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奇石》 1 推开旋转的玻璃门,穆秀珍走定进大厦,大厦的大堂装饰得十分华丽,四壁全是翠绿色的,有着各种花纹的意大利条纹玛瑙琐,而地上,则铺着浅黄色的地毯。 这幢大夏被定名为“云氏大厦”,是云家兄弟最新造成的:自从大厦落成那天,穆秀珍来参加过鸡尾酒会之外,她还是第一次来。 而今天,她也不是特别前来的,她恰好有事到市区来,找不到地方泊车,想起云氏大厦就在附近,就将车子驶进了云氏大厦的停车场,当她办完了事之后,她忽然想起,既然来了,就该去看一看云四风,和他也已有好几天未曾见面了。 这幢云氏大厦,是云家兄弟属下许多大企业的中枢,也是一切机构的办公室。穆秀珍一直向电梯走去时,很多人都认识她,向她招呼着,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告诉她:“四先生在设计室,设计室在六楼,穆小组可要我带你去?” 穆秀珍微笑着,道:“谢谢你,不必了,我自己会去。” 穆秀珍进了电梯来到七楼时,她走了出去,可是,她在走廊中,才走出了几步,突然被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大汉的面目呆板,声音也是硬得可以,道:“小姐,你不能再向前去,前面是设计室,不可以随便走近去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心想,那两个守卫一定不认识自己,所以才会那样说的。穆秀珍虽然性子急躁,但是她却绝不是没有修养的人。 在那样的情形下,只有没有修养的人,才会突然之间大发其怒的。穆秀珍微笑着,道:“我正是要到设计室去的。” 那两个大汉十分没有礼貌地打量穆秀珍,问道:“你到设计室去干什么?” 穆秀珍回答,“我去见云四风。” “四先生正在开重要的设计会议,不能见客!”那两个大汉的声调仍然是冰冷的,“你要见云先生,应该先到传达室去登记,再等他的秘书安排时间,你以为四先生是什么人,随随便便的闯进来,就可以见到他了么?快离开,这里是不准闲人进来的。” 穆秀珍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她道:“你去告诉他一声,我是穆秀珍,他一定会出来见我的。” 那两个大汉不耐烦起来,挥着手,道:“走,走,什么穆秀珍不穆秀珍,就算是穆桂英,也不准在这里啰啰嗦嗦,走!” 那两个大汉竟然已开始下逐客令了!穆秀珍可以说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未受到过那样的待通过,她反倒觉得好笑,心想那个守卫,一定是新来的,所以不认识自己。 她正在想着,如何才能使对方明白,在“云氏大夏”之中,自己是可以喜欢上哪儿去,便上哪儿去的,她还没有开口,只见一扇门打开,走出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走出来的样子,十分特别,他们竟是倒退着身子走出来的,穆秀珍一时之间,也不及去思疑何那两人走出来的姿势如此之怪,她从那两人的衣着上看来,那两人应该是公司中的高级职员,那一定应该认识她是什么人的。只要那两个职员认识她,那么,问题就不存在了。是以她一看到那两人背向着她,退了出来,她便扬起子来,叫道:“喂,你们——”穆秀珍扬手一叫,那两人突然一呆,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这已在令得穆秀珍陡地一征,看出这两人的行动,十分蹊跷了。 穆秀珍的心中已然起疑,是以她叫了一半,便突然停了下来,而就在此际,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穆秀珍身前的两个大汉,一个突然托地跳到了穆秀珍的背后,而另一个,则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秀珍的手腕,用力一扭! 这一切,全是来得突然之极的。穆秀珍猝不及防,手腕已被身前的那大汉抓住,那大汉接着,上扭手臂,将穆秀珍的手臂,扭到了背后。 虽然发生仓猝,但是穆秀珍的应变,何等之抉,她的右臂才一被人强扭到背后,左臀已突然向后一缩,手肘重重地向后,撞了出去。 那一撞,正撞在那大汉的胸前,那大汉发出了一声闷哼,抓住穆秀珍手腕的手,不由自主一松,穆秀珍不肯放过他,手臂一勾,勾住了他的颈子,身子一躬,用力向前一摔,将那大汉在她的头顶之上,直摔了过去,跌向她的身前。 那时,另一个大汉一开始就跳到了她的背后,正待狠狠向前扑来,被穆秀珍摔出的那人,是向他疾撞了过去,两人跌作一团。 穆秀珍已经知道事情十分不寻常了! 因为云氏大夏的守卫,就算是新来的,不认识她,也绝没有理由,会无缘无故对她出手攻击的;是以她不再理会那跌成一团的两人,立时转过身来。 她才一转过身来,便陡地一震! 她对付了那两个大汉,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间,当她转过身来的时,那两个人,也在此际;转过了身来,他们两人的手中,各握着一柄套着灭声器的手枪。 而且,他们两人的头脸上,还各套一只女人的长统丝袜,还是黑色的有花纹的那种,以致于使得他们看来,十分可怖! 穆秀珍在那一刹间,心中不知生出了多少疑问,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在这里干什么,云四风怎样了? 由于对方手中有着武器,是以穆秀珍在刹那之间,只得僵立不动,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又转过了身去,他们两人背靠着背,向前走来。 穆秀珍略闪了身子,贴住了墙。 2 那两个也不说话,其中的一个,手中的枪,一直对住了穆秀珍,穆秀珍在刹那之间,想了许多办法,但却没有一个好办法对付他们。 那两人来到了跌倒在地的两个大汉之前,才听得其中一个沉声道:“快起来,得手了,我们要快快离开这里,快起来!” 那两个大汉挣扎着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在站直了身子之后,想是因为刚才一跌,跌得十分重,是以一个站不稳,又待向下跌来。 当那大汉向下跌来之际,一直用抢指使了穆秀珍的那人,连忙仰手去扶他,在那一刹间,他手中的枪,并没有对准穆秀珍! 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穆秀珍倏地仲手,抬起了就在她身边的烟火盘,用力向前,掷了过去,烟火盘一抛出,她身形一转,向前族奔了过去,肩头一撞,“砰”地一声,撞进了那两个蒙面人刚才走的那扇门,她撞进去的力道实在太大了,以致她在将门撞开之后,身子是滚跌进去的! 但穆秀珍的身手,究竟非同凡响,她在厚厚的地毯上打了一个滚,立时翻身,当她站直了身子之后,首先听得云四风一声呼叫,道:“秀珍!” 穆秀珍这才看清,自己是撞进一个会议室来了,在会仪室桌旁,坐着不少人,主席的位置上,坐的正是云四风。 云四风也在,还有些人,穆秀珍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穆秀气立即叫道:“四风,你呆坐在这里什么?他们要逃走了!” 云五风苦笑道:“秀珍,你遇到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放他们离去,大厦中职员太多,若是逼得他们急了,一定会出悲剧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连忙转到门外去,走廊之中,却空无一人了。穆秀珍一顿足,道:“四风,你什么时候变得那样怕事了?” “秀珍,我不是怕事,他们手中有枪,你遇到了他们,一定知道的,何必逼他们伤人,就让他们离去好了,他们一定急于离去的。” 穆秀珍摇着头,但是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她不同意云四风的做法,但是却也感到云四风的做法,是十分有道理的,那样可以避免他们杀害无辜。 穆秀珍略呆了一呆,又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听得他们说已经得手了,他们抢走了什么?你难道不准备通知警方么?”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云四风回答,“他们抢走了一份设计文件,五风快通知警方,说我们这里,出了意外。” 云四风刚拿起电话,便听得走廊之中,传来了一阵呼叫声。 道:“有强盗啊,有强盗啊!” 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连忙冲了出去,只见两个守卫,手足还被人绑着,从楼梯间滚了出来,一面滚,一面大声叫着。 许多职员,听到了叫声,都慌慌张张地赶了出来,一时之间,人声嘈杂,乱成了一片,云四风大声道:“大家回到工作岗位去,稍有一些意外,我们已通知警方了,发生的事情,和各位全然无关,各位不必大惊小怪,照常去工作!” 云四风那样一说,职员立时都散了开击。早已有人将那个守卫解了开来,那两个守卫十分狼狈,不住道:“四先生,他们一共有四个人,突如其来,制住了我们,将我们绑了起来,口中塞上了布,我们一点抵抗的余地也没有,我们……” 云四风安慰着他们,道:“你们不必自疚,他们突然偷袭,你们自然不是敌手,等会警方人员来了,你们照实叙述好了。” 那两个守卫千恩万谢,穆秀珍又到梯口去看了一看,那两人忙道:“他们四人是从楼梯下去的,其中一个,好像受了伤!” 云五风也已从地上拾了一只烟灰盘来,那个烟灰盘是仿古铜的,上面有着血渍,他扬着烟灰盘,道:“四哥,你看。” 穆秀珍回过头去,笑道:“那是我撞进门来之前抛出去的,一定抛中了他们中的一个人,我希望抛中在他的脸上,那也够受的了!” 云四风笑了起来,道:“看来那人的伤势也不轻了!” 一队警员,已在这时冲了上来,由一位警官带领着,他们在大厦下搜索着了半小时,除了在梯阔找到了两只丝袜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高翔自己虽然没有来,但是也打电话来问过。 穆秀珍看云四风忙得实在可以,她又问了云四风一些问题,看不出那事情有什么大不了,也就告辞回去了。 穆秀珍是心急的人,她一回到家中,自然便急不及待地将在云氏大厦中发生的事,向木兰花和安妮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她又道:“真可惜,我竟未曾捉住他们中的一个!” 木兰花笑道:“秀珍,你以一敌四,还占了上风,那已经很不容易了。四风没有说被抢去的一份设计文件的内容是什么?” “他说了,那是一套很特殊的机械设备。” “特殊到什么程度?”“最特别的是。这一套机械设备,全有一个外壳保护,这外壳的设计要求,是可以耐摄氏五千度以上的高热,那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木兰花的双眉扬了扬,“摄氏五千度的高热?那有什么用?除了太空船回返地球,经过大气层时,摩擦发生的高热以外,很少有什么情形,会产生那样高热的了,你没有问云四风,这些设备,究竟是有什么用途的?” 穆秀珍道:“我没有问,那有什么关系?” 3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你倒问得出奇,我怎知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那是一份特殊的设计,而又被人抢走了,这其中,多少有点曲折在的。” 穆秀珍点头道:“对,四风今天晚上一定会来的,直接问也好了。” 安妮插嘴问道:“珍姐,你和四风哥哥约定了?” “没有约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穆秀珍肯定地说:“他自然更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他难道不会找我们来商量么?” 木兰花不再表示什么意见,只是道:“秀珍,你已打扰了我们近半小时了,安妮今天该学的课程还未曾学完,你别再来打扰她了。” 穆秀珍笑道:“兰花姐,别那么紧张,放一会假吧!” 木兰花脸色一沉,道:“不行,你忘记了?我要安妮在两年之内,学完五年的中学课程,她自己也同意的,怎可以有丝毫的松懈?安妮,快做几何题!” 安妮无可奈何地向穆秀珍望了一眼,控制着轮椅,来到了一张桌前,拿起了圆规和三角尺来,开始去做她的习题了。 穆秀珍料得没有错,当天色黑了之后不久,云四风的车子,已停在铁门之外了。但是穆秀珍所未曾料到的是,云四风和高翔一起来的。 穆秀珍替他们两人开了门,便急不及待地问道:“中午的那件事,可有什么线索了?找到了那四个人没有?” “没有线索。”高翔回答着。 他们一齐来到了客厅中,穆秀珍又道:“兰花姐怪我未曾闻清楚那设计文件的详细内容,四凤,你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了!” 云四风坐了下来,道:“性子那么急,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穆秀珍撇了撇嘴,道:“最好像你,坐在椅子上不动,等人家抢了东西走,还要算好了时间,让抢东西的人。从容离去!” 木兰花笑道:“秀珍,别拌嘴了。” 云四风也笑了起来,道:“兰花,这事情十分玄妙,在事后,我调查那件设计,是谁委托我们进行的,可是,调查的结果,却十分意外。”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穆秀珍一张口又想问,但是云四风立时扬起了手,不让她再说什么,接着他就道:“通常,特殊和重要的设计委托,都是由我亲自去接头的,但是当这份设计的委托人来找我们时,我却和你们一齐,在西印度群岛中。”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空花了那么多时间,只不过找到了两颗珠子,真是太不值得了!” 云四风续道:“所以委托人是五风接头的,设计的要求十分严格,而且,据五风说,委托人的要求,是不完全的。” “不完全的?那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半,因为委托人开列来的草图,并不成为一套完整的机械设备,而至多只不过是那套机械设备的一半而已。” “那也应该可以看出来是什么设备的了。” “是的,那是一套在高温中可以操作的设备,它包括一个可以耐高温的囊,人在那个耐热囊中,可以在摄氏五千度的高温中,做简单的工作。如果是我接头的话,那我一定拒绝那样的委托,但是五风却十分好胜,高温操作机械,又恰好是他专门的课题,他在这方面的成就也十分高。是以他就接了下来。” 木兰花问:“委托人是什么身份?” “奇就奇在这里,”云四风摊了摊手,“委托人根本就未曾露面,一切全是托裴隆律师代表进行的。” 高翔接着道:“警方曾向裴隆律师查问过是谁委托他来和云四风接头的,但是裴隆律师却拒绝回答,而警方也无权逼他说出来。”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很神秘,是不?” “是的,很神秘。”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木兰花支着头,想了片刻,问道:“五风可曾估计过,那套设备是要来做什么的?云四风道:“他有一个假设,说是有了那套设备,可以使一个人在炼钢的高炉,在熔化了的钢水之中,做简单的操作。” “可是,那是没有意义的!”高翔立时说。 木兰花皱着眉,道:“我的想法,和五风稍有些不同,我认为这套设备,是为了方便人在火山之中,进行某些工作,更来得合理些。” 各人都吃了一惊,道:“你是说人进入火山上去工作?那是为了什么?为了到地心去探险,像儒勒,凡尔纳所写的科学幻想小说‘地心探险记’一样?” 4 木兰花道:“那只不过是我的猜想而已,现在,这份设计文件失去了,你们会受到什么损失?委托人会对你们怎样?” “我和裴隆律师联络过了,他说他会将发生变故一事,通知他的当事人,我要求和那委托人直接联络,但是他却拒绝了。”云四风说。 “那么暂时,只好等委托人出面再说了。”木兰花忽然兴致勃勃起来,“我们玩一会桥牌,怎么样?别再去想恼人的事了。” “好!”高翔、云四风和穆秀珍全部同意。 他们玩得兴高采烈,一直到午夜,高翔和云四风两人才告辞离去,在他们两人离去之后不久,木兰花忽然道:“秀珍,有兴趣游夜街么?” 穆秀珍愕然道:“什么意思,兰花姐?” 木兰花道:“我想,那份设计的委托人的身份,未免太神秘了,我们去揭开这份神秘,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穆秀珍不禁大笑了起米,道:“兰花姐:“你说我会不同意么”木兰花道:“那么你去准备一切。” 木兰花说着向安妮望去,安妮道:“我在家中等你们回来。兰花姐,你可是准备和秀珍姐,到裴隆律师的事务所去?”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是的,如果你觉得疲倦的话,你可以睡觉,我想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你不必太紧张。” 安妮道:“我知道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在经过了安妮独力对付牙买加土王屈健士那件事之后,木兰花对安妮的能力,更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她也确知安妮是能力照顾她自己的。 木兰花换了衣服,从穆秀珍手中接过了一些应用的东西,她们一齐驾车离开了家,向市区而去。那时已是将近凌晨一时了,郊区的公路上冷清得除了她们的车子之外,一辆也没有,在进了市区之后,路上也是冷清的,木兰花将车停在一幢商业大厦之旁。 车子停下之后,四周围十分寂静。 木兰花叮嘱道:“我们的行动要小心些,不要出了事,令高翔感到为难。穆秀珍笑道:“兰花姐;到律师事务所去愉看一份文件,那实在是太容易了,我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值得小心的好地方,难道我们还会给看更的人抓住么?” 连木兰花也觉得好笑了起来,她们一齐出了车子,绕到了那大厦的后面,沿着水管,向上爬了上去,到了二楼,弄开了窗子,便已置身在大厦之中了。 穆秀珍用电筒照射着,道:“兰花姐,裴隆律师事务所在六楼,我看我们不必费手脚用电梯了,沿楼梯走上去,只有更快!” 木兰花点头道:“你说得是。” 她们两人,用十分轻盈快疾的步法,向上奔去,不一会便到了六楼,而且立即就找到了裴隆律师的事务所,穆秀珍来到门口,低头用电筒向锁匙孔照了一照,取出了一百合钥匙来,但是她还未曾插进那柄百合匙,手在门上轻轻碰了一下,“卡”地一声,门已被推开了寸许! 穆秀珍陡地一呆,一低声道:“兰花姐!” 木兰花就在穆秀珍的身后,她自然也看到了门并没有锁着! 那实在是太不合情理的事,可是如今,这样的事,竟然发生了! 那只有一个解释,便在她们之前,已有人来过了! 木兰花也立时想到:那比她们早来的人,可能没有走! 是以。木兰花立时一拉穆秀珍,低声道:“禁声!” 穆秀珍被木兰花一拉,连忙退了开来,和木兰花一齐,背贴着墙;站在门边,她手中的电筒,自然也早已经熄灭了。 木兰花向门内倾听着,她听不到什么声响。 木兰花自靴简旁抽出了一枝短棍来,那短棍只有一尺长,但是却是可以伸缩伪,木兰花将之拉成了有四五尺长,轻轻地顶着那扇门。 她将那扇门顶了开来,却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穆秀珍看到了这等情形,已经一闪身想走进去了! 但是木兰花却一把将她拉住,木兰花将电筒按着了,挂在拉长的金属秤上,慢慢地向门内伸了进去,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有一个人,持着电筒,走进了门一样,她的电筒才一伸了进去,便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扑”地一声响。 那一下响声,和打开一瓶汽水时所发出的声音,差不了多少,紧接着,木兰花的手中一震,那只电筒,“砰”地一声,跌在地上,熄灭了! 木兰花也随即听出那“扑”地一声响,是装了灭音器的弓枪所发出来的。但是木兰花人并未走进门去,是万万没有被射中之理的。 那么何以木兰花向地上倒了下去的呢? 穆秀珍几乎已要大声叫了出来了。 5 但也就在那一刹间,她却看到,倒在走廊的木兰花,向她做了一个手势,穆秀珍在刹那之间,已经明白了木兰花的意思。 她仍然贴墙而立,一动不动。 四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约莫又过了半分钟,才听得事务所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穆秀珍看到一个人握着枪,自事务所中,走了出来。 那人的行动看来十分小心,这时,眼前的光线十分黑暗,穆秀珍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只看到他握着枪,一步一步向前走来。 当他走到倒在地上的木兰花身前之际,他才停了下来,然后,眼前一亮,那是他手中的小电简发出的光芒,向木兰花的险上照去。 也就在那一刹间,木兰花的身子,突然向上坐了起来,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右腕,将那人的手用力扬得向上,那人的手指连连勾动,在刹那之间,他手中的灭声手枪,连射出了三梭子弹,但是那三粒子弹,地全射到了对面的墙上。 那时,穆秀珍也不客气了,她踏前一步,双手并在一起,重重地一掌,砍向那人的后脑,那人的身子,立时软了下来。 穆秀珍还不放心,又在他颈际的大动脉旁,补了一拳,肯定他已昏了过去,才插进了那人的两肋,将那人拖开了几步。 木兰花自地上一跃而起,她低声道:“小心,那人可能有同党,我先滚进事务所,你在门口替我接应,要小心一些!” 穆秀珍点着头,木兰花又道:“没有带红外线眼镜来么?快戴上,那么,我们在黑暗中行动,就可以占不少便宜了。” 穆秀珍取出了两副红外线眼镜来,递了一副给木兰花,木兰花一戴上,眼前立时便现出了一片暗红色来,她身形一矮,一个翻滚,就滚到了事务所中。 木兰花在一张桌子后蹲下来,向前看去。 她看到好几个文件柜,都已被打了开来,文件柜中的文件,已乱了一团,有不少还散落在地上,看来明天事务所中的工作人员,要很花些工夫,才能够整理妥当了。木兰花的心中十分疑惑,她和穆秀珍来,目的是为了搜寻文件,但是,居然有人先她们而来,目的为了搜寻律师事务所的文件! 这不是太巧合了么? 这样的巧合,使木兰花想到,另一个更大巧合的可能性:前来搜索的人,和她们的目的是一样,是想知道那个神秘的委托人究竟是谁。 那么,事情真的十分不简单了! 那事务所十分大,在左首,还有另外两个办公室,门都开着,木兰花观察了二五分钟之后,肯定事务所中没有人,她才站了起来。 她一直起了身子便向在门口等着的穆秀珍招了招手。穆秀珍轻巧地窜了进来,低声道:“兰花姐,我在那人的袋中,搜出了一叠文件,是用律师事务所的信封套着的,你可要看看?” 木兰花挥了挥手道:“不必现在看,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穆秀珍有点不明白。 “是的,我敢说那人身上的文件,一定就是我们想要找的,要不然,事情决不会如此凑巧的,我们打一个电话,通知警方,叫警方将那人带走就可以了。” 穆秀珍走向一具电话,拿起了电话来。 就在穆秀珍拿起电话的一刹间,木兰花突然听到了“卡”地一声,门柄旋动的声音,木兰花忙喝道:“快卧下!” 