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新郎》 1 南亚洲的天气,几乎是没有真正冬天的,前几天,寒风还十分凛冽,使人多少有寒冷之感,但突然之间,天气就变得暖和了。 当天气变得暖和的时候;安妮总爱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海。在海面上似乎有一重烟霞升起,令得蔚蓝的海水,如罩在轻纱中一样。 正因为安妮坐在阳台上,所以云四风的车子驶来时,她第一个看到;她认得出那是云四风的车子。但是她却不禁皱着眉。 因为那不像是云四风驾车的手法,车子是直冲了过来的,冲到门口,突然停止,车子甚至突如其来,跳了一下。 安妮在刹那间,以为是穆秀珍来了! 但是事实上却是不可能的,因为穆秀珍从匪巢逃出来之后撞了车,到现在已经五天了,医生还未曾批准她可以离开医院。 那么,驾车来的自然是云四风了,但是云四风又为什么不在医院中陪着穆秀珍?他何以又将车子驶得那样地匆忙急骤! 在不至半分钟间,安妮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什么意外发生了!是以她怪叫道:“兰花姐!兰花姐!四风哥来了!” 安妮一叫,木兰花便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那时,汽车门打开,云四风也走了出来。 安妮忙叫道:“四风哥!” 可是云四风却像是未曾听到一样,他来到了铁门之前,伸手扶着铁门,看他的情形,像是要推开门来,但是却又有些迟疑不决。 那时,木兰花也已来到了阳台上。 安妮忙道:“兰花姐,你不觉得四风哥的神态很怪?我刚才大声叫他,他……竟连望也不向我望上一下?” 木兰花“嗯”地一声,道:“是的。” 她们正说着,云四风并没有推门走进花园来,反倒转过身,又拉开了车门。看他的样子竟是准备离去,过门不入了! 木兰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木兰花扬声叫道:“四风,你可是来找我么?今天我未曾到医院去,秀珍的情形怎样了?” 木兰花一叫,云四风才抬起了头来。 木兰花又叫道:“进来啊!” 云四风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进来。 木兰花也连忙推着安妮向下走去,在客厅中,他们和云四风相遇,云四风的神情,很有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一声也不出。 木兰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问:“什么事?” 云四风叹了一声,道:“兰花,秀珍她……” 他话讲到了一半,却又突然住了口,又叹了一声。 木兰花扬了扬眉,那样的情形,发生在云四风的身上,实在是太怪异了,木兰花并不出声问,只是等着,过了好一会,才听得云四风道:“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是,唉。我很难说得出口,真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出口才好!” 木兰花耐心地听着,但是却无法听明白云四风究竟想要讲什么,她还可以忍得住,但是安妮却忍不住了,安妮大声问道:“秀珍姐怎么了?” 云四风却只是接头,忽然又站了起来,道:“没有什么,我走了,我……这几天没有去看高翔,他伤势……好了没有?” “他好多了。”木兰花扬着手。“你不必那么心急就走,四风,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讲话吞吞吐吐的,你究竟有什么心事?” 木兰花老实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着云四风,云四风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窘,他显然是真的有什么重大的心事,但是他却急着掩饰。 只见他双手一齐摇着,道:“没有什么,我没有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已向外走去。 但是安妮比他快了一步,安妮已控制着轮椅,来到了门口,将他的去路拦住,大声道:“四风哥,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云四风的神情十分尴尬,道:“自然是。” “那么,你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讲?”安妮再问。 云四风苦笑着,道:“安妮,我其实没有什么心事,你觉得我有心事么?兰花,难道你以为我有心事?我其实没有什么!” 云四风一再表示他并没有什么心事,这很令得安妮感到气愤。但是正当安妮想进一步责问他之际,木兰花却道:“别担搁他的时间,安妮,四风是个忙人。” 云四风忙道:“是,我还要回公司去!” 安妮皱起了眉,让了开来。云四风几乎像逃一样地冲了出去,上了车,立时驶了开去。直到车子去远了,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仍留在门口。 安妮仰起了头,问:“兰花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木兰花皱起了眉,道:“我也不明白,但是我想事情可能和秀珍有关,反正我们今天还未曾去看过她,现在去好不好?” “好!”安妮立即答应着。 2 木兰花也立即推着安妮,向汽车走去,就在他们快要登上车子之际,又有一辆车驶到了铁门前,汽车喇叭连响了五下,一个年轻人下了车,叫道:“安妮,兰花姐!” 那年轻人正是云五风。 云五风本来是一个十分畏羞的人,但自从和木兰花他们熟了之后,他爽朗得多了,这时候,他一面向木兰花和安妮两人挥着手,一面自车厢中拉出了一只很长的盒子来,又高兴地叫道:“安妮,你看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木兰花和安妮看到他那种高兴的样子,都笑了起来,安妮道:“你为我带来了什么?那是一只很大的洋娃娃,我猜对了?” 云五风已抱着那长形盒子,走了进来,一面大摇其头,道:“不,你完全弄错了,绝不是洋娃娃,但你一定比得到洋娃娃更欢喜!” 安妮性急地道:“是什么?快说别卖关子!” 云五风笑着,道:“我并没有卖关子啊,但是总要等我走到你面前,才能向你们解释的啊,你看看,你一定会喜欢它!” 云五风来到了安妮身前,放下盒子,打开了盒盖。 放在盒中的,是一副拐杖! 安妮本来是满面笑容的,但是当她一看到那副拐杖之后,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看云五风的情形,分明是准备安妮在看到了那副拐杖之后,发出一下高兴的欢呼声的,但现在安妮突然没有了声音,连笑也不笑,云五风也不禁慌了手脚。 云五风忙问:“怎么?这,你不喜欢?” 安妮叹了一声,道:“你总念念不忘我是一个残废!” 云五风急得摇着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木兰花也道:“安妮,你错怪人了,我看这副拐仗,绝不是普通的拐杖,你看到了没有,它的上部十分宽大,一定是动力的储存部分!那副拐杖支在肋下那部分,是一个阔大二角形,看来像是很累赘,和寻常的拐杖,略有不同。木兰花那样一说,云五风才立即又道:“是啊,你看看清楚,那和普通的拐杖不同!” 安妮撇了撇嘴,道:“什么不同,支着它,难道会飞?” 安妮说的是气话,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云五风立即道:“是的,支着它,你可以飞,当然不能飞得太高,但是能飞!” 安妮用不相信的神气望着云五风。 云五风摊开手,道:“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一副拐杖,只不过有着如同个人飞行器一样的装置,按下掣,它就可以使你升空,然后可以控制着升空的速度,到缓缓降落,还有,它的杖尖部分,你看,是一只可以滚动的圆球,你看到没有?” 云五风将拐杖取了起来,送到了安妮的面前。 安妮模着那枚和乒乓球差不多大小,不绣钢的圆球,道:“那又怎样?” 云五风道:“它会转动,每分钟可以转动八百转,它的直径是一寸你算算看,它一分钟可以转动多少?是两百尺!” 安妮惊呼道:“每分钟两百尺,这是正常人步行的速度,你说我支着它,可以以每分钟两百尺的速度,在路面上滑行?” “是的,当然,开始的时候,在控制上,要下一点工夫。就像学滑冰一释,但是你一定很快就可以学得会的。”云五风补充着。 “给我试试!”安妮高兴地叫着。 云五风将两支拐杖全递给她,安妮将拐杖支在肋下,人已离开了轮椅,拐杖恰好支住了她的身子,但是她的身子却站不稳。 云五风过去扶她,安妮却叫道:“别扶我!” 云五风笑着,道:“你只管自己去跌交,但是这副拐杖的性能,我却要告诉你的,你看到那四个红色的掣钮没有?千万别去碰它,除非是在必要的时候,那是发射四种不同的武器的。当你按下黄色掣的时候,钢球就会转动,按下蓝色掣,就会升空,按下白色的掣,它会节节升高,可以伸到十二尺,如果你跌倒时,按下黑色的掣,它会缩短,你再按白色的掣,就可以起身了,现在,你全明白了么?” “我全明白了!”安妮发出了欢乐的呼声。 “那找放开手!”云五风放开手,退了开去。 云五风才一离开,安妮便心急地去按黄色的掣,可是她才一按下掣,身子便向后一仰,立时一交跌在地上,哇呀叫了起来。 云五风忙过人扶她,但是安妮倔强地道:“别来扶我,让我自己起来,多跌几交,我就可以学得成了,你最好别在旁边看我!” 木兰花道:“五风,安妮说得对,让她自己去练习,我们别去看她,五风,你来,我有几句活要问你。” 云五风看着安妮利用拐杖上的按钮,又站定了身子,他才跟着木兰花走向客厅,他才进门,只听得安妮又一声,第二次跌倒了! 木兰花一进了客厅就问道:“五风,你最近可有见到四风?” “只见过一次,我忙于制造那拐杖所以——”“你见他那次,是什么时候?” “昨天。” 3 “五风,”木兰花的话说得十分缓慢,“昨天,你见到他的时候,可发觉他的神态和往日有何不同?他有和你说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云五风一听得木兰花那样问,忙道:“是的,我也正为他神情有异而觉得奇怪,他像是神不守舍一样,好几次像是想对我说什么,但却又说不出来!” “他终于没有说?” “没有,我追问过他,但他说没有什么!” 木兰花来回踱着步,道:“他刚才也来了,神情很怪异,吞吞吐吐地,像是有重大的心事,可是却又不肯说出来,我想事情怕和秀珍有关!” “他们吵了嘴?”云五风问。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不会吧,他们结了婚之后,还没有共同生活过,秀珍还一直在医院中,怎会吵架,而且四风也不会和秀珍吵的。” 云五风道:“那我就想不出为什么了。” 木兰花道:“如果你见到他,你不妨向他探探口气,我和安妮去看秀珍,我想总是有原因,绝对不会是无原无故的。” 云五风点着头,道:“好。” 这时候,安妮的欢啸声也从花园中传了过来。 木兰花和云五风两人,连忙向窗外望去只见安妮支着拐杖,在花园中滑来滑去,滑过了草地,冲向木兰花所种那一畦玫瑰花! 木兰花忙叫道:“小心点!” 安妮高叫道:“我知道!” 随着她的叫声,她已灵活地转了过来,身子恰好在那畦玫瑰花的边缘掠过,向客厅冲来,来到了客厅的石阶之前,停了下来。 她的额上全是汗,显然在那十几分钟中,她一秒钟也未曾停息过,但是她已经学会怎样控制那副拐杖了,她脸上高兴的神色,也是的所未有的。 云五风也高兴地拍着手,道:“安妮,你学得真快,我还怕你没有耐心学,而不要这副拐杖啦,安妮,你可以再学利用它伸缩的性能上楼梯,进汽车,它可以代替你的双腿。” 安妮高兴得在嚷叫,道:“这真是最好的礼物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好,就带着好的礼物,让秀珍看看,好令她也代你高兴,五风,你到不到医院去看秀珍?” 云五风道:“不,我不去了,厂里还有事!” 云五风先告辞离去,木兰花和安妮一起来到了汽车旁边,木兰花打开了车门,安妮按下缩短掣,拐杖缩短,她的身子也矮了许多,然后,她提起右臂下的拐杖,撑进了车厢,她再按左臂下那大拐杖的升长掣,拐杖升长,将她送进了车厢中。 安妮的动作,看来有些笨拙。 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只要多练习几次的话,她一定可以变得极其纯熟的了,而当安妮在车子中坐定之后,她的脸涨得通红。 她的声音极其激动,道:“兰花姐,你知道么,那是我!我第一次不要人抱着,而自己能够坐进一辆汽车之中!” 木兰花由衷地赞道:“那真是最好的礼物,安妮!” 安妮抱住那两枝拐杖,高兴得甚至流出了眼泪。 木兰花驾车离开了住所,三十分钟之后,她们已来到了医院中,安妮不要木兰花扶她,而且已利用那两枝拐杖,出了车子。 然后,她又控制着拐杖,经过了医院门的的空地,上了石阶,当她滑过医院的走廊之际,每一个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 安妮恨不得能对每一个人大声高叫,告诉每一个人,她的拐杖,不但可以使她在地上自在滑行,而且还可以飞上半空! 她们很快来到了穆秀珍的病房之前,病房的门紧闭着,木兰花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便握住了门柄,要推门走进去。 可是当她转动门柄的时候,却发现房门锁着! 木兰花忙叫着:“秀珍!秀珍!” 只听得穆秀珍在里面应着,道:“来了!” 房门立时打开,穆秀珍站在门口,安妮忍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叫道:“秀珍姐,你看,我多了什么?” 穆秀珍笑着,望定了安妮,却反问道:“多了什么啊?” 安妮一呆,道:“你看不出来?” 穆秀珍摇着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安妮笑着,道:“秀珍姐,你一定是在逗我高兴,你看,是五风哥才送给我的拐杖,比以前的几张轮椅都好得多了!” 穆秀珍扬着眉,道:“是么?” 她的话才出口,安妮已经滑进了病房。 穆秀珍叫道:“真太奇妙了!” 4 木兰花忙关上了房门,道:“好了!好了!是清静的地方,可是供你们来大呼小叫的么!秀珍,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已有姚雄的消息没有?” “还没有,他可能逃远了。“唉,”穆秀珍叹一声,“真是美中不足。” “别去想他,姚雄经过了这一次惨败,只怕以后也不敢再犯罪了。”木兰花安慰着穆秀珍,“而且,那只是一件意外!” “虽然是意外,可是却给那大好贼逃过了法网!”穆秀珍握着拳,愤愤他说着,“我离开医院之后,一定还要去找他!” 木兰花果了起来,道:“那等你离开了医院再说。” 进了病房之后,一直在病房中滑来滑去的安妮,直到此际才停了下来,道:“秀珍姐,我和你一起去,我现在可以自动自如了!” 穆秀珍笑了起来,道:“你快成机器人了!” 安妮得意地道:“自然,我会比普通人行动灵活!” 木兰花握住了穆秀珍的手,一起在床沿坐了下来,道:“秀珍,我看四风好像有些心事,他究竟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告诉找么?” 穆秀珍一呆,道:“他有心事?” 木兰花道:“是啊,你难道不知道?” 穆秀珍皱起了双眉,她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他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起过,今早上,他还来看过我,是了,我也觉出他有些异样。” “你觉得他怎样?” “他……好像有点心神不属。”穆秀珍间答。 “对了,他一定心中有着难,你是他的妻子,或许他不愿告诉别人,但是他一定愿意告诉你,你得设法帮助他才是。” 穆秀珍点着头,道:“我明白了。” 木兰花和安妮在病房中,一直逗留到了医生来检查,医生走了之后不久,云四风就来了,云四风一进来,就说:“秀珍,我刚才碰到医生,他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穆秀珍叫了起来。 云四风却神色很特别,道:“别叫嚷,其它的病人要提抗议了!” 穆秀珍伸了伸舌头,木兰花向安妮使个眼色,她们一起离开了病房。 云四风送出来,拍着安妮的拐杖,道:“那真不错,是不是?” “太奇妙了!”安妮高兴地回答。 木兰花和安妮回到了家中,安妮一整天练习那两枝拐杖,来做各种动作,到了晚上,她已经可以自己做很多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仍然阳光普照,木兰花一早就接到了穆秀珍的电话,穆秀珍在电话中愉快地道:“兰花姐,我已出院了!” 木兰花忙道:“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家中。”穆秀珍回答。 木兰花知道穆秀珍所谓“在家中”,是指她和云四风的新居,木兰花又问道:“昨天我和你说及四风的事,他对你怎么说?” 穆秀珍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低沉,她道:“兰花姐,事情怪极了,我问他,为什么心神恍惚,总像是有心事一样,但是他却不肯说,而且我觉得……我觉得他好像变了,今天我们一起从医院回到家中,他一点也不高兴,他甚至不肯吻我一下!” 木兰花的双眉蹙得十分紧。 当穆秀珍被姚雄利用潜艇绑架失踪之后,云四风那种焦急得近乎颠疯的情形,就是几天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如果说云四风和穆秀珍之间的感情已起了变化,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穆秀珍的话,却又在强烈暗示着云四风对她的冷淡! 木兰花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来,她只好道:“或者他这几天心情不大愉快,你是他妻于,要迁就他一些,别和他争执。” “我才不和他争执呢!”穆秀珍像是很委曲。 木兰花又安慰了她几句,才放下了电话,在那一天的时间中,木兰花在各方面去了解云四风近几日来的情形,她发现云四风的业务很正常,没有值得担心的事,木兰花还以为那是偶然的情绪波动,是以也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是三天过去了。 在那三天中,安妮已将两支拐杖练得十分纯熟,要走就走,要停就停了,木兰花每天和穆秀珍通一次电话,也没有说什么别的事。 第三天傍晚,云四风又来了。 云四风坐下之后不久,高翔也来了,高翔肩上的枪伤已好了一大半,高翔进来的时候,云四风正坐存沙发上,一言不发高翔和云四风已有好久未见面了,高翔一走进来,便用力在云四风的肩头上拍了一下,笑道:“秀珍呢?她躲在什么地方?” 云四风苦笑了一下,道:“她没有来。” 高翔看到了云四风那神情,呆了一呆,道:“四风,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可是秀珍欺负你?哈哈,看看你耳朵有没有被扯长了!” 五四风叹了一声道:“高翔,勿开玩笑了!” 5 高翔又呆了一呆,望了望木兰花相安妮,然后退开了几步打量着云四风,他的心中,实在是莫名其妙,是以他大声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木兰花正色道:“我也不知道,可问四风自己,不是自今天开始的了,我看,四风对他的婚姻生活,好像不怎么满意!” 云四风听得木兰花那样说,竟然不加反驳,只是苦笑! 高翔陡地吸了一口气,有点生气,道:“四风,有那样的事,这是什么话?你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秀珍有什么不好?” 云四风脸上的神情,十分痛苦,道:“你们别激动,我……唉,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对秀珍,竟……像是……没有什么感情………” 云四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妮的脸已气得煞白,她大声道:“胡说!” 木兰花扬了扬手,阻止安妮再讲下去。 木兰花的脸容十分严肃,道:“四风,你那样说是什么意思?这绝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认为你应该讲得明白一些才好。” 云四风捧着头,道:“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的,你们一定不信,但是那却是事实,我几次想说都没有说,就是因为怕你们不信。” “不要紧,你说。”木兰花鼓励着他。 云四风的面色变得很苍白,他道:“秀珍她……她想毒死我!” 云四风这句话一出口,木兰花,安妮和高翔三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立时相互望了一眼,从各人的神情中,他们看出别人的神情和自己一样怪异,当然也是因为听到了那几乎不能令人相信的话,也证明他们自己没有听错。 木兰花深深吸了一口气,高翔做了一个十分滑稽的神情,安妮和穆秀珍的感情最好,她叫了起来,道:“这是最无耻的诬陷!” 云四风苦笑着,道:“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的,但那却是事实,在穆秀珍进了医院之后的第二天起,我就感到异样的心跳和失眠,我的身体一直十分健康,从来也没有那种现象的——”安妮大怒道:“你自己不舒服,怎可以胡说八道的?” “安妮,听他讲下去!”木兰花沉声吩咐。 云四风又苦笑着,道:“我到医生处去检查,医生说那是早期心脏病的症像,叫我作全身检查,我的心脏一直十分健康,检查的结果也是如此,可是我的血液,却有卡伯尼的阴性反应——”高翔插嘴道:“那是什么意思?” 木兰花道:“那表示血液之中,含有一种有毒的机体,人体的组织正在努力将之排出体外的反应,是不是,四风?” 云四风点头道:“是,医生说我一定连续服食过一种植物碱性的毒药,如果不停止服食那种毒药的话,就会死亡,而死亡的迹象,和心脏病发一样!” 安妮双手用力掩住了耳,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也感到此际云四风所说的话,是他们一生之中,所听到过的最最荒谬的话了,但他们仍是耐心听下去。 云四风虽然也知道他所说的一切,不容易为人所接受,是以他讲到这里时,停了下来,道:“你们若是不要我再讲下去的话……” 高翔叉着手,望着云四风。云四风曾是他的好朋友,但这时他望着云四风的时候,面上却带着十分惋惜的神情。他道:“说下去!” 云四风续道:“我自己知道,绝没有服食过那种毒物,于是我小心起来,因为那显然有人在害我,我问医生要了检定碱性毒物的试纸,不论在吃什么东西之前,我都试上一试,但所有的食物都是没有毒性的,直到那天早上在医院中,我无意中打翻了几杯牛奶——”“什么牛奶?”木兰花问。 “在医院中,我每天一早去探病,秀珍一定已准备好了一杯牛奶给我喝,我打翻了的就是那杯牛奶,牛奶浅湿了我的衬衫,也浸湿了我放在衬衫袋中的试纸,试纸变了颜色,证明那杯牛奶是有毒的,我没有说什么,立时到你们这里来,但是我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那实在太荒谬了,秀珍想毒死我!” 木兰花缓缓地道:“你应该知道,那是绝对荒谬的。” 