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爆炸网》 1 日新炼油厂的职工,今天都感到似乎有—件十分不平凡的事情发生了。早上九时半,当日班工人才接班之后的半小时,厂中的汽笛,突然“吗鸣”地响了起来。 那是放工的汽笛信号,但是晚班放工的时候,信号已经发过了,如今为什么又会响起汽笛的?莫非是厂长喝醉了么? 炼油厂的职工都知道,这开工、放工的信号,是由电钮控制的控制钮便是在厂长的办公室中,厂长按下了按钮,汽笛便长鸣个已,直到—分钟后,才自动停止。正在开始工作的职工,在汽笛突如响起之际,人人都停止了工作,抬起头来,好奇地互相观望着。 日新炼油厂是一个规模极其宏大的工厂,占地几达干亩,有着三千多名职工,在广阔的厂地上,有着医院,学校,商店,宿舍,戏院,它几乎是—个小型的城市,它位在本市的东郊,是本市的工业中心,炼油厂的产品,几乎供应到世界各地。 在汽笛突然响起来之后的三分钟,各部门的工人,都接到命令:将—切机械,全部停顿所有的工人,一齐要以迅速的行动,退出工厂去。 三干多名职工都服从着这个命令,因为这个命令是厂长所发出来,由各级、各部门的主管—级—级地传达下来的,工人们当然只有服从。 于是,在炼油厂的正门外,出现厂奇景,人潮涌出来,每—个人的脸一都带着奇怪的神态,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然停工。 在炼油厂的大门外。是一条公路,那—条车辆来往十分频密的公路,在公路上经过过的人,也全部看到这个奇景的现象,工人现在应该上班的时候,怎么会退出了工厂。 各种各样的猜测,迅速地由郊区传到市区,日新炼油厂停工了,是为什么?是工潮末解决,工人进行罢工?还是机械出了故障,抑或是原油未曾由中东运到?还是别的不可知的原因?各报记者空群而出,涌到了东郊来,但是在门口,他们却受阻了。 日新炼油厂的大铁门,紧紧地关闭着,门旁并没有看守人。——这是记者最感扎手的事情,只要有人在,能干,的记者总可以被守门瓶的口中,探听出一些消息来的。但是,再能干的记者,却也无法从一扇紧闭着的铁门之中,探听出什么来。 日新炼油厂是定期招待记者的,因此记者们对于炼油的一切,全都不陌生,在他们的印象中,炼油厂是嘈杂的、热闹的,到处全是机器的声音,到处全是喷者浓烟的烟囱。 但如今,从铁门中望进去,一切全都变了,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影,球形的油库在秋天的阳光中,闪耀着冷冷的银辉,弯弯曲曲的油管也静静地躺在支架上,除了三辆十分华贵的房车之外,记者们几乎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老资格的记者,都可以知道,那三辆房车,—辆是属于日新炼油厂的厂长吕元泰所用的,另一辆则是总工程帅孙中彦的车子。 可是还有一辆灰色的房车是属于什么人的,却没有人猜得出来,精明的记者连忙就近打电话去查询,所得到的答案是:这是警方高级人员使用的车子。 这更令得记者感到迷惑了,他们虽然不知道炼油厂为什么要停工,但是却也知道,事情—定是极不寻常,极其严重的。 因为日新炼油厂的产量多,产值高,停工五分钟的损失,至少要达到两万美元以上,记者们知道,工人是九时半开始离开工厂的,现在已是十—时了,这其间,已经损失了多少金钱?而阻,看来厂方绝没有立即召回工人来开工的情形,如果不是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厂方怎会甘冒这样重大的损失?这的确是一件头号的重大新闻。 记者们在厂门口等着,他们有决心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同时,他们也不免在众议纷纷,猜测着这突如其来的事变的真相。 就在这时候,一辆摩托车以极高的速度,自西骤来,冲到了工厂的大门前停下,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用—种十分潇洒的姿态,自车上跳了下来。他除下右手的薄皮手套,在大门旁的电铃上按了起来。那个电铃,刚才记者们不知按过多少次了,—点反应也没有。 但这时,那年轻男子才按了几下,便看到—间小石屋中,走出了—个大汉来,那个大汉显然是来准备开门的。 那年轻男子才一停下来的时候,便有不少记者在招呼他了,有的道:“高主任,你怎么来迟了啊?”有的道:“高文任,你—向和新闻界最合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了。”有的则道“高主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先告诉我们。” 高翔却只是面上带着微笑,一言不发。 等到那大汉打开了锁,高翔—推门,闪身进去,又立即将大门“砰”地关上,有几个记者想趁机挤了进去,却未能成功。 “高主任!”几个人又—齐叫。 “对不起,”高翔隔着铁门,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我只是奉召来这里,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度假,各位是知道的。” 那几个记者还想再追问什么,但是高翔却已大踏步地走了进去,那大汉也缩回了传达室中,任记者们威逼利诱,也不肯出来了。 高翔急匆匆地向前走着,他不得不将摩托车停在大门外,是因为怕被记者跟了进来,他急于炽想知道方局长为什么会取消了他的假期。 他当然也想知道,为什么炼油厂忽然停了工。 所以高翔的脚步十分快,他几乎是在跑步,但是,在那条笔直的大路上,他还是花费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来到了办公大楼门口。 一个中年职员,神态紧张地等在门口,—见高翔,便道:“高主任么?请上二楼,贵局的方局长,和我们吕厂长正等着阁下。” 那人在讲话的时候,声音甚至在微微地发颤,高翔立即知道了事情的极度不寻常。他轻轻拍了拍那职员的肩头,道:“别紧张,什么困难的事,总是可以解决的!” 他一面讲,一面已向楼梯冲了上去,他只听得那职员在他的身后,叹了一口气。高翔来到了二楼厂长办公室的门口,只听得一个干哑的声音叫道:“这不是办法,这绝不是办法!要这样做的话,工厂所受的损失,实在太巨大了!” 另一个声音道:“可是,厂长,你可曾考虑过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么本市极可能遭受到不可估计的损失,可能整个城市在地球上消失不再存在!” 那是方局长的声音。 2 方局长绝不是遇事大惊小怪的人,而他居然将事情说得如此之严重,可知道发生在炼油厂中的事情,实在是非同小可了。 高翔不再迟疑,他伸手敲门,室内争执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人问:“谁?” “是我,高翔。” “翔,快请进来。”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高翔推门而入,宽大的办公室中,只有三个人:厂长吕元泰,总工程师孙中彦,和方局长。办公室中的气氛,紧张得异乎寻常。 高翔推门进去,停了一停,才关上了门。 办公室中的三个人全不讲话,高翔在—张沙发上坐了下来,道:“看来事情的确很麻烦了,是不是?我可以抽—支烟么?” 高翔因为看出三个人的神色都十分紧张,所以他特地表现得十分轻松,想来缓和—下当前那种紧张得使人难以喘息的气氛。 但是高翔却并没有成功! 吕厂长,孙总工程师和方局长三人的面色,更加阴霾,他们互望了—眼,方局长清了清喉咙,道:“高翔,你看这封信。” 方局长自桌上取起—封信来,高翔连忙站了起来,将那封信接了过来,他才看了一半,他面上的神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了?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那封信不是写的,而是用各种大小不同的铅字,剪贴而成的,要贴成这样——封信,显然得费—些工夫,但是从这封信的惊人的内容来看,那样费工夫去凑成—封信,显然还是值得的。 以下是这封信的全文:“吕厂长大鉴:相信你—定知道现在最新的烈性炸药,是具有何等样的威力的爆炸品的,现在本人有—个对你来说是十分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在你们炼油厂的某—个地方,正有着三十公斤这样的烈性炸药,是本人所放的,将在四十八小时之后,也就是在你们收到信后的四十七小时爆炸,除非你们能够找出这三十公斤烈性炸药来,要不然整个炼油厂便会化乌有了。阁下不妨向警方求助,也可以提议警方,转请女黑侠木兰花姐妹协助,但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仍未能有办法的话,我则可以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在爆炸发生前的两小时,如果你还没有办法,而又不想炼油厂化为乌有的话,那么,请你在你的办公室中,等候我的电话。再启者:请不要用无线电波探测器来探测炸药的所在,因为本人在炸药上作了—个十分灵巧的装置,—接触到无线电波,或是经受了过分的震沁,炸药便会突然爆炸的。顺此,希望你—收到这封信,立时停工,解散工人。祝你快乐。”信并末没有具名。 而当高翔看到最后“祝你快乐”四个字时,他实在有啼笑皆非之感。他抢起头来,面色已在不由自主之间。变得苍白了。 他扬了扬贴满了铅字的信纸,道:“你们,你们以为这是真的、而不是在开玩笑?我看开玩笑的成份比较大,我们大可以置之不理!” 在他对面的三个人全不出声,过了半分钟,方局长才叹了一口气,道:“但愿这是有什么人在开玩笑,但是,高翔,你知不知道,前天,公路局本市筑路股的危险品仓库中,发现少了—箱烈性炸药和一些爆炸装置,数量刚好是三十公斤。” 高翔沉默了—片刻,又道:“或许……有什么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故意来开玩笑,恐吓一下厂方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高翔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却连他自己,也感到自己的活太没有说服力了,所以他讲完之后,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不,这不是开玩笑,”方局长摇着头,“在失去烈性炸药的危险品仓中,发现留下了一张条子,那条子上面的字也是剪成的一句:“这三十公斤炸药,将造成—场震惊全世界的爆炸!,这张条子和这封信,显然全是一人所为!” “震惊全世界的爆炸?”高翔有点怀疑。 “可以这样说,”方局长的声音很沉重,“这里是炼油厂,是一点火花也可能引起巨大灾祸的地方,如果真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药,在炼油厂中爆炸,那样引起一场不可收拾的大火,通运市区的各输油管,也会次第爆炸,燃烧,将烈火带到市区,到时候,究竟会达成怎样的的损失,是无从估计的,这件事如果发生了,那一定震惊全世界的!” 高翔默然无语了,他抬起头,从窗口中望出去,巨大的油序,一个一个地耸立着,这些油库若是着火燃烧,情形会怎样,实是难以想像! 如今,这诺大的工厂中,虽然极之沉静,旧是隐伏着的危机却是如此惊人,一个处理不当,只怕本市就要毁灭了! 高翔的额上,不禁渗出冷汁来。 方局长又沉声道:“所以,我刚才建议吕厂长,先将厂内的—切储油,包括原油和炼成的汽油,以及所有的副产品在内,全由废品管送到海中去,将这些东西放清之后,即使发生爆炸,受损害的范围也必然大大地缩小,绝不会危害市区了。” “可是这样—来,日新炼油厂就破产了!”吕厂长的声音,显以他有点心力交瘁,虽然收到那封倍之后到现花,只不过两个来小时,然而这两小时之内,吕厂长心头上的负扔,却是无可比拟的!他续道:“炼油厂破产,要近万个工人要失业,影响所及,方局长,你想想,会造成社会上什么样的混乱?” 方局长用手轻轻地敲着额角,一言不发。 难堪的沉默,又统治着宽大的办公室。但孙总工程师最先打破沉默,他道:“我看做这件事的人,不外是想勒索一笔钱吧了。” “是啊,”吕厂长附和着,说:“我们给他好了。” 方局长缓缓地道:“两位不要冲动,我们首先将尽我们的可能,将这三十公斤炸药找出来,等到真正找不出的时候,再作决定,贵厂在这四十八小时内,只好停工,但是各部门的负责人却要向厂方报到,协助警方人员寻找炸药。高翔咳嗽了—声,道:“那么说,这件事情,必须向外公布了?这会引起市民极度的恐慌,后果是难以想像的!” “暂时不必公布,吕厂长,进工厂来的人,在最后两小时之前,不能出去,一切电话都受警方的管制,那样,消息就不会传出去了。警方将请求军方的协助,加强搜索力量,和防守厂地。高翔,你去和兰花,秀珍她们两个,联络一下。”方局长严肃地吩咐着:“吕厂长,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 吕厂长来回地踱着步,他的步伐,显示他心头的焦虑,他考虑了几分钟,才道:“在我们的立场而吉,我们倒是宁愿付出—笔勒索费的,所以,我请求,任最后的两小时内,若是仍没有任何收获的话,那么,警方便不必再理这件事了!” 吕厂长的话,虽然讲来,极其委婉,但是却也严重地伤害了方局长和高翔两人的自尊心,两人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方局长冷冷地道:“你们甘愿受他们的忧勒索,那也可以,但是我相信,在军警联合搜索之下,是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吕厂长也显得很不愉快,道:“但愿如此!” 3 “吕厂长,你的办公室,我将暂时借用,作为这次搜索行动的总指挥室。”方局长一面说,一面已拿起了电话,开始和军部联络了。 等在炼油厂在门口的记者,只看到高翔匆匆地出来,骑上了摩托车,疾驰而去。而过了不多久,几辆满载警员的警车开到,在厂门口摆起了铁马,将所有人阻在五十码之外,记者们更不肯离去了,他们以面包裹腹,等候着新闻。 继续开来的军人和警员,越来越多,全都开进了厂地中,又有一批不住在工厂宿舍中的工人,也被召进了工厂之内。 可是,究竟为了什么事,记者们却仍是无法获知。 在工厂中,已经有将近七百名军警和工人,在每一个角落,搜寻着这三十公斤烈性炸药,他们不敢使用探测仪器,只是在每—个角落寻找着。每一个参加搜索工作的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也准备四十小时不眠不休地来寻找。 在工厂中仍是那样地安静,几乎没有人交谈。 但是在沉静中,气氛的紧张却是难以形容的。 当太阳渐渐地移向正中的时候,更多的搜索人员进了工厂,而几家午报,已经以极大的篇幅,报导了日新炼油厂中发生的不寻常的事,午市的股票市场,立时也因之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日新炼油厂的股票,每一股下跃了百分之九点三。 而这一切,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却全然不知道。 她们两人,一早就离了家,到了海边,在海边上,马超文和他的游艇,在等着她们。马超文要到—个小岛中去搜集岩石标本,作为他研究地质之用,木兰花和穆秀珍则乘机去玩玩,他们是早约好了的,秋高气爽,阳光清朗,当游艇向海外驶去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心情和天气—样地开朗。 游艇停在一个小岛的旁边,那是—个真正的荒岛,四面全是大海,马超文爬上岛去,敲凿着岩石,木兰花和穆秀珍在沙滩上漫步,舒散着因城市生活而带来的紧张的心神。穆秀珍拣拾了一大袋贝壳,赤着脚在沙滩上奔着,跳着。。 中午,他们回游艇吃简便的中饭,而就在他们嚼吃着三文治的时候,看到了另一艘快艇,正以极高的速度,向这个小岛接近。 由于那艘快艇前进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致艇内的水花,溅起足有十多尺高,形成两个扇形,向左右分射了开去,蔚为奇观。 木兰花首先站了起来,顺手取过了望远镜来,在取过望远镜的那一瞬间,她的神情也不免十分紧张,然后,当她看了一看之后,她便放下了望远镜来,道:“是高翔来了。” “好啊,穆秀珍跳了起来,“一定又有什么事发生了!要不然,高翔就是来——”穆秀珍讲到了—半,发现木兰花似乎一点也不欣赏自己的高兴,她不得不停厂下来,坐到了帆布椅止,可是忍不住说道:“他—定是有事情才来的。” “天,”马超文却满面忧虑,“不要是再去冒险!” “真没用,枉你是男人!”穆秀珍撇了撇嘴。 木兰花却并不出声,她只是微微地皱着眉头,像是正在沉思。那艘快艇速地接近,终于来到了近前,高翔大叫的声音,也可以听到了。 高翔大声叫道:“兰花,终于找到你了!” 木曼花慢慢地站了—起来,高翔的快艇,已减慢了速度,来到了游艇的旁边,穆秀珍抛出了一条缆绳,快艇和游艇并泊了。 木兰花这才道:“好几天不见了,你不是开始今年的假期了么?为什么假期又被取消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原来你已经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 高翔跳上了游艇,才—站定,便从口袋中取出—封信来,道:“兰花,你看这封信,看完了这封信,再表示你的意见。” 那封信,就是今午九时,日新炼油厂厂长吕元泰所收到的那—封,木兰花将信打开,马超文和穆秀珍也一齐凑过去。 穆秀珍一面看,—面大呼小叫,道:“啊呀,这还了得?那家伙也未免太辣手了,好家伙,三十公斤烈性炸药,真要炸了起来,还有剩么?” 木兰花却一声不出。 她看完了信,又将之交给了高翔,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去问问炼油厂方面,最近可有开除过什么人,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我最先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却的确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药被盗走了。”高翔将方局长的话,向木兰花复述了—遍。 “那也不见得便是真的,而且,我想这时候,警方人员也应该已找出那三十公斤炸药来了,不值得再大惊小怪的了。’木关花仍是相当冷淡。“兰花,炼油厂的厂地如此之大,我相信要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在诺大的厂地,无数的机器之中,找出三十公斤炸药来,是十分困难的。”高翔顿了—顿,又道:“兰花,你不想去炼油厂看—看么?我来的时候,炼油厂发生非常变故的消息,已传到了市区,市民已经感到隐忧,这是本市—个极大的危机。““这全是你们自己闹出来的。” 高翔呆了一呆,道:“兰花,你何以如此肯定这封信中所说的不是事实?你根据什么来下决定,我们不必采取措施?” 高翔的声音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恼怒的成份。 那是因为他的心中,焦急到了极点,但是木兰花却若无其事,反而大有责怪他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原故。木兰花望了他—眼道:“这理由很简单,三十公斤烈件炸药,连同定时爆炸装置,体积相当大,那人如何能不给守门人看到带进去?” “这是很脆弱的理由,事实上是可以有办法做得到的。” “高翔,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真有什么人要趁机勒索—番的话,他大可以利用最小型的定时爆炸器,携带安装都要方便,而且不容易为人觉察,为什么他要用三十公斤烈性炸药?这个人难道存心将本市完全炸清光?” 穆秀珍怔怔地听木兰花讲着,脸上顿时现出了大失所望的神色来,道:“原来是开玩笑,我当又有—场紧张的事情了。” 高翔呆了半晌,木兰花的话,听来是相当有理的。 的确,如果有什么人要敲榨炼油厂的话,为什么要动用三十公斤烈性炸药呢?这—大批炸药连同爆炸装置,总有四十公斤左右,寻常人是搬也搬不动的,又何必多此—举,因为对—个油库来说,—枚小小的定时炸弹,也可以引起巨大的灾害了! 但是,事情又真的如此简单么? 4 高翔之所以不出声,就是因为他决不信木兰花的推断,是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正确。他呆了好—会,正待讲什么时,快艇上—的一个警员叫道:“高主任,你的电话。” 高翔连忙跳回了快艇。 木兰花等三人继续吃着午餐。 五分钟后,高翔回来了,他的面色十分难看,他在桌旁坐了下来,先喝了一口水,然后道:“兰花,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 木羊花秀眉微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翔叹了一口气,道:“胡法天越狱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陡然站了起来。 胡法天越狱了!这的确是极为惊人的消息。 胡法天被判入狱只不过一个多月,当他在法庭上向旁听的木兰花咆哮说他定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狱,再和木兰花作对时,木兰花只是一笑置之。 因为胡法天是被作为危险分子看待,受极严格的单独囚禁处分的,他要越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如今,他竟然越狱了。 木兰花立即又坐了—下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十一点钟,狱卒要他出来散步时,打开监门,他已不在了,我是刚才在电话中,才接到狱方的报告的。” “那么,炼油厂的事情,就不应该和他有关的了。” “和他有关的,”高翔苦笑着,“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刚才,我听了他在电话中讲话的录音,他要我们好好地去找一找,那炸药虽然不是他亲手放的,但却是在他的安排之下放好的,他说,如果我们找得到那炸药,他便承认失败,要不然,我们就得接受他的条件,那的确是胡法天的声音!” 