五千次好了。” “做不到,手疼。” 雪莱干脆利落地抓着自己的佩剑:“我要回去吃饭了,师父再见。” “喂,现在敢回去,明天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雪莱推开门的手一顿,回过头笑眯眯地回复。 “那么师父,永别啦~” “啪嗒。” 门被毫不拖泥带水地关上,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少年怔了好一会儿,将手上的那一摞文件拿起来,狠狠地砸在了门上。 “噗,真的是好厉害啊,竟然摔了斯库瓦罗的门呢。” 路斯利亚卖力地给雪莱扇风:“那可是瓦利亚现在的二把手呢。” “现在的二把手?他这职位是早就预定好的了吗?”雪莱有点诧异,伸了个懒腰之后趴回了柔软而弹力十足的沙发上:“*的蛤蜊啊。” “倒也不是这样啦。”路斯利亚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比小雪莱想得还要再*一点,斯库瓦罗原本是接瓦利亚首领的班的。” 后来的事情雪莱就知道了,斯库瓦罗拜了xanxus的山头。 “xanxus强到了斯库瓦罗看一眼就被震慑的地步吗?”雪莱对这个既成事实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路斯利亚呢?” “人家这么觉得哟,小雪莱~” 路斯利亚给雪莱倒了一杯奶咖,在里面加了三块糖,端到了她面前。 “不这么觉得的或许只有小雪莱一个人了。” 他的小指垫在了杯子与玻璃桌面之间,但还是有微不可查的碰撞的清脆声音。 “xanxus大人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势都是我在同龄人中见过最强的,也是独一无二的。这种感觉,让我也足够相信他将成为瓦利亚的继任首领呢。” 雪莱眨了眨眼睛。 她听出了路斯利亚语气中的郑重——自称都从“人家”变成了“我”。 “所以我不这样觉得,是让你很奇怪的事情吗?” “多少有一点吧~再说了,小雪莱啊,你让我奇怪的事情也不只这一点了呢。” 路斯利亚数着:“会从蛇变成人啊,明明刚出生没多久但却对人和人的社会表现出了熟稔啊……” 一个一个的逻辑思维的漏洞被路斯利亚提了出来,雪莱的心情一点点冷下去。 不仅仅路斯利亚这么想吧,估计玛蒙也是这么看待她的。 虽然玛蒙的存在也很特别,但是有彩虹之子的先例后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会因为其身份成为瓦利亚的一大助力。 但她……却是奇怪而无法解释的。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路斯利亚和玛蒙到现在还没有给过她一分的原因。 【正解。】 雪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低落了起来。 “我也不是想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在路斯利亚说“无论看到了怎样的场景都没有过于动荡的情绪”时打断了他。 “所以你无法将我当做伙伴,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下话后雪莱拂袖而去,路斯利亚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人家明明是很羡慕小雪莱这样的……” “呵呵。” 玛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路斯利亚身旁:“就算羡慕,你其实也不想变成她那个样子吧。” “诶……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玛蒙桑。” “虽然喜欢死人,但是却不希望变成死人。不是这样的道理吗?” “有些是这样的道理,有些却不是呢。”头发花里胡哨的少年说:“比如小雪莱的态度,可从来不是死人的态度,我反倒觉得像是……” 高高在上地看着一切的运转,无论好恶都不会品评一句,脱离了规则的存在。 “看着她那种样子,是真的没有办法当做队友呢。” 路斯利亚戳了下玛蒙的脸,被对方躲了过去。 “这应该算是冷血动物天赋技能吧。” 水波晃动。 雪莱坐在宿舍旁边那一汪碧水的湖畔,闲得发毛地丢了个石子过去。波纹随着石子没入水面而荡漾开来,一圈圈的水痕在镜子般的湖面上播散开来,破坏了倒映在上面如画的天空。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系统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雪莱只是在自我反思而已。 在平日的生活里她也算得上合群,和路斯利亚与玛蒙算得上朝夕相伴,而且也不是不搭话只顾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类型。 结果还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得不到分。 抱着膝盖,感受着平静的园林中簌簌树声,然后纵身一跃! 之间锐光刺入湖面,转眼间水面炸开了一人多高的水花! 大胆刺客啊啊啊!!! 雪莱抹了自己的一脸水,抽剑出鞘本能地挥了回去。火焰随着剑气一道飞出,在不远处炸裂开来! 瘦高的身影持着长剑,从烟雾中冲了出来。阳光下剑身璀璨,如同镀过了一层阳光的武器散发着吹毛断发的光芒,一挥一动之间就可轻易将城池斩于剑下。 【好剑好剑。】 不禁剑好,剑客也是好的啊。 雪莱格住一击,飘在空中晃来晃去,让对方找不准方向。 “发什么疯啊,斯库瓦罗。” 年轻的剑客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对她一次又一次攻击。凌厉的剑风隔空便吹得雪莱的脸发疼,左右闪避后想要撤退,可雪莱却发觉自己的死角已被封死。 下一剑不过眨眼之间,已经逼近了她的咽喉! 火焰顷刻间四散开来,将猛冲向前的斯库瓦罗逼退很远。雪莱站在树上,看着对方在咳了两声,抬头的时候头上还有因为火焰而产生的黑色的灰。 “你这个家伙……” 斯库瓦罗用剑指着她:“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身在瓦利亚?又为什么举起武器斩杀敌人?” 被烧成了这样还这么质问别人真的好吗。 “因为没得选啊。” 雪莱靠着树干,这下一小截的枝条:“我和你可不一样啊,斯库瓦罗。” 她本身带着莫名其妙的任务降临到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之中,然后又在任务完成后毅然决然地离开。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够作为各种身份洒脱的活着,可是却在上一个世界之中狠狠地被挫败了。 才发现自己从第一个世界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外人的位置上,而在成为神的最后日子里认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和可笑。 而其实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谁说你不一样了。进入了瓦利亚之后一概都是暗杀部队的战士,这一点从来就没有被动摇过啊喂!!!” 大嗓门有点小激动:“所以你别给我一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觉得自己是特例就可以偷懒的态度来啊!!!” 【诶,这么说起来,斯库瓦罗是唯一给过你分数的瓦利亚呢。】 “老子可是都没有嫌弃你那软绵绵毫无杀气的剑,诚心诚意地来教你了!” 这个人气急败坏地说:“然后你给我说不来就不来了?!” 雪莱后来曾经问过当时他吼出这句话有没有后悔过,因为从那时候起瓦利亚的二把手就完全坐实了“倒贴着也要蛇少女跟他修习剑道果然他有什么特别爱好”的风言风语。 二把手那个时候没回答她,而新来的白痴王子吃吃地笑了两声。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而在那当时,雪莱过了好久,才问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耐心啊,斯库瓦罗。换做一般人,你早就砍了吧。” “什么为什么。” 年轻剑客说。 “因为你是瓦利亚。” 第83章 Mafia欢迎你 什么呀。 只是因为同属于一个组织,就轻易地表达出了不同的态度与耐心,这种行为简直就让雪莱觉得幼稚得不能更幼稚。特别是在瓦利亚,它的情况更加特殊——在最后的甄选没到来之前,她都不一定是以后未来和斯库瓦罗并肩作战的人呢。 “这种事情就不用想了吧,”路斯利亚说:“就算是小雪莱进不了,斯库瓦罗是二把手也有的是方法把小雪莱留在瓦利亚啦~” “……为什么你不说你认为我的实力百分百能通过最后的甄选。” “因为~”路斯利亚晃晃手指:“最后的甄选时翻盘的人,瓦利亚从来都有啊。” 玛蒙对于路斯利亚的话表示了肯定,并且告诫着雪莱。 “所以抱着手下留情的念头,是极为幼稚的事情。听懂了吗。” “是是……” 雪莱叹了口气。 又被重点教育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期生,而且她在任务的表现中也一直不弱,甚至到了让其他组的带教也啧啧称赞的地步,但玛蒙却从来不这么认为。 所有的经验也好教训也好,雪莱总觉得不是说给路斯利亚听的。 “你说到底为什么啊师父父~” 雪莱为了卖萌特地还拉长了重音,斯库瓦罗眉头一皱,手上的文件就甩了过去。蛇少女头一仰躲了过去,委屈地撇撇嘴就不说话了。 “有什么可委屈的。”斯库瓦罗半天看雪莱没动静,自己慢吞吞走过去:“把文件给我捡起来。” “不捡。你来砍我啊。” “……” 斯库瓦罗死盯了她一会儿,就在雪莱以为他会一剑砍了她的时候,他弯腰将文件捡了起来。 【噗。】 系统笑出了声,而雪莱眼角瞥着斯库瓦罗坐了回去,大咧咧地将腿架在了桌子上。雪莱打赌他肯定没看文件,因为没到一分钟这个人就再次摔了它。 “他妈的谁把你惯成现在这个死样子的?我去砍了他!!!” “……” 雪莱顿了顿:“列维·波维诺。” 斯库瓦罗把文件又捡了起来,第三次摔了它。 “滚!” 赤红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从善如流地收了剑,转着圈走出了斯库瓦罗的办公室,贴心地带上了门。室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过多久厚实的大门被锐利的剑气突破,正对着大门的墙壁被砍出了深深的剑痕。 “没事儿没事儿,”雪莱对着前来围观的同志们说:“男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 “小雪莱,你是想气死斯库瓦罗吗?” 路斯利亚在听说了斯库瓦罗砍门的事情之后八卦兮兮地跑了过来,眨着眼睛试图问些八卦:“然后,小雪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去向剑帝学剑了?” “为什么要这么想,”雪莱正色:“我可是很喜欢师父的。” 虽然不明白斯库瓦罗为嘛总发那么大火,但这家伙撒气的时候从没对准过她——在尊重女性的这点上,看起来最粗暴的家伙简直已经加满了该被动技能。 “……”雪莱的正式应该吓到了路斯利亚,他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好,过了半天挫败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既然小雪莱觉得是这样,那么就这样好了。” “mumu,我倒是觉得雪莱没有说错。”玛蒙落在雪莱身边:“有种人就是越喜欢什么人就越想气死他的。” “诶,玛蒙桑也觉得,小雪莱很喜欢斯库瓦罗吗?” “不然呢。”玛蒙的头转向路斯利亚:“她现在基本都不理你了吧。” 路斯利亚如遭雷击。 “诶诶诶——好像真的是玛蒙桑说的那样!!!” 雪莱对玛蒙的说法不置可否,而路斯利亚似乎发觉自己在最初的伙伴面前失宠了,从而开展了一系列挽回雪莱注意力的举动。 “这家伙怎么回事。” 斯库瓦罗的脸开始掉冰渣子:“来挑衅的吗。” “师父父你冷静下。”雪莱拽着斯库瓦罗的手臂,恨不得踹路斯利亚一脚:“这家伙是来参观的。” 然后就真的踹了路斯利亚:“所以你把你这一堆拉拉队装备收起来啊!!!” “小雪莱好无情……明明昨天还要我帮你推拿缓解身体的酸痛的qaq” “这是一回事儿吗?!” 雪莱把路斯利亚赶了出去:“滚滚滚!!!” 她好不容易将牛皮糖一样的家伙弄走,再回去的时候简直觉得精疲力尽。一进门之后雪莱就觉得斯库瓦罗的视线有点奇怪,看得她有点心虚。 是偷懒被发现了么。 雪莱觉得不是。 她没偷懒。 “师……” “老子今天没心情,”斯库瓦罗拿出文件:“滚。” “所以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做老师吧。” 雪莱觉得斯库瓦罗这个人莫名其妙,要是能打他雪莱一定要给他一耳光好好爽一爽最近自己受的气。但是转念一想,斯库瓦罗本身也在叛逆期,年轻人脾性反复不定也是正常的。 连吉尔伽美什那个王八蛋她都忍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啧啧,说的你好像就没有。啊不对,你一直都在。】 系统问:【难道雪利就没有过吗。】 雪莱认真地想了一下,发现的确没有。 她骄傲地想,雪利从小到大真的是好孩子。 和双生的姐姐不一样,雪利的温和与谦谦君子之风有种与生俱来之感,每当到达一个地方的时候,这个家伙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毫不动摇且的确和他非常相符的印象。 正直善良,有着能够反转绝境的力量。 和她真是完全不一样。 甩了甩脑袋,将那些无聊的东西清理出自己的脑海。雪莱甩了甩她那一头亮闪闪的头发,站在镜湖之侧,抽剑对着空气挥了出去。 只听到嗖的一声响,再无回音。 然后有人给出了评论。 “垃圾。” 雪莱的剑尖抖了一下,抬眼对上了另一双红瞳。 “偷窥狂。” 斯库瓦罗知道他的头头和他的学生打起来时湖边的那棵树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那颗据说有着两百年树龄的老树树干有些发黑,雪莱落在上面有点心疼地摸了摸,xanxus的火焰就已经飞到了她眼前。 侧身躲过,鼻子尖清楚地感受到了火焰的灼热。 为什么总是跟这个人不明不白地打起来啊。 到底是八字不合还是他天生带煞啊。 【其实你刚刚不说那句偷窥狂不至于挨揍。】 雪莱擦了擦鼻子。 她哪里挨揍了,只是—— 赤红色的火焰如血,化作两条红龙一样飞向xanxus! 雪莱到底想着不能杀了他,也未必能杀了他,但是他的头发她一定要烧掉!!! 明明都是瓦利亚的高层为什么斯库瓦罗那家伙就从来不对她发火!!! 凶神恶煞沉默寡言不尊重女性的直男癌果然还是去死吧!!! “给我停下来!” 雪莱听到这个嗓门时一顿,连脚下的风声与折断声都没能察觉,等到她发现自己往下掉的时候已经落到了水里。 卧槽。 冰凉的水没过她头顶的时候,雪莱试着往上挣扎了一下。可身体的重量像是瞬间翻倍了一样,她完全没有能够逃离的能量。 果然还是应该先学游泳……吗。 眼前只有水中特有的清亮,这视野慢慢暗了下来。 【你好歹自救一下啊!!!】 对落水的旱鸭子有什么可吼的啊。 雪莱想起她好像有一次掉下过悬崖,可是那时候系统好像只顾着……冷冰冰地告诉她有好蛇值了? 【呸!!!】 系统火冒三丈:【没让你被瀑布冲到水底下浮不上来那都是我的功劳不谢啊!那些都别说了,雪莱大大我求求你别没死在战斗在却淹死在这里啊!!!】 雪莱渐渐闭起了眼睛。 这种事情不用急。 有人会来的。 “为什么她还没醒?” 被这个嗓音吵醒的时候,雪莱觉得自己应该是刚从昏迷转为沉睡的状态。瓦利亚的医生唯唯诺诺地半天也没说全一句话,雪莱勉勉强强地听,大概是明白了。 这才过去了半小时。 还好赶得上晚饭。 【……卧槽。】系统被震撼了:【雪莱大大,你刚刚捡回一条小命,咱能想点深层次的东西吗。】 系统又改回了刚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对她尊崇有加生怕得罪她的口吻。雪莱勉勉强强睁开眼睛,伸手拽住了斯库瓦罗的袖口。 “师父父啊……” 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在遇到水之后好像所有的能量都用来展现自己的恐惧一般。那种全身被慢慢腐蚀劲头的想法粘嗒嗒地挥之不去,即便是醒来她也觉得如跗骨之蛆。 斯库瓦罗顿了一下,低下头。 他淡蓝色的眼角就好像水光一般,看得雪莱一阵恶心。 “……能想把头转过去吗。” 听到她小声的请求,斯库瓦罗顿了一下,抬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 “谁给你对boss动手的胆子的?!” 雪莱被打得一愣,过了半天没晃过神来。等她终于接受了被揍的事实之后,病房里已经没有那个大嗓门的影子了。 “斯库瓦罗大人……呃……” 医生还想说什么,可他半路闭了嘴,不知道怎么继续好。 很久很久之后,他鼓起勇气递过了手帕。 “雪莱大人……” “别哭了。” 第84章 Mafia欢迎你 “所以说啊,你其实是很重要的。” 路斯利亚翘着兰花指叹着气:“听说你哭了之后,斯库瓦罗这两天都没敢回瓦利亚总部呢。” 一只眼睛蒙着纱布的蛇少女用仅存的视力不屈不挠地削着苹果:“哦。” 薄如蝉翼的果皮随着小刀的转动被均匀地剥下,粗细像是被丈量过一样地盘旋而下,雪莱还特意让果皮磊好,大远处看出就好像内部完全消失了一样。 “真是的,”路斯利亚啧啧称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的任务,咳了一嗓子:“你就原谅你那个流浪在外的师父吧?” “从来没说过我生气了吧。”雪莱长出一口气:“为什么这两天你们一个个都在劝这个问题。不过就是师父在揍我以下犯上的时候不小心用剑柄打到了我眼睛而已……我平时没看出来瓦利亚这点小事都在乎啊?” 雪莱直球地说,反倒让路斯利亚不太好再多言——因为一切就如同雪莱自己说的那样,她从来就没表现出什么来。 可正是不表现什么,更让路斯利亚觉得不对。 明明是个平时训练累了都要叫唤好半天的小丫头呢,现在说没事儿就好像真的没事儿了一样。 “呐,小雪莱。”他搬着凳子往床边靠了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可想的,我不是都说了。师父揍我是因为我不尊重领导,我现在知道错了。哭出来也是真的因为眼睛被剑柄打到,跟我脆弱的内心没什么联系。” 雪莱觉得自己真的是脾气十足耐心,按照她以前被供上神坛的时候有什么不顺心连理会都不会去理会,让那些来烦她的庸人自扰就可以了。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路斯利亚看看她不说话,明摆着一副不信她的意思。雪莱啃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他。 “你说师父被我吓得这两天都不敢回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也很难以置信啊,所以说小雪莱啊……” “我可不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雪莱吞下甘甜的苹果肉:“师父可没少打xanxus的脸,混蛋boss就他叫得最欢快,连顶头上司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怎么可能怕徒弟呢。” 路斯利亚想说话,被雪莱抢先了。 “至于师父这两天都没回来……联系一下最后的甄选总被延迟,你不觉得,这是有什么其他的大事要发生吗?” 对方的表情镇静了下来:“小雪莱的意思是……?” “挑主力队员这种大事都推迟了,表明瓦利亚要在近期内留存绝对实力以备用。作为彭格列的暗杀部队都要做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彭格列有事,那就是整个黑手党要有大动作了。” 雪莱幽幽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没有白来的悠闲日子。” 路斯利亚并不相信雪莱的话,他只是单纯觉得最后的甄选这件事的延迟应该有其他理由。但两个人默默对坐了才不到十分钟,附近奔跑的脚步声就开始了。 “瓦利亚全员集合!重复,瓦利亚全员集合!” 将吃剩的果核扔到垃圾桶里,雪莱将被子扔到了路斯利亚头上,利索地换上了瓦利亚一身黑的制服后再把路斯利亚扒拉了出来。 “有发圈吗,借我个。” 雪莱从他那里坑来了一个发圈,扎了个马尾。 “好几天没活动了,不知道开胃菜是个什么口味。” 大概是因为打脸来得太快,路斯利亚一路上都闷闷不乐,雪莱开解了他一会儿换玛蒙上,可惜的是玛蒙就撂了一句话。 “要出大事啊。” “这种预感谁都有啦!”雪莱在树丛中间飞来飞去的时候说:“但是重点难道不是开解一下那个泰拳少年吗玛蒙桑?” “都要出大事了,这家伙还莫名其妙的闷闷不乐。”玛蒙转过头:“或许这是你在人世间,最后一个表情了哦。” 这都什么跟什么。 雪莱随着队伍一路走了很远,等到终于集合的时候瓦利亚的基础战斗力、老干部和新晋候选干部们全部站在了一起。她师父那个白毛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雪莱躲在路斯利亚背后不想被发现,结果正往人家背后钻,她就被揪了出来。 “喂!那个蠢货把伤病员也叫来的?!” 传令的那个倒霉鬼哆哆嗦嗦跑出来。 “斯库瓦罗大人,您刚刚说得是……只要喘气的都得来……” 雪莱想果然她没领会错最近诡异的风云变幻,果然瓦利亚需要出动的情况是战斗力有一个算一个全加上。她之所以过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凑个热闹。 毕竟是让黑手党家族拖延了好多正事儿而时时刻刻准备着的活动啊。 “切。” 蛤蜊暗杀部队二档头把徒弟扔回了队伍里,站在前面直接说了情况。他们今天突发任务是要对付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理由是对方进行人体试验改造兵器。雪莱嗯嗯啊啊地听着,想到这个家族似乎和以前波维诺还有点过节。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为了报答波维诺那两个月的好吃好喝,雪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打砸些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动产不动产以报在她亮相那场舞会上他们给列维的那场难堪。 作战部长斯库瓦罗分配了任务,雪莱等着等着,结果轮到她的时候就只有一句。 “在这儿站着,别碍手碍脚。” 雪莱还没想好怎么吐槽,路斯利亚就替做好了这件事。 “斯库瓦罗,既然碍手碍脚就更应该让小雪莱去别的地方啊。” 斯库瓦罗有点想发火,但硬生生地压住了。 “你,你,还有你。”他点了雪莱和路斯利亚,还有另外一个爆炸头的大个子:“一会儿跟在我身后,目标是地下两层的实验室,首先目标是救出实验素材然后安全带回,明白了吧。” 比起以前来算是简单的任务,雪莱没太在意地点了点头,想着要不要摘了眼罩——在刚刚跑动的时候她才觉得视野受阻,一边想就一边把它摘了下来。 “戴回去。” “已经没问题了师父父,”雪莱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含情脉脉,简直像是升起了一层水雾一样?” 斯库瓦罗的额头跳了一下。 “滚滚滚(ノ`Д)ノ” 约定的时间,作战部长一抬手,所有瓦利亚的战斗人员完全没入了森林之中,只听到到处穿梭的声响,目光能捕捉到的,不过是一道道残影。 雪莱就参杂在这群残影之中,下意识跟进斯库瓦罗脑子就开始弯弯绕绕地想着别的事情。 她以为的大事件原来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体改造,想来应该是武力上实在无法按照正常渠道来增强实力,所以才走了现在这条弯路。 本来一般的歪门邪道应该也没什么,但是人体改造这点应该是犯了众怒的吧。 看起来乌漆麻黑的黑手党里对人权的尊重让雪莱叹为观止,就在她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斯库瓦罗忽然停下来转身,雪莱茶点跟他撞个满怀。 “垃……” 斯库瓦罗又是一阵火起,一记暴栗又要敲下来硬生生停在半空。雪莱在他抬手的时候第一时间往后缩,然后直接把路斯利亚顶到了前面。 “喂喂。” 路斯利亚小声抱怨着,但也没动地方。 “有事情任务完了再说吧,斯库瓦罗。” “闭嘴给我听好。” 斯库瓦罗压低声音,又把雪莱拽了回来:“在我破门之后,你们两个先进去,你望风。”他下巴点着雪莱,然后挥剑冲了过去。 雪莱心想着这真是个完美的作战计划,不用一分钟的功夫肯定想不出来。远处两声钢断的脆声响起,雪莱下意识就往前冲,被路斯利亚拽了回来。 “好好干活否则回去之后大家都没好啊!!!” 这是路斯利亚一边狂奔一边说的话。 雪莱飘在半空中,叹了口气转过身,持着剑守在出口上。 被当成了弱者啊。 遥想了一下当年自己跟扎巴巴对砍的英勇,再对比现在的待遇,还真是让人感慨。 【我以为你会高兴的,结果……】系统说:【斯库瓦罗和卢伽尔异曲同工地悲惨啊,好心当作驴肝肺。】 不一样啊。 斯库瓦罗并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单纯将她当成人类看待的话,现在的情况的确在战场上可以将她视为非常规战斗力。 再或者对于女人和徒弟这两种身份,那个年轻的剑客到底还是有些轻视之心吧。 需要保护什么的……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心情呢,我稍微有点难以理解。从我这里的数据看,属于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 就是那样,没什么可纠正的。 雪莱和系统聊着天,可另一方面也的确在戒备着四周,终于—— 透明的力量从远处疾驰而来,雪莱拔剑相迎,赤色的火焰与透明的力量相对相冲,生生将她逼退了一步! 心下警铃大作,蛇瞳缩成了一条直线。雪莱眯着眼睛,看到了远处而来的三个人。 黑色的袍子,用绷带缠住的脸。 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什么鬼。 居于最前方戴礼帽的人看着雪莱,打量了下之后才出声。 “我们是复仇者。” 复仇者? 雪莱不太明白,不过按照字面意义解释的话——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话都在外面,想向谁寻仇自己去找吧。” “不,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对方彬彬有礼地说:“所以,彭格列的瓦利亚,让开。” 真是不客气的口气。 雪莱眯起眼睛,将剑横在胸前。 “不让。” 快得让空气都在尖叫的力量袭来,表达了对方的立场。雪莱一剑劈碎,火焰堵住了身后的那片空间。 “既然开打,那就不是战友。” 那么不是战友,就可以通通杀掉。 一对三。 雪莱被甩到墙上时感觉到了肋骨微弱的折断,但她没时间在意这个,向旁边一滚夺过来劈来的长刀。三人夹击的情况让她有些苦不堪言,尤其是对方的实力…… 该不该说是深不可测。 光是体术就必须称得上一句出神入化,她凭借身为蛇的本能和迅捷才能堪堪躲避,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遭到了重击。 嘴角留下的鲜红的血痕和她灼灼的双眼相应,即便是受了伤之后,她虽然疼,但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因为虽然在武力值上不能战胜这三个人,可是她的火焰和对方的火焰相比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是的,对方也用火焰战斗。 除了他们第一击透明的火焰出乎意料所以不能掌握分寸之外,雪莱已经在接下来短短的交手中了解了自己取胜的地方。 恐怕对方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一直在商讨着是否要继续战斗的样子。 “彭格列的瓦利亚。” 依旧是戴着礼帽的绷带男出来说话:“你的火焰是何种属性。” “有好处的话,我就告诉你。” 雪莱顿了顿。 “我们可以放弃这次要抓的人。” “哦?那里面可都是我们瓦利亚的自己人。” 雪莱舔了舔嘴角的血,勾起一个和善的笑容。那带着种无以言表的邪气的眼神让对方有些动摇,接下来的话更是表明了她对于这份交换的毫无兴趣。 “再说了,你们这次放弃了,是不是下次还要来啊。如果还要来的话……” 火焰如同狂怒的波涛,席卷了整个走廊。 “不是很麻烦吗。” 呼啸而过的赤色风暴冲出了走廊尽头,从室内各种管道中喷涌而出。灼热的温度带着销毁一切生机的力量四处盘旋,散去之后雪莱眼前已经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迹象。 总感觉没烧死他们的样子。 雪莱无由来地这么想,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正看到斯库瓦罗领着路斯利亚和大块头出来——后两者身上扛着总计一二三个目测是几岁大的孩子的物体。 “喂,刚刚怎么回事。” 斯库瓦罗看到雪莱嘴角还没擦干净的血,皱着眉就冲了过来:“谁干的?!艾斯托拉涅欧刚刚来过了?!” “不是艾斯托拉涅欧,来了三个人说要抓人,被我赶走了。” 雪莱回忆起那三个人的名字。 “好像是来向艾斯托拉涅欧寻仇的,还挺……嘶疼疼疼疼疼qaq” 银头毛毫不留情地揪住雪莱的脸拧了一下。 “有人来你不会叫人吗喂?!” “我不是打赢了吗,再说了打得又不是xanxus为什么这次还要挨打啦!” 雪莱拍开了斯库瓦罗的手。 “我不喜欢你了师父父!” 她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潇洒地离开,心里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找医生好好养养自己那两根可能折断了的骨头和右肩胛。 要是没养好伤又开始了最后的甄选就难办了,不是全胜状态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压倒性地赢啊。 【赢了不就得了。】 的确是赢了就可以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斯库瓦罗的好斗影响,总觉得果然还是碾压一样的胜利最让人感到无上的喜悦。 【……】 路斯利亚这时候蹭蹭蹭跑上来,将肩上扛着的小朋友秀给雪莱看。 “小雪莱,我们在进去之后才发现真的好恐怖的说。他们只有这么小,就被艾斯托拉涅欧拿来做试验了。” 雪莱侧过头,看到路斯利亚扛着的小少年。 深紫色的头发,白得令人发指的肤色,只是一眼就能想象出他是如何终日不见阳光的。 “很可怜吧?” “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软,雪莱抬起手:“给我抱抱看。” 路斯利亚刚把小少年放到雪莱怀里,就听到了“喀拉”一声。 “拿走拿走快拿走。” 雪莱倒吸一口气:“肩胛骨断了。” “诶?!!!” 路斯利亚一阵尖叫,这才叫醒了被深重打击的年轻剑客。面目敦厚老实的大块头忠实地站在他身边,左肩右肩个放着一个小少年。 “斯库瓦罗?” “走。” 银发的炸毛走路一阵带风,没几步就超过了正在围着雪莱转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路斯利亚。他用他的剑发誓当时他绝对没有想管那个忘恩负义的逆徒的意思的,但路斯利亚的话让他放弃了那个想法。 “你现在浑身上下还有几块骨头是好的?!” 雪莱想应该没几块了,因为她浑身都在痛。 以后绝对不能打群架了,看样子。 “啊啊啊你真是……” 路斯利亚还要埋怨雪莱,就看到她被抱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作战部长黑着脸:“不过救个人都负伤,真是废物。” 废物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这个称号,闭着眼睛脑袋一歪。 “师父父,求医疗队。否则我……” 再没有了声音。 第85章 Mafia欢迎你 疼。 无论是在深感被黑暗与冰冷吞噬了身体,找不到自己身体的操控权,还是在睁开眼睛看到惨白的天花板之后,雪莱能感觉到的只有这一个字。 这应该是她从小到大受的最重的伤了。 身处战场的时候不觉得,但在看到斯库瓦罗的那一个瞬间雪莱一下子就觉得疼了——这倒不是说可以要撒娇什么的,只是在感觉到不需要再战斗之后,自我麻痹的神经终于重新感觉到了身体所传达和叫嚣的东西。 其实还是想撑到回瓦利亚的,但是她已经连飘都飘不起来了,结果还作死地要抱抱看那个小朋友。 【让你作死。】 作死她是承认的,但是…… 那个凤梨头的小朋友真可爱啊。 【以前不太觉得你喜欢小孩子啊。】 那也是要看的吧。 雪莱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过了半天放弃了——她跟本举不起来。 像是阿银啊假发啊她还是愿意跟他们一起玩的。 【嗯……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个?】 那个孩子啊…… 雪莱眨眨眼。 虽说高杉出身好其他的也好,但是总觉得他想表达什么东西都太拐弯抹角,隐隐约约地透漏出想让人主动去探寻的意思来。 会让人有点累啊,这种草食系。 赤色的眼角在阳光下泛着橙色的暖光。 “但是都还是挺可爱的。” 她无声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笑笑。 系统似乎有些意外,过了片刻才说话。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他们了。】 没有忘。 也不能说没有忘,因为除了明显的相貌特征之外,这些人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她记得的是在萧条的樱花树下,这三个人在庭院里你来我往玩耍读书练剑时,春藏于冬雪下隐隐蓬勃,蓄势待发的景象。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是…… 她相信他们能够贯彻自己的意志。 【什么呀。】系统说:【你还觉得自己像蛇一样冷血无情呢。】 这并没有冲突吧…… 雪莱还在内心和系统辩驳,但鬼鬼祟祟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雪莱下意识侧过头,就看到了藏在门缝后的那双眼睛。 一红一蓝。 蛇眸微微眯了起来,雪莱仔细一看就发觉到了不对。 那双眼睛之中,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浩瀚的大海,可那只红色的…… 上面写了个六,还是字形挺好看的楷体是闹哪样。 “你……” 她应该是很久没说话了,所以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嘶哑。刚刚对上雪莱双眼的小朋友还没有门把手高,现在听到雪莱出声便是一惊。 但是他没有走,相反地却在几秒钟过后慢慢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而等他整个人都进来之后,雪莱便知道他是谁了。 路斯利亚扛出来的那个凤梨头。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实验品啊。 有点吃力地勾了勾手指,雪莱看他谨慎地往前跨了一步便不再动,笑了一下。 “能帮我叫下医生吗?” 她说的是意大利语,小少年没有动,于是雪莱换了英语又说了一遍。 他还是没有动。 雪莱于是考虑着要不要换中文试试看,毕竟他眼睛上有个中文的“六”么。 【或许不是语言的问题吧?】 被这么一提醒,雪莱看着小少年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丝同情。 该不会是因为实验所以脑子坏掉了或者失忆了什么的吧? “可以帮你叫医生,但是……”小少年终于开口了:“之后可以告诉我,我的同伴在哪里吗?” 雪莱爽快地同意了。 医生听到了小少年传来的消息之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确定雪莱真的有意思之后涕泪横流地去给瓦利亚打电话。得知了珍惜的东洋种苏醒的消息,雪莱的好基友立刻就带着玛蒙跑了过来。 “mumu,原来活下来了。” 玛蒙坐在雪莱的床头,将斗篷下那卷卷纸放在了她枕头边:“这是贺礼。” “谁要这种东西啊!还是用过了的!”雪莱对玛蒙的吝啬嗤之以鼻:“对于住院的战友,难道你连出钱买个果篮的觉悟都没有吗!” “果篮太贵了。” 雪莱简直想用卷纸勒死玛蒙——这个人啊平时吝啬也就算了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如此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说好的战友爱呢。 【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吧。】 “嘛嘛~我们下了班直接来的,所以没来得及准备啦。”路斯利亚照常和稀泥:“玛蒙桑也是的,明明是关心的样子但却要嘴巴那么坏,小雪莱刚醒过来,心灵和身体都还很脆弱,是受不了玛蒙桑这样的话啦~” “恶心。” “恶心。” 雪莱和玛蒙特别有默契地异口同声,而接下来,雪莱看到了那个还在门口站着的小少年。 “那个,路斯利亚。”雪莱问:“这个孩子的同伴去哪儿了?” 路斯利亚这才像是注意到了他的样子。 “啊……”他笑眯眯地对着小少年张开了双手:“六道骸君对吧,到达哥哥这里来~大哥哥就告诉你你的同伴在哪儿哟~” 名叫六道骸的小少年退了一步,好像还打算关门的样子。 雪莱于是用玛蒙的卷纸砸了路斯利亚。 “别闹。” “真是的,”路斯利亚接住卷纸,放回了远处:“那两个孩子现在不在医院,应该在彭格列本部。毕竟没有受伤,而且艾斯托拉涅欧的事情……有些情况,还需要问他们的。” 这算是同时向雪莱和六道骸说明了情况,雪莱得到答案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于是点点头。 “你安心了吗?” 被问话的小少年沉默,安静地退了出去。 “真是个失礼的孩子呢。” 路斯利亚嘟囔了一句,便没有更在意别的事情,转而和雪莱八卦起来。 “撒,小雪莱一定不知道吧,这次行动中平时表现优越的,只有你一个人挂了大彩呢?” “……什么=口=?!” 经过路斯利亚的八卦之后,雪莱这才知道瓦利亚的意思就是在这届新晋干部之中把活下来的留下来作为储备力量,死了的就死了。大浪淘沙一样的方法说实话不是很人道,但意外符合了黑手党的一贯作风。 只是……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重伤?!” 雪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打滚,刚滚了一下骨头就开始痛:“疼疼疼疼疼qaq” “实力弱承认就好了,没什么丢人的。” 雪莱在被窝里愤恨地反驳玛蒙。 “我才不弱呢!” “你哪里不弱了,垃圾。” 雪莱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抖,掀开被子:“师父父?!” 斯库瓦罗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口,眼神鄙夷得不行。 “你还有脸叫我师父?” 雪莱往后缩了一下,拽着路斯利亚的衣角让他给自己挡刀,奈何路斯利亚看着很瘦但全是肌肉,以她平时的能耐都拽不动更不用提现在了。 “……那就把我逐出师门好了。” 雪莱低声吐槽了一句,立刻被玛蒙揪住不放。 “斯库瓦罗,她要你把她逐出师门。”玛蒙的三角嘴快速地一张一合:“可惜了呢,你那么努力地帮她争取了一个名额。” 什么名额? 斯库瓦罗咳了一声。 “你们两个今天任务的报告还没交,半个小时之后……” 路斯利亚利索地又将玛蒙放在肩膀上带走,临走前还不往给她一个飞吻。雪莱侧过头当做没看到,等到这个人跳下窗户之后才发觉到了尴尬。 嗯,该说点什么好呢。 雪莱垂下眼睛想,但又不想自己找话茬——据说在场面冷下来的时候男人永远比女人尴尬,所以这种事情就留给男人烦恼好了。 果然,斯库瓦罗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已经从一开始的气势万钧,到现在身体僵硬。 【太坏了吧。】 被系统这么一说,雪莱觉得是有点,于是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师父父,我饿。” 斯库瓦罗一愣。 “饿了你就吃东西啊,找我有用吗!” 当然是有用的。 斯库瓦罗出去吼了没半小时,雪莱就如愿以偿地喝到了白粥。莹润如同羊脂一样浓稠的粥面上撒着两三点青色的小葱屑,旁边还放了一小碗酱菜。 就这点东西雪莱吃得万分满足,吃饱了之后缩回被子里,蛇少女闭着眼睛感慨了一句。 “现在真是去死也觉得死而无憾了啊。” “喂,你就这点出息吗!” 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个银色的脑袋,雪莱点点头。 “嗯,就这点。” 脸皮如此之后,以至于斯库瓦罗都不知道如何斥责她。在雪莱真诚的等待他批评的视线下,银头毛少年将佩剑立到一边。 “我查了很久,瓦利亚要收拾艾斯托拉涅欧的消息绝对没有外传过。” 雪莱有些不明所以,接着又听到了她师父的分析。 “那么那天你说的,遇到了向艾斯托拉涅欧寻仇的家伙,只可能是碰巧撞上的。和艾斯托拉涅欧有仇,而且又是想进实验室来窃取他们实验成果的家族我也查了,但是都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喂!” 说到最后,斯库瓦罗有点毛躁了起来。 “你到底记得清楚不清楚啊,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 “师父父,”银色的碎发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脸:“你是要帮我报仇吗?” 少年一怔。 “别开玩笑了,报仇什么就因为你怎么可能!我是因为瓦利亚……而已。” “哦。”雪莱的声音低落起来:“抱歉,我自作多情了。” 不,也并不是这样。 年轻剑客的表情像是要这么说,但是他后来听到了病床上的蛇少女这么自言自语。 “但是啊,我也是瓦利亚,所以就算是因为师父父觉得瓦利亚的名誉受损才这么做,多少也是有我那么一点点的原因的。” 这么开解了一下自己,雪莱笑眯眯地问斯库瓦罗:“这么想也可以吧?” “随便你吧。” 斯库瓦罗这么说,然后被盯得有点发毛,随手拿起刀子削苹果。 “师父父,你会削兔子吗!” 雪莱突发奇想地问:“就是那种耳朵尖尖的长长的,长着白色短毛的小动物。”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知道啊喂!” “因为师父父不是一直研究剑术吗,我觉得师父父可能在常识上有所欠……” 然后她就被兔子苹果砸了脸。 “这是虐待动……”雪莱拿起来看,瞬间眼睛晶晶的闪亮起来:“好可爱!” 出乎意料地是个立体的萌兔子脸,耳朵圆了些但是眼睛大,还有小小的兔子牙也微微凸起来。斯库瓦罗有意无意地戳了几下兔子下颌处,让那边看起来有些毛绒绒的样子。 真是看不出来还有这手啊。 雪莱对着光仔细地看着兔子脑袋,削下来的边角料被银头毛剑客随手塞进了嘴里。 “喂,不是你要吃的吗?” “但是好可爱啊,舍不得吃了。”雪莱碰碰那个兔子耳朵:“师父父啊,以后你要是失业了就去摆个摊子卖兔子好了,肯定客如云来啊。” 斯库瓦罗翻了个白眼。 “除了在任务中死去,我是不可能离开瓦利亚的。” 雪莱的爪子顿了一下。 “我就那么随便地说一下嘛。” 然后一口咬掉了她刚刚还下不了口的兔耳朵:“但是师父父,这是从那里学来的绝技啊?” 斯库瓦罗拒绝回答,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你再想想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嗯……黑色的衣服,领头的戴着礼帽,其他的人披着斗篷。”雪莱咬掉了半个兔子脸:“长什么样的话,我看不清,因为他们脸上有绷带。” “而且说话的语气特别的傲慢,是那种一张嘴就很想打他的类型。” 斯库瓦罗安静地坐着,过了半晌,他没背窗户的阴影遮住的下半张脸动了动。 “他们说他们是复仇者,对吧。” 蛇少女拍了下床。 “对对对!” 第86章 Mafia欢迎你 不对劲。 自从雪莱和她亲爱的师父父谈过一次话之后就发现了她身边气氛的变化——如果平时算是以对瓦利亚畏惧为基础的其乐融融的话,那么现在的护士的态度…… “啪。” 透明的玻璃杯摔倒了地上,白衣的小护士脸都白了:“雪莱大人,非常抱歉。” “……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你没必要道歉的。” 可是不管雪莱怎么语笑嫣然,每每和她说话的小护士脸色都比她的发丝还没有血色。 “啊,不用在意的。”六道骸来找她玩的时候说:“大概是觉得蛇能变成人特别的不可思议吧。” 赤色的兽瞳眨了眨,雪莱嘴角勾起一丝笑,伸出手向这个小大人的脸颊上戳过去,然后扑了个空。 “竟然被躲掉了。” 讪讪收回手,蛇少女伸了个懒腰:“那么你不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吗?” “我的确这么觉得,所以我会天天来观察你。” 真是直言不讳啊。 “那么观察出来什么了吗?” 六道骸爽快地说:“没有呢,kufufufufu……” 白皙的额头上拉下了三条黑线,雪莱擦擦额角看向窗外。太阳悬在空中,蓝天万顷无云,吹过的风分外地清爽。 “就不能改改你这个笑声吗。”雪莱回过头问:“明明是大白天的,结果被你笑得阴测测的。” 小少年眨眨眼睛,右眼的六字闪闪发亮。 “不能。” 和六道骸能够在如今说上话要归功于她和他同时受到的重伤——雪莱发现自己的肋骨按照现在的速度长好远比普通人类要长,而六道骸要长时间住院则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被强行移植了一只眼睛,对他本来就年幼的身体造成的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再加上医院整天紧张兮兮地在观测着排异反应。 简单地说,他虽然看起来很健康,但是随时可能死掉。 “这么看着我都不觉得很失礼吗。” 小菠萝头往旁边跨了一步,惊了一下正在深思的雪莱。蛇瞳竖直成了一条线,然后渐渐地扩散成了一个椭圆。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哦,彭格列的医院应该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就会大惊小怪的地方。” 雪莱总觉得和那三个叫做复仇者的家伙有关,可是无论是医院里的人还是来看她的玛蒙和路斯利亚都没有对回应过她的疑问。 “这谎言真是拙劣透了。” “你竟然还会用‘拙劣’这个词来形容别人啊,真是不得了啊。” 雪莱靠回枕头上,拍了拍自己的床边,让他坐过来:“你比你的小伙伴懂事很多呢。” “是吗。”六道骸看着她:“我以为你会问我些别的。” “……比如?” “艾斯托拉涅欧。” 雪莱正视着他:“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小菠萝头跳下了床,奔到门旁边回头:“就算你装得很好,我也不会觉得你是好人的,黑手党。” 雪莱噎了一下。 “你以为是谁让你的小伙伴来看你的啊!” 六道小少年炫酷地说:“又不是我求你的。” 雪莱被六道骸气了个半死,抱着苹果一通狂啃。路斯利亚顶着玛蒙来医院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一个苹果核,往下一蹲躲开了之后,那个苹果核正中玛蒙面门。 玛蒙揪着路斯利亚剩下那点头发差点就全都拔掉,雪莱拿了个新的苹果啃了一口,开始看戏。 “真是的,小雪莱~”路斯利亚扛不住求救:“人家最宝贵的东西就要被玛蒙桑揪掉了啦!” 雪莱侧过头。 怎么想怎么觉得路斯利亚说的话有歧义。 【真是肮脏的想法啊。】 系统说:【比起这个,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啊。】 雪莱拨拉一个凳子给路斯利亚,而玛蒙跑过来分了雪莱一半的苹果。 “我说,我师父父最近很忙吗。”雪莱问:“我都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他没把你逐出师门已经不错了。”玛蒙冷笑了一声:“现在风头太紧,所以他还是得收敛点。” “……” 雪莱半天没明白:“出什么事儿了。” “诶……也不算什么大事啦,其实就是……” “因为你是波维诺送给xanxus的礼物,所以你其实从头到尾都算是跟着xanxus调动来着。最开始九代目观察你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你虽然是大地属性,但没什么特别大的威胁,所以才把你放在xanxus身边的,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玛蒙打断了路斯利亚的话。 “结果这次你说你打赢了复仇者,还是三个人。雪莱,你知道‘复仇者’三个字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玛蒙说。 “对于我们而言,‘复仇者’就是最强啊。” 负责维持黑手党之间的平衡,以及制裁违反黑手党之间签订的条约一方的存在。这些人的起源和去向都不明,唯一留下的已知信息就是他们强得没有边的力量。 雪莱觉得她抓住了什么重点。 “所以我现在有点棘手是吗,非彭格列嫡系出身,属性与彭格列不同,可强过头了?” 说自己强过头了什么有点羞耻,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在意这个了。 “斯库瓦罗在九代目面前担保过你对彭格列和瓦利亚的忠心,但是……”玛蒙犹豫了一下:“xanxus什么都没说。” 这倒是不在雪莱的意料之外。 想想也是,谁会为了一个跟自己打过两次还都没打输的女性产生怜爱之情顺便帮一把啊。 “也正因为boss没说话,所以小雪莱现在暂时就在医院养病好啦。不回去也好,瓦利亚现在的空气,简直了呢……”路斯利亚叹气:“总觉得随时随地就能打起来呢,boss和斯库瓦罗。” “那波维诺家有什么表示吗?”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玛蒙也忍不住叹气:“波维诺的boss打了电话,说现在可以随时把你接回去,不给彭格列多添麻烦。” 雪莱太阳穴有点跳。 “那家伙真是胡闹啊。” 本来可以装不知道,在事情实在逼到眼前了再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她的属性就可以把糊弄过去了。结果这通电话一打,简直就是添乱么。 生怕彭格列不知道波维诺想增添战力一样。 “真是的,明明都是个家族boss了,还在这个时候不知轻重啊。” “唔,对了。”路斯利亚想起了什么:“波维诺的boss前两天在拜见九代目的时候还带来了给你的礼物,本来想亲自看小雪莱的,结果因为各种事情没能成功。那些礼物斯库瓦罗收了之后转眼就扔掉了,回来的时候火气超大的说。” 基佬拍着胸脯好怕怕的样子:“而且最近真是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雪莱一边听着八卦,渐渐又有了胃口,多吃了不少东西,扯了点玛蒙的卷纸擦嘴,雪莱一边躺着一边听路斯利亚的唠叨。 “说起来最近啊,瓦利亚又来了个新干部,说起来小雪莱可能不相信,但是他只有这么高哦——” 比划了一下大腿中段的高度:“小孩子呢。” “还是个小孩子,和救过来的那几个差不多大。”玛蒙补充说:“现在天天跟犬和千钟掐架。” “……谁赢了。” “一对一的话一半一半吧,不过犬和千钟经常群殴小王子。” “小王子?” “是啊是啊,”路斯利亚插话:“那孩子说自己是某个小国家的王子呢,天天自称自己是天才什么的。” 雪莱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欠打。” “其实也还好,毕竟他实力不错。”玛蒙说:“悟性也很高,这些天一直是斯库瓦罗带着他来着。” 雪莱抬了抬眼皮。 “这样啊。” “所以简而言之地说,我失宠了啊。” 雪莱坐在医院草地的长椅上说:“真是惆怅啊。” “斯库瓦罗……是那个像竹竿一样又吵又闹的家伙吗?我不喜欢他。” 小菠萝头老神在在:“而且雪莱也不像是真的伤心的样子。” “我很伤心啊。” “我知道伤心是什么样子。” “……”雪莱的懒腰伸到一半:“那,你印象中的伤心是什么样子的呢。” “因人而异,但是不会像你一样。”小凤梨头瞥了她一眼:“嘴上说着很难过什么的,但其实根本不在意。” “我很在意的哦,”雪莱伸出手揉着小凤梨头的那撮毛:“你把释然和不在意弄混了,小鬼。” 六道骸小包子试图躲开,未遂。 “你以为我好像没走心,但是啊,我现在不走心,是因为我很有把握啊。” 蛇少女勾起嘴角。 “他会来接我回去的。” 小菠萝头停止了反抗,抬头看她。 “我不信。” “不信啊,”雪莱凑近他:“那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赢了就随你,但如果我赢了的话……” 阳光下的竖瞳柔软了起来,就好像正要燃起的火焰。 “留在瓦利亚,让我来保护你们吧。” 【为什么要打这样的赌。】 系统问她:【六道骸现在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可控的,如果你输了的话,他让你毁灭彭格列怎么办。】 雪莱没理系统,翻了个身打算睡去——即便是现在恢复得稳定,但有时候在呼吸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肋骨上的裂缝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伸手轻轻按着自己的肋骨,半晌后起身靠在垫子上。 夜深之后目之所及一片暗色,但雪莱如果认真的话还是能看清房间内的物品。 “我都快要忘记了啊,我在瓦利亚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还在瓦利亚的时候,平时事情不少,房间也就是睡觉换衣服的用处。但是在医院不同,她没什么事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了和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打交道上。 “也有很久没有碰到剑了,再拿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后,雪莱笑了一下。 “休息好久了呢。” “你怎么就这么懒。” 窗户的锁被剑影从缝隙中劈开,夜风吹着窗帘,声音随着舞动的布料传了进来。雪莱被风吹得一缩,抱着双臂,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影坐在了窗台上。 “回去了。” 雪莱眨眨眼笑了起来。 “师父父等我下,我只需要带一件行礼就可以了。” 然后她跑出去,把还在睡觉的小菠萝头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六道骸在雪莱怀里一脸郁气,在看到斯库瓦罗的时候沉下脸一句话也没说,乖乖被雪莱裹上件衣服抱走。 不过他还是抗议了一下。 “就没有深色的衣服吗。” “深色的只有瓦利亚的制服,还剩一件我没带。”雪莱看了看确定小菠萝头不会被吹感冒,回头对着斯库瓦罗一笑。 “我准备好了。” 斯库瓦罗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裹着粉红色外套的小菠萝头,又看了看雪莱现在的单薄打扮。 黑色的瓦利亚制服被扔到了她头上。 “穿好。” 带着体温的制服虽然不是很暖,但抵御夜间的降温也算是足够了。跟在斯库瓦罗后面穿梭在树林之中,雪莱时不时会问两句话。 然后被斯库瓦罗硬邦邦地“闭嘴”两个字堵回去。 雪莱还挺不爽的,于是问了另一句。 “师父父~我会被送回波维诺家吗?” 斯库瓦罗回头瞪了她一眼。 “我说过很多遍吧。除了在任务中死去,所有的成员都是不可能离开瓦利亚的。” “但是……” “就算是死了也得埋在瓦利亚!不用再问我了!” 变声期少年的咆哮在林间回荡:“回到波维诺家你想都别想!再敢提那个笑眯眯的蠢货我就一刀砍了你!” “师父父……” “闭——” “duang!” 雪莱看着斯库瓦罗从树干上滑下去,补充完了自己的话。 “……前面有树。” 第87章 Mafia欢迎你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斯库瓦罗脸上顶着可疑的红色痕迹这件事在瓦利亚内部小范围地流传了一阵子之后便在二档头那鬼神勿近的神情下如同小小的波澜般迅速平息——这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人都会受伤的,更何况是在更新换代极快的瓦利亚。 即便是二档头也不能免俗,虽然他受伤的地方可疑得真的是不得了。 “不是吧。” 玛蒙有点失望地问:“真的不是你用尾巴甩了他一脸?” “……是什么让你有了我会甩师父父一脸的胆量的错觉。” “mumu,”玛蒙吧唧吧唧嘴:“我以为你会因为他来晚了而生气来着。” 雪莱的眼角闪了一下。 “不算晚。” 直到回到瓦利亚之后,雪莱才知道,直至现在对于她身上那么多的疑点,彭格列的中心都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而能回到瓦利亚,也不过是从一个地方观察换到另外一个地方观察。 雪莱不知道斯库瓦罗在这其中尽了多少努力,但是…… 有努力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也挺好的,现在这个打着养伤旗号将她困在瓦利亚的行为,反倒是挺契合她现在的状态的。 “雪莱!!!” 小朋友特有的朝气的声音响起来,大理石地板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背对着雪莱的方向传来了嗖的声音——雪莱往旁边一倾,抬起手揪住了向她扑但是扑空了的小家伙的领子。 “犬,”雪莱拎着小朋友看了看:“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又去跟白痴小王子打架了吗?” “没有!这次不是我!”犬得意地笑了一下,露出了他的两颗虎牙:“这次是骸桑来着,骸桑赢了哦!(/≧▽≦)/” “哦……”玛蒙说:“不错啊,那个小菠萝头。” 犬对玛蒙呲了一下牙后就跑掉了,跑到半路折回来拽着雪莱往外面跑。 “快点雪莱,我们一起去看白痴王子!” 雪莱叹了口气,拎着犬往外飞:“玛蒙一起来吗?” “去嘲笑白痴小王子吗?” “当然不是,”雪莱说:“是时候去拉架了。” 雪莱还没忘记,无论白痴小王子是怎样的,可他好歹还算是瓦利亚的准成员——比起寄养在瓦利亚的另外三个小朋友,说什么也更算是瓦利亚的自己人。 而说起这三个小家伙…… “犬,你们三个都是日本人吗?” “这种事情……谁还记得啊。”犬嘟嘴:“快点快点,我还要看白痴王子被骸桑打哭呢!” 雪莱摸摸犬的脑袋:“我说你们啊……” “谁允许你们打架的喂!!!” 飞在半空的身影一顿,蛇少女倒吸一口凉气:“玛蒙我们……” “雪莱你给我滚出来!!!” 玛蒙顿时停下来,伸手接过雪莱递过来的犬:“走好。” 呸。 走到下面那片草地的时候,雪莱老远就看到湖边刚掐完架的两个小朋友正站在斯库瓦罗身后两边,互相对对方放着不多但是却很坚定的杀气。炸毛剑客拿着剑,风尘仆仆一副刚回来的样子——而很明显,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小屁孩互掐的场景让他很不愉快。 真不想过去啊。 雪莱觉得斯库瓦罗现在方圆十公里都不适合活物靠近,但还是内心苍凉地挪到了他身边。 “你回来了,师父父。” 她故意卖了个萌:“这次的任务也很顺利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梗—— “疼疼疼qaq” 雪莱捂住被斯库瓦罗敲了一下的地方:“我伤还没好全呢,师父父你这是虐待部下我可以投诉的!” “疼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轻重!”年轻剑客指着身后这两个小孩儿:“让你没事儿帮着看看小孩子你就让他们在这里打架?!喂谁让你把视线移开的!” “这也不能怪我……我也要午睡的嘛。再说了,男孩子聚在一起除了打架还能做什么。” 斯库瓦罗一噎,拎着她的领子就往里走。等一路被拎到了办公室之后,二档头将雪莱往沙发上一扔,粗暴地扯开了系得很紧的制服领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已经尽量控制音量了,但是雪莱觉得这层楼也有一半人能听到:“群殴陷阱耍心眼,就算是那三个小家伙你特别喜欢,也没必要教他们这么整白痴小王……嗯,贝尔菲戈尔。” 雪莱眨着无辜的双眼,半天没反应,直接被斯库瓦罗扯了脸。 “你简直……”斯库瓦罗气得不打一处来:“……别做得太明显,起码让他们输赢参半听到没有!” 抿成直线的唇慢慢勾了起来,雪莱连忙点头:“师父父说得对!” “……” 斯库瓦罗抬起手,过了一会儿又放下:“那三个小鬼哪里值得你这么照顾了。” 雪莱不是不知道斯库瓦罗怎么想的,无非是那点瓦利亚和非瓦利亚的观念作祟罢了。她抬头看了一会儿正在投身于整理积压公文的二档头,突然说话。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是想被人保护的。” 斯库瓦罗回头,一脸莫名。 “彭格列现在就在保护他们。” 否则这三个小朋友早就被送到黑手党公共建立的收容所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所说的保护……大概像是依靠的那种。无论前面有什么位置的困难,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扛下来,而是可以回头去找谁,不用担心被看轻或者因为这个举动而觉得软弱和无能。就算是想要撒娇,也还是有人可以笑着全盘接受……” 白皙修长的手指忽然握紧。 “师父父,这么想很幼稚吧。” 斯库瓦罗半晌没答话,雪莱刚刚扬起的笑容又慢慢淡了下去。 “爱怎样怎样吧,我就当没看到。” 斯库瓦罗很烦躁:“不过你给我记好刚说的输赢一半一半……” 有点凉的身体扑到了他怀里,银色的头顶在阳光下泛着光圈。 “果然师父父最好了~” 年轻剑客身体一僵,直接将怀里的家伙扔了出去。 “老子忙着呢,滚滚滚!(ノ`Д)ノ”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斯库瓦罗,明明都送上门了,小雪莱。” 看到小朋友三人组睡下之后,雪莱回到休息室,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松了。刚一坐下,雪莱眼皮一跳,人妖路斯利亚就冒了出来。 “我听说了哦,小雪莱被亲爱的师父父扔、出、办、公、室、了。” “……” 默不作声地冲了一杯花茶,雪莱抿了半口,陪小混蛋们胡闹的疲劳减去了些。 “话还是明说的好啊路斯利亚,我现在脑子转不起来。” “啧。” “什么呀,这种语气。”路斯利亚伸出手:“哪里酸痛吗?我可以帮忙哟。” 雪莱毫不客气地将小腿伸了出去:“拜托了。” 按摩是路斯利亚的隐藏技,除开路斯利亚心情好主动提及其他时间都是没办法享受到的——修炼了很久的体术的家伙对于如何舒缓身体有着特别的技巧——雪莱今天为了不破坏树木地把犬从树杈中间摘下来不得不亲自爬了上去,最后还和乱蹬的犬一起摔了下来。 “还好是小雪莱会飞哟,如果不会飞的话就要踏踏实实地摔倒了吧——犬那个孩子也真的是调皮啊。” “不会挺好的吗,调皮一点才像是个小孩子。” “小雪莱的意思是溜溜球和小菠萝头不像是小孩子嘛?” “倒不是说不像,就是……你那是什么外号啊喂!” “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已经叫习惯了。”路斯利亚耸肩:“不过人家也比较喜欢犬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呢~” “离他远点。” “真让人伤心啊……”路斯利亚作势捂脸:“不过小雪莱真的很喜欢他们呢,真是让人在意。” “为什么?” “因为啊,我从来没看到小雪莱对我这么温柔……” 雪莱毫不犹豫地踹了过去:“恶心。” “怎么能这么说qaq”路斯利亚挡住攻击:“大家都这么好奇啊,明明温温柔柔地就能杀掉一个家族的冷血动物,为什么现在就温柔起来了呢?母性吗?” 雪莱看看他,又趴了回去。 “……骗人吧。” “背疼,继续。” 雪莱生硬地指指自己的脊椎:“是觉得他们很可爱没错啦,但一定要说母性……也不至于。” 她想起了自己那颗不知死活的蛋,趴在自己的臂弯里,莫名觉得难过起来。 “路斯利亚觉得,他们应该被这样对待吗?” “实验吗……当然不觉得,这是反人类的。虽然我从小受到的训练也很非人就是了。” “但我听说路斯利亚是愿意的吧,因为喜欢。” “没错哦,人家觉得泰拳的一招一式充满了阳刚的美感,将人体能展现的最大力量都毫无保留地发挥了出来。尤其是在拳法……嗯,小雪莱继续。” “这难道不就是不同吗,在自己意愿之外被改造什么的,我觉得他们不应该遭遇这些,只是他们那时候没有办法反抗罢了。” 雪莱不知不觉联想起了自己。 “路斯利亚,有个人说过女人并不是生出来就是女人的,是社会将女人变成了女人,我觉得很多人的人生也都是这样。先天条件和后天灌输让他们走上了之前并不想走的路,而到头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和怨恨什么。” “小雪莱觉得,那三个小家伙会怨恨谁呢。”路斯利亚手上的动作不停:“艾斯托拉涅欧,还是我们?” “谁知道呢,”雪莱笑笑:“这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情,而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希望的事情罢了。” 而她也不期望对方的感激,只是在弥补什么而已。 不希望他们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在满是大人的世界里无依无靠,只能和身边唯一血脉相连的存在一起抵抗着所有来自外界的目光。 不够强而没有保护,就只能将一切都先视为敌人。 太可悲了。 “疼。” 雪莱被腰间的酸痛惊得脱口而出一句:“唔……轻,轻点。” “诶,很痛吗?”路斯利亚撇撇嘴:“带小朋友带得腰肌劳损了呢。” “那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老年病的名字。” “不仅仅老年人会有哦,就算是年轻人比如白领也会得的,主要原因是……” 他用力一摁。 “嗯……”雪莱疼得快要哭出来了:“住、住手啊qaq” “不行呢,小雪莱只痛一下下,其他时间就会轻松舒服了哦~” “不要了不要了qaq” 雪莱立刻就要爬起来:“我真的不行了。” 不仅疼而且还酸痒,雪莱对这种感觉一点办法都没有——像是完完全全被掌握在了别人手中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什么的最差劲了! “不行,乖乖地不许动。” 按摩师·路斯利亚板着脸:“好不容易特别地为小雪莱认真一次呢不许逃!再说了,刚刚明明是小雪莱先拜托我的,在我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别想溜走!” “救命……” 虽然说被按摩得是很舒适,但是后腰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节节败退。雪莱抱着枕头吸着鼻子,觉得自己果真是因为看小孩看得太过操劳,否则不至于说着不要不要但还是乖乖地被按摩了。 但是真的好舒服啊。 雪莱满足地叹了一声:“路斯利亚,我真的……” “你们两个到底在给我干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 “……” 按摩师和被按摩者齐齐地看着那个踹门进来的炸毛大嗓门。气氛奇妙地安静了好几秒,路斯利亚收起爪子直接往宿舍撒腿就跑,留着一个腰肌劳损的蛇少女瞠目结舌。 “呃……师父父啊……” 雪莱扯出一个干笑:“累了吗?我帮师父父锤锤肩膀啊?” “所以说,最后小雪莱是怎么缓解那次危机的?” “滚滚滚!(ノ`Д)ノ” 雪莱对于自己和路斯利亚的战友情已经全然不信,而她那天给斯库瓦罗捶了半晚上肩膀什么的她决定不跟任何人讲。关于她师父父的难伺候她也是第一次发觉,什么轻了重了快了慢了用拳头用手掌简直…… “你说我叛出师门怎么样,路斯利亚?” 路斯利亚脸都白了。 “这种事情不能做的小雪莱!”他立刻跟雪莱摆事实讲道理:“首先你本来就是瓦利亚,听斯库瓦罗的话也是正常的;第二斯库瓦罗好歹教了你那么久的剑术,你要是叛出师门斯库瓦罗绝对会哭晕在办公室里的;还有啊那三个……” “为什么老子要哭晕在办公室啊喂!!!” 剑风突然袭来,路斯利亚躲闪不及被削开一绺头发。炸毛剑客的声音炸起来,路斯利亚一阵头皮发麻,媚笑着回过头。 “斯库瓦……” “喂,你要叛出师门?” 雪莱三指指天:“完全没有这回事,是路斯利亚在挑拨我们师徒情分。师父父,你得相信我。” 斯库瓦罗怀疑地看看雪莱,对上她无比真诚地双眼之后果断地砍向了路斯利亚。人妖垂泪跑开,一边还不忘吐槽雪莱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蛇少女欢送路斯利亚之后,过了半天没感觉到什么动静,看向斯库瓦罗。 仗剑而立的年轻剑客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师父父?” “你以后……别胡闹了。” 他半天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听话。” 心里有种不详的感觉涌上来,雪莱默默吞了口口水。 “发生什么事了?” 斯库瓦罗看起来不太想说话,但他最后还是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从现在开始,你归混蛋boss一个人管。” 第88章 Mafia欢迎你 天降横祸啊喂。 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雪莱一直用一种沉默的思考者的神情来面对这个现实,导致斯库瓦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和她搭话——那种看起来伤心绝望又后悔不干的样子看起来一碰就碎,仿若斯库瓦罗小时候训练用的木桩一样。 “木桩是不会一碰就碎的哦斯库瓦罗~”路斯利亚叹了口气:“所以你最后就直接把小雪莱丢进boss办公室里了?” 斯库瓦罗沉默了半晌,目光移向了别处。 “嗯。” 事实上这样是最有效的,也是斯库瓦罗下意识但却是在经历了雪莱长久(并不)的磨练之后得出的最简洁有效的方式。如果不那么做的话,雪莱肯定能牵着他衣角磨蹭半天,再喊个饿,再说个困,再来个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炸毛剑客的太阳穴一直在跳,跳到最后他忍不住叹气。 “也不用这样啦斯库瓦罗,九代目也只是说让boss观察小雪莱,让他以瓦利亚boss的身份对自己的下属做出最终判断不是吗?等到boss通过了,小雪莱在瓦利亚的去留就不再是问题了哦~” “老子担心的就是这个好吗!”斯库瓦罗抓抓头发:“那个混蛋boss……喂现在还有没有文件,我拿给他去签啊!!!” “昨天斯库瓦罗刚把积压的文件处理好啊。” 路斯利亚说:“斯库瓦罗好像说要把今天空出来的,我记得是这样?” 想要砸东西的家伙想起来了,他的确是这么计划的。找一天空当,然后带某条聒噪的蛇去佛罗伦萨或者威尼斯一日游,因为对方总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说身在意大利却不能亲眼看看真是白来了。 “切。” 他大咧咧地把腿放在了桌子上,老神在在地想着也不用急。 反正以后时间多得是呢。 而和斯库瓦罗办公室不一样的,是一片沉默的瓦利亚boss办公室。因为隔音效果特别优秀,雪莱并没有听到斯库瓦罗在隔壁的咆哮,而是觉得这屋子里安静得连根针都能听到。 在她被丢进来之后,又被xanxus随随便便地扔进了一个非常粗糙的玻璃鱼缸里,然后,这个身为瓦利亚首领的家伙靠在椅子上沉默着。 就在雪莱期待他好歹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个人…… 他、睡、着、了!!! 雪莱最开始脑内刷满了吐槽,吐着蛇信子就想冲出去跟xanxus讲讲清楚——再进来之前斯库瓦罗已经跟她明明白白地说过只要让xanxus觉得她对瓦利亚一心一意所有力量都愿意为瓦利亚所用就好,可是斯库瓦罗和她其实都心知肚明的一点是,这个人不会被看起来忠心耿耿的样子打动的。 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和她一起出任务的那个傻大个,长得那么丑竟然还敢叫列维的那个爆炸头,据说和斯库瓦罗一样早就拜了山头的,但是这两个人的待遇明显就不一样。 一个是瓦利亚的二档头,而另外一个还是平凡无奇到随处可见的瓦利亚干部。 她打了个哈欠,用蛇尾巴尖拍了拍嘴。 被boss传染得她也开始困,忍不住地就想睡个午觉。而说到睡午觉…… 那几个小家伙有好好地乖乖地睡着吗? 蛇少女偷偷瞄着xanxus,发现他的确是陷入了睡眠,便偷偷地从玻璃缸里飞了出来——偌大的窗户上有透风的缝隙,雪莱比了比发现自己能钻出去,于是就钻了出去。 “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她毫不忌讳地对露着小虎牙的犬说:“等你们乖乖地睡着了我就回去。” “自顾不暇,多管闲事。” “竟然会用成语了,”雪莱眯着眼睛看用八个字形容她的六道骸:“需要我放鞭炮庆祝一下吗?” 六道骸低下头继续看书,而千钟不作声地摆弄着他的溜溜球——这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没事儿就去摆弄摆弄,雪莱想应该是有什么典故。 “千钟,要午睡了哦。”雪莱拍拍自己身边的那块草地:“醒了再玩吧?” 沉默的小朋友想了想,坐到了雪莱身边,然后直挺挺地躺下闭上眼睛。 “……”雪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消极抵抗,结果坐在她腿上的犬嘟囔了一句。 “什么呀,明明在雪莱没有来的时候一直看一直看,这个时候就装起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抬头:“像我最诚实了,我一直是想见到雪莱的!也想和雪莱一起玩!” 小家伙像是小狮子一样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异常地有活力。这番直白的表白让雪莱笑眯眯地接下了,摸摸犬的头。 “那你也乖乖地午睡吧?” 犬团成一团:“好(/≧▽≦)/” 解决了两个之后,雪莱看向第三个,丢给六道骸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接到眼神的少年皱眉,不过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在户外睡着容易着凉……” 雪莱拍了拍她顺过来的毯子。 “还容易有虫子……” 雪莱指了指她撒好的驱虫剂。 “……有太阳我睡不着。” 雪莱拿出自己还没开封过的眼罩。 小菠萝头撇着嘴悻悻躺下,戴上眼罩之后嘟囔了一句。 “其实也不用准备这么多,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过这么说雪莱肯定也不会信吧kufufufufu……” 为什么说到最后他又笑起来了,还有这个自带笑声真让她觉得烦躁啊。 雪莱撸了撸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抬手的时候就觉得衣角有些沉。低头的时候,千钟的手正牢牢地攥着瓦利亚的制服,一点都不肯放开。 竖瞳的锐角逐渐和缓下来,雪莱将小朋友的被角掖好,也躺了下来。 【我一直想问你的,为什么你特别在意他们呢。】 系统问:【不只是你曾经对斯库瓦罗说的,保护和弥补的问题吧。】 的确不止这样,应该是他们的出现,让雪莱意识到了一个以前的自己未曾想过的问题。 以后有了孩子,会怎样呢。 谈恋爱的时候比起日常的琐碎,她的注意点其实并没有比平时变化多少,无非是出去玩的时间多了些。情侣之间黏黏腻腻的举动也不排斥啦,只是…… 有关于和身边人的以后,雪莱并未曾想过很多。 和对方结婚也好,生个什么样的孩子也好,全部都…… 【现在的话,想过了吗。】 想过了啊。 雪莱睁开眼,看到小菠萝头正偷偷地摘眼罩,直接把他的贼手摁了回去。 什么样的都可以。 她第一次萌发了一种看着小孩子们慢慢长大也很好的心情,而这种心情让她无论看到哪个小朋友都觉得对方的包子脸软萌糯,咬一口的话肯定是不错的。她将这个想法分享给了她的师父父,对方用鄙夷的眼神否定了她的想法之后问了另外一句话。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boss的办公室里吗?” “嘘。” 雪莱坐在草地上,用食指压着嘴唇。 “师父父就当没看到吧?” 斯库瓦罗发誓他是想阻止这家伙的并且把他扔回去的,但他看着被幼兽簇拥的某条蛇,一会儿过后转身离开。 “出了事情不要找老子来哭。” 雪莱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 等将午睡这件事全部都整理好之后,雪莱又按照原路返回,结果在窗外震惊地发现xanxus他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背上,视线所及之处好像就是她刚刚握着的玻璃鱼缸。银色的蛇甩甩尾巴,折射在鳞片上的光如同波纹映在了墙上,而敏锐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 现在卖萌还管用吗。 雪莱这么想着,趴在窗台上吐了吐信子。xanxus如同往日那样,眼底没有什么波澜,无论看到她卖萌也好还是盯着空鱼缸时也好,样子都是…… 好像没人能走进他视野之中。 这骄傲自大的德行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人,而雪莱将心里那种异样感压下去,在xanxus的注视之下爬回了自己的玻璃鱼缸。 这家伙会不会一把火烧过来呢。 雪莱心里这么吐槽着,但出乎意料地,瓦利亚的匪首一点动静都没有,继续闭上了眼睛。 “……” 现在蛇少女倒是有点明白师父父那么爱炸毛的人为什么在之前那么嘱咐她别胡闹的原因了——即便是她现在也搞不太明白xanxus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每当遇到这种时候,雪莱一般是这么解决的。 “boss,”她蹲在鱼缸后面问:“我中午可以和那群小鬼一起午睡吗?” 直球些没错的。 果不其然,xanxus抬起了他尊贵的眼皮。 “你很可怜他们么。” 这样先入为主的话让雪莱忍不住皱眉,她伸了个懒腰,笑了笑。 “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他们的家人的话,我会想这样对待他们。” 投来的目光变得沉重起来,xanxus看起来像是在重新设定雪莱在她脑海里的人设一样。雪莱并没有躲开xanxus的目光,因为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本来是会被嘲讽的想法吧,尤其还是在黑手党的暗杀部队。 她理所当然地,但又想起炸毛剑客看起来唾弃但实则并没有否认的话。 “不要吵。” 大档头这时候说。 “其他随便你。” 第89章 Mafia欢迎你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讲话嘛。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倒不是说xanxus不好,只是其作为瓦利亚的首领的魅力在雪莱看来也就那么回事,相比较之下果然还是她亲爱的师父父更得她的欢心。 【不是这么用的吧,欢心这个词。】 沐浴在阳光下的银发蛇少女侧着头,微微一笑,顺带给蹬开了被子的犬重新盖好。 这种事情现在对她不重要。 熟睡的小朋友四仰八叉地躺着,雪莱每次看到他们傻乎乎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的样子就开始妒忌。 【你确定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吗?】 雪莱不确定,但是她确定的是,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地保护他们。 【所以呢?】 所以她就开始妒忌他们了,妒忌他们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保护者。 不像是当年的自己。 “真是幸运啊,他们。” 她毫不客气地自夸自己现在对于他们的影响,并且开始思考起了这三个日本小朋友未来的出路。 说是思考,其实没什么可以选择的——自打他们进了黑手党的实验室,可以说这辈子都和黑手党脱不开关联。他们身体的变异被现在的黑手党首脑集团所担忧甚至恐惧,所以即便他们以后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也无法逃离监视。 至于留在黑手党之中…… 雪莱皱紧了眉,总觉得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会特别的不人道。 “雪莱……” 犬揉揉眼睛,伸出手就开始要抱抱:“我不想睡了。” 她抱住犬,已经比最开始重了些的小少年抱起来已经开始有点沉,但是对比起武器的重量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她被斯库瓦罗逼着举剑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的时候算是满肚子牢骚,但是现在嘛…… “犬重了好多呢。” 雪莱超坏心眼地捏了捏犬的腰:“好多肉。” 小少年的脸轰隆一下红了起来,咬着嘴唇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雪莱笑眯眯地捏着他的脸,接着帮他摘掉头发上的草根。 “我才……才不胖呢!” “嗯嗯,以后就会瘦了。”雪莱一边摘草根一边敷衍着他:“说到以后,犬想做什么呢?” “嗯?” 犬的眼睛眨啊眨的:“嗯……我想开马戏团!” 他比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圆:“狮子、老虎、猎豹、犀牛……好多好多的动物都在里面,我会模仿的我都要放进去!” 赤色的眼角一黯,雪莱揉了揉他的脑袋。 “然后呢?” “然后我要和骸桑和千钟,还有雪莱一起到全世界去玩!” 小少年很开心地数着自己知道的地方:“嗯比如意大利啦……还有外国!” “外国也有很多国家呢,犬想去哪个?” “就是外国啦!意大利之外的地方!”小少年翻了个鄙视的白眼:“雪莱超笨的。” 【冷静克制啊!!!】 雪莱把捏紧的拳头放下,深呼吸了两次。 “犬,外国是意大利之外的地方没错,但是外国是由很多很多的国家组成的。”被吵醒的千钟说:“环游世界什么的太麻烦了,我不去。” 犬:“……” “不好意思我也不去了,犬。”小菠萝头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我要留在意大利。” “嗯?骸想做什么?”雪莱问。 “考警校。”六道骸微微笑:“然后把这帮黑手党全部抓进监狱里。” 在小头目的话说出口之后,犬显然开始对自己的梦想有了怀疑,并且在小头目和自己的梦想之间徘徊不定着。 “那……雪莱会和我一起吗?” 雪莱沉吟了一下:“不会。” “……qaq” 犬的眼睛已经糊成了一团,感觉马上就要掉眼泪。 “哎呀呀,男孩子不能随便哭的哟,犬。”雪莱拍拍犬的肩膀:“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不要女朋友qaq”犬扑到雪莱怀里抱着她不放手:“我想和骸桑千钟和雪莱在一起qaq” 雪莱顿了顿。 “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但是……没有哪两个人是能永远在一起的啊。” 她说。 “就像犬、千钟和骸,你们三个现在的梦想就有不同了,以后会越来越不同的。但是这不是坏事,所以根本不用怕。” 千钟还躺着,而菠萝头小少年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是坏事。” “因为……” 话音刚起,背后的风声就响了起来。骤然而生的火焰墙挡住了袭来的火焰,将攻击直接吞入了自身中。雪莱将犬放下,回头果然看到了一身戾气的大档头正全力飞过来。 “有任务,跟我走。” 然后他补了一句:“垃圾。” 老子打你啊! 雪莱太阳穴一跳,又顺手摸摸犬的一头乱毛,在xanxus到她身旁的时候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有什么任务吗,boss?” 雪莱依稀记得今天瓦利亚不少人都在,其中包括对大档头忠心耿耿的列维。 不能再提起他的名字了,雪莱一想到列维那张中人之姿都算是夸奖的脸,就恨不得让他赶紧换个名字——而她也真的这样做了,结果就此跟他结了梁子。 【谁让你嘴贱的。】系统补刀。 可雪莱觉得这不能怪她——有这之前那个长得阳光帅气的前饲主列维·波维诺的存在,雪莱固执地认为叫列维的起码应该说一声长相帅气。 【哪里来这么多帅气的家伙啊!老子长得就不好看啊!!!】 啧,竟然是戳中了系统的玻璃心么。 节哀啦。 系统被气得不轻,而雪莱的问题到了最后也没得到xanxus的回答——他们的大档头太过高冷傲慢,从她归到他手底下管到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不超过十句。 斯库瓦罗师父父对此表示满意但又不满意,而这种态度直接带到了工作中。 玛蒙曾经对雪莱吐槽过。 “他巴不得xanxus不要你了然后他等着把你拿回去养呢,结果到现在boss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每天这家伙基本都在考虑要不要冲进boss的办公室把你直接抢出来来着,所以工作积压了超多的。” “不敬业的可悲男人。” 而说到斯库瓦罗…… 雪莱一个急刹车,差点就撞到xanxus的背。前方的少年大档头回过头来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雪莱熟门熟路地退后两步帮他把话说了出来。 “小的学艺不精,是个垃圾。boss您宽宏大量,就别在意我这种蝼蚁之辈了吧。” xanxus眯起眼睛。 “垃圾。” 雪莱眼皮一跳,硬生生把自己马上挥出去的拳头压了下来。 迟早有一天要跟他打一场,迟…… 她还没想完,又一个暴栗打在了她脑袋上。 “喂!!!” 物理伤害之后是音波攻击,雪莱被熟悉的大嗓门震得眼前都是金星。 “师父父……我迟早会因为鼓膜破裂而死的。”雪莱蹲下静了一会儿,抬头发现斯库瓦罗根本没理她,而是跟xanxus汇报着什么。 “话说混蛋boss你把她带来干什么?!这家伙还没恢复之前的身份吧?!” “让她去。” “……啊?”斯库瓦罗回头看了一眼茫然的雪莱:“喂!这里面……” “反正是波维诺的事情,让波维诺出身的人去正好。”xanxus斜眼看了眼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的蛇少女:“连老家都不认得了吗,垃圾。” 雪莱眨眨眼。 “我以前都是养在室内的玻璃缸里的,没出过门。” “……”斯库瓦罗叹了口气,拎着雪莱的领子就往前走:“跟我来。” 简单来说,就是波维诺家的某个分部开始了叛乱,将波维诺传家的宝物偷走——列维·波维诺后来向彭格列发出了协查通报,然后斯库瓦罗闲得没事儿干接手之后没过半天就查出来了对方在哪里。 “本来跟混蛋boss说完就觉得可以动手了,结果没想到……”斯库瓦罗愁苦地看着她:“……你行不行啊喂!” 雪莱阴着脸抢过斯库瓦罗的剑。 “这附近有家希腊菜馆,师父父你去那儿点着,上菜了我就回来。”蛇少女恶狠狠地冲过去:“一个都别跟来,谁来我跟谁翻脸。” 长剑出鞘,雪莱杀气腾腾地就冲了进去。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xanxus的态度,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她当时被三个复仇者围攻之后活下来的不信,所以想借机试试看她孤军奋战之下能有多强。 看就看。 【手动鼓掌,不过你知道被偷的传家的宝物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 赤红色的火焰直接冲进了大门,银发姑娘借着兵荒马乱的时候直接杀了进去。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人意料之外地弱。 “英雄饶命啊!!!” 看着跪在她面前差点就要抱大腿求饶的家伙,雪莱很想问一句他们做叛徒时的勇气在哪里。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波维诺现在的战斗力量还是不行啊。 什么人都能叛变。 打开他们所说的带走的木箱,雪莱看到了摆得整整齐齐的粉红色弹药。 “这个就是十年后炮弹。” 雪莱拿出来一个摆弄了一下:“这个怎么玩的?” “往地上一摔就行。”叛徒一号耐心地解释:“离它爆炸最近的那一个人就会通过时光隧道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换,时限是五分钟。” 他挣扎了一下:“该说的我都说了,雪莱大人,能松松绳子吗?” 【把人家捆得跟木乃伊一样,人家会因为血液循环问题而生病的哦。】 雪莱眼睛一撇,将粉红色的炮弹扔到他脚边。十年后炮弹响了一声,粉红色的烟雾散去后,原本躺着人的地方果然什么都没了。 叛徒活该么,以及这个十年后炮弹…… “有意思。” 雪莱将炮弹全部装进箱子里,巡视了半天之后发现某个角落里还有一枚。她用刚斯库瓦罗的剑去够,结果用力一个过度,直接将炮弹挑了起来。 没怎么回头看,凭借风声她伸手一接。 可什么都没接到。 “噗通”一声响起,雪莱只看到烟雾弥漫,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大吼。 【让你装逼!!!】 可转眼之间雪莱就没入了一个彩虹色的隧道,失重感让血液几乎逆流,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让她简直想去死。 在看不见尽头的空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昏死过去,但是……紧握住剑刃的手一痛,赤红色起雾的双眼立刻清明了起来。 如果刚刚那个人没骗她的话—— 视野豁然一亮,下坠的感觉袭来,在感觉即将落地时就发觉到了好几股力量从不同的方向刺了过来! 夺目的火焰散发着热量,将她包裹在了最安全的内部。 火焰散去之后,银色长发的她足尖点地,撤去了火焰,看清了传说中的十年后的世界。 她眼前站着两群人,一群是她熟悉但又不太熟悉的瓦利亚黑色制服战斗干部团,xanxus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而斯库瓦罗…… “师父父?” 雪莱退后了两步。 “你那头恶心的长发是闹哪样?!” 第90章 Mafia欢迎你 作死。 在面对十年后斯库瓦罗的长发不由自主地用了恶心这个词评论之后,雪莱对于自己这个的行为进行了第一时间的自我吐槽。不过将其评价为恶心倒不是说认为斯库瓦罗这样子丑爆了,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基于自己多年来养成的审美观罢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师父父还是好帅!” 为了保命她便这么说。 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是说完第一句还是第二句,站在那边的瓦利亚的集体诡异沉默和奇怪眼神让雪莱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她想起十年前的科研人员讲过的平行时空,想着或许是自己穿越到了某个她不存在的瓦利亚。 这么一想就对了,这样的话尴尬也只有五分钟。 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xanxus动了。 抬手抽出手枪后,那个竟然没有皱纹的十年后的暴躁男人对着雪莱的方向开始了有些疯狂的射击,雪莱一个激灵变成蛇就开始躲,而在她躲的时候,雪莱终于听到了熟悉的但又有点不一样的声音。 “混蛋boss你在干什么喂!!!” 混蛋boss干脆利落地回答。 “弄死她。” xanxus回答得简直不带一丝犹豫,有点冰冷的态度之中带了一丝冷酷。雪莱贴着地皮,不要命退后,最后凭着直觉往有障碍物的地方开始闪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难道她在未来叛变了瓦利亚还是怎样啊!!! 无论她怎么吐槽,却始终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 不是吧。 她只觉得身体发凉,在空旷的像是校园一样的地方找了一个书桌里躲着。看外面明明应该是夏天,耳边还有聒噪的蝉鸣,但是…… 好在只有五分钟。 雪莱深呼吸着安慰自己,并且在安静得诡异的教室里等待着回到十年前。她在一边数着数的时候一边想着这次真的没白来,起码知道了xanxus拔枪的速度有多快。 有一颗子弹擦过了她的手臂,如果她再躲慢一点,肯定就心脏中枪无误了。 带着杀意的成熟了的杀手真是可怕啊。 雪莱这么想着,然后数到了100. 而斯库瓦罗呢,除了第一眼看到她的意外,那个人特别复杂的表情让雪莱特别心慌。不同于xanxus立刻开始下杀手,他刚刚的阻止让雪莱莫名有些开心。 虽然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但斯库瓦罗还是在维护她的,起码在那个时候。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抓活的……嘛随便啦。 ……198,199,200…… 雪莱叹了口气,在没有系统的指点和吐槽下脑子乱得很。她开始渐渐地难过起来。 ……249,250,251…… 未来的她难道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让瓦利亚的那些家伙,露出那种有些难过的脸吗。 雪莱也终于记起来,她终归有一点要离开。 大概是上一个世界的漫长等待让她弱化了关于离别的概念,她现在又开始渐渐融入了瓦利亚的生活之中。最初开始做任务也好,到后来软禁也好,代入了瓦利亚干部的角色之后,她的思维已经开始微妙地转变。 多可怕啊,开始微妙地想着,即便是系统突然出了问题而让她不能离开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太可怕了。 ……298,299,300,301,302…… 赤红的蛇眼睁开,银色长发的女人下一秒站在了书桌前。 骗人吧。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没错是疼的。 时间也确确实实地过了五分钟,而且是逃走之后开始数的五分钟。 “坑爹呢这是!” 雪莱眼角一抽,开始诅咒起了远在十年前的列维·波维诺。 “假冒伪劣和残次品都死全家啊喂!” “kufufufu……” 鸡皮疙瘩随着这个特别的自带笑声掉了一地,雪莱头皮发麻地左右看看,立体环绕声360°无死角地袭向她。 “别闹了骸,”雪莱捂着耳朵说:“要杀要剐随便你,别笑了。” 四周的景象开始变换,学校里的场景在她眼里渐渐扭曲,变成了一个从黑色变成白色的,漩涡在她身边不停扭曲的空间。 “kufufufu……” 少年手持三叉戟出现在了她面前:“好久不见了,雪莱。” 雪莱放下了手,发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真没错。 无论是笑声还是菠萝头抑或是脸,六道骸真是…… “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啊。” 叹了口气,银发姑娘坐在了地上:“好久不见什么的就算了,我在不到四小时之前还在给你盖被子。” “是吗。” 六道骸的语气有点微妙:“也是,那还是十年前呢。” “……” 兽瞳直勾勾地盯着菠萝头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定了好久,然后雪莱才说话。 “能告诉我,这十年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大事,”他说:“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你死了吧。” 她就知道。 雪莱扶着额头:“我是不是死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瓦利亚或者彭格列的事情。” “没有。倒不如说你除了临死前,都作为瓦利亚的成员完美地存在着。”六道骸有点玩味地摸摸下巴:“不过在你死之后,瓦利亚就抹杀掉了你曾经存在的痕迹。我问过玛蒙,但那家伙什么都不说,还说过让我也当做你从来没存在过呢,雪莱。” 不知道为什么,雪莱听出了一种打小报告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临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瓦利亚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吗?” “我不觉得瓦利亚对你的态度有转变,雪莱。”六道骸在笑:“外面打起来了啊。” 他兴致盎然地闭着眼睛:“xanxus和斯库瓦罗。” “……我不信。”雪莱觉得六道骸在驴她:“师父父那个对xanxus忠心耿耿的tag这辈子是去不掉了吧,怎么可能打起来。” 在她记忆里一直是xanxus单方面虐待斯库瓦罗来着,而后者即便是对xanxus不满,也最多是喊两句混蛋boss罢了。 雪莱至今不知道斯库瓦罗当时是如何被xanxus震慑才到了这种地步的,但她知道他作为部下的职业素养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可是把瓦利亚一把手拱手送人还任劳任怨处理大部分boss的文书工作还乐此不彼的男人啊喂!!! 六道骸勾勾嘴角,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场景又恢复了学校的模样,而他指着窗户。 “自己看好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巨响。 灰尘簌簌地被震了下来,雪莱拍掉一脑袋灰,贴着墙往外面瞄了一眼。橙色的火焰与蓝色的火焰相交相击后迸裂开来,击到了教学楼,而每次被波及到,这栋看起来还挺结实的建筑就要一抖。 然后再落一层灰到雪莱的脑袋上。 所以到后来雪莱已经没脾气了,任凭灰尘落到她头发上,直到银色的长发看起来灰突突一片。 “我现在看起来肯定很像是刚放出来的那种吧?” “不像,”六道骸竟然认真打量了一下:“复仇者监狱里放出来的人都是干净整洁的。” “为什么你知道复仇者监狱的事情。” “因为我现在是那里的主人。” 雪莱一惊:“诶?那复仇者呢?” 那些强到逆天的家伙竟然被六道骸一个人打败了还是怎样?! 被问话的家伙沉默了片刻。 “它们笑着死去了,因为你的原因。”他伸出手,摸了摸满是灰尘的雪莱的脑袋:“然后你就死了。” ……诶? “说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六道骸往外走,拉开了门:“跟我走吧,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我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 大概是雪莱所在的那个时间点之后三个月左右,有一个叫做reborn的家伙遇出现在了瓦利亚,并且和玛蒙以及其它的彩虹之子齐聚一堂,开始了关于伽卡菲斯的话题。 “伽卡菲斯?这名字真是难听又拗口==” “那的确不是他的本名。”六道骸表示赞同,并且随手拿了盒果汁递给她。他们所处的地方很荒凉,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已经废弃了游乐园那样。 “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雪莱对这盒果汁的来源表示了怀疑,对此菠萝头少年解释道:“这是犬买来放在这里的。” “犬?他也在这里吗?”雪莱左右看看:“他在哪里?” 菠萝头少年托着脸颊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雪莱对犬还真是不一般的偏爱。”菠萝头少年说:“就算是临死前,也不忘记让我对他说你只是要好好补一补冬眠来着。” 雪莱咬着管子,垂下眼睛。 “这不是很正常么,谁都会偏爱更喜欢自己的小孩子吧。” “……也是呢。” 对此六道骸倒是很认同,抬起头看着昏暗的灯火。暖色的光洒下来,并不足以照亮现在所处的地方,而雪莱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之下,总觉得气氛有些若有似无的悲伤。 悲伤什么鬼啊。 雪莱咳了一声:“犬现在呢?” “在旅游,不出意外的话在非洲看斑马。”他说:“他拍了好多照片,说要等你醒了之后给你看。” 因为所想象的犬的笑容,雪莱的心情变得平静起来——在陌生的时空和失控的未来之中而感到的不安因为一个不在眼前的家伙而被抚平,雪莱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可她忍不住地勾起嘴角,抱住了自己曲起的腿。 “真羡慕他。” 她小声说着:“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真不错。”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呢,雪莱。”六道骸没忍住自己的吐槽:“你死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管了,但活着的人不一样。” 话题重新回到了刚刚的那个,雪莱抬头看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关于雪莱自己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属于大地的力量与天空是相生相克生死与共的存在,因为没有大地就没有相比之下遥不可及的天空。总地来说将大地的属性归于一身的她面对以天空的属性战斗的彭格列来说算是一个巨大的bug,即便是当年的九代目后来曾经也说过如果雪莱能够全力一战,即便是川平也未必能够脱身。 “川平又是谁?” “就是那个名字难听又拗口的家伙,一个眼镜拉面控。” “……” 据说那个家伙是在地球刚刚诞生时就到来了的家伙,而这个家伙的族群一直负责着利用天空的力量维持着地球的存在之本。 “放……什么厥词。”雪莱忍不住要翻白眼:“地球哪有那么容易被破坏啊。” 六道骸默默听着她吐槽,而等雪莱尽情吐完槽之后才发现她把主题带歪了。 “抱歉,你……继续。” “挺好的,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听过雪莱说话了。”六道骸看到雪莱还是很想听后面发生的事情,问道:“知道了未来之后会好吗,会不会有种命运被束缚了的感觉?” “那种事情,我无所谓的。”雪莱说:“我只是想知道推测出瓦利亚那些家伙们那个样子的可能。” “大概是因为你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那么勇往直前地去死了吧。” 雪莱一惊:“诶?” “川平提议说希望用你的力量来平衡七个奶嘴所需要的火焰,在所有彩虹之子将火焰充满奶嘴之后,使用你的力量使奶嘴之中的火焰永不熄灭。” “然后我答应了?” 雪莱有点不可置信,这种拯救世界的事情不论真假,但那么径直地去舍己为人什么的……还挺不像自己的风格的。 也不是说没做过或者怎样,毕竟在很久之前似乎还是救过某师徒四人,但那时候她根本没想过去死,而死亡完全是因为她疏忽大意。 上次她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因为这是她自己嫌弃已经没有主线任务的那个世界没意思了。 尽管在这里的时间很愉快,但是雪莱仔细想想,不难推测出未来的自己的心理状态。 肯定是因为分数刷完了,所以她找了个方法去死。但是……按照她对现在这个世界的留恋程度看,怎么着最起码也应该是让玛蒙感激涕零的程度啊。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没看到玛蒙,倒是有一个和她同款披风的家伙。 “那个就是玛蒙,她的身体自从去除了彩虹之子的诅咒之后就长大了。”在雪莱提出了疑惑之后,六道骸解释道:“同理还有彩虹之子的其他人,也都再度向大人那样成长。” “是这样啊。”雪莱垂下眼帘:“不过按你说的,我在很久之前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是好像去死这件事情和那个不怎么同步?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哟。” 另外一个不同的声音插了进来:“按照川平的说法,力量被抽空的你本来应该当场死去的,但是,你向川平提出了一个要求。” 身穿黑色西服,头戴黑色礼帽,顶着一直蜥蜴的小少年凭空出现在了她身边。 “ciaos,十年前的大地骄子。” 名叫reborn的前·彩虹之子的出现将雪莱当时的情况还原了更多,主要是因为由于reborn在彭格列的地位特殊,所以雪莱用自己当时的死亡换了reborn后来很多的帮助。 “所以说,你用你的一个承诺向我换了事实的真相?” “是这样的。”reborn将帽子向下拽了下:“来源不明的恩惠让我觉得浑身不适。” 他说的话倒是很符合一个顶尖杀手的身份。 “那么我当时向川平提出了什么要求?” “你向川平借用了力量,维持到了身体能够承受到的最后时间。”reborn说:“你说,你想和瓦利亚多待一会儿。” 是这样……啊。 雪莱笑了笑:“是吗。” “因为天空和大地两种力量的互相克制冲突,所以你的身体在不同的两种属性之间一直煎熬,而到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并不是那样的,那是因为系统的设定…… 雪莱又开始觉得冷,抱着手臂垂下眼帘:“是这样啊。那么为什么……” “这些我并不知道,我想你需要亲口去问问瓦利亚那些人。不过我看现在的状况,可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瓦利亚怎么了吗?” “瓦利亚现在已经乱了,而现在——五分钟早就过去,而你还没有回到过去。”reborn看着雪莱:“这种奇怪的事情以前也有发生过,但所幸彭格列有着优秀的伙伴。我会送你回到过去,即便完成了我曾经的承诺,但恢复成正常人这件事的恩情是不会变的,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助你。” reborn拿出了枪,指着已经备战的六道骸。 “而让不属于现在的人留在这里,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则。六道骸,我以为你懂得不违天命这一点的。” “哦?” 原本写着六的眼睛起了变化,数字则变成了五。黑色的气体环绕在了六道骸周身,另一只蓝色的眼睛带着些深沉的意味。 “可你一定要送回过去的那个人很喜欢将尽人事放在听天命之前呢,reborn。”少年带着微笑:“我想跟你痛快打一场很久了,不如今天就——” 刀兵之声立时响起给,三叉戟和手枪的碰撞不停,在宽阔的废墟之上带着回声。 而少年慵懒的声音回荡其中。 “打个痛快吧。” 黑色的小婴儿这样回答。 “可以。” 雪莱规规矩矩蹲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在有限的战场之中奋力给予敌人打击——让她惊奇的是,看起来六道骸和这个叫reborn的家伙应该是一伙的,可在打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真是往死里攻击对方。 更让她惊奇的,应该是她脑子里那个脸蛋软绵绵的家伙,在现在竟然能和前世界一流的杀手打得不相上下诶! 这才过了十年呢,真是不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老话诶。 雪莱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打架,想着如果是系统还在的话一定会吐槽她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然后她会怎么回答呢。 “你还真是不变地喜欢看男人们为了你打架啊。” 糯糯的声音响起来,无论是打架的人还是雪莱都是一惊——雪莱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记手刀直接打在了她后颈,让她瞬间眼前一黑。 而在失去意识之前,雪莱听到了玛蒙不满的声音。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不要这么看着我,斯库瓦罗,mumu。” 第91章 Mafia欢迎你 【哔哔哔——】 雪莱全程装死,在被像是袋子一样扔到床上的时候心里一直在彪和谐词。她不太知道为什么斯库瓦罗和玛蒙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六道骸那里的,但在被扛回瓦利亚的窝点的时候,从斯库瓦罗的力道来看明显她的运气不太好。 总觉得斯库瓦罗像是随时想把她掰成两段的样子。 “mumu,斯库瓦罗。”玛蒙的声音没有变:“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斯库瓦罗站在那里不说话,一直嗖嗖嗖地放冷气。 “boss可是表明了态度的,不管这个真的好吗。” “谁管他。” 长发版师父父拉开椅子坐下,椅子脚与地板摩擦出了尖锐的声响。玛蒙大概有点忍受不了,退出去之后又重新把脑袋探进来。 “我不会告诉boss的,放心好了。” 然后她贴心地关了门。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雪莱闭着眼睛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刚刚reborn说过的彭格列可靠的伙伴和送她回到过去的事情让她非常在意,以至于她现在连好好的伪装都做不到。 “继续装。” 十年后的师父父恶声恶气地吐出三个字,大有继续装就直接一刀把她砍成生蛇片的既视感。蛇少女乖巧地睁开眼睛,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 “嗯……师父父……” 她拖长了声音,态度显得特别地好:“我是不是惹了点麻烦啊。” 何止一点。 斯库瓦罗的表情很明显地这么说,而雪莱羞愧地低下了头——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凭借她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自己的过错没跑了。 “还好。” 对方最终还是这么说了,而且用一种很轻飘飘的口气试图淡化他刚刚表情带来的效果。雪莱装作自己被他成功地骗到了,而在这之后,她一点点地凑了过去。 “我保证回去以后一定听话。” 斯库瓦罗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来的时候是几月几号?” 雪莱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记得了。” “……” “但我记得是波维诺出叛徒那天!” 她小声地为自己的记忆力翻案:“没办法那个时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没有记日子啊……” 长发男人鄙夷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在输入了什么之后放下了手机,在雪莱的一脸期待之中又将手机塞了回去。 “师父父,十年之后瓦利亚已经开始数字化管理了嘛!” “嗯。” “所以已经查到了吧!” “……” 斯库瓦罗扶着额头:“和你有关的都被删了。” …… 雪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起六道骸曾对她说过的话,又想到了reborn那个对她的承诺,本能地感到了一种伤心。 这种伤心并不是因为受到了伤害,相反则是她预感到了她才是那个加害方,所以油然而生了一种无力的内疚。 “对不起。” 她还是先道歉了,拉着斯库瓦罗的袖子说了这句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不起。” “不知道什么你就认错吗喂!” 斯库瓦罗声音大了起来,又压下了音量:“……给我滚到一边去!” 雪莱想了想,变成蛇之后在柔软的地上骨溜溜地向远处滚去。 斯库瓦罗:“……滚回来。” 银色的长蛇从善如流地滚了回来。 “你真是……” 他将雪莱捞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早已称得上是男人的剑客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雪莱的蛇首,力道打得让雪莱觉得自己要脑震荡了。蛇尾揉了揉脑袋,斯库瓦罗看到之后眼神一凛。 “我当初就该一剑戳死你。” 雪莱软塌塌地萎了下去,斯库瓦罗嫌弃地将她扔了下去,态度反复无常地让雪莱觉得他简直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来大姨妈的那种。 忿忿地盘起来,猩红色的舌头搭在一边。 “你有什么不满的,这些都是你自己要求的。”斯库瓦罗伸手捏住蛇身,雪莱挣扎未果:“赶紧变回来!” 哦。 再次被扔到地上之后,雪莱跪坐在地上,身上还是那身黑色的瓦利亚制服——她身上多少带着些鲜血的味道,直到刚刚她还浑身僵硬精神紧张根本没有闻到这个,但现在…… 斯库瓦罗皱眉,不过还是先说了别的话。 “六道骸告诉了你多少?” 雪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然后隐藏了reborn的话——她直觉先不要告诉斯库瓦罗比较好,而斯库瓦罗听完了雪莱的讲述之后一直没有舒展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问。 “你想回去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雪莱听出了点不同的东西。 这个人应该是希望她留下来的。 “师父父。” 雪莱没有直接回答:“我在那个时候说的,真的只是把自己存在的痕迹从瓦利亚抹消掉吗?” “不是。”斯库瓦*脆利落地说:“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但是我……”雪莱深吸了一口气:“我总觉得自己能猜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师父父……” 她又去拉斯库瓦罗的袖子。 “你就告诉我吧……” 她想印证一下心中的猜测,那种忐忑感就像是蒙住了眼睛之后被割了手腕,然后听着水滴滴答的声音一样让她觉得惶恐。 “我不会说的。”斯库瓦罗态度异常坚决:“其他人也不会告诉你。” 雪莱气愤地撇开斯库瓦罗的袖子,但立刻被拽住了手腕。 “放……” 她恼怒的斥责还没说出口,就被斯库瓦罗现在的表情震到了。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雪莱从来没想到过记忆里那个年轻炸毛的剑客会像是今天这样的悲伤,就好像冬日里徘徊在暴雪中啼鸣的孤雁一般,执拗地寻找着什么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她被男人拽进了怀里,被近乎想勒死她的力道抱着。 “我当初就该一剑戳死你。” 斯库瓦罗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他之前的想法,可现在一点威胁力都不再有了。雪莱的脸隔着一层衣料,听着他过快的心跳。 “师父父,瓦利亚的制服换了啊。” 从前是全黑的夜行服,现在换成了黑色和驼色相间的样子。 “应你的要求,把你在的时候的制服也换掉了。” 二档头很暴躁:“你知道光这一项花了多少钱吗?” “瓦利亚又不缺钱。” “你觉得不缺你出啊!” 雪莱把吐槽憋了回去,手臂攀上了男人的肩膀。 “师父父,你长高了好多啊。” 以前觉得和他差不多高,可如今的斯库瓦罗比她高了一个头,现在好像坐在他怀里就直接能被完全地挡住一样。白皙的手指穿过了斯库瓦罗的长发,雪莱的手指卷了一绺,绕啊绕啊。 “那我现在因为十年后火箭炮来到了未来,那么等我这次回去之后,是不是还要都再换一遍啊?” 挺直精瘦的身体僵了一下,银发男人噤声良久。 “不换了。” 蛇少女的手一顿。 “就算是换了,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没存在过。” 男人温暖过头的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开始数据化的时候,看别人的证件照,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你那张脸;等到换制服的时候随手就多订了一套,最后给了玛蒙,让她再长大一点再穿。” 他好像已经开始释然了,而雪莱却开始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一点点收紧。 “并不是出自本愿的事情,就算是做了也还是自欺欺人。我有的时候在想,你这个家伙那个时候那么说,其实希望达到的效果是现在这样吧。” 蛇瞳看着男人的喉结在她眼前动来动去,到最后,斯库瓦罗用一句他反复说的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当初就该一剑戳死你。” “……” 雪莱勾起了嘴角:“师父父,当初是什么时候?” 斯库瓦罗语塞。 “再说了,师父父肯定舍不得一剑戳死我。”雪莱很笃定,手指又开始绕着斯库瓦罗的头发:“对吧?” “滚(ノ`Д)ノ”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斯库瓦罗倒是没有松开她。夏夜的降温并没有让雪莱觉得冷,相反人形热水袋斯库瓦罗让雪莱觉得身体暖得不行。 “果然还是师父父对我最好了。”她心情愉快地说:“boss一见到我的表情真的好可怕。” 斯库瓦罗又陷入了死寂的状态。 “别去惹他。” 和自家boss搭档了很久的二档头叹了口气,又把怀里的蛇怪抱紧了点:“无论你留在这里还是回去之后,都给我对他敬而远之听到没有!” “我是很想这样啊,但是师父父,”雪莱拍拍斯库瓦罗的背,示意自己喘不过气来了:“那个时候,我的身份不是很敏感吗?” “……”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斯库瓦罗眼神又不善起来:“嗯,还有六道骸他们那个时候也……” 没有继续说下去,二档头思考了一阵子,而雪莱则开始问东问西。 “师父父,骸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去复仇者监狱当狱卒头子了。” “诶诶诶?!” “据说是因为你做梦梦到自己当过典狱长。”斯库瓦罗觉得这个行为简直不可思议:“不过他做得很好也就是了。” 难得称赞了一句六道骸,斯库瓦罗补充:“他接手之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过。” “这么厉害吗?” “据说也是你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和什么……嗯,唯物主义辩证法。” “……”雪莱一阵冷汗。 她到底都曾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斯库瓦罗笑了一声:“你想的东西倒是很多,果然养病的时候容易天马行空。” 哼。 雪莱扭过头,看到了窗外挂在半空中的皓月。 “那么师父父呢,变成剑帝了吗?” “算是。” “算是?” “杜尔那家伙装死,散播谣言说是被我杀的。”二代伪剑帝又开始彪杀气:“那个懦夫,他假死之后去找他老婆养孩子去了!” “……” 雪莱眼皮一跳:“还真是……急流勇退啊。” 听上去就知道斯库瓦罗没能打败剑帝,而剑帝听起来……还真是个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妙人。 “不过师父父为什么败了?” 斯库瓦罗不理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雪莱一直等,并没有等到答案,渐渐放松的精神和身体因为之前的紧张而感到疲倦,她靠在斯库瓦罗肩膀上,过了没一会儿就想要睡觉。 “他说我不知道惜命。” 斯库瓦罗的声音低了起来:“所以就少了一份一定要活下去的执念。” 是吗。 雪莱想的确是的,斯库瓦罗的剑法总是锐利刚强,让人一一般在第一击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吃不消的。 “那后来呢……?” 斯库瓦罗不再回答她。 雪莱缓缓进入了一个安静而柔软的梦,而在这个梦里,她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躺在病床之上,遥望着窗外瓦利亚的景色。那棵曾经被她和xanxus掐架而烧秃的树在她眼中抽枝发条,长满了绿叶,又逐渐枯黄。树下的湖水里有着不知道斯库瓦罗从哪里弄过来的鱼,她想出去看看的时候六道骸会带着一袋碎面包和她,坐在湖边扔下面包屑,看着颜色纷繁的鱼跃在水面之上,贪婪地抢着食物。 xanxus基本没有出现过,但雪莱有一次回头,看到披着黑色外套的大档头站在窗边,遥遥她对上的目光,之后鄙视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路斯利亚经常给她带他看到的好东西,然后看了没几眼之后就被斯库瓦罗以“这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啊喂!”为由扔出去。那些漂亮包着软皮的手铐啊鞭子啊蜡烛啊就这样被堆到了拷问处积灰。 “啊啊啊斯库瓦罗真实伤害了我娇嫩的心啊。”人妖捂着脸这么说:“呐呐小雪莱,快点好起来吧?这样的话你房间里的东西就不用经过斯库瓦罗的审查了。” 雪莱看到自己呵呵地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就算她好起来也不会买这种东西好吗! 她是生命力被耗尽不是三观出了问题啊喂! 而这也没什么,因为路斯利亚应该是除了斯库瓦罗之外唯二能让房间里有什么喧闹和人气的存在了。白痴小王子整天嘻嘻嘻地笑,斯库瓦罗嫌他烦人禁止他出入雪莱的病房,而玛蒙…… 已经有些长大的幻术师坐在床头,安静地注视着还在笑的,三角形的嘴微张。 “其实也有别的办法的。” 一个个场景在她眼前出现又消失,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谁将她不在的未来回放了一遍一样。看着那个场景就如同亲临,面对斯库瓦罗时憋闷的心情再度出现,雪莱不断安慰着自己这只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罢了。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好受些,因为她很明确一件事。 就算她回去之后,也不会做出别的选择。 她还是要走的,一定要走的。 不断重复着这件事之后,雪莱有点颓然地痛恨着自己。 她眷恋这个世界。 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当时的选择,因为就算是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就能感觉到自己会很愉快——即便是经受着不同力量互相的消磨与煎熬,但是比起和这些人的相处。 可以忍耐。 这个认知让她眼睛有些泛酸。 自己的事情,果然还是自己最知道了啊。 因为知道了事情必定会发生,所以会在结局到来之前让自己能够将想要体验的体验足够,然后按照自己的步调向前迈进。 因为这里不是她最初开启的地方。 雪莱并不喜欢这种体验。 她也开始后悔自己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的八卦念头,也开始更加感谢斯库瓦罗一开始坚决的拒绝。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些站在病号服版的她身边的人,雪莱越发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的念头该有多么的自私和丑恶。 自私和丑恶到自己在看到自己半夜里呼吸艰难的时候恨不得冲过去掐死自己。 这样子也不用在每次昏迷醒来后,看到那些担忧的眼神了。 而这次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很特别。 “你其实知道自己快死了,为什么宁愿这幅鬼样子,也要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雪莱拽紧被子的手松开,原本柔软的布料被攥出了难看的褶皱。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根本看不出生命的红润与活力,深红的眼睛如同鬼眸般看着眼前那个口出恶言,看得出有些成熟模样的少年。 “抱歉啊boss,我现在大概让你觉得无法直视吧。” 她平缓大口地呼吸,然后艰难地支起身体,靠在床头。 “但是我不想死,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对着冷面的boss说出这种话就如同初恋的羞涩少女告白一样,尤其是对方的态度在雪莱意料之中,所以总觉得异常羞耻。 不愧是快没命的我,足够的不要脸。 雪莱不禁佩服起了这样的自己。 下限这种东西,果然是永远刷不完的。 xanxus有些怔忪,然后带着嘲笑的口吻说。 “瓦利亚是不需要垃圾的。” “那我也是垃圾里最好看的。” 消瘦的病美蛇少女底气十足:“留着没事儿看看也赏心悦目啊。” 少年上扬的嘴角被压了下来。 “你太自大了,垃圾。” “想要心情愉快些多少要高看自己的boss,”她脾气超好地笑:“身体已经很难过了,所以要在精神上战胜所以负……!” 她被突然俯身的大档头压在床头,微张的唇被蛮横地啃咬着。雪莱默默别过头,不忍直视这个场面,并且心惊了一下当时被扣住的她的脑袋碰到墙上的声音。 没准她死了是因为脑震荡甚至是颅内出血啊==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雪莱想不太明白,并不觉得自己之前有什么可吸引xanxus这种暴娇的举动。而就在她苦思冥想甚至发觉斯库瓦罗之前的提醒别有深意的时候,xanxus说话了。 “我给你恢复的时间,别让我失望。垃圾。”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忘记骂人。 雪莱扶额,觉得自己萌动的少女心在xanxus这边是肯定没有办法复苏的,因为无论多喜欢一个人,雪莱也没有允许过自己被贬低至此。 口头上贬低也不行,她就是这么任性。 而看着未来的自己越来越衰弱,每天过来看看的斯库瓦罗的脸色越来越差,雪莱越发觉得斯库瓦罗是时候一刀戳死她了。 一刀过脑,切口利落外表近乎无伤,当场毙命。 斯库瓦罗的剑术做得到的。 然而未来的雪莱明显不这么想。如同挣扎在水里的虫蠢一般无力地摆弄四肢,面对斯库瓦罗和其他来探病的人,还是会表现得精神奕奕的样子。 有点可笑,就好像那些职业杀手看不出死相一样。 有点可悲,在拼尽了全力还是逃脱不掉死亡之时。 她终于开始同情自己。 她终于开始恐惧未来。 原来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第92章 Mafia欢迎你 如果已经知道了既定的未来。 你会选择重来吗。 这是何其糟糕的一个梦啊,而雪莱却陷在梦里醒不来。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旁观这一切,又将能用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醒来后面对她那些十年后的同伴。 要是没有手贱就好了,要是没有来十年后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忽然间身体的毛孔都战栗了起来。那种有什么刺破空气袭来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到了她在感受到危险却动弹不得的时候终于爆发出了一种想要躲闪的求生欲来。 锐响越来越近,而她挣扎得也越厉害。 终于—— 她挣脱了那种束缚,带着一身冷汗睁开了眼睛。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是雪莱知道她面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人,还拿着一把刚刚开过的枪,对准她。 那股硝烟的味道太过熟悉了。 “boss.”雪莱想xanxus应该是装了消音器的,否则现在房间里应该不止她和他两个人了:“boss.”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是想到了xanxus一看到她就开枪,和被一脸嫌弃的这个人低头亲吻的画面时。 是不是该为自己点个赞啊。 “闭嘴,垃圾。” 十年后的xanxus不愧为彭格列精英暗杀部队的大档头,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一股威压围绕周身,张开嘴之后整个房间里都开始被杀气环绕。如果不是知道xanxus的准头,雪莱想她已经要开始怀疑刚刚那枪是不是射偏了,或许是真的想要杀她而不是用一种粗暴的方式把她叫醒……吧。 但雪莱还是乖乖闭嘴了,在黑暗之中时不时偷偷瞄一眼一直用枪口对着她的男人,觉得有点冷的时候缩成一团,抱着膝盖。 就好像犯了错知道错承认错的宠物,缩在墙角等着主人脸色变好看一点,就会立刻抓住机会摇尾巴那样。 “你想死吗,垃圾。” 雪莱摇摇头,然后抬眼看着黑暗之中的那个男人。 “boss?” “那你滚回十年之后立刻退出瓦利亚,听到了没有,垃圾。” “……诶?” 雪莱有点意外,可接下来的问话被xanxus给枪上膛的声音逼了回去,只能点头。 “我知道了,boss.” 乖乖地领命后,雪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瓦利亚的人除非死是不能离开的吧,boss?” “你是人吗,垃圾。” 草。 雪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意外发现这还挺符合实际的。她好像的确不是作为人加入的瓦利亚。 “那么boss,我能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吗。” 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蛇少女抓紧了身上的薄被:“如果我知道了的话,回到十年前我一定会改的。” 她到底在临死前说了什么话还没来得及在梦里看到,但如果能从xanxus这边问出来。 “谁都有可能改,除了你这个垃圾之外。” xanxus这么说着,然后消失在了房间里。晚风从打开的窗户缝隙中吹了进来,雪莱缩在薄被里抱成一团,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关窗。 而站在窗前被冷风吹着的时候,雪莱打趣地想着xanxus不愧是xanxus,就连进出部下房间的风格都这么独特。 但是啊…… “喂,你在干什么。” 斯库瓦罗身上还挂着瓦利亚那一身制服,一脸不耐烦地戳在门口:“跳楼吗?!” “……”蛇少女关好窗:“赏月。” “外面有月亮吗喂!说谎之前打个草稿先啊喂!!!” 好麻烦。 雪莱捂住耳朵:“比起这个,为什么师父父还没睡啊。” 斯库瓦罗顿了一下,雪莱抬起头,笑眯眯地开始转移话题。 “呐呐,师父父,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了另一队人。那群人是干什么的?”雪莱依稀记得瓦利亚对面的那群人穿的是日本中学生的制服:“瓦利亚的敌人吗?” “……算不上。”斯库瓦罗嫌麻烦,显然不太想解释:“你也不用……” “告诉我吧告诉我吧!”红眸皮卡皮卡地闪着光,雪莱抱着斯库瓦罗的胳膊:“那个叫reborn的家伙和骸好像认识,但是说打起来又能打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总归可以告诉我吧?” 斯库瓦罗试着把手臂抽出来。 “我想和师父父说话啊,虽然是十年后的。” 他不动了。 “不该问的我肯定不问。”雪莱信誓旦旦地说:“只对可以好奇的好奇。” 二档头低头看她:“这是你自己说的。” “嗯嗯嗯。” “那是十代目和他的守护者。” “原来是十代……诶诶诶?!” 斯库瓦罗好像是知道雪莱会特别惊讶,所以提前塞住了耳朵——这让雪莱气愤极了——这家伙平时没少用大嗓门摧残别人这时候竟然好意思捂耳朵!!! 不过比起这个,她决定先关注十代目的事情。 “为什么是十代目?boss呢?” “还是瓦利亚的boss没有变。” “为什么啊?十代目不应该是我们boss吗?”雪莱眨眨眼睛:“虽然那个小朋友的确长得有点像初代来着……但我们boss长得像二代啊!” “不是看长相的好吗喂!!!” 雪莱捂住耳朵,往后蹦了老远:“那是为什么啊?” 本来以为自己跟了个注定的蓝筹股结果发现压错宝的感觉真的很差劲啊! “……”斯库瓦罗看看雪莱,想了想到底该不该说,最后还是说了:“boss是九代目的养子。” “诶?” “所以无法继承彭格列,就是这回事。” 真是没想到啊。 雪莱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得扁扁嘴:“没想到,彭格列真是一直坚定着要走家族企业的大作坊路线。” 她的脑袋被斯库瓦罗弹了一下。 “很疼的师父父,”雪莱捂着脑袋:“那为什么我来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敌对气氛啊,boss应该还挺讨厌十代目的吧,毕竟是把自己挤下十代目的家伙。” “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姑且算是战友。”斯库瓦罗坐在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蛇少女跪坐下去。 “呐,师父父,为什么你们看到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啊。” “没什么可意外的,以前也想过你或许会因为十年后火箭炮被炸过来——这东西十代目那帮小鬼也用过,在十年后围攻白兰的时候。” “……白兰?谁啊?” “一个白痴。” 银发剑客简单地总结了一下:“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成为神的蠢货。” 雪莱一个激灵。 “真是个有志向的蠢孩子。” 斯库瓦罗的眼神有点意外,想着明显是没想到雪莱会这么说这个人。雪莱这时候想甩甩尾巴,但是神话礼装模式已经被封印很久了。 “为什么师父父是这个表情?那个人到底搞了什么恶作剧啊?” 男人勾了勾嘴角。 “不小的恶作剧吧。” 听斯库瓦罗将这个世界十年后的战役结束时,太阳已经微微露出了头顶。说完十代目回到十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时间点,参与未来战的所有人都有了未来的记忆之后,瓦利亚和十代目及其守护者们就有了一种微妙的战友情。 “那个水之守护者,是师父父的徒弟吗?” 雪莱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个很高笑得又很阳光的小帅哥?” 斯库瓦罗的表情变了一下。 “算是。” “看不出来啊,真是毫无剑客气质的家伙。”蛇少女趴在床上,用手撑着脸:“我就往那边瞥了一眼,只觉得他根本就是那种在学校体育社团里大放光彩特别好说话的元气少年。师父父,你真觉得未来的他能超过你吗?” “或许吧,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下论断。” 雪莱诧异地看了一眼斯库瓦罗。 “不愧是十年后的师父父,如果是十年前师父父肯定会说自己绝对不会输诶。” “……闭嘴。” 斯库瓦罗感觉自己好像被挖了黑历史:“人总会成长的。” “嗯嗯是这样没错。” 暴躁的少年瓦利亚二档头变成了可靠的暴躁的成年瓦利亚二档头了呢。 “真羡慕十年后的瓦利亚啊。”雪莱低声说:“boss和师父父都变得更稳重了,玛蒙和路斯利亚也更强了更不用说白痴王子……” 二十年后也是那样,那群人一直在一起。 真好啊。 “是吗。”斯库瓦罗一把把雪莱的脑袋摁到了床单上:“那你活到十年后不就可以了!” “我也想啊,但是师父父……”雪莱的声音有些发闷:“刚刚boss让我回去之后就滚出瓦利亚。” 斯库瓦罗没有立刻回答雪莱,但不久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你就听他的好了。” 那句话让雪莱脑子空白了一阵子,她过了很久都没缓过神来。斯库瓦罗要在天亮处理其他的事情,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临走前拿起毯子往雪莱身上一扔就头也没回地出门。将雪莱拉回来的人是路斯利亚和幻术儿童玛蒙,还有嘻嘻嘻笑着的白痴王子。 #不能改自带音效的家伙都去死吧# “好久不见了,白痴蛇。” “这句话被斯库瓦罗听到你就完蛋了,贝尔菲戈尔。”玛蒙一本正经地坐在路斯利亚肩膀上:“他会砍你的哦,mumu.” “啊拉真是的,玛蒙桑就算这么说贝尔桑也不会听的吧。”路斯利亚十年不变地捂脸:“说起来小雪莱突然出现真是吓了我一跳,做了好久的准备才一起来的呢。” “胡说什么呢死变态,你昨天回来之后一觉就睡到十分钟前。”小刀王子唰唰唰摆开刀具组:“跟我打一场吧白痴蛇,我一直想知道你多强呢。” “我现在心理受到了伤害,不能作战谢谢。” 雪莱就这么缩了:“再见。” “……够了,本来我就是打算自己来见雪莱的,你们两个都是顺带的,mumu.”玛蒙现在有四五岁大小,板板整整地走到雪莱身边,回头对另外两个雄性挥了挥手:“去去。” 路斯利亚和白痴王子对视了片刻,最后退了出去。玛蒙在一片寂静之中率先说了话。 “我想reborn那家伙肯定已经把事情差不多告诉你了,那么在回到十年前以后,你还打算怎么做?” 这是雪莱第二次面对着彩虹之子当事人的谈话。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队友的关系,雪莱对玛蒙并不戒备,反倒感觉自己能把所有该说的都说出来。 “说老实话,我不觉得自己会做出别的选择。”雪莱躺在床上:“你觉得呢,玛蒙。” “……果然是这样。”玛蒙也和雪莱一样躺了下来:“我猜得果然是没错的。” 雪莱很想知道玛蒙说的猜得没错到底是什么,她直觉不是自己那简单利落的答案。不过玛蒙比她先问了:“为什么你不会做出别的选择。” “很多原因啦。”雪莱掰着手指:“总而言之有队友爱,还有……嗯……我想更多的是那种情况我无法拒绝吧。” “哦?” “玛蒙其实自己也知道吧?一个瓦利亚队员的牺牲能换得七个彩虹之子的人情,外加复仇者这种绝对凌驾力量的消失,怎么想都是对彭格列最有利的选择。除此之外,作为我出身家族的波维诺肯定也会因此得到彭格列慷慨的协助。林林总总的考虑看,死一个外人得到特别多的回报,是个非常划算的事情。” “我不否认这些,只是……你这都是九代目所处立场的视角。你自己的呢?” “这很重要吗。” “当然。”玛蒙立刻说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都说了队友爱了,不过如果说最重要的话……” 她看着玛蒙,希望能够对上她永远隐藏在帽子后的眼睛:“应该是我不能活下去了吧,所以干脆,做点什么事情换点好处,然后让你这个吝啬鬼记得曾经的队友……什么的。” 少女眯着眼睛笑。 “蛇的寿命本来就比人类短,正常情况下就要比你们先死,更不用说像我这种不正常情况了。而对于我来说,死掉什么的不算什么。” 死过好几次了,她已经开始习惯性轻视死亡。 “可我想让你们记住我。” “……果然是这样。” 玛蒙说:“你这个混蛋。” “骂人不好诶。” “你来打我啊。” “……” 和玛蒙谈过之后就开始心情舒畅了,毕竟把堵在心里的话分享给别人让他们一起陪自己堵心是自古以来最为排忧解难的方法没有之一。路斯利亚抱着一堆好吃的来找雪莱,看得蛇少女眼睛绿光闪闪顿时就扑了过去。 “路斯麻麻好心细啊!” “斯库瓦罗让我拿过来的哦。” 雪莱啃奶油的动作一停,然后继续啃:“还是师父父最疼爱我了。” “是啊,人家看到棒球boy那么被虐待都有点于心不忍呢。” 路斯利亚偷了一个蛋糕,慢条斯理地撕下包裹着的纸:“说起来reborn明天会带着入江来哦,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小雪莱就可以回去了。” 雪莱将蛋糕放了回去。 “回到十年前吗?” 这其实是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雪莱发觉自己有些不情愿。 “是哟,小雪莱还是得回去呢。一想到这一点就好难过怎么办……” 玛蒙擦擦嘴角的奶油:“我要那个草莓味的,路斯利亚。” 人妖递了过去:“小朋友要少吃零食哟~” “闭嘴,否则烧死你。”玛蒙掏出了卷纸:“我要放触手了。” 后来玛蒙真的放了触手,雪莱变回蛇直接嗖一声跑了出去。阳台上视野广阔,居高临下地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这是十年后的日本啊,雪莱看着对面大厦的led屏幕。 已经过了08年的奥运开幕式呢。 她曾经想过磨着斯库瓦罗让他带着自己去中国溜一圈,明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家但是打着看名义上那个大师父剑帝杜尔的旗号玩一圈也是好的。即便是喜爱现在所处的世界和伙伴,那种根植在灵魂里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的归属的本能不会变。而停留和继续的念头打架后,获胜的往往还是走下去。 “还真是讨厌啊。” 雪莱勾勾嘴角。 “对自己的评价很精准嘛,嘻嘻。” “对别人的凭借也同样很精准哦,白痴王子。” 雪莱头都不回就知道这人是谁,低头躲过飞刀变成蛇就飞到了贝尔菲戈尔的王冠上。脑袋一凉的白痴王子呲着牙把雪莱往下赶,没能成功后也就不动手了。 “喂,我一直有个疑惑来着。” 王子将手搭在栏杆上,吊儿郎当地往前看:“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偏心六道骸,明明我才是瓦利亚吧。” 银蛇差点咬到自己的蛇信子。 哈?! “本来光你偏心也就算了,切。”贝尔菲戈尔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托你的福,斯库瓦罗连带着也默许六道骸跟我掐架,boss更是干脆当没看见我。喂喂,我怎么得罪你了啊。” “你为什么不觉得这是你自己和他们属性不和的原因啊。”雪莱靠着栏杆:“至于我为什么偏心,我觉得大部分人在面对你们两个人的时候都会选择看起来是受害者的那个小孩。” “嘻嘻……受害者不会去复仇者监狱当狱卒头子吧。” “别小看狱卒头子好吗!”原典狱长·雪莱反射性地为自己曾经的职业辩护:“也很难当的好吧!” 贝尔菲戈尔似笑非笑地玩着手里的刀:“我还没说什么的,白痴蛇,你就这么急急忙忙地帮他辩护好吗。” 不,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职业尊严。 雪莱叹了口气:“随你怎么想好了。” 叛逆期的青少年真是超难搞啊。 “放心好了,就算你死了,每年瓦利亚公费旅游也没少了这三个编制外的家伙。” 白痴王子转着刀:“你也可以死而瞑目了,白痴蛇。”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雪莱正打算回两句,就听到了另一个死也不改自带音效的家伙。 “kufufufufufufu……” “嫉妒的嘴脸真是难看啊,白痴王子。” 第93章 Mafia欢迎你 我是不是老了。 雪莱第一次面对这什么情况产生了这种疑问,尤其是这两个小朋友不到三天前还是三头身互相只能向对方身上扔泥巴,而现在……真的已经长成了可以拿着致命武器对着对方下死手的地步了啊。 “你们两个啊……” “不要站在他那边比较好哦白痴蛇。”白痴王子扯出一大串小刀,叮叮当当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别在阿叔裤腰带上的钥匙串。 但他说的话比阿叔裤腰带上的钥匙串惊人多了:“这家伙好像不太想让你回到十年前的样子呢,嘻嘻嘻。” 雪莱抬头,对上了六道骸一眨不眨的双眼。 “为什么?”雪莱很直球地问:“我本来应该回去的。” 本来十年后火箭炮的存在就是某种程度上扰乱了世界因果运行的,而纠正十年后火箭炮作用在她身上的错误无论对她来讲来是对这个世界来讲都是必须的。 不要问她为什么对这个世界来讲是必须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告诉她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持续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带来危害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定性分析过后的定量分析就是,假设十年后她死后留下的大地属性的火焰还在包围七个奶嘴,那么现在的她又带来了另一份力量,必将导致什么东西的失衡。 六道骸浮在空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瓦利亚愿意把你送回去出于什么考量我并不清楚,但是留在这里你或许就不用在以前时间点的将来死掉了。” 雪莱歪歪脑袋:“我还是想回去。” 她不能说这件事只和她愿意去死相关这么简单,包括引领她来到不明世界的系统应该还被隔离在十年前。即便她有任何打算,也要在和系统的商量之下才能进行。 更何况还有更多的谜团还没能解开,包括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等等的事情。 “还真是讨厌的家伙啊。” 菠萝头少年居高而临下,但眼神并没有让人感到不快:“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再继续坚持,就变得可笑起来了呢,kufufu.” “我并不觉得可笑,相反觉得很开心啊。”雪莱笑眯眯地:“我一直以为你特别讨厌我的,骸。” “嘻嘻嘻,知道你死了哭得最惨的就是他了。” 白痴王子撩了撩自己过眼睛的刘海:“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失魂落魄呢嘻嘻嘻。” 然后被三叉戟重重地砸了脑袋。 “果然我对瓦利亚这个表里俱污的地方喜欢不起来呢,”骸少年淡定地收回三叉戟,落在了地上:“那么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回去,要去看看十年前肯定见不到的人吗?” 他伸出了手,像是在舞池中邀请淑女的绅士一样。 蛇少女将手放进了他手心里。 “那就有劳了。” 所以等到斯库瓦罗找到雪莱的时候,瓦利亚十年前的吉祥蛇正跪坐在十代目家里和十代目及其守护者们聊得异常开心。她怀里抱着那个顶着角的爆炸头小朋友,时不时帮他擦下鼻涕泡。 “师父父~”雪莱举着蓝波对着斯库瓦罗摇了摇:“这是我们波维诺假的小朋友哦~” “蓝波大人不喜欢坏脾气的长头发臭鲨鱼!” 蓝波小朋友超不给面子地别过头,向雪莱胸前一扑:“蓝波大人喜欢大欧派~” “蓝波!这样子太失礼了啊啊啊!!!”彭格列的十代目一边脸红一边想把蓝波拉出来,爪子一伸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也没有绅士到哪里去。 不相反地应该是太绅士了简直绅士得不行啊!!! 彭格列十代目捂住脸,赫然听到了耳后拔剑的声音。 “斯、斯库瓦罗不要啊!!!” 彭格列十代目挡在了蓝波前面:“蓝波他他他还是个小孩子啊请不要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嗷嗷嗷!” “没关系啊师父父,十代目说得对,蓝波还小嘛。” 雪莱脾气超好地举高了蓝波:“蓝波蓝波,列维那家伙对你好吗?” “蓝波大人喜欢波维诺~” 牛头小朋友比了一个大拇指:“七代目说蓝波大人最勇敢了,完全不怕蛇的!” 举着他的手臂顿了一下:“是吗。” “所以七代目最喜欢蓝波大人!” 蓝波的牛尾巴晃了晃:“七代目给了蓝波大人好多武器!说蓝波大人可以成为以后最厉害的杀手!这样,蓝波大人总有一天可以杀掉讨厌的reborn!” 他这么说着就扔了一颗炸弹过去,被reborn轻松地躲过了。 “reborn桑,我记得你刚刚还在睡觉啊?” 雪莱不无遗憾地感叹蓝波的失误:“残念。” “因为觉得不太好我就醒来了,ciaos,斯库瓦罗。” reborn对斯库瓦罗招手致意,瞄了一眼他还没收回去的长剑,举起了自己的手枪:“阿纲这个废柴又闯祸了吗?让我来收拾他吧!” “明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敢这么说!啊啊啊reborn住手啊真的不是我的错的!!!” 六道骸坐在雪莱身边,左手搭在三叉戟上。 “果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混乱中啊,这里的状况。” “那你还在这个团队里。”雪莱抱着蓝波,后者已经快睡着了:“还是说主职依旧是复仇者监狱,来十代目这边当雾守才是兼职啊?” “后者吧。” “哟,斯库瓦罗。” 清亮的少年音响了起来:“诶,这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会变成蛇的漂亮小姐吗?好巧啊哈哈哈……” 正在摸头笑的棒球少年被另外一个银头毛少年唾弃了:“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啊野球八嘎!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和彭格列有关系巧个毛线啊!!!” “就是觉得很有缘分嘛,尤其是你看斯库瓦罗也在这里……嗯,斯库瓦罗为什么会在这里,诶,剑竟然还拿在手里Σ(っ°Д°;)っ” “回去了。” 斯库瓦罗一脸“老子不喜欢这种空气”的表情,将剑甩回剑鞘之后就往外走,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就被抓住了袖口。 “再待一会儿吧师父父?” 蛇少女抱着斯库瓦罗,眼角笑得弯弯的:“多好玩啊。” 银发剑客瞥她一眼。 “在混蛋boss睡醒之前。” “所以说真没想到啊,斯库瓦罗竟然也有听人劝的时候啊哈哈。”名叫山本武的棒球少年坐在对面,分外诧异:“而且六道桑竟然以前也在瓦利亚生活,还真是……” 他有点想不出形容词了,而狱寺隼人阴着脸将茶端了上来。 “为什么我非得帮瓦利亚端茶不可……” “这原本是彭格列十代目的事情。” 凤梨头斜了一眼过去:“如果不是他还在被reborn追杀的话,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kufufufu……” “你想打架吗!” 雪莱捂住了熟睡的蓝波的耳朵,忽然感觉坐在她身边的斯库瓦罗在看她。 有什么事吗? 她眼神询问了一下,斯库瓦罗便回过了头。 “你好像还挺喜欢这种小动物的。” “小朋友嘛,”雪莱认真地竖起手指:“虽然看起来吵闹些,但他们才是未来哦师父父。更何况他们的确是很可爱的啊,你看蓝波……” 蓝波翻了个身,动了动,头发里的十年后火箭炮掉了出来。 “……”雪莱憋了半天:“连这种东西都能藏到头发里,无论创造性还是动手能力都非常优秀吧!我们波维诺家的孩子就是厉害对不对!” 斯库瓦罗别回脸,过了两分钟拿起茶杯。 “我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你真是什么话都能编出来。” “噗。” 山本武少年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们感情真好啊。” “是啊,羡慕嫉妒恨吗?”雪莱一把拽住斯库瓦罗的手臂:“同为学生,师姐我得到的待遇就是比你好,眼红得半夜咬着被角哭出来了吧?” “啊的确有点羡慕啊……不过雪莱桑,你真的是师姐吗?” “当然。” “我怎么觉得……” “斯库瓦罗。” reborn跳到了桌子中间:“入江正一已经将机械装置弄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进行最后调试,强尼二和斯托卡也在一旁帮忙,嗯,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在今天晚上都说好吧,毕竟明天就该上路了。” 上路什么的== 雪莱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斯库瓦罗的脸沉了下来:“具体时间定好了吗。” “下午四点零九,这是我在经过特殊手段得到的瓦利亚的复原资料里查出来并且推算的时间点。” reborn背着手走了一圈,最后定在了雪莱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十分钟交谈的时间,没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可以吗。” 雪莱抬头看了看斯库瓦罗,得到二档头批准后点点头。 “真是乖巧啊。” reborn将她带到了彭格列十代目的房间里:“那么我开门见山地说了,听玛蒙的意思,这次你回到十年后,也还是决定会在复仇者找到你的时候献出自己所有的火焰是吗?” “是这样。” “那么我就提出我的不情之请了。” reborn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这一次,可以请你干脆利落地死去吗。” “没问题。” 她回答得太快,快到reborn自己都不确信雪莱刚刚真的那样答应了他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的要求——更何况reborn的身份还是她贡献火焰的受益者。 但雪莱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下来。 “稍微考虑一下也没关系的。”reborn这么说:“这个决定很重要。” “就因为是大事,所以才要听从直觉下判断啊。” 银发的姑娘勾起嘴角:“而且看到了现在的场景,我是真的觉得那时候的我做了不太好的事情呢。” reborn笔挺地站着,他帽子上的蜥蜴吐了吐舌头,最后吐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子弹来。 “这个是纪念弹,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每当我欠了没办法还的人情的时候,我会把这个交给对方。”reborn将子弹放在了雪莱的手心里:“回到过去之后,无论有什么事情,请一定去找我帮忙。” 这个曾经叱咤杀手界的男人这么说着,然后笑了笑。 “你还真的总是让我吓一跳啊,蛇小姐。”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雪莱看了看表,发现还有是时间:“撒,我能不能问问当时我向你要求的承诺到底是什么?” “当然。”reborn坐在桌子上:“你临死前说,希望无论瓦利亚后来出了什么事情,都希望我帮他们一把,竭尽所能的那种。这句话可把我坑惨了呢。” “嗯?” “毕竟谁也没想到xanxus带着那群人直接打到总部去了呢。”reborn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戳着自己脑门:“要不是xanxus非彭格列血脉,没准那次叛变就成功了。毕竟波维诺在那时候也联合了其他家族在暗中支持来着。” 雪莱觉得自己脸都绿了。 “诶?!” “嘛,这也不怪xanxus来着。他也是无意间知道复仇者是通过九代目向你传达希望你贡献火焰的事情的,这件事情因为特殊性所以没多少人知道,又因为死的是你这个波维诺的人,多少会让人有是九代目把你卖掉的嫌疑。” 雪莱捂着脸:“我没跟boss这样讲过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reborn摊手:“我也很忙的,没时间监视瓦利亚的一举一动。所以等我知道的时候,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也只是把这群人的命留下来。毕竟,这群家伙当时都是真的下了杀手的。” reborn叹了口气:“即便是黑手党,同家族内部相残也都是大忌,所幸那时候复仇者监狱没什么人,否则他们绝对会被扔到那里关到死的。” 房间里一片死寂。 “那,reborn桑,你知道我在临死前对瓦利亚说了什么,才让我就那么消失在了瓦利亚的档案里吗?” “慢死了喂!” 雪莱下楼梯的时候,斯库瓦罗重新暴躁了起来:“这里老子一分都呆不……” 他的声音在看到雪莱的脸的时候戛然而止,下一秒被蓝波迎面扑到在了脸上。 “蓝波大人讨厌鲨鱼!”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将蓝波扣了下来,心惊胆战地将蓝波藏在了身后。 “那、那个,斯库瓦罗桑……” “师父父,我们走吧。” 雪莱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就好像刚刚陷入了恐慌中的人不是她:“趁着商店街没关门,我想去逛一逛,看看这里和意大利那边有什么不一样。” 斯库瓦罗狐疑地看看reborn,又狐疑地看看雪莱。可前者一脸面瘫,后者一脸皮卡皮卡地看着他,让他什么话都憋了下去。 “……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嘛。”雪莱将斯库瓦罗往外拽:“那我走了,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的岚守雨守,蓝波,reborn,还有骸。” 三叉戟少年挥挥手:“雪莱有钱用吗?” 斯库瓦罗回头甩了一句。 “不用你管。” “这的确是个问题诶师父父……” “我还没死呢你担心什么啊喂!” 门被咔一声地关上,瓦利亚相隔了十年的师徒就走出了彭格列十代目的家,留下彭格列十代目的小集团内部窃窃私语。 “啊……蓝波大人还要雪莱抱抱(づ)づ” 蓝波坐在地上,抱着彭格列十代目的腿:“纲,为什么雪莱走掉了……” “这个……”少年挠了挠头:“我想是因为她必须回到瓦利亚吧……” “那蓝波大人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雪莱了?” 奶牛装小少年捶着地面:“啊啊啊不要蓝波大人喜欢雪莱桑qaq” 说着说着蓝波就哭了起来,彭格列十代目蹲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太复杂的事情他并不知道,reborn独揽了所有处理这件事的权力,只说这件事暂时不需要让他知道。 “啊哈哈,蓝波大人很喜欢雪莱啊。我也很喜欢啊。” “……你今天其实是没吃药吧野球八嘎!” “喜欢不是很正常吗,雪莱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而且因为她在,即便是斯库瓦罗这么暴躁的人今天也没有大嗓门诶狱寺。” 野球八嘎拍拍狱寺的肩膀:“我就是觉得雪莱桑怎么看也不是师姐,反倒像是师母一样呢啊哈哈。” 六道骸站了起来,拿着三叉戟走过了还在哭泣的蓝波。 “真是可怜呢,kufufufu……” 他难得也蹲下,摸了摸蓝波的头发。 “不过哭着哭着就会好了吧,等一个月之后或许就不记得她了呢。” 凤梨头少年勾起嘴角。 “多么令人羡慕的能力啊。” 第94章 Mafia欢迎你 人真是容易变得感伤的动物啊。 漫步在异国的小道上的时候,风迎面而来地吹着头发。入目的景色是仿若看不到头的河岸,发出了潺潺水声但又不吵闹的流水,还有那片已经斜下的夕阳。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啊。 脑子里突然蹿出了这样一句有点不相符的诗词,雪莱在惊叹自己竟然还记得的时候,忍不住瞄了一眼一直站在身边的男人。 尽管只是寻常地走路而已,但他身上带着的严肃锐利,仿若刀锋的气场,让周围散步的人们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他。 “师父父的画风和别人太不一样了吧。” 雪莱抱着他的手臂:“不要这么严肃,笑一笑嘛。” 斯库瓦罗当做没听到,继续在河堤上走着。 “不是说要去市中心逛吗,又跑到这里做什么。” “市中心也没什么好逛的啊,在这里吹吹风不是很好。”蛇少女伸了个懒腰:“虽然对师父父吐槽有点不好,但是十年前这样放松的日子也并不多的。” “你的意思是我压榨你了吗喂!” “是的没有错!” 雪莱当然不让地反驳:“每天除开做任务修炼之后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睡,手臂酸痛着抱怨了两下,结果师父父还当做看不到还是要继续练习挥刀,我会痛得咬着被子打滚的师父父!” “……啊?” 雪莱义愤填膺,顺便在最后一句还是编了句谎话来加重自己所说的“被压榨”的程度之深。二代剑帝皱皱眉,接着非常不客气地捏她的脸。 “怎么可能,你练多久我会不知道吗喂!” 然后一边扯着她的脸一边往前走:“这种谎话骗骗十年前的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敢这么说你胆子也一直不小啊!” “……我错了非常抱歉师父父大人。” 她立刻认罪伏法的态度并没能让斯库瓦罗立刻放手,捏着她的脸走到河边之后,斯库瓦罗松开手,一脸想把她踹下去的表情。雪莱往后退了两步,厚着脸皮笑了两声。 “别跟我说话,否则把你扔下去。” 哦。 蛇少女委委屈屈地抱着膝盖蹲了一会儿,在看到定海神针斯库瓦罗还潇潇洒洒地在河边吹风时,觉得类就又坐了下来。男人的背影高挑精壮,不动的时候像是雕塑一样,但即便是普通人都能察觉出他可能爆发出的力量来。 “为什么会怕水。” “……啊?” 雪莱有点莫名斯库瓦罗突然的提问,而他回头看到雪莱的蠢脸,耐心解释了一下。 “有什么原因,才让你学不会游泳的吗?” 雪莱在记忆中并没有过自己和斯库瓦罗透漏自己怕水,不过想来应该是未来的自己曾经说过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有点怕。” “不是因为在波维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雪莱摇摇头:“真的是天生就怕的。” 因为旱鸭子这件事没少被别人嘲笑,而即便是雪利亲自教学最后她也依旧只有沉底一条路可走。历经多次尝试之后雪莱干脆就自暴自弃,秉承着看到水就绕道的方针生活着。 当然也没有那么绝对,比如现在坐在河堤旁边和师父父一起聊聊人生什么的她是能够接受的。 “这件事情我没跟师父父说过吗?未来的我。” “说过,但我不太相信。毕竟你骗人的次数和说真话的次数相比还是前者比较多。” 蛇少女立中一枪:“其实我也没有……” “每次磕了碰了就会嚷嚷着好像天快塌下来一样,结果到了真的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反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斯库瓦罗坐在了他身边。 “如果十年前的我能明白那是你在撒娇就好了。” 双手抱膝的少女抬眼,瞥了瞥十年后的师父父。 “其实也不是在撒娇,就是……懒……” 她把这句真话说出口之后,无论是斯库瓦罗还是她都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说什么好。 斯库瓦罗抬手,最后,拍了拍她的头发。 “这次回去,带点东西给十年前的我。” 具体要带什么,斯库瓦罗没有明说,雪莱也就没有问。吹了一会儿风之后斯库瓦罗就拎着她回去,到了瓦利亚包下的那一层一开门,路斯利亚就扭动着扑了过来。 “小雪莱么么哒~(づ ̄3 ̄)づ” 斯库瓦罗面无表情地抬脚踩在了路斯利亚的脸上,听着白痴王子嘻嘻嘻的笑声脾气立刻就躁动了起来。 “玛蒙呢?!” “好像在观测那个人的方位,刚刚本王子去看的时候,玛蒙说那个人已经到了彭格列,嘻嘻嘻。” 雪莱抬脑袋问斯库瓦罗。 “那个人?” “能把你传送回十年前的那个人,入江正一。”二代剑帝简单解释了下,然后对着爬起来又要对着她意图不轨的路斯利亚又踩了两下:“为了确保你能顺利回去,我让玛蒙一直监视着。” “有什么必要,reborn也是一心希望我回去的,他不会让什么意外发生吧。” “你……倒是很相信他啊。” “但是我觉得师父父的指令完全没有错!”斯库瓦罗眯起眼睛说的一句话让雪莱顿时跳了起来,拽着他的袖子就开始拍马屁:“不是瓦利亚的家伙谁知道他们是何居心!” “……”斯库瓦罗将雪莱扔到沙发上:“boss呢?” “还在睡。”白痴王子转着小刀:“嘻嘻嘻。” 将所有的情况都问了遍之后,斯库瓦罗总算是想要休息一会儿,大咧咧地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他离雪莱有点距离,而蛇少女在和路斯利亚的热情下毫不犹豫地变成蛇爬到了斯库瓦罗旁边。 “什么啊,好伤心,”路斯利亚伤心欲绝:“明明大家都是小雪莱的伙伴,为什么现在小雪莱只粘着斯库瓦罗一个人。” 银色长蛇盘成一团,吐吐信子,一副你不满意来砍我啊的样子。 “真是的,从以前开始就偏心斯库瓦罗呢,明明小雪莱和我才是最开始就在一起的。” 斯库瓦罗嗯嗯太阳穴,睁开眼睛。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那就闭嘴。” 银发男人将蛇托了起来,让她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上次的未来战,我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蛇脑袋上下点了点,接着斯库瓦罗又说:“那是上一次出现十年后火箭炮失灵的情况。” 