云四风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他道:“如果你们不想听,或是听了根本不信的话,那么我……我可以不说下去。” 高翔大声道:“四风,你别要求得太过份,你想怎样?你想你一提出控诉,我们就毫无疑问相信你,秀珍是谋杀亲夫的凶手?” 云四风道:“我……自然不能强迫你们相信,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却必需对你们讲清楚,不管你们是信还是不信。” 木兰花道:“好的,你说吧!” 云四风道:“我那天终于什么也没有说,是因为我怕试纸不一定正确,我带着试纸,先到这里来,结果我是什么也没有说我就离去的。” “是,你离去之后呢?”木兰花问。 “就到医生那里,告诉医生我已试到了我体内碱性毒物的来源,但是我却不信会有那样的事,我说我不信试纸试验的结果,医生笑着,他告诉我可以弄一些有毒牛奶的样品来,结果,第二天,我趁秀珍不觉,弄了一点牛奶去化验——”云四风讲到这皇,苦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化验报告证明,这种碱性毒物和烟碱相类似,只要有,就可以使人心脏因为麻痹而停止活动,我每日所服的剂量极少,但如果长期服食的话,在二个月之后,我一样会因为‘心脏病’而逝世!” 云四风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望着各人,这时,木兰花、安妮、和高翔三人都寒着脸,一点表情也没有。云四风痛苦地摇着头,道:“你们不会信的,我说也是白说!” 6 他站了起来向门外冲去,高翔却一伸手,想将他拉住,却不料云四风用力一挣,叫道:“别碰我,你们谁也别碰我!” 高翔料不到他在突然之间。会发出那么严厉的呼喝,是以连忙缩回了手,而就在高翔缩回手来间。云四风已冲了出去! 高翔忙向木兰花望去,木兰花低声道:“让他去!” 高翔摊着手,道:“兰花,你想想,那不是太荒谬了么?秀珍爱四风,我们全知道的,现在四风竟指控秀珍要毒他!” “太无耻了!”安妮愤然说着。 安妮是很少那样动怒的,她就算生气,也至多面色苍白,不出声而已,但是此际,她两颊都因为怒而通红,咬牙切齿地骂着。 穆秀珍和安妮的感情最好,也难怪安妮听到了云四风的话。 会变得如此之愤怒,她又厉声道:“他……秀珍姐嫁错了人!” 木兰花扬了扬手,向外看去。 云四风已驾着车走了,木兰花转回头来,道:“我们不妨冷静些,来想一想这件事——”木兰花的话还未曾讲完,安妮已经道:“有什么可想的。” “冷静些!”木兰花沉声道:“头脑如果不冷静,即使对简单的事情,也会丧失判断力的,安妮,如果你不冷静下来,我就什么也不说。” 安妮鼓着气不出声,足足过了三分钟之久。她面上的红色才渐渐地消退,她的声音也平静了许多,道:“兰花姐,你想说什么?” 木兰花的神情作常严肃,道:“高翔,安妮,这件事十分严重。它和我们最亲密的两个人有关,我们自然得好好研究一下!” 安妮立即想说什么,但是却忍了下来。 木兰花道:“第一,我们得承认,云四风这几天行动失常,精神恍愧,大异常日。我这样说,你们两人是不是同意?” 高翔和安妮两人都点着头。 但是安妮道:“他可以假装出来的。” “是!”木兰花立时说:“肯定了第一点,可以得出两个假定a,他是假装出的;b,他是真的,由a的假定,我们得出一个问题,他的目的是什么?由b的假定,我们也得出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使他大异常态?” 木兰花此际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她所说的话,也完全是爱过极严格的逻辑训练的人才能分析得出来的正宗推理方法。 木兰花又道:“云四风列举了医生化验的化验听来他说的好像是事实,但是毒牛奶等等,都可以是他先安排好的。” 安妮大声赞成,道:“对!” 高翔点头道:“那是很容易的事。”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由于我们根本不会相信秀珍可能会对他下毒,因此我们对他的话,又要作一番研究。那也可以得出两个假定:a,他是故意捏造的;b,是他心理上的确有着那样的恐惧。” 木兰花略顿了一顿,才又道:“有一种人,心理上会产生一种恐惧症,终日疑神疑鬼,疑心人家会害他,云四风因秀珍的失踪而受了刺激,可能染上了这种精神症。” 高翔苦笑着,道:“兰花,精神上患有恐惧被害症的人,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严重的精神衰弱症就会有那样的结果,但是精神病患者的一切被害,只是病者的虚拟,病者以为有人拿刀要杀他,事实上是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那样的刀的。可是,现在云四风却有毒牛奶,有化验的结果!” 木兰花缓缓地道:“所以,推断的结果,一切全是云四风故意捏造出来的。” 高翔和安妮齐声道:“那是唯一正确推断。” 木兰花道:“好,现在问题来了,他目的是什么?” 安妮立时道:“他要我们相信,秀珍姐想害死他!”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乍一看来,自然是那样,但如果想深一层的话,就可知事情不会那样,试想,他讲的话,谁会信?” “自然谁也不信。”安妮鼓着嘴。 “既然淮都不会信,云四风自己也应该知道,可是他还是要说,那就证明他说那番话,并不是要我们信,而是另有作用的!” 高翔道:“说不定那是他要做什么事的一种藉口。” 木兰花道:“现在还不详细,高翔,从今天起,你负责去监视云四风的行动,别让他知道,将他的行动全记录下来,有可能的话,最好用录相拍摄下来,你要亲自去做这件事,不要假手他人,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来。” 高翔忙道:“是!” 木兰花又来回走了两步,道:“我和安妮去看秀珍,秀珍可能知道四风究竟有什么心事或是有什么目的,我们分头去进行。” 安妮忙道:“好,我还想去陪着秀珍姐,只怕不是秀珍姐要害他,而是他要害秀珍姐,所以,先说这样的话来打底!”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呆了一呆。 7 安妮所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是,他们又立时苦笑了起来。他们和云四风相识,不是一朝一夕了,云四风对穆秀珍的爱情,可以说是绝对不容怀疑的! 说云四风会害秀珍,那和说秀珍会害云四风,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无稽! 他们二人分别了上了车,高翔回警局去,将他日常的工作。 交待给他的助手,他和方局长表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离开工作岗位几天,方局长立时应允。 而木兰花和安妮则驱车向穆秀珍的新居驶去。 穆秀珍的新居在一个绿草如茵的山坡上,美丽而又幽静,各种各样的花朵,围着一幢浅色的小洋房,简直如向人间仙境一样。 木兰花的车子才一驶上山坡的斜道,便看到穆秀珍自屋中跳了出来,扬着手,叫道:“兰花姐,安妮,你们终于来了!” 车子停下,穆秀珍伸出手来抱安妮。 安妮忙道:“秀珍姐,我现在有伸缩拐杖,可以不用人家抱进抱出了,秀珍姐,你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件十分气人的事。” 木兰花忙道:“安妮?” 安妮却不理会,道:“兰花姐,这件事,总不成瞒着秀珍姐,我一定要讲给她听,秀珍姐,四风……哥说你要害他!” 安妮在说“四风哥”的时候,那一个“哥”字,已经说得十分勉强了。 穆秀珍一怔,道:“害他,什么意思?” 安妮出了车厢,气冲冲地道:“他说你要毒死他,在他每天早上喝的那杯牛奶中,下了什么碱性的毒药,如果他一直喝下去。不消三个月,就会死去,而且死得如心脏病突发而死,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他说,你是在用这个方法谋杀他!” 穆秀珍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道:“安妮,别开玩笑!” 木兰花也出了车,她苦笑了一下,道:“秀珍,你别难过,安妮不是开玩笑,四风刚才到我们这里来,他的确那样说。” 穆秀珍张开了手,想说又没有说出来,她挥着手,转过身去,才道:“兰花姐,这……不是太滑稽了么?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们也不知道,我已经叫高翔去跟踪他,留意他的每一个行动了。”木兰花道:“他那样说,一定有原因的!” 穆秀珍苦笑着,道:“他这几天,神不守舍,好像是有点不正常。但是却也料不到竟然那样严重。唉,他怎会怀疑起我来的呢?” 安妮口快,道:“秀珍姐,他不是怀疑你,他说你拿给他喝的牛奶去化验过,牛奶之中,的确含有那种毒物,三个月之后,可以致人于死!” 穆秀珍的面色,变得更难看,道:“我去责问他!” 木兰花忙道:“秀珍,你暂时不可在地面前表示你已如道了这件事,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怀了什么目的,或许他就是要引你和他吵一场!” 穆秀珍的脸色急得十分苍白,道:“兰花姐,你是说他对我在感情上已有了变化,那怎么可能,我们结婚还不到半个月!”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伏在木兰花的肩头上,便哭了起来。木兰花忙道:“秀珍,别哭,别哭,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日子来,他待你怎样?”穆秀珍道:“我在医院中的时候,他对我还好,回家之后,他好像对我很生疏,他……甚至一直是睡在书房之中的!” 木兰花扶住了穆秀珍的肩头,道:“有那样的事?” 穆秀珍含着泪,点了点头。 木兰花的双眉蹩得极紧,在她的眉心之中,好像是打了一个结,他不住地道:“太奇怪了,真太怪了,为什么会那样呢?” “我也不知为什么。”穆秀珍抹着眼泪。 木兰花在草地上来回走着,她踱到了一个喷水池前,停了下来。几股喷泉在她的面前,洒出万千水珠,池中的十几尾金鱼,一看到人影,都游了近来。 木兰花是一个有着十分慎密的思考能力的人,不论是什么茫无头绪的事,她都可以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个头绪来的。 而且,即使事情没有头绪,她多少也可以知道一些前因后果,像如今这样的几乎接近不可能的怪事。她却从来也未曾遇到过! 是以不论她怎样想,她却想不出半点道理来! 她在水柱边足足站了十多分钟,才转过身来,她的眉心仍然打着结,道:“秀珍,你要听我的话,切不可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来。” 穆秀珍点头道:“好。” 安妮道:“兰花姐,刚才我和秀珍姐商量,既然云四风那样荒谬,不如叫秀珍回家来住上一个时期,你看好不好?” 木兰花刚在想,那倒不失是一个办法,但是穆秀珍却已反对道:“那不好,我和四风才结婚,就分开来往,岂不成了笑话?” 木兰花点头道:“你说得是,你得多注意他一点,他的行动很不正常,他或者会有一些不正常的事做出来,你要小心应付!” 穆秀珍苦笑着,道:“我知道了!” 木兰花又坐了一会,便和安妮告辞离去,穆秀珍目送他们上了车,驶向斜路,才回到了屋子中,木兰花在车中,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转进了通向她住所的公路,那条公路平坦而直,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提高了些,她驶进了公路中没多久,安妮便道:“兰花姐,后面有一辆车在追我们!” 木兰花抬眼向倒后镜看去,一辆银灰色的大房车,正以相当高的速度驶了过来,木兰花因为一面驾车,一面仍然在思索着。 所以她刚才并没有注意。 8 这时,车子离她已不过三五十码了,为了证明那车子究竟是不是为了对付他们的,木兰花踏下油门,车子的速度,登时快了一倍! 木兰花的车子,已到了每小时八十里的高速! 那辆银灰色的大车,在开始的半分钟之内,已被远远抛离,但是,它却立即追了上来,那辆大车,正是在追踪他们的!安妮忙道:“怎样对付他们,兰花姐?” 木兰花道:“那太容易了!” 她说着,突然之间,扭转了驾驶盘,车子陡地向路边转去,贴着路边的峭壁,停了下来,木兰花的车子是突如其来停下的,那辆银灰色的大房车,在他们的车边,疾掠了过去,木兰花急叫道:“俯身!” 她和安妮一齐伏下身来。 一阵飕飕的声响,白银色大车中发出,许多小箭,射进了车厢中,插在车椅的背上,如果她们不是伏得及时,早被射中了! 安妮怒叫了一声,立时扬起身来,那辆大车,已在前面停了下来,只见四个人下了车,向前疾奔了过来,木兰花忙道:“先射他们的车子!” 安妮伸出了拐杖,按下了第一枚红色的掣,一枚小型火箭,带起尖锐之极的呼啸声,向前以极高的速度,射了出去! 几乎是立即地,一声巨响,火炎和浊烟一起冲向半空,那辆车子已爆炸了起来,车子的碎片,像泥灰一样,飘向半空! 那四个人在路边停了一停,其中一个向木兰花的车子,连放了二枪,其余三个,转身便逃,逃下了路边的悬崖。木兰花已推开车门,滚了出去。 她在路上伏着身,向前冲着,在那第四个人也想逃下悬崖之际,一纵身子扑了上去,那人转身待发枪时,木兰花的一掌,已砍中了他的手腕! 那人手中的枪,立时“拍”地一声,跌到了地上,木兰花扑到了他的身上,膝盖己重重地顶在那人的胸口,令得那人仰翻在地上。 木兰花一伸脚踏住了那人。 那时,安妮也出了汽车中,她来到路边,向悬崖的树丛中连放了十来枪,她那样乱放枪,自然是击不中任何人的。 但是她心中实在太气闷了,震动山谷的枪声,多少可以令得她减少一些心中的气闷,枪声令得几辆过往的车子,一起停了下来。 空旷地方的枪声可以传得十分远,不一会,就听到了警车鸣鸣声的响号,传了过来,木兰花松开了脚,喝道:“起来。” 给木兰花制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长头发年轻人,一看他那种惨灰色的脸色,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吸毒犯,一个犯罪者。 木兰花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闭着嘴不肯说,木兰花冷笑着,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对木兰花而言,在驾车回家的半途中,被人袭击,实在是太平常了! 警车立时赶到,五六名警员,由一名警官率领着,跳下了车,向前奔来,那警官一看到了木兰花,便立时立正,行了一个敬礼。 木兰花忙道:“别客气,这人还有三个同党,他们驾车追过我的车,用箭袭击我,我想箭上多半是有毒的,你们可以取去化验。” “是!”警官立时答应着,指挥警员去取箭。 木兰花又道:“你将这人带回去之后,如果问出是谁主使的人请打电话告诉我一下,好叫我也有一个提防,免得遭了暗算。” “自然,自然!”警官回答着。 木兰花抱歉地一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照例我是要到警局去的,但我有事,不要去,是不是一样可以落案?” 那警官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你守法精神真令人佩服,你当然可以不必去,你刚才的话,我会代你记录下来的。” 木兰花微笑着,道:“谢谢你!” 她和安妮回到了自己的车子之旁,警员已将车椅背上的小箭,一起拔了出来,他们两人上车,不一会,便已到了家中。 一回到家中,木兰花便进了书房,她在书架上找了许多卞有关精神分裂病态的书来,细细地翻阅着,可是她眉心的结,却一直未曾解开。 安妮则在厨房中弄着午餐,等到午餐摆出来,安妮叫木兰花下来时,一辆警车,已在她的门前,停了下来,两名警官,押着一个人走下来。 木兰花和安妮向外望去,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刚才在路上袭击他们的四个人的中的一个,木兰花按下了掣,铁门自动打开。 木兰花走到了门口,那两个警官也押着那人走了进来,两个警官一起向木兰花行敬礼,一个道:“兰花小姐,我们已问出了行凶的主使人。” 木兰花有点不以为然,道:“你们打电话告诉我就可以了。” 那警官沉声道:“可是我们觉得事精有点不寻常,所以才将他带到你这里来的——”那警官推着那人,喝道:“你说!” 那人还十分倔强,道:“她又不是警方人员,我为什么要对她说,哼!” 木兰花忙道;“怎么一回事,你们请说。” 那警官道:“我们将他带间警署去就问他是谁主使的,他起先赖,说不知道,后来才说,主使他的人,是用电话和他们联络的,他只知道那人的一个电话号码,我们问出了那个电话号码,在有关方面查了一下,查到了那号码的主人。” “那是谁?”木兰花连忙问。 9 那警官先苦笑了一下,才道:“兰花小姐,是你的妹夫,云氏企业集团董事长,云四风办公室中的私人电话,所以我们才……” 那将官才讲到这里,木兰花和安妮两人,已面上变色! 木兰花立时向那人道:“你胡说!” 那人道:“我胡说什么?那人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怎知道他是谁?我只知他给我们钱,派我们做事,只知他的电话号码是三六三——四七八四!” 木兰花陡地一呆,道:“什么号码?” “三六三——四七八四!” 木兰花真正呆住了! 那真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人却又的确说出了云四风私人办公室中,最秘密的一个私人电话,知道那电话号码的人,只怕不超过十人! 那个私人电话,在抽屉之内,它的号码,连云四风的三个女秘书也不知道,那是专用来收听最机密的事情的,除了木兰花他们几个人之外,怕只有云家几兄弟知道,但是那样秘密的一个电话号码,却自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口中讲了出来! 那么,那电话号码真是云四风告诉他的了? 那么,你们的袭击,是云四风主使的了? 木兰花的心中,实是乱到了极点,她的心中,不知问了自己多少次: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但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 木兰花呆了好几分钟,才问道:“他是怎么和你联络上的?” “我不知道,是我朋友告诉我,有人愿意出钱雇我们?做事,事成之后。向他报告,就用这个电话号码,其余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警官道:“还有,兰花小姐,那些箭上,全有剧毒,射中之后,在十分钟之内,整个循环系统就会遭受到严重的破坏,会导致死亡!”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事实摆在他面前,不容得她不信,那事实便是:云四风要害死她和安妮! 木兰花的心中,其实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会是事实,要不然,她心也不必那么乱了。她沉声道:“警官,这件事能不能请你暂时保守秘密?” “当然可以。”那警官回答。 “谢谢你,你们可以将那人带回去了。” 两位警官又向木兰花行敬礼,押着那人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其中一个警官回过头来,道:“兰花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小心提防啊!” 木兰花根本无法回答那警官的话! 她只是苦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情缭乱得甚至没有送那两位警官出去,她喃喃自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妮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道:“兰花姐,事情明白了!”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安妮,你能相信四风会派人来暗杀找们?” 安妮呆一呆,虽然在云四风说穆秀珍要毒害他之后,安妮对云四风的印象,已恶劣到了无以复加,但是木兰花的问题,她还是艰难回答。 她顿了一顿,道:“可是那电话号码——”木兰花叹着气,道:“那电话号码,唉,那电话号码。”木兰花疾跳了起来,道:“安妮,拨那电话号码,打电话给云四风!” 安妮忙来到电话边,拨了那电话号码,木兰花接过电话,一等电话有人接听。她就装着男人的声音道:“不行了,没有成功。” 电话那还传来了云四风不耐烦的声音,道:“谁,你是谁,你打错电话了!” 木兰花道:“不,先生,我们一个兄弟落了网,他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他会供出来的,我看你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混账!”云四风骂了起来,“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接着“拍”地一声,电话挂上了。 木兰花缓缓地放下了电话。 安妮在分机中已听到了全部对话,她道:“兰花姐,可能那逃走的三个人中,早已有人打了电话给他,所以他才准备好歹掩饰的话的。木兰花点着头,安妮的分析十分有理。但是木兰花却又摇着头,因为安妮的分析,是以云四风想杀害他们,作为大前提的,而木兰花却绝不愿相信那是事实。木兰花双手捧住了头,呆呆地思索着。她可以说是踏进了一个极度混乱的思潮之中,她也像是走进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恶梦之中,在她的眼前,是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她不愿相信那些事,但是那些事却又有着真凭实据的佐证,放在她的面前,逼得她非相信不可,她觉得自己迷失了!在思路上迷失,那是木兰花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事!过了好久,木兰花才叹了一声,她混乱的脑子一样那么混乱,她坐到了饭桌旁,将食物送进口中,事实上她根本不知自己在作些什么!木兰花匆匆地吃完,又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安妮好几次推开门,看到木兰花仍然在埋头查看着那些精神病症的书籍。安妮忍不住叹了一声,道:“兰花姐,他不是生病!”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安妮,那是唯一的解释了,他若是患了极端严重的恐惧症,幻想人家要害他,那他就会对别人先下手为强。” 安妮道:“他幻想我们要害他?” “有可能的,他不是说秀珍要毒死他么?” “唉,”安妮叹了一声,“秀珍姐真倒霉!” 木兰花心中,也着实代穆秀珍难过。 10 就在这时,电话响厂,安妮拿起电话,就听到了高翔十分紧张的声音,道:“兰花,我跟踪云四风,到了一个私人俱乐部中,唉,我真不信自己的眼睛!” 木兰花忙问:“怎么了?” 高翔却道:“我迟些再向你报告!” 木兰花放下电话,只是苦笑! 安妮忙道:“兰花姐,高翔哥发现了什么?” 