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情霍香蓟》 第一章 曾经,在某所私立女子中学,有五个来自不同家庭的女孩在此相聚,她们欢笑、哭泣,用青春洋洒一篇美丽年少,结成情同姐妹的莫逆之交。 更巧合的是,她们的名字皆以花命之,因此五位美丽、出色的女孩特别引起外校男学生注目,所以封她们为花中五仙。 黎紫苑:紫苑的花语是反省、追思。 她是个聪明、冷静、外冷内热的女子,对家人十分照顾,有两个弟弟,父母俱在,目前是某家族企业的跨国总裁。 霍香蓟;霍香蓟的花语是信赖,相信能得到答覆。 她是个优雅、恬静,追求享受的知性美女,个性矛盾、反覆,是企止家之女。目前是红透半边天的影视红星,更是唱片界的天后人物。 金玫瑰:玫瑰的花语是爱和艳情。 她艳丽、妩媚、高佻,是个相当有自信,大方但有些偏激的名模特儿,父宗是房地产大亨兼议长,她开了间女同志酒吧,男宾止步。 白茉莉:茉莉的花语是胆小、内向。 她温柔、善良,有些自闭和害怕与男性接近,像朵小白茉莉花一梓可人。父亡,母是广告公司经理。继父是法官,继兄是检察官,而她的职业是辅导员,即是社工。 何水莲:莲花的花语是心的洁白、幻灭的悲哀。 她高雅而圣洁,总爱甜甜的淡笑,是个成熟、理智的感性女子。祖母十分严厉,因此显得父母无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是全美连锁饭店的负责人。 ☆☆☆ “呼!呼!呼!” 四面雪白的墙壁,浓郁的药水味,一张苍白的小脸挣扎吸气,起伏不止的胸部显现此刻的痛苦。 女孩的身侧立了两位焦虑的男女,华丽衣物最*出尊果身份,那是女孩的父母。 一位患有气喘病的十四岁少女。 “医生,我女儿的情况怎么祥?” 穿着白袍的中年医生对女孩紧急予于治疗后,冷静地在病历表上填上数个专用术语。 “令媛的呼吸道受感染,我建议你们将她送到空气干净的地方静奔,较有助病情的控制。” “要送往哪去呢?我的事业根基在台湾,无法陪她到国外休养。”忧心的父亲一脸疲惫。 医生笑了笑说道:“不一定要到国外,台湾南部的空气品质不错,你可以老虑一下。” “可是她要升国中了,这一耽搁岂不是……”他怕女儿跟不上同龄孩子的程度。 “霍先生不用担心,内子的母校是所专收女子的贵族学校,每年大学榜单上前一百名的优等生大都出自那所学校。” “噢!” 于是,霍氏企止的千金霍香蓟进入私立兰陵女子中学,展开了她生命的另一页。 在暑夏。 ☆☆☆ 风随山桃扬心窝,昨夜夜不歇,独眠。 数落人间悲欢曲,今夜月未明,床冷。 叹一声唉!红颜呀! 因来伤情几时秋,惜卷儿女风流事,千山水岚断是非。 风一歇,眸一凝,未去多少人间戏,无语可问天,笑得白发换乌丝……清甜、柔美的嗓音不断经由小黑箱播送,淡淡渺渺,空灵如山与风的细语,亮如潺潺水流声,勾动每一颗平凡的心。 几乎。 除了原主唱者。 在绿草如茵的英国乡间,本该宁静、祥和,不染一丝人工匠音,突然传来纷杂的机器转动声,受惊的鸟雀离巢盘旋。 一柄大阳伞大张,一张休闲椅,一张小圆桌,一杯缀樱桃的蓝莓爱斯,和一位……东方美女。 “我说袁大牌呀!你稍微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我快被撒金撒银的大爷们杀得无处容身了,做人要饮水思源,想当年我……” 嗓门一开,人称陶大炮的陶乐开始论起“恩”、“仇”,四十岁不到的她已经想起当年,那不过是十几年前她刚出道时。 说起经纪人这一行,陶乐认了第二就绝对无人敢抢出头说是第一名,因为她旗下艺人虽不多,个个在演艺圈可是阿哥、阿姐级,呼风唤雨易如拾橘。 尤其是歌唱界的天后袁紫香,约一签便是十年,眉头连皱一下都不犹豫,把自己的黄金时光全交给她打理。 但是,夜路走多了会摔到臭水沟。 自从“那个人”回国后,她这天后曝光率大增,广告大受欢迎,推都推不完的广告商捧着大把钞票上门洒,而欲哭无泪的陶乐忍痛送走,只因“你自己说说看,连续两次替人拍‘无’价的广告,存心要我喝西北风呀!大姐我不过赚那么一点零头小利,你忍心剥夺我的生活所需?” 零头小利? 以手遮口,闲适的霍香蓟优雅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对陶乐口中的零头小利存疑。 每年在她身上挖得的两成收人就不止千万,不知在哭什么穷。 不可否认,被迫帮紫苑拍的汽车广告使她身价大涨.连带着片酬跟着三级跳,成为国际级的红人,光是两成佣金就高得吓人。 可惜,她够红了,不想在音乐领域外多兼一职累死自己,连忙藉着拍摄音乐录影带的理由逃出国,免得一再当免费人用,让“有钱人”更富有。 紫苑的心机她了若指掌,不溜的是傻瓜,她可不是被人一激就上火的玫瑰。 一个看似聪明的白痴,往往教人吃得死死。 “香香,你好歹和黎总裁说说,她要扣就扣你那一份,反正以你的家世不缺那一、两千万,而我的房贷快到期了,三、四百万的零钱应该不为难吧?” 陶乐口沫横飞的说道,差点连当初签定的合约书都翻出来。 不为所动的霍香蓟远眺绿草尽头,她早习惯陶乐的母鸡天性哩唆。 天空晴朗无云,空气中有些闷闷的暑气;化好的妆冒出细汗,一旁的化妆师以吸油纸一沾,重新补点防晒蜜粉,还以无暇的美丽。 其实,不化妆的她更加清丽,上点淡妆是合乎所谓的国际礼仪。 中国是礼仪之邦,总不好丢脸丢到国外来。 “怎么说你们都是好朋友,看在我辛苦地带着你在圈内闯了快十年,要点养老金不为过吧!” 霍香蓟妩媚地吹吹蓝莓爱斯上的小泡。“你去跟紫苑要呀!她钱很多。” “呃!”念了老半天突然被回这一句,老练的陶乐一时怔住忘了回答。 “你是我的经纪人兼生活保姆,要钱的动作是你的工作,不然经纪人是摆着好看吗?” 她是不计较钱的多寡,单纯地爱唱歌而已。 说得也对。“可是你拍广告那码事又不是我经手,艺人私底下作业的价码……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和对方立下契约,我怎好上门索讨。” “陶大姐,你直接说怕了紫苑的精明不就得了,她很阴险。”至今,她仍有些不甘。 谁答应免要为曼维斯企并拍汽车广告?根本是赶鸭子上架.硬以多年的情谊强加桂冠,非要她咬牙笑着点斗,打破自限多年的原则不拍广告。 “呵、呵……我……我哪是怕了她,于我们这一行的绝不和钱翻脸,我是景仰她的商业手腕。” 多美的一小玉人儿,早在多年前她就同时相上香香和紫苑,希望能一举捧红两位气质迥异的个性美人,为亚洲演艺圈注入新血液。 要是当初紫苑不以课业为重拒绝,哪有三大天后出头天的机会。 当年清纯慧黠的小女孩长大了,风华四射的光彩使人炫目,美丽不减,更添媚色。 唯一稍有改交的是纵横商场的犀利手段,赶尽杀绝不留余情,不复年少豪气,誓以打击罪恶,肃清法律污角为己任,教她如何不畏。 一场爱情毁了五个女孩的友谊,重写了她们的人生,或许是命吧! “陶大姐,为了你的房贷着想,断次头拼拼看;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总要有人身先士卒。 “瞧瞧你,多没良心的话,头断了还能活吧?你让人给带坏了。”陶乐是少数敢瞪她的人。 霍香蓟的坏早存于骨血中。“啊!你现在才发现我是坏女孩呀!可见我的备装相当成功。” “你哟!三十几步的人还装天真的戏弄我,”她薄恼的一睇。 “哪有,我本来就不是乖乖女。”只是形象维护得相当彻底罢了。 回想过去,她跟着紫苑她们为非作歹,以学生全干部身份四处挑衅,专挑各校小帮小派下手,最后居然能统领附近十几所国、高中学生,成立地下学联会当起“大姐大”。 刚到兰陵那一年,她的气喘常常犯,紫苑为了根治她的病,付了不少乡下秘方替她滋补,带着她像个野孩子似的到处疯。 她甚至还打过一、两场架,虽然胜得伤痕累累,大家仍笑得开怀,痛中有乐。 乖乖女早就被带坏了,只是忙得没时间使坏,全人家以为她本性谦恭。 “现在歌纭竟争大,新人辈出,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不要弄个狂野佳人的音乐录影带回国,歌迷们一定疯狂。” 是她疯吧!霍香蓟可不想被尖叫户震破耳膜。“陶大姐,去催催工作人员,怎么还不开拍?” “哎呀!弄个机器就快三个小时,几时咱们袁大牌等过人,我去骂两句。” 陶乐略显福态的身影在嘟念声中走远,天空仍旧是一片蔚蓝。 ☆☆☆ 在西方人眼中,东方美女的神秘与恬雅是一件精品,百看不厌。 尤其是落单的东方女子,自诩绅士的多情男子自然蜂拥而上,其中以一名金发男子最为出色,很快地以外在优势击退情故,与美人儿攀淡。 “美丽的东方花儿,可否有幸请你喝杯咖啡?” 不见丝毫波动,霍香蓟略显倨傲地勾抬杯沿一讽。“我的蓝莓爱斯不够高级?” 她的英文发音非正统,带着上海人的呢哝软音,似在勾情,教英国绅士一阵骨酥,心口麻麻的。 “不不不,是我唐突了佳人,我是奈尔格威特子爵,诚心想与你交个朋友。” “我很忙,没时间交朋友。”她冷淡的低下头一饮,掩饰眼底的不耐烦。 不论美与丑,走在西方土地的东方女子都有的困扰,就是不清自来的狂蜂浪蝶,俗称登徒子。 霍香蓟很清楚自己容貌带来的影晌力,不管她走到何处,身后总会跟着自以为风流的公子哥儿人物;闲着无事当她是猎物紧盯着。 她不是天知的浪荡女,放纵于一夜情或是学人玩弄起爱情,她有感情洁癖。 看道大哥和紫苑纠缠十来年的离合情爱,她是既畏且羡。 畏惧情的杀伤力无远弗届,将两颗深爱的心切割成千千万万,各自在痛苦深渊爬行,以残忍的方式自伤伤人,不复原来。 但是她也不得不说声羡慕,当情浓时的甜蜜如花初绽,那美好的相偎形影教人感动得落泪,恨不得找个人来相爱。 出道多年,或假或真的徘闻不时染身,她不加辩解地任由媒体去编排。 她谈过几场恋爱,大都是圈内人,但是因为歌唱事业太忙,常年不在国内,因此无疾而终、她都忘了两情缱绻的悸动为何了。 所以,她讨厌被打扰。 “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来玩还是来工作?我可以充当导游陪你一游多情的国度。”奈尔的眼底有一抹倾慕之光。 霍香蓟忍住泼他一脸爱斯的冲动。“我是火星人,准备入侵地球。” “有趣的东方女孩你叫什么名字?”他当她是幽默一谈。 “火星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九一一。”陶大姐的短腿走到哪了? “求救?!”他兴味的挑起左眉。 “不,火星人缺乏人性。”她尽量表现出疏离和拒绝之意。 奈尔出身贵族世家,天生的贵族骄气不容拒绝,他佯装不解地握起她的手,有礼的吻上手背。“欢迎光临地球。” “健康表。” “有些病菌会藉由口沫传染,你需要列张表以兹参考。”她允许他自作主张吻她了吧?金毛狸。 他放肆地大笑,轻狂的手始终握住她白皙小手。 “多可爱的美人儿,我想我是被你吸引了。”有刺的东方小美人。 “这是你的错觉,人常犯的毛病,欧洲的东方人较稀少的缘故。”吸引?是属于肉欲的一种吧! 为何男人不懂安份,非要招惹异乡客?不就是不,绝非欲拒还迎。 “你在伤害我倾慕你的心,我是真诚的想与你结识,请施予一份伶悯吧!” 霍香蓟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你已经认识我了,请离开。” “你一向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奈尔温和的表情有一丝受伤。 “不。” 他笑了。“我就知道你在开玩笑,女人们一向喜欢我陪伴。”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是有人会替我赶狗,闲杂人等近不了身。”她恶毒的女人们? 她是袁紫香,红遍全亚洲的天后歌手,歌迷以千万计数,岂是他口中的寻常野花随处都有,未免蔑人。 何况以霍家在台湾商界的声望,一个英国子爵算什么,她不屑成为“们”之一。女人不是等候男人召唤的低等动物。 他,一个没受过挫折的贵族子弟。 “你……”他愕然的敛了眉,不太能接受女人对他的反感。 “我不作梦,也不是麻雀,不恋栈豪门贵妇的生活,更不是当情妇的料,要玩成人游戏找别人去,恕我不奉陪。” 奈尔由怔忡转为耐人寻味的浅笑,似乎真动了心地直瞅着她,眼底的爱慕更加明显。 他一向喜爱东方女子的黑发、黑眸,以及她们温婉、可人的柔顺脾气,满足他身为男人的骄傲,而她是一种……骄傲外的珍宝吧!浑身散发顽强的娇媚。 以往,他只要提出自己的身份,女人迷恋的眼中会迸出贪婪,想尽办法赖上他的床,藉一时欢爱来拴紧富贵。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他乐于接受美女的自荐枕畔但是不动情。 应该说,没有人能让他有非她不可的诱因,一个也没有,所以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各取所需地汲取彼此温液。 而眼前的女子让他心动,他有种过尽千帆皆不是,伊人却在蔷薇旁独放的惊艳感。 他想要她。 “哎呀!你是谁?谁准你靠近我们袁大牌三尺的?要签名得排队,想拍照门儿都没有,袁大牌不会随便和人合照……” 气急败坏的陶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像是保护小鸡的老母鸡阻在两人之间,用傲人的腰围挡住有所图的视线,仰起鼻猛喷气。 奈尔茫然地望着眼前一张一阖的嘴巴。 发噱的霍香蓟清清喉咙提醒。“陶大姐,你说的是国语。” “废话,我当然说国语,又不是外国人听……不懂……”她说得有些尴尬。 “我们就是外国人呀!”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眉眼间洋溢着欢乐。 陶乐又羞又窘的瞪了她一眼。“红颜祸水,净给我找麻烦。” “你没看我规规矩矩地坐在这张休闲椅不曾离开半步,让我不受干扰是你的职责。”她责任推卸得很巧妙。 本来就不干她的事,她有权卫守“清誉”。 “我怎么知道才一会儿工夫……呃!他长得不赖那!”陶乐偷觑奈尔一眼后说起悄悄话。 称头的男人不多见,体面又英俊的外国帅哥更是养眼,看得她都想捏一把过过瘾。 “陶大姐” 她疯癫兮兮的扬扬手,“好啦!你是我的摇钱树,我才舍不得推你去和番呢!”要上也应该她上才是。 “陶大姐,吃嫩草是老牛的专利,你年轻貌美,可别想不开。”她说着虚应话,担心陶大姐见色心喜,反而赔了她。 “是是是,你美得有如天仙下凡,请你在陶醉之余不要忘了把麻烦处理一下。”真受不了她的自恋。 两人一直以中文交谈,杵在一旁的奈尔维持好风度,勉强适应被女人忽视的难堪,完全插不上一句话,眼底有着浅显霾色。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受尽女人恩宠,游刃有余的周旋在脂粉堆中,几时受得如此冷落,心中不平衡到极点,可他什么怨言都没机会吐。 不过,他可以趁这个时候欣赏美人的娇态,而且愈看愈中意。 雅中带静,恬柔中有媚色,看似成熟却染上一丝顽皮,熠熠美眸闪耀着灵动、活力,红艳艳的唇色充满诱惑,她真是美得脱俗,教人魂魄都销磨。 但是,他那含笑的唇角令人刺眼。 “阁下觉得我们的对话很好笑?”霍香蓟那句阁下饱含诮意。 奈尔笑容扯得更大。“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好不容易。” “是好可惜,你的负面评价又高了几分。”她不喜欢他,直觉性的厌恶。 这乃源起于身边痴情的傻男人太专,个个优秀得教人心疼,霍香蓟下意识排斥起不认真的爱情游戏,偏见得很。 大哥为了一份挚情玩弄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人人称他冷血、无情,为台湾第一绝情男子,其实不过是为守护真心而做的蠢事而已。 而更傻的尚有人在,白向伦为了爱茉莉隐藏自我,以温和假象相伴十余年,不敢稍有暗示地以兄自居,深恐毁了茉莉的纯善天地。 结果,可笑的是,他竟以原来本性赢取一段迟到的幸福,实在讽刺得很。 “我在你眼中好像是不学无术的纨胯子弟,太轻忽人了吧!”奈尔露出不满的表情。 “怪你的面相不长好,看了碍眼,”在国外,巨星形象不用硬撑。 “嘎?”这关面相什么事? 他被骂得一脸冤枉,贪看男色的陶乐可是不忍心,扮起和事佬的角色介入。 “香香,你别对人家那么凶悍嘛!”一转身,她用蹩脚英文问:“先生,贵姓?” 最后一个音还未发出,霍香蓟先一步不耐烦的挥挥汗。“陶大姐,几时要开拍?” 一谈到工作,陶乐的注意力暂时分散。 “我问过工作人员了,机器已架好没啥问题,是入景的城堡出了问题,负责场景的吴导正在和主人沟通。” “不是早就谈好才来拍摄的吗?唱片公司的人在搞什么鬼。”真当她闲得没事做。 录音的进度才完成一半,宣传期又赶得凶,预计在中秋前后推出新专辑,所有人就等着主打mtv的完成。 唱了快十年的歌,在歌迷的掌声下她竟起了倦怠心,也许这是最后的告别作,该回归于原有的平静,反正约期快到了。 陶乐解释道:“小张说当初是跟另一人谈妥,可是一个大家族总有几匹黑羊,咱们是付了订金租用三天。” “临时想反悔?”欺负台湾人钱多呀! “不是,好像说城堡是属于某人名下,而那人的堂兄弟未事先知会一声就私下租给我们,所以闹得有点僵。” 豪门多恩怨。“到底要不要拍?我回饭店补个眠算了。”霍香蓟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当然要拍喽!不然多亏呀!”一天五百英磅呢!贵得要命。 而且只拍外面的景致,不包括城堡内部。 “你们一直指着远方的域堡,是否有什么不妥?”微眯着眼的奈尔有抹惊光。 陶乐一听到帅哥开口询问,忙用简易英文解释。“……英国人太不讲道义了,枉费我们远从台湾来取景。” “你们来自台湾?” “是呀!我叫陶乐,你可以唤我仙蒂,我是名经纪人。”她忙着和人攀亲带戚。 “经纪人。”他瞄瞄淡漠的佳人猜测她的身份。 “新人都抢着和我签约……” 陶乐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堆满笑容的奈尔在她喘口气时赶紧接了一句,“那她呢?”他抬抬下颚指向不理会他的美人。 “你不晓得袁大牌在亚洲有多红呀!她是咱们台湾土产的天后级人物,一张专辑打遍全亚洲无敌手……” “陶大姐,你渴不渴?”霍香蓟适时地阻止她丢人现眼。 她是很红,但是还没红到举世皆知,陶大姐简直就在卖弄微不足道的小名声,一个世界大国的贵族哪会注意蕞尔小国的影剧新闻。 陶乐当真地拿起她喝剩的冷饮。“好清凉,你真好命。” “没你好命。”她似笑非笑的冷应着。 “你……你在生气?”她闻到一丝火药味,干这一行就是要懂得察言观色,眼光要利。 “怎么会呢?你只不过一口气喝干我的饮料,当是在台北街头和人闲聊,一时忘了帮我驱逐围绕周道的追星族。” “呃,这个……”陶乐不好意思的讪笑。“我帮你再弄一杯饮料好了。” “不用了,我心冷了。”好色女。 陶乐听成心领了,转头和奈尔继续未竟的话题。 “格威先生,你是英国人吗?” 奈尔一派的绅士举止。“我是英国人,但是我的姓氏是格威特。” “哦!格威特……”咦?好熟的姓氏。“啊!那座城堡的主人不就是你……” 他嘴角噙着冷笑。“不要把我和那个恶魔扯在一起,他是被诅咒的不祥物。” 恶魔两字挑起霍香蓟的兴趣,紫苑那对双生姐弟亦是恶魔的代言人。 “你……你们……”对他瞬间的转变,陶乐有些错愕。 “名义上,他是我堂兄,实际上,他是被家族放逐的阴谋者。”奈尔说得恨意十足。 “阴谋者?你说得太……耸动了。”她用生硬的语调表达艰涩的词汇。 “他是一个连亲生父母都害怕而遗弃不要的贱胎,我说得还不够生动呢!” 陶乐不敢再问下去,一个存有乖僻心态的帅哥再怎么看都有点变态,先前的好印象被吓光了。 反倒是霍香蓟平静的脸孔下藏着兴致勃勃,故作含蓄的问:“一个被放逐的阴谋者有成为恶魔的力量,很有探索性。” “别靠近他。”奈尔神色严厉的低吼。“他会毁灭所有的生命。” “有趣,似乎值得去探访。”她的日子过得太平顺了,该有起伏。 “千万别抱持着感化恶魔的无知心理,那座城堡是出了名的鬼堡。”他相信女人都畏惧鬼神。 “鬼堡?”世间真有鬼?蠢蠢欲动的霍香蓟不觉得时间难熬了。 “恶魔血洗了城堡,夜半寒啸声来自地狱,无人敢进充满尸臭的殿园,你们挑错了地方。”奈尔是真的恨意盈眶,不能自持。 霍香蓟露出近乎天使般圣洁的微笑。“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恶魔崇拜者?” 黑色十字架的信徒,她嗜血。 第二章 好奇心人皆有之,既然猫有九条命,因好奇而丢弃一条命值不值得呢? 林木茂盛深处的古堡巍然矗立,高耸人云的榛木几乎遮蔽天空的颜色,大白天仍显阴暗潮湿的环绕在墙头外圈,一阵腐味随空气流送。 地面是一大片未啃食过的榛木果实,大概因环境太过灰冷,所以松鼠类的小动物不愿前来觅食。 明明是大暑天,边踱边拾榛果的霍香蓟竟觉得手臂泛冷,不住地以手心互相摩擦,她不认为是鬼魅作祟,高大的枝干挡住了阳光的照射,阴冷是自然反应,不该归咎于无形之物。 “我若在这里放火,里面的人会不会慌忙跑出来,顺便大喊两声救命?” 