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擒电子盗》 1 一辆有着警方标志的黑色大房车,以异样的速度,穿过了红灯,停在一幢新建好的摩天大厦之前。车中跳出来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是高翔,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刑事侦缉科的高级警官,他们三人的脸上,都带有愤怒和焦急的神色。 他们冲进了大厦,这时,正是早上上班的时候,大厦的入口处,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几部升降机前,更是等满了人。高翔和那两个高级警官在升降机面前转了一转,便由楼梯间走上去,他们一直奔上了八楼,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八楼是一间规模十分巨大的建筑公司整个占用的。 当高翔和那两个警官出现的时候,所有的职员,都静了下来,这些职员本来正是在三五成群,低声地交谈着的。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现出十分紧张的神色。 高翔一出现,一个高级职员立时迎了上来,道:“三位请到总经理室去,总经理已经来了,他正在等着三位,请,请!” 高翔跟着那职员,穿过了许多写字台,和放满了楼宇模型的陈列室,到了总经理室的门前,那职员还未曾打门,总经理室的门便已拉了开来。一个十分瘦削,但脸上充满了精明能干的神气的中年人,已站在门前,高翔一眼便认出他来了,他便是本市的大建筑商,天堂置业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庞天。 经庞天的建筑而耸立在本市各地的大厦,致少有七八十座之多,他的财产,不消说也是极其惊人的,但是他却绝不像一般的市侩那样微色逐酒,他仍然十分勤力,孜孜于发展他的事业,所以天堂置业公司才能在本市建筑业中,点据第一把交椅。 但这时,高翔却并不与他多寒暄,只是略一点头,便抬起头来,向他的办公室中看去,那是一间十分宽大华丽的办公室。 墙上,全是镶着桃木的,一张老大的桃花心木的办公桌,左首一列,全是天堂置业公司经营的楼宇模型,右首,是一组真皮的沙发。 在高背真皮的办公椅之后,是一幅大油画,画的是本市的景色,当然,其当中也不少了天堂置业公司所经营的大厦。 地上,则铺着软绵绵的地毯。 高翔大踏步地向前走出了几步,面上不禁现出了疑惑的神色来,道:“咦,保险柜不是在你的办公室之中的么?” “是在我的办公室中,”庞天望着高翔,“阁下是——”高翔取出了证件,交给庞天,庞天看了一看,连忙“喔”地一声,道:“原来是高主任,高主任你亲自来了,那太好了。” 随高翔进来的两个警官,已顺手将总经理室门关上,庞天向一张靠墙而放的沙发,指了一指,道:“保险柜就在这张沙发的后面。” 一个警官走到那张沙发之前,想去将那张沙发移开;但是那张沙发,却一动不动,那警官有些狼狈地转过了头来。 “沙发是搬不开的,因为它经过特殊的装置,要搬开沙发,要经过电子机关的控制,控制的机关,是在我的办公桌上。” 庞天来到了他的办公桌旁,移开了一个大型云石笔座,在笔座的下面,有着二十六个英文字键,每个字键,大约是一平方公分大小。 “这又是什么作用?”高翔问。 “要掌握一句密码,才能移开沙发。”庞天解释,“那句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选定密的,它是:‘一天要是有四十八小时就好了’!” 庞大一面说着,一面便在那二十六个字键上,迅速地敲出了一句话来,他显然是敲熟了这句话的。因为他的手法,极其快速。 在庞天停手的时候,那张沙发便自动地向前移来,移出了五尺,而墙上,也出现了一个保险柜的门。 庞天望着高翔,似是希望听听他的意见。 “嗯,”高翔想了一想,“你说这句话,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难道装置这个设备的工程人员,他们也不知道的么?” “他们是不知道的,因为这套装置,密码是可以由购买这套装置的人自行选择的,最后一道装置手续,也由选定密码的人自己动手,是以我可以说是世界上唯一知道这密码的人。”庞天的语气,十分肯定,绝不使人怀疑他所讲的话的真实性。 庞天讲完,又苦笑了一下,道:“但是,显然除了我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知道这句话,要不然,保险柜在昨晚,就不会被人打开了!” 高翔也苦笑首,道:“庞先生,请你再打开保险柜来,这保险柜的开法,当然也是十分复杂的了,我猜得可对么?” “是的,这保险柜上的锁,是一个意大利锁匠特制而成的,总共是三组自一到零的号码,要三姐号码都拨对了,才能打得开。” 高翔本来是开保险柜的大行家,可是他一听到“意大利锁匠特制”的这句话,他便不禁暗暗地皱了皱双眉。在他过去的纪录中,只有三具保险柜,是他未曾打开来的,那三具令得他失败的保险柜,他事后知道,都是出自那个意大利锁匠之手的。 那也就是说,眼前这具保险柜,若是由他来开启,他也是会失败的,何况,如果移不开那张沙发的话,也根本不能发现保险柜的。 照理来说,那样的一具保险柜,一定是极之安全,绝不可能被人打开的了,但是昨大晚上,它却被人打了开来! 高翔思绪混乱地想了片刻,道:“庞先生,再请你将保险柜打开来看看。” 庞天向前走去,他用一根小小的金属签,在三行数字上拨着,一面道:“第一行数字是○三六五三六五三六五,这很好记,因为一年是三百六十五日。第二行数字是○○○○○○○○一二,也很好记,一年是十二个月,第三行数宇,则是两行数字相乘的积,那根本不必去记,只消拨好了两行数字之后,将之相乘就是了,那是四三八四三八四三八○。高主任,若是要凭偶然的因素,想打开这保险柜,你看机会是多少?” “那几乎等于零!” 2 “这样说来,”庞天拉开了保险柜的门,“你以为一定有人知道了这三组数字,所以才能打开这只保险柜来的了。” “当然是!”高翔肯定地回答。 他向保险柜内望去,只见柜中十分凌乱,空荡荡地显然,保险柜中的东西,在昨天晚上保险柜被找之际,已被人可怕地移动过了。 “请问,损失的数字是多少?”一位警官问。 “现钞是一百零七万,因是明天是发工钱的日子,二十几个地盘的工人全都要发工资。还有一部分外币,不过最重大的,还是一串钻石项链,那条钻石项链是从荷兰订来的,订价是十六万英镑。” 庞天不断的摇着手,表示可惜。 “这条钻石项链是——” “是我送给女儿二十岁生日的礼物。” “庞先生,”高翔道:“这生日礼物不是太重了么?” “以我的身份来说,并不。”庞天傲然地说。 高翔不再说什么了,他默计了一下,损失的数字是相当大的。 但是庞天显然不在乎这一些,他所感到不高兴的,只是那一条项链,因为他不能再买到一条同样的项链来送给他的女儿了。高翔和那两个警官,低声商议了一阵,才转过身来。 “庞先生,”高翔沉声道:“和你这里发生的事情相同的案件,这个月已有四宗了,我首先向你保证,警方正在尽力查这些案子。” “有四宗了,怎地报没有消息。” “从第一宗这样的案件发牛起,我们就想到事情太不寻常,所以并没有向外发布消息,你知道第一宗案件的失窃者是谁?” “谁?” “是连奥爵士,银行总裁。” “他?他的银行遭到了盗窃?” “不是,是他私人办公室中的保险柜,其严密不下于你的保险柜,但是却在晚上被人打开了,失窃一大批美钞,和少许英镑。” “这样来说,是有一个集团正在从事这种工作了?” “抱歉得很,”高翔不禁有些惭愧,“我们直到如今为止,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连你这宗在内,一连四宗,被打开的保险柜,都和你的一样,都是绝不应该被打开来的,而且,现场又绝没有使用暴力的迹象,全是循正常的途径打开来的。” “高先生,你的意思是——”“庞先生,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你是天堂置业公司的董事长,如果说你会监守自盗的话,那太可笑了,一个人会自己偷自己的钱么?” “而且,我昨天晚上都有人看到我,我有……应该怎么说……是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是不是?”庞天苦笑了一下。 那两个警官开始了例行的工作,他们在检查指纹,拍照,东检西检,高翔则站在窗前,望着下面的街道,脑中一片凌乱。 高翔的脑中,当真凌乱得可以。 令得他心乱的,并不光是一个月之内,接连发生了四宗盗案,每一宗的损失数字,都是在百万以上,而且还因为这四宗盗案,都发生在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环境之中,一点暴力的迹象也没有,全是循正当的途径将保险柜打开来的! 高翔在未曾投入警方之前,也做过高来高去的没本钱买卖,而这四宗案子,高翔都是自叹不能做到的,也就是说,做这件案子的人能力在他之上! 他不能想像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照理说,有这样的“高手”在本币活动,高翔是应该知道的,但是,从第一宗案件发生到现在,已有十多天了,高翔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案子接二连二地发生,他却绝无头绪! 这是公然对警方的挑战! 更糟糕的是,高翔连那个神通广大的窃贼,是由什么方面打开要掌握重重密码才能打得开的保险柜的这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四宗案件中,被打开的保险柜的密码,都是只有一个人才知道的,而知道密码的人,自己又是绝不会监守自盗的! 高翔呆呆地站了好一会,那两个警官才来到了他的身后,道:“高主任,例行的工作,全都做好了,我们下一步怎么样?” 高翔转过身来,走到庞天的面道,道:“庞先生,我向你请求一件事,你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请你答应我保守秘密。” “为什么要保守秘密呢?” 3 “那是一项请求,是为了警方的面子。” “嗯……可以的,但是我也有一个请求。” “请说。” “我已答应我的女儿,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件最出色的礼物,但是我现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比那条钻石项链更出色的礼物,我也没有时间去准备礼物了,因为七天之后,就是我女儿的生日,所以,我希望——” “你希望在你女儿生日之前,将这条钻石项链找回来,是不是?”高翔无可奈何地接口。 “是的,办得到么?” “庞先生,你的请求,我们只好说,尽力而为,我实在没有法子肯定地答复你,”高翔苦笑着,“因为我们直到如今为止,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么,如果我的女儿失望了,我就不免要大肆攻击警方了,你知道,我的女儿如果失望,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打击!” “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当尽力而为。” “你为什么不去请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位女黑侠相助?为什么?警方该承认自己无能,而去求助于人,这还显什么面子?” 高翔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她们两人在的话,我早已去找她们了。但是她们上次中毒之后,一出院,就到南太平洋去度假了。现在,她们正在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之上,我——”高翔一说到这里,陡地顿了一顿,他想起来了,他可以去知道木兰花姐妹的,因为他知道她们两个人是在什么地方的。 但是,为了几件窃案,难道就会惊动她她们么? 高翔想了片刻,才道:“好的,如果真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我一定去请她们两人回来,我们一定尽力不使你失望的。” “那么,在七天之内,我答应保守秘密。” 高翔和那两个警官告辞,庞天很礼貌地送了出来。 高翔的脑中,几乎一直在“嗡嗡”作响,那两个警官则向他报告了检查得到的一切,其实,那是什么也没有的报告:没有可疑的指纹,没有任何的东西遗下,没有任何地暴力行动,一切看来全是极之“正常”的,就是保险柜被打开,东西不见! 一连四宗这样的无头案,可以肯定地说,这会有第五宗、第六宗,而失窃的全是本市最有地位的工商界巨子,警方不能永远要他们甘受损失,而不将受损失的事泄露出去。而一为市民所知,警方一定受人攻击,高翔要庞天保守秘密,也是为了这一点! 因为,两年一度的大选日子就要到了,警方一受攻击,市政府自然也受到牵连,那么反对党方面,便可以趁机大肆渲染了。 由于本市是一个国际万商所集的大都巾,形形式式的歹徒,都想在这里活动、但受到本市警方的遏制,个能畅所活动,高翔已经听到消息说,有一个包网了各方面犯罪集团代表的新组织,正在支持反对党中的一个得力分子,在反对党竞选获胜后,便由那个得力分子来出面主持本市的警政。 反对党胜的希望本来是十分微的,但如果这几宗巨窃案被公布了出来,而警方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时,那就很难说了! 而如果让那个不良分子来掌握了本市的警政,那么,本市不消多久,便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城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关连是如此之大,怎能不令得高翔担心? 当他坐在办公室中的时候,他听取各方面的报告,但是所有的报告几乎都是一样地令人泄气;没有进展,没有发现。 高翔苦苦地思索着,他知道,要解决这些案件,关键是在于那个盗贼,是用什么方法,掌握了极度机密的保险柜密码的! 当第一宗案件发生的时候,他曾经调查过连奥爵士周围的人,但第二宗,第三宗案件接连发生的时候,他便放弃了这种调查。 因为,一个人即使亲近连奥爵士,到了连奥爵士竟会在无意之中向他透露密码,那已是不容易的事了,他绝不可能再在庞大的口上得到密码的。 而且,这些工商界的巨子又都是如此精明能干的人,又怎么会将最机密的保险柜密码,讲给第二个人知晓呢?这又是不可能的。 那么,是从制造厂方面获得密码的么?可是四宗案件的保险柜,都要经过几道手续,而几道手续是由不同的厂家制造的,有可能是几个厂家同时将秘密泄露出去的么?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用密码,是用别的方法打开的么?现场的情形,又似乎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每一个假设都是不可能! 没有一条想得通的道路! 处处碰壁,一点头绪都没有,高翔正不知从什么地方着手才对,由于第四赛案件的发生,高翔只得到了一点启示,第五宗案件可能发生。 所以高翔只能用一种最愚蠢的办法;他派出了许多干探,在本市工商业巨子的住宅和办公室之旁,进行暗中监视。 他希望那个大盗,在进行第五宗案件时,被他所派出的探员看到,那么,就可能有最直接的线索了。但这却是最愚蠢的办法,因为本市的巨富是如此之多,那有可以每一个地方都派一个探员去? 而一个探员又不可能是日夜监守的! 高翔作了这个安排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4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踱来踱去,他将四件案子都综合了一下,发现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保险柜的装置都是第一流的。但正因为保险柜的装置好,所以其他的防卫,也就不怎么小心,也就是说,要到达保险柜旁边,是十分容易的。 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掌握了开启保险柜的方法,他要在晚上去打开保险柜,那是非常之容易的,没有任何危险的。 关键还是在那盗窃者为何会知道开启保险柜的密码! 高翔的脑中乱成一片,嗡嗡嗡地直响。 下午,在方局长召见了他,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展之后,高翔决定了,他要和木兰花通一个长途电话。 海滩上的沙是细而白的,柔软的得像雪花一样。 躺在这样的沙上面,任由海水温柔地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冲上身子,又欣赏着雪白的海鸥,和碧蓝的大海,那真是赏心乐事。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一顶大的遮阳伞下,穆秀珍的身边,有着一大堆奇形怪状的贝壳,那是她在沙滩上捡来的。 木兰花则望着海天一色的美景,沉思着。 她们的健康已完全复原了,复原到了她们刚游了几百码,而并不觉得怎么疲倦,这里是游览的胜地,海滩的旁边,便是第一流的大酒店。 就在这时候,一个酒店的侍者,走到了木兰花的身边,恭恭敬敬地道:“小姐,有你的长途电话,是某市打来的。” 木兰花像根本未曾听到一样,仍然望着远处。 那侍者又讲了一遍,木兰花才懒洋洋地道:“我不接听,你告诉他,我在休养,不想操心,所以不来听电话了,” “是。”诗者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兰花姐,是谁来的电话?” “当然是高翔了。” “为什么不听?”穆秀珍奇怪地问。 “你看,这里的景色多么好,多么优美,可是如果一听电话,那就要立即回去了。”木兰花拨着细沙,“可是我却不想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我要拾满一百种贝壳才回去!”穆秀珍笑了笑,可是她看到那个侍者,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那侍者来到了面前,道:“那位先生说,请穆秀珍听电话,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不然,他是不会来打扰两位的。” 穆秀珍望向木兰花。 木兰花笑道:“你自己决定好了。” 穆秀珍心想不去听,可是又住好奇心的作崇,她并没有考虑什么,便一跃而起,跟着那个侍者,去接听高翔的长途电话了。 木兰花和穆秀珍离开之后,轻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优闲的度假生活已然结束了! 这是个充满了诡诈斗争的世界,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她已过了好几天世外桃源的生活。那还不心满意足么? 她闭上了眼睛,不多久,她甚至不必睁开眼来,就可以知道穆秀珍已经奔到了她的身边来了,果然,穆秀珍人还没有到,便叫道:“兰花姐,兰花姐!” “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木兰花懒洋洋地问。 “巨窃案!”穆秀珍奔到了近前,跪在沙上,“一连四宗,失窃的全是工商业的巨头,保险柜被打开,而据高翔说,知道这些保险柜密码的,只有一个人,这简直是一个谜。” “高翔的话是不通的,当然是另外有人知道了密码,才会打开保险柜的,这算是大事么?高翔也太过份了。”木兰花站了起来。 “高翔说,这几宗案件如果不破,那将影响大选的结果,而反对党中的一个不良分子,正和几个大集团勾结,准备在上台之后,把持警政。”“那么,你的意思是怎样呢?” “我?”穆秀珍笑了笑,“我赞成回去!”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 她们并肩向酒店走去,两个如此明艳照人的泳装东方女子,在人丛中穿过,吸引了无数羡慕和贪婪的眼光,直到她们回到酒店之中。 三小时后,她们上了巨大的喷射客机,在起飞之前,她们在机场,发了一封电报给高翔,告诉他,她们已启程回来了。 当飞机在本市的机场上停下来时,高翔立时走上了机场的车子,向跑道驶去,机门打开,他已等候在飞机的旁边了。 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下飞机的时候,高翔的脸上,不禁有些发热。她们正在度假,但由于自己没有能力解决疑案,非把她们叫回来不可。 5 木兰花姐妹登上了车了,径自驶出了机场,木兰花道:“秀珍。你驾驶车子,高翔,什么事情,你详细说一说吧。” 高翔望着木兰花,却逍:“你晒黑了。” “你是为了讲这句话才将我们叫回来的么?” “高翔,你怎么不说我也晒黑了哩?”穆秀珍打趣的说。她的话,令得高翔的面上,又现出十分尴尬的神色来。高翔吸了一口气,他开始叙述那四件案子。 第一件是发生在银行家连奥爵士的办公室中。 第二件是纺织业巨子的私人保险柜。 第三宗是一家大洋行的保险柜。 第四件,是地产置业大王庞天的保险柜。 高翔打开笔记本,将每一个保险柜的几道开启密码都讲给木兰花听,他强调了凭技巧去开启这些保险柜,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 木兰花仔细地听着,并不发言。 然后,高翔便开始叙述他侦查案件的经过,那是没有多少话可以说的,几句话就讲完了,因为一点线索也没有,毫无结果! 木兰花在听到高翔说,他估计还可能有第五宗窃案发生,是以派人在守伺着各巨富的住所和办公室时,她摇了摇头,道:“这是没有用的。”“我也知道没有用,可是如今,除了这个办法之外……”高翔苦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我已经计穷了。” “最近可有外地来的可疑人物?” “没有,而且我已和各地的警方联络过了,其他的地方,都未曾发现过有这样的窃案,他们都认为这样的保险柜,是不可能被打开的!” “那条钻石项链呢?” “没有下落,可能不想脱手。” “失窃的现钞,全是没有记号的?“完全没有。” 木兰花不再出声了,直到车子到了警局的门口,她才道:“请你立即带我们到这四个地方,去看上一看,好给我有一点印象。” “你不休息一会。” “我已休息了好久了!” 高翔坐上驾驶位,一齐先到庞天的办公室去。 