木兰花皱起了眉,道:“很奇怪,高翔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他刚才在电话中说,他看到了几乎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那究竟是什么事啊?”安妮着急起来。 “他没有说,他说再向我报告,我想他所看到的事情,一定是真正出乎意料之外的,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云四风在做什么!” 木兰花讲完了之后,还深深叹了一声。 安妮立即紧张了起来,她最关心穆秀珍,是以,她立即问道:“兰花姐,你看是不是云四风和什么人在商量害秀珍姐?” 木兰花突然转过身来,瞪视着安妮,道:“安妮,在这件事情中,我和你的看法,有着根本上的不同,你有没有觉察?” 安妮咬着指中,道:“我知道,你还是那句话。说云四风会害秀珍姐,就像说秀珍姐害云四风一样,是十分滑稽的事!”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因为我相信他们两人的爱情是真诚的,你怎能怀疑一对真诚相爱的人,在结婚之后会互相陷害?” 安妮冷笑着,道:“可是事实上——”木兰花立即打断了安妮的话头,道:“安妮,你要注意一件事,便是,到如今为止,几乎还没有什么是事实,我们根本没有掌握什么事实!” 安妮瞪大着眼,无话可说了。 因为木兰花说得对,到如今为止,他们根本对这件事还没有掌握着什么事实!他们只是觉得云四风精神恍惚,而云四风告诉他们,穆秀珍想害他,除了这两点之外,绝没有什么事实,可以证明云四风想害穆秀珍,一切只是透着无比的古怪而已! 安妮呆了半晌,才仍然沉不住气地道:“我想高翔哥哥一定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他决计不会激动到打那样的电话来的。” 木兰花没有再和安妮讨论下去。 她只是来回地踱着,她的眉心紧紧地打着结,可是她一直是在苦苦思索着,但是她却始终找不出一个适当的头绪来! 是什么原因,使得云四风变得那样怪异的? 如果说因为穆秀珍曾落人歹徒手中,使他受了刺激,那是说不通的。一则,云四风感情虽浓,但也决不是脆弱到受不起打击的人。二则,就算他受了打击,穆秀珍已然回来了,何以他还是那样,而且变本加厉,甚至不和穆秀珍亲热? 云四风的心中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木兰花觉得那实在是问题的徵结,而木兰花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她知道要寻求事实的真相,一定要从探索云四风的秘密着手。 所以,她才命高翔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跟踪云四风的。 从高翔的话听来,他一定已发现了什么,从高翔发现的情况中,或者可以找出才做了新郎的云四风,何以生得如此怪异的原因来。 木兰花心中在想着,但愿如此! 她和安妮一直等高翔进一步的消息,可是高翔却一直没有电话打来,等到高翔又有消息带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了。 高翔不是打电话来,而是亲自来的。 太阳刚升起,木兰花和安妮是被高翔叫醒的。木兰花披起睡袍,一见到高翔,她就可以肯定高翔一定是整夜未曾睡过。 因为高翔的神色,苍白得可怕,他的双眼之中,全是血丝,他头发凌乱,面上的神色,却又十分愤怒,木兰花先令他洗了一个热水脸,使他的精神略为恢复一些,才道:“你怎么自己来了?跟踪云四风的责任,你是交给什么人?” “我想暂时不必跟踪他了。”高翔的声音很嘶哑,“我才将他送回家去,他烂醉如泥,没有十小时,根本他醒不过来。” “酗酒?”木兰花几乎不能相信。 云四风平日并不是滴酒不沾唇的人,但是负责,有自信心,奋发的云四风,和“酗酒”这两个字发生关系,却也是不可思议的。 高翔“哼”地一声,道:“他何止酗酒!” 高翔一面说,一面自上衣袋中,取了一叠照片来,道:“安妮,你走开些,你是小孩子,小孩子是绝对不适宜看这些照片的。” 安妮连忙道:“不,我不是小孩子了!” 高翔的回答却更妙,道:“你不是孩子,更不能看那些照片了!” 安妮呶起了嘴,支着拐杖,到了另一张少发上,偏过头去,望着窗外,暗自生气。高翔将那叠照片,用力抛在茶几上。 木兰花拿起那叠照片来。 木兰花也呆住了!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一双眼睛! 她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一张又一张地看着那些照片。每一张照片中都有云四风,那确确实实是云四风,但是却又不能使人相信那是云四风! 11 每一张照片上,云四风都和两个以上的女人在一起。而那些女人,几乎是接近全裸的。有一张照片,云四风正将一口酒吐进一个大胸脯美女的乳沟中,还有一张,云四风的脸靠在一个白种女人的小腹上,更有一张,云四风紧抱着一个金发美人在接吻,而他的手,正在解着那金发美人的乳罩扣子! 除了女人之外,就是酒,云四风不是握着酒杯,而是抓着酒瓶,有几张照片他将酒倒进自己的口中,有几张是他捉住了半棵的女人在强灌酒。 更有一张,他一手搂住了一个无上装女郎的腰,一手将酒在向外洒去,他自己却在哈哈大笑,看来他还像是很高兴! 木兰花看完了那些照片,她抬起头来,又吸了一口气,望着高翔,高翔的声音,显得十分倦,他道:“兰花,如果这些照片不是我自己亲手拍摄,而是别人给我看的话,那我一定会怀疑那些照片是有可能出自伪造,然而它们却是我拍摄的!” “那是在什么地方?”木兰花问。 “是一个私人的俱乐部,”高翔回答,“我先跟踪他,到了一间酒吧之中,那酒吧很高级,我心中虽然奇怪,但是像云四风那身份地位的人,偶然去高级酒吧,喝上一杯酒,似乎也不算什么,但是我跟着他进去不久,怪事就来了!” “什么怪事?”安妮已听出了神,也忘记生气了! 高翔叹了一声,道:“云四风才坐下来不久,就有一个女人向他走过去,他们双方好像早已认识的一样,立时密谈起来。” 木兰花道:“他们讲些什么?” “可惜得很,我没有法子听得清楚。” “嗯,你再说下去。” “他们两人谈了大约有五分钟,云四风和那女人就走了出去,那女人大约二十三二岁年纪,人很美丽,”高翔在照片堆中找了一找,找出了一张来,“就是这个,这是他们在密谈的时候,我拍下来的,你看,他们的神情是不是很亲密?” 木兰花刚才已看到过那张相片,这时再来仔细端详,她看到一个穿着十分性感低胸服的女子,戴着两只极大的耳环。 那女子的一半身子,几乎靠在云四风的身上,云四风则正在用心倾听着,他们显然是有很要紧的事,正在谈论之中。 而令得木兰花不解的是,云四风此际的神情,在照片上看来,十分集中,并没有那种神思恍惚的样子,看来很正常! 高翔续道:“他们离开酒吧之后,我继续跟踪,是那女子驾车送他的——”高翔才讲到这里,木兰花忙道:“车于是那女人的?车牌多少号?你可有记录下来?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线索,不能忽略!” “有,我记下来了,而且,我已将车牌号码。通知了有关部门,令他们调查车主的身份,住址,一有了结果,立即就通知我。” 木兰花点头道:“以后呢?” “以后,他们就到了那私人俱乐部,我还是爬墙进去的,那俱乐部中有着一切荒唐的享受,我进去时,云四风已经半醉了!” 木兰花苦笑着,道:“他胡闹了一夜?” “是的,他到后来,实在醉了,在地上滚来滚去,那女人又不见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我看看情形实在不对了,才出面送他回家去的。” 木兰花手托着头,半晌不说话,然后才道:“你送他回去之后,秀珍看到了烂醉如泥的丈夫,她怎么样,说些什么?” 高翔苦笑着,道:“秀珍哭了。” 高翔那一话才说出口,突然传来“砰”一声响,那是安妮用力一掌,拍在桌上,安妮的脸涨得通红,嚷道:“让我去教训他!” 木兰花沉声道:“安妮,别冲动!” “还说我冲动?”安妮挥着手,“高翔哥哥,你不该把这种人逢回家去,你应该将他抛在马路中心,任由他被汽车辗死!” 木兰花站了起来,道:“秀珍哭了?秀珍不是爱哭的人,她难道除了哭,什么也不说?” “我想秀珍实在是伤心透了,因为云四风的脸上和身上,全是唇印,他的衣服,也全被酒浸透了,兰花,他们是新婚夫妇啊!” 高翔愤然地说。 木兰花紧紧地握着拳,她的神情也十分愤怒。 但是她愤怒的原因,却与高翔和安妮不同的。 她知道云四风忽然之间变得那样,一定是有重大的原因的。 但是她却恨自己,为什么竟会一点也找不出其中的原因来。 她呆立了片刻,来到了电话前,拨了穆秀珍家中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有人来接听,木兰花听到的正是穆秀珍的声音。 木兰花立即问:“秀珍,四风怎么了?” 穆秀珍的声音很嘶哑,道:“医生来过了,医生说,在十小时之内,他怕不会醒来,他血液中的酒精已到饱和点!”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秀珍,你别难过。” 穆秀珍在电话中啜泣了起来,道:“兰花姐,医生还说,像那样喝酒法,再壮健的人,但随时可以倒下来,立即弊命的!” 木兰花道:“我想他不会有第二次的了,等他醒了之后,我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会那样,他不给我切实的回答是不行的。” 穆秀珍的声音,听来仍然是断断续续的,她道:“那么,等他一醒过来,我立即打电话给你,不过,兰花姐,我心中真很难过!” 穆秀珍讲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12 而且,她一哭出声,立时便挂上了电话! 木兰花却还握着电话在发呆,穆秀珍说她心中难过,但实际上,木兰花听到了穆秀珍的话之后,她的心中,更加难过。 好一会,木兰花才放下了电话来。 她才一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那是警局打来的电话,找高翔的,高翔接过了电话问道:“有什么事情?” “高主任,”那面说着,“你交来的车牌号码,我们已查过了,车主是周丝小姐,她住在云青路二十号,她是一个类似高级交际花的女人!” “好了,谢谢你。”高翔放下了电话,站了起来,“我去那个姓周的女人,在她那里,或者可以问出一些线索来的。” 木兰花摇着头,道:“我去,你太疲倦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安妮,你若是想去陪秀珍,我先和你去看看她,我再去找那位周小姐。” 安妮道:“当然想!“高翔也不再坚持,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木兰花和安妮,立即上了车,驶离开去,二十分钟之后,她们到了穆秀珍的家中。穆秀珍的双眼十分红肿,见了木兰花,她几乎忍不住又要哭了,安妮忙道:“秀珍姐,别哭,你是从来不哭的,别哭!” 听得安妮那样说,穆秀珍抹了抹眼泪,道:“安妮,仰说得对,你们……可要去看一看四风?他正不省人事地睡着。” 木兰花摇头道:“不必了,等他醒了再说,我去见一个姓周的小姐,她可能对四风的荒诞行为,有所解释,安妮留在你这里。” “好的。”穆秀珍握着安妮的手,送木兰花离去。 周丝的家,是一幢大厦式的房子的顶楼,当木兰花按了门铃之后,一个女佣打开了门,道:“你来得那么早,我们小姐还没有起身呢?” 木兰花道:“可是我有重要的事!” 那女佣老大不愿意地打开了扣在门上的链子,让木兰花走了进去,客厅很宽大,也很华丽,那女佣走进去,木兰花就站在客厅中。 过了几分钟,那女佣又走子出来,道:“你是干什么的?小姐懒得起身,她要你进去。” 木兰花忙道:“都也一样!“那女佣带着木兰花,来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门,把门推开,木兰花一步跨了进去,她才一踏在那软软的湖蓝色的地毯上,便呆了一呆!因为她已看到房间中那张放得十分大的照片。照片足有尺高,是两个人的合照。那两个人,一个是云四风,另一个是周丝!在那张照片上看来,云四风和周丝两的关系,显然非比寻常,因为他们两人,十分亲热,照片是在城市中心的公园中拍的,背景则是山上的许多房屋。由于照片放得十分大,是以山上的一些房屋,也十分清楚,木兰花向那张照片望了一眼,便转过头,向床上望过去。周丝还躺在床上,虽然她还未曾经过化妆,但是她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眼珠,已然足证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了,她也打量着木兰花,然后她道:“你是谁,一清早来见我,有什么事?” 木兰花问道:“周丝小姐?” 周丝懒洋洋地点着头,顺手拿起一个指甲挫来挫指甲。 木兰花又道:“我是木兰花。” “噢”周丝立即张大了她那双迷人的眼睛,“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木兰花,他时时向我说起你,不过我想不到你那么年轻。” 当周丝说到“他时时向我说起你”这句话时,向照片中的云四风,指了一指,又发出了一个十分艳美的笑容来。 木兰花道:“是的,云先生和我们是好朋友,周小姐,认识云先生,有多久了?” “不久,只有七八天。”周丝笑着,“可是我们的感情,却像是认识了七八年那么久,他甚至已向我求了几次婚了!” 木兰花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这时有木兰花的熟人在场,那么一定可以发现,木兰花的脸色是很少那样青白的,那自然是她的心情不好之极的原故。 木兰花地缓缓道:“周小姐,云先生是结了婚了!” 周丝笑得更动人,她的声音也十分柔软动听,她道:“自然,他的婚事,全市轰动,我也那样提醒过他,但是他说,他可以离婚的!” 木兰花竭力镇定着心神,她心中对云四风的信心,也不免开始动摇了!周丝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木兰花在苦苦思索着。 可是,却有不少事实证明周丝的话是真的! 第一,昨晚周丝曾和云四风在酒吧中见面。 第二,在周丝的香闺之中,有着她和云四风如此亲密的合影!这两点,就足以证明周丝的话不会假了,可是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 虽然说人心难测,但是云四风也不应变得如此之快的! 木兰花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周丝则继续道:“我也知道四风的新夫人是你的妹妹,四风曾对我说了她许多坏话,男人在另结新欢之前,总会说以前认识的女人是不值一顾,我也不必转述他的话了,是不是?” “是的,不用转述了!”木兰花的心中,感到一阵难过,她走到那张大照片之前站定,“周小姐,那么你可有答应他的求婚?” “没有,我不必去抢人家的丈夫,我告诉他,若要我考虑他的求婚,那么,至少他应该是一个没有妻子,有结婚权利的人!” “你是要他先和妻子离婚?” “兰花小姐,千万别那样说,我从来也没有要他离婚,我有很多人追求,我只是告诉他,像他如今的身份,是不能向我求爱的!” “我明白了,周小姐,你令他神魂颠倒了!” “但那不是我的错,对不?”周丝微笑着。 13 “当然不是你的错,”木兰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她的视线,集中在背景上的一幢房屋上,那房屋的墙上,搭着竹架显然是正在修葺。 木兰花看着那幢房屋,足足看了一分钟之久,她才叹了一声,道:“男人的心正是太难捉摸了,周小姐,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四天之前,我们一起在公园拍的,你看还好么?” “四天之前?很好,拍得很好。”木兰花转过身来,“周小姐,我知道,昨天晚上,你曾和他会过面,后来你又离去了!” “是的,他一定要向我求爱,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我不能爱一个有妇之夫,他好像受了刺激,拼命喝酒,我不愿看到他那样,所以先走了!” 木兰花道:“你的态度很对。” “可是,我却无法不让他来追求我的。”周丝斜睨着木兰花。 “我相信,你在未见我之前,一定已明白我是怎样的人了?” “是的周小姐,我很欣赏你的坦率,再见!”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已出了周丝的卧室,来到了客厅,那女佣已打开了门,在请她出去,木兰花一直来到大门上,才停了一停。 她的心中十分乱,像是一大团被搅乱了的线,但是,她却已经在那一大团乱线中,找到了一个线头,问题是如何开始从那线木兰花发现的那个“线头”,是她极敏锐的观察力观察的结果,她是在那幅周丝和云四风合影的大照片上,发现了“线头”的。 她发现的疑点是那幢正在进行修葺的房子。 那幢在山上的房屋,是属于一个著名的豪富的,这幢房屋最近易了主,原来的业主在一场豪赌之中,将它输给了现在的主人,新主人于是进行修葺。 那件事颇为轰动一时,新主人在人居新屋时,还曾开过盛大的酒会,木兰花可以确切说出,酒会举行的日期,是在四个月之前。 那也就是说,这幢房屋在四个月之前已修葺完毕了。 然而,周丝却说那照片是四天之前拍的。 除非那房屋在四天前又开始修葺,要不然,周丝就是在说谎!而且,那张照片也不可能是四个月之前拍的,因为云四风认识周丝,只不过八九天! 那么,推理下去,就自然而然得出一个结论!那张照片是伪造的,那是精妙的黑房技术的结果,是利用底片拼凑,再摄成功的! 木兰花的心中发乱,她缓缓地向前走着。 她需要找一个地方,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她驾车来到了公园附近,走进了公园,找了一个有树荫,而又向着山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公园中人不多,很静,也适宜思索。 木兰花先寻找着那幢房屋,她立即就找到了那房子,因为那是一幢式样十分出色的房子,当然,在房子的四周围,没有竹架。 木兰花的心中十分乱,她竭力将事情简单化,结果,她在纷乱的思绪中,找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而由那肯定的结论上,引引出一个问题来。 她的结论是“那照片是伪造的。” 她的问题是:周丝为什么要伪造一张那样的照片,而且又是挂在如此当眼的地方? 接着,木兰花又想到,自己去见周丝,是十分冒昧的,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但是周丝请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在卧室相见,岂不是更不寻常? 现在想起来,她却明白了!周丝请她进卧室,目的就是要她看到那照片! 周丝竟是知道木兰花会去看她的! 木兰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不但找到了“线头”。 而且已慢慢地将线抽出来了,周丝的目的是要木兰花相信,云四风变心了! 当木兰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中,感到了十分安慰。 因为她始终不相信云四风和穆秀珍之间的感情会起变化的! 可是,木兰花想到了这件事,对于解决整个疑团,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就算木兰花已猜到了周丝的目的,她也无法解释云四风失常的行动! 但木兰花至少已知道,有一个极大的阴谋,正环绕着云四风在进行,这个阴谋若是获得成功,足以毁掉云四风的! 木兰花站了起来,她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必需由云四风来回答,那便是:何以云四风要去和周丝见面,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关系? 木兰花离开了公园,回到家中。 高翔在沙发上睡着,睡得很憩。 木兰花坐在高翔的对面,呆呆地望着高翔,望了很久,才轻轻地上了楼,取了一条大毛巾来,轻轻盖在高翔的身上。 高翔翔并没有醒,只是略转了转身。 木兰花又上了接,和穆秀珍通了个电话,吩咐穆秀珍,云四风一醒就通知她。然后,木兰花坐在安乐椅中,又开始沉思。 她可以说已发现一个十分重大的线索了,那线索便是,一个著名的交际花周丝,要在她面前,造成云四风在追求她的印象。 周丝进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她一定有进一步的目的的,但那是什么呢? 木兰花思索着。 周丝是想证明云四风是一个薄幸儿? 14 就算证明了这一点,对周丝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木兰花觉得自己虽然在一团乱线之中,找到了“线头”,但是只抽出了几寸,便又遇到了死结,无法继续再解下去了。 木兰花又拿起了电话,她和方局长通了一个电话,请方局长派几名干练的探员,去日夜监视周丝,并且设法在周丝的屋中装置偷听器。 方局长是知道木兰花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那样做的,所以他连问也不问木兰花为了什么,立即便答应了下来,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木兰花又问很多人了解云四风的情形,最后,木兰花又离家外出,她到了云氏大厦,在精致的贵宾会客室中,和云五风见了面。 木兰花一见云五风,便将那叠照片递给他看。 云五风一面看,一面摇头,道:“不对,那是不可能的,那人不是四哥,他……怎会变成那样子,而且,他才结婚!”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五风,那是你四哥,这些照片,是高翔亲手拍回来的,他醉得不醒人事,也是高翔送他回去的!” 云五风睁大了眼睛,道:“为什么他会那样子?”木兰花的神情十分严肃,道:“五风,我认为他一定遭到了极大的困难,你们几兄弟中,他和你的感情最好,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云五风听得木兰花那样问他突然苦笑了起来。 同时,云五风挥着手,像是想将一个梦魔挥掉一样,他道:“那是很荒唐的,他曾对我说,说秀珍姐……真可笑,他说秀珍姐要毒死他!” 云五风讲了之后,略停了一停,又道:“唉,我其实不应该那样告诉你的,因为这事情实在太可笑了,真是毫无意义的。” 木兰花摇着头,道:“不,你应该告诉我,因为他也同样告诉过我们,说他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秀珍要毒死他!” 云五风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他道:“兰花姐,我四哥为什么会变得那样?他从来也不是那样的人,何以他竟怀疑起他的妻子来?” 木兰花道:“我还完全不知道,但是我已然略有一些眉目,我想有人正以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破坏他们夫妇的感情。” “那么,又可以达到什么目的呢?”云五风摊开了手。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那我还不知道,自然,可想而知,一定是另有目的,不单是破坏他们夫妇感情那样简单的。” 云五风来回踱了几步道:“那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很诚恳地道:“五风,你四哥已在怀疑秀珍,可能对我们的友谊也不像以前那样了,但你却是他的弟弟,他或者会对你说一些真心话的!” 