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妇》 第一章 丑妇 丑妇家住南山脚下的南畦村,南畦村不大,山根根处不远还有一条半环南山的小柳河。丑妇的家就在村子的最东边,前面就是小柳河。 丑妇自打上个月在小柳河边刷洗衣服的时候,脚下打滑落水之后,人就变了。村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畦村的娃子,无论男娃女娃,自小就会泅水玩儿,落水了也不怕。 可是丑妇落水的时候后脑勺子撞到了河里凸起的礁石,所以丑妇是运气好,被当时路过的邻居二娃子救上来了。 二娃子今年才九岁,个儿却像十三四岁的,长得又壮又结实。九岁的男娃子救起二十岁的老姑娘,也就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了。 丑妇本来不叫丑妇,她是南畦村里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南畦村一天,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柳镇,还是每月赶集的时候,捆了柴火,背上重重几大捆去集市上换些铜钱,好贴补家用。即使这样,她也要在天黑前赶回来南畦村的。 丑妇不丑,至少没有丑的惊为天人。就是皮肤黑了点,五官平常了一些。眼睛也没水溜溜,鼻梁有些塌,鼻头上有几颗雀斑,眉毛有些淡有些凌乱。其他还好,就是常年干活,整个人都有些结实,腰身粗壮了一些罢了。 可这些缺点放在乡下村子里,也就比较寻常了,谈不上丑。乡下的村妇多少都有点这些那些的毛病,否则岂不是要和镇上员外家的小姐一样了。 丑妇之所以被村里人叫做丑妇,是因为在丑妇十五岁的时候被她爹娘发现怀孕了。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却无端端怀孕了。丑妇的爹娘逼问丑妇孩子的爹是谁,却把丑妇打个半死,也问不出来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他们逼着丑妇落掉肚里的娃,丑妇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是不肯。家里爹娘气急了,自认丢不起这个人,将丑妇赶出了家门,当着村里人断绝了与丑妇的关系。 丑妇从小没有出过南畦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柳镇。她被赶出家门,能去哪里?于是忍着来自村里人各种各样的眼光,听着各种难听的话,丑妇在村子的最东边,离着小柳河最近的地方自个儿搭了一间茅草屋。至今下起暴雨,屋顶还漏雨呢。 未婚生子,丑妇从此不叫翠花,村里人不知道是谁喊起的头,见着她就是“丑妇丑妇”的叫。叫的人多了,“丑妇”就成了她的名。无姓的名。 丑妇很能干,十六岁独自生下一个小子,取了名字叫平安,孩子,自然是没有姓的。丑妇没有上过学堂,见识不多,能取个“平安”的名字已经是很好。反正,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平安。 四年来,丑妇将家里里里外外一担子挑起,白天背着孩子去山里砍柴,顺便摘些野菜当下饭菜。晚上哄睡了孩子,在一点点微弱的油灯灯光下缝荷包。一个未婚女子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本来一切都该有条不紊按照既定的规律发展下去的。 可是,丑妇落水了,撞坏了脑袋瓜子了。 于是丑妇现在头上绑着一圈白带子,眼神呆滞地靠坐在土炕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自从落水被救之后,丑妇醒来立刻闹着要回去,又跳又叫的,村里人都说丑妇得了失心疯。后来她倒是安静了,就是再也没有管过四岁大的儿子。整天坐在土炕上发呆,连吃喝都是平安端来的。 倒成了儿子照顾娘。 这天又到吃早饭的时候了,村里人是只吃两顿的,所以早上吃的晚些。 “阿娘,喝粥了。”丑妇没有理会门口小娃奶声奶气的叫唤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门口小娃将碗放在土炕,丑妇的眼睛才动了动。 这一动,就盯着土土炕上的碗不动了,似乎是用了死力盯着。 平安只当她娘想喝粥了,两只小手一起托起土炕上的碗,呈在丑妇面前,小脸上满满的雀跃和炫耀:“阿娘,你快尝尝,平安今天煮的粥有没比昨天好吃?” 丑妇皱紧了眉头,放在褥子上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让她直接死了不就好了!老天爷是故意惩罚她吗? 听说,一国的首领是不能够轻易说杀就杀的。不然,就会有天谴! 但是,她杀了。她不但杀了,还将某国的首领首级在黑市中高价出售。 华夏帝国曾经有古老的传说,一国之君是有上天庇护的,他们是上天的宠儿。所以,杀害一国首领的人必然会不得好死。 她从不信这些,所以她杀了,杀该杀之人,这是她的信条。 现在,她遭报应了?!那种人手中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上天居然会庇护那种人! 丑妇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小手中托起的破碗。碗,是最平常的土碗,缺了好几道口子,要是喝粥,要选好一处没破口子的碗口,不然,会割到嘴唇。 碗里,清可见底的稀稠米粒……这就是面前的孩子说的粥! 她魂穿到丑妇身上的时候,也全面接受了丑妇的记忆。她怎么能够甘心! 她在科技那样发达的时代,能够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魂穿到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未婚生子!无姓之人!家徒四壁!就连这身体,也丑得惊人! 在她看来,这丑妇是极丑的!曾经她艳光四射,光彩耀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现在? 也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却是丑极了的焦点! “阿娘?”平安看丑妇又发起呆,而且面上表情变幻莫测,不禁被她脸上出现的狰狞之色吓得退开两步。 “阿娘,先喝粥。”平安将碗放下,小大人一样挽起袖子:“平安去把衣服刷洗了来。”说着,有些逃也一般迅速逃开,他怕这样的阿娘,一张脸好可怕。 丑妇再次陷入到沉浸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刷洗的水声停止了。却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代替。然后,院子里就传来一个叫嚣声。 “娘,就是他!就是他偷拿了俺们家鸡窝里的鸡蛋!俺亲眼看见的!”是个小子在叫嚣。 “俺没……”是平安反驳的声音。 却被个嚣张尖锐的妇人声音打断:“好哇,你个贱种!原来是你偷了我家老母鸡新下的蛋!” “俺没有!俺没有偷!”声音里已经带着气劲,可平安只会一味地反驳,说来说去就那几个字。 那嚣张妇人才不管,冷哼一声,嘴上更加恶毒:“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当年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就是偷了别人的汉子生下的你!有这样不要脸的娘,你这个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哼!果然不要脸的小骚货生的儿子品行也一样差。当初就该请求村长赶了你们母子滚出我们南畦村的!” “不是!你胡说!俺阿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才不是!”平安气哭了,却忍住泪意,“我也没偷你们家的鸡蛋!” 之前告状的小子声音又插了进来:“别人都说你没爹,没爹的孩子是野种。村里的二娃子,大头哥都有爹,只有你没爹。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这一次,平安不出声了,他是真的没有爹……!(未完待续) 第二章 醒悟和发威 那尖锐的女音带着不悦,嚣张地朝着屋内喊道:“哼!丑妇,你给俺听好了!那两个鸡蛋俺们张大家无论如何都要要回来,不是俺们张大家舍不得两颗鸡蛋,是这鸡蛋看是给谁了!就是送给乞丐子吃,也绝对不会送给你们家不知打哪里来的小野种吃!” 张大家的媳妇儿瞅了瞅屋门口,她这么叫嚣了,也不见屋里有个动静。 土炕上的丑妇浑不在意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个孩子可怜,但也不是她的。那个孩子是替他娘叫屈,是维护他娘,又不是她。她到现在还满心不甘心落到这个时代里! 张大家的媳妇儿见屋子里没有动静,就拿孩子出气:“二蛋,给俺抠,把这野种吃下去的鸡蛋给俺抠出来!俺们家的鸡蛋绝不便宜一个野种吃!” 张大家媳妇儿就指挥着她儿子,要把平安“吃下去的鸡蛋”抠出来。七八岁大的张二蛋一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跳起来就扑上四岁大的平安。 跟着张大家的媳妇儿来看热闹的李三媳妇儿和王家媳妇儿察觉到不妥,拉了拉张大家的媳妇儿:“张大媳妇儿,这,这是不是太过了。这样闹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就是就是,俺看还是算了吧,不就是两颗鸡蛋嘛。”王家媳妇儿立即称是。帮着李三媳妇儿规劝起张大媳妇儿。 “算什么算!要我这个张大家的息事宁人,那也要看里面那小贱货够不够格。” 那一边,平安被张二蛋按在地上,张二蛋的脏兮兮的手指就伸到平安的嘴里,平安扭动,张二蛋的手就更加胡乱用力地在平安嘴里乱戳。平安呕吐不止。这时候听到张大家媳妇儿的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不许你骂我阿娘!俺阿娘才不是坏人!你才是坏人!你诬陷俺,你儿子也诬陷俺,你们全家都是坏人!是诬陷俺阿娘的坏人!坏人坏人!” “让你说俺是坏人,让你说俺娘是坏人,让你说俺们全家都是坏人!你说啊说啊,我看你怎么继续说!”张二蛋见平安还有力气骂他,手下发狠,拳头在平安脸上揍两下,手指在平安嘴里更是狂戳狂抠。 都流出血来。 王家媳妇儿拉了拉李三媳妇儿:“俺看俺们还是走吧,再待下去只怕要出大事了,倒是俺们也跟着遭殃了。”这时候这二人想的不是救下平安,而是为自己后路考虑,打起退堂鼓。 “阿娘!阿娘你不疼爱平安了吗?阿娘说会给平安吃饱饭,会让平安穿好衣服,就像是村里的大头哥一样。阿娘还说将来要平安平平安安陪伴阿娘到老的。”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听了无不心颤:“阿娘,阿娘不管怎么变,阿娘还是阿娘!” 屋里土炕上的丑妇冷漠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是了,不管她是谁,她的灵魂还活着!死去的不过是她的那身臭皮囊,某种意义上,她,还是活着的! 而这丑妇,因为这丑妇的死,才有了她的活! 既然如此,她想活着,从今而后,她,就是丑妇,丑妇,就是她! 她都是丑妇了,屋外的平安,自然是她的儿子。 原来,困扰住自己半个多月的不甘,却被屋外的平安偶然的一句话理清了。不管平安的意思是什么,她却这样理解了。 她没有多少温情,却容不得别人伤害自己的儿子。她不认现在的自己,自然就不认平安是儿子。但她现在认了自己丑妇的身边,平安就是她儿子! 丑妇利落地跳下土炕,换上鞋子,出了屋门。 “哪来的泼妇,大清早站在我家门口,欺负我儿子?你问过我没有?” 平安抬起头,歪头一看,她娘正朝着他走来,一把拎起压在他身上的张二蛋。 ……然后,平安就张大了眼看着刚才嚣张的张二蛋被她娘单手拎起,“噗通”一声扔到他家院子外。 他家的院子不大,但是从这里到张二蛋落地的距离也有好长一段距离。 张大家的吓傻了,好半晌才跳起来指着丑妇的鼻子喝骂:“你嘎哈!你这样丢,把俺们家二蛋丢坏了,咋办!” 李三媳妇和王家媳妇收回要走的脚,转过身继续看热闹。 丑妇拍拍手掌:“嘎哈?丢沙包呗。”瞥一眼张大媳妇儿:“丢坏你儿子?你儿子那么粗壮,要给丢坏了。那我儿子细胳膊细腿的被人那么欺负,张大媳妇儿,你要做泼妇,没人拦着你。” “你说谁是泼妇!要不是你们家这个贱种偷了我家老母鸡清早下的蛋,我能带着我儿子来你们家这个破茅屋吗!”张大媳妇儿,一边抱起自己宝贝儿子,一边检查儿子身上,还能够一双眼鄙夷地扫视一眼丑妇家的茅草屋。 “我们家是破茅草屋,看我们家有人请你来了还是怎么滴?再说了,你说我儿子偷你们家鸡蛋就偷了?我还说你们家儿子偷了我们家的米呢。” 张大媳妇儿急红了眼,李三媳妇和王家媳妇也一脸惊奇,这丑妇今天的舌头捋顺了?说起话来厉害得很! 张大媳妇儿被丑妇毫不客气地顶回去,心里各应,骂道:“就你们家?俺家二蛋还看不上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俺们家二蛋亲眼看到你们家的贱种偷的俺们家鸡蛋,还能有假?” “笑话,你说你家二蛋看见就看见了?有本事,你抓个现行呀。”丑妇把平安抱起来,低头给他检查伤口。满身泥灰,嘴角撕裂。丑妇手指轻捏平安下巴:“儿子,张嘴。” 平安从没有听丑妇叫他儿子,丑妇都是叫他小安。不过惊奇归惊奇,也还是顺着丑妇的话张开嘴。 丑妇眉头轻轻蹙起,然后越皱越深。 平安的口腔伤的严重。孩子口腔比大人柔软,两壁红肿,多出撕伤。舌根裂开一些,上颚破皮,唇瓣多出指甲印。这不张嘴不要紧,一张嘴,满口地鲜血。 丑妇冷清,自然不会心疼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但现在,她认了自己的新身份,认了平安这个儿子。 丑妇自私,她当然也不会将这一切算在她自己身上。这孩子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她自己冷漠不理会。要是她早早出来,也不会有这个事情了。 当然,这是如果,但是没有如果,所以,丑妇也不会怪罪自己。 不怪罪自己,那就只能怪院子里那对母子了。 丑妇检查了平安的伤势,最后摸了摸他的脑门儿,伤成这样,还能够忍着不喊疼,行啊!是她儿子! 丑妇抱起平安,站起身的时候,忽然转头,似笑非笑看着张大家的媳妇儿,唇边那笑却没有温度。吓得张大家的媳妇儿背后一阵冰寒,以为自己看错了。 丑妇扫过张大家的媳妇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李三媳妇和王家媳妇儿脸上扫过。 “张大媳妇儿,你说吧,这事儿,你得给我个交代。不然,我就闹到村长那里去。”丑妇突然说道。 张大媳妇瞪大眼睛:“搞错了吧!做贼的喊抓贼了!这是什么世道?!”随即眼珠一转,冷笑道:“好呀,你要闹到村长那里去,俺求之不得呢!难道俺这失窃的受害者还怕你这个偷窃的小贼?” “张大媳妇,你先别笑。不如看一看,你宝贝儿子手指甲缝里藏了些什么!” 张大媳妇儿狐疑,手指甲缝隙里能藏什么?但还是准备按照丑妇所说的做,却在她准备抓住儿子的手好好看一看的时候,他儿子却将手藏在背后,怎样都不肯拿出来。 “乖儿子,让娘看一眼。不就是手指甲缝,看一眼,怕啥?” “不给,就不给!娘,你就别逼俺了!” “唉,你这孩子,咋回事啊!”张大媳妇急了,就要硬抓住儿子的手。 “哇!”突然,张二蛋大哭起来,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除了丑妇以外,不明事理的人只觉得奇怪,这点儿事儿,至于哭吗? “娘,你干嘛帮着那个女人来害二蛋?” “你这孩子!俺怎么就帮着那女人害你了?”张大媳妇急呀。 “还说没有!你不看二蛋的指甲缝,就不知道二蛋指甲缝里有鸡蛋液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章 孩子是谁的 这下,张大媳妇儿愣住了。等她捋顺了张二蛋的意思,闹了个大红脸。 张大媳妇儿张口结舌。儿子却还在说:“娘,二蛋肚子饿,想吃鸡蛋。娘又不给吃。娘,娘,二蛋真不是故意的。” 张大媳妇儿气的全身颤抖,抬头看一眼身边两个看热闹的。从两人眼底都看出了恍然大悟,还有……鄙夷。 自家儿子偷吃了鸡蛋,还说谎陷害别人家的孩子。她弄不清楚情况,还跑来人家这里大闹。这下,这下可怎么是好呀…… 她转头看向屋檐下的丑妇,丑妇正在安抚平安。 平安说:“阿娘,你看,真的不是平安偷的。做坏事的是张大娘家的二蛋哥。” “嗯,阿娘一直就相信平安没有偷鸡蛋。” 平安歪着小脑袋:“那娘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救平安?平安……,平安就快被打死了。” “那不是阿娘落水伤了脑门儿,一直病得糊涂吗?平安那么一叫,阿娘就清醒了。阿娘清醒了,就立刻出来救平安了。”丑妇说谎不打草稿,满脸温柔地说着欺骗纯真小孩子的话。一点儿都不感到羞愧。 “嗯,阿娘不知道,要是阿娘再来晚一点,平安就真的忍不住要哭了,真的!” 饶是丑妇脸皮再厚,心肠再狠,在面对自己打心眼里承认了的儿子那双纯真又极为认真的眼睛,听着儿子最童真真实的话语,脸上都微不可微地燥红起来。 可惜丑妇皮肤黑,微微红根本看不出来。 丑妇为了掩饰尴尬,“咳咳”,干咳两声,转眼看向张大媳妇儿,“张大媳妇儿。我儿子的医药费二两银子,你给不给?” “啥?二两银子!你当你们家儿子是金疙瘩?”张大媳妇倒吸一口冷气。“这嘎哈不去抢钱算了!” “张大媳妇儿,那你是不想给了咯?好啊,我这就抱着平安找村长家去哭一哭。”丑妇真的抱起平安就往外走去。 这……,张大媳妇儿脸色忽青忽白的,一边是二两银子。一边是遮丑。 二两银子,在庄户人家,省着点的话,能够抵得上半年的花销。给出去,张大媳妇儿回家就得挨张大的骂。 不给……,这个事情闹到村长家去,做贼的喊抓贼,还是诬陷人家孤儿寡母的。这,真的就得被村长一顿训不说,在村里村外都要出名了,臭名! “丑妇呀,你别动气呀,有事儿俺们好好商量,都是邻里邻外的,有啥不好商量的,对不?”张大媳妇儿只能舔着脸笑。眼睛还瞅着李三媳妇她们:“你两今天一起来的,快帮俺说说呀。” 王家媳妇儿机敏,心知这事儿怎么滴闹大了,她们两人也不得好。闹到村长家,村长得治她们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无论如何,丑妇家的平安小子嘴巴里的伤口有多严重,任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她们作为旁观者,看到张二蛋把平安往死里打,却没出面劝阻。 王家的和李三家的立即脸上挂笑:“是呀是呀,都是邻居的,何必闹僵关系嘞。以后还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有求人做事的时候吗?我看,这事儿就别闹到村长那里去了。多大点事儿啊。” 丑妇睁大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满是佩服之色。她算是见识了,什么是不要脸。看到没,面前这三人就是。 “哈哈,瞧你们说的,好似今儿这事儿就是我和我们家平安的过错。要是不按照你们说的来,把这事儿不了了之,瞧你们那意思,怎么滴,我要不闷头吃个哑巴亏,将来你们还给我排场看。”丑妇面上冷冷的,“张大媳妇儿,别的你啥都别说了。就说,是给银子呢,还是将事闹大。你自己个儿选吧。” 张大媳妇本来就想要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拖住李三媳妇儿两人一起帮忙说话,与丑妇周旋。 要是按照往常,这丑妇听了她们拿“邻居”,“帮衬”这些话说事儿,立刻就会软了态度,就跟泥人儿似的,任你搓圆捏扁。 偏偏今天这个丑妇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态度这么强硬。连跟她们废话都不乐意,直接就拽住“二两银子和闹村长家”说事儿。 张大媳妇儿肥硕的脸蛋儿如满月托盘,正涨的通红。 “哼!不就是在嘴巴里抠两下嘛。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俺说丑妇,你别给脸不要脸。”她声音拔高,眼神却慌乱一闪。 丑妇自然看在眼里,张大媳妇儿,她没有底气的。正是因为没有底气,才剑拔弩张的装腔作势。 “平安,我们走,见你村长爷爷去。”村长怜惜丑妇,这个村里老一辈的都是看着丑妇长大的。说实话,丑妇除了未婚生子,其他的,都是让村里人翘起大拇指夸赞的。 张大媳妇儿慌乱了,丢下臂弯里的张二蛋,笨重的身子冲过来,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粗笨的圆筒滚过来,拦住丑妇母子:“丑妇,你敢!” “嘿!张大媳妇儿,你现在良家做够了,改当土匪了?你嘴里怎么滴不溜吧两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这样才算是地道的土匪呢!”丑妇魂附在这村姑身上,记忆里多了这村姑的记忆。说起土语来也地道。 村里土语,溜吧就是“说上几句话”的意思。 张大媳妇儿又气又怕,气的是这丑妇话里话外不留情,居然还带着明显的讽刺味儿。怕的是丑妇真把这事儿闹到村长那里去。那她回去还不得被张大好好收拾一顿。她可知道,张大最爱面子了。 但是让她把二两白花花的银子给丑妇,她又不甘心。 于是,张大媳妇圆盘脸肥硕的肥肉晃三下,面目作狰狞状,双手一插腰,横声就指着丑妇骂道:“你还有脸了你!当初不知道是谁不要脸的偷汉子,这可是要被浸猪笼的。想当初,要不是村里人求情,你还能好端端活着?识相点的就算了,俺们家也不是不近人情,就当这事儿没发生。也不想想就你这样的不知廉耻的人,去告状的话,别人是信你还是信俺。” 张大见丑妇突然停下来,还真的转过身子来。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的东西。果然对她还是不要那么客气。心中只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起了作用,“震慑”住了丑妇。 她这话还真的是起了作用,丑妇似笑非笑觑了一眼张大,轻飘飘问:“哦?照你的说法,今天的事儿还是我们母子占了便宜了?” 张大媳妇儿连道:“当然了!你也不看看你这破落户!做出那样的丑事儿,就该浸猪笼了。” 丑妇突然嘤嘤地哭起来,张大媳妇儿和一旁的两家媳妇儿吓了一跳,这怎么说哭就哭了。丑妇哭着,还向张大媳妇儿招招手,张大媳妇儿狐疑地将耳朵贴过去丑妇的唇边,丑妇嘴唇动了两下,突然,张大媳妇儿面色清白交加。先是一愣,然后又气又怒。最后怒目瞪着丑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李三家的,还有王家的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俺让你们来帮忙,看看天,这都大中午了,两位媳妇子先回家用饭吧。” 李三媳妇儿和王家媳妇而对视一眼,脸上表情有些奇怪。村里人,不讲究,就早晚两顿饭。只有家里的汉子和男娃中午加一顿。这还是为了家里的劳动力有力气。女人嘛,要是中午有剩下的汤水,也可以跟着吃一些。 但是,一般来说,女人家是没有中午饭的。 张大媳妇儿突然让她们回家吃饭。这不是明着赶人吗? 知道是丑妇和张大媳妇说了什么,虽然心里还想留着看好戏。但是,一想到,要是像刚才一样,好戏没有看着,把自己牵连进去的话,多不划算。两人又对视一眼,似是达成协议,唉声道:“唉,是大中午了,俺们这就回去给大爷们儿小爷们儿热饭菜吃去。”说着就远远离开。 直到看着她们走远,张大媳妇儿才怒视丑妇:“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敢把那小贱种栽赃到俺们家张大头上,俺,俺就与你拼了!” 丑妇不哭了,亲热地拉起张大媳妇儿的蒲扇手拍了拍:“大嫂子,平安可不是贱种哪。你说是谁的种,那没用,”说着还亲热地觑了张大媳妇儿一眼,才气人地道:“那事儿得我说才有用。” 张大媳妇儿面上青红百黑,各种颜色交加,她再傻也懂,孩子都这么大了,想要溺死丑妇母女,那是丧尽天良。丑妇要是出去一嚷嚷,还别说,村里那些个八婆子还不给她们的唾沫子淹死? 张大媳妇儿面色不善,眼中凶色渐起:“丑妇,你要是说了,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干嘛?到现在还来吓唬她?丑妇淡笑:“哎哟,大嫂子,我胆小,你可别吓我,到时一不小心嘴一抖,说漏嘴什么就不好了。”丑妇笑笑,还暗示张大媳妇儿一眼:“大嫂子,平安是我的孩子,他爹是谁,还不是我说了算?” 张大媳妇儿一双凶狠的眼在丑妇脸上扫了又扫,一咬牙:“二两银子,俺给!”抱起二蛋,转身就走。 “哎,张大嫂子,别呀,坐坐,喝碗茶你再走不迟呀。” 张大媳妇儿听着身后爆出的爆笑声,黑着脸,心中“呸呸呸”,就你家破落户,还茶呢,不知道连碗白开水有没有。 想到二两银子,就把气撒到张二蛋身上:“走快点!拖拖拉拉的,想回去挨你爹鞋板子啊?”(未完待续) 第四章 突然上门来的亲娘和亲嫂 “阿娘,俺爹真是二蛋爹吗?” 丑妇感到袖子被人扯着,低头一看,平安满脸难过惶恐,除了不安之外,还有一点点渴求。丑妇顿了一下,笑着蹲下身,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捧着平安的小脸。 “咋呢,那是娘吓唬二蛋他娘的。不然二蛋他娘可不会赔钱给我们。那平安的医药费咋办呢?” 土语说着,虽然不是太别扭,但她就是不想“俺俺”地自称。别人称自己叫“俺”,她还是说“我”。 平安听了忙高兴地说:“阿娘说的是真的?……那,要不,阿娘,俺家不要二蛋家赔钱了,……俺不疼的。” “那哪儿成呢?平安还小,等平安大一些,阿娘还要送平安去跟夫子读书呢。平安读好了书,将来考个状元回来,做了官老爷,阿娘可要享福咯。”丑妇劝说:“平安要是嘴巴没治好,将来成了结巴,可咋办哟,阿娘可没听说哪一个状元郎是结巴的。” 这话半真半假,送平安去读书,这是自由考量的。能不能考状元,那她都不是太在乎的。不过是这小子心肠好,心眼儿直,只有这么说,才能让这小子不再想着不要张大媳妇赔钱。 至于嘴巴治不好,会结巴,当然不是真的。 果然,平安一听,一脸勉为其难:“那,那好吧,俺家就先收二蛋家的赔钱。”忽然抬起小脸,黑亮的瞳子炯炯有神,鼓起勇气问:“阿娘,俺考状元,做了官老爷,二蛋是不是再也不会骂俺是野种了?还有张小牛,赵翠花儿他们是不是就会跟俺一起玩儿?……二蛋娘也不会再骂娘了?” 丑妇愣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惹人疼了。……怎么偏偏碰上她这么个无良娘亲呢! 丑妇腹诽,心里替平安难受,她果然是个无良娘亲。但从今天起就要带着怀里的小包子种田做生意,一步一脚印,发家致富,过如日中天的好日子。 丑妇感慨。 张罗起午饭来。 被张大媳妇儿这么一吵,时间都不知不觉到了晌午。 “娘……,咱家往日都不吃中饭的啊。”平安有些闹不清,正在土灶上忙活开的阿娘要做什么。可能是摔坏脑袋了? “从今儿起,改了。” 桌上一小碟腌小黄瓜,一小碟子炒花生米,两碗粗粮粥。丑妇将最后一碟炒野菜端上桌子。 食材有限,调味料也少的可怜,她还是在土灶上翻了好久,才在一个很隐秘的犄角处找到一小碗素油,一个破碗里有一个平安的手捏成拳头大小的盐块。其他就再也没了。 丑妇张罗平安做到桌子前。那张桌子也风雨飘摇,丑妇腹诽,不知道是在哪里捡来的。四条腿的桌子,缺了一条腿,其他三条还参差不齐! 上帝!我曰你二大爷的!靠! 丑妇深深吸上一口气,“来,儿子,咱吃午饭。吃完午饭,咱睡一会儿,下晌的时候,太阳落山,阳光不太毒辣,娘带你上山挑野菜,再砍些柴火回来。明儿好到小柳镇赶集。” 丑妇一想到上一世金枝玉贵的,心里又偷偷向上帝竖中指。 母子二人便吃上午饭。 突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丑妇刚站起来准备出屋子去看看,结果门口就站了两人。 这两人丑妇有印象。对于她们的到来,丑妇皱了皱眉。 看清这两人,丑妇干脆又坐下,招呼平安继续吃饭。自己吃的不多,只往平安碗里挑花生和野菜:“儿子,多吃点,长身子。” 门口的两人面上僵硬,尴尬地站在门口。 却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怒气走到丑妇面前:“哟,我说翠花儿,你那是啥态度,有你这样对待长嫂的吗?” 丑妇不理,继续给平安夹菜,但是平安早就被这来势汹汹的女人吓得小脸苍白,丑妇见了,心中不悦。 “啪嗒”一声,放下筷子,她是极用力地把筷子扣到坑洼的桌面上的,发出好大一声响动,她动作又是来得突然。桌边的女人被吓了一跳。正想要指骂,丑妇截住了她的话。 “你吓到我儿子了,柳大嫂。”那“柳大嫂”三个字咬字极为清晰。就怕桌边那位柳大嫂听不懂一样。 “啥你儿子?就一贱种。你当年做的好事,可连累俺家迎春和迎夏说亲了。好名声呀!” 丑妇站起身,走到一边,抱住明显全身发抖的平安:“儿子,不怕。有娘在。”一只手用着缓和规律的节奏拍着平安的后背。平安渐渐被这规律的拍抚安抚住了。 “翠花儿,你现在长本事了啊。”桌边那个柳大嫂被气到。什么时候她和这丑妇说话,吃过亏,还是被怠慢了?今天这丑妇是吃了豹子胆了!? “柳大嫂,你叫谁呢?翠花儿是谁?我不认识。”丑妇笑问,眼中却不屑,“柳大嫂脑子不好了?找翠花儿找到我丑妇家来了?” 那位柳大嫂被嗫住咽喉,涨红脸。但她还有后招。她扭头叫一声:“娘,你老看看翠花儿!” 哦,原来那门口的是这位柳大嫂的娘。 门口那老妇走进屋子,皱着眉,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将视线定在丑妇脸上,老沉的声音带着无言的责备:“翠花儿,你咋能对你大嫂无礼?还不快快认个错,你大嫂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 哦,合着她就是了?切,你谁啊,就算你是这具身体的亲娘,那也不是她的! “柳大婶,柳大嫂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丑妇很满意地看到这二人脸上的变化,这才满意地手指一指外面:“柳大婶,柳大嫂,你俩走出去问问,四邻八乡的,谁不知道住在小柳河边的孤儿寡母是我丑妇和平安。” “翠花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柳大婶原来是这丑妇的亲娘,柳大嫂呢,是这丑妇的大嫂。丑妇闺名叫做翠花,柳翠花。 柳家原来就是个田里刨食的出身,丑妇的亲爹柳田根娶了眼前这个卢氏之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柳有才,老二柳有福,老三就是这丑妇,原名叫做柳翠花。幺子柳有望是柳田根夫妇的老来子,今年才过十一岁,平日老两口最疼就是这个小儿子。 老大娶了刘氏,今年三十二岁,膝下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柳宝通出息,今年十四岁,刚刚乡试,捧了个秀才名回来。都说柳田根儿祖上冒青烟,得了个有出息的孙子。老大柳有才的二女儿柳迎春,三女儿柳迎夏,在乡里也都有好名的。 二儿子柳有福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柳宝运和流宝恒,大的十岁,小的九岁。 丑妇向着这两位曾经的“亲人”望过去,眼睛里的寒气能冻死人。柳家现在不缺吃喝,不说是大财主小财主,但就在乡里说,家底子不错了。 饶是这样子,当年他们与丑妇断绝了关系,也没念在亲生骨血的份上,帮衬一二。不求帮衬,你可知这柳家在背地里是怎么说自家的女儿的? 你道“丑妇”为什么没了姓,没了名? 还不就是柳家怕丑妇拖累柳家的名声。唆使了四里八乡的邻居,尤其是那爱搞口舌是非的妇人,在背后丑妇丑妇的叫着柳翠花。 如今,柳翠花没了。她们倒是来找柳翠花了。 “柳大婶,柳大嫂,你们自便啊,我和平安要午休了。”说着,还真的不理会她们,抱着平安上了土炕。 “你,你你,你给我起来!”柳大嫂气呀,一个劲儿就冲了上去,就要把丑妇从土炕上拽起来。丑妇会让她得逞? “嘭!”丑妇捞起一样东西砸向这位柳大嫂,“刘氏!你要嘎哈!有你们这样大中午跑到人家家里来闹腾的吗!”说着一双怒目转向那位柳大婶:“把你的好儿媳带回去。我这里不欢迎蛮横不讲理的叼人!” 叼人,是乡里的土语,说的是不上品的人。没品之人。 “放肆!这是对亲娘亲嫂的态度吗!”柳大婶软了一口气,“你也不问问俺们今天来嘎哈,就赶人走。真把俺们赶走了,俺看你将来有得哭咧。”说着,就朝刘氏递眼色。 刘氏嘴角上扬,亲热地坐上土炕,“翠花儿,瞧被你这么一闹,俺们都差点被气走。忘了正事可咋办?” 刘氏突然打住却不说到底是啥事儿。 丑妇不说话了,就拿一双眼睛笑望着她,刘氏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丑妇问一句“到底啥事儿啊?”。 丑妇不急,可刘氏急呀。马上又亲亲热热抓住丑妇的手:“翠花儿,你听俺说啊,你看,庄户人家过日子,总得有个男人不是?你再能干,没个男人帮衬,被人欺凌的。” 丑妇就忍住甩开刘氏抓住她的手的冲动,目光在刘氏脸上打了好几圈转转,“你是啥个意思?”(未完待续) 第五章 翠花儿,俺们来接你回家了 刘氏看了一眼她婆婆卢氏,才转过头来,对丑妇说:“翠花儿,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俺和娘也是做女人的,最能了解当娘的辛苦了。”丑妇瞧着她这模样,仿佛真的是很关心她,可怜她的。 当刘氏把手探向她的脸的时候,丑妇忍住皱眉的冲动,她最讨厌与人有肢体接触了。不过她忍住了,就是为了看看刘氏接下去还能掰扯出什么花样来。 “翠花儿,当年那事儿……,俺知道你一定心里埋怨你爹娘和大哥。但这事儿,”刘氏说着很是为难地责怪地看一眼丑妇:“爹娘和你大哥也是没办法,你又不肯把胎儿打掉。这,这,这真是有辱俺们老柳家的门风啊。未婚生子,太也惊世骇俗了。” 她见丑妇不说话,叹口气,语气关怀说:“现如今平安这孩子也这么大崽儿了,这事儿的风声也过去了。当年爹娘和你大哥赶你出去,就是为了今日风声过去,事情平淡之后再接近回家住。” 这倒是出乎丑妇的预料了,平安都四岁了,来接她回家住? 当她三岁小孩好哄? 或许之前的原主会傻乎乎感激涕零地收拾包袱,带着孩子就跟她们回家了。 再说,今天这两人来到她家之后的作态,她要信了这两人,估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原主复活。 丑妇抽出被刘氏亲切捉住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在破毯子上搓了两下,才不咸不淡地接话:“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我和平安过得都挺好的。柳家婶子和嫂子,你二位请回吧。” 刘氏笑脸僵住,望一眼卢氏。婆媳二人目光交汇,传递各自意思。 看来,这事儿,还得靠她婆婆卢氏,才能成事儿。 这是二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卢氏左右劝说之下,丑妇就是咬住一点:“柳大婶,你要找的翠花儿早死了,这里只有我丑妇。当年的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倔,跟头牛似的。当初让你打胎,你也倔,这毛病咋还是没改呐!”柳大婶皱眉,也不劝了,开始在屋里转悠。 丑妇看那个架势,这位还要亲自动手给她收拾行李? “走,这就跟俺走。”竟然是不由分说,抓起丑妇,就要把丑妇托下床,带走。 “阿娘,阿娘……” 丑妇一回头,她儿子小脸惨白,显然是吓出来的。再转头看向那婆媳二人,看这两人的架势,是非要逼着她回那柳家了。 早不来晚不来,为嘛现在才来?说什么等风声过了就接她回家。那你倒是早点儿来呀。丑妇目光微深,甩开柳大婶的手:“柳家大婶大嫂,你们这么急着找我回柳家,不会是有其他意图吧。” 这话本是随口一问,却叫她试探出一些来。 只见这柳家婆媳二人听到这话,两人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那刘氏狡猾多了,眼珠一转,瞬间就恢复了亲热:“小姑子,你说啥话呢?俺们就是想接俺们自家的闺女回家住,咋滴就成了别有用心的坏人了?你可别分不清好人坏人呐。”拉一下她婆婆的衣服:“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卢氏被刘氏这么个一提醒,也收起了脸上的不自然:“翠花儿,你咋回事,俺们来接你回家,你不回,还埋汰俺们。伤心肝儿哟,白养活了……” 反正一大堆的抱怨,没个好话。 不过就这两人今天来此,绝对目的不单纯。丑妇心中有衡量,眼珠一转,道:“既然是来接我回家,那我家的平安呢?” 丑妇明显看到卢氏嘴角抽动,有些僵硬,刘氏手肘一寸卢氏的腰间:“娘,小姑子回来,孩子自然是要接回家的。”眼神暗示卢氏:先接回家,等事儿成了,还不是俺们说了算?倒是还能够卖个好价钱呐。 “接,平安当然也接回家。”卢氏虽然这么说,但是,声音依然僵硬。 丑妇眼珠一转:“成!”倒是爽快地答应了,还没等柳家婆媳高兴呢,丑妇话锋一转:“当年我是被赶出家门的,就算回去,也要柳大叔带着全家子来接。到了柳家还要欢欢喜喜地敲锣打鼓。” 柳家婆媳脸色剧变,“翠花儿,你这要求过分了啊!” 丑妇也不与她们争辩,只说:“就这一条,必须要的。……要不,柳家大婶和大嫂,你们今儿个先回去,和大当家的商量商量也行。” 那柳家婆媳对视一眼,为难地说道:“那好吧,今天个俺们就先回去找当家人商量商量。明儿……不,后天儿吧,后天儿再来找你?” “行,慢走啊。”也不下床来送。 只目送着二人离去,等到再也看不到她们俩的背影了,丑妇还坐在床上发呆。 “阿娘,你想啥想这么出神?”平安拽拽丑妇的袖子,他有些担心阿娘会把他扔下,不再理他。乌黑的眼瞳中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担忧和害怕。星星点点的,让人看了老心疼了。 丑妇心肠硬,前一刻,这孩子被那么欺负,她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现在见到他满脸藏不住心思的害怕,心里倒是先软了。 前一刻,她还不承认唤作“丑妇”的自己,平安自然就是陌生人,对陌生人,她向来没有多少感情。 这一刻,她既然做好了在顶替“丑妇”活着,那她就是“丑妇”,平安就是她儿子,对自己人,尤其还是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儿子,那就是半点儿委屈都不能让她儿子受的。 好吧,她承认,她这样的心态有些奇怪。但她就是那种不同关系不同对待的人。 丑妇摸摸自家儿子的后脑勺:“睡觉。” 她想什么,自然是她想,干嘛把个烦恼还给自家儿子担着。这小子今天一天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了。 再一想,何止是今天一天?恐怕这半个月,这小子被逼得战战兢兢,偏偏还强忍着各种负面情绪,一日三餐踩着小圆凳给她做饭,供着她呢。 “睡,睡。睡醒了,阿娘带你上山摘野菜,晚上我们就吃野菜汤糊糊。” 野菜汤糊糊是把野菜烧汤,然后用粗粮粉搓成团子,和着野菜汤一起煮熟。是庄户人家的常食。味美,又管饱。(未完待续) 第六章 尘封的记忆 等太阳快要下山之后,丑妇真的带着平安上山摘野菜。她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抓一把老旧斧头扛在肩膀上。 她本来就有些膀大腰圆的,皮肤又微黑。牵着雪人儿一样的平安,真是鲜明对比。丑妇瞧瞧她和儿子牵在一起的手,不禁暗自皱眉。 小说中常有的女主角看着平凡,但总会有些特别的身份,最后总会被人发现,然后从此步步精彩,过上美好的小日子,美好的就像是开了外挂一样。 但是,无疑的,这个丑妇就是个庄户人家的女儿。别说简单的身世和健在的爹娘作证了。就看这丑妇一身膀大腰圆和微黑的皮肤。长相上又不精细,这就是个标准的村妇。 但是,……丑妇顺着她牵着儿子白皙的手往上看去。 平安长得不像丑妇,丑妇皮肤黑又粗糙,平安的皮肤细腻白皙,仿佛能够揉出水来的细白。 丑妇脸盘扁圆,平安是标准的瓜子脸,虽然此时带着孩童才有的婴儿肥的脸颊。 丑妇五官平凡,平安却五官精致。眉毛也比一般这么大的男孩子浓黑,而且形状也好。鼻梁挺拔,凤眼勾人。虽然此时不是太明显,但是丑妇的眼光向来毒辣,透过现在的平安,就能想到她儿子长大之后得勾引了多少良家妇女,伤了多少少女春心了。 平安虽然言行举止带着庄户人家的味道,但是却不显庄户人家的土气。之前她就觉得奇怪,这孩子就算害怕的时候,也让人不感觉拘禁。 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很显然,平安不像她! 那就是像他爹了。 得是怎样出色的人才能够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得是多么出色的男人,才能够和平凡到扔到人海中都找不着,甚至在她看来很丑的丑妇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 这男人了不起呀!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居然是没有一点儿像她的地方! 这也太妖孽了吧! 这样想着,记忆深处似是被打开,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深邃的眼,像星辰般乌亮深邃,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的深邃,像寒潭一般冰冷,能把人的灵魂瞬间冰冻。那双眼无欲无求,明明是欲火焚身,双眼中却寒的让人胆颤。 他只把丑妇当做工具。这无疑是他眼中传透出的信息。 丑妇微愣,努力去回想,却发现,再也想不出任何来,记忆中只有那双眼。 “唔,头好疼。”她突然抱头蹲在地上,痛苦地皱眉。 “阿娘,你怎么了?”平安焦急地大叫。 他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丑妇抱着脑袋努力地回想。只要她多想一分,她的头就多痛一寸。 “阿娘,阿娘,阿娘……”平安哭着摇晃丑妇,这时候的平安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哆嗦,丑妇从记忆之海中清醒过来。双眼渐渐清明,她抬头,那双眼深邃冰冷,仿佛睥睨一切的眼又出现在了眼前。 但这一次,眼前这双眼挂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那眼中多了关怀担心,少了冰寒和睥睨世间的冷漠。 这眼的主人,正是她的儿子,平安。 原来……儿子的爹,是他。 他是谁?不知。 罢了,管他是谁,就不信他还能来和她抢儿子。何况,她很怀疑,他是否还记得丑妇,是否知晓有这个儿子的存在。 拥有那么一双眼的主人,绝对不简单。只有身居高位,长久掌控惯了权力的人,才能够有那样漠视世间的眼神。 而这样的人,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和丑妇这样土生土长的村妇发生关系。 但那是正常情况之下。 很有可能,这个男人当时遇到了一些事情,才会有了这一段。 只不过,这样的男人,会允许丑妇生下他的孩子吗?答案是:不会。也许连给丑妇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她记忆的零碎,就是证据! 至于为什么丑妇活下来了,还生了平安,那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幸运至极的意外。 片刻的时间,丑妇脑中已经转了几圈,将一切猜透。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却是无从得知。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人知道,那个男人! 但是丑妇可以很肯定,这辈子,她都不会遇到那个男人! 现实的情况不允许,而且,她也不会让那个男人知道平安的存在。 须臾间,丑妇想通了,也做好了打算——将儿子养大,种田经商,发家致富,不求至贵,小康之家就好。儿子将来再考个功名,无需太好,同进士,做个知县就成。 “儿子,阿娘今晚给你烙大饼吃。” “……不是吃野菜汤糊糊吗?” “谁说的?”女人的声音继续。 “阿娘中午才说的……”孩童的声音委屈。 “胡说,我没说,不记得了,不算数……” “……” “那明天还赶集吗,阿娘?”孩子问道。 “赶,阿娘说赶怎么不赶了?阿娘说话算数!” “……哦……”孩子看看身边的妇人,有些无语。 “再说不赶集,阿娘咋打听情况呢?”妇人又说。 “哦……,嗯……阿娘,阿娘你要打听啥情况?”孩子鼓起勇气又问,又有些犹豫不决。 “啪”一巴掌盖在孩子的脑仁上:“好好问!男子汉大丈夫,做甚小闺女的模样?有问题,光明正大地问!做人要光明磊落。” “阿娘,平安想知道,阿娘赶集准备打探什么?”孩子聪慧,从善如流。 丑妇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悟性高。孩子小,不怕笨,就怕是个榆木疙瘩。 “不错,这一次问地光明磊落。但是,”平安得到表扬,正要高兴,忽听一句:“平安想知道啊,阿娘我就不告诉你。” “……啊?”平安张口结舌,“阿娘,你骗人!骗人的人是骗子,骗子就是坏人!阿娘是坏人!” 小孩子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道道,丑妇笑的狡诈:“阿娘这叫兵不厌诈。平安有所问,阿娘不一定要回答。” 小人儿忽然埋下脑袋沉思起来。 好半晌,没有动静,丑妇就牵着小人儿的手,两人静悄悄地走在回去小柳河边茅草屋的细长山路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平安才抬起头来。丑妇就笑着问:“可想出啥来?” “阿娘,平安想到今天中午婶子和奶来,要接娘回去。娘没答应。就像平安想知道阿娘打算打听什么,阿娘也不告诉平安的道理一样。平安不能强求娘告诉平安答案,婶子和奶也不行勉强阿娘。” 这次换丑妇张口结舌。这小子……也太聪慧了吧!她还当这小子负气了,埋着小脑袋瓜子准备不理她了。 问他得出啥道理。他还真就说了一大通。还说的有理有据! 这孩子……丑妇上看下看,里看外看,最后得出一结论:嗯,聪慧,早熟。嗯,是她儿子,不错,像她。(未完待续) 第七章 遇 小柳镇离着南畦村足有十几公里远,从南畦村到小柳镇,丑妇家里又没有拉车的牲口,只能够用脚走。 因此,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整装待发,背上扛着十捆干柴,手上牵着平安。 她不得不感慨,这身子的原主人真有力气,她的力气也不小,但是没有好身体的话,这么重的柴火背在背上,走一个时辰的路,那也吃不消,早垮了。 中途平安还闹了两次要给她被柴火,孩子的心地是好的,懂得心疼她。但是,这么点儿小的人儿到底是柴火压他,还是他被柴火,这就不好说咯。 “行!想背柴火,等你长大有力气了,阿娘就让你背。”这是她一贯回答平安好意的说辞。 走在乡野之间。入目都是田耕草木河流,入耳是鸡鸣鸟叫,口鼻间呼吸的空气都带着青草和清晨泥土的味道。 没有了上一世钢筋混泥土的拥挤建筑物,没有马路上按着喇叭“叭叭叭”的声音,没了汽油味混合着各种工业废气的味道。 这里,是一片没有被破坏的大自然纯然美景。 但是,这里同样少了上一世都市的弥红灯,少了繁华喧嚣,她的上一世,从出生到死亡,都是站在云端睥睨世人的。她已经习惯了在那样繁花似锦,尔虞我诈的都市里成为上位者,掌权者。 而今,这些没有了。 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村妇,还是一个未婚生子的村妇。带着孩子,不起眼地在这乡间泥泞的小道上,用着最原始的办法走去一个曾经只要开车,一刻钟就能到达的地方。 心中的那一点不甘,被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一点点融化。 抬头,晴空万里。低头,绿野葱葱。这样,似乎也不错。 只不过,她不能忍受贫穷。对于钱财,她太清楚,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好生活必备的条件。 有钱,才能过好。 背后的重量,让她有些想发笑。凭这堆柴火,可发不了财。她要做的,绝不是这样。 只是在她开始计划着致富之前,似乎有一个超级大麻烦需要解决——柳家,这具身体原主人原来的家。 柳家到底要做什么,在南畦村是打听不出来的。唯有到小柳镇上打听打听消息。也许还可以从同来赶集的村里人打听点消息。 丑妇从来没有觉得,一个时辰的时间,原来并不让人感到悠长。嬉笑说乐之间,眼前豁然开朗,有些历史的小镇矗立眼前。 丑妇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异动,回头看,平安这小子满眼遮不住的兴奋,她不禁脸上一柔,这小子对于来到小柳镇表现出来的惊奇,让人感到心里微酸的心疼爱怜。 这不过只是一个比南畦村大个七八倍的小镇,只是它的热闹和今日的繁华,是南畦村从来就没有过的。 “张大叔,我这柴火比别家好。你瞧瞧,是不是比别家的柴火干燥?”丑妇走到一家酒楼门口,和当家掌柜讨价还价。她笑着推销:“张大叔,你干这一行也干了几十年了,人人说到你张大叔,无不翘起大拇指夸你一句眼毒懂行。张大叔,你是知道的,干柴烧起来更好。” 一串话把张大叔哄笑了,却惹得张大叔将眼睛在丑妇面上打转,心里想:这丑妇,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再怎么英明神武的人,遇上人会拍马屁的,也不会怪罪。谁不喜欢被人说上几句夸奖的好话来着,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何况,丑妇别的不夸,就夸他眼毒懂行,张大掌柜凭借着在小柳镇这家镇上数一数二的“张记饭馆儿”,从跑堂的到如今的大掌柜,可是不简单呢。这也是张大掌柜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了。 自己得意的事情被别人夸,张大掌柜不禁高看丑妇一眼,“嗯,丑妇,没想到你眼光还真是不错。”当下毫不谦虚地赞同丑妇称赞的话,脸上丘壑也浅了,舒缓表情,说:“成,就看在你眼光好的份儿上,平日一捆柴火十五个铜板,我每捆多加你两个铜板。再高,那就不成了。” 丑妇一愣,片刻,面上就露出大大的笑脸,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倒出来:“哎,好嘞。大掌柜就是心善,我原想着我这柴火好归好,干燥归干燥,可要换了别家,最多就再加我一个铜板。没成想,大掌柜居然加两个铜板。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办呀。大掌柜,那就谢谢您了。” 张大掌柜被丑妇这一连串的拍须溜马拍的是心里越发的舒坦了。他自己都产生一种对自己有如此善心的敬佩来。 “嗯,虽然我张鲁人是不错,但你也别说出来。行了,别称赞了,做人要低调。”张大掌柜腆着大肚腩,愉快地说道。 平安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张大掌柜“自谦”的话后,奇怪诡异地抽动。他有些不自在地迅速抬眼瞥了一眼站在店门旁边的张大掌柜,小嘴微抽,又悄悄抬头斜看一眼丑妇。 丑妇依然笑容满脸,那笑容好似发自内心的真诚,好似她的称赞全部是由心而发。 平安又埋下头不说话。 …… 丑妇和平安走在大街上,丑妇胸口塞了一百七十文钱,沉甸甸的重量特有安全感。她喜悦丛生,却奇怪平安异常地沉默。 “儿子,咋不开心?今天阿娘得了铜板,给我家平安买大肉馅的馒头吃,可好?” 平安忽然抬头问:“阿娘,你为啥子要说谎?俺听二蛋说这个张大掌柜人最抠了,上次他们家砍了柴火就买了张掌柜家,结果给钱的时候还扣下五个铜板。阿娘,他明明是坏人。” 丑妇有些无语,她总不能跟平安说,她娘刚才就是拍这张大掌柜的马屁吧。但是,孩子既然问了…… 丑妇抱起平安,嘴里却与平安说道理:“儿子,阿娘问你,你要是想要吃麦芽糖,你只能让阿娘买给你吃,那你会怎么做?” “俺们家没钱,平安不吃麦芽糖。” 丑妇张口结舌,半晌,“咳咳”,咳嗽一声,才说:“阿娘是说如果!如果平安想要阿娘买麦芽糖给你吃,阿娘却不想买,平安会怎么做?平安,你不要考虑到铜板儿的问题,就说,要是这样,你会怎么做?” 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答:“平安会撒娇,求着阿娘买给平安吃。” 丑妇点点头:“嗯,不错。那阿娘想要把柴火的价钱提高一些,好多赚些钱,阿娘是不是要求一求张掌柜?”平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正想要接话,却被丑妇忽然而来的严肃表情打断。 “可是,”丑妇极为认真地看着平安,严肃地道:“可是,儿子,这个世界上,求人不一定有用。那个时候,就没必要求了。……儿子,懂了吗?” “……可是阿娘,求人不管用,那该怎么办?” “平安自己想,阿娘不想告诉你呢。”丑妇抱着平安笑了。 “耶?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平安不屈不挠,就是问不出来答案。于是沉默了。垂着小脑袋瓜子,那副烦恼的表情,估计正在死命想答案。 丑妇不打扰儿子思考,想要买个大肉馅馒头,给钱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撇到一个人影。 以为看错了,却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跟着那背影,却发现越走周围越寂静。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弄堂太安静,有点类似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偏门。(未完待续) 第八章 卖女 平安拉丑妇袖子,不解望向丑妇。 “嘘!”丑妇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一声,又用手指向巷子里那几个人,“是你大舅家的宝通哥和迎春姐迎夏姐。” 平安皱眉,这三位,他都没见过。可想而知,丑妇分居之后,柳家人对丑妇的漠不关心了。 孩子是纯真的,平安再如何早慧,那也终究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终究是有孩子的爱恨喜恶的。直觉那几位没见过面的哥哥姐姐并不喜欢他,他自然也不喜欢那几位哥哥姐姐。于是,只是赖在丑妇的怀里,张大眼睛看着那几人。 柳宝通上前敲门,轻敲两下,那处院子的后面开开一小缝,院子里的人瞧见是柳宝通兄妹,跨出小院门儿,丑妇眯眼。 与柳宝通兄妹说话的人,不像是一般小厮。那人身上的穿着很有些讲究。衣裳虽然和一般的奴仆穿的是差不多的款式,但是仔细辨别,那衣裳的布料不是鼎好的丝绸,却也属中等得软布。看那架势,好似是府里的大管事。 丑妇当即觉得不寻常来。柳家不过是南畦村的庄户人家,能得一大户人家的大管事亲自招待? 这就生了继续看下去的心。 那管事脸上挂着笑,态度却不亲不热。自有高人一等的架势。他眼光毒辣,横扫周围一圈,老眼往身后一瞄,身后又冒出两个戴帽小厮。二人在窄小的巷子里一前一后,堵住巷子口。为的是留给大管事和柳宝通兄妹说话的空间,保证绝无别人看到听到这等私密之言。 大管事的态度代表了这家主人的态度——就算多此一举让人看着周围,也不让柳宝通兄妹进来院子一步! “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大管事不快不慢地问着柳宝通。 “快成了,快成了。罗老爷给的体面,柳家怎么会不识时务。”柳宝通点头哈腰,低若尘泥。面上那笑容,就算是平安如此稚童,什么都不懂,看了也觉得碍眼想吐。 “嗯,懂得感恩就好。若不是那算命先生指点,说是我家的大少爷需要喜气冲冲喜,你道,你柳家的姑娘能嫁来我们罗家?”大管事鼻孔朝天,鄙夷地瞧一眼柳宝通兄妹:“咳,柳家的小子,你说吧,最迟什么时候把你们家的大姑娘送来我们罗家?” 柳宝通哈腰笑地安抚:“大管事,这事儿……,恐怕还要两日时间。” “哼!”柳宝通一句话未说完,那大管事鼻子中重重哼出一声响:“再等两日?你们家的姑娘真是金贵呀。能得我们罗家大少爷等啊!” 柳宝通听着大管事不阴不阳的话,心中冷笑:呸!你个仗势欺人的老狗!要不是我柳宝通有事求到罗家,凭着他好歹秀才功名,来求你个狗奴才。 心中这样想,柳宝通脸上阿谀不变,笑说:“大管事,您老消消火气。我那姑姑怎么可能金贵得要罗公子等呢。不就是我那姑姑舍不得离家吗。您也知道,女人家嫁人,一辈子就那么一回,舍不得娘家也是难得的孝顺之人。……大管事,您老是罗家忠心耿耿地老人了,最是为罗家主子打算的。要是我那姑姑欢欢喜喜地嫁来,一点都不留恋娘家,岂不是罗大少爷娶了个不孝的女子?大管事一定是舍不得罗大少爷受委屈的。”说着,却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裸子递给大管事。 大管事在手中掂量两下,咂咂嘴,脸色稍霁,话锋缓了缓:“也是,秀才公子能知道老奴的苦心,那也不枉老奴充作恶人一顿。……三日!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们罗家发出一顶花轿,你把你们柳家的大姑娘从这后门送进来。” 大管事瞧了瞧柳宝通:“老奴自当为你在罗老爷面前周旋一二。” 柳宝通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急急叫住转身进门的大管事:“大管事请留步。……之前说好的那个事儿……?” 大管事站在门栏边,半转过身,眉眼微挑:“放心。我罗家说话算话。你柳家求的那些事,不过举手之劳。罗家还不会赖你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说着,便抬脚进门,看也不看院子外的柳家兄妹。 …… 直到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微涩过堂风。巷子转角边从暗处里走出两人来。 丑妇若有所思望向柳家兄妹离去的方向。平安似懂非懂,但是有一句话他听懂了。阿娘说那三人是他大舅家的孩子,他们又叫丑妇作姑姑。 “阿娘不要平安了?”平安漂亮的眼睛染上泪痕,黑亮的眼珠变得模糊,愈发可怜地望向丑妇。 “阿娘不嫁。”丑妇双眼冰冷,冷沉的声音在清冷的巷子里响起,“儿子,记住。那家人再也不是你外祖和舅家。” 平安不懂,为什么前一刻丑妇还指着那三人说“这是你大舅家的哥哥和姐姐”,这一刻,却说他再无外祖和舅家。 他不懂,但他心里是雀跃的。比起丢了一个从来就没有怜惜过的外祖家和舅家,阿娘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外祖家和舅家,此刻在平安看来,就是来拆散他们母子,让阿娘丢弃他的。 丑妇眼光冰冷,她手一手抱着平安在怀里,一手却撑着下颚,摩挲起来。眼睛却沉如湖水。半晌,她唇畔勾起一抹狠笑。 打蛇打七寸,不打则矣,动了手,那就不能给它翻身的机会! 柳家,你且等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个星期更新都不会准时,但不会停更。(未完待续) 第九章 热闹 那日之后,丑妇带着平安去了一趟小柳镇镇外偏僻的“谭善寺”,谭善寺建于前朝,当时的“谭善寺”很有些名声,引得各地百姓官家都来拜佛。人都说,一朝皇帝一朝臣,这“谭善寺”仿佛也随着大流,随着而今历唐建立,“谭善寺”也渐渐被隐没在历史长河中。 而今,已然荒无人烟。 那一日,丑妇牵着平安的小手,跨进这座曾经辉煌,如今破败荒芜的寺庙。她们进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 进去的时候,荷包鼓鼓,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十枚铜板。 …… 他们当晚就回了南畦村,第二天早上,村里人家养着的大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之时,小柳河畔的茅草屋前也热闹非凡。 丑妇弯着唇瓣,一双眼却望向自家不大的院子门前停着的牛车。牛车前站着一位精神抖擞的老汉。老汉沟壑丛生的老脸,每一层褶子都实实在在向世人表达着他这个主人的不满和心里不舒服。老汉一路上抿着嘴唇,到了丑妇家门前,那张老脸更是有着戾气。 一双眼非常不满地看着门栏口的丑妇和平安。 平安害怕地向着丑妇身后缩了缩。丑妇安抚地拍了拍孩子的背。才再看向院子里。 “哎哟,翠花儿,你可出来了。快快,快来见过爹爹。”是刘氏,她名义上的大嫂。她为人最善欺负人,却也能舍下面子,达到她的目的。 刘氏善于隐忍,肚子里可不知有多少的坏水。 刘氏上前来,就要拉了丑妇到那老汉的身前去。丑妇任由她拉着向前走去,她放软的态度,自然让刘氏高兴,至少这翠花儿再没有像前日那样的强硬。 比起昨日强硬的翠花儿,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软软的翠花儿,因为好拿捏。 “你可不知道,前天个俺们回到家,首件事吧,就是与老爷子唠叨,说了你的想法和要求。翠花儿,你可不知道,当时呀,老爷子一听到那话,气的当场就说:‘别!这样不知轻重好赖的子嗣俺柳家不敢要!’,听老爷子话里口气和意思,像是就不想认回你了。这事儿啊,能走到今儿这样,还是咱娘的功劳。咱娘一听老爷子话里意思不对,当下是又求又劝,这才让得老爷子低了头,今儿来接你回家呢。翠花儿啊,这可是咱家老爷子第一次低头退让啊。” 丑妇听了就点点头,也不说什么。 “翠花儿,你还不给老爷子说句好话?”丑妇被刘氏胳肢胳肢胳膊,刘氏还装作亲密,眨眨左眼,给丑妇暗示。 丑妇面上无他,心中冷笑。啥叫说句好话?刘氏那是叫她伏低做小! 本来吧,要真是爹亲娘亲,一家子伙都亲,她说些软话,逗逗他们,也不是不行。但是,如今他们打得那样个的龌龊主意,骗了自家的女儿去嫁个药罐子……,真要只是身体差一些,倒也罢了。她却是在之后打听了那家人好一些事情。 那家人,是小柳镇上的名家望族。主人家姓罗,罗家扎根小柳镇,几代经营下来,已经是小柳镇上富贵第一家了。据说此代罗家当家人的曾祖父曾经还做过翰林院的编修,虽然只是一个正七品的文官,但是地位比这小柳镇的县太爷还要高上许多。 那罗家这一次给他家的大少爷娶亲,是如罗家大管事所言,为了冲喜。但是!冲喜之后……恐怕就是冥婚! “杏林堂”的王大夫是个有名望的老大夫,是做过御医的。他铁口直判:罗大公子只余半年寿命! 更从别处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罗家娶亲真正的目的是给罗大公子陪葬,怕罗家大公子在地底下没人服侍! 古代的社会,大户人家的阴暗,她管不着,但是,抱歉啊,她还不想死! 丑妇望向一直面无表情的老汉,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乎? “大嫂子,我在这里住了五年,五年的时间,我和平安相依为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当年我被逐出家门,剥夺姓氏,也曾想过,有一日,爹娘会来接我回去。”丑妇平静地诉说。 刘氏面上一喜,接过话茬:“翠花儿,你终于盼来了。老天爷是仁慈的。即便,即便你犯过错误,爹娘和大哥大嫂还能真不管你了?这不就来接你回家吗?” 丑妇不理会刘氏,只是自顾自地说:“而现在,柳家真的派人来接我回去了,我突然发现,我还是喜欢现在和平安相依为命的生活。” 院子中几个人听了丑妇的话,脸色有些不满。刘氏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不自然地问:“翠花儿……,你这是咋个意思呐?啊?” 丑妇平静无波地眼把院子里的人全部看过一遍,忽然笑了。 她没看刘氏,转过身,牵了一旁的平安进屋:“你们都回去吧。” “大姑,你是什么意思!”正在变声期的鸭公嗓忽然响起,站出来在丑妇身后质问丑妇,不需要仔细听,就能够听到这声音里的气愤,和……隐约的焦急。这声音她听过,是罗家后门见过的柳宝通。 丑妇继续往屋里走,脚步没有停留。她没有回答柳宝通的话。 可惜,她想做什么,总是有那些个讨人厌的人阻拦。 “大姑,你戏耍咱们呀?说要全家人亲自来接你的是你,这会儿说不回去的又是你。大姑,你是怎么个意思呐!” “我没什么意思,回去吧。再吵闹……,你想把四邻八乡的邻居都引来吗?” 柳宝通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收声,反而眼睛一亮,声音又故意放大开来:“大姑!当年的事儿……,侄子按理是没资格怪大姑的。