因为庞天的保险箱是最近被曝窃的,而庞天的保险箱,装置又最严密,庞天又绝对没有“监守自盗”的嫌疑的。 在庞天气的办公室中,木兰花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讲过。她只是不断地检查着有关保险箱的一切,将保险箱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足足忙了两个来小时,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庞天始终在一旁看着她,等木兰花坐了下来,他才问道:“兰花小姐,你看在我女儿生日的时候,失去的项链可以找到么?” 木兰花却并不回答这一个问题,而且,她只不过刚坐下来,便又站了起来,来到了庞天那张大写字台面前,拿起子那云石笔座,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 那云石笔座,相当精致,上面除子插着两支钢笔之外,还有一只如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的前一半,是晶莹透彻的,后一半则是一具时钟,兼有日历和星期的设备,这一只笔座,当然是极其名贵的东西,也很切合庞天的身份。 木兰花看了一会,又放了下去,她再用手去提那水晶球,那水晶球却被她应手提了下来。木兰花的动作,看来是绝无意义的。 而且,她还更问出了一句没有意义的话来。 她道:“庞先生,这笔座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庞天皱了皱眉,“是这间办公室的设计师一齐办来的,兰花小姐,你问这个,可是对案子有什么帮助么?” 木兰花像是完全无视庞天不耐烦的态度一样,她又问道:“这具钟,最近时曾损坏过,拿出大修理过么?请你回答我。” 看情形,庞天的忍耐已到限度了,他大声道:“没有。” “也没白什么人动过笔座?” 6 “这是我私人的办公室,没有我允许,是任何人都不准进来的,兰花小姐,”庞天挥了挥手,“你尽问这些作什么?” “我当然要问,因为我不想庞小姐失望!” 木兰花的这一句话,果然见效,庞天又耐着性子道:“据我所知,当然没有。” “在窃案发生之前,你可有在这间办公室中,接见过什么陌生的客人,请你详细地告诉我,你不妨好好地想上一想。” “这个,”庞天摇了摇头,“就很难说了,我们公司最近在建筑一幢复式结构的花园洋房,是供给上层人士的需要,是以一连几天来,来我办公室洽购这幢建筑的人相当多,我记不起来了,但他们全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 “庞先生,你想来偷过百万以上巨款的人,会是衣衫褴褛的小偷么?”木兰花向门外走去,“庞先生,有消息,我们会来告诉你的。” “那么,那钻石项链——”“我相信警方会尽力替你找回来的。” 庞天虽然感到了失望,但是,为了礼貌,他却未曾使他的失望,明显地流露出来。他仍然十分有礼地送木兰花、穆秀珍和高翔三人,出了公司的门口。 三人一齐乘电梯下去,电梯中并没有别人,高翔已忍不住道:“兰花,你观察了那么久,可有什么发现,是有利于破案的?” “高翔,你当我是福尔摩斯么?” “你虽然不是福尔摩斯,但是我想你一定已得到些什么了,是不是?”高翔很有把握地说,升降机在这时,停了下来。 “我想先回家去。”木兰花简单地说。 “我送你们回去。” “高翔,如果你肯借车子我们用一用,我们宁愿自己回去,”木兰花婉转地说着,“我们刚从远道回来,希望休息一下。” “好,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 “晚上十时,你来我们这里,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高翔握着手,目送着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登上了他的车子,向前驶了出去,心中个禁黯然! *** 车子很快地便驶出了市区。 木兰花将车子开得并不快,她显然是一面驾车,一面正在沉思,所以连得穆秀珍在和她讲话,她也全然未曾听到。 穆秀珍问了几次,不见木兰花回答,她突然叫道:“兰花姐,你看!”她一面叫,一面手指突然向窗外,指了一指。 木兰花陡地转过头来,她也立即明白了那是穆秀珍的恶作剧,她后点愠意地道:“什么事?你别问那么多,而应该自己好好地想一想”“我想过了。” “你想到了些什么。” “兰花姐,我讲出来,你可不要吃惊。” “你讲好了,我心中所想到的,也是一件十分令人吃惊的事情,或许我们两人所想的事,不谋而合,也是说不定的。” 得到了木兰花的鼓励,穆秀珍更兴奋了许多,道:“我想了半天,这个人行事,如此干净俐落,十分像是一个人的作风。” “那个人是谁?” “是——高翔!” 穆秀珍只当自己的话一出口,木兰花一定要大表惊异,甚至骂自己荒唐了,可是木兰花却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兰花姐,你说有可能么?” “我也想到了高翔!”木兰花安详地说:“但是高翔早已洗手了,和我们又是好朋友,你想这几件案子会是他做的么?” “我没有说是他做的,只说了行事作风像他!” “这个人,是一个极其杰出的窃贼,杰出之极,秀珍,回到家中之后,我立即要出去的的,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在睡觉。” “不行,我也要出去。” “你知道我出去做什么?你要去,你去好了,我留在家中看家。” “我去就我去,”穆秀珍道:“去作什么?” 7 “去问遍本市所有的高级玻璃厂,和光学仪器厂,去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人来定制一只半圆形的水晶球,直径是四寸。” “这个——”穆秀珍不禁迟疑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木兰花又要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干,所以不肯错过,可是如今一听得是如此乏味的事情,她又想打退堂鼓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自己讲要去的,能不去么?” “去就去,”穆秀珍珍嘟起了嘴,“可是也得让我知道,做这件事情,有什么意义,我做起来,也好起劲一点啊!“这倒还合理,”木兰花笑了起来,她知道,若是叫穆秀珍去做这件事,那么穆秀珍一定诸般推托,不愿意做的,但是她却叫穆秀珍看家,让穆秀珍来“自投罗网”!便说:“你如果查到了有这样的一个人,那这个人可能就是窃贼了!” “为什么?” “我只看到了庞天的办公室,我便觉得,如果不掌握了密码,那是绝不可能将保险柜打了开来的,但密码却又只有庞天一人知道。” “是啊。” “要打开保险柜,必须掌握密码,而要掌握密码,你想想,可有什么方法?”木兰花侧着头,望了穆秀珍一眼。 穆秀珍摇了摇头,道:“想不出。” “最简单的方法呢?” “当然是要庞天讲出来。” “那就难了,最简单的办法是,庞天在打开保险柜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那么,就可以将保险柜的密码记下来了。” “是啊,庞天是傻瓜。” “庞天当然不是一个傻瓜,但是却可以不让他知道。” 穆秀珍睁大了眼睛。 “我注意了庞天的动作,打开保险柜的第一道手续是搬开笔座,将笔座放在一边再去按动字键,如果在笔座上装有一架超小型的自动摄影机——”“我明白了,那只装在水晶球中的钟!” “不错,那只钟,本来是用螺丝钉旋在笔座上的,但是我去看的时候,却十分松动,一拿就拿下来,那分明是装上去的时候,十分匆忙,不可能将之旋紧的原故,我估计,那人在事先,将水晶球换去,利用自动摄影机,拍得了庞天按字键的动作,和他拨动数字盘的动作,知道了密码。而且,在事后,他又曾到庞天的办公室去过,将之换下来!我还敢肯定那一定是白天,他公然来见庞天的时候进行的。要知道黑夜偷进庞天的办公室,虽然不是难事,但是那人既然如此精明,必须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险的!” 木兰花一面说,穆秀珍一面便不住点头“一切器材,有才能的人可以自制,但是我相信,水晶玻璃球是难以自己制造的,所以我才需要去调查,这是唯一的线索,你的职任,十分重大!”木兰花讲到这里,车子也到了她家的门口了,“你必须小心从事,立即就去进行吧!” “好,我这就去!”穆秀珍兴奋地说。 木兰花下了车子,穆秀珍已驾车疾驶而去了。 木兰花取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在她缓缓地推开铁门之际,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好,一切都十分好。” 那声音是一具录音机发出来的。 而如果在木兰花不在家中的时候,有人打开过铁门,或是装置在屋子周围的弃电响号,曾受过干扰的话,那么她一推门,就会放出只一卷录音带:小心,有意外了。 木兰花走了进去,顺手关掉了一个掣。 她穿过了小园子,再打开了大门,录音机的声音又告诉她,一切平安,然后,木兰花才直上二楼的卧室。自从“夺命红烛”一事之后,她行事更小心了,推开卧室的门后,她才肯定,这幢房子空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木兰花坐了片刻,刚准备进浴室的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她回家还不到三分钟,打电话来的是谁呢? 是高翔么?可能是他。 木兰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机。 “是兰花小姐么?”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的,你是——”“兰花小姐,欢迎你回来。”那人并不说他是谁,“兰花小姐,劫富济贫,这是中国人传统的美德,你认为对不对?” 木兰花又怔了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呢?实在太费解了。 她小心地回答,道:“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对的。” “哈哈,那就好了。”对方笑了起来,“你既然这样说,当然不会以为我的所作所为是不对的,也不会去为虎作伥的了,是不是?” 木兰花的心中,陡地吃惊了。 8 这几句话,听来虽然隐晦,但是实际上,它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可以说再明白也没有了,对方正是那个连干了四件巨案的人! 木兰花心中暗赞了一句:好厉害,然而她却装着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只是反问道:“你是谁?我们好像很陌生是不是?” “陌生,不会吧,我敢保证,在我未曾打电话来之前,你心中一定在想着我,是不是?兰花小姐,我想你一定也明白我是谁了。” “是的,我明白了。”木兰花多少有一点狼狈,她顿了一顿,问道:“你打电话给我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来证明一下,我们的观点,是否一致的,如今已证实是一致的,我很放心,我不是怕和你成为敌人,而是不希望我们会成为敌人。连奥爵士不在乎那批外币,庞天也不在乎那一百万和钻石项链,兰花小姐,你如果帮助警方的话,我要怀疑你的人格了。” “你是在强词夺理,先生——”可是,对方却没有让木兰花再讲下去、木兰花只讲了一句话,他便“卡嗒”一声收了线,木兰花呆了半晌,才放下了电话。 从那个电话来看!那个人分明是以侠盗自居的了。 的确,诚如他所言,像连奥爵士,庞天这样的人,损失一些金钱,是算不了什么的,可是,整个社会秩序,却受到了捣乱。 像眼前的情形,就足以使不良分子有机会来接管警政,这当然是自名“侠盗”的人所想不到的,木兰花本来是准备将这些讲给他听的。 可是,那人却收线了。 木兰花当然是无法找到那个人的,但同时,木兰花却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人,而且她还决定,在找到那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和那人通一个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中,木兰花不断地和她的私家侦探朋友通着电话,委托他们调查有没有出名的犯罪分子,混入本市来。 木兰花的本意,只不过是想知道那名干了四件案子的人,是来自本市的,还是从外地来的而已。可是,她得到的答案,却是令她吃惊的。 她得悉,世界各地的大组织,最近派出了代表,在本市的邻埠,举行了一个会议,这会议决定,尽一切力量支持反对党,和捧出反对党中的一个人来,以便在反对党获得选举上的胜利之后,便由新的市议会,通过这个不良分来主持警政。 会议是在极秘密的情形下进行的,但是纸包不住火,多少走漏了一些风声。据知,参加会议的有三个国际贩毒组织的代表,还有一个代表,赫然是代表着一个极权统治政权的,这个政权在它的统治之一下,种了不少罂粟,出产的毒品,急欲谋求销路,所以它也派代表出席了这个会议,这个代表,竟然还是一个外交使节! 另外,还有七个不同性质的走私集团,一个伪钞集团和几个红衫俱乐部的余孽。据得到的有限资料说,有一两个代表还是黑龙党漏网的巨奸大恶! 这个会议准备使用巨大的人力、物力,将本市的警政夺到手中,好由得他们,为非作歹,畅所欲为,这是一项重大的阴谋! 当然,凭着本市警方的优良纪录,反对党和不法分子的阴谋打算,本来是很难得逞的,可是,那几件劫案却恰好在这时发生! 木兰花已初步有了一个假定:这个有着超人本领的家伙,恰在这时候进行了这几件大案,并不是偶然的,而是阴谋攻击本市警方威信的行动!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么更是非将这个人立即找出来不可了,因为牵连实在太大了! 木兰花的心中,隐隐感到一重隐忧。 她觉得要在过百万的居民之中,找出一个绝无线索可循的人来,那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而庞天答应警方保守秘密的时间,又只是七天! 庞天如果一将消息透露了出来,那么,其余三件案子,当然是掩盖不住的,到时,警方的声誉扫地,选民不知就里。自然会作另外的选择了!木兰花自己告诉自己,这项工作应该快一点进行了! 她刚才在一个电话中得知,那个罪恶会议的主持者,已经来到了本市,住在一所幽静的洋房之中。木兰花决定去拜访他。 拜访这个人,当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是却可以弄清楚,这四件案子,和那个罪恶的会议,是不是有着连带的关系! 木兰花到了工作室,取了几件应用的东西,带在身上,然后,她驾车向她获悉的那个地方驶去。 这个人来到本市,和他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极度的秘密,木兰花相信那连警方也不知道。而供给她这项资料的朋友,也是因为他有着“双重身份”的原故,才偶然知道的。 所以,木兰花知道,那幢屋子的外面,大约不会有什么戒备,但是一进入屋子之中,却是相当危险了,非凭着自己的机智行事不可。 她的车子,在十分钟之后,便进入了市区,然后,她循着一条曲折的山路,向上驶去,又驶出了二十分钟,才停了下来。 那地方是在山上,隔老远才有一幢房子,而所有的房子,全是极大的花园洋房,甚至还有古色古香的古堡式建筑。 木兰花下了车子,拣了一个阴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木兰花躲在树丛之中,她已经看到了她要去的那幢屋子。 那一幢屋子,由一条斜路向上通去,大约还有四分之一里的路程,这时,正在木兰花的上面,木兰花取出了一具望远镜来。 那具望远镜,为了便于收藏,是简单的。但是它的效能却非常高,是五十乘五十的,也就是说,可以将距离缩为五十分之一。 而且,望远镜是有着红外线观察装置的,即使天色完全黑了,一样可以用来观察远处的动静的。木兰花将望远镜凑在眼上,调整了焦距。 她看到了那幢房子的大门。 同时,她的心中,也吃了一惊。 9 在大门的石柱上,挂着一块铜铜牌,铜牌上的字,木兰花可以看得很清楚,那竟是一个外交官员的办公处!当然,这个外交员官员实际上是没有什么事可做的,但这幢房子,却也算是外交机构。 木兰花更相信那那罪恶会议中,有一个那极权统治集团的代表了! 因为这个外交机构,也正是那个统治集团的。 木兰花移动着望远镜,向上望去。 她看到有两间房间,是亮着灯的。 但是,窗子却都有窗帘遮着。 当然,窗子之中才进行着一些什么活动,她也是没有法子知道的。木兰花等候了半小时,有灯光的仍是那两间房间。 木兰花开始向前走去。 她走得十分小心,到处都利用树木遮蔽她的身子,当然她不是在路面上走去,而是从山中攀上去的,是以,当她接近那幢房子之际,是在那幢房子的后面。木兰花贴着围墙,站了片刻,一抖手,抛出了一根绳子,绳端的钩子,立时钩住了墙头。 木兰花用最快的身法,板着绳子,向上攀去。不到一分钟,她的头已越过了围墙,可以看到围墙之内的情形了。 木兰花向内张望了一眼,连忙缩回了头来,双手一松,顺着绳子,迅速地向下滑来,又落到了地上,靠着围墙发呆。 刚才,她才一探头间,看到围墙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后院,而后院的地上,则蹲着七八头极大的狼狗,那些狼狗,像是已知道有人攀墙而入一样,都仰着头向上望着,是以木兰花向下一望间,只看到七八对闪着幽光,十分恐怖的狗眼! 这七八头狼狗,分明是受过高度的训练的,因为他们见到了人,居然也不吠叫,那是等人自投罗网的,才扑向前来,将人撕成粉碎了。 木兰花身手矫捷,而且她明知此行,十分危险,是以还带着不少武器,要对付七八条狼狗,本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惊动了屋子中的人! 这却是她极其不愿的事情。 她知道那罪恶会议的主持人,化名葛得先生,是一个大贩毒机构中的第二号人物,木兰花并没有他的资料,不知道他过人的历史。但是可想而知,那化名为葛利先生的人,一定是极难对付的人物,她想要安全地退却,必须是一上来便占上风! 而要一上来便占上风,那便必须是不被葛利先生知道,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攻他一个手足无措,那才是办法! 如果她和狼狗搏斗,惊动了屋中的人,那么,她不是一出现便占上风,而是一出现便落下风了。是以她一看到了狼狗,便立时滑了下来。 木兰花靠着围墙站了片刻,一抖绳子,将钩子抖了下来,贴着墙,向前走出了二十尺,她再度抛出绳子,再度爬了上去。 但是,当她一可以看清墙内的情形时,她双立时滑了下来,狗的嗅觉是极其灵敏的,她在墙外的行动,墙内的狼狗早已知道了! 所以,当她探头向墙内一看之际,她又看到了正对着她的七八对狗眼!木兰花立时又滑了下来,她惊异于这七八头狗的一声不出。 木兰花的心头,也在这时候,陡地一动! 那几头狼狗是受过训练的,这已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那么,它们虽然不吠叫,难道发现了有生人,会不以别的方式告知主人么? 当然会的! 而它们不吠叫,会使来的生人误以为屋主人还未曾发现自己,而留恋不去,更给屋主人以充分的时间,对付来敌! 木兰花一想到这一点,不禁大吃了一惊,她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了,可能自己的四周围早已伏满了敌人! 看来,今天晚上要进这幢屋子已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了,当然要务,还是如何离去最要紧了!木兰花连忙收回了飞索。 她四面看了一下,四周全是黑漆漆地,许多浓密的树影,每一簇树影之中,当然都可能有敌人躲着,自己必须当机立断了! 她几乎没有耽搁,便立时身子一侧,向下滚了下去,那是一个十分陡峭的山坡,她的身子,几乎是向下直跌了下去的! 木兰花的判断,并没有错误,她的身边,果然已有了敌人!然而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却又显然出乎她敌人的意料之外! 木兰花的身子才一滚下去,她便听到了“嗤嗤嗤”几声响,有什么东西急骤地在她的身子之上掠过,那自然是一种特制的武器了。 而木兰花则已滚进了一丛灌木之中。天色漆黑,木兰花挤出了这丛灌木,再向下滚去,仗着矫捷的身手,在普通人可能一不小心,摔个粉身碎骨的山中,她滚下了十来码,然后,她不再行动,而在草丛之中伏了下来。 同时,她双手也都握定了武器。 她知道自己躲在这里,会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对方的狼狗,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她。但是由于那种异样的“嗤嗤”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便她知道自己已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她若是硬向外冲去,那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在这样的情形下,倒不如躲在草丛中等候机会的好。 她身于才一伏了下来,便听得上面传来了几下低喝声,同时,树木和草丛,不断地发出悉索声来,木兰花除下了望远镜上的红外线夜视装置,凑在眼上,向上看去。 她立即看到,约有五个人,正在自己上面攀援了下来,而令得木兰花吃惊的是,这五个人都戴着一副十分大的眼镜。 那眼镜分明是红外线的夜视镜! 那也就是说,她想利用天色黑暗,暂时存身,那是不可能的了,在红外线夜视镜之下,她将无所遁形,木兰花扬起了手中的枪,连扣了五下枪机。 10 自她的枪中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五枚空心的,储有麻醉剂的钢针,这五枚铜针一发了上去,几声怪叫叫过后,有三四个人,向下落来。那三四个人向下落来的时候,碰得树枝拍拍乱响,木兰花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又向下滚出了十来码,那已到了下面的山路上了。 