木兰花想了片刻,道:“他讲得如此肯定?” 高翔点了点头。 “那证明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炸药在炼油厂中,所以他知道我们再找也找不到的,所以他才会说如果我们找到,他就承认失败。”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兰花,如果万一你判断错误?如果万一真的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药藏在极隐秘的地方?” “对,如果万一有,我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我们必须做一点事情,超文,我们回市区去,请立即启程。” 马超文立即站了起来,向驾驶室走去。 “兰花姐,我们是到炼油厂去?”穆秀珍问。 “不,炼油厂中相信已有好几百人在搜索了,我们回市区去,去找胡法天,高翔,你们的目标,是在四十小时内尽量搜寻炸药,我的目标则是尽可能地去寻找胡法天,找到了他,一切事情也迎刃而解了。“这——”周翔想说。这比在炼油厂中找炸药更难得多了,但是他知道木兰花既然作出了决定,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了。 所以,他只讲了—个字,便未曾再讲下去。 而这时候,游艇和快艇,都已经乘风破浪,回市区去了。两艘船靠岸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钟,他们才一上岸,便听得报童大叫“号外”的声音。 高翔买了一张,只见号外上老大的红字:“日新炼油厂离奇停工,大批军警入驻厂内,内幕离奇,耐人寻味。”由于记者们始终未曾获悉原委,新闻当然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那却更增加了事情的神秘性。 木兰花只不过向号外略看了—眼,便道:“高翔,我们要分头进行了,每隔四小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便和你联络。” “好的,”高翔点头,“我一定在油厂中。” 木兰花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快步向前走去,穿过了马路,便召了—辆的士回家去。在车中,木兰花一句话也不说。 车子向前平稳地行驶着,穆秀珍实在忍不住了,道:“兰花姐,我们不是要去找胡法天么?何以竟回家去?不去找他?” 木兰花仍旧不出声,等到穆秀珍第二遍发问的时候,她才道:“秀珍,胡法天出来之后,—定会到我们家中去的!” 穆秀珍吃了一惊,道:“你说他会在我们家中?” “我没有那样说,我只不过说他—定曾到过我们的住所,我们赶回去,并不是希望和他见面,只是希望发现一点线索!” “哼,这家伙真不是东西,他再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不和他客气!”穆秀珍捋了捋衣袖,扬扬拳头,大有恨不得立时动手之意。 木兰花却缓缓地摇着头,道:“他越狱之后,行动自然更小心,秀珍,你不要将事情看得太轻易了,胡法天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 穆秀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往车于离她们的住所还有七八十码时,木兰花使吩咐司机了下来,她们下了车,向前走了十来码,两人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后躲了起来,木兰花取出了一具望远镜,向她的房子观看着,一切似乎都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 但是,在花园的铁门上,却挂着一块纸牌。 那纸牌上有—些字写着,但写的是什么字,木兰花却看不到。木兰花将望远镜递给了穆秀珍,秀珍也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她们又向前走出了三十来码,这一次,在望远镜中已清楚地看到那牌子上写的什么了,那牌子上写的字,证明了木兰花的推断,胡法天来过了。 牌子上写的是:此门不可开,—开触动机关,黑箱车使会驶来。 穆秀珍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偏要开,怕什么?” 5 木兰花的面色十分凝重,她迅速地爬上了路边的一株大树,用锋锐的小刀,割下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来,那树枝约有七尺长短。她削去了枝叶,使之成为一根木棍,然后向门门走近。穆秀珍满面怒容地跑在后面,到了门口,她们才发现铁门是虚掩着的。 她们在离家的时候,是清清楚楚锁上门的,而且,还接下了两个秘密装置的按钮,—个是每隔半分钟使自动拍摄一张相片的摄影机。 另一个按钮则是控制着—股轻微的电流的。 这股电流被接通之后,任何人企图推开门,或是翻过墙头的话,是会全身发麻,被弹了开去的。但如今,门却被打了,虚掩着。 木兰花来到了门前,她立即看到,有—根极细的铜丝,从门门连接着,通到一只花盆之后,花盆之后,隐藏着什么东西,却看不到。 木兰花先用手中的木棍,按住了那根铜丝,接着,她用一只钳子,小心地将那根铜墙铁壁丝钳断。然后,她再仔细地检查着铁门,这才退后了几尺,突然用手中的木棍,推开了铁门,在铁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她一拉穆秀珍,两人迅速地向后退去。 铁门慢慢地打了开来,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穆秀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铜丝连接着什么?” 木兰花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十分危险的东西,秀珍,你将相机取下来,看看胡法天是自己来这里,还是派人来的。” 她们—齐向门内走进,穆秀珍揭开了—铁门旁水泥柱的灯罩,伸手进去,可是她才—伸手进去,便突然怪叫了—声,缩回手来。 木兰花正在顺着那根铜丝,向花盆之后走去,—听到穆秀珍的尖叫,吓了—跳,陡地转过身来,只见穆秀珍哭丧着脸,手中却抓着大块蛋糕。 在蛋糕上挂着—张卡片,上面写着几个字:吃它吧,没有毒的。 木兰花道:“秀珍,为什么个看清楚再伸手进去?” “我以为相机总是在里面的,谁知道是这玩意儿?”穆秀珍用力摔掉厂手中的蛋糕,嘟着嘴,又气愤又委曲的说。 木关花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花盆的后面,她看到了那根铜丝边接着的东西,那并不是—瓶硝化甘油或什么别的,只是—只小孩子玩的橡皮猫儿。木兰花用树枝将之挑了起来,那只猫儿发出了“吱”地—声响,在猫身上,也系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哈哈”两个字。 “哼,这混账东西!”穆秀珍骂了一句。 木兰花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她取了那只橡皮猫,看了—回,才将之抛出了墙外,继续向前走去,还未上石阶,就看到大厅的门,也是虚掩着的! 胡法天竟连这扇门也弄开了,那他—定是先截断了这屋子的电流,才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因为若不是那样的话,他一开这扇门,去旋转门把的时候,上面便会有一股麻药喷出来,令他昏倒的,那门把和普通的门把不同,它固然可以旋转,但是旋转并不能打开门,只能发动喷射麻醉剂的装置,它要向外拉出两寸,才能将门打开的。 胡法天没有理由会知道这个秘锵,这是高翔设计的,除了高翔,木兰花和穆秀珍三人之外,可以说绝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而胡法天居然能打开这扇门,当然是他先设法截断了电流供应才能做得到的。而今天,她们又恰好是—早便出去了! 这一切,是不是巧合呢? 还是胡法天根本是随时可以越狱,而他之所以拣了今天才走,乃是因为他知道了今天,自己不在家中,他可以从容行事呢? 如果是后者,那事情便更严重了! 因为那说明胡法天并不是独来独往的,一定有—个组织十分健全的团体,是在供他指挥的,要不然,他不可能行事如此之顺利?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站在门口,她们自然也看到了那另—块纸牌,纸牌上写道:“此门真正不可推开,否则性命难保,刚才请吃蛋糕,如今当心飞刀。” 穆秀珍“呸”地—声,道:“什么飞刀?” 她陡地向前,越上了石阶,不等木兰花去阻拦她,她飞起一脚,已将门踢了开来,随着大门被踢开,只见门上一只纸盒,跌了下来。 自盒中跌出许多白纸剪成的飞刀来,飘飘扬扬,散了一地,穆秀珍哈哈大笑,道:“胡法天,你在哪里,弄这些鬼把戏,能吓倒什么人?” 她一面笑,一面便大踏走地向内走去。 但是木兰花却连忙踏前—步,将她拉住,道:“别乱走,胡法天已经进来过了。” “他来过了又怎样,”穆秀珍指着地上纸剪出的“飞刀”,“我们还怕这些东西么?”“你想,胡法天好个容易偷进了—我们的屋子,他会就放下这些东西就离去了么?他是在使我们大意,然后再中他的奸计。” 穆秀珍显然不十分同意,但是她却不得不道:“好,好。不乱走便小乱走。自己的家中,反倒不能走动了!”她后一句话,讲得十分轻,那是为了怕被木兰花听到了骂她,她一面说,一面向一张沙发,倒了下去,然而,就在她快要坐到沙发上之际,木兰花陡地尖叫了—声:“别坐下去!” 那一下尖叫声,令得穆秀珍疾跳了起来! 她埋怨道:“兰花姐,这是作什么,我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木兰花冷冷地道:“未曾经过彻底检查之前,屋中每—样东西,都不能动,你怎地知道这张沙发上没有致命的陷阱。” “那我们怎么办呢?”穆秀珍哭丧着脸。 “检查!”木兰花—面说,一面向那张沙发走去,她轻轻地掀起了沙发垫子,道:“你来看,秀珍,你自己来看!” 穆秀珍向前看去,也不禁一呆。 在沙发垫子之下,有一块小小的木板,木板上,放着一条钢片。那条钢片,如果受到压力的话,是会向下移动的,那就会触动一个掣,而这个掣却连接一小瓶的炸药。炸药的份量十分少,看得出绝炸不死人,但是却也足够炸烂沙发垫子使人受伤。 穆秀珍呆了半晌,想起刚才自己若是用力坐了下去的话,如今岂不是……她红着脸,道:“胡法天这家伙,太可恶了!” 木兰花将一根金线拆了下来,将那木板放开,道:“秀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里我们只好暂时放弃,不再居住了。” “那我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6 “对的,在今后四十小时中,我们的确要无家可归了,你看到了没有,胡法天好像十分有把握,他并不急于杀我们,只是想要我们出丑!” “嗯,是的。”穆秀珍心服口服地点头。 “而这一切,全不是他出狱后短短的一两小时所能办好的,他一定有—批党徒,在听他的指挥,而他即使在狱中的时候,他的命令也是—样可以传出来的,我相信这是他精巧的电子仪器的功劳,我们不必再在这里花时间,我们去找他!” “找他?那敢情好,可是上哪儿去找?” “就是上次我们见他的地方”“他会在那里么?” “他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自负到了吃—次亏,便永远记在心头的程度,我想他知道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而我们也会去找他,他绝不会害怕见我们,他一定布置一个新的陷阱,这个陷阱,就在他上次见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去看他!” “那我们不是去自投罗网么?”穆秀珍不很服气。 “是的,可是说是自投罗网,但这是我们去见他的唯—办法,我想,你可以不必去,由我一个人前去好了。”木兰花望着穆秀珍。 “不行,我们一齐去。我去取用具。”穆秀珍说着,又向楼上冲去,但是她才冲出了一步,便立时停了下来,尴尬地笑了笑。 “你要和我一齐去也可以的,但是我们既然是去自投罗网的,就要有自投罗网的准备,必须忍受对方的一切揶榆,我们绝不可以发怒,更不可胡乱出手!” 穆秀珍道:“当然,我做得到的。” 木兰花示意穆秀珍先走,然后她自己,也慢慢地退出了屋子。她心中暗付,这屋子要好好地清理,只怕也要花不少工夫! 当然,这是一切全过去之后的事情了而一切能够顺利地过去么? 木兰花这次,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因为她已相信,的确是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药,被安放在炼油厂的隐秘的地方了。 胡法天为了向她们报复,向警署报复,他的确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手中握着皇牌,而自己若是一不小心的话,滔天大祸,立时就降临了。 退出了屋子之后,木兰花在路边站了片刻。她们步行着,到了一百码外的巴士站,然后,搭巴士进入厂市区,在将到胡法天住所的时候。木兰花和高翔通了—个电话。 炼油厂中的搜索,仍然没有结果。 这是在木兰花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为像胡法天那样的人,他如果要隐藏三十公斤烈性炸药的活,是绝不会被人轻易的找到的,他—定将之放在极其巧妙的地方! 而炼油厂的地方如此之大,机器如此众多,要寻找一包炸药,的确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木兰花告诉高翔,说她和穆秀珍,正设法去见胡法天,可能会有一个长时期,不能和他通电话了。 当高翔还想问她到什么地方去见胡法天时,木兰花已放下了电话,她略为检查了一下身上所带应用的东西,由于她在离家的时候,只是想去玩—天的,所以除了那只高翔特地为她制造的“头箍”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穆秀珍的情形自然也是一样。但是,她们还是走进了那幢大厦,进了电梯,到了七楼,当她们踏出电梯的时候,穆秀珍的脸上,不内自主地现出了恼怒的神色来。 木兰花向她望了—眼,穆秀珍勉强装出了一副笑容。 木兰花倒不禁给她逗得笑了起来,两人才到门口,门便自动打开了,木兰花向内看去,只见里面的布置,有了改变。 屋内所有的家私都不见了,地上则铺着—层地毡,那是以前所没有的。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已站在门口,向两人鞠躬如也,道:“请进来。” 木兰花大踏步地走了进去,穆秀珍紧紧地跟在后面。才一走进去,她便不禁呆了一呆。若是说这屋中已—点家私也没有了,那也是不对的,因为在大厅的—角,还有—张椅子,那椅子上坐着—个身材矮胖得异乎寻常的人。 那人光头,脸上有好几道疤痕,他的双手,平放在膝上,手指粗而短,在他的手背之上,有着好几块突出来的厚肉。 这样的—个人,在行家的眼中,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在“空手道’,方面,有极高造诣的一个人。这个人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木兰花一直来到了室内,那瘦削的中年男子道:“对不起得很,由于特殊的用途,桌椅都被搬开了,两位要站—会。” “不要紧的,胡先生呢?” “胡先生他说,两位是一定要来的,他等着,但是他所住的房间,只有一道暗门可以通进去的。”那瘦子客气地说。 “不要紧,我们走暗门好了。” “不过,那道暗门,却是由木村谷光生坐在门口的,这位便是木村谷先生。”瘦削的男子,向那个坐在椅上的矮胖子指了指。 穆秀珍“嘿”地一声冷笑:“我来撵走他!” 木兰花却一伸手,拦住了穆秀珍。 穆秀珍虽然站住了不再向前冲去,但是她却仍然撩拳攘臂,木兰花缓缓地向前走着,来到了离木村谷两码的地方站定。 她站定了之后,向木村谷紧紧地鞠了一躬。 木村谷本来坐在椅上,神色木然,无动于衷,对眼前的一切,像是根本未曾看到一样,但是,当木兰花向他行礼之际,他却也站了起来,还了一礼,然后又坐了下来。 木兰花沉声道:“木村先生,请你让—让路,我要由这扇暗门去见胡先生。” 木村谷翻了翻眼睛,傲然道:“听说你的武术师傅是儿岛强介,是不是?”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儿岛恩师也时时提及琉球空手道大师,木村谷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穆秀珍在一旁,吃了一惊。 她本来不知道那木村谷是何等样人,她刚才还准备冲了过去,将对方自椅子上直提起来,摔出去的,可是如今听得木兰花这样讲法,她已知道那看来毫不起眼的人,是大有来历的人物了,她个禁暗自庆幸,心忖刚才而不曾乱来。 木村谷大刺刺地道:“小错,儿岛强介是我慕名已久的高人,你既然是他的弟子,我可以网开一面,你从这里过去吧!” 7 他陡地站了起来,双腿张外,伸手向两腿之间指了指。他的意思十分明显,只要木兰花在他的胯下钻过去!穆秀珍立时蹬大了眼睛,气得涨红了脸,如果这时只有她—个人在,那么不论对方是木村还是铁村,她—定已经出手了。 木兰花的面色也变了一变,但是她随即恢复了镇定,道:“如果我不想那样呢?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过去么,木村先生。” “有!”木村谷陡地扬起手来,发出了一下惊心动魄的呼叫声,手掌向他刚才所坐的那张椅子的椅背,直劈了下去! 只听得“叭”地一声响,手掌到处,桃木的椅背,竟然裂成了两半,木村谷得意地笑了起来道:“自我的双手之下打过去!” 木兰花深深地吸—口气,她料不到胡法天的住处,会有那么出名的一个武术高手在。在木兰花的冒险生活之中,和人大打出手,可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真正和高手过招的机会,却也是不怎么有的。在黑龙党的总部,她曾和她授业恩师儿岛强介的弟弟儿岛谷温动过了—次手。 那是一场真正震人心魄的恶斗,她仗着机智应变,总算胜了儿岛谷温,但是事后,她想起来,仍不免心中暗有余悸。如今,这木村谷是和儿岛强介齐名的高人,要和他动手,是不是有胜利的机会,木兰花实是不敢想像!但—动上手,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那却是毫无疑问的! 她缓慢地道:“木村先生,你受人利用了。” 木村谷的态度,实是骄傲得可以,他扬着头,道:“没有什么人可以利用我,听说你在这一带的名气很大,我要会会你。” 木兰花道:“不可避免么?” 木村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不可避免!” 木兰花后退了—步,面上的神情十分严肃,她向穆秀珍招了招手,等穆秀珍来到她身边之际,她低声道:“秀珍,我讲—句话,你必须听我的。” 穆秀珍点了点头。 “秀珍,如果我敌不过木村谷,你就立即设法逃去,和马超文一齐到外国去,再也不要卷入是非的漩涡了,明白么?” 穆秀珍张大了口,她忍不住泪盈于睫。 木兰花忙摇着她的肩头,道:“傻丫头,我未必—定打不过他的,怎么你倒先哭起来了?听我的话,照我的话去做!” 穆秀珍咬着下唇,又点了点头。 可是她的心中却已经决定了:木兰花如果不敌的话,那么她就不顾一切地拼命。她这样决定之后,心情反倒平静了。 她不再流泪,退后了几步。 木兰花自然是可以从她脸上的神情中,看出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的,木兰花知道她绝不会遵从自己的嘱咐的。 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木兰花也觉得自己没有法子再多说什么,她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又向木村先生行了一礼,说道:“请木村谷指教。” 木村谷的脸上,现出相当惊讶的神色来,他“啊”地—声,道:“你居然接受我的挑战?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么? 木兰花笑得十分平静,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还有什么法子不接受阁下的挑战呢?” “好,”木村谷挺身而立,“为了你是近十年以来,唯—敢接受我的挑战的人,我先让你攻我三式,三式之内,我不还手。” 木兰花一声不出,还是她的取胜的—个极好的机会!木村谷竟如此自负,三式之内他不还手,自己大可以不必和他客气了,她立时道:“多谢木村先生相让,我进攻了!” “空手道”是和日本柔道截然不同的一种武术,这种武术,有点接近于中国古代的横炼外功,它是真正凭一天,一个月,—年,十年,二十年的苦炼积累而成的,—个空手道的高手,伸指可以插断一寸厚的木板,这绝不是神话,而是铁一般的事实。木兰花也练过空手道的,她在空手道上的造诣也不低,但是却不如她在柔道上的造诣,她吃亏的是近两年来的生活大忙碌了,未能和一般专练空手道的人一样,进行朝夕不断的苦练。 这时,她发出了一声叫喊,身子跃向前着去,手掌向着木村谷的肩头,斜斜劈了下去,木村谷的身子,在木兰花一掌劈下之际,凝立不动,看来十分呆滞,但是,在木兰花的手掌边缘,才—沾到他的肩头之际,他的身子,突然向后斜了下去。 那是突如其来的—个动作,而在他的身子—斜之际,他的肩头上,似乎还有—股弹力,将木兰花的手掌,震得弹了开来! 这已不是“空手道”功夫,而是另—种武术“合气道”功夫。“合气道”有点类似中国武术中的内功,如果木村谷的两门功夫兼修的话…… 木兰花的心中,陡地一寒!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也无暇去细想了,木村谷的身子向后—斜,她右手五指并在—齐,猛地向前插去! 木村谷大叫—声,—个筋斗,向后翻了出去。 木兰花的手指插在椅背上,从中裂开的椅背,又发出“啪”的—声,齐腰断折。木兰花的身子,也随着这一插的力道,向前冲了出去。 边当她—站定身之后,木村谷也恰好站定了身子,就在她的身边。