可是大姑,当年柳家也是情非得已,并没真的逼死你吧。现在,爷奶也都老了。想着盼着自己的姑娘。……大姑,你忍心让咱爷奶伤心吗?大姑,你咋变了,以前你在柳家的时候最心善最懂事,最孝顺了。” 柳宝通提起当年,是提醒她的错处,让她自己心中首先有愧疚。接着就说起柳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想闺女,一般女儿听了都会心软。最后又说起曾经她的好她的孝顺,这就是说她现在不孝顺。 在又是愧疚又是心软又是被人指责不孝顺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一般人,都会慌了心神吧…… 丑妇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柳宝通。 被柳宝通故意声嘶力竭地哭诉指责之后,果然,围在茅草房院子前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村里人,听到声响,起来看看情况。 听了柳宝通一番话,都知道,柳家人想要接丑妇回去。 有人劝道:“丑妇啊,你可是守到了啊。这事儿,该高兴高兴。柳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真是疼女儿啊。” “你这孩子,还站着干嘛?快去收拾收拾,随了你爹娘回家去吧。”劝说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柳宝通眉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秀才他都考到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村妇能有什么见识?她还能比得上他? …… 丑妇忽然大笑。 倏然间,又收住笑声,眼如冰雪,冻人透骨,一条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一直沉默的柳老爷子和柳家老太太:“念在你们给了我生命,抚养我长大。我刚才忍了,就是给你们留体面了。” 她这具身体的亲娘卢氏皱起眉头:“什么忍了不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俺们柳家的体面需要别人留吗?” 柳老爷子也不甘示弱,“俺们柳家的体面是自己挣回来的!” 柳老爷子一句话,居然引得围着院子的邻里乡亲拍手称好。说柳老爷子有骨气,柳家子孙有骨气! 都知道柳家大孙子小小年纪考了秀才,将来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现在与柳家交好,说两句好话,绝对没错。 再说,柳家来接这个私德败坏的女儿回家,对丑妇来说,应该是好事儿。 “呸!” 所有人都呆滞了,不可思议地瞪着屋檐下的丑妇,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几人掏了掏耳朵。(未完待续) 第十章 真相 “大姑,你咋骂人呐!”一绑着麻花辫儿,头发上攒着银簪子的小姑娘跳出来,委屈地对众人哭诉:“大姑,俺们想接你回去,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咋骂起人来呐!” 另一个与这姑娘长相颇为相似的姑娘接住话茬:“是呀,大姑。这几年俺们知道你过得艰难。这不来接你回家了。咱奶常念叨大姑人好,心善,最孝顺。咱奶说,大姑的脾气最好,从不骂人的!” 这两丫头一唱一和的,丑妇响起小柳镇罗家的弄堂见过她们俩。这两丫头挺不好糊弄的,还很会挑事端,这点,像极了她们的娘老子。 瞧瞧,这周围的邻里乡亲,面上都偏向那边了。 虽然她这个人呢,不是很看重别人的感受。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啊,这可不是前世,不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现代社会。 这里是历唐!历唐啊,历史中都没有的朝代!可无疑没变的有一点——封建制度! 所以难免她要做一回随大流的事儿——活在当下! 在哪儿过活,就得适应哪儿的规矩体统。这叫游戏规则。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不守游戏规则的话,会死的很惨的。 丑妇脚下一顿,终于转过身去,走到院子中间,“哦,是柳家俩孙女啊。”不轻不重很随意地说道:“昨儿我去小柳镇上赶集去了。” 她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叫人听不出头绪。 见柳家人听不明白,丑妇适时提醒两句:“听说,小柳镇上住着一家很是了不起的人家,主人家姓罗。” 外人自然听不懂,小柳镇上是有一家姓罗的大户人家,这,这大家都懂的事儿,有啥问题吗?!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不解地望向丑妇。 只是来了的柳家人面上变得不太自然。 柳家的老爷子眉头又皱紧几分,目光中闪过思索。人老成精,丑妇忽然提起罗家……许是心虚,柳家老爷子不得不多想一些。 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柳迎春,柳迎夏两姐妹定力不够,差点就要惊呼出声。只是被柳宝通及时打住,她两姐妹急急咬住自己个儿的下嘴唇,这才勉强吞下到了嗓子眼儿的惊呼声。 柳宝通看着最自然,不过还是被丑妇捕捉到他眸子深处的疑虑防备之色。 “大姑,咱今天家里说得上话的人都来全了,那可不就是为了接你回去吗?你不回去也就算了,咋扯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头来?咱就事论事,今儿个就只说接你回家这个事儿。你别往歪处扯。”柳宝通义正言辞,那话说得再自然不过,还有一股子气性儿在,仿佛是受了丑妇多大的委屈一样。 到得这时,丑妇不得不翘起大拇指赞他一声,这样的人才,这个年纪,能把害人的事儿做的滴水不漏,说的话更是占住理儿,不简单呐。这要是生在现代社会,她还得高看他一眼,把他收敛在手下做事儿。 不过,现在嘛……丑妇已经没有多大耐性与柳家人周旋。 她打了个叹气声:“罢了,你们要接我回去,这原是好事儿。都有这份心,那我就问一问你们,这接我回去是干嘛的啊?都五年过去了,才想着来接人,怪不得我要多想一想了。” 柳宝通想说,但是有些话不该他说,他用手臂戳戳自家老爹,柳有才不笨,见儿子递来的眼色,当下就看向丑妇身后:“翠花儿,当年……未婚生子,本来就是不光荣的事儿。……只是你到底是姓柳的,留着柳家血,爹娘又年纪大了,也就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只要把你接回去,他们就开心了。也放心了。” “哦……”丑妇垂眼:“是开心了,也放心了。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你能和柳老爷子当着今儿个大家伙的面发誓,这辈子,就留我在娘家住吗?我想好了,我这辈子,不想再嫁人了。” 柳家人脸色剧变,什么叫做留她在娘家一辈子?!要这样,他们费这老些力接她回家作甚?当祖宗供起来啊?! 刘氏是多么精明一个人,当下最先反应过来,立马笑脸劝说起丑妇:“咋能呢!翠花儿啊,你还年轻呐!这养个孩子不容易。你是担心嫁不到好人家吧。你放心,有你爹和你哥在,绝对给你找个好人家。”安慰地拍了拍丑妇的手:“以后那不嫁人的傻话,可别再说了。啊?” 丑妇是真的厌烦了。这家人怎能这么不要脸呐。 她家平安还没吃早饭呐!谁又功夫与这群自私鬼周旋。 当下丑妇立即变脸。 鼻中哼出一声不满的讽刺,冷笑着说:“行呐!你们这是打定主意了是吧?” 其实吧,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些个邻里乡亲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就没把这事儿弄清楚。 “我说,柳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你们要真还有一点儿良心的话,就别逼着闺女去死呐!” 柳老太太卢氏面上铁青,“说啥呢!接你回去,那是为你好。你还真能够一辈子不成亲?有个娘家,还给你周旋出头,也好嫁个好人家。不然,谁给你主持公道去?俺们一家人全心全意为着你,咋成了逼死闺女的凶手啊?俺这老天拔地养你这么大,俺容易吗?你就是这么戳俺心肝儿的啊!”卢氏刚开始说着还好,越说还越觉得自己个儿委屈,呜呜哭起来,拿着袖子擦眼泪。 她这一哭,刘氏也好,柳迎春柳迎夏都忙跑到她身边,顺气的顺气,安慰的安慰,柳迎春还拿杏眼瞪向丑妇:“大姑,你懂不懂为人子女要孝顺老人,不能忤逆老人啊。” 卢氏这一哭,这一委屈,这一番话说出,哪个看热闹的还不指责丑妇?怪罪的怪罪,话里劝说的劝说,都是责怪丑妇不懂事的。 丑妇也不生气,平安被这样的四面八方涌来的责骂怪罪声吓得脸色惨白,四岁大的孩子,能忍到现在不哭不闹,只是自己个儿即便吓得脸色惨白也不做甚。真是难得稳重懂事的好性子。 只是,是孩子,该哭就要哭。忍着可不好。 “儿子,要是害怕,就哭出来。没事儿,阿娘护你。”奇迹的,平安听到丑妇很随意的两句话,居然心里没那么害怕了。又想到昨天阿娘到“谭善寺”把身上的钱几乎花个精光,他觉得,阿娘一定不会丢下他,随着那么一大群据说是他长辈的人回去。 “行了行了,别留鳄鱼眼泪了。”丑妇冲着卢氏挥挥手,她嫌烦,但此举,却让在场之人摇头暗怪。 丑妇也不理会,忽然就说:“我虽然是未婚生子,脸上不体面。但也知道好女子不事二夫。我那男人大家伙虽然没见过。但他是最要体面的人。我就为他守着了。”这话当然是临时编出来的,她连那人的模样都没见过。只有那双如冰的眼睛沉在记忆深处。 “这样说,你们听不懂,那我就再说明白一点吧。那罗家的大少爷,我不嫁!” 话一出,众方反应各不相同。 啥?丑妇要嫁镇上的罗家大少爷?! 真的假的?真嫁给镇上的罗家了? 还有人想起来,罗家大少爷是个病秧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药罐儿不离身的。 柳家人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一大家子人,五颜六色的脸色。 看到这里,邻里乡亲又不是傻子,还能不明白柳家此举? 当下,就有人相互之间说起来:“原来是要嫁女儿啊。” “是啊,我就说,都五年了,咋突然想起接女儿回家呐。” “罗家耶,那个罗家。其实柳家把女儿嫁过去,也不算亏待她啊。”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罗家虽然好,罗大少爷却是个短命的。要不然,罗大少爷都二十的人了,咋没娶到老婆?……他们家条件好,娶妻自然要门当户对,那有些条件的人家,谁家愿意把个闺女嫁给个病痨子?还是不知道啥时候就翘辫子了的病痨子?” “喂!你这人!你也别这么说啊,罗大少爷虽然身体不好,但也好好活着。再说了,这丑妇为嘛叫做丑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说句实话,要不是罗大少爷身体不好,能娶丑妇吗?” “罗家再不好,那也是乡绅,只怕丑妇嫁过去,只是个姨娘。” “估计罗家是许了柳家人好处的,不然……,柳家这是要卖女儿啊。……说来,丑妇都没名没姓了。” …… 各种讨论声,柳家人面色更加难看。 只觉得大家伙儿看他们的眼神带着戏谑,这也许只是他们的心理作用。毕竟他们做的事情不光荣。 这个时候,丑妇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讨论声,只是淡漠疏远地望向柳家人,尤其是柳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闹了一上午了,柳家老爷子老太太,烦劳你们怎么来的,还怎么把你们一大家子带回去。快晌午了,我家贫寒,这里就不招待你们了。” 说着,就要进屋子去。 但是,事已到此,柳家人还能够放过她吗!(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考虑 “俺那也是为你好!”一直绷着脸沉默不语的柳老汉终于说话了,他是咬着牙,凶狠地地瞪着丑妇低吼出这句话的。 无语,无语,无语望天啊!!丑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翠花儿啊翠花儿,那真是你亲爹?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还能表现出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哪儿好了?罗家是什么人家,罗家大少爷又是咋样的人?柳家的老爷子,您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呐?”丑妇终于露出獠牙,不再客气质问,人家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了,她嘎哈还给人家送脸面呐? 柳家人都怔住了,这样的丑妇是他们陌生的,这样咄咄逼人! 别人说柳家人卖女儿,那也不会当着柳家人的面说出来。何况大家心里都清楚,丑妇的名声并不好听。所以,即使是别人心里都猜出柳家人卖女儿,却也不会站出来为丑妇说句公道话的。 这也是柳家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逼迫丑妇的原因。 这块遮羞布,只有丑妇自己揭开了才有用。 他们是算准了丑妇的呆傻和实在,算准了丑妇啥不知道,算准了就算她知道了,也会顾着脸面,啥都不会说。 而今,这块遮羞布揭开了,丑妇自己揭开的遮羞布。让柳家人怒目相视。 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说出来了,那就是将背后的丑恶正式地显露在人前了。就如同是柳家人卖女儿的事儿。 如此,柳老汉恨死了这个不知检点的闺女,这是丢他的颜面! “胡说啥?你要能嫁给罗家大少爷,哪怕是个姨娘,那也是柳家的体面!……要是当年你没干那不检点的事儿,俺们早给你找到门当户对的庄户人家的好孩子成亲了。如今娃儿都好几个了吧。” 丑妇笑着目视柳老汉:“柳家老爷子,当年事当年了。可别忘了,我如今是无名无姓,无祖宗荫庇的孤女。这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当年我丢了柳家的面子,柳家就把我扔出来。如今,我对柳家又有用了,柳家就又要把我收回去?” 丑妇唇边的嘲笑,配上她每一句话出,提醒了那些个看热闹的邻居,他们想起来了,当年柳家是如何对待丑妇母子的。再对比柳家人的言行,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也不议论了,只看着对立的两方,想要看一看,事态最后会如何发展。 不顾柳家人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丑妇手指从柳家人脸上一个一个的指过去,厉声喝问:“说,罗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不顾名声不顾脸面,跑来我这穷地方逼我嫁人!” 嗖! 柳宝通惊蛰的眼瞬间瞪向丑妇,“大姑!慎言!爷奶爹娘的好心,你就是这么糟蹋的呀!这是好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好事呀?”丑妇似笑非笑,转脸问:“好事是好事,只是是对谁好哇?” 柳宝通是个秀才,他自认比这些庄户人高人一等,鼻中哼出一声,高声说:“对谁都好!柳家好了,大姑就好。家族的荫庇是多重要,大姑离家五年,还能够不懂?” 丑妇心中对柳宝通越发反感。 “好吧,既然你们认为是好事,那就是好事吧。” 柳家人反而不懂丑妇的意思了。她这话是啥意思? “这样吧,胳膊掰不过大腿,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后天早上给你们答案吧。……总算柳家生养我一趟。” 话都说到这里了。 柳家人面面相觑,这丑妇之前态度那么强硬,现在却软化了一些,这是好事。……总不能真的逼得她太紧吧……,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不过,我也希望你们回去好好想一想,嫁给罗家大少爷做姨娘,可真的是好事?” 丑妇说完这话就带着平安准备进屋去。 这一次柳家人没再阻拦她,只是刘氏的声音在背后响着:“是好事,是好事!咋就不是好事了!能嫁给罗家,就是姨娘,那也是长脸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俺们老柳家是干好事儿!” 背对着众人回屋的丑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但愿,你能一直认为这是好事儿。 …… 时间一点点过去,丑妇和平安还是一样的生活。外边人怎么样他们不管,多少双眼睛此刻紧盯着这个破旧的茅草房。 然而,他们盯了半天又是半天,就是没见这座茅草房里有任何动静。 再说柳家人回到自己个儿家中…… “宝通啊,你说,你大姑真能答应了?”刘氏总觉得不放心。 柳宝通面上看不出什么来,话语却让人听得有些背脊发寒:“这事儿,大姑同意不同意有啥区别吗?” 言下之意就是要…… “啊!”刚巧,这话被柳有才听到,柳有才并不笨,相反,他还很机敏,他惊叫出声:“宝通的意思是要……?” “啊!”…… 这一下,惊起所有在场的柳家人。 卢氏面上有些不高兴。她作践自己个儿的闺女,那是她。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闺女被别人作践,她是百般不愿意!就算那人是她亲孙子也不行! 柳宝通生了七窍,特灵通。卢氏怎样表现,他就怎样应对。 “奶,您老别不开心。老人都说,闺女是给人家养的,儿子才是自己个儿的依仗。将来您老和爷做不动活儿了,还能指望闺女给您养老?”语带威胁之后,立马又许之以利,“奶,只要孙儿这回能够如愿进去罗家开设的‘善学堂’听课,孙儿不是吹牛的人,定然要给柳家考回一个举人回来。到那时,咱柳家再也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了,爷奶,您二老脸上光荣呐。谁见到您二位不说两句好话来?” 卢氏心动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南畦村的老老少少,同辈的人给她道贺,仿佛看见了小柳镇上的罗家大老爷亲自登门拜访。 不只是卢氏,在场的柳老汉,柳家大房和二房,还有最小的幺子三儿子,他们每一个人仿佛都看见那时候光鲜亮丽的自己。 卢氏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才硬是木着脸道:“嗯,是奶想差了。还以为你是没心肝儿的,连自己个儿的亲大姑都要算计的。奶想差了,原来你是为俺们整个家好的。……柳家好了,你大姑就好。到时候你考个举人老爷回来,罗家还能够亏待你大姑?” 柳宝通听到卢氏安抚的话,眼神闪烁,面上也有一刻僵硬,刘氏和柳有才面上也有些不自然的僵色。 但此刻,没有人注意到。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新娘子换人当 第二日晚 柳家却来了稀客。 屋子里,一阵诡异的氛围。 “好了,这事儿就是这样了。”要是丑妇在此,她肯定认识这个坐在上手喝茶的中年男人,他正是罗家的大管事。 大管事放下茶杯,从炕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这模样,是要告辞了。 但,此刻柳家人全都不愿意看他告辞。尤其是大房的人。 大房的刘氏面色惨白,眼神慌乱,她急着要抓住大管事的衣袖,嘴里喊着:“大管事,大管事,咋能!咋能让俺家的迎春嫁过去呐?” 这话却是刺到了大管事,只听大管事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道:“怎么就不能让你家的迎春嫁来我罗家?怎么,是瞧不上我罗家,还是瞧不上我家的大少爷?” 柳宝通脸色一白,他最清楚这个大管事在罗家的老爷面前的地位,要是能让这大管事在罗老爷面前说两句好话,是很管用的。 但是,相反,要是这大管事在罗老爷面前埋汰他们几句,同样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柳宝通不着痕迹地挡住刘氏,却问大管事:“大管事,之前都商量好的,罗老爷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大管事用手指在柳宝通脸上点了两下,狠狠叹了一声:“你小子是个人才!没被你娘老子带歪。” 柳宝通躬了躬身,大管事才道:“也罢,既然是你小子问的,我就与你说一说。” “请讲。” 大管事又坐回了炕上,“你小子那天不是带着两个妹子来小柳镇吗?那天晚上有个乞儿在怀里抱着两个泥人儿,大晚上来敲罗家大门,说是在城外的‘谭善寺’观音菩萨坐下捡到两个小泥人儿。” 柳宝通看大管事一眼,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因而拦住又要叫嚷的刘氏。 “这泥人儿原本不稀奇,却在泥人儿底下刻了人名。一个是我罗家大少爷的名字,一个嘛,喏,你自个儿看吧。”却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匝,推给柳宝通。 柳宝通顺势接过,果然在小泥人儿的底下刻着字儿,靠近一看,柳宝通倒吸一口气。拿着木匝的手也有些不自主的抖。 “宝通,上面写的啥?”刘氏着急地问。 柳宝通不理,却惊叫一声:“大管事,这是陷害!这这……这怎么还有生辰八字?!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呀!是谁这么狠毒下如此毒手?迎春,迎春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姑娘呐!这是坏人名节!” 大管事好笑地摆摆手:“没用,……你与我说这个没用。我信不信无所谓,反正大老爷是信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儿,你们要不自己去大老爷面前说去,要么,早点儿准备嫁妆。 “大老爷很看重大少爷,那晚上谭善寺出了两个泥人儿,第二天清晨,就听见有人说,罗家大公子和柳家的大孙女儿原本都是观音座下的仙童,本来是该都出生在一起的,结果下凡历练的时候,跑丢了一个,所以罗家大少爷从娘胎出来就一直病怏怏的。只要啊,两个仙童再次在一起,罗大公子的病情就会好转。仙童本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 “胡说!胡说!是谁人造谣?”刘氏面色惨白,慌乱急了。却忘记了,她所说的话是否会让罗家的大管事不喜。 大管事不语,却皱眉。 只说:“这事儿啊,我们大老爷是信了的。而且很看重。尤其是在听到那些个传言之后,听人说,这些话是从一个出来历练的老神仙嘴里说出的。那老神仙还说,要不是看在这两人都是观音座下的仙童,他也不会泄露了天机。” “俺不要当啥仙童!俺也不是那啥仙童!俺不要嫁给病秧子,俺不想守寡!俺,俺,俺就是不嫁!”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大管事的来意。门口冲进来一个姑娘家,冲着大管事就是又哭又闹,大吼大叫。 大管事皱眉,本来这柳家的大孙女就不是大家闺秀,如今还侮辱他主家,心下对柳迎春更加不喜。 “哼!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有啥区别吗?再近一步说,你柳家同意不同意,作数吗?” 柳宝通顿时面色惨白,这个话儿,他今天才说过没有多久……,就在他说他大姑的时候…… 大管事撇撇袖子:“好了,我看你们还是趁早准备嫁妆,……大老爷因着柳家大孙女是观音座前的仙童下凡,对她正有好感。娶,可是当正妻娶进门的。……说不得,这传言还是真的,到时候迎春姑娘嫁进来,我们家大少爷病好了,那可是头功一件。”大管事睥睨柳宝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家啊,真正做得主的是你小子,……该怎么做,才最好,你小子,可想清了。” 大管事笑了笑,临走还对柳家众人道:“后日我们罗家来迎亲。……当初答应你们的条件,还是作数的。而且,大老爷说了,迎春姑娘嫁到罗家,大少爷只要有了好转,小柳镇的河道主簿的缺儿还空着呐。大老爷瞧柳家大爷是个能干的……” 留给众人一个意味深明的笑容,大管事在暮色中离开了柳家。 …… 今日一章太过简短,明日补偿。鞠躬拜谢,各位兄弟姐妹,祝,不老的我们,六一快乐。(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事了 “哥,俺不嫁!俺不嫁!俺不嫁呀!”柳迎春抓住柳宝通,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嘶力竭之后便是苦苦哀求:“哥,俺,俺不嫁,好不好?好不好?……俺,俺不想嫁呀,那,那可是个病鬼,俺,俺嫁过去还有命呐!” 柳迎春何尝不知道,她自己哪里是什么金童玉女,要真实金童玉女啥的,她还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不? 她还嫁给一个病鬼不? 再说,观音菩萨座下的仙童,会是个生下来就病怏怏的?那不得是个福源浅嘛? 刘氏是柳迎春的亲娘,闺女儿比不上儿子,可也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十月怀胎不容易。天下父母心呀,能有几人像丑妇亲娘卢氏那般叼狠呐?! 刘氏上前拥住哭的死去活来的柳迎春,母女两哭成一团,忽然,刘氏抬起头,袖子狠狠一抹脸,冲着柳宝通就道:“俺不管,俺家的迎春不嫁!要嫁……,要嫁就让那女人嫁!宝通,你,你,你想想办法!” 卢氏听到刘氏这么说,心中尽管不舒服,但是终究看了看抱成一团哭得可怜的两人,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就没有想一想,这两人为啥哭!她们会哭难道丑妇就不会哭了?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会哭的娃子有奶吃。 柳家的男人们都烦,柳老汉被哭烦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哭啥?俺这还没死呢!哭丧啊!” 柳家人还是有些怕这个目前当家作主的柳老汉的,当下,屋子里的哭声果然小了。 柳宝通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只抿着嘴唇瞪着地面。突然,他唰地一下转身,冲着屋外就奔了出去。 刘氏被吓了好大一跳,这么一惊吓,居然止住了哭声,只嘹着大嗓门儿在柳宝通身后叫问:“你嘎哈去?啊?你妹子正难受,你当哥还有心思往外走呐!丧天良的!丧天良的!俺咋生了你这崽子呐!” 刘氏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平常的时候,她是舍不得骂柳宝通一句的,趁着这股子气,刘氏才开声儿卖了,何况,在她心里,柳宝通就是考了举人老爷回来,那也还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娃儿。她还骂不得吗? 柳宝通却是跑了老远,充耳未闻。 …… 只这时候,小柳河畔的茅草屋一如往常的安静祥和。夏夜的河风,吹散空气中余留的一丝热气,茅草屋靠着河畔,时不时有几声蛙叫声传来。 这个时间点,也还不算晚,树上的知了鸣叫声时高时低,和着初上的月牙儿,倒也十分有趣,自由一股田园静谧。 丑妇嫌屋子里热,就带着平安,母子两人搬了两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丑妇一下一下扇着手中的破芭蕉扇。芭蕉扇是用芭蕉叶制作的,可以带来凉意,还可以驱赶蚊虫。丑妇心疼自家儿子白嫩的皮肤,一点儿都不敢让蚊虫近了平安的身。 当然,完全杜绝蚊虫,在这个落后时代的庄户人家,是不可能做到的。丑妇要做的就是防微杜渐。 “阿娘,那丑小鸭后来怎么了?”丑妇低头瞧见自家儿子晶亮的眼睛,再次感叹孩子他爹的基因真好。 “丑小鸭呀?丑小鸭最后变成了白天鹅。它在湖泊里游泳……” “阿娘,平安也要成为白天鹅。” 丑妇微愣,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抱着平安笑说:“我的平安本来就是白天鹅。” “啊!那……那要不然,平安就努力成为最优秀的白天鹅。”平安有些烦恼。 “嗯,平安要成为最……” “嘭!”突然一声突兀的声响打断了母子之间祥和的氛围。 平安吓了一跳,母子二人顺着看过去,却见一个人影正从院子外走来。 他走的很急,等他走近了一些,借着月光,丑妇和平安才看清来人。 丑妇不语,但是,她冷冰冰的一张脸,已经代表了她的不愉。 “大姑,罗家来人了,去老宅了。”来人是个少年,他见丑妇,一声大姑,已然表明他的身份。 丑妇瞧了一眼柳宝通,耷拉着眼皮,“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柳宝通在背对着月光,丑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可以听到磨牙的声音。柳宝通垂在身侧的手掌改握成拳头,死死地捏住,月光下,丑妇的视线还算不错,他紧握的拳头有些微微地颤抖,似乎正在刻意隐忍什么。 慢慢地,丑妇勾唇而笑。 “罗家来人,与我何干?倒是你一溜通地跑来我这里,为了是啥呐?” 柳宝通真的生错人家了,这种人怎么会是庄户人家教养得出的? 那双眼,在月夜下,就是一双毒蛇眼呀! “大姑,我来做啥,大姑你不知道?”话中尽是讽刺,“大姑,那是你侄女,今年才十四!” 丑妇又是一声“哦”,就没了下文。 少年毕竟是少年,与丑妇这样的新社会女强人比定性和耐性,怎么玩儿得过人家哟。 果然少年定性少,有些焦急,气狠狠道:“大姑,你那天赶集去过镇外的‘谭善寺’对不?” 柳宝通其实心里很复杂,他自认为聪明比别人强,不比镇上的公子少爷差。他自认聪明高人一等,只要有了这一次到罗家“善学堂”读书学习的机会,他就有五分的把我考到举人。 到那时,便有机会考个同进士,从此,仕途官途,不再是卑劣的“农”,而是高贵的“士”。 换的他入“善学堂”的机会,不过是将一个被赶出家门多年的“大姑”送出去罢了。他有野心,但是那野心是拿不相干的人换来的!而今,他要拿自己的亲妹子换取这个机会,这个事实,让他倍感难受,并且难以抉择。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逼得眼前这个女人亲自承认这一切都是她的预谋,这样,流言才不攻自破,一切还会回到原地。 这本是他的一通撇清流言的计谋。 但是,柳宝通左思右想,虽然不想承认,可,内心里也好,从各方面推测也罢,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指向眼前这个女人——他喊做“大姑”的女人。 一切推测指向她,都说明一件事——“谭善寺”里传来的流言,这件事背后的黑手,遥控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她——人人都觉得又傻又笨,毫不起眼的丑妇! 所以,柳宝通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想丑妇能够推翻他的话,一方面又希望丑妇承认他的指责。 他满心期待,却突然,对面的壮女人“哈哈哈”抱着肚子狂笑。 “你……大姑,你笑什么!”柳宝通眼似毒蛇,脸沉如湖。 丑妇收敛笑声,正色才道:“乖侄儿,你也不嫌累得慌。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呢?证明你高人一等的聪慧?证明你算无遗漏的巧智?那你还跑来我这里问些有的没的?” 柳宝通脸色大变,他心中所思所想,他以为藏在最深处的阴暗居然被别人窥视到?还是他从来看不起的“大姑”? 柳宝通脸色难看极了,却还咬牙问,“大姑,这么说,你赶集那天是去过‘谭善寺’了?”他打蛇随棍,依然紧要这一点。 丑妇摇头叹息,“哎,看来还是妹子比面子重要。不算完全泯灭人性呀。”却突然话语一转,厉声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去过‘谭善寺’了?那都是你说的!我可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看天色,又道:“还是早些回去吧,天够晚了,你留在我这里,也不怕我这屋子四周方圆百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柳宝通立即想到,庄户人家爱瞧热闹的习惯,也明白丑妇的意思。 但是……但是!那是他妹子啊! 忽然,“嘭”他朝着丑妇跪下,脊梁骨挺直,“大姑,从前是我小瞧你了,我们都是聪明人,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大姑,我知道今天问你任何事情是问不出来了。” 丑妇挑眉,也不叫柳宝通起来,只是牵着不言不语,细细观察的平安转身要紧屋子去,头也不回地对着柳宝通说:“你回吧。寒舍简陋,贫苦之家,不敢承你一跪,罪过罪过。” 她说的是“寒舍简陋,贫苦之家”,是讽刺她们家生活环境简陋,敌不上柳家,是她们家的富贵敌不上柳家,却不是说她自己承受不了柳宝通这一跪。 柳宝通岂会听得懂? 他只看到丑妇要进屋子了,心急之下,那头就朝着地面重重一磕,喊住丑妇:“大姑!您忍心吗?那是迎春呐!那时你还没有离开家,迎春是你一手带大的呀!您忍心看您一手带大的孩子嫁给罗家,嫁给罗家大少爷吗?” 丑妇手心被抓,力道加重一些,低头,只见平安气息不稳,迎着月光小脸上还可以看到怒火,却是死命咬牙忍住。 丑妇顿住脚步,她回头看柳宝通。柳宝通见她回头,心中升出希望来。这个大姑最是心软的。那时候他和迎春迎夏犯了错,都是她替他们担下的罪名,受的处罚。那个时候,就算大家知道错不是她犯下的,只要她主动承认,大家也会当做是那么回事的。 “大姑,迎春才十四岁呀,她那样子受不得委屈吃不得苦的,大姑,您咋忍心看她去罗家受罪呐!” “柳宝通,你既知道我并不笨,难道还吃准我的软弱永远不会改变吗?” 她声音沉静似湖海,有一股冰寒夹在其中。 柳宝通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头顶发麻,背后冷汗淋漓。抬眼小心看向丑妇,却对上一双平静无波,如老僧入定的眼。 仿佛站在高处睥睨如泥的他。 “不知罗家许了你等什么样的好处,却要回头把我算计进去。若只是我,便也就忍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连我的儿子也要算计。当我不知道吗?杏林堂的王大夫铁口直断,罗大少爷活不过半年。嫁了我,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我的儿子送去皇宫做个太监?这样时间久了,我们母子两人也会被人渐渐忘了,从此,世间再没有我们木母子俩了?” 咻! 柳宝通顿时抬起头,刷拉一下,脸色惨白。 他想说……,你怎么知道的?! 然而,丑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哼一声,笑了:“你呢,也别这样作态。嫁给罗家,那是好事儿。好事儿呐!当初,你娘拍着胸脯亲口说的。有四方邻居作证的。” 柳宝通赤红了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曾经他娘用来搪塞丑妇的原话,这会儿被用来搪塞他。 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用力咳了几声,才顺气。 “你既然今天跪我一跪,我也不让你白跪。”即便丑妇这么说,柳宝通不敢再生出希望来了,丑妇变了,变得他再也不敢稍有一丝的放松。 “送你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算计别人等于算计自己,你,好自为之。” 说罢,带着平安进了屋,徒留柳宝通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跪在屋外。 …… 后来,罗家真个来娶柳迎春,柳家无法,最终在刘氏哭哭凄凄声中将柳迎春嫁去了罗家。听说,拜堂的时候,罗大少爷体弱,是罗家一个远方表兄代为拜堂的。洞房花烛的话,咳咳……这个少儿不宜。 后来,又听说,罗家大少爷在娶了柳迎春之后,还真个身体有了好转,尽管微末,但也足够罗柳两家人热闹地开心一场了。 罗家求自家子嗣身体康复健康,柳家求罗大少爷不死他们才能得到更多好处,也才能抱着柳迎春的性命。 不过是各有所求,各有所需罢了。 这一切,却与丑妇无关。 近四千字送上,补足昨日字数简短的缺儿。(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插曲 今日是个好日子,听说镇上的王员外家要嫁女儿,王员外三代扎根儿小柳镇,比不上罗家,却也富贵非常,至少,是在这小柳镇上如此的。 庄户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过得平常。少有的几样乐趣里,就有好些离不开小柳镇,别的不说,就说今个儿王员外嫁女儿,南畦村里好些人家都议论开了,一个个绷足了劲儿,都说要去小柳镇上看王员外嫁女儿咧。 那一个个鼓足劲儿的态势,仿佛要娶王员外家女儿的是他们家一样。 丑妇拾掇起平安,拿出压箱底儿的大半新的衣裳给平安换上。 “阿娘,俺以前就听说镇上富贵人家嫁女儿娶媳妇儿热闹着咧。……阿娘,你以前都不带俺去凑热闹,今个儿怎么还给俺换上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穿的好衣裳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丑妇整理床铺的手微微顿了下,回头瞧着自家包子面带困惑,眼睛在包子身上的衣裳上转一圈。 半新不旧的衣裳,明显还有点偏小了,儿子却说是好衣裳。不知名的情绪环绕在丑妇心头不离。 “阿娘?阿娘?”丑妇发呆太久,平安喊醒她。 她不着痕迹遮掩失态,道:“平安大了,阿娘带你上镇上去,其实是想给你寻一夫子启蒙。” “啊!”平安惊呆了,有些结结巴巴:“阿,阿娘是说,……是说给俺找夫子,让俺上学堂吗?” 丑妇看着平安急促的小模样,笑着点头:“就是平安想的那样,阿娘没出息,也要让平安上上学。平安出息了,阿娘就等着享清福咯。” “哦,拜夫子,要体面。所以阿娘才会给俺换上过年节才穿的衣裳呀。” “走了,还磨蹭?天都大大亮了,还得赶山路呢。”从这里道镇上,她之前已经有了经验……没有车,真的很不方面呐。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刚到镇上,就听到鞭炮声震天,喜气的乐声和人群的热闹,丑妇还好,在现代,什么样的热闹没见过。这样的热闹真的还没看在眼里。 但是,平安不同,他是被锁在山脚小村子里的娃,今日见到这般热闹,小脸上泛起微红,丑妇知道,这是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场面感染了。 她面上也柔和了,不着痕迹牵起旁边小包子白嫩的手掌,领着小包子朝着人群里走去。靠近了,才能够看得更清楚。 大红花轿想来已经接到新娘子了,高头大马头上系着大红花,唢呐声,擂鼓声,……好不热闹。 听说新郎官的身体不好,那高头大马上并没有坐人,只是象征性的让个小厮在前头牵着马走。 “阿娘,马!马!那是马耶!”平安跳了起来,指着高头大马兴奋地叫道。 丑妇刚要笑着回应一声,却身边传来一道不和谐的讽刺。 “乡巴佬,没见过马啊。”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丑妇母子听得一清二楚。可见这声音的主人并没有一点儿想要遮掩的意思。 平安收敛起喜庆,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和丑妇一起朝着那声音方向望去,那人竟然是个少儿郎。 “看,有什么好看的?小爷我是你们这群贱民能够看的吗?”少年凶狠,不过十一二岁,却凶似狼,见丑妇母子看向他,他竟然凶狠地威胁:“再看,再看,小心小爷我让人挖来你俩的眼睛泡酒。” 平安条件反射,双手立即捂住眼睛,见之,那少年哈哈大笑,“笨蛋!胆小鬼!小爷不过是吓吓你,贱民就是贱民,胆子和老鼠一样小。” 闻之,平安脸色更加惨白,嘴唇有些哆嗦。丑妇心中感慨:小包子他爹难道只遗传了好皮相给小包子?亦或者是小包子他爹本来也就只有一个好皮相,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正感慨着,平安出人意料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竟然挣脱开她,走向那少年。 “你,你,你一口一个贱民,你,你当你是谁?俺们是,是朴实,朴实的庄户人家!”平安小脸涨红,怒目相视,他从来没和谁红过眼,更不要说与人正面相争,他显然没有与人吵架的经验,说起话来即使有理,也显得结结巴巴。 “啊呸,小崽子,你在教训小爷?哈哈哈,话都说不溜,回去好好练一练,舌头打结啊。”少年哈哈取消。其实丑妇很奇怪,这少年非富即贵了,身边却无人服侍,连个跑腿的小厮都没有…… 平安被这么一激,居然不结巴了,“俺们是庄户人家,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俺们不和你比。圣,圣人也曾经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帝爷爷都认可了,难道,难道你还能够比皇帝爷爷厉害?” 丑妇惊诧?平安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来?看来,回头得好好问一问平安了。……她可不是三岁孩子,这话出自《孟子》的《尽心章句下》,这个时代可不是人人都有书读的。平安从哪里知道这话的?显然是听谁说的。 那少年也很是诧异,“呀,没想到你还读过书呀。”这话本来该是赞赏,但是跑到这少年嘴里,居然有一股取笑和嘲弄的意思在。 “哼!”平安撇头不理他。 事实再一次证明,嘲弄和取笑,你若不在意,别人也那你没辙。所有嘲笑最终都化作泡沫,一丁点儿的作用都没有。 那少爷被扫了面子,第一次动怒,居然咬住平安话中漏洞,“你居然大逆不道!居然敢称呼圣上为爷爷。你冒充龙子龙孙,这是大罪!我要让人来抓你们住牢房!” 平安才多大的孩子,前头能有那番表现,已然是比别人强上许多。此刻一听“牢房”两字,平安心慌了,他一个孩子,还是在穷山脚下长大的孩子,他只知道,年长的男性要叫“叔叔”,“伯伯”,“爷爷”,而皇帝在他的脑海里就是白胡子慈祥老爷爷的形象。 平安想也没想就叫了皇帝陛下“爷爷”。 如今被这贵气少年不加掩饰的指出来,慌得他眼泪悬在眼眶里,饶是如此,依然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 丑妇这时候巧妙地挡在平安面前。平安莫名心安。 那贵气少年却是不屈不饶地纠缠,不满瞪向面前这个挡住平安的女人:“喂,丑八怪,你要亮瞎小爷这双眼了!” 嚣张! 丑妇淡笑,只答:“小公子莫怪,前头被你欺负了,又把你辩驳地哑口无言的小子,不巧正是小妇人的儿子。至于公子说的冒充龙子龙孙,这个罪名太大,恕小妇人和家里小子不敢担待。都说,当今陛下英明仁厚,天下百姓无不归心称赞。天下是圣上的天下,百姓都是圣上的子民。陛下爱民如子,小妇人的儿子叫陛下一声‘爷爷’倒也不错。”丑妇并不想与眼前这个贵气小少爷斗法,说出去,她脸上都燥得慌。 这可是欺负小孩儿啊……! 丑妇望向贵气小少爷涨红的俊脸,才慢悠悠问道:“小公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贵气少爷面上表情精彩纷呈,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丑妇,人家说得头头是道,反驳她的话,就是造反。他傻了才辩解呢! “哼!牙尖嘴利!长舌妇!” 丑妇却不理会这话,……总要给人家孩子一点儿台阶下不是? 她笑着施礼:“既然误会解开,小妇人和儿子就此离去。只望小公子以后见到乡民不要再一口一个贱民了,辱的不是淳朴的乡民,却是那辱人的人。辱人者人恒辱之,就是这个理儿。告辞了。” 施施然牵起身后的平安,母子二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从贵气小公子眼前离去。 等到再也看不见丑妇母子,对街酒楼二楼的窗户边,传来一声轰天爆笑声。 “哈哈哈……,你们家的这小子也有今日?瞧他那张脸,跟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尽个精彩!”说话的少年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样貌极俊俏。一双桃花眼似会勾人魂,平日都带着蛊惑人心的色彩,今个却盈满夸张的大笑,毫无形象可言。 “陆九郎,你不怕京城的少女瞧见你现在这模样,都要失望吗?注意点儿形象啊。虽然我也爱看那小子吃瘪,可没像你这样夸张。”桃花眼的少年名唤陆九郎,他左侧一少年,与他年纪相仿,此刻一边批评陆九郎,一边将手中的扇子狂扇不止。 “滚!张琛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情绪激动的时候,都会狂扇你那把破扇子!” “陆源,你丫的再侮辱爷的扇子,爷跟你没完!” 二人正不可开交。 那坐在正中间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一直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轻轻抬起,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说来也奇怪,他这一番举动之后,那陆源和张琛远霎时停止了打闹。 那男子虽然年轻,却显然很有威仪。 他眉目如画,面容俊秀,浅褐色的眸子迎着清晨一缕阳光,本该温暖如阳的眼眸中,却淡漠如尘。 薄唇一向没有任何弧度,此刻却稍稍弯起,很少有什么事情让他感到有趣。无疑,刚才那通闹剧入了他的眼。 “没想到,穷山僻壤的小镇里,还有那样的村妇……”他声若好玉,好玉有声,清澈如湖。 陆源恢复一本正经,面露思索:“那村妇长大五大三粗,见识却不少……还有那孩子……” 张琛远也露出思索:“那孩子皮相极好,说出去这二人是母子,别人都不信,而且,我总觉得,那孩子的眼睛很熟悉……” 那清冷如画的男子抿唇,最后道:“不过一村妇……,想来是家里哪个哥哥弟弟读了些书,回来教会她罢了……我等本来就是游学出来,不过是经过这小柳镇,何况家里急招我等回去,看来……当今圣上……” 气氛顿时陷入沉重之中,三人表情严肃……就连后来的,那个楼下刁难丑妇的贵气小公子气哼哼上楼,听到那话,心中怨气也尽数消散。 “二哥,明日启程?”小公子问。 “不,马上启程。” 气氛更加沉重。几个人端起饭碗,快速地吃饭。包厢里静悄悄的。 他们很快忘记了丑妇,同样,丑妇从来没有记住他们。此刻,丑妇带着平安到镇上有名望的夫子家拜访。却遇上了叫丑妇再一次看清现实的难堪。(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道听途说的害处 小柳镇上的学堂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罗家所设立的“善学堂”。但是,“善学堂”是供给镇上的富家子弟,有名望的人家上的。 小柳镇上不可能除了这些富家子弟之外,就没有其他读书人了吧? 所以,小柳镇上还有几个零散的学堂。规模……就很小了。 丑妇心知给小孩子启蒙的重要性。所以在挑选学堂挑选夫子的时候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启蒙夫子不一定要很有才学,但是品性一定要上佳。孩子的德行在小的时候就会定性了。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启蒙夫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阿娘,咱真,真要进去?”平安有些局促,站在一个小院子前良久,他脸上的潮红足以看出他的兴奋难忍。 “傻小子,不进去阿娘带你来这里作甚?”丑妇手中拎着刚刚在集市里买来的一只老母鸡,手中还拎着一条草鱼,用草绳穿过的草鱼还鲜活地蹦跳呢。 她从家里箱底儿里找来攒了好久的钱,一部分用来买手中的东西,这些是准备送给夫子的见面礼。还有一些是准备交学费的。 一个现代人太清楚学习的重要性了。所以她可以咬咬牙,将家里不多的银钱拿来给平安上学,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投资。 听说这个小院子里的老夫子姓曾,是个老秀才,为人严谨,最是孝顺,与人为善,待人亲和,对待学子,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可谓奖罚分明。这样的人,虽然古板一些,但是就品行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启蒙者。 所以丑妇今日带着平安来此。 “咚咚咚。”丑妇以手扣门。 门内无声,门却自己个儿开了。丑妇心想,可能是门没有关紧。也没多想,就牵着平安的手跨进小院中。 进了小院,就听到朗朗读书声。 平安更加兴奋,有些迫不及待。丑妇取笑儿子:“没定性,猴急的傻小子。”却惹来平安不好意思的抓头挠腮。 小院不大,推开院门,十七八大步就到正堂。 “哎哟!”平安脚傍到凹凸不平的石子儿,一声惊叫惊动了屋内读书的学子。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屋内的学子大多是稚童,黄口小儿调皮的紧,一个个好奇的目光从敞开的窗口往外瞧来。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的视线同时聚集过,平安慌了,只是咬住嘴唇不语。 这时,半开的大门被人彻底推开,从里迈着学究步的是个灰白胡子的老者。老者面容严肃,隐有不愉之色。 真有点鲁迅先生的横眉冷对,只不过鲁迅先生是横眉冷对千夫指,这老者却是横眉冷对外来人。 丑妇心里“咯噔”一声响,她有预感,今日给平安拜夫子的事儿,并不会很顺畅。 人在屋檐下,有求于人,当然要笑脸以对。 丑妇把平安往身前带,脸上笑容如花。当然……,那老夫子看到丑妇一张脸是否真“如花”那就不得而知了。 丑妇笑道:“曾夫子吧?打扰了。”微微施礼,算作礼貌。 那曾夫子却面容严肃,说话的时候也不正看着丑妇母子,那模样显得有些倨傲。丑妇不着痕迹地皱眉,但又想,这是古代,是封建社会,本来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 却不料曾夫子回一句:“有事儿等老夫下课了再说。” 好吧,听说,曾夫子严谨;听说,曾夫子一切以教学为重;听说,曾经有人打断曾夫子上课,被他从学堂赶了出去…… 好歹人家没有直接给他们赶出去,算是够意思了吧。 于是,丑妇讪讪,和平安静立在屋外等候曾夫子下学堂。 其实并没有等多久,一个个孩子背着自己个儿的书包,带着好奇的眼神从丑妇母子身边溜过去。 有皮猴的孩子还冲着平安做了一个鬼眼。 “其实这是友好的象征,他们不一定是不喜欢你,相反,他们是对你好奇才会这么做的。”丑妇安慰儿子。 平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腼腆。但是,听到丑妇这么一说,放开了些,冲着那几个做鬼眼的皮猴笑了笑,那几个皮猴一呆,反倒是不好意思再捉弄平安了。 此时,学堂中人走尽了。曾老夫子徐徐从学堂里走出来。他站在廊檐下,“你是哪位?找老夫有何事?” “哦,小妇人免姓,夫子且称小妇人一声阿丑。这是阿丑的儿子,叫做平安。”平安向前走了一步,规规矩矩地站在曾夫人面前。 “嗯。”曾夫子只“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丑妇只好接着说道:“曾夫子,小妇人家的小子眼看着年纪也长了,小妇人儒慕读书人的高雅,便想着送来小子,跟着夫子学些知识。认几个大字。” 丑妇说的客气,但是她眼尖的发现,在她说完这话之后,这个夫子的视线在她的手中溜了一圈。然后四平八稳地冷面对着平安上下打量一下。 曾夫子沉吟片刻,有些为难道:“孩子年纪太小了。” 丑妇诧异,这是回绝? 但是刚才放学那一会儿,她亲眼看到也有几个和平安一样大小的孩子在启蒙呐。 曾夫子转口又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妇人和这小子家住南畦村,自然是从南畦村来的。” 那曾夫子“哦”了一声。 “夫子,家里小子年纪小归小,但胜在聪敏。” 此话还没说完,就听那曾夫子冷哼一声:“胜在聪明?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能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慧吗?” 什么话! 丑妇顿时怒火中烧,平安脸色惨白。 “夫子,请恕小妇人刚才听差了,还请夫子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丑妇捏了捏儿子的手,示意儿子别担心。 曾夫子似乎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道:“唉,还是年纪太小。庄户人家的孩子不比镇上的孩子,老夫亦能够体会你想要自家的儿子出息的心情……,这样吧,再过三年,你再来找老夫,老夫决不再推辞!” 丑妇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上直冒,都是道听途说惹的祸! “听说曾夫子为人严谨,最是孝顺,听说曾夫子与人为善,待人亲和,听说曾夫子对待学子,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可谓奖罚分明。”丑妇深吐出一口气,突然……:“都他娘的狗屁都不是!” 曾夫子听到丑妇的赞美不住地用手摸着自个儿的胡子,很是享受的模样,突然僵在原地,苍老手指颤抖地指向丑妇:“你,你,你!……你骂人!” “哈哈,曾夫子,你是夫子,可别带头乱冤枉人啊。我刚骂人了吗?我有吗?我那是骂的人啊,我还以为我骂的是混蛋呢!” “你,你,你不可理喻!你泼妇!你,你你给老夫滚出去!老夫再也不要见到你这刁蛮的村妇!对对对,”那曾夫子话头一转,颤抖着手指指向平安:“带上你这傻儿子,滚出老夫得学堂!” “走就走,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这老学究呢!都说夫子是教化众人,普度愚民的善人。今日瞧了你,哈哈,我只当圣人也会放屁!”(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意外收获 原来嫌贫爱富是自古就有的。中华大地上流传下许多的传统美德,同样,也遗留了许多历史都不曾解决的弊端。 她是那样的高傲,她站在云端挥斥方遒,她仿佛生下来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发光体。 然,她死了,又活了。然后,现在,她知道了,死而复活的代价就是蛰伏。 在没有拥有绝对的能力之前,她必须以绝快的速度融入这样落后而畸形的群体。她是一个村妇,必须扮演好村妇这个角色。 然后,才会有未来,未来,才会有不同。 丑妇牵着平安的手掌,母子二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却融不进这样的热闹和繁华之中。 “阿娘,要不,咱把这只老母鸡卖了吧。”平安提醒丑妇:“……家里境况不咋好……” “不卖。” “啊……啊?那不成啊,咱家还得过日子呐。”平安焦急,有些愧疚地自责:“都是俺不好,俺让先生不满意了……” “啪!”话未说话,后脑勺吃了一记毛栗子。 毛栗子是俗语,意思是敲脑门儿。 “说啥傻话呐。”丑妇停下脚步,将平安的小身体板正,直面面地对着她自己个儿,她放缓了语调,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说:“儿子,你告诉阿娘,……这次见先生,先生没收下你,你真的觉得是你的过错吗?” 平安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头,慢慢地,慢慢地,清澈如湖水的眼底映出一些些湿润,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他用小孩子最直接的方式释放自己的委屈,向大人表明自己的难过。 缓缓地,平安摇摇头,带着鼻音的稚嫩嗓音软软地响起:“阿娘,俺……俺很听话。见了先生也没无礼。没有对别人恶言相向,没有胆怯。……阿娘,俺已经很努力了。” “嗯,原来平安这么努力呀。可是平安这么努力是为了讨好那个曾夫子吗?”丑妇有意识地引导平安。她的儿子,高傲在骨子里,不需要委曲求全,不需要为了讨好哪个人就去承担下莫须有的罪名! 即便她此刻只是一介村妇,但她骨子里的骄傲是绝不会因此而消散,而埋没! 忍让从来不是目的,它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从来就只能是手段! 平安一边点头,一边回答:“俺想要上学堂,俺……想要念书。先生不教俺,怎么办……”这话就是默认了。他想要通过讨好曾夫子,让曾夫子答应教他读书。 丑妇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不快,她的手很粗很结实,此刻摸上平安的小脑门儿:“儿子,阿娘虽然没有念过书,也考不了秀才。但是,大字还是识得两个的。儿子,我们家穷,但穷的得有骨气。刚才那个曾夫子上来就打量阿娘手中的礼,回头还问咱是打哪儿来的。他是嫌贫爱富呀。……这种的人品,就是他愿意教平安,阿娘也不敢把你交给他教呀,没得教歪了咋办?” 平安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曾夫子一来就打量阿娘手中的礼,“阿娘眼真毒,俺还是后来仔细回想才想起来这回事儿呢。” “所以,儿子,阿娘教你的第一课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动声色,一切又了然于心。”平安似懂非懂,丑妇没再具体地解释,话头一转,又说:“阿娘接下来要教你的第二课就是,宁折不弯是好品,你此刻却学不得,只因咱家此刻状况不佳,为五斗米折腰并不丢丑,但却绝不能委曲求全。今日曾夫子看不起咱母子二人,咱同样对他看不上眼,咱暂且忍让着他,但,儿子,今日曾夫子的事儿,你无错,就无需认错。忍让从来都只是手段,却绝不是结果和目的。”若是早晨那几个贵公子瞧到此刻的丑妇的话,必然不会再轻视于她,丑归丑,然,此刻的风采和自信,无形中展露出一股杀伐果断,一种对事实的凝练! 这样的人,即便此刻蛰伏,将来也会一飞冲天! 谁敢说,她只是一个村妇! 平安看呆了,即便他只是一个孩子,一样被这样的丑妇影响到。 “卖豆腐咯,又香又滑的白豆腐哟。快来买哟,一个铜板一块豆腐哟。”正是此刻,街头传来一阵喝卖声。 丑妇看了看被放在地上的老母鸡和猪肉,“儿子,老母鸡,咱不卖,自己留着,兴许还能下蛋咧。这猪肉,阿娘给你红烧吃。再买一方嫩豆腐,回头挑些野菜,阿娘与你烧野菜豆腐汤喝。” “嗯,好,俺听阿娘的。” …… 豆腐摊前,丑妇正在结账。 前头卖豆腐的是个美妇人。 忽听美妇人冲着身后叫道:“阿郎,你把昨晚坏掉的豆腐扔了。再放也卖不出去,还占地方。” 忽然,一阵馊臭味儿弥漫开来。 却听美妇人喝骂:“俺让你把坏了的豆腐扔掉,你噶哈拿来前头。”捏着鼻子冲着那捧着臭掉的豆腐的青年汉子猛挥手:“拿走拿走,你把坏豆腐拿前头来,这不是赶走自己个儿的客人嘛!臭死了,快拿走!” 青年汉子看起来比较老实,马上讷讷应道:“哎,哎,就丢,俺就丢。兰娘莫气,俺,……俺……”汉子虽然木讷,对着那叫做兰娘的美妇人却红了脸。 那兰娘见此,舒了一口气,软声道:“你呀你,哎,俺兰娘当闺女那会儿,八面玲珑的。中意俺的人可多了,俺咋就偏偏选了你这个木头疙瘩哟。”虽然是抱怨,但是兰娘嘴里说出,却让人感到温馨。 那汉子马上脸又红了,埋下头就说:“俺,俺去丢坏豆腐。” “这位大哥,且慢。”丑妇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哥大嫂子,这豆腐你们家不要了?” “都是这木头疙瘩,昨天做早了。放坏了不是。不要了不要了,坏了还咋要?”兰娘责怪青年汉子。 “给我吧。大嫂子既然不要了,我买。你看,多少钱?”丑妇说着就从兜里掏钱。 “啊?!这可坏了……,你要这个作甚?哎哎,算了算了,俺也不问了,既然妹子你要,那送你吧。”兰娘从青年汉子手中接过坏豆腐,又递给丑妇:“都坏了的东西,也不好意思收钱,你拿去吧。” “这不行!咱们庄户人家实在,该给的还得给。呐,你拿着,大嫂子。”说着扣下钱在桌板上,拿起东西,带着平安快速地消失在豆腐摊前。 那兰娘看傻眼了:“这是咋个回事啊……这妹子脑子不好了吧?坏豆腐就是勉强吃,也吃不下,下锅可是一股馊味儿啊。”(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聪慧的平安 又说丑妇捧着一桶子又酸又臭的坏豆腐,两眼放光……咳咳,是两眼精光乍现,如同手中眼中的不是不值钱的豆腐,而是金砖美玉。 当然,事后证明,这虽然比不上金砖美玉,那也绝对是金光闪闪的大元宝! 丑妇带着平安片刻不离的回到南畦村。丑妇回到自己个儿的破茅屋就开始捣鼓那一堆又酸又臭的坏豆腐了。她那边正聚精会神地捣鼓坏豆腐,这边可就苦了平安了。 平安小小一张脸,白嫩嫩地皱成小雏菊,……好吧,这个形容有些不雅,但胜在形似神似。 丑妇啊丑妇,你说你自己个儿捣鼓那堆个没用的坏豆腐吧,嘎哈还把平安也给带累了? 只见丑妇将一块块坏掉的豆腐从桶子里捞出,放在她家唯一一个菜板上,还是坑坑洼洼的那种,菜板上还摊着一层白麻布……,本来该用薄些的布料,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布料了,不得已才用了白麻布。就这白麻布,还是丑妇翻箱底儿给找半天才找到的。 当下,丑妇再次感慨自家的穷困潦倒……,这庄户人家,就算再穷,也不至于连零星半点儿的尺头都没有。再一次,丑妇赚钱的欲望那是大大的旺盛啊! 丑妇这里捞坏了的豆腐,平安也没能幸免于“臭”。 平安揪着小脸,一张脸宛如怨妇一样,每每在菜板上多摆平整一块儿坏豆腐,都会用他形状姣好的眼觑向丑妇。平日里灿烂的星眸也满满地染上委屈。 “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丑妇丢下筷子,抱着肚子笑倒在一侧,实在是……,“咳咳,儿子,咱家没镜子,不然就让你瞧一瞧,怨妇是咋个模样子啦……哈哈哈哈……” “轰!”平安性聪慧,再加上他身份尴尬,才南畦村里没少被人背后议论,他平日不表露,却都听在耳力,久了,便听懂了人在他背后说的那些下里巴人的话。就比如这怨妇吧……,就曾经是一年长的大脚媳妇儿说的,说他阿娘不得是个怨妇咧…… 只是这个时候,他阿娘说他像怨妇,平安整张脸涨得通红,……阿娘无恶意,但…… “阿娘!俺是男子汉!俺不是怨妇!”平安捏着粉拳向丑妇抗议。那小模样,看的丑妇刚刚平顺下来的情绪又一阵波动…… “哈哈哈……太,太他娘的逗趣了,儿啊,咱家穷的咧,要是富裕一些,阿娘准保给你穿花裙子,保证羡煞一群老少爷们儿,姑姑婶婶的。” 平安一张笑脸更加怨怼……,没错,就是怨怼,丑妇揉揉眼,她没看错,……你能想象一个小正太用一张怨怼的眼望向你时是什么感受吗?实在是太可爱太……他娘的逗趣了! “阿娘,第一,你不该说粗语,这有辱斯文。第二,你不该想着给俺穿花裙子,俺长大是要保护阿娘的,是爷们儿!”平安一本正经地指出丑妇的错处。 丑妇这下错愕了,她呆呆地看向摇头晃脑一本正经指责她错处的平安,忽地,嘴中“啧啧”有声:“我说,儿子啊,咱家没个爷们儿啊,这话谁教你的?” “我听来的。”平安小脸骄傲地扬起,很有些炫耀的意思在呢。 “还有之前和那贵气少年斗气的话,也是听来的?听谁说的?” “那日去小柳镇赶集……,阿娘没注意呢,俺听到了,一个秀才老爷说的,后来另一个人就骂人了,那秀才老爷就指着那人喝道‘有辱斯文’……”平安小心翼翼抬起小脑门儿:“阿娘……,俺猜,‘有辱斯文’就是骂人的时候用的话……难道,猜错了?” 丑妇嘴角僵硬地抽动几下,……错?……对,错了! 她本来就觉得自家的儿子聪慧不比常人了,如今……还是证明她错了!她还是低估了她儿子的聪明才智。 