木兰花跃上路面,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她取出了一摺物事,在一根线头之上,拉了一拉“嗤”的地一声响,那一团物事,立时充气膨胀了起来,竟是一个和其人同样大小的橡皮人,那是一个男子,木兰花将橡皮人的一条手臂,放在自己的腰际,在长凳上坐着不动。 这几条通向山顶的路,十分幽静,本来就是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场所,天色又黑,就算在极近处经过,看来也像是一男一女,紧拥着在享受着爱情! 但是木兰花的心中,还是十分紧张。 因为用这个方法是不是避得过去,尚成疑问。 木兰花坐定之后,又用力捏破了一小瓶香水。 那香水的气味相当浓烈,这可以使对方的狼狗,也无所追踪,然后,她就一动也不动地坐着。不到两分钟,就有人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在奔过来的人影之前,是不作一声,但是却在急速前进的狼狗。那几头狼狗竟然一声不出,由此可知它们经受的训练,是如何之严格。 木兰花屏住了气息,也握定了武器。 她本来是不想动武的,但如果事情的发展逼得她非动武不可了。她却也绝不会示怯的。以相当高的速度奔过来的狼狗和人,全在长凳的旁边掠过。 这种长凳,本就是情侣偎依谈情的好所在,有一双男女紧靠着坐在长凳上,是绝不会引起追踪的人的注意的。而香水浓烈的气味,又瞒过了狼狗灵敏的鼻子,狼狗在向前冲去,冲出了近二十码,几头狼狗便突然停了下来,团团打转。 它们停下来的地方,正是木兰花刚才奔到那里,又折而回头的地方。木兰花的“气味”,是到此为止的,狼狗无法再继续向前跟踪了。 那几个人赶到了狼狗打转的地方,低声地向狼狗呼喝着,可是那几头狼狗,却只是不断地嗅着,呜呜作响,不再向前去。 木兰花的心情十分紧张,因为她不知道那些人在狼狗突然失去了跟踪能力之后,将作什么打算,她仍然坐在长凳之上不动。 那几个人在那里,东张西望了一阵,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想来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又循原路,走了回去,在经过木兰花身边的时候,甚至连瞧也不向木兰花瞧上一眼,木兰花松了一门气,等到那几个人走远了,她才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她并没有收起那个橡皮人,只是一个人急速地向前走着,二十分钟之后,她已将近来到了下山的道路上了,币区的灯火,看来也十分接近了。这条上山下山的道路,在白天也是车子行人并不怎么多的,这时在晚上,木兰花更可以说得是唯一的行人,可是,正当木兰花要加快脚步快一点回到市区之际,她忽然看到前面的一根街灯柱之下,站着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大汉。 那大汉站在街灯柱之下,面向着木兰花。 但是木兰花却无法看清他的脸容,因为那大汉不但戴着一顶阔边帽子,而且还非常不合时宜地戴着一副极大的黑眼镜。 木兰花奇怪了一下,脚步放慢了一些。 但是,那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她立即又加快了脚步。而在那一刹间,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她估计那大汉站在街灯之下,是和自己无关的,并不会对自己不利。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的手中,却也早握住了一条极细的金属链子。 她一直向前急匆匆地走着,当她来到了那大汉面前的时候,那个大汉突然向前,踏踏出了一步,道:“小姐,我有几句话向你说。” 木兰花的脚步更快,她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汉道:“请你站住,我有话说!” 也就在此际,木兰花突然又看到前面,有两条黑影,自山岩的阴暗处,闪了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木兰花实是非先下手为强不可了! 她这时,已在那大汉的身旁擦过。 看她的情形,完全是打算再向前走去的,却不料就在那一瞬间,她猛地停住了身子,手背刷地向后挥去,手中那股细链子,晶光一闪之间,已将那大汉的脖子,紧紧地缠住。由于链子是如此之细,一个再强壮的大汉,被链子缠住了脖子,都会觉得窒息而惊惶失措的! 那大汉立时双手向颈际乱抓。 而木兰花则已在此时,身子向后一躬,肘部猛地向后撞去,重重地撞在那大汉的胸口,就着这一撞之力,她身子一躬,已将那大汉整个顶了起来,猛地向后抛了出去。 也就在那时候,枪声响了! 枪显然是前面闪出来的两个黑影放的,但是两枪并未曾射中木兰花,一粒子弹,呼啸着飞了过去,另一粒却射中了被木兰花抛出的大汉身上。那大汉在半空之中,闷哼了一声,落了下来。 木兰花早已身子一滚,滚到了路边上,路边上恰好有一块大石,她立时到了那块大石之后,也放出了两枪,却是射向附近的街灯的。 因为木兰花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她却只是孤身一人,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黑暗是对她有利的。 街灯一灭,眼前立时黑了下来,木兰花隐身在石后,取出了那小型望远镜,向前观看着。望远镜上是有着红外线观察装置的,她可以消晰地看到,在离她十多码处,至少有十多个人,隐伏在路旁的石后,草丛之中,其中一个人,似乎还在用无线电传话仪通话。 木兰花收起了望远镜,她的身子以十分灵巧的动作,向后缩去,缩进了山石之中,然后,她攀缘着,慢慢地向外移去。 她完全不遵循道路,只是在山岭间攀行,但她也是渐渐在接近山脚,当她终于又脚踏实地之后,她已经是在一条邻近市区的道路上了。 木兰花直到此际,才松了一口气。 她对于自己几次遇伏,并不觉得出奇。 11 因为她可以肯定,在路上截击她的,仍然是半山那幢建筑物中的歹徒。这证明歹徒相当有头脑,不但派人和狗来追踪她,而且算定了她要经过的道路,在那里等候截击,幸而她够机智,是以才又脱了险,如今当然已没有危险了。 木兰花站在路边,过了不多时,一辆的士,驶了过来。木兰花伸手截住了的士,的土司机从车窗中探头出来,道:“去哪里?” 木兰花说出了她家中的地址。 的土司机却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要交班了。” 木兰花笑了笑,她知道,交班是假的,嫌郊区路太远,却是真的,她欠身拉开了车门,道:“迟一点交班好了,你会得到一份丰厚的贴士。”那司机看来还是不怎么愿意,口中不知讲一些什么,但总算踏下油门,车子向前驶去,木兰花靠在椅背上,心中要当懊丧。 因为她假定那几宗离奇的窃案是和即将在这里举行的一些超级犯罪分子的会议是有关的,所以才前来探索究竟的。 可是她此行得到了一些什么呢? 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得到! 木兰花很少有这样师出无功的情形的,固然她绝不是一个遭了一次失败而灰心的人,但是心头总不免有些不高兴的。 她的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怎么样,用什么法子,才可以对那幢屋子进行有效的监视,因为这幢屋子,名义上是一个外交机构。 但是事实上,她却肯定,那罪恶会议一定是在那幢屋子中举行,如何才能够使这批罪犯落网呢?这实在是一件相当费脑筋的事情。 车子在静寂的街道上行驶着,迅速地驶出了市区。到了郊外之后,公路上更是冷僻了,然而不多久便突然有一辆巨型的卡车,在后面以高速驶来。 在那辆巨型的卡车,以高速向前驶来之际,前面也出现了两盏亮得异乎寻常的车头灯,那两盏车头灯的灯光,照得木兰花几乎看不清前面驶来的是什么,她只不过从那车头灯后面的庞大黑影看来,看出那也是一辆巨型的卡车而已! 这时候,离木兰花的家已经不远了。 而这一段路的路面,是相当狭窄的,只不过勉强可以供两辆车子并行驶过,在驶过的时候,还必须减低速度,才不致出事。 然而此际,一前一后驶来的两辆大卡车,时速却至少达到六十里!的士司机惊叫了起来,木兰花也知道情形对自己极其不利了! 很明显,在山中的一次伏击失败之后,敌人方面并未曾罢手。 而且,那一次伏击,敌人方面虽然失败了,却得到了一项非常重要的情报。 那便是:敌人已知道了木兰花的身份。 这自然是从那条细链上得知的,因为在细链的一端,有一个小小的银扣子,在银扣子之上,有着一朵木兰花的标记! 所以,敌人方面,明知木兰花会回家来,又在这里派出了两辆巨型卡车,要将木兰花连人带车,整个地撞扁! 木兰花一发现了大卡车,她立时沉声道:“快,加快速度。” 那司机显然已失却了控制的能力,车子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剧烈地发起抖来,木兰花一伏身,越过了椅背,推开了司机,坐到了司机位是。那司机发青着脸,惊奇地道:“老天,你是什么人?” 木兰花并不回答她,她一手紧握着驾驶盘,另一只手握着枪,手伸出窗外,向前接连地放射着。 “砰!砰!砰!砰!”木兰花一连射了四枪。 前面那辆卡车的两只车头灯熄灭了。 但是,车子前进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木兰花所射出的四枪,两枪是瞄准了车头灯的,那两枪射中了目标,所以对方的车头灯熄了。另外两枪,她是射向窗子的。 那两枪,就算射不中卡车司机的话,也必然可以令得卡车司机吃上一惊的,可是卡车却丝毫不受影响地仍向前驶来! 这证明卡车窗子的玻璃,全是性能十分好的防弹玻璃! 木兰花知道再放枪也没有用处了,前面的卡车,已迅速地接近,卡车是占据了整个路中央向前驶来的,在卡车的左右,那只有四五尺的位置,车子是驶不过去的,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山,不是被卡车撞中,就是跌人悬崖,要不然便是撞山! 看来,是绝没有第四条路可走的! 然而,在心念电转间,木兰花自己问自己:真的没有第四条路好走么?她猛地一扭驾驶盘,车子一则,向山崖冲了过去。 在她身边的的土司机惊呼了起来! 那是一个人濒于死亡边缘所发出的厉呼声! 当木兰花陡地扯转舵盘之际,前面那辆大卡车,已来到了离木兰花的车子,只有二十来码之处了,木兰花的车子,向山上撞去的一刹那,大卡车又撞近了七八码,木兰花在车身将要撞上山崖之际,再向相反的方向,扭动舵盘! 那辆车子,是已经撞上山坡的了。 但由于木兰花立时扭转了驾驶盘,是以车子又陡地转了方向,这一来,车子左面的两只车轮,却仍然驶上了山坡,而右面的两只车轮,却还在地上,整辆车子,成四十五度角,斜了起来,木兰花又将车速提高到每小时八十里以上。 那只是极短极短的一刹那! 那一瞬间,只怕还不到半秒钟! 但是那却是决定生死的一刹那! 12 那辆的士的车身斜着,就在大卡车的旁边,“飕”地一声,穿了过去!大卡车和山崖之间的空位,本来是绝不够容一辆车子驶过去的,但因为木兰花先一步将左面的车轮驶上了山坡,是以缩小了车子所占的空间,恰好穿了过去! 一穿了过去之后,的士向路面直冲了过去,眼看又要冲落了悬崖,木兰花又发挥了她超绝无比的驾驶术,令得车子陡地转了过来。 在车子急转之际,车轮和地面因为剧烈的摩擦,而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吱吱声。然而,那种吱吱声,和在身后传来的巨响声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木兰花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响声,立时停住了车子,回头向后面看去。 只看到那两辆大卡车,已然撞在一齐了! 两辆卡车的头部,都因为这一撞而凹了进去。 那两辆卡车居然未曾因为相撞而翻下山去,但是卡车的车头,既然全陷了进去,想要压扁木兰花的人,自己反而已被压扁了,那却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吁着气。 她觉得她自己的手心之上,已全是冷汗了。 她回头去看那司机,只见那司机的面色,难看得像是一具僵尸一样,干瞪着眼,喘着气,半晌才道:“阴功,我家中还有三个女孩,两个男孩,没有人养了!” 听那司机的话,像是他觉得自己已死了一样! 木兰花当然个会去笑他,她只是轻轻地在他的肩头上一拍了拍,道:“兄弟,事情过去了,你活着,我也活着,我们都没有事。” 那司机生硬地动了一动身子,仍然面色惨。 木兰花又道:“我是木兰花,刚才他们想害我,和你是完全无关的,我送你到我家中去,我立即通知警方,护送你回家。” “你……你就是木兰花?”那司机在讲这句话的时候,才渐渐有了生气,“你就是专和坏人作对的木兰花,是不是?” 木兰花道:“是的,我就是。” 她驶着车向前去,直到过了她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离她家还相当远的时候,她已看到家中灯火通明,这使是木兰花的心中起疑,是以她驶过了三十多码,才停下车子。 然后,她一个人下车,吩咐司机继续向前驶去,驶出里许之后再转回头。她自己则向前走去,到了屋子的外面,便听得穆秀珍的声音。 穆秀珍像是在打电话,她大声道:“兰花姐去出了!” 听到穆秀珍的声音,木兰花才算是放下了心来,她转到了铁门口,叫道:“秀珍,我回来了,是谁的电话?” 穆秀珍即时大声叫了起来,道:“兰花姐,你快来,我不能替你来开门了,你自己翻铁门进来好了,我要看着那家伙。” 木兰花听了,不禁莫名其妙。穆秀珍的话,讲得没头没脑的,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她连翻进了铁门,向内走去。 才一走进客厅,她的心中,一则以惊异,一则以好笑,她实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道:“秀珍,你在玩什么把戏?好笑。” 穆秀珍却瞪着眼,像是觉得一点也没有什么把戏啊? 穆秀珍坐在一张沙发上,她的手中,握着一段绳子,那段绳子,却又连结着另外五段绳子,而那五段绳子,又是扣在五柄枪的枪机上的。那五柄枪,都被安放在架子之上,也就是说,穆秀珍只要手一拉绳子的话,五柄枪就会一起发射的! 而这五柄枪,却是对准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人的,那人正在伸手抹汗,见了木兰花,喘着气,道:“兰花小姐,幸而你回来了,要小然,秀珍小姐听多几次电话的话,我就算幸运得不被枪射死,只怕吓下来,命也去了大半条了!” 木兰花是很可以明白那人的意思的。 因为电话虽然就在穆秀珍的身边,但是穆秀珍手有动作的话,绳子便不免抖动、拉紧,而绳子拉紧的话,五柄枪是有可能发射的! 木兰花已经打量清楚了那人,那是一个三十出头,貌相很普通的一个人。木兰花很精于估量一个人的身份,但是眼前这人,她却估不出他是何等样人来。 那是因为这个人太普通了! 他的样子普通可以成为任何种的人! 木兰花忙道:“阁下是——”她一句话没有讲完,那人也还未曾来得及回答,穆秀珍却已急急抢着道:“哼,这位仁兄,来了就不肯走,问他又不出声,只是说要找你!” 木兰花皱了皱眉,向那五柄枪指了一指,道:“那么,这又算是什么啊?” “监视他啊,”穆秀珍理直气壮地回答:“谁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我们可是见过鬼怕黑的了,如今,我只要那么一拉——”录她讲到“那么一拉”之际,她的手指果然拉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那人怪叫了起来道:“别拉!” “秀珍,别胡闹了!”木兰花走过去,将五柄枪一齐取了下来,对那人道:“我们好像未曾见过面,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人欲语又止,面上现出十分尴尬的神色来。 “你既然有事要来找我,见了我面却又不说,那岂不是在白费时间么?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么就请你离去吧。”木兰花不耐烦地说。 “不,不。”那人急忙道:“是这样的,我……我不是正当人,我是一个小卖家,兰花小姐,你可明白么?我是一个小卖家。” 木兰花的心中,陡地一动! 13 她已经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人了,那是一个毒贩!所谓“小卖家”,就是小毒贩,是从大卖家那里批了毒品来,冉零带售去的那种人! 木兰花的心中,同时也起了一阵莫名的鄙视之想,立时面色一沉,冷冷地道:“原来你是那一类东西,你来作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道:“是,我当年也是被人拖一下水的,我一直想洗手不干,但是却没有远走高飞的钱,所以来求兰花小姐的。” “放屁!”穆秀珍已放声骂了起来,“我们将钱抛在海中,还可以看看它向东流,还是向西流,怎么给你这种臭东西!” 那人苦笑着,道:“不是,我不是来要求施舍,我有一点东西,本来是应该交给警方的,但是我却……怕进警署,所以才来求见兰花小姐的,我想,警方对我所有的东西,可能有兴趣,肯出高价收买的,那么请兰花小姐搭搭线,好处我们三七分好了!” “混账!”穆秀珍顿着脚。 “四六,四六分好了!”那人连忙改口。 穆秀珍霍地站了起来,几乎想要立时冲过去打他的耳光,但是却被木兰花阻住了,木兰花冷然道:“你要出卖的是什么?” “我也不十分清楚,那好像是一份计划,和一份人名单,一份参加什么会议的人名单,我看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木兰花呆了半晌,才道:“你怎知道那会议重要?” “我看到有九个人……是很重要的人。” “你只是一个小卖家,怎会得到那么重要的东西?” “是……朱阿四……朱四爷的第八房姨太太偷出来给我的,八姨太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她最得朱四父爷的宠,所以才有机会下手的。” “东西在你这里么?” “不在,我怎敢带在身上?找放在我家中铁床头的铁管中,兰花小姐,你可以跟我一齐回去拿的,我相信那是重要的东西。” “是陷阱么?”木兰花锐利的目光望定那人。 “不,不,当然不,”那人苦笑着,“我怎么敢?找只想……得一笔款子,可以和……八姨太一齐……逃到外埠去,再也不回来了。你可以派大队人马去的。” “秀珍,打电话给高翔。”木兰花一面吩咐,一面又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一向是在哪一个区域活动的,说!” “我……叫苏禄,是在七号、八号码头的。” 穆秀珍已接通了电话,她将电话听筒交给了木兰花,木兰花一接过了电话,高翔便急不及待地问道:“有什么进展么?” “高翔,你先替我查一个人。” “好的,什么人?” “他叫苏禄”,是朱四手下的小卖家,常在七号、八号码头活动的,查到了他的资料之后,立时告诉我,他声称有一件资料。” 高翔在办公室,立时吩咐了下去,才问:“什么资料?” “可能是有关这次会议的。这次会议,虽说是犯罪者的大集中,但是却以大毒贩为主,他声称是在朱四那里得到这份资料的。” “我看靠不住。” “所以先查一查他的底细!”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高翔已经道:“查到了,苏禄,他行动很小心,和朱四的八姨太有勾搭,他的样貌很普通,从相片上看来,倒像个老实人,是七号码头的小卖家,曾经有两次提供情报给警方,是写信来的,看来他很想改过自新。” “嗯,”木兰花点头,“他住在什么地方?” “利长大厦十三楼e座,是他一个人居住的,那是一个十分低级的区域。这个人,现在叶是在你这里么?”高翔问。 “是的,我看,你带几十个干练的人员去,”木兰花道:“苏禄说文件在他家中,也有可能是陷阱,你们先到,包围他的住所。” “好的。”高翔正要放下电话。 “慢,”木兰花又道:“在我家的附近,两辆大卡车失事了,警方怕还不知道,快派工程程车子将它们拖走吧。” “噢,那和你有关么?” “有关的,见面再详谈吧。”木兰花放下了电话,看到那辆的士已驶到了门口,她便向司机招手,叫穆秀珍出去开门。 的土司机走了进来,东张西望,像是十分好奇,忽而又瞪着穆秀珍,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喜欢骂人闯祸的穆秀珍。” 穆秀珍双手叉腰,道:“放屁!” 的土司机缩了缩头,不敢再出声了。 “苏禄,”木兰花沉声发问:“你以前曾提供两次线报,那是为了什么?你不怕被朱四谋害么?何以你要这样做?” “唉,”苏禄叹了一口气,“毒品是害人的东西,我岂是真想干这个?我是写匿名信去报告的,不料警方也知道了?” “你想改过自新,警方一定会给你自新之路的。但是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招的话,告诉你,那你可是在自讨苦吃了,知道么?” “知……知道!”苏禄结结巴巴地说:“我真想改过。” “好,我和你一齐去,秀珍,你在家里,这位司机先生曾帮过我的忙,等前面路通了,你替我送他两百元,让他回去。” “兰花姐,我还在家里?” “当然,这次幸而你在家中所以苏禄来找找,才能够和我见面了,你已经立了一个大功了!”木兰花安慰着穆秀珍。 穆秀珍笑了起来,木兰花和苏禄两人,步行着向前走去,木兰花仍对苏禄保持着警惕,让他走在前面,当他们来到两辆卡车相撞的地方时,警方人员已经到达了,木兰花向一位警官商借了车了,由苏禄驾驶,向苏禄的家中,疾驶而去。 苏禄所住的那幢大厦,就在七号码头的附近。 14 那一个区域的街道,十分狭窄,许多房屋,都是旧得看来随时可以倒下来一样,但是在旧屋之中,却又夹杂着不少十数层的大厦。 苏禄驶着车子,在其中的一幢之前,停了下来,他转子才停,就有一个便衣探员迎了上来。那探员一看到木兰花,连忙道:“高主任已上去了!” 木兰花点了点头,和苏禄一齐下了车,走进了窄窄的门口,踏进了电梯,她又看到楼梯门有两个便衣探员在守候着。 电梯中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电梯升到了十三楼,出了电梯,是又窄又长的走廊,转了一个弯,但看到了e座,e座的门口,有两个警员守着。 木兰花才走到门口,高翔便迎了出来。 “没有人。”高翔摊了摊手,“我们弄开了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苏禄呢?