云五风立时明白了,他点头道:“我知道,如果他对我说什么,那我一定告诉你。” “那样子最好了,但是你要记得的是,你不能让他知道这一点,也不能去问他,要等他自己和你讲起来,他才不致起疑。” 云五风道:“我全明白了。” 木兰花走出了会客室,当她走出云氏大厦堂皇的大门之际,阳光十分好,那是一个十分好的天气,但是木兰花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木兰花接到了安妮的电话,告诉她云四风已经醒来时,她早已回到了家中,高翔也早已醒了,他们两人立时赶到了穆秀珍的家中。 安妮一个人坐在客厅中鼓着气,高翔和木兰花直趋卧室,云四风还躺在床上,睁大着眼,面色苍白,偏悻,双眼一点神采也没有。 而穆秀珍则坐在床边,满面愁容望着他。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走进去,云四风一动也未曾动过,甚至于他的眼珠也不转动一下,穆秀珍站了起来,道:“你们看他,什么药也不肯吃!” 木兰花来到了床前,叫道:“四风!” 云四风的双眉抬了一抬,道:“我……我的行动?”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他自己全然不知道他做了一些什么事一样!高翔已经忍不住满面怒容了,但木兰花却向高翔挥了挥手。 木兰花继续道:“是的,你昨晚的行动!” 云四风的双眉,蹙得更紧,他缓慢地道:“我昨晚的行动?我……昨晚的行动?我昨晚……做了一些什么?那是怎么一回事?” 高翔怒道:“兰花,给他看那些照片!” 木兰花点了点头,将那叠照片递给了云四风,云四风手在床上撑着,坐起身来,穆秀珍连忙过去扶他,又将枕头塞在他的背后。 云四风接过了那叠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他才看了四张,手便发起抖来,等看了十来张之后,他的手抖抖得十分之剧烈。 他终于不能再握住那叠照片,而任由那叠照片,落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声音也发着颤,道:“那……是我么?那真是我?” 高翔冷冷地道:“不是你,是一个叫云四风的人!”云四风双手捧住了头,他喘气,喃喃地道:“这是如何发生?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 木兰花在那叠照片中,找出了云四风和周丝在酒吧中见面的那张,送到了云四风的面前,道:“事情从这时开始,是不是?” 云四风向照片看了一眼,点头道:“是。” “你认识那女人多久了“”木兰花问。 “我根本不认识那女人!”云四风回答着。 云四风的回答,令得木兰花感到意外,但是却也不是极度的意外。木兰花又问道:“你不认识那女人,为什么和她见面?” 云四风道;“有人打电话给我——”他话讲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只见他向穆秀珍望一眼,口唇动了动,但是却没有说出什么来,而他的脸上,则现出苦痛的神情来。 木兰花已明白了云四风的意思,是以她立即道:“高翔,秀珍,你们两人,先出去一会,我想和四风单独谈一谈。” 高翔冷笑着,愤然道:“我们走!” 穆秀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抹着泪。 高翔大声道:“秀珍,你怎么了?你从来也不是那样婆婆妈妈的人,有什么好哭的?天下有的是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穆秀珍没有说什么,和高翔一起走了出去。 15 在高翔数说穆秀珍的时候,木兰花也望向穆秀珍,木兰花也觉得穆秀珍太柔顺了,穆秀珍实在不应那样柔顺的,她应该和云四风大吵大闹才是! 但是,或许是穆秀珍太爱云四风了,是以她才不忍和云四风吵闹?木兰花只觉得心中的疑团,越来越甚,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等到高翔和穆秀珍都走了出去之后,木兰花才又问:“你既然不认识周丝,为什么又和她见面?而且还愿她一起到那俱乐部去?” 云四风茫然道:“那女人叫周丝?” “是的,她是一个交际花。” 云四风苦笑着,道:“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如果我到那家酒吧去就会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来见我——”木兰花道:“那你就去了?” “当然不是那样简单,那电话中的人还说,如果我去了,和那美丽的女人见了面,那美丽的女人就会告诉我,为什么秀珍要毒死我!” 木兰花陡地一震:道:“四风,你竟然对人说秀珍要毒死你?” “没有!我没有!”云四风急忙分辨,“我只不过对你讲过,对五风说过,绝没有对别人悦过,所以我接到了那样的电话,实是非去不可!” 木兰花来回踱着,道:“以后呢?” “我去了,就是那女人,来到我身边,她像是和我十分亲热一样,一到就和我说笑,我问了她几次,提醒她该告诉我的秘密,可是她却只是不告诉我,后来,她要我喝了酒她才说,我说唱了酒,而在喝了那杯酒之后的事情……我便记不起来了。” 云四风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坤情痛苦,道:“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话,以为那些话,全是我造出来的了,对不对?” 如果木兰花不是在周丝的家中看到了那张照片上的破绽,那么木兰花一定根本不信云四风的话,而认为他是满口胡言!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不同了。 木兰花已知道周丝是有意陷害云四风的,所以,她也相信云四风的话是可靠的。而且,她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周丝竟知道云四风从未对外人说过的秘密,这实在是一件怪异之极的事! 木兰花站定了身子,道:“不,四风,我信你的话。” 云四风睁大了眼睛,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木兰花重复了一遍,道:“我信你的话,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办公室中那个秘密电话号码,有没有泄露的可能?” 云四风呆了片刻道:“照说是没有可能的。” 木兰花道:“好,你静静地休息一会吧。” 木兰花讲着,转过身,准备离去。 可是木兰花才一转过身去,云四风便叫道:“兰花!” 木兰花转回身来,云四风的呼吸十分急捉,道:“兰花,你刚才信了我的话,那令我……很感意外,你能够再信我一次么?” 木兰花沉声道:“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云四风立时道:“有人想害死我,兰花,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一个极大的阴谋正在发动,那阴谋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害死我。” 木兰花立即道:“我也相信正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针对着你,逐步在实行着,至于是不是想害死你,我还不能肯定。” 云四风的神情十分激动,他道:“你能相信这一点,那实在太好了,可是,还有一点,你一定要相信,你非信我不可……” 木兰花已知道他要讲什么了,是以她先扬了扬眉,道:“秀珍?” “是的,是她!”云四风的神情,紧张得难以形容,他额上的青筋,也突得极出,“她是那个阴谋的执行者,你一定得相信这一点!” 云四风在讲那最后一句话时,几乎已如在呻吟一样了! 木兰花呆了半响不出声。 她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可以相信刚才云四风的解释,说他根本不认识周丝,她也可以相信,但是云囚风却又指责秀珍要害死他! 木兰花对于那样的指责,实在是无法说任何的话! 木兰花呆立着,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说秀珍要害死你,那么,你可能告诉我,她是为了什么?” 云四风摇着头,他双手紧握着拳,也是毫无意义地摆动着,他道:“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确确实实知道,他要害死我,而且还要我死得不露痕迹!” 木兰花又望了云四风半晌,才道:“四风,我认为你的神情状态不十分正常——”“我十分正常!”云四风不等木兰花说完,便叫了起来,他双拳用力地在床上锤着,“我十分正常,我再清醒也没有了,你一定要信我!” 木兰花道:“四风,我一定要找出是什么人在害你的,但是你要我相信,说秀珍是那个阴谋的执行人,我却实在无法相信!” 云四风颓丧地低下头去,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我的希望太大了,竟大到想使你相信这样的事,我知你不会相信的。” 木兰花看到云四风那样的情形,她的心中十分难过。 她想了一想,才道:“四风,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高翔和安妮,已经十分恨你,认为你是故意在陷害秀珍。可是我的看法和你不同,我认为说你会害秀珍,等于说秀珍会害你一样,都是极荒唐无稽的,因为我相信你们两人的爱情!” 云四风抬起头,他脸上现出极其感激的神色来,他的双眼之中,甚至闪耀着泪光,他道:“谢谢你,兰花,真的谢谢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道:“你可要听我的一个感觉么?我知道,你一定会以为那是无稽的,但是这感觉存在我的心中已很久了,你那样相信我,使我要将它讲给你听!”“那是什么感觉?”木兰花问。 木兰花觉得,云四风已经渐渐肯对她说出心底深处的话了,那自然是因为木兰花先表示了她对云四周的信任的原故。 云四风的嘴唇掀动了几下,然后才听得他道:“我感到……我感到……秀珍变了,变得……不像是秀珍,我感到她不是秀珍!” 木兰花的身子,像触电一样地震动起来! 16 她是震动得如此之厉害,以致她的牙齿,也不由自主,在“格格”作响,她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异样,道:“你为什么会那样说?” 云四风道:“很难说,在我还未曾发现她每天用有毒的牛奶喂我之前,我已觉得不对头了,但是我却没有说出来。兰花,我是秀珍的丈夫,我们热恋了很多时候,秀珍有任何细微的变化,我都可以觉得出来的,而且,她也是极其爱我的……” 云四风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像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才好。 木兰花道:“四风,秀珍说你在结婚之后,甚至未曾和她亲近过!” 云四风点头道:“是的,兰花,我感到她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你想,我怎能和一个陌生女子亲热?有一晚上……” 云四风的脸红了一下。 木兰花严肃他说:“讲下去。” 云四风道:“有一个晚上,那是五六天前,我独自睡着,秀珍披着那件蓝色的轻纱睡袍走了进来,她是如此之美丽,而我们又是正式夫妻,我当时自然忘记了那种感觉,我们紧紧拥抱着,自然而然,我褪去了她的睡袍,可是当我看到……半裸的她时,我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她不是秀珍!” 木兰花整个人呆住了! 在木兰花的冒险生活之中,不知有过多少次意料之外到了极点的事,但是再也没有一次,她受到的震动疑异,有如此之甚的! 过了好一会,木兰花才道:“你……为什么那样?” 云四风道:“我和秀珍在婚前,是十分纯洁的,我们自然也有过拥抱和爱抚,你该明白我有那种感觉,不是没有理由的了!” 木兰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已进入了一个恶梦之中,又像是跌进一个深不见底,又黑暗无比的深洞之中。 她看不到任何光亮,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云四风的话:她是完全听到的,那却是绝对未曾想到过的事,但是那种突然之极的事,却真的从云四风口中讲出来了。 如果不是木兰花看到周丝家中的那张照片上的破绽,她此际说不定会愤怒得掌掴上四风,但是此际,木兰花却只是陷入毫无头绪的迷惘之中。 木兰花知道,事情一定有着极大的做折,而周丝在这个曲折之极的事情中,一定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她必需再去见周丝! 木兰花想了足有两三分钟,才道:“四风,刚才你所说的那一番话,我还无法接受,你得原谅我,因为那实在太荒唐了!” 云四风堂急道:“一点也不荒唐。自从我有了那样的感觉之后,我曾在言语中试过她好多次,对于过去的事,她只知道极少的一些!引有些根本是我无中生有的事,我故意说得津律有味,她也根本不知道原来是没有那样的事的,一样随声附和!” 本兰花又呆了片刻,道:“或者是她撞车之后,脑神经受了震荡,以致记忆不太好了?” “不,不是那样,你可以去试她,那是很容易试的,我甚至还怀疑过那次撞车,那次撞车,使姚雄有了逃走的机会!” “四风!”木兰花大声叫了起来。 她那样大声叫着云四风,自然是阻止云四风再向下说去之意。云四风也突然住了口,不再说下去,房间中登时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木兰花才道:“好的,我也去试一试她,但是一定要记得,刚才我们的谈话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云四风点了点头,木兰花又道:“你也绝不能让秀珍知道你在怀疑她!” 云四风又点了点头。 木兰花走出了房门,当她走出房门之际,有一种精神恍惚的感觉。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她竟会变得倾向云四风了。 而木兰花也知道,她一直不怀疑云四风有什么不对,那是一开始就有的感觉,因为云四风说秀珍要毒他,那是明明没有人相信的事,云四风不应该蠢到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然而,他还是说了,那么可知道他决计不是在恶意的捏造! 因为如果是恶意捏造的话,他应该造得聪明一些! 木兰花站在门口,高翔走了过来,道:“怎么样?” “没有什么,”木兰花回答着,“秀珍呢?” “和安妮在客厅中。” 木兰花向前走去,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坐着,谁也不说话,安妮一见了木兰花,便大声问道:“兰花姐,究竟怎么了!” 木兰花竭力镇定心神道:“没有什么,小孩子别管那么多闲事,秀珍,四风已答应以后决计不再那么荒唐了,这一次就算了吧!” 穆秀珍长叹了一声,道:“不算了又有什么办法?” 木兰花本来,并没有感到穆秀珍有多大的不同,只觉得她在婚后,变得柔顺了很多而已。可是此际,给云四风那样一说,她不禁也起了疑心。 尤其当此时,穆秀珍讲出“不算又怎么办”那句话之际,木兰花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那真的不是穆秀珍所说的话! “不算了又怎么办”,那是一句充满了无可奈何意味,充满了妥协意味的话,而穆秀珍的一生,可以说从来也没有对任何横逆的势力妥协过!他是一个反抗性极强的女子。何以如今会变得那样?甚至在事情发生后,竟哭了好几次! 17 穆秀珍不是不会哭,但是穆秀珍的哭,是嚎陶大哭,决计不是如今那样的哭! 木兰花心头怦怦乱跳,但是她却仍然不动声色,她道:“你婚前收拾好的那一包,全是红色的衣服,我又忘记带来了!” 木兰花这一句话,是随口胡谄出来的。 穆秀珍根本很少红色的衣服,她也没有收拾好一包那样的衣服,要木兰花带来,安妮是知道根本没有那么一件事情的。 所以,安妮立即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木兰花。 但是,穆秀珍却道:“不要紧,下次好了。” 木兰花的面色,陡地变了! 木兰花本来是镇定功夫极高的人,可以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这时,她却禁不住脸上变色,她连忙偏过头去。 她心中立即感到云四风的话是有理由的了! 而且,木兰花更知道,穆秀珍不会是记忆力衰退,她如果是记忆力衰退的话,一定会问:什么红衣服?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不那样问,而立即回答说“下次好了”,那是她以为真有那样的事,所以才会那样讲的,那是说明一件事,现在的穆秀珍,根中不知过去穆秀珍的事! 而那样的情形,是可以导致一个结论,那真是一个骇人听闻之极的结论,然而却也是唯一的结论:如今的穆秀珍是假冒的! 木兰花没有洱说什么,他竭力镇定心神,道:“安妮,高翔,我们走了,秀珍,你要不要回来住几天?现在四风的情绪不很好!” “不。不必了”穆秀珍拒绝着。 木兰花长叹了一声,扶着安妮,和高翔一起离去。 当他们上了车、车子驶出了,穆秀珍也走进屋子去之际,安妮便立即问道:“兰花姐,你刚才说什么红色的衣服。” “我说一包红色的衣服。”木兰花回答。 “可是秀珍姐根本没有红色的衣服!” “是的,但是你听到她怎么回答?” “她说下次带来……兰花姐。为什么秀珍姐会以为她有一包红色的衣服?”安妮睁大了眼睛,充满了疑惑地问着。 木兰花并不立即回答,她将车驶到了路边,停了下来,然后才道:“高翔,安妮,这件事情实在十分严重,严重到出乎我们的想像之外!” 安妮和高翔的神色,也变得十分严肃,因为木兰花的神情,是很少那么严重的,她说事态严重,那一定是真正严重了! 木兰花略停了一停,才又道:“四风曾对我们说,秀珍想毒死他,这件事,本来是荒谬透顶的,但现在。我看是真的!” “什么?”高翔和安妮两人都惊叫了起来。 “安妮,高翔,称们觉得秀珍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细细想一想,不要放过任何细节!”木兰花沉着声,问他们两人。 安妮和高翔两人,保持了片刻的沉默,安妮才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疑惑,但是我也一直放在心中,未曾说出来过。” “什么事?”木兰花忙道。 “我的那副拐杖。”安妮说:“当我第一次拄着那副拐杖,到医院去看秀珍姐的时候,秀珍姐一点没有惊讶之色,甚至于我问她,我有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木兰花缓缓点着头,道:“那情形和‘红衣服’相同,她不知道你那副拐杖是新得的,还以为你是早已有了那副拐杖的。” 高翔道:“我倒没有觉得什么特别,只觉得她性格完全变了,她本来是一个何等倔强的人,可是现在,却变得只知道逆来顺受了。” 木兰花道:“那样说来,云四风的怀疑是有理由的了!” “他怀疑什么?”两人齐问。 木兰花却并不回答,她先将自己会见过周丝,发现照片上的破绽,以及和云四风的谈话,讲述了一遍,然后才说道:“他怀疑现在的穆秀珍是假冒的!” 高翔和安妮两人,都不由自主,‘飕’地吸了一口凉气,张大了口,一时之间,他们两人,变得像是木头人一样! 木兰花徐徐地道:“听来那像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不妨想想,如果我们承认了这个事实,那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高翔大声道:“对云四风办公室中那秘密电话,秀珍自然有法子知道的,而且,秀珍也知道我在跟踪四风,周丝可能是故意被派去的!” 安妮不说什么,只是摇着头。 木兰花道:“现在,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周丝,是谁叫周丝去的,周丝又怎会知道云四风曾被妻子飨以毒牛奶的事,只要一问出来,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高翔道:“快去找周丝!” 木兰花重又发动车子,车子迅速地驶下山,转入了公路,驶进了市区,二十分钟后,便已在周丝居住的大厦门前,停了下来。 高翔才一出车子,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便衣探员,假装一双情侣,正在喝唱谈情,一看到高翔,他们便走了过来。 木兰花这时,也已扶着安妮,出了车子。 那女探员报告道:“高主任,她曾经出去过一次,才回来不到半小时。” 高翔连忙问道:“她出去的时候,曾和谁见过面?” 18 “没有,她是到理发店去的,除了理发师之外,她没有和任何人接过头,但是,她在理头发的中途,却打了一个电话。” “你知道她打电话给谁?”高翔立时问。 那女探员呆了一呆,道:“我……不知道。” 高翔皱着眉,道:“下次你如果奉令追踪一个人,当他去打电话的时候,你一定得知道他打电话给谁,不然怎么叫跟踪?” 那女探员红着脸,道:“是,高主任。” 高翔不再说什么,他和木兰花,安妮,一齐走进了那幢大厦,来到了周丝所住的那一层楼门前,木兰花上前,按着门铃。 和木兰花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按门铃,那门铃便响起一阵悦耳的短乐曲,可是和上次不同的是,乐曲完了之后,并没有人来应门。 木兰花扬了扬眉,再次按铃。 可是仍然没有人来应门,木兰花立时转过头,向高翔望了一眼,高翔也立即取出百合匙,只花了几秒钟,便已经将门打了开来。 当地推开木门时,他首先看到一个女佣倒卧在地毯上,那女佣早己死了。 木兰花奔向周丝的卧室,一脚踢开了门,周丝伏在床上。 木兰花将周丝的身子翻了过来,周丝的脸上,呈现一种极其可怕的青色,只有中了剧毒而死的人才会有那样可怖的脸色!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来。高翔和安妮也已到了门口,高翔看到了周丝,也是呆了呆,道:“她死了!中毒死的,那是什么毒物,令她的血色变得如此难看?” 木兰花皱着眉,道:“那是一种和血液混合,使血液凝结的毒药,这种毒药,一定要见血才有毒效,她难道是自杀的?” “不会吧?”高翔犹豫着。 “那么,下手伤她的人呢?”木兰花问。 木兰花那一问,令得高翔和安妮两人,在刹那之间,都感到了一股寒意。周丝自杀的可能性极少,那么杀害她的凶手,很可能还在屋中!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的行动,都十分迅速,当木兰花才一问出那句话之际,他们两人都想刘,凶手可能还在屋子之中!是以,他们两人的身形,立时一闪,各自贴住了墙,木兰花站在安妮的身边,安妮也神情紧张地将手指放在拐杖之上! 因为那凶手如果还在屋中的话,他可能突然冲出来的,凶手已杀了周丝,自然不会在乎多杀一个人,他们非严加防范不可。 而就在他们三人,刚一贴墙站定之际,只听得在厨房中,传出了“砰”一下玻璃破碎的声音,高翔连忙向厨房中冲了过去。 木兰花叫道:“小心!” 高翔冲到了厨房的门口,一脚踢开了门,当他踢开门的一刹间,他只看到有一只手,攀在厨房窗子的窗帘上!