所谓十年后火箭炮的失灵,从技术上看是不可能的——波维诺世代相传的宝物不可能在漫长时间之中经过历代相传毫无问题,却在这几年出现纰漏,那么剩下来的可能就是人为。 “如果你能回去的话,大概就是真的概率问题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不能回去……” 男人顿了下:“或许就是有人又想弄出什么事情来。” 他言下之意是或许未来又有类似未来战的战斗等待着他们。长蛇滑落下来,再次立于沙发上的时候已然变回了人形。银发赤眸的蛇少女跪坐在他身边,神情难得严肃起来。 “师父父有什么猜测吗。” “没有,毕竟有能力的该处理的未来战之后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都是撑不起这种阴谋的杂鱼。” 斯库瓦罗对自己的毫无准备一点都没有感到羞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谁来老子都能把他砍成生鱼片的霸气。 “那……”蛇少女眨眨眼:“万一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房间里一片寂静,不说路斯利亚,就连白痴王子都停下了挥动着的小刀,转头看向斯库瓦罗。 师父父是这么回答的。 “那就留在这里啊。” 他理所当然地说:“我还会让你没地方去吗。” 当然不会啦。 蛇少女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 “我就知道,师父父对我最好了~” 路斯利亚强烈抗议说他受到了精神伤害,于是斯库瓦罗就将精神伤害变成了生理上的。将路斯利亚揍了一顿之后,乒呤乓啷的声音终于吵醒了大档头。那个看起来并没有老多少的家伙打着哈欠出来,瞥到正跪坐在沙发上的银发姑娘时皱了皱眉。 雪莱跳下沙发,把最宽敞的地方留给了xanxus,自己又挪到斯库瓦罗身旁。 “谁让你过去的。” “……” 雪莱挪了回去,戳在那里不动。 “boss.” xanxus猩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鄙夷和不耐烦,带着一点点感觉像是被人背叛了的表情扫了她一眼。蛇少女低头看地,过了半晌,才听到了首领的问话。 “滚回去之后,别再做出给瓦利亚丢人的事情。” 雪莱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打一顿,但是出乎意料地却是这样的话。 “boss?” 她本来还想斗胆问清楚点,但大档头站起来转身就回去,一副他要睡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我觉得boss还是没有生我的气的,师父父。” 大半夜睡不着,雪莱忍不住去敲了斯库瓦罗的门,霸占着师父父的床。 “大半夜不睡你想干什么喂!” “嗯……有点舍不得啊。”蛇少女眨眨眼:“再说我进来的时候师父父的床也没有一点准备让人睡的样子,稍微陪马上就要回到过去的弟子聊聊也没什么吧。” 斯库瓦罗不置可否,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我说,这次回去之后,你第一件事情打算做什么。” 第95章 Mafia欢迎你 不知道。 明明已经和玛蒙信誓旦旦地说好自己回去之后一定会再度去死,甚至和reborn约定了干脆利落地消失。可是事情一旦由斯库瓦罗提出之后,雪莱的回答不知不觉就开始没她想象中地那么坚定了。 我还是要去死的。 这句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夜色下变冷的眼睛眨了眨,兽瞳渐渐开始扩成柔和的椭圆。 “师父父不是说……要我离开瓦利亚的吗。” 一直在等她回答的长发男人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撇撇嘴角:“不只是瓦利亚,彭格列也是。还有波维诺。” “……师父父,你的意思其实是让我淡出黑手党的势力范围吧。”雪莱眨眨眼:“我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没地方去了。” 鬼知道系统那边的好蛇值是个什么情况,说起来它很久没有给她反馈了。按照斯库瓦罗的意思来看到别的地方继续刷那个见鬼的指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最后还是要去死的,与其死在别人手里,倒还不如为了他们做点贡献。 这大概叫做心甘情愿吧?就像是因为雪利而放弃了很多而不在意,现在想到死亡能为身边这群家伙换点好处也觉得开心。 这是什么思想,应该出现在她脑子里吗。 蛇少女自嘲地笑笑,接着就被斯库瓦罗捏住了连狠狠往上一拉。 “又走神是吧喂!” “我错了qaq” 雪莱捂着脸,怯怯地往后退了退,用被子把自己裹住滚成一团:“困死了困死了。” “谁困死了还会喊那么大声啊喂!!!” 蛇少女应对自如地塞住耳朵,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那样地机智——路斯利亚滚过来敲门。 “喂喂斯库瓦罗,好歹注意一下人家这个单身嘛~” 二档头想都知道路斯利亚到底是怎样一张贼兮兮的贱脸,甩手砸了东西在门上,直接灭了路斯利亚的火。 “真是的,总是那么不温柔啊……” 路斯利亚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连滚带爬地回去,但恰到好处地让屋子里的人和蛇都听到了她在说什么。雪莱缩在被子里,看着阴晴不定的斯库瓦罗,出声问了一句。 “那个……师父父啊。” 狭长的眼睛看向她:“说。” “师父父说过的吧,除了在任务中死去,瓦利亚是不可能离开瓦利亚的。” “我说的是人,”斯库瓦罗冷酷道:“你又不是。” 被大档头和二档头都这么直白地戳心口,蛇生真是毫无希望。 雪莱倒在枕头上,蠕动了两下:“那我之后去哪儿啊。” “……继续待在瓦利亚,”斯库瓦罗说:“作为宠物。” “不要。” 蛇少女反应极快:“我宁愿去死也不要被养着。”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不要啊!既要把你放在看管范围内又不让你随便被抓到的方法并不多好吗!!!” “为什么师父父开始生气了啊?”雪莱撑起身体:“不用这么着急,没准等我回去之后事情就又有了……” 她话卡在喉咙里,连被子带人直接被斯库瓦罗一抽带进了他怀里。随着惯性冲到了他胸前却因为棉被的缓冲而不觉得疼,雪莱如同前一个晚上那样被抱紧。 “我说你,多少体谅一下别人的好意吧。”他说:“没有比这个方法更有可能让你活下去了。” 十年之间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如今语气竟然也放软了。 “偶尔听话不会死的。” 有什么东西梗在她喉咙里,同时限制住了她所有的动作。过了许久,她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去做的。” 如果她不再是黑手党成员,而作为单一的黑手党成员的宠物,就被排除在了复仇者可寻找和求助的范围之外——这其实是个钻空子的举动,而斯库瓦罗能把这个办法都想出来…… 真是被逼急了啊== “可是如果不是瓦利亚的干部了,不知道平时那群人会怎么看我啊师父父。肯定会超鄙视我的。” 她蹭蹭他:“没准十年前的师父父也会呢。” “老子又不傻。至于别人,你可以直接把他眼睛挖出来,我同意了。” 暴力又血腥的男人啊。 “那我以后可以做什么呢,师父父。” “你不是会喷火吗,那就在冬天烧壁炉好了。” “……” 雪莱往后挣扎,于是斯库瓦罗直接放开让她倒在床上。被子里的蛇少女一脸愤懑,可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隔着一层被子压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 诶诶诶?! 突发情况让蛇少女一阵脸红,隔着薄被传来的热量让她一阵心慌。 明明刚刚不这样的啊! “现在也晚……唔……” 她的话咽了回去,被堵住的唇上有干燥温暖又有些粗糙的质感。有些硬来地探入了对方的口腔之后,二档头一不做二不休的个性充分地在他乱来的手上体现出来。 “那个……” “看不出来,竟然不小。”长发男人啧了一声:“果然穿着衣服还是看不出真假吗。” 混账!!! 蛇少女恨不得喷毒液毒死这个对她身材评头论足的家伙,脑子里忽然闪出了别的。 胸太大难道不好吗?!怎么和以前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满意就别继续啊。” 双手被举起摁在了床头,斯库瓦罗拽住她的脚踝,压住她小腿之后,有些不耐烦地抽出领带:“别动。” 叛逆的蛇少女示威一样地扭了两下,让正在解扣子的男人眼色一黯。将领带绕在她手腕上转了几圈绑在床头系了个死结,月光下有点百无聊赖的男人将散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捋。 “不听话是吧。” 雪莱一阵冷意从脊椎直接蹿上了脑袋:“师父父我错……” 男人用冗长的深吻拒绝了她认错的继续,直到她脑袋发昏的时候才听到耳边的低语。 “没用。” 丧权辱国。 悲愤的蛇少女顶着铁一样沉重的眼皮,听到身边的动静时应该是早上。哼唧了两声表达自己起不来之后被胡乱揉了揉脑袋,继续沉沉睡去。因为疲惫与酸痛,所有感觉都会变得迟钝,但是贴在别人身边的安心和汲取他人热量的实感确是第一时间就有的。 可以安心地入睡。 她能察觉到这一点。 所以无梦。 醒来的时候太阳高照,她慢吞吞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到斯库瓦罗坐在床边。他的头发散在被上,雪莱伸手拿过来一绺,拽拽。 “其实不希望我走吧,师父父。” 她有点撒娇地爬过去,*的手臂和肩颈上还有可见的红痕。一点点挪到斯库瓦罗身边,雪莱枕在了他腿上。 “这又不是我希望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的手指没入她发间,缓缓地向后梳——雪莱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的头发永远都是柔顺的,否则中间有头发打结好尴尬的呢。 “那如果能呢。” “如果能?如果真的有那种事情的话,我倒希望你可以老老实实地等到我找到其他解放复仇者的方法,别一门心思地笑着去死。” 斯库瓦罗恶狠狠地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多重。常年练剑如何掌握力道他驾轻就熟,而此刻对待赖在他身旁的人,大概就是以雕花一样的耐心和温柔,触摸她的皮肤的。 “那我换个问题。”雪莱勾住他的手指:“为什么boss会喜欢我。” 梳着她头发的手指一顿:“你确定要问我这个?” 二代剑帝的语气极其危险,雪莱却满不在乎:“就是问一问嘛,方便回去以后躲着boss走。” “我记得那个时候混蛋boss好像没什么表示,”斯库瓦罗捏着她的脸:“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的。” 做梦梦到的。 她总不能这么说,抱着斯库瓦罗的手臂讨好地蹭他:“就是感觉嘛。” “你那都是什么直觉。”斯库瓦罗并没有否认:“不过那家伙的确说过,你应该会是个好妈妈。” ……是吗。 “……是吗。” 她也这么问了。 “菠萝头他们,你不是带得很好吗。或许他指的是这个吧。” 二档头把她顺到怀里,懒懒地问她:“你确定不穿衣服?” 雪莱裹着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请告诉我我的衣服在那里,多谢。” “我觉得你们会遭天谴的。” 斯库瓦罗扛着还在打哈欠的蛇少女出现在休息室的时候,路斯利亚一脸欲语还休,最后在斯库瓦罗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凑过去说了一嘴——玛蒙这时候还在监视,而白痴王子则已经去了十代目的地盘负责先期的核查。 “我要告诉师父父,”雪莱抿了口咖啡,还是挡不住困:“boss今天应该是不会醒了吧?” “谁知道。” 路斯利亚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我没想到斯库瓦罗竟然对十年前的你下手。哦,真是的真是的,不仅仅是幼女还是人兽,斯库瓦罗的口味简直了!” 雪莱拿起餐刀往他身上扔:“诶呀手滑。” “说实在的,小雪莱。”路斯利亚躲过去:“我啊,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见你呢。” “……竟然不是觉得我是个王八蛋之类的吗?” “不是哦。”路斯利亚伸手,拍拍雪莱来不及整理的脑袋:“大概是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又傻又乖,即便做错了任何事,果然我也没办法责备,但又同时希望小雪莱能够再坦率一点呢。” “我哪里傻了!” “嘛就是个比喻,不用太在意啦。”路斯利亚摊手:“反正你懂我的。” 雪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瘫在沙发上想继续打盹,可是路斯利亚喋喋不休。 “说起来,虽然我们是表里俱污的地方,但是就算是蛇鼠一窝时间久了也是有感情的。遇到了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只有这样,才是伙伴啊。” “即便是杀人越货的伙伴吗。” “没错哦~(* ̄3 ̄)╭” 路斯利亚放了个飞吻给雪莱,被后者面无表情地躲掉——还盖着斯库瓦罗的外套闭上眼睛继续睡。路斯利亚后来给雪莱装了好大一个袋子的零食,说这都是他搜罗好的近期发售的限定品十年前肯定找不到。雪莱抱着这一堆的零食被斯库瓦罗领走,最后在车里被塞了一封信。 火蜡封好,盖上了瓦利亚特有的戳。深色的牛皮纸包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而斯库瓦罗塞在她胸口内侧的口袋,叮嘱了她不下三次。 “一定要交给十年前的我听到没有!” “是是是……”雪莱觉得自己耳朵要聋了:“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啊师父父。” “哼。” 斯库瓦罗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对她的不信任,而这张臭脸直接保留到了一个偌大建筑中的白色不明物体前——而十代目一伙人和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小朋友站在那里。 他羞涩地自我介绍说他就是入江正一,雪莱抬头看看斯库瓦罗。 “那个卧底在想成神的有志青年身边的好孩子吗?” 入江正一脸有些红。 “告别的话我想应该都做好了吧,那么就别浪费时间了。”黑色小少年reborn站在雪莱眼前,看着她抱着的零食,神色复杂了一下:“ciaos,十年前的大地骄子,嗯,还有斯库瓦罗。” 雪莱扫了一眼对方的欢送团队,顺手接过了往她身上扑的蓝波:“诶……骸不在吗?” “嘻嘻嘻,没准是为了防止自己痛哭流涕呢。” 白痴王子走了过来:“就像你之前死……” 他躲过了斯库瓦罗的一剑,闭上了嘴。 忙着和才认识没多久的人打招呼,那边的入江正一和斯托卡强尼二围着机器转,等他终于说“可以了”的时候,离规定时间还有三分钟。 “如果可以的话,雪莱桑请站到那里。” “稍微等一下。” 雪莱抱着那堆东西站在斯库瓦罗身边,拽着他的袖子。 “师父父。” 她压低声音说了点什么,斯库瓦罗却没听清。大嗓门耐着性子侧耳过去,却只感到了腮边一软。 “我最喜欢斯库瓦罗了。” 二代剑帝只感觉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在对方往远处走的时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好活着。” 松开手的时候,reborn稍有懈怠,让他身边紧张的空气也缓了缓。雪莱站到了规定位置之后低着头不再看别人,儿从远处斯库瓦罗只能看到她勾起的嘴角。 白色的光芒以她为圆心散开,终于雪莱抬起了头,深深地向斯库瓦罗看了最后一眼。仿若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斯库瓦罗的声音赫然拔了起来。 “你给我记住,如果再想着那种愚蠢至极的东西不如让我当初就一剑戳死你听到没有!!!” 银发的姑娘披着不合身的外套,努力地点了点头。 向那个男人保证她真的记住了他的话。 虽然他们都知道,她不会这样做。 如同她来的时候历经的隧道,经过一系列的挤压和揉搓,再睁开眼睛时她抱着一堆来自十年后的零食,怀揣着一封信和一颗金色的子弹,站在十年前平叛的现场。 不同于她走的时候干干净净的一片,在烟雾还没散去时刺鼻的铁锈的味道已经钻进了她的胸腔。雪莱咳了两声,不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一只手突破了浓烟拽着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拖了出来。 “喂我说你啊!!!” 少年还在变声期的特别嗓音让雪莱立刻意识到了冲进来大开杀戒的家伙是谁,她直接扑了过去,用脸蹭啊蹭啊蹭。 “师父父我回来啦~*≧︶≦*” 第96章 Mafia欢迎你 “说。” 银发迤逦蜿蜒地垂到地板上,雪莱侧过头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快回答问题啊喂!!!” 捂住耳朵保护自己被摧残的听力,雪莱偷偷瞄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斯库瓦罗,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十年前和十年后就是不一样,在看到这家伙长成男人的样子之后,现在看他发脾气还真是…… “……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一声锐器出鞘的摩擦声传来,斯库瓦罗上前两步挥剑就开始砍,被一旁的路斯利亚及时扑住:“啊啊啊!斯库瓦罗别激动啊总要给小雪莱一点整理的时间吧!!!” “从她回来到现在都半天了除了吃她还干了什么!”炸毛剑客吼她:“既然去了十年后好歹先把有用的东西吐出来再去干别的吧说的就是你别一副和你没关的表情!!!” 路斯利亚拼了老命地把斯库瓦罗往后拖,雪莱托着下巴看着头发还不长的瓦利亚二档头,眼神不知不觉地温柔了起来。 在皎洁的月光下,那种纯粹的注视让想揍人的家伙停了下来。 “你……”少年的喉咙动了动:“切,明天再说吧。” 带着别扭的神情冲了出去后,斯库瓦罗没过几分钟又冲了回来。 “明天给我一五一十地讲明白听到了没!!!” 然后“嘭”一声地摔上了门。 “真是的……” 路斯利亚老气横秋:“因为小雪莱,我的皱纹都要长出来了啊~” “这个月工资发下来给你买眼霜好不啦。” “说好了哦~”路斯利亚飞了个媚眼给她:“不过比起这个来,十年后发生了什么,让你到现在都在顾左右而言他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雪莱咳了两下,对路斯利亚勾勾手指:“过来。” 路斯利亚了然,蹭了过去,附耳给她。 “你说万一十代目不是我们boss该怎么办……” “什么十代目不是我们的boss?!!” 路斯利亚惊恐的叫声扫荡了整层楼,雪莱眼角一抽,打算先逃。破窗而出直接落下,但即将落到地上时却有破空之声迫近! 踹向墙壁,在近乎骨折的疼痛中硬生生改变了自己坠落的轨迹,才堪堪避开两发袭来的子弹。雪莱在地上滚了两下,感觉左脸火辣辣的一片。 “完蛋了完蛋了毁容了。” 扶着墙爬起来,雪莱叹了口气:“没人要了没人要了。” 她还在吐槽自己,眼前出现的黑色长靴让她头皮一麻,而下一个瞬间—— ——腹部被狠狠地一踹! 第一次不借助飞行的能力在滞空这么久,雪莱觉得自己的腹腔里都是铁锈的味道。再次擦到地的时候骨头碎裂的声音微小却清晰,而她试图再站起来时…… 已经做不到了。 血顺着嘴角滴下来,结合着肚子的疼痛应该是胃出血了。她被大档头像一袋垃圾一样拎了起来,拽到了最近的湖边,然后—— ——摁在了水里。 瞬间冰冷的感觉让整个人清醒又僵硬,而在水中窒息的恐惧感支配了本能让她最终挣扎起来,只是这点挣扎对于xanxus来说就像是虫子的扭动。 被拽出来再度接触空气的时候第一次感觉空气是那样的珍贵,鼻口并用地吞吐着空气,雪莱被扔到树旁靠着,而xanxus用枪管抵着她的下颌,往上抬了抬。 “你在十年后看到了什么,垃圾。” 他眼睛里毫无温情,只有狩猎目标被夺走之后的狂怒:“被淹死或者说。” “……十代目不是boss,”赤色的眼睛渐渐开始湿润,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疼痛:“九代目,选了别人。” “谁。” “一代目的血统,他在日本。” xanxus看了她两秒,像是在考虑她的话的真实性。扫了她两眼,他盯着她明显不合身的外套:“你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 “十年后的瓦利亚制服。” 他嫌恶地皱眉:“什么破烂。” 十年后你也好好地穿着好吗。 雪莱闭上眼睛:“嗯。” “名字。” “沢田……纲吉,他今年四岁。” “你想暗示什么,垃圾。”xanxus拽着她的领子往上拎:“求情?” “不是的,只是boss啊,那个孩子,四岁的时候已经被九代目看中了。”雪莱慢悠悠地说:“你都十四了,九代目还没跟你谈过吧?” 猩红色的眼睛杀气四溢。 “去了一趟十年后胆子变大了啊,垃圾。” 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来,但熟悉的聒噪嗓门阻止了接下来xanxus的动作。 “boss?雪莱?”斯库瓦罗拿着剑往这边跑:“到底出了什么事喂?!混蛋boss你把枪放下对着她干什么啊喂!!!” “想杀掉就动手而已,”xanxus把枪口抵在雪莱太阳穴上:“还想让我跟你报备吗,垃圾。” 炸毛剑客一哽:“那也不能随便杀自己的干部吧?!再说我还没问完……” “我问完了,她没用了。” “那把她给我吧。” xanxus的手顿了一下,意外地看了看斯库瓦罗两眼,将手里软绵绵地人又是往远处一扔:“既然喜欢捡垃圾那就去吧,垃圾就是和垃圾一起凑堆的。” 雪莱擦着树被扔了出去,但在落地之前就被拦了下来。银色炸毛将她搂在怀里,大概看了一眼她的伤。 “……疼吗。” 疼。 想说话,但是就是说不出口。银发的姑娘把脸埋在斯库瓦罗胸前,透明的液体落了下来。 “走了,去医院。”斯库瓦罗往医院的方向跑去,但是在途中停了下来,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了她身上:“你,疼了或者只是想哭的话,就哭吧。” 他说。 “我就当做没看到。” 雪莱点了点头,抓住了斯库瓦罗胸前的那块衬衫。 谢谢。 “……抱歉。” 路斯利亚第二天来探病的时候眼圈都是青的,据说是因为一夜没睡外加被斯库瓦罗殴打了很久:“如果,如果不是我那时候大惊小怪,boss也不会把小雪莱打得这么惨了。” 纱布遮住雪莱的一个眼睛,剩下的几乎全部用纱布裹住,整个人就那么固定在床上。她看看路斯利亚,叹了口气。 “本来也是个太出人意料的消息,惊讶点也没什么。”她说:“不过我惊讶的是为什么boss在下一个瞬间,就直接精准地把我捕捉到了。简直就像是在偷听一样。” “……被你这么一说……”路斯利亚的脸色变了变,但是还是拿出来一大堆慰问品:“这是我和玛蒙的份,白痴小王子你别指望了,毕竟还是个小屁孩呢。” 他脸上还是有愧色,这让雪莱想到了那个十年后在她临行前一直絮絮叨叨的路斯妈妈。伸出打了石膏的手放在路斯利亚肩上,雪莱笑了笑。 “我没事。” “……胡说。”路斯利亚随手一戳,疼得雪莱简直呲牙咧嘴:“你看看看看,疼了吧?!啊啊啊boss也真是的,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啊?!骨头断了得有一半吧?!脸上也伤到了!!!完蛋了完蛋了小雪莱以后没人要了该怎么办啊!!!” “吵死了。” 稚嫩的声音凉凉地传过来,幼年六道骸抱着一直菠萝站在门外:“在医院保持安静,难道不是探病的最基本常识吗。” 路斯利亚扁扁嘴,还没说话就看到犬扑了过来。 “雪莱雪莱~” 然后精准地压在了雪莱的肚子上。 “啊啊啊!!!”路斯利亚花容失色:“犬你真是要命了!!!” 斯库瓦罗杀气腾腾跑到医院的时候,雪莱刚好从奄奄一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犬蹲在墙角眼泪汪汪地被路斯利亚禁止跑到前面来,六道骸则和千钟一起一边吃菠萝一边听路斯利亚的絮叨。 比如病中美容什么的。 “所以说就算是住院也要每天注意保湿,毕竟医院里化学品的分子太浓郁对皮肤不好……” “你在病房里聒噪什么喂!” 斯库瓦罗用带着刀鞘的刀一劈一拐,直接将斯库瓦罗打到了房间外,然后坐在了路斯利亚的座位上。年轻的师父父脸上还是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但一旁吃菠萝的六道骸倒并没有什么异常,看了一眼斯库瓦罗之后继续拿了一块,送到雪莱嘴边。 “生病的时候不能吃着,骸。”雪莱笑眯眯地说:“你们自己吃吧。” 小菠萝头于是不客气地塞进了嘴里:“嗯。” 来探病要不要这么拽。 雪莱刚想吐槽,但看到了明显更拽的另一个还在飚杀气的家伙:“师父父。” “怎么样了。” “嗯……还好。”雪莱晃了晃自己打着石膏的手:“骨头接上了。” 斯库瓦罗拿起来看了看,全程也没有弄疼她:“长好之前不许下床。” “好的。” “……”斯库瓦罗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扔到她枕头边——一样是reborn送给她的纪念弹,另一样则是十年后斯库瓦罗让她转交的信。 “我从衣服里找到的。” “师父父……没有看啊。” “我没有偷窥的毛病啊喂!”像是觉得自己的品格被玷污了一样,斯库瓦罗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有什么……算了我晚上再来。” “嗯,我等着师父父。” 斯库瓦罗有点没脾气地看看她,又看了看在一旁淡定脸的小菠萝头和千钟,切了一声就像风一样离开了。六道骸咽下了菠萝之后,抬头看了看雪莱。 “晚上我们留在这里没问题吧?” “诶?住在医院吗?” “嗯。” “可以应该是可以,但是……” “那就这么决定了。”包子脸小菠萝头转头对犬说:“犬,今天晚上可以住在这里了。” 小少年蹦了一下,原地转了两圈,跑到了雪莱床前,小心翼翼地跳了上去。雪莱感觉身边一陷,犬就这样钻进了她的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 “我来陪着雪莱,嘿嘿嘿。” 所以说,晚上斯库瓦罗来的时候,也是雪莱带着三个小萝卜头一起睡的场景。本来是个美好的场面,但是因为床的原因,雪莱睡在最外面,确保里面三个小鬼没有掉出来,而自己则为了空出最大的空隙,马上就要掉了下去。 “你是蠢货吗。” 斯库瓦罗忍不住用口型骂了她一句,抱着她往里面放了放,顺便将被子盖好。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啊喂! 二档头咬牙切齿地想,袖口一沉,低头看到的是雪莱拽着。 “师父父……” 迷迷糊糊看到斯库瓦罗在身边,雪莱笑了一下:“师父父来了啊。” “……嗯。” “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都是些杂碎,一剑砍光的货色。” 雪莱歪了歪脑袋:“嗯……师父父最厉害了。” 挺拔的身形一顿,斯库瓦罗理理她睡得散乱的头发:“如果最厉害,不至于还让你在这里躺着吧。” 听到这句话的人傻乎乎地勾勾嘴角,转眼又睡死过去。银发剑客左右看了看,把袖口拔出来之后将沙发安静地搬到床前,一抬眼发现她醒了过来。 “看什么看,睡你的。”坐上沙发,斯库瓦罗皱眉:“我说你……” 那只可以活动的手伸了出来,拽住了他的袖子。少年剑客反握住她,把手送回到被子里。 “睡吧,我不走。” 蛇少女终于安稳地闭上眼睛。 斯库瓦罗坐在沙发上往后靠,目光一直放在雪莱安稳的睡颜上。良久之后,他倾了倾身体,用干燥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额角。 “晚安。” 第97章 Mafia欢迎你 “别看了,早走了。” 一觉睡到快中午,雪莱揉揉眼睛下意识看向床边的沙发,就听到了小菠萝头故作冷酷的声音。她眯起眼睛笑了笑,理了理自己散乱的毛。 “我估计也是。” 她倒是不否认自己在寻找着谁,而这让小少年瘪了一下,落空了挖苦她的心思。但他还是不死心,别过头说:“把自己寄托在一个黑手党身上,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你们现在的生活也寄托在黑手党身上哦。” “……我又不是求着黑手党抚养我的。” 小菠萝头炸了毛:“这种事情——!” 他被雪莱抱在了怀里,带着暖暖的香气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僵硬地不敢动的小少年反复告诉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想被她抱着才不乱动的,只是不想让她还能活动的没受伤的身体再受伤而已。毕竟如果她受伤了,这里就没有人可以被他利用了。 对,利用,就是这样的关系。 六道骸瞥了雪莱一眼,猛地挣脱出来。 “你这个手臂昨天晚上还不能动吧?!” “观察得还很细致嘛。”雪莱敲了敲召唤铃把医生护士召唤过来,在啧啧称奇之中拆掉了石膏——昨天刚打上今天就要拆医生的心情说实话有点复杂,但是既然好了…… “瓦利亚的恢复能力真是令人发指。”戴着眼镜的主治医生让雪莱转个圈,再跳一跳:“对对,再转两圈,头疼吗?” “不疼。”雪莱还做了个伸展运动:“好了。” “肚子呢?” “不疼。” “肋骨呢?” “不疼。” 医生反复地确认了之后,最终还是要求雪莱继续观察。拆掉了石膏的蛇少女恨不得甩甩尾巴以庆祝自己的顺利康复,可就在吃饭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电子音。 【身体好了就去做正事吧,祖宗。】 系统听起来可疲惫了:【我真是要被你弄死了,遥大大。】 那你就去死啊。 雪莱毫无愧疚,将菜叶子加起来塞到了犬的碗里,完全无视了他泪汪汪的双眼。千钟倒是很乖,虽然不喜欢吃草也还是板着脸吃了,至于六道骸…… “竟然不挑食,很不错啊。” 六道骸脑袋一歪,躲开了雪莱伸出来的魔爪:“大惊小怪。” 啧啧。 雪莱忍住没有翻白眼,而系统一句话让她的筷子顿住。 【我一直在查询十年后火箭炮的事情,但是什么都查不到。鉴于未来的事情不可控,好蛇值又早就满了,雪莱大大咱们就快点去死吧?】 六道骸眼睛瞥了瞥雪莱,而后者在反应过来之后对他笑了下。 是吗。 【是啊。】 在下午让小朋友放风的时候,雪莱坐在草坪上,听着系统絮叨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没有过多地出现的原因。 【感觉雪莱大大你玩得很嗨,而且我也想观测雪莱大大你的好蛇值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会有飞速增长,所以就没有过多干涉。】 不干涉就是连好蛇值都不报了吗。 【……嘤。】 卖什么萌啊! 【人家错了。】 雪莱觉得系统的电子音卖萌真是恶心炸了,抱着膝盖一直坐着,她看着犬一直在追着千钟,而六道骸则靠着树,一副放空的样子。 那,好蛇值什么时候过千的。 【复仇者出现那次,斯库瓦罗看到你受伤之后。】系统查了下:【嘛,嗯。】 它最后那两声意味不明,雪莱厌恶地皱皱眉,视线垂下。良久之后,她伸了个懒腰,拽住了一只路过的小护士。 “帮我联系下岚守可以吗?” 九代目岚守牛轧糖·草原狼爷爷半小时后就到了医院。 看起来依旧健气爽朗,岚守拍拍雪莱的肩膀,直接让雪莱感受到了什么叫化骨绵掌——十分钟之后她还是觉得骨头缝里有什么东西在乱蹿。 老年人真可怕。 她这么想着,先是拿出了reborn给她的纪念弹,而在纪念弹被拿出来的一瞬间,一贯超开朗的岚守眼神蓦地锐利如锋。 “小丫头,这是哪里来的啊。” “十年后的reborn给我的。”蛇少女很诚恳地说:“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将reborn请到这里来一起商量。” 岚守拿起子弹看了一会儿,有些狐疑地捏了捏:“我能把它拿走吗?reborn这个家伙的话,如果没看到真货他肯定不愿意来。” “好的。”雪莱深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有点急,岚守大人,要快啊。” 斯库瓦罗来的时候正好与岚守擦肩而过,而在行李之后,斯库瓦罗被牛轧糖·草原狼爷爷也拍了拍肩膀,目测把一口血憋了回去。在看到雪莱满地乱蹿之后,斯库瓦罗很不满得让她转了两圈再跳跳,发现没问题之后还是不肯接受她已经恢复了的现实。 “不会是幻术吧。” 他握着她的手,上下甩了甩:“看起来倒像是真的没错。” “我骗师父父有什么好处拿吗!” “虽然说是没有但是……”斯库瓦罗皱眉:“喂,再转两圈看看。” 雪莱坐在床上当没听到,用被子捂住脑袋。 “我死了。” “喂!”斯库瓦罗把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既然你坚称自己没事儿了那就继续上次的审讯,说吧,为什么十年后火箭弹爆炸之后十年后的你没有出现啊喂!” 空气凝固了。 “……师父父啊,”雪莱最终打破了沉默:“蛇的寿命本身就比人短,再加上保养不当和生病……再出点意外……” “发生了什么。” 斯库瓦罗握着剑柄:“谁动手的。” “没人动手,”雪莱抬起眼睛,很平静地说:“自然死亡。” 【啥?】 对十年后也一无所知的系统咳了咳:【不可能啊!】 斯库瓦罗脸上写着他不信,而在两个人沉默对峙的时候,犬跑了过来。但嗅觉敏锐的犬觉得气氛不对,只是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犬,怎么了?” 雪莱让犬进来:“跑输了要来哭鼻子吗?” “才不是!”犬反驳了一下:“是那个好慈祥的老伯伯来了,说是来找雪莱的。但是骸桑说,斯库瓦罗在医院所以老伯伯在等雪莱……” 他在斯库瓦罗的眼光下缩缩缩:“犬没有说谎。” “九代吧。”二档头倒是立刻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应该是和boss……” 他顿了下,看到雪莱没有什么异色之后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 “boss当时……” “因为得知了未来所以太激动了对吧,”雪莱低下头:“我知道的。” 她也不想说如果不是系统给力的话她大概得躺上两三个月的事情,只是顺着斯库瓦罗的意思帮他把话说完罢了。而看着斯库瓦罗的表情,雪莱也明白,即便是他也知道,对着她说出要她体谅xanxus的话有点无耻。 没错,无耻。 就算是激动也好失控也罢,雪莱除了承认自己没赶快跑掉是自己倒霉之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至于xanxus…… “为什么师父父要跟这样一个boss啊。”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九代目应该还在等我,我先去见他了,师父父。” 斯库瓦罗点点头。 “嗯。” 而九代目的谈话,则是雪莱觉得交流最顺畅的了。 这个在位数十年的老者有着非比常人的耐心和宽容,足以在雪莱陈述事实的时间里完全不打断她。岚守站在他身旁,安静地看着雪莱描述着十年后的事情,而等到终于告一段落之后,九代目笑了笑。 “没想到那个孩子……该说不愧是一代的血脉吗。” 白发的姑娘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为什么九代你不问问boss呢。” “xanxus吗。”九代目将权杖放在一边,站了起来:“说老实话,那个孩子,我一直都不认为他能够有肩负彭格列的气魄。” 不是才能,也不是力量。 “小丫头,你在波维诺的时候注意过,波维诺的第七代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是振兴家族。” “因为波维诺是个小家族,对吧?”九代目同意她的观点:“可是彭格列很大。” 这是个绵延数百年的家族,所涉及的产业和人口,影响力都和波维诺有着天壤之别。它的领头人不仅仅是在家族内部有着权威,即便是在整个黑手党界也是绝对高大上的存在,而就是因为这个,彭格列需要的首领才显得格外不同。 “只有力量是不能成大事的,如果没有一颗能够包容弱者的心,总有一天彭格列会在xanxus手里垮掉。”九代目长长地叹气:“但是那孩子不认可这一点。” “所以……您才选了四岁的小朋友吗?” “不,正相反。”九代目说:“我其实也在想着,之后的日子会不会让他有所改变。不过看你的意思……那孩子应该稍微懂了点,但还不够吧。” 雪莱不反对也不赞同。 “而说到xanxus,我倒是也想问问你,小丫头。”九代目有趣地看着她:“xanxus打伤你这件事,你不记恨他吗。” 反正快死了就算了吧。 雪莱本想这么说,但只是撇撇嘴:“懒得跟他计较。” 九代目哈哈大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阳光懒散地洒下来,将这位纵横黑手党的老者镀上了金光。 “reborn明天到本部,如果没什么东西的话,一会儿就跟我走吧。” 第98章 Mafia欢迎你 真没什么东西。 银发姑娘靠在车后座,对着眼前飞速闪过的田园风光发着呆,半晌后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东西。 “骸他们的话,我可以打包带走吗?” 这个问题被岚守以“别闹了乖乖乖快上车吧”的态度半哄半轰地赶到了车上。 “很留恋吗?瓦利亚。” “……还好。”雪莱回应着九代目的提问:“我本来就要比他们先死的。” 她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想表现出她是蛇所以自然寿命比人短,而另外一层含义只要她和窥探着她心理的系统知道。 这是个带着隐秘和不安的回答。 “但其实你不想死吧,小丫头。”九代目说:“我感觉得出来。” “有谁生出来是向死的呢,九代目。”雪莱转回头:“只是我觉得,反正是已经注定的结局,加速和延迟进程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我不想死,但我也很看得开。” 因为看似悲伤的结局其实只是通往另一个光明未来一个必然,而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死就死吧。 就是希望这次能够不怎么疼。 雪莱在心里也就这一个要求,下车之后被岚守带到了地牢里。草原狼·牛轧糖爷爷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解释着为什么带她来了地牢。 “总部有权限扣押瓦利亚也就只有瓦利亚成员犯错的时候,在你不想声张的情况下,我就擅自决定打着这个旗号扣押你了。” 蛇少女欣然理解:“什么罪名。” “行刺十代目。” “咳!”雪莱的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旋即反应过来了:“之后我挂了也会是因为这个吗?” 岚守颔首。 “委屈你了。” “无所谓,死都死了还能怎样。”雪莱的睫毛颤颤:“那波维诺呢。” 她还是担心,以这种不光彩借口扣押她之后,她的原生家族会因为这个而蒙羞——恍然想起那个大个的第七代当家傻乎乎的笑容,她忍不住要担心。 “十代目会和波维诺的boss说明情况,至于善后……会用艾斯托拉涅欧应付过去。” 艾斯托拉涅欧啊。 雪莱伸了个懒腰,走进自己的隔间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里面布置得不错。 “虽说做戏要做全套,但是没人能跑到这里来看你是不是真的享受囚犯待遇的。”岚守拍拍雪莱,差点又把她拍散架:“唔枕头底下的笔记本可以上网,除了联系瓦利亚的人你做什么都可以。” 【待遇真不错诶,要知道现在这个念头网络才刚刚兴起。】 系统在铁门被关上的时候有点兴奋:【快快快让我看看这个年代上网是个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雪莱毫无兴奋感地按照系统的指示点开一个又一个网站,出乎意料地发现都是些互联网上的专业人员聚集的地方。 “这个网站……” 她看着这个网站的logo问:“原来你是个技术宅啊。” 【胡说,我虽然技术但不是宅好吗!】 呵。 雪莱合上电脑,靠在枕头上。 在苏美尔的时候和她一起待了那么久都没有说憋闷,现在竟然妄想狡辩自己不是阿宅么。 【当……当然不是啊!别看我现在再和你聊天,其他时候我可是……】 蛇眸骤然间紧缩。 可是什么。 系统骤然没有了声响,沉默良久后终于承认了:【……没错我就是技术宅。】 它的语气低落,夹杂着被胁迫的挫败感。雪莱打开电脑玩起了扫雷,一边点着鼠标一边漫不经心地嘲笑着系统——所谓在其他时间出去鬼混的事情在雪莱的认知里并不太可能,因为系统在时时刻刻监控着她的好蛇值和状态,并且经常神出鬼没地开始给各种提示和提各种要求。如果真的可以玩忽职守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 系统不止只有一个人。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因为系统需要人操纵就表明所谓的游戏在一开始就是人为操纵,而人为操纵这个游戏的背景下,需要的是疑似时空穿越多时空转换和时间轨道的操纵等等一系列黑科技,而能够动用如此人力和资源的黑科技…… 【别说了。】系统哀嚎:【求别说。】 鼠标在两个格子间游移不定,雪莱的眼神冷了下来。 从一开始她就在想是不是什么仇家在搞事情,而看她不顺眼的人虽然不少,但也绝对到不了用时间空间机器弄她的等级和地步。 排除报复的话…… 其实和她有一样情况的人吧。可能只是在话里多说了一个蛇字,就被迫开始了一段意料之外的愉快旅程。 雪莱不无讽刺地想。 【不是这样的。】系统说:【等到最后,雪莱大大你会明白的。】 系统的语气好像有点伤心,但雪莱的感想只有一个。 呵呵。 【真的,其实雪莱大大……】 一声爆炸响声粗暴地打断了这段对话,雪莱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靠着墙竟然能感觉到墙体的抖。 “什么……” 下一秒,大概有十厘米厚的门直接两股能量被打穿!之后那扇门被一脚踹开,光看这股气势雪莱就有不好的预感。 “滚出来,垃圾。” xanxus这句话是吼出来的,而雪莱贴着墙,半天都没动。 “聋了吗。” 瓦利亚的大档头坚持着不想踏进这个监狱单间,趁此机会雪莱早就把电脑塞进了床和墙之间的缝隙里,以保证自己的特别待遇不被大档头看在眼里而发现什么——其实她觉得发现什么xanxus应该也无所谓,因为毕竟自己…… 是个垃圾嘛。 “我怕boss一怒之下崩了我清理门户。” 雪莱说,顺便拍了拍头发上的灰:“我还是想通过正常程序认罪伏法。” 气氛凝了一秒。 “你想死吗,垃圾。” “不想。” “那就滚出来。” “不滚。” 话音刚落,几发子弹嗖嗖嗖地就迎面射了过来。蛇少女懒塔塔地靠着墙坐着动也不动,安静地感觉着那几个子弹嵌在她身边墙壁上的声音 讲真耳朵被震得挺疼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躲,而且即便是被xanxus称之为垃圾,她也觉得他不会对她怎样的。 在被揍了之后这么说可能是因为脑子被打坏了吧。 她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弹孔,呼出一口气。 “谢boss不杀之恩。” 牛轧糖·草原狼爷爷在这时候赶到现场,在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头疼了一下:“xanxus,你这样不合规矩。” “这个垃圾是瓦利亚,瓦利亚是我的。” 黑发少年傲慢地说,却依旧一步不肯踏入牢房:“就算杀,也得是我动手。” “……这件事涉及到你父亲,xanxus,你……” xanxus冷笑了一声:“我父亲?” 他的反问直接噎住了岚守,而在短暂僵持之后,岚守退了一步。 “人可以带走,在决定下来之前,不要动她。” 也不知道xanxus有没有听进去。 雪莱是被在暴躁的boss的眼神下自动自发奴颜屈膝地滚出去的。在岚守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眼神之后,她开始盘算着自己到底之后该怎么办。 好害怕被打个半死肿摸破! 【啧啧啧,雪莱大大你可是曾经让人把小朋友打得只剩一口气的,现在也知道怕了吗?】 系统的吐槽雪莱翻个白眼不想理,而在车门前她略诧异地抬眼看着xanxus,有些惊恐地发现她竟然要和这位大档头坐一排回到瓦利亚。 “滚进去。” 哦。 雪莱乖乖滚了进去,坐在了驾驶员的后面,不知道干什么就低头开始系安全带。 【不要怕不要怕,雪莱大大万一出事儿了你直接打他就好啦!】 …… 蛇少女懒得和系统说话,低头开始做惭愧装。xanxus坐进来之后一抬眼,吓得司机猛踩了一脚油门,导致雪莱直接一脸撞到前面的座位上。 “嘶……疼疼疼boss啊qaq” 她最终没有撞过去,因为xanxus拽住了她的头发。 “很疼的boss!” 蛇少女泪眼朦胧地想把头发弄回来,可那逶迤的雪瀑落在了身旁人的手心里,被时不时拿起来把玩。雪莱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只要xanxus想把她头发拽掉一定彻底跟他翻脸。 绝对翻脸!!! 而好在一路上,xanxus除了玩头发之外并没有做更多穷凶极恶的动作,而雪莱一颗悬着的心也一直悬着,等待xanxus的随时发难。 我也有这种时候啊。 雪莱瞥了瞥xanxus麦色的手,常年握枪让他手指的不同部位都有着茧——这是常年苦练才有的痕迹。这个痕迹其实和xanxus的声名在外的天赋相悖,但也可以说天赋过人的人其实私下比一般人更努力。她一直很疑惑xanxus露面时过多的睡眠,但现在想想,应该是去练枪了吧。 再想想那几个擦着她皮肤过去的子弹,雪莱心里也明白。 这个人并不想杀了她,但是…… 那时候只要她动了一下,没准就没命了啊。 果然或多或少还是对这个人很不满。 银色的发丝被大档头挑了一绺,不捏着就直接滑落了下来。雪莱借机把头发全部拢了回来,然后继续低头作反省状。 xanxus的目光凌厉起来。 车内的欺压瞬间变低,雪莱还好可司机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就在雪莱在想怎么办的时候,xanxus好整以暇地弄掉了她的安全带,拽着她的领子拖到了他身边。 雪莱身体一歪,下意识地护住脸弓起身体,最后倒在了xanxus身上。 “boss我错……” 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发根处略带温度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麻。xanxus的下颌带着点少年特有的有点软的胡茬,在她头顶蹭了一下。 司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慌乱之下一脚油门开到了最高时速。xanxus一脚踩着椅背连带着雪莱也没怎么被惯性狙击,但就在雪莱以为xanxus会干掉司机的时候,xanxus就是看了前面一眼,淡淡地下命令。 “开你的车,垃圾。” 司机泪流满面地强迫自己认真开车,而雪莱僵硬得不行,正想着说点什么的时候,被xanxus捏住了后颈。 “闭嘴。” 第99章 Mafia欢迎你 无话可说。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感觉还挺差劲的。 就被这么强硬地抱了一路直到回到瓦利亚,而到最后瓦利亚的尖顶已经能看到的时候,银色长发的姑娘咻一下地变成了盘在xanxus腿上的长蛇。 司机偶尔往后瞄,看到吐着信子的美丽蛇鳞,吓得差点又是一个脑溢血。 【我感觉这个司机要辞职的节奏啊。】 系统帮雪莱吐槽:【不过这么脆弱的神经竟然能被黑手党录用也是蛮赞的。】 赤色的蛇眸动也不动,半晌后转过看车窗外的风景。xanxus的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过雪莱装作没有看到。 【雪莱大大,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啦。】 系统纠缠着问她,但蛇少女岿然不动地盘着恍若未闻。 【算啦,雪莱大大你自己把握好啦。反正雪莱大大你智商比我高。】 用着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数据,系统扔下一句后装死。接下来放在雪莱面前的场景于是变成了在车门口等着的斯库瓦罗、坐在车里的xanxus和她这三个人隔着什么的诡异的气场。 说实在的,雪莱看到斯库瓦罗,心里有点别扭。 不,不能说只是有点别扭。 在明知道这个人对大档头知道十年后都忠心耿耿甚至跟大档头一起造反之后,她莫名就多了点对斯库瓦罗的说不上是什么的不喜欢——这个与十年后的师父父滚了床单什么的无关,也不影响她一看到十年后的师父父就觉得骨头发软,只是觉得…… 呃,果然不分对错的盲从和忠犬什么的她还是不太能适应啊。 xanxus下车甩门,留着蛇和司机在车里。司机抖抖抖地不敢动,而雪莱用尾巴开车门,半天没开成功——好像是被锁上了。 斯库瓦罗眼看着xanxus进了瓦利亚,身为二把手应该追上去,但他看着雪莱在开门还是等了等。 “……垃圾。” xanxus的声音飘过来,也不知道是在说斯库瓦罗还是在说开不了门的蛇。雪莱尾巴尖一顿,摇下了车窗,顺利地飞了出来,钻进了斯库瓦罗的口袋里。 “这不是挺行的吗。” 斯库瓦罗小声说了句,就好像在安慰自家小狗一样。雪莱在他口袋里蠕动了下,感觉着这个人跑了两步,最后安稳地走在了xanxus身后。 “让她滚出来。” 在进了xanxus的办公室之后,陷在沙发里的大档头命令着:“总部为什么抓你。” 雪莱被斯库瓦罗拎出来放到地上,而在敌方人类都处于同一阵线的情况下,雪莱变成人形。 “总部那边也想问我十年后的情报啊。” 作为波维诺的家传武器,十年后火箭炮在很多人心里都是可以窥探未来未卜先知的好东西,也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独一无二,明面上和和气气的黑手党都想要用这个来为自己的家族牟利。 比如去十年后了解大形势,规避风险。而鉴于彭格列的家大业大,想要让去了十年后的家族成员告知十年后有什么或大或小的情报也是可以理解的。 斯库瓦罗明显被骗到了,但xanxus冷哼了一声。 “然后就说你刺杀老头子么。” “……诶?!”蛇少女一抖:“岚守只说随便找个借口让我到总部待两天,没说给我扣了这么大帽子啊!” 薄薄的唇抿了起来,赤色的眸子看向了外面。 “一群坏人。” “……” xanxus看了她一会儿,在没有观察到什么破绽的情况下怎么也不肯开口下定论。斯库瓦罗等得有些焦急,所以干脆先开了口。 “boss,这件事情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让她回医院吧。” 大档头依旧沉默着,在雪莱紧张得不行决定偷偷看一眼的时候,斯库瓦罗把她一抱,走了出去。 “boss睡着了。” “……哦。” 雪莱反应了一下:“真及时。” 斯库瓦罗不赞同也不反对,问起了别的:“那颗子弹和信,真的没什么吗?” “子弹是别人送我的纪念品,信是十年后的师父父交给我的。” 银色长发的姑娘抱着斯库瓦罗的脖子撒娇,但对方炸了毛地让她老实待着别动。雪莱无趣地把手臂松开,结果又听到了斯库瓦罗的教训。 “不想摔死就快点抱住我。” 他尽量用着无所谓的语气,而雪莱笑眯眯地又抱住了他:“师父父啊……” “既然你说十年后的我给了你信,那……” 斯库瓦罗问:“十年之后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雪莱抬起头,又低头。 “这也只是平行世界中的一个的师父父啊,为什么想要知道呢。如果不知道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呢。” “我十年后难道很糟糕吗喂!” “绝对没有!十年后的师父父帅气又潇洒!剑术还超群!一个人单抗是个小怪兽也没问题!” “……” 斯库瓦罗将信将疑:“剑术有多厉害。” “打败了剑帝杜尔,成为了第二代的剑帝哟~” “……是吗。”斯库瓦罗笑了笑:“果然老子剑术天下第一!” 雪莱不忍心告诉斯库瓦罗实情。 她该怎么说呢。 呐呐师父父,十年后的你因为我死掉了所以变得不那么特别嚣张狂傲了,而在剑术上因为死志太过明显所以并没能完成你成为剑帝的愿望。所谓剑帝的名号其实只是我那位便宜大师父想要归隐田园送给你的,所以你自己根本不承认他。 看到我之后的你挡住了boss的扫射,还把我弄回了瓦利亚好好地保护着。虽然我那时候,似乎做了很多让瓦利亚伤心的事情,可是大家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反而并不想让我离开。 你其实也觉得我能留在十年后就好了,但是在知道我的想法和时空平衡之后还是让我回来了。在临行前,我亲了你一下说我最喜欢你了,结果你说的话特别没有自己的风格。 让我活下去。 “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刚刚在总部的时候那边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 雪莱垂下眼睛:“什么都没有。” “信你就有鬼了,什么都没有你哭什么啊喂!” 炸毛剑客抱着那个突然间流出了眼泪的少女,绞尽脑汁地想着她流泪的原因。来往的人带着好奇心竖着耳朵,却不能抬起低下的头看,直到一个恶心的声音出现。 “h~斯库瓦罗~又在欺负小雪来了吗~” 斯库瓦罗像是扔炸弹一样将雪莱扔出去:“谁欺负她了啊!跟我没关系好吗!” 路斯利亚接住了蛇少女,而后者擦擦眼泪抬起头,可怜巴巴地吸吸鼻子。 “饿。” “所以说,这些都是我带给小雪莱的特产吗?” 路斯利亚看着雪莱像是迎接亲人一样地迎接那袋零食,稍微有点志得意满:“啊啊,看起来十年后的我也是温柔可亲的人呢~不过啊小雪莱,”他勾勾手指:“为什么我能在五分钟之内买完这么多东西啊。” “应该是我来的时间比较巧吧。” 蛇少女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因为看我太惨师父父借了我他的外套,路斯利亚给我弄了一箱零食。” “然后斯库瓦罗也在五分钟之内写完了一封信吗?” 雪莱细细地咀嚼着蛋糕:“路斯利亚,你相信我吗。” “突然问我这种话我也……”路斯利亚在休息室内左右看看:“当然信了。” “那就不要戳穿我了吧。你看boss和师父父都不戳穿我。” “那是因为boss全神贯注在那个十代目身上而斯库瓦罗脑子根本不够用好吗!” “……你说谁脑子不够用。” 剑锋下一秒斩向头发乱七八糟的人妖,路斯利亚滚到地上躲开这一击,捂脸辩解。 “这是爱的形容啊斯库瓦罗!” “谁要你的爱的形容的喂!” 炸毛剑客立刻就和路斯利亚打了起来,而两个人中途完全避开了以雪莱为圆心直径三米的圆。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大家的蛇少女只可惜现在没有喝的东西,一摸袋子里面竟然真的有一盒饮料。 而她拿起来的时候竟然看到,路斯利亚在利乐包装的外壳上写了字。 “要记得向我求助哟(づ ̄3 ̄)づ——by路斯麻麻” 蛇少女默默地垂下眼,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都什么烂自称啊。 咬着吸管,雪莱看在十年后路斯麻麻爱的寄语的份上给她加了个油。斯库瓦罗一顿,回头看她的时候差点被路斯利亚打中脸,怒火中烧地全力进攻。 “啊啊啊人家要死了~” 路斯利亚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接下了斯库瓦罗的斩击,抬腿踢去:“好害怕嘤嘤嘤~” “别给老子发出这种声音啊喂!” 斯库瓦罗和路斯利亚打得非常尽兴,没过几秒钟两个人脸上都有了动过手的痕迹——尤其是路斯利亚的拳风,竟然能锐利得将人的皮肤割开一个小口…… “路斯麻麻加油~” 雪莱兴奋地看着路斯利亚并没有被斯库瓦罗完全压制,并没有在意夹杂在打斗声中的轻快的脚步声。 “雪莱~” 被叫到名字的蛇少女回头,看到小金毛犬眼睛闪亮地向她扑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接,立刻发现到了危险——犬正好夹在斯库瓦罗和路斯利亚下一次过招的路径上! 下意识地扑过去,雪莱护住了小少年的身体,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有可能被怎么打到。 无论是斯库瓦罗的一剑还是路斯利亚的一拳…… “闪开!” “小雪莱!” 她皱着眉觉得自己倒霉炸了又要进医院,可耳边只有金石交错之声。并没有任何的伤害加诸于身上,雪莱抬起头,正看到一把枪架在她头顶,一边挡着剑一边挡着拳。 带着煞气的黑毛大档头满脸的不爽,一挥手将打架的两个人甩了出去。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枪之后,这位祖宗才低头看了雪莱一眼。 “吓得爬不起来了吗,垃圾。” 第100章 Mafia欢迎你 “……才不是垃圾呢!” 雪莱拎着犬爬起来,蹲下看看他有没有受伤,顺便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的时候,头发有点乱的小朋友吸了吸鼻子,对着一脸不耐的黑手党暗杀组织的大档头吼出了声。 “雪莱不是垃圾!” 稚嫩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之中效果被成倍放大,而听到这句话的银发姑娘在第一时间就想赶紧把犬带出去,结果没想到在她抱着她往出跑的时候,犬又挣扎着说了第二遍。 “站住。” xanxus语气平淡地命令道:“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雪莱停下来,默默地转过身。被抱着所以面向她的小朋友于变得背对着凶神恶煞的大档头,而他还在挣扎着想要转回来。 啊啊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雪莱啪地拍了一下小朋友的屁股,在对方终于不再扭之后开始全心全意地向boss赔笑:“那个boss……犬他……” “连别人的攻击都躲不掉,不是废物是什么,小鬼。” 诶。 雪莱琢磨了下,发现这句话好像不是对她说的。 “不过是躲在女人怀里寻求保护的弱者,竟然还替别人打抱不平吗。”xanxus嗤笑了一声:“令人发现。” “……boss。” 雪莱只觉得自己抱着的小动物身体一僵,皱皱眉:“没其他的事情我先送他回去了。” 猩红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过了几秒之后移开。 “滚。” “以后不许顶撞boss了,知道吗。” 坐在自己的床上,雪莱给趴着不肯动的小朋友顺了顺毛:“回答我,犬。” 过了很久,犬闷闷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我知道了。” 他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不满和失落,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有点颤抖——雪莱没在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 刚刚的一室寂静里,xanxus在一瞬间释放出来的煞气强得厉害,让犬本能地觉得危险,受惊吓到了甚至完全没办法说话的程度,即便到现在也还没能恢复过来。雪莱对xanxus很是不满,但她眼下还是想好好地先关心一下受伤的幼崽。 “我最喜欢雪莱了。” 雪莱给犬顺毛顺了很久,终于他最后抬起了头,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最喜欢。” “是吗。” 银色长发的发梢动了动,雪莱低下头,发尾扫在了犬的脸上:“为什么?” “因为雪莱对我最好了。” 犬非常诚实地说:“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总会变出好吃的给我,每天会给我讲好玩的事情,还会给我盖被子。研究所里的人也会这样,但他们只在给我打针和吃药的时候才会对我好。如果我不能变成别的动物,他们就打我。” 如今他依旧不能了解自己当时到底遭受了什么待遇,只能很直接地但断断续续地说:“可是雪莱不一样。” 放在毛茸茸的脑袋上的手顿了顿,蛇少女勾勾嘴角。 “是吗。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眼睛。”犬伸出手,碰了碰雪莱的眉眼——雪莱闭上眼睛,只感觉到暖呼呼的小爪子轻轻地摸着她:“这里不一样。” 他还小,有时候很难描述出自己的想法,只能掺加自己才懂的话:“雪莱的眼睛在笑。” 小朋友很满意自己的说法,补了一句:“超好看。” “诶呀。” 雪莱揉揉犬的头发:“被犬这么说,我有点害羞呢。” “嘿嘿嘿。” 小朋友抱着雪莱:“反正我最喜欢雪莱了。雪莱不是垃圾。” 他依旧执着于他在xanxus那里听到的话,反复强调着雪莱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形象。有点执拗地反复说着这些,犬过一会儿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 “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雪莱。” 一直轻轻拍着他得蛇少女无声地笑了笑。 “好啊。” “那……”带着困意的犬努力地睁开眼皮,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又埋了下去。 “我可以叫雪莱……妈妈吗。” 将自己埋在枕头里的小朋友微微抬起头,但却不肯把目光真的对上他想请求的那个人。而被请求的对象在听完小少年的话之后,连心跳都要乱了半拍。 这种事还真的是…… 【喜当妈诶。】 系统冒了出来:【恭喜啊。】 心情就在这时候复杂了起来,雪莱的手收了回去,而犬在没有得到雪莱的回答之后,最终抬眼看了看她,又将头低了下来。 “果然像我这样的孩子……” “好啊。”雪莱打断了犬的话:“如果犬想这么叫的话,就这么叫吧。” “诶?!”趴着的小朋友立刻蹦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嗯,真的。虽然我并没觉得自己……” “妈妈。” 犬有点紧张地小声说:“……妈妈。” 好柔软的声音啊。 白皙的手指戳了戳他小肉包子一样的脸,如同火焰一般浓烈的双眼里倒映都是那个有点怯生生的孩子的样子。雪莱伸出手臂,勾了勾手。 “过来,让我抱抱。” 小少年开心地扑了过去。 “妈妈~” 温暖的气氛就好像要从房间里冒出来一样,时不时还传出了小少年用各种语气叫她的声音。雪莱被叫了好像无数次,但每一次的应答却都是带着耐心的。 “我在呢。” 听起来就好像和瓦利亚那条一出现就一定会将所有人屠光的蛇一点关系都没有。 “啧。” 在门旁边站了一会儿的人丢掉烟头踩了踩。 转身离开。 不过虽然是这么答应下来了,雪莱最后还是觉得这个称呼私下里叫一叫就好,最好别让xanxus或者斯库瓦罗或者其他人知道。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认个干儿子犯得着报备上级领导吗!没有必要吧! “明明就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又不想让犬难过吧。” 六道骸凉凉地说:“好怂。” “……” 雪莱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看他:“麻烦说些符合你年龄的话好吗,骸。” “哼。” 小菠萝头将头扭到一边:“犬也是个八嘎——有谁会觉得大自己十岁的人像妈妈啊。” “其实我从破壳到现在也就一岁多。” “破壳之前修炼了一万多年的那种一岁多吗。”小菠萝头的双眼斜过去看她:“骗谁啊,你明显比这里大部分人都要老的样子。” 【年龄暴击-max!】 被精准揪住年龄弱点的蛇少女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耳边还一直有系统的连击。 【这么一算的话的确是这样诶,加上古苏美尔……】 “闭嘴……疼。” 刀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雪白的皮肤上顿时一点鲜红漫了出来。雪莱皱眉,刚想擦去血珠的时候,耳边就有粗声粗气的人来训她。 “你是蠢货吗!” 斯库瓦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都能受伤啊喂?!” “……” 雪莱委委屈屈地舔了舔自己的伤口,一边挨训一边看着犬在草地上和千钟互相扔球玩——一个晃神她忽然想起脑海中有一个画面,三个小鬼在雪地里打雪仗,而她过着暖和的大外套在旁边观战。 “喂,接住。” 雪莱接着苹果,仔细一看就像献宝一样地放在小菠萝头面前:“看看看,骸,是兔子哟~” “哦。” 小少年冷淡地拿过来,一口咬掉了兔子耳朵:“就算是兔子形状,好像也没有更甜。” “给老子吐出来啊喂!!!” “为什么师父父要跟骸计较啦!” “切。” 站起来的斯库瓦罗被雪莱又拽着坐下来,而蛇少女在这个时候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再削一个苹果。 “不削。” “但是师父父削出来的兔子特别可爱我真的好喜欢啊……” 赤色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兔子”“超可爱”“好喜欢”这种闪亮的东西,而二档头嫌弃地看看她,心口不一地开始给苹果削皮。 “为什么每天我都要出任务累得跟狗一样结果你留在这里看家天天除了吃就是睡……” “能者多劳嘛~” 雪莱极尽谄媚之能事夸奖着斯库瓦罗,而对方瞥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了苹果上。 “我不在的时候,没什么事吧。” “没有。” “嗯。”苹果皮被均匀地削下来,薄得几乎能透光:“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我在说正事啊喂!你这种敷衍的语气算什么啊!!!” “我知道了师父父大人。”雪莱立刻摆出了严肃的脸:“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让师父父知道的。” 她的突然严肃认真反倒惊讶了斯库瓦罗,二档头咳了一声,继续低头削苹果。 “如果boss……” “妈……雪莱~~~” 在看到斯库瓦罗之后硬生生地改了称呼,犬欢乐地跑到了雪莱身边,带着一身的泥土。蛇少女一边叹气一边帮他擦掉脸上的灰,一边还在说他。 “脸真是脏得跟花猫一样啊,稍微注意下洗衣服的人的心情啊。” “哦。”犬虚心接受了一下,然后指着远处的树:“我把球踢到树上去了!” “然后呢?” “拿不下来了。” 小少年理直气壮地说,拽着雪莱的袖子就要走:“帮我拿下来嘛~” 他自然而然地撒娇,而雪莱转过头对斯库瓦罗说:“师父父……” “为什么我回来之后还要做这种事情啊喂!!!” 炸毛剑客又炸起了毛:“好了我知道了苹果还差一点,给我先等着!!!” 三两下削好了兔子往雪莱那边一扔,而雪莱递到犬面前:“兔子哦。” 犬咬掉了一只兔子耳朵,拽着斯库瓦罗的裤腿指着挂着球的树。 “那边那边。” “知道了知道了松手啊喂!” 小朋友松手之后快跑了几十步,回头看着慢悠悠走的斯库瓦罗,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失望:“……好慢啊。” “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啊喂!!!” …… “犬还真是厉害啊。” 雪莱看着远处斯库瓦罗一边炸毛一边一脚踹在树上,硬生生把球震了下来扔给犬:“完全不怕师父父呢。” “呵。大概是觉得有靠山吧。” 六道骸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苹果,转身往自己的住处那边走:“我回去了。” “不再玩一会儿吗?” “不用了。” 小菠萝头冷淡地回头。 “我怕总看到碍眼的景象,会让我消化不良。” 第101章 Mafia欢迎你 平静之下,正在蛰伏而呼之欲出的东西是什么呢。 雪莱擦擦犬的嘴角,揉乱了他的头发之后就放他去玩——这半个月来她没有被交付任务,每天所做的也就是在这边看着这三个小朋友。似乎除了她之外,瓦利亚的其他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对。 “嘛嘛,小雪莱也不用在意这个。”路斯利亚是这么说的:“毕竟在斯库瓦罗看来小雪莱随便做什么都有可能有危险,像我这种出了什么事都有可能……” 然后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斯库瓦罗飞过来的剑削掉了一绺头发。 玛蒙则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来找她聊天的时候会避开犬拽住她衣角的手。 “我说,你就不能管管他,别让他用我的衣角擦鼻涕吗?!” 小小的彩虹之子有些气急败坏,扭头对犬说:“再这样下次什么礼物都没有了!” 结果犬完全不怕她。 银发的蛇少女叹了口气,在太阳下懒洋洋地晒。她身边坐着的另一个小菠萝头斜睨了她一眼,转回了头。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吧。” 雪莱看他:“嗯?” “虽然并不知道你具体有什么计划,但让我隐隐感觉是件大事。”六道骸的眼睛在阳光下氤氲着光:“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心事突然被人说中了。 蛇瞳半眯起来,雪莱揪了一根草,绕在手指上。 “你想太多了,骸。” 结果被对方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这样啊。” “师父父。” 雪莱坐在办公桌上,无聊地甩着腿:“你难道真的不觉得,骸他其实很成熟吗?” “哈?” 斯库瓦罗放下文件:“等等谁让你坐在桌子上的啊喂!” “小气鬼,坐一下又不会死。” 蛇少女毫无跳下去的自觉,伸手去拽斯库瓦罗手上的纸:“师父父听我说话啊!” “没看到我在工作吗喂!手放开听到没有!” 炸毛剑客和雪莱来回抢着手上的纸,等到斯库瓦罗觉得纸要裂了的时候他忍不住吼了起来:“喂!!听我的你会死吗!” “会的!” 雪莱毫不犹豫地吼回去:“我一个人在总部待着也很无聊啊!虽然和小鬼在一起也很好玩,但是完全都跟不上师父父的步调了能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让我做吗!!!” 斯库瓦罗顿了一下,雪莱趁机把文件抢了回去,塞进了衣服里。 “不告诉我就不换给你。” “喂!” 【喂!】 她的行为被一人一系统都谴责了。 “你还有点女人的样子吗!” 【雪莱大大你自重啊!!!】 雪莱扭头,傲娇地哼了一声。 “有本事来抢啊。” 斯库瓦罗觉得自己头疼:“……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我这边本身压力也很大好吗!” “我不管。”蛇少女说:“总之告诉我为什么我变成幼儿园保姆了。” “你自己不是也当得很愉快吗!” “这根本不是理由吧!” 雪莱跳下办公桌,最后一步:“虽然我知道去了一趟十年后肯定会对现在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师父父,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能知道吗?还是……什么都不能对我说呢。” “……喂。” 眼前的人表情低落了起来,让正打算把她丢出去的家伙有了一点点心软。 “把文件还给我。” 斯库瓦罗清了清嗓子:“然后我再告诉你。” 雪莱的眼睛亮了亮:“万一师父父骗人呢。”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啊!” 雪莱想想也是,慢吞吞地把文件从怀里拿出来,递出去之前还犹豫了一下,但立刻就被斯库瓦罗连人带纸一起拽了过去。 “麻烦死了。”短毛剑客抱怨了一句,将雪莱拎到办公桌上放好,扫了两眼之后摸了支笔,唰唰唰地签上名字:“怎么这么多文书。” “……这不是很正常吗,瓦利亚这么大。”雪莱刚刚顺便偷看了几眼,发现是后勤的东西:“师父父,不好好检查的话钱就被坑掉了哦。” “那种人被我抓到会被直接杀掉的。”二档头没什么感情波动地说,继续靠着办公桌,一目十行地看文书,而等着他全部都看好,天边已经有了微光。 雪莱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一脸不满地看着斯库瓦罗,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都要长黑眼圈了,师父父。” “这又不是我的错啊喂!要怪就去怪准备这些东西的家伙啊!” 二档头第一时间就要撇清关系,接下来却看到躺在他办公桌上的人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十年后的师父父了。”雪莱问:“想知道十年后的师父父是怎么评价现在的师父父的吗?” “不想。”斯库瓦罗一脸“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的样子:“没事了你就去睡……” 少年的话在专注的眼神下声音低了下去,原本相对的视线被他单方面移开。 “……喂。” “嗯。”雪莱眨了眨眼:“那么师父父可以说了吧,为什么不让我出任务了。” 气氛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呼吸的声音——不对,即便是呼吸的声音,也要很认真很认真地才能听到。 “这种事情……”斯库瓦罗沉下了脸:“……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问那么多干……” “师父父好过分!” 雪莱立刻察觉到他要赖账,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答应我的事情就要做到,如果这都骗我的话,小心会像十年后一样每天都后悔的!” “那就让我后悔好了!” 斯库瓦罗皱眉,将袖子抽回来:“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回去。” 最后两个字特地加重了音,斯库瓦罗看到雪莱半天没动之后,自己转身离开。 门砰地响了一声,而离开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 雪莱躺在办公桌上,看着天边的晨光,长长地叹了一声。 “妈妈?” 犬在她眼前晃了好几圈雪莱才回过神,蔫蔫地答应了一声之后,犬钻进了她怀里。 “怎么了吗?”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犬的声音很轻,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让雪莱产生了一种如果说谎一定会被看穿的错觉。 “没什么,就是在想之前明明发生了很多事情,可现在好像都没什么后续的样子了呢。” 比如之前的那颗子弹,在交给了九代目之后过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杳无音讯。 是有了什么变故还是…… 【那是个什么东西,子弹。】 系统在此时发问:【十年后带回来的东西吗?】 雪莱没有回答,摸摸犬的头。 “犬不去玩了吗?” “千钟说想去看书,骸桑说不想出来。”犬也开始蔫耷耷的:“没人陪我玩……” 雪莱要是听不出这是在撒娇就有鬼了。 “我陪犬玩吧。”她问:“想怎么玩?” “接好。” 将球轻轻松松地扔出了好远,犬很开心地跟着球跑,捕捉到球之后对着雪莱晃了晃:“我拿到啦~” 然后犬奋力地将球向雪莱的方向丢了过去。 雪莱看着球被扔到高空,瞥了一眼犬还是有点变形的肌肉之后心里一沉,向后一边退一边估算着自己得走多远才能接到这个球。 一个几岁的孩子能将一个没什么重量的球扔这么远,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被加诸到了他身上,而他在承受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 那一瞬间的难过溢满了胸腔,雪莱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 “远了。” 听到xanxus的声音,雪莱一惊,回头确认的时候球正好落在了她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本来想捡球,但雪莱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了xanxus的身上。 “boss……” “球都接不到吗,”xanxus出声就是嘲笑:“废物。” 要不是看你是boss早就打你了!!! 雪莱一噎,满脑袋都是空心的十字,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忿忿地说了一句:“boss行的话那就自己上啊。” 说完这句话她才觉得不妥,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气已经散布开了。沉默的少年和无言的蛇少女对峙了大概半分钟,xanxus哼了一声。 雪莱心里一松,知道xanxus接下来讽刺一句垃圾估计就走了。呼出一口气,正打算恭送大档头的时候,她看着他走到球旁边,捡起了那个脏兮兮的球。 然后对着站在草地上有点炸毛的小朋友扔了过去。 “xanxus!” 雪莱觉得自己都要破音了,下意识往犬那边赶:“你到底在做……” 手腕立刻被握住,惯性往前跑的她只感觉到手臂被一阵撕扯——当然这根本不算什么,雪莱满脑子都是寻找犬的身影的念头,只怕她一个没看到就会让犬被xanxus一球砸死。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想她就是觉得xanxus干得出这种事情啊!!! 好在在抬眼的那一刹那就看到犬抱着球的样子。 “犬,你没事吧?!” “没有!!!” 犬元气十足带着非常不开心的语气说:“我要把球扔回去了!!!” 然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把球砸向xanxus,又被后者轻而易举地接到了手里。 “所以说这是个什么走向。” 玛蒙回来的时候看着草地愣了差不多十分钟,最后在草地边缘找到了同样跟她一样不知道说什么的雪莱:“一回来就看到这个,我觉得我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你才看了多久,我都看了一下午了。” 雪莱有点发虚,瞥了瞥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xanxus:“如果不是摔了一跤觉得疼,我简直觉得,我中了你的幻术好吗。” “……我是做不出这种幻术的,”玛蒙扭头:“太可怕了。” 其实一定要说也没什么,只是xanxus像是真的要跟雪莱那句话过不去一样,基本站着没动地单方面耍犬玩了一个下午。被刷着玩的小朋友在一开始对说雪莱是垃圾的家伙抱着敌意想用球打死对方,可玩着玩着就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这边这边~”犬一边跑一边做了个鬼脸:“肯定砸不到我!” 下一秒他就被xanxus砸到了脸。 “你能理解我吗,玛蒙。”她忧伤地问:“这种自家的小狗因为一根骨头被拐走了的感觉。” “我不太理解,但是对于小狗来说,骨头是最重要的了吧,mumu.”玛蒙伸了个懒腰:“说起来,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了,同为彩虹之子的伙伴突然来了信。” 一股电流随着玛蒙的话像是钻进骨髓,雪莱立刻清醒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过去。 “哦?” “嗯。”玛蒙难得勾起了嘴角。 “他说,彩虹之子的诅咒的事情,有进展了。” 第102章 Mafia欢迎你 “你相信彩虹之子在一起,可以摧毁世界吗?” 蛇少女被自己的伙伴口中如此中二的话语惊呆了,她怔了怔,刚想再问玛蒙几句话,就只看到玛蒙小小的往回飘的身影。不知为何,她看出了点寥落感。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转眼就被boss的球砸了个狗吃屎。 “……虐待员工是犯法的!!!”雪莱扒拉干净脸上的土,抬眼看到犬一脸傻笑,简直怒从心头起:“不跟你们玩了!” 她气呼呼地丢下了boss和犬,还有另外坐在不远处一直围观的另外两个小朋友往回走,走到半路就听到犬急吼吼地向她这边跑。 “雪莱雪莱……qaq”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放慢了速度,但这也还是让犬跑了好一阵子才到她身边。小少年一把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走,而雪莱低头一看才发现,犬的眼睛已如同即将决堤的水库一样。 “呃……别哭……” 而话才说出口,小朋友就开始绵延不绝地哭了起来。 “呜……哇qaq” 事情的结束是在雪莱保证了不下一百遍不会不喜欢他之后,哭哭啼啼的小朋友才吸了吸鼻涕,带着一脸哭得喘不上气的可怜表情趴在她怀里睡了过去。在此过程中六道小菠萝头和面瘫小王子默不作声,纷纷用一种看大戏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喜闻乐见。 至于另外一个…… 谁能告诉她xanxus看到犬哭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走了是怎么个情况?! “boss走了不是很正常,毕竟他可是很讨厌麻烦的。” 路斯利亚帮雪莱把犬放在床上之后小心翼翼地给小少年盖了被子才出门,中间又折回去掖了掖被子角:“说起来小雪莱抱怨这个问题,难道是期待boss帮你哄他吗?” 路斯利亚被自己这个假设吓了一跳:“天呐天呐!” “闭嘴。” 雪莱被犬哭得头疼,摁着太阳穴过了很久才觉得脑袋消停了下来。坐在台阶上叹了口气,她抬头看着如洗的蓝天,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十年后的斯库瓦罗的话。 “不过那家伙的确说过,你应该会是个好妈妈。” 啧。 雪莱忍不住想吐槽这句话。 光有好妈妈有个蛋用,没有好爸爸小朋友照样没有办法好好成长的好吗! “呐呐,小雪莱。” 路斯利亚坐在她身边:“玛蒙的事情好像有点眉目了呢,彩虹之子的诅咒。” 这个话题让雪莱迅速地转移了注意力:“所以呢?” “有没有感觉她有点……嗯,有点撑不住了的感觉?” 路斯利亚看着雪莱莫名的脸,补充分析了下:“你看啊小雪莱,玛蒙这家伙身为彩虹之子不老不死。一直也没什么变化,所以才把敛财当作人生意义。可是事情一旦有了转机,你觉得这家伙在实现了恢复曾经的身体的目标过后,会不会……” “……你想说,玛蒙可能会失去人生意义?” “倒也不至于这样,就是觉得她会迷茫一阵呢。离开瓦利亚也说不定哦。” “你真的觉得迷茫的是她而不是你吗?”雪莱抿了抿嘴角:“我看你一副很担心玛蒙会离开的样子。” 路斯利亚噎了一下,低着头。 “很可笑吗?” “如果说,按照瓦利亚的规则好像是挺可笑的,但是……人终归不是机器,对于同伴会关心什么的,就算是杀手也再正常不过吧。” 雪莱抱着膝盖,勾起嘴角:“而且我也很喜欢这样的路斯利亚啊,因为有人能够直白地表达出关心,会让我觉得瓦利亚不是别人所恐惧的冷血杀手们的集团。” “我们明明就是冷血杀手们的集团吧……” “就算是也无所谓了,现在流行反差萌,多一个不那么规矩的特点很受欢迎的!” “诶……”路斯利亚半信半疑:“举个例子看看?” “实在要说的话就说师父父好了,我是说十年后那一版的。虽然看起来比现在还要杀气四溢,剑术也是大开大合看起来粗犷得很,但其实仔细研究就能发现剑招考虑得非常完美,把对方的退路锁得死死的一点都逃不掉。” “可是萌在哪里?” “这是反差,萌点我才不要说。”蛇少女万分傲娇地撇过头:“师父父最近得罪我了,我不要讲他的好话。” “那你刚刚说的……” “十年后的不算!” 雪莱将十年前十年后的两个人分得好像特别清楚,路斯利亚没什么心情吐槽,叹了口气后又问。 “你是怎么在五分钟内知道十年后那么多事情的啊,小雪莱?” 蛇少女一个激灵,斜眼看过去。 “你一定要知道吗?” 这两天路斯利亚拐弯抹角打探她十年后的真正经历的事让她觉得别扭,虽然也能感受到路斯利亚的善意但下定决心保护自己的秘密后,路斯利亚的试探就让她本能地觉得暴躁——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随时能发动攻击的蛇一样,再受一点惊吓,就能将对方的喉咙咬断。 “如果小雪莱真的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不要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路斯利亚捂着脸:“人家会好害怕的~” 他的举动和他说的话完全不搭边,雪莱冷眼看着,顺着路斯利亚的话转移了话题。 “呐呐,小雪莱,斯库瓦罗怎么惹到你了?”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让我出任务。我一个人在这里憋得难受。” “小朋友不够治愈你吗?” “虽然很治愈,但是瓦利亚不是干这个的吧。”雪莱说:“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啊。” 听到这句话的人呼吸一滞,路斯利亚眨了眨眼睛:“我们也想和小雪莱在一起哟。” “是吧?所以说师父父他……”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斯库瓦罗才会让你待在这里的啊。” “……诶?” “蛇的寿命本来就短,再加上保养不当和生病……”路斯利亚说:“这不是小雪莱自己说的吗,十年之后,自己已经死掉了的原因。” 他在说死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有点轻且快,如果不是用心雪莱可能就已经忽略了他的话。在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后,蛇少女眨眨眼。 “这种事……” “我们很在意小雪莱哟,虽然小雪莱并不是人,但是是被我们真心当做伙伴的。我不仅仅是希望玛蒙能在恢复过后留在瓦利亚,我也希望小雪莱一直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虽然死亡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人而不是机器,对于活下去这件事,自然是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伙伴。” 他拍拍雪莱的肩膀。 “我想斯库瓦罗那家伙,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小雪莱的事,虽然不说,但他其实才是最在意的那个。” 路斯利亚就那么走了,而雪莱一直坐在台阶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像是被玩坏了一样的表情吓坏了无数路人,而直到斯库瓦罗扛着剑气势汹汹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也还是雪莱这副死样子。 “……喂。” 中气十足的二档头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却不重,看到雪莱没有立刻反应他蹙了下眉,抬起脚,碰了碰她的膝盖:“回魂。” 雪莱终于有了变化,赤色的眼睛在夕阳下如同蒙上了一层雾,但立刻就有了光:“师父父你回来啦~” 一脸阳光灿烂的蛇少女毫无刚和斯库瓦罗吵过架的样子,这让年轻的二档头心里有点没底,但脸上却没露出什么破绽。 “嗯。”很沉着地应了一声,斯库瓦罗迈上台阶,步子却一顿——雪莱反手拽住他的剑鞘拖住了他。 “腿麻了师父父。”雪莱咬着下嘴唇:“师父父背我回去吧。” “为什么老子累了一天回来还要做这种事啊喂!” 二档头暴怒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而搭在他肩膀上那条瘫软无力的蛇一动不动,让长长的蛇信子飘在空中随着斯库瓦罗的脚步而荡来荡去。没心没肺的蛇让斯库瓦罗很心塞,所以他没把雪莱仍回房间,而是走进办公室然后将雪莱丢在了角落里。 银蛇软软地触地,而后蠕动着盘了起来,将脑袋往地上一搭。 为什么这家伙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反倒是他气得不行。 斯库瓦罗觉得自己的怒气值要炸,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东西随手放在一边,就开始看今天的文件。过了没多久,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眼睛一撇就看到地板上闪闪发光的条状物在一点点地往他这边挪。 而在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雪莱立刻缩了回去。 “……滚过来。” 银蛇骨碌碌地滚过去。 “你不是要跟我闹别扭吗,” 他随手将雪莱捞起来,放在桌子上:“怎么不闹了啊?” “我错了师父父。” 蛇少女变了回来,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人也好,蛇也好,总是要犯错的嘛。” 斯库瓦罗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我一定好好珍惜自己,无论如何保护好性命。”雪莱竖起三根手指:“一旦有危险就往后跑,无论如何毫不恋战,这样可以吗?” 斯库瓦罗眼皮跳了一下:“喂……” “所以师父父啊……” 雪莱向前扑,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就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吧。” 第103章 Mafia欢迎你 就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吧。 原来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银发的姑娘身体有点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十年后的那个梦。梦里的那个她躺在满是白色的病房里,看着窗外被吹落的飘絮,等着生命一点点消失。 等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雪莱的身体一点点发凉,又想到了自己在十年后梦醒时分全身都是冷汗的感觉。下意识想要脱离开斯库瓦罗,但少年一惊漫不经心地把她圈了起来。 “切,就算你这么说……” 二档头很不满地看着她:“老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说吧,十年后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诶?” “然后看你态度,我再决定是不是把你放出去。” 斯库瓦罗这样说:“别乱动,否则一剑戳死你啊喂!” “……哦。” 雪莱软软地靠了回去:“该说的我都说了啊。” 斯库瓦罗面无表情地拎起雪莱的领子就往窗子那边走。 “等等……等一下!我全部都说!” 雪莱扒着他的手臂:“师父父你先把我放下快放下,我很娇弱的现在肋骨还有点痛一旦不注意会挂掉哦!” 狭长的眼睛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在看到她还是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上将她扔了回去。 “我丑话说在前面。”斯库瓦罗托着下巴,眼神不善:“之所以到现在才问是因为我已经很宽容了,路斯利亚发现的事情我能发现,他发现不了的事情我也注意得到。不要跟我耍花招。” 蛇少女规矩地坐好,抬眼偷偷看了下斯库瓦罗,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还挺吓人的呢。 “说话。” “嗯……”雪莱想了想,找到一个话题:“最重要的事情我没有讲的,应该是boss带着瓦利亚叛变过一次吧……” “你说什么?!” 二档头的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八度,预料到这一切的蛇少女捂住耳朵后,能看到坚固的房间被震得掉下了一簌灰。而在她由衷佩服自家师父父的大嗓门时,斯库瓦罗也注意到了不妥。 “发生了什么。” 斯库瓦罗压低了声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雪莱垂下头,想着果然师父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句话吸引住了。她讲了这是xanxus在没办法成为十代目之后的反攻,但略去了原因。斯库瓦罗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雪莱都要睡着了,强撑着抬起眼皮的少女迷茫地看着斯库瓦罗,被对方嫌弃地扫了两眼后又被问话。 “那封信呢?是十年后的我写给我的吗?” 头皮瞬间开始发麻,雪莱一脸呆愣地摇头。 “那是十年后的师父父交给我的。” 她还是刻意隐瞒了交给她之后需要再给斯库瓦罗这件事,因为…… 还不到时候。 “……哈?”斯库瓦罗有点意外:“不可能,给我看。” “不要。” 雪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斯库瓦罗:“不给。” 她到现在还没打开过那封信,而那封信里万一好死不死透漏了关于她死掉的真相的话那还能不能好好去死了!!! 【啧。】 系统在这时候冷嘲热讽:【雪莱大大你这是怕了吗。】 自从系统在她和九代目的谈话后知道了一部分十年后的事情后就有点奇怪,但雪莱一心想着现在的事情就没怎么管它。现在在斯库瓦罗要将那封信拿到手的时候她更没有心情理它,只是撇了一句话。 等我空下来看我怎么弄死你。 系统乖乖收声了。 而解决了系统之后面对斯库瓦罗轴得不行一定要现在就看那封信的状态,蛇少女撇撇嘴:“为什么啊,为什么师父父会觉得那封信不可能是给我的啊?” “那不是很明显的吗,发生了那么重大的事情十年后的我不想着让十年前的我防止重蹈覆辙难道会浪费这种机会只叮嘱你一个人啊?!” 雪莱一怔。 这么说倒也的确……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呢。 【呃……雪莱大大,你不要难过呀。】 系统说:【别难过别难过,乖啊。】 我才不难过呢。 长发的少女低下头:“那你拿去看好了。” 信收在雪莱胸前内侧的口袋里,她解开扣子抽出那张薄薄的信封递过去,半晌没有人接,于是直接放到了斯库瓦罗桌上。 “我回去了。” 没有加称呼也没有更多的语气,雪莱就这样回到了房间,在一片黑幽幽的安静之中平缓地呼吸。 【……雪莱大大……?】 系统试探地问着她:【你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雪莱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 就是小鬼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她想如果是十年后的那个人的话,肯定不会对她说出这种无礼又伤人的话的。当然了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家伙作为二档头要处理上上下下所有事的责任感但是…… 果然她还是很生气啊啊啊!!! 猛地坐起来,雪莱深呼吸了片刻后依旧感到胸口郁结,一种无法舒缓的闷让她简直想打滚。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雪莱冷笑了一声。 没什么? 从小到大还没人感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儿呢!!! 【啧,雪莱大大,不是我说你。明明这就是斯库瓦罗给自己的信你偏偏要藏下来,现在斯库瓦罗要回去了一旦发现信是给自己的,不向你兴师问罪已经算是他对你十分忍让了为什么现在想发火的竟然是你啊?】 系统试图讲道理:【先做错事的是你哟,雪莱大大。】 雪莱的眼睛凉凉地看着天花板,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破空之声立刻袭来,雪莱翻身滚下床,就听到了子弹打进棉花里的钝响。她蹙眉却并不想反击,靠在墙壁上打了个响指。 “你的出场方式还挺特别的,reborn.” “ciaos,小姑娘。”稚嫩的婴儿声响起,在黑暗中有点渗人。雪莱开了灯,就看到十年前的第一杀手头顶着蜥蜴,站在玻璃后面。而他面前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足以伸进手枪的洞。 竟然没发现。 雪莱感叹于自己竟然没能察觉到那个洞的存在,又在看到reborn的时候放松下来——她第一时间能感觉到他的没有恶意,否则那颗子弹没准已经打到她了。 世界第一杀手啊。 这唬人的名号她念了一遍,歪着脑袋对这个小小的婴儿笑。 “ciaos,reborn.” “唔,看来我们真的是见过面呢。” reborn整了整帽子:“我这次来的目的,相比玛蒙应该已经和你讲过了。彩虹之子的诅咒有进展。” 雪莱点点头:“恭喜。” “那么,”他问:“能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吗?” 夜风甚凉。 在月色下疾走的时候,雪莱想到十年后瓦利亚制服那一圈毛领子,心里腹诽着如果现在有就好了,毕竟赶夜路还暖和。而比起身边那个一直在戒备的小婴儿,雪莱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有点意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其实是在踏上一条送死的道路。”他问:“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没有。” 雪莱说:“我答应过十年后的你,干脆利落地去死的。” 惆怅还是有的,只是在想到这次吵架后能发现现在斯库瓦罗还是将瓦利亚放在比她还重要的位置上,就觉得应该也没什么值得她反复纠结的事情了。十年后那个梦里一直黛玉葬花一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讨人厌,而自己现在竟然真的有了那样的苗头。 好可怕啊。 以前的她,是不会这样想的。 【那小鬼们呢。】 别让她想这些。 总是想这些,她就真的走不了了。 从以前她就是这样。 将所有事情考量过后永远心软的只有她自己,而想要所有人都照顾到什么的…… 是不可能的。 所以先让自己达到目的吧。 回家。 “一点都不害怕吗。” reborn回头看着她:“稍微露出害怕的表情也没什么的哦。” “因为害怕是没有用的。” 雪莱很认真地说:“反正总是要死,还不如心态平和一点,没准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了。” “投胎?你说得话有点像风那家伙呢。东方人的轮回什么的。” “东方人的轮回?”雪莱有了点兴趣:“那家伙是哪里人?” “中国……啊,”reborn看到雪莱一闪而过的眼神:“你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呢。” “有点想和他聊聊天呢。”雪莱说:“我一直觉得我是东洋种来着。” 她和reborn就这么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彭格列的总部,在长途跋涉了很久后有点疲惫,但雪莱伸了个懒腰后就觉得也没什么了。随着reborn走进九代目的办公室,唰唰唰排开的守护者们和彩虹之子们阵仗气势恢宏,让雪莱心里好一阵夸赞。 一个个都是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啊。 “小丫头,过来吧。” 就代目向她招招手,雪莱就乖巧地走了过去。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东边的鱼肚白开始晕染起无边的黑暗,不久后太阳的光辉就会开始照耀这片大地。 雪莱站在九代目身旁,看着他将目光抚过每一个人——那种温和和慈祥的感觉很给人力量,就像是被特别强大的人所保护一样。 “那么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九代目站起来,走向一个年轻的女人——雪莱看到她的奶嘴,就知道这个人是大空奶嘴的守护者。 只是…… 七个人和七个守护者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圆。 “等一下。” 雪莱问。 “我该做些什么?” 第104章 Mafia欢迎你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由九代目自己来说明而已。” reborn就是这样对自己在一路上总是和雪莱拉家常进行解释的,而玛蒙在听到这个回答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飘到了雪莱的肩膀上。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仅凭十年后的短暂见面,你会选择将能够解除诅咒这件事告诉他而不是我吗,mumu.” “我想给你个surprise的,玛蒙。” 对方的嘴角往下扯了扯,散发出一种“你就骗鬼吧”的气场。九代目咳了咳,有点没办法,简述了一下他们现在的状况。 总而言之,是reborn带着自己的人在日本找到了川平,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些什么,最后得到了这件事的另外的解决办法。 “聚集在一起将所有的火焰注入奶嘴?”雪莱消化了一下:“这是怎么个搞法?我记得,奶嘴本身就需要火焰作为能量而存在,那么如果将火焰注入奶嘴,其实也就相当于将大量燃料超额存在其中,这种事情……” 她脸上写满了质疑,而九代目笑着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专程拜托了一位很厉害的手艺人,请他做出了一样东西。” 牛轧糖·草原狼九代岚守推着个蒙上了天鹅绒的推车走来,玛蒙飘过去扯着天鹅绒的布料一拽,下面的东西就在大家的期待中—— 什么都没有。 时间停顿了一秒,reborn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枪,直接对准了同伴里的一个带着紫色奶嘴的小朋友。 “去死吧,跑腿的。” “前辈我错了嗷嗷嗷!!!” 紫色奶嘴君跑到黄色奶嘴君后:“前辈我错了!!!” “别往我这里躲,我也是很想揍你的。”黄色奶嘴君说话时有枪上膛的声音:“可乐。” 刚刚还安静凝重的气氛顿时聒噪了起来,雪莱眯着眼睛看向玛蒙,而玛蒙施施然坐回了她肩膀上,嘴巴动了动。 “mumu,看在你这么状况外的份上,免费告知你一下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好了。”她抬起手:“一看就知道,这个八嘎想要恶作剧所以把那个东西藏了起来,因为实在太低端所以大家都能猜得到是他做的,因此reborn和可乐尼洛正在殴打他,我们看热闹就好,mumu.” 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雪莱看看九代目,发觉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咳了一声继续问。 “那么……然后呢?” 九代目将欣赏reborn揍人的目光转了回来:“雪莱,你刚刚的疑问可以被‘那个东西’所解答,因为如果将七的三次方互相连接,则只需要另一份外力维护他们的平衡,就可以……”他从reborn手里拿起从紫色奶嘴君那边搜出来的三个装置——雪莱看了看体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藏住的——而这其中,彭格列指环和另外一个她没见过的七个指环被完美地嵌在其中,十四枚指环按照分类被存放在两个装置里,其中互相连接,而空了的那个装置则有七个奶嘴形状的空缺。九代目拍了拍这个:“……达到平衡。” “所以那一份外力,不出意外就是我了吧。” “是这样呢。” 九代目说:“本来应该是由复仇者的夜之炎来守护,但是那边对于我们的行动似乎并不信任和认可。” 那是一群被伽卡菲斯如同垃圾一样被抛弃了的人类,在丧失了为人的资格之后徘徊在人间,却身在地狱的一个集体。雪莱完全能够理解那种想要复仇的心情,而这种心情的消散…… 大概只有真的直面了造成他们杯具的祸首伽卡菲斯之后才能够有些许改变。 比如解开心结,比如更加执拗。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是一种好事。”九代目的手掌摸摸雪莱的脑袋:“因为属性互相克制的原因,所以虽然需要借用你很多的火焰,但是一劳永逸,而你睡几天就又能回到瓦利亚了。” “诶?” 雪莱一愣:“睡几天就行?” “嗯,睡几天就行。”九代岚守牛轧糖·草原狼爷爷说:“就是个结界,费不了多少事儿的。” 应该说就像是磁铁相互吸引一样,七的三次方会和她的火焰相吸,但在极度接近后又会互相排斥,达到大地的火焰永远包裹在七的三次方之外的状态——而除开雪莱之外,唯有远方的西蒙家族才拥有相同的属性,而西蒙家族…… “那是我们彭格列最为坚实的伙伴。” 九代目的脸上带着微笑:“虽然彭格列早就和西蒙家族失去了联系,但彭格列的立场,永远对两个家族间的友谊抱着绝对信任。” 倒是挺敢说的。 雪莱呼出一口气,吐槽了一下九代目,和他那对不知名的革命战友的好感和自信心,心里却变得温暖和柔软:“当时没有立刻处理这件事,就是在想其他的办法吗?” “是啊,而且我还在同时解决另外一件事。”九代目叹了口气:“关于xanxus.” 雪莱头皮一麻,有点心虚。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被他所知晓,因为那个孩子的确有个很高的天赋和才华。虽说我的本意,只是希望xanxus在彭格列能过得好,可我这样单方面的隐瞒的确也欠妥,毕竟他的自尊心也好,骄傲也好,都是我并没有考虑进去的事。”九代目也拉起了家常:“所以在得知了你看到的十年后以后,我也反思了很久,本想和xanxus亲口说出来,但没想到后来他用很过分的方式逼你说出来了。雪莱,我先替他向你道歉了。” 老人的脸上沟壑丛生,带着歉意的笑容让雪莱笑了起来,肋骨也随着他的话开始隐隐作痛。 的确不是一般的过分的方式啊。 “涨工资我就不生气了。” “噗。” 玛蒙不给面子地当场笑出来,雪莱斜眼看她,用一种“你还好意思笑我”的眼神刺了过去。两个人隔着玛蒙的帽兜对峙片刻,同时扭过了头。 “哼。” “切。” 九代目含笑看着这一切,而雪莱则转了回去。 “抱歉,九代目。我当时的确是被逼急了。” “说实在的,我当时的确被这个突发情况扰乱了些许思路,但如果没有这个突发情况的话,或许,我就不会选择和xanxus将这件事说开了吧。包括收养他的原因也好,我自己的心情也好,”九代目闭着眼睛,像是在想那个时候和自己儿子的对话:“我对他和我对自己的希望也好。” 玛蒙又坐回了雪莱的肩上,一心一意地听着九代目的话。雪莱看看她,总觉得自己肩膀上围绕着一种浓浓的八卦气氛。 总有种这家伙想把八卦写出来卖钱的既视感。 “那……说明白了的话,结果应该还不错吧。” “其实我也并没有太大把握,因为xanxus沉默地走了。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或许我会邀请他一起去日本度个假,一起见见你说的家光的孩子呢。” 雪莱眼皮跳了跳:“……我觉得这个就算了吧。” 怎么想都觉得十代目可能会被扼杀在年幼的时期中啊喂! 九代目似乎很喜欢雪莱这个表情,爽朗地笑了笑之后深深地呼吸。 “那么说笑就到这里吧?” 欢乐的气氛又沉静了下来,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冷静地等待着九代目的发号施令。彩虹之子们将奶嘴一个个放进了装置中后,不小的装置浮在空中,而众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队形。 “过一会儿我将这些好伙伴们一个个地介绍给你,雪莱。”九代目说:“你考虑考虑,想先知道哪一个?” 雪莱瞄了一眼那个穿着打扮很是中国风的家伙。 “果然是东洋种啊。” 话音刚落,温和的光芒以七的三次方的装置为中心,缓慢而坚定地徐徐向外面铺展开来,将周围的一切浸润在了金色的之中。沐浴在一片温暖的气息之中,只看到彩虹般的七色火焰不停地翻滚、收缩,从众人身上升腾而起,汇聚于装置之内,慢慢调和成了透明的火焰。 吸收了大量火焰的装置缓慢地转动着,从三个小婴儿那么高逐渐缩小,而三个分别容纳了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和奶嘴的多边形球体在自转的同时徐徐环绕着一个看不见的圆点而转动,就如同—— 浩瀚宇宙中存在着的其他的星系那样。 天空啊。 雪莱的胸腔中莫名地升起一种自豪,就如同见证了一个伟大的奇迹一样,激荡之情无法言表。最终化为三个美丽晶体的装置不再变化,维持着转动的现象,而这些人输出的火焰也渐渐减弱。银发的姑娘绷紧了神经,她下意识觉得马上就需要自己上了。 果不其然,九代目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下一瞬,赤红的火焰蓦然腾起,如同无数条蛟龙入海般包裹住了那集合了七的三次方的装置。力量如同被吸走那样持续不断地外溢,而这种缺失实在太过突然,让雪莱几乎无法呼吸。 所幸几秒过后,装置的内外便已经达到了平衡。蛇少女一个收手不及,腿软地坐在了地毯上。 她面前升起的,是在空中静静地闪烁着金色与红色两种光芒的七的三次方。凝聚着巨大能量的物体安静地运转着,可却没有人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在静默了十秒后,九代目放下了自己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边的汗水。 “辛苦大家……”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扎进了所有人的神经,雪莱抬头时,入眼的是自己有很深印象的家伙。 黑色的披风,裹着纱布的脸,还有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和力量。 “……复仇者。” 银发老者蹙眉,身后所有人都开始了武装战斗的状态。 “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们,九代目。”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小婴儿捏着嗓子,坐在一个复仇者的肩膀上:“还有呢,真是辛苦你们了。七的三次方成品很是好看,这真出乎我的意料。” 接下来的那句话则是——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带走了。” 第105章 Mafia再见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 在你辛辛苦苦干活的时候,他装作不知道,而等到胜利果实出现后,又跑来说他也有份或者干脆就直接将所有的功劳归结到自己一个人,而最不要脸的更有凭借他还有点实力所以就来明抢这种。 现在彭格列总部面对的,就是最后一种状况。 关于复仇者是如何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妄图窃取他人的奋斗结晶暂且不表,那一个房间里所有人当时所意识到的只有一个。 要保护好七的三次方。 可眼下的情况却很糟——复仇者们轻松地过了九代目因为事前的担忧而设下的重重防御,进出彭格列总部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更不用提的就是有一种气氛可以被雪莱轻松地感知到—— 这里的所有人都很紧张。 非常紧张。 雪莱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抱有绝对的信心,虽然是在别的世界里剑挑战争女神的boss级人物,但在最后还是落了个有些凄凉的下场的。郁郁而终的上个be让她对自己并没有寄托可以逆转结局的期待,更何况她在pk过复仇者时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一个人对一群的弱势,所以她在对复仇者的作战时,比较可取的方法应该是团战。 排除瓦利亚那群毛还没长齐的小鬼,聚集真正久经沙场的实力战将,本能以命相搏大浪淘沙出的强者。 就如同现在所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可是—— “啊呀,看起来很不愿意的样子呢,你们。” 穿着无风自动的黑色残破外套的婴儿说:“但是刚刚将自己半条命都贡献给了七的三次方的你们,应该,连想和我们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吧。” 雪莱蹙眉,嘴角都扣了下去。 所以说烦的就是这种人,趁人之危还洋洋自得,要正面一战却偏偏不要,非要挑你身心疲惫状态最差的时候来说我要抢劫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反击就是拿出自己藏着的杀手锏认真仔细地把它从里到外炮轰得连渣都不剩,挫骨扬灰如同微尘撒在盐碱地里废物利用。 但是…… 这种在暗处窥探着的人往往如同鬣狗一般,对于强弱的分辨异常敏感。如果说在仪式结束前这些人还能与复仇者一战的话,现在…… 隐藏在可以刺痛肌肤的杀气下的,是多少可以支撑战斗的火焰。 谁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的婴儿说话了。 “交给我吧,把那个东西。” 在一屋子人回答之前,他继续说:“我要这个东西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去报复‘那个人’而已。” 说出“那个人”三个字的时候,婴儿的语气犹如在研磨仇人的骨头,语气尖锐得让人头发麻。可雪莱这时候却想起了十年后的那个梦里自己所知道的东西。 这些人也曾经是彩虹之子。 身为人类最优秀的那一批,被伽卡菲斯,又或者川平大叔那个眼镜拉面控欺骗而背负上了空降的诅咒。原有的生活被打乱,身体被逐渐侵蚀,最后被抛弃,化为不老不死的怪物苟延残喘。 这不公平。 被剥夺了死亡的权力后,如同恶鬼在人世间游荡,在看着他们一*更新换代后,立于一旁,更能感受到不再为人的他们是多么的异样。 用纱布和斗篷掩盖住自己的残破的躯体,在他人敬畏和远离之中,成为一个他们原本不想成为的东西。 “不可能的,百慕达·冯·维肯苏坦。” reborn跳了出来:“就算是你加上七的三次方,也不可能战胜那个人的。” “呵。” 百慕达说:“果然是被扔了骨头的狗。” reborn瞥了瞥嘴角,眼睛掠过全程发呆状的雪莱。蛇少女回魂了一下,转眼看看百慕达,说了一句话。 “我可以杀掉川平。”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在看她,就连reborn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雪莱并没有管这个,只是摊开手,一团火焰随即出现在了她手上。 “你也看到了,我的火焰的属性是大地。所以说,我的力量无论是对川平也好,还是对七的三次方也好,都是相生相克的。” “老实讲,我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全力一击过。如果真那样的话,对你们口中的‘那个人’,我想不死也应该是重伤了。既然你宣称你只想报复川平的话,与其抢走七的三次方,倒不如让我帮忙。” “哦?” 百慕达看着她:“就凭你吗?” 雪莱晃了晃手指,只见那团火眼化作小小的火龙,缠绕在白皙修长的手指旁。 “在对复仇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和三个复仇者堪堪打平,好像也不是很丢人的战绩吧。当然如果你对我还有怀疑的话,外面就是空地,我们两个打打看。” 对方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光看着她,像是古罗马斗兽场里挑选着奴隶的贵族一样。勉为其难地“啧”了一声后,百慕达勾勾嘴角。 “你在耍花招,小丫头。” 雪莱叹了口气,再度睁眼时,周身火焰喷薄而出! “是又怎么样,你来咬我啊!” 火焰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从房间的窗口像岩浆一样沿着墙壁而四处暴走蔓延。赤红色的迷雾之中,有几个影子被吞噬,但有一大一小急速退出,落在了草地之上。 而绿草茵茵的地皮,也因为溅落了三两火焰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点。 坐在复仇者肩膀上的婴儿脸色阴郁,而随后追逐着他们身影的火龙从不知名的地方追击过来,在他们的勉强躲避下砸在了草坪之上! “啧,修复这片草地估计得花不少钱。” 银发的姑娘立于云端,手心依旧托着翻滚血液般的火焰,持续不断地向百慕达的方向冲击!青草烧焦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带来一种诡异的清爽感。 【行了雪莱大大,咱们说好的,借你五分钟神话礼装模式,然后你会力量用尽消失的。赶紧麻溜地把事情解决了,来个圆满落幕,雪莱大大你放心我也放心不成吗。】 切。 雪莱眉一皱,巨大的火球直接砸向急速奔跑的身影。 这是她和系统说好了的。 与其纠结在瓦利亚的各种关系而犹豫着离开的万全之策,不如趁此机会就直接滚蛋得了。有了一个献身救自己人的好名声,死了估计也作为过去的一员写在瓦利亚的名册上,而不是作为一条宠物蛇。 而且死了之后,离开了这个世界,其他的事情管他干吗。 挺好挺好,快刀斩乱麻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雪莱下手越发狠戾起来,连带着攻击的火龙面目也越发可憎,留在草地上的烧痕也越来越深。骤然的高能猛烈攻击即便是复仇者也应接不暇,尤其是在发觉了雪莱能力的骤升之后,那种压倒性的强让人近乎绝望。 百慕达的反击碰撞到她的火焰时,如同一颗升腾的水珠与飞流直下的水浪一般。 如同被隐没消失不见。 雪莱慢悠悠地随着百慕达逃窜的方向飞,中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reborn顶着被烧得只剩一半的帽子,带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她。 交给我吧。 雪莱做了这样的口型,一回头却是一惊。 有一辆车迎着百慕达逃走的方向迎面驶来,而那辆车她有点印象。 那是xanxus接她回去的时候的那辆! 【提醒你,雪莱大大。倒计时两分钟。】 她尽自己所能地追赶。 而在停在百慕达面前时,瓦利亚的车已经驶到身后五十米左右。她看到百慕达的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得意的表情,而下一秒——百慕达冲向她,而另外一个复仇者则袭向了瓦利亚的车! 火光四起。 耀眼的火球骤然收缩,而后炸裂开来。在似乎没有尽头的浓烟之中,雪莱缓缓向瓦利亚的车。 xanxus打开车门,而在车里,犬的那双眼睛眨啊眨地慢慢探了出来。 “啊……雪莱!” 小朋友踹开车门,连跑带爬地奔向雪莱。蛇少女半蹲在地上,敞开怀抱抱住了犬。 “雪莱为什么不在瓦利亚?我好担心雪莱啊。” 小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唔……我们回去吧。” 他死死地拉着雪莱的袖子,举止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就好像肯定雪莱会和他走一样。雪莱摸摸他的脑袋,抬起头看着xanxus。 【倒计时一分钟。】 “boss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事了。” 猩红色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xanxus撇开目光。 “我有事要来本部,小鬼自己跳上来的而已。” 哎呀,没叫垃圾。 真是可喜可贺。 雪莱的嘴角勾了起来,将低下的头埋在犬的肩膀上。不知是不是错觉,xanxus只觉得这个人此刻周身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光,连带着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的人一起温柔了起来。 “犬,你知道冬眠吗?” 犬歪着脑袋:“知道。” “我要冬眠了哦。” “诶?!不要!!!” 不只是小朋友这样,连带着炫酷地靠着车门的大档头都吃了一惊。雪莱没理xanxus,只是对着犬解释了一下。 “一般的蛇都在冬天冬眠,但是我会变成人嘛,所以冬眠的时间更久一点。如果不冬眠的话,蛇会死掉,我也会死掉的哦。” 犬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随后就被雪莱遮住了眼睛。 “犬要等我哦,等我冬眠结束醒过来。” “那是当然的嘛。” 小朋友撅着嘴:“但是不要冬眠太长啊。” 温暖的小手盖在雪莱的手掌之上,带着暖意的温度直接将雪莱整个人温暖了起来。 “我会每天去看雪莱的。” “……不能看我。” “诶?!为什么?!”犬愣了一下:“嗯……不能就不能,但是我可以每天都想雪莱哦。” 那个人的手越来越凉,触感也越来越不明晰,连带着声音都模糊。小少年本想拿下雪莱的手,但是困意逐渐上升,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近乎透明的雪莱看着透过自己手臂而栽倒的小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做了一个他应该知道的口型。 boss,再见。 【零。】 “你……” 那个近乎成为幻象的家伙刹那间分崩离析,在太阳光下崩溃成了无数折射着光线的微尘。弹指间眼前清晰的景色只有一片呈现着彩虹般画面的离子风暴所覆盖,随着清风的吹过逐渐稀薄。 直到无影无踪。 xanxus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回神的时候,身旁那个银色的炸毛已经不知道在他耳边狂吼了多久。他觉得自己有点耳鸣,斜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斯库瓦罗叹了口气,谢天谢地他终于肯搭理他了。 “那家伙呢?”斯库瓦罗完全不问不远处的彭格列总部为什么被毁成了那副样子,只用一副平时要打架的德行问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xanxus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在发呆的时候,知道了很多很多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才会有的记忆。 这个垃圾也是一样吗。 在他的脑子里,也有那个为了和瓦利亚多待一会儿,宁愿忍着不相符属性的火焰吞噬自己的身体折磨自己的精神的那个病鬼吗。 “混蛋boss你倒是说话啊!” 大嗓门像是精神污染一样,让xanxus不快地眯起了眼睛。 “她冬眠去了。” 第106章 Mafia纪事 冬眠去了。 真是个毫无创意的答案。 六道骸坐在那颗曾在xanxus和雪莱打架而被波及,连同树皮都被烧糊的那层树上坐着,懒散地伸个了懒腰,完全也不在意身上被蹭了黑色的灰。在有些凉意的秋风中吹了许久都完全没动弹的家伙终于伸伸手指是在十几分钟后,拂去了刘海上飘落的叶子,六道骸拿在手上看了看。 已经开始微微的枯黄了。 按理说,现在不过是晚夏,连田里的稻子还没开始垂头——这是在他飞来横祸一般的记忆中,那个女人在给犬念书的时候一般都用做的描述。看看天气的话也不冷,正好是穿着短袖在外面疯跑也不会觉得热到满头大汗的时令,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女人就会叹一口气在好声好气让犬注意一下安全却被无视后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把他砸趴下。 就是这样一个连病怏怏的人都开始心浮气躁的季节,结果她却说自己要冬眠了。 六道骸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对雪莱的评价。 真是个毫无创意的女人。 他其实对她就那样的态度。 大概是因为比一般人早熟的关系。 被装上了轮回眼后就有了不一样的技能和经验,那些在六道中轮回来去后看到的场景洗刷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如果当初没有被瓦利亚带走的话,他的人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屈居在一个他最讨厌黑手党组织里每天无所事事地跟另外两个完全没长大的熊孩子在一起,被一个一看就知道很沧桑的家伙当成小朋友糊弄。 当然他也是有能力逃走的,自己一个人。 只是不想扔下伙伴而已。 如果一定要把莫名其妙的十年的记忆也算成他的人生的话…… 六道骸皱皱眉。 他不太想承认那是他未来的人生。 先抛去其他的不谈,后来的他并没有成为反黑组织的得力干将甚至是领头人这一点他坚决地不相信,虽然身处于近乎黑手党食物链顶端的复仇者监狱,并将其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手心中,还以典狱长的身份让别人闻风丧胆什么的……好吧虽然起到了对黑手党们的威吓作用,但是对于削减甚至消灭黑社会这种东西完全没有积极作用。 虽然他心里也知道,黑社会什么的是不可能被消灭的。 就像是在脑子里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这棵正在抽条的大树时对他说的。 “其实吧,黑社会之所以存在,也是有他的必然和必要的。” 那时候犬正在四处疯跑,千钟躲在另一棵树下看出,而她则来找一点也不想合群的他。 “就像是阳光没有办法照射到所有的角落,阴影之中,终归会有自己的规则。”她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望着一点点的鹅黄色出神,低头看的时候有点失落的样子:“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能够做到消灭它,而与其想消灭不可能消灭的东西,不如换个角度,将它约束起来怎样。” 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雪莱的口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感情的样子:“反正现在大部分黑手党,做的都是打擦边球的不入门生意,真正大家族比如你现在住的早就往合法的方向去了。如果真正按你的思路来,反倒最后违背社会规则的可能是你,为什么不利用它上不了台面的那部分,贯彻自己的想法呢。” 她是这么建议的。 “杀人这种事情需要心理素质和底气,而如果你不想变成和黑手党一样的存在,不如试试看把他们关起来怎样?” 六道骸承认自己即便是轮回过,但其实也还是年幼无知的。由于社会经验十分不足,导致在那个女人挂掉之后他反复思量,最后就真的踏上了那条他其实并不觉得最好的出路。 虽然到后来,他在自己的脑海中发现,十年后的自己的确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思量了半天,关于那条会变成人的蛇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他还是没有理出个思绪来。强行接受了十年后的记忆让他偏头疼,而自己认知外的未来信息量过大,消化到现在让人食欲不振。这两天瓦利亚的几个人似乎都和他一样的表情,而据观察,最糟心的那个,应该是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的炸毛剑客。 “那个混蛋啊啊啊!!!” 不远处又有玻璃碎掉的声音传来。 “老子当初就该一剑戳死她!!!” 六道骸轻蔑地吐了一口气。 说得跟真的一样。 其他人的也是这么想的。 路斯利亚用一种非常柔软的姿态下腰躲过了袭来的玻璃渣,扭曲着身体换了几个姿势,在一波攻击一样的飞溅物全部落地后慢悠悠地回到了刚刚站直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异常正常,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些日子里斯库瓦罗时不时的暴走。 “虽然很抱歉,但是斯库瓦罗这个还着急用呢,签了吧。” “这又不是我的,去给混蛋boss啊喂!!!” “boss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开启了一种睡眠狂魔模式呢。”他捂着脸说:“所以这些……” 二档头冷着脸,在纸上划了两下。路斯利亚听着纸张被蹭破的声音,眼神暗了暗。 “那个啊,斯库瓦罗。” 炸毛剑客将文件扔到路斯利亚脸上:“有事儿说没事儿有多远滚多远!!!” “这次也要消掉吗?” 正要把腿架在桌子上的二档头顿了顿,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就像是房间里的时间静止了一样,这两个人沉默地一站一坐,直到撒进屋子的阳光都染上了昏暗的色调。 “随便吧。” 斯库瓦罗最后发话:“反正死都死了,消不消有区别吗?!这种破事自己看着办,老子很忙的!” “是是是~” 斯库瓦罗退了出去:“那么我就去送文件了~晚安~” “啪嗒”一声,木门关上。整个房间之内再无声息,就好像隔绝了整个世界。银发男人垂下眼,看着自己被夕阳染成苍蓝色的衣服,抬了抬手。 不知不觉地,就能回忆起把一个人抱在怀里的重量感。 在一片没有发生过的记忆里,他将那个家伙抱在怀里说着什么。 “我当初就该一剑戳死你。” 和他现在气得跳脚的样子不一样,那个未来里的他用一种平静又悲伤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明明是同一个人,可相隔了十年之后,语气是那么的不同。 也有相同点的吧。 隐藏在不同表象下的,直插在心脏中的自责与无力。在知道结果后才捋清了事情经过的马后炮,和再度回首时对自己的愚蠢的后悔。 还有亮度面临着同样的事情,却依旧被那个家伙骗得团团转后,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失落。 喂,老子就这么让你觉得不可靠吗。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甚至都快要没命了,也不肯告诉老子哪怕一点的真相对吧。 为什么老子要被你蒙在鼓里啊。 他想这么问的,但是啊…… 将自己现在的回忆和半路砸过来的记忆翻个遍,到最后斯库瓦罗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好像的确不那么可靠的样子。 将一个横扫了复仇者的家伙当成弱者来看待,每天还在那么认真地训斥着她让她好好练剑什么的。 那家伙应该在心里偷偷嘲笑他吧,不对肯定是在偷偷笑他吧。 攥紧的拳片刻后松开,斯库瓦罗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这样的。 鬼知道她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是他却能如此信心十足地想着她不会那样做。满打满算接触的时间其实也就是那么长,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 他和路斯利亚说死都死了,所谓的记录消不消有什么区别。 结果现在的他也好,十年后那个长发已经能拖地的他也好,都在明明白白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那是不可能的。 “混蛋。” 炸毛剑客吐出了这样一个词,片刻后从胸口前拿出一封信。除了蜡封之外信封还是完好的,而将信纸拿出来后,上面涂着满满的字又被粗暴地划掉,足见写信的人脑子里是有多错乱。斯库瓦罗又看了看上面那些熟悉但还是有变化的字迹,再一次读了下去。 这家伙就是个谎话精。 不对应该是无论什么可疑的都 注意总部 复仇者那边很麻烦 别让他们接触到 干脆娶 隔了一行,他又写着这些: 反正你要先变得够强。 还有别训她了。 第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斯库瓦罗是拒绝相信这是他写的。整封信里没有任何关于彭格列未来十年的剧变而专注于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让他有点不快,总有种十年前的我是这么热爱组织结果十年后脑子里却只有了一条蠢蛇的羞耻感。 老子十年后才不会是这种人啊喂! 抱着这种想法的他本来是想找雪莱算账的,结果砸门砸了好一会儿发现人不在,气得不打一处来觉得她又到处去鬼混。 其实想想看,这家伙啊,除了瓦利亚,其实怎么没去过别的地方。按照她从波维诺开始的生命,大半时间耗在了这里。 这里其实,就是她的家。 所以不在家什么的一定会出事,从那一刻就应该看出端倪了。结果呢…… 直到第二天才察觉出不对劲,赶到总部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完了。 连最后一眼都赶不上的人。 的确……是不可靠的。 可是就算是不可靠,却也还是有一种念头。 那封打着蓝色火焰的信被揉皱,许久后被他再展平。 也还是想,保护她。 这大概算是黑手党们表达喜爱的唯一方式了吧。 比起平凡人来说,过着刀口舔血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完全没有适合过日子这种属性,而在刀光剑影中,对于珍惜生命的概念应该是所有人中认知得最透彻的一种。 就因为知道生命的宝贵,所以无论如何想要保护所喜爱的那个人的生命。 毕竟等到身体没有了温度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对吧。 即使是有着这样敬畏生命的借口,他最后还是干着一种屠杀生灵的事。在黑手党学校的时候,跳马曾经犹犹豫豫地说过黑手党不会被上帝保佑这件事,对此他嗤之以鼻。扬起长剑所向披靡的时候有的是杀戮和胜利的快感,至于其他的他才不管。曾经想着因为强所以他的生命才宝贵,所以才会对于失败的那些败将的生死不屑一顾,而他对于自己曾经的信念是那么坚决,所以才会觉得没有那么一天,会因为一个家伙的死而产生过动摇吧。 死掉了。 最可笑的是,连尸体都没有看到。 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未来里的自己,都是这样。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冬眠什么的真是骗小孩的,而透过xanxus那句话,他意外地就能感知到xanxus话语后的含义——这并不是什么见鬼的和领导的心意相通,只是他心里那种无由来的空落被印证了。 消失了。 死了。 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他突然得知了另一个时间轨道上的自己的十年。 杂乱不堪。 在整理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是一种殊途同归,而比起那个平行世界中那个缠绵病榻忍受痛苦的雪莱,斯库瓦罗倒觉得一口气死个干净更好些。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这么选的。 应该是和他快刀斩乱麻的性格有关,也和脑子里硬撑着勾起嘴角却瘫软无力犹如废物一样的雪莱有关。 而在雪莱去了一次十年后,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子,是因为看到了那样的自己吗。 并不是吧。 斯库瓦罗分析着。 平行世界中彩虹之子的诅咒的解决方法是利用单一的奶嘴被填充火焰再利用雪莱属性的火焰封存,而如今的则是整个七的三次方的装置。看起来好像是后者更消耗能量,可七的三次方自我链接转动后其实需要的外部力量并不会比单一的奶嘴更多。 也就是说,雪莱是有更大可能活下来的。 她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才去做的吧。 而死掉了什么的,果然是个意外才对吧。 斯库瓦罗长舒了一口气。 没错,是这样。 他就觉得她不愿意离开他。 所以才在十年后那样软绵绵地对他撒娇,像是无骨一样地瘫软在他身下。如同蒙上迷雾一样的眼神带着说不清的暧昧,在假意挣扎的时候还会叫他的名字。 “你这家伙……” 少年不知多少次地再叹气。 “斯库瓦罗。” 玛蒙的声音冷冰冰地在门后响起,少年的眼睛凉了下来,应了一声。 “有事儿?” “任务来了。” 不带感情的大幻术师说:“要求瓦利亚集体出动,boss已经开始准备了。” “啧。” 回忆就此被中断,斯库瓦罗抄起自己的长剑,踹开了门。 “哪群不长眼的家伙,专挑老子不高兴的时候送上门。” “mumu,是群乱做动物实验的家伙。”玛蒙跟在他身后,察觉到了“动物”两个字后斯库瓦罗顿了一下的脚步:“你似乎很感兴趣。” “这种事情无所谓。” 斯库瓦罗将信封放回了胸前的口袋。 “走了。” 第107章 Mafia纪事 仔细想想看,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据玛蒙说,这个人在第一次出任务杀人的时候表现还是很清奇的。 挥舞着长剑的动作总带着自己独特的风格,虽说出手不重但一刀下去绝对也死了。明显是一副天生杀手的样子,可在看着满地尸体的时候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和她刚刚的杀伐果决不一样。 “mumu,挺有趣的。” 这是玛蒙和九代岚守聊天时提到的:“感觉会是个能掀起风浪的家伙呢。” 这是这个彩虹之子在瓦利亚那么长时间第一次用这种词汇评价一个人,而斯库瓦罗在知道了这个人存在之后,又得知这就是那个曾经和他boss在总部互相喷火的那一个之后,拎着长剑就出了门。 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好,但是就觉得他应该见见她。 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条蛇。 其实雪莱是蛇的槽点到后期根本已经没有人提及了,大部分对这个人的诟病都在“怎么这么懒”“而且已经懒成这样还要偷懒”“要命了boss和斯库瓦罗竟然也不管”诸如此类的疑惑上。当然发出这种质疑的路斯利亚也总是带着嗔怪和爱娇的口吻,所以说在瓦利亚内部能说得上话的人对于这条好吃懒做的家伙其实是没什么干涉的。 如果一定要分析一下的话,最基础的原因还是强。 大家都清楚的,在总部和xanxus打了算是平手,到后面传出单挑以及最后全灭复仇者的传奇。 “结果到最后,无论是现在还是那个时空里,好像小雪莱最后都没有对我们说真话呢。” 雪莱的坟坑到底堆不堆这件事瓦利亚在大小两个档头缺席的情况下讨论了很久,路斯利亚往后一靠。 “那个记忆中的我在小雪莱跑到十年后时那么苦口婆心,结果还是被无视了呢,好心塞呢~” 玛蒙哼了一声,头上的蜥蜴顿时扑到了路斯利亚脸上。 “够了,我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继续听你说,我肯定会迁怒到犬身上。” “打小朋友可是很不好的哟~” “我就是异想天开了一下,路斯利亚。”玛蒙问:“你觉得我要是对犬动手了,会不会隐藏在某个角落的那家伙就会冲出来喊住手?” “这个啊……”路斯利亚摊手:“我觉得不太可能呢。毕竟犬现在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如果小雪莱真的会因为担心而活过来早就活过来了吧。” 玛蒙应了一声。 “好像也是。” 该夸奖一句小孩子的感觉最敏锐吧。 再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犬就已经陷入了一种得知自己再没有了依靠的状态。瓦利亚的某个人带着些恶意地将其形容为丧家之犬,而犬在听到之后只是低下头,自己蹭回雪莱原来的房间。 不久之前雪莱在床上和他一起躺着,讲着关于白雪公主的故事。故事才讲到一半,他就睡着了。后来本来想让雪莱继续讲给他听,可是又忘了。 钻进被子里,小朋友闷头想寻找上面他熟悉的那个人的味道。 可是已经没有了。 如果真的是冬眠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 被子里很冷,他一个人蜷缩在里面,沉在一片黑暗之中。因为安静而异常敏锐的听觉有些神经过敏地刺探着来往的人的声响,让他整个人有点失控起来。 而有一个人的脚步沉沉地从远处走过来,停在门口,半晌后推开了门。 谁啊。 缩在被子里的犬头皮都在发麻,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想长出尖牙和利爪将这位不速之客撕扯开来。 “她带了你这么久,结果就还是这个德行。” 那是个他听过的嗓音。 犬终于不抖了,漏出了一双眼睛,看到了狭长的猩红色的眸子。 “出来。” 犬过了几秒,爬到了床下。 讲真,在大家看到xanxus带着犬的这个组合的时候,大部分人的表情是很惊恐的。这就好像一只狮子身后挂着一只小奶猫一样,给人一种随身携带储备粮的既视感。小少年蔫耷耷地走着,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像是要去见家长一样垂头丧气。 接着他更沮丧的发现,雪莱不会出现了。 被带到的地方是瓦利亚的会议室,在那里六道骸和千种已经坐好,除了瓦利亚的那些人之外,坐在中间的还有彭格列九代目极其亲友团。小少年左右看看,跑回自己的小团体中,而九代目一直含笑看着他们。 讲述了前因后果之后,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 将他们带到彭格列总部收养。 关于总部,雪莱对犬讲得并不多,又应该说是基本没有提及。一脸迷茫的犬看着若有所思状的六道骸,又看了看千种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要离开这里。 “可是雪莱要是醒了呢。” 犬在谁都没有说话的时候看向六道骸:“骸桑,我们还能回来吗。” 这种被定好的情况下的发问其实有点无力,而到最后结局也没有被改变。最后出来送三个小鬼的是玛蒙和路斯利亚,前者遮住眼睛相当于遮住了所有的脸,没有任何波动地站在那里,而路斯利亚则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要和其他小朋友们好好相处等等像是老太婆才会操心的事,对着远去的车含着泪挥手帕。 “真的担心的话,一起去总部不就好了。” “就算担心,人家也是瓦利亚啊。”路斯利亚收了手帕,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截然不同:“回去吧,晚上好像还有事情做。” “mumu,我去找斯库瓦罗。”玛蒙转身:“boss挑了个候补的家伙上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列维吗?说实在的,我不是很喜欢他呢。” 路斯利亚遗憾地说:“看着他毫无美感的脸,真是无法承认这家伙会使自己的伙伴。” 虽然这么说着,但路斯利亚和列维的相处也不算很差。除开偶尔嘲笑一下列维对xanxus的过分忠心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斯库瓦罗一起做事。 白痴小王子的进步越发神速,甩飞刀的技能几何级地增长着。稍许带着些阴郁的表情背后,偶尔有人会分辨出他扔飞刀时说的那句可恶可恶。 至于他说的是谁,根本没人知道。 斯库瓦罗原来以为,日子其实是挺慢的,但偶尔有一天突然发现,距离某人的死已经过去了几年。他一直放在胸口的那封信已经有些破旧,而瓦利亚的制服即将更新换代,换成他多出来的记忆中的样子。 “剑帝大人~” 路斯利亚笑嘻嘻地来找他,递给他关于下半年度瓦利亚各种用钱的计划。黑着脸全程看完并签名后,路斯利亚又递过来一样东西。 “犬寄来的。” 银发男人拣起一张看了看,扔了回去。 “晒得跟猴子一样。” “明明叫亲近自然嘛,被你这么一说毫无情趣了呐。”路斯利亚看着照片上正和大象一起玩耍的少年,看着他笑得超开心的脸:“背后还有字呢。” “嗯?” “前面是说了行程,后面嘛……”路斯利亚说:“他对小雪莱说,再不醒的话,下次能看到某星座流星雨的机会,就是一百多年以后了。” “回信告诉他就算那种懒鬼醒着也不会去看的。”斯库瓦罗翻了个白眼:“我听说波维诺最近混得不错的样子。” “超不错哟~七代目已经人模狗样地可以在大场合上发言了呢,还有那个萌萌的小奶牛,上个月终于生出来了。”路斯利亚叹了口气:“十代目的人手终于凑足了啊。” “那个废物。” 斯库瓦罗对于十代目的印象完全固化变不了:“等他能抗事还有得等呢。” 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最后竟然也聊到了夕阳西下。路斯利亚说他要回去吃饭了,带着文件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犹豫。二档头自己又看了好一会儿的东西,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出办公室。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半个小时之后,拎了一瓶伏特加敲了敲xanxus的门。 “混蛋boss,喝酒吗。” xanxus本来是想轰飞他的,但看在那瓶酒的份上,屈尊和斯库瓦罗一人一杯。 透明的勃艮第杯装上了满满两杯,这要是在品酒师看来肯定会说这两个人有辱斯文。斯库瓦罗也是在闷了半杯之后才发现杯子不对,但是又觉得杯子不对能怎样。 谁能砍了他吗。 “boss,当初把那三个小鬼送走是为什么。”他唐突地问:“瓦利亚又不是养不起。” xanxus靠在椅子上,眼神轻蔑地看过去,不过也没直接说他是垃圾。 “留在瓦利亚之后,他们以后能干什么。” 听起来好像是嫌弃他们能力的话,但斯库瓦罗能听出来这句话里拐弯抹角的意思在。 如果是瓦利亚的话,他们身边的都是杀手。 童年的话以后也基本上都是暗杀。 这样的人将来…… “在瓦利亚也没什么不好的。” 身为二档头他这样说:“boss不也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也没看到哪里不好了吧。” “那是我自己选的,垃圾。” xanxus最后用例行的称呼结束了对话,然后将斯库瓦罗丢了出去。头发半长的炸毛剑客走到外面,在夜风中吹了好一阵子,逐渐清醒后靠在一棵树下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的瓦利亚照常转动,好得不得了。大家每天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 谁存在过,总是能清清楚楚地被人记得。 瓦利亚就是这样,自己的喜好可以在自己的行为中被充分体现出来。而相比之下,有个曾经别扭至极的家伙半死不活地说了这么一段话。 “有的时候我觉得,能够在瓦利亚实在是太好了。像我这样随意打扰别人生活的人,如果对方是普通的家伙,总觉得我的存在会带给别人很大的坏影响,但如果是你们就不会了。反正你们一定能够很快地把我忘掉,然后继续高高兴兴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的。” 然后还自己用力地点了下头。 “嗯,一定是这样。毕竟我们可是冷血无情表里俱污的杀手组织啊。” 不仅如此,这个人还特别贴心地帮他们想好了以后怎么做。 “到时候把我曾经存在的痕迹全部都抹掉吧,这样的话无论好坏到时候大家都想不起来了。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真的感觉好棒,等我真的挂了之后,拜托一定这样做啊。” 现在想想,她果然和瓦利亚不是一路的。 某种程度上,她比黑手党恶劣多了。 就这么自然地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斯库瓦罗觉得这世界上估计也就这么一个了。妄图用一种卖萌的手段强行胁迫他人将自己生命中的一段过去而达到自己不负责任的死亡带来的一片消极。 是有多高看自己。 斯库瓦罗靠在树干上,透过稀疏的枝条,看着偶尔透下来的月光。 当初就该一剑戳死她。 不过没什么当初,也没什么好后悔,日子就这样也过到了现在。当初她心心念念的小兔崽子现在已经能环游世界了,千种据说要老老实实考大学以后要当上班族,而六道骸捣鼓了一阵子竟然真的又坐上了复仇者监狱典狱长的位置。 还真是不腻味啊。 他吐了个槽,在夜蝉此起彼伏的时候往回走,心想着又过了多少个夏天。 也不知道这个晚夏会有些什么好事情发生。 像是一条自称要去冬眠的蛇,会不会在哪个瞬间突然伴随着一阵粉红色的泡泡冲出来,惊喜地喊他一声师父父什么。 如果万一真的发生了…… 斯库瓦罗皱着眉。 要写点什么给自己好呢。 第108章 番外 无神之日。 这是自从吉尔伽美什年幼之时就开始思考的问题,又由于种种原因被他抛在了脑后。无论身为王子,还是立于顶端之上的王者,他需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一旦被抛到脑后,就再没有机会被捡起。 后来他也想过,未能有过这方面的担忧,某种程度上也有时任乌鲁克主神的那条蛇的位置稳若磐石的关系在。如果不是她之前在与他神台面下的斗争中那样的凛然与坚定,他应该也没有那个闲心真的就全心全意地想着到底怎么搞死那群不听话得老头子的。 所以当乌云笼罩在乌鲁克的天空,奔雷炸裂在城邦里每个人的头顶,无论贵族与奴隶都下意识哭嚎着四散奔走之时,正在花园中与友人详谈的王第一次有了或许这是个没办法收拾的烂摊子的错觉。 而后圣光以宫殿为圆心四散展开,将那个失去了短暂的神佑的城市再度纳入了神的保护之中。王城外的不安逐渐散去,但只有王和王的挚友知道有什么不对。 很大的不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出什么的。 卢伽尔班达统治着固若金汤的乌鲁克的时候,曾经对他的儿子这样讲述:他城邦的人们看起来辛劳但又是懒惰的,如果不用鞭子和武器驱使他们劳作,那么乌鲁克的秋天就不会有丰收。他治下的人民又是虔诚而虚伪的,因为他们在伊南娜离开时祈祷着伊南娜的回归,又在新神降临后并无多日就改旗易帜,供奉起了她神。 “在你统治这里,并且想要将它兴建成最伟大的城邦时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后日暴君之名响彻苏美尔平原的王彼时还是稚童,伴随在卢伽尔膝下,却并不能理解他话中所有深意。那时在位的王眼中只是抱有遗憾,在被赤红色的蛇瞳注视下,稍显犹豫地拍拍他的头。 “乌鲁克有神的庇佑,自然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城邦。”王子殿下这样说,因为在宫殿中,所有穿梭忙碌的仆人都曾有这样的探讨。 “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对。” 卢伽尔这样说:“可却还是不对的。” 那什么是对的。 卢伽尔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繁忙的事物中从沉默变得更沉默,从冷峻变得更冷峻。作为王,他一直是无可挑剔的存在,而他的美名也在一夜一夜不熄灭的灯油燃烧时四处传播。不过偶尔也还是会有流言说,卢伽尔班达不过是先王军中不起眼的士兵,叛乱篡位才得以君临城邦。随后,这些流言会被冲淡,因为…… 卢伽尔班达,是被主神所承认过的,英雄恩美尔卡的儿子。 那些数度起伏于民间的谣言,是吉尔伽美什在溜出去玩的时候所听见的。初听时他心里总有愤怒和不甘,但是怒火却被以神的认可为由的反驳打消。 也是在那时,关于神的存在的重要,第一次被他以一种深刻的印象所牢记。 而这样重要的存在,不知为何,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那么乌鲁克的主神,到底在哪里。 他去过神庙。 神庙中的大神官是个黑发黑烟,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家伙。那个人立于神台之上,抚摸着用于祭祀的,通体透白的玉床。吉尔伽美什登上几百级的台阶才能看清这个人的脸,而在他大汗淋漓喘不上气的时候,这个人是这么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的。 “该出现的时候,主神大人总会出现的。” 王子殿下气绝,深感自己累死累活竟然被人如此无礼地打发掉。后来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人的话里带着些讨厌和敌对的味道。 对此王子殿下解释为,神庙和王族之间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很正常。 然后就用这份正常,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其实如果能从神官那里知道关于主神的事情的话,或许他后面就不会硬闯进王后的宫殿——那是他的母亲瑞玛特宁孙理应居住的场所。他的父亲身为城邦之主,睿智勇敢,得到了八月女神的垂怜而结合,这是无论神界还是人间都值得庆祝的事情。虽然母亲长居神界,而父亲也一直留在乌鲁克,但他们确是倍受祝福的一对夫妇。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能在乌鲁克,跃于他母亲的地位之上。 所以那个总让他父亲逗留在王后的宫殿,而且派驻兵卫不间断地守护的贱人,应该死。 至于那里面躺得是主神这件事…… “我乌鲁克最伟大的王啊,原来你竟然做出了这种失礼之事吗。” 恩奇都后来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也没办法表现出以前那副平淡的样子,大笑着拍着枣树制成的圆桌。桌上托着葡萄的金色托盘微微地晃动,若是他拍的力道再大些,估摸着盘子会翻。 而王对于友人的大小,并未显出羞恼的神色,只是轻哼了一声。 “若非本王当时多去看了那条懒蛇一眼,它或许睡到现在也未可知。” “哈哈,或许是这样没错。”恩奇都擦了擦眼角,和主神极为相似的脸带着安然的笑意:“但我觉得,若是主神的话,理应是更希望睡到地老天荒的罢。” “呵,”王轻笑:“她想得倒是不错。” 这是吉尔伽美什当时后悔万分,但十几年后却有些庆幸的事情。因为唤醒了身为主神的那条蛇,所以他的生活有了很多的改变。 比如在王宫中并没有能够聊天或者是打架的家伙,而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说总是在输,但是往日如同死水一样的生活却被悄然地改变。 当然,放蛇那件事他一直记恨在心里,从来没原谅过。 大概就是因为那些你来我往的掐架,所以他概念里那种主神神圣不可侵犯的概念早就被丢光了。想着怎么折磨她让她掉头发之类的念头占多数,至于她怎么哭着对神官说讨厌王宫里的小鬼他看不见就当不存在。其实若是那个人端起主神的架子高贵地离他很远,到之后也就不会有很多让他闹心的发展,不过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从第一次以捍卫母亲的尊贵,到最后完全变成了跑到神庙里去撒娇,甚至开始三番五次告诫蠢蛇不许喜欢来自基什的小白脸来讲…… 他很早之前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只有自己,才是那个能够和她一起分享所见之世界的人。 比如肃清太阳神乌图的遗脉,比如在父亲出征时把控住这所城邦的所有权,比如…… 在父亲下令虐杀神官而主神苏醒之后,心里那种稍微松懈,又带着期待和兴奋的快乐。 “吉尔伽美什,卢伽尔之子。” 女神伊南娜曾经在欢迎卢伽尔进入神界时见过他,她饶有兴趣地打探着他,带着恶劣的微笑对他说话。 “我不看好你的将来。” 无论是卢伽尔还是宁孙,那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可伊南娜完全不在意,她伸手戳着吉尔伽美什的脸颊,却被后者躲开。 “这个孩子太有趣了,”伊南娜并不生气:“我倒是要看看,一个毫无敬神之心的王,要怎么完成他被赋予的使命的。” 而所谓的使命,不过是众神希望继续全部的人继续匍匐在他们的脚下罢了。 “原来神也有如此可笑的想法,吾友。” 王持着金色的酒杯,晃动着杯中香醇的酒浆:“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人的手中,这种愚蠢的行为,就如同人在神的脚下许愿一样。” 恩奇都眨着眼,笑了起来。 “可我要感谢他们,将这种希望寄托到他人手中的行为。”乌鲁克最杰出的的勇士说:“否则我将不会有来到这世界上的机会了。” 王大笑着举杯,语气刻薄地评论着那些身在天上的上位者们。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贬低这些神祗,抑或说他们已经无需浪费本王的唇舌。”吉尔伽美什难得吐槽了一句:“乌鲁克的主神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何来的自信,以为本王会依照他们的希冀行动。” 那位长发的勇士安静地看着他,许久后吐出一句疑惑的话语。 “吾友,我只望你诚恳的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双宁静如水的绿色眼睛满是郑重:“对于主神,你身为城邦之主,可也是用着对他神同样的态度对待她的吗。” 王微怔,放下了酒杯。 “吾友恩奇都,乌鲁克最强的战士。在你如此郑重发问之后,本王亦将以最真诚的态度回应。” 如同草原中最为危险的雄狮一般,王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着不明的光。 “乌鲁克的主神,是本王一心一意宠爱着的女人。” 他愿意为恩奇都因此高兴,但他的挚友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 哪里不好。 那条蛇个性柔软,即便是当初神官被杀,也不过是处理了几个人泄愤,随后还是安心地居于神位之上,庇佑着她一直以来保护的城邦。而无论是他将神庙归于自己的控制范围,还是到后面建立下议院与旧贵族抗衡,身为主神的家伙从来都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她和他是一边的。 这是吉尔伽美什在将她抱在怀中看那些妄图反叛的鼠辈时,最直观的感觉。 尽管妄图以下犯上的蠢货一直没有灭绝,但神站在王座之后,就没有人能够真正成功。 以此为基础,王的权力一点点地收归在他的手里,而乌鲁克在他的统治下越发地壮大。他能够专注地想着如何以最少的劳动力来换取最大的收获,并在田间劳作的劳动力还有剩余的情况下开始组织河边的渔猎,以及与远东国家交换木材的商队。 与周边那个因神王势力对决而改朝换代的没出息的伊辛不同,驼铃的响声络绎不绝地环绕着乌鲁克,市场上叫卖的东西也逐渐有了更新鲜的水货。道路上熙熙攘攘,出现了比父亲在时更热闹的盛景,而乌鲁克的繁华也从商人的口中渐渐流传了出去。 而直到这时,吉尔伽美什似乎想起了他以前并没能理解的卢伽尔的话。 这份繁华,的确有着神的庇佑。 可如果没有王的统治,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喧闹和富有。 所以这是王的城邦。 自然也是神的。 是王花费的最多的心血而成的,放在神台上的祭礼。 “你其实,还是挺自满的吧。” 神态上懒散坐着的身影换了一个,伊南娜用手指不停绕着自己的头发,妩媚中带着慵懒的姿态极为迷人。可惜的是站在神态之下的王并没有什么好的反馈,反而厌恶地皱起了眉。 “哈……” 女神还是不恼:“你真的跟你小时候一点都没有变呢,毫无敬神之心。” 并无不愉快地讲述着和王的过去,已经再度登上乌鲁克神位的女神戏谑地点点身下的神台。 “你到现在还没想通吧,若非你这样的无礼,她不会这么早就死去的。” “!” 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神坛下那个震惊的身影,而直到此时,伊南娜的眼中多了些许快意。 “胡言乱语。” “哦?”女神拖长了声调:“那就让我们好好地梳理一下,我是否是真的胡言乱语吧?” 王的眼睛里现出了暴怒的神情,女神眯起眼睛毫无惧色,即便是他手中那把号称能开天辟地的剑已经出现并散发着红色的光。 她身边放着一枚小小的蛇蛋,泛着青色,此刻正被她温润的神光所包裹。 而片刻之后,王收回了乖离剑,转身离开。 “啧。” 女神躺在了神台上,闭着眼睛。 “高傲的男人啊。” 薄唇先是向上翘,许久之后垮了下来。 伊南娜坚称是王害死了雪莱。 关于这一点,王对此直言“是那个女人疯了”,而好在说这句话时除了恩奇都之外无人在场。绿发的勇士神经紧绷,在确认了此话不会外传后才松下一口气。王的挚友并不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可在雪莱死去良久,最终也还是想直到这句话的来龙去脉。 他单独去了神庙,祭司沙姆哈特将他引导进了神坛。 他也站在了那几百级的台阶之下。 “原来是你。” 女神百无聊赖,手里把玩着那颗蛋,松松垮垮地看着他:“所来何事?” “我只想知道,为何女神会声称王杀死了她。” 绿发白衣的青年异常坦率,连眼神都清澈地如同毫无杂质的水珠。伊南娜歪着脑袋,勾起嘴角。 “你以为她是怎么死的。” “大概是……无法承受扎巴巴的诅咒。” 恩奇都相信伊南娜所说的,雪莱自尽于她面前。虽然并不知晓她自尽的真正缘由,但结合后来伊南娜所说的诅咒和那时雪莱的真正的状态,他还是相信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嗯,扎巴巴的诅咒。” 伊南娜说:“然后呢?” 恩奇都一愣。 “这并不是王……” “并不是王的错?”伊南娜坐起来,向前谈了谈:“所谓扎巴巴的诅咒,不过是让雪莱听到了这城里对她感情最强烈的声音罢了,而这些声音来自什么地方?” “来自这个城邦的人民。”恩奇都答。 “是的,来这个城邦的人民。然后呢?” 女神托着下巴:“这个城邦的人民所有的怨恨与爱戴,都传达到了雪莱的脑海里。而这其中,我所知的,应该是怨恨占大多数。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的挚友没有四处横征暴敛,她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死抑郁吗?” 恩奇都一噎:“这……” “不会吧。所以是吉尔伽美什害死了她。” “这太武断了。”恩奇都反驳:“即便是王曾经有过过错,可是在我与他战斗之后,他便不再暴政,并且与我共享治理城邦的权力。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讨论着如何施政才会最有利于这里,不伤害平民的啊!” “那又怎样?”伊南娜反问:“总有人有怨恨的。比如随便哪个死掉的士兵的家人,就可以因为亲人的战死而让雪莱彻夜不眠。更别提别的了,我记得吉尔伽美曾经处决过战争中未能及时运送武器的官员?还有那一大票的押运官也入罪了?” 伊南娜数了很多,然后笑了笑。 “就不说那些,随便路上哪个没有饭吃的家伙,也会憎恨她的啊。” 女神端着肩膀:“这不都是吉尔伽美什的错。” 简直胡搅蛮缠。 恩奇都觉得伊南娜不可理喻,可是这个家伙的逻辑自成一体,在以责备王为核心的基础上不断地加固着,让他的辩白都无能为力。 “若一定要说的话,我可否言一句,身为城邦之神,必当承受期望之重和责备之深呢!” 伊南娜“嗯”了一声。 “所以你觉得,雪莱的死去,是因为她的意志不够坚定,死了活该是吗?” “你……” 恩奇都觉得自己脑壳疼:“我并不是这么觉得。” “那就好。”伊南娜说:“既然你这么觉得了,那么我就从你这个角度来,说说看好了。” “她身为乌鲁克之主神,将自己的权力分享给了吉尔伽美什,让他在这里有着近乎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个人依靠着神权,一步步地将这个城邦里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就应该还给她一个所有人心悦诚服爱戴憧憬女神,而不是怨恨愤怒足以压垮她的城邦。这么说起来,还是因为吉尔伽美什不够格的原因。因为他是一个暴君,所以才让她死了。” 伊南娜又完美地回到了她的论点上。 “不是这样的。” 绿发的青年抬起头:“王不会这样做。” “你凭什么这么说?因为什么?”伊南娜嗤笑:“难道是因为吉尔伽美什爱她吗?哈哈。” 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可笑。 “把她圈在一个小地方里,模糊她所有的感知,让她住在一个他构建出来的世界中?”女神笑着笑着弯下了腰:“我以为这叫养动物呢哈哈哈……” 女神的笑声越加狂妄,肆无忌惮地飘散在神庙中,连带着这个建筑的空气都开始疯狂。 “让我来替你在说说其他的事情吧,比如吉尔伽美什也是很关心她的。吉尔伽美什曾经说过愿意替她分担她所承受的东西对吗?” 伊南娜擦干了自己笑出来的眼泪:“他凭什么这么说?” “本身就是由于他自己的狂妄所制造出来的困局,如今竟然像是一个拯救者一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想要以人王的身份拯救神明?当神都是蠢货吗?!” 女神的声音拔高了不止八度。 “别开玩笑了!!!” 青年近乎耳鸣,脸色苍白地听着女神的怒吼。 “谁告诉的他,他可以位卑言轻地生出窥神之心来?谁告诉的他,作为人王理所当然地可以向女神求爱?谁告诉的他,以半人半神之身可以宣称负担神的重担?如果不是他那些多余的情感,她怎么会退让到角落里之后守着她那点最后的尊严死掉……” 伊南娜喃喃自语。 “何必要抱着那样的心情,先放开手呢。” 几百级台阶距离的两个人影,许久都没有动过。 如果不是伊南娜站起来,恩奇都想他应该还会愣很久。