无人启蒙,仅凭着那日赶集时候,一老秀才和另一人的对话,就能猜出“有辱斯文”的意思,还能够借着那老秀才的一段话把那贵气少年给反驳回去。……能做到这些的,别看表面没什么,背后可是需要胜于常人千百倍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以及无人能敌的分析透析能力。 而凭死去的丑妇……,她生不出这样的孩子的。 想到此,丑妇的额头上冒着冷汗,艳阳之下,生生被惊起一层浪,脚下冰寒之气顿起。若不是接受这具身体,清晰地记得平安生产的过程,她几乎都要不敢相信,平安会是这具身体里出生的! 正是因为无法否认平安是她生的,所以,她更加担心。孩子不像之前的丑妇,倒像是她!但她才来此地,平安不可能像她,那就只能像孩子他爹。 好事否?坏事否? 孩子他爹到底是何人!平生难得一股不安弥漫在心田。 “阿娘?阿娘?”平安唤醒丑妇,“阿娘,你咋脸色这么难看?别是中暑了?”说着,冰凉小手搁上平安黝黑宽阔的额头。 一股嗖臭味弥漫开…… “去去去,臭小子,故意的吧!臭死了,把你那抓过臭豆腐的手拿开去……!”丑妇被平安这么一打断,甩甩头,把那不安甩在脑后。倒是抬眼,看到自家儿子眼中促黠之色:“哼哼,故意的吧。” “没,没,俺才没那么坏心眼儿,俺是为阿娘好。阿娘看啊,你中暑了吧,俺把手往你额头上一搁,‘臭神’就把阿娘治好了。”他还平白无故编出一个“臭神”来。 “这么说,阿娘还得感谢平安了?‘臭神’既然这么管用,阿娘也非得请他来一趟不可了。”说着,也不用筷子了,手往臭豆腐的桶子里一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来,抬起手,就往眼前小包子鼓鼓的脸颊上一抹。 “哎哟,好臭!阿娘坏!阿娘最坏!”小包子抱着脸跳脚躲开,可还是晚了,还是被丑妇得逞。羞愤地瞪向丑妇,嘴里嚷嚷“阿娘最坏”。 “哈哈哈,看,神明是最公平的,‘臭神’也把平安的病治好了。” “俺是啥病?俺没病!”平安想也不想,立即否认。 “你刚才不说了吗?傻病,可不就是傻病。”啥病?傻病! 平安一愣,知道自己被眼前笑得眯眯眼的阿娘耍了,憋着嘴,怒望向丑妇,也不抱怨,也不说话,半晌哼哼道:“平安学会了。” 咦?丑妇不解:“学会?学会什么?” “挖坑等人跳。”平安波澜不惊。小包子波澜不惊,很有几分高人子弟的气质。丑妇……望之无语。额头上隐现黑线三条。嘴角明显乱抽。 她儿子……他老爹的!别让她知道,他爹是谁!否则……否则……,否则就逃得远远的。儿子如此狡诈,老子……老子还不得是狐狸他祖先! 不过如此,丑妇也觉得宽慰,为何?因为在之前面见曾夫子也好,还是面对柳家人也罢,平安聪慧有余,却显内向木讷。 如今这一番母子打闹,丑妇才知,儿子是聪慧的,性子是可以磨练的。本性也是善良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见的世面太少了,眼界不够,但你能指望一个四岁的娃子,还是庄户人家的娃子眼界多高?……但这一点,却是她今后能够补救的。 丑妇在心中郑重地发誓,绝对要把儿子教好了,不让他走“歪门邪道”。而有一句话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丑妇注定不能如愿了。 “儿子,别闹了,咱先把这些豆腐给捡练好了。”丑妇抓住平安。望了望天,天色渐晚。 “阿娘……,这些豆腐又不能够吃……挑了也没用的……”平安终于将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他本来觉得阿娘是因为把家里银钱都换了那只老母鸡和猪肉给他上学,结果他没上成学堂。阿娘只能省吃俭用。 丑妇抿抿唇,“儿子,有用没用,不能光看表面的。你不信阿娘能把这堆烂豆腐变成美味珍馐?” 平安沉默,丑妇都快以为儿子不相信她了,平安却抬起眼说:“是娘的话,或许可行。” 丑妇笑了。 她儿子还是不信的,只是因为是她说的,所以他信。 这个回答她很满意。若是她儿子回答她“相信”的话,她反倒要犯愁了。这至少证明平安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但是同时,他又对她充满信任。即使与他心中判断出的结果大不相同,他还是选择相信她——他的阿娘。 不听之任之,说风是雨,又能对自己人抱着信任心。……丑妇越来越期待“包子养成记”了。她已经兴奋地两眼放光,平安却被她这“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 哎呀,阿娘呀,你那眼神是要吃了俺吗?!(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遇,南宫尘 接下来,平安在门旁隔着一张桌子看丑妇捣鼓那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坏豆腐。看着丑妇沥干臭豆腐上的水分,看着丑妇将家里土灶上唯一的八成满的瓦罐里的菜油全都倒进铁炒锅里,然后拾掇柴火,放在大灶里开始烧火,热油。再然后,将那些个放在菜板上的坏豆腐一块一块丢进冒着热气的油锅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平安觉得,那豆腐掉进油锅里,臭味儿变成了香味儿,但再仔细一闻,还是臭味儿,但那味儿却引人食欲。 “阿娘……”平安从大门口挪移到灶台边上,两只眼睛星星亮。 丑妇嘿嘿一笑,故意逗着平安玩儿:“嘎哈?‘臭神’是需要敬仰顶礼膜拜的,你靠那么近嘎哈?一边儿去呆着。” 平安手扯丑妇衣角,小脸儿笑得如花灿烂,好一个天真无邪:“阿娘,俺闻闻,再闻闻啊。” “噗嗤”,丑妇笑了出来,吩咐平安:“等等哈,阿娘说能化腐朽为神奇,待会儿油炸臭豆腐捞到瓷碗里,让你给尝尝。” 平安就满脸欣喜,催促丑妇快点儿再快点儿,猴急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沉稳和聪慧? 丑妇欣慰,这才是四岁大的孩子该有的表现嘛。 “好了好了,看你口水涎着,整个小馋猫。”丑妇拾掇干净灶台,端起破旧的瓷碗到了桌前,平安迫不及待地跳上板凳,也不用筷子,两只屈起捏着一块儿豆腐就送到嘴边。 “唔!香!”平安咂嘴:“哇,烫,烫……” “笨蛋,就这样还没放料子,你就满足了?” 平安一听这话,跳起来,惊奇地问丑妇:“阿娘?放了调料是不是更好吃?” 岂知,丑妇苦了脸。 “儿子,……这臭豆腐好吃归好吃,但是也没到让人赞不绝口的地步。阿娘还想要凭借它赚第一桶金呢。咋办?……没有那种调味料……”在现代,臭豆腐之所以好吃,一是在于豆腐,二是在于炸豆腐的火候和本领,三嘛……其实更重要的是用来拌臭豆腐的酱料。 丑妇苦恼,平安也有些失落了。 忽然想到什么,惊叫道:“阿娘,俺想起一样好东西。” 丑妇兴致缺缺,她要甜酱、辣子、香葱、味精,最好还要点香菜。可这时代,真的是吃食……哎,一言难尽,就说调味料,连酱油都没有,哪来的甜酱?辣子?那是什么?你随便走出这屋去找个人来问问,保准他一问三不知。 味精?哦……,你说的是提高香味的玩意儿吧,那是大户人家用的,而且是用鸡汤骨头汤熬制出来的高汤调味的,像庄户人家,抱歉啊,没那么奢侈,煮菜能多放一些粗盐,那就鼎好鼎好了。忘记说了,这个时代,连调味最简单的食盐都是缺乏了,而且像盐井盐湖所有能产盐的产业都是控制在国家手中,也就是说控制在皇帝手中的。老百姓家一般每月用盐量是有定数的。 香菜的话……,貌似没听说过。 香葱倒是有的,但是……光有葱,其他啥都没有,那还是没用! 平安的“好东西”再好,能给她提供以上所需吗?因此丑妇听到平安那么说,也还是兴致缺缺。 “阿娘,来嘛!来嘛!”平安连拖带扯,外加撒娇当作开挂,才把兴致缺缺地丑妇拖着向着深山而去。 都说庄户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绝对不是说着玩儿的。平安这样的小孩子都能对南畦村背靠的南山小径熟门熟路。一路上平安就抓着丑妇绕开进山的大道,专挑幽径的小路走。 看平安那般献宝,丑妇也就无奈随他了,……总要瞧一瞧他口中的“好东西”吧……,孩子的积极性是不能够轻易打消的。这是后代教育带给我们的真谛啊。 “快看,就是这。就是这!”平安双眼一路上在草丛中寻找穿梭,终于,他眼睛一亮,欢快地跳起来,指着那呆在矮丛中的一小棵绿色植物叫道:“阿娘可别小瞧这个东西了,阿娘砍柴,平安饿时,常常抓了小鱼,将这东西碾碎涂在小鱼上烤着吃,可香着呢。”说着,似是回味无穷,嘴角哈喇子又要滴下来。 丑妇嘴角微抽,她儿子……该不会是个吃货吧?!大大地吃惊啊! 实在看不下去平安那小脸上的模样,丑妇转眼向着平安所指之处看去。 “咻!”这一看,她眼前一亮,双眼精光一闪。快速奔到那一棵绿色面前。蹲下身去摘下一些它枝头上的果子看看。 “儿子,你可真是阿娘的福星哟。”倏然间,丑妇蹦起来,“啪”一声抱住呆愣的平安,又是亲又是吻。 唰!平安的小脸红到耳根,“快放手,快放手!被人瞧见要笑话。”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笑话不笑话,只是他的平常反应罢了。 丑妇盯着眼前的绿色,这是花椒!没找到其他的,但是找到花椒了。 她眼珠一转,以前的丑妇只顾着砍柴赚钱,没注意过这些细节,所以,她现在的记忆力也没有这些东西,就比如眼前这个花椒一样。但是平安注意到了呀。 “儿子,阿娘看今日天气晴好,不若咱娘俩在南山中再转悠一会儿?”丑妇声音中透着诱惑。 平安疑惑望天,……天气晴好?咋滴“晴好”? “阿娘……,太阳落山了……”平安讷讷。 “哦,落山了呀……落山好呀。来,为了庆祝太阳落山,阿娘奖励你,就允你伴随阿娘左右,夜游南山。” 平安傻眼,无言以对。论狡猾,貌似还是丑妇多一些,不过再过几年,又当如何,却是不知。 眼看丑妇手脚绝快,摘了好些花椒子,那棵不大的花椒树上只留下一小半花椒,其他的,全部带走。 二母子走远,原来那棵花椒不远处有一颗老树,树枝繁多,树丫繁茂,正直夏暑,绿叶茵茵。 “咳咳……!”寂静无声中突然一声咳嗽声,这声音不似是伤寒之后的咳嗽,倒像是憋笑憋久了再也忍不住地喷笑。 “哎哟,笑死小爷了。”你道这个人是谁,不就是今日清晨,小柳镇上遇到丑妇和平安的那贵气少年吗。 “天气晴好……”贵气少年摇头晃脑说道,又似自我调侃:“太阳落山了……极品母子!” “哈哈哈……”几乎是与贵气少年一起笑出声的,是另一棵老树上的年长一些的青年男子。说来这二人也是熟人,就是今日清晨坐在酒楼上,笑看贵气少年与人争吵的陆九郎和张琛远。九郎惯常桃花眼,笑地勾魂。张琛远一把扇子狂扇不止。 只是他们中间那个冷厉,面貌却如青山秀水的青年男子难得地嘴角挂弧,眼中映出浅浅笑意来。 他这一笑,却惊地身边人大叫不止。 陆九郎性子更类少年人,多了几分开朗与活跃,因此平日也是大喇喇的,就在刚才,他不小心瞄到他身边这人笑了,他惊跳起来,仿佛见鬼,指着那不多话的青年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就说那男孩儿的眼似乎相熟,原来是与你一般无二。南宫,你确定你没有碰过那女人……额,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你没有被人暗算的时候留下种?”陆九郎见南宫尘冷厉的眼扫来,当下觉得自己说错,立马改正。 这下,连向来沉稳的张琛远也正眼相待,仔细看南宫尘的眼睛,然后,越看,眉头越是紧缩。 “南宫,……你之前少笑容,还不觉得相似,但你一笑……,那男孩儿爱笑,这一笑,两双眼好似模子刻出来的。你……”接下去的话,却是再也没说出来。 那贵气少爷气极了:“胡说什么!你们两个坏东西。尽是胡说!我二哥才不会没眼去看那丑八怪!就算是在外留了种,那也不会挑上那女人!” 南宫尘却似乎眉头紧锁,似是再回忆什么。 他身边二人都是他好友,怎能够不知道他的每一个举动背后的含义?二人见南宫尘如此。也露出担忧之色。 南宫尘的身份,注定了他孩子的娘亲绝对不能是五大三粗,大字不识的一介村妇! 寻思片刻,南宫尘优雅地抬起他修长形状优美的手,却是果决地摆了摆手,声音极轻极缓,却极有分量,似乎很少人能够违背他的意见:“先回京城,京城事急!” …… 每一日都晚更新,很内疚。有没有那种定时更新的系统啊……(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臭豆腐飘香(一) 小柳镇上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热闹喧嚣,但是今日一成不变的大街上却有一处不同景色。往常,兰娘的豆腐摊子旁是没有其他小贩摊子的。 今日,这里却多了一个摊子。 “臭豆腐咧,又香又好吃的臭豆腐咧,免费试吃,免费试吃啊,不好吃的不要钱,好吃的叔叔阿姨,老少爷们儿买上一份咧……快来尝,新鲜出炉的臭豆腐咧……”正是丑妇以着天生的嘹亮嗓门儿叫卖声。 为什么选兰娘的豆腐摊旁搭摊子,丑妇是有用意的。 但是,显然,这个用意,暂时被人误解了。 兰娘气哼哼,拉住又要进屋的青年木讷男子,嘴里就是一溜通的怨怼:“俺还说呐,这位娘子咋扔下几钱买俺那又酸又臭的豆腐咧,原来人家在这里等着呐!……亏她好意思卖给别人坏了的豆腐呐……,铁柱哥,你说,那整桶子的豆腐,她才给几个钱呐?你瞧瞧,她这一份五块豆腐,却要一个铜板儿呐!” 兰娘性子直爽,有啥说啥,同样,豪爽的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得爽气,那得了,那张嘴啊,跟没个把门儿的一样,直说个不停。 叫做铁柱的木讷青年显然已经习惯了兰娘那张嘴,只是抓着后脑勺听着,也不插嘴。他深知,这个时候他说啥,兰娘也是听不进去的。 兰娘这边儿抱怨,丑妇那边儿却是生意兴隆。 她和平安一大早就背着一大通玩意儿从南畦村跋涉到镇上。这个时间刚刚好正是家家户户上街买菜打油,热闹的时候。 一开始,还真没人买。为嘛?还不是这臭豆腐臭的很。但是当丑妇一喊“免费试吃”,那就有人来吃了。 ……不过也别想得那么好……,第一个试吃的是个小乞儿。那小乞儿也是饿极了,不然谁愿意吃这臭烘烘的玩意儿? 但这一吃吧,就立马两眼放光,只管将空竹签递给丑妇,“娘子,娘子,俺……俺还要。” 丑妇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啥好人,接过竹签,又给加了两块臭豆腐,喷上调料,递给小乞儿的时候就说:“这试吃每人就两块臭豆腐,是有定数的。看你饿的,才给再加两块啊。……”丑妇当然不会小气这几块豆腐,前提是在她有钱的情况下。 但是,恰恰,现实与之相反。 不过,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路人原本只是好奇地向这里张望,却被小乞儿馋嘴的模样给勾出口水来。 便有一个绑着小辫儿的小男娃,拉着自己个儿爷爷的手往这边儿来。 “阿爷,我馋。” 丑妇眼睛一亮,这爷孙身上打扮,就是家里有钱的主儿。 “这玩意儿臭的,罗哥儿还是不要吃了,爷带你去‘珍馐坊’。”年长的阿爷皱起鼻子,还拿手捂住鼻子,一边拉着罗哥儿要走。 丑妇一看,这不能啊!等了半天,可不能放走这第一人! “哎哟,这位大爷,‘珍馐坊’是顶顶出名的。一看大爷就是见过世面的,‘珍馐坊’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吃的起的啊。爷,大爷!您吃惯了山珍海味,可我敢打包票,您绝对没吃过这道小吃!” 激将! 年长者,或许智慧无穷。他们看得透年轻人的小把戏,就比如丑妇现在使出的激将法。但是,他们更多的时候会因为自己的见识不凡,更加不肯认输。 就比如眼前这位大爷。 “哈哈,娘子说笑了吧。想当年老夫走南闯北,吃遍咱历唐大街小巷,名城闹事,你这玩意儿,老夫承认,是第一回见到。但食物嘛,新奇是要的,好吃才最重要。不好吃的,再新奇也是空。娘子还是本本分分做人,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没得吃坏了肚子。” 这人说话忒的不客气,上来就指责,虽然没有直接骂人,却那话威力,却不比骂人不遑多让! 若遇到别家娘子,没得就羞红了脸。丑妇却不咸不淡,回那大爷一句:“大爷,您这说话忒的不客气。您都没尝过,咋知道不好吃?别是大爷您见到新奇的东西,不敢尝鲜吧?”哼哼,这老大爷一看就是白身出身,“走南闯北”,这可就是商人了。作为上一世的资深商者,商海浪涛中淘出来的人,阅历丰富,对付这样的人,还真不能简单地点头哈腰。话语中刺刺他,他才肯老实。 那老者一听丑妇的话心里不开心,不服气。想一想,他在小柳镇上也是鼎鼎出名的,走南闯北的商人,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敢尝鲜”,那等于没胆子,不敢冒险! “哼!老夫就尝尝你这臭豆腐!”说罢,重重抛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物件。丑妇手一伸,稳稳接住。 那老者冷哼哼说道:“娘子,你可拿稳了,这一两白银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老夫和孙儿都尝一尝你这臭豆腐,若是尝完之后,老夫这孙儿还想再来一份,这一两白银,就当是老夫向娘子赔罪的钱。若是不然,娘子只管将这摊子收拾收拾,再也别来坑害别人了。”老者就差说“你别来骗吃骗喝”了。 丑妇有趣地挑眉,这老者倒是个狠角色,她不过激将他一下,他就要她关门大吉。一两白银在普通庄户人家那也是很值钱的,得攒上半年,在丑妇家里,就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钱。 银钱可能晃花了眼。 丑妇笑笑,一边把玩手中能晃瞎眼的银元宝,一边冲着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金钱迷眼呐……大爷!小妇人不才,能够猜透你几分用意。”果然,老者面容一整,“哦?”颇有几分讶异,却也但笑不语。 老狐狸! 丑妇心中腹诽,同时,她面容也是一整,看那老者道:“大爷是和小妇人赌,这臭豆腐却是小妇人和身边儿子共同研制出来的。”笑望老者。 那老者再次一哼,这一次,颇有些不屑,眼睛只在丑妇和一直安静的平安身上停顿一下,嘴中不屑:“贪心不足!”手中却又一次抛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元宝。 丑妇将手中两枚银元宝丢给平安:“儿子,接稳了。这位大爷赏给咱的。”没等老者生气,她话语一转:“儿子,开工。” …… 昨日没法,这是补昨日一更。接下去是今日一更。 不知有多少人看《丑妇》,兄弟姐妹儿,若是认为《丑妇》还有可取之处,不妨给些评论。没人是真勇敢,敢在漆**路上独自前行,给些光,淇耀的创作之路才不会走歪。毕竟小说是写给自己看的,更是写给志同道合之人看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臭豆腐飘香(二) 十块臭豆腐下油锅,立即一股又香又臭,很是矛盾的味道弥漫开。经过和老者的这一番,丑妇的臭豆腐摊子前已经围上一群人。他们或许是看热闹的。 而且,显然,这些人都认识老者。 很快,臭豆腐在油锅中发黄膨胀,丑妇用油沥子将膨胀发黄的臭豆腐捞起来沥干油,摊子上除了油锅,就是调味料。 只见丑妇掀开一层油纸,露出那些瓦罐竹罐子来,先从瓦罐中舀来一勺黑红色的粘稠酱料。又从竹罐子里倒出一些水来。这时候,老者才看清楚,那竹子做的罐子其实是将竹的两端锯开,但是上下两层都封实,只在一端口凿了几个洞口。要用的时候,将洞口朝下洒上一些。 还有那黑乎乎的酱料,……老者自认走南闯北,还真没见过。 这时候,不知道是更香还是更臭了。老者捏着鼻子,接过丑妇递来的竹签子,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吃下去。刚才真是受了这妇人的蛊惑了,怎么就与她赌了! 丑妇眸中精光一闪:“大爷,您若是不吃,咋知道不好吃?您是故意不想买第二串吧?那您就是成心赖账了。” 老者老眼怒瞪,丑妇只管笑容可掬。可惜,她那张脸,从来没有好看过。 “哼!”老者眼光扫向身后身旁,这些人可都认识他!让人传出去他朱贵赖账,哈哈,明儿他就别在小柳镇上混了! 一咬牙,就吞下去一块。那边小孙子罗哥儿本来闹着要吃的,却真的见到那黑乎乎的酱料吃不下,这一下,他爷爷先吃了,他就看他爷爷的表情,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爷爷是吃的行家,若是爷爷表情还不错,那他就……他就吃了吧。 若是爷爷表情痛苦,那……那还是让爷爷一个人中毒吧。 罗哥儿的表情映在平安眼里,……其实两个孩子一样大,只是平安更善于观察人。大抵上是从小的生活坏境造就的吧。 “唔!”老者一口吞下一块豆腐,眼睛却挣得老大。 那边,围观的群众却一个个提醒吊胆,看朱老爷那表情……,难不成难吃得难以下咽? 一个个在心里猜测,然后一个个庆幸自己的“明智”。 却在他们心里洋洋得意的关口,突然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 俺的娘咧! 没了?一个竹签上五块豆腐,……他们就眨了一下眼睛呀!就没了? 再一个个望向朱老爷,朱老爷的表情……那叫一个……哎!他们还真形容不出来,只是看着朱老爷的表情,那真的就是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 朱老爷可是吃的行家!这是小柳镇上无人不知的! 朱老爷又说了一句话,“娘子,给老夫再来一份,啊不!两份!”额……,众人的眼睛呀,已经不是瞪圆那么简单了,这下,他们的下巴齐刷刷地掉地上,碎一地的声音啊。 这……真这么好吃? 瞧着,真丑! 闻着,真臭! 小孙子罗哥儿最了解自家爷爷,早把那串臭豆腐塞进嘴里,呜呜叫着:“烫呀烫!”却还迫不及待伸出手去叫着“我还要。” 这可是实打实的活人试验啊!众人几乎可以听到别人吞咽口水的声音……额,也许,或者,还有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都想要买来吃,也不贵,才一个铜板儿,却有五块豆腐。 可是啊,朱老爷还在前面站着呢!朱老爷地位超然,他们还是等这位爷走了再……嘿嘿。 在眼前爷孙吃了八串臭豆腐后,丑妇笑眯眯,又递出一串:“给,买八送一。” 老者再次眼露惊奇,买八送一……买八送一!竟然可以想到这样的花招。可惜,他瞧了瞧肚皮,太鼓了,于是挥挥手:“撑了,积食不好。” 哦?还会养生之道? 丑妇也不勉强,只是把手中那串臭豆腐递给一直含着手指流着哈喇子的那位小乞儿,……若非有他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勾不来那位小少爷。当然,她们母子也赚不到二两白银。 “喏,给,这位大爷赏你的。” 小乞儿乐呵呵接过,不忘说几句好话:“多谢朱爷,朱爷慷慨,仁善。谢过谢过。”小乞儿混迹市井,说不出大道理,却也学得一些油滑,一些长褂嘴边的好话。谢过那位“朱爷”,小乞儿笑嘻嘻又要谢过丑妇:“娘子娘子,今个儿借了娘子的豆腐,俺吃了个饱,不用再饿肚子了。来日,俺定当还了娘子今日的豆腐。” 此话一出,每人表情说不出的奇怪。平安“轰”的一下子,嫩白小脸涨得通红,“吃就吃,胡说八道!俺娘也是善人,你谢过俺娘的善心就好,瞎说八道什么!” 就有人憋红脸,想笑又忍着。这卖臭豆腐的娘子是被小乞儿吃豆腐了? 可这娘子……可不像她儿子那样招人喜啊。这豆腐吃的…… “小乞儿,小乞儿,俺信你!”还当那人群中仗义执言的少年人是啥好人,平安就想要去谢过这人仗义执言,岂知,那庄稼汉打扮的少年接下去的话……“俺信你!你是真肚子饿了。” 哈哈哈哈…… 这一下,人群暴动出轰然大笑。各个意有所会。 丑妇额头上青筋暴跳……,小乞儿肚子真饿了,才会吃她豆腐?! 靠! 忍不住骂出一声脏话! 却是经过这一番调笑调侃,丑妇这外来者不知不觉中被围观群众们接受,渐渐被小柳镇的镇民们接纳。 这叫接地气,融入群众啊。 朱老爷和他孙子罗哥儿吃饱了,又经过这一番群众“交流”,显然,已经不再排斥丑妇和平安。 丑妇青筋跳归跳,唇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人们愿意调侃你,不一定是出于恶意,比如眼前情况,便是善意地调侃。他们打成一片,这就是事实,不是吗? “咳咳,”忽而,朱老爷咳嗽两声,,引来人们的视线,调侃声渐息。 “娘子,你赢了。那二两白银,朱某给的不亏。”前一刻还自称“老夫”,这一刻已经改唤自个儿“朱某”。 丑妇会心一笑。 “小妇人独养小子不易,无奈才抛头露面。原本还想,第一日开张,没个好人照应。却,没想到,竟是遇到贵人了。来来来,平安过来,与娘一同谢过贵人善心。”却是一手拉平安,一面真诚以待。 朱老爷摸着山羊胡,这娘子前一刻还露嚣张,这一刻,待人倒也真诚。之前那一丝丝对她的反感,倒是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须知,这世道,妇人抛头露面,并不时新,也不鼓励。 此刻听这娘子不诉苦,只道家中境遇……原来是个寡妇! 朱老爷没曾往深处想,她说“独养小子”,自然而然,朱老爷就认为丑妇是寡妇。 倒也对她同情起来。 但是,同情归同情,但生意归生意。 “无妨。”他倒是生受了丑妇和平安一鞠躬。抬手作势要扶起丑妇,却不是真扶起,……丑妇还是个寡妇,真那么做回有人说三道四的。 “娘子,这叫做臭豆腐的吃食倒是美味新鲜……,朱某冒昧,真是娘子和自家小子研制出来的?” 丑妇点头,然后回头望向那边愤愤不平的兰娘。兰娘只觉得自个儿帮错人了。正怒瞪丑妇。 此刻丑妇向她看去,她也没收敛自个儿的怒容。 丑妇微微愕然,片刻就了然于心,……原来……兰娘是误会她要抢她的生意呢! 丑妇指着兰娘,却对身后围观之人说:“其实,还有一个有功之人。……这豆腐便是兰娘子豆腐坊的豆腐。……没有兰娘子的豆腐,小妇人也做不出这道美味来。” 兰娘子卖豆腐,小镇上无人不知。朱老爷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家的大厨房采买,可都是有规定的下人负责的。 此刻听到丑妇这般说,倒是好奇起来,走到兰娘子的豆腐摊前看看。 兰娘子也是吓了一跳。这丑妇……不是要与她争生意吗? 倏然间,明白了什么。兰娘子整张脸刚才还愤愤不平,此刻却是红到耳根了。哎……再抬眼望向丑妇,只觉丑妇双眼之中满是诚恳,就愈发愧疚地觉得自己怪错人了。 这人……原来是要帮自己。但是……她怎么就能肯定她的臭豆腐能够大卖呢? “嗯,不错。没想到小柳镇上还有人家做豆腐能做地这般精致的。”朱老爷却看了一会儿,又是闻又是看,惊叹称赞。 “你叫兰娘子?是这家豆腐坊的主人?” 兰娘子一惊,收回看向丑妇的目光,忙道:“哎,朱老爷,正是小妇人家的豆腐坊。小妇人的夫君在屋里呢。” “哦。”朱老爷“哦”了一声,“今后,你每日向老夫府上供应十方豆腐。”十方豆腐不多,但是豆腐本身就是辅菜。十方算多了,主要是,还很稳定,每天十方。 兰娘子眼前一亮,忙笑着应道:“哎,好嘞,以后小妇人的豆腐坊每日清晨向贵府上供应十方豆腐。” 朱老爷看看天,问丑妇:“明日还在这里卖吗?” “小妇人要养家糊口,是在这里卖的。”丑妇答。 “那好,明日我有事与你谈。” 丑妇只笑,不语。 朱老爷走后,兰娘子感激地看向丑妇。 “妹子,误会你了,姐姐道歉。” 丑妇摆摆手,道一声:“没事儿,我忙。”已经和平安卖臭豆腐。 丑妇干活,平安收钱,和记住谁谁谁买了多少。 不得不说,平安记性真好,且能干。 一直忙到晌午时分,才收了摊子,和平安回去南畦村。 却没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离他们的摊子不远处一闪而过。 …… 这是今日一更。淇耀想要成功,求众位成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挑衅 晚间,小柳河边的茅草房 平安倚在丑妇怀里,嫩白小手中左一把右一把铜钱,哗啦啦的铜钱声煞是好听。平安小脸通红,双眼放光,嘴里唠叨着:“这些给阿娘买大红尺头,给阿娘做新衣。那个给阿娘买胭脂,涂在脸上更漂亮。还有,还有,这一把铜钱够不够给阿娘买个簪花带头上?” 丑妇微愕,看了平安眼神一刹那呆滞。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阿娘又不做新娘子,买那大红尺头嘎哈呀?阿娘也不爱胭脂红,涂了像是猴屁股,才不要。簪花呐……阿娘更喜欢木簪子。” 平安疑惑了,放下铜钱,趴在丑妇胸前,“阿娘,俺记得阿娘以前看到邻居家的月儿姐姐出嫁时候,可是羡慕那一身大红色儿的衣裳呢。咋就不要了?” 丑妇心道,那原主可不是想要那身红衣裳,是想要穿着红衣裳嫁人呢。说到嫁人……,这原主若是只是想要找个人嫁了,也不至于就能千辛万苦与家人作对,留了平安生下来。这原主是想要嫁给那人呢! 可那人……是能随便高攀的吗?不说别的,就那一双眼,不是她给自己脸上贴金,纵横商海无数,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过?!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那么一双眼的人,……心智眼界都是极高的。他能容忍一个乡野村妇嫁给他?娶她?哈哈,说不定会不动声色送她下地狱还差不多。 心中虽这样想,却也不能和平安说。若说一开始,她因为不承认丑妇的身份,对平安疏远冷漠。那么后来,她承认丑妇的身份,决定用丑妇的身份过活,她是出于“平安是我儿子”这样的信念才对平安好。并不是纯粹地对平安好的。 可是如今,平安改变了她。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改变了好。平安对她的好太纯粹,纯粹到她自个儿都忘记了自个儿是一个冷漠冷血之人。 好吧,她认栽还不行? “儿子,你都说给阿娘买这个那个的,你自己个儿想要什么呢?” 平安埋下头,丑妇不催促,好半晌,他才抬起头,……“阿娘。十枚铜板儿可以买一叠纸和一支笔吗?最下等的那种就好!”末了好急急加上一句。 丑妇心一疼,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若是在现代,说出去,她某某财团幕黑女黑老居然会因一句童颜就心疼……,怕是要被人笑死,……还会被人利用死了。 关心一个人,就是一个弱点。有弱点,就会被利用。所以,她从不曾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弱点。但是现在,她想放下了。然后和平安好好过日子。 丑妇抱起儿子,亲亲他的小脸:“儿子,咱明天再去小柳镇的时候,就给你买纸张和笔墨。” 梭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丑妇凝眸往外看。 “娘……”平安有些困,抬起小手小巧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好。娘给你盖被子。”手下一边轻柔地给平安盖被子,耳朵却竖起老高,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听着外面的响声。一双眼虽然垂下,余光却仿佛能够射穿屋门墙壁,看到屋外一样。 屋里安静下来了。屋外才又轻轻响起一声猫叫。 丑妇差点笑出来了。难道做贼的能想到的就是学猫叫?眼珠一转,心下已有主意,看来……她们家该换一间牢靠的大房子了。 丑妇垂眼,凝视平安,平安安详的小脸上,睡着了还带着甜甜的笑容。丑妇此刻才发现,为自己活,活的精彩。为家人活,活的不虚此行! 儿子,娘定为你打造一个美满快乐的童年。丑妇心中发誓。 …… 二日清晨,母子二人又是大早上就出门了。 平安觉得阿娘今日有些不同,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同。走在半路上,突然惊叫出声:“啊!俺懂了!阿娘今天锁门了!”往常丑妇都不乐意锁门,说是“家徒四壁,鬼来光顾”。还是平安每回硬要关的。 今日却是丑妇自动自发地给关门了。 丑妇有了一点当母亲的架势,慈和地摸了摸平安的后脑勺。母子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去往小柳镇上。 小柳镇上兰娘子豆腐摊旁,兰娘子远远看见这一母一子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向着她这处走来。 忙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隔着空挥舞:“哎哎,妹子今日来得真早。呀,平安吃了早饭了吗?”昨日闲话家常,兰娘子已经大致了解丑妇和平安的事情。 她不愿意叫丑妇“丑妇”,因此,叫她妹子。平安十分懂事。兰娘子虽然年纪比丑妇大,也成亲好一阵子,但是,就是没有孩子,所以见到平安这么乖巧聪慧的孩子,那是从心眼儿里疼爱的。 今日早上还给留了一个肉馒头。 平安谢过兰娘子,“多谢兰姨。” “好孩子,咱家的平安最懂事。”平安一句道谢,兰娘子眼睛都欢喜地眯起来。后头跟来的铁柱,也就是兰娘子的丈夫,看到兰娘子打心眼里喜欢平安,也跟着欢喜。他们家……子嗣艰难,却不是兰娘子的过失,是代代如此,像他祖父祖母是到三十之后才有的他爹,他爹也是在四十岁后才老来得子有了他。 因此,一家人都没有对兰娘子有什么怨言。何况,兰娘子实在是能干体贴,会办事。这样的好媳妇儿谁家会怪罪? “哟,丑妇,又来炸豆腐了?”经过昨日那一番“盛况”,显然,小柳镇上的人开始熟悉丑妇了。 面对那位大婶的打趣,丑妇只是笑着应和:“是咧。昨日卖的好,今日特地起个大早。朱老爷今日还要找我谈事儿,特意来早点儿呐。”朱老爷想要谈什么事情,丑妇心知肚明。 很快,摊子搭建好了。火也堆了,油也热了。臭豆腐摊子前热闹起来了。 “王小哥的三份好了。”丑妇是负责重活的,像打包啥啥的平安来干。母子默契空前之好。 “喂,丑妇,俺的呢?俺先来咧。” “别急别急,陆大婶儿,你的也起锅了,看,不让你白等,给你再加一块儿,怎样?”平安在这群老少妇孺中应对得宜,显得游鱼得水。母子二人忙的额头上滴汗。 “臭豆腐咧,卖臭豆腐咧,好吃又香喷喷的臭豆腐咧……杨家臭豆腐咧……” 街头不远处一道叫卖声引得丑妇臭豆腐摊前的客人皆是一惊。看向那街头。丑妇和平安也顺着声音望去。 赫然又是一道炸臭豆腐的摊子。 “臭豆腐,一份七块儿,快来买快来尝哟。一份七块儿……” 丑妇望过去的时候,正好与吆喝的妇人视线撞个正着。那妇人撞上丑妇的视线,绿豆眼儿中露出挑衅。好似是在说:“瞧,俺卖的比你便宜。俺还卖不过你?还怕没人买俺家的臭豆腐?” 丑妇嘴角一扯,早料到会有投机取巧跟风之人,没想到才第二天就……,还真是快! 平安扯扯丑妇:“阿娘……,她学俺们,咋办?” “没事儿,她是鹦鹉学舌,学得四不像。放心,儿子,她抢不走咱的客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羞辱 对面街角那家臭豆腐摊前不一会儿就围上一众人。 平安再拉丑妇的衣角。 丑妇自信一笑:“儿子,你看着,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买臭豆腐的人就会又回到我这摊子来。” 臭豆腐臭豆腐,要是真这么容易模仿,她嘎哈还捣鼓半天,难道就为了赚朱老爷的那二两雪花银吗? 笑话,这可是一个生金蛋的老母鸡! “阿娘,是昨天那位朱老爷还有小少爷。”平安眼尖,看到那对爷孙向着新开的臭豆腐摊子移步而去。 那一边新开的臭豆腐摊子门庭如市,反倒是丑妇这里,一时间门可罗雀。 平安不服气,哼哼说:“阿娘,昨天那些大爷大婶儿还在咱这里买臭豆腐的。” 丑妇知道平安是不惯那些昨日笑脸相迎,现在全都跑去那边新开摊子的客人。但是,……人性如此。 丑妇从来不会放弃一个教育自己儿子的机会。她总是不经意地却又适时的将生存的道理传授给儿子。 丑妇或许无才,或许不会吟诗作对子,但是她会的是实实在在生存的技巧和道理。 “儿子,娘曾经听一位夫子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忘,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咱娘俩摆摊卖豆腐,那是商贩,那些叔叔婶婶阿姨大爷啥啥的来买豆腐,那是客人。你听说过商贩和客人的利益相等的吗?自然是谁便宜就买谁家的。” 平安苦着小脸:“啊?那她们家卖的比咱家的便宜,那不是说,咱家的豆腐没人买了?要不……要不俺们也卖便宜点儿?” 丑妇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不急。还有一句话叫做‘货比三家’。” 平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丑妇教育儿子的时候,眼睛还不忘观察别人。她看到朱老爷买了那家的臭豆腐,小心尝了一块儿,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是丑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朱老爷眉宇瞬间皱起又疏松开。丑妇见此,弯唇一笑。 接下来,就看到朱老爷抱着他孙子罗哥儿向丑妇的摊子走来。 “朱老爷,您来了,候您多时了。”丑妇擦净手掌,不阿谀也不怠慢地走出一步,向着朱老爷浅浅施了一个礼。平安有样学样。 朱老爷淡淡“嗯”了一声。丑妇眉宇微皱。这声“嗯”显得有些轻视,至少与昨日自称“朱某”的朱老爷态度,反差太大。所以她拿眼觑向朱老爷。 朱老爷下巴微微扬起,双眼微微眯着,是用眼下的余光看她的。这是不屑,但是朱老爷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对她不屑呢? 丑妇垂下眼,遮住眸中的思索之色。只待朱老爷先开口。 朱老爷既然对她不屑,他又还是坚持来找她,那只能说明朱老爷有求于她!当然,朱老爷一定不会认为是他“有求”于她的。 时间过去一些,朱老爷见丑妇不说话,皱起眉头,他昨天吃过这摊子的臭豆腐之后,回去路上就被人堵了路。本来他还很不悦,在弄清楚那人真是好心一片的份上,才露了笑脸。 朱老爷又看了丑妇一眼,……真没看出来这女人竟是……这般不堪!亏他昨日还那般对她以礼相待,还对她的处境感到同情! 朱老爷越想越气,觉得自己昨日那番作态,实在是侮辱了他! “哼!”气到最后,朱老爷干脆鼻孔喷出一声“哼”。 “老夫问你,你可是未婚先孕,你这儿子是不是与有妇之夫苟合生下的!”竟是问得赤裸裸! 丑妇惊愕,惊愕之后,顿时一股怒气排山倒海而来! 她怒睁双眼,怒视朱老爷,他竟敢这样作践她儿子!此刻果真如她所言,那些跑去对面摊子的客户又回到她的摊子前。 没想到,那些客户竟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不守妇道!”朱老爷火上浇油,“作孽啊作孽,害的你家小子也跟着抬不起头来。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作孽障孽畜。” 丑妇气笑了,她的儿子却在强作坚强,苍白地笑着,只为安慰她。 不知何时,兰娘子跑到丑妇身边,一下子挡住了丑妇,怒视朱老爷,就要说些什么,却被丑妇抬手拦下。 “朱贵呀朱贵,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我把臭豆腐的秘方交给你吗!”丑妇不再谦恭,反显得冷然。 呵呵,不是只有他朱贵能够打听她的事的,她也可以! 朱老爷面容上闪过一闪即逝的僵硬。却好似心虚一样抬高下巴,不屑看向丑妇:“老夫生意遍布各地,还能为你这一个铜板儿一份的小吃食失了身份吗?” 围观的群众就有人暗自点头,心道:就是,朱老爷的生意可大着呢,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臭豆腐就威逼这对母子。想来朱老爷是真的瞧不上这对母子。 “没有?没有吗?……那你故意当众这般羞辱我们母子是何用意?你朱大老爷生意大大的,遍布各地!为何却要为难我们这对孤儿寡母!你先是在众人面前这般羞辱我母子二人,令他人瞧不起我的品行,这样,即便是我家的臭豆腐再好吃,恐怕人们也会顾忌到我的坏名声,不买我家的豆腐。我母子本是孤儿寡母,赖以为生的就是这行当!你这是逼迫我母子二人山穷水尽,到得那时,你是不是想要重做好人,发以善心给个八两十两的银子买了我母子二人赖以为生的臭豆腐秘方去!到时,我母子二人还得感恩戴德!朱大老爷!你说!你是不是打得这个主意!” 丑妇面貌平凡,中气十足地喝问朱老爷,却逼得朱老爷脚下不稳,心中有惧,倒退一步,还是在身后好心人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若是有心,便可以看到朱老爷此刻花白鬓角,有着山川褶子的额头都挂满汗珠。眼神讶异中带着惊恐! 她都猜对了!……他心里的如意算盘,她居然都了然于心!这…… 不行!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能就此罢休! 否则……,否则明日他就会成为小柳镇上商会的笑料! 朱老爷眯起老眼,老眼之中精光闪烁,满满都是算计。 “胡说!满嘴胡说八道!难道你德行有亏,还不允许别人说吗?世风日下,你的丑事岂能挡住悠悠之口!” 丑妇冷眼看着朱老爷满嘴仁义道德,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不胆怯,不心虚,反而向前跨出一步,一大步!这一步,显得她光明磊落!让她充满……侵略性! 丑妇仰起脸,露出她并不精致却干净的脸庞,高声喝问:“敢问朱大老爷,从何处得之我母子二人的事情?”她却不是真的要得到朱老爷的答案,并非真的想知道朱老爷从何得知,是何人告知的,只听她并没有给朱老爷回答的时间,又接着说:“旁人所言,就一定属实?当年事情,难道我这个当事人反而不如旁人清楚了?!我是未婚生子又如何?说我和有妇之夫苟合生下平安。我且问问众位在场的叔婶爷奶,……我自出身南山旁的小山庄南畦村,……整个南畦村,不!整个小柳镇,可有男子能够出色如我儿平安!”声如鈡雷! 众人浑身一颤,仿佛被蛊惑一般,转眼都各自拿眼打量平安。 平安,俊俏也。 平安,肤如凝脂眉如刀剑。鼻若琼弓唇似瑶华! 美态也! 最为难得一双眼,聚精传神深邃似湖! 不过小儿也!已现潘安之姿! 答案……已然不用多说。 朱大老爷面色灰白,老唇猛颤!显然是气的。 这时,又听丑妇说:“当年却是我未禀明家人,却非未婚先孕。实则我与家郎君已然拜过天地,有老庙观音菩萨作证。” 听到此时,众人释然,古人最敬重鬼神神仙,不会轻易拿鬼神说笑。因此人们相信,丑妇此话是真。 不得父母祝福,却被天地认可。这也能够被众人勉强接受。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家郎君此刻在何处呀?”朱老爷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当年家郎君与我拜堂之后,就上京赶考了。只是……,只是如今却毫无音讯生死未卜。”丑妇还真的说着作凄然状。 围观众人中多有妇孺面露同情。便开始责怪朱老爷不厚道。 朱老爷的身份,他们是不敢当面斥责的,却也止不住背后议论。 偏偏朱老爷耳不聋眼不花,听得真真的!他气的全身发抖。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叫! 丑妇那话是编出来的,小小平安却当真了。他两眼红通通,却是高兴的,没想到他是有爹爹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暗算 朱老爷只觉老脸热辣辣地烫人。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实在是难以忍受。 “朱老爷,请走好。”丑妇挥着手中抹布,在朱老爷远去的背后猛挥手道别。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只觉得朱老爷脚下一歪,险些摔倒。 “嘿!朱老爷,且留步。”岂止,兰娘子却迈着小碎步追了过去,朱老爷并没有走多远,众人只见到兰娘子追上朱老爷,福了福身子:“朱老爷,承蒙您看得起,关照俺家豆腐坊的生意,丑妇是俺昨日刚认下的妹子,俺这生意因她得到,既然如此,俺兰娘子的豆腐坊也就做不得朱老爷家的生意了。朱老爷莫怪。”说着在朱老爷错愕的目光下就跑开。 朱老爷站在原地,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最后狠狠一咬牙,迈步走开。 “兰姐姐,你其实不需要如此的。生意是生意,你心疼我我知道。”丑妇知冷知热。 兰娘子却说:“不管妹子的事儿,只是经过今天这件事儿,俺瞧不上朱老爷的为人,俺不愿意自己个儿辛苦做出来的豆腐给这样的人吃食。”丑妇微愕,最后释然,拍了拍兰娘子的肩膀:“嗯,姐姐心意,我心领了。这里生意我先忙开。” 兰娘子挥手:“去吧,去吧,但可不许你累坏俺们的小平安。”这是笑着打趣。 朱老爷走了,丑妇笑逐颜开,又开始招呼开来:“李大婶儿,您又来给东小子买炸臭豆腐了?今儿要几份?” 李大婶儿面皮微红,之前她还弃了丑妇的臭豆腐到对面儿去买,后来是因为对过那家的臭豆腐实在是差丑妇家的臭豆腐太远,无论是火候还是味道。 现在却又因为那家味道不好,才又重新回到丑妇摊子前买豆腐。结果人家丑妇在经历了朱老爷那番羞辱之后还不着恼,主动招呼起她来。李大婶儿顿时对丑妇好感倍增,要她说,那朱老爷真不是东西,别说他那些话不尽不实的,纯属无赖。就是那些话都是真的,也不该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之处,就给人家母子难堪! 这是要逼死人嘛! 李大婶儿笑着应道:“哎,给东子买,家里这小孙子昨天吃了你家卖的臭豆腐,可爱吃,吃完就又嘴馋,缠着俺给买。今天多买些,来……来三,啊不!四份!” 丑妇知道李大婶儿心虚,觉得自己亏欠她,于是笑笑应了一声“好咧”,却不多言。 其实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这是李大婶儿自己心理作用。由此可见,李大婶儿这个人虽然爱跟风,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不是老实人,才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觉得自己理亏咧。 丑妇的生意很快又兴隆起来了。热闹的程度,就仿佛朱老爷那一出从来没有出现过。 街角阴暗处,却有人将一切看在眼底。 “编!编!真能编!”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带着阴狠和不服气:“我倒是不知道我们这位大姑竟然是个说瞎话都不眨眼的主儿!从前,她倒是装得像个老实人,我们全家人都没看出来。” “大哥,说不定……俺觉得,大姑她说得那样肯定,面上都没有心虚,俺觉得……事情也许真的像她说得那样呐。”又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只是这道声音显得童音多一些。 “二郎,你不懂!当年……当年我也已经懂事了。大姑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我,我难道还不懂吗?别忘了,我几乎是大姑带大的!” “可是,……”另一个人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巴。 “别可是了,你难道忘了,大姑她差点儿就害惨了你迎春姐姐吗?要不是你迎春姐姐命格极好,镇得住,说不定现在就是死尸一具!……大姑她是,她是扮猪吃老虎,说不定,说不定她早早就不安好心了。”后几句话却说得一点儿底气都没有。理智告诉他,丑妇不可能早早就算计到一切,除非她是神仙!能够算到以后的事情。但是感情上,他只能这样认为。 “哼!大姑到底是妇孺,见识少。今天让她编出一堆瞎话混过去了。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变声期的少年眸光冷厉,声音暗藏极大恨意和算计。 惊得身旁年纪略小一些的二郎腿脚发软,惊呼一声:“大哥,你还想嘎哈!大姑今天就算过了这劫,回到南畦村,也没了落脚处了!” …… 这一章字数少了,明日补齐。今日发的也晚了,明日改正。(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遭贼 今个打烊早,丑妇真的没有食言,拿着钱买了笔墨和纸张,还买了一本杂文小记。 平安奶声奶气地问丑妇:“阿娘,俺们买这本故事杂文嘎哈?俺又不识字……”意思是买了也没用。 “之前不是说吗?阿娘认识几个字,每一日教平安一个大字,平安呢,就从这本杂文小记中找出认识的字来。不拘一日做完,可一月一做,也可半月一做。但每月月末,阿娘是要检查平安作业的。”这就有些像是前世现代社会时,家长给孩童买的识字字谱一样。她产业旗下有一行当,就是出版,所以,对此稍有了解。 没有想到,曾经不过是顺带了解,目的还是为了增加销售才去了解的东西,今日居然还能起到作用。 母子二人走在那条每一日都要走过的山路上,夏日天黑得晚,天边一丛火烧云能把天给映得老红老红。清新微带热气的风扑在脸上,好不惬意从容。 快到家了,从这条路上过去,就是南畦村,而最先看到的,必然是她家那个位于南畦村边缘的破茅房。 破茅房还是那个破茅房,只是远远看去,居然好不热闹,围了一群乡野村姑,还有老少爷们儿。 丑妇感到平安在扯她袖子,她垂眼看去,儿子矮呼呼的个子,惦着脚尖儿朝着破茅房看去。那样子,显然很着急自己个的家。 家?! 丑妇全身一惊,她从没把那破茅房当作家,但……她的儿子与她并不同。 丑妇唉声叹口气,认命地一把抱过平安,她自己却脚下生风,急速朝着她“家”而去。 “是丑妇!丑妇回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最先注意到丑妇和平安,呼喝一声,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丑妇抱着平安走向前,人群居然自动自发给她让出一条道。须知道,此刻的茅草房之热闹,堪比小柳镇上赶集时候! 人群安静无声,……这里可是集结了南畦村所有人家的男女老少哇! 再往前一步,终于,那座被围观的破到不能再破的茅草房映入眼底……嘶!一声倒抽气声,不是丑妇,是丑妇怀中的平安。 接着就有呜咽声传来,平安哭地好似丢了什么宝贝一样。 丑妇脸色铁青,难看到极点! 她眼神闪烁,死死盯住眼前的茅草房。 昨夜……昨夜院子中的不寻常她就猜到有问题。既然已经猜到可能会遭贼。她今天早上还特意记得把门给锁起来。 没想到,今天回来,这破茅房还是躲不过这灾难一劫。 丑妇四下观望一番,门还是锁着,没坏,只是两扇用纸糊的窗子被人给砍得稀巴烂,贼人应该是从这里进屋的。丑妇放下平安,从怀中掏出生锈的钥匙,开了门上的锁,进了屋。 大门一打开,原本站着从窗子里看屋内的人们,也步进屋子。 “哎哟喂,这……这可是没一件好物事了。俺说,丑妇,你做啥缺德事了,咋把人招惹得那么狠呐!瞧这屋子被耍的,这得多恨你才干得出!” 平安在丑妇脚边瑟缩了一下,丑妇同样听出这高声尖锐的声音是谁。 “张大媳妇儿,要说我最近得罪谁狠了,别人我可还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吧……我倒是记得分分清的。张大媳妇儿……” 丑妇提到这,张大媳妇儿脸色一僵,她当然想到了之前那件事情,要说恨,她也最恨丑妇,她可是被这丑妇坑了二两雪花银咧。 张大媳妇儿虽然不太靠谱吧,但是白日行盗这种大罪可是不能够随便担下的。别说担下了,就是与这扯上一点儿关系的都不成! 不行!不能让丑妇在人前把那事儿说出来。要不那后果……,可就不是他们张家丢丑那样简单了。你想啊,这十里八乡的邻里们一听她之前被丑妇坑了二两银子,还不得想歪了去,说不得就得怀疑她是不是那贼了。 “哎哟,丑妇,俺想起来了,俺家二蛋的衣裳还没洗呐,俺,俺先回家咧。”张大媳妇儿灰溜溜走了。 “这张大媳妇儿真是个懒货,都晚饭时间了,她家二蛋的衣裳还丢着没洗,反倒是先跑来丑妇这儿看人家笑话了。这心呀,不实诚,忒儿坏!”李三是干完活儿回到家,刚好听到丑妇家失窃了,和他媳妇儿就一起赶过来了,这会儿听到张大媳妇儿的话,又想到自家媳妇儿平日就爱与张大媳妇儿那懒货成堆混,他看不上眼张大媳妇儿,只能拿话吩咐自己个儿家的媳妇儿:“你可少跟着她后头混!” 李三媳妇儿当初也是见识过张大媳妇儿蛮不讲理坑害丑妇,还吩咐她家二蛋撕扯平安嘴角的,自然知道丑妇那话中意思。 这事儿,还是少招惹为好,正好李三吩咐了她,她顺口给应下:“哎,当家的,俺听你的还不成?你说啥就是啥!” 这不过是小插曲儿。 丑妇这里却青筋暴跳,眼中阴霾积聚。……做贼的翻箱倒柜就罢了,难道连烧火的土灶也要一起砸了?连睡觉的炕也要给糟蹋了?那炕上,大大地一个大坑,位置恰恰好还就选在正中央,这是不想让人睡觉了吧。 还有屋子最角落那个箱子也被人给翻得乱七八糟,就是箱子里几件衣裳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正在心中想着,这事儿绝对不是普通偷窃的窃贼能做的!估计这做贼的还得是熟人!还是恨她的熟人! 昨晚院子里有响声,她本来想着可能是朱老爷赏下的二两白银让人迷花眼,一路跟着她回到南畦村,是准备第二天犯案的。 所以第二天她还特意落了锁! 可,可眼前这样情景,……呵呵,可绝不简单是图财! 原主就是个木楞子,能得罪人?她来了之后倒是得罪了那一家子人。 难道还真是那一家子?…… 丑妇狐疑间,就听人喊了一声:“快,快给柳老太太让个路。” “……柳家人早不认丑妇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立即就有人说:“可今儿丑妇遭了这么大罪,……多少总归是自己肚子里团出来的,当娘的还真能够不心疼自个儿的女儿?” 柳家老太太?……原主的娘亲啊…… 丑妇转身,还真是一家子集体出动啊! 事情闹得这样凶,全村人都来了,反倒是娘家人姗姗来迟? 这会儿倒是会选时机,姗姗来迟还做出一副急赶慢赶,焦急万分的模样。得!那贼人不用逼供,自己倒先把自己供出来了——这叫做贼心虚! 丑妇信奉一句话:事出必有因,反常即为妖。 就先看看这柳家人到底想做什么。 “翠花儿啊,你咋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呐!每日起早贪黑,为娘心疼你没用,你说你一女人家家天天抛头露面的,你……何必难为自己呐!”柳老太太卢氏捏着帕子狠狠一撷眼睛,一副伤心,替丑妇难过的模样。 丑妇不语,这是关心呢?还是责怪?好似后者胜于前者吧。 “翠花儿,走,跟娘回去!”柳家老太太狠狠一甩手中的帕子,上前拉住丑妇的手臂,就要带她回柳家去。 丑妇正要甩开柳家老太太卢氏的手。却已经有人上前阻拦卢氏。 “娘,不是说好的嘛?咱就来看看翠花儿,……娘,您可别忘记当初翠花儿是族谱除名了的,不姓柳了。”刘氏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娴静,但是也是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的人。 丑妇皱眉,她不信刘氏这话没有其他用意。 卢氏却冲着刘氏拉下脸:“谁家闺女谁家疼,俺闺女俺心疼。俺的翠花儿今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咋了?还不准许俺收留翠花儿一晚呐?……刘氏!到底你是婆婆还是俺是婆婆?”这后面一句话却问的有些凶狠了。 刘氏脸色一白:“娘,……您误会了。翠花儿……,俺也是心疼的。那,那就带翠花儿和平安回去住上一段时日,等这茅草房修葺好了再让她们母子住回来?”这话却是询问卢氏,但是刘氏又转头看向柳家主事柳田根。 卢氏也看向柳田根,所有人都在等着柳田根拿主意。 不知不觉间,人们关心注意的焦点从“贼人是谁”变成了“丑妇家住不了人了,以前的娘家柳家愿不愿意重新接回丑妇母子回家住”, 柳田根眼皮掀都不掀,厌恶又无奈说了一句:“总归流着俺的血。” “呀,当家的,这么说,你同意了?”卢氏兴奋地问柳田根。这个时候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柳家肯收丑妇回去住就好,大伙儿都替丑妇开心。 “嗯,俺同意是同意,但老婆子你得教好翠花儿。” 卢氏立即抓住丑妇的手:“跟娘走,你爹都同意了。” 她兴致冲冲,整个柳家都兴致冲冲, “啪嗒”,一声响,众人惊愕,……丑妇甩开卢氏的手?! “翠花儿,你咋养的这么刁钻?……”刘氏向来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推卸责任的。 “翠花儿你……”卢氏却惊愕地看向丑妇。 “我到是奇怪呐,我家失窃遭贼了,难道首要做的事儿不是报县太爷抓贼吗?”原本人们看到丑妇甩开卢氏的手,还怪她不知好歹。忽然听到丑妇这么一问,几乎所有人都是突然恍然大悟,是呀,遭贼了难道不应该先报官府吗?咋就……就变成眼前这局面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好娘家 “对对对,应该报县太爷,对对!报官吧!”村长今天出远门,所以一直都不在南畦村,说这个话的是村里仅次于村长的王大爷。 他听丑妇问话,忽然惊醒过来,村里遭贼了,首要要报官!对!报官! 柳家人一听到“报官”两个字,除了个别人,几乎所有人都脸上一僵。 不过他们反应也极快。很快恢复自然。但饶是如此,丑妇依然捕捉到他们不自然的神情。丑妇眼睛微眯。嘴唇一抹冷笑。 柳家人,这是玩儿大发了。玩儿这么大,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为的啥。 平安人虽小,但是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反正他感官敏锐,所以在村里人都没有察觉到柳家人的反常的时候,他却觉得柳家人神情不自然。 平安记得阿娘前几天跟他说过一句话:“人呐,要趋利避害。”后来他想了半天“什么叫做趋利避害”,才勉强弄懂。 平安抬眼瞄了一眼眼前的卢氏,咬唇思索一下,突然小心翼翼向前迈出几步,柳家老太太卢氏本来就靠丑妇很近,平安这么一移动,几乎就站在卢氏身前了,一个孩子,本来也没有人多在意,可平安居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了卢氏的手,然后用着奶气十足的声音惊问一句:“咦?柳家的奶奶,你的手心咋湿淋淋的?” 平安只是想到他说谎的时候手心会冒冷汗,所以才会突发奇想去抓卢氏的手掌,因为他觉得卢氏的表情和他说谎的时候很像。 还别说,这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让平安逮个正着。 卢氏脸色愈发灰白,抬眼张口结舌望向众人,其实别人压根儿就没往那一处想,只是卢氏自己做贼心虚,觉得平安说她手心有汗,别人会怀疑她。 她要是自然相对,别人还不会觉得咋样,但是吧……,她现在这番作态,有那心思灵活的人,略一思考,就想到了柳家之前算计丑妇的事儿。只是这事儿最后以“柳迎春嫁给罗大公子为妻”结束了,所以别人很自然而然选择忽略。 可今天这事儿,加上卢氏的反常,人们就不自觉地往里想。他们想啊……是不是柳家又想把丑妇嫁给某个男人,然后好得到好处…… 丑妇差点儿笑出来了,她冲着平安挤眉弄眼:好儿子,好样的!对付坏人就得这么整治! 哈哈,谁能够想到,最后将怀疑引向柳家人的居然是个四岁大的稚童!谁能够想到一向低调的平安居然会这么难得一次地坏心眼儿? 哈哈哈…… 有儿如此,快哉! “大姑,奶手心汗淋淋就对了,今早奶就嚷着头疼。估摸着是昨晚吹了风,受了寒。这才手心有汗。”能做出这样解释的,柳家之中,唯有考了秀才的柳宝通了。 丑妇望向柳宝通,似笑非笑地注视柳宝通。……这孩子,还是不知悔改!当初的劝诫,算是全喂了狗了。 乡下人也实诚,听到柳宝通那样一说,就觉得之前自己胡猜瞎猜实在是不好意思。何况柳宝通还是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的。……人们对读书人向来会多出一份敬重和信任。他们相信,读书人是知书达理,懂的道理的人。 之前柳家算计丑妇的事情,人们就没往柳宝通身上想,那都是柳家大人做坏。 “我又没说柳家老太太手心汗津津的就咋样了。柳家大郎,你是不是想多了?” 柳宝通一嗫,抬眼对上丑妇别有它意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他心有些虚。扭着头转向一边。 “麻烦哪位叔伯帮我报一下官府,我家遭贼了。”丑妇不理柳家人,转身对众多围观邻里施礼。 王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丑妇施礼,他忙派了人就要去小柳镇上报官。小柳镇上又县丞。南畦村没有。这其实一点儿都不方便,但是没办法。 “翠花儿,天这么晚了,这个时候再去报官……,县太爷不得嫌烦?不好吧?”刘氏讪讪劝说。 “……”丑妇看着柳家人沉默,这群人真的是这身体原主人的亲人吗?对她们有利,他们就怎么行怎么来。 风向一变,他们那张丑恶嘴脸偏偏还要带上好看的面具。 一时之间,丑妇乏味之极。突然并不想再理会他们。 不就是破茅房不能住了吗?她向来谨慎,做了两手准备。之前张大媳妇儿培的二两白银,加上朱贵的二两白银,她都随身带着,就怕现在这个场面。 但是虽然她不想与柳家人斗法了,但是顶不住柳家人的坏心眼儿。还非得弄清楚这柳家人要嘎哈,到底做这么多是图谋个啥子。 “说的也有道理,这天,还真不成去小柳镇了。那就烦劳村里叔婶大伯,哪一家能收留我和平安一个晚上?” 咦?这丑妇是情愿求别人,也不愿意住进柳家呀! 愕然之间,柳家人只觉得颜面尽扫。铁青着脸看着丑妇。但是由于他们自身心虚,却也不敢说些其他的。 人世间还是有好心人的。最后还是当初救过丑妇的二娃子家收留了丑妇母子。 丑妇感激之于,心道:别人对我好一分,我愿十分还之。 所以在很长之间以后,村里人特别后悔当初咋不是自己个儿家收留了丑妇的。也不过就是些时日,人家丑妇还给啥“住宿费”! 瞧一瞧同村的二娃子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就连二娃子都能在小柳镇上露头脸,很是有面子。出息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二娃子一家人 二娃子家就在丑妇家附近,他们家里是二娃子的爹主大事。家中没有长辈了,一家子过得还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二娃子大名儿钱小刀,他爹唤作钱斧头。丑妇当初听说这两父子的名姓,差点儿傻眼儿,都说乡下人取名儿没得讲究,可也不要这么……省事儿吧……,这还不算,钱斧头的娘子,二娃子的娘亲,名字就取得更加随意了——春娘!对,就叫春娘。 丑妇扶额长叹,这一家人……省事儿! 但是别看这家人取名儿随便,为人可不随便!钱斧头是村里难得的好猎户。其实南畦村的乡民大多是靠耕田为生。但是钱斧头家听说是好几辈前就从北边儿搬来的,几代人下来,还是忘记不了北边儿的习俗——打猎! 钱斧头最爱干的事儿,就是侍弄完家里十几亩农田之后,挎上祖辈上传下来的弓箭到山里去狩猎。常常能打到一些野鸡野兔啥啥的,偶尔运气不错还能够捕猎到狐狸什么的。 丑妇和平安今日宿在二娃子家,正和二娃子一家人用晚饭。 “吃,吃,别客气,俺乡下人家,没得啥啥好东西,丑妇哇,也别客气,带着孩子吃饱咧。”春娘是个二十来岁,绑着妇人髻的实诚人。 自从收留了丑妇和平安留宿,人家一点儿脸色也没给她们母子俩。丑妇笑着递过饭碗,接过春娘热情夹来的饭菜。 “唉,大嫂子,正就吃着呐,你别忙活,这桌上饭菜比我家好许多。”丑妇很放松,春娘是个热情好客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春娘不善良,钱家父子不够良善,又怎么会收留她和平安两人留宿在他们家呢。 瞧一瞧,这十里八方的邻居,也只有这么一家人肯收留她了吧……谁让她叫“丑妇”?谁让她名声不好?有闺女的人家,怕收留她,带坏自家的闺女,毁了自家闺女的名声,将来不好嫁人。生儿子的人家,怕她勾引自家男人,收留她反是一个祸害。 还有一点,显然这十里八方,柳家还是很有话语权的。人家不想为了她得罪了将来的举人老爷一家子! 春娘听到丑妇这么说,心里忽然替她难受起来:“丑妇,别跟大嫂子客气。俺们钱家才不是那样狗腿子的人家!俺虽然实诚,可该明白的还是明白的,他们不就是怕惹柳家的人不欢喜嘛!柳家的秀才老爷将来说不定可能中个举人,到时候他们好攀附?”春娘咂咂嘴,一边从盘子里挑出一团肉来,分给吃得正香的二娃子和平安。 丑妇眸子回暖,看向春娘的视线中多了一分随意和亲切。 不是春娘说的话感触了她,而是春娘给两个孩子挑肉吃……不偏不颇,才是真喜欢平安。 二娃子比平安大,也因此,看到春娘给平安夹菜夹肉吃也不嫉妒,认为他大,该让着小的。 而钱斧头却是端了碗坐在门坎儿上独自吃着。丑妇知道,男子与女子坐一桌吃饭是不合时宜的。对于钱斧头这个大块头自动自发的举动,丑妇觉得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但是其实却处处考虑周到。 ……也难怪钱家人在这个南畦村里能活得顺风顺水的,舒服舒坦的。 春娘却继续说:“丑妇,要俺说,你娘家真不是个东西!……俺这样的人都能看出一些矛头来。像上回要接你回家的事儿,俺还替你高兴了一下,没想到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却是卖女儿!……也还好丑妇你自从落水后性子变了,不然还指不定被柳家那群人搓圆捏扁!