心不正,人便有了邪念。 外表柔弱如柳的她有颗刚强的心,只是从小到大她被保护得太周全,先是父母的庇荫,然后是紫苑的全面戒严,接着是陶乐的母鸡天性。 她不像紫苑的精明外露,没有玫瑰的火爆性情,缺乏茉莉的温柔善良,更无水莲的冷静自持,但是人相处久了,坏毛病多少会染上一些,而好习性就……自动剔除。 至于原本存在的劣根性,自然在潜伏期一过发作,不然她怎会融入恶中优游。笑谈间设下陷讲诱人入瓮。 一堆枯树枝上头覆盖些枯叶,霍香蓟就地取材地捡了两块灰中带白的打火石。用力擦撞出细微火花。 干柴遇着了火花迅速燃烧,她也不浪费的架高石板块,把拾来的榛果放在石板上烤。 不断地在下头添柴,白烟任风吹向古堡内。 热热的火光温暖了血液,她用两根较直的树枝充当筷子翻动榛果,使其不焦黑,轻松自在地当在郊游。 “好耐性,不怕被烧死,够胆。” 存心要惹事的霍香蓟又拾了一堆柴于一旁,上面覆盖潮湿的草屑,引火一燃,浓烟随即窜起,当场呛得她逃开三尺之远,黑蒙蒙带着闷臭的烟顺风而飘。 掩着鼻夹了几颗已熟的榛果绕到背风处,她坐在突起的树根剥果壳。 突然,一阵声在身后响起,一股莫名的死寂感袭上她的背,那是一种痛苦抽空后的寒肃,不具备人的生气,来自黑暗世界。 她做了一件老人家说不可以做的事回头。 “啊”她抚着胸尖叫,片刻后笑得像傻瓜。“小朋友,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眼前立了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有着银白色的头发,诡谲的紫色瞳眸,他一脸深沉的伸出手。 “你要吃榛果?” 他点了点头。 “来,姐姐帮你剥,小心烫手。”以她的年纪自称姐姐有点过份。 霍香蓟以友善态度来亲近小男孩。像拿着毒苹果的美丽皇后。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杰。” 杰?“你……住在城堡里面?”好漂亮的紫眸,真想挖下来收藏。 他似乎听见她的心语,肩头一僵。“你是指以前还是现在?” 她不禁问:“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分别吗?”不可爱的小孩,泛儿、蜜儿嘴多甜呀!两个可怕的恶魔。 “你不怕恶魔?” 她笑着推推杰略显冰冷的额头。“恶魔有何可怕,人心才是真正无底的地狱。” “人人都怕堡中恶魔,他会吃了你。”他的眼中闪着不符合年纪的狡狯之色。 “小孩子别乱看恐怖书藉,你被宗教教坏了思想,有谁看过食人的恶魔?荒谬至极。” 地狱何所至,人心也。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你是笨蛋。” 霍香蓟恼了,抓过他的衣领恐吓。“被宠坏的小鬼,你欠打呀!” “我不是小鬼。”他的心底有着苦涩。 “是哦、是哦!人小鬼大!”亏他长得和蜜儿一样漂亮,脑袋却像个小大人,他没童年呀!她最恨不像小孩的小孩,被大人公式化了。 像蜜儿那么鬼灵精怪,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活像仲夏夜里的精灵尼可,叫人又爱又恨,恨不得啄上一口好好疼宠。 “谁是蜜儿?” “蜜儿是我大哥的女儿,快十岁了,是个美得冒泡的小天才,你……咦!你怎么知道蜜儿?”她没说呀! 杰阴恻恻地勾起后角。“我说过我不是小鬼。” “呃……你……”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阵阴风骤然拂过她的双颊,冷得像是贞子爬出井般悚然。 “我不是小鬼,我是真鬼,”他冷眼等着看她狂叫奔离。 霍香蓟出乎他意料地握住他的小手。“你好,鬼小鬼,你死得好浪费。” 这下换杰被她吓到目瞪口呆的傻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哼!要不得的小鬼,敢说谎骗我,当我是白痴呀!”她根本不当真地拉掐他的脸皮。 他恍然大悟的生气瞪她。“我真的是鬼,你这个白痴的中国女人。” “好大的狗胆,你竟然敢骂我白痴女人,我非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 二话不说,她仗着身高赢人,一把拉住他按在大腿上,一下狠过一下的拍打他肉肉的小屁股,小孩子不趁这个年龄教,以后会教不乖。 她打得正过瘾,却隐约听到他含糊的泣声而停下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原来是“我爸……爸爸……和妈妈……不要……不要我……我们……” 弃儿? 不会吧!他穿得这么体面,扣子还是纯金打造的呢! 她正色的说:“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天底下哪有不要孩子的父母。”这小孩是吃饱了撑着,玩起苦儿流浪记吗? “我不是小孩子,我三十岁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朝她吼。 “恭喜,你保养得真好,用处女鲜血吗?”哈、哈!天真的小鬼。 杰神情正经地推开她。“我死的时候是八岁,我没有长大的机会。” 因为他讲的口气太沉重,深深的悲伤笼罩了霍香蓟,等她回神过来已不见他的踪影,她不管火会不会烧成燎原巨焰,直觉性要追上他再揍一顿,敢戏弄大人。 一抹银白在两尺远的树后一闪,她立刻提腿要逮人! “小鬼,你给我站住,我要打得你魂飞魄散。”她一把抓住一束银发。 当人一晃到树后,她看到的是长大的小男孩,三十岁左右,有一双空泛黯默的紫瞳。 “天呀!小鬼,你在玩什么把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孔,除了尺寸不符外。 “我不是小鬼。” 低哑略带性感磁性的声音一出,霍香蓟几乎要迷恋上他的嗓音,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音律。 “还说不是,是你自己承认的,健忘的小鬼。”她捏上手了,两只柔荑狠狠掐拧他无肉的硬皮。 “你到底是谁?” 她以为他是之前的小男孩,故意说着吓人的话。“我是魔鬼。” 一双喑黯的紫眸倏然泛红,她在昏迷前捕捉到一抹锥心的恨。 那一刻,她是心疼他的。 一个受困的灵魂。 ☆☆☆ 女人。 他带回一个天性狡猾,内心污浊的女人。 无数的不解困惑他无意深究,怕答案是一串无止境的幽魂,缠住他早已破碎不堪的知觉。 不该有感觉,伤害如影随形地在一旁虎视眈眈,恶魔属于人心最黑暗的角落,他必须冷硬的伪装自己,阳光从来未公平地施舍一份温暖。 他是人人口中惊惧的恶魔,狂暴、冷血、阴狠,紫色的眸光迸出鲜红颜色,就像死亡的预兆。 但是,他也怕寂寞呀! 孤独、寂寥的岁月多么难捱,活着为了什么,只为迎接日复一日的日升月落吗? 他需要温暖的体温相伴,不然他怀疑自己身体流动的血液是千年寒冰,冷得心都冻僵了。 而伸张的五指渴望化成恶魔利爪,毫不留情地扑杀每一双憎恨眼神的主人。 那血的味这是如此温热、可口,像暖阳照射在冰冻的四肢,肌肤泛起对温度的贪婪。 那一刻,心是满足的,不再冰冷。 他,噬血。 突地,沉静的他惊猛的紫光变得很厉,人神回避。 “爵爷,你要杀她吗?” 清惧老者眼神精悍,挺直的背脊略显老态龙钟,扭曲的五官布满杀意。 “莫克,你想她该死吗?”他用反问句,深邃目光教人猜不着真意。 “擅闯爵谷城堡的入侵者都留不得。”莫克的声音粗得好似钢丝切割。 “她是入侵者?”恐惧失温的心再度颠覆。 如云的长发披散在艳红床单上,紧闭的两扇羽睫微翘,似雪的肌肤衬托出无暇的光华,她仿佛失速坠空的一朵彩霞,丰富了冰寒的世界。 他的床上躺着一位自己本该深恶痛绝的女人,她颈部的线条优雅地跳动着生命的迹象,令人想摧毁。 伸手极欲扭断不及掌握的纤细颈项,那舒服的脉动舒缓了一丝戾气,他眷恋起她身上温暖的味道,是春天铃兰花的香味。 一种幸福呵! “爵爷,犹豫是毁灭的源头,”莫克不要主人有心,他受太多伤害了。 “是吗?”眼中闪过深沉的痛,他竟想以毁灭了他贫瘠的一生。 “杀了她吧!爵爷,老奴已为她挖好了安身处。”是人都该死。 欧尼提斯。格威特伯爵似受蛊惑的红了眼,两手无意识地往床上的昏睡者一掐一抹小小银白身影出现在二楼窗口,紫色的瞳眸满是怒气,责怪他的鲁莽、无知,透明的琉璃落地窗无声震裂,飞散的碎片硬生生的插在他臂上。 原来他也会流血,同世人一般的颜色。 “为什么?杰。” “我喜欢她。” 童稚的嗓音和大人成熟的沉痛声相互呼应,相仿的面容,飘扬的银发,一生一死。 “她是个……外人。”欧尼提斯的声音饱含着对甜美生命的渴求。 “她打了我。”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莫名地撼动亡灵的心。 他怔愕地望望两眼紧闭的女人。“她不知你是……另一世界的游魂?” “我告诉过她。”杰露出近乎可笑的表情。“她不相信。” 这女人怪得令他喜爱。 “不相信?” 未免太荒谬了,鬼堡的传说使人却步,日夜哀号的鬼鸣声在城堡内回荡,多少好奇者葬身于此,她耳朵不闻刺耳的呼吼声吗? 冰寂的心出现剥剥的裂痕声,她这是无知得近乎愚蠢的傻子,还是勇敢地顶着光圈的救赎天使呢?他有了期待的愉悦。 每个人都想伤害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靠近得了,肉体上的疼痛是怎么一回事,他渴望知晓。 “爵爷,她快清醒了,除了以绝后患。”莫克扬起诡谲的催魂声。 杰怒眼一扫。 “莫克,别忘了你的身份。” “是,大少爷。”他恭敬却难掩痛恨的退到角落。 “洛,留下她。” 欧尼提斯愕然一怔地望向杰。“因为她的温暖吗?杰。” “是的。她的怀抱好温暖。”他的脸上浮现令人嫉妒的迷恋。 “她不属于你。” 杰露出苦笑。“留下她,我的兄弟。”他的确无法拥有一个活人。 “不是为你。”他是被遗忘的生命,只为自己。欧尼提斯望向床上的佳人。 陌生的悸动冲撞他枯干的心房,无名的嫉妒燃烧得快又猛,她的温暖应该属于他,这是他的城堡。 “你也喜欢她?” 凝视着她那即将开展的美丽,欧尼提斯面容一整,“我们是心灵相通的孪生子,不是吗?” “是呀!我的弟弟。” 年少的脸孔,年长的脸孔,一样的银白长发,一样的紫瞳,镜般真实的人生,他们是一对随命运玩弄的孪生子。 一个虽亡仍存于世,一个生如行尸,同样活在地狱边缘。 渴望的阳光何时降临? 两对失了温度的紫眸落向昏迷的人儿,那是一种更残忍的诅咒,还是黎明将至的曙光? 三个意识,三颗心。 一份希望。 黑暗在日落后来临。 ☆☆☆ 好觉。 近十年来,第一次无压力地睡了个好觉,真不想清醒面对一成不变的掌声。 扰人的低哑磁音不断刺激她逃避的知觉,一双手在颈间若有似无地拂掠,一下子轻一下子重地降低睡眠品质,让她不得不提早睁开睡意浓厚的眼。 “你们好吵,不扰人清梦是身为人应备的礼仪。” 打立双臂伸个懒腰,娇柔地擦擦爱困的倦眼,不做作的女性举止让欧尼提斯心跳一紊,掌心紧握地贴在身侧,以防一个失控抚上她娇憨粉脸。 黑玉般清眸镶嵌在秀丽的娇颜上,使原本出色的姿容更见亮丽,美得令人自惭形秽。 藉由她的清净,他看见自己满身的罪恶。 “放肆,这里不容低残人种张狂。” 咦! 霍香蓟定眼一瞧那粗嘎如鸭叫声出自何处时,瞠目的冷吸了一大口气,那是一个……人吗? 两条手臂严重萎缩,似乎剐去不少应有的肌肉,全身干干瘪瘪活像出土的木乃伊,左腿呈现不自然的站姿,膝盖微突。 最可怖的当属颈部以上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焦黑疤痕,一只眼睛向下垂到鼻侧部份,翻白的眼珠子像死不瞑目的牛眼,丑陋而狰狞。 纵横凹凸的老脸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如同战争后一片狼藉不堪的焦土,无一丝生机。 “老伯,人吓人会吓死人,我胆子很小。” 窗外的小男孩冷哼一声消失,嘲笑她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你不怕?” 她托着香腮一愣,“怎么你们说话的口气都一致,那不知天高地净的小鬼八成是你家的小孩。” “小鬼?” 两道错愕的呼声一前后扬起,引起慵懒佳人的注意力,纤细食指怀疑的一指,粉红的樱唇阖不拢的问:“你……你是成人版的小鬼?” “我不是小鬼。” 太诡异了,有点错乱的霍香蓟伸出一指戳戳立在床侧的高大男子,口气一松地说道:“你是人嘛!” “我是吗?”他深感疑惑。 “你在质疑我不是人吗?”除非她已蒙王母娘娘玉驾召回。 他冷冷的掀唇,“你知道我是谁?” “长大的小鬼。”她毫不迟疑的说道。 欧尼提斯几乎要为她的胆量喝彩,心中恶意地想撕毁那一脸恬适的悠然,看她花容失色的夺门而出,和世间的女人无异。 “我是魔鬼。” “魔鬼?”她揉搓下巴一瞟。“你头上的角呢?还有黑翼、尾椎的小尾巴哪去了?” 不料这下受震撼的反而是他,远处传来小男孩嘲弄的笑声,似在讽刺他的失败。 他半眯着紫瞳一瞪。“你不相信我是恶魔?”为什么有人不相信他是恶魔,他反而有种被侮辱的感受? “恶魔要是长得像你这么帅,四大天使还有什么搞头?怕不早早收拾包袱回天堂哭诉上帝造人的不公。”嗟!果真一家亲,谎话连篇。 “我真的是恶魔。”欧尼提斯第一次说服别人相信自己最不愿接受的恶名。 霍香蓟同情的着向莫克。“你家主子看医生了没?他病得不轻。” “你……他……胡扯,爵爷很正常。”一阵浪打过来,老管家差点漏接。 “你确定?我看他疯得很厉害……呃!别瞪我,怪恐怖的,我是说他幻想过于丰富,世间哪有什么恶魔……” 她的话像关不了闸的洪水直泻,让一向寡言相对的主仆有一丝异样地哂然,几时沉寂的死堡有了人气? “你说够了没有?” 主人“好心”提醒,她不禁失笑地抿抿唇。“抱歉,我很少演讲。” “演讲?” “不懂?”见他面色一沉,霍香蓟心里犯嘀咕。“就是话多的意思,你很没有幽默感。” “我不需要幽默感。”他冷然的说道。 “好吧!有钱人怪癖多,我叫香蓟霍,来自台湾,你呢?” 他顿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的挤出几个音。“欧尼提斯格威特。” “喔!欧尼提斯格威……特?你是鬼堡的主人。”不会吧!她真进来了。 “对,一个专吸人血的邪恶魔鬼。”他冷笑地露出森冷白牙。 他就是要别人怕他,孤单了近三十年,唯一学会的一件事在旁人伤害你之前先下手伤害人,这样自己才不会受到伤害。 世界原本冷酷,欧尼提斯全力断绝心头萌生的期盼,他禁不起再一次的失落,那比遭亲生父母遗弃还要难受。 无心就不会痛。” “请问一下,吸人血有什么窍门?”人体内有好几升的血,全吸光了不会胀气? “嗄?”她……她的父母是怎么教养孩子的?净问些怪问题。 不回答?“你有权保有隐私,我只想问一句,血好喝吗?” “你……你到底是谁?”他快被她搞得失去冷静,只觉血管里的冰血隐隐加温。 霍香蓟好笑地下了床,光着雪白裸足走向固定的琉璃窗,孩子似的天真着着堡内的风光。 “你是恶魔那!掐指一算即知我的生平,何必多此一问。” “我还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他自嘲着。 “所以说喽!你是个有缺陷的恶魔,对至高无上的恶魔一族而言是种羞耻,以后别再动不动自称是恶魔,免得自己讨难堪。” 不止欧尼提斯面色一青,连敌视外人的莫克都失了戒慎,仿佛她是千年难见的怪胎,净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很少碎嘴的霍香蓟蓦然回头。“你家的小鬼呢?告完状以后跑去躲起来?” “他说你打了他一顿,”欧尼提斯冷傲的眼底有着薄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该揍,小小年纪就学会欺骗大人,将来肯定没出息。”不可爱的小孩。 他不必有出息。“他不是告诉你他三十岁,不算小了。” “他是你儿子吧?”父子一个德行,荒字爱加言。 “不是。”欧尼提斯紧绷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 霍香蓟一副少骗人的模样,“拜托,你们父子长得像拷贝品,难不成还能是兄弟?” “他的确是我兄弟。”欧尼提斯嘴角有抹可恨邪笑,准备让她“惊喜”。 “是唷!你干脆说他是你死了二十几年的双胞胎兄长。”聊斋志异是中国出品,八卷四百三十一篇是蒲松龄的作品,她早在国二那年就读烂了。 “安琪儿,你的光环不折断很不甘心是吧?”他乐于效劳。 她俏皮的用手在头顶打几个圈。“恶魔与天使,很好的教材。” 欧尼提斯的银白长发往后一甩,紫色瞳眸骤然一沉,迸射出火一般的光芒。 顿时整个房间天摇地动,家具飘浮在半空中,似明似暗的旋涡在角落处回绕,纸张随之飞舞,脚下颜色暗沉的罗马式地毯左右波晃,似要起飞冲天。 脸色呆滞的霍香蓟因此呼吸不稳,在掌抚上跳动的心口,瞠大惊愕的双眸。 就在格威特主仆以为她被吓着之际;她大笑的反将一军,“哇!原来你有超能力呀!恶魔伯爵。” 闻言,两人当场傻眼,只差下巴没掉。 第一仗,败得可笑而无力。 第三章 “喂!你们不用吃饭可以活很久,但是我面黄肌瘦,一餐错过就可能香消玉殒,你们良心也会不安。” 一主一仆漠视霍香蓟的要求,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搁在电脑旁,欧尼提斯全神贯注在操控欧洲股市的起落,十指优雅如鬼魅般虚浮。 莫克手提一壶咖啡,不时地添满快见底的白瓷咖啡杯,丝毫不马虎。 那个自称是面黄肌瘦的美人儿也太夸大其词。 面黄,因为是黄种人的缘故,再怎么漂白也不可能比天生白皮肤的欧洲人白皙。 肌瘦,哪个富家女不刻意减肥,为了小腹的两、三两赘肉,特地跑到瘦身公司受苦半年,减下两公斤的脂肪,所以身瘦见骨。 总之是加强用语,她赖皮到底。 “莫克总管,你太不体谅主人了,咖啡有咖啡因,喝多了胃会穿孔,你要谋财害命吗?请算我一份。” “我是管家不是总管。”莫克很用力的瞪了无赖女一眼。 霍香蓟仪态大方的说道:“有差别吗?偌大的城堡只有你一名仆人。” 真是不可思议,城堡大得没天良,一共有七层,不包含地窖,上面四层完全不住人,积满一堆堆厚旧的灰尘,蜘蛛网密怖满地发臭的老鼠屎。 本来她是基于“住客”原则想帮忙打扫一下,一拉开第一扇门她就打了退堂鼓,毕竟千金小姐好当,女佣难为,还是认份些。 三楼是书房和健身房,一间颇大但是摆饰极少的办公室,就一张古老檀木桌,十六世纪雕花兽的改良式沙发铜椅,一组路易十四年代的巴洛克风格沙发,充满贵族宫廷的霸气。 旁边还有座路易十六嵌铜镶花七个抽屉的高框,搭配手工雕刻,金碧辉煌的直立镶钻计时钟。 真钻那!不是市贩的廉价水钻。真是的,有钱也不能如此挥霍,哪天掰个人合伙来“搬家”,让他欲哭无泪。 二楼正常些,一间男主人房,一间女主人房,一间应该是育婴室,里面空旷一片未置物。 这儿是主屋,佣人房建在离主屋后方一百公尺处,规模较为简陋,两层楼而已。 听说还有地牢,不过她胆子还没养大,暂时放它一马不骚扰。 “人是铁,饭是钢,你有特异功能护身,而我是世俗女子,禁不起人体自然反应。”她饿了。霍香蓟伸手挡住电脑萤幕。 “拿开。”欧尼提斯面色一冷的低喊。 “我是客人,你有责任填饱每一张需要喂养的口。”她很固执的张开十指遮住萤幕。 欧尼提斯冷睨她一眼。“我不记得有邀请你人堡参观。” “你在指责我厚颜无耻吗?”她拂拂穿了一天的长裙。”我要求你向淑女道歉。” “淑女?!”他差点发笑停下手。 “你那什么眼神嘛!在我的国家,他们封我为最端庄的玉女呐!你想和两千三百万人民相抗衡吗?”分明瞧不起人。 “盲目。”他们一定没看清她的本性。 霍香蓟不畏惧地轻推他的肩膀。”人身攻击,你不是英国绅士的楷模。” “我的荣幸呀!小姐,你不知我矢志做个无缺陷的恶魔。”经她一挑明,他始自叹是失格的恶魔。 “来不及了,你有人性。”欧尼提斯挑挑眉,不语。 没人说他有人性,她是第一人。因为害怕寂寞,所以他留下她,或许正确的说法该是她不肯走,准备把人人惧怕的鬼堡当度假中心.而他由着她去,反正意义相同她走不了。 当见识过他的”惊喜”后,她便喳呼老半天,把他当马戏团的杂耍吆喝,非要挖尽他致命、骇人的能力才肯罢休。 等逛了一回古堡,好不容易他得了空可以清闲一会玩玩股票,她又开始为肚皮请命,扰得他有些后悔纵容她胡作非为。 纵容?! 多可笑的字眼,一个对自己严厉的冷血恶魔居然会纵容女人在他的地盘胡闹? 若在今天之前有人对他说起此事,下场必是凄凉。 她像生命力旺盛的野地小白花,看似无忧却能在无意中点开他胸中郁邑的结,将欢笑带进这片冰寒已久的地方,教他不忍松手放她离去。 他盼了多久啊?似乎久到他不复记忆,忘了除去鬼堡内哭号声外.还有一方净乐是属于人间笑声。 它的珍贵胜过四方宝石,让他渴望收着、藏着,不与外人分亭。 “欧尼提斯,等我死了请将我的尸骨送回台湾。”她轻叹地抚抚小腹。 “胡说,你不会死。”欧尼提斯厉声责道,不爱听她无稽言死。 “我会,而且死因是饿死。”