女神最终不发一言地离开,直到踏出神殿的那一刻才听到身后人最后的话。 “她真的死去了吗。” “若你不信,就自己下冥界找找看吧。” 伊南娜没有回头,看着手里那颗有了点裂缝的蛋:“找到记得通知我。” 她说着完全没有可能的话,冷漠地离开了神殿。神庙之中几乎不再有旧神的影子,除了院落中两头依旧健在的狮子。它们从来没有被影响过一样,过着吃和睡的日子,毛发光亮柔顺,富有光泽。 “到头来,我还不如两头畜生悠闲。” 女神这么抱怨着,带着那颗蛋坐在神庙水池的旁。清风吹过之后,带着水面上的潮气浸润着火气巨大的女神。伊南娜长舒一口气,看着倒映着月亮的湖面。 不知道是否曾经有一个家伙,看着和她一样的景色呢。 第109章 番外 谁都不知道,王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是那么突然的一天,在上议院和下议院的两派依旧抱着恨不得对对方互相吐上几口口水的情感进入议会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一贯迟到的王已经坐在了王座之上。而就在大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他们记错了时间而导致这个年轻统治者在等候他们时,那个人腿上坐着那个小东西引发了他们的重点关注。 除了发色银白皮肤毫无血色意外,小家伙如同一个小号版的王,只是神情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继续低下头不知做什么。王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们稀稀拉拉地进入座位,简单地宣布了这个小鬼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就是本王的子嗣,未来继承乌鲁克王权的王子。” 说出了这句话后,最古的英雄王很嫌弃地看了一眼地面,说出了这个小朋友的名字。 乌尔努加尔。 没错,乌尔努加尔。 就是一直养在神庙里的那两头狮子的名字,简单粗暴拼凑起来的组合。 乌尔努加尔自从记得事情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名字是非常不满的。可同时他也很疑惑,明明不满为什么改掉。 就这个疑惑他询问了城邦的勇者恩奇都,后者思索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 “等你长大就懂了吧。” 一听就是骗小孩的。 他其实也没打算从恩奇都那里听到实话,因为这里的大人是不愿意告诉他有关重要的事情的真相的,正如同他从来没有从这边的人口中听到有关他母亲的哪怕一丝一点的消息那样。 所以很多的事情,他会去问伊南娜,还有神庙的大神官。 “所以神官,为何我会是这个名字呢。” 名为沙姆哈特的女人将头发拢在耳后,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这大概是因为,在殿下还小的时候,伊南娜大人喜欢用狮子们的名字逗弄殿下,而殿下就在那个时候误解为这是自己的名字,结果对王后来的各种称呼都拒绝不接受的原因吧。” 小王子脑袋上划下了好多根黑线。 听起来像是伊南娜做得出的事情。 “所以呢?” 得知了小王子疑问的女神底气十足地反问他:“即便给了你这么难听的名字,你也应该好好地感谢我小鬼。如果不是因为我多管闲事,你未必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伊南娜躺在阳光下晒得晕晕乎乎的,一抬手将小王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小王子扑腾了两下,找个了舒服的姿势被圈在她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出声。 “可是为什么是狮子?”他问:“因为父亲喜欢狮子的英武,所以伊南娜大人,是希望我也变成城邦里最为英武的人吗?” 伊南娜轻拍他的手顿了顿。 “完全不会这个意思。”她坐起来,对他说:“纯属是因为我当时在这个神庙里发现,过得最开心的就是那两头狮子。我只是希望你能有那样双份的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罢了。” 她撑起的身体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而这片阴影正好罩住了小王子。抬起头的小朋友眼神还很迷茫,伊南娜长叹一声,有点无奈地再次躺了下去。 “还有就是,这是唯一比较有你母亲特色的名字了。” 女神勾起嘴角,眯起眼睛看着太阳。 “小鬼,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吗?” 乌尔努加尔迟疑了一下,看着伊南娜的眼神有点犹豫,最后竟然摇了摇头。 “我自己来。” 他稚嫩的声音很是可爱,这让伊南娜忍不住去戳他的脸。还有着婴儿肥的小王子也不躲,老老实实地让她戳,就像是他还是一枚蛋那样乖巧地坐在她身边。 “你自己来?”伊南娜说:“想怎么来呢?” “感觉。” 小王子说:“我感觉得到。” 那是什么鬼。 伊南娜有点狐疑,伸手触碰着地面,很久都没有动,却依旧没办法拼凑出小王子口中的那个感觉。她心里面觉得不对,捏住了小王子的脸。 “怎么感觉,说。” 小王子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就如同羽扇般。 “比如我感觉,母亲应该是伊南娜大人很珍视的存在。” 伊南娜一愣,就听到小王子继续说着:“如果不是这样,伊南娜大人没有必要帮助我活下去。”他很清楚自己还是个蛋的时候,是伊南娜借他力量继续生存的,只是他破壳之后并没有认同伊南娜作为他的母亲,而只是觉得亲切。 “……所以呢?” “母亲应该也很任性,”小王子说:“否则伊南娜大人才不会这么珍视她。” “竟然……没什么错呢。” 恩奇都被伊南娜邀请进神庙饮酒的时候,意外地从伊南娜那里听到了这样的事。女神举着酒杯,对着空中皓月晃了两下,一饮而尽。 “虽然那家伙很尽职尽责,但和我一样是任性的家伙。” 伊南娜觉得自己有点醉,靠在柱子上喃喃地说:“所以想去死就去死了,肆无忌惮呢。” 恩奇都垂下眼帘,并不说话。 “哦,她都死了这么久了,你听到她的坏话还当做没听到。”伊南娜打了个酒嗝:“难道我说的,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或许是的。”恩奇都叹气:“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件事情……” “你觉得谁都没错?” 伊南娜无奈地摊手:“可是死了个神诶。” 这倒是没什么可便捷的,恩奇都继续低头喝酒,而伊南娜一杯接一杯,终于在饮尽了不知道几杯酒之后扔了杯子。 “我要回神界了。” 恩奇都一惊:“伊南娜大人?” “小鬼已经开始有点像她了,再待下去我会疯掉的。”伊南娜冷着脸说:“这种罪我可不要遭,你们来吧。” 她急转直下地甩了个脸色,转身就消失在了空气中。恩奇都冷冷地看着空气,过了一会儿挠挠脑袋。 “……啊?” 关于小鬼像雪莱这件事,无论是恩奇都也好,还是吉尔伽美什也好,并没有特别地注意到。而伊南娜一旦这么说了,就好像是有什么种子在心里生根了一样,接下来无论怎样都会有种特别的让人去将这一蛇一蛋相互靠的意思。 王放下餐具,盯着那个死命往面包上抹蜂蜜的小鬼,忽然想起那个吩咐自己神官蜂蜜有多少加多少的那条蛇。 “反正卢伽尔又不是养不起我。” 那时候吉尔伽美什自己也还小,看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家伙心里还有着不明的妒恨——身为王子的饮食完全由父亲授意来调配,虽然听起来不错可实际上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一度让他非常怨念。 “……父亲。” 回忆被打断时,乌尔努加尔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很安分地等着他。王靠在椅背上,微微挑起了下颌:“伊南娜回到神界了,你好像没什么感触。” 赤色的蛇瞳观察着眼前那个小鬼的表情,想他大概会难过。可吉尔伽美什看了半天,也没发觉乌尔努加尔有什么变化。 “伊南娜大人终归是要回到神界的。” 半天他就憋出了这样一句话:“能得到伊南娜大人许久的陪伴,我感觉很幸运。”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拨动了王内心最深处的回忆一样,高大精壮的男人站起来,盯着这个长得的确和他异常相像的小鬼几秒。 “你果然像你母亲。” 这是乌尔努加尔第一次听到父亲对母亲的评论。 “有点奇怪。” 他很坦诚地对恩奇都说:“和我预期得母亲的形象有些偏差。” 绿发的勇士塞了一颗椰枣给他,问:“乌尔努加尔觉得,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呢?” 恩奇都很坦白,在王松了一点点的口后将自己印象中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这个他觉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顺便还说了自己和雪莱长得很像的事实。乌尔努加尔凝视着他的脸,最后托着下巴不知道想什么,最后吐出了刚刚的那句话。 “母亲应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酷。” “……冷酷?” 这个形容词对恩奇都来说很新鲜:“为什么要这么形容。我印象中的雪莱,是一个非常善良温和的神明。” “嗯……” 已经有点长大的乌尔努加尔说:“如果不冷酷的话,为什么要让父亲一个人登上王位呢。” “诶?” “如果换做是我,母亲的立场由恩奇都来的话,恩奇都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吧。” “这倒的确是……”恩奇都立刻回答:“可是这个也有其他的解释,比如……不想在后面因为神权和王权的分流而……” “这算什么理由,凭借父亲的能力的话,处理好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乌尔努加尔对于他父亲的能力倒是毫不否认,而这个观点让恩奇都一时无语。 “或许……” “不信任父亲?觉得父亲的话可能以后会因为权力而心生芥蒂?”乌尔努加尔像是小狗一样地追着问出自己得问题:“我也知道有很多种可能啦,但是完全就撒手不管了的话,难道不是超不负责任的态度吗?” 恩奇都想了一下,竟然觉得乌尔努加尔说得有道理。 “虽然父亲的确是王权神授没错,但是就真的让父亲一个人应付了……我觉得母亲真是非常狡猾呢。” “这……” 没错,恩奇都也有些没办法反驳。 见鬼地觉得他说得可能就是对的。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身体里那一半的雪莱的血液,才能够如此清楚地感知出那时候雪莱的状态吗? 绿发男人心里有点难过。 情不自禁地就这么妒忌了起来。 妒忌啊。 恩奇都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心里又跳出另外一个假设。 “那么乌尔努加尔,你觉得你的母亲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感到绝望呢?” 他脱口而出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得到了对方一个深沉得表情。 “嗯……没有退路了吧。”他说:“无力,还有绝望。” “吾友。” 王的声音有些沉。 知晓了小王子与友人曾经长谈后,这个坐在王位上的日子并不短的男人已经能够下意识地察觉出他会和那个小鬼进行什么样的交流。他带着一种罕见的怒气,而恩奇都却异常地平静。 “本王以为,如果是你,能够理解本王为何许久未曾提及过那个女人的存在。” 吉尔伽美什的意思就是,他不高兴。 如果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耻辱。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夜夜委身于他异常坦诚的女人突然之间不声不响地开始怀揣心事,而在因为莫名的心思惴惴不安之时,并没能听进他的话,反而更加窝在自己的壳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后突然间,就用自尽的方式离开了他。 尽管最后得知了那份抑郁来自于诅咒,而痛苦来源于人的不满足与贪婪,可内心如同被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摔下的感觉却未能消散。 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告知他发生了什么。 并没有被信任。 “吾友。” 恩奇都说:“我其实,并不能活很久了。”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金发的王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试图用这种……” 他的斥责并没能说出口,就被对方严肃认真的脸堵了回去。 “雪莱死去之后,我生命的来源就消失了。”青年很镇静地说:“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依靠着之前的大地所遗留的她的灵气的缘故,而现在,距离雪莱死去的日子越来越久,这片土地上的灵气也就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面对着王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表情,恩奇都看起来是带着笑意的。 “我本就是被神所制造出来的工具,所以即便是死去也毫无怨怼,只想感谢制造出我的神祗和雪莱,前者让我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而雪莱是使我再一次得到生命,并且能够结识王的存在。如果说其他都是无足轻重的,那么于我而言,只有两件事让我最为牵挂。” 恩奇都放缓了自己说话的语气。 “我想知道雪莱为什么毅然决然地死去,也担忧我离开之后,那个孩子能够代替我陪伴在王的身边吗。” “够了,恩奇都。” 城邦的君王罕见地叫了他的名字:“如果是神力的话,那个女人应该有办法……” “请让我就这样继续寻找我想知道的答案,王。” 绿发白衣的男人在阳光下几乎要透光:“就在我还能去寻找的时候……” 城邦内最英勇的战士郑重地低下了他的头,许久之后,才听到一句短促的回答。 “随你。” “所以说,你父亲其实也是个很容易退让的人啊。” 绿发青年挥着扇子,慢悠悠地给正在看泥板的小家伙扇着风:“为何不与王多亲近些呢?” “父亲并不喜爱我。” 乌尔努加尔愣了一下,但还是冷冷淡淡地回答了:“无用功还是不要做了吧。” “王是你的父亲。” “我是父亲一看到便想起自己曾经失败痕迹的人。” 摇扇子的手一顿,而乌尔努加尔继续道:“谁又喜欢看到失败的产物总在自己的眼前晃呢。” “……” “我是真的这样想的,所以我尽量地不出现在父亲的眼前。”乌尔努加尔低下头:“而不久之后,父亲也可以不用再见到我了。” “?!” “我和恩奇都是同源的,我能感觉到你的衰弱。”小王子的手放在他的额上:“如果你也撑不下去了的话,那么我又能撑多久呢。” 不应该是这样。 恩奇都陷入了一种混乱,因为即便是同源,可乌尔努加尔自己却是有着另一半来自于乌鲁克之主的血统。即便是他失去了存活的能量而消失,可这个小鬼却…… “照道理说是这样,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小王子无口道:“能怎么办呢。” 他似乎一点都不惧怕死亡的样子,每天陪伴在恩奇都的身边,看着恩奇都一点点地衰弱。王为了友人而四处奔走,却毫无办法。 伊南娜不被允许出手,因为恩奇都被她神再造后,早已不是神界的使者。 即便他出生的初衷是作为连接人与神打入人间的楔子,而最后神所期盼的城邦还是归于了神的统治。 “我有点难过。” 小王子看着恩奇都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有偶尔才能清醒地对话。他看着恩奇都亮了一些的眼睛,将自己犹豫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可我不应该这样的,因为谁都会死的。” 温柔的手拍着他的头。 “您并没有悲伤的必要。我只是兵器罢了。”他下意识地用了敬语称呼眼前这个不大也不小了的孩子:“我被制造出来……” “可我觉得母亲并不这样想。为什么明明活着却要将自己定义成死物,无论是母亲,我还是父亲,都没有这样想过。” 小王子口气一下子强硬了起来:“请不要这么想自己。” 恩奇都勾勾嘴角。 “那么对您来说,我是怎样的存在呢?” “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吧?”小王子说:“总觉得恩奇都是我的兄长的话,我一定能占到不少便宜。” 恩奇都笑了起来,随即剧烈地咳嗽。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呢。”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到小王子觉得困了,就蹭到了恩奇都的身边。 “我觉得我明天早上应该能猜到,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希望死去了。” 他拽拽恩奇都的袖口:“起来我就告诉你。” 恩奇都有点苦恼,但还是答应了他。 “既然这样,就简直不得不必须活到明天早上了呢。” 结果说是这么说,早上起来的小王子睁开眼,没见到任何一个人。 身旁的榻上,只有一堆棕灰色的扬沙。 “……” 他看着那堆沙土,有些喘不上气,可随后让他更喘不上气的事情出现了。 “殿下。” 他父亲的侍卫长,名叫比尔胡图拉的人站在宫殿的门口,向他半跪:“王的命令,从今天开始直到王回归,乌鲁克就交给您了。” 令人发指。 乌尔努加尔板着脸,学着他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想要冷峻地处理掉眼前那复杂纷繁的公务。连同水渠的修缮与管理,包括西边引水的计划,还有与邻国的通商和往来,都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小王子手忙脚乱,但还是在他人的帮助下处理掉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怎么说呢…… “我现在理解父亲为什么总拉长着脸了。” 小王子对侍卫长吐槽:“一想到那堆泥板,我就想放火烧东西。”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任性的话,侍卫长大笑着,说起了王之前的事。 “王当年若是心情不佳,一定会去找雪莱大人。” 小王子神经紧绷地看着侍卫长,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突然间,小王子眼前一黑,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只觉得侍卫长忽然间变得巨大,以前自己只到他的腰,可现在…… 等等。 小王子看着同样变大了的桌椅。 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只有他变小的可能。 王宫旋即戒严,已经变成蛇的小王子还不适应自己的状态,扑腾了好久才歪歪扭扭地立起来,随后又啪叽地倒在被子上。 …… 这种感觉不好。 虽然说在之前伊南娜也曾经讲过他小时候是蛇的事,但没有记忆也完全不熟悉那个模式,小王子对现如今自控能力为零的自己深感不快。 是的,不快。 在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得时候,小王子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盯着木头的地板发呆。他恍恍惚惚地进入梦境,之后又半梦半醒,就在这样的状态中发现自己也即将死去的事实。 都是要死的,长短而已。 他老气横秋地安慰自己。 而且反正自己……也不被需要。 毕竟只是见证了糟糕的结果的产物而已。 所以死就…… “张嘴。” 小王子迷迷糊糊地张了嘴,然后被粗鲁地塞进了什么味道奇怪的东西。 “吞下去。” 不要。 小王子下意识地向外吐,可惜抵抗不能上腭下颌被合上而味道奇怪的东西挣扎了一就滑进了喉咙里。很差劲的感觉一直环绕在小王子脑海中,而昏昏沉沉地倒在榻上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不知道几天后的天亮。 “殿下。” 侍卫长大叔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您醒了。” 小王子嗓子难受得厉害,灌了一大口水。 “我前一阵子是不是快死了?” “您已经痊愈了,恭喜殿下。”大叔说:“王在等您。”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小王子带着一身汗后还没来得及清洁的身体去了王的宫殿,在那里见到了可以算是久违了的父亲。王持着盛满美酒的酒杯,独自一人在阳光下出神。 空气中都写满了“本王孤家寡人”的字样。 不想过去。 小王子掉头想跑,念头刚打出来酒杯蛇瞳定在了原地。 “过来。”王晃了晃酒杯:“坐下。” 小王子挑了王座旁最远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坐下,接着被拎了起来。 “看这邋遢脏乱的样子,竟然也称得上是乌鲁克的王嗣了。”王哼了一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父亲你把自己说进去了。 小王子眼皮跳了一下,拽着他领子的手一松,小王子直接掉在了王的怀抱之中。 怀里的小朋友僵成一块,王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 “你还小的时候,本王带你去过议院。” “……啊?” “本王要告诉那群脑袋围着王位打转的家伙,本王的继承人轮不到他们置喙。一群蝇营狗苟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金发的男人很随意地说着那些事:“本王本以为你会吓得大哭,不过整场下来那么多人盯着你看,你倒是都当看不到一样玩自己,让本王有点出乎意料。” 小王子炸了眨眼。 “不过那也是当然的,你是本王的儿子。若是因为些虫螽的鸣叫而退却,你已经被本王喂狮子了。” ……母亲带我走。 小王子对未见过面的母亲这么祈愿着。 “不过你小时候还敢于对本王拳打脚踢,现在就像是看到狮子的羊羔。” “……现在还敢拳打脚踢才不对吧。” 王顿了顿,轻笑了一声。 “这次本王不在,乌鲁克你做得勉强看得过眼。” 哦。 小王子鸵鸟状看着地板。 “你也长大了。” 银头毛的小鬼抬起头,歪歪脑袋。 “那我可以喝这个吗,父亲。” 他指着王手中金灿灿的酒杯,金发男人眼皮跳了一下,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半杯。” “一杯。” 吉尔伽美什向后靠了靠,抬了抬眉毛。小王子于是低下头:“我明白了,半杯。” 果然半杯也不行。 王扶着额头,无视满脸通红正在地上来回打滚的小王子。银头毛小鬼正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欢乐地用身上金贵的布料擦地。 “……呵。” 王挥退了前来想要帮忙的奴隶,兴趣盎然地看着自己的继承人满地打滚。平时总喜欢冷着一张脸的小鬼现在就如同土堆里打滚小杂…… 还算得上是可爱。 金发男人正这么想着,忽然裤腿一沉——乌鲁克的王子殿下正拽着他父亲的裤脚向外拉,随后抬头见到对方脸色不佳,讪讪松开了手。 “……果然父亲还是不喜欢我。” 小王子背过去坐下,留下一个极其萧索的背影。 他本来等着父亲出个声起码否认一下结果竟然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母亲带我走。 “持宠而娇的小鬼。” 小王子抱住膝盖,头扭到一边。 完全不觉得。 “本王自幼统治乌鲁克,迄今已逾数十年,只有一个王嗣。” 小王子的眼睛眨了眨。 “为这个王嗣能够降生,在他出壳前的数年,本王不得不对谄媚于伊南娜那个女人。”金发男人的语气变得不好起来:“对她有求必应,还要忍受自己的侍卫队长献出男色。” ……诶…… 小王子脑子里闪现出侍卫长大叔的脸,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好。他偷偷回头看了眼,本以为会被发现,可王依旧做在王座上,散漫地摇着酒杯。馥郁的葡萄香气漫在室内,小王子吸了吸鼻子。 “父亲。” 因为饮酒过量(其实只有半杯)而发音都有点黏糊糊的小王子蹭了过去,靠在王座边。过了一会儿,小朋友扭扭捏捏的声音传了上来。 “父亲……去哪里了。” “去找了样东西。” “嗯?”小王子的眼睛闪着光,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很稀奇吗?需要父亲亲自去找?” 王斜眼看了小王子一眼,装作没看到,继续饮自己杯中的琼浆。 小王子拉下脸,抱着王的裤脚使劲拽。 “放开。” “不放qaq” 王亲自动手将小王子拎了起来,四处打量着丢到哪里好,最后还是轻轻丢了回去:“不死药而已。” 小王子一个激灵,总觉得哪里不对。他陡然想起了不清楚的记忆中清楚的味道奇怪的东西,不太确认地看向夕阳下的王。 “……父亲。”小王子问:“不死药不是很贵重吗。” “只要本王愿意,哪怕将宝物扔给豺狗也未尝不可。” “……结果是喂蛇真是太抱歉了啊父亲。” “无妨,”王的手臂垂下,揉了揉小王子的头发:“本王习惯了,对蛇这种生物,肯定是要栽一下的。” 话题到那里,忽然间就沉默了起来。没有其他人来打扰的空气有些尴尬,小王子靠在有点凉的王座旁,心里想着坐起来肯定不舒服。 “的确不怎样。” “诶?” 小王子随即发现,哦他把想的东西都说出去了:“那父亲为什么一直继续着呢。” “哦?你倒是说说看,除了本王,还有谁能将乌鲁克建设成如今繁华兴盛的样子?”王将小王子再次拎了起来,让他面向着王宫外的景色——那里的远处有着数不清的密集的人和建筑,各色的衣袍将街道点缀得异常迷眼。小王子仿佛能听到络绎不绝的驼铃,还有隐隐约约的随风传来的市集的叫卖声。 的确是这样的,没有人能够比这个人将乌鲁克带向更强。 “那……母亲呢。”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向王讯问这个问题:“她是个怎样的人。” 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亲吻着端坐于王座上的男人,暗金色的光让他原本过于摄人的眼眸变得柔软温和。王饮尽了杯中的残酒,丢到一边。 “你和你母亲很像。” 比如这一头看起来就让人讨厌的银发也好,还有这双总是完全不装着事情的眼睛也好,抑或是连碰一点酒就开始精神失常的废物属性也好。 “像得不止一点。” 坐在父亲膝上的小鬼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可是一定要说他带着恶意却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一句话中夹杂着太多情绪的男人手掌柔软了小王子软软的毛。 “她是个合格的女神。” 无论何时,哪怕是在冬眠都依旧将这所城邦纳入到了保护范围之内,保佑着这里的万物的有序和循环。 “如果一定要挑毛病的话,就是她太心软了。” 小王子歪了下脑袋:“嗯?” “她很重视乌鲁克,连带着这里的人。但实际上,让她选择死去的也是他们。” 王低下头:“而正是因为重视,才让她有了可以被掐住的死穴。” 王想起了年幼时父亲曾经告诉他的话。 他城邦的人们看起来辛劳但又是懒惰的,如果不用鞭子和武器驱使他们劳作,那么乌鲁克的秋天就不会有丰收。他治下的人民又是虔诚而虚伪的,因为他们在伊南娜离开时祈祷着伊南娜的回归,又在新神降临后并无多日就改旗易帜,供奉起了她神。 “等你统治这里时,这是你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赤色眸子的迷茫有些简单,不久后迅速地犀利起来。小王子的脸色渐渐沉下去,随即浮在眼睛上的是一层不可捉摸的锐光。 太阳最终没入了地平线之下,夜晚的幕墙被慢慢浸染,成就了星河闪烁的图画。 沙漠中有风吹过,遮住了骆驼的蹄印。 就如同没什么曾经存在。 第110章 番外 艾斯涅欧拉。 这是个边陲小镇,属于近来隐隐有着兴起并成为最有权力势头的卡金帝国。不像是在媒体上的首都那样如日中天,艾斯涅欧拉的生活节奏就如同其余并不出名的城市那样缓慢而安详。 缓慢而安详到什么程度呢? 按照侠客的话来讲,自己以后想不干了就到这里来养老。每天睡到自然醒,弄弄吃的种种花,逗逗宠物喝喝茶,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对此看法,库洛洛不发表任何意见,沿着看不见边际的花田散步。 “不过我倒是很疑惑,团长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因为即将开展的团体活动,侠客带着一堆情报亲自向蜘蛛的脑汇报。刚刚加入旅团不久的金发青年很克制自己对其他伙伴的好奇心,但是言语中还是在不动声色地亲近着他们,尽可能地拉近和各位的好感度。 库洛洛将眼神从半垂的斜阳中移到他身上,简单地回答了他。 “网上评价。” 侠客的表情微妙了一下:“啊哈,是这样啊。” 然而微妙也只是一瞬,侠客继续套近乎说:“早就听派克说团长是个喜欢到处旅行的人,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呢,连卡金这种旅游业并不是很发达的地方团长都有兴趣来啊……” 黑发的青年听着团员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走。这里由于自身地理位置的拘束,使得这里只能成为一个小型的口岸而不是大的关口,限制了本身的发展。这里没什么工业企业,但又因为算是微小的物流中心也不缺什么生活必须品。 硬要说旅游的话,这里的名气并不大,相比起著名的景点来说没有飞瀑的壮美和镜湖的安宁,没有心神震撼也没有沁人心脾,是那种非常中庸的类型。如果是为了景色的话,人一般是不会来这里的。 “我倒不认为是卡金的旅游业不发达。” 库洛洛停下脚步,整个人沐浴在了金橘色的夕阳下:“而是相比起旅游业这种东西,卡金帝国,更想在其他方面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 比如这个国家对于对外的投资政策是无比的优越,并且在各种显示自己国家实力的领域展现出了勃勃的生机。根据库洛洛的情报,近年来报考猎人考试的考生里,来自卡金帝国的比率以一种让人费解的速度在猛烈地增长着。 “还有我喜欢到处逛,倒并不是因为喜欢旅行。”黑发的青年回头,用一种自嘲的口吻笑了笑:“只是在看到民风淳朴,并且以美食为特色的地方就会有一探究竟的念头而已。” “……嗯?” 侠客并不理解,而库洛洛也并不希望他理解地继续说。 “比如想知道,这里到底能有多么人间天堂。” 可怕的男人。 这是侠客脑子里第一时间给出的评价,因为无论怎么说,用一种温暖的语气说出了让他明显感到深深恶意的话,尤其还是在一地残阳如血的场景中,总让他回忆起曾经身在流星街时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那时候他看到的殷虹的液体是真的散发着腥臭的味道的。 “你的表情让你看起来有很多的疑惑。” 库洛洛依旧那么平静,还向他提出了疑问:“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侠客顿了顿,摇摇头。 “那就好。”蜘蛛的脑转身离开:“我先回去了,毕竟旅馆主人规定的晚餐时间就要到了,回去晚了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的。”娃娃脸青年看着对方走了两步,忍不住补了一句:“那情报……” “我明天会给你反馈。” 幻影旅团的团长回头,很温和地说:“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很好。”他转身:“明天见。” 所以说这真的是幻影旅团的团长吗。 请在幻影旅团和团长两个词上加重音。 娃娃脸青年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一天所观察到的他的顶头上司的样子——在他还未进团的时候所听闻的幻影旅团无恶不作,即便是在流星街也以强悍到连长老会都无人可以一战的战斗力以及画风反复无常而著称的,而使得幻影旅团奠定在流星街的基础的事件,公认的就是烧毁全部潘多拉之树。 那可是长老会很长一段时间的命根子啊。 而能带着旅团干出这种事情的人,怎么看都觉得和额头上绑着绷带,看起来文弱气更多的人搭不上边界。 他也懂人不可貌相的这个道理,毕竟流星街这样的人很多,他也得到过教训,只是…… 他刚刚在窃听库洛洛所住的旅馆的时候,似乎依稀听到了老板娘调戏绷带小帅哥的声音…… 侠客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想每个人在不抢劫的时候都有各自的生活,即便团长选择了这个也无从指摘毕竟人各有志,对吧。 “你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好,侠客。” 第二天一大早,库洛洛起来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一脸憔悴的部下。黑发的青年看起来很愉快,所以连带着问话都特别的亲和和有耐心。 “我还好,团长的话应该是休息得不错吧。” 库洛洛也不否认:“这里入夜之后罕有人声,虫鸣和风声让人得心情很宁静。即便是睡不着,看着天空璀璨的星河,也是非常有雅趣的一件事。” 真是个文艺的人。 娃娃脸青年眨眨眼:“原来团长……” “趁现在周围没什么人,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昨天的情报了。” 库洛洛打断了他的话:“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你认为对方最低的伤亡人数是多少呢?” 十人? 二十人? 侠客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问住了,他想了想,吐出了一个数字:“大概……四十到五十左右。” “我可以知道得出这个答案的根据吗?” “要说根据的话,是对方先行聘请和我后期估算的守卫的人数。保守估计此次宝石拍卖会最为引人瞩目的液态矿石最起码会聘请三位数的猎人,而按照拍卖会的级别保守估计有证的猎人会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左右,其中可能有五位左右的一星猎人,或许会有一位两星。如果要拿到液态矿石的话,这六个人的命是肯定要拿到手的,至于剩下的,是我在看过地形图之后做出来的估算。” 侠客皱皱眉:“这是我所有的计划中,所需杀死对方人数最少的一个。” 库洛洛点点头:“然后?” 侠客陷入了飞快的思考之中,并且揣测着眼前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念头——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想法是经过理性估算的,但库洛洛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那么我这样说吧,我所说的不出意外的情况,指的是将全部的宝石都拿过来,而不是只有一个液态矿石而已。” 娃娃脸青年一震,觉得极其意外却又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你让我有种还没有做好成为蜘蛛的一员的准备的错觉,侠客。” 黑发的青年歪歪脑袋,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样子:“我很意外,你竟然将杀死对方人数纳入了计划的考量范围之中。” 侠客看着库洛洛,几秒后笑了起来。 “的确是我的不对呢。抱歉团长,我代入了这个世界的强盗的规则。” “这种代入也并不是全无优点的,比如进行伪装的时候,可以值得借鉴和学习的地方也有很多,只是并不是……” 库洛洛摘下一朵花:“……在心慈手软的这方面而已。” 娃娃脸青年还想说什么,可远处传来了声音。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冒着一头的汗四处找人,最后在看到库洛洛的时候眼睛一亮。 “大哥哥~” 小萝莉跑了过来,看到侠客后意外地顿了一下,笑容更加灿烂:“这是大哥哥的朋友吗?” 听声音似乎是老板娘的女儿,看起来无论母女似乎都很喜欢库洛洛的样子呢。 “不算是呢。”黑发的青年半跪下来,拍了拍小萝莉的头。 “今天起得很早啊,芙拉。” 站在他面前的小朋友腼腆地勾起嘴角,一头银发垂落在了身后,随着风微微地摆动。有些偏橘色的红眼时不时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本就红扑扑的脸蛋颜色越发鲜艳了起来。 “我每天都起很早的……” 小萝莉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声,然后突然回过神来:“对了,大哥哥,今天那边会有车队来哦!集市上又有新的好玩的啦。” “嗯……听起来很有趣呢。都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大哥哥好笨,都说是新的好玩的啦。”银发的小姑娘转了个圈:“既然是新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她裙子上的蝴蝶在衣角波动起伏时若隐若现,仿佛在背后的那片花田的映衬下下一秒就能扬翼而飞。小少女天真可爱的笑声在这花田上空回响,就如同银铃一般不停地荡漾。 黑发的青年慢慢地走着,身边跟着那个时不时跳一下的小姑娘,含笑应对着她所有的问话,偶尔认真地回答。 “大哥哥,既然侠客哥哥不算是你的朋友,为什么总跟着你呢。” 侠客的脚步一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因为不是朋友也需要在一起的情况有很多。”库洛洛说。 “哦……”小萝莉似懂非懂,回头看看侠客:“那侠客哥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侠客超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编了瞎话:“因为这里……民风淳朴,并且以美食为特色啊。” 芙拉的眼睛亮了一下,回去拉他的袖子。 “没错没错,我们这里的东西可好吃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侠客往村子里拽:“我带你去吃!” 侠客被她半拉半拽地往一个和库洛洛截然不同的方向走,而库洛洛毫无动作。在花田边有些清冷意味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侠客被小萝莉拉走之后,转身没入了比人还要高的太阳花从中。 “那个……你的大哥哥不见了哦。” 侠客叹了口气,开始应付芙拉:“没关系吗?” “大哥哥经常一下子就不见的,我已经习惯啦。”芙拉笑眯眯地说:“反正他晚上还是要回来睡觉的嘛。” 感觉有点奇怪。 在被小萝莉介绍了一大堆味道的确不错而且价格真的非常便宜的食物之后,侠客一边塞着这里的名产小溪面包一边和小萝莉逛起了已经开始热闹的集市。他看着芙拉对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大呼小叫,拿起来看看又放下去玩其他的。逛了好久之后,芙拉依旧兴致勃勃,只是眼皮已经开始忍不住地往下搭。 “……回去吧?” 侠客看着小朋友努力睁开眼妄图继续的样子:“已经很晚了,明天也可以再来玩的。” “嗯……” 芙拉拉着侠客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他:“再玩一会儿嘛,就一会儿嘛。” 那双眼睛软软的带着祈求,总让人忍不住想同意她的话。可惜的是侠客看着这双眼睛,毫无退让的念头。本想扔下小朋友就走的娃娃脸青年想到白天自家团长对待小朋友的不同,想了一下抱起小萝莉扛在肩上,干脆利落地回了旅馆。 老板娘正忙得团团转,看到女儿打着哈欠抱着对方说要出去要出去的时候眼角抽了一下,接过孩子连连道谢,空了个位置给侠客后抱着女儿去了后面。 而安顿好女儿之后,老板娘给侠客调了一杯酒。 “算我的。”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眨了眨右眼,忙忙地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而库洛洛回来的时候,侠客的酒喝了半杯,正是微醺的时候。理智依旧占据多数的娃娃脸对着团长打了个招呼,而老板娘此时闲了下来,推了一杯酒给坐在侠客身边的好看的家伙。 “伏特加和冰,算我的。” 老板娘懒懒地说:“你的朋友照顾了芙拉,所以连带你也有好处,小白脸。” 侠客的酒差一点就喷了出去,而被称作小白脸的人宠辱不惊地接了酒杯,道了谢。 今天似乎特别忙。 老板娘到天空中已经透出微光的时候才打烊,送走了最后一个醉醺醺的客人。侠客和库洛洛看着老板娘伸着懒腰,抱怨着商队来时醉鬼就是多。 “啊,不过没有这些人我就没办法挣钱了。”老板娘啧了一声:“麻烦。” 她接着赶库洛洛和侠客去睡觉,压根忘记了侠客根本不是她的客人。最后自己把房间门一锁,倒在床上就开始补觉,而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那我就不打扰……” “很可惜,我有些事情需要再和你聊一聊,侠客。” 库洛洛很客气地说:“被芙拉打断的话题现在就继续吧。” 于是那散漫的气氛立刻就被冲走,空气中多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东西。侠客点头,听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那么我的意见是,都杀干净吧。” 太阳慢慢升起,侠客眨了眨眼睛。 “有必要吗?” “或许侠客你会有更详细的计划,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必要。”库洛洛想了想:“所谓的没有必要,倒不是指所有的准备都没有必要,而是在面对那样的对手的时候,过于谨慎是没有必要的。” 黑发的青年笑笑,话里带着狂妄的味道。 “毕竟对手的实力放在那里。” 他们太弱了。 是这个意思吗。 喂喂。 侠客感觉自己有些发抖,而这种颤抖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莫名地感到了一种兴奋。明明面对的是精英程度万里挑一的猎人,其中更有出类拔萃的二星猎人。那些人经历过的血雨腥风和刀山火海对于常人来讲如同传说,实力更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不将其放在眼里,让他血液里的东西开始狂躁。 也是啊,他可是……团长啊。 烧光潘多拉之树,却让长老会束手无策的男人啊。 “我大概知道你刚刚在但有什么,只是能从流星街出来的人……不需要担忧。” 库洛洛说:“即便对手的实力超出预期,死了也是实力不济。” ……等等。 “如果真的不幸死在那里的话,同伴也会帮忙报仇的。” 库洛洛看看天空:“这么一想的话,的确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呢。” “……” 侠客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以为,团长是个惜命的人。” “我第一次从团员这里得到这样的评价。” “因为要活着,才能找到更多民风淳朴,并且以美食为特色的地方不是吗?” 天边的鱼肚白让侠客身边的黑发的青年躲在阴影里的脸清楚了起来,他回过头勾勾嘴角。 “这倒是没错。” “其实这里也很好啊。” “的确很好,只可惜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那团长要找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或许我可以帮忙。” “我想这个还是自己来比较有趣。” “好吧。”侠客又问:“那么团长,找到你要找的地方之后呢?” 库洛洛摸摸下巴,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 “……把它变成地狱怎样?” 第111章 七色世界 好顶赞。 雪莱很少对系统说什么赞美的话,尤其是在死法的问题上从来没有和系统达到过和谐一致的程度。但是这次她很满意,因为不管怎样,在风中如尘飘散什么的很唯美,充分满足了她的少女心。 很好。 【那你别哭啊雪莱大大。】 才不是哭呢。 雪莱用尾巴尖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上挂着的眼泪,在蛋壳里翻了个身。 这是情感不由自主的表露。 【……嗯。】 雪莱在蛋里翻来覆去,总想把自己心里的那点难过藏藏好——她努力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又像上一次上上一次和上上上一次那样离开了而已,所谓事不过三即便是难过也应该因为超过三次而习惯这些,但是啊…… 要是能再多待一会儿该多好,最起码该见的人都能见到啊。 【怪我怪我。】 系统承认错误说:【我应该调整一下,让雪莱大大撑久一点的。】 算了算了。 雪莱趴在蛋里。 即便是见到又能怎样,也不过平添无力和伤感了。 【也是,天知道斯库瓦罗会变成什么样。】 ‘呃……’ 蛋壳里有嘶嘶的叫声,随即停了下来:‘算了。’ 【嗯嗯?】系统问她,停顿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雪莱大大,你该不会想说,平添无力和伤感的形容其实只针对你一个人吧……?】 雪莱心里梗了一下,尾巴搭在脑袋上,装死。 【喂……】 不是这样的。 所谓的平添无力和伤感,不是说没有考虑到斯库瓦罗的心情什么的,只是自己在想多待一会儿却不能的希望落空后的那种失落。明明会离开的结局已经写好却依旧挣扎,怎么想都觉得在系统操控之下的自己渺小与无力。 而在知道这种境况的时候,竟然还生出了回家之外多余的妄念……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竟雪莱大大也知道什么是留恋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之前不知道一样。 雪莱还想和系统再辩论一下,但却有脚步缓慢地靠近。还在蛇蛋里的银蛇绷紧身体,听着外面的对话。 “……是的,孵不出来呢,宗像君。” “这还真是令人困扰呢。” “真的非常抱歉!” 又是日语。 雪莱伸出舌头,万分不确定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她现在身处一个温度恒定的环境中,时不时有暖风环绕在蛋壳外,而热量总是慢慢地渗透进来。毫无疑问这是个孵蛋的机器,而且从道歉的那个人喋喋不休的追加来看,这里面还有红外功能用以探测蛋壳内的生物体。 诶呀,高级。 没见过高精尖货色的蛇用头去撞蛋壳,兴致勃勃地想要出壳去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中。系统到是没有劝阻她,任凭她用头槌砸出了一个裂缝,然后非常吃力地撑开缝隙,蹦了出去。 而雪莱一不留神,脸撞在透明的玻璃上。只听到一声脆响,以她脑袋的接触面为圆心,裂纹向整片玻璃迅速蔓延,不出十秒,这一大排孵蛋器的玻璃罩无一寸幸免。 这个…… 赤红的眼睛看向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就像饲养员,另外一个是简单的休闲装,带着一副眼镜,整个人散发着“我这个人非常难搞”的气息。 系统害我。 【关我什么事?!】 雪莱慢吞吞地把脑袋挪回来,而随着她那一动,玻璃开始细细碎碎最后如同垂落的瀑布一样向下坠,而巨大的响声让雪莱缩起来,直到周围变得安静才敢抬头。 倒也不是说安静,因为饲养员同志从玻璃碎了之后就开始哭,而除了他哭以外没有其他声音时,雪莱看了看,发现那个眼镜满含深意地看着她。 这个…… 雪莱向后退,本想找个其他蛋掩护一下自己,但是退了才发现,这一层都是空旷的,唯一一个和她并肩的只有她的蛋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人最可信啊! 【……这都是什么鬼!】 系统忍无可忍:【好好地跟捡到你的人打个招呼啊!】 雪莱很怀疑系统突然好心给出的人物背景,尤其在这个人浑身上下写满了他很难搞的前提下。不过仔细打量一下的话,这个人倒也不算难看,不不不应该说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这样子的话就算这个人浑身上下写满了他很难搞雪莱也不是特别介意了,于是向前爬了爬,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而那个一直在用疑似痴汉眼神观察她的眼镜勾勾嘴角。 “哦呀,孵出来了呢。” 他毫不畏惧冷血动物的样子,对她伸出了手。 “可喜可贺。” 宗像礼司,男,二十岁。日本东京都人士,职业……王。 个鬼啊! 雪莱在听到系统这样介绍的时候心里面的弹幕几乎要盖过大脑,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现在这个世界的设定。 不过因为一块石盘而赋予超能力从而召集族人开始新事业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简直太中二了好吗!!!中二到爆炸好吗!!!就连她听着都觉得羞耻好吗!!! 但这不是最让她觉得讨厌的事情,因为最讨厌的是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一个王!!! 有七个!!! 而且这七个王还因为能力的不同所以有不同的颜色。 听起来简直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葫芦娃么。 【噗哈哈。】 系统好像笑得正在打滚,对比雪莱面无表情地吐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 雪莱觉得明明自己的人,呃不,蛇生更好笑。 【别这样嘛雪莱大大,虽然听起来好像设定很中二,但这个世界还是……嗯挺好玩的。】 雪莱躺在不透明箱子里,对着箱子顶使劲吐舌头。 觉得好玩自己来啊。 【嘛……】系统没接话:【虽然我也懂得雪莱大大你渴望日常的心,但是如果是日常,岂不是没有机会使用能力了。】 会飞会喷火会土系魔法么。 雪莱兴致缺缺,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东西到底叫什么。 是叫妖力啊还是叫念能力啊还是叫神力啊还是叫死气火焰? 【随你喜欢。】 根据晃动的程度,雪莱估算自己在箱子里随着眼镜走了一阵又上了电车,在拥挤的人潮中挤了一阵最后下了电车又走了一阵。 终于被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雪莱觉得头晕,好想吐。 人太多好烦。 而就雪莱在这么想的时候,箱子从她头顶被打开,名叫宗像礼司的眼镜又毫无惧色地将她拿了出来,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玻璃缸里——那里面有细沙和石头,温度湿度都很恰当,雪莱在被放进去的时候一点也不讨厌这里。 宗像把盖子盖上这个行为除外。 青年将蛇安顿好,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片刻后回来,手里拿着一罐看起来黏糊糊正在蠕动的东西。雪莱蛇形视力不佳,并不能立刻认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立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是蛇不会叫雪莱现在的声音肯定会突破天际。 宗像礼司你把手里那罐蚯蚓拿走啊啊啊!!! 蛇,肉食性动物,喜食*。蛇类饲养中饵料品种多种多样,如:蚯蚓。 摘自《宠物蛇饲养指南》第六版。 “哦呀。” 宗像推了推眼镜,看到玻璃柜里的蛇微微地腾起身体,不断地吐着蛇信嘶嘶地叫着什么。青年拿出手边的饲养手册翻了两页,蹙着眉看到了几句话。 “试图想要攻击主人吗……” 没错再不把蚯蚓拿开我就咬死你! “还是饿了所以看到食物开始兴奋呢。” 雪莱头皮发麻,尾巴一甩甩在了玻璃上,然后倒下。 师父父真的好疼…… …… …… …… 柜子里的蛇倒在地上,忽然间就不动了。青年有些疑惑,翻了两页饲养指南后也没找到什么解答,唯一的可能似乎就是生病了。 可是生病…… “完全不像是呢。” 一边这么说着,宗像还是觉得尽管只是一条刚出生的幼蛇,还是需要喂一些饵料,于是又拿起了装活蚯蚓的罐子。 奇迹在此刻出现,原本软趴趴的蛇立刻又盘了起来,摆出了完全战斗的状态。 宗像推了推眼镜,将蚯蚓罐子放下,看到蛇的样子松懈了一点,又伸手想去碰,而立刻有看到幼蛇龇牙咧嘴的模样。 他试了好几次,试到连雪莱都觉得烦了。 ‘有意思吗蛇精病?!’ 【……这么对他吼他也听不懂啦。】 系统安慰她:【雪莱大大摸摸头。】 ‘恶心。’ 【嘤嘤嘤。】 雪莱懒得理系统,而她全身心都投入在了盯梢上——每当宗像手往蚯蚓那个方向伸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地要开启战斗模式,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很累很烦但是她真的很害怕他的贼手把蚯蚓放进来啊啊啊!!! 【……蚯蚓而已嘛。】 那可是蚯蚓啊啊啊!!! 雪莱觉得自己精神完全松懈不下来,而宗像明显对这种幼稚的游戏乐此不彼。最终是一通电话将完结了这场无聊的你来我往,而接到电话的青年眼神一凛,披上外套便起身离开。 雪莱趴在玻璃柜里,精疲力尽地趴下,叹了口气。 玻璃柜外的蚯蚓还在慢慢蠕动,让她蛇皮疙瘩齐了一身。 恶心死了。 【雪莱大大这么讨厌虫子啊。】 讨厌,非常无比地讨厌。 【虫子高蛋白诶。】 ‘你想吃你就去啊。’ 雪莱休息着休息着,慢慢地就开始撑不住,睡了过去。她睡得并不安稳,而且也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所以即便是梦也没有办法让她得到舒缓。 她看见她的世界里,没有她存在的之后,雪利过着平静而又愉快的生活。他身边环绕着不知道多少女生,莺莺燕燕得围着他说着调笑的话; 她看见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少年们披着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战旗一般让人心激荡; 她看见一片血海之中,黑发的少年蹲下片刻站起,手中拿着血肉模糊的…… ! 再次腾起的幼蛇贴着玻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前方正对着电脑作深沉状的青年。听到响声回头看,电脑荧光下逆着光的青年看不清脸,只有眼镜的边缘反着光。 这是什么高智商犯罪者模式啊喂!说好的王呢! 谁家的王是这副斯文变态的样子啊! 雪莱下意识想一口火喷出去,但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投入在了自己的工作之中——而那一回头的瞬间,让雪莱看到了些许认真的男人的样子。 好吧不是斯文变态了。 她重新趴了回去,终于想起了重点。 ‘呼叫系统,我的好蛇值现在是多少。’ 系统的语气像是一边说话一边翻白眼。 【零。】 雪莱心里哦了一声,趴窝时看着那边正时不时敲击键盘的青年,别过了头——系统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整了一下,现在她作为蛇形完全没有眼睑,根本没办法闭眼来屏蔽幽幽的光。 【我明明是按照自然和科学进行调整的雪莱大大。】 按照自然和科学根本不会有人变成蛇。 系统,败。 过了一会儿,眼镜青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按下了回车键。 “叮咚”一声,屏幕上出现了发送成功的字样。 “事情真是永远都做不完呢。” 宗像这么说着,终于分出了时间来看看自己那条带回家的蛇。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处理你的事情了呢。” 雪莱一开始没当回事,但是分析了一下眼镜的主语谓语宾语之后转过头——宗像将椅子搬到了玻璃缸旁,安安稳稳地坐着。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懂,但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推了推眼镜:“宗像礼司。” 看起来谦恭有礼的人话语间骤然增了压,即便隔着一层玻璃雪莱也能感受得到。幼小的蛇立了起来,用她认为看起来的最正经姿势和这个人对话。 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就像是她刚刚说的,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能用正常来解释。 宗像眼睛眯了起来,他那狭长而漂亮的眼睛多在镜片后本来就显小,现在基本只剩一条缝隙了。他像是第一次审视着他带回来的蛇一样,注视了她很久。 雪莱坦然地接受他的注视。 “如我所知,你果然就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呢。”他说:“我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是限于目前较为简陋的条件,我想我们并不能按照我所希望的那样沟通。而基于你似乎能听懂我的话,我有这样的建议。” 他拿出两支笔,一只红色一只黑色。 “这一只代表是,”他将红色的放在了左边,又拿起了黑色的:“而这一只代表不是。可以吗。” 雪莱挪到了红笔前。 “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你具有特别的能力吗。” 雪莱没有动,宗像于是继续:“你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吗。” 雪莱想了想,挪到了黑笔前。 【喂喂,为什么说不是。】 ‘难道不是你给我加的技能点吗?’ 【当然不是了!】 系统想要辩解,而宗像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原本就是一条蛇吗?” 【去红笔那里去红笔那里。】 系统急急忙忙地怂恿雪莱去另外一边,但雪莱坚定地站在黑笔前面不动。宗像的眼神冷了下来,过了半晌又问。 “所以你以前是人类?” 雪莱吐着信子欢乐地跑到了红笔前。 “女性吗?” 雪莱没动。 “而且还很讨厌蚯蚓之类的昆虫?” 依旧没动。 “那么……你的家在哪里。” 雪莱怔了怔,抬起头想了想,挪到了黑笔那里。 宗像想了想,问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问题。 “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人了吗。” 雪莱抬头,阴影下的蛇瞳缓慢地扩大。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雪莱脑洞开得很大,比如宗像礼司其实也是个没有家人的孩子现在孤身一人所以连颗蛇蛋也要捡然后孵出来陪伴自己什么的。但这个脑洞随后就被打脸了,宗像的手机响起后接通了电话,第一个词就是“母亲”。 对方的话语中有着脉脉的温情,对着他一阵嘘寒问暖,比如最近下雨一定要记得带雨伞之类的酸酸的但是又暖洋洋的话。没过多久对方的声音又变成了小孩子,脆生生地叔叔叔叔地叫个不停。 “哦呀,竟然还没睡呢。” 宗像说:“难道哥哥都不在意这个问题吗?” 对方是怎么回答的雪莱记不太清了,她继续趴窝,顺便开始对这个看起来一身清冷孤寂味道的男人划圈圈诅咒。 【有什么好诅咒的。】 当然有。 刨绝户坟敲寡妇门,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些都是做人的基本美德啊。 在一个没有家蛇的蛇面前秀家庭和睦,简直就是找咬好吗! 雪莱用尾巴敲着玻璃,显示出对宗像在谈话中还中途开小差的行为的愤怒。宗像回头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去了别的房间,还特地关上了门。 【噗。】 而就在下一秒,雪莱的尾巴尖已经无声无息地将玻璃缸捅出了一个洞。 【等等雪莱大大?!】 烦。 幼蛇从玻璃缸里钻出来,飞到了窗户边。她的尾巴尖点了点玻璃,不多时就融出了一个足够她钻出去的洞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钻了出去。 飞向了繁华的街。 第112章 七色世界 我逃走了。 作为一条蛇窝在了某棵树上,雪莱想了很久,不得不用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对,逃走。 说实话系统并没有绑定过说第一个捡到她养了她的人她就应该一直留在其身边刷好蛇值,而她只是单纯地刷好蛇值这个直球的目的在上个世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就算她不想也还是承认她在上一个世界找到了不止一点的归属感,以至于在一个十年中曾经为了留下而忍受着各种痛苦的折磨。 那么现在呢。 按照她懒散的性格就算待在宗像身边也没什么,但她偏偏就在对方不在的时候溜了出来,而且应该还没有付她打碎玻璃的那笔账。 【没错,雪莱大大你的离开让我很意外。】 系统很善意地没有用逃走来定义她的行为:【我以为雪莱大大会努力地先刷到一百的,或者一直加油到把玻璃钱还干净。】 幼蛇的尾巴垂下去。 ‘不想。’ 【为什么?】 雪莱沉默了很久,才回答。 ‘他不是……王吗。’ 王。 真是个让她讨厌的字眼。 提到这个字,她就想起满目苍黄的景象。大漠中永远是满满的黄沙为基调,而绿洲总是那罕见的几个。远古的时代夜里总是寂静得可怕,而唯一的乐子只有感受着广袤的大地上寂寞的驼铃的响声。 不仅如此。 她还想到了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失败。 【别这样,雪莱大大。只是主线任务失败了而已,世界任务还是成功了的。如果一定要说失败的话,难道不是世界二更失败吗?临门一脚的失败。】 不是的。 不一样。 她叹了口气,躺在树枝上不答话。系统看她沮丧的样子,并不再深究,而是问起她现在的打算。 【那现在怎么办?】 没打算。 就是这么任性和坦荡。 在接下来的几天,雪莱都在外面过着游荡的日子——她作为一条昼伏夜出的蛇尽可能地躲避天敌比如猫头鹰和各种鸟的捕捉,并用喷火吓退了他们——并在同时意外触发了【日常任务:与天敌斗争】这种看起来特别像探索频道的东西。 ‘这让我依稀想起了我曾经打果子的日常任务。’ 在有一次偷偷钻进法国菜馆后厨,成功偷吃到人家的招牌浓汤和手工巧克力之后系统给她加分之后,雪莱一边大口地吞食物一边说的。 【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总感觉其实那时候你在想着法子给我刷分来着。’ 【并不是这样,刷分这种东西并不是我可以轻易做到的。我的工作也要受监管的好吗雪莱大大。】 雪莱打了个饱嗝:“嗝。” 【优雅!优雅!!!】 ‘谁会用优雅形容一条蛇啦。’ 雪莱用尾巴拍着自己偷到的另一小块巧克力:“再说优雅的蛇怎么会沦落到偷东西吃的地步。” 系统很无奈地承认了她的话。 【真没辙。】 ‘安心西路,等我变成人,我会好好补偿这家店的。比如天天来吃什么的。’ 【那也要看你行不行啊,这家店预约起来超困难的好吗?!米其林三星诶!】 ‘哦。’ 吃饱了的蛇少女有些罪恶感,在路过镜子的时候透过黑暗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生长状况——她现在从一指大小长到了约摸成年人小臂的长度,看起来已经有点吓人了。 她吐了吐信子,欢快地跑了出去。 关于那家米其林三星店时不时丢东西的传说让其在日后成为超人气餐厅的事情按下不表了,雪莱在外面流浪了一阵子,成功地和一只流浪的金毛成为了好朋友。他们是在公园的角落里遇到的,金毛在看到雪莱的时候并没如同其他生物那样露出惊恐脸,而是将趴着的地方挪出了一点,歪了歪脑袋。 那个水汪汪柔柔的大眼睛眨了眨,就好像在说“嗨亲,这里暖和快来一起住吧”一样。 雪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趴了过去,还因为冷缩在了金毛的毛下。金毛并不嫌弃她,反倒将雪莱压在了前爪下,伸脑袋闭眼睡着的时候正好不轻不重地用毛包裹着她,也用体温温暖着快要冻死的蛇。 所以说冬天真冷啊,无论日本还是哪里都一样。 雪莱这么想着,又往里凑了凑,和自己的好伙伴一起进入梦乡。 【你是曾经手撕讨伐攘夷势力的妖怪。】 【你是曾经在流星街威震一方杀伐果决的监狱长。】 【你是曾经在远古时期受万人膜拜敬仰一言可以换天的女神。】 【你是曾经在顶尖黑手党的精锐队伍中单挑boss无压力最后维持天空平衡的精英。】 系统很受不了地咆哮。 【结果你现在和一只流浪的金毛做朋友,每天还不亦乐乎地遛它?!】 ‘你这是歧视。’ 雪莱现在的好蛇值差不多五十,此刻正盘在金毛背上和系统理论:‘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你不能因为我和它做朋友就觉得我堕落了。’ 【你本来就是堕落的,你现在还是神堕呢。】 ‘我现在又不做神了。’ 雪莱很理所当然地说,然后用尾巴尖拍拍金毛让它左转。跑了一阵子她突然觉得不对,刹住车之后仔细看了看,忽然发觉空气里有不对的味道。 别问她是怎么察觉的,好歹是在暗杀部队待过的人啊,这种直感还是有的。 而她想得没错,就在她想让金毛往后退躲远一点的时候,几团火球毫无预兆地直接砸了过来! 啊啊啊!!! 雪莱腾空而起又骤然落下,卷起金毛的前腿就往旁边走。二乎乎的金毛君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就被拎到了附近的树上,而雪莱把它的头往下一按让它别乱凑热闹,然后在层层的叶子后观察着刚刚的飞来横火是怎么个意思。 她一个火系大魔导师竟然被火焰偷袭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饶恕。 而现实则是几个不知名的小混混惹到了同样身为火系魔法师的另外几个人,似乎想要挑衅结果被人追上一顿猛揍——这其中一个玩滑板的小朋友揍得格外萌。 年轻人真好斗。 雪莱超老成地啧啧两声,继续看着接下来得发展——一个抽着烟和另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总共两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萝莉走了过来,抽烟的那个闲适地掸了掸烟灰,而另外一个则捂住了萝莉的眼睛。 “好了呀塔酱,别太过了,会吓到安娜的。” 怕吓到小朋友到时别带到这种腥风血雨的地方来啊! 还有既然怕小朋友受到伤害旁边的二手烟怎么不管! 雪莱要是人形一定过去喷他,但是现在还是条流浪蛇就不打算去管事情——她还等着每天偷东西和金毛一起分享然后随便睡睡就过去的日常呢。 【出息呢。】 没那东西。 【嗷!】 系统像是要被她气疯了,沉默下去再也不理她。雪莱乐得自在,在看到压倒性一方的势力殴打了敌人后甩甩尾巴,觉得这场打架看得还算不错。 有格斗有魔法的,而且还是火系,越看越有亲切感。 战斗在此时算是结束,充分读懂了空气的金毛一下子蹿到树下,连个滚都没打。大狗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树叶,咕咕了两声对着树上开始狂叫。 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打扫战场的那一方的注意,围头巾玩滑板的小朋友看到突然多出一条狗,有些诧异地走上前。 “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一条狗啊?” 而一直被捂着眼睛的小萝莉直至雪莱的方向。 “那边。” 话音未落,正落下的烟灰忽然变了方向,向隐藏在茂密树叶后的银蛇直直冲去! 火团一瞬间爆裂而开,即便是最前方的那个少年也忍不住用手臂挡住了脸。下一秒他被同伴拉到了后面,而雪莱在带着狗跑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一句。 “笨死了,misaki.” “你才笨呢!臭猴子!!!” 打打打打打打! 雪莱想着。 这样就没空追我了吧。 而挂在下面那只金毛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吐着舌头哈着气,张嘴的时候看起来就在笑。 倒霉。 雪莱和金毛回到日常居住的地方后,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和金毛好像被追了——同样身为火系魔法师的那群人不知道发什么疯着了魔一样地对它们围追堵截,遇到路人还会问有没有见到一直看起来很脏很蠢的金毛。 雪莱躲了好几次,回头看看自己的好伙伴,发现它的确挺脏的。 【很可能还有寄生虫。】 哦日。 雪莱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有些嫌弃地看着金毛,但旋即想起自己和它待了这么久,该被传染早被传染了。 到时候打个针么。 【你确定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查看了好蛇值的系统很疑惑:【包虫病很要命哒。】 雪莱抖了一下,正在挣扎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有些烫的手抓住了七寸! 疼疼疼疼疼qaq 她疼得身体不停地抽搐,余光发现金毛也被拎了起来。一下子悬空后忽然又开始剧烈的上下左右移动,如果不是她稳住一定以为自己被人抓住恶作剧。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被一个很强的人抓住了,并且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和方式移动着。 比如这个人刚刚一跳就跨越了一个喷泉。 ‘系统带我走,这里好可怕qaq’ 有求必应的系统这次给了两个字。 【完了。】 没多久,雪莱就知道这个男人停了下来,因为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萝莉的脸——按照衣着看的确就是那个围观打架还被遮住眼睛的萌萝,但终于看到她的脸之后,雪莱简直欣喜若狂。 银发红眼睛,她很喜欢她! “就是这个吗。” 男人语气很淡,而小萝莉在这时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力地点点头。 “谢谢,尊。” 她一字一字地发音,伸手去接雪莱。七寸顿时一松,雪莱被扔到了萝莉怀里。银蛇先缓了一下,回头要记住这个敢掐她七寸的逆贼的脸。 而这一看,让她觉得不如不看。 总觉得这个人和xanxus有些像。 然后她又把头扭了回来。 还是看萝莉吧,萝莉多治愈啊。 就像她所想的那样,这个和她发色瞳色都相同的萝莉露出了开心的神色。她身后的那个眯眯眼想提示她野生动物略脏,但萝莉抱着她,寸步不让地谁都不让碰。 “不行。” 【任务:赤之公主的拥抱】 【好蛇值50】 【恭喜】 片刻后,系统顿了顿。 【快变成人形吧,你都多久没洗澡了。】 滚滚滚! 诡异。 吠舞罗的中心地带homar酒吧中,一直聚集着一种怨念的气息。踏着滑板自由穿梭在街道的风一样的少年如今不得不先给金毛拌狗粮,而一边拌还在一边嘟囔。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啊……” “大概是因为misaki一定要表现一下自己会做饭吧。” 头发半长的少年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往狗盆里扔东西:“肉有点少。” “给狗吃这么多够了吧!” “那狗比你还重,misaki.” “为什么要那我跟狗比啊!死猴子闪开!” “……” 被称为死猴子的少年默默躲开,看着伙伴将狗食盆递过去。金毛很意外这个看起来干净精美的食物,闻了闻就开始埋头大吃。而吃到一半的时候,它突然想起了什么,叼着狗食盆走到了萝莉的面前,放下狗食盆,用嘴轻轻顶了顶银色的蛇。 雪莱回头,看到金毛推推狗食盆,心里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想把食物分给她。 好感动qaq 【……你莫名其妙和一只狗产生什么深厚友谊啊喂!】 系统还是没忍住:【活人就在你面前能好好交流下感情吗?!】 “她不吃这个。” 与此同时,萝莉很认真地说:“她和我吃一样的东西。” 坐在她身边的眯眯眼无奈地笑笑。 “安娜,蛇不能和人吃一样的东西的。” “可以。” 名叫安娜的少女异常执拗,而在这个酒吧里的大家对于少女也十分宽容。更让雪莱感到惊奇的是,安娜说了要什么东西,比如她这种常人看起来很危险的动物大家就帮她抓了,而那个出现了一下就消失了的,带着一种颓丧气的男人也没检查她是不是有毒会不会攻击人往安娜怀里一丢就自顾自地离开。 就算同为火系魔法师,雪莱也觉得这帮人总觉得稍微有点不负责任。 不过也正常,让一群男人看小孩本来就是丧心病狂的。 而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了点好奇。 比如安娜是怎样发现躲在树叶后的她的,比如又叫尊又叫king的那个男人如何找到了她,又比如这个叫吠舞罗的组织是个什么来头——火系魔法操纵得如此熟练,让身为大魔导师的她很是感动。 【别再说魔法师了啦,人家叫能力者。】系统纠正:【还有这个大魔导师是什么鬼。】 ‘自封的,图个开心嘛。’ 她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这惊讶到了安娜身边的眯眯眼。 “安娜?” 他这么问着她,语气里都是疑惑。萝莉转过头,笑了一下,将雪莱举起来和他平视。 “火系大魔导师。” 第113章 七色世界 咦。 细长的蛇尾巴卷了起来。她红色的蛇瞳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萝莉,眼神在装饰物的阴影中慢慢地放空。 【呀,这孩子有意思,雪莱大大。】系统说:【你看,她听懂你的话了。】 嗯,的确有意思。 萝莉身边的几个男生和另一个年龄应该算得上男人的金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神情严肃得很明显——摆明了是因为还觉得她危险。 所以说嘛,既然觉得她危险为什么要留下她。 雪莱心里吐了槽,就听到另一个金毛问这个小萝莉。 “安娜,火系大魔导师是什么?” 这个人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不像是其他人那样对着蛇形的雪莱有所忌惮,反而兴致勃勃地凑到了安娜的身边。 “安娜说的是它吗?” 他指指雪莱,笑了起来:“如果它是火系大魔导师,那它又是什么?” 他指了指安娜脚边的那条狗。 “十束,你怎么也跟着安娜瞎胡闹。” 吧台后那个年轻男人呼出一口气,刚拿出打火机想点燃烟,顾忌了一下小朋友,但又在心事重重之中把烟点了起来——他倒是没抽,时不时掸一掸烟灰,眼神一直没放过安娜。 雪莱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用烟灰当做武器的人。 蛇的尾巴甩了甩,趴着的金毛站了起来,伸着鼻子去碰雪莱的尾巴尖。叫十束的眯眯眼再度眯起眼睛,在安娜的沉默中伸手摸了摸金毛的脑袋。金毛君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抚摸,不一会儿趴下去翻身敞开了肚皮,以便十束的进一步玩弄。 呸,没出息。 雪莱唾骂了一下自己曾经的战友,并对它如此之快地就接受了新人的亲近而感到酸溜溜。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安娜举着她的手放了下来。 “你也会有新朋友的。” 她将雪莱放在自己的腿上,歪着脑袋。 “嗯,就是这样。” 【这小姑娘太可怕了。】 系统说:【我尽力地阻隔了精神力的入侵,但还是让她察觉到了你的情绪变动。】 雪莱还在震惊,没回过神来,完全没听到系统喃喃自语般地撂下一句话。 【这是要坏菜的节奏啊。】 雪莱被安娜震惊了。 这个看起来很无口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理由地将她一直抱在怀里,无论是谁也不肯放手。身边的人都对她这样的行为表示担心——更担心的则是看起来蔫耷耷的野生圆脑袋的条形动物万一凶性大发张嘴对她就是一口该怎么办。 作为看起来蔫耷耷的野生圆脑袋的条形动物,雪莱也希望安娜能够尽快感受到这群老爷们的担心,但安娜固执起来谁也没办法,就只能继续着这样诡异的镜头。 而这样诡异的镜头,直到那个一手捏住雪莱摁着她七寸的那个男人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能够终结。 雪莱是感觉得出来的,那个叫草薙的吸烟少年对于“尊”来结束他对于“家里的孩子迷上了暗黑生物身为麻麻的我好担心啊”的担忧抱有多么大的期待,可惜的是安娜在看到这个人之后先是把缩成一团的蛇给他看了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地抱回来躲到了沙发后。 草薙拿着烟怔了很久,烟灰掉了都没意识到。 “……草薙哥,烟灰。” 那个喂狗粮的小男生实在没忍住:“皮鞋已经有点焦了,草薙哥。” 金毛这才如梦初醒,去擦皮鞋。 很明显被吠舞罗称为“王”的这个男人的到来让现场的平衡开始了坍塌。所有刚刚都在关心安娜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到这个懒散的家伙身上——至于那个叫八田的小男生,简直恨不得变成狗皮膏药贴上去,而一直叫他“misaki”的那个男生,失落又不能表现出来而别在内心里产生的阴郁简直要冒出来了。 “尊哥,十束哥带着狗去洗澡了。那狗真脏,不过我觉得洗出来应该挺好看的。” 八田小朋友说:“还有那个狗超能吃的,一条狗吃了三个人的饭呢!” 听着他说话的那个红毛没有什么反应,滞后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而这个点头明显鼓励到了八田,于是他继续说…… “安娜手里那条蛇我也觉得可脏了,尤其是我刚刚上网看到蛇有寄生虫……啊!” 后脑勺被垫子砸到的小朋友反射性向后看,结果只看到了安娜的后脑勺和自己友人似笑非笑的脸。 “死猴子你打我干什么?” “你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一直有些阴郁的家伙勾了勾嘴角:“家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尊桑,草薙桑。” “有什么事啊?喂猴子!” 八田看着伙伴转身就走,没来得及问清楚,就被扔在了酒吧里。他有点尴尬,最后有点泄愤地把滑板横摔向地板。 “我也回去了,草薙哥,尊哥。” 他压下帽檐,一滑就直接飞了出去:“安娜白白,我明天再来。” 安娜垂着眼,等到八天走了,才轻轻地点点头。 十束洗完狗,正好是名叫周防尊的男人吃完饭犯困,想上楼回去睡的时候。一派和善面孔的男人将狗从浴室里签了出来,一人一狗六只脚带着踩水的声音走下楼。 “……我的地板啊。” 草薙扶额:“十束,多少注意下啊。” “抱歉抱歉,下次我绝对会注意的。不过你看啊,”十束扶起了金毛的上半身:“洗得干净清爽的狗是不是帅了好几十个百分点啊?” 草薙表示自己坚决不发表意见,而正在放空状态的红发男人慢了好几个八拍地低下头,看了看那只正在吐舌头的狗。 “嗯。” 十束和狗都很高兴。十束坐到了周防尊身边,而金毛则乐颠颠地跟了过去,靠着吧台趴了下来。 【呀,它不理你了,雪莱大大。】 雪莱:…… 趴在少女腿上的蛇用尾巴尖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叛徒。 金毛是不知道雪莱心中的愤怒和失落的,它陷入了新的和别人玩耍的游戏之中。草薙用一个烟蒂逗得它差点空中翻滚一百八十度,而周防似乎难得地没有走,坐在那边靠着吧台,默默地看着狗玩耍。 “呐呐,安娜,要不要一起来玩?” 十束发出了邀请,而安娜不作声,甚至头都没抬。洋服萝莉全身心地盯着腿上的蛇看,专注得让雪莱有种错觉。 那就是再看下去,她皮会破。 “安娜。” 忽然间萝莉头上出现了一片阴影。十束笑眯眯地出现在了安娜身边,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真的对蛇桑很感兴趣呢。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吗?” 安娜抬起头,对上十束的目光,像是被抽掉了魂的洋娃娃一样。过了些许时候,安娜才摇摇头。 “什么都没有。” “诶……那或许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感觉不到吧……等等。”十束问:“既然安娜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话,火系大魔导师什么的……?” “刚刚可以,现在不行。” 安娜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目光又放在了雪莱身上。身上那种又要被看出动的发麻感让雪莱有点扛不住,而少女委屈的神情就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雪莱想这应是沉默的系统的功劳。 雪莱也坚持这不是坏事。 随时随地被人精神感应还是挺可怕的,系统的所作所为是在保护她的精神领地——连吐槽都要被人看到这简直和脱光了在大街上裸奔一样好吗! 【感谢雪莱大大的夸奖,但是我估计撑不了多久诶。】系统这时候诚恳地说:【这个小姑娘异怪得很,我建议雪莱大大早点变成人形,这样应该就不会被精神感应了。】 还有这么个说法么。 雪莱不置可否,而系统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当然了,你肯说话人家干吗还非要用感应来得知你的想法啊?】 …… 雪莱放弃了和系统对话,慢慢地腾起上身,吐了吐信子。安娜小萝莉愣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摸她,但下一秒就被十束捉住了手。 气氛有一丝丝的尴尬,雪莱转过头,盯着窗外的风景看,不管后面一大一小在屏牢气息大眼瞪小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雪莱都觉得脊椎疼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调停。 “安娜。” 有些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一样蹭着神经,雪莱一怔才发现说话的人是谁。周防尊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伸手捏着雪莱的七寸就丢到了十束手里。 “洗干净就还回来。” 十束说着“是是”就领命而去,到楼上帮雪莱洗干净——其实就是放在凉水里泡了一会儿而已。他应该也是能感觉到什么的所以就一直看着雪莱把脑袋搭在盆的边缘,一脸嫌弃地用尾巴在水里甩了甩就往出蹦。 “身为蛇竟然不会游泳呢。” 雪莱要不是现在没有眼睑绝对白眼翻死他。 这种人绝对就是把陆龟往水里放的那种混球。 “嘛嘛,看起来我的话惹到蛇桑了呢。”十束拿着毛巾接住雪莱,轻柔地用毛巾擦她的脑袋:“呐,蛇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蛇桑是能够听懂人话的。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所以我可能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雪莱一尾巴将水珠甩到了墙上。 “蛇桑,你可以稍微陪陪安娜吗?” 第114章 七色世界 好奇怪的请求。 雪莱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其实硬要定性说是阴谋也还说不上,但看着眼前人柔柔弱弱一副好对付的样子,让她总是心里觉得不舒服。 【难道不是因为他让你的狗弃暗投明的原因吗。】 闭嘴。 雪莱这么想着,并不答话,自己慢吞吞地爬了出去。她装作听不懂的没有回应失礼得很,但这个叫十束的家伙却并没有觉得难堪和恼火,反倒一个人将一片狼藉的地方收拾干净,才不紧不慢地下楼去。 那时候雪莱又趴回了沙发上,老老实实待在安娜的身边。那只和她共患难的金毛玩累了之后终于想起了她,回过头来用鼻子蹭蹭她,却被后者视若无物了。 【哦哟,连只狗你也计较,雪莱大大我对你好失望啊。】系统这么说:【还有这个小姑娘,她的精神感知又来了,我去忙了。】 系统的声音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之中,雪莱吐吐舌头,发现安娜的手随后就伸了过来。被再次拿到小姑娘膝盖上的她温顺地被盘成了一坨,并在所有人或明显或不明显的眼神下扭动再扭动。 “八田他们到家了吗?”十束闲的没事,问起了刚刚离开的小少年:“总感觉他们今天又要吵架呢。” “年轻人吵架也是正常的,毕竟年轻气盛。”烟灰男子的皮鞋最后还是没能擦干净,有一点点瑕疵留在了他本来很光亮的皮鞋上:“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嗯……当然十束你除外。” “啊呀呀,这么说我可是太过分了。king和草薙桑去打架的时候我也是很想帮忙的,只是稍微有点弱怕拖后腿而已啊。” “你确定是稍微、有点弱吗?”草薙吐了个槽,擦了四个杯子,分别倒了三杯水和一杯牛奶:“安娜,渴了吗?” 他将杯子递过去,过了半晌安娜没动,于是他又问:“那么蛇桑呢?” ……这群人是怎么接受她一定是个智慧生物能够听懂他们说的话的设定的。 而且接受了之后也熟练运用得太快了吧! 雪莱很复杂地抬头盯着草薙看了两眼,甩了甩尾巴缩了回去。 她才不要别人不要之后才剩下来给她的呢。 “看来牛奶今天点击率不高呢。”十束最后接了过去,放在手边:“安娜?” 小萝莉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歪了歪脑袋。虽然不说话,但是身体的反应很明显。如果一定要说话的话,雪莱想她应该只会说一个字。 “嗯?” 也是有点萌的。 当然萌对于雪莱来说并不是目前能够让她打起兴趣去赚取好蛇值的什么重要因素,正如她懒散倦怠到现在小萝莉将她抱在怀里出去散步,即便被太阳晒到觉得难受但也还是不想动弹一样。如果系统现在还在的话,大概要为她的懒而惊叹一下,比如…… 【我的天哪雪莱大大你要被晒破皮儿的!】系统应她所想地尖叫:【被晒死也是有可能的麻烦你现在注意一下你是冷血动物好吗!】 雪莱吐吐舌头,装作没听到。 她现在所能看到的是一片花丛,而所处的位置则应该是刚刚那个名叫homar的酒吧附近的一个公园——这公园应该坐落在这个应该算是镇子的地方的中心地带,附近是几栋在这里算得上高的大楼。 而即便这里是中心地带,人却不怎么多。十束和安娜坐在公园里,本来是打算看看这里还流浪着的野猫,但不知为何,野猫也没见到。 “猫咪们没出现呢……”十束好不容易用这个理由将安娜拉出来转转,可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安娜很明显地失落了起来。十束看到安娜的脸,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但是晒晒太阳应该也不错吧,安娜?” 真是敷衍的安慰。雪莱忍不住吐槽想,毛茸茸会撒娇卖萌打滚的猫咪和晒太阳能比吗喂! 【……雪莱大大我竟然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是有着铲屎官属性的……】 才没有好吗。雪莱缩了缩,躲进了十束的阴影里。 只是模拟了一下安娜的心理状态得出的结论罢了。 雪莱是这么想的,因为对于小萝莉来说,猫咪这种傲娇萌属性的生物应该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可就在她想安娜会闹脾气的时候,小萝莉竟然点了点头,还勾起了嘴角。 【打脸了噗。】 滚。 雪莱抬起脑袋看着安娜的脸,过了一阵子又趴了回去,安静地窝在小萝莉的怀里。太阳依旧很晒,但是安娜特意选择了树荫下坐着,并将雪莱放在了大理石的椅子上。 石头特有的丝丝凉意让雪莱一下子舒适了不少,她在平滑的石面上滑动了两下,贴着安娜再次趴下。黑衣的小萝莉稍愣,随即就那么坐着没有再动。 “阿拉,”坐在地面上的男人说:“蛇桑看样子很喜欢安娜呢。” 雪莱什么反应也没,眼神一眨不眨地趴窝。带着热气的风经过茂密的树冠时让枝叶摆动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在清净的公园里就好像随意歌唱的风铃,舒缓着让雪莱烦乱的燥热。她终于能够奇异地稍微安下心来,感受着身边已知和不明的气息,比如她身边这个萌萝莉一直偏高的体温和平缓的心跳,以及笑眯眯的柔弱青年过于轻飘飘的呼吸——身体素质听起来不怎么样啊。 雪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被立刻发觉了。对方在被赤红色的兽瞳盯着看的时候毫无压迫感,甚至还回了一个温温和和的笑——就如同他确定一条蛇能够看懂他的表情一样。 我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 【……本身就不正常,你想想看这个世界日本竟然成为世界顶尖大国强国了诶……】 噗。雪莱慢吞吞地腾起身体,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分一秒。 真是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设定。 安娜低着头看着终于有了些许动作的她,而十束也因为安娜的举动将目光放在了雪莱身上。银色的长蛇甩甩尾巴,对着某一个树丛的方向吐了吐信子,最终压低了身体。 “……安娜,向后退。” 十束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抬起手将安娜护在了自己身后:“怪不得猫咪都不见了吗……果然动物比人更能感知危险呢。” 而他话音刚来,就有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的确蠢得可以啊,”穿着连帽衫戴着墨镜疑似还梳着非洲小辫子的不明男性带着两个同样打扮的人,站在了十几步远的地方:“从你们出来之后我们就一直跟着了啊,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真是……” 他拖长了音调:“吠舞罗也不过如此啊。” 雪莱甩了甩尾巴,心里的吐槽已经能盖住眼前这个人的脸了。 【雪莱大大你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我以为不欺负老弱病残这一条全球通用呢。 雪莱面对现在这种三流狗血的剧情毫无兴趣,虽然觉得十束这身娇肉贵的样子肯定对付不来,但也毫无出手的意愿,反倒往安娜那边蹭了蹭。安娜将她拖住放在膝盖上,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对方。 “可能会死的。” 对方零头的眼皮一跳:“……喂小丫头,你刚刚说什么?” 十束回头,皱眉:“安娜。” 可安娜无动于衷,抬起眼神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吐字清楚地重复着。 “再过来,你们都可能会死的。” 气氛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默和尴尬中,十束叹了口气回身抱歉安娜就打算撤离,可惜的是正如雪莱所想地那样,这位柔弱的男子没走上十步就要被后面跟过来的挑衅者抓住衣服。可就在手指和衣袖几乎接近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红色屏障将两方人马全部隔离了起来。 “老大?!” 雪莱听到了有些惊恐的声音,而对此对方的头领是这么说的。 “不用怕,这人是吠舞罗里最废柴的家伙快点抓紧上!”应该是他说的话没什么效果,于是他又补充道:“我们就差这个任务了!喂!” 什么任务。 雪莱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已经被安娜的喘气声所吸引——娇小的萝莉剧烈运动后忍不住停下拼命呼吸,空气摩擦娇嫩的喉咙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进了雪莱的脑子里。 十束看着安娜的眼神有些复杂,转眼又看向了雪莱。银色的长蛇滑到地上后,鳞片折射着太阳的光芒,一时间让十束有点无法直视。 “我是该谢……” 他的话被突然间打断了。 划破空气的锐响让在场的一大一小都瞬间僵硬,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同时,火红色的烈焰沿着地面直冲而去,带起一股扑面的热风。那火焰如同有灵性一般蓦然腾起,将追来的那三个人圈在了一道高高的火幕之中。 十束看着那道赤色的墙,诧异了十余秒,回过神来便确认安娜的安全。 然后他退了一步。 “安……安娜?” 站在他眼前的是银发红眸的姑娘,身着的是和安娜一样却大了好几号的洋装。面无表情的姑娘捋了捋自己的银发,眼神瞥向了一脸脑袋已然当机的青年。 “你叫谁?” 音色全无小朋友的软糯和可爱,只有满是寡情的冷淡和一点点懒散。 “呃……失礼了。”十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请问你是……安娜吗?” “不是。” “那么安娜……” 银发姑娘嘴角向下压了压,伸手向后,不知拍在了哪里。 “没事了,出来吧。” 于是下一秒,安娜从雪莱的身后蹦了出来。 十束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确定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之中,小的那个是安娜。 “安娜,过来。” 十束语毕,安娜抓住了雪莱的裙子。 然后躲在了雪莱身后。 银发姑娘不甚在意这两个人的互动,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一头黑线地扶了扶额头。 这是系统什么见鬼的恶趣味。 第115章 七色世界 最初让我管闲事,其实我是拒绝的。 这是雪莱在腿上多了个腿部挂件之后,心底里最诚挚的想法。 系统的吐槽眼下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最重要的是雪莱现在要想办法面对自己接下来必须要解释的情况,比如这团火焰是怎么灵活自如地烧起来的、比如她为什么会变成了人,但她内心最想知道的却是—— 为什么吠舞罗的人能来得这么快!!! 不不不说快也并不快,在雪莱的认知里要达到快这个程度起码是他们刚刚被追就有人来支援。而现如今周防尊站在后方树上正好看到安娜拽着她的裙子不肯放手什么的…… 好吧,让她改口一下,为什么吠舞罗的人能来得这么尴尬!!! 明明再延迟几秒就可以不要做人了!!! 【……雪莱大大你别这样!做人挺好的啊!】系统一声怪叫:【别不做人啊亲!】 然而这些话雪莱已经听不到了,她眼神淡漠地在转脑子,不过两三秒之后,远处的火焰便一消而散。刚刚还被困在火中的几个人腿一软坐下,但立刻又弹了起来。 “烫烫烫烫烫啊啊啊!” 就这么大呼小叫着用一种雪莱极其羡慕的活力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然而尽管雪莱心里念叨着快去追快去追,那个看起来懒散至极的男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落在跑远的人身上。这种感觉让雪莱不由得想起了黄沙和宫殿里打盹的狮子,即便是把活兔子送到它嘴边也得不到它抬抬眼皮般的青睐。 而那个时候,伊南娜说了什么来着。 “啊这个坏家伙怎么可以吃兔兔!” 雪莱很清楚地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很想打死伊南娜来着。 不过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里,她却好像穿越了很长久的时光一般。耳边响起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悠扬的驼铃,还有熙熙攘攘的人声。她好像站在了很多人之中,清清楚楚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又很明白那不是真的。 就算看起来再像,也不是。 只要伸出手,所有的东西……都会碎掉。 全部……都不见了。 安娜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直抱着的这个不明物蹲了下来。她的手被这个大号的自己拿开,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被抛弃了。可是下一秒,安娜的腰却被不送不紧的抱住,而对方的脑袋也顺势放在了她怀里。 啊呀呀这个场景还挺奇怪的呢。 十束站在一边全程围观着直到很久以后他都觉得不和谐的画面,但安娜却很平静地轻拍着那个大号的她的脑袋。 “没事的。”安娜说:“已经没事了。” 小萝莉的表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感受到,本就空灵的眼神在面对着绸缎般的银发时更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但她的动作却很鲜活,不再像是会活动的木偶那样,而是带了很温柔很温柔的力量。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雪莱坐在安娜的床上,捂起耳朵都能听到楼下那个矮个子的大嗓门。她漫不经心地数着安娜的玻璃珠子,猜测着是不是也正因为太矮了所以才会扯着嗓子突出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种幼稚的表现……这家伙肯定还是个小处男。 银发姑娘带着恶意地这么想,而不过一会儿会儿声音便小了下去。按照之前看到的情形的话,应该是十束在安抚。 那个一直带笑的笑面虎真是个让人不快的家伙。 【为什么要这么讲啦,明明出手救了人家。】 雪莱真是烦死系统了。 她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的眼神像是死水。 她明明是觉得这群混蛋欺负老弱病残坏了规矩才出手收拾的,目的是为了正道又不是为了救人。 【正什么道啊喂!你现在的人设已经不是黑手党了雪莱大大清醒些好吗!】 雪莱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待的地方和黑手党有什么区别吗? 系统塞了一下:【人家是合法的嘛。】 是合法的没错,而且还是法律上确定拥有法外治权的那种人。雪莱向系统撒泼打滚地摸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后就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嘲讽,尤其对于七个颜色七个王的设定白眼有加。 简直就像是九流同人写手的烂作品。 【……九流同人写手要哭晕在厕所了雪莱大大。】 银发姑娘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事情无关。 就在她和系统要开始无休止的贫嘴的时候,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雪莱即刻闭上了眼睛装死,过两秒后门被轻轻推开,洋装萝莉探了探脑袋。 【这是今天的第五次了雪莱大大。每隔不到十分钟她就要来看看你呢。】系统说:【真是怕你丢了的样子啊。】 雪莱睁开眼睛看看她,特别想背过去,但在触碰到安娜眼神的时候一顿,最后招了招手。 安娜下一秒就扑了过来,窝到了她身边。 讲真,这是个看起来有些奇特的画面,起码对于雪莱来讲,是的。她也不是没有和小盆宇一起躺在一次张床上过,甚至还被小盆宇私下里叫过妈,可同样的事情放在安娜身上却又不一样。 虽然知道那绝不是小时候的自己,但看着安娜,雪莱就忍不住地晃神。 然后她会有些失落又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脑海中关于幼时的记忆是那么模糊不清的。 “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安娜。” 这是雪莱说的第一句话,在此之前,无论吠舞罗的人如何花样百出她都没出过一点声音。安娜抬起眼睛,歪着脑袋像是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 “大概。” “为什么是大概,爸爸妈妈的脸,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安娜看着她,认真地摇摇头。 “不记得了。” 雪莱有点失望,垂下了眼帘。 “那还挺巧的,我也不记得了。” 其实雪莱自己也不知道记得或者不记得的回答到底有什么意义,因为她和安娜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存在,所以即便安娜记得父母的脸也不能让她分享到温暖和喜悦,而安娜忘记了……雪莱也觉得她不记得别人也不记得,说明大家都是一样的,挺好。 但那种怪异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让雪莱总有一种无言的挫败感。 或许是因为两个都不记得父母的脸的人在到一起会有悲伤加成的效果? 谁知道。 “吃东西了吗?” 安娜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跳下了床。雪莱听着安娜蹬蹬蹬地跑下去,过了一会儿又蹬蹬蹬地跑上来。努力推开门的小萝莉手中端着盘子,盘子里则是香喷喷的蛋包饭。将盘子放在雪莱面前,小萝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嗯……多谢,但是我还不饿。” 安娜不说话,眼睛越发闪亮起来。雪莱看着她的眼神,心里觉得有点不好。 “那个……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喂你吧?” 雪莱觉得一般人应该都会回答不是的,但安娜明显不是一般人。她在听到雪莱的问题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 所以说这是什么鬼走向。 雪莱将最后一口蛋皮和炒饭喂到安娜嘴边,看着安娜咽下去之后将盘子放到一边,莫名自己也开始觉得饿——当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尊严这种东西早在你和狗一起流浪的时候就没有了好吗。】 系统察觉到她饥饿的脑电波时就这么说:【说到狗,那金毛呢。】 那金毛应该和那群男人在一起玩。 雪莱想想又抑郁了。 安娜吃饱了之后开心地继续玩她的玻璃珠,专注得让雪莱简直嫉妒。她一遍一遍地将赤色的透明玻璃珠洒在地板上,看着她们散开又聚在一起,看着圆滑的表面反着光,像是在一道道狭窄的映像中寻找什么她想看到的东西。 真开心啊,真羡慕啊。 雪莱忽然由衷地这么想,躺在床上继续看着安娜玩耍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安娜拿着其中一个玻璃珠,递给了雪莱。 “重要的人,在这里面。” 雪莱接过来,学着安娜的样子对着玻璃珠看,看了许久,也只有自己的样子。可对着正在探寻着什么的安娜,她还是笑了笑。 “我看到了哦。” 【骗人是不对的。】 系统这么说,而雪莱倒是从善如流地想。 善意的谎言应该能够总被理解。 系统对此不置可否,一副随她去的样子。 【我不是放权,只是letitgo而已。】 他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雪莱拿着那颗玻璃珠,手臂晃晃悠悠地放在眼前。她看着眼睛里的自己,就算是变形也能够感觉得出自己脸上那种浓浓的疲倦。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累死了。 雪莱在想要是自己错过了上次的主线任务而不得不循环往复在好多世界中一次次地刷好蛇值,那么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什么都忘了。 就像是沉浸在了泥沼而不自知一样,到最后即便是不想要丢掉什么但也还是会慢慢地…… 连雪利也忘掉。 雪利应该不会吧,毕竟照照镜子就好了。 “在笑。” 安娜突然说:“笑了。” 银发姑娘转过头,看着对方赤色的眼珠。 “对啊,毕竟我见到我重要的……” “为什么这家伙会来啊!” 有什么东西响起的声音伴随着八田的怒吼传来,打断了雪莱转转眼珠就说出来的谎话。突然感觉心里没底的家伙踮起脚尖悄悄开了门,听到了楼下的争论。 “既然是青之王,那么来吠舞罗是想来做什么!” 第116章 七色世界 嗯…… 当听说那个自己的前饲主出现的消息后,雪莱大脑里没有特别多余的反应,也就是平平淡淡的这一个字。她顺手摸了摸跟在她身后的萝莉的头毛,一大一小透过门缝听着下面的动静。 小八田那句话后那个眼镜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什么的样子,而半晌过后,终于有人出面了。 “你想说什么。” 随着一声打火机合上的脆响,雪莱慢慢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按照她目测的这房子的结构来看,楼下现在应该是烟雾弥漫的。她不清楚眼镜同志抽不抽烟,因为她在眼镜身边也就待了几小时,就算是没看到也不能说明什么。 【雪莱大大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因为如果这个人不吸烟的话,他待在下面肯定会很难过。 雪莱想起被这个人用蚯蚓惊吓过的过去,有了一种报复得逞的小痛快。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低头对着在她身边不明所以的安娜说:“安娜,楼下这个人是个坏家伙。” 安娜看着她,点点头。 “嗯。” 【喂,这样做不太好吧。】 系统对于雪莱在背后偷偷说别人坏话的行为很不齿,正想说教两下雪莱又全身心地投入了自己的偷听事业当中。楼下传来的是断断续续的话,雪莱听得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这两个王目前算是敌对状态,而眼镜同志的来意……有些像是做规矩的意思。 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做规矩应该是占优势地位的人所做的事情,而现在更多的像是两个人把丑话说在前面的意思。 归纳起来的话,应该就是“最好我方与贵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如果贵方不那么守规矩的话,万一发生冲突虽然不是我想看到情况但打起来也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听到这里,雪莱倒是有些疑惑了。 【嗯,这两个王在人设上看的确是天生的死对头来着,毕竟一个热血暴力,另一个理性克制嘛。】系统了解到她的疑惑,抢先回答了她:【而在这七个王中间,一二、三四、五六王权者理论上都要么是相爱相杀要么就是手拉手的基友。】 感情她这是一不小心就撞到那个人对头家了么。 雪莱靠着门坐着,而她身边的安娜也学着她坐到了地上。雪莱看着说脏不脏说干净也不干净的地面,想了想将安娜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抱着软乎乎的小萝莉,雪莱的眼神却越来越涣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累得慌。 比起讨论王权者的破事,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和金毛一起在外面流浪的日子。 【雪莱大大……】系统欲言又止,而它接下来的话却被意外打断了。 安娜抬手,轻轻地摸着雪莱的脸,在后者有些错愕的时候侧过身抱着她。看起来如同一汪清泉的眼睛直视着雪莱,虽然并不能驱散她心里的郁郁,但却能让她感到一股轻柔到恰到好处的柔软来。安娜坦率直白的喜欢在一开始来得突兀,但是雪莱自己……并不讨厌。 相反还有些喜欢,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麻烦呢,活着。” 雪莱圈住安娜,把下巴放在她的小脑袋上,慢条斯理地说:“太认真了太不认真了都不行,太热情了太冷漠了也都不可以。有时候想想为什么会这样,最终只能归结到命不好上。” 安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系统这时候不说话了。 “但是安娜和我不一样,安娜的话,认认真真生活就一定会很好。” 因为安娜和她不一样。 安娜并不需要穿越在各个世界之中,有意无意地带着每个世界的烙印活着。她只需要在这一个世界里顺顺利利地长大。虽然安娜和她一样都已经想不起爸爸妈妈的脸了,但安娜还有一群一直担心她安危和成长,一直将她视为小公主的不靠谱的男人们。 雪莱的指尖拨弄着蝴蝶结,粲然一笑:“安娜很幸运啊。” “雪莱也是。” 抱着安娜的手臂一紧,雪莱刹那间感觉到一股凉气突然蹿了上来。赤色的眸子对上了赤色的眸子,刚刚那被软化的眼神几乎在第一时间冷了下来。 安娜不安地动了动,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在一眨眼间就改变了整个房间气氛的人。可这个人却又放松了下来,摸摸她的头。 “安娜……” “那个……”十束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雪莱眼神一瞥,带着安娜坐回了原来的那张床上,就如同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她垂下眼睛,在十束一进门的时候才看过去,做出一副有些恍然的表情。 “抱歉,那个……蛇桑,你的主人好像来找你了呢。” 十束最终还是用他一开始的称呼来叫了雪莱,语气里带着些许试探,但却是掩藏在眼神中浓厚的关心之下。雪莱站起来走了两步,回过头,最终还是将眼神放在了拽着她裙子的手上。 “安娜。” 雪莱只是这么说了一下,安娜便松开了她。银发的萝莉退后了两步,躲在了十束的身后。 “不要回去。” 她说:“会死的。” 一地寂静。 十束仿若被什么打到了一样愣住了,然后低下头半跪在安娜身边,仔细地看着她的神情。雪莱本来没打算回头,但十束的话拦住了她。 “虽然这么说太唐突了,但是蛇桑,安娜的话……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下。”他话里带着出乎意料的郑重:“拜托了。” “是这样吗……我会慎重考虑的。”雪莱眨眨眼:“不过人总是要死的,对吧。” 而且她都死过好几次了,熟练工。 带着这种仔细想想就觉得有点可笑的想法,雪莱慢吞吞地走到了楼下。果不其然的是楼下烟雾弥漫,而出乎意料地是坐在那边那个只见过几小时的眼镜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反倒挂着愉快的微笑,在看到她的时候稍稍抬起了下颌。 雪莱意外地发现这家伙还是个锥子脸。 这面相可不太好啊。 她站在楼梯口,不太愿意继续往那边走了。 【讲老实话,雪莱大大,你就算不想回去,也并不想待在这里吧。】系统问:【那你想怎么刷你的好蛇值呢。】 我并不想刷好蛇值。 雪莱的确是这么想的,而在几乎同时,坐在沙发上的眼镜青年站了起来。随意地拿起手机摁了两三个键之后,他将他那个放在可折叠皮质手机套里的大屏幕智能机递给了她。 雪莱一边吐槽这糟糕的直男(?)审美一边接了过来,扫了两眼之后变了脸色。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 这仿若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声音让雪莱感觉到了恼羞成怒,但她让系统意料之外地忍住了想发脾气的心情,拉长着脸不太服气地“嗯”了一次。 “但是我不吃蚯蚓。” 雪莱拉下嘴角:“死也不吃。” “这个诉求我确实接收到了。”眼镜,啊不是宗像,他又将手机收了回去:“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雪莱瞄到了沙发旁边那条趴在地上完全不动的金毛:“……没有了。” “那么就感谢各位这几天对我丢失的……这位小伙伴的照顾。”宗像用了这个词来形容雪莱:“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雪莱默默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并没有和酒吧里这一屋子的人道别——她有种过不多久可能还要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 在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次头,正巧对上安娜躲在十束身后但又忍不住探出来的双眼。小少女的眼睛中有一点迷茫和疑惑,但更多的还是一些不舍。这样的欲言又止让雪莱也犹豫起来,话在嘴边,反复了几次,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 “我可以问一下,你这身衣服是谁的品味吗。” 雪莱没什么反应地跟着宗像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不少路。现在她被高悬在蓝天上的太阳晒得难受,于是缩进了树荫里。 “嗯,这是一个恶趣味的产物。” 宗像的眼神微妙得很:“原来吠舞罗有这个爱好吗……” 这个锅雪莱就这样甩给了吠舞罗,而接下来算是宗像对她直接又不那么直接的个人盘查环节。包括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出生地等等一系列如同查户口一样地被问过之后,宗像对于有时清晰有时含糊的回答并没有立刻表达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有件事需要我们处理一下,”他并没有用敬语:“雪莱。” 赤色的眸子斜着看他:“比如?” “将你这身看起来充满了恶趣味的产物换成……普通人类的衣服。” “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好,不是很萌吗?哥特风诶。” 雪莱伸着袖子:“花纹也很好看。” 宗像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雪莱亦步亦趋地跟着,语气中带着一点抱怨。 “所以你倒是说话啊?” 第117章 七色世界 无所事事。 雪莱自从被“主人”认回来之后就开始发展出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躺在沙发上看看手头边的报纸或者其他的东西——让她惊讶的是在这个明显已经超过她印象中的现代化都市的文明世界里,她身边的这个人竟然还保持着一种对于传统媒体的偏好。 “唔,只是觉得比起网上手指动一动就能发出来的东西,果然还是写在纸上的更值得信任些呢。”面对雪莱的疑惑,宗像是这样说的。 雪莱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到底怎么想,无非是随口问问,以免让自己漫长的虚度光阴开始显得无聊。她垂下眼睛看着一行行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纸,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而等她再一次抬起眼皮的时候,名叫宗像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报纸抽走,自己在一旁看了起来。 没有风度的家伙,竟然从女士手里抢东西。 雪莱鄙视地看着他,而宗像也敏锐地接收到了她的鄙视。将手里的书放在了一旁,他打量了一下雪莱,站了起来。 “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 “我会有什么事情吗。” 这真是废话,雪莱想。一个连户口都没有注册唯一的朋友是一个背叛她的金毛的人或者蛇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可以称为“安排”的东西。 “那就再好不过了,”宗像说:“就请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吧。” 他将雪莱的大衣递过去,雪莱则抱着衣服没有动。 “我能知道去哪儿吗?” “如果我说了的话,或许你就不会去了。不过鉴于我是通过那里找到你的下落的,我想……”他推了推眼镜:“你应该会有兴趣。” 雪莱不停地想,她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乖乖跟出来也不过是因为真的没什么事情做——而与此同时能与她对应的是,明明也是个家里蹲,宗像却很奇迹地每天对着电脑在忙,而且电话也经常响。 真是碍眼。 【这是死宅对现充的怒火吗。】 闭嘴。 雪莱的脚步顿住,拉下脸对系统咆哮起来。系统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就消失了,而宗像则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等着,完全没有一般人应该有的奇怪的神情。 明明这个人的脾气不应该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才对。 他在雪莱距离他两三步的时候又重新迈开步子,也没有特别注意周围的路,就好像按照自己的直觉走一样。这样的行为让即使是雪莱也忍不住觉得会迷路,但就这么很随意地走着走着,再停下来的时候,宗像回过头通知她到了。 入眼的是很平凡的建筑,平凡到在东京的大街上走一走完全不会想要有进去看看的*。鳞次栉比的主干道上的大楼都装着可以反光的玻璃,虽然品味不怎么好,但是比起已经要掉下的墙皮…… 哦我的老伙计,这是什么鬼地方。 “进入看看的话,或许就会觉得这样的外表反而更合适了。”宗像推开了门:“请进。” 初极狭,前行数十米后,那带着昏暗顶灯的走廊和眼前就宛如两个世界。水泥地和瓷砖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将老房子和眼前的科幻世界硬生生地一线隔开。穿着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不薄的文件埋头阅读,听到有人来后瞥都不想瞥一眼,大厅最右侧的电梯不多时打开,里面又有一个白大褂缓步走出,扫雷一眼大厅后直奔宗像而来。 “第四王权者·宗像礼司。”他低下头,蜻蜓点水一般地向来人行礼,然后迅速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您的要求我方已经准备到位,您可以随时开始。” 开始什么? 雪莱感觉有些不对,而宗像勾了勾嘴角。 “非常有意思的一个测试而已。” 并且附带了一个请君入瓮的笑容。 脱光了换上体检专用的衣服,靠在像是高压氧舱一样类似医疗设施的仪器里,雪莱觉得脑袋嗡嗡地响。周围有风声响起,由小及大,夹杂着哔哔啵啵的零碎响声,同时那不过给她一点点活动空间的容器的换气孔里慢慢释放了不知名的物质,带着一点怪异的甜味,弥散在了空气之中。 【雪莱大大你真的好敢啊,什么都不说就进来了。】系统说:【难受不。】 一般般。 仪器缓缓放平了角度,由六十度趋近于一百八十度。重心的转移伴随着空气中不自然的甜,还有脑袋里越发大起来的嗡嗡响,这一切终于让雪莱宛如死水一样地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有些不适意地动了动,雪莱只觉得空气变得黏糊糊的。 好恶心。 本能地想抬起手去推开舱内的门,可不知不觉间手上的动作却有些不听使唤。雪莱的头皮一下子麻了起来,每一寸的皮肤都叫嚣了起来。 有危险! 银发的姑娘抬起手臂向眼前的舱门拍了过去,想象中恶狠狠的力道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声音都没有。那落掌的力道好像正向恋人撒娇而拍着对方的姑娘,而打到舱门的手上传来的钝感,让雪莱第一时间意识到一件事。 她正在一步步失去对自己的控制。 于是就在下一秒,她动了。 骤然升高的温度让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那一块将氧舱隔绝在宽敞实验室里的钢化玻璃随着奔腾而来的热气而炸开,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在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加速冲来——向着那些只穿着白大褂的人们。 据事后统计,火焰和碎玻璃的双重攻击造成的后果预估可以造成这一层楼的科研人员的100%的死亡,其余财产损失无法估量,更不用说藏在机器硬盘深处那些秘密。 而之所以让这些人有命和闲心去事后讨论的,则是一直站在那里静静观察着舱内情况的人。 就在玻璃渣扑面而来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定格了。巨大的蓝色天幕凭空出现在了所有惊慌到只能僵直不动的人前。叮叮咚咚砸在蓝色屏障上的玻璃落了下去,然而还没等掉到地上,便被随后而来的火焰融在了那一片赤红之中。 “哦呀,看起来生气了呢。” 宗像这么说,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蓝色的墙一直在,即使将它树立起来的人看起来心不在焉,也没有一丝看起来要消失的迹象。终于意识到逃过了一劫的人们开始纷纷往出口处逃去,偶尔有人回头,就会看到那个好像救世主的家伙依旧岿然不动的站着。 那团让他们觉得要没命的火焰,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这是极为安定人心的表现,然而落在透过火焰看到前方的人眼睛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好想打他的脸。 雪莱啧了一声,想着自己在烧东西的时候怎么就忘了留个柱子给自己靠着,又突然想起来这个地方除了那个蛋一样的高压氧舱外就没了。 连电线都没有。 所以说她刚刚要是能用其他方法温柔地打开舱门就好了,毕竟舱门就好像她一样,在那么大的一片地方只有它孤零零的一个。 然而换一种思路,炸了它也不错。 有什么比一个人更可怕吗。 雪莱情不自禁地想要笑,抬眼看到眼前那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家伙,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怨气来。 真是羡慕这个人。 虽然看起来是个neet整天宅在家里不出去,但其实应该是个隐藏的现充——顶着这个世界七王之一的名号听起来是很高贵冷艳没错,但是啊…… 她想起这个人曾经在她还是条蛇的时候接起来的电话。 真是讨厌这个人。 名叫羡慕和情感就那样慢慢地被带着毒素的藤蔓所缠绕,连通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腔都仿佛被妒忌所充满了,雪莱握着拳,有些恶毒地想着什么。 杀了他吧。 不,光杀他一个还不够。 这里所有的…… 所有的人。 拿起手机就可以打通电话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一直有人等在家中的人,全部…… 像是被砒霜浸泡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连带着她脚边时明时灭的火焰悦动的幅度也变大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雪莱几乎都能看到一片带着血光的炼狱场。 我啊……真的是…… 【雪莱大大注意身……!】 后颈一痛,雪莱软绵绵地向前栽了下去,在昏沉之前还不忘搭理一下系统。 注意什么? 谁知道注意什么呢。 雪莱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状态中。在一片未开的混沌中看不到方向和光,无论如何游荡都不见边界,但不害怕。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声音,而这声音和环境融为一体,不能分辨。一个人待得有点久,雪莱觉得闷了,就向着那边凑近了听。 还是远,就凑得更近。 透过一片虚无,最后终于有了听得起的东西。 “第四王权者·宗像礼司。”有人这样彬彬有礼地说着:“您上次要的报告我方已经出具,对于这位……小姐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很详细的说明。” 哪个小姐,是她吗。 雪莱怎么听都觉得这个说话的人在说到小姐的时候很是为难。 “哦呀,辛苦了。” 宗像让人讨厌的声音雪莱听到了,依旧是那副不急的样子,不过听起来像是轻松了些,比起平时来。 “恕我无理,但是从威斯曼指数上看,能够突破80的人在生理上是无须担心的。这份报告实属多此一举罢了。” “嗯……按道理上说是这样。”书本发出了被合上的摩擦声,宗像则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但这一位曾经离家出走过一阵子,导致曾经有些脱水。” “……诶?” “唔,具体情况是……” 雪莱一炸,第一时间想让宗像闭嘴。可她身在一片虚无之中什么都抓不住,越着急好像就离说话的人距离越远。有一股引力这时候抓住了她,将她往后拖去,挣脱不开。 岂可修岂可修岂可修闭嘴啊!!! 雪莱闭着眼睛横下心,随便抓住了什么东西——她也确确实实抓住了。 握住了实物的感觉让她一愣,沉重的眼皮被慢慢推开,长着永远压不下去的卷毛的脑袋随即进入了她的视线。 “哦呀,真是厉害呢。”宗像微笑着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依靠药剂就醒了。” 雪莱觉得身体整个人都是麻的,至于原因则随后被宗像揭开了。 “这可是十头大象的麻醉用量呢。” 第118章 七色世界 打他!!! 雪莱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意识强烈地主动做些什么的念头,尤其是看着眼前那个一脸斯文平和的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地说出了他的确没错是真的给她打了麻醉药的时候。 如果不是脑子还疼得慌四肢又无力雪莱发誓自己一定会跳起来狠狠地教教这个小白脸怎么做人,但是在没有恢复能力之前,她现在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 摆一个特别臭的脸色。 “唔,看来你现在心情不太好。那么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来探望吧。” 眼镜他彬彬有礼的样子,说起话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败类。 雪莱迷迷糊糊地脑补了打人的一百种方法,想着如果是在瓦利亚,哼这个家伙早被砍死不知道几百遍了。 而且如果是在瓦利亚她怎么可能被下麻醉剂而且还是大象用的!!! 如果有谁敢让师父父把他们砍成生鱼片!!! 忽然间一顿,雪莱睁开眼睛,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人,还好不好。 心里殴打他人的雄心壮志忽然间就被扑灭了,雪莱囫囵吞枣一样地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能够自己爬了起来。窗外的太阳已经迟暮,带着肃杀的晚霞缓缓地将每一寸土地都染上了颓靡的味道。麻木过去,身体渐渐舒展了起来,手指可以灵活地弯曲,但是现在不能活动的地方已经从身体变成了心。 那个银发逶迤的姑娘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不多时,才隐隐看到她肩膀的颤动。 【……】 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刻意的安排还是真的那么巧,一直没有人来打扰。 “嗯,今天已经完全恢复了呢~” 六点半的时候护士小姐准时来查看,在发现雪莱一切正常之后呼唤了医生。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看起来温和极了,在确切地复查了一遍之后微笑地告诉她一切都好。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雪莱不耐烦地看着他的脸,很像一巴掌打过去。 但就算是这个人也是有亲人朋友的吧,就如同她在瓦利亚的时候那样。 她这样想着,在终于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因为自己过于锐利的眼神,盯得眼前的人又想逃又不敢动。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没有办法开口。 “……出口在哪儿。” 她这么问,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不过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在一踏进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越过其他杂乱而拥挤的看病人群,雪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某个柱子下面一脸深思状、在昨天让她思考了无数种打他方法的男人。想想看当时的怒气已经不在,而现在除了甩掉他算了的念头,雪莱已经没有其他更想做的了。 【其实打他一顿也挺好的。】 系统建议说:【不过真的要打,还是得找个空旷点的地方。】 雪莱一边听着系统的建议一边看着发现了自己就往这边走的家伙慢慢靠近,本打算后退一步,可硬生生地觉得不能输。 她笔直地戳在那里,用余光扫自己墙壁上的倒影,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一颗定海神针。 【哎哟喂你还记得定海神针呐?】 当然记得了。 雪莱轻描淡写地想,每个人小时候都觉得孙悟空曾经是英雄,她也是不例外的,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到定海神针,她就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一样,有点疼。 “恭喜出院。” 这个家伙穿得是一身便服,素得很,加上一个镜框就好像午休出来散步的公子哥。面对雪莱的不置可否,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所以雪莱那股想打人的念头又蠢蠢欲动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餐。所以无论有什么事,或许可以早餐后再说?” 不不不我并不想吃…… “……咕噜。” 坐在某街边的店里时雪莱完全不觉得尴尬,也毫无吃人嘴短的自觉,点的东西她自己也没记清楚。老板倒是很开心地去准备了,而雪莱用手指蹭了蹭桌面,发现干干净净的就趴在上面闭目养神。 “小姑娘,有误会的话要听别人解释啊。” 雪莱抬抬脑袋,点了点头又趴了回去。 为什么明明感觉自己已经足够人畜勿近了还是会被路人指点蛇生。 而宗像此时倒是没什么,一路看着雪莱将各种热粥小笼千层糕塞进肚子里,然后麻利地付了钱而已。 “那么你想说什么呢。” 吃饱了之后雪莱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些,尤其是老板送的那碗排骨玉米汤好喝极了。她语气难得轻快了起来,也愿意抬头看看宗像。 “唔,想请你参观一个地方而已。” 学来脚步一顿,心想着要不要先揍他一顿。 “你多虑了,那是我未来的办公场所而已。邀请雪莱桑去那里,也是有用端正地态度来讲话的意思。” 雪莱想,宗像应该是觉得她失忆了吧。 否则怎么会昨天刚被坑过今天又去跳坑的蠢货在。 太阳此时正高悬,烤得地面有点发烫,而宗像又说了一句。 “那里有空调,环境比较好。” 椿门。 雪莱一路看着风景过去,下公交车的时候特地看了看周围。虽说并不接近皇居,但这里离那边的距离也并不算远——顺便她依旧想吐槽一句,果然无论任何世界,日本这个国家是离不开天皇的。 而就算并不接近皇居,以及毗邻皇居的御柱塔,与樱田门咫尺之遥的地方在地理条件上也还是很优越的,不过只是在地理条件上了。 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站在那高门以外的雪莱,被眼前这一片荒凉的地方,稍许震惊到了而已。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位置。” 雪莱的手指拂了下铁门,上面是一层暗红色的铁锈粉末。只是立于门前,里面那股没有人气的阴冷就已经扑面而来。 “……好像也用不到空调的样子。” 雪莱很自来熟地推开门,拍拍袖子:“虽然我有点讨厌你,但是看到你未来的工作地点,已经开始有点同情你了,宗像。” 宗像勾了勾嘴角。 “真是出人意料,我竟然只是被‘有点讨厌’而已。” “有点讨厌也是讨厌,幅度轻重也不过是我觉得你应该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而已。” 雪莱的手插在口袋里,外套还带着一点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那么你可以说了。” “唔……那我可能要先从我身为第四王权者的属性开始讲起了。” 第四王权者·青之王·宗像礼司。 冷静克制的王。 这是雪莱从系统和来这里之后的各种别人的随意闲谈中得到的消息,而这些消息则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地被印证地。就如同赤之王的属性是压抑不住的热血暴力一样,青之王则有与之相对的特质。 还有职能。 “也就是异能界的警察?” “不仅仅是异能者而已,就算是普通的世界里有特殊的案件,先代的队伍也会接手。” 雪莱哦了一声:“对,王权者的权力凌驾于社会规则之上。” “你的语气仿佛在指责我是个□□的人,雪莱。”宗像将茶碗放到她面前:“而基于我曾经做出的事情来看,我似乎是无法否认的。” 雪莱端着茶碗抿了一口,然后被烫到了。 “这茶的味道好像刷锅水。” “……” 宗像拿着竹宪,制作了另外一碗刷锅水放到自己的面前’:“具有异能的动物,也在s4的管理范围之内。” 雪莱眨眨眼,知道终于来了。 “动物啊……” “是的,动物。不过你的属性还尚未确定,所以昨天我联系了专门的研究所,请他们代劳了一下。” “结果呢?” “没有结果。”宗像饮了一口茶:“毕竟机器都被火烧掉了。” “……怪我咯?” “当然不,我特意强调过你的技能。没有添加防火器具是他们的准备不周。”宗像将锅甩了过去:“你觉得呢?” 雪莱勾起了嘴角,终于觉得这个人会说话了。 “那么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突发奇想,想要提供一个选择给你。” 宗像说:“二选一。” “说说看。” “一个是作为有异能的动物,放置于s4内看管,而另一个的话,”他的眼镜眯了起来:“作为一个有异能的人,成为s4的一员。” 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煮水的水壶响了起来,雪莱估计还没回神。而她愣住的原因很简单。 她觉得这个人疯掉了,而且槽点多得无处下口。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而且你看起来好像很确定我会答应你一样。”雪莱挠挠脑袋:“先不说别的,一个类似于警察部队的地方对于成员最基本的不就是身份的确定和……” “s4的全名是r4,在表世界的名字全称为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身份的问题不过只是一份数据而已,而我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雪莱大概想得清楚,能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找到她,又亲眼看到她的火焰的人将她这种不安定分子纳入麾下的打算是为什么,但她还是觉得不解。 “如果我选择第二个的话,又有什么好处呢。” “其他的我并不确定,但是如果雪莱桑以后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却不知道去哪里的话……” 他推了推眼镜。 “就有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第119章 七色世界 现在的事业单位,招人连借口都不愿意好好想。 雪莱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懒散地躲在了树荫下。三三两两飘落的花瓣落在她身边,让她终于在意起了眼下的时节是什么。 春天啊。 万物萌发的季节呢。 她抬起头,试图在一片蓝色的天空中找到些许飞鸟,而在看到之后皱起了眉。 “怎么不是小燕子。” 【喂!】 系统忍不住了:【这里的民谣又不是小燕子穿花衣雪莱大大。】 雪莱歪了歪脑袋,一直抿着的嘴角在系统的吐槽中终于有了点变化。 “我不管。” 而无论系统管不管,雪莱打定了主意不想讲道理。她起身去了附近的书店,在一排一排比她还要高的暑假中漫不经心地走。 和刚出医院的那天相比,她现在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就算玻璃上的倒影看起来还是病仄仄的模样,但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带着颓败的颜色。 “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前来搭话的店员是个温温柔柔的妹子,站在雪莱身边的时候有点紧张:“那,那个,如果有什么想要找的东西,我可以帮忙。” 雪莱回过头看着她:“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要找什么类型的书的样子呢。” “诶?”妹子一怔,在雪莱的眼光中几秒便开始脸颊绯红:“我觉得……应该是在找那种……比如说犯罪推理……或者悬疑之类的……” “我找的就是这类的。”雪莱说:“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吗?” 十分钟之后,雪莱拿着一本《恶意》走出了书店。 在街上兜兜转转的时候,雪莱心里一直在吐槽自己这个“找犯罪推理和悬疑类书籍”的样子,因为感觉自己在某黑社会组织中待过的历史被良民一秒钟就发现了。但就算是被一秒钟发现,她竟然也没有觉得什么,反而隐隐有些高兴。 就好像刺青,是见证了什么而存在一样。 即便离开了,也是…… 腿上突然一紧,有什么暖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雪莱缓缓低下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安娜……”十束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飘过来,而他的人看起来则是气喘吁吁的。等到走近之后,十束看到了安娜和雪莱,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蛇桑,怪不得安娜一下子就跑过来了呢。” 蛇桑这个词真是让人想吐槽,但相比之下…… “你没问题吗十束,”雪莱问:“你看起来好像要咳血了。” “所以说我只是身体比较弱,但完全达不到吐血那种程度啦。” 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十束轻松愉快地说:“而如果真的到了那种程度,我应该是不会出门了吧。” 雪莱把松饼切好放在安娜面前,对十束的话不置可否,随后又给安娜挤了些草莓酱在盘子上,看着安娜吹一口松饼然后吃下去。 “呐,蛇桑。”十束托着下巴问:“蛇桑刚刚是不是打算去homar的?” “闲逛而已。” 雪莱觉得这个问句有点意义不明,回答得自然也就敷衍了事——但她倒是没有说谎,因为她是真的因为无所事事才出来的。 “诶……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蛇桑的生活有了很重要的变化,想找人说说但是又不好意思,所以想在这里附近游荡看看能不能遇到认识的人呢。” 十束扫了一眼雪莱手里的书:“结果只是闲逛而已啊。” 他听起来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遗憾的,雪莱有点不明白他这种自来的情感。顺手揉揉安娜的脑袋,雪莱又想的确来到这个世界里除了宗像,吠舞罗的这群人的确是和她接触最多的人了,所以一定要论感情的话勉勉强强算得上认识,只是…… 十束看起来可不是感情细腻又丰富的人。 不过既然碰到了,聊聊也可以。 “我现在在s4,”她说:“两天前入职的。” 空气停滞了一下。 十束的笑容自然又柔软地保持着,毫无一丝被动摇的影子:“果然是这样吗,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呢。所以宗像室长是怎么劝服你,然后将你收入麾下的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有点想知道呢。” “也没什么,就是……利用职务之便,帮我办了个户籍。”雪莱搅了搅自己的咖啡:“然后将一个‘人’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而已。” 安娜放下了叉子,默默地看着草莓酱,雪莱顺手递给她,拍拍她的脑袋。 “够了吗?” 安娜点点头,一脸呆萌地伸手拿着雪莱的袖子,靠在了她身上。 “……安娜真的很喜欢你呢,蛇桑。” “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你可以叫我雪莱。”雪莱说:“这是我的名字。” 将名字交了出去之后,雪莱莫名觉得有点轻松。和安娜手拉着手散了一会儿步之后,由于草薙打来了电话,于是婉拒了十束邀请一起吃饭的提议,对着安娜挥挥手道别。她在满是下班人群的街道上颇有技巧地走出了一条躲开了所有人的扭曲道路,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后在地铁口停下。 因为手机响了。 “晚上好。” 这个联系人里唯一的一个并被标名为“讨厌的眼镜”的人用轻松愉快的口气说着话:“希望我没有打断你的好心情,雪莱。” “嗯。” 雪莱简单地回了一个字,过了两秒才补一句:“有事吗?” “如果是指寄希望于你帮忙的那种的话,并没有。我只是基于对第一个部下的关心才拨出了这个电话。”宗像说:“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窝在宿舍里几天后难得想出来逛逛的你在今天闲逛一天之后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原来的样子而已。” 雪莱抬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大概就是人的闲逛和蛇的闲逛的确有不同吧。” 毕竟人就算是在闲逛,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好多。 “然后呢?” “没有了。” 挂掉电话晃晃悠悠地回到s4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了,而在樱田门附近的车站下了车后,雪莱大老远就看到了s4的宿舍楼。这个叫做椿门的地方其实离皇居很近,可以说和另一个叫御柱塔的地方一样靠近这个国家的心脏,可是此刻看起来异常的冷清。 一栋偌大的建筑在几盏路灯下映衬得像是茕茕孑立的寡人,而在这栋楼里,亮起来的只有一盏窗户。 真是寒酸。 雪莱一步步踏着台阶,慢吞吞地就如同她走出这里时那样。缓缓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点很久没人住过但是微微有了些许人类气息的味道——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她今后要住的地方了。 屋子很是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一眼扫过去比她的脸都要干净。雪莱干脆坐在了地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瓦利亚的时候房间里的摆设。 床头上放着一把长剑,床边有一个巨大的衣柜,里面全是她发了钱就去买的衣服和各种配饰——偶尔还会有忘了带钱刷斯库瓦罗的卡买的。 手指轻轻拂过刚擦干净的木头表面,雪莱把下巴搭在上面,想着这个房间应该怎么布置才会好看些。不久之后,她的隔壁也会搬进来其他的人,而这些人也会和她一样待在这个房间里,或许如同在瓦利亚那样感情变得不错,又或许会像传说中的大学宿舍明争暗斗…… 想想也是挺有趣的。 她安静地坐在地板上,发现自己沉浸在了一种对于未知未来的奇妙畅想之中——而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不知做什么好。这种改变让她觉得惊奇和有趣,尤其是虽然还有着离开了一个地方的悲伤,但却多出了一份期待。 仔细追究起来,竟然只是因为那个眼镜的一句话而已。 【其实宗像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差劲吧?】 “差劲还是差劲的。”雪莱说:“高智商的坏人也是坏人。” 十头大象的麻醉剂什么的她还没有忘记呢。 此仇不报简直…… 雪莱忿忿地想着这个她一定要报复回来,但思绪还是因为远处传来的声音而被打断了。雪莱一路在地板上蹭过去,伸手开门,把脑袋探了出去。 正好看到了踏着楼梯走上来的英俊的青年。 “哦呀,”宗像推了推眼镜:“这是在欢迎我吗。” “……有事吗?” “说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雪莱一眨不眨地看着宗像,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本来以为你会兴致好一些地立刻就跟来呢,看来还是我的预期有点过于乐观了。”宗像缓缓走进,在有些昏暗的走廊灯下,他身上过于休闲的衣服被镀上了一层黄灰调:“那么我就稍微透漏一点好了。” 雪莱把脑袋抵在门框上,等他继续说。 “总体而言算是暗访一下未来的战场,而你的绩效工资和它息息相关。” 我看起来像是很在意绩效工资的人吗。 雪莱很不屑地吐了个槽,然后麻利地站了起来。 “现在走?” 第120章 七色世界 我绝对不是在为五斗米折腰。 雪莱披上件长风衣,亦步亦趋地跟在宗像身后,一边打量着周围的街道一边这么想。 【是是是雪莱大大一身傲骨能*天。】 系统超级不正常地说:【不过雪莱大大愿意出门,我真的放心了些呢。】 有什么可放心的。 雪莱心里嘟囔着。 彩色的霓虹灯镶嵌在街边的店铺招牌上,让已经镀上夜色的城市用一种诡异的颜色重新亮了起来。这条路雪莱回来的时候曾经走过,当时街上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男人西装革履女人妆容精致,每个人的步伐都是急促而有力的,可现在的风景却不一样了。 同样都是走在路上的人,可在夜幕降临后放缓了脚步。原先紧凑却保持着距离的队形变成了不乏三两组在一起,毫无关联地走着换成了交头接耳语笑嫣然。 其中不乏有点腻歪的家伙公然在公共场合开始不道德且违法的虐狗行为。 【哪里违法了啊喂!】 基本法。 雪莱一路走着,随着宗像从大路拐进了小路,又从小路拐到了羊肠道里。雪莱眼看着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少,而声音也越来越寂静,只有一个人走路的声音。 【好怕怕哦。】 雪莱翻了个白眼,想着要是系统在她眼前一定给他一拳。 【……别这样,偶尔撒个娇而已。】 恶心。 雪莱撇撇嘴,低着头走路,想着此行到底是要去什么鬼地方——其实去什么鬼地方她隐隐约约知道个大概,但是现在—— “疼!” 蛇少女捂着鼻子抬起头,愤怒地指责突然停下来的宗像:“不知道后面有人吗岂可修!” “只是想确认你还在身后罢了,”宗像回答的时候不忘推推他可恶的眼镜:“毕竟雪莱君,你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雪莱一顿,脚尖往下点了点,才发现自己是微微悬空的。 “……走路太累了。”雪莱说:“我才出院没几天,动一动浑身就痛。” 鬼知道宗像对雪莱的话有没有质疑,只是无论有没有,他都没有异议,转身继续走他的路。雪莱依旧飘着,从宗像背后观察着他,总想看出点什么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宗像忽然问了一句:“如果是害怕的话,就算是先回去也没问题。” “嗯,我害怕得都飞起来了。” 雪莱在空中转了个圈:“还害怕得转了个圈呢。” “……呵。” 宗像问:“真是不错的心态。” “羡慕嫉妒恨吗?” “并没有。以及为什么,雪莱君会认为我有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在呢?” “随口一问而已。” 耳边宗像走路的声音平缓而有节奏,像是有着迷之规律一样,如同钟摆一样响着。他的身姿很挺拔,挺拔到刷上漆就像一颗苍松。 如果头发是绿的就更像了。 或者帽子是绿的。 【喂!】 系统尖叫了起来:【这对男人太残酷了!】 会给女人下麻醉剂还是十头大象分量的人互殴该孤独终老。 雪莱真的很在意麻醉剂的事情,即便现在她刚刚跟宗像签了一个临时工的合同,对方是她boss这个现实也无法让她对宗像多多少好感。 说到boss…… 阿西吧xanxus相比之下真是个好…… 不对,xanxus也很差劲。 雪莱还记得她被揍到医院的事情。 说到底雪莱还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而且记到了就算是离开了那个世界也还是念念不忘的地步。而她丝毫不以此为耻。 毕竟原谅一个人的罪孽是上帝的事情。 【……所以雪莱大大你就要送别人去见上帝吗?】 并没有。 雪莱摸摸自己曾经被打断的某根肋骨,又放下了爪子。 她只要能回家就够了。 系统忽然间语塞,而雪莱依旧像一只背后灵一样尾随着宗像。她是如此的无聊,以至于她最终找了句话。 “你不害怕吗,宗像?” 对方立刻回复说:“我是无神论者。” “那你刚刚回头做什么。” 宗像脚步微滞,话里带了点笑音。 “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令人失望的事罢了。” “我如果半路走掉的话,你会很失望吗?” “并不,我只会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失望。” 雪莱翻了个白眼。 “毕竟资料上讲,王与一般异能者的区别是无法逾越的,包括体能与精神,甚至是直觉与运气。如果第一个部下是还没上战场就退缩的家伙,说明所谓王的属性也并没有资料上的那么强。” 真是见鬼的第一个部下。 雪莱的白眼翻得越发强烈,甚至系统都不得不提醒她注意形象。与之对比的是宗像似乎心情不错,说话的末尾都带了隐隐约约的笑音。 “不过截至目前,资料并没有出过差错。”他说:“我很满意。” 切。 雪莱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夸奖,起码她听到之后并没有开心的感觉。落在别人手里并被愚弄的感觉自打一开始就存在,而愚弄她的是这个眼镜时更加让她火大。 【……别这样嘛雪莱大大。】 “那么我或许可以介绍一下,控制着接下来要去的那个地方的情况了。” 宗像呼出一口气:“在东京,这是排名倒数的异能者团体。” 雪莱眯起了眼睛。 “倒数?” 通过宗像三言两语的描述,一个很简洁的异能者势力范围地图已经让雪莱干脆利落地get到了现在这个城市的情况。在这个世界(重音)达到巅峰的国家的国都的地下社会被大大小小不下上百个社团把持着。有些权势滔天的可以光明正大出入表社会的高端场合,至于不成气候的则需要下三滥的生意来维持运作和利润。 他们现在要去的那个就是。 “所以说他们的收入来源是哪个?”雪莱皱着眉:“黄赌毒还是都有?” “唔……最近发展了第一个之后,应该是全了。” “是面向异能者开放的,还是面向平民?还是也都有?” “客源比较复杂,前两者都有,赌场的话还是针对平民较多。” “垃圾。” 这是来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前黑手党暗杀小组骨干成员的嘲讽。 宗像瞥了她一眼,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入了里社会,做这些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到这句话,雪莱恶狠狠的眼神立刻甩了过去:“不,这种人在里社会也是渣滓。” 在瓦利亚都是见到连动手都觉得脏的混账。 【其实黑手党……】 系统刹住了车:【雪莱大大说得没错!】 接下来那点路,雪莱是一脸煞气地走完的,尤其是在知道了这群人有诱拐女子中高生进行□□的嫌疑之后。空气中弥漫着的是雪莱连忍都不想忍的杀气,而这时宗像提醒了雪莱一句。 “我们只是来探路的,雪莱君。” 雪莱说:“我知道,待会儿动起手来你不用管就是了。” “……” 宗像大概是第一次觉得有些头疼了,然而并没有想要终止这次探查或者想停下来与雪莱交涉的意思在。 “现在s4还没有足够的人手处理相关后续的事情呢,雪莱君。” “你不是王吗?”雪莱说:“找到人手再把事情甩过去不就好了。” “做事情要将就程序的,雪莱君。” “那是有编制的人干的事情。” 银毛少女突然顿住,指着不远处某个闪着微弱灯火的建筑问:“是那里吗?” 宗像不置可否。 “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再考虑……” 话音未落,有疾风吹起了他的刘海。 “……一下。” 宗像这么说,看着银色的背影迅疾飞过的方向慢慢落下的灰尘,拿出了手机。 “喂,请问是110吗?” 人渣解决起来意外地简单,尤其是被吓到之后来不及反抗的喽啰——只要随便一踹就能穿过围墙,倒在外面的草坪上。 并没有管这些人还能不能动,银头毛守在门口,陷入了“出来一个揍一个出来两个揍一双”的无双模式中。 【雪莱大大,后门怎么办。】 火墙围绕着院子骤然腾起,将所有的尖叫困在了火光之中。 等到宗像赶来的时候,雪莱正拉着脸对一个已经看不清相貌的男人进行平和的询问。 “所以你们的头儿在哪儿?”雪莱笑眯眯地问:“快告诉我,否则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啊你来了宗像,这个就交给你了。” 像是扔抹布一样将人扔在了一边,雪莱拍了拍手:“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宗像扫视了一眼周围。 在火焰的包围之下,基本上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除了几个瑟瑟发抖衣衫不整的少女和目瞪口呆的女性,还是正大咧咧站着,一脸不满的刚刚签了临时工合同的家伙。 宗像忍不住摁住了太阳穴:“我觉得……” “你先处理这些吧,我要下去了。”雪莱说:“这个人刚刚告诉我下面关了个警校的实习生。” 她转身刚要下楼,又回过头, “别让人跑了。” “……” 【咱们这样不太好吧。】 系统有点犹豫:【是不是搞了个大新闻?】 “我管他。”雪莱闭着眼睛,犹如能视般在漆黑又纵横交错的地下道中穿梭。她依旧能听到有人在房间里哭泣,跑过去踹一脚把人拎出来之后又行色匆匆地往最深处的那个房间赶。 “不要走啊!” 她的裤脚被拽住,沉浸在恐惧中的少女绝望地嘶叫着:“救救我啊!!!” 雪莱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一怔。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耶……我叫大贝阿耶。” “等我五分钟,我就回来了。”雪莱回头,摸了摸黑暗中哭泣的少女的头:“乖孩子。” 大贝松开了手,可是半路又伸了出来。 “一定要回来救我啊!!!” 雪莱伴随着少女的尖叫冲到了她感知最为模糊的房间,悬空站立,伸手触摸着那道看起来异常坚固的铁门。不过一刹那,房间内的一切她都再清楚不过了。 她挥挥手,门旁的岩石开始出现裂纹,而最后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银色的长蛇钻了进去,贴着墙壁慢慢滑下。里面依旧不知所以的中年男人一条腿踩在另一人的脸上,吐了一口痰。 “别做梦了,没人能闯进这里来救你的。”他说:“非时院不会管的。” 被他踩着脸的人喉咙里模糊不清,但像是在反驳着什么。男人没听清,不过还是接着讽刺。 “啊,倒是新的青之王似乎出现了。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光杆司令罢了。找得到族人也得半年,倒是你已经在这里接客接得要烂掉……” 他觉得脖子一凉,抹了抹。 “妈的地下室就是虫子多,老子迟早……” 手中一片殷红。 “真不好意思,青之王让你这么嫌弃。”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脑后:“不过他不会介意的,毕竟原谅你是上帝的事。” 原来汩汩流动的血液越发强烈地喷出,不过几秒便如同喷泉一样射向了天花板和附近的墙面。雪莱看着他倒下,嫌恶地绕开这个人型喷血泵,然后不忘在他胸口上补了一刀。 【真是瓦利亚留给你的好习惯。】 是啊,好习惯。 踢开快死透的家伙,银发姑娘伸手擦干净了眼前人脸上的血污。变得干净的脸显出了对方极为好看的轮廓,虽然有些肿胀,但眉眼无不显示这是个异常好看的姑娘。 “小丫头,你还活着吗?” 她摸摸对方带着血污的金发:“我要带你回去了。” 她口中的小姑娘努力地睁开眼睛,在被她扛起来的时候挣扎着想说话。 “闭嘴。” 雪莱杀气腾腾地说:“我是红领巾。” “……” 重伤的对方楞了一下,就算虚弱还是露出了“这是什么鬼”的表情。 “不用管别的,先保住这条命再说吧。真是醉了。”雪莱冷着脸:“一个实习生,到底是有多大的情怀,才会在这么险恶的条件下只身一人,深入虎穴。你是国#际*者吗?” 金发的小丫头大概糊涂了,看起来即将垂下脑袋。 “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雪莱也知道她回答不了——被反复殴打过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能够神智依旧清明已经很不错的。 可是雪莱还是在问。 她怕万一不问她了,这个小丫头就随时随地死掉了。 “想好了再告诉我。” 她这么说:“胡乱编出一个我会查出来的。” 雪莱还想继续说话,但突然间停住了。这个金毛小丫头在她背上轻轻地一笔一划,挣扎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淡岛……淡岛世理?名字不错。” 雪莱说:“那么淡岛君,一会儿去医院的时候千万别怕疼,要听医生的话。养病的时候也不要多想,就思考一下你想让这帮家伙怎么死就好了。” 她轻松愉快地说,淡岛则呆了下,看上去像是在想这是不是合法。雪莱勾勾嘴角,远处看到有一团影子在前方。加快速度过去,雪莱拎起了还没动一步的少女。 “小鬼阿不,阿耶。” “我送你们回家。” 第121章 七色世界 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 宗像礼司在之后的两三天一直带着这样的微笑马不停蹄地处理事情,偶尔在路过雪莱的时候用一种“哦呀看来你很闲嘛”的现充表情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于她这个阿宅的鄙视。 雪莱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是不满的,但是每次一表示自己也可以跟出去帮忙的时候,宗像的脸则又会变一变。 不要以为我还会上当。 于是雪莱就这样一直被冷落在了s4的宿舍内,每天在偌大的办公楼里开着几个大屏幕玩游戏。 “我只是在预防老年痴呆而已。” 有次正好被宗像撞到,雪莱是这么解释的:“如果你没事的话赶快出去工作吧,这关boss还是挺难打的,盯着我看我会分心的。” 【我觉得你这么欺负领导不太好诶雪莱大大。】 扔外卖盒的时候,系统说:【虽然他心眼不好,但在怎么说还是有勤勤恳恳帮你善后的啊。】 这有什么。 雪莱双手抄在口袋里,哼着小曲在院子里绕着圈——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让她偶尔会产生一种这是她的庄园的错觉。 不过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风格就对了。 雪莱这两天的活动基本上是例行巡查整栋建筑,虽然她也很想往外跑,不过一是这边没人,二则是多少顾及到身为室长的宗像的感受。 请你好好待在s4这样我已经要感激不尽了呢。 每次雪莱看到宗像都能这么切实地感受到他从眼神中传达出来的想法。 【不过雪莱大大,到现在也没有批评过你,说明宗像也不是很恼火吧?】 “谁知道。” 雪莱撇撇嘴,看到枯萎的花枝,伸手去折:“不过也有可能是尽管有点恼火,但相比起其他的来,需要恼火的地方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哦哦哦,雪莱大大的意思是你实力的彪悍吗。】 系统已经毫不掩饰了:【一个人横扫一个组织,虽然组织是排倒数的,但毫无伤亡还救出来很多已经有点……】 雪莱随手将枯枝扔进一旁的园艺专用的垃圾桶,扫了一眼后发现里面叠了不少东西,而这些东西她昨天还没见到。 宗像修的吗? 银发姑娘戴上手套拿起剪刀,在自己脸前比划了下,想着宗像昨天是几点回到这里的。 好像是晚上□□点。 然后他摸黑来楼下修建花丛了还? 【……人家也可能是清晨作业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十点钟才起来的雪莱大大。】 赖床蛇翻了个白眼,沿着花丛一路看。 “整齐了好多啊。” 放眼望去,原本有些旁逸斜出的枝条都被剪下了,让原来看起来杂乱的花丛清爽了不少。枯枝和新鲜的花骨朵被扔在同一个桶里,让带着鲜嫩颜色的花瓣在干朽颜色的衬托下异常扎眼。 “还没来得及开呢。”雪莱有些惋惜:“宗像的审美真是毫无情趣。不过……” 也挺好的。 毕竟s4的性质还是纪律部队,现在刚开始的时候可以无法无天一些,但是等到了以后,就都要规规矩矩办事了吧。 雪莱想,或许有一日,宗像也会像剪除这些花枝一样把她踢出去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雪莱大大你暴动应该比收拾残局更让人头疼。】系统说:【别忘了你可是十头大象用量的麻醉剂都没打倒的女人。】 ……啧。 雪莱默认了这个回答,可她又觉得并不全部都是这样。她想仔细多想些什么,可细微的声音突然惊醒了她的神游。 “谁。” 雪莱的声音压低了八度,对着发出声音的墙壁说:“出来。” 空气停滞了一下,过了几秒终于有鞋底摩擦墙壁的声音响起。雪莱蹙着眉忍受着她生平最不喜欢的摩擦声,看着一个脑袋一点点出现在墙沿上。 目测是个小姑娘,头发半长不短,柔顺地贴着脑袋批下来。脖子上挂着校服蝴蝶结,看衬衫的式样好像还是个不错的学校。 “啊!” 看到雪莱,小姑娘似乎很兴奋,挥挥手:“那个,我……啊!” “咚!” 然后她因为单手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又重重掉了下去。 现在日本的小朋友都不喜欢走正门了吗。 雪莱眼看着她挣扎两三次爬墙未果之后,指了正门让她进来,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了急救箱,喷了酒精给她消毒。 “其他的自己来。” 雪莱将箱子扔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朋友认真地给自己的伤口贴了创可贴。对方有条不紊地去了消毒湿巾擦干净了手和脸之后还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的小脸蛋是干净的之后才清了清嗓子。 “初次正式见面,我失礼了。”小姑娘正襟危跪,双手扶着膝盖前的榻榻米,弯下了自己脊背:“我叫大贝阿耶,这次特地来是为了表达感谢的。” “现在马上回学校上课学习写作业。” “诶?” “烦的就是你们这群不务正业的小朋友。” 雪莱拉下了脸:“救你是职责所在用不着谢我,不过如果你下次再半夜出去鬼混,哪怕死在门口我也不会管,听到了吗?” “……诶?!” “这么说未免太严厉了,雪莱君。” 宗像人模狗样的声音忽然间就传了过来,让雪莱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不知何时回来的青之王彬彬有礼地走进会客室,将佩剑放在一旁:“首先,大贝桑,欢迎你来到s4参观,你的谢意我们已经接收到了;其次,关于三天前发生的事件,官方还并未出具结果,还望大贝君能够说服家族一起保持沉默;最后,现在是学校时间,您的擅自外出很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混乱,并且使得您的父母非常担心,所以我们建议您现在立刻回到学校。” 