也真亏柳家老太太还能成为帮凶!” 丑妇不禁微讶看了一眼春娘,春娘却是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哎哟,丑妇,你别这样瞧俺!俺就是一肚子气,早前还和孩子他爹说过这事儿!” 这时候,一直坐在门坎儿边上安静吃着饭的钱斧头突然瓮声瓮气喝住春娘:“孩子他娘,丑妇妹子今天个受了惊吓了,正吃饭呐!你让人安静地吃回饭吧。” 声音不高,也没指责怪罪春娘,却很有力度。春娘脸皮红了红,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不好意思地瞧了丑妇一眼,“吃饭吃饭,瞧俺这张嘴!” 丑妇笑答:“哎,大嫂子,今天个打扰你们家了。” 说完,端起饭碗,安静地吃起饭来。 她的吃相文文静静,春娘瞧着,有种赏心悦目的错觉。 晚上,丑妇和平安被安排在钱家西厢房里,那里本来是给钱小刀住的,今天个钱小刀因为丑妇母子,暂时搬到春娘和钱斧头的东厢房住着。 第二日清晨,丑妇和平安醒的早。起床的时候,发现春娘早早开始洗衣做饭。钱斧头正在院子里劈柴,钱小刀正蹲在地上,捧着下巴看他爹劈柴,看地津津有味。 丑妇有些脸红,人家一家子都起来了,她这个客居别人家的人却还没有起床。 好在她皮肤黑,看不出脸红来。面上装的一本正经地起床洗漱,早饭时候,坐在桌子边,丑妇从怀中拿出一枚银晃晃的元宝来。 “哎呀!大,大妹子!你这是嘎哈?”春娘刚端来下饭菜,看到桌角一枚银晃晃的雪花银,瞧那大小,足有一两重! 放在庄户人家……这,这可不是小财! 春娘吓得手一抖,差一点儿就泼了手中的下饭菜。 “大嫂子,你是好人,我不与你客气,……说句实在话,我那茅草房一时半会儿是修葺不好的……里面那个样,就算修好了,我那屋子也防不了贼,我也不准备再住着那房子了,等手中再暂歇个钱财,我打算重新造个结实点儿的房子。” 春娘听了忙点头:“这话在理,那茅草房是不大结实,造个好点儿的房子,好防贼。” “大嫂子……我恐怕还要再打扰你们家一些时日,但是你放心,最多一个月!” 春娘听了笑开了:“大妹子,你傻了吧?俺家能帮你,还在乎你多住几日吗?你住着!没人赶你走!大妹子,说实在话,俺还挺喜欢你的。住着,住着呗。这钱……你拿回去,俺家日子不算顶富,也不能在这关卡收你的钱!你们孤儿寡母的难着咧!”春娘善意地拍拍丑妇的肩膀,“快,吃饭吧。”一面将桌角那枚雪花银塞进丑妇的手里,丑妇却是如何也不肯收:“大嫂子,我知你仁善,才提出这不情之请。你应了我,还不肯收钱,我反而住着心愧疚咧。” 春娘一愣,想一想,丑妇说的不无道理。要是她住在人家里的话,也会这样想。春娘心想,先收着,到丑妇走那天再还给人家。 不然她住着不安心,反倒是不美。(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无耻 今日如往常,丑妇和平安依旧是在兰娘子豆腐坊旁边的摊位上卖臭豆腐。生意如前几日一般好。 虽然南畦村离小柳镇还有一个时辰的徒步时间,但是,南畦村里总还有来小柳镇上置办一些物食的。割上几两肉,打上两壶酒水……不是每个人家天天都要来小柳镇上走一遭的,但一个村子里总会有人上镇上来的。 丑妇家遭贼的事儿早传开了。兰娘子也听说了一些。 遂在丑妇今日刚来摆摊儿的时候,关切几句:“妹子,镇上传的可是真?” 丑妇这次倒是没有愕然,早料到消息会传来镇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南畦村虽然只是个小村子,可要是谁家遭窃这样的大事,还是会被上镇上来的村人传出来,被镇上的人“关心”一下。 “劳兰姐姐挂心了。是有这么回事儿。本打算报官的,可我瞧着这事儿不宜报官。” 兰娘子听到这话,大奇,问:“怎么就不宜报官了?遭窃可是大事儿!”忽而想到什么,兰娘子一手抓住丑妇,一手拍丑妇肩膀作安慰:“妹子,你别怕。俺知你孤儿寡母,日子艰难。……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只怕妹子这趟官司打下来,偷儿没抓到,钱财却花去老多。这衙门内外,有哪个是不需要打点的啊!妹子,你只管打官司,你要是看得起俺这姐姐。打官司的费用俺就算凑也给你凑出来!” 面对兰娘子释放的善意,丑妇心领的同时,又想到了柳家人。……人家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还愿意维护她,柳家人别说是维护她了,只要不给她捣乱就好了……柳家人! “哈哈,兰姐姐,妹子倒不是与你客气。既然知道打官司花冤枉钱,妹妹子是想好了,不如攒够了钱,将我那茅草房移了,重新造几间结实的房屋。钱财再多,抵不住乱花,得花在刀刃儿上。”丑妇脸微微红,“再说……妹子我也没啥钱财。” 兰娘子听丑妇所言,也觉得有道理,也不再劝她报官,只拉着丑妇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妹子,你家起屋子可要给俺说一声,钱财若是缺一些,先从俺这里拿去花。” “那就先谢谢兰姐姐了。只是钱财倒不用太担心。我家若要造房子,只问兰姐姐借一样。”丑妇笑嘻嘻。 “哎,你说,借哪样都成!” “那好,有兰姐姐这句话,妹子我心暖,到时可放心借了大哥去给我做苦力了。妹子可得可着劲儿的指画大哥了。”丑妇心里舒服,若说古代有什么好。那就是人心依然淳朴。当然,也有坏的,比如那柳家人。 只是相比现代,在这个时代,至少她才来不久,就有兰娘子这样的热心人帮衬。不过这事儿也是一报还一报的。当初若不是她对兰娘子的一念善意,就算兰娘子再直爽的人,也不会记住她的好。 相反,她也就不会帮衬自己。 “成,回头俺知会你大哥一声。”这大哥指的是兰娘子的男人。 “兰姐姐,你的好,丑妇记住了。”丑妇真挚地冲着兰娘子施礼。 倒是惹得兰娘子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就要扶起丑妇:“妹子,使不得,多大点儿事儿!俺,俺不过是顺手帮扶一下……快,快起身吧。哎哟,折杀俺了折杀俺了!俺又不是官老爷,又没功名在身!哎哟喂!妹子……” 丑妇却心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比的自然是柳家人。 而此刻,丑妇的臭豆腐摊子早就开张了,正热闹着呢。 因着昨日丑妇那一番不失忠贞的话语,既是恰到好处体现了她忠贞不渝,又隐隐透露出孤儿寡母的无奈以及命运不济的煎熬。 今日来摊子前的人们显然已经不对丑妇有那些轻视,更多的反而是同情。丑妇就发现,每个人递给她铜钱的时候。多少还是会露出一些同情之色的。 对此,丑妇不觉得难堪,只笑着手下那些个递过来的铜板儿。 远远一阵喧嚣…… “让开,让开!官差办事!这群没眼见的!” 丑妇抬眼看向前方,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毫不在乎伤到路人,肆无忌惮地大摇大摆走来,一面驱赶开附近的路人和食客。 “娘,是官老爷……好像是朝着俺们这里来的。”平安向来话不多,多数时候显得早熟。但是普通老百姓心中都藏着对官府的害怕和畏怕。 是畏怕,不是敬畏!无敬只有畏! 平安再如何早慧,那终究也还就是个孩子。就算真是遗传了他老子的出色,他从前四年也依然是长在一个乡野村姑身边的。只不过后来丑妇夺舍了人家娘的身体之后,才一点一滴不着痕迹,却又抓着机会地教导着这小子。……说实话,平安成长迅速,此刻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实属难得,丑妇满足了。 只是,她的儿子,怕谁也不该怕这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又欺软怕硬的垃圾! “儿子,莫怕。遇到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家伙,而恰巧如今你又惹不起这群家伙,你可避之,却绝对不可胆怯。”就是这个时候,丑妇依然波澜不惊给平安上政治课。 平安捏拳,阿娘声音犹在耳边,他心已静。好看的双眼,一双眸子温和平淡,无笑意,也无惧意。 丑妇垂眼一扫,莞尔一笑。 心智坚韧! 这时候,那群肆无忌惮的官差行到了她的面前。 “你,可是无名氏丑妇?”为首的官差腰间一把大刀横挂,眯眼垂眼看丑妇,分明眼中慢是不屑,仿佛与她对话,都会低了他的份子。 丑妇一双老茧满布的蒲扇手在抹布上擦两下,才缓缓走到摊子前:“小妇人正是无名氏丑妇,不知几位官老爷找小妇人何事?” “何事?你窃了人家祖传的秘方,还敢问差爷我何事?”那为首的官差一听丑妇那话,声音陡然拔高,一双罩子睁得牛眼大,摊子旁边还围了一群人,赫然有稚童啼哭声。 那官差不满地朝着那哭声方向一扫,哭喊的稚童亲娘忙捂住孩子的嘴,就怕惹得官差不满,给他们惹祸。一面在孩子耳边低声训斥孩子。那孩子还真被吓得不哭了。 方是此时,那官差头头才又转过头睥睨丑妇。 “有这回事吗?恕小妇人不记得了,不知小妇人是窃了什么秘方?又是谁家祖传的秘方?”丑妇依然冷静应对,若是仔细听,平静无波的声音中一点害怕都没有。 “大妹,你,你就交出柳家臭豆腐的秘方吧……俺敢保证,你交出柳家祖传的臭豆腐秘方,柳家就撤状。”人群突然被分开一条缝隙,钻出一个中年男子。 丑妇眯眼,不是柳家的大爷柳有才还能是谁? “我倒是不知道,我和我儿前几日刚刚研制出来的臭豆腐成了人家的祖传秘方了。”声音依然不高不矮,让人听不出情绪。但那话,任谁听了,都会多看柳有才几眼。 “大妹,你忘了……当年咱亲奶在世的时候,做过一道吃食,本来就做着玩儿的,偏你爱吃。后来咱奶过世的时候,将那吃食的做法传给了你。但咱奶可说了,这道吃食要作为柳家祖传秘方传下去的啊。大妹,本来你自己做着吃着玩儿也没啥,但你将咱老柳家的祖传秘方拿来赚钱,这不好吧。”柳有才几句话道出柳家这祖传秘方的“由来渊源”。 围观的民众们又不禁狐疑看向丑妇母子。 人家想想……也是,这种好吃的吃食,哪里是一个妇人家带着不成年的孩子自个儿想一想试一试就能试出来的……不然,他们怎么没试出来?就这丑妇试出来了? 肯定是偷得! “我看这柳有才的话不似是假的。”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引起不少人的议论。 柳有才得意啊,一是这里有人认识他,这还得多亏他儿子柳宝通给他考了个秀才,人们才认识秀才他爹。二是就算他说谎又怎么样,人群和道义还是落在他这边的。 就说一个弱智女流,还能取信于人? 柳有才得意地看一眼站在身前如老松入定的丑妇,……活该!谁让她坏他好事,还差点儿害死他家迎春的!还好迎春是有福之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计 “衙役老爷怎么说?”丑妇实现绕开柳有才,望向那名衙役头头。 “他是告官的,你是被告的。爷能怎么说?”这话摆明是要抓丑妇去公堂。 丑妇蓦然,叹了一口气,“唉……”忽而一双眼望向柳有才,“今日这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说……柳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知道的?” “祖上传下的秘方,自然得知会了爹和娘,不然俺们小辈怎么做的了主?”柳有才不傻,听丑妇那么问,……事实到底如何,他自己清楚。臭豆腐秘方之于丑妇,那是命根子!夺人家命根子的事儿,会遭人恨的! 所以即使丑妇穷酸潦倒,柳有才也不想被人记心挂肠地恨一辈子! 当然,拖出柳家二老,他料想丑妇就算恨也只能认了,谁让这二人是她的亲爹亲娘呢!古人对于“孝”一字,特别执着。 丑妇闭了闭眼睛。刚才那一刹那,心中涌起来一股陌生的感情,撕扯般的疼痛难忍,逼得她只得闭气眼睛,集中精力逼退那股陌生的感觉。她知道,这陌生的感觉是已经死去的原主残存的感觉。 “我跟你们走。”她睁开眼,眼神平静如湖水碧波,缓缓转向头对着那些衙役说。 那些衙役显然也愣住了。 ……其实这件事,只要丑妇交出秘方,把做豆腐的窍门交给柳家人,柳家人也就不报官了。 他们以为经过刚才那番恐吓威胁利诱,……多数人都会选择乖乖交出秘方,免得一顿牢狱之灾。就算闹到衙门,最后还不是要交出秘方吗? 但是丑妇的反应还真是吓了他们一跳。心想,这丑妇不但丑还很蠢。上了衙门就能改变什么? 丑妇牵起平安的手,回头笑着对焦急而来的兰娘子吩咐了一句:“兰姐姐,请帮我把摊子收好了。” “可……”兰娘子担忧地看着丑妇,显然想要说些什么,却让丑妇给打断:“兰姐姐,你莫要担心,我保证会安然无事的。” 兰娘子莫名心安,丑妇嘴角的那抹笑容,从容淡定,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俺给你收拾。妹子别怕,俺这就找铁柱去。” 丑妇笑了,找铁柱有什么用。突然眼神一闪,眼角余光瞄到一座古朴不失奇趣的小楼,小楼三层高,伫立在小柳镇上,独树一格。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丑妇的嘴角缓缓翘起。 “看!看什么!还不走!”那衙役见丑妇侧首望向后侧方,没有挪动的意思,火气一上来,拿脚踹向丑妇。力道不算顶大,却让丑妇不禁防备,身子往前面一磕,额角装上路边凸起的石岩上。顿时,鲜血喷涌,那场面,说不出的壮观! “啊!流,流血了!”人群顿时慌乱了。 “阿娘!”小平安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他小小的手掌慌乱地就要按上丑妇额头上碗口大的伤口上。 “别!”丑妇头很晕,但还是记得伤口决不能被脏污的手掌碰到。她连忙抓住小平安的手,然后扭头望向兰娘子:“兰姐姐,烦劳你给妹子送一碗烈酒来。” 兰娘子止住了冲向丑妇的脚步,微微一愣,连忙转身,去家里捣鼓烈酒。这个时代烈酒不多。兰娘子只能从家里找出她认为最贵的酒来端给丑妇:“快快接住,……妹子要酒嘎哈?” 却见丑妇已经端起酒,一碗全部淋在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嘶…… 人群中一阵唏嘘……那可是酒!那一碗下去……,得要多疼?!可……看丑妇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难道不疼? “嗨,妹子,你嘎哈?”兰娘子吓得脸惨白,“要止血可以找大夫!”为哈要学行军作战的人用烈酒? 平安却异常乖巧地从丑妇手中接过空碗,乖巧地递给兰娘子。 他嫩白的小手向兰娘子招了招。兰娘子以为平安只是想要得到安慰,便蹲下身来抱住平安,却耳边听到平安软软糯糯非常低的声音说:“兰姨,娘说,去找‘珍馐坊’说得上话的人,就说,秘方保证是俺们自己的,娘愿意把秘方送给‘珍馐坊’。” 兰娘子一滞,望向丑妇,正好对上丑妇望过来的眼睛,十分认真严肃。兰娘子不禁也慎重地微微点头。 她们动作小心,平安声音又低,……何况没有人会防备平安传话。自然没有人发现他们三人之间的异状。 丑妇站起身,失血多了些,头有些晕。但她神智清醒,向柳有才望去,似笑非笑。柳有才没有愧疚,眼中却见心虚。 而那衙役脸色一阵青红白紫黑,他当众踢人。本来无所谓,踢了就踢了,可要是踢出个好歹来……县丞老爷为了平息留言也会将他好好整治一番的。 还好这丑妇没事儿…… 却是再也不敢向先前那样下手没个轻重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监牢中的对话 且不管丑妇被抓到县丞衙门里,柳家人居然使了手段,说是心疼自家糊涂的妹子,开堂啥啥不如就再等一个晚上。要是真的开堂问审,……丑妇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只怕事了出狱之后会愧疚难当,颜面无存。无颜再活于当世。 不若就让丑妇先关一晚上牢狱,许是吃些苦头就会想开。没了那等糊涂劲儿,丑妇也就不用真的上公堂了。也算是替丑妇遮掩一二。 这一说法自然是柳家那位最有心计的秀才老爷柳宝通想出来,借了他爹柳有才的口传达到县丞老爷的耳中。县丞老爷当即就大赞了柳宝通一句“英雄出少年”! 这下不得了了,县丞老爷赞赏柳宝通的时候恰巧身边随扈在,那随扈屁股一转,出了院子就给宣扬开了。 于是乎,一时之间,丑妇那兄长,还有柳家人,尤其是柳宝通这个秀才老爷的名声一度被传的崇高无比。都说柳家人有心,那丑妇不孝,坏了祖母临终遗言,偷了臭豆腐秘方还赚大伙儿的钱,这样不孝不忠的闺女,柳家人还心善替她遮掩。 这样不孝的丑妇,要死就随她才是。 这时候,大家已经信了柳家人之言——那秘方绝对是柳家祖传秘方! 丑妇被关在大牢里。小柳镇方寸地,那平日关守囚犯的大牢,你也别想是多么舒服的地方。 道出破破烂烂,囚门上锈迹斑斑,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四处地面还可见到不明殷红色污迹。发霉的墙壁上挂着生锈的手铐脚铐,鞭子大刀……等等刑具。别看生锈,森冷之气却愈发不可收拾。 若是寻常妇人被关在这种地方,只怕早就吓疯了。不疯也要晕! 大牢一间破败的囚室里,一名长得实在是平凡的妇人,她的表现却不平凡。她闭目盘腿,就在囚室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打坐。大牢里哀叫连连,她仿佛隔绝于耳。她的身边同样有个童子学着她的模样,闭目养神。只是童子眉宇之中多了一分坚韧和憎恶。 坚韧可知是其性情使然,可这憎恶……又是为何出现在他的眉宇之间? 丑妇早就不知不觉中睁开眼睛,平安的表情一丝不差落在她的眼底。渐渐地,她的眼底也染上寒霜和担忧。 寒霜可见,担忧却藏而深,无人可窥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样子,该是朝着她这里来的。 丑妇收回望向平安担忧的眼神,两眼清淡,眉目微敛。 不多时,原本就幽暗的囚牢前多了一处阴影,遮住了丑妇眼前的光线。丑妇耷拉着脑袋,也抬头更不说话。 “大姑,你输了。”变声期的男音在大牢里轻轻响起。言语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兴奋。 丑妇微微弯唇,手按住身旁静坐的平安,安抚住他暴动的情绪。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在平安的大腿上轻轻拍着,直到感觉身边的人儿气息内敛,不再释放出无穷敌意。这时候,丑妇才缓缓松开手。 “我竟不知你已把我当做对手看待。”丑声音毫无波澜,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这样漫不经心的神态许是刺激到柳宝通,他狠狠一咬牙,一下子气极了,眼一看牢中的丑妇母子,忽然气愤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得意:“大姑,一报还一报。你陷害迎春,今日侄儿不过是取一些利息。” 丑妇依然波澜不惊,她没有接柳宝通的话,不质问不回答,却说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柳宝通,你真不似柳家人。柳家人虽势利眼,好名声,有些小算计。却不会害人名声。柳宝通,我在想,你这歹毒性子,奸猾手段,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只听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却没听过书中有歹毒害人的手段。” 丑妇声线本来就很平常,是大多村妇那种带点粗带点尖锐。 柳宝通脸上一阵难堪,但他到底心性不差,片刻又是一副仁善佳君子的模样。 他冷笑一声,道:“大姑,侄儿倒是不知。大姑的嘴巴竟是这般利索。瞧这番话下来……,大姑,原来你以前也是装的呀!装良善,装荏弱,大姑,滋味可好?……大姑,你也不似柳家人呢!” 他这话有些深层的含义,只要丑妇表现出心虚害怕,恐怕就要被他怀疑“根本就不是丑妇”了!丑妇历经商海,岂是未及冠的少儿郎能够试探出的。 她淡笑一声,忽然抬起头:“没办法,被人陷害怕了。总要学会生存。”目光若有所指在柳宝通脸上划过。冷哼一声:“哼!说吧,大晚上来是为了那张秘方?” 柳宝通毕竟还年纪轻,被丑妇那若有所指的话和目光一瞪,心中顿时涌出一丝心虚来。此刻听丑妇转变话题,直指他今日来此目的,当下他袍袖一甩,冷笑道:“既然大姑都猜出来了。那就请大姑‘物归原主’吧。” 物归原主…… “哈哈哈哈……”丑妇大笑出声,许久之后,才收敛笑声:“柳宝通啊柳宝通,让我来猜猜,你费了大力气来寻我这张秘方,应该不只是为了柳家,为了那点钱财。我想想啊,……之前那朱老爷态度陡然转变,应该是你的功劳吧?你为何要这么做呢?……啊,迎春是嫁给罗家的大公子吧?”丑妇面色一冷,如寒潭的目光锁住柳宝通:“你倒是好本事!朱贵那厮本有私心,想要夺得我母子二人的秘方。却不敢贸然行事,他毕竟要脸面,我母子二人本孤儿寡母,他真不择手段,只怕会被人不齿。柳宝通,你厉害呀,小小年纪居然能揣摩人心至斯!利用朱贵的龌龊私心,他要睡觉你送枕头。我若是德行有亏,朱贵才有理由算计我母子二人!” 柳宝通脸色巨变,不可思议看向丑妇。 知她厉害,……不过一介村妇,却猜到他一步步动作! 他从不认为自己生在庄户人家,就比那些公子哥儿差!所以他比别人更努力,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在一个山洞里寻到了一本孤本,也正是这本孤本,教会了他如何“做人”!他要学那孤本的撰写者!他要成为历唐第一奸臣! 第一奸臣!权势滔天! “柳宝通,你的目的不应是朱贵那厮。难道是……”丑妇目光微闪,抿唇一笑:“难道是罗家!” 柳宝通打了个激灵,再望向丑妇的时候,却没有刚才的骇然,反而平静无比。 丑妇见之,淡淡一笑,她不知道柳宝通一个村人出身,怎么学得那些阴暗手段。或许他曾有机缘,遇到高人指点,或许他背后其实有一个厉害的人物教授他这些手段和学识。 但,不管是怎样,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原本并不恶毒阴狠的人会自己无缘无故变得阴狠无比。万事万物有因有果。柳宝通到底因何变成这样,她不想管。 丑妇最后看一眼柳宝通:“你回去吧。睡个好觉,明日堂上看我被屈打成招就是。”丑妇闭眼,再不理会柳宝通。平安也闭起眼。刚才他娘和这位名义上“大表哥”的对话,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两个人的对话,多数他是听不懂的,但这不妨碍平安知道“大表哥”要害他们母子。 柳宝通惊看丑妇,以为她会说些别的,没有想到居然会说出“明日堂上看她屈打成招”!难道她已经放弃了? 柳宝通不解,却转身离开大牢。 丑妇清淡的眼再次睁开,看着柳宝通消失的背影,扯唇一笑:好侄儿,显然你背后的那位“高人”没有教过你,事出反常即为妖。 罗家……,她提出罗家,是在不经意间,他却镇定过度。不是想要掩饰又是什么? 牵一发动全身……,呵呵,她大概知道柳宝通挖了什么坑让她跳了?想让她进退两难? 也幸好柳宝通给了她一个晚上的时间,不然……或许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 柳宝通,我会教会你,什么叫做自作聪明的。丑妇暗暗呢喃。 大牢的角落,一处阴暗无光的地方,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是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打扮好不吝啬,旁边还站了一个带帽小厮。小厮向前微微躬身,伸一手给那中年男子指路。那中年男子却摇了摇头,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出大牢。 出了大牢,带帽小厮不解问:“大掌柜的,本来那妇人传的话……就算是秘方,也劳驾不到您出马。怎地?” 中年男子拍了拍衣袖,才道:“二爷刚好在小柳镇分店,他觉有趣,吩咐我来看看。我本来还觉得无趣,二爷是没事找事。没想,”那中年男子忽而一笑:“还真是有趣。” “既然如此,那大掌柜的怎么临门一脚,却突然离去?”小厮文质彬彬,也不简单。这样的小厮放在别家,别人绝不会把他当做小厮看待。 “清阮,我觉有趣,……是真有趣,有趣极了!”中年男子唤一声小厮名字,小厮名字倒也清雅别致,“二爷平日都在京城,就是因为倍感无赖才会来小柳镇上。可咱分店可经不住二爷无聊找乐子……瞧,二爷要酣睡,这里不正好有个舒坦的枕头?” 清阮扫一眼大掌柜,只觉他八字胡一抖一抖,面上竟是奸诈之色。很有些算计。 清阮恍然大悟,瞧了瞧大掌柜算计的脸,又转头看了看监牢的方向,忽然拱手一拜:“听大掌柜之言,甚是有理。清阮……咳,受教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面具男的出现 夜,深沉。一辆外表看极为朴素的马车在马夫的驱使之下,迅速没入深夜之中。而马车所驶去的方向,赫然就是小柳镇大牢所在方向。 此刻大牢之中,丑妇心中渐起忐忑。她在赌。赌那张秘方能否引来“珍馐坊”的兴趣。臭豆腐秘方到底值不值得争夺,看朱贵和柳家人的态度就知道了。 但是!那是“珍馐坊”! “珍馐坊”遍及厉唐各地!这样一个在后世可称作“连锁”的产业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的势力作靠山,否则,在这个君权神授,君臣父子的年代里,它岂能屹立厉唐数十载不倒! 臭豆腐秘方在朱贵等商人看来,很显商机,却不知“珍馐坊”是否能够入眼。 因此,丑妇从一开始就在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把秘方公之于众!可要有一线生机,她自当拼一把! 所以,她在等! 若所料不差,因她和柳家人这事闹的小柳镇人尽皆知。“珍馐坊”只稍加打听,便知道她人在大牢之中。 今夜……,今夜若是有人与她接头。她可放下大半心。 只是夜越深,丑妇眉间郁色越浓。难道她赌输了?…… 恰是此时。大牢过道上又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比柳宝通来的时候重,也嘈杂。至少有四人朝上的人数。 “啪!”一张镶金太师椅被两个青衣小厮平稳地放在丑妇囚牢前的过道上。 丑妇一惊,那张太师椅通体黝黑,看不出什么材质。却能让人感觉价值不菲!椅背上鎏金镶宝石,是什么人才能做到这般大气又奢华。这是一种肆无忌惮的风流! 平安睁大眼,眼中满满都是惊奇。他丝毫没有因为见到这样的阵仗就胆怯,反而心中涌起无限好奇。 抬太师椅的青衣小厮看起来文文静静,二人却力大无比。否则,光这能够容纳三四个人的太师椅,加上又是金银又是宝石的,想来没个百八十斤都不可能!这二人却抬起来轻轻松松。想来是抬惯了了的。 一阵黑风一闪而过,丑妇只觉得眼前一花。本能闭上眼。 “抬起头来。”磁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丑妇本能地按照那道声音的指示抬起头。 银色面具遮住大半脸孔,只于一双眼和嘴在外! 入眼被一双深潭吸进去,仿佛无底深渊,被吸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阿娘!” 丑妇浑身一颤,陡然清醒过来。清醒过来,方觉得浑身汗津津,背后更是黏腻地极不舒服。抬手摸一把额头,……满手的湿淋淋。出的全是虚汗。大牢简陋,修葺得粗糙,不知哪个年代裂开的石缝里吹来一阵冷风,盛夏的夜里,却冷的丑妇浑身一哆嗦。 她此刻用明显颤抖的手指抓了平安的小手一把。平安手心的绵软暖和,赶走了那张富丽堂皇的太师椅上斜坐的男人给她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丑妇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浊气,平心静气,好大一会儿,才得以心平静下来。此刻方开始打量那鎏金镶宝石座椅上的男人。 抬眼…… 那男人的目光……丑妇缓缓回头……平安?! 疑惑从心中升起,这男人的目光锁在平安身上?! “咻!”丑妇转回头,目光警惕瞪向太师椅上的男人!那男人的目光又漫不经心地从平安身上移开。那漫不经心,仿佛他只是被路边新奇的小花小草吸引住了,等到瞧清了那小花小草,也就没有新奇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磁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不知是不是丑妇多心,他声音中多了一份恼怒:“呵,爷看这般好样貌的童子不似是你生养。” 这男人有没有恼怒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很恼怒! 冷哼一声:“劳贵人操心。小妇人家的娃似乎与贵人没啥关系。” 那贵人鼻中一哼,“爷不过是瞧不过眼。管你是亲娘还是后娘,这般好儿郎放在你身边,倒是糟蹋了。若是跟了爷,将来有大出息。” 丑妇面色一冷,“小妇人不过是想与‘珍馐坊’做一笔生意,没想卖儿子!” 那贵人剑眉微挑,:“你这妇人是这龌龊心思?就算你要把这好儿郎与爷作娈童,爷还不好这一口。”说罢,轻蔑看一眼丑妇。 丑妇愕然,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这个意思吗?切,装啥正经人。你总不会替我白养娃吧? “无论贵人是何意思,小妇人的儿子小妇人自己教。教不好,是小妇人无能,也是自家小子不争气。没听过一句话吗?是金子总会发光。” 那贵人眼微眯,这才正眼瞧了一眼丑妇。 话语一转:“那兰娘子是受你之拖办事?” 竟是直奔主题,丝毫不在平安的事情上打转。 “是!”丑妇见他直奔主题,不禁正色,端坐:“是,小妇人拖兰姐姐给贵食坊送富贵。” “哈哈哈……”那贵人陡然大笑不止,抓着身后墨守在旁的清秀相貌的带帽小厮就说:“清阮,听听,听听这话……爷多久没这么乐过了?这笑话讲的真好。赏!有赏!大大地赏!” 戴帽小厮名叫清阮,清阮也不惧怕那贵人,他静站一旁,微微躬身,一直都十分安静,却不会让人忽视掉。这时候,贵人拉他说话,他才应道:“二爷说好笑那就是好笑。二爷,还照规矩赏吗?” 平安一向安静,不到必要说话的时候他从不插嘴。以前不管丑妇做什么,与何人应对,他做的最多的就是静站一旁,埋首静静听着。默默记住他娘和别人的对话,自个儿揣摩其中道理。 学做人,先学“神”,再学“形”。神似而形不似,最多只算瑕疵,形似而神不似,那是要遭人笑话的。 “可以自己要求奖赏的东西吗?”此刻,平安却一反常态开口。软软糯糯的童音轻轻响起,却吓得这里好几人一跳。 丑妇根本不曾想到平安会在这个档口说话。平安向来聪慧,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话的。因此她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不像一般家长害怕孩子丢自己的丑,连忙捂住孩子的嘴,一边求饶。 丑妇绝不会那么做,这是第一次平安态度反常。她也想看看,智几近妖的平安会要什么做奖励。 丑妇给平安投去一抹鼓励的微笑。平安回她一个俏皮的眨眼。 这一切都被看在那贵人眼里。他又一次将眼锁住四岁的平安。这个孩子……真的不寻常啊。 眉目如画,眼若清潭,薄唇挺鼻……说他是观音座下的仙童转世也不为过! 贵人若有所思,隐在煤油灯下的眼忽闪一下,撇唇一笑,问:“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平安不答反问。 贵人眼又一闪,微不可微点头:“只要你敢要。”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伴随一股威仪,不是他刻意突显,却随他一句话表现出来! 他说完这话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他是在和一个四岁大的稚童对话,这话却是与成人对话时才说的。贵人抬眸又一扫丑妇身边打坐的平安。 平安撑起身,白嫩的小手拍拍屁股,走向铁牢门前,忽然,一只短短的胳膊抬起,穿过铁栅栏门的缝隙,一指:“我要那块玉佩!” 那贵人一呆,顺着平安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在自己的腰间,赫然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麒麟神兽雕镂坠饰! “不可!小儿忒地大胆!”一侧如同老僧入定的清阮忽然跳出来,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瞪向平安:“小儿忒的大胆!快快退回去!” 那贵人倒没有训斥平安,只是眉头深锁,似是在思考什么。忽然,他迅速解开腰间和田玉的麒麟神兽雕镂玉佩,“好,给你!” “主子!”这时候,清阮口急,不再称那贵人为“二爷”,急急唤道“主子”:“主子!不能!” 丑妇垂在大腿上的食指微微一颤,抬眼扫一眼那贵人,又不着痕迹移开目光。 “清阮,你逾矩了。”冰冷的嗓音能冻透灵魂。清阮全身一颤,咬着嘴唇气恨地把头扭向一边。 “收好了。此物贵重,你若弄丢,我或会取你性命!”那贵人伸出健朗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在平安面前缓缓摊开,露出里面的和田玉麒麟神兽雕镂玉佩。一双眼明暗不定,锁在平安脸上。 平安白嫩绵软的小手一顺,那贵人手掌掌心已空,平安露出一抹笑容,骄灿灿好不闪眼,奶声奶气地说:“现在是我的了,丢了也是丢我的。”意思是,东西是我的,丢了与你何干! 那贵人目露一丝赞赏。这小子……有意思! 于是,不禁朝着丑妇望去……又一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臭豆腐虽然新奇,味道不差,却是平民小食。……我‘珍馐坊’做的却是富贵人家的生意,你觉得,爷该不该帮你呢?”一事归一事,那贵人看重平安,却瞧不上她。 丑妇敛眉,心中自有打算。抬起头对上那贵人的眼,将心中打算一一告知:“贵人的意思是……倘若小妇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就与小妇人做这个交易?” “是救,不是合作。” “未必!”丑妇眼神微闪:“不知道贵人知不知道,这豆腐可是好东西,能做出的美食甚多……甚至豆腐料理到精美处,可进贡皇宫!” 嗖! 一道目光惊蛰,锁住丑妇那张丑脸。 “所言……可真?” “若有假,愿自砍头颅,与你盛酒!”丑妇站起身,负手自信一笑。 “好!”贵人亦站起身:“明日公堂再见!” 这就是答应她了……吗?丑妇有些浑噩,这个男人让她摸不清。 许久之后,丑妇才缓过神,脚下有些软,面对那男人,她竟有胆怯!丑妇不经意抬头扫一眼对面囚牢,里面景象让她一惊。她急急跑到囚牢大门前,将四周囚牢一个个扫一遍……顿时,脚底生寒! 犹如遁入冰窖! 小柳镇不大……,能让大牢中所有囚犯和官差同时晕迷不醒的人!……她是不是在与虎谋皮,饮鸩止渴?! 这一夜,丑妇抱着平安在腿上,哼着儿歌,平安睡得极香。这一夜,丑妇一夜未眠! 这一夜,丑妇的眼前总是出现银色面具!那男子,好不神秘!(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吃亏 “查!”黑夜中,外表简朴的马车车厢中传出一道磁沉的声音。 带帽的小厮身影一闪,脱离车辕,没入黑夜中的身影矫健轻巧。 而车厢之中,原本闭目假寐的男子睁开狭长的眼,没了银色面具的遮掩,那张脸巧夺天工!衬着一双寒潭眼瞳,正闪现危险光芒。 “是巧合吗?四年前本座亦来过南山呢……”声音清浅,早一隐没在车厢外呼呼奏响的夜风中。 习惯性手指摸向腰间,怔愕间,腰间已空。 蓦然间,车厢中爆出一阵大笑。两侧侍卫不禁露出惶然表情,多久了……,主子多久没有这般酣然大笑?两个侍卫竟是情不自禁望向身后远去的大牢。 …… 第二日清晨,丑妇和平安被两个衙役带上公堂。 “公正廉明”!四个大字赫然悬在大堂中央,县丞老爷的座椅上方! “威——武——!”公堂两侧的衙役敲着棍子,齐声喊道。顿时,外面前来看打官司的民众安静了下来。嘈杂声去,县丞老爷穿着无花纹绿色官府,腆着大肚腩,一派威严的上堂来。 “啪!”惊堂木一拍,四下更静:“堂下何人?” “小民柳有才,代柳家全家人,状告身边这位丑妇。”柳有才早早就来了,他上堂前,儿子柳宝通将他教了一遍。此刻,县太爷问话,他正庆幸柳宝通之前所授应变。 “哦?你为何事状告她?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柳有才跪在地上,躬身答:“身边这丑妇本是家里的大妹。多年前因忤逆父母,未婚生子,家里人仁善,只赶她出家门。没想到,她离走时,带走了家中祖母传下的臭豆腐秘方。祖母在世之时,曾有话留,臭豆腐秘方不可外泄,这丑妇前些日子却将秘方用来赚钱了。忤逆祖母遗言。县太爷,柳有才无奈,状告亲生妹子,只要这丑妇愿意交还柳家的祖传秘方,柳有才愿替她受大棍十棍!” “这柳有才看来真是有情有义。明明是这丑妇做错事,他却循着亲情存在,愿意代受十棍子大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头,舆论一时倒向柳家。 各个都说丑妇不该,也有那紧闭嘴不说话只看戏的。 “自然当如此。听说人家柳家都出了个十来岁的秀才老爷了。人家家里的教养为人能差到哪里去?俺看这丑妇就不该财迷心窍。” “这黄白之物迷人心呀……其实,这丑妇也蛮可怜的,一个人带着孩子也难啊……止不住只能打臭豆腐秘方的主意了。” …… “啪啪啪!”三声惊堂木,才止住了人群的议论纷争声。 “堂下之人可是丑妇?” “正是小民。”丑妇跪下的那一刻,一种名为“屈辱”的东西油然而生。两辈子为人,她跪了! 跪天跪地跪祖辈,何时跪过别人! 眼眶一热,一咬牙生生忍住。 人在屋檐下! “好!你哥哥仁义,本官看在你哥哥仁义的份上,就只命你归还柳家的祖传秘方。” 丑妇突然抬起头:“县丞老爷连问审都没问审,就判下小妇人的罪名。敢问县丞老爷对得起你头顶上那块‘公正廉明’的匾额吗?” “啪!” “放肆!”县丞老爷胡子一抽一抽:“堂下罪民竟敢侮辱朝廷命官!来人呀,掌嘴!” “且慢!”柳有才一惊,这要是先打了她,还要得到秘方吗?柳有才连忙对县丞身边的师爷挤眼:等秘方到手,爱怎么打都行!反正现在不行! 那师爷眉头一皱,还是伏身在县丞老爷耳边耳语几句。 “你哥哥大义,丑妇,你还不谢过你哥哥为你讨饶。”县丞老爷指着柳有才说。 丑妇抬眼望向四周。衙门外的人群中,一个个谴责的嘴脸……只有兰娘子和铁柱哥担忧的眼神。 咦? 丑妇眼一惊,钱斧头春娘一家子也来了?他们正担忧地看着她。从他们的表情看,显然,他们相信他。 丑妇突然想笑。相处没多久的人都信她。柳家与丑妇有血脉关系的人却算计她。 好!好得很!丑妇脸上戾气一闪而过。 这个时候,“珍馐坊”还不出面,只能说明一件事:人家在等她展现忠诚。 好!山不就我我就山! 丑妇抬头:“柳有才,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她目光惊蛰,惊得柳有才额头冒冷汗。 “赌,赌什么?”他脱口而出。隐藏在人群中的柳宝通暗道一句:遭了! 他这大姑最是狡猾,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想要咳嗽出声提醒,为时已晚。 “你既然说臭豆腐秘方是祖上传下来的,好!你敢说出臭豆腐的制作过程吗?” 柳有才松了口气,还好有儿子提醒,要是这丑妇提出这个问题,他就回答:“秘方当年祖母只传给了你。否则,俺柳家为啥又要追回秘方?要不是你忤逆祖母遗言,俺们就睁只眼了。” “哈,天下有这样好笑的事儿吗?各位!”丑妇突然站起来,转身走到大堂门口,坦然面对众人:“臭豆腐秘方是我和我儿平安一点一点试验出来的。大伙儿想一想,要是谁都跑到我这里来,开口就是我偷了他们家的祖传秘方。最好笑的是,这人自己却连自己家的祖传秘方上写的啥都不知道。那岂不是说,你们当中谁跑到我面前来,都可以大闹一番了?” 丑妇冷笑:“众位乡亲们,没证据的事情,我这位‘大哥’就来告状。哼!既然县丞老爷的官儿是这么当来的,案子是这么判来的,好!”丑妇面朝脸色气的铁青的县丞老爷一拜:“县丞老爷,民妇丑妇,状告柳有才包括柳家人诬告!” 耶? 谁都没想到事情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们有些看不懂了,被告的成了状告的,状告的反而被告了?啥情况? 县丞老爷漆黑的脸,却兜不住话,还是那师爷精明,弯身在县丞老爷耳边又是耳语。 “对!既然是状告!状纸在哪里?”县丞老爷眼神一亮。好似抓住稻草。 丑妇暗自翻白眼。欺负她不认字?用这么低端的招数? “妹子,俺,俺去把街口算命的先生拉来。”算命先生会认字,会写状纸。 丑妇感激看向兰娘子,制止:“不用麻烦。”转身对县丞老爷躬身:“民妇斗胆向县丞老爷借笔墨纸砚一用。” 县丞老爷黑了脸,却不能拒绝。这么多人看着呢……人家只是借纸笔用一下。 而且,他也好奇来了,难不成一个村妇还会认字?认字也就罢了,难道还能写个状纸出来? “给她。” 人们好奇地睁大眼睛。没听说这丑妇读过书啊…… 刷刷刷…… 只见丑妇几下,“啪!”狼毫笔被扣在桌案上。丑妇拿起纸张“呼啦”一吹,手指一弹,“县丞老爷,状纸有了。” 县丞老爷好奇丑妇到底能写出个什么花儿来,连忙让人给呈上“状纸”。 人们伸长脖子,想要看一看县丞老爷到底看啥,怎么嘴角一抽一抽地。 “肯定是鬼画符,看待会儿县丞老爷治这丑妇不自量力的罪。” “就是!一村妇,装文人!”村妇都识字,他们家的男丁算是咋回事? …… “柳有才……,你们家祖上有文人墨士?” 柳有才不解,实实在在回答:“没有。” 柳有才没听懂县丞老爷的问话,人群中的柳宝通却听懂了。……他看向丑妇,难不成还真就写了状纸? 她什么时候认的字? “状纸有了,民妇状告柳有才诬告!”丑妇指着柳有才:“无凭无据诬告民妇,柳有才,你诬告民妇就算了,你怎么敢在县丞老爷面前糊弄县丞老爷?我看,刚才县丞老爷就是被你蒙蔽了!” 哼!不就是买通了个师爷?蠢货,下次连县丞一起买通再来算计人! 柳宝通见柳有才怂了,再见县丞老爷被丑妇言语蛊惑,对柳有才露出反感之色。他一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从人群中站出来:“县丞大人英明,是否诬告。小生有一个主意。”因为有秀才功名,所以柳宝通不需要跪。 “哦……是柳家的小秀才呀。来人啊,看座!”县丞老爷连忙欣喜让人端椅子。 “不忙。还是先说说小生这个主意如何?如果能够帮到县丞大爷,那是小生三生有幸。”柳宝通翩翩君子风,让人生不出不满来。 人群中就有人喊:“秀才老爷有主意,快快说。好让这丑妇恶行曝露出来。”这是巴结柳宝通的人。 柳宝通望去,向那人微微一笑。 “既然小秀才有主意,不妨说说看。”县丞老爷说。 “既然丑妇说这秘方是她自己所得。她敢不敢把这秘方公诸于众,以证明她无私心呢?”柳宝通唇边一抹笑:“反正我柳家的态度是,若是臭豆腐秘方能够造福乡里,祖母想必会地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好毒! 丑妇心中一跳,柳宝通不要秘方也要赌她舍不得把秘方公诸于众,这可是秘方!是下金蛋的金鸡! 最毒最狠的是,柳宝通算人心! 秘方耶!谁不想要!他一句话,煽动了这里看戏的所有人的贪心!她此刻若是说一句“不行”!保证立马能让那群看戏的人暴跳起来,指着她骂“小偷”! 其实两者根本没有关联系,但柳宝通却将两者用“证明她光明正大无私心”的理由连起来。够狠! 输了她全盘皆输,赢了,她惨赢!因为方子是她的。柳家人心知肚明! “啊呀呀,真热闹。”人群突然自动让开,从中走出一众人。领头的不再是那银面男子,而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白面男子。穿着极为讲究。那中年男子手中拾掇一对黑玛瑙的双球,在手掌中盘玩的“哒哒哒哒”地作响。 银白面具的男子却充当了护卫,低调地隐在中年男子身后侧。 不知为什么,丑妇松了一口气。所谓,民不与官斗。有“珍馐坊”出马,总好过她挑大梁。 “佟掌柜怎地来了。啊呀呀,快,快给佟掌柜端张太师椅来。” “县丞老爷不忙。佟某不过是听说今日衙门有好戏看,实在无聊地紧,跟着来看看是哪一出戏。”佟掌柜嘴里说着“不忙”,屁股却搭上了太师椅。 能让县丞老爷这么忌讳,这个佟掌柜不简单呀……背后的“珍馐坊”更不简单!(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名利双归是别人 县丞老爷让人给“珍馐坊”的佟掌柜把事儿说一遍。 那佟掌柜面上狡诈顿现,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饶有兴趣望向堂下:“小秀才的主意真不错。……”他回头看县丞:“鲁兄弟,不如就按照小秀才的主意,倒要瞧一瞧,哪个才是说谎的人。” 原来县丞老爷姓鲁,看佟掌柜与他称兄道弟,想来平日关系定然不差。鲁县丞一听,哈哈一笑:“佟兄都觉得这主意好了,小弟这就命这妇人说出秘方。” “不忙。”佟掌柜叫住县丞,“鲁兄弟既知道为兄手底下是做什么的。咳咳……鲁兄弟,你可看得上为兄做个中间人?……好歹人家的是秘方,岂能公之于众?” “哦……”鲁县丞这才恍然,秘方咋能公之于众呐……?就算要公之于众,那也不能让衙门外那些个贱民都听到吧? 忙道:“是小弟疏忽了。‘珍馐坊’可是我历唐帝国最大食坊,佟兄为小柳镇‘珍馐坊’的大掌柜,小弟岂能信不过佟兄?理应由珍馐坊做中间人。好,既然佟兄愿意为小弟解忧,小弟只管放心任佟兄施为了。” 末了,还问了丑妇和柳宝通:“你双方对此可满意?”不管秘方是谁的,至少可以免于被外泄出去。柳宝通微笑以对,实则已经恨得咬牙。 他少年聪慧,于年幼取的功名。后又搭上罗家,算计别人一环套一环。信心可谓狠毒,却也心思较常人缜密。因而面对横插一脚的“珍馐坊”佟掌柜,脸上笑容温和,丝毫挑不出错儿来。心里实则早就恨死了这佟掌柜。 但他也看得出来,鲁县丞都对这个佟掌柜以礼相待,甚至在他面前略显阿谀。显然,这佟掌柜背后靠山不小! 他人微言轻,还是莫要得罪了人的好。……反正秘方还是会被“珍馐坊”所得,他那聪明的大姑也讨不到好!正庆幸着……忽而就听那佟掌柜的说,“我们‘珍馐坊’也不占人便宜,若是这妇人真能把那劳什子的臭豆腐秘方说出来,我也不管你们双方之间恩仇结怨,我只管各给你们双方一千两纹银,此事……就此罢了。不管秘方到底是何人的,从此这秘方都只能归我‘珍馐坊’,如何?” 刹那间,听着反应各不相同!不过皆是愕然呆愣。 轰! “一千两!俺的个娘咧!那臭豆腐再好,能值那许多银钱啊!” “一千两啊……,给俺,俺们一家得过上富家翁的日子啦。找上几个下人,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就是啊,还一人一千两,这不得两千两白银?俺说,这‘珍馐坊’的佟掌柜莫不是失心疯?” 立即有人骂道:“你他娘的放屁!‘珍馐坊’有的是银子,俺听说‘珍馐坊’的佟掌柜最仁善……,俺看呐,佟掌柜这人没其他爱好,就是喜好美食,这不,关系到美食的事情,他又不想这丑妇和柳家人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其实啊,就是心善,不忍看到纷争,这才出钱出人,为的就是堵住两家人的嘴,平了纷争。” 柳有才突然跳起来,差点儿就要高兴地手舞足蹈了,还好柳宝通眼明手快,按住了他爹。不过其实柳宝通也是暗自强撑,他此刻小心肝儿那个猛跳哇。面上潮红,要不是他很能够装冷静,估计此刻也要和他爹一样手舞足蹈了。 他也不是没眼见,可……一千两啊!这就是罗家迎娶迎春的时候,那聘礼啥啥加加也才五百两纹银啊!这还不算其他花销! 鲁县丞也差点儿跳出来叫爹唤娘,哎呀个娘咧,他再看佟掌柜的眼神就变了。知道这厮背后势力大,原来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 平安,兰娘子,钱斧头一家都替丑妇高兴。那高兴劲儿就写在了脸上。 但只有丑妇埋着头,阴暗处她嘴角抿紧,眉头深锁。 帮?这就是所谓的帮忙! “珍馐坊”好打算,赚了她的感激,还赚了她的秘方。区区一千两……呵呵,没人比她更清楚,一张秘方能够经营出的价值! 顺便还赚了仁善的名声! 真可谓好处捞足!果然是商人!奸商! 上辈子只有别人在背后骂她奸商的,真可谓风水轮流转!她倒是情愿别人骂她奸商,也不想她骂人奸商! 丑妇脸色不好看,抬头觑向佟掌柜方向,外人只当她在给佟掌柜递上感激,其实不知道她是在看那个安静低调站在佟掌柜身后的银面男子。 那真正主事的银面男子倏然间也望向她,那双冰眸深处仿佛有一抹戏谑。丑妇心一动,心知,今日这一切乃是那银面男子计划!不禁眯眼再看男子,对他仍有惧意,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但这却并不妨碍她幽深地望向银面男子,就仿佛那张隔绝双方的银色面具也阻挡不了她强烈窥视的企图心! 最终,在男子戏谑不变的眼神中,丑妇一咬牙,说:“民妇无意见,但请大老爷定夺。” 柳宝通眸光一亮,立即道:“我大姑身上终究流着柳家人的血。今日之事,本来不该不了了之。但想来要是曾祖母泉下有知,臭豆腐的秘方能够得到历唐帝国最大的‘珍馐坊’青眼相待,一定会欣然相送。倒是不好意思要贵食坊的钱财了。只望能够让历唐各地人们尝到这等美食。” 丑妇脸一冷,她本来就因为那银面男子的戏弄有气无处发泄,偏柳宝通还要说好话。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于是冷笑一声:“哼!柳家小儿,你要是再说一句秘方是你柳家祖传秘方。”丑妇眼一眯:“大不了拼了那一千两白银我不要,你也别想得!” 柳宝通刹那间脸上青白红紫黑,转换频繁,好不精彩!却讷讷,只能将头一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大丈夫生于世,不与你一村妇计较。”虽有话婉转转移开目光,但有那精明之人,已然对这一出“祖传秘方”之争了然于心,真相?……呵…… …… 事情算是解决了,最大的赢家不是柳家也不是丑妇,是“珍馐坊”! 丑妇在将臭豆腐秘方写于宣纸之上,递给佟掌柜后,佟掌柜当面给了丑妇和柳家双方一人一千两的银票。事情算是揭过。 事后,丑妇抵不住兰娘子的热情,在她家吃了中饭后,和同样抵不住热情,跟着丑妇在兰娘子家吃中饭的钱斧头一家人一起,本来是准备回南畦村的。 却在半路上被个青布罩的不起眼的马车截住。丑妇只得好话说着,让钱斧头一家人先回南畦村,“大嫂子,斧头哥,今晚要是我和平安没回南畦村,你俩也别担心,之前就说想要盖房子来着,正好手头有钱,我许是今晚就住客栈,正好瞧一瞧这镇上的木工瓦工啥啥的,造房子总得请全了人手哇。” 春娘还想再劝,听到这里,也不好多说。只一家三口告别了丑妇,回到南畦村。 路上春娘那实诚劲儿又上来了,张口就骂:“柳家那些牲畜,他家有祖传秘方不早就拿出来卖钱,还得给丑妇妹子留着?那柳家可都是什么人,咱村里村户的还能不了解个根儿根儿?” 二娃子这时候就说:“娘,俺瞧见了,咱村里今儿来看官司的人不少,那个二蛋和她娘就躲在门边边儿。丑姨被柳家的大伯大叔压着埋汰的时候,二蛋她娘还笑得欢。还不止二蛋他们呢……” 话还没说完,又听春娘嘴里骂道:“唉,当家的,你咋说?咱那村里的人儿现在可都攀附柳家咧。有没有那啥子的臭豆腐秘方……,谁家还不知道谁家的根底儿呐,却愣是没人站出来说句话。”忽然又叹气:“哎,……俺也不好,俺当时就该站出来替丑妇妹子说句公道话的!” 一直不吭声的钱斧头还是一贯瓮声:“你说啥公道话?那是公堂,有你说话的地儿?……村里人看不上丑妇妹子,俺们今后多帮衬些吧,其他的……婆子,柳家……现在的柳家可不一样了。咱,惹不起啊……”话语中虽然有规劝春娘的意思,但也显出钱斧头的意思:他是瞧不上柳家人的下作手法的。也不会趋炎附势! “走吧,咱只管问心无愧!能帮衬的多帮衬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一家人一路上就这样会南畦村了。 而丑妇,坐上那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里。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巷口。(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意外中的意外 “爷长话短说。你就把那臭豆腐做与爷尝尝,你虽有大好头颅担保,爷还是不相信豆腐还能成皇家贡品。” 这位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开口就直接央求丑妇把那臭豆腐做给他尝一尝。 但丑妇这里憋着一股子的气呢。她虽随引路的小厮从侧门进了“珍馐坊”,上了最顶层的一个清雅贵气的厢房,见了眼前这位“救”了她的“珍馐坊”背后主事。 但,今日这男子将她狠狠戏弄,确实已经让她记恨了。 此刻要是真就随便如了他的愿,……哈哈,她也别活了,再去重新投胎去好了。 于是话里话外夹枪带棍:“哟,是贵人老爷呀。哎呀,小妇人和家里小子走半道被个青衣小厮给截下来了,还道是光天化日之下,匪类胆子忒的大,想来个劫持恐吓咧。哦哦,没想,小妇人识时务,乖乖跟着那位小哥儿上了这厢房,没见到匪类,倒是见到贵人您了。” 说罢,还假惺惺拉着平安一道请罪:“贵人老爷您莫要生气,小妇人和小子眼拙,差点儿将您高贵的身份给误认了无胆匪类。” ……这,这还是请罪吗?这是给人道歉的态度?……那贵人身侧两尊大神,一位带帽小厮清阮,二为那在鲁县丞那里都要被抬举三分的白面中年胖子佟掌柜。此刻,这二人可都是目瞪口呆了……甭管这二人平日是被多少人尊崇着,就现在这模样,就一个字可以形容:傻! “咳咳……”还是那中年白面的佟掌柜老奸巨猾……忙收起失礼的目瞪口呆,只装作嗓子不舒服咳嗽两声糊弄过去。带帽小厮清阮立马也不着痕迹埋下脑袋。只不过这二人的目光可都飞快觑向中间太师椅上那位主儿。 这位主儿倒是云淡风轻,看起来丝毫不受丑妇言语影响,但熟悉这位主儿的佟掌柜和清阮还是从他笑眯眯的神态中看出些啥来,这二人一见这主儿笑眯眯欢快的模样,皆是浑身一震。随即,几乎有志一同瞥了面前丑妇一眼,那眼神中,双双都含着……同情之色。随即又立马移开视线,把自己当做装饰的柱子了。 平安小人儿别看他小,观察力敏锐常人不止双倍,那同情目光丑妇倒是没看见……谁有功夫看那两人? 还别说,平安真有功夫看那两人,不光有功夫,还从头到尾将那两人的举止神态看了个遍。他直觉那同情的眼神不大对劲,有心拉扯丑妇衣袖,想要告知丑妇。却叫座上那位身份高贵又神秘的主儿给递来的似笑非笑一眼给愣是将抬起的手臂僵住在半空中。 这还不算完,平安硬着头皮,思索半天,还是觉得那位贵人和自己阿娘比,还是自己阿娘更重要,于是白了那位贵人一眼,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就要碰到丑妇的衣袖了。 “好了,你有怨言待会儿可尽情的说。现在嘛……”忽然,就在平安手指快碰上丑妇的时候,座上那位贵人温和清雅的声音在这间有钱都买不到的厢房里响起,那贵人回头看了清阮和佟掌柜:“爷与她谈生意。把那小子带下去,碍事。”末了还不忘吩咐:“你们也下去,爷不喜欢中途被人扰了兴致。”声音温和如明媚春光,三月春色,说出的话可不是那回事。 这下,清阮和佟掌柜又是同时浑身一震,额头上冒起虚汗。忙躬身应道,二人合力抱住不肯离去的平安一起退出了厢房。 丑妇心中有气,正好看看这厮赶走其他人,到底想做什么。又心知“珍馐坊”不至于为难一个孩童,也就没有出言阻止那两人带走平安。 厢房本来排布就清雅别致,赫然间,厢房中去了三人,更显安静。 只雕花梨木八仙桌上的巴掌大镂花铜鼎口处白雾袅袅。这铜鼎中放的是安神的香片,随着袅袅白雾升起到半空中,那香片的清雅香气也就在这厢房中弥漫开。 气味甚是清淡好闻。丑妇坐在那贵人下手的靠椅上,差点儿就要睡着了。 “说吧。” 倏然间,难得的安静被这一声温雅的声音打断。是那贵人! 丑妇一愣:“说什么?”说罢随即面色顿红,……人家刚才说了:有怨言待会儿尽情说。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怨言!她是被这屋子里清雅的氛围和安神的淡香给迷住了心神,身体一阵放松,连脑子都差点儿放松下来的。这下好了,本来是找那厮的麻烦,以安抚自己被那厮算计的不舒服。现在还没找那厮麻烦,却叫自己出大丑! 丑妇严重地怀疑,这又是那厮的计谋!那厮一定是故意的!不然好好地,干嘛留下她和他两人?还没事燃那安神的香! 其实这倒是冤枉别人了。香是有安神作用,却不至于让人昏昏欲睡。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个儿昨夜大牢里一夜未睡! 丑妇抬眼,正对那贵人似笑非笑的眼。于是念头一转,笑着说:“贵人老爷,咱明人不说暗话,今日鲁县丞那里我没想你会用这种方式‘帮’我。倒让我觉得不似是帮,反倒是被背后捅一刀子。” 那贵人眉眼中顿闪一片诧异,很快却隐匿。“我还在想,你会有不满,但会不会提出来,没想到你倒是个急性子。” “不敢当。”丑妇冷哼:“只求贵人老爷给个公道。”说是“求”,可那态度可是没有丝毫“求人”的态势。 不知是不是丑妇眼花,好似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厮天生冷沉的眼眸中又一闪诧异之色。不过……许是她看花眼了。毕竟就那一刹那。 “公道吗?”那贵人也不含糊,居然笑得温和,偏他说出的话绝对不属于温和那类的话:“这世道,你与我要公平?你是谁?” 丑妇如醍醐灌顶,之前还红彤彤的脸颊瞬间一片惨白。她忘记了……她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可以呼风唤雨,跺一脚让商海动荡一片,咳一声让全球股市一片混乱的政商界魔女了! 她……只不过是个偏远山区里没见过世面,未婚生子的村姑。是个活得艰难的平民! 丑妇咬破下嘴唇,口中尝到鲜血的咸味,才呼出一口浓浊的白气,从舒坦的靠椅中站起身,走到厢房正中,那位贵人的面前,施了一个礼,原本挺得笔直的脊梁骨弯了一些,声音中透着恭敬,“贵人说的是,小妇人忘乎所以了。今日还得感谢贵人相助,小妇人才得以抱住名声,还额外得了一千两的纹银。这份恩情,小妇人铭记于心。” 她没有抬头看那贵人的表情,自然也就没有看到那贵人在她前后态度陡然转变之后,高深莫测的表情。以及别人猜不透的那双天生冰寒的寒眸中的幽深。 忽然,丑妇觉得身前有座大山压来。抬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什么时候!这男人居然不声不响走下高座上的太师椅!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不动声色走到她的身前站定!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居然离她这么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丑妇眉头一皱,立刻后退几步,她要与危险保持距离!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个她惹不起的主!就是在前世,她也估计只能与这人斗个不相上下!何况现在这个时代的掣肘!这个身份的掣肘! 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她,更是惹不起! 亏她先前还想找他算账,真是脑子坏掉了……这人用一句话就让她清醒过来。说不得她还要感激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忘了前世,忘了曾经,她现在只是丑妇,一个没有姓带着小包子安生立命的村姑。 深吸一口气,丑妇装作若无其事:“贵人老爷不是想要尝一尝小妇人的臭豆腐吗?小妇人这就去做。只是要请贵食坊的伙计去巷口处的兰娘子豆腐坊去取来小妇人留在那里的食材,调味和工具了。”丑妇不想与这个男子继续呆在同一间屋子,“小妇人这就出去,等兰娘子那里的东西拿来了,小妇人就动手做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啊!” 突然间,丑妇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唔!”丑妇惊恐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不!是近在咫尺带着银色面具的脸! 两世加在一起,她什么时候这么惊慌过?丑妇正要推开他,这男子却先一步放开她。 他天生冰寒的冷眸正似笑非笑看着她。丑妇哪里还顾得上他是什么表情,她弄清楚自己在这里的身份,弄清楚现在的处境是一回事。但骨子里的高傲却不曾消减一分,只不过是暂时隐藏起来。 脱口而出:“你有病啊!”说着,抬起袖子猛擦嘴巴,那男子见到,鹰隼一般的利眼瞬间危险地眯起,这一次居然笑了,笑得极为温柔,出口的声音也好语调也好,只让人觉得“君子如兰”。 “原来不是怂了,还道你是学乖了。”语气一变,双眼中迸射出杀人的寒芒,声音也陡然低沉:“你倒是好胆,在爷面前,竟然嫌弃起爷的吻来。你是第一个。” 又径自说:“你可知道,爷为什么要屈尊降贵吻你?” 谁知道……丑妇一双眼警惕望向他。屈尊降贵……卧槽,我请你了吗? “爷只说一次,以爷的身份,要处置区区一个你易如反掌。爷吻了你也就吻了,你只能乖乖地受着,倍感荣幸,感恩戴德。爷之前答应帮你,也帮了。至于怎么帮,那却不是你能够置喙的!记住了,今后别在爷面前自作聪明,更不要忤逆爷。”视线却一直锁住丑妇的眼。 丑妇面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个男人是疯子!就为了告诫她,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招,他就吻上她的唇!就为了告诫她不要忤逆他,他可以不在乎她是个陌生人,就吻上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顿然丛生,冷笑一声,丑妇笑望男子:“贵人老爷,亏得您下得去口,小妇人这姿色……唉,说来真还是小妇人占了贵人老爷的便宜。”趁着这男人愣住时候,丑妇腰一弯,犹显得壮硕的身躯矫健地闪开:“贵人老爷若是闲得慌,大可以叫了戏子唱戏给您看。小妇人只会做菜,不会唱戏。就不惹您不快了。”说罢迅速闪身离开这厢房,却在房门口看见目瞪口呆显然失了心魂,正在发呆的清阮。 “带我去贵食坊的厨房间。” “啊?……哦!对,对对,带你去厨房……”清阮这才回神,只是丑妇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坦。 “烦劳小哥把小妇人的儿子带来厨房。” “哦……”盯在她身上的眼神还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对话 佟掌柜莫名其妙地看着清阮。 这小子没毛病吧……,咋那双眼死命盯着厨房内忙碌开的女人身上? “嘿,好小子,原来你好这一口!就说你小子见了美色也不动心,原来在这儿等着呐……”佟掌柜白面圆脸上两撇八字胡抖得很得瑟:“清阮小子,瞧你那点儿出息。虽然叔不赞成你取个这糟模样的寡妇进门去,可你要真喜欢,叔也睁只眼闭只眼,干脆给你小子使了媒人上门去求亲。” 这话本是七分真心三分打趣。原道是这小子得跟他急白眼。却叫这小子忽然一跳老高的模样吓一跳。 瞧他脸色白如鬼,佟掌柜拍了拍被吓到的小心肝儿,指着脸色煞白的清阮就骂道:“你小子发什么神经呐,老人家惊吓不起!不就看上厨房里那糟女……唔!”佟掌柜用力扒开忽然跳上来捂住他嘴的清阮,“晃嗨偶。”……放开我! “嘘!”清阮警惕看一眼四周:“佟叔,你告诉你一个秘密。”却遭佟掌柜一个白眼:秘密?狗屁的他还有秘密? 清阮却不理会:“佟叔,我刚才守在主子那厢房外。你猜我看到什么了?……”佟叔不以为然,清阮又道:“主子他……他亲了里面那女人!” “啊!”佟掌柜如遭雷击,目瞪口呆,下意识就要大叫,还好被清阮按住了嘴巴。 “你眼花,一定是你眼花。”佟掌柜扒开清阮的手,一脸坚定看向清阮。 “事情是这样的……”清阮大致将厢房里看到的和佟掌柜说道。 “不可能!二爷最恨别人碰他!”佟掌柜很肯定说:“更不可能碰别人!二爷爱洁!更何况,若是谁要忤逆二爷,二爷连上心都不会上心,只会吩咐手下之人做了那人!什么时候二爷牺牲小我,就为教训下忤逆他的人?” 清阮苦着脸:“所以啊……,主子今天举止太奇怪了!……佟叔,你之前那啥找媒人求娶的话可莫要再说了。清阮……可不敢。” “好了,烦劳佟掌柜和这位小哥送去给贵人老爷品鉴一下。”香味扑鼻,又有臭味,真正是勾人嘴馋。 “嗖!”两双眼,四只精光闪闪的罩子同时瞪向丑妇,丑妇被这两道诡异的视线黏在身上,……心里一阵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关注她手上的臭豆腐吗? “小人和掌柜的陪您一起去。”清阮一双眼还是黏在丑妇身上。 “这个……不了吧,还是劳驾两位送去,只把贵人老爷的话带来给小妇人就是了。”丑妇才不会傻到现在送到那人面前。那人就是个疯子! “咳咳,这位……娘子,你是这臭豆腐秘方的所有者,手中这一盘豆腐又是你亲自做出来的。这要是我家二爷有话问,也理当是娘子自己去回答。” 丑妇挑眉,看来这二人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去了。 哼!去就去!疯子就疯子,大不了就再被狗啃一口就是了。 …… “嗯,确实有些意思。” 丑微微抬头,觑向那吃个豆腐都贵气优雅的男人。她刚才就注意到了,臭豆腐用银针试毒,他入口前,清阮用银箸挑一块快速放嘴里。