穆秀珍的身形突然一矮。也就在那时,自左首那间办公室之中,疾冲出一个人来,那人一面冲出来,一面手中的枪,在四下乱射,发出“扑扑”的声响,他的行动十分之快,转眼之间,便冲到了事务所的门口,木兰花端起一把椅子,向他直抛了过去! 那人也不回身,反手向椅子又射了,两枪,他人已夺门而出,木兰花迅速地掩到门口,只见那人负起了昏晕过去那人,自楼上飞奔而下。 木兰花着地滚到了走廊上,但是那人像是知道木兰花会追上来一样,又向上连发了三枪,有一枪的子弹,就在木兰花的头顶上掠过。 那个得木兰花不敢向下追击,只是卧伏在地上。 而那人的行动十分快,转眼之间,便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了。穆秀珍也追了出来,道:“怎么了,唉,给他们逃走了么?” 木兰花向穆秀珍一招手,她们也沿着楼梯疾奔而下。 可是她们一直来到大夏的最低层,却还是不曾看到两个人,而这时候,她们已听得大厦的守夜人在呼喝着问道:“什么人?” 木兰花拉了拉穆秀珍,两人一齐缩在楼梯的一边不动,接着,便是“砰”地一声响,一块玻璃被打碎了的声音,和那大厦守夜人的一下惊呼。 从那一下惊呼声中听来,那守夜人显然是被击昏过去了。 木兰花忙低声道:“他们正在夺门而出,我们快追上去,还来得及!” 6 她们两人在黑暗之中,像猫一样地窜了出去。 但是,她们的行动虽然快,却还是迟了一步,当她们来到外面之际,只看到大夏门口,人影一闪,一辆车子飞驶到了大夏门口,两个人一齐进了车子,那辆汽车一个急转弯,已向前疾驶而去,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无法追得上了。 穆秀珍顿足道:“还是给他们走脱了!” 木兰花却微笑着,道:“他们走不脱的。” 穆秀珍愕然道:“兰花姐,你那样说,什么意思?” “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要得到那份文件,现在他们无功而退,已得手的文件,又落到了我们手中,他们怎肯干休?” “你是说他们会来找我们?” “那倒未必,因为我们突如其来,他们吃了败仗,糊里糊涂,根本不可能知道是败在什么人手中。但这件事发展下去,一定还有热闹可看,我们先回到车中再说。” 她们贴着墙,向前迅速地走着,街道上静到了极点:不但没有行人,连车子也没有,她们来到了车前,进了车子,穆秀珍已急不可待地道:“快看看我们抢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我们要我的东西,那么我们还来的及回去,再找一次。木兰花打开了那信封,自信封中抽出一叠文件来,但是她还未曾仔细去看那叠文件,便突然呆了一呆,道:“我们身边有人么?” 穆秀珍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去,街道上冷清清地。附近只有她们一辆车子,并没有什么人,她吸了一口气,道:“没有人啊!” 木兰花皱起了双眉,道:“可是……我却感到车子好像有些异样的声响,好像……好像有人躲在我们车子的底下,秀珍,下车看看!” 木兰花那样说,穆秀珍实在是不同意的,但是她却习惯尊从木兰花的吩咐,是以她立即打开了车门。也就在她打开车门,人还未及路出去之际,她们车子的车头突然向上升了起来,上升的速度还十分之快,不到几秒钟便升高了两尺!车头突如其来地升高,令得穆秀珍和木兰花两人,都身子向后一仰,在那了刹间,穆秀珍的应变,十分之快,她身子一侧,已向车外滚去。 但是,自车底出来的那人,动作却比她更快? 那人从车底下直窜了出来。他的手中,持着一柄轻型的手提机枪,从打开了的车门中,对准了穆秀珍和木兰花,他的头上,套着一只有黑色的丝袜,以致令他在路灯默淡的光芒下看来,显得十分诡异。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被困在车中,她们的车子,车头又被顶高了两尺,使她们无法立即开动车子急驶而去,她们也不能跳出车子。 一句话、在突然之间,她们两人,陷入了困境之中! 而且,那样尴尬的处境,在木兰花和穆秀珍的冒险生活中,前所未遇的,因为她们此际,连一点反抗的余地没有! 那人沉着声,道:“好了,你们,将那份文件拿过来,愿上帝保佑你们。还未曾看到它的内容,那样才可使我不致于逼得要杀你们!木兰花的处境虽然不利之极,但是她的声音却仍然十分平静。她道:“你出现得太快了,我只来得及将文件自信封中取出来而已。” “快拿来!”那人呼喝着。 木兰花将那叠文件,又放进了信封中,她将信封向车门外递去,同时,她的手肘,在穆秀珍的身上,轻轻碰了一下,左手向那人指了一指。 穆秀珍立时会意,她聚精会神地等待着。 木兰花笑道:“你何必那么紧张;在现在那样的情形下,难道我们还能不给你么?拿去,但是记着,我还可能将它再抢过来的。” “不会的了,小姐,你不会有机会——”那人一面说,一面伸手来接那信封,他的一只手,仍然握着那柄轻型的手提机枪,那种可以连续发射子弹的轻型机枪,不会比一柄大型军用手枪更大些,一只手是足可以把握的了。木兰花将信封交到了那人的手中,但是就在那人一接过信封之际,木兰花的手臂突然向前一伸,又伸出了半尺! 那使得木兰花可以抓住那人的手腕,而木兰花在一抓住了那人的手之后,立时手臂一缩,用力将那人拉得向近来! 而穆秀珍在得到了木兰花的暗示之后,也已经知道木兰花在将要采取行动,她也有了准备,就在那人身子向前一靠,向前跌来之际,穆秀珍突然一抬腿,“砰”地一声,膝盖正撞在那人的面门上! 那一撞,令得穆秀珍的膝盖觉得好生疼痛,那人被撞在脸上,其痛苦更是可想而知,他立时发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吟来! 而那种空如其来的痛楚,是足以令得一个人的神经,完全麻木,在刹那之间,根本无法有好何行动的,那人的身子向后跌倒之际,穆秀珍一伸手。轻轻地将那封信,自那火的手中,取了过来,她们两人的动作。配合得天及无缝,虽然她们是在和敌人进行生死线的相拼,但是在互相配合这一点上,却是美妙得如同一件艺术品一样! 那人“砰”地跌倒在地,木兰花也已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道:“快下去,那人可能有同党,我们不能被困在车中。” 她们两人一齐跳下车,向前面奔了过去,奔到了对街,立时隐身在墙角的隐暗处,那样,她们便处在极有利的地位了。 她们向前看去,看到她们的车子,是被一个如同“千斤顶”事物顶起的。但那当然不是普通的“千斤顶”,因为普通的千斤预,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将一辆车子的车头顶高的。 7 那个倒在地下的人,只是因为穆秀珍的那一撞所带来的疼痛,实在太甚,是以他才跌倒在地的,等到木兰花和穆秀珍奔开时,他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当他站直了身子之后,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可以看到自他的鼻孔之中,还在流着鲜血。 那人四面张望着,像是想选择该从哪一条路逃走,但这时木兰花已出了声,道:“向我们走过来,服从我的命令,因为你在我的射程之内!” 那人陡地一震,他微微抬高着头,那样可以令得他的鼻血流得不致于太快,他向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慢慢走了过来。 “除去你险上的丝袜。”木兰花继续命令着。 那人已到了离木兰花只有三四码处了,他停了一停,拉去了脸上的丝袜。木兰花本来,是想令那人在拉去了丝袜之后,看清他的脸容的。 但是,木兰花发觉她并不能如愿。 因为穆秀珍刚才,膝盖的那一顶,实在太用力了,令得那人的影子,歪在一边,而且,满面是血,根本看不清他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了。木兰花冷笑了一下,道:“朋友,你很聪明,知道附近唯一的一辆车子可能是我们的,所以便伏在车下等我们前来,但是你却疏忽了一点,你竟忽视了我的警告,以为你自己是可以稳占上风了,好了,你是什么人,快说!” 那人仍复抬着头,并不出声。 穆秀珍厉声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由于鼻子受了相当严重的损伤,是以他一开口,声音也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显得十分模糊不清。但是不可以听得出他在道:“小姐,你们问我是什么人,但是我想问问,在你们身后的是什么人。” 穆秀珍“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你想在我们的面前,玩那样的花样,那不是太可笑了么?你不说,我再给苦头你吃。” 穆秀珍的话才一出口,她的身后,突然又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小姐,不是玩花样,我就在你们的身后!”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同时一呆! 她们早知道对方是两个人的,但是一个是早在律师事务所的门外,就被穆秀珍击昏过去的,想不到在这时,那人已醒了过来,而且绕到了她们的身后! 穆秀珍的身形一动,但是身后的声音立时警告道:“别动,你只要动一动,我手中的枪便立时发射,别拿你自己的性命,从事没有希望的赌博!” 木兰花忙道:“秀珍,听他的话。” 穆秀珍双手紧握着拳,道:“兰花姐,他手中可能根本没有武器,我们如果就那样被他吓住了,那不是太不值得了么?” 穆秀珍的话才出口,在她的身后,便传来了“拍拍”几下响脆的声音。 接着便听那人道:“小姐,这是什么声音,你应该认得出来。” 穆秀珍没有再出声,她的确是一听就听了来,那是子弹盒拔出枪膛又插进枪膛的声音,她身后的人,手中的确中有武器的。 这时,在她们面前的那人,又向她们走了过来,在木兰花的手中,夺过了轻型机枪,又伸手在穆秀珍的手中,取过了那只信封。 同时,他还道:“两位小姐,你们的身手如此了得,我想,你们一定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侠了,对不对?” 木兰花笑着道:“在现在那样的情形下,你称我们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这讽刺,不是嫌太露骨一些了么?” 那人取出了一条手帕来,抹拭着鼻血,身形向后退去,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仍然站立着不动,而在她们身后,却传来了一下叹息声,道:“两位,我们不是的敌人,你们将我们当成了敌人,那是一个错误,希望我们不要再误会下去了!木兰花心中疑惑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身后那人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只见受伤的那人迅速地退到了对街的阴暗处,又转过了墙角,看不见了,而在她们的身后,也好久没有声音传来,木兰花突然转过头去,她们的身后也早已没有人了!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秀珍,那文件还是给他们抢回去了!” 穆秀珍愤然道:“我们一不小心,反上了他们的当。” 木兰花蹙着双眉,慢慢地向她们的车子走去,来到了车前,她检查着那“千斤顶”,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掣,“千斤顶”缩了下来,她车子的前轮也着了地。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坐进了车子,木兰花踏下了油门,车子向前驶去,直到此际,她才像是自己问自己地道:“那人说,他和我们不是敌人,这是什么意思?” “别听他花言巧语,胡说八道!”穆秀珍立即接口。 “可是”木兰花说,“秀珍,你不能否认,他们只是得回了文件,就悄然而去,并没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行动!”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哼,他们不怕?” “在刚才那样的情形下,怕的应该是我们,在我们身后的人,如果开枪的话,就算附近有警车,他们也可以安全脱身的!” 穆秀珍又呆了好一会,才道:“可是,那人用丝袜盖着头,却和我在云氏大厦中遇到的人一样。他们怎会不是我们的敌人?” 对于穆秀珍的这一个问题,木兰花并回答,看来,她像是正在专心一致地驾车,但是穆秀珍却知道,木兰花是在思索着。 穆秀珍而且知道木兰花是在想什么,木兰花是在想:那些抢走了设计文件,而又偷走了律师事务所文件的究竟是一些什么身份的人! 车子本来是在向回家的途中驶击的。可是突然之间,木兰花却将车子转了一个大弯,又向市区中驶去,穆秀珍忙问道:“兰花姐,你作什么?” 8 木兰花安静地道:“我们去拜访一个人。” “什么人?”穆秀珍大惑不解。 “裴隆大律师。”木兰花的声音仍然十分平静,道:“如果那份文件中,说明着他委托人的身份,那么裴隆律师应该十分清楚知道他的委托人是谁,我们去找裴隆律师,作用是和得到那份文件一样的,只不过要多少用些工夫逼他讲出来而已。” 穆秀珍对于那份文件的得而复失,心中本来十分沮丧,但是,这时一听得还可以挽救,她就高兴了起来:道:“你说得是,可是,你知道他住在何处?” “我知道,我在家中,查他的办事所在地址之际,也顺便查过他的住宅地址,我们这次行动得小心些,如果我们再失败,那就无可挽救了!像刚才那样的失败,在她们来说,也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事了,虽然那样说的是木兰花,但是穆秀珍还是红了红脸。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迅速地前进着。不一会,转进了一条十分宽阔的马路,两旁全是精致的小洋房,然后,在一幢绿色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车停之后,木兰花并不立时走出车来,她先在车中,侧头细听了片刻,然后才轻轻打开了车门,跨出了车子,穆秀珍也跟着走出来,两人并没有化费什么工夫,就翻上了不到十尺高的围墙,但是她们还未曾向下跃去,便惹来了一阵狗吠声,有一头狼狗,正由花园中,向前直窜了过来,窜到了墙脚下。 穆秀珍蹲在墙头上一抖手,抖出了一方方布来,她双手抓住了那方布,向下直跳了下去,用布罩住了那头狼狗的头,手臂紧紧抱住了狗须,用力将那头狗,压在地上,狼狗虽然在竭力挣扎着,但是却已不再有吠叫声发出来。 木兰花也一跃而下,她们两人,迅速地用皮带将那方布束紧,然后再缚住了狼狗的四足,任由狼狗躺在地上挣扎着。 她们已经穿过了花园,来到了屋子之前。 四周围十分寂静,木兰花和穆秀珍用百合匙弄开了门,推门而人,她们听到一阵鼻鼾声,像是在卧室中,传出来的。 她们从楼梯上走去,到了二楼,先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向内张望了一下,看到有两个十几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睡得十分甜。 她们又将门轻轻关上,然后,又打开另一扇房间的门,她们看到了一个戴着睡帽的中年人,也正熟着,那卧室中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睡着一个中年妇人,那自然是裴隆律师的夫人了,她们闪身而入,将门关上,穆秀珍找到了电灯开关,“拍”地一声弄亮了电汀,大叫了一声,道:“起来!” 两张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看他们的神情,显然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茫然地望着木兰花和穆秀珍,穆秀珍已用枪对准他们,道:“裴律师,希望你别以为我手中的只是玩具!” 裴太太首先惊叫了起来,道:“你们……想干什么?” “别叫,”穆秀珍沉声喝着,“我们只不过想问律师几句话而已。裴律师,你有一个十分美满的家庭,很令人羡慕!” “你……你们…”裴律师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也不破坏你美满的家庭,裴律师。”穆秀珍立时接上了口,“但如果你不肯和我们合作的话,那就难说得很了!” 穆秀珍此际,语气是冰冷的,再加上她手中那柄手枪,更是令人不寒而粟;裴隆苦笑着,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很简单,裴律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一个委托人,曾委托你向云氏兄弟的企业机构,作出一件设计,是不是?”“是……是的。” “那委托人是谁?“小姐,那是我的业务秘密!”裴隆的声音突然庄严。 穆秀珍冷笑了起来,道:“裴律师,对于你重视你的业务道德这一事,我很钦佩,但是不瞒你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你那两个可爱的女儿——”穆秀珍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一停。 裴律师的面色煞白。他的妻子则又发出了一下惊呼声。 穆秀珍笑道:“如何?” 裴隆叹了一口气,道:“好,那委托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书信提出来的要求,用信将委托费用寄来给我的。” 木兰花直到此时才开曰,她问道:“信上难道没有署名?” “没有,信上只是说,由于事情要秘密进行,所以他不说出姓名,他委托我进行的事并不犯法,而我又收到了委托费……” “是的,没有什么人责怪你,但是你对于那个委托人,真的一无所知?他那信中,对他的身份,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么?” 裴隆道:“那……我可未曾探究,这位委托人前后曾寄了三封信来,信还在我的事务所中,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给你们看的。” 木兰花道:“我相信已被人偷去了。” 9 裴隆呆了一呆,不知木兰花那样讲是什么意思,而木兰花已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齐退到了房门前;木兰花道:“非常对不起,我们打扰了你们,明天,我们会送两只大洋娃娃来给你们可爱的女儿,作为我们的歉意的,再见!” 她话一说完,便迅速地拉开了门,闪身而出。 她们知道裴姓一定会立即致电报警的,是以她以极高的迅速奔过了花园,翻过了围墙,钻进车子,向前疾驶而出。 等到她们驶出了三四条街后,她们已听到了警车的“呜呜”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木兰花忽然叹了一口气,穆秀珍问道:“兰花姐,你可是说,又白走了一次?” “不。”木兰花简单地回答着。 “我们有什么收获?”穆秀珍不明白。 但是木兰花却也没有回答,她将车子驶得飞快,尤其是到了郊区之后,车子简直像箭一样向前射去,不一会就回到了家中。 安妮迎了出来,和木兰花、穆秀珍一齐来到了客厅中,安妮第一句话就道:“兰花姐,高翔哥哥已打了两三次电话来了。” 木兰花微笑着,道:“我开得那么抉,就是赶回来接听他的电话的。” 穆秀珍更是大惑不解,道:“你怎知道他会打电话来?” 木兰花还未曾再说什么,电话铃已经响了。 木兰花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她立即听到了高翔的声音,高翔道:“兰花,你和秀珍,是才从裴律师那里回来?” “是的。”木兰花直认不讳。 “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一件事,虽然那是我的推测,但我想离事实也不会太远,在云氏大夏抢走设计图样,和在律师事务所抢走委托文件的人,就是委托人本身。”木兰花说着,不让高翔插口,“这听来好像是很不合逻辑的事。” “是啊,你如何解释这件事?” “我的解释是:那委托人为了要使一切在完全保守秘密的情形下进行,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我相信不久,裴律师还会收到设计费,要他代付给云四风的!” 高翔多少有点疑惑,道:“这……好像不可能吧,那设计图样,本来就是委托人的,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来取,而要抢劫?” “如果按照正常的手续,设计图样自然是交给律师事务所。由律师事务所转交给委托人,那么委托人就非露面不可了。” “难道不能采取邮寄的方式?” “当然可以,但是那委托人却考虑得十分周样,邮寄可能失落此其一,面邮寄又一定要有收件人的地址,那便是留下了线索,而他们是不想留下任何线索的,所以连委托的书信也要取回来,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为止,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电话中的商翔,和木兰花面前的穆秀珍,一齐叫了起来,“这件事更神秘了,那些人为什么行动如此鬼祟?” 木兰花笑道:“我也不知道,当然是有理由的,翔翔,我托你一件事,云五风说他的设计委托是不完全的,那么,在另一处地方,必然有另一个工业系统,也接受了一份那种不完全的委托,可能也发生了设计图样被抢走的奇事;你去展开广泛的调查。” “好的,但是……调查到了之后又怎样呢?” “调查到了之后,我们至少可以将那整个设计凑起来,看他们要那种可以耐高温的囊,以及在高温中操作的一切设计,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高翔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好的,再见。”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穆秀珍立即道:“那么,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木兰花打了一个呵欠,道:“有的,你现在要去做的,就是去——睡觉!” 穆秀珍空欢喜了几秒钟,嘟着嘴,赌气走上了楼,等到她们全睡下去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接下来好几天中,木兰花像是将那件事完全忘了一样,一直到一星期之后,高翔才突然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木兰花的家中。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阴天,十分冷,高翔才一走进来,便脱下了帽子,道:“兰花,你料得一点不错,同样的事,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和瑞典的斯德哥尔摩,都有发生,失去的是设计图样,而又毫无例外,是当地的律师,接受委托,对工厂进行接头的!”