他来了没有?为什么缩头缩脑地不敢见人?” 高翔大声一叫,苏禄才闪闪缩缩地走了出来。 高翔向苏禄打量了一眼,又和木兰花使了一个眼色。他的意思是:这个人正是苏禄。木兰花立时领会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好了,苏禄,你说要提供给警方的东西在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我可以得到多少报酬。” “苏禄,你听着,警方没有出钱买情报的惯例,但如果依据你所提供的情报,而破获了走私,贩毒的罪行,那么你可以得到百分之二的百分之五的奖金,你明白么?这要看你提供的情报,究竟起了多大作用而定,如果你要讨伦还价的话,那是你自讨没趣!” 木兰花对高翔那种绝不客气的态度,心中略为有一点不同意但是她想及苏禄本来是一个小毒贩的时候,她也就不出声。 “还有…我的安全问题呢?” “从今天起,警方便有特别人员保护你的安全,你必须装着若无其事,要不然你得到的东的,就毫尤作用了。”高翔的语意仍是冰冷的。 “是,是。”苏禄一面答应着,一面向前走去,来到了那张铁床之前,那张铁床的床架,是特制的,其中有一段,可以拔下来,中间空的铁管之中,藏着一卷卷得紧紧的纸张。 苏禄的手有些发抖,将那东西取了出来,放在高翔的手中,道:“就是这些了,高主任,我知道这极其重要,你多帮忙。” “哼,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朱老四失去了,还不立时追查么?” “他不知道,八姨太……印下了副本。” “噢!”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互望了一眼。 他们的心中都同时在想:如果是这样话,那么这份东西真的有价值了。因为歹徒方面,并不知道它的泄潜心,自然是仍然依照这份文件上的上切行事的! 那也就是说,这个罪恶会议的一切,都将暴露无遗,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便可以对付那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歹徒了! 高翔先将那份东西拆了开来,他只不过是略看了一看,便满面喜容地向木兰花望了一眼,表示那的确是极有价值的一份东西。 高翔忙又握起了那卷文件,道:“好,你仍然和平时一样,我相信在事情完了之后,你一定可以得到一笔巨额奖金的!” 高翔一说完,便向外走出去,同时命令道:“快收队,悄悄地收队,别露出痕迹来,别让人看出警方曾包围过这里!” “是!”一个警官立即答应。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出了门,下了电梯,在大厦门口,登上了车子直赴警局,在高翔的办公室中,请来了方局长,三人一齐研究着这份文件。他们花了半小时,将这份文件的大部分看懂了,还有一小部分是用密码来代替数字的,那需要经过专家的研究,才能明白真相。 看完之后,方局长,高翔和木兰花二个人全都呆住了! 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接触过不少犯罪行为了,可是却还未曾看到过一个如此胆大,如此令人咋舌,如此完满的犯罪计划! 这个会议,定名为“h会议”,“h”是海洛英的英文名称的第一字,因之“h会议”,可以说是一个如何将毒品以本市为基地,向全世界广泛推销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便是以一笔极其庞大的基金,去支持反对党的竞选活动,其中包括出两家新报纸,以公正敢言的姿态出现,攻击执政党,攻击现在执政党支持下的警方。文件中竟提到了警方秘而不宣的几宗巨窃案,那两家新报纸出版之后,将详细地报导这向宗案子。 而竞选成功之后,本市的警政,便落到了歹徒的手中,大量毒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从产地运来,运销到世界各地去了。 这份会议的备忘录,还提供了一个利润的数字,它举例说,像中美洲厄瓜多尔那样的小国,如果毒品的来源保持不断话,那么主持其事的人,每一月便可以获得三十万美金以上的纯利!这样的数字,是值得任何犯罪分子前来参加这个会议的。 备忘录中也列出了不少人名,都是已答应来参加会议的,不消说,那全是各地的不法分子,那些名字,他们三人大都熟悉得很。 但是,会议的当然主席的名字,却令得他们吓了一大跳,那是一个某方面的官方机构的负责人!由此可知这次罪恶会议,实际上是由某方面大力策动的!因为某方面正是毒品的来源地。 会议的地点,正是在木兰花前两个小时到过的地方。 而会议的日期,则是在后天。 在备忘录的后面,还有一封信,是那个会议当然主持人,写给朱老四的,要朱四不可亲自出席,避免惹起警方注意,但是他必须派两个亲信可靠的人参加这个会议,因为朱四是本巾的大毒贩,他的行动,足以影响这次会议的成败! 木兰花等三人,看完了这个文件之后,都呆了半晌。方局长最先发言,他双手按在桌子上,道:“我们立即对朱四采取行动!” “以什么借口呢?”高翔问,“我们一直没有证据!” “这就是证据!” “这是一份影印的文件,一个普通的律师就可以宣称是警方恶劣的伪造,是一种陷害,那反而打草惊蛇了。”高翔摇着头。 “兰花,你的意见呢?”方局长转过头去。 15 木兰花仍不出声,办公室中,充满了沉默而严肃的气氛,足有两分钟之久,然后,木兰花才道:“首先,我们要决定,这份来自苏禄手中的东西,是不是可靠。” “我想是可靠的。”高翔说。 “不能想,而要肯定,因为这是一场极其激烈的敌我斗争,是只许胜利,不许失败的,一定要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木兰花不客气的话,令得高翔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他立即又说道:“我肯定这份文件是真的。” “你的肯定,可经得起我的盘问?”木兰花立即问。 “请你发问?” “这份备忘录,一共有十七页之多,要复印十七页文件,需要相当的时间,和一定的机件,什么人能够不被朱四觉察,而做到这一点?” “当然是八姨太,复印十七页文件,用新型的复印机,不会超过两分钟的时间,朱四在阅读这东西时,八姨太在一旁,他离开了,八姨太便复印了下来,地点是在朱四的办公室中,八姨太是最得宠的一个,她是经常到朱四的办公室去的。” “你的假定可以成立,但是问题在为什么八姨太要去复印朱四的文件,她为什么要冒险去做这样的事?”木兰花继续问。 “她和苏禄的旧情人。”高翔的回答很简单,“她希望能和苏禄远走高飞,一则她希望以此换钱,二则,她也希望朱四受法律制裁!” 木兰花望着高翔。 高翔自信地笑着,道:“还有问题么?”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没有了,我给你说服了。” “如果出问题,因为这份文件是由我肯定的,一切后果由我来担当。”高翔再补充了一句。 “不对,我既然同意了你的看法,后果当然也共同承担,方局长,你对这份文件的看法怎样?”木兰花向方局长问。 方局长考虑了一下,道:“我看这份文件,也是真的,因为其中许多数字,事实,人名,若是对方捏造来骗我们的话,是绝不会捏造得对他们如此不利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齐点头。 方局长究竟是一个老资格的警务人员,他的见解,是很精辟的,很有说服力的。木兰花说道:“先肯定了这份文件的价值,然后再讨论行动的方法。” “你的意见怎样?”高翔问c“我同意方局长的办法,先向朱四下手。” 高翔面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色来。 他摇头道:“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我们掌握不到什么证据,逮捕了他,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要将他释放,徒遗笑柄。” “我不是说公开逮捕他,而是派人在会议举行之前的几小时绑架他,然后,又要挟他和日常一样地工作,但是却有一个我们的人,一秒钟不离地在他的身边,使他的生命,随时随地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这件事,只有一个人可以做。” “谁?” “你,高翔。”木兰花一字一顿地说。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然后呢?” “他的两个代表,当然是早已派定了的,但是却要他去更改代表的名称,改派另两个人去,你明白么,那另两个人,就是经过了化装的你和我!” “当我们前去赴会的时候,带着朱四一齐走,在中途上,将朱四交给我们的人,然后我们就到达会场,我用超小型的摄影机摄影,然后,制造一场火灾,使得所有的人都逃出屋外,埋仗在屋外的人,一涌而上,便可以将他们一鼓而擒了!” “好!”高翔拍着桌子,“我正在发愁,会议举行的地方,是一个外交机构,我们难以下手,现在你连这点难题都解决了!” “别太早说好,说来简单,实行起来,还有许多困难,尤其是要你执行的那一部分,会议是在早上十时举行,你至少从清晨三时起,便要控制住朱四,你准备采取什么方法?”木兰花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等候着高翔的回答。 “嗯——”高翔来回地走着。 他走了好几个圈子,才抬起头来,道:“我想绑架他不怎么好,我要偷进他的家去,将他从床上抱起来,直接指吓他。” “可是,你别忘了,他有八头住家,还有数以百计的保镖,他的住所,都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到处都是电眼,警铃。” “这一点我想过了,只要我知道了他在那里过夜,我就可以制造一分钟的停电,让他的一切设备都停止作用,我就可以直捣黄龙了!” “停电的事由我负责联络。”方局长插言道。 木兰花不再说什么,她相信高翔是有这个能力的。一切都似乎安排妥当了,木兰花花站了起来,高翔送她到了门口,突然又道:“兰花,你相信那干了这几宗案子的人,也在这个会议之中么?” “我无法肯定。”木兰花沉吟了一下,“但是,对付了这个会议,就算那人不在会议之中,事情也没有那么紧迫了!” “对,”方局长跟了上来,“这个会议如果给我们破坏了,那么,反对党中,竟有这样的不良分子,自然也不能得到胜利了。” “兰花,可要我送你回去?”高翔殷勤地问。 “不必了,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一控制了朱四,立时与我通电话,我赶到朱四那里,来和你会面,商讨以后进行的细则。” “好的,我尽力而为。” 16 “你会成功的!”木兰花的语气,十分肯定。 “谢谢你!”木兰花那一句话,给予高翔的鼓励,是无可形容的! 等到木兰花离开警局之后,天色已经微明了! *** 高翔没有睡,他布置了所有的线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向他报告朱四的行踪,由于朱四在表面上是一个大商人,所以要做到这一定点,并不困难。 一直到晚上十时,高翔接到了朱四住当夜在什么地方的消息之后,他才躺了下来,开始休息,他准备在三时行事的,是以二时十分,他就醒了。 他化装时,又和监视在朱四所之外的人联络过,肯定朱四仍在那里,他才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在二时五十二分,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幢十分豪华的洋房,围墙也高得出奇,铁门的顶部和墙头的铁栅,据报是通有电流的,但是这一切,将都不成为问题。 因为在二时五十七分,这一带的电流将断绝,直到三时为止,在三分钟之内,将是黑暗世界,一切险地,皆可通行。 但这并不是说高翔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因为在这幢房子中,有十二个保镖,六个轮值日班,六个轮值夜班,这六个枪法奇准的保镖,将是高翔是大的障碍。 高翔伏在距离那幢屋子五码的地方,紧张地等着。 五十七分,电流截断了,眼前一片漆黑! 高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去,他取出了一根尺来长的管子,不断地拉着,那管子像可以伸缩的无线电天线一样,在刹那之间,被拉长了十九节,高翔一扬手,管子一端的钓了已钓住了墙头,高翔不到十秒钟,便已攀上了墙头。他可以利用的时间,只不过三分钟,他的行动必须迅速! 他一攀上墙头,便听得一阵犬吠声。 但同时却听到有人沉声喝道:“多利,别吠,停电了,别吵醒老细!” 高翔一个翻身,已落了下来。 那叫狗不要吠的,当然是保镖之一了。 那保镖竟认为犬吠是因为断电,那是十分可笑的。 高翔冲到了屋子跟前,朱四的卧室在那里,他是早已知道了的,他抛出了一根绳子,绳子一端的钓子,钓住了墙上的突出部分。 他又迅速地向上攀去,到了窗前,所有的窗了全是密封的,而且玻璃全是两重的防弹玻璃,看来,高翔是无法进去的。 但高翔对他的行动,早已有了计划,他来到了装在墙上的冷气机旁,用螺丝旋迅速地将冷气机的底板,旋了下来,然后,他又向上攀高了儿尺,双足抵住了冷气机的机件,用力向内一蹬,一声巨响,冷气机的机件和壳子分离了。 冷气机距离地板虽然只有六七尺,但是机身十分沉重,跌下去的声响,是极其惊人的,睡在床上的朱四立时怪吼了起来:“什么人?” 几乎和冷气机落地的同时,高翔已经从冷气机的壳中穿了进来,他也立即回答了朱四的问题,道:“是我,四爷。” 朱四厉声道:“你是谁?” 他一开口,只有更暴露了他所在的地方,高翔虎扑了过去,左臂一勾,已勾住了朱四的头颈,右手的枪,已指住了他的额角。 高翔听到冷气机的摩打,发出了轧轧声,知道三分钟已经过去,是以便道:“你开灯看好了,我是什么人?” 朱四的手背发着抖,亮着了灯。 出乎高翔意料之外的是,朱四居然是独寝的! 这个以好色出名的毒贩子的身边,竟然没有女人! 没有女人更好。行事要方便得多了,电灯亮着了之后,朱四其实仍然看不到高翔的,因为高翔在他的身后,高翔翻起了枕头,将枕下的两柄手枪,打到了地上,也就在此际,门外有人问逍:“什么事,波士?我们听到了大声响!” “和他们说没有什么!”高翔低声吩咐。 “没有什么!”朱四立即回答,“我碰倒了一些东西,你们个必再来了。” “是!”门外答应了一声,脚步声远了开去。 “阁下是那一路的朋友?”朱四又问:“可是缺少什么费用,只管开口就是了,朱某人可不是吝啬的人,朋友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走前去,面对着墙,站着别动,不然,我立即放枪,我要什么,自然会对你慢慢讲明白的,快走!” 高翔左臂一松,朱四向前跌出了半步,他也不敢回头,依言向前走了出去,到了墙前,将手放在头上,面对着墙壁而立。 高翔推过了一只柜,挡住了冷气机的空洞,拉掉了冷气机的插梢,才拨了木兰花家中的电话,那边一有人听,他就道:“我成功了。” “是么?我马上来,我现在是一个五十来岁。下颔有一粒大痣的小个子,穿深蓝色西装,你要朱四用传话器通知他的保镖领我进来。记得,别忘了将传话器关掉,要不然就会引起人家的注意了!” 木兰花在电话中迅速地吩咐着。“和朱四合一起的女人是什么人?”“知道了,他只是一个人独睡着。”高翔放下了电话,又照样吩咐着朱四,然后,他监视着朱四在传话器中通知了保镖,又关上了通话器。 “朋友,你究竟为了什么,可以说了,钱,我有!” “等我那个伙伴来了再说,你别心急!”高翔舒服地在安乐椅中坐了下了,顺手合起一根雪茄来,点亮了吸着。 他的心中十分高兴,因为已经控制住了朱四,事情便等于成功一半了。还有一半,他将和木兰花共同进行,成功的希望更大了! 他估计只要十分钟,木兰花就可以来了。 17 但是,十五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木兰花却仍旧没有来,到了三十分钟之时,高翔才听到花园中有人声传进,然后,人声渐渐传近,有人敲门。 高翔连忙开门闪身,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看来有五十多岁,下颔上有一粒大痣的男人,走了进来。任何人看来,那都是一个男人。 但是高翔却知道,那是木兰花的化装。 木兰花一进来,便哑着声音。听来十足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很好,很好。”接着,她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了腿。 高翔的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心想别看木兰花平时那么文静,但是扮起男人来却也像到了十成,他低声道:“兰花,你对他说,还是我对他说!” “你!”木兰花只是粗声地讲了一个字。 “朱四,”高翔冷冷地道:“我们知道,再过六个小时,将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在半山xx道xx号召开,你派了两个代表去,是不是?” 背对着他的朱四,显然在一听之后,便受了极大的震动,因之身子抖动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听得他勉强道:“是。” 从他那个“是”字听来,他分明是明知赖不过去了,所以才勉强承认的。 “派的是哪两个人?” “于奎,薛成效。” 高翔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两个是什么样人,他冷冷地道:“你立即向会议的主持人通话,告诉他,你改派别人了。” “改派人,人?”朱四的声音,有点愤怒,“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已经派定了这两个人了,怎么可以临时更改?” “你必须改派别因为这关系你的性命!”高翔冷笑着,“你可要我先在你不要紧的部位开上一枪,然后你才肯听话?” “好!”朱四无可奈何,“改派谁?” “派……王成和李有余”高翔随便捏造了两个人名。“他们的样子是一个穿深蓝色西服,领下有一粒大痣,约莫五十岁了,另一个四十岁左右,穿黑色唐装,左手戴翡翠镯子,镶四只金牙,头发花白。你可听明白了,快打电话。” 朱四来到了电话机旁,高翔却早已替他拨好了电话号码,这令得朱四,又怔了半晌,才接过电话来。他费了好一翻唇舌,才获得知会议主持人通话的机会,然后,又将高翔的话复述了一遍,他又竭力强调,那全然是他自己的主意。 他放下了电话之后,又道:“现在怎样?” “将参加会议的暗号口令,说给我们听。” “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要问我么?” “当然我们知道,”高翔傲然说,“但是我们还要听听你所说的,看你可是肯讲实话,这对你的狗命,也可算十分重要。” “好,”朱四再度屈服,“守门的说‘p’,你们的回答是‘a’,第二道守门说‘s’,你们的回答是‘o’,就可以进人会场了。” 在那份文件上,他们早已知道了这个暗号,而且木兰花也已听到了“pa”和“so”之所以被用作暗号,只因为罂粟的学名是pa-paversonm-iferum的原故,采用了双名制学名的头四个字母作为暗号,的确是十分聪明的,因为这个会议,根本是一个贩毒会议! 高翔点了点头,道:“很好,这证明你的狗命,可以暂时维持,但这还要看你是否合作,找们行动的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觉。” 朱四怒道:“你们以为我睡得着么?” 高翔关了笑,向木兰花望了眼,他奇作何以木兰花不怎么说话,木兰花等高翔望向她,才道:“那就贵客自理了。” 三个人,在布置豪华的卧室之中僵持着。 半小时后,来了一个电话,朱四接听,是会议主持方面打来的,询问他为什么改派别人,朱四回答说因为另有原因。 然后,朱四又通知以来要参加会议的两人,他们不必去会场了。—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天色也渐渐地亮了,木兰花则频频打着呵欠,令得高翔心中暗奇。 九时二十分,高翔站了起来命令朱四穿衣服。 九时三十分,朱四在中,高翔在左,木兰花在有,三个人一齐向外走去,保镖的看到了,都十分奇怪,但都没有人出声。 九时四十分,汽车在行进途中停下,另一辆汽车追了上来,高翔将朱四移交给两个警官,吩咐他们,严加看管,那两个警官当然是便装的,而且也不会将朱四带到警局去的。 九时五十分,他们的车子到了那幢洋房面前,在大门口,他们只是报了姓名,守门人立时用电话通知里面,他们穿过了花园,来到了大门口时,两个守门人沉声道:“p。” 如果是不明究竟的人,一听到那人“p”字,一定是莫名其妙了,他们只要略呆一呆的话,可能立时尸横就地了! 但是,他们是早已知道答案了的,因之两人齐声答道:“a!” 两个守卫立时侧身,让他们进去。 两人走进了大厅,又有一个仆人,引他们走进了一扇门,穿过了一个走廊,来到了另一扇很大的橡木门面前,停了下来,仆人退了回去。 他们在橡木门上,敲了两下。 18 一个小孔被打开了,一个人道:“s!” 高翔忍住了心头的高兴,道:“o!” 橡木门“刷”地打开,里面是一间布置得极其华丽的会议室,令得高翔几乎立时要笑了出来的,是会议室主席位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照片,照片上的人,有着臃肿而狡猾的脸容,这样的一个会议,在悬有这样照片的会议室中举行,这实在是滑稽之极的事情。 木兰花显然山有同感,她摸了摸自己颔下的那粒痣,向高翔做了一个鬼脸,高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向会议室打量着。 贴门站着八名大汉。主席还没有来,但别的人几乎到齐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将他们引到了两个座位之前,请他们坐下。 高翔向坐在会议桌旁的那些人望了一眼,心中不禁暗自叫了一声惭愧。那些人中,有一半以上,高翔是认得他们的。 那全是各地著名的犯罪分子! 但是他们是如何来到本市的高翔却一无所知! 高翔知道那不是本市警方的工作不力,这些人一定是在某方面的大力包庇之下,溜进本市来的,可能他们还是以外交人员的身份进来的。 会场中没有一个人出声,气氛静得令人窒息。 深人虎穴的两人,心中也不免十分紧张! 高翔的手心,已在隐隐出汗了。 