那显然是有人准备从厨房的窗口攀下去,高翔一个箭步,窜向前击,大声喝道:“停住,我开枪了。” 然而,随着高翔的那一喝,那只手却立时缩了下去;局用立时扳动枪机。“砰”地一声枪响处,自然没有射中那人,因为那时,那人已缩下手去,高翔根本看不到他。 但是,随着那一下枪响,只听得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下惊呼声,高翔忙赶到窗口,当他向下看去时,刚好事到那人跌到了地上。 当那人的身子跌到地上之际,发出了十分惊人的砰地一声响,他的头部先着地,整个头卢几乎全碎了,他在倒地之后,双腿还略伸了伸。 木兰花也在这时到了高翔的身边。 木兰花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她皱着眉,道:“跌死了!” 高翔点了点头,这时,在屋子周围的便衣探员,也全围了拢来。高翔居高临下叫道:“别碰他,等我下来!” 他和木兰花,挽着安妮,迅速地下了楼,来到了那坠楼而死的人身边,那人因为头卢破裂,脸部的肌肉,也可怕地变了形。 由于死人的形状十分可怖,是以安妮在看了一眼之后,便立时偏过了头去。高翔俯下身,将那人翻了转来,在他的身上,搜了一下。 高翔并没有搜到什么,那人的样子也很普通,三十多岁,肤色黝黑,高翔从前,也根本未曾见过这个人。高翔站了起来,对站在身后的探员吩咐道:“将尸体运走,通知所有部门,翻查档案,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的来历来,将这件事当作头号紧急任务!” 几个探员一起答应着,而警车的“呜呜”声,也已传了过来。 高翔紧蹩着眉,向木兰花望去,木兰花道:“我们走吧!” 高翔、木兰花和安妮三人,一起走了开去,来到了车旁,安妮道:“我们的线索又全断了,周丝死了,杀她的凶手也死了!” 高翔道:“现在只希望能在死人的身上找出些线索来,我看这家伙,不像是什么好人,如果警方有他的档案,那就好了!” 木兰花却摇了摇头,道:“高翔,那是没有用的,就算警方有这个人的最详细的档案,也是没有用的,他可能是一个罪犯,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是谁主使他的!他当然不会是主犯!” 高翔知道木兰花讲的是实情,是以只得苦笑了一下。 安妮张口欲言几次,终于叫道:“兰花姐,高翔哥哥,我……想问一件事。” 安妮想问什么,还未曾问出来,可是她的面色,却已变得十分苍白,由此可知,她想问的,一定是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起向她望来。 安妮不但面色苍白,而且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发着抖。 她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兰花姐,高翔哥哥,如果现在的秀珍……姐是假冒的,那么……我的秀珍姐……在什么地方?” 安妮讲到后来,真是又惊又急,忍不住泪水泉涌! 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呆住了! 当他们讨论现在的穆秀珍可能是假冒的时候,他们也一起想到过这问题,只是他们都不敢去深一层想这件事,因为那太可怕了! 但是,现在安妮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他们都是无法再逃避,非去想这个问题不可了!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也变得苍白起来! 在木兰花和高翔两的冒险生活之中,不知经历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其间,他们也曾数度为穆秀珍的安危而担心。 可是,情形如此诡异而严重的,这却还是第一次! 因为他们一直以为穆秀珍在失踪之后,已经回来了,直到现在,他们才想到,回来的穆秀珍,可能是假的,但已过去大半个月了! 在那大半个月中,如果现在的穆秀珍是假冒的,那么,真的穆秀珍,在什么地方?何以在匪巢瓦解之际,未曾发现她? 安妮的这个问题,实是无法回答的。 19 木兰花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向高翔和安妮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坐进来,她缓缓地驶着车子向前去,车中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木兰花才出了声。她道:“安妮,我要先问问你,你将在匪巢中,和秀珍见面的情形,再详细和我们说一遍。” 安妮点头道:“好,我先是在电视的莹光屏上见到她,后来,几个人押着她进来………” 安妮将当时的经过。详细他讲了一遍,她的记忆力十分之强,是以她的叙述,也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事情经过,详前段“头踪新娘”)。 木兰花用心地听着,她等到安妮讲完了之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安妮那时见到的秀珍,就是假的!” 高翔和安妮两人,都瞪大了眼望着木兰花,他们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充满了疑问,因为他们不知木兰花何以说得如此肯定。 木兰花停了极短的时间,就道:“那是很容易推测得到的,我想,从秀珍的突然失踪,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开始实行的时间,只不过我们一直未曾想到这一点,只以为姚雄准备对付我们而已,实际上,姚雄的深谋远虑,是令人吃惊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高翔问。 “他的目的,是要以一个假的秀珍,来代替真的秀珍。他原来的计划,可能是跟安妮在见到了穆秀珍之后,再由穆秀珍救安妮出来!” 高翔和安妮都不出声。 木兰花续道:“你们想想,秀珍当时自己也被擒,她连自己脱身也没有把握,如何会一见安妮,就一再强调要救她出去。” 安妮连忙点头道:“是的,我当时也觉得有点奇怪。” “姚雄的计划,并没有全部实现,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是他的计划却也没有被破坏,因为我们还是将假秀珍当作了真秀珍!” 高翔再一次问道:“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车子停了下来,她的神色凝重到极点,道:“高翔,怎么你还想不到?假秀珍的目的,是要杀云四风!” 高翔和安妮两人,“啊”了一声,叫了出来。 木兰花道:“现在你们知道了吧?秀珍和云四风是合法的配偶,如果云四风一死,那么,秀珍就自然而然,是四风财产的承继人——”高翔失声道:“那么,假秀珍就是云氏财团的董事长了!她将可以随意动用过亿的资金,任何犯罪都不会有那样巨大的收获!” 安妮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发着抖,她道:“兰花姐……我们……真的已肯定现在的秀珍姐是假的了?还是只是我们的推测。” “到现存为止,只是我们的推测,”木兰花严肃地回答,“因为这实在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但是从种种情形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 高翔接着说:“我们要证实这一点,也很容易,她如果是假冒的,是姚雄派来的,那么,她一定会和姚雄进行联络的。”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我现在更可以肯定,她不肯回来和我们一起住,主要是因为她是假冒的,一回来,便容易露出破绽!” “而且,也难以和姚雄联络!”高翔补充着。 安妮哭了起来,说道:“我们怎样证实这一点呢?” “太简单了,安妮,这件事,要你来做,你将偷听器放在房中,通过电话的所在,别让她发现,我们就可以知道她的秘密了。”木兰花说,“但是你要注意,就算证实了,你也切不可有丝毫迹象露出来,能不能救回秀珍,全靠我们的假装了。” “秀珍姐……还活着么?”安妮哭着问。 木兰花踏了油门。车子向前驶了出去,当车子驶出了几十码之后,木兰花才回答了一句:“希望她还活着,希望如此!” 高翔和安妮两人的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到了警局中,档案部门已查出了那凶手的身份,那凶手是一个小毒贩,曾入狱四次之多,正如木兰花所料,有了凶手的记录,一点用处也没有。 因为根本不知道指使那人去行凶的是谁! 高翔自器械室中领出一具强力小型偷听器来,那具偷听器,只不过一只手表般大小,但是在四里之内,可以藉强力的收听仪器,听到它周围十尺内发出的任何声音,也就是说,将它放在穆秀珍的新居中,在木兰花的家中,便可以听到一切声音。 将偷听器交给安妮的时候,木兰花又道:“安妮,你千万记住,这可能是你一生之中,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 安妮点头道:“我明白。” 木兰花又道:“你和秀珍的感情最好,你去陪着她,她也不会以为我们已然对她起疑,但是在适当时候,你就应该告辞,你要四风送你回来。” 安妮又点头答应着。 木兰花道:“高翔,派一辆车送安妮去。高翔忙吩咐一个警官,送安妮出去,然后,他们两人,在办公室中面对面地坐着,过了半晌,木兰花才叹了一声,道:“我也该回去了。” 高翔忙道:“我——”“你继续去跟踪云四风。” “继续跟踪云四风?”高翔大惑不解。 “是的,去保护他,云四风的生命在极度的危险之中,姚雄可能会考虑到夜长梦多,而用别的方法来谋杀他的,你必需严密地保护他!” 高翔忙道:“是。”他们一起走出了警局,分道扬镳而去。 安妮坐在驾车的警官之旁,在前往穆秀珍的住所之际,她心中思潮起伏,实在烦乱到了极点。这件事一开始,她心中便一直在恨云四风,再也想不到,事情在有了那样的曲折之后,竟会发现现在的穆秀珍,有假冒的可能,那真是太意外了! 安妮知道,现代的整客外科术,要将一个人的面貌,改成和另一个人一样,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更何况那么多迷一样的事,只有假定了现在的穆秀珍是假冒的,才能够有圆满的解答。 但安妮还是不愿意那是事实,她宁愿木兰花的推翻是错误! 因为如果有假冒的穆秀珍,便会牵涉到另一个问题,那问题就是安妮问出来之后,连木兰花也无法回答的那一个问题! 那问题是:真的穆秀珍在那里? 安妮思潮起伏,她也不知车子已经到了屋前,直到那警官叫了她几声,她才如梦初醒,伸手按了接口袋,那偷听器在她的袋中。 那警官问道:“要不要我等你?” 20 “不必了,”安妮说:“谢谢你送我来。” 她出了车,控制着拐杖,来到了大厅的外面。 玻璃门半开着,安妮看到云四风正坐在沙发上,面目呆滞,一点表情也没有。安妮竭力抑制着自己心头的感情,叫道:“秀珍姐,秀珍姐!” 穆秀珍应声走了出来,她围着围裙,看样子正在厨房之中,她的手中,还沾着面粉。安妮道:“我又来了,欢迎么?” 穆秀珍道:“安妮,这是什么话。” 安妮直来到了穆秀珍的身前,即使她离得穆秀珍如此之近,她还是无法肯定眼前的穆秀珍是真的,还是假冒的! 她在未到之前,心中着实乱得可以,但是这时,她反倒静了下来,因为她记起了木兰花的话,木兰花曾告诉她,她现在在做的,可能是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以她要尽力做得好! 她用力嗅了嗅,道:“秀珍姐,你在做我最喜欢吃的杏仁布甸!” 安妮最喜欢吃的是香蕉布甸而不是杏仁布甸。可是穆秀珍却立时笑了起来,道:“安妮,你的鼻尖真美,我特地准备了你的一份!” 听到那句话,安妮心中的难过,实在是难以形容,一时间,她几乎要忍不住按下掣,将拐杖中的武器,一起向前射出去! 眼前的穆秀珍是假的! 安妮已可以肯定这一点了! 世界上自然有人不知道安妮喜欢吃什么布甸,但是却绝不应该是穆秀珍,因为当初,安妮刚认识穆秀珍之际,他几天没有说话,后来所讲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穆秀珍给她吃香蕉布甸,但是现在的穆秀珍,却真以为她爱吃杏仁布甸! 安妮要竭力抑制着,才能使自己不放声大哭! 她做得非常之好,她非但不哭,而且还叫了起来,道:“真是太好了,秀珍姐,我帮你一起去做,自己有份做的,吃起来更香!” 穆秀珍道:“别来吵我,你和四风在厅中,发现什么就玩什么,等我做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份,别进厨房来吵我。” 安妮点头道:“也好!” 穆秀珍转身走了进去,安妮向云四风望来,只听得云四风冷冷地道:“你又来做什么?真是为了吃你并不喜欢的杏仁布甸?” 安妮忙道:“四风哥,等一会你送我回去。” 云四风呆了一呆,他究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连日来他的打击虽然大,但是那却并没有影响他头脑的灵活,他立时看出了安妮是别有用意的,他忙点头道:“好的,我可以送你回去。” 安妮又低声道:“我到处走走。” 云四风点着头,安妮先到厨房门口,张望了片刻,穆秀珍笑着,不让她进去,安妮并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出来,转到了卧室门口。 当她推开穆秀珍卧室的房门时,安妮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已可以肯定现在在厨房中的穆秀珍是假的,她的秀珍姐,现在生死不明! 泪水在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连忙伸手抹干眼泪,来到了床头,将那偷听器,放在床头柜的后面,偷听器上附着尖刺,刺在木上。 在床头柜上,有着一具电话。 安妮的心头狂跳着,她立时退了出来,掩好房门,她的行动十分快,只不过花了十几秒钟,自然并没有人看到她在做什么。 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但将泪痕尽皆抹去,而且在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点伤心的痕迹,然后,她再到园房门前和穆秀珍说笑着,一直等穆秀珍做好了布甸,端了出来。云四风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花园中,连布甸看也不看一眼。 安妮忙道:“秀珍姐,别理他!” 穆秀珍叹了一声,道:“他……变了。” 安妮暗中咬了咬牙,她吃下了很多她最讨厌的杏仁布甸,然后砸着舌,道:“唉,真好吃,以后,我一星期至少来吃三次。” 穆秀珍道:“最好你来吃七次!” 安妮支着拐杖,站了起来,道:“我要走了,叫四风哥送我回去,我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竟敢冷淡了我的秀珍姐!” 穆秀珍道:“希望你别和他吵架!” 她一面和安妮说,一面扬声叫道:“四风,有空送安妮回去么?” 云四风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安妮已来到了外面,云四风望着安妮,不十分友善地道:“送你回去不要紧,可是你不准和我罗嗦!” 安妮一撇嘴,道:“我爱讲什么就讲什么!” 穆秀珍忙道:“好了!好了!我真不放心让他送你回去,还不曾出门里,倒已经吵了起来。四风,不准拼命开快车!” 云四风没有说什么,走近车房,驾着车驶到了门口,安妮在云四风的身边坐了下来,云四风驾着车,立即驶下了斜路。 车子一驶下斜路,安妮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穆秀珍已经转身回到了屋中,他立即叫道:“四风哥——”可是云四风却立时向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伸乎向车表板上指了一指,他指的是一具利用磁力吸在表板上的温度针。 安妮立即明白了,却也是一具偷听仪! 安妮的头脑,极其灵活,妙连忙改口道:“四风哥,你若是再那样欺负秀珍姐,我和兰花姐,却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云四风道:“我没有欺负她,你小孩子知道什么?” 安妮尖声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叫周丝的交际花鬼混,你还想令我们相信秀珍姐会对你不利,你是个坏蛋!” 云四风也怒道:“你再多嘴,我以后就不再见你!” 安妮冷笑着,道:“谁希罕见你,我来看秀珍姐!” 21 高翔冲到了厨房的门口,一脚踢开了门,当他踢开门的一刹间,他只看到有一只手,攀在厨房窗子的窗帘上!那显然是有人准备从厨房的窗口攀下去,高翔一个箭步,窜向前击,大声喝道:“停住,我开枪了。” 然而,随着高翔的那一喝,那只手却立时缩了下去;局用立时扳动枪机。“砰”地一声枪响处,自然没有射中那人,因为那时,那人已缩下手去,高翔根本看不到他。 但是,随着那一下枪响,只听得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下惊呼声,高翔忙赶到窗口,当他向下看去时,刚好事到那人跌到了地上。 当那人的身子跌到地上之际,发出了十分惊人的砰地一声响,他的头部先着地,整个头卢几乎全碎了,他在倒地之后,双腿还略伸了伸。 木兰花也在这时到了高翔的身边。 木兰花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她皱着眉,道:“跌死了!” 高翔点了点头,这时,在屋子周围的便衣探员,也全围了拢来。高翔居高临下叫道:“别碰他,等我下来!” 他和木兰花,挽着安妮,迅速地下了楼,来到了那坠楼而死的人身边,那人因为头卢破裂,脸部的肌肉,也可怕地变了形。 由于死人的形状十分可怖,是以安妮在看了一眼之后,便立时偏过了头去。高翔俯下身,将那人翻了转来,在他的身上,搜了一下。 高翔并没有搜到什么,那人的样子也很普通,三十多岁,肤色黝黑,高翔从前,也根本未曾见过这个人。高翔站了起来,对站在身后的探员吩咐道:“将尸体运走,通知所有部门,翻查档案,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的来历来,将这件事当作头号紧急任务!” 几个探员一起答应着,而警车的“呜呜”声,也已传了过来。 高翔紧蹩着眉,向木兰花望去,木兰花道:“我们走吧!” 高翔、木兰花和安妮三人,一起走了开去,来到了车旁,安妮道:“我们的线索又全断了,周丝死了,杀她的凶手也死了!” 高翔道:“现在只希望能在死人的身上找出些线索来,我看这家伙,不像是什么好人,如果警方有他的档案,那就好了!” 木兰花却摇了摇头,道:“高翔,那是没有用的,就算警方有这个人的最详细的档案,也是没有用的,他可能是一个罪犯,但是我们却不知道是谁主使他的!他当然不会是主犯!” 高翔知道木兰花讲的是实情,是以只得苦笑了一下。 安妮张口欲言几次,终于叫道:“兰花姐,高翔哥哥,我……想问一件事。” 安妮想问什么,还未曾问出来,可是她的面色,却已变得十分苍白,由此可知,她想问的,一定是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起向她望来。 安妮不但面色苍白,而且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发着抖。 她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兰花姐,高翔哥哥,如果现在的秀珍……姐是假冒的,那么……我的秀珍姐……在什么地方?” 安妮讲到后来,真是又惊又急,忍不住泪水泉涌! 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呆住了! 当他们讨论现在的穆秀珍可能是假冒的时候,他们也一起想到过这问题,只是他们都不敢去深一层想这件事,因为那太可怕了! 但是,现在安妮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他们都是无法再逃避,非去想这个问题不可了!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也变得苍白起来!在十分钟的行车途中,他们几乎一直在争吵着,安妮所有的话中,都是在责备云四风的,同时表示了她对云四风的深信不疑。 车子在木兰花住所花园外的铁门前停下,云四风打开车门,道:“你自己进去吧,我也不想再去听兰花的教训了!” “你非去不可!”安妮叫着。 “去就去,我怕什么!”云四风回答着。 他们两人一起下了车,推开门,走了进去才走到一半,来到了喷水池的旁边,安妮已实在忍受不住了,他转过身,伏在云四风的肩头,大声哭了起来。 云四风忙扶住了她,道:“安妮,怎么啦!” “四风哥!”安妮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她一面哭着,一面道:“秀珍姐不知怎么了,现在的那个是假的!” 云四风面上现出十分苦痛的神情来,这时,一辆摩托车停下,高翔从车上下来,向他们奔了过来,木兰花也从屋中迎了出来。 安妮一看到木兰花,又伏在木兰花的肩上,哭了起来。云四风道:“你们已得到了什么结论?安妮刚才的表现真好。” 安妮抽噎着,道:“我……吞了一大碟杏仁布甸!”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或者莫名其妙,但是木兰花和高翔,却完全可以明白她的意思,木兰花忙道:“四风,你得镇定些!” 云四风道:“我不会受不住打击的,因为我早知她不是秀珍了,现在,你们终于也相信了这一点,我只有感到高兴。” 他们四人一起来到了客厅之中。 木兰花道:“她是假冒的,那是再无疑问的了,四风,你是她的丈夫,你已经很明白这一点。但现在我们却还绝不能有丝毫表示!” 云四风点头道:“我明白。” 木兰花向安妮望去,道:“那偷听器——”安妮道:“我放好了,就放在电话的旁边。” 安妮的话才一出口桌上的收听仪中,便已响起了一阵格格格的声音,和收听仪相连的录音机,也自动转动了起来。 “听!她打电话!”木兰花忙说。 那“格格格”的声响,听来像是拨电话号码盘的声音,等到那种声音停止之后,电话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了铃声! 木兰花呆了一呆,走过去拿起了电话来。 每个人都听到穆秀珍的声音在问:“兰花姐,安妮回来了么,是四风送她回来的!” “回来了!” 22 “四风呢?” “他也走了,但是他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我看他暂时不会回家,他或者又到什么地方买醉去了,秀珍,你该好好对付他!” “唉,兰花姐,他变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至少得劝劝他!” “等他回来了,我会劝他的。” “你自己得小心些,别人气苦了?” “我知道。有事情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的。”木兰花先放下电话。 然后,各人全听到穆秀珍也放下了电话,大约过了半分钟,那种拨动电话号码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木兰花早就从可以从电话号码盘回转的时间中算出拨动的号码来,她立时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来。 