木兰花道:“可以知道那两家工厂要求的设计内容么?” “暂时不能,但如果我们一定要知道的话,通过国际警方去联络一下,一定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高翔回答着。 木兰花道:“中国的古老传说,说有的医生,有一张独步单方的话,他在开出那方子之际,必定将之分成二四部位,叫病人到二四家药店去配药,好使药方的内容,不至于泄漏出去,而如今,他们也是采取了这个办法,我看,这次可要云五风走一次,因为他对工业设计的知识十分丰富,不知道他肯不肯去。” “我打电话给他!”穆秀珍忙自告奋勇。 在通了电话之后的四十分钟,云四风和云五风兄弟两人,一齐来到,云四风一进来就嚷道:“真奇怪,我们不是失去了一份设计图样么?可是前两天,律师事务所却还转来了设计费,真不知道是收下好,还是退回去的好!” 高翔、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笑了起来。 木兰花道:“你只管收下好了,设计图样已到了委托人的手中,他们一定觉得十分满意,是以才肯照付设计费用的。” 一向十分害羞的云五风也不免气愤,道:“那么,他们的行动,买在太鬼祟了!”木兰花道:“同样的事,还在瑞典和加拿大发生,五风,如果你到那两个地方去一次,一定可以了解到整个设计,是为什么而服务的。高翔又将这一星期来的调查所得,补充说了几句。云五风静静地听高翔讲完,才道:“好的,我去,我想不必通过国际警方,我也可以办得成这件事,因为那两个工业系统是和我们有联系的,我认识他们的总工程师,那是不会有什么网难的。” 10 木兰花道:“那自然更好了,但是五风,你行动可千万要小心,如果发现有什么人跟踪你,你立时要求当地警方的保护。” 那样“有危险么?”云五风问。 “很难说,”兰花摇着头,道:“因为那批人究竟怀着什么目的,我们还不知道,而他们行动秘密,自然是不想人知道的。” 云五风点头道:“我明白了,因为我恰好是去探听他们的秘密!所以如果他们知道了,就会对我不利。” “是的,你最好带些备而不用的武器。”木兰花说。云五风笑了起来、他的神情,既兴奋又紧张,道:“我完全明白了,我会为自己准备一些武器的,请你们不必为我担忧。” 木兰花想了一想,忽然又道:“五风,你如果不是到了十分必要的关头,最好不要伤害与你为敌的人。” 木兰花忽然又那样吩咐云五风,这不禁令得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错愕,一齐向木兰花望来,木兰花摊了摊手。道:“我很难解释,但是那晚上,他们完全可以杀害我穆秀珍两人的,他们却也没有下手,或者他们的行为,和法律并没有抵触——”云四风道:“他们抢走了设计图样。” “那是他们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哼,”穆秀珍也不同意,“如果他们进行的事,是光明正大的,为什么要那样鬼鬼崇祟,做些见不得人的行动出来?” 木兰花道:“我早已说过了,现在。我很难解释。” 还是云五风的话,结束了这场小小的争论,他道:“我知道了,兰花姐,我会听你的话,除非他们首先想伤害我,我不会伤害他们。” 木兰花十分高兴地笑了起来,道:“好,就这样决定了,你明天早就动身,最好随时和我们联络,使我们能知道你的行踪。” 云五风道:“好,那我告辞了。” 木兰花也不再挽留他,因为他明天还有远行。云五风离去了之后,高翔和云四风两人和木兰花姐妹,又闲谈了一会,也告辞离去。 第二天,云五风中午时分离开了本市,三天之后,就接到他从瑞典打回来的长途电话,电话是打给云四风的,云四风将电话的录音带拿了来,放给木兰花听、云五风在瑞典已经得到了他所要的一切资料,那家受委托的工厂,进行设计的设备,是可以和他们的设计衔接起来的。云五风说:“我虽然还未曾看到那全套设备,因为找还未曾到加拿大去,但是,我从已得的三分之二的资料中,却可以肯定,整套设计,是前所未有的高温操作工具,设记目的,是使两个至四个人,能够在摄氏三千度的高热环境中操作!”听完了电话录音带,木兰花摇着头,道:“那套机械设备究竟有什么用处,我们还是不知道。很想像它有什么用处!” 他们互相发表着猜测的意见,最后还是木兰花的意见,被大家认为是比较接近事实的,木兰花认为有可能是进行火山内部的探险之用。 因为除了火山口里面,地球上实在很少地方,会达到摄氏三千度的高热,这样的假设,看来是唯一的可能了! 他们知道云五风已飞往加拿大温哥华,他们继续等待着云五风的消息。第三天上午,他们接到了云五风,到达了温哥华的电话。当天下午,云五风又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说他已得到了一切资料,证明他所料不错,那是一套十分完善的高温操作设备。 云五风说他已准备在两小时后,启程回来。 云四风也准备到机场去接他的弟弟,他向航空公司方面查询它机到达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机场、一切看来,似乎都很顺利。 但是,到了那一班飞机降落之后,不寻常的事便发生了,旅客陆续下机。但是云四风却没有接到他的弟弟!云五风没有出现! 云四风连忙向航空公司方面,查看旅客的名单,他看到有云五风的名字,然而,在经过了一番查询之后,航空公司的回答是:云先生订下了座位,但是在起飞之前,最后召唤,他仍然未曾到达机场,是以云先生未能搭上这一班机。 云四风心中的错愕,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们三兄弟,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便是做事特别有规律,也特别遵守时间。 那也就是说,因为迟到而搭不到飞机,那样的事,可以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但是却绝不会发生在他们几兄弟身上的。而如今,云五风却没有搭上飞机。。 那毫无疑问,是有意外发生了! 云四风匆匆走出航空公司的办公室,心中十分乱,云五风是他们兄弟之中最小的一个,一向没有个么冒险生活的经验,但是如今却遭到了不可预测的意外,那自然令得云四风焦急,一时之间,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他茫然地站立在机场的大堂中发呆。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穿着棕色格子呢大衣的男子,来到了。 他的面前,脱下了帽子,向他点了点头,道:“云先生,来接你弟弟的。”云四风突然一呆,后退了一步,打量着面前的那人。 他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人,那人的样子,也十分普通,他当然是亚洲人,肤色狠黑,在他的脸上,可以说找不出任何特征来。 云四风一呆之后,立即道:“你怎么知道?”“我只是猜想,你的弟弟本来是应该乘搭这班飞机来的,但是他却没有到飞机场去,他遭遇到了一点意外,我所能告诉你的是,那可以说不能算是意外,但是他却要在半年之内,不能自由活动,他在那半年之中会受到很好的待遇,请你放心。” 云四风突然伸出了手来,抓住了那人的衣领,道:“你是什么人?他在什么地方,你别在我面前玩弄什么花样,快说!” 那人被云四风抓住了衣领,他双掌突然向云四风的手腕切了下来,云四风知道自己如果不放手,那实是非吃亏不可,是以逼得放开了手。 而他才一放下了手,那人便迅速地向后,迟了出去,他一面后退,一面还道:“他大好奇了,云先生,希望你不要学你的弟弟,一个人太好奇了,对他自己而言,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那人一面说,一面拔足向前奔去,云四风连忙追了上去,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在机场大厦中追逐着,立即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那人向前奔出的势子十分快,转眼之间,便看到他推开机场大厦的玻璃门,向外冲了出去,云四风离他,却还有五六码。 云四风大叫道:“拦住他!拦住他!” 可惜,云四风叫得太迟了! 11 如果在那人一开始向外奔去之际,云四风便扬声高叫的话,那么大厦中的人十分多,一定可以将那个人的去路拦住了。 这时,那人已到了大厦之处,云四风的叫声,被玻璃门阻隔着,不能传到外面去,外面的人只看到云四风在大叫,却听不到他在叫些什么! 等到云四风也推开了玻璃门时,那人已跳上了一辆疾驰而来的跑车,那辆跑年一停不停,便向前冲了出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转变处了! 云四风站在门口,心中乱成了一片,有两个警员自机场大夏中推门出来问他,道:“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云四风忙道:“没有什么,谢谢你们。” 自然不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而是发生的事,绝不是那两个警告员所能帮助得了的,云四风奔向自己的车子,直驶警局。 他和高翔见了面,将他看到的那辆跑车的车牌号数,告诉高翔,高翔立时下令调查,半小时之后,便已经有了结果。但是当,车主驾着那号码的车子,被请到警局来的时候,云四风不禁苦笑,因为他看到的是一辆红色的跑车,而现在驶来的车辆,却是一辆绿色的小型车。 那也就是说,他看到的那辆跑车,用了一个假的车牌,同样的跑车,在本市至少有一千辆,那是根本无从调查起的!木兰花也闻讯赶到了警局,云四风恨不得立时能飞到加拿大去,但是木兰花在听了云四风的叙述之后,却道:“四风,加拿大的地方那么大,你如何去找五风?” “我去了,多少可以发现一些线索的。” “我想你不能发现什么,四风。” “那怎么办?让他去么?”云四风显得十分焦躁。 但是木兰花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回答道:“是的,暂时只有让他去,我深信那些人不会害五风的,你大可以放心。” “他们不害五风?他们不让五风回来!” “那是因为五风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而他们不愿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所以不得不软禁了他,如果他们要害五风,又何必来通知你?” 木兰花的分析,云四风知道十分有理,但是云四风的心中,却也十分生气,更因为木兰花对于云五风落在人家手中一事,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他大声道:“不行,五风在人家手中,我一定要去将他救出来,兰花,你可以不必去,但是我一定要去,他是我的弟弟!” 云四风那样说,多少是有点负气了! 那样的情形,在他们相识以来,可以说是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的,高翔感到十分为难,她想劝几何,可是也不知如何启口才好。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四风,你误会了,你以为我不关心五风的安危么?你的弟弟,和我的弟弟,可以说是一样的!” 云四风道:“那么你——”“我是认为,到加拿大去,根本没有用,你们不会找到任何线索,留在本市,或者还可以使事情有进一步的发展!”兰花诚恳他说着。 “不行,我还是要去!”云四风十分固执他说道。 木兰花又叹了一声,道:“好,你一定要去的话,我叫秀珍和你一起去。” 云四风的脸上,本来充满了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是木兰花一提起秀珍来,云四风的神色,便柔和了许多,道:“好的,我和她一齐去。” “她现在在家里,你去和她一齐办手续,既然决定要去,那自然是越快动身越好,可是你们要小心,别乱来,就算你们和敌人见了面,也尽可能别伤害他们!” 这句话,在云五风临走的时候,木兰花嘱咐过云五风的,当时云四风听了,不过觉得惊恼击已,但此际,他却觉得十分刺耳! 他并没有问答,只是发出了一下闷哼声,转身便走出了高翔的办公室,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兰花,四风生气了。” 木兰花微笑着,道:“他以为我不关心五风的安危,其实我只是根据事实来分析,断定五风现在,只不过是被软禁,绝不至于有危险的!” “可是,难道就让五风被软禁半年么?”高翔问。 木兰花皱起了双眉,道:“当然不能,我自有办法使他们放走云五风,可惜四风刚才不听我的解释,就已经睹气走了!” “你有办法?”高翔惊呀地问。 “是的,我有办法。”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也准备离去,“我现在就准备去实行这个办法。”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木兰花已走了出去。 木兰花离开了警局之后,来到了一家在本市颇负声誉的报馆。她找到了总编辑李先生,提出了要求,道:“我有一篇特稿,希望能在你们报上,显著地位刊登。李总编辑十分高兴,道:“兰花小姐,你肯为我们报纸执笔写特稿,那实在太好了,我们一定刊在第一版,最显著的地位。” 木兰花笑道:“你先别高兴,这篇特稿的题材,是有关高温操作的,可能十分枯躁,但是和最近的设计图样离奇被抢案,多少有点关系,所以很有新闻性。” “欢迎!欢迎!”李总编辑搓着双手,“稿子呢?” “我想借你的办公室用一用,即席挥毫。” 12 “可以,可以!”李总编辑请木兰花坐了下来,铺了一叠稿纸在木兰花的前面,木兰花略一思索,便振笔疾书了起来。 两小时后,木兰花离开了报馆,她写好的那能特稿,已在排字房中付排了,她回到了家中,穆秀珍不在,只有安妮一个人在家。 安妮一看到木兰花就叫道:“兰花姐,四风哥和秀珍姐一起走了,他们说不等你回来了,他们是驾驶小型喷射机到加拿大去的。”木兰花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道:“没用处的,事情和上次他自己在欧洲机场上出事不同,五风不会有危险,他却一定要去。”安妮关心地问:“五风哥哥怎么了?” “他破一些人软禁了起来,因为他已探悉了那些人的一些秘密,但是那些人却是不会有害人之意的,我已写了一篇特稿,是有关那些人的秘密的,当那篇特稿发表之后,那些人感到软禁云五风也不会有保守秘密的作用,自然会将他放走了。” 安妮佩服地点了点头,道:“那真是好办法,可是如果他们知道那篇特稿是你写的,他们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我希望他们来找我。”木兰花回答着。 “兰花姐,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但他们一定不是一个犯罪组织的人,那是可以肯定的,他们而且还不惯犯罪,他们的做法,十分拙劣!” “可是他们却有武器广安妮说着。“但是他们的武器却也未曾伤过人!” 安妮没有别的好说了,她只是望着木兰花,好一会,才道:“希望你的推断像以前一样,是和事实十分接近的。”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笑。 但是木兰花的笑容,却是充满了自信的。 第二天,木兰花的那篇特稿,被刊在那张报纸的首页,署名便是木兰花。但是这篇特稿,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轰动。 不但没有轰动,而且很多人根本连看都不看,因为特稿谈的题目太专门了,讲的全是如果克服了高温,人可以在如何情形下工作等等的情形。 但高翔倒是一看到了那施特稿,便明白了木兰花的用意,他和木兰花通了一个电话。那天的天气仍旧十分寒冷,中午时,阳光普照,气温回升了一些,两个穿着大衣的访客,在铁门前按着门铃,安妮一看到,便叫道:“兰花姐,他们来了!” 木兰花不立即即出去开门,问道:“你怎知是他们?” “当然,你看,他们之中的一个,大衣袋中插着一份报纸,正是刊载特稿的那份,而且,他们的行动,多少有些鬼祟。” 木兰花嘉许地拍了拍安妮的肩头,按下了一个掣。 铁门自动打开来。同时,扩音器也传出了木兰花的声音,道:“请进来。” 那两人并肩走了进来,到了门口,又停了一停,木兰花打了门,那两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立时从口袋中取出那份报纸。 他将那份报纸扬了一扬,道:“小姐,今天报刑载上的那篇特稿,是你写的么?”那两个人的面貌,一点也不相似,但是此际,在他们的脸上,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他都十分之恼怒,怒瞪着木兰花。 那人用力将报纸“拍”地抛在桌上,道:“小姐,原来你是一个专好探听人家的秘密和管人闲事,妨碍他人的人,真失敬了!” 那人说话,对木兰花来说,实在是很大的侮辱。 但是,木兰花却不生气,她淡然一笑,道:“两位,你们忘记什么叫礼貌,我看你们需要冷静一下,才是办法!” 木兰花劝他们冷静些,可是他们却更激动了,一个甚至大声嚷叫了起来,道:“为什么以揭穿人家的秘密而乐,为什么?” 木兰花道:“我没有揭穿什么人的秘密,两位,事实上,是你们自己的做法不对,你们出动了四个人,首先抢走了设计图样!” “那与你有什么相干?”那两人咆哮着。 “凡是违法的事,都与我相干。”木兰花严肃地回答。 那两人呆了一呆,才道:“可是事后,我们还是照样付出了设计费用,我们只不过是取回自己的东西,这也犯法么?”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你们若是在一家银行中有存款,难道就可以蒙面,持枪,去抢那家银行了么?朋友,你们显然不是职业的犯罪者,而且,我也要不客气地批评说,就算是业余的,你们的做法,也十分拙劣,包括了软禁云五风在内!” 那两人被木兰花的话,讲得哑口无言。 一直不出声的安妮,直到此际才道:“两位请坐!”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她的话,却像是有一股魔术力量一样,令得那两人听话之极地坐了下来,他们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才道:“我们今早看到了这报纸,便以放弃了软禁那位云先生,因为他所知道的,不见得会比你这篇特稿上所写的更详细一些。木兰花笑道:“那才是聪明的做法,事实上,我这篇特稿,在你们看来。像是秘密全被泄露了,但是在局外人看来,却是一点无关的。” 两人一齐苦笑了起来,道:“但愿如此。” 13 木兰花又道:“事实上,你们现在手中所有的,只是制作图样,你们还得找基础十分深厚的工厂,为你们制作这套设备,这是不能分成几部分来做的,我想,你们还是要和云家兄弟联络一下,委托他们进行,我看你们准备的资金一定很充足了?” 那两人皱着眉,对木兰花的问题,并不回答。 木兰花的面色一沉,道:“若是你们因为资金不足,而在筹划进行犯罪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们,犯罪是一个泥淖,一脚踏下去,就越陷越深,很难自拔了!” 那两人神色慌张地站了起来,双手摇着,道:“不,不,我们……” 可是木兰花的凌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令得他们觉得说谎是没有用的,是以他们住了口,低下头去,过了一会,才道:“是的,我们的确在计划着一桩犯罪,我们准备……抢劫拉斯维加斯或是蒙地卡罗的赌场,但……仅仅是计划。” “你们会将之付诸实施的,对不对?” 那两人又无可奈何地点着头,道:“但是,我们是准备归还的,我们甚至于可以双倍地归还!” 木兰花叹了声,道:“两位,看来你们都曾受过高深的教育,但是你们讲的话,却完全是强盗的逻辑。你们应该感到惭愧!” 那两人被木兰斥得面有惭色,过了好一会,才道:“小姐,你说得非常对,我们决定取消这两个计划了,谢谢你的忠告。” 木兰花的脸色,也渐渐缓和,道:“其实,你们可以采取较好的办法,例如和工厂方面签订合同,分期付款,或迟半年一年付款。” “唉,我们何尝未曾想到过?但是,什么工厂肯?” 木兰花道:“如果我担保的话,云氏工业系统肯的。” 那两人望着木兰花,脸上出现十分难以形容的神色来。 木兰花又道:“别以为我为你们尽了力,就是想得知你们的秘密,你们仍然可以保守秘密的。” 那两人道:“那……那你是为了什么?” 木兰花一字一顿,道:“不为什么,只是为了事情一发生,我就肯定你们不是犯罪者,你们一定在从事一种冒险,而不是犯罪。”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道:“兰花小姐,我们为我们刚进来时候的态度道歉,请你接受我们的歉意。” 木兰花挥了挥手,柔声道:“算了,别再提这些了。” 那两人向木兰花鞠躬,然后告辞。 他们走了之后才五分钟,云五风的长途电话就来了,木兰花忙告诉他,云四风和穆秀珍启程到加拿大去了,木兰花要云五风和机场方面联络,到机场去和他们会合,立时回来,云五风将他的经历说了一遍。表示莫名其妙! 木兰花并没有将其中的原委和他说明,一直到了云四风兄弟两人和穆秀珍,从加拿大回来,木兰花才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云四风十分不好意思,道:“兰花,没有听你的话,结果我还是白花了时间,一下飞机,五风已在机场等着我们了!” 木兰花笑道:“你和云五风手足情深,自然格外关切,四风,那几个人如果来找你,你肯为他们承制这全套设备么?” 云四风道:“当然可以的。” 木兰花又向云五风望去,道:“五风,你是已知道了全套设备的内容的,大约要多少制造成本,才能够完成这套设备?” 云五风略想了一想,道:“我看至少要五十万镑,它的许多部分,都要动用十分贵重的稀有合金,这种金属可以耐高热,但也十分昂贵。” “天,”穆秀珍叫了起来,“他们准备花那么多的本钱,究竟准备做什么生意?难道竟可以嫌得回本钱来么?” “那是他们的秘密,四风,我想,五十万镑的账,对你们来说,不算是怎么一回事吧!” 木兰花又再度征询云四风的意见。 “自然不算什么。”云四风豪气干云,“只要他们来找我,我一定答应替他们做,等他们嫌了制造钱,再向他们收费!” 穆秀珍咕噜着,说道:“这是正式的现钱换赊账!” 各人都笑了起来,木兰花道:“秀珍,或许他们所做的事,是对人类的科学进步,有着重大作用的,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自然是好事。” 云四风叫道:“走,天那么冷,吃烤羊肉去,我请客!” 安妮叫了起来,道:“好啊!” 他们分乘两辆车子,在嘻哈声中离家而去。 第二天,云四风接见了四个客人,那四个客人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到云氏大厦的,只不过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两个击昏了守卫。另外两个,则套着丝袜,抢走了设计的图样而已。他们四人,一见到云四风,便向云四风致以最深歉意的。 然后,他们向云四风介绍他们自己,他们四人的年纪都很轻,但是有两个,是亚洲一所很著名大学中的物理学教授,有极好的学历。 另一位的学历更好,是专攻物质原子量变化程序的,那是一门十分尖端的新科学,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地质学专家。 他们四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便提出了来意。 