木村谷说说让她三式,木兰花连发两式,都未击着对方。 这是她最后的—个机会了。 而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因为木村谷的身子向外翻了出去,落下地来,还未曾站稳。木兰花心知如果自己转身,再出手,那么对方便已站稳身子了,所以她并不转身,只是手臂猛地向后—缩,手肘用力地向后撞了出去! 在她手肘向后撞出之际,她发出了—声大喝! 这一肘如果撞中的话,那是致命的一击! 她几乎已经觉得自己的手肘,撞中了对方的胁下了,但是也就在那一刹间,木村谷的身子,突然砰地—声,向地上摔去! 在百忙之中,木村谷已跌倒在地,避开了木兰花的那—撞。相让的三式过去了,照理,木兰花应该先停下手来的。但是木兰花看出木村谷之所以敢行险着,自己跌倒在地,避开了自己的第三式,也是为了自己应该停—停的原故。 自己如果一停,他便可以趁机—跃而起。 但木兰花如果不停手的话,木村谷就很麻烦了,他将没有法子避过木兰花第四式的进攻。而木兰花是可以继续进攻的。 因为事先,绝没有讲好必须停手! 木兰花的身子,突然跳了起来,又迅速地落了下,她的双足,已夹住了木村谷的脖子,当木村谷扬起手,要向她的双腿击来之际,木兰花的身子,突然向后倒去,猛地翻了一个悬空筋斗,双足将木村谷的身子,直提了起来,不等木村谷落地,她用力—掌,正击中在木村谷的胸口之上! 8 然而木村谷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居然也还了一掌!那—掌,并未曾击中木兰花,只不过在木兰花的肩头擦过,但木兰花已觉得一阵剧痛,左臂立时一阵麻木,几乎提不起来。 她咬紧牙关,一挺身子,只见木村谷正在向后退去,显然他胸口所中的那一掌,着实不轻,木兰花立即飞身而起,双足踹向木村谷的面门。 木村谷虽然胸上受了重重的—掌,但是他应变仍然十分灵活,他的身子,突然向前—俯,木兰花的两脚,便已踹空了! 木兰花的双足才—踹空,木村谷的身子突然又挺子起来,木兰花在半空中猛地扭身,但是木村谷的一掌,已砍向她的右腿。 木兰花右足一勾,顺势勾住了木村谷的手腕,木村谷未能击中她的右腿,但是那一掌之势,却将木兰花摔了出去。 木兰花几乎撞在墙壁上! 当她勉强站定之际,她抢先进攻所占的优势,已经不再存在了,木村谷大叫着,凶神恶煞似的,高举着右手,向木兰花冲了过来!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真有想穿窗而出的冲动! 但是,她却坚定的站着。在她的面上,现出无比坚毅有神色来。当木村谷的手掌劈下来之际,她的身子,及时地闪了开去! 木村谷的那—掌,砍在墙上。 手掌和墙壁相碰,发出了“叭”地—下响,墙上立时出现了—个深痕! 木付谷自然不会因之而感到手掌疼痛的,因为他是空手道的高手,但是,他的手掌砍中了墙,却令得他的身子,呆滞了一下! 对木兰花来说,那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木兰花的身子,本来是在向外闪去的,但这时候,她突然向后倒来,看来像是她忽然之间滑跌在地上—样,但事实上,那却是她极其高妙的身法! 她的身子“砰”地跌倒在地,手伸处,已抓到了木村谷的足踝,木村谷立时俯身劈掌,但是木兰花却已经比他快了—步! 木兰花的柔道造诣极高,她—了沾到了对方的身子,就有办法将对方直摔出去,何况这时,也是紧紧地抓住了木村谷的足踝! 她的手臂抖起,紧跟着翻了—个筋斗。 木村谷被她抖得跌到,也身不由己地随着她翻了—个筋斗,木兰花先起立一步,双手握住了木村谷的肩膀,木村谷大叫一声,双手陡地向后击来! 这一下,是早已在木兰花的意料之中的,木兰花的身子,陡然向后一仰,双足在木村谷的背部,用力一蹬得直向上飞了起来,撞在窗子上,将铁窗也撞得弯曲了,当木村谷的身子落下来时,他已血流满面! 对一个空手道高于来说,血流满面,本来是个算一回事的,但是本村谷刚才双掌反击时,并未曾击中木兰花,而他自己的双掌,却重重地碰撞了一下。 那两掌,木村谷是用尽了全力击出的,木兰花的头部,如果被他这两掌击中,那定然是头破额裂,立时死在他的掌下了。 但他击不中木兰花,反倒自己双掌互碰,两股极大的力道碰在一起,他的两只手掌,已受了极其严重的损伤,小指骨也断裂了。 空手道专家的双手,就是武器,木村谷的双手,既然受了伤,他如何能再战斗下去?所以他只是僵立着,狠狠地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也屏气舒息地望着他。 那时,木兰花还不知道木村谷已受了伤,不能再和她动手了,她还在盘算着怎样开始新的攻势。但是,她还未再出声,木村谷便开始向后退去,他一步—步地退着,退到了门口,那瘦子惊叫—声,道:“木村先生,你怎么了?” 木村谷发出—下又愤怒,又惊恐的怪叫,双肘撞向大门,将大门撞得裂成三块,他呼叫着,冲出了屋子,冲向了楼梯!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直到这时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穆秀珍更是得意洋洋,一手叉腰,一手向那瘦子一指,道:“喂,看到了没有?请个萝卜头来,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不敌而去?胡法天在什么地方,可以叫他出来见我们!” 那瘦子的脸上,青白不定,十分尴尬,他苦笑了一下,道:“是,是,两位请稍等—等,我去告诉他!”他在穆秀珍身边经过的时候,几乎是抱着头窜过去的,使穆秀珍想起了‘抱头鼠窜”这句成语,不禁“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那瘦子还未曾来到暗门前。便听得“啪”地—声响,暗门打开了,暗门打开之后,只见有一台极大的电视机,向外迅速地移来。 电视机—出暗门,暗门又关了。 穆秀珍冷冷地道:“捣什么鬼?” 木兰花则在那度暗门的迅速开关中,看出邻室也是一个人没有的。胡法天可能根本不在这里,那台自动移出来的电视机,是放在—具有轮辘的架子之上的,那架子当然是接受无线电操纵,所以才能够自动移出的了,木兰花向穆秀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暗门一关上,电视机的—个钮,向左—转,“啪”地一声响,一盏小红灯首先看亮了,接着,萤光屏上,看到了胡法天。 胡法天坐在一张紫红色的天鹅细沙发上,样子十分悠闲,同时,他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道:“两位小姐,久违了啊!” “你在什么地方!”穆秀珍冲口问。 “当然是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因为我如今的身份不怎么美妙,我是一个犯人,应该服刑的,但是我如今,却十分舒适,你们也是看到的了!”胡法天笑嘻嘻地说。 “胡法天,”木兰花冷冷地说,“你在公然向法律挑战!” “小姐,你说对极了!”胡法天轰然大笑。 穆秀珍大怒,扬起头来,想向电视机击去,却被木兰花一把拖住。木兰花耐着性子,道:“胡法天,你以为放出空气、在炼油厂中安置了炸药,警方就会真的相信了么?” 木兰花是故意这样讲来观察胡法天的反应的。 胡法天奸笑了起来,道:“警方和你,如果不相信,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放置炸药的目的,便是想引起—场爆炸,你们不信,岂不是更好么?” 木兰花暗中诅骂了一下,她和胡法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了。她早就知道胡法天是她历年来所遇到的歹徒中最狡猾,心肠最毒,最不顾一切和最有能力的人。这时候.木兰花完全不知道胡法天是在什么地方,但是却又得接受胡法天的嘲笑! 木兰花微微地抬起头来,她的心中很焦急,但是她却并不急于说话,因为她不想给对方看出她心中的焦急,同时,她也在想:胡法天这时,一定也可以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那也就是说,这间房间中,装有一枝或多枝电视摄像管。 这些摄像管是装在什么地方的呢? 找到了这些摄像管,或者可利用无线电波示纵器,找到胡法天的另一个巢穴?木兰花在急速地思维着,只听得胡法天道:“小姐如果没有话说,我们再见了!” “你急于和我说话么?”木兰花冷冷地道。 9 胡法天有点恼怒,道:“好,那么,再见!” 木兰花立即道:“你还未开出条件来,就走了么?” “什么条件?”胡法天狠狠地问。 “谁都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想引起一场真正爆炸,真正的爆炸对你有什么好处?讲出你放置炸药的所在,要什么条件,快说吧。” .“哈哈哈!”胡法天呷了一口酒,“兰花小姐,你终于要向我低声下气了,是不是?你也还是找不到那炸药的所在了?” “你大概要很失望,我根本没去寻找过,只不过想先听听你的条件而已!”木兰花已经发现,一扇窗户的把手,实际上是电视摄像管。 胡法天道:“好,我欢迎你去找,三十公斤烈性炸药,体积不算小,应该是找到的,如果找不到时,我们再谈好了,反正最后四小时之前,我会和厂方联络的。” “也好。”木兰花懒洋洋地转过身子,向外走去。 穆秀珍连忙跟在她的后面。 那个瘦子,也点头哈腰地送了出来。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出了大厦,来到了大街,穆秀珍才问道:“兰花姐,我们有什么收获?我看我们一无所获!” “是的。”木兰花的声音,异乎寻常地黯淡,“我们可以说一点收获也没有,而且我还险些死在木村谷的手下,事情的确十分扎手。” “兰花姐,你从来也不是那么悲观的!” “是的,可是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却不能不令我悲观,你想,炼油厂如果真的爆炸了起来,本市的生命、财产,要受到多大的损失?”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那的确是不可估量的损失,那使得人不敢去想,—想到,心头使会感到—股寒意! “而胡法天的条件,—定也是极其苛刻的,我相信一定和反对党以及大犯罪组织有关,相信警方绝没有法子接受的!”木兰花一—分析着。 “兰花姐,”穆秀珍有点不明白地睁大了眼睛,“我们难道找不到那一批炸药么?如果找到了,不是十分事情也没有了?” “你说得对,秀珍,如果我们现在就承认失败,未免太早了—点,但是由于事情极其凶险,我们不得不预先考虑失败的恶果。秀珍,”木兰花四面看了—下,这时,她们已来到了街角,“我到炼油厂去,你,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秀珍呢起了嘴,表示不喜欢。 “秀珍,”木兰花严肃地道:“你去做的事情,比到炼油厂去重要得多,我要你去找到胡法天,将他逮捕,逼他讲出炸药的所在地来!” 穆秀珍面上不情愿的神色,陡地消失,而代之以极其兴奋的神情,—转身,道:“好,我去,我一定要将他抓回来!” “傻女!”木兰花—把将她拉住,“你怎么去捉他?” 穆秀珍瞠目不知所对。 “胡法天在哪里?”木兰花又问。 穆秀珍摇了摇头。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已有一个初步的计划,根据这个计划,或者可以找胡法天的,但是你行事却要极度小心!” 稳秀珍点点头道:“我知道。” 木兰花再度叮嘱,道:“秀珍,如果你找不到胡法天,反被胡法天捉了去的话,那么,本来已经困难万分的事就更困难了!” “我知道,”穆秀珍再度点头,“兰花姐,你的计划怎样?”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一面缓缓地向前走着。 她们两个人在街边走着,谈着,路人中也有人对她们投以眼光,但那大多数是因为她们两人的明媚照人,而绝没有—个人知道,木兰花此际在告诉穆秀珍的,是关系着本市无数生命财产的大计划! 半小时后,木兰花驱车到了炼油厂门口。 她是一个人来的。当她下车之际,只听得“兰花小姐”的叫声,不绝于耳,大批等候了多时的记者,—齐向她围了过来。—分钟之内,向她提出的问题。足足有好几十个之多。 木兰花扬了扬手,道:“各位,我劝你们离开这里,并且在各位工作的报纸上,对这件事保持沉默,那样的话,对公众会有益得多!” 她讲完之后,已来到了铁门之前,在铁门前守卫的警员向她行了一个礼,拉开了铁门,道:“高主任在办公室中指挥一切。”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你们切不可多口。” “是!”那两个警员立正答应。 木兰花才一进厂长办公室,便知道搜寻工作,仍然没有结果。高翔和方局长两人,守在调度机之旁。这具大型调度机本来是厂长指挥工作用的,有通往各部门的直通电话,也有各部门主要工作岗位的电视传真设备,一共有七十三具电视机。 这时,每—具电视萤光屏上,都出现着忙碌的人。 这些人并不是在提炼石油,而是在寻找炸药。 高翔正在大声地向着直达电话叫着,方局长在频频抹汗,木兰花椎门进来,几乎没有人注意她,她站了片刻,才叫道:“高翔!” 高翔突然回过头来,十分喜地叫道:“兰花,你可来了!可有头绪——”高翔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已在木兰花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木兰花来到了数十幅电视萤光屏之前,呆立了片刻,才道:“不消说,你们这里,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是不是?” 高翔苦笑了—下,摊了摊手。 木兰花向几幅电视萤光屏指了一指,那里的人,正在拆卸—组输油管,或是在开启小型油库,木兰花道:“不必要这样寻找,我相信胡法天不会命人将炸药放在这样难以开启的地方的,那放置炸药的地方,—定是极其巧妙,人人都不注意的所在,说不定每个人都在它的面前经过,但是却不会有人怀疑它是炸药的,寻找的方式需要改变—下。” 高翔回头向两个高级警官望了一眼。。那两个高级警官,立时拿起直通电话,照木兰花的话吩咐了下去。 木兰花又道:“从胡法天越狱的时间来看,他只是布置放了炸药,而不是亲手放置的,调查全厂职工的档案,找出谁是胡法天的手下,找出谁是放炸药的人,这也是一个办法。”一个警官叫道:“可是,日夜班工人有好几千人!” “我知道,”木兰花转向高翔,“快调全市警局档案科的工作的人员,来集中进行这项工作,高翔,我和你到处走走。” 方局长已拿起电话,通知全市警方的档案科作人员紧急集合,待命,又请炼油厂的人事处长,立即来和警方合作。 方局长知道这样做,获得线索的可能性是相当少的。 但是,这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10 木兰花则和高翔一齐走出了办公室,炼油厂的规模,是如此之大,他们虽然是聪明干练的人,但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禁一筹莫展! 他们站在办公大楼的前面,办公大楼前面是一块草坪,草坪的中心,是一个水池,那水池是圆形,直径约有十码,当中是—个喷泉,喷出来的几股泉水,注入池中,令得池水起泛起了—层层涟漪,十分美丽,但是两人却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 他们呆立了片刻,默然不作一语,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他们敏锐的目光,几乎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心中,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疑问,那就是:真的找得到么?如果找不到,那又怎么办呢?木兰花更多一重心事,因为她还惦记着穆秀珍。 这次,可以说是穆秀珍有生以来,第—次单独负起如此的重任,她会成功么?她会记得自己的嘱咐,小心从事么? 木兰花想到这一切心烦意乱的事,不禁叹了—口气! 木兰花告诉穆秀珍的计划是:去向警方借一辆配备有无线电波追踪仪器的车子。这种车子,警方是用来追缉私而设立的无线电台的。 然后,再邀请一个警官,代表警方去见胡法天,当然,这位警官只能在电视中和胡法天“见面”。这位警官,将尽量地拖延和胡法天“见面”的时间,以便穆秀珍根据示踪仪上的方法,去追寻胡法天的所在,找到他,将他制住。 本来,木兰花是想自己去做这件事的。 但是她知道,炼油厂方面,方局长和高翔更需要人帮助,他们两人需要的帮助,倒并不是一个人来寻找,而是要得到心理上的支持。 所以,她才将那样重要的任务,千叮万嘱地交给了穆秀珍。穆秀珍也的确抑遏着心头的兴奋,十分小心地照着木兰花的吩咐做着。 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那警官上了楼不久,无线电波追踪开始有了反应为止,两股颤动的曲线交叉点的刻度是西南,十二里。 穆秀珍扭转舵盘,向西南冲去。 西南方向十码之外,就是—家生果铺,当穆秀珍知道自己不能直冲西南,必须根据街道的转弯抹角而前往,立即刹住车子之际,车头已冲进了生果铺中。 好几十只哈密瓜,大批梨、苹果、橙,都成了“混合果汁”穆秀珍连忙取出了四张最大面额的钞票,交给生果铺主人,将车退了出来。 她第—个麻烦,并没有耽搁她多久,只不过两分钟。 但是第二个麻烦,却不止两分钟了。 当她不断地向西南驶着,仪表上的无线电交叉点,渐渐移动,来到七里这个标志上的时候,穆秀珍将车子驶得十分快。 这时,已经在郊区了,她自己觉得,不能过份小心得连开快车也不可以。但因为她车子驶得太快了,却撞到了一头横过公路的水牛。 穆秀珍的汽车,在撞倒了水牛之后,陡地向旁侧去,几乎没有就此跌进山堑之中!幸而她刹车及时,才幸免于难。 而当她想松了一口气之际,几个乡下人却将她围住了。 穆秀珍身边还有钱,但是乡下人却讲公道,不多要她的,硬要她一起到乡公所去,由乡公所评议她该赔多少钱才合理。 这—下,足足耽搁了半个小时! 而第三个麻烦,可以说是第一个麻烦和第二个麻烦的延续,当她继续向前驶,到了仪表指示,离胡法天的住所只有半里的时候,仪表上的指示,突然消失了。 那两道显示在仪表上的无线电波也不见了! 那也就是说胡法天和那位警官的“见面”,已经结束了。那警官一定只当时间已然足够,他却不知道穆秀珍不但撞进了水果铺,而且还撞倒一头大水牛! 穆秀珍停下车来,等了五分钟。 她希望在那五分钟之内,会有指示继续出现,但是她却失望了。只不过她绝不沮丧,因为在指示消失之前,她记得很清楚,方向仍是循着这条公路前去,而距离只是半里,她可以先驾车驶出四分之一里,然后,再步行前去,仔细查访。 当她将车子停在一个稀落的小林子之中,开始步行之际,她的心中,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可是,又过了半小时,她不禁茫然了。 这一条公路,十分荒凉,是早已被废弃不用了的,所以才会有水牛横过公路的事发生。而穆秀珍这时所来到的地方,似乎是公路的尽头了。 向前望去,深秋的田野,是—片单调的黄色,—幢房子也见不到,目力可及之处,只有几间茅屋。胡法天会在这种地方? 然而根据无线电波示踪仪,胡法天的确应该在这里的。当然,示踪仪最后,消失了作用,但是自己依着方向前来,总也不会太离谱罢! 穆秀珍又向前走了四分之一里,她可以看到那几间茅屋,破败不堪,根本没有人居住,而她几乎可以断定,附近—里之内,是不会有人的。 穆秀珍搔了搔头,木兰花不在,一切都要她自己来决定,制住胡法天,这件事极其重要,是阻止巨祸发生的捷径。 难道白跑一次,就此回去么? 当然不能!附近既然有这几间茅屋,那就到这几间茅屋中去看看,或许可以有一点线索,也讲不定的。她脚高脚低地向前走去。 当她来到离那几间茅屋,只有十尺左右的时候、突然,“呀”地—声响,—扇已将腐烂而倒下的木门,被人推了开来。—个身形抠楼的乡下老者,自门中走了出来,以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穆秀珍。那老头子突如其来的出现,倒将穆秀珍吓了一跳。 但是她随即大是高兴,因为这里有人,那打听起事情来,就方便得多了,她连忙走前去,道:“老伯,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那老者点头道:“是啊,小姐,你从城里来?可是想买几只草蜢回去?” “草蜢?”穆秀珍莫名其妙。 “是啊,我陈老头捉草蜢是有名的,小姐养的是什么雀?我有各种草蜢,不论什么雀鸟,都喜欢吃的。”陈老头唠唠叨叨地说着。 穆秀珍从门口望进去,的确,茅屋中满是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中跳来跳去,全是草蜢。 穆秀珍本来是不养鸟的,但这时,为了想在陈老头的口中,问出一些话来,所以她便道:“我养的雀鸟很多,每一种草蜢你都给我捉上五十只,我带回去。” 陈老头十分高兴,道:“好!好!” 穆秀珍跟着他走进屋子。 11 这时候,她犯了第四项疏忽。 茅屋中的家私,是谈不上的,极之简陋破败。但是在—张看来随时可以跌倒的桌子之上,却有着一只刻花玻璃的白兰地杯。 那是相当名贵,和这里的—切,极不相称的东西。 而且,陈老头—进来,使用—顶破毡帽,将这只杯子罩上,穆秀珍也看到了这一个动作,但是她却—点也未曾起疑。 她是—个直性子人,首先她对陈老头根本—丝疑心也没有,所以她的心中,便也对陈老头的任何动作,都不加怀疑了。 陈老头在笼子中捉着草蜢,穆秀珍问道:“老伯,这里附近,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住,你可以讲给我听听么?” “没有人了,只有我—个人,这里本来是个小村庄,新公路通了之后,这里没有人来,人也都走了,只有我—个人了!” 穆秀珍大失所望,又问道:“一个人也没有?嗯。有没有—个叫胡法天的人?”她问出了这句话之后,立即便感到问也是多余的。 在这样荒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胡法天?自己往电视中曾见过胡法天的,他是坐在一张天鹅绒的沙发之上,在喝着白兰地——穆秀珍——想到这里,心中猛地—动! 白兰地,白兰地……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和白兰地联带得上,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穆秀珍四面看看,她看到了桌上的那顶破毡帽。 她也立即想起了毡帽下的那只白兰地杯。 她连忙踏前一步,想去起取起那顶毡帽来,但是却已经迟了—步!