多可怜,客死异乡,四个坏心的好友大概会合哭掉一盎司的眼泪吧! 他嘴角微勾地浅浅一笑,让霍香蓟看呆了,有股冲动想抱着他狂吻。 她完全没料到,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笑。 “你没逛到厨房吗?” “有呀!”大得吓人。 “厨房里是不是有座大冰箱?…” “没错,里面有一大堆我不认识的怪食物。”连个止馋的苹果都役有。 怪食物?“你……不精厨艺?”他问得很小心,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你不用拐弯抹角暗示我,我天生小姐命,是生来让人服侍的。”她瞄向一旁微怏的莫克。 得罪人了! “哈……你也未免大坦直了吧!”欧尼提斯大笑地扯、扯她服顺的长辫子。 为了方便探险,她把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结果被他址着玩。 “爵……爵爷……”莫克吓得不轻,打小他带到大的小少爷也会……?! “莫克,你去弄两道简易的料理来喂饱咱们的食客。” “呃!是的,爵爷。”拖着微跛的脚,莫克玩味的频频回首。 出门在外,霍香蓟一反平常的挣脱礼教的束缚,轻松自在的做起飞翔的小鸟。不愿挂上玉女面纱,当过往那个受尽歌迷宠幸的亚洲天后袁紫香。 自由是件快活事,她要享受偷来的一段时光,做她自己。 “恶魔玩股票,你又让我发现人性的一面,扣分。”她故意按掉他二笔交易。 欧尼提厮不生气地完成另一笔交易。“恶魔也需要权与利。” “我害你损失一千万磅收入,你应该伸出魔掌扭断我的脖子,你愈来愈不像恶魔;快变善良的天使了。”她非常失望。 “嗯哼,你很不满?“留她一命还诸多抱怨,真是为难恶魔。” 她干笑地挪挪身子。“你的仁慈是我的福气,万一你不给我饭吃……”她很识时务的。 “你就只担心饿肚子,不怕我把你当点心给吃了?”他的视线落在她微露乳沟的胸部。 “我皮干肉瘦。”蓦然她脸色变得酡红,明了他的意思。“我胸小腰粗没屁股,不懂得取悦男人;啃骨头都比我有料。” 欧提尼斯又忍不住轻笑的摇摇头。“来,我检查看看,眼见为凭。” “去,玩你的股票吧,有钱还怕没女人搞。”一说完。她连忙羞愧的掩口。 “淑女说脏话,我可没带坏你哦!”他笑得十分得意,抓住她的小辫子。 霍香蓟拉回辫子,眼波一瞄,瞧见他正在线上做的交易。“我建议你不要买进这一支股票。” “喔!”他不认为女人懂股票,只虚应一声。 “它在半个月内一定会跌得很惨。”她将食指放在唇上一点。 “何以见得?你有内线消息?”他暂停收购,想听听小女人的意见。 “我的朋友打算搞垮它,近期必跌到谷底好再大肆买进。”那个女人的心态要不得,纯粹炫耀。 “你的朋友?”他的声音有一丝冷意。 “你不晓得她好奸诈,赚钱赚得凶,左手进,右手出。转手价是天壤之别,厉害得叫人唾弃。”一个可恨偏又让人恨不起来的女人。 她飞扬的口气净是贬意,但是字句中流露出深厚的感情,欧厄提斯脸色一寒,胸中酸液直冒,当她话中的“她”是“他”,一缸醋足足喝了半缸。 霍香蓟的英文不算好,发音不清楚,说错更是常事。所以他会误会。 “你和他很好?” 她瞄他一眼,奇怪,干么问得咬牙切齿?“我们算是盖同条棉被长大的好朋友,好得可以交命。” 霍香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半满的咖啡杯在她面前爆破,黑色的污渍染了她唯一的一件衣服。 “你有病呀!我这件衣服是……晤!唐……” 霍香蓟骂不出口,因为两片桃瓣被恶魔掠夺,他惩罚性的齿咬以宣告主权,毫不温柔地侵略她的甜蜜,饮吸香浓玉液。 红肿的唇是嫉妒下的暴行,微酣的醉意来自意外的火花,恶魔的本性遭不经意的对话挑醒,欧尼提斯失了理性。 就着五尺高的檀木桌,他发火地撕裂她胸前的衣物,布帛的嘶嘶声增加他掠夺的快感,紫色的眸光覆上黯沉的欲火袭上她。 两朵含葩的花蕾在他啃咬下坚硬,她根本无力反抗他反覆的脾气。 突然,天花板的水晶灯在一瞬间破裂,在激情中的欧尼提斯反应灵敏,一个跃身将而人带离危险;他看见站在门口的小身影。 杰是喜欢她的。不许伤害她。门口的小男孩用生气的眼神传达心中的愤怒。她是我的。欧尼提斯坚定而霸道的回道。 小男孩怆然一笑,黯然离去。’好大的回音响起,欧尼提斯愕然的脸上多了一道女人掌印。 失去的恐惧攫住他的心,他两手如钳的夹住她。“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不是我生命的主宰。”她气红了眼,但仍掩不住外泄的春光。 他狠狠地吻破她的唇。“我会杀了你。” “杀吧!中国女人最有骨气,你只能留下我的尸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烈性的一面,然而话一说完,她便抽噎的落下泪来。 “别……别哭,我是吓唬你的。”他失措得像个小男孩般,猛擦她落不停的泪。 “你有需要去找妓女,我……我不是妓女,我不是……”霍香蓟坚强地边哭边捶他。 “我没有当你是妓女。”欧尼提斯大吼的拥她人怀。“对不起,是我的自卑感作祟,原谅我,原谅我……” 他一句句诉说道歉,她一颗颗淌下泪珠,两人僵持了许久,在们外徘徊的莫克心中不安,他害怕主人会做傻事,让自己陷入更深的万劫不复之地。 回身下楼,他做了一件自认为对主人有益的事,一个无谓的女人,没有杀伤力。 “香儿,是我不好,不会有下次了。”欧尼提斯再三保证才止住了佳人的眼泪。 霍香蓟披着他的衬衫,努力拉拢,抽泣的鼻音仍断断续续传出。 “我帮你找件衣服换上。”眼前的她太煽情,他的自制力有待考验。 “你……你哪来的女人衣服,该不会要……要我穿你的。”她还有一些怨慰。 “是以前的情妇……呃,总之是女人的衣物,你先将就着穿。”他来不及改口,显得局促。 他是正常的男人,纵有恶魔之名,光凭贵族头衔和数不尽的财富,前仆后继的拜金女仍不计其数,他养过不少美艳绝伦的情妇。 而她们都有自知之明,即使贪恋他在床第间高超的技巧和耐力,在分手之时绝不敢使手段,毕竟他非常人。 目前他有三个热情如火的情妇,每回完事之后总会借故留下一点东西以宣告其他女人自己的存在,顺便从他身边挖点钱添购新衣或是珠宝首饰。 他是个残忍的男人,却是个大方的情人,所以她们极力讨好,想使自己得宠久一点,在床上无禁忌地任由他摆弄,以求他一时快慰。 英国贵族普遍有养情妇的习惯,除了少了正式名份,大抵上和正妻差不多,只要不失宠。 “我不穿陌生女人的衣服,谁知道有没有病。”养情妇,有钱人的劣根性。 “别任性,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被她一讲,欧尼提斯和缓的语气提高。 比照她的圣洁气质,他显得污秽,难免恼羞成怒地不悦,怪她拉开两人无形的差距。 霍香蓟的确被宠坏了,注重生活品质享受的她绝不接受次等对待。“你要是买不起一件衣服,我住的饭店有一堆。” “我不是买不起,你先将就穿一下又何妨。”他讨厌骄气重的女人,也不懂得哄女人。 “不穿,我要回饭店。”霍香蓟性子一拗,鲜少有人扳得动。 “不要威胁我。”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才懒得威胁。”应该说她不屑威胁。 “挑战我的怒气是愚蠢的行为,要我改变我们的关系吗?”一脸乖戾的欧尼提斯咬着牙根怒视着眼前的小女人。 “现在的女人不看重那层薄薄的膜,性是留不住我的,你最好取悦我,不然……”她嗤鼻一哼。 欧尼提斯挫败的抹抹脸。“你先穿我的新衬衫,我命名下的服饰店送衣服来,这样你满意吧?女王陛下。” “嗯!可以。”她傲得像个女王微颔首。 “小磨人精,养你可真辛苦,难伺候。”他吁了一口气,轻捏她鼻头一下。 “谁要你养,我银行的存款够吃到老死,根本不劳人费心。”近十年天后当假的呀! “年纪轻轻做什么工作这么容易获利?”他不免想岔了。 东方人和西方人最大的不同点是,东方人个小娇弱不易老,成年女子混在西方人当中显得特别年轻,老是被当成未成年少女看待。 欧尼提斯便是犯了相同的错误,当她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除了身为富家千金依赖父母的财富,否则不可能累积一笔庞大的全钱。 而另一个西方人的通病他也染上了,当中国人都很贫穷,于是自然而然的想歪了,让自己再白吃一次醋。 好在霍香蓟未听出他话中的真正含意,不然又是一场难摆平的风波,她老实的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获利的。 “唱歌?!” “我唱了快十年了,光收版税就是不小的进帐,然后闲钱交给专人理财,虽然不是大富豪,但至少是个小富婆。” 他心疼地揽上她的肩,“你家境困苦吧!十岁出头就得为生计奔波。” “你认为我几岁?”她神情怪异的一瞟。 “天呀!谢谢你的恭维,今年的生日我可以少插几根蜡烛。”她无力的抚抚额。 “我说错了?” 霍香蓟神秘的伸出食指在欧尼提斯眼前一晃。“年龄是女人的秘密,而且我出身富裕人家,天生好命。” “不能暗示一下?”得天独厚的东方脸孔骗了他一次。他悻悻然的想着。 “不。”她肚子咕嗜咕嗜的发声。“总管大人怎么还不送吃的来?” 他大概猜得到莫克的心思。“是管家不是总管,英国人很重视身份上的定位,尤其是杰出的管家。” “他该不会在管家学校修业过吧?”据她所知,是有这类学院。 “他是。”他给她肯定的答案。 “我的天呀!难怪一板一眼……”说到一半,她的脚底一阵湿黏。“我的午餐。”就在门旁! 为表绅上风度,欧厄提斯开了门让她先行,谁知她一脚踩上莫克放在地上的餐盘。 “我真同情你呀!香宝贝。”大笑声出自他的口,懊恼声则来自淑女香唇。 “不对,牛肉片要切薄,你切太大块了,又不是牛排。” “一条条三公分左右,你到底会不会?别想荼害我的胃。” “是辣椒不是青椒,我最讨厌吃青椒了,乱恶心的味道。” “你们英国的芹菜好奇怪,还有长叶子,我们台湾的只有光秃秃一根。” 诸如此类的废话不断传出,霍香蓟被一双迷人而邪恶的紫眸瞪了好几回,最后一把亮晃晃的刀插在砧板上。 “你很厉害嘛!要来换手?”讥俏声止住了她的“指导”。 她脸色微赧的缩回手。“我看茉莉做得很顺手,你就显得……”笨手笨脚。 “茉莉?”欧尼提斯掀眉拔刀继续动作。 “我另一位好友。” “另一位?”一种怪异思绪莫名升起,他问道:“她是女人吧?” “我的好朋友不多,我是说真正交心的好姐妹,认识十来年了。”茉莉的手艺不是盖的,媲美五星级大厨。 他眉头一皱,“书房内谈到的那一位也是女人?” “你问得好奇怪,我用的是‘她’,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又不是玫瑰。性别值得商榷。 女人?! 欧尼提斯低咒了一声,差点把大拇指切下来当佐料,脸色古怪地一涩,他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根本是无的放矢。 几时她重要到左右他的情绪,干扰他正常的作息,三更半夜为她下厨做中国料理? 是初见那一眼渗入他的心吗?一向令他不齿的一见钟情情节竟然发生在自身,让不屑的憎爱包裹他冰封无觉的心,所以他嫉妒到失了理性,发狂地在此……暗叹了口气,欧尼提斯望着手中的厨具。 此时的他哪像英国人民眼中的恶魔伯爵,活像是为宠溺心爱情人的居家男人。腰间还系着可笑的粉红围裙,滑稽得令人捧腹。还好没人瞧见这光景,否则一世恶名毁于一旦。 他需要令人畏怯的名声,为了生存。 喟然的摇了摇头;他睨向她,“请问芹菜炒牛肉要先下肉还是菜?调味料呢?” 考倒人了。霍香蓟一时技穷,“不就是全倒在一锅炒,然后就是一盘香喷喷的芹菜牛肉吗?” “简洁呀!小姐,要不要直接从食谱封套剪一张图下饭?”的确是很天真的做法。 问错人了。 “除非我是芭比娃娃。”没办法,她只看过处理前的原形及料理后的成品,过程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这些年,她失去了许多活动空间;生鲜市场便是一例,除非她想被尖叫、疯狂的歌迷淹没。 “你会做……生菜沙拉吧?”他问得极为谨慎。 “不就是把一堆农产品撕切成片成块,加点沙拉抓一抓、拌一拌……”她的声音在欧尼提斯凶恶的目光下消音。 天生好命呵!“你只要客气地说‘我不会’,我可以少嘲笑你一点。”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专精领域;你不见得有我的大众缘还有好歌喉。”这点,她颇为自豪。 “好吧!唱一首来助助兴,别残害我的听觉神经。”他不太能信服的挑挑眉。 “不知好歹,有多少人排队还买不到一张演唱会入场券,小看人。”她微嗔的嘟嘟嘴。 面对曾经企图侵犯她的男子,霍香蓟很难想像眼前冷敛的他会有恶魔性格。 阴森的环境、失温的人气,造就了他的偏激面,专家常说女人是感性动物,莫名其妙地包容一颗受伤的罪恶心,傻得以为爱是天下无敌。 也许她有一丝丝怪罪,但在他刻意的赔罪和道歉下,仅剩的怒意化成气流,洋洒在无形中。 女人的心软瓦解了防御,她为他心疼、为他动心、为他改变,娴雅恬柔的淑女倒成了顽皮的小女孩,镇日在他身侧嬉闹。 一刹那间的感动恍若永恒。 她想去爱他又怕爱他,举棋不定的矛盾个性是她的缺点,老是取不到平衡点,一座天秤在心中摇摆,今她讨厌起自己。 不够坦率、不可爱、反覆无常,这样浮华的女人怎么有一大群的爱慕者呢? 因为她有一张出色的容貌帮衬吧!人是看重表相的。 “想什么,快唱歌,小黄鹂鸟。”欧尼提斯轻轻地抹了一下她的下巴。 “恶劣,我觉得被污辱。”她假装生气地环着胸,不甘与鸟禽同等。 “堂堂一个伯爵为没没无名的小女子下厨,我比较委屈吧!”他没好气地斜睨。 “这是你的荣幸,多少官商、矩子求之不得的机会。我非常的红。”狂狂的说道。 他一脸傲慢地睨着她。“可惜不够红。” 意思是她自吹自擂,耳听为凭。 “把话吞回去。” “嗯哼!”欧尼提斯不予置评。 不知被算计的霍香蓟恼怒一睐,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的音律从檀口轻泄而出,柔媚似蜜,扣人心弦。为之一震的欧尼提斯不再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虽然是陌生的语言,但从她软红唇瓣唱出绝俗的清音,如净水涤滤,别有一番脱俗的风情。 她值得拥有荣宠。 “啊我尊贵的爵爷,你纤尊降贵的在做什么?”被歌声吸引来的莫克披着一件蓝色睡袍,可怖的脸孔有着惊慌。 “莫克,你打断天籁之音了。”主子是天,他可不许卑下享污了主子的身份。“明天我就找我那婆子回来,爵爷莫再折贬骄傲。” “多找几个下人来伺候。” “嗄?!” 欧尼提斯羽睫一垂。“咱们的娇客是小姐命,挑个伶俐点的女侍。” 莫克的眼睁得不能再大了,一高一低的两个瞳孔呈现无法置信的怔愕,爵爷居然为一个女人破例。是恶魔的心被融化,还是更大的炼狱正等着?不成,他一定得挽救爵爷免受伤害。 明天,明天就得行动,不能再拖延了。 她,该来了。 第四章 驰骋原野,与风竞速,心情飞扬在日落时分。 远处峭峰有对和睦苍鹰绕空盘旋,细枝粗干筑成的巢里有三两只幼鹰张开尖嚎,朝觅食归来的至亲发出饥饿的叫唤。 四方是绝对的静谧,绵延数里长见不着属于人的痕迹,跑马道旁长满半人高的野草,一片荒凉而充满原始的沧桑感,恍若被迫忘的一方天地。 偶有一丛丛野花零星杂生,妆点着单调的绿意,多了一份热闹的缤纷。 老枯木下系了一匹全黑骏马,优雅的吃着新鲜草叶,它不时抬抬马首啧啧气,轻视主子的装模作样,讨“女人”这种生物欢心。 “恶魔也有休闲去处呀!我当你整天忙着啃人骨。撕人心呢!” 一点都不符合恶魔习性,扣分。 眼含怅然的欧尼提斯拾弃霍香蓟发间的枯枝。“好久了,我快忘记落日的颜色。” “干么,年纪轻轻就感伤不已,打算写回忆录了?”她以轻快的语调冲淡沉。 “少动歪脑筋,收起你过度关心的口吻,我不出卖过往谋利。” 他玩笑性地叩叩她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 “自己心机深沉,满脑子阴谋诡计,我才不会挖你的屁事。”霍香蓟说得心虚。 不愧是恶魔,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动作,若能著书立传一定大卖。 书名就叫:恶魔的省思。 “一点小心思还想瞒我,眼珠子一转就猜透你的玲珑心思,想问就问、别搞花样。”他轻笑地勾着她玉颈一吻。 “不翻脸?”她先下但书。 “我不是女人。”他淡淡一回。 “女人得罪你呀!没有女人就不会有你的存在,你要懂得感恩。”母亲是万物之长。 眼一狠,欧尼提斯的唇角变得冰冷。 “怎么了,这话题是禁忌?”她反手勾住他细问,不爱见他阴狠、冷残的一面,那表示他在盛怒中。 “她不配当个母亲。”他说得十分冷硬,眼中有着抹不去的恨。 “你……”她想问又不敢问,“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生命都是值得礼赞。” “乐观的人通常没神经,你的人生太顺畅了。”他几乎要恨起她的灿烂笑容。 霍香蓟微微收拾起愉快的心情,眼神变得深远难测,幽幽缈缈毫无焦距,淡得如轻烟几近透明。 “有一段时间我曾痛恨过自己人生的角色,既是身为女儿又是妹妹,挽救不了友谊,眼泪是苦涩的,但我哭不出来梗在喉咙,恨无力,爱无心,是我短视的母亲让我失去亲如姐妹的好友。” 泪水迷蒙了双眼,记忆拉回十年前,玫瑰不时的谩骂、鄙视,教她原本愧疚的心更加不堪,逃避到茉莉居处,茉莉只有陪她一同心痛泪流。 那时的水莲休了学,回美国完成饭店管理的课程,只因无法面对一时犯下的错事,即使她同样无辜于初次心动,爱上不该爱的人。 最可悲的是她爱得深切的大哥,无缘无故多了个口头上的未婚妻,导致真正深爱的情人远走他乡,甚至嫁为他人妇而性情大变。 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重现,心口的伤虽然痊愈,但痛感难以遗忘,全刻在心骨。 “紫苑常用讥讽的口气对我们做心理建设,她说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的话,是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爱,更遑论是爱人。 “所以我要笑着看世界,为周遭的人创造喜悦,把不愉快全抛诸浩瀚大海、拥有自己。” 说完,她开怀地扬扬眉,一扫阴霾之色,闪闪金光洒在她乌黑的秀发上,像个美丽的落日女神。 “至少你有一群好朋友。”他羡慕的轻咽。 “你没有朋友吗?”人没有朋友是多么孤单,她无法想像。 欧尼提斯苦笑的说道:“谁敢接近恶魔?他们害怕血枯肉腐。” “你真的有这种能力吗?让活生生的人在瞬间化成一摊血水。” 电影中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我说有,你下一个动作是不是逃开?”他一也动不动地直盯着她的眼。 霍香蓟认真的思忖许久,让他的心开始恐慌,后悔泄露大多自我。 然后她笑得很诡异。 “不知道你和紫苑那对天才姐弟,谁拥有的恶魔基因成份较浓?”蜜儿、泛儿一定有兴趣研究他。 “你拿我当炫耀品?”她总是令人充满惊奇,让他的心七上八下惊吓不已。 到底谁才是恶魔,他都快要分不清。 “起码你有本事炫耀,带出去能见人……啊!风度。格威特伯爵,你是有度量的男人。”她拿起随手编得四不像的草结来抵挡他的攻击。 太蔑视人了。欧厄提斯不屑地瞄瞄她手中的杂草。 “我得教你礼貌,女人。” “不……不用了,我最近很乖,都不吵着要糖吃。”她边笑边找着退路。 “可是你还是不尊重我,相当打击到我身为男性的自尊心.自动点,我会酌量减刑。”他一步步狞笑的逼近。 柔能克刚,水能断金。 猎物最忌在狩猎的豹子面前奔跑,那会引起它征服的兽性,毫不留情的撕裂生吞。 聪明的霍香蓟有自知之明,受限于男女天生体力的差异,她不认为运动力差的她跑得过他,干脆改弦易辙地投怀送抱,在他讶然的目光下奔入他怀中。 “欧尼提斯,你是全世界……不,是全宇宙最帅的男人。” 脸庞迅速地绯红,但欧尼提所仍然强装冷酷。灌迷汤是小孩子的把戏,惩罚照旧。” “你有一双最迷人的紫色瞳眸,薄薄的唇好性感,银白的长发好像黑夜中的瀑布,美丽而充满神秘,你是路西弗的化身。” “咳!香儿,路西弗是撒旦的名。”他不好意思地偏转过头。 “路西弗曾经是天堂最俊美的天使,上帝最宠爱的晓星之子,因为堕落才有恶魔的存在,我伟大的爵爷阁下。” 他努力板起严肃的表情,眼底笑意却藏不住,“小姐,你真的成年了吗?” “我发誓。”她正经八百地举起左手。 “嗯,我发誓是用右手。”他陪着她一起胡闹。 霍香蓟孩子气的吐吐舌头,妩媚中犹带天真。 “做人别太计较,右手是举给上帝看的,你是恶魔呐!我当然要举左手以示诚意。” “歪理。”他重重地搂紧她的腰,贪心的吻上她爱狡辩的唇。 须臾过后,一阵马声嘶嘶响起。 “赤帝吃太撑了。”他不满地瞪向扬鼻喷气的黑马。 一提到吃,某人不禁要提出抗议。 “我饿了。” 一脸不可思议的欧尼提斯捏捏她没啥肉的雪腮。