云四风并没有多问什么,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他们四人交出了全套的设计图样,便告辞离去,自此以后,他们也没有再露面。 只是每隔上十天,他们便会来一个电话,向云四风询问工程的进度,一直到了半年之后,他们知道全套设备都已完工,而且已装箱待运了,他们才一齐来拜访木兰花,而且约齐了云四风。 五风和高翔等人全到齐了之后,他们中的柯克教授用十分庄严的声音道:“各位,我们宣布这套设备的目的,我们是准备深入亚洲最大活火山中去——是在火山喷火的后期,进入火山口!” 14 木兰花等各人,都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件十分惊人的事,是人类以前从来也未曾做过的事。但是木兰花却早在半年之前。 便已经料定了他们的活动,与火山有关。 高翔首先道:“那是极力危险的!” 云四风也忙道:“各位,我们工厂承制的设备,决不保证安全、因为这样的事,从来也没有人做过,危险和不可测的因素太多了!” 柯克的脸上带着十分镇定的微笑,道:“做任何事情都有危险的,何况做从来也未曾有人做过的事。但有一件事。既然是没有人做过,总得有人去做才是,在二百多年前,连潜水也是极危险的事,也是还是人有不怕牺牲,去从事潜水!” 木兰花等人都不出声,柯克停了一停,又道:“当然,我们也有个人的目的,因为我们研究的结果,认为在火山爆发之际,岩石化为熔岩。在火山将恢复沉静之际,熔岩又开始凝结,在那样的过程中,产生极大的热量,和极大的压力,这种热量和压力,都不是人工的力量所能达到的,在那样的情形下——柯克教授略顿了一顿。木兰花“啊”地一声,道,“是啊,以前怎会没有人想过这一点,人造钻石正是根据那样的原理,制造成功的!” “钻石!”穆秀珍叫了起来。 “兰花小姐,你真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柯克教授由衷地称赞着,“我只是讲到了一半,你便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穆秀珍急切地问道:“那你认为火山口中有钻石?” “钻石是石墨的同素异形体,”柯克教授继续说着,“人工可以利用高热和高压,将石墨转为钻石,但是,所形成的,只是微小的细粒。如果一个火山中,本身蕴藏着石墨矿,那么,各位请想一想,在火山爆发,发生高热和高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穆秀珍大声叫了起来,道:“可以造成大量的金刚石!” “是的!”柯克教授激动了起来,“根据我们的计算,所形成的钻石,颗粒之大,将绝不是以“克”来计,而是以磅来计算的!” 云氏兄弟齐声道:“有这个可能?” “在理论上是讲得通的,”木兰花站了起来,“但是我们不赞成你去冒这样的险,钻石即使像人那样大,但也不如人的生命有价值。” 柯克教授等四人,呆了半晌,然后,他们不约面同地各自摇了摇头,柯克道:“巨大的钻石,在工业和科学上有巨大的价值,而且,我们将在火山的熔岩中工作,我们的发现,全是人类前所未有的发现,那也一定是很有价值的。” 木兰花道:“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去。” 但是,从柯克教授等四人脸上的神情看来,木兰花的劝告,显然是一点也未曾起到作用,因为何克教授等四人,是在一种狂热的情绪之中! 他们也不想多谈下去,一齐站了起来,柯克教授道:“我们的行动,本来是下令极度的秘密,但因为得到了你们的帮助,所以……” 木兰花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其实,你们的行动根本不必保守什么秘密,冒那样的险去取钻石的蠢人虽然有,但是没有你们的装备,却也是不行的。木兰花竟然毫不客气称他们为“蠢人”,这和木兰花平时的作风,实在是不相会的,但是高翔等人,却全都知道木兰花的用意,是在于阻止他们,希望他们四个人,能够放弃这个念头。但是,木兰花的话,仍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柯克等四人勉强笑了一下,柯克转过头来,道:“云先生,在我们成功之后,我们会以大量的钻石,来支付我们的欠款。” 另外一个更兴奋地道:“到时,因为由于大量钻石突然在市场上出现,钻石的价格,至少要比现在下降一倍!” 云四风笑了笑,用讽刺的语调道:“只怕我会什么也收不到,那么我便会损失五十一万六千多镑了,那是一笔很可观的款项。” “我们会还你的,一定还你!”柯克说着。 他们四人一齐告辞,在门口,柯克道:“由于携带的设备太重,所以我们要坐船走,希望们能替我们保守秘密。” 高翔道:“你们要到哪一个火山去,我们也想像得到,但是你们用什么借口,去接近那个火山呢?没有当地政府的许可是不行的。” 四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个道:“我是著名的地质学家,以考察火山为名,我们的四人考察团,已得到了当地政府全国支持的许诺,”柯克教授补充道:“政府还拔出了军队替我们搬运器材,而且还供应大型的直升机,以及种种人力和物力方面的方便。” 高翔叹了一声,道:“看来你们的决定是不可改变了?” “当然,那是我们准备了将近四年的毕生工作呀!” 高翔道:“那么只好祝你们成功了。” 四人频频向众人鞠躬而退,离开了木兰花的住所,登上了他汽车驶走了。虽然木兰花、高翔和云氏兄弟都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但是穆秀珍的神色却十分钦羡,她忽然叫了起来,“啊”地一声,道:“唉,我们竟忘了一件事!” 各人都给她吓了一跳,道:“什么事?”秀珍道:“四风,你不应该要他们还你欠款,你应该将你的供应他们的设备,作为股份,参加他们,那就可以和他们分享所得的钻石。木兰花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秀珍,你在想些什么?我刚才还在说他们所做的是蠢事,你倒反而羡慕?” 穆秀珍不服道:“我怎么不羡慕?兰花姐,你想想,论磅重的钻石,就像捡拾石子似地可以捡到,那简直就是童话中的宝山,随身俯拾,就可以得各种珠宝!” 15 木兰花道:“可是你别忘记,童话中的宝山,都是惩戒贪心的人的,贪心的人,可能永远留在宝山上,变成一块石头。” “那我不贪心好了,我只希望得到一百磅,不,两百磅钻石,那就够了。” 云四风不禁笑了起来,道:“听听,你看这还不贪心!” 连安妮都道:“秀珍姐,他们说得容易,但是人要到熔岩中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定他们一下去,就给烧死了!” 一直不出声的云五风,这时才说了一句,道:“那倒不会的,耐温囊可以使人在囊中达十小时之久,而不会发生危险。” “你们听!”穆秀珍像是找到了支持者,高声叫了起来,同时,她又撩拔着木兰花,道:“兰花姐,置身于熔岩之中,你有那样的经历么?” “没有,”木兰花平静地回答:“而且我也不想有,为了财富而手产命危险,那是最蠢的蠢事,你再不肯干休,我们全不采你了!” 木兰花那样一说,穆秀珍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但是她仍然中很快乐,闷闷地坐在一边,安妮过去和她说笑。她也不出声。 木兰花等人也不去理会她,他们讨论著柯克等四人可能到哪一个火山去,他们的意见都是一致的,因为消息传出,亚洲最大的一个火山,有大爆发的迹象,那当然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他们也觉得柯克教授的计划,实在太以冒险,而且不是十分值得的。 当晚他们分手之后,以后相聚的日子中,也没有什么人再提起柯克教授他们四人来,渐渐地,他们也将这件事遗忘了。 又过了一个月。 新闻报导比较详细的报纸上,有一则不为注意的新闻,报导一个由四位知名科学家组成的考察团,已经携带着许多新设备、准备登上大火山,去研究火山爆发的情形,由于火山刚经过大爆发,所以此举是十分危险的云云。 但是因为那火山所在的地点,离本市十分遥远,是以也没有什么人去注意那则新闻,但是穆秀珍在看到了之后,却好一会呆。 早餐过后,她对木兰道:“兰花姐,我在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有一个学籍,校方曾说过随时欢迎我去上学的,现在我想去就读,学些电脑的基本知识。” 木兰花正在弹琴,她听得穆秀珍那样说法,双手一齐按在琴键上,道:“秀珍,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上学了呢?” 穆秀珍笑着,道:“兰花姐,不论我在什么时候提出来,你都可以那样问我的,我如何回答才好?现在电脑充满了每一个角落,如果我们不去学一些有关电脑的知识,那么,我们就快要追不上时代了,兰花姐,你说我的话对不对,嗯?” 木兰花望着她,道:“如果没有别的花样,那你的话自然是对的。” 穆秀珍竖起了手来,道:“保证没有。” “好的,你去好了。”木兰花盖了琴盖。 安妮却有些愁眉苦脸,道:“秀珍姐,你去多久?” 穆秀珍一本正经道:“怕至少要两年!” 安妮更不开心了,转着轮椅,来到了窗前,要和穆秀珍分开两年,那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她和穆秀珍的感情如此之好,心中自然难过。 木兰花看到安妮那样,便站了起来,道:“安妮,你听她,她要是肯静静去念两年书,保证可以得到好几个博士学位。我看,至多两个月,她就呆不住,要回来了,你难过什么?” 安妮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那样,就最好的了!” 穆秀珍摸着安妮的头,道:“真的,说不定两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我就可以回来了!” 穆秀珍决定要去美国求学,也着实忙了好几天,到她上飞机的那一天,大家都来送行,安妮是唯一流泪的送行者,而且她还哭得十分伤心! 穆秀珍踏上了飞机,直到飞机起飞,她才松了一口气,她自己有自己的秘密计划,而这几天来,她处处提防,唯恐木兰花识穿她的计划。 但是现在她已起飞了,那证明木兰花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秘密,穆秀珍高兴得低哼了起来,她在飞机上享受了十分丰富的一餐,然后又休息了一会。 等到飞机在夏威夷降落时,她本来是不应该下机。直飞美国去的,但是她却下了飞机,和航空公司交涉妥当,当天就上了另一架飞机,飞赴她的目的地。 两天之后,她已经来到了火山脚下! 她是瞒着木兰花,来参加柯克教授的冒险行动的! 火山爆发的最高潮,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但是火山专家一致认为,这座火山正是在空前的活跃时期,爆发高潮,仍然随时可以到来的,所以,距离火山二十里,便被列为禁区,有军队布防,原来在禁区内居住的村民。也都撤出了居住的村落。 禁区是不准任何人进出的,但是穆秀珍一到,就设法和柯克教授通了一次无线电话,柯克教授对穆秀珍的来到,大表欢迎,亲自驾车自火山脚下的营地驶出来,将穆秀珍接迎禁区,当吉普车在禁区向火山疾驶之际,穆秀珍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奇景。 整片大地之上,都被灰白色的火山灰复盖着,像是这里正下过一场大雪,而雪花粒子全是灰白的。山灰十分之细,当火山灰复盖着大地之际,也给整片大地,带来一片死寂的气氛,使人的心中,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重压。像是置身别的星球上一样。 但是,当渐渐向火山接近时,却又不同了! 地面上仍然复盖着火山灰,但是大地却是在震动的,人的双耳,其实并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是从那震动之中,却“感到”了隆隆声,那种隆隆声,的确是从感觉而来,而不是从听觉而来的,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是穆秀珍从来也未曾有过的。 抬头向前看去。大火山的火山口,好像十分平静,但是每隔几分钟。就有团大蓬浓烟冒出来,夹杂着许多闪耀的火星。 柯克教授道:“现在是白天,看来好像不怎样,但是一到了晚上,整个火山口全是红的,像是太阳不是下了山,而是跌进了火山口之中!” 16 穆秀珍笑道:“你形容得真好!” 柯克教授又道:“从现在起,已进入十分危险的区域了,随时都可以有大量熔岩涌下来,也随时可以有成吨重的石跌下来!” 不必柯克介绍,穆秀珍也可以知道,现在是进入了最危险的区域了,原来的田地、通路,全已消失了,而代之以一片荒无,和遍布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像是已到了火星上一样,而这时,她也的确可以听到发自火山口的轰然之声。 那种声音,像是在山腹之中,有好几万人,一齐在擂着几万面大皮鼓一样,真是惊心动魄。柯克教授又道:“穆小姐,你听听这声音,彻夜听着那种声响,而想起我们就要进入火山口之中,那是何等样的壮举,真是会使人为之失眠的。” “你们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怎样了?” “很良好,设备正在被逐件搬上山顶去,穆小姐,我们已穿上防高温衣囊,来到贴近火山门处观察过,你一到营地,我们就为你安排那种观察。” 穆秀珍这时,早已将木兰花的告诚,抛到脑后,她只感到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刺激。欢呼了起来,道:“那真是太好!” “离火山太近了,呼吸会感到不舒畅,但是会习惯的,但是到了山上,非依靠压缩氧气的供应不可了,你看,那就是我们的营地了!” 穆秀珍循着柯克教授所指,向前看去,只见在离火山脚下,一个只有半里许处,在足有八九尺高的石块堆成的基础上,是几问屋子,屋子的顶棚墙,全是厚厚的石棉毡保护着,几乎没有什么窗子,而在屋子附近,则有几架大型直升机。正将大木箱吊起来向上飞去。柯克教授道:“我们为了要使一切尽量接近火山口,所以那地方的温度已十分高,木箱放了之后不久,就变焦了!” 穆秀珍道:“那怎么样工作?” “自然是穿石棉衣了!” 穆秀珍是最喜欢冒险,刺激的人,她这时是想快些到火山口里面去!车子到了营地的近处,其余二人,也一齐迎了出来。 他们唱着欢迎的歌声,拉着穆秀珍的手,跳跃着。穆秀珍受到了那样隆重而且充满了诚意的欢迎,她心中也十分高兴,就在他们五人又唱又跳之际,一个高级军官走了过来,道:“博士,我们要收队了。” 柯克道:“好,请你们明天一早再来。”穆秀珍忙道:“你不是说我一到,就安排我到火山口去,看火山口壮丽的景色的么?军队如果收队,我岂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去了?” 柯克博士笑了起来,拍着那个瘦长的地质学家的肩头,道:“你放心,穆小姐,他们会留下直升机,而他,是十分出色的直升机驾驶员。” 穆秀珍道:“好,我什么时候上去?” “等天色黑了再说。天色越黑,越是壮丽!” 柯克教授那样回答着穆秀珍,而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大型直升机在将木箱放下之后,通自飞去,军队也撤退了。 军队是每天晚上撤退,第二天白天再来工作的。因为在火山脚下,没有那么多保护性的因子,专供军队居住过夜。 事实上,柯克教授他们所建立的屋子,虽然可以抵御零星爆发的侵袭,但如果火山大规模爆发起来,一样是会被岩浆淹没的。但是工作的狂热,正在他们的体内燃烧,使他们根本不去想他们处境的危险!当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之后,壮丽的景象开始在穆秀珍的眼的展开! 首先,晚霞应该已经消退了,但是天上却还是红的,那不是十分明朗的艳红色,而是一种暗暗的郁红,那种红色,只有一块烧红的铁,被从炉火中钳出来,将冷未冷似的那种红色,才可以与之比拟,于是,那一片天空,就像是铁烧成的一样了。 天空被映得如此红,火山口应该更红了? 但是却并不然,火山也是暗红色,由于热空气的蒸腾,使得整个火山口,看来不像是静止的,而像是在蠕动一样。 如果向之注视得久了,整个火山口,就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巨人,张大了口,等待着吞噬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令人不寒而粟! 穆秀珍的足迹几乎遍及世界各地,她也不如会看到过多少奇异瑰丽的景色,但是如此壮观宏伟,不可思议的景色,她却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再加上自山腹中不断发出的隆隆声,穆秀珍实在可以说看得呆了,好一会,她才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多么奇妙啊!” 柯克教授接口道:“穆小姐,你再想想,那是天然的熔炉,它以人力无法达到的热力和压力,将石墨矿变为钻石!” 穆秀珍感叹道:“我真是不虚此行了!” 柯克教授接着又道:“其实木兰花小姐也应该来的。” 穆秀珍一听得柯克提起木兰花来,她就吃了一惊,忙道:“教授,有一件事,我还未曾告诉你。我是偷偷来的,木兰花不知我来了。” 柯克教授呆了一呆,然后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我们不将你的行踪向报界发表,那样,木兰花就不会知道你在我们这里了!” 穆秀珍道:“那就好了!” 他们在屋外,一面仰观着玫丽的景橡,一面闲谈着,另一人自屋中探出头来,叫道:“快来吃晚餐,晚餐之后,我们有行动。” 柯克教授带着穆秀珍,爬上了石块和水泥砌成的屋基,走进了屋中,屋中的空气很好,虽然没有窗户,但是有纯氧气经过自动控制仪气。不断绝漫慢散发出来,那种空气之清新,使得人如同置身在高山的森林之中一样,身心都感到十分愉快。 她们五个人,围着桌子吃完了晚餐,其中两位,负责在营地图守,那位地质学家负责驾驶直升机,柯克则陪着穆秀珍到火山口去观察。 留在营地的两人,自然不必换上什么装备,但是负责驾驶直升机的地质学家,却也要换上轻型的防热石棉衣。至于穆秀珍和柯克两人,则要穿上重型的石棉衣,那种右棉衣,又笨又重,穿上了之后,犹如深海中水的潜水衣一样。 他们在穿上了石棉衣之后,头上也套上球型头罩,那头罩是尖端立业的结晶,非但能供应压缩氧气,使他们呼吸如常,而且,有无线电对讲仪,使他们能正常的交谈,而在眼睛部分,则有两层一寸厚的耐高热的石英玻璃:不但可以隔热,而且可以观看眼前的情形。 17 但是他们的手,却可以在石棉衣袖子中,操纵两个石棉衣之外的金属手,那金属手的动作,十分灵活,可以伸长,缩短,拣拾面前的东西,甚至还附有小型的风钻,可以钻下坚硬的岩石来,那时,他们两人看来,就像一个机器人。 穆秀珍望着柯克,想想自己也是那样的情形,她不禁哈哈大笑,道:“有趣,真有趣,但是我们一动也不能动,如何上直升机去?” 地质学家道:“直升机中有特制的传送带,可以伸进屋子来,将你们带到直升机中,然后,你们将被吊在一条一百五十尺长的钢缆上,吊到火山口附近被放下来。” 穆秀珍伸了伸舌头,道:“钢缆如果断了那怎么办?” 柯克笑道:“最好不要去想那些,钢缆断了,固然不得了,我们站在贴近火山口处,如果突然有岩浆喷上来,我们也完了。” “为什么?石棉衣不是可以耐高热的么?” “是的,但是它的耐热能力,只是摄氏两千度,一般来说,火山熔岩的温度不止此数,就算耐得住热,岩浆也会将我们凝在火山中,使我们无法离去,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们就像是童话中的传说一样,要永远变成一块石头,仁立在火山口了!” 穆秀珍忙道:“你可别吓我!” 柯克笑道:“穆小姐,我不是吓你,那是可能的,因为这火山现在十分之活跃。究竟什么时候会爆发,是谁也不知道的。” 地质学家道:“所以,穆小姐,你还可以考虑退出。” 穆秀珍立时叫道:“岂有此理,当我是胆小鬼么?”! 地质中家道:“好,穆小组既然已决定冒险,那我去准备,你们等我,喂,先将他们两人,用平台送出屋子,等我来接他们!” 地质学家的最后一句话,是向留守的两位科学家讲的,那两人在一个控制台前,按下了一个掣钮,又扳下了一根控制杆,穆秀珍立时觉得地板移动起来,原来地板在向外升去,将她和柯克教授而人,送出了屋子,而地质学家的直升机,也已飞了起来。 直升机在他们两人的头顶之上飞了一个盘旋,然后停了下来,自直升机的机腹上,两块钢板打开,现出了一个大洞。 而从那大洞之中。两股钢缆垂了下来,钢缆的一端,全有巨人的钩子,当钩子垂到了穆秀珍和柯克两人的胸前的时候,他们便利用机械手的操作,将钩子钩在石梆衣胸前的金属环上,扣紧了扣子,柯克教授道:“行了,你可以将我们吊起来了。” 直升机开始升高,一面升高,一面将钢缆绞上去,转眼之间,他们已被吊上了直升机,而直升机也飞行十分之高了。 向下望去,那几间屋子,如同积木堆出来的一样。 直升机向上升着,越升越高。 穆秀珍知道,普通的直升机不可能作那样高空的飞行,这直升机看来虽然不大,但一定是特殊设计的。终于,直升机飞得比火山更高了! 直升机来到了火山口的上面,约有一百五十尺处,停了下来,由于大量热空气汹涌上升,是以直升机虽然停了下来,但机身却十分不稳定,非但左右倾侧,而且忽上忽下,气流的力气太大,别说人还未曾下去,光是现在,已是十分危险了。 穆秀珍虽然喜欢冒险,但是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毕竟是太渺小了;穆秀珍的心中,也不禁十分骇然,手心已在隐隐冒汗。 她向下看去,火山口的直径足有几百尺,那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而下面,则全是煮沸的火浆,才看了一眼,穆秀珍便目眩心悸! 而就在此时,她已听到了地质学家的的声音:“请检查钩子的扣子是不是坚固,当你们站立在实地上之后,请立即放开扣子。” “为什么?”穆秀珍不明白。 “直升机停留在火山口,比你们站在火山上更加危险,放下你们之后,直升机便要飞走,直到你们通知,我再来接你们。” 穆秀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用机械手检查着扣子,然而,脑和柯克教授一齐道:“行了!” 他们两个字才讲出口,身子便突然向下一沉,因为直升机机腹的两块钢板,已被打开,钢缆的绞盘开始转到,他们一齐向下落去。 他们下落的势力,开始时十分快,但是到了高火山口只有二十尺左右时,便慢了下来,这时候,他们两人,犹如被吊在线上的傀儡一样。 穆秀珍举起了附在机械手上的温度表看了看,离火山口还有二十尺,但是温度的记录已经是摄氏二百十六度,以后,每下降一尺,都有递增。 当越来越接近火火门之际,穆秀珍向下望去,刹那之间。她突然惊惶了起来,吊住她的钢缆,已伸展了一百多尺,是以摇晃不定。而每一次摇晃,穆秀珍都像是会被抛进火山中去一样! 越是接近火山口,熔岩的那种在火山口内滚动的势子,看来便越是令人心惊,穆秀珍不由自主,喘起气来,她想叫:“吊我上去!” 可是她却竟力不从心,叫不出来! 穆秀珍绝不是胆小的人,小时候她和人家捉迷藏,便敢一个人躲在墓坟之旁,有那样惊恐的感觉,那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突然一顿,她已碰到了火山口的岩石了。 