宗像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倒在了碗里,用竹宪搅动几下,接着把那碗刷锅水递了过去:“如果大贝君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休息片刻,就由雪莱君送你回去如何。” 大贝阿耶自从宗像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等到宗像最后一句话出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雪莱,果不其然看到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茶放在面前不接也不喝,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雪莱眼皮都没抬:“还是你觉得能看出花来?” 少女立刻捧起了茶碗,却因为太烫而又放了回去。她一时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所以只能低下头,弱弱地道着歉。 “对……对不起。” 宗像默默地叹了口气:“关于本次事件初步调查的结果,大贝君,你当时的出行目的的确是因为线上游戏jungle的任务吗?” “是……是的。” 大贝说话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一样:“任务说……要在某个地方待够30分钟而不被人发现。我本来以为只是捉迷藏什么的,但没想到是那样子的地方。” 捉迷藏? 雪莱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些人你都认识吗,捉迷藏?” 大贝在雪莱的眼神下越发瑟缩,连头都没敢抬,完全不是刚刚打招呼的时候,那副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处事得体的样子。 “不认识。” 气氛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雪莱板着脸站起来,推开会客室的窗户。丝丝凉风吹进来之后,雪莱才觉得有点畅快。 啊啊啊,真不错。 由于蠢货少女而骤然升起的火气慢慢平息了,而身后宗像又开始循循善诱地套话。 “不过我有些疑惑的是,大贝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的骚乱起码在明面上,一直是警察接手的。无论是救援、审讯还是汇报,中间s4都没有出现过。大贝桑能够找到s4,很是不简单呢。” “我是偷听了爸爸妈妈的对话才……” 雪莱觉得少女偷瞟了自己一眼:“……我真的只是想表示感谢的。现在上学和放学都是爸爸妈妈拍人护送,就算我提出来想过来他们也不会同意所以才……” 她说话的声音依旧越来越小,到后面基本已经听不到。不过有一句是确确实实说出来了的。 “如果让你们感到困扰的话,真的很抱歉。” 然后,雪莱听到了什么声音。 好像水滴打在了地板上。 “……………………………………” 雪莱一副瘫痪状,靠在墙上完全不想说话。而宗像好不容易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送走之后,回来入眼的就是她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哦呀,将少女吓哭的人竟然看起来也是很无奈的样子啊。” 宗像继续跪坐好搅拌他的刷锅水,也顺便给雪莱的茶叶添了热水:“明明是好意,但是能通过凶恶的方式表达出来,不得不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赋呢。” 看看这挖苦人的嘴脸。 雪莱蹭过去端着茶杯吹了吹:“是啊,我要是有给人下十头大象分量的麻醉剂也能在之后笑脸相迎的本事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对吧。” “……” 宗像将茶碗放下:“原来雪莱君很在意这件事啊。” “也还好吧,只是这个用起来比较顺手而已。” 雪莱说:“所以这个小丫头都能活蹦乱跳地来爬墙了,是表示这件事已经差不多收尾的意思了吗?” “可以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还有不可以这么说的方面吗?” “是。”宗像拿出终端,随便调出来一个视频。 雪莱耐着性子看完,发现就是一个普通的手游,伴随着效果逼真炫目的画面介绍了自己的升级系统罢了。 “看起来很普通吧。” “嗯……这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jungle?小丫头片子玩儿的那个?” 宗像皱皱眉,对雪莱的语气有些不适应。 “没错。大贝阿耶是这个游戏的e级成员,经常会参加游戏中发布的任务。” “比如在某个冷僻的地方跟陌生人一起躲猫猫的那种?” “那种算是少数,大多数还是一些简单的寻找物品的新手任务罢了。”宗像收起终端:“由于是学生的身份,要应付考试和补习,本身也没有条件专心致志地投入进去。” 雪莱看他一眼。 “我本身也没有斥责她的意思。” “我可以理解你的担心,在看到毫无自我保护意识的少女漏夜外出,有怒其不争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但现在发生了,我们能够做的也不过是安全教育罢了。唔,还有尽可能地净化安全环境。” 雪莱叹了口气:“坏人又杀不光。” “相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我等的存在。虽然雪莱君存在用力过度的嫌疑。” 呵呵。 雪莱爬过去自己添了热水,拿出手机开始刷推,不太想理宗像。眼镜王也就自顾自地饮茶,过了半晌,才在一片缥缈的水雾中说了一嘴。 “唔,由于这次雪莱君挽救了大贝君,其家族已经决定成为s4固定的赞助来源。所以今年的赞助,雪莱君有什么使用规划吗?” 雪莱立刻来了精神。 “女寝装空调!每一寸地方都要!!!” 第122章 七色世界 空调*好! 雪莱躺在床上,沐浴着空调输送过来的暖风,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在窗外一片料峭的春寒中,她开着制热,感到无限满足。 【窗外的路人妹子都在光大腿诶,】系统说:【雪莱大大你真的好意思开空调吗?】 “当然好意思。” 雪莱活力四射,恨不得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起来。不过她最后还是淑女地坐直,看了眼窗外:“看不到。” 系统大概是被她视而不见的本领折服了,不再与她讲话。无所事事的临时工于是也就更加无所事事地躺了一会儿,摸出自己的终端——是的,在这个世界手机叫做终端,打开什么东西看了起来。 【这是嘛?】系统过了两秒:【游戏吗?】 “嗯,上次那个小丫头说的游戏。”雪莱浏览着游戏的官方网页:“说是大型可互动社区,而且有种远古时期弱肉强食的意思在。” 她点开一个链接,随即三维动画就投射到了一个虚无的屏幕上播放了起来。画面上进行的是两个玩家的pk,而pk的彩头则是自己所有的点数。 “赢的人可以夺走对方所有的点数,而攒够一定点数之后则可以晋级,至于晋级之后……”雪莱撇了撇嘴:“说是可以体会到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是什么?】 “谁知道。”雪莱划掉了视频:“不过据晋级的人说妙不可言,而同时他们却口风严密地拒绝透露任何消息。” 她一边啪啦啪啦地搜着其他的东西一边说:“而我并不认为一个出身优渥智商上乘家庭目测也很幸福的日本小朋友会因为这种语焉不详的玩意就全情投入到深夜探险的活动中,所以我想多查查。” 【啊,宗像如果知道你主动开始做事情的话应该会泪流满面吧。】 “拿钱办事而已,”雪莱说:“更何况我还吹着人家父母送来的空调。” 大概就是空调的动力,在宗像处理完最新的事项回到椿门之后,雪莱已经把报告塞满了他的电子邮箱。如果不是错觉的话,雪莱应该是看到了宗像的眼角隐蔽地抽了抽。 “我想我一个下午应该是没有做无用功的。”雪莱说:“所以我想你应该打开邮件看一下。” 宗像板着脸点点头:“我并没有想要无视你一下午工作成果的意思在,雪莱君。”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摆脸色。” “……”宗像随手拿过一叠文件磕了磕桌面,将他们对齐:“只是工作遇到了些麻烦而已。” 雪莱挑了挑眉毛:“麻烦?” 这真是个好消息。竟然有麻烦能够麻烦住这个会随意给别人注射十头大象麻醉剂的家伙。 喜大普奔。 【……别这么欺负领导啊喂!还有雪莱大大你别露出这么愉快的表情啊!!!】 很愉快吗? 雪莱摸了摸脸,严肃了起来,只可惜已经晚了。 宗像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吐了出来,语调极其平缓柔和地说:“鉴于这些麻烦和雪莱君也有些关系,我想如果按照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方法的话,应该是可以更轻松地完成的。那么明天可以麻烦雪莱君替我去解决一下吗?” 雪莱脑袋转了一圈:“好吧,我去。” 宗像大概心情真的不怎么好。 于是雪莱精神抖擞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半晌,她折了回来,手里拿着另一本文件夹。 “这是空调□□的报销单据,我贴好了。”她说:“我觉得剩下的赞助足够给办公楼装一遍。” 宗像没有理她,但雪莱兴致很高地继续说:“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最近一阵子都提不起精神了宗像,因为这些日子刚开春,温度还低得很,而我们蛇类低于15度就要行动迟缓逐步准备冬眠了。” 宗像顿了顿,扫了她一眼:“哦呀,是吗。” “是的,所以为了保证我能够在办公楼也活动自如,请在办公楼也把空调好好地装上。” 雪莱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文件送了过去:“那么如果没事的话……” “有事。” 宗像说:“我还想麻烦雪莱君解释一下,关于你这堆报告的问题。” 宗像又开始准备起了刷锅水,雪莱则在手心里呵了口气搓了搓。她想着若是在瓦利亚,一定要把爪子伸到斯库瓦罗的领子里去,如果斯库瓦罗不行的话,就去凉路斯利亚。 想着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反应,雪莱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可片刻之后又压了下来。清亮的眼神暗沉下去也不过片刻之间,而就是这片刻之间,她整个人就从散发着温度的变成了如同死物一般。 顺带,还无声悠长地叹息着。 “虽然办公楼还没有装空调,可只在这里待半个小时,我想应该还不至于让你悲伤到如此程度,雪莱。” 宗像将一杯热水递过去,里面放了薄薄的一层绿茶:“以及你现在挑剔的样子,着实让我想不到在……战斗的时候,能够有异常英勇的行为。” “我以为你想说我在单方面屠戮。” “事实还称不上屠戮这两个字,作为当事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宗像慢条斯理地说:“至于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这么定义你的行为的……”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让雪莱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今天先暂且不探讨了。” 切。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你无端地将jungle的情报搜集了起来,交到了我手上。而你搜集的情报,在方向上也很特别……” “大概只是直觉而已。”雪莱吹了吹发烫的茶汤:“我就是觉得有问题,所以去查了。” 因为怀疑让小朋友深夜出门探险,所以潜伏在游戏论坛里看了好一阵子,差不多弄懂了所谓的丛林黑话之后,雪莱才发现这个游戏会针对特定的目标人群而发送不同的游戏任务。 “有一群人会收到监视御柱塔的任务,而御柱塔他们称之为‘棍子’;另外一群人则有可能去监视樱田门,黑话是‘将军所’。那么我觉得,也有可能大贝收到的也是让特定的人——很有可能是小姑娘们,去那个地方集合的任务。” 宗像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说。 “我认为的特定,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群人。”雪莱说:“而这种被筛选过的,以大贝为例很可能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去那种伪装好的里社会据点,完全就是羊入虎口。而所谓□□的传闻,我想应该就是这群混账东西控制的女孩子之后强迫她们所做的吧。” 雪莱发表完了自己的高论:“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宗像没有立刻说话,安安心心地用竹宪搅拌着自己的刷锅水,并在眼镜蒙上水雾之后依旧淡定地啜饮了一口。雪莱看得有点心急,但还是耐心地等了一下。 虽然办公室温度不高,但是手里的杯子暖和,她可以忍忍。 “不得不说,你的直觉很准确,雪莱君。” 宗像放下茶碗:“警视厅也在之前注意到了这件事,一直秘密侦查。” 雪莱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吗。” “对方的办案思路和你相似,但是行为比你保守很多,一直在默默搜集证据——这中间因为对方的异能者身份,办案过程极为艰难,案子也一度陷入僵局。我曾经想过,或许可以通过我方的侦查,在未来能够联合警视厅办下这个案件。” 雪莱觉得宗像接下来的话应该是不太好的。 “所以……很可惜,你的预想被我打破了吗?” “倒也未必,因为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能够乘胜追击也未必不是s4与警方未来合作的良好开端。” 雪莱默默地眨眨眼,想到了宗像说的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 “似乎除了已经意·外·死·亡的异能者首领之外,其余的人似乎都不能详细描述出他们和jungle的关系。换句话就是,现在警视厅的人并不能把确切的联系从犯罪嫌疑人嘴里套出来。” “……那你是去干吗的,围观吗?” 宗像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 “我知道了,”雪莱撇撇嘴:“排挤s4独霸国家安全系统的唯一一面大旗吗?” “这些渊源说起来倒也复杂,和先代也有一定的关系。我想这些排斥都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让我去。 雪莱忍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忍了半天还是想吐槽:“那我……” “不过看到你送过来的报告,我想明天或许能够让警视厅对新s4有些新的看法了。” 宗像冷不丁给她带了个高帽。 “你原来难道想让我去单挑国家暴力机关吗。” “并不,只是觉得犯罪嫌疑人如果见到你的话,回想起你的战斗力,能稍微记起他该说的事情而已。” …… 雪莱有些微妙的不爽,而宗像那边却又眉头舒展了。 “那么接下来,我应该介绍一下明天的状况了。”宗像的语气轻松愉快,但雪莱有种她可能明天要被丢去堵抢眼的不祥预感。 “什么状况?”她有点紧张:“我只是个临时工,工作压力太大我会辞职的。” “只是向你介绍一个有些重要的人物罢了,雪莱。”宗像说:“首先记住这个人的名字,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和她打交道。” “她?” 雪莱竖起耳朵:“谁?” 宗像慢慢吐出了三个字。 “坂下卫。” 第123章 七色世界 雪莱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我感觉这个名字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气质和霸权特色。” 她托着下巴,臆想着这个在宗像看来有些重要的人,并对这个人的存在有了极大的兴趣。 宗像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 雪莱兴趣盎然地想,就是宗像这样毫无态度的态度才更能说明问题。 宗像礼司这个人,怎么说呢,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你想说他是精神病的话可以直接想的,毕竟他看不出你想什么。】系统说:【虽然我觉得你说领导是精神病不太好。】 谁说他是精神病了。 雪莱眯起了眼睛,瞥了一眼正在埋首于文件中的家伙。这个人自从一出现她就不怎么喜欢,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家伙的优秀是完全和一般人的优秀不是同意程度的——尽管系统提供过资料说被选中的王在被选中后体力和精神方面都会大幅提升,但是这个人,雪莱总有种他没有变的感觉。 起码在他那一副“我尽量表现得和普罗众生一样平凡但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别人完全不一样所以这不能责怪我因为完全是我太优秀才不能完美cos大众的缘故”的欠揍气质这方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嘛…… 雪莱瞥了正在喝刷锅水的宗像一眼,想起还在吠舞罗时的场景。 连那么个惜字如金懒到说话都觉得浪费力气的男人在成为王的时候都有两个人陪着,结果身边这个直到现在一个族人都没有…… “雪莱君,我还在等待你对坂下接下来的猜测。” 宗像说:“突然间沉寂下来的你让我有很不祥的预感。” “就是觉得猜测了也没用,毕竟连见面都没见过。”雪莱说:“唔,想问句,这哥们儿长得好看吗?” “……” 宗像有些疑惑地抬头,随即半笑不笑。 “她是女人。” 雪莱方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 “那她一定是个好姑娘。” 【这么随随便便地就下论断真的好吗。】 雪莱深吸一口气。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有了这样的直觉,雪莱一大早爬起来也有了以去参观好姑娘为动力,三两下将自己收拾好就跳到了门口。宗像慢悠悠走下来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并且在看到雪莱蓄势待发的时候很明显地挑了挑眉。 “哦呀。” 雪莱也挑挑眉。 “嗯,早饭在哪里吃?” “……” 宗像最后在男子宿舍的冰箱里拣了两片面包给雪莱带上,让她一边啃一边出了大门。而还在院子里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能看到挂着警务牌照的车好整以暇地停在路边,而车门上还倚着一个威风凛凛地叼着墨镜腿的女警官。 雪莱眯起眼睛看了看衔。 哟,警视。 不小的官啊。 “二位好,我是野原树丽。” 等到他们走近了,这个称得上野性十足的美人将墨镜挂在胸前的口袋上,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前两天的那个案子就是我们一课一直在盯的。” 宗像与她握了握手。 “幸会。” “抱歉之前一阵子没能亲自过来见您,也感谢您的体谅。”她帮宗像开了车门往里比了一下:“请吧青之王。” 在宗像坐进了车里之后,野原回过头,对着雪莱眨了下眼睛。 “想坐后排还是副驾驶?” 雪莱想都没想地回答了她。 “副驾驶。” “没错没错,最近是真的忙。” 不过三两句话,眼前这个表里如一的热情的美人就在开车的时候开始了抱怨:“小卫出差去了,前两天全球性的峰会刚结束,那段时间安保任务全压在我们手上。虽然现在警视厅和警察厅关系好,但是架不住其他县市的不太愿意配合工作,所以警视厅这边完全是连轴转。有什么恶性安全完全都是先压下去维持稳定局面,等现在好不容易把这些大佛送走才好慢慢梳理起来……” 雪莱竖着耳朵听着,刚想提问,就被对方扔了块巧克力。 “一大清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吧?” 雪莱点点头,就听野原又问了一句:“宗像室长呢?” “不用,多谢。” 宗像婉拒了野原的巧克力,而后者直接将他的那份扔给了雪莱:“之前有关s4接待任务的时候我忘了特别安排人手,所以下面的人也没有多重视。” 这时车停在了红灯前,野原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那时候手底下人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还希望室长别和他们计较这些。” 雪莱一愣,下意识向后一看,却只看到宗像纹丝不动的官方微笑。 “不会。” 他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雪莱:“雪莱君,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安稳地坐在副驾驶而不是一直回头。” 雪莱撇撇嘴,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一句。 “万一你跑了呢。” 野原笑了一声。 雪莱罕见地一直安静,垂下眼睛听着野原的闲聊,时不时回上一句。椿门距离樱田门的路程本来也不遥远,就算因为要避开上下班的高峰绕了下路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野原美人用一种极其狂野的方式停了车,吓得雪莱直到半分钟后才松开扶手。等她慢慢缓过来的时候,宗像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半笑不笑地等她下车。 这时跑来了一个刑警,对着野原小声说了什么。野原诧异了一秒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嘟囔了一句:“倒是够快的。” “嗯?” 雪莱蹦下车,甩甩脑袋才恢复了点精神,疑惑地看了眼宗像。宗像并没说话,而野原则笑了笑。 “刚刚的消息,嫌疑人已经撂了。”野原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半小时。” 宗像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听起来像是坂下刑事的功劳。” “她一贯这样,难啃的骨头先啃完。”野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赞叹地说:“不过还好有录像,我还能弥补一下错过审讯的遗憾。” “嗯……那接下来需要做什么?”雪莱问:“我以为这次来警视厅本来的目的就是审讯的。” “确切来说,是审讯以及关于相关情况的讨论。”野原领着他们进车库,边走边说:“现在审讯结果出来,我们这边要做的是按照审讯结果调取银行等相关单位的证据,并且按照监控系统来坐实证据链。” 这都是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做到的,而这些想必警方轻车熟路。 “我想小卫想要和宗像室长和……雪莱君讨论的,”野原想了一下:“应该是从异能者角度上的治安治理这种问题。”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野原低声说:“前两天接待不周的事情,小卫也很抱歉。” 这是第二次。 雪莱觉得心里堵得慌,尤其是在她完全不知道宗像是被怎样轻慢之后的情况下。她可以预见的是宗像被轻慢的缘由和她当时没过脑子的行事有关,而这给警方造成的麻烦—— 雪莱发现宗像在她记忆里所有的提及,好像也就是轻飘飘一句话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后,迎面便是铺着厚软地毯长廊。长廊两侧的办公室都有着暗色花纹的木门,看起来异常肃穆。 整层楼,似乎除了呼吸,都没有任何声音。 “请吧。” 野原推开会议室的门:“我现在就去叫她。对了,两位要喝什么?” 雪莱摇摇头,而宗像的反应就如同他面对野原的巧克力那样:“不用,多谢。” 门关上的那一刻雪莱有点尴尬,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宗像说话好——尤其是宗像是那样一副老神在在怡然自得的样子。她心里想着就算是宗像被警察欺负了也应该没什么,就算当初他那十头大象麻醉剂的报复好了,但总有种潜滋暗长的尴尬与难过升了上来,让她连状似高冷地瞥他一眼都觉得心虚。 【至于嘛?】 她觉得不至于的,但是…… 雪莱的想法被之后的敲门声打断,在宗像说了一句“请进”后,门被推开,而入目的是被层层叠叠的东西遮住脸的一个目测是年轻女性的人。 喂。 雪莱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认出了三个卷宗箱、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台投影仪和两三本工作手册。她有些眼角抽筋地站起来想搭把手,但刚抬起屁股好意就被谢绝了。 “请坐,我不需要帮忙。” 说话的人稳稳地将东西搬了进来放在桌上,然后点头致意了下:“后面还有点东西我会去拿过来,稍微整理一下后就可以开始了。” 雪莱扫了一眼这姑娘,直看到她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平静得很,有礼的同时也不卑不亢。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会带些咖啡来。”她征求性地闻了一下:“宗像室长?” 宗像这次倒是回答了:“茶,谢谢。” 吁。 雪莱心里一边鄙视宗像一边对这姑娘说:“加奶加糖,谢谢。” “需要奶泡吗?” “你还会做这个吗?”雪莱划拉来一份卷宗:“看不出啊。” “别人会。” 这姑娘又点了下头后离开,随即又将这两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雪莱看了会儿卷宗,将它顺着桌面滑到宗像面前。 “唔,有什么问题吗。”宗像说:“警视厅搜查一课督办的案件,在材料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没问你这个。” 雪莱手指划着桌面:“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刚刚野原警官问你喝什么的时候你说不用,这次换了个人就又要喝茶了。” “因为当时不需要,现在觉得需要而已。”宗像说:“你可以把自己的不怀好意表露得更明显一些,雪莱。” 雪莱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 “事实而已。” 宗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卷宗一目十行地看。被冷落的蛇少女撇撇嘴,神似缥缈到直到那个姑娘再次拿来材料和饮品。 雪莱一早闻到了咖啡的味道,雀跃地等着对方的到来。门开的时候进来的却不是刚刚那个姑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高个的金毛男性。这个人端着一杯咖啡一杯茶和一杯水放在桌上,等着身后又抱着两箱卷宗的黑发姑娘进来。 “就这么多了?”他问,然后黑发姑娘点点头。 “出去吧。” 金毛哀怨了一下,乖顺地离开,顺便还带上了门。雪莱自动地拿了咖啡,顺便将茶杯推给宗像。 “那个……” 正在收拾卷宗的黑毛姑娘回过头,侧着脑袋看着她。 “刚刚那个,你男朋友吗?” “不是。” 黑毛姑娘将卷宗按照年限分好,颇有些冷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雪莱撇嘴,试图寻找另外一个话题。 “那个,你们坂下刑事是个什么人啊?” 姑娘愣了一下,宗像端着茶杯的手也顿了一下。 “普通人吧,”黑毛姑娘说:“一天吃三顿饭的那种。” 雪莱并不是很满意这种回答,继续追问。 “普通人不会将一直没有审出结果的犯人三十多分钟就审出来吧?难道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吗?” “在没有送审之前,警察机关是不会将犯罪嫌疑人称之为犯人的,雪莱君。”黑毛姑娘纠正了她一下,然后继续语气平淡地说:“而能够导致审问出结果的原因有很多,包括时机和审问技巧。一定要追究的话不会逃出这两点的。” 黑毛妹子打开电脑:“偶尔需要直觉。” “直觉占最重要的部分吗?” 黑毛妹子回过头,仔细地看着她:“偶尔吧。” 她接下来继续认真地将需要分析的东西一个个打开,顺便接上投影仪。就在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雪莱托着下巴又问了一句。 “你们警察对于新的s4是怎么想的?” “好坏都有,祸福相依。”黑毛妹子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说:“最起码我认为,大家应该是友军。” “真的吗?” 黑毛妹子停下了手上的活,认真地看着雪莱。 “现在的警察也好,未来成建制的s4也好,在我看来都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而为之努力国家机器。努力的方向有所区别,但目标是一致的。” 她说:“所以这样试探我是没有必要的,雪莱君。我并不是为了将执法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希望在异能者面前几乎全无武装的警察拼命的人。” 雪莱赤红色的眼睛看着她,而黑毛的姑娘毫无退却的神色。 好吧。 雪莱喝了口咖啡:“奶泡不错。” “很高兴你喜欢,那么……”黑毛妹子点了下鼠标,打开了其中一个文档。 “二位,我是坂下卫。宗像君,雪莱君,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文档上记载的是三年前出现的集体伤人事件。 “那么接下来,请让我介绍警方掌握的资料和线索。” 宗像微微勾起嘴角。 “jungle吗?” “不。” 坂下警视说。 “是绿之氏族。” 第124章 七色世界 啥? 雪莱震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宗像的脸。她不出意外地看到的是依旧平静得宗像,但她觉得宗像肯定心里也有点方。 “可以说说看你的论据吗,坂下刑事,”宗像在沉默半晌过后,终于按捺不住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很感兴趣。” 坂下也没说话,调了七八个视频开始播放,全程一句话不说。雪莱靠在椅背上撇着嘴,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 目前在放的是在某个月发生的几处闹市区小流氓寻衅滋事的视频资料,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同,但雪莱在几个转瞬即逝的画面上看到了不同的熟面孔。 说是熟面孔也算不上,毕竟都带着头盔,但是身形和服饰都极其相似。 更有趣的是,他们在画面上打架的时候,身体周围都有细微的电流出现。就是由于这些弱弱的电流,这群人在打架时虎虎生威,简直到了一个球棒能抡飞一片的天神附体的效果。 雪莱看在眼里,冷笑在嘴角。 “有了异能竟然还用武器,简直不要脸。” 宗像看了她一眼,被雪莱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算不上。” 坂下卫的发言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对视,而雪莱首先移开视线,很专注地听着坂下的话。 “所谓的异能其实也只是在执行所谓‘游戏任务’时短时间拥有的,类似于buff的东西,玩家本身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能力者。”坂下卫按了几下电脑,手指一滑,调出了刚刚雪莱觉得脸熟的几个人的影像资料:“在游戏中接任务——也就是记录在案的寻衅滋事活跃者的档案都在这里,经过调查,会发现这些人基本属于无业闲散社会人员,平均受教育程度低,好斗,无固定收入。” 雪莱看着立体屏幕上的人年轻的脸,简直一阵厌恶。 社会残渣。 “这群人爱好的游戏任务基本属于扰乱社会公共秩序治安,社会影响介于出警浪费警力不出警扰乱民心之间。在那个月里出警量急剧上升,警察厅曾特派r组支援警视厅,缓解其警力资源紧缺的困境。” “看来警察厅对自身的安保和日常运作很是自满。”宗像说:“所以愿意派出精英去支援不听话的下属单位。” “警察厅那个时候也很紧张,但是人必须派去。”坂下说:“否则时间拖得更长。” 雪莱仔细品了一下她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给警察下套么?” “我当时就是这样认为的。”坂下又调出了一份报告,上面展示了去年与今年同月份出警率和警力分布图:“警力基本都被分散了,如果出事的话很难在短时间内聚集形成战斗力,尤其是到后期——”她又指了另外一张图:“事故频发地段开始变得偏僻,与出警的交番和派出所距离变大,通讯联络环境也相对恶化。在极端假设下,如果有异能者团队在策划对东京都中心地带的袭击,那么原本作为最外层安全保障的警察部队则会被很轻易地突破。” 雪莱眯起眼睛。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了吗?” 坂下点头:“这是我与御柱塔的那位商议后的结果。” 听到御柱塔,雪莱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宗像显然有些意外。不过他的情绪也有外露了那么一下,转眼又是平时欠揍的德行。 “那么结果呢?” “结果是如我所预料,有人对御柱塔下手了。”坂下沉下脸,看起来很不高兴:“虽然御柱塔的那位拒绝透露发生了什么,但我通过现场周围的录像和走访,可以基本断定策划者是绿之氏族。” 基本断定? 坂下接收到了雪莱的眼神,补充说:“没有黄金之王的确认,就不能出具定性的官方结果。不过……”她扯了扯嘴角:“或许可能真的是我错了呢。” 雪莱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应该就此打住这个话题。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并不高兴,尤其是刚刚那浅浅勾起来的笑容。 简直就是一副坐等别人倒霉的样子。 这样真的好么。 她想跟宗像一会儿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但接下来大量的资料湮没了他们。坂下卫没什么感情地将所有的证据中简单提炼最后推定,将一个游戏抽丝剥茧地分解,再最后重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暴力犯罪、违禁药品、变相走私、诱使未成年贩春……雪莱越看脸色越差,尤其是联想到前几日她冲进那群混账的老窝时,听到的稚嫩的尖叫。 “前两日的案件,已经可以送检了。” 坂下卫说:“刚刚检方来押的人。” 雪莱下意识看了坂下一眼,发现这人依旧眼神冷漠地看着电脑:“因为考虑到有可能发生半路劫持的情况,我们在准备了一组假的,真的走另一条路,非时院在一旁护送。” 雪莱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稍微放下些心了。鼻端萦绕的血腥味似乎散去了些,尤其是…… “那个警校的小姑娘呢?”雪莱问:“叫淡岛世理的那个。” “软组织挫伤,还在医院。”坂下说:“她十万字的检讨还没写完。” 关于淡岛的事情,坂下就说了那么多,因为“除了十万字的检讨写完才能出院”这个命令是她下的以外,其他的她并没过问过。雪莱忽然想一会儿问问野原淡岛的病房在哪儿,如果一会儿没事儿了的话,她可以去看看她。 “除开淡岛,我倒是想和你谈谈另一个。” 坂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合上了电脑:“关于大贝阿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雪莱君。” “啧,”雪莱拉长了脸:“别跟我提她。” 虽然救了人,后来又享受了人家父母赠送的空调而开始干起了活,但是雪莱对于大贝阿耶这个小姑娘的看法依旧没什么改观。对于她来讲,一个被父母宠爱到大的达官贵人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是她很不喜的。 “你看起来似乎觉得她一无是处。”坂下抿了口水,安抚快要冒烟的嗓子:“用不着否认,你的表情是这么告诉我的。” 雪莱摸摸自己的脸,揉了揉:“我只是觉得她很蠢而已。” 坂下倒没觉得这个用词很冒犯,只是随手将一些资料调了出来:“在本案中,大贝的行为的确鲁莽,并不符合她一贯展现给外部的形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小朋友,嗯,在平日里应该并不属于你会讨厌的那种。” 雪莱极不情愿地看了一眼三维立体图像,然后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来开朗而乐观,左右手牵着父母,笑得开心异常地站在学校门口落着樱花花瓣的大树下。她身边入学仪式的牌子表明了当时的场景,而升入中学的少女似乎对未来有着一片美好的期望。 入学以来成绩顶尖,朋友众多,体能优秀,活动积极,在各种出风头的场合上都有她的影子,简直就和雪莱的学生生活天差地别,但却和雪利异常相似。 【学渣么雪莱大大。】 滚。 雪莱托着下巴想,她那时候只是低调的学神罢了。 【啧,我以为应该是雪利才对?】 呸,他来不及做的作业都是我帮着做的。 雪莱又想,等有朝一日回去了,她一定要向雪利收钱。 “你展示了那么多,是想对我说什么呢?” 雪莱问:“我现在承认她是一个嗯,能再未来对社会进步作出推动作用的人才,可以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对她有个更客观的认知罢了,雪莱君。”坂下说:“只是希望下一次她来找你的时候,你能够对她稍微温和一些。” “嗯?” “毕竟是个患有ptsd的未成年人,我想……”坂下顿了顿:“偶尔原谅她一个因为不成熟的而犯的过错,并不是很有背原则的事。” p……ptsd? 雪莱记得这玩意,这还是以前在看美剧的时候知道的词。 【卧槽那都多久之前了,雪莱大大你还记得?】 滚。 雪莱心里慢慢地又坠了下去,想到了那时候少女跪坐在地板上瑟缩的样子。 “或许你对于威胁无动于衷,但是如你所想,她是个被父母宠爱到大的达官贵人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雪莱被说中了想法,蓦然一惊,下意识看向坂下。对方则又抿了口水:“所以在经历的生死威胁后,寻找让她最能够感到安全的人……” “……我知道了,我不会赶走她了。” 雪莱勉勉强强地说:“如果她愿意走正门的话。” “那么,大贝的父母寄存在我方的感谢状今天就请一并带回。这是得知s4对其似乎并不满意,大贝家一直托我转交的东西。” 坂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以及其父母今日稍晚,会带着大贝正式致谢。” 雪莱默默地接受了这件事,沮丧地翻了个白眼。 “那我能走了吗?” “请便。”坂下说:“不过请记得带上宗像室长。” 雪莱这时候终于记起了还有另一个人,看了过去,发现宗像正无所事事地喝着茶。发觉到雪莱的视线后,宗像甚至愉快地笑了一下。 顿时雪莱头皮发麻。 “你生气了吗?宗像?” 雪莱很是谨慎地问他:“宗像?” 一路上,雪莱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但宗像室长始终岿然不动地看着地铁外黑乎乎的隧道和广告。一路上有几个乘客对于聒噪的蛇少女略表不满,但也有人鄙视地看着青之王。 “什么嘛,女生都这么撒娇了还装什么。” 不不不我并没有撒娇。 雪莱心里反驳着,行为上持续骚扰看起来六根清净的领导。然而宗像就是没什么反应,像是雪莱不存在一样,一副得道高僧的平静脸。 “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快到椿门的时候,雪莱终于不装了,抱着手臂拉下脸:“我知道今天好像是我太活跃了点,但是那都是她找我说话。” “我并没有对此不满,相反,我倒是很高兴。”宗像也终于说话了:“s4能和坂下直接沟通,是一件好事。” “……是吗。”雪莱倒是觉得和她说了话之后心情很糟糕。 “s4身为……” 宗像刚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雪莱有些郁郁的脸,硬生生地换了个话题:“你很担心淡岛君吗?” “也还好。” 雪莱撇嘴:“毕竟已经知道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去探望一下也无妨。”宗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大贝家的探访还有一段时间,与其坐在宿舍里吹空调玩终端,去做些让人生更有意义的事情也未尝不可。” 雪莱有点开心,但是转眼就觉得不对了。 “你说谁整天吹空调玩终端人生没有意义呢?!宗像礼司!” 第125章 七色世界 被鄙视了。 对于自己蛇生方式被鄙视这件事,雪莱的不满差不多是一闪而过的。在已经知道宗像是个浑身上下写满了高贵冷艳之后,雪莱对他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都不觉得意外了。 毕竟这是会在一个无辜少女身上使用十头大象分量的麻醉剂的男人。 她甩下宗像自己一马当先地往医院冲,在上升到病房的楼层后出电梯就被守卫在楼口的警备挡住了。在被索要身份证件的时候,雪莱头都不回地指指身后的人。 “找他。” 然后理直气壮大摇大摆,就好像她才是一把手一样地踏上了走廊。 “请进。” 敲门两下之后,房间里的姑娘回答得中气十足。雪莱推开门,入眼的就是地上还没来得及收的一团纸。 “我不是已经说过午饭不需……”有些压低的女声一顿,金黄色中长发的病号看着来人一愣:“你是那个时候的……!” “呃……嗯。” 床头的名牌挂着淡岛世理的姑娘眼睛突然间闪亮了起来,让雪莱有一点扛不住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她眼神飘了一会儿,最后才承认自己是谁:“听坂下警视说你恢复得不错,所以我来……看看你。” “啊,您请坐。” 淡岛跳下了床,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抱歉不知道您过来,所以完全没有整理过,让您见笑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雪莱刚刚看到的那团纸一脚踢进了床底下,雪莱偷偷扫了一眼,余光至少瞄到不下20张同样的纸团。 毕竟是十万字的检讨…… 雪莱想起坂下面无表情的话,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了这个妹子。 十万字得写多久啊。 【估计起码得4cm厚的一打纸吧。】系统算了算:【好狠。】 狠是的确的,但雪莱倒不觉得坂下做得有错。 一个毫无能力的警校实习生,在未经申报批准后孤身潜入满是异能者的犯罪窝点,勇气可嘉到了简直鲁莽的地步。 没错,她也的确是一个人冲进去了。 但是她强啊。 这样以一个强者身份默默批评了一下金毛小姑娘的雪莱看着她到处找茶具,最后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只能用一次性的纸杯到了热水凑合。 “非常抱歉招待不周。” 淡岛将水杯双手递过去:“希望您……不要介意。” 她的敬语用得简直小心翼翼,时不时还会微微抬起眼睛想看看雪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又没有完全抬头对视着雪莱,于是就把情况变成了好像恶婆婆在虐待新媳妇一样。 “你……躺回去吧。” 雪莱接过纸杯:“不是还没有痊愈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生硬,然后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生病的时候那群黑社会是怎么来探病的。 xanxus和斯库瓦罗基本踹门,路斯利亚和骸基本翻窗,玛蒙走神不知鬼不觉流,犬呢则是他刚到医院大门她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雪莱扶额。 想了这么多,都没有发觉这些人能带给她什么正常的探病经验岂可修。 所以现在该怎么做啊喂! 雪莱抿了口水,心里开始念叨起了另外一个迟迟不出场的家伙。 宗像是被扣押了吗,顶多五十米的距离爬也早该爬到了吧! “我其实已经好了,就是……暂时不能出院。” 淡岛大概也觉得自己还被关在医院里的原因有点难以启齿,而接下来经过了一阵短暂的尴尬,她又重新找了话题。 “说起来,还没有对您正式地表示感谢。”淡岛严肃了起来:“我能得知您的名字吗?” “雪莱。” 蛇少女被她的严肃脸震了一下:“全名就是这个。” “那么雪莱君。”穿着拖鞋和病号服的警校实习生退后了两步,空出了一大段距离。和刚刚有点慌乱相比,她现在的眼睛看起来沉静了许多。 “因为我自己的误断,给您造成了很多的麻烦,也真的很抱歉。” 她规规矩矩地鞠了躬,将头低了下去。 “也非常感谢您当时的相救,真的……非常感谢!” 雪莱一时间没有接话。她有点尴尬,对于这种特别直球的感谢显得有些无措——明明那时候面对大贝阿耶她还横眉冷对了来着,而且刚刚被宗像嘲笑了蛇生方式后还偶尔闪过了要不要用对待大贝的方式对待淡岛撒撒气也好。 但是现在…… “我也就是随手。”雪莱看着身旁的大理石地面:“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感谢的。” 然而淡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改变什么。 “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造成的混乱和被救援的事实,还有我现在的歉意和感谢都是真正存在的。”她说:“或许雪莱君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对雪莱君说出这些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雪莱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也看着她就算是鞠躬也还直挺挺的脊背,突然觉得,这个姑娘还是有些可爱的。而且关于为什么同样是被她救出来的人,为什么她看着大贝和看着淡岛,心情会如此不同。 “嗯,那你的歉意和谢意我都接收到了。现在你可以站起来坐回去了吗?” 雪莱说:“就算你不累,我看着也有点累。” 淡岛世理闻言,紧绷的身体稍微松懈了些:“啊,好的。”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走回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僵硬,尤其是在雪莱的注视下,她的动作稍显不灵活——完全不像是只有软组织挫伤的人会有的不灵活的程度。而她在坐会病床上之后,雪莱又喝了点水。 “呐,反正你已经道歉又道谢了,那么需要做的也就还剩一件事情了。”雪莱摸了摸自己耳后的发丝:“要不要自我介绍下?” 于是宗像敲门进来后,看到的就是因为见到了救命恩人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经提醒才发现自己连姓名都没有正式报上而涨红了脸最后直接羞愤到钻进被子里的…… “哦呀,看来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呢。” 宗像看着一团在被子里蠕动的不明物体:“总感觉这好像不是我应该看到的场景。” 被窝里的少女停住了,而蛇少女则横了宗像一眼。 “室长大人,从电梯门口到病房这段路,是中间有外星人把你吸走带到外太空做完实验再送回来才让你走了这么久吗?” “登记手续有些复杂罢了。”宗像推推眼镜:“我倒是没想到,雪莱君会在意我落后于你的时间呢。真是倍感荣幸。” 这话说得让雪莱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了。于是她皱皱眉,把椅子往宗像的反方向拖了一下。 “这里是女孩子的病房,只是敲敲门还没得到允许就进来了。”雪莱说:“你是想以实际行动证明你是变态吗宗像。” 宗像还没说话,被子里就传了了有些微弱的声音。 “宗像……礼司君?”淡岛亚麻色的眼睛露出了被子:“宗像君!” *. 雪莱坐在一旁,看着宗像在淡岛的询问下侃侃而谈了半个小时。 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认识,则是一个“在从洛杉矶起飞的航班上由于遇到恐怖分子的宗像和当时同为旅客的淡岛两个人出手制止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成为了王拯救整个飞机上的人”的故事。 无聊。 雪莱拿出终端开始上网,等到发现病房里只有自己摁终端的声音时才抬起眼皮。 “你们继续啊,”她说:“我听着呢。” “真的很抱歉雪莱君。”淡岛说:“因为没想到又遇到了宗像室长,所以……” 她倒是很快地改了口称呼宗像的官方头衔,雪莱则觉得能转得这么快,这个小丫头还真是…… 聪明得很,完全不像是勇闯虎穴时那种莽撞了。 雪莱挥挥手,浑不在意:“不用管我。” 如果不是她和宗像的对话,雪莱倒也不会知道原来在这一段时间,宗像除了在和警察厅那边协调这次异能者案件的事宜,还和坂下卫那边讨论了关于s4旧部的情况。 s4旧部竟然没死光。 雪莱一直以为,s4旧部和前赤组一样,死在伽具都事件里了。 并且同时,宗像已经背着她开展了新s4队员的招募工作。 【背着你是个什么鬼啦雪莱大大!】 雪莱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有种淡淡的不快。 没什么。 此次探病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正剧的气氛,那么到后来就已经完全演变成了粉丝见面会。淡岛不加掩饰的崇拜让雪莱对探病这件事已经没有了丝毫兴趣,毫无礼貌地又刷起了jungle的论坛。她扫到了jungle的升级系统,在所谓“惊喜派对”的时间点上视线停了停。 她又想起了在警视厅看到的视频。 “我说,‘惊喜派对’难道真的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单挑了homra吗?” 她发了邮件给给坂下,不出一分钟得到了如下回复。 “这世界上蠢货比你想象得多。” 雪莱被这优越的语气惊呆了,往下看才发现还有一句。 “顺便帮我善意地提醒淡岛,检查的是明天下午。” 吁…… 雪莱叹了口气:“淡岛君,有人让我善意地提醒你,检查的是明天下午。” 脸颊还有些红扑扑的金毛少女顿时面如土色,垂下头默默地摸索起了笔。 “实在不行……”雪莱提议:“你就把‘我真的错了’重复写直到凑足字数吧?” 雪莱不知道淡岛最后会怎样解决,因为没一会儿她就被宗像拎走了——由于大贝家还要在晚上到访椿门,宗像和雪莱必须要提前做点准备。 “所谓的做准备就是在超市买茶点吗。” 雪莱将几包薯片丢进购物车:“顶层的那个紫色包装的,我够不到。” “雪莱君不是会飞吗。”宗像毫无绅士精神地说:“飞一飞就能做到的事情,雪莱君确定要让我做吗?” 雪莱闻言自己就要一跳,但就在手要碰到薯片的时候,东西被另一只半路杀出来的爪子拿走了。 宗像推了推他的眼镜:“如此珍贵的能力还是留在战场上吧。” 怎么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抱着一大堆薯片往椿门那边走,雪莱觉得自己一天有些不愉快。说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找的话应该就是因为在得知了宗像在她吃喝玩乐偶尔工作时正逐渐建立起来的那个可预见的庞大帝国吧。 和警察厅交涉也好,处理s4旧部也好,招收新人也好。 如果他不说,她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不适感让她感觉被一点点束缚起来,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就算是轻微的呼吸,也能感觉到崩在心脏上不可见却能切实感觉到的东西。 明明…… 她甩甩脑袋,想要把这种感觉赶走。 “宗像,”雪莱问:“你为什么要把我从homra带回来呢。” “物归原主也是需要提问的事情吗。” 宗像似乎觉得雪莱大惊小怪一样:“我以为雪莱君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烦死了。 雪莱不喜欢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也觉得这不是这个人最希望表现出来的态度,可是…… “算了,那我换个问题好了。” 雪莱板着脸。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离开homra跟你走。” 这次宗像倒是没有立刻回答了,不过片刻之后,他轻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因为,在s4一点点地收获想要的东西,比起在homra的唾手可得,更能让雪莱君享受到创造和过程的成就感吗。” 第126章 七色世界 当然不是。 因为跟随国家权力机关会有保障些。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无论是瓦利亚还是homra,气氛都比现在的s4都让她舒服很多——即便现在偌大的宿舍里只有她和宗像两个人,但是纪律部队那种一板一眼的气质已经从这个看起来很讨人厌的眼镜身上体现出来了。而且雪莱并不是这个世界里可预见的常驻居民,所以相比起来,所谓的保障根本就是借口。 因为宗像长得好看。 这倒也算得上一个理由,但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在homra里可以当小白脸的人也不是没有。而且一定要找皮相不错的人,雪莱觉得自己明明可以去混娱乐圈。更何况,雪莱本身不觉得自己是个颜狗。 所以又是个伪命题。 雪莱一边啃着薯片一边想着到底自己脑子一抽跟随着宗像来s4这个像鬼屋一样的宿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homra也是有空调的,而且还有萌萝莉。 在经过了多次比较之后,大贝家的到访打断了雪莱对于自己初心的探索。在跪坐在会客室,面对着大贝的父母亲和身边那个穿着校服的小矮子,雪莱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在每一次对方低下头致谢时也回礼。 不过他们致谢的次数有点多,所以雪莱觉得自己脖子的脖子也开始随着回礼的动作开始有点酸了。 宗像一直在一旁拿着茶碗围观,半点都没有插嘴的意思,八方不动地看雪莱接受着旁人的感谢。而到最后,大贝父亲的一席话终于让他表情有了变化。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我们的家族对于s4有了非常大的改观。没想到s4一个普通队员的战斗能力已经卓越到了这个地步,相信在宗像室长的带领下,将来的s4一定会成为安定社会秩序的重要力量的。” “您过誉了,这些不过是我等职责所在。”宗像说:“有您这样的配合和支持,我也相信我们未来的工作会很顺利。” “是啊,s4终于能够走上正轨了啊。毕竟以前……” 大贝父亲想要说什么,但又就此打住了,使了一个眼色给一旁的妻子:“亲爱的,你不是对雪莱君有话要说吗?现在……” 于是大贝夫人很接领子地带着阿耶,邀请雪莱一起走走。 有什么好走的。 雪莱倒不是因为留恋宗像和大贝父亲在会客室里的话,不想出去散步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夜里风大气温低。她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对着大贝夫人的寒暄客套地回应。 “雪莱君看起来真是可爱啊。”大贝夫人笑眯眯地打量着她:“而且这么优秀,应该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吧。” 呃……雪莱顿了顿,很自然地点点头。 “还好。” 她依稀记得她的本科排名在qs上还可以,只可惜读到一半…… 【这不是我的锅啊雪莱大大!】系统说:【嘤。】 “是什么学校?东大还是应庆?”大贝夫人问:“雪莱君的风度让我有种遇到圣心学生的感觉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雪莱君可以叫我一声学姐呢。” “……我是在海外念的书。” 雪莱眼角抽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难道是和宗像室长是同学吗?我听闻宗像室长也是学成归国,在成为王的时候有一名女性在身边,应该就是雪……” “妈妈!啰里啰嗦的烦死了!” 阿耶的话陡然响了起来,有些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她母亲八卦一样的盘问:“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问东问西的太失礼了吧!” 大贝夫人有些尴尬:“我也是……想和雪莱君多亲近一些嘛。如果雪莱君觉得困扰的话,真的抱歉了啊……” 被自己的孩子指出了错的贵妇人讪讪地笑着,对雪莱解释着自己的善意——雪莱倒也并没有觉得这些问话带着什么特别的目的,就简单地解了下围。 “我和宗像室长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对室长的了解可能并没有您多。”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女:“听闻阿耶是在椿原的高中部读书?”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了大贝夫人的讨论热情,她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起了自己家的小孩在屈指可数的招收女生的优秀高中内是多么地如鱼得水,又讲述了在考取椿原的时候是多么易如反掌。 雪莱一边听一边点头,接着问了一句:“按照您的意思,椿原是有初中部的。那么为什么令爱没有直接从初中部读起呢?” “这个……” “因为初中部的那群家伙都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那种类型,阿耶才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 阿耶小声说:“阿耶觉得要靠自己的努力考取椿原才对得起自己。” 大贝夫人的眼神变得慈爱了许多,摸着阿耶的脑袋,用一种颇为自豪的语气对雪莱夸耀着:“这个孩子从小就被宠爱得没边,所以总是会做一些任性的事情呢。但并不是我自夸,在我的亲戚中,没能考上椿原就那么自暴自弃了的孩子也是有的,所以阿耶真的在一众小孩中很出色呢……” 雪莱点头称是,然后瞥见阿耶低下了头,眼睛里好像有一抹光。 送走大贝家的三尊大佛已经是稍晚些时候的事情了,雪莱放下自己的假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 麻烦。 “虽然并不怎么喜欢,但雪莱君看起来对于处理类似情况是属于游刃有余的那个类型呢。”宗像也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辛苦了。” 雪莱沉默地看着车灯,半晌后才问:“大贝家这次给了什么好处吗?” “除了长期的赞助外,关于s4的成立,某些家族中已经有了异常期待的声音。”宗像早就料到雪莱会这么问,很流畅地回答:“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雪莱大致明白宗像的意思,所以就问起了其他的。 “s4的旧部都去哪儿了。” “哦呀,雪莱君原来会对这些人感兴趣吗?”宗像说:“他们在得到我成为了新一任的青之王后与我交涉未果,搬了出去。” 交涉? “交涉什么。新王出现了乖乖跪下认了不就好了吗。”雪莱想起警察那边对于s4旧部那一脸嫌弃的评价:“那时候他们都已经烂成一块泥了吧,有人拯救不谢天谢地,难道还向新王提出了什么条件吗?” 雪莱瞄着宗像的脸色,不用脑子就说出了一些:“比如不改动以前s4的规制、不改动前s4队员的职务甚至……指挥权也不会立刻交给你之类的?” 宗像没说话,于是雪莱就能确定了,这些人的确提出了和她说的八·九不离十的条件。 怎么说呢,真是一言难尽。 雪莱伸了个懒腰疏散了一下筋骨,懒散地往大厅走,走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宗像?”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宗像依旧站在月色之中:“你在晒月亮吗?” “算是吧。”宗像说:“今晚月色绮丽,不好好欣赏下都感觉愧对了美景。” “……” “雪莱君,关于大贝家的状况,刚刚大贝桑有一个不情之请。”宗像悠悠地说:“鉴于大贝桑对女儿安全的忧虑,他十分热切地希望救过他女儿的队员能够每天抽出一个小时……” “……难道让我送这个小鬼上学放学么。” “是这样没错。” 宗像说:“听起来雪莱君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看完了月亮的宗像带着一股凉风走进雪莱,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她面无表情的脸。 “当然,这是算在绩效工资里的。” 看在绩效工资的面子上。 雪莱很久没这么早爬起来过了,而突然间早起,让她有种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清晨的这片土地有着一种蓬勃的生机,好像树叶上露珠的颤动都有着无穷的活力。 而最让雪莱感到兴奋的,当然就是—— 早餐。 她坐在大贝家的车里抿着粥,扫到后视镜上司机嫌弃的眼神也大方地不在意了。毫无保镖自觉的蛇少女在大贝阿耶背着书包上车的时候依旧老神在在地刮碗底,听到阿耶和她打招呼,也就随意地应了一句。 “嗯。” 背着兔子书包的少女整个人都是萌萌的打扮,拘谨地坐在雪莱身旁,看起来就好像这车护送的人不是她一样。车子平稳地开出去时,雪莱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问了阿耶一句话。 “学校很无聊吗?” 学校当然是无聊的。尤其在以升学率为目标的学校里,除了夜以继日的学习,学生们似乎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但阿耶所在的学校却有些不一样——除了学习能力优异的学生,还有背景深厚的子弟也同样在那里读书。雪莱想,哪怕大贝阿耶能够融入这两个团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至于无聊到要在虚拟世界里找存在感。 而且还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危险的虚拟世界里。 “还好啦。”大贝抱着自己的兔子书包,两只巨大的兔子耳朵垂了下来:“就是……普通的学校生活而已。” 用着很明显地“我在掩饰什么”的语气,阿耶语焉不详地说着话,想要含混地对付过去。 “普通的学校生活用得着异能者警察来保护你吗?” “又不是我想……!” 阿耶下意识想反驳,可对上雪莱的眼睛又退却了。她咬着下嘴唇,过了一会儿就开始道歉:“……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只不过……” “咕噜。” 雪莱的话卡在半路,目光从阿耶的脸移到被她的兔子书包遮住的肚子上。少女此时涨红了脸,拼了命地想解释什么。 “那个,刚刚的声音并不是因为我饿了而是……” “咕噜咕噜。” “……呜!” 阿耶捂住了脸,但雪莱想说没用的,她的耳根已经红了。 “……你早上都不吃早饭就出门吗。”雪莱问:“还是没吃饱。” “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天睡过头了啦!”少女哀鸣:“呜这么丢脸的事情请不要再问下去了阿耶感到好羞耻!” “饿了有什么好羞耻的啊喂!”雪莱打断她:“把头抬起来。” 少女过了一会儿才把脸慢慢地抬起,但依旧目光不敢直视雪莱。蛇少女忍着笑,但还是有点不情不愿地拿出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鲜虾三明治和薯片。 “诺。” “诶。”阿耶看着怀里多出来的食物:“阿耶不需……” “咕噜。” 车内的气氛停顿了一下,少女最终还是一脸悲壮地拆开了三明治的包装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吃边嘟囔着“阿耶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岂可修”。雪莱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余光看到司机大叔翘着嘴角,打了前方左转的转向灯。 “多谢款待!” 到了校门口之后,阿耶跳了下去,兔子一样地蹿走。雪莱走下车,慢吞吞地与司机道了别,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走向了曾经居住的酒吧。 酒吧门外的挂牌还是close,但雪莱浑不在意地开了门。金色头发的酒保正擦着杯子,看到雪莱的身影有些吃惊,但还是笑了笑。 “啊呀,欢迎光临。”草薙问:“想要点些什么吗,美丽的小姐。虽然现在还没开业,但是我想我能提供些特殊服务给你。” 雪莱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趴上了光滑的木头桌面。 “牛奶,谢谢。” 第127章 七色世界 “为什么这个女人在这里啊!!!” 雪莱捂住耳朵也差不多能猜到,吠舞罗那个一点就着小矮子会吼些什么。她成功地规避了耳膜炸裂的镇脑魔音,并且看到差一点没拿稳杯子的酒保,忍不住勾勾嘴角。 “真是……” 草薙没办法地笑了笑:“好了,看到来客人就好好过来打个招呼吧,亚塔酱。” “我为什么要给被捡回来之后是人是蛇都不知道最后还跟那种家伙走了的人打招呼啊。” 八田抱怨着,压低声音嘟囔一句,坚决不肯看雪莱的那个方向。 那种家伙? 雪莱来了兴趣,刚想张口问,但视线又转移到了刚跨进来的那个颓丧的少年身上。 “隔了一百米都要被你震聋了,啧。”深发色的少年进来第一句就是抱怨,然后扫了一眼吧台:“草薙桑。” “哟,伏见。”草薙问:“你的发明进度怎么样了?” 名叫伏见的少年有些意外,身旁还在闹别扭坚决不看雪莱的八田说了一句:“啊,是我告诉草薙哥他们的,你在研究的那个东西。草薙哥,真的,猴子可厉害了。上次他弄的那个通讯系统谁都不能偷看!” 八田兴致勃勃地卖着好友的安利:“如果我们都有的话那谁也不能看破吠舞罗的秘……为什么这家伙还在啊!” 雪莱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了那家伙三个字,歪着脑袋端起牛奶。 “工作任务,不得不来啊。” “是的呢,亚塔酱。”草薙安抚了一下八田:“雪莱桑是来办公的。” 八田依旧拒绝正眼看雪莱,即便是有了草薙的补充。雪莱晃了晃杯子,想了想刚刚被中断的话题,继续提了起来。 “所以说,吠舞罗当时也是很意外门外聚集的事情吗?” “是啊,毕竟当时尊不在,留守的人都不算是什么一等一的强手,有恐慌是很正常的。”草薙笑了笑:“说起来,八田和伏见应该也在当时聚集在门外的人群里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被点名的矮子少年一炸,先是一脸茫然,然后慢慢回忆了起来。 “是……差不多一年前的那件事吗。” 他看起来有点忌讳,但重点下一秒就转了:“为什么这些事要跟这个人说啊!” “随便闲聊罢了。” 草薙提前说出了雪莱想说的话,这让银发姑娘有些意外:“毕竟s4是新成立的组织,以后也很有可能会遭遇吠舞罗曾经遭遇过的事情。所以雪莱君想要问问看这些,做到有备无患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对吧?” “s4不是神气得很吗?这会儿倒知道来吠舞罗取经了。” 八田哼了一声:“我先去外面转转草薙哥,等这个……”他抬头点了点雪莱的方向:“走了,我再回来。” 他忿忿地走出了店门,过了半分钟折了回来。 “猴子你还待在那里做什么,走啊!” 然后雪莱才意识到刚刚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坐在旁边,无声无息地游离在了气氛的边缘。 “我看起来真的很不讨吠舞罗的喜欢?” “并没有这回事呢,相反,无论是十束还是安娜都很喜欢你,而且因为你跟宗像走了,安娜还郁闷过两三天。”草薙说:“这可是很罕见的事情呢。” “安娜最近怎么样?” “和以前差不多吧,十束陪着她还好些。”草薙顿了下:“唔,雪莱桑你分得清谁是谁吧?” “……分得清。” 雪莱面无表情地说,而草薙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所以说,雪莱桑无论是哪个状态都是有记忆的吗?” “对,所以当时十束要把我放到水里搓的时候我差点想咬他来着。”雪莱喝了半杯牛奶,舔了舔嘴角:“就是这么记忆深刻。” 草薙大笑:“这样的话十束应该向你道歉呢。” “不用啦。而且虽然洗澡这件事情我有点在意,但其他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吠舞罗的。” “那当初为什么和宗像……室长走了呢?” 草薙注视着雪莱,而赤红色的眸子坦荡荡地直视了回去:“这件事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啊,草薙桑。” 金色的眼镜眨了眨,草薙低头拿起了另外一个杯子。 “是呢,闲聊着就忘记主题了呢。这是不是初老症啊。” 在接下来的聊天里,雪莱也了解了当初jungle里号称“惊喜派对”实为包围homra酒吧制造混乱的事件大概。她托着下巴,继续问了些问题。 “草薙桑,你觉得当初趁周防不在才开始行动这件事,是对方故意而为之的吗?” “说不好呢,当时针对homra的监视是有的,但是尊的行为很不定,要说确定尊某个时间一定不在,从而聚集一大堆人来包围这间酒吧开始所谓的‘狂欢’,我觉得很需要难度。” “如果制造事端引周防出去呢?” “啊……”草薙一脸无奈:“我以为即便是只在安娜身边活动,雪莱桑也还是能对尊的懒散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呢。” “……你的意思是……”雪莱回忆了一下周防那基本随时可以入睡的状态:“就算出事周防也不一定管吗?” “现在是如果没有恶劣到一定程度尊就不会动,之前的话,应该说是火烧眉毛他也不想挪一挪脑袋吧。” “……”雪莱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脸。 “别用这样的表情啊,尊当时也很辛苦的。”草薙的眼睛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他也很为难呢。” “可这样的话,就只能是游戏任务发布者做好了周防,也就是‘赤色怪物’失控伤人的最坏打算了吗?” 雪莱脑子转了转,觉得不对:“还是说他本身就是希望周防当时失控的?” 草薙皱着眉,脸色慢慢正经了起来。 “我想第二种假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宗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雪莱正在很多摞的资料里翻东西。如果不是宗像刻意留意脚下,雪莱的头发应该已经被他踩脏了。 “哦呀,雪莱君的勤奋真是让人感动。”他将手里一叠资料放了下来,对着连头都没抬的蛇少女说。 “哦。” 雪莱说:“去年坂下卫在哪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轮替到了东边。”宗像回答道:“坂下刑事的话,一直是各个地区都会轮流上岗的。主要是为了熟悉各个地方的警情和……”他停了一下:“当时镇目町的话,在‘狂欢派对’发生期间,恰好的确是坂下刑事所辖。” 银发少女抬起了头:“这就对了。” 她问宗像:“你觉得那个面瘫脸,如果在她的地盘上发生了异能者大规模伤人事件,就算对方是王,她会不会铐回来。” 雪莱根本没有用问句,而宗像也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号。 “哦呀,”他说:“按照雪莱君的思路,的确是个大新闻呢。” “什么按照我的思路。” 雪莱将所有整理好的东西一摔:“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呢。所有警察厅送来的东西按照时间顺序和地区顺序画个圈,跟坂下卫最近两年的轮替的路线一比根本就是重!合!的!这其中百分十八十都被坂下卫收拾掉了,剩下百分之二十里,有的是嫌疑人挂了有的是嫌疑人消失,仔细算一算刚刚我端掉的那个之前也不怎么活跃,开始活跃的时期,基本就是坂下卫回警视厅述职前后。” 宗像推了推眼镜,一页页地看着雪莱整理好的资料,微微翘起嘴角。 “这么看来,警察厅移交过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不需要结果的案子呢。” “是啊,”雪莱说:“只是她想说些什么呢。” 宗像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垫子,于是干脆地坐在了地板上。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的信息后,宗像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 “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雪莱看他:“你说坂下?还是我?” “一个人能让一个组织处心积虑地跟着她上任的痕迹闹事而闹事数量如此多且杂却丝毫不能撼动其半分,另一个在接触了案情不到三天就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组织的意图。” 宗像笑了笑:“你们两个人都很可怕呢。这是称赞。” “比起可怕请称赞我们智商高。”雪莱板着脸,然后又笑了一下:“而且我觉得坂下比我可怕一点,我都没想过可以铐周防这件事。” 她笑得有点幸灾乐祸,然后弹了弹手里的纸:“那么大贝的事情也不是偶然了吧。有意图地引诱未成年的少女,一旦出了事家长肯定还是先会责难到负责东京都地区治安的警察厅头上。” “而在这种压力之下,无论坂下刑事善后如何处理,在很多方面都会失去信任。”宗像接过她的话:“在失去了位高权重者的支持后,看起来稳固不倒的公安系统,摧毁起来会更方便些。” “就是这个意思。” 雪莱呼出一口气:“所以去保护大贝还是有点必要的。” “有这个必要,也没有。”宗像看看外面的天色:“玩jungle这个游戏的大贝的同学人数并不少,换人的话也算简单。” “……那你让我去保护她做什么。” 雪莱隐隐约约觉得宗像的回答不会好,而果然这个家伙推了推眼镜。 “哦呀,当然是为了帮助雪莱君养成规律的作息。这是身为主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呢。” 第128章 七色世界 去死吧。 雪莱抱着手臂等在大贝家的车前,脸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那个……” 大贝抱着书包退了两步,看着雪莱抬起头,又缩了缩:“没关系吧,雪莱桑?” 雪莱扬扬下巴,大贝立刻钻进车里,身板笔直地坐好。 搞得她好像挺吓人似的。 【不是好像好吗。】 系统飞快吐槽一句。 啧。 关于她到底吓不吓人这件事雪莱不打算辩个清楚明白,比起这个她觉得有更重要的事。送大贝阿耶进了校门口之后,雪莱顺便搭了个便车去了樱田门。巧的是她下车走了两步,一身黑色警察制服的年轻女性就黑着脸出现了。 “……”坂下看到雪莱,黑脸稍微缓和了点,但还是看起来一点就着:“跟我来。” 坂下身后的野原和雪莱对视了一眼,前者对后者比了一个头疼的眼神。 “所以说,警察内部也是斗争得很厉害啊。” 雪莱撕开饼干袋子,扔了一块在嘴里:“不仅仅是警察厅和警视厅,就算是警察厅和其他县本部也不融洽。还有警视厅和和其他县本部互相嘲也就算了,警察厅内部的公安部和内阁的公安调查厅也经常掐架。真是……” 正在埋首于文件中的宗像抬起头来:“这都是坂下对你说的吗?” “我猜的。”雪莱将袋子放在一边,拿了其中一个文件袋给宗像:“看这个看这个。我刚刚去的时候正好她回来,黑着一张脸看起来随时要报复社会。后来瞄了一眼文件袋,一共两个,一个是内阁公安调查厅的,一个是最近的连环杀人案的。” 宗像拍了拍文件袋上的饼干渣,继续听雪莱说。 “内阁公安调查厅的资料有那——么——厚,连环杀人案纵横东京爱知千叶京都北海道,杀人手法如出一辙,到现在还没破案,除了中央地方,地方之间有矛盾不肯相互配合,我简直不相信有人能再坂下卫眼皮底下杀了人堂而皇之地流窜这么久。” “听起来,雪莱君倒是很相信警察厅这位的能力啊。”宗像翻阅了文件:“这是大贝案件里第二号嫌犯的供词呢。” “他说了什么。”雪莱伸头看过去,就着宗像斜了点弧度的手读着:“嗯……果然是有人事先策划好,最后和他们分工合伙骗小姑娘啊。” 她半趴在宗像的办公桌上,背着光看着上面诱供套话钻空子明显的笔录,眼睛眯了起来。 “这家伙真是天生干警察的材料啊。”她指着其中一句:“h你看,这话根本就是个坑,回答前面的还是后面的都不对。‘凭借你在组织中一贯的定位,这次诱拐未成年人并试图绑架逼迫其贩春一事是你主谋策划还是具体实施的?’哪个回答都很糟糕啊。还有接下来的……”她点点后面的某句:“丝毫不提自己这边查不到真正的主谋,直接吓得这个人把所有话都交代了。不过……追查到的公司却是个空壳子,真是……” 银发的蛇少女托着下巴,叹了口气:“虽然意料得到,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有点难过。”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蛇少女银色的长发上,闪出了一片璀璨的光,几乎能刺痛人的双眼。宗像深深吸气,敲了敲自己案边另外一摞文件夹。 “说起来,我想雪莱君应该对这个有些兴趣呢。” “嗯?”有些失落的雪莱顺手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然后瞪大了眼睛。 “这是……淡岛世理?!” 眼前陈列的是名叫淡岛世理的快要19岁的警校实习生的档案:“咦等等她才19岁?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宗像。” 雪莱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意思:“你想让她上战场吗?” 她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意外地变得很有压迫感。宗像似乎也很惊讶于她的反应,向后靠了靠:“上战场的话,还是要经过训练的。” 所以说,宗像并没有任何否认雪莱想法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虽然在雪莱看,淡岛世理的成绩异乎寻常地优秀,而且根据曾经和宗像同一飞机对抗炸飞机分子的事迹表明她是个勇敢的姑娘,但是…… 就是感觉不太开心。 雪莱嘟着嘴,又看了看其他的人。 “道明寺安迪?” “先代s4成员的儿子,他父亲会来做教职。”宗像十指交握,放在桌上:“其他愿意前来新s4就职的先代成员,我也会将他们放在教职之上。” “……”雪莱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还了别的话:“我想坂下是把jungle的权力彻底交到这里了,她接下来应该会去协调连续杀人案的事。这件事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 “虽然材料是全部收到了,但果然还是有些棘手呢……”宗像笑笑:“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上次雪莱君去了homar,和故人聊了些什么呢。” 雪莱瞥了他一眼。 “我就是不告诉你。” “其实,当时尊和坂下桑算是有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从来没有说过的协议呢。” 雪莱走在街上,想起了曾经草薙对她说的话。 “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异能者的王会对治安造成什么影响,就算我不说的话雪莱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的。一旦尊不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火焰,那么这周围……”草薙苦笑,像是想比一个大小,但最后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失控了会是什么程度。” “最坏也就是伽具都陨坑。” “是啊,伽具都陨坑很糟糕。”草薙摸摸雪莱的脑袋:“但那不是更糟糕的。” 草薙点了烟,意识到雪莱一闪而过的不喜欢,于是又摁了烟头:“我听曾经s4的代理司令说,先代赤之王伽具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掉落后,曾经引发过当时身处附近的先代青之王羽张迅的王之力量的不稳定,达摩克里斯之剑几乎要与赤之王的一样掉了下来。不过好在当时他的一位族人千钧一发之际弑王,才保住了那片土地和前代s4当时的有生力量。想想看,如果那时候……” 草薙揉了揉烟,像是很焦躁有点想抽一根的样子:“虽然尊看起来是很不在乎周围的事情,但是像是先代那样连累70万人,他还是做不到的,所以一直在压抑。坂下桑当时来了之后和我说明了情况,相当于也告诉了尊——现在是有人故意要作乱的,所以请尽量克制,不要中计。” “她说了是绿之王这件事吗?” “没有明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了。” “真是……” 她呼出一口气,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靠墙站着。在以“我要去接大贝放学”为借口提前跑走之后,雪莱半游荡地在东京的街道上随意乱晃。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在开玩笑地说着什么,神采飞扬。她们应该是并不知道这个繁华表象下都有些什么烂泥一样的事情,过着的都是美好安乐的生活。 也有可能是知道的,但是依旧笑着闹着。 感觉有点可怕呢。 但也是理所当然的。 人什么的最擅长的就是遗…… “!” 雪莱被撞了一下,回头时本来有点火气,但看到人的时候就没有想揍人的打算了。 发色深蓝近黑的黑框少年皱起眉毛,“切”了一声,打算抽身离去。但下一秒,冷冰冰的爪子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伏……伏西米?” 雪莱脑子飞转地搜索出了他的姓氏:“那个,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啧。” 伏见是这么回应的,然后想要把手腕抽出来,未果。他斜眼看到雪莱很纯真的似乎只想要问问题的眼睛,突然表情变得更加厌恶。 “放开我。” “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嘛。”雪莱拉拉他,发觉这个人的提问也很低,然后脑子都没过一下地就说:“请你吃香草冰激淋可以吗?” 周围有两三个人在窃窃私语,这让伏见看起来很烦躁。 “我不会花很长时间在你身上的,快点。” “诶,竟然没跑。” 雪莱拿着两个超高冰激凌回来的时候,伏见还靠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就如同她刚走时的那个姿势。少年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不知道魂儿飞到了哪里。 “伏见?” 雪莱将冰激凌递到了他眼前:“十八个球的香草冰激淋,请用。” “……” 伏见的眼神依旧没动,但手却稳稳地将雪莱一路精心呵护的超高冰激凌拿了过去:“问。” ……真是单刀直入。 “我想问关于曾经狂欢派对的事情。” 伏见的手微滞:“你已经问过草薙桑了吧。” “那是被袭击方的证词,我同样想搜集参与活动的人的心得。找你而不找亚塔酱,是因为你看起来比他可信些,也不会一看到我就开始尖叫。” 雪莱专心致志地咬了一口最顶端的香草味:“这个好吃!” 伏见很直白地翻了个白眼表达对大呼小叫的蛇少女的鄙视。 “你为什么要离开吠舞罗。” “嗯?” “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告诉你答案。”伏见用勺子漫不经心地刮着冰激凌:“算是交换。” “等等,算是交换的不是冰激凌吗?” “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我没有提过这个条件。”黑框少年说:“不愿意的话我就走了。” 他作势要走,雪莱喝道:“坐下!” 伏见几乎一个激灵,下意识坐了回去,意识到之后眼角不住地抽。 “喂……” “要告诉你也无妨。”雪莱小心地护着自己的冰激凌:“虽然吠舞罗是很好,但是……人太多了。” 她没有看伏见,但是能感觉到他身边气场的变化。 “虽然我很喜欢安娜,但是安娜最在意的并不是我。嗯……我并不是说,只是在安娜身边就希望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但是……这种大家庭一样的小社会,我不太有能力处理好。” 以前和瓦利亚的相处是因为各种严酷的任务,自然而然的一种小结盟,成员和成员之间的边界非常分明,而且有些理性冷酷到刻薄的程度。但在这种小混混团体…… 说起来,瓦利亚那群人过得还好吗。 雪莱心里有点难过,泄愤一样地咬了一口薄荷味道的冰激凌球。 “……我下次绝对不要这个!一股牙膏味儿!” 雪莱觉得自己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这简直就是黑暗料理!” “……” 伏见安然地挖着香草冰激凌。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129章 七色世界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中二少年的好奇心作祟罢了。 这个回答严丝合缝地嵌在了雪莱的设想里,连一点多余的或者欠缺的都没有。她兴致盎然地啃着冰激凌球并且尽最大努力地不让它们掉下来,时不时会看看回答完了之后有些沉默的黑框眼镜少年。 用这么好吃的冰激凌换这么一个回答真是有点亏了。 雪莱这么想,舔了舔勺子。 “你这种表情是怎样。” 眼镜少年明明看都没看一眼雪莱的脸,却很精准地指出了雪莱的嫌弃:“还是说你原本是期待一个更惊天动地的理由吗。” 后半句话的时候伏见带了些讽刺,不过雪莱倒是不在意。 “这个理由挺好的,我觉得因为好奇心做出的事情,比因为要毁灭世界或者建立新世界而去做一些事情要好。至于嫌弃……”雪莱说:“……那是因为我一会儿还要去干活的原因。” 她看了看表,现在距离大贝阿耶的放学时间还有差不多一小时。 “你为什么没继续上学啊,伏见。” “跟你有关系吗。” “没有,只是冰激凌这么多,沉默地吃有点没意思。我喜欢热闹一点。” 以前在瓦利亚,就餐的时候一般都是一片狼藉的。在动不动拔枪扫射的蛇精中二boss、动不动抽刀要把别人看成生鱼片的□□中二师父、动不动拿纸巾擦鼻涕宠物还到处乱蹦…… 雪莱皱眉,想着如果再见到玛蒙,一定要吐槽她。 如果的话。 咬了咬勺子,雪莱抬眼看看已经要斜下的太阳。暮□□临一般是要出任务的时候,虽然是强到可以白日当街杀人放火的队伍,要做坏事也还是会按照基本法找大部分人不会看见的时候。 “s4只有你和那个人?” “嗯,不过很快就不是了。”雪莱说:“或许一会儿我回去,就已经有人搬进来了。” “……你好像不太希望这么发展,”伏见说:“组织里只有你和那个人好像更合你的心意。” “那是你的错觉。每天只对着宗像那张脸迟早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揍他的。你所谓的我不太希望这么发展,其实只是有更多的人进来会有更多的麻烦好吗。” 雪莱反驳说:“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比宗像更讨厌的,虽然可能会有我喜欢的。” 伏见努力地吃着冰激凌,耳边是雪莱继续的碎碎念。 “而且我一般不会很想要去主动了解谁,做好自己的工作之后已经完全不想再为了工作之外的事情而分心,躺在床上看看无脑电视剧打发时间什么的最好了。最好还能定时休假环游世界,夏天冬天都能泡泡温泉什么的。” 伏见笑了一声。 “白日梦做过头了吧。” “……有梦想才有未来。” “你的未来已经注定了吧。”伏见斜眼:“穿着愚蠢的青色制服,在别人看神经病的眼神下佩剑巡街,还要时不时收到来自异能者作乱的紧急支援任务。每天东奔西跑忙得像落水狗一样,可能在洗澡洗到一半头发上全是泡沫的时候要出勤……” 雪莱默默地摸了旁边一把,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此时终于了解了宗像为什么每天随身挂着一把长剑的原因。 毕竟在心里很不爽的时候,是可以拔剑砍人的。 “……而且先代s4针对你们的活动也足够你们好好享受一阵的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雪莱回过头,盯着伏见的脸:“吠舞罗的地下情报系统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她话里带着一点不明朗的危险,这点危险被伏见敏锐地感受到了。黑框少年轻蔑地扯了扯嘴角:“这种事情不需要动用所谓的地下情报系统也能知道吧,何况所谓的地下情报系统也就是几个情报贩子罢了。那种东西也能称之为系统的话,新的s4也就不过如此了。” 雪莱的眼神并不怎么相信,这点伏见也清楚。他咬了一口已经被冰激凌泡得有些发软的蛋筒,咀嚼了几下。 “先代的青服我见过,看起来就麻烦得很。嘛,不过也就是见过的程度,麻烦不麻烦还是要你自己去感受。” 他站起来:“只是小道消息说,不同氏族的力量可以相互抵消所以战斗起来往往不容易受伤,但同族相杀死得很快。” 逆着光的少年头发有些乱。 “也不知道谁会赢呢。” “雪莱桑。” 大贝大老远看到雪莱之后挥了挥手,带着巨大的兔子书包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刚放学的少女带着一种神清气爽,仿佛坐在椅子上苦学了好久的人不是她一样。 而相比之下,一脸凝重的雪莱更像是肩负着升高三和大学考试重任的考生。 “雪莱桑?怎么了吗?” 大贝探头探脑想打探点什么情况,而后妈脸保镖只是面无表情打开车门,示意小鬼赶紧坐进去。 “……雪莱桑,今天可以不要坐车吗?”大贝踮着脚:“阿耶想要走回家!” “你家离学校有多远你算过吗。”雪莱说:“你会走出腱鞘炎。” “呜……” 少女垂下头,她背后的兔子耳朵也垂了下去:“可是阿耶今天月考成绩出来得了年级第三名,阿耶好想庆祝一下!” “……回去告诉你父母然后三个人抱头痛哭不是更好吗。” “不会抱头痛哭啦!还有爸爸妈妈不会觉得阿耶得到年纪第三名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他们已经习惯了阿耶是很优秀的孩子,完全不知道阿耶为了保持优秀有多努力……” 少女有些沮丧,落在雪莱眼里,让她有点烦躁。 “自己打电话去请示好了,”雪莱拿出终端开始玩:“我只负责把你送到家。” “万岁!” 大贝光速拿出了终端拨通电话:“喂妈妈吗?!” 雪莱也很意外,大贝家竟然在事情没过去多久就公然放任自家的女儿出入鱼龙混杂的公共场合,比如她现在所处的餐厅。虽然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但雪莱扫了一两眼来往的人,就知道里面有不少人不是好人。 比如坐在比较偏僻,正在和几位人谈笑风生,外表有些邋遢,头发散乱但眼睛里却有着隐隐光芒的中年男性。 “雪莱桑?”大贝的拽了拽她的衣角:“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心虚而已。” 雪莱毫无诚意地说:“不知道是先迈左脚好还是右脚好。” 大贝愣了下,抿嘴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无所谓啦,走这边走这边,这里有阿耶家里固定的包间哦。” 雪莱随着大贝走,进了一个房间之后坐在一旁,随大贝兴致勃勃地看菜谱介绍菜品。少女此时看起来像一个热情的侍应生,把好多东西挑出来说着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好了,我无所谓。” 雪莱靠着椅背,脑子里一堆事情:“反正庆祝的人是你。” 大贝指着菜单的手顿住,过了几秒默默地收了回去,小声地应了一下。 “……是。” 之后算是无事,雪莱在一片安静中吃完晚餐,等着送大贝回家。少女兴趣缺缺地用叉子摆弄着放在杯中的冰激凌,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 “雪莱桑特别讨厌……阿耶吗?” “还好。”雪莱双手抱胸:“不讨厌,也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之类的原因的话,果然雪莱桑是不会多看我这样的人一眼吧。”少女低着头,让雪莱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阿耶……并不是一个坏孩子的。” “我知道。” “雪莱桑不知道的!” 大贝忽然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泪光:“雪莱桑只看到阿耶不顾到底是不是安全对方是什么底细偷偷翘家去参加什么游戏,但是为什么阿耶会这样雪莱桑完全不知道!就算之后知道了,也不过只是非常坏的第一印象之后附加的东西罢了,就像是阿耶考了还不错的成绩想要让雪莱桑知道,可是雪莱桑完全没有什么想要夸奖阿耶的意思在……” 为什么有人会想和保镖分享这种东西啊。 雪莱觉得有些厌烦,完全不想对眼前梨花带雨的少女有什么安抚。比起让她收声,雪莱反倒想看她到底会不会哭会怎么哭能哭多久。 “为什么对不重视的人,都是这么冷漠呢……” 大贝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明明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我和你的关系,和陌生人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吗?” 雪莱有点头疼:“或许对于你来说很特别,但是对我来讲,我救下的人现在不止你一个,今后也肯定会有更多,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是我职责所在,好像你偷偷溜进s4的时候,我就对你这么讲过。你的谢意也好,感恩也好,与其用家族的金钱来表达,或者拜托你的父母让我接送你来体现,都不如好好回归你原本的生活来得更实在。因为于我而言,维护无论表社会还是里社会的规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而不是接送你和……陪你庆功。” 大贝看起来不太能接受她的话,雪莱则继续说了下去。 “你和我生活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与其人工相互靠近带来麻烦,倒不如各自回归各自的领域。”她拿起大贝的手机,顺着最近通话记录拨通了大贝家的电话,叫了司机过来。 “明天我不会去接你了,这件事我会向我的上司报告的。” 等到车来,雪莱看着大贝上了车。车内的少女眼泪汪汪,雪莱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不过考到年级第三名还是很不错的,祝贺你。” 她看着大贝家的车消失在视野内,之后才深长地呼吸着,想要把身体里的浊气排出去。晚上的夜风有点凉,吸进肺里像是清醒剂一般让她镇定了下来。 似乎话说得有点过分了,毕竟对方是个少女。 【现在才这么想有点晚了吧?】 雪莱不理系统,却被系统追问了。 【万一她不死心而且还反弹了呢?一定要追到你的世界里来?】 银发姑娘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那就要看了啊,是变成了敌人还是战友。 雪莱倒是希望大贝在真的反弹的时候能够小心一点,毕竟如果脑子一热进来s4还有后悔药可以吃,但是如果变成了她剑锋所指的那边的人…… 我对敌人是什么样子,你应该很清楚的。 雪莱对系统说。 【……哦。】 银发姑娘拿出终端,想了想什么,却在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的时候就有电话接了进来。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银丝眼镜”四个字,雪莱露出了异常嫌弃的眼神。 “是我,什么事吗?” “哦呀,雪莱桑是事先有了预感才这么问我的吗。”宗像说:“不算是大事,但是因为是警察厅那边的,所以性质就严重了些。” “坂下卫死了?” “……还没有。” 宗像咳了一下:“只是jungle今天发布了任务,内容是只要能够拍到坂下刑事的照片,就能够拿到异常高的积分。雪莱桑想去看看吗?” “不想。” 雪莱说:“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那种废物我完全不想去理会,比起这个,宗像,我有点想问你一些别的事情。” “哦?” 雪莱酝酿了一下措辞。 “大贝家的赞助可能要没有了。” 第130章 七色世界 “是这样啊。” 说实话,雪莱还是有点小小地失落的。本以为赞助这种表面上只是金援但实质上市各种紧密利益交换的结合的东西,按照宗像这种喜欢算计精于算计本能算计的性格,听到这件事应该是有点波澜的。但结果是这么平淡的四个字,雪莱恶作剧的心理扑了空,反而有点…… 怎么说呢,这家伙看起来不太在意这些的样子。 那么这个人到底会在意什么呢。 雪莱伸了个懒腰,忽地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 “这么美丽的晚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落寞的小姐呢?” 雪莱回头,看到的是刚刚那个她一眼就不是好人的黑发男人,于是粲然一笑。 “因为奖金和福利没有了。” 撂下一句话掉头就走之后,雪莱在回去之前还是顺路去了一趟樱田门。比邻而立的警视厅和警察厅灯火通明,从窗户上就能看到里面全部都是人。 雪莱撇撇嘴,拨了个电话给坂下卫,得到了这样的回应。 “……我现在在北海道出差,本人不在警察厅。” “可是我看jungle里有今天你在警察厅的消息,而且还悬赏了啊。拍到你的近距离照片有一万分。” “嗯,是我放出来的消息。”坂下卫说:“因为最近我要好好清理一下中层。” “所以说你所谓的担心还是有点多余吧。” 雪莱带着一盒子冷掉的寿司回到s4,一边抿着宗像的热茶一边说了刚刚和坂下卫的通话:“我觉得这家伙一个人能单抗住jungle全员。” “智商上的话我并不怀疑。” 宗像给自己添了茶:“但武力值上,即便是很强的普通人,和较弱的异能者之间还是有距离的。” “比如坂下和吠舞罗的那个……”雪莱回忆了一下:“十束吗。” “特例和普遍情况是不能相提并论的,雪莱君。”宗像说:“我以为凭借你的智商,是可以理解这一点的。” 这和智商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反驳你而已。 雪莱一边嚼寿司,一边饮茶,一边想。 “不过如果是为了反驳我而反驳我的话,虽然也能够解释,但是我倒是有点想不通原因。”宗像说:“唯一一件我认为比较严重的应该是喂你蚯蚓的事情了,但是那个时候,我是按照科学饲养的标准……” “闭嘴。”雪莱拉下脸:“我还在吃饭。” 宗像倒是很配合地闭嘴了,但雪莱接下来都是在提到蚯蚓的恶心感中吃东西的。吃到一半,雪莱觉得实在吃不下,于是放下了寿司坐到一边。 “你应该想问我大贝家的事情吧。” “大贝家吗?我本来也并不认为雪莱君能够忍多久。”宗像闲聊一样地说:“不过截止到现在的时间,的确比我预想的短很多就是了。” “那你还让我去吗。” “比起无事可做,或者去做更无聊的事情,我相反倒是这个不上不下的好一些。”宗像推推眼镜:“相比起只能埋头在纸张里的新组织建立程序流程的文书工作,能够看看路上不同景色的护卫还是更好些吧?” “……诶?” 这个人这两天都在做这个? “即便是我也不得不称之为无趣的工作,但是在一页页的纸张中,能够看到自己的队伍从无到有,也算是一点慰藉了呢。” 宗像勾勾嘴角:“说起来,明天第一批新s4的队员就要和先代s4的教职一起搬进青云寮,对此雪莱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睡懒觉,能让他们……” “就我个人来讲,还是希望雪莱君作为前辈,能够给新人做一个不那么邪路的榜样。” 宗像罕见地打断了雪莱的话:“明天请早起。” 你求我啊。 雪莱差一点就这么说了,但她到嘴边的话却因为宗像的动作而咽了回去。 跪坐得很有风度的男人向她很随意地伸出了手,而这个人白皙的手上,笼罩了一层稀薄的蓝色光芒。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请握住我的手。” 雪莱其实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电光火石地明白了。 “你在邀请我成为你的族人吗。”雪莱说:“是不是有点随意过头了。” “我完全不认为雪莱君会认同什么隆重而肃穆的仪式,相反应该会讨厌才是。”宗像说:“不过即便是形式上随意一些,我还是希望雪莱君能够认真地想一遍s4的职责和义务,不要因为表面上的简单而连同最重要的东西一起忽略了。” 雪莱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我能考虑多久。” “我想十秒钟应该是足够了的。” 宗像的回答一点不像他上一句要求的那么审慎:“唔,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那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工资待遇有什么不同吗?” 雪莱慢吞吞地伸出爪子:“如果没有的话……” 宗像的手向上抬,精准地触碰到了雪莱的手腕。一股如同微弱电流一般的东西顺着跳动的脉搏和血管,随着密密麻麻的细流和分支没入了她的身体。她最开始时想要动动手指,可是没能成功,但没过几秒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连想象中让人沉静的力量都没能感觉到。 “雪莱君的佩剑在我的办公桌上,从今以后还希望雪莱君能够认真对待这把将和你并肩战斗的伙伴。” “和我并肩战斗的不是队员吗?” “唔,雪莱君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真是出人意料。”宗像说:“我以为雪莱君会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宗像说得并不算错。 雪莱握着那把剑,带它回房间后放在了一边。玩笑间就成为了宗像的氏族就好像特别普通的事情,完全没有让她引起什么震动和反应。 【我也很好奇诶,雪莱大大。】 系统问:【你成为他的氏族,是因为在瓦利亚的时候感觉到了身为集体一员的好处才这样的吗。】 并不是。 雪莱很清楚这一点,而且如果是因为贪恋集体的热闹,她应该留在吠舞罗才对。比起人影都没一个的s4,那里起码在表面上更像瓦利亚才是。 【所以是为什么,雪莱大大,成年人做什么事,总归有什么原因的。】 雪莱闭着眼睛想,她最初见到宗像时的样子。 嗯,巨大。那是因为她是条小蛇,看到成年男性肯定会觉得体型太有威慑力了。 那么之后呢。 他带着她回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大小中规中矩,整洁有序,就如同他现在的头衔一样。 冷静克制的青之王。 “他是个王啊。” 雪莱笑:“是个形单影只的王呢。” 雪莱不知道,这个人在以后会不会成为如同周防在吠舞罗那样,一呼百应不呼也依旧存在感满满地处于所有人中心的地位。但是雪莱现在看得到的是,刚刚成为王的人,在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各种事务中,若有若无的那么些东西。 好像叫……艰难。 【是吗。】 “也只是我自己的想象罢了。他或许乐在其中也说不定呢。”雪莱给自己倒了点水:“只是我突然想起另一个小鬼了。” 也是个王,从还是小王子时就地位尊贵,趾高气扬地那种王。 “假设宗像现在在一开始是真的有点艰难的话,那吉尔伽美什刚刚登上王位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 雪莱站在窗前,看着空中的圆月。发着莹润光芒的玉盘高悬着,就如同她在黄沙中看到的那样宁静美丽。 “我曾经以为,将神权放到吉尔伽美什身后就能让他一帆风顺,但后来看也并不是。” 【权力总归是和斗争相伴相生的啊。】 “是这样,但是我一直以为吉尔伽美什乐在其中,但仔细想想他也还是很累的。” 如果相信吉尔伽美什,那段他经常消失的时间是在对付长老院那帮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偶尔去找她是脸上残留的倦怠和不休不止的斗争都不是假的…… “我以为他会感谢我,但或许他是延误我的吧。把一切扔给他之后,坐在后面看着他和臣子们你来我往,还看八卦。” 雪莱笑出声:“我倒是有点理解那家伙干扰我看泥板时的出发点所在了。” 【嘛,神是有权利任性的。看看伊南娜,你比她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比烂就算了吧。”雪莱说:“虽然,我有点想她。” 朋友这种东西太难得,甚至比恋人还要难以寻找到最适合的。和而不同在哪里都难以做到,而雪莱竟然真的能和一个以放·荡闻名的女神交朋友,也算是一种突破。 真想给自己点赞。 雪莱托着下巴,看着星空,又仿佛自己置身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漫漫黄沙之中。那片黄沙上有绿洲,汨汨流淌的水源边有青青的绿草,广袤的大地上回荡着络绎不绝的驼铃。太阳升起时就有石器敲击地面的轻颤,还有市场上高声的叫卖。 “甜脆的沙枣!甜脆的沙枣!雪莱女神最爱的沙枣!” 胡说,她最喜欢的明明是葡萄。 雪莱撇撇嘴,从摊贩身旁走过,向着最远处的王宫走去。 只是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而本来看起来很近的王宫,却越发远了。 她眼看着宏伟的王宫变得越来越小,从走到跑再到飞翔,也远远赶不上它远离的速度。试图更快些的女神想要更高更快些,却陡然向下一坠。 无数黑色的手臂从脚下的土地中伸出,牢牢地箍住了向上挣扎的女神。它们将她向下拖去,不止拖到地面上,还有肮脏的淤泥中。 为什么。 为什么神带来了战争。 为什么神带来了死亡。 为什么。 数不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嘶吼和责难,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如同蛇一样慢慢绷紧。身体里的空气被慢慢地挤出去,而却再也不能吸进来。 好痛。 好难过。 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被困的神明一点点没入无垠的大地中。灰茫茫的视野中逐渐有了金色的光芒,雪莱下意识地向前,但依旧在泥沼中慢慢沉陷。 她听到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向她的所在前来,一步步沉稳有力,就如同他金戈铁马的父亲。金发的男人身披着金色的战甲,神色漠然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没有表情。 救我。 她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想着。 救我,救我。 吉尔伽美什,救我。 可是他没有动。 英俊年轻的乌鲁克的王,他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动了动薄薄的唇。 “恶神。” “!” “咚!” 雪莱翻身起来,砸到了窗台的头热腾腾火辣辣地鼓起了一个包。眼角泛着泪的银发姑娘呆坐片刻,靠在墙壁上。 “原来是睡着了啊。” 她喃喃地说:“做了个噩梦啊,我。” 系统不声不响,一会儿的功夫,雪莱站了起来,看看时间转身去洗了个澡。在她还觉得冷的时节里,凉水劈头盖脸地洒下来。 不过倒没觉得冷,而反倒有些痛快。 清醒了呢。 雪莱有了这个意识,才慢慢调高了温度。 她换上了昨天顺手带回来的制服,鄙夷地看了看制服裙的长度,折了两下后才穿上。原本膝上的裙子如今露出了绝对领域,将一双漂亮的腿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雪莱伸了个懒腰,套上了材质轻薄的长靴。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还没完全干的头发再出门后被风一吹,有些发凉,正好缓解了脑袋上撞出来的那个包。她先拐去了宗像的办公室,果不其然这个人早就穿戴得一丝不苟地坐在了办公室里。 “哦呀,雪莱君提前了……”他看看表:“十分钟,真让人意外呢。” “我只是发现有句话需要提前说而已。” 雪莱将挂在右后腰的剑摘下来放在一边。 “比起创造和过程的成就感而言,”她说:“我只是不想后悔而已。” 宗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纸张,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第131章 七色世界 王。 一群脸上还有些茫然的人按照次序,半跪在了有着平淡神情的男人面前。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大,在听完了一句来自眼前人的话后,还很稚嫩的脸露出了些许郑重。 “向剑宣誓今后不辱配剑者的骄傲与信念。” 宗像从雪莱手里拿过还带着剑鞘的剑,将剑梢点在了每个宣誓向他效忠,更同时宣誓维护他们所在世界表里的公平和正义的族人的肩膀上。 “接剑。” 雪莱一直沉默地将剑递给宗像,并且看着每一个人在接过那把剑时的表情。 就如同世界上没有一片相同的叶子那样,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不同的。 例如淡岛像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鉴定的决心一样,自始至终毫不动摇。相比之下,那个叫道明寺安迪的小伙子,眼睛一直像是一只充满傻气的狍子一样,四处乱看。 眼前戳着宗像还能这么执着地来回扫视,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能力。尤其是在他父亲还站在后方,看着儿子一脸尴尬,又有点着急的情况下。 雪莱意料之内地看到归队的道明寺被他父亲踹了一脚,呲牙咧嘴了一下后傻狍子就乖乖站好不再乱动。 【这么说人家好吗。】 管我。 雪莱将不知第几把剑交给宗像,又看了一眼新的队员。 一个刘海上翘,却又盖过了眼睛的年轻男人很规矩地单膝跪下,气场微妙地稀薄但却稳定,颇有种宗像的感觉。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宗像,又看看这个人。 “希望你不辱佩剑者的骄傲和信念,秋山氷杜君。” 宗像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这让名叫秋山的队员很是惊讶。他微微抬起头,但随即又低了下去。 “是。” 第一批的新队员约莫有百人,宗像一个个地授予他们佩剑。而新人结束后,接下来便是愿意接受新王的旧人表示归顺的仪式。 仪式是先代队员中有人提议的,但宗像只是将其简化成了一个明了的发言。主题不过是希望先代的前辈们能够发挥些友爱精神,辅助新队员尽快成为可用的战斗力。 雪莱能从很多人眼睛中看出不满,但是那些不满也只是偶尔闪现出来,又重归于对新王的顺从中。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在一切都结束后,宗像是这么对雪莱说的:“雪莱。” “还好。”雪莱将队员的履历扫了一遍:“男性83人,女性29人。你对女性有什么偏见吗,宗像。” “并没有。” “那这个比例……”雪莱拿出终端发了条信息,没过多久就得到回复:“警视厅sit和sat的男女比例是趋近一比一。” “原来你和坂下刑事已经熟悉到了可以透露这种人事数据的地步了吗。” “请正面回答问题,宗像室长。” “我只是在按照常识挑选适合战斗的人选而已。”宗像说:“并不是所有女性都能和你一样,优秀到可以抛开计划独自作战。” 他像是在恭维她,但同时还是提醒了她曾经在扫荡异能者组织时的鲁莽。雪莱挑了挑眉,说道:“如果不是我当时抛开计划独自作战,你很可能就少了一名队员。” 宗像顿了顿。 “这句话……好像并不能这样讲呢,雪莱。”他推推眼镜,接过雪莱手里的宿舍入住函:“你的独自作战,和我是否多少一名队员是没有逻辑关系的。” 雪莱心里翻了个白眼:“嗯,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雪莱。” 刚转过身的银发姑娘回过头,对上了宗像眼镜后那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着什么的视线。 “今天辛苦你了。”他重复说了一句已经说过的话:“请早日休息,明天会有剑道的训练,希望你能够准时参加。” 他肯定是想说什么。 雪莱揉着脖子,想着刚刚宗像的话,心里起疑。然而她也知道,宗像这个人只要他不想说,别人是猜不了他的心思的。 所以说烦就烦他这种人。 雪莱长舒一口气,让微冷的风沁入心脾,看向了宿舍。男子宿舍亮起了一片灯火,而女子宿舍看起来凄凉了一些。 但她旁边的那个房间亮了起来。 是淡岛。 雪莱感觉有些微妙,可她又无法说出自己微妙在哪里。 不,绝对不是妒忌。 她对自己说。 可那又是什么呢。 她慢慢地踱着步子,在花园旁边来回地转圈,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其实并不是她真的想不出,只是昨晚的噩梦让她不太想再聚精会神地想什么。 可能会很累,也可能会再次陷入什么瑰美深沉,却又无法醒来的梦。 她是打算昏沉沉地去睡的,但她打很远就看到一个笔直挺拔的身影。淡岛将头发披散了下来,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站在门口,像是在等着谁。灯光映在她金色的柔软头发上,凝成了一层温暖又和谐的光圈。 她转头看到雪莱,没什么表情的脸闪过一丝惊喜,微微欠身便径直走了过来。 所以说是在等她吗。 雪莱一凛,整个人不自觉绷了起来,连带涣散的眼神都重新藏起了光。 “淡岛君。”她这样客气地称呼她:“怎么没有去休息?” 虽然是在问话,但雪莱完全不期待她回答,并且也希望这个小姑娘能体贴她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想回去睡觉的情感。 然而淡岛却并没有如她所愿那样聪敏,靠近她的时候伸出了手,又缩回去。 “那个……”她问:“我有些事情,想向雪莱君请教。” 雪莱看着她,毫无难度地就将这个姑娘所有的慌乱和期待尽收眼底。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说吧。” 道场全无人气。 雪莱踩上道场的第一脚就感觉到了一种凉。这种凉和气温不搭界,反而是和土地上是否有很多的生命存在息息相关。 不同于温度的冷,久久没有生灵踏足的土地带着一种寂灭的气息,就像是不再起伏的海面,和没有风的荒漠。 不过以后不会了。 雪莱坐在道场上,有点欣慰地摸摸地面,就像是直接能感觉到日后充满演武场景那样。 展望了一下未来后,雪莱才想起正事。 “有什么想说的吗,淡岛君。”她问:“我会尽力回答你的。” “就是……” 淡岛咬了下嘴唇:“雪莱桑,我想请教您,到底如何使用这种能力呢?” “……哈?” 雪莱花了两秒,慢动作分步骤地演示了一下如何将蓝色的光芒附在剑鞘上,然后轻轻甩出去。她出乎意料地将对面的墙砍穿了,并在接下来的一秒钟里转了一下如何跟宗像解释。 不过墙穿了就穿了吧,又能怎样。 她很无赖地想。 宗像又不能咬她。 【……弄坏东西要赔,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吗雪莱大大。】 雪莱瞥了震惊中的淡岛,挠了挠脸。 “我完全,感觉不到这种力量。” 淡岛在惊讶后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学着雪莱的样子,闭着眼睛尝试着。在尝试了很久之后,她有些放弃地睁开了眼睛。 “……还是不行。” 金发姑娘看着地面:“还是不行。” “多感受一下就好了。” 雪莱靠在墙上说:“下次或许就好了。” “也或许我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吧。” “诶?” “坂下刑事之前跟我说,她认为比起警察系统,在s4能让我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但其实,我是被赶出警察系统了吧。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将警视厅盯了很久的案子搞砸了……”慢慢蹲下来的淡岛抱着膝盖:“而如今到了s4,明明室长给予了力量,我却不能够将它使用出来。” 在一片沉默声中,漂亮的金发姑娘惨淡地笑着。 “这种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宗像好像说过,在一个月左右能够顺利使用就已经是很优秀的队员了吧。” 雪莱回忆了一下:“现在距离接过自己的剑过了多久,十小时有吗?” 淡岛一惊,还没回话,雪莱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十小时连前一天晚饭到第二天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你指望着这点空隙里,让你的身体接受消化然后释放一种完全不同的能量吗。”雪莱斜眼:“你是奥特曼?” “那个……” “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那么既然不是就别想尽方法折磨自己可以吗。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类一点都不可耻,虽然接下来一段日子你就不正常了。” 雪莱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 “至于你说被赶出警察系统,我有点疑惑问你。第一,你当时知道案件牵涉很广泛吗?” “因为是保密案件所以我并没有……” “第二,”雪莱打断了她:“案件后被害人被解救了吗。” “但那是雪莱桑……” “第三,这个案件圆满结束了吗。圆满结束了。”雪莱自问自答:“作为一个不知情的警校实习生,你所谓的错误也不过是在屡次上报后没有得到结果这种背景下一次侦查。被俘的原因是由于异能导致的实力的鸿沟,而这种鸿沟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所以说,一个有勇气和实力的现役s4队员,为什么会有自己会做不好这份工作的念头,我很好奇。”雪莱说:“方便解释下吗。” “我的实力并没有像雪莱桑说的那样已经……” “你是奥特曼吗。” “呃……” “所以就算你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也要在拼死训练一个月之后再说这句话。”雪莱看看道场门外,有点想回去睡觉:“否则不是很丢人吗。” 淡岛看着雪莱,接下来听到另外一句话。 “灰溜溜地离开s4什么的……要知道,毕竟为了让一个品学兼优的实习生跳槽的申请通过警察大学校的复议,坂下还是费了心思的。” 雪莱说:“还有我想问,到底是什么神经的人,才会觉得有人会让自己不关心的家伙写十万字的检讨啊。反省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难道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下一次安全的出勤而做准备吗?” 淡岛看起来有些晃神,而这之后的安静让雪莱感到尴尬。 果然还是不适合温情的气氛啊。 雪莱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地往外走。但她立刻就被发现了。 “多谢你了,雪莱桑。” 淡岛说:“我会拼死训练的。” 雪莱再次回头,看到这个人脸上又有了白天的那种坚定。 不知道这次的坚定,会不会又因为什么失败而动摇啊。 她并不抱有很大期望地想,然后挥了挥手。 “其实不那么强也没关系。” “我也可以再救你一次。” 第132章 七色世界 所以说,这个组织真的有未来吗。 雪莱在观摩了一下新兵集训后,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宗像,并对宗像所宣称的“百分之一百经过我的筛选”所组成的未来维护表里社会安宁和谐的未来力量有了由衷的质疑。 “哦呀。”宗像推了推眼镜:“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呢,雪莱君。” “……” 雪莱勉强地回想了一下道场,其中那只傻狍,啊不,名叫道明寺安迪的少年,一直努力控制着手里的长剑,让它能维持最基本的持剑状态。另一边名叫秋山的家伙倒是看起来挺不错的,看起来像是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的人,但再过一会儿就知道,这个人眼神漂了起来,总是自觉不自觉地观察着周围人的样子。 雪莱注意到的两个人算是还可以的,剩下的就更一言难尽。如果一定要挑一个她最满意的,雪莱想想还是觉得…… “没想到淡岛君是其中最出挑的一个呢。” 宗像提前说了这句:“这可真是让人期待又让人为难呢。” 为难吗。 雪莱撇嘴,想起一开始被教官挑出来做示范的金发姑娘。 “录取意见上写了同意的是你,现在表示两难的也是你。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宗像室长。” “我欣赏淡岛君的能力,与我认为淡岛君背后的警察背景让人为难在逻辑上……” “很有关系的好吗。如果没有所谓警察背景的培养,哪有现在这个人啊。”雪莱抢话:“虽然两个组织本来就在性质上有重合,只不过业务范围有区别罢了,但是……” 银发少女画了个两个圈:“警察负责‘普通人和偶尔出现的普通组和beta组’,s4则是涵盖了‘受到异能者威胁的普通人和全部有能力的生物体’。看起来虽然是对方基数更大,但在目标危害性和行政级别上s4完全是凌驾在警察机关之上的,按照道理来讲怎么欺负他们都没问题,为什么你会纠结于组织里有警察背景的成员。” 她站累了,就坐在宗像的办公桌上。 “而且认真讲,有过系统训练的队员相比普通人更能够适应之后的工作吧。对于目前当务之急是建立起有生战斗力量的s4来说,不是最合适的吗。所以你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和警察在分配业务的问题上,又被坂下给了难堪,觉得没准以后曾经的坂下党会在s4内部给你添堵吗。” 雪莱脑子转啊转,提出了最有可能的可能:“不会是真的吧?” “问题虽然存在,但并不像雪莱君所说得那么严重。” 宗像摘下眼镜,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只是并不是警察系统罢了。” 雪莱歪了歪脑袋。 “难道是政府那边吗……黄金氏族?” 自从雪莱知道黄金之王才是如今霓虹的扛把子之后,这个no.1的老头子就从来没对青色的新王和s4的成立有过任何表示。 按照沉默其实也是一种态度的说法来看……黄金之王并不看好s4吗。 如果不看好的话,那么下面的人为了配合这种不看好肯定也会各出奇招了。 “我记得最近好像有国家安全例行的会议吧。”雪莱偷看了一眼宗像没什么表情的脸:“谁在会上说了什么事吗。” “说的事情倒是很多,只不过s4并没有作为议题的中心。”宗像微微笑:“反倒是警察组织,被许多大人物以‘有了新的s4后就想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甩脱出去’为由,狠狠地苛责了一番呢。” “……等等,我们和坂下的接触也就不到一个月吧,所谓‘大人物’是怎么知道这种事还当做把柄来……” 灵光一闪之间,雪莱想到了坂下的话。 “要把中层清理一下……难道说是……?!” “只是想要假借jungle的问题,将实际上向黄金氏族泄露警察机关内部消息的中层除去罢了。” 宗像说:“并且顺势将异能者参与jungle袭击警察厅这种重大案件,作为警察厅和s4联合作战的契机。” “作为s4的第一个任务吗。” “并不。”宗像勾起了一个微笑:“让s4作为守护秩序的国家机器而亮相的第一次演出,是三个月后有众多他国首脑的国际会议。” 雪莱算算日子,觉得紧张得很。 “完全不够用的样子。” “唔,是有些勉强。所以要辛苦各位了。”宗像自然地拿出了一张地图:“为了熟悉起周边的环境,从明天开始,白天队员们要在东京都内进行巡查,而晚上则要继续进行剑道和异能使用的修行。” 有不详的预感。 “而由于本部还要进行新队员录用和其他文书工作,所以带队出巡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雪莱君。”宗像的话应验了她的预感:“还请认真负责地完成这项工作,以上。” 以上他大爷!!! 带着一批人走出门后,雪莱划了以s4为中心,囊括周边重要政治经济机关和标的性建筑的圈子作为今天要熟悉的地方。一群人以东西分为两拨,雪莱自己带一批,看了半天都没发现自己中意的那个妹子。 “淡岛呢。” 她问了一句。 “淡岛君今天留在本部,协助……宗像室长的工作。” 切。 雪莱内心翻起了白眼,就随手指了这个回答问题的家伙:“秋山是吧?西边这群你负责好了。”话音未落,她抬起手臂,将一拨人大致一分为二。 “左边跟我去东边。” 人群里有了一点小声音,像是有些质疑这个看起来有点资历的人的决定。但雪莱并不在意,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消失了。 “西边在中午之前最起码要到达樱田门,1145时在警视厅正门坐标正六点方向500米处集合。”雪莱估摸了一下时间,转头对秋山说:“注意分小组活动时不要分散太远,小组人数在4人左右。中午不要迟到。” “是。” 头发遮了一只眼睛的青年点头应下:“我们会准时到达的。” 之后分组的时候,雪莱才发现傻狍子被碰巧分到了自己这边。出于一种谜之不信任,雪莱最后将划归自己管理的几人里加上了他。 在宣读名单后,道明寺出乎意料地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态。 “诶……”不过随即他又欢快了起来,不知道原因。 “其实我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室长需要我等亲自实地勘察。” 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在走过了几条小路之后,对雪莱提出了疑问:“因为通过监视系统和gps导航等等手段,都可以在处理突发事件的时候作为相应的辅助手段而……” 他的发言随着雪莱转过来的眼神而逐渐变得小声,最后无法继续。 “你叫什么名字。” “……” “他叫榎本。”旁边的道明寺突然蹿出来说:“很精通和电脑相关的事情诶。” 道明寺出乎意料地将疑问眼镜的情报抖了出来,所以雪莱并没有首先呵斥这家伙插话的行为了。 “那我来举个例子好了。” 雪莱停下,指了指眼前这幢大楼:“假设,有犯人逃脱后,躲入这里,那么在没有经验的条件下,根据地图上的指示,s4想要100%地抓住他,就需要在至少5个关卡布防。但地图上没有更新的是,这栋建筑的地下有原计划要建立的地下防控设施,目的是确保灾难来袭时官员们有可以逃命的地方。” “这里的地下工事四通八达,可以辐射到整个霞关的各个建筑之中。虽然说作为防空洞已经不顶用了,但想要通过这个流窜,还是不成问题的。” 榎本陷入了沉默之中,明白了雪莱的言下之意。而狍子则凑近了继续问:“那么按照原来的那个假设,想要抓住这个人就没可能了吗?” 雪莱:“有。” “可是就要在几乎所有霞关的建筑中布防了吧?这种事情说出来真的很不现实诶。”道明寺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那边不是国会吗?虽然s4的级别很高,但是随便进入国会搜查,这种事情也是会引起骚乱的吧?” “是啊,所以还有接下来的话。”银发姑娘撩了撩头发:“因为预测到了这种可能,警察厅已经责令警视厅在差不多三年前用水泥等建材将出入口堵住,并且定期检查是否有疏漏。” “……诶?” “而且再补充一点,这里是霞关,是警察负责的地盘。”雪莱说:“如果真有人不长眼冲到这里来,你们也不用纠结怎么抓,乖乖等着警察那边把人送过来就行。” “诶,但是犯人是异能者的话岂不是……” “啧,”雪莱挥手:“等你体验一下这边建好的防卫系统就知道了。异能者出现这么久,这个国家的中心还没有动乱,不是全靠异能者自己的功劳了。” 跟着她的这几个人像是被洗了下三观一样,跟在雪莱后面,听她描述所走过的路。偏离了激动政治机关和会议中心后,几个人坐在公园里小憩。 没出息。 雪莱冷眼看着有点吃不消的榎本,眼前突然冒出了一袋薯片。 “要吃吗?” 道明寺问:“烧烤味的,超棒!” “……不用。”雪莱双手抱胸,看着道明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除了榎本外的两个人去买了水,给所有人一人分了一瓶后坐下。 “道明寺安迪吗。” 雪莱一个人听着旁边人咔吃咔吃嚼薯片,本身觉得他有点过分,但由于对方的样子太过自然反而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刻板。为了缓解这种自我质疑,她问他:“道明寺教官……是你的父亲?” “啊?是啊。他是羽张大人的部下,现在回来当教职的。这一点雪莱应该知道的吧。”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父亲特别叮嘱我的,还说了‘这位看起来就知道很强,要小心谨慎地对待’之类的话,超好笑吧?” 道明寺一点都没有自己坑了爹的错觉:“真是的,明明都是beta组,不会有什么压倒性的差距的,他这样也太紧张了吧。” 一旁的榎本一脸黑线,抬手想要阻止道明寺,但道明寺并没有看见他。 “不过老爸本身就总是紧张过头啦,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是,一直怕我惹麻烦来着。这次我被室长选上成为新s4的新队员也是,念叨了半天,害怕重蹈覆辙什么的。榎本你怎么了,肚子疼吗?脸色好差诶。” 雪莱默默喝着水,看道明寺追问榎本到底怎么了,心里倒是有些在意起了刚刚他哪句话。 害怕重蹈覆辙吗…… 在一旁和另外一个队友聊天的人不自觉地将眼神落在她身上,隐隐有了点担忧的样子。雪莱感觉到后回过眼神,发现是个长相清秀的家伙。 “那个……” 他声音不大:“我是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雪莱扫一眼终端,一把拽住将差点把榎本逼到角落里问东问西的狍子的领子,宣布继续往旁边移动。她走了没几步,将道明寺放下,问起了刚刚他们走过的地方的事情。 “那边是厚生省,靠近文部省和防卫省,常驻看守由防卫省派出四人,配枪,无实弹。” 榎本说:“距离此处公园北门常规最近距离步行10min,跑步5min。” “公园北门无看守,东门通皇居,西门御柱塔,南门靠近椿门。东西两处有武装力量,南门……”长相清秀的那个接话说:“南门暂时也未派驻看守。” “嗯……公园栅栏皆为木质,高约两米,非异能者很少能直接翻墙。栅栏上隐藏有电网,目测电压超过500伏……警察是不是太狠了点。” 说话的是个头发有规律地往两边翘的家伙,就是他刚刚在和长相清秀的那个在闲聊:“这是真的会电死人的电压吧。” 道明寺刚想说话,雪莱太手止住了他。 “够了,能记住这些已经达到最低期望了。你闭嘴。”雪莱觉得这家伙应该会说公园里开了什么花:“接下来……” “啊!!!” 一脸失望的道明寺被这一声尖叫吓得脚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顺手还拉了一把榎本。身形不稳的眼镜青年反应迅速地稳住自己顺带将道明寺拉起来,刚抬头话还没说,眼前那个银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个……” “好像去了那边。”清秀的小哥指了一个方向:“虽然并没有说要不要我们行动,但我们还是……应该去吧。” 榎本推推眼镜:“唉……” “也别这么消沉嘛,说不定是好事呢。对了,我叫五岛莲。”清秀脸说:“他是布施大辉。” 雪莱是不知道被扔下的四人组已经有开始好好自我介绍互通姓名的,她的注意力全在附近那正在发生的疑似挟持的事件中。 她所能看到的是一个身份不明但穿着还不错的中年男子一手锁住怀中女子的喉咙,一手持刀,对着十米之外一脸茫然的杂毛青年乱挥舞。不仅如此,他还吼着诸如“我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被老婆发现了跟我闹离婚,这家伙竟然要踢开我!”之类的话。 啊,不伦。 雪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而另一边的杂毛青年也呆了一下,神情复杂地清了清嗓子。 “我是很抱歉听到这么不幸的事情了,但是我接下来还有个公务员宣讲会,如果再不去的话就迟到了……” “……” 【世风日下啊喂!】 系统忍不住说:【连考公务员的家伙都这么没有爱心了吗!】 比起没有爱心的可能·公务员是不是搞不伦的真·公务员比较让人感觉世风日下啊。 雪莱心里回了系统一句,然后定睛看到了中年男领口上的徽章。 “八咫之镜啊,好厉害。” 乱毛青年像是终于注意到了徽章一样:“难道说大叔你是法官吗?看你的徽章,也是很有资历的法官了吧。” 被说中了职业的中年男脸色发白。 “所以说,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真的好吗?”乱毛青年抓了抓头发:“听起来你的遭遇似乎的确很惨,但是这些其实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吧。” “你……” “好好的家庭放着不管去搞不伦,被发现了妻子闹离婚很正常不是吗?毕竟在家里相夫教子还要对付公公婆婆很心累啊,结果换来了一个只见新人笑的下场有点志气都要离婚吧。”乱毛青年分析着:“另一方面讲,一个有资历的法官离婚就离婚了,根本不至于像大叔你这样被情人抛弃后简直如同人财两空一样气急败坏。会让你这么着急的理由,难道说大叔你是靠着老婆家才有今天这样的地位的吗?所以老婆没有了事业也就毁了,情人也离你而……” “你这个小鬼知道什么啊喂!” 终于忍受不了的中年男大吼一声,推开已经接近昏厥的女性,挥刀向乱毛青年砍去。乱毛青年躲过一劫,刚想着逃跑,只听到一声闷响。 “麻烦死了。” 雪莱将带着剑鞘的剑放回腰后:“一出门就要遇到这种事,晦气。” 她很烦躁地踢了一脚因为一记闷棍而失去意识中年男,并招呼了刚刚赶到的四人,眼神示意了一下。 “捆了,打妖妖灵。” 雪莱接着捏起那名身份不明的女性的眼皮:“再叫个救护车。” 她全程没有看要去参加公务员宣讲会的乱毛青年,随后抬头看着太阳。 “如果警察来得快,中午的集合应该不会迟到。” “迟到了也无所谓吧,毕竟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道明寺一边打包中年男一边说:“以后出勤都会这么愉快就好了。” 呵呵。 雪莱眯起眼睛:“那么这么愉快的事情就让你来善后吧,剩下的跟我走。” “诶等等……” 道明寺要挣扎一下,被雪莱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对了,要考公务员的先生。” 她并没有看乱毛青年,只是带着其他人走了。 “你很有前途啊。” 第133章 七色世界 “真是收获颇丰的一天啊。” 雪莱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发表了如此感叹的宗像,将手里已经签好他名字的文件收了回来,心里想着一会儿去哪里把这东西交掉,以及现在去到底还来不来得及。 遇到的那场骚乱意外地让警察和s4撞破了*官的秘辛,并且莫名其妙地就掌握了一个高法的把柄。 “你说要是媒体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前来接受这个案件的黑发小姑娘笑得异常的贼:“师姐又能好好敲一笔竹杠了嘿嘿嘿。” 先把雪莱由于这个黑发小姑娘的话而对霓虹警察产生的怀疑放到一边,关联到警察和s4的案件在交付任何一方都要经过双方最高长官的签字——雪莱带着一群人将街道逛了一圈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马不停蹄地弄了一堆文件塞给宗像,催着他赶快签字完事儿。 然后宗像这个家伙询问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老太太一样的话。 雪莱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唔,那么在雪莱君飞奔到警察厅之前,我想问的也就只有一个了。”宗像浑然不觉雪莱的不耐烦一样:“今天和同事的相处还愉快吗?” “还行。”雪莱磕了磕文件的边边角角:“秋山的确跟看起来一样靠谱,带了那么多人都没丢一个。” 宗像的眼镜闪了闪,勾起嘴角。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雪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一小时警察厅就下班了。” “慢走。” “其实你把这个给琥珀,就是白天跟你交接的小朋友就可以。” 坂下长官刚散会,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她办公室门口一脸无所事事又生无可恋状的白毛少女。她将雪莱拎起来,看了看墙有没有被蹭掉漆,确认没有之后松了口气:“或者说你并不是很想待在椿门么。” “算是。” 雪莱跟在坂下身后,也不避讳这件事:“人多,心里烦得慌。” 坂下点点头,扫了两页雪莱送来的文件,找到签字页后盖了几个戳,随后将字签了上去。 “等等,坂下龙之介?”雪莱看了一眼:“那是你名字吗你就随便签。” “这位是现任的国家公安委员长和日本警察厅长官,”坂下面无表情地说:“我爷爷。” 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官三代!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坂下秒懂了雪莱的神情:“二十多的年轻人在这种组织里能低调地办高层事项官x代这个属性绝对跑不掉的吧。” “不,我只是很意外。”雪莱眨眨眼:“你竟然很大方地就承认了。”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吗,直到现在,我都是被压榨的那一方。”坂下“啪”地合上印章盒:“而且我现在拿得还是基层工资。这个世界除了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官三代了。” 听完了对方的吐槽,雪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并且随着坂下打开办公桌下的保险柜后开始心花怒放。在开了几道锁之后,里面花样繁多的甜食让劳累了一天的蛇少女看着都开始骨头发酥,在顺了几样之后,两个人开始边吃边闲聊。 “所以说,你有什么心里烦得慌的。”坂下问:“如果是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我才会觉得心里发虚。没有人气的地方会有些死气沉沉的,就正常人类来讲不太宜居。唔,我忘记你不是正常人类了。” “喂!” 雪莱抹了一把嘴边的奶油:“不是这个的问题好吧!突然多出了很多你必须跟他们交往的陌生人这样的事情你可以随随便便接受吗!” “我最开始接触的都是陌生人,或者尸体。” 坂下刑事扔过去一包餐巾纸:“以及陌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找几个喜欢的变成熟人,不喜欢的就继续陌生下去就好了。” 坂下说得轻飘飘的,可雪莱听着就不是那个意思。她总觉得坂下的话太随意了些,就好像以前的长辈在教导你好好学习一样。可是好好学习并不只是说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找几个喜欢的变成熟人也一样。 “那变成熟人之后呢。” “可能会变得更亲密,也可能再次变成陌生人,甚至陌生人都不是。”坂下说:“而在这其中,被喜欢和喜欢、被伤害和伤害都是无法避免的。” 有什么东西戳中了雪莱。 心脏在那一瞬间的跳动带了不可察觉的震颤,让她不由自足地在呼吸间开始感到一丝丝的疼痛。银发少女撇过头,看着光滑的木质沙发扶手,抿了抿嘴唇。 她能感觉坂下的眼神一直挂在她身上,平静中带着一丝审视,就好像能够看穿她现在所有的弱点一样。无法保护住的地方被平摊开来,雪莱等待着对方的发问,但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什么。 “嗯,”终于,坂下问:“你想喝咖啡还是茶。” “茶吧。”雪莱缓缓出了气:“绿茶,谢谢。” 最后蛇少女带了一大堆的甜品回到了椿门,很意外地看到不少人正在道馆里喊打喊杀。她戳在宿舍和道馆中间的路上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莱君?” 雪莱抬头,才看到秋山扶着道明寺出来:“……他怎么了?” “刚刚道明寺君在和别人一对一练习的时候撞到了墙上……” “……” 雪莱扶额,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去医务室:“会包扎吗?” “会的,”秋山说:“以前我们有过培训。” 秋山说完拖着道明寺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走,而雪莱也最终决定去道场看看那群使不出力量的新人们如何憋着一口气使劲甩木刀——而不出她所料的是,果然大家都是青筋暴起花样百出地想让力量融会贯通并像教官那样轻松使出,但是…… 雪莱偏头,躲过一把脱手的木刀,脑袋上全是黑线。 “雪莱桑。” 淡岛看到了她,忙不迭收刀奔过来,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润的气色,也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被自己无法顺利使出力量而气出来的。不过冲她带着一点雀跃的神态来看,应该是有了些进步的。 果然,淡岛汇报了自己的进度。 “我已经能够将力量附在刃上了。” 这还真是……可喜可贺。 她抱着甜食,在弥漫着汗酸味道的道场里围观了淡岛的演示,并且在看到淡蓝色的荧光附着于木刃上时觉得开心。 “不错嘛,”她扔了个巧克力蛋糕给淡岛:“进步很快啊。” 金发姑娘抿着嘴没有笑得很厉害。 “是我要感谢雪莱君才是。” 因为淡岛而引起的好心情直到半夜才有那么一点点的消散。雪莱哼着歌洗了澡,并且在擦完身体乳后才察觉原来自己因为这么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乐了好几个小时。 到底是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蛇少女打了几个滚,虽然感觉并不差,但还是陷入了哲学的思考。 坂下卫的忠告是被喜欢和喜欢、被伤害和伤害都是无法避免的,她并不否认这一点,而且并不觉得自己惧怕。 那么萦绕在自己心上的霾又是什么。 【说到霾,国内的pm2.5真是没sei了雪莱大大。】 系统突然出声,吓得雪莱一个激灵。 “谁让你说话的?!” 【……嘤人家错了。】 恶心。 雪莱穿好睡衣,搭了件外套,在夜色中想出去逛逛。她沿着花坛一路走,最后在办公楼下停了脚步。 向上望去,有一扇亮着等的窗户。 宗像的办公室。 她正想着,二楼的窗户便被推开。戴着眼镜的制服男居高临下地看到了她,推了推眼镜,小声说了句什么。雪莱没听到,但是看口型也知道宗像能说的就是那一句。 哦呀。 也真是不觉得自己说这个口癖的时候有多烦人啊。 雪莱抬头,和宗像默默对上了眼光,一不留神就溜出来了一句话。 “室长,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宗像顿了顿,“啪”地一下关上了窗。 “你这叫心胸狭窄你知道吗。” 雪莱当机立断地跑到了楼上,蹭着宗像办公室里的空调,在沙发上一窝,顺便还拿了一杯宗像的茶水。 “连玩笑都开不起的领导不是好领导。” 宗像没有搭理她,继续手边的工作,等做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拿起装热水的水壶。 然而他拿起来摇一摇,并没有听到任何水声。 喝光了热水的蛇少女毫无再帮忙倒的自觉,眼睁睁看着领导自己接水烧水,捂着热乎乎的茶杯闲扯刚刚在道场里看到的事情。 “道明寺这个小同志真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ky也就算了,动不动把自己撞到什么的,我说这真的能作为以后的战斗力来培养吗。” “的确有些粗线条,但是或许他的天才之处还没有被雪莱君所发现。”宗像弄了一碗刷锅水浅尝一口:“我是这么感觉的。” “比起感觉,眼前看到的东西比较有说服力吧。我觉得淡岛就很好。那么多人里,现在只有她能将力量附着在武器上。” 真是让人艳羡啊,为了做什么而努力专注,最后终于能够……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得不打断雪莱君了呢。”宗像放下茶碗:“关于新的s4队员中,能够最快掌握力量使用技巧的人恐怕并不是淡岛君。” 嗯? 雪莱很疑惑地看看宗像,脑子又转了一遍,还是没想到别人。一旁饮茶的宗像室长又倒了一碗茶,递给雪莱、 “我不喝这个你又不是不知……” 雪莱的话戛然而止,只是看着茶碗中的茶。 里面映着她的脸。 第134章 七色世界 有问题。 雪莱板着脸,在一轮又一轮巡街之后依旧无法清除自己这样的想法。在宣布可以暂时解散休息的命令后,她靠在一棵树上,怎么想宗像那张脸怎么觉得别扭。 切。 【别这样雪莱大大。】系统说:【人家只是在暗示你你才是学得最快的族人。】 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爽的点不在这里。 【那你想怎样,不把你当自己人吗?】系统问:【如果真的这样,你会打砸抢吧。】 滚滚滚。 雪莱在内心中驱逐系统拒绝跟他聊天,并在秋山递过一瓶水后问了他最近的修行情况。 “这么说你还算挺顺利的。” 雪莱听完了之后抿了一口水:“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 “弁财。”秋山很体贴地说:“弁财酉次郎。” “你们两个是同期吗?看起来认识很久了的样子。” “诶,是的。我们是警察学校的同期。” 咦,又是警察? 雪莱呛了一口:“……哦,怪不得看起来挺可靠的。” “嗯?” “制服气质,”雪莱撇撇嘴:“要穿几年才会有的那种感觉。不过既然是警察转过来的,从持枪到持剑,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一定要说没有的话那肯定是说谎,但是既新鲜又有了努力的新目标,感觉还挺不错的。” 刘海遮了半边脸的青年勾勾嘴角:“以另外一种形式保护这个国家,真是个有趣的体验。” 雪莱盯着他看了一眼:“你的刘海往左边翘啊。” “啊……是的。” “宗像是往右边,你们俩还挺搭的。” 听到雪莱的话的青年石化了一下,看起来很是不适应自己和新领导搭上边的样子。雪莱伸了个懒腰,继续问。 “你们为什么回来s4?” “是室长主动来找我和弁财的,我个人的话是被室长的理想所打动。” 宗像有这种东西吗? 雪莱依稀记得宗像有说过。 不过那个东西能这么吸引人吗? 这个世界小傻瓜看起来挺多。 “那雪莱君呢,为什么会成为s4的队员。” “我啊……”雪莱叹气:“这不是没得选么。” 对于雪莱的答案,秋山看起来有些不能接受。雪莱后来在猜,他的不能接受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对这个组织没有归属感吗? “你看起来好像不在状态,雪莱君。” 被宗像的话叫回神是晚上的事情了,雪莱那时候正在和宗像一起讨论绿之王及其氏族的问题。就雪莱看,警察那边新传来的证据和分析都没什么问题所以她并没有仔细看过,而宗像明显并不这样想。 “根据坂下刑事的分析,绿之王的出身可能是在神奈川一代,关于这点雪莱君完全认可吗?” “有什么不认可的。” 雪莱扫了一眼材料:“按照他在其他地方的活动频率和激烈程度来看,的确本身治安最乱的神奈川县却是最安稳的,而且就算坂下轮到那边的时候也没怎么闹事过。这种很明显的庇护说明其出身和神奈川相关,并且引入伽具都陨坑也算是合情合理。” 她继续看了下去。 “很可能是伽具都事件的幸存者或已被认定死亡……诶?已被认定死亡?也就是说,绿之王的备选有七十万人吗?” 宗像挑挑眉,并没有说话。 “嘛,七十万的死人倒是比现在一千多万的活人好查些。”雪莱继续往下看:“嗯……同时可能牵涉的还有灰色……诶?灰色力量?” 雪莱抬头:“不是说也都挂了吗,灰之氏族和灰之王。” “黄金氏族是这么认定的。” 宗像从雪莱断掉的点继续读下去:“由于绿之王的反侦察能力非常高超,近几年来都基本无法捕捉到绿之王及其氏族的踪迹,则可能性的推断有两点。” “一,绿之王并没有多少族人,起码氏族控制在一位数;二是他们的行为有经验丰富的长辈指点。” 雪莱顿了顿:“她脑洞有点大啊。”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这算是赞同那边的想法的样子吗。” “说不上赞同不赞同,就是觉得……嗯,她从她的专业角度上推断出这种结果,应该是有她自己的考虑在的。如果想要反驳的话,也要找出证据吧。” 雪莱盯着正在桌子上转啊转的全息图像,揉了揉眼睛。 “那个……” “咕噜。” 一片宁静。 “……哦呀。” 宗像深深地出了口气:“雪莱君最近工作看起来异常辛苦,所以嘴上不说身体却开始表达了不满吗。” 等等这句话为什么这么奇怪。 “既然饿了,那就去找点食物好了。”宗像不由分说地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现在食堂里应该还有点食物,要去看看吗。” “切。” 雪莱摁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跟在宗像身后。 结果食堂里什么都没有。 连剩饭剩菜都没有剩的食堂空留了一股饭菜的味道,让饿着肚子的蛇少女完全打不起精神。她心里盘算着现在门外还能有哪家卖吃的的地方开着,一边想还是警察厅那边好,坂下的保险柜里永远有吃不完的零食。 “所以雪莱君想去哪里呢?” “不知道。” 雪莱懒塔塔地趴在桌子上:“别烦我。” 她很明显就是在发脾气,而宗像则坐在了对面,想了一会儿。 “如果不介意外食的话,多走几步路,应该有不少卖宵夜的地方。雪莱君……” “走走走。” 【所以为什么一遇到食物就这么没志气了啊,明明之前还觉得宗像各种有问题的。】 雪莱嘴里塞了一块炸鸡,懒得理会系统。 【又这样,切。】 系统于是不再答话,随雪莱自己闷头苦吃,而她身边坐着浅尝清酒的俊秀男人。他们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路,就看到了这一家开了没多久的叫做花之里的小酒馆。时值深夜,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而酒馆名字好听,收拾得又干净雅致,以及有新鲜的食材,于是两个人就坐下了。 “这些日子辛苦雪莱君了。” “不谢。”雪莱灌了半杯可乐,示意老板娘续上:“职责所在。” 她把这句话说得刚正不阿,就好像除了职责之外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可宗像听了之后也没回答什么,再度抿了杯中的酒后,微笑着请老板娘续杯。 “请用。” 笑容甜美的老板娘斟满了清酒,顺便对着雪莱也一笑。 “小姐也不来一点吗?度数不高的哦。” 雪莱头皮有点发麻,甩甩头。 “我吃东西就可以了。” 老板娘看到雪莱的反应,用袖子捂着嘴笑了笑:“看起来这么直率可爱,可是胆子意外地小呢。” 不不不我完全不直率的! 雪莱很想解释,但是宗像抢先了。 “完全不是胆子小的类型呢,”宗像说:“是敢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的勇敢的人。” 【翻旧账了噗。】 ……喂。 “诶?离家出走?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老板娘超级诧异,目光移向雪莱。蛇少女低头苦吃,塞了一嘴的炸鸡块,顺便使劲蹬了宗像一脚。 有意思吗? 八方不动的室长同志拍了拍带着灰的裤腿,对一经发现了雪莱小动作的老板娘报以微笑:“唔,这是直至现在都未能揭开的谜底呢。” “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有什么心事,要好好地说出来才能够顺利地解决哦。”老板娘想了想,递给雪莱一叠自家的腌梅子:“吃了那么多炸食,有点油腻吧?” “……嗯。” “我呢,发现以前的老顾客,每次来这里,虽然吃的东西不多,但是都会看起来很不舒服地捂着胃离开。虽然很感谢他照顾我生意,但是如果他不能在这里开心愉快地度过日子的话,我宁愿他不来。所以有一天我很直白地说了这件事,那位老顾客也说明了他胃难受的原因。他和小姐一样很喜欢炸食,但是因为胃不好,所以每次吃完之后,都会因为太过油腻而难受。所以我向妈妈询问了解决之道,那就是给他的炸食要比旁人少一些,并且送他助消化的腌梅子。” 老板娘嫣然一笑:“现在这位老顾客每次来,就不会在吃了炸食之后胃不舒服而难过地离开了。” 雪莱拈了一颗梅子塞进嘴里,感觉酸酸甜甜的味道顺着津液浸入了身体中,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清爽感。这种感觉也不是那么通透,但是或多或少让积蓄在身体里冗沉的东西化解了些许。她斜眼看了看宗像,将梅子肉咽了下去。 “给那位老顾客的炸食少一些,价钱也算一样的吗?” 老板娘最后被雪莱的问题问得有点炸毛,噘着嘴说“我怎么可能是这种贪小便宜的人当然钱会少算”然后将差不多吃好喝好的两位客人赶走了。遇上夜里的冷风,刚刚在小酒馆的暖气里的怡然舒适被尽吹散,银发少女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我应该是提醒过雪莱君穿外套的吧。” 雪莱扯扯自己身上的羊绒衫:“刚刚出来的时候又没风。” 蛇少女依旧倔强地强词夺理,在预见自己要被冻十五分钟左右才能回到宿舍的情况下依旧要争一时的口舌之快。无论如何不想被宗像压一头的心思挥之不去,尤其是在刚刚这家伙…… 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盖在了她脑袋上,雪莱把外套从头顶抓下来,一脸鄙视地看着宗像。 “啧。” 银发姑娘双手一推:“用不着。” “请务必穿上,之后的半个月外勤的任务还需要雪莱君负责。” 宗像并不拿衣服,推推眼镜就迈开步子就打算往外走了:“为了工作,请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过了十几秒,他回头。 “需要我来帮忙穿上它吗?” “我说了,用不着。” 雪莱异常坚定地说:“少了这件外套我也不会……” 话音未落,宗像拿过外套,可却直接往雪莱身上裹了上去! “喂!” 蛇少女被猝不及防地裹了一脸,睁眼发现帽子罩在脸上而袖子也已经差不多传好了,等回过神宗像已经顺利地拉上了拉链。 “唔,果然大了许多呢。” 这个人简直!!! 愤怒的蛇少女抬爪就要拉下拉链,旋即两个手腕被同时握住,如同手铐般禁锢了它们挥舞的自由。 “宗像礼司!放开我!” 雪莱往后坠,然而还是一路被拖着往回走。 “雪莱君要试着飞起来吗,或许会有风筝和气球的体验呢。” 岂可修岂可修岂可修!!! 雪莱脚尖点地,整个人被大地吸附住,终于停止住了被强行拖拽的事实。察觉到巨大作用力的年轻男人回过头,在看到泛着幽幽金芒的银头毛姑娘后眼神沉了下来。 “夜不归宿是违反规定的呢,雪莱君。”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蛇少女觉得手腕疼:“快点。” 或许是她的命令语气太过明显,眼镜青年在听到后只是抬了抬下巴,手上的力气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有更重的趋势。感觉骨头要碎掉的人心里发狠,想着只要再过十秒她就防火烧了宗像的刘海。 烧秃! 然而这种僵持一直在持续,雪莱并没有放火,宗像也没有更用力,只是双方都将时间花费在了谁会更有耐心等对方先服软上。 是的,是这样。 雪莱一看到宗像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觉得他欠打脸,所以更加坚定了自己今天一定要杠到底的决心。 谁怕谁,几十年她都等了! 想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愣神,而就在那一晃神的时刻,宗像一把将她拖过来,让连通巨大的反冲力一起接到了怀里。 “咚!” 雪莱闭着眼睛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颤,耳边还有树叶簌簌掉下来的声音。她稍微睁开一丝眼睛,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外套的帽子盖住脸了。 讨厌。 深吸了口气,雪莱猛地往后仰。 又是一声闷响。 “呜!” 蛇少女的后脑勺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在疼痛袭来的同时也听到了来自他人的生理性地□□。雪莱的脑袋抵在谁的胸前,疼得眼泪都要掉了,而罪魁祸首现在下巴也应该是轻的。 “那个……” 熟悉的声音传来,惊得雪莱连疼也顾不得,立刻甩脱围住她的手臂,向声源看去—— ——淡岛世理穿着便服,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还有宗像。 “呃……”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小世理……” “非常抱歉打扰二位我只是出来买一瓶跌打药酒路过而已我什么都没看见现在立刻归队以上!” 金毛美少女以光速一气呵成地喊出了这句话,之后掉头就跑。雪莱的爪子还没来得及伸出来,淡岛世理就带着自己通红的小脸袋飞奔出了差不多五十米。 这孩子跑得倒是挺快啊…… 雪莱无力地扶额,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要跳出来了,要跳出来了。 而另一当事人则老神在在地理了自己的衣领。 “这里还真是条容易遇到熟人的街啊。” 第135章 七色世界 烦。 雪莱觉得自己很焦虑。 倒不是因为说被淡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尴尬,让她觉得有点不得了的是淡岛后续看到她时的反应。 不知为何会变得紧张,脸颊会泛红,并且是不是吞口口水。 淡岛声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雪莱却能够时不时感受到来自她的灼灼的目光——无论是在早起出操、吃早饭还是平日办公出外勤,甚至是洗澡—— 心好累。 具有野生动物感觉的蛇少女陷入了一种无时无刻都要随时接受敌人扫视的草木皆兵的战斗状态中。 “哦呀,雪莱君,你看起来情况有点不好呢。” 宗像说这句话的时候,雪莱当时的白眼都没忍住。 他以为这到底是因为谁啊! “我想跟她说清楚。” 雪莱有一天带着小朋友们扫街,休息的时候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吓得一旁的傻狍子君一愣。 “她?谁啊?” 道明寺凑过来:“要说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热心啊。”雪莱下意识伸手糊上了道明寺的脸:“不要凑太近。” “诶……” 道明寺退后几步:“因为雪莱君一脸困扰我才这么问的啊。” “……我看起来很困扰吗?” “嗯,就像是抱着魔镜困惑为什么它不回答最美的认识自己的皇后后妈一样。”道明寺说:“白雪公主里的那位。” 雪莱伸手向后腰摸过去,握住了剑柄。 “你的形容真是活灵活现呢,道明寺。” 傻狍子傻笑了两声:“我小学老师也这么说过诶嘿嘿……” 雪莱勾起嘴角。 “那个……” 秋山突然杀了出来:“雪莱桑,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 雪莱斜睨了秋山一眼,看得对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那就走吧。” 她双手抱胸:“今天打乱分组,抽签决定方向,回来之后开始画地形图。” 一群人一片哗然,傻狍子尤甚。 “画不出不许吃晚饭,直到画对了位置。” 雪莱灿烂地笑了起来:“也不许睡觉哦~” 秋山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开始急得要转圈的道明寺,轻轻叹了口气。 “哦呀。” 宗像得知道明寺因为没能画出地形图而被雪莱饿了一晚上强行教学并且还不允许睡觉直到画对为止时,已经是次日白天。 “没想到雪莱君是这样严厉的角色呢。” “我不是严厉,我只是让他看看什么叫白雪公主的后妈皇后而已。” 雪莱自己也有点困,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不过如果不是昨天临时决定考试,我甚至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挺厉害的。” 她揉揉太阳穴:“绝大部分人能够准确说出附近的地形,地标,出口和最快赶到事件。有个别人还写出了应急状态下如何联动进行抓捕。”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秋山君和弁财君吧。” 雪莱看了宗像一眼。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不是不太喜欢警察吗?我扫了一眼,这里边朝日影可不少。” 她上一次和宗像提起这个话题还是在讨论淡岛的时候,而那时候话题被宗像岔开了。 “我对淡岛君的判断只针对她一人而已,不代表我对警察整个群体存在偏见。” “所以你对她存在偏见吗?” “……”宗像推了推眼镜:“对上司使用这种诱供的话术并不是什么高明的举动。” “所以你是存在什么偏见呢?”雪莱懒洋洋地转了个圈,把自己挂在沙发背上:“我觉得她挺可爱的,而且很严谨……嗯,我是指她在s4的工作上。” “从她进入s4以后看,淡岛君的确冷静又严谨,但是我对淡岛君这种和之前的巨大反差并不那么由衷地感到高兴,以至于我对淡岛君如何长久维持现在的状态抱有一定的怀疑。” “嗯……是担心反弹还是过头?” “兼而有之吧,毕竟两种可能性都客观地存在。”宗像说:“相比起来,雪莱君从始至终地态度倒是让人感到很放心呢。” 这个人是在讽刺她吧,肯定是吧。 “虽然看起来很懒散,但该做的事情一样都没有少,甚至还做得非常漂亮,并且……” 宗像忽然间打住了话题:“哦呀,好像有人要来了呢。” 雪莱闭着眼睛听了一下就知道淡岛来了,于是麻利地爬起来往外走。 “第一次安保演习是在什么时候?” 她临走的时候问:“我抓紧再梳理一下道明寺脑子里的东西。” 宗像笑了笑:“两周后。” “我只是去汇报一下工作。” 雪莱在楼梯口遇到了淡岛,并且在对方问了一句“雪莱桑是刚见过室长吗”之后这么回了一句,并且用了非常郑重的口气。 “别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需要……嗯……特别紧张。” “诶?” 淡岛看起来一头雾水:“呃……” 她像是没想好雪莱这句话什么意思,迷迷糊糊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雪莱:“这是新一批入队成员的简历,雪莱桑是不是要看一下?” 雪莱挥挥手,叹了口气:“赶紧去吧。” 说完这句话其实算是了了雪莱一桩心事,导致她在接下来亲切辅导道明寺同学的功课时也态度异常地好。 只可惜道明寺似乎不是很适应,头皮发麻地将自己画地形图的东西搬到了会议室离她最远的那个角落里。 “……” 雪莱的笑颜立刻冷漠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道明寺画地形图的笔。 于是十五分钟后,傻狍子他坚持不了了。他把笔一扔,大义凛然地跑到了雪莱面前。 “拜托雪莱君,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请及时说出来吧,我一定会改正的!所以答应我,请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好吗!”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抽了抽鼻子,说完立刻往后跳了一步。 一阵沉默。 在银针落地可听的气氛里,雪莱笑了一声。 “呵呵。” “我错了!!!” 道明寺立刻蹲下,双手抱头:“我错了雪莱桑不要打我!!!” “不是你说我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吗,我只是按照你给的人设演了演,你现在就受不了了?”雪莱慢慢走近道明寺,慢慢蹲下来:“而且立刻就认错,变化这么快真的好吗?” “嘤。” 