在寂静之中,几乎连手表行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的! 十时正,橡木门刷地打开,一个三角脸,瘦高个子走了过来,那便是某方面一个官方机构的负责人,这个会议的主持者了! 那家伙才一走进来,便有四名壮汉,大踏步跟着走进,几乎立寸步不离地护在那人的四周围,以致那三角脸家伙,虽然形容猥琐,也给人一望而知他是大人物。 所有坐在会议桌旁边的人,一见到这个三角脸走了进来,一齐站起,表示对会议主持人的敬意,高翔和木兰花也和众人一齐起立。 那三角脸来到了主席的位置上,四面一看,双眼之中,闪耀着十分阴险,凶很而又狡猾的光芒,使高翔心中暗叫:好厉害的家伙那家伙坐了下来,摆了擂手,示意别人也坐下,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让我们先来自我介绍,找叫辛华士。” 辛华士这个名字,是与会的人会知道的,他这番自我介绍,似乎是多余的。接着,辛华士又道:“各位也不妨自找介绍一下!” 自辛华士的左首起,每一个人,都自己报出了姓名,那些名字,作为高级警务人员的高翔听来,都是令得他又惊又喜的因为这全是各地的巨犯! 高翔偷偷地按了一下他衣服的扣子,那是一具超小型的录音机,录音带薄到只有一万分之一寸,手指甲大小的一卷,可供录音七小时。 同时,高翔又将他的左手,搁在会议桌上。 他搁在会议桌上的左手,不时作着不经意的转动他手表中暗藏的电晶体操纵摄影机,在不断地拍摄着照片。 而轮到他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和木兰花都报上了假名,同时强调是朱四的代表。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每一个人都介绍完毕了。,辛华士用手指节敲着桌子,道:“会议本来已可以正式开始了,但如今因为有一点意外,所以要延迟两三分钟!”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面上现出了一丝极其阴险的笑容来,然后,在众人充满了疑惑的眼光的注视下,他又道:“因为有两个朋友,不肯老实地介绍们他自己,所以,我要代他们介绍一下!” 当辛华士说这两句话之际,高翔的心中,实是吃惊到了极点。 他连忙回过头去看木兰花,只见木兰花睁大了眼睛坐着。 这时候,高翔除了吃惊之外,心中更充满了疑惑! 当然,如今的木兰花,是经过小心化装的,在她的脸上,几乎找不出丝毫原来木兰花的样子来。但是此际,却连她的神情,看来也不像是木兰花模样!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高翔当然不能凑过去向木兰花询问的。同时,他也不能现出吃惊的样子来。他必须保持镇定。 而辛华士的话,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接着,又静了下来。 辛华士又冷笑厂一下,道:“我要介绍的两个人,乃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也是我们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他们是——”辛华士讲到这里的时候,又停了一停。 但是他却略略地转过头来,阴冷的眼光,直射在高翔的身上。 在那一刹之间,高翔几乎连血液的流动,都要停止了! 那分明是他的身份,已被识破了! 他们的行动是如此之秘密,高翔实是想不通,何以辛华士一上来,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是事情到厂这一地步,难道还会有奇迹出现么? 19 高翔只觉得人像是僵厂一样,背脊之上不由自主,冷汗直淋。 而辛华士的声音,却又继续了起来,他不急不徐地道:“这位,是本市警方,特别工作室主任高翔先生!” 当他口中“高翔先生”四个字一出口之际,惊呼之声,自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而高翔本人,却像是瘫厂一样! “另一位,是在高翔先生左首的,声名更是惊人厂,她便是——”辛华士顿了一顿,才又道:“鼎鼎大名的女黑侠木兰花!” “女黑侠木兰花”这六个字自辛华士的日中吐出来之际,有两三个人,竟慌张到立时要夺门而走厂,但是他们立即想到,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占上风的是他们,这才又停厂下来,可是他们的脸色,却仍然是十分难看,苍白恐怖。 高翔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叫道:“完了!完厂!” 辛华士又笑了起来,道:“这两位,是东方三侠中的两个人,他们能够光临参加我们的会议,我们自然十分荣幸,但是,我们却不欢迎——”他讲到这里,陡地一拍桌子,“叭”地一声,人也随着这一拍,而霍地站厂起来,看着他满脸煞气的样子,高翔又是一阵心寒! 高翔并不是无勇无谋的人,这时,他心中固然阵阵生寒,但是在刹那之间,他却也心念电转,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他想到要不顾一切地动手,向辛华士扑去,或是立即穿窗而走,但是他知道,这些想法,没有一个是可以行得通的。 是以他只好仍然坐着,一动也下动。 令他心中唯一觉得可以安慰的是,木兰花在他的身边,也一动不动,可知木兰花也是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 辛华士讲到了“我们不欢迎——”之际,在他手旁的具电话,突然响厂起来,这使得辛华士的脸上,现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来。 他显然是在惊讶,什么人在打电话给他。 他拿起了电话听筒。 这时候,整个会议室中的气氛,紧张到厂极点。当真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到的,所以,电话筒一拿起,从电话筒中所传出的那一阵清脆的笑声,也是人人都可以听得到的,一听到那一阵笑,那几个人又陡地面上变色,站厂起来! 那是木兰花的声音! 高翔也听出来了,那是木兰花的声音! 辛华士当然也听出来了,是以他的面色突然陡变! “辛华士先生!”木兰花的声音继续从电话听筒中传厂出来:“我怕你刚才的介绍有些错误了,我正在离你的屋子两百尺左右,居高临下看着你们的屋子哩!” 辛华士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他怒目瞪着高翔,这时,连高翔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转过头去,看他身边的“木兰花”。 而这一次,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在他身边的,根本不是木兰花,那是穆秀珍!高翔不禁失声道:“秀珍,是你啊!” 穆秀珍低声道:“别出声!” 辛华士一挥手,自墙处突然出现了两道暗门,从暗门之中,跳出了八个人来,手中各持着武器,站到了高翔和穆秀珍的身后。 高翔这时候的心情,可以说乱到了极点! 因为一时之间,他完全猜想不出是有了一些什么样的变化,才会有目前这样令人莫名其妙的场面出现的,他只好苦笑,不断地苦笑! 辛华士冷冷地道:“木兰花,就算你漏网了,可是我刚才也未曾讲错——东方三侠中的两位,是在我们这里,我警告你,如果——”“我先来警告你!”木兰花的声音十分大,人人都可以听得见,她的声音打断了辛华士的话头,“刚才我说我居高临下地对着你的房子,我还没有说我是有一班炮兵跟在我的身边的,在那么近的距离,如果我一声下令开炮的话,命中率会怎样?” “你以为可以吓倒我么?高翔和穆秀珍两人怎样,他们不要性命厂么?我看,为厂见他们最后一面,你也快过来吧!” “你以为我发的是普通的炮弹么?我发的是凝固汽油弹,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穿着石棉衣,他们逃生的机会是百分之九十五,你们这些人呢?就算冲出了火窟,外面也已被包围了,谁能够冲出猛烈的火窟之后,再冲出密集的子弹网?” 由于人人都可以听到木兰花的声音的原故,是以会议桌旁的那些人,有一大半以上,面色已经变得十分之难看,几乎是死灰色了! 这些人,全是各地罪犯组织的头子,多年犯罪,使他们大都已成厂巨富,如今他们和初闯江湖时不可比厂,他们已十分珍贵自己的性命,要做些没有风险,而又有利可图的事情厂,一想到有生命危险时,人人都不禁骇然之极! “哈哈!”可是辛华士却反而笑了起来,道:“木兰花,可是你却忘记一件事情了,这里是外交机构,你敢胡来么?” “当然可以的,为了消灭你们这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巨奸大恶,我什么事不敢做?烧了你们的屋子,谁知道是怎么起为的?” 辛华士的面色也开始变白了! “辛华士!”木兰花的声音,越来越是严厉,“我限你在三分钟之内,将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送出来,你们的会议,也需解散,不再举行,超过厂三分钟,那就不客气厂,看看你们能不能逃出凝固汽油弹所发出的猛烈火焰!” “啪”地一声,木兰花话一讲完便收了线。 高翔紧紧地握着准拳,等候着事态的变化。 辛华土也放下了电话,但是他的手却仍然在电话之上,会议室中,十分沉静,在难堪的沉静之中,一分钟过去了。 一个胖子抹着额上的汗,突然道:“我……要出去透透气!” 会议室中的空气,其实很好,但这时,几乎毫无例外地,每一个都有窒息之感,胖子的话,立即得到厂一片附和声。 “谁敢别出去!”辛华士怒吼了一声。 20 但是,高翔却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 刚才没有变色的人,这时面色也苍白厂,每一个人都看着手表,辛华士猛地在桌上捶了一拳,叫道:“押他们两人出去!” 辛华士这句话才一出门,各人都松厂一口气! 高翔直到此际,才觉得自己的头部不是僵直的,而是可以转动的,他转过头去,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却向他做厂一个鬼脸! 两人站了起来,八名壮汉,押着他们走厂出去,到了门口,一辆车子驶了过来,那是警方的车子,高翔一上车,车子便疾驶而出。 “兰花在什么地方?”高翔问。 “在家中。”司机回答,“是她吩咐我驾车在门口等候,一见有你们这样的两个人出来,便立即让你们上车,驶去见她的。”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岂有此理,连找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 驾车的警员陈愕地转过头来,道:“高主任,原来是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当高翔不禁苦笑,“那连我也不知!” 高翔一面说,一面向穆秀珍望去。 穆秀珍道:“别望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兰花姐什么都准备好厂,在等你的电话,可是你的电话一来,她却发起呆来——”“就是昨天晚上么?” “是啊,她呆厂一会,忽然令我照她的样子去化装,叫我到朱四的家中去见你,又叫我冒充是她,切不可露出马脚来。同时,她给厂我一具小型的无线电联络仪,说是我们的身份如果暴露厂,就按一下按钮,她那里的接收仪就会发出嘟嘟声厂,这一切,我都照做了,而且做得还算不错,是不是?”穆秀珍得意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拍厂拍心口。“就是刚才在会议室中,我吓得几乎一动也不会动厂,还是你够镇定。” 高翔不禁啼笑皆非,忙道:“那么,兰花是知道我们的身份,已经被别人知道的了?” “当然是!” “她怎么知道的呢?” 穆秀珍将脸上的一个面具,轻轻地揭了下来,回复了本来面目,道:“那我不详细,见到了她,不是可以明白了么?” “吁——”高翔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说:“好险!” “兰花姐哪里有什么炮弹?我刚才真吓坏了!”穆秀珍也有同感,是以她仍然不断地在拍着胸口,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车停在木兰花家的门口,两人下车奔厂进去。 木兰花正在客厅中弹着琴,两人进来厂之后,她又弹厂一会,才停下手来,笑道:“你们回来?我的心理攻势收了效。” “兰花姐,”穆秀珍犹有余怖,“这样子的事,下次我可不敢了,你想想,如果辛华士识穿厂你的谎话,我们怎么样?” “他没有机会识破我的谎话的,因为我先挂断了电话,逼得他非相信我不可。就算他不相信,会议室中其余人的神情,也会使他相信的。”木兰花镇定地回答。 两人想起刚才会议室中的情形,的确是如此,心中不禁对木兰花料事如神的本领,表示十分佩服,一齐赞叹了起来。 其实,木兰花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只不过她掌握厂人的心理变化,精辟地分析了一切情形,所以才能够这样而已。 “那么,你是如何知道出了毛病的呢?”高翔问。 “唉,我们一开始就受愚弄!”木兰花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就受遇弄?”高翔不明白。 “是的,从小卖家苏禄来找我起,就是一个圈套,而我们虽然曾经怀疑过这是一个圈套,但由于这个圈套布置是巧纱无匹,所以我们仍是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直到最后,才给我捕捉到了一点破绽,引起了我的大疑心!” 高翔想要开口,可是木兰花却摆摆了手,阻止了他。 “对方是十分高明的,”木兰花继续说着:“首先,他们利用厂苏禄,苏禄以前,对贩毒集团不满,朱四又占了他的恋人,他的确曾向警方告过密,做过一些好事,但是这人终究是一个极其卑鄙的小人!在朱四许以厚利之后,他又死心塌地了!” “去将他抓起来!”高翔怒气冲天地说。 “何必呢?我们终于捣散了这个罪恶会议,不也是因为苏禄而起的么?他想害我们没有害成,反倒对警方有利了!” “可是能让他逍遥法外么?” “我看,这次罪恶会议,一定会改期、易地的,警方可以掌握这个机会,大肆渲染一下,使市民对警方增加信心。” 高翔点厂点头,同时心中不免觉得惭愧。 因为,如果不是木兰花在紧要关头,看出厂有破绽的话,如今,他和木兰花两人,都双双在贼窟之中,毫无反抗余地厂! “苏禄来的时候,我就疑心这是一个圈套,但是那份文件,却使我改变厂对苏禄的看法。”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 高翔不禁脸上红了一下。 21 因为当日,在他的办公室中,研究自苏禄处得来的文件之际,是他竭力主张相信那份文件的,木兰花持怀疑的态度,但却给他说服了。 “高翔,你不必难过,”木兰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意,立即又道:“你的估计是正确的,那份文件,的确是真的!” “啊!”高翔惊呼厂一声。 “文件是真的,对方将真的文件通过苏禄的手交给我们,也只有用真的文件,才能诱使我们一步步地向他们布下的圈套之中走去,如果他们用假文件的话,你想我们会上当么?连文件后面的信也是真的,他们料到了我们一定会采取什么行动的!” 高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进了圈套,”木兰花续道:“我们准备去对付朱四,准备让他派我们进入会议场所,这一切,朱四全是早已知道了的,正因为朱四早知道了,所以他才露出了破绽,你可记得么?当你制住了他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时,我问你在他身边是什么女人?” “是的,他身边没有女人——”高翔只讲到这里,心中更是完全明白了!而当他心中完全明白了之后,他更是佩服木兰花了! 因为这是一个极细的细节,是任何人都会忽略过去的,但也是任何人一经提醒,就会明白过来的,尤其像高翔那样,熟知朱四性格的人,更是一经想到,便立时会恍然大悟的!但是,是经人提起才想到,还是自己想到,那却不大相同厂! 朱四是一个著名的色鬼,他的小老婆有八个之多,他每天晚上都要女人作陪,而当高翔偷进去的时刻,他却是一个人在卧室中! 木兰花就是根据这一点,所以才判定其中必有古怪的,古怪的最大可能,就是朱四早知高翔要来,所以才独向等候的! 朱四以为少一个女人在旁,使得高翔进行“绑架”工作的时候,可以顺利一些。高翔的工作越顺利,他们的圈套,便也越是成功! 但是朱四却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这一点上,弄巧成拙,露出了破绽,是不是真的证明那是一个圈套所以她才命穆秀珍去假扮自己的,而木兰花事先没有将这一点告诉高翔,也是大有作用的。 她知道,如果那是一个陷阱,那必然是在会议一开始之际,高翔的身份便被当众揭露,这是极其危险的时候,如果高翔贸然有什么动作,那么他是必死无疑的。而如果高翔知道在自己身边的是穆秀珍而不是木兰花,那么他连最后的一分镇定,也会消失,他就可能贸然行动。而事实上,当时高翔之所以未曾妄动,也全是因为他身边的“木兰花”未曾乱动的原故! 高翔不妄动,木兰花的心理攻势,才能够一步又一步地展开,才能够将误入贼窟的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再安然地送出来! 木兰花当然未曾处身在那幢房子之上也未曾率领一个炮兵班以凝固汽油弹来,准备攻击那幢房子,她只过是通过了警方,要电话公司派出两个工程师,将她家中的电话,和辛华土的电话接通,而且,还使得她的声音特别加大,使得其他与会的人,也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她掌握了与会众人的弱点,所以终于取得了成功! 当木兰花将这一切讲出来之际,高翔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木兰花欠了欠身子,道:“高翔,我看你该去吩咐,将朱四放出来了!” “将他放出来?这畜牲?” “是的,你没有证据,也不能拘留他下放,如今放了他,他作贼心虚,也不敢怎样,如果再扣下去,他委托律师出来,警方反倒惹麻烦了。”“是,是。”高翔被木兰花一言提醒,便急急忙忙去打电话,吩咐手下将朱四放走,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已然十分疲倦了。 他在沙发中坐了下来,道:“兰花,我们可以说已白忙了一场,那个干下四宗巨案的人,是个不和这次罪恶会议的关,找们仍然不知道。” “我想——”木兰花才讲厂两个字,电话便响厂起来,穆秀珍拿起电话,才听一听,便交给了高翔,道:“是找你的,好像是方局长。” 高翔接过了电话来,只见他才听厂两句话,面上的神色就变了,他一连“噢,噢”地应着,神色越来越是紧张。 等到他放下电话时候,他人只是怔怔地发呆,过厂好一会,他才喃喃地道:“不可能,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又有窃案发生厂?”木兰花胸有成竹地问。 高翔这时,也不及去惊讶何以木兰花会知道的厂,他只是点厂点头,道:“这一次,失窃的是殷百万家中的保险柜!” 木兰花的神态,本来是十分镇定的,可是她一听到失窃的是殷百厅家中的保险柜时,她也不禁呆厂一呆,耸然动容! 殷百万的真名是殷百迈,因为他是巨富,所以人人都叫他殷百万,他是好几家轮船公司的董事长,并在某地拥有一个极大的橡树园。 本市的豪富很多,殷百万也只是其中之一,并不是十分特出的人物。但是殷百万却在人们的口中传诵得特别多! 那是因为殷百万的家中,有着一件价值大到无法估计的宝物之故,这件宝物,是殷百万家中祖传的,那是一只翡翠雕出的南瓜。 那只南瓜,直径一尺四寸,是用一整块品质极佳的翡翠所雕出来的。那么大的一块翡翠,虽然价值惊人,但还是可以估价的。 而无法估价的原因,是因为这只玉瓜的顶,可以揭开,顶被揭开之后,是一个直径四寸的孔。而瓜的内部,却是镂空的,内部刻的是一个十字街口的情形,马、人、各种各样的店铺,全都具体而微,人大约只有半寸高下,但是却栩栩如生,最使人叹为现止的是,一家绸缎铺的掌柜,手中拿着的一只算盘,算盘上的珠子竟全是可以活动的,总共有七十六个人,四匹马,十三家铺子,无一不是鬼斧神工,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稀世的珍品! 这样的一件宝物,实在是无法估价的。 每隔一年,殷百万必然将这件宝物公开展览三小时。一方面由于监守严密,另一方面由于展览的场地事先不宣布,而且展出的时间也只有三小时,无从计划偷窃的方式,虽然有许多歹徒,对之垂涎欲滴,也无法下手,历年来也相安无事! 而殷百万家中的保险库,也是美国一个专家前来特地设计的,四周围全是极厚的水泥墙,进保险库,要经过三道门,每一道门的密码,全是只有殷百万一个人才知道的,三道门之后,开启保险库的门,还要经过一度更复杂的密码手续。 那是号称连微生物也没有法子混进去的地方! 但是,竟然出事了! 22 穆秀珍跳了起来,道:“可是那只翡翠瓜给人偷走了?我记得,再过几天,就是它公开展出的日期了,是不是?” “是的,偷走了那无价之宝的人,向殷百万勒索五十万美金,他还说,如果殷百万不想付的话,由警方来付这笔钱,他也照收的。” “那么他是存心和警方作对了?”秀珍问。 “可能是和我作对。”木兰花冷静地说。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以奇怪的眼光望着她。 木兰花将她曾经接到过那人电话的事情,讲了一遍,高翔叹了一口气,道:“他说,如果三天之内他收不到以钱的话,那么他就将这件无价宝切成四片出售,他说他至少也可以卖到这个数字。” 木兰花来回走了几步,道:“不必急,这次我们倒反而有线索厂,他要我们如何和他接头,如何将钱送到他的手上?” 高翔站厂起来,道:“方局长在殷家,他要我马上就去,你们去不去?我们一面赶去,一面再讨论,好不好?” 木兰花点了点头,穆秀珍首先冲了出去,一分钟之后,三人已经都在疾驰的车子之中,向殷百万的家门赶去了。 在车中,高翔才道:“我看没有什么线索可循,他吩咐的付款方法,十分恃别,他给了一个帐号,要我们将款子汇一家在瑞士的银行中去!”木兰花听了,不禁呆了半晌道:“真厉害!” 