“你是牛吗?” “你在讽刺我贪吃。她消化功能强,卡路里消耗量是平常人的两倍。 她是从来不运动的超级好命儿,即使开演唱会也不用先健身一番,还是有办法唱完一扬长达三小时的表演而不虚脱。 吃得多却不大会胖,人人羡慕她有一副好身材,竟相询问她有何妙方。 她总是口应一句话:天生丽质,气煞了演艺圈大小星子,疾呼不公平地想套出她的减肥秘方。 为了保持淑女形象,她吃相很优雅,在旁人面前故作大家风范的浅尝数口,背着人时可是专洗盘底,非常有教养的舔干净,像尊贵的波斯猫,三片南瓜派,还有蓝莓松饼……枫糖饼、香摈和半打气泡饮料。” “我……我有分你哦!”她可没独吞。他怀疑的推开她半臂距离,瞧瞧她未变形的身段。“你有三个胃吗?”反刍呀!真当她是牛。霍香蓟冷瞪他一眼。 “格威特伯爵!你是个不厚道的主人。” “亏待了你?”他宠溺地理理她乱掉的发。 她无理当真理的说道:“是谁一大早去敲我的门?” “我。” “是谁说要野餐?” “我。” 她眼中带着得意,“是谁骑了一天的马不回堡?” “我。” “是谁……” 欧尼提斯举起手止住她的话。“是谁说要看日出?” “呕!我。” “是谁说天气这么好,咱们去骑马?” 霍香蓟说话的语气开始有点弱,“还是我。” “是谁说落霞与孤骛齐飞是一大奇景,非要逗留不肯走?”他调戏地按数着她的脊椎。 “是我啦!她说得很小声。 “是谁……” 换她打断他。“英傻的伯爵大人,你不会打算和我站在这里喂蚊子吧?”她细皮嫩肉不耐叮。 欧尼提斯打横抱起她。“大部份的食物都进了你的胃,怎么瘦得不见肉?”他很不满她的体重。 “女人该有的配件都齐全,看不顺眼找头乳牛去。”她闷闷地说道。 “我不是指……”他纂然地笑啄她赌气的小嘴。“丰富的联想力,我喜欢你的胸,三十四c。” “色狼。”羞红脸的霍香蓟将头枕在他的肩窝不见人。 他解开缰绳。“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她口气含酸地扯他的耳朵。 “你忘了,我‘亲手’测量过。”他暧昧地贴近她颈侧吹气。 书房的一幕同时浮现在两人眼前,气氛有点升温,皮肤相触处微微发烫,他们相互避开彼此的眼神,以免被欲火吞噬。 欧尼提斯记忆最深刻的是她浑圆的双峰,雪白无瑕的展现诱人风情,小巧粉红的樱桃甜美人口……思及此,他胯下不由得一紧,手臂自然而然地圈紧她。 “呃!你答应过我未允许前,绝不……侵犯我。”她口干舌燥的说道。 “两情相悦呢?”他在心中咒骂自己的假正经。 恶魔何必尊重信诺。 她感觉到他的“那个”正在成长中。“我建议你冲冲冷水。” “狗屎,别叫我当君子。”他气恼的把她往马背上一托,然后上马。 本想藉奔驰冷却激情,但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随后跃上马背坐在她身后,阵阵女性幽香飘人他鼻翼,两人贴得更亲密,无一丝空隙。 简直是在干柴堆上点火,不燃都不成。 “欧尼提斯”她不安的挪挪身子;想移开顶在臀沟的硬物。 不想失身就安份些,我很想吃了你。”他额头冒出细汗。 他的确是个不及格的恶魔,上等的美食摆在眼前不食用,苦哈哈的强做圣人忍受欲望折磨,真是愚蠢至极。 赤帝马蹄轻扬,奔驰向日落的另一方,起伏的马背是要命的催情素,使他的男性不断上下摩擦她的臀沟,下身胀得厉害。 再这样下去,他不变身成狼人才怪。 “啊欧尼提斯,你……”霍香蓟脸红地以肘顶在他胸口。 欧危提斯将她抱坐至大腿上侧坐。“嘘,我保证今天你还是处女。” “可是……”她不是排斥性爱,而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我只是先收点利息。”风在耳边呼啸,树往身后退,唇舌相濡的人形成双双交叠成两条密合的灵魂。在霞光护送下步向回家的归程。 影长,不孤单。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四溢,是香奈儿五号,很冶艳的味道。 人们的第一焦点一定停仁在三十人寸的大胸脯上。紧绷的布料关不住两球风光。那是一位绝艳的红发美女,一袭低胸露背的礼眼。虽然长及足踝,下身却非常贴合地展露诱人的身段,完全表现出她美丽的曲线。猫眼般魅惑的绿眸闪着如火的热情,辱上的胭脂艳如鲜红的石榴汁,散发出性的邀请。轻轻一撩,野红的波浪随风摆动,她连松发都美得无法言喻,仿佛是上帝刻意制造的雕塑品,足以教男人疯狂,甘愿死在她喷火的小肚上。 可惜,她是一个情妇。 “莫克,爵爷几时回来?”她都等了一整天了。 不是她不怕莫克的丑陋模样,而是他在为主人挑选女人时会戴上一只银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十数年来如此,自然无人会惊恐尖叫。 “快了。” “可是天快黑了,爵爷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城堡外逗留这么久。” 她等得心浮气躁。 在另一侧,有位同样美丽却高雅的棕发女郎,气质雍容的饮着茶,不像她那般急切。 “他不是一个人。”莫克生硬的说道。 朵拉耳尖地有了危机意识。“爵爷有了我们还不够,又纳了新欢?…“爵爷是何等人物,他想要几个女人容你批评?”不懂分寸的女人。 “学学莱娜的气度,人家来得比你早,却不见你的毛躁。” 爵爷有三个情妇,分别是骚得像发情母狗的艾咪,浪得如同寡妇般饥渴的莱娜和野得非榨光男人精力的朵拉,个个皆是他精心挑出的极品,每一个都教男人销魂。 金发的艾咪恰巧摔断了腿不克前来,便宜了莱娜和朵拉能和强壮的爵爷一夜欢爱。 三人当中,他最看好莱娜的远景,她具备了一个好情妇应有的进退礼仪,美丽、温柔,不撒泼,聪明的知道自己的定位,不强求,听话的尽情妇的本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即使爵爷在日后娶来蓝道家的二小姐,莱娜应仍能稳居情妇的地位,享受优越的富裕日子。在英国,贵族养情妇蔚为风气,就算兴致一起,带情妇去亮亮相也没人会说闲话,反而乐于公开讨论彼此情妇的床上功夫。 “哼!婊子就婊子还故作姿态,装什么清高嘛。”朵拉就是瞧不惯莱娜的做作。 “我没有得罪你、” “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有气,明明是张开腿做生意的交际花,你当自己还是那个贵族小姐吗?” 这话说到莱娜的痛处,“至少我比你干净。” 莱娜原本是没落贵族之后,因付不起庞大的税金而出卖身体,十六岁就跟了一个六十多岁的油商,三年后换了一个小开。欧尼提斯格威特伯爵是她的第三个男人,也是她二十四年来第一个动心的男人。她不在乎金钱多寡,只求能得偿所愿地陪在他身边,即使一辈子只是他的情妇也无妨,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入不了尊贵之家。 她爱他,但也畏他。 爱他俊伟的容貌,畏惧他深沉如魔的脾气,她和所有人一样惧怕恶魔,偏又着魔似地眷恋着他,在爱与畏中痛苦挣扎。 “乌鸦笑墨黑,你又干净到哪去,咱们一样脏。"朵拉毫不隐讳她的出身。 莱娜优雅地重沏一壶茶,耐心的等待。“我不与你争论。” “你以为我爱和你吵呀!尽管装出你的典雅气质,大家心知肚明你骨子里流的是淫荡。”哼!虚伪的女人。 “别太过份。”莱娜手一颤,热茶溅出杯沿。 “干我们这一行是用不着羞耻的,怕人说就不要跟我抢爵爷,早早换个男人去!” 她不年轻了,已快二十六岁,能挖的金主不多,更别说像爵爷长得俊俏又出手大方,少个人竞争才能确保后半辈子无虑,若是有个孩子还更安稳。 可惜他从不让女人怀有他的小孩,全程穿着“雨衣”办事,事后她们还得喝预防受孕的汤汁,阴得很。 “朵拉,我们同是爵爷的女人,不能和睦相处吗?”朵拉对她不具威胁性,单纯要钱,所以她不敌视。 “就因为我们拥有同一个男人,你和我永远成不了朋友。”她挪挪掩不住的巨乳。 “拥有?”莱娜苦笑的自问。 格威特伯爵岂是女人能拥有的男人,他属于黑暗。 “你们整理一下,我听见赤帝的马蹄声了。”莫克准备迎接主人的归来。 莱娜紧张的拢拢发,双腿并拢地坐在沙发等待。朵拉忙着取出蜜粉补妆,为红艳的唇色再添一笔深彩。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踪影,两个女人禁不住引颈眺望。 “莫克,你是不是听错了?”不耐烦的朵拉已上了第三次口红。 莫克面具下的表情是一脸怪她没耐性,“爵爷回来了。” 她还想补一句,一道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 “爵爷,我们来伺候你了。” 笑容瞬间消失,欧尼提斯的鹰眼迸射出慑人怒火。灼烧着眼前媚笑如花的女人。 恶魔生气了。 唉!不能见人。 霍香蓟抚着发烫的脸,苦恼自己一副发浪的模样怎能见人,嘴唇肿得好像用吸盘吸过,她根本不敢用羞死人的蠢相面对现实,坚持由欧尼提斯先进去,她等“散热”之后再说。 那个可恶的男人倒笑得得意,除了最后那道薄膜仍存在外;全身被他摸个透彻,马背上还留有他解放后的证据,人家会怎么想她? 算了,庸人自拢,新来的下人全怕他怕得要命,没人有胆碎嘴。 想到他的手和唇在她身上施下的魔咒,她脸上的高烧怎么也褪不下来,愈演愈炽。 万一在马上干那种事被人知晓;回去准让好友们嘲笑,尤其是玫瑰恶毒的嘴,三句不离脏。 “啧!好冰,谁偷袭我?”她猛地跳起来,脸上一阵冰寒。 “你脸好红,在发烧吗?” 她低下头看见两道紫光。“小鬼,我好几天没见着你,躲哪去了?” “我不是小鬼,欧尼提斯没解释吗?”杰的两眼闪着兴味。 “你真的很没有礼貌,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名讳,要不是我今天骑了一天马腰酸背痛,我一定揍你一顿。” 他小小的俊脸一正。“你和他去骑马?” “对呀!没让你跟,谁叫你神出鬼没的乱跑。”她故意揉乱他的银丝。 “我有事。”他在生自己的气。 “小鬼别装大人的口气,看了我会想扁人。”唉!她是淑女,怎么老像是玫瑰附身,暴力十足。难道是压抑过度造成双重人格,愈来愈不像本尊的性格? “别叫我小鬼,我有名字。”他气得挥着毫无威胁性的小拳头。 天已黑,月上榛木梢。 “杰嘛!不过叫小鬼较亲切,不许反对。”她笑着勾抱着他。 黑暗掩盖了他面上的潮红,“女人,你想谋杀呀!” “小鬼,你没见过坏人是不是?”她威胁的捏捏他老是温暖不起来的冰颊。 “是你没见过鬼。”敢欺负鬼,她也是第一人。 “是喔、是喔!你又要擞出那套唬人经,说你今年三十岁,死的时候才八岁,欧尼提斯是你双胞胎弟弟。 “小鬼,谎话说多了会成真,小心成了长不大的彼得潘,一辈子当小飞侠。” 杰投以怪异的一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鬼?” “欧尼提斯也说自己是恶魔,可是却提不出证据证明,你们父子都是同一副德行。” “你要证据?”他恶意的一笑。 霍香蓟的毛细孔骤然一寒。“小……小孩子不许捉弄大人。” 杰贼兮兮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倏然从她怀抱中消失。 “不…不见了?” 她先是怔仲片刻,继而兴奋的边跑边唤欧尼提斯,因为她发现一个大秘密杰会瞬间转移呐! 在她背后,杰浮在半空中,好笑的瞅视着她。她真顽固。 执拗,有时也算是件好事吧!他想。 第五章 “爵爷,我们来伺候你了。” 两道奔来的美丽倩影,在紫眸泛红的一瞬间微微一骇地止住步伐,欧尼提斯的好心情消失殆尽,无边的怒火继而烧红了他的眼。是谁让她们踏进城堡?他的视线扫向立于门侧的忠仆.当下明了。 不可否认,历年来莫克为他找来的情妇皆是极品。不论容貌,性情和床上配合度,放眼英国社交界,鲜少有仕女及得上。而眼前这两位更是深受他喜爱,一个高贵如女爵,优雅典致,完美宛若上帝的偏爱,找不到一丝属于人性的瑕疵。入厨是主妇,入厅是贵妇,入室是荡妇,男人梦想中订作的美女人偶,乖巧得没有个性。另一个体态丰腴,令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雄伟双乳是吸引人的目光焦点,狂野、艳丽,不可方物。 她是天生的情妇典型,眼波含媚,肢体挑情,举手投足充满撩人的风情,最懂得迎合男人的需求,从不掩饰对高潮的追求,充分享受性的愉悦,让男人很有成就感。 艾咪缺席了,她是个可人的甜姐儿,擅长撩拨男人的欲望。 但不管是谁,此刻她们都不该出现在此。 “莫克!” “爵爷,你需要女人。”莫克无视他的怒气,恭敬的一弯身。 “我已经有一个女人!他冷彻刺骨的沉言。 “她不适合你,爵爷。” 欧尼提斯觉得权威受到威胁,“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力?” “莫克不敢。”他的视线落在地面上。 “不敢?”眉头挑动,欧尼提斯冷冷勾起唇。“你还当我是你的爵爷吗?” “你永远是莫克至高无上的主子。”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到责罚。 只要对爵爷有利的事,他将不惜牺牲一切去完成。若是有一丝伤害爵爷可能性的事,他宁可事先防患而让爵爷不快,也绝不容许自己守护的主子有半点损伤,这是格威特家族赋予他的职责。 当年;爵爷的父母视双胞胎为邪魔投胎,三番两次欲置两幼童于死地,使尽各种令人发指的方式欲除去魔性。 小小的孩童受尽折磨,身上的伤痕远不及父母加诸在身的狠心,在稚幼的心灵上划下一道道不见血的伤口,逼出他们的反抗心。 终于在那一年,恶魔觉醒了。 双胞胎八岁生日那天,居心叵测的父母伪装悔悟想挽回亲子之情,假借筹办生日宴会为由诱其进入一空房,然后点火企图烧死他们。 他的脸就在那场火灾中毁掉,手与脚严重受创,显现不自然的变形,筋骨因高温而萎缩。 至今他仍深深自责,为何只救出二少爷,独留大少爷在火中哭号。 “把她们送走。” 莫克不变的回道:“你需要女人。” “你要违背我的命令?” “不,我是关心主子的生理需求。”莫克始终不肯退让。 “原来我已经麻木不仁,连自己的生理状况都需要旁人提醒,看来鬼堡该易主了。”欧尼提斯的语气很令人惊心。 对于莫克,他有一份感激,但绝对不是无理性的纵容。他是一堡之主。 “爵爷”莫克做做手势,要朵拉和莱娜适时介入。 两人一接到暗示,一左一右地贴上欧尼提斯的胸膛,娇声软语施展各种媚态。 “爵爷,您就让朵拉好好伺候一番,舒畅舒畅您的身心。” “爵爷,别太劳心,莱娜会心疼。” 若是以往,她们不用曲意达迎,衣服脱了便上床!以身体抚慰他的需索,待销魂一夜后离去。 不过,那都是单独一人,不曾玩过多人床戏,此刻自然有了比较的心态,想以自身的美丽赢取优势,将另一人推下床,独占君心。 朵拉、莱娜两人明显的较劲,平常不敢表达的惹火举止在眼神交会中展露,一动一静,一左一石,同样潜藏着心机。 “把她们带走。”昔日的温存不复,只剩今时的绝情。 “爵爷,留下她们吧!” “莫克,你想堡内多两具无名女尸吗?”欧尼提斯的紫眸微微一闪,危险十足。 “她,能期待吗?”莫克冷酷的打击他的自信。 “你逾矩了。”欧尼提斯眼眸泛红。 蓦然间,空气变得稀薄,闪光悼炽,平地响起一声闷雷,城堡上空阴暗不定,时明时暗,魅魔四窜,形同末日来临前失序的世界。窒息感如无形的手袭上人的呼吸道,缺氧的胸都急促起伏,一阵来自地狱嗜血的阴吼声响起。 莫克早已习惯主人随兴的恶意,面具下的表情像老僧入定,丝毫不受室温冰寒的影响,依然挺直背脊立于原位,看不出痛苦的冷汗直冒。但是对向来只有听闻未曾身历其境的朵拉和莱娜而言,她们这才真正见识到恶魔的力量有多么大,能摧天毁地,骇得两人心惊胆战,面色惨白地互靠喘气。即将死亡的恐惧钳制了每一条神经,呈现呼吸停止前的瞠目。 “欧尼提斯,杰会瞬间转动耶!”咦!怎么有人趴在地上,捡金拾银吗? “香儿,小心。” 一条有着银发的人影飞身而至,手臂平举在她的眉鼻中央,一道光划过血,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爵爷,你何必……” 欧尼提斯以眼神制止莫克,伸出食指和中指往伤处一抹,顿时恢复无痕,肌色如旧。那是他十六岁时才开发的新能力,不然就能及时救助因火而亡的亲手足。 “你……你有治愈能力?!”太不可恩议了,一家子都是多重异能者。 他野蛮地爬乱她的发。“说,溜到哪去了?” “反省。”她故作羞愧地低下头。 “反省没把自己交给我?”他以警告的口气搔搔她滑细的尖下巴。 “自大。妈妈说不要和陌生人太亲密,否则恶魔会抓走坏小孩,我不乖。” “我是陌生人,嗯?”欧尼提斯捧住她的脸贴近一睨。 “至少你是恶魔错不了。”她停了一下,正色问:“她们死了吗?” 他不回头地感应一下两人的体温,失温回升中。 “还没死透。” “能救吗?这座古堡杀气重,再也容不下更多的游魂。 他冷淡地抚摸她尚未消肿的唇。“你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 “人。霍香蓟不假思索的回道。 “恶魔该救人吗?”他逗着她玩。 “性命都值得尊重,我讨厌帮忙拖尸。”说不定还得浪费体力挖尸穴。 欧尼提斯无奈的宠溺一笑,拿她没辙。 死亡人人惧怕,恶魔人人嫌弃,而她一反世俗的眼煽待,有如讨论天气好坏般无辜,以包容的心解读一切罪恶。 天使或魔鬼,她介于两界吧! “香儿,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个虚伪的道德家?”说与做,两条平行线。 她心悦面恶的说:“我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吗?你太不了解我。” “你就是佛口蛇心,恶魔的女人。”他笑吻她口非心是的唬人小嘴。 “我……”她脸一红,羞赦的藏在他怀中耍赖。“你人救是不救?”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女人敢命令恶魔,你活得不耐烦。”他佯装凶残地轻掐住她的细颈。 “欧尼提折,你还没断奶呀?”装得真假,毫无说服力。 他轻佻的瞄瞄那对雪峰。“我是还没断奶,想吸两口解解馋。” “欺负人,还不把人弄醒。”霍香蓟重重地掐捏他腰间的肉以示不豫。 “多事。”他低嗟。 红瞳再现,不到三秒钟,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气息似花香绽送,两个艳俪无双的美女吐尽胸中污浊之气,回复血色的睁开眼。 一刹那间的失神使她们恍惚片刻,一会儿记忆回流,适才恢复的红润脸色再度失艳。 朵拉的眼中布满极度的惊惧,她浑身发着抖,颤声低喃,“魔鬼、魔鬼……你是恶魔转世……”然后步履不稳地跌跌撞撞,半爬半奔地冲向城堡大门。 相形之下,莱娜显得镇定些,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极欲掩藏却掩藏不了的惊惶,咬破的唇染红泛黑的唇瓣,湛蓝的眼眸蒙上水气。 眼睛是人的灵魂之窗,此刻也透露着害怕、恐惧。心颤、死亡的阴影,以及错乱的爱恋。爱情使人勇敢,她踩着微颤的步伐,抓住裙摆的手犹自颤抖,指头僵硬的泛了白,仍然优雅地完成宫廷礼仪。 “晚安,爵爷,我永远是您忠心的追随着,天上人间或……地狱……” 霍香蓟吃味地扯扯他的手指头。“她喜欢你。” “女人都喜欢我。”欧尼提斯大言不惭地说道,视此为理所当然。 “哼!既然你这么受欢迎,明天一早请记得送我回家。”男人的坏全是女人纵容的错。 她要破除“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神话。 “你敢走?”他脸色难看地攫住她的左臂。 她痛在心中呀!但霍香蓟眼眉都含着灿笑。“反正有的是女人喜欢你,我没事凑什么热闹。” “香儿” “自尊和自大有很大的分野,人要有自觉心。……喔,差点忘了,你不是人嘛,你是天生桃花的恶魔。” “天生桃花?”这是什么烂形容词。 “哎呀!我又忘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中国人眼中,桃花代表风流,天生桃花的意思就是花心。” “我花心?!”他绝情、冷酷。阴狠、残暴……拥有多得数不清的恶念,但无心之人如何花。“你用错形容词了。” 叹了一口气的霍香蓟无法不注意一旁的棕发美女。“她还行着礼。” 女人何必自贬身价,自甘沦为男人的玩物。 美丽不能是武器,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失去攻击性,到头来不过等着贱价抛售,毫无自我。 女人不为难女人,她同情这份愚傻,但不愿成为另一只加害的手。 美人遭忌,她虽是过来人,可是却难以抑制身为女人的嫉炉心,自己心所向往的男人曾经与无数女人欢爱过,包括眼前这位执着的猎心佳人,让她着实感到不好受。 情妇也有爱的权利。但故事书里不是写的灰姑娘和王子从此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她存疑。 是的,问号。