她的背后,突然响了胡法天充满揶榆的声音:“秀珍小姐,你什么时候,对养雀鸟有兴趣的?” 穆秀珍陡地转过身来,胡法天站在门口,体态看来很悠闲,但手中却握着一柄柄镶银的手枪,枪口正准着她的胸口。 同时,她的后颈上,也有一根凉飕飕的金属管顶了上来,穆秀珍气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是那样地疏忽,以致坏了大事! “秀珍小姐,你的行动,正合上了—句话,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闯进来。这里是我的总部,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非杀了你不可!” “哼,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么?”穆秀珍情急生智。 “小姐,如果你有伴侣一齐来的话,那也一定被烧死在那辆车子里了。”胡法天扣在枪机上的手指,陡地紧了一紧。 可是这里已不是秘密了。”穆秀珍急得胡乱扯了一句。 “为什么?谁会想到我的总部在这样荒僻的地方?” “现在整个警局都知道了,因为我的车子停在什么地方,警局是知道的,我的车子和警局,随时保持着联络!”穆秀珍越说越像是真的。 胡法天的脸色变了。 他的脸上,现出了十分凶狠的神色来,但是他扣在枪机上的手指,却再也扣不下去。 因为如果警方大肆搜索此处的话,他杀了穆秀珍并没有好处! 只不过半分钟,他的脸上,又泛起了奸诈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对你就要另眼相看了,秀珍小姐,你成了我手中的王牌了!” 穆秀珍气得想要跳过去打他两个耳光,但是—前一后两枝枪,却使得她不敢妄动,胡法天冷冷地道:“走出屋子来!” 穆秀珍走出了屋子,在陈老头和胡法天的监押下,来到了—座井旁,胡法天扬了扬手枪,道:“下去!” 穆秀珍昂然而立,闭着眼睛,道:“你开枪好了,我宁可死在枪上,你想要我跳进井自杀,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事情!” 胡法天轰然大笑了起来。 穆秀珍怒愤莫名地睁开了眼睛,盯着胡法天! 胡法天继续笑着,他扬着枪,道:“你看,井中有水么?你放心走下去,你将发现意想不到世外桃源里,请啊!” 穆秀珍向井中看去,只见井中有一度钢梯,向上升着,几乎来到井口,穆秀珍自然没有法子不服从胡法天的命令。但事实上,穆秀珍其实如果有反抗的机会,她也一定会放弃的,因为她心中极其好奇,想要看看胡法天口中的“世外桃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她爬下了几级,胡法天也跟了下来。 虽然井中的光线十分黑暗,但是穆秀珍仍然可以看得到,胡法天手中的枪口,正对准着自己。而当胡法天也下来之后中,钢梯便自动下降。 钢梯降了二十尺左右,头顶上突然传来“刷”的—声响,同时,眼前一亮。穆秀珍连忙定睛看去。只见钢梯已缩到了一间地下室中,那地下室的凹壁,全是水泥的,左边有一道门。 抬头望去,下来的路途,已被一块钢板,封了起来:而且,在钢板上面,传来淙淙的水声。 穆秀珍望着上面脸上不禁现出疑惑的神色来。 胡法天又笑了起来,道:“穆小姐,你明白了么?” 一时之间,穆秀珍实不明白那棕棕的水声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爽直摇了摇头。胡法天道:“我是在放水,三分钟之内,水就可以放高十五尺。“放水?” “是的,放水之后,那口井便成为真正的井了,井中有水,谁还会怀疑在水的下面,另有乾坤?穆小姐,你将永远失踪了!” 穆秀珍听了,不禁呆住了讲不出话来。 照胡法天这样说法,木兰花的确是找不到自己的了,因为她即使来到了此处,也难以知道在井水底下,会有着地下室的。 她的脸色变了一下,道:“你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可是胡法天却毫不在乎,反而笑了起来,道:“多谢你的称赞,小姐,请你从这道门走进去!”胡法天向那道门指了—指。 “那道门关着,我怎么进去?” “你到了门前,门就自然会打开了,这里的—切,全是超时代的,别忘了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胡法天恬不知耻地夸耀着他自己。 12 穆秀珍在这时候,心中正是难过到了极点。 她未能完成木兰花的任务,反倒落入了胡法天的手中,胡法天一定可以利用了她,更可以和警方和木兰花开条件了! 穆秀珍紧紧地咬着下唇,恨自己何以如此不争气。 她由于心中极其懊丧,所以联想骂胡法天一顿的劲道都提不起来了。在胡法天的手枪的指吓下,她当然不能反抗的。 是以她只能向那道门走去,果然,她才到了门前,那道门就找开了,穆秀珍向前看去,只见前而,十分黑暗,像是一条十分长的甬道。 穆秀珍吃了一惊,回头向胡法天望了一眼。 胡法天就站在她身后五六尺外,但是他却显然没有意思也走进那甬道去,当穆秀珍向头向后望去之际,他扬了扬手中的枪,道:“进去!” “那里面是什么地方?” “总不会是鬼门关——但如果你不服从我命令的话,那么我立即送你到鬼门关去,告诉你,”胡法天的脸上,现出了十分凶狠残忍的神情来,“我有十种以上的方法,可以将你可爱的尸体,消火得无影无踪,你可愿意那样么?”,胡法天那种凶恶的神情,和那种恐怖的话,令得穆秀珍同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但是她却不甘示弱,道:“等兰花到了之后,你就可以在这十种方法之中拣上一样来自己享用了。” “木兰花如果来了,那我至少得动用两种方法。”胡法天冷冷地说,“现在,你是不是进去,我是只问一次的。” 穆秀珍—挺胸道:“进去就进去,我怕么?” 她大踏步地向内,走了进去,她才跨出出一步,身后那扇门,便砰地一声,自动关上,穆秀珍的眼前,立时成了—片漆黑。 穆秀珍连忙后退了一步,背靠着门而立。 因为她怕在黑暗之中会有什么东西向她袭击。 但是当地站定之后,她便发现,眼前不但是—片漆黑,而且静得—点声音也没有。穆秀珍过了两分钟左右,才提起脚来,转了转鞋跟。 她从鞋跟之中,取出一只小电简来。 那电筒并不是用普通干电池,而是使用小型水银电池,电力相当强,在黑暗的环境中,是足可以利用它来看七尺以外的东西的。 穆秀珍将小电筒取在手中,又停了一下,才按亮了电筒,光线向前射去,穆秀珍看出,那甬道只不过十来尺长短,前面又是一扇门。 穆秀珍向前走去,到了那扇门前,那扇门又自动地打了开来;当那扇门缓缓地打开之际,只听得房内,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那一阵笑声,令得穆秀珍突然止步。 但是,当门打开之后,她用水银电筒向内照去,房内却是空无一人,穆秀珍呆了呆,心想:胡法天是在弄些什么玄虚呢? 穆秀珍刚才这样想着,突然之间,房中又传出了一下极其凄厉的叫声来,那种叫声突如其来,而且又尖锐,凄厉得震人心魄,今得穆秀珍在刹那之间,向上直跳起来,而那种叫声,却不断地在持续着,像是有人在被人用火生生烤烙时发出的惨叫声一样。 不到二分钟,穆秀珍便觉得头都涨了起来。 她大声地叫道:“胡法天,你在闹什么鬼?” 然而她的叫声,比起那种尖叫声来,却是相去太远了,穆秀珍心想,这种叫声,一定是胡法天要使自己心神不安,所以才放出来的。 她—想到这一点,便不再呼叫,勉力想镇定心神,可是那种凄厉悲惨的号叫声,却像是千百柄利挫一样在挫着她的神经。 这房间虽然在地下,但空气的供应本来是充分的。 然而,在十分钟之后,穆秀珍便因为神经上的过度紧张,而变得感到了窒息。她陡地退出了那间房间,在甬道上奔着。 但是,在甬道中,也是充满了那种尖叫声。 她奔到门口,又奔到了房间,在房间中耽不住,又奔了出来,如是奔了七八次,突然,她跌倒在地上,那声音实在太凄厉了;她紧紧地掩着耳朵,声音也是—样地向她袭来。穆秀珍想到有—种叫做“啸声弹”的杀人武器,便是在爆炸之后,发出尖锐之极的啸声,令得人神经失常的! 如今,胡法天是在令她神经失常! 穆秀珍虽然想到发这—点,但是她却没有法子预防! 因为声音根本是无形无质的,她可以听得到,但是却捉摸不到,绝对无法去阻挡它。穆秀珍捧着头,在地上滚着,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在不断膨胀—样。 突然,四周围在—切都转动了起来了。 在穆秀珍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小电筒也跌到了地上,小电筒还闪着光,这时,那—股光芒,却像是一条响尾蛇听到了笛音也似地舞动起来。甬道上面的天花板,则可怕地扭曲。同样的情形,穆秀珍在“红衫俱乐部”的“雷库号”船上也经历过的。 但是在“雷库号”上却只是旋动,事实上,这时候那条甬道,房间以及其他的一切,都仍然是静止不动的,穆秀珍之所以觉得天旋地转,全是因为那种可怕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令得她产生错觉的原故,不一会,穆秀珍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她叫了足足有五分钟,连嗓子也哑了。 这时候,那种惨叫声似乎反而加强了,穆秀珍更是痛苦得全身起了痉挛,然而她的心中却还相当清楚,她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捱过去,捱过这一刻去,就会好—些了。 穆秀珍虽然脾气急躁,但这时候,她却发挥出了她性格中坚韧的一面,她紧抱住了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告诉自己,那声音就要停止! 但,那利锯也似的声音,却一直未停。 到后来,穆秀珍只觉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奇幻无比的颜色,那些颜色,如是披着彩色缤纷的魔鬼—样,在不断地跳跃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在炼油厂中参加搜索的人,也是有增无减,但是搜索的结果、却仍然是令人垂头丧气的,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仍然在漫无目的地荡着。 突然,木兰花站定了身子,道:“高翔,我们在这里盲无头绪地进行着,但是我们却忘记了去调查—件十分重要的事。” “什么事?”高翔立即问。 “公路局!”木兰花一面说,—面已向炼油厂的大门的方向走去,“这三十公斤烈性炸药,是从公路局的临时仓库中偷出来的,我们为什么不去公路局调查?” 高翔几乎直跳了起来,道:“是啊,偷炸药,只个过是一件普通的窃案,我们去调查—下,便一定可以得到线索的——。” 两人在不由自主地都加快了脚步。 13 高翔一面走,一面道:“找到了偷炸药的人,事情便简单得多了,因为那时胡法天还在狱中,偷炸药的人,—定便是放炸药的人。” 木兰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高翔的见解。 两人一齐来到了大铁门旁,正当他们要推门而出之际,传达室中的工人忽然问道:“穆小姐,你的电话,是由厂长办公室转来的。” “噢,请你告诉他,我有急事,不听了。” “你一定要听,方局长就是有急事。” 木兰花走进了传达室,拿起了电话,方局长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方局长道:“兰花?刚才胡法天打了一个电话来。” “他怎么说?”木兰花也不免有点紧张。 “他说,他说……穆秀珍……秀珍……” “秀珍怎么了啊?” “秀珍已经成为他的‘客人’了!他只讲了那么一句,便挂上了电话。” “方局长,”木兰花急忙道:“秀珍是借着警方的一辆无线电波跟踪车去行事的,这辆警车,和总局应该是有联络的吧?” “是的。” “那么,快向总局调查这辆车的所在”“好,你先别走,等我电话”木兰花放下了电话,呆立了半晌。 秀珍失手! 这是木兰花事先所末曾预料到的事情,胡法大是十分厉害而狡猾的—个人,这一点是木兰花所知的,但是木兰花料想胡法天仓猝越狱,—定不会有多大的准备,穆秀珍出其不意地掩到,那是可以取胜的。但如今事实证明,木兰花料错了。 木兰花等十五分钟,传达室的电话才又响了起来,木兰花取起电话,传来的仍是方局长的声音:“查明白了,那辆车子,到现在还停在郊外一处叫着‘牛栏湾’的地方,根据地图,这里是一个枯林,车子停在那里!已有许久了,兰花,你准备怎么办?” “我立即就去。” “你可要帮手么?” “请你立即调派十名干练的警员到那地方,并且吩咐他们在和我见面之后,接受我的指挥,高翔则到公路局去调查失去的炸药的经过,方局长,搜索继续进行好了。” “兰花,依我看这样盲目的搜寻不是办法,我们——”“不行的,”不等方局长讲完,木兰花便已了解了方局长的意思,“我们要就不相信胡法天的话,要就相信他的话的全部,胡法天无可否认的是一个杰出的科学家,他—定装有反探测的仪器,若是我们冒险行事,用无线电探测。而引起了爆炸的话,那就后悔莫及了。” “唉,”方局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只好继续盲目寻找了。”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高翔耽心地望着她,道:“兰花,你—个人那地方,不是太……冒险了一些么?不如狡和你——”但是木兰花却根本末回答高翔的话,她像是在对谁生气似地向前走着。事实上,木兰花是在自己的气,她恼恨自己为什么会派穆秀珍前去。 推开铁门,木兰花向外走着,到了她那辆摩托车的旁边,才抬起头来,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快到公路局去吧。” 她—面说,一面便打着厂了,猛地—推车子,车子向前飞驰而出,她人也随之而起,一阵“扑扑”地声响过处,她已绝尘而去了! 高翔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真想尾随前往,但是他却也深知木兰花的脾气,自己若是去的话,就算事情有成绩,她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然而,秀珍失手了,木兰花又一人前去冒险,高翔实在有点不放心。他转身进传达室,决定再和方局长商量一下,立即加派四十名警员前去协助。 木兰花的摩托车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飞驰着,这是木兰花从来也未曾在市区中行驶过的高速,老实说,以这样的高速在市区行驶是十分危险的,即使她的驾驶术是如此之精湛,自己心中也承认在那样的高速之下,是随时可以出事的。 她穿过了几次红灯,最多的时候,有四个骑着摩托车的交通警跟在她的后面,但是都因为速度不如木兰花,而未曾将她追上。 出了市区之后,速度更快了,以致不消十五分钟,木兰花便赶到了那座林子,她也看到了停在林中的那辆警方的车子。 这地方十分荒凉,在那样的林子中停着一辆车子,显得十分碍眼,而更碍眼的则是,在车门旁,竟然站着—个人! 木兰花隔老远就看到了车旁站着—个人,她驾车直冲到附近前,才停下来,那人立即向她弯腰,鞠躬,道:“欢迎,欢迎。” 木兰花陡地一呆:那是胡法天。 胡法天穿着整齐,而且看来,神情潇洒。只不过不论他怎样掩饰,他的眼中,总是透着一种十分邪恶的光芒,使人觉得他心术不正。 “欢迎!”他再—次说:“我总算有点小聪明,知道木兰小姐一定会来的。是以先地此恭候,木兰花小姐,你的驾驶术不错啊!” 木兰花冷冷地望着他。 在胡法天讲话的时候,她早已打量了一下四面的情形,在车子的那一边,分明是有人躲着,她可以说是一来便闯进对她不利的—个环境之中。 但是木兰花却保持着镇定,冷冷地道:“秀珍呢?” “秀珍小姐么?她很好,但是我却不敢说她也在想念你。”胡法天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因为她多少遭到了一点意外。” 本兰花陡地踏前了两步。 但是胡法天的身形,却也十分灵活,他陡地一纵身,便已到汽车顶上。木兰花沉声道:“你将她怎么样了,说!” 胡法天笑嘻嘻地道:“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小姐,你与其向我问之不已,不如跟我前去看上—看,不知小姐是否接受我的邀请?” 木兰花呆了一呆,胡法天居然如此之大胆,那实是她事先所未曾想到的,而秀珍是在什么地方呢?何以秀珍利用无线电追踪,竟会来到这样荒凉的地方呢?难道是秀珍一开始追踪,使被胡法天发现,所以被要挟着来到这么荒凉的郊外的? 木兰花这种想法,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有目力所及之处,除了—间小茅屋之外,可以说什么也没有。而且,一片羊肠小径,也没有什么山洞,可以作为胡法天的巢穴的。 木兰花扬了扬头,道:“有什么地去?” “秘密巢穴”胡法大笑道:“这不正是你想去的么? “你想我不敢去,是不是?” “当然敢的,但是你却想等到接应来了之后再去” “你说什么?” “我刚接到报告,有一辆警车,载着四十多名警员向这里驶来,但是已以被解决了。”胡法天一面说,一面向他的左耳,指了一指。 他的左耳上有一个耳机塞,这是木兰花早已注意到的事情。但是那耳机竟是连接一个极小型的无线电台的,这却是木兰花未曾想到的! 木兰花的确是想等警员来到之后,扭转眼前的劣势的,但是如显然是不成了;她陡地身形一纵,跳上了车顶,扬手向胡法天劈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由于木兰花的动作,实在太以矫捷的原故,当真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胡法天仓皇扬臂来挡.正被木兰花一掌砍中。 只听得“格”地一声响,胡法天怪叫了一声,向下倒去,如果是在平地之上,那么木兰花踏前—步,是—定可以将对方的胸门踏住的。 然而可惜的是,这时是在车顶上。 胡法天的身子才向下倒去,就地—滚,木兰花跟着跳下去时,早先伏在车后的两个大汉,已—齐窜了出来,其中一个,飞腿横妇,另一个飞身扑上。 木兰花的身子一掠下,便突然一滚,滚进了车子的底下,她的动作是如此之快疾,以致那两个大汉的拳脚,完全打在自己人的上身。 那一拳一脚的力道十分大,两个大汉,立时倒地不起! 14 而木兰花则已从车子的另—边,钻了出来,一闪身,进了车子,胡法天右手托着右臂,面上变色,向后狼狈退了出去。 木兰花踏下了油门,车子猛地跳了起来,以极高的速度,向胡法天追了过去,胡法天没命也似地跑着,回头发着枪,有一枪射中了挡风玻璃,木兰花低下了身,车子仍然向前撞去,第二枪射中了车头,第二枪和第四枪射中了车胎,木兰花陡地滚了出来。 汽车已着了火,但是仍然带着火,向前冲着,所过之处,枯草全都烧了起来,那辆车子,简直就像是一条火龙一样! 胡法天陡地仆倒在地,向外滚了开去,才堪堪避过了那辆车子的猛撞,而那辆车子在撞出了十来码之后,也轰然一声巨响,撞在树上撞毁了。 木兰花才—步出了车子,便向前窜去,胡法天向她连射了三枪,都被木兰花跳跃着,打着滚,避了开去,胡法天再扳下枪机,但枪弹已射完了。 他慌忙站起来,可是他刚—站起,本兰花已像一头豹—样地扑到了他的近前,一拳正冶中在他的下颚,再一掌,击得胡法天跌倒,滚出了两三步去。 木兰花还待再赶过去时,只听到前面有人叫道:“站住,别动!”木兰花向前—看,只见两个人持着来福枪,正在二十尺之外对准着她。 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都—定站立不动了。 当木兰花在刚抬头向前—看间,她也几乎不敢动了,但是在刹那之间,木兰花却想到,如果这时候,她再不向前扑出制服胡法天的话,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而她只消向前扑出两三尺,就可以和胡法天纠缠在一起,那么两个枪手,也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木兰花几乎是没有停顿,身形—矮,便向前扑了出去! “砰!”“砰!”来福枪的子弹呼啸着在她的头顶掠了过去,她也扑到了胡法天的身前去了,胡法天蹬起双脚,向她踢来,木兰花身子一闪,闪了开去,和身向胡法天压了下去,手臂—勾,已勾住了胡法天的头颈,她勾得胡法天的头颈,发出了一阵格格声。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木兰花的后脑,突然受了沉重的—击,木兰花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等她想转过头来时,第二下重击,令得她昏了过去。 当木兰花醒过来时,她只觉得喉干舌燥,仍是大旋转一样。她勉力镇定心神,将昏过去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 她的神智渐渐清醒了,她后脑上的疼痛,也更加剧烈。 她仍然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地躺着,因为她要先弄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些什么人,在她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形下,先弄清这两点,是十分重要的。 她仔细倾听了大约半分钟左右,发觉四周围十分静,像是一个人也没有。而她的手指,也作了极其缓慢的移动,摸出了自己是睡在一张板床上。 木兰花开始慢慢地睁开眼来。 正当她要完全睁开眼来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格”地—声响,木兰花立即机警地闭上了眼睛,仍然—动也不动,但却全神贯注,集中了精神。 那“格”的一声,十分轻微,木兰花根本不能辨别那是什么声音,但是,接下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却使得她知道,那是一扇门被推开的声音。 从脚步声来判断,进来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胡法天,他问道:“唉,怎么她还不醒来?” 另一个声音十分沉着,道:“经过了注射,她早应该醒来的了——”那人讲到这里,木兰花便觉得有人在掀她的眼皮。 一个人,在被人家掀眼皮的时候,要保持不动,那是相当困难的,但是木兰花却做到了这一点,她不但身子不动,而且在眼皮被掀了开来之后,她的眼珠也一动不动。 然而,当她的眼皮被掀开来的那一刹间,她却也看清了那周围的情形,她是在—间相当宽大,但是却空洞得可怕的房间中。 