没问题了,才到他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试毒?! …… 今日字数少,下午去挂水,长牙长不出,发炎了。后来又有事情……总之,今日字数少,明日弥补。 明日下午两点青云榜。青云第一天,三更求收藏推荐!(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富贵从这里开始(一更) 青云第一天,三更求收藏。青云期间,不出意外,日日三更,只为尔等姐妹兄弟快意恩仇。 …… “味道是挺不一样的。但终究少了一分精致。进贡皇家的贡品嘛……丑妇,你那颗上好头颅怕是要剁下来给爷下酒了。” “贵人老爷,此话差矣。这臭豆腐是卖与‘珍馐坊’,供食客享用。从头到尾,小妇人可说过一句这道臭豆腐是供给皇家的贡品?”丑妇狡黠一笑:“小妇人只说,豆腐做到极致处,方可供给皇室食用。” “既然如此,你就把这豆腐做到极致吧。”贵人丝毫没有恼怒,平淡的一眼扫向厅下的丑妇一眼。 丑妇一嗫,原本以为将了他的军!……这男人就是有那种三言两语化劣势为优势的本事! “今日不行,明日!明日小妇人再做一道美味的豆腐,送来给贵人老爷品鉴一番。但今日,小妇人想要宿在兰娘子家,还请贵人老爷派个人送小妇人过去。” 一千两白银!就这么给了她,就和孩童手中握着重宝一样的道理。想死……,直接跳河就行,不需要别有用心的人来抢劫。 …… 兰娘子豆腐坊,已经敲更了,却迎来一阵敲门声。主人开了门,见到来人,差点儿热泪盈眶。 “先别问,兰姐姐,先让我和平安进屋吧。” 面对面上无奈恳求的丑妇,兰娘子还能说什么,只泪眼相对,连忙将二人引进屋子里。回身的时候警惕地四下张望,才紧张兮兮,手脚哆嗦地快速关上大门,木门在凉夜里发出一声“吱嘎”响,一切再次回复平静。 屋里…… “咋回事?”兰娘子赶紧问。 “兰姐姐,你和铁柱哥待我母子好。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丑妇严肃,望一眼兰娘子和铁柱,“眼下有一场大富贵。就不知兰姐姐和铁柱哥敢不敢跟着干一场。” 铁柱此刻眉头微微皱起,在听到那场大富贵的时候,他眼睛就亮了,沉声问道:“丑妇妹子,你先说说看,咋样的富贵呐?……什么都不说,俺不敢贸然答应的。” 丑妇诧异,她的印象中,这对夫妻之间的事儿,都是兰娘子说了算的。大多时候,这个兰娘子的丈夫铁柱都是木讷不管事的。 丑妇瞥了一眼兰娘子,见兰娘子对于这个意向言辞木讷的铁柱突然“当家作主”的事儿,并没有表情出任何不满。心下就了然了,估计,兰娘子其实是很重视丈夫铁柱的意见的。兰娘子平时为人就仗义直爽,而且也能干。因此家里大事小事,似乎都是兰娘子说了算。……小镇上的平常人家,家里能有什么大事?一年到头也就那几件了。可要是真的遇上大事,这家人还得铁柱说了算。 也就是说,小事兰娘子做主,大事铁柱做主。 丑妇了然一笑。看一眼平安安安静静站在一侧,虽然埋着脑袋,但是耳朵竖起高高的。她知,平安是在听她和兰娘子一家说话。她也不做声,也不把孩子赶出去。……明是非,会做人,这都是从上一辈身上学来的智慧。多听一听,多些经验,将来遇事可以借鉴,这很好。丑妇相信,大人的言行举止会影响到孩子的一辈子。当然也不乏例外,比如:柳宝通。 “这话说来话长。我呢,就不与二位客套,长话短说。” …… 不少片刻,丑妇侃侃而谈,三言两句已经将事情解释清楚,也说明她的来意。 兰娘子有些兴趣,就问:“都说美人肤,滑嫩如豆腐。不过那都是说一说。豆腐做的好,还没听说过能够入口即化的。妹子,你与姐姐说句真话,这世上可真有那入口即化的豆腐?” 丑妇迸出一声笑。……她刚才说了那么多,敢情这位就听进去那一句,“入口即化的豆腐”!唉,这位兰娘子也当属世间少有。要是别人,指不定目光不都集聚在于“珍馐坊”合作,还有进攻皇室贡品吗? “兰姐姐你莫急。妹妹何时骗过你?”丑妇安抚好奇心极重的兰娘子,却转头问铁柱:“铁柱哥,你怎么想?” 铁柱眉头深锁,明显是在思考。良久后,他忽然抬头,问:“那豆腐做出来,真的能成为皇室贡品?”不怪他不相信,古往今来,皇宫虽然也用豆腐,那豆腐却都是作为辅料的。从没有听过谁将豆腐作为主食进贡到皇宫去的。这也……太惊世骇俗! 丑妇心中一动,铁柱思考那么久,第一个问题不问别的,不问风险,不问代价,只问那做出来的豆腐是不是真的可以进贡给皇宫。这……说明这男人绝对不像是外表表现的那样平庸。至少……至少她内心深处也想要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但是他只是一个买豆腐的商贩,偏居一隅的小商贩!有什么办法可以光宗耀祖呢?那就只有一条路,科举行不通的!从商的人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光耀门楣,试想要是自家的豆腐能够进攻皇家,成为皇赏……,那是多大的出息! 三辈子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儿! 于是丑妇很是慎重的点头:“妹子不是男子,但说话也是一言九鼎!我与大哥说明了,大哥你是知道妹子一次次被人欺负,这次还遭人陷害,进了监牢。妹子不服,妹子要为自己和平安博一个锦绣前程,博一个富贵无双!再也不让柳家人陷害妹子母子二人,再也不让他人随意陷害算计,糟蹋我们母子!这次的事,大哥和兰姐姐不愿意也就罢了,本来就是可以将整个秘方交予‘珍馐坊’的……,但是妹子不愿意。发财当给家人发,‘珍馐坊’再好,也不是妹子受苦受难的时候无惧别人话语,站出来为妹子说句话的兰姐姐一家!……所以,只要大哥和兰姐姐愿意冒这个险!妹子今儿个在这里说了,定要给你们博一个锦绣前程!光耀门楣!” “好!”“啪”一声响,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两眼放光,手重重地拍在身前的老旧桌面上!一时间,屋里的人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平日少言少语的老实巴交的男人了! 不知不觉中,兰娘子和铁柱二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一个现在一无所有的妇人无条件的信任!这种信任在今后很长时间内都长存着。 也就是这种无条件没理由的信任,才让丑妇也对兰娘子和铁柱夫妇软心爱护。 …… 稍后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豆花儿香,人情暖(二更) 青云第一天,三更求收藏和推荐,别忘评论。 一日清晨,镇上的公鸡刚刚打鸣儿。 “这,这真可以?”兰娘子忐忑不安,一双眼揪着眼前这个木桶。 丑妇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哗啦”……木桶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扑鼻豆花香和着热腾腾的白雾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 兰娘子迫不及待冲向前去,就要把头伸进犹冒着热气的木桶里。 “别急!”还好丑妇抓得急,就是如此,依然让兰娘子差点儿就是个倒插葱:“急什么,姐姐这样冒失,热气灼伤了脸面怎么办?到时候,铁柱哥怕是要拿着扫帚赶走我们母子了。”丑妇不忘调侃一侧又恢复了木讷的铁柱,只是他一双眼紧盯着木桶。 木桶上方白气缭绕,根本看不清木桶里的情形。 “儿子,去给拿四个青瓷碗来。再把那勺子给阿娘一只。”丑妇挥开白雾,扔掉手中的木桶盖子。 “我来。”还不待平安转身去拿东西,站在一侧的铁柱抢先一步,拦住了平安,自己个儿钻到后面的小厨房里,一阵息窸窸窣窣,他显得有些壮士的身子钻出了厨房口,手中赫然就是四个青瓷碗,还有一柄铁勺子。 “大晚上没有鸡子卖,我也没炖鸡汤,也没有那虾皮子,反正是做不成咸味儿的,可是呢,这豆花儿好就好在甜咸皆可。”丑妇接过铁勺子,一边说:“大哥,有糖吗?……最好是白糖。” “……红糖行吗?” “也行。拿来吧。”丑妇说着,手上却没有停,她手执铁勺子,挥开桶口的雾气,整个头都埋首其中,不知道她的是怎么做的,愣是用那盛汤水的勺子从木桶中片出一片一片薄薄的豆花来,豆花中有水,一片片豆花映在其中,白花花的耀眼呀。 鼻间是扑鼻的豆渣香,入眼是白花花白嫩的豆腐。 “咕咚!”静谧的小屋子里,愣是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唰! 三双眼,算上手中拿着红糖正好出来的铁柱……,三双眼齐刷刷有志一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唰!” 平安的脸瞬间“唰”地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门儿,低下头去。 丑妇开心了,她愉快极了。小包子聪明是好事,但是聪明近妖,那……可不是她所希望。小包子这样的反应她倒开心。 于是,有意逗他:“儿子,口水……” 话还没说完呢,那边平安已经做贼心虚,扯着袖子就擦起嘴角来。擦来擦去,也没见口水。 “阿娘……” 一脸怨妇样! 丑妇干笑两声:“别气,第一碗给你还不成?”说着顺手就接过了铁柱捧着的糖罐儿,瓷勺子挖了一勺,均匀地洒在了白嫩嫩的豆腐花儿上,又取了勺子轻轻搅拌两下子。递给了平安。 除了丑妇,兰娘子和铁柱,这二人的眼睛犹如探照灯,死死在平安和那碗白花花看起来很好吃的豆腐花上来回游移。就怕错过什么。 “唔!”平安吃一口,顿时两眼放光,这下好了,那瓷勺子不知道被这混小子扔掉哪里去了,他端起碗,“呼啦啦”,居然凑着碗口“咕噜咕噜”三下五除二全都吃光光,这还不够,连汤水都不剩。 吃完捧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嘿嘿嘿笑道:“俺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呐!又香又滑,配上红糖水,比逢年过节阿娘买的的猪肉烧着吃还要诱人。” 不是……吧! 兰娘子已经开始自己动手,学着丑妇的样子,拿着铁勺子从木桶里片豆腐花,但是不管她怎么做,盛到碗里的豆腐花都是一块一块的,……或者是一坨一坨的。 旁边一双蒲扇手伸来,接过她手里的铁勺子。 兰娘子脸红不止,看看,人家一看就是干庄稼活的粗手,都比你灵巧。想到此,兰娘子脸上一朵红云浮现。 羞涩归羞涩,但是在面对面前这一碗香喷喷香气扑鼻的豆花儿时,那劳什子的羞涩就不知道被她丢到哪个天边儿去了……也许是东边的天边儿,也许是西边的……管他的,俺要先尝一尝这新奇的豆腐花儿。瞧一瞧是不是真的入口即化。 …… 兰娘子和铁柱二人的表情说不出的舒服和……奇异。 吃饱喝足,兰娘子没有如平安一样没有形象的摸肚皮,但也一脸回味刚才美味豆花儿的模样,说:“俺做豆腐一辈子,竟然不知道豆腐还能做得这般精巧……俺,愧对祖上传下的做豆腐的手艺啊。” 丑妇笑了笑。 这是后人发明出的豆腐花儿,现在没有才正常。 但她不可能将这话说给兰娘子听。让她误会吧。也不是多大点儿的事。 丑妇双眼亮晶晶,这些日子经过这些劳累,经过柳家人的纠缠,经过牢狱之灾,丑妇瘦了些。本来的大饼脸成了圆脸。 她此刻开怀一笑,……不掺虚假的笑,居然右侧的脸颊上出现一个浅浅的漩涡,像是梨涡:“铁柱哥,兰姐姐。你们看,我这豆腐可还行?” 问是问话,但是态度和语气却是自信。 “俺看行!”兰娘子是个直爽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下就拍板叫绝! 就是有些心思的铁柱都说:“俺信这豆腐花儿能够入得了那些圣上娘娘皇子皇孙的眼!” “那成。天快大亮了。”丑妇望一眼天,从窗户里透出的天色已经发白。“待会儿铁柱哥和兰姐姐就和妹子我,还有平安一起去‘珍馐坊’吧。当然,这一木桶的豆腐花儿也要带去的。” 丑妇又说:“到时候呢,铁柱哥,你就和兰姐姐咬定,这个豆腐花儿的制作过程是我们三人一起研制出来的。‘珍馐坊’要是要买我们的秘方,我们三个人就要统一口径:绝对不卖!” 兰娘子微微愕然:“可这明明就是妹子你一个人……” 丑妇摆摆手:“不用说了。妹子之前就说过。妹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说罢,一双熠熠生辉的眼望向铁柱:“铁柱哥,我看出来了,你心里有大抱负。是要光耀门庭吧?那你就照着妹子说的做就是了。” 铁柱,这个向来木讷,不善言行的男子,很慎重地拍了拍膝盖,“轰”一下子跪下来:“大哥一无所长,只有这双腿还能跪一跪人了。” 丑妇连忙扶起铁柱:“大哥,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祖宗父母!没有随意跪拜一个妇人的道理!你快起来!何况,其实小妹心里还是胆战心惊,就怕在你们二人面前夸了海口却做不到!” “妹子不要说了。今后,你就是我铁柱和你嫂子的亲妹妹。”铁柱一脸严肃:“俺没读过书,但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妹子的这个豆腐花儿,不出名则已,一旦出名,必定是可以名利双收的!而作为进攻皇家的豆腐花儿的主料铺子……,妹子,大哥懂得你给大哥的是一场大富贵!” 丑妇心暖。好丑话,真假话,商海沉浮数十载,如今不辨真假,怎可能呐! …… 稍后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平安和男子(三更) 青云期间,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 …… 三人赶到“珍馐坊”,不用敲门,居然已经有人等在侧门口。好似是算准了她会来一样,特意在这处角门等着的。 丑妇眸光闪了闪,心知这手笔必定是那变态的疯子的手笔! 倒也不罗嗦,跟着看门的小厮,又上了顶层那个厢房。不同的是,丑妇和平安可以被招进厢房里,兰娘子和铁柱呆在外面,恭敬地等着召唤。 “我要鸡汤,虾米,香油,细盐,葱花儿……暂时就要这么多。你也可以让人准备白糖。”丑妇不多言,提出要求。 还是太师椅上的那个男子,随手挥了挥,底下的人就安静地退下。 一时之间,偌大的厢房中又一次剩下丑妇和那男子,这一次多了一个平安。 男子百无聊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本。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捧着书看着。 平安看着,竟然眼馋。 下意识地捏了捏阿娘用红绳子给他系在胸前的那块和田玉的麒麟神兽雕镂玉佩。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丑妇。发现他阿娘在发呆,最终,平安狠狠一咬牙,忽然冲着上位上的男子道:“俺用这块玉佩换你手中的书册。” 男子被这道声音打扰,面无表情地从书中抬起头,见到平安手中系着红绳的玉佩。瞬间眼中闪过不满。但不满之色又很快消失。又一次恢复平静,低沉的嗓音却听不出情绪:“为什么?” 他话不多,能少说就少说。 “那个是《论语》吧,俺曾经听别人说,四书五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俺想要那本书。”平安很老实地回答。 男子垂下修长的眼睫毛,挡住了那双天生泛着寒意的冷眸,轻轻问:“那块玉佩价值连城,而我手中的不过就是一本破书。你想好了?为了一本破书不要价值连城的玉佩?”他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或者开心或者愤怒,终究是不露于外。 “俺没读过书,可俺想读书。”平安依然老实地回答,他的身子坐在宽大的黑漆老爷椅上笔直笔直,瘦小的身子容纳在宽大的椅子中,说不出的好笑。但是任谁瞧到他脸上的认真劲儿,都不会再嘲笑他。 “这么说,你还是想要我手中的这本破书,而不要价值连城的玉佩咯?”他端坐了身子,仿佛与平安闲话家常一样。没有严词厉语,没有面目狰狞。只是平平淡淡,那语气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吗?”一样。 “嗯,比起这块玉佩,平安更想要您手中的那本《论语》。”显然,平安做出了选择,而且,任何事情都不能干扰他的选择! 男子依然平平淡淡,看不出情绪,他不看丑妇,只是看着平安又问:“你的选择,你娘同意吗?” “阿娘会同意的。阿娘说,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大老爷认为您手中的《论语》是一本破书,但是对于平安而言,它价值连城!十个麒麟玉佩都敌不上!”这个年代,书肆有书卖,但是像《论语》等等的四书五经却是没有的卖的。 所以,像是四书五经,在每一个官宦人家家里,都算作是一个家族的底蕴。有用的书籍越多,底蕴越多。 丑妇没有说话,但是,其实她心里是有些诧异的。小包子的记性真的很好。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其实当时她说的是彼之蜜糖,我之毒药!是在给小包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故事结束了,她无意间一句感慨。没想到小包子记住了,还懂的举一反三。 丑妇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既为了小包子的聪慧感到高兴,又有一种小包子长大教导不了小包子的担忧。 太聪明,容易走上歪路的。 “俺留了玉佩,它在俺这里就是个耍玩的物事,没有其他用处。不能吃不能穿。但是大老爷您要是肯和俺换那本《论语》,俺读书好了,将来考个功名,给阿娘脸上争光。平安见那男子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换,继续再接再厉“说服”男子。 其实男子心里怎么想,无人能知。 “你过来。”男子忽然抬手朝着平安招招手。 丑妇开始警惕地瞪着男子,……她可没忘记这人就是个疯子!她想要上前抓住平安,无奈平安已经跳下椅子,向那男子走去。 “别动!”男子一把抱住小平安软软的身子,将他置身自己的腿上,平安好不习惯,不时挪挪小屁股。 “玉佩呢?” 男子从平安手中接过拿根系着红绳的玉佩。 平安心中一喜,他接过玉佩了……那是不是说,他愿意跟自己交换那本《论语》了? 男子接过玉佩不语,看着平安,平安焦急了,男子那才问:“你叫平安啊……”这语气分明就是早就知道的样子了,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手中的这本破书是《论语》的?你上学堂了?” “没有的。”平安的小脸暗淡下来了,“曾夫子说俺不好,不教的。” 男子皱眉,……曾夫子是谁?……估计是个老夫子吧。回头让人查一查。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论语》?”男子晃了晃手边的书,平安那双眼顿时亮得和星光一样灿烂,一双清澈的眼透着狂喜,一刻也不肯离开那本《论语》上。 “阿娘教的。”平安心里只有《论语》,再加上孩子不善说谎,脱口而出:“阿娘说曾夫子不教俺,她每日就教俺一个字。但是俺每次都觉得阿娘小气,一次只教一个字,就央求阿娘多教一些。后来,只要阿娘闲时,俺就抓着阿娘认字。” “你阿娘认字?”男子有些诧异。 平安没注意到,继续说:“阿娘说她跟着那谁谁认识几个大字……阿娘就认识那么点字,俺最近老怕缠着阿娘认字太勤快,阿娘那点儿老本被俺抠光了,到时候俺跟谁去认字呐……唉,好烦呐……”平安打开话闸子,根本不顾其他的了。 丑妇坐在厅下,嘴角一抽一抽……,死小子!混小子!欠揍啊! “扑哧” 出乎意料之外的,那冰块男居然噗笑出声! “咳咳,平安啊,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那要不,这本破书就给你了。”男子从内衣里捞出一根链子,从脖子上解下来,这根链子是不知名材料磨成的,链子上的坠子被卸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从平安手中接过的麒麟玉佩。 咦? 平安和丑妇都愣住了。 他把那条系着麒麟玉佩的链子给平安带上了?! “我说过,这块玉佩没了,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收好了,以后别再拿它换东西了。”男子语气淡淡,但是让人不敢忤逆。平安头皮有些发麻。 “这本破书,你喜欢,就留着吧。” …… 我写的比较拖沓,这个毛病我在渐渐改变。但是有些细节描写,关乎以后的剧情,我不能够说省略就省略。 今日三更结束,撒泼打滚求收藏推荐长评。厚颜无耻伸手要票票。求关注求支持求各种建议。(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房屋事件(一更) 青云第二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 …… 出乎意料的,后来豆腐脑的事情在男人这里,还赶不上和平安的这一段小插曲。 直到丑妇走出“珍馐坊”的角门,神情还依旧恍惚。 “这……这就结束了?”兰娘子有些不确定,拍拍丑妇的肩膀。 丑妇心中叹口气……,是呀,就这么……结束了? 事情似乎出乎意料的平顺。加了白糖和芝麻的甜豆花儿在那个疯子一样的男人那里得到了肯定。不过这个男人似乎更爱那碗加了虾米,用鸡汤炖出的高汤底料加上翠绿绿的小米葱的咸豆花儿。 男人夸了豆花儿:“这豆花儿入口即化,……怎么做的?” 他问豆花儿的秘方,她和兰娘子夫妇一口咬定秘方是三个人共有的。他想买秘方,她咬咬牙就是咬定不卖。 原来还以为会大动干戈……,就算不大动干戈,他也不会轻易答应了。 可事实是,他居然肯了! “爷看这豆花儿挺好。做精致了,也不是不能够进攻皇家。爷离京城有段时日了,这趟回去就为这豆花儿的事。”男人又问:“是你呢,还是那位兰娘子一家子随爷进京呢?当然,你们几人一起随爷进京就更好了。” 豆花儿是要现做的,根本不能放久了。所以丑妇三人心里也明白。男人的意思是,既然秘方不卖,那就得给个人跟着他进京。 说到进京,丑妇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丑妇回头看了看平安。这孩子的样貌……,就是放在京城也太出彩了! 想一想自己如今也就剩下“珍馐坊”给买臭豆腐秘方的一千两银子。没有根基的树木,能顶风抗雨吗? 答案毋庸置疑! 最终,那个沉默寡言的铁柱开口了:“妹子要是不方便进京。大哥倒是极想出去见识见识世面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出了“珍馐坊”的大门,几个人都没有缓过神来。却各自嘱咐几句,匆匆告别。 没办法,按照那位贵人老爷的要求,今日下晌就要出发去京城了。 回去的路上,平安宝贝地抱着那本《论语》,他憋着嘴问丑妇:“阿娘,为嘛俺们不跟着那位贵人老爷一起去京城呐?” 丑妇哑然,这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安的问题。她总不能够告诉他:因为阿娘怕你去了京城,会被抢走吧。 好在平安懂事,见丑妇不答,也不再追问。只是手中抱着的那本《论语》更紧了。 …… 丑妇去了小镇上的木工家里,这木工家里姓刘,手艺在小镇上是极好的。人送外号“刘工头”。刘工头不只是负责抛模家具物事。他本事不小,又极会做人,平时只是抛模家具物事,但是一旦谁家想起个房盖个屋,他也能给找上好几个好手,带上十几二十个的粗工搬砖扎梁子。 所以,在小柳镇,包括小柳镇下的一些村庄,比如她们的南畦村里,都是极为出名的。只要谁家想要造房子,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他刘工头。 “对对,俺家以前那茅房不安全,遭了偷儿。这才说狠狠花费一笔子钱财,不都说花钱买平安嘛。”丑妇找刘工头的时候他恰好在自己个儿家里。刘工头看到她,立马就认出来她了。 没办法,因为这几日的事情,臭豆腐哇,上公堂啊,小柳镇上还真找不出几个不认识她丑妇的。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娘子,你说的不错听。那你到底想要个咋样的房子呐?”刘工头年岁不大,三十好几的模样,他上有老下有小。妻子是个贤惠的,往常有人来谈买卖,她都给人先端上一碗自家冲的凉茶解解渴。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丑妇上门来谈买卖,刘工头家的娘子发了个愣,坐在门栏上歇息的屁股做的更实了,别说端茶送水,就是起来迎一迎人都没! 丑妇并不是太在意这般个没礼数。就是看不惯那女人瞧她儿子平安的眼神满满厌恶和不屑。 但是人家没说什么,她总不能自己个儿一头撞上去吧? 正巧,刘工头听明白她的来意,问她想要咋样的房子,她当下不理那女人不遮掩的反感目光,只把自家的儿子往身前兜揽兜揽,一边回答:“不用太大,就我和家里这小子住。刘工头,我呢,是这样想的。” 丑妇把心里打算和刘工头说:“正方向三间的堂屋,中间那间宽敞些,平时没事就在那间屋子吃饭,有人来也好用作待客的中厅。东边的屋子用作正房,我和儿子住着,西边的呢,那就用作书房。刘工头,你可别笑话我,庄户人家家的,还起啥书房呐。可这人得有个盼头,我准备将来这小子大一些就送学堂呐。” “这主意好,人呐,就不能只看现在,还得看将来,是要有个书房的。大娘子想的细,好事儿。”刘工头不知是真这么想,还是说假话。面上,丑妇看不出来。 但人家热情地赞同自己的主意,任谁都不会生气吧,丑妇笑了笑,继续给刘工头说自己的想法:“三间堂屋就这么地打算了。那东边儿我想造两间宽敞一些的空房,暂时不做用处,西边儿呢,也要造两间,一间用作厨房,一间呐,堆柴火。正方的堂屋后面,还得再造一间茅房。最好呐,几间房子周围,再围上一圈青砖的围墙。”丑妇说完,又问:“刘工头,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看,我这么打算,行不?” “行!俺看行!大娘子有远见,正好造房子,多造几间屋子,现在没有用,说不定将来用得上咧。”刘工头是个圆滑的人,丑妇说什么,他自然不会反对,反正他给人造房子,她给钱的是老大。 “行!怎么不行!人家可是刚刚占了个大便宜。”旁边怪声怪气,“一千两呐……要是俺,俺也造个大房子!都快比得上城里的富户了!唉,俺怎么就没得这么好命呐,俺家就没祖传秘方给俺‘借用’。都换来一千两的白银呐!”是坐在门坎上的刘工头家的娘子。 今日第一更,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委屈(二更) 青云第二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 “去!你这不知数的呆娘们儿,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去,屋里呆着去!”丑妇还没说话呢,刘工头一听这话立马就训起他家的媳妇儿了。 “俺不知数?俺不会说话?就你会说话?”刘工头的媳妇儿明显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瞧瞧,这声音,这潜质都快赶上前世那个飚高音的名歌手了!刘工头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他这婆子最不懂的看时机看眼色,居然还在客人面前下他的脸面。 丑妇心中好笑,来之前都听人说刘工头家的媳妇儿最最贤惠……,丑妇觑了一眼那惹急了从门槛上一屁股站起来的女人一眼。……如果贤惠是这副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那她还是不要贤惠的好! “你,你你,你给俺进屋去!做买卖是男人的事情,有你说话管事儿的份儿嘛?俺还没死呐,要你学人家抛头露面?啊~?是吧!”刘工头是被惹急了,当着客人的面,这么地下他的脸面,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外面与人交往啊? 这个混账呆婆子! 却没想到他本是针对他家的那位“贤惠”的媳妇儿,一串话说出来够毒吧,一句脏话还没有,就够毒了! 他骂爽了,这才觉着他家那位媳妇儿表情奇怪地很。一双眼时不时往丑妇身上转悠。他这才恍然大悟……人家丑妇不就是没了男人才抛头露面的嘛~!前几日朱老爷不就找她麻烦,她当时不就是说自家的男人咋滴咋滴了吗? “唉!”刘工头后知后觉,猛地一拍脑门儿,转过身,立马换了一张讨好的脸面:“唉,大娘子,刚才说哪儿来着?三间屋的堂屋,东西两侧各两间宽敞的屋子,堂屋后面还造一间儿茅房,对对,还得有个青砖围着的围墙,是不?”当下又立即夸起丑妇:“大娘子果然巾帼!有远见呐,那些个空出来的屋子现在住不了人,将来说不得人就多起来了。要不,俺给你在茅房后头再造两间猪圈,平时养养鸡鸭,再抱几只猪崽子回来养养?” 瞧,这体贴细致的,给客人着想。 丑妇知道他有意转移话题,心想,反正人家刘工头也不是故意恶心她的,人家本意可是训斥他媳妇儿。也就打算得过且过。人家想要揭过这事儿,她就做个好人当做没听懂那话呗。当下就要接住刘工头的话:“哎,好,就那……”样造吧…… “我说当家的,你傻了?还巾帼呐,还远见咧!现在没那多人住,将来人多了住?”丑妇有一种预感,这女人绝说不出好话来。果然…… “咋滴就人多了?难道她还再嫁?……”说完,刘工头的媳妇儿上下打量丑妇,然后一脸嫌弃:“啧啧啧,这模样生的糟,又生的是个儿子。还不是正式迎亲嫁娶。谁愿意呐。那院子人,咋多的起来哟!” …… 这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呐,瞧瞧,那话挖心肝儿的毒! 平安“蹭蹭蹭”火气直冒,他从小被人骂惯了,更难听的都有。所以从小他就特别会隐忍。但是今天居然听到这女人的话,心里一阵冒火,当下用奶声奶气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就说:“俺娘才没生的糟咧!在俺心里,俺娘最美。俺娘说,人美在心灵,你心灵一点儿都不美,你才生的糟咧!” 本来这话没什么,毕竟是个小孩子说的,大人就算再气,那也不会和个孩子计较,尤其是当着人家亲娘的面。 可平安说这话的时候,恰好被刚刚野回来刘工头家的独子给听到了。那刘工头家的独子也就比平安大个两三岁吧。 孩子都是听不得人家说自己亲爹亲娘一点点不好的。刘工头家的独子跟个小野牛一样就冲了上去,用力一把推向平安。 “哎呀!”平安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 “哎哟,来福,你咋回来了!” “来福!你嘎哈!” 两到声音一前一后,前者是刘工头的媳妇儿,语带溺爱。后者是刘工头,语气严厉,但也能听出溺爱。 “爹!他骂俺娘!俺就不饶他!”刘工头的儿子名叫来福,来福理直气壮,晒得黑黝黝的手背狠狠一擦鼻子下方,带着汗水,手背上玩儿的泥巴立即就沾了满脸都是。 脏兮兮的手又要推刚站起来的平安。丑妇忙向身侧挪开一步,正好挡住这小子的身子。 别看来福壮士,身子撞在丑妇同样粗壮的大腿上,愣是被摊开一丝,其实是他自己冲劲太大,丑妇又不动如山,他是被他自己的反冲力给弹倒在地上的。 这下更不得了了! 母老虎发威了! “丑妇!你不要以为你得了些个银钱子,就了不起了!跑到俺们门上来欺负俺们家的来福!你算是哪门子当娘的!你会教孩子嘛!”刘工头的媳妇儿发威起来简直就是蛮不讲理!丑妇气恼了,孩子不懂事,又是维护亲娘,她不好怪罪。这都成年的当娘的人,指鹿为马就不行! “刘工头,是你自己和你家这只母老虎说呐,还是我来和她说道说道这做人!”丑妇生气,只沉下脸,声音冰冷。 刘工头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涨红一张脸站旁边,听到丑妇问话,这才恍惚一下,立马就说:“真是对不住,俺家这婆娘忒不会说话,她腼腆的,你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她了。孩子小,难免孩子心性,大娘子通情达理,原谅他们。俺给你赔礼。”说着就要躬身。 “别!”丑妇一只手正好挡住刘工头的弯下来的身子,愣是不让他行道歉礼:“你这大礼我受不起!” 嘴上道歉,说的是他婆娘不好,话里意思却是她不好。他婆娘腼腆,他大人大量得原谅她,哦……照这样说的话,她要是不肯原谅她婆娘,那就是她不通情达理了? 蹭! 刘工头也恼了,这女人想咋样?他都肯落下面子给她赔礼道歉了,她还要闹哪番啊~! “你是坏人!俺看到了,你和你娘前天儿被官老爷抓走咧,还跪在公堂上咧。俺听人说,你娘是偷儿,坏人!”来福突然指着平安,尖声叫骂。 “胡说!俺娘没偷东西!俺娘是被冤枉的!你再说俺娘坏话,俺,俺打你哦!”平安瞪圆眼睛,小拳头举得高高的。威胁的狠话却说得不溜。让他本来很吓人的狠话愣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俺就说就说!你娘就是偷儿!就是!”忽然不知道怎么地,来福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居然将视线定在平安手中一直紧紧抱着,就是摔倒都不肯松手的书本上,来福眼睛一亮:“俺看你手中的书册也是偷的吧!看起来就很贵哦,穷鬼,你们买得起吗?”来福一冲上来就朝着平安手中抢过去。 “你放手!俺没偷!放手呐!要撕坏了!”平安急了,一本书,他手中捏一半,来福手中捏一半。 伴随这道焦急的声音……,“斯拉……”真的坏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谁也没有防着来福,等到大人们上来准备拉开两方孩子的时候,一声“斯拉……”,顿住了几个家长的脚步。 刘工头夫妇愣住了,丑妇愣住了,平安愣住了。 只有来福那小子洋洋得意,还晃着手中撕碎的半侧书页,笑得开怀:“俺把赃物毁了!噢噢,俺成大英雄了!” “哇!”平安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 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危险(三更) 青云第二天,三更求收藏长评和推荐。给我吧,各种支持! 丑妇沉默地蹲下身去,抱住平安,厚实的手掌在平安的背上拍着安抚。而平安越哭越大声,仿佛要把这几年来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这是第一次丑妇见到平安嚎啕大哭!以往也有泪眼花花的时候,但像现在这样竭斯底里地嚎啕大哭是从没有过的。 ……不知为什么,丑妇心酸……,平安很少有极想要的东西,这是第一次他这么强烈的表现出来。 丑妇又拍了两下平安的背,在他耳边说:“不哭了。” 她站起身,向前两步,站在那个犹自洋洋得意的来福身前。 “你要嘎哈!”护犊子心切,做娘的人都这样。刘工头的媳妇儿立即就挡在来福身前,隔开了丑妇和来福,就怕丑妇做出什么伤害她儿子的事情来。 “你让开。”丑妇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 刘工头的媳妇儿诧异地瞧一眼有些不同了的丑妇,但丑妇面上也是平平淡淡,根本看不出个花儿来。也没见有任何动怒的迹象。于是恶向胆边生,叉着腰硕大的胸脯狠狠挺起,嘴上更是得寸进尺:“不让!俺难不成还看着你这丑妇欺负俺儿子!” “我问最后一遍,你让不让?”声音依然平淡,却透清冷。 “俺……俺不让!”刘工头的媳妇儿绝对不承认自己被眼前这丑女人吓到。 “嘭!” “哎哟喂……” “你嘎哈!” “娘!” 几道声音接连响起。 丑妇一脚踹开面前的女人。刘工头想要上前找理,丑妇不搭理,任由刘工头气急败坏,地上的女人又哭又怕又叫疼,她只看着来福,伸出一只手:“拿来。” 依然不轻不重,却叫来福不自觉地伸出手去。……丑妇从那双脏兮兮的手上夺回半本册子的书册。到手后仔细检查,这才眉头微松。一回头,笑逐颜开:“儿子,瞧,并没坏透。只几张纸张碎开,回头阿娘给你把这几张誊写到干净的纸张上,再给你夹在这里面,给用糊糊给修补好。” “……”平安不说话,小心翼翼接过丑妇手中的半本损毁的书册,宝贝地跟什么似的,他仔细检查翻看,这才收了哭声,小声问道:“真的吗?……阿娘真的可以修好吗?” 待得丑妇很用力很肯定的点头,这才破涕为笑。 丑妇这才看向那一家子人,“刘工头,你是见过世面的,我儿子手中这本书的封面上‘论语’两个字你总该认识的。你也总该知道,《论语》是我们这种人花钱也买不到的。”丑妇一瞧刘工头那张立马露出了然欣喜表情的脸,立马冷笑一声,接过儿子手中的书册:“刘工头,这本书我们这样的人虽然有钱也买不到,可要是有贵人赠送又令当一回事了。你来瞧瞧,这本书的尾页上是不是盖了‘珍馐坊’佟掌柜的私章?” 一听“珍馐坊”佟掌柜,刘工头立即白了脸,把头伸得长长的,果然看到那纸张上红色的“佟显”二字。“佟显”是“珍馐坊”佟掌柜的名儿。 这下子脸都青了。 珍馐坊……啊……,他儿子撕了佟掌柜送给人家儿子的书籍,而且是十分珍贵的书籍,那岂不是他不但得罪了这女人,还得罪了“珍馐坊”的佟掌柜?! 得罪这女人无所谓,反正她也奈何不得他,可要是得罪了“珍馐坊”的佟掌柜……,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小柳镇上混迹了! “刘工头,书,我们不要你家赔了。房子,也不敢再让你给造了。告辞了。”丑妇牵起平安的手,施施然转身离去。 “别……”走…… 刘工头急匆匆想要追上去,偏看前面那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人家走的决绝,他……恐怕就算追过去也无济于事了。 刘工头追了两步,就停下来了,害怕和怨气,让他一下子转身,狠狠将怒气发泄在门坎前站着的他婆娘身上:“你个败家娘们儿!让你狗眼看人低!这家好了,你满意了?!生意做不出,赚不了钱就算了,你……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好的儿子教成什么样了!撕书!叫你撕书!大字儿不认识一个,你倒是没读书就先撕书了!还给俺专挑贵的撕!”来福也没有避免开他爹的怒气,刘工头起先还只是骂一骂来福,结果越骂越来劲儿,一把抓住来福,朝着他屁股上就是狠狠几下子:“啪啪啪啪……” 好有节奏好是动听! “哇哇哇……阿娘,救俺哇……”来福很会哭的,一哭就惊天地泣鬼神。 “你个杀千刀的!你拿孩子出啥气?俺宠惯坏了?你这杀千刀的就没责任了?”儿子被打,做娘的第一个就护。 “你懂什么!你个败家老娘们儿!《论语》,那是《论语》!有钱也买不到的!最重要的是那不是偷来的,是‘珍馐坊’的佟掌柜送给她儿子的!” 刘工头视若珍宝,但他那婆娘就不这么想了,“嗨,俺说咋滴咧,不就一本破书嘛。你不是也认字?俺家桌子脚下还压着一本儿呐!不行你就拿给人家呗!” “你你你……唉!有道是妻贤夫祸少,妻贤夫祸少啊!”刘工头颤着手指说不出话来,只重复唠叨这句话。 “俺不贤惠!你去问问街坊邻居,有谁说俺不贤惠的!” “你贤惠!贤惠得帮我尽得罪人,这次得罪的可是‘珍馐坊’的佟掌柜!” 夫妻俩吵开了,吓得本来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来福更是扯开嗓门儿没有顾忌地嚎哭,关键是……他还干嚎! 话说来福真的很会哭,这一哭…… 邻居家的正在打盹儿的猫“瞄”一声窜起老高,背上的毛倒竖,警惕地瞪向来福的那个方向。 “唉,刘工头家的捣蛋鬼又哭了……他那婆娘也倒真贤惠……” 邻居家摘菜的老阿嬷自顾自念叨着。 …… 丑妇有种奇怪的感觉。 “儿子,阿娘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俺也觉得……刚才转弯的时候,俺书本不是掉地上了嘛,蹲地上捡书的时候,就觉得后面有道身影快速地一闪就消失了。” 今日三更结束,撒泼打滚求收藏长评和推荐。……长评,可望不可即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一千两风波(一更) 青云第三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长评,各种支持 “咕噜噜。” …… “儿子,咱被跟踪咧!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居然给我肚子叫!” 平安被丑妇惊奇的脸给逗笑了,同时,脸上一红。 “好了好了,前头就是饭馆儿,咱还没上过饭馆儿呢。”丑妇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声音拔高:“走!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咱填饱了肚皮子再说!走走走,吃饭皇帝大!”丑妇抱起平安,飞快地朝着前面的饭馆儿飞奔而去。 她没看到,那转角处的阴影处,两个壮汉目瞪口呆的表情。 “吃饭皇帝大!……她用得着跑那么快嘛,不像是去吃饭,倒像是逃难去的。”高个儿的壮汉跟矮个儿的壮汉抱怨。 “大哥,你别说你不知道打从那刘工头家里出来,她母子二人就被人给盯上了。”忽而那矮个儿壮汉“咦”一声:“你说……,她跟逃难似地,莫不是她也发现有人跟踪着他们?”所以想借着那饭馆儿人多地儿避避难? 高个儿壮汉举起手掌,快准狠,十分利索地在脖子下做了一个动作:“两拨人马,不怀好意!除掉!” 矮个儿壮汉同时眼神一利:“我去!”身影如闪电,飞身遁去。 同样不远处的暗巷里传来几声扑腾声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同时不知道打哪里找来的一辆不显眼的装载泔水的牛车在这暗巷口停留片刻后,朝着出城的方向离去。 …… 这些小插曲丑妇和平安是不知道的。 她二人此刻正在一家小饭馆儿里大快朵颐。 荤菜就上了满满十道菜,素菜和汤水点心加一加,总共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数一数大概有二十来盘子! 场面……甚是壮观。 小二哥认识丑妇……,现在小柳镇上很少有不认识丑妇的了。 所以丑妇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这位素来有“狗眼看人低”美称的小二哥居然没有赶走一身穷酸的丑妇和平安,非但没有赶走,还笑得一脸谄媚,高声迎进丑妇和平安。那热情劲儿愣是像春风一般一阵“迎面扑来”……,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挡无可挡! 平安悄悄拉丑妇:“阿娘,俺不喜欢这个人,他笑得俺头皮发麻,好像随时会吃掉俺一样。” 丑妇笑看平安别扭的脸色,摸摸她的脑门儿:“习惯就好。世间人,百态相。你只要还是你就好。” 这段话端的说的高深莫测的,要给换个旁人,不得问到底。可这是平安,平安的口头禅是:阿娘说的都是对的。对的就要记下来哪怕一时半会儿没弄懂,也要牢记下来。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阿娘的话要牢记于心。 此刻这母子二人吃个撑,叫来那位眼睛时刻盯着他们放光的小二哥结账。 “九两。”小二哥笑眯了眼。店家生意好,他到月底说不定能得东家一些个赏钱。服侍起丑妇和平安,那就是越发上心了。 来来往往的客人就都将眼望向丑妇了,……话说,一顿吃了九两银子,在这个小柳镇上,除了“珍馐坊”里消费的除外,这个小饭馆儿里消费这个数……人人眼中露出看好戏的神态。 “唉,看什么,你可别看人家穿的寒酸点儿,那破布兜里可是满满一千两的银票咧。”饭馆儿里总有那些个碎嘴的,“一千两的银票子,嘿嘿,俺说,小二哥,你们东家可得给人找钱咧。九两白银的饭钱,给出一千两的银票子,哈哈,小二哥,你得找九百九十一两银钱哦。” 当初在公堂之上,众人见证下,佟掌柜给的是大面的一千两白银面值的银票。现在这人这么说,明显就是嘴贱,没事找事。 小二哥一副恍然大悟,当初只道这女人刚得了一千两的银钱,是个肥鳖,可要狠狠地宰!不然对不住自己。这女人也如自己所愿,狠狠地花销一笔。 可,一千两的银票……他找不开啊!就算是整个饭馆儿的碎钱加一起也不够……这下好了,又要劳驾东家了。 这钱赚了,事儿也麻烦啊。换钱还得花费时间和精力。 “嘿嘿,小二哥,别愁眉苦脸。”又是那个多事的人:“人家一张秘方子卖一千两的白银,俺看你不如不收她的饭钱,叫人家随便给你整个秘方出来,……反正你们是开饭馆儿的,这秘方可比九两白银更有用咧。” 靠! 丑妇心中一动,差点儿骂出口。 “哟!我道这说话的人是没事闲的慌的找事儿。原来又是一个眼红我丑妇秘方卖了钱的傻呆!”丑妇再不出言,指不定这个人还能够说出多么荒唐的话来:“嘿嘿,你也别眼红我赚了钱,有本事你也去搞个秘方来卖钱啊。看看个有人买你的秘方嘛。”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至少那故意找茬儿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嘿! 这下好了,饭馆儿里的人干脆都坐下看戏了。 “嗨!小二哥,再给俺上一盘儿花生米。”有好戏看,吃饭的人不愿意走了。可饭桌上菜已渐少,留着……貌似不大好。让店家再给上些酒菜,他还好边吃边看。 “哎哟,小二哥,也给俺这桌再上一盘儿冷菜,再来些酒水。”有人后知后觉,一摸脑门儿,对头,桌上饭菜,饭馆儿里还给上演对骂的好戏。……主角儿还有这几日小柳镇上“风头一时无两”的母子二人,这可不是寻常酒馆儿里看的个那些唱曲儿的!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 一个个居然都叫上几盘好菜,再上一些美酒。看这架势,那是留下看戏看定了。 嘿!这就算了!你道这饭馆儿里的人不走,外面的客人看这里居然围了一大群人,眼光毒辣的瞧见丑妇母子,脑门儿一转,立即像是狐狸嗅到了血腥味儿,迈开脚步就进了饭馆儿。 一时之间,那饭馆儿的生意好到爆! 小二哥的嘴角咧到了腮帮子。 “大娘子,不忙付钱!您那一千两的银票子,俺们东家说了,找不开。您别急,再坐坐,等您想到办法了再付钱,俺们东家说,不打紧儿的,您慢慢想办法。” 草! …… 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泼妇(二更) 青云第三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求各种支持…… 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 丑妇瞬时黑了脸。手伸到袖子里就要拿钱。 好呗,刚才那人可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人家觉得她刚才是赤裸裸地挑衅了人家。现在好了,人家要发威了。 你问这人家是谁?哦……就是刚才那个嘴贱的死混蛋。这死混蛋叫什么?嘿嘿,不忙,人家小二哥熟着咧:“嘿,王三儿,这天儿热,你也别急,坐下慢慢吃啊。俺们兄弟这么久的,俺今儿自己花费个给你送盘儿拌黄瓜,再给你二两黄酒的。嘿嘿。” 嘿! 真别说,小二哥儿这酒菜一送,那叫王三儿的死混蛋更来劲儿了。 平安人小,但最喜察言观色。他小脸儿一转……。 “阿娘。好多人看着呢。还眼放狼光。”平安拉丑妇。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要她吞下这口气,娘的,她就不乐意!在那变态的银面男人那里吃个亏。回头花钱造房子,还得在刘工头那儿被欺负。 靠! 她知道她现在就一无知村妇!可她骨子里可是傲视群雄的横跨政商两界的魔女!是高傲的女王。 玩儿到这古代来,女王当不成,当个彪悍的女王蜂总成吧! “小二哥好阔气呀,你都给王三儿送酒菜了,厚此薄彼遭人骂的。给我这里也送一份呗。”哼哼,玩儿她?有那么好玩儿的吗?“小二哥,你那什么表情,莫不是不愿意?那好吧,你要不愿意,我让我儿子去向街口的兰娘子借个九两银子花费花费。” “别,俺愿意,俺最愿意结交朋友了。这就送来您的酒菜。”小二哥心道,就是因为有你们母子在,俺东家这饭馆儿的生意今儿才能“出奇”的好!你要走了,俺东家要知道是因为俺小气没给送酒菜,那还不得罚死俺的工钱了。 当下立即留住丑妇。 “成!小二哥,我可没勉强你啊,我这个人呢,最良善,最通情达理了,是你自己愿意的啊。” “噗……” “咳咳……” …… 有些个正喝酒吃菜的客人,喷酒的喷酒。呛到的呛到。 “兄台,你没事吧。”也不乏有人关心那些个“倒霉”的喷酒呛到的人。 就有人摆摆手:“没事儿。今天这饭吃的值了!”这正戏还没开始呢,开胃菜就够看的了。 听到之人,有那脑筋转得快的,立即听懂那话中意思,无不是连连点头赞成那人的话。 那叫王三儿的显然瞧不上丑妇“欺压良民”,面上横肉一晃:“哼。早就听说你不守妇道了,不然哪有这么大个孩子,孩子爹去哪里了?” “关你屁事啊!”丑妇什么都可以笑着反驳,笑着说话。只有人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脸是拉下来的。……她不在乎她的名声,但只要每当这时候有人提到她怎么怎么“不守妇道”,平安的爹咋咋滴了,平安本来明灿灿的眼睛中就会失了光彩,她懂,平安只是不说自己的难过和伤心。不说不代表不难过不伤心。 何况这王三儿这话忒地诛心。 “呵呵,王三儿,我提醒你一句。没事儿别关心一个寡妇家是不是不守妇道。当心被人怀疑别有用心。”丑妇冷眼望王三儿。 “你,你你一个女人家家,怎么出口成脏,什么‘屁’不‘屁’的。是个本分的女人就不会说出口。你果然不守妇道!”王三儿显然战斗力惊人,轻易不会被打败。 “嘿!大伙儿听听啊,王三儿这话,是不是特他娘的像是我男人抓到我红杏出墙的怨言。”丑妇被前几件事压制的怒气成了无边火气,这王三儿也倒霉,这个时候戳中丑妇的逆鳞,活该他被出气筒。丑妇这个时候可是一心一意出这口怨气,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却不知,这话在角落里一对模样相似,却一高一矮的两个壮汉将她的话原原本本传到那位耳里的时候,那位可是“不动声色”地把一对千年出土的古董瓷瓶摔个粉碎。 这是后话,我们继续现在的骂战。 王三儿脸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气的,反正他缠着手指指向丑妇:“你,你不要脸,谁是你男人!俺会娶你这泼妇!” “对呀,我就是泼妇,只听说过泼妇骂街的,你现在和泼妇在做什么?” 轰! 王三儿的显然被击败,谁能敌得上没脸没皮的人呢。 现在,丑妇就是正处在这种“无敌状态”中! 饭馆儿中的人看的好不精彩,要不是他们知道这是真的在骂架,不是在唱戏,估计能翘起大拇指,夸一声“好”。 小二哥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手中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摆了酒菜咧。这可是给这二位“主角儿”的酒菜。这下好了,骂道精彩处,他该不该上去送酒菜呢? 小二哥也有小二哥的烦恼啊。哎,果然做人难难做人! “小二哥,酒来!”丑妇骂的欢快。心中那个舒坦啊,想一想,来到这个时代后,啥时候这么舒坦过啊。想当年,就没人敢给她找不舒坦。 哎,人呐,越混越回去了,要是当年的政敌商业上的对手看到如今泼妇一样骂街的她,一定会下巴掉满地,镜片儿全碎光。 小二哥正烦恼,恰巧丑妇要酒,他急急就递给她一瓶未开封的酒坛子,酒坛子不大就一斤重的酒水坛子吧。 丑妇一拎起来。 …… 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彪悍(三更) 青云第三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感谢每一个支持的姐妹们 “嘿,你看她要做什么?” “俺哪知道,不过酒就是用来喝的嘛……” “也可以用来砸人的……” 这几位话还没说完呢。饭馆儿中央那位拎着酒坛子,一把撕开封口,倒拿酒坛子,凑着嘴边儿,“咕嘟咕嘟……” “额……” 一时间,大伙儿傻眼了,啥情况? 这是啥情况! 只听说过男人豪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额,真没见过那个女人这么“豪迈”的喝酒法! 隐身在角落处的一高一矮两个壮汉,此刻倒吸一口气,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大哥……” “我看见了……” …… 王三儿眼儿都看直了。这,这他娘的还是女人嘛! 就算不守妇道,那也还是属于女人的范畴的!这位丑妇……额…… 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平安:“阿娘……” 丑妇“咕嘟咕嘟”,一斤酒水就进了肚子,她狠狠一抹嘴巴,三步两步朝着王三儿大步迈去。 她身子壮硕,个子也比一般女人高。整个给人魁梧的感觉,偏偏她脸上横笑,显得异常狰狞。 “你,你要,要嘎哈!”王三儿白了脸,明显的虚张声势。 “王三儿,你刚才说我不守妇道,我可以告你诽谤良民的。但我现在改了主意。哼哼!”丑妇冷笑一声:“吃我一拳!” “嘭!” “哎哟喂!” 嘶~! 场面顿时寂静,只剩下王三儿哭爹喊娘的叫声,以及人群有志一同牙疼的“嘶”声。 “王三儿,我们扯清了。”丑妇走到王三儿身前,王三儿胆寒,就要后退:“你,你别再靠近了,不,不然我告你哦……” 一句话惹来全饭馆儿的人白眼相对,这还他娘是个男人吗!给男人丢人呐! “告呗,你去告哇,顺便告诉县丞老爷今儿这事儿是怎么挑起来的,是谁挑起来的,说清楚呗。哼哼。”丑妇有恃无恐。收了拳头,心里却在感慨:当年她整治人都是用雷霆手段,从来不动“武”的。没想到,直接动拳头的感觉也挺爽的!不过这身子的力气还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大!要不是今天忍不住揍一顿这厮,她还不知道自己力气可以这么大咧! “喏!”丑妇从兜里抽出一张银票丢给旁边白了脸的小二哥:“十两的,你不会找不开吧。” 其实一千两的银票,她之前就让佟掌柜给换成了十两一张的银票,总共一百张。刚才手伸进兜里就是想要拿出来付账。 嘿,偏偏有人找她麻烦,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找,找,这就找。”小二哥怕极了这个女人……,脚下一退,差点儿自己绊倒自己。 呜呜,回头一定要跟东家抱怨,他今天可是为了饭馆儿付出好多咧…… 丑妇接了那一两白银,牵起木头人一样的平安,还走到那王三儿那方向。王三儿已经站起来了,看见她走来,顿时左眼更疼了,那左眼一轮黑框框,就是她打出来的。 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呐…… “你,你又想嘎哈,俺,俺不告官了还不成……”那厮几乎是蹦起来说的。 丑妇鄙夷:“王三儿,你确定你他娘的是个带把儿的?咋比那宫里的伪娘还娘们儿呐!人家宫里的伪娘那是身残志不残,你咧!啧啧,我要是你娘,肯定后悔把你这厮生出来,指不定得再塞回去好好重造一番。”丑妇鄙夷极了,啧啧两声:“呐,别说我欺负人,这是医药费。”顺手就给把小二哥找的一两白银丢在王三儿身上。 “儿子,咱走。”一边儿走还一边儿不忘教育平安:“儿子啊,看到没。你是男人,要有担当,以后可不能学王三儿那娘们儿啊。” …… 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从此,王三儿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不是怕人说他是娘们儿,是怕又遇到这个女煞星。 而隐藏在角落里一高一矮的两壮汉呢…… “大哥,你确定那女人需要我们去保护?”矮个儿壮汉“咕嘟”一声咽了口水。 “……” “大哥,伪娘是什么?”矮个儿又问。 “……你要有胆问,回头你找主子爷问去呗。……主子爷见多识广……” “那还是算了吧……” …… “阿娘……” “别怕,阿娘是教训坏人,又不打你。”丑妇恢复了正常模样,“平安,你瞧,咱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对吧,又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横财对吧?” “嗯……” “儿子。刚才咱就觉得有人跟踪咱。你想想,阿娘要是继续软弱下去,谁来保护这个家呀?”丑妇说出自己的想法:“儿子,阿娘刚才那一出泼妇骂街,还揍了王三儿,其实是好事儿。你想啊,明儿个,啊不!说不定咱母子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传出今天的事儿。阿娘的彪悍,可以吓退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阿娘越彪悍,那些在暗处不怀好意的人就会有所顾忌,下次又想要害咱母子的时候就会多想一想。” 平安其实很聪慧,丑妇只需要稍微点一点,他就能明白丑妇的意思。 “阿娘!俺要快快长大!”平安望着丑妇,语气十分肯定坚决。 丑妇“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阿娘给你讲个故事吧,名字叫做‘揠苗助长’……”烈阳之下,丑妇牵着平安,用着温和的语气给平安讲着这个,名为“揠苗助长”的故事。 故事结束了,平安若有所思。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丑妇能够感觉都平安的心平静下来了,似乎比前一刻更沉稳。 其实用沉稳形容一个四岁的孩子,真的是很不何时,但是丑妇实在找不出比“沉稳”更何时的词汇来了。 这时候,二人才突然察觉一件事…… “阿娘,好像那些跟踪咱们的人都没影儿了……” 丑妇一听,心说,刚才就觉得奇怪,却没往这方向想。 “阿娘,看来你打那个叫往三儿的打对了。”平安漂亮的小脸上漾出一抹欢快的笑意:“阿娘说的对!阿娘越彪悍,那些人就越怕。阿娘把那些人吓走了!” 丑妇笑了笑。 …… 三更结束,撒泼打滚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各种支持各种接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功德事(一更) 青云第四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各种支持各种接受…… 南畦村头,一群壮汉村夫正忙得热火朝天。旁边三两成堆的村妇帮忙递茶水,也是不亦乐乎。不远处河边上的几个村娃子正耍着泥巴玩儿。 若有贵人经过此处,必夸上一句:景美人情更美,好一幅和乐融融! 若问这是在做什么。那么,就要从丑妇和平安回到南畦村的那天说起了。 也就是两天前的事情。 那日午后,阳光正毒辣,南畦村的人们多数正在打瞌睡。这时候,村头一群陌生人来,喧嚣声扰了人们的睡意。 这还不够,立马听到外面有人向着村里传递一个信息:丑妇要造桥修路了! 嗖! 这下子,瞌睡虫全部都被赶走了。睡意全无的村民,简直就像听到天大消息一样飞奔出去。 来到村头,这才发现丑妇牵着平安,身后是一群陌生的壮年汉子。还有三辆板车,板车上摆放着各类工具,眼尖的人就瞧见那些个工具有铲子,手臂粗的拉绳…… “真要造桥?” “看这个架势不像是假的呀……” ……议论声片片。 “大伙儿别急,先听我说几句。”丑妇扒拉那些个壮汉:“这些汉子呢,是县丞老爷请来的。其实造桥铺路,那都是咱小柳镇上的县丞老爷提的议。” “那咋个和你们一起回来咧?”有人就疑问了。 “这不是因为刚得了‘珍馐坊’佟掌柜的一千两的银票嘛。俗语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了银钱,我心里感念乡亲们的好,就想为了咱南畦村干点儿事儿。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咋办?只好厚着脸皮求到咱英明神武的县丞老爷那儿呗。这不,县丞老爷思虑周到,又觉得咱南畦村到镇上要花费一个多的时辰,要是造了桥,就不用绕道东道坡儿又沿着河对面绕回来。那可就减少乡亲们大半多的时辰呐。咱的县丞老爷可是干实事儿的主儿,立马就给着急了这群壮士的好汉们,随我们一同回来。”丑妇一段话是既说明了自己的本意,又捧高了鲁县丞。 而且造桥铺路真的造福南畦村了。 “县丞老爷爱民如子啊。” “就是,咱南畦村要是造了桥,就再也不用绕弯子跑那多路去东道坡儿那处过河了。”是春娘,钱斧头的媳妇子,“咱南畦村早多年就想过造桥了,可造桥那花费,咱村里头出不起咧。这回可好,这可是造福后代子孙的大好事儿啊,也得亏丑妇舍得花银子。咱可不是没良心的人,可得好好感谢丑妇母子咧。” 经过春娘提醒,人们恍然大悟,“对对,要感谢,要感谢呐。”村长也在,他一大把年纪了,能在今生做到几辈子人没做到的事儿——造桥铺路,他显得异常激动。一想到那慷慨出钱的丑妇,他泪眼花花,一双苍老的,瘦弱地经脉全露出来的手掌感激地抓住丑妇的手掌,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合起的手掌颤抖,泄露了主人的激动。 “老村,别,别,那多人看着呐。您可是村里的福老啊。”福老可不单单是指有福气的老人家,还得是在村里威望极高的老人。 “就是有那多人看着,才更要好好感谢呐。这份功德,咱县丞老爷占第一,你可也功劳不小啊。”老村慈和地摸摸丑妇的脑袋儿。 额…… 丑妇呆住了,头上那只苍老的手掌传送到头皮的温度……,丑妇脑海里忽然记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眼前这个老村也是这般摸着她的脑袋,慈和地说:“别怕,孩子,你安心生下娃子,没人敢赶你们离村儿。” 丑妇心中一动,又想起老村刚才那话,细细一琢磨,立即就感激地看向老村,嘴里忙接话:“老村这话不全对,我哪有啥子功劳?要不是县丞老爷爱民如子,给我出了这个好主意,我就怕有心也做不来这样的功德事。到底是县丞老爷英明呐。” 老村活了几十年了,一大把年纪,自然知道,出钱的是老大,可却说功德是县丞老爷的,功劳县丞老爷占第一,而把她给放到低处。这本身就是对丑妇的维护。 要是换个人,说话没个顾忌,把这份功劳算在丑妇头上了。又或者,换个人,心眼儿坏一点,就当着众人面把丑妇狠狠夸一顿。 试想,咱那位县丞老爷是多好面子,好大喜功之人呐!这话要是被有心人一传,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嘿嘿……丑妇这回就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好事儿变坏事儿了! 谁愿意被自己所在地的最高官儿牢牢记恨在心里呐! 丑妇感激看一眼老村,老村眉眼依然透着慈和,他就像一个最最平凡的老人。但此刻在丑妇眼里,老村那双看似昏花的老眼却自有一股精明,岁月给这位老人留下最宝贵的经验财富。 …… 因着这件事儿,县丞老爷自有自己消息的来源,不出一个时辰,今日这些个话,就传到县丞老爷的耳朵里了。 那传话的老汉是个懂得拍马屁的,又加上他家小儿子就在县丞老爷招募的,专门用来造桥铺路的队伍里。那位肯出钱的丑妇可真会做人,人家不用你说,去南畦村的路上就给每人先发了一吊钱。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他也算是人精了。立即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反正人家在南畦村的那些话,那些个表现,本来就很“上道”,不需要他去给“隐瞒”什么。他自然乐得给县丞老爷传话的时候,着重表现人家丑妇对县丞老爷的感恩,以及南畦村对县丞老爷这一做法表现出的感激之情,颂扬其恩德。 县丞老爷一听这传话的老汉的话,心中乐开了花儿。 当下就说:“本官虽然只是芝麻绿豆的小官,小柳镇比不得大城镇,能出如此淳朴良善的寡妇,也算是下官治下人杰地灵。你去,找个雕刻师傅,本官要代表整个小柳镇嘉奖她。” 那传话的老汉当下就来了劲儿,问:“老爷是要给那丑妇送牌匾?” “如此醇善的妇人,本官若是不嘉奖,岂不是白读圣贤书了?!” 于是乎,县丞老爷这边送牌匾给丑妇的事儿正在悄悄进行中。 …… 稍后二更。 仰慕夕留大大的机甲文,文风干练,情节一蹴而就,精彩纷呈。代入感好强哦(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人与人之间(二更) 青云第四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各种支持各种接受。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小柳镇。 有人高兴当然也有人不高兴,比如柳家人。 柳家人不高兴,自然是因为他们也得了一千两的银票。 “唉,这翠花儿这么一做派,俺们总也得做些什么吧。”柳有才头疼:“她这算是咋回事?!这哪里是生的孩子,是生了个仇家吧!”说罢咂咂嘴,被柳家老夫人卢氏一个白眼递过来。……柳有才那么说,可翠花儿是她生养的不是?这不是把她也给骂进去了。 好在柳有才的媳妇儿最善察言观色,立即就扯开大大的笑容:“别生气,都别气。这翠花儿自从摔河里之后就不懂事儿了,俺们不都知道嘛。” 说到这事儿,柳有才又来了气:“你还当她是家里人,翠花儿前翠花儿后的喊呐!俺看她那心早就与家里不和了。”……也不想想,他们一家子都对人家做了啥! 从头到尾,柳宝通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他才说了一句:“这个大姑……,够狠。” “是啊,够狠!