同时,她也听到了地质学家的话,道:“选择稳固的立足点!” 随着这句话,穆秀珍的身子,被吊上,落下三次,直到肯定她的立足点是稳定的,地质学家才道:“请解开钢缆的扣子。” 穆秀珍只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麻木,但是她还是努力工作着,她看到柯克已将扣子解开了,而就在这时,直升机突然向上升高了好几尺,将钢缆扯直,那一拉,将穆秀珍原来已站稳了的身子,拉得向前一仆,向火山口中,直荡了出去! 18 穆秀珍的身子突然向火山口中荡了下去,刹那之间,她耳际嗡地一声,几乎什么也不能做,而同时,她听到了骇人之极的两下惊呼声! 那两下惊呼声,一下是柯克发出的,另一下则是地质学家发出来的。穆秀珍在身子荡定之后,向胸前的钧子看去,她不禁全身直冒冷汗! 她钩子自然还钩住在她胸前的石棉花上,要不然她早已跌进火山口去了,但是钩子上的扣子,但在刚才已被她弄开了。 这时,钩子只有寸许钧在金属环上,而她的手,仍然在不断摇晃着,有时,钩子钩得深些,却有时,钩子向外滑来,却还不到半寸。 穆秀珍看到那种情形,像是她的喉际,被人紧紧捏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只是发出了一串莫名其妙的声音来!穆秀珍的一生之中,不知曾经经过多少惊风骇浪,但是她却从来也未曾如此惊恐过,她的生命,就系在那钩子之上。 而那钧子,却是随时可以滑脱的。 钩子一滑脱,她将跌进火山口去,被埋葬在几千度高热的火山溶岩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她,而她变得不存在了。 穆秀珍因为极度的惊恐,已到了难以讲出一句话来的地步。 而此际,不止是穆秀珍吃惊,连柯克教授,也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由自主地喘着气,穆秀珍的处境,他看得十分清楚,穆秀珍是随时可以跌下火山口去的,此际,没有人可以救得了穆秀珍,只有穆秀珍自己才可以救她,但如果穆秀珍要救她自己的话,她就必需要镇定,极度的镇定! 柯克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想着如何对穆秀珍讲话,但是尽管他勉力镇定心神,他的声音,听来也是在剧烈地发着抖的。 柯克先叫着驾驶直升机的地质学家的名字,道:“孟斯,你尽一切可能保持直升机的稳定。尽一切可能,穆小姐正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立即听到了孟斯的回答,孟斯的声音也在发着抖,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她怎么了?你知道,如果直升机猛烈地摇晃,我是无法可以控制的。” 柯克已不及口答孟斯的这一个问题,他又叫道:“穆小姐,你听到我的声音么?”穆秀珍是听到他的声音的,不但他的声音,连刚才孟斯的回答,她也听到,可是此际她却无法回答柯克的这一句话。 她的身子在火山口上,晃来晃去,有好几次,防火衣胸前的扣于,和那钩子,只不过相差一分就要滑出来了,穆秀珍只觉得她自己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她只是发出一连串浓重的呼乎声,然后,她才勉强讲出了一个字,道:“听……” 她连“听到”的“到“字也讲不出来,柯克则已接上了口,道:“穆小姐,你必需镇定,防火衣的一切设备,全是十分妥善的,你必需镇定,控制你的机械手,将扣子扣紧。那你就没有事,慢慢来,不必惊慌,你可以将机械手操纵得很好的!” 柯克的话说得十分缓慢,他一字一字他说着。当穆秀珍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心中略为镇定了一些,她的手开始在防火衣中慢慢地移动。 她突如其来,身子到了火山口的上一面之后,由于极度的惊恐,她的全身,似有一种僵硬麻木之感,以致此际在移动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手一样。 等到她的右手,据住了操纵球杆,她的动作,才变得渐渐灵活了些,她也可以有足够的镇定来讲话了,她道:“我……正照着你的话去做了,我……正在做着……” 她转动着球杆,机械手立时灵巧地接近防火衣胸前的扣子。 终于,机械手的“左手”,已然碰到防火衣胸前的扣子了! 但是也就在那最要紧的关头,在火山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阵隆隆的声音,岩浆开始向火山上面,涌了上来,火山口的岩浆,并未曾涌出山口自然也沾不到穆秀珍的防热衣上,但是,当岩浆向上涌来之际,一大团强而有力的热空气,却也向上,涌了上来! 那一大团热空气,以极大的力道向上托着,将孟斯驾驶的直升机,托得向上,突然升了起来,钢缆也随之升了上去! 只有再迟十分之一秒就好了! 但是事情偏偏在穆秀珍还未推上活扣的十分之一秒之前发生! 钢缆向上升起,钩子突然滑脱! 穆秀珍和钢缆已分开了! 站在火山口的柯克,不自禁地发出了一下尖呼声,闭上了眼睛,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因为他实在不想看穆秀珍跌下火山口去的悲惨情景! 穆秀珍走了之后,屋子中静了许多。 本来,穆秀珍在楼上哈哈大笑,连楼下也可以听到她的笑声,整幢房子也就充满了热闹欢乐的气氛,但是现在,却使人有冷清清的感觉。 木兰花倒还不觉得怎样,但是安妮却十分深切地感到了这一点,那是穆秀珍离家之后,第二天的晚上,安妮因为耐不住屋中的静寂,是以她来到了花园中,停在喷水池前,可是喷水池中泉水发生的单调的声音,却更令得她有说不出来的惆怅。 安妮叹了一口气,顺手扔了几块面包,给在池中游来游去的金色,她心中在想:秀珍姐才去了一天,就好像已去了二年一样。 而她,却要去整整的三个月! 安妮又扔几块面包进鱼池,心中继续地想着:秀珍姐到美国,是去学习电脑基中知识的,自己如果不想和她分开,也一样可以到美国去的啊! 安妮几乎一整天没有开过口,当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禁大是高兴起来,同时,伸手在她自己的额上,重重地打了一下,那是她自己在埋怨自己,为什么早想不到这一点,而她的脸上。 在那时,也自然而然,现出了笑容来。 就在此际,她听得木兰花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道:“安妮,你想到了什么。忽然间高兴了起来,秀珍走了之后,还第一次听你笑呢!” 安妮忙转过轮椅来,木兰花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她一点也不知道,但她也不及去问木兰花,立即道:“兰花姐,我想……” 木兰花突然伸出手来,阻止她再讲下去,笑着,道:“你别说,让我猜一猜,看你是在想些什么,好不?” 安妮接受了这个“挑战”,道:“我想你猜不着。” 19 “猜不着?”木兰花笑着,“我一定猜得着,而且,我只猜一次,我猜,你是也想到美国去,和秀珍在一起,猜对了罢!” 木兰花一句话就道中了安妮的心事,那令得安妮十分忸怩,她有点羞怯地笑了起来,道:“我……可以么?兰花姐?” 木兰花轻轻抚摸安妮柔软的头发,道:“安妮,可以是自然可以的,但是我劝你不要去。” 安妮听了,木兰花讲的上半句话,脸上立时现出了十分高兴的神色来,但是水兰花下半句话,却又令得她莫明所以,道:“为什么?” “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安妮,”木兰花缓缓他说着,“这自然和你自幼所处的环境有关,但是人总是不能不分离的。” 安妮着了急:“为什么?兰花姐。”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道:“傻安妮,你怎么那么傻?你想,现在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秀珍离开你就觉得闷闷不乐了,但是我们三个人,是不能永远在一起的,四风和秀珍已在议论婚事了,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结婚,那么,秀珍就不和我们在一起了!” 安妮听了,呆呆地坐着,望着花园中的花卉,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我明白了,兰花姐,你和高翔哥哥,也快要结婚了?”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当然会结婚的,但是我想总还不会那么快,我如果结婚了,我还是住在这里。当然仍和你在一起,但是秀珍就不同了,她得协助四风去管理庞大的工业系统,她会非常之忙……” 木兰花讲到这里,没有再讲下去。 因为她看到安妮的眼圈红了! 安妮转过了轮椅,木兰花仍然站立着不动,但是安妮虽然是背对着木兰花,木兰花也知道,安妮已经在流泪了。 木兰花可以说是故意惹安妮流泪的,因为这一次流泪,对安妮来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在穆秀珍走了之后,木兰花就看出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看出安妮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可以整整一小时坐着不动,不说话,那证明安妮在心理上,在感情上,对穆秀珍,对自己,仍然有着极其严重的依赖性。 对任何人来说,感情上的严重依赖,都不是好事,人必需学会单独生活。而且要有单独生活的信心,而对于像安妮那样的人来说,尤其重要! 所以,当木兰花看到安妮独自一个人来到喷水他之前发呆之际,她便来到了安妮的身后,用那番活是提醒安妮,告诉她应该如何做。 在安妮流泪的时候,木兰花并不出声,只是等着。 她并没有白等,她只不过等了五分钟左右,便看到安妮又转过轮椅,她还是满面泪痕,但是在她的脸上,已多了一种坚强的自信的神态。 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我知道了,兰花姐,你说得对,我时时说我自己已不是小孩子,可是在心理上,我还是小孩子。” 木兰花微笑着,并不出声。 安妮已抹干了眼泪道:“我不想再到美国去了,我想,秀珍姐一定很快会回来的,还有,她以后……就算再忙,也会来看我的,是不是?” 木兰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当然是的——”她那句话才讲了一半,突然之间,只见她倏地转过了身去,喝道:“什么人?” 随着她那一喝,安妮忙抬头看去,也看到铁门外人影一闪向外避了开去,那人刚才,显然是在铁门前向内窥伺的。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那人走得又十分快,木兰花和安妮两人,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面,木兰立时向铁门外冲去。 到了铁门口,才看到一个人,闪闪缩缩,已躲到围墙的角落上,但却又在慢慢向前走来,那人见了木兰花,叫了一声,道:“兰花小姐!” 木兰花此际,已然看清那人是谁。那人原来是一个十分能干的小偷,是不用锁匙开保险箱的专家,但是在有一次犯案中,他用炸药对不小心,炸断了两根手指,就成了一个小偷,曾投进一个犯罪组织之中,曾被木兰花擒住过的。 他在服了几年刑之后出狱,表示愿意改过自新,而又因为他对犯罪份子的一切,都相当熟悉;是以警方便留他,作了一个线人。 他在做小偷的时候,倒有一个十分好玩的绰号叫着“花蛤蟆”,实际上,他姓花,名楷模的。木兰花一看到是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是你,你鬼头鬼脑作什么?” 花蛤模尴尬地笑着,道:“兰花小姐,我有事想要见你,但是却又怕惊吵了你,所以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家,刚才你一叫,倒将我吓了一大跳!” 木兰花正色道:“你现在又不做亏心事,大可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何必自卑,又何必看到了人,就闪闪缩缩,装出那种样子来?” 花蛤蟆边声答应着,道:“是!是!” 木兰花这才问道:“你有什么事?进来说。”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了铁门,花蛤蟆走了进来,道:“兰花小姐,我听到了一点和你有关的消息,那……那是很秘密的情形之下听到的,我一听到,就……就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兰花,小姐,我希望,嘿嘿……我希望……能够……” 木兰花已知道他的意思了,是以木兰花的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去去去,你有什么消息,去报告警方去,他们会给花蛤蟆急了起来,道:“可是那和你有极大关系啊,兰花小姐,我又不向你要太多的钱,你听我的话后,才决定不迟。” 水兰花略想了上想,道:“什么事,你说吧。” 花蛤蟆将声高压得十分之低,道:“兰花小姐,有人买凶杀你!” 在任何人听来,那都是十分严重的一件事,但是木兰花听了之后,却立时笑了起来,道:“原来是那样,那你的情报,可以说一钱不值。” 花蛤蟆瞪大了眼睛,望着木兰花,像是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一样,木兰花道:“世界上不知有多少歹人希望我立时死去,那有什么稀奇?” “可是这次不同啊,”花蛤蟆摆开了双手,“我听得那两个人说,如果不杀死你,几个名列世界豪富之首的人就要破产,他们出了十分高价钱!” 20 木兰花呆了一呆,花蛤蟆的话,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自己生与死,怎会和出了名的豪富发生了关系,为什么自己不死,他们便会破产? 木兰花立时皱着眉问道:“你这从哪里听消息,这不是太无稽了么?我又不做生意,和人家破不破产,有什么相干!” 花蛤蟆忙道:“那是千真万确的,兰花人沮,那两个前来买凶的人,住在最豪华的蓝天酒店,是前天到的,已有很多人去见过他们,但是去的人一听说他们是要对讨你,就摇了摇头走了,所以他们还未曾找到合适的人,他们是先找到郭老大,然后透过了郭老大,放声气出去引人前去见他们的。”木兰花双眉蹙得更紧,那是因为花蛤蟆提到了郭老大。郭老大表面上是一个“正当商人”,但实际上,他的魔爪控制着好几个犯罪组织,那是警方和木兰花所重视的,但是因为没有确鉴的证据,是以警方和木兰花,才未曾和郭老大有过正面的冲突! 事情如果和郭老大有关,那么就不是全不可靠的了!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问道:“郭老大也想害我么?” 花蛤蟆道:“那我不知道,可……不敢乱说。我只知道那两个人,是从南非来的,据说他们的身份十分之高,是南非两家最大的钻石矿的董事。” 木兰花陡地一怔,在那一刹间,她像是捉摸到了一些什么了,南非,钻石矿,破产……这一些事联系起来,就可以构成一个简单的轮廓。 而那些简单的轮廓,木兰花也可以看出整件事件的梗概了,那便是:柯克教授等人虽然用尽了心机,但他们的秘密,还是泄露了出去! 当然,柯克教授等人想在火山之中寻找大钻石的秘密,却又误会了她是这件事的主持人,所以才会想杀死她,而阻止这个计划的进行! 的确,钻石的价格如此之高,一大半是人为控制的,大财团的人为控制钻石的价格,使得钻石财团获得惊人的巨额利润。 如果大量的钻石在火山口中被寻获,推出市场的话,那么,人为控制的堤防便被冲破,钻石的价格,一定直线下降! 那的确是可以使得许多豪富破产的! 从花蛤蟆所提供的那一些零零星星的消息中,木兰花缜密的头脑,略一推理思考,便使她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梗概了。 而且,她也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相当严重的事,那些豪富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来阻止它的进行的! 而他们又识破了她是事件的主持人,那自然一定会用尽一切可能来对付她的,他们出得起很多的价格,也一定有亡命之徒为钱来拼命! 木兰花想起以前,世界各地的大犯罪组织,曾联合提出一笔十万磅的奖金,奖给只要能杀死木兰花的人,令世界上第一流的狙击手,暗杀者,全都来到了本市,木兰花几番死里逃生,现在,这样的事情又来了,而且,钻石大财团所出的价钱,可能更高! 必需制止这件事再演变下去! 木兰花却并不出声,进了客厅之后,她签了一张相当数额的支票给花蛤蟆,道:“你从我这里离去,可得小心些,说不定来杀我的人已经到了!” 一句话说得花蛤螟面色发白,道:“不……会吧!” 木兰花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我的么?怎么来的时候胆子大,现在反面倒胆小起来了少?” 花蛤蟆又红着脸,尴尬地笑着,道着谢,告辞而去。 花蛤蟆才一走,安妮使紧张地问道:“兰花姐,有人要杀你,什么人?” 木兰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我猜想一定会有人来的,而且,还绝不止是一个,安妮,南非洲的钻石大财团,误会我是火山发掘钻石计划的主持人,所以派人来到本市,要找人对付我!” 安妮奇道:“兰花姐,柯克教授他们四人行动那样秘密,何以这件事,还会传出去的。” “唉,”木兰花叹了一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任何事,你做了,以为一定没有人知道,以为秘密守得极好,但是到头来,一定还是有人知道的,他们在瑞典和加拿大委托设计,人家再从他们的行踪来推翻,也不难知道了他们是为了什么。”安妮频频点头,道:“可是事情又怎么会扯到你身上来的人。” “因力我和他们见过面,我想,钻石大财团的密探和情报人员,一定早就在进行着监视了,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而已。我的名气大,他们自然也知道我不容易对付,所以,他们才误以为只要对付了我,那么整件事,就会瓦解,不能再实现了!” 安妮道:“兰花姐,那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早已有了决定,是以她立时回答道:“很容易,我到蓝天酒店,去见那两个钻石大财团派来的代表!” “那……不是自投罗网了?” “我当然不是表明身分前去的,你在下面等我半小时,安妮,看看我在我身上,会有什么变化!”木兰花说着,已上了楼。 安妮等在客厅中,她不时留意着外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动静,给木兰花那样说了,安妮的心中,自然而然,紧张起来。 半小时后,安妮听到楼梯上传来一下咳嗽声,她连忙转过轮椅来,她看到有一个人,从楼梯之上,慢慢地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穿着一套裁剪得十分讲究的西装,在西装的背心口袋中,还露出了一截金表链来,他的颧骨很高,眉毛很浓,下巴向前突出,看来像是一个权力欲十分强的人,当那人走下来的时候,安妮着实吓了一跳! 她连忙伸手,将手指按在轮椅扶手的一个按钮上,喝道:“别动,你是谁,如果你再向下走一级,那你一定得在医院躺上一个月!” 但是那人却笑了起来! 那人一笑,安妮便呆住,那是木兰花的声音! 那人是木兰花,是木兰花所化装的,这样的化装术,实在是太神奇,太美妙了!安妮仍然未能相信那竟会是事实! 但木兰花已在继续向下走来,道:“安妮,你认不出我,是不是?” “真认不出,真的认不出,兰花姐,你看来完全像是一个男人,你的颈际……怎么看来好像有一个喉核一样?”安妮惊奇地问。 “那是贴上去的一块软胶,它的颜色和皮肤的颜色,是完全配合的,我就准备那样去见他们两人,安妮你上楼去,你一个在家,千万要小心。” 21 安妮点头头,道:“我知道了,可是你讲话的声音——”木兰花的声音,突然变了,那是百分之百的男人声音,道:“安妮,我看你不必替我担心什么,我的声音现在不是很好么?” 安妮睁大了眼,不信似地摇了摇头。 木兰花立时又回复了原来的声音,道:“你觉得奇怪么?其实,这并不是我的口技,而一个小小的仪器,帮了我的忙,它压在我的舌底,可以改变我讲话声音的声波震频率,使我的声音可以变粗,讲穿了,那和快速录音的录音带,用慢速来播放,听来声音变得很粗一样,实不足为奇!” 安妮“哦”地一声,道:“还是太奇妙了!” 木兰花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相当黑了,她先推着安妮上了楼,使得整所屋子的一切警戒系统,都开始工作。 安妮就坐在一个电视荧光幕之前,通过电视摄像管,有人接近她们的房子,警告信号就会发出声响,安妮也可以从电视上看到来人了。 木兰花安排好了一切,才离开了住所。 蓝天酒店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木兰花这时的化装,完全是一个十分有身份的中年绅士,所以,当她走进灯光辉煌的酒店大堂之际,受到礼貌的招待,她送来到柜台之前,伸手敲着花面,道:“请通知十二楼大客房的住客,有一位霍人慧先生要来见他们,是郭先生特别介绍来的,要他们准备一下!” 柜台后面,酒店的职员,看到木兰花那佯的气派,如何敢怠慢,连忙答应着,照木兰花的吩咐,去打电话,不到三分钟,职员便道:“霍先生,请上去。” 木兰花来到了电梯前,跨进了电梯,到了十二楼,她又大模大样走了出来。叫住了一个侍者,吩咐他带到大套房的门前。 木兰花举手,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门便打了开来,那是整座酒店中最华丽的套房,开门的是一个五十上下,头顶已半秃的中年人。 另外有一个胖子,挺着肥肚子,正站在一张沙发之前,木兰花迳自走了进去,老实不客气地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道:“就是你们两人?” 那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秃头的首先说道:“阁下是——”“我姓霍。” “霍先生的大名是——”木兰花发怒了,大声道:“你们是想弄清楚我的名字呢,还是想找能够解决木兰花?若是你们再废话多多,我不谈这交易了。那两人齐声道:“你能对付木兰花?” 木兰花翘起了一双脚,说道:“那得看代价多少。” “代价是十万英镑。” “那是你们的条件,我的条件是十万英镑之外。再加上你们钻石大财团属下的钻石矿,每年利润的百分之五!”木兰花像模像样地说。 “霍先生,你在开玩笑了,”大胖子忙道:“不可能!” 木兰花道:“好啊,不可能就不可能,我有什么损失?当钻石的价格下跌到了只有现在十分之一时候,受损失的是谁?” 胖子和秃子的面色都变了一下。 木兰花的话,显然已说进了他们的心嵌中! 胖子的额角上,微微有汗沁出来,道:“霍先生,如果你真能解决木兰花,那么,我们的价钱,还可以提高一倍,整整二十万镑!” “每年利润的百分之五,先生,”木兰花坚持着,“我们不是在买豆芽白菜,我想,讨价还价,那是十分无聊的事。” 