木兰花立即估计那是一间地下室。 因为那间房间并没有窗户,但是却有着几根通气管,这时,站在她床前的是—个中年人,一望而知,那是一个医生。 而胡法天则站在那医生的后面七八尺处,他的左臂,吊在系在颈际的一块白巾之上。他的神情,看来极其阴毒愤恨。 那医生并没有掀起木兰花的眼皮多久,便放了下来。 “怎么样?”胡法天立即问。 “没有醒。” “怎么可能” “一个人的脑部,是最神秘的组织,它可能只受到轻轻的一击,便使这个人永远昏迷不醒,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胡法天显然是怔了一怔,然后才道:“那么你说她是永远不会醒过来的了?” “可能的。” “哈哈,”胡法天笑了起来,“两位女黑侠,—个成了睡美人,—个成了疯子,这倒是有趣的事情,谁还敢和我作对呢?” “当然,”那医生竟无耻的奉承着胡法天,“我看,在你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之后,光是各个组织的奖金,就相当可观哩。” “我乎钱么?”胡法天厉声反问。 “当然不!当然不!”那医生连忙“更正”,“世界上各大组织,只怕都会拥戴你,使你成为他们的总领袖了。” 这几句“马屁”,才算是开了胡法天的胃口,胡法天—面冷笑着,—面向木兰花走来——木兰花是凭脚步声听到这—点的。 这时候,木兰花心中,实是十分吃惊。 令她吃惊的,至少有两件事。 第—件,胡法天说“两个女黑侠,—个成了睡美人。—个成了疯子”,胡法天以为她昏迷不醒,那么穆秀珍呢?她已成了疯子?那是什么意思? 第二件,便是那医生口中所说的,一些犯罪组织,原来对她们恨之入骨,凡是对付负她们的人,都有巨额的奖金可拿! 这是木兰花从来也不知道的事。 这证明她们生活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但是花如今的情形—下,木兰花却没有余暇么多想第二个问题因为胡法天已来到她的身边了。胡法天像是在打量着木兰花。 过了半晌,才听得胡法天道:“她像是真的末醒! 木兰花又感到了有人在掀她的眼皮,那自然是胡法天了! 木兰花的心头,不禁怦怦跳了起来,因为她和胡法天离得如此之近,要制服胡法天,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件事! 她决定在胡法天一将自己的眼皮掀开来时动手! 她听得胡法天的脚步声,又向前移动了两尺,接着,便有一个人来掀她的眼皮,木兰花停住了眼珠,一动也不动。 当她的眼皮被掀开来之际,她已经陡地准备出手了! 但是,当她看清楚掀开眼皮的并不是胡法天,而只不过是那个医生时,她仍然控制着自己,一动也不动。那医生用一支小电简似的东西,发出一股相当强烈的光芒,来刺激木兰花的瞳孔,检查她瞳孔的反应,约有两分钟之久。 然后,他又放下了木兰花的眼皮。 要在那两分钟之内,眼珠不转一转,那实是极其困难的事,兰花做到了,木兰花知道自己是非做到这—点不可的。 因为这时她正扮演着一个因脑部受击,可能终生限于昏睡的人,这对扭转劣势处境来说,有着莫大的用处,而如果她眼球微一转的话,那就什么都完了。 木兰花听得胡法天问道:“怎么样?” “没有反应,我判断她短期内不会醒来的。” 胡法天突然笑了起来,道:“太好了,那实在太好了!我,将没有人是我的敌手了!兰花小姐,你还听得到我的话么?” 他一面说,一面在向前走来,而他的最后那句话,简直是凑在木兰花的前面说的,木兰花甚至可以感到他呼出来的气息! 也就在胡法天讲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木兰花突然睁开眼来。在那不到十分之—秒钟的时间内,胡法天的表情实在是佳妙到难以形容。 他本来是得意非凡的,但是刹那之间,那种得意非凡的神情僵住了,留在他脸上的是哭笑不得的神色,胡法天可以说是个见机极快的人,他突然仰起身子,但是,已经慢了一步了,木兰花在睁开眼的同时,右手也扬了起来。 木兰花的五只手指,如同铁钳一样的捉住了胡法天左手边的头颈,令得胡法大的头可笑地向—边歪着,他的脸也变成了死灰色。 但是他却还不曾忘了去拔枪。 然而那却没有什么用处,他才—拔出枪来,木兰花扬起手来,掌缘砍在他的手腕上,枪落到了床上,立即到了木兰花的手中。 这—切,前后至多只不过两秒钟。 那医生正转身向门外走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到了门口,道:“首领你的确是大获全胜,没有人可以再和你争雄了。” 木兰花笑道:“你说得对!” 木兰花真正地看到,那医生的头发,在刹那之间,直竖了起来,那当然是他的心,感到了难以形容的惊恐的原故。 他不敢转过身来,只道:“你……醒过来了?” 15 “你的判断不正确了,医生,”木兰花冷冷地道:“你退回来,将你身上的武器放下来,胡法天的抢已到了我的手中,你必须服从我。” “是……是……”那医生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着,在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地竟取出了六柄枪来,这一点,倒也很出于木兰花的意外。 “你倒退着向我走来。”木兰花继续命令。 那医生倒退着向后走来,等他来到木兰花的跟前之际,木兰花扬起手中的枪,以枪柄向着他的后脑,重重地击了下去。 那家伙身子一软,摇了两下,便倒了下来。 “希望你不要终身昏迷不醒。”木兰花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过了头来,“你呢?胡先生,你是要强迫呢?还是自愿?” 胡法天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本来,虽然他处于极端和利的劣势,有了那么多时间去供他思索,他也应该渐渐地定下神来了。 然而这时,他却不能! 因为木兰花的五指,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一半头颈,而木兰花的那一抓,十分之技巧,大拇指恰好扣在他颈旁的动脉之上。 动脉被压,血液不能顺利地流向脑部,—个人便会产生一种昏酡酡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形下,是任何人不能好好地思考的。 是以胡法天的这时候,只觉得极其慌忙,面色青白,木兰花问他的话,他是听清楚了,但是他该如何回答木兰花,他却是茫无头绪。 木兰花又冷笑了二下,道:“好了,秀珍在那里,你带我去,我要看她的情形如何,再来处置你,你听到了没有?” 胡法天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开我!” 木兰花手—松,但是她的手,刚一离开了胡法天的颈际,便立即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替他一扭,将他整个身子,全都扭了过来。同时,她手中的枪一伸,直抵住了胡法天背脊。 当木兰花第一次和胡法天交手之际,因为看到胡法天年轻,在科学上的造诣高,因之处处都留下余地,希望胡法天能够痛改前非。 但如今,她已明白胡法天是一个凶残,狠辣得似乎失去了人性的家伙,她手下自然也绝不留情了,她将胡法天的手臂,扭得再用—分力,手背脊骨便会断折的程度,令得胡法天难以妄动,由于胡法天曾经中枪,这样的扭曲着,更会令他产生阵阵剧痛! 木兰花的估计不错,这时,她虽然在胡法天的背后,但是也可以看到胡法天的汗水,一串一串地向下流了下来。 胡法天的神智,显然已经恢复了。 他用—种十分深沉的声音道:“好,兰花小姐你……好!” “不错,我本来就很好,胡先生!”木兰花自然知道胡法天这样讲法是什么意思的,她也针锋相对地回答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了本领,就可以胡作非为,肆无忌惮,这只不过是—点小小的教训,等你再回到法庭上的时候,你将知道自己换来的代价了!” 胡法天闷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好了,你带我去看秀珍。” “哈哈哈!”胡法天突然怪笑了起来,“我本就准备请你去看她的,看到你亲爱的妹妹,成了一个疯子,那是我的功劳!” 木兰花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意! 胡法天不止一次说到穆秀珍已成了疯子,秀珍是怎么成为疯子的呢?难道这是真的么?如果这是真的,无论胡法天下场如何,损失总是无法弥补的了! 她沉声道:“你带我去!” 胡法天向外走去,木兰花扭住了他的手臂,将枪口抵住了他的背脊,紧紧地跟在后面,开了门,经过了一条甬道,木兰花已经看出,—切全是在地下的。 木兰花的心中,不禁暗自吃惊。 因为这许多地下的建筑,绝不是—朝—夕所能建成的。胡法天选择了这样荒凉的郊外,苦心经营,他的野心之大,实是可想而知的,如果这次再不能将之制住,那么这个具有超人的能力,和非人的残忍的人,终将成为为害社会极大的毒瘤! 他们的甬道中转了一个弯,木兰花突然停止了脚步。 她听到了穆秀珍的声音!” 那的确是穆秀珍的声音,声音是从甬道尽头处的—间房间中传出来的,那间房间的门关着,但是穆秀珍的声音听来更给人以—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穆秀珍在笑着,她的笑声尖而利。 穆秀珍是一个性情乐观的姑娘,她本来就很喜欢笑。但是本兰花却从来也未曾听到她用这样的声音笑过。穆秀珍不但在笑,而且还在胡言乱语。只听得她叫道:“我是天兵天将的教练,火箭送我到太空去,我去将天兵天将勾了来,十殿阎王,只是我的小孙子,孙行者是我徒弟,你们谁敢来啊!” 她最后的一个“来”字,凄厉而令人心颤,那实是在—个疯子的声音!木兰花在那一瞬间,简直再提不起勇气来向前走去。 而胡法天,则阴阴地冷笑了起来…… 高翔到了公路局,只不过用了三十分钟时间,便已然有了眉目。烈性炸药是在筑路段的临时仓库中失去的,失去之后报了案,也没有引起人怎么注意。 三十公斤炸药,可以引起极大的伤亡,但正因为它所能引起的伤亡太大了,使人不相信有什么疯子会利用它来犯罪,仓库中人还当是数字算错了,或是使用过多,忘记了报数而已。经过高翔—调查,看守仓库的人才道出几天之前,有一个朋友骑着摩托脚踏车去找过他,请他喝酒。 那个“朋友”是在日新油厂做工目的,他的名字叫顾大章。 高翔想不到那么短的时间内,会有那么大的收获! 追缉的范围陡然缩小了,那个顾大章,毫无疑问便是偷去炸药,安放炸药的人,只要找到了他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高翔连忙拨了电话,听电话的是方局长。 “方局长,我已查清楚了,”高翔急急道:“事情是—个叫顾大章的家伙干的,快领人去逮捕他,他是原油运输部的工目。我立即回来。” 高翔一放下电话,便窜上了摩托车,赶回了去。 当他在公路上飞驰的时候,他的心情,极其轻松。 因为一根最主要的线索已经抓住,抓住了这根线索之后,一定可以迎刃而解了,一项巨大的危机,将会捎弭于无形! 高翔用最短的时间,回到了炼油厂。 当他才一进炼油的大门之际,便想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两名警官老远一看到他,便向前奔了过来,叫道:“高主任!” “什么事?”高翔迎了上去。 “高主任,那顾大章,他……他……” “他怎么样,逮捕了么?” “那家伙十分机智,由于他是工目,本来他也在厂中参加搜索工作的,但一当我们的人要去逮捕他时,他拨足便逃!” “哼,那率领人去逮捕他的人该受处分!” “是,”那警官道:“但是……那是方局长亲自带人前去的。” 高翔叹了一口气。 顾大章见到方局长向他走来,便立即感到事情很不对头,拨足便逃,这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他忙问迫:“逃走了么?” “没有,可是他却爬上了一个储油塔的顶上。如果我们开枪,那么就有可能将油塔射穿,那是会引起大爆炸的,所以如今将他围住了。” “带我去看。” “是!”那两个警官领着高翔,向前急匆匆地走着。 不一会,便来到了五六座的油库的前面,在那五座巨大的球形的油库附近,已经围满了警员,每一个油库,足有三十尺高。 高翔—到,便看到其中的一个油库上,伏着一个人。 那人伏在油库顶上,要射中他,无异是十分困难的,而爬上塔顶的钢梯却又被那人在当中拆下了老长的—截来。 方局长正在扩音机之前叫着:“顾大章,你的阴谋完全暴露了,你快些下来,那么,警方还可以量情从轻发落,若是再顽抗,那是死路一条!” 高翔从另一个警官手中,接过望远镜来,向上望去。 顾大章是—个身形十分魁伟,而且一脸精明的汉子,约莫三十五岁,令得高翔奇怪的是,他虽然四面被围,但看来面色相当镇定。 高翔来到了方局长的前面。 16 方局长转过身来,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将油库中的储油放走。”高翔立即迫:“那样,他就无所恃了。必须制住他,这是最重要的人物,绝不能放过他的。” 高翔—再强调着,但是在方局长旁边的厂长,面色却十分难看,他道:“这—库全是最高级的飞机汽油,你知道价值多少?” “这一库,即使是金水,也要放掉!”高翔使地转过身去,“你听到没有?如果不拿住这人,到时候,你f—中的所有易燃品,全要放掉了!” 厂长的面色更难看了,道:“那么,警方该通知海域上的船只避开,因为泄油管是直通到海中去的,局长,主任,厂方的退步到这里为止的了!”. “厂长先生,这事只怕由不得你我作主!” 方局长在无线电话中下达着命令,水警轮被派出去,在泄油管出口处的海域上巡逻。泄油管本是以防万—时泄油用的,油泄到大海中去,当然是回不来了。因此,当厂长下令,扭开闸门之际,他的声音,是微微发着抖的! 高翔一直用望远镜在注意着顾大章的神情。 当泄油闸开动之际,顾大章不再那么镇定了,他慌张地四面望着,转动着他手中的枪。顾大章的手中竟是有枪的!这令得高翔吃惊不少。 那也就是说,即使这个油库的油放尽了,要逮捕他是易事!他可以豁了出去,枪击别的油库,引起灾祸。 必须用什么法子引开他射击的目标,使得他不去射油库,他枪中的子弹至多是七粒,在他枪中还有—粒子弹之前,危机总是存在的。 高翔想了片刻道:“局长,请你向军方借一架最轻便的直升机,飞到厂中来,我要使用它。” “你要用它来作什么?” “顾大章的手中有枪,我想,他伏在油库顶上,若是有—架直升机,自他的头顶压不来,那么他一定会举枪向直升枪发射的。” 方局长苦笑了一下道:“你虽想得不错,但直升机是—个大目标,如果你被他击中了,那么,你就难以逃出来丁。” “所以,我才要小型灵活的直升机,一方面凭我的技术,—方面只好凭运气了。当直升机到了之后,我一发动,下面便派人爬上去,要生擒。” 方局长又望了高翔片刻。 高翔的面上神情,是坚定得不可动摇的。 方局长叹了口气,拿起无线电话,叫通了军方,十五分钟后,当油库的储蓄指针,指着“零”字之际,天上传来了—阵轧轧声,一架直升机,在附近停了下来。 高翔向方局长作了一个手势,一队早已准备好的警员,带着附有钓子的绳索,来到了钢梯之旁,他们准备攀上去。 钢梯有十五尺左右,是被拆除了的,他们就准备利用手中的飞索,爬上油库的顶去。高翔来到了直升机之旁,登上了驾驶位。 方局长在最后的一刹间,还想制止高翔,不让他去从事冒险,但是方局长还未曾出声,高翔已驾着直升机飞起来了! 直升机向上升去,升高了六七十尺,来到厂油库的顶上,然后,突然向下沉来!不出高翔所料,顾大章立时翻过身来,连射了两枪! 高翔以极高的速度,令得直升机向侧飞去。 那两枪射空了! 高翔操纵着直升机,一个盘旋,又来到了油库的顶上。 当他在半空中作急速的盘旋之际,他看到—队警员已开始地抛绳索了。当他再度向下压去之际,这—次,顾大章连发了三枪! 在油阵附近的警员,全都紧张到了极点! 高翔驾着直升机,去引得顾大章向他射击,那是何等勇敢的行动!警方有—些老资格的人员,对于高翔在警方的地位如此之高,本来是心中暗自不服的,但这时,他们也全都服了!因为他们自己感到,要自己这样做,自己是不敢的! 这一次,高翔是突如其来的升高,又避开了那三枪。 然后,几乎是立即地,直升机又问下压来。 高翔在默算着,顾大章已开了三枪了,剩下的两枪,他一定会小心使用的,是以他下落的势子十分快,几乎不容顾大章有考虑的余地。 “砰!” 又是一枪! 直升机的机叶,在这一枪发出之后,竟然停顿了,机身陡侧,直升机向下跌来!下面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砰!”再是一枪,子弹穿过了直升机的机舱,也就在这时,直升机的机叶,又轧轧地转动了起来,直升机斜飞了开去! 刚才机翼的停止不动,竟是高翔故意的! 他假装已中了弹,使顾大章起了趁胜追击的念头,将最后—粒,也是最危险的—粒子弹,射了出来。顾大章手中的,已是一柄空枪了! 当高翔的直升机再升上天空之际,下面传来了雷动的欢呼声中,最先爬上油库顶上的警贝,已然到达了。 顾大章慌张地站了起来,向后退比—步。 油库的顶上是圆的,顾大章退后了一步,身形便已摇晃不定。首先到达的警官不再进退,只是以十分温和的声音道:“顾大章,你讲出一切来,那会有好处的。” 顾大章又后退了半步。 这时,他的身子要竭力前倾着。才能保持平衡。 那警官沉声道:“你别再退了,警方保证你的安全,你快向前来,警方将你当作是自首的,在法庭上,警方可以提出这一点。” 顾大章的身子摇晃着,向前走出了半步。 那半步,令得他的身子—滑他立即伏了下来。 那警官立时爬向前去,伸出手来。 顾大章也伸出于,想抓他那警官的手。 如果他抓到了那晋官的手,他就可以安全了。但是,两人的手,却相差寸许,而且,两人手指和手指之间的距离,在快疾无比地增加着——顾大章的身子,突然迅速无比地向下滑去,他发出了—下惊心动魄的尖呼声,从三十米高的油库顶上,跌了下去! 当高翔停好了直升机,走出了机舱,向前奔去,挤进了人丛的时候,方局长正在叫道:“医生医生在哪里,快叫医生来!” 高翔来到了顾大章的身边。 顾人章的身子蜷屈着,他是躺在血泊之中的,高翔翻转了他的身子来,伸手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高翔松开手,站了起来。 17 他的脸上现出了难以形容的沮丧,道:“不必叫医生,他已经死了!” “啊!”方局长失声惊呼, 高翔难过得几乎要捶胸大哭!但是他当然未曾哭出来,他向外默默地走去,走出了十来米,才呆呆地站立着不动。 最重要的一根线索断了! 眼看已可以解决的事,一下子,就变成了难以解开的死结。高翔除了苦笑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抬起头来,望着那架直升机,想着刚才,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引开顾大章的射击目标,但结果,顾大章仍不免跌死,他实是啼笑皆非! 他默默地站着,连方局长什么时候到他的身边,他都不知道,直到方局长开了口,道:“高翔,怎样,灰心了么?” 高翔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 “顾大章虽然死了,但我们至少也得了—点线索。” “线索?” “是的,顾大章是原油远输部的工目,三十公斤的炸药,再加上装置,体积不会小,我已经了解过了,厂内各部门的职工,很少乱走的情形,更不要说带着体积巨大的东西了,所以,我们的搜索范围,可以缩小到油远输部这—个单位中。” 高翔的精神,又为之一振,道:“很可能顾大章就将炸药放在—桶原油之中,我们要检查每一桶原油,要快—些进行,时间不多了。” 在各部门从事搜寻的人部被调了回来。 一桶桶的原油被打了开来,被小心地用长长的竹签插着,原油是黑色的,浓稠的物体,散发着十分不好闻的怪气味。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仍然—点结果也没有。 而令和高翔耽心的是木兰花—点消息也没有。. 那被派去支援木兰花的四十名警员在途中“翻了车”。 几乎无一幸免,而继续派出去的警员,却一无发现,那地方根本没有人,只有那辆撞毁了的无线电追踪车!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都觉得一筹莫展了。 他们除了等待之外,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他们等待着好的和坏的消息。好的消息是木兰花和穆秀珍—齐归来,并且擒住了胡法天!坏的消息是,等候胡法天的电话。 因为胡法天说过,在爆炸之前的四小时,他会打电话来的,这是最坏的情形,到了那时候,警方便只考虑接纳胡法天的条件了。 当然,搜索仍然在进行,但是淮都可以看得出,这样的搜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因为炼油厂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本来,这时候木兰花是应该可以回来的了。如果木兰花一直占着上风的话。但可惜的是,事情又发生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 这变化是对木兰花十分不利的,所以她未能回来。 穆秀珍的胡言乱语声,令得木兰花心头阵阵剧痛,她停了五分钟,推着胡法天,继续向前走去,到了门口,穆秀珍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开门!”木兰花忍着心头的难过,沉声命令着。 胡法天扬起左手来,在门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房门自动打了开来,只见穆秀珍披着头发,正在大叫,她一见有人来,突然叫道:“小鬼来了,小鬼来给我当午餐了,小鬼——”她才叫到这里,便突然一呆。 她看到了木兰花。 木兰花忙叫道:“秀珍,你认得我么?” 穆秀珍连忙向前奔来,道:“兰花姐,你怎么会这样问?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来?” 这—下,倒令得木兰花也有点莫名其妙了,她忙道:“你……你不是疯了么?你没有疯?” 穆秀珍前仰后台,“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我差一点疯过去了,但是我却没有,胡法天以为我已经疯了,他用—种尖锐的声音来逼疯我,却未曾想到我有超人的耐力!喂,胡法天,本姑娘装疯装得像不橡,可是无懈可击?” 她—面说,一面来到了胡法大的面前,伸指在胡法天的鼻尖上,“拍”地弹了一下,紧接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胡法天气得脸色比纸还白! 