高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怕他是最聪明的勒索者了,瑞士银行对客户的保密,是世界出名的。联军法庭想通过瑞士银行来调查纳粹战犯的存款,都未能达到目的,如果这笔钱汇到了那银行中,我们虽然可以知道一个瑞士银行的帐号,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那的确是十分聪明的办法……”木兰花低声地讲了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快要到达殷百万的家中了,她才抬起头来。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高翔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十分安详的笑容,像是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过一样,更不像是她到这里来,是为了查勘关系重大,曲折的离奇的案件!高翔和木兰花相处得久了,是以他一看到木兰花面上的那种笑容,心中便不禁一喜! 他知道,木兰花已胸有成竹了! 木兰花刚才的沉思,已有了结果。 可是,高翔正待问她,得到了什么线索之际,却已经到了殷百万家的门口了。那是一幢古老而又大得异乎寻常的花园洋房。 在花园洋房之前,已布满了警察。 高翔看到了那些警察,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是名副其实地“贼过兴兵”,那盗走了无价之宝的人,还会在这里面? 两个警察代替了殷家的守门,一看到高翔的车子驶来,便立时推开了铁门,车子直驶了进去,在石阶前面停了下来。 他们跨出了车子,便听得一个高曲而尖锐的声音叫道:“非找1t17到不可,我不出钱,但是东西非找到不可,警方如果连我的东西也不能保护,这太低能了!” 随着那高吭的声音的,则是方局长低沉缓慢的声音,道:“殷先生,警方有责任保护每一个市民,你并没有什么特别!” “砰”地一声响,也不知道是殷百万摔坏了什么东西。又听得他咆哮道:“我不是市民么?我的东西你们保护到了没有?” 高翔皱了皱屑头,首先踏进了大厅。 殷百万是世世代代,相传广好几代的大富户,大客厅中陈设的华丽富贵,那是不必多化笔墨来形容的了。但是他的人,却瘦是像猴子干一样,缩在一张老大的天鹅绒沙发之中,尤其是他所戴的那副玳瑁边的眼镜,更给人以看来十分滑稽的感觉,他正满面怒容,瞪着在来回踱步的方局长。高翔走了进来,方局长立时停了下来,道:“你来了,很好,兰花呢?兰花,事情你是知道的了,你的意见怎样?” 方局长显然是真的着急了,是以一反他平时的镇定,竟然一见面就问起木兰花有什么意见来。木兰花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她是谁?”殷百万指着木兰花问。 “如果你想得回你的东西,”高翔毫不客气地道:“那么,在有非常的客人来到的时候,你就应该站起来,这是起码的礼貌。” “你是什么人?滚出去!”殷百万怒吼着。 方局长的忍耐,显然也到了极点,他竟也破例地冷然道:“你若是不想警方去缉捕窃贼的,那我们自然会告辞的!” 殷百万干瞪着眼睛,无话可说。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你们能找得回来么?” “这个,要看你对我们的态度怎样,才能决定!”高翔吊儿郎当地走到一只大玻璃橱面前,推开橱门,在几百只花玻璃的酒杯中,取了一只白兰地杯,又毫不客气地取了一瓶“ageunknow”的超级白兰地,倒了半杯,又吊儿郎当地走了回来。 殷百万气得干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 “殷先生,”方局长向高翔眨了眨眼睛,他刚才受足了殷百万的气,这时,分明对高翔的行动,表示十分欣赏“这位是警方特别工作室高主任,这位小姐,便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兰花,为了案件的特别,警方特地请她来相助的!” 殷百万瘦骨嶙峋的脸上,本来是一脸傲倨之色的,但是他一听那“女黑侠木兰花”六个字,也不禁立时“啊”地一声,站了起来,道:“幸会,幸会!” 木兰花淡然笑道:“不必客气了。” 23 “有木兰花小姐帮助,”殷百万瞪了方局长和高翔一眼,“我看失去的东西,是一定可以找得回来的,我放心了!” “殷先生,你错了,如果你不依靠,不相信警方的力量,那么你失去的东西,可能永远找不回来!”木兰花却冷冷地指斥着他。 殷百万顿时感到十分狼狈,道:“没有什么不相信,我……事情一发生,我就打电话请方局长来了,我是相信警方的。” 木兰花,高翔和方局长三人心中都感到好笑! 当然,方局长和高翔两人,也是不敢太过份地得罪殷百万的。 因为殷百万在本市的势力,十分庞大,是足以影响政坛的。 所以,高翔忙将话题引到正题上去,道:“那么,殷先生,请你带我们去看一看出事的现象,要回答我们的几个问题,可以么?” “可以的。”殷百万的态度好了许多。 他开始向前走动,原来倚立在大厅一角的两个私家护士立即过来扶他,殷百万大声道:“不必扶,我走得动,陈医生,你回去吧!” 在大厅的一角处,有一个人站了起来,答应了一声。 那一角处,还有好几个人坐着,可能他们是殷百万的秘书等人,高翔和木兰花只是随便望了一眼,便跟着向前走了出去。 殷百万自边门外走出了大厅,通过了一条短短的走廊,便来到了一扇极大的门前,那门是桃花心木的,利用了天然的木纹,拼成了美丽的图案。 殷百万取出了一柄钥匙来,打开了门。 在他还没有将门拉开之前,他道:“这是第一关。” 接着,他拉开了门。 “五秒钟。”高翔突然道。 “什么意思?” “打开这扇门,对一个有经验的人来说,只消五秒钟的时间就够了。”高翔补充着他刚才那句简短的话所未尽的意思。 “可是,这扇门呢?”殷百万拉开了桃木门。紧贴着桃木门的,是一扇铜门,“这是第二关,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打得开?” 那是一扇保险库的门,有着四个号码转盘。 显然,要对准了号码才能将门打开的。 高翔略看了一看,便道:“让我来试试!” 他踏前两步到了门前,双手开始灵巧和迅速地转动着数字盘,而耳朵则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转动时发出的声音。 不一会,高翔退后,用力一推,门被推开了。 木兰花立即道:“一分四十七秒。” 殷百万呆了半晌,在他看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弄开了这一扇门,那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他呆了半晌,才道:“请进来。” 那道铜门之内,是一条只不过五尺宽的走廊。 走廊是钢骨水泥的,据称厚度达三尺,也就是说,若不是从门中走进来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由别的途径来到宝库之中的。 走廊约七码长,到了尽头处,面前又是一扇钢门。 殷百万在刚才,多少有一点沮丧,但这时,他却回复了神气,道:“高先生,这扇门呢?你要化多少时间才打得?” 高翔向那扇钢门一看,也不禁为之一呆。 便看到面前的那扇钢门,向上升了起来,升高了七尺,才停止移动。向前望去,前面仍然是一条走廊。 那条走廊更短,在走廊的面前,又是一扇钢门,殷百万带着众人,来到了那门的而前,道:“这是第四关,这一关更难过了。” 高翔和木兰花一齐向那扇钢门望着去,都不禁呆了。 只见那一扇钢门当中,有二尺见方的一块,上面满是英文的交键至少有一千多个之多,有时一堆“a”字在一起,有时又有一个“a”字在另一个角落,总之组成是绝对没有规律的。木兰花看了片刻道:“这应该是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打得开的!” “对!除了我!”殷百万开始讲的时候很神气,但是他随即沮丧了起来,苦笑一下,道:“至少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盗贼!”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非凡的人。” 殷百万“哼”地一声,道:“这个锁,要一句密码才能打得开,那句密码是:我是一个富翁。这句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知道了密码,这是没有用的,这上面有一千多个英文字母,光‘a’字,也是有规定的,如果按错了一个字,那么,警铃声大作,另一扇铁门,便会关起,将人关住,听候捕捉。连我自己每一次开门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唯恐弄错,我真难以想像别人有什么法子弄得开!” 殷百万一直讲着,木兰花等人也用心地听着。 等到殷百斤讲完,木兰花忽然问道:“殷先生,你是一直喜欢戴这样宽边眼镜的么?这是今天偶然戴上了这副眼镜?” 殷百万呆住了。 方局长和高翔两人也呆住了。 24 因为他们都不明白,何以木兰花会发出了这样一个和事全然不相干的问题来的,所有人都十分奇怪地望着木兰花。 过了好一会,殷百万才道:“是的,我喜欢宽边。” “你可能脱卜眼镜来借我看一看么?” “噢,可以的。”殷百万尽管心中不怎么乐意,也在暗忖木兰花可能有点神经病,但是他还是将眼镜取了下来,给了木兰花。 木兰花略看了一看,便道:“这眼镜最近去修过?” 殷百万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连连点头道:“是!是!” 木兰花将眼镜还了给他,却又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开这门吧,我们想见识一下这超特的字母锁。” 殷百万戴上了眼镜,一个一个字母接着,等到他按下了整句密码,伸手一推,门就推了开来,推开了那扇门,才看到了那硕大的保险柜。 当然,打开保险柜仍是需要不少工夫的,打开了保险柜之后,看到中心有一个一立方尺的空间,那是放那件无价之宝的。 但如今,这格却空着。 殷百万面色忧郁,道:“这翡翠瓜就是放在这里的,兰花小姐,那真是无价之宝,看到了之后,令人有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知道,”木兰花道:“我在公开展览的时候曾经见过,那的确是稀世奇珍,殷先生,你大约每隔多少时候来看它一次?” “大约三天——”殷百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又补充道:“那是因为它快要公开展览了,所以我才看得勤一点的。” 本兰花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非凡的保险设备。” “可是我却失了无价之宝!”殷百万大声道。 “你失去的东西,我可以替你找回来,但是,那盗宝的人要求的那笔钱,你却必须先依言汇去,我一定保证,你可以收回那笔钱,当然,如果你肯将那笔钱放弃,作为丝毫无损地得回原物的代价,那么我进行起来,一定方便得了。” “这个……”殷百万十分不高兴,“我又何必要警方协助?这钱我是无论如何不出的,而是,此风也不可长,本地的警政——”“好,那就算了。”木兰花打断了他的话头。 “那么我的宝物呢?”殷百万怒问。 “你的宝物?那是你的事情。”木兰花淡然道:“至于本地警政,是好是坏,方局长和高主任两人,也负责不了多久了,我想在大选之后,他们一定会辞职的了,是不是?”木兰花向两人施了一个眼角,两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高翔耸了耸肩。 殷百万提到本地的警政,显然是想以此来要挟方局长的,但是却反而破木兰花先“将”了他一“军”,令得这头老狐狸无法可施了。 他怒气冲冲地向外走着,木兰花等人则若无其事,跟他后面,像是对这件事件,完全不放在心上一样,甚至还讲着笑话。 等到来到了大厅中,殷百万才无可奈何地道:“好,我可以先将钱汇去,但是我不但要物归原主,这笔钱,我也要回来的!” 木兰花道:“那要听天由命了。” 殷百万怒道:“你们警方——”“嗄!”高翔伸手,止住了他,“如果你认为我们不好的话,那我们根本不必展开工作,等我们下一任的来破案好了。” 殷百万涨红了脸,怒气冲天。 但是他却不得不道:“好!算我倒霉!” 木兰花向方局长做了一个手势,方局长道:“我想我们应该告辞了,明天一早,就请你汇钱去,先将东西赎回来再讲。” 殷百万怒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方局长等一行,一齐离开了殷家,一路上,木兰花并不说什么,方局长也保持着沉默,一直等到到了木兰花的家中,坐定之后,木兰花才道:“那个于这几件案子的人,所用的方法,是同一样的,讲穿了,其实可以说一点也不稀奇!” 高翔忙道:“你刚才问殷百万的眼镜,是什么意思?” 木兰花道:“毛病就是出在他的眼镜上,殷百万的眼镜,庞天书桌上的笔座,以及其他三件案中,必然是有一点东西,给那人利用的。” “我不明白。”方局长来回地踱着。 “那人一定是一个非凡的科学家,人可能发明了超小型的电子管,这种电子管小到了异乎寻常的程度,以致用这种电子管制成的仪器,可以放在宽边眼镜架之中。这种仪器,可以自动录下声音,自动摄得活动图片,它安放在眼镜架上,试想,再复杂十倍的保险库,也可以走进进去了!”“噢,你刚才已发现了这一点么?” “没有,到如今为止,这还只是推测。眼镜可能在事后已换过了,或者那人买通了殷百万宅中的人干的,这却不必深究了。” “兰花,在未到殷百万家之前,你好像已经胸有成竹了,可是你已有破案的线索了么?”高翔充满了希望地问着。 “谈不上是线索,不过有了一个可以导循的方向。” “能够讲么?” 25 “这个……暂时我想不必讲了。”木兰花伸了一个懒腰,“我要休息了,明天上午,我将到警局来和你们两人会晤的。” 高翔和方局长,一齐站了起来,告辞而去了。 *** 第二天早上,木兰花化装成为一个看来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到了本市的电报局中,电报局的负责人在门口等她,和她一齐进了办公室。 这位电报局的负责人是久仰木兰花大名的,木兰花是通过了方局长和这位局长联络好的,要电报局长给她以工作上的方便的。 当电报局长和木兰花谈话之际,他失礼地一直盯着木兰花。 这其实是难怪他的,因为木兰花在这时,看来十足是一个中年男子。以下是他们两人的对话:“请问局长,从瑞十拍来本地的电报或长途电话多不多?” “不多,但也经常有。” “我可以肯定,今天会有一封电报,或是电话,是从瑞士来的,我想,如果是电报,这封电报便由我去送,如果是电话的话,我便想迅速地得知那个电话号码,是个是可以?” “这个……既然是方局长派来的,当然可以特别通融,我可以答应你。” “请先给我一套信差的制服,我可以一接到电报就走,免得耽搁时间了。” “可以的。” *** 十五分钟后,木兰花在外表上看来,已和电报局的任何信差,并无二致了。她和殷百万通了一个电话,款子已经电汇出了。 木兰花耐心地等着。 这时候她在等待着的,就是高翔所说的“线索”,也就是她说的那聪明贼的一个小破绽。那人吩咐殷百万将款项汇到瑞士的一家银行去,这件事,从表面上来看,几乎是天衣无缝。由于瑞士银行传统的保密制度,绝对不会透露他们客户的姓名的。 但是,那人有什么法子知道款子汇到了呢? 当然,瑞士银行方面,会通知他的。 然而那人又说款一汇出,立即可以将宝物归还,由此可知,瑞士方面的通知,一定是十分快捷的方式,是电报,或者是长途电话。 据木兰花的推测,是电报的成分居多,因为银行对客户长途电话联络的事情,似乎还不多见,而电报联络,则是很普通的事情。 只要木兰花得到了那封电报,依址送上,那么即使不能立即和这个非凡的窃贼相见,总也是相当接近,大有头绪的了。 所以木兰花只是用心地等着。 当木兰花在电报局中静候之际,穆秀珍,高翔和方局长二人,也在警局的办公室中等她,他们不知道木兰花去作什么了。 由于木兰花感到这次的对手,是一个极其聪明,非同凡响的人,所以她的行动,便保持着极度的小心,个让对方得知任何消息。 若是知道她行动的人多了,那么消息便容易在无意之中漏了出去,她也就不能成功了,所以她只是一个人进行着。 送电报的人进进出出,木兰花不免有些心急了。 十一时三十分,电报局长拿着一封电报,急匆匆地来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瑞士一家银行拍来的,这是你所需要的么?” “电文是什么?”木兰花连忙问。 “钱已入尊账,就是这一句。” 这封电报毫无疑问,便是木兰花所需要的了,木兰花接过了电话,看了看地址,那是一个中等的住宅区,木兰花在电报局的门口,骑上了小型摩托车,依址而去。 七分钟之后,她已在一幢大厦的电梯中了,到了六楼,她来到了b座的门前,那门口完全像是一家普通的人家,装着一扇铁门。 按铃之后,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 那是一个十分英俊,高大的年轻人,他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他的头发带着天然的卷曲,使得他看来更是潇洒。 他的衣着很随便,但令人看起来觉得舒服。他的双眼之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辉,使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极有头脑的人。 “电报!”木兰花简单地道:“请签收。”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将电报从铁门中递了进去,那年轻人接过了电报,忽然笑了起来,道:“木兰花小姐,要你亲自送来,真太不好意思了!” 木兰花陡然呆住了! 她一生之中,只怕从来也没有那么尴尬过,这时候,她真可以说是狼狈之极了,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木兰花才恢复镇定,道:“先生,请你签子。”她将那年轻人的话,装作完全莫名其妙,也不去追问。 那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情,他打开了铁门,道:“木兰花小姐,你不进来坐么?你是特地来的,是么?” 木兰花的脸上,现出了恐怖的神情来,向后退去,道:“先生,请你快签字,签了字,我好回去,你讲些什么话?” 那年轻人顿了一顿,然后才哑然失笑,道:“对不起,或者是我认错了人,请不要介意。”他一面说,面便转过了身去。 但是,当他一转过身去之际,木兰花便立即回复了女声,道:“将手放在头顶上,要不然,我立即开枪,我是绝不会客气的。” 那年轻人的身子陡然一震。 他缓缓地将手放到了头上,但是他却道:“木兰花小姐,你的表情真好,我竟失策了,不过,我猜想你的手中,并没有手枪。” “你不妨冒险转过身来看一下。” 26 木兰花的手中,真的没有手枪,她准备那年轻人一转过身来,便用柔道将他直摔进屋子去。然而那年轻人却只是耸了耸肩,并未曾转身。 “走进去!”木兰花命令着。 “小姐,你这样做,至少触犯了五条以上的法律,你可知道么?” 那年轻人一面向前走去,一面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会比你触犯的法律更多!”木兰花语意冰冷。 两人一齐走进了屋子,木兰花将门关上,屋内是一个不十分大的厅,陈设也很普通,那年轻人一进了屋子,立时笑了起来,他一面笑,一面疾转过身来,以手作枪状,一矮身,口中道:“砰砰!官兵捉强盗,我们可是在玩游戏么?” 木兰花陡地一怔,这又是她未曾料到的事! 她陡地一呆之后,身子以极高的速度,向前扑了过去,她反手一勾,勾住了那年轻人的头颈,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间,她的腰际,也被那年轻人托住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被对方的力道所抛出去了。 但是木兰花却先跳起身来。 木兰花一跳起身来,那年轩人也挺身站起,举起了双手,道:“我投降了,兰花小姐,我们不能在友好的气氛中谈谈么?” 木兰花望了那年轻人半晌,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木兰花才一坐下,那年轻人便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在他的脸上,充满了顽皮的笑容,道:“首先,我自我介绍,我姓胡,名法天。” “暧。”木兰花冷笑了一声,“无法无天。” 那年轻人又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我久仰你的大名了,你和一些权贵,不法之徒作斗争的英雄事迹,也令我十分钦佩,但是我,难道是你的敌人么?” 那年轻人在讲儿句话的时候,虽然他的态度看来十分轻佻,但是他眼中坚定的神色,却证明他绝不是在讲笑话,他讲完之后,定定地望着木兰花。 这一个问题,令得木兰花十分为难。 木兰花可以在许多匪徒面前,毫无惧色,绝不犹豫,但这时,胡法天的问题,却令得她十分窘。的确,胡法天和她以前作过斗争的那些人不同,是不能将胡法天和那些敌人相提并论的。胡法天只是向富豪下手,那些豪富,全是经得起损失的人! 如果胡法天将偷来的钱,作为善举的话,那么他还是一个劫富济贫的侠士了,自己又怎能和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呢? 想了好一会,木兰花才谨慎地回答。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回答得不小心的话,胡法天根本可以用语言就将她困住,令得她无从插手管这件事的,胡法天实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 木兰花回答道:“先生,在私有财产不应该受侵犯成为一个普遍概念,并为法律所接受的社会中,你的行动,无疑是犯法的!” 胡法天“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你说得对,我的行动是犯法的,但是,你可知道有一句名言:‘有法律的地方就有不公平’么?” “你也只是一个人,你不能将自己认作公平之神。” “没有,我只不过施展一些小小的神通,使得太有钱的人,稍受一些损失,而我这个需要钱用的人,却大有好处而已。” “噢,原来你是为了自己!” “当然是!” 