胖子和秃子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们互望了一眼,木兰花则老实不客气地打开了银色的雪茄盒,拿起了一枝名贵的略瓦那制造的“punch”雪茄来、打开了铝管,取出了雪前,先放在鼻端上一闻,然后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木兰花平时是绝不抽烟的,但是她却有这个本事,当她需要抽烟的时候,她绝不会惊骇的,她的样子,就像是烟瘾极深的人一样。 而且,她在化装的时候,也早在牙齿上了不少烟迹,再配合她那自然的姿势,真是绝不会有人去怀疑她吸烟的资格的。 胖子和秃子两人,考虑了足有三分钟之久,才由秃子发言,道:“先生,关于这一点,我们难以决定,要请示董事会的决策者。” “那你们就快点去请示吧,我相信你们来了这里之后,董事会一定不分日夜,都在等候你们的回音,请吧,如果你们不想被我听见。可以到房内去打电话。” 木兰花话才说完,胖子和秃子已然道:“那么,请阁下稍等一等我们在长途电话中讨论,可能要相当的时间,请阁下不要不耐烦。”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不会不耐烦的、这是大买卖啊,是不是?” 那两人退进了房中,立时关上了门。 在他们关上门的一刹那,木兰花还是以一个十安静的姿态,坐沙发上的,但是他们才一关上门,木兰花就像一个弹簧人一样,跳了起来。 她一跳起来,便已放下了雪茄,来到了房门外,取出一具微声波扩大仪来,吸在门上;将连在仪器上的一只耳塞,塞进了耳中。 她立时听到了一阵“嗡嗡”声,那是房间中空气震荡的声音,她也立时听到那胖子道:“他行么?他能对付得了木兰花?” 秃子则苦笑着,道:“至少,他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敢声称自己是敢以对付木兰花的人,不像别人,听到木兰花的名字就窒息了!” 木兰花听到这里,心中多少有点自豪的感觉。 她想到自己出死人生的冒险生活,不但应付了许多大规模的犯罪活动,而且,她自己也建立起了极高的声誉,至少在本市,这两人的价钱出得如此之高,但是所有觊觎这笔资金的歹徒,也都知道她不容易对付,是以,都望而却步! 胖子闷哼一声,说道:“可是他的条件如此高。” 秃子发出了“拍”地一声,好象是在他的头顶上,自己打了自己一下,道:“唉,我们只好和董事会商量,看看情形如何了,那总比破产好!” 22 接下来,两没有再说什么,只听到搭电话声,叫接线生声,木兰花的心中,不禁暗自好笑,这两人显然并不是贯于犯罪的人,因为他们对她的身份,竟然毫不怀疑。木兰花颇有不虚此行之感,因为她至少知道,对方并未请到凶手。 木兰花在考虑第一步的行动计划:如果对方在通了长途电话之后,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苛刻条件,那么,自己应怎样呢? 木兰花想到这里,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因为她立即已想到,一直和那两人拖延下去,到头来,如果那两人知道出了高价,雇请来杀木兰花的人,原来就是木兰花本人时,想起来他们的神情,一定会是十分奇怪可笑的! 木兰花正在想着,只听得房间中的两人,忽然同时发出了一下短促的惊呼声。那一下惊呼声不是十分高,如果不是有仪器的帮助,木兰花也是听不到的。 那一下惊呼声,令得木兰花突然想到:有意外了。 只听得在惊呼声之后,两人又道:“你……你是谁?” 随着那两人的问话,只听得一个十分阴森的声音,笑了起来,即使是木兰花那样镇定勇敢的人,听到了这笑声,也不禁感到了寒意! 木兰花缓缀地吸了一口气,事情果然是有变化了! 在那刹间,她真想立时推门进去,看个究竟,但是一转眼间,她却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她现在可以听到房中的一切声响,但是房中的人却是不知道的,那么她是站有利的一方面,如果她突然冲进房中去,有利地位便消失了! 是以,她身子只是略动了一动,又全神贯注,向房中倾听起来,只听得那阴森的声音道:“我是布列治先生派来的人。” 那两人一齐道:“原来你是董事长派来的!” “是的,这里是布列治先生的信。” 在一阵开信纸的声音之后,又听得胖子道:“原来布列治先生已聘请了你,为什么他不先打一个电话,通知我们?” 那人又怪声怪气,笑了起来,道:“那是我的意思,我不喜欢现代的东西,一切现代的东西,我全都厌恶,你们看我的杀人武器,它不是现代的手枪,而是无声无息之间,就能制人于死命的东西,你们看到了没有,它是多么美丽!” 在那人讲到最后两句话时,只听得胖子和秃子一齐惊呼了起来,道:“请将……你的工具拿开些……别让它触到我们!” 那人笑得十分得意,道:“你们看到了?我要的价钱并不贵,而且还眷你们免费打发你们所讨厌的人。外面那个漫天开价的家伙,我现在就替你们去打发他!” 胖子的声音有些发颤,道:“你……在这里杀人?” “对一个职业凶手来说,无时无地,都可以杀人,只有在一种情形下,职业凶手才是绝不杀人的。”那人的声音,坚硬如铁。 胖自和秃子两人,显然都都被那人震摄住了,因为在他们的声音中,都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他们问道:“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 “没有钱,就不杀人!”那斩钉断铁地回答道。 “可是……可是你如果在这里杀了人,会连累我们的,我们……却不想被连累……那人到我们这里来,连柜面也知道的。” 秃子解释着。 那人总算同意了,道:“也好,那么我跟踪他出酒店,在路上结果他的性命,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快去打发他离开酒店!” 木兰花听到了这里,连忙拉下了声波扩大仪,回到了沙发上,重又燃着了雪前,看来,她根本不像离开过沙发,而且她的神态,也十分悠闲。 然而别看她的神态优闲,她的心中,却实在十分紧张! 她知道自己又遇到一个劲敌了。 那敌人的本领十分高强,他当然是偷进房间去的,所以他的突然出现,也使胖子和秃子两人,突然吃了一惊,发出了一下惊呼。 而且,他在到了胖子和秃子的房间中之后,一定还做了不少工作,至少,他也利用过音波扩大仪,偷听过客厅中的动静。 要不然,他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条件苛刻? 那个人是一个职业凶手,那已是毫无疑问的事了,而且他一定是职业凶手中的佼佼者,不然,钻石大财团的董事长怎会找他来本市行刺? 那职业凶手不喜欢用枪,这一点并不令得木兰花高兴,而且反而令得木兰花觉得不容易应付,因为自己对奇特凶器的凶手,是最难应付的,这一类的凶手,不但有他们自己的凶器、而且一定有他们自己独特一套的行凶方法。 他们的是冷静,残酷和没人性的! 然而木兰花在此际,也还是在十分有利的地位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一离开酒店,就会被跟踪,那么,她就可以将那个职业凶手,引到适当的地方去,加以对付! 木兰花急速地思索着,胖子和秃子已经推门而出了! 木兰花趁机向房门中看了一眼,想看清那职业凶手的样子,但是走在后面的秃子,一出来就将门关上,木兰花并没有看到什么。 木兰花见到了他们两人,便道:“讨论的结果怎样?” 23 胖子面上,堆起了十分虚伪的笑容,道:“真对不起阁下,董事会的决策人表示,阁下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难以接受的。” 木兰花道:“那不要紧,只不过我想警告你们,就算木兰花死了,也不一定能使那个计划付诸实行,你们明白么?” 胖子和秃子呆了一呆,没有出声。 木兰花扬了扬手,道:“再见了!” 秃子走前几步,为她打开了门,木兰花走出了套房,来到了电梯之前,等电梯来了,她走进了电梯,可是电梯只下了一层,她便按钮令电梯停止,而她也迅速出了电梯,又从楼梯上,到了十二楼!木兰花那样做。是因为她知道那个职业凶手会跟踪她,那么自然也会在她之后离开。 木兰花是想在那职业凶手离开之际,看看他的样子,进行反跟踪!木兰花一回到了十二楼,便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套房的门口。 可是,她足足等了五分钟之久,竟然不见有人出来。 木兰花紧皱着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职业凶手,急欲解决他职业上的竞争者,也为了要增加他雇主的信心,说要杀死自己,当然不是说着玩儿,他是要付诸行动的。 那么,他为什么还不出来呢? 在一个大城市中,要跟踪一个人,别说迟了五分钟,就算只迟过五秒钟,只怕也会就此失去了对方的踪迹,难以跟得上了! 当木兰花一想及这一点时,她的心中,陡地一亮;是了一定就在自己进入楼梯之际,那凶手立时闪出了房门! 那凶手用什么办法方可以追上自己呢,他一定是以极快的步伐,走下梯锑去,按停电梯,再走进电梯来,那么,如果自己还在电梯中的话,便一定以为他是下两层的住客,而毫不起疑! 木兰花甚至可以肯定,那职业凶手一定是奔下了两层楼梯才按停电梯的,因为如果他只是走下一层的话,木兰花走出电梯时就会和他迎面相撞了! 那职业凶手为什么要走下两层,而不是走下一层,木兰花猜想那可能是由于谨慎的原故,他的谨慎,使他错过了跟踪自己的机会。 但是,当他走了两层楼梯,按停了电梯,电梯的门打开,他发现电梯中竟空无一人的时候,那职业凶手会怎样想法呢? 木兰花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处在十分不利的地位,直到此际,她一步一步推想下来,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十分不妙了! 那职业凶手看到电梯中没有人,只要他是稍有头脑的人,他自然立即可以想到,他要找的人,在上一层电梯停止时离开了。 那么,这职业凶手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呢?当然是走上楼梯来,继续搜索! 当木兰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似乎感到四方八面,都有眼睛在注视着她,在她躲在楼梯角的五分钟内,那职业凶手早已看到她了! 职业凶手之所以迟迟未曾下手,自然是为了在酒店中发生命案,仍然会牵连到胖子和秃子的原故!她以为在监视着那职业凶手的行动,以为可以等到那职业凶手从房间中走出来,但是却反为被对方在暗中监视了她的行动! 木兰花心知那职业凶手一定就在附近,说不定离自己极近,但是,他在什么地方呢?木兰花装着十分不经意地四面看了一下。 她看不见有人。 但是她仍然可以肯定,那职业凶手是在监视着她! 木兰花知道现在她是处在不利地位之中,但不论她想到自己的处境是如何不妙,她都是不会慌张的,她想了片刻,吹着口哨,向楼梯下走去。 她装出十分轻松的神采来,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她知道,当自己向楼梯下去之际,职业凶手一定仍会跟着她的。 她现在是十二楼,她准备走到十楼之后,就去乘搭电梯,职业凶手自然会故技重施,奔下楼去,在九楼或者是八楼,按停电梯走进来。 那么,木兰花至少也可以知道他的样子了! 木兰花来到了十楼,便不再下楼。她在满铺着地毯的走廊中走着,来到了电梯前,等了一分钟,电梯自上面下来,木兰花进了电梯。 当木兰花在电梯中时,只有她一个人。 电梯在九楼没有停,至八楼时,停住了。 在那一刹间,木兰花的心神,也不免十分紧张,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的推断不差,那么电梯门一打开,进来的一定就是那个职业凶手了! 可是,当电梯门一打开时,木兰花却一呆! 站在电梯门口的,竟是一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看来已然十分之老了。行动也很迟缓,当电梯门打开之后,她迟迟疑疑了一下,才走进了电梯来,背对着木兰花而立。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心中实在疑惑之极,她等待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职业凶手,但是结果,走进电梯来的,却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电梯继续向下落着,七楼,六楼,五楼,都没有停,一直到四楼,才停了一停,有一对男女,走了进来,那老妇人直到此时,才动了一下。 木兰花也趁机踏出了半步,用不经觉的眼光,望了老妇人一限。那时,她和那老妇人,相距不过两尺的距离而已。 存这样近的距离之下,精明如木兰花,实在只要看上一眼就够了。在看了一眼之后,她的心中,也不禁觉得好笑了起来。 她可以变成一个相貌阴沉的中年男子,那么,一个职业凶手,又为什么不能变成一个老妇人呢?行动迟缓的老妇人是最不为人注意的,也是一个职业凶手最好的掩护身份。木兰花已可肯定,那妇人是一个男人,化装而成的! “那老妇人”的化装术,也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但是木兰花在一瞥之间,就看出了一个破绽来,她看到了老妇人的手! 女人化装成男人,比较容易,因为纤细的手,可以加上极软的肉色的软胶手套,使手看来粗大,可以在颈际加上软胶的托垫随得看来像是有颈核。 但是,男人要化装为女人,即使可以将颈部掩饰得十分之好,却是绝没有办法,将一双粗大的手变成纤细的手的! 那职业凶手的手上,也已经过了刻意的假扮,看来青筋绽露,像是一双老妇人的手,但是它确是如此粗大,显然不会属于一个女人! 木兰花仍是不动声色,要进一步证明那妇人是不是职业凶手假扮的,十分容易,只要看在离开酒店之后,她是不是跟着来就行了。 电梯很快落到了酒店的大堂,电梯中的四个人,一齐走了出来,木兰花故意走在前面,不料那老妇人却突然在她身后叫道:“先生!” 木兰花突然一呆,那是她料不到的。 24 她以为那职业凶手只是暗中跟在她的后面而已,却不料到他会公然叫自己。木兰花转过身来,不耐烦地道:“什么事,老太太!” 她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在酒店下手,但是她仍然全神贯注,以防万一。老妇人道:“先生,我想到一个地方去,你能送我去么?因为我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我又老得几乎认不清路,我要去的地方,是市中心区的……歌剧院。” 木兰花“嗯”地一声,道:“当然不能,你自己去吧!“那“老妇人”道:“先生,你缺少礼貌。” 木兰花突然一转,转到了那老妇人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对一个职业凶手,是不必什么礼貌的,在我前面走出去,走得慢些!” 木兰花说着,已用一柄小型手枪,抵住了对方的腰,哪“老妇人”突然一呆,木兰花又道:“在你腰际的,是你不喜欢的现代武器,但是只要我手指略略一动,它就可以结束你的凶手生涯了,所以,还是听我的话,慢慢向前走去的好广“老妇人”吸了一口气,他没有说什么,就向前走了开去,这一次他的步子十分大,木兰花立时警告他:“走慢一点,别忘记了你是一个老太太!” “老妇人”又放慢步子,他们一齐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并没有任问人对他们起疑,出了酒店之后,木兰花仍逼着“老妇人”向前走着。同时木兰花冷冷地道:“你坏了我们的行规,你知道么?要不是你突然插了进来,他们已答应我的条件了!” “你疯了!”老妇人回答着,他已经恢复了男人的声音,“你要求他们每年总利润的百分之五,你以为他们会答应?” “当然会的,如果木兰花的计划成功,他们手中的股票,便只值现在的十分之一,你想想,那时候,他们又会怎样?” 职业凶手就笑了起来,道:“其实,我要的代价也不低,我想,我可以和阁下合作,听说木兰花真的不容易对付,很多著名人物,都栽在她的手中。” 木兰花只觉得好笑,但是她却一本正经地道:“如果合作的话,我占九成,你占一成。” 那职业凶手怪声叫了起来:“你说什么?” 木兰花将手枪向前伸了一伸,道:“别那样大叫,你现在是老太太,老太太是不会大叫的,我想,你不想惹人注意的吧?” 那凶手不敢再出声,木兰花冷笑着,道:“再向前去,我们可以在前面比较冷静的地方,好好地谈判一下条件的。” “如果我只占一成,那就不必谈了!” “是么?”木兰花一面反问着,一面已扳动了枪机。 一枚麻醉针立时射进了职业凶手的身于,他的身子挺了一下,木兰花连忙扶住了他,急走了几步,已转进了一条十分僻静的街道,然后,她将那凶手的身子,拖到一个邮筒的后面,如果不是有人特地绕到了邮筒的后面,是不容易发现有人的。 而在那样僻静的街道上,在这样的时刻,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人特地绕到邮筒后面的了,木兰花快步离开,在最近的公共电话亭中,打了一个电话给值日警官,告诉他到xx街的邮筒之后,就可以找到一个化装成老妇人的职业凶手,一直等到她听到了警车声,她才离开,十分钟之后,她又在蓝天酒店的大套房之前敲门了。 开门的仍然是秃子。 秃子看到木兰花时,脸上神情之奇特,已经是难以形容的了,他道:“你……你为什么……又来了?我们之间不是没有事了?” “是的,没有事了,”木兰花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但是,我却有一点消息,要奉告给两位知道的。” “什么……消息?”胖子和秃子同时问。 “那位由布列治先生聘来的职业凶手,就是化装成老妇人的那位,他想杀我,但是却事前被我制住了,现在,他正在一辆警车之中!” 木兰花越是说,那两人的面色便越是难看,等到木兰花讲完,他们的脸上,简直成了一片死灰色,木兰花暗暗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道:“我想,你们那位董事长,布列治先生一定不是十分精明的人物,因为他聘了那样的一个人!” 胖子张大了口,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木兰花一摊手,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看你们还是快点和布列治先生通一个电话的好,要是那位凶手先生供出他的名字来,那你们全完了!” 胖子和秃子两人,面面相觑,胖子取出了一条手帕来,抹着额上的汗,道:“他……他会不顾职业道德么?他回那样?” 木兰花道:“那就很难说了,只不过我是请你们还是快快离开本市的好,虽然国际警方可能仍然会来找你们问话的,但总比在这里被捕好得多!” 秃子忙道:“谢谢你,谢谢你提醒。” 木兰花扬手道:“再见!” 她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这时,木兰花的心情,的确是很轻松的,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可以说解决了!” 钻石大财团一定不敢再用收买凶手的办法来对付她,而会改用别的办法,来挽救可能出现的钻石的危机,那就与她无关了! 木兰花觉得十分好笑,因为整件事,解决得如此容易,倒也不是她料得到的,尤其,当她想到了自己被人一直监视着之际,形势还十分恶劣! 在半小时之后,木兰花回到了家中。 她才一走进客厅,便听到了安妮自楼上传下来的尖叫声,安妮在叫道:“兰花姐,你快上来,兰花姐!” 木兰花呆了一呆,安妮的叫唤,尖锐而短促,那表示她的心中,十分惊恐,然而,木兰花却想不出安妮为什么而惊恐。 因为,事情已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凶手出现了。 木兰花二步进作两步,上了楼梯,安妮已在门口,安妮的脸色,苍白得很可怕,她的身子,也在微微地发着抖。 不必是木兰花那样有经验的人,任何人都一眼可以看出,安妮正在极度的惊恐之中!木兰花忙道:“安妮,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安妮的声音,显示她随时可以哭出来,但是她必需忍住了哭泣,才能对木兰花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以她的声音,十分难听。 她道:“兰花姐,我刚才十分无聊,我想……我们这里是晚上,美国已经是早晨了,我想和秀珍姐通一个电话,她听到了我的声音,一定会很高兴的。” 25 木兰花立时问道:“秀珍怎么了?” 安妮终于哭了出来,她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地道:“我不知道,兰花姐……我不知道……电话接到学校,接到秀珍姐的那一系;但是我得到的回答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兰花姐,这一两天中,这,一系并没有新报到的学生,秀珍姐她……” 木兰花也陡地一呆,过了好一会,她的脑中仍然十分混乱,道:“你可曾问清楚了?秀珍或许不想别人的电话打饶她?” “我问清楚了,我……说了,我是长途电话,请他们查一查他们也查了,有秀珍姐的名字,她可以随时入学,但是她没有去!” 木兰花一句话也不说,拿起了电话,拨了云四风的电话号码,过了两分钟的等待,她已听到了云四风的声音。 木兰花劈头便问:“四风,秀珍到那里去了,你可知道?” 云四风完全摸不着头脑,道:“秀珍不是到美国去了么?” “没有,学校方面说,她根本没有到,四风,你且放下手头的工作,继续向美国维斯康李大学查询有关穆秀珍的事,情形怎样再和我联络。”木兰花说着。 “是,是”云四风也慌了,“那怎么会呢?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好,我立时吩咐接通长途电话,报上没飞机失事的消息啊!” “你别着急,我想秀珍一定瞒着我们在做什么事,”木兰花安慰着云四风,“我再通知高翔,请他到航空公司去查一查。”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停了片刻。 安妮道:“兰花姐,她——”但是木兰花立即又拨了号码,当他和高翔通了话:将穆秀珍并不在美国的情形,告诉了高翔之后,她又道:“我看,秀珍一定是在中途下了机,那班飞机的第一站是夏威夷,你去航空公司查询,秀珍是不是在夏威夷下了机,然后,进一步调查她去了何处。” “好的,一有了结果,我就来。”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安妮又想问她什么,但是看到木兰花那种不常见的发怒神色,她却不敢讲什么,木兰花只是来回地踱来踱去。 云四风和高翔,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高翔已从航空公司方面,查到了穆秀珍的转机经过,木兰花用力一拍桌子,道:“秀珍到大火山去找柯教授他们去了!” 木兰花已猜到了穆秀珍的行踪,是到大火山中去的,但是她却再也料不到,穆秀珍在火山口已遇了险,她隔热衣胸前的扣子,和钢缆上的钩子已经脱离了! 穆秀珍防火衣前的扣子,从钢缆的钩子中滑出来之际,站在火山口旁的柯克教授,立时闭上了眼睛,不忍观看惨剧的发生。 而在那一刹间,穆秀珍自己,不像是在向下跌去,倒像是耳际突然响起了“轰”地一声,一下了向天上飞了上去一样! 她滑脱了钩子,向下跌去! 穆秀珍的双手,这时正把在避火衣中机械手的控制盘上,在刹那间,她的手本能地向上提了一提,防火衣的机械手,也扬了起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间,机械手的手指,钩住了钢缆。 