木兰花先是假装昏迷,他还以为至少穆秀珍是真疯! 但是,穆秀珍却也是装疯! 穆秀珍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想出这个办法来的,当时,她如果不是想出这个办法来,她是一定会真疯过去的。她想到了胡法天的目的,又料定胡法天一定是通过电视在监视着她的,所以她陡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完全像疯了—样。胡法天果然以为她是真的疯了,所以才停止那种声音。 穆秀珍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来,是以一直在装着疯,她本来是希望胡法天来看她,她可以突如其地出手,将之制住的。 但是,想不到的是,木兰花竟然出现了! 而且,木兰花已将胡法天制住了! 穆秀珍这时的高兴,实是难以形容的,当她伸指在胡法天的鼻尖上一弹,看到胡法天的神情如此难看之际,她更是大笑了起来。 这时,木兰花也完全放心了。 她冷笑了一声,道:“胡先生,我们该谈正事了!” 胡法天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木兰花继续道:“炸药放在什么地方?” 这是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木兰花已经完全地占了上风,她自然可以开门见山地向胡法天提出这个问题来。而不必转弯抹角了。 胡法天闭了眼睛,却并不出声。 “喂!”穆秀珍伸手指住了胡法天的鼻尖,“听到了没有,炸药放在什么地方,若是你再不讲,给你尝一些新鲜的滋味。” 胡法天冷笑了一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们是不敢将我怎样的,炸药放在什么地方,如果我不说,你们再也找不到,你们敢将我怎样?” “你还在逞强?”穆秀珍的手陡然扬起来,向胡法天的颈际砍去。但是她那一拳,却并没有砍中胡法天,木兰花—伸手,便将她拦住了。 “兰花姐!”秀珍愤然,“为什么不让我打他?” “他犯了法,自有法律裁判他,我们将他交给执法机关好了,相信在执法人员的手中,他是一定会将事实真查讲出来的。” “哼,便宜了他!” 18 “胡法天,带我们出去。”本兰花命令。 胡法天慢慢地向前走去,穆秀珍连忙跟在后面。当胡法正在甬道上转了几个弯之后,木兰花发现那地下的建筑,相当庞大。 她明白胡法天是必然不肯就此就范的,是以她的枪口始终抵在胡法天的背脊上,若是有什么变化那么,至少她先可以将胡法天打死。 一连转了好几个弯,看来胡法天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木兰花开始疑心,她沉声道:“如果你还想玩弄什么花样的话,那你是自找苦吃,我不信到出口处,要经过那么多路途!” “兰花小姐,我如今有反抗的余地么?”胡法天居然越来越是镇定,“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仍然感到害怕,那你太看得起我了!” 穆秀珍冷冷地道:“你明白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好!” 这时候,他们已来到了一扇门前,穆秀珍叫了起来,道:“兰花姐,我记得了,我就是通过这扇门走进来的了!” 她—面说,—面跳向前去推门。 可是那扇门却关得十分实,穆秀珍推之也不动的。 穆秀珍还未曾转过身来,胡法天已然道:“按门上的第—排第七枚铜钉,再按第三排第六枚,门就会自动打开了。” 穆秀珍还是回头望了木兰花—眼。 木兰花点了点头,表示穆秀珍可以照胡法天的话去做。穆秀珍连忙在那两枚铜钉之上,按了—按,只听得“拍”地声,门便打了开来。 门内是一间石室,那显然是出入口,因为直向上通去,那是一个深井,而他们这时,正在深井的底部,向上通出约莫十八九尺,便 是—块钢板。 穆秀珍忙又解释道:“兰花姐,这是一口井,井中是有水的,水就在钢板上面,将水排去,钢板移开,便可以通到外面去了。” “很不错的设计。”木兰花道。 “我的设计一向是出人意表的。”胡法天道。 木兰花的心中一动,胡法天讲得如此之镇定,他是不是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呢?如果有的话,他将使用什么办法呢? 易身处地想—想,木兰花也想不出可以有什么办法,摆脱一管直抵在背心后面的枪!但是一路行来,一个人也不见,这种情形不十分正常,木兰花决定要加倍小心。 她推着胡法天,直来到钢梯之前。 穆秀珍伸指在胡法天的头上,凿了一下,道:“喂,怎样排水,怎样打开钢板?” 胡法天道:“你们将我放开,我来办。” “不用想!”木兰花立即道:“你说好了。” “也好,打开钢板下面的那只灰色的盒子,按红色的掣然后再按绿色的掣。”胡法天抬头,向上面的—只灰色盒子指了指。 木兰花押着胡法天,—直来到了钢梯的尽头处,穆秀珍伸手,刚好够打开那盒子来,但是,她却不够长去按那个掣。 她用枪管代替手指,先按那红色的掣,按了之后,再按那绿色的掣。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但是突然之间,变故来了! 当穆秀珍才一按下那红色的掣之后,她忽然觉出—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样,突然将她手中的枪夺走了! 她手中的枪挣脱了她的手,竟倏地向上飞去,“铮”地一声,贴到了那块钢板之上,就在那“铮”地一声之后,紧接着,又是“铮”地一声响,木兰花的枪,也贴到了钢板之上!原来木兰花的感觉和穆秀珍一样,突然之间,—股大力,将她手中的枪夺走了! 那变故可以说来得突然之极! 然而即使是突然之极,木兰花心中,闪电似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她已经想到了:强大的磁力!按下那两个掣。那块钢板上,便生出了极强的磁力来! 这的确是巧妙之极的设计,那股无形无踪,但是对金属具有强大的磁力,的确可以使得任何人手中的武器,飞向钢板的! 木兰花的应变更快,她手中的枪,突然向上飞去之际,她便陡地扬起手来,向胡法天的颈际砍了下去。然而,在她的手掌还未曾砍中胡法天的颈际之时,第二个变故又来了! 那块钢板“刷”地移开。 随着那块钢板的移开,并不是露出了天空,而是—股又粗又急的水,自上而下,直站了下来的!那一大股水冲下来势力是如此之劲疾,实是令得人绝对没有多作思虑的余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只觉得猛地眼前—亮,已然身不由主地向下跌了下去。 但即使她们是从钢梯之上跌了下去,木兰花仍然来得及将那—掌,砍在胡法天的颈上,而且紧紧地将胡法天的手臂执住,但是,当她们向下跌去之际,四面八方,大量的水都涌了进来,在她们还未落地之时,那石室中已有七八尽深的水。 木兰花抓住胡法天和穆秀珍,是跃进水中去的。 她们一跃进水中,便发现有很多全副潜水配备的人,正举着水底光棒,向她们接近。 穆秀珍乃是水中的键将,她一见有人游近来,双足—蹬,已像鱼也似,向前窜了出去,在她前面的—个人,“飕”地向她射出了一枚鱼枪。 穆秀珍突然—翻身,使将那支鱼枪,轻易避了过去,同时她身子猛地向下—沉,竟骑到了那人的背上。在那人的头上,重重地敲了—记。那人手中的鱼枪松了开来,人也翻了转来,穆秀珍夺过那人手中的鱼枪在手,可是当她再抢起头来之际,她个禁呆住了。 所有的水底光棒都熄去了! 水中—片漆黑! 穆秀珍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木兰花怎么样了,她更没法子出声相询,而她又没有潜水设备,使她只好向水面上升去。 木兰花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她一手抓住了胡法天不放,仍在水中灵活地游着,左手反勾,勾住了一个人的气管,用力—拉,将之拉断,眼看着气泡骨都都地上升。 但是,也就在那一刹间,眼前的一切光棒,全都熄灭了,眼前成—片漆黑,那是真正的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像是在深达千丈的地底一样。 19 木兰花的心中,还不怎样怕,因为眼前的情形,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她手中所握的王牌,却仍然没有什么变动。 那王牌便是:她仍然控制着胡法天。 木兰花也向水面之上升去。 她和穆秀珍两人,几乎是同时冒出水面的。 她们是在突如其来的情形之下,落入水中,也随之闭住呼吸的,在水底闭住呼吸,已超过了一分钟的人,一露出水而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当然是深深地吸一口气!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也正是那样。 然而,当她们一吸气间,她们的心中,便立即知道不妙了,她们深深吸进去的,是一种有着强烈异味的麻醉气体!这种气体可以使人在五秒钟内昏迷。 木兰花连忙拉着胡法大,冉向下沉去。 但是,她却立即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穆秀珍的情形,正和她相同,只不过穆秀珍失声“啊”地叫—声,木兰花并没有听到那一声,因为那时,木兰花还想沉进水中! 等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又渐渐地有了知觉之际,她们第一个感觉,便是脑胀欲裂,同时,眼中现出各种奇异的颜色来。 木兰花尽量地睁大眼睛,她眼前的幻觉渐渐消散,她看清了睛前的情形。 她和穆秀珍两人,竟各自被关在一只大铁笼之中! 两只大铁笼,相隔约有七八尺,是在一间十分宽大的地下室中,木兰花看到穆秀珍也已醒了过来,正在不断地揉眼睛。 在地下室的四个角落中,每角落有两个持着手提机枪的人,对准了她们,胡法天并不在,那些持枪的人,大都面目阴森。 一分钟后,穆秀珍显然也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她直跳了起来,可是她的头却重重地碰在笼子上的铁条,她又跌坐了下来,骂道:“王八蛋胡法天,你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冷冷地道:“秀珍,镇静一些!” 穆秀珍回过头来,道:“兰花姐,太岂有此理了,他,胡法天这家伙,竟将我们关在笼子之中,他竟这样对付我们。” 木兰花的镇静功夫,的确是旁人所难及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声调仍然维持正常道:“秀珍,这算是好的哩,他还有新鲜的法子在后面的哩!” 木兰花的话刚一讲完,“砰”地一声,门便被打了开来,一个人走了进来。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认出那是曾经被她们击昏过的医生。 那家伙走了进来,阴森地—笑,道:“你讲得不错,首领还准备了许多你们所意想不到的办法,是用来对付你们的。” “哼,”木兰花冷笑着,“他如今为什么不来?我想,他是昏迷不醒,还未曾醒过来,你们正在进行急救,是不是?” 木兰花这样说,是有道理的。 因为当时,胡木兰花从水中向上升起来的时候,她是带着胡法天一起升上来的,她不想胡法天溺毙,所以她也将胡法天的头部,提离了水面。 胡法天同样在水中闭住了呼吸,他出水面之后的第—件事,当然也是深吸—口气,那么,他也必然吸进那种强烈的麻醉气体的。 当然,胡法天也会昏过去。 而胡法天在落水之前,曾受了一击,他的手臂又受了伤,再加上他的体质,远比不上木兰花和穆秀珍,那么,木兰花料断胡法天仍然昏迷不醒,是十分有根据的。 那家伙听了,面色微微一变。 这一下,更证明木兰花的推断不错。 但是那人立即恢复了常态,道:“那你大可放心,首领是很快就会复原的,他在适当的照料下,立即就要清醒了!” “是么?”木兰花扬了扬双眉,“那么,你阁下就是为自己的命运,作一下打算了。” 那人一怔,看他的情形,显然不明白木兰花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不但那人不明白,连穆秀珍也不明白。那人不出声,等木兰花讲下去。 然而,木兰花却也不出声! 僵持了一分钟,那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看来你的地位更不妙了。” 那人陡地向前冲出了两步,道:“你若是再吞吞吐吐,我就先对你不客气,你还不爽爽快快地给我讲,什么意思!” “噢,那不必急。”木兰花虽然被关在笼内,但是她却十分镇定,“说穿了,也很简单,你想想,胡法天给你弄得昏了过去,他醒过来之后,会怎么想?” 那人的脸上,神色大变,道:“必须放麻醉气,要不然,怎能将你们关在笼子之中?” “对啊,在你来说,你是一片忠心,但是我可以肯定胡法天个会那样想的!胡法天是首领,他居然在你的安排下昏了过去,虽然这次你将他救醒了,但是他醒过来之后会想,这家伙下一次会不会出奇不意弄昏我,而不将我救醒呢——” 木兰花才讲到这里,那人便已神经质大疾冲了过来,双手抓住了笼子的铁枝,大叫道:“住口住口,不准再讲下去!” 木兰花淡然—笑,道:“住口就住口,我在乎什么?” 那人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背负双手,却闲闲地在笼中踱着步,照这样的情形看来,被关在笼子中的,似乎不是木兰花,而是那家伙一样! 在一旁的穆秀珍,看到这等情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人又神经质地转过头来,道:“不准笑,听到了没有?” 穆秀珍也学着木兰花,摊了摊手,她甚至还装了一个鬼脸,道:“不笑就不笑,先生,我在乎什么,你才要——哈哈!” 那人望了望穆秀珍,又望了望木兰花。 20 他的双手,仍然紧紧地抓住了铁枝,那显得他的心中,正充满了极度的恐惧,木兰花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坎深处! 那人毫无疑问是胡法天的副手,他应该比木兰花更了解胡法天的性格。从他这时的神情来看,木兰花完全说中! 他呆呆地望了木兰花一分钟才猛地挥手道:“你们退出去,你们全替我退出去!” 在四个角落处的八个枪手,互相望了一眼,他们的面上都有疑惑之色,但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没有—个再留在室内。 等到那八个枪手全退了出去之后,那人突然问道:“兰花小姐,照你看来,我……我应该怎么办?请你……告诉我。” 木兰花松了—口气,她急中生智的攻心计竟生效!以后事情的发展如何,虽然还不可预料,但是如今,处境总算又有了转变。 木兰花立即道:“你的出路,只有一条,那是你唯一的生路,带我们逃出去,你可能做得到么?趁胡法天还未醒,你该快做出决断来!” 那人的额上,更是汗如雨下。 他搓着手,来回地踱了几步,木兰花的提议,对他的—生来说,将是一个决定性的转变,他显然是难以作出决定来。 “你要快些下决心了,等到胡法天醒来之后,那就—切都迟了!”木兰花沉缓而坚定地说着,以坚定那人的决心。 那人抬起头来道:“警方可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你立了一个大功,警方可以资助你远走高飞,而胡法天也绝不能逃脱法网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胆相信我的话。” 那人奔到了一个电闸前,猛地拉下了闸,铁笼的顶部,自动打了开来,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从笼中跳了出来。 木兰花奔到了那人的身边,低声道:“吩咐两个枪手进来,两个!” 那人点了点头,将门拉开了一点,道:“进来两个人,只要两个!”在他吩咐之际,木兰花和穆秀珍闪身到了门后。 两个枪手应声走进,那两个枪手刚一进门,还未曾看清铁笼之中已经空空如也,便已被自门后跳出来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所击昏了。 他们两人手中的武器,自然也易了手。 那人摇摇手道:“不能硬来,不能硬来。” 木兰花道:“你说得对,我们先将这八名枪手制服了再说,你吩咐他们两个两个进来好了,希望他们不要疑心你已叛变了。” “不会,我是首领最相信的人,“那人讲着,随即苦笑了一下,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这句话已成了明显的讽刺了,他继续说道:“再进来两个。”两个两个进来的枪手,全被制服了。 那人拉开了门,向外走去,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两人都贴着墙根走着,才转了—个弯,便看到两个迎面走来。 那两个人—见到那人,使叫道:“于医生首领——” 他们两人一句话没对讲完,使看到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陡然一怔间,木兰花的枪口已对准了他们,他们立即举起手来。 以下的任务由穆秀珍完成,穆秀珍是最乐意做这件任务的,她一步窜过去,在那两个人的后脑上,各自赏了—掌。 那两个人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那被称为“于医生”的吁了一口气,道:“如果首领醒了,已坐在他控制室中的话,那实是不堪设想了,我们快走!” 他们三人急急地向前走着,很快地便来到了出口处。水已经被排走了,但地上还是湿的,从下面望上去,钢板已经移开,两枝枪还贴在钢板上,可以看到一块天空,他们沿着钢梯,急急地向上爬上,当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已听到下面的急骤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木兰花立即转身,放出了一排子弹。 追来的人还未曾赶到,那一排子弹的呼啸声,和射在水泥地上那种惊心动魄的声音,将所有的脚步声都阻住了。 木兰花又急速地向上升高了几尺,然后,又射出了一排子弹,当她射出第三排子弹之际,那人和穆秀珍已跳出去了。 接着,木兰花自己也跳了出去。 一跳出了井口,木兰花便问道:“这里可有别的出口么?” “没有,”那人肯定地回答:“只有这里。” “好”木兰花简短地吩咐,“你将枪放下,我们守住出口,你去到最近的地方,打电话通知高翔,他在炼油中,请他带五十名武装警员,以及大量的催泪弹,赶到这里来,我和秀珍守在这里,不让他们有一个人可以漏网。 她说着,已和穆秀珍两人,—齐向后退去,在—个枯树后面,躲了起来,两枝手提机枪;对准了井口,在这样的情形下,实是没有人可以逃得出的。 那人点了点着,向外走去。 木兰花又叫道:“慢,日新炼油厂的事,你可知道么?” “不,这件事我不了解,但是首领却是通过一个叫顾大章的油厂的工头做这件事的!”那人立即尽他所知地问答木兰花。 “好,你将这些,也告诉他。” “他……会相信我么?” “这个……你留在这坦,秀珍去打电话,秀珍,你打完了电话,立即回来,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又惹出了是非来!” 穆秀珍有点委曲地扁了扁嘴,但是她却没有说什么,放下枪,急步向外奔了开去,那人代替了穆秀珍的位置,在枯树根后,伏了下来! 木兰花用心注意着井口的动静,—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姓于,叫四夏。” “噢,失敬了,原来阁下是大名鼎鼎的于四夏医生。” 于四夏苦笑了一下道:“兰花小姐取笑了。”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于四夏的确是—个医生,但是却因为屡屡协助犯罪分子,而被取销行医资格。他在被取销了行医资格之后,曾到过日本。 在日本,他犯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他便是设计将—家火药厂的设计和存货,在一夜之间,全部盗运走,手段之高妙,难以有人比得上。 21 由于他的医术,相当高超,是以他成为犯罪集团争相罗致的热门人物,然而近几年来,他却又音信全无,木兰花事先知确不知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于四夏! 沉默了一会,木兰花又道:“小心看着,胡法天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一定先查清我们匿在什么地方,你有手枪么?” “有。” “有几柄?”木兰花想起在他身上曾有六七柄枪的事情来,近乎打趣地问他。 “有……六七柄。” “那太好了,先给我—柄。” 于四夏将一柄手枪交给了木兰花,木兰花瞄准,突然一枪,向井口射去,井口有什么东西爆了开来,于四夏吓了—跳。 “不要神经过敏,胡法天—定已醒来了,他吩咐手下用望远镜升出井口,来察看我们的所在,但已被我击毁了!” 木兰花的话才讲完,七八枚手榴弹,突然一齐从井中抛了出来。木兰花和于四夏两人,连忙向外面滚去,滚了七八码,手榴弹惊天动地炸了开来,烟雾迷漫中,四个人从井口跳了出来。木兰花立即发枪,她射了两枪。 于四夏射了一枪,三枪射倒了三个人,另—个慌忙转身,并从并口中跳了下去。木兰花扬声道:“你们不要妄想逃走,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她叫完之后,冷冷地道:“胡法天虽然狡猾,但是他造这些地下室,只留一个出口,那是棋差一着了,我们要提防他们放烟幕弹!”— 果然,木关花的话才一讲完,“轰”,“轰”,三下响,三颗烟幕弹在井口旁边,炸了开来,三团浓烟,立时罩住了井口。 于四夏立时端起枪来,但木兰花却立即阻止他,道:“没见到人,别放枪,你守在这里,我到对面去,守着对面。” 木兰花迅速地向对面奔去。 浓烟渐渐扩展,到浓烟扩展到有两丈方圆之际,开始有人向外奔来,但是,奔出来的人在枪声—响时,便纷纷倒下,于四夏和木兰花—共射倒了七个人,其余的都缩了回去,当浓烟散去之际,木兰花和于四夏两人,打了一个招呼,继续守卫着。 半个小时后,穆秀珍回来了。 多了一个守卫,地下室中的那些人,更没有逃走的机会了,虽然他们在不断地抢攻,但是,却陡然使井口旁多几个死去的歹徒。 又半小时候,高翔率领着大队警员开到,形势更成了一片倒,大批催泪弹,从井口抛了进去,高翔对着扩音器,叫道:“放下武器,将双手放在头顶上走出来的人,警方保队你们的安全!” 一个一个歹徒都在这样的方式之下走了出来。 