木兰花的心中,刚对胡法天生出了一些敬意,这时又化为乌有了。她冷冷地一笑:道:“那要说来,你只是一个卑鄙的窃贼!” 胡法天显然有些愤怒了,他沉声道:“那么,小姐,你又是什么呢?你是本市家富的看门狗,是不是?” 木兰花霍地站了起来。 胡法天后退了一步,顺手一推,在他身边的那张桌子,突然向后,滑了开去,露出了一大幅空间来,他微屈着身子,等候木兰花的进攻! 木兰花在刚一站起来之际,的确是想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以惩戒他的口出不逊的,但是木兰花却在刹那间改变了主意。 因为一则,这时出手,就算将胡法天打败了,将他擒住,带走,那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事情,因为胡法天虽然自己承认了几件窃案是他干的,可是木兰花却一点证据也没有。她就算带着录音机的话,也是没有用的,因为录音是不能作为正式的法庭证据的。 二则,木兰花感到,自己处心积虑,以为找到了好办法,可以出其不意地注意敌人的行动,可是却事与愿违,一上门来就被人发现了本来面目。 木兰花甚至想不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以致一上来就给对方识穿了的。但是她是输了这一个回合,那是毫无疑问了。 输了而不认输,还要对方给以机会,冉在搏斗中反败为胜,非但不光荣,而且也有欠风度之极。是以,木兰花又坐下来。 她坐下来之后,冷冷地道:“你的话是不会激怒我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条件,你只要将那只翡翠瓜交出来,以及将今晨汇到你银行户口中的钱退还,那么,你以前的儿件案子,就可以不加追究,我将尽力说服警方,实行我的诺言。” “我的回答是这样,”胡法天几乎立即答道:“那件无价之宝,我是有言在先的,一收到款项,我就会物归原主的!”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又以一种十分狡狯的声调道:“如今,既然由木兰花小姐你将通知送来了,我自然是守信的,这一点不成问题。至于那笔钱,我就不退还了,我欢迎警方追究我的积案,但是我认为警方还是集中力量去注意新案子好得多。” 木兰花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要继续犯案!” 木兰花想将他的作为,会影响到本市的大选,以及本市的治安,他的行动,甚至为罪恶会议铺平了一条道路等情形讲给他听的。 但是木兰花却看出了胡法天是一个相当自私的人。 27 一个相当自私的人,而又当他无往而不利的时候,你向他说什么好话,都是没有用的,所以木兰花并没有讲出那些事来。 她只是迅速地转着念:自己假定的胡法天确的盗窃方法,是不是对呢?如果胡法天是利用超小型的电子仪器来得到一切保险库的秘密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杰出的科学——想到这一点,木兰花陡地又想到,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中,只怕也已给他安上了什么电子仪器了,要不然,何以自己到这里来,胡法天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一样呢! 木兰花想了不过几秒钟,她便冷冷地道:“你要继续犯下去,我相信你大学中的那些教授,一定对你感到十分失望了!” 木兰花这句十分普通的话,却引起了胡法天的紧张。 木兰花是一个思考慎审的人,她既然假定胡法天是一个科学家,那么地他当然受过严格的大学训练。而且他是一个破其聪明的人,那么他在大学中,也必然是一个极惹人注意的人,一定有几个教授对他特具好感,这是一般的现象,所以木兰花才如此说的。 胡法天当真紧张起来了,他的面色微一变,身子也震了一下,以是他却立即恢复了镇定,道:“你真是了不起啊!” 木兰花不说什么,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胡法天忍不住道:“你对我已知道了多少?” “不多,”木兰花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已收效了。胡法天以为他的身份绝没有人知道,他可以在暗底下运用他的科学知识畅所欲为,如果他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时,他就会起恐慌了,“不多,但是却也不能算是少了,胡先生!” 胡法天耸了耸肩。 他那种不在乎的神情,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是故意装出来的,他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在逐渐了解中建立起来的,欢迎你对我有所了解。” 其实,木兰花对胡法天的过去,一点也不知道,她心知若是自己再多开口,反倒容易露出破绽来,不如就这样让他的心中存一个疑惑算了。 她又站了起来,道:“好了,我要告辞了。” 胡法天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他仍是坐着发怔,直到木兰花又说了一遍,他才道:“好的,好的,我也不敢再多留你了。” 木兰花向门口走去。 在她打开门之际,胡法天又道:“兰花小姐,相烦你转告一下殷百万,我多谢他的那笔钱,那只翡翠瓜其实还在他的家中,是在他家厨房的一个破木箱之中。” 木兰花知道胡法天不是在开玩笑。 而他不将那无价之宝带回自己的住所,就将之放在殷百万的厨房之中,那可以说是极其聪明的一件事,木兰花更肯定这是一个十分难以对付的人! 木兰花装着自己对他的行动一无头绪,她道:“胡先牛,你是如何能够进人几乎无法进去的保险库的,可以透露一些消息么?” “对不起,”胡法天有点得意,“这是业务秘密。” “那就算了。”木兰花转身走了出去。 当她跨进电梯的时候,她还可以听到胡法天得意洋洋的笑声,而在那一刹间,她也已决定了下一个行动的步骤,她肯定自己的行动,胡法天能够知道的原因,那是因为胡法天在自己的身上,也做了什么手脚。木兰花推想,手脚是在自己的车子上。 因为她的屋子,到处都是陷阱和机关,胡法天是不能那么轻易地闯进来的。而她在来这里之前,又换过了衣服,扮成了信差。 所以,极可能是胡法天知道了她的车子停在报局的附近,才推测到自己要到这里来这一点的。所以,木兰花决定详细地检查她的汽车。 木兰花回到了电报局,在电报局回复了她原来的装束,然后,上了车子,直向警局驶去,当她和方局长、高翔,穆秀珍三人见面的时候,三人已等候得十分焦急了,但是木兰花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道:“我见到了那个人了,刚才见的。” 她不说那句话还好,讲了这句话之后,更令得三人连珠炮也似地发起问来,木兰花却摇手道:“高翔,准备一具无线电微波检测仪,我有用。” “可以的。”高翔立时吩咐了下去。 “唉,”木兰花这才叹了一口气,“我猜想我的汽车上,被人装置了电子侦测仪器,所以我才一登门,对方就知道了!” “那家伙是一个怎样的人?”秀珍忙问。 “很年轻,也得聪明,更很难对付——噢,是了,通知殷百万一声,那件无价之宝,就在他家厨房的一只破箱子之中。” 方局长呆了一呆,立时去打电话了。 一个警官敲门进来,道:“高主任,你要的探测仪已经准备好了!”木兰花立即道:“请交给我!” 那警官将手中所提的一具仪器交给了木兰花。 那是一只不大的箱子,连着一根长长的探测管,探测管尖端的晶体,对无线电波十分敏感,一接触到了近距离发出的无线电波,箱子上的指针便会颤动的。 木兰花举起了那根管子,先在自己身上探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穆秀珍好奇地凑了过来,她才一走近,指针立时跳动了起来! 穆秀珍吃了一惊,道:“见鬼么,我的身上有什么无线电波发出来,一定是这仪器坏了!” “别胡说!”木兰花转过身,将探测捧在穆秀珍的身上,慢慢地移动着,当探测棒的尖端,来到穆秀珍颊旁的时候,指针跳动得最剧烈。 木兰花突然道:“在这里了!” 穆秀珍等三人听了,都不禁莫名其妙! 木兰花说“在这里了”,那当然是她已发现了秘密的电子仪器,可是穆秀珍的脸颊之上,除了一重薄薄的化装之外,却是什么也没有啊! 穆秀珍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更是惊讶之极。 28 木兰花放下了探测议,道:“秀珍,你这副耳环,是什么时候买的?”木兰花指着那副耳环,那是一颗相当大的养珠,直径约有一寸的四分之一。 “我这副对环?”穆秀珍将耳环除了下来,“我买了许久了,我一直很喜欢它,你不是也说过这耳环很好看么?” “我知道你有乱丢东西的习惯,这副耳环你可曾失去过么?” “失去?没有啊,但是在一次,那是前天,我放在窗槛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发现不见了一只,我探头出去一看,哈,原来跌到草地上去了。”木兰花接过了那只耳环,端详了一会。 然后,她抬起头来,道:“各位,你们就可以看到世界上制作最精巧的电子仪器了!”她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柄小刀来。 那是有着多种用途的小刀,她拉出了一个小巧的螺丝批,在那粒养珠之上,旋了几下,突然,那粒养珠,变成了两半。 木兰花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一半递向两人。 高翔,方局长和穆秀珍两人一齐定睛看去,他们都看到了,那粒养珠的中间被挖空了,有一个不会比火柴头更大多少的黑色东西,放在里面。穆秀珍失声道:“天,这是什么?” 木兰花道:“这就是使胡法天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的电子仪器,这还是简陋的了,我想信装在殷百万眼镜架上的仪器,还要复杂得多了!” 穆秀珍瞪大了眼睛道:“可是……可是……” “要使一只放在窗口近处的耳环落到地上来,那实是太容易了,至少可以有三十种方法,我想不必我—一例举了吧?” 方局长等三人,都同意木兰花的说法,穆秀珍叹了一口气,道:“谁想到他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让我将它砸烂了!” “不!”兰花连忙阻止,“你非但不能砸烂它而且还要照常佩戴它,我们要将计就计,就在这上面对付胡法天!” “谁是胡法天!” “就是那个电子盗,他自称姓胡名法天。” “我还戴上它,”穆秀珍哭丧着脸,“那岂不是我到什么地方去都有人知道了么?这……未免太不自由了,我看还是——”穆秀珍还想继续讲下去,但是木兰花却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令得她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再说什么,将耳环戴上了。 他们四人走出了办公室,来到木兰花的车旁。 微波探测仪立即发出了反应,电子仪器是用一块体积十分小,但是磁力极强的磁铁,吸在汽车顶上的!正如木兰花所料,是她驾车到了电报局,所以胡法天便知道她会来按址“造访”的了。木兰花不再说什么,也不除下电子仪器,便和穆秀珍一齐登上了汽车。 高翔急忙攀往了窗口,道:“兰花,现在我们下一个步骤,又怎么样呢?我们可是要到那个地址去进行包围搜索么?” “不,你们按兵不动,我自有主意。” 高翔退后了一步,但立即又俯身下来,道:“兰花,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我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胡法天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要对付他,需要的是奇谋诡计,搜集了足够的证据,令他俯首就擒!” 高翔听了,不禁苦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以为木兰花所说的有什么不对,但是,要使一个有那么高超的技能,而行事又如此聪明的电子大盗,俯首就擒,这是谈何容易之事?! 他道:“难道我一点没有可帮助你之处么?” “嗯,这个……”木兰花侧头想了片刻,才道:“有的,今天午夜,你按址偷进去,行动要装得神秘,但是却要故意弄出一些声音来,使你被擒,你明白么?” “明白了,这是许败不许胜的安排。” 木兰花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就驶着车,向家中驶去,在车上,她一言不发,但穆秀珍却不断地叽咕道:“哼,这家伙现在知道我们离开了警局,又知道我们是在回家的途中,再下去,说不定他还可以知道我一面睡,一面将被反踢走了哩!” 木兰花只是不出声。 她是在深思着。 到目前为止,胡法天可以说占定了上风。 他做下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巨案,令得警方的地位岌岌可危,逼得将这儿件案子秘密地处理,但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给人知道的。 而且,最后的一件案子,他可是顺利地得到了一笔巨款,木兰花追寻上门去,几乎还受了一场侮辱,这是木兰花从未有过的失败! 而木兰花也感到,胡法天这个人,是自己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扎手敌人,如果没有出奇的计谋,是绝对不能敌过他的! 所以木兰花只是在深深地思索着,对于穆秀珍的絮聒,她可以说是一个字也未曾听过去,好几次,几乎连车子也碰上了行人道! 29 午夜。 街道上十分寂静。高翔依着木兰花告诉他的地址,来到了一幢大厦的门口,那是个中等住宅区,大厦林立,这幢大厦在外表看来也毫无出奇之处。 高翔进了大厦,上了电梯,等到他出了电梯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不免紧张。木兰花说那人是没有危险性的,但是否真的如此呢? 他一出电梯,身子便闪到了楼梯口上,仔细地观察了一卜,这一层楼,一共有两个居住单位,一个装有铁门,另一个则没有。 高翔记得木兰花曾说过,胡法天居住的一个单位是装有一扇铁门的,高翔来到了铁门之前。这种铁门,虽然号称装有“保险锁”,但是这种所谓“保险锁”,在高翔的眼中看来,实是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他只花了几秒钟时间,便将之打开了。 就在他慢慢拉开铁门,考虑怎样才能故意弄出一点声响来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忽然传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来。 那声音道:“高先生,这道门没有铁闸,要容易得多了,你为什么舍易而就难呢?”声音之中,是充流了调侃的。 高翔陡地转过身去,他看到对面的那扇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猩红色的上装,一手拿着一只酒杯,正笑嘻嘻地望着他。那年轻人看来十分风流倜傥、使高翔想起若干时候之前的他自己。虽然他是早已准备被对方发现的,但是他也不免有些尴尬。 “高主任,”胡法天继续笑着,说:“有搜索令么?” “没有。” “啧啧啧,高主任什么时候又干起本行了?” 高翔作势待扑了上去,胡法天左手一扬,一柄小巧的手枪,已对准了高翔,高翔立时不敢妄动,他知道木兰花令他故意就擒的目的,是分散胡法天的注意力,胡法天在自己打交道的时候,木兰花必然是会另有图谋的,所以他立时举起手来。 “进来吧,”胡法天的语气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无可奈何的神气,“我相信再过十分钟左右,另一位朋友就要来了。” 高翔一面走进去,一面道:“什么人?” “是穆秀珍小姐,她现在已向我这里来了——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胡法天十分得意,“就算我有第六感好了!” 高翔几乎要大声叫出来道:别臭美了,你那套花样,早已被木兰花戳穿,我们全知道了,如今只不过是在撒网,等你这条狡猾的鱼儿落网罢了! 但是高翔的心中尽管这样想,他口中却一声不出。而且,他还装出一副不相信的神气,望着胡法天。这更令得胡法天更洋洋得意了。 高翔像是逼于无奈也似地走向客厅,坐了下来。原来这里两个居住单位打通的,而胡法天则不断地嘲笑着高翔。 高翔索性闭起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过了七八分钟,胡法天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穆秀珍小姐居然冒险从窗门攀了进来,其实,这是在可不必的事情!” 胡法天的话才一说完,“砰”地一声响,一扇浴室的门被打了开来,穆秀珍出现了,但是穆秀珍却不是神气活现地冲出来的!首先是“拍”地一声响,一柄手枪飞了出来,紧接着,穆秀珍大叫了一声,似乎是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弹了出来一样! 她背对着高翔,身不由主地直压了过来,直撞在高翔的身上,又跌了一交,才一骨碌爬了起来。她跌得虽然狼狈,但是她在爬起身来的时候,却也还没有忘记对高翔作了一个鬼脸,她转过身来。 怒道:“你就是胡法天么,那门的把手上——”她还未曾讲完,胡法天便摇了摇手,道:“没有什么,那只不过是一股不会令人致死的电流而已,人身上有电流通过,据说那是十分合乎卫生的事情呢,高先生,你看我的第六感怎样,现在,你们两人都不准动,可能木兰花小姐也会来这时哩!” “哼,”穆秀珍连忙反唇相讥,“兰花姐才没有将你放在心上里,她天未黑就已经到黑石湾的一个朋友家中去了,你是什么大人物她要来看你?” “是么?”胡法天似乎不怎么相信,他一面说,一面顺手翻开了一本十分巨大的洋装书。那本书是放在一张茶几面上的,看来像是一本大型的照相簿,但那当然不是,他看了一看,立即合上,又道:“不错,木兰花的确是在黑石湾,你说得对。” “我当然说得对——”穆秀珍停了口,又“咦”地一声道:“你怎么忽然之间,会相信起我的话来了?告诉你,我是骗你的,兰花姐她就要到这里来对付你了!” 胡法天大笑了起来。 穆秀珍又趁机用手肘碰了碰高翔。 其实,在她刚才跌出来,爬起身,做了一个鬼脸之际,高翔也知道她是奉命就擒来的,他唯恐穆秀珍再有什么动作,反倒令胡法天怀疑,是以大声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兰花一定会到这里来的。” “你知道了什么?”胡法天立即问。 “哈哈,黑石湾离开这里,足足有三十里!你知道什么?没有人可以骗得倒我的,我几乎是有着千里眼和顺风耳的!” 高翔这时,已多少有点知道木兰花的计划了! 木兰花使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被胡法天制住,又使胡法天以为她自己是在黑石湾,那全是一种烟幕作用,实际的作用是什么呢? 这一点,高翔却想不出来。 因为若是说木兰花要偷进层来,趁胡法天大意之际,将他擒住,那实在不必多费周章的。因为这时,胡法天的手中,虽然有枪,但自己和穆秀珍两人,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局面扭转过来的,但是,就算现在抓住了胡法天,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证据!完全没有证据! 那么,木兰花在做些什么呢? 高翔想了好一会仍是不得要领,胡法天笑嘻嘻地望着他们道:“我看,对付你们最好办法,便是报警,由警方来领你们回去,你们意见怎样?” “随便你!”穆秀珍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胡法天的手,放在电话上,看样子他真的要打电话了,但是就在时候,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胡法天呆了一呆。 显然他对这个电话,事先是全然不知道的! 他立即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 高翔和穆秀珍相视一笑,他们的心中,都以为这个电话是木兰花打来的。可是当他们听下去之后,便觉得不对头了。 只听得胡法天道:“是的,我当然听到过你的名字,你可以说是一个地位极其特殊的要人,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呢?你手下有多少特务,还用得到找么?你……知道了我的地址?这没有什么出奇……你要亲自来见我,现在?好得很,欢迎你来,我恰好有两个朋友在,他们也欢迎你的!” 那显然不是木兰花打来的电话。 胡法天将电话听筒放了下来,发了一回怔,眼珠才又灵活地转动了起来,笑道:“想不到我只干了几件小事,便受到了各方面的注意了!” “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30 “一个慕我名的人,他要我做一些事情,给以巨额的醉劳,这件事,高先生,和你也可以说是有一点关系的,等一会你可以旁听。” “什么人,要你做什么事?” 胡法天还未曾回答,门铃便响了起来,胡法天伸手移了一下放在几上的烟灰碟,门就自动打了开来,高翔和穆秀珍一齐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站在站口的一共是三个人。 一个瘦长子在前面,两个彪形大汉在后面。那个瘦长子不是别人,正竟是他们的大对头,罪恶会议的主持人辛华士! 不但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吃了一惊,辛华士显然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高翔和穆秀珍,他陡地向后退去,他身后的两个大汉,已持枪相待。“别紧张!”胡法天立即叫。 “你这是什么意思?”辛华士一面叫,一面身子已开始向后退去,退到楼梯的转角处,“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在这里?” “辛先生,他们两人前来,事先并未曾征求过我的同意,他们一个是从窗口爬进来,一个则是企图偷开门进来的,你不看到他们还被我用手枪指着么?” “噢……”辛华士立即讲了一个字,从这个字的声调听来,他的心神,显然没有那么紧张了,他也向门内走了进来。 