她要这么做,也好歹和俺们通个气儿吧。现在可好,打得俺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咱是真狠呐!” 柳宝通看着柳有才絮絮叨叨,恨死丑妇的模样。目中有一股好笑……大姑她是对自己够狠! 可惜他的家人一个都没有往那方面儿去想,柳宝通看看窗外,估计外面那一大片儿的人群中也没几个往那方面儿想的。 “我去练字。”柳宝通不再继续留下来,转身就回到他自己屋里去练字了。 …… 丑妇这里还忙活着。一群人这些天就围着造桥铺路这事儿了。因为是给南畦村造桥铺路,所以,纵使县丞老爷已经请来十几壮汉专门负责这事儿。南畦村的村户住着的成年男人们也自动自发组织了人手来帮忙。 当然,农活是农家的命根子,是不会放下的。这些来帮忙的乡里乡亲的男人们都是在自家田地里侍弄好了自家的粮食蔬菜啥啥的之后,才结伴前来帮忙造桥。 女人们也没闲着,那县丞老爷请来的十几壮汉三餐是要供应的,就算是有丑妇这里的钱财出着,那这么十几汉子的饭量食量,也要许多妇女给做饭,反正,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好在,这是惠及乡里的大好事儿,平日里有些戳戳碰碰的妇女们都能够相互忍让,大事儿要紧呐。 造桥的事儿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 眼看半个月过去了,桥已经接近尾声了。 “斧头哥,真好。看这态势,再过个个把天,俺们村儿的这座桥就造好了。”说话的是张大,他不知道他婆娘曾经狠狠得罪过丑妇,此刻看到桥要造好了,心里对着丑妇感激地很。 钱斧头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来,“嗯。到时候俺们到小柳镇只要小半个时辰了,到时候咱村里的女人去小柳镇卖个绣品啥啥都方便了。”这个汉子向来话语极少,但是每一句话都能够点到点上。 人家想到桥造好了是好事儿,他就能想到桥造好了,方便与小柳镇上通商了。 丑妇站在不远处,帮忙烧茶水,耳朵听得尖尖儿的,不禁摇头笑了笑。 原本只是为了避祸,才想出这一招来的。 ……一千两的银子,放在这个小柳镇上可谓是巨富了,出来刘工头家,她身后就被人跟踪了,那时,她就觉得这个钱儿放在身边不安全。 俗话说,没有那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儿。她没有能力护住一千两,那就给花掉。……花!怎么花才能够让人众所皆知,这是个脑力活儿。 她想,饭馆儿里王三儿那厮被她狠狠揍一顿,人们知道了她的彪悍,若是再知道她把钱儿全花光,那么,她和平安能够安全一些。 于是,从饭馆儿出来,就直奔了县丞府衙,想方设法面见了那位好大喜功的鲁县丞。果然,把自己想法与他一说,他立即就按照自己的暗示说出“造桥修路”的功德事来。 …… 原本她愿意“造桥修路”的目的并不单纯,她想,她现在手中那点儿钱都保不住,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避祸。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她而言,是莫大的屈辱!她想,将来!将来一定要变强!总不能一有钱就用这种方法避难的。 可这半个月来,看到这些乡里乡亲的汉子们因为造桥的事儿忙里忙外,提前起床侍弄好农活儿,就为了能够早日造好桥。 她又听到钱斧头,张大这些村里的汉子对于桥造好了后的期盼。 突然间觉得,最初的决定并没有那么屈辱了。 夕阳西下,丑妇笑容婉转。 “阿娘……” 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唤,丑妇刹那间回头,夕阳照耀下的侧脸仿佛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一方世界一方人,为恶者恶人心,为善者善者意。 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陷害和化解(三更) 青云第四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各种支持各种接受。 这些日子,丑妇和平安还是住在钱斧头家里的。明日,这桥就能够造好了,其实今天就快造好了,只是最后一块砖,据说是要请县丞老爷来放的。老实说,她就没看出那块砖能起到啥作用,多它一块不多,少它一块不少。 桥造好了,到时候顺便…… 想着想着,丑妇抱着平安睡着了。 翌日清晨时候,就传来一阵喧嚣声,鞭炮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的,有热闹的事情,大多都是敲锣打鼓,更有甚者,吹唢呐等等形式来庆祝重要的事情,喜庆的事情。 一大清早,大家伙儿都知道今天小柳镇的县丞老爷,最高的那位官老爷要来奠基!这个奠基仿佛又和丑妇前世的奠基有些区别。 至于具体的,这里就不说了。 反正说白了,县丞老爷今天是来走过场的,顺便将那块慎之又慎选出来的“幸运的砖头”给意思意思放一下。 南畦村今天是格外的热闹。 小柳镇上的镇民甚至都翘首以盼,今日终于要竣工的南畦村“传说中的桥”。 所以,南畦村的村民站在村口翘首以盼,盼来了小柳镇县丞老爷的官轿,迎来了随同前来观望的一大片镇上的镇民和其他村儿的村民。 “小民代表南畦村村民感谢县丞老爷一片爱民如子之心啊。小民等人对大人的恩德感激不尽。多谢多谢。”老村带头迎接县丞老爷,就要跪下。 却叫县丞老爷给拦下,只见县丞老爷白面脸盘儿上一双眼笑得慈和极了。……这大概是南畦村的百姓第一次看到这位县丞老爷笑的这般慈和的了。 “本官只是为圣上办事,当今圣上曾教诲众位官员,待民如子,本官只是遵循当今的教诲而已。当不得众位乡亲这一跪,快快起来。”说罢,虚扶一把老村。 村民见老村被扶起来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去下跪。 “丑妇在哪里?”鲁县丞张望了一下,却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老村正要上前说话,却听一旁有人抢道:“县丞老爷,俺妹子一大早就抱着俺那侄子去小柳镇看病了。” 鲁县丞一听,微微一愣,“怎么回事?你是那天公堂上要告……哦,对,你是丑妇的哥哥。” “回县丞老爷的话,小民正是翠花儿的哥哥。今早俺那妹子抱着孩子来敲俺家大门,俺打开门一看,俺那妹子白着脸抱着怀里的娃,说娃病了,没法子,只能去小柳镇请大夫看病。但今天又是喜庆日子,就让俺帮着她在县丞老爷这里应一应话。” 县丞老爷一听这话,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就想,那妇人无知!小孩子肯定是贪凉,着了凉,能有其他啥病?这倒好,把他堂堂的县丞摆一边儿了。 在场的人们都看出来了,县丞老爷不高兴了! 春娘皱皱眉头,问一旁的二娃子:“二娃,你早上不是还和平安一起洗漱来着?” “是呀,俺是和平安那小子一起洗漱来着,那小子用来刷牙的柳树枝还是俺给剥开的。”二娃子摸着脑门儿,“娘,柳大叔在说话,早上平安那小子还好好的呐!” 这话正说着,却突然听到人群后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县丞大老爷,我们来晚了,给你赔罪了。”因着这道声音,人们立即意识到那是丑妇,众人给她们让出一条道儿来,直通鲁县丞面前。 柳有才眼睛都快直了! 二弟家的两个混小子咋连个人都看不住! 柳有才望着笑容可掬的丑妇,以及稍显狼狈的平安,突然间心里拨浪鼓打得“咚咚”响,这七上八下的……她不会说出来吧。 柳有才立即意识到危险性,忙先声夺人:“翠花儿,你不是带着俺侄子去小柳镇看大夫去了吗?咋回来了?” 柳有才面上心虚,又因为害怕丑妇说出什么事情来,故意绷着脸想要吓唬丑妇,整张脸显得怪异的狰狞! 丑妇目光闪烁,寒芒一闪,面上却笑容诚恳:“县丞老爷,实在对不住,俺家的臭小子最会挑时间生病咧。唉,他呀,一到镇上,听闻县丞老爷您已经早早出发去南畦村了,这小子病马上就好了。” “咦?这是为何?”丑妇的话有些意思,鲁县丞来了劲儿。 “哎,就是呀,我问他为什么装病来着。这小子居然委屈地说……”丑妇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一眼鲁县丞。 她这样一作态,鲁县丞就越发地好奇了。 “他说什么?……你放心地说,本官恕你无罪!” “平安,这次是你的错,你差点儿误了大事,你自己说说,你说了啥?” “俺说,县丞老爷为了咱村做了这么大的好事儿,俺一定要亲自去迎接县丞老爷。结果又怕阿娘不答应,就只好装病了。装病就算了,偏偏俺去迎接县丞老爷,还比不上县丞老爷勤快。” 平安奶声奶气,他本长得清秀剔透,这般如同瓷娃娃,此刻乖巧地眨着一双星星儿眼,犹不得鲁县丞心一软,“好孩子,好孩子。这般懂事的娃娃,来,本官抱抱。” 额…… 在场之人呆立不动了……,这,这…… 只有柳家人黑着脸,想要发作却不敢。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管他们了。全部被这一副长者慈的鲁县丞吓住了。 多难得的画面呀…………三更结束,撒泼打滚求收藏推荐和长评。长评……谢谢夕留大大的回访,拜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议论(一更) 青云第五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 柳有才脸色难看,却松了一口气。 至少,那事儿……,她是不会和县丞老爷说的了。 鲁县丞抱了抱平安,即便是有几分真心在,多半也是为了在人前表现一番他的慈和形象的。 鲁县丞意思意思抱了平安就又放下来,赞了平安几句。包养合宜的手掌就向身后招了一下,立即就有小厮转身。不出片刻,居然一阵敲锣打鼓,热闹不必鲁县丞来时。 “哟,那是啥子?”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但现在可没人管他。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两个壮汉抬着的的中间用红布包挂着的物事,每人心中疑惑一阵一阵的,各自心中各种猜测都有。 “哈哈哈……,来来来,这是本官代表小柳镇的百姓嘉奖给你的。”鲁县丞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手一掀开红布,立马露出里面漆刷得油光闪亮的四方形牌匾。 嘶! 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赫然四个大字! “哎哟喂,快说说,县丞老爷的牌匾上写的啥字?”张大急着找人问:“真是的!这宝通咋个没个人影!秀才老爷啥时候不缺席,偏这时候用得着的时候找不着人影……” “你少说两句吧。”张大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旁的钱斧头给轻描淡写两句止住了话头:“老村不在这里嘛。” “功德人家!” 南畦村读书人不多,老村是其中之一,作为村长,他带头读出那四个字,一是为了向这里不认识字的人传递讯息,二是他也听到张大的抱怨了…… 老村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柳有才一家子人……,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哎,张大那混小子说话没个正形,被人记恨上都不知道。 这“功德人家”四个字一说出来,那场面一静,顿时就又炸开了锅。从古至今,女人家只靠自己的话,能够获得的封赏少之又少,最多也是最最高的封赏,那就是“贞洁牌坊”! 但是,鲁县丞却给松了“功德人家”四个斗大字刻成的牌匾,那是将丑妇当做一家之主看待了。不再是单单的妇人。 鲁县丞不会为了丑妇打破传统,所以他说:“这牌匾是赠给你儿子的。他年纪尚小,就由你暂代,等他成年了,在家中担大梁了,就由他自己保管了。” 丑妇面上感激,抓过平安就要给鲁县丞下跪:“民妇,民妇和儿子谢大人赏。大人恩德,民妇,民妇感激不尽呐。” 丑妇的感激任谁都能看出来,鲁县丞很享受丑妇这种低眉顺眼的感激。顿时之间,心情大好。居然喊住丑妇:“不用多礼,今天本官与民同乐,本官以有尔等这般的好子民为荣,什么跪不跪的虚礼,就都省了吧。哈哈哈……” 他不让跪,丑妇乐得不跪,当下忙称谢。又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鲁县丞:“县丞老爷,民妇这里还有一事相求,看可不可以……” 鲁县丞正开怀,心情舒畅极了,此刻自然是大大的允许:“你说。” “民妇前个的茅房遭了贼……” “遭贼!?那你怎么不报官?”鲁县丞一句话,令得原本放松下来的柳家人又是一阵心惊胆战。望向丑妇的眼神恨不得能够吃了她。 丑妇心中嗤笑。面上却一片自责:“那茅房年久失修……,也怪民妇自己没早早修葺好房屋。只是遭贼的事情,民妇想了想,县丞老爷是忙大事的人,这事儿,就算了。毕竟也是民妇自己不好。怪不得贼专偷民妇一家子,别家都没事儿,就民妇家遭了贼,那一定是民妇不好。……所以民妇想要重新造房子,这次造桥,那佟掌柜给的一千两银子,剩下不到百两,民妇想用剩下的银子造房子。就想问县丞老爷借用一下人手。”说完,又补充:“县丞老爷这次招募的人手都是及有本事的,有基础的。桥都造这般好,民妇那房子更是手到擒来。县丞老爷眼光就是毒辣,都是挑的极好的人手。” 又是求又是夸,是把鲁县丞的毛顺着摸,摸得鲁县丞浑身舒坦,当下大口一开:“成!你这次有心为小柳镇做事,本官不能没有旁的表示,这点子要求都不答应,没得那么小气!那就明日动工吧。” 咦?! 丑妇欣喜,没想到这位好大喜功的县丞老爷连日子都给她挑好了,那最好不过了!\ 嘴上忙谢道:“谢过县丞老爷的恩情。” 这事儿结束,就得“奠基”了。这奠基没啥讲究,就鲁县丞开头说了一段慷慨激昂又能够从中听出他勤政爱民的话,说完之后……那块“幸运的砖头”也就是鲁县丞手上那么一搁放的事儿。 ……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歌功颂德,鲁县丞显然也不想再在大太阳底下站着熬油。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一片欢呼声,感激声中,鲁县丞的官轿就从新造的桥上赶回小柳镇了。 …… 晚间儿的时候,柳宝通从小柳镇的罗家的“善学堂”回到家的时候,听说了今天儿那件意外事儿。 现在南畦村的风向已经变了。村里的人不再一味地偏向柳家。你想啊,柳家再好,能像人家丑妇那样子把钱财都拿出来造桥,造福乡里吗? 别看一个花钱,一个没花钱。里面儿学问可大了! 花钱的那个是有良心的,没花钱的那个是没良心的。当然,鉴于柳家的小秀才老爷,这些话他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就都烂在肚子里了。 再说了,今天个,柳有才说丑妇大早带孩子去小柳镇看病了……这事儿就诸多疑点啊。 “嗨,你说,今天个柳家老大说那话是真的吗?”晚间的时候,天气热,人们有串门子的习惯,喜欢三两婆子媳妇子的成群扎堆。这时候呢,村里咋咋个的事儿就成了谈论的谈资,这个时间呢,也就成了南畦村里少有的八点档时间档。 “俺看那话十有八九是假的。不说别的,现如今,人家丑妇是借住在钱斧头家的,若有急事,也不会绕那许多路去柳家老宅吧。再有,丑妇当年是被赶出门的,当着乡里乡亲的,柳家人可都真做得出来咧。”这人就是最开始帮着张大媳妇欺负丑妇的李三媳妇儿。 …… 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戒心(二更) 青云第五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 “这么说,柳家那一伙子人岂不是……”话未说全,先头带头说起这话题的王家媳妇儿和其他几家的媳妇儿眼神交换,显然,都清楚那意思了。 “啧,没意思。”赵家的三媳妇显然觉得无趣,眼珠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嘿,……那秘方的事儿,……俺回头问俺婆婆,俺婆婆也算是村里的老人儿了,偏就真没听说过柳家的曾婆婆还有这么个秘方子藏着。” 有人就冷笑:“是呀,这一个村儿的,一家根底几家知。真要捣鼓出那秘方,按照那柳家老太太卢氏的德行,还不得给折腾出个花儿来。咋可能藏藏捏捏的嘛。” 恰巧到河边洗衣的春娘将这树荫下的三两媳妇子的话听个大概。她脾气特直,这些日子与丑妇相处,知道这对母子是个不生事不惹事的主儿。偏偏这样好性子的人却有人招惹上门,当下就升起一股为其鸣怨的心思。 手中木盆一放,哐啷一下放到地上,“这事儿透着玄乎。告诉你们啊,俺们家那臭小子可偷偷与俺说了,早上他还和丑妇家的平安一起洗涮咧,俺家二娃子说平安那柳树枝还是他给剥开的咧。刷牙那会儿还生龙活虎的,咋一转眼,人就病了,还病得特凶,要在那大清晨赶去小柳镇求医!” “春娘子,你话是真的?!”王家的媳妇儿瞪圆眼。 “你不信俺,还是不信俺家二娃子?二娃子皮实些,可从不说谎话。这,你们最清楚了。”春娘又抱起地上满实满实洗干净衣服的木木盆:“俺这还得回去晾衣服。”南畦村的女人们,有些喜欢晚上把衣服给洗好了,晾着。这样,第二天大早就不需要起那么早。 当然,这个也是看季节的。此间正是夏季,那衣服洗好晾开,睡觉前就差不多都吹干了。 要轮到冬天,又是不同了。 “哎?别走啊,春娘子。今天个丑妇带爱子赶来的时候,俺看那孩子衣衫不整,俺眼尖的,那娃手掌心触目惊心的血肉咧。咋回事?她们母子现在可住在你们家,回去你就没问问?” 说到这个,春娘又是一阵冷笑:“问了,咋没问!可凭俺咋问,丑妇和平安都不说啊。俺看呐,是有人想贪功,心狼咧!”说罢,又“哼哼”冷笑着,眼瞅向柳家老宅的方向。 “俺先走了。俺得回去再看看那娃手掌上伤口处理咋样咧。” 人可不管她干嘛了,反正呐,是从春娘口中听到一些个不同寻常来了。 春娘走后,还是那赵家的三媳妇儿沉默片刻,有些腻味地说了一句:“柳家老宅里的人呐,都狠!俺们只要不得罪他们家就成咯……往后呀,还是远着一些。可别学那有些人眼见短,天天恨不得往人家里凑。……那边儿的人心呐,早就失了俺们庄稼户的淳朴咧。” 若是丑妇听到这赵家三媳妇儿的话,就得夸她一句“还算有见识”。 即便是没读过书的几个村妇,李三媳妇儿也好,王家媳妇儿也好,都蓦然不作声,她们再是没有见识见地,也深知此刻赵家三媳妇儿的话有理。再一想柳家前后对丑妇和平安的态度,那桩桩件件的事儿……,这血脉相连的,没用了丢,有用了就捡回来。下起手来,哪里是亲人,那是仇人! 亲闺女亲妹子都如此了,何况他们这些同一个村庄里住着的邻里?……庄稼户,斗心眼比不上人家读过书出过秀才的人家的……,这样想着,几人心里都对柳家老宅的人有些提防起来。 嗯……,回头得劝劝自家男人,对柳家老宅的人,靠别太近,也不得罪。 李三媳妇突然说:“回头,俺劝劝张大媳妇儿,……别那啥时候被人卖了还数钱。” 敢情刚才赵家的三媳妇儿说的那个“别人”就是张大媳妇儿,张大媳妇儿就喜欢往柳家人面前凑脸去,觉得能够秀才老爷家面前露脸,那是多大荣耀。 “嗨,李三儿媳妇儿,你也别硬劝她。只提点提点,别你好心劝她,回头她就能把你那些个掏心窝的话给在柳家老宅里传一遍。” 李三媳妇儿一咬牙:“俺就提点她一句两句,要是她不听,那,那大不了,俺以后离着她也远一些。” 朋友再好,总不能把自己给搭上去吧。 …… 而柳宝通一路上就见众人看他的眼神很怪。具体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回头听哪个牙齿漏风的不小心说漏嘴。他才晓得今早还有这么个插曲来着。 立马黑着一张脸,疾步向着老宅赶去。 “哎哟,撞到俺了。”是柳宝通的娘,刘氏。她刚出门来着,就被急冲冲冲回家门的柳宝通撞个正着,要不是手疾眼快扶住了门栏,刘氏得摔个大马哈。 “嘎哈走那么急,宝通,咋了?” 柳宝通一看是他娘,有心怪上几句,却又咽回去嘴里,只黑着脸,瓮声问:“爹呐?” “啊?你找你爹嘎哈?”刘氏脸色一变:“是又发生啥事了?那丑妇又嘎哈了?咋不能够个消停!”想到这个可能性,刘氏脸色愤恨,骂骂咧咧开。 你别看她在人前是多好的人,没事就做做和事老。但这本性啊,……也难怪她能生出柳宝通。 “娘!”柳宝通沉着脸,现在没心思听刘氏絮叨,厉声问道:“爹在哪里!” 嗬! 他从来说话斯文有礼的,没与人黑过脸,这是第一次厉声说话。刘氏显然被吓呆了。 柳宝通揉揉太阳穴,无奈又似是在忍耐地看了一眼呆住不动的刘氏,深吸一口气,表情也缓和了,声音也温润了些,柔声问:“娘,爹去哪里了?我找他有事要问呐。” “哦哦,你爹在后院儿喂鸡呢。”刘氏这才恍然,立马指着身后院子说:“宝通啊,你找……” 呼! 一阵风,刘氏目瞪口呆看着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在眼前的儿子。自言自语:“真实的,到底啥天大事儿这么急,……不会真的又是那丑妇做了啥事吧?”忽然又冷哼一声:“哼!俺苦命的迎春差点儿就被她害苦了。祸根子!” …… 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负荆请罪(三更) 青云第五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各种支持各种爱! 柳宝通一阵风一样穿过前堂,到了后院儿。 果然,鸡窝好大一个棚子那里正蹲着个中年男人。 柳宝通顿然停住脚步,再次深吸一口气,这才换了个轻慢些的节奏,脚下朝着柳有才而去。 “爹。” 柳有才一听儿子的声音,立马丢下手中的鸡食盆儿,拍拍手站起来,带着慈和的笑脸:“宝通,你回来了啊。”伸手就去抓柳宝通的手臂:“走,饿了吧,爹亲自下的厨,给你加菜……” “啪!” 一声脆响…… 柳有才呆住了,停下来脚步,他一双老眼还有些愣愣地盯着被他儿子甩开的手上…… “爹,今天早上你让人使了阴招绑了大姑他们?”柳宝通本来想平心静气地说的,但是一看到他爹脸上大大的笑容,就觉得好刺眼。 他花了多少时间在村里人心中树立的无私纯良温和的好形象啊!这一朝之间全毁了!更不能够让他接受的是,那毁了他精心经营的良好形象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存的他的老爹! “这,这咋能叫阴招呐?”柳有才脸上僵了僵:“俺也没做什么,就是请了小侄子来家里吃早饭……”在儿子越来越严厉的眼光下,柳有才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于无。 “你让谁去‘请’小表弟的?”小表弟指的是平安。 说实话,柳有才平日为儿子马首是瞻,现在儿子一生气,他立刻没了主心骨,立马将一切都交代了。 柳宝通看着他这个老爹畏手畏脚的模样,是既难过又无奈。这么窝囊的男人怎么能是他的亲爹! “二弟家的两个小子……” 听到是这两小子,柳宝通紧绷的脸上好似松了一口气。 忽然又提眉喝问:“大姑后来找来了,二叔加的宝运,宝恒两弟弟又是脾气,肯将人送还吗?必定有拉扯,就是不知道拉扯中,有没伤了小表弟?” 柳有才被他这个儿子整的服服帖帖,一听这唯一的宝贝儿子问话,立即想都没想就说:“俺回来问过了,没啥伤。俺在桥头的时候也看到俺那侄子了,就是头发乱了些,没看哪里有磕磕碰碰的。” 其实,当时只是平安捏着拳头,有意不让别人看到。用平安的话说:阿娘说自己上当受骗也好,力气小抵不住两个大孩子拉扯也好,总归是自己没本事。 没本事受了伤就只能忍气吞声,等你有本事了再讨回来。 所以平安觉得他手上那肉乎乎模糊一片的伤口很丢人,给人看到不好。所以一直捏着,但是呢,那伤口比较大,所以若是有心的话还是能够看到的。 柳宝通听完柳有才的话,眉眼已经平淡下来,淡淡说了一句:“那就好。” 回头又吩咐柳有才:“爹,去叫二叔把宝运和宝恒两位弟弟叫出来,我们去斧头叔家。” 耶?去钱斧头那厮家里做什么? 柳有才正想问,却发现,他儿子早就朝着前厅走了去。只好歪歪嘴,将话都憋肚子里。转身去西边儿那屋子叫柳家老二:“二弟,二弟,俺进来了,有事儿和你说。” …… 天边云彩火红,夏天的傍晚依然天亮澄澄的。但路边水塘田地里已有蛙声一片。 “呱呱” “呱呱呱” 夏日的晚上,南畦村的人们不会睡那么早,何况此刻正是许多人家里吃晚饭,坐着休息,走家串门儿的时候。 南畦村的道道儿出现了一纵人影。最为特殊的是一个少年二郎光着上身,身上背着一捆戳人的树枝。 这可就引来一大票注目的视线了。 那方向是去钱斧头家的,柳家老宅在南边儿,钱斧头家在东边儿。一路走来,柳宝通等人身后已经跟上了许多看热闹的了。 “柳家老大,你们这是嘎哈去?”张大是个不拘小节的,……不然也不能够今早当着柳有才的面儿说出那话来的。果然是很没心眼儿的一个人。 柳有才脸色黑了黑,早上那事儿他还记着呢! 冷哼哼,却不作声。 柳宝通打圆场,“张叔,我们去斧头叔家。” “去那里嘎哈?” 柳宝通就看了一眼身后两侧跟着的柳宝运和柳宝恒兄弟两,苦笑一声:“去赔礼道歉。今早儿那事儿,我从镇上回来就听说了,回来问了家里,才知道是宝运和宝恒两位弟弟恶作剧了……” 他这话半遮半掩,忒的引人好奇。说赔礼道歉,又说今早的事儿,后头跟着看戏的人就想到了今早那个不寻常的插曲儿。 哦……,是为了那事儿啊。 其实,南畦村的人就算当时不明白,这事后想一想,有那笨一些不开窍的,经人一提醒,也就想通了:丑妇绝对不会拜托柳有才去帮衬她的! 那就是柳家人说谎了!可是丑妇也确实晚到了。 村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有才拖住了丑妇母子,准备冒领功劳咧。但这中间到底啥事儿,没人知道…… 现在柳宝通又说道歉,又说是两个小弟恶作剧,这中间到底是个啥关节呢……,跟着来的人,每个人面上都露出好奇之色。 而丑妇呢,刚和钱斧头一家子吃完饭,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和春娘唠嗑儿,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正朝着她这里开来。 …… 三更结束,撒泼打滚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厚颜无耻伸手要打赏(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二度算计(一更) 青云倒数第二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各种支持各种合理的批评。 “大姑,宝通给您赔罪来了。” 门外谦谦君子的声音响起。 浩浩荡荡一群人,就在院子外。 起初,丑妇和春娘正在唠嗑,旁边儿平安抱着那本经过丑妇的手修复好的《论语》,他一天学那一句话,一句话,总要他娘读给她听,他记性好,他娘读一两遍,他能记住。然后他就一个人抱着书,手上拿着树枝在一旁的泥地上练习那些个字。 二娃子是个皮实的孩子,他几次在平安身旁转悠,偏偏他这个住在他家的小弟弟不理他,只顾着手上写写画画。只有他问平安“这个字读啥”,“这个字咋写”……这些问题的时候,平安才会淡淡搭理下他。 没辙,到最后,二娃子只好硬着头皮,蹲在平安旁边,手上也一样捡来一根树枝,平安写什么,他就跟着写什么,每每写一个新字的时候,他就问,这字咋读? 到如今,二娃子已经养成了一到晚饭吃好,就跟着平安屁股后头,到那院子里的空地上练字。 旁边丑妇和春娘一边儿唠嗑一边儿心满意足看着两孩子好学奋进。 春娘有些欲言又止。 丑妇七窍玲珑心,就说:“大嫂子,你有话直说,我们庄户人家不讲究那些个斯文条理的。” 春娘见丑妇这么说,心思一动,干脆说出那憋在心里挽留的话来:“妹子,你这房子造好了,那是真要搬家了?” “唉,”丑妇叹口气:“大嫂子,我和平安两人相依为命不容易,有个根儿就好。那房子造好了,就是我们的根儿。大嫂子不用挽留了,大嫂子的好意我知会得了。反正我们两家靠的近,以后咱吃完晚饭,照样可以窜门子。咱们还可以像这样坐院子里看孩子们练字。” 春娘高兴了,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停住,指着院外:“妹子,你瞧那密密麻麻一群人是朝俺们家来的?” 丑妇眼尖。虽然隔着远,但是丑妇还是一眼就分辨出那人群中光裸着上身背着荆棘的少年。当下眉头一皱,就说:“看,清醒的日子不过,又来找茬了。” 春娘意会,当下拉着丑妇就要进屋:“走,俺们进屋去,关了院门,吹了油灯,看他们还好意思进来。” “别!大嫂子,你瞧平安那只手。”春娘朝着孩子望去,……平安左手拿树枝,正在地上写写画画。春娘眼里闪过心疼,那孩子就是右手伤那么深,也要用左手练字。这样乖巧伶俐的孩子谁家不喜欢? 越是心疼平安,春娘就越是气柳家老宅的人。 她愤愤恨恨瞪着越来越近的那群人就骂咧开:“对!俺们家平安都被那群心狼的坏家伙害得这么惨烈,连写字还得靠左手来!混账不来还好,来了俺要好好跟他们清算!” 丑妇愕然看着春娘激动的模样。好半晌,才缓过来,此时,目光已然柔和。她分辨的出人好坏,话真假。春娘的激动和愤恨那都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好了好了,咱就坐在这儿等着他们老柳家的来。进屋去了还指不定被人当做害怕咧。”丑妇笑着拍拍春娘,安抚她坐下来。 不出片刻,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 “大姑,宝通给您赔罪来了。”柳宝通“嘭”一声跪地不起。 柳宝通身上有秀才功名,见官都可以不跪,却跪了丑妇,一个村妇! 这下,跟来的柳家人也好,跟过来看戏的人群也好。都骚动开了! “哎呀,宝通小秀才,你这是嘎哈,快起来吧。你可是有秀才功名的啊”张大媳妇儿平时就最向着柳家老宅的人,再说,她还巴望柳宝通这个秀才将来出息了提拔提拔她儿子咧。有求于人当然最是殷勤不过。立马就劝柳宝通。 柳宝通却是个倔强的。他声音温和,但是态度强硬:“是宝通没管教好弟弟,才会让两位弟弟今早和大姑开了那么大的玩笑。大姑没让宝通站起来,谁教宝通站起来宝通都不会听的。” 那位张大媳妇儿立即就咋呼开了:“哎哟,丑妇,你听听,宝通这孩子多实诚。你快快让宝通小秀才站起来吧。”瞧这位张大媳妇儿的做派,那仿佛是丑妇不让柳宝通站起来,那就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丑妇冷笑看着眼前人做戏。虽然她从来没有对柳家有过亲情的奢望。但是她借用的是人家的身体,她不奢望,原主奢望啊。 但是,到了今日,她相信,就算是她现在这具身体里还残留着原主一丝丝的期盼和渴望,也都被柳家人这些日子来的作为弄没了。 “你站起来吧。”丑妇淡淡出声。 跪在地上的柳宝通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那眼中绝对闪过一丝诧异。他这个大姑自从落水后,性子就极为要求。说实话,他那些话是说给这里每一个人听的,按照他对现在这个大姑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若是那样的话,……明日南畦村里就会对她改观。她“造桥铺路”的功德将会被人刻意遗忘。 ……这个大姑没有按照他拟好的“套路”走,柳宝通眼中闪过失望。 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问责(二更) 青云倒数第二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欢迎合理的批评。 柳宝通神色诚恳:“大姑是真心让宝通站起来,宝通就站起来。”目光直视丑妇:“大姑,你是真心原谅宝通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丑妇波澜不惊的脸上。 柳宝通的眼也定在丑妇的脸上。他其实说不出的兴奋,他想看看他这位大姑这回有什么办法扭转情势。能把眼前这个大姑逼入死角……柳宝通浑身止不住的兴奋,微微颤抖。 “柳宝通,其实你站不站起来,跪不跪下来,都与我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丑妇轻轻说,挡住想要上前解围的春娘,她的眼如同九月的湖水一般,清淡中透着寒气:“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那你就跪着吧。” …… 柳宝通愕然,这,这让他咋做?跪下是为了赔罪,是因为愧疚。 可她这话…… 柳宝通是站又不是,跪又不是。好在柳家老宅里还有精明人。柳宝通的亲娘刘氏在后头跟来,就见她儿子被“刁难”。 刘氏是个笑面虎,自然不会像是张大媳妇儿那样无礼嚷嚷。 刘氏最拿手的就是打亲情战,人情战。 “他大姑,宝通这孩子你还不了解嘛。他最是良善实诚,心善得比啥人都……是吧。俺知道早晨那事儿是俺们老二家两熊孩子不懂事儿,和平安侄子开个小玩笑罢了。这不,俺们宝通听说这事儿了,立马就拉着老二家的俩弟弟一定要来负……那啥啥请罪来着。”刘氏眼珠一转:“他大姑,俺们老柳家做错的事儿,俺们老柳家认罚。可他大姑,宝通他,他毕竟是个孩子,俺这当娘的看着,看着心疼呐。你也是当娘的……” 她话中意有所指。 “哦……”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柳老二家的两个小子开玩笑啊。 “刘氏,我承认你能说会道。”丑妇气了,这是道歉吗? 这是来赔罪吗? 这个架势摆的……她要是不愿意顺着他们的指着的路走,是不是就是她没容忍之心了?看柳宝通那架势,貌似还有些逼迫她的意思。 丑妇眼一瞅平安那双手,因为伤口深丑妇怕破伤风。这里可没有啥破伤风的针打!这样的伤口处理不好,要是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呵呵,她儿子一条命就要交代了。 破伤风是厌氧菌,所以,丑妇没有把伤口遮的严严实实,反而只是洗干净,用酒水消毒了露在外面。也因此,平安的右手,自从这群人来到春娘家的院子之后就一直别在身后面,他生怕别人看出来。 “刘氏,我承认你能说会道。”丑妇冷笑一声:“你!”丑妇一指柳宝通,又接着指了在场的柳有才等柳家人,一一指过去:“还有你,你,你!” “你们自己做的事情,心知肚明!”丑妇眼一转,看向嘴角微不可查上扬起弧度的柳宝通,她眉眼平淡,眼神深邃,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目光,只觉她高贵不可侵犯,正义不输男儿。 她说:“柳宝通,你其实不需要向我赔罪。你要赔罪的是南畦村的百姓,是整个小柳镇的群众,是鲁县丞一片苦心!” 柳宝通被说的一愣,不只是他,在场所有围观之人,都想不通,丑妇这话到底啥意思。 只听那威严不可侵犯的女声又响起:“造桥铺路是荫庇子孙后代的事情。你看到这些南畦村的大叔小哥,为了早日造好桥,他们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猪晚,为的就是大早上侍弄好家里的田地,好赶去造桥搬砖。你又看到这里站着的乡里邻居家的大婶大嫂,在男人们搬砖造桥时候,递茶水,煮饭菜。大热天里她们哪怕汗水来不及擦,也要及时给造桥的汉子们,家里帮忙造桥的男人们及时送上饭菜?这是为什么?不过是咱南畦村所有村民的愿望一致,都希望能早日造好桥!”丑妇声音徐徐,不轻不高,她没有高声质问,也没有高声呵斥,人群的骚动和怪责,却随着她一个字吐出,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候,柳宝通心下特别的不安,眼前这个大姑,每多说一个字,都会加重这种不安感。他有心打断她的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柳宝通,你不需要向我请罪。你,甚至你们柳家老宅的每一个人,最该赔罪的人,就在你们身后站着。南畦村的乡民们,他们为了造桥,付出了实实在在的汗水,他们比鲁县丞请来的汉子们更加可敬,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提过一声工钱。”丑妇说到此处,露出敬佩表情,“说到底,是我占了他们的光。我不过只是出了钱而已。” 这时候,人群中许多人看向丑妇的表情已经变了,变得亲切,是真正的亲切。 丑妇这种设身处地考虑到他们的表现,显得真诚无私心。比起柳家老宅这出啥啥“负荆请罪”要真诚许多。 人,都是有比较,才知道好丑的。 丑妇没有反败为胜的喜悦,她反而露出悲哀之色,望着地上越发不安,跪着的柳宝通,她问:“柳宝通,你叫我一声大姑。我竟然觉得伤心。你可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丑妇的表现实在太动人心弦,柳宝通傻傻地问:“为什么?” “柳宝通,我问你,柳家老宅的人,在造桥时候,可有谁来帮忙搬过一块砖头?可有谁来递过一碗茶水?只有你,代表柳家的秀才老爷,在开工第一天,来说了一番慷慨激昂感人肺腑的好话。那时候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时候,在事实面前,只觉得那番感人肺腑的话太过儿戏,太过好笑。……只有鲁县丞奠基的那一天,柳家的大老爷二老爷才早早赶到村口,迎接县丞老爷。我竟然不知道,从没出过一份力的人,居然能够骄傲无比地站在那里等待封赏。”丑妇悲凉一笑:“我竟然不知道,我会拜托一个从开工第一天,到最后完工,一大家子只来过两次,却都不是为了帮忙的人,我会拜托这样的人来代替我迎接县丞老爷。” …… 四下寂静无声。人们的眼神看着柳家的人,越发的有些不善。 丑妇的话,让他们意识到,也想起了,柳家的人从没有帮过忙,却是在开工和竣工那一天出现过。 为何? 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赶人(三更) 青云倒数第二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以及各种合理批评。 “柳宝通,功劳是大家的!甚至县丞老爷奖赏牌匾给我,我都觉得担子沉沉的。功劳,当属大家!” 丑妇眼扫地上:“县丞老爷为什么要奖赏这块牌匾?那正是因为这件事里大家同心同德!小柳镇县丞老爷的治下清明!”柳宝通额头滴汗,身侧的柳家老宅的人已经害怕的颤抖。 “柳宝通,你是读书人,你明白的道理比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人多。可就是这些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同心同德’是啥,我真不知道,你的秀才功名是怎么挣来的。” 柳宝通发红发烫的耳根子顿时冷却下来,脸色也惨白,额头上冷汗直滴,他忙打断丑妇:“大姑!宝通知错了!大姑教训的是!宝通……,宝通谢谢大姑的教训。” 说罢,柳宝霍然站起身,卸下背后那捆树枝。他神色愧疚中透着坦然,他转身,朝着身后一拜:“南畦村的叔叔婶婶,宝通给你们认错了。这些年只顾了读书,考了秀才之后,居然忘乎所以,都快忘记咱南畦村人的淳朴善良了。”他又转身朝着丑妇一拜:“宝通感谢大姑将我骂醒,否则,宝通还活在自己洋洋得意的世界里。某一天,当宝通失去做人底线的时候,宝通再清醒过来,那就晚了。” 丑妇看着柳宝通九十度弯腰拜谢,眼里有的探索之色。他到底是真的恍然大悟,还是装的。 前者的话,她管不着,他好他坏与她无关。后者的话,他也太能装!那么……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无疑,看柳宝通这番表现极为诚恳,这里又有许多人是看着他长大的。由他自己道出错误,……果然,不少人眼中的不善之色又消去一些。 丑妇神色淡淡,拉过平安:“下一次,不管是你们家的谁,是大人也好,是小孩儿也好,下一次还是不要和我们家平安开玩笑了。就算避免不了‘要开玩笑’,也请将‘玩笑’开小一点。” 平安的右手,只是经过了酒水的清洗,此刻那深深的伤痕的手掌心就摊开在众人的眼底下。 “大姑,对不……” 丑妇抬手,云淡风轻:“都别说了。我信你刚才的话。你们走吧。” 柳宝通仿佛吃了一个苍蝇一样的难受。 被人说相信你,一面又变相的赶客,……柳宝通深吸一口气。再次拜谢丑妇:“小表弟的医药费……” “不用了,请你们家的小子们离我们家的平安远一些。” 这是不讲情分了。 “可是大姑刚才才说相信我的……” 丑妇不想再与他废话,面目一冷:“请你搞清楚。前头事情不说,就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就从我落水醒来。你们柳家老宅的人都做了哪些个事情。”眸光一眯:“柳宝通,曾经在柳家的时候,你还在读书,每日里照顾你,我也学会写大字,还记得有句话叫做‘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你要体谅我。你想通了,就回去吧。”丑妇朝着人群说:“乡亲们都回去吧。为了这件事儿,让大伙儿辛苦了。都回去早作歇息吧。“ 回头吩咐春娘,“咱该歇息了。“自己个儿却抱起平安进屋去。 柳宝通就看着钱家的屋门在他眼前阖上。 此刻,心里像是打翻了作料瓶,五味陈杂!目光阴沉开。 三更结束,第三更字数太少,为过渡章。不好意思求收藏推荐和长评。大伙儿……,看着给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改观(一更) 青云最后一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感谢“压寨夫人1456”的单章评论,这才发现在“第四章”里,卢氏,刘氏和李氏,打字时候打错了。再次谢谢“压寨夫人1456”单章评论中的提醒。至于女主和平安爹嘿咻……,那个是伏笔。 那日之后,柳家老宅的人仿佛真知错了,沉静下来。丑妇这段时日可谓是过个舒坦日子了。 一晃眼,又是一大月时间过去,小柳河边的茅草房早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造地面积不算小的,结实的青石砖围起来的院子。 青石砖的围墙高近两米,别说是小孩儿了,就是七丈高的大汉不借助外物也上不去。而且丑妇还命人将打碎瓷碗的瓷片儿插在围墙头上,整整一圈儿! 在这座小院建好的那一天,人们来贺喜。 见到的就是这座堤防地严严实实的围墙院落。 “这么造个围墙,小偷儿敢来爬墙吗?不怕被戳成刺猬咧。” 还没进院子,从外面,人们看到的只有这一座堪称严实的围墙了,这时候,围墙头上那一圈儿的碎瓷片儿就尤为惹眼,吸引了好多南畦村前来道贺的乡民。 就有人指着那围墙说:“那是,回头俺们家那围墙也给整修整修,也学丑妇家这座,给插上好些碎瓷片儿。”话头一转:“不过,俺们家没遭贼,家里还有好几个壮士的男人看家。到底与人家孤儿寡母的又不同了。” “行了行了,你是来道贺的呢,还是来揭人伤疤的呐?”不知是谁,在那人屁股后头踹了一脚跟:“俺说,你堵在门口,别人还咋进去?” “你嘎哈踢俺?俺说的那也是实话!不同人不同命,命不好,她怪谁?” “嘿!张大媳妇儿,你够了哦。”原来这个揭丑妇伤疤的就是张大媳妇儿,若是丑妇在这里,一定会啼笑皆非,这张大媳妇儿,貌似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和她过不去。 “赵三家的,你别嚣张啊,俺好歹比你年长,你踢人就是不对。”原来这位动上手脚的是赵家三媳妇儿。只听那赵三媳妇儿嫌她叽歪:“张大嫂子,俺可听说。那天个……回去,你们家男人好一阵怪罪你呐,……这是为啥子啊?” 赵三媳妇儿说的“那天”是柳宝通负荆请罪的那天,那天晚上,张大媳妇儿可是被张大好好教训了一顿,为的是啥,村里人虽然都不说,但总归一个村子的,风言风语总要传出来的。 据说啊,是因为张大气他媳妇儿净出风头,没事老挤兑丑妇。……要知道,张大虽然大大咧咧,看起来粗心大意,可张大媳妇儿那天在人前给丑妇没脸,做的可是相当明显的。 而张大那人,他就是有恩记恩,有仇记仇的主儿。从前丑妇咋样,他不管,就单看丑妇愿意花费巨资,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银钱用来造福乡里,造桥铺路,荫蔽子孙。张大就很记丑妇的恩德和好心。 偏偏他媳妇儿却在人前给他的恩人没脸,人前张大不好落了他媳妇儿的脸,回头……,好了,张大媳妇儿没少挨这顿痛揍。 从这件事上,就看看出,赵三媳妇儿是个刁的,可坏心了。她有意提那天张大媳妇儿被痛揍的事儿,却嘴里面上都表现一副对此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模样。 让张大媳妇儿愣是涨红了圆盘脸儿,反驳的话却半点儿都说不出嘴来。赵三媳妇儿说罢,笑嘻嘻地避开她向前走去。张大媳妇儿只能红着耳根子瞪着赵三媳妇儿远去的背影痛骂诅咒:“该杀千刀的!挖人伤疤的不得好死!” 这话骂的够狠吧! 老有气势了! 偏偏,她那个是不是犯点蠢的儿子张二蛋“咦”了一声说:“娘你傻了!你刚才还揭丑姨伤疤咧。你咋骂自己咧!” 偏偏张二蛋那小子童音有些尖锐,又是出于惊奇惊叫出来的。这声音……就别想多低了。 “噗嗤……” “嘻嘻……” ……张大媳妇儿红着圆盘儿脸,一边扭捏看周围人递来的讪笑眼神,一边慌慌忙忙拉住张二蛋:“混小子,快走,快走!别给老娘这里丢人现眼。” ……剩下的人心里怎么想,未可知。 但是,这丢人现眼……,还不知道是哪个丢人现眼咧。 …… 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话说,今日是丑妇新房子竣工第五天了,竣工那天就挑了今天搬进新房子,这日子还是丑妇和春娘俩一起给选定的。 一大早,虽然没有敲锣打鼓,但是丑妇家新房的门前还是热闹非凡。缘何如此? 归根究底还是得益于丑妇那不惜重金为乡里造桥铺路的善举!就因此,南畦村好些人对她改变了印象,以往那总有些看不起她的眼神,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善意。 又因为那晚上柳家老宅闹出的那一出戏码,丑妇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别的不说,就人家一句:“你要是真的觉得愧疚,那就跪着。”,就这一句话,就让柳家的小秀才进退两难! 后来人家从小入大,说功劳是大家的,柳家那么做是对不住大伙儿,不是对不住她。……单这份心意,就比啥啥都强!还会做人。……南畦村好些人都对这丑妇改观了。 丑妇倒是没有料到,她本意只是“避祸”的举动,会给她带来那么多的改变。周围人传来的善意,她能感觉周围人的态度在变化,在改观。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史老汉带来的赏赐(二更) 青云最后一天,求收藏推荐和长评。谢谢“压榨夫人1456”的单章评论中的提点。淇耀拜谢。 “妹子,丑妇妹子,这这……这咋来这么多人呐!”春娘有些慌了手脚,不怪她,本来只是预计开个八桌的,就请了南畦村的相亲邻里。 当然,丑妇自然也给鲁县丞送了帖子,那帖子不是多么精致,只是一个信封上面豆大的三个字“邀请函”!打开信封,鲁县丞看了一眼,字数不多,但胜在眼界明了,字里行间又带着感激。 “啧,可惜这字……” 鲁县丞拿到手中的时候,望着那有些幼稚的字皱了皱眉。 送帖子的人眼珠一转,笑嘻嘻说:“县丞老爷,别看这纸张不咋地,这字也就工工整整。但小的可听说了,这字啊,还是那大娘子家的儿子,练习一晚上,挑出来最好的,送来给老爷您的呢!” 鲁县丞一听,又想起前个月那小儿乖巧伶俐的模样。 当下“嗯”了一声,才说:“本官没记错,那小儿叫平安……五岁?六岁?” 年纪却不大记得清了。 那送帖子的老汉就是之前造桥时候鲁县丞派去南畦村盯着的“细作”。他儿子可与他说了,丑妇那大娘子人地道心善,还会做人。她家那个小子也好学。 将来,将来说不得咱小柳镇又要多一个秀才老爷咧。 送帖子的老汉心中一动,可着劲儿帮丑妇母子说好话:“老爷,您记性真好,还记得那小儿的名字。可见老爷您平时关注民生,善待百姓呐。”一顿马屁拍完,舌头打转:“那小儿,据小人了解,好似今年才四岁吧。听说练字也就是年两个月的事儿。” “哦?”鲁县丞两眼放光,来了兴趣,再拿起那张请帖,仔细看了那上面的字,白面的圆脸上荡出满意的笑意:“两个月,能写出这么一封请帖来,倒也是不错了!看来真的是个好学的!人嘛,也有些聪慧。嗯……,就是比本官小时候差了一些。” 那报信的老汉笑容明显有些不自然。但是好在,他面前这位正眯眼自夸,并未看到。他马上就露出恭维的笑容,甚至有些谄谀:“哎,就是聪慧些。怎么能和老爷您比呢!我看呀,还是受了老爷您文曲星下凡的点化。不然……怎么什么时候不读书,就遇到老爷您之后就开始读书呢?” 当然不是在遇到鲁县丞之后才读书的。只不过之前除了丑妇母子,没人知道而已。 鲁县丞却是满意了,大手一挥:“本官事务繁忙,就不去了。来呀,此子如此好学,就将本官书房中的那本孔圣人的《春秋》赏赐给此子吧。” …… 周围热闹极了,老汉代表鲁县丞来送贺礼,还是让一众人吃惊。丑妇嫌前面人多,就带着这位老汉到后院坐坐。 纵使有心人想要看看热闹跟着去,但也不好意思呀,人家明显就是要避开众人嘛。不过丑妇选择的地点也不是很偏僻,透过前面厅堂的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后面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人们是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的。 这就既避嫌了,又不让人窥测到什么。一举两得。 鲁县丞没来,这是在丑妇的预料中的。但是她没想到,鲁县丞人没来,却让下人带来了赏赐——一本孔子的《春秋》。 “大娘子可收好了,这是鲁县丞对你家小子的厚爱。大娘子可明白县丞老爷一片爱才之心?” 丑妇不过是片刻诧异,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听他的话,再看他的眼。那眼中明显有着暗示。 丑妇还能够不明白他的意思? 鲁县丞可不会平白无故赏赐东西给她家,更何况还是赏赐一本书籍给平安?……应该是因为那封邀请函。但是,若是没有人在鲁县丞面前说好话……,丑妇可不认为平安那字能够入了鲁县丞的眼。 啥啥“三岁看老”她承认,但是要从那唯一的有点就是“工整”的字体上看出平安将来飞黄腾达……那都是狗屁! “是是是,谢过鲁县丞拳拳美意。”招收招来平安:“来,鲁县丞赏赐给你的贵重书籍,儿子,你亲自接好了,这可是鲁县丞的好意。” 平安双眼放光,《春秋》呀!这本书可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他又多了一本有用的书籍! 平安太兴奋,呼吸有些浓重,他从老汉手中接过书籍的时候,手指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儿子,从别人手中接过东西,要怎么做?” 平安一愣,忽然想起他娘之前的教导,忙收回就要接过书籍的双手。 那老汉也是一愣,怎么又不接书了?! 下一刻,他面露诧异。 平安小小的人儿双手作揖,恭敬地对着老汉一躬身:“多谢。” 小小的人儿,奶声奶气,动作却已经做得十分标准。老汉虽然是给人传话的,是伺候人的。但是多年来也算混迹“官场”多年,跟随在鲁县丞身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当下一双满经风霜的老眼只露出片刻的诧异,之后精明一闪而过。眼中有着赞赏之色。小小年纪,已显得不同了!但是他手上动作却更加恭敬,忙忙挥手:“这,这使不得!老奴一个下人,怎么经得起小公子的一拜呢!” “啥小公子啊。今日劳烦老丈人辛苦跑一趟。小儿无礼,老丈人莫怪。还是请老丈人在这里吃一顿谢过。”丑妇忙就笑着打岔。“老丈人别推辞。” 那老汉眼神微动,露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道:“好好,既然大娘子盛情相邀,老奴就僭越了。”笑得一派温和。 “儿子,别只顾你的书,带……额,”丑妇转头看老汉:“您贵姓?” “老奴姓史,啥贵姓不贵姓的。大娘子称老奴一声史全就好。呵呵呵。” “儿子,带你史爷爷到屋里休息休息去。中饭,你就和你史爷爷在屋里吃吧。”这就是让平安陪着史全在屋里单独坐席了。 史全听到这话,当下满意一笑。呵呵呵地摸着胡子,看来……,这对母子,他没帮错。 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猪下水 青云最后一天,三更求收藏推荐和长评。感谢“压寨夫人1456”的单章评论。 春娘子的话不错,今天来的人实在有些多。 按照丑妇和春娘的合计,请了南畦村的邻里,八个大桌子的饭菜,那是足够了的。为嘛?因为在这个时代,庄户人家里,只有男人和家里的小子们才可以坐堂的。女人是要呆在家里的。 可不知道是为嘛,大清早的,南畦村里住着的人家,那些妇人们仿佛有志一同的,每人手上抓一只鸡,篮子里带些鸡蛋啥啥的,都来祝贺丑妇搬新家。 可……,人家来送礼了吧,你总不能不留饭吧? “咋办?”春娘问丑妇。 丑妇看春娘焦头烂额,她自己也满头大汗,但是还是冷静下来,“这样子,大嫂子,你看,咱呢,就二批!头一批呢,就给村里的男人们吃食,等男人们吃完,咱再上二批,专为这些来祝贺的妇人小孩儿?” “这主意好,这样桌子就空下来了。那饭菜的话,饭俺煮了一大锅,生怕不够,俺还让俺家斧头在家里的大灶上又煮了一锅。可这菜……素的还好,像青菜啊,韭菜啊,咱家里地里长着,拔一拔,再请上村里交好的媳妇子帮忙挑菜烧菜就行。可这荤菜……,总不能这些个老太太小媳妇儿的来做客,俺们连个荤腥都不给见吧。” 丑妇心想,春娘说的也有理,这个时间点了,就算造了桥,去买猪肉啥啥的,恐怕人家爷没剩下多少东西。但…… 一瞧这满院子的人头,丑妇扶了扶额头,一咬牙:“春嫂子,这里就交给你照应了。我这就请个人一起去镇上买肉。”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不行,就只好向春娘家买鸡来杀了。不过,那是下下策,春娘家的鸡可就那三两只,人家指着那母子下蛋的。 “放心,妹子你只管去,这里嫂子给你弄得顺顺堂堂的。”忽然想到什么:“今天个柳家老宅的人可真热心。大早上就派了老大家媳妇儿刘氏,老二家媳妇儿李氏来帮忙掌厨。……妹子,你没赶走她们,还让她们掌厨来着,你是要与柳家老宅的人重归于好?” 丑妇淡淡瞥了厨房一眼:“我们不是缺人手吗?人家好心帮忙,要拒绝她们的好心,我还得花时间想理由。左右她们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吧。春嫂子,我走了。” 春娘咂嘴,听丑妇的意思,那根本就没真的接受柳家老宅的“好心”。这也难怪,要换做她,就柳家老宅那一出出大戏唱的好,实际上没少害苦丑妇,她也不乐意再与这样的人家来往的。更别说重归于好了。 她看呐,这柳家要是真的改好了,想要与丑妇重归于好,那还得花好多时间和心思咧。春娘撇撇嘴,拿起抹布,转身回厨房帮忙去。 …… “妹子,你是要赶哪去?” 丑妇转身回头一看,这人有些面熟……仔细一想:“哦,是赵三家的媳妇儿吧。瞧我这记性。……哎,我这里还要去镇上买些猪肉啥啥的。” 赵三媳妇儿也是聪明人,眼珠一转,这当口了还去镇上买猪肉。 她只稍微一想,见一眼院子里人头攒动,立即就猜出个大概来。人家也不问,当下欢欢喜喜朝着丑妇的手臂一勾:“妹子,俺家有牛,用牛车拉。俺陪你去。” 丑妇眼珠动了动,当下笑着回道:“哎,好咧。” …… 桥造好了,又用牛车,她们两人到镇上也就话了一炷香的时间吧。 可到了镇上,卖猪肉的总共有两家。 东市猪肉荣,西市猪肉方。 “怎么办?咋,咋都卖光了?”赵三媳妇儿也有些慌了。本来还说,两家卖猪肉的,小柳镇也就那么大,怎么滴也能买一些,勉强够用,咋就今天全卖光了,而且是两家。 丑妇沉吟:“不!还有猪下水!” 赵三娘子吃了好大一惊:“不好吧……用那些平时用来喂狗的猪下水招待客人……” 丑妇坚定地看着赵三娘子道:“相信我,村里的女人们……不!不只女人,还有男人,老人小孩儿,都会爱上的!” 爱上?爱上啥?猪下水?…… 赵三娘子只觉得很荒谬,但是面对一脸肯定的丑妇,她觉得自己都有些不正常了……咋滴就觉得眼前这丑妇能够说到做到,村里的老人小孩儿,男人女人都会爱上那狗都不吃的猪下水?! 三更结束,明日强推。强推期间每日000-000字。(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猪下水招待客人? 强推第一天,激动~ “真,真要拉着一车猪下水进去?”赵三媳妇儿拉住丑妇,犹豫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院门。 可惜,院门敞开,里面的人张大媳妇儿早就见到赵三媳妇儿了,因着前头的事儿,张大家的媳妇儿可是记恨着赵三媳妇儿呢。 她透过敞开的大门,远远地瞧见一辆牛车驶来。却当做没看见,就是不想出去拉把手。可这会儿看赵三媳妇儿犹犹豫豫不想进来的模样,眼神就在那牛车上看了一眼。嘿,还真让她看出门道了! 猪下水! 一个词瞬间跑入张大媳妇儿的脑海里,瞬间刺激了这位张大媳妇儿,她就跟吃了牛鞭一样兴奋呐。 立马就大喊一声:“哎哟,丑妇妹子和赵三家的媳妇儿回来了啊,都来来啊,帮把手啊,这牛车上装的都是啥子咧?” 赵三媳妇儿虎着脸,暗骂一声:死婆子,早晚得收拾你个服服帖帖的! 这会儿却只能赔笑:“不用的,俺和丑妇妹子使得上力气,……瞧这前院儿人多的,俺们从后门走。” 说着,手把上牛车板子上的木柄,手上一带,牛车转了个方向。 嘿!这哪成? 那张大媳妇儿眼见好戏要散,当下就不愿意了,一个纵身飞扑了过去。 这个速度……别说赵三家的媳妇儿和丑妇目瞪口呆,就是那院子里左边儿成堆坐着聊天儿的村里妇人们也是张口结舌。 “这……这是赶去投胎?”不知道是哪个说出大伙儿的心声,当即,周边儿听到这话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啥,却投去赞同的目光。 “哎哟,猪下水?!”这边儿刚结束,那边儿张大媳妇儿尖尖儿的嗓音特有穿透力:“丑妇妹子,你考虑的真周到。咱村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吃完了,还给外带打包给自家的牲畜吃食!这七窍玲珑心的……” 轰!赵三媳妇儿闹个大脸红,眼睛就等着张大媳妇儿,这胖女人还真会挑事端!……可她总不能反驳:这是给人吃的,不是喂狗的!……对吧?……猪下水招待客人那可是不占理儿的事儿! 赵三媳妇是局外人,最多也就是帮着跑腿了,倒也没啥事儿。但是……赵三媳妇儿有些担忧地觑了一眼身旁的丑妇。 突然觉得,同样是胖子,咋人家丑妇就那么招人喜爱咧?反正那张大家的媳妇儿是咋咋都惹人厌! “张大嫂,咱可没想那多。说句实话吧……我是真没料到会来那多人。是我不好,没打听清楚,菜啥啥的,都没准备齐全。”丑妇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让人面儿上跳不出刺儿来,还有好些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这快开席了还跑镇上去拉一车菜回来。 但这猪下水……人群中好些人有些为难,这,这请客招待的,就吃猪下水? 只有那穷人家才会吃这玩意儿……,一般呐,就喂猪喂狗的用了! “嗨,往年里,就没有女人坐席的规矩,是俺们太感激你了,总想着能报答一些个。这才商量着咱女人也来道一次贺啥啥的。倒是俺们考虑不周全了,没想到这饭菜供应上来。”丑妇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家的媳妇儿。 对于这个王家媳妇儿她还记着呐。那回,她还跟着张大媳妇儿来看好戏呢。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第一个站出来给她解围。 可见呐,人心这种东西,将心比心。也可看出,南畦村的百姓们其实都很善良,就是平时有些啥啥闹得不愉快,但你只要是对她们好了,他们可都记着你的好。 有王家媳妇儿带头说项,那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好多了。就有许多精明的人笑着说:“丑妇妹子,是俺们没考虑得周到,俺们家里灶头上还热着饭菜咧。”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别忙了,俺们回家去吃。是俺们给你惹麻烦了。 张大媳妇儿可是记恨着丑妇……,再淳朴的乡间,也有那刁蛮可恨的不是? 她可就嘀咕了:“白送了俺家那只老母鸡,连个茶水都没喝着。”声音不大,但是呢,刚好就能让丑妇和赵三媳妇儿听着正着。 这就好比大家都在上演亲情剧,忽然呢,旁边插进一个苦大仇深的一样,可叫人腻歪呢。 赵三媳妇儿听着就冷哼一声,就想着挖苦张大媳妇儿两句,……反正呢,这里大多数人都表了态:俺们理解丑妇,这事儿俺们也有错,不怪丑妇。 看!多和谐的一群人呐。可要是没有那只飞来飞去嗡嗡嗡作响的苍蝇那该多好呐! 丑妇不着痕迹挡了一下赵三媳妇儿,这一打断呢,趁着这个机会,丑妇笑说:“大家伙儿,你们今天个来呢,是看得起我们母子两人,这人看得起咱,咱母子俩总不能让人失望。……大家伙儿都留下来吃吧。只是得分两批,首席呢,就村里的男人们先吃,他们吃完才好侍弄庄稼地咧。这第二批嘛,就都是咱们女人们了。” 你知道刺儿头是啥意思吗? 喏,就是张大媳妇儿这样的。 “话说得好呐,用啥招待?这些个猪下水?!” 丑妇看了一眼张大媳妇儿,却对着前院儿里的大家伙拍着胸脯说:“别瞧这猪下水。大家伙儿,不是我丑妇王婆自夸,待会儿啊,你们只管等着吃。我丑妇保准把这猪下水变成最美味的美食,让那些个男人们后悔吃了头批!” “这可是你说的啊,丑妇妹子,没人逼你啊,俺们可就都听了你的话,等着吃咧。你可别叫俺们失望啊。毕竟拿这猪下水招待客人,可是很没理的事儿啊。”张大媳妇儿就跟刺儿头一样,她因为多说了丑妇几句话,就被自家男人揍了一顿,心里老大不爽快了。 反正拿猪下水招待客人的是这丑妇,就算回头她男人再为这事儿揍他,他也说不通。没道理的可是这丑妇! 在场的四邻八舍互相望眼,这……这咋办? 不过既然张大媳妇儿那话都说出来了,丑妇又挽留,她们也不能就这么地走了。 “那,那好吧。”带头说话的是李三家的那位媳妇儿,“不过大妹子……,这,你也不用勉强。真不行,不是还有蔬菜吗?俺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乡村人,谁都没得那么娇滴滴,实在不成,有那蔬菜和碗汤面就好咧。” 丑妇心中微热。这可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否则,谁给你说那么多? “不怕的,总不会叫大家伙儿失望。赵三媳妇儿,还得请你跟我来帮忙咧。”见有人起身也想帮忙,丑妇忙打住她们:“你们坐着就好,坐着就好。” …… 后院儿里,那牛车上一盆儿盆儿的猪下水搬下车。 “嗨,这些个木盆儿啊本来是用来装猪肉啥啥的,现在倒好,猪肉没装着,竟装一堆猪下水。”赵三媳妇儿插着腰喘气:“诶,俺说,妹子,你力气真大,快比上俺们家男人了。”赵三媳妇儿见丑妇一个人就抱着一装满猪下水的木盆儿,一盆儿接着一盆儿的,都不带喘气的。人家这力气可劲儿的。 丑妇就笑,她力气可不比男人小。这呢,就上回在镇上的饭馆儿里一拳揍飞捣乱的王三儿那厮开始,丑妇就知道了。但此时也没必要解释的。 “赵三媳妇儿,俺也不叫你嫂子了,平日亲热就唤你一声赵三姐姐,你瞧,你年纪不比我大多少。”丑妇拍了拍手,总算是把猪下水都搬下牛车了。 “嘿!俺说,妹子你这可就看人下菜碟儿了?俺可听你喊斧头家的媳妇儿春嫂子咧。到俺这儿,就小了份儿?” 赵三媳妇儿笑着说的。可见她是开玩笑的,可就是开玩笑,丑妇也得解释一下,不然平白让人心里不舒服不是? “赵三姐姐,你这可就说错了,春嫂子呢,她家的小子都长我家的平安好几岁咧。赵三姐姐,要不这样?等你啥时候怀了儿子,我保准改口叫你赵三嫂子?”说完,捂嘴笑了。 “嘿!臭丫头,你是拿姐姐打趣啊?”说着,赵三媳妇儿就要作势打来。忽然抬起的手就停在空中,眉眼中有些担忧:“俺啊,十九岁嫁人,本来就熬到老姑娘嫁人的,人家老赵家不嫌弃。可俺嫁给俺家男人都快四年了……这肚子里……唉,可咋有脸面对老赵家几口人呐。” 丑妇暗怪自己,咋忘了赵三媳妇儿这事儿。赵三媳妇儿千好万好,可有一点啊,她肚子怀不上!这放在现代,那也是着急的事儿。何况是这古代。 “怀孩子啊,那也是要靠缘分的,过几天,咱去镇上的寺庙拜一拜,我可听人说了,那里的求子观音可神了。” 赵三媳妇儿眼一亮:“真的?” “那当然,回头呢,咱找个不大热的好日子一起去。”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赖账啊。”赵三媳妇儿很是激动。 “成!不赖帐!” 赵三媳妇儿欢欢喜喜,“俺给洗这大肠!” “别!赵三姐姐。这猪大肠啊,虽然那买肉的两家都给洗过了。但是呐,毕竟是粗粗一洗,没干净。这糟践活儿,我来。赵三姐姐,你就给洗一洗那些个猪腰子啥啥的。”丑妇拦住兴致匆匆的赵三媳妇儿。 这后院是在正厅后面儿的,安静着咧。后院儿里也给挖了一口深井。本来是准备在后院儿里种些蔬菜,方便浇水的。现在还省了麻烦。 “刘嫂子,李家妹子,你俩嘎哈来?” 丑妇和赵三娘子正聊着。突然呢,前头传来春娘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柳家的大媳妇儿刘氏和儿媳妇儿李氏就往这后院里来,后头还跟着急急追来的春娘。(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插曲 今日加更,谢谢佩尔的平安符,感动。 “嗨,能有啥事。俺们这不是看到院子前一阵地喧嚣嘛。来瞧瞧,咋回事。”刘氏是柳家的大媳妇儿,丑妇注意到了,李氏处处让着刘氏。就比如,说话要刘氏先说。站的话李氏稍微落后刘氏半步的距离。 也是,李氏当然要敬着刘氏。不说刘氏大儿媳妇的身份摆在那里。就为刘氏生了的儿子柳宝通将来出息了能够提携李氏自己的两个儿子,李氏也要小意承欢地伺候好眼前这个刘氏的。 “哦,是刘嫂子和李嫂子啊。没啥事,就是处理这猪下水。”丑妇淡淡说道。刚才还和赵三娘子有说有笑,此刻面上却已经隐去那份温和笑意,淡如止水了。 自从丑妇醒来之后,还是刘氏与丑妇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每一次,丑妇也没给她好脸色看。她已经习惯了丑妇淡淡疏远的表情。 但李氏可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尤其是看到丑妇疏远的表情,就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是嘴皮努动一下,什么都没说。 丑妇眼神微闪。心里冷笑,柳家的两个媳妇儿都是“不错”的,大儿媳妇儿刘氏会给人下菜碟打感情仗,最会“做人”。二儿媳妇儿也不遑多让,是个有心眼懂得隐藏的。 这将来啊,要是大儿子这一房不倒还好说,这要是大儿子这一房倒了。……她看,这李氏就能够第一个踩踏刘氏的。 心中想归想,但听那刘氏说:“买这多猪下水做啥?” 赵三媳妇儿有些腻歪,横了刘氏一眼,你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别说你们啥啥不知道。那厨房就在前院儿里的西边儿,站在那厨房里,透过敞开的窗子,那可能够都将前院儿里的景致都看到眼里。 现下倒是跑来这里问话,你啥个意思? 赵三媳妇儿嫌腻歪,干脆撇过脸去不理会。 丑妇依然是那淡如止水的表情,看不出啥情绪来:“刘嫂子和李嫂子今天个大早来自荐给我帮忙做饭。这我是感激的。……要开席了,那饭菜都准备妥帖了吗?” 刘氏脸红了红,说要来帮忙做饭的是她们,现在跑来管闲事的也是她们。但,她就是好奇这丑妇又要嘎哈了? 春娘递给丑妇一个眼神:要不要俺把她们叫去厨房? 丑妇抿唇一笑,也回给春娘一个眼神:人家脸皮厚,赖着不走,你能硬抓着她俩去厨房? 春娘正烦恼,接着就听到丑妇不咸不淡的说:“刘嫂子和李嫂子那般好奇心重,那不如帮我洗猪大肠?我让赵三媳妇儿换了你俩去厨房帮忙?” 额…… 这…… 刘氏和李氏面上都显尴尬,……俩人就看这木盆里露在外面的一截大肠上还有黄黄的屎……当下一阵反胃。 “啊!大嫂,俺们那锅上的白煮肉还炖着吧。可别糊了。”李氏反应快。她可不想洗猪大肠,那可是猪粪! “哦哦,对对对,锅上的白煮肉可炖着呐,可不能煮糊了。”刘氏立马意会,接过李氏的话茬,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抱歉地对丑妇回道:“翠花儿,这白煮肉煮糊了不好吃,俺们这还得回去干活咧。”说着两人脚底抹油。 春娘扯出袖子里的帕子。狠狠一挥垛:“这俩人,俺看就不是诚心来帮忙的。要是诚心来帮忙的,还计较干啥活计?哼!” 赵三媳妇儿就喊:“春嫂子,你也别急躁,为那啥人生个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这村里啊,还是有好些个长眼睛,不受骗的人的。”前面是劝说的话,后面的话就有些意思了。 但赵三媳妇儿不直说,春娘也不戳破,各自会心一笑:“咱呐,不图大出息,享受不起,离着远些的好。” 丑妇笑着看这俩人,庄户人,一好那就好了。 “春嫂子,可还得让你操劳前头的事儿。赵三姐姐,咱得速度快点了。前头就要开席了,那些个男人们吃好吃饱了。女人们可就都上桌子了。” 两人都应了一声,手头上的活都忙开了。 …… 前院里的男人在右边儿,左边儿站着聊天儿的都是妇人们,她们聊天儿的时候,就有人说:“那一盆儿盆儿的猪下水,就丑妇和赵三家的媳妇儿俩人,可干得玩咧?” “就是,不然俺们也去帮帮忙呗。” 张大媳妇儿就说那风凉话:“嗨,去啥?人家去后院儿的时候,不就叫了赵三媳妇儿一个人嘛。人家有叫你们去帮忙吗?说不定你们去了,人还嫌乱呢。” 剩下的一些妇人婆子们就有些厌烦张大媳妇儿,这话……这是给人上眼药啊。真当这里谁谁都像她一样没脑子? 不过张大媳妇儿虽然说这话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但是那话也不错。贸然去帮忙,说不定帮不上忙,还得给人添麻烦。 张大媳妇儿却眼珠儿一转,忽然说:“人家没叫俺们去,俺们都是心好心善的,能帮衬的总得帮衬个,对不?”说着迈开脚步就要朝后院儿去。 王家那媳妇儿面上笑着,心里却腻歪她。毕竟也是一个村儿的,张大媳妇儿的德行,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这张大媳妇儿是个没便宜没好处,你别找她的那种人。 她肯去给后院儿洗猪下水的丑妇她们打下手? 你别开玩笑了吧! 这张大媳妇儿止不住心里打啥啥主意呢。 当下,王家媳妇儿笑着打趣儿张大媳妇儿:“哎哟。张大媳妇儿,你刚才还不是说了人家那多话,咋又抬脚往后去?你自己个儿不都说了:人家没让去!那你这是去嘎哈呢?” 王家媳妇儿见张大媳妇儿根本无故她的话,脚步没停下一丝一毫,当下就一个闪身,居然拦在张大媳妇儿身前:“大嫂子,你可别让人嫌弃你呐,那话可都是你说的。” 张大媳妇儿是个急性子,王家媳妇儿一挡住她,她心里烦躁,想都没想就说:“嗨!王家的,别挡着俺。俺去看看她俩咋处理猪下水?说不定又是一个‘臭豆腐’。” 哦…… 原来是有目的的啊…… 那些个婆子露出了然之色,经过张大媳妇儿这么一说。她们就想到了,那臭豆腐的风波。据说那臭豆腐可好吃了,不然……也没有那风波。丑妇造桥的银子可就是因为这张秘方啊。 ……说不定人家真的又将这猪下水变成第二个“臭豆腐”呐! 虽然都很好奇,但她们还是不赞同去偷看的。庄户人家大多是比较实诚的。他们面朝土地背朝天儿,就相信勤恳种庄稼。当然,也有那些个刁蛮的心眼儿多的。但大多数可还是很良善的。 当下那些个婆子们就说:“能咋处理?不就是猪下水,就那么个处理法儿!你没洗过猪下水啊,张大家的媳妇儿?”(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秋后算账(加更) 不管前头闹哪出,丑妇这里正在有条不紊赶工。虽然说时间有些紧迫,但是不得不说,赵三娘子是个做活儿的好手。 在赵三娘子的帮衬下,丑妇很快就将那多的猪下水给清洗好了。恰强,前头的春娘来了一回:“这男人们已经开席了。酒水啥啥的幸好准备的足量,今天个儿老少爷们儿高兴着,多喝了几回老黄酒。按你交代的,那过酒的凉菜可量足着咧。” 暑热里,春娘忙得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这个人呐,勤快的和不勤快的,那是不好比。不勤快的呐,那就屁股连凳子板儿都没离开过。那勤快的呐,那屁股是连凳子板儿都没搭过。丑妇感叹一声。 忙搭话:“哎,好咧。我和赵三姐姐这里也好了。厨房里那俩可还安分?” “安分啥呀!说是来烧菜打下手,可那双眼可没少往咱这后院儿里瞥。以为这猪下水藏着啥门道儿咧。这要不是俺们这荤菜没准备齐全,可不会用这猪下水,她们还当你藏着啥啥好东西呐。” 丑妇“嘿嘿”一下,倏然拉住春娘的手,那嘴就靠在春娘的耳边低声说了句:“春嫂子,你还真说错了。这猪下水啊,可真的就是好东西咧。” “嗨!大妹子,你崩打趣儿俺,猪下水能是啥好东西。”那便春娘挥了挥手,不在意的模样。 丑妇就神秘地笑了:“待会儿啊,你就知道了。” 话头一转:“春嫂子,待会儿呐,我主厨,你和赵三媳妇儿留下帮忙呗。那端菜的伙计,给那刘氏和李氏干了。” “……这,她们肯?”春娘有些犹豫。 “嗨!她们是来帮忙的,我可没寒碜她们。没听说主动来帮忙的还挑活计干的!要她们呐不肯干,那真正好,我情愿求了王家媳妇儿和李三媳妇儿来帮忙。还怕这几十号人中求不来一两个端菜盘子的?”丑妇笑望春年一眼:“再者说,我要是求来那王家媳妇儿和李三媳妇儿帮衬着,我也不让人白干不是?” “好好好,就你死丫头诡计多端。……俺看呐,你这强悍劲儿,柳家老宅那些人要真是坏心眼儿的对你,俺也不怕你吃亏咧。”春娘拍着丑妇的肩膀,就笑着走向前院儿:“俺看看去,厨房里的饭菜可都准备妥帖了。就剩下那老母鸡汤还在大锅里炖着咧。” “春嫂子,别忙走,我和赵三姐姐这就一同去咧。”说罢,自己个儿就一下子搬了两个井口大的木盆儿上下叠在一起追上春娘。 那后头赵三媳妇儿可没丑妇那力气使得大,搬上一盆儿木盆儿也跟了上去。 那边一边走一边还在说:“还好趁着你们上镇上买荤腥的时候,俺让俺家男人又去拔了一些个蔬菜回来挑拣。现在倒是啥都不缺了。就是大妹子你自己个儿在人前拍了胸脯说的大话,看你咋把这猪下水变成人间美味吧。” 丑妇忙就反驳:“我可不是说大话!是不是说大话呐,待会儿,春嫂子你亲自尝一尝呗。” …… 但到那厨房里的时候,刘氏和李氏的脖子……嗯,大概是伸了有鸡脖子那么长。当然了,鸡脖子没鸭脖子长,但她俩只能硬是拉长脖子,勉强和那老母鸡的脖子长度有的一拼。 到那厨房,丑妇的笑容敛去,又成了淡淡的表情。 “这都准备好了?”刘氏就问。眼睛却在丑妇怀中的木盆儿中“骨溜溜”地打转。 “嗯呐,都准备妥帖了,刘嫂子和李嫂子忙了一上午了,累了吧,要不去外头休息会儿?” “不不,咋累的?咱庄户人家不讲究,干着点儿活儿,累不着的。”刘氏温和一笑,又要来抓丑妇的手,……话说刘氏有个坏毛病。她自己个儿估计都没注意到:刘氏只要笑容温和慈爱,外加她想来抓别人的手。那就是她想算计别人的时候。 ……抓谁的手,谁谁就是她算计的对象! 丑妇错身一让,刘氏的手落空,但她抬眼看丑妇,又看不出个啥不对来。心道:巧合,一定是巧合了。 丑妇却是笑容得体,“既然不累,那有件事儿我还得再麻烦你二位了。” “你说。”刘氏这话说的有些急,甚至,她唇角已经开始不可抑制地上扬。……来时,她男人说:今天个儿,你只管和李氏一起去,真心地帮衬她。别的事儿,你别问别管。 可……要是能够看这丑妇的笑话,那是再好不过的! 迎春……她可怜的女儿! “那成,这待会儿男人们吃完了席,第二批就是女人们,到时候还得刘嫂子和李嫂子帮衬着,”刘氏面带微笑听着丑妇说:“帮着端一端盘子。送一送菜。” 笑容僵在脸上…… 刘氏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这就好像,你等着别人来求你做事儿吧,人家是真的让你做了……但那做的事儿,和你预期中的差好多。 刘氏是点头又不是,摇头又不是。 好在还有李氏出来打圆场:“那这个厨房……” “我来。总不能让刘嫂子和李嫂子这样的外人替我担干系吧。猪下水招待客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丑妇摇着头说,很是无奈。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晶光闪闪注视李氏:“难道,李嫂子愿意帮我?” 帮你? 帮你嘎哈?担关系吗? 呵呵…… 李氏偷偷捏了捏刘氏的袖管儿。那刘氏一震,就说:“俺们还是端盘子吧。” ……赵三媳妇儿虚扶了一下额头,这,这,这也太明显了吧……这俩人表现得这么明显…… 春娘干脆不看这两人了。 刘氏是彻底忘记了她和李氏出门时候,柳有才的吩咐。……也许,并没有忘记,只是对于柳有才这样的吩咐很是不以为然。殊不知,丑妇巴不得她俩柳家老宅来的“奸细”别再她眼前晃荡。 …… 第一批男人们吃的那叫酣畅淋漓。这边儿男人们刚回家去,女人们就坐上席了。 碗筷还是四邻八舍的女人婆子们,自发地给洗好擦好拿到桌子上去的。 男人们走了,女人们就没有那么的拘谨了。 各个都活络开了。这里的女人们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年纪大些,做了婆婆的。一种年纪小的,当媳妇儿的。 坐席的时候,却不是按照年纪来的,而是各家各的坐。 不管是谁家,也都没有家里女人全都来全了的。也有那不来的,就比如柳家的卢氏没来。 凉菜是准备足量的,因为大多是蔬菜。后面的热菜呢,丑妇正在厨房中忙活。 席面上,女人们嘴里吃着凉菜,也有些担心。 “王家的,你说,那丑妇妹子真的就能够倒腾出美味的猪下水?” “李三家的,先头俺看你也帮衬着丑妇妹子说话来着,以为你不担心呐。……说句实话来着,俺真的就没听说过猪下水招待客人的!这可是从前都没有的。再穷困的人家,席面上也不用猪下水啊。” 李三媳妇儿听这话,心里也有些微词:“唉……” 忽然一阵香味远远传来。 “嘿,这是啥味儿!这香的!俺从来就没闻过这味儿!”李三媳妇儿正感慨呢,突然一阵香味传来,她鼻子猛抽动,恨不得就跟着那味儿走了。 “喂!瞧你那馋样……嗯,是好香咧……”王家媳妇儿正笑话李三媳妇儿,结果她自己也没有抵制住诱惑。 “唔……香!”…… 不只是她俩,席面上谁能够抵制住诱惑呐! 接着吧,就看到刘氏和李氏,后头还跟着钱斧头家的春娘,手中各自捧着一个大瓷盆儿,里面满满的好料。 当那瓷盆儿放下席面的时候…… “咕嘟……” 谁咽口水了? 可惜,这口水声音太大。还此起彼伏,分明不是一个人咽口水来着。 “这,这真是那猪下水烧出来了?”人们那个惊恐的表情。 就冲这香味和菜色,那就是值得人们好好吃惊一把了。 那个谁谁,抖着手上的一双筷子,从一大盆儿烧大肠中挑出一截子来,人们那视线就一直“腻着”那筷子头。直到那人小心放到嘴里,却狠狠一口吞下…… “好吃吗?……”王家媳妇儿一边儿说,一边儿又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就是赵家二媳妇儿,厨房里帮忙的赵三媳妇儿的二嫂,她一听到王家媳妇儿问好不好吃,立即抬眼,这才发现,一桌子,大家伙儿都直溜溜的眼儿望着她。 她狠狠吞下那一筷子的烧大肠,丢出三个字:“不好吃。” 啊?…… 闻着香,不好吃?! “嘿!不好吃,你嘎哈又筷子伸进瓷盆儿里去?”王家媳妇儿立即就看到那个回答“不好吃”的家伙,飞快地又从瓷盆儿里狠狠夹一筷子烧大肠。 那筷子头儿离开瓷盆儿的时候,……带出“一大团”猪大肠! 咳咳,这里请注意一下形容词“一大团”! 王家媳妇儿立即毫不示弱,拿起筷子,飞快也是一筷子大肠。 “就是!不好吃,你咋又吃!” 立马会意过来的众人,都决定不上当了! …… 一时之间,席面上的场面让端盘子来的刘氏和李氏,还有春娘大吃一惊。 刘氏和李氏端盘子来,这么香,本来她们想背着人尝一口也没人知道的。结果吧,后面跟着个春娘,虎着一张脸。她俩愣生生地止住了馋意,就让那口水在口中肆无忌惮! 这会儿看几个席面上的吃疯了……这,这有那么好吃? 这样想着,又是狠狠咽了口口水。春娘也惊呆了。 她想说:这,这才第一盆儿菜呢,就这吃法,后头的还吃得下? 其实这问题真心不需要担心的,这之后,丑妇做了红烧猪腰片儿,薄薄的猪腰片儿,通过酱色滋润,特别馋人嘴。 酸辣猪肝儿,猪肝儿用用开水一川,再配上醋和糖一烧,味儿极美极下饭。 和着一些蔬菜,居然席面儿上一点儿都没带剩下的。 …… 一顿饭吃下来,好不欢快。 女人们砸吧着嘴,直道好吃。 这些菜好多都是有酱色的。可这酱……又与她们家的不大一样。而且,没有膻味!一点腥膻味儿都没有! 这都怎么做的? 女人们留下来想要问一问究竟。丑妇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却一眼看到人群中后来跟着吃了些饭菜的刘氏和李氏,笑容可掬地问了句:“刘嫂子李嫂子,今天个让你们辛苦了。今日的饭菜可还满意?” 刘氏忙笑着说:“虽然是猪下水,但胜在好吃……” 她还想说什么,却叫丑妇止住话头,“那就好,不算亏待了大家伙。哦……”丑妇望向刘氏:“不瞒你说,我可想靠这猪下水赚些生活费。你也知道,我如今手头上的钱花光了。”却不说是为啥花的钱,但大家伙儿眼珠一转,也都知道那意思了。 丑妇又说:“刘嫂子,我可先问好……这猪下水不会又是你们老柳家的秘方子吧?这……要是老柳家恰好也有这秘方子,我这里就再琢磨琢磨其他的行当,……日子总得过下去的。”然后当做没看到刘氏瞬间红彤彤的脸盘儿,慎重其事地说:“真要有秘方子,你们可得先说好了……我保准不泄了你们老柳家的秘方子。” 扑哧…… 不知哪个不厚道,见丑妇一本正经的模样,居然一声扑哧笑开了。 刘氏和李氏脸面儿通红,恨死了眼前的丑妇。 丑妇当然也看到这两人愤恨的眼神。 不过呢,俗话说……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两个也就得罪了……呵呵,鉴于柳家人的人品不咋滴,她可得先说清楚了。 “翠花儿这话说滴,你也是……曾经是柳家的人,家里有啥是你不懂的?”李氏笑着回转。 “我就问,这猪下水的秘方子你们老柳家有没有!或者!除了那臭豆腐的秘方子,你们老柳家还有啥啥的秘方子,都一下子说清楚了!”丑妇打断李氏。 “没!真没了!翠花儿,从前是俺们不对。后来被你骂醒了。俺们改了!这不,今天来帮忙也是真心实意的呐!”刘氏脸上堆上笑容。显得极为真诚。那臭豆腐秘方到底是咋回事,她自己也知道。 她心虚之下,也没了再算计的想法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赶紧把这话题从这上头扯开才是正道!还是先服软吧。有啥啥,回头再和家里人合计合计。 “那成,既然大家伙儿面前你作为老柳家的大儿媳,你说了话,就算。”话头一转,又对众人说:“相亲们,今个儿多谢大家伙儿了,给我面子,还又是洗又是搬的,可帮了大忙了!没听说哪个去人家吃饭还带干活儿的。这份情谊我丑妇记着咧。” 有心问怎么处理猪下水的婆子们,也都住嘴了。 ……人家可说了,要靠这赚钱养家糊口的!何况,这话说了既有情,又占理。她们何苦为难人家? 人家本来挺有钱的,现在没钱了……这都是为啥? 别看这些村妇,她们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清楚的。 “那成,今天个,咱大家伙儿不算白来,丑妇妹子的秘方子做出的猪下水,咱村里人头个尝了。”那个第一个吃丑妇烧大肠的赵二媳妇儿就带头说:“回头,咱还可以给家里的男人们炫耀一番。……谁叫他们自己个儿眼见浅,先吃了呗。”这话儿却带着有趣。 “哈哈哈哈……” “对对……哈哈哈,就是这个理儿!” “赵二媳妇儿,从前不知道你能说会道的。原来挺会说的啊。这话不错听。俺们回头给自家个男人炫耀去。” “能成为第一个吃到烧猪下水的,俺们荣幸咧。嘿嘿嘿……” “都回去了,打道回府了啊……” 人声渐渐少了。 …… 和赵三媳妇儿和春娘清理了后续,道了一声谢:“赵三姐姐,春嫂子,明天个儿,我找你们说点事儿,今天晚了,你们且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个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若是不嫌弃,这些剩下的红烧大肠啊,酸辣猪肝儿啊,都带回去给孩子爷们儿们加餐呗。……放心,这些都没吃过。” 赵三媳妇儿和春嫂子推辞几下,在丑妇的劝说下,就收下东西,道别了。 此时夜深人静,丑妇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今天确实消耗了好多体力。连送信的老汉史全走的时候也只来得及出去厨房送个别。 平安也累了,据那个史全离去的时候,说了一句:“大娘子有福气了,小公子好学聪慧,将来必有大出息。” 丑妇一想到平安那好学劲儿……,就猜到了平安和那史全独处的时候,肯定没少问那些书本上的问题。不过那史全倒是个能吏。出乎她的意料了……,那人至少读过书,否则怎么应付平安的问题? 得找个机会试一试他……丑妇正想着,大门口“叩叩叩”三个有节奏的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啊?! …… 谢谢佩尔的平安符,此加更满足佩尔的要求。明日上架了。(未完待续) 番外大结局,请看这里! 那一天梦寒月到底和轩辕云霆说了什么,叫轩辕云霆一阵愕然呢? 梦寒月原是让轩辕云霆使了人带话给李笑儿,就说太子殿下与南宫尘私交甚好。太子殿下欲请南宫尘觐见东宫里。 太子妃亦有邀请京城里三品大员家的嫡女在东宫开花茶会。 意思再明了不过——太子妃愿意为李笑儿牵线。 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只要李笑儿当天有法带上她弟弟李明宇。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没成想,李笑儿竟然放弃了南宫尘。 梦寒月犹自不甘心,使了阿大去调查。终于是查处蛛丝马迹。 梦寒月又想到一法,使了人近了李笑儿的身,试探出李笑儿真实心意。于是乎,便干脆一次相国寺精心设计的“巧遇”里,梦寒月开门见山说:“李小姐真的心甘情愿就放了大好儿郎另娶他家千金吗? 这京城里又有哪家千金比得上李家小姐的出身?” 李家小姐郁郁寡欢,道:“我有何法?总也不能绑了他来成亲吧?即便如此,他心也不属于我呀,又有何幸福可言?” 梦寒月当下就扬了脑袋:“你若只遇上这样区区曲折,便就放弃所爱之人,那算本宫小瞧你了。还道李家的姑娘不同别家墨守成规的木头女,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原来是本宫错认了你!罢了……,原是说,今日巧遇了李家小姐,本宫本敬佩你,好心欲要帮你试探试探南宫那小子真实的心意。哎……罢了罢了……” 连声“罢了”,就要走。 “娘娘真有办法试探南宫尘的心意?……他对我有心意?” “试一试总是不亏的。” “好!” 梦寒月笑了笑,“本宫可不白帮忙。” “娘娘想?” “你过来,……如此这般……”梦寒月在李笑儿耳边耳语。 “这个……不好吧……,那可是我亲弟弟。” “本宫只说让你将你弟弟的行踪告诉本宫,本宫又不插手。……本来就是孩子们的事情,上一回你家弟弟可是仗着人多对不?这回单打独斗罢了。”梦寒月引诱道,满是惋惜:“哎,你要不快动手可就晚了。本宫可听说了,陛下欲要给南宫家的二公子纸婚呢。” 于是乎,李家小姐开始犹豫不决了…… “两个小孩子罢了,你只需告诉本宫,他的行踪,至于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这都无妨,两个孩子最多就是擦伤,难道还能缺胳膊断腿?你放心好了,本宫会偷偷派人跟着,不会让出什么乱子。 说来,若是真的出了乱子,本宫比你更焦急才是。毕竟本宫是太子妃,无忧皇太孙是本宫的长子。”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李笑儿。李笑儿再是跋扈,她也知道,梦寒月说的是对的。 “好吧。” “君子一言,”梦寒月看向李笑儿。 “快马一鞭!”李笑儿笑道。 …… 梦寒月真的帮李笑儿试探了南宫尘。 南宫尘怒极去李家提亲的时候,李笑儿闻言,高兴得不得了。李笑儿高兴得不得了的时候,她弟弟正和皇太孙轩辕无忧打得不可开交! “哥,揍他胸口,……对!猴子捞月!快!快啊!左勾拳……霹雳腿……对……”妙音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此刻正泛着略显狰狞的笑意,乌溜溜的双眼闪着兴奋……不!是幸灾乐祸! “闭嘴!”平安烦不胜烦,一边教训李明宇,一边还要被“噪音”烦扰。 平安快被妙音烦死了! 李明宇落了下风,但也是一身好胆,就是不认输! “小殿下,我输了!你说吧,就冲你今天单枪匹马来抢回地头,我李明宇也服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哟!小子倒是还挺有气性的嘛!成啊,不是悉听尊便吗?本殿就命令你今后十年里,都要成为本殿的下属!本殿说什么,你都不得违背!” “你……” “怎么,你不敢了吗?”妙音忽然插嘴。 “小毛孩,你说谁不敢?哼!不就是认输挨罚吗?这世上就没我李明宇不敢的事情!”李明宇是个急性子,经不起激。这就上当了。 刚才还仇人一样的两兄弟,对视一笑。计谋得逞! “下一站,王桐轩!” …… 打出来的友情,将四人绑做一团。这也是梦寒月始料未及的事情。 十年后 街头巷尾 “啊!救命!”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好可怜,被个泼皮看上了,正是可怜巴巴地向围观之人求救。 忽而水嫩嫩的小姑娘眼睛一亮,冲着不远处正走来的一群人大声求救道:“公子,公子,那位公子,求求你,救一救民女吧!” 众人不禁朝着那处看去。 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公子哥,为首那人生的仙风玉骨。一张桃花面,尤其那双桃花眼,最是勾人。 粉面红唇,明眸皓齿,那小公子好似天生一张笑脸。随时都挂着笑。 此刻听了求救声,也拿一双明眸望过去。 看了人,挑了眉头,手中玉骨扇柄朝着自己鼻子一点,微笑问道:“是叫小爷?” 那小姑娘一看这公子年岁虽小,不过十三四岁,却是一个出彩的人物。 顿时泪眼婆娑,哭哭凄凄:“公子,救救民女吧,民女凄苦,老父过世,无钱安葬,民女只得卖身葬父,无奈这几多泼皮赖汉要强抢民女……呜呜呜……” 那小公子一听,满面悲悯,叹息一声:“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小姑娘一听,有门,又泪眼婆娑:“公子,只要公子您肯救民女,民女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哎呀呀,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小爷我作甚要你做牛做马?小爷又不缺牛缺马。”小公子愈发风姿卓卓了,指着小姑娘,扭头却对身边同行的公子哥笑着说:“快快快,你们谁家缺牛缺马的,不妨施善积德一回吧。” 那小姑娘听了,脸蛋顿时发红。 这时候,那泼皮无赖才敢大了胆子,讪笑道:“小丫头片子,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爷们几个走吧。” 小姑娘急了,不顾一切,抓了那小公子的手臂,泫然欲泣,苦苦哀求:“公子公子,求您就民女吧,民女良家妇,只要公子救了民女,要民女做什么都行。”适时一抹羞涩上了脸颊,小姑娘生的水灵,脸蛋这样羞红,就更是引人垂涎了。 而这话已然透露出小姑娘的意思来——欲要为妾。 那小公子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抽回手臂,又是一副惋惜样,“哎呀,这可不行,小爷虽然长得天资无双,才能不凡。可惜小爷早早定了娃娃亲了。” “奴家……奴家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够跟着公子就好。”小姑娘红着脸说。 “啧啧……,美人恩难拒绝啊……怎么办,怎么办呐?如风,你且说说看。”小公子扭头问身边一云纹衫的公子哥。 被唤作如风的公子哥意味不明地笑:“小公子,你难道没听这小姑娘已经自称‘奴家’了?不如你就纳了她做填房吧。” “哎……,如风,你还不知道,我那未婚妻子,可是个了不得悍妇呐!生的夜叉脸,身子像鲶鱼,那皮肤,……啧啧,把她丢进煤堆里,那也找不着。 呲牙咧嘴大黄牙,斗鸡眼来大蒜鼻,秃头短脖子还短腿,呼出一口气来能把人熏晕。……哎,就是这样,还是个毒妇呐!” 小姑娘一脸惋惜:“公子真可怜,怎么就要娶这样丑的女人呐。公子放心,奴家以后一定会陪着公子,不叫那可怕的女人伤害公子你的。” 小公子满脸感激,又说:“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上一回小爷我纳了一房妾。就被切了四肢,割了舌头,削掉鼻子,装进了酒瓶子里,可怜呐,单单留了眼睛和耳朵,看见听见,却不能言。”也不顾小姑娘的脸色,继续道:“这以后有了你这样的小甜心,小心肝儿啊,小爷我就不需要成天面对那恶婆娘了。” 小姑娘白了脸,有些难以启齿:“公子……,其实民女已非处子身……公子这等人才,民,民女高攀不起啊!” “不会不会,小爷我在意的是你对小爷我的心意。”小公子感动说。 “不,不,……公子你听民女说,民女,民女有恶疾……怕过给了公子你。”小姑娘又推脱。 “没事,小爷我富可敌国!”他说的也没错,天下都是他们家的,这可不是富可敌国吗? 只是小姑娘此刻可没了那等嫌贫爱富的心思,推脱道:“民,民女染得是花柳……” “啊……”小公子满脸可惜,“这样啊……” “对不起,公子……” 那泼皮无赖一听,顿时松了手,也不敢去碰那姑娘,那姑娘连忙溜走了。 周围一阵喧嚣中忽而歘来一阵大喝声:“笑面虎,你说谁呲牙咧嘴大黄牙,斗鸡眼来大蒜鼻?你说谁恶毒?你个不要脸的笑面虎,我要去告诉阿娘!” “哼!丑八怪,那是我阿娘,你别乱叫!你去告呀告呀,小爷才懒得理你这疯婆娘!”这小公子赫然就是咱们当年的轩辕妙音皇太孙。 而另一个紫眸小美人正是雷向枫家的千金。 “哼!我去告诉你哥去!” “切!”轩辕妙音满是不屑。 而此时,他干的好事,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自有人不出任何差错地传递给了御书房的当朝天子——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抚额长叹……“怎么又是这小子!这小子是朕的三世仇敌吧……”尽给他捣乱了! “来人,将这小子绑了!即可与雷家千金成亲!”轩辕云霆忽而大喝一声。 “是。”侍卫应声下去,不多时,有人来报:“陛下,二皇子他……” “他怎么了?” “他包袱款款,溜了。”侍卫说完,不敢抬头。 “混账小子!来人,给朕派出所有暗卫,全国搜查轩辕妙音的踪迹!” …… 后人有后人的故事,梦寒月的故事依然在继续。讲到这里,却要与大家说再见了。写者笔力有限,读书虽破万卷,下笔却依然无神。资质鲁钝,笔下故事实不够出彩,只愿诸君看过,一笑置之。 全书happyend 推荐:《嫡女归来》作者:不要扫雪简介:母亲早亡,她与兄长先后被害,韩家被巨大阴谋笼罩。当韩江雪重生归来之际,便注定了一生的辉煌! 她的新生不止复仇,更为守护至亲!她的辉煌不止功成名就,更有相濡以沫之良人不离不弃共白头! 嫡女归来,谋一世平安,守一世岁月静好! 推荐:书名《农门悍妻》作者:婼澜简介:彪悍穿越女为和离 书号04406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二爷的礼物 丑妇皱眉,起身走到屋门的时候,平安抬眼:“阿娘?谁?”丑妇摇头:“儿子,你呆屋里,阿娘去看看。” 一打开院门,却是大吃一惊。 “佟掌柜?怎地是你?” 还是那张白面微须的胖脸,依然带点儒雅的市侩。他是坐马车来的。身后的拉车的马在夜色中并不是那么安静。马蹄踏地,很有些躁动。 丑妇心觉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个奇怪处。眼珠一动,又看佟掌柜:“佟掌柜,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佟掌柜依然笑容可掬,面上和蔼可亲:“大娘子也说了,这么晚了,……不请老朽进去喝一杯茶水吗?” “请进吧。”淡淡说一句,佟掌柜就迈步进去……,丑妇忽然叫住他:“等等!佟掌柜的这马车也要拉进去吗?” 原来是佟掌柜自己迈步进去,后头的赶车小厮也驾着车跟进。这才叫丑妇拦住。 ……若有事,人进屋了也就成了,那马车要不就停在外面儿,当然也有让客人的马车进主家歇歇脚的。 但丑妇可没忘记,她此时的身份就是一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孤儿寡母”!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夜里,是非多!…… “佟掌柜,不大合适吧。”丑妇出声提醒:“还是让这赶车的车夫在外面等着吧。……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妇人名声臭了就臭了,反正不值钱。可佟掌柜你的名声就……”接下去的话不用说,丑妇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儒雅斯文的商人绝对不是他表面表现的那般,他绝对能够听明白她的话。 岂知,这佟掌柜居然脸色怪异看她,“大娘子的丈夫真的过世了?” 额…… 她丈夫是谁她都不知道!至于他死没死……她也不知道!那话就是她拿来诳那朱贵的。但此时又不能与这姓佟的明说,再说了,这关眼前这老头儿啥事! 当下委屈地用手摸摸眼睛:“佟掌柜这话问的……这不是特意让我难过吗?” 佟掌柜有些慌乱:“啊别,别哭啊!老朽,老朽不问就是。大娘子,老朽给你赔礼道歉了。”说完慌慌张张地就是一鞠躬。 丑妇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他给诳过去了。……这才放下假意抹泪的手:“佟掌柜的这车……”这下可以放在外面了吧。非但车要放在外面,这院门还要大敞开。……不然的话,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就能传出别的风凉话来。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毁于一旦。 “哦,这马车,还真得进来院子的。……”佟掌柜一本正色道,又思索片刻,意会到丑妇的担忧,又补充:“大娘子只管把院门大开。” 他越是这样,丑妇越是不得其解,他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把车给拉进院子里。 “阿娘,谁来了?” 东厢房的门打开,平安打了个哈欠,正巧走出来。 “哟,小公子来了。” 丑妇还没应声呢,那边儿佟掌柜可积极了,一见到平安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那热情劲儿……把刚刚出来东厢房的小平安狠狠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就是一阵后退。 “佟掌柜……您老太热情了。”丑妇扯嘴角,狠瞪佟掌柜,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你表现那么热情嘎哈?! “佟掌柜,我说你呢!你吓到我儿子了!”丑妇见佟掌柜根本就没听她的话,居然伸手就想抱平安。 你谁谁啊!我儿子是给你这个老不休抱的吗? 瞧你那模样,好像平安是你儿子……好吧,孙子! 这要人看见了,不得误会我和你有私情?! 丑妇一个纵步,追了上去,那速度,丝毫不比佟掌柜慢。那爆发力……和那母豹子有的一拼! “喂喂喂,佟掌柜,有事儿说事儿。您老大晚上来,不会就是为了来抱‘我’儿子的吧!”丑妇就是很不满,她儿子可爱,这点她知道。不需要“别人”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 死老不休! 想到这里,丑妇心中一阵狂骂。佟掌柜要是知道丑妇心里想的东西的话……估计得喊冤!冤死了! 佟掌柜看了一眼被突如其来冲出来的丑妇一把抱在怀里,护住的平安。心中好一阵遗憾……差一点儿啊! 下次,下次一定得抱到小平安。……哎!真是越看那张小脸越想抱!太像了! 平安从丑妇怀里不满地钻出来:“阿娘,闷到俺了。” 哪里知道,他一钻出小脑袋来,一道热辣辣的目光就直射他的小脸而来。吓得他又缩回丑妇怀里去了,没辙,这样“热情”的目光,想他一个小孩儿,承受不起! 丑妇不满极了,这死老头儿是怎么回事?那双眼恨不得黏上她儿子的小脸蛋儿了。……不会有……恋童癖吧…… 听说现在很多年纪大的都喜欢娈童的…… 丑妇不敢再想,心肝儿猛颤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中抱着平安就越发紧实了。 过了一会儿,佟掌柜这才觉得丑妇看他的眼神……额,……像是在看老变态。顿时,这个满经风霜,风里来雨里去,在各种场合里打滚的几十年的“儒商”,那张永远不变的白面团儿一样的胖脸上,一阵潮红袭来,直漫到耳朵根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愤的。估计,都有吧。 “老朽不是变态!” 他急急就吼出来。吼出来之后,特后悔。 额…… “哦,小妇人没说佟掌柜的是老……变态。”丑妇眨眨眼,干脆不着痕迹把平安推到身后,用自己粗实的身子挡住平安的小小身影。 佟掌柜一看这……险些没吐血! ……是,你没说,但你这么想的来着!不然一副要把你儿子藏起来的模样! “我真的不是变态!要不是小平安特像……”佟掌柜急了,冲口就出,就忽然戛然而止,“哼!老朽干嘛跟你解释。”面上突然一凛,一双保养合宜的手在空中合起,拍了两下:“啪啪!” 那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青衣小厮有默契地一起走到马车前,一人钻进马车,不一会儿拉出一个矩形状的东西,有点儿大。车下的另一个小厮顺手接住。 周围并没点上火把,夜色中有些看不清。但隐隐可以知道,那两个小厮手中搬着的东西里,有个活物。 因为当那两个小厮越是靠近她们,她们越能够听清楚传来的一阵阵呜咽声。 丑妇皱眉,警惕。 前世时候,人前政商女,人后杀人的事儿没少干。……那呜咽声分明是野兽低鸣声! 平安却不知,只觉得有声音,孩子总是好奇心重一些的。 丑妇一只手压住了平安的肩头,平安抬头看她,她冲着平安微微摇头,目光中有警告的意味。 平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安静地站在丑妇身边。 但也正是这一犹豫,才有了接下去的母子对话。 “儿子,你怪阿娘不让你去吗?”丑妇问。 平安摇头:“没有。” 丑妇微微扯唇:“儿子,娘有没有告诉过你……有时候,好奇会害死猫的。……你想做那只被害死的猫吗,儿子?” 丑妇压着平安肩膀的手掌下传来一阵不安的骚动。丑妇知道,她的儿子,听懂了。 她微微一笑。 …… 一旁的佟掌柜离着丑妇母子最近,他太诧异了!一双眼觑向丑妇的时候,诧异吃惊中带着一丝难以窥视的评估。 这是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无知村妇能够有的见识吗?! 而她,根本不避讳还有一个“外人”在,……显然,在她的心里,教育儿子比避讳“外人”更加重要。 “狼!”平安尖叫一声,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恭喜大娘子搬迁顺利,二爷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珍馐坊’一头银狼,命我等即刻交到小公子手里。”佟掌柜拱手一礼,面上是恭谨之色。 丑妇面无表情:“叫他平安就好。本就是乡野村夫的命,当不得‘小公子’的称谓。”丑妇心中担心的是那位神经病二爷“看上”平安了。 当然,她刚才一瞬间也有怀疑过,……莫不是平安是那啥啥神经病二爷的儿子?脑海中那晚那双眼的主人? 但这个想法立即就被她自己个儿给驳回了。试想,那个神经病……好吧,姑且他是个神经病,但他就算是个神经病,那也是个有钱有权的神经病!还是个挺神秘的神经病! 与那男人见面不过也就四次。 一次大牢之内,让她知道有人权势可滔天,进入大牢事后只有天知地知当事人知! 二次公堂之上,教会她山外山人外人,手段好的让人吃亏还得买账感激! 三次珍馐坊雅室之中,这一次,他彻底敲醒她,用一句话让她正视现实:她不是看戏的人,她早已入戏!而且身份卑微!从此,她学会活在当下!而那个不叫作“吻”的“吻”,也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肆无忌惮! 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男人,能够简单到哪里去?! 末次依然是珍馐坊那间密室,这回……她看不懂他了。她来与他谈豆腐脑儿的事儿,他表现的对平安更有“兴趣”,临走之时,一本《论语》,一条换了链子的玉佩送与了平安。 这四次的接触,她能感觉到,这男人,不简单! 除了这三个字,她找不出更适合的词来形容他了,或许,还有神秘吧。 但她觉得,这男人绝对不是是平安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尊严,……如果平安真的是他的孩子,她想,她此刻已经没命活在这世上了。——这种男人,绝不会允许自己孩子的亲娘是一个无知的乡野村妇! 生活在封建社会里,高贵神秘的男人,也许还有一个好身世…… …… 所以,综上几点分析,丑妇心中毅然豆否定了这个荒唐的猜测。此刻那个男人连夜让人送来礼物,姑且不管礼物是一只狼……,丑妇心里很不安,要不是“看上”平安了,这疯子一样的男人能够让人连夜送一只狼来? 她可记得,这男人那天下午就带着兰娘子和铁柱一起去了京城的! 从京城送来一只狼……作为礼物……就为了送给平安?! 这怎么想怎么惊悚啊! 丑妇面容难得地慎重险峻,拉过佟掌柜:“佟老……”佟掌柜挑眉……这回改口叫“佟老”了?莫不是有事相求? “咳咳,大娘子有话直说。” “佟老,小妇人问个问题。佟老不能有所隐瞒。” 她这般严峻的态势,佟掌柜整了整面容,一派正经:“你问,能答的老朽一定不隐瞒。”意思是不能说的,老朽半字儿不说。 丑妇咂咂嘴,问:“佟老,小妇人就想知道,这天大地大,有没有你家主子找不出来的人?” 额…… 饶是精明如佟掌柜,见多识广如佟掌柜,还是呆愣住了。这……这啥问题? 转念一想,佟掌柜眼珠一转,上下打量一下丑妇,摸着倒八字的美须:“大娘子,这么说吧。主子诚心想要谁不舒坦,那人就是躲进坟墓里也没用!” “哦……这样啊……”看来躲是没用的了。 那只能……她要变强!绝对不让那变态男人染指她儿子! 丑妇信誓旦旦,直面她的佟掌柜吓了一跳,她这啥表情?!一脸壮士扼腕的模样! 佟掌柜要是知道,就是因为他今天个儿刚才那个回答……将来这个丑妇为了让他家那位主子爷没空“染指”她的儿子,可是想方设法儿地给他家那位主子爷下了好多绊子。 “佟掌柜,这银狼……” 佟掌柜暗自翻个白眼。……这用完了,就又成“佟掌柜”了…… “二爷十岁那年猎到一只银狼,捡回去,给养活了。这只银狼幼崽就是主子爷十岁那年捕到的那只成年母银狼刚下的崽儿。大娘子别推辞,你推辞也得收下。我们底下人才还交差。”佟掌柜又拍了两下:“啪啪” 那两个小厮放下上等金属的笼子跟着佟掌柜转身就坐上马车走了。 丑妇目瞪口呆地看着放下东西就走人的佟掌柜一众人。忽然有一种想把那辆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给踹翻的冲动! “阿娘……,狼……” 丑妇看一眼犹豫的平安,道:“送给你的。你处理。”……(作者说:好不负责任的话,好不负责任的娘) 平安又犹豫一下:“今天晚上肯定不下雨……,不然,就先放院子里?俺们明天起床再处理?” “嗯,也行。” 于是乎……,两个没心没肺的“主人家”丢下这只才断奶的银狼崽儿在院子里……(作者说:好可怜的银狼) 不知道送来银狼的那位二爷知道了,会是啥想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打破祥和的敲门声 翌日清晨。署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丑妇家院子前的一只银狼崽子身上。被关在精巧的金属笼子里的银狼崽子,睁开一双眼。 平安和丑妇都是喜欢早起的。尤其夏日的天亮的总是那么的早。 平安跨出和丑妇一起居住的东厢房……,虽然家里空着的屋子很多,但是丑妇已经习惯了睡觉的时候,怀里抱着平安。 与其说担心平安年龄小,离不开丑妇,倒不如说,丑妇离不开平安。 当平安睡眼迷糊地伸手推开房门,抬眼望进的就是一双带着漂亮弧度的眼。阳光的反射下,那眼底,透出浅浅的碧青色。 “啊!”平安惊叫一声,这才想起来,这只银狼是昨天晚上佟老伯送来的,听他说,似乎是那个送给他《论语》的叔叔送来的。 一想到《论语》,小平安有些犹豫了,最后思量一下,还是向着院子中的银狼走去。 那只银狼崽子目露警惕,平安靠近它越来越近,它发出低鸣声,仿佛是在警告来人不要再靠近了。 平安仿佛也意识到不妥,他有些为难,一边又小心地靠近银狼,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和银狼说话:“狼娃狼娃,你可不能够咬俺,俺,俺可是看在你是那叔叔送来的才留下你的哦……俺先替那叔叔养着你,到时候拿你再换一本好书。嘿嘿嘿……”敢情小平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只银狼的尊贵和价值,更没有意识到那位他口中的“叔叔”送他一只银狼,是多么不寻常的一件事! “喏,俺们可就说好了,俺现在摸摸你,你可不许咬俺。”平安蹲下小身子,也许是感受到了平安并无恶意,因此,平安蹲下来的时候,那么的靠近它,它没有表现出凶狠。 可是当平安抬起手想要摸摸它尊贵的脑袋的时候,这只银狼崽子目露凶狠,仿佛蓄势待发……它就要张口一咬。 倏然间,一道尖利的目光直射它而来! 银狼的敏锐性极高,它碧青眼瞳对上一双冰寒的瞳子。 ……“呜呜……”居然生生忍住没有张口咬平安。 也许是因为被那道寒眸吓到了,头顶上那双柔嫩的小手就显得特别的温暖。 “呜~”银狼抬起一双碧青眼,仿佛是在对着眼前的小平安诉说委屈。它张开狼嘴,讨好地舔了舔平安的手掌心。 一双狼眼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平安的身后。 “狼娃,那俺们可就说定了。俺先养着你,到时候俺还把你还回去。俺求的不多,俺就换一本好书。”可惜平安没有意会到银狼的委屈,自顾自说着,一脸的兴奋! 丑妇差一点儿笑出声来! 刚才她出屋子的时候,恰好看到平安靠近银狼崽子。之所以没有立刻叫住他,一是因为她认为平安该练练胆气,二嘛,……丑妇不屑地瞅了一眼那只刚断奶的银狼崽子。 ……就这刚断奶的银狼连只成年的土狗都比不上!她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但她还是不愿意真的看到平安被这只畜生咬伤的! 好在,畜生也通人性!何况是这只特别有灵性的银狼? “咳咳,儿子,你嘎哈呢?”丑妇明知故问,一双眼中满含笑意。……一边儿坏坏的想,这要是那个男人知道,他费力弄来的尊贵银狼崽子,在平安眼里,连一本好书都比不上,不知道会是咋地个表情咧! 越想越开心,丑妇差点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娘早,……阿娘,要不俺们把狼娃放出来吧?”平安讨好地蹭了蹭丑妇的手臂。 “狼娃?……是它吗?”丑妇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有时候逗逗小平安有益于“延年益寿”。 “嗯,放狼娃出来好不好?” “可以啊,不过呢,阿娘可不敢靠近狼娃,平安想放的话,只有自己动手了。”丑妇准备袖手旁观。 岂知,小平安居然兴奋地说:“俺不怕,俺刚才都和它商量好了,俺替它主人养着它,回头养大了还还给那叔叔,到时候,俺就收一本好书的寄养费。”又补充:“阿娘,你瞧,它刚才还让俺摸它的头了,说明它同意了。” …… 靠! 丑妇目瞪口呆! 这……就同意了? 她儿子能跟狼交流了?……又一门“外语”诞生了!而她,成为这一历史时刻的唯一见证者! 丑妇深吸一口气,“嗯嗯,既然我儿子都这么说了,那……阿娘也摸一摸。” 平安欣喜地将最佳位置让给丑妇,平安只能看见丑妇的背影。他看到丑妇伸出去的手,看到小银狼乖巧极了。 “小畜……狼娃,你叫狼娃。我儿子说了,要放你出来。你可不能够伤害到他哦。”她的声音极为轻柔温和,她的手掌下就是银狼的脑袋,她的拇指分明顶着银狼的生死要穴,她的眼在那一刻刹那冰寒,释放出一股杀意和浓浓地警告。 直到感觉到手掌下的小狼在微微颤抖,她才满意地放开手掌,转过身去,笑容和蔼:“阿娘做早饭去,你们……额……,你们俩继续交流交流啊。”丑妇决定眼不见为净。 而那只银狼紧绷着的小身子在她离开后才放松了下来。 银狼天生灵性十足,它们本能地能够预料危险。它们的天性告诉它们,哪些人不能够招惹。 因此,眼前的小主人似乎更好亲近一些。 …… 丑妇在厨房间里,隔着窗户,看着那一人一狼在院子里撒欢。也是因为感受不到那只狼崽子的凶意,她这才敢放任那一人一狼玩的欢快。可即便如此,丑妇的一双眼也时不时警惕地看向那一人一狼。 银狼,再有灵性,再是尊贵!那也终归是一只带毛的野兽! 此时,天已大亮。 小院外传来一阵阵“咚咚咚”地砸门声。 丑妇微微皱眉。听门外似乎十分嘈杂。丑妇经过前院的时候,那一人一狼也看向门口的方向。银狼“嗷呜~”嘶叫一声。 “嘘!”平安安抚一下银狼:“你会吓到别人的。” 丑妇已经开了门。 “你不安好心!” 丑妇愕然,一开口就是责备? “张大媳妇儿,大清早你来我家砸门,开口就说我不安好心。你倒是说一说我怎么地不安好心吧。”丑妇抬眼,来的人除了张大媳妇儿,还有她男人张大,儿子张二蛋。 除了这俩人外,还有几个眼陌生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除了张大之外,其他人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手中甚至有拿着扫帚,铲子,棍子啥啥的。 “有话好说。”丑妇还没说完呢。那边儿跟着张大媳妇儿来的人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立马就跳出来,尖着声音就骂:“谁跟你有话好说!哼!今天你要是不赔偿俺们的损失,俺们就把你这破院子拆了!” 丑妇刚才只是隐忍,现在是彻底怒了:“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手的!” “俺们咋就不敢了!你差点儿就害死俺家豆豆了。你都敢害人了,俺还有啥不敢的!”那妇人叫嚣着,冲着身后的一个大汉一抓:“当家的!豆豆可是你亲儿子呐!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害得俺们的豆豆在家里又是吃药又是养病的!差点儿送去一条命呐!村头口的孙大夫说了,就算眼前这关过了,这身子骨亏了,也要大半年才能将养好的!”随后又是哭又是叫的:“呜呜……,俺可怜的豆豆哇!是娘不好!是娘不好哇!……” 丑妇眉间的小山丘越来越凹陷,这吼了大半天的,就没提到重点!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这疯女人口中的豆豆似乎生了大病!但这关她啥事?她连豆豆是谁都不知道! “喂!要嚎要吼,你们自己个儿回家去嚎去吼!”丑妇手搭上门,准备关门。她可不想一大早搭理神经病。至于那豆豆的事儿,她敢说,百分之百与她无关! 她连这名字都没听说过!怎么害人? 岂料,那个疯女人一见到她要关门,居然大半个身子冲过来卡主门,一边朝后头嘶吼:“喂!这女人要关门,她心虚呐!她今天不给俺们个说法,俺们就砸了她的屋儿!”那女人疯了一样嘶叫:“砸!都给砸了!快啊!” 跟来的人,除了张大和张二蛋,其他人都不是本村的。那不是本村的人,除了这个疯女人,其他五个人都是壮士的大汉! 那五个大汉一听到这疯女人的嘶吼,立即抡起手中的扁担,棍子,铲子,扫帚……如同土匪一样冲上来,凶狠模样不下于土匪! 丑妇彻底怒了! “嘭!”她也不关门了,突然就把门用力一开! 卡在门中间的疯女人没料到丑妇会突然开门,“嘭”一声,摔个四脚朝天:“哎哟喂!杀人了!杀人了啊!” 丑妇没空搭理她。 那五个壮丁凶狠地撩起手中的“凶器”冲向丑妇,一棍子就砸到门上。 “咚!”丑妇冷笑一声,一脚揣想为首的男人,一边儿冷声说:“我说过,今天谁敢砸我家,谁就别想安生地走出我家的院子!”她面上依旧清淡,只是说出的话不下于那五个壮丁的凶狠:“有种的,尽管来试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闹剧(加更) 仿佛没有料到丑妇会这么凶狠跋扈,那模样,生冷生冷的。 那五个壮丁犹豫了刹那,但在那疯女人的无边叫嚣嘶吼声中:“啊!俺苦命的豆豆呐!啊!俺苦命的儿哟!啊!俺苦命的……” 在这样竭斯底里的哭叫声中,那五个壮丁抡起“凶器”再次冲向丑妇。 “呵呵,人要找死,我也没办法啦。”冷冷说完,丑妇不退反进,她徒手抓住一个大汉挥来的一棍子,抓着棍子的手一用力,向她自己的方向一带,一拳头就揍上那人的面盘。那人被她一拳揍得鼻血狂喷! 在他身后两个壮汉看情势不对,二人选择左右包抄。丑妇又是一笑,“卑鄙不过如此!”说着,如同看透这两人的把戏,动作居然大开大合,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那双粗壮的膀子如同灵蛇一样躲过两人的扫帚和铲子,下一瞬间,同时抓住左右两边共同攻击来的两人,她蒲扇手一抓,这二人如同被拎小鸡一样……“嘭!”两人被丑妇左右两手互撞。 “啊!” “哎哟喂!”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两人同时被丢到地上,如同死猪一般! 剩下的两人够狡猾,居然趁着丑妇对付那三个大汉的时候,一溜烟儿,闯了个空,跑到丑妇家的前院里。 “嗷呜~”银狼吼叫。 “狼!大哥,有狼!”那两人中一人惊恐地叫道。 另一人骂道:“怕屁!就是个崽子!刚断奶的连牙都没长齐!你怕个哪门子!”说着,手中的扁担用力一挥,将扑上来就要撕咬的银狼挥开两丈远! “呜呜呜……”银狼的嘶鸣声引起来丑妇的注意。 她处理掉手边的三人,回头一看。 那一幕,让她全身血气上涌!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快,快放开我三弟。”那用耙子挟持平安的壮丁说道。 “我没有抓住你三弟。”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那三个做地上哀嚎的男人,哪个是他三弟。 “哦哦,那那,那……”这人结巴着想不出来想说什么。 那边疯女人大吼大叫:“快,快,二弟,让她赔偿!” “对,赔,赔偿!对!你要赔偿!赔偿!”这挟持平安的男人忽然一副凶狠的模样:“你要是不赔偿!俺!俺就,就把他也弄个半死不活!让他也受一受俺家豆豆吃的苦头!” 说罢,他手中的耙子用力顶了一下平安的下巴。 轰! 丑妇整个人陷入疯狂! “找死!”吐出两个字,她整个人如同上弦的箭,冲向那男人。她如同泰山压顶!那守住平安的两个男人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发疯。 “嘭嘭!”两声响,丑妇一拳打一个,迅速拉过平安,护在自己的怀里。 “阿娘……,平安不疼。真的不疼!”这时候,这小子才肯叫一声娘。刚才被挟持的时候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此刻刚刚开口,带着一点点颤抖的童音,奶声奶气地响起,那一句“真的不疼”,听的丑妇心肝儿猛跳,心疼死她儿子了。 ……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心疼这小子了?……还记得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张大媳妇儿和张二蛋欺负他比这个狠多了,那时候,她就无动于衷。 人的感情,真的很难以解释。 丑妇感觉自己的鼻腔有些酸意。手中只是更加紧紧地护住平安。 “乖,是娘不好。”说完这句话,丑妇抬眼望向那些人,那些今早莫名其妙冲到她家来的人。 而因为丑妇的院子里闹得声响太大,吸引来了一群南畦村的四邻八舍。 春娘一见到丑妇,再一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以及丑妇死死护在怀中的平安,还有平安下巴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春娘脸色顿时发白,挤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妹子,没事吧?俺看看,俺家的平安,俺看看,看看。”春娘就要动手从丑妇怀里拉出平安。 “别动!”丑妇突然叫道,春娘却被她这一声吓到了。……丑妇这才缓和了口气:“春嫂子,别!我不想我儿子再出事了。” 也许是丑妇声音中略带一丝的惶恐……,当然,这是春娘自己个儿认为的。 春娘是十足十的好人,她特别怜爱平安。 “这都咋回事!啊?”春嫂子转过身去,她可是认识这群人的。那疯女人是张大媳妇儿的大嫂吴家的大儿媳妇儿。那五个壮丁都是张大媳妇儿的兄弟。这又一看,那群人中站着张大媳妇儿,…… 春娘眼珠一转,便知道这事儿恐怕还和张大媳妇儿有关。 “张大家的媳妇儿,虽说这吴家都是外村人,但那也都是娘家人。你说说,这咋回事?”春娘可不怕,她眼珠在人群一撩,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她男人嘛。 俗话说,家里男人顶大梁。她男人又是明理的,别的本事没有,难不成还保护不了她嘛! “张大媳妇儿,这些人虽然是你娘家,但那也是外村人!有你这样带着外村的人大早上欺负上俺们村的村人的吗?”春娘见人多,话中不掩藏讥讽:“嘿!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南畦村的百姓刚刚接受了丑妇造桥的恩德,心中还感谢着丑妇呐!今日就有人来闹!这是闹哪般?! 纷纷起哄:“就是!春嫂子说的对!没个外村儿的人欺负上咱家门口的!今天个不说出个道理儿来,你们别想轻易离了俺们南畦村!” 还有人干脆就站出来,指着张大媳妇儿一伙人:“姓吴的,这里可不是你们西柳村!任你们打砸敲,想咋地就咋地!说!今天一定要说出个理儿来!”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反倒是张大媳妇儿的娘家,西柳村儿吴家一口子人呆了呆。 说实话,这丑妇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年前来看张大媳妇儿的时候,还听着南畦村同村的相亲骂她来着。何况她名声本来就不好。 怎么现在这么多人维护起这丑妇来? ……他们是忘了丑妇最近做的好事。 还是那疯女人,吴家的大儿媳妇儿泼辣,一个弹跳,就从地上蹦了起来:“俺们咋就没理了?啊?她害死人了,难道俺们还没理!” 啥? 啥! 丑妇害死人? 咋回事? 老村来了,听到吴家的大儿媳妇儿指着丑妇的鼻子就骂她害死了人。老村想了想丑妇的人品,……能舍得一笔横财的人,会害死人? 咋想都觉得不可能。 “咳咳,”老村一咳嗽,人群安静下来,议论声指责声全都停住了。 “丑妇,你来说。”老村叫丑妇。因为之前他叫她“翠花儿”的时候,她说:“老村,以后还是叫我丑妇吧,我不是柳家人了。” 老村以为丑妇是因为不认柳家了才坚持让别人叫她“丑妇”的。当下只有更心疼她了。 “老村,您来了就好。”丑妇牵起平安,她身后还跟着那只腿脚受了些伤的银狼,但是此刻没人在意那只狼。 “老村,今早张大媳妇儿带着这些我也不认识的人就来敲我家的门,我打开门,话还没说呢,那疯女人就说我诚心害人。我还没问到底咋回事呢,那疯女人就又是要我赔偿又是要我给说法的。……这事儿我都没弄懂,咋给说法?我当然不愿意,结果,那疯女人就让人来砸我的院子。”丑妇淡淡解释:“老村,你知道,我一个女人,挡得住那五个壮丁呐?结果好不容易挡住了三个,那剩下的两个居然抓住我家的平安威胁我,一定要我给赔偿。我这给啥赔偿啊?事儿都说不清,就一味要我给赔偿,我赔偿啥?我犯了啥事儿要赔偿呐!” 哦……原来是这样啊!……四邻八舍的大概都弄清楚情况了。 大伙儿批判的眼神不客气地就落在了张大媳妇儿一家子上。 这明显就是吴家人不好,事儿不说清,就要赔偿,换谁,谁愿意啊? 而作为联系着西柳村的吴家人和南畦村的丑妇的,就是张大媳妇儿了。或者说,应该是张大一家人。 可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张大和张大媳妇儿都没有说提前来给丑妇私下里说一说……要真是丑妇犯了事儿,害了人,错了事儿。作为张大媳妇儿,也该私下里来说道一下,看一看丑妇这里的态度再说。 自古以来,只有那没办法的了,才会上门拆屋砸锅的! 可张大和他媳妇儿愣是啥都没说。还一大早就带着外村儿的人来闹腾!结果双方有矛盾的时候,张大一家子又没有站出来把事儿说清楚。 …… 看着似乎不偏不帮。其实已经是偏向了西柳村儿张大媳妇儿的娘家吴家了! 老村很公正,也很明理,他当下就指着张大媳妇儿:“张大家的媳妇儿,你说说,为嘛你娘家的人说丑妇害死了人?她害死了谁呐?” 张大媳妇儿有些猥琐,她心里也有那怕的人,就比如眼前这位公正无私的老村。 “老村呐!这事儿!这事儿真是丑妇不好!” 开口就告状……人群中乡里亲戚心里都明白。 “俺没问你是谁的错。俺就问你事儿,这事儿给俺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老村打住张大媳妇儿的话,淡淡开口。 张大媳妇儿被老村一双精明的眼瞪着,老老实实说道:“昨个丑妇不是用猪下水招待客人嘛。那猪下水有问题!”张大媳妇儿叫着:“真的!老村儿!俺大哥大嫂家的儿子豆豆就是吃了那猪下水,大清早的才拉肚子。老村你不知道,那猪下水吃的俺家的侄子小豆豆狂拉肚子,一早上就拉个没歇过!后来还发起热来了,还是村头口的游医给看了,说是吃坏肚子,拉肚子拉虚脱了的。现在还吃着药呐!” 张大媳妇儿说完就又道:“老村,俺就说那猪下水怎么能用来招待客人!看,这不出问题了?” “哦……这里还有其他人拉肚子的吗?”丑妇淡淡“哦”了一声,就开口问村里昨天在她家吃饭的人。 结果人群中没一个人站出来,各个都表示没问题。 丑妇又看向张大媳妇儿,似笑非笑地问了:“奇了怪了,大家伙儿昨天个在我家坐席吃饭,要出了问题还说的上。再说,大家伙儿都没出啥问题。咋就一个昨日没在我家坐席的外村人反而因为我席面上的猪下水吃出问题了?” 额…… 有人笑,有人看笑话一样看一眼吴家人和张大一家子,张大面对这样那样的目光,涨红了脸,指着张大媳妇儿就骂:“你个败家娘们儿!俺早说了,让你别来闹!你看!你闹出啥子来了?俺早劝说你,这不关丑妇妹子的事儿!” 你早知道还不是让你家娘们儿来闹腾了?……切! 其实大伙儿错怪张大了,张大是不乐意大家伙儿来闹腾丑妇的!他今个早上来,就是跟过来看看,怕出了大乱子。结果,没想到,他那大舅子家的娘们儿开口就要赔偿! 他在一旁急着说不上话,那边儿就打起来了!他想帮丑妇来着…… 后来…… 后来他是被丑妇那凶残的架势给吓住了……就看他大舅子家的一家子五个壮丁在丑妇手中没讨得好,被揍的可惨了。…… ……结果愣愣的,到现在才缓过来的。 但他现在有委屈没处说啊,他是真的苦口婆心劝了的。但是小侄子豆豆也确实是吃了丑妇的猪下水才拉肚子的。他大舅子的儿子一出问题,他大舅子的娘们儿就带着人找上他家,结果吧,不用想了……他家这败家娘们儿就把丑妇供出来了。 这下好了……不知道吴家人打哪里知道的,丑妇手上有大笔的钱! 他死命劝说,丑妇的钱全都用来造桥了。结果这一大家子人愣说:“造桥能花去一千两?俺看她手上没个一百,也有个百八十两的剩钱!” 结果,给他气的!钱还有剩的说法的!? 这一家子不管青红皂白,捞起棍子扫帚啥啥地冲向丑妇家来! …… 但他此刻不好解释!于是乎,张大看他家媳妇儿的眼神越发的嫌弃了。 “张大媳妇儿,你能给大伙儿解释解释。没来吃席的外村人,她家儿子咋滴了,关我啥事?”丑妇讽刺地问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人心 “娃子她娘!不,不好了!”正当此时,一道身影踉跄地摔进人群。 “娘,你咋来了?”吴家大儿子愣了一下,忙就搀扶起摔在地上的老妇人,问:“娘,你慢慢说,豆豆他咋了?” “娃,娃难受地紧,吃了药,身上的热度没降下来,还上去了。他爷推了辆板车送镇里‘杏林堂’请王大夫看诊了!”老妇拉着吴家老大就要走:“快,快去看看吧!” “哇!” 吴家大媳妇儿忽然就嚎啕大哭,指着丑妇就说:“俺不管!要不是你拿猪下水招待俺们家老姑,娃他老姑会拿猪下水来给娃吃吗?要不是你的这个猪下水,俺娃能病成这样嘛!哇……!” 吴家大媳妇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俺不管!俺!俺要你赔!俺娃没事还好,俺娃要是落个啥病根儿谁负责呐!” 吴家大媳妇儿的指责真正是无理到极点了!在场的南畦村的百姓们纷纷摇头,对她还有吴家一口人投以谴责的目光! 那猪下水先不说有没有问题。就算是有问题,这件事儿也是张大媳妇儿自己个儿担大头的! 可没人让她打包猪下水回去! 更没人让她拿着人家丑妇的猪下水去做好人贿赂娘家人! 现在倒好了,事儿出了,他们倒是关起门来都是自个儿人,错处就往人家丑妇身上归档! 有这样子做人的吗! “呵呵。”丑妇本来沉默,听到吴家大媳妇儿的话,突然“呵呵”一笑,说:“你确定你口中口口声声叫着的娃是你亲儿子?” 吴家大媳妇儿脸色顿变:“你啥子意思!豆豆不是俺亲娃,俺能对他掏心肝儿肺的吗!啊?” “哦……,”丑妇恍然大悟,“原来不顾自家娃子正病重,只一味向我索要钱财是你对你家娃子的爱护!那这掏心肝儿肺的劳什子关爱还不如不要呐!” 丑妇一边儿说,一双眼锁住那吴家的大儿媳妇儿。 吴家大儿媳妇儿被她一双眼看得好不自在! 那边儿的吴家老太太虎了一张脸:“人家说的在理,你还不随俺先去镇上看看情况?……让三儿和四儿回家里再取两吊钱来,‘杏林堂’的王大夫可是做过御医的。”老太太的意思是,怕钱没带够了去,到时候付不出诊金可不好。 可吴家大儿媳妇儿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对!那可是‘杏林堂’!是当过御医的王大夫!诊费可不低廉呐!”仿佛找到了站得住理儿的理由,张大媳妇儿眼睛一亮,一时又气盛起来,立马高声叫道:“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有个好娘家!