当最后一个人走出来之际、木兰花向于四夏问道:“人数够了么?” “还少两个人,”于四夏的声音有点迟疑,“噢,一个是我自己,还有一个是——” “是胡法天!” “对的,是他。” 高翔俯伏前讲,到了井栏的旁边。 地下室中,实在是没有法子耽得下去的了,高翔观察了—回,又退了回来,召集了二十名警员,和木兰花—齐,穿上防弹衣,戴上防毒面具。 他们先投下了十来枚催泪弹,然后,沿着钢梯,直冲了下去,下面烟雾迷漫,他们立即展开了大搜索,但是半小时过去了却毫无结果,下面显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正在搜索间,高翔身上的无线电话响起了“滋滋”声。 “高主任,高主任,方局长无线电话来,胡法天漏网了!他甚至和方局长通过电话!”上面的负责警官这样说着。 “他讲些什么?” “方局长说,他只是表示,警方的行动,并不能改变他原来的计划,他将在炸药爆炸前四小时,再和炼油厂方面联络。” “他只讲了那么多?” “是的。” 高翔关上无线电话,不禁顿了顿足,道:“又给他漏网了,唉,我们虽然破获了他的巢穴,但是却仍然无补于事!” 他作一个手势,将进入地下室搜索的警员收队。离外了地下室,回到了地面上;胡法天单独漏网的消息,人人都知道。 别的人,在听到胡法天漏网的消息之际,还只是沮丧而已! 但是于四夏立即害怕得脸上变色了,他哆嗦着道:“他……他—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必怕,”木兰花安慰着他,“警方将会尽—切力量保护你的。如果你觉得在本市不安全,我想警方可以将你送走的。” “那么,我离开好了,“于四夏忙道,“我离开好了”。 木兰花望着高翔,高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又问道:“于四夏,胡法天还有什么藏身的巢穴,以及和些什么人有联络,你知不知道?” 于四夏频频抹汗,道:“我的确不知道,请相信我,我如今更希望他落网,唉,他如果逍遥法外,我便难免终日心惊肉跳了。” 高翔不再说什么,吩咐两个警官,负责于四夏的安全,同时,又将所有的歹徒,都押回市区去,留下了二十名警员,守在现场。 他自己则驾着车,和木兰花、穆秀珍等人往市区走。 一路上,他们三个人全不出声,木兰花甚至闭上丁眼睛,但是,看她的情形,全知道她不是在养神,而是在深深地思索。 在车子穿进市区时,经过—天的忙碌,已是万家灯火了。 辉煌的霓虹灯,将这个容纳过百万人的大城市,点缀得五光十色,极其美丽。 有人说,一个城市越是繁华,它所隐藏的罪恶也越是众多,这似乎是至理名言。 尤其本市乃是国际通商的大邑,那自然更多罪恶了。 但是,只怕沉浸在欢乐中的市民,想到本市将面临着大爆炸、大火灾的威胁,有整个毁灭可能的人,实在是太少! 那一场大火,可能比世界上最大的火灾,美国芝加哥大火更烈,本市市民的生命财产,将遭受到无可估计的巨大的损失! 如果是—个狂人,要引起这样一场巨大灾难,那么事情就容易解决得多了。 22 可是,蓄意要引出这场灾难的,却是—个头脑精密到了异乎寻常,一个有着极其杰出成就的电子科学家,这样一个人,为了私欲.做出如此可怕一件事情! 木兰花他们,几乎已经用尽了切办法,到如今,事情仍可以说没有丝毫进展,胡法天仍然逍自遥法外,未曾被捕! 车子在市区内穿行,正快要穿出市区,来到炼油厂之际,木兰花才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有私心是免不了的,但是人的私心,如果畸形的发展起来,那却实在太可怕了。大的,便是一国的暴君,祸害全国百姓;小的,也会像胡法天那样,成为社会的祸害!” 高翔苦笑了—下,道:“炼油厂快到了,兰花,你准备怎样?是等胡法天的电话来了再作打算?还是现在再去找他?” “只好等待,我们一面不放弃搜索,—方面等待胡法天的电话,”木兰花顿了一顿,又道:“我想,还应该快点建立—个电话跟踪网。” “那是很容易的,但只怕没有什么大用处。” “动员全市所有的后备警员,一共可以有多少人可供指挥的?”木兰花仍在沉思着,是以她的语音,也十分沉缓。 “嗯——”高翔想了一想,说:“大约有七千人。” “高翔,我们必须动用全部力量,也就是要动用这七千人。” “怎么高调度呢?如果要他们监视每一具电话,那么本市电话至少有十五万具,人力还是不够。” “当然不是要每一个人部去监视电话,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做,我们要根据无线电通讯器材的多寡,将这七干人分成至少七百组——我想,方局长可以通过最高市政当局,临时征用—所广播是电台,那么,只要携备半导体收音机的人,便随时可以收到命令了。” “若是那样的话,”高翔有点兴奋,“七千人是可以分成一千组,每七个人一组,也就足够了,兰花,你的意思可是将七千人分散在本市的每一个角落,那么胡法天不论在什么地方打电话来。我们的人,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他打电话的所在了?” 木兰花点点头。 车子已驶到了炼油厂的大门口,门房打开了铁门,车子直驶了进去。神情憔悴的方局长迎了出来,他也看出了高翔等三人沮丧的神色,所以他立即道:“你们已尽了自己的最大的力量了,反正还有十二小时的时间,我们还可以想办法的。” 木兰花向高翔望了一望。 高翔立即道:“方局长,我们又有—个新的计划,第—,召集所有的后备警员,第二,征用一座无线电台,作彻夜广播。第三,通知电话公司方面,建立—个在最短时间之内,便可以侦知打向炼油厂的电话,是来自什么地方的追踪网。” 方局长严肃的听着,道:“不错,这是积极的措施。” “我们有,”高翔翻起了手腕,看着表,“有七小时的时间可以做这些事,一切都必须以异乎寻常的速度来完成。” 方局长道:“可以的,高翔,你先去休息一下再说。” “需要休息的是你,而不是我,局长。” 方局长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他和高翔两人,虽然都需要休息,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显然是谁也不会去休息的。 召集后备警员的工作,在晚上十—时完成。午夜过后,一所无线电广播台被征用,警员,后备警民,每七人一组,分成了一千另三十四组,已遍布在会市的每—个角落,电话的追踪网也已经建立了,胡法天若是打电话来,半分钟之内,就可侦知电话来自何处。 方局长只消一个命令,持有原子粒收音机的七人—组警员,立时可以知道胡法天是不是在自己所负责的这—区域之内。 而其余就近地区的警员,也可以迅速接近。 在这样严密的,空前庞大的搜索网下,胡法天实在是难以逃出去的,所以,当—切布置就绪之后,炼油厂厂长办公室中,’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已是凌晨—时了。 胡法天说道,在炸药爆炸前四小时,他会打电话来变条件的。炸药的定时是二十四小时,将在清晨八时爆炸,也就是说四时正时,他将打电话来。 七八千人,彻夜不眠地等着这—电话。 在厂长办公室中,除了方局长、高翔和其他两个高级警官,以及军方的爆炸专家之外,还有厂长、工程师,以及刚由外地赶到的董事长,和七名董事。 日新炼油厂董事会的首脑已全在这里了。 这些人全是出名的富翁,但这时他们却绝不快活,因为他们的事业面临被毁灭的危险,这怎能令得他们不忧心如焚。 厂方的巨头虽然很少交谈,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以及他们对警方人员那种过份的冷漠态度,却叫人一看使知道他们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们想妥协! 他们也在等那个电话,但是他们不相信警方能够捉到胡法天,能够止住这一场爆炸,所以他们准备向胡法天妥协了! 不论胡法天开出的条件多大——他们心中想,那决比整座炼油厂全遭到毁灭好很多。 方局长和警方当然不会同意他们这种想法的。 但是方局长却没有出声,他只是不断地存踱来踱去,紧锁着双眉,在灯光下看来,就是这一夜的工夫,他头上的白发便是添了不少! 当警方人员忙碌的时候,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并没参加。这时,她们两人也不在厂长办公室,而是在原油运输部的范围之内。 她们两人在那里,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内于顾大章是这一部门的工目,所以她们才来到这里的,木兰花先向熟悉顾大章的人。询问有关顾大章生活的一切细节。 她是想在顾大章生活习惯上,得出这个人的性格,从而推断他将炸药放在什么地方,但是木兰花没有什么收获。 接着,木兰花便开始原油运输部门,进行搜索。 她的搜索是如此之仔细,经过—小时之后,她已经可以肯定,炸药绝不在她曾经搜索过的范围之内,她放弃了搜索。 当她和穆秀珍两人,再度踏踏进厂长办公室之际,已是凌晨二时了。她们两人才—推天了厂办公室的门,便觉得气氛不怎么对。 油厂的董事长——他是—个面貌十分威严的老者,也是最高议会中十分有势力的议员,和方局长两人都站着,两人都面红耳赤。 看来,他们两人刚经过了场争执。 木兰花装着若无其事地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一下来,董事长气呼吁地望了她一眼,又转向方局长,道:“炼油厂是我的,我有权处理—切!” 方局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不信阁下如此缺乏常识,这是警方管的事,—切将由警方作主,包括——” 方局长的话还未曾讲完,董事长便气势汹汹地问道:“包括什么?” 木兰花则以十分安详的声音接上了口,道:“包括在必要的时候,将—切原油、火油、低级汽油、高级汽油以及石油气一齐排到海中的措施。” 23 董事长霍地转过身来,道:“不可能!” 木兰花的声音,仍是十分安详,显得她根本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浪费唇舌,他道:“不可能也要变作可能,警方将决定一切!” “小姐,”—位瘦削的董事阴森地道:“你是什么人?你是警方人员么?” “不是”木兰花回答得十分简洁。 “那么,小姐有什么资格代表警方说话呢?” “警方请我参加搜索工作,我自然有权表示我的意见,木兰花十分镇定的回答,“当然真正的决定,是要由方局长作出来的。” 在木兰花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恼怒的神色。 但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却都忍不住了。 高翔首先不客气地道:“先生,你这样询问一个不计较个人得失,为市民除害的女土,实在是一件极义卑鄙的事情!” 那瘦削的人面上—红,他显然恼羞成怒了,但是他还未曾发作,董事长便摆手道:“别说了,等—会,那姓胡的打电话来,由我来接!” “不行!”方局长大声反对。” “一定由我来接!”董事长声势惊人。 高翔十分悠闲地站了起来,道:“局长,这位先生一定要扰乱警方的工作,我看唯—的办法,便是将他扣押起来再说。” 方局长的口中,吐出了一个字来道:“好!” 董事长气得面色发白,道:“你敢!” “当然敢,先生,你犯了法,而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你明白么?如果你不想被押,那么,就静静地坐着,不要擅作主张!” 董事长可能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人对他用这样的态度讲过话,但这时高翔却毫不客气地教训着他,使得他面上一阵青,—阵白。 但是,他却也发不出威了,只好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三时三十分了。 办公室中的气氛,更紧张了许多。 方局长坐在电话之旁,将手按在电话机上。 三时五十分了! 高翔已通过搬到油厂来的广播设备,向散布会市每一个角落的行动小组发出了命令:准备在十分钟之内,立即行动! 时间慢慢地过去,四时正! “铃——” 电话声突然响了起来。 在每—个人都屏气静息的情形下,电话声呼来,是极其惊心动魄的,方局长并不立即拿起电话来,他知道电话铃一响,电话追踪网便开始工作了。 他让电话铃响了约半分钟,直到另—具电话也响了起来,他才和高翔同时拿起电话。高翔接听的电话,是电话公司方面打来的。 高翔听到的是电话追踪结果的报告:长途电话,是从邻埠打来的。 方局长拿起了电话,听到的是一阵笑声。 那阵笑声是如此响亮,连别人也全听到的。 高翔顿然地放下电话,一切布置全白费了,胡法大竟已离了本市,到了邻埠,然后再打长途电话来,所有的行动小姐,尽是鞭长莫及! 胡法天在发出厂—阵笑声之后道:“是谁在接听电话?是高主任?还是可爱女黑侠木兰花?” “我姓方!”方局长沉声回答。 “原来是方局长,那更好了,对不起,我又和你们开—个小小的玩笑,我离天本市了,我想你们—定尽了点心血作布置,现在都没有用了,是不是?” 方局长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道:“胡法天,这是你前来自首的最后机会,你闯的锅已然十分大,如果再不自首,那你就是在自寻死路了!” “哈哈哈……!胡法天又放肆地笑了起来。 董事长突然又站了起来,大叫道:“快问他,条件是什么,在你们一败涂地的情形下,劝人自首,个是痴人说梦话么?” 方局长的面色十分难看! 胡法天显然已听到了董事长的声音,他又笑了起来,道:“不错,讲得对,我的条件是要木兰花、高翔、穆秀珍三个人,到我这里来。” 方局长默不作声。 木兰花已陡地站了起来。 “听到了没有?”胡法天的声音极其嚣张。 木兰花一伸长,从方局长的手中,接过了电话来,镇静地道:“听到了,你在什么地方?我们怎样才能来到你在的地方?” “很简单,你们到四十九号码头去,那里有一艘游艇,会将你们带来,和我见面的。当我处置了你们三人之后,再提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当然是钱了!哈哈,我看你们也应该开始准备大量现钞了,当然,上品的钻石,弱翠,宝石以及白金,我也收的。” “你——”木兰花只讲了—个字,胡法天便“卡”地收了线。 木兰花拿着电话筒,又呆了半晌。 方局长不等木兰花先开口,便道:“兰花,别去,他将你们三人,恨之入骨,你们这一去,无异是送入了虎口之中。” 木兰花慢慢地放下了电话,然后,十分动人地微笑了一下,道:“方局长,你错了,胡法天这一次,太聪明了,反倒下错了—只棋。” “你的意思是——” “本来,我们全然没有他的线索,只好听凭他勒索,或是炼油厂方面,要蒙受极大的损失,但如今情形却不同了,我们可以和他见面了。” “可是,他是一定有准备的。” “虽然他有准备,难道我们就没有准备?而且,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胡法天以为那么容易,便可以‘处置’我们,那他是在做梦!” 方局长望了望木兰花又望了望高翔和穆秀珍。 24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虽然—句话也未曾说过,但是一个勇者是不需要喋喋不休,或是高声呐喊来增加勇气的。谁都可以从他们两人的神色中,看到他们两心中的决定,那便是:去,不顾—切危险,去和歹徒周旋到底,不怕—切危险! 方局长叹了口头才徐徐地道:“我明知劝你们也是没有用的,我只有一句话说了,小心些!小心些!小心些!” 方局长一连讲三下“小心些”。讲后顿了一下之际,他的声音哽咽,陡地转过头去。 木兰花保持着镇定,道:“我们知道了。” 她向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一齐向外走去,他们刚来到门口,使听董事长叫道:“三位且慢—步。” 三人站住了身子,转过身来。 董事长神情激动,口唇抖动,他分明是有话要说的,但是又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讲不出话来。他心中实是太感动了。 足足僵了一分钟,他才在自己的头上敲打了起来,道:“我太卑鄙了,太自私了,在三位之前,我实在是太渺小!” 木兰花淡然地笑着,道:“董事长,你不必这样自责,站在你的立场来说,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日新炼油厂。但如果你肯将目光放远大些,你便可以进—步知道,财富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而还有许多东西,却是与世永存,永世不灭的。” 董事长惭愧地点着头,道:“是!是!” 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一齐走了出去。 他们,被称为“东方三侠”的三个勇敢的人,毫不犹豫地去应世界上最危险的约会,那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死亡的约会! 离开了办公大楼,他们三人又上了车,径向四十九号码头驶去,四十九号码头是—个十分荒僻的地方,—面是水,一面全是高大的货仓。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那些一幢幢高大的货仓,看来就像是随时可以将他们吞噬的野兽一样。他们停下了车子,等着。 可是,他们足足等了三分钟,码头上仍是冷清清地,—个人也没有,并不像胡法天所说的那样,会有人来领他们前去。 高翔先说道:“让我下去看看。” 木兰花道:“小心。” 高翔推开了车门,向外跨了出去,几乎是他才—现身,枪声便响了。高翔的身子,立即向外滚出,枪声再响,三响! 枪声是从一间货仓上面传来的,枪手所使用的—定是远程射击的来福枪,而且一定配有红外线远程瞄准器,因为三枪都射得十分准。 第三枪射中了汽车的油箱,汽车突然起火燃烧,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一齐从车中滚了出去,滚到了高翔的身边。 高翔立即道:“那一个是第三流的枪手,他并没有射中我,我们快退。” 三人在地上滚着,向后退去。 这时,分布在全市每一个角落的行动小组,还未曾收队,他们三人看到,至少有三组行动小组,向发出枪声的仓库奔去。 他们三人退到了水边的—个简陋建筑物之中。 那简陋的建筑物,是机动快船的赁所,这时当然没有人在,他们跳了进去之后,伏着不动,不—会,便看到—个男子,被—队警员拥族带了出来。 高翔立即向前奔去,到了警员和被捕的那个男子面前,等到高翔就着街灯,看清了那个男子之际,他的手心不禁渗出了冷汗来。 那是一个著名的枪手,是有着“神枪手”之称的。 刚才,他在三枪之下逃生,还曾幽默地讲过笑话,但这时他看清原来有枪手之称的著名凶徒时。他才知道自己的运气,实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高翔—露面,警员便立时向他致敬,高翔吩咐他们各归岗位,而将那名枪手带着,回到了那个小房间之中,木兰花一看到那枪手,心中也不禁暗叫了—声:“好险!” 穆秀珍失声道:“好哇,神枪标原来是你。” 那枪手傲然道:“是我。” “神枪标,”穆秀珍有点奇怪,“听说你是百发百中的,何以这次眼界如此之差,连射三枪,只射冲了‘辆汽车?” 神枪标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确是百发百中的,但是当他知道今晚要枪杀的是东方三侠的时候,他紧张得一直在发着抖,个论他怎样镇定,他—直在发抖! 在发抖的人,怎么能射中目标啊? 反倒是这时候,他被捉住了,缴了械,面对着“东方三侠”了,他反而镇定了—起来,不再发抖,他心中实是恼恨之极,但已没有用了。 木兰花向穆秀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道:“神枪标,你枪杀我们,可以得到多少代价,照直说。 神枪标道:“如今是什么也拿不到了。” “如果成功了呢?” “三十万。” “哈哈,我们的命还算值钱,”木兰花的脸色突然一沉,道:“行了,如果你成功了,怎样通知胡法天,说!” 神枪标的面色大变,—声不出。 “神枪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不想在监牢中渡过你下半世的,是不是?而且据我所知,牢中有很多人,正是将你恨之入骨的!”高翔的声音虽低,但却足以令得对方心悸。 “我……打—个电话通知他。” “什么号码?” “是长途电话,c市的,七一一四五号。” 木兰花向高翔使了—个眼色,高翔立时拿起了电话,接通了电话局,道:“请代向c市的电话当局询问,七一—四五号电话的地址。” 他放下了电话。木兰花道:“好,那么请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将声音放得愉快些,告诉他,你的任务已完成,我们三人已暴尸街头!” 神枪标的手又发起抖来。 他先拨了打长途电话的号码,接通了电话局,然后,在五分钟后,木兰花等三人,都听到电话中响起了一个熟悉声音,那便是胡法天的声音。 “喂?”胡法天问。 “阿标。” “事情怎样?” “很顺利,三条鱼,都腌成了咸鱼。” “你检查过了?” 神枪标望了一下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东方三侠”,一咬牙,道:“是,没有错的,我的另一半报酬,在什么地方收取?” “放心,少不了你的,我再和你联络好了。” 胡法天先收了线。 高翔在神枪标的手中,接过电话,按了一下,再打电话局,地址已得到了! c市与本市的距离并不远,但为了事情有变,他们还是借用了一架水陆两用的小型飞机。在他们起飞之前,木兰花将—切报告了方局长。 她料定胡法天必然会再向方局长通电话的,她要方局长尽量和他拖延通话的时间,那样,便可以使胡法天继续留在那个地址中…… 飞机起飞时,已有一丝晨曦了。 这是不是象征着事情巳开始现出光明了呢?三个人谁也不敢料定! 飞机是在靠近c市的海面上降落的。 25 方局长早已和c市的警方联络过了,所以飞机才一降落,便有两艘水警轮驶了过来,c市的洪警官和高翔等三人见了面。 洪警官带给他们三人的,是一个令得他们极其兴奋的消息,c市的警员和干探,已经包围了那个地址,没有什么人可以通过的。 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木兰花站在水警轮的面前,海风将她的长发吹拂得很乱,高翔站在她的身边,暗暗替她理着乱发,穆秀珍则在向c市的警员,高谈阔沦,只听得她—个人的声音。他们的心情,都十分轻松。 因为胡法天就快要就逮了! 上了岸,他们并不动用警车,只是由洪警官相陪,乘了一辆黑色的房车,按址前去。