穆秀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她真正尝到了死亡的恐怖,她完全不能想,也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 直到她又听到柯克教授的声音,她才渐渐定过神来,只听得柯克教授的声音在发抖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 柯克教授在叫道:“谢天谢地,你得救了,你别动,紧紧钩住钢缆,把稳机械手的控制盘,我叫孟斯吊你到火山边缘来。” 穆秀珍那时几乎已陷进了一半昏迷之中,但是柯克教授那几句话是对她说的,她还是听清楚了,以后柯克教授又对孟斯说了些什么。她简直无法回忆,她紧握着控制盘,手心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汗,然后,她觉得她的身子又荡起来了。 那时,她已经镇定了许多,她看到防火衣外的机械手,钩住钢缆之处,也只是极少的一点地方,她还是随时可以跌下去的。 但是,直升机已开始向外飞去,将她带离了火山口,当她又缓缓落下来之际,她落在柯克教授的身边,那时,她已完全恢复镇定了。 她转动着控制盘,将钢缆松脱,她听到孟斯和柯克两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穆秀珍不由自主,眼泪夺眶而出,道:“我想不到居然没有死!” 柯克教授喘着气,道:“别提了,再也别提起刚才的事了,只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好了,我们来仔细观察火山口情形。”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的经历,只怕是她毕生难忘的了,她竟险险跌进火山口中!火山口的温度;足以令她化力气体! 穆秀珍勉力定着神,问:“像刚才那样的危险情形,在你们的工件中,可是经常遇到的?我真想不到会有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 柯克缓缓地道:“穆小组,当我们的探索工作正式展开之后,将在隔热囊中,进入火山口中。那项工作的危险性,我无法说得出来!” 柯克教授虽然无法说得出来,但是对穆秀珍而言,那却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了,她低声答应了一声,定睛向前看去。 这时,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块高超的大岩石,离火山口大约七八码,由于大石是高起的,所以可以俯视看到火山口的情形。 柯克教授道:“这块大岩石,就是我们停放一切设备的地方,进入火山口的防热囊,将在这里,由一个巨大的承轴吊着,由耐高温的特种金属缆吊下去,两人在囊中,一个人如同我们现在那样,运用机械手操纵一切,孟斯则负责直升机。最危险的自然是我们在囊中的那两个人了!” 穆秀珍再没出声。 柯克继续道:“我们现在,还无法知道在火山口的中心,温度究竟是多么高,现在我们所知的,只不过是一个大概的数字,如果存岩浆中含有某一种金属,这种金属在燃烧这际,又会发出高热的话,那么,温度就会在我们的估计之上了。” 穆秀珍大是骇然道:“那就怎样?!” “那么,特种金属缆耐不住高温,就可能被烧熔。” 柯克教授在讲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十分之平静,但是穆秀珍声音,却已在微微发抖了,她道:“那……又会怎样?” “那么,整个防热囊便会向下跌去,沉在岩浆之中,像是跌进了泥沼一样,只不过那泥沼中的泥浆,是有着几千度高温的。” 柯克教授虽然在提及几千度的高热,但是穆秀珍却觉得遍体生寒,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问下去也是多余的了。 她望着岩浆翻腾,不时迸出万千点的火红熔岩的火山口,过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声,道:“柯克先生,我觉得木兰花的话是有道理的。” 构克教授并不回答,只是“嗯“地一声。穆秀珍又道:“那太不值得了,教授,你们冒着那样的危险,只是为了取得太原的钻石么,那实在是不太值得了,我劝你们放弃这个计划。” 26 “穆小姐,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参加我们这个计划的么?” 柯克教授反问着,“为什么你竟劝我不要实行这计划呢?” 穆秀珍据实道:“的确,在我来的时候,我觉得你们的计划不但新奇,而且,极具刺激,但是现在来看,那实在……实在……” “太危险了!”柯克教授接上去说,“也可以说,穆小姐,你是给刚才发生的那意外吓退了,是不是?” “我不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而我刚才,的确差一点死在火山口中,化为气体,如果你说我是吓怕了,我大可以自己退出,我只是为你们着想,你们的生命,全是有价值的生命——”穆秀珍的话还未曾讲完,柯克已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头,道:“你说错了,穆小姐,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一定是永恒的,以这个标准来度量,生命就是最没有价值的,因为生命是如此短促,它的平均数,还不到六十年,而钻石却是永恒的!” 柯克虽然也在避热衣之中,但是隔着特种玻璃,穆秀珍可以看到,柯克在讲那一番话的时候,他的双眼之中,闪耀着一种狂热的光彩! 那令得穆秀珍的心中,暗吃了一惊,因为从那种眼光看来,柯克的神经,显然有一些不正常,他是完全沉迷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穆秀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柯克教授则不断地向穆秀珍解释着他们计划将如何进行的步骤,过了足足二十分钟,穆秀珍才提出来,道:“我想,我们该离开火山顶,回到营地去了,我……感到相当疲倦,想休息一下。” “好的。”柯克教授立时回答,同时,他叫唤着孟斯。 不多久。他们又看到了直升机飞了上来,两条钢缆垂下,他们利用械手,将钢缆紧扣在防火衣前的环上,直升机高飞,将他们两人吊到了半空,然后拽进了直升机的机舱之中,这一次,一直到直升机在营地之前降落,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直升机停在传送带之前,传送带又将穆秀珍和柯克两人,带进了屋子,他们从沉重庞大的避火衣中,走了出来,另外两人忙着检查那两件避热衣,孟斯紧紧地握住了穆秀珍的手,道:“穆小姐,刚才那一刻,是我毕生难忘的,你太勇敢了。” 穆秀珍忙摇头道:“一点也不勇敢,我吓得根本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及时利用机械手钩住了钢缆!” “那只不过是我的运气好而已!”穆秀珍掠了掠头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休息一下,刚才的惊吓,令我极需休息。” “当然可以。”盂斯回答着,“请跟我来,我们已替你准备了住的地方,穆小姐,如果火山有间歇性的爆发,你别吃惊。”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在经历了刚才那样的惊恐之后,只怕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了。” 孟斯将穆秀珍带到一间小小的房间之中、那房间大约只有六平方尺,有一个小小的窗子,向外外看去,恰好可以看到烘炉般的火山口。 穆秀珍向孟斯道了谢,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自从来到了这里这后,新奇的兴奋和刺激接踵而来,令得地根本没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的机会,直到此际,她才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想,自己欺骗了木兰花和安妮,来到这里、是不是对? 当她来的时候,她根本未曾考虑到这一个问题只是想来,就来了。 但是现在想来,她却觉得自己做是不对了。 以前,她认为柯克教授他们的行动,十分有意义,但是现在她却感到,支持柯克教授行动的,只不过是一股不可靠的狂热。 那实在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穆秀珍一想到这里,俯身从床上坐厂起来,她是想要尽自己的可能,去说服他门四人,放弃这个计划的,她刚坐起来,突然听得门上有人敲门声,接着,便是孟斯的声音,道:“穆小姐,你睡着了没有?有你的长途电话?”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的长途电话,她到这里来,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会是谁打电话给她?她匆匆走了出去,来到了电话旁。 她向四人看了一眼,拿起了电话来。 当她才将电话凑到耳际时,她就听到了木兰花的声音,一听到了木兰花的声音,她的心头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几乎连电话也抓不住! 但是,木兰花的声音部出奇地平静,她道:“秀珍,你还好么?火山附近的空气,和别的地方是不同的,你能够适应?” 穆秀珍好一会讲不出话来,才道:“我……很好,他们的营地中……有纯净的氧气供应,是以我倒并不觉得什么不同。” “秀珍,请你转告柯克教授他们,”木兰花继续说,“南非的钻石财团,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还以为这个计划是我主持的,来找过我的麻烦,当然他们没有成功,但是他们一定会直接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的工作本来就充满了危险——”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我想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了,秀珍,要千万小心!不然我们可能难以再见了!” 虽然是长途电话,木兰花还在千里之外,但是穆秀珍还是可以在电话中听出那股亲切之情,她心中一流,几乎流起泪来。 她忙道:“兰花姐,你的意思是赞成我参加这工作?” “我当然不赞成,那是你早已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来了,而且有那样的决心参加这工作,那就该好好完成它!” 木兰花那样说:那倒很出乎穆秀珍的意料之外,她忙道:“可是……可是我现在……却感到……”木兰花不等她讲完,便道:“不论怎样,你一定要留下来,帮助他们,他们四个人全是科学家,不会防范一切突变的事故,那就要靠你了!” 木兰花语气严肃,令得穆秀珍感到事情,十分严重,她忙道:“兰花姐,你也来罢,只是我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木兰花却拒绝了穆秀珍的要求,道:“我们都不来,秀珍,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就应该独力负起一切责任来!”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明白木兰花的话中的意思,木兰花是要她对自己轻率的决定,负起责任来,不要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成为一个没有主意的人! 27 她呆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再见。”木兰花在讲了那两个字之后,就放下了电话。穆秀珍也将电话轻轻放了下来。 柯克第一个问:“兰花小姐说些什么?” “她说,南非的钻石财团,会对我们的工作进行破坏,要我小心提防”穆秀珍转述着木兰花的话,“如果他们破坏成功。那就不堪设想了。” 柯克教授等人呆了半晌,孟斯才道:“那不必太担心吧,我们有车队协助,而且,普通人是绝不能够接近火山爆发地区的!” 穆秀珍皱起了眉,道:“那很难说,钻石财团财雄势大,他们可能想出我们意料不到的办法来对付我们,因为在火山口中,如果找到了大颗的钻石,对钻石财团而言,会是致命的打击,他们一定会千百计破坏我们的计划,那是一定的事!” 穆秀珍刚讲到这里,一阵惊人之极的轰隆声,令得屋子摇幌了起来,屋子中的一切东西,都在摇摆着,杯子和其它的东西,自桌上跌下。 穆秀珍等人连忙伸手扶住了桌子,柯克沉声道:“火山又爆发了!” 他们一齐从窗口向外望去、看到大蓬的熔岩、自火山口中,喷了出来,缓缓向下流来,整个山头,都成了暗红色。 熔岩在缓缓向下流来之际,就像是无数史前怪兽,在向山下爬来一样。同时,在屋面之上,也传来了“刷刷”地声响,像是正在落雹一样,那是大量的火山灰降落的结果,他们四人中的两人,忙于察看火山爆发的记录仪将一卷纸带慢慢拉了出来。 他们察看纸带上的符号又和许多图表对照着。 对于他们在做的工作,穆秀珍一点也不懂,过了半小时,才听得他们两人,发出了一声欢呼。道:“太好了!太理想了!” 穆秀珍更最听得莫名其妙! 因为这里,火山爆发正在渐渐加剧,每一次轰隆声传来,营的地屋子,就像是摇蓝一样,幌动起来,连站也站不稳! 那样的情形,照穆秀珍看来,简直是坏极了,如何好两人还说又好又理想呢?她忙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好极了?” 那两人中的一个道:“根据记录,同样的爆炸在四天之前,八天之前,十二天之前发生过,爆炸的级数是相等的,每次爆发的时间,是三小时。” 穆秀珍仍然有些不明白,柯克已接上去解释道:“那就是说。在三小时的爆发之后,就有四天的平静,可以供我们放心展开工作。” 柯克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各位,我们现在,尽量去争取睡眠、明天我们可能要日以继夜地工作了!” 穆秀珍扶着墙,走回她自己的房间里。 当她在床了躺下来时,她的身子仍然不停地右左摇摆着,她好像是睡在一锅沸腾的水上一样,当然没有法子睡得着。 她思潮起伏,一直等到火山的爆发渐渐静下来时,她才朦胧睡去,然而,她并没有睡了多久,便被许多声音呼醒了。 那是飞机声,车子声,人声,以及种种机械发出来的声音。 穆秀珍睁开眼来,天色己然大明,但是天空上却笼着一重奇异的静灰色。 那种青灰色,是由于连续不断的火山爆发所造成的,看来简直像天上挂了一幅银幕,军队已经开到,工作已展开了。 穆秀珍在忙碌的搬运工作中,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是她却又是闲不住的人、是以自靠奋勇,驾驶着一架直升机,将器材搬上人山顶去,足足忙了一天,她对于火山口的气流突然升降,已有了经验,她操纵的直升机,稳定程度,已可以和孟斯比美,是以博得了一致的赞赏,那令得穆秀珍很高兴。 足足忙了一天之后,军队撤退了,穆秀珍也甜然人睡,第二天,又是同样地忙碌,那是最主要的一天,穆秀珍的责任更重。 因为她已能够适应火山上空的气流突变,是以最接近火山口的飞行工作,完全交给了她,孟斯则在火山口旁,参加了设备的装配工作。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切都准备好了,所有的装备,都已运到了计划中的地点,而且安装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开始人类历史上从来也没有过的火山中心探险了! 那一晚上,他们几个人的心情都十分兴奋,但是为了轻松一下神经,他们暂时放下了一切工作,弹着吉他、就在火山脚下,唱着歌,跳着舞。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异的舞会了,这个舞会的照明,是火山口冒出来的红光,而这个舞会的鼓舞伴奏,则是来自火山腹中的隆隆声。 穆秀珍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跳着舞,那真是令人胸怀壮阔,毕生难忘曲一次欢乐的集会,一直忙到了半夜他,他们才回到屋子内。 穆秀珍并没有放弃木兰花交给她的责任,她已和军队的保安官员联络过,保安官员已答应加强保卫措施,务使他们的工做,不受破坏! 天亮了! 这是穆秀珍到达营地以来,最静的一个早晨。 因为每一天,大一亮,军队便来到,光是十数辆载运士兵的大卡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疾驶而来的声音,也足以令人吃惊了。 但是今天,因为是他们几个人正式工作展开的日子,军队的搬运任务已经完成,剩下来的只是警戒任务,离营地都有好几里,是以当阳光普照之后,营地的附近,仍是出奇地寂静,像是完全存另一个环境之中一样。 但他们几个人,还是依时醒了转来,当一切全都准备好了之后,柯克教授才分配工作,他道:“一个人留在营地,负责一切联络,两个人和我,一齐到火山顶去,穆小姐则负责直升机的驾驶,我们先将隔热囊放下火山口去,试验一下隔热囊的性能,然后,再由我和孟斯,进隔热囊去完成我们的计划,各位有异议么?” 没有人出声,这实在是十分庄严的一刻,柯克等了一分钟之后,才道:“好,那我们三个人,先进防火衣去,穆小姐,请你准备。” 穆秀珍快步奔到了营地之外。停在不远处的宣升机旁。那是一个好天气,由于火山的平静,是以天色看来,也十分明彻,和别的地方无异。 28 穆秀珍登上了直升机,不一会,传送带将已进入防火衣中的柯克等三人,送了出来,送进了机舱之中,他们各自用钢缆将防火秋扣紧,穆秀珍发动引擎,直升机“轧轧”作响,向上飞了起来,穆秀珍的心中,似早已想通了,不论钻石的价值如何,他们此际的工作,其意义当然不是任何钻石所能局限的,他们是在进行着史无前例的探险! 将柯克等三人放了下来这后,穆秀珍将直升机又升高了些,在上空盘旋着,从上空看下去,火山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火山今天出奇的平静,但是火山口里面,仍然是通红的,穆秀珍在上空盘旋了片刻,转飞向营地,降落在营地之前。 他们五个人之间,都保持着最密切的无线电联络,是以他们虽然分开成二起,但是想互之间的讲话声,都可以听得到的。 穆秀珍在直升机,等待着柯克进一步的命令。 她听得柯克在发号施令,已将那隔热羹,由特种的金属缆,慢慢垂下火山口去。柯克发出的声音,在不明情由的人听来,是全然平淡无奇的,但是,在穆秀珍听来,却有惊心动魄之感。柯克不断他说着:“一百尺,一百二十尺,一百四十尺……” 那是代表着隔热囊垂下去的深度! 等到柯克说到了“七百六十尺”这个数字之际,穆秀珍己忍不住叫了起来,道:“柯克,我们已成功了!” “不,”柯克立即回答她,“我们的目标是八百尺!” 深入火山口八百尺! 穆秀珍一想起来,就禁不住兴奋得身子微微发抖! 柯克的声音变得迟缓了许多,他道:“七百八十尺……温度……温度超过计划一百度,隔热囊还可以支持,我们的计划有修正,七百七十尺是我们所能到达的极限深度,绞起隔热囊,准备下一步的工作。” 穆秀珍松了一口气,她又有了工作了。 她的工作是将隔热囊和柯克、孟斯两人,从火山口运下来,然后,孟斯和柯克两人,进入隔热囊之后,再运上火山顶去。 她发动引擎,直升机的机时,“轧轧”响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只听得留驻营地,负责联络的那人,用十分急促的声音道:“据驻守部队报告,有一辆国籍不明的飞机,正在迅速地接近本地区!” 穆秀珍吃了一惊,忙道:“快请军方派空军拦截!” 在她讲了那句话之后,是几秒钟极其难堪的沉默,然后,那人又道:“来不及了,那飞机离我们已只有十二里了,目标显然是火山口!” 穆秀珍又听到了柯克教授愤怒的声音,道:“他们终于来了,他们竟从空中来袭击我们;实在太卑鄙可耻了!” 穆秀珍大声道:“柯克,你们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我升空去迎截这架飞机!” “你?”柯克等四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我用直升机去迎截,直升机中有一挺机枪,我会使用它对付那架飞机的。”穆秀珍说着,扳下了控制杆,直升机已向上飞了上去。 “可是穆小姐,根据雷达报告,来袭的飞机,是一架性能十分好的战斗机!你用一架直升机去对付它,那……那是不可能的。” 穆秀珍镇定地回答着,道:“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会尽量应付一切的,请报告我飞机来的方向,我好对付他!” “敌机的方向是三十一度、速度每小时一百八十里,现在,肉眼已可以看到它自东而来,迅速地向火山口接近了!” 穆秀珍连忙向东看去,她立时看到了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以惊人的速度在扩大着,当她的直升只飞到了火山一半的高度之际。那飞机已以惊人速度,在离火山口上空,约有五百尺处,掠了过去,机首上昂,迅速地没入半空。 从那种飞行的姿势来看,驾驶着这架战斗机的,毫无疑问,是一个经验极其老到的驾驶员,是极不易对付的空中之狼! 敌机在火山上掠过的时候,虽然短只不过几秒钟,但是穆秀珍已然看清,那是一架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的小型战斗机。 那架飞机的机身是草绿色的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但即使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穆秀珍也可以知道,那一定是南非钻石财团派来的破坏飞机。那的确是极其毒辣的一个计划! 一架飞机突然来袭,进袭的地区,又不是国防的重点,那使得当地的空军,根本得不到时间来应战,而这架来袭的飞机,只消破坏了火山口的装备、他的任务就完成了,火山探索一事,也自然而然,成为泡影了! 那架飞机在火山口掠过之后,没入云端,但是穆秀珍知道,它至多再低飞一次,就会开始它的破坏行动了! 以一架直升机,去对付一架战斗性能相当好,有备而来的战斗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穆秀珍却立即想到,至少有一点,是对她十分有利的。 那便是,敌机一定要十分接近火山口,才能够破坏一切,它必需飞得比刚才更低,来到离火山口不到一百尺处,才能达到目的。 穆秀珍一面迅速地转着念,一面仍然操纵着直升机,向上飞去,在快到火山顶时,她却不再向上升去,令直升机停在半空。 她估计,那架飞机又会从东面俯冲下来,是以她停在那飞机可能飞来的方向,她准在那架飞机一俯冲下来时,便立时展开射击! 那架飞机的轰然声,又传了过来,穆秀珍的估计不错,飞机仍然自东而来,飞得更低,看来它不准备再一次观察,已准备展开攻击了! 穆秀珍按动控制钮,直升机的机枪,枪口向上昂了起来,轰地一声响,那架飞机在直升机上,只有三二十尺掠过。 