道明寺往后又蹭了一点:“我收回我说过的话,雪莱桑。” “但是你对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呢,傻……道明寺君。”雪莱双手托腮:“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说她像恶毒的后妈什么的……” “诶?我爸说雪莱君明明二十斯……” 道明寺终于这次读懂了雪莱唰一下降温的目光:“……对不起我错了,我道歉。无论做什么只要雪莱君愿意原谅我我都愿意。” “啊……真是个有诚意的许诺呢。” 雪莱眼镜飘来飘去,最后幽幽地吐出了几个字:“那……” 傻狍子喉结动了一下。 “出大门右手边三公里左右有个新开的烤串店,就是今天我们回来的时候,还一直看着的那一家。” “啊!”道明寺君喜上眉梢:“雪莱桑想去吃吗?我请客!” “一小时之内把店里今天所有的东西买回来,要热的。” 于是一小时之后,雪莱及s4众人准时吃到了傻狍子速递送到家的夜宵。 “诶诶诶,不赖嘛道明寺。” 又一个翘毛的家伙揽着道明寺的脖子:“终于及格了竟然请大家吃夜宵庆祝。” 道明寺愣了一下,一旁的弁财下巴往银头毛那边一点:“那边说的。” “……” 雪莱看到道明寺被风吹得迎风而立的呆毛,捡起一串炸鸡啃了两口,嚼嚼嚼。 “雪莱桑。” 道明寺教官走了过来:“今天多谢你了。” “嗯,道明寺桑。”雪莱拼命咽下炸鸡:“您没对我有看法就好,毕竟花了他不少钱呢。” 看起来并不苍老的中年男人笑起来。 “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从小到大因为太粗的线条,受挫的经历也不少,虽然他自己也没怎么在意过倒也是托了这个的福。” 曾经历经上一次生死劫难的s4前辈说:“因为很多事情,我自己并没有对此加以管束,但是我自己也知道这样不行,之所以希望他也留在s4,也是因为希望他能够有生死之交的战友能够……” 他并没有把话说全,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自家儿子——道明寺安迪正在被很多人围在一起恭喜他终于从雪莱的魔爪之下逃脱。 我听到了哦。 雪莱默默记下都有谁说了她的坏话,哼了一声。 “但是我变成坏人了哦道明寺教官。” 道明寺教官哈哈一笑,拍了拍雪莱的脑袋。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坏人呢。” 上次拍她脑袋的人是谁呢。 雪莱躲开了闹哄哄的人群,自己跑到青云寮最上边的天台,趴在栏杆上想起了什么。像是长辈一样拍拍她的经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干这个事的还是个放任继任者杀光自己儿子的老头子。 英雄恩美尔卡啊。 夜风有些凉,但就着回忆倒也可以忍受。雪莱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觉得它仿若苏美尔时那样圆,那么美。 “今夜月色甚美啊。” 雪莱感叹了一句:“就如同它千百年前那样。” 人类的世界已经沧海桑田,甚至不同的地方看到的太阳都不是一样的,却只有月亮,给人看的永远是那一面。 【雪莱大大,你在怀旧吗。】 是啊。 雪莱伸了个懒腰。 曾几何时,系统的称呼已经从名字到雪莱大大了。 【……嘿嘿嘿。】 这个笑真是恶心啊。 站累了的银发少女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闻风而动的各位队员前来抢夜宵吃。食堂里一派的欢声笑语,热闹得让人都能闻到一股油炸食品味儿。 不过这都和她没有关系。 “哦呀。” 宗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雪莱身后:“雪莱君没去凑热闹吗。明明是自己设计的这个局面。因为担心道明寺君过于开朗的性格和背景对融入纪律部队有困难,所以故意刁难了一下造成一点被同情的局面,再用请客这种事把他推进队员里去。” 宗像走到她身边:“吃了他的夜宵总归会对他有点好感,是这样吗。” “兴趣使然罢了。”雪莱说:“想让他融入集体,又不代表自己也想这么做。” “给了他自认为好的出路,却不认同这对自己也是一条好的出路吗?” “我和他性格不一样啊,比起融入集体,我还是在旁边看着好一些。毕竟就算是集体,也会有独龙吧?” 雪莱深吸了一口气。 “椿门在霞关附近,空气能这么好,也这么安静,真是不容易啊。” “宁静清新的空气有助于个人的修行,先代的王是这么想的,我也认同此观点。” “那其他的观点也认同吗?”雪莱说:“我看你好像接下来也打算按照旧制编队的样子。” “旧的制度有缺陷,需要修正是事实,只是……” 宗像看向她。 “我需要一个不得不修正的契机。” 第136章 七色世界 机遇啊。 雪莱一边巡街一边想着这句话,忽然被耳边传来的警报声打断。她身边的秋山立刻组织好了几名队员向目标方向跑去,留下被抛弃的道明寺和别人。 之所以单独把道明寺拎出来说,是因为只有这个人因为没有被选上而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又不是猴子,别在我眼前跳来跳去。”雪莱说:“眼晕。” “嗷。”道明寺很受伤的呜咽了一声:“和警察联动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每次出勤我都没有份啊……”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雪莱,亮闪闪的眼睛里颇有一种无辜的感觉在。雪莱被这个像兔子一样眼神诡异地萌了一下,然后下一秒鬼使神差地用一句话打发了道明寺。 “行了行了,下次出勤你带四个人……” 她话音未落,警报忽然又响了起来。 “坐标99,117方向,有身份可疑者三人,疑似携带武器。” “走走走走走走!” 道明寺拽了几个人:“出勤去嗷!” “……” 雪莱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节奏啊。 太阳穴稍微有点跳,雪莱摁了摁,身边的淡岛立刻投来了关心的眼神。银发姑娘挥挥手示意没关系,随口说了一句。 “你最近才出来巡视,有什么感想吗?” 雪莱发誓自己也就是随口问问,但淡岛明显严肃了起来,沉思了一下开始汇报自己最近几天的所想——淡岛加入巡街队伍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之前她一直在协助宗像处理队内的庶务,直到雪莱带了队伍在一个半月内不仅把霞关混熟甚至东京都也差不多摸了几圈之后才下放到队伍里来。 “首先,道路复杂性超过我所想。不仅仅是宽阔的大路,小巷子对于犯人逃窜的便利性好得超乎我预料,对此不仅仅要加强队员的机动性能,还可以在监控方面……” 雪莱闭着眼睛点点头,顺手揉揉脖子。等淡岛把想说的说完,差不多过了十分钟。 “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没,我觉得挺好。”雪莱倒是没想到虽然只逛了不久,淡岛能从很多角度看待她所认为的问题:“比如你刚刚说得监控到巷口什么的……” “滴滴,滴滴,滴滴……” 雪莱拿出联络器:“秋山?” “是,我是秋山。嫌疑人已经由s4和警察方面共同逮捕,目测是权外者,弁财目前正在和警察机关一起签转交协议,我队会立刻押解嫌疑人回到s4.” “记得联系庶务和刑务所办入押手续,”雪莱顿了顿,看看手表:“做得不错。” 秋山应该是笑了一声,随后雪莱又补了一句。 “下次不用带弁财了,我觉得你一个人也处理得了。” “是。” 摘掉耳机之后,雪莱继续刚刚的话题:“监控到巷口警察那边已经在部署了,就是经费很难下来,坂下也在吐槽,然后让s4去催钱来着。” 淡岛眨眨眼,雪莱又解释了一下:“财政那边不想花钱,拖着一直不肯给,警察和s4一起催款的话估计速度会快一些。” 就在雪莱带人出去巡街的时间,宗像神奇地打通了s4在上层社会的人脉关节一样,让有关s4的项目无一不得到别人的支持。据说这里有大贝家的功劳,对此雪莱表达过一次怀疑。 “那小鬼不是哭着跑了吗?就这样我竟然还没把他们得罪干净么。” “唔,大人是没有那么孩子气的。”宗像回应说:“而且大贝家的夫人很高兴地表示一直宅在房间里的女儿突然间开始锻炼身体了。” “锻炼身体?该不会是为了玩更高难度的jungle吧?” “这个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宗像模棱两可的回答带着谜之笑容总让雪莱不舒服,而雪莱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了——她忙着对付宗像新出台的那些规矩和接下来又要入职的一批队员,并且在巡街后还要偶尔应付一下有些人的训练求助。 比如淡岛。 雪莱自从跟淡岛澄清了她和宗像什么也没有之后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心里的石头,但是随着淡岛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难以捉摸之后,她觉得自己心里开始没底了。 大部分时间淡岛是正常的,但偶尔雪莱会在她紧盯着或者有点发飘的眼神中感受到些许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在她和宗像说些什么的时候,淡岛就会有些明显的异动——并不是说表情会有羡慕嫉妒恨之类的变化,而是突然间招子会开始发亮,然后隐藏起眼中的光,最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而在她单独教她点什么东西的时候,那种脑袋里飞转但看起来平静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嫉妒吗?雪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因为由嫉妒引起的情感她很早就感受到过,并不是那样的。还在苏美尔的时候,因为王的原因而向她袭来的怨恨…… 她身体一晃,握紧了拳。 “雪莱桑?”淡岛伸手扶住她:“怎么了吗?” “想起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 雪莱借机重新站直,看着天空眯起眼睛:“非时院在警察那边的联络处要撤掉了呢。” “诶?”雪莱的话题转得特别快,但淡岛立刻就跟上了:“是这样,那边的联络处现在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关于非时院联络处还是雪莱事后得知的事情,那就是在先代青之王去世之后,非时院取代了s4成为了控制国家安全的机关。然而坂下卫一直对此很愤怒,有一次差点掀桌子。 “你觉得一群外行人在管理内行时候,内行心里是怎么想的。” 坂下边从保险柜里扔东西出来边说:“我的答案是,这群人应该去沉东京湾。” “噫,你竟然是这种警察。”雪莱边啃巧克力边说:“执法者知法犯法,没救了。” “在位者谋其位不谋其政,比犯罪更可怕。”坂下说:“就是欠一点苦头尝尝。” 宗像当时也在那里,不过他没什么表示,忙着和另外一个金毛聊天——用宗像自己的话讲就是交换情报。从金毛那张四面漏风的嘴里,雪莱得知了上次jungle行动中清出的中层里恰好有一个是黄金之王非时院的成员,于是坂下借机发难将几乎所有非时院几年来的行径掀翻出来几乎一时间将非时院在高层中的良好口碑击碎。最后坂下一个人进了御柱塔跟黄金之王进行磋商,最后的结果就是警察机关的非时院联络处收拾包袱滚蛋。 文雅的说法,就是取消。 不愧是有气魄去铐赤之王的女人。 “倒是挺厉害啊,坂下那家伙。”雪莱勾起一个笑容:“一个人就那么去跟黄金之王谈判了。我听说回来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警察厅放烟花了?” “嗯,是的。”淡岛抿嘴:“我当时就在那里,去送文件来着。整个警察系统的人看起来都很高兴,因为黄金氏族对警察系统指手画脚但又……” 淡岛觉得自己失言,但雪莱接了话:“但又什么都不懂,强行干涉管理和业务吧?” 她吹了口气。 “他们好日子到头了,放心吧。” “这么说可不太恰当呢,毕竟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和秩序,一定要将二者对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的选择呢。” 宗像在每日雪莱的工作总结后惯例打官腔:“所以下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请注意周围是否有黄金氏族,雪莱君。” “知道了知道了。” 雪莱摁摁太阳穴:“下次我会看。” 宗像放下文件,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下周我计划将现如今的队员按照旧制分配,从大团队的巡查到小组行动。一般队员按警察制与警方联动,在发生事件之后首先负责维持秩序等。” “那特殊的?”雪莱问:“作为主要战斗力镇守宿舍,等到有需要再集体出动吗?” “是这样。” 雪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到时候别把我编进去,我最近晕车晕得不行。”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雪莱每天光是出勤就觉得呼吸困难,更别提在车厢里闷着。 “车里是配空调的,雪莱君。” “我要新鲜空气。” 雪莱把脑袋搭在椅背上,侧身坐着:“饿。” 肚子配合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宗像的脚步顿了顿,无奈地坐了回去。雪莱只听到抽屉抽拉的声音,但随后宗像将什么递了过来。 是年轮蛋糕。 “诶诶诶?!”雪莱顿时来了精神,一把将蛋糕夺了过来:“宗像你的办公室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来自松阪君的建议,只是我没有用保险柜罢了。” 宗像坐在了雪莱旁边。 “那个金毛?”雪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他叫松阪啊?” “我以为雪莱去了那么多次警察厅,会把别人的名字记清楚的。” “谁要记那种看起来就很轻浮的男人的名字,”雪莱眯着眼睛回忆起她记忆中的人:“感觉这家伙是分分钟就能回头咬人的那一挂。” “如果坂下刑事听到这句话或许……” “那个不重要啦,这个超好吃的。” 雪莱啃蛋糕啃得开心,顺手往前一送:“你要不要尝尝看。” 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雪莱嚼着嚼着就发觉自己说的话有点不会,手往回缩时,手腕却被固定在了原处。 “真是难得看到雪莱君这么乐于分享的一面呢。” 宗像稍稍低下头,品尝了一小块藏在他抽屉里的甜点,咬痕盖在了原来的上面。他细细咀嚼了片刻:“果然味道不错,下次我要感谢松阪君推荐了这家店。” 他吐字清晰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松开了手。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雪莱君带着蛋糕回去慢慢欣赏如何。” 雪莱忽地把手腕缩回,站起来掉头就走。 岂可修岂可修岂可修! 雪莱走在凉风里,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很确定宗像这个混蛋在撩她,而她决定下次他再敢这样就糊他一脸蛋糕!!! 混蛋混蛋! 她停了下来,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 以及她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出息竟然撩一撩就脸红了! 深深呼吸之后,雪莱重新拿出蛋糕,本来想扔掉但是因为是好吃的所以还是留了下来。她有点不太确认宗像咬的地方是哪边,于是换了块没有被啃过的地方吃吃吃。 好好吃。 雪莱被口中甜蜜柔滑的蛋糕俘获了,走路都要开始蹦蹦跳跳起来。她听到了不远处正向她袭来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道明寺但又有微妙的不同…… 雪莱想着他是谁,并没有回头看。而过了三十秒,突然间有一只玫瑰花闯入了她的视线。 “晚上好,雪莱。” 一脸蛋糕渣的银发少女看了看眼前的人,终于认出了他。 “你不考公务员了?” 顶着一头炸毛的高个子笑了笑:“还是考的啊,而且特地选了法务局呢。我特意问的那个娃娃头,你们所属的地方。” 他还是拿着花:“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分到了这里,我超开心的。” 雪莱看着他晚上还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总觉得道明寺又伴了。 来了只阿拉斯加,牧羊犬,可以看狍子。 “上次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现在补应该还来得及吧。”炸毛说:“我是日高晓,应庆的大学应届毕业生,学的是社会学。父母健在,职业还算可以,家里养了三只狗和一个弟弟。” 喂喂为什么狗排在弟弟前面。 雪莱还没来得及吐槽,日高又扔出一句话。 “雪莱桑,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终于有思维跳跃得比我还快的人了。 雪莱擦掉了脸上的蛋糕渣,咽掉食物。 “我说你……” 然而她的话被路过的另一个人抢白了。 “你在对雪莱君做什么日高!” 淡岛冲了过来:“非正式成员不允许随意外出这种事情早就告知了吧!” 金毛少女看起来气急败坏:“回去!” “别着急回去啊,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挺好的。” 听到雪莱的话,日高和淡岛都是一惊。金毛少女立刻神经紧张了起来,而日高傻乎乎的笑容在雪莱下一句话说出来后立刻变的沮丧。 “绕着宿舍跑五十圈吧。” 淡岛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在看到日高开始跑步后跟着雪莱一起回宿舍。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雪莱问:“也就是新人乱跑而已。” “……就算是新人也要遵守规定的。” 淡岛这么说,旋即看到了雪莱手里的玫瑰:“雪莱君,这支玫瑰……” “啊,我收下了。”雪莱将花王耳后比了比:“是不是挺好看的。” “……才不好。” 金毛少女垂头丧气,放下一句话就回到了房间,留雪莱一人愣在大堂。 “哪里不好了。” 蛇少女低头看看娇艳欲滴的玫瑰,撇撇嘴,又注意到手里的蛋糕。 自己啃的地方是哪里来着? 第137章 七色世界 忙。 自从又一批新人来了之后,雪莱最直观的感受。 即便是把新人交给之前带出来的那批减掉自己的一部分压力,剩余的扫街她也还是要亲自带着再重复一遍之前的流程。除了躲不掉的外勤,雪莱偶尔也要被淡岛拉过去处理些庶务,并且往往一帮忙就是天亮。 “这样真的好吗小世理。” 雪莱有一天都要睡过去了,拖着腮就要往桌面上倒:“这明明不是我的工作吧……” “如果人手够用,我也是不愿意麻烦雪莱桑的。” 金发妹子咬咬嘴唇:“再说加班也总比……好。” “……啊?” 雪莱凑过去听:“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诶。” “我什么都没说。” 淡岛把脸一板,专注工作:“雪莱桑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做。” 这孩子啊…… 雪莱老神在在地长出一口气,想起淡岛在医院里养伤时候那拘谨的模样。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她都已经给她摆脸色了。 “你又打算通宵吗。” 雪莱伸了个懒腰,伸手拿出一份文档:“嗯……这是要给宗像签字的东西,我放在这儿你等他回来就拿给他签掉?” “不想留下可以不用勉强的,雪莱桑。” 淡岛并没有接雪莱的话茬:“我一个人也可以。” 啧啧啧。 雪莱慢吞吞地爬起来:“那我就真走了。” “不送。” 银发姑娘就这么慢慢踱着步走了出去,在空旷的办公室大厅内脚步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听不到。在半人高的文档中奋战的少女过了一会儿,发现真的什么响动都没有,跺了跺脚愤怒地哼了一声。 “岂可修!” 淡岛少女趴在自己的臂弯里:“室长又不在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啊!” “……他不在我为什么不能早下班。” 干巴巴的声音吓了淡岛一个激灵,几乎蹿起来的少女头皮发麻地回头,便看到银色的身影靠在门口,很是疑惑地看她。 “问你话呢,淡岛。” 雪莱扔给淡岛一罐咖啡:“请列举你说的话里面的因果逻辑关系好吗。” 淡岛用了很长时间才缓解过来,并且对刚刚雪莱一路飘过来表达了极大的惶恐。 “有什么可怕的。” 雪莱飘在空中转了一圈,外衣如同裙摆一样飘了起来:“习惯了就好。” “……谁会习惯这样的事情啊!” 淡岛嘟囔了一句,握着手里的咖啡:“为什么……雪莱桑回来了呢。” “我去买咖啡了啊,顺便去看了看道场。” 雪莱打开罐装咖啡,靠在椅子上:“人还挺多的。” “雪莱桑去指点他们了吗?” “没有,”雪莱说:“不是有前辈们么。” 说是前辈们,大部分人其实也就是入职稍早一些,更习惯队里规矩的队员罢了。真正称得上前辈的旧s4队员平日工作倒是认真,但真的私下里要他们倾囊相授所习得的技巧,怕是难得很。 毕竟真正被铁与血淬炼出来的技艺,语言永远无法传达。 当然,这群被各种磨砺过的老人们,是不是真心待在这个队伍之中,也是要画个问号的。 “那个……” 淡岛犹豫了一会儿,问:“雪莱桑,也是先代的青之王的……” “不是,”雪莱很意外:“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感觉而已。”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虽然我一直觉得,室长的话不应该让先代的s4的队员成为自己的左右手,但是有时候雪莱桑给我的感觉,真的和那群先代队员很像。” ……诶? “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出刀很果敢利落,气势也很强,但是说不出为什么,真的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淡岛她,好像说得没错。 雪莱随便搪塞了淡岛的话,并在之后的加班中心不在焉。虽然依旧完成了工作,但雪莱在随后的几天却在非工作的地方花了特别多的心思。 “哦呀,所以雪莱君想说的是,因为淡岛君的话才会一直盯着新队员挥剑的姿势看从而把新队员吓哭的么。” 宗像回来那天,雪莱正抱着木剑,面无表情地盯着挥剑的新人看。大概是眼光太锐利,持剑的小男生咬着下唇,手微微颤抖,到最后已经眼含泪光。 “……我不是故意的。” 蛇少女捂着脸:“嘤。” “呵。” 宗像换了平日的休闲服,坐在办公桌后查阅他这几天不在,雪莱和淡岛一起加班的成果。 “辛苦了。” “然后呢?”雪莱靠在桌子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太阳:“能说一下你突然间放下一句话就消失的原因吗?” 那是几天前,宗像刚刚完成授剑仪式,连新队员如何分配都没来得及交代便走了的事情。 “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s4的事情就暂时拜托了。” 雪莱都没来得及反应,宗像就走了,然后她和淡岛就一直替他忙到现在。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你待会来一个人?中年男子,杀气腾腾的,不出意外又是先代队员吧。” “真是敏锐的感官呢。”宗像象征性地鼓了个掌:“一定要说明他的身份的话也无妨,他的名字是善条刚毅,先代青之氏族的第二号人物。” “弑王的那个?” “没错。” 雪莱回过头,看了宗像一眼:“……随你喜欢吧。” 她并不打算深究宗像到底是为了什么去把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但她觉得异常不吉利的先代队员弄回来,就正如宗像在把她从homar领回来后,没有再次追究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样。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和宗像之间的默契,但说到homar…… “早。” 雪莱抗争了很久争取到了一个傍晚的假期,冲进homar趴在了吧台上:“安娜,我的狗,都在哪儿呢。” “啊啊啊!” 八田被雪莱吓疯了,退了好几步,扭过脸问草薙:“为什么这家伙不把她赶出去啊!” “我们开酒吧做生意的,哪有赶客人的道理。” 草薙笑眯眯地解释着:“而且这样对待女士是很失礼的哦,亚塔酱。” “切……” 八田说:“homar的叛徒。” “我又没有入过你们帮派。” 雪莱累得很,闻着酒精味儿疲倦的身体慢慢放缓了些,轻轻舒展了一下。 “要来杯什么吗?我请客。”草薙拿了个鸡尾酒杯:“长岛冰茶?” “你怎么不把‘我想算计你’写在脸上。”雪莱说:“牛奶,谢谢。” “美丽的晚上喝牛奶不觉得很煞风景吗?” “不觉得。”雪莱吸吸鼻子,闻到了香味儿:“你们这儿有炒饭?给我来点!” 于是最后安娜和金毛带着累趴的十束回来时,雪莱基本已经清干净了八田特制的晚饭——晚饭的主厨很不甘心自己的心血被讨厌的人吃掉,但是最后被雪莱一记飞吻解决了。 “亚塔酱没事儿吧……会不会失血过多啊。” 十束蹲下看着一直流鼻血的少年:“你不担心吗,伏见?” “切,随它去。” 一直在角落里神游的家伙说超嫌弃的样子:“丢人。” 这样讲同伴真的好吗。 雪莱抱着安娜转了个圈,并且在擦了好几次嘴后亲了亲安娜的脸颊。萝莉看起来很开心,拽着雪莱的衣服不太想放手。 “不要回去。”安娜说:“会害怕。” “我害怕吗?”雪莱笑笑:“没关系哦,我什么都不怕。” 金毛围着雪莱转,闻闻这里闻闻那里,最后蹦跳着求抱抱。雪莱被翻得没办法,施舍了一只手摸摸它的脑袋。 “明明当初是你抛弃我的呢。”她拉着金毛的耳朵:“亏我们睡了那么长时间。” “漂亮的姑娘要说优雅的话哟。” 十束接过安娜:“king的话现在还在睡觉,估计要再过一会儿才能醒。” “他无所谓,我是为了安娜来的。” 雪莱抱紧安娜:“啊,萝莉真是治愈人心啊。” 安娜温暖柔软的小小身体像是热水袋一样,但出乎意料地不那么让贪凉的雪莱有所讨厌。 雪莱将此归功于心灵纯洁的原因。 “说心灵纯洁什么的有点太夸张了吧,虽然我们也很喜欢安娜,但雪莱这样的话,就好像其他人很肮脏一样。” “是啊,”雪莱抿了一口鸡尾酒杯中的牛奶:“比如喜欢乱来的上司什么的。” “乱来的上司我们这里也有呢,”十束要了杯茶:“但是无论怎么说,那是king,一旦跟随了就要一直跟随下去,就算乱来,也没有办法呢。” “你们没有想过揍他一顿什么的吗。” “一定要说这个的话,想过是想过,但是没什么可操作性。”草薙哈哈一笑:“只能脑子里痛快一下。” 听到吠舞罗这么说自己的王,雪莱心里的郁气少了点。她想着或许可以好好跟宗像谈谈自己心里的想法,但几乎下一秒就被自己反驳了。 那家伙会听吗。 她靠在沙发上,怀里的安娜暖洋洋地,让她有种奇妙的虚幻感。数日来的疲倦涌了上来,雪莱本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但这一闭,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会儿的辰光了。 而且也不在homar的沙发上。 “哦呀,醒了吗。” 雪莱听到极近的身旁传来了声音:“我建议雪莱君可以再睡一会儿。” 雪莱揉揉眼睛,环视四周,发现房间房型熟悉得很,窗外景色就是宿舍的花坛,而坐在床边椅子上拿着一块纸板的家伙…… “这是你的房间吗。” 雪莱窝回了被子里:“这种行为很失礼。” “我想和被女性队员围观着将你放回房间相比,在几乎没人的时间暂且放到这里休息是一个相对更好的决策。” 宗像将纸板放下来,雪莱扫了一眼,才发现是拼图。 “新爱好吗。” “算是。”宗像说:“毕竟将工作派出去之后,突然多了不少空余的时间需要被消遣呢。” 雪莱窝在软绵绵的被子里懒得理他,闭着眼睛小憩。 “为什么男寝没什么人。” “大部分人都在训练。” “你想暗示我s4的姑娘们都在偷懒所以有时间围观吗。” “有人说过你曲解别人语意的能力很强吗。” “哼。” 雪莱撇头,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应该说,但是想着想着又没想起来。没过多久她伸了个懒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为什么你知道我在homar啊。” 宗像拼拼图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放下手中的碎片。 “雪莱君有什么其他会去的地方吗。” 第138章 七色世界 没有。 所以呢。 雪莱突然间心情便不好了,而她想戴着眼镜的家伙一副轻松自在但无时无刻不在表明自己早已经看透了她的模样是重要原因之一。这直接导致了她爬起来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并且在从男寝回到女寝的一路飞驰,吃了一肚子的风。 然后第二天顺利地开始肚子痛。 “没事吧,雪莱?” 雪莱一脸丧气地靠在树上,耳边传来日高的声音时也没看向对方:“没事。” “不要顶着一张明明有事的脸说没事啊。”乱毛小青年递给她一瓶暖着的饮料:“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好了。我们这群人的话,已经认得差不多了,下午的演习,就算雪莱不去应该也没关系的。” 他说得大部分没错,比如新一批的人已经能熟练地穿梭在各个道路之中,雪莱本身不需要每天跟在他们身边盯着看。 但下午的演习…… “下午的演习我必须去,好歹警察厅那边出了人了,s4要出一个差不多的去。”雪莱接过饮料暖着手,在树荫底下叹了口气:“而且我和坂下有事请说。” “诶……是这样啊。”日高挠了挠自己的毛,很自然地靠在了雪莱身边:“不过那边说起来来得好歹也是影子将军,我们这边对等的应该是室长吧?” “影子将军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啊,”雪莱说:“而且s4的行政等级是高过警察厅的,你这个比方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过排除行政等级将两个组织视为同级的话,宗像对应的,应该是国家公安委员长。” 蛇少女抿了一口饮料,过甜的味道让她皱眉:“你不是分到道明寺那边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嗯,因为把我分去的淡岛君今天不在,我就趁机贿赂了一下同期,跟他换了个位置。” 日高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蹭到雪莱君身边待一会儿。” 雪莱笑笑,闭上眼睛。 “上次的五十圈看来还不够多。” “上次算是我违反规定,这次没有什么由头罚我吧?”日高丝毫不惧怕威胁:“而且我不觉得雪莱是会随随便便罚别人的那种前辈。” 雪莱看他一眼,被对方理直气壮地反看了回去:“我说得有错吗?” “……哼。”雪莱扭头,过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本来就想考公务员,结果发生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就对你们很好奇来着。”日高回忆起上次的事情,嘴角勾了勾:“既然有不那么无趣的公务员组织,我想了下,觉得参加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就来考了。考东京法务局。” “我记得迄今为止东京法务局的对外招聘,好像都没有挂上第四分室的样子啊?” “诶,是啊。但是我面试那天,恰巧室长来了,听到我说见过s4并且想来考,就顺手录了我。” ……还真是顺手。 雪莱黑线:“那进来了之后有什么感想吗?我不是在面试什么的,就是问问。” “有啊,还挺多的。”日高刚打算讲,但收了话题,挽了一个笑容:“但现在修整快要结束,接着又立刻要去参加演习,没什么时间说。所以等到事情都忙完,我找个雪莱有空的时间单独说吧?” 真是目的明显的话啊。 雪莱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被微风拂过的树林。 “好啊。”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场演习下来,s4和警察方面的配合让雪莱与坂下都算得上满意——而这个算得上满意,在其他人眼里快要达到天衣无缝的程度。在高度紧张了几小时后,坂下瞥了眼一直笃定地指挥旗下人马的银发姑娘,抛来了这样一句话。 “是吗。” 雪莱用手心手背贴了贴脸,微微笑:“我心情一直很好啊。” 坂下看看她也不多话,自己拿出巧克力啃了一口,默默咀嚼。咀嚼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雪莱:“要不然你来警察这边试试看,我是很郑重地提出这个建议的。” “诶?” 这个提议让她有点猝不及防,眨眨眼反应了一下才问回去:“你这样挖人真的好吗?” “有什么问题吗?毕竟你在s4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即便是最开始存在的组员,但s4似乎并不能给你归属感,那何必勉强自己在一个不能吸引你的地方一直待下去而不是换环境。” 坂下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是担心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宗像手里的话,这个问题可以交给我去处理。” 雪莱半天没有说话,于是坂下就把事情挑明了说了。 “我查阅过你的身份信息,在今年2月之前,你并没有存在于日本国内甚至其他国家的痕迹。结合宗像曾经动用过的监视系统痕迹,还有你出现的时间来看,你应该和他曾经丢失的宠物蛇有些关系。” 这个人好可怕啊。 雪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上坂下的视线。 “我不会将我妄加揣测的东西说出来,但是如果有什么你觉得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坂下说:“我会尽全力。” “雪莱桑?” 淡岛的疑问打断了雪莱的走神,并且成功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了现下的会议上。宗像和警察部门的高官以及一位黄金氏族的联络官列席其中,而所有人的目光目前都集中在她身上。 “如果累了就先退席吧。” 宗像说:“这些天辛苦了。” “没什么,”雪莱道了歉,不留痕迹地看了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坂下:“请继续。” 这次的会议相当于彻底欢送警察内部的黄金氏族,并且还在晚上办了一个欢送会。雪莱作为嘉宾受邀,男伴不出意外地就是宗像。 “……我不想去。” 雪莱在化妆间里趴着:“我累。” “我上午刚结一个案子,从北海道的审讯现场飞到演习指挥部,飞的过程中接了新的连续杀人案,舞会结束直飞神奈川。” “……你好可怕。” “被逼出来的,我也并不想这样。” “我想问你个问题,”雪莱看着面无表情让别人帮她打理头发的家伙:“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 “因为我适合。” “诶?不是因为热爱警察事业,想要用毕生创造出一个保护善良市民的社会吗?” “创造出一个保护善良市民的社会只是所有维持秩序的人共同努力结果,或许是很多人的驱动力,但并不是我的。而做好一份职业,并不是有激情就足够的。人和职业之间相配对有很多奇妙的因素,而我就是在很多奇妙的因素结合后,选择了警察。” “那……你其实最想做什么。” “整天躺着,要么起来遛狗。” “……” “越纯粹的梦想越难实现啊。”坂下叹了口气。 “你等等这叫梦想吗!” 雪莱气呼呼出来的时候宗像正在和坂下身边的金毛聊天,看到她的表情后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蛇少女僵了一下,随后发现这个人的手臂将自己圈了进去。 “哦呀,跟坂下刑事吵架了吗。” “我和她在梦想的定义上起了争执。”雪莱问:“整天躺着要么起来遛狗算得上梦想吗?” 那金毛笑了一下。 宗像安抚了一下雪莱,而金毛则在坂下出来之后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了点什么。没什么表情的黑发姑娘侧着头听,在听到了什么之后嘴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今天在家睡一会儿就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雪莱忍着白眼:“不矜持。” “据说坂下刑事快一个月没在家住过了。”宗像解释了下:“家里的两条高龄犬最近身体不太好,想必她也是担心,所以才会因为能够短暂地和它们待一会儿而雀跃吧。” “那我能把我的小伙伴从吠舞罗……” “非异能者的动物禁止进入s4,这是对它们的保护。”宗像微笑。 “……” 雪莱默默甩脱宗像的手臂。 这个人真没意思。 不过虽然甩脱了宗像,最后的开场舞还是宗像和雪莱一起跳的——本应是宗像和坂下的那支舞被两个人刻意地无视掉了,金毛在一开场就带着坂下在舞池中央转圈圈,而宗像则是等到雪莱吃饱之后。银发姑娘懒洋洋地将手臂搭在年轻男人的肩膀上,有点不怀好意地问:“刚刚好像有人来邀请你跳舞的?为什么要拒绝别人呢。” “大概是有不能放松精神,必须时刻看管的存在吧。”宗像说:“毕竟已经离家出走过一次,如果又来下一次,不管是自己走还是被人拐走,我都会很困扰呢。” 雪莱踩了宗像一脚。 “真对不起。” “……呵。”宗像若无其事地带着她转了几圈,在一支舞完结之后带着雪莱退出了舞场。对于雪莱踩了他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一样,宗像端起了酒杯,对着围上来的各位示意。 侍者此刻给雪莱端了一杯气泡酒,但随后,雪莱手里被放了一杯清水。 “我的部下不胜酒力,如果各位实在想表达自己的盛情,请务必让我代劳。” 第139章 七色世界 “你……没事吧?” 一整场晚宴下来,围着宗像要表达一下和s4亲近之意的人们乌央乌央成了一遍,看得雪莱都觉得自己密集恐惧了。正如雪莱所想的那样,宗像在上流社会——起码是她看到的上流社会中人气颇高,而且似乎好评也很多,以至于这场宴会的主角都被放在了一边。 “你怎么没在宗像旁边待着。” 坂下趁着人少的时候捡了两块辣子鸡丁,左右看了两眼后迅速塞进嘴里。 “我被挤出来了。”蛇少女搓搓头发:“还有为什么辣子鸡丁会出现在晚宴上啊喂!” “因为有些人就算有着麻袋一样的胃,依旧管不住自己呀~” 黑毛少女身边出现了一只金毛,高大的身材在灯光下投射出的影子将坂下完全地遮住了。雪莱很明显地看到坂下有点尴尬,咽下了食物之后拉下脸。 “你不是去和黄金那边套近乎了么。” “套完了,想着回来投食,结果……”那人伸手重重地揉着坂下的头:“发现有些人不听话啊……” 坂下不言不语地拍掉金毛的手,躲到了雪莱身后。 “快把他赶走。” “呃……”不知不觉坐了三夹板的蛇少女对上金毛似笑非笑的眼睛,毅然决然地护住了身后的姑娘:“不给。” “说实话,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在成功又轻易地将坂下的跟屁虫赶走之后,雪莱拉着黑发少女上了阳台,在微凉的夜风中大口地呼吸着:“为什么你能够轻易向我提出跳槽的邀请呢。当然我知道我的战斗能力很强,但是这并不是你会开口的原因。你这种人只要说出口的话就应该是有把握成功的,所以……为什么。” 雪莱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摇摆。” “我并不喜欢在非工作时间去做侧写,这算是一种不尊重。但如果你一定要听的话,我可以说一下我的看法。” 坂下被风吹得有点头疼,退后几步裹上了天鹅绒的窗帘。 “总体来说,没有热情。” “……诶。” 雪莱等着坂下接下来的话,但很久都没有等到:“……没了?” “没了。”坂下说:“这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说到热情你自己也没有多少吧?而且几个小时之前你还在说你做这个工作只是你适合而已!” “那你觉得自己适合吗?” 银发少女一噎。 “工作的确也算是到位,但是你自己想想看,你倒是是不是在勉强自己。如果你认为不是的话,那你认为让你看起来毫无热情的原因是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 “我只是人类而已,顶多能看得出你有那么点喜欢宗像但是同时他身上某种特制你又很讨厌,以及面对现在这个组织你的感情极其复杂罢了。我无法得知你的过去,只能凭借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进行推测,但这如我所说,是不尊重的。” 坂下觉得冷了,于是推开门。 “而现在想要做出什么改变,除了自己愿意,其他人都帮不了你。就比如说我提出了邀请,而你并不回应,只能让你继续现在的状态罢了。” “我又不是只能靠你的邀请来改变现状。” 听到这句话的人回过头,带着些许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雪莱有点不爽。 她坐在回程的车上一路看着风景不发一言,而身边饮了酒的男人也罕见地散发出一种有些迷乱的气场——宗像松散地靠在靠垫上,完全不见平日里挺拔的身形,闭着眼睛小憩着。 喝多了吧? 雪莱偶尔在映着倒影的车窗上看到宗像的侧脸,虽然对这个人闭着眼睛又闭着嘴的样子新鲜得很,但刚刚与坂下谈话后的烦乱还是留在心里挥之不去。她想了很多次让司机把宗像送回去而她一个人走走,但还是作罢了。 其实先把宗像弄回去自己再出来也可以。 雪莱这么想,于是安安心心坐车。而快到椿门的时候,宗像像是休息够了一样,睁开了眼。 “请在前方的公园入口处停车,有劳。” 并且在停车后自己下了车,也把雪莱拎了出来。 “……你喝多啦?” “并不至于喝多的程度。” 在与司机道别并确认不需要送回椿门后,雪莱和宗像发生了这样的对话。虽然宗像很云淡风轻地表示自己酒量尚可理智清醒,但雪莱依旧很怀疑。 “只是觉得雪莱君比较需要吹吹风冷静一下罢了。”宗像推推眼镜:“毕竟在之前一段时间都有些焦躁的样子。” “你……注意到了?” “雪莱君需要用这样惊讶的语气,说实话让我有些意外。”宗像说:“对宠物的身心健康负责是作为饲主最基本的任务的,我以为。” 去死吧。 雪莱脸一黑,想到了很多让她不太高兴的事务,比如那本科学饲养指南。 “哦呀。” 宗像很愉快地笑笑:“看来我试图缓解气氛的行动失败了吗。” ……他是从哪里觉得这些话可以缓解气氛的啊! 雪莱心里的弹幕已经能够屏蔽眼前这张脸,而在几次深呼吸后,雪莱开始自顾自地散步,并把顶头上司甩在身后。 “既然你说你对我的身心健康负责,那……”雪莱问:“你觉得我和先代s4以及现在的新队员相比,有什么让你觉得相同或者不同的地方吗?” “这可是个难度很高的问题呢,有什么补充的题干吗。” “淡岛说,比起新人,我更像是先代那种对未来没什么期待的队员。坂下说我对s4没有热情,还说可以跳槽到警察那边去。” “坂下刑事原来也会背地里做这种动作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是重点吗!” “并不是,只是比起对于这两个人的评价作出评价,我更想说其他的事情。” 宗像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而行:“大概是第一批新队员离队之前,我和雪莱对于为什么雪莱会留在s4进行了探讨。” 雪莱想起来了,她那时候说的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 “‘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罢了。’真是句颇有气势的话呢。”宗像勾起嘴角:“而我在从那之后的时间里,一直在想,所谓的后悔是什么。” “所以你有什么结论吗?” “自从交付一批新人到雪莱手上之后,我很高兴地看到雪莱在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对于剑术等的授业都是尽心尽力的,甚至对于不那么合群的人如何让他们变得合群些也花了不少时间。按照道理说这样的付出应该得到尊敬和爱戴,以及众星捧月一样的追捧,但是……” 宗像的目光平静地看向雪莱:“你却在有意无意地躲避这样的场景呢,雪莱。” “我只是觉得很吵闹而已。” “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无论怎样否认,最内在的驱动力始终是存在的。我并不认为雪莱是一个奉献型的人格——比如不符合自己心意的大贝桑就干脆利落地抛弃了,但比大贝桑还要难处理的道明寺君,却一直算得上是耐心对待,只能让我有雪莱是一个广义上护短护得非常厉害的人。那么一个护短护得非常厉害的人却远离她所要保护的群体……” 雪莱忽然间有些难过。 “你在害怕什么吗。” 银发的身影一僵,下意识向后退,但被早就横在背后的手臂截住了。 “比如,害怕受到伤害?” “我没有。” 雪莱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说出了这三个字,而这三个字,让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顺利完整地说出口。 “我想我只是……很羡慕你们。” 这是真的。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有梦想和目标。可能是建立一个有秩序的异能者的社会,也可能就是想考公务员,或者被爸爸塞进来的。但是……每个人都在为之努力着。可能是梦想,也可能是抱着玩耍的态度,但是活着的感觉是真实的。” 雪莱看着月亮,眯起了眼睛。 “该怎么说呢……很拼命呢。” 因为只有一次生命,所以所做的事情都像是为了生命能够更精彩一样,让雪莱感觉哪怕是一滴顺着额头流下的汗水、一次不熟练的工作交接都像是命运可见的一步步一样浓烈厚重。然而于她,似乎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未来是注定的。 “这样的人真的很适合去付出什么吧,但是如果是回报的话,我就觉得还是算了。”雪莱撩起一绺头发,放在指尖绕着:“等到感情太深厚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又会很难过。” 在接下来的世界里,又开始一段无望的思念,然后又被其他的人所吸引,再渐渐遗忘他们,循环往复,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她现在要想起斯库瓦罗,还是带着高兴和一点酸甜的感觉的,但是再清晰一点的事情,雪莱已经有些记不得了;古苏美尔的漫长岁月,她还记得英俊如同神祗的赤眸的英雄王、娇媚的女神和安静站在在她身后的少年;再远一些呢…… 垃圾堆里有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小鬼和一个胖子; 村子里三个非常讨人厌又很讨人喜欢的小鬼和一个病痨鬼。 他们还记得她吗?应该是记得的吧。 或许是深刻到骨髓里,可以时时刻刻描画,又或许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让人一瞬而过,只觉得忘记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在他们的人生中她应该只是一瞬,但于她而言,却是每一段都值得纪念。 然而那又如何呢,她还是会慢慢忘记。虽然知道遗忘不可避免,可是内心里还是被一种细细密密的疼痛所缠绕。如果不去想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一旦想起来…… 就如同自己一次次地失去了自己的一段生命。 可是这群人是那么鲜活,鲜活到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不对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个不行我可以来帮忙,于是在一点点不自知的情况下带着远离地进入了别人的生活。 真是差劲。 雪莱这么想。 干脆说得难听点,让宗像开除她吧。 雪莱突然多了这个奇思妙想,并且已经想到了被赶走之后跳槽到坂下那边一起吃她保险柜里的巧克力的场景。 可是好事总归是少的,雪莱的妄想被宗像和善的语气打断了。 “容我提醒一下,雪莱君应该是很不想体验的。” “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脱队的下场。” 第140章 七色世界 “他恐吓我!” 雪莱是如此委屈地向淡岛投诉共同的领导之后,被对方默默拍肩表达同情便再没有了任何表示。而在两人共同在偌大办公室处理完公文后,雪莱揉揉自己有点酸痛的肩膀,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今天什么日子。”雪莱歪歪脑袋看了下钟问:“已经这个时间了,出外勤的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今天是室长带队,”淡岛抬起头:“好像也是要和警察那边做联合演习。”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警察和s4也都脸熟了吧。” 雪莱数了数最近联合演习的次数:“四次了?” “对。”淡岛确认了一下这个数字:“说起来,为什么第一次演习过后,室长就没再让您也一起去了呢。” 因为怕被挖墙脚。 雪莱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且对宗像比了个中指。 不知道这个人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在第一次联合演习结束后就悄无声息地将她排除在了与警察方面的日常交流合作之外。虽说宗像自己接手之后没有任何不顺利甚至说得上两个部门的关系比以前更加融洽了,但雪莱对此一直冷眼旁观。 “嗯……其实也不错吧?”淡岛有一次看到不开心的蛇少女的石板脸后这么安慰她:“毕竟之前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在本部做内勤也是不错的呢。” 雪莱当时是这么回的。 “那你也留下来吧。” 这句话被顺路路过的宗像听到之后,当即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 “所以说你做这个文书工作也觉得很高兴吗,小世理。” 雪莱伸了个懒腰,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不觉得无聊吗?” “我觉得……还好吧。” 淡岛理了理需要签字的文件,换了个座位,坐到了雪莱身边:“虽然我也并不怎么喜欢,但是这是必要的工作,而且总要有人去做。轮到我的话,我就尽力做好。” 雪莱看着淡岛,顺手托起自己的下巴。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还是稚气未脱,尽管她全身心地严肃着,可还是带着一种特别直球的可爱。 “当初为什么想当警察?” “诶……”雪莱换了话题,让她有点意外:“就是……想保护这个城市。” “那为什么又来了s4?” “因为坂下刑事把我赶走……”淡岛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错,稍稍清了清嗓子:“也因为雪莱桑和室长都在s4,让我也很想追随你们。” “所以如果坂下不赶你走,你就继续留在警察了吗?” 雪莱存心去逗弄淡岛,想看淡岛这个耿直的girl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作答。可过了半天,淡岛也只说了几个字。 “不知道。” “?” 雪莱被这个真·直球的答案惊呆了:“……不知道?” “诶,是的。” 金发的姑娘很坦诚地说:“因为之前对于异能者这个世界没有特别多的概念,而对于s4的话,印象都来自先代。” “先代s4……我知道,在警察那边口碑不怎么样。” “也并不是那样。”淡岛想了想:“我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先代青之王还在的时候,警察和先代s4在坂下警视总监和先代青之王共同的带领下……” “你等等,坂下警视总监?坂下卫她到底多大?” “呃……那是坂下刑事的爷爷。” 雪莱捂脸:“哦,很久没见了,都忘记她是个官三代了。” 淡岛笑笑:“那个时候合作还是很多的,所以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中高层比如北海道的神崎警视监都是亲s4派,即便是后来……也给了s4很大的便利。” “都有什么便利啊?”雪莱不解:“官方的异能者组织的话,怎么看都会比普通人权限要高一点吧?” “还有黄金氏族啊。” 雪莱秒懂,托着下巴想到之前和宗像一起翻档案的时候,得知的先代s4受到黄金氏族随意驱使的状况。 “我所能直观得知的s4就是书本上很简单的描述了,没有了解到当年的盛况,其实自己也并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能够做什么,是不是能做得到……” 被夕阳笼罩的金发少女神色缥缈,最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面对的是我一知半解的世界,即便是想要融入的话,这个世界是否会接受我。这些事情,我通通不知道。” 她说话的时候感觉是软弱的,但是语气却还是很坚定。 “但是即便是这样,每一次看到室长和雪莱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安心。” 雪莱被这个神转折惊呆了。 “你先别急着安心……” “虽然只是光杆司令而已,但是室长那种对未来的规划的笃定会让我感觉跟着室长走的话,目标也好人生也好,我迷茫的事情都能够找到答案。而每一次和雪莱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 淡岛想了想,而雪莱在一边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已经和猫抓一样。 快夸奖我快夸奖我啊喂! 【……雪莱大大矜持点好吗!】 许久未出现的系统在一旁教雪莱矜持,然而蛇少女已经快绷不住了。 “就是觉得,有雪莱桑在真是太好了。”淡岛突然间勾起嘴角:“虽然平时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但是只要别人有什么困难的时候,雪莱桑一定会帮忙的。” 淡岛笑得太真诚,让雪莱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点像那种,在家里平时只顾着赚钱养家对小孩都冷着脸,但是一旦出事就发现很有用的爸爸来着。” 雪莱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用手捂住了脸。 “嘤。” 【爸爸!】 滚! 自从跟淡岛小朋友谈过心之后,雪莱就处于一种一点就着的狂暴状态。全程监听的系统对用新昵称调戏雪莱有十足十的兴趣,尤其是对雪莱气急败坏但又不能吼出来表示心情愉悦。 【啊,叫了这么久的大大,忽然换成了爸爸,感觉竟然还挺舒爽的。】 雪莱冲进宗像的办公室,随手端了杯茶水抿了一口,将文件塞给宗像,气势万钧地说了一个字:“签。” 宗像推了推眼镜,拿过文件看了看:“外勤申请?” “我要憋疯了。”雪莱很认真地说:“每天处理公文让我心烦意乱,如果你坚持让我内勤,我就放火烧了这里。” 雪莱本以为宗像会回答些诸如“威胁上司是很没有职场礼仪的行为”的话,但宗像只是挑了挑眉,拿过雪莱的申请表格,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雪莱拿着表格,很怀疑地看了两眼,又看看宗像。 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部下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和偏好,根据队内的章程向我提出职务转换的申请,这点还是让人很值得高兴的呢。” “章程不是你和我用旧的版本花了一个小时改的么,自己定的规矩当然要自己遵守。” 雪莱再次确认签名:“只是为什么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我不相信只是因为我遵守流程了。” “遵守流程的确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则是,我的确同一雪莱君的观点呢。现在的雪莱君心烦意乱,很可能以后防火烧楼这件事。” 雪莱还在想难道是宗像这段时间故意恶心她还是怎样的时候,宗像又重新拿了一份文件。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雪莱君可以准备下午的外勤了。还有……” 宗像推推眼镜说:“离开的时候,还请把我的茶杯放回桌子上。” “……” 哼。 雪莱拿着长剑大喇喇地在街上走,闭着眼睛感受吹来的风。道明寺跟在后面擦了擦汗,三两步跟雪莱并肩走,又看了看后面。 “呐,雪莱雪莱,已经走了很久了诶……” 傻狍子说:“还是上车吧?” 他们身后就是s4的新装备,防弹防爆的巡逻车。雪莱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像极了警察那边用的,仔细一问还真是坂下安利来的。 “我很久没放风了,多走走。”雪莱说:“你累了就上去吧。” 道明寺如蒙大赦,回去拉开门蹦了上去,同时里面又蹿下来一个。 “我来替道明寺。” 青年日高站在雪莱身边伸了个懒腰,感觉像是待在车里很不习惯一样。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起来和刚进s4没什么分别,包括他糟糕的打架技巧。 “真是好久没和雪莱一起出来巡街了呢。” 棕毛青年一如往常那样爽朗,在走路的时候说着最近在训练和演习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忽然间他停了下来,想起一件事。 “上次说单独和雪莱讲……我进来之后的感想吧?” “好像是。”雪莱说:“不过后来突然间忙了起来了,你们。” “明明雪莱也在忙不是吗?” 日高这么说,然后突然间凑过来:“反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班之后我们就出去吧?我还有半天假。” 雪莱眨眨眼。 “好。” 下班收队后,雪莱自己一个人占了一个车,很麻利地换下了制服——换上了很休闲的私服之后,蛇少女直接一边玩手机一边靠在门口的树上等日高出来。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没见到人。 “……” 在犹豫了是等一下还是回去之后,雪莱毅然决然地往银座那个方向走。 【诶诶诶不等人了?这好像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约会诶?】 “迟到的男人和咸鱼没有区别,虽然我想他可能是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拖住了,但是时间这么宝贵,我不想浪费掉。” 雪莱熟门熟路地跑到一家餐厅前,看着眼前犹如人龙一样的队伍,掉头就走。 “怎么这么多人,讨厌。” 雪莱去的这家是以前和狗流浪的时候经常去后厨偷东西的那家,本来没什么人,可现在却诡异地火了起来。 【说是因为经常闹鬼才红起来了,没错就是你们偷东西造成的后果。】 那策划推广费和当时被偷的那些东西的钱可以抵消了吧。 【……喂。】 雪莱远远又看了一眼,想着没什么可去的地方,最后一路游荡,转到了吠舞罗的门口。她打量了一下不怎么亮的招牌,想推门进去,可突然觉得不对。 里面好像没人。 明明已经到了开业时间吧。 雪莱推开门进去,果不其然里面空旷一片。她很疑惑地扫了扫酒吧,突然感觉到有人往酒吧跑来的脚步声。 好像是……伏见? 果不其然,推门而入的人就是伏见没有错。这位小朋友看起来比上次见的时候还要更阴郁些,而在对上雪莱视线的时候立刻皱紧了眉。 不至于吧,这么讨厌我。 雪莱心里的吐槽还没讲完,手腕就被人一拉,整个人带向外面。 “我说……” “听完我说的话不要着急。” 伏见打断了她:“也不要和s4那边的人说。” “……啊?” 他们两个人走过了几条小巷后,伏见才停下脚步。 “尊哥不见了。” 第141章 七色世界 雪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并用“一脸懵逼”这个表情很直白地表达了她的感受。对此,伏见同学嫌弃了一下她这个不好看的样子,并才发现自己一直牵着她。 “好像也没有很久不见,你的力气倒是突飞猛进了。” 雪莱揉揉泛红的手肘,顺带吐个槽:“这麒麟臂不像是男子高生的程度啊。” 伏见很努力地没有去翻白眼:“没其他的事就回去。” “我本来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来逛逛的。”雪莱说:“但是,突然出现了第三王权者的消失事件,让我当没事儿人离开的话我做不到。” 已经是正是国家公务员的家伙理了理头发:“而且王不见了就算了,安娜我怎么也没看见。难道你们连小孩子也派出去找了吗?这涉嫌违法雇佣童工。” “王权者及其氏族是有一定程度的豁免权的。你以为别人都没读过书么。” 伏见先回了一句:“而且安娜……” 伏见并没有说完,但这并不能影响雪莱心领神会他的意思。 “……安娜也不见了?!” 雪莱差点跳起来:“你们一群人干什么吃的!” “闭嘴啊!” 雪莱嗷的一嗓子下了伏见一跳,伸手就用手去捂住雪莱的脸。然而机敏的蛇少女向后跳了一大步,拿出了终端。 “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叫人来了。” 她迅速按下几个号,拇指在右下角那个圆圆的绿色拨出键位置上悬了几毫米,让人感觉她下一秒就会不小心按下去。 黑框眼镜少年一脸要命地看着她,半晌过后叹了口气:“麻烦死了。” “所以说……是我那只金毛先丢了,安娜自己偷偷去找也丢了,最后才是王出去找又丢了的……” 雪莱在听草薙描述了一下具体过程之后概述了一下:“赤组连环被拐卖事件吗。” 她拿着伏见的终端,看到伏见背着她,总觉得伏见正在用死鱼眼来吐槽她的归纳水平:“那现在距离你们失去我那只金毛的时间是?” “大概48小时。”草薙说:“安娜是二十四个小时,尊……” “二十四小时?!”蛇少女正在记录时间的笔尖差点划破一打纸:“刚丢就该报警你们怎么到现在还藏着掖着?!” “一开始我们就让氏族成员找,但是后来……” “我们自己的人本来就该自己来找吧?为什么要让青服插……疼疼疼草薙桑!” “抱歉,让你听笑话了。”草薙顿了顿:“我们的话,最开始的确认为氏族内部事务所以自己展开营救了,而且后来尊也出动,想着总归是万无一失的。但是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样子了。” “……” 雪莱握着笔尖,漫无目的地划了两下:“按照一般的案件,儿童失踪24小时左右,生还的概率已经不大了。” 她身边的少年一僵:“喂。” “就算现在和s4取得联系,能把安娜平安救回来的可能性也无法得到保障,而且恐怕还会让s4看你们的笑话。毕竟抛开上一代的青赤对立不谈,现在的s4成立之后,s4和吠舞罗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雪莱想到那几起外勤时s4队员比如某只傻狍子和吠舞罗的炸毛少年曾经杠上的事情,又想起这两家莫名其妙的互相排斥,扯了一把绕在指尖儿上的头发,疼得自己一抖。 “但是,我还是希望现在作为二把手的你,好好考虑一下请求s4和警察那边的支援,毕竟……” 雪莱说:“周防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安娜和金毛可以不一样啊!” “……” “雪莱君,你还真是一出门就有大动作呢。” 宗像带着淡岛来到酒吧的时候,雪莱正坐在沙发上玩头发,而吠舞罗的核心干部,比如草薙和十束坐在她对面,而剩下的则站在沙发后。 泾渭分明得厉害。 蛇少女撇撇嘴,让了个位置给宗像,等他坐稳之后问了一句。 “坂下卫呢?” “坂下刑事现在在冲绳,事出突然,一时半刻回不来。”宗像推了推眼镜,从制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终端:“只能电话会议了呢。” “……制服什么时候有口袋的。” 雪莱学着宗像按了按胸前,引得对面的某位黑框少年咳了两声,然而可惜的是并未能让她注意到自己的不妥。 “这是新制服,赶在这次的安保会议之前赶制出来了。所以雪莱君找,旧制服上也是找不到的。” 宗像说:“那么,在这种并不是很愉快的情况下,我也不想讨论吠舞罗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招呼客人这件事是否合理,就让我们双方简单交流一下情况后尽快开展营救活动吧。” 八田对宗像用“营救”这个词很不满,但被十束的眼神安抚住了。而在宗像接通了警察那边的电话后,草薙说明了情况。 和对雪莱说的并没有什么差别,但落在坂下卫耳朵里却不一样了。几乎是在草薙话音落下的同时,警察方面就已经给出了初步的论断。 “我的意见是,这是一起在经过长时间预谋后开展的对吠舞罗整个组织的打击行为。通过用宠物狗来引出少女,再到吠舞罗大范围搜救引出赤之王,引发吠舞罗的混乱。” 坂下顿了顿:“我想吠舞罗本身对此也有一定的预感,所以才会秘而不宣,先压制事态扩散而不希望事件被其他氏族利用。尤其是在有先例的情况下。” 她应该是直接指出了吠舞罗的要害的,因为雪莱发现,面对坂下卫所有的言论,吠舞罗基本没有人反驳。大部分人都是一副有点蔫掉的样子,但是…… 伏见侧靠在沙发旁,有些不厌其烦地撇撇嘴。他的表情很隐蔽,又因为位置的原因,吠舞罗的成员们都注意不到。 但如果雪莱注意到了的话,那另外一个人肯定也注意到了。 “那么警方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能够也会尽量去做,首先是通过摄像头的拍摄,来确定具体诱拐发生的时间以及赤之王最后出现的经过,如果有可疑的人物会通过内网查找向s4提供嫌疑人名单和线索。” “等等,发现了嫌疑人的话应该给的是我们吧?!” 八田忍不住说,而他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相应。一时间吠舞罗的年轻人的声音几乎充满了整个酒吧,过于喧嚣和躁动的不友善气氛让淡岛的眉头纠结起来,就连左手都下意识地抬起,放在了剑鞘之上。 “恕我直言,吠舞罗即便是王权者氏族,也是受制于一二零协定的,就算发生了什么,执法权也不在吠舞罗手上。” 坂下卫毫无感情地说:“这是我必须要说清楚的,虽然我并没有指望吠舞罗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说,坂下桑的意思是,吠舞罗什么也不要做吗?” “最好这样,毕竟现在吠舞罗乱起来才是对方所期待的。”坂下停顿了一下:“s4认同我这种观点吗。” 雪莱在这时候才看了看宗像,而这家伙像是刚刚小睡了一样才把眼睛睁开。 “当然。我对坂下刑事的专业能力从未表示质疑。” “那么确定嫌疑人后的抓捕工作就拜托你们了。” 坂下刑事的口气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以上。” 发表了一下警方办案思路的坂下刑事立刻挂了电话,雪莱想她应该是布置任务去了。而剩下的s4和吠舞罗两方阵营在之后的谈话,则是异常艰难。等到草薙勉强同意维持吠舞罗的克制,而雪莱他们能够出门后,月亮已经升起来有一阵子了。 “……” 雪莱揉揉肚子:“你就不能不抬杠吗,宗像。” 她想起刚刚说话的时候,宗像的嘲讽脸:“如果你不多那么一两句我们早就能回来了吧!” “雪莱君这句话真是让人难过,”宗像扫了一眼雪莱捂着肚子的手:“我只是将吠舞罗面临的问题直白地说出来,希望他们审慎考虑上街游蹿的后果罢了。” “那也不能说别人是一盘散沙吧?还有别以为我刚刚没听出来你原本想说乌合之众的!在别人的地盘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话啊我以后还想去看安娜和狗呢!” “哦呀,造成雪莱君的不便还真是抱歉了。”宗像道歉得毫无诚意:“但是,我依然不认为我说的话有错。而我所有的话,都是依据基于事实的判断的。吠舞罗热血暴力,还有无序的特性,如果不被约束的话,只会在未来警方和我们工作上变成巨大的阻力和障碍。” “我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雪莱说:“你本来可以说话更……嗯,温和一点?” “基于吠舞罗所有人的智商情商的平均值,我并不觉得温和能够达到效果。”宗像勾起嘴角:“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当初的那件事了呢,淡岛君。” 一直在后面当做自己不存在的金发少女忽然被点名,啊了一声。 “什么事情?” “你的旧上司,是做得出去铐住周防这件事的人。” 雪莱:“……你原本是不信的吗?” “持保留态度。”宗像说:“但是今天的电话会议听下来,还真是……” 走了几步,这位队长叹了口气。 “真是不容易呢,警察。” “你之前是觉得警察很容易吗难道?!”雪莱觉得宗像的态度不端正极了:“喂!” “如果从坂下警视平时的状态上来看,的确是的。” 宗像微微笑:“毕竟谁也没想到,原来普通人是可以这样举重若轻地随时随地处理会让她没命的事情的。” 所以说这到底是夸赞还是讽刺呢。 雪莱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坦,但是宗像的话她又挑不出错来。按她这种角度的话,身为同行的这种评价应该算是一种赞美了,但是…… “结果你还是想批判她不要命是吗。” 晚上加班的时候,雪莱没头没脑地问。 而宗像从善如流地回答说:“哦呀,我可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这句话呢。” 在一旁的金发少女压根没听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等到差不多想明白的时候宗像和雪莱已经开始就即将到来的安保开始了讨论。 “我总觉得最近联合演习顺利得不像话……”雪莱捏着下巴:“如果吠舞罗能被监控的话,那么我能不能假设其实s4也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监控的?” “哦?” “借助jungle的话……那边不是说了吗,jungle极大可能是绿之氏族什么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会对吠舞罗和警察那边下手的jungle也同样会对我们下手。” “但是如果监视s4只能从内部人员入手,我个人……并不认为有jungle有很大可能从s4内部获得资料。” “……你又想说是王的自信吗。” 雪莱眼皮跳了跳:“我以为你学理工的,好歹能用数据说话。” “单用数据也解释不了王权者的存在,那么与王权者相关的一切自然也不能应用数据来解释。” 面对宗像的狡辩,雪莱噼里啪啦地找出一堆文献:“白银之王不是研究这玩意儿的吗?这不就是数据。” “未完成的研究。” 雪莱撇撇嘴:“你就是不想查是吧。” “是这样没错。” “理由呢?除了你见鬼的王的自信之外?”雪莱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 “是这样没错。” 在一旁的金发少女笔都快掰断了。 “那个……” “哦呀,打扰你的工作了吗淡岛君。”宗像侧头看了一眼紧张的淡岛:“那么只能麻烦淡岛君找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了呢。” “好的!” 淡岛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抱着电脑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她一路跑到楼梯口,正好看到日高抱着一堆零食,哼着歌往上走。 “日高,室长和雪莱桑在讨论问题,现在不要打扰。” 她果断地说了这句话,而落在日高眼里,则让他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你这么质疑的眼神是想表达什么吗?”淡岛问。 “我是没什么好疑问的,就是……他们俩开会,为什么小世理你这么开心啊?” 日高对她的称呼随着雪莱改了过来:“一脸追星狗见到偶像的样子。” “……你眼花了。” 严肃的表情重新回到了淡岛的脸上,少女微微抬起头,傲娇的脸有了些蛇少女的影子:“没有别的事情赶快回宿舍休息,毕竟随时可能有任务。” “让我把零食给雪莱桑送进去我就出来行不行啊。” “不行。”淡岛少女说:“会议很重要。” “可是这个点心热的才好吃诶。” “反正你不能进去。” 淡岛如同门神一样守护着办公室:“如果一定要吃掉的话,那你就自……” “那就给小世理吧?” 炸毛青年歪歪脑袋,将袋子挂在了淡岛手指上:“我明天再买就好,白白。” 他挥挥手:“小世理也早点休息啊。” 说完青年便洒脱地离开,等到下了一层楼之后才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新制服很衬你啊,小世理。” 金发少女脸色一红,旋即听到青年补了一句。 “一定提醒雪莱明天也穿啊,短裙好赞。” “……” 淡岛抬手,将袋子砸了过去。 “你去死!!!” 少女的怒吼回荡在楼道里,即便办公室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雪莱侧耳听了一下,抖了抖。 “日高明天大概会很惨,剑道课肯定会被修理的。就他那点三脚猫技术,小世理一个打十个都不是问题。” “我该说雪莱君对淡岛君的评价太高,还是对日高君的评价太低呢?” “随你便。”雪莱伸了个懒腰:“对了,刚刚你说没错什么的,你是真的知道我想什么吗?” “对于手机的搜查会使得团队的凝聚力减弱吗?”宗像倒了杯茶:“我想雪莱君应该会想到这些。” “所以……你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担心?”雪莱眨眨眼:“我以为你对s4应该是……很自满的。” “哦呀……” 宗像向后靠了靠,将身体放松了些:“现在的s4的确看起来不错,但是作为没有经过大量实战考验的作战部队,要达到令我自满的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不仅仅是战斗力,所谓的凝聚力的确……” 他笑了笑。 “在这方面,我的确羡慕警察,有早就形成好、可以传承的理想和信念呢。” 宗像的口吻终于不像白天面对吠舞罗那么随意和刻薄,可雪莱却宁愿希望他是那个样子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不可一世的傲慢比平易近人要好些,或许是作为王应该有征服天下的气势和精神,又或许…… 她趴在桌上。 “s4也可以的。” 宗像抬起眼皮:“多谢。” “我是认真的。”雪莱说:“虽然看之前的资料,觉得你和羽张迅没什么相同的地方,但是两代s4的理念却都是一致的。所以说尽管王的风格不一样,但行为也好,维护的东西,最终都是一样的。这种巧合无论说是石盘的选择还是个人的意志,结果也都是将s4建设成嗯……管理并维持异能者世界秩序的队伍。无论怎样,理念也会在队伍的组成中慢慢产生。如果快的话再过几个月具备和先代一样理念的队伍就能够打造好,慢的话……” 雪莱想了想:“谁知道最慢需要多久,说到底这种事情还是要靠领导。” 宗像看着她,过了一阵子才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听到这些话,突然感觉身上的责任更重了呢。” “人不就是在不断肩负更多责任的过程中成长的吗。” 雪莱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有哲理了。 【……】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上次小世理说……” 就在雪莱想吐槽淡岛的吐槽时,来自警察的邮件蹦了出来,并且跳出了一张并不清晰但可以看清人脸的图片。 画面上是个头发微卷的黑发中年人,他一手牵着狗,另一手拦腰搂着身穿黑红洋装的银发小女孩。 “警察能做的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只能全力辅助。” 坂下卫在邮件里说:“这也是s4大显身手的时候,预祝各位成功解决事件。” 宗像看完了这封内涵丰富的邮件,本想说什么,可抬头却发觉雪莱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雪莱君?” “宗像,这个人……” 雪莱皱眉, “我见过他。” 第142章 七色世界 “我肯定见过他。” 雪莱几乎是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脸的一瞬间就反应出来了,她的的确确是在某个时间点和这个人说过什么的。又因为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除了s4以外的很少和人交往,所以也就很轻松地想起了和这个人见面的时间地点。 “和大贝阿耶一起出去吃东西的那家餐厅,”雪莱说:“这人还曾经跟我搭讪来着。” 宗像挑了挑眉毛:“……哦呀。” “你这什么语气。”雪莱抬头:“对我会被搭讪这件事有什么质疑吗?” “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宗像将雪莱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很有勇气和自信的呢。” 雪莱懒得理会宗像在暗示什么,转而说起了如何调动和部署手下力量来查找这个人。关于如何在茫茫大海里捞人,雪莱和宗像想了一会儿,最后安静了下来。 “……我好像发现,s4还没接手所有摄像头的管理和监察权限啊。” 蛇少女眼巴巴地看着宗像:“这样的话,无论我们怎么折腾,到头来还是得求着警察那边。”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提交了一份申请,正在等待国会的审议通过。”宗像说:“不出意外的话,赶在国际会议开始前,权限能到我们手里。” “有必要这么走流程吗?”雪莱皱眉:“遇到这种紧急事态,不那么在意程序也无所谓吧?毕竟争分夺秒能早救……” 她顿住,有些试探性地看着宗像:“还是说你觉得责权要划分得清楚些?” “有这样的原因,但是并不是最主要的。” 银丝眼镜看了看窗外:“如果想要更明晰的责任和权力,我应该在最开始就将先代的一切全部套用在现在的s4上,但是相比之下,我果然还是比较偏好于从无到有的过程呢。” “哪怕会让新生的组织在遇到这种……”雪莱点点面前的全息影像:“事情上,变得很被动吗?” “如同s4一样属性的组织,被动是一种常态,毕竟大部分的活动都是在发现□□等才需要我等出动并制止的。而我所关注的,应该是小部分的预防工作和大部分的战斗及善后处理该如何进行。” 雪莱歪了下脑袋:“毕竟现在的先代工作程序,随着社会的发展,已经不太符合现实情况了。而想要在很多双眼睛下一边工作一边还不能出错,只能先放慢工作范畴的扩张是吗?” 宗像并不否认雪莱的话。 “可如果事情处理不好的话,s4也会被责难的。” “的确会有这种声音,但是……”宗像说:“我们是基于警察方面传递的资料开展活动的,对于信息的处理以及进度无能为力。” “……”这家伙竟然在甩锅。 雪莱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这么阴险真的好吗喂!” 宗像笑而不语。 不过笑而不语没多久,警察那边又将雪莱认识的那个人的信息模糊地发送了过来。 很糟糕的是这个人虽然有正面照,然而却并没能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查清楚他的姓名等个人信息——但所幸平日里的交际圈被查得干干净净。雪莱扫了几页,发现平日里与这个人喝酒聊天的大都非富即贵,有几个甚至还和s4有些关联。 对此,宗像室长表示,黑猫白猫他不是很在意,只要是支持s4作为王的氏族出现在最高层的猫,都是好猫。 这就是刚刚还说要走流程的家伙呢。 雪莱心里吐槽,随后问起宗像如何找到这个游走在上流社会但身份不明的家伙。 “按照现在户籍的完善程度,有漏网之鱼倒是个罕见的情况,但如果牵涉到曾经的某件事的话,就有些理所当然了。” 宗像笑了笑:“或许会有伽具都陨坑事件中,被认定已经死亡,但还活着的人。” “伽具都事件还能有幸存者吗?” 雪莱想起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陨坑遗址的图片:“不太可能吧?” “当年的神奈川在事件发生时也是有相当数量的异能者在附近的,不止先代的s4,还有灰之王及其氏族。” 宗像有些惋惜地说:“s4留存了下来,可惜灰之氏族从王到其他成员……全灭了呢。” “一个都没逃出来吗?” “没有。”青之王闭上了眼睛:“可惜了灰之王,当年也是个遵纪守法,热爱城市和市民的王呢。” “我想……他当时也是没有想到那种结果,才会把所有族人都带过去的吧?” “或许是这样,不过这也是他身为王的失误。”宗像有些不近人情地说:“在面对随时可能失控的另一个王时,不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最后也只能让族人如同沉迷在他理想的教徒那样殉教了吧。这么想起来,他的氏族名称倒有些应景了呢。” cathedral,大教堂。 雪莱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想问清楚但本能地觉得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而在这时,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还是来自警察那边的电话打断了沉默。 “坂下警视。” 宗像问了好:“值得坂下警视深夜打来电话的,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的发现了呢。” 雪莱竖起耳朵听不清楚,于是蹭到宗像身边偷听,被宗像用手背推脸推了回去。然而就是下一秒,宗像的脸色变得有些厉害。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青年男人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而且是个很大的麻烦呢。黄金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这回雪莱倒是听清楚了。 “不想说。” “哦呀,看来警察和s4的确积怨已久呢。” “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的,毕竟非时院那群人自诩国家栋梁,”坂下刑事的声音冷冰冰的:“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别指望他们出笼子,否则日本灭绝之后都不会有人重建。” 这些话充满了身为武官对文人的看不起。雪莱听到之后默默勾起嘴角,接着被宗像报以“这样不好但我也没办法阻止所以你就先笑着好了”的目光。 “那么,坂下刑事现在有什么针对这个情况的计划了吗?” “有一点想法,”坂下说:“你让雪莱接电话。” 雪莱抢过电话之后直接跑到了外面,离办公楼大概五百米,看着宗像在窗口远远看她,这才放心地开始说话。 “你说。” “那么先通报情况,我怀疑凤圣悟是警方发出通报,认定与吠舞罗案件有关联的男子。” “嗯……凤圣悟是谁?” “灰之王。” 雪莱接完电话之后回到办公室,整个人的脸都是黑的。她板着脸坐会自己的座位,自动转了两圈,这才想起来把宗像的终端还回去。 “呐,灰之王和绿之王可能有关系。” 雪莱用了一种保守的说法,但她其实更倾向于相信这个被警察提出来的假设:“而且这两个人也可能联手在针对现在活跃的王及其氏族。” 她心情并不是很愉快,而宗像则将一杯罐装咖啡放在了她面前。 是凉的,刚从自动贩卖机那边拿出来没多久。 雪莱将它贴在脸上,一瞬间清爽了不少,连带着刚刚心里的烦闷被压了下去。在已经开始燥热起来的季节,雪莱拖着下巴,感受了一下刚开的空调。 “你也会买这些东西啊,宗像。”她问:“我以为你只会喝茶。” “没有用刷锅水这个称呼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宗像埋首于公文:“顺便想说一下,最近在s4的内勤,雪莱君做得相当不错。” “是吗。” 她兴致盎然地问:“那你要不要考虑给我升个职什么的?” 宗像抬头看她一眼:“不考虑。” “喂。” “虽然工作能力很强,而且队员对雪莱君的评价很高,然而作为副手的话,雪莱君还是有很多让人头疼的缺点。” “比如呢?” “一时间有些难以归纳,而且我比较期待雪莱君的自省。” 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的一把手靠在椅背上,下了逐客令:“现在时间不早了,雪莱君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可我不困啊,而且萝莉和狗还没找到。 雪莱心里腹诽,然而还是带着咖啡出了门。 “那你也早点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也没睡多久,雪莱差不多闭着眼睛躺了三个小时就起来了。冲了个澡之后换上新制服,雪莱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及膝裙麻烦,干脆把之前的旧制服衬衫比了比,看长度也差不多到膝上20公分,直接穿着就跑到宗像的办公室。 她敲敲门,没听到回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初升的朝阳将轻柔的阳光洒在办公室里,然而蛇少女鼻端却是一股清单的烟草味道。她推开门,看着还安静的s4的操场,深深吸了口气。 这家伙昨天待到几点,还是根本通宵了啊。 她靠在窗边,想着昨天那通电话,最后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蛇少女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 “王也会过劳死。” “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叫我出来不可吗。” 黑框少年一脸颓丧,看起来像是睡不醒那样:“我现在没空配合青服过家家。” “你明明知道我找你不是过家家,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 雪莱和伏见现在在吠舞罗附近的巷子里,她打探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确定没有什么赤之王的氏族之后才说:“有没有什么安娜的东西给我,带着她气息的那种。” 伏见的脸色变了变,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鄙夷。 “你原来……” “原来什么原来!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龌蹉的东西!”雪莱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在想着手上有安娜的东西或许可以……嗯,推测出她到底在哪里而已。” 雪莱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终于在系统的提示之下想起了自己的其他功能——作为几乎已经踏遍东京的地头蛇,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实属不易。 但是就算不容易,雪莱也想尽量去试试。 “……我知道了。”黑框少年大概猜到了什么:“尊哥的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雪莱手里多了一把安娜最常用的木梳——这木梳她也熟悉,之前在吠舞罗暂住的时候经常看到十束用它给安娜梳头发。本来以为没什么的,可是在摸到这个东西的时候,雪莱觉得眼眶有点发红。 这是什么鬼。 在快要入夏的天气里,温暖的感觉却让她不讨厌,连带着想起了好多在吠舞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比如安娜天天拿着东西往她嘴边塞啊,八田总是拿着一根树杈随时随地准备摁住她的七寸啊,十束每天都妄图给她洗澡啊,还有周防曾经问过的那句话。 “能吃吗?” 雪莱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得很,本以为不过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罢了,可到现在却还是能够发现那段迷茫中闪光的瞬间。 这么一看八田还是挺可爱的啊。 雪莱看着梳子,默默地握紧。 也不知道那段时间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安娜温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就仿佛那个话不多的小淑女正如同往常那样坐在她身边。还处于宁静的小镇与已然繁华喧嚣的大都市在一瞬间重合,而那些鼎沸的人声都没能阻挡雪莱在急速地分辨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她身边的少年有些焦躁地看着,看着她身上隐隐泛出的光芒。如同怀抱着什么一样的银发姑娘闭着双眼,却是神情肃穆地思索着什么一样,让人莫名感到一种庄严。 不过是在找个人吧。 伏见揉揉眼睛,而雪莱同时已经像是找到了什么一样,将木梳塞回给他。 “好了。” “喂。” 看雪莱转身就想走,伏见拽住她的袖子:“被你拜托所以去拿了别人的个人物品,现在利用完了甩下两个字就想走吗?” “你可以跟我走,但是我怕你没命。” 银发少女眨眨眼睛:“所以未成年人还是好好在家待着吧?” 雪莱拍拍伏见的脑袋:“想跟我走的话,也起码先进了s4再说。” 她顺带无耻地做了个广告:“反正我看你在吠舞罗待得也有点难受。” 就这样挥别了少年,雪莱一边在空中急速冲向什么地方,一边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警察的,让他们来善后,另一个打给了宗像。 “室长,我这次要是回不来了,可千万别想我啊。” 第143章 七色世界 “……” 雪莱是被宗像恶狠狠摁掉电话的,而且她想之后s4和警察应该是要掐一架的了——宗像应该理所应当地想到她会突然间做一些脱轨的事情肯定和之前坂下那通电话有联系,于是坂下会理所应当地成为那个教唆犯。 啧,这个说法也不妥当。 雪莱叹了口气,想到之前坂下说过的。 “如果没什么人打破僵局的话,这件事情不会再有进展。”她是这么说的:“s4作为新生的组织太过谨慎了,我理解宗像作为领导者的担忧,但同时大半警察的安定也在我身上。” 她倒是没有用全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这样的自谦让雪莱真的很想让宗像学一学。 而她说的也没错,在两个组织都没办法主导进程,同时涉及吠舞罗,又肯定被黄金氏族暗地里围观的这件事,需要有一个转折。 必须要有人来做。 雪莱心里真的很讨厌坂下的刻薄到有些□□裸的直觉,同时敬佩她,敢于带着十足十的把握对她提出这个观点。 她肯定知道自己会愿意去做的。 看起来游离在组织外缘,以特立独行不耐烦工作为标志,但同时,也最希望这个组织快点成长起来的人。 “所以你需要我怎么打破僵局呢?”雪莱问:“担负着警察系统半壁江山的小姐。” “我想宗像这样器重你,想必你有不为人知也令人惊喜的能力。无论怎样,做点什么,”坂下说:“为了你自己和s4。” 雪莱就为了这句话没怎么睡好,并且在充分思考了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之后才下定了决心。不得不说很久没有用自己感知土地上存在的能力,雪莱现在觉得很是生疏,尤其是那种千万人穿梭在自己脑海中的感觉,宛如血液急速流过让头脑发热,一时间转速飞快。 有些累,但是意外地痛快了起来。 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能感受到土地上每一朵花从破土而出,到绽放芳华时的所有声音。 真不错。 雪莱在高楼之间不断穿梭,随着距离的拉近,对安娜的感知也越来越强烈。小姑娘带着温暖的甜香气息从缥缈到快要变为实体一样,让雪莱更为迫切地想要把感觉变现成真人。 还是个小丫头呢,竟然敢下毒手。 雪莱想起了犬,又想起了骸和千种。 果然无论是黑道还是条子,对小朋友下手真是不能原谅啊。 【爸爸,警察是不会管自己叫条子哒。】 滚,没完了是吧。 雪莱凶了一下系统,在某栋楼上扫视下方。 应该就是这里。 她明确地感觉到安娜应该是在这里的,并且顺便能察觉某只四脚生物的活动迹象。 都活着,还挺不错的。 【所以你都不稍微关注一下赤之王吗。】 雪莱脑子里闪了一下周防的影子,还有那句能吃吗。 谁管他。 蛇少女就这样以个人好恶决定了救援的重要性,并且将一个地址发送给了宗像。电话旋即打过来,那头的声音一起来雪莱都能想象得到宗像的表情, 肯定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肯定还是在微微笑的。 吁…… 雪莱忍不住赔了个笑:“室长?” “就地停下,等待支援。”宗像说:“我不管这条失踪人员所在地点的情报是如何到你那里,也不想去质疑真假,但假设是真的,对方的实力……” 雪莱察觉到身后的楼梯有人走上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像极了周防。她回头,果然看到顶着红色蟑螂须的男人双手抄着口袋,一脸不善地看着她。 其实周防一直都是一脸不善的,但这次…… 她看着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反常态的疯狂,让一向高大阴沉的男人变得更加可畏。他看起来如同即将暴走的狂狮,带着一股扑鼻而来的煞气。 “这是……来练手的?” 就仿佛周防身体里替换了另一个灵魂一般,红发男人连通勾勾嘴角都开始变得邪气起来:“也不错,正好试试看能到什么程度。” 他话音未落,原本站立的位置便只剩下来残像。雪莱浑身都叫嚣着不好,连宗像说了什么都顾不上,下意识向别的地方挪动。 而就在下一秒,原来她站立的地方一声巨响! 红发的男人踩在一个不浅的坑上,带着一点赞叹地看着她。 “还可以啊。” “室长我跟你说,赤之王好像疯了。” 雪莱拉下脸:“或者脑子被门挤了。” “……” 宗像听到了刚刚声响:“尽量拖延时间,我马上就到。” 雪莱在天台这个不小的地方和这个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赤之王来来回回过了几回合,短兵相接后挡住对方踢来的一腿的左手臂麻了一阵子,估计是要青一片。不过这和之前的伤相比并不算什么,雪莱并不在意伤,她在意的是…… 眼前这个人,如果光是看的话,的的确确是周防尊没错。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型,都没有人能够依靠异能来制造出一个让雪莱都认错的一模一样的王。然而奇怪的是,尽管感觉是周防,但对上眼神就知道。 这是另一个人。 在暂时不认为周防还有另一个人格的情况下,雪莱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有点光火,并且有些着急于寻找真相。但真相,起码也要在摆平眼前状况的时候再问。 所以问题来了。 假设现在的赤之王身体里是个假货,那么这个假货,到底能不能使用赤之王的力量。 如果是,啧。 雪莱在想,她好像给自己立了个g啊。 【不用怕,直接肛。】系统说:【反正雪莱爸爸你的好蛇值早就满1000啦。】 雪莱一噎,还没来得及追问,对方又动了。 “雪莱!” 安娜的突然出现让雪莱一怔,而红发男人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她小腹上。银发的身影蜷缩着飞落到天台的门口,擦着地面发出了闷响。 雪莱疼得一时间出不了声,却还是站了起来,挡在了安娜面前。安娜身后还有人,出乎意料地是伏见,还有另外一个眼神压抑的银发少年。 这人怎么感觉倒跟周防…… 雪莱侧看了一眼,就看到他冲了出去,带着一股火焰袭向对方。 “烧了你。” “?!” 雪莱咳了一下,被伏见拎了起来外后拽。安娜还站在那里,雪莱伸手去拉,但腹部的疼痛还是让她先捂住了肚子。 王八蛋。 雪莱咬了牙,手伸向腰后才发现今天没有佩剑。 “啧。”雪莱甩开伏见靠着墙:“先说下什么情况,然后你带安娜走。” “鬼知道。” 伏见少年看了一眼,把安娜带到雪莱身边,挡在她们两人之前:“安娜不说,但看样子,诡异得很。” 他不说雪莱也知道说的是这个身体赤之王和刚刚眼神赤之王的问题,而安娜暂时闭口不谈,以及面前打得如火如荼的架势,让雪莱在撤和休息一下接着参战之间徘徊不定。 “不要去。” 安娜在这时候抓住了她的衣服:“它会进来。” “谁?” 雪莱揉揉肚子,感觉好些之后开始盘算起怎样在这两个人的斗殴中拉个偏架——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眼神赤之王虽然体型弱小了些,但敏捷且有火焰加成,于是和身体赤之王打得不相上下,甚至有隐约的占上风趋势。这两个人的战场也逐渐从本楼的天台开始向外扩张,有要跳到另一个楼顶的意思。 “你最好别插手,尊哥看起来很恼火。” 伏见这时候说:“连你一起烧了的话,别怪我没有提醒。” “烧就烧,谁不会放火。”雪莱翻了个白眼:“再说……” “刚刚本来就受伤了,勉强自己也没有很有意思吧。”伏见扫了她一眼:“而且是尊哥的话,打死打残都有豁免权,你的话……是要被处分的吧?” 切,姐姐有一百种看起来超自然的谋杀方法好吗! 雪莱刚想这么反驳,但却问起了别的:“哪个是周防。” “放火的。”伏见有点不耐烦:“这还用问?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吗。” 被一个少年如此羞辱了智商,雪莱很羞愤。 “我又不是你们吠舞罗的人,分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伏见用呵呵的眼神看了她一下:“你不是有一段时间是吠舞罗的蛇吗。” 雪莱一噎。 “哼。” 安娜眼神有些黯淡地拽着雪莱的衣服,而这也引起了伏见的注意。 “你们的制服,倒是很清奇。”他没有看雪莱那贴身得让她曲线毕露的制服:“看来青之王的口味也没有很清淡。” “这是我自己的风格,不要上升到宗像那里。他欣赏不了这种高级的美。” 雪莱话音刚落,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忽然被冲天的火光所包围。一股灼热的能量扑面而来,扭曲了空间的风呼啸而过,让雪莱厌恶地护住安娜,在这股罡风过后,终于看到热气散今后,带着熟悉眼神的周防走了过来。 “……尊哥。” 伏见刚一说话,安娜就扑了过去,让雪莱好一阵失落。 “那个,尊哥。” 她想起那段吠舞罗的蛇的时光,还是跟着伏见一起叫了:“能告诉我一下吗,事情的经过。” 有些死气沉沉的男人看了她片刻。 “你明天过来。” “好……我能带其他人来吗?” “随你。” 周防低头,看了看拽住他裤腿的安娜:“走了。” 伏见等周防走了几步之后,再确认了雪莱不会自己倒下之后才跟了过去。 “能跟上我也是不赖啊。”雪莱在他临走前那么说,被疑似翻了个白眼。 “啧。” 等宗像来的时候,雪莱站在那个银发少年身边,不知正思索着什么。看到宗像来之后,她首先汇报了吠舞罗的失踪人口全部存活的情况,并且指出正倒地不起的少年经指认,是这起案件的疑似主犯。 “所以目前的状况是,明天我去吠舞罗做笔录。我打算叫个警察那边的……” 雪莱忍着疼说:“室长,你要去吗。” “交给雪莱君我还是很放心的。” 宗像这样说:“只是麻烦雪莱君,回去之后到明天出门之前,在禁闭室里休息了。” “……?!” 雪莱一脸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禁闭室18小时,外加一份检讨。” 宗像说:“字数暂时不规定,但我希望能够写满十页纸。” “雪莱桑。” “我死了。” 雪莱抱着膝盖,闭着眼睛,靠在禁闭室的角落里,面对队友的呼唤如此作答——她现在的语气非常恶劣,即便是毫无关系的队友,她也毫无顾忌地将气撒在他们头上。 淡岛有些垂头丧气:“至少……吃一点东西吧。” “不吃。” 雪莱对着奶油面包无动于衷:“不饿。” “明明已经一天都没吃过了……” 淡岛站在门口:“就算是紧闭,室长也没有说不能进食,所以雪莱桑多少吃一点吧?否则对身体不好的。” “不吃。”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蛇少女一听到某两个字越发恶劣了起来,之后任凭淡岛怎么呼唤也不愿意出声。担忧的金毛少女叹着气,对此毫无办法,而之后禁闭室门外却又多了一个人。 不知道这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淡岛先退下了,剩下一个日高。 “呐,雪莱,我来陪你一会儿。” 棕毛少年也坐下了,靠着禁闭室的门:“刚刚我们下了晚课,我洗完澡觉得闷得慌,就出去逛了一下,结果你猜遇到什么好玩的了?” 雪莱并没有答话。 “飞镖诶!”日高自己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夏日祭要来临了,所以这种类似的小摊子,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摆起来了。我看了下奖品,发现有很多很可爱的东西,比如店主自己画的扇子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超适合雪莱的。” “……我和地摊货很相配吗?”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和服啦扇子啦这种古典的东西。”日高笑了下:“虽然雪莱一直是制服系,但是说起来总让人有种特别沉静的感觉。” 是吗。 雪莱翻了个白眼,又听到日高继续说。 “有时候雪莱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眼神总是很深邃,就好像里面有很多时光和很多秘密一样。” “……你想太多了。” “才没有吧,”日高敲了敲门:“而且这其实就是原因吧,雪莱总是不跟我们一起玩的原因。不是说看不上我们这些新人的实力,而是因为经历过什么的原因,没办法跟我们一样没心没肺地过吧。” 雪莱沉默着。 “但是其实对我们来讲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虽然没有一直待在一起,但是有什么事情雪莱还是会出现啊。工作什么的不说了,听说当初道明寺能够合群一点,也是雪莱坑他请客才有了快速认脸的契机。” 日高挠了挠脑袋:“至于我嘛,反正能够有追雪莱的机会我就很满足。” 他的声音是带着笑的:“或许有点傻气吧,但是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就算明知道我和你们的心情是不一样的,也都觉得无所谓吗。” “是啊,无所谓。” 青年说:“人和人总归是不一样的,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会被吸引啊。想要一样的干脆照镜子自恋不就好了。” 雪莱笑了下。 “你倒……很看得开。” “这也算看得开吗?我以为看得开是那种得道高人,无论对什么都缥缈,一副发生了是必然的神秘样子的。嗯,和雪莱有点像的那种。” “……” “但是雪莱比那种人积极,偷偷的那种。” 日高很俏皮地在这时讨好雪莱:“而且雪莱长得也比那些家伙好看一万倍呢。” “……噗。” 蛇少女被一句话一句话带偏了情绪,最终在一个很直白的恭维中笑出了声。 “你很会说话啊。” “我只是想让喜欢的人开心点啊。” “就算我不喜欢你吗。” “别这样说啊!” 青年的声音有点像哀嚎的大型犬:“而且就算现在不喜欢,雪莱也不能百分百断定之后的自己不喜欢我吧?未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 “但我觉得我可以百分百断定。” “诶……” “我肯定不会讨厌你。” 雪莱感觉对方在门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猜测着对方如同大型犬一样示好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很大条,但是感觉……意外地讨人喜欢。而且,我很羡慕你这样的态度。” “嗯?我也有让雪莱可以羡慕的态度吗?” “不是很乐观向上吗。”雪莱说:“毕竟,在剑术这么菜却还能一直老神在在地追别人,也丝毫不担心之后上战场的情况的人,真的很少见啊。” “……我怎么觉得被变着法的挤兑了。” 雪莱撇撇嘴:“如果你一定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好吧……”日高靠在墙上:“我是那种,如果想太多的话就会失败的类型,大概是给自己太大压力反而会发挥不好的那种。而且家里气氛就是这样,从高祖父高祖母到我们家的狗,都是一样的德行。毕竟人生只有一次,当然要乐观一点过。” “那……你是怎么看待离别的呢。” “嗯?离别吗?” 日高想了一会儿:“离别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呢,但是……” “正因为有离别,所以相聚在一起的时刻,才显得越发珍贵。而这样珍贵的东西,才越应该让人更加真心的对待啊。” 第144章 七色世界 ……切。 蛇少女不知怎么的,突然对这种态度有些无力反抗,并且在知道自己的消极日高是没办法理解的同时,也稍稍认同了他。 “说得就好像,谁不愿意积极乐观一样。” 雪莱抱住膝盖:“现在肚子很痛,还要在小黑屋里关禁闭,还要写检查。哼。” “诶诶诶?!雪莱受伤了吗?” 日高嚯地站了起来:“雪莱竟然受伤了!等等我现在就去告诉室长!” 健气少年蹬蹬蹬地跑了,空留眼皮有些抽搐的少女,雪莱长长呼出一口气,扶着额头。 “这个八嘎。” 原本打算跟这个家伙撒撒娇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竟然他就跑了。 虽然也是很棒的表现,但是啊…… 怪不得追不到我,哼。 额头抵着膝盖,雪莱对于一无所知的状况在心里默默地假设着。她凭着现在的线索,逐渐脑补出了很多的可能,并被自己天才般的脑洞折服了。 【……为什么雪莱大大你会认为绿之王想利用石盘毁灭世界啊。】 因为曾经受到过源于石盘的伤害,所以想利用石盘毁灭这个伤害了自己的世界很正常。 雪莱这么回答系统,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又想着明天去homra会有什么样的场景。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叫上坂下吧,虽然看不到她铐上赤之王,但是看她审混混头子还是蛮带感的。 不过比起明天的事情,果然现在她要面临的还是身体的不适。 是她那时候轻敌失算,导致被当时的假周防一脚踹得到现在还难过。现在比刚刚受伤时感觉好很多,毕竟系统急急忙忙加持过了,让她恢复的速度变得很快,但是…… 那个时候不委屈啊。 雪莱又累又饿地睡着前,脑子里认真思考着坂下的跳槽邀请。 于是,在宗像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坂下,你那边工资多少。” 雪莱是半夜里被饿醒的。 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雪莱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从小黑屋里被放了出来。她刚刚有点兴高采烈的情绪时,转眼就看到了宗像。 眼镜上的倒影很明显地记录了银发姑娘爬起来露出微笑转头表情僵硬最后躺倒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全过程,并且在之后就开始一种沉闷又尴尬的气氛。 宗像和雪莱两个人就像是在拉锯一样坚持,就看谁忍不住先说话一样。本来雪莱觉得自己是可以赢的,然而…… 她是被饿醒的。 所以就算她嘴上不说话,肚子却开始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的。 “哦呀。” 宗像带着欢快的语气说:“既然已经到了饿晕在禁闭室里的程度,为什么不先解决一下生存需求在上升到尊严需求呢。” 雪莱犯了个白眼:“谁饿晕了,我只是睡着了而已。”她爬了起来,继续说:“就算我真的饿晕了,也是你作为上司体罚的恶果!” 说完这句话,蛇少女吸吸鼻子,闻到了一股带着肉香的粥的味道。 “把食物给我我可以不去投诉你。” “哦呀,还真是宽容慈悲的态度呢。” 宗像把保温袋里的粥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真让人感激涕零。” 雪莱伸出的爪子缩了回去,又重新钻回了被子。 “白白。” 雪莱在被窝里听到宗像叹了口气,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坐在保健室里的男人站了起来,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这里。 他在临走的时候顺手关上了灯,然而雪莱在他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伸出脑袋,准确而迅速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了那碗粥。 我们蛇类啊,怕冷怕热的不方便,但唯独夜视能力…… 嘿嘿嘿。 蛇少女摸黑开心地喝着粥,并对这味道还不错的口味稍微赞赏了一下。一口气吃了半碗的蛇少女肚子里有了东西之后,刚刚那种看谁都不爽的怒气也逐渐消失了,开始一口口品着带点鲜甜的宵夜。 啊,哪天有空问问看宗像是怎么找到这家外卖的吧。 一直压榨傻狍子买宵夜几乎买遍了周围小吃的恶棍蛇这样想,而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手机的声音响起。 雪莱一个激灵,镇定了一下摸出了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接了电话。 “如果已经用餐完毕的话,可否麻烦雪莱君屈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宗像如同在现场那样胸有成竹地邀请她:“关于几个小时后的外勤,我想我需要和雪莱君详谈。” 竟然都没休息。 雪莱站在办公室门前,刚想敲门,便听到宗像的一句“请进”。推门而入后,雪莱首先看的并不是宗像,而是他办公桌上的一大堆公文。 “哦呀,来得这么迅速,真让人受宠若惊。”他推了推眼镜:“请随意找地方坐。” 宗像的语气比以往还要客套,这让雪莱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 离得远还好,雪莱一走近,立刻就察觉到了一股烟草燃烧后的味道——这味道和她昨天闻到的一模一样,被风吹散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了出来。 “……我该,说什么吗。” 雪莱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就好像自己是宗像不得不抽烟缓解诸多压力的元凶:“比如帮你找个人,缓解一下你得paperwork?” “虽然这个提议不错,但很显然并不是眼下急需解决的事情。”宗像递给她一份文件:“这个是白天,s4在现场抓不到的白发少年的详细材料。” “诶。”雪莱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精神病人?” “具有异能的精神病人,精神病院的入院判断是解离性人格障碍,其中一个人格具有强烈的暴力倾向,判断为躁郁症。” 雪莱看到诊断,下意识摸摸肚子。 怪不得一上来就打妹子。 “然后呢?是什么时候发现有异能的。”雪莱翻了两页:“在他逃院之前,记录上并没有什么明显异常。” “记录上,” 宗像重复了这三个字:“而已。” “你觉得医院方面有问题?隐瞒真实记录或者干脆没有记录,等出事之后补的?” 雪莱倒是不意外这个情况:“要派人去吗?” 宗像默默地看着她。 “……我不去。”雪莱立刻拒绝了宗像的授意:“我要去homra跟坂下一起录口供。” “顺便咨询一下警察的工资待遇吗。” 宗像微微笑:“并不需要这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提供给雪莱桑。去年警察的平均工资是854万日元,普通的巡查起薪为240万日元,其中东京都和警视厅会根据自己财政规划进行调整。按照雪莱桑的水平的话,我猜坂下桑不介意在一开始就将你破格划到r组,并许以警部补的警衔。如果是那样的话,恭喜雪莱桑,你的年薪大概会是1000万日元起步。对于这个待遇,我想雪莱桑应该是不怎么满意的,但是比起s4,应该算是很有诚意了呢。” 之前那一大段雪莱还没怎么明白宗像的意思,但最后一句雪莱的的确确懂了宗像的暗示。她有点恼火宗像的发难,并且—— 那种私人间的挖角被自己老总知道了的尴尬让她有些难堪。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喂。 她又没有答应跳槽。 发什么疯。 雪莱撇嘴:“警察那边又刺激你了吗?” “相比起警察,我想组织内部出现的问题比外来的压力让人头痛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s4内部出现的问题吗。” 雪莱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不是更痛快吗。” 她应该是清楚了如今宗像这样不阴不阳的一张脸的原因,总之归结到一句那就是她不听话。从一开始不怎么把领导当成领导的时候或许就有问题了,到后面不怎么合群以及之后出了事情不听指挥直接自己一个人正面杠在宗像眼里大抵都是触犯了s4规矩的刺头。对于他处罚的不买账和消极抵抗等等,更是不仅仅不守规矩,而是直接冒犯到他身为王的尊严的行为了吧。 宗像握住了自己手里的笔,呼吸了片刻后才接话。 “自顾自地认定事实并且希望别人认同并不是一种好习惯,雪莱。” “但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的,我只是把它指出来而已。而现在你却不承认了是吗。” 雪莱双手抱胸,站起来的挺拔身姿重心后移,看起来异常傲慢。 “大概实力可以用但是就是不服管的队员让你很头疼吧,明明是希望按照规矩训练出一批自己的人,但是有了坏模范后,谁知道会不会多出更多这样的家伙呢。” 雪莱很设身处地地提宗像想:“而让这样的人跟警察接触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呢?会让警察对s4产生什么样的坏印……” “够了,回去。” 宗像说:“不理性的对话没有意义,于你于我都是一样。” “这样啊。” 雪莱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手心快要被攥坏笔:“那我就回去了,室长大人。以及如果你真的不把想说的说出来的话,我以后就更不会谦虚地……” “雪莱。” 宗像的声音低沉而又压抑。 “你以为自己真的不会死,是吗。” 第145章 七色世界 “可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雪莱在办公室忽然陷入了死寂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而听到了她不小心说出心里大实话的家伙倒是几秒后冷静了下来,变回了之前那副阴样子。 “那个,”雪莱想着好歹解释一下:“我其实……” 警铃划破空气,蓦地响了起来。根据之前规定的警铃等级,这次由警察发来的支援请求级别异常地高。 “哦呀,看起来不是小事呢。” 宗像拿起长剑,回头看了雪莱一眼:“像雪莱桑这样敢为人先的队员,应该也是会一同出勤的吧?” 雪莱听着别扭,但还是撇撇嘴。 “我回去把佩剑带上。” 基本上一群队员看到她的时候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并且淡岛尤甚。金发少女不知怎么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病一样,回头整队的声音都变得愉快了起来。 “什么事情。” 雪莱在淡岛把一群人赶上车之后问了一句:“在哪儿?” “诶,是异能者挟持人质事件。”淡岛说:“主犯目测是3名beta等级以上的异能者。” 雪莱脑子里大致定位了一下,觉得这里远又偏僻,如果真的发生劫持事件等到一群人赶过去黄花菜都已经晒干了。更让她费解的是…… “3个beta而已,需要这么多人出动吗。” 她看着几个小队整装待发,嘟囔了一句。淡岛听到后一怔,随即低下头笑了笑。 “毕竟……不是大家都像雪莱桑这么强的。” 雪莱被淡岛说得有些尴尬,最后跟了第四小队的车。说起来以这种形式出任务还是第一次,雪莱坐下之后,扫了一眼这个队,托着下巴。 “道明寺你当队长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诶诶?!”被点名的傻狍子有点惊慌失措:“这一点我也很意外的!” 一点都不意外好吗。 雪莱继续环视车厢,开始在心里挨个的吐槽。 一个据说是电子爱好的死宅,两个偷懒二人组,还有只大哈士奇。 “雪莱,诺。” 大哈士奇,啊不,是日高不知道怎么变了朵花,送到雪莱面前:“新学的。” 道明寺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日高你……?!原来那些传言竟然……竟然是真的!” “嗯?”日高眨眨眼:“什么真的假的?” “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啊喂!”道明寺并没有直指雪莱的勇气,只能指这朵花:“珍惜生命啊你!” “就是珍惜生命才这么做的嘛,娇花配美人。” 日高笑嘻嘻地还问了一句:“对吧雪莱?” 雪莱慢吞吞地拿了那朵花,看了两眼,别在了外套的的扣眼上。 傻狍子彻底当机于自己的队友竟然去追了魔鬼教官这件事,而剩下的该沉默还是沉默,该偷懒的两个人也没有多做其他的什么。只有日高一个,一点眼色都没有地问起雪莱检查写得怎样。 “还没写,”雪莱很苦恼:“我有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日高终于也被噎住了。 “我说啊,一定要说做错什么的话,不是很多吗?” 道明寺听到了些内部,很直白地插嘴:“首先身为s4的队员,私下里接触吠舞罗的人,这种行为本身就很犯忌讳吧。而且如果需要交换情报,可以向室长提出申请拿到许可啊。否则无论是否拿到了情报,都会落人口实吧,如果有人看雪莱桑不顺眼想搞小动作的话。” 他很意外地对这些很头头是道:“还有私自开始战斗什么的,一方面不知敌人能力高低能否取胜是否会有伤亡,另一方面如果在闹市区也会有伤害到无辜市民的危险……” 雪莱安静地听着这些,专注的眼神吓到了狍子。 “那,那个,”小青年抓抓脑袋,捅捅身边戴眼镜的技术宅,压低声音问:“我没有说错什么吧?” 眼镜阿宅偷偷瞥了一眼雪莱,摇摇头。 “嗯……” 狍子小心翼翼地晃晃爪子:“雪莱桑?” “你说得的确很对,是我没注意到。”雪莱想了想:“今天白天开打的地方的确是闹市区,再旁边好像有栋特别高的写字楼……” 她眨了眨眼,心里虚了起来。 那就回去还是写个检讨吧……? “而且私自开战,说实话,感觉有点不好。” 日高附和说:“只有一个人势单力孤,即便雪莱很强,不排除万一哪天会阴沟里翻船……诶疼!” 雪莱踹了日高一脚:“说谁阴沟里翻船呢,嗯?” “打个比方,不要太在意了。” 小青年笑笑:“而且我们本来就应该一起作战的吧,因为是队友啊。虽然弱很多,但以后会变强的。” 日高一爪子拍到雪莱肩膀上:“放心把防不住的地方交给我吧。” 被这么一说感觉他更靠不住。 雪莱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狗爪子:“让你防还不如让道明寺来。” 哈士奇萎了下去,而傻狍子眼睛开始闪亮:“诶诶?!真的?!” 哈士奇:“因为道明寺看起来像是能准确冲上刀口的那种人吗?” 傻狍子:“喂!” 两只动物开始微妙的对峙,而身在一边偷懒二人组的其中一个问了一句。 “雪莱桑,你觉得你和那个善条比,哪个更强?” 雪莱想都没想:“当然是我。” 她的自信让问话的布施惊呆了:“诶?!” “有什么可惊讶的,我毕竟是年轻人,当然要更强些。” 【雪莱爸爸你要不要脸。】 蛇少女靠在靠背上,抬起了下巴。 不要。 就在这种不应有的欢快中,几辆车到达现场。雪莱随着小队鱼贯而出,蹭到第四小队后面,听着宗像在和友军的地区负责人交流后根据地图开始布控。 第四小队分到的任务是在后门迎击可能逃窜的异能者,而由于地形的原因,门口空旷几乎没有掩体,让防守和狙击变得有些艰难。 雪莱兴致勃勃地想跟他们一起去,然而步子还没迈就被宗像叫住了。 “雪莱桑,正面就交给你了。” 银丝边眼镜说:“祝武运昌隆。” “等等,”雪莱拉着宗像的袖子:“你干吗去?” 淡岛的眼睛简直要发光,眨眼都舍不得一样地用余光偷瞄这两个人。 “我的话,将会带领第一小队正面突入。”宗像说:“所以如果有人躲过突围从正面逃窜,他们的抓捕和警察方面的安全就拜托你了,雪莱。” 你带着人进去还能跑出来就有鬼了啊! 雪莱很不愿意接受这个闲散任务,但一想到白天好像犯了错,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宗像。 “哦,那你们早点回来啊。” 雪莱算着s4附近最晚关门的那家小饭店的时间,不知为何,感觉淡岛的眼神更加灼灼。 她百无聊赖得退居与警察内部,和身边那个黑毛小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名叫芥川琥珀小朋友今年刚从警校毕业,下放到这边来实习,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雪莱看了她两眼,总觉得和某个官三代有点像。 “你是不是跟坂下有点关系?” 被这么问了的小少女恨不得跳起来:“诶?雪莱桑怎么看出来我和师姐有关系的?我看起来很像师姐是吗?嗷嗷嗷好开心!” “……” 雪莱擦了擦额边的汗,闭起眼睛感觉着里面的状况。 本来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但雪莱在宗像带着人往里冲的时候感觉就不太好。 “小丫头,是谁报的警?” “交番巡视时发现有人报案的,报案人说这里有权外者绑架案件,所以我们就开先头部队来侦查了,结果果然……” 小少女沉下脸:“刚开始我们想要拖时间,所以试图和犯人交流过,但是对方一点条件都不开,无论如何都不给我们机会。而且到后面直接没有任何反应,为了人质安全我们……” “那……”雪莱看着没入大门内的青袍们:“3个beta的情况是怎么得知的。” “摄像头里有嫌疑人挟持的画面,而且先头部队里有曾经接近过被挟持房间的人,是他们给的反馈。但是beta……” 小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抬头,随即声音更加小声:“那个,此次行动中按照记录上没有人有接触过权外者相关材料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刚刚带路的先头部队中我想会有威胁s4……” 雪莱大概也猜到了,咬了咬下唇,旋即展开一个微笑。 “说起来我和你们师姐也很熟悉呢,有时间让她出来一起吃个饭泡个温泉吧。” 【夏天泡温泉你会被热die的雪莱爸爸。】 夹杂着系统的吐槽,雪莱轻飘飘地用一个字打发了系统。 滚。 而与此同时,被她搭了肩膀的小少女秒速体会到了她的意思,也笑眯眯了起来。 “我是没问题的,但是师姐比较难请呢……” 就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突然之间—— “boom!!!” 脚下的大地开始了一阵震动,一瞬间让人保持不了平衡。几乎在外面所有的人都重心不稳,或蹲下或坐倒,并同时在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中滋生出了无限的惶恐。 “啊啊啊啊啊!” 有人尖叫起来,将别人压在心里的恐慌勾起,引出了更多的尖叫,而雪莱在这其中,寻找着不该出现的声音。 比如,上膛的摩擦。 就在那个声音出现的一刹那,雪莱如同雷电般,从人们上空直接往目标那边冲过去,并在撞上对方的同时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骨头裂开的声音随着血腥的味道一起出现在了空气中,在一个手刀解决了对方之后,雪莱迅速奔向了下一个冷静地端着枪的人。 然后,挥刀! 带着剑鞘的长剑如同刑杖一般,沉稳地击打在对方的背上。为了不弄死人,雪莱特意温柔地减轻了力道,让对方一击之后便再无反抗能力。 “还有别人吗?”她拎起一个,在有些不知所措的制服们中,用很温和的声音问道:“不说你就要去死哦?” “……”被她拎起来的男人抖了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啪叽一下晕了过去。 雪莱回头,正好看到警察小少女用枪托砸人家脑袋,并且在铐住人家之后,一枪射穿了他的肩膀。 “哎呀,我是怕他身上还有枪。”小少女被看到之后羞涩地笑笑:“伤到我无所谓,但是师姐说不能伤到花花草草啊!” 雪莱:“……” 她忽然觉得不靠s4这个国家应该也能行。 然而想归想,手头的工作做完,将这三个警察中的叛徒五花大绑之后,雪莱站在原地,看向不远处的那栋建筑。 “雪莱桑,想去看看的话也无所谓,我在这里就够了哦?” 小少女刚刚踩了另外一个叛徒的脚腕,被身后一个叫本田的拦住继续踩的动作:“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事。” “当然不会有事了,好歹是青之王。” 雪莱双手抱胸,叹了口气:“就算有事,我也不过去。” “诶?” “检查没写完的人,没有脸去见领导。” 第146章 七色世界 【真的不过去吗?】 不去。 系统在一分钟内确认了无数遍,并在后面看着好整以暇的雪莱,语气越发忐忑了起来——要知道以电子音表达出忐忑这种感情是很艰难的,而系统用尖锐和嘈杂的音质成功地将它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而同时,警察小少女也很诧异于雪莱的淡定。 “……真的不去吗?” 琥珀姑娘看看那边:“我看现在……” 雪莱抬手,扶上了剑柄。小少女倒吸一口凉气,默默退到后方。 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雪莱想解释一下,然而接下来的动作却是直接冲向前方,腾空冲了过去。那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个暗门,方便别人逃窜。 雪莱悬空,四处看了看,最后在听到某处细微的声响时挪动到声源的正上方,然后—— “啪!” 将长剑劈在了脑袋冒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对方一声哀嚎摔落下去,半路被雪莱拎起来甩到一边,剩下后面的则抽剑直接往暗道里捅。 “天呐,”紧跟着雪莱赶来的警察小少女一脸惊讶:“这真是太粗暴了,跟师姐有一拼。” 雪莱专心致志地再捅暗道里的人,差不多了才回头说了句。 “哟,官三代也打人呢?” 然后她对闻讯赶来的其他小队挥挥手,指了指隐蔽得很不错的暗道门。 “差不多半死,可以抓了。” 等宗像带着灰头土脸的一队出来时人已经全部抓好,并且s4已经和警方交接了手续。雪莱拿着刀对着路灯检查剑鞘是否有损伤,看到领导平安归来之后归剑入鞘,站直了问了个好。 “室长。” 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之后,雪莱扫了一下其他的人,只看到秋山一脑袋灰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压住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宗像简单问了两句后发现没有异常,点点头准备回去。没有多说话的s4一把手在吩咐淡岛拿好交接凭证后刚踏上车门,就被身后的欢声笑语吸引了注意。 “没受伤,还不错。” 雪莱让秋山稍微低个头,把他一脑袋灰拍干净,顺便把头发上的小杂物摘了下来:“福大命大啊。” “多亏了室长反应神速,及时张开了领域。”好脾气的青年笑笑:“所以大家都没受伤。” “那你这一脑袋灰是怎么回事。” 雪莱在口袋里翻了翻,最后拿出一张手帕,给秋山擦了擦脸:“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生计去打零工搬砖了。” “我站的地方不太好,室长收回领域的时候正好我身边的半块承重墙倒了,所以弄得到处都是灰。”秋山说:“我其实出来之前已经拍过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刚刚还私下问我有没有镜子来着。” 路过的二队长弁财吐槽:“娘爆了。” 秋山:“……我只是注意形象而已。” 互相吐槽了一下之后,四个小队分别整装回到各自的车上,而雪莱也依旧跟在四小队后面蹭车。回去的路上,日高头一句就问要是他刚刚卖力一点也一脑袋灰雪莱会不会帮他擦。 “不会。”雪莱斩钉截铁道:“我倒是比较想问,你一个看后门的,怎么弄出一脑袋灰。” 日高思索了一下,而雪莱补了一句。 “灰就算了,如果是血我考虑一下。” “喂喂,我也是想活命的啊雪莱。” 蛇少女笑了笑:“又没说一定要你自己的。” 说到这个,一直在旁边的眼镜顿了顿,还是提了一句:“刚刚我看到,一个嫌疑人疑似挫伤,剩下三名都有被刺伤的痕迹……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刚刚我看了一样,他们还配枪。四个人七把。”雪莱笑眯眯地说:“好在只有一把是□□,在第二个人手里。那个人被我一剑戳中了手腕枪掉了。” 叫榎本的青年听明白了雪莱的意思:“那的确……可是……”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比起用炸药的犯人,我优先考虑你们和警察的姓名。尤其是在我还不知道面对持枪的异能者时,你们能撑多久的情况下。” 她话说完,车厢内陷入了一种迷之沉默。即便是傻狍子和日高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炒热气氛的话,而雪莱则在沉思了一路后,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日高,你送我的那朵花不知道哪里去了。” 雪莱指指扣眼:“好像打斗的时候弄丢了。” “啊……这个啊。”炸毛青年欢快地说:“没关系,明天我再送雪莱一朵好了。” 傻狍子闻言,立刻吐槽:“你一个月才多少钱的工资啊?” “这种问题无所谓啦,反正吃住都在队里,我也没地方花钱,正好有了理由。”日高说:“顺便我也可以继续练魔术水平呢。” 他们后来一路直接把话题歪到了工资和福利上,并且由喜爱收藏不明物体的不思议公务员五岛莲提出了度假事宜。这在一群青年人中引爆了狂潮,大家纷纷发表了自己最热爱的梦想度假乡。 “沙滩!绝对是沙滩!” 哈士奇想象了一下画面,觉得自己快流鼻血了:“泳装美女什么的绝赞!” “没错!”傻狍子也附和,然而下一秒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雪莱:“……但是我觉得,其实去深山里散个心也不错……” “比起深山还是自由活动好一点吧。”by布施大辉 “如果要去深山的话,果然树海是个好选项……” “五岛你够了!自杀圣地为什么要在度假的时候去啦!”by傻狍子 雪莱听着他们吵闹,托着下巴,不自觉地开始微笑起来。炸毛本来在讨论中,然而看到雪莱的脸,凑过去。 “干吗要用一脸慈爱的神情看我们啦。” 雪莱:“……你去死。” “比起这个,雪莱想去哪里呢?”日高问:“我的话,有点想不出雪莱会喜欢的度假地的类型。” “我啊……” 蛇少女想了想,闭着眼睛,脑海中闪现过不少画面。 “南欧的乡村或者……” 她叹了口气:“沙漠吧。” “前者还好,后者会把雪莱晒干吧。” 傻狍子完全没有用敬语的自觉了:“别闹啦,而且公务员公费出国旅游好像挺难的。” “年轻人,小看领导是不对的。”雪莱勾起嘴角:“只要领导想,我觉得去北极看爱斯基摩人也是有可能的。” 傻狍子被这个假设吸引了。 “听起来好棒!” 他们在下车的时候匆匆结束了话题,但新鲜感还在每个人的脸上。雪莱站在四小队旁,看着他们解散之后挠挠脑袋,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哪儿。 是小黑屋呢,还是宿舍。 淡岛此时如同小天使那样带来了消息:“室长说雪莱桑应该也累了,禁闭结束,但是检查还是要写的。” 金毛少女摸了摸脸:“这周末交。” 蛇少女伸了个懒腰:“结果还是要写啊……” 她累得很,想回去睡一觉,可同时又饿得慌。艰难抉择了一下,雪莱决定拉着淡岛去吃个夜宵填肚子。 “……会发胖的。” 淡岛看着雪莱点了炸鸡猪排牛肉饭定食和豪华关东煮之后说:“真的。” “没关系,我不会胖。” 雪莱豪气地挥手,把卡摸出来给少女:“随便点,刷这张卡。” 淡岛有点疑惑卡面为何不是统一的s4队徽,而反过来后看到持卡人签名就震惊了。 “诶?!”金发少女眼皮一跳:“这是……室长的卡?” “嗯?那就是了吧。忘记还他了。”雪莱等饭吃等得有点焦躁:“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明天把钱还他就好了。” 【你还过吗?】 没有。 金毛少女呆滞了一下,随即欢脱地去结账,并且顺便也要了一份炸鸡猪排牛肉饭定食。没过多久东西便端了上来,摆满了一桌。两个漂亮姑娘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就开始下筷子。 炸鸡外焦里嫩,猪排外脆里酥,一口嘴里都是肉汁的感觉非常幸福。雪莱捧着脸感谢了一下她活着这件事,然后继续咬了一口炸猪排。 啊,好吃。 蛇少女又拿了串丸子,分给淡岛一个:“快,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好像她以前对雪利说的那样。 意识到这一点,她自己都愣住了。 “……雪莱桑?” “我最近总是想起一些人。”蛇少女又塞了一口炸猪排:“我很想他们。” 金毛少女放下筷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然而雪莱继续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并且大有要把关东煮的汤一起喝光的架势。 “那个雪莱桑,汤就不要喝了吧?煮久了应该不太好。” 听到这句话的老板有点不开心,板着脸只给他们一个背影。 雪莱有些犹豫,然而最后还是因为吃太多没地方放于是含恨放下了晚。等到两个人告别老板往s4的方向走时,雪莱感叹了起来。 “啊,起来还要写检查,人生真是坎坷崎岖。” “我觉得,室长的意思像是雪莱桑随便对付一下就可以的样子。”淡岛笑得很甜:“真的。” 哦。 雪莱总觉得淡岛不怀好意,戳戳她的脸:“比起这个,我倒是想问,刚刚一直说会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跟我吃一样多。” “官方发糖,多少都吃得下。” 金发少女笑了起来:“胖死也愿意!” ……啥发糖? 雪莱摸不着头脑,看着金毛少女蹦蹦跳跳往回走。 现在的年轻人我真是不懂了。 蛇少女快步跟上去:“解释一下,小世理。” “不要。” 淡岛少女第一次如此倔强,一路小跑被追得快胆囊炎发作也坚决不说。进了椿门之后,淡岛更是用“你是前辈你不能严刑逼供”的表情挥挥手,转头扎进了宿舍。 雪莱本来也困了,然而随意一看,发现宗像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停在门前。 “进来。” 感觉到门外有人的青之王很随意地说,雪莱就很随意地推开门进去了。换了一身便服的银发少女一进门便又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其实除了熬夜之外,过量抽烟也是缩短寿命的原因之一,室长。” 她把窗户推得更开了一些。 “比起抽烟和熬夜,我倒觉得管理不听话的下属会是我缩短寿命的最大的可能原因。” “是是是,所以不听话的下属过来写检讨了。” 蛇少女说。 “纸和笔有吗?” 第147章 七色世界 “镇目町的总面积是……唔385平方公里,常居人口是……嗯20万人。” 雪莱一边看着屏幕上搜索出来的信息,一边给自己的空白的文件上打上字:“事发时间是当地时间上午,正好是人流密集的时候,所以预估在町中心地带出没的人数约为……嗯4到5万左右。” 她摘了一部分过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原来白天的时候无所事事的人这么多啊。” “……” 宗像摘下眼镜:“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退休的老人和还没有上幼儿园的婴儿及全职主妇的,雪莱。” “我知道有,但是……”雪莱撇撇嘴:“镇目町的话,老年人口占比有点多啊。3万5左右了诶,典型的老龄化镇子了。” “整个日本社会的趋势罢了。”宗像拿出另一份:“如果雪莱关心过上一年度日本人口的调查的话,会发现镇目町已经是拉高平均值的存在了。” 不,我没有关心过。日本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雪莱托着下巴,垂下眼睛继续写着自己的检查:“身为老龄化严重的日本社会中的一员,宗像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吗?” “发达国家的必然之路罢了。” 眼镜先生这么回答:“出生率和国家的发展趋势本来就是相反的,日本现在的状况,也只是没有逃离这个规律而已,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意外的。” 啊呀。 雪莱默默地打着字,用手划过一片文章,又扫了两页之后干脆把网页全关了,一心一意地致力于把空白的文档填满。一时间室长的办公室里只有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的声音,而随着比一般速度还要快的打字声,宗像几乎是看着投影在一边墙壁上的文档充满了一行又一行的字。 “哦呀。” 宗像在雪莱好不容易打完针对能力失控所能造成的最大后果时说了一句:“原来雪莱还是能想到这一点的,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银发少女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不想说话不过是因为后面再仔细想想的时候,的确发觉当时的地段附近的人不少,当即就在天台上打起来的话对于倒霉的路人的话的确会有致命的威胁。而如果嫌疑人的能力暴走会造成毁灭性后果的话…… 雪莱依稀记得不远处的确有一个小学的。 她抿了抿嘴唇,把地图调了出来。 的确,有一所小学,一家综合病院,还有一家大型养老院。估算了一下人数,大概会有近三千人可能在突发状况时毫无自我保护能力。 当时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打起来,的确是她有错。 雪莱趴在桌子上,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想说话啊。 【承认下错误无所谓的嘛。】 蛇少女银色的睫毛抖了抖,过了半晌:“是我当时……没有考虑清楚。” 她顿了顿,重复了一遍:“是我当时没有考虑清楚,贸然打起来的后果。可能造成的建筑损坏也好,人员伤亡也好,还有打完之后如何安抚周围的围观市民也好,我都没有想到过。” 雪莱极不情愿地在跟自己讲道理,心里反复强调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如何没有被发挥。 “我当时的确应该先控制场面,阻止两个赤之王动手的。” 她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过我也被关禁闭了。”而且还被踢了肚子。 【这种小伤不要在意了吧。以前骨折都骨折过了诶。】 系统在吐槽雪莱的同时,宗像笑了笑。 “真是……让人欣慰呢。” 雪莱闷闷地问:“有什么值得欣慰的,还有不要用慈母看到逆子改邪归正的口气说话!” “虽然感觉到了雪莱态度的软化,但是能如此直接地表达了出来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宗像起身,倒了杯正常的茶而不是刷锅水放到雪莱旁边:“我可以问一问原因吗?” “不能。” 雪莱拉下脸,继续敲着自己的检讨:“请别来打扰我,马上就要写完了。” 一篇字数不少的声情并茂到让人声泪俱下的检讨写完也就不过凌晨一两点左右。雪莱打着哈欠把报告送进宗像的邮箱,转眼看到对方还在看着什么东西。 “我回去了。” 蛇少女困得很,想赶紧回房间洗洗睡了,然而又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话说宗像,女寝好像没有可以泡澡的地方来着……?” “设计图上是没有,但女寝每个房间是有独立浴室的。” “男寝有吧,澡堂什么的。” “唔,是的。” “那女寝应该也有啊。”雪莱打了个哈欠:“独立浴室里只能淋浴根本没办法好好地泡澡啊,而且浴缸就那么大的地方腿都伸不开……” 蛇少女困得眼睛里都有了泪花:“不管了我先去睡了,早上还要起来去周防那边问一下详细情形烦死了。” 她摇摇晃晃地出了门,挥挥爪子,一瘸一拐地往寝室走。宗像目送她出门,之后站在窗前,看着一个白影慢吞吞地在s4的院子里走来走去,哈欠连天地最后撞上了树。 “呜……” 雪莱捂着鼻子,愤怒而清醒地直奔女寝而去。 第二天一雪莱被门外的早操声吵醒时已经是晚了,雪莱爬起来往下走,看到食堂里单独给她留好了一份早餐。 “啊雪莱!” 本日收拾食堂的傻狍子看到雪莱,乐颠颠地把早餐捧过来:“室长说今天雪莱放假来着,我就特意给雪莱留了一份哦。” 道明寺的神情活像是在邀功,雪莱拿过早餐,顺手摸摸道明寺的头毛,拿出终端扫了一眼。 并没有来自警察那边的消息。 不是说好要一起去问周防的么。 官三代这是因为什么事情要下线了? 雪莱想了想,咬了一口还温着的的豆沙馒头,就这牛奶简单嚼几口就咽了下去。伴随着道明寺一边哼小曲一边擦地板的声音,雪莱心情好了点,打开终端看起了新闻。 而跳出来的爆炸性消息确定无疑地解释了为什么到现在,坂下卫还没有找她一起去提周防。 “今日凌晨时分,位于樱田门的警察厅和警视厅两栋警察办公大楼被不明身份人士袭击,造成起码20名警察人员伤亡。据悉当场死亡者有两人,分别为警部补与巡查部长。有消息指出这次的袭击和前日警视厅破获的一起胁迫少女进行援-助-交-际的团伙有关……” 雪莱停了好久,慢吞吞地塞下了剩下的豆沙馒头,眼神阴鸷了起来。将垃圾扔进垃圾箱后,雪莱回头问了一下道明寺。 “室长呢?” “好像早就出去了……今天的操课都是小世……淡岛负责的。” 道明寺听到了刚刚的新闻,大概也知道了大事不好:“我记得秋山和弁财这两个人也是半夜就带着小队出去了的,听三小队的人说目的地是医院。” “剩下的人呢?今天的任务是守备椿门吗?” “不清楚诶,这个要问淡岛。” 他们正说着话,淡岛的脚步就由远及近地传来了。身着一身亮眼制服的金毛少女颇有气势地走进食堂,看到雪莱之后立刻软了起来。 “雪莱桑!” 淡岛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今天室长说雪莱桑放假,但是希望雪莱桑不要走远。一旦有突发事件的话,还希望雪莱桑能够立刻指挥剩下的部队进行作战。” “我知道了。” 雪莱拿出终端:“我今天本来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留下来的就是这家伙的第四队么?” “机动队还有两三个新人,常规部队都在,还有……教官们。” “有数了。” 银发的姑娘拨了个号:“伏西米吗?嗯是我。为什么有你的号码……你猜啊。” 伸了个懒腰的雪莱开始调-戏少年,片刻后正经了起来:“今天homra周围可能会有情况,你也好,你的那群小混混伙伴也好,绷紧神经注意一下。” 傻狍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算得上半个师傅的蛇少女给名义上的对头通风报信:“对,我的意思是今天别闹事,对方怎么挑衅也别。……如果忍不住了的话就打吧,不过要打的话务必一口气打死,不,留一口气那种。” 对方又说了什么,雪莱则勾起嘴角。 “嗯,我知道了。” “今天常规部队照常巡逻,以大队为单位各配备一名教官。”雪莱犹豫了一下:“今天往常向镇目町方向的巡逻部队分散到御柱塔、皇居和霞关三个地方。室长说他去哪里了吗?” “霞关。” 雪莱撇撇嘴:“小世理,你去霞关搭把手吧。那边有你熟人,到时候办事也好其他的也好,都能顺利点。” “诶?!” 淡岛愣了下,立刻反应了过来:“是!” “剩下的也没什么了。敌不动我不动,等着吧。” 雪莱说完,回头问了一句:“还有豆沙馒头吗?” “有的有的,我去热!” 傻狍子丢下一句话就跑去了厨房,而淡岛本打算走,看到道明寺就立刻炸毛了。 “拿食物之前把手洗干净!道明寺!!!” 雪莱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阳光,好不容易有了点活力却被一点点升高的气温开始逼退。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宗像的时候,终端像是炸了一样地响了起来。 来电的竟然是个很久没见的人。 大贝阿耶啊。 雪莱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接了电话。而一打开声音,就听到对方尖锐的哭喊。 “雪莱桑!救我!” 第148章 七色世界 “道明寺。” 雪莱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接过豆沙馒头,一边踢了还在发呆搞不清楚状况的傻狍子一下:“带上你的人去椿原看看。留一个日高给我。” 傻狍子眨眨眼,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明白!我们现在就去!” “外围布控好,守住出口。还有……人质都是学生,家里是我分室的大赞助商。” 雪莱捂住了终端的通话口:“我的澡堂能不能用就靠你了。” 她说的面无表情,让傻狍子打了个冷战。 “我一定竭尽全力保护人质安全!雪莱大人!” 雪莱抬了抬下巴。 “去吧。” 道明寺连滚带爬地带着人前往椿原,而雪莱则问了大贝几句学园里的情况。 “所以说,是有异能者集中围了其中一栋楼,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你们现在集中在一起,被关在礼堂是么。” “是……有人在把门。”大贝说:“有人被拉过去了,有人留在这里。” 她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不知所云,几乎能把一个极为简单的事情用一百句话说清。 “有伤害你们的举动吗?这些人。” “没,没有。” 这回大贝回答得很迅速:“但是好可怕……” “从现在开始保持通话畅通,但是不要再说话了。把终端放进口袋里。”雪莱说:“我的同事正在救援你们的路上。不要怕。” 对方顿了一下。 “雪莱桑不来吗?” “我有其他的任务,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也很优秀。”雪莱伸手在电脑上打了些字发给宗像:“现在,把终端放进口袋里。” 一旁的日高正在不停地协调各个部门的行动,并且时不时将主屏幕换上需要指示的消息。听到雪莱的话,日高笑了笑。 原来我们也有得到表扬的时候啊。 日高在屏幕上打出这句话,不出意外地被雪莱踹了一脚。 “好好干你的活。” 她无声地摆出口型,坐在桌子上看着散落在东京都的红点——那是s4在布控结构图,所有人员的移动都能实时显示出来。雪莱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地面的异动,过了一会儿有些疲惫地拿起终端,听着椿原那边的动静。 学园里并没有特别大的动乱,不过是劫持者将学生圈在了礼堂里。雪莱想到这里有点疑惑,觉得椿原在位置上算是优越,可不算什么地标性建筑又没有什么重要的设施,作为学校算得上地广人稀,实在找不到什么被袭击的必要。 我也这么觉得。 日高打出了这么一行字,紧接着道明寺那边发来了信息。 “第四小队到了。”日高调出了道明寺那边的频道,把耳机递给她。出乎意料的是,雪莱抬手拒绝了耳机,凑上去用气声问了一句。 “你觉得,如果你占领了一个学园,会允许被困住的学生打电话求救吗?” 日高眨眨眼,摇摇头。 雪莱笑了笑,捏了一下耳机线。 “了解。”日高说:“我现在就去告诉道明寺。” 通话一下子就断了。 雪莱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松了一口气。 “道明寺真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啊?” “诶,马上就明白了。”日高现在终于能出声了,非常高兴:“以前的话,雪莱也曾经说过关于可能被监听通话条件下的作战嘛。道明寺的话,肯定是记得住的。否则不是白白挂了那么多次……对不起我错了。” 雪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室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我刚刚倒是收到秋山和弁财那边的情况了——说是警察厅的那位已经醒了,现在已经像冷酷的总裁一样,开始准备让敌人破产了。” “……你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 “这是秋山的原话啊喂!和我没关系的!”日高急忙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他上次还看了电击文库来着!” “……” 雪莱擦了擦黑线:“真看不出来,他原来是这样的秋山。” “诶,我刚刚把第四小队的状况也通报给了室长和秋山他们。秋山说,警察那边的总裁小姐正在一边打绷带一边扫情况来着。” “坂下没事吧?” “没事,轻微脑震荡而已。现在已经开始组装爱枪了。秋山说他觉得总裁小姐看起来像是要去毁灭地球,心里有点怕。” 雪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秋山说的那些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是真的啊,不信你看……雪莱秋山说警察小姐让你赶紧把道明寺他们撤……!” “!” 雪莱一个激灵,只觉得刚刚所有的疑惑都突然间酿成了非常不祥的预感:“快通知道明寺!” 日高抓起通信器,联络留守在椿原学园外围的通讯员。雪莱握紧了拳头,脑子里越发混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还是没办法冷静。 即便手心快要被指甲刺破也还是不行。 “日高,你留下。”她说:“联络救护车,要求可以应对30名重伤员的规模。” 日高怔了一下,开始打电话。 “还有,让外围留守部队给我把礼堂围好了。等警察那边来了,全部交过去。” “是。” 雪莱从来没有这么想瞬间移动到哪里去过。 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椿原那边飙车飙过去,一路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是不是造成了其他地方的事故她也不管了。 他大爷的现在路上本身也不太平,一路上各种乱糟糟的打架斗殴不去瞥都能见过很多,其中有一个甚至打到了马路上,直到雪莱差不多快撞上才尖叫着打了个滚跑开。 想要命在马路上打个屁。 雪莱心里骂了一句,拐了个弯之后发现前面堵车,立刻弃车自己跳到楼上继续狂奔。被自己的速度带起的风刮得她脸疼,但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心里是慌的,在刚刚日高说话的时候。 从她脚底下传来了一股异常细微的,但是清晰的震颤。 椿原门口的通讯员的话,雪莱即便不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能感受的震动中,地震是最为强烈的。从地底深处炸裂开的强大力量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浮于表面,而是能自下而上将所有依附于它的存在都毁灭的、极具压倒性的。 相比起地震,地面上人为的爆炸,如同海啸中的水花一样微不足道。 只是就算这么微不足道,雪莱却突然间害怕了起来。 应该没问题的。 她想。 道明寺这个家伙,虽然不怎么把心思用到正地方,但是机灵劲儿还是在的。而且虽然平时吊儿郎当,靠还是靠得住的。 遇到了危险,第一时间是肯定能够察觉的。 傻狍子也有傻福。 雪莱这么自我安慰地冲到椿原门口,离着很远就看到了救护车闪烁的灯光和一群忙碌的白大褂。那么一瞬间,雪莱心里一紧,看了看附近随便抓了一个穿着s4制服的。 “四小队呢?” 那个队员认得她,指了指某栋教学楼。 “我刚刚不是让他们撤出来吗?人呢?!” “呃……有几个撤出来了,但是道明寺队长和五岛桑他们……” 雪莱手一松,径自冲到那栋炸了最顶楼的教学楼下。她还能看到顶楼有残存的火焰,而五岛正搀扶着布施出来。在看到雪莱之后,布施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被五岛拦下了。 “雪莱桑,道明寺队长当时让我们留守,自己上了最顶楼。” 雪莱扫了他一样,用力一跃,飘了上去。 五岛算是在责怪她吗。 算是吧。 她站在一片几乎烧焦的楼道里,心里一点点冷下来。指尖似乎都没有血液流动般那样冷,冷到随便碰到什么东西都觉得烫。 而且空气中,有隐隐约约什么东西烤焦的味道。 雪莱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道明寺。” 她喊了一句,头上被烧焦的木质梁木随着声音松动了些,扑簌着掉了些粉末。 “……道明寺。” 雪莱缓步走向被爆炸源,并且看到了有些不成人形的遗体。她忽然顿住了,不敢往前走。 “道明寺,你在哪儿。” 她声音轻轻地问:“滚出来。” 【……别哭啊。】 系统说:【你再仔细找找。】 应该仔细找找的。 可是……她环绕四周,只看到了无生气的断壁残垣,还有烧焦了的各种物体。 “道明寺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蠢家伙应该是被火燎到一点就开始喊疼、在发现不对第一个就撤退的窝囊废才是。 结果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向前冲,让部下观望的家伙。 雪莱只觉得满脑子咚咚咚地闷响,心跳几乎盖过了一切的声音。 “我真的……” 【我也是真的,建议你再仔细找找。】系统又说:【除了你心跳是咚咚咚的,你就不觉得有人砸墙砸门也是这个声音吗?!】 雪莱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还有另一个发出咚咚咚的地方。 离自己不远,居于地下,被一个不成样子的三角钢琴下和一层厚厚的煤灰遮住了。她跑到那个俺们旁边,伸手被还发烫的门烫了一下,抽出佩剑一剑劈开了变形的门栓。 “出来。” “出不来啦……” 弱弱的声音随着顶开门的脑袋传了出来:“雪莱桑快拉我一把,快快,腰要断啦。” “……” 雪莱有些嫌弃地蹲下,两只手拽着道明寺的领子,把他从狭窄的小暗格里拎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沉啊。” “我是标准的花样美男子好吗!”傻狍子立刻抗议道:“等等雪莱桑,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雪莱面无表情地放下了他。 “火灾现场,辣眼睛。” 第149章 七色世界 呵。 在雪莱将狍子拎出来之后,她杀气腾腾地戳在那里,使唤着自己的小伙伴们。 “我好想手脚并用啊tut” 道明寺被检查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怎么受伤之后,立刻被雪莱一脚踹出了救护车,加入了对校园内人员的盘查中。 “还好道明寺你没事。” 五岛莲一个个对着学生的id:“刚刚雪莱桑的表情简直不能看,一副找不到你就要炸学校的样子。” “诶?不至于吧?”狍子呆了一下,随即笑眯眯起来:“诶嘿嘿我还是很重要的嘛。” “但你现在不给我好好干活,我可以立刻炸了你。” 雪莱的声音冷酷地出现在便携式通信耳机中,吓得道明寺一个激灵。 “对不起我错了!!!” 狍子就地鞠躬致歉:“我现在就开始认真工作!!!” “那边盘查完之后写一份报告给我。”雪莱说:“我再去爆炸现场看看。” “可是那里很危险……” “闭嘴。” 道明寺乖乖地闭嘴了,挣扎了一下要不要再劝劝雪莱,被五岛捂住了嘴。 她不会听的。 五岛的口型这么说。 雪莱的确没有听进去,她一个人又跳到爆炸现场扫视了一遍,在几具烧焦的尸体不远处确定了爆炸源。但她同时有点疑惑——按照爆破现场的样子推算出的炸药当量以及这些或完整或不完整的尸体的距离,雪莱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自杀式的爆炸袭击。 【这都能看出来啊。】 系统对此表示疑惑,雪莱则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并且在焦土之上试图找出更多的信息。可是没过多久,她的耳机里就传出了狍子的声音。 “雪莱桑,有个高一的女生一定要见你。她说她叫你来的,名字……” “雪莱桑!我是阿耶啊!” 女孩子特有的尖锐嗓音连带着狍子吃痛的声音钻进了雪莱的耳朵:“我在这里!” “你待在原地,我一会儿让他们带你来找我。” 雪莱顿了一下,下一句话是说给道明寺听的:“不听话的话就拷她。” 那边立刻安静了。 在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更多之后,雪莱带着很大的不快耿耿于怀地下了楼,直到看到不远处的警车到来才有点安心。那个曾经见过的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小警察拉着队伍跑来,见到雪莱之后立刻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话。 “雪莱桑!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刚刚师姐说这边有爆炸,让我带着检验部门来支援你们。”名叫琥珀的小警察恨不得长出双翅膀飞过来一样:“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顶楼爆破,有大概三四名的嫌疑人尸体。碎的。”雪莱复述了一下:“我和另外一个家伙进过现场,有脚印,需要提取一下吗?” “好的,”琥珀问:“雪莱桑现在有什么判断吗?” “……”雪莱撇嘴:“没有。” “的确是没有。” 雪莱双手抱胸,靠在室长办公室里:“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伙异能者,挟持了贵族高中的各种二代,不敲诈勒索,不杀人抢劫,反而把他们赶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自爆了。” 宗像听完雪莱的汇报:“所以没有奇怪以外的结论了吗?” “不是抓了几个外围的没来得及逃的嘛,警察那边讯问出结果了吗?” 雪莱摁了摁太阳穴:“我把现场安排好之后差不多12点了,又小心翼翼地把大贝送回家,刚进s4的门。” 然后就被他拉过来从头到尾问了一遍,然后还对她没什么结论表现出了那一咪咪的失望。 雪莱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上司,透露出“你很过分,非常地过分”的意思。 接受这份注视的家伙很坦然地推推眼镜:“被抓住的六人中,三人在前往警察厅途中突然精神失常,另外三人已经收监,目前为止并没有透露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坂下卫没有出手吗?” “坂下刑事目前还在监护室里,医生和家人都并不允许她出院。” “她怎么了?” “昨天针对警察厅和警视厅的袭击中,有人投放了毒性气体,坂下刑事在掩护部下时不幸吸入了一点。”宗像说:“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还需要观察一天。” 没事就行。 雪莱蹲下,抱着膝盖:“今天除了椿原那边,没什么大事。” “辛苦了。难得雪莱君今天休假。” “所以你会请我吃夜宵吗。”雪莱翻出终端,指着数字给宗像看:“两点了,我饿着肯定睡不着。我要吃东西。” “没有诚意。” 雪莱在食堂里趴着,等到了宗像订的外卖。她扒拉了两口粥,同时察觉到有人接近。 “啊,有人!” 是狍子的声音。 “大半夜不去休息跑到食堂干什么。” 雪莱问:“偷东西吃吗?” 道明寺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啊啊啊雪莱!啊吃的!” “雪莱还没睡?” 日高也随后跑来了:“吃夜宵会胖的哦。” 结果一个人的夜宵变成了三个人平分,最后果断不够了。日高揉着脑袋去搞了个蛋包饭,还用番茄酱画了个爱心。 “……日高,我的呢?” 狍子看着雪莱面前的蛋包饭,用筷子敲碗:“见色忘义!” “材料不够了,当然要女士优先。”日高托腮:“超好吃的哦雪莱酱~” 雪莱毫不客气地搞了一勺,放在嘴里味道倒是真的很不错。她多塞了两口,看到狍子眼巴巴的样子,还是剩了一半。 “吃不下了。” 她把盘子一推:“日高,我离开之后东京都总体都什么情况?” “说起来很奇怪,”日高想了想:“雪莱桑去了椿原之后,是真的没有什么情况了。” 所以说就是奇怪啊。 雪莱睡到第二天六点就再也睡不着了,起来跟全员一起出操,活动了两下后出门直接去了医院。 “你好像熊猫,坂下。”她去专门嘲笑了被毒气放倒得警察:“看看这一屋子的医用仪器,不愧是官三代吗我该说。” 坂下卫犯了个白眼,对她比了个中指。 “我现在就出院。” “how” 雪莱挑眉:“医生还没开许可呢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官三代简单披了件外套:“带我走。” 银发姑娘一愣,抬脚踹开门。 “我要是被捕了怎么办。” “我还没死,”坂下说:“说话管用。” 于是关于“我的天呐青服把警察劫走了”的消息传到s4的时候,雪莱也将坂下送到了收容所。她看着坂下吩咐了些事情就直接进了审讯室,自己站在外面还没来得及发呆,就接到了宗像的电话。 “雪莱君看起来等不及要侦破这起案件了?” 宗像本来应该是打电话斥责雪莱的不稳重的,但他此刻语气愉快:“我感到很欣慰。” “早了早好。大贝家有什么消息吗?” “昨天简短地致谢后,今天登门感谢了一下。”室长同志说:“雪莱君心心念念的浴室,大概是有着落了呢。” “……也不到心心念念的程度。”雪莱叹了口气:“我真的觉得很不对劲。”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是这些不对劲不需要雪莱担忧到这样的程度。”宗像说:“将自己所有的工作做好之后,剩下的还请务必交给我。” 雪莱楞了一下。 “你绝对是怕被我盖过风头吧。” 对方愉快地笑了一声。 “哦呀,被看破了呢。” 挂了电话之后,雪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有些轻松。明明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如同山海一般,可她晒着太阳等坂下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懒洋洋的感觉。 真是太打蛇随棍上了。 雪莱想。 宗像这么一说,她竟然有真有了一种“没错还有个可靠的家伙在呢”的感觉。 不对,不是有个。 是有一群。 “你看起来很高兴。” 坂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雪莱身边,脸色白得令人发指。 “……你没事儿吧?”雪莱伸手扶她:“你要是挂了我肯定要进监狱的。” “切。” 官三代发出了不优雅的声音:“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坏的。” “这些人被洗脑了。” “三个都是?” “都是。”坂下闭着眼睛:“之前让人检查了一遍,刚刚亲自复核了下。有巧克力吗?” 雪莱搜了搜口袋,只找到一块糖。官三代并不介意,拿来直接塞到嘴里。 “低血糖啊?” 坂下点点头:“好消息是,跟绿之王有关。” “怎么查出来的?” “jungle.”坂下说:“这次涉案的全部都是游手好闲无正规职业,以贩卖积分赚钱的资深玩家。有两个在黑市里小有名气。” “这样……”雪莱想了想:“那你现在是回医院吗?” “嗯,回去。我要去喝葡萄糖。” 坂下整个人被雪莱背了起来:“其实飞着看东京感觉不错。从这一点来讲,成为异能者还是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优势的。” “你上东京树看东京行不行啊?” 雪莱慢慢飘了起来:“别吐在我背上啊。” “这不一样。”坂下指着地面:“俯视着每一寸东京的土地,从这里到那边,会有一种特别的荣誉感。我和我的同事们守护的东西,一点点地具象化了。” 不仅仅是所谓的正义。 是走在路上对着路人打招呼的幼儿园小朋友,是淡妆出门买家庭用品的路人脸主妇,是中午在串行不息的人群中送外卖的快递小哥。 是路边春季盛放出无数樱花的古树,是有着千百级台阶让扫地巫女泪流满面的稻荷神社,是花繁叶茂有滑梯和秋千的公园。 “这大概就是保护的心情吧。” 官三代感叹了一下:“让我一下子回到了中二的年纪。” “原来你也中二过?” “嗯,但是压抑在心底那种。我不适合太张扬的路线。” “……” 雪莱很想吐槽,但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回医院,不会不放心手下的人吗?” “你现在不在s4,也不会不放心他们。” “我的部下很靠谱的。” 雪莱说。 “我的领导也一样。” 第150章 七色世界 “雪莱桑~~~” 雪莱在回到椿门的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狍子带着破音的呼喊,在声音主人一路奔向自己的时候头都没回一个闪身就闪过了这次撞击。 “你想死吗。”