洪警官的话,证明神枪标的口供是可靠的。 因为那个地址,。—直受着警方的注意,原因是常有无线电波自那地址发出来,警方怀疑有人在私设电台,曾经搜寻过而一次也没有结果的。 c市警方的搜寻没有结果,那绝不是他们的无能,胡法天所设计的无线电台,可以小到只有钮扣那么大,谁会想得到? 胡法天是一直以那地址为另—个巢穴的,那么,这次他—定是逃不走的了。车子穿过寂静的市区,来到了半山的道路上。 半山的公路更寂静了。可是,在转过了一个弯之后,却突然听到喧哗的人声,前面—间华丽的别墅中,灯火通明。 洪警官陡地停住了车子,对着车中的无线电活叫道:“二号,二号,我是三号,你监视的结果怎样,前面在做什么?” 从无线电话中,传出了另一个声音:“自午夜起,这里就在举行舞会,一直到如今,我看,邻市方面的情报或者不对了。” 洪警官回过头来、望了望木兰花等三人。 “不会错的,”木兰花镇定地回答,“请你们继续包围监视,我们前去看看动静。”她翻腕看了看手表,已是清晨五时四十分了。 时间是极其紧迫的,如果到七时四十分,仍不能找到胡法天的话,那么—切希望都没有,炼油厂方面,便是准备牺牲了。 事实上,根本不可能等到七时四十分的,因为如果炼油厂方面要准备牺牲的话,必须先将—切易燃品泄去,运走,那是应该现就开始进行的了。 所以,他们实在是不能失败的! 他们若是失败了,只能造成两种情形,—是发生大爆炸,继之是史无前例的大火;一便是接受胡法天的条件,付出巨额的金钱,从此邪气高张! 这两种结果,都是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事实上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们一齐下了车,向前走去,一路上十分之静,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前面别墅中传出的笑语声,他们一直来到了围墙之外,略一纵身,便一齐上了墙。 他们身子伏在墙上,向内看去。 围墙之内,是一个相当大的花园,那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靠园的一面,全是落地玻璃长窗,大厅中有几十对男女正在饮酒取乐。 不但是楼下大厅灯火通明,楼上好几间房间,也是—样,而不时有打牌声传了出来,看情形,这是—个通宵狂欢会。 “兰花姐,这是怎么一回事?”穆秀珍问。 “那是胡法天故意布置的,他—定在这屋子之中,我们跳进之后,掩到屋前,你们两人,先伏在外面的冬青树中,待我先上楼看个究竟。”木兰花吩咐。 “兰花,”高翔表示反对,说:“你不能单独行事。” “高翔,如今不是开会议讨论应该怎样做的时间,你难道未曾想过,我们只有很少的时候可供利用了么?”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已向—下跳去。 她才—落地,便矮着身向前冲了出去。 她—直冲到了屋外的冬青树丛,才停了下来。 当她停住身子之后,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也到了。 木兰花再跃起身来,到了墙下,她—抖手,抛出一条绳索,绳索的小钩,恰好钩住二楼的窗口,木兰花迅速地向上爬去。 这时,高翔和穆秀珍两人更是紧张,他们握定了枪,抬头看着,准备一有对木兰花不利的情形出现,他们便立即先发制人。 但是,直到木兰花攀上了二楼的窗口,已开始向内张望了,仍然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洋房中的人,根本不知道来了不速之客! 木兰花向窗内看去,里面正开着两台麻将。 她沿着墙上凸出两寸许的一道横沿,向旁移动着,一连经过了三间房间的窗口,都是如此,当她经过了第三个房间之后,她已绕到了洋房的后面。 那—边,有几个窗口是漆黑的。 木兰花来到了一个镶着磨沙玻璃的窗口之旁,停了下来。通常来说,镶这种玻璃的窗子,一定是浴室的窗子。木兰花贴耳在玻璃上听了—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她看到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也沿着绕屋而种的冬青树丛,来到了屋后,她向两人作了一个手势,又向那窗子指了一指。 她在告诉了两人要从这个窗子中攀进去之后,便用力推了推窗子,窗子关着,她取出了玻璃刀来,划了一个圆圈。 然后,她轻轻一敲,—块圆形的玻璃,顺手而脱,恰好可以供她仲进手去。木兰花伸手进去摸索着,拉开了窗柱,推开窗子。 那果然是一间浴室。 木兰花跳了进去,拉开了浴室门,只见门外是—条走廊,有个男仆正走过来。木兰花躲在门后,等那男仆走到门旁,她立时以极快动作的打门,一伸手,便将那男仆拉了进来。 同时,她手中的枪、已抵住了那男仆的前额,那男仆张大了口,也不知他本来是想叫些什么的,但是这时,他已—句话也讲不出。 他双眼发定,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关上了浴室的门,冷冷地道:“胡法天在哪里?” “胡……胡法……天……”那男仆结结巴巴,“我……不知道……今晚客人那么多,我不知道,……谁才叫作……胡法天?”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别装腔作势了,我问的是你们的主人。” “我……主人在楼下招呼客人,他……是个大胖子,你—看就可以知道了,不干我的事,你……快将我放开了吧?” “你再不说我就下手了!”木兰花厉声逼问。 26 “我……我的确不知道,杀了我……也没有用的。” 木兰花不愿再多耽搁时间,而且,看情形这个男仆也不知道什么。她在那男仆的头部,重重地敲了一下,使那男仆昏了过去。 然后,她除下那男仆身上白色的制服,穿在她自己的身上,又取出了一个男装发型的发笠,戴在头上,出了浴室。 她在走出浴室之际,用铁丝在锁匙孔上,勾了一下,倒锁住了门,那样,除非是那个男仆醒来,外面是打不开门来的。 而那个男仆,木兰花深知他在一小时之内,是不会醒过来的了。木兰花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她已留意到二楼一共有九个门口。 九个门口中至少有三个浴室,还有六间房间。 木兰花几乎可以断定,胡法天必然是在这九个房间中的一个之内的。是以,她将每—间房间的门,都拉开来看一看。 每间房间之中,都有人在赌钱,木兰花探头进去观看,可以说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几间房间全都看遍了,都没有胡法天。 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暗暗着急了起来。 难道神枪标是在说谎?那显然不是,这个地址是根据神枪标的—个电话找出来的,而神枪标的确曾和胡法天通过话。 那么,胡法天是早得了信息,已经逃走了? 这看来也是不可能的,胡法天只是接到了神枪标的电话,他应该相信神枪标不会失手的,那么,他更应该在踌躇满志。 可是,为什么他不在呢? 木兰花在审视了最后一间房间,退出来之后,心中急速地想着。她可以利用的时间不多,只要胡法天躲过那时间,他就胜利了。 木兰花刚想决定,退出洋房去,和洪警官商量—下,派出大批警员,公开搜屋之际,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了“刷”地—声响。 那—下声响,十分轻微,听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移了开去—样,也就在那一刹间,木兰花陡地明白了!她这时,正站在走廊中,靠着一面墙,正站在一幅相当大的油画面前,毫无疑问,那是油画向外移动的声音,油画是—道暗门。 木兰花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个人恰好从暗门中跨了出来,几乎和木兰花撞个满怀,由于那人出来得极其突然,是以木兰花也未曾看清他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木兰花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陡地—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转身,身子一俯—挺,将那人摔得向墙上撞了过去。 那人的后肋刚好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并不大,比起一间房间中发出的“自摸满糊”的哄笑声来,更是微不足道。 但是那一撞的力道,却是十分大,令得那人的身子立时软垂了来,坐在墙角,已经昏了过去。木兰花向那人望了一眼,心中不禁陡地吃惊! 那人不是别人,竟是空手道高手木村谷!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出其不意的敌人,竟是木村谷!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一转身,木村谷便从暗门中走出,向自己撞来的话,那她一定是不敢动手,立即向后退出的。固然可保不为木村谷所伤,但是想要—下于便击昏木村谷,那也是没有可能之事了。可知道有时,一件事明明是有成功希望的,但因为缺乏了勇往直前的本领,所以反而失败了。 木兰花一看到是木村谷时,一呆之后,立时又跳上去,在木村谷的后脑,补了重重的一掌,然后,她向暗门之中,张望了—下。 暗门内的光线相当黑暗,向内望去,可以看得出那是—条窄窄的甬道,是有着—级—级的楼梯,通向上面去的。木兰花心中“啊”地一声,她明白胡法天真正藏匿的所在了! 胡法天不是在二搂,而是在屋顶之下二楼之上! 那幢洋房只有二楼,但是它的顶却是尖角的,在那个三角尖中,大可以布置一间极其舒服的房间。 木兰花拖着木村谷,跨进了暗门,她轻轻地将暗门移上,然后,迅速地向上走去,她的行动,可以说得—点声音也没有。 到了楼梯的尽头,看到有两扇房门。 那两扇门,都紧紧地关着。 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紧张起来,因为胡法天是她历来所遇到的敌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个,而这时,已是面临和胡法天决战的时刻了! 胡法天必然在这两扇门中之—的里面,但究竟是哪—扇呢?自己若是选择了正确的一扇门,陡地推进去,白然可以出奇制胜。 但如果选择错误呢? 那么也必然惊动了胡法天! 如果胡法天再逃走的话,时间已不允许自己再取胜了。 木兰花的心中,一面在急速地考虑着,一面并没有停止行动,她蹑手蹑足地向前走去,先到了左首的门旁,用一只半圆形的像皮塞,贴在门上,然后,俯耳在那橡皮塞上听着。 那橡皮塞中有着微波感应膜。最弱的声波,也可以使这感应膜震动,因之,就算那门是隔声的,木兰花也可以听到室内的动静的。 她用心地听着,紧贴着门。 可是,也就在她听到了似乎有脚步声在向门口接近之际,突然间,房门要开了! 木兰花是紧贴着房门站立的,房门被突然打开,她并没有狼狈到跌进房间中去,她只是看到面前陡地多了—个人,她突然起飞脚,正踢中了那人的小腹。 那人发出了—下嗥叫声,向后倒去。 木兰花那一脚十分有力,不但将那人踢倒在地,而且还令得那人坐倒在地板上之后,还向后滑出了四五尺去。正当木兰花想看清那人是谁时,“扑”地—声,装有灭音器的枪声响起,木兰花只觉得右手突然—震,并不是她右手中枪,而是她手中的枪管被射中了! 她手中的枪被毁了! 接着,便看到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木兰花踢中他小腹的那一脚,显是极其沉重,但是那人在受了重创之后,却能立即发枪,而且,枪法还如此之准! 这使木兰花觉得这个敌人不平凡。 而这时候,她已看清了那是什么人了,那人面色惨白,但是狠毒,手中紧紧地握着枪,枪口对准了木兰花,正是胡法天。 在胡法天的枪口指吓之下,木兰花暂时也不敢动。 两人僵持着,连空气也紧张得如凝结了一样。 胡法天首先开门,因为小腹上的疼痛,他的声音,有—点变样,他怪声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我不能不佩服你。你居然没有死,而且找到了这里!” “是么?”木兰花—面敷衍他一面在想办法。 “你找到了这里,那也就是说,你找到了—所好坟墓。”胡法天咬牙切齿,“幸运之神,绝不会再光顾你的了,木兰花!” 胡法天脸上的神情,立即使木兰花知道,他这次,是再也不肯放过自己的了,她立时身子向后一仰,向下倒跌了下去! 木兰花本来就是站在门口的,也向后一倒,身子立时向楼梯之下,滚了下去。枪弹呼啸着在她的头飞过,胡法天已追到了门口。 木兰花滚到了地上,—伸手,将木村谷提了起来。 木兰花对木村谷,本来是十分尊敬的,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却没有法子顾全木村谷,她提起了木村谷,木村谷宽厚身子,挡住了她,也就在她刚一将木村谷提起之际,木村谷的身上,便中了四粒子弹,木村谷在昏迷中死去,总算没有痛苦。 木兰花和木村谷一齐倒了下来,她仍然托着木村谷。 暗门之中的光线十分黑暗,在上面看来,只看到—个人中了枪,倒了下去,却是看不清中枪倒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人。更看不清在中枪的人身后,另有一个人。 胡法天以为木兰花已被自己射倒了,他反常地怪笑着,笑声尖锐得惊人,同时,他向下面,直站了下来。他的小腹上仍在剧痛,因之,他几乎是跌跌撞撞落下来的,也就在他一到近前之际,木兰花猛地推起木村谷,木村谷像是复活了一样,舞着双臂,向前扑了过去。胡法天陡然地吃了—惊,又射了一枪。 27 那一枪的子弹,又陷进严木村谷的尸体之中。 而木兰花也在那时,贴地滚出,抱住了胡法天的双腿,猛地一拉,胡法天站立不稳,身子仰向后跌倒,撞在石级之上。 木兰花推开了压在胡法天身上的木村谷,又在胡法天的右额之上,重重击了一掌,然后,拖着胡法天,出了那度暗门。 木兰花出了暗门,才发现高翔、穆秀珍已经会同洪警官,带领着警员,—齐闯进来了,整幢洋房之内,鸡飞狗跳,乱成了一片。 洪警官首先看到木兰花,他高叫了一声,秀珍立时转过身,向她扑了上来。高翔接着,替胡法天加上了两副手铐,一副手铐铐住了胡法天的双手,另一副则一边铐住胡法天的手腕,一边铐住他自己的手腕上,以防胡法天再逃走。 而洪警官早已准备了大盘水,向胡法天兜头淋了下去,胡法天慢慢地睁开眼来。他睁开眼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脸色不禁一变。 但是,几乎是立即地,他脸上又现出了一片奸狡神色。 胡法天面上神情,那瞬刹之间的变化,别人都未曾留意,但是木兰花却看在眼中,她心中暗暗—奇,可是,—时之间她却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高翔冷笑一声,道:“胡先生,你醒来了?好了,你应该有点君子风度,可以认输了。” 胡法天四面看看,抬起双手来,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面上茫然的神色更甚,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干什么的?” 胡法天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讲出这样的话来,的确令得众人,大是楞然,穆秀珍首先喝道:“喂,你装什么蒜?” 胡法天仍然摇着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我……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什么一点往事也不记得了?”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面面相舰。 胡法天患了失忆症,—定是木兰花下手的时候,太重了些,所以使他的脑部受了震荡,是以他才会失去了记忆的。 他们两人全那样想,但是木兰花却不。 木兰花是曾经留意到胡法天才—醒过来之际,面上那—刹那情景的变化,她知道胡法天—开始看清了目前的情形,便立即假扮失忆症的! 胡法天的确是个狡猾到极点的家伙,因为他也知道,人类的医药水平,还十分可怜,人脑方面的毛病,更是令人束手无策。世界上没有任何专家,可以凭借医药方面的检查,来判断一个人是真的患了失忆症,还是假的患失忆症。 在那样的情形下,胡法天至少可以混蒙过—个时期,即使在大爆炸发生之后,他也可以暂时逃避法律的审判的! 木兰花的心中,不禁感到了异常的愤怒。 胡法天太狡猾了,她绝不能让他得逞的。 木兰花来到了胡法天的面前,冷笑着道:“胡法天,别做戏了,你对你的往事,记得比谁都清楚,炸药在什么地方?” 胡法天—味摇头,道:“你们究竟作什么?我犯了什么罪,这位小姐,我认得你么?我未曾见过你啊,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凶?” 木兰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道:“胡法天,不论你怎么狡猾,你是绝难逃法网的,炸药藏在什么地方,快说!” 胡法天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个犯罪分子?我叫胡法天?是不是?但是抱歉得很,我实在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了。” 高翔急得额头上出汗,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零五分,天已开始亮了,可是胡法天却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更要命的是,根本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可以证明他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而看他的情形,他就算是假装的,也是豁了出去,不肯说出来的。高翔低声道:“兰花,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目光灼灼地望定了胡法天,胡法天却仍然是一脸茫然的神气,木兰花一字一顿地道:“胡先生,你还要做戏做下去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小姐。” “好的,我们回去。” “兰花姐,我们回到什么地方去?” “炼油厂!”木兰花的回答,十分之简单。 高翔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木兰花这样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只好将这个疑问,存在自己的心头中。 他们两人的心中。实在是极其焦急了,但是木兰花镇定的神色,却给他们以—定程度的安慰,使得他们比较宽心。 他们离开了那幢洋房。而洪警官则留了下来,处理那—大批在满怀高兴之际,突然被警员冲进来,弄得惊楞失措的男男女女。 等到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带着胡法天,回到了本市时,已是七时十分了,胡法天在一路上虽经严诘,但是他仍然说什么也记不得。 木兰花在车子将到炼油厂之际,便开始沉默,—直到见到了方局长和董事会的全体人员,她才道:“各位,胡法天就逮了。” 方局长是早已得到了消息的,因之他第一句话便问道:“他肯承认恢复记忆了?” “没有。” “唉,时间已不多了啊。” “我有办法。”木兰花沉着的吩咐,“通知所有人员,一律撤退。” “撤退?”每一个人都现出了奇怪的神色来。 “兰花,易燃的油料还全在油库之中!” “我知道,通知所有的人,在十分钟之内,完全撤退,离开油厂的范围之内,同时,通知全市的警员、军方,医护人员,灭火局工作人员最坏的打算,八点钟将有大爆炸,而你——”木兰花讲到这里,向胡法天指了—指,“将是第一个看到这场由你所布置的大爆炸的人。” “小姐,直到如今为止,我实是不明白你说些什么!”胡法天仍然狡赖着。 “你不明白,”我可以详细地告诉你,我将你锁在—座油库之旁,爆炸发生,第—个被活活烧死的人是你,明白了么?” 胡法天仍是摇头。 “如果你不想那样死去,那么,你就必须在七时四十分之前,讲出炸药的所在,二十分钟是我们赶到的最短时间,我会给你—具无线电通话机的。”木兰花拉着胡法天,便向外走去,而撤退令也已下达,大批大批的人,向厂外涌去。 七时十八分,胡法天被锁在一座油库之旁。 七时二十五分,撤退完全。 木兰花、高翔、穆秀珍和方局长,以及炼油厂董事会的,都集中在厂门之外,据专家估计,属于暂时安全的范围之内。 所谓暂时安全,就是说如果爆炸真的发生,在发生的一刹那间,他们可以不会被波及,而继之而起的大火,究竟会蔓延到什么速度,是无可估计的! 每一个人的面色都青得可怕,没有人讲话。 时间慢慢地过去,高翔手中握着的无线电对讲机,已被他手心所渗出的汗水湿透了。 胡法天是不是会最后屈服呢? 这是每—个人心中都急切想知道的问题。 七时四十分过去了,连木兰花的鼻尖上也沁出汗珠。终于,胡法天的声音,从无线电对讲机中,传了出来,他声音嘶哑,叫道:“快,快,炸药在办公大楼前的荷花池中!”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以最高的速度,骑着摩托车向厂门冲去。荷花池,那是谁都会忽略的地方,谁会想到胡法天在将炸药经过了特别装置之后,会放在荷花池中!炸药和水,本是联系不起来的。 荷花池那水并不深,等到木兰花和高翔,合力将之捞起来的时候,军火专家也赶到了,引发炸药的自动装置被拆除。 那时,是七时五十九分。 而自动爆炸的装置,的确是八时正。 而且,在炸药箱中,还有另一些装置,的确是接受轻微无线电波感应,便引起提早爆炸的——木兰花料得不错,胡法天讲的,俱是真话! 在漫天风雨过后,木兰花望着被带上警车的胡法天,叹了口气,道:“所有为非作歹的人,都以为别人作为受害的对象,所以他们才为所欲为的。到了有一天,受害的对象变成了他们自己时,那么,他们便再也不会作恶了。胡法天终于说出炸药的所在处,就是这个原因!” 她这一番的听众,包括了炼油厂的董事,以及涌在她身边的许多报纸的记者,听的人都频频点头,叹服她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