幸福的定义在哪里?快乐为何物?谁来明文规定。 十几二十年后,当灰姑娘不再年轻貌美,王子当了国王另结新欢,小公主,小王子不学无术,骄蛮荒淫,因此国势不张,邻国来犯。于是,灰姑娘又被打回原形,不再作着可笑的皇后梦,老态龙钟地清着烟囱。 人间轮回,不外如此。 “不要回避问题、她不重要。”欧尼提斯看也不看莱娜,一心念着如何留下她。 “是女人都不重要,还是你偏心?”她也会害怕,怕交错了心。 女人天真沦陷在一句古老的术语。 无视莫克的警告,欧尼提斯直视着她,“要我剖心示于你吗?你左右我的思绪。” “唉!怎么会是你?”猜不透,一条姻缘线远渡重洋而来。 月老着实太费心。 “就是我。” 她浅浅地凝视他、“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懂你。”他说得温柔多情。 “我们相爱吗?” “是的,我们相爱。” “俗气的问一句,你会爱我多久?”她下不了决定,就由他主宰吧! 欧尼提斯给予深情的一吻。“我的爱没有时限,即使心停止跳动也一样。” 片刻,摇摆不定的霍香蓟在天秤另一侧掷下变数。 “好吧!恭喜你,格威特伯爵,你将被我所拥有。”她说得像君临天下的女王。 “是你被我拥有才是。”大男人的心态不免专横。 她勉为其难他说道:“各退一步,彼此拥有。” “嗯!考虑一下。”他佯装刁难。 “欧尼提斯,主权在我。”霍香蓟故意拿乔地吓吓他。 男人习惯于习惯,可不会珍惜,一旦失去了习惯又拼命挽救,最后只能缅怀习惯。 “嗯哼,我大过纵容你了。”他邪笑地低下头。 无视礼教,无视场合,两人旁若无人地热吻,深长而热切,仿佛地球只为他们转动。 加温的欲望烧毁理智和承诺,恶魔张开羽翼吞噬纯洁的祭品,毫不挣扎的雪白羽毛染上黑色,欧尼提斯环抱着佳人提足上楼。 融化的冰寒,解冻的冬天,不再坚持的莫克眼中有泪,也许上天垂怜,赐福格威特家族,他看到了爱而不是仇恨。 “他……他怎么可以漠视我的存在?”怨妒成恨的莱娜绞着裙摆低问。 莫克淡漠的回道:“爵爷找到了春天的铃兰花。” “那我呢!他打算置于何地?”他可以不爱她,因为他不爱任何人。 可是,他寻着了爱,对像却不是她。 “爵爷会在支票上签名。”意思是她已是过去式。 她恨恨的说:“他想抛弃我?” “实际情形是如此,你该知道自己的本份。”原来她不若外表谦良,他看走眼了。 “我不甘心,我要留在他身边。她愿赌万分之一的机会。 为了爱。 “你凭什么?”她惹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莫克恼火了。 “赁我爱他,凭我与他恩爱的契合度,我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她想要他。不计一切代价。 莫克冷笑的取下面具。“你够勇敢吗?” 一看到他狰狞眼凸的真面目,振言高调的莱娜尖叫一声,随即倒地。 “爱吗?霍小姐可比你更能适应……意外。” 在无形中,浑身散发独特气息的霍香蓟以水的姿态征服整个堡,在短短时间内洗净两颗污浊的心,使其充满光辉。 夜晚的哭号声逐渐减少,白日的阳光渐渐渗入孤寂的鬼堡,它有了温度。 榛木林下,有只松鼠正在啃咬果实。 “杰会瞬间转移耶!”霍香蓟像捧着奖状的小女孩向大人炫耀着。 欧尼提斯懒洋洋的抚着她的雪背。“听你说过一次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不觉得他很厉害吗?” “不会。”那是本能。 “你怎么都不关心杰?”冷漠的男人。 “我关心你就好。"他的手抚上她圆俏的玉臀。 她啪地一声打掉他的不用心。“我在跟你说恬,不许有偷吃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喽!”他故意扭曲她的话,往她大腿摸去。 “欧尼提斯,我在说正经事。”她往旁边一滚,拉起薄毯裹身。 历经一夜欢爱,两人都累极地瘫在床上,银发中掺杂黑发,黑发中缠着银丝,柔软的雪白娇躯覆在男性阳刚的强健胸膛,蔚成一幅人间美景。 欢爱次数多寡非关能力问题,虽然他们对性的渴望贪心了点。 一身酸疼的霍香蓟可是吃足了苦头,全身酸疼得连翻身都嫌困难,西方人的尺寸真是不太适合东方人,她快被撑裂了。 享受谈不上,高潮是有过几回,只是完事后痛的是她,而他才是真享受。 “小女人,你很不乖。”欧尼提斯伸长手,捞回她覆在身上,轻轻在她臀上拍了两下。 “你打我。”她不依的在他的手臂上反咬一口。 “不吃亏哦!小母老虎。”他笑舔一口不痛不痒的齿印。 “谁教你老是漫不经心,不肯好好听我说话。”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是恶婆娘。 要是好友们知道她放肆的举动,不知会叹气还是放鞭炮,庆贺她解脱。 欧尼提斯挖挖耳朵撩发至耳后。“说吧!我听着……讨厌,你在敷衍我。”霍香蓟娇嗔的斜睨。 “我可是用了百份之两百的诚意,你糟蹋我的好心。”他就爱看她薄愠的嗔色。 “哼!恶魔几时讲起好心,你改信上帝了吗?”诚意在哪里,她只瞧见一堆戏弄。 他轻笑地在她背上画圈。“别生气了,你认真说,我安份听。” “安份?”她抓住他“安份”的指头。“我很痛,你饶了我吧!” “第一次总是会痛,不是我技巧烂。”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她很紧。 “推卸责任非大丈夫所为。”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女人?不公平。 一张薄薄的膜代表的不止是初次的痛,还包含社会加诸女人道德的枷锁,象征贞节。 同样是人,男人可以免去一切外在包袱,随心所欲地穿梭女人身体,然后在高潮时洒下数以亿计的小蝌蚪,把结果留给女人承受。 初夜虽痛,但不及女人生育之苦,稍有不慎即可能断送性命,代价却是一次欢爱。 “女人,你记忆不好,容我再次自我介绍,我是恶魔。”多细致的肌肤,百摸不腻。 “哼!” 真恼了?欧尼提斯宠爱的顺理她的黑发。“杰没有瞬间转移的能力” “你肯跟我谈他了!”霍香蓟稍微提起精神。 “你用心听,不要再当我们在开玩笑,我曾欺骗过你吗?杰是我兄弟……” 他娓娓地道出过往伤痛,将所有的不堪一一陈述:没有华丽词汇,平实沉痛地倾言世人对他们的不公。 不想成为恶魔,他多想活在阳光下,当个平凡的普通人,与心爱女子共组一个家,生几个可爱又顽皮的小孩享受天伦之乐。” “天地对我不仁,我本着天性还以无情,人们用恶毒、卑劣的手段迫我成为恶魔,他们使用生命证明自己的成功。” 生命在他眼中变得卑贱,他有能力掌控一个人的生死,所以他开始游戏以鲜血。 “杰他……三十岁了。”这……有点难以想像。 “嗯!和我同年。可是他好可爱,抱起来柔柔软软好舒服。以后还能不能叫他小鬼?” “柔柔软软的是你,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要抱来抱我。”他蛮横地圈紧她。 他?!霍香蓟不敢苟同的摇摇头。“杰比你可爱,而且他才八岁。” 一阵小男孩得意的笑声一闪而过。 “shit,他会比我好?”欧尼提斯吃味的低咒,狠狠地吻咬她一番。 “我喜欢他。”一个欠扁的小鬼。 他声音一沉。“你不爱我?” “爱呀!她说得很随便。 “杰和我是同卵双胞胎,你不用当他是小男孩,想像他三十岁时的模样,我就在你面前。” 她认真的审视他的五官。“你好帅……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唉!你这个没逻辑观念的坏女巫。” 咕咯的腹鸣声突然响起,霍香蓟吁了一口气。 欧尼提斯好笑地啄啄她的颊。“因为你有三个胃,所以消化得快。” 真服了她,老是在重要时刻杀风景。 霍香蓟和欧尼提斯两人正在情长意浓之际,殊不知近在咫尺的地方已掀起轩然大波。 来自台湾的知名歌手,亚洲天后袁紫香在一个礼拜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亦未曾接到任何只字片语,英国当局正密切追查中。 据研判,可能是遭人绑架。 “天呀!我的袁大牌,你可不能有事,不然我会被你的歌迷踩死。” 前提是,她能逃过霍氏“亲友团”的追杀,尤其是那几个不友善的女孩。陶乐双手合拿默祷着。 第六章 七年了,没想到会再度跨上恶魔的土地。 深切痛恨的眼光不住打量,企图找寻那抹哀戚的幽魂,是否在空荡荡的主堡内低声啜泣。 曾经美丽飞扬的年轻生命断送在恶魔手中,他懊恼当初不该禁不起未婚妻的苦苦哀求,偷偷地带她探索古堡的秘密,因而酿成悲剧。 那双深如黑夜的眼眸总是含着矜持的微笑,多愁善感地想以浅薄能力去净化恶魔的心,结果赔去她一条命,在冷风中扬散的黑发,吊在城廓外。 多么痛呀!奈尔的双手因气愤紧握成拳。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在“他”和蓝道家二千金的订婚宴后,他找不到未婚妻的踪影,却在衣帽间外面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口中低喊着“不要、停,不要、停”。 他愤怒的拉开门,只见“他”单手抓牢她的双腕高举过头,一手粗暴地钻入她礼服内抓捏圣洁的乳房。 多可恨呐!“他”上身整齐不紊,下半身衣物褪到膝盖处,野兽般从她背后进入,挑衅地朝他冷笑,一抽一送地在他面前达到高潮,将精华喷洒在她翻起至腰际的蓝裙上。 他动不了,在“他”红如恶魔的目光控制下,被迫观赏“他”变态的强暴他未婚妻的过程,然后潇洒的拉起长裤一扣,狂笑地走过他身边。 那一幕就近在鼻息之前,他却无能为力地任由未婚妻遭人欺陵,浑身颤抖却杀不了“他”。 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未婚妻被人发现吊在城墙上空飘荡,颈上勒的是“他”的皮鞭,已经死亡多时。 而她肚里育有刚满月余的胎儿,一尸两命。 “他”是活生生的恶魔,干刀万剐仍不足以赎其罪,恨意在他心理生了根,不亲手刃之气难平。 “喂!你在发什么呆,不是说人在城堡内吗?”唉,可惜!长得一表人才却爱恍神。 回过神的奈尔低头望向矮他二十来公分的东方女人。 “这是传说中的鬼堡,有去无回,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行动。”他不想当间接凶手。 陶乐打了个冷颤,咽咽口水。“拿人薪水办事,刀山火海都得闯。” “刀山火海人人可闯,地狱的大门一旦开启,永无翻身之日。”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你……你别吓人,我的胆子很小、很小,禁不起吓的。”我的袁大牌呀!你可得保重。 不然她可回不了台湾,得终生滞留海外。 “当初你们不该选定这片绿草地拍摄,你没听见来自地底的呼救声吗?”凄厉而尖锐。 仿佛可见遍野白骨伸出手,挣扎着要脱离黑暗泥坑。 他常在半夜惊醒,因为魂牵梦萦的那张绝丽容颜在瞬间变得狰狞,眼凸舌吐。口角含血地在风中朝他招手。流下的泪是两道鲜红。 是在怨责他的无力对抗吧!让恶魔犹存于世,继续毁灭无助的灵魂。 “哎呀!我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谁晓得这美不胜收的景致是恶魔安息地。”陶乐已听了不少居民绘声绘影的传述,心里头老是犯嘀咕。 奈尔再次提醒她,“怕了就回头,不要逞强。”他不勉强。 我也想回头呀!可是……“我不能没有义气,香香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超级巨星,我死也要把她交回歌迷手中。” 她说得豪气,其实怕得要命,明显低了许多的气温令人毛骨悚然,连心都凉得好像高尔夫球场,不见一丝不平。 因为车子进不去,两人用步行的绕门而入,一阵冷风正面袭来,他们微打个哆嗦。 “呼!好冷。”真像冰窖。 “愈往里走愈寒,你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会把人活着带出堡。”他不敢肯定无事。 “活……活着?!”陶乐的心脏怦了一声停跳半拍。 “袁小姐是容貌出众的东方美女,男人很难不心动。”所以他才在此。 奈尔只知晓霍香蓟的艺名而不知本名,这是工作人员刻意保护下的措施。 “你是指她会被……侵犯?”不……不会吧?她只有一条命不够众人要呀! “这是最保守的说法,只希望她还没被折磨得崩溃。”在恶魔的领域中,女人的下场通常悲惨不堪。 崩溃?! 陶乐整颗心纠成一团,心慌意乱地没了头绪,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教她看丢了? 想想她的袁大牌素来大胆,私底下做了些让她心惊胆战的事,但是终归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怎能和黑暗力量相抗衡。 担心唷! 观世音菩萨、王母娘娘、天上众神明,请保佑香香平安无事,回去我会多纳点香油钱,三牲五礼外加布袋戏连谢三天。 陶乐正想得出神,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桶水由天而落,来不及躲避的她因而湿了一身。 “啊!是哪个凸肚短命、少长眼睛的鸡蛋妹,没看到我这么大的人站在底下吗?我的名牌服饰皮鞋全湿了,十几万呐!”心疼哦! 一张怯生生的黑色脸蛋从二楼阳台探出来,看起来十分年轻清秀,她听不懂陶乐叽叽呱呱的语言,只知她很生气地大吼大叫。 奈尔眼一眯,神色复杂地瞧着穿着女佣服的黑人女孩,几时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堡也用起佣人? “你是谁?”他用字正腔圆的正统英文问道。 小女佣羞涩的扭扭抹布。“我是新来的女佣,来自奈及利亚。” “国外来的佣工?”他更加困惑了。“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园丁、厨娘、小乐子、洗衣房的嬷嬷……还有服侍小姐的……” 大概是他和善的外表教人信服,涉世未深的黑人女孩新来乍到,不懂规矩地一一回答他的问话,细数堡内的人。 “什么小姐?” “是爵爷的情人,一位很美丽的东方佳人。”她说话时眼睛有些发亮。 “东方人?!”陶乐脸色大变的一呼。 “有……有什么不对吗?”他们的表情如丧考妣,让小女佣有一丝害怕说错话。 “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天后是高高在上的精神领袖,怎能屈就于恶名昭彰的魔鬼,我会被砍死!” 有着惧意的小女佣认为陶乐才是恶魔,嗓门大如雷吼不说,双手在空气中乱摔,一脸恶狠狠的模样走来走去,时而说着杂乱的英文,时而口念听不懂的咒语。 “呢,陶小姐,你吓到她了。”奈尔苦笑的拉住她,难以理解剧变的情势。 “我吓到她?!”受惊吓的人是我。 奈尔以安抚的眼神看向小女佣问:“你家小姐在哪里?” “和爵爷在一起。” “爵爷现在在何处?”他只想尽快去解救佳人。 “大概在马厩吧!她想了一下。 奈尔转身要走,小女佣突然又说:“不!不对,我刚才看到爵爷和小姐在花园放风筝。”她看向空无一物的天际。 “放风筝?!”虽然惊讶不已,良好的修养教他不致尖叫。 “他们应该回到卧室了。”顿了一下,她模棱两可的说道。 “咳!能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方向?”难不成要他满堡寻人。 小女佣尴尬的一笑,指指他身后。“你可以问问莫克管家。” 一口头,惊声尖叫的陶乐当场往后仰,昏厥了过去,奈尔疏远有礼地接住她,冷视丑陋的莫克。 “奈尔少爷,你不该来。” 他冷笑的挑起唇。“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想来便来。” “你会伤害我的主人” “我会?”奈尔的笑意变得冷淡。“是他伤害了五里以内所有的人吧!” 他若有能力伤人,堡中早已无恶魔。 “回去。”莫克张开手臂一挡。 “不” “奇怪,你真的没有童年耶!”收着线卷,霍香蓟垂下眼角睨人。 手握破了个洞的帆布风筝,欧尼提斯郁郁沉沉的瞪着她,明明是她线没拉好勾到竿子扯不动,然后巧言令色的拜托他“用力”拉,结果勾到东西从中破了一个洞,她反倒怪罪他没玩的天份。 几时他有玩的权利?丑不拉几的风筝是她的杰作,若不是此刻搁在手中,他还不晓得什么叫风筝。 “人家玩风筝通常是玩到线断而落地,你硬是别出心栽地挖个洞,我的风筝这么见不得人吗?”她说得很委屈,好似他很笨。 “嗯哼!”她还有脸说别人。 “你还敢哼我,弄破我的风筝罪大恶极,你不思改过还语含轻蔑,一辈子翻不了身当恶魔。” 欧尼提斯轻嗤的环着她的脖子,似蝴蝶的风筝因风吹拂在她颊边轻飘。 “非战之罪,你在迁怒!”关他何事。 “总要找个人怪,不能让‘英年早逝’的风筝有所遗憾。”霍香蓟反手环住他的手臂。 他眼神好笑的一瞟。“要我为一只没生命的风筝陪葬?” “神经,说什么傻话,难不成还得立碑造坟。”她笑笑的划划他逐渐黝黑的臂肌。 “我还以为这才是你的本意呢!”他酸溜溜地吻吻她泛着玫瑰花香的黑发。 过杂过繁的榛木枝于略微修剪后,灿烂的阳光像金粉洒落大地,鸟雀啾啾的筑巢、烷熊和松鼠在附近出没。热闹地开起小型林园宴会。 以往冰冷的气息逐渐散去,每当夜晚来临即会响起的鬼号声已歇,笑声是城堡中最美的治伤痛良品。 新木的味道压过血腥味,刚植的白色霍香蓟散发清纯香气,阴沉的鬼堡不再孤寒、灰暗,处处可闻人们走动的温度。 它,回到人间,不属于地狱。 突然间,霍香蓟耳尖的听闻远方传来的声音,“咦!好像是陶大姐的尖叫声。好熟悉、好美妙的母鸡声。” “谁是陶大姐?”他讨厌有人来瓜分她的注意力。 “我演艺事业的经纪人兼保母。”玩得太开心了,都忘了她的存在。 难怪专家常说,恋爱中的男女全是目盲者,看不到周遭的事物,只有彼此眼底的身影。 我眼中有你,你眼中有我。 “她来干什么?”欧尼提斯不悦地抱紧她,就怕别人来抢。 “她怎么可能来……”咦!不对。她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感应到陶大姐在堡中?” 他反应极快的否定。“没有。” “欧尼提斯,你说过不欺瞒我任何事,别轻易失信于我,信用破产的后果……”她盯着他闪烁的紫眸,故意留下话尾。 “说,你不会离开我。”对她,他没有把握。 对他的担心了然的霍香蓟搂着他的腰轻笑一声,“胆小鬼,怕我离开就跟紧些,你是法力无边的格威特伯爵,我只是庭园中一朵小白花。” “妄自菲薄,我偏栽在小白花下,瞧你把我折腾得不像话。”恶魔竟穿起白衬衫。 “我觉得很帅呀!小鬼都比不上你。”高帽往上一戴,她顺势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喜得欧尼提斯低头送上一吻。 “哼!人家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呀!不长进的笨蛋弟弟。”嫉妒的童稚声发自上头。 “下来。”欧尼提斯冷厉的音一扬,但继续吻着。 飘浮在半空中的杰只露出上半身,含谑地嘲讽。“人都吃了,你做戏给谁看?” “她是我的女人,以后有事没事离她远些,最好别出现。”可爱的小男孩? 是恶质的小鬼才是,阴魂不散。 “连我也防、你未免大小气了吧?”他还能对她怎样,上下其手吗? “宁当小人,勿做君子,你是危险物品。”没事随便乱飘,妨碍飞行航道。 杰鼓着双颊说:“你在影射自己吧!我可是另一个你。” “见鬼了,我哪点像你!”欧尼提斯扬声咆哮。 “杰本来就是鬼呀!”小声闷笑的佳人扯他后腿。 “香儿,你帮外人!”他有些无赖。 她翻翻白眼。“我才是外人好不好?你别糊涂了。” 兄弟有里外之分吗?何况他们是同卵双生子,曾经同住一个拥挤的子官。 “外人?!”欧尼提斯刻意地挑高眉、手覆上雪峰轻揉。“要我表现‘深入’吗?在你的身体内。”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胜于自己的生命。 “欧尼提斯,你又要使坏了。”她嘤咛地覆上他的唇。 他坏,她更坏。 “女人,你真是不吃亏,差点免费养人家的眼。”欧尼提斯无奈的低语,再给她一吻。 霍香蓟仰着头道:“小鬼,看大多a级画面会长不大,你就是最好的见证。” “我哪有,少扣罪名在我头上。”杰时而成熟、时而稚气地展现两种性格。 “哇,你好可爱哦!下来我抱抱。”小孩的模样,帅气的甩发,可爱极了。 欧尼提斯冷冷往上一瞪。“你敢下来,我会打断你的腿。” “幽灵没有实体。”杰笑得邪气。 “我会叫神父泼圣水,让你连虚体也不存在。”如果敢占他女人的便宜。 杰看穿他的心事,缓缓露出全身形象下降,兄弟的性格不可能相差甚远,同样有邪恶的一面。 既然无望获得佳人,逗逗他也好。 “我是全堡最可爱的小男孩,不抱可惜。” 他讨喜的酷样教霍香蓟蠢蠢欲动,但是,仅仅是蠢蠢欲动。 “杰,你去死吧!” 欧尼提斯冷脸一沉,挟持美人儿大步走开,他不会留给“鬼”半点希望,尽管作梦去。 “我已经死了。”