雪莱好像一脚踩到狍子屁股上:“发生什么事情让你欢脱成这样?” “浴室,女浴室。” “……你在想什么鬼东西。”雪莱想也不想地一脚真的踩在了狍子屁股上:“胡言乱语吗?如果不是我现在就砍了你。” “不是胡言乱语啦!当然我也没有抱着什么肮脏的心情说这个词就是了!” 道明寺爬了起来:“就是那个雪莱桑的浴室指望着她建的那个小姑娘来了!啊啊啊别拔这玩意儿啊我是说真的!” 雪莱将剑收回剑鞘:“阿耶?” “对对对就是她!” “她来了你激动什么。”雪莱狐疑:“嗯?” “我怕被她抓来着。”狍子的声音听起来受了委屈,软萌极了:“在学园的时候,我差点就被她抓到脸了。” “……啊?” “让她不要抢无线电来着,但她不听。”道明寺说:“好在雪莱后来凶她了哈哈哈。” “我说你……好歹是个执法人员。差点被一个小姑娘抓脸,传出去像什么话。再说,”雪莱眼神撇过去,用手捏住了他的脸:“你现在除了这张小脸蛋还有什么优势,嗯?” “……诶?” 狍子呆住了:“什么……什么优势?” “讨人喜欢的优势啊。”雪莱很嫌弃地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因为你可爱的性格才让你过考试的吧。” “……诶诶诶?!” 在道明寺抱着她大腿求证自己的确是能力比脸强之前,雪莱溜进了宗像的办公室。不出意外的是,大贝家的家长带着女儿来道谢,估计还有一大笔赞助。而意料之外的,则是大贝阿耶带来的东西。 “你说,你知道jungle到底是怎样的结构?” 雪莱坐好之后,被这个信息震撼到了:“你确定?” “是的,阿耶确定。”头发有些短的少女有点紧张,她迫切地想要立刻表现些什么,有些骄傲地看着雪莱:“阿耶为了能成为雪莱这样的人,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搜集这些证据!”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了,好在这时,水壶响了起来。宗像用几碗茶化解了大贝家长“我勒个去我闺女搞这玩意儿原来是因为你?!”的震怒,并在一口茶饮尽后,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大贝小姐客气了,将你救出来恢复正常的生活是她的本职工作。如今大贝小姐这么做,反倒让雪莱的心血显得无用了呢。” 雪莱抿了抿那碗茶,小心翼翼地试了一口,发现不烫,这才不太愿意地喝了下去。到后面宗像和大贝家的家主又开始和气地你来我往,而雪莱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就算要算这小丫头又开始乱蹿的账,麻烦也先等她说完行不行啊。一会儿送客之后,她还想跟宗像商量一下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家伙呢。 她这么烦躁地想着,但还是留意到了大贝阿耶的目光。这个小姑娘会时不时地偷看一下,而在被回看的时候低下了头。 喂喂你跟刚刚说确定了jungle结构的家伙完全是两个人了。 “那么闲话就放到以后说吧,大贝小姐。”宗像终于把话头提起来了:“在你所获得的情报中,jungle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jungle的首领有一个,还有一个算是管理员一样的存在。”阿耶咬了咬嘴唇:“大家都说jungle升到了最高级,就能够见到那位首领,并且得到不会消失的能力。” ……大家都说?雪莱挑了挑眉。 “是真的!在晋级到u和n的时候,得到的能力都会很短暂的。所以很多人拼了命地想要升到j级。” “也就是说,j等级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阿耶你并没有亲眼见过是吗?” “没有……”听到雪莱这么问,阿耶低下头:“但是阿耶见过他的图像。那位首领,那位王游说阿耶让阿耶把s4的事情都告诉他,阿耶没有说!因为这件事,阿耶的账号也被强制注销了……” 那位王。 雪莱和宗像对视了一眼,而阿耶接下来那句话则有了石破惊天的效果。 “那位王说,他要创造一个大家都能够在突发情况中生存下来的世界。” “完了。” 坂下卫双手捂脸:“他这是要造反啊。” “我没会错意的话,你是指抢石盘吗?就是那个一直被黄金之王踩在脚下的那块。” 雪莱偷了坂下的慰问品吃,身旁的宗像站得很是挺拔。 “基于坂下刑事的这个推测,对于绿之王的身份的推测有了什么让人能为之一振的新进展吗?” “当年死了70万人,这里面符合我推测的起码有十万。”坂下脸色很不好:“宗像室长,把病人当驴使唤不是什么好习惯。” “前提是病人真的是病人不是么。”宗像毫无被谴责到的样子:“在我看来,坂下刑事的样子更像是对工作蓄势待发可惜被绊住了脚,不得不暂时先按照别人的期待装一装病人的样子。” “你闲事管太多了吧,宗像。” 雪莱鉴定地站在了坂下这边:“不过说起来,那边那个从赤之王挖过来的还在躺尸的家伙,好像也还没什么动静。那家伙的来路查清楚没?” “你们两个走。”坂下指着门:“都走都走!” “这家伙真过分。” 雪莱回到宿舍之后,一边吃瓜一边跟淡岛吐槽:“好心去看她,她竟然叫我走。” “……没有踢你出去已经很客气了,雪莱桑。” 淡岛分了一片瓜:“我还在警察厅实习的时候,就知道坂下桑一般都是最快进度办案子的,没有结果就是还没查出来,有结果第一时间会通知。” “不留点内部准备的时间吗?” “基本不留,除非是重大案情需要开媒体见面会的。”淡岛眯起眼睛,想起了之前的日子:“说真的,有点怀念呢。” “你说你之前在警察厅?那后来怎么会被踢到警视厅负责强行犯的一课的。” “一课是精英课啊雪莱桑。”淡岛说:“一课长直接让我去实习的,不是被踢过去的!” “但是从机关到一线,怎么想都会觉得还是因为被踢走才是从安逸到危险的嘛。”雪莱打了个滚,翻身:“而且就算不是踢走,那为什么你到后面要只身一人去那种龙潭虎穴。” “因为……”淡岛将瓜皮扔掉:“并不是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所有人就都会齐心协力的。害怕事情的人依旧会害怕事情,无所畏惧的人依旧会无所畏惧。” “这话适合在在动画里当台词。”雪莱调侃:“我可以听成你在自夸无所畏惧吗?” “……我没有啦!”淡岛少女炸了一下:“我当时,在雪莱桑救我之前,是真的以为自己逃不掉了的。所以我很害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至今也没有忘记这种害怕,所以我会努力地去变强,然后成为一个可以自己一人就收拾掉那群家伙的存在。” “那你要努力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啦!为什么雪莱桑要坚持给我泼冷水啊。”淡岛少女完全体炸毛:“有一个以自己为目标的努力地家伙不好吗?为什么雪莱桑总是那么嫌弃的样子啊!” “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么目标有点遥不可及……” “我要生气了!”淡岛说:“我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的雪莱桑!”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雪莱啃了一口瓜:“剩下一片,你还要吗?” 淡岛伸手就拿了过去。 “不过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们以我为目标。”雪莱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我为什么成为你们眼中的我,只是看到了看起来很强的一面,就随随便便把我作为什么目标了。我说,这样真的好吗?我可能经历过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才变得这么强的。” 【呸,你明明是由我这个外挂。】 雪莱忍不住笑了一下,恰好打断了正气势如虹要说什么话的小姑娘,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鉴于你想要变强匡扶正义的心情,我觉得还是值得表扬的。加油。” 雪莱旋即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可以泡澡的大澡堂赞助下来了,快快我们商量下怎么搞比较好。” “……雪莱桑你是怎么从室长手里抠出预算来的!我以为室长会先买装备……” “装备什么的国家出,赞助主要还是为了改善我们辛苦冲前线的s4战士。提供点思路。” “还能怎么提供,澡堂不都是那个样子……”淡岛忽然拍掌:“地板绝对要防滑的!” “记下了。”雪莱拿笔认真地写上:“唔还有换气的排风扇要无声的。” “……这样没问题吗?男寝那边还是最原始的那种。” “谁让他们跟错了人。”雪莱忍不住想去啃:“说起来,之后两天室长给了你什么活?” 雪莱边问,她的终端边响:“小世理,帮我把终端扔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淡岛递过终端:“不过室长让我做什么,雪莱桑真的不知道吗?” “朕不需要什么都……” 雪莱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嗓子里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雪莱桑?” 淡岛刚想凑过去看看,转瞬间便听到了“啪!”地一声巨响。淡青色的终端前一秒还完好无损,现在只有几个零件还是完整地躺在地上。 剩下的,都碎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雪莱桑?” 淡岛的声音弱弱地问,对方则过了几秒才回答。 “我现在去找宗像。” 第151章 七色世界 “一开始就觉得她很奇怪,感觉很没家教的样子。” “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二把手谁知道她是怎么讨好了室长呢科科。” “就是啊,而且还用那点权力卡着道明寺总是过不了考试,恶心。” “还让我多花了好多钱呢tut” “啊,真是不顺眼。说真的除了脸和身材以外完全没有招人喜欢的地方。” “你送花倒是送得很勤快。” “啊小世理别这样啊……” “但我觉得实力也是有的,她曾经救过我。” “我觉得根本没什么实力吧。” “话说上次去私下‘营救’赤之氏族的小女孩,丧家犬一样地回来了呢。不仅没实力,而且还没规矩啊。有实力也只是比我们高一点吧,但对上真的alpha组还是……” “果然啊,是没家教的人。该不会是从野地里捡来的吧。” “大概就是这么一段话。我扫了一眼,没记清楚,就把大概意思记了一下。” 雪莱板着脸把自己曾经看到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声音几乎要掉冰渣。听她讲话的男人怔了片刻,推了推眼镜。 “恕我失礼,我能问一下雪莱君,你所看到的聊天记录是用怎样的形式发送到你终端上的吗?” “图片,上面的署名虽然没有,但头像一个直男一个宅,一个欢脱一个冷淡,还有一个正经的,就差直接标注布施道明寺日高淡岛和秋山了。” 雪莱忍住自己想要翻的大白眼:“做得太可以明显了。” “……哦呀。” 男人惯有的口癖中带了些赞赏的意味:“我以为雪莱君摔手机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呢。” “我又不是小朋友,看到背后有人说我坏话第一时间就来告老师。喂!”雪莱有点窘迫:“你有什么可笑的!” “只是感到慰藉罢了,毕竟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同伴,这是我之前并没有料到的。” “……”雪莱终于翻出了一个白眼。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雪莱君自己找到为什么终端上会出现这种东西的原因了吗?” “差不多吧。”雪莱说:“之前终端联络过的人虽然都有嫌疑,但是最让人觉得不对劲的果然还是上次送大贝阿耶回家之前,她打的电话了。” 宗像推了推眼镜,一脸“你竟然这么善良”的眼神。 “给家人报平安终归要借吧。”雪莱双手抱胸:“我看她手抖了好几下看起来是被吓到了,但现在看来搞了什么鬼也说不定?” 宗像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请务必交给我处理。” “那我的……” “不会影响到雪莱君魂牵梦绕的澡堂的。” 雪莱少女满足地从办公室跑出来,在操场里踱步。不远处的道场还有亮光,她走两步过去,就发现道明寺在里面。 不只是狍子·道明寺,还有他担任训练教官的父亲。 狍子正拿着长剑,闭着眼睛不停地做着挥剑的训练。从他一身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道服上,很明显看得出已经被训练了很久。他的动作也稍微带着颤抖,但气势却是很好的。 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冲劲。 这让雪莱想起自己举着剑的时候。 【你比人家差多了好吗,狍子啊呸,道明寺可从来没一会儿就撒泼打滚地说累。】 系统立刻吐槽:【而且人家的教练也比你的严厉一百万倍。】 那肯定不一样的咯!!! 雪莱骂了一句系统傻叉,又看向道场里。注视着自己爱子的男人有些年老了,但眼睛里的光芒还是很锐利的。他在儿子挥剑的每一刹那几乎都能够察觉出破绽,并简单地指点着。 “腿。”道明寺教官说:“这个毛病犯了很多次了,安迪。” “诶?!”狍子听到后步子迈得大了些:“对不起!” “但是手臂动作还可以。” 教官笑了一下:“今天差不多了,可以去休息了。” “真哒?”狍子开心地把步子收回来,整个人顿时摊在地板上,宛如一滩软泥:“累死了嘤嘤嘤。” “……”教官看起来恨不得踩一脚的样子:“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我也不应该同意你加入s4的。” “爸我不累了!” 道明寺蹿了起来:“我现在就回去了明天再战!” 他说着就往回跑了,风一样地路过父亲身边的时候说了句“老爸晚安”。教官看着儿子蹿回宿舍,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最近真是麻烦你了,雪莱。” 被点名的偷窥蛇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并没有这回事,道明寺教官。相反,是我……” 需要顿了顿:“是我需要向您道歉。” “我知道……嗯?” 对方有些意外,但随即明白了雪莱想说什么,于是挥挥手:“你是说上次出勤吗?这个并不是你的错。” “是我没有感觉到异常,随便派出队员的。” “那边有很多的孩子在呢,我一点也不觉得是随便派出的。”教官坐了下来:“不嫌弃的话,和我这种老头子聊聊天吧?” 雪莱走了几步,坐在了道明寺教官的对面。 “身为父亲,听说当时出了情况,担心是正常的。但是我好歹也是曾为先代冲过锋的人,出任务有伤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说句难听的,那孩子从说要加入s4时,我就有失去这个孩子的觉悟了。” 穿着道服的教官很平和地说:“那天的情况,我也听说过了,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过错。” “处于父亲的角度也是吗?” 对方顿了一下,很坦然地笑笑:“处于父亲的角度,也一样。” 雪莱还是不那么明白道明寺教官的心情的,不能说完全不懂,就是…… 【竟然到了一个看起来都很善解人意的团队所以不那么舒服吗?】 你滚开。 雪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帘外的月亮的影子。她把自己和雪利的关系替代到了道明寺家,就觉得如果她是教官,肯定不会那么洒脱。 就算装也不会这么装的。 【是是是,谁敢让雪利有一点点危险你都会弄死他。】系统问:【不过我记得之前是你说你离不开雪利,而不是他离不开你的啊。】 ……是啊。 雪莱又翻身,对着墙壁。 “等我回去我跟他好好谈谈。” 【说真的,要不是你早就满点,我都想给你加分了。开个后门那种。】系统忍不住赞她:【你竟然开始承认错误了诶!】 滚,我要睡了。 银发少女理了理头发,用被子蒙住了头。 大概是受到了道明寺教官的影响,雪莱对于狍子的监管放松了下来,这让狍子很炸毛。道明寺在空闲时间更加刻苦地练习了起来,并且自我屏蔽了布施和五岛在旁边吃瓜围观。 “说实话那家伙认真得有点可怕了,我竟然觉得有一点点帅气。” 外面巡街回来的日高给雪莱带了鲷鱼烧:“诶,我买了红豆沙紫薯抹茶巧克力的,过两天据说还有玫瑰花的,听起来不错吧?要吃吗?” 雪莱啃了一口红豆沙的,点点头:“你看着买就是了。对了。” 日高正打算回宿舍洗个澡,闻言回头,活脱脱一副听到主人召唤的样子:“嗯嗯?” “我除了……算了。” “别这样啊!”日高几步跑了回来:“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听雪莱的话呢?算了算什么啊?没关系的有什么尽管问吧,我会很努力地回答的。” 蛇少女抄起一本公文挡住了他想要凑上来的脸,把他推到两步外,想了几遍该怎么问,最后还是问了最初的版本。 “除了脸和身材以外完全没有招人喜欢的地方吗?我是说我?” “……哈?” 雪莱最后是把日高踹出去的,因为这家伙回过神来之后一副大型犬附身样地袭来,边扑还边说“哈哈哈怎么可能这种傲娇的性格不是也很萌吗”之类的话。 听着这家伙完全不严肃还在笑的声音,雪莱觉得她身为小领导的尊严都已经没有了。用一个鞋底踩脸踩走了阿拉斯加·日高之后,雪莱刚冷静下来没多久,就听到日高嚎了一句。 “小雪莱以后记得别踩别人啊有走光危险哦。” 气得她抄起佩剑就冲了出去。 “眼睛不想要了是吧?!今天不收拾了你你就不知道招子该往哪儿放!” “哦呀。” 雪莱拔剑的动作被如此耳熟能详的声音制止了:“雪莱君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能继续向下属施暴的银发姑娘不情不愿地收了剑,不忘踩一脚日高的手。被踩的家伙吐了吐舌头,向宗像行了个礼便离开。 “日高君,”宗像提醒了一句:“恕我提醒一句,办公场所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比较好。” 日高笑了笑:“明白。” 这次宗像的归来,是带了个好消息的。 “绿之王的筛查已经有了些眉目,有的幸存者曾经看到绿色的剑悬挂在陨坑的废墟之上。”宗像手点了两下桌面,便有残缺但依稀可看清绿色剑形残影的照片显示了出来。 “那这么说,已经可以确定绿之王就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了?以当时的废墟为圆心半径一公里复原当时的情况,如果是居民小区的话很轻松就能定位到了吧?” “是这样。现在的排查已经向这个方向展开了。” “那那个蛇精病呢?”雪莱撇撇嘴:“还是一无所获吗?” “很不幸,是这样。”宗像又开始推眼镜,这让雪莱觉得心里没底:“比起这件事,雪莱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宗像看着雪莱一点点从迷茫到突然“嗷”地一声叫出来。 “完蛋了我忘记我还要去找周防!!!”她突然反应过来:“你竟然也不提醒我!” “哦呀,这可是雪莱君和坂下自己定好的事情。” 银丝边眼镜笑眯眯地说:“对于部下不经允许就和经常达成合作,作为领导者的我的立场可是很微妙的呢。如果提醒了,难免不会让雪莱君有我横加干涉的想法。” 雪莱愤恨地抓起啃了没两口的鲷鱼烧冲了出去。 “你狡辩!” 办公室的大门被恶狠狠地甩上,带起了一阵风吹过宗像的脸。银丝边青年打开电脑,在浏览了一遍鸡飞狗跳的家伙弄好的公文后敲了敲桌面。 愉快地挽起了唇角。 第152章 七色世界 可喜可贺的是,雪莱并没有放周防尊的鸽子。 “原来警察厅那边遇袭的时候坂下就说过不能来了啊……”雪莱坐在吧台旁边听着草薙的说明:“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全知全能。” “不是挺好的吗,全知全能什么的,总比雪莱……完全忘记好很多吧?” 草薙给了雪莱一杯草莓汁:“纯天然,无添加,是适合不能喝酒精饮料的美少女。” “……看在你说了美少女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 雪莱抿了一口草莓汁:“周防还没起来?” “啊,尊的话大概还要再睡一会儿,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其实你和我说也一样。后来尊和我还有十束讲过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也行。”雪莱顺手拿出终端录音:“那就开始吧。” “换了个新终端?壕气啊。”草薙看到了崭新的新品,调侃了一句:“公务员待遇真不错啊。” “你要来吗?”雪莱很认真地抬头:“我们缺人手,真的。” “真过分呢,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是挖角。” 十束柔柔的声音传过来:“让人伤心。” 他身边的狗和萝莉飞扑过来,雪莱一手接住了一个,顺便把安娜放在了腿上:“……这狗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然后被金毛愤怒地汪了好几声。 “总的来说,还是精神操控这样,但是因为对方是王,精神力太过强大,所以最后只变成了转换。” 雪莱拿着赤组的录音回去给坂下交差时把宗像从办公室拽了出去,三人汇合了之后她给了结论:“相当危险的能力,尤其安娜说,她感到了很强的能量,让人很害怕。” “那个感知力很敏锐的小姑娘吗?”坂下回忆了一下:“我觉得,不是不可以采纳她的话。青之王呢?” “如果录音里赤之氏族里所有的供述都是真实的话,那个少女的话也未尝不能纳入制作作战战略的考虑范围之内。”宗像推推眼镜:“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雪莱君没能拿到赤之王的访谈。” “……如果真的等周防尊起来,她现在估计还在一边跟赤组吃下午茶一边问话。”坂下倒是很了解赤之氏族的生态:“以赤之氏族的关系紧密程度来看,虽然算是二手材料,但跟周防尊本人的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差别,而且字数还会更多。” 雪莱:“为什么你看起来像是曾经的受害者一样。” “憋说了,”坂下扶额:“周防尊说话就跟看图作文一样,没得地方讲理。” 雪莱和坂下就这么吐槽了一下赤之王,并且和宗像制定了接下来的针对那个白毛蛇精病的审讯一条龙计划。结合安娜的预测,他们很大胆地将这个人定位为alpha组的无色之王候选,并且更换了看守的计划。 “不过警察这边挺厉害的,连防偷脑电波的装备都有。”雪莱试着戴了戴那个头盔:“头儿,像不像万磁王?” 宗像顿了一下,回头安静地看着雪莱。 “……”雪莱被宗像的表情震惊了,对着玻璃仔细看了下自己:“还是挺好看的,为什么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宗像把手放在头盔上,用力一扭,将雪莱的正面转到面对自己:“这些装备s4以后也会有,而且更先进。” “至于吗,我就只是夸奖一下对方而已。看你小肚鸡肠的样子。”雪莱摘下头盔:“那我就带着弁财的二队,去病房那边换秋山他们了,还有别的吗?” “关于任务上的没什么了,但是……请注意安全。” “是是我知道了。”雪莱又把头盔套上:“如果出现突发情况,我先斩后奏没问题吧?” “在充分注意到周边环境的情况下,请自由发挥。” 雪莱吐吐舌头。 “这算哪门子的自由发挥。” “所以说,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吧。” 雪莱叼着鲷鱼烧,对弁财抱怨:“真的完全注意到周边环境,然后要以破坏最低为目标进行抓捕什么的,和绑了手脚要你跟兔子赛跑有什么区别。” “雪莱桑的话做得到的吧。”弁财分了一个鲷鱼烧,看起来很淡定:“明明做得到,为什么要抱怨呢。” “……抱怨几句还不行。” “也不是不行,就是……”弁财侧过头:“以前的雪莱君给我塑造了一种高冷‘最强王者’的感觉,现在人设崩塌了,我有点不习惯。” “……你竟然是个撸狗?” “雪莱君也玩lol?” 雪莱立刻兴奋了起来。 “天下撸狗是一家!”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撸狗啊雪莱大大!】 滚! 雪莱忙于和撸狗同事的相见欢,根本不想搭理系统。 在和弁财热烈讨论了lol之后,雪莱觉得无聊的日子立刻就过得很快了。当道明寺和日高带着点心来慰问的时候,雪莱正在和弁财以及小护士玩扑克。 “斗地主来么?我缺个对家。”雪莱问。 “我来我来!” 狍子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然而雪莱立刻冷下了脸:“我不要你,日高快来。” 狍子气得差点打滚,而日高笑眯眯地拿了牌坐下:“我还以为雪莱很辛苦呢。” “苦中作乐一下,”雪莱看了看时间:“半个小时之后,那个躺尸的换药,安迪你到时候替我打牌。” “诶?好的好的!”狍子从地上爬起来:“呐呐,雪莱雪莱,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刚刚的确是叫了我的名字对吧日高?” 阿拉斯基专注在牌上:“完全没注意。” “弁财弁财。” “啊,这副牌不怎么样呢。对家麻烦多照顾我了。” “护士小姐?” “好的弁财桑~” “昂……” 道明寺坐在雪莱旁边,看着她那一手烂牌,更加愁眉不展。 “今天也跟道明寺教官一起练剑了吗?”雪莱边出牌边问:“还是前两天的训练量?” “我有了很大的长进的……等等为什么雪莱桑会知道这些啊?老爸告诉你的吗?不要好羞耻啊!” “散步路过看到的。”雪莱说:“日高,我这牌看起来药丸。” “没关系,我的牌好得很。”日高小天使用牌扇了扇风:“完全不用担心。” 狍子:“诶?” “教官说你很用心,尤其是上次遇到了爆炸之后,感到了自己实力的不足。”雪莱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说你要成为一个‘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铁血硬汉。” 弁财握紧了自己的牌,而日高和护士小姐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从不回头看爆炸什么鬼啦!”日高差点捶墙:“遇到爆炸还是好好地躲到掩体后好吗道明寺,答应我。” “这只是个修辞手法而已啊!”狍子有些脸红:“啊啊啊老爸真是的,什么都往外说!” “有个老爸不是挺好,我连老爸是谁都不记得了。” 雪莱顺口说了一句,然后发现气氛凝重了起来。周围的四个人都用一种蜜汁怜爱的目光看着她。 “我并没有因此感到什么悲伤,继续打牌。” 弁财:“我……这牌我不要了。” 日高:“……过。” 小护士:“人家也不要了tut” 雪莱:“……” 她扔出了最后一张牌:“你们这样我赢得一点也不舒畅。” “我完全没想到,这么潇洒的雪莱桑原来有着这么痛苦的往事。”小护士吸了吸鼻子:“雪莱桑辛苦了tut” 蛇少女一脸的黑线。 什么鬼啊! 最后雪莱完全没法忍在场的气氛,顶着万磁王同款蹲守icu门口。她看着一群人路过,并无不把目光放在头盔上时,有些尴尬地玩起了终端。 “为什么你要搞万磁王同款啊坂下。” “因为我是一个重度深中二。” ……这回答真是够了。 雪莱又忍不住去找宗像吐槽。 “顶着万磁王同款被围观了。” “哦呀,刚刚的我以为雪莱君有让自己的美貌盖过那头盔样式的自信呢。” “你去死!” 雪莱愤恨地关了终端,回头看了下里面躺着的小伙子。据坂下掘地三尺的搜索,这个家伙从小父母不明,刚出生不久就被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并且从小到大都因为性格怪异而被排斥。最后在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袭击了同院的女孩子,并嘴里说着“本王要把你们都杀光”的疯话而被送入精神病院。 “或许他说的不是疯话,总之你小心一点。” 这是坂下传来的短信:“实在不行击毙了吧。” 击毙啊。 雪莱双手抱胸,打量着躺平的少年。这家伙看起来肤白貌美,没有意识的时候完全是柔弱纤细的少女漫画柔情男二配置,完全看不出是个能和赤之王交换灵魂还踹了她狠狠一脚的小王八蛋。 雪莱想起了那一脚。 落到别人身上没准一辈子当不了妈妈的麻痹的。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并且开始认同坂下卫击毙的建议。 不过不管现在怎么愤恨,她还是要先把他保到有意识为止。 但是这家伙要是一直主观不想苏醒怎么办。 【可以让安娜来试试看哦,让安娜感知。】 滚。 雪莱否认了系统的建议,正想着实在不行循环播放爱的供养的时候,突然间。 那个少年的手指动了动。 第153章 七色世界 喜大普奔! 医护人员们纷纷带着万磁王同款头盔涌到icu病房前,而雪莱在一个个检查了头盔是否正确使用后注意放行。 “互相注意同事的状态,我再重复一遍,请在检查是互相注意同事的状态。” 雪莱一遍遍地重复,并在关注着医生检查动作时拿出终端盲打短信。 “白毛醒了。” 分别发送给了宗像和坂下。 “知道了。” “知道了。” 这两个人同时回复了这三个字,同步率已经到了雪莱怀疑他们有一腿的地步。 哼。 【酸得很。】 系统吐槽一句:【就当做金字塔顶端的家伙对一切的淡然不好吗?】 那为什么我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要时时刻刻关注农作物的生长和水文这种东西啊! 感觉自己最高贵的时候都是泥腿子的蛇少女愤恨地想。 【……你想啊,你毕竟是华夏文明的儿女,华夏文明又是农耕文明……】 雪莱心情更不好了。 闭嘴。 醒来的少年是一脸懵逼的,面对顶着如此多的万磁王同款头盔的白大褂和白衣天使,他瑟缩着蜷在被子里,发出了小兽一样的悲鸣。 “都出去都出去。” 雪莱让弁财像是赶鸭子一样将大部分白衣赶走,留下一个主治大夫一个护士,让他们安抚着精神不稳定的嫌疑人。 “看起来像是失忆了的样子。”弁财也顶着头盔,观察了一下:“完全一张白纸的眼神呢。” “这世界套路深得很。” 雪莱靠着墙:“不要当真。” 银发姑娘转头看到道明寺和日高站在不远,用手势把他们往外轰了轰,示意他们回去。然而日高退后几步,发了张照片来。 是她戴头盔的照片。 “这张照片现在是我的终端屏保了~比心~” “换掉,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雪莱发出了这样的威胁,面无表情地对日高比了个中指。没想到日高这家伙看到了手势,立刻高兴地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 雪莱觉得这家伙绝对不要脸到没救了! 没!救!!了!!! 【我觉得你挺开心的雪莱大大。】 要你管。 雪莱确定道明寺和日高被驱赶了之后,回头又关注起了看起来异常惨淡的弱势少年——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人家脑袋,但是…… “还是缩在被子里不出来啊。”弁财皱眉:“是因为感觉到了雪莱的不好对付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夸奖。”弁财现在说话也不加尊称了:“无论是因为曾经交过手还是失去记忆茫然无措本能地躲避捕食者,这都表明了雪莱的实力很强。” 雪莱收回了手:“……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来试试看好了,就算渣渣如你……” 蛇少女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一脸严肃的弁财伸出手去安抚瑟瑟发抖的白毛,而这个白毛竟然就真的不抖了,还把眼睛露了出来。 “……” 雪莱噎了一下,与之对应的是弁财苦大仇深了起来。 “……我以为在别人看来我没有那么好相处的,起码看起来是不能轻易接近的类型。” 剑术水平在一群人里算得上出类拔萃的青年有些惆怅:“结果比起雪莱,我还是那种温和派么。” “温和派不错了,起码以后有什么问题的时候还能理中客一下,方便拉偏架。” “……果然,雪莱的重点在非危急情况下都是偏的。” 看起来稳重又可靠的弁财说:“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等室长那边的安排了吧?” “联络的话道明寺和日高应该已经去做了,来的估计还会有警察。”雪莱一边说一边偷偷扫着那个白毛的样子,总觉得他一脸不安的表象下有什么暗暗涌动的东西。这种什么不可预知的东西蛰伏在深处等待某刻爆发的预感让她很不安,并且在不安的同时感到有些惶恐。 见鬼了,竟然有些惶恐。 而且莫名就想到了安娜曾经拽着她的手不放开她的场景。 那个时候安娜说了什么来着。 会害怕? 雪莱被这个曾经的预言搞得有些难受,尽管她本身并不相信什么预言。可她还是没由来有些动摇,并在警察和s4决定三天之内提审后并没有主动向坂下提出来说我也要一起。 坂下有些意外,而宗像推推眼镜,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什么意思地感叹了一句。 “雪莱君也有怕什么的时候了呢。” 雪莱烦他烦得要命,自己在一帮人训练的时候偷跑到院子里的树下乘凉去了。 这天还是热得很,蝉鸣也躁得慌,但雪莱竟然没想回去吹空调。 【这样子好像老年人的雪莱大大。】 你管我。 雪莱靠着树,一副懒散到极致的样子。等到宗像散步散过来告知她白毛有点眉目的时候,雪莱已经快被热睡着了。 “上次警察厅给的情报说,这个疑似拥有等同alpha组实力的精神病少年,以前是被关押在一个黄金氏族管辖的研究所的。” “……又是非时院啊。”雪莱一听到那群兔子就烦得慌:“怎么什么时候都有他们的事儿。” “过去的十几年里,非时院把持了日本社会最顶尖的资源是常识,而利用这些资源对危险的异能者进行研究,也是他们‘保护日本社会’的宏远的切实行动之一。” 雪莱一瞬间分不清宗像是粉是黑,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他的表情才看到他脸上淡淡的嘲讽。 “其实管理危险的异能者也是s4的事情吧。” “s4是针对异能者这个里社会进行统计和收容,并逮捕其中危害正常社会和异能者社会的犯罪者。”宗像竟然坐了下来:“如果我和黄金之王抱有一样的想法,那么赤之氏族早就应该全员服刑了。” “……我记得有个什么一二〇协定吧,王不能抓王什么的。” “那是在王并没有犯罪的情况下。”宗像侧头:“雪莱君似乎在感情上很倾向那边呢。” “我只是倾向安娜而已,”雪莱顿了顿:“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过那个眼镜吧?会嗖嗖嗖甩飞刀的那个。你感兴趣吗。” “一般地感兴趣而已,如果雪莱君没有提起,我应该早就忘记了。” “不过随你了,我反正是觉得那家伙蛮有用的。草薙说他好像还很会弄编程之类的。说起来那家伙姓伏见,这个姓氏是原来旧15宫吧?伏见宫啊,闲院宫啊,有栖川宫啊,桂宫啊什么的。” “的确是那样没错,不过雪莱君为什么会注意这些?” “奇怪啊,一个未来的公子哥怎么就跟小混混们组团了。而且如果以前是宫家的话,说不准跟大贝家那帮人有什么联系。” “有联系。” “我就说……诶?”雪莱精神一振:“真的假的?” “在警察搜索大贝阿耶声称被注销的账户时,发现其与伏见猿比古的账户中的角色有多次的一对一作战记录。”宗像连雪莱的疑惑都解决了:“并且大贝阿耶在那次被掳走的事件之后,也一直持续地操作着自己的其他jungle账户。其名下总共有3个不同账户,账户角色最高等级为n级。警察厅给出的解释是,虽然jungle的防御措施很完善,但王终究只是半神,而半神终归会有漏洞。”= “我说宗像,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果然s4也一定要有一个可以监察搜索并且能及时引导网络舆情的作战小组。” “……哦呀哦呀。”宗像笑了一下:“竟然被发现了呢。雪莱君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秋山吧,或者弁财。这两个家伙比较靠谱,道明寺及他的第四小队都毛毛躁躁的,上了网都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货。”雪莱抬着头,眯起眼睛:“怎么感觉,绿之王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 “不只是绿之王。”宗像拿出终端,给雪莱看了一张全息图像:“这家伙……” “……没错,我见过他。我跟大贝吃饭的时候……” “他就是灰之王,凤圣梧。” “……蛤?” “老实说,这两个家伙不是应该打架的吗,就像这个,”雪莱指了指自己的头:“还有镇目町的那个一样。” “如果我是雪莱君的话,我会说更有根据的话。”宗像在翻看着内部材料的时候不走心地说:“我的话虽然不赞同赤之王擅自保留他人财物的做法,但就他个人来讲,除了生活作风问题以外并没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妥的。而这些不妥,也从来没有造成我与赤之王之间的冲突。” “直接说你们没打过不就得了吗,非要说这么一堆。等等,保留他人财物是什么梗。” “宠物也算作个人财产中的一部分。” “喂……” “你们两个够了。” 阻碍这两个人在警察厅顶楼会议室吵起来的是依旧病秧子的刑事,她刚领了这个月微薄的薪水,而且工伤补贴都还没发,心情很不好。 “在别人的地盘上麻烦你们有点正事做!” “我们都这么熟了,别这么严肃。”雪莱伸手偷了对方的巧克力,被坂下用厚厚的文件毫不客气地拍了爪:“嘤。别把没有吃饭钱的锅栽赃到我这儿啊,实在不行你来s4好了,着急用钱还能刷宗像的卡。” “我并不是别人的财物,这种事情你做得开心就好。” 刑事尖酸刻薄地说,并且迅速展开了话题:“相信该看的你们也看过了,那么围绕着身份已就不清晰的绿之王,以及已经确定了身份的灰之王和记忆丧失的alpha组精神病患者,我们现在需要把时间线捋清,并且推导出核心人物的动机。” 雪莱若有所思地举起手:“刑事桑,动机不是早就告诉我们了吗?大贝阿耶上次说的那个什么……” “‘那位王说,他要创造一个大家都能够在突发情况中生存下来的世界。’” 第154章 七色世界 妈的智障。 坂下卫是从来没有想过把那个听起来满嘴跑火车事实上也的确满嘴跑火车的小姑娘的话纳入考虑范围内的,之所以现在还让她安安静静地上学放学,纯粹是因为一看在她家里的面子上二则是还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 说已经不玩游戏了但依旧在玩而且总是针对以前的‘相好’虽说让人听起来反感,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抓起来。 “你看起来有点惆怅,坂下。” 雪莱眨眨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将那个所谓的目的当成原因的话,那么结合这两个人的行为,也不是说不过去。” 坂下噼里啪啦打了什么:“只是我不是王,不太能明白从一个市民爱戴的王变成颓废躲在阴沟里生存的废柴大叔的心理过程。那么青之王,你能体会出什么吗?” “真失礼啊,这个问题。坂下刑事认为对一个踌躇满志的新王提出全族毁灭的假设,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周防就不行。”坂下抓出一个巧克力,烦躁地打开啃:“即便有全族毁灭的打击,但是仅仅以此为契机……” “这已经足够作为契机了,如果是我的话,并不会用‘仅仅’来形容的。” 宗像打断了她的话:“王只是半神,并不是泯灭所有情感的异类。而站立于王之侧的族人,并不如同坂下刑事所想的那样无足轻重。不同于警察,每一个族人都和自己的王有着特别的缘分才能拥有羁绊,而哪怕一个这样的羁绊的消逝,对王都会有无法估量的影响。如果我是你的话,下一次在这方面的发言,会更加谨慎些,坂下刑事。” 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坂下看看宗像,又看看雪莱。 “可以。” “结果你怎么就突然间发火了。” 等这次的会开完,雪莱拉着宗像去买冰激凌,路上问了起来:“虽然好像看起来是官方的说辞,但你平时都不会这么讲。”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宗像说出那些话时克制的不满还有嘲讽,那句‘不同于警察’已经明显让雪莱感受到了平时内敛说话拐弯抹角的里社会警察头头对表社会警察头头的挑衅。 “并没有发火,只是觉得坂下刑事的话欠妥罢了。”宗像推了推眼镜:“本身王之氏族的构成就和其他组织有不同,妄加揣测这之间的种种是无知的表现。” “……你还说没有发火,用‘无知’这种修辞形容警察头头很过分的。”雪莱瞅了眼宗像:“人家可是在最开始就大力支持和s4联动的,就算一言不合也不能背后这么说。” 宗像转过了头,不理雪莱。 “……你三岁吗?生气了就扭头不说话?” 雪莱忍不住吐槽顶头上司,拉着他走到冰激凌店:“第二个半价,室长。” “不用了。” 室长同志麻木地说:“以及现在是工作时间,雪莱君。” “所以说他既然知道是工作时间还跟我走过去干吗?!” 暴走的蛇少女气得在食堂里快要上蹿下跳,旁边的淡岛微笑着听雪莱的吐槽:“他就是在报复我没有站在他那边!绝对是!” 雪莱顺了口气儿,回头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不?” “啊,有。”淡岛下意识回答,但又不太愿意去拿的样子:“吃凉的不好吧……” “嗯?” “那个……是日高买的鲷鱼烧,”金黄发色的少女有些别扭:“都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过期?我记得他应该是昨天买的?” “但是不新鲜了啊!” “这种事情又无所谓。”雪莱转身奔赴冰箱,扒出了鲷鱼烧后塞进烤箱:“切,我这是什么眼光,选了这种领导。” “……那个,”淡岛说:“室长的话,其实很好吧。” “为什么这么说,”雪莱蹲在烤箱旁:“他哪里好了?” “嗯……室长的话,遇到危机很果决,对于s4的未来也有很详实可靠的规划,而且对于组织发展所需要的上层关系也铺垫得很好。” 雪莱翻着白眼听淡岛夸奖宗像,突然想起淡岛最开始就是他的迷妹来着:“……你听起来像对男朋友的优点如数家珍的恋爱少女。” “并不是啦!”淡岛小声反驳:“雪莱桑也一定是觉得室长很优秀才会辅佐室长的吧!” “不,我完全是为了户口。” “那还真是辛苦雪莱君了。” 蛇少女蹲在地上一头黑线,这才感觉到背后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她眨巴眨巴眼睛,刚想卖个萌,结果这个人直接开了烤箱门,顺走了她加热好的鲷鱼烧。 “那么这个我也不客气了。”宗像温和有礼地微笑了一下:“为了雪莱君的户口。” 雪莱一直蹲在地上,直到宗像走远才哀嚎了一声。 “我的限定超大红豆鲷鱼烧tut!!!” 雪莱打算不跟宗像说话。 淡岛在最一开始用担忧的眼光质疑了雪莱这个艰巨的计划,并且在雪莱的逼迫下被迫站在了她这一边——也就是在宗像之后有什么问题时她尽量替雪莱回答。然而这之后的第一句话,淡岛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回。 “警察厅发来通知,暂定明天下午开始对嫌疑人一号的审讯,到时我会出席。”宗像到综合办公室的时候,雪莱正在看小说:“明天下午与警视厅的区域联合对抗演习,雪莱君的最终指挥方案有什么变动吗。” 这是嘛?! 小鹿淡岛惊恐地看着雪莱,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对抗演习啊喂! 雪莱长长叹了口气,十秒之后闷着声音说:“第四小队和第一小队位置交换,分别负责攻击和支援。战术上的具体改动发邮箱。” 那我呢?! 淡岛发现没有自己的事情了。 “你和剩下的二队和三队继续平时的巡逻,多一个抽查大型车辆的任务。”雪莱瞥淡岛,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在写这些的时候你就在对面。” 金毛少女很委屈地扁扁嘴,等到室长离开之后才压低声音为自己辩驳一句。 “我并没有偷看上级文件的兴趣。” “反正我不想表扬你。”雪莱噼里啪啦发完邮件之后补了一句:“下午收队之后我去替你,你记得多带水。” “嗯?” “明天气温40度,地面温度快65。”雪莱面无表情,假装自己很冷酷:“长时间暴晒的话,会脱水。” 反正最后淡岛是笑眯眯地去睡觉了,临走时看到来刷日常殷勤任务的日高竟然难得没有给脸色看。 “好可怕啊。”阿拉斯加·日高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竟然还对我笑了一下。” 他边说边把买好的百合花插在新买的花瓶里,放在雪莱旁边:“好了,鲜花配美人。” “……那个,我说。” 雪莱放下笔,神情严肃地问:“鲷鱼烧呢?买了没?” “我不是买了个超大的在冰箱吗?”日高眼看着雪莱迅速失落:“啊被别人拿走了?没关系的我再去买一个就好了。” “算了,太远了。”雪莱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我当初就不应该留下来,如果我不留下来也不会遇到这么讨厌的老板,如果不遇到这么讨厌的老板也不会连鲷鱼烧都没有办法保护好……tut” “噗。” “你还笑!” “没有嘲笑雪莱的意思啦,只是觉得……竟然是室长拿走的吗?我还挺意外的。本来以为室长的话不会吃这种甜的东西。” “谁说的,他还在办公室里藏了一抽屉的甜食。” “我不信,就算真的有也肯定是给雪莱准备的吧。” 雪莱噎住了,他竟然猜对了。 “果然是啊……”日高顺手摸了摸雪莱的头发,只觉得触感如同绸缎般丝丝生凉,忍不住又摸了一把:“那刚刚把鲷鱼烧拿走,是不是因为雪莱惹室长生气了。” “我只是背后说了他的坏话而已。” “……那就不能怪室长了吧。”日高又蹭了一把。 “有完没完!再摸我就秃了!” 雪莱恼羞成怒地把头发抢回来:“摸自己的去!” “如果我有这样的头发就摸自己了啊,还有不要转移话题啊,既然说了室长的坏话就应该有被拿走零食的觉悟吧!” “我就是不要!” “那我也没办法。”日高理好了花,站起来最后摸了一把雪莱的头毛:“就算喜欢雪莱果然也还是不能跟室长作对,再怎么追求雪莱也要先保住饭碗才行。时间不早,我先走了,雪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对抗演习,晚安。” 阿拉斯加就这么干脆地甩着尾巴走了,留下雪莱目瞪口呆。 【呀,日高君看起来是个拎得清的家伙呢。谁能撩谁不能惹门儿清。】 哼。 雪莱盯着桌上那一捧开得正旺的百合花,心沉了下来。 而不多时后,当宗像闻到一股幽雅的花香而抬起眼皮是,恰巧看到一条银色的长蛇,正悄无声息地从半开的市长办公室的窗户缝里爬了进来。 银丝边眼镜把目光放在了手头的文件上,过了一会儿,那朵被蛇尾巴尖儿缠绕的花便突然差点推到他脸上。他于是抬手将花拿了下来,放在厚厚的文案上,而那条蛇…… 他直接推下了办公桌。 ‘我要咬死他!!!’ 小臂般粗细而长有一米多的蛇听了起来,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叫声,尾巴还不停拍着地。然而对面这个家伙浑然不觉有什么可怕的,依旧自顾自看着自己的东西,连个眼神都没分出来过。 【真可怜。】 ‘滚开!!!’ 雪莱都闻到那股鲷鱼烧的味道了,她知道宗像没有背着她吃掉之后稍微开心了点,于是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把鲷鱼烧骗到手。 【我说至于吗?这就是个鲷鱼烧而已。】 你懂什么,这是无产阶级同志为了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斗争。 雪莱趴在地上盯着宗像看,搭在外面的舌尖都是歪的。 宗像就那么一直无视着趴在地上的蛇,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连续几个小时的审批之后,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而他看着一抹晨光,也有些倦意。 不过这一丝丝的倦意,立刻就被慢慢缠在他身上的细长条的冷血动物驱散了。 “哦呀。” 他摘下眼镜,摁了摁两眼之间的穴位:“这是想要将我绞杀的意思吗。” 绕着他脖子转了一圈的蛇吐了吐信子,赤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歪了歪脑袋。 然后蹭了蹭他的脸。 宗像不说话,于是雪莱就又蹭了蹭他。 “……呵。”宗像笑着出了一口气,用手背贴了一下有些冰凉的鳞片:“有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该说雪莱能屈能伸呢,还是该说能屈能伸呢。” 雪莱现在不跟他争论能屈能伸是几个意思,又使劲蹭了蹭他的脸。 这皮肤比周防好多了,那个大龄不良一看就觉得看起来像糊了蹭砂纸。 雪莱这么想着,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刚刚日高要跟摸秃她一样拼命摸了。 蹭起来真的挺好啊。 她被宗像嫌弃地拿了起来,头被摁在肩膀上。 “这么低级的讨好,也亏得雪莱君能做得出来呢。” 雪莱抬眼,发现宗像刚刚被自己蹭的地方有点泛红,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为了户口,真是辛苦了呢。” ……又来。 雪莱觉得自己已经不高兴了,可以随时甩尾巴走蛇。不过宗像之后就没再说这个,打开抽屉将放在塑料袋里封好的鲷鱼烧拿了出来。 胜利在望!胜利在望! 雪莱兴奋地直起身体,正要一口叼走,但宗像提了个要求。 “既然要吃就在这里吃好了。”他说:“说起来,我也很想知道宠物变成人的演化过程。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我也想找点乐子的。” ……啥? 雪莱楞了一下。 ……系统? 【卧槽,他口味还挺特别的。】系统沉默了一下:【之前你是怎么变的来着雪莱大大?】 随便变啊!我哪知道自己怎么变形的啊! 雪莱一脸懵逼,感觉很自然的东西被提出要求参观时奇怪极了。 反正不会变成人形的时候皮还是鳞片吧! 【就算你是大大也不能侮辱我作为系统的尊严啊!】系统反驳:【无缝切换而已啊!不会有奇形怪状的东西的!堵上我作为系统的一生!】 雪莱正想着要不撤了算了,就被自称是主人的家伙摘了下来,放在腿上。 “请。” 宗像很客气地说。 立着身体的蛇吐了吐信子。 请就请。 不过一瞬间,眼前好看又疑似濒危的动物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发育良好的成年女性,而比起视觉,腿上重量的骤增更直观地告知了变化的完成。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么突然,宗像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身上这个妖怪以防她往下掉,然而这个妖怪…… 她第一时间转身拿走了凉得彻底的鲷鱼烧。 “……哦呀,我该说一句真是不忘初心吗。” 雪莱咬了一口鱼脑袋,发音含糊不清:“随你酱说。” 她坐在宗像腿上,背后是宗像扶住她的手。完全没有感到场景尴尬的银发姑娘安然地坐着,还抬头把有些碍事的头发往后甩。 宗像木着脸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遗憾的是,我现在依旧感觉不到身为领导者的被尊敬。” “那种事情麻烦去找小世理或者道明寺他们吧,刚刚已经是我能谄媚的极限了。”雪莱真诚地说:“再说全部都是星星眼很崇拜你的家伙,你也会很烦吧。” 宗像不置可否。 “而且看起来尊敬和实际上是不是真的尊敬也是两回事,嘴上说得出花看起来五体投地的人,背叛起来才最彻底。”雪莱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蛇生感悟:“一直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一旦满足不了要求就会把之前所有的好都忘掉哦。” “听起来雪莱深有体会的样子,亲身经历吗。” “我拒绝透露这个。”雪莱的心情有点不好,咬住鲷鱼烧的样子有点狰狞,强行转变话题:“我说,你最近每天都这时候才完成工作吗?” “说实话的话,差不多这个时间。但其实今天本来可以早点完成的。” 雪莱顿了顿,很想先发制人地把鲷鱼烧拍到他脑袋上。 因为这个人肯定会说出很讨人厌的话来。 大概是知道了雪莱的想法,宗像并没有谈为什么,而雪莱自己嚼嚼嚼了半天,又问了一句。 “最近也不抽烟了吗?” 她刚刚瞄到了宗像抽屉里的香烟盒子:“戒烟?”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今天不想又被谁以‘居住环境恶劣’为借口过度发挥,再闹个离家出走。”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我是在真诚的回答的。” 信你就有鬼了。 雪莱板着脸,坐了一会儿觉得腿有点麻。她扭动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就被强硬地按了回去。 “如果我是雪莱君的话,我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随便乱动的。” 宗像依旧笑得彬彬有礼,可落在雪莱眼里却禽兽不如极了。 “室长,请冷静。” 雪莱一本正经地说完,把鱼尾巴塞进嘴里,唇角露出了一个尾巴尖:“职场性骚扰可……” 宗像拿走了那个尾巴尖,放进了口中。 “哦?” 第155章 七色世界 这个人啊。 当对方的呼吸都能让你的每个毛孔开始轻轻战栗时,该发生什么呢。 银发姑娘那双蛇瞳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对方似乎也只是在认真地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这么不知道是暧昧还是无聊地僵持了一会儿,宗像似乎心情更好了。 他抬手,捏住了雪莱的下巴。 “这个眼神,还是很不错的。” 啥? 雪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宗像拎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对,刚刚怎么扔蛇形的她,现在就怎么扔人形的她。 “咚”地那种扔。 “宗像礼司!!!” 雪莱拿着自己搭了一晚上才搞到的战利品的包装纸,完全没想到自己是这个下场:“你发什么神经?!” “只是突然觉得刚刚雪莱君的行为有些不妥,所以采取了最直接的终止方式罢了。” “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扔出窗户呢?!”雪莱爬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一脸怨恨。 “现在的话,我也不能保证在不损坏窗体的条件下顺利扔出去。”宗像推了推眼镜说:“毕竟人形的话,体积还是太大了。” 雪莱愤怒地将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直接砸过去。 “去死!!!” “咆哮上司……” “谁管你!”雪莱翻了个白眼,拉开宗像的抽屉,找到之前他放零食的柜子,划拉划拉全装进自己口袋里。 “看在不到一小时出操并且今天我还要去跟警察联合演习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要是还有下次……” “警察的联合演习,还请多费心了。” 刚刚扔过她的男人一脸微笑:“如果是雪莱君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呢。” 雪莱看了他两眼,转身摔门离开。走廊上蹬蹬蹬踩着地面的声音隔着门都能传来,充分表达了一种憋屈。宗像闭着眼睛等到这脚步声消失,安静地在办公室冥想着什么,最终用手抚上了薄唇。 “真是……危险呢。”青之王有些好笑地说:“原来冷静自制这种属性,偶尔也是可以不在的吗。” 只是除了他,没有人听得到。 【恼羞成怒啦?】 滚。 雪莱顶着黑眼圈,换掉了那套皱巴巴的衣服。当她光鲜亮丽地再次出现在楼下时,起床铃声准时响起。 她端着肩膀,面无表情地看着s4的队员们或整洁或狼狈地跑出来。 “报告,一分队集合完毕!” “报告,二分队集合完毕!” “报告,三分队集合完毕!” “报告,四分队还差……”道明寺看到跑出来的五岛,可算放了心,声音也响了起来:“四分队集合完毕!” 机动队和普通队员全部到齐,文职也同一时间集合完毕。淡岛在核对了人数后向雪莱汇报,然后退回了秋山前面。 “今天任务除了正常巡逻之外,还要抽调第一小队,第四小队和部分巡逻队员参加与警察协作的、为了未来峰会安全举办而进行战备演习。巡逻任务已经下发,今天的话,会比平时累一点。” 雪莱扫了一眼没人说话的队伍:“如果觉得有困难,现在就可以打包回家了。” 道明寺一脸惊恐,他身后的日高悄悄笑了一下。 “除此之外,秋山、弁财,你们两个出列。” 雪莱点了两个人:“今天室长参与对不明身份嫌疑人的审讯,你们两个跟着。” “是!”“是!” “就这样,解散。”雪莱想了想,对淡岛嘱咐了一句:“巡逻的时候注意御柱塔那边。” “……?” 淡岛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一旦有问题我立刻通知您。” 她甚至连问都没问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 “希望淡岛君记得同样通知我一下呢。” 宗像非常不凑巧地走了过来,路过了一下子有点窘迫的淡岛:“虽然看到淡岛君和雪莱君关系好很欣慰,但果然我也不希望自己被遗忘呢。” 淡岛少女低头应了一声,带着二队三队和巡逻部队逃窜一样地离开了s4. “哦呀,这两位是?” “总得带两个吧。”雪莱看了一眼秋山:“就算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看门总行。” 秋山低下头,弁财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那秋山弁财,先去车上好了,我还有事情要交代给雪莱君。” 雪莱并不想听,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御柱塔……” “感觉黄金之王可能身体不太好,有股奇怪的力量蔓延开了。如果有人盯着老头子的一举一动的话,那很有可能今天要乱。我不会随便动手,没有指令我原地待命一根草都不会碰,可以吗?” 雪莱流畅地抢答,依旧对自己被从他腿上扔下去耿耿于怀,口气也冲得不得了。 “那我就放心了。”宗像说:“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下午能得到一个事件大概的全貌。等雪莱君过来总结一下材料后,我或许可以陪雪莱君买两个冰激凌。” “工作时间我不接受这种贿赂。” “两个都归雪莱君,我来付钱。”宗像说:“算作庆功,如果……顺利的话。”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雪莱完全没有理会后面那四个字:“再加一个鲷鱼烧。” “结果还是很开心嘛,完全没有生气超过半小时。” 日高在演习马上开始的时候吐槽了一句:“不过为什么看起来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啊雪莱?” “你一个晚上不睡试试看。” 雪莱拿着从宗像那边收缴得到巧克力,咬了一口,又觉得空腹吃恶心。她踢了一脚让日高赶紧归队,又跟道明寺说了两句注意事项。 “这次演习是有死亡指标的,你给我注意一点。”她这么说玩,也对着失去了队长有些茫然无措的一队说:“你们也要注意啊。” 【偏心。】 雪莱翻了个白眼。 就偏心,怎样。 “雪莱君真的好偏心啊。” 警察组又是叫琥珀的小姑娘来监盘,从头到尾目睹了雪莱是如何关爱道明寺的:“一队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就是命。”雪莱继续啃巧克力:“你师姐也对所有人都跟对你一样好?” 琥珀嘿嘿了两声:“我也没有说雪莱君不对啊。” 呵,年轻人。 雪莱一扫这次对抗性演习的场地,坐在椅子里就不再说话了,完全不关注将会怎么发展。琥珀本来急得很,但看着雪莱那么老神在在,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在意。 “停了吧。” 雪莱一块巧克力吃完,抿了口水:“把所有演习人员都聚集起来,车辆掉头向御柱塔准备随时出发。” “诶诶诶?!”兔子少女蹦了起来:“出什么事儿了吗?!” “现在还没,但是很快……” 话音未落,地动山摇。 雪莱眯起眼睛,抓起手边的麦克风,声音立变! “s4全员全员集合,实战准备!” 她冲出指挥室,首先跳上了车,回过头。 “小丫头,现在打电话给你师姐。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 “黄金之王栽了,买好酒,晚上弹冠相庆去。” 在路上的时候,兔子少女一直持续懵逼状态,尤其是在她师姐听到通话之后立刻中断审讯,直接也直奔御柱塔时。 “黄金之王……栽了?” 她有点不可置信,垂着头看着脚下有些发震的地板:“骗人吧?” “不一定真的会栽,但是肯定是情况不怎样了。”雪莱手指绕着头发,绕了好几圈后双手抱胸:“不过倒是很出乎我意料,搞了大半天,草蛇灰线柳暗花明的,真能把s4和警察,像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团团转,什么意思?” 刚接上指挥车信号的四小队队长狍子君很疑惑:“又出事儿了?” “嗯。”雪莱拿起麦:“我记得你们好像没有实战过吧?” “上次实战过……不过算不上真的实战。”道明寺说:“也没有觉得很危险。” “那恭喜你了道明寺,这次危险来了。” 雪莱预期轻快地威胁他说:“会死的那种哦。” “所以说,绿之王的目标在一开始就全部都是黄金之王吗?” 在雪莱与宗像和坂下接通电话之前,小兔子警察有点紧张:“我……还是说是为了石盘?” “为什么这么讲。” “如果目标只是黄金之王的话,并没有特别大的必要,王的话,都是平等的。”琥珀苦着一张脸:“而黄金之王和其他王除了力量上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石盘了,他是石盘的实控人。” 石盘对于异能者的象征几乎相当于耶路撒冷对于朝圣者,而石盘本身具有的潜能则更令人垂涎不已。 “拥有了石盘,就是拥有了一把很危险的钥匙。”琥珀拿着电话的手有些抖:“如果绿之王和灰之王对现在黄金之王压制石盘力量控制异能者人数不满,而想要改变这些的话……” 雪莱伸出手,摸了摸琥珀的脑袋。 “不用怕。” 电话在盲音了两下之后被接通,雪莱确认了一下宗像和坂下都在,直接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她同时转达了已经紧张得不行的小刑警的猜想,并且又提起了一句。 “如果大贝阿耶那句‘他要创造一个大家都能够在突发情况中生存下来的世界’是真的,我不得不说一句,他还是个挺有情怀的人。” “无知。” 坂下冷淡地给出了这个评价:“现在什么情况。” “肉眼可见的是打起来了,但……等等,宗像也在?” “有什么异议吗。”年轻的王有些倦怠地问:“明明刚刚已经确认过了不是吗。” “没什么异议,但是我没侦测到御柱塔内灰之王的存在。你走了,谁看住那个蛇精病?”雪莱捂住脑袋:“要死了。” 三个人沉默了片刻,坂下卫直令看守所立刻一支镇定让头戴万磁王同款头盔的白毛少年入睡,立竿见影地解决了可能有了问题。几乎全部的人都被这个意外直球但异常有效的决定惊呆了,包括宗像。 “这还真……” 雪莱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宗像是怎么推了推他的眼镜的:“……不像是警察应该做的。” “里世界监察大队也不应该随随便便给别人上户口。”坂下怼了回去。 不过就算如此,坂下也不能保证药物对于异能者的药效能有多长时间。确定了最短时间内平息动乱的方针后,在到达目的地时,无论是s4还是警察,都立刻开始了工作。 雪莱是先到的,她让狍子带着两个队冲到了最前面,帮助疏散御柱塔周边围观的吃瓜群众。 “屏蔽无线信号!” 芥川琥珀冲到车下,对着某个方位的警用车辆下命令:“以这边为原点直径三十公里!民用信号完全屏蔽!” “屏蔽这个干什么?” 雪莱问了一嘴。 “用处大了,谁知道这边儿有没有人想再用jungle作死。再说了,”小朋友戾气很大地看着耸入云端的御柱塔:“我还想趁机踩黄金氏族一脚,这要是蠢得留下了证据,师姐要骂我的。” 雪莱已经无暇顾及到底是因为落井下石还是因为蠢被骂,因为已经有黄金氏族从楼上开始被打落下来。第一批被波及的就是最深入事件中心的s4。日高一把拉过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像小姑娘的男生躲过砸下楼的黄金氏族,回头发现雪莱正在看他,比了一个心。 然后就被掉下来的一块木头砸到了脑袋。 活该。 雪莱移开视线,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麻利地爬了起来。 “这边发现伤员,请求治疗支援!”日高喊了一句。 “支援你还是支援地上躺的你自己说清楚!”雪莱吼了回去:“上战场不带脑子的吗!” 雪莱怒气冲冲走了过去:“还觉得是春游吗?!” 她一把抽出了长剑,把已经不动的黄金氏族踢到一边,抬起头开始戒备。不时有绿色的闪电闪现在高空之中,随着闪电的出现,就有新的一波黄金氏族掉落。 一群渣渣。 雪莱一跃而起,借着冲劲踩上光滑的塔面用力一蹬。冲力让她迅速接近了坠落的黄金氏族,伸手够到后向远处甩去。 “……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他们掉下来吧。”、 雪莱落下之后被日高吐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啊。” “可是离救护车更近了。”雪莱很正直地说:“他们还是得感谢我。” “……” 日高没话讲了:“不过这种战斗场面,雪莱不上去吗?” 现如今已经没有新的黄金氏族被横扫出高层,大抵已经是被清理干净了。地面上忙忙碌碌的救援已经展开,雪莱神情冷漠地听着警察那边上蹿下跳的小姑娘嫌弃这个干活儿慢,那个干活儿也慢。 “再上去估计还要写检查,这种蠢事儿我是不会做的。”雪莱说:“除非你替我写。” “希望日高君谨慎考虑这件事呢。” 宗像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这时出现了:“毕竟是欺骗上级,是很严重的错误。” “……切。” 雪莱扭过头:“来得够慢的。” “托交通堵塞的福。” 宗像叹了口气:“外围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了,雪莱君。” “那你呢。” “我上去看看。” 眼镜青年与雪莱面对面:“不太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如果我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s4的指挥权归集到警察厅坂下刑事手中。” 这话说出口,全员皆惊。 “宗像你……” “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一句形势逼人了。” 宗像看了一眼雪莱:“还是成长中的队伍,就要遇到这样的实战,不得不说有点残忍呢。” 雪莱握紧了剑柄,又松了松。 “要上去就快上去,还有,这样的实战也没什么。” 蛇少女背对着他:“等你下来就会发现,这群菜鸟,一个都死不了。” “虽然好丢脸,但是真的好有安全感。” 狍子一边捂脸,一边戒备说:“好想向雪莱表白。” “排队。”日高握着剑:“现在怎么周围的人慢慢变多了。” s4和警察按照计划中慢慢扩大的戒备范围并没有扩大,反而因为不少人的聚拢让前线的警察感到了压力。雪莱在中央部分听到了日高的话,和坐镇指挥外围的坂下对了下视线。 “切断了手机信号之后,能确定jungle不会通过其他途径发送信息吗?” 人群中有不少打扮得如同之前监控里那样的小混混,这让雪莱第一时间警觉了起来。她眼神无声地询问着警察的指挥官,在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心里一沉。 这是有人要干大事啊。 “你现在能侦查到灰之王吗。”坂下又问了这一句:“我感觉看守所那边会出事。” “你……” 雪莱抬起头,只看到安静如鸡的御柱塔。她现在只知道塔内的力量开始混乱,金黄色青色和绿色的光在不停闪烁。 “绿之王到底什么来头……”雪莱简直咬牙切齿:“竟然驴到我了。” “蛰伏许久之后想要一鸣惊人,结合种种迹象看,应该还在中二期吧。” 坂下刑事比了个高度:“差不多……这么高?” “……中二期才一米五是不是太可怜了啊喂!” “如果长期没有日晒和活动,坐轮椅上差不多就这么高。”坂下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是不是有点起雾了?” 空气中浮现了肉眼可见地黑色粒子,让清明开阔的视野变得模糊了起来。雪莱挥手甩了两下,手心却并没有变脏。 “这是什么——!” “砰!” 枪响了。 雪莱这辈子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被条子一扑堪堪躲过一击的一天。而扑倒她的那个人立刻滚了起来,拿着耳机立刻进行指挥。 “全员戒备,非命令不得使用枪械。注意前方已发布的危险人群特征,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耳机里传来了不少应答声,雪莱听到了那个活泼的兔子警官的声音。 “你倒是……” 她也爬起来,抽出了佩剑,奋力前冲! “有点厉害啊!” 刀刃与子弹交擦得,引得一片金石之声。雪莱一次挥剑后反手横批,正对上了呼啸而来的另一声。被掩护的警官躲在车门后,冷笑了一下。 “凤圣悟。” “阿拉,被认出来了啊。” 灰蒙蒙的空气中穿了了音源模糊不清的声音,空荡得仿佛来自不同的时空:“我有点高兴,小警察。” 雪莱懒得计较小警察是个什么梗,只全神贯注地盯紧现在不明朗的状况。后方的人顿了顿,开始简明扼要地科普。 “他的能力是……” “biu~” 坂下狼狈地滚了好几圈:“圣域内绝对守护!除攻击外无固定形态流动!” 她手里的耳机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所有的信息传输渠道都被特别的磁场所扭曲。 怪不得找不着。 雪莱闭着眼睛,双手持剑。 “你能不能多拖点时间?” “你能不能现在就去死?!” “你急什么。”雪莱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已被遮盖的天空:“我听说,每次王权者在干一票大的的时候,都会出现一把剑啊?” 她伸出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拖拽出来一样,缓缓抬起。 平实的地面开始抖动,突然间有什么力量顶开了地面,带着勃发的力量蹿到了空中! 一柄棕色的巨剑,率先挂在了御柱塔上空。那一股冲上云霄的气流吹散了围在她身旁的迷雾,而带出的土屑簌簌地掉落下来,让周围的人群下意识地开始挡住自己的脸。 “前方注意警戒!” 坂下分分钟进入状态:“允许示警后射击冲击隔离带人员!琥珀!” “是!” 兔子警官跳起来往相反方向跑去,雪莱给了还在愣神的道明寺一个眼神。 “跟着警察,该动手就动手。” “但是对方都是普通……”道明寺吸了一口气:“明白!第四小队出列!” 他带着队里的人协助警察而去,刚刚最中心的地方现在并没有更多的人。坂下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看了看周围。 “你倒是搞得比你的王派头还要大。” “是这样的,王权者总数是二对二,我这边山寨一下凑个声势。”雪莱回头看了她一眼,浑身都是懒散的气息:“要不然对一个王单打独斗,我也是有点心虚的。” “完全看不出来呢,我该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妄吗。” 穿着黑袍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某个柱子后面,雪莱看到他,有些轻蔑地抬起了下巴。 很久之前,的确是这个人,出现在了她和大贝阿耶一起用餐的餐厅。这个就是在档案中神采奕奕的灰之王,从他已经下垂的嘴角和纹路中,依稀可以看到这个精神上颓丧不已的中年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何必呢。”雪莱说:“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挺难看的。” 她想起宗像曾经的感叹,对于眼前这个敌人有种又同情又可叹的念头。眼前的这个王则呵呵地一笑,并不在意雪莱外露的鄙夷。 “你的王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 “开玩笑呢。” 雪莱断然拒绝,提剑上阵:“这个人跟你不一样!” 我都送上门了他直接把我扔出去了好吗!!! 【这是什么鬼的论据啊喂!!!】 长剑毫无拖泥带水地劈过,宛如闪电般让哪怕是王者都躲闪不及。刀刃和枪膛摩擦出的声响短暂却刺耳,但毫不影响下一次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哦呀。” 灰之王躲了过去,擦了擦脸上的血痕:“是不是青之王这一边,从来都是二把手比较可……!” 潜伏在远处的警察不知何时将□□安在了配枪上,悄无声息地对他扣下了扳机。躲过一发的灰之王还在半空中,另一端的银色身影已经挥剑袭来! “你们这群小鬼啊……” 又是一枪。 在后方有见了鬼一样合拍的配合下,灰之王的伤痕越发多了起来。直到坂下的子弹耗尽前,雪莱和她的这一方一直处于优势地位。 不,无论有没有耗尽子弹,她都是占有优势地位的。 雪莱一步步走向灰之王。 “假定你们真的解放了石盘,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能活下来。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有点莫名地开了口:“只会更加丛林社会而已。”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小姑娘。”凤圣悟有点无奈:“其实,就当这是我一个老家伙,无聊发疯的幻想就好。” “那没得谈了。你可以认真跟我打了。” 雪莱干脆地退一步:“我还想去楼上看看热闹。” 她脚下弥漫起了凭空出现的火焰,在赤红色的映衬下,眼神都多了杀气。灰之王摁摁额头,摊手。 “那就……开始认真了啊。” 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天空中展开,与雪莱自制的山寨货并肩而立。蛇少女有些自嘲地看看对方头上那把称得上豪华洋气的造型的剑,随口问了一句。 “就这玩意儿,掉了东京都就变成一个坑了?” 不知为何,引爆了对方的怒点。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四周一切在瞬间变成了黑色,雪莱又再一次置身于刚刚的虚空一样的空间之中,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有战友在旁边加持。 闭着双眼感受着空间中每一次气流的波动,雪莱闪过了好几次的袭击,并迅速开始了厌倦。 子弹射出的速度逐渐加快,雪莱闪躲的速度也更快。而每次子弹被隔开时的方向,也从散落在四面八方到集中在了某一处。 弑王啊。 雪莱品味了一下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旋即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听到出膛声的同时发出最重的一击! 火焰如同咆哮的洪流,翻腾汹涌地将前面所有的东西都吞入其中! 而天空中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渐渐地化为了微尘。 “……这就完了?” 雪莱一挥手,让自己的山寨版回归大地,再凝视着纯净的天空,有种什么东西还没来就走了的无措感。她拍拍手将剑收回剑鞘,想了想,还是走向了还在燃烧的那个人。 好歹是个理想主义—— 咚。 银发的身影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 心脏像是被攥紧了,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流动。生命停止了应有的机能后,那股巨大的痛苦在一股无力中被慢慢扩大。 这是怎么了。 【这是……弑王的代价。】系统说:【不过已经比别人小很多了,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蛇少女紧贴的地面有咚咚咚的脚步声,全身都是黑色制服的人将她拉起来查看了一下,并喝退了想要来一看究竟的s4成员。 青服的家伙们很不忿,但看到雪莱苍白的脸厚还是退了下去。 “你的部下很关心你。” 坂下确定雪莱开始呼吸了之后,将她放平:“还有,因为你的轻松,我现在对王权者的力量已经没有了敬畏之心。” 雪莱翻着白眼,不想与她争辩什么。 “刚刚御柱塔那边,监测车辆的数据说黄金之王和青之王的威斯曼偏差值正常,绿之王的开始下降了。” 脸上有灰的刑事撇撇嘴:“但愿黄金之王不会再从我这里挖人。” “搞了半天,是这么结的梁子啊。”雪莱弱弱地说:“不就是几个人。” “我看上的别人挖走,我就会记仇。” 坂下坐在她身边:“其实当初,淡岛我就不想给。但是琥珀比淡岛机灵,我就权当给你们一个人情。” “……小世理会哭的。不过我可以当你刚刚是为了面子胡言乱语,不告诉她。” 雪莱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但心脏却开始不规律地跳动。她眼前有些模糊,明明是绿色的花草却能看出些白色的痕迹。 “话说,看守所那边什么情况。” “灰之王的确是袭击了,还带走了无名氏,但好在打了镇定。” 坂下看着雪莱的神情不对,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个没有意识……唔!” 白皙修长的手指扣在了她的喉咙上,将她的后脑向地面狠狠摔去! “啰嗦,臭女人。” 银发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趾高气昂的家伙,就死在我手里吧。” 她收紧了手指。 什么鬼啊!!! 雪莱惊慌地看着自己死死地扼住眼前的人的喉咙,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着松开,手上却毫不动摇,连带着自己一言一笑,都不受控制。 她用余光还能看到几步后草丛里那有些发白的东西,而在一大批人赶过来后,琥珀首先发现了草丛中的不动的白毛。 “放开我师姐!” 琥珀的枪直指那具身体:“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诶,我都有现在这个了,干吗还要回那里。” 雪莱疑惑了一秒,才发现自己发生了什么。 合着刚刚自己跟灰之王打的时候,这个人一直就在旁边啊。 她来不及多想,只想解决现在手里还扼着人这件事。看到上官陷入危险,兔子警官的枪口立刻对准了她,而同时,日高的剑鞘打在了兔子警官的手腕上。 兔子警官的手一抖,但只是偏了偏,便有人挡在了她身旁。 “那是我们s4的人,麻烦你们不要做这种极端的事。” 道明寺把日高拽到后面,对着警察那边说。 “开玩喜呢!我师姐被掐着呢!”兔子警官说:“倒数五个数之内放开我师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五!” 已经有s4的家伙准备拔刀了。 “四!” 雪莱听到了上膛的声音。 “三!” 系统死哪儿去了? “二!” 【我争取十秒。】 “一!” 雪莱松了手,看向意识有些模糊的刑警。 “五秒之内,杀了我。” 坂下反应了一秒左右,伸出了手。 “琥珀,枪。” m37被迅速扔了过去,旋即枪口就顶在了银发姑娘的额头上。 “没有别的解决方案了?” “没有了。” 雪莱最后看了一眼几米外的青色制服,将手里的剑扔了过去。 “我其实……” “嘭!” 我其实,还想说一句你们好好听话。 还有一句,再见。 第156章 群雄争霸 一点都不疼。 雪莱闭着眼睛挨了那一枪,之后直接就被系统转移到了新的世界。没有之前的倒数,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 该称赞一句,不愧是专业的。 但是……不知道那些家伙会怎么想了。是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爆头呢。 会被……吓到吗。 雪莱恢复了幼蛇的形态,在一片虚空中翻滚着,宛若游泳那般。她明明已经来到了新世界,但她还是忍不住牵挂那些还是新人菜鸟的异能者里世界警察。 行不行啊。 她想到道明寺,又想到日高,再想到淡岛。这些人每个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而这些缺点以后不改很可能让他们受伤。 不过他们都还是聪明的,更何况…… 雪莱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担心。 还有那个人在呢。 如果有他在,那应该就是没问题的。 雪莱想,他们接下来有自己的生活了,也要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里世界条子了,匡扶正义的同时可能以后还要跟警察那边撕一撕。 听起来就很热闹,宗像肯定要焦头烂额了。但是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无论脸色惨白如鬼一脸众生皆狗的刑事也好,还是蹦蹦跳跳的兔子刑警也好,都跟她没关系了! 因为她也有新任务对不对! 雪莱一脑袋戳破了蛋壳,整条蛇都飞了出去。不等系统说明情况,便落到了一个柔软又温暖的桌面上。 她的蛋被放在一个不高不矮的小凳子上,被软绵绵的东西固定好,并且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绒毯。但比起这个,更特别的是这绒毯上发出的光。 不知道是什么,让整个绒毯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这种温度让雪莱并不讨厌,并且还有点喜欢。 而同时,窗外正飘着大雪。如同鹅毛一般絮絮飞落的雪花盖在大地上,一眼望不到其他。 这是冬天。 严冬。 雪莱看到天气,第一时间打了个哈欠。 在这个季节她应该睡觉的。 【喂!别这样啊雪莱大大!】系统阻止她说:【好不容易到了新世界,起码有点好奇心吧!】 雪莱百无聊赖,摔着尾巴飞了起来,贴上了窗户。她自喜看着窗外的世界,只觉得很破旧,看起来像是以前待过的地方。那地方门口有棵树,最后被一个病秧子砍了。 啊,不知道阿银他们过得好不好。 雪莱更加颓丧,信子搭在嘴的一边时不时吹两下,继续探索世界。 可是根本没什么好探索的啊!!! 外面除了雪还是雪就算有东西也完全被改掉了所以说到底能看什么!!! 再看会得雪盲症你相信吗!!! 【嘤,人家也是想让你开心点。】系统迫不及待地说:【看八点钟方向,那边像不像是有几个大跳蚤和小跳蚤在跳!】 雪莱勉强抬起头,看到了越来越近的……大跳蚤。 “要死了啊啊啊!”有一个头发炸起来的年轻人手里抱着一个银发的小孩儿,几步便越过了各种屋顶:“小春救命了!!!自来也他把自己给炸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朋友,一个小女孩儿脸色焦急,另一个也是小女孩儿,看起来完全没当回事儿,就好像跟在老师身后散步玩一样。 雪莱看着他们踩着自己面前的那栋建筑过去,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捉急的。那个小朋友一头金□□亮极了,看起来有点像淡岛。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雪莱的错觉,那个笃悠悠的小朋友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好像回了头,看到了雪莱的眼睛。 ‘这是个什么世界?’ 雪莱问系统:‘这些人的打扮都好古怪。’ 【请自己探索好吗?】 ‘我去冬眠了。’ 【嗷!我错了!】系统忙不迭地说:【雪莱大大你看他们刚刚的行为,飞檐走壁的,服装又很有民族风……】 ‘不像武侠啊。’ 【……】系统刺啦刺啦地冒出一段电音:【忍者世界啦。】 雪莱回头看看颇有西方现代家居风格的装修,又看看外面风格迥异的房子,又磕磕碰碰去了厕所,用尾巴尖指着抽水马桶。 ‘忍者用抽水马桶?’ 【黑手党还用死气火焰呢!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系统简直要撒娇了:【人家也会犯错误的嘛!】 恶心。 雪莱飞回了自己的蛋壳里,蜷缩起了身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还是打算先睡一会儿,因为来到新世界之后,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而且她真的很犯愁,睁开眼睛就忍不住去想s4现在怎么样了。 会为她而悲伤吗。 雪莱在温暖舒适的环境下就那么睡了过去,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她仿若在一片虚无慢慢舒展开了身体,并缓慢地汲取着空气中的灵气。这让她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土地上的万物都还崇拜着天空中虚无缥缈的神,让整个宇宙洪荒都被崇拜的意念所支撑着。 现在的苏美尔,又是怎样的呢。 被吵醒的时候,雪莱脑子里想的是这个问题。而听着门外的声音,她想大概是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了——从这个家的布置来看,这里是有一家三口常住的,而她明显是被捡回来的。 雪莱悄悄缩回了蛋里,并把蛋壳的破洞转到了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听脚步来看应该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那个还在说话,小的一直没有回应。雪莱听了听,好像说的是“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开煤气”之类的话。 总感觉有点不对。 雪莱趴着,甩甩尾巴,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啊好暖和。要换鞋吗大蛇丸?”有点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真是要命了。” “不用的,火影大人。” 说话的小朋友声音平稳但有些阴柔,可听起来又糯糯:“我家里之前就没有这个规矩。” “诶,我不是说过不用叫火影大人的吗?叫猿飞老师就好。”名叫猿飞的大人说:“就算是火影,我也是你们的老师啊。听我的,大蛇丸。” “好的火影大人。”小朋友顿了顿:“猿飞老师。” 雪莱对这个名字有点兴趣,而据说是火影的猿飞决定还是换鞋算了,否则大蛇丸一个人在家打扫起来很麻烦。雪莱带着种种疑惑,本想偷窥一下,结果猿飞一下子直奔她和蛋来了。 “大蛇丸,这就是你上次召唤出来的那枚蛇胆吗?” “……是的。”大蛇丸小朋友有些不情愿地回答:“猿飞老师。” “也不用每次回答都带着猿飞老师这个称呼啦。” 猿飞听起来像是个大男孩一样,声音里笑眯眯地:“哦哦,这个小凳子上的阵法是你用查克拉做的吗?” “不是的,是母亲留下来的阵法。”大蛇丸一板一眼地说:“老师喝水。” “诶,谢谢。”猿飞又问:“能启动这个阵法,大蛇丸你的查克拉倒是不少啊。该怎么说,不愧是大蛇丸。” “谢谢老师。” 大蛇丸听起来也不兴奋,办了另一个小凳子过来:“老师坐。” “我坐地上就行啦,你坐凳子吧。” 猿飞说:“这个蛇蛋有破壳的迹象吗?” “没有。” 小朋友终于有点沮丧了:“应该是我实力不够,所以才会召唤出这样的东西。” “怎么会怎么会,我看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孵出蛇来的嘛。而且你把它召唤出来之后一直有好好地对它对吧?肯定没问题的。” 猿飞伸出手,随意弹了弹:“你看这个蛋这么坚硬……” “咔嚓。” “……诶诶诶?!” 雪莱眼看着蛋壳被弹了一下之后从顶部迅速出现了裂痕,并且一路裂到了底部。随着猿飞的那声惊呼,蛋壳像是被声波攻击了一样,摇摇欲坠片刻后,“啪”地一声散开。 一大堆蛋壳旋即全部压在了雪莱身上,一瞬间让她这条幼蛇喘不过气来。 啊啊啊要死了!’ 雪莱拱了拱,拱出了一个小空间,稍微喘了口气。 “对……对不起啊大蛇丸。” 猿飞的声音有点颤抖:“诶,老师也没有想到它这么脆……别哭,千万别哭好吗?你看!这都没有蛋液流出来说明里面是空的啊!这个蛋本来再怎么照顾也孵不出小蛇的,所以别……我错了大蛇丸,老师赔给你一个蛇蛋好吗?” “不用了,火影大人。” 大蛇丸的声音里带着些鼻音:“我去把它收拾干净。” 雪莱在这段时间内被系统絮叨出了一个简单的世界构架,并且已经很明确这个叫猿飞的家伙是某一国忍者的首领。 忍者的首领? 哪有忍者的首领这么跟小朋友说话的啊!听听人家的声音!肯定快哭出来了啊! 雪莱觉得自己顺走了道明寺那直球的感官,对于这个几句话将小朋友的内心和自豪感摧毁了的家伙没有任何好感——更何况她是那个蛋里的东西,贬低了小朋友的实力就是贬低她! 雪莱是谁? 【古苏美尔乌鲁克的守护神!黑手党暗杀部队的精英!异能者警察部队的扛把子!】 系统像一个脑残迷妹一样说:【雪莱大大咬他!】 这时候惹祸的那个家伙对大蛇丸赔礼道歉了一阵子,然后自己灰溜溜地打扫自己手贱弄出来的一凳子残渣。雪莱躲在蛋壳下,看准了这只伸过来的手,闪电一样地蹿了出去,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嗷!什么东西!” 猿飞吃痛,下意识地用力一甩,将手上的不明物体一下甩到了地上。大蛇丸灵光一闪,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了一声脆响。 “p!i!a!” 被咬的人有点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回头看看大蛇丸,却发现这个他很看好的学生正半跪在地板上,低头看着那坨他刚刚甩出去的东西。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猿飞探头探脑地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一条银色的幼蛇。那条蛇也就他中指那么长,面条那么宽,正瘫软地糊在地上。 眼睛都从|变成了x的样子。 “那个,大蛇丸啊……” 猿飞吞了口口水:“要不我们去找找看小春老师……” “不用了。” 大蛇丸吸吸鼻子,努力地压住哭腔,戳了戳雪莱之后抿着嘴唇。他站起来跑到门口,拉开自家大门,对着他的火影老师指了指楼道。 “老师再见。” “诶……” 猿飞很沮丧,他有点求饶一样地看看大蛇丸:“老师不是故意的,你看老师也被咬了。” “火影大人再见。” “好吧……再见。” 青年人一步步地走到门口,不忘回头:“虽然老师很抱歉,但是你作业还是要做……” “砰!” 大蛇丸关上了门,然后立刻奔到雪莱身边,伸出了手。 雪莱被砸得昏天黑地,觉得骨头已经都断了——猿飞那家伙的手劲儿惊人地大,让她被甩出去的时候简直有一种火星撞地球的感觉。 现在她有点相信猿飞是忍者的首领了。 她现在还觉得他家的祖宗是金刚。 【噗,憋这么讲嘛哈哈哈。】系统笑点极其怪异:【哦哦哦雪莱大大,小天使给你疗伤了!】 雪莱听完,就觉得身体又开始暖洋洋的。有些冰凉的手指接触到她身体时附带了一层闪着淡淡紫色光芒的雾气,弥漫在她身边的时候让她有种奇异的舒适感。身上的疼痛迅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她变得油光水滑的鳞片。 将她捧在手心里的小朋友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雪莱抬头才发现,他就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满脸无所谓的小家伙。 ‘笑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嘛。’ 雪莱吐吐信子,伸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意外蹭到了一片厚厚的茧。 怎么会这样? 她来不及细想,系统便“咚”地一声给了久违的提示音。 【任务:神奇的复活达成】 【好蛇值1】 【诶嘿嘿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等等。 雪莱以为自己幻听了。 就一分?! 第157章 群雄争霸 这个小鬼不慷慨! 雪莱被这一分打击到了,尤其是在这一分让她几乎筋断骨折才换来的情况下。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任务做得太容易,雪莱面对这一分,心里简直苦极了。 ‘嘤。’ 她瘫在地上,不停地甩尾巴:‘我不干了!’ 【不要抢我的台词啊喂!嘤不是我专用的吗!再说这次其实也很简单啦多用心就可以攻略他的我保证!】 系统急于鼓舞她的士气,还举了例子:【你看以前也有那种每日任务,一天一分那种呢!】 ‘那时候很简单啊甩甩尾巴就能做了,这次很可能每天都被摔成一条废蛇!’ 雪莱要气疯了:‘我可是上过神殿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系统其实也有点委屈:【主要是你要知道,雪莱大大,在这里你的实力是可以称王称霸的,所以我帮你选了这个诶。】 蛇信子卷了卷,又搭在了嘴旁边:‘没兴趣。’ 【诶……】 系统很失望,但也没办法。它现在和最开始那高冷的模样比起来已经算得上尊严尽失了,它也不是没想过重新夺回尊严,但是…… ‘这个时代还在打仗吗?’ 雪莱想起猿飞笑眯眯的样子,还有隐藏在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杀气。 【是的是的,在打仗!为了国家的利益,各个国家的忍者村都属于乱斗的状态。】 系统开始讲解起了五大国和小国,包括五大国之间的关系、五大国和小国关系以及小国之间的关系。雪莱听到和中华文化类似的火风水雷土,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致。趁着雪莱愿意听,系统就把一堆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灌给了她。 雪莱听完之后,简直觉得像是二战的忍者世界低配版。 【为什么是低配版啦。】 ‘因为单纯为了抢资源,连出师有名的旗号都不打,注定就是低配版。’雪莱嘶嘶地说:‘这就跟没有情怀的人,最后和咸鱼不会有区别一样。’ 系统算是接受了雪莱的说法,嘻嘻嘻笑了一下,被雪莱吐槽了恶心。之后雪莱回到房间里,看着这个房间的摆设和之前猿飞的话,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大蛇丸的父母应该都不在了。 虽然还是一家三口的配置,也没什么灰尘,但从现在所有物品被使用过的痕迹来看,活动最频繁的还是身高和大蛇丸差不多的人——当然如果一定要说大蛇丸父母和大蛇丸身高差不多而且现在出了长期任务把他扔在家里,雪莱也无话可说就是了。 还有就是,猿飞几乎每天都来看大蛇丸。虽说是老师,但雪莱觉得猿飞对大蛇丸的态度几乎说得上是殷勤。不知道这和大蛇丸的父母有什么关系,但冲猿飞几乎天天会给大蛇丸带一份晚饭看,猿飞这个老师,或者说这个火影,对于大蛇丸的未来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不过看大蛇丸的反应来看,他对猿飞也不怎么亲近。 要不然不会把猿飞拿给他的晚饭全部给她的。 “我回来了。” 雪莱趴在大蛇丸简单打出来的窝里,正想着大蛇丸的情况,小小的少年就放学回家了。猿飞依旧跟在大蛇丸身后,换鞋进来,手里拎着便当。 “打扰啦。” 猿飞不知道对谁说的,然后进了房间,对着雪莱笑眯眯地也打了个招呼:“哟,白雪姬。” 雪莱对他呲了呲牙,然后又趴了回去。 白雪姬是大蛇丸取的名字,怎么说,充满了迷之直男的味道。 “别这么讨厌我啊,我其实很喜欢你的。上次是意外啦。” 猿飞试着摸摸雪莱,被雪莱迅速逃掉了——雪莱相当讨厌猿飞的手,因为他手上已经坚硬到不行的厚厚的茧子。 她甚至都怀疑上次是怎么咬到他的。 【那是手背啦手背。】 系统说:【手背还是没什么茧的,毕竟有护手。】 雪莱听着就觉得真是劳动人民的手。 雪莱一如既往地对猿飞很是排斥,而大蛇丸则老老实实地收下了便当后开始听猿飞的小灶。除开今天上的课之后,大蛇丸现在开始学习的是其他国家具体的地理,以及如何根据这样的地理进行作战。 大蛇丸才几岁啊,就要学这个。 雪莱心里塞得慌,看着大蛇丸聚精会神的样子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小朋友应该过的人生。系统在感受到她的情绪之后,则不得不安慰她。 【他们忍者,本身就是作为战斗的工具出生的啊。就像他的父母一样,生而为了火之国。】 雪莱闷着不想搭理系统,忽然想起了犬。 果然靠在大人怀里撒娇才是人应该有的童年啊。 雪莱不记得童年是什么样的了,只知道应该是有点快乐时光的,但那并不足以让她成为一个阳光向上的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之下雪利就笑眯眯的,让大家一直很喜欢。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猿飞讲好之后,大蛇丸勤奋地做了笔记,并且很认真地学习。他偶尔会抬头看看雪莱,发现她依旧信子搭在嘴边会笑笑,继续听课。 “你很喜欢白雪姬啊,大蛇丸。” “嗯,还好吧。”大蛇丸说:“因为是我召唤出来的东西。” 你就憋着。 雪莱很鄙视大蛇丸的态度,很想当场向猿飞揭穿大蛇丸超喜欢晚上抱着她睡这件事。不仅如此,大蛇丸每天还会给她调好水温洗澡。 虽然雪莱不明白她完全不出去所以到底洗个什么澡啊喂! 【噗。】 系统笑了一声:【看在他真心喜欢你的份儿上别介意嘛。】 呵,每天鼻子里被呛水的又不是你。 雪莱高贵冷艳地想。 “那,你还吃玉子烧吗?上次琵琶湖老师做的玉子烧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很喜欢。谢谢老师们。” 大蛇丸回答得特别有礼貌,一听就知道是个家教特别好的孩子。可猿飞却皱了皱眉。 “你根本没有吃吧,大蛇丸。”他说:“你不喜欢吃凉的东西,但上次的玉子烧是凉的。” 大蛇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老师会说这个。 “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跟我说,但是说谎很不好。” 猿飞板起了脸,看起来竟然有点凶:“虽然谎言是忍者在做任务时必备的东西,但是对待同伴们来说,说谎的家伙最差劲了。” 大蛇丸有点惊慌,拿着书的手有点紧。 “而且琵琶湖老师很关心你,所以才会天天给你带晚饭的。糟蹋别人的心意,这也是很恶劣的行为。” 猿飞严肃极了:“大蛇丸,跟我说实话,便当到底去哪里了?” 大蛇丸抿着嘴唇,咽了口口水。 “……吃掉了。”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一沉,猿飞的气势已经从几秒前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即便是雪莱这条废蛇,也能够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威压,而大蛇丸握着双拳,明显喘不过气来。 但他完全没有改口。 “便当,是被吃掉了。”大蛇丸说:“就算老师的脸变得这么可怕,便当也还是被吃掉了。” “大蛇丸!” 雪莱看不过去了,缩起身体弹出去,一口咬住了猿飞的脸。 “嗷嗷嗷!!!” “你早说啊……” 猿飞捧着自己的脸,对着将雪莱捧在手心里的大蛇丸说:“给白雪姬就给白雪姬了啊,为什么非要做出都是自己吃掉了的架势。” “我没有说不是白雪姬吃掉了。” 大蛇丸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是老师没有问清楚。” “……好好好,我没有问清楚。” 火影大人对着玻璃看看自己的脸:“啊真要命,毁容了毁容了。本来英俊潇洒的我,全被下巴这两个洞毁了。” 雪莱嗤之以鼻,倒在了大蛇丸手心里,用尾巴尖扫他的手。 大蛇丸低头看看她,金色的瞳在冷光下有些暖和。 他举起手,用脸贴着雪莱。 “……为什么它咬了你的老师,你还要对它这么好啊。”猿飞从倒影中看到了大蛇丸这个动作,愤愤不平:“你对老师都没有这么好。” “老师不会替我咬人。” “老师为什么要咬人啊!”猿飞有点炸:“而且老师好歹是火影,堂堂火影到处咬人这算什么啊!” 大蛇丸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笑。 “你啊……” 猿飞本来有点气,但是看到大蛇丸有点顽皮的笑容,最终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像自来也那么开心,不是挺好的吗?” 大蛇丸的笑容立刻没有了,迅速站起来跑到门口,开了门。 “老师再见。” “……” 第三代火影·忍者学校特别教师·猿飞日斩扶额,最后还是走了出去。光看他那个落魄的背影,雪莱完全不觉得这个像废柴大叔的家伙会是什么领导人。 “算了算了,是老师说错话了。”猿飞说:“作业还是要好好做哦。” “砰!” 大蛇丸关上了门。 第158章 群雄争霸 hhhhhhh 雪莱对于这个世界的架构依旧仅限于系统所说的,而凭借她的常识,则很难想象一个年轻的军队首领对待烈士子女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猿飞能安安分分地不惹大蛇丸生气而出门大概十次里也就有一次,而剩下的几乎都是大蛇丸跑到门口推开门,客客气气来一句“老师再见”而结束的。 雪莱觉得,猿飞这家伙不怀好意,否则不可能被这么明显地讨厌了,还嘿嘿嘿地要继续给大蛇丸课后补习。 要是有毒就好了。 雪莱这么想。 【被动属性蛇毒已开启】 系统“叮”一声出现:【请谨慎使用,蟹蟹。】 ‘……’雪莱甩甩尾巴:‘为什么之前不给我开启啊。’ 【主要是怕雪莱大大你乱咬人呀……】系统倒抽一口凉气:【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晚了晚了。 雪莱亮出獠牙,兴致勃勃地想出门找什么东西试试看。 【憋这样!】系统感觉都要伸出尔康手:【你要是咬人了大蛇丸要负责任的!】 雪莱顿了一下,就回去窝着了。 虽然这个小朋友给的分数少,但果然她还是不想害人家。 凭良心讲,大蛇丸是一个合格的饲主。 年级很小的他不仅通过家里留下来的卷轴形成了阵法维持供暖,给雪莱吃的东西绝对是他能力水平内最好吃的——虽然也有他不喜欢琵琶湖老师的手工便当的原因,但雪莱有得吃就已经觉得不错了。 虽然还是有点想吃鲷鱼烧。 雪莱想念着甜甜的东西,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浸湿绒毯。系统则吐槽她吃得多,因为她迅速地从小手指那么长宽面条那么粗,长成了一米多长可乐罐子那么粗。 【要是在现实世界,你这是要超重的雪莱大大!】系统说:【你身为女子的羞耻心呢!】 那种东西不重要。 雪莱觉得自己像一个madao,整日在家里无所事事,除了长大长粗,并且时不时咬一口猿飞外没什么别的事情。 所以她对大蛇丸不给分数也就没那么耿耿于怀,专注地做一个5岁小朋友家里的废蛇。 对,5岁。 得知大蛇丸年级的雪莱傻了一阵子,又从心底里开始由衷地怜爱起他。在她看来,大蛇丸的处境比犬惨多了,因为犬最后还能满世界旅游,而大蛇丸已经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之后会为了国家献身沙场了。 如同他的父母一样。 他才5岁啊喂!在国内5岁还在东北玩泥巴呢! 但是没办法。 没办法。 大蛇丸就这么默默地过日子,每天上学放学,开小灶吃饭洗澡睡觉。雪莱没见他有什么课后练习,也知道他很天才不需要这些,所以每天就会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大蛇丸回家。 咦,好像有人会觉得她懒? 当然不是她懒。如果一条蛇在现在这种食物还不是很丰富的时候乱蹿,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抓走吃肉。 还是腌起来风干了,偶尔拿下来吃的那种吃肉。 是真的,猿飞说过,她这样的能吃一年。 气得雪莱一口差点咬穿了他的手。 雪莱看着大蛇丸一点点长高,到了差不多6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大蛇丸带了一套新衣服回家。 雪莱有不好的预感,因为……那套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平时用来作战的。 “白雪姬,我今天毕业了。” 大蛇丸没什么感情地说:“从今天开始就是下忍了。” “诶,是吗?恭喜恭喜。” 雪莱吐了吐信子算是恭喜,爬到他身边。 ‘那猿飞还会来吗?’ 大蛇丸歪着脑袋,忽然间将雪莱举起来,盯着她。 “其实我从父母那边继承了一种基因,”这个小大人一字一句地说:“经过修炼,从半年前开始,白雪姬说的话,我都能听懂。” 雪莱一个激灵:‘啥啥啥?!’ “那些说猿飞老师又傻又蠢,看起来就知道要单身一辈子,不知道怎么当上火影之类的评价。” 大蛇丸促狭地勾起嘴角:“我全都听到了。” ‘诶诶诶!!!’ 雪莱嘶嘶地叫着:‘人家又没说错啦!’ 她扭了两下,试图对一个6岁的小朋友撒娇卖萌。本来还想眨眨眼,但自从系统很久以前改了设定之后,她的蛇形状态就没有眼睑了。 所以说到底在这种无聊的地方较什么真啦!!! 【这是科学!!!】 系统愤怒地纠正。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是从通灵召唤中召唤出来的东西,所以大蛇丸似乎不计较雪莱为什么会有人一样的想法。他后来在学校里也曾经召唤过其他的蛇,最后也成功地一次性召唤出了据说最厉害的那一条。 好像叫万蛇。 一听就是个反派。 “明天开始,我就要出任务了。有时候可能好多天都没办法回来。”大蛇丸现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童真,一副大人跟小孩说话一样的语态:“白雪姬如果愿意跟着我一起出任务,我就带着你;如果不愿意,我会在家里准备好食物,再放一些钱在商店里,没有食物就可以去商店自己找。白雪姬想选哪个?” 雪莱扁扁嘴:‘一起吧?’ “我猜白雪姬也会这么说。”大蛇丸似乎很高兴雪莱这个想法,而系统“咚”一声又跳了出来。 【任务:亲密的主宠达成】 【好蛇值1】 ……又是1. 雪莱晃晃尾巴,已经不知道自己几分了。 【11分,嘿嘿嘿。】系统傻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雪莱翻了个白眼,而大蛇丸将她放了下去。 “那我去准备晚饭了,明天要早起,到时候白雪姬要乖乖待在袋子里。”大蛇丸一副训小朋友的语气:“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哦。’ 雪莱蹭回了自己的垫子。 小屁孩儿。 大蛇丸准备得很充分,尤其是在食物方面,还带了雪莱平时吃得最多的东西——这是他全部行李——一个小袋子的主要成分。雪莱缩在他上衣口袋里的时候有点感动,决定在任务的时候尽可能帮他扫除所有障碍。 结果到了集合的地方等了半天,除了集合的小伙伴,根本没看到猿飞那个家伙的影子。 “啊啊啊讨厌啊!” 曾经被猿飞抱着急救的白毛小鬼很暴躁,坐在地上:“放鸽子什么的很差劲的猿飞老师!” 他叫自来也,现在不知道对谁在喊。此时,另外一个头上点着浅紫色菱形的金毛小姑娘鄙视地看他一眼。 “猿飞老师肯定是有事情才会晚来啊,再说等等又没什么吧?” 名叫纲手的小朋友很喜欢猿飞,并亮出了拳头:“如果你实在不想出任务的话,我可以让你休息很久。” 自来也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远处:“怪力女!” 纲手哼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大蛇丸。 “大蛇丸君,你觉得……猿飞老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呢?” “不觉得。” 大蛇丸顿了一会儿才回答:“大概是在远处观察我们。” “诶诶诶?!”自来也很诧异:“那猿飞老师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 突然间有一个雪莱觉得陌生的声音出现,旋即一道利落的黑影闪到这三个人身后。他头上戴着狐狸面具,但这三个小朋友都立刻认出了他。 “宇智波老师!” “镜!” 自来也叫了他的姓氏,而纲手直呼其名。大蛇丸冷眼看着两只小狗一样的同伴扑上去围在老师身旁,自己一动不动。 ‘你也去嘛。’ 雪莱嘶了一声,得到了大蛇丸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哼。” 其实还是挺奶声奶气的,有点萌,但是雪莱不会这么告诉他的。 “猿飞今天有任务,所以让我来暂时带你们一天——原本的班主任还是他。” 雪莱在口袋里,并不能看到宇智波的脸,但他的声音还不错,有点爽朗干脆地感觉。 “诶……” 自来也和纲手都有点失望,不过小男孩儿则更迅速地投入到了对任务的期待中:“宇智波老师,要带我们做什么任务吗?” “你们觉得自己能做任务吗?”宇智波前一句还笑眯眯地,后一句语气急转直下,严厉了起来:“有忍者的样子吗?!三个人一组,对于即将成为一个团体一无所知!我就不说你们一点防备都没有了,自来也你刚刚还在地上滚?纲手你还要打队友?大蛇丸,你已经开始分析事情的发展,结果完全都不愿意跟朋友交换?!我对你们很失望。”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说:“你们应该重新回学校。” 三个小朋友都被震惊了,即便是大蛇丸心跳都快了起来。纲手第一个认错,自来也则也别扭地承认了自己不对,而大蛇丸则站在那里,并不说话。 “大蛇丸君!”纲手有点捉急,生怕整个队伍都被老师送回去:“你就认错吧。” “我没有错。”大蛇丸沉下脸:“还是在村里,有什么需要一惊一乍的紧急情报需要分享。” 雪莱能感觉气压的变低,而自来也则哼了一声。 “要不然宇智波老师你就把他一个人送回去吧,我和纲手还是好学生。” “你们是不是想错了什么。”宇智波镜的声音简直在掉冰渣子:“你们从昨天开始就是一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送回去,就全部都送回去。” “喂!大蛇丸你快认错啊!” 自来也小朋友也捉急了:“不要连累我们!” 大蛇丸依旧站在那里,不说话。 “算了,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宇智波镜念了什么,突然之间就有了“嘭”的一声。雪莱只觉得突然升高,有皮绳的声音摩擦着大蛇丸的衣服:“你们三个人一起站着,什么时候大蛇丸认错了,什么时候你们回家。” “这绳子上面有忍术,割不断的。你们别想耍小聪明。” 带教老师甩下一句话,潇洒地走了。 “你这个人真是……怎么这么讨厌!” 自来也是第一个发难的,坐在草地上,看着被绑在柱子上一脸麻木的大蛇丸:“现在连我们一起被罚在这儿了,你很高兴是吧?!” “自来也,别这么说大蛇丸君啊。”纲手想要和稀泥:“说起来,刚刚镜老师说了那么多,本来也是我们不对,大蛇丸君就认错也无妨吧?” “他就是想给新生一个下马威。” 大蛇丸说:“我没有顺着他而已。” “……” 纲手很惆怅,也坐了下来,试图劝说大蛇丸的确是她们这个小组不对在先。可是大蛇丸小朋友连火影都能赶走,纲手……算不了什么。 “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显得自己很厉害似的。”自来也说:“真的厉害的话,就自己挣脱绳子啊!” 大蛇丸看了他一眼,开始自己动手解绳子。而绳结在大蛇丸的手上,竟然真的慢慢松开了。 纲手有点震惊:“竟然真的能……!” 她话音刚落,绳结就又突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紧了! 雪莱听到大蛇丸一声闷哼,身体一僵,心里非常不快。 ‘我出来帮你吧?咬开它。’雪莱说:‘毒液可以腐蚀绳子哦。’ “没办法的,上面有忍术。” 自来也听到大蛇丸的话,哼了一声,以为大蛇丸认输了。他刚想嘲笑一下大蛇丸,却听到了一阵草木摩擦的声响。 “那是什么东西啊?!大蛇!”自来也的声音陡然拔高:“向这边来了!那条蛇!为什么村子里会有蛇啊!” 纲手闻言一看,声音都变了:“镜!回来啊!救命啊!” 大蛇丸咬紧牙关:“你们赶紧走,白雪姬,你也走。” “我们走了你不就被吃了吗?!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做不到看你死啊!”自来也说:“我试试看能不能杀了它!火遁·炎弹!” 大火球直奔蛇的面门而去,可砸在上面确毫无用处。大蛇嘶吼了一声,在草上滑行的速度愈发快了。 “纲手你退后,你打不死它!”大蛇丸脸上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劲的腥风:“跑!” “不试试怎么知道。” 纲手准备好了什么:“我可是爷爷的孙女。” 雪莱感受到了一股能量,然而她觉得在那股劲风面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她从袋子里拱了出去,定睛一看,果然一条蓄水罐粗的黑皮大蛇如同闪电一样奔袭而来! 估计一张嘴这三个人都没了。 “白雪姬,快走!” 大蛇丸皱着眉:“这东西太——” 银色的光闪了他的眼睛。 “——白雪姬!” 他看到了那条他召唤出来的蛇直撞过去:“回来!!!” 雪莱根本没理他,怒瞪着赤红色的蛇瞳怒吼着。 “跪下!” 轰地一声,似乎整个村子的土地都在震颤。绑着大蛇丸的柱子倒在了地上。大蛇丸被摔得有点疼,但这并不重要。 他的蛇此刻在那条黑色大蟒的面门上蹦跶,看起来异常骄傲的样子。 ‘牛逼是吧?牛逼是吧?’ 雪莱的尾巴狠狠地抽打着身下的巨蟒。 ‘吃成这样得意死你了是吧?啊?吃小孩儿是不是显得你很能啊?特别出息是吧?’ 银色的长蛇很愤怒,呲着牙简直想一口毒死这条王八蛇。然而她没这么做,而是用尾巴尖点点它的七寸。 ‘哪个王八蛋叫你来的?’ 而回答她的则是宇智波镜。 【任务:神奇动物发现之旅达成】 【好蛇值100】 【恭喜大大贺喜大大!】 “你会说话?!” 带着妖刀的男人一脸错愕:“你不是普通的蛇蛋吗?” ‘少废话,是不是你。’雪莱飞了过去:‘让它吃人玩儿?’ “不是的,我本来是打算……” 宇智波镜看到银光一闪,刚刚那条漂亮的蛇已然化形成了一个银发红眸的姑娘。他看清了对方的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就看到她举起了手。 “啪!!!” 多年后,已经成为三忍的那三个人也都还忘不掉,他们敬爱的宇智波老师在被愤怒的雪莱姬被狠狠抽了一耳光时,那转得跟陀螺一样的身姿。 尤其是大蛇丸,喝着茶还不忘感叹一句。 “真的很像陀螺啊。” 第159章 群雄争霸 夭寿啦!宇智波镜被打脸啦!!! 这个流言迅速流窜到了木叶村的每个角落,并且大部分人都或明显或隐晦地看向了火影办公室的方向,翘首期待着事情最终的处理结果。 至于事情本身的过程,他们本来是不太关心的。归结原因,还是因为宇智波镜这个人。 他太特殊了。 共同创立木叶村的一代目与宇智波家不得不说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提起他们之间深刻的羁绊,有些心怀鬼胎的人一提起这两人就要挤眉弄眼眉飞色舞猥琐地嘿嘿笑两声。尽管现在大家已经坐下来共同为了火之国而奋斗终身了,但宇智波家和其他人之间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深仇大恨依旧没能被时间平息,又或许是他们身负的神奇血缘让人畏惧又妒恨,大部分人在任务之外的时候并不会因为是同伴而不会对宇智波们窃窃私语,并且也会用微妙的语气时不时搞几个梗出来。 比如近亲结婚的宇智波什么的。 而在宇智波中,宇智波镜很特别。 身为仇敌家的小朋友,宇智波镜被第二代火影·千手扉间收为弟子,全心教导,多家爱护。这份情谊不知宇智波家怎么想的,但宇智波镜明显承了这份情。他自幼与伙伴们一起,跟随在千手扉间身旁完成任务,在第一次忍界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有人酸他是沾了二代的光,也有人觉得他能成为下一代宇智波家的领军人物,带领宇智波与木叶真正的同心同德。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多到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人浮想联翩。而有个家伙从火影办公室出来之后,紧张兮兮地找来自己的伙伴。 “你造吗?宇智波镜是被一个大美人赏了耳光!”那家伙万分激动:“超漂亮!” 于是还不到半小时,大家都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 宇智波镜玩弄良家少女,被人追到了木叶,怒扇巴掌。 虽然火影办公室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也真是可以,竟然就乖乖被打了。” 转寝小春身边有冰块,顺手就给宇智波镜包好敷上了,根本没打算浪费查克拉给他疗伤,相反完全没有对伤员的同情,冷嘲热讽:“老师会被你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宇智波镜看看她,自己靠着墙不说话,又看了一眼刚刚怒火中烧一耳光就扇上来的姑娘。 “噗。” 猿飞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笑了一声:“哈哈哈镜你看你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两边不一样了已经!” 另一个面色沉静的家伙看看雪莱,又看看猿飞,再看看躲在了雪莱身后的三只小朋友,出言道:“猿飞,差不多该处理一下这件事了吧。” “诶我知道了。”猿飞捂着脸,避免自己的目光看向肿脸:“嗯,咳咳。” 他咳了两声,刚想说话,纲手就冲了出去。 “猿飞老师太过分了!明明在这里却让我们等了好久好久,还让原本不是班主任的镜老师来教我们!这些也就算了,为什么村子里会有那么大的蛇?!那条蛇差点吃了我们!” 纲手跟这些人熟得很,发起脾气来一点顾虑都没有:“而且那条蛇好像镜老师曾经召唤出来的一条,为什么它要咬我们!我犯了什么必须死掉的错吗!” 小公主忍着眼泪,咬着嘴唇。 “我以为你很喜欢我的!” 她橙色的眼睛里都是水光,而在一旁的自来也也有点不满。雪莱忽然觉得身边一重,斜眼看过去发现大蛇丸靠在了她身上。 大蛇丸指指自己的腿,一副腿麻了的样子。 猿飞挠挠头,跑到纲手身边蹲下来,想摸摸她的头。然而一直被朋友们称为“纲手姬”的小朋友向后一退,愤怒地看着他。 “不要碰我!” 雪莱默默笑了一声,伸手摸摸大蛇丸的脑袋。大蛇丸抬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哎哟,他差点给你扣分。】系统说:【这个小朋友很不喜欢你摸他的脑袋呢。】 雪莱恶意地再摸了一下。 “对不起啊纲手,老师其实不想这样的。但是……老师跟镜老师打了个赌。” 一旁的宇智波先是一脸茫然,随后一个激灵:“啊?啊,啊对。火影他是跟我打了个赌的,具体内容他会告诉你的。” 宇智波家的天才又把皮球踢了回去,而猿飞一脸郁闷。 “嗯,是这样的。镜老师说,你们刚刚组队,平时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交集,所以肯定没有什么团队精神和默契。”猿飞话锋一转:“但是猿飞老师我不这么想!所以我们打了赌,看看你们会不会为了救同伴而有牺牲自己的觉悟!” 他忽然间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结果老师很欣喜,纲手和自来也,你们两个都很棒,没有丢下大蛇丸不管呢!” 自来也几乎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这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那条蛇是宇智波老师放出来测试我们的吗?”纲手眨眨眼睛,眼泪也回去了:“镜老师好过分!” “嗯,黑龙不会伤害你们的。”宇智波镜一脸懵逼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一旦有不对我会立刻出手。” 纲手和自来也立刻就吃了这个解释,两个人都有了些释然的感觉。大蛇丸则靠着雪莱,全程面无表情,偶尔眼神扫过纲手和自来也,也宛如关爱傻子。 “那个……大蛇丸?”猿飞看着大蛇丸的眼神有些心虚:“对不起啊,刚刚你……一定很害怕吧?” “没有。”大蛇丸一板一眼地说:“白雪姬冲出去滞后我就认出了那条蛇了,所以还好。” 猿飞挠了挠头,就如同他之前被大蛇丸那么冷眼看待那样。 “对了,你受伤了吧!正好小春老师在这儿。”他看向自己的女性队友:“小春,给大蛇丸看看伤势吧?” “破了皮而已,没什么大事。”医疗忍者·春扫了一眼就知道什么情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双手抱胸的艳丽姑娘:“是时候该谈谈其他的事情了吧,猿飞。” 她身边那个面色沉静的家伙也赞同,而猿飞斟酌了一下,让纲手和自来也先回去。自来也高兴得很,纲手则担忧地看了一眼大蛇丸,也还是慢吞吞地回去了。 “那接下来就是另一件事了。”猿飞看看大蛇丸,又看看雪莱,总觉得后者那双眼睛里满含着讽刺:“呃……” 三代目总觉得底气不足,求助地看看宇智波。宇智波捧着自己的肿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行凶者。 “废物。” 转寝小春嘟囔了一句,站了出来:“不好意思,这位银发的小姐,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她叫白雪姬。” “我叫雪莱。” 雪莱和大蛇丸同时说,然后彼此对看了一眼。大蛇丸略有惊讶,而雪莱吐槽了一句。 “以后没事儿别乱给别人取名字。” “噗。” 猿飞笑了出来,而宇智波玩了玩嘴角,顿觉侧脸一阵疼痛。转寝小春不满地看看他们,觉得这两个人一点也不严肃,于是看向了另一个长得很可靠的家伙。 “水户?” 后来雪莱才知道他的全名原来叫水户门炎的人皱皱眉:“那么雪莱,”他选了雪莱自己说的名字,引得大蛇丸很不满:“请你说明自己的来历。” “我是大蛇丸召唤出来的,从蛇蛋开始,一路破壳到长大。”雪莱双手抱胸:“猿飞一直看着的。而且他当时还戳碎了我的蛋壳。” “呃……是这样。”猿飞捂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蛋壳差点把我压死。” 雪莱补充:“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已经被埋进土里了。” “……真的很抱歉……”火影很真诚地说:“但是你也咬我了啊!” “那是因为你随随便便就想摸我。” 雪莱理直气壮地说:“不咬你咬谁。” 霎时间整个房间的人看向火影的眼光都变了。 “喂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啊!那个时候她还是蛇呢!光溜溜又小又萌信子还往外搭,想摸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三代目给自己辩解:“大蛇丸你也是看到过的,为什么你也一脸我是色狼的表情啊!” 大蛇丸哼了一声,拽着雪莱的上衣的下摆。 “喂,别这样好吗。”猿飞很惆怅:“我在你们心里都是什么形象啊!” “好色鬼。” “变态色魔。” “超级变态大色狼。” 最后一句话是宇智波忍着疼说的。 三代目被队友的无情震惊了,哀嚎一声摊在桌上啥都不管。水户和转寝两人本身也不指望他管这件事,继续盘问雪莱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变成人?” “还是你原来就是人?” 这两个人的问题很核心,而雪莱则挺直了腰板。 “我原本就是蛇,至于我为什么变成人……哼,”她很鄙视地看了一眼装死的火影和脸肿的宇智波。 “我不变成人,难道还看着我家小朋友命丧蛇口?” 第160章 群雄争霸 她怎么那么理直气壮。 除了转寝小春雪莱忽视掉了之外,剩下的每个人几乎都被那个白发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包括水户门炎。 那个一脸厚重的青年在面对“既然你这么稳重大方为大局思考怎么就没能阻止这个家伙(特指猿飞)在带学生时候出的这些馊主意?!”时也无话可说了。 这跟我无关啊! 青年有点想这么说,但雪莱调转话头又去喷宇智波镜了。 “看什么看?抽你一耳光觉得委屈是吧?”雪莱极其暴躁:“一耳光算念你初犯还是从犯,否则你现在已经被我扒光挂在村门口了!” 宇智波镜一噎:“等等……把我挂在村门口做什么?” “让全村人看看,一个捉弄学生的教师是怎样的下场。” 雪莱杀气腾腾,再次把目光防到已经钻到桌子底下的火影。 “出来,以为缩进去我看不到你是吧?” 雪莱眼光冷峻:“我数三个数。” 宇智波镜发誓他看到猿飞抖了一下。 “算了,雪莱。” 大蛇丸这时候拽拽雪莱的上衣摆:“我的话,没有受伤,顶多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老师这种行为有点幼稚,但也勉强算是一种测试的方式。说实话,我很惊讶,那个吊车尾和大小姐没有扔下我不管。” 小少年依旧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样子:“多少也能算是一种收获吧。” 猿飞都要哭了。 “大蛇丸!老师平时没有白疼你啊tut” “可是老师的想法还是好幼稚。”大蛇丸躲到雪莱身后,大大方方地吐槽一个历经一次忍界大战的腥风血雨的火影:“我们三个人虽然对彼此都不太喜欢,但既然是忍者,就不会放弃队友的。其他的准则也是,我们都有好好的记在心里,呃……吊车尾我不太确定。”他黑了一波队友:“所以以后希望老师不要再继续这样无聊的测验了。” 真是乖孩子。 雪莱低头摸摸大蛇丸的毛,再看向猿飞的眼神依旧冷酷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猿飞摇摇头,眨眨眼。 “那个……呃……就是……雪莱小姐啊……” 雪莱都打算领着大蛇丸往回走了,听到这句话又回头看过去,赤色的眼眸恰巧被光所照射,形成了有些炫目的橙。 “那个,处于对大蛇丸的保护,我们……能不能请通灵兽对您进行一个,呃,小小的,只是小小辨别呢?” 大蛇丸一脸他老师很烦的样子,但雪莱却答应了。 虽然猿飞现在看起来脑残极了,可他在被骂得钻进桌子底下的时候,还是没忘记保证他学生的安全。 雪莱勉勉强强承认他是个好老师吧。 【叮!】 系统的提示音到了,雪莱完成了【懂事的蛇类】的任务,拿了猿飞30分的好蛇值。雪莱现在有点痛苦,因为她发现她现在最宝贝的家伙依旧只给她11分,剩下的全是被她骂得家伙给的。 包括水户门炎,竟然也因为莫名其妙的任务【深刻的反思】给了她20分! 还有那个给了他一巴掌的宇智波镜,100分! 木叶村是全部都是抖m是吗! 【哦,对了,叮!】系统说:【那个自来也小朋友,帮助你完成了‘巨大的欧派’这个任务,给了50的好蛇值哦~】 她完全不觉得高兴好吗?!巨大的欧派是什么鬼啦!因为这个得分完全调动不起积极性! 【安啦安啦,雪莱大大。】系统说:【你看,蛰伏了两年,现在一下子‘咻~’地拿了这么多分,高兴吗?】 那种东西无所谓了,她比较想赶紧解决所谓的灵蛇认亲这个事。 同样通灵兽为蛇的宇智波镜在空地召唤出了万蛇,而雪莱一见到那个巨大的生物就别开了脑袋。 “这也太丑了。” 她跟大蛇丸吐槽:“这不会就是通灵兽召唤的巅峰吧?” 大蛇丸看看她,有点为难。 “但是也不是所有蛇都能像雪莱那么好看的。” “你变了大蛇丸。”猿飞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朋友的!这么好听的话你怎么没对纲手说过?” “因为她是个丑八……” 大蛇丸还没说完,嘴就被三代目堵住了。 “我的小祖宗,就算你这么想,说话也被别人听到啊。”三代目恐吓他:“纲手那个力气啊,现在好像没什么,但她把你拍到墙上抠不出来还是做得到的。” “果然是丑八怪才能做出来的事。” 大蛇丸英勇地说,然后跑到雪莱身边:“我肚子饿了。” “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不会做饭。”雪莱挠挠头发:“诶……刚刚我在街上的时候看到一家拉面,好像不错的样子。要不要去吃吃看。” “可是我今天没有带钱出门。” 雪莱有点苦恼,而猿飞这是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雪莱一把抢过钱包,直接扔给大蛇丸:“完全不介意。” 猿飞此时不知为什么完全不敢让大蛇丸把钱包拿给他,而大蛇丸小朋友则笑眯眯地将钱包还给了老师。 “老师,给。”小朋友真诚地说:“老师不用做这些事情的,我的话可以好好地养雪莱的。今天的事情老师也不用因为愧疚而对我进行补偿,这样传出去的话好像是我不懂事一样呢。” 猿飞深深地吸一口气,拿回钱包,压抑住自己的眼泪。 “没有,这是老师自愿的。老师错了,请你吃拉面赔礼道歉好吗tut” “嗯,好不好呢……?” 大蛇丸看向雪莱,结果那个家伙已经冲到万蛇面前去放肆地打探了。大蛇丸匆匆答应了,跑到雪莱面前,正好听到宇智波镜在问万蛇的话。 “所以万蛇,这位小姐是……你们蛇山的同类吗?”宇智波镜有点忐忑,看到雪莱过来下意识退了好几步,生怕再来一个耳光。 “真想打你躲也没用。”雪莱扔下一句,又开始细细打量着万蛇:“喂,你倒是说话啊?” 巨大的蛇盘在一起,头颅却是低下来的。它看看雪莱,又看看宇智波镜,喷了喷气。 “我在蛇山,并没有见过她。”万蛇话一出口,猿飞的嘴角就放了下来,而宇智波镜想问另外的问题。但万蛇又接了一句:“即便是在蛇山,我也不是谁都见过的。” 这话说得有点让人意外,因为万蛇已经是蛇作为通灵兽最为厉害的那一个了,甚至称为顶点也不为过。它这样的说法不由得让宇智波镜有了很大胆的联想,看向雪莱的目光也有了些隐隐压抑的热情。 “你……没见过谁?” “如同□□一样,蛇也是有仙人的。”它咳了一声:“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蛇仙人。” “那,你……”宇智波镜看向雪莱,发现对方正伸手去摸万蛇一块特殊的鳞片:“别动!” 那是万蛇的逆鳞,无论谁动了那块地方,万蛇肯定会发飙。 可雪莱摸了两下,还往下拽拽,万蛇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表情变得心如死灰。 “你怎么不动啊。” 宇智波镜问:“你平时对我的高冷脾气呢?” 万蛇吐了吐信子:“这位仙女,我有些疼。” “为什么疼?因为颜色不一样就疼吗?不会是灰指甲之类的传染病吧?” 雪莱一下蹦到几步开外,用草搓了搓手。 万蛇看起来要气疯了,但它挺直了身体后,也只是嘶嘶两声,就“boom”地一声,消失在了空中。 “喂,到底是不是灰指甲啊?!” 雪莱心里很没底,觉得现在手上都是真菌。她苦着脸用附近小水坑里的水洗手,但还是觉得脏脏的。 宇智波镜叹了口气,结印念了什么,突然间雪莱的双手便变得干净起来。 “雪莱桑。” 宇智波镜很客气地说:“之前是我失礼了。” 这世界疯了,被我打了一耳光的超高实力上忍莫名其妙地对我道歉。 雪莱对自己那个“除大蛇丸外,木叶村全员抖m”的想法被更深一步地印证了。她皱着眉挥挥手,让宇智波镜离自己远点。 “没事儿,我不在意了。” “但是我……我能和雪莱桑谈谈吗?”宇智波镜倒是很直接:“关于忍法上,和通灵兽更能融为一体……” “不能,我不知道。”雪莱很直率地说:“而且我现在饿了,要去吃饭。” 她招招手牵着大蛇丸,小朋友不知怎么蹦蹦跳跳地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苦情的三代目。 “怎么回事儿?”她悄悄问:“他怎么跟来了?” “不知道,猿飞老师非说今天要请雪莱吃拉面。”大蛇丸一脸的天真烂漫,一看就是装出来的:“我想应该是为了庆祝我们三人合格毕业吧。” “哦……” “那,为什么镜老师也跟在后面,好像刚刚还在跟猿飞老师吵到底今天谁请客。” “那个人啊。”雪莱很麻烦地讲:“他是个变态,以后离他远点,记住了吗?” 大蛇丸用力点点头。 “记住了!” 第161章 群雄争霸 这群人好烦。 雪莱带着大蛇丸吃完了一顿拉面之后抹抹嘴,刚想问多少钱的时候面店的小老板一脸桃心地坚决拒绝她结账。在老板挥舞着手臂请她一定再来,然后转身扣下火影和宇智波让他们给自己付账后,雪莱牵着大蛇丸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酱油拉面还不错,不过稍微有点咸。”她摸摸下巴:“叉烧味道也还可以。” 大蛇丸看看雪莱,低头回想起刚刚她吃东西的样子。 端着碗,小口,细嚼慢咽。拿着筷子的手慢条斯理地夹起肉和肉芽,放在嘴里的样子优雅极了。整整一碗面吃下去,雪莱根本没吃出声音。 对比之下猿飞老师吃得好响。 大蛇丸小朋友开始嫌弃起了老师的吃相,毫不顾念老师给他开小灶的恩情。结完账一抬头已经看不见学生的三代目打了个喷嚏,叹了口气。 “我说,你发现什么了吗,镜。”他看看宇智波:“你真以为她是蛇仙人吗?” “*不离十吧。”宇智波看看天空:“你没发现吗,刚刚万蛇见到她,根本都不敢动。” “哦……那你想怎样?” “我想和她签魂契。” “噗——!”正在喝水的三代目一口水喷到了他脸上:“你疯啦?那种传说中的忍术根本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呢。” “通灵仙人不是也存在于传说中吗?”宇智波镜很嫌弃,拿出手帕擦干净脸:“我说猿飞,你还是改改你这个乱喷水的习惯,下次再喷到我我会打你的。” 雪莱根本不知道通灵仙人是个什么鬼,更不知道魂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只知道宇智波那个家伙从那天召唤出万蛇开始就臭不要脸地黏了上来。每次大蛇丸跟她一起训练不出三十分钟肯定这家伙会出现,假借指导大蛇丸的名义来套近乎,而猿飞偶尔太忙错不开时间,他就会代替猿飞带着他们班出任务。 纲手无所谓,对她来说谁都一样,都是她爷爷教出来的老师们。但自来也不同,他很喜欢宇智波镜,雪莱想大概跟宇智波的好脾气分不开。 跟猿飞很头疼自来也的吊车尾不同,宇智波对待这三个人是真的一视同仁,态度上一点都挑不出错来。自来也每次问这问那,宇智波都会很耐心地回答,对一些技术性的问深入浅出,即便自来也那个榆木脑袋都能立刻听懂。 雪莱一直都是蛇形态,窝在大蛇丸的腰包里,只有在透气的时候还会伸出脑袋。现在他们正在一个护送任务的归途中,四个人正在一片森林中休息。 “说起来有点奇怪,这片森林平时蛇很多的,但是这次竟然一次都没遇到呢。”宇智波对纲手说:“上次我看到一条很漂亮的无毒蛇,翠绿色的,很可爱。” 纲手是不太喜欢蛇的,但听说可爱还是有点动心,缠着宇智波帮她找。 “一般来说都是在树枝上的,但是这次来回一路,我都……” “啊,看到了!”纲手指着他背后的树枝:“绿色的,红眼睛,好可爱!” 宇智波回头果然看到了那种蛇,本想伸手捉住给纲手看一下,谁知道人家自己倒挂着下来,伸出舌头嘶嘶了两声。纲手凑近了看看,试探着伸手摸了摸,而翠蛇弯曲了两下,爬到地上,游走到了大蛇丸身旁。 “雪莱,找你的。” 大蛇丸这两天分头行动的时候已经见够了这样的场景,戳了戳腰包:“出来跟人家好好打个招呼。” ‘哦。’ 雪莱伸出个尾巴尖晃了晃:‘好走了亲。’ 那条手指般粗细的翠蛇匍匐在地上,过了几分钟后才挺起身子往回走。宇智波将这一切全部收入眼底,心中更坚定了一个信念。 【叮!】 雪莱现在听到系统的提示就心惊肉跳,不知道这帮木叶抖m又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被她一不留神完成了。 【恭喜完成纲手大小姐的‘蛇中女王’任务,还有宇智波镜的‘万蛇朝拜’任务,合计得分50.】 雪莱探出脑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钻了回去。 哦。 在雪莱觉得很麻烦的时候,宇智波一点点地坚定了他所认为的真相。他审慎地向三代目阐述自己所认定的事情,并且对这条凭空多出来的蛇的战斗力给了极高的评价。 “说实话,我真没反应过来。”他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还是有点疼:“实在是太快了。如果能作为战斗力投入的话,一定会有好处的。” “我倒是觉得真出了事情她能让敌军气得吐血身亡。”三代目托着脸:“比如骂他们一顿什么的。” 猿飞和宇智波对视了一下,笑了笑。他们讨论了些什么,然后在和转寝小春及水户门炎商议了什么过后,由猿飞单独向雪莱提出了一个算不上要求的要求。 单独找雪莱很不容易,因为大蛇丸除了上厕所之外几乎都是把她揣在身边的。又因为雪莱轻巧体积不大,做任务的时候随身带着也不是什么问题。猿飞想了几次,终于在有一天逮到了空隙,于大蛇丸出去买东西而雪莱怕热赖在家里时找到了她。 “啊,找你单独谈谈真不容易啊。” 猿飞从窗子里进的大蛇丸家,一眼就看到了瘫在沙发上的蛇:“我说,在跟我谈话的时候有点尊重好吗?” “我又没有要跟你谈话。”雪莱变成人形,打了个滚,趴在沙发上:“说吧,避开大蛇丸,鬼鬼祟祟地找我想说什么?” “你……能打吗?” “能啊。”雪莱很疑惑:“打谁?宇智波?” “呃不是的,我是指……”三代眼睛转了转,还是严肃正经了起来:“现在的局势很紧张,我们国家和隔壁国家虽然关系不错,但五大国之间的关系从未缓和。忍界大战,虽然忍界大战已经结束了,但这充其量不过是……” “二十年停战协议?”雪莱托着下巴:“而你现在觉得虽然安逸着但要时刻为未来一触即发的战事做准备?” 三代别过头,脸上有点红。 “那个,你能不能多穿点衣服先。”他吸吸鼻子:“我,那个……” 雪莱趴着之后,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一大片白花花的东西。 这真是……太刺激了。 雪莱又听到系统叮地一声给了她一个完成【巨大的欧派】任务所颁发的好蛇值,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担心好。 怎么说,有一个看到了别人还没全露出来的欧派就已经心神不宁的火影,这个村子的前途真的好堪忧啊。 雪莱都替敌人想好了,怎么斩获木叶村三代目火影。 找个大胸妹子一把扯开不能描述的遮体衣物,这家伙能当场血溅三尺。 雪莱坐了起来,裹了个薄毯子。 “行了吧。” “嗯,嗯。”三代目低着头,之前的严肃脸都不在了,声如蚊呐:“其实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以个人身份成为忍者就是这样。” “……???”雪莱支起耳朵都没听清:“啥?” “其实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以个人身份成为忍者就是这样。” 雪莱还是没听清,但是她猜出了大概的意思。 “哦,我不愿意。” “诶为什么?!”三代目很诧异:“可以直接成为上忍的哦雪莱的话!” 他蹦出这句话之后立刻又低下头,这让雪莱很不爽。 她现在浑身就露了个脑袋出来,结果这家伙还是不看着她说话? 有没有点诚意啊。 “我反正,没什么想成为忍者的念头。”雪莱晃晃腿,露出一截白若凝脂的皮肤,几乎要刺瞎三代目的双眼。 啊啊啊不要让我看到这种东西扰乱心神啊!我的真爱明明是琵琶湖!邪魔退散! 三代目内心在哭泣,最后默默抬头看向天花板。 “我的想法其实就是看着大蛇丸能够自立成为一个一流忍者就差不多了。”雪莱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的追求。所谓称王称霸、匡扶正义、端坐云端亦或臭名昭著,等她走了之后,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不再有什么关系了。 但大蛇丸对雪莱来说有点不一样。她对没有大人庇护的小朋友没由来的心软,这应该是好几个世界走下来的通病了。虽然好蛇值唰唰唰地就开始涨了,但雪莱也不着急,她觉得多待一会儿也是挺好的。 几十年都待过,而按照大蛇丸自立的进度来看,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多久的。 至于什么战争,啧。 雪莱烦得很,一点都不想多花脑细胞在上面。 “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没事儿你就回去吧,我要回去睡一会儿。” 雪莱苦夏,在清爽的家里忍不住多坐一会儿梦。大蛇丸说今天吃豚骨拉面,她还等着一醒来就有香喷喷的东西吃。 “诶,别这样啊。” 三代目很捉急地拉住她,被雪莱躲了过去。她平时灵巧敏捷猿飞都知道,于是直接踩住了那个毯子一把抓住雪莱的手腕。 “那个我说,麻烦你稍微考虑下啊。”三代目强行安利:“木叶村的话待遇很好的,如果你答应的话以后你吃拉面我来买单好了!” “……”雪莱有一瞬间的动摇。 【出息。】系统鄙视她:【说好的不为蝇头小利动摇呢?】 “不对啊,我吃拉面本来就不要钱的。”雪莱想起来了:“你去拉面店问问看我吃拉面什么时候付过钱?” “呃……那你想怎样,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 “我要在家里躺着当一条废蛇,谢谢。” 雪莱把手腕往自己这边挣:“放开我,非礼啊!” “为了村子的未来请一定——” 三代目还没说完,就听到凉凉的声音传过来。 “猿飞,你在干什么。” 三代目回头,看到自己的好战友一手拎着方便袋,一手牵着大蛇丸,脸上都快结冰渣子了。他感觉不对,回头看了看,正看到雪莱那一身清凉的家居裙。 三代目脑子一炸,鼻子热热的,整个人倒了下去。 “……猿飞老师是个大变态。” 大蛇丸这么说着,然后跑到雪莱旁边,把毯子重新交给她:“我要设置对猿飞色魔专用雷电阵法!” 宇智波把东西放到厨房,回头说了一句。 “你的查克拉量太小,伤害不高。” “阵法我来做。” 第162章 群雄争霸 三代目最近很悲伤。 他最心爱的徒弟最近跟着自己过命的战友跑了,每天两个人闷头捣鼓些不知道做什么的忍法阵,还时不时会说出“这样猿飞老师会被电死吗?”、“我觉得光这样电击力度不够的……”和“要不然还是让雪莱自己动手算了!”这样的话来。 更别提宇智波镜了,这家伙现在看他的眼神就是看一个变态色魔,就算平时也开始能不跟他说话就说话,俨然他真的是个变态色魔那样。 老师,你我师门不幸,教出了这样的逆徒。一个谋害亲师,一个污蔑同门。 三代目给老师上香的时候,顺便也把宇智波镜带着一起告了状。 “你倒是要点脸。” 宇智波镜来找他签字的时候正好看到堂堂三代目捂着脸跟两位老师诉苦,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他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拍,难得地抱着肩膀。 “你倒是说说看你上次像不像变态色魔。” 宇智波镜异常气愤,尤其是在看到雪莱那堪堪遮住内衣的睡裙几乎将整条腿都露出来之后,开始对自己这个伙伴产生了从根源性上的、对他人品的质疑。 “她在家穿得少也怪我?!” 三代目差点吐出一口血:“那块毯子是我让她盖上的!” “算了算了我不计较了,你赶紧签字。”现在还在学校里担任忍术老师的宇智波镜挥挥手:“这次野外教学让你那三个帮我一下,太多小朋友我怕看不过来,有纲手和大蛇丸的话,我会轻松点。” “什么叫你不计较了,就好像你能计较一样……”三代目看了看手里的单子,眼神瞬间冷静了下来:“带他们去山上?还是出村?” “见识一下村子外的情况也不错,而且之前不也说过,那块地方以后要当成生存训练用地的吗。”宇智波镜解释说:“你也不用不放心,在没完全将那边的地理情况掌握在手里之前,我不会让他们跑到中心带去的。” “我倒不是担心野外教学的安全。”猿飞抓抓头发:“最近……草之国那边没什么动向吧?” “根据探子的消息来看,应该是安静的。”宇智波问:“最近草之国的大名不是说要来结盟?你觉得不靠谱吗?”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三代目捏捏下巴:“算了,过一阵子再说吧。” 宇智波镜很想给三代目翻个白眼,而三代目又顺嘴问起了大蛇丸。 “大蛇丸这两天还不错吧?我听说他自己已经可以开始完成c级任务了。” “对,而且完全不允许雪莱跟着。”宇智波镜回答:“昨天刚刚拿了第一次作为忍者赚取的报酬,今天说要跟雪莱一起吃火锅。” “那还不——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大蛇丸也邀请了我,毕竟‘忍法—对三代目专用雷暴术’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 “我们的情谊尽头你知道吗镜!” “哦,我不在意。”宇智波冷淡地说:“把文件备案之后,我就去买菜,然后吃火锅。” 宇智波“啪”地一下关上了门,而猿飞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等等我也要去!!!” “为什么猿飞老师也来了。” 大蛇丸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恩师三代目,毫不委婉地便说了这句话。猿飞宛若被暴击了一样,整个人挪进房间里的时候雪莱都能问到他的玻璃心被烧焦的味道。 “稍微也要尊敬一下老师吧,大蛇丸。” 雪莱趴在沙发上,依旧穿着清凉。猿飞下意识扭头避开,结果发现另外一个半的男人完全眼观鼻鼻观心——大蛇丸太小只能算半个,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猿飞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的,跟着宇智波进厨房准备火锅的材料,准备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我说。”他捅捅宇智波:“为什么是我们在做这种事情。雪莱呢?” “不是在看书吗?” 宇智波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大蛇丸喊了一声:“记得让雪莱把毯子盖上,秋天了容易感冒。” 跪坐在桌子旁边的大蛇丸抬头看看雪莱,银发姑娘晃晃自己那两条大白腿,伸手把附近的小毯子扯到身上。 看起来完全没什么不对的,但是…… “为什么你在做这种女主人才做的事情啊。” 猿飞压低声音,莫名心虚地完全不想让雪莱和大蛇丸听到:“你不是客人吗喂!” “嗯?”宇智波听到这个问题楞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这样就这样吧。” “……” 猿飞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转了好几圈都不能理解同袍现在的脑回路。他试图理解宇智波镜现在作为宇智波家的明日新星,每天不回家精修忍术反而跑到学生家里送温暖是怎样的一种缘由。 “就为了一个魂契你也太拼了吧?”三代目说:“而且那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编的啊?” “魂契什么的,我也无所谓了。” 宇智波说出了让三代目惊掉了下巴的话:“这些东西都得排在雪莱心情之后。” 你被下蛊了吗兄弟?! 三代目很惊恐,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吃完了一顿饭,然后开始叫上转寝小春水户门炎秋道取风还有一个刚出任务回来的团藏一起开会。 “这家伙现在不正常了啊啊啊!” 三代目很惶恐:“老师要是知道他变成了这样会很心痛的!” “老师明明知道你变成了色魔会更心痛吧,猿飞。” 秋道一边吃东西一边说:“你哪有资格说人家,好歹宇智波他是光明正大地在追求人家。而你呢?” “什么光明正大?我错过了什么?”三代目眨眨眼,感觉很不详:“我又怎么了,我喜欢的是琵琶湖啊喂!我从14岁就喜欢她了好吗!” “琵琶湖那时候才12岁吧。”水户看猿飞的眼神有些不对了:“你果然是个萝莉控,未成年人的丧钟。” 猿飞差点心悸:“我那时候也才14啊喂!” “先不说这个,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大的反应。”小春很不耐烦:“在所有人都知道镜有空都会去大蛇丸那边报道之后你才开始咋咋呼呼的,这种情报获取能力让我对你很失望,三代目。” “???”三代目完全当机了:“该不会这就是为什么大蛇丸会请他吃火锅而漏掉我的原因吧……” “原来你还记得你是大蛇丸的老师。”团藏优哉游哉地靠在墙上,冷哼一声:“就算是我,也看过很多次宇智波教大蛇丸雷系忍术了。” 他们在一起战斗了这么多年,都知道宇智波镜除了火遁登峰造极之外,那一手晴空霹雳最为壮观。 “上次宇智波的家主还偷偷来问过我,那个雪莱是个什么来路,是不是真的是大蛇丸家的远亲。” 雪莱是蛇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就算曾经知道大蛇丸的蛇蛋里出来了一条蛇,也没什么人往雪莱那边联想。三代目和宇智波镜想了一下,用了大蛇丸家的远亲亲人死光来投靠木叶这个理由遮掩,但有人要怀疑,也是挡不住的。 “问这个干什么。” 雪莱的身份似乎涉及到蛇山蛇仙人之类的秘密,三代目和宇智波镜都不希望这件事情扩大。而知晓这一切的团藏翻了个白眼,扔了一个更大的脑洞给猿飞。 “宇智波家主在怀疑,大蛇丸是他父母收养的孩子,现在雪莱才是大蛇丸亲妈。知道宇智波镜天天不回家围着那两个打转,正在想是不是能够下狠心,力排众议地接受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外来媳妇。” 团藏看着像是被雷劈的三代目,努努嘴:“近亲结婚的宇智波也有这一天,真是活久见。” 三代目的脑子嗡嗡响着,随时可能炸裂或者溶解。他抱着脑袋消化吸收了很久这些八卦,在夜幕沉沉的时候终于长叹一声。 啊,老师,是我太天真了。 为什么我竟然想不到,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一个巨漂亮的姑娘转,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签订什么见鬼的不知道真假的魂契呢。 他面对着水晶球,颤抖着伸出了手,果然看到了宇智波镜正坐在雪莱身边,给她把被子盖得更严的影响。 三代目面容冷峻,下定了什么决心。 “镜,雪莱随你怎样,大蛇丸你绝对不能跟我抢。”他严肃地约谈宇智波镜:“那孩子是我从他还小的时候就看上的,如果不细心教导肯定会走偏的。” “被你细心教导才会走偏吧,起码现在跟着我不会变成一个对女性动手动脚的变态色魔。” 宇智波镜回应说:“再说这不是我的问题啊,我从来没有主动要教大蛇丸什么。雷系忍术是他知道之后一定要学的,当着雪莱的面抱着我的大腿盯着我不说话,我也没有办法……” 一贯理性强硬地宇智波捂住了脸,完全看不出在小女生中那么炫酷的样子。三代目则惊呆了,听到这个回答后不死心地追问。 “那,那我的呢?我擅长通灵啊!” “大蛇丸说那个跟他面瘫的属性不搭,雷系的更符合他的特质。”宇智波想到大蛇丸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觉得的确自己的暴力美学大蛇丸会更喜欢:“哦,对了,他还说了。” 三代目睁着眼,接受了自己忍者生涯中最大的打击。 “他说猿飞老师的通灵,好像耍猴。” 第163章 群雄争霸 猿飞遭遇了人生中仅次于两位老师去世的最大危机。 “现在小孩子心野了,队伍不好带……” 猿飞坐在拉面店里,醉醺醺地拉着拉面店老板的袖子对他吐槽:“还没达到实力碾压的地步呢,就开始追求美型了,小朋友们怎么就那么肤浅……” “我说,就算实力的话镜少爷也和你差不多吧。相比之下当然选更好看的。” 拉面店老板全程围观这这群小朋友的爱恨情仇,很不客气地对猿飞这个从小吃他拉面吃到大的火影说:“你现在也就火影的名号比他强点?但镜是宇智波诶。” “……tut” 猿飞仰头:“老板你也这样!” “我实话实说啦。” 老板继续下面:“我说啊,有什么心里话要跟大蛇丸好好谈谈哦?光自己在这里画圈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而且还很难看。男子汉,就要杠正面啊!” 猿飞想了想:“是这样没错!杠正面!” “杠什么正面?” 雪莱掀着帘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只大蛇丸:“大蛇丸,你的事情。” 小少年皱皱眉:“呐,猿飞老师,有什么事情出去说吧。” 猿飞老师的眼睛有点发红,下意识看向老板。 老板给他比了个拇指。 “所以他们就这么出去了?” 镜拎着一堆东西来的时候,雪莱已经很开心地吃起了拉面——她碗里有几块好大的肉,镜从小到大也没吃到过这种豪华版本的。 给钱都买不到。 “……偏心。” 镜吐槽了一句,坐在雪莱旁边,问起大蛇丸。得知这个小少年拎着老师出去谈心,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觉得雪莱没有制止很不对。 “不是说让大蛇丸好好吃饭的吗?” 他要了份一样的:“而且大蛇丸竟然也会跟猿飞谈心,有点意外呢。” “总归要谈的。” 雪莱把碗端起来:“你夹一块吧,我吃不了那么多。” 结果这句话让宇智波镜高兴到了下一周。 雪莱不知道大蛇丸和猿飞是怎么谈的,但猿飞这个三代目很明显地振奋了起来,并且对大蛇丸的用心达到了新的高度——很多本来应该由他来完成的任务和会议,大蛇丸也经常陪同在侧。由于纲手的身份特殊,小公主也会经常陪同跟随,但…… 自来也就被很明显地冷落了。 “猿飞,你有点过分了吧。” 转寝小春虽然不太喜欢自来也的个性,但是她也觉得这种明显的行为不妥。自来也现在也开始每天跟着宇智波转了,想学炫酷的招数。 “那家伙……说实话不是我故意偏心,但是自来也啊,在很庄重的场合管不住自己乱动一下,大家都会很头疼吧。” 三代目有点头疼:“相比之下,大蛇丸和纲手的表现是不是很恰当?” “那你也要考虑这种行为对自来也的伤害。” 转寝叹了口气:“你啊,总不能一直让镜帮你解决麻烦和后顾之忧吧?” 三代目一噎,想了想放下工作,跑到学校里去围观镜的实践课——他答应把自来也借给镜来帮忙维持一下秩序,现在也想看看到底自来也是不是真的成长了。 然而他偷偷摸摸躲到树后的时候,自来也正在跟人大家。 和一个小白毛。 好像是旗木家的天才小朔茂。 而更令他差异的是,一头银发的姑娘穿着忍者服,端着肩膀,笑得很阴森。 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 “打架是吧。” 她向前她了一步,罚站的两个小朋友立刻抖了起来。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两个人越发抖如筛糠。 而宇智波镜和其他的小朋友们正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围观。 ??? 三代目一脸问号,接着看到雪莱扬起下巴。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打架,不过既然打架了,就要认罚。” 两个小朋友的背影看起来要哭了。 “雪莱大人我错了tut”旗木朔茂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我错了呜呜呜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不要被大屁股呜啊qaq” 自来也倔强地抬头:“我是猿飞老师的徒弟,雪莱凭什么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这么多废话。” 雪莱把朔茂从腿上摘下来。 “你们当忍者的,是国之锐器。峰之所向,就是敌人所向。好了这些你们都知道。”雪莱把朔茂丢回去:“然而没有一个忍者能够永远独行,你们都是未来会相互配合的伙伴,结果不过上个课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这种配合程度还想做任务?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很不客气:“按照事先说好的来,打架的要打屁股,这没得商量。自来也,你是前辈,你先脱裤子。” “不要!!!” 自来也捂着屁股求救:“镜老师!” 宇智波摊手,表示无可奈何,雪莱则立刻伸手去抓。 自来也“嘭”一声,用木头代替了自己。红眼少女眼皮一台,几十米外的土地上赫然长出了一双泥土的手,抓住了嗷嗷叫的自来也。 “跟我斗,呵。” 雪莱哼了一声,转头对着朔茂:“去,扒他的裤子,先用力打20下再说。” 朔茂小朋友脸都白了,看看宇智波镜不敢动。 镜很体贴地鼓鼓掌,鼓励他去。 喂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三代目心里在嘶吼,看着旗木家的小朋友扒掉了自己徒弟的裤子,然后再白嫩嫩的屁股蛋上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 “这是惩罚他逃跑的,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雪莱端着肩膀继续说:“朔茂,继续打。” “……那个,雪莱大人,还是打我吧。” 小朋友低着头:“我也有错。” “可以。” 雪莱打了个响指,朔茂被同样吊了起来。傻乎乎的自来也被丢在地上,迅速提起裤子。 “换你了。”雪莱说:“刚刚他打你几下,你就打他几下。” 自来也吸了吸鼻子,冲了过去。然而半路上,她停下了。 “……我刚刚挨打是因为逃跑了,因为打架的事情而被打什么的,完全没有这回事。” 自来也抬头。 “朔茂没有打我,我……就不去打他了。” 围观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看向自来也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前辈好酷!” 有一个小朋友喊。 自来也同样美到了下周。 不过因为三代目的围观,雪莱和镜被拎到了办公室,被转寝狠狠说了一顿。银发姑娘躲在宇智波背后,完全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低头拽指甲旁的倒刺。 “说实话,就算自来也不听话也不要这么对待他啊。”三代目痛心疾首:“他其实内心是个好孩子啊!下次不要扒光了他的裤子这样好吗!” “自来也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啊。” 雪莱靠着宇智波:“你不要动。” 宇智波嗯了一声。 “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忍术也没有很精进,甚至偶尔还会被旗木朔茂喷火烧头发,但是这家伙性格直爽又有义气,经常带着后辈们去找好玩的东西,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说,遇到问题他先顶上来领罚。虽然经常打架,但是他和后辈们的关系比跟同学好很多啊。” 猿飞:“……诶?” “不过他好喜欢偷看妹子们,这点还真是我和宇智波掰不回来的。”她戳戳宇智波:“从这点上来看的确是他亲传弟子没错吧?” 宇智波笑着点点头:“对,刚刚还在班级里说要写一本天下闻名的□□,还要送我全套的。” “竟然不是送我这个逆徒!” 三代目一拍桌子,随即发现目光不对:“嗯……我开玩笑的。” 信你就有鬼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不过为什么雪莱就忽然间跟镜一起去学校了啊。” 三代目试图转移话题:“上次让你去你都不去的。” “你经常把大蛇丸叫走,我在家里闲得慌,没什么事情做就去找点事情。” 雪莱打了个哈欠:“反正教小朋友轻松又不累,还能缓解大蛇丸不在家我的失落,还能打他们玩儿,不去白不去。” 镜:“这句话不要说出来啊,雪莱。” 三代目:“……等等,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天你去开会了,水户同意的。”雪莱说:“他没打过我。” “直接被拖到地心深处谁反应得过来啊!” 小春忍不住也吼了起来,声音震得三代目耳朵疼。他有点惊恐地看着脑袋上青筋直冒的同学,伸出手安抚。 “那个,别生气啊小春。” 转寝小春白了他一眼,愤怒地走了。 “说起来,最近我没看到水户啊。” 三代目挠挠头:“他去哪儿了?” 镜并不回答,带着雪莱跑了。 “我那时候是不是下手有点狠了?” 雪莱在吃拉面的时候回忆了一下当时水户要求“测试实力”的场景,一个没忍住差点把他埋在地里挖不出来。 “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跟你无关。”宇智波镜伸手将雪莱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慢点,小心烫。” “饿。”雪莱少女可怜巴巴地,瞥了一眼宇智波的碗:“那个……你是不是不吃虾?” “……” 宇智波有点无奈,把碗挪过去:“拿走拿走。” 老板瞅着银发姑娘将碗里的面吃完,低头心满意足地开始喝汤。他又瞅着青年不自知的心满意足的笑容,抬头看了看灯泡。 妈的,这年头卖个拉面也被塞狗粮。 第164章 群雄争霸 而无论到底有多少人被塞了狗粮,雪莱这个大蛇丸家的大路货远方亲戚在小学里的日子还是挺风生水起的——大蛇丸之前并没有太当回事儿,但直到家里有一天又多出来一个银发的小鬼后,他才有了些许以前没有过的危机感。 因为雪莱竟然在厨房。 那可是她打死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他是谁。” 小少年端着肩膀,一股气势凌人的样子,指着坐在沙发上不动傻乎乎地看着他的家伙:“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吗?” 旗木茂朔小朋友呲了呲牙,在雪莱回头的时候又装得特别乖巧。 “啊,这个是旗木家的小孩。最近家长出去做任务了,所以托镜照顾一下。”雪莱端了一杯酸奶出来,自己喝了一口,完全无视了眼巴巴看着她的小朋友。 这个感觉……还算正常。 大蛇丸看看自家的炉具:“镜老师煮了粥吗?” “嗯,因为他闹肚子了。”雪莱伸手点点旗木家小朋友的脑袋:“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大蛇丸想了想,坐到雪莱旁边,侧着倒了下去。 “嗯?” 社少女的大腿上突然一沉,小少年的小脑袋稳稳地枕在了上面:“这种撒娇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猿飞老师真的很麻烦。”大蛇丸说:“给我派了好多的事情做——我又不是真的上忍。” “没让你直接上战场已经很不错了。”雪莱摸摸大蛇丸的脑袋,顺便嘱咐了一句小白毛:“不要学你这个学长,我是说背后说老师坏话这一点。” 旗木小朋友猛地点头。 等镜买了药回来时,大蛇丸早就已经在闲聊中睡着了。雪莱坐在那里轻声细语地给小旗木辅导功课,顺便还在解答八卦。 比如“为什么自来也前辈在学校,而大蛇丸前辈却已经跟三代目走了,是因为他们实力相差超大的原因吗?”之类的问题。 “那你比较喜欢自来也前辈还是大蛇丸前辈啊?”雪莱看了看茂朔的作业,画了个圈圈:“这里错了,改掉。” 茂朔瞥了一眼睡着的大蛇丸,把作业一扔去抱宇智波的大腿。雪莱顺手拉了拉大蛇丸身上的毯子,自己也往后靠,闭着眼睛休息。 结果一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到了最后还是宇智波老师把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雪莱抱起来放到床上,并在大蛇丸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什么都没做地就走了。 “雪莱。” 镜关门的那一刹那,雪莱的眼睛就随着声音动了动。大蛇丸去厨房自己弄了点东西吃,出来的时候雪莱已经开始拿作业本看了。 “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她戳戳作业本:“比你小时候写得差远了。” “……我现在也年纪不大。”大蛇丸忍不住吐槽:“而且雪莱也没有教过几届。” “不许跟老师顶嘴。” “……” “还有,最近是不是要有什么行动了?”雪莱偏头,看看一脸无语的小少年:“最近好多学生家长都出任务去了,也不知道能回来几个。” 大蛇丸的眼睛动了动。 “嗯。” “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也要上战场了。”雪莱伸手捏住了大蛇丸的脸:“噗。” “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只是觉得,战争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如同雪莱所说的,越来越多的学生家长将孩子托付给了学校。雪莱每次下班回家前都要去看一看这一地的小萝卜头,而宇智波镜这个家伙,已经完全成为了托儿所老师。 “镜老师,我想吃牛肉干!” “不行。”他一口回绝:“你的牙齿是受不了那么硬的肉的。” 雪莱听到这句话,扒在窗户旁,笑眯眯地拿出一块牛肉干啃了起来。 要吃牛肉干的小萝卜头看到雪莱,眼睛里蓄出一包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雪莱。”镜摁着太阳穴:“我这边可是很辛苦的,这么捣乱真的好吗?” “我吃个牛肉干而已。”银发少女看到小萝卜头哭了,特别开心,谄媚地递给镜一块牛肉干:“快,吃了这个就别生气了,宇智波老师。” 镜这时候正抱着一个小朋友,试着她的额头是不是温度太高。小姑娘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一刻都不肯松开。 “小孩子真是清楚啊,谁长得好看。” 雪莱这么说,镜则一低头叼走了牛肉干:“好了我不生气了,早点回家吧。” “回去了也是大蛇丸给我摆脸色看而已,要么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好了。” 雪莱顺手抱起了旗木朔茂:“作业写完了吗,拿来给我看看,旗木君。” 小白毛吓得拽着宇智波的衣服不肯放手。 “救,救命啊!” 小春来换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小朋友们几乎全部躺倒,小部分人处于累得爬不起来的状态。 “?”小春对此很疑惑,她之前几天每天都要在哄睡小孩子上花很大心思,但是今天…… “雪莱老师给他们加课了,短跑。” 镜捂着脸:“她放了几条蛇出来。” “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发生了吗?!”小春眼皮一跳:“放蛇什么的也太……” “放蛇怎么了昂?” 雪莱洗了个手回来,正好看到小春:“晚上好,今天猿飞又惹你生气了没?” “那家伙哪天不再惹人生气。”