飞机掠过时所带起的气流,令得直升机突然向下一沉,也就在那时候,穆秀珍按下了按钮,机枪口喷出了火焰,子弹呼啸而出! 若不是直升机有那意料之外的一沉,那一次射击,一定可以射中那架飞机的了,但这里,子弹却全在机旁,掠了过去,那架飞机,受了突如其来的攻击,立时向上升空而去。 穆秀珍一击不中! 29 双方所使用的飞行工具,无论在速率、机动方面,穆秀珍的直升机、都是难以和对方的战斗机上提并论,作一比较的。 穆秀珍可以说是在极度的劣势之中。 唯一对穆秀珍有利的机会,就是她可以在对方未曾觉察之前,伏在火山口,趁对方俯冲低掠之际,进行一次奇袭。 但是,穆秀珍的那一次袭击,却失败了! 她的目标已经暴露,那架战斗机,必然绕回来,对她展开攻击!而她如果再停留着不动的话,那么她简直就是射击的目标。 穆秀立时升高直升机,当她在升高直升机之际,她已经听到了战斗机轰然飞来的声音,她特地迎着战斗机飞了过去。 在那时候,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决定。 那决定是极其危险的,但是她却必需那样做,事实上,她就算不那样做的话,也是同样的危险,当她迎着战斗机飞去的时候,她听得柯克等四人一齐叫道:“穆小姐,你作什么?” 穆秀珍无法向他们解释自己想做什么,她甚至一声不出,事实上,她那时也紧张得难以出声,因为她和那战斗机渐渐接近了! 这是一场以死亡作赌注的赌博,赌的是绝大的勇气。 战斗机迎面飞来,直升机迎面飞过去,两种飞行工具的战斗性能,虽然难以相提并论,但如果双方在半空中相撞的话,结果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同归于尽! 当直升机向着战斗机飞过近了的时候,那战斗机的驾驶员显然犹豫了起来,因为飞机的速度减慢了,而且机身在左右摇幌着。 但是穆秀珍却还十分坚定,直升机“轧轧”地响着,速度并不高,然而直向战斗机而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二百码!二百码!一百码! 每一秒钟间,都向死亡接近一分,等到双方来到只有八十码的距离时,双方不约而同,一齐开火,机枪子弹在空中呼啸着掠过。 战斗机的机身,显得更不稳定。而穆秀珍则将直升机的速度,提得更高,令得直升机看来,就像是切向飞机的一柄圆形刀! 突然之间,战斗机机首一昂,带着一阵呼啸声,避开了直升机正面的撞击,飞了上去,穆秀珍用力按下机枪的按钮,射出了几十发子弹,但因为战斗机的速度太高,是以穆秀珍仍然未射中! 但是这一下变化,却令得穆秀珍信心大增。 对方在最紧要的关头,避了开去,那分明表示对方没有同归于尽的打算,或者是对方以为有别的方法可以取胜,不必与之同归于尽。 但不论对方的想法怎样,穆秀珍却肯定了一点,那便是,只要她有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打算,对方一定会退让,而对方在退让的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 穆秀珍本来可以将高度降低,以引诱那战斗机也低飞,在低空中,直升机又比战斗机便宜得多了,然而穆秀珍又怕自己飞得低战斗机便去攻击火山口的装备和那二个人,而他们是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的,所以穆秀珍再击不中,又向上升了去。 她才一升高,战斗机的轰然巨响,又从左面传了过来,穆秀珍连忙控制着直升机,转向左,这一次战斗机冲过来的速度,十分之高。 而且,在相距足还有三百码的时候,对方已经开火了! 机枪子弹像是骤雹一样,向前飞来,穆秀珍仍在迅速地向前飞出,子弹已经射中了直升机的机舱,机舱前的玻璃立时碎裂。 碎玻璃迸散了开来,穆秀珍只觉得左臂突然一阵麻木。 在那刹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左臂是被子弹射中。还是被碎玻璃溅中的,她的左手本来是紧握着高度杆,控制着高度的。 当她的左臂一阵麻木,丧失知觉之时,再也控制不住高度杆,直升机迅速地向下落了下去,穆秀珍连忙低头看去,只见左臂上血流如注。 奇怪的是,在那样的情形下,穆秀珍竟并不觉得痛,但是她一时之间,却难以控制直升机,直升机迅速地向下跌下去。 她似乎听到了柯克教授等人的惊呼声,但是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她根本无法去留意他们在叫些什么,她必需全神应付正俯冲而下的飞机。 在直升机迅速地下跌之际,那架战斗机的机首向下直冲了下来,飞机上两挺机枪的枪口,不断地喷出火焰,子弹像是要将整架直升机都吞了下去。 直升机仍在下坠着,穆秀珍已腾出了右手来,但这时她看到,自己离地面只有两百多码了,她还有一下险着可行! 她一点也不理会直升机的继续下跌,却又连续地按下机枪控制钮,还击着,那架飞机还是不顾一切地向下冲了下来。 等到双方只有五六十码之际,直升机高地只有五十来码了、也就在那时候,穆秀珍一咬牙,用力扳动升杆,直升机突然向上冲上去。 战斗机正在俯冲,绝提防不到直升机会突然上升,是以当直升机突然迎了上去之际,它立时昂起机首,向前冲了出去。 和第一次迎战时的情形一样,战斗机仍然不愿意和直升机同归于尽!但是这一次的情形,却是大不相同了! 当战斗机才一飞出之时,穆秀珍又按钮衔尾,射出了数十发子弹,那几十发子弹,仍然不能射中战斗机,因为飞机向前逸出的速度,十分之高。 但是,也正因为飞机向前飞出的速度,实在太高,而这时,它的高度又十分低,它是向着火山,疾冲了过去的! 那飞机的驾驶员,已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流的驾驶员了。 但即使是第一流驾驶员,在那样的情形下,也是无法可想的了! 当飞机向火山疾冲而出之后,飞机已立时昂起机首来,看情形,驾驶员是准备以超凡的技术,令得飞机直地向上飞去,以求脱险的。 但是,当飞机的机首突然昂起之际,飞机离火山太近了,当飞机变成了机首垂直向上,疾冲上去之际,机腹在岩石上擦过,擦出了一串耀目的火花来。 30 紧接着,在飞机冲高了几十码之后,一下震耳欲聋的巨响声,整架飞机,化成了一团火球,迸溅出无数火星来,一架飞机,已经成了碎片! 这一切,全是在穆秀珍目击之下所产生的,而且,也正是穆秀珍想要造成的事实!穆秀珍从来也未曾觉得如此之轻松过,她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来。 在火山顶上的三个人,只看到直升机迅速地向下落去和战斗机俯冲追了下来,当直升机和飞机,来到了他们的视线之外以后,他们便看不到究竟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了,当他们以为穆秀珍万无悻之际,却忽然又听到了穆秀珍的欢呼声,他们的高兴,实在是难以形容的! 他们三人齐声问道:“穆小姐,你怎么了?” 穆秀珍还未回答,便听到了留守营地那人的声音叫道:“太了不起,太了不起:穆小姐令得那飞机撞向火山,炸成碎片了,这真了不起,可以说是世界空战史上的奇迹!” 穆秀珍向下看去,可以看出那人奔出了营地,双手挥舞着,穆秀珍控制着直升机,慢慢落了下来,直升机才一降落,那人就奔了过来。 穆秀珍跨出了直升机,当她伸手扶住下直升机的机舱之际,她才觉得左臂一阵剧痛,一个扶不住,整个人都向下跌来。 那人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了穆秀珍,他自然也看到了穆秀珍的一条左臂上,几乎全是鲜血,他惊呼道:“你受伤了!” 穆秀珍定了定神,道:“不要紧的,只是外伤,扎好了以后,一定可以继续工作的,你快扶我到救急箱去,我自己会包扎的。” 从无线电对讲机中,柯克等二人,对穆秀珍的伤势,不知发出了多少问题,穆秀珍一再告诉他们,伤势并不严重,他们才算略为放心。 到了屋子中,穆秀珍割开衣袖,才看到手臂上,镶着七八片碎玻璃,她忍着痛,用钳子将玻璃片一片片地钳出来,洗干净了伤口,那人在旁,不断地替她抹着汗,当穆秀珍椅着身子,略休息一下之际,那人突然低下头来,在穆秀珍的手臂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穆秀珍吃了一惊,叫着那人的名字,道:“汉谷,你,你做什么?” 汉谷的面上、现出了十分虔诚的神色来,一个人若是和一个普通人在讲话,他的脸上是绝不会有那样的神情的,只听得他缓缓地道:“在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手臂上,将有几个疤痕,但那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手臂!我禁不住要深深地吻它,请原谅我!” 穆秀珍红了脸,她自然知道对方的行动是不会有什么恶意的,只不过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是以才令得她感到吃惊而已。 穆秀珍笑道:“别傻气了。” 汉谷的神情,仍然十分严肃,他又道:“我从来只知道东方的女子美丽、温柔,但是从来也不知道东方的女子竟也如此勇敢!” 穆秀珍笑道:“看你,夸奖得我脸也红了,我还要去工作,柯克和孟斯,还在火山顶上等着我,我要接他们下来。” 汉谷忙道:“你休息一会——”穆秀叫道:“我不要休息!” 汉谷掇着手,道:“你,你不休息也可以,你可以替我的工作,而由我驾驶直升机去接他们下来,工作就可以如常进行了!” 在经过了刚才的剧烈战斗之后,穆秀珍的确也已十分疲倦了,她点头同意了汉谷的办法,道:“好,但是你要小心些。” 穆秀珍在汉谷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汉谷向外走了出去,穆秀珍立时接到了军部查询那架国籍不明的飞机的电话,穆秀珍将实际情形,回答了他们。 她看着汉谷驾着直升机向上飞去,不到半小时,又吊着隔热羹,落了下来,穆秀珍连忙按动纽掣,传送带伸了出去,将穿着防火衣的柯克和孟斯接了出来。 然后,在汉谷的帮助下,他们两人从防火衣中,走了出来。 本来,他们出了防火衣,应该立时去检查那隔热羹,并且进入那避热囊的。 但是他们两人却不那样做,一出了避热衣,立时向穆秀珍走了过来。穆秀珍已知道他们的来意,穆秀珍虽然十分开通,但是对于西方人的热情,多少有点不习惯,是以她连忙摇着手,道:“行了行了!” 可是她一面摇着手,柯克和孟斯两人,还是一人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在她的手臂,深深地吻着。柯克道:“穆小姐,你是我所见到的最了不起的人,以前,我再也想不到,一个东方女子,竟会有那种的勇敢,那样的镇定和本领。” 穆秀珍挣脱了手,道:“记住,我们要在火山爆发的四日之内,完全工作,你们还不快检查避热羹。准备正式工作?” 柯克和孟斯两人,站了起来,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柯克道:“穆小姐,由于你的勇敢,救了我们,我们有几句话——”穆秀珍笑道:“行了,你们的工作完了么?” 柯克道:“不是,穆小组,这次隔热羹放下火山口七百七十尺,是人类历史上的创举,如果你不在隔热翼中,那是不公平的。” 穆秀珍的心头,怦怦跳了起来。 柯克继续道:“所以孟斯准备放弃那特殊的光荣,将他的位置让出来,让你和我,作历史上第一次进入火口的两个人。” 穆秀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在隔热囊中,下火山口去,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但是,在他们四人之中,却是认为那是一件极光荣的事。 而今孟斯肯将这件事让给她去做,穆秀珍自然知道那对孟斯而言,是一种极大的牺牲,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心中感激已到极点的话,是绝不会那样做的。 穆秀珍自然也想,到如果拒绝了这件事的话,那不仅十分不礼貌,而且令得孟斯的一片热情和牺牲落了空,那也是十分不好的。 但是穆秀珍却绝没有进入火山口的打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令得穆秀珍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才好。 她呆了片刻,道:“可是……可是我对于操作隔热囊中的一切,一点准备也没有,如果我进入隔热囊,可能妨碍工作的。” 柯克道:“那不要紧,你很快可以学懂的。” 穆秀珍站了起来道:“好,谢谢你,孟斯。” 孟斯高兴得直跳了起来,叫道:“穆小姐,你肯答应,那是我们的光荣,更尤其是我的光荣,我实在太高兴了,多谢你,我该多谢你!” 看到孟斯那么高兴穆秀珍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他们一齐向外走去,来到了隔热囊前,柯克和孟斯两人,检查着隔热囊,他们用了半小时,才得到了完美的结果。 柯克赞叹道:“那真是第一流工业的结晶,穆小姐,我们的探索,虽然还有危险,但是可以说是相当安全的了,你只管放心。” 穆秀珍笑道中我不怕,我们该进入了!” 31 柯克点了点头。爬上了隔热囊,在囊的顶部,旋开了一个盖子,他先落了下去,然后,穆秀珍也下去,进入了隔热囊之中。 隔热囊的内部空间十分小,像是只能容两个人的深水潜艇一样,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之后,并没有多少活动的余地了。 在座位之前,有着精致的控制盘,那是控制隔热囊外机械手的,柯克计划在深入火山口时,搜寻大颗的钻石之用的。 穆秀珍只用了十分钟,便已学会了操纵机械手和操纵、检查各种仪表,他们又试和火山顶上的人通话,一切妥当之后,孟斯起飞了。 隔热囊被吊在直升机下,向上飞去,他们在隔热囊中,可以自一方极小的特厚特种玻璃中,看到外面的情形,二十分钟后,隔热囊已被放在火山顶之旁了。 孟斯驾着直升机回去,柯克将手放在穆秀珍的手背上,道:“最荣耀的一刻就快到了,穆小姐,你的心中可紧张么?” 穆秀珍点着头。 隔热囊已被扣在特种金属缆上,柯克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放下隔热囊的准备开始,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柯克的一个“零”字才出口,穆秀珍只觉得隔热囊突然滚动了起来,刹那之间,有若天旋地转之感,隔热囊滚下火山门去。 突然之间,是一下震荡,隔热囊的滚动已停止了。穆秀珍和柯克两人,都紧张得屏住了气息,从深度表来看,他们已迅速地沉下了一百尺! 从玻璃眼中望出去,他们所看到的岩浆是橘黄色的,像是在缓缓地流动着。又像是静止的,他们已在浆岩之中了! 但是在感觉上而宫。他们却和在空气中并没有什么不同,那自然是由于隔热囊超绝的隔热性能,在保护着他们。柯克已缓过了气来,道:“请继续锤下去,我们的一切都正常。” 隔热囊继续向下沉去,两百尺,很快便到了五百尺。他们看到的熔浆颜色,已经成了耀眼的白色,穆秀珍检查着仪表,一切都正常。 她向柯克作了一个手势,柯克的声音有些发颤,道:“继续下放!” 隔热囊向下沉下去的势子慢了许多,但终于到了七百尺的深度。有两个仪表上,指针己接近危险的红线了,柯克忙道:“暂时停止。穆小姐,我们开始工作,如果我的理论不错,在这样的深度,我们应该已可以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了。” 穆秀珍点着头,连忙转动着操纵盘,从玻璃眼中。他们可以看到巨大的机械手伸出去,机械手开始左右摆动着,在开始几分钟,一切都很正常。 但,在突然之间,在玻璃眼中看出去,他们看到了一阵耀目的火花,四只机械手突然之间,在亮光之中消失了,接着,压力仪表和温度仪表上的指针,都越过了危险的红线,克柯教授大声叫道:“快吊起我们,快吊起我们!” 隔热囊迅速地向上升了上去。 穆秀珍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柯克?” “我不知道,我不能估计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是湿度和压力突然增加,我们希望能够上去,希望金属缆不致于……断……” 穆秀珍注视着温度表,他们是在上升。 隔热囊既然在上升,那就证明钩住隔热囊的特种金属缆并未曾断,上升的速度十分快,不到两分钟,隔热翼便已被拉出了火上口! 孟斯的直升机也立时飞了起来,由于出了意外,是以柯克下令,不再在火山口逗留,而回到营地上去,柯克和穆秀珍仍然在隔热囊之中,当他们落地之后,汉谷和另一人,用了足足半小时,才将隔热囊的盖打了开来,使柯克和穆秀珍两人,能从囊中走出来。 那是因为由于估计之外的压力和高度,使得隔热囊已略为变了形的原故,当他们出来之后,发现隔热囊外的机械手,已只剩下了两截尺许来长的残余! 柯克吸了一口气,看着已变了形,分明已不能再用的隔热羹,苦笑了一下,神情十分沮丧,道:“多少日子的准备,一下子便完了!” 穆秀珍道:“你难过什么,只是为了未曾得到大颗的钻石?还是因为没有发财?”柯克等四人都不出声,穆秀珍挥着手,激动地道:“我们已经做了一件极伟大的事,我们到过火山口中七百尺的深处,这就已经够了,要知道我们是第一个做这工作的人,已经有了那样的成绩,真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事了,在我们之后,人类必然将一步一步地展开对火山内部的探索,直到火山口内部毫无秘密可言为止!而我们就是第一批功臣!”穆秀珍的话,令得他们四人的情绪。比较开朗了些,柯克叹着气,道:“我们自以为准备得很充分了,但事实,我们还是在以生命作儿戏,那突然增加的压力和温度,我们根本料不到。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我和穆小姐能够活着出来,总算是好运气了!” 孟斯道:“不管如何,我们这次行动,总应该写成一个报告。向全世界公布,当然,我们不必提这次探索的真正目的……” 他讲到这里,突然听得汉谷叫厂起来,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在机械手上……好像有东西夹着月下究竟是什么?” 那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了。 从西面照射来的阳光,射在隔热囊上,那四只机械手,已只剩下了残余,在其中的一只上,熔化了的金属上,有着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种奇妙的,暗红色的光芒来,好像是一团将熄未熄的火一样。 汉谷一指,他们一齐奔了过去,孟斯伸手便待将那块“石头”放了下来,但是柯克大声喝止,道:“别动,那可能是放射性元素!” 孟斯连忙缩回手来,汉谷奔迸屋子,用一只长钳,将那块“石头”,取了下来,放在一只十分厚的金属盒之中,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是他们此行的唯一收获了。 七天之后,在一次十分隆重的集会之中。火山所在国的政要和高级将领齐集,在国防部长致辞之后,柯克、穆秀珍等五人,都得到了一枚最高荣誉勋章,以奖励他们在探索火山口中这件工作中的努力。 这件事在报章上公布之后,引起了很多议论。 32 第一,为什么这种奖给科学家的荣誉奖章,要由国防部来颁发?其二,柯克教授的探险团,究竟有了什么成绩,也未见公布。 当场在颂发勋章之后,就有记者提出了这两个问题,但是该国国防部发言人的答复是:“事关国防机密,无可奉告。” 在集会上,柯克等人,全是容光焕发的,也绝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最近的四天,是在夏威夷防止辐射的专科医院中渡过的。 他们之所以会被秘密地送到那家专门的医院中去,是因为他们都受到了轻微的辐射的伤,但是经过彻底的检查,已证明是无碍的。 而他们之所以会受到轻微的的伤,那是因为他们都曾经离得那块“石头”太近的原故。 那块“石头”一被送到检查所,就被肯定是放射元素,但是,那种放射元素,和已被发现的放射元素,如铀、镭、钍等,却有根本上的不同。 已发现的放射性元素,所发出的辐射线有三种,但是那块“石头”却有四种射线,另一种射线,是任何放射性元素所没有的。 那实在是极其惊人的发现,是以这块“石头”立时被送到最高当局: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以确定它是不是一种新的放射性元素。 这一次检查,是由于好几个国家的放射性元素专家,会同进行的;他们的结论是:那是一种放射性元素,在特殊情形下的变态。 放射性元素本来就是极不稳定的。它们发出氦原子核和电子能变成别的元素。例如铀能一步一步一步变成镭,而镭能一步一变成铝等等。 那种由火山口带出来的放射性元素,可能是由一种常见的放射元素,在高温和高热之下,所形成的另一种新的形态。 本来,这是科学上极其重大的新发现,也应该公布于世的,但是,从那块“石头”上,可证明那火山,是蕴藏有丰富放射性元素的矿藏,而放射性元素,却又是核武器的原料,是以这件事,便成了极之严重的国防秘密,而决定不向全世界公布了! 柯克教授他们,未曾在火山口找到钻石,但是却有了意外的发现,这全然是他们想不到的,他们除了得到勋章之外。还得到了一笔极可观的奖金,而该国的国防部,又同意替他们支付过去的一切费用,因为放射性元素实在是无价之宝! 穆秀珍在受勋之后的第二天,飞回了本市,本市的新闻记者,群集机场,穆秀珍眉飞色舞,向记者叙述着她三次遇险的经过。 在机场上足足耽搁了一小时,云四风、高翔、木兰花和安妮他们,才簇拥着穆秀珍,回到了家中,穆秀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松了一口气,道:“最舒服还是回到自己的家中来了!”。 木兰花笑了笑,道:“可是你骗我们到美国去的时候,就根本未曾想到最舒服的是家。你只想到大颗的钻石。连我们都瞒骗起来了。” 穆秀珍红着脸,道:“兰花姐,那算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情形了!”木兰花摇了摇头,道:“别问我,以后,随便你怎样。我都不管你了,自然有人来管你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什么意思?” 安妮一面拍着手,一面叫道:“秀珍姐,让我来告诉你,四风哥已经下定决心,等你回来之后,向你正式求婚了!” 穆秀珍的脸更红,向云四风望去,云四风突然仲出手来,拉住了穆秀珍,硬将她拉到了花园中,安妮想跟了出去,木兰花忙阻止了她。 没有人知道云四风是如何求婚,和求婚的时候,讲了一些什么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是别人却都知道了云四风求婚的结果。 在十分钟之后,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手拉着手,走了进来,云四风的脸色是极之兴奋的,穆秀珍虽然红着脸,但是却也不减一贯爽朗作风。 他们才一走进来,穆秀珍便已大声道:“我们已决定结婚了!” 木兰花、高翔和安妮,一齐欢呼起来,高翔笑道:“秀珍,这消息应该由四风宣布,如今你抢先说了,那算是什么?” 穆秀珍道:“谁说不是一样,我们定在下个月结婚!” 欢乐的气氛,立时洋溢了整幢房子,他们几个人的欢叫声,甚至传到了屋外,令得正在铁门外公路上经过的人,都好奇地向这所精致的小洋房,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