接着,他们便听到了穆秀珍的声音,道:“大哥呢?大哥在么?快找他来听电话,我是金妃!” 一听到了那两句话,云四风,安妮和高翔三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他们虽然早已可以肯定现在的穆秀珍是假冒的,但是等到真正证实了的时候,他们还是一样受到极重的打击,木兰花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她也紧咬着下唇。 过了两秒钟,他们便听到了姚雄的声音。 姚雄的声音显得十分不耐烦,道:“金妃,怎么还不下手?夜长梦多,你不是不知道,明知他已对你起了疑,还拖什么?” “大哥,”金妃“假穆秀珍”说:“我要下手,自然容易,但是要他死得自然却很难,他不肯吃我经手的任何东西!” 姚雄“哼”地一声,冷冷道:“别人有没有怀疑你。” “没有,木兰花他们一点也不怀疑我,我们的布置十分好,叫周丝去见他,又给他服了迷幻药,带他到那样荒唐的地方去,真好!” “他们真的不怀疑你?” “自然是,那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好,那么我另外设法去对付他,他在外面遭到了意外,他们自然以为他是饮酒太多的原故,而你仍然是顺理成章的承继人!” 金妃道:“你最好做得手脚干净些!” “废话,还要你来教我么?” “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不再和你联络了!” “对,越少联络越好。” “格”地一声,电话已挂断了。 由于没有了声波的输入,录音机也自动停了下来。 木兰花、高翔、云四风和安妮囚人,站着的也好,坐着的也好,却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四个木头人一样。 过了足足三分钟之久,安妮才第一个哭了起来,道:“秀珍姐!” “别哭!”高翔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他那样大声呼叫,将安妮吓了一跳,立时止住了哭声。 高翔的面色铁青,道:“兰花,你刚才记下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木兰花将纸片推向高翔,高翔立时拿起电话来,通知警局,要警局向有关部门,去查那电话号码的地址,立时来通知他。 五分钟之后,警局的电话来了。 值日警官在电话中道:“高主任,你问的那电话号码,地址是高云路,七号,那是一幢相当古老的洋房,业主是一个犹太人。” “行了,这件事,请保守秘密!”高翔将记下的地址,念了一遍。“兰花,我立即派大队警员,去包围那幢房子!” 木兰花却扬起了手,道:“不能那样,要去,只能我和你两个人去,我们先去探听一下动静,然后再采取对付的办法!” 高翔听了,皱起了眉,木兰花看他的样子,象是不十分同意,她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知假冒秀珍的,是一个叫金妃的女子。所以我们首先要确定秀珍的安危下落,现在就算将他们一网打尽,秀珍的下落不明,我们仍然处在下风!” 高翔点头道:“你说得是。” 木兰花转过头去,道:“四风,你要记得,千万不能离去,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姚雄现在正急于想谋害你,你的生命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可是,我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云四风说。 “你必需留在我们这里,姚雄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就是安全的,要不然他就会千方百计来谋害你,使那个叫金妃的女子,成为你的承继人。” 23 云四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秀珍有可能就被他们困在高云路七号,而你却要我在这里等,我想我做不到这一点。”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一眼,木兰花道:“你说得对,我们一起去,安妮,你在家中,那金妃说不定还会打电话来,你就说我和高翔,到市区的各家夜总会和酒吧,去找云四风了。”安妮口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本来,她是想说她也想一起去的,但是她想到自己行动不便,虽然有那一枝拐杖为助,但是她仍然没有可能象常人一样爬墙和奔跑的,她若是一定要跟去,那只有阻碍他们的行事。 是以安妮终于没有出声,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木兰花回身上楼,取了应用的东西,就和高翔、云四风两人,立时走出了客厅,他们都进了木兰花的车子,直向高云路而去。 高云路是一条十分冷僻的道路,它通向一个海滩,两面都是山,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将驶到目的地时,天色已十分黑暗了。 木兰花将车子驶进了路边的荒林之中,停了下来。 在那荒林中,他们抬头向前望去,隐隐可以看到一幢老式样房的一角,灰色的石柱,在黑暗中看来,更充满着神秘的意味。 整条道路上,似乎只有一幢房子,离这幢房子最近的建筑物,只怕也在三五百码开外,那真是一个静得出奇的地方。 木兰花看了片刻,沉声道:“姚雄是一只老狐狸,我们已吃了他许多亏,如果不是四风在医院中就发现牛奶有毒的话,我们的损失更大了,现在,他就肯定在那幢房子之中,但是在房子的四周围,他一定有特殊的设备,我们要小心些才好!” 高翔和云四风都点头。 木兰花又道:“现在天色黑,那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我们宁可走些路,绕到山坡后面,然后再逼近那房子,你们意见怎样?” 云四风立即道,“那样最好。” 他们二人向林外走去,走出了林子,横过了马路,高翔走在最前面,循着一条极窄的小道,向前走着,向山坡后绕去。 他们在野草和灌木丛中,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了那屋子的后面。那时,他们居高临下,已可以将那屋子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了。 木兰花在一块太石上,坐了中来,取出了望远镜,向前看看,那屋子上下一共三层,有着很大的花园,木兰花所在的地方,只可以看到屋子背面,她看到三层都有灯光亮着,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楼下反倒乌灯黑火,没有什么人。 在那房屋的后院,有两株十分大的椿树,枝叶繁茂,伸出围墙之外,木兰花的望远镜,是配有红外线观察设备的,她看到在树上,至少有两个人躲着。 她将望远镜递给了云四风。 云四风道:“那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想了片刻,道:“还是照原来计划,逼近那屋子去,后院的两株树,本来是攀进院子的最好办法。但树上有人,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都同意木兰花的办法,他们一齐走下山坡,在他们渐渐接近围墙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十个分之小心。 他们藉着山坡上的树木和石块掩藏着身形,十分钟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围墙脚下,紧靠着围墙,蹲住了身子不动。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围墙之内,不知有多少只狼狗吠声,而且还听到至少有七八头狗在奔来奔去的声音,同时还有人在吆喝着,一个人叫道:“狗儿吠的那么厉害,你们看到什么没有?” 树上立即有人回答道:“废话,我们看到什么,难道不出声?快拉开狼狗,这样叫法,有人来的话,也叫狼狗给吓走了!” 接着,院子中又是几个人的呼喝声,狗吠声依然吵得厉害,木兰花等三人伏着一动也不动,木兰花取出了一支金属管子来,按下一个制。 当她按下制时,“嗤”地一声响,有一股轻雾喷出来,喷在她自己和高翔,云四风的身上,那种喷雾,带着一种强烈的气味。 那本是应付狼狗追踪的妙物,当喷上这种有强烈气味的喷雾之后,人原来所出来的气味,便被淹役,狗即使有着极灵敏的嗅觉,也无法再继续追踪下去了,木兰花在现在这种时候,将那样的喷雾,喷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作用自然是相同的。 果然,在喷上了喷雾之后的半分钟内,犬吠声便渐渐静了下来。狼狗自然是闻到有陌生人接近围墙的气味,才乱吠起来的。 而这时,陌生人的气味已消失,狼狗自然也静下来! 木兰花紧蹩着眉,用极低的声音道:“后边的防守太严,有那群狼狗在,我们就无法进去,还是绕到前院去看看的好。” 他们三人,背紧贴着墙,打横向前移动着。 他们那样移动身子,别说在屋子中有人望出来,看不见他们,就算有人站在墙上,除非他低头直望,否则也不易发现他们的。 他们绕过了两个墙角,已到了那房子正门的墙前了,那墙前有一排很紧密,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冬青树,足有四尺高,恰好可以供他们蹲下来,不致被路上的人看到。他们蹲下之后,木兰花将耳贴在墙上听了听,听不到有什么动静。 她低声道:“我先攀上去,在我攀上去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动静,你们便跟着上来,如果有意外,你们就立即离去。” “我们离去?”高翔问。 “是的,而且不必带警员来。” 高翔没有说什么,在这时候,他不便和木兰花争论,木兰花抬起头,一扬手,就将一股玻璃纤维的绳索,向上抛了上去。 那绳索的一端,连着一个小小的钩子,发出十分轻微的一下声响,钩子便已钩在堵头上,木兰花用力拉了拉,觉得已够承力了。便迅速地向上爬去,等她来到了可以看清院子中的情形时,她略停了一停,向院子里面,略打量了一下。 她看到花园中的树木和假山石很多,就在墙脚下,就有一排矮树,足可以藏身,远处象是有几个人在走来走去,但一定看不到她。 24 木兰花手在墙头一按,身子一横,轻轻横过墙头,便向下落了下来。那围墙足有十五尺高,但对木兰花而言,自然不算什么。 她的身子十分轻巧地落在地上,立时蹲下了身子。 花园中十分寂静,并不因为木兰花跳了进来而有什么变化。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在墙外等了几秒钟,便也相继跳了下来。 高翔将收起的绳索,交给了木兰花,木兰花向前指了一指,她拨开了矮树,身子象一支箭也似。向前冲了出去,冲出四五码,到了一块假山石后,高翔和云四风两人,跟在她的后面,也向前用轻快的步子奔着,不一会,他们已可以看到那屋子正门了。 那屋子的正门,全镶着颜色玻璃,灯光从屋中透出来,映在石阶上,形成五颜六色约斑线。他们那时,离石阶大约有十五六码左右。 在正门前,有两个人,在不断走来走去。 除了那两个人之外,他们还可以看到,在屋角的石阶之后,各地着两个人,也就是说,一共有六个人,守住屋子的正面。 他们三人,能够来到离屋子前只有十五六码处,还未被那六个人发现,已然是十分不易的事了,若是再要向前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他们三人,躲在树丛的阴暗处,云四风和高翔两人,都望着木兰花,木兰花紧蹙着眉。以她的机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她紧蹙着眉,眼看那两个人走来走去,来到了左面的墙角,和另两人低声讲几句话,然后又走回来,来到右面的墙处。 木兰花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才转过身子来,向高翔和云四风两人,做了一个手势,指向两面墙角石柱后的那四个人。 木兰花是在问他们,照他们看来,四个人是不是在射程之内!木兰花问的,自然是指他们特制的,发射麻醉针的枪械而言。 因为若是普通手枪的话,那么这四个人,毫无疑问,全是在射程之内的。 高翔竖起大拇指来,用测量工程师测距离的方法;看了一下,他立即算出,墙角离他们,约有十八码左右,而麻醉针的射程是二十码。 虽然是在射程之内,但是风向的因素很重要,就算风向的因素是有利的,到了十八码那样的距离,麻醉针自然不再强有力。 那也就是说,如果射中他们的衣服,那么麻醉针就有可能,只穿透衣服,而不能射进他们的皮肉,那当然也起不了麻醉的作用了。 高翔向木兰花还了一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面,他的意思是说,如果射向他们的面门的话,那么,或者会起到麻醉作用的。 木兰花点了点头,用极低的声音道:“射?” 高翔和云四风各自取出了麻醉枪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经过了十来秒的瞄准,他们同时扳动了枪机,各自连放了两下。 他机所发出的“拍拍”声,十分轻微。 可是因为花园中十分静,是以声音虽然轻微,那两人也立时转过身,向他们三人藏身之处,望了一望,向前走了过来。 在那时候,木兰花等三人,都看到石柱后的四个人,身子晃着,有两个身子一倒,靠到了石柱上,还有两个身子软倒在地上。 高翔和云四风的四支麻醉针己奏了效! 而那时,那两个向他们藏身之处走来的人,也到了他们的前面,一只有六七码处,木兰花突然站起身来,拉动了两下枪机。 那两个人身形陡地一凝,他们的手向腹际摸去,看样子象是想摸枪械来,但是麻醉针既然已射中了他们,他们却再也没有机会做任何事了。 木兰花也早已疾冲了出去,在他们两人的身子,还未曾软倒地上之际,便拉住了他们的衣领,将他们拉进了树丛之中。 木兰花身了蹲了下来,道:“你们两人,象他们两人一样,并肩在室前,走来走去,走到墙角处时,将倒地的人扶起来,靠在柱上。”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直起身来,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了屋后,并肩走着,在黑暗中看来,和刚才那两人在来回走动,一点分别也没有,不到一分钟,两个倒地的人,也被扶起来了。 木兰花看到自己的妙计,已然成功,她穿出了矮树丛,迅速地来到屋前,沿着石柱,向上弹了上去,转眼之间,便已跳落在二楼的阳台之上。 通阳台的一间房间,并没有灯光透出来,但是旁边的房间。 却有灯光,木兰花转了转落地玻璃的门柄,门并没有锁。 木兰花轻轻推开了门,闪身进了房间之内,她看清那是一间十分大的卧室,卧室中并没有人在,木兰花来到了房门口,向外听着。 只听得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人在道:“一点结果也没有,找不到姓云的,看来今晚没有法子下手了。” 木兰花用极其轻微的动作,将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望去,当她向外看去的则候,以她的镇定功夫而论,也陡地吓了一跳。 只见姚雄和一个人,就在门前走过! 木兰花在门后,距离姚雄,不会超过两尺! 但姚雄并未曾注意到房门已打开了一道缝,他当然更想不到,木兰花就在门后,他只是一面走过去,一面道:“继续找!” 他旁边的那人答应了一声,站定了身子。 那人就站在房门口! 而姚雄继续在向前走,打开了一度门,走了进去,随即将门关上。木兰花看到站在房门前的那人,在姚雄进了房间之后,转身准备走去。 也就在那时候,木兰花陡地拉开房门,一步跨了出去,在那人根本还来不及转过身来,察看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际,木兰花的手臂,已勾住了那人的脖子,将那人硬拖了进来,木兰花的手臂。勒得那人十分之紧,以致那人,根本出不了声。 而木兰花一将那人拖了进来,立时便关上了房门,自腰带中拉出柄极之锋锐的小刀来,将刀身平放着,放在那人的右眼之下,刀尖向着他的眼睛。 那人不断地眨着眼,房间之中的光线很黑暗,那人也根本没有可能知道突然将他制住的是什么人,但是就在他眼下明晃晃刀尖,他却看得十分清楚! 木兰花放粗了声音,在那人的耳际,沉声喝道:“你若是敢弄出什么声响来,我就先挖出了你的眼珠来,听到了没有?” 那人的双手摆着,表示他不敢出声。 木兰花勒住他脖子的手臂:并不放松,只是又问道:“你们的诡计,我已全知道了,老实告诉你,我问的问题,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一样不客气的!” 木兰花在讲到“不客气”三字之际,刀尖用力在那人的眼下,压了一压,压得那人的眼珠,凸了出来,那人的喉间,立时发出了一阵“格格”声来。 25 木兰花这才又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穆秀珍在什么地方?” 她问出了那句话之后,手臂略松了一松,好让那人回答她。 那人语带哭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穆秀珍!” 木兰花的刀尖突然一侧,锋锐的刀尖,立时在那人的脸上,刺进了半分,那人喘着气,道:“我真的不知道,姚大哥什么也不对我们说的!” 木兰花冷笑着,道:“你还在胡说!” 那人还未曾回答,突然之间,眼前陡地一亮,陡然间由黑暗变得光亮,木兰花变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的听觉,却丝毫也未受到妨碍。 她听到姚雄的声音,姚雄道:“他不是胡说,他的确是不知道?” 木兰花的反应、来得快到了极点,姚雄的声音才一响起,她己将被他箍住了颈的那人,向姚雄声音发出之处,疾推了过去! 接着,她身子一缩,向后疾退了开去,等到她撞破了玻璃门,追到了阳台上时,她的视觉也恢复了,她听到了三下枪响。 那个被她推出去,推向姚雌的人,虽然已被枪弹射中,只见他身子突然一挺,便向下倒了下去。而木兰花根本来不及细看下去。 她退到了阳台上,身子立时弹了起来。 她身形才一弹起,又是“砰砰”两下枪响,自房中响了起来,但木兰花的身子,已翻出了阳台的栏杆,向下直翻了下去。” 木兰花有可能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等到落地之际,身形一蹲,立时义挺立了起来。楼上的枪声一响,在下的高翔和云四风两人,已知道不妙了,但是变故来得太突然,还不待他们想出什么办法之际,木兰花己跳了下来。 木兰花刚一落地,十几条狼狗狼吠着,已从后院,直冲来。 高翔身子在地上一滚,拉下了一枚“钮扣”,用力向前抛去。 那是一枚很小型的强烈炸弹,只听得三下轰然巨响,炸弹在狼狗群中爆炸,十余条狼狗,无一幸免、全部倒在血泊中! 不但十几头狼狗全受了伤,连随之奔出来的两个汉子也已倒地不起,木兰花在那时,已一扬手道:“我们快退出去!” 可是,当他们三个人想退出了时,却已迟了! 只见持着手提机枪的人,已自屋中涌了出来。 他们或者可以对付那些在他们周围的人,但是姚雄的笑声,却已从上面阳台中,响了起来,他的笑声,令木兰花等三人抬头向上看去。而他们一拾头向上看时,心中便不禁一凛!只见在阳台上,二楼和三楼的窗口上,加起来,至少也有十挺以上的手提机枪,居高临下,对准着他们,使他们绝无反抗的余地。 姚雄不住地笑着,道:“好,稀客,稀客,能蒙三位光临,真不容易,我也真佩服,不论我躲在那里,你们都可以找得到!” 木兰花等三人全都不出声。 姚雄喝道:“所有的人全部退回大厅去,据守每一个角落。二位,请到大厅来叙叙如何?既然来了,不会怕进屋子的吧?” 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三人,实是绝没有可能拒绝姚雄的“邀请”的,是以。当所有的枪手全部进去之后,他们也只好走了进去。 那大厅十分宽敞,大得出乎意料之外,二盏巨大的水晶灯,将大厅中照得十分光亮,木兰花等三人才一进去,便看到枪手都已在往后或是家俱之后,所有的枪口,全都对准了他们三人,接着:姚雄便出现了,姚雄出现在二楼,并不走下来。 他只是靠栏杆站着,道:“三位请坐啊!” 云四风怒道:“懦夫,你不敢下来么!” 姚雄笑了起来,道:“云先生,你真不会享福,金妃是一个美人儿,她比穆秀珍好看多了,而你竟然冷落了她!” 云四风面上的怒容,越来越甚,高翔的神情也和云四风差不多,而木兰花的镇定,倒是确是高人一等,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坐下了之后,冷笑一声,道:“姚雄;你的计划真不错啊,金妃也帮了你一个大帮,若不是她故意撞了一下车,你也逃不了!” 姚雄笑着,道:“当然,但是翻下悬崖之后,能逃脱你们的搜索,那却要靠我自己的本事了,对不对,木兰花小姐?” “不错。”木兰花由衷他说。 姚雄得意地搓着丁,道:“我的计划,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庞大的发财计划了,云先生,在你死了之后,你的未亡人可以动用多少资产?” 云四风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姚雄又笑了起来,道:“最妙的是,不论她动用多少钱,也不论她将钱用到什么地方夫,更不论她如何抛售产业股票,出让工厂,那一切,全是合法的!”姚雄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道:“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是金妃而不是穆秀珍,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人能够证明!” 木兰花冷冷地道:“我想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你的阴谋,我们全知道了,金妃的面容,虽然经过外科手术,变得和穆秀珍一样,难道指纹也会一样么。” 姚雄笑得更大声,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会想不到指纹这一节,我不妨告诉你,她的十只手指,也都经过手术,她的指纹,是和穆秀珍一样的,任何专家都必须承认她就是穆秀珍!” 木兰花的身子在沙发上靠了靠,没说什么。 姚雄又道:“云先生,我们正在到处找你,想不到你倒来了,今天晚上,你将死于车祸,法医会在你的血液中找到大量的酒精。” 云四风面色铁青,道:“秀珍在那里?” 姚雄并不回答,又转向高翔,道:“高主任,你呢,今晚开始,也要神秘失踪了,当然,有兰花小姐陪着你一起失踪!” 高翔向木兰花望去,木兰花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高翔镇定,高翔不禁苦笑了起来。姚雄已喝道:“先请云先生出去!” 两个枪手立时从往后走了出来,枪口对准了云四风,姚雄道:“云先生,真对不起了,你不得不死于车祸,快走吧。” 云四风身形凝立着,一动也不动。 两个枪手来到了他的身前,大声呼喝之际,云四风的身了。 突然向上一跳,双脚疾踢了出去,正踢在那两名枪手的胯下! 那两名手枪惨叫一声,向后便倒,高翔一步窜上前去,已抢了一柄手提机枪在手,立时在地上打着滚,一面打滚,一面不断扫射,木兰花也从沙发中翻到沙发的背后,大厅之中,刹那之间,乱到了极点,高翔的手提机枪向上扫射着,姚雄已退了回去。 