小春说:“真罕见,你今天竟然加班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雪莱说:“而且班里那么多超可爱的小朋友,我担心宇智波老师按耐不住。” 镜揉了揉眉心:“雪莱……” “毕竟你和猿飞是朋友啊,物以类聚嘛。”雪莱擦擦手:“一会儿琵琶湖也会来?” “嗯,”小春说:“你还没见过她吧?” “没那个必要,我回去了。” 雪莱挥挥手:“再见。” 雪莱刚踏出学校一步,宇智波就跟在后面追了过来。 “我送你回家。”宇智波家的大男孩儿很坚持这件事,基本上没让雪莱一个人往家里走过——这也是风言风语最重要的来源:“冷吗?” 雪莱仔细感受了一下夜风:“还好。” “那就好。” “就算冷,你也没什么多余的衣服给我穿吧。” 今天的宇智波老师穿着夏季常服,并没有可以耍帅的外套。镜挠了挠头发,笑了笑。 “也是。”他说:“今天晚上麻烦你了,我请你吃拉面吧。” 一乐拉面的老板表情很不好——他还沉浸在上次被喂狗粮的恐惧中,这次打远看到了宇智波和雪莱,第一时间就是关店。 然而还没来得及这么做,镜就对他招了招手。 “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啊。”镜拖着雪莱快走了两步,坐到椅子上,又点好了最常吃的面:“我要一杯热清酒吧,雪莱呢?” “喝汤就行。” 雪莱托着下巴:“多加一份鱼卷。” 两个人算是吃了一顿饱饭,一路慢吞吞地往家走。走到半路,正好是安静的地方,雪莱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有什么事情,说吧。” “诶?” “你平时都不喝酒的。”雪莱简单地说了自己的理由:“明天就要出任务去了,对吧?” “诶……算是吧。” 镜好像并不意外雪莱会猜到,坐到了她身边:“我也不清楚这到底算任务呢,还算是转职。毕竟……” “?” “离开村子的时间太长了。”镜好像很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侧过了头,留了个后脑给雪莱:“我要去保护大名了。” 雪莱眨眨眼:“不算是个很差的差事。” “那个,雪莱……” “什么时候回来?”雪莱站了起来:“虽然觉得不会很短,但旗木这群小朋友的毕业典礼你会来参加吧?” “那是当然的,只是我有点担心。”镜说:“雪莱,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吧?” 银发的少女回过头,很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是当然的,我可是蛇仙人啊。” “我本来以为雪莱会很不舍得镜老师的。” 在镜去国都后,雪莱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每天对教训教育小朋友的事业乐此不疲。她还正式地认识了琵琶湖——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腼腆漂亮,眼神温温柔柔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为什么你会喜欢猿飞那个工口怪的?甩了他换人吧。”雪莱说:“宇智波家就有很不错的男生。” 猿飞听到之后差点跟雪莱决斗。 她一直过着还算清闲的日子,直到大蛇丸这么问她。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又不是带着小姨子跑了。”雪莱坐在天台上,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允许你坐这儿。” 大蛇丸超嫌弃地坐下了。 “如果我也出任务的话,雪莱也会是这样吗?” 雪莱觉得这句话有陷阱,眯着眼睛看大蛇丸。 “我首先就不会允许你出去一年半载不回家啊,再说,如果猿飞真的决定让你去了,肯定也是相信你的实力。”她咬了一口丸子:“我要是每天忧心忡忡的,那是不相信你才对吧。” “雪莱真狡猾。” 大蛇丸抢走了雪莱的丸子,愤怒地咬了一口。 “说起来,猿飞老师问我要不要去暗部。” 雪莱脸色一变。 “你再说一遍?!” 第165章 群雄争霸 时隔很多年,三代目都忘记不了,那一日,被雪莱支配的恐怖。 因为—— “疼疼疼疼疼啊!!!” 猿飞捂着屁股从办公室破门而出,身后追着一群花色各异的蛇——路过的人在惨叫传来的时候下意识躲开,为三代目让出了一条宝贵的生命之路。 只是…… “这群人没有一个来救我竟然……” 猿飞抱着小春的腿:“还是小春你最好了quq” “恶心。” 小春把腿抽出来:“如果不是琵琶湖来求我,我才懒得管。” 她并不管猿飞装出了多么震惊的脸,冷漠地问:“说,你又去怎么招惹蛇怪了?” 蛇怪是小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想出来的绰号,雪莱也知道,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还觉得蛮不错。 “也没什么,其实只是……”猿飞挠挠头:“只是我觉得,大蛇丸可以去暗部稍微锻炼一下而已。” “……”小春掏出了手里剑:“猿飞,你过来。” “???小春你把手里剑放下啊!” “我今天要替老师除掉你这个不爱惜学生枉为人师的逆徒!” “……结果你又被小春揍了一顿啊。” 秋道一边吃夜宵,一边看着猿飞一头包,有些意外:“不过的确有点过分了啊你,大蛇丸就算是个天才,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也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但去暗部……你也太难为他了吧?” 猿飞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水晶球。 “你说呢团?”秋道看猿飞不理他,找了另一个同学:“你在暗部,你说说看大蛇丸能不能进好了。” 团藏双手抱胸,眼光扫过猿飞。 “他未必是希望大蛇丸进暗部。” “?”秋道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肉,热腾腾的油香让猿飞的肚子也叫了起来。猿飞叹气,挥了挥手:“算了,先散了吧。” 团藏下一秒就不见了,而秋道在提出了要不要请猿飞吃一顿以抚慰他被打的愁肠被后者果断拒绝后也走了。 “说起来,水户去国都那边办事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猿飞说:“两三天内肯定回来。” 三代目自己坐了一会儿,熄了灯之后慢悠悠地走在了街道上——灯光昏暗,四下无人,只有零星的亮从还开着的店铺中漏出来。作为这个村子的首领,他还记得一个月前的这个时间,有多少人带着孩子一起上街玩乐。 很多人都知道或许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格外地宽容和大手笔,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玩得异常开心。 现在…… 猿飞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头,看到了两百米远的一乐拉面,老板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书,完全没有要打烊的样子。 “老板~”猿飞换上笑脸,跑了过去:“一碗拉面蟹蟹~” “两碗。” 他刚坐定的时候,白天差点让他被咬死的声音跟了过来,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说……”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屁股:“你让我请?!” 他被突然出现的雪莱的不要脸程度震惊了:“我现在屁股还在疼呢!” 老板的眼角抽了抽,一脸不可置信。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喂?! “味增拉面,加个鱼卷……炸鸡也想吃。”雪莱扫了眼菜单,又扫了一眼三代目:“没有把你扒光了游街再吊在大门上示众,我已经很给镜面子了。” 噢噢噢噢噢! 老板低头做拉面,动作快到飞起,一句八卦都不落下。 “……喂,我好歹是三代目啊。”猿飞瑟瑟发抖:“我还想风风光光地跟琵琶湖结婚呢。” 拉面被放到了雪莱面前,雪莱拿了筷子,深深地看了猿飞一眼。 “……你想怎样。” 雪莱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开始吃拉面。猿飞警惕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雪莱没什么搭理他的意思,也就吃起了自己那一份。 “老板,我也要一份炸鸡。” “雪莱的那个是最后一份了。” “……” 炸鸡都没得吃的三代目愤恨地连汤都喝光了,重重将碗放在了台面上。雪莱慢条斯理地吃着炸鸡块,吃完了之后老板还给她一杯大麦茶。 “半夜吃这个很腻吧?”老板说:“快喝点解油腻的茶汤吧。” 喂我才是三代目啊!麻烦对我也恭敬客气点好吗! 猿飞托着下巴,看着雪莱默默地抿了小半杯茶。 “木叶现在已经这么缺人了吗?” 她忽然问:“连我这种都要不管不顾地逼着用起来了?” 猿飞翘起了二郎腿,向旁边一靠,看起来像小痞子一样。 “反正你要是不去,大蛇丸就得去——反正他早晚也要去,晚去不如早去。” 雪莱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突然抬腿,一脚把猿飞踹了出去。 雪莱最后带着蛇面具回家的时候,大蛇丸是很懵逼的——本来以为自己要进入精英团队了,结果被横插一腿踢了出去,替自己的还是懒得要死却也强得要死的家伙。 他心里不太痛快,看了雪莱的面具一会儿,然后嗤之以鼻。 “哼。” “你有什么可闹脾气的。”雪莱把发下来的制服扔到一边,继续窝在沙发上:“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雪莱为什么要去?”大蛇丸反问:“有人逼迫雪莱了吗?” 雪莱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小家伙,又把目光转回来。 “算是,也不算是。” 大蛇丸:“……?” “虽然暗部的任务乌七八糟的,但我也不算很讨厌。”雪莱说:“我没有到想主动去做任务的程度,但指名要我做也不是不能做。” 大蛇丸的脸颊鼓了起来,背对着雪莱坐着:“哦。” 雪莱想踹他一脚,想想看还是收了回去。 “虽然说你长大了也还是会进暗部,但现在还是跟着小队做点正常的好了。” 战争状态下,大蛇丸主要是传递或刺探情报,以及打探敌人位置之类的外围任务。像是潜入敌营或直接与敌人短兵相接甚至是暗杀等,都是归到上忍及暗部这边的。 大蛇丸回头看看雪莱:“长大是什么时候?” 他一副觉得自己一句足够大的样子。 “长得比我高吧。”雪莱特意站起来给他示意了一下高度:“放心,很快的。” 只有她腰那么高的小少年哼了一声,完全不想理她。 大蛇丸的安抚工作算是意料之外地简单又轻松,不过第一次任务前大蛇丸还是千叮咛万嘱咐雪莱不要受伤,就好像一个唠叨的老婆婆。 雪莱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对大蛇丸提出了可以精简发言的建议,最后小少年又哼了一声,背着包自己出去找队伍汇合去了。 雪莱戴着面具,叹了口气,银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你这个面具真是特征鲜明。” 在集合点,团藏是这么对雪莱说的:“生怕敌人认不出你吗?” 雪莱摸了摸面具,觉得还好。 “只是一个蛇脸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看看团藏的:“比狐狸脸好看多了。” 团藏散发出了一种“你的审美有点问题”的气息,后续队员到齐后也没说什么简单地陈述了一下任务——这次他们小队的任务是将国内的某投敌叛逃的鹰派的武士拦截在国境线内,活捉最好,就地□□也可以。 团藏给队里的人都分派了任务,最后落到雪来头上的是…… “以界碑为界,守住边境线。不要让一个人出去,也不要让一个人进来。” 团藏声音闷闷的:“对方人数不少,起码有40人,会是一场苦战。” 他说是这么说,但大家都还蛮轻松的,甚至有人还开起玩笑来说不够分的。 “严肃点,对方队伍里可能有土之国的上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肃静了下来。 “喂……”代号叫大和的家伙有点不相信:“土之国的上忍?这有点太……那个武士不是对土之国的鹰派吗?难道说之前几次的任务泄露是——” 团藏抬手阻挡了他接下来的话。 “任务中未知数太多,一路上都要多加小心。” 雪莱第一次参加的暗部的任务就在这种沉重的气氛下开始了——就算对方没有讲清楚,雪莱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猜得到之前这帮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火之国与土之国之间经常因为很多小问题有一些摩擦,而在最近由于两国间的小国里各种势力的起伏,国家间的问题也变得尖锐起来。 草之国的大名一贯是亲火之国的,但突然间国内政变,草忍的首领扶植亲土之国的武士派上了台。不仅仅是草之国,雨之国与泷之国国内也并不太平。 而这一切,在事情尚未发生及雨、泷两国大名未发来求救之前,火之国国内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大名震怒,并谴责木叶无能。据说在他身边的镜被丢了笔,脸色也被擦了一道磨痕。 雪莱听到这句的时候皱了皱眉,团藏则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在此之后,大名派遣木叶调查国内是否有大臣失职一事,不过几日便发现现在已经失去踪影的武士和土之国的忍者有来往。听闻此事,大名立刻觉得将此人抓捕回国都并当众诛杀,若是不能带回活人,那就当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将头颅带回复命。 经过调查,木叶拍了三个小队守在泷之国、雨之国和草之国与本国的边境线上,而按照他们的推测,最有可能的地方是草之国边境——毕竟草之国现在已经导向土之国,更有可能成为他们运送细作的通道。 雪莱挑了挑眉毛,靠在树上,笑了笑。 “如果这是这样,猿飞怎么不把你放到那里去,团?” 这个称呼是她向秋道血的,只有一个字,讲起来特别省力。 各位同伙则在听到这个昵称之后整个人都不怎么对了。 大家纷纷看向不同的方向,而团藏…… 他有点僵硬。 “……不要这么叫我。” 雪莱撅起了嘴:“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家把目光撇得更远了。 团藏有点憋得慌,最后也没说什么,蹲在树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变化。突然间,铃铛响了。 他压低了声音。 “行动!” 第166章 群雄争霸 夜深露重。 一闪而过的几道暗影几乎贴着草面滑翔而去,悄无声息地暗中分散开来。轻飘飘的各种忍术被密密麻麻地嵌进了草叶间,安静地蛰伏着。 雪莱跳到了树枝上坐好,靠着粗壮的树干,心里对着粗糙的触感发牢骚。 树干粗糙,忍者服也粗糙。 银发姑娘绑好了头发,心里问系统自带服装里有没有更舒服的战斗服。 【就你事儿多。】系统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现在的战况吗?】 雪莱不起劲地抬抬眼皮,撇撇嘴。 这有什么好关心的,如果是团藏带队,根本就没有她出手的必要。 这并不是雪莱想要偷懒所以才武断地做出的结论,而是她观察了很久之后分析出来的。在这段日子里,镜多少也对她说了些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的故事,而这其中有关三代目的最多,团藏的最少。 而虽然团藏可说的最少,但镜对他的信任却是十足的。 “那家伙很厉害,而且战术打法非常谨慎完善,会不知不觉中将对手逼到死角中,非常典型的暗部作风。”镜在跟大蛇丸科普暗部的时候是这么说:“但我个人还是喜欢尽快结束战斗的,毕竟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这两个人据说在学习的时候都不太习惯对方的作风,但在长时间的并肩作战后也磨合下来了。镜当初对于团藏那种太过殚精竭虑甚至会在有余裕的时候戏耍敌人的手法很不解,而团藏也看不太顺眼镜那种有点君子过头的战场风格。但雪莱这么长时间看下来,倒是发现了点别的。 比如这两个人之前的矛盾,跟一样东西很相关。 血继界限。 宇智波镜出身宇智波,据说是很早就开了写轮眼的天才儿童。有瞳术加成的他在战场上几乎能同时封锁住所有对手的行动,无往而不利。这种强大让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战斗的进程,甚至于在一瞬间定下战斗的成败。 大概也就是因为强大,所以他那种“尊重敌人,拼尽全力在最快时间内完成任务”的想法才能在很残酷的战斗中显得高尚起来。 雪莱在第一次听说镜那种想法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在平时生活里,这个好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能说明,他对待世界和生活是一种怎样的积极态度。 比如无论面对谁都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啊,路上会随手帮小朋友够气球扶老奶奶过马路啊,对着送情书的小姑娘先感谢再道歉说自己心有所属啊…… 【喂。】 系统打断了雪莱的神游:【你还记得你在任务中吗?】 雪莱看了一眼那边,发现前锋已经有零星的交战了。她向下一伏,手指触到了地面,指尖立刻被震得发麻。 前方有土遁忍术出没,威力不小。 雪莱皱皱眉,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但又不至于要她出手的程度——周围的空气气压瞬间变得极低,让人一时间无法呼吸,而下一秒—— 龙卷风刹那间凭空出现,巨大的气压和力量几乎要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卷上空中! 雪莱刚刚坐着的那棵树被连根拔起,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她也已经飞到天上去了。 呼啸的空气像是利刃一样割着皮肤,雪莱在一阵冲天的气流中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了细细密密的刀口,血腥味儿悄悄地弥漫开来。她俯下身将自己固定在地上,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前方战场上是个什么情况。 团藏并不信任她,所以他将她放在了后方——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有自信自己能将敌人歼灭在第一道防线上才这么做的。 风遁威力巨大,能够出其不意让人失去重心,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平缓并做出反击举动。雪莱很欣赏他这一发大招,但她现在有些担心,跟团藏一起作战的队员有没有接到信号提前稳住不被吹走。 毕竟刚刚雪莱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能立住原地不动的,而她还并不处在暴风中心。 广袤的大地上现如今已经不是几分钟前的欣欣向荣了——断裂的树干和折落的树枝落了下来,还有被刮起来的草皮。空气中有了草木汁液的味道和土腥气,就如同刚刚修剪过的草坪那样。 雪莱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她感觉前线已经平静沉寂了下来,初步看,团藏已经把事情摆平了。 初步看。 团藏现在还没有联系雪莱,所以雪莱站在后方一动不动——她现在还没有中止监视国境线的动作,因为她能感觉到在国境线的另一边,有人一直在观察。 那道目光捉摸不定,不是具体的一个人,而仿佛是在用什么天眼来监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雪莱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她微微抬起了头,看起来一副傲娇的样子。 尽管来看。 前线依旧平静,但雪莱能感觉到有人爬了起来,有隐隐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但那些争吵声不过一瞬就平息了,因为战斗又开始了。 有人在向国境线冲锋。 银发的姑娘伸了个懒腰,在黑夜中安静地站着,丝毫不惧怕带着死气向她这边冲来的人。团藏他们跟在后面,给了雪莱一个挡住的指令。 下一秒,高大的石笋破土而出!层层叠叠的石头一层比一层高,带着尖锐的角无所畏惧地向上长。贴着土地飞奔的男人被直接穿过,手脚抽搐两下便垂了下去。 “你……” 团藏停了下来,看着几乎被鲜血染红的石笋,下意识去看那个银发的蛇怪。 而戴着面具的家伙只是理了理头发,对着自己的发梢很不满地撅噘嘴。 “怎么了?”雪莱问:“我没拦住?” 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也没说话,让队员把人摘下来。雪莱看到他们费劲巴拉地往上爬,还要避开石笋的尖,打了个响指。 于是瞬间,大地上的石笋消失得一干二净,地面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凌乱的样子。 不,比之前还要凌乱一点。 大和同志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对蛇怪同志愤愤不平。雪莱吐槽了一句“你这个反应力怎么当暗部”后,问了一句团藏。 “任务完成了?” 团藏顿了顿,点点头。 收工回去的时候,雪莱才在大和的吐槽中得知这次对方兵分纪录向不同的方向进发。人数最多的那一队的确去了草之国那边,但那里没有上忍和叛徒,只有一队杂鱼。 泷之国那儿也差不多,人数少些,但也弄得声势浩大,引人注意。 雪莱看到了那个被抓到的叛徒,也看到了几个被举行龙卷风卷走,在漩涡里被碰撞得骨折断裂的忍者——他们自己队伍里也有人受伤,但好在伤势不重,还能自己走路。 但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应该是团藏事前没有通知到位的原因。 “这个人也带着?”雪莱看着大和拖着刚刚那个被石笋戳了很多洞的忍者:“有什么用吗?” 大和看了她一眼。 “你不认得他吗?” 雪莱摇头。 “这家伙是土之国的忍者,有血继界限。”他又看了雪莱一眼:“拿回去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出对付他们这种忍术的方法。喂,这些你真的都不知道啊?” 雪莱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就算知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太意外的就是了。” 战争状态下,一切出格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在很久之前,她还见过有人为了祈求胜利向自己的王提出用奴隶生祭的法子呢。 大和看她的眼神还是怪怪的,但他后面没有多说什么,将尸体封印在空间里,装好卷轴就走了。其他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雪莱看没什么用得着她的,一个人看着国境那边发呆。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雪莱凝神,却还是找不到视线的出处。 “你确定有人看着你吗?” 回去之后,对于雪莱当时的感觉,三代目是非常疑惑的:“我首先声明我并没有偷·窥你。” “你的意思是你有这个能力对吗?”雪莱点点头:“我记住了。” “……为什么感觉我又被你在心里鄙视了一遍呢。” 三代目叹了口气,看了雪莱两眼,一副很多话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雪莱也不着急,晃悠悠地等着他酝酿措辞。 “这次任务,嗯……你的战斗能力,团藏跟我说过了。”三代目呼出一口气:“我跟水户小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虽然有点不合常规,但是想最终给你定到上忍的级别。” “上忍?”雪莱挑挑眉:“我以为上忍是战斗能力卓越,能够指挥小规模战役并且对木叶有着不容质疑的忠诚的人。” 她觉得自己一条都不符合,贸贸然拿了这顶帽子,感觉受之有愧。 “后面两条我估计你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最重要的是第一条,帮了大忙了这次。”三代目深吸一口气:“你拦住的那个忍者,曾经给村子造成过很重大的损失。” 猿飞的神情有些严肃:“就冲这一点……” 他话音未落,突然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宇智波镜冲进来,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猿飞你给我讲清楚——”他的怒气在看到雪莱的时候戛然而止,几乎是同时又变成了雪莱熟悉的那副好少年的样子。 “雪莱,我听说你出任务了,感觉还好吗?” 第167章 群雄争霸 三代目他跑了。 就在本应该在国都保护大名的宇智波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木叶内还怒气冲冲地踹了门看似想要质问什么的时候,猿飞那家伙已经摆出了一副要逃跑的姿势——而就在镜硬生生变了脸对着雪莱笑眯眯的时候,他一个人像炮弹一样冲出了窗户! “啊哈哈我有事先走一步了各位亲!” 猿飞一边招手一边往下掉,最后不知是不是砸在了哪里,嗷呜叫了一声。镜在窗户旁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一副“下次你就逃不了了”的样子。 雪莱顺手从猿飞桌上拿了把瓜子开始嗑,被镜捉住手腕抖了抖,将瓜子全部倒了回去。 “猿飞那家伙抠门得要死,根本舍不得花钱买好吃的零食。”镜这么说,拉着雪莱就走:“走吧,想吃什么我们去买好了。” 雪莱回头看看那把瓜子,心想那是琵琶湖买的,挺好吃的。 最后两个人是在烤肉店解决的晚餐,全程雪莱就是在看镜烤肉给她夹肉然后吃肉,偶尔喝两口水。路过的战友会过来打声招呼,带着调侃的语气调·戏一下宇智波,然后跟雪莱说两句话。 大多数人都很有眼色地不当这个电灯泡,但偏偏有一个家伙靠在桌上跟雪莱聊了好久。 这人谁啊。 镜忍了半天了也没好意思把人赶走,只能问雪莱是不是能介绍一下这位同僚。 雪莱咬着筷子尖,看了这个陌生的家伙一眼。 “叫大和。” 镜眼神变了一下:“暗部的人啊,要一起坐吗?” 这时候摘了面具的大和君终于感觉事情不太对劲,挥挥爪子叫了份外带走了。雪莱照旧专心致志地吃,而镜动作也不停,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安静了起来。 “那个……” “你怎么回来了?”雪莱先发制人:“没有召回就从岗位上离开,这是渎职吧。” “我有跟猿飞说过,而且京都的任务也都有周密的安排了——再说我虽然是负责大名的安保,但也不是全体都寸步不离地守卫。”镜解释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上次说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了?” “毕竟是连续的任务,周期又长……” 镜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雪莱你别想岔开话题,我的问题还没有问。” 雪莱撇撇嘴,脑袋看向别处。 “……” 镜一看就知道,这个蛇崽子要使消极反抗这一招:“算了,吃晚饭再说,肉要糊了。” 他把烤得又焦又脆的五花肉放到盘子里,发现雪莱还是那副死样子。年轻的忍者觉得头疼,深感这个一不小心就会不高兴的大小姐比帝都的公主还难伺候。 但他已经夹起那片肉喂到了她嘴边。 “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张嘴。” 雪莱看他一眼,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但下一秒,肉已经没有了。 烤肉店的老板不知为什么特别高兴,看到宇智波去结账不由分说一定要给他打折。宇智波一脸问号,老板则拍着宇智波的肩膀说今天店里都翻台了,借机偷看他们俩八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了感谢他们带来的爆棚人气一定是要打折的。 “结果就打了个七折?一点诚意都没有。” 吃饱喝足在楼台上吹风的蛇少女闭起眼睛吐槽了一句:“奸商。” 镜在他旁边,稍稍压着栏杆。 “能打折也很不错了。” 雪莱吹了个口哨。 “对了,大蛇丸呢?”镜终于想起了这个聪明的小朋友:“任务?” “嗯,去边境做支持戍边的任务了。”她伸了个懒腰:“警卫还有给农田拔草。自来也和纲手也去了。” “……纲手估计要受不了了。”镜摁摁太阳穴:“虽说现在不怎么太平,但那孩子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看到虫子要被吓哭了吧。” 不,她抓起泥巴把用虫子吓唬她的自来也打进了粪池里。 雪莱想起通讯时大蛇丸用一种无法言喻的语气对她说起这个画面时的场景,有些憋不住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分享给宇智波,结果宇智波…… 他看起来更惆怅了。 “纲手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样……”他看起来痛心疾首的。 “有什么不好,比起哭哭啼啼的样子,知道奋力反击不是更好了吗?”雪莱托着下巴,想了想:“大蛇丸说,现在她也不挑食了,无论吃什么都挺开心的。每天干活的时候也很认真,还会经常把溜号的自来也打到树上。” 但是把自来也打到树上……镜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的注意力还是被雪莱吸走了。 “自来也现在也很有自信,虽然大蛇丸还会说他是吊车尾,但他也没之前那么在意了——有之前在学校里那些跟后辈相处的经验,他现在和别人也能很轻松地相处。大蛇丸说,现在那边的小孩子都跟自来也混,用到捡牛粪上效率特别高。” “那大蛇丸呢?”镜问:“他比起之前好像更合群了,根据他说的那些。” “大蛇丸什么时候合过群啊?”雪莱歪着脑袋这么说,听起来又担心又骄傲:“但是他倒是会更在意纲手和自来也了,作为组长,这两个家伙的情况他都要定期向猿飞汇报,嗯……还有根据大家的制定个人和团队忍术的修习进程。之前的样子不好说,但现在有点小组长的样子了。” 现在大蛇丸小组的任务排在d级的最上方,由于具有一定但有限的被敌人袭击的危险性并未列为c级——按照三代目的说法,就算是有人来偷袭,以大蛇丸的能力应敌也是绰绰有余的,但雪莱一直不放心,基本上每天都要跟大蛇丸通个消息。 “大蛇丸总要单独做任务的啊,不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唠叨啊。” 三代目说完这个之后被雪莱烧了头发,扑灭了之后问了一句。 “大蛇丸有没有说过想念师父我啊?” “没有。”雪莱冷冰冰地说:“他觉得理性汇报很烦,因为师父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唠叨。” 三代目坚决地认为雪莱是在捏造事实无中生有打击报复,小春则站在了雪莱那边,认为放不下心的猿飞色魔实在是太没有决断了。 猿飞实在来不及问为什么不是猿飞老师而是猿飞色魔,暗部的紧急通报就来了。随后雪莱被紧急扔到了团藏手下干活,之后得胜归来。 “暗部没有我想得那么差。” 雪莱说:“任务也没有我想得那么艰难。” 她自己开始了这个镜从最初就迫切想了解的话题,衔接得自然不做作。银发的姑娘伸了个懒腰,发出了小猫一样懒散舒适的声音。 “我之前也没有想过,我会作为忍者出战啊。但是这次穿着战斗服也好,带上护额也好,都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还觉得不错。”她回过头去,看着宇智波:“就是……团藏,我不太喜欢他。” “嗯?团那家伙怎么了?”镜眨眨眼:“对了,雪莱,现在风很大,会不会觉得冷?”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好了雪莱:“我们回去说吧。” 雪莱吸了吸鼻子:“我想先吃一只冰激凌。” 雪莱咬着冰棍的木棒,把任务中的细节跟镜一五一十都说了——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希望镜来坐实她的猜测,完全没顾忌镜和团藏也是一起十多年的同学和战友了。而正像她想的那样,镜皱起了眉。 “没想到这家伙有点变本加厉了。我这次果然回来对了,就算不是雪莱的事情,我也要因为团跟猿飞好好谈谈。” “?”雪莱不太明白,镜伸手摘下了她咬着的木棒。 “团这家伙……他对输赢的得失心有点太强,做事情往往只考虑一点而不是全局——好胜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太过纠结于这个往往容易造成更大的隐患。比如像这次,刚刚那个叫大和的,手臂好像有点不灵活,应该就是团在用风遁的时候误伤的。” 雪莱没好意思说也有可能是自己突然平整了土地摔了人家,而镜有了更多的考虑:“长此以往,或许他的任务完成度很高,但是他的队伍……” 宇智波又不无担心地看着雪莱。 “如果没有必须战斗的理由,雪莱还是……别去暗部了吧?” “所以,她就把你扔出来了?” “是送出来了。” 面对同学的幸灾乐祸,镜还是极力想掩盖住自己被喜欢的人赶出了家门的尴尬。猿飞拿着瓜子开始嗑,脸上都是被欺压的农奴看着别人也入坑的喜悦。 “你就装吧,不过她没有放蛇咬你也算是留了些情面吧。”猿飞给镜倒了杯热茶:“琵琶湖说我不能总吃药品补充精力,给我配了点草药茶。估计我今天也睡不成了,你就陪我一起分担点工作吧。” “这样好吗?”镜接过茶杯:“你可是影忍者。” “啊……别拿这个挖苦我了,你也知道我觉得我自己不太合格的。”猿飞坐了回去,翻开一本文书:“那么,你现在有想过为什么被扔出来了吗?” “……是送出来了。”镜一再纠正,然后叹气:“我想,她不喜欢我干涉她的行动吧?一直都是这样,她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做决定的。” “所以说这种女人好在哪里啊,亏你还在满城风雨中跟在她屁股后面——我说,你们族长又来找我了,说大名家的二公主好像很喜欢你。‘虽然长得没有雪莱那~么~好看,但是是个名门淑女,又没有拖~油~瓶,是个真真的好!亲!事!啊!’” 猿飞学着族长的口气,学完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老爷子让你慎重考虑一下呢!说以后族长的位子都是你的,你要为自己好好考虑,不要为美色……噗哈哈不要被美色迷昏了双眼啊哈哈哈!” 年轻的宇智波脸色有些发红,深感自己的家事又被闹到了有人面前而窘迫:“我都说过了,公主什么的都早已心有所属,偏偏他们还听风就是雨的。而且我也说过了我对族长这种位置不感兴趣。” “族长的事情再说了,二公主是什么鬼?我听说你跟她一起出去玩了?” “是我护送二公主去祈福。”宇智波很严肃地纠正:“只是路上顺便请公主帮了个忙而已。” 他想到这个,伸手从胸前的暗袋里拿出了什么。那是个珐琅掐丝的小盒子,上面画了各种兽类,看着栩栩如生。 “我问公主,最近都城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什么,这是公主听了她的性格之后推荐的。” “……胭脂?”三代目倒吸一口凉气:“喂,你不怕她反问你‘送我这个难道是因为觉得我长得不好看,想暗示我多学学穿衣打扮吗?’之类的问题吗?” 镜很显然没想到:“那……那我就不送了?” “所以你大老远从都城回来一个礼物都没有带?死得更惨。” 两个木叶的有为青年就在办公室里开始想象雪莱在见到这个礼物后会怎么刁难宇智波,而雪莱一口气睡到大天亮,一开门就被大蛇丸飞扑坐地。 “我回来了。” 大蛇丸风尘仆仆,看起来神采奕奕,苍白的小脸蛋上带着鲜有的红晕:“不知火班来换我们了!” 这个叹号真是暴露了你思家心切。 雪莱笑眯眯地抱着大蛇丸爬起来,把包裹扔到沙发上。 “走,我们吃早饭去。” 第168章 群雄争霸 “睡着呢。” 三代目过来关爱徒弟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雪莱,后者看到他就把他先问的问题回答了一遍。猿飞咳了一下,装作看风景,然后坐在了她旁边。 “晒太阳啊?” 银发姑娘懒懒散散地瞥他一眼:“不然呢。” “啊哈哈啊哈哈。” 三代目提了提裤腿,没话找话:“任务还好啊?” 你上次不问过了吗。 雪莱有点莫名地看他一眼:“又出事儿了?” “没有没有,就是闲着没事儿过来看看。”三代目想了想:“早上吃得开心吗?” “还不错,自来也和纲手也都来了。” “……诶?” “你一个当老师的,自己学生第一次组团外出任务回来连接风宴都没,傻乎乎地就直接跑到其中一个家里。”雪莱很好奇:“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偏心啊?” 猿飞被雪莱的话一堵,想想竟然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儿,只是—— 他有点心虚地挠挠头:“我的确是没考虑好……” “那晚上那顿就你出钱吧,我订了烤肉店。”雪莱闭上眼睛,暖乎乎地晒太阳:“晚上六点。” “所以你就付钱了?” 小春看着三代目捂着钱包:“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被割了肾。” “我宁愿自己被割了肾quq”猿飞把钱包贴在脸上:“肉也太贵了,我从来没想到上品五花能卖出那个价钱啊!” 宇智波在旁边勾起嘴角,被大出血的三代反击:“你笑什么笑?一晚上陪着笑脸人家理你了吗?” 镜的脸顿时严肃了起来,而水户一脸恨铁不成钢。 “但是……你的学生们都很高兴吧?纲手还亲了你一下呢猿飞。” 秋道同志晚饭也在烤肉店,几乎全城围观了饭局,一下子点出了重点:“自来也也在吃饭的时候跟你说了不少话。虽然吃饭的时候三个人还是明显不那么和谐,但从头到尾都没打起来。” “啊,他们现在倒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大蛇丸现在不错,也有了点愿意和队友配合的心思。”猿飞捏捏下巴:“但她说得倒是没错,我好像过多关注大蛇丸了,同事错过了自来也和纲手的成长——我真的很偏心吗?” “您的心都便到帝都护城河去了。” 镜伸了个懒腰:“说实话,自来也那孩子虽然调皮了点,但是潜力真的不差。如果你忙不过来……” “想都别想,这仨孩子都是我的。”三代目郑重脸:“谁都别抢!” 团藏一直端着肩膀,没有加入到话题中来。他本能地不太想参与到太多有关雪莱的话题中,所以留到最后跟猿飞说了任务的事情。 他也不太想跟猿飞说任务的,因为…… “啊,研究小组那边对上次的那具尸体进行了解剖,现在已经在结构对方的血继界限了。这件事干得很的很漂亮,团藏。”猿飞说:“对了,这次任务中我有拜托过你观察雪莱,你觉得……” “没什么结论,需要继续观察。” 团藏说:“她的能力太特别了。” “特别?”猿飞想了想:“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如果连你都分不清路数的话,要不要我跟镜那家伙……” “如果你那么相信宇智波的话,何必来找我。” 团藏撂下这一句话就走了,留下猿飞一脸卧槽。 “……我哪句话招惹到他了啊!” 雪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在无任务的情况下基本上每天晒太阳。偶尔琵琶湖会请她回学校帮忙看小孩。旗木朔茂这个小朋友最近欢实得很,在父母双双平安归来后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兴。 “我知道你现在开心了。”雪莱拎着他的衣领往下拽:“放开我的裤腿。” “抱一下嘛!”小白毛抬起头:“雪莱又不会少一块肉!” 啊,小孩子真烦。 雪莱这时候开始怀念起不粘人的大蛇丸来,而这个不粘人的小朋友已经和其他两个同学一起每天起早贪黑地开始进行猿飞老师特训了——他现在毫无当时对猿飞色魔的鄙视,而是每天认认真真地学习修炼,每天回家都是月影高照的时候。 雪莱很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这三个小家伙嘴巴意外地严,啥都不说。知道内情的宇智波雪莱又不想理他,只能有点焦躁地每天去看小孩。 好在团藏不久后来消息说又有任务了,让她一蹦三尺高地去集合。 “你看起来好高兴啊小雪酱~”大和本来任务不少,又接到一个之后满心都是沮丧,看到雪莱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问:“是不是憋太久没出笼子了?” 雪莱一脚踹过去:“你才天天在笼子里。” “我倒是想在笼子里待着……”大和靠着门:“一动不动的感觉多好啊。” 团藏这时候走了进来,大和就立刻闭了嘴。跟团藏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并不是上次一个小队的队员。 雪莱有点疑惑,看看大和,而大和也是同样的感觉。 “我来说明这次的任务。”团藏说:“首先,这次的任务是s级。” “雪莱什么时候出发?” 大蛇丸头一次提早回来,看到雪莱把忍具铺了一地就知道她又要出任务了。他在雪莱身边蹲着,帮她挑了几种他觉得雪莱用得最习惯的,然后把其他的都收好了。 “大蛇丸。”雪莱突然问:“有没有剑?” “雪莱还会用这个吗?”大蛇丸一愣,想想之后调头向外跑:“我爸爸好像在猿飞老师那边存了一把。” “啊,那就算了,那是留给你的东西。” “又有什么关系,我借给雪莱用好了。”大蛇丸眨眨眼:“还我就行。” “坏了怎么办?” “要赔我。”大蛇丸吸吸鼻子:“赔我把更好的。” “大蛇丸,您考虑好,草薙剑是你家传的东西。” 猿飞听到大蛇丸的话后吃了一惊,顾不得雪莱在就这么说了:“是希望你在长大之后御敌防身,扬名沙场时用的。” “我知道。”大蛇丸的眼睛动了动,看起来便如同睡醒了的蛇:“可我现在还用不了,借给雪莱用有什么问题吗?” 猿飞一噎,看了一眼雪莱,雪莱则很无辜。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大蛇丸还有家传的剑之类的东西。 “剑也好,苦无也好,手里剑也好,全部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大蛇丸拽着雪莱的裤脚:“我现在还不能保护雪莱,所以我希望剑可以替我保护雪莱。” 他说话的时候异常认真,眼睛一动不动,在夜里闪着一点点的光。雪莱忍不住,一把抱住大蛇丸,揉揉他的头发。 “我其实不用剑也可以的。” “要的。”大蛇丸说:“这些天我一直在修炼,都没能陪着雪莱。好不容易修炼快结束了,雪莱却要出任务——虽然不甘心,但是就让那把剑代替我陪着雪莱吧,这样我也会安心些。” 雪莱听着就觉得鼻子发酸,又揉揉他的头发。 “……算了用我的吧。” 三代目受不了眼前这个场景,取了自己的佩剑:“虽然比不上草薙剑那么厉害,但好歹防身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把手里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剑递给雪莱,表情惨不忍睹:“你……好好对它啊。顺便一提,它叫紫微垣。” “那不是猿飞老师父亲的……” 听大蛇丸这么一说,雪莱立刻扔了回去。 “我说,不用把这么贵重的武器交给我,我随便用一把剑都行啊。” 雪莱觉得这对师徒简直有病:“别动不动就把什么家传宝剑送我了啊,我压力很大的。不就是把剑吗。” 她往后一跳:“我现在去忍具铺子里转转,你们俩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大蛇丸点点头,三代目迫于雪莱的淫威也不得不答应了。 雪莱一个转身,没入夜色中。 【不是挺好的,宝剑赠英雄嘛。】 系统这时候发声问雪莱:【带着这种宝具,上战场杀敌都能有更多的暴击哦。】 雪莱内心翻了个白眼,在忍具铺子里看了一圈——老板很殷勤地把铺子里上乘的剑都拿出来给雪莱看的,但雪莱挑挑拣拣就是没有看到合心意的。 倒不是剑不好,只是…… 真正的宝剑不见得有多么华美的纹饰,但散发出来的气势一定是特别的。 相比之下,雪莱手上拿得这些,只能说是优质的好剑。 不过凑合用吧。 她挑了两把付了钱,挂在身后出了门。在路上走的时候恰好看到山中夫人捧着一大把花往回走,看到雪莱两眼放光,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又塞给她两朵花才离开。 真愁人。 雪莱觉得山中夫人这么开朗乐观的性格不适合当忍者,但又不讨厌这个喜欢花并且将来立志开花店的年轻女性。她低头闻了闻花的香味,叹了口气。 “你跟了多久了?” “……” 镜从不远的树上跳了下来:“刚刚看到你在店里挑武器,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雪莱看了他一眼:“哦。” “雪莱你缺武器吗?剑的话我这里……” “用不着,我有了。” 雪莱指指背上的两把:“你、猿飞、大蛇丸三个人三把剑都未必打得过我一把。” “那是那是。” 镜附和得特别没有尊严,往前凑了一步:“说起来雪莱是不是……” 银发姑娘转身就走,下一秒就被拉住了手腕。她皱眉,眼神特别地死鱼。 “我是来道歉的!” 镜说:“就算讨厌我……也等我道完歉再说吧?” 雪莱默默地等他说完。 “上次我劝雪莱退出暗部,还说了雪莱没有什么必须战斗的理由什么的。”青年不像是很擅长道歉的样子,临场还在想着怎么说话:“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像是要保护雪莱一样,结果……” “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就是个笨蛋。” 他叹了口气:“雪莱必须战斗的理由,我早就应该发现才对。” 红眸的姑娘挑挑眉,依旧不给好脸色,但也没有再用力往回扯自己的手臂了。 “雪莱去做任务的理由其实有很多,比如想保护大蛇丸,想保护自己的学生,想让学生的家长早点回来一起团聚,想……”他有点害羞:“想让村子早点结束战争,大家一起过没有杀戮的日子。” “我觉得自己犯得最大的错就是总以为雪莱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自己喜欢,根本忘记了雪莱,你也是可以很喜欢木叶这件事的。我自己在为了村子做任务的同时,雪莱应该也是一样的心情,结果我……说了很差劲的话。” 镜放开了雪莱的手腕:“说了这种话,雪莱就算把我赶出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 “我哪有空因为这种事情生一辈子气。” 雪莱依旧是死鱼眼:“神经病。” 她转身往三代目办公室那边走,镜也就直接跟上了——他似乎对自己没被赶走非常满足,走路的时候好像随时都可以飘起来。 木叶真的不是一村子抖m吗。 雪莱忍不住这么想。 “啊,我和大蛇丸在为了修炼的事情下苦工,结果你竟然在买武器的时候顺便谈恋爱?!” 猿飞在看到雪莱屁股后面跟着的镜的时候立刻愤怒地指责她:“太不负责任了吧!” 雪莱翻出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顺手把花塞给大蛇丸:“回家了。” 大蛇丸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真的要用这种武器吗?用草薙剑的话,我不会收租金的。” “……看不出来你还很有这种经济头脑。”雪莱戳戳大蛇丸的脑袋。 “雪莱蹲一下。” 雪莱听着大蛇丸的话倾下身,小少年立刻将折了花茎的话插在了银色的发间。 “嗯,好看。”小少年说:“好看吧,老师?” 两个男人分别点头如捣蒜,看着雪莱心满意足地带着大蛇丸回家。雪莱也很喜欢那朵花,带在发间一直没拿下来,直到任务开始前才将花摘了下来。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花。” 她顺手将花放进水里,看着花朵顺流漂走。 “没什么可惜的,任务结束了随便摘几朵野花都比这个香。” 大和说:“但是传说,越香越好看的野花,树下都可能埋着尸体哦……” “就你话多。” 团藏冷冰冰地横插一句,大和立刻便闭了嘴。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转头打量了雪莱两眼,目光聚焦在了她背后的两把剑上。 “你会使剑?” 他没等雪莱回答,又说:“不过看一个人的剑,大致也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水平的剑客了。” “只是依仗武器优劣的剑客就算有了神兵也不过是个被器驱使的奴隶而已,真正的剑客,飞花落叶,皆可成剑。”雪莱说:“不过看一个人对他人的评价标准,倒是的确可以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水平的人。” 另外两个队员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大和已经一脑袋汗了。 啊啊,你们两个别在敌人来之前自己先掐起来啊。 大和心里忍不住这么吐槽,然后发觉志村团藏周身的冷气越发寒凉。 三代目救我啊…… 大和这么想,突然听团藏笑了一声。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169章 群雄争霸 压力山大。 别人是怎么想的大和不知道,但他总感觉如芒在背。雪莱和团藏两个人闷头不说话,眼睛像是激光一样乱扫,让他深感身为暗部的艰辛。 不但任务艰难,团队关系也很艰难。他的顶头上司和新入队的大美人队员两个人看起来就不对眼,随时可能打起来。 啊,听说蛇怪是宇智波家的媳妇儿。 大和一边贴着草木潜行,一边想起了之前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他又想面对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漂亮姑娘,团藏一点优待都没有还总挑刺…… 该不是看不惯宇智波吧。 说到看不惯宇智波,这在木叶里倒不是什么特别不能说的话题——早在刚刚建立村子的时候,宇智波和千手的矛盾就很严重,只不过因为繁杂忙碌的日常杂物被掩埋了。等到村子刚刚上了正轨,宇智波斑就拉着一代目在终结谷决一死战了。 不得不说那件事是村子里的人们对于宇智波一族产生偏见的重要转折点,如果说之前对于宇智波的调侃还算是朋友间的笑谈,那么之后关于宇智波的种种就多少都有了贴标签的恶意了。很多村子里的高层都很明显地表达出了对于宇智波的不善,这其中固然有敬爱一代目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之前就没能全心全意接受的意思在。 在这种压力下,宇智波开始渐渐偏离村子的权力中心,不仅仅是明显的高层,暗部、后勤、行政、学校……所有看得见的地方,被委以重任的宇智波都在肉眼可见地减少。大部分宇智波都被分配到了警备部队中,除了很少一部分的宇智波外。 这其中,身为二代目弟子的镜是其中最亮眼的存在了。 终结谷之战时,镜还是二代目小队的成员。出了事之后,二代目并没有用什么有色眼镜看待这个弟子,反倒给予了更多关爱。宇智波镜也一直立志修复村子和宇智波之间的裂痕,从之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似乎因为想要成为润滑剂一样的角色,镜也一直没有接受宇智波那边希望他成为下任族长的要求…… 大和看了一眼蛇怪,心里嘟囔了一句。 要是他有这么好看的老婆他也不去当族长啊。 “你的腹诽我听到了。” 雪莱的声音飘过:“而且猥琐的眼神我也感受到了。” 大和吓得差点撞到树上。 一行人此次目的是潜入雨之国窃取情报,晚上在一个有狼叫的地方驻扎下来简单休息了。雪莱找到小溪洗了把脸,把面具摘下来呼吸新鲜空气。 大和跟在她身后,装作洗手,在雪莱喝水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你喜欢宇智波吗?” 雪莱差点呛到,喝完水抬眼看看面具男:“跟你有关系吗?” “没,只是觉得如果你喜欢他的话,你以后会很辛苦的。”大和挠挠头:“嘛,这句话其实不应该我说,但是……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面对队友突如其来的关爱,雪莱有点莫名,但还是点点头好心收下了。她坐在小溪边想着大和这话什么意思,突然身后传来了团藏的声音。 “虽然他很不会读空气,但话说得倒是没错。” 团藏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取了点水放在竹筒里。他蹲下的时候也是浑身戒备的,面具也都没摘下来。雪莱抱着肩膀,并不是很想听他讲话。 怎么说,就宇智波说的那些过去来看,她觉得团藏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家伙。感觉他又不愿意说心里话,又希望别人了解自己,傲娇得要上天。 感觉跟她的臭脾气太像。 【……我该不该夸你呢雪莱大大。】系统这时候跑出来吐槽:【真挣扎。】 “我不是很在意。” 雪莱想想还是回答了团藏:“辛苦与否,说到底还是要自己感觉的。” 团藏看了她一眼,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呵呵的感觉来。他笃悠悠地离开了,像是很笃定雪莱以后一定会后悔一样。 雪莱觉得这帮人都有毛病,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 就好像无所事事只能扯老婆舌的中年妇女一样。 这样想的银发姑娘气愤了一下,之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任务上——据说这次的任务所在地是雨之国国都,雨忍村的忍者们出动了不少精锐在国都内巡逻守备,最出名的半藏也在其中。 团藏特别点明要注意不要与半藏有接触,除了这个人能力超群之外,似乎还有毒。 有意思。 雪莱抱着肩膀靠着树,在树干上闭眼想着什么。团藏一个人默默坐在下面守夜,过了半天抬头看看她。 又是一副“我知道你没睡着”的样子。 雪莱耸肩,表示自己就是睡不着。 外勤不能成眠这件事倒也没让雪莱在赶路的时候拖后腿,而本来定在一天的路也在规定时间内擦着时间线走完了。几个人凑在一起记了地图,分别分配了监视任务。这次落在雪莱头上的倒不是什么边缘角色了,而是雨之国的大名。 “……” 雪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果然,团藏冷着一张脸,塞给雪莱一包衣服。 “风之国大名的使者与雨之国大名即将碰面,地点就在歌舞伎町。” “那你给我这个干啥。”雪莱扫了一眼,就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绸缎:“你不知道色·诱是最下等的手段吗?” 团藏的语气立刻嫌弃了起来。 “你以为色·诱用得到你?” 大和噗地笑了一声,顿时被雪莱踹了一脚。 骨裂了吧,骨裂了吧。 大和听到细碎的骨头声,悲伤地想。 雪莱拿到衣服后换上,等到穿得差不多了之后便被来接应的妈妈桑拽了出去。妈妈桑嫌弃地看着雪莱鼓出来的胸和屁股,手上动作不停,恨不得把这多余的几团肉全部都挤平。雪莱突然感觉胸前一紧,没有办法呼吸。 “碍事。”妈妈桑吐槽了一句,接着直接拽着领子把雪莱临走了。团藏这时也是正常男人的打扮,在几不可见的擦身而过时塞给了妈妈桑一包金子。 “这年头的男人啊,真是不愿意靠自己了,只能靠献女人来向上爬……” 妈妈桑上了马车,说出话的话轻蔑极了,同情地看看雪莱:“可惜了这张脸了。” 什么鬼。 雪莱听了一路妈妈桑对于男人的谩骂,接着被分配到了一个花魁的房间里。被称为花魁的女性叼着细细的烟斗,眯着眼睛打量着刚进来的银发姑娘。 她伸手撩了一下雪莱的头发,又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纸窗外的世界。 妈妈桑传了话,说是明天晚上准备迎接客人。花魁听了之后淡淡地点了个头,留下一堆活儿给雪莱。 终于,雪莱面对了自己此生最艰巨的问题。 如何在大冬天里洗一盆衣服。 等到雪莱按照其他人那样洗完衣服,一双白嫩嫩的爪子已经冻得通红。她把手放在脸上暖一暖,过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知觉。 啊,团藏,你去死吧。 她真心地祝福着自己的领导。 以干粗活开始又以干粗活继续直到被拎到大名身边之前伺候还在干粗活的雪莱终于感觉自己得到了报应——做了那么多的活儿,让雪莱以为自己已经把之前从小到大欠的都补了回来。 【那哪够啊。】系统说:【顶多补宇智波干了一个月的?】 雪莱咬着呀,让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大刷子白色妆料,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可化妆师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心神安定地给她描着唇。 啊,团藏,你去死吧。 雪莱又忍不住这样祝福自己的领导,在整装后端着花魁的盘子,迈着小碎步跟进去了。 大名此刻跟另外一个不明人物正相谈甚欢,见到女人前来助兴后开心不少,拍拍手让花魁坐到自己身边。雪莱跪坐在花魁旁,端着盘子,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眼前花魁用来舞蹈的扇。那扇子雕工精美,花纹繁复,带着一股扑鼻的香气。雪莱隐隐约约觉得那花纹眼熟,但看了片刻后注意力全被揉捏着花魁身体的那双咸猪手吸走了。 啊,受不了。 雪莱想要是换成自己,估计摸自己的那只手已经被自己砍掉了。可花魁此时此刻还在笑,温言软语的模样和前几日的独望高楼判若两人。她驾轻就熟地半推半就,仿若在和自己心爱的男子调·情一般,眼含春水,眉间含情。 但雪莱知道,她很难过。 和大名说了些话后,花魁便拿起扇子,在奏乐中走到了中间的空地,摆出了姿势。她舞得熟练程度中规中矩,但胜在婀娜。 大名摸着下巴笑了笑,对那不明人物说着事成之后可以将花魁送给他,而那个中年的男人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看起来对方是很谨慎的,但大名微醺情·热,话就不自觉地多了起来。他开始痛骂另外两个夹缝小国的不作为,以及自己在位治理时遇到的阻力。雪莱一路听下来,发现这家伙竟然也是个治国小能手,只是看起来粗野罢了。 不明人物依旧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花魁的舞蹈——他一点也不想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说正事的样子,这做派让雪莱佩服又着急。 看着像是个做大事的人,但是……她现在做着任务呢。 在一圈忍者环绕的地方,雪莱乖得像只猫一样。她不想多事,但同时也可以探测出这帮守护大名的忍者都不是什么优秀的货色,直到—— 突然间有黑影出现在门帘外,大名有些意外,但并不慌乱,反而又笑哈哈地和不明人士说起话来。 “唔,风影大人,让我为你引荐一个人。” 他语出惊人,挥挥手让门外的人进来。雪莱用余光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忍者,步子轻松缓和,但没由来地带着一股威压。 “他是半藏,我们都叫他山椒鱼半藏,是我们今后合作,我方的主力军。” 第170章 群雄争霸 山椒鱼半藏。 这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倒不是他的真名,而是和这个人的个人经历息息相关。据说这个小国之前有只剧毒的山椒鱼,毒囊被植入到了眼前这个人体内,导致他呼吸间都会有剧毒气体弥漫开来。从此,这个人的名字就从半藏变成了山椒鱼半藏。 雪莱懒得吐槽,继续低眉顺眼地听着大名来夸奖着自己手底下这个英才——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部下,大名在国都的施政也连带着顺利了不少。 风影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放在心上的样子,而半藏不以为意,坐在了大名的左侧。 “嗯……你,去。”大名忽然指着一直看地板的雪莱:“去给半藏大人倒酒。” “……” 雪莱默默地爬起来,可跪久了突然起来一个腿麻,重心突然往旁边一倒。一直目不斜视的男人伸出手,稳稳地托起了她。 半藏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继续聆听大名的垂训和牢骚。 雪莱换了个人半跪着倒酒,中途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大名话里话外透出来的东西不多,但雪莱借着话音早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了。 作为夹缝小国,雨之国渴望着不看大国眼色过日子的时代。但同样作为夹缝小国,雨之国常年阴雨连绵,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和国内资源的缺失,不得不仰仗他国的鼻息。 大名痛恨这点,迫切地希望改变。 而他选择的盟友是风之国。 不是雪莱地图炮,但她从自己的角度看,风之国这帮想搞火之国的人全部都是智障。 全部都是。 倒不是因为她把盟友关系看得太重了,但风之国如今与五大国中另外三个关系都不友善,和地理位置居中的火之国再掀翻友谊的小船,相当于要以一己之力抗衡四大国的制裁——若是风之国国力强盛,威震四海也就罢了,一个缺水干旱物资匮乏的沙漠国家…… 雪莱内心翻了个白眼,感觉风之国像是想骗个傻子来点燃□□,自己躲在后面等好处的样子。 不要脸到极点了。 【……你怎么一副早就知道所有剧情的样子啦。】系统说:【猜得?】 雪莱轻轻出了口气。 推测而已。 历史上就是这样,人类围绕着资源,可以打折各种各样的旗号开展一场又一场战争。这些战争都不是必要的,但一定是会让人获益的。 土地、牲畜、金钱、女人。 愚蠢。 雪莱的嫌弃大概是放到了脸上了,而半藏这时说了一个“倒酒”,让雪莱立刻又变回了那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花魁舞完,又落回了大名身边。女人到了怀里之后,气氛迅速升温,男人围绕着荤话又开始嬉笑了。 半藏的手搭在了雪莱腰上,但被重重的衣缦遮挡住的,是这个人握住的手——他手指扣在手心上,手心又离雪莱有不长不短的距离。 雪莱有些意外,耳朵却不漏酒席上的任何一句话。 半藏好像笑了一声,但雪莱并没有太听清楚。 那一场酒席下来,雪莱被酒肉味道熏得头疼,整个人也晕晕的——她不能喝酒这一点是大原因,就算闻到也会难受。 散场的时候花魁叹了口气,扶起她扶了两下扶不动,最后雪莱被拽起来,又被抗到了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我会送她回去,你先回去吧。” 半藏是这么吩咐的,花魁知情知趣地笑了下转身就走。雪莱脑袋里鄙视她,但恶心得不行也不想说话,只琢磨着要是半藏想做点什么该什么处理它。 通用规则是哪只手不规矩砍哪只,但团藏说要尽量避免与他交手…… 这人很强吗? 雪莱盘算着胜算,决定无论强不强先动手再说。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散发出这么强的杀气。” 带着面具口罩的男人平平淡淡地说:“毕竟这里除了我,还有很多忍者。” 半藏走到了个僻静地方,早讲守在门口的人打发到了别的地方。此刻这里静悄悄的,只有风的声音。 雪莱坐在石凳上,看着他。 “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是说这里所有的忍者……” “就你话多。” 团藏突然出现在树上,轻轻一跳落在雪莱身边。他和半藏对了个眼神,回头看了看雪莱。 “半藏是个聪明人。” 这一句话,有太多信息了。 “你们既然亲眼见到了,该听的也听到了,就应该知道我这次的诚意了。”山椒鱼半藏打量了雪莱一下,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宇智波的?” ? 雪莱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团藏脸一黑,而半藏隔着面具笑了一声。 “你今天运气不错,一直没怎么抬头。” 雪莱翻着白眼听完团藏和半藏简单约定了之后的事情,接着团藏吩咐雪莱明天下午准时出现集合。等到该说的都说完了,团藏黑得跟锅底的脸又黑了些。 “你过来。” 雪莱走过去两步,突然团藏拎住她胸前的领子,将她一把拽了过去! 想打架—— “刺——” 绣样繁复美丽的羽织被撕开了巨大的口子,连带着内里的浴衣也裂开了。在雪莱的震惊中,团藏又撕了两下,把原本精致的衣物弄得不成样子。 “你这个头发……” 他很嫌弃地看了看,抓着雪莱头上的簪子摇了摇,将妆师费了牛劲别好的发髻糟蹋得一塌糊涂。 “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 雪莱的手抖了抖,默默把自己露在外面的衣服裹好。她抖了两下,现在的天气让她裸·露的肌肤起鸡皮疙瘩。 半藏:“……”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团藏莫名其妙地坑了一下。 “志村团藏。”雪莱突然叫了团藏的全名。 团藏刚一应,立刻听到了“啪!”地一响!!! “你给我去死吧!!!” 她一耳光糊在了他脸上:“去!死!!吧!!!” 团藏被打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他还没回过神,雪莱就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戴着面具的山椒鱼。 “你们木叶的女人都这样吗?”半藏摸了摸下巴,看着雪莱的背影:“有点意思啊。” 事后所有人都知道半藏大人对那个新来的小舞伎作了坏事情,而听到这件事,大名第一时间就是下令杀人封口。半藏自己接了这个差事,然后用狸猫将太子换给了大名。 雪莱在集合的事后则依旧怒气冲冲,眼神能隔着面具杀死团藏几百回。团藏装作没看到,但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大和眼睛贼溜溜地,想挖掘一点八卦,但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内心躁动得像猫爪子挠。 点完了人后大家打道回府,直到边境的都算得上一路顺畅。只是突然之间,大家远远看到一个小朋友立在了几个人必经之路前。 几人躲在了树后,其中一人摆出术式定睛一看,有了答案。 “是傀儡。” 团藏:“傀儡师呢?” “并不在视线范围之内。”说话的人回头,突然间一惊。 “在后面!” 一瞬间,如若万蝉齐鸣般,尖锐的声音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地耳膜一阵。雪莱下意识反手一推,将巨大的土壁瞬间拔起! 声波的震荡一层叠一层,将密实的土层一点点地击穿。趁着这中间的空档,团藏一挥手,布置好了迎战的队形。 与之前不同,雪莱站在了最前方。 在土层被击破的那一刹那,尘土伴随着动荡的气流在空气中乱舞。在尘霾之中,人眼几乎不能视物。雪莱闭着眼睛,在一片风声中甩出一枚苦无,同时将手一抽一送,几乎在一瞬间将动荡的气流停在了当下。 下一秒,火焰迸发! 就算是团藏也没有看出她是什么时候结的印,但那业火燎原的场面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的。 即便是他们的老师,二代目火影,也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查克拉存量。 让一团火一眨眼烧光一片草原。 “还有人吗?” 雪莱回头问:“有的话,哪个方向?” 这一击后方圆几公里就没有另外的人,团藏带来的人看了看摇了摇头。鬼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跑的,但团藏深思了片刻后直接带着他们回了国。 进了国境,大家明显松了口气——在自家地盘上怎么都算得上主场,就算黑吃黑那也是他们占便宜。雪莱也这么觉得,而且也觉得放松不少。 而这一放松,之前的紧张感就越发让人疲倦。 晚上休息的时候,雪莱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四处找水源。找到了一个小河,她忧愁地坐在旁边,时不时叹口气。 啊,好想洗澡。 她分外怀念家里的那个小浴缸。虽然只能屈膝坐在里面,但泡起来也是很棒的。 暖暖的水。 团藏跟她过来看了一眼就回去了,半个小时之后又过来,雪莱依旧在原地不动,眼神依旧怨念忧愁。 “喂。” 他态度很不好地说:“回去休息。” “哼。” 雪莱也恶声恶气对着喝水大喊:“我不跟猥·亵女性的人渣讲话!!!” 团藏噎得不行,懒得管她,但又因为团队协作原因不能让她待在那里——身为领导者,他给队员的命令就应该是指哪儿打哪儿的。 “我最后再说一边,回去休息。” 团藏发了最后通牒:“现在。” 雪莱依旧是那个拽得不行的态度,完全不把团藏放在眼里。小队长站在那个秀丽背影身后,脑子一热,一脚把她踹进了河里。 “给我好好学习一下对待上级的态度,不是谁都跟宇智波一样惯着你的。” 团藏冷淡地说,看着雪莱扑通一下掉了进去。 他倒是听宇智波说过雪莱怕水,夏天都不肯去海边玩,家里都不怎么喜欢泡澡。 稍微给她点教训吧。 团藏这么想,等着雪莱挣扎,但过了一分钟,河面上连个泡都没有。 “……” 他冷静了五秒钟,然后跳了进去。 雪莱沉在水底。 这条河比她想得深太多,一脚踩空不见底后,她整个人就僵在了水里。 就和以前一样。 连求救都做不到。 她呛了好大一口,整个肺都涌进了冰凉的河水。水底的暗流将她往下游冲,她磕到了水底的石头。 应该会痛,但是…… 【醒醒,坚持住啊雪莱大大!】 系统一直说:【在这里就淹死你不会遗憾吗!而且多丢脸啊!!!】 雪莱脑子模模糊糊地,没有什么回应。她脑子里想到了镜和大蛇丸,又想到了很多人。到最后她看到了一个幻觉,之所以她知道是幻觉,是因为…… 雪利出现在了她面前,对她伸出了手。 雪利啊…… “我好想你。” 大口的空气被灌入口中,昏迷的姑娘吐了好多的水,咳了两声才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一个留了十字刀疤的下巴,雪莱一看到就一肚子气。 怎么又是他。 她撑起身体,甩手挥开也是一身水的团藏,顺了一会儿气之后才有力气站起来。挤出了头发上的水之后,雪莱回去架了堆火烤,还抢走了大和的替换衣服。 大和一脸生无可恋,走两步就看到了团藏在发呆。 看着自己的手。 一身水。 嗯。 ——嗯嗯嗯嗯嗯????? 第171章 群雄争霸 “雪莱怎么样。” 三代目晚上一个人吃泡面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团藏,于是就这样跟团藏聊了起来。暗部的领导听到这句话就好像吃了个苍蝇,一脸嫌弃。 “嗯……实在不行,就让她出来吧?”三代目说:“镜刚刚给我传话说,果然他还是不放心雪莱……” “砰!” “……”三代目唆了一口面条,嚼了嚼。 “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三代目在那儿猜着自己好同学的心思,雪莱则在家里面收了一堆的包裹——那些东西都是镜在国都看到觉得好玩买了托人带回来的,雪莱接过包裹,坐在地上拆的时候,总觉得来送东西那小子笑得太谄媚。 “大概这次回来是镜老师让给他的机会吧。”大蛇丸说:“好像是回来看女朋友的。” “他倒是很高风亮节。” 雪莱徒手撕开包装纸:“……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好像是梅干。”大蛇丸鼻子动了动:“很酸的那种。那个人也是个宇智波。” “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人把镜老师最近的修炼心得送给猿飞老师了,那时候我就在旁边。”大蛇丸看了雪莱一眼:“国都的公主好像都很喜欢镜老师的样子。” “那不是很正常吗?”雪莱抬起头:“你镜老师那么好看又亲和,换团藏分分钟因为态度问题被大名打回来。” “……”大蛇丸一噎,感觉自己没得到预期效果:“雪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我不担心啊。”雪莱说:“哪个公主都不会比我好看的。” “……” 雪莱的自信被传到了三代目耳朵里,但木叶的最新领导人对这个家伙的厚脸皮也做不了什么。在最新一次的茶话会上,三代目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雪莱在暗部的工作体会。 “还行吧,没什么大问题。”雪莱抿了口茶叶:“我能换个换个领导吗?” “团已经算不错的领导了。所有暗部里,他的队员能回来的几率是最高的。” 三代目眼皮一跳:“嗯对了,那个……你跟他有什么不愉快吗?” “他上次把我踢到水里去了,我差点淹死。” 三代目:“……啥?!为啥?!” “因为我说他是个猥·亵女性的人渣。” “=口=?!他做什么了?!” “把我的衣服扯坏了,从这里,”雪莱比划了一下,特意点了点胸前那块:“到这里。” “……” 三代目面色仓皇:“不,不会吧?这事儿,这事儿有别人知道吗?” “嗯,有。”雪莱托着下巴:“雨忍村那个鱼……啊,半藏。团藏扯我衣服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三代目感觉自己失去了语言功能,瓜子壳挂在嘴边也不知道自己擦一下。他平静了片刻,又问了一句:“这件事……你跟镜说过吗?” “没啊,你问起来我才说的。”雪莱看着猿飞没反应,又偷了他一把瓜子:“你……希望我告诉他?” “完全没有这回事儿,暂时别让他知道。”三代目一身冷汗:“说起来,镜这次好像托人带了很多东西啊?” “嗯,带了不少,都是些大小姐们喜欢玩的。”雪莱随身掏出一个:“说这个是上次没来得及给我的胭脂,味道还不错,就是颜色我不太喜欢。琵琶湖要不要,她用这个显白。” “啊……那就先给我吧,我帮你转……” “猿——” 就在这个时候,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团藏还是全身的忍服,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去开战的模样。他手里拿着个卷轴,一副有急事的样子,推门就走向猿飞。 不过他在看到坐在办公桌上,挂着松松垮垮的浴衣一副唠嗑样的人是谁之后,他脚步顿了一下,眉毛皱了起来。 我该说点什么好。 三代目觉得太尴尬了,需要做点什么缓解眼前这个局面。雪莱漫不经心地嗑瓜子,完全没有自动自觉退出办公室,让领导们先谈话的觉悟。 “那个……” “算了,我一会儿再过来。” 团藏掉头就走,扔下这句话,用逃命一样的速度逃走了。 “看到了吧,每一次看到我这家伙都这个态度。”银发姑娘翻了个白眼:“不换个领导我完全没有工作积极性啊。” 不不不你没看到他刚刚脖子根都要红了吗…… 啊quq 三代目把脸埋在了手掌心里。 镜你快回来吧,你快回来吧。 雪莱跟大蛇丸一天一人一个梅干,在梅干吃完的那天,镜轮休回了村子。他回来之前也没通知别人,本来打算给雪莱一个惊喜,但开门的时候,只有大蛇丸揉着眼睛,哈欠连天。 “……雪莱出任务了吗?” 镜风尘仆仆地一脸失落:“任务要多久?” “……没有任务。” 大蛇丸又打了哈欠:“让平时能睡到12点绝不睡到11:59的雪莱早起的原因,是她去学游泳了。” “诶?”镜将行李一放,倒了杯水喝:“她不是打死不要碰水的吗?” “好像是志村老师。”大蛇丸看了镜一眼:“老师说,作为暗部连游泳都不会,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镜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觉得团藏说得也不是没有问题——能应变各种环境是暗部的最基本能力,如果怕水…… “在哪儿?谁去教她了?小春吗?” 镜洗了把脸就顺着大蛇丸指的方向出去了,完全没听到大蛇丸后两个回答。 “……不是小春老师。” “我叫你憋气。” “不要。” 雪莱扒着护城河的河沿,一手的泥,但坚决不肯把脑袋压在水里——前两天猿飞会过来看看进度,在发现雪莱真的是遇到水浑身都僵之后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本来想劝团藏算了吧不会游泳就不会,但团藏一脸冰渣子,雪莱似乎也跟他杠上了,每天泡在水里顶多泡着,除此之外啥都不干。 猿飞扔下一句“真是我的两个祖宗”就不管了,琵琶湖每天中午会把雪莱捞出来吃个午饭,其他时间这两个人就继续这样大眼瞪小眼单抗。 镜大老远看到这个场景,也是万万没想到的。实诚的青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把心上人从水里拎了出来。 “我说团藏,整天在水里泡着是不是——” 宇智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怀里的这个人很委屈地抱着他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的脸。 是她的脸太凉了,还是他的脸太烫了啊。 镜脑子里闪过这句话,接着整个人“扑通”一下子下了河。 团藏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太过分了。” 镜直接来找三代目面谈了:“做到这种程度,我现在已经对团藏无话可说。” 其实也只是强迫部下学游泳,也没有你说得那种程度啦。 三代目很想这么说,但在镜面前也只能说两句和稀泥的话。 “会水的确也是团藏的好意嘛……” “普通的人这么说我也就信了,你要一定这么想是不是太不把我的脑子当回事了?”镜气得简直不能好好说话,已经有了开始要怼人的苗头:“我说猿飞,他不想要雪莱就直说,没必要一直这么折腾她比她主动离开吧?” “唉,团藏也有他的苦……啊?主动离开?”三代目有点蒙圈:“……团藏?” 他怎么没看出来? “以前那几个退出来的不都是这样。”镜一肚子火,深呼吸了片刻:“算了,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吧,雪莱有点感冒。” “嗯嗯,你去。”三代目点头如捣蒜:“我和琵琶湖一会儿去看她啊~” “别来了,吵得她睡不着。” “……” 三代目扶着头,觉得自己胸闷得厉害。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把大和给我叫过来。” 雪莱在家躺了两天,镜基本就在家照顾了两天,中间穿插大蛇丸的打杂和旗木茂朔小朋友的探望——据说他现在已经毕业了,拿了下忍的等级,带着护额神气地来炫耀。 “昨天我刚刚做了d级任务哦。”他坐在雪莱床边:“很厉害的哦!” “挖野菜,的确是很厉害的任务。” 大蛇丸不咸不淡地吐了个槽,让小少年有点脸红。但他很快反击了,因为大蛇丸和他一样都是做d级任务的家伙。 “挖野菜做什么?” 雪莱撑起来看看旗木那头小白毛,伸手去揉了揉:“晒干了储备起来吗?” “嗯嗯,是的呀。”小旗木闪着星星眼,要往雪莱胸前扑:“老师好厉害!” 大蛇丸一把把他拽了回去。 “真不愧是自来也的好后辈。” “自来也前辈很好啊!‘不喜欢欧派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这句话一点错也没有!” 雪莱太阳穴一跳,指着窗户。 “扔出去。” 大蛇丸得令,一把把比自己矮一头的小混蛋从窗户中扔了出去,丝毫不顾忌这里是3楼。不过这也没什么,如果是旗木的话,肯定早就用查克拉附在脚底,踩着墙跑几步上来了。 敲两下窗户,雪莱还是会让大蛇丸放他进来的。 旗木小朋友深谙银发老师的心理,心想着实在不行就用口袋里的牛肉干行贿——这是他爸妈做的,雪莱还蛮喜欢,所以以前借着罚他没收了不少。 女人啊。 旗木小朋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窗户:“雪莱~大美人~雪莱~” 但是过了一会儿,都没人来开窗户。 “?” 小朋友眼睛一转,用手在窗户上画了个圈。玻璃无声地被开了一个洞,而旗木伸手进去开了窗,跳进了房间。 可是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进错屋子了?” 他又看了看房间布置,觉得没错,咬了口牛肉干。 “人呢?” 他又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瞬间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镜老师,不好啦!雪莱去医院啦!” 第172章 群雄争霸 雪莱起来的时候,病房里呼啦啦一堆人。 她刚睁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又重新揉了揉,才发现没看错。 镜就不说了,他们那个小队人全在;大蛇丸小队捎带一个旗木也戳在她床边,齐刷刷扒着床沿;琵琶湖和学校的同事在都很担心,而雪莱更意外的是,大和也在旁边…… “……你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 雪莱把他往外赶:“扔出去扔出去。” 大和很伤心地被镜一脚踹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学校老师关心了几句也走了。小朋友们都没说什么,而剩下的…… 雪莱眼睛一闭,完全起不来的模样。 “行了我就是困,没事儿回去忙吧。” 她刚刚的确晕了一阵子,但按照检查结果是因为营养不良——镜后面找了不少吃的东西送过来,但雪莱病仄仄地就是没什么胃口。 勉强吃了点,结果还犯恶心。 “你别是怀了吧?” 大和后来又偷偷探病,不忘嘴贱。 “怀谁的啊。” 雪莱掰了瓣橘子塞进嘴里,酸酸的汁水刚进嘴还好,过一会儿就开始反酸:“算了你吃吧……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是……怀谁的的表情。” 雪莱一脚踹在了他脸上。 镜的假期说长不长,转眼就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他想象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反而回来比在都城更忙碌,甚至有点焦头烂额。 “我不放心。” 他扶额,站在村长啊不,火影办公室里:“从住院到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这样身体肯定吃不消。” 三代目特别想剔牙,还想说她虽然吃不下但打人还是很有力气的——大和挨了她一脚都快毁容了,抱着她的大腿嚎啕着要求组织解决终身问题。 不过三代目还是再三保证了,一定会派最精锐的队伍看护雪莱的。 “说起来,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是认真的吗?”三代目很严肃地问:“去龙地洞修行。” “是啊,这个计划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改变的。如果成功了的话,对于木叶的战力也有很大好处。”镜拿出了他手里的卷轴:“老师这边写的,关于一代目如何修炼至仙人模式的章节,我全部都读过了。虽然不能保证100%能成功……” “你如果不能保证100%,我是不会放你去的。”三代目严肃了起来:“虽然这东西很重要,但是你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了,镜。” 猿飞摁着宇智波手里的卷轴:“村子里是有人等你回来的。” 过了几个小时,镜收拾好了东西便打算启程。病房里的雪莱脑袋上挂着凉毛巾,镜又洗了一遍放在她额头上——现在雪莱稍微有点低烧,整个人的脸看起来比之前还白。 “又要去国都了啊。”雪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碰了碰镜的脸:“哦,是真人。” “我会尽快回来的。” 宇智波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或者雪莱好了,也来国都吧。要是说有趣的话,那里还是挺有趣的。” “你不怕我被大名看中了吗?”雪莱歪歪脑袋:“我这么好看。” “诶。”镜好像终于想到了这个可能:“呃……那就以后再说吧。” 雪莱稍微勾起嘴角,整个人松散很多,在阳光下也算有了点人气。她的碎发洒在脸上,发间透出瞳孔的模样来。 “要好好吃药,”镜像是哄小孩儿一样:“也要好好吃饭。” “不想吃饭。”雪莱微微撅起了嘴:“没有胃口。” “听话。” “哼。” 镜很没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雪莱止不住笑。他握着雪莱的手温暖而又坚定,一副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的样子。 “下次回来,应该是两个月之后了。”他问:“到时候族里会有新人的婚礼,到时候,雪莱和我一起去吧。” 银发姑娘还是那个噘着嘴的样子,但她抿了抿嘴唇。 “如果很好玩的话。” 宇智波镜几乎是被小春打出病房的。发间插着簪子的暴力美少女终于把队友赶出去做任务之后回过头,拿着手里的病历开始数落她。 “你不是厉害吗?天天泡水里跟团藏犟,你犟你厉害,你厉害你别生病啊!”小春双手抱胸:“现在烧成这个狗样子,报应来了吧?” 雪莱委委屈屈地蒙着头,拒绝跟小春交流。 “好了来量体温,顺便告诉我你到底想吃点什么。”小春一把掀开被子,非常不耐烦:“张嘴!” 白毛姑娘含着体温计,模糊不清地说她不想吃。 “那你等着吧,我一会儿在食道上开个口,直接把食物输进去。”小春用兵力拍了拍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想吃什么?” 雪莱缩在被子里,很为难地给出了答案。 “那就……喝粥吧。” 她这么回答,便沉沉睡去了。 按照雪莱自己的身体素质,她本来是不应该生这场病的。她其实有点忧心有什么糟糕的情况,比如曾经在某个世界预见过的,长久的病痛。 不过系统告诉她这就是她自己作的,而一旦这么想,雪莱也就轻松了不少。 等她一觉睡到晚上,竟然也有点力气自己爬起来。吸吸鼻子,雪莱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粥。粥看起来普通得很,但香气扑鼻,气味一闻就是小火细细熬煮了许久的。三两点葱花撒在上面,碗旁边还配了一小碟酸黄瓜。 雪莱摸了摸肚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过来。 小春来收碗的时候,碗已经光盘了。在她一副“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嘛”的目光中,雪莱裹着被子倒头安然入睡。 “就这个手艺,还可以吗?”小春问:“明天还是他了哦。” 雪莱伸出爪子,比了ok。 接下来这两天,雪莱恢复得很快——她觉得有一半的功劳在病号饭上。她之前倒是没想到,医院的饭能这么好吃,临行前特地跑到食堂去看了看。 “滚滚滚,不是病号不要在医院里乱晃。” 小春语气不善:“这儿没你要的吃的。” 雪莱很失望,问了一句这厨子在哪儿。小春哼了一声,说了不明不白的话。 “你再生一次病,就有机会吃到了。” 回家后的雪莱被大蛇丸看管起来,每天都像是训儿子一样训他。雪莱托着下巴听训,等到病假结束,跟逃荒一样跑到了暗部。 “快,给我任务。” 她都快哭了:“我不要待在家里quq” “最近也没什么任务做啊……”大和刚这么说,团藏揣着任务就进来了。 “押运。” 大和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但木已成舟,打也没用。团藏冷眼看了雪莱一下,眼光就转到了别处。 “目的地是国都。” 雪莱眨眨眼。 这地方好。 押运的标的是两个犯人,分别是团藏在雪莱生病期间抓到的细作。这俩细作看起来非常营养不良,而且马上要吐的样子。 “就这德行能撑到国都吗?” 准备吃饭的时候,雪莱坐在地上,有点怀疑:“多走两步就喘不上来气了似的。” “这也是有原因的。” 团藏的另一个手下趁他不在忍不住吐槽:“抓他们的时候,老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每天一定要回村子里,还都要在饭点前。所以路上基本没时间休息,他们也是一路颠簸,拴着绳子挂着送回来的。” “……”雪莱很同情对方,尤其是她那时候每天窝在床上吃好吃的时候。而说到吃,雪莱就突然就怀念起了病号饭。 啊,饿。 雪莱抱着膝盖,看着队友们摆弄炊具——从来不做饭的女性没有一点帮忙的样子,大和熟知她的秉性,也就不指望她。 这次任务比较意外的是,竟然可以明火搞野炊。 雪莱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大和让她去找柴火了,雪莱就去附近的小树林里捡了点回来。回程的时候顺手摘了点果子,用溪水洗了洗带回去。 大和都快感动哭了。 “……至于吗。”雪莱将树枝一折二,手指打火塞进野灶里。她压了下树枝,抬头。 “志村团藏呢?” “我说你注意一点,别直接叫领导名字行不行。”一个手下说:“你这样让我们叫老大的很尴尬。” 雪莱一翻白眼,不鸟他们。 “不过,你上次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儿?”雪莱问起了别的:“一下子看到了好远之外的地方?” “那是我家血继界限,我姓日向的。”日向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双特别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可以透视。” “透视衣服那种?” 日向君移开了视线:“你要非要认为我们都把白眼用在这种事情上,我除了想打你也没什么其他念头了。” 另外一个噗哈哈地摘了面具:“我姓奈良,我们家是操纵影子的。等有空你能看到我另外两个伙计,一个心对心一个秋道家的。” 他们边生活边聊起了别的,等到团藏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互相吐槽,甚至都带上了不在场的宇智波了。 “我勒个去,那家伙真是个妻奴啊。”奈良君一脸意外:“那家伙平时超酷的嘛。” “我其实也很意外。”大和君回忆起自己看到宇智波喂雪莱吃饭的德行,促狭地问了句:“今天宇智波不在,你会自己拿筷子吗小公举?” 雪莱扔了块石头过去,大和一躲,石块恰好滚到了团藏脚边。 大家跟本人踩了却不能喊一样,安静了下来。之后就是安静地吃饭、分配任务、轮流守夜。 雪莱大半夜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饿醒的。 她有点吃不习惯今天过于粗糙的食物,就算大和已经竭尽所能把它弄得好吃一点,那条烤鱼也还是太醒了。 雪莱咬了两口就去吃果子了,后来又去找了点其他的东西,但结果…… 凑合凑合吃点兵粮丸算了。 她是这么想的,又觉得冷,就爬过去烤烤火。这时候轮转守夜的正是团藏,两个人就围着篝火不远不近一言不发。 直到雪莱的肚子叫了一声。 “……”团藏分了个眼神过来,雪莱则装作若无其事。但没多久,雪莱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团藏如果笑了,我就打他。 【……这样不太好吧。】 系统礼节性地劝了一下,然后闭嘴了。而团藏也没说什么,拿着木杆在篝火堆里捅了捅,最后叉出来一个一团黑的东西。 然后面无表情地扔给了雪莱。 雪莱以为那是个煤球,以为这是什么幼稚的挑衅。但她定睛看了看,发觉不像。 “土豆。”团藏受不了雪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德行:“自己扒皮。” 雪莱小心翼翼凑了过去,研究着怎么在不烫到自己又不弄脏自己的情况下完成扒皮大业。但是她研究了半天,只研究出一个方法。 “不会。” 她很坦然地说:“一点都不会。” 团藏看起来特别想打她。 这两个人在微妙的气氛中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团藏低的头。他一脸不高兴地将土豆拿回来,干脆利索地扒了皮,将香气四溢的土豆放在了喝水用的荷叶里。 雪莱很自觉地拿走了,放在腿上等它凉一点。白毛少女的眼睛很亮,在看到食物后的兴奋与篝火的映衬下,整个人都好看得有些发虚。 团藏盯着眼前那团火焰,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还在想为什么你要午夜的时候值班,原来是因为这时候东西正好烤熟。”雪莱咬了一口土豆,脸像只仓鼠一样:“真心机。” 团藏站起来走过去。 “你把东西给我吐出来。” 第173章 群雄争霸 团藏是个小气鬼。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让雪莱把土豆吐出来,但他在之后的两天也没给雪莱什么好脸色——日向君说团藏一直都是这种脸的,但雪莱坚信团藏在小肚鸡肠地暗搓搓地生气。 “冤枉老大好歹给个理由吧?”奈良咬着草杆:“难道是女人的直觉?” “漂亮女人的直觉吧哈哈哈。” 大和这么补充,雪莱表示满意。 而在五个上忍级别的看守中,那两个被押运的标的物也一路上非常安全。日向当时嘟囔了一句他就算全程梦游也不会出差错,结果被团藏看了一眼就憋回去了。 “他真是一点都不团结队友。” 雪莱坐在国都吃瓜的时候,私下里跟镜吐槽:“这种人以后会孤独终老的。” 镜笑眯眯地帮她擦擦脸:“还想吃什么?” 雪莱歪了歪脑袋,摇摇头,反问了一句:“脸还疼吗?” 镜摇摇头。 对于雪莱的突然出现,镜是措手不及的——那时候他正坐在医院里,被部下们摁着强制擦药。不得不说团藏一行人来得不是时候,镜刚刚带着人击退了一场暗杀。对手实力强劲,部下中有人重伤,而镜也被爆破所伤,脸色破了个口子。 雪莱看到之后脸色都变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已经被制服,该杀的也没有漏掉,雪莱估计会因为这道伤口追杀到对方老家去。她后来围着镜转了两圈,看起来很怨念。 “没必要这么在意这种东西吧。”团藏看着这条哈巴狗转来转去,觉得头晕:“男人又不怕留伤疤。” “你的脸当然无所谓。”雪莱一句话怼了回去:“镜跟你不一样,他长得这么好看。” 气得团藏差点动手揍她。 而等到终于安顿好,已经是到达当天的晚上了。镜将护卫的工作安排好,回头直接去找了雪莱。 雪莱倒没什么事儿,老神在在地坐在庭院里,对着门口出现的镜粲然一笑。 镜被这个笑容闪了一下,接下来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目光…… 落在他手里的西瓜上。 “不过我没想到,国都这么乱。”雪莱舔了舔舌头:“听上次来送东西的那个宇智波说,这里还挺悠闲的——你让他这么说呢?” “没事的时候的确挺悠闲的。”镜理了理雪莱的头发:“上次还去了花火大会。” “嗯?好玩吗?”雪莱眼睛闪了闪:“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镜用手臂撑着身体,往后斜着看回头看他的姑娘:“怎么才没几天,雪莱对食物的兴趣就变得这么大了。” “可能感冒了之后需要补充能量。”雪莱认真地想了想,接着低头啃了一口瓜:“这个西瓜还蛮甜的诶。” “洒一点盐的话会更甜哦。” 雪莱怀疑地把瓜拉得离自己更近:“这种异端的吃法不要告诉我,我不会试的。” “的确会更甜哦。” 大和陪着雪莱上街转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会提味道。” 雪莱依旧表示异端,在街道上的一家百年老字号金平糖店里被各种颜色的糖撩得有些犹豫不决。 “嗯,想吃这个吗?” 大和觉得没什么好吃的,但雪莱买了好多。 “给大蛇丸他们带一点,小孩子的话应该用这个可以对付。” 雪莱为自己的机智叫好,而大和看起来很意外。日向和奈良也很意外,团藏看起来更意外。 “……”他看起来一言难尽,但也没说什么。 而晚上,大名听说来了这么一帮忍者,吩咐设宴款待这群木叶的精英。不过晚上大名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被暗杀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 雪莱吃饭的时候看了镜一眼,镜笑笑不说话,抿了口清酒。 一顿饭吃得也就那样,雪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地方——她对宫廷宴席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就算这次吃得花样不少,但也并没有挑起她什么食欲。 匠气真重。 她半夜爬起来吃西瓜的时候这么想,对着月亮叹了口气。吃了半个瓜,雪莱觉得舒服一点了,盘腿坐着,正不知道想着什么,团藏背着刀,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 “……”团藏一副踩到了不该踩到的东西的模样:“明天出发。” “我知道啊,明天下午。”雪莱又咬了口瓜:“我睡到中午起来都不会迟到。” 团藏这次没嘲她,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瓜:“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非要半夜爬起来填肚子。” 他语气森然,雪莱将其视作批评。 “吃不下。”雪莱撇撇嘴:“而且看到菜肴,心里更不舒服。” 团藏挑了挑眉:“今天的宴席算得上山珍海味尽有了。” “算得上了,但是……团藏,木叶平时吃的是什么,这里又是什么。”雪莱嘴角勾了勾,不无讽刺:“这里的一个女官,随便一个月的俸禄都要比小春一年高了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高兴而已。”雪莱擦擦手,站起来:“不过我经常不高兴,你没有必要深究我到底想说什么。” 雪莱的确是不高兴的。 虽然她也过过相当穷奢极欲的生活——比如将什么七大美色之一挂在了耳朵上,又比如什么都不做就有各种奇珍异宝呈到面前来,而现在也没什么对超凡物质生活的向往,但在木叶待久了之后,再看到这种统治阶级占据并浪费绝大部分生产资料的行为,雪莱心里就很不爽。 俗话说,***里出政权。 现在,作为***的一份子,雪莱心里开始不安分了。 而她不安分的第一步…… 她很无辜地看看团藏:“嗯……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吗?我还是觉得饿。” 团藏在厨房里,随便扔了几样东西进煮锅,最后跟变魔法一样端出来一碗面条汤。雪莱一眨不眨地看着碗,又疑惑地看看团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两样联系在一起。 她尝试着抿了一口汤,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这个好喝!” 团藏背过去擦料理台,没什么反馈。 雪莱小口小口地吃东西,没多久就吃完了。把汤喝光之后,美少女整条蛇都暖了起来,趴在桌子上不想动。 “为什么你这种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呢……” 团藏散发出了一种“再多说一句就踹你”的气息来。 雪莱舔舔嘴唇,趴在桌上不说话。团藏自己收拾完了打算走,没听到雪莱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有条蛇已经睡着了。 团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分钟之后又走了进来。 雪莱第二天如约在中午睡醒,期间大和试图叫她起床,被镜拦了下来。天亮才回来的宇智波自己养了一会儿神,在中午的时候正愁着怎么叫雪莱起床,就看到团藏拿了几个生地瓜和一捆木柴过来。 宇智波看着志村架好柴烧了火,然后将地瓜裹了裹放到火堆边。几个人安静等了半个小时,在地瓜的香味隐隐飘出来之后,雪莱自己爬了出来。 “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和衣而眠的雪莱揉着眼睛靠着墙:“有什么好吃的?” “……我真是服了。” 大和这句话说了一路,烦得雪莱很想打他。日向和奈良看起来也这么想,但碍于团藏的淫威一直闭嘴。好不容易到了村子,雪莱回家扑倒在床上就睡,最后被大蛇丸叫了起来。 “雪莱。” 大蛇丸拎了一大袋子金平糖:“团藏大人说这个是雪莱的。” “嗯?” 雪莱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他帮我带回来啦……你拿去分吧。” “我来分吗?” 雪莱点点头,又开始睡。 第二天又被大和召唤到了会议室里。 “这次主要是边境上的问题。” 三代目扶额,看起来很焦虑:“我们国家边境线有多长,邻国有多少,这个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上次团你们的任务……” 他看了一眼团藏:“其他国家可能有风声,所以最近针对边境线的小骚乱会多很多。虽然说不可能全部防到,但是在重点位置布置下作战的人数,再联合屯兵……” 三代目洋洋洒洒讲了很多,雪莱心不在焉地听着,团藏倒是很认真地一直在跟三代目交流看法——在有关木叶的问题上他态度极为严谨,并且随时跟得上猿飞的想法,并且猿飞遗漏的内容也能分分钟补充到位。 这两个人啊…… 雪莱托着下巴,脑子转了一圈,挨到了散会。 三代目留下团藏继续讨论去了,雪莱伸了个懒腰往回走,在一乐那儿吃了一碗味增拉面,正巧碰到了日向。 “诶,你也来了日向?” 她难得打了个招呼,而对方一脸意外,转瞬间才回过神来。 “雪莱大人,你应该是把我和哥哥认错了。”日向的双胞胎弟弟额头上蒙了一圈纱布,笑容很灿烂:“我听哥哥说过雪莱大人。” “这样啊。”雪莱拍拍旁边的座位,日向弟弟看了看周围没人才敢坐。 “诶……宇智波不会突然出现吧?” “他再过一阵子都不会回来,”雪莱咬着筷子尖:“你们都对镜有什么误解啊。” “嗯……就是觉得你们两个感情好吧。” 日向也要了一碗同款,然后看着雪莱和自己碗里截然不同的叉烧肉量,忍了忍没说话。他觉得老板这么□□裸的偏心……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老板后来还觉得雪莱没吃饱,又塞给雪莱一碗豆芽。 人生真艰难啊。 日向弟弟吃完了面,跟雪莱聊了两句——雪莱只觉得这个小朋友向往极了暗部,并且对团藏仰慕至极。 “以后如果有机会,雪莱大人可以帮忙推荐我吗?”小日向看起来充满了热情:“我一定不会让团藏大人失望的!”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被这么仰慕啊。 雪莱抱着这样的疑惑回家,大蛇丸则在家里看书。得知雪莱已经吃完了午饭之后,大蛇丸点点头继续回去,写完了什么东西才开始跟雪莱讲话。 “这个村子里,对团藏大人不尊敬的也只有雪莱了吧。”大蛇丸说:“就算是猿飞老师,对团藏大人也是很尊重的啊。” 雪莱撇撇嘴,大蛇丸则很认真想要雪莱认识到团藏的地位。 “那,大蛇丸。”雪莱问:“给你两个选择,镜跟团藏,你想成为哪一个?” “团藏大人。” 大蛇丸一点都没犹豫:“我想领导暗部。” “……为什么?”雪莱问:“暗部的活儿都不干净哦。” “但是就因为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才有木叶的光明啊。” 小少年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也想成为能够托举一个村子的脊梁。” “大蛇丸真是越来越帅了……” 雪莱对着猿飞猛地夸奖了大蛇丸,并把小少年的雄心壮志分毫不差地透露给了老师。猿飞看起来也很欣慰,但下一秒就开始问雪莱另一个问题。 “说吧,你来我这儿,是想说什么?” “嗯?” “下午开会的时候,你连分个神都没有。”三代目指出了雪莱的溜号:“我就估计你应该是有什么我没想到的观点。说说看吧。” 雪莱放下了瓜子,拍拍桌子。 “你坐稳了啊,猿飞。” 三代目点点头:“你说。” “我能防住边境线。” “嗯……嗯?!” 猿飞一屁股滑了下去。 第174章 群雄争霸 “雪莱救我!” 团藏冲进来找猿飞签字的时候,猿飞楞了一下,旋即飞扑过去抱着雪莱的大腿不肯放。暗部头头顿了一下,一脚踩在了队友的脸上。 三代目躲了过去,脸继续贴着雪莱滑溜溜的大腿不放。蛇少女一个人也甩不开猿飞,正在计划着踢他蛋蛋的时候,团藏凉凉的声音就过来了。 “重心后移。” 雪莱往后一倒,只听嗖一声,余光看到了一抹亮色。三代目连滚带爬地回到办公桌后,一脸震惊。 “团藏你太过分了,老师送你的剑你竟然用来砍同学!” “我今天替老师清理门户。”团藏拉着脸,把一脸无知的蛇少女赶到身后:“猿飞,我对你太失望了。这件事情,我也会告知琵琶湖的。” “喂!” 猿飞费了牛劲才让团藏相信他刚刚扑过去向雪莱求罩是因为雪莱在他来之前5分钟就预测到了这件事,并且为了验证猿飞的话,雪莱还很配合地说了刚刚团藏来的方向。 暗部头头盯着雪莱,确定她没说假话后才收回了剑。 猿飞看起来肥肠失落,感觉自己的人格遭到了质疑。 “你有什么人格,”团藏对猿飞抱着通灵球日常好色的行为知之甚深,转而看向了雪莱:“你们刚刚说的事情是边境的?” 雪莱点点头,看着团藏像是松了口气,但好像又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你们商量出什么了?”团藏知道了雪莱与猿飞的对话:“真要靠她一个人守全国的边境线?” 团藏的语气并不像是很看好,雪莱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而猿飞在突然间僵死的气氛中开始莫名其妙的调停。 “琵琶湖现在在买花;”雪莱闭上眼:“小春马上就要来了,从医院那边出发;水户和她一起来。” 团藏皱起了眉,还没来得及说话,雪莱又在继续。 “日向家今天有人过生日吧?我看好像来了很多人,吵得很;山中正带他弟弟在北山坡上训练、秋道取风在旁边看。旗木家的小鬼正跟父母一起吃拉面,他们遇到琵琶湖了;小春已经进办公楼了。” 她话音刚落,小春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 英气的姑娘敲了两下门就直接进来了,一进门就被石化的猿飞和一脸苦大仇深的团藏镇住。水户也不理解两位同袍做了什么,或者…… “你又把他们怎么了?”小春转头就去训雪莱:“怎么又变成这副带样子了。” 雪莱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回见。” “嗯?你们事情说完了?” “没说完,你们先说吧,我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完。”雪莱吐吐舌尖:“我先去吃拉面了,茂朔刚走,正好有空。” “所以说,雪莱到底又对老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蛇丸很敏锐,他观察到了三代目的异常:“猿飞老师最近是莫名其妙地问我,对雪莱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雪莱正在翻看情报:“你怎么回的?” “我能怎么回,”大蛇丸想偷偷瞄一眼情报,被雪莱敲了脑袋,只能撇撇嘴:“我说老师这么问,镜老师回来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雪莱伸手去捏大蛇丸的脸,被人家躲了过去。 “连捏都不给捏一下,白养了你这么久。”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靠雪莱养过。” 大蛇丸立刻反驳,但雪莱已经穿好衣服,叼着片面包从窗户跳出去了。持家的小少年面瘫地将盘子收回去,一下看到了盘子下面的白信封。 零花钱。 上面是这么写着的。 “切。”大蛇丸熟练地将信封塞进抽屉里:“好歹先交了伙食费再这么说啊。” 另一头,被叫到办公室的雪莱一开门就看到了除镜以外的二代目亲传弟子小队正襟危坐,每个人都散发了很凝重的气息。雪莱擦擦嘴角的面包屑,心想着还没吃饱呢就得说正事,这让她非常的心累。 “这两天我们讨论过了,关于雪莱说过的话。”三代目沉吟片刻:“我是相信你的实力的,而且也愿意和希望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所以是谁持反对意见吗,”雪莱靠着墙:“头儿?” 团藏有些意外,像是没想到雪莱会这么称呼他一样。他看了雪莱吊儿郎当的德行,眼神里颇有面对不成器败家子的痛心。 “国境线太长,而且即便你真的可以,支撑那种强度的防御,查克拉和精神力的消耗都太大了。”团藏说:“先不说能不能靠你的防卫赢得战争的先机,你能不能先活到战争开始都是个问题。” “团也是担心你哦,雪莱。”秋道看起来很想吃东西,但是还是用说话来代替对食物的渴望了:“他并没有质疑你查克拉容量的意思。” 雪莱瞅了团藏一眼,对方并不理睬她。 “所以,我们最后商量了一个方案。” 水户做了个总结:“先找两个重点的防御城镇做试点,一个是临近风之国的边塞重镇,另一个是靠近土之国的……” “没问题,什么时候走?”雪莱听到这儿已经心里有底了,又或者说无论去哪儿她都是有底的:“我随时都可以。” “明天一早。” 小春看看猿飞,在对方眼神肯定了之后又说:“这次任务时间长,你跟大蛇丸晚上一起说说话吧。” “时间长能有多长啊。” 大蛇丸一听雪莱预计差不多一个月,切了一声就回去看书了。雪莱靠在沙发上挠挠脖子,心想着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一万倍。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要出远门,我就勉为其难陪雪莱去吃个拉面好了。” 转眼间大蛇丸就回来了,换了件干净整洁的衣服不说还披好了外套。 “好了,快走了。” “……”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现在比小时候傲娇一万倍对吧。】 雪莱磨磨蹭蹭穿好衣服,被大蛇丸拉着小跑。 但是啊,虽然小时候可爱一万倍,现在也还是很可爱的嘛。 才十多岁一点,还是可以继续可爱的年级。 雪莱跟大蛇丸去的时候正好是摊子里全是人。两个人转身去吃了点零食,一路走一路逛。 “说起来,雪莱在国都没有玩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没有,都在帮忙来着,然后就是睡,没出去过。”雪莱托着下巴:“等过两个月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就去国都找镜玩吧。” “……我不要。”大蛇丸嚼着丸子:“镜肯定围着雪莱转,就剩我一个人玩。” “可以带上自来也和纲手啊?” “我们去玩为什么要带他们。”大蛇丸一脸“那是大型垃圾”的模样。 他们两个就这个话题探讨了一阵,最后以“好吧我们去国都不让镜知道”作为结论。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到拉面摊,那时候正好有两个位置。 雪莱拎着大蛇丸就跑了进去。 “老板拉面~” “诶?!团藏大人?!” 正在吃饭的团藏被呛了下,点了点头。 “嗯。” “原来你也会在外面吃饭啊,真罕见。” 雪莱对团藏的外食万分诧异,老板倒是对这位常客很了解。 “他很忙嘛,没时间做饭。”老板笑了笑,又多给雪莱加了一碗绿豆芽:“多吃点多吃点。” 老板你是不是给错人了。 大蛇丸眼神死了一下,旋即又开始对团藏发出异常闪亮的眼神。 “……你跟他换个位置。” 志村团藏实在受不了,这么吩咐部下:“好好吃饭。” “好的团藏大人。” 小少年大蛇丸这么说,然后低着头吸溜吸溜地开始吃面条。雪莱默默啃着豆芽菜,心想镜回来知道大蛇丸的偶像又换了人,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饭后团藏被大蛇丸抓住问了关于暗部的事情,但问的问题虽然没有别人想得那么浮夸,但基本上跟暗部真正核心的工作沾不到边。 “诶,不暗杀吗?”大蛇丸眨眨眼:“那都做什么?” “等你有机会知道,自然会知道的。”团藏这么说,又看了一眼雪莱:“你们回去吧。” 雪莱抱着大蛇丸一路小跑回去,回到家都觉得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大蛇丸坐在地上要雪莱告诉他他们到底做什么,不然他就不起来。 “那你坐着吧。” 雪莱换上浴衣:“我去洗澡了。” 雪莱心里琢磨着大蛇丸能坚持多久,结果大蛇丸话音刚落就一脸面瘫地又站了起来,跟刚才坐在地上撒娇的小朋友简直天壤之别。 嗯……他长大可以去当演员,或者政客。 雪莱畅想了一下未来。 分别的时候大蛇丸一点异常都没有,自己麻溜地准备下次去边境替换不知火班了——不知火班在那边驻扎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应该让其他班级去,但看在大蛇丸他们之前的良好表现上,三代目决定将边境的项目就交给他们。 “真的没问题吗?”雪莱看了看地图:“虽然没什么要紧的关塞,但一旦出事,把这里一围,整个峡谷就被封住锁死在里面了哦?” “那我过两天派个中忍过去。”三代目凑过去,想了想:“派上忍吧。” “哪有那么多上忍啊。” 小春嘟囔了一句,将地图和测绘图收好交给雪莱:“你这次去别又感冒了啊,虽然厨子给你带着了不怕你不吃饭。” 雪莱一脑袋问号,而团藏也全副武装地过来了。 “啊,这次任务,团作为你的上级会全程跟着的。” 猿飞看到雪莱超惊讶,自己也惊讶了起来。 “我……我忘记跟你说了?” 第175章 群雄争霸 其实雪莱没什么意见啦。 在雪莱的概念里,这一次的任务差不多就是测绘之类的,她以前在乌鲁克的时候,便在某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王的逼迫下不得不走遍了小城邦——她当时还顺便做了土地状况调查,比如某块地适合种什么如果不适合种地怎么改善以及改善不了该怎么挪作他用。 所以她轻装上阵,只带了必要的东西,相比较另一个简直像是要去打劫的家伙…… 雪莱瞥了一眼坐在梦貘上一言不发的领导,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白蛇。 “老头子,你饿不饿。” 白蛇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爬,不说话。 这蛇是雪莱在跟镜要了通灵卷轴挂了自己名字之后召唤出来的,刚开始看到它的时候雪莱其实很不满——这家伙一看就是垂垂老矣,瞳孔像是死水一样没有波动和亮光,嘴上还叼着跟烟斗。干起活儿来一点干劲都没有,像个大爷一样。 大爷有她一个就够了,雪莱并不想再搞出来一个,但她死活召唤不出第二个来。 所以在被重复召唤了无数次之后,白蛇终于叹了口气,眼神死地承认了雪莱召唤人的地位。 他们这次的移动都是靠通灵兽的,所以从内陆中心的村子到边境的速度被一下子拉快。雪莱本来好心地想带着团藏一起骑蛇,但团藏自己做着召唤兽,看起来也很舒服的样子。 “你能不能也变得可爱一点。” 雪莱提出了这个要求,白蛇老爷爷哼了一声。 “吃了你哦。” 雪莱也哼了一声。 “我才不怕呢。” 雪莱在地上跑,而梦貘那边驮着团藏在天上飞。从白天到天黑,行程已经走了四分之一。在附近的镇子落脚之后,团藏把雪莱丢在小旅店里,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你不跟出去看看嘛?】系统问:【没准有意外收获呢?】 雪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不去。 【去吧去吧。】系统说:【肯定很有意思。】 …… 【你要是不去我就一直烦你。】 …… 雪莱揉揉自己的头发,从窗外跳了出去。 没入夜色中其实有些困难,雪莱不得不藏在地下以免团藏发觉——她在木叶的时候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搞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招数,没想到没能应用在事件上,反倒是应用在了尾·行领导上。 地下真闷。 雪莱眯着眼睛,连同地面上风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团藏在那里等人等了一会儿,对方便来了。 不知道是哪里的,但见到团藏之后立刻半跪了下来。 “团藏大人,”对方说:“半藏来消息了。” “什么情况。” “风之国国内现在分两派,鹰派比鸽派势力稍弱,但砂忍的三代目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异见者了。”对方继续说:“给的消息是,不出半年就一定可以肃清主要人物。” 团藏笑了一声:“知道了。” 他们后来又说了些别的,但都是有关村子里的事情。雪莱意外地听到了大名那边对村子事务的关照,一想到那个油头满面的家伙,心里就一阵恶心。 “上次的暗杀失败,没有被宇智波发现吧。” 团藏问:“该处理的处理掉了吗?” “已经处理完毕,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 “可以了,你回去吧。” 团藏转身就走,而对方立刻也消失在了树林中。 只有雪莱,听了一阵子的风声。 【有什么想说的吗,雪莱大大?】 系统问:【想说什么都可以哦。】 你还记得我说过,回到家之后要揍你的话吗? 这句话依旧生效。 雪莱不知道团藏有没有发现她,但团藏看起来像是没对雪莱起疑心的样子。他们赶到第一个边境驻点后,团藏去处理暗部在本地的相关事宜,雪莱则拿着小本本一路沿着国境线开始记录。 这个地方临近泷之国与草之国,是三国的交界点,经常有边民会偷偷越过国境线来做生意。雪莱打扮成普通的小姑娘那样,在互市的小市场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团藏找到雪莱的时候,雪莱嘴里正塞着一个甜包子。 “……” 啊,又出现了,我上司的嫌弃脸。 雪莱继续嚼嚼嚼,并在小摊贩的吆喝中看着三个国家边民各具特色的小商品。她买了两个,挂在了腰上戴着玩。 于是团藏的嫌弃脸变得更明显了。 “有什么可嫌弃的,来了不买点东西就知道往边境走,简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公干的一样。”雪莱又买了个糖画咬了一口:“还有,一脸煞气也会让人有不好印象的。” 虽然团藏似乎并不在意。 团藏看了一下雪莱的小本本,看完之后顺手就揣进自己怀里了。雪莱跟着大部队一路走,这个吃吃那个喝喝,逛到最后已经基本饱了。 小集市的尽头有一个小摊子,可以用店家给的弓箭射中目标拿奖。雪莱眯眼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好彩头,也就没什么兴趣,凑在一边看热闹。团藏离她几步远,靠在树上冷漠的围观。 换了几个人之后,雪莱有点没意思了,凑过去吐槽。 “我估计那把弓箭有点问题,无论怎么瞄准都会射歪。” 团藏默认了雪莱的说法,斜眼看看雪莱的嘴角,顺手一把抹掉了留在脸上的那块糖渣。 “我还以为我是带自来也出去春游的。” “切,”雪莱很愤怒:“我比自来也乖多了好吧!等等,这句话怎么说得好像你带自来也春游过一样。” 雪莱盯着团藏看:“……你真带过?” 团藏看着摊子,抬抬下巴。 “看那边。” 雪莱顺着团藏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了一个正掂着弓箭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很普通,身边的姑娘也一样,但隐隐约约的,雪莱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 “杀意。” 团藏低声说:“隐藏得很差劲的那种。” “不愧是互市的地方。”雪莱也靠在树上:“不过这两个人情侣倒是装得很像……还是说本来就是啊?” 雪莱皱着眉,用气声说:“真有这种把情侣派出去做人的愚蠢领导啊。” 团藏勾勾嘴角。 就在这两个人的监视下,玩着游戏的那对小情侣不出意外地拿到了大奖——老板白着脸将不少银子给了两位,而这两个人笑嘻嘻地就跑了。 团藏和雪莱没入了人群中,追着这两个人的踪迹,最后在某家破落的小旅馆找到了。 而在半夜时分,有人过去和他们汇合。 雪莱画了个西边的箭头,团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来人与他们交接完什么之后,团藏让雪莱留下来,他则跟了过去。 等团藏走远,雪莱无声无息地杀了进去,将这对苦命鸳鸯绑了起来。 团藏回来的时候,雪莱正在玩他们下午赢来的银子。 暗部头头一瞬间很心累。 “啊,你回来了。” 雪莱将银子扔了回去,抬头点点那两个已经有些昏迷不醒的人:“我翻了下,是岩忍村的人没错。” “目的是?” “定期刺探火之国的情报,尤其是木叶的。” 雪莱指指那个男的:“他的身份是边境贸易商人——哪有这么细皮嫩肉的边境贸易商人啊。” 团藏将两个人叫醒,直接先用刀片割断了女性的喉咙。 “我给你两个选择……” 团藏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五体投地了。 “我,我都说!我都说!” “……所以为什么先杀女的?” “因为女人嘴更严,也更不怕死。”团藏对雪莱的疑问是这么回答的:“根据我的经验来说。” 他倒是毫不犹豫把自己归入了“随时变节”的男性队伍中,并且在拿到了相关口供和证据之后用一种雪莱没听说过的忍术将那个男人封了口,并放了回去。雪莱是有点担心的,但团藏已经将那个女性的死亡伪装成了意外。 那个岩忍村来的人也是被同样的手段收服了,团藏也并没有避讳这个人之后将成为他的暗线的事实。传书给三代目这边的事情经过后,三代目火速回信,表示会在将来考虑于岩忍村降低军事交流的等级。 团藏嗤笑一声,将书信烧掉了。 “无用之功。”他说:“那家伙还是这幅样子,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雪莱这话怎么听怎么不痛快。 “按照你的想法,直接打一架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 团藏没有反驳雪莱,可他一直是那副“我不跟女人计较”的脸。雪莱也开始没了好脸色,每天脸上都在掉冰渣子。 “……你们俩没完没了了是吗。” 白蛇一边抽烟一边叹气,嘬嘬烟嘴:“我一点都不想看这种幼儿园戏码啊。” 雪莱啃着兵粮丸,一点一点咀嚼,撇过了头。 第二个地点是火之国与雨之国及川之国的交界处,西南边则是风之国。不知道是不是水又开始多了的原因,昼夜温差一下子就拉开了。 雪莱半夜爬起来抱着自己,抖了两下。不一会儿,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凑了过来。 梦貘一甩尾巴,将雪莱卷在了里面。 “好一点了吧?”这只雌兽抬抬鼻子:“还冷的话可以趴到我肚子下面哦。” “……不用了。” 雪莱估算了一下梦貘的体重,感觉得有一吨。 梦貘笑眯眯的,跟召唤人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她还悄悄告诉雪莱,那个已经灭了的篝火堆里还有两块红薯,借着余温可以暖到后半夜。 “我才不要吃。” 雪莱是这么说的,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偷偷爬了过去。在草木灰旁边犹豫了一会儿,雪莱伸出了爪子。 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什么东西带着巨大的力道袭向了她的手!雪莱往回跳了一步,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啪”! 她木着脸打了个火苗,看着被简易捕鼠夹扬起的一堆灰。团藏这时候抬抬眼皮,面对召唤兽梦貘的询问。 “为什么还要放这种东西啊团藏大人?” 团藏扫了一眼一脸灰的银头毛。 “防盗。” 第176章 群雄争霸 这日子不能好了。 雪莱觉得对于团藏的小肚鸡肠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并且这种认识还在不断地再加深。如果不是雪莱这次出门钱没带够,她是绝对不会跟在团藏屁股后面走完这一路的。 “呵,嘴上说得很傲气,实际不还是要低头。” 白蛇大爷嘬嘬烟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完全可以去打他嘛。” 梦貘对这种唆使打架的行为很不齿,但她性格太柔和,也只能劝劝架。 “不要这样啊,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伙伴。” “谁要跟他当伙伴。”雪莱一脸嫌弃:“说起来,为什么这个难搞的家伙会有你这样好脾气的召唤兽啊。” 梦貘张望了两下,低下头偷偷跟雪莱讲。 “其实团藏大人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梦貘跟雪莱说了没一会儿,团藏抓着一只野鸡一只兔子就回来了。雪莱高兴得两眼放光,但想到自己现在还在跟上司冷战就倔强地把脸对着白蛇爷爷,还去伸手抠人家的鳞片。 “很痛的喂,”白蛇爷爷用尾巴尖戳戳雪莱:“我不是说了很痛吗你还抠!我不是万蛇那小子,再抠真的吃了你哦。” “小气。”雪莱收回了自己的安禄山之爪,鼻子动了动,靠着白蛇爷爷坐下,手里拿着小本本往上写东西。 “哦呀,你还知道地理气候和作物生长啊。”白蛇说:“看不出来嘛,我以为你只是个漂亮花瓶而已。” “你好烦。”雪莱咬着笔杆想了想,又在上面“唰唰唰”写了几笔:“我很厉害的好吗。” 老头子蛇翻了个白眼,继续嘬烟嘴,过了片刻都瞄了一眼雪莱的小本本。 “嗯……利用地下的地理条件来搞陷阱吗?” “你一定要读出来吗?”雪莱抬头,拿着笔戳戳白蛇的肚子:“你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很烦人吗?” “啧,我不知道。” 梦貘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俩吵架,自己时不时看看正架着火堆处理猎物的男人。瘦高沉默的青年下颌上挂着又深又短的十字形刀疤,乍一看吓人得很,但是…… “你这么刁钻是嫁不出去的你知道吗?”老头子蛇被雪莱怼得气急败坏:“算了我还是一口吞了你算了。” “你来,”雪莱“啪”一下合上了小本本,往怀里一踹:“今天你不吞了我你就是条母蛇!” 团藏忽然垂下眼,嘴角的弧度扬了扬。 大概是吵架吵得不高兴,雪莱一口气吃了半只烤鸡。用食物平息了愤怒之后,雪莱用小的骨头来逗弄旁的被食物气味吸引来的小动物,比如大老鼠。 “让这种脏东西离远点啦。” 白蛇超嫌弃,雪莱将鸡骨头扔过去,反问。 “这东西不是蛇类最普通的食物吗,你嫌弃这个你吃什么。” 白蛇甩甩尾巴懒得理雪莱,雪莱吃饱了在蛇鳞上抹了抹一手的油,蹦蹦跳跳就去周围,看看附近好玩的地方了。梦貘站起来跟着雪莱走,后来就只剩团藏和大蛇一起待着。 “万蛇跟我说过你。” 白蛇懒洋洋地盘起来,对着闷头吃东西的青年说。 “既然是万蛇,那就算不上什么好事了。” 团藏就着点水,将剩下的半只鸡解决掉。他说话的态度算得上生硬,但大蛇倒是一点也不生气。 “按他说的,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召唤兽不是蛇。”白蛇问:“相性的话,比起宇智波那个小子,我倒是觉得你更合适。” “我并没有想过这一点。” 团藏看了一眼白磷大蛇,看着它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初召唤兽的卷轴是老师分配下来的,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雪莱回来的时候,大蛇和团藏还是之前那副样子,谁也不理谁。梦貘跑过去将雪莱刚刚发现的果子摘了几个递给团藏,雪莱则有懒散地靠着大蛇,又拿出笔开始写。 算得上是相安无事,这两个人一路走到了该到的地方。 到达的那天,正好是当地奉神的节日。 团藏踏进当地暗部的办公室时,屋子里只有一个值班人员。惊吓过后的暗部成员召集了所有人,不到三分钟站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 团藏一脸煞气地站着,雪莱则坐在桌上翻看工作日志。就在团藏准备发火之前,雪莱把工作之日一合,递给团藏。 “看起来好像很散漫,工作做得意外地还不错嘛。”她拿着本子捅捅团藏的手臂:“今天应对大规模人群的意外事件预案也做得很详细。” 团藏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拿过去扫了几页。 “下次记得准备更多机动人员殿后。” 暗部头头这么说,负责人疯狂地点头,看起来都要哭了。 雪莱立刻成为了当地暗部疯狂抱大腿的对象,就连雪莱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原因——光是因为说了一句话的话雪莱觉得算不上什么特别充分的理由,但当地的暗部成员却不这么想。 “啊……雪莱酱是没有见过团藏大人发火的样子啊。” 其中一个四十多的老部员,经历了无数风雨,现在在一线做情报搜集工作。他资历丰富,但说到团藏也是一副随时要被人咬的样子。 “二代目当时让团藏大人负责暗部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当时心里还觉得不合适,但是现在看来……”他给了雪莱一个“不愧是二代目大人”的眼神:“老师毕竟是老师啊。” 团藏到其他地方视察工作,雪莱则有当地的暗部带到边界。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小镇子中心燃起了巨大的篝火,西南的边民在晚上环绕在旁,跳起了舞。 “要去试试看嘛?”暗部队员鼓动着雪莱也去:“雪莱酱的话跳起来肯定比所有姑娘都好看哦?” “我不跳也比所有姑娘都好看。” 蛇少女嘴里塞了两块当地特产的焖肉,吐字缺极其清晰:“不接受反驳。” 身旁的暗部笑嘻嘻地附和,最后又去给雪莱买竹筒糖去了。 雪莱站在原地等,一边看热闹一边吃东西,等到身后有人来吐槽了一句。 “慢死了。” 对方没人回答,雪莱慢慢回过头,刚刚看到一点点来人的脸,又立刻转了回去。 “我什么都没看……” “我上次说带你出来跟带自来也春游没有区别,现在也依旧保留这个态度。” 雪莱撇撇嘴:“你也用自制捕鼠夹去夹自来也吗?” “自来也不会半夜爬出来偷东西吃。” “你这个人真的好没意思。”雪莱愤愤不平地又往嘴里塞了块肉,大嚼特嚼。 篝火旁的姑娘们翩翩起舞,摇摆的长裙在夜色中宛若一群蝴蝶。按照当地的风俗,如果有哪个姑娘有了心仪的小伙子,就会在他身旁一直舞蹈,表达心意。 雪莱正等着看,结果一个姑娘跳着跳着就往这里来了。她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周围有什么男人,除了…… 团藏不动声色地站在了雪莱旁边,就着雪莱的手吃掉了她最后一块焖肉。 “人渣。” 雪莱抱着大蛇的尾巴,反复说了一路,简直要泣不成声:“那家焖肉第二天就开始放假不开门了!” 大蛇则在将雪莱送到了木叶门口之后就消失了,临走前还在不断用尾巴摩擦地面,一副嫌弃的样子。 那天晚上过后,雪莱算是完成了任务,但团藏则急匆匆地向下一个任务地点进发。在雪莱第二天爬起来之后团藏人已经走得没影,在当地的暗部成员的欢送下雪莱吃完了早饭才离开。 手里拎着一堆人家送的手信和零食,雪莱想想自己好像的确没什么公干的样子。 但跟自来也出去春游也还是差得很远吧! 一定是这样! 她拎着东西跑去了办公室,遇到小春的时候小春捧着文件夹,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春游了。” …… 雪莱敲开猿飞的办公室,把一堆东西放在了他桌上,说完了这是边远山区暗部队员的问候之后,雪莱坐下喝了一大杯水。 “……还真是风尘仆仆的。”猿飞把东西放到一边:“你先坐下休息下好了。” 雪来歪着脑袋。 “突然间对我这么客气,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猿飞扶额,然后一伸手:“你……算了算了,跟你说也没什么。但是在这之前,你的工作报告呢?” “在团藏那里,他拿走了。” 蛇少女对顶头上司负责,所以团藏拿走小本本雪莱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写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了,有笔吗?” 猿飞简直像是看到了神仙一样。 雪莱花了半个小时,笔耕不缀地复刻了一便自己在本子上写下来的内容,而猿飞从平淡脸到崇拜脸再到五体投地脸,等到雪莱写完都有点收不回去。 他看着雪莱的报告扫了两眼,又想去抱大腿,但还是正色了一下。 “那个,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下。”三代目说:“不知火班牺牲了。” 雪莱点点头,抬起眼,已然一脸杀气。 “不知火班牺牲了,那去接替不知火班的大蛇丸他们呢?” “团藏已经去支援了,镜也去了。” 猿飞看着雪莱阴晴不定的脸色。 “但他们现在……下落不明。” 第177章 群雄争霸 “慢点慢点!” 山中心很累。 大和也是。 这两个人作为特派的小组成员,一路紧跟着雪莱,从出村门口到先在这片戈壁滩上就从来没有休息过——雪莱骑着蛇,回头还嫌弃这两个人麻烦又懒,走两步路都要喊累。 “你倒是把我们两个顺道带上啊!” 大和现在还敢嘟囔一句,彭边的山中却是一句话不敢说——在被三代目临时揪过来指派给雪莱时,他就已经有点暗暗害怕起来。 啊,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要害怕一个小姑娘呢。 他忍不住这样思索,但最后回想起雪莱当时的眼神,所有牢骚都吞了回去。 那个眼神太可怕了。 “这个眼神太可怕了!” 大和顺了口气:“就算要去救人,也不要带着这样的脸。那边的边民啊,都是在战乱中过来的,都很敏感。稍微觉得不对劲就会躲起来,要找到再撬开他们的嘴真的……” 他话卡在喉咙里,看着雪莱那双眼睛,退了一步。 “抱歉,我啥都没说。” 雪莱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看远处。过了半晌,她下巴点点蛇尾巴。 “坐上来。” 大蛇尾巴甩了甩,被雪莱一脚踩在了七寸上:“快点。” 风驰电掣般,雪莱的小队在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附近——接到消息的镜在附近接应,看到了远处的大蛇先是一怔,接着一股带着草木泥土气的腥风扑面而来。青年用手臂护住脸,对抗着巨大的风,而蛇还没刹稳,雪莱就直接跳了下来。 “什么情况?” “雪莱,你怎……在找,但是线索全断了。” 镜看到雪莱泛红的眼睛:“团藏在问还活着的村民,但是情况……不是很理想。” 雪莱捋了一把头发。 “他们住哪儿,带我去。” 团藏的讯问并不顺利,但这并不让他头疼。让他头疼的是,一出审讯室,大和就戳在门口。 这个人在门口…… “嘿嘿嘿,团老大,”大和笑了笑:“雪莱在大蛇丸的住处那边,宇智波陪着呢。” 团藏因为后面那句话,眉毛皱得要打结。大和看着嘻嘻哈哈的,但在团藏临走前,悄悄递了一句话。 “三代目说,无论怎样,这次雪莱是不能出国境的。” “他还说什么了?” “就这些。” 团藏去的时候镜站在房间门口的院子里,脸上还有一丝擦痕,一看就知道,这是里面的人扔东西砸的。 “怎么样了?”团藏倒也没关注这个:“她有什么线索吗?” “还没有,”镜叹了口气:“要不然就是还没跟我说。” 团藏闻言径直走了进去,先进了大蛇丸的房间。雪莱正坐在大蛇丸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没有写完的卷轴。 上面写着很多字,团藏看得不清楚,但知道那是大蛇丸写的。 那个孩子每周会写一封家书给雪莱,什么都写,写得比工作报告详细一万倍,气得猿飞直骂人。 “能感觉出什么吗?” 团藏单刀直入,直接问了这句话。雪莱像是关机了一样,过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 她抬起头,瀑布般的长发流泻而出,有几缕散落在地板上。 “大致的方向之类的。” “你有什么想法。”雪莱反问:“说来听听看。” “如果是绑架事件,那么首先看目的。大蛇丸和不知火两个组一下落不明一死,说明敌人不是为了破坏屯戍的保卫力量——首先这边没有价值,其次要杀就应该都杀光了。” 雪莱点点头。 “接下来看人物,大蛇丸是猿飞的最出名的弟子,其他国家都略有耳闻的天才。这几年毕业之后,猿飞交给他很多任务,全部成功圆满地完成了。也因此,大蛇丸备受瞩目。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他被掳走的原因。” “按你的思路,纲手也是千手一族的孩子。”雪莱盯着团藏:“而千手一族……” “自两代火影都出自千手一族之后,他们已经开始避开权力的核心层了。”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这是老师他去世前的遗愿,千手的族人们也有在好好遵守。纲手被绑架,千手一族肯定会焦急不安,但如果说胁迫纲手命令千手一族做什么的话,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自来也了…… 啊那个没可能。 “而且你自己想想看,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最失态的是哪个……家伙。” 雪莱眼皮一抬。 “你的意思是,大蛇丸是因为我被绑架的?” “团藏不是这个……” “我就是这个意思。”团藏打断了宇智波的话,很强硬地继续下去了:“你作为暗部成员,不过执行了几次任务而已,就已经被外面的势力盯上了,这和你平时嚣张的行事作风息息相关。” 雪莱一怔,而团藏继续说着。 “现在还不能断定大蛇丸组的下落不明是否和你有关,但你现在已经不能轻举妄动了。”暗部头头跟宇智波对了一个眼神:“如果对方是想利用大蛇丸组引你出现,那么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雪莱攥紧了手里的卷轴:“你什么意思,志村团藏。” “镜,我需要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团藏这么要求,镜点点头便出去了。再回过头的时候,团藏看着眼前那双眼睛,感觉自己几乎淋了一身的血。 “宇智波不知道你可以感应的能力。” “……嗯?” 团藏解下了背上的一对佩刀,递给了她。 “你自己背的那两把俗物,再挥两下估计就断了。这把刀耐用些。” 雪莱接过了刀,换掉了佩着的两把剑。 “宇智波那边有不让你出国境的命令,但他晚上会和我一起搜寻。” 面瘫的男人这么问:“一个大和,你还是解决得掉的吧。” 雪莱看了他一眼。 “在北边。” 两个人交换完了情报,团藏便离开继续像模像样的搜查。宇智波着急地进去了,等到团藏回头的时候,窗子里,那个银发的女人的额头正抵在宇智波的胸前。 “老大。” 山中跳到了他身边,说了下用心对心之术套到的情报:“看行事作风,还有忍术的遗留,应该是北边……” “话也不要那么绝对,擅长土遁的忍者,五大忍者村里数都数不过来。”团藏深吸一口气:“再好好问一遍,还有……” 山中附耳过去,听到团藏的小声吩咐。 “晚上她走的时候,跟在后面,留下记号。” 果然,宇智波晚上去搜寻了。他和团藏两人一人一队,借了通灵犬搜寻失踪的小朋友。通灵犬在某个地方打着转,最后两只狗每一只选了截然不同的路。 两个人分头寻找,但团藏没走远,直接折了回去,跟着山中的记号随着雪莱一路北上。 而宇智波那边果然找到了纲手,在救下了惊吓过度的小少女后,去找团藏。 他并没有找到同伴,但自来也自己挣开了绳子,跑了出来。 “quq呜哇镜老师!他们带着大蛇丸走了!” 自来也看到镜就扑了过去,发现纲手也在,看到她没事后继续跟镜汇报:“五六个好凶好凶的家伙,其中一个眼睛上还有疤痕,另一个黑黑的,像山一样壮!” 他比了一下:“山一样!镜老师,快去救大蛇丸啊quq” 镜拍了拍自来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去后,发现雪莱的房间果然空无一人。 “切。” 他一脚踢醒了大和:“人呢?!” 大和趴在了地上,捂住了眼睛。 镜叫上通灵犬,分了一半的人护送纲手和自来也回去,带上了另一半的人向雪莱的方向追了过去。大和赖着跟上了队伍,一路狂奔的时候叫苦不迭。 “我是给她买晚饭的时候被一闷棍打倒的啊!” “她这种时候还吃得下饭吗你以为?” 镜怼了回去,觉得行进速度过慢,一个召唤术召唤出了万蛇。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万蛇很受不了:“老祖宗刚被叫过来,现在又是我……咦怎么这么多人?!我扛不动啊!” 雪莱一路追到了边境上,迎着猎猎的风,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这两天奔波的时间太长,长到基本没有休息过。 “小丫头,”白蛇仙人是这么说的:“如果自己都不行的话,怎么救人啊。” “可是我怕没时间了。” 雪莱坐在白蛇仙人头顶,喝了半袋子水:“就在这附近了。” “你能感觉到是吗?”蛇老爷好整以暇地嘬了一口烟袋:“有点意思,具体在哪里?” “到处都是。” 雪莱跳了下去,挥挥手:“后面跟过来的不要动,站在那里。” 山中眼睁睁看着雪莱从大蛇头顶跃下,忽然间停滞在了半空中。 “这里都是起爆符,你走得再近一点,会被炸碎哦。” 雪莱在空中一步步走着,举起一只手臂,同时眼前这片开阔的平原轰轰作响。 “让我来找找看,我们家的小朋友,到底在哪儿呢……” 土地深处发出的响声如同轰鸣,山中向后退了几步,最后跳到树上。白蛇仙人已经撤退了,只剩下一个在半夜皓月之下,一个浮在空中的倩影。 忽然间! 一道土龙拔地而起,冲向了毫无防备的木叶女忍者。而就在泥土举手即将咬碎那个身影的时刻,它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山中眯着眼睛,只觉得雪莱在发光,但旋即发现那是查克拉的颜色。 淡淡的莹黄色。 雪莱的查克拉沿着那条土龙缓缓向下,流进了大地之中。而不过片刻,一声惨叫从地底传了出来。 包裹着火焰的人从地面下跳了出来,四处打滚,却在那是触碰到了贴着草地爆破符。 无数声巨响响起,山中退后几步,等到爆破声散去时,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雪莱?!” 他要确认雪莱的平安,而此时却有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风遁·澄空。” 一股烈风吹散了空中的硝烟气,连带着视野也因此而明朗——即便是在黑夜里,跟随记号而来团藏也能看到那个在半空中拎着一个男人的人是雪莱。 “我没烧死你,主要还是为了一件事。” 雪莱勾勾嘴角:“我们家小朋友在哪儿?” 被烧得浑身发白的人已经说不出话,嘴唇只是动了动。雪莱将他往地上一丢,交给了暗部。 山中贴近,抬头转达他的话。 “已经……带回岩忍村了。” 岩忍的忍者呵呵笑了起来,听起来沙哑粗糙,就好像砂纸摩擦着神经末端一样。雪莱落了下来,拔出了悲伤的一把,忽然一刺! 血溅了山中一脸。 “不聪明啊。”雪莱叹了口气,像是在同情他一样,丝毫看不出一个被拐少年家长的急迫。 “你要是带着大蛇丸,顶多死你一个。” 银发的姑娘笑眯眯地拍拍他已经焦臭的脸,手中刺入他肺叶的刀慢慢扭动。 岩忍的忍者一点点的哀嚎,而伴随着这声哀嚎,雪莱眯起眼睛。 “现在,你们全村都要死啦。” 第178章 群雄争霸 在场的暗部在几十年后都记得,当时背上冷汗留下的感觉。 山中后来跟孙女儿山中井野吹嘘当时他是如何不动声色的时候是这么讲的。 “你不知道,当时那位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算是团藏大人也都一时缓不过神来。因为大家谁都觉得,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的。” 金发的小姑娘噘着嘴追问后续,但山中又不在继续了。 “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哼,肯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岩忍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嘛。” 小姑娘噘着嘴就跑了,说要去找团藏大人问清楚。山中觉得小孙女其实就是想去找团藏收养的那俩兄弟玩,挥挥手随她去了。 而不让井野继续知道接下来的事是有原因的,因为…… 山中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雪莱当时的样子。 仿佛刚刚从地狱中,踩着无数的尸首走出来那样。 “团藏大人。” 山中首先看向团藏,希望团藏阻止雪莱的行动——这太疯狂且不理智,尤其是现在五大国刚刚停战,正值休养生息的时刻,一个不慎就可能成为第二次大战的□□。 而这个□□,很可能首先导致所在国被其他大国集中炮火而覆灭。 可是出乎意料地,团藏只说了一句。 “宇智波要追上来了。” 他看看后面,对着手底下的人下令。 “多做简单的迷阵,能做多少做多少,拖住他们。” 雪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冲进了土之国。 “你们拉出一定距离,如果不能支援就撤走。” 团藏临走前是这么说的。 “我不会留下把柄的。” 宇智波的确被迷阵困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让他在天亮的时候都没能追上雪莱,而雪莱这时候已经深入土之国腹地了。 一堆人在陡峭的岩壁上攀爬行走,疲惫不堪,但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受影响。 “停下休息一刻钟。” 团藏照顾到了队伍的情绪,一把拉住雪莱:“你也过来。” “就快到了。” “就是因为快到了,所以你必须休息。”团藏说:“既然放出了要杀光岩忍村的话,那就起码做好相应的准备吧。” 雪莱半天不说话,最后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 团藏轻轻叹了口气,将怀里的饭团递给了她。 “……你做的?” “晚上临出门前带的。”团藏又把水带递给雪莱:“我就觉得这个饭团不是给我自己带的。” 雪莱小口小口啃着饭团,羡慕死了一帮只能啃兵粮丸的家伙。山中心里腹诽老大偏心,突然间发现了不对。 不过……算了算了反正大家都是偏爱长得好看的家伙的。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看着雪莱吃不下,团藏自己解决了剩下的。 但这有点不对过头了吧! 山中十分惆怅,八卦心也被之后惨淡的前景压下了——他觉得他会见证自己老大的陨落,尤其是在听说了二代土影的威名之后。 毕竟二代土影还算是壮年,这边的小年轻…… 战场经验也好,查克拉也好,都不是人家老司机的对手。 山中甚至觉得后路也不那么好走,因为擅长土遁的岩忍村肯定有快速到达本国各个角落的秘术。有了这个东西,他们怎么也逃不出去。 但是…… 那个是大蛇丸啊。 想到那个自幼丧亲的小东西,山中忍不住心里一软。 在雪莱加入暗部之后,小朋友还曾经带了驻防时的特产回来送给他们,希望他们不要在意雪莱的幼稚脾气。 说起来,宇智波的也收了一份…… 山中的眼光又落在了雪莱身上。 “有什么作战计划?” “没有。”雪莱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脸:“我只能感知大蛇丸在哪里,到了地方直接救出来就好了。” “你这家伙……” 团藏头疼了起来:“好歹先保证大蛇丸平安再说吧。” “他已经不平安了。” 雪莱有些固执:“救人的第一守则就是要快。” “谁写的守则?” “我写的。”雪莱说:“我回去就写一本。” 山中发现团藏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目光慢慢收回,做好了殉职准备。 有母性的女人真可怕啊。 但是…… 还挺可爱的,虽然蛮不讲理了些。 团藏坐在雪莱旁边,在隐藏结界内给她讲好了初步的计划——先由山中潜入村子,利用血继界限俘虏一个,再打探大蛇丸方位的情报。 雪莱咬着嘴唇勉强同意,最后依旧很信不过的样子。 “……你行你上啊!” 山中这么吐槽,被团藏看了一眼。而雪莱捏捏下巴,真的自己上了。 大家都忘记了她是条蛇来着。 银色的长蛇在角落里游走,基本上没有让人发觉。山中成功心对心了一个不起眼的男人,最后发现他也的确是个不起眼的男人。 刚刚靠近大蛇丸所在方位的附近,就被守卫推推搡搡地赶走了。 但雪莱趁机混了进去。 钻进通风口后,雪莱在建筑中游走,最后潜到了地下室。从网中可以看到,大蛇丸被绑在椅子上,虽说没受伤,但脸色很不好。 像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 雪莱心里一股火腾地升起来,刚想撞开通风口的网,就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个有些矮的少年,怀里拿着一个馒头。 “喂,”他轻声问了一句:“你还活着吗?” 大蛇丸抬起眼皮,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应该比你活得久。” “你……” 少年被呛了一句,有点恼怒,但还是把馒头递了过去:“你,你饿不饿?反正别饿死在这里就行。” “这跟你没有关系。”大蛇丸打量了一下对方:“真幼稚。” “诶?!” “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偷偷过来给被抓过来□□的敌方送东西吃。”大蛇丸一脸嫌弃:“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你还说我?!”少年指着大蛇丸:“你自己都在发抖!” “地下室很冷当然会抖。” “你怎么知道你在地下室?”少年发觉自己一时口误,把馒头往大蛇丸腿上一放,自己关门走了。 “结果真的在地下室啊。” 大蛇丸自己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可以逃跑的,只有一个通风口可以通向外面。但是,既然是忍者村的通风口,那应该也有…… 他的眼睛忽然被闪了一下。 ……? 小少年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像是……鳞片。 雪莱用脑袋撞了好几次,终于把通风口撞开,慢悠悠飞了过去。大蛇丸整个人惊讶得不行,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雪莱的小尾巴拍拍他的下巴,再把尾巴尖放在他唇上,示意他安静。 大蛇丸于是安静了下来,让化作人形的蛇少女将她松开。 馒头还要不。 雪莱眼神示意大蛇丸,而小少年想了想,拿起来愤怒地咬了一口。 雪莱摸摸大蛇丸的脑袋,觉得之前像是貂毛一样的头发都开始毛躁起来。雪莱撇撇嘴,坐在椅子上,让大蛇丸靠着她慢条斯理地吃完。 “别人也来了吗?” “团藏在外面。” 两人用气声交流,大蛇丸则在听到答复之后立刻兴奋了起来。 啊,追星的少年心思真单纯啊。 雪莱又摸了一把大蛇丸的毛,想着一会儿可以放过那个给大蛇丸送食物的少年。 嗯,就这么决定了。 冲天的火光击碎了坚固的建筑,崩落的石块重击地面,仿若地动般让人惶恐。收到信号的暗部启动了在村子的另一头的爆破符,引走了守卫村子的忍者。 雪莱抱着大蛇丸混入了避难的人群,在不起眼的地方拐进了另一个小道。与团藏碰头之后,大蛇丸交给了山中,而雪莱则要往回走。 “你难道还真的……” “我说到做到。” 雪莱这时候一点狠戾的气息都没了,但说出来的话缺更让人心里一凉。团藏握着她的手腕,并没有打算放她走的意思。 “回去吧。”他很清醒地说:“你做不到的。二代的土影很强,就算是猿飞来,我们组队也未必能战胜他。” 雪莱很固执地站在原地,团藏和她僵持不下。就在这两个人快要先打起来的时候,有个人的阻止了他们。 “知难而退不是很好吗。” 团藏一步上前,将雪莱拽到身后,抬手射出几道直线风刃。来人轻飘飘躲过,但最后…… 包裹着他皮肤的纱布还是破了一块。 “二代目土影。”团藏说:“失敬。” “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结果竟然是你啊。”只露出眼睛,浑身缠绕着绷带的男人歪歪脑袋:“我还以为你是千手徒弟里最稳重的了,没想到啊。” 名为无的男人一人出现在了小道上。 “这件事是我的部下做出来的,我很抱歉。”他眼神分给了团藏身后的姑娘:“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乱七八糟的情报,以为这样能够更了解其他国家的秘密,所以对小孩子下手了。发生这种事情,是岩忍村的耻辱,我会惩罚他们的。” 土影有了些许示好的意思,但也仅限于此了。 “村子理亏在先,我也无意与你们争斗,所以这次你们带着小队潜进来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再过一会儿,我会送你们出村子。” 他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表达了我的歉意。” 老实讲,这已经是超出团藏意料的好事情了。 但雪莱并不这么想。 “我们村子死了四个下忍。” 雪莱抬起头:“这件事情,谁来负责。” “你不是在边境线上杀了一个吗?”土影有些不快:“那家伙是个上忍。” 他竟然是大家扯平了的意思。 雪莱的拳握得死紧死紧,但是一想到大蛇丸还在身边,她就不敢立刻动手。大蛇丸拽着山中的衣服看着雪莱,眼睛里闪闪的。 好像在害怕。 团藏回头看着雪莱,在等她的想法。 “如果还觉得不够的话,这次的调查结果,我会通报给猿飞。” 土影一副“这是底线”的样子:“但是始作俑者,还是要交给本村处理。” “就这样吧。” 雪莱抱起大蛇丸:“如果还有下次,被我发现了的话,你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一队人从岩忍村出来,走了五个小时,最终与前来支援的宇智波碰了头。镜被低级却麻烦的迷阵折腾地很狼狈,在看到雪莱跟大蛇丸平安无事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大蛇丸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雪莱,很无助地看着镜和团藏。 团藏给了个眼神,大蛇丸飞扑过去向镜道歉。 安慰了一下大蛇丸后,镜发现雪莱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他以为雪莱还在怪大蛇丸,但跟团藏对了一下之后发现根本不是。 “大概是因为没能杀光岩忍吧。” 团藏是这么说的,其他人也没有第二种说法。 镜感觉自己也头疼得厉害。 雪莱一直没什么精神,也一直不愿意跟其他人交流。到了晚上,镜想找雪莱聊聊,但雪莱应该躺的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 除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堆黄土。 “那家伙……是用了替身吧。” 团藏已经很熟悉雪莱的招数了,一眼看穿雪莱应该是在他们不经意的时候用替身换了自己,自己则折了回去。 镜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起来就往岩忍的方向追。 “老大?” 山中眼神询问着团藏,团藏沉吟片刻,看了看依旧惊惶的小少年。 “害怕吗?” 大蛇丸咬着嘴唇,最后猛地摇头。 “不怕。” “那就跟我走吧。” 团藏说:“看看雪莱到底能兑现诺言到什么程度。” 宇智波和团藏前后脚到的岩忍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如同地狱深处翻涌出的业火在水遁的浇灌下越来越旺盛,而惨叫声也绵延不绝。山中下意识捂住了大蛇丸的眼睛,但团藏制止住了。 “让他看着。” 大蛇丸白着一张脸:“这是雪莱……” “这是他们自己种的因,于是自己吃了结的果。” 团藏是这么教导大蛇丸的。 “如果她没有及时找到你,你受到的痛苦并不会比他们少很多。” “但是……” 大蛇丸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点头。 “我记住了。” 镜则在一片火海中找着雪莱的影子。 岩忍村大部分人在救援,所以打斗的声音就很明显——在这个村子的中心,雪莱站在一片断壁残垣旁,手中持着团藏借的那两把刀。她对面的男人被砍了不下十刀,有两刀正不停往外渗血。 “既然你知道我在边境杀了你的人,就应该知道我还说了话。” 雪莱将正手持刀的姿势换成反手的。 “我说了要灭你全村。” 雪莱说话轻飘飘的,可镜却觉得透不过气来。那个平时巧笑倩兮耍赖偷懒的姑娘眼神冷漠,如同僵死的蝴蝶。 “就一定要灭你全村。” 她的话并没有说错,现在的忍者村死伤已经很惨重。对于一个人口本身不丰裕的国都来说,这将会是异常重大的打击。 更可笑的是,没人知道这场突然就将全村都烧进去的火是怎样被点燃的。 “你……”无被雪莱鬼神莫测的刀击中,现在呼吸都开始困难,更不用说在火场稀薄的空气之中。 “我已经道过歉了。” “你们土之国的人命不值钱,道歉过了就算完结。火之国不是的。” 雪莱仰起头。 “知道为什么这火浇不灭吗?因为这不是火,这是查克拉。” 雪莱歪着脑袋说:“而且不是我的查克拉。” 这是她从大地之中,引出的巨大能量。 “只要我还活着,你的村子就依旧会被这股查克拉所灼烧。你们可以换一个地方重建,但我也可以换一个地方烧,烧到你们死光了、岩忍村再没有人为止。” 雪莱很好心地给了个建议。 “现在,我建议你直接杀了我。这样可以永绝后患。” 而二代目土影完全没有看出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为什么。 不过是个靠皮相和吸引住了宇智波闻名的小丫头而已。 无咬着牙,尽力想着反击的方法。 “不要非无用功了,我不可能让你伤到她的。” 土影回过头,看到宇智波家的少年站在他身后。一对赤红的双眼中,六只勾玉在缓缓旋转。 “不是还有人柱力那个东西吗?拉出来转转吧。” 雪莱跺跺脚。 “只有人的话,实在是有点太无趣了。” “……你想怎么样。” 在逼仄的火场中,土影已经无法再在这时继续战斗——他的能力无法将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一击杀死在当场,而远处村民的号哭让他无法理智。 他们是个团结的村子,每个人几乎都与村子有着深刻的羁绊。 他作为影忍者,对这个村子的牵挂是最深的。 他现在…… 想结束这个悲惨的状况。 “跪下。” 雪莱抬起下巴:“谢罪。” 无的身体一滞,深呼吸片刻后,干脆利索地跪了下去。他的额头磕在了地上,灼热的大地之上。 “非常抱歉。” “犯人呢?” “我会亲自押送到木叶,也会在那时向木叶谢罪。” “赔偿呢?” “竭尽所能,倾尽全力。” “那,我就要一只尾兽好了,听说那东西好玩。”雪莱将刀收了回去,时刻看着归在地上的影忍者。 “你觉得给我们哪个比较合适?” “……木叶可以……随意挑选。” 无下了巨大的决心,最终同意了雪莱的全部要求。得到了回复的银发姑娘打了个响指,就在那一瞬,冲天的火光全部消失了。 若不是遍地颓败的建筑和刺鼻的烟灰,还有倒在地上哀叫的伤员,以及带着余温的土地,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几秒钟之前,还有这扑天的大火。 时间仿佛安静了,不久后突然间爆发出了欢呼和雀跃声。 如同神助一般得到了解脱的村民和不知情的忍者以为得到了解脱,却不知道村子的首领还伏在一个破败的角落中。 “那就木叶见了。” 雪莱伸了个懒腰。 “别让我等太久啊。” 第179章 群雄争霸 猿飞坐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 他在接到团藏和宇智波的信之后就一直这个德行,并且小春怎么踢他他也不起来。在伙伴威胁他“我找琵琶湖来看看你的死样子算了”之后,猿飞靠在桌腿上,很无奈地问了一句。 “你说这怎么办啊,小春。” “能怎么办,都已经发生了。”小春顿了顿,又问他:“这件事国都那边应该听到风声了吧?” “我还压着,但是压不了多久了。” 猿飞看着天花板:“其他三个忍村也没动静,我在想他们是几个意思。” “能有几个意思,大概是吓傻了。” 水户这么说:“一个人,烧了半个岩忍村,还一点伤都没受就让无把他们送出来。我看就算一代目跟老师都没这个本事。” “是啊,一代目也好,老师也好,都不会一口气整个村子都烧的。” 小春吸吸鼻子,总觉得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我看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一行二十人回到木叶的时候是晚上,几个人在村子门口解散后,雪莱牵着大蛇丸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回家。一乐的老板看到这俩人脸上一喜,看到后面一个宇智波一个团藏,扫了下店里三个座位,有点犯愁。 “坐我腿上吧。”雪莱拍了拍腿,把大蛇丸抱上来:“我等会儿再吃。” 团藏很不客气地先坐在了左边,宇智波则在大蛇丸蹦上去之后默默坐在了雪莱右手侧。 老板第一次觉得压力山大,心里八卦不停地伺候这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吃完了这一顿。 雪莱放下筷子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大蛇丸困得开始晃,雪莱摸摸他的脑袋,镜就把大蛇丸抱了过去。 “这两天他紧张过头了,现在回到村子里,终于放松了点吧。” 宇智波单手抱着少年,另一只手伸向雪莱,对着团藏笑笑。 “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团藏点点头,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抬头向老板要了一壶清酒。 雪莱回去之后,简单洗了洗就睡下了。她其实很累,但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这种状态让她羡慕死了大蛇丸,这孩子一路抱着她不放手,路上也睡不安稳,雪莱基本没休息一直在看着他。现在回到村子,小王八蛋睡得死死的,她习惯性地睁着眼,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又去看看他。 镜将大蛇丸的脏衣服丢进篮子里,回头看到雪莱趴在大蛇丸床头,用手戳他的脸蛋。 男人倚在门口,抱着手臂,看着雪莱忍不住笑。 “今天就别回去了吧?” 雪莱说出这句话后,宇智波的笑容僵在了当场,旋即有些不太确定地发出了短促的一声。 “诶?” “可以睡沙发,嫌热的话地板也可以。” 换上轻薄睡衣的姑娘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或者,也可以帮我暖暖被窝。” 雪莱被宇智波扔进了被子里,后者自己去简单洗了个澡。围着浴巾出来的青年走到床边,银发的姑娘早已经昏睡了过去,呼吸静悄悄的,要凑近了听才能听到她的呼吸。 心眼坏透了。 宇智波心里叹了口气,俯下身凑近身下人的脸,轻轻啄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雪莱闻着早饭的味道爬起来。大蛇丸又开始精力充沛,还在餐桌旁吐槽雪莱起得晚。 小王八蛋。 雪莱眯起眼睛,在脑袋里把大蛇丸打了一顿,手里就被塞了杯热牛奶。 “昨天睡得好吗?” 连一身战斗服都没换的镜把面包塞进大蛇丸嘴里堵住他的嘴:“看起来不错。” “……你睡哪儿了?” “沙发。” 特别上忍宇智波说:“有点太软,睡得腰疼。” “雪莱变成蛇的时候最喜欢睡,原因就是软。”大蛇丸眨眨眼:“镜老师不喜欢吗?” “没,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睡地板而已。” 镜监督一大一小吃完早饭,首先把大蛇丸扔到了医院里给小春检查。在确定大蛇丸会被仔细检查无数遍之后,他又拖着雪莱去了猿飞那儿。 “我不要去……” 雪莱意外地很抗拒,宇智波则一点一点拖着她。来回好几波人围观了这一切,啧啧啧地都在感叹宇智波不要脸,大清早就在派狗粮。 不过狗粮终结者很快就来了,团藏黑着脸走了过来。 “快点,要迟到了。” 雪莱吓了一跳,听到领导的声音,小狗一样用嗓子咕噜了一下,就百般不情愿跟过去了。 镜在雪莱背后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立刻跟了过去。 “所以说别给我惹事儿啊!” 猿飞看到雪莱,平复了一晚上的情绪立刻怒波滔天。三代目一拍桌子开始数落跑到国外去杀人放火的漂亮姑娘。 雪莱撇撇嘴躲到宇智波身后,被猿飞立刻指了出来。 “你别又躲到镜身后去,给我出来。镜你这次别给我偏袒她,有了这次不让她吃点苦头你信不信立刻就有下一次?!” 镜叹了口气,把雪莱拽了出来,让她重新暴露在猿飞的炮火之下。 但很快,雪莱找了另一个靠山。 她往团藏身后一躲,还用团藏那身黑袍子遮住了脸。 “……” 于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到此为止吧猿飞。” 暗部头头长出了口气,说的话让猿飞异常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反驳——因为说话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雪莱会因为大蛇丸被掳走而做出过激举动,但猿飞并没有考虑到,举动可以这么过激。 “虽然有了不好的影响,但第一是对方无理侵犯在先,虽然大蛇丸组没有受伤,但不知火组全员牺牲。如果只死对方一人,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不知火家找上门来的话,猿飞你又该怎么说。”团藏把袍子拽了回去,警告性质地看一眼雪莱,又回头跟猿飞讲:“其二,虽然公开深入他国腹地,又进入了忍村造成破坏,但你认为这是授人以柄,但同样也是武力炫耀——按照我们所预料的,这家伙被人盯上了,但如果悄无声息的解决,也会让人以为这件事木叶不放在心上,或许后续还会有更多次针对大蛇丸组的袭击——这次纲手和自来也平安无事,下一次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猿飞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但…… “再说这次也没什么不好,本来木叶只有一个人柱力,这家伙又要了一个回来。土之国的根基会因此被大大削弱,虽说不上复兴无望,但短时间内不会妄图也没有势力再次扩张。有了这种前车之鉴,其他国家,风之国也好,雷之国也好,半年之内不会再有异动。” 猿飞半天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很不服气地扁扁嘴。