和他随行的两个大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辛华士来到了沙发前,坐下,然后才道:“胡先生,对不起得很,我冒昧来访,我是通过我们庞大的情报网,才知道你这样的一个高明白的人在本市的。” “多谢你的称赞,你有什么事么?我喜欢爽气的朋友。” “这个——”辛华士却迟疑了一下,才道:“我首先想知道,你准备如问处置他们两个人!”他向高翔和穆为珍指了一指。 “由于他们是擅自进入的,所以我想打电话召警,将他们带走!”胡法天笑了起来,“这正是十分幽默的件事。” 辛华士显然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他的三角眼中,闪耀着凶光,盯着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道:“我想请你将这两个人交给我。” “噢,”胡法天摇头,“这一定不是你到我这里来的原意,我先想知道了你来看我的愿意,才可以进一步地决定是否答应你的要求。” “这,他们两人在,不怎么方便吧。” “不要紧的,你说好了。” “胡先生,我们知道,你近期来,用卓绝的手段,做了几件颇惊人的巨案,是不是?”辛华士用阴森而缓慢的声调说。 高翔的心中,不禁奇怪十分感到。因为警方对这几件窃案的保密工作,可以说做得十分好,辛华士又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 难道警方又有了内奸?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经过了大整顿之后,警方人员,可以说得上下齐心,所有的内奸,全被踢出去了! 高翔本来想插言相询的,但是一转念间,他也不说什么了。只听得胡法天道:“是的,这两位也正是为了那几件事来找我的。” 辛华士一字一顿,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请阁下再去做一件巨案,那件巨案,必须是惊天动地,使得警方这瞒不住,而令得人人认为本市的警政不可靠的,而且,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胡先生,你可能够做到这一点么?” 辛华士的神情,十分紧张,显然他对这件事看得相当严重。但是胡法天却仍然吊儿郎当,毫不在乎,他道:“我为什么要替你那样做呢?” “你可以得到酬劳!” “什么样的酬劳?” “巨额的金钱,数字只要你自己提出来就可以了。” “我需要金钱的话,我可以在任何人的保险柜中,任意提携,何必要向你索取?看来你必须改变酬劳的内容才行。” 辛华士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道:“那样好了,我们在反对党中有人,如果反对党因之而取得胜利,你可以得到如今高翔在警局中的那个职位!” 这个提议,令得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的心中,陡地一惊! 胡法天也现出了有兴趣的神色来,但是他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我不十分欢喜听别人的命令,而高翔的职务,却是要接受方局长的命令的。” 辛华士呆了一呆,道:“好的,我可以答应你,让你作为本市警方的首脑人物,但是在名义上,局长必须由反对党中的一个要人担当。” “嗯,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但是口说无凭!” “胡先生,我们也不能在事先给你什么保证,但相信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所以,我请胡先生相信我,以我的地位作保证。” 胡法天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道:“好,成交了,三天之内,我一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案子,至于这两个人,我作为成交的赠品,交给你们好了!” 31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在胡法天和辛华士两人谈判的时候,虽然坐着一动也不动,但是他们却是全神贯注地在注意着事态的发展的。 他们已完全明白了辛华士的来意,在罪恶会议被破坏之后,他们仍然不死心,想到了利用胡法天,来破坏警方的威信,从而进一步打击执政党,造成选民的一时心理冲动,使他们大大获利,他们竟以警方的重要职位来引诱胡法天! 本来,高翔他们,便曾疑心过干下几件巨窃案的人,和罪恶会议是有关系的,如今看来,他们也不是瞎疑心的,因为两者之间,虽然本来是没有联系的,但这时却终于搭上关系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事情显然变得十分严重了!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本来乖乖地受制于胡法天,可以反抗而不反抗,那全是遵从着木兰花的吩咐,可是如今,情况却发生变化了。 两人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不论胡法天是否答允将自己交给辛华士,都要出其不意地反抗,何况这时,胡法天竟答允了辛华士的要求! 胡法天的话才一出口,两人的身子便突然站起,陡地旋了一旋,在他们的身子一旋之际,两张沙发,已向前疾砸了出去! 胡法天和辛华士的身子一齐身后闪去。 李华士的两个保镖立时放枪,他们的枪是装灭声器的,一阵“扑扑”声过处,他们每一个人,都已放了三枪,但是六枪都是射在沙发之中。 高翔和穆秀珍两个人,本来还准备一发动之后,拿下两个保镖和胡法天手中的枪械,反将两人扣住,反败为胜的! 可是,那两个保镖反应之敏捷,出手之快,令得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不得不改变一了主意,只能求自己先逃脱再说了。 他们的身子,向门口滚去,穆秀珍向电灯弹了好几枚小钢珠,这些小钢珠,本来全是她衣服上的钮扣或装饰品,这时却派了大用场。 “拍”,“拍”,“拍”三声过处,屋中的三盏都熄灭了,眼前顿时一片黑暗,两人也趁机抢到了门边,高翔猛地向铁门口冲去。 可是,当他的手才一碰到铁门之际,便听得黑暗之中,胡法天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高翔只觉得身子陡地一震,弹了回来。 穆秀珍也是正在同前冲来的,高翔向后退出,穆秀珍逃之不及,两人撞在一齐,一起跌倒在地上,当他们一跃而起时,眼前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时的灯光,是从书桌上发出的,显然那是一盏隐蔽的电灯。 而辛华士的两个保镖,手中的枪正对着他们,胡法天则仍在大笑胡法天一面笑,一面道:“穆小姐,我这里和你们的住所不向,你住的住所,谁想进去都难,我这里,你要进来,是十分容易的,但是想出去么?就很难了!”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刚才出其不意地进行攻击,尚且未能成功,这时他们在枪口的指吓之下,当然更加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将他们押走!”辛华士立时命令! “是,转过身去,手放在头上,一有异动,立时放枪,绝不客气!”那两个保镖阴森森地吩咐着。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只好照做。 他们被押出了门口,上了电梯,李华士在走出门口之际胡法天才道:“辛先生,你想以他们两个作钓饵,来引木兰花上钓,这是很好的想法,但木兰花究竟非等闲人物,你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辛华士怔了一怔,显是被胡法天猜中了他的心事。 他点头道:“多谢你的忠告。” 他们五个人进了电梯,那两个大汉的手枪口,几乎是紧贴在高翔和穆秀珍的背心的,是以两人可以说是绝无反抗的余地。 出了大厦的门口,辛华士走先一步,他一出门口,一辆黑色的大型房车便驶了过来停下。辛华士拉开了前面的车门向高翔和穆秀珍道:“进去!” 高翔和穆秀珍苦笑广一下,高翔先进了车子,两人坐在司机的旁边,他们才一坐定,便觉得后脑有一根冰凉的管子,抵了上来,那自然是那两个大汉的枪口了。他们两人只得任由摆布。那司机立时开动了车子,车向前驶去。 驶过了一条街口,高翔转了转头,身后立时传来了呼喝声,道:“别动,再动就放枪了!” 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间,高翔呆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司机。是木兰花。 那真的是木兰花!虽然他不知道以木兰花会变成了辛华士的司机,但是那是木兰花,而是木兰花还和他眨了眨眼睛,这却是毫无疑问的事情!高翔几乎笑了出来,有木兰花在身边,他连脑后的手枪,都不放在心上了,她突然转过头来,道:“喂,老兄,头部不转动,肌肉是会僵硬地,这一点你可知道么,嗯?” 高翔一转头说话,连原来指着穆秀珍的一柄枪,也向他指了过来。也就在这时候,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速的小转弯! 高翔在一发现了司机是木兰花之后,便已知道木兰花一有机会,一定会在车子上出花样的,他转过头去讲话,也是给木兰花造成机会。 果然,两人虽然事先绝没有进行过什么商量,但是相互之间,却都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配合得天衣无缝。车子一个急转弯,高翔是早有准备的,但是后面的三个人,却身子突然向外侧去,高翔陡然欠身,双掌向那两个大汉的手腕砍了出去。 “拍拍”两声响,他掌缘砍中了那两个大汉的手腕,两柄手枪向前脱手飞出,撞在车前玻璃上,又落了下来,恰好落在穆秀珍的身前,穆秀珍双手齐伸,枪已到了她的手中,她“啊哈”一声,也转过身来,左手枪指住了后面,右手枪却指住了木兰花。 木兰花笑了起来,说道:“傻女,你指住我干吗?” “兰花姐!”穆秀珍惊叫了起来。 32 她惊叫了一声,一个松神,那两个大汉一齐欠而起身,向她扑来,可是穆秀珍却立即掣枪上扬,枪口恰好抵在那两个大汉的下颚上。 那两个大汉的头顶,碰到车顶,下颚在枪口上,站又站不直,坐也坐不下,又不敢动,更不敢讲话,尴尬到了极点。穆秀珍得意地笑了起来。高翔的身子,向后座攀去,准备将辛华士制服下来。 可是,辛华士的动作,也十分快捷。 他陡地打开了车门,毫不犹豫地便向外跳了出去! 这时,车子行进的速度达到每小时四十里,辛华士一跳了出去,便只见他在马路上翻滚着,陡地撞向墙角,然后便不动了。 木兰花并没有减低车子行驶的速度。 那两个大汉也看到了辛华士跳出车子之后的情形,他们挣扎着道:“快停车,辛先生受重伤了,你们竟不顾而去么?” 木兰花冷冷地道:“对于一个每年主持着数千磅毒品销售全世界的人,人道主义是不适用的,让他去流血过多而死好了!” 木兰花的话,讲得严峻之极,刹那之间,那两个的面色,变得比纸还白,身子不由自主,簌簌地发起抖来,抖得十分剧烈。 穆秀珍叫道:“喂喂,你们别抖,一抖的话,说不定我的手指,压一压枪机,那就热闹了!” 穆秀珍在叫两人不要抖,可是她所讲的话,却令得两人抖得更加剧烈了起来。木兰花道:“将他们击昏过去算了!” 穆秀珍道:“是!” 她双手的手枪,猛地向上一抬,枪管在两人的咽喉部分用力一戳,又用手枪向两人的头顶,重重在敲下,那两个家伙,连半下呻吟声也未曾发出来,便已经软瘫了下来,昏过去了。 木兰花也立时将车子停下,打开车门,道:“我们下车,跟我来!”三个人下了车,向前急急地走了过去,走过了另一条街才登上了另一辆车子。 上了车子之后,木兰花将车子开得相当慢,穆秀珍早已忍不住,道:“兰花姐,你是怎么会成了辛华士的司机的!” “这很简单,因为是我通过了辛华士的一个小特务,向辛华士通风报信,说本市有着胡法天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的。” “原来是你?”高翔失声道。 “我知道辛华士一定会想到来利用胡法天的,所以我等在下面,他果然来了。我心中在想,胡法大若是答应了辛华士,那么他一定会将你们两个人交给辛华士的,你们和辛华士一齐出来,就证明胡法天这个人,只是一个口头上的劫富济贫的人,实际上他却是一个人格十分卑下的人,他应该知道辛华士的为人,但是他却居然还与他合作!”木兰花说到后来,十分愤既。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不禁互望了一眼。 他们的心中,都相到了刚才想要反抗,想要逃走的那件事。他们也都吐了吐舌头,相互做了一个鬼脸,在因为他们刚才若是逃脱了,木兰花便不知道胡法天和辛华十谈判的结果是怎样的了,可知木兰花的每一个安排,全是有作用的! 而高翔更明白木兰花的心理,是想确定对方究竟能不能和自己成为敌人,这才全力以赴地去对付他,如今当然已经确定了。 高翔问道:“兰花,你准备怎样对付他呢?” “刚才我看得很清楚,辛华士跳车的技术十分高妙,他并没有死,那么,胡法天也必然会按照他的计划,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窃案的。” “在他做案的时候我们逮捕他!”穆秀珍道。 “可是我们怎知道他准备找谁下手呢?”高翔反问。 “这个……”穆秀珍显然未曾想到这一点,一问就被问住了,抓了抓头皮,答不上来,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随即又道:“我们跟踪他!” “不必跟踪,我已知道了。” “你知道了?”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他下手的目标,是财政局的钱库,那是他早已决定要下手的了,所以他才能如此痛快地答应辛华士,而唯有盗窃本市财政局的钱库,才称得上惊天动地。辛华士和反对党才可以大肆攻击,加以利用,甚至说执政党集体贪污,用空了钱库,因为财政局钱库,几乎也是偷不进去的,它一共有七套密码,掌握在七位司库的手中,我已经做过调查,并且还和其中三位司库见过面,我已经知道胡法天的电子侦查仪器是放在他们身上的什么地方了,但是我却未曾说穿!” “原来你一切全是有计划的!” “是的,”木兰花喟叹着,“但是如果胡法天毅然拒绝了辛华士的要求,我真不知道要怎样着手才好了,如今,事情已经简单得多了。胡法天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十分有成就的科学家,可惜他的心地,却是太不够纯正了。” 高翔点头道:“正是,如果他肯拒绝辛华士的要求,那么他可以成为我们很好的朋友的。以他的才能,若是和我们合作,那对不法分子的打击可大了!” 木兰花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我这样做,故意安排了辛华士去引诱他,是十分不应该的,因为我们根本未曾提出过他的机智、知识是可以用在正途上!” 高翔还想说什么,但是穆秀珍却已不耐烦道:“不必说了,他若是个本性好的人,根本就不会和辛华士这样的人携手合作的!”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回到了警局,高翔立即向方局长请示,得到了方局长的同意,调动广大批干员,在暗中监视着市财政局的钱库——那是本市存储现钞最多的一个地方。 所有的监视,全是在暗中进行的。 33 而一切命令的发布,也全以密码,暗号代替,进行得极其秘密。 每一次会议进行之前,参加会议的高级人员,全都经过严格的无线电微波检验。 这一切,全是为了怕警方的行动被胡法天测知之故。 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也轮流地在钱库附近监视着。警方行动的目的是将胡法天在偷入钱库的时候,在现场将他逮捕! 第一晚过去了,十分中静,一点事情也没有。 那是在木兰花意料之中的,但第二晚,也是平静的很,这却颇有点出乎木兰花的意料之外,她想不到胡法天竞有那么好的耐性。 第三晚来临了! 市财政局有一幢七层高的办公大楼,钱库是设在大厦底的地库中。要进钱库,必须先通一扇由密码按钮,电控制的大门。 一道楼梯,是通向地库去的。整幢大楼之中,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已经深夜了,那瞌睡的卫兵,忽然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动作,那就是他不断地半睁开眼来,看看腕上的手表,他其实绝没有瞌睡,而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注意四周围发生的一切。他也不是卫兵,而是高翔。高翔和隐伏在各处的数十名干探,保持着无线电联络。只要他一声令下,立时可以形成一个包围,连飞鸟也难以逃遁了,可是,胡法天却仍然未曾出现。 照理来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胡法天不会不来的,但是胡法天如果要来的话,为什么已经凌晨两时了,还是不见动静呢? 难道今晚又要白等了么? 高翔正在十分急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下轻微的声音。那一下声音,是发自玻璃门后的大堂之中的。这下声音,高翔本来是不应该听得到的,但由于他佩带着微音波扩大器,所以他听得十分清晰,将眼睛凑在一根管子上。 利用折光作用,这根管于使他可以看到身后的情形,他看到了胡法天!胡法天正从一间楼梯了的储藏室中,推门出来。他显然是早已躲在那里的了,他一出来之后,甚至还向高翔的背后,做了一个鬼脸!高翔仍然头一高一低,装着瞌睡,胡法天脚步轻松,就差未曾吹口哨了。他有恃尤恐地向楼梯下面走去。高翔立即低声道:“六号,七号,胡法天下来了,你们注意,不可惊动他,只是开动自动摄影机,将他的动作完全拍摄下来。” 六号和七号是埋伏在地库的干探,高翔的命令回一到,他们便打开了自动摄影机的掣,摄影机将会连续不断地拍摄胡法天的动作。 高翔又按下了另一具无线电通话器的掣,低声道:“兰花,兰花!”他塞在耳朵上的耳机中,立时传来了木兰花的声音:“怎么样?” “胡法天来了。” “没有弄错?” “绝对没有,这时候,我想他已在打开第一道门了。” “很好,我在等他。” 木兰花这时,是在钱库的最理面,且在保险库之内。 为了怕胡法天难以制服,她和穆秀珍两人,一齐躲在保险库中,她们备有压缩氧气,当然是不会窒息在保险库之中的。 她们得到了高翔的通知,知道胡法天果然来了,心情也不免有些紧张。固然她们知道,在自己严密的布置下,胡法天既然闯进了网来,那是再也闯不出去的了,但胡法天是不是会作困兽之斗呢? 他既然能够制作那么微细的电子仪器,是不是另有什么秘密武器呢?当然,想到这一点的,只是木兰花。 穆秀珍全然未曾想到这些,她摩拳擦掌,只求生擒胡法天了! 胡法天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扇大钢门,他的行动十分小心,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当他走进大钢门之际,他呆了一呆。 因为走廊中有一只长方形的钢柜放着。 那钢柜,看来像是一只文件柜,那是他以前在查缉地形的时候所未曾看见过的。如果是别人,看到那样一只文件柜,心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但是胡法天却不同了。 他是上个极其精细的人,他好几次行事之顺利成功,也由于他的精细之故,这文件柜是以前所没有的,这就意味着事情有些不同。 当然,这也可能是偶然放在这里的,但又何尝不可能是另外的原因呢?胡法天呆了一呆之后,便向那钢柜走了过去。 躲在钢柜中的,正是第六号探员。他眼看着胡法天向前走着,又听到胡法天扣钢柜的声音,他几乎要沉不住气破门而出了。但是他终于忍了下来。 他的一声不出,使胡法天又消除了疑心,继续向前走去,他利用早已侦知的密码,逐一打开了铁门,最后,来到了保险库前。他小心地拨动着号码盘,足足拨了十五分钟,才将沉重的保险库门,打了开来。在他慢慢地拉开保险库库门之际,他面上浮着十分得意的微笑。 可是,当保险库门被拉开之际,他的笑容冻结了!穆秀珍第一个跳出来,一技手枪已抵住了他的胸口!木兰花紧跟着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六号、七号探员也已现身,高翔带着大批探员,也冲了进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分钟之内的事情。 胡法天的面色惨白,但是他却尖声笑了起来,他乖乖地伸出了双手,让高翔加上手铐,然后不断地笑着,任由高翔带走。他并没有反抗,这令得木兰花松了一口气。 胡法天的就擒,令得本市警方的威信大大提高,警方详细的公布了其间的经过,以及胡法天为人利用的经过情形。 竟选在第四天举行,执政党得到压倒性的胜利,辛华士以及罪恶分子阴谋夺取本市警政的诡计,遭到了彻底的惨败。 一星期以后,胡法天案开审,在证据确凿的情形之下,胡法天无法狡赖,被判处入狱十八年,但是他闻判之后,却是神色自若。 他的神情仍然十分潇洒,他转向在旁听席中的木兰花,道:“兰花小姐,我会来拜访你的,当然我不会在监牢中渡过十八年一十八天也已够多了,你等着好了我会来拜访你的!” 当庭警将他拉出去的时候,他仍然高叫:“我会来看你的,我一定来!” 木兰花站了起来,和秀穆秀珍一起出了法庭,“兰花姐,他会越狱么?”穆秀珍忍不住问。 “会的,他会越狱,也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木兰花叹了一声,“他将永远成为我们的敌人,不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木兰花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去,她的脚步和她的心情一样,是十分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