在高翔一开始夺枪之际,云四风便也伏在地上,也拾到了一柄枪,滚到了大柱之后,不断地扫射着,枪手攻击在淬然而来的,连忙还击。 十几柄手提机枪的声响,是如此之惊人,就算这里冷僻,也不可能不惊动人,是以不久,便听到警车的号角声,“呜呜”地响了起来。 一听到警车声,那些枪手,纷纷夺门而逃,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可以逃脱高翔和云四风两人的扫射,不是重伤,便是横死! 等到大队警员冲了进来,枪声也突然静止了。 26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立即向楼上冲击,可是姚雄却已经不见了。高翔连忙再通知警方,派大队人马去逮捕金妃,但是半小时后报告来到,金妃也失踪了!金妃自然是得到姚雄的通知,事情已败露了,才溜走的,而木兰花在逐间房间搜索时,也知道了姚雄会突然出现的道理。 原来那卧室的墙上,一面镜子,可是那面镜子的另一面,却是一块玻璃,姚雄当时是在隔邻的房间中,那卧室中发生的一切,他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木兰花看到了那种情形,她实是不禁苦笑,因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或者可以探听到的秘密,对事情有帮助些,但现在却不行了。 现在看来他们已大获全胜,迫得姚雄逃走,连金妃也不能再冒充穆秀珍了,姚雄处心积虑的阴谋,可以说完全破了产。 但是实际上,木兰花他们,却根本没有胜利,因为他们仍然不知道穆秀珍在什么地方,搜遍了屋子,但未曾找到穆秀珍!所以忙了一夜,离开屋子时,他们是垂头丧气,神情颓然的。 木兰花等人忙了一夜,自然是十分疲倦了,然而,真令得他们感到极度疲倦的,却是精神上的打击,他们颓丧得什么话也不愿说。 木兰花从来也不是那样易于沮丧的人,可是却也不例外,象那种几乎连话也不愿说的沮丧情形,在木兰花的身上真是十分罕见的。 木兰花在低头走出了几步之后,才道:“一起到我们那里去坐坐可好?我们在一起,或者会想出对付的办法来的。” 云四风,高翔苦笑着,点头道:“好。” 木兰花领头,走向她的车子,当地驾着车向前驶去的时候在她的脸上,又渐渐透出了坚毅的神情来,车子很快驶进了郊区。 木兰花深深地吸着迎面而来的春风,她沉声道:“我们不必沮丧,我相信姚雄在受到这次打击之后,一定比我们更难过!” 高翔道:“或者是,但是秀珍——”木兰花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头,道:“现在我想通了,秀珍一定还在姚雄的囚禁之中。” 云四风惊喜交集,道:“你怎么知她一定没有意外?” “我可以肯定,因为姚雄是如此深谋远虑的人,他的行事,有一整套的计划,而且,他也准备着计划失败之后的应付情形。他决计不会做失败之后无法应付的事,我肯定他会留着秀珍,因为现在,秀珍是他手中,唯一对付我们的王牌!” “你是说,他会用秀珍威胁我们?”高翔问。 “是的,而且,我还估计,他会立即就向我们开出条件的。”木兰花说,“他不肯空手而回,他一定会勒索一笔钱!” “只要秀珍能安全回来——”云四风立即说着,可是他话讲到了一半,便住了口。他本来是想说,只要秀珍能回来,不论多少钱,他都不在乎的。 但是,他却立即想到,如果出钱使秀珍回来,那么这是对罪恶的一种屈服,不是事情到万不得已的程度,谁也不肯那样做的!、当云四风的话突然停止之后,车厢之中,也静了下来,车子在公路上,飞也似的疾驶着,不一会,便已可以看到木兰花的住所了。 车子在铁门前停了下来,高翔下车,推开了铁门,木兰花将车子缓缓地驶进了花园,他们一起到了客厅中,木兰花向电话望了眼。 而就在她向电话望去的时候,电话突响起来。 木兰花走向电话,伸手按连电话之上,她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拿起电话来,然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声音,她就沉声道:“姚先生!” 那边沉默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才听到了姚雄的声音,道:“真了不起,木兰花小姐,本来我只佩服你三分,现在我佩服你八分了!” 木兰花笑了笑,道:“你很快就会佩服我十分了!” “或者会,兰花小姐,我想,我不必讲什么废话了,我要五千万,对云氏集团来说,这个数字不是太大,且可以,调得出来的。” 高翔,云四风和安妮三人,紧张地聚在电话旁边。 木兰花又笑了笑,道:“你开的价钱倒很公道,可是我们怎知道秀珍真是在你手中——不要让我听她的声音,金妃的声音,和她一模一样!” “自然,我得先让你们看看她,我想,让云四风去见她。是最合适了,对不对?”姚雄一面说着,发出了两下笑声。 “云先生怎样和她见面?”木兰花问。 姚雄纵声笑了起来,道:“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欢迎,我想来拜访你们,然后,和云四风先生一起去看他的太太,你欢迎么?” 木兰花不禁缀缓地吸了一口气。 而围在电话旁的高翔,云四风和安妮三人,面上也现出了奇怪之极的神色来,姚雄突然要到这里来,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在本兰花的声音听来,却象是那根本是最普通的事情一样,她立即道:“好啊,欢迎你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到?” “尽快”姚雄口答着,挂上了电话。 木兰花也立时放下电话,她迅速地吩咐道:“安妮,快将我书桌右手抽屉的那六枚小型炸弹拿来,交给四凤,姚雄要来!” 安妮忙控制着轮椅上楼去,木兰花又道:“四风,姚雄现在来见我们,他是有恃无恐的,你必需记得一点,你一定要坚持见到秀珍本人!” 云四风点着头,高翔激愤地道:“我们没有办法对付他,就眼看他那样无法无天?” 木兰花的声音十分沉着,道:“暂时只好那样!她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高声叫道,“安妮,别忘记那具无线电波示踪仪!” 木兰花那一句话刚出口,一辆汽车,己驶到了铁门前,“波波”两下喇叭声,传了过来,云四风失声道:“他来得好快”” 木兰花道:“是的,我已经料到了,他不让我们有时间准备,高翔,你去开门,大家切切不要冲动,那是为秀珍!” 高翔的面色十分难看,但是他还是转身向外走去,当他来到铁门前时,一个身体形瘦长的中年人从车子跨了出来。 高翔拉开了铁门,冷冷地道:“请!” 他的态度虽然十分冷漠,可是他的心目中,却也着实佩服姚雄有那样的胆量,敢于亲自来到木兰花的住所,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和木兰花在一起,高翔应付过各种的匪徒,但是至今为止,敢公然和木兰花正面为敌,登门造访的,还只是姚雄一个! 姚雄走了进来,满面笑容地向高翔伸出手来,当他看到高翔不象有和他握手之意时,他打了一个哈哈,缩回手去,道:“幸会,高主任!” 高翔冷笑了一声,道:“请!” 姚雄步法潇洒,满不在乎地向前走去,高翔跟在他的后面,当他们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客厅的时候,正看到安妮,云四风和木兰花三个,并肩站着。 27 姚雄直来到了木兰花之前,十分有风度地微微一鞠躬,道:“兰花小姐,你是最令我佩服的一个人,泰国斗鱼和他的情妇,失败在你的手中,真是天公地道!” 姚雄的话,说得十分得体,木兰花甚至伸出手来,和他握着。 当木兰花在和姚雄握手之际,她用极快的手法,将一具无线电波示踪仪,刺在姚雄的西装袖上,那示踪仪不会比一粒钮扣更大,而附在上面的尖刺,是有倒钩的,一定不会失落。这具示踪仪发出的无线电波,可以利用一具接收仪器收听到,同时,也可以在接收仪上辨明示踪仪所在的方位和距离。 那样,不论姚雄到什么地方去,木兰花都可以知道了。 木兰花缩回了手来,道:“请坐!” 姚雄却象是十分有礼貌,又称呼了云四风和安妮,然后才坐了下来,他脸上始终接着微笑,道:“算来我们已经两次失败了,但总算还好,我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总是预算着有什么意外的,所以,我现在还不致于一败涂地,对不对?” 木兰花望了他半晌,才道:“姚先生,我也很佩服你的处事魄力和眼光,所以我劝你一句,现在是你应该收手的时候了!” 姚雄扬起了眉,道:“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高去,将秀珍送过来,过往的一切,我们全一笔勾消,云先生还可以给你适当的本钱,以你的才能而论,长袖善舞,一定可站得稳的。” 姚雄十分认真地点着头,道:“这提议很好,原则上我同意,只是不知道云先生肯给我多少钱?我认为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云四风怒道:“我不会——”木兰花笑道:“四风。如果我们能够和姚先生化敌为友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想一两百万的数目,你是不在乎的?” 云四风勉强笑了一下,道:“嗯。” 木兰花立时转头向姚雄看去,姚雄老好巨滑地笑了起来,道:“小姐,你诚意几乎将我感动了,但是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数目。” 木兰花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好,那么,就只好先请你带云先生去看看秀珍,然后,我们再来商量一下细节问题了!” 姚雄站了起来,道:“各位放心,我一定会将云先生好好送回来的。云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你戴上这个,好不?” 姚雄取出了一幅蒙眼的黑巾来扬了扬。 云四风气得脸色煞白,木兰花立即道:“四风,我们讲好了的,你跟姚先生去,看到了秀珍之后再回来,我们才慢慢商量。” 云四风一伸手,在姚雄的手中,将蒙眼中抢了过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遏着心头的怒火,将那幅黑布,蒙在自己的眼上。 姚雄挽住了云四风,又向各人点头,向外走去,安妮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讲过,她的手指,按在拐杖的武器发射钮上。 为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她的手指不按下去,她的手指,已紧张得在微微发抖了,她的双眼之中,象是有愤怒之火在喷出来一样。 姚雄带着云四风,很快便穿过了花园,高翔跟在后面,但是木兰花叫住了他,高翔站在花园中,眼看着云四风和姚雄一齐上了车,疾驶而去。 高翔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客厅中,安妮进出了一句话来,她道:“高翔哥,兰花姐,我在怀疑我们那样做,是不是对!” 她说到后来,语调中已有了明显的哭音! 木兰花忙将她扶住,低声道:“镇定些,安妮,事情快过去了,快去书房,注意着无线电波接收仪上的信号,我们现在的做法是不得已的做法!” 安妮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上楼去了。 木兰花和高翔一起坐了下来,高翔将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木兰花选了一张唱片,播放了出来,那是一张怀念远方亲人的民歌的乐集,木兰花将声音较得十分低:低沉的歌声在客厅中索绕着。令得他们两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云四风坐到了车厢中,他的手心在冒着汗。 他知道自己此行,是他一生之中,最严竣的考验了! 当高翔出去给姚雄开门的时候,安妮从楼上下来,将那六枚小型炸弹,交在云四风的手上,云四风立时将之放到衣袋中。 那六枚小型炸弹,制造得十分巧妙,从外型看来,完全是一枝香烟,两头看来,是烟草,小型炸弹藏在香烟的中间部分。 那六枚小型炸弹,每一枚的威力足可以在四寸厚的水泥墙上,炸上一个洞!当云四风接过那六枚小型炸弹之际,木兰花曾对他讲了几句话。 木兰花对他说:“四风,这是防备用的,我绝不希望你去做英雄,姚雄敢带你去见秀珍,他必然有防备,我要你和秀珍都安全回来,而不是去和匪徒同归于尽。” 木兰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印在云四风的心中。当时云四风力点了点头,高翔和姚雄两人,便已经走进客厅来了。 云四风这时,双眼被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可以觉出,姚雄将车子驶得十分快,云四风也没有试图将蒙眼的黑布拉下来。 因为云四风知道。在姚雄逗留在客厅的那段时间中,木兰花一定已将那示踪仪,放在姚雄的身上了,他自然不必再去看车子驶向何方。 至少有二十分钟之久,车子都在飞驶着,然后,突然经过了一阵十分不平整路之后,车子便停了下来,云四风听得姚雄道:“快带着我的上衣驶离开去,将我的衣服挂在树上,越远越好!” 另外两个人一起答应着。 云四风听得姚雄那样吩咐,心已向下一沉,接着,他又听得姚雄笑了一下,道:“因为木兰花将一枚示踪仪放进了我的袋中,所以我才不得不那样做的。木兰花那样做法,我不表示钦佩,谈交易,在双方都有诚意才行的啊,云先生,是不是?” 云四风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姚雄又道:“现在,你可以拉开蒙眼布了。” 云四风拉开了蒙限的黑布,他以为可以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了,但是事实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两股强光,向他逼射了过来。 云四风怒喝道:“这算是什么?” “请向着灯光走去,云先生!” 28 云四风将眼眯成了一条缝,他向前走出去,他必需走得十分6、心。因为那两股强光,逼得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云四风觉得他是在一所建筑物之内。而那建筑物,却又十分宽大了,看来象是货仓。云四风沉着气,走出了子几码左右强光突然熄灭! 当强光照射着云四风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到,这时灯光熄灭,他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但就在那时,他的背后有两支硬物,顶了上来。 同时在他的身后,又响起了两个人的呼喝声,道:“向前再踏出一步!” 云四风又向前踏出了一步,他觉得身子竟然向上升了上去,但是立即又停止了下来,那时,他的视线已渐渐恢复正常了。 他看到自己是在一个极小的升降机中,升降机的门已打开,他向外走去,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上密布着大汉,每一个大汉的手中,全持着武器。 云四风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两个大汉向云四风走来,带着云四风向前走去,来到了一扇门前,那两大汉中的一个,用力抓住了云四风的手背,另一个用钥匙打开了门,那一个握住云四风手背的,突然用力将云四风推了进去。 云四风不由自主跌了进去,他背后的门,立时“砰”地一声关上,云四风还未曾定过神来,“呼”地一声,一件东西便抛了过来。 云四风连忙一低头,那东西在他的头顶飞过,“砰”地一声,撞在墙上,那是一只花瓶,已往墙上,撞成了碎片。 云四风连忙定睛向前看去,那是一间约有两百平方尺的房间,光线相当暗,他看到了穆秀珍,穆秀珍手叉着腰,站在离他二码处。 那是穆秀珍!云四风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了,那是他的穆秀珍,他的唇发着抖,他想叫秀珍,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穆秀珍的手中,还握着一样东西,看她的样子,是准备又将那东西向前抛来,但是她却僵住了,因为她也看到了云四风! 他们而人都僵立着。 突然之间,他们不约而同,叫了起来,他们的心中都想叫对方的名字的,但是结果,他们叫出来的,却是一下毫无意义的声音。 接着,他们之间三码的距离,在不到十分之一秒之中,化为乌有。他们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那是秀珍,那真是他的秀珍! 他们两人相拥了足足有三分钟之久。 然后,穆秀珍吸着气,道:“四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知道一定的,但是为什么你那么久才来?我几乎已失望了!” 云四风喘着气,道:“秀珍,说来话实在太长了,你还好么?他们有没有虐待你?你这些日子来……秀珍,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穆秀珍一呆,道:“四风,你是怎么来的?你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唉,我已试过不知多少方法了,可就是逃不出去!” 云四风还想说什么时,房门突然打开。 随着房门打开,两股极强烈的光芒,照了进来,刹那之间,云四风穆秀珍两人,什么也看不见;云四风拉着穆秀珍的手,将穆秀珍拉到了身边。 门口响起了姚雄的声音,道:“你会见的时间到了,云先生,为了避免有意外发生,你还是立即走出房间来,比较好些。” 在那一刹间,云四风想到,如果自己突然向前抛出炸弹,会有什么的结果!他也立即有了答案,抛出炸弹,当然可以炸伤很多人。 但是他和穆秀珍,却依然不会有机会逃出去的,因为姚雄的手下十分多,他绝不能在一刹间将所有的歹徒尽皆歼灭的。 云四风在强光的照射下,表现得十分镇定,他取出了那放着六枚小型炸弹的烟盒来,那烟盒看来是一只十分普通的硬纸烟盒。 然后,他打开烟盒,取出了一支烟,含在口中,他的动作十分自然,他含着烟后,又将烟取了下来,道:“不能延长一些时间么?” “不能,云先生!”姚雄回答道。 云四风顺手将烟盒放在桌上,他转过头去,道:“秀珍,你别心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穆秀珍看到了云四风的所有动作,在人家看来,几支香烟,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但是穆秀珍却全然知道那是什么? 自从在“兄弟姐妹号”上被掳以来,穆秀珍一直被囚禁在这里,这些日子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 她也不如道何以云四风会忽然来到的。 但是她却知道,有了那五枚小型炸弹之后,她可以再一次试着逃出去了,她已试过许多次,但是却都没有法子成功! 她住的那间房间,根本没有窗子,新鲜的空气,是通过一排管子输送进来的。她需要的食物,也通过另一根较粗的管子送进来。 那扇房门,自从她被囚以来,还是第一次打开,她早已经知道,那门上包着十分结实的铜皮,她根本无法橇开门来。 但是,那一切,只是过去的情形,有了五枚小型炸弹之后,情形就会改观了,所以,穆秀珍并不说什么,只是望着云四风。 云四风向外走去,他才走出了两步,门外突然又响起了姚雄的声音,道:“云先生,你忘了你那盒烟了,穆小姐是不吸烟的!” 云四风的心头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立时转过身,道:“是啊,我的记性太坏了,但一盒纸烟,姚先生何必那么紧张?” 姚雄笑了笑,道:“那是大买卖啊,云先生,我不得不小心些,和我进行买卖的对手,是如此之强,我能够不小心么?” 云四风并不立时转过身去,他只是拿出打火机来,“拍”地一声,点燃了他口上的那枝烟,深深地吸了儿口,然后才转过身。 虽然他心中十分希望将五枚小型炸弹留下给穆秀珍用,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却没有法子可想,他只得收回了那烟盒。 而当他在收回烟盒的时候,向穆秀珍眨了眨赐,穆秀珍立时道:“虽说找不抽烟,我从现在起,就学抽烟,给我试试!” 她一伸手,就从云四风的口中,将那支烟取了下来。 姚雄立时笑了起来,道:“穆小姐如果想吸烟的话,我可以大量供应,但是云先生的烟盒,却绝不能留下,云先生,你该走了。” 云四风转身向外走去。 当姚雄发出一阵好笑声之际,穆秀珍真怕他会连那支已点燃了的香烟,也会逼她放弃。但是精细的姚雄,却也被瞒过了! 姚雄也想不到,那香烟的中间,藏着一枚小型炸弹!因为那支香烟已经点了的,而且姚雄还看到云四风吸过了两三口! 云四风一出去强光立时熄灭门也砰地关上。 29 穆秀珍连忙将香烟拉断,真危险,如果云四风迟一步出去,香烟已经快要烧到藏着炸弹的部分了,如果一烧到,炸弹当然会立时爆炸的。 穆秀珍弄熄了烟,将那枚小小的炸弹,拆了出来。 她可以有机会有五枚那样的小型炸弹的,结果,却因为姚雄的精明,她只得到了一枚。有五枚和有一枚的分别,实在太大了! 她只有一枚小型炸弹,只能使用一次,她必需想出一个最好的使用方法,一定要一用下,就能够使她逃离这里的。 应该如何用呢!穆秀珍虽然是一个性急的人,但因为事情关系太重大了,她不能不仔细地考虑过之后,才作出决定来。 她已经想到,云四风来看她,一定是姚雄要藉自己而向云四风勒索,所以必需要逃出去,她只有这一枚炸弹可供利用。 如果她失败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穆秀珍来回踱着,苦苦思索着。她的确是难以决定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房间外面的环境怎样! 云四风一出了房门,强光一直跟着他,和上来的时候一样,云四风一个人进了升降机,当升降机降下的时候,他又被蒙上黑布。 然后然后他被带上车子,车子疾驶着,大约二十分钟,才停了下来。姚雄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响起,道:“你已经看到秀珍了,我给你二十四小时去考虑,我的价钱是五千万,一点也不能少,十二小时之后,我会和你们通一次电话,如果那时,你们还役有决定,到最后五分钟,我还会和你通电话的,你明白了?” 云四风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姚难道:“请下车,我不再去见本兰花了,而且,她可能不在家中,她一定去找我那件吩咐人挂在树上的上衣去了。” 云四风拉下蒙眼布,打开车门。 他才下了车,姚雄便驾着车,疾转了一个弯,几乎在一秒钟之内,便没入了黑暗之中。云四风呆了半晌,才弄清自己是在郊外的公路上。 他看到前面一个加油站的灯光,他也知道那加油站,离本兰花的住所,只不过半里,他走去的话,十五分钟可以走到了。 云四风大步向前走去,然而,他不必走完那段路程,木兰花的车子,便在他的身边停下来。木兰花驾着车,在她的身边的是高翔。 木兰花一看到云四风,就苦笑了一下,道:“姚雄发觉了那示踪器?” “我知道,”云四风回答着,“我已见到秀珍。” “快上车来,将详细的情形,讲给我们听。” 云四风上了车,他将自己的一切遭遇,讲得十分详细,他还未曾讲完,便已回到了家中,安妮迎了出来,云四风继续讲着。 