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夸她?” “用不着。”团藏回头:“你半年内不要出村子。” 雪莱差点要炸,被镜摁住了。 “大蛇丸可以小范围活动,任务就以d级为主,或者镜你来带着。” 镜想了想觉得可以:“毕竟国都大名府的话,安全应该更有保障一些,毕竟守护忍十二士都在附近。” “我不同意。” 雪莱看了一眼这帮帮她做决定的男人:“谁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宇智波镜你不要说话。” 被点了名的男青年乖乖闭了嘴,靠在一边的墙上。 “就算不为了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了大蛇丸考虑一下吧。” 小春这次倒是脾气没有那么焦躁:“说实话,你要真出了事……” “我不会出事……” 雪莱突然脚下一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团藏收回了自己结印的手,看着瞠目结舌的宇智波。 “我只是简单模拟了一下,这家伙遇到水遁会成什么狗样子。” “志村团藏你这个王八蛋!!!” 雪莱被镜拉上来的时候,一把水泼给了自己顶头领导。团藏也没躲,用袖子擦擦干就不说什么了。牛皮吹破的蛇少女非常不爽,恨不得现在就把团藏撕碎。 “……要么,就先休息一阵子,然后再说吧。”远飞感觉自己妥协了好多:“说起来,学校那边你可以去帮帮忙,琵琶湖跟我说,小朋友们都很喜欢你的。” “谁会不喜欢我,我长得这么好看!” 雪莱这话一出口,办公室的人大部分都一顿,猿飞指着雪莱说她脸皮厚,小春翻了一个大白眼,水户叹了口气摇摇头。 抱着雪莱的宇智波嗯嗯嗯地应着她。 只有一个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过了头。 “原来是回学校去了啊。” 大蛇丸一点都不意外这一点,不如说他应该预料到了:“雪莱的话就好像一块玉,我就是怀揣着玉的人,玉被觊觎的时候就是我倒霉的时候,是这样没错吧。不过,这块玉已经会亲自咬人了,真的还有必要让我被这么保护吗?还带去国都?” “就是啊,很过分吧?” 雪莱穿着体检服,在小春的指挥下过了一遍机器,好歹完事儿后蹲下来对着大蛇丸抱怨:“我也觉得超讨厌的。猿飞是个大坏蛋。” 大蛇丸并没有苟同雪莱的话,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雪莱摸摸他的脸,问:“怎么啦?” “后天是不知火班的葬礼,我想去,但是……” 小少年说:“我有点害怕。” 他第一次这么说,牵着雪莱的手有些发凉。 “他们会怪我吗,不知火班的家长们。” 雪莱搂着大蛇丸的腰:“为什么要怪你呢。” “是因为我,他们才……” “不对,是因为我,他们才会死的。” “不是的!”大蛇丸下意识想反驳,但知道来龙去脉的少年却又说不出什么。他看着雪莱,肩膀慢慢松了下去。 “我刚刚,看到他们了。”大蛇丸说:“我在负一层,看到他们了,在冷柜里。” 本想去见昔日同学最后一面的小少年本就面无血色,现在的样子简直没有一点生气。 “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了,雪莱。” 少年慢慢地说着:“就像……爸爸妈妈那样。” 冷柜里的同学一动不动,安静的平躺,唇珠上结了一层的爽。他们有些人身上有大量缝合的痕迹,有些则缺了几部分,被入殓师用木料等替代了身体,撑住了衣服。 所有人的表情安宁而又祥和,像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样。 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地狱还是天堂? 大蛇丸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父母葬礼上想起的问题,一遍遍在脑海里不停问自己。 如果到了那个世界的话,是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他就不会再知道了? 无法感触,无法参与。 彻底消失。 他突然有了一身冷汗,想到自己不存在后这个世界的样子。 一下就变得不知所措。 瑟瑟发抖。 银发的姑娘等着他说完,抱着他的手臂一直没有松开。 “雪莱,我害怕。” 金色的蛇瞳里慢慢渗出了眼泪。 “我不想死。” 第180章 群雄争霸 你不会死的。 真想对他说这句话啊。 雪莱跟大蛇丸一路走回去的时候,想了好久该怎么宽慰这个少年。她想了不少方法,甚至还想了其他人会怎么安慰他。 如果是猿飞那个蠢货,大概会说“男子汉不要怕死”这种直白又蛮横的话出来。 镜呢,团藏呢。 雪莱又抱了抱大蛇丸,被坐着吃面的少年躲开了。 “……你以前很迁就我的。”雪莱忍不住说:“现在竟然开始嫌弃我了。” “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大蛇丸很严肃地说:“而且会把面汤溅到衣服上的。” 结果不到一会儿,这家伙又开始一脸炫酷了啊。 雪莱托着下巴,扫了一眼专心吃面的小少年,接着慢吞吞吃起了自己的。老板笑眯眯地给大蛇丸加了两块叉烧,让他多吃,同时又给雪莱炒了一碗豆芽。 “说老实话,我一直很怀疑,老板你这么做会不会亏本啊?”雪莱掰开筷子问。 “啊,没关系。钱的话我会从宇智波那边多收点回来。” 老板开了句玩笑,伸手摸摸大蛇丸的脑袋。 “大蛇丸真乖啊。” “谁知道呢。”雪莱睨了他一眼:“青春期还没到呢。” 雪莱是真的有点忧虑的,但她并没有把大蛇丸那次的话说给别人听——有些事情对她讲和对别人讲是不一样的,大蛇丸和她都很清楚这一点。 毕竟作为一个忍者,告诉猿飞、宇智波和团藏三个人中的任意一人他怕死的话,大蛇丸作为忍者的未来怕是起码要曲折一倍了。 雪莱躺在沙发上,像是没骨头般地贴着沙发背。镜拎着一兜子食物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打滚,柔软家居服下的两坨脂肪不停地晃啊晃。 宇智波顿了一下,扭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这才进了客厅。 大蛇丸怎么样了? 他给了雪莱这么一个眼神,雪莱耸耸肩,表示自己没辙。 于是宇智波先弄了点吃的,垫垫肚子之后坐到雪莱身边。 柔软的沙发陷了进去,雪莱的腿则因为重力落到了宇智波的背后。镜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感觉还是冰凉冰凉的。 “我真不知道这个体温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说了一句:“我再过两天就回国都了,这次带大蛇丸走。” 雪莱听到之后顿了顿,把腿从他身边挪开。 “……雪莱。” 镜捉住她的脚踝,放到自己腿上:“别闹,你也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比较安全。” “除了安全也没有别的好处了。” 雪莱的不满很明显,但她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说起来去国都对大蛇丸来说真是上佳的选择,因为不仅能在人身上得到保护,在忍术的修炼上对他来说也是大有益处的——大名身边的守护忍十二士是倾举国之力挑选出的最有能力的勇者,有了镜的引荐,大蛇丸能从他们身边学到的东西简直无法估量。只是…… 雪莱愤怒地踢了宇智波一脚,把他踹离沙发。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宇智波扶额:“我就知道你要发脾气。” “所以呢?知道我要发脾气了,有什么给我降火的东西讲出来给我听听看啊?” 雪莱顾及着大蛇丸还在里面看书,声音没有那么大:“不然就出去出去,看到你就烦。” “你就光着急大蛇丸了,我也去帝都了啊。” 宇智波压低声音,但是对雪莱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 雪莱已经准备找东西扔他了。 “好了好了,我去找猿飞了。” 宇智波简直心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记得穿丧服。” 雪莱这才想起来,明天还要参加葬礼。 于是她心情越发糟糕了。 就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大蛇丸做了晚饭,而且味道很不好。雪莱囫囵着塞了点,把大蛇丸赶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开了小夜灯窝在沙发上。 晚上冷了,才在系统的提示下过了个毯子。 不到两点,雪莱把大蛇丸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起床穿衣服,”雪莱居高临下地说:“我们出去逛逛。” 方便一会儿直接去葬礼,大蛇丸直接传好了丧服,黑色的和服显得他此时此刻更加苍白。雪莱牵着他,一路狂奔到了村子西边。 那是木叶已经仙去的先人的最终归宿之所。 有一代目、二代目,也有最为普通的下忍和家属。 当然,也有大蛇丸的父母。 大蛇丸在看到那一片墓群的时候,脚步就已经开始迟滞。雪莱回头看了他一眼,放慢脚步配合着他走。 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了大蛇丸父母的墓前。 他们的墓前摆放了鲜花,墓碑也被细心地擦拭了。雪莱接了水,拎着桶和木勺站在了墓前。 大蛇丸一直在她身后。 雪莱知道,大蛇丸从来没有来过。 但是,她也知道,最爱这两位烈士的正在紧紧攥着她后襟的少年。 “猿飞一直替你来打扫浇水和祭拜他们哦。”雪莱这么说,然后舀了水浇在墓碑上:“大蛇丸应该也知道这些吧?” “……嗯。”小少年点点头:“猿飞老师……不需要这么做的。” “为什么不需要?替自己心爱的弟子照顾一下他双亲的坟墓,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这件事应该你来的,本来。” 雪莱用水冲走了墓碑上的灰尘,最后拍了拍大蛇丸的手,将木勺的柄放在他的手中。 “好了,在爸爸妈妈面前就先不要对我撒娇了。” 大蛇丸怔怔地看着她,最后拿起了木勺,学着雪莱那样给双亲的墓碑浇了水。 “可是……没有花。” 少年说。 “下次你记得带就好了。” 雪莱将木勺和桶放回了原位,牵着大蛇丸又走了出去。他们俩晃晃悠悠地走,最后在稍微暖和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刚刚……害怕吗?” 雪莱握着大蛇丸的手,想捂暖一点,后来想起自己体温就不高。她往他手上呵了一口气,然后搓了搓。 大蛇丸不说话。 那就还是怕。 “为什么?” 少年低着头,过了半晌,眼圈有点发红。 “我……好想他们。” 他好像觉得说出这句话有些难为情,有些犹犹豫豫的:“而且,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因为每次要想起这件事而难过,所以想着不要去想,干脆就连可能让自己想到这种事的扫墓也都不去了,对吧?” 大蛇丸默不作声,雪莱摸摸他的头。 “那,我们干脆搬出去吧?” 金色的蛇瞳骤然一缩:“诶?不要!” “为什么?” 少年看着雪莱,进一步发现了雪莱的逻辑——在布满回忆的家中更会触发难过的回忆,所以干脆搬家算了。 而他如果不愿意搬家,只是不来扫墓的话……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大蛇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我见过的其他孩子都要聪明些,而且……也更纤细和温柔。” 雪莱斜着身体,脑袋顶着大蛇丸的脑袋。 “但是这种孩子呢,有时候真的很爱钻牛角尖。比如在玩的时候,同样是摔了一跤,自来也爬起来拍拍灰就跑了,但有些孩子呢,他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坑,一直不停地在想为什么会摔跤、为什么会有坑、摔跤了好难过、要是没摔跤就好了……这种东西想多了,再抬头看,所有人都已经走远了。” 雪莱看着前方,视野间隐隐有飘落的雪花。 “我有时候会想,小的坑是这样,大的石头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都要被拦在路上的障碍所困住。如果有人拉着他往前走那还好,但如果别人也累了不想拉着他的话,那么该怎么办呢。” “又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一直往前走才是最好的。” “是啊,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嘛。但是作为一个阵亡概率比你大好多的人,万一有一天我躺在那里了,我可不希望每次来看我的是猿飞那个家伙啊。” “雪莱不会死的!” “我会。”雪莱斩钉截铁地反驳回去:“就是因为我会,我才在这种完全不情愿的情况下,让你跟镜走的啊。” 少年一愣,把话吞了回去。 “我说实话,对大蛇丸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希冀。一定要说的话,我也只是希望,大蛇丸你这一辈子能尽量少经历一些战争。如果能平安长大,开开心心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要合法,我就很满足了。”她看了一眼大蛇丸:“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难出天际。” 雪莱撇了撇嘴,顺手拍掉了大蛇丸脑袋上的雪花。 “我们再把话说回来吧,为什么让大蛇丸跟镜走。”雪莱有点冷了,于是将大蛇丸的围巾又掖了掖:“就是想让他带你看看其他的地方散散心,见见其他人。指望着旅旅游就能把你心结打开什么的,还不如许愿世界和平呢。” 大蛇丸扁扁嘴。 “你那是什么表情?”雪莱伸手去捏大蛇丸的脸,被小少年躲过去了:“诶,你以前很迁就我的!” “……因为公共场合打打闹闹的很不像话。” 大蛇丸又酷了一秒,旋即又被雪莱抱在怀里了。 “我们大蛇丸啊,最聪明不过了。能表达的我都表达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雪莱闭着眼睛,呼出了一口白气。 “我就稍微拉一拉,如果真的还是停留在原地更好的话,我就一起陪着你。” 苍白的少年咬了下嘴唇,鼻尖有些发红。他狠狠地吸了口气,抹了把脸。 “回去了,冷死了。” “我明明抱得很紧,应该是暖和的。” “雪莱本身就冷死了。” 小少年木着脸,迅速地揉揉眼睛,接着挣脱开银发美人的拥抱。雪莱噘着嘴被他牵着,心里盘算着早上吃什么好。 “吃面吗?热乎乎的汤面?” “一天三顿都要在一乐解决了。” “但是冷啊……” 黑发黑服的小少年拖着雪莱走,一路不停地驳回雪莱的早餐建议,两个人的人影渐渐走远,很快就消失了。 而猿飞从角落里显现出来,身旁还跟着另一个人。 “这家伙,算是服了她了。” 猿飞咬着草根,靠在墙上:“有这种家伙在暗部,你其实也很难办吧?” 团藏看了看远处,并没有说话:“凌晨把我叫出来,就让我看这个?” “当然不是,是想跟你谈谈来着。” 三代目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不复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 “我说,你把老师送你的伽罗双刀,送给她了?” 第181章 群雄争霸 “你把多出来的这点精力用在什么上不比用在八卦上好。” 三代目被同伙这么教训了一句之后差点被气疯,满世界转了一圈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发火的对象——这事儿私密得不行,甚至连小春和水户他们也不能告诉,毕竟牵涉到了宇智波和团藏。 同时也正是因为牵涉到了他们,猿飞才觉得这件事必须解决。 结果呢,结果呢?! 三代目被团藏打死不承认还倒打一耙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看眼神还一副如果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还有无数句有理有据的理由来怼他的模样。这个德行猿飞太熟悉了,因为这孙子打小就是这么模样。 要么心思全吞在肚子里,只要让别人发觉了那肯定是蓄谋已久不怕见光的。 但是啊,但是啊…… 猿飞坐在办公桌上觉得如坐针毡。 要是一般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偏偏那是宇智波的心尖尖,而且还是一点都不省油的货色。且不说雪莱如何如何了,要是镜知道…… 啊。 猿飞捂着脸,想着还好镜马上就滚蛋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镜滚蛋了那事情更完蛋,因为团藏连个顾忌都不会有了。 三代目的忧伤雪莱是没感觉到的,她坐在床上看大蛇丸打包行李,整条蛇都很忧愁——葬礼算是好好地过去了,大蛇丸牵着她又吃了顿烤肉后回到家,很乖很乖地开始收拾东西。 “不这么效率也可以吧?我们出去吃个甜点呗?” 她这么提议,大蛇丸看她一眼。 “镜跟我说早点收拾好,今天晚上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因为这句话,宇智波临走前都没看到蛇少女一个好脸色。 “你也别这样嘛,搞得镜好像拐·卖少年儿童一样。” 三代目在送行的时候感受到了宇智波的憋屈:“再说你们可以写信的嘛。” 雪莱看起来病仄仄地,摸摸大蛇丸的脑袋。 “国都要是有人欺负你的话……”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宇智波终于找到机会,见缝插针地开始表忠心了:“放心吧。” 之后的事情还算是蛮平静顺利的,土之国也低眉顺眼地按照之前说的开始调查了事情的真相,又筹划着把人押送过来。雪莱那时候正在给一群小兔崽子上课,下了课之后给他们留了超多的作业,抿了口热茶才算平复了自己那股郁郁之气。 琵琶湖这时候过来说猿飞那边有消息了,带着雪莱去了办公室。猿飞对着长长的卷轴,表情看起来还可以,剩下几个则已经得到消息,或站或坐。 团藏则没什么表情,看到雪莱之后眼光闪了闪,下巴点点,让雪莱站到她身后去。 “人要送来了?”雪莱看完了卷轴之后往回一扔:“这是要派人去接的节奏啊。” 秋道和小春没明白雪莱的意思,水户也是一脸问号。雪莱抿抿嘴懒得说话,团藏开始替雪莱解释了。 “按照岩忍的调查结果,犯事的是村子里有名望的家族里的人。那一支是有血继界限的。” 团藏这句话说出口,秋道便皱了眉。 “你的意思是,土之国不会让这个人活着出国境吗?”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换成木叶,也不可能把日向这种家族的人送到敌人手里吧?” 雪莱这么一说,团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得雪莱一脸问号。 剩下的几个又是一脸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结果这事儿也没怎么说出结果,雪莱就先被轰走了。代课教师蛇少女先回去批完了作业,刚出校门腿上就突然一沉。 “雪莱!” 已经毕业的下忍·旗木·抱大腿狂魔·朔茂君稳稳地四肢并用地扒在了她腿上:“我做任务回来啦!” 按照以往的经验,雪莱觉得他也扒不下来,就这么带着腿部挂件走了几步。 “没有失败吧?” “当然不会。” 旗木家的小朋友抱够了自己跳下来,又变成了尾巴跟在雪莱屁股后面:“不如说任务完成得相当完美。” 雪莱挑挑眉,回头看看他。 “所以找我来是干吗?炫耀一下你的d级任务做得很好?” “不是啦……”旗木跳了两下,突然声音压低了些:“我听说雪莱搞了个大新闻啊?” =口= 旗木小朋友坐在烤肉店里,基本上就没顾上吃肉。他一路听着雪莱描述完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到最后说完连嘴巴都合不上。 雪莱看看已经惊呆了的少年,自己闷头狂吃。 “骗人吧……” 小少年最后神情严肃:“我真的后怕啊,要是当时把雪莱惹毛了,是不是早就被扔到南贺河里了?!” “应该不会。”雪莱想了想:“应该。” 旗木小朋友突然就有了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悚感。 “不过这事儿你要保密,因为没多少人知道。”雪莱又挑了块五花肉放在烤炉上,一心一意地盯着:“要是满世界乱说的话,会有人教训你的哦。” “……真的这么机密为什么要在烤肉店说啦。”旗木说:“而且,宇智波老师是不会使用暴力的。” 雪莱咬着筷子,反问了一句。 “我说是宇智波了吗?” “我错了。” 旗木小朋友斟酌了一下:“说起来……暗部现在还缺人吗?” “不缺,就算缺也不会让你去的。” 雪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削尖了脑袋都要往那里挤啊?” 烦人。 雪莱又听了一堆青少年对于暗部的中二幻想,最后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出了烤肉店。老板完全无视了雪莱的暴行,还过来问她要不要加点肉。 “两盘五花肉,两盘牛舌。”雪莱想了想:“再要一壶清酒,温好的。” “诶,好罕见呐。”老板问:“今天怎么喝酒了?” 雪莱笑笑不说话。 老板走了不到一分钟,团藏直接进了门。后来老板送酒的时候跟见了鬼一样,然后心里才了然这壶酒是给谁的。雪莱依旧闷头吃肉,配着米饭又吃了不少,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抬头。 “今天怎么回事儿?” 团藏把倒扣的杯子放好,倒了一杯温酒。 “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我本来也没发现,但是旗木那个小鬼突然开始推销自己,我就觉得有点问题了。” 雪莱很实在地说:“是日向家有问题?” “算是。” 团藏简短地解释了一下日向家分家和本家的事情,雪莱听完之后眨眨眼。 “早晚要出事儿啊。” “你就不会说点好的?” “这又不是我说得好听就够的事情。”雪莱往后一靠,勾勾嘴角:“按你说的,本家没有额头上的封印分家有,是为了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不测,分家牺牲了也不至于透露日向家血继界限的秘密,对吧。” 团藏点了下头,雪莱一摊手。 “那就对了。按照现在战时尚武的条件,一个是基本不会出危险任务需要好好保护的本家,一个是刀口舔血而且会越来越战功卓著的分家,以后势力肯定会不平衡。按照你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以后本家出事还需要分家顶缸……” 雪莱话没说完,但语气和眼神都透露出了玩味。 “你倒是什么都关心。” “我现在灵魂空虚得很。” 雪莱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下,托着下巴想起了小伙伴:“这要是日向的话,该怎么办啊。替他担心。” 团藏抿了半口酒。 “猿飞也怀疑对方用了这个方法,留了本家把分家送来。”眼神死寂的男人看着窗外:“也有可能像你说的,在国境内直接派人在押送路上暗杀掉,推给村内的反对派。” “嗯……你觉得人柱力也会是这个情况?” 雪莱眨眨眼,并不是很关注这方面——她盯得东西要重要得多。 “人柱力死了就死了,我不是很在意。”团藏说的话冷酷极了:“我只是担心,里面的尾兽要是暴走了,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同意。” 在团藏提出让雪莱接人的提议后,猿飞一口拒绝,连脑子都没过,然后直接指派了秋道跟团藏一起做任务。团藏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默认了三代目的指令。 小春觉得不对劲,下了班去找雪莱,从她手里解救了差点被吊着打的小朋友好几名。在这群小兔崽子高喊着“谢谢大妈~”跑远之后,小春花了很长时间平复了怒气,然后问雪莱团藏怎么了。 “……为什么要问我。” 银发姑娘伸了个懒腰,在希望的余晖下懒洋洋的,看起来好看得要命。小春叹了口气,说到最近团藏跟三代目的意见不合。 “团觉得,大名那边的意思不重要,木叶怎么做应该以木叶的利益优先。猿飞因为这个很苦恼,而且……” 小春神情沮丧:“团好像在暗部里自己拉拢人手,想另建立什么组织一样。” 雪莱捏捏下巴:“猿飞不觉得木叶不应该以自己的利益优先?他脑子被我抽得不正常了?” “喂。” 小春恨不得去捏雪莱的脸:“我们忍者,生来就是工具啊。而作为工具……” “饿了,去吃饭。” 雪莱站起来挥挥手:“白白。” 小春伸手,抓了个空。 “所以说,你现在私底下的动作都被猿飞发现了。” 雪莱晚上跑到头头那里汇报:“连小春都知道你要自立门户。” 刚刚睡下的男人一脸不耐烦,见到是雪莱之后才把门打开放人进去。雪莱不客气地找了个地方做,打量了一下这个第一次来的地方。 “诶,单身男人的房子竟然没有生蛆。” “开门自己滚出去。” “我什么都没说汪。” 【你的尊严呢雪莱大大。】 “然后呢。” 团藏接了杯凉水给雪莱,自己洗了把脸清醒了下,进厨房开了火。雪莱坐着坐着,闻到一股香味儿,突然一个激灵。 “诶诶诶是不是那个!”她扒着门框探进了一个脑袋:“镇子上的那个焖肉!” 被这个人吃了最后一口的那个! 超好吃的! 焖肉! “狗鼻子。” 团藏扔出三个字,拿了个碗盛了一碗。雪莱很狗腿地接过去,自动自发地拿了双筷子,坐下等团藏就位后专心致志地吃。放下筷子之后,雪莱只说了四个字表示肯定。 “味道一样。” 这是什么邪门的能力? 团藏靠在椅背上等着雪莱吃完,也没对雪莱的夸奖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他只敲了敲桌子,问了一句。 “你去不去?” 雪莱喝了一半的水。 “什么时候走?” 第182章 群雄争霸 雪莱又跑了。 “啊。” 猿飞捂着脸,趴在办公桌上。小春翻着白眼把文件一放,回到了自己的医院。水户去给雪莱代课了,并且被雪莱的教案惊呆。 “她现在给这帮小朋友上什么战争战略啊!”水户要揪头发了:“这帮小孩子能懂什么!” “能懂的吧,毕竟现在的学生聪明得太多了。” 三代目叹了口气,想起那个一直抱着雪莱大腿的旗木家的小孩:“那个旗木朔茂,现在是几小队来着?” “第七小队,不知火上忍带的。”水户想了下:“相当优秀的下忍。” “任务做完了?那让他们班去接吧。” 猿飞挠挠下巴:“去边境。” “那雪莱的事情……”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跟团藏走了,”猿飞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虽说是要求雪莱留在村子里了,但最终雪莱还是暗部的人——而且还是他亲手塞进去的,团藏的命令还要比他更优先。而且等雪莱跑了之后,猿飞再仔细想想团藏的话,其实的确是有道理的。 曾经威慑镇压过岩忍村的人再去一次,未尝不是好事。 只是…… “我一直觉得啊,我不能违背一代和老师的嘱托。”猿飞往椅背上一靠:“木叶理应是个有崇高使命和道义的村子的。” “现在我们也是吧。”水户靠着墙:“其实团藏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岩忍村动手在先,又是不知火家死了孩子,而且拐了大蛇丸。再说,团藏肯跟你明说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吧,毕竟他原来都是有什么想法全部都憋在心里的不是吗。” “是啊。” 猿飞看着天花板。 就是这样才觉得很麻烦啊。 雪莱跟在团藏身后,再次出现在岩忍村的时候,让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空前的惶恐中——没心理准备的土影花了点心思镇静自己,本身预定好的与团藏的协商也被暂时搁置了。团藏跟秋道都表示带人直接回去,但被土之国大名的人挽留了。 盛情之下,总是推脱显得不太好。可雪莱的眼神在村子的避难所仔细扫了一圈之后,土影直接带人将远道而来的木叶忍者送到了五十公里之外的地方。 连同雪莱顺手指的人柱力一起。 是个小姑娘。 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小姑娘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带着不同护额的忍者们一脸迷茫。她好像根本不清楚现在自己什么处境,还眼巴巴地想要回村子。秋道看她可怜兮兮的,蹲下来拿了巧克力给她吃。 “你别站不起来。” 雪莱吐槽了一句,被秋道翻了个大白眼。 “就你会说话。” 团藏斜睨了雪莱一眼,跟土之国一起随行的使者说起来之后的事情——大概流程对了一遍,团藏觉得没问题,一行人就全力向火之国国内赶。 半夜的时候,雪莱被分配带着人柱力睡。 “……” “你有什么不情愿的,求仁得仁。” 团藏看到雪莱拉着脸,说:“自己要的人自己照顾。” “哦。” 小姑娘枕着雪莱的腿,虽说还是很戒备紧张,但慢慢也就睡着了。雪莱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想起自己以前跟雪利待在一起的时候。 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微微勾着嘴角,心思飞到了很久之前。 当初跟第一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雪莱哭了一阵子,最后雪利就是这样把她哄睡着的。 第一个男朋友啊…… 雪莱鼻子一动,突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团藏烤了几个地瓜,本来打算给守夜的吃,但第一时间就被雪莱发现了。 他很不乐意地扔了一个给雪莱,看着雪莱把小姑娘弄起来,将地瓜掰开吹吹给她吃。秋道闻着味道也起来了,很不客气地包圆了剩下的。 这让团藏开始思考,这次的队伍为什么怎么看怎么不像一支正规军。 他们无病无灾地回到了木叶,不过中途还是有人不长眼过来骚扰的。但这帮人并没有到需要雪莱解决的程度,秋道一个人已经能够碾压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们家的秘术。”雪莱在战斗结束后就一直盯着人家的肚皮看:“真能撑那么大啊……还没有肥胖纹。” 团藏捂住了她的嘴,在她惹毛秋道之前。 小姑娘一直在一旁,盯着雪莱他们看——最开始她还挺害怕的,但到后面就已经活泼些了,不过在看到猿飞小春的时候还是躲在了雪莱身后。 “这孩子就是人柱力?” 猿飞想看看小丫头正脸,但被雪莱一巴掌拍了回去。 “流氓,盯着人家总看什么看。” “看一眼又怎样。” “我凭本事拐回来的小朋友,不想让谁看谁就不能看。” “……” 猿飞一脸不想理她的样子,最后让小春先带着小丫头检查一下,再送到千手一族去。 “既然都是人柱力的话,我想可能和水户婆婆一起生活会好一些吧?”猿飞是这么想的:“婆婆还能够教她如何跟尾兽相处。” “你说了算咯。” 雪莱知道他说的是一代目的妻子,也就是九尾的人柱力:“千手一族也不错,起码不会让她感觉到特别奇怪的眼神吧。” “那是当然的,千手一族诶。”猿飞一脸维护老师家族的模样,然后转了话题。 “对了,镜回来了。” “……啊?他怎么又回来了?” 雪莱算了算,觉得宇智波这个往返木叶和国都的频率能赶上京沪高铁的车组数,但看到猿飞的脸就知道又有其他情况。 “怎么了?” 猿飞顿了顿,团藏这会儿大概猜到了什么。 “这是带了国都的客人回木叶了?” 猿飞摁着太阳穴,揉啊揉啊揉。 雪莱不是很关心这个,她想到了大蛇丸。 “他回来了,那大蛇丸呢?” 这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由远及近。雪莱提前让出了一条路,看到一个华服少年冲了进来。 “猿飞,我听人说那个狐狸精回来了?!” 三代目脸都绿了,两秒过后,宇智波一脸疲倦地跟了过来。 “公主大人,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雪莱?” 黑发的青年看到蛇少女之后眼光就没动过了:“我听猿飞说你跑……去协助团了,怎么样,这一路还顺利吗?” “算是吧,大蛇丸呢?” “在火之寺修行,这次比较突然,就没回来。”宇智波简短地解释了一下,突然听到“咻”的一声。 团藏伸手抓住了那个要扑向雪莱的少年——又或者说是少女,表情很不耐烦,一副想把她从窗外扔出去的模样。 “你别,”猿飞也看出团藏的想法了,立刻伸手制止老伙计的暴行:“扔了要出事儿的。” 团藏拎着的少女一脸傲娇,看到状况外的雪莱立刻愤怒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要划她的脸。 “……” 雪莱往后挪了两步,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看猿飞和宇智波。 “你们……谁来解释一下?” “对,其实就是被镜的美色所迷惑的公主而已。” 两个男人谁都不知道怎么讲好,小春倒是一句话解释明白了所有槽点。那时雪莱已经被小春拎到医院去检查身体了,还抽了很大一管血。 “为什么要抽那么多血,超痛的。” 雪莱摁着出血点,撇撇嘴。 “这是重点吗?”小春甚是恨铁不成钢,对于雪莱的惨淡反应更是不理解:“跟你抢男人来了啊这是。” “抢就抢,能抢就抢走啊。” 雪莱一点都没有危机感:“不过说实话,在国都那么长时间都没成功,追到这边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吧……对了,这小丫头多大?” “14岁,豆蔻年华,风华正茂。”小春抱着手臂:“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爸爸,而且长得也不差。” “但她性格差劲啊。” “你性格好到哪里去了吗!”小春揪着雪莱的耳朵:“就你也好意思说别人?!” 雪莱小心翼翼地解救着自己的耳朵。 “有人喜欢就行。” 小春最后把雪莱踢出了医院,连顿晚饭都没招待。饿着肚子的蛇少女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也没有什么想吃的,连一乐老板的挽留都谢绝了,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一开门,沙发上就有什么大型物体动了一下。下一秒,宇智波爬了起来。 “回来了?” 黑发男人的头发有些炸,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雪莱把钥匙一扔,窝进沙发里。 “你怎么一副马上就要崩溃的样子。”她问宇智波:“眼睛红得好像兔子。” 镜无奈地笑了一下:“全天候的护卫就是这样。”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会来?这里又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最小,比较受宠爱,在国都的时候也经常做点出格的事情。”镜讲了下背景:“上次你们来国都,她差点就闯出大名府了。” “哦……” 雪莱拖长了音调,这让宇智波越发心虚了起来。 “小孩子胡闹而已,不用在意。”宇智波说:“我什么情况都没有。” “小孩子。”雪莱凑到他耳边:“眼光倒是很不错。” 宇智波伸手将雪莱圈到了怀里,低头凑过去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虽说还是风尘仆仆的,但体温催发出的暖暖的香气让他特别安心。 “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哪儿?” “交给猿飞了,我总不能一直看着她。”宇智波的头抵在她肩上:“饿了吗,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没什么,反正就那几样。” 雪莱脑子里一转,想起头头家里吃过的焖肉了。但现在累得很,不想动,而且…… “不过月黑风高的,倒是很适合吃点特别的。” 银发姑娘对着宇智波吹了口气。 “比如20出头的青壮年男人。” 第183章 群雄争霸 这是有问题啊。 猿飞瞅着宇智波,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春风拂面,毫无一点大难临头的样子——宇智波是应该大难临头的,因为现在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公主整天在木叶找麻烦,得罪了一圈人,最后还要宇智波去收拾烂摊子。 结果这个人一点抱怨都没有,好像还挺高兴。 “我说,”三代目正正脸色:“你是不是应该把那位大人处理一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大名那边传了话,说让公主再待两天。” 说到这个话题宇智波终于带了点愁绪:“不安生啊。” 是啊不安生啊。 小姑娘去暗部办公室转了一圈,伸手就要去抓带着封印的卷轴。守在暗部的忍者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面有菜色,用替身术换了卷轴之后直接扔到了雪莱家。 雪莱回去之后看到满地禁术卷轴,蹲在地上开始整理。自来也过来玩,见到一地狼藉也来帮忙。 “这是什么东西啊?” 小白毛拿起一个大的卷轴:“上面有封条。” “有封条就不要看,给我。”雪莱拿过卷轴,随手一撕封条,展开来看了几眼:“这个……” 自来也的眼神充满了求知欲,像是等待投食的小狗。 “你会□□术吗?”雪莱问:“最多能分几个?” “5个吧。” 自来也颇为自豪,不过说完之后补了一句:“当然以后还能变更多。” “那来看看这个,”雪莱把卷轴往地上一铺:“叫影□□术,感觉挺有意思的。” 团藏过来拿东西的时候,雪莱抱着自来也,已经快把卷轴上的忍术学完了。暗部头头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但气他的人毫无自觉。 雪莱回头,看到团藏打了个招呼。她怀里的自来也也回头,看到团藏兴高采烈。 “团藏大人!”自来也动了动:“我刚刚学了好多忍术呢!” 团藏觉得自己偏头疼要严重了,但是眼前这个银发女人抱着银发的小少年,坐在地上,两个人都天真烂漫的样子。 “没有必要的话不要使用上面的忍术。”团藏最后也只是这么说:“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自来也有点沮丧,雪莱则指指剩下的几招:“这个你来吧,水遁我不熟。” 风遁你也不熟,雷遁你也不熟。 团藏走到雪莱身边,半跪下来仔细看了看,给自来也解释了几句。银头毛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明天晚上出来,给我演示看看。”团藏看起来很不放心自来也自习的样子:“没人在一边看着容易出事。” “为什么不让猿飞出来看着?”雪莱问完就想起来了:“哦对他明天晚上要跟几大族族长开会来着……议题是什么来着?” “国都传消息说要削减经费,村子里有很多人不满。”团藏说着说着坐了下来:“猿飞想试着先说服几大族族长安抚一下情绪。” “总不能一直安抚吧,如果真的钱越来越少,谁说话都没用。” 雪莱摸摸自来也毛茸茸的头发:“而且村子里要照顾的孤儿可不少。” 是这个情况。 团藏眼神一黯:“宇智波也在向国都争取。” 所以现在小公主跑到这里胡闹,猿飞也忍了。 雪莱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这两天基本闭门不出,要么就是在外围做点d级任务帮忙种个地什么的——她把很久很久之前知道的玉米的种植小技巧告诉给了当地农户,接着发现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新知识。 “种地其实蛮好玩的。”雪莱忽然笑了起来:“捉虫子也挺好玩。” 自来也刚刚说不上话,现在听到雪莱这么说立刻有了兴趣,央求着雪莱带着他一起去,还说想拉上纲手。 而说到纲手…… “那个家伙看上加藤了,一个小白脸。”自来也愤愤不平:“他有什么好的,见色忘友!” 诶,竟然不是……而是……?! 雪莱一脸震惊:“我说自来也,你难道不是喜欢纲手的吗?” 自来也吓得差点尿裤子。 “谁要喜欢那种怪力女啦!她一圈能把我打得颅骨断裂啊!”银头毛转头向团藏求救:“团藏大人,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看情况吧,有些人的确就比较喜欢挨揍。”团藏收好卷轴,看看自来也:“不过看你以前经常被纲手打还要黏上去的模样,我也以为你喜欢她来着。” 自来也都要哭了。 “才没有啦quq” 团藏低着头,跟着雪莱的笑声勾起了嘴角。就在雪莱调·戏小少年调·戏到他真的要哭出来时,宇智波一脸疲倦地开了门。他本来笑容满面地抬头,但看到站在蹲在地上收拾卷轴的身影,表情一顿。 “啊,团。” 青年男人那一瞬间有些诧异:“抱歉,今天的情况我听说了。我来收拾吧,麻烦你了。” “不是我收拾的。” 团藏将所有卷轴压缩在了一个卷轴里,放到胸前收好,对雪莱点点头。 “我先走了,你再种两天地。” 雪莱对顶头上司吐了吐舌头,接着摸摸自来也的毛,开始跟宇智波讲刚刚的事情。小银头毛羞愤欲死,嚷嚷着自己以后要找温柔善良的女人,就像琵琶湖老师那样。 “那你首先要做一个像猿飞老师一样的男人才行啊。” 镜倒了杯水给雪莱,坐在她身边。 “那还是算了吧,”雪莱说:“一个想用水晶球偷·窥女浴室的老师没什么好当成榜样的。” “那,镜老师也可以啊。”自来也想想,旋即又否决了:“不过还是算了,镜老师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啊哈,你很厉害嘛。 雪莱脑袋顶上蹦出了一个十字,正想把自来也吊起来打的时候被镜制止了。宇智波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接着很严肃地嘱咐了一句。 “雪莱的确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啊,自来也。” 镜叹了口气就去做饭了:“不这么说被吊起来打,老师是不会来救你的。” 雪莱随手扔了个枕头过去。 “如果一定要找个榜样的话,水户也不错?”雪莱是这么想的:“沉着稳重,非常靠谱。” “可是水户老师经常被小春老师数落啊……秋道老师也是。”自来也斟酌了很久,最后确定了一个偶像:“那就团藏大人好了!” 雪莱捏捏自来也的脸,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我说,他真带你出去春游过吗?” 自来也一惊,像是第一次被问一样。 “去过的。”自来也说:“那时候大蛇丸的双亲刚刚牺牲,猿飞老师一直在照顾大蛇丸,我过生日那天,团藏大人带我去附近的镇子玩来着。” 小少年神采飞扬了起来。 “那天有祭典,我看到眼花了!” 少年说了一大堆那天的事情,连宇智波都打开门听了起来。镜好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到最后看起来还有些愧疚。 “抱歉啊自来也,那时候没有注意到。”宇智波颇有些遗憾:“要不然,下次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玩吧?” “也没什么啦,毕竟那时候老师们都很忙啊,而且大蛇丸的确比我更重要嘛。”自来也浑不在意地说:“没什么特别需要弥补的事情,那天我也很开心啊。” 雪莱摸摸自来也,突然捏了一下他的脸。 “要成为团藏的话首先要会做饭,你自己数数看你在我这儿蹭了多少顿饭了?!” 自来也嗷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而镜愣了片刻,转身回了厨房。 自来也这个小祖宗闹到□□点才走,最后是雪莱把他扔出去的。干了一天体力活的蛇少女洗完澡之后在水里懒懒地泡着,是不是哼唧一声应付一下敲门怕她溺水的宇智波。 最后泡完澡爬出来,雪莱躺在床上,连擦头发的力气都没有。 床一软,镜匆匆洗完之后坐在她身边,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 “很累吗?” “还好吧。”雪莱躺在宇智波的腿上,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时,总觉得听到了宇智波的叹气。她就这么睡着了,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男人结实精瘦的手臂将她环在怀里,而这个人显然已经醒了很久了。 雪莱一点也不想起床,她窝在镜怀里,又靠着他蹭了蹭。 “抱歉。” 宇智波有一搭没一搭地帮她理头发:“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 “嗯?是你招蜂引蝶的事情吗?” 镜捏了一下她的腰。 “雪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雪莱闭着眼睛:“身为护卫,终归还是要听从大名府那边的命令的。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听着呗。但是……” 雪莱伸手,摸着宇智波有点胡茬的下巴。 “我讨厌把自己当成工具,无条件听从命令,让人随意处置自己的人。” 镜的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现在这一代无所谓了,但是我不会让大蛇丸他们过同样的日子。” 黑眼的男人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过后,他应了一声。 “嗯。” 第184章 群雄争霸 宇智波也是挺愁的。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一直都是为了家族为了木叶而奉献牺牲,从小到大都没有犹豫质疑过——恰好他生逢乱世,深深能体会到如果家族和村落不繁盛,那么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这件事。至于后面的一代目和二代目两位火影,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又给他做了异常完美的榜样。 深明大义、舍己为人、愿意以一己之力守护天下太平的伟大忍者。 他也一直以这两位为标准来要求自己,这么长的时间为木叶出生入死多次,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的。 结果让他沦陷依旧的女人说,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人。 “……镜,你没事吧。” 猿飞一句话让正在沉思中的男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一副要睡着的模样转眼间变得深沉又清醒。镜皱皱眉,看看周围,发现小伙伴早都走了。 “会半个小时之前就开完了。”三代目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后还是把话问了出来:“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镜摸了一把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了,应该是蛇怪的事情,我没办法插手。”猿飞理好文件:“但之前你们怎么闹,都没让你在重要会议上走神啊。” “我们以前闹什么了?”镜完全不承认之前的事情:“只是我最近累得很,而且国都和木叶这边两头跑……有点吃不消。” 猿飞一脸“你就骗鬼吧”的神情,十成十地认定宇智波镜在扯谎:“你说水户吃不消我还勉强相信了,你?我看你二人世界过多了纵欲过度所以发虚吧。赶紧收拾收拾回你的国都,顺便把那个小祖宗带走——我也受不了了。” 前两天小公主坐在猿飞办公桌上,眼睛一瞄看到了边境的情报,哭着喊着要去玩。后来看到秋道,一定要在他的肚子上蹦一蹦。 “啊,我真的很想说一句,为什么一个公主会这么没教养。” 猿飞已经有习惯性偏头疼了:“辛苦你了。” “我习惯了。”镜也开始头疼:“说起来公主呢?” “……” 猿飞突然一拍大腿:“我勒个去她今天说要去春游,快看看她去哪儿,别撞到蛇怪那边!” 就在难兄难弟在办公室里吐槽的时候,雪莱已经种完了玉米,坐在田埂上看着一片绿油油的作物。一想到几个月之后就能吃了,雪莱就觉得开心。 完全一身农妇打扮的蛇少女啃了一口手边招待她的苹果,在树底下享用着田园下午茶。但没过多久脚底下就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她已经能察觉团藏的查克拉了。 “回头。” 凉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雪莱咬着苹果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领导。 “……d级任务也来视察啊?” 团藏没说话,看到旁边的篮子里还有个苹果,自动自发地拿起来咬了一口。 “来避难。” “哈哈哈真的假的,这么作连你都受不了了?” 雪莱笑得花枝乱颤,吐槽起眼前要生无可恋的男人:“我还以为你板着脸这么凶,好歹能吓唬住小姑娘呢!” “刚开始有点用,”团藏的脸黑如锅底:“但之后她说,‘镜哥哥说你们谁都要听我的’,又开始闹了。” 雪来一口苹果差点没呛死自己,咳了两声安静下来。 原话估计不是这个,但这个小丫头很明显抓住了镜的中心思想。 “然后呢?” “刚刚嫌弃午餐难吃,抱着树不肯走。” 雪莱想到之前在国都时吃的宴会,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小公主。 “粗茶淡饭图个新鲜,也差不多是时候觉得腻了。”她往后一靠,眯起眼睛:“我估计猿飞也受不了,琢磨着想法子把她送回去了。” “宇智波也会一起回去。” “他走他的,”雪莱睨了团藏一眼:“我还觉得大蛇丸一个人在国都没人照顾不放心呢。” 她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担心宇智波的,不知道是把握十足还是真的懒得理会。团藏默默地把苹果啃完,赖着并不想走。 “不走小公主怎么……” 雪莱这句话没说完,打远已经看到暗部的人把小公主背着往这儿飞了。 她脸色一变,撤掉套着的防护服,怒气冲冲地飞了过去。 团藏一惊,但拿着苹果一动不动。 他也听到刚刚小公主在说什么了。 “哈哈,驾~” “下来。” 雪莱站在空地上,脸上还有泥——这并不会让她杀气四溢的脸变得好笑起来,反而看起来更凶恶了。 很久之后的小公主称之为从泥沼中爬出的恶鬼的神情,但她当时并没有那个余裕来形容。 她在抖。 暗部的大家都熟了,但也没人发现原来雪莱是这样的雪莱——奈良一把把小公主扔下来,但也没像扔垃圾那样,只是放在了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便退了回去。 雪莱一步步走近,小公主的哭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暗部的忍者当马骑的。” 银发的姑娘脸色阴沉,简直能拧出水来:“让着你顺你的意,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女儿,是看你小忍忍就过去了。你还敢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不许哭!” 小姑娘神情仓惶,被吓得停住了眼泪。 她甚至不敢呼吸了。 而雪莱看着她的蠢样子,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我们拼了命保护的,竟然就是这种人。”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没意思。” 雪莱尥蹶子了。 她直接扎根住在了农户家里,宁愿去喂猪也不要回木叶住,摆出了一副有她没我的架势。镜去看过一次,但雪莱宁愿蹲着看猪也不要看他。 宇智波后来是叹着气走的,不过小公主安静了不少,这让他心里轻松了一点点。 “可不止安静了不少,那是基本不说话了好吗。” 猿飞去请蛇怪回村子的时候说:“每天就是哭,哭完了之后开始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搞得跟整天都是贤者时间一样。” 雪莱拎着猪食桶:“让让。” “你要是不回去我就一直说了啊。” 猿飞也很厉害,他就在人家家里一直住着,三餐没少吃,活儿也不少干,就是嘴巴不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可被他说得猪一看到就跑,不肯吃东西。 雪莱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猿飞直发毛。过了一会儿,雪莱轻飘飘说了一句。 “叫声雪莱大大听听。” 猿飞抱着雪莱大腿:“雪莱巨巨!” “这就是三代目。” 雪莱回暗部之后组里聚餐,在烤肉店雪莱毫不留情地把三代目那一面揭露了出来:“每天吃得跟肚子没底一样也就算了,他竟然去偷偷摸摸地打猪,他要不要脸?!” 暗部的同伙们都趴在地上笑得起不来,一个个弓得跟虾米一样。团藏端着杯子的清酒一顿,忍了老半天,捂住了额头。 嘴角也是弯的。 雪莱吐槽吐了个痛快,接着就闷头吃肉了——团藏把鹅肝烤得滋滋冒着轻烟,给雪莱夹了过去。雪莱怕烫,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 蛇少女惊呼一声,就着饭吃得特别高兴。团藏继续心不在焉地烤着东西,一边踢踢还躺着的部下。 “起来吃东西。” “我们还是躺着吧。”山中说:“我们缓缓。” “这就不行了,以后遇到敌人挠脚心言行逼供怎么办。”雪莱歪着脑袋问:“起来起来,这个鹅肝超好吃,特别下饭。” “你先吃你先吃,”奈良说:“我们缓缓。” 雪莱快吃完了这帮人才缓过来,接着疯狂地吃着肉。雪莱拣了一片牛舌慢慢咀嚼,对面的团藏看着窗外,似乎在思索。 “头儿,你明天要去南边吧?” 一个田中这时候问:“就自己去吗?” 团藏点了点头:“去三天。你老实点。” 雪莱自动自发地点点头,接着又听团藏说。 “东西放在冰箱里了,要吃自己拿出来热。” 蛇少女眨眨眼:“哦。” 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团藏说的是哪个冰箱。晚上散伙之后,雪莱去了忍具店挑东西,团藏跟在后面也挑了点,顺便把□□丢给雪莱让她报销。 “水之国?” “嗯。” 雪莱心里想到了,上次岩忍的事件后,一直和土之国不对付的水之国开始活动了起来——天敌受伤后它如同惊蛰后的虫子一样,暗搓搓的小动作不断。 她撇撇嘴:“上次你借我的刀,还给你用吧?” 团藏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看看雪莱。 “镜说那是二代送你的?神树伽罗制成的双刀。” “给你用你就用着,我暂时还没到需要那对刀的地步。”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刀上有沉香木的味道不适合男人用啊?”雪莱想起刀柄乌黑的色泽和淡淡的香气:“其实很好闻啊。” “那你就拿着。” 团藏不想跟雪莱再废话什么了,无论雪莱再说什么他都不理她。回到家之后雪莱伸了个懒腰扑倒床上,想起什么蹦起来开了冰箱,果然看到两个不认得的盒子。 她勾着嘴角将盒子拿出来打开,刚刚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带着辛香气的肉味儿就钻进了雪莱的鼻子。 昂昂,有肉吃。 雪莱先拈了一个出来,吃完之后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 那么问题来了。 他怎么进的她家门? 第185章 群雄争霸 开心。 雪莱回到学校里教书,不出意外得到了好多小朋友的喜爱——能带着他们去校外乱窜还没人有意见的老师实在太少了,更不用说一边玩还一边能学点忍术——琵琶湖会根据雪莱带的地方来进行教学,应变能力超乎想象。 雪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女忍者不到前线去。 琵琶湖温柔地笑了笑:“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后来跟琵琶湖聊天的时候雪莱才知道,琵琶湖就是他们那一届名号响当当的任务,即便是暗部里的某个部员当时也只能望其项背——这让雪莱更惊讶了。 “这么好的苗子不让她进暗部——”雪莱拉长声音问领导:“你怎么想的?” “那是老师的决定。” 团藏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听到雪莱这话将手里的卷轴交给部下:“猿飞也是这么希望的。” “所以我才说琵琶湖眼瞎。”雪莱堪堪坐在凳子上前后晃着玩,手里看大蛇丸的来信:“二代目的任何决定你们都不会质疑吗?” 团藏看看左右没人,这才回头对雪莱说:“老师和一代目不一样,是很务实的领导者,他作出的决定一般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比如给你订了梦貘的契约?”雪莱问:“性格温和不会和你有冲突,可以用风遁配合你的长处什么的。” 团藏闭了嘴,悻悻地靠在墙上:“就你话多。” “我只是觉得这个老师太霸道了一点,”雪莱笑了起来:“如果是我的话,好歹要给人一个试错的机会,如论合适不合适……不过也正常,那个时候在打仗,算得上分秒必争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也有可能,所以必须都在正轨上。那话说回来,如果是现在的话,你想选哪个?我是说通灵兽。”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不过如果有的选的话……”团藏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孔雀听起来也不错。” “……诶?” “可以弥补一下幻术上的短板。”团藏又看看雪莱:“按照这个思路,你应该找条海豚。” 他又在戳她不会游泳的事情了。 雪莱拉下了脸:“你烦不烦!” 领导当然是不烦的,雪莱在交代了一下这两天的情报之后又继续看大蛇丸的家书了——最新消息显示,小公主回去之后闭门不出,像是被夺舍了一样改头换面,开始好好看起书来。大蛇丸想着或许是雪莱做了什么,特意问了一句。 雪莱回信的时候一笔带过,只说让他对公主表达一下自己亲切的问候。 回信的时候全程围观的领导用余光一扫,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山中过来送个东西,一进门看到这个场景立刻退了出去,当做自己从不存在。雪莱写好信交给信鸽通灵兽,回头问起了水之国的事情。 “不算大事,想借机对土之国做些动作罢了。” 团藏说话的样子像是没什么事儿,但后来和猿飞商量之后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压水之国——实力均衡的两方在其中一方处于下风时,他们是不可能坐视另一方做大不管的,毕竟再怎么第三方,火之国还是与水之国接壤。 “现在的水影喜欢用温度奇高的水蒸气对别人进行攻击,土影就是这么受伤的。”猿飞跟雪莱说起这段历史,撇撇嘴:“虽然我不太喜欢评价什么人,但这个家伙我不太喜欢他。” “你肯定打不过他才这么说的。” 猿飞:“滚滚滚!” 雪莱于是就滚了,带着旗木小朋友一起去吃烤肉——他们班的人全来了,三个人吃得超级欢实,光五花肉就点了五六盘。 “我说,不知火是不是把你们饿着了。”雪莱觉得这个样子凶猛过头了:“你们几天没吃东西了?” 结果正好撞上了人家班主任,高个子的青年一番解释,表示是这帮小朋友挑食。 雪莱眯着眼睛看着旗木朔茂,结果小朋友眨着眼睛笑眯眯地开始夸奖她。 “没办法,我一看到雪莱就觉得超级开心,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嘛~” “老板,”雪莱回头:“再来两盘牛肉。” 几个小朋友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差点就走不动路。有一个被家长领回去之后,雪莱送了另一个回家,然后跟旗木一起走在路上消食。她们两个交流了下做任务的经验,其实内容只是旗木一个人的困惑——小少年站住了,抬眼看了看雪莱,压在喉头的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说错了我又不会打你。” 雪莱伸了个懒腰,听到了少年的困惑。 “那个,雪莱觉得,任务和伙伴的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伙伴。”雪莱说:“不过这是因为我足够强,所有任务都能完成的原因。” 我的天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旗木小帅哥露出了这个表情,但接下来雪莱老师的答疑则吸引了他的注意。 “作为忍者也好,作为普通人也好,和他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最重要的构成因素。你可以把它称之为社会性,因为一个人的长成和一个忍者的长成,都是在不断的学习、和他人的交流以及自我的反思中形成的。”雪莱捏捏他的脸:“说起来,一个人的存在不仅仅是他,对于你来说则是跟他共同生活的体验和记忆。如果他不存在了,那么相当于你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了,对吧?” 小帅哥有点发懵,下意识点点头。 “所以说,选择伙伴的生命相当于保护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会这么选吧?” 雪莱打了个响指:“对不对?” 朔茂君还没转过弯来,但也已经被雪莱洗脑洗得差不多了。雪莱摸摸小少年的脑袋:“别听那帮大人说什么任务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次任务失败还有下次呢,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烤肉都吃不到了呢。” 小白毛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用力点点头:“可是任务失败了,大家都会被责……” “谁敢说你?让他来找我。”雪莱拍拍小白毛的肩膀:“保证帮你打死他。” 旗木走的时候是兴高采烈的,雪莱伸了个懒腰,走了没一会儿找个长椅坐下,不过半分钟猿飞就出来了。 “你就学不会光明正大出来打招呼吗?” “……唉。” 三代目愁眉苦脸:“你天天就教学生这个?” “如果说我教的东西我自己不去做,你还可以批评我什么。可我这句话说到做到,你又能怎样?”银发少女靠在椅背上看着天:“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丢下同伴不管的。” “我又想提醒你,我们是忍者了。” “就是因为我们是忍者,所以我一直想跟你说一件事。”雪莱拍拍身旁的作为示意三代目坐下,猿飞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坐下了。 “你说。” “我想去边境。” “不行。”猿飞断然否决了这个想法:“你现在风头还没过去呢,再说你要是去了,我跟镜没办法交代。” “你当时希望琵琶湖在学校教书的心情,是不是跟宇智波差不多?” 猿飞一梗,挠了挠脸。 “我说,你稍微体谅一下镜的心情吧?” 三代目看着前方:“这家伙跟我一直是同伴,平时除了希望宇智波一族与大家和谐相处和振兴木叶之外,我没见他有什么私心。希望你留在村子里,是他第一次跟我提建议。”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们从出任务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从忍界大战到结束,再到现在重建的同时备战,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才20多岁的男人这时候沧桑了起来,交握着的十指动了动:“能活到现在的同伴并不多,所以我们也看开了,出任务什么的无所谓,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在意的人我们希望她们能平安。” 猿飞像是用尽力气才组织好这样的措辞,过了一会儿又补了几句:“我知道你很强,所以千方百计地把你弄去暗部;镜也知道,他也知道你很喜欢村子,能出许多他都做不了的任务,所以他很挣扎。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人满意另外一个总是不满意的,我希望我的伙伴能够安下心来,所以又把你弄去学校,结果这时候团藏又不乐意了。当火影真难啊。” 雪莱托着下巴,听着猿飞渐渐有些抱怨意味的话。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但是说真的,琵琶湖她脑子转得快,又很敏捷,上一线很容易变成前锋——那个位置死亡率有多高,你肯定清楚吧?不知道几次就会折在外面,不如就让她在学校里,责任也很大,毕竟都是村子的未来。” “这种想法不单单是我有,这个村子里的男人们绝大多数都是这么想的。打仗也好,凶险任务也好,一旦开始用人命填哪个都跑不掉。如果一定要死的话,还是死自己,最后的最后,也要保护好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 雪莱最后的那个音缓缓地拔了起来,一字一句落在猿飞耳朵里,又硬又冷。 “可我怎么记得,他最初一直找我,好像有别的目的来着?” 第186章 群雄争霸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第327次。” 小春被猿飞烦得要死,不得不跟着他的一天里听这句话听得要发疯——她现在也的确要发疯了,因为她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很可能下一秒就会打在猿飞的脸上。 “不是,小春你自己说说,这家伙怎么能这样?” 三代目看着蓝天,感觉自己要替小伙伴流泪:“镜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吗?!啊?!虽然事实是那个样子,但镜现在什么德行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了,竟然还要这么说……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第328次。” 小春忍无可忍,揍了猿飞一拳。 “你是三代目不是老娘舅你给我认清这一点啊喂!!!” “所以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小春殴打三代目之后径直找到了罪魁祸首,那时候雪莱正在伙同小白毛旗木君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吃冰激凌——在看到小春老师之后,小朋友们如鸟兽散,抱着冰激凌都跑了。 暂时先把为什么这帮小王八蛋一看到她就跑的问题放到一边,小春气势汹汹地坐在雪莱对面,说起了这两天的事。 “嗯……猿飞好像很受伤啊,明明跟他没关系的。”雪莱咬着勺子:“现在的村长连家庭纠纷都开始管了?” “你也有你跟镜是一个家庭的认知啊。”小春很挑刺儿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他当奴隶用。” 雪莱挥挥手:“去去,谁没事儿会睡自家奴隶啊。” 小春一噎,觉得自己输了。 在不要脸的程度上。 “这不算什么简单的家庭纠纷了,”小春平心静气了一下:“你要知道,镜是代表宇智波跟木叶两方面去的国都。被挑选为守护人十二士对忍者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除了对镜个人有好处之外,对村子在大名面前的形象和存在感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他在前方,猿飞作为同伴跟领导,自然要帮他照顾好家务事。” 好一出托妻…… 【还没到这种程度吧雪莱大大!别开车啊!】 雪莱心里一乐,发现系统也听郭德纲。 “原来是这样。”雪莱心里清楚,但还是很有诚意地糊弄糊弄小春。可惜的是小春一眼看穿了她,又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凌厉系少女。 “猿飞那个家伙对你没辙,但估计他会就这个问题一直纠缠到你同意他的观点为止。”小春叫了个咖啡雪糕:“你如果不想被他烦到吃饭喝水都有人念你的话,最好现在跟我把心里话交代清楚。” 雪莱想起之前猿飞缠着大蛇丸的场景,心里一抖,简直要愁容满面。 “说吧。” 小春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而且我也会在一旁劝说下镜改一改态度的。” 你只会单方面殴打好吗,像我一样。 雪莱心里的吐槽得到了系统的支持。 【大大你对自己的评价又尖刻的好多呀!】 滚。 雪莱往后一靠,抿了抿嘴唇,最后抬眼看着小春。 “你觉得我对木叶来说……是什么?” 村花吧。 小春差点脱口而出,但把吐槽憋了回去。 “老实讲,是个战斗力强悍,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觉得可以作为奇兵但更是麻烦的……伙伴。” 雪莱的眼睛亮了一下:“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一旦不听指挥会让领导无法掌控局面,但结果往往还不错是吧。” 小春点头点得超勉强,但雪莱又继续问了。 “那,你觉得我对于镜来说,是什么?” 为什么我要回答这种自煮狗粮的问题。 小春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但最后她还是很诚实地回答了:“你是她的女神,恨不得放在神龛上点香供奉的那种——相比起来,你对他就差很多。” 雪莱眨眨眼,并不否认这一点的样子。 “那你觉得镜的理想是什么?” “守护木叶,促进宇智波和村子的融合——这个问题你都需要我来告诉你了吗?”小春这样反问,但看到雪莱的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那,小春,你的理想呢?” “……保护村子,最好能够守护国家的平安,不让火之国卷入战火中,然后……看着年青一代成为支柱吧。” 雪莱:“你的理想倒是不少。” “要你管!”吐露了心声的小春有些害羞,但觉得自己堂堂正正,才没有必要理会雪莱。只不过,她下一句话已经开始偏题了。 “那……你的理想呢,雪莱。” “我没有什么特别宏伟的理想和雄心,只是有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把忍者当成工具之类的心态。如果你们能够少一些这种没出息的自我物化的心态的话,我会高兴很多的。”雪莱敲敲桌面:“如果一定要说想做成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我死之前把剩下四大国的有生力量消灭□□成,让他们再也没法过来找事儿做吧。” “……=口=” 小春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那小春,如果你以后结婚了的话,对方希望你不要再做以前的事情,你会开心吗?” 听到雪莱这句话,刚刚出完外勤的女忍者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不久前受过伤,腕关节几乎粉碎,全靠当时队友的及时医治和相互配合,才将被抓走的侍卫长解救回来。 “我猜想,如果对方是这样要求的话,小春你可能真的会退居二线吧。或许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也不错,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开心的。” 雪莱托着下巴:“因为我现在就很不开心。” 小春想说什么,但反驳的话梗在喉头:“其实镜……” “我讨厌别人打着要保护我的旗号限制我。” 蛇少女端着肩膀,向后一靠:“先不说真的上了战场到底是谁保护谁,我是真的觉得,‘为了你好’所以你要怎样怎样是一种很卑鄙的想法。明明讨好你的时候姿态放得很低,可是这时候就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了,搞得好像因为他对我好,所以如果我不按照他的想法来做的话,我就是个坏人——他不是喜欢我吗,所以为什么要做这种很明显我不会喜欢的事情呢。” 雪莱问得平和又真诚,接着又撇撇嘴。 “说到出任务,我也算是领了个登记号的家伙,勉勉强强拿到了上忍的名号。放着这种优秀的战斗力不使用,让我做教职——我没有认为教职如何不好的意思,但如果不是宇智波的意思,你真的认为猿飞会把我放在村子里吗?” 那可是利用了心爱徒弟把她逼到暗部的大大大大王八蛋啊。 “我不否认镜的好意,但我不喜欢——这种不喜欢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表达过的了,现在我也试图通过你表达我的不满了。猿飞那边再说,但如果这家伙还是这个想法的话,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是不会负责人的。” 雪莱拿了外套往外走。 “毕竟事不过三。” 小春坐在原地想了很久,直到老板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个……”老板拿了账单:“雪莱酱说这次小春来付账?” 小春的额头暴起了十字。 “臭蛇怪!!!”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雪莱泡在公共浴池里,在氤氲的雾气中谢绝了两个找她询问丰胸技巧的小姑娘后,找了个角落自己回放了一遍刚刚的对话。 【我觉得有点太直白哦?】 雪莱翻了个大白眼。 她觉得自己一句进步很多了。 比起在苏美尔时期的高高在上,她已经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更别提……再之前。 她想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前男友。 镜的脾气很像最后一个。 那是个性格温和的暖男,也同样非常阳光,乐于助人,但是…… 被她气走了,说她总冷暴力他。 【……诶?】 其实也并不是那样的故意,只是雪莱总觉得,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自己的话,多花心思了解她配合她是理所应当的。 互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有个心灵相通的双胞胎弟弟在。 她叹了口气,在泡晕了之前出了浴池。 突然间,一道藏在暗处的视线让雪莱一个激灵,下意识抄起手边的木桶扔了过去。 “嗷呜”一声,自来也的惨叫传了过来。 “真是亲徒弟。”雪莱咬着牙:“老板,快去抓那个小流氓!!!” 自来也被打了一顿,吊在树上示众三天。放下来之后自来也被纲手嘲笑了一顿,接着被纲手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啥啥啥大蛇丸要回来了?!” 自来也有些高兴,但纲手看了他一眼。 “是啊,自来也在国都修炼了一阵马上就回来了。这次他进步肯定很大,而你……竟然去偷窥女澡堂。”纲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云、泥之别。” “喂!别这样说好吗,我除了偷窥也是有修炼了!” 自来也恬不知耻地说:“你看我现在为了跑路伸手都变得敏捷了!” 雪莱木着脸踹了他一脚,心里也因为这个消息有点震惊。 大蛇丸一点没提自己要回来这件事,而镜在随大蛇丸每周一次的家信上也没有提及。雪莱姑且可以认为已经开始青春期的小少年不愿意说快回家了显得自己还没长大,但是宇智波…… 她捏了捏下巴,决定把问题抛到脑后,先去泡澡。 泡澡,是她开发出来的新爱好。 作为一个怕水病患者,雪莱对于任何容量超过1立方米的装水容器都有着下意识的恐惧,包括浴缸。但是在大蛇丸走了之后,雪莱在暗部也没什么活儿,每天除了吊打小朋友之外无所事事,回到家里又疲惫又孤单。 但琵琶湖有一次拉她去公共浴室泡澡之后,雪莱意外觉得这样还不错。 其他村子里的美少女们聚在这里聊个天交流一下美容信息和忍术招式,顺便八卦着长相好看的美少年和能力出众的明日之星——宇智波有一阵子曾经是大家的焦点,但在雪莱很坦诚地说了下镜在家里是什么狗样子之后,大家就不再感兴趣了。 反正也不会是自己的,不如八卦下别人,没准就是男朋友了呢。 雪莱对大家的这种超脱非常钦佩,也不知道自己暗地里成为了大家羡慕的对象——倒不是因为宇智波,而是因为全身的肌肤真的是通体透白。小春那边莫名其妙多了好多问美白配方的人,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而今天,雪莱也跟大家一起泡泡澡喝喝果汁,容光焕发地回了家,扑倒就睡。 大概是知道马上家里要回来人了,雪莱的睡眠异常均匀平稳。一夜无梦过后,第二天的晨光都没能将她及时叫醒。 雪莱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爬起来,庆幸自己今天没课。她穿着拖鞋半醒不醒地开了卧室门,入眼看到的场景让她一愣。 黑发的男人和衣半靠半躺在沙发上,手边是还没打开收拾好的行李——雪莱看过去,发现大蛇丸房间里也有人,想了想就去洗脸漱口了。 换好衣服的时候,两个人好像都没醒。 雪莱歪了下脑袋,出门去学校了。 “啪嗒”一声,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宇智波睁开了眼睛。 有些泛红的眼睛疲惫地眨了眨,男人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镜老师要回去吗?”大蛇丸睡了一会儿,听到雪莱起身就醒了。在镜走之前,他走到了门口:“还是等她回来吧?” “……算了,我先回去收拾下。” 男人摸摸大蛇丸的头:“我回头会找时间的,跟她谈谈。” 单独谈谈。 第187章 群雄争霸 说是要谈,其实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宇智波在跟着三代目简单描述了一下关于国都的状况,并且就最近的局势进行了一系列探讨。他还回了趟宇智波家,将这次也在国都并被编入了大名护卫队的族人的家信和手信带了回去。等到他忙了一天回去,雪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上还摊着没有批完的作业。 大蛇丸一脸郁卒,坐在雪莱对缅,手里拿着小本本。 “……雪莱让你做?” 宇智波说话很轻,拿起雪莱放在一旁的作业,看了两眼大概就知道她为什么睡着了——如果不睡着,估计要跳起来数落这帮不争气的学生怎么连这些东西都做不出来。 “这明明是中忍才需要解的暗号啊。” 大蛇丸嘟囔了一句,拿雪莱很没辙,并且在雪莱面前完全不敢提出异议。雪莱哼唧了一声,不舒服地动了动,看起来很不喜欢这样的睡姿。 “真是的。” 镜表情软了下来,伸手将雪莱抱在怀里:“你去睡吧,剩下的我来。” 大蛇丸面色一喜,但又推辞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而且雪莱说要用心揣摩她的风格。” 镜挥挥手,大蛇丸蹑手蹑脚地跳下了椅子,回房间去了。 雪莱回到床上之后立刻就找到了自己最舒服的姿势,侧卧着将被子都卷走之后像一条硕大的蛆一样横在床上——这就是为什么昨天宇智波回来之后去躺了沙发的原因。 我是不是真的离开太久了。 镜坐在床头,伸手捋了捋雪莱的头发。手中的发丝闪亮闪亮的,即便是在拉了窗帘的房间里也能因为床头灯而闪着莹润的光泽。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她的鬓角,接着便听到她迷迷糊糊的声音。 “烦。” 雪莱看起来跟往日没什么不同,并不像早上那样径自便走了——如果是以往……好像也没有什么以往,他一直比她起得早些。 真是没办法。 宇智波脑子里不知道是个什么回路,又拐了过来。他胸前内侧口袋里那两枚小圈圈这时候突然存在感强了起来,同时小春信上直白的转述也又开始绕来绕去。 “这家伙虽然态度还可以,但原则绝对是分毫不让的。”他的战友这么写道:“你还是找个性格温和点的结婚算了。” “疼。” 雪莱突然被疼醒的时候,镜才发现刚刚不自觉地拽到了她的头发。被叫醒的蛇少女很火大,但对方立刻道歉了也就想着算了算了。 她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看自己的位置。 “就算让我把地方让给你,也不至于揪头发吧。”雪莱超不满:“现在几点了?” “刚八点。抱歉。”镜伸手过去揉了揉雪莱的脑袋,不知怎么想的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 雪莱被紧紧抱住,男人的额头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呼吸间的热气流轻轻地扫着肌肤,宇智波闭着眼睛,脑子放空,终于感觉到了假期的真谛。 “我回来了。” 他说:“终于回来了。” 雪莱挣扎未果,很认命地看着天花板:“嗯……恭喜你咯。” 宇智波变得非常奇怪,整个人突然跟粘人的大型犬一样,在家里几乎要挂在她身上。虽说这家伙之前就很殷勤,但表达得这么明显还是头一次。 不仅仅是雪莱,大蛇丸也很不习惯。 尤其是他出来想上厕所,结果看到了宇智波从雪莱身后环抱住她洗完的时候。 少年感觉被雷劈到了,进而愤怒地摔了门。 “你是不是芯子换人了。”雪莱晚上洗完澡,很认真地拍拍宇智波的脸:“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有的时候的确会忙得忘记。” 镜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气:“这个床的感觉还蛮想念的。” 雪莱端着肩膀,一脸沉思:“小春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诶?” 宇智波的心中所想被戳中,接着被雪莱拎着领子拽了起来。 “老实交代……说实话我很怀疑小春的表达能力。如果可以她大概会寄一封吼叫信过去,而看你的表现内容大概也差不多了。” “嗯……信的话,我也差不多能猜到雪莱是什么想法了。” 穿着棉质睡衣的男人摸摸雪莱的脸,好看的锁骨从松垮的领口中透了出来。宇智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要说正事的样子,手也开始不安分。 “雪莱的话,想出任务我也拦不住,只要注意好安全就好了。”男人的声线极低,此刻又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忍耐压下了声线。他贴着雪莱的耳廓说:“想去就去吧。” 雪莱的眼睛转了一下:“哦?但是猿飞总是找我谈话哦。” 宇智波含住了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回答。 “不要理他。” “这叫什么解决啊!” 在听说两个人达成了一致之后,猿飞对老同学重振夫纲这件事完全不再抱有期待。甚至听说雪莱家可能要吵架闻风而动想给宇智波家介绍对象的各个家也颓丧了起来。山中在上班的时候跑到学校跟雪莱吐槽,说起了分家那个小妹砸。 “你说就她那个样子,怎么都不出挑,就算没有你也嫁不进宇智波家啊,更别提还是宇智波镜。哎呦喂,”他愁得不行:“天天想什么不好,非要嫁对她都没什么印象的男人,听说你们俩和好了她现在在家里正闹绝食呢。” 雪莱托着下巴写教案:“我们家就没吵过架啊。” “比喻比喻,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过既然是分家,你愁什么?” 也算半个资深暗部成员的山中头发都要白几根:“我们家说是分家本家,其实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我大伯,我跟我那几个妹妹都是——而且我是老大,你懂吧?” 雪莱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摇摇头。 “反正就是长兄如父,无论怎样我都跟着操心。” 山中也很没辙,跑到雪莱这边当着当事人吐槽也没觉得有啥,还希望雪莱帮着想想,中二少女犯了花痴病该怎么办。 雪莱想了半天:“要不然你让她跟着镜去国都待两天?当镜的部下试试看好了。” 山中难以置信。 “虽然他平时是那个样子没错,但其实还满严厉的,我是说对待部下这方面。如果说她喜欢的那个传言中的二十四孝好男人,那当上司的镜是绝对不可能那个样子的。”雪莱说:“没准过两天就哭着喊着要回家了。” 此言有理。 山中转头就去跟宇智波商量了。 晚上镜回家之后找雪莱谈了谈,主要就是在讲山中小姐成为护卫的不可能性。 “你说队伍里已经有山中家的了?那换掉他嘛。”雪莱理所当然地说:“还能让山中小朋友体会一把实战的刺激感。” 镜简直想揍人:“大名的护卫是很严肃的雪莱,不要闹。” “你不带就不带嘛,我就是提个建议,也没有说你不带她我就从窗口跳下去。”雪莱抿着镜从国都带回来的茶:“这个不错。” “三公主送给你的礼物。” 镜有点脱力,而大蛇丸这时候插了句嘴。 “说起来,雪莱一点都不怕镜被抢走吗?单独相处的话,这种事情很难说吧。” 镜拿起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雪莱则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怕什么,是我的肯定抢不走,能抢走我懒得要。” 镜如鲠在喉,而雪莱这时候坐在了他腿上。 “如果实在喜欢的不行不行的,我就再抢回来呗。” 银发姑娘的手指在他心脏上方轻轻地画着圈,似乎是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他,但又轻飘飘的带过,仿若隔靴搔痒那样让人不满足。 镜僵了几秒,最终还是万般无奈。 “别闹。” 他捉住了雪莱的手,让她好好地坐到一边:“你这样子不怕大蛇丸笑话你。” “哦。”大蛇丸看着天花板:“我瞎了,你们继续。” 镜简直头疼。 山中小姐这件事算是个小小的风波,又或者是个小小的情·趣,在雪莱家里不到几小时就全无存在过的痕迹了。镜这次假期并不短,他每天除了开开会上上班,做了几个难度一般的任务之后专注于买菜做饭。 “别告诉我你们俩最后的协商结果是你在家带孩子啊。”三代目被自己的脑洞气到炸裂:“我要让她滚出木叶的啊如果是这样!” 镜懒得理他,继续翻菜谱。 “说起来,上次几大家族的事情还好吧?” 他说的是削减经费的事情。 “还行吧,就是希望别再减了。”猿飞说到这件事也是忧心忡忡:“虽然忍者的待遇和正式的军队不能比,但再低下去要连浪人都不如了。” 猿飞这话说得很直白,更难听的他还没有说。 有些将军或者名士家豢养的武士的待遇都甩他们几条街。而且…… “上次我们在边境抓到了一帮将军家的私兵,那帮人在边境跟对方交换了很多货物。事情送到大名府之后,也没什么音讯,反倒是身为大名亲信的将军在国都弹劾了木叶,并且提交了削减木叶经费的意见。 利益之争,不仅体现在外患,还有内忧忡忡。 镜合上菜谱:“要不然我这次早点回去……?” “我估计真的下了决定你回去也没什么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猿飞眯起眼睛:“我听大蛇丸说,你打算求婚了?就她?你要不要再想想?” 镜笑了笑:“现在还在计划……你觉得我们搬到现在住的地方的楼下怎么样?” “随你吧,我只是想我能不能阻止惨剧的发生而已。” “然后可以的话把两层打通,做个复式这样。” 猿飞掏了掏耳朵:“我听不到。” “你在妒忌,猿飞。” “蛤?我们家琵琶湖这么好,用得着妒忌一个娶了母老虎的可怜男人吗?”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聊了一会儿看看表也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镜盘算着先去接雪莱下班,但情况来得很突然。 “猿飞。” 团藏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连脚印都是红的——这是回来报信的西边的暗部成员的血。 “风之国边境那边出事儿了,有人突袭了当地的暗部。” 团藏的脸色发青,极力忍耐着愤怒。 “据回来报信的讲,这次不像敌袭。” “是自己人。” 第188章 群雄争霸 要变天了。 雪莱课上到一半,向窗外看得时候就觉得晚上要下雨。不出所料,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教室里一群小朋友失落地“诶……”了起来,为自己不能出去玩而感到忧伤。雪莱没有来地一阵心烦,皱着眉用粉笔头扔到了一个小朋友脸色。 “宇智波,给我坐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了点森然:“不然把你吊起来打。” 小小的宇智波权衡了下,还是坐下了,嘴里还嘟囔着“为什么镜大人要以貌取人呢”之类的话。 在你们心里我是有多配不上他啊。 雪莱靠在黑板上:“嗯,多做一页解暗号的练习。” 雪莱在小朋友们的哀嚎中下了班,琵琶湖这会儿来确认小朋友们都平安地送到了来接的家长手里——没有的雪莱一会儿和琵琶湖送回去,这会儿不少人已经开始写作业了。 那个叫宇智波的小朋友就是。 他父亲就是跟镜一起去国都的宇智波,之前还给雪莱送过手信,一口一个嫂子,助攻得厉害。雪莱因为这个现在也不讨厌他家小朋友,走过去蹲下问了句。 “妈妈呢?” “不回家,叔叔说还有半个月。”名叫英树的小朋友虽然人小,但是脑子相当清楚,清楚得简直有些不像话——雪莱在想镜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但立刻宇智波家就来人了。 然后带了七八个不同年级的小朋友回去。 “这要是每人背上拴个绳子,就跟遛狗差不多了。” “雪莱桑。”琵琶湖歪歪脑袋,温柔地批评她:“这样讲是很不好的哦。” 雪莱撇撇嘴:“为什么你会喜欢猿飞?” “诶?” 小姑娘琵琶湖有些脸红,嗯了半天:“说实话,之前也不喜欢他的。那家伙……你也知道,长得也不怎么好看,性格也大大咧咧的,还好色……” 是啊,所以我很疑惑啊,为什么你会被这种猪拱了。 雪莱没把这话说出口,看着琵琶湖的扭捏样:“又来了个家长。” 将小朋友全部送回去之后,雪莱坐在和菓子店里看着琵琶湖挑这挑那。稍微有点犯困之后,琵琶湖带着雪莱去了家小小的茶店。 “亲戚开的,”琵琶湖笑笑:“难得镜没来接你,就和我一起吃点果子喝喝茶吧?” 雪莱往后一靠:“这是要出事啊。” “应该是吧。”琵琶湖抿了一口茶:“之后很久都不会太平了。” 雪莱抬起眼睛,眼前的年轻姑娘脸色却依旧平静。 “所以我真的很疑惑,为什么你愿意在学校教书呢。” “嗯……”琵琶湖戳戳盘子里的果子:“大概是因为,我愿意吧。” 雪莱一哽,倒也反驳不了琵琶湖什么。 在她看来这有些自暴自弃,或者自甘堕落,毕竟浪费自己的才能对雪莱来说未免太过可惜了,但她也并不讨厌琵琶湖,因为…… 她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我之前的确不喜欢他的,觉得他又吵又聒噪,有时候不会看眼色,不会变通。”琵琶湖托着下巴:“你可能不知道,我当时觉得水户这家伙又不打眼,性格又安静沉稳,总得来说作为丈夫的候选比猿飞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是?” “但是啊……接触下来之后,虽然觉得猿飞的缺点还是缺点,但是优点也渐渐在我眼前了。比如说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还是挺细致的,而且也很在乎我的感受。的确有时候还挺轴的,但是为了队友和村子,他其实也一直在妥协。” 琵琶湖闭着眼睛:“我之前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二代会让猿飞当这个三代目。但是现在,我倒是琢磨出一点门道了。” 雪莱眼神提问,琵琶湖咬了一口果子,边吃边笑。 “因为他傻呀。” “……” 雪莱难以评论,琵琶湖倒是很开心:“你想想看,村子里百废待兴,各种家族势力互相交错,还要承受来自国都和其他忍者村的压力。在这种重压之下,哪个聪明人会甘愿承担这一切呢?” 她指指雪莱:“平时跟他嗑瓜子的时候看不出来吧?” “你的意思是,他是装的?”雪莱想起了猿飞嗑瓜子的蠢样,总觉得那股八卦的愉快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是哦,是真的。”琵琶湖摇摇头:“所以说他傻嘛。明明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结果他每次都一副可以立刻解决的样子,拼命干了之后,又继续高高兴兴地解决下一件事了。” 雪莱回过味儿来了。 合着这是在暗搓搓夸自己男人呢。 “啊,被发现啦。”琵琶湖眨眨眼:“虽然听起来特别自卖自夸,但我其实还蛮喜欢这家伙的这股劲头的,永远都很有元气,无论是自己还是村子,这个男人都可以照顾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夸奖我听到了。”雪莱喝了口茶:“还有吗?” “其实不仅如此,还有很多相处时候的细节,我觉得这个男人可托付终身。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去教书而不是去出任务的原因吧。” 雪莱看她一眼。 “虽然婚后也是叱姹风云的女忍者这点很棒,但是对我来说,我还是喜欢一个……比较大众的温馨的家吧。丈夫和妻子都相互付出尊重,生两个孩子好好养育,看着他们长大后有自己的人生。差不多就是这样。”日后的火影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微笑,表情异常柔软:“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没有这样的家的原因,我比别人更渴望这些。” “那,猿飞为你付出什么了?” “一个惟命是从一心一意的丈夫,还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琵琶湖说:“我要求不高的。” 信你就有鬼了。 “我们两个情况就是这样,但是雪莱和镜似乎截然不同了吧。镜虽然说也很听话,但是他应该跟猿飞差不多,感觉家里女人打理,雪莱看起来完全不这么想。” “他觉得家里女人打理?”雪莱回想了一下,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家务活,但也认了这个便宜了:“嗯,还好吧。不过我的确不喜欢别人要我做什么。” “是吧?” 准火影夫人会心一笑:“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总让镜一个人退让。” 这估计是今天对话的中心思想了。 “可是,琵琶湖,你想要那个。”雪莱说:“我不想。” “信你就有鬼了。”琵琶湖学她靠在垫背上:“如果真的不想要一个温馨的家庭,你何必过现在的日子呢。你自己想想看,你现在过的日子跟一家三口有区别吗?” 雪莱如遭雷劈。 “谁要当妈啊喂!” 琵琶湖被雪莱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前合后仰,挥挥手不再跟她讨论。 雪莱莫名一肚子别扭,回到家也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大蛇丸淋了雨回来,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雪莱看到下意识接过来帮他擦。 结果突然想到了琵琶湖的话,又把毛巾丢了回去。 大蛇丸:“???” “我不是……算了。”雪莱话说了半截:“镜呢?” “开会,今天团藏大人好像有些急事,很多上忍都去了,村子里的特别上忍也都出席了紧急会议。”大蛇丸说话的时候蛮小心,看起来像是怕雪莱不高兴一样。雪莱想了想,也去洗澡了。 “我以为雪莱会冲过去听发生了什么呢。” 雪莱倒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大蛇丸做了晚饭。他把粥熬得又浓又洗,闻起来就让人有食欲。 “大蛇丸,我放心你嫁人了。” 大蛇丸翻着白眼拍开了雪莱的手:“烫,不要碰。” 雪莱舔了舔指尖。 镜回来的时候,大蛇丸正在摆盘,顺便警告雪莱不要偷吃。疲惫万分精神紧张的宇智波看到这个场景,就在那一秒,心情舒缓了起来。 “辛苦了大蛇丸。”他将外套一挂,洗了手,接过大蛇丸的活儿,顺便给雪莱装了点甜姜配粥喝。 雪莱坐等开饭,完全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等到三个人都坐好,才拿起碗抿了一口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镜老师?” 大蛇丸处于一点好奇心,代替雪莱问了下——如果事情太机密的话镜应该不会回答,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镜的手臂果然一滞,表情又开始复杂起来。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雪莱这么说,然后指挥大蛇丸去把冰箱里的甜点拿过来。少年起身碎碎念雪莱这么吃吃枣药丸,胖成球型都有可能。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个不是大蛇丸做给雪莱的吗?” 镜靠在椅背上,伸手搂住雪莱的肩膀:“说起来,国都有一家店,做的料理很好吃。下次雪莱去的话,我带你去吧。” “我不要去,遇到那个讨厌的小丫头怎么办。”雪莱想到了那个觊觎镜的小公主,眉毛皱了起来:“我会打她的。” 镜失笑,大蛇丸倒帮着人家辩驳了几句。 “现在没有之前那么讨人厌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学上进得很。”苍白的少年将甜点递给雪莱:“上次跑来问我忍者村的情况,说什么‘总有一天那家伙会心甘情愿的’之类的话,不明不白的。” 他们八卦了一会儿,就差不多该休息了。大蛇丸打着哈欠说要再看会儿书,希望雪莱和镜不要打扰他。 镜就在客厅里写了点什么,等大蛇丸睡下了才进卧室。 “嗯?”雪莱看看表,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要写到后半夜。” “……我的脸色很明显吗?” 镜摸摸自己的脸:“看起来像是遇到了难以应付的大事的样子?” “非常像是。”雪莱也合上书:“今天琵琶湖跟我谈了很久。” “嗯?真是罕见的女子会啊。说了什么?” “琵琶湖说,她只想要个遮风挡雨的家和好老公,所以她愿意放弃作为忍者的前途。” 镜顿了一下:“然后……?” “然后我觉得,她这个想法真的消极了些。” 男人的眼光不经意地暗了一下,但立刻又还是之前那样带了温和的亮光:“像是雪莱会说……” 他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身体柔软的银发姑娘抱住了他。 “……雪莱?这没有什么,每个人想要的……” “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呢。” “诶?” 镜有些意外,因为他从来都想过雪莱会说这种话——这倒不是雪莱表达过这样的态度,而是她之前的行事作风实在是…… 他突然也抱住了她,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 “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问。 “雪莱,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怀里的姑娘抬起了头。 “我脾气很差的哦?” “我知道。”黑色的眼睛弯了起来:“但我好像就喜欢这样的脾气。所以,雪莱,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总共问了三遍。 雪莱咬了下嘴唇,矜持地抬起下巴。 “勉勉强强……算是愿意吧。” 第189章 群雄争霸 “呜哇quq” 猿飞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被自己好伙伴的婚讯被气哭。 倒不是说他真的觉得雪莱是如何如何罪大恶极配不上他从小萝卜头就开始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宇智波,毕竟雪莱虽然又懒又馋不听指挥不爱干活乱教小朋友之外毕竟还把岩忍村打了个半残顺便带回一只尾兽,对木叶的发展来说是里程碑式的功劳,但…… “你真的不能再想想吗?现在结婚不觉得早吗小镜砸?” 宇智波有点嫌弃地离三代目远了点:“你有什么不满吗猿飞。” “倒是没什么……” 猿飞捂脸:“主要是没时间给你放婚假,毕竟你马上就得回去了。” “那种东西以后再说吧,”宇智波把怀里揣着的东西扔给猿飞:“先把雪莱的户籍弄一下,签字。” “说到户籍……那家伙倒是是人还是别的东西你搞清楚没啊?” 猿飞签字倒是很爽快:“别到最后你们宇智波家下了一个蛇蛋。” 宇智波是这么说的。 “就你话多。” 宇智波走了之后就去高高兴兴办手续了,扔下猿飞一个人愁得不行不行的——他真的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结婚愁,而是…… “这事儿你说团藏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啊?” 他问琵琶湖:“我总觉得要出大事儿。” 美少女琵琶湖眼睛一抬。 “暗部的头头的话,应该在宇智波来找你的时候就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吧。现在还没出事儿,应该以后也不会出事儿了。” 仿佛像是琵琶湖掌握了一切一样,在雪莱搬到了大蛇丸家楼下正式跟宇智波镜住在一起了之后,团藏也一直没什么表示,宛如一个死人——但暗部最近忙得热火朝天,三代目也一直眼睛盯着,生怕团藏想起这回事儿抽个空去找镜谈心。 而最后,团藏终于想起了还有雪莱这号人,直接登门宇智波家,把正在备课的蛇少女拎了出来。 “???” 雪莱最近油光水滑,整个人都在发光。团藏嫌弃地看了一眼,扔给她一个卷轴。 雪莱瞅瞅团藏,又瞅瞅卷轴,打开扫了两眼。 “去。” 这个字在团藏意料之中。 “水之国?联手土之国?” 事情递到猿飞那边之后,三代目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最终相信他看到的字的确是他看到的字,没有任何歧义。团藏这些天一直在确认这两个国家之间到底有没有真的联系,之前收到的消息到底是□□还是确凿的事实。现在远方收回的线报表明,一向不对盘的两国终于愿意一体同心地开始针对火之国,并且两方的影忍者会在未来几天在水之国的边境碰头。 雪莱抱着肩膀,想起之前跪下来伏在地上的土影的样子,撇撇嘴。 “团,真的是板上钉钉的联手吧?” “我已经确认过了。” 团藏板着一张脸:“要不这次你亲自去。” “我倒是想去。” 三代目心里犯愁,的确是想一起去见证下事情的真伪的,但前两天国都那边发来了敕令要他这次和宇智波一起过去,似乎要商议些大事。 “要不然带上秋道吧。”猿飞心里绕了两圈,有了定夺:“森乃家的次子你也带去,长子就留下来。还有你。” 他看着雪莱:“不让你去估计你也不听我的。” 这话说得颇酸,不过猿飞一笔带过了:“跟着去也可以,但不要又给我搞个大新闻就是了。记住,这次土之国很可能是为了报复才和水之国……估计为了达成协议也是放低了姿态下了血本的。团,如果联手是既成事实,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回来我们再商量。” 团藏点头算是记下了,又听三代目说了一句。 “你也看着她点!” 石板脸看看窗外,心说一句这个我管不了。 宇智波从宇智波一族那边回来已经是傍晚,一进家门就听到雪莱告诉了他这样一个噩耗。被长老啰嗦了半天一个头两个大的宇智波看看天花板,花时间稳住了自己之后才勉强接受了他家的新媳妇明天要出任务的事实。 同一个时间,跟他一起在村门口集合,只不过方向南辕北辙罢了。 他叹了口气,在沙发上一倒,头枕在了雪莱的腿上。 “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他说:“一旦有危险就往团那边躲,不用怕他被误伤。” 雪莱本来以为这家伙又要烦,听到这句话噗嗤笑了一声。 “我都要被你们的伙伴情谊感动得落泪了。” “伙伴我有好多个呢,妻子就这一个。” 宇智波伸出手,手指滑过雪莱的下颌:“还这么可爱。” 雪莱还是嫌他烦,但想到他刚刚从宇智波那边回来,便问了一句。 “那边说了什么了吗?” 镜脸色凝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废话。” “真的没有再抓住最后的机会劝你尚公主吗?” 宇智波起来压住了她。 “说了也没用,我们已经办过手续了。” 大蛇丸晚上回到家,门还没进就被拉出去一起吃饭,吃饭的地点毫无例外又是烤肉。中午刚跟纲手自来也在此聚餐的少年闻着肉香味儿看起来仄仄的,更不用说还有一对撒狗粮的戳在面前。 “我跟猿飞商量了下,下次回来,就让你们班复活开始做任务。” 镜告诉了大蛇丸这个消息之后,大蛇丸眼睛终于亮了一下,充分体现了少年被圈在大人身边无法放飞自己的躁动。雪莱看看他,给自己夹肉,心里开始想别的事情。 “说到做任务的话,现在旗木他们班还不错,就算是我也听说了不少战绩。”镜跟大蛇丸闲聊了起来,挑了大家都认识的人:“上次跟b级任务的小组偶然碰头,说是在掩护撤退的时候帮了大忙。” 大蛇丸“切”了一声:“不过是个喜欢抱大腿的小屁孩儿罢了。” 雪莱偷笑了一声,清清嗓子。 “人家就比你小两岁而已,是个正经的青少年了。” 大蛇丸看起来超想翻白眼,最后憋住了只是哼了一声。 三人一行吃完了饭,绕着大街散步,最后逛着逛着到了偏一点的地方。大蛇丸吃得撑冲到树林里去练练基本功消食了,雪莱则坐在附近的石头上伸懒腰。 “抱歉,婚礼跟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时间筹备。” 镜站在她身后,在雪莱靠着他犯困的时候说。 “不需要,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雪莱反应过来这次所谓的求婚到结婚,总共不过一天,而且中间仅仅是办了个手续而已。她倒是没什么所谓,但宇智波看起来耿耿于怀。 “现在不比太平时期可以一切从简,而且所谓结婚……那些仪式反而不重要,毕竟不是为了那些东西才结婚的。比如别人看的热闹,当然还是自己日子过得舒服些比较实在。” 雪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出了这些话:“就好像人死了,葬礼再盛大隆重,也不过是他人加进来的点缀,主人公也感觉不到。” “……婚礼跟葬礼比,让我觉得有点违和。”镜有点无奈:“但雪莱想表达的意思我想我感受到了。” 雪莱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就没问题咯?” 而虽然一直想拖延,但分开的时间还是准时到了。雪莱依旧轻装上阵,在三代目拎着一堆吃的到门口的时候,雪莱正在拒绝宇智波要求的防护盔甲。 “一看就重得要死,穿上这个本来能躲过去的攻击结果一个跳不高正好被打中。”雪莱躲到了大蛇丸身后:“哼。” 大蛇丸看起来心好累,夹在两个人中间并不想站队。 “我说……”猿飞过去和了个稀泥:“要不然雪莱你带着,到时候穿不穿你自己拿主意吧?” “那怎么行?” “我不背。” 猿飞气得要死,哼了一声不管了。 最后还是团藏解决的这件事。 杀气腾腾的暗部头头带着部下过来,看了一眼还没归队的蛇少女,随手扔进了队伍里,直接就走了。镜愣了一下,看着远去的队伍,叹了口气。 “戒指摘掉。” 赶路的时候,团藏扔了一句话过去。雪莱看看爪子上的戒指,想到自己的确是忘记摘,隐藏的时候很可能因为上面闪闪亮的石头反光而暴露踪迹。摘了戒指丢在胸前的口袋里之后,雪莱听着团藏简单阐述了一下这次任务的内容。 利用易容术,将自己人替换掉水之国或者土之国的人混进和谈队伍里。 “山中会读取记忆,森乃负责关押和其他的审讯,雪莱……跟在我后边掩护。” 团藏想了想:“奈良,根据我的指示……” 他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处理谁?”雪莱问。 团藏回过头,看着她。 “这次的任务,除了村子,国都也会派人来。”团藏说:“妨碍了任务的家伙,会一起被处理掉。” 国都? 雪莱根本没把后面那句话当回事儿:“哪位官老爷?” 团藏没说话,是奈良家的来笑眯眯地揭晓答案的。 “是大名家的公子。” 第190章 群雄争霸 哦…… 雪莱意味深长地做了个口型,旁边的山中隐晦地笑笑。大和这次也来了,凑在雪莱身边问她笑什么。 “笑得奇奇怪怪的。” 雪莱用手肘怼了他。 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如果要让年轻的储君真正成长,那么与军队的磨合是很重要的,无论是正规军,还是他们忍者。 而把忍者跟正规军分开来讲,还是因为…… 雪莱眯起了眼睛,又想起了之前在国都的时候。 虽然说当权者再酒池肉林她也能理解,甚至很久之前就是那个阵营中的人,但果然她现在站在木叶这边,对这些事情的不满与日俱增。 ***里出政权,这帮人不懂吗。 光靠洗脑忍者是工具,要奉献不求回报,到底能骗多长时间。 看看木叶的暗部,已经策划在某些时刻直接杀了交差了。 她瞅了一眼团藏,就觉得这日子根本不可能长久。 团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很不解地看回去,雪莱却又把眼光移开,去打大和了。 “喂喂喂,只是叫了一句宇智波而已嘛。” 大和捂着脸:“别往这儿打,还要靠脸娶媳妇儿呢!” “不喜欢那个称呼。”雪莱说:“没有脸皮的脸打了就打了,留着骗小姑娘是造孽。” 大家聊天的时候还是轻松的,但是一旦说到任务一个个脸比驴还长。自从知道西北跟东南两个角的国家合起伙来要对火之国不轨之后,大家都露出了一股杀气腾腾。 这跟雪莱去打大和不一样,历经过铁血洗礼的战士们眼光凛凛,每一次讨论的都是杀招。 比如奈良,已经开始思考对付水影的一万种方法。 “啊……” 他最后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啊。” 雪莱一边啃地瓜一边问他怎么回事儿,结果跟他几十年后的孙子一样眼神死的奈良叹了口气:“的确想了一万种方法,但每种方法时间线都拉得太长了,而且折损会很大。” “你把我算进去了吗?”雪莱问。 “没有,”奈良依旧死鱼眼:“我倒是算了把沉底的你救出来要花费的精力。” 要不是地瓜太好吃,雪莱就用它砸人了。 “我现在也不是百分之百会沉底啊!”雪莱说:“在澡堂里一次都没有溺水过!” 奈良的眼神复杂极了:“我不想听这个,不要跟我说这个,谢谢你了好吗。” 雪莱一听觉得不对,回头果然发现团藏戳在那儿。 关于她会不会沉底这件事到最后也没什么结果,到了边境跟当地暗部对接之后,雪莱领了一个侦查的任务,带着大和去了边境埋伏——他们提前了很多到达,就是为了让雪莱能够熟悉边境,达到有人踏过国境线都能被知晓的程度。 “有句港句,你这能力也太厉害了。”大和在亲眼围观了雪莱的演示之后啧啧称奇:“而且不用结印直接用查克拉贴在地面上,除了消耗大真没什么缺点。” 其实也没什么消耗,就是吃得多点。 雪莱这句没说,靠在树上瞭望了一下这片树林。 “这里有果子吃。” “嗯嗯嗯?有什么吃?”大和来了兴致,跟雪莱一起摘了果子,路上还喋喋不休地问这个果子甜不甜。 “甜啊。” 雪莱说玩,大和一口咬下去,顿时整条舌头都发麻。 “但是吃了会让人一段时间内咽喉肿胀,说不出话。”雪莱瞅了他一眼:“特别适合你。” 大和眼泪汪汪地最后抱着一堆果子回去了,山中和秋道还嘲笑了他。雪莱窝着一个人吃果子,守夜的时候也偷偷从怀里拿出来一个。 团藏跟她一起守夜,斜睨了她一眼,雪莱就把果子讨好地捧给了领导。 “特别甜。”蛇少女这么说,雪白的肌肤在篝火旁染了一层橘红。 团藏抬了抬下巴,清清嗓子,接了过来。 “不要总捉弄大和。”他说:“只是话太多而已,他对你没有恶意。” 雪莱垂下眼。 “我讨厌打小报告的人。” 团藏咬了一口果子,脆嫩的果肉和甘甜的汁水充满了口腔。 他勾了勾嘴角。 而公子远道而来,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雪莱那时候刚刚巡了一遍边境,不是靠腿而是用土遁。刚从地里爬上来土都没拍干净,团藏就让山中过来吩咐她赶紧弄干净接驾了。 然而真的来不及,雪莱只能抖一抖洗把脸再说。一帮人到齐之后等了半个钟头,雪莱等得肚子直叫,最后临时指挥所里也没来什么人。 雪莱趴在桌子上,惨兮兮地咩了一声。 “饿。” “……”团藏塞给她一包点心,一看就是姑娘送的。雪莱眼睛一亮,感受到了八卦,但碍于场合比较正式,只能先吃再说。 大和也饿来着,但是他伸出来的爪子被团藏的眼神钉在了半空。本想指控头头偏心,但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包括秋道。 喂你知道了什么,为什么看天花板的样子这么熟练啊! 大和内心咆哮着,垂泪缩了回去,时不时贼心不死地看两眼雪莱。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雪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小跑。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到人冲进来之后才发现原因—— “为什么我给你写信你一封都不回我嗷嗷嗷!” 女扮男装的小公主飞扑着抱住了雪莱的大腿。 身为正主的储君随后赶到,看到的就是一脸麻木的雪莱跟已经开始打滚拖地的幼妹。翩翩公子的儒雅面具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裂了个口子,喝令小公主爬起来后,他才又开始先讲述国家对木叶是多么重视,国家的处境又是多么艰难,前有虎狼之敌在外,后又□□逆贼在内。为了国家的和平,木叶人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等到和平到来,大家都能有美好的未来。 雪莱一听更麻木了,瞅瞅身边的人也都很麻木。 就说骗不了什么人嘛! 她不断地把小公主撇开,小公主又前仆后继地抱大腿。最后,在团藏保证她能确保小公主的平安后,储君依旧半信半疑。 “尾兽是我搞回来的,岩忍村是我拆的。”雪莱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储君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带着腿部挂件顺利出去之后,雪莱带着她到附近转了转——这里现在还是小镇,虽说不太热闹但人烟绝不稀少,又因为靠近边境所以互市的情况也有很多。小丫头片子买了两样东西过了过干瘾,然后就要求吃点东西。 “吃什么都行,我现在不挑食。”小公主双手背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雪莱,颇有一副小跟班的样子。 “……” 雪莱其实很意外她为什么这么自来熟,但看在她截至目前很懂事的份上,她带着小姑娘去吃了她瞄了很久的小馄饨。 “……好,好吃﹃”小公举吃得目瞪口呆,第二口连汤带馄饨吞了一大口,还被烫到了。就算这样还呜呜两声不肯吐出来,硬撑着吞了下去。 “……” 雪莱地给她一杯凉水,又给她叫了一碗老虎虾馅儿的馄饨。 “好好吃哦,以前都没有吃到过quq”小公主两碗馄饨一边吃一口,吃得不要太开心:“么么哒!” “……”这孩子怎么了,烧坏脑袋了吗。 雪莱充满了类似的疑问,等小公主吃完之后买了点零食带她逛街消食。逛到一半,小公主拽着她的裤腰,凑到她耳边。 “现在那个守护忍还在吗?” 雪莱闭着眼睛,片刻后点点头。 “能不能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她眼神特别真诚,雪莱想想,让她闭上了眼睛。 不过一刹,那两个人就像是凭空从街上消失了一样。 “说吧,怎么回事儿。” 雪莱把小公主带到了森林里,离镇子不远,但不熟悉地形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小公主吐了口气,又抱住了她的大腿。 “雪莱姐姐救我!我不要嫁给大河将军!” “……?” 银发姑娘一愣:“你才多大,这就要嫁人了?等等大河?那个老头?我记得我上次去国都他都55了吧?” 小公主哇一声哭了出来:“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谁的鬼话,突然就要把我嫁给那个老头呜哇quq” 一说起伤心事,小姑娘泣不成声。 “上次回了国都我天天在反省自己,每次都给你写信讲我这次看书又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感想,你每次不回信说自己忙就让宇智波带口信也就算了,随便敷衍我也就算了毕竟我惹你生气了,可是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你连理都不理我quq” 雪莱听得一愣,脑子过了一遍她的话。 “你也看到了,我这边事情多得很。” 小公主吸了吸鼻涕:“……所以我自己来了嘛……” “你这次来是旅游?” “我跟哥哥保证,说肯定不给他惹麻烦,他就带着我了。”小公主怯生生地看了雪莱一眼:“我肯定不到处乱跑。” 雪莱倒是不怀疑小公主,只是她对前来的储君有了一丝恶感。 这件事说小绝对不小,他就这么带着一个小丫头来了很有可能成为战场的边境? 就算他知道他们会尽最大可能保护他…… 哪有这种储君,哪有这种哥哥。 “我知道,雪莱桑你可能觉得我太可笑了。” 小公主低下头,搓着衣角:“虽然我看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道理,但是我是个女孩子。身为公主,被父亲嫁给谁换取筹码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我……” 她垂下头。 “我不想这样子,我想跟哥哥一样,可以去出使别国,可以指挥军队,可以跟风之国谈论通商而不是……躲在后面担心会不会因为通商互惠的事情被嫁过去。我也知道……以前我去玩的时候,地里的油菜花和庄稼那么好看,是农民过得很辛苦很辛苦的结果。” 雪莱看着那个一直盯着自己鞋面的小姑娘。 “我想要权力。” 小公主抬起头:“我愿意帮木叶争取到正规军的待遇,甚至是议政权!” 哦? 雪莱端起肩膀,觉得事情有趣了起来。 “你只想要权力?” 银发的姑娘眼神里带着光。 “你不想当大名吗?” 第191章 群雄争霸 天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发觉小公主神采奕奕的不知是跟着她的守护忍,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态度的陡然转变——虽然对于小公主乖巧懂事之类的话近日来也没少,但真的在前线里摆出了沉静的学习姿态,即便是团藏也不得不高看了她一眼。 当然,也只是高了一点点而已。 被小公主折磨的阴影还历历在目,团藏看到她之后下意识要躲远,免得麻烦上身。但雪莱他必须要跟她讲话,而小公主又死死扒着雪莱大腿。 “……” 结果最后团藏憋得没办法,趁着小公主吃饭的时候一把把雪莱拽了出来。 “?” 雪莱看着团藏苍老地叹了口气:“怎么了领导?” “晚上等她睡着了,过来讨论方案。”团藏说:“要留一个在这儿保护安全。” “这怎么行。” 雪莱完全反对:“守护忍十二士在这儿呢,用得着我们再留人吗?而且我不在相当于少了个重火力输出,你不在根本没人指挥。” “你可以。” “啊?”雪莱一愣:“你吃错药了?我不要指挥。” “你可以去,如果你去的话,我也放心。”团藏虽说是要找雪莱讨论,但实际已经有了想法:“只要你能记住人物目的是什么,留两个活口就行。” “你对我要求还真不高。”雪莱双手抱胸:“说起来,这次可不止都是暗部的人。秋道是你的同伴,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他是作战中最听指挥的人。”团藏说:“就这么定了,晚上出来开会。” 雪莱不太情愿,但也只能答应了。 小公主很配合地晚上乖乖睡了,雪莱看看时间差不多摸出来,结果除了团藏都还没到。银发少女靠在门口,很懒散地问领导。 “很少见你自己主动退出一线作战啊。” “难道把你放在后方?”团藏瞅了她一眼:“指不定闹多大的事情出来,最后还不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能出什么……”雪莱翻了个白眼,特别想反驳团藏之前筹划的一旦有意外就对储君动手的事:“你留就你留吧,但你记得找个会游泳的看着我点啊。” 雪莱中鬼也不放心自己的游泳技巧,捂着脸说了这句话。团藏笑了一声,应了一下。 “知道了。”他顿了顿:“你喜欢吃汤汤水水的东西?” “也不算喜欢吃,但是昨天吃的老虎虾的小馄饨馅料鲜得很就多吃了点。不得不说临海就是好啊……”她伸了个懒腰,碎碎念道:“村子那个地理位置,顶多来个河虾河蟹,还一股腥味儿,不像新鲜的海货是发甜的。” 她歪着脑袋:“任务成功把人送走之后再去吃一次?” 团藏叹了口气。 “任务成功之后再说。” 秋道后来被指给了雪莱当救生圈,用的就是以厚厚的脂肪在水上有浮力为优势。秋道的确很听话啥也没说,但雪莱也没觉得他高兴。 确定了初步的计划后,山中带着人先行一步,雪莱收拾收拾再过几个小时就走。浑身上下没有铠甲也没有武器,轻装上阵的少女跟春游一样。团藏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态度轻浮,结果人家挥挥手变出了一对长刀。 “卷轴里放着呢。”她拍拍口袋:“重要的任务当然要带趁手的家伙。” 如同白玉的手指紧握的是乌黑的刀柄与刀鞘,若有似无的沉香味道慢慢地飘过来。雪莱把伽罗双刀收回去,不忘寒掺一下团藏。 “你说你老师要是知道你根本不想用它转手就送人了,会不会气活过来?” “借你用。” 团藏是这么说的,而雪莱内心腹诽着。 明明是追着要我借来用。 而无论是不是这样,反正雪莱就是用了,还用得很顺手——她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二代会把这个团藏看起来觉得娘的兵器送给他。 这把剑啊,无论是刀身还是刀柄,都是千锤百炼、坚如磐石的。隐藏在剑鞘之下的寒芒异常锐利,稍有不慎刀锋剑气就会割破手,更别提挥舞起来有多凛凛生风。 想要杀敌的同时而不自伤的技巧,是需要时间来练习和掌握的。 可惜的是团藏似乎没那个耐心。 “想说什么?” 团藏察觉到了雪莱的目光,有些不喜:“直说就是。” “没,就是在揣摩火影的心理。一代和二代的。” “说得好像猿飞不是火影。” “但他太好猜了,你也一样。”雪莱昂着头:“成熟男人的想法,尤其是死掉了的成熟男人的想法,揣测起来更有意思。” 雪莱挥挥手:“我走了,白白。” 雪莱不知道她又气到了团藏,但就算气到她也不在乎。秋道一路上看了她两眼,做任务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全程安静如鸡。 而任务也意外很顺利,山中潜伏进了会议参与者的思维里安静地潜伏着,几乎将所有事情听得一干二净。 雪莱坐在那里,怎么想怎么不对。 突然间,她回头看过去,扯出卷轴联系起指挥部。 可音信发出去好一会儿那边都没有回音。 “回去。”雪莱拉下脸:“我们有可能中计了。” 她话是这么说着,但脚下的异动和心中的不安翻涌而出。由远及近的大数量忍者:“”及兵士成建制地逼近,几乎将他们围了起来。 “我不得不说一句,我真是久仰大名了。” 山中倒了下去,秋道蹲下去看他是否还活着,而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从他们身后的水池里跳了出来。 滴水不沾身。 “我还蛮喜欢你的呀小姑娘。”水影笑眯眯地说:“听说无给你跪了?” “我也很惊讶。” 雪莱面无表情地把自己人护到身后:“搞得好像我异常跋扈。” “啊啊啊,我知道什么原因。那家伙活该,我乐得看他倒霉。” 水影端着肩膀,眯着眼睛打量着雪莱。 银发姑娘很厌恶地皱眉,感觉自己浑身湿哒哒的。 严格地讲,他们现在是在水之国境内,海域最靠外的一个小岛上,属于客场作战。如果事情闹大的话,他们是首先不占理的那方——在他们输了的情况下。 倒不是雪莱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质疑,只是她突然很担忧指挥部那边。 那里也留了几个战斗力,但是…… “不错的眼神啊。”水影挥挥手:“桃桃,那个千手的弟子就交给你了。” 不过瞬间,一把巨大的大刀斩裂了地面,将雪莱和秋道分开!从天而降一泼水扑到了胖子脸上,可下一秒一个少女现形,一拳击中了秋道的脸颊! 那把和她体毛完全不相称的大刀握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威,朝着还在飞的秋道径直劈去! 雪莱一伸手,打出去的苦无被水影拦了下来。 “不不不,你得陪我玩。” 水影摸摸小胡子:“至于指挥部的那几位贵客,我派了五把刀去——忍刀七人众你听说过吗?” “没有。” “就是我们村子里有七把忍刀,好玩得很,用刀的人也有意思。” 水影很开心地跟雪莱扯皮:“比如桃桃,这是我们家族的小朋友。我们家族呢,是有点特别能力的,所以一旦打起仗来,用处非常大。” “……哦。” “别这么无精打采啊年轻人!我这次为了对付你们很下血本的!苹果,啊我是说林檎雨由利那家伙都被我拉出来遛了,那可是跟二代目差不多的级别哦,让团藏那小子对付他,多给他面子。” 名叫鬼灯幻月的男人不停卖弄着,身后的秋道则陷入了苦战——雪莱却不能现在去救他,因为她一动,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会攻击过来。 “不动手吗?不动手吗?” 水影连续问了两遍:“还想跟我再聊两块钱的?” 雪莱双手抱胸,问了一句:“你们何必掺和进来呢,本身也不关你们的事。”她顿了顿:“岩忍村虽说20年之内出不了什么声音了,但家底还在,不至于西北角少了制衡,火之国就会到东南角找不痛快——基于水之国的历史和地理,你们也不用担心的。” “看不出来,你还想得很多。”鬼灯说:“我现在承认,宇智波家的小朋友不是因为你胸大又好看才死活非你不娶了。” 雪莱的脸又黑了一层。 “大爷,你可想好了,我是木叶里最不怕动手的忍者。”她眼睛一抬,挑衅地看过去:“倒是你,可别跟死对头落了一样的下场。” 鬼灯抬起了手:“通灵……” “毕竟这么珍贵的海洋资源,一旦沸腾一次,可就什么都没了。” 雪莱也抬起了手。 “试试吗?” 她说。 “论战斗技巧和技能,我肯定是自愧不如的。但论狠毒和断人后路,我认第二,五大国没人敢要这个第一。” 身后的打斗还在继续,但已经有雾忍的忍者发觉到了不对——水影在雪莱说出了那句话后,动作顿时僵硬了起来。 “木叶除了海岸线,还有森林和湖泊。不过水之国也有不少岛,岛屿甚至很大……” “任务终止,全员撤回。” 鬼灯突然下了命令,然后又笑嘻嘻地看着雪莱。 “有话好商量嘛年轻人,动不动点火玩多不安全啊。”他挥挥手斥退了桃桃:“乡里乡亲的,都是邻居,闹着玩不要介意。” “……哦?”雪莱似笑非笑:“跟土之国一起?” “我被骗了,真的。”二代水影很认真地说,还举起了手指做起誓状:“你也说了,基于水之国的历史,我们没有必要找不痛快。这都是误会。” 他说了些好话,然后挥退了围兵。 “既然是误会,那我就送你们回去吧?” “那么我们在边境的贵客……” “完好无损,完璧归赵。”鬼灯攥了攥手心:“有什么小小的伤口,雾忍也会诚心赔偿的。” 雪莱哼了一声,扛起被打得吐了好几口血的秋道。 “留步,不用送了。” 几人上传之后,雪莱凌空而立,转身对着岸上的人。 “东南边境,以后我会常来的。” 她讲什么东西丢在了水里:“常来玩。” “联系那边。” 船开远了之后,雪莱落在甲板上吩咐还有力气的人,但依旧是没有人回复。过了好长时间,船靠岸了之后,对方才有回信。 是森乃家的次子,说话声音上气不接下气。 “团葬大人……急需医生。” 他说。 “血……血止不住了。” 第192章 群雄争霸 雪莱第一次这么拼命跑。 以前被人追杀都没这么慌过。 她屁滚尿流地赶回去, 刚刚近一点就能感到指挥所的杀气四溢。不少当地暗部成员守在门口,看到雪莱之后让了条路出来。雪莱嗖一声闯进去, 一眼看到被紧急隔出来的医疗区,还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子。 这是她刚刚跟森乃说过去镇子上找的医生,没毛病。 再过去一点,是正躺在简单组装好的病床上,双眼紧闭的团藏。 说是双眼紧闭也有些问题, 因为其中一只眼睛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态。 毕竟, 一片肉眼可见的武器碎片正刺在眼皮上,也不知道眼球伤到了什么程度。 “什么情况。” 银发少女喉咙里有血腥气,喝了一大杯水嗓子才能出声:“医生?” 老头子抖抖抖了半天, 摇摇头。 本就低迷的气压瞬间又迫了下来, 医生一个喘气都困难。 “你们都干什么?” 雪莱喝了一声:“吓唬人现在有用吗?” 正说着,她带走的那个医疗忍者简单检查了一下, 看到那个可怕的伤口之后闭上了眼睛,最后给了雪莱答案。 “身上其他的上还好,团藏大人的恢复能力是没问题的, 但是眼睛……” 她有些为难,而雪莱当机立断:“准备送他回木叶。” 医生跟医疗忍者都是一惊,就算呼吸不畅,老头子还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表达自己的不同意。 “鲁莽!”老人家说:“死得更快!” “我们暗部不怕死。”雪莱怼了回去:“就这幅样子,留在这里多活两天也没什么意义。准备担架,谁现在先回木叶报信。” “等一下。” 小公主这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为什么不联系猿飞,你们不是有那个卷轴吗?” “太远了, 就算有卷轴和忍术也联系不到。”雪莱在这种情况下还简短解释了一下:“而且虽然平时找下猿飞很简单,但紧急联络火影这种渠道,我们是没有的。” “我有哦,我是说哥哥。”小公主指指后面:“在保护我的忍者身上。地黄,快出来啦!” 她回头叫了半天,终于有个秃头和尚现身了。他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可眼神只落在了小公主身上。 “这是大名授权臣下,只在公主危急时刻才能使用的。” 雪莱压根没指望小公主,而这个小丫头眨眨眼,突然抱住了雪莱的大腿。 “呜哇,我肚子好痛,痛得不行了我一定是要得绝症了!快联系猿飞派忍者来救我呜哇quq” “……” 满屋子的大人一阵沉默,视线都落到了秃驴的脑壳上。 大概是压力实在太大,和尚最终掏出了卷轴。 “……下不为例。” “啊?!” 猿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精神立刻就好了,而就在几秒钟之前,他还在昏昏欲睡中。小春被紧急叫了过来,在医疗忍者汇报了情况后,她急得声音都变了。 “眼睛的颜色现在怎么样?!”小春问:“血液的颜色还正常吗?!” “已经发黑了,初步判断没有毒,但是……小春大人,团藏大人的右眼很可能保不住了。” 小春抽了口气:“你稳住,用查克拉探一下现在深入眼球多少。” “快穿过眼球了,晶状体和□□都废了。” 雪莱接话,盖在团藏眼皮上的指肚轻轻拿下来:“我在校医室学了点基础技巧。” 小春沉默着。 “能不能保住?”猿飞问:“小春应该没问题吧?” “……不可能了。” “不可能。” 两边的两个女忍者同时回答,雪莱甚至摘了护额,吩咐人跟着老医生去取点止血药材了。 “只能摘掉了对吧?而且还必须尽快,否则伤口一旦感染另一只眼睛也要瞎。” 小春没说话,但根据猿飞的叹息来看,应该是点了头的。 “那就准备手术,”她转头问那个医疗忍者:“你行吗,给大领导摘眼镜?” 对方没说话,雪莱扫了一眼她颤抖的手。 “看起来不行,那就我来。” 雪莱呼出一口气,问已经傻了的小公主:“你这个东西是不是只能传音,不能传画面?” 和尚地黄点点头,雪莱这下犯了难,心想着她倒是不会手抖,但指导医不知谁来做。 就在这时,老头子又跟着山中回来了。 “小boss,老爷子以前是个军医。”山中看起来高兴了点:“好像有经验。” “那你们都躲远点,别吓着老人家。”雪莱说:“猿飞?” “我这儿能看到你们。” 猿飞说:“他有老师给的刀,我这里有水晶球,灵气相通,我可以看到那里。但是时间比较紧,你们……” “小春,你也在旁边看好了。”雪莱说:“要不然他醒了之后,觉得我根本没认真对待,那就很冤了。” 雪莱以为自己的手会抖。 但不到一小时的手术下来,除了刚下手的时候心里发虚,之后的每一个动作雪莱都干净利落。老头子摸着胡须就在那儿点头,小春时不时指导一下,提醒她不要动某个血管和神经。 “你说,这个眼睛摘了之后,能不能再安一个。” 雪莱在终于摘除了那颗眼球,开始止血的时候问:“回头哪天我去水之国抓个眼睛好看的,挖下来给团藏安上。” “……你省省吧。”小春虚得很:“轻点塞纱布,你又不是往里面装垃圾!” 雪莱笑了笑:“就你心疼他。” 噎得小春无话可说。 麻醉预计几小时之后就过了,雪莱舒了口气,最后的缝合步骤就交给了手终于不再抖的医疗忍者。老头子一直盯到最后,等包裹完成之后,这才点点头坐下。 “辛苦您了。”雪莱绷着脸:“您且等着好日子吧。” 老头子摆摆手,说不用。 “好歹等你的同袍醒来再说吧。” 等到最后团藏的体征稳定下来,经过现场的老军医跟听医疗忍者口述的小春双重确认后,雪莱这才坐了下来。 巨大的疲倦感席卷而来,雪莱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而且有点站不起来。 “已经很不错了,小姑娘。” 老军医是这么说的:“能够这么冷静的判断形势,外加果断地做决定,你的战友会好的。” 雪莱半天没吭声。 “战争嘛,都是一样的。要学会接受死亡,尤其是突如其来的死亡。啊,动了。”老军医看了一眼团藏那边:“你的伙伴……恢复能力有点强啊。” “毕竟是青年男性,身体好。” 雪莱也看看那边,但实在是起不来了:“而且他最好快点醒,否则临行之前,就吃不上那碗馄饨了。” 结果团藏一直没有醒。 小春来的时候,雪莱正抱着两碗小馄饨,坐在团藏身边一口一口的吃。医疗忍者扛把子女士一下子恶向胆边生,恨不得将雪莱踩死。 “你知道你的馄饨里有多少细菌吗?!” 雪莱那时候还试图把香味儿吹到团藏鼻子边上,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这是滚水高温消毒过的!” 在被赶出去之后,雪莱孤独地一个人吃着小馄饨。秋道回去送信儿了,山中跟奈良准备着运送事宜,大和则被派过去送公子和小公主回国都。 只剩下一个森乃,凑到雪莱身边。 “小boss,”他学了山中的称呼:“你睡一会儿吧,毕竟小春大人已经来了。” “等我吃完的。”雪莱说:“这个时间她应该能看清团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小春也不负众望,准确地说出了团藏还没醒的原因。 “应该是中了幻术。”医疗忍者给出了非常有信心的判断:“回去吧,回去再解决这个。” 一行人就这么启程了,而雪莱也没来得及睡一会儿,叫出了白蛇仙人就往回跑。 整个医院都堵在村门口,等着团藏回来,所以一看到雪莱这帮人,立刻无缝对接。 雪莱看到领导从简陋的担架到急救推车,终于感受到了治疗水平实实在在的提升,几天来的焦虑心情终于松懈了下来。一帮人围着团藏跑了之后,旗木家的少年大老远看到了老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小雪老师~” 旗木朔茂手里捧着一盒点心,看到了梦中情人一样地来献宝:“山中夫人用花做的馅儿,超好吃!我等了两三个小时才等到这一盒。快快快拿两个。” “看不出来,你还吃这个呢。” 雪莱慢吞吞地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玫瑰花的?” “对呀,美容养颜,我妈非说吃了这个能减肥。”旗木君开始吐槽自家亲妈:“我拜托她哦,这个馅儿光闻闻就知道可多糖。话说反正她吃了也不顶用,干脆小雪老师全拿走算啦,我就跟我妈说我没买到。” “……我怕你明天被你妈倒吊在村门口示众。” 旗木君挣扎了一下:“那小雪老师多拿两个别的味道的,嗯……百合花桂花还有茉莉花,一样一个,这样我妈就看不出来少了。” 他殷勤地给雪莱装进了纸袋里:“反正我这两天放假,要是小雪老师你喜欢,我就去帮你排队……小雪老师?!” 雪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雪莱?!”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啊,naive 捅肾是我会写的俗套吗?还有那个说什么性转的,这种超纲题老师什么时候出过?! 真是痛心疾首! 一个都答不对! 你们真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冷漠.jpg】【敲黑板】 第193章 群雄争霸 雪莱是被吵醒的。 旗木小朋友絮絮叨叨地在哭诉自己从小到大是多么多么地尊敬她爱戴她, 多么多么地希望以后有机会一起出任务长长见识看看世界。就算不能一起出任务,多在她身边蹭蹭八卦和套套近乎, 好以后能走后门进暗部也是好的。 “你就这点出息?” 雪莱一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行。旗木朔茂嗷一声跳了起来,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亲老师醒了,活蹦乱跳地去找小春来。 小春跑过来, 翻翻眼皮拍了她脸两下, 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皮实。” “……”雪莱在旗木小朋友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靠在靠垫上, 被阳光晒得眼晕:“我昏了多久?” “一天半, 本来还以为你跪了呢,结果发现你是缺觉。” 小春语气轻快地嘱咐了两句注意事项:“猿飞当时都疯了, 以为暗部要折两个人。” 雪莱翻了个白眼。 “我们头儿醒了吗?” “醒是还没醒,不过估计快了。”小春说:“你处理得不错,再晚一步估计会很麻烦。现在除了团藏变成一只眼, 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蛇少女点了点头。 “那就好,水。”她使唤小旗木去拿水,喝了两口:“唉哟累死我了。” “还累死你了,明明是吓死我了。” 旗木君捋了捋自己的白毛:“我还以为饼里有毒。我妈更是,说要是雪莱醒不过来就把我吊在村门口。” 小春拍了他脑袋一下:“胡说,原话是扒光了吊在村门口。” 小旗木捂脸:“留点面子嘛。” 他们在插科打诨了一阵后,小春回去了。雪莱躺了一会儿, 问旗木暗部的其他人呢。 “好像都有事儿,一部分去情报那边,一部分去了火影办公室。”旗木歪着脑袋:“要我去打听一下吗?” “打听什么?最清楚情况的人在床上躺着呢,团藏和我。” 雪莱按了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之后又吃了点东西。傍晚的时候她跳下床,已经有些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哎哟我就说你应该没事儿。” 猿飞过来一起吃病号饭的时候称赞她:“皮实。” 雪莱踹了猿飞一脚,埋头扒饭。等她吃饱了,才抬头问情况。 “小丫头那边都没问题?”雪莱忽然想起,她一直没太关心来视察的人怎样了。不过根据小丫头片子的活泼劲儿,应该是没问题的。 “没有,一发现情况不对,团就直接吩咐十二士把人转移走了,所以这次基本没受伤,除了有点受惊。” 猿飞的回答也不出雪莱所料,她咬着筷子,点点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把镜叫回来的,听说你倒了的时候。” “不用叫他,总会来他不烦我也烦了。” 雪莱靠在靠垫上:“大蛇丸呢?他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这次跟纲手自来也去做保护任务了,c级,第一次做,我让水户跟着去了。”猿飞琢磨了一下:“现在应该已经路过了波之国了。” “波之国?”雪莱皱皱眉:“我现在讨厌跟水有关的词。” 吃完晚饭后,猿飞跟雪莱对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出入。秋道再一次出了任务,再去边境找到当时的医生,不知道想核对什么。两个人走到了团藏病房,看到团藏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恢复得不错,小春说不出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猿飞看了一眼雪莱:“你这次出手很果断,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后果已经很严重了。” 雪莱趴在玻璃上,眯着眼睛看着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的男人。 “我好像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安静。” “团一直话不多,打小就这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空气。”雪莱勾起嘴角:“平时这个人来来回回的,每次都自带一股杀气和紧张,吓得同志们不敢说话。” “……紧张?” “嗯,紧张。”雪莱说:“有种……‘今天的木叶还是不够强大’‘暗部有更多需要做的事情’和‘为了木叶也不能够更松懈’的紧张。” 猿飞明白了,靠在窗框上。 “团这家伙,其实很爱村子的。知道原因吗?” “嗯?” “这家伙……跟大蛇丸一样,从小父母亲就牺牲了,他是我们这群同龄人的长辈带大的,基本上现在木叶或者的那个年纪的人,都帮过他。说句是木叶把他养大的也不为过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希望木叶变强变团结吧——毕竟我们小的时候,是村子建立的初期,那时候比现在强多了。” 猿飞又隐晦地提了提宇智波的事情。 “我倒觉得不止宇智波,日向啊之类的大族,其实也有管理隐患。毕竟,家族大了之后会有内部的处理机制,慢慢村子里的行政就申不了手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毕竟有血继界限的原因,这种家族凝聚……” 雪莱看了猿飞一眼,笑容非常暧昧。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现在是战争刚结束的时期,需要平缓地过渡到一个繁荣的阶段,而平缓则意味着稳定,而稳定的另一个意思就是…… 不生变。 猿飞是个想守成的。 “我也没有说要你做什么什么,”雪莱呼出一口气,在玻璃的白色雾面上画画:“你别拦我就是了。” “……我上次没拦你,你给我搞了个人柱力回来,这次没拦你,团藏就瞎了一只眼睛。” “我过两天挖一只回来给你。” “祖宗求你别,”猿飞叹气:“求你安生点。还有一件事……” “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雪莱歪着脑袋说:“水之国的边境水域已经煮开了。” “哦,那个上次国都……嗯?!” 猿飞脑袋一炸。 “啥?!?!?!” 水之国的使者到木叶之后,猿飞才确信当时的确雪莱做了什么。雪莱表达了无数次自己将查克拉浓缩凝结扔进水里,后来即便远隔百里,也能凭借意念引爆它的事情也终于被承认了。 在猿飞即便看到情报也有点打死不相信的情况下。 雾隐村的使者送来了钱和礼物,对着雪莱作揖说希望大家和平相处,水之国今后也会和以前一样过自己家的小日子。雪莱翘着二郎腿,眼皮一抬。 “那个把我们领导毁容了的呢,没看到尸体也没看到活人。” 使者一噎,而猿飞的眼色也止不住雪莱的火气。 这都很多天了,团藏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小春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检查,可结果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他看起来就是在休息,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症状。 最后还是猿飞打了圆场,让雪莱先回去。他们事先也商量了这次要开个什么价钱,雪莱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早已开好了自己的条件。 但团藏还躺着,总让她时不时开始焦虑。 就想这个话题,雪莱又回到了病房前。 现在已经不是icu那个级别了,团藏被挪出了无菌室,安静地躺着而已。跟守门的部下打了个招呼,雪莱拍拍带着狐狸面具的山中的脸,走进了病房。 天色已晚,团藏床头点了小小的蜡烛,在一团夜色下也算得上暖融融的场面。 雪莱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前两天过来的时候,她一直在吐槽,想着好歹能把团藏气醒过来。但日子拖得久了,雪莱越发憋闷,就连探病也没办法兴致高昂。 手肘撑在床上,雪莱托着脸,噘着嘴。 以前都是她住院,没想到看着别人躺了,也会这么麻烦和难过。 “真不愧是领导,躺着不说话也让人觉得烦。”雪莱说:“还有暗部这个折损率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大蛇丸跟旗木谁都别想进来。” 她现在能体会到猿飞为什么希望琵琶湖在学校了,但果然…… 她眼神黯了下去,爪子伸进被子里,握住了团藏的手。 “头儿,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她说:“帝都那边的储君看起来指望不上了,倒是小丫头有点意思,脑子转得快,看起来也想读过书的样子。她说给我写了不少信,等我看完再跟你商量要不要找她玩吧。” “半藏那边也给你发信了,明里暗里在试探你不醒暗部到底谁在把持,你再醒来的话暗部能不能再被你收回去。” “我不知道猿飞怎么想的,但猿飞那边只要不伤害到木叶,似乎对我的动作都没什么想法。这家伙的话,稍微再劝一劝倒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雪莱顿了顿,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镜那是之前那个样子,对所有的一切都满意得不得了。我有时候总觉得……” 她笑了一下。 “算了,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吃老虎虾馅儿的馄饨。结果,到现在也没吃上一口。” “……你就知道吃。” 被她握住的手终于微微地回握,像是砂纸擦过一样的声音慢吞吞地被刚睁开眼睛的男人吐了出来。 右眼被包得严实的男人叹了一声。 “你也不怕胖。” 作者有话要说:  雪莱:“我不怕!!!” 第194章 群雄争霸 不怕胖! 雪莱屏着一股劲, 带着各种好吃的在领导的病房里吃了三天,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小春扔了出去。白衣天使捏着自己跟着吃了两天已经胖了一圈的肚皮, 这样警告雪莱。 “再敢带着吃的来我就把你泡酒喝。” 结果这时候团藏补了一刀。 “哪有那么大的酒桶。” 蛇少女很伤心,她盘在三代目的办公室里蔫哒哒的,而每次猿飞进出都要注意不要踩到她。时间长了之后猿飞已经习得不看路也能绕过雪莱的技能,简直让琵琶湖啧啧称赞。 “这也能夸。”雪莱变回人之后去和琵琶湖泡澡了:“你是不是,觉得他每一个毛孔都闪着光?” “还没到这种程度。” 琵琶湖笑眯眯地回答:“只是觉得顺嘴一夸, 他会很开心, 那不是也不错吗。” 雪莱想了想,只觉得琵琶湖性格好。 “说起来,宇智波要回来了吧?”琵琶湖算了算时间:“这个月末, 应该是他换班来着?” “大概吧?”雪莱转转眼睛:“我没想起这件事来,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快了。” “诶……我原本以为你很期待的。”琵琶湖说:“毕竟小别胜新婚。” 雪莱没到水里泡了一会儿。 “是吗。” 她倒是真的没什么感觉,比起琵琶湖的周到, 雪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很欠缺。 “说得你好像要改了一样。” “我有什么要改的?”雪莱反问了回去:“我主要是最近工作忙碌才忘的。” 团藏懒得跟她理论,低头继续带病工作,手边的文件垒了一沓, 有一些就直接丢给雪来了,而另一些则自己专心地看着。雪莱老老实实分担任务,偶尔抬眼看看。大概是目光太炙热,团藏有些不耐烦地回看一眼。 “你今天是想当猴子吗。” “才没有。”雪莱说:“但是领导,你真的不要多休息一会儿吗?” 她在团藏还睡着的时候把该摸清的都摸清楚了,甚至团藏跟半藏这两个人的交往也知道得差不多了。这些她都瞒着团藏,而后者也没什么反应。 也可能是……团藏表面上没什么反应。 雪莱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安, 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了。 在知道雪莱煮沸了水之国边境某岛的一片水域之后,团藏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但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本来应该是焦点的雪莱也因为团藏当时的战斗情况而被分走了风头。 忍刀七人众中的五人袭击了当时的指挥点,而团藏只是瞎了一只眼睛。 上次雪莱偷偷去吃烤肉的时候,还听到邻座小姑娘对着团藏发花痴,说他冷峻沉默,狂拽炫酷。 这都哪儿听来的。 雪莱看着又埋头工作的暗部头头,又在想他是不是想用快速进入工作状态来缓解变成一只眼的痛苦呢? 【你戏好多啊雪莱大大。】 系统忍不住说:【人家可能就是单纯想早点工作啊!】 雪莱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确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团藏把文件一放:“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堵。” “昂?” 雪莱眨眨眼:“没什么呀。” “不说就滚出去。”团藏倒数:“三、二、y……” “还疼吗?” 一的后半截卡在团藏喉咙里,他顿了顿,又看着文件。 但并没有往下读的样子。 雪莱:“……还疼啊?” “醒的时候就不疼了。”团藏说:“伤口那时候差不多都长好恢复了。” “真的吗?” 雪莱放下文件凑过去,想看看又怕被打一样:“不要骗我啊。” “你也可以瞎一个来体验一下。” “我不要。”雪莱捂住了眼睛:“我也不希望你这样。” 病房里又开始了一阵沉默,团藏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在意这个,我知道你当时尽力了。”团藏伸手,摸了摸雪莱的脑袋:“不用听别人说,我也知道是这样。” 雪莱撇撇嘴,嘴角垂了下来。 “如果我当时学……” “没有如果,利用当时所有的资源参考所有的条件,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 长时间握着武器而磨出了厚茧的手掌蹭了蹭雪莱的头顶,团藏像是安慰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毛:“过两天小春说会帮我放个义眼,这样比纱布强一些。” 雪莱的心情还是很不好,而团藏捏住了她撅起来的嘴唇。 “好像驴。” “……你才像驴呢!” 雪莱掀了桌子。 但到头来义眼也没有安,因为团藏觉得陌生的东西塞进眼皮又假又麻烦,于是决定戴着眼罩算了。暗部的大家围观了领导的新造型,纷纷表示领导看起来玉树临风,特别炫酷。 “炫酷毛,换身衣服直接能去当海盗了,就沿海经常抢渔民的那伙。”雪莱托着下巴:“说起来村子里小姑娘们喜欢这一套啊最近,你们这帮人抓紧点,联络一下赶紧把领导的个人问题解决一下。” 大家刚要一呼百应,小boss就被领导丢了出去。 “干活。”领导凉凉地说。 在大家如鸟兽散的情况下,领导而的终身大事也在暗地里有条不紊地进行。在雪莱不知道的地方,猿飞跟好几家商量过联姻的事情,最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作罢。 有一天雪莱撞上了,顺手安利了山中家的小朋友。 “那个?哦她等着你跟镜离婚呢,还得再等几年。”猿飞顺嘴就把实话说出去了:“哎哟小祖宗你可别去寻仇。” 雪莱翻了个白眼,在沙发上一靠。 “我们领导挺好的,怎么哪个家族看不上?” “血继界限,就这个。”猿飞转笔:“你也知道,血统这东西越纯,有血继界限的几率越高,能力强的几率也就越大。镜跟你是特例。” 猿飞说完,想起镜来:“啊他明天到,这个你知道吧?” 雪莱点点头,猿飞眼睛骨碌地转了一下。 “有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的惊喜?” “……?” 猿飞满含期待地看着她,而雪莱越发莫名了。直到最后,猿飞确定了雪莱真的是啥也不知道后,才神情复杂地扁扁嘴。 “那个,明天是他生日啊。”猿飞说:“镜30岁生日。” “……”雪莱愣了半天:“真的?” 雪莱第一次被猿飞追在屁股后面有理有据地谴责。 但这真的不能怪她。 她跟宇智波镜认识这么久,谁也没有说过生日之类的事情,而且两个人也没怎么过过生日。大蛇丸抗拒过生日,主要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心里难受。所以这一家基本上就不怎么在意这个。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喂!”猿飞翻着大白眼:“镜这家伙谁的生日都记得很清楚好吗?然后他谁的都送祝福就不过自己的?” 猿飞表示鄙视雪莱。 “鄙视你。” 雪莱窝在家里很不满,而这两天刚回来的大蛇丸正躺着发呆,听到雪莱吐槽之后爬了起来。现在站起来已经快一米七的少年坐在沙发对面的地板上,很认真地表达了意见。 “其他的无所谓,30岁的话还是要好好过一下吧?”大蛇丸那双金黄色的眼睛亮了一下:“毕竟这是镜老师和雪莱婚后的第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已经想好准备什么礼物了。” 既然大蛇丸这么要求了,雪莱也还能绞尽脑汁地想礼物了。 “啊啊啊送什么呢!给个建议啊领导!” 雪莱在办公室里趴着,时不时捶下桌面:“赶紧的还有几个小时了。” “这种事情问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 团藏慢条斯理地翻看着雪莱审批好的文件,顺手交给山中:“跟他在一起的是你,最了解他的也应该是你……你想想看他平时比较喜欢什么?” “喜欢我。” “奈良,把她扔出去。” 雪莱拍开了奈良来抓她的爪子,继续捶桌:“啊,麻烦。” 剩下几个暗部的男青年帮雪莱参谋了一阵,最后都被团藏一句话戳了回去——团藏跟镜很多年的队友,各种习惯喜好了解得太清楚了。在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后,大家表示得了还是雪莱自己上吧。 “实在不行自己做顿饭吧?”山中贼心不死地说。 “今天晚饭大蛇丸做。”雪莱说:“这个小混蛋早就把最简单的抢了。” 团藏嘴唇动了动,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雪莱最后绕了一圈,在山中夫人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回去。山中夫人推荐了好几种,最后雪莱期期艾艾地挑了玫瑰。 “哎呀!” 山中夫人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要送谁了,立刻恨不得嚷得全村人都知道:“好羡慕镜啊,这么漂亮的花呢!” 雪莱抱着花抱头鼠窜地跑回家了,进门的时候镜正戳在厨房门口看着大蛇丸。大蛇丸被烦得不行,说了好多次不会被油溅到,一转眼看到雪莱之后眼睛一闪,指了指门。 镜回头,看到雪莱那一大捧玫瑰,顿时脸色有点挂不住。 “花很好看啊,雪莱。”他笑眯眯地问:“是谁送的吗?” “你喜欢吗?”雪莱顿了顿,把花往前一送。 “归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镜:“所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来挖我墙角?”【微笑.jpg】 第195章 群雄争霸 宇智波好奇怪。 在宇智波回来过了自己30而立的生日之后, 很多人都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而是是不是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 猿飞还特意问了雪莱发生了什么, 然后看着一脸茫然的雪莱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 “你又欺负他了?” “我没有啊。”雪莱冤枉得很:“我还买了很好看的话送给他诶。” 于是猿飞也觉得纳闷了,因为虽然玫瑰不算是送一个直男很完美的礼物,但按照镜的尿性雪莱扔个垃圾给他他都会高兴半天。能够当着雪莱的面完全正常但背过去就开始沉思…… 猿飞一直在想怎么回事,而镜几天之后找上了他。 “猿,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宇智波单刀直入:“守护忍的任务, 换个人去吧。” “哦, 行,那我——你等等?!”三代目声音高了两个八度:“你说啥?!” “我说换个人去,我想了很久了, 觉得我还是回来比较好。” 镜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毕竟现在我也要照顾到雪莱。” 她有什么好照顾的。 猿飞本想这么说, 但一想到自己跟琵琶湖也就没太多的埋怨,利索地同意了。他们两个谈了半天, 选了下之后去守护大名的人选。 “我觉得白眼那边可以出个人,最好还是分家的。”出于安全和家族隐秘的考虑,猿飞这么推荐了:“或者水户, 这家伙更稳重,也不多话,适合在大人物身边做护卫。” 镜想了半天,看看猿飞。 “我这次回来之前,见过小公主和储君。这两位都是在大名身边很受重视和宠爱的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们两个……” “不会让雪莱过去吧?” “……”镜看了他一眼:“对团当时的英勇表现大加称赞。” “啊?团?”猿飞眼皮一跳:“他去了暗部那一摊子谁来?雪莱肯定不行,她那个脾气收不住, 指不定看到什么情报就直接提刀砍人去了。下面的也没有能接手团这个工作的,而且临时换人我也信不过。” 三代目说了一大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镜,怎么回事?” “我也就是说一下,其实我也觉得团去不合适。” 宇智波收敛了眼神,又想了想:“千手家呢?” “倒也是个好办法。”猿飞伸了个懒腰:“我一会儿去跟婆婆提一下。” 镜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回了趟本家,想通知一下长老们自己未来的规划。然而转了两圈,他都没找到人。 警备部队也没看到。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宇智波直接去了暗部,果然看到门口蹲了一圈儿人。 “哎呦祖宗你可来了。” 山中看到宇智波伸手就去拽:“快快快快去救人。” “……?” 镜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就从办公室里听到了熟悉的怒吼。 “不敬长者,教养全无!!!” “……” 镜太阳穴一跳,冲了进去。 入眼的是雪莱捂着耳朵面对正口沫横飞数落她不尊重人的宇智波家长老,而团藏八方不动地低头在看文件,连个眼皮都没有抬。雪莱在一句又一句中没什么反应,只是表情比较麻木,但看到宇智波之后立刻眼睛闪过了光。 那是名叫“你要是解决不了这个老的那就我来了”的眼神。 “爷爷。” 宇智波先把雪莱拉到了身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说吧,暗部不是说话的地方。” 长老面皮松了松,看到镜态度缓了缓,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走。镜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想带雪莱一起回去,一回头雪莱已经继续捡起扑克往团藏面前一摔。 “嘿,我赢了。”银发姑娘抽出团藏压在镇纸下面的钱揣进口袋:“走了。” 镜:“……” 在去宇智波家之前,镜千叮咛万嘱咐雪莱不要当面顶撞家族里的长老们,而原因没有别的,纯粹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 雪莱一张嘴,镜怕把这几位见证过牧业从无到有的老人家气得一命归西。 “可刚刚有人冲到暗部来找我麻烦,说我拖累了你。”雪莱瞅瞅镜:“这都多长时间了,他们还没放弃让你嫁进大名家吗?” 镜捏了捏雪莱的脸:“别闹。大概是他们得到了点风声吧。” “?” “我不想再去国都当护卫了,想回来。” “???” “我想能天天回家,一回家就看到雪莱。” 镜停下脚步,侧过脸跟有点诧异的少女对视:“如果可以过这种生活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男人低头轻吻雪莱的侧脸:“这次退出护卫任务,无论家族里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的,也会说清楚这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的。” “……嗯。” 蛇少女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她拽拽宇智波的袖子:“可是,不会可惜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对于木叶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木叶也不是非要我才行;对于宇智波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同样宇智波家也有其他优秀的人才;但雪莱的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陪着的吧。”镜说:“这么看的话,雪莱比较重要。” 雪莱低下头,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她过了一会儿抬起眼皮,微微鼓起了脸颊。 “说得我好像离不开你一样。” “没有那回事,是我离不开雪莱。”镜从善如流地拉着她往前走:“我很早就认清了。” 果不其然,镜要辞职的风声早就吹到了宇智波家里,长老们也对于让宇智波家族在大明面前露面出彩的重要机会被镜转手给了别人而大发雷霆。雪莱被几个老头子的怒吼吼得耳朵疼,但镜垂着头听训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雪莱也就只能陪着他。 后来,长老们骂镜骂得差不多了,炮火转移到了雪莱身上。 从最开始的来路不明到后来在一起后也没来打过招呼甚至婚后都没有逢年过节的探望,雪莱被数落得跟带坏了宇智波镜的坏女人一样。 虽说以前雪莱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名声,能传唱木叶的也就只有颜值和武力值,但被说成这样雪莱不太高兴。 而且刚刚在暗部,也是这么数落她的。。 雪莱倒数了十个数,数到七的时候,镜站了起来。 “如果各位长辈对我的不满已经说完了的话,那么今天就请到此为止吧。”镜刚刚跪坐在前面,此刻雪莱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高瘦的男人的身体挡住了光,雪莱整个人都在他的影子里:“对我的决定有不满请直接对我说,不要把怨气发泄到雪莱身上。” 镜说完这句话,转身抱起雪莱直接就走,出了大门便跟飞一样回了家。进门将雪莱放到沙发上之后,镜洗了把脸,坐在了雪莱身边。 “抱歉。” 雪莱歪歪脑袋,抱着靠垫,把腿放在了他大腿上。 “嗯?” “刚刚的事情,我应该预料到的。”镜伸手捏了下雪白纤细的脚踝:“而且辞掉护卫的事情,之前也没有跟雪莱商量过。” “无所谓,没跟我商量的事情那么多,犯不着只为了这件事抱歉。”雪莱又问:“那,今天这件事怎么解决?” “我不会让步的,而且一开始我就没有想一直待在国都。” 镜顺势一躺,倒在了雪莱身上:“就是猿飞他们信任我,我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但你也看到了,宇智波家的人并不都和我一条心。” 男人枕着雪莱软软的肚子:“回来的话,能断了他们其他的心思也不错。” “那就不要说是为了我啊。” “主要是为了雪莱。” “骗人。”雪莱蠕动了两下,可惜并没能摆脱宇智波。一直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男人渐渐没了声音,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 大蛇丸回家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简直不忍直视。 “你们这样好吗。” 他用气声这么说,然后被雪莱赶去拿了条薄被给镜盖上。少年悄悄问了了沸沸扬扬的“宇智波不去当保镖啦”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在雪莱点头之后又露出了迷之表情。 “怎么啦?”雪莱也用气声问。 “红颜祸水。”大蛇丸说:“这话真没错。” 雪莱随手捡了个靠垫扔了过去。 大蛇丸做晚饭的时候,镜醒了过来,亲了一口已经被压得身体发麻的雪莱后也去帮忙做饭了。雪莱在地毯上滚了两圈,感觉能站起来后看了一眼厨房。 镜正在给大蛇丸打下手,偶尔再让他少放点调料。 暖色的光将厨房里两个人的影子拉到了房间外,一举一动光看影子就明白了。银发的姑娘随意地玩弄着发梢,盯着影子,想起了小公主说过的话。 “我给你写了信你都不回我!” 她哪收到信了啊。 “雪莱?” 镜把米饭断了出来,叫醒了正在神游的蛇少女。雪莱眼神还懵懵懂懂的,张开双臂让镜把她抱起来。 “吃个饭之前还要撒娇啊。”镜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像抱小朋友一样把她抱到了椅子上:“要喝果汁吗?” “凉水。” “凉水饭前喝会胃痛,少喝点。” 镜又进去倒水了,而雪莱又继续了刚刚的想法,几秒后看了看天花板。 ……算啦。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存下一篇综英美 无法沉默 的稿 啊,好担心自己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