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杰的身子抽高,另一张欧尼提斯的面容浮现,眼底有着落寞。 一壶茶很快见底了。 一杯杯的香茗化成喷洒的口水,真想掩耳的霍香蓟依偎在欧尼提斯怀中,崇拜起自己以前的忍耐力。 “停,陶大姐,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陶乐双手往水桶腰一插。“只要还有声音,你就别想给我偷懒。”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哪个明星出国不借机充电,”她娇懦地啃着脆排。 “那些狗屁话是说给鬼听的,你的星运正旺,少理会毁人心智的胡言。”她休息哪有钞票数。 咬!古堡耶,她陶乐长这么大,带过无数的艺人,头一回处在真实的城堡中,摸摸所谓中世纪的石壁,作作贵族千金和维京海盗相恋的梦。 大得出奇的正厅像个溜冰场,地板光可照人,佣人们来来去去,恍若置身十六世纪的上流社会、尤其是眼前俊美如阿波罗的男子,那身令人血脉贲张的古铜色肌肉多迷人,惊猛的紫瞳冷得令人深陷其中,蛊惑每一颗少女的芳心。 当然她也有一颗少女心,人要保持赤子之心嘛! “陶大姐,你在流口水。” 陶乐讪然的用手背一抹,方知受骗。 “香丫头,你连陶大姐都戏弄,真是顽皮。”陶乐仍当她是刚出道的青涩女学生,惯宠的说。 霍香蓟抽出湿巾拭拭手:“陶大姐,你来找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她感受到身后男子的肌肉倏然绷紧,-心两用地戒备着。 “你还好意思提起,莫名其妙的闹失踪,搞得所有人终日惶惶地找人,吃都不安宁。” “谁说我闹失踪,不过来个短期自助旅行。”只是没想到才出门就来到心爱男子怀中。 “为什么没事先知会我一声?急得我头发快自了,”还向英国警方寻求协助,真是丢脸。 霍香蓟迷惑的问道:“你没看到我留的纸条吗?”事先知会的话,陶大姐肯放人吗?她才不信。 “你说的不会是这张鬼画符吧?”陶乐在皮包内翻了半天,找出一张皱巴巴的饭店便条纸。 她还未接过手,咻地被人抢了去,接着爆出一阵如雷的笑声。 “你不是忙着和人互瞪,继续当你的哈姆雷特别理我。”笑,有什么好笑的? 欧尼提斯收回瞪视奈尔的目光,笑声连连地看着几行怪异的英文字。 说是英文字又显得牵强,有些意大利文混杂在其中,以及一、两个法文辅助词在内,甚至他还看到罗马拼音,简直是文字大杂烩,乱得谁看得懂。 “你很有天份。”可以把人逼疯。 霍香蓟撇了撇嘴,“这句话绝对是讽刺,我不会笨到去问意思,”他笑得令人难堪。 聪明的女人,欧尼提斯止住笑,“我能请问一下,你留下什么讯息吗?” 一旁的陶乐跟着点一下头。 霍香蓟拿过字条照着念,“亲爱的(法文)陶大姐(罗马拼音),我要去流浪几天,勿念(意大利文)。你和工作人员先回台湾,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会乖乖的回工作岗位(英文)。爱你(法文),香留(中文)。” 她一念完,不只陶乐捧腹大笑,连自始至终都冷敛着脸的奈尔都受到影响,眼中微微闪动笑意。 “我的妈唷!袁大牌,你的烂意大利文跟谁学的?荒腔走板怪得很。” 霍香蓟愤慨的道:“陶大姐,你在羞辱亚雷小弟。” “你是指黎总裁身边那个浮臊的红发小子?”陶乐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叫他亚雷小弟。 “人家可是曼维斯企业的副总裁,年收入是以亿计。”呼,可怜的亚雷小弟。 欧尼提斯像抓贼似的禁不起一丝风吹草动,马上捕风捉影地贴近霍香蓟颈后。 “亚雷小弟是谁?” “他是我好友的义弟,人很开朗、风趣,是个非常热情的意大利男子。”可惜认错了姐姐。 “热情的意大利人?”他为之一妒,”你喜欢他?” “当然喜欢,他很可爱,像杰一样讨人欢心。”霍香蓟很自然的说出口;忽视他的不快。 “杰”奈尔投以诡异的一瞥。 “你不认识吗?一头银发的紫瞳小男孩呀!”她的第一印象已难扭转。 奈尔怔然,随即回神。“我是认识一个银发男孩叫杰,不过他……死了。” “对对对,就是他。”原来还有人记得小鬼。 “你……见过他?”他问得轻,生怕打扰亡者安宁。 “是呀!刚刚我才和他聊天,一个可爱得教人恨的小男孩是不是?”她向他寻求认同。 陶乐听得头皮发麻,半晌不作声。 “刚刚?你不可能见过他,杰已经死了。”她一定在说笑话。 霍香蓟微笑的说:“人死后会以另一种意识形态存在,待会儿我找他陪你聊聊。”天下事无奇不有。 “我不……”奈尔察觉到不友善的视线,立刻戒备。“你不该活着。” 冷肃凝眉的欧尼提斯唇角微掀。“我不欢迎你,还不滚。” “我是格威特家族的一员,你没资格赶我。”他的眼中迸射浓浓恨意。 “没资格?”欧尼提斯嗤之以鼻。“凭我是这座城堡的合法继承人,正统的格威特伯爵。” “你是专营弄权的阴谋者,剽夺了我父亲的继承权和头衔,一个狡猾的小偷。”以及凶手。 “你父亲的血统不正,怪得了谁。”他毫无愧疚感地拥着佳人。 奈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一个恶劣的传闻,五十几年前格威特伯爵夫人私生活糜烂,和多位声名狼藉的贵族来往,而奈尔的父亲便是老伯爵行军海上多年中,伯爵夫人所孕育出的孩子。 家族中没人承认他父亲是格威特家族的一员,只是勉强接受他的存在。 后来老伯爵又娶了一名妻子,先后生下两子三女,他们那一脉因此被忽视,甚至取消继承权。 “我们都很清楚你用恶魔力量控制祖父的意识,签下转移财产的文件以及变造遗嘱。” “喔,是吗?”欧尼提斯把玩着指间的黑发。 沉不住气的奈尔厌恶他的笃定。“你配不上纯净的东方美女。” “你管不着。”一扯上霍香蓟,欧尼提斯胸中燃起一丝火气。 “一个恶魔没有资格拥有天使,你只会毁灭她的光彩。”他不想心仪之人落入恶魔手中。 虽然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一副恋爱中的模样。 “我不会毁了她的光彩,顶多折断她的翅膀,让她飞不高地留在我身旁。”如果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说得极冷,冷得陶乐当真,不自觉的为霍香蓟担心,甚至害怕得轻颤。 “是呀!你需要一个个死人来陪你,有萝娜还不够吗?”奈尔的眼底闪着深沉的痛。 “她的死亡是自找的,城堡里的死人够多了,挤不下我心爱的小女人。”他要温热热的她。 “萝娜也曾是你心爱的女人,可是她的下场呢?一具挂在横梁上的尸体。”奈尔说得义愤填膺。 “她不是。” “不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用眼神传情,对怀中佳人表露出不加掩饰的爱意。 “可是你却强暴她,甚至在她怀了你的孩子之后吊死她。”他无法原谅这种冷血的恶魔。 霍香蓟柳眉一蹙,给予心上人绝对的支持。 欧尼提斯笑笑的耸耸肩,“我没有强暴她,而且孩子也不是我的种。” “你说谎!”奈尔激动的大喊。 欧尼提斯陷入回忆里。 “早在萝娜和你订婚的前一年,她和我就已经有了肉体关系……” 那一年,一次遛马途中遭遇大雨,他一时情急至一个废弃农舍避雨,无意间撞见萝娜衣衫不整地和她家的马夫在稻草堆做爱。 为了杜绝流言,她弃马夫而选择阴美、尊贵的他,两人在床上度过一段美妙时光,直到她提出结婚一事,两人才因意见不合分手。 而她以为他爱她,故意勾引奈尔并迅速订下婚约,想借此引发他的嫉妒之心逼婚。 可惜她用错心机,没多久在老伯爵的安排下,他和她妹妹订了婚。 心有不甘的她在订婚宴会上挑逗他,随后示弱的要求他重温旧梦,两人在衣帽间办起事。 “你适时的闯入是我最后一次碰她,试问事隔两个月后,她腹内一个月大的胎儿会是谁的?” “我……我不相信,萝娜是纯洁、善良的好女孩,你不要污蔑她。”不可能的,一定是他颠倒是非。 “你和她的第一次可有落红?”欧尼提斯问出尖锐的问题。 “这……”奈尔口答不出来。 他不是毫无经验的生手,女人贞操不是以一张薄膜而论,是不是处女可以由反应得知,所以他语塞。 “她死的那一天来到堡中以死相胁,威胁我若不退婚改娶她,她要让我一世永留恶名,接下来的事你比我还清楚。” 要偷他的长鞭何其简单,以两人以往的亲密关系,她随手可取。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奈尔更怨恨了,他心目中的女神竟在一夕之间沦为妓女。 “因为,我爱她。”欧尼提斯用深情的目光凝望着霍香蓟,他不想再被世人误解。 恶魔也有心。 第七章 “你有未婚妻?” 一句很轻很柔的问话,却让欧尼提斯有如上断头台的威胁,背脊冷飕。 和蓝道家的婚约是祖父生前订下的,他一直以祖父为重,顺服的听从祖父的安排,因为在所有族人都排斥他们兄弟之际,唯有他挺身而出照顾他们。 祖父是个严谨、刻板的老人,他的父亲亦是个异能者,被传教士以异教徒身份一把火给烧了,所以特别能体会他们的无奈。 杰身亡后,祖父将重心转移到他身上,并在生前立下遗嘱;由他继承格威特家族伯爵的头衔及大部份财产。 以祖父的睿智,深知这个家族成员的贪婪和狠毒。若是他没有财富和头衔护身,只怕族人容不下他,非要赶尽杀绝,以除后患不可。这些年,他利用金钱控制了每一个人,再加上天生的能力,自此无人敢来算计;不过他也只是孤寂地度过冷漠岁月,如果不是香儿的出现…… “康茜亚不会是你我之间的阻碍,她很乖巧、听话。静得好像布景。”这样形容有些不厚道;却是事实。 “我是第三者?“多教人不舒服的称谓。 “呃!你是我的最爱,她……她是摆饰品。”欧尼提斯慌得手心直冒汗。 霍香蓟的美眸一闪。“意思是她是正室,我是见不得光的情妇?” “相信我的真心,婚约是老人家订的,不是出自我本意。”而这一订便是七年。 “可是你会娶她是吧?” 忧郁拢上欧尼提斯的眉间。”这是我的义务,请你谅解好吗?” “我要回家。”那她算什么,闲暇时的玩物? “你敢!”他冷厉地低咆。 “老套,换个新词。”老是这一句。 “香儿,我娶她是为了祖父的遗愿:绝不掺杂男女私情,你不许离开我。” “嗯哼!很好的理由,可享齐人之福嘛!” 他心急地发誓。“她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绝对不会碰她一根寒毛,甚至让她住到城堡来,你是格威特家唯一的女主人。” “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来成就另一个女人的悲哀。你以为我甘于这种有条件的爱吗?” “香儿” 霍香蓟笑得豁达。“不,我不想委屈自己,我没有你想像中坚强,或者说不够爱你吧!”欧尼提斯还想说些挽救的话,她摇摇头。 “我的爱情观很简单,要嘛你退婚,只拥有我一人,不然我会离开,永远不回头。 “不自私的爱世间难寻。” “你比我这绝情。”他苦涩的垂下嘴角。 “对不起,因为我最爱的人是自己,无法接受二分法的对待,我明天就走。”她不做菟丝花。 欧尼提斯猛一抬头,紫色的瞳孔燃烧着火焰。“你赢了,我会退了蓝道家的婚约。” “爱情不论输赢,只有全输和全赢的牌,今晚我搬到客房睡,你想清楚再作决定。” 她是聪明人,懂得以退为进,在爱情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颗心,不管是有意无意。 自私是人的天性,但是不自私的结果是造成三个人的悲剧,一场真正以爱为名的炼狱、谁也挣扎不了。唯有狠心割舍,才能开出甜美的花。 如果他选择了履行婚约,那么,她会毫不留情的搭上飞机回国,然后马不停蹄的工作,直到疲累得让她忘记他,重新生活。 爱情主宰了女人千万年,是到改革的年代了。 “你知道自己在使心机吗?” “算计下的爱情,我不屑。”当她少了爱情就会枯萎吗? 已经退让的欧尼提斯握住她的双臂。“讲点道理好吗?我只要你。” “早点睡较利于思考,你需要冷却一下激情。”她垂下眼羽暗笑。 “你把我的感情贬为激情?”该死的女人,东方女子不是都温婉、娴静,以男人为天,怎么她恰好相反,与众不同地将爱情排在第二、第三、第四……,无视他的一相情愿? “所以要隔一道冷冷的墙,让你想清楚爱的真伪、免得日后你怪我勒索爱情。”算是有良心的……坏。 “你……你是太理智还是在耍我?”他勾起她下颚,鹰视地清澈如湖的瞳眸。 她忍着不泄露情绪。“总要有个清醒的人。”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欧尼提斯挫败的阴沉着眼,抓乱银发。 “我以为恶魔用不着生命。”她笃定他的心脏很强,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香儿。” “好了,乖,去睡觉,我要去面壁思过。”拨开他的手,霍香蓟优雅的颔首退场。 阖上的门让欧尼提斯有种被拒于她心房的感觉,一股愤怒之气混着遭遗弃的冷清感袭上他,紫色的光彩在眼底消褪,红光乍现,一室的家具起舞乱窜。 “活该。” 一扇镜子往突现的杰砸去,他不躲不避的笑得可恶,反正人间的物品伤不了他。 “滚,我不想看到你。” “鬼魂只会飘浮不会滚。”看他被“欺负”真是有种变态的快感。 欧尼提斯怒吼,“杰!” “你想见的人在隔壁,我会替你去串串门子,”他故意说得很暧昧。 “你找死。”语毕,床铺整个飞起。 杰笑得好开心。“小弟,你忘了我说过,我、早、死、了!” 笑声犹在,人却没于墙中,房内的一切都乱了,包括欧尼提斯的心。 新月如钧,夜色朦胧。 一抹孤冷的身影立于窗前,相伴的只有满天星斗。习于隐身黑暗的坚持不再。 一个月前,仰望同一幕星空的心情是充满鄙夷的,鄙夷人性的丑陋、无知,恨不得摧毁人们自以为的幸福。打掉他们刺眼的笑容。 景同心不同,他鄙视自己的懦弱。 向爱情投降。 “恶魔吗?”欧尼提斯企图从血腥的手中找到昔日的魔性。 消失了。 赤眼魔鬼的掌心盛不住鲜红汁液,一点一滴地从指缝流逝,融入绿色的泥士中,化为无形,开出朵朵的欢喜心。 一切的罪恶,似乎从她来临那日绝了迹,他居然忘了嗜血的快乐,轻易饶恕擅闯的外来客。 是她改变了他? 还是仅存的一抹比纸谈薄的良善觉醒了? 回想起这些日子和霍香蓟的相处,他快乐的扬起嘴角,原来幸福是唾手可得,只要他敞开胸怀走出狭隘的城堡,宽阔的天空足以包容一切伤痛。 祖父的遗愿是希望他拥有正常的生活,结婚、生子、享受人伦之欢,脱去恶魔的阴影。 如今他得到想都不敢想的爱情,伴随而来的必是无止境的偷悦和笑声,何必坚持一份已逝的承诺,快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还说不是情感勒索,根本是变相的压榨。”欧尼提斯轻慨地低语。 他的想法自私极了。 明明不爱康茜亚,偏以一个死人婚约企图葬送她的一生,将她放逐在不受欢迎的私人豪邸里,宛如软禁她年轻生命的监牢,无罪的终老。 而他爱香儿,却愚昧的以为女人只要喂食爱情就能存活,剥夺了她自由飞翔的空间,局限在小小的花圃任其憔悴,枉顾花儿需要阳光。 错误的婚姻会导致三颗不快乐的心,他何其幸运地及时觉悟,挽救了一场悲剧。 “聪明的香儿,真狡猾。”他释然的一笑。以勒索来强迫他沉思,简直是吃定他不敢变心。看看一室空难的现场,欧尼提斯不禁不起莞尔,看来又得重新布置……新房? 建设前的破坏。 这下,他有理由去和她挤一张床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好睡个安眠觉吧!香儿。”他露出邪魅的笑容。 无风门自开,光裸着上身的银发男子跨过那条界限,在昏暗月色的照射下,长长的影子恍如地狱索魂的恶魔,来到心的另一边夺情。 好舒服,睡了个没人打扰的好觉,身体四肢得到充份的休息,毛细孔像浅海的海牡丹一般盛开,尽情的呼吸自由的空气。 床,本来就是用来放松心情,不适合做激烈的运动。弄得又湿又脏,皱巴巴地,睡得身上一条条折痕。 难看。 “别压着我,好重……” 咦!压?! 胸口的闷重感使得稍稍转醒的霍香蓟微感不适,大脑神经迟缓了几秒钟才下达命令,慵懒的细腕轻轻一拨,沉重感依旧在。 她清醒了一大半,但神智仍处在迷糊状态,不太愿意浪费难得的高睡眠品质,以指腹的触觉摸索。瞎子摸象的故事重演,粗壮的臂肌结实,关节比平常人厚实,大抵猜得出来是谁在床上了,她眼皮逃避的抖颤不张开,鸵鸟似地把头埋在枕头堆里,当他不存在。 “我很乐意满足你饥饿的身体,别再挑逗了。”欧尼提斯握住心虚的小手拉到唇边亲吻。 “我在作梦,天还没亮。”身子遭禁锢,她翻不了身。 鼓动的胸腔发出爽郎的笑声,让她不由得低溢脑海的呻吟。 果真人是不能自欺。 欧尼提斯搔猫似的搔她的小手背。“做人认命些,要勇于接受事实。” “不要让我恨你、闭嘴。”撒把土把她葬了吧。瞧她做了什么蠢事。 身边的男性躯体她知之甚详,几乎每天都演练几回人体肌纹结构分析图,她都快要比他更认识他的身体构造和不该存在的疤。 试问在传闻生灵无回的鬼堡里,谁敢在恶魔眼底下侵犯他的女人;岂不自掘通往地狱的道路?自信让她轻了心。 “脾气变坏了,爱算计的女郎。”真是美妙的一天呀!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嘲笑我的乌龟举止。”羽毛枕头轻覆在霍香蓟脸上。 “值得嘉奖,你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嘛!脖子藏缩得不够隐密。”也不怕闷死。 手一举,欧尼提斯掀走她面上的覆盖物,拈弄她虽醒清却不愿张眼的丽颜。 “不要玩我,讨厌鬼。”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了,郁卒的霍香蓟索性赖皮到底。 “全给你算计上了,我占次上风不为过吧!”女人就爱口是心非。 她不平地反身压制,清亮的瞳眸满是笑意。“我是拯救了你。” “是呀!我感谢得无以为报,只好提供天神般无俦身躯任你蹂躏。”他两手大张,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此言当真?”此刻她眼中闪着异于常人的兴奋。 他心里起了疙瘩。“名额只限于你哦。” “我不会卖了你。” “咦?”他不怎么信服,她的眼神太诡异。 “顶多做做小实验,不伤人。”该从哪里下刀好,脑袋还是心脏? “你想解剖我?!”女人心只有一字可形容:毒。 “嘘!小声点,别吵了陶大姐,不然我们会被轰得很惨。”她已经油炸过一回了。 陶大姐就是嗓门宏亮些,其实心很软,禁不起人家撒撒娇,说两句赞美词。 摊牌后,奈尔像失了魂似地走出古堡,陶乐则是被他们谈话的内容吓得走不动,干脆退了饭店住城堡,一圆她年轻时代的梦。 整座城堡在加入新人手之后,从里到外已重新整理一番,四楼以上的空房还发出清香剂的味道。 对外的事务由管家莫克负责,一干男佣、女仆或国外引进的酬工全归他管,让城堡的生命力活络起来,开始有居民在附近走动。 而掌和大家的胃即是厨娘伊莎,一手好菜令人赞不绝口。 最教人傻眼的是,年约四十上下的伊莎非常美丽,一头金色的松发直披腰际,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涡,年轻的小伙子还曾起过追求之心。 为何用“曾”这个字呢?因为伊莎嫁人了,她的丈夫正好是地位次于堡主的管家莫克,两人不因外表差异,彼此深爱着。 可见莫克未遭火劫前一定很帅,不然怎会娶得如此美人为妻。 “那个碎嘴婆准备待多久?”受不了的聒噪,他的忍耐力有限。 霍香蓟掩着口轻笑。“别论人是非。陶大姐十分照顾我。” 碎嘴婆?很像。 “以后有我照顾你的……需要,叫她滚一边去。”活像撵不走的乞丐。 要糖、要钱,还要人。 “少开玩笑,她是我的经纪人,下半年的巡回演出表在她手上。”工作,唉! “解了约、你的未来由我负责。”以他的能力岂会供应不了自己女人的开销。 她不满意他的大男人口吻,“唱歌是我的兴趣,无关生计,我不喜欢把未来交给别人打理。” “包括我在内?”像被狠掴一巴掌的欧尼提斯以受伤表情睨她。 “呢,你……你当然不能算是别人。” 他稍微消了一点气,但她又补一句。 第八章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打更的怕见鬼;此刻全应验了。 袖手旁观是五个好友处理感情的一贯作风,在某人面临情感风暴之际。 黎紫苑和霍玉蓟一家子“散步”去,希望能散到几个鬼玩玩,尤其是银发的小男孩是他们主要目标,因为他太没礼貌了。 金玫瑰直嚷着满园白花是送葬用的,拖着风展翔到附近花坊买各色玫瑰,打算翻种人家的土地。 最悠闲的当属白向伦这一对,小腹微凸的茉莉已有三个月身孕,超音波科技得知胎儿是女孩,初为父母的两人小心翼翼,在榛木下逗松鼠玩。 而唯一缺席的何水莲因为美国连锁饭店出了事,一时走不开,不克前来。 “婚礼订在下个月十日,你只要出席就好。”不友善的老人嗓音相当粗哑,冷漠地一瞥。 欧尼提斯的肌肉绷得死紧。“没有婚礼。” “贵族血统不容染上异族血,你最好给我娶康茜亚为妻,不要污了格威特家族的声望。” “亲爱的父亲大人,你有资格命令我吗?”他语含讥诮的说。 “这是格威特家族的名誉问题,不是你个人擅权的游戏。” 德克格威特严厉的指责,望着紫瞳银发的儿子,他心中痛恨到极点,几度要杀害幼时的小魔鬼都失败,留下个祸根。 他是格威特家族的正统继承人,却因黑发黑瞳不符合历代继承者资格而遭免除继承权,一切全教恶魔给占了。 父亲死时并未分配财产于他,为了想在上流社会生存,他杀死妻子和孀居的伊诺坦娜蓝道夫人结婚,借由蓝道家的财富活跃英国社交圈。 本来这件婚事搁着没人主动提起,前些日子莱娜那个女人开始费尽心机地挑拨,编排。 英国社交界并不大,莱娜是谁的床伴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伊诺坦娜母女听信了她的话,心中着急地直催着他,非要他亲至城堡逼小恶魔承认婚约并迎娶。 哼!女人都逃不过恶魔的魔性,老的迷恋,少的痴情,恨不得母女共嫁一夫,同寝一床。 瞧!他的枕畔人正用一双饿狼眼直盯着人,而名义上的女儿也含情脉脉,目不转睛地注视,两人都低贱得很,中了恶魔的毒。 要不是为了蓝道家的钱,他早甩了老淫妇,收纳康茜亚为情妇,再养几个小骚货解闷。 “我不会娶蓝道家的女儿.不想死就快滚,我很想喝你的血。” 对于弑子的父亲,欧尼提斯只有恨意。 康茜亚蓝道一听眼眶含泪,手指互绞的低下头偷偷拭去水气。 “恶魔就是恶魔,弑亲毁信的事都做得出来。”为了钱,他连魔都敢杀。 积忿成恨的欧尼提斯冷冷一诮。“我是跟你学的。你烧死杰的时候有没有手软?” “可惜没烧死你,真是遗憾。”害他和钱错身而过。一旁的莫克警戒着,虽然知道主子有自保能力,仍不能自己的想保护他。 “你可以再试一次,让我有理由自卫。”杀他何其容易。 德克阴笑着勾着唇。”如果你不娶康茜亚,我会考虑照你的提议再烧死一个恶魔。” “继父,你是在商议婚事还是谈谋杀?”柔弱的康茜亚也有刚强的一面。 “小宝贝,我们父子就是这样沟通,你安心当个新嫁娘。”他转以虚伪的安抚哄骗。 在他眼底,女人是天真、愚蠢的生物,不需要花脑筋应付。 “可是爵爷在生气。”她不要他对她有怨气,夫妻是一辈子的事。 “他哪天不死沉着一张恶魔脸,少见多怪。”他不轻不重的说着。 “是呀!这样的他还是俊得没话说。”伊诺坦娜很想和他……恩爱一次。 望着妻子故作雍容华贵的模样,德克在心底唾弃。 “欧尼提斯,十日那天在圣保罗教堂举行婚札,证婚的是红衣主教西罗,你要敢不到……哼!后果自知。” “想要用恶魔畏惧上帝为由驱使教宗发令追杀我,而你好坐收格威特家族的所有财富。”威胁我,可笑。 德克黑眸一利。“你可以试着和全球的教徒为敌,我会接收你的小美人。” 蓦然,顶上的水银灯管破裂,一闪而过的红光藏在紫瞳底,使德克和伊诺坦娜母女微微一骇地颤了一下。 “她是你的致命伤呀!儿子。”十几年不见,他的力量变强了。 “父亲,你要是敢碰她,我保证你会得到城堡,在地狱。”欧尼提斯的口吻冷如千年冰。 德克狂笑得十分邪恶。“看来莱娜没说错,你对动了心。” “莱娜?” “恶魔不能有心,一旦有了心就注定了毁灭,还是送给我玩玩。”他赢定了。 伊诺坦娜只是眉头轻皱,对丈夫的大胆背叛不放在心上,贵族家庭互养情夫、情妇的情况比比皆是,她前夫的情妇们还生了众多私生子。 “就怕你没命玩。”他会失手弑亲。 德克脸色凶残的一拧。“意外随处可见,一个活的女人或是一场婚礼,不难选择吧?” 如果恶魔儿子选择了婚礼,他可以得到蓝道家的财产,并借由康茜亚的身份夺取格威特家的金库钥匙,一举获得庞大的利益。 反之,他必须策划一起谋杀事件,只要恶魔儿子一死,他同样是遗产受益人,有享用不尽的财富,除非恶魔留了魔种。 二十二年前烧不死他,二十二年后他不可能有同样的幸运。 “你的选择题出得真奇怪,婚礼本来就有女人,不然哪来的新娘子。” 发丝如瀑,轻溅耳后,一身纯白雪纺纱家居服的霍香蓟从厨房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盘刚烘好的粟子蛋糕。不是她无情地放情郎孤军奋战,而是肚子又闹罢工,她只好拜托好手艺的伊莎烘个蛋糕喂喂饥虫,大伙儿都避开了,没人跟她抢食。 多好呀!独享。 德克轻蔑的眼中有着残暴憎愤卑贱的东方女人,“这里没有你开口的余地。” “维京海盗的辉煌时期早已殇没,你还没从山洞走出来呀!”和北京老祖宗住同一坑。 霍香蓟坦然无畏,轻盈如流水的自两双嫉妒的蓝眸前走过,亲密的坐在欧尼提斯身边,以他的宽胸为枕,没个淑女样的缩脚窝成球形。 那模样像极娇贵的小白猫,腻在主人怀中取暖,不时发出舒服的瞄瞄声。 “你可知我的身份?”德克企图以势凌人。 “人。” 对于她简单的回答,德克受挫的沉下脸。“我是格威特伯爵的父亲。” “喔,我懂了,恶魔的父亲是大魔头,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撒旦大人?”她当众叉了一口蛋糕含在嘴里。 “你不怕我?”东方人的皮肤的确细致。德克偷偷打量着她。 霍香蓟笑笑的开口:“你们父子三个具有默契呢!每回都问上这一句。”好像很恨人家不怕他们似的。 “不是默契,是霸气。”面对心爱的女子,欧尼提斯的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 “果真是一家人,以为装个凶脸就是老大,真正的恶是无形的。”他们会比玫瑰凶吗? 要以玫瑰的性子早破口大骂了,或许还外加非常粗暴的拳打脚踢,非拆了这把老骨头腌酒喝不可。像她多文雅呀,一副好欺负的弱女子形象,根本不敢掠美,安份地不使坏,若是换了紫苑,三句话就杀得他灰头土脸。 “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德克不容许两人在他面前放肆。 霍香蓟抢在欧尼提斯开口前先摆他一道,“我们当然不把你放在眼里,我们放在心里。” “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我不会承认你,格威特家族的女主人是康茜亚。”没教养的穷国小民。 德克瞧不起东方人,以为东方皆是落后的贫穷国家,标准的纳粹心态。 欧尼提斯挺身道:“你也从来不承认我是格威特城堡的主人,何必故作姿态突显你微不足道的身份。”是谁给了他权利,无知。 “欧尼提斯,当我治不了你吗?”为了在伊诺坦娜母女面前维持面子,德克的姿态始终高高在上。 他冷笑一讽。“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小男孩,你老了。” “你敢嘲笑我。” 欧尼提斯以食指挖了块蛋糕放在舌上一舔。“你该庆幸有她,不然此刻的你已是一具尸体。” 眉头微蹙的霍香蓟瞧着少了一角的甜点。 “她配不上你。”现在的他让德克害怕,“格威特家族和蓝道家族必须结合。” “好任由你为所欲为地操控两大家族的财产和势力?别太天真了。”他宁可把一切全丢掷进地狱焚成灰。 “你……你胡说,我是为了结合两大家族的力量……呃,成为英国……英国……”在一双凌厉紫眼底下。他心虚不已。 欧尼提斯追问,“英国的什么?继续呀!我等着你英明的合并大计。”就不信他能拗出个道理。 德克恼羞成怒的重重跺脚。”你到底想怎么样?开出条件。” 不理他的问话,欧尼提斯瞄向伊诺但娜母女。“婚事作罢,你们可以走了。” “格威特伯爵,一时的迷恋当不了真,我们蓝道家不接受片面的退婚。”一脸倔傲的伊诺但娜扬起下巴言道。 “不接受?!”还没受到教训吧!欧尼提斯扬起一抹冷笑。 “以康茜亚的家世足以匹配任何一个英国贵族,你不要不知好歹。”多可恨呀!俊美的恶魔。 “那就把你高贵的女儿带回去,别让我折损了她的娇贵。”他说得很无情。 伊诺坦娜厉声一指。“是不是这个妖女蛊惑了你,煽动你放弃大好未来?” 霍香蓟微微一怔,无妄之灾来得急。 “注意你的态度,你站在恶魔的土地上。”肃寒的欧尼提斯冷冷一瞪。 伊诺坦娜略微颤了一下又故态复萌。“我……我女儿才是你一生的伴侣.不容许你带个情妇羞辱她。” “她不是我的情妇。”他低头舐吮爱人唇边的奶油,气煞爱慕他的母女。 “不成体统,和个野女人厮混也就罢了,还堂而皇之的带进堡,你置康茜亚的颜面何在?” 因妒而傲慢,伊诺坦娜气得牙根都咬肿了,一心想和年轻貌美女孩较劲的她。年纪虽长了十二岁,但是保养得好似女儿的姐妹,自然心高气傲不服输。 她和德克结婚以来,在性的方面是得到充份的满足,只是心里还是很空虚,她知道可以从何处获得。 七年来绝口不提婚事,主要是想令女儿打消嫁入格威特家族的念头,继而转投向其他男子怀抱,好成就自己和他的私情。 谁知一年拖过一年,女儿的意愿始终不改;害她没机会和那具充满魅力的男性躯体来场交流,做性的奴隶。 她多想抚摸他结实的胸膛,他那笔直的双腿强健有力,野牛般的腰杆一定能给他欢愉。 (注意:原书中间少一段) 挺得来的下人一副惶恐地搀扶着三人出堡。 一场风暴是平息了,但另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悲伤的灵魂不得安宁。 “你们的谈判方式真激烈。”一个不巧,白向伦一脚踩碎落地的水晶皿。 “浪费鬼,你要赔钱。”金玫瑰像是和他有仇,抓他疏忽的小辫子。 “主人没你那么小气。”话一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娇妻。 “茉莉花儿,别乱瞄。” 白荣莉心惊一厅的凌乱。“我才没……那是……呕!呕!”血淋淋的手。 “早叫你别看了,孕妇不安份,将来生的儿子和他老子一样邪气。”真惨,好丑的手。金玫瑰没有丝毫同情。 白向伦没好气的道:“是女儿,瞎眼玫瑰。”茉莉已经够难受了,她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展翔,你帮我揍他一顿,什么烂检察官嘛!还我酒钱。”金玫瑰摊平手心要讨陈年老帐。 “风度呀,小姐。”不禁激,她的脾气还是狂得很。 “小姐不需要风度,只要拳头。”扁他,她用眼神指示着丈夫。 调好相机的背带,风展翔握住未来老婆”出征”的拳头,纵容地吻住她,她得休息、休息。 枪战后的情况大概是这模样,到处零零落落,一片惨淡光景,吃了一半的蛋糕上有根半截的手指蜡烛,红色的奶油像枫糖。 黎紫苑暗忖。 幸好早一步料到天地会变色,在进堡前要玉蓟带孩子走侧梯上楼。 不是怕两个孩子吓坏,而是担心他们有样学样,正值好奇期的两人勇于实习,只怕一个兴起想研究超能力和魔性的极限。到时,几个大人陪着遭殃,虽生犹如死,欲哭无泪,提着心、蹑着足,随时准备逃命。 “香香,你吓着了吧?” 唇色有些白的霍香蓟吸着热茶。“真恐怖,他气疯了。” 上一回她当游戏瞧,兴奋莫名的鼓掌叫好,殊不知是他不愿骇着她而略有收敛。 这回鬼哭神号,阴风恻恻,浓厚的血腥味几乎令她窒息,连血管内的温液都快凝结成冰,呼出的气瞬间结霜,她怀疑自己置身冰宫。 他父亲的血溅上她手臂,耳朵仿佛听见嘶一声,惹得她不敢低头拭去。 不是害怕,而是震惊。他的力量大得可以招魂镇魄,却无法克制愤怒的心,任由心中的魔向四周挥动,实属不智。 发泄怒意有很多的方法,他用了最费精神的一种,实在够愚蠢,她不由得想骂骂他,。 黎紫苑好笑的问:“你没吓到反而担心他的情绪,本末倒置了吧!”一副陷入爱情里的拙相。 “少用眼角斜视,我不像你这么狠心,连我大哥这旷古痴情男都只肯收为地下情夫。”霍香蓟为亲手足抱不平。 “管你自己的心就好了,他早就认命,用不着你为他请命。”皇帝不急,急死一干太监、宫女。 霍香蓟捧着热茶温暖失温的身子。“我爱他,如果这是你要的答案。” “他不是好驾驭的男人,能让我祝福吗?”黎紫苑的一双明眸审慎的凝视着她。 “放心吧!爱操心的老妈子,他爱惨我了。”相交多年,她岂会听不出紫苑的语意。 “事情解决了?”她觉得应有续集才符合豪门恩怨的剧码。 太容易获得的感情有点不真实。 “理论上是如此,但是谁晓得几时会变天,”爱人无罪,她同情被牺牲的康茜亚。 但是她不会让渡爱情,有时自私也是一种解药。 “这几天警觉些,我想他们总会有些行动,我们尽可能的帮忙,你别睡太沉。”黎紫苑的第六感一向很灵验。 “他们会来报复?”伤成那样还有胆子来。 黎紫苑摇摇头,直叹她不识人心。“坏人之所以坏是因为学不乖,你真能指望青蛙变王子吗?” “可是一个手断了,一个脸花了,另一个傻了,他们还有反击能力?” 黎紫苑一脸正色,“为何有冤魂,因人死魂魄不散,何况他们还活着,恨才是意志的原动力。”断尾的蜥蜴仍有再生能力。 人的报复心很可怕,当初她就是赌一口气在异地生活,忍受无数的挫折才有今日的地位。 虽然她没有真正报复到始作俑者,但是断了那份天生的祖孙情,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报复,周遭的好友因心疼而纵容她的任性,她心里点滴皆有数。 “瞧你说得乱可怖的,有欧尼提斯在身旁,我很安心。”霍香蓟相信他。 黎紫苑精利的笑笑。“你的恶魔堡主呢?” “唉!他去冷静。”他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因为她浑身冰冷。 “好男人。”她微讽的说道。 心上人受到惊吓不好好安抚,像只见不得人的夜枭往树洞一藏了事,真是好得没话说。 “喂!紫苑,别造口业。”霍香蓟没好气地制止她落井下石。 “朋友呀!说穿了不值一毛钱,有了爱情就一脚踢开,我们好廉价哟!”用错人了!“谁有了爱情踢开友情?死香香,是不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我不会为了爱情牺牲友情,香香、紫苑,我们会当一辈子的好朋友。”金玫瑰和白茉莉半途插话,她们的男人则像菲佣一样跟随在后。 “死后葬在一起?”不负责任的黎紫苑恶意一说。 不待她们点头,风展翔和白向伦白眼一瞪,捞了自己的女人各自带开。 “不回答我当你们默认。”她加了把火上去。 两个男人凶恶的回道:“你去死。” 她笑了笑,回头向伊莎要了杯茶喝。 这里的夏天真冷。 “我很喜欢那棵树。” 杰心平气和地坐在树梢,俯望平日最爱待的树寿终正寝。 他有种感觉,自己停留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 “你说,我是不是可怕的恶魔?”此刻,欧尼提斯极憎恨自己日渐增强的能力。 “你是恶魔,但不是最可怕的一位。”他们的父亲才是真正恶魔的化身。 为了不可知的力量,他要弑子;为了无法掌控的情势,他要弑子;为了夺权抢权,他要弑子;而为了一份自私,他杀掉了自己的良知。 天底下还有比弑子、弑妻更可怕的魔鬼吗? “谢了,你让我更不安。”望着长相一模一样的兄弟,欧尼提斯的心情沉重无比。 杰安慰的说:“欧尼提斯,你不是逃避的男人,你没有伤到她。”感情,是一种负担。 还好,他超脱了。 他心情低落的捧着头。“她的脸都白了,浑身冰冷得少了温度,我真的吓到她了。” “你握住我的手试试。”杰向他伸出一只长臂。 “什么意思?”他握住了,一阵寒意袭向心口。 “阴气本来就森冷,尤其她是来自温暖的岛国,一时间当然承受不了骤变而发冷,你别可笑的把人体自然现象曲解为畏惧。” “你是说她不是害怕?”抱持着一丝怀疑的欧尼提斯抬头仰望。 “答案应该由你去揭晓,你爱她。” “我……” “去吧!你放她一人在大厅,不怕她被那群鬼都害怕的朋友带走?”啧!他真怕了他们。 “谁敢” 是不敢……才怪。 望着兄弟仓皇如飞的背影,杰笑了。 是该还他们幸福的时候。 天空中飘来天使们的笑声,他想,日子真的不多了。 阳光穿透薄云,大地花团锦簇。 天晴。 第九章 是夜。 枭鹰在枝头啼呜,月光隐隐。 邪恶的力量在圆月滋长,化成一股仇恨的诡光,照向寂静的古堡,无声无息。 报复的心融聚成一条无边的河,黑暗而冰冷。 两道鬼祟的影子悄悄地在主堡外窥视,地面上的长影多了两只角在头顶,他们提着重物,其中一人缺了条胳臂。 “我就不信烧不死你。”诡异的笑声在夜里特别阴森。 “你行吗?”另一道女音在他身侧响起。 “我没让你快乐吗?伊诺坦娜。”德克燃起烟,火光照出他的脸孔。 “你只会想到那档事。”她不悦的一哼。 他低沉的说道:“我若是不行,你会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妻子?” “少说风凉话,你有把握叫他屈服吗?”现在她更想要恶魔的身体。 脸上覆着纱布,伊诺但娜的眼中闪着誓在必得的决心,她要欧尼提斯成为她床上的禁蛮,日夜穿刺她永不干竭的密处。 见识过恶魔的力量,她的迷恋加深了几分,傻了个女儿算什么,没人跟她争男人更好,而脸上的伤便是付出的代价,要他来赔偿。 “他很重视那个小妖妇,咱们一把火烧了她,看他还敢不敢与我们为敌。”其实他另有打算。 “可是,万一……他要是知道是我们下的手,咱们还活得成吗?”她心头有点犹豫。 德克冷笑的说道:“放完火就走人,你想待着等人发现呀!” “你知道她睡哪间房吗?如果他们睡在一起呢?”一想到他身边的女人,她就一肚子酸火。 是可惜了小美人。“不会的,我打听清楚了,他们分房睡。” “是吗?”欧尼提斯不像是会禁欲的男人。 看出她的怀疑,德克为取信她说道:“你以为他不做那档事吗?欧尼提斯习惯完事后独眠,没有一个女人有本事改变。” “你确定?”伊诺坦娜不安的再问一次。 “他是我儿子,我会不清楚他的习性?”尽管父子对立有一辈子之久。 “我也很清楚你的诡计。”他的心漏跳一拍,以为她看穿他的计谋。 “你看上他身边的女人,想在她死前尝尝味道是不是?”天生下流种。 他干涩的轻咳淹饰如释重负。“知道就好,夫妻一场总要体谅体谅我。” “不行,火一放就得走,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好色而受牵连。”一点声响都有可能惊醒沉睡的恶魔。 “碰一下下呢?”他放作垂涎不已的色相。 “你活得不耐烦别拖我下水,我还想多活几年。”嗟!狗改不了吃屎。 德克很遗憾的提起煤油。“好啦、好啦!我忍个把个钟头,回头再找我的新情妇乐乐。” “还想玩,萝娜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她美丽却叛逆的女儿。 他们身后一棵大树旁有个人影僵了一下,将自己隐藏得更彻底。 “是她自己想不开,又不是我逼迫她去上吊。”德克说得很心虚。 “哼!还想瞒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下的种,当我是傻子呀!”她只是不撕破脸明说罢了。 树后的人大受震撼。 “呃!怎么扯到我身上,她怀的是恶魔的孩子。”她知道些什么? 望着少了一截的手臂,那份切肤之痛他矢志讨回。 “你直接说是她未婚夫奈尔的种不是更有力。”伊诺坦娜小声地说道。 “也有可能啦!萝娜同时和两个男人上床,是谁的孩子根本分不清。” 黑影气愤的握紧手心,真想跳出去说他那段时间没碰萝娜。 “忘记把你算计在内了吧!你是她第一个男人不是吗?”她亲眼目睹了一切。 那年萝娜十三岁,已发育得十分美丽,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一日,她带萝娜参加卡夫人的宴会,和朋友多聊了两句,以致疏忽了女儿的动向,不一会儿工夫就不知跑哪去了,她只好提着裙摆找人。 不意在花园的草丛边听到细微的呼救声和男人粗嘎的喘息声,她好奇的拨开一瞧,女儿被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抱骑在身上。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怔仲地见他一抽一送,把种子撒在萝娜体内,然后从容不迫的着衣离去。 于灯亮处,她看清了那张脸。 “你知道还愿意嫁给我?”原来他以为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伊诺坦娜轻蔑的说道:“因为你是个好情人,可以满足我的需求。” “无耻。” 这句话不是发自德克的口,一张悲愤的脸露于月光下,奈尔走出树后。 “你们是我见过最下流、无耻的父母,慈蔼的形象伪装不了了吧!” “奈……奈尔,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两人讪然一讶。 “萝娜是你害死的。”他瞪向毫无悔意的德克。 曾经,他敬重他。在格威特家族,他们叔侄的感情十分融洽,并联手对抗同一个敌人,只因他剽窃格威特家所有的一切,是个令人心寒的恶魔。 结果,真正的恶魔是他的亲叔叔。 “呃,奈尔,萝娜是死在这里,颈上的长鞭是恶魔缠勒的;与我无关。”德克犹自狡辩。 “是你把她推向恶魔怀中,你才是恶魔。”可恨,他被蒙蔽了许多年。 原本,他是来凭吊萝娜的幽魂,没想到理清了一些事实。 那日听了欧尼提斯的话,他无法接受的狂奔出堡,车子弃于城堡外不顾,颠覆的话题叫他快逼疯自己,不能相信可爱、甜美的萝娜是个荡妇。 不意,他遇上蓝道家的马夫,询问之下一切事情才明朗化,原来马夫是她第n位情人,两人偷情已有一段时间,即使当时她已决定和他订婚。 大受打击的他去小酒馆喝了一夜的酒,可是愈喝愈清醒,他不能了解萝娜为何要轻贱自己,她是个好女孩。 “你强暴了她,断送她美好的青春,她只好选择堕落,沉沦在恶魔怀中,因为她觉得污秽。”是了,这便是理由。 德克不是味道的斜脱。“别告诉我,你连她一根指头都没碰过。” 敢教训我,无知小辈。 “一对正在交往的情侣当然会有肌肤之亲,何况她是我的未婚妻。”奈尔说得很恨。 “萝娜的奶子很大吧!而且叫床声非常美妙。”德克露出神往的淫色。 “你……卑劣,你不是人。”可怜的萝娜,死得好无辜。 “人死都死了,难不成你想替她守节,哈……”德克放声的嘲笑他假仁假义。 萝娜死后没多久,他就和一大票女人来往,如今是英国社交界最有名的风流浪子,谁信他对死人有情有义。 “嘘,小声点,你忘了今夜的任务了吗?”伊诺坦娜紧张的轻嘘。 “是,我差点搞砸了,”不知羞耻的德克不加掩饰恶行,“奈尔,你很恨欧尼提斯吧?” “可是我更恨你。”恨不得杀了他,但是英国是有法治的国家,不像以前可以处以私刑。 德克讪讪然的轻笑。“咱们的恩怨改天再算,眼下先教训一下你的头号大敌。” “你要伤害欧尼提斯?”奈尔瞧见他少了一只胳臂,而另一手提的是……煤油? “只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会伤他半分。”德克的眼底有着血腥。 奈尔不是傻瓜,岂会轻易相信一个伪君子。“他是格威特家族的族长,你不能动他。” “你不是恨他抢走你的地位,我们合作扳倒他,下一任族长就是你。”德克说着体面话。 “非法得来的权位和恶魔有何差异,我不屑同流合污。”奈尔不为所动,不受利诱。 德克翻脸无情的一喝,“既然要装清高就滚远些,不要妨碍老子办事。” “我没看到则已,但是我撞上了就不允许你为非作歹。”何况里面还有一位他心仪的女子。 “少唱高调,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断臂之仇我一定要报。”德克提了煤油就要往城堡里走。 奈尔挺身阻挡。“你最好放弃,不然我会大声呼喊。吵醒堡中所有的人。” “你存心跟我作对?”他使使眼神暗示伊诺坦娜行动。 “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你不会得逞的。”人该光明磊落,不使卑劣手段。 德克突然狡猾的一笑。“事事不能尽如人意,老天顺了我就顺不了你。” “你在胡……”话到口边,一阵痛楚袭向脑后,奈尔稍微瞄了一眼,在黑暗侵入他的视觉前,他瞧见伊诺坦娜手上的木棍有血。 “真有你的,咱们合作无间。”德克谄媚地在伊诺坦娜的脸上一啄。 “少唆,快进去,我老觉得有好几双眼睛在看我们。”不知是错觉还是做了坏事,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嗤笑她的疑神疑鬼。“除非你见鬼。” “别……别瞎说,这里是出了名的鬼堡,上回咱们不就……”一想起她就浑身发冷。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情景,无形的鬼魅以狰狞的面孔包围着他们,尖锐的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嘶吼声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怕了;真的。 那种刺痛的冷寒入了心,至今仍余悸犹存,久久恶梦难消;她一想到就手脚冰冷,忙找貂衣裹身。 要不是德克一再怂恿、保证,再加上她实在不愿放弃俊美如恶魔般的欧尼提斯,糊涂事岂会一桩接一桩做,还以木棍伤人。 奈尔流了一地的血,不知有没有事。 德克的手微颤,“少……少说些吓唬自己的话,安静点就没事。” “你想奈尔死了没?”她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呀! “嗟,女人的力道有多大,用来打蚊子还差不多。”他倒希望奈尔一命呜呼,少了个坏事的家伙。 伊诺坦娜惊僳的看着奈尔,“可是血……” 德克不耐烦地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他。“走吧!他死不了。” “喔!就来了。” 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进入城堡。 白烟袅袅中浮现出一高一低的虚影,男得英俊无俦,女的艳美无双,两人黯晦的脸上有着淡淡离愁,似要远行。 “一个恶魔,”女孩轻轻地吐出一句。 男人冷淡的回道:“我不否认。” 在隐约中,奈尔瞧见萝娜美丽的身影,噙着泪向他告别。 只是,记忆一下子如白雾晃过。顷刻他遗忘了萝娜的面容,在心的一角空出纯白,不再有恨。 火,兴奋的燃烧。 在夜的衬托下,它显得无比神圣而美丽,燃尽一切的罪恶和丑陋,还以原来的平静。 但是对于堡中某人而言,绝对不平静,而且是处于盛怒中,他无法饶恕始作俑者的恶意戏弄,尤其是在他的城堡内。 “说,是谁干的?” 一身湿淋淋的欧尼提斯满腹怒火,发上的水珠不断往下落,狼狈得有如落井的鹰,逞不起威风,低声嘶呜以示不满。 望着一室清爽、闲适的“客人”,他觉得自己像傻瓜,站在众人面前接受耻笑。 为什么他们可以一身干净的坐着喝茶,没有溅到一丝丝水波,而他却得遭水劫,在自己的城堡中享受“淋浴”的滋味? “你把地毯弄湿了。”霍香蓟忍不住要提醒。 “闭嘴,女人,我不想杀了你,”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关心烂地毯。 “我只是好意……,呃!你继续生气好了。”她很想笑,憋得肚子好痛。是的,火在不到半个小时内便熄灭,但不是因为抢救得宜,而是新设的消防系统起了最大功能,一有警讯立刻启动防范措施。 由于是私下装设,没有一个人告诉一堡之主,不是不告知,而是每个人都以为别人会说,结果在不知晓的情况下,他首当其冲的迎向一波波水花,成为新系统的唯一受害人。 大家的默契配合得太完美无缺,所以才有余兴节目以兹娱乐。 “是谁装的?”欧尼提斯目光忿忿地一扫在座的“人种”。 一伙人不理会他的问话,讨论起茶点的滋味。 “你们……太嚣狂了。”眼球一转颜色,杯子、盘子在半空中聚会。 “喂!你有病呀!于么打扰我们吃……早餐。”凌晨一点半,是早了些。 金玫瑰对男人的评价停留在比较贱和不贱的阶段,要不是因为他是香香的男人,她才懒得搭理。 “好兴致哦!你们在‘我的’城堡中倒是怡然自得。”到底谁才是主人? “自己人不用客气,我们很有自觉性,不用人招呼。”她盯着头上够不着的枫糖杏仁饼。 少了点心,热茶似乎也失了味。 “容我卑微的请问,那位值得赞扬的伟大人士在何方?”忍着气的欧尼提斯两眼森厉。 六只手,不,是七只食指指向一旁正在打盹的双胞胎。 “推卸责任请找够份量的替死鬼,不要把我当笨蛋耍。”两个孩子能在一座城堡内装设洒水系统?欧尼提斯满脸不信。 “嗯哼!偏见会害死人。”孩子的妈黎紫苑投以悲悯的一视。 “你这个男人疑心病真重耶!你以为我们闲着没事做,无聊到替你的狗屁城堡改造一番呀!”金玫瑰按捺不住的开口。 “你……”金玫瑰妩媚地撩撩发。“不信问问你的女人,她还帮忙递扳手呢!” “香儿?”欧尼提斯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 小人玫瑰,陷害我。霍香蓟睨了一眼好友,“他们是比一般小孩聪明了些。” 她只不过帮忙递个扳手而已;又不是偷渡消防装备,居然把箭往她脑门射,太不够意思。 “嗯”欧尼提斯不满地轻嗯。 “呃,泛儿、蜜儿是所谓的天才儿童,明年要跳级高中了。”外带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及不可预测的破坏狂。霍香蓟在心中补充。 听到自己的名字,亚蜜揉揉眼睛,可爱的问一声。“批斗大会开完了吗?” “批斗大会?”欧尼提斯询问的眼神毫不放过每一张泰然的脸。 “未来姑丈,你在生气吗?”好奇怪,人的眼睛怎会有两种颜色变换?值得研究。 “这……我……”他不懂该如何应付小孩子的问话,吞吞吐吐的瞪向一群抿嘴偷笑的大人。 亚蜜天真的说道:“你在怪我和泛儿没烧掉城堡呀!我们可以补救。”烧比救简单。 嗄!她在说什么?欧尼提斯感到难以署信,“你们把孩子当魔鬼培育吗?”居然要补烧一座城堡。 不过这倒提醒了黎紫苑,此计不失为一劳永逸的办法,大家都安心。 “格威特伯爵,你爱香香吗?”开始了,她在布陷阱。 所有人都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每当她语意诚恳。表示得像正常人时,那颗诡诈的脑袋便已运行。受骗而不敢声张,自认倒霉的摸摸鼻子,败兴而归。 她是个阴险的女人,这是众人的心声。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是我和香儿的事。”欧尼提斯不习惯把感情摊在太阳底下一即使现在是晚上。 黎紫苑笑了,笑得令人发毛。“你想娶香香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截了当的说明白。”他最难以应付拐弯抹角的试探。 “今日的一场火灾证明,你有很多致命的敌人,我们不放心香香跟着危险的你。” 欧尼提斯眉头一皱,不悦的沉下脸。“不劳费心,我会保护她。” “阁下目前的狼狈样令人质疑,你何不先拿条毛巾擦擦一身的水。”看似关心,实则讽刺是黎紫苑的拿手戏。 “你是个恶毒的女人。”欧尼提斯恨得咬牙切齿,香儿有这样的朋友,难怪不惧怕他。 和这群大小恶魔相比,他显得善良多了。 “诋谩解决不了事情,阁下依然是危险人物,你不怕感冒吗?” 瞧他水珠乱用。 “你说话一定要前不接后,莫名其妙地窜出一句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吗?”欧尼提斯快被她怪异的思考方法给搞得错乱。 “我是担心香香还未嫁人先守寡。”黎紫苑不禁在心中大叹,做人真难,好意被曲解。 他暴怒地眼一皆。“你在诅咒我?” “我在陈述事实。” 先点火,再灭火,不死不伤,只会痛。 “苑儿.你别要弄他了,大家都困了。”霍玉蓟不忍妹子投来的求救目光,开口缓和气氛。 困?天方夜谭。 那一双双圆睁的晶亮瞳眸闪着兴味,他们相信真正的高潮在后头。 黎紫苑略微抱怨的瞟了霍香蓟,又接着对欧尼提斯说:“格威特伯爵,你想摆脱恶魔之名吗?” “你有办法?”他用着嗤鼻的语气发问,不信任女人的能耐。 “看你能牺牲到何种地步。”她一副不强迫的模样。 霍香蓟握紧欧尼提斯的手,意思要他妥协一回。 “你要怎么做?”他尽量不表现出不屑,妥协只是为了心爱女子的请求。 “你得死。” “什么?”一道轰然声乍响。 于是,一场已熄的火再度焚烧,火光哗哗直透天际。 当地救火中心连续出动了上百辆消防车,动员千名人力抢救了三天三夜,在周末来临前,英国当局发布一则消息:格威特伯爵宅邸发生大火,无人生还。 格威特伯爵死于一场无名火灾中。 消息像风般扩散,传遍整个欧洲,好奇的英国人民扶老携幼,人手一台相机,怀着戒备和畏惧一窥鬼堡风貌。 有人绘声绘影的传说,倾毁的废墟中有一道银白影子晃动,他在找寻他的城堡。 在盛暑的季节有这么一则流言恶魔死了。 第十章 “什么?你再说一遍。” 抽抽噎噎的伊诺坦娜手握一叠文件,两眼哭得红肿犹似核桃,比当年死了丈夫还凄惨,一条手绢还不够擦干成串的大洪水。 在格威特家族另一处产业,犹自沉醉即将大权在握的德克脸色微变,瞠目以对。 眼前的权势尚未到手,赖以生存的后盾却在股市大崩盘之际化为乌有,在这段过渡时期难道要他举债度日,束紧腰带? 不,这不是真的,是谁开的恶劣玩笑,存心要他难看不成? “令夫人把蓝道家所有资产变卖投入股票市场,如今股票跌到谷底,因此买卖文件形同废纸。” 身着褐色西装的律师推推鼻粱上的眼镜,一头红色的头发十分夺目。 “怎么会,一个月前光是股利就有近百万英磅,才一会工夫就跌得这么修,我不相信。”他的豪宅、名车和女人都要落空了吗? “股市变化莫测,不是人力所能掌控。” 德克一个耳光朝伊诺坦娜甩过去。“贱女人,瞧你的猪脑袋,不会留点底吗?” 伊诺坦娜一个劲的哭,她哪会知道股市会一下子跌滑到今人咋舌的地步。 一个多月前,有个名闻华尔街的股票大亨找她投资,当时她抱持着观望的态度,先投入几万英磅玩玩,谁知一转手净赚了三倍,她一时利欲熏心就愈下愈多,最后便把全部财产拿来玩。 就在她等着坐收成果时,股市一夕大变,一泻千里的赔个精光,叫她找谁哭诉去。 “呃,格威特先生,这是银行清单,希望你们在三日内缴清。” “缴?”德克激动的大喊大叫。“我口袋里连二十先令都没有,你叫我拿什么缴? 律师神色严谨的说:“如果你们不在三日内缴清,银行依法可以接收蓝道家所有资产。” “你土匪呀!这么短的时间叫我到哪筹钱去。”哼!叫他抢银行吗? “抱歉,大英律法明文规定,请不要为难银行。”有趣,合法的债权人。 律师眼角有抹诡异的笑。 德克一急,抓起妻子手臂。“康茜亚不是有一笔信托基金,把它领出来。” “我……我把监护人的权益卖给她叔叔了。”也就是说无权动用信托基金。 “你卖……”他气得想掐死她。“你是不是把卖断权益的钱砸入股市?” 她哭得浙沥哗啦的点头。“一个……傻子女儿多……多难带……既然她……叔叔想要……就给了……” “你去死吧!成事不足,败事有徐的蠢女人。”还好,格威特家的产业快到手,忍一阵子就可扬眉吐气。伊诺坦娜只回以哭声。 德克厌烦了妻子的哭声,心想该趁法院拍卖前先变卖首饰、古董,身边先攒点钱好应付日后之需,反正蓝道家的烂摊子和他无关,他姓格威特。 临危之际,他倒分得很清楚,可惜事兴愿违,太早预设立场了。 “还有一件事……”律师还未说完,德克怒目以视。“一次说完,别拖拖拉拉。” “关于格威特伯爵身后的遗产及头衔承继……”蓦然,德克眼睛发亮,一副大势已定的热切模样,等着律师宣布财产总数。 “呃,我请正统继承人出面一下比较好。”较有戏剧性。 “正统继承人?!”他惊讶地跳了起来,欧尼提斯哪来的私生子? 当一张熟悉的脸孔跃入视线,德克的嘴巴张得不能再大,怎会是他? 律师扬起一抹笑,“请容我介绍,奈尔格威特伯爵。新任的格威特族长。”惊奇吧! 当奈尔在城堡外被一群“放火”的无聊份子救起,他的记忆几乎被人洗去了一半,少了过往的爱欲仇恨;干净得像个新生儿。 并不是说彻底忘怀,而是选择性地剔除不美好的一面,亲友、知识仍然保存。 若问起恶魔伯爵和萝娜,他一脸茫然,不记得曾经爱过或恨过这两人,仿佛他们是人生的过客,了无印象。因此,恶魔遗下的缺由他来补最适当。至少他不像其他格威特家族的人憎恨欧尼提斯。 “为什么是他?我才是格威特家族的正统继承人,他的血统不纯正。” 又不是名种狗,哪来血统问题。律师不禁摇摇头,“无关血统,是遗嘱上注明……” “等等,谁的遗瞩?德克不失谨慎的问。 “是我疏忽了,先生。”他取出一只牛皮纸袋。“欧尼提斯格威特伯爵生前立下的遗瞩,将伯爵头衔承继于奈尔格威特阁下……” 律师每念一个字,德克的眉头便纠一下,愈念他脸色愈苍白,一手颤抖得厉害,缺了胳臂的那手空荡荡。 财富和权势眼睁睁地遭人夺去,两边落空的德克不甘心。 “不可能,遗嘱一定是伪造的,他不是那种会预立遗嘱的人,你拿来我瞧瞧。”是他的东西,谁都不可夺。狼子野心太明显了,一眼就叫人看透,不过防小人有招式。 “你请看,已故的格威特伯爵在我们律师楼预留了十份亲笔签名的遗嘱,这份就送你留念。” “十……十份?!”才想撕裂的手骤然停住,德克眼珠都凸了。 “是的,他担心族人过繁不敷使用,所以用心地填了十份。”律师在心头大笑。 十份若是不够用,还可以请本人多签几份,这招够绝、够狠吧! “恶魔,天杀的恶魔,他存心要断我后路,啊”德克气得挥拳狂吼。 律师站起来挪挪戴不惯的眼镜。“还有,你所处的土地属于奈尔格威特伯爵所有,请即日搬出。” 不等德克做出回应,律师和奈尔新任的格威特伯爵相偕离开。 “亚雷小弟,干得不错。”亚雷卡登苦笑地睨睨身边的奈尔,他又降了一级,都是卡芮拉害的,人人叫他亚雷小弟。 隔天,传出德克格威特脑溢血中风的消息,全身瘫痪无人照料,遭人丢弃暗巷中。 毕竟,伊诺坦挪是个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的女人,岂会收容一个没用的男人,何况她已自顾不暇,只能卷了细软潜逃下乡去,可想而知她的下半生并不好过。 此时,原本已成废墟的鬼堡开始大兴土木,挖出不少死人骨头,皆以中国念经的方式超渡一番,改葬在一块风光甚佳的土地。 听说前格威特伯爵生前把一大半土地卖给一位台湾人,而且是名享誉全亚洲,名扬海内外的超级天后。 钢筋、水泥、红砖、瓦片堆积成山,来来去去的建筑师和工人忙着构图及搬运,附近的居民围成一小圈指指点点。 一旁搭建的临时休息棚里坐了一对情侣,两人的发长过肩,乌亮如黑木,甜蜜地相偎。 “觉得可惜吗?” 握着一撮黑发,男子笑吻她的唇。“是可惜了点,不过自由值得付出一丝代价。” “人家说完全建设前要彻底破坏,我们做得不赖。”一把火就解决了。 蜜儿真是天才,开启瓦斯管连接电气的线管,一根小火柴棒,一座城堡就付之一炬,根本不用费心思地洒汽油,四处点火。 瞧,烧得多干净,一片光秃的焦士,寸草不留。 “你哦!少吹嘘了。”她是看得过瘾。 “欧尼提斯,你想我的朋友都回台湾了,就可以乘机欺负我是不是?”专制的霍香蓟嘟嘴一哼。 喝!她真敢摆谱。 “是你欺负我吧!现在我可是一贫如洗,全靠你救济。”他装出可怜的模样。 “少来,紫苑说你把钱都转进瑞士银行,要我看紧点,免得你偷养小老婆。”他是最有钱的死人。 化名恶魔的他把股市搞得一塌糊涂,投资人叫苦连天,而他坐享其成等着逢低买进,到时他会赚到死。 英国已没有欧尼提斯格成特伯爵,但是却有个由意大利移民过来,同名同姓的黑发男子,紫苑有个学法律的大学同学在英国开业,一切手续办得天衣无缝,叫人无从查起。 格威特家的恶魔已死,取而代之的是股市大亨“恶魔”一样呼风唤雨,魅力四射。 欧尼提斯疼宠的捏捏她的鼻子。“离她远一点,她嫉妒我们恩爱。” “才不,我要把她的话写成书,当金科玉律代代相传。”她开玩笑地圈住他的肩头。 “嫁给我,”他没啥情调的说道。 “嗄?” “什么表情,你不先嫁给我怎么代代相传,我可不许你学紫苑和大哥那样,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那个女人生来是糟蹋男人的。 “你大哥是杰吧?别乱叫。”瞧他喊得挺溜的,真不害臊。 他眉头微微一蹙。“说到杰,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升天了。”可恶的小鬼,居然用欧尼提斯的模样吓她。 “升天?” 她耸耸肩。“上帝说他可爱,召去天堂为伴。” “你怎么知道?欧危提斯一脸迷惑的问。 “失火的那夜他来道别……哦幄!”惨了。 霍香蓟亡羊补牢的连忙捂住嘴,双腿直往后退,她都快忘了那一夜的事。 “道别哦!”笑意只达到他眼睛以下。 “你知道的嘛!他比较喜欢我,当然会来辞行”该死的杰,重色轻手足。 “我只想问一句,那夜你去哪里?”他问得很轻却让人心惊。 她笑得很牵强,脑子直兜。“火……火灾嘛!总要叫人起来避难。” “那我呢?死、不、足、惜?”他说得很恨,眼睛快冒火了。 一闻到烟味,他立即惊醒想带她离开危险区,谁知枕畔无人,急得他快疯掉,连忙赤着脚跑出去寻人,结果她好端端地正和朋友聊天。 然后天花板洒下好几升的水,他当场淋成落汤鸡。 可恶的女人,有危险第一个通知的居然不是睡在身边的他,而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叛乱份子,叫他如何不生气。 “欧……欧尼提斯,你要克制,恶魔已死,别让银发白染黑了,眼睛快变红了。” 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怀抱。 “我戴了黑色的隐形眼镜,飞沙走石也赖不到我头上。”他坏坏的眼神直勾着她。 为求保命,霍香蓟使出绝招,当然他不敢真伤了她。 “欧尼提斯,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软化了脸上线条轻轻一唱,“小女巫,你很卑鄙……你不要我爱你?”她挑逗地划搓他的脸。 “要,再说一遍。”他接受勒索。“我爱你。” “我也爱你,永远。”两人一吻,周围响起口哨声和欢呼声。 “咦?这是什么?”看着手指刚套上的钻戒,她有些呆愣的问。 “戒指。”欧尼提斯一副“你在问废话”的眼神瞅着她。 “你……小人。”她含羞带怯地轻捶他的胸。 “嫁给我。"霍香蓟轻笑,她想起可怜的陶乐,这件事会令她跳脚。 “好。”微风徐徐吹着,建筑工人敲下第一根地基,一个新的城堡正在形成,用爱为泥,以心为砖。 阳光带着璀璨的笑容照耀大地。 “还剩一个。”冷寒的声音响起。 “阎……阎王爷,你怎么……” 戴冠的黑脸男子诡异的一笑。“鬼判,你的时辰快到了” “什么意思?”他感到有些寒意。 鬼怕冷?多可笑。 “投胎。” “嗄?” 他需要投胎吗?鬼判不是阴间的官? 一阵不安掠上他心头,倏地回到鬼府阴司,企图偷阅轮回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