云四风讲到他终于留下了一枚炸弹给穆秀珍时,木兰花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反倒蹙着眉,道:“四风,你太冲动!” 云四风张着口,木兰花义道:“照你所说的情形看来,秀珍的门外,是一条走廊,秀珍只凭一枚炸弹,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她可以将门炸开!”安妮说。 “对的,她可以炸开门,但炸开门之后怎样呢?”木兰花问,“走廊中全是枪手,秀珍有什么机会可以逃得出来?那只增加她的危险!” 云四风涨红了脸,道:“我只是……想她有一些自卫的力量!”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现在只好希望秀珍不要使用那枚炸弹……但是,如果她竟然不用那炸弹的话,那她就不是秀珍了!” 高翔、云四风和安妮三人都苦笑着。 因为他们全知道,木兰花讲得对,如果穆秀珍有一枚炸弹在手,而她又被困着,她竟不用炸弹,她就不是穆秀珍了! 而正因为那样,所以才更增加他们的忧虑! 在囚室中,穆秀珍所考虑的,绝不是用不用那枚炸弹,她只是在考虑,如何使用,才能使自己逃出这一间囚室,回复自由! 穆秀珍吃亏在对自己所在地方,一切环境,根本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在一间房间之内,房间外面的情形如何,她一无所知。 她来到了和房门相对的墙前,用手指敲着墙,从发出的声音听来,墙是砖砌成的,她手中的小型炸弹,足可以将之炸出一个大洞来。 可是,场外是什么所在地? 如果墙外就是平地、那么她自然有足够的机会逃走,但如果她是在高楼之上,那么,即使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还不是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所以穆秀珍犹豫着,她又抬头向上看去,天花板上有一盏半用不暗的电灯,屋角处是一排管子,新鲜的空气就从那里输送进来。 如果她将那枚小型的烈性炸弹,自那么管子中塞进去,那么可以肯定,一定会引起匪巢中的一场极其严重的大混乱。 但是那种混乱,对她的逃亡,却绝无帮助! 穆秀珍慢慢地低下头来,当她低下头来之际,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而就在那时,她的心中,突然一动,她的视线先停在那一排管子上。 然后,她又望向门口。在那一刹那间,她已有了冒险的决定! 木兰花在知道云四风将一枚小型烈性炸弹留给了穆秀珍之后,略为埋怨了云四风几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那还是她知道云四风自己的心情也十分不好,是以不忍心说得他太重之故,事实上,木兰花一听,就知道穆秀珍的处境更危险了! 没那枚炸弹,穆秀珍无法可施,而有了这枚炸弹之后,穆秀珍一定不肯静静地躺在囚室之中,而单凭一枚炸弹,就想逃出匪巢…… 当木兰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明知事情没有可能,也只好将希望寄在穆秀珍不会使用炸弹这一点上了。 事实上,穆秀珍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再妥善,也是十分冒险的道理。 但是,穆秀珍就是穆秀珍,她想到就要做,还顾得什么危险? 30 穆秀珍小心地将那枚小型炸弹放在衣袋中,然后,她走进了浴室中,她将两条大毛巾撕成了条条,她花了不到一小时,在她的手中已有一条用折碎的毛巾搓成的绳子了,那条绳子大约有十二尺长,已足够她在计划中使用了。 她在绳上打了一个活扣,回到了房间中,将那活扣,向接近一天花板的输气管上套去。她试三次,才将活扣套到了管子上。 然后,她拉紧绳子。 在那一刹间,她真怕那一排管子,承不起她的体重,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她的计划就要改变,而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了! 穆秀珍在绳子套住了那排管子之后,用力拉了一拉,那排管子并没有弯下来。” 以穆秀珍的身手而论,要拉着绳子爬上去,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穆秀珍爬了上去,那样,她便变得存身在天花板的一角了。 她一手拉住了绳子:一手将那枚小型烈性炸弹,自袋中取了出来。 在那一刹那之间,她心头上也不禁紧张得怦怦乱跳起来。 她再将自己时计划想了一遍,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更好的了,是以她用牙齿,咬去了炸弹上的引线,将炸弹向房门抛去。 当那枚小型烈性炸弹落到了房门近前时,爆炸便发生了,那一下爆炸声是如此之响,爆炸的气浪是如此之强,令得穆秀珍在刹那间,几乎什么都不能想! 而就在那一下轰然巨响,火光浓烟,陡地发生,密布房内之际,穆秀珍看得很清楚,那扇房门,在爆炸中,整扇向外飞了出去。 惊人的喧哗声从走廊中传了过来。 立时有两名枪手,提着手提机枪,枪口喷着火舌,枪声惊心动魄,他们一面疯狂地向房间中扫射着,一面冲了进来。 如果他们只是在房间门上扫射,那么穆秀珍或者还无可奈何,可是他们两人却冲了进来,那正是穆秀珍计划中希望发生的情形! 那两个枪手以发射出来的子弹,在整个房间中呼啸着。可是他们却绝对想不到,穆秀珍躲在天花板的一角之上,根本射不中她! 他们疯狂地扫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才停了停。 而就在那一刹间,穆秀珍的身子,突然沿着绳子,滑了下来,当她滑到离地面还有五六尺之际,她双脚在墙上,用力地蹬! 那一蹬,令她的身子,虽然还挂在绳子上,但是却向上而荡了起来,那两个枪手觉出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了过来。 他们两人,连忙取枪向上,可是,却已经太迟了! 穆秀珍向上荡起来的势子十分之快,在不到十分二秒的时间内,已荡到了那两个枪手的面门上,她清楚地听到两人鼻梁骨的折断之声,那两人的身子,也立时向下倒去。 稗秀珍手一松,人已落了下来。 她一落下来,先向左边着地便滚,她才滚了两滚,已将那两名枪手手中的手提机枪,一起抢夺了过来! 穆秀珍被囚禁了那么久,连和敌人对抗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她有了机会,动作之快捷、灵敏、勇敢、简直就如同出押的猛虎一样? 穆秀珍一抢到手,那两个倒在地的枪手,才大声呼叫起来,可见穆秀珍的动作何等快疾,而走廊中,这时也响起密集的枪声。 穆秀珍伏在地上,她已看清门外是一条走廊,在门口刚有人影一闪之间,她便扳动了枪机,那两人立时便倒在门口。 穆秀珍一挺身,便向门外冲去。 可是,她才到了门口,自走廊两端,骤雨般飞了过来的子弹,却将她逼了回来,穆秀珍退回了房间中,用力在那两名枪手身上踢着。 她一面用力踢着,一面呼喝着道:“起来!起来!” 那两个枪手被才刚被穆秀珍照面门的那一脚,不但踢得鼻骨断折,几乎连眼珠也被踢得跌得了出来,满面是血,十分可怖。 穆秀珍用力踢了他们好几下他们才站起来。 穆秀珍用枪对准了他们,道:“将手放在头上,向外走去!” 那两个枪手不敢反抗,将手放在头上,向外走去,穆秀珍紧紧地跟在他们两人的后面,她是想利用两人的掩护冲出去! 当然,那是十分危险的,但如果怕危险而不去做,那就不是穆秀珍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穆秀珍的意料之外! 那两名枪手,才一跨出门,走廊两端,惊心动魄的枪声,立时又响了起来,那名枪手忙叫道:“别开枪!是我们!” 可是,他们只说了一句,便没有声音了。 枪声也立时静了下来,只见他们两人的身子在打着转,鲜血几乎从他们身子的每一处地方射出来,然后,他们倒了下去。 穆秀珍那时,就站在离房门不过一尺处! 如果她也跨出了房门…… 穆秀珍望着那两个倒卧在血泊中的枪手,不禁自背梁之上,生出了一股寒意!从那样的情形看来,对方显然是下定决心,决不让她出走的了! 穆秀珍连忙又退回到房间中。 走廊中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穆秀珍也不出声,足足过了五分钟之久,穆秀珍才拉起了一张椅子,手臂一挥,“呼”地一声,将椅子向外抛去。 那张椅子,才一飞出房门,还未曾撞到对面的墙上,令人每一根神经都像是有利器在挫刮着的枪声,又响了起来。 那张椅子立时成了碎片,散发在地上! 穆秀珍吸了一口气,在那样的情形下,她真正是进退维谷了。 因为她虽然炸开了房门,但是她却无法冲得出房门去! 31 大批枪手把守着房门外的走廊,任何从房门出现的物事,都成为他们射击的目标,穆秀珍如果向外冲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她还有多几枚那样的烈性小型炸弹,那就不同了,她可以先抛出炸弹,然后才藉着爆炸之际,向外硬冲出去。 虽然那样,她也未必逃得了,但是她总有逃走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却连机会都没有!穆秀珍的手心冒着汗她实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而就在那时,姚雄的声者,响了起来。 姚雄的声音,是在房门左首的走廓外响起的,他发出了两下,可以听得出是抑逼着愤怒的冷笑。道:“穆秀珍小姐,你的丈夫害了你了!” 穆秀珍怒喝道:“放屁!” 姚雄仍然笑着,道:“你自己也知道,你决不会有机会冲出来的,你只好在房间个僵守着,本来,我们的条件谈妥之后,你就可以离去,现在,你却是自己在替自己找麻烦!” 穆秀珍也冷笑着,道:“我看你自己感到有麻烦了!” 姚雄继续道:“你夺到了两柄枪,将那两柄枪抛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因为我已开出了条件,如果你固执的话——”穆秀珍不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又有什么办法?” 姚雄好一会没有出声。 的确,姚雄也没有辨法,穆秀珍不能走出房门一步,因为走廊都是在匪徒的控制之中,但是姚雄的匪徒,却也绝不能来到房门口! 因为穆秀珍手中有着两柄枪,而且,有着足够的子弹,有什么人敢在房门口出现的话,那也定然逃不出穆秀珍的射击! 过了好久,姚雄才又冷笑了两声,道:“穆小姐,如果你喜欢保留那两柄枪,那也只好由你喜欢,希望你不要蠢到会冲出来!” 穆秀珍重重地顿着足,她的计划本来是很好的,而她也只能计划到有人冲进来,她夺去对方的枪为止,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而以后的情形,她是无法估计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在囚禁她的房间之外,是一条走廊,而走廊中又密布着对方的枪手! 而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除了僵持着,也无法可想了! 木兰花的家中,难堪的沉寂,木兰花像是在听着唱片,其实地完全心不在焉,过了好久,云四风才道:“姚雄在一到匪巢时,就将他上衣,交给了他的爪牙,看来他是早已知道有无线电示踪仪在他身上的了,唉,他可以说是最难对付的歹徒了。” 高翔道:“你说得是,我们根据接收仪指示的方向,到了荒郊,发现他的西装上衣,挂在一株树上,我们就知道又失败了!” 他们两人交谈着,当他们讲话的时候,木兰花像是全然没有用心听,可是高翔的活才一讲完,她却突然抬起头来。 当她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间,她的眼中,射出一种异常的光彩来,只有当木兰花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了重大的发现时,她眼中才会有那样光彩的。 高翔和云四风而人,立时注意到了她眼神那种异乎寻常的神采,他们一起向木兰花望来,木兰花道:“四风,你再说一遍!” 云四风一呆,道:“说什么?” 木兰花道:“姚雄是在什么地方将上衣脱下来交给他手下的经过情形怎样,你详细告诉我,一点也不要遗漏,你得尽力记忆当时的情形!” 云四风不必尽力记忆,当时的情形,他也是清楚得。刚才他在向木兰花叙述他的经历时,并没有提起那一点来,那是因为这是木兰花的一次失败,而且木兰花也已知道自己失败了,那么云四风何必再提,所以他就略述了没有说。 但这时木兰花突然问了起来,云四风虽然还不知道木兰花为什么要问,但是从木兰花的砷情上,也可以看出一定是关系重大的了。 云四风忙道:“那时,车子经过了一段十分不平的路程之后,停了下来,我的眼上,还蒙着黑布,那时一定已在匪巢之中,有匪徒走了过来,因为,我听得姚雄说:“快带着我的上衣驶离开去,将我的衣服挂在树上,越远越好!” 木兰花“嗯”地一声,道:“然后呢?” “然后有人答应着,姚雄又向我说什么,交易要双方全有诚意才好,接着,他就叫我拉开了黑布,而强光电向我照射了过来!”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她眼中现出的光芒更甚。 高翔忙道:“兰花,你想到了什么?” 木兰花并不回答,只是叫道:“安妮,安妮,她叫了两声,安妮已出现在楼梯中,她的眼睛十分红,显然她是一个人躲在房间中哭泣,木兰花招手道:“安妮,你下来!” 安妮的拐杖,在楼梯上发出拍拍的声响,她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木兰花握住了她的手,道:“安妮,当四风和姚雄离去的时候,我叫你去注视那接收仪,你是全神贯注的,是不是!” 安妮点头道:“当然,和秀珍姐有关的事,我一定专心的。” 木兰花的话说得十分缓慢,她道:“安妮,你听着,你能够记得起莹光屏上出现亮点的一切情形么?你一定要完全记得。” 安妮闭上了眼睛,约莫五秒钟。然后,她睁开眼睛来,道:“我全记得。” 32 木兰花立时抱起了安妮,飞快地向楼上走去,高翔和云四风两人,互望了一眼,也连忙跟在木兰花的后面。 他们一起到了书房中,木兰花将安妮放了下来,她推开了墙上的一幅画,现出了一幅莹光屏来用下莹光屏上,全是小格子。 木兰花指着其中的一格,道:“安妮,示纵仪最后发出来的信号,是在这里静止的,对不对?” “对!”安妮咬着指甲。 “在这里之前,莹光屏上的亮点。曾在另一个地方停留过很短暂的时间,大约有两三秒钟,那是在什么地方,你记得不?”木兰花问着,充满了希望。 这时,云四风和高翔两人,也知道木兰花想到的是什么了。 那示踪仪发出的无线电波,在接受仪的莹光屏上,形成一个发亮的小圆点。 带着示踪仪的物体移动,那小圆点也移动,是以可以计算出示纵仪的所在点,云四风说姚雄在抵达了匪巢之后将衣服脱下来交给他的手下的那一刹间,接收仪莹光屏上的亮点,是应该静止不动的如果实妮记得那地方,那么这就是匪巢! 是以,不但木兰花望着安妮时,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紧张,连高翔和云四风两人,大部现出十分紧张的神色来。 安妮仍然咬着指甲,像是在她看来,那一点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一样,她伸手一指,道:“我记得,是在这里。” “你没有记错?”三个人一起问。 “没有,绝对没有!”安妮的回答十分肯定。 木兰花忙摊开全市的地图来,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他们四个人的视线,一起集中在地图上,他们已捕捉到了敌人的一个极其细微的疏忽。 那疏忽确然细微而不足道,但是却有可能是敌人全面失败的先声!木兰花的手指,突然停止,抬起头来:“应该在这里!” 高翔点头道:“是的,四风记得姚雄没有停过车,从这里去,一直是在效区的公路上行驶,自然没有碰到路灯的机会。” 木兰花道:“快和当地的警署联络,我们立即赶去,叫他们准备一切力量,但在我们未到之前,不能有任何的行动!” 高翔立即拿起了电话,木兰花将应用的东西,带在身上,她握着安妮的手,道:“秀珍如果能获救,安妮,全靠你的精细观察力和记忆力了。” 安妮的神情十分激动,道:“我记得是在那里,在那里停了极短的时间,立即又开始移动了,兰花姐,让我也去,好么?” 那时,高翔已放下了电话,道:“我们可以出发了,那地方接近第一和第二郊区警署,可以动员的力量,有四个中队的警员。” “我们走。”木兰花挥着手。 他们一起下了楼,安妮一个人留在书房中,她注视着接受仪的莹光屏,喃喃地道:“是在那里,我不会记错的,是在那里。” 二十分钟之后,木兰花,高翔和云四风三人,进入郊区第一警署。 第一警署和第二警署的负责警官,全已在等着他们了。 他们一起来到会议室中,会议桌上,摊着两张十分大的地图,高翔和木兰花一起看着地图,他们指着一处地方问:“那是什人所在?” “那是一所废弃的啤酒厂,停止生产已很久了!”第一警署的负责警官回答着。 高翔深深地吸一口气,虽然他们还在警署之中:但是高翎可以知道,他们这一次,是真正找到了姚雄的大本营了! 他沉声吩咐道:“吩咐所有兄弟前去包围那废厂,要步行前去,不能让厂中的匪徒发觉,有一帮悍匪,盘踞在那厂中!” 第二警署的负责警官吃惊道:“原来那一双男女的报铃是真的,一小时前,有一对男女来报告,说他们的车子过废厂时,听到了枪声!” “你竟然没有派人去察看一下?”高翔立时向那警官责问。、警官涨红着脸,道:“那废厂是早已……早已空了的……” 高翔也没有再间下去,他只尾继续命令着,道:“每一个人都配备武器,冲锋队要穿上避弹衣和戴钢盔,给我们三人准备武器。” 训练有素的警方人员,在行动之际,那种快捷圆熟,绝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三分钟之后,警员己整齐地排列着,小步跑了出去。 在五分钟之后,木兰花、云四风和高翔三人,也离开警署,他们在郊区的公路上急速地走着,不一会,便转进了小路。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已可以看到那建筑物了! 在黑暗中看来,那啤酒厂的厂房,像是蹲在黑暗之中的一个硕大无比的怪兽一样,而那根烟囱。就像是怪兽的独角,所有的警员在这时,都匍伏前进,在接近围墙时,野草足有半个人高。 整个厂房内一片漆黑,看来实在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盘踞着。 警员一齐到了墙下,木兰花,高翔和云四风,以及五六名警官,已经奋勇地爬上了围墙,翻进了围墙之内。 也就在那时,在厂房的楼上,突然传出了一阵枪声! 枪声持续着,那是因为穆秀珍在房间之中,将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抛出门口去,她每抛出一样东西,枪声便响了起来。 而随着那枪声,抛出的东西,也都被射得粉碎。木兰花一听到枪声,手臂突然向上一举,高翔也立时叫道:“看灯!” 已攀上了墙头的警员,陡地按下掣,刹那之间,至少有二十盏被搬上墙头的探射灯,一起亮了起来,灯光集中在有枪声传出来之处。 而数百名警员,也一起呐喊了起来,数十名警员已从正门冲了进去,一迸大之后,立时找到有利的地形,躲了起来! 数百人的齐声呐喊,是如此惊天动地,因此虽然在枪声之中移秀珍还是听到了,她立时发出了一下欢愉之极的呼啸声。 而在走廊之中,则立时乱了起来。 穆秀珍珍得到姚雄在怪叫着,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高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澈云雷,高翔叫道:“你们被包围了,快弃枪投降!”随着高翔的话,便是震耳欲聋的枪声。 穆秀珍闪到了门口,她慢慢探头出左,她看到走廊两端,至少有二三十个匪徒,但是那些匪徒,却只顾四下乱窜,穆秀珍扫出了一排子弹,立时有几名匪徒,倒地不起,穆秀珍又缩回了屋中。四面八方的枪声更接近了,突然之间,呐喊声冲进了建筑物! 33 那是云四风和两位警官,率领几十名警员,一起冲了进来,枪声零落地响着,代替了枪声的,是一阵呛喝的声音。 穆秀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这时,反倒坐了下来。 直到云四风和许多警员,在她的房间前出现,她才一跃而起,投进了云四风的怀中! 云四风紧紧地拥着她,警官带领着警员,逐间房间在搜索着,每一间房间中,都有隐藏的匪徒被揪出来,匪徒全被押到空地之上。 这里真是姚雄的大本营,因为顽抗而被击毙的匪徒有二三十人之多,但是被活促的匪徒,却还有七八十人,当穆秀珍一出现。高翔和木兰花立时向她奔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警官带着金妃,来到广场中。 穆秀珍望着金妃,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云四风指眷金妃,道:“你曾问我,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我们的信息,都是因为她,姚雄叫她假冒着你,我们以为已将你救出来了!” 穆秀珍一叉腰,瞪着一双大限道:“哼,你好艳福啊!” 云四风有些手足无措,木兰花忙道:“秀珍,别再夹缠,四风是世界上是最好的丈夭,我们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快向他道歉!” 穆秀珍扁了扁嘴,道:“四风,你不会要我道歉的,是不是?” “不会!不会!”云四风连忙回答着。 在一旁的警员们,看到了那样情形,都笑了起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也不禁发笑,但他们笑的是,那才是真正的穆秀珍,假冒的金妃只知道哭泣,而刚强的穆秀珍是不哭的! 搜索还在进行,因为匪首姚雄还未曾发现。 他们全在广场上等着,突然间,建筑物中,又有一下枪声,传了出来,在枪声早已沉寂之际,那一下枪声,更加清脆玲珑。 木兰花立时道:“姚雄自杀了!” 那几个警官脸上的神情立时变了,变得钦佩之极! 在云四风新居的客厅中,天已亮了,晨曦已照进了客厅中,一夜未睡的那几个人,却仍是一点倦意也没有。 云四风对穆秀珍讲述着一切经过。 安妮也早由高翔接了来,她一直靠在穆秀珍的身边。 在云四风叙述之际,高翔和木兰花则不断补充着他们当时对云四风的看法,穆秀珍听得津津有味,不住道:“真可惜!真可惜!” 安妮忍不住问道:“秀珍姐,你说可惜了什么啊!” “真可惜,”穆秀珍又说了一次“那时被困在匪巢之中,未能参加那样惊心动魄的事,唉,真是可惜到了极点!” 安妮笑了起来,道:“秀珍姐,如果不是你一直被囚禁着,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的事?” 穆秀珍笑着,道:“小鬼头,偏是你多事!” 木兰花站立了起来,道:“好了,我们该告辞了!” 高翔道:“是的,我得好好休息。” 云四风向穆秀珍一笑,穆秀珍道:“你可别想休息,你得好好向我一件一件说,你和那个金妃在一起那么多天,有什么不规行动!” “冤枉啊!”云四风叫了起来。 木兰花,高翔和安妮三人,哈哈大笑,一起走了出去,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却又立即手拉着手,一起送了出来。 朝阳照在草地上,草地格外显得绿的可爱,使得安妮忍不住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恶梦过去了,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