有个好机缘呐!”这是觊觎丑妇因为“柳家老宅的秘方”得了一笔横财。 “哦……原来,算来算去还是为那钱呐。”丑妇淡笑一下,不再理会这个爱钱如命的疯女人。 那边儿吴家老太太急了:“你个桑天良的!还是不是娃的娘!你娃病的那多厉害!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想那个!还不快跟俺走!” “可……” 丑妇看了一眼焦急的吴老太太,又觑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吴家大儿媳妇儿。 她转过头,就看春娘:“春嫂子,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啊? 春娘心里尽管不解,但还是应道:“哎!好。” “平安,在家看家,听你春婶婶的话。阿娘去去就回来。”她回屋一趟,出来的时候,吩咐完平安。 转身去,不看吴家人。 她走到老村身前:“老村,我跟去看看。若真是我的猪下水有问题,我也好帮衬一把。” 她没说,“若是猪下水有问题,她会负责任。”。 但是吴家许多人,还有张大媳妇儿,都是眼睛一亮,放光呐。 “等一下,斧头,你去跟着大妹子瞧瞧去。”春娘叫住丑妇,又吩咐自家男人跟着去。丑妇见此,淡淡笑了。她知道,春娘是担心她在吴家一家人面前吃亏。到时候还没有一个能够帮衬的人。 谁对谁错还不得是人多的吴家胜过孤零零的丑妇哇。 这份心意,她记得的。 去的人,总共有吴家的几口人,张大和张大媳妇儿,剩下的就是丑妇和钱斧头了。 …… 这一耽搁,等到几个人赶到镇上“杏林堂”的时候,那边儿吴家的老爷子和自家的孙子已经在“杏林堂”了。 来的也巧,恰好呐,王大夫正在给吴家的小孙子豆豆接诊。他们进来的时候,怕打扰到王大夫诊治,就站在一旁没打扰。 丑妇他们进到“杏林堂”的时候,左边儿矮凳上坐着的一个老者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儿,这个时间点,“杏林堂”也没有多少人,倒也有些清净。也因此,那一老一小,一眼就入了丑妇的眼。 但比这一老一小更早入了丑妇眼的是那正在把脉的老者。 老者坐堂,一张脸显得平平无奇,穿衣打扮也是从简朴素,显得利落干净。但丑妇注意到了,他的那一双手,保养的极好!老者的手搭在小孩儿手腕上,眉头却越皱越深。 想来这人就是王大夫的了。 “你说,你这小孙儿昨晚上吃坏了肚子,今早腹泻不止?”王大夫问吴家老爷子。 “对对,王大夫,是吃了俺家老姑娘从别村儿带回来的猪下水。俺们一家子就几个娃子吃了。俺们都没舍得吃。” 王大夫皱了皱眉,抬眼扫了一眼吴家老爷子……看他打扮,不像家里穷的连猪下水都要省给小孩子吃的地步…… 但无关病情,他并不多问。 “那后来几个吃了的娃,只有这个出现腹泻的症状?还发热?”王大夫又问。 “俺这娃吃的最多。其他几个娃,吃的没他多。”意思是,吃得少的没出现症状,还是那猪下水有问题! “哦……后来是请了游医看,说是拉肚子?发热是拉肚子拉虚脱了?”王大夫眉宇间皱痕越来越深邃。他问的这些话其实是这吴家老爷子一进门就都说了的。 他此刻觉得这事儿太不可思议,尤其是那位游医的话!这才又与当事者确认一遍! “村头口的孙大夫是这么说的。”吴家老爷子急切就问:“王大夫,娃,娃到底啥问题?是吃那猪下水吃坏肚子了吗?” “嘭!”王大夫激动地拍桌子:“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家娃子分明是受了凉才发热拉肚子的!那游医简直是害死人!受凉了要疏通,他却用堵的方法!这不是害人嘛!”王大夫气哼哼:“还好你们家做大人的没再耽搁。”抬手摸了摸已经烧糊涂了,一脸难受的娃子的额头,入手滚烫。 王大夫吐出一口气:“庸医误人啊,庸医误人!”王大夫好生感慨:“还不算晚。老夫给开几副药,煎药吃,早晚各一副。先吃两天看看。”小孩儿的病最难看,因为把握剂量方面很难估摸准确。 丑妇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因为她并不认为是猪下水的问题。……若真的是猪下水的问题的话,那也只能是张大媳妇儿带回去之后,猪下水变质了。毕竟这夏天天气炎热,东西都容易坏。 但再听到他们吴家的娃都吃了猪下水,就这一个出现问题之后,她就彻底不担心了。 现在这位做过御医的王大夫都说了,是着了凉导致的。 这位可是小柳镇上医界的权威啊!谁敢怀疑呐! 吴家的几口人,面上顿时燥红燥红的。吴家的大媳妇儿还要说些啥子:“虽然是着了凉,……这也不能够完全说就与你那猪下水没干系呐!说不定不吃你的猪下水,俺娃就算用井水冲凉,估计也病不成这样子!” 吴家的大儿媳妇儿不要脸面,但吴家的其他人还是要脸面的。 “你闭嘴吧!人家王大夫都说了这么清楚了!”吴家老大立刻就骂道:“俺咋就听了你的话,咋就糊涂了呐!你平时着调的事儿干过几件啊!俺还带着弟弟们,就去人家家里砸门子!丢脸丢到外村人面前了!”吴家老大脸色铁青,一脸悔恨交加。他歉意地看了丑妇一眼。 可惜丑妇没搭理他。 比起吴家老大,吴家老太太就干脆很多了:“你闭嘴吧!败家婆子丧门星!” 吴家大儿媳妇儿一脸的委屈:“这,这能怪俺吗?”随即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张大身边儿的张大媳妇儿,小声嘀咕:“还不是娘你自己的好闺女没事偏偏带回那三文不值二文的糟践玩意儿,当做宝贝似的给几个娃吃。”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绝对保证这里几个人都能听见。 张大的脸顿时能够滴出血来。一把就挡住了要回嘴的他家婆娘:“一边儿呆着去!你还嫌不够丢人呐!” 张大是觉得愧疚,不想他媳妇儿再小事变大事。可这训斥听在吴家老太太的耳朵里,可就没那么动听了。 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手,她不能当人面训斥女婿。回头……吴家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吴家的大儿媳妇儿……,回头收拾你去! 在做娘的眼里,自家的闺女是没错的,有错呐,也是这不懂事儿的媳妇儿的错! 王大夫见到那边儿这样的作态,还能猜测不出里头有故事? 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他的医馆里,这样的纷争还能少了? 他笑了笑,一边儿递过去药方子,一边儿就问:“你们家这娃昨天贪凉,用刚打上来的井水冲凉了吧?” 吴家的老爷子有些不自然:“诶嗯,嗯,是有这回事儿。” “以后做大人的多注意点儿,这么大的孩子最容易贪凉生病了。”王大夫又吩咐:“以后呐,你们家孩子再生病了,还是花些个时间来镇上找可靠的大夫看病,那些个游医……”王大夫又叹气:“哎!庸医害人呐!”还是那句老话。 “既然没我啥事儿,我和斧头哥就先回村儿里,也叫那些个乡亲父老放个心。”丑妇平淡地说完,转身就要出“杏林堂”的门。 “丑妇妹子……”张大出口喊住丑妇,他觉得对不住丑妇,……要知道,这得多大的仇怨,才能够大清早跑到人家家里又是砸门,又是拆房,又是打伤人的。……要真是有仇怨,或者人家理亏,这还说的过去。 可最后吧证明:根本不关别人一点儿事儿! 张大叫住丑妇:“丑妇妹子,今天个这事儿……你看,真对……” “不用说了!”丑妇果断抬手打断张大的歉意,她转过身,原本已经走到门了,又转了回去,站在张大面前:“张大哥,我还是叫你大哥。造桥的时候,你没少出力气。你是个老实人。” 张大憨厚笑了,还好,丑妇妹子没有怪他…… “张大哥,你知道为什么造了桥之后,我还剩下百八十的银子,按理说,我可以在镇上买一处小院落,我却没有买,而是选择在村里原来屋子的原址上造新房子,继续生活在南畦村吗?” 张大茫然的摇头。 这时候,他眼前这个一直没有多少表情的丑妇弯着唇瓣,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听到她说:“因为我是南畦村的人,生在南畦村,长在南畦村,我的儿子平安是在南畦村出生的,长大的。 即便……我的名声不好,但是我知道,孤儿寡母在人生地不熟的小柳镇上生存是艰难的。我得罪过镇上的富户朱贵朱老爷子,因为他斥责我名声不好的时候,我当众反驳了他,给他没脸了。我也得罪了小柳镇第一大户的罗家,因为我拒婚了,不管柳迎春最后有没有嫁去罗家,但我的拒婚已经让罗家没脸面了。……我们很难在小柳镇上安生地过活的。” 张大默然,他再粗心的人,心里也知道。丑妇说的都是事实。 “我说过,我是南畦村的人,我的孩子也是南畦村长大的。……即便我的名声不好了,但我知道,南畦村的父老乡亲即便多唠叨我几句,也不会让外人欺负了我和平安去。”丑妇抬眼望向张大:“可是,我和平安今天在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村子里,在自己的家里,被同村的人领着外人欺负了!还是那种砸门伤人,没道理的欺负!” 其实丑妇知道自己和孩子被盯上了之后,就想着办法,把那笔“横财”花掉!还要让所有人的都知道!但她得罪过罗家和朱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雇佣混混啥啥的,要是离着远一些…… 至少在南畦村,还有四邻八舍的照应着!要是遇到土匪啥啥的,村里的男人好歹能帮把手! 所以说给张大听的话,半真半假。故意煽情了。 但是,她不可能让人随意砸了门,伤了平安后轻描淡写道句歉,就能够得到她原谅? 打个嘴巴,再赏个红枣。这种事儿……向来是她对别人干的! 丑妇看了看张大和吴家几口人。心中冷笑:日子过反了吧! 因此,她丝毫不觉得让张大浑身不舒服,她会愧疚。伤了人就是伤了人,不管理由是什么! “妹子……”张大又是尴尬又是愧疚,张口欲语。 “张大哥,你啥都别说了!我不怪你。你是老实人。”老实人要是干伤害人的事儿,更让人无语…… 丑妇淡淡说完,叫了一旁捏紧拳头的钱斧头:“斧头哥,咱们回村吧。” “嗯。”钱斧头瓮声应道,从张大身边离去的时候,道了一句:“张大,你的性子,该改改了。……老实人无意间干的事儿最会伤人心的。” 张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离,嘴唇发白。看着离去的俩人背影,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他都干了啥事呐! 本来他觉得他只是愧疚没有劝住人,并没有对不住丑妇。因为他劝了的,而且狠命劝了的。 忽然之间,看着离去的两个人,他觉得,他之前那些个“啥啥劝了的,狠命劝过了的,他们只是都不听”……这些个啥啥的理由都不是理由了! 这事儿……他完全可以拦住的嘛! ……可惜,张大悔悟的有些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流言 庄户人家的婆娘,最爱的是啥子? 不就是那唠嗑,三大姑六大婆聚在一起,成为了田间村口的一道风景线。 不知是谁传出的话,那天个张大一家子和他婆娘的娘家吴家几口子,还有丑妇,钱斧头这些个人在“杏林堂”的一番对话被传得活灵活现。 现在呐,在南畦村的村口小道上,哪家的田埂间,常常能看到几个皮实的娃子学着大人说上几句戏文。 别问那戏文是啥戏文,仔细一听呐,可不就是那天个张大一家,吴家几口,还有丑妇的那段对话嘛! “俺知道俺名声不好,但俺知道,在这俺土生土长的村子里,村里的人可不许那外人欺负了俺。没想到,俺今天在自己个儿的家里被同村的村人领着人欺负了去!”意思相近,只不过那“我”变成了“俺”。……这叫做黄丫的女娃娃正努力比划的就是丑妇了。 毛孩子知道个啥,只知道有样学样,大人们咋地比划,他们咋地学。 连村里的娃子们都能比划的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了。 丑妇很是无语……,这他娘的连“狗仔”这行当都一起穿来了? 才一天的功夫啊……,这留言传得速度!这还没有报纸,电脑,电视,等等的传播途径呐! 因为这疯传开来的新“戏文”,丑妇和平安当天没有出门过一步! 同样没有出门的,还有同是南畦村的张大一家子。 张大厌弃地看了一眼他媳妇儿,“唉……”,最终只是叹了有口气。 “作死的!你这是怪俺呐!还是怪俺娘家呐!”张大媳妇儿圆胖溜溜的脸盘儿晃三晃,她的声音尖锐高昂,反倒是显得她心虚。 其实吧,她也不是啥世情都不懂的傻呆,就是瞧不上那不守妇道的女人! 一想到她这男人还为了那不要脸的女人打她骂她……,这样一想,张大媳妇儿反而不觉得心虚了,越发觉得自己个儿委屈! “你说,你说!你这没良心的,你倒是说呀!说你为了她打俺,说你为了她连俺娘家都怪罪!你说呀!你现在死人了啊!……啊!俺想起来,难怪那时候她会这么说平安是你的娃……” “啪!” “啊!你,你打俺!” 张大媳妇儿错愕地看着一言不发,青黑着脸站在她面前的张大。 张大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从前也打她,但是哪一次都没像现在这模样,这么地阴沉可怕!这不能是张大做出来的事儿啊! “啊!你打俺!被俺说中了是不?俺就说为嘛那不要脸的女人要说那话呐!你这桑天亮的,是你对不住俺们娘俩儿!你还打俺!俺要会娘家!” “尽管回去,回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张大没有挽留。 “成天见人的挑是非。上次那回事儿要你没多事,你娘家人能去人家门上砸门吗?还好意思又是要说法,又是要赔偿的,结果呐,人家做过御医的王大夫说了,不关人家的事儿,是你们吴家的娃子自己贪凉着了凉。……俗话说的好,媳妇儿贤惠,家里合顺。你这样的婆娘俺不敢要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张大阴沉沉一句话,吓住了正在哭喊着收拾行囊准备回娘家的张大媳妇儿。 “你,你要赶俺走?你要休了俺?”张大媳妇儿不可思议,也忘记了哭喊,忽然一抹眼泪鼻涕,也不哭了,就冲着张大哀怨地看:“当家的,你,你要休了俺?” 张大也不是真的要休妻,……娃都那么大了,老夫老妻的。 只是不想自家的婆娘再挑弄是非。……至少,让她长个记性。 现在瞧她哀怨的样儿,不禁叹口气。缓了语气就说:“俺们家因为前头那事儿,早对不住人家丑妇和孩子了。换做你,要谁谁大早上五六个好汉的来砸门砸屋子,最后还伤了家里的孩子。你能这么轻易放过人家吗?”张大反问他家的媳妇儿。 张大媳妇儿语塞,只讷讷问:“那,那你不是为了她和她娃才打俺的?” “说啥话呐!咱夫妻多年,你还不晓得俺的为人吗?”张大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婆娘咋这会儿没脑了,居然担心起这事儿来,“再说了,你瞧平安那小模样俊俏的,哪点儿和俺像了?” …… 张大家里发生的事儿,可没人知道。 因着这些个流言蜚语的,丑妇鲜少出门。不管她是“戏文中”害人,还是被害的。她都不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 倒是老有人来她家串门子。 不管来的人是谁,来的目的是啥子,丑妇都是笑着迎人进门,或者唠嗑或者拿些家里原有的干果儿招待客人。 至于每每有人会将话题绕到最近流传十分多的“猪下水引起的砸门事件”上来。丑妇总是笑着把话题绕过去。 不开罪人,也不回答那些个问题。 时间长了,也没人再来她家问她这事儿了。 倒是有一件事特别需要提一下的。 那些个来她家的人中大多都是村里的媳妇子,她家小院子里进来,就能看见西厢房正对着院子,敞开的窗栏里,平安小人儿认真地拿着笔练字。 而房门口,准蹲坐着一只狼。 来人,这狼也不叫,只一双幽绿幽绿的狼眼紧盯那人。 所以呢,来丑妇家里的人,都会问上一句:“大妹子,这狼哪儿来的?” “哦,佟掌柜说那秘方子的臭豆腐在其他镇上好多家分店里已经大卖了,听说咱家搬迁,怜惜咱母子俩孤儿寡母的,让人送来一只狼犬,看家护院的。”臭豆腐是不是大卖佟掌柜没说。但也没人会去其他镇上考究这件事儿的。 南畦村的百姓们,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呐,也就是小柳镇上了。他们活在土地上,吃在土地上。这儿,就是他们的根儿! “哦,是那个‘珍馐坊’的佟掌柜啊……”再看丑妇的时候,面上无不是多了一点敬意。佟掌柜送礼,这是丑妇得了佟掌柜的青眼了。 这事儿呢,又被有心人渲染一下,传了出去。 现在呢,整个南畦村的人,都知道了,丑妇家一夜里多出来的狼,是镇上“珍馐坊”的佟掌柜送来的贺礼! “珍馐坊”可是全厉唐最大的食肆坊了! 不管南畦村的相亲们是咋个想法,丑妇还是带着平安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人是健忘的,过段时间。她和张大之间的事儿被其他的八卦代替了之后……,那时候,她了就有着忙了! 这些天,李三媳妇儿和春娘是一日到她家串门子个一两回。 大多是挑在晚饭后消食的时段来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倒也聊得欢快。 不说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三个女人从农事聊到布断,举凡能聊的都聊过。 这不,正聊着秋收。 “大妹子,按说,你们也有几亩子田地,你一人侍弄得开吗?”春娘有话直说的,“要不,俺让你斧头哥给你帮衬帮衬。” “嗨!就那几亩子地,还都是靠着山根儿根儿处的,我也只打算种一些个粮食,够吃就成。再说了……”丑妇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之前不是说嘛,要把那猪下水当个营生卖钱生活的。” “哦……说到那猪下水,还别说,俺至今还记着那味儿呐,大妹子你不是让俺打包回去些个吗?那都让俺家的二娃子还有他爹吃个光光。” 李三媳妇儿一听这话,乐得就接话茬:“可不就是,俺打包回去的那呀,也被俺家的男人吃个碗底朝天儿。”李三媳妇儿就又问了:“是可以当个营生做的……妹子,俺多嘴,问一句,你打算咋滴干?还像那臭豆腐的秘方子一样,卖了给‘珍馐坊’的佟掌柜去吗?” 丑妇“嘿嘿”一笑,“上回是被逼的,这回没人逼,可不能这么干!再说了,我那次卖个秘方子,钱是得了的,可也叫人算计啊。远的不说,就说那张大媳妇儿的娘家吧……我也不多说了。我那还是把袋里兜里柜子里的钱都给拿出去造了桥的,就剩下百八十两银子造房子的。” 李三媳妇儿怜悯地觑了一眼丑妇:“唉,也不多那坏心肠的人。妹子,你且放宽心去,有谁再敢欺负你啊,俺让俺们家赵老三揍她他个满地找牙!” “李三姐姐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但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啊。我看呐,啥事儿呢,都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自己一点一滴赚来的银钱子,就比那卖秘方子,一日暴富的横财拿在手中安心咧。”丑妇就笑着说。 “只有那一点一滴积累来的财富,留在手中才稳妥。你看过人家去算计过镇上的大户吗?我可没听说过有人敢算计朱老爷子的。朱老爷子也是行商的吧,为嘛没人算计他呢?”丑妇看这二人听得点头,知道这两人是听进她的话了:“人家朱老爷一步一个脚印走,走得稳,谁想踹中途踹他一脚,那也不能把他踹倒了。人家有那护住银钱子的能耐啊!……走得稳,才能够有能耐。” “那妹子的意思是自己个儿单干了?”春娘就问,看丑妇妹子那模样,是铁了心的不会做个一日暴富的事儿了。 想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别的不说,就说那吴家人,明明是孩子自己个儿贪凉,冲了冷水澡。……偏吴家人查都不查,开口就问丑妇妹子要赔偿。 ……这还不是听说人家得了好大一笔银钱子,动了贪心啊! “不是单干。” 啊? 不是单干? 春娘就和李三媳妇儿面面相觑,都想不通。 既然不是卖方子了,那不就是自己个儿干嘛? “这事儿啊,还得问问,你俩的意见。”丑妇笑了一下,“我的意思啊,是,……看能不能你俩跟我一起干!” 啥?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愣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准备(过渡章) 春娘想没想,就问:“咋干?” 丑妇就将自己个儿心里的打算说给这面前俩人听,她也不急着要那答案,只笑着说一句:“这刚才个说的啊,都还只是我这些天个琢磨开的事儿。主要成不成,那还得看你俩愿不愿意。” “嗨!大妹子,你这话说的!啥叫这事儿成不成,还得看俺们俩?俺们都会啥呀,给你洗洗切切那些个猪下水是行的,可别的呐,那不还得妹子你自己个儿来吗?”春娘接话头。 丑妇听这话眼睛一亮:“这么说,春嫂子是答应了?” “俺这是答应了,但还得个回去同你斧头哥说一声。家里他可是顶梁柱。” 丑妇听春娘这么说,忙点头说是:“要的,要的。……不过呀,我看,这家里呀,斧头哥也尊敬春嫂子你。这日子呀就得这么个过着,你敬着我我敬着你,和和美美的多好。咱不图发大财,但求个温饱和乐。” 李三媳妇儿就笑着用手遮嘴巴,一边儿乐呵地说:“对,不错!咱呐,不图大富大贵,生来庄户命,土里刨食儿,想出个金凤凰还是咋地?这日子啊,就要过的像是春嫂子家一样。和和美美的就成!可惜呐,有些人,就是不懂这个理儿!” 丑妇就和春娘笑了笑,谁谁心里都是明白人,自然听得出李三媳妇儿话中有话。 不过,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李三媳妇儿虽然不像春嫂子那般爱打抱不平,但也不是人说啥就是啥的主儿!她心里呀,可门门清的咧! “……嘿!说到现在了,李三姐姐,你倒是光说这些个,就没表个态咧。”丑妇手肘肘了一把李三媳妇儿,眼里有着打趣儿。 “成!”李三媳妇儿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妹子你看得起俺,左右俺在家也就那些个事儿干,干完了闲得慌,不图赚钱不赚钱。咱呐,不管那回事儿,只也过把那个瘾。没主儿,还真让咱成了事儿!到时候呐,俺可就成地主婆了。” 丑妇见李三媳妇儿笑容爽朗大方,虽是打趣儿的话,却见睿智。 丑妇对她更是多了一分亲近。于是就笑呵呵:“别!不管赚钱,那咱瞎忙乎啥呀!到时候要真赚了钱,我给想好了,谁也不落下谁的,谁也不多拿谁的。刨去那本钱,剩下的咱三儿平分就是,只当做那是工钱了。” 话头一转,面容慎重,又一次问:“李三姐姐,你家男人能答应这事儿吗?”李三媳妇儿的男人,她不是太熟悉,还真说不准。 这女人抛头露面,有时候也是给夫家丢脸的事儿。 换做是春娘的丈夫钱斧头,她可就压根儿不担心了。人家上没老的,没那方面儿的压着,自己个儿想嘎哈就嘎哈。斧头哥呐,那又是个明理知事儿的,在这点上绝对看得开。 她又瞥了一眼李三媳妇儿,就不知道她这李三姐姐家的男人是不是那古板钻牛角尖儿的了。 “嗨!你李三哥可想得开着呢。再说了,又不嘎哈,就给洗洗猪下水,咋地了?”李三媳妇儿如是说,嘿嘿一笑:“不过呐,问呀也是得问一下的。那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那成吧,不过啊,这门营生到底咋样,那还得干那一回看看。”丑妇嘴里虽然说“不知道营生咋样”,可那心里,可是信心十足。 “就明天!明天啊,”丑妇看李三媳妇儿:“明天啊,李三姐姐,你家那辆牛车还得借来使使。咱三啊,趁热打铁,明儿个就给去镇上买那猪下水。” “哎,大妹子。没看出来,你倒是急性子。那也成,这天儿啊,也晚了,俺们呐,就先回家去。明天个可说好了。” …… 翌日清晨,倒也不出意外,果然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回家那么一说道,人家家里也没阻拦着。 丑妇起了个大早,梳洗妥当了。给灶上烧好了早饭留给平安吃,这才和春娘还有李三媳妇儿,一行三人去了小柳镇。这回呐,有那刚造好的桥,不用在绕道东坡口,再沿着河堤绕圈子了。省了好大半个时辰。 去得早,人家东市和西市的两家猪肉摊子也都才刚刚开张。 “嘿!猪肉荣,给俺们猪下水。”春娘显得活络,丑妇和李三媳妇儿在旁边儿看着,刚才呐,她们在路上就商量好了,那猪下水,全包了! 其实全包了那量也没几多的,为啥子?还不就是小柳镇并不是那人口密集的大城镇!这要不是逢年过节啥啥的,一般呐,这猪肉的的需求量都是固定的,就是有那多一些,少一些的,也不会太过。 “啥?大妹子,俺耳背,你说要啥?”猪肉荣满脸的笑容现在成了惊讶,不怪他要大吃一惊,这人呐,赶早的来猪肉摊子,不就是想要买那肉鲜膘肥的好猪肉? “猪下水!你这儿全部的猪下水!” ……额…… 这回,绝对没听错! “这个……大妹子,你赶早不是来买好肉的?俺和你说啊,俺这里这肉都是今早个现杀的,你瞧瞧这块儿后腿肉,还有……”猪肉荣可知道,那猪下水卖不了几多钱。 “打住!”春娘听他口灿莲花的,立马就叫住他:“老板,俺就要猪下水。” 猪肉荣只好讪讪闭嘴,摸摸鼻子,摊子下端出两盆猪下水,丑妇看过,里面猪大肠,猪肝儿,猪心,猪肺,啥啥的都有,都堆在一起。 “多少钱?”看这猪下水的色泽,真是新鲜,三人满意地笑了。 “五个铜板儿。”猪肉荣比出个五只手指。 “三个!”春娘可是杀价高手,“老板,你也别糊弄俺们,俺们可知道,这猪下水,有时卖不出去,最后还是丢了的。” 丑妇见此,眼珠一转,就插了句话:“老板,我看你这儿猪下水新鲜着咧。我再给你加一个铜板儿,四个铜板儿,好不好?” 咦?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就奇怪地看着丑妇,但见她满脸笑意,似乎是有些个打算的。所以尽管不解,依然没有插话。 “那成!”猪肉荣一听,有人还给多加一文……,猪下水这玩意儿,一股猪骚味的,可没多人买。本来三文他都卖了的,这又给加一文,那敢情好呀。立马就应道:“俺看大妹子牛车上自己个儿带着木盆儿,俺给你腾进去。”说着,一边儿乐呵就要腾盆儿。 “老板。我话还没说完咧。” 猪肉荣笑脸僵住了,看着笑容可掬的丑妇,这……不会是又后悔了吧? “老板,这猪下水,咱们以后呐,每天都来买的。咱还给你这个价买,可你得每天把这猪下水给咱留着,谁买都不成。行不?” 猪肉荣哪有不肯的,卖猪肉的,这猪下水可都是每天的老大难……有人给花钱买,还每天都来买,他可是赚到了的! 当下笑眯眯应道:“哎!哎!好咧。有大娘子这话,俺肯定给留着。……”忽然,那猪肉荣说道:“大娘子,俺……咋看你这么眼熟咧?” “您看错了。”丑妇依然不动声色笑着回答。 “哦……”猪肉荣想不起来是否见过,于是也就不理会这事儿,“那您看,俺给你腾猪下水咧。”说着,就将猪下水腾好。 赶了东市再赶西市。 直到丑妇她们到南畦村,那猪肉荣一拍脑门儿:“哎哟喂,瞧俺这笨脑子。……那不就是前阵子兰娘子豆腐坊边儿上卖臭豆腐的丑妇嘛!……奇了怪了,她咋来买猪下水?……看来是个脑子不大好的。” …… 洗刷猪下水是个大工程。三人一起干,倒也乐呵有趣。 前头平安和春娘家的二娃子正在练字。自从丑妇搬了家,二娃子这孩子可没少往这边儿串门子。来了也不用丑妇招待,只熟门熟路往西厢房走。 一开始,守在门口的银狼还有敌意,见着二娃子就警惕着,后来来的次数多了,银狼已经练就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的境地了。 李三媳妇儿一边儿洗猪下水,一边儿羡慕地几次觑向西厢房的方向:“唉,有个娃子就是热闹……” “将来啊,你有了娃,就和俺们家平安还有二娃子一起练字。”春娘劝说,一边儿偷闲看向西厢房的眼中满是高兴和欣喜。 啥都比不上自家的娃上进懂事儿来的让人高兴不是? ……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三媳妇儿和春娘看着眼前两个铁锅装的满满的肥肠呀,猪心啊,啥啥的。吸溜一声口水。 “大妹子,这回,这做的又是啥?”春娘吸溜口水问,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那两铁锅。 “这个呀,叫做毛血旺,就是把猪下水合着野菜一起做的。你别看它跟个大杂烩似得,我可里面放了好些个外面见不着的佐味料,不然呐,哪有这么香溜。喏,尝尝看。”丑妇一人舀了一晚,平安和二娃子早就亟不可待了,抱着碗,一溜烟跑到前院儿去吃了。 “嘶!好吃!”李三媳妇儿一边儿喊“烫”一边儿吃的速度不慢:“妹子,你不会是食神下凡吧!这玩意儿,你居然能整的这么好吃。” 丑妇突然有些伤感,想到了上一世的时候,想要讨好外公,花了好多的心思学来各个地方上的中式菜。……如今这些却成了她养家糊口,发家致富的手段。 “嗨!妹子,发啥呆?”李三媳妇儿捅了丑妇一下:“不是说,要赶在那大中午前再回镇上叫卖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开市 “阿娘,阿娘,俺和二娃子哥也跟着去,成吗?”平安小腿儿一跳一跳,蹦到丑妇身前,小脑袋往丑妇怀里凑了凑,那模样,好不可爱。 正太小包子,一脸卖萌样,是个性别为母的,都逃不过这招杀手锏! 当下,三个女人立马心坎儿软软的,能够和稀泥了! 这边儿春嫂子母性大发,一口一声:“俺儿子可爱不?” 丑妇想说: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你儿子站你身后呢! 那边儿李三媳妇儿一双眼儿滴溜亮堂,若没听错,刚才那咽口水的声音可就是她了,“俺要生娃!生女娃!俺生了女娃就嫁给平安。” “……没羞!” 李三媳妇儿哼哼唧唧:“咋没羞?俺一老媳妇儿了,咋没羞了?就嫁平安,就嫁!” 丑妇见面前两人争吵开,叽叽喳喳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为母的自豪感! 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她这儿子撒娇是有的,但鲜少在人前撒娇的。想到此,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 看来呐,平安已经和她们熟络开了,小孩子最好哄,但也最敏感,不是真沉的喜爱这俩人,她家的平安咋可能在人前显露几分孩子气的天真无邪? 眼一晃,正好就扫到躲在春娘身后探出小脑袋的二娃子,他正对着平安猛眨眼咧。 丑妇眼珠一转,微微敛下几分眼睑,……果然,她怀里的小平安也悄悄抬起小脸,向着二娃子那方向递过去一个得逞的眼神。 丑妇心思活络,立马看出这俩孩子间有啥啥“猫腻”,当下也不戳破,抿唇一笑。 回了一句:“成啊!走呗。” 俩孩子乐疯了,“耶耶!太好了。”彼此之间还打了一个暗号。丑妇看到了,眼睛一撇开,只当没看见,只是她满眼中都是笑意盎然的。 …… 不多时,小柳镇的东市口最显眼的地界上,就出现三个女人带着俩毛孩子,拉着一板车,板车上铺着一层油纸,上面放着两口大铁锅,盖着锅盖呢。旁的还有一些个的锅碗瓢盆的,零零总总,居然占了大半个板车! 这时间,还有一大半的时辰才用午饭。镇上的百姓可和南畦村土生土长的庄户人不同,他们呐,是要食三餐的,不像庄户人家里,只有那干活的男人和传宗接代的男娃子才食午餐。 “丑妇妹子,俺,俺这是咋了?这心肝儿跳个不停,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的。这,这,该咋办?”李三媳妇儿面盘儿上有些个潮红,丑妇见她眉宇之间略显不安。 “李三姐姐,这是头一回,紧张也不奇怪。你瞧我的。”丑妇说着,就敞开嗓门儿叫卖起来:“嘿!又香又好吃的毛血旺咧!一碗儿才两个铜板咧!快来吃,快来尝,保准儿大爷吃了还想吃。嘿!快来吃,快来尝咧!” “额……”李三媳妇儿愕然住,这……敢情做生意就是这么做的,叫卖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儿!以前个吧,赶集时候偶尔来个几次,听人叫卖不觉得有啥,这会儿轮到自己了,那嘴巴张开了,就跟舌头被啥咬掉了一样。 见那边儿个的春嫂子也扯着嫂子叫卖起来,李三媳妇儿红着脸蛋,跟着叫上几句,只是那声音如同蚊子声,小的很。 春娘见她这般不好意思,拿她打趣儿:“嗨!俺说,李三妹子,你这声音和蚊子声似得,谁听得见呐!” 蹭蹭蹭!李三媳妇儿的脸上红的……一下子三连窜!整个跟个猴屁股似得。 这边个再害羞,那边个生意还是要做的。 “毛血旺是啥子?俺没听说过咧。”不多时的,人群是哪儿热闹朝着哪儿扎堆的。 丑妇的板车周围,围上了一些个人,人们交头接耳,互相询问,那毛血旺是啥。 丑妇听到了,立马就揭开一个铁锅的锅盖子:“喏!这呀,就是毛血旺!保准儿啊,您老没吃过!” 原来那问话的是个年过五旬的老汉,那老汉一瞧那铁锅里的东西,不屑地努了一下嘴,哼哼哧哧就说:“哦……啥子毛血旺呀!不就是猪下水合着野菜炖出来的大杂烩嘛!说那好听,名儿改的再好,内里还是猪下水!” 哦……原来是猪下水啊!就说咋没听过毛血旺这道菜的,原来就是猪下水啊! 围观的人了然了,有些人不屑地咂咂嘴,就要走开。为首的自然是那老大爷。 “嘿!这不是那个打官司的丑妇嘛!”不知咋回事,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丑妇,立马惊叫道。 这下好了,那些个不屑地努嘴要走的人也顿住了脚步子,不走了。 “哦哦,俺听说了,就是那个靠卖臭豆腐卖出一千两的那对母子吗?”有人就询问知情人,又说:“哎哟喂,俺看着丑妇脑子也不大好使,听说她的那个一千两呀,用去造桥了。笨!” “就是说呀!笨!”立马有人接话茬子:“要是俺有那大好运,得了那么一大笔的横财,俺还造啥桥呀,干脆啊,在这镇上买上一个小院子,雇用几个丫鬟小厮啥啥的,享着福咧!” 春娘听不下去了,就安慰丑妇:“这些子人,是嫉妒你!妹子,你呀,别放在心上,这些个话呀,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丑妇倒是反过来安慰春娘:“不气的,人呀,总是逢高踩低的,有几个像是春嫂子和李三姐姐一样的?记得那公堂之上,愿意帮衬我的,可就春嫂子和以前兰娘子豆腐坊的两口子咧。人的好呀,要用心去体会的。你糊弄我,我也就糊弄你了。”忽然冲着身旁的平安眨眼:“儿子,你说说看,这叫啥道理?” 平安想都没想,就接话:“这个呀,叫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阿娘给平安说过的哦。平安记得呢!还有一句呐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丑妇暗自点头,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春娘说道:“春嫂子,瞧!我儿子都明白的道理,我呀,才不会自己为难自己咧。村里人可不都像柳家老宅那样的。老村儿一家,春嫂子一家,还有李三姐姐一家子,可不都是对我好的嘛?” 说完,转过身子,向着那围观的百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热情地招呼道:“嗨嗨!既然大家伙儿都认识我丑妇,我呀,就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她笑容极具感染力,“这里的叔叔婶婶,姐姐妹妹的,也有吃过我的油炸臭豆腐的,那味儿,不用我说,就是好的,不然呐,咋人家‘珍馐坊’愿意花大价钱买秘方子咧?对不?” 她的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笑意,听在人的耳朵里,舒服不刺耳。让人渐渐随着她的话,随着她的步调走。 大家伙儿不禁暗自点头……这丑妇说的蛮有道理的,要不是那油炸臭豆腐好吃着呢,咋人家‘珍馐坊’愿意花大价钱买那秘方子? 人家‘珍馐坊’可是全厉唐最大的食肆坊!人家可是给皇宫里都进贡的!能看上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喏!大爷!我瞧您是不信我这毛血旺好吃,对不?那您尝一口,我不收你钱。”丑妇舀了一大勺子装在随车带来的一个青瓷碗里,又递过去一双筷子。 刚才还没觉得,这东西这么的香,可能是走了一段路的原因,也可能是装在大铁锅里,那味道散不开来。这个时候,丑妇给盛到碗里去,又够着身子把碗儿往前头递过去,立马,一股香味弥漫开了。 那老大爷本来还有些犹豫,正想板着脸说:就是你不要俺钱,俺也不能吃这下做人吃的猪下水啊。 这会儿啊,那青瓷碗儿就在他眼前,一股子香味扑鼻而来! 正巧快到那吃饭的时间,肚子也饿着,那大爷在经过那一番思想争斗……是吃这下做人吃的玩意儿呢,还是不吃呢?吃的话岂不是他也成了那下作的人?……可不吃的话,额……好香呐!应该……勉为其难能入口吧。 正在一番思想斗争的时候,那旁边儿就窜出一个同样年过五旬的老汉。显然这两个老汉是认识的:“杨五,你要不吃,俺帮你吃。”一把就要接过丑妇手中的青瓷碗儿,一边儿还笑呵呵对着丑妇说:“大娘子,俺信你!俺之前买过你那油炸臭豆腐,俺几个孙子孙女儿总抢着吃,每回啊,可都还不够呐!俺相信,能想法儿把不值钱不稀罕的豆腐做成那样好吃的臭豆腐的人,也能把猪下水做成人间美味。”说着就要伸手接过去。 丑妇松了一口气,有人捧场总比冷场好。同是又觉得这老头儿比刚才那老头儿可爱多了!就要递过去…… 那被称作“杨五”的老汉,当下就不乐意了,听了这话,就急了:“去去去!这是人家大娘子盛给俺吃的!你抢个啥劲儿呐!”好似有人跟他抢似得,他一把夺过丑妇手中的青瓷碗儿和筷子,吸溜一口,…… “喂!杨五!有你这样子的嘛!是你自己个儿不想吃的好不好!” “……好吃吗?”有人问……不怪他们会问,……从没听说过猪下水好吃的,一股猪骚味儿的,能吃吗? 可瞧着杨五的吃着模样,不似是……难吃啊……要不,也尝一尝?反正一碗儿才两个铜板儿,真不好吃,就当施舍了去…… 有这想法儿的人可不少。 那叫做杨五的老汉眼睛缩溜一圈儿,……被十几双眼睛注视着……,杨五老大爷可显得很冷静,不过这杨五老大爷估计是个怪脾气的,当下冷哼了一声,回了一句:“好吃不好吃,你们自己个儿不会自己个儿买了吃吃看!”一句话说完,手中的筷子又动了起来,“呼噜噜”地专注吃起手中的毛血旺。 …… “大娘子,给俺一碗儿!” “大娘子,俺也要一碗儿!” “大娘子……” 杨五老大爷喜欢逛东市,东市的镇民们大多熟悉他的为人。这杨五老大爷啊,是出了名的挑剔! 这会儿啊,人家杨五老大爷虽然没有亲口说味道咋滴,但是吧,他这只顾吃的模样……,这里个人有几个不明白的?当下就跟着买了那猪下水。 刚开始啊,只是觉得味道应该不错……大多是好奇猪下水能好吃到哪里去?就不信那股子猪骚味能去掉! 好奇心加上价格便宜的驱使下,人们才跟着买猪下水。 之前那位帮着丑妇解围的老大爷递出两个铜板儿:“大娘子,给俺一碗。” 丑妇盛了一碗递给他,却把那钱塞回这位老大爷手里:“老爷子,您收好这钱儿。您心我,我感动着咧!这碗儿啊送给您吃。” “这,这不好吧……” “咋不好了?一碗毛血旺,换您的信任,算来算去,还是俺赚着了。”丑妇走出板车外,慎重地冲着这位老大爷鞠了一躬:“谢谢您信任我。” 这个……老大爷吓了一大跳,想要扶起丑妇吧,手中端着毛血旺的青瓷碗儿,顿时手脚无措:“大娘子,你,你没收俺钱,该俺跟你说谢谢呐。咋,咋反了咧……” 丑妇直起身子:“大爷,行商的人,不管是那小摊小贩,还是那大酒楼饭馆儿,客人的信任才是最珍贵的。大爷,您刚才帮我解围,俺谢谢你是应该的。您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咧。” 这边儿丑妇的举动虽然惹来一些客人的注意,当下那些人觉得这丑妇做生意实诚,看丑妇的眼神中多了几丝和气。 那边儿也有没注意到丑妇和那位大爷之间的互动,他们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毛血旺上。 别说,这玩意儿,吃一口,香着咧。当下馋嘴,吃完一碗,争先恐后要买第二碗。 “大嫂子,再,再给俺来一碗儿……对了,大娘子,你这青瓷碗儿多少钱?俺一并给买了!”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这边摊子上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看摊子,听到这人一问,当下愣住了。……互看一眼,……没听过卖吃食的还得连碗儿一起卖的。 青瓷碗儿也不是多贵重,三个铜板儿一个碗儿,足够了! “这个……俺们是卖毛血旺的呀,这碗儿,不卖的。”春娘就说。 “卖!”正巧,丑妇听到了,立马就打住春娘的话,“这位大嫂子,您连碗儿一起买,是要想打包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一尝吧?” “唉!对对!大娘子,成不?” “成啊!“丑妇就说:“这样吧,大嫂子,今天个这个碗儿你先拿回去,明儿个咱还在这地界卖毛血旺。您要是不想买,来还个碗儿就好。您家里人要是觉得好吃,明天个还想吃,那您就得再自行带个碗儿来。您看咋呀?” “唉!好好好!”这位大嫂子当然是啥啥都好了,“明儿个,俺肯定还来买!三位大娘子都是好心肠的!俺感激咧。” 嘿!这有一个要打包的,后头一大群都跟着要打包回去。 “大娘子,俺也想那个……打,打包……,成不?” “成!给您,拿好了!”丑妇笑说 “大娘子,俺也……就是那个……” “打包是不?可以啊,就是明儿大家伙儿得把这碗还过来,……咱们家的碗筷都给拿来的。”丑妇接话。 “哦哦,大娘子,俺也要打包,一家人吃的欢!”又有人说。 “俺也是啊!”后头挤过来一个人。 “是俺先来的!你咋抢呐!”前头的人不乐意了。 李三媳妇儿乐了,生意好了,她也顾不得害羞了,一张脸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 …… 一通下来,人潮渐去,三个女人望着光光的两个大铁锅。 “哎哟,把俺累的。”李三媳妇儿顾不得形象了,一屁股就坐在了路边儿边儿上的一块石墩子上,狠狠擦了一把子汗。嘴上埋怨着累,其实吧,三个人中,最高兴的就是李三媳妇儿了! “李三妹子,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连叫卖都脸红咧!那后来干的最欢的可是那人咧。” “嘿!春嫂子,你老拿我打趣儿,作甚!你不也干的欢,没瞧见你那眼儿放光的。”李三媳妇儿立马回击。 不知道为啥子,这二人在一起,就是喜欢斗嘴。一天不斗嘴都浑身不舒坦。 “别闹了,俺看,今天个两个铁锅子总共卖了四十一碗儿,刨去那位没收钱的大爷那一碗,总共是四十碗,一碗是两个铜板儿,那总共是八十个铜板儿。”丑妇嘿嘿嘿笑:“再刨去买猪下水,东市的两副四个铜板儿,西市的两副也四个铜板儿,作料费就给算十个铜板儿……,其他还好,盐贵了些……总共刨去十八个铜板儿,那咱今天个总共赚了六十二个铜板儿!” “呼!咋这么多!”春娘和李三媳妇儿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天就赚了这么多的钱! 丑妇笑呵呵,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们的小板车摊子前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大娘子,别来无恙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对峙:为儿子,敢与天斗! “佟掌柜,”丑妇收敛起笑容,又一派云淡风轻:“安好。” 李三媳妇儿和春娘一听到“佟掌柜”三个字,,也跟着丑妇站起身来。略显得有些局促,……这大人物忽然来这里嘎哈? 佟掌柜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只碗:“大娘子,老夫来还碗的。” 丑妇瞟了他手中那只碗一眼,了然,道:“看来佟掌柜是有备而来的了。”目光一闪,觑向佟掌柜:“‘珍馐坊’这次又看上小妇人的毛血旺了?” “哈哈哈哈……既然让大娘子一语道破,老夫也不绕弯子,”佟掌柜一思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边道:“大娘子,这里不是说事儿的地方,还请三位‘珍馐坊’一聚。” “不了。”丑妇淡然拒绝,一双清透的眼睛锁住佟掌柜的白面圆脸:“佟掌柜有话这里说就行。小妇人几个人还要赶着回家去,就不到贵食肆坊叨扰了。” 话虽说的客气,其实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佟掌柜的邀约。 佟掌柜微不可查皱眉,“大娘子好似是知道老夫要与你说什么。”他的眼和他的人一样精明老练。 丑妇摇头,安静地笑着望他。 佟掌柜眉心微隆起,同样不语。 两人像是在比耐性,却叫一旁站着的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战战兢兢地,连连擦汗不止。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看着丑妇,眼中满满都是焦急和担忧之色……这大妹子咋回事呐!是叫这佟掌柜干上了?!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能够灼伤一层皮来,终于,佟掌柜精贵惯了的人,忍受不住这火辣辣的太阳光,“咳咳,大妹子,老夫直说,老夫是特意叫‘珍馐坊’里的小厮来买这个猪……毛血旺的,老夫尝过这个毛血旺,惊奇于大娘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老夫想问一问,大娘子可愿意来我‘珍馐坊’掌厨?” “啊!”春娘子和李三媳妇儿惊叫一声,随后同时惊喜地望向丑妇……,这可是‘珍馐坊’啊!当上‘珍馐坊’的掌厨那意为着的,可不只是生活有保障了!这丑妇妹子是熬到头了,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多谢佟掌柜厚爱。”丑妇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佟掌柜这次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以为佟掌柜还是想要买秘方子的。 佟掌柜保养得意的右手习惯地摸了摸倒八字的胡须,嘴角还没翘起来,就又听眼前这个丑妇说:“但是小妇人不能答应佟掌柜的邀请。” 佟掌柜面上一沉,低沉问:“为什么?难道我‘珍馐坊’还入不得大娘子的眼了?” 士农工商,社会地位,商人排在最末,按理说,佟掌柜一个从商的,还只是人家分店里的一个掌柜,社会地位并不会很高。 但是,显然,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来看。佟掌柜这个“商”显然脱离正常的认知范围。小柳镇的县丞见到了还要敬上三分……,有听说过“官商勾结”的,但……你见过“官见商,让三分”的吗? 那这一切异常又是为何呢? 是因为“珍馐坊”是全厉唐最大的食肆坊,分店遍布各地吗?是因为“珍馐坊”是全厉唐第一皇商吗? 丑妇曾经夜半无人的时候,独自静坐湖边,思索过这个问题。 最终种种现象表明:就算“珍馐坊”再厉害,它摆在明面上的原因都不足以让一个有朝廷正式公文颁发的县丞,在面对一个开在小城镇里的分店掌柜的时候,礼让三分,甚至是有些奉承的! 再加上那位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二爷”,……比起明面上的“珍馐坊”,恐怕暗地里的“珍馐坊”势力遍及更为可怖! 而这一切背后,必定有一个“相当”有权势的人在撑腰,这个人是不是那位“二爷”,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珍馐坊”背后的主人手段了得! 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让一个食肆坊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国家里举足轻重!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人人只要提及“珍馐坊”三个字,就与“地位崇高”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丑妇觉得,珍馐坊……甚至隐隐有渗透朝堂庙宇的趋势! 丑妇每每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背后都会拔凉拔凉。觉得当初选择与“珍馐坊”合作,简直就是一种极为轻率的举动。 这哪里是“合作”?这更不是“求救”! 这种感觉就像是……饮鸩止渴! 本来“珍馐坊”如何,与她没有关系,因为她不过就是个无知的村妇,人家不看在眼里的。但是!人家送来一只银狼,指明是给平安的! 那意义就不同了! 柳家老宅的人虽然可恨,柳宝通虽然有些阴毒的伎俩,但与透着重重迷雾的“珍馐坊”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更情愿面对小计谋不断,麻烦不断的柳家人! “珍馐坊”代表着危险,而且是大危险! 自从想通这一点后,丑妇就想把那天晚上,那位“二爷”命佟掌柜送来的银狼还回去……,她不想与“珍馐坊”再有牵扯! 而且,若是有必要,她一定也会将被那位“二爷”带走的兰娘子一家子人扯出来! 送回银狼……不是不可以!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和小平安解释,……银狼和小平安已经很熟稔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何况,看上次佟掌柜的做派,恐怕她送还了银狼,他也会再送回来。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是被她刻意地避开的。 …… 因为确定了要与“珍馐坊”划清界限的想法,丑妇今日才会回绝地那么果决! 面对佟掌柜咄咄逼人的问题,丑妇冷静地回答:“小妇人会的不多,只是机缘巧合才琢磨出改良不值钱的猪下水,做掌厨的人,必定要天南地北的食材都掌握一些个,小妇人却是不会的,做什么,吃什么,全凭自己一时兴趣。小妇人做不得‘珍馐坊’的掌厨。”丑妇平淡地说完,语气听不出害怕,又冲着佟掌柜道一句:“恕罪。” 虽是求饶,却听不出来卑微。 正好是晌午吃饭的时间,东市街上没几个人,就算有偶尔走在街道上的小虾小鱼,也因为天气热,只顾着一边快走,一边擦汗,鲜少有人会花时间望东望西。所以,即使是佟掌柜在这街道上站了好一会儿了,倒也没人发现。 ……也许也有人发现,只是都被佟掌柜身后的随从,铜铃大的牛眼给瞪走了。 佟掌柜一听丑妇的话,眉宇之间的褶子淡了一些,舌头一转,换个话题:“这样吧,大娘子还把这毛血旺的秘方子独卖给‘珍馐坊’,老夫这次花五千两白银的价钱!” 嘶! 五千两啊! 除了丑妇以外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都是猛地倒吸一口气! 丑妇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你不吃惊老夫为何开出如此天价吗?”佟掌柜纳闷了,一个秘方卖出“五千两”的价格!的确是天价了! 但是好似在面前这个女人眼里,只是个小数目……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别说是吃惊了! 奇了怪了,这个数字,放在京城里有些朝官勋贵的家里,一下子多出这么一大笔真金白银,那也得高兴一阵子的了。 怎么偏偏这个长于乡野的无知村妇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丑妇这时候面上出现一刹那的讽刺,转眼又变成恭敬之色,眼睛却瞟了一眼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 对佟掌柜拱手说:“佟掌柜,两位大娘子随着小妇人一大早忙到现在,不如让这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到前面茶水摊子喝一口凉茶,歇一歇脚吧。” 佟掌柜眼中了然之色,知道丑妇这是故意要支开那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当下点头,让身后的一个随从陪同前去。 …… “大娘子,这下可以说一说可吧。” 丑妇这才正色道:“小妇人斗胆猜测,……小妇人前阵子听别人说,臭豆腐在咱小柳镇上卖的俏。小柳镇只是个小城镇,……想必,这臭豆腐在其他城镇上行情更好吧。” 卖的俏,是村里的老话,意思是,卖得好。 “‘珍馐坊’慧眼独具,佟掌柜作为一个分店的掌柜,自然能够估量出,小妇人的这道毛血旺的价值,要是在各个城镇分店里售卖,行情不下于之前的臭豆腐。……”丑妇没有回避佟掌柜越来越惊讶的目光,她直视他,磊落而光明:“何况……,五千两的大数目,佟掌柜一个掌柜就能够开出,轻易就开出这样天价!……必定是心中已经有数,买了毛血旺的秘方子,这生意,稳赚不赔!……小妇人何苦还去惊讶那五千两的白银呢?” 嗖! 佟掌柜不得不正色面前这个乡野模样的村妇。 从头顶到脚趾,从眼睛到嘴巴,……从上到下,一个汗毛都没有放过! 他矍铄老眼精光一闪:“听大娘子的意思……那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不卖吗?” “不卖。”丑妇平静地回答,无视佟掌柜周身散发的威势。 ……让她惊蛰,他还不配。 佟掌柜瞬间危险眯起一双老眼,危险地说道:“大娘子这么决绝拒绝老夫的好意,……难道不怕‘珍馐坊’报复吗?” “嗤!”丑妇忽然嗤笑一声,看了一眼佟掌柜越来越危险的脸,才轻轻解释:“佟掌柜自己也说了,小妇人得罪的是你‘佟掌柜’,‘佟掌柜’只能是‘佟掌柜’。” 这话答得似是而非,但是佟掌柜却是老眼一眯,那双时而精明,时而懒散的老眼中遮掩不住的惊愕! 别人听不懂,他不可能听不懂! 眼前这位貌似不惊人的丑妇,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明晃晃地说出:“你佟掌柜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珍馐坊’,也做不了‘珍馐坊’的主!所以,‘珍馐坊’要不要报复我,那还得看‘珍馐坊’后面的人。” 佟掌柜“呵呵”阴沉地一笑:“大娘子,说句打嘴的话……,一个乡野村妇,用不着‘珍馐坊’出面的。”语气中明晃晃的威胁。 丑妇再一笑:“佟掌柜是想要自己动手报复于小妇人吗?……恐怕佟掌柜暂时不会动手呢。那位‘二爷’送来的银狼,可以算作是小妇人和家里小子的一道护身符吗?” 今日这个乡野村妇给佟掌柜的打击已经很多了,但前面加起来的没有一个比这句话还要让佟掌柜心惊的! 他目光深沉地锁住丑妇平淡看不出情绪的脸,忽然一笑:“大娘子可知道,你今日可算是彻底得罪了在下?” 已经不自称“老夫”,取而代之的是“在下”两个字,这是对于丑妇的认可。 至少作为对手,丑妇能够让他正眼相待了。 “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没有,……今日这样得罪在下,只为了一道秘方子……,在下问你,划算吗?” 这也是佟掌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无所谓划算否,只为活着,感受活着。”这话说的玄乎,丑妇话语一转,目光熠熠生辉,盯着佟掌柜:“且问佟掌柜,昨日小妇人卖了秘方,今日小妇人再卖秘方,明日……,小妇人是否还得卖秘方?” 佟掌柜被问的哑口无言。 丑妇忽然笑了,笑容坚定而真诚:“请佟掌柜相信,小妇人无意与佟掌柜为敌,无意与那位‘二爷’为敌,更无意与‘珍馐坊’为敌。何况,小妇人也没有那个能耐!”又说:“小妇人只是午夜梦回时候,突然觉得不该与‘珍馐坊’合作,不该高攀‘珍馐坊’。因为云泥有别。只是小妇人悔悟得有些晚了。但好在还有机会让小妇人将错误改正。” 佟掌柜目瞪口呆了……,她,她说……“云泥有别”?这是自谦吧。 凭借她今日的表现,他敢打包票,就是在主子爷麾下,也能得到一席之地! 主子爷麾下,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然,女人毕竟占少数。 这女人表现的这么真诚,让人不知不觉就对她产生好感,就是他这个在商海之中打滚几十年的老江湖,也不自觉地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忽然觉得……,就算平安有个这样的乡野村妇的亲娘,似乎也不错。 他正想说什么,眼前这女人突然又说:“佟掌柜,小妇人只是一个很爱自己儿子的母亲。一个母亲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子平安健康和快乐。小妇人知道自己的儿子长相妖孽了一些,难免会惹来不该惹的人,但是……” 丑妇忽然抬眼目视佟掌柜,目中的冰寒能够冻透人心:“为了护住平安,小妇人敢与天斗!……还请佟掌柜将这句话转告给那位‘二爷’。另外,再转一句:小妇人只有一个儿子。二爷看上哪个了,想要哪个了,随手就可取来,只要二爷想,他能有千千万万个的娈童!但,绝不会是小妇人家的平安!” 说罢,丑妇冲着佟掌柜施了一礼,转身赶着牛车,朝着前面的茶水铺子去了。 …… 她走后…… “三子……她刚才说什么……?”佟掌柜只觉得他身子越加孱弱,在太阳下颤巍巍的。他不可置信地问身后随从,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的话。 “掌柜的……,她说,说……”那叫做三子的随从也十分犹豫,能成为佟掌柜贴身随从的,自然也了解一些那位“二爷”。 “她说……,让您帮着传话……” “废话!老夫耳朵又没聋,当然听到她让老夫带话给主子爷。”佟掌柜指责:“老夫问的是,她刚才说二爷啥的来着?” “她说,说二爷能够有千千万万的娈……童……,但绝对不会是她的儿子……”三子很无辜。耳朵没有聋了,那还问他……,他也很后悔啊,早知道,刚才就那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到前面茶肆去了,这样就不用听到这么……额,……这么可怖的话了,要是让主子爷知道他听到这话的话,他会很惨的! “老夫没听错……她真的说了!娈童!嘶……”佟掌柜倒吸一口气:“主子爷从没有特殊癖好!她到底怎么想的?” 那三子适时回答:“主子爷对平安小公子太好了……,也许她察觉出来了。所以误解了吧。” 佟掌柜想了想,点头道:“嗯,有理,换做是老夫,那也得想歪了。不怪她想歪,毕竟她也想不到是……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一想歪,就露出本性来了,没想到是个不动声色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老夫真没想到啊,乡野之间还能出这样的村妇!要不是之前派人打听清楚了她的身世,祖宗八代的话,老夫真的怀疑,她真的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吗?而不是别的势力的探子!……哎……” 佟掌柜忽然叹一口气:“这带话的活儿,倒是不费力,这这话,老夫怎么给带啊~!这位祖宗奶奶,也不好伺候!老夫的命怎么这么苦的!" 三子讷讷提醒:“掌柜的,主子爷最恨下人欺瞒了,这事儿……您要是不派人上报,凭主子爷的能耐……,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老夫……上报就上报!……一字不落!”说这个话的时候,还一脸狠样,说完之后,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夜半挠门声 夜半无声,丑妇辗转,轻悄悄坐直身子,垂眼看身边睡着的小人儿蜷缩着身子。平安真的和她太不一样,她的皮肤黝黑,平安的皮肤白皙嫩滑;她的长相粗糙平凡,平安的长相已经略显妖孽。 可以想见,小包子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得迷倒多少家的姑娘! 这样的长相,实在是不适合生在一个庄户人家的小孩儿脸上。孩子生得好,那是这家人的福气。 生的过好,那就不是福气,而是祸患了。 幸的是,本朝不兴分桃之礼,当今圣上同样不喜男男相爱。由此,那些前朝里留下的喜欢押完男妓的风气才渐渐淡去。 世事无绝对,明面上一派光风霁月,内里是否真的那样干净剔透……,答案是毋庸置疑。 这就和前世里,人们永远是按照“显规则”说的,按照“潜规则”做的。 一想到那位“二爷”不合常理的对待平安的好,丑妇不由一阵腻歪和担忧。 “儿子呀儿子,阿娘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认了丑妇这个身份,阿娘就会护你周全。”丑妇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睡颜,边自言自语哼道:“阿娘的小平安哟,快快长大哟,换你保护阿娘哟,阿娘等着享清福哟。” 哼唱了会儿,丑妇下了炕,今晚实在睡不着。 今日里选择与佟掌柜表明态度,请他给那位“二爷”带去的话……,但愿那位二爷只是心血来潮,但愿那位二爷别再对她的平安那么好了。 好得……令,她心惊胆战! 丑妇此时根本就没往另一个方向去想,因为那个想法在最初的时候就被她否决了。 …… 因为睡不着,心里躁动得慌,丑妇蹑手蹑脚轻轻开了房门,穿着一件单薄的小衣,走到院子前站着发呆。 她出房门的时候,惊动了伏在檐廊下休息的银狼。银狼抬起脑袋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只是在发呆,又继续眯眼睡去。 丑妇就这样发着呆。 抬头,月朗星稀。 低头,月光下自己孤独的影子。 记忆仿佛又回到前一世的时候。 那时候,她家的医院,对外接待所有客人,对内…… 整栋的VIP独栋别墅,为了特殊身份的高贵人群而建立的,隐藏在苍翠的山腰间,一栋一栋的独栋别墅,有院子,有游泳池,……她,那时候八岁,因为父亲得罪了的人,手臂受了枪伤,于是住进了这里,也是这样午夜睡不着,偷偷爬起来,赤着脚,站在院子中。 抬头,看月。 低头,孤影。 四周静悄悄的。那时候,她甚至希望,天,永远不要亮,至少那样,她还有天上的月亮和身后的影子陪伴。她可以和月亮说笑话,她可以和影子玩捉猫猫。尽管永远得不到回应,尽管谁也捉不住谁。 她就这样在院子里玩了一晚上,可是,天还是亮了。 天亮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天晚上她没有在房间里的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包括陪着她住进来的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母亲。 ……眼前,多么熟悉的场景,只有她、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影子。 “呜啊,阿娘……”一股孤独从脚下蔓延,还没有到达心脏的位置,身旁已经挨过来一个软软糯糯的暖包子。 小平安睡眼迷糊,一只白嫩的小手一边儿揉着眼睛,一边儿期期艾艾地靠向丑妇。 “咋不睡?才一更天咧。”丑妇被这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喊得回过神,就问平安。 “冻醒了。” 怎么可能?大夏天的夜里,咋会被“冻”醒?又不是冬天里! 丑妇明显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于是装作绷着脸就呵斥:“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昨天个晚上还把被褥子全都踢到地上去咧,这热天儿,晚上咋会冻醒人?说谎说的也不高明。笨蛋。” “是真的!”平安急了,脱口就说:“炕上少了阿娘的温度哇!” 啊……原来,是这样啊…… 丑妇呆愣住,突然之间眼睛一热,眼眶溢出些许湿热。鼻头也有酸意。温度,却回归身体了。 原来有人会连她的体温都那么在乎的。心,暖暖的,像能够孕育出绽放的最美的玫瑰花的暖房。 丑妇吸吸鼻子,一把抱起正抱着她大腿的小平安,嘴上继续不依不饶地骂道:“笨蛋!这天热着咧,人家是要越清凉越好,你倒好,老往阿娘怀里凑,也不怕捂出一身的痱子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抱着平安,几步走到井口边,一只手就拉过井边的矮板凳坐下去,把小包子的小屁股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咔擦”一声,揭开井口上的铁盖子,她力气大,一只手就完成了吊井水上来的事儿。 井水吊上来,倒进一旁的木盆儿里,平安不明所以:“阿娘要嘎哈呢?” “笨蛋!嘎哈?你好意思问阿娘嘎哈咧!嘎哈?给你这个笨蛋洗脚丫子呗。”丑妇一把抓过平安的一只脚丫子,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却没用上力气,嘴边还一个劲地念叨:“你瞧你干的啥事儿!咱家穷的连鞋子都买不起了?以至于你得赤脚走在地上?” 丑妇一边骂一边洗,嘴巴就没停过,手上给平安洗脚丫子的动作却极为轻缓柔和:“瞧瞧,多脏的脚丫子。阿娘咋生你这笨蛋儿子咧。” 平安缩了缩脚丫子,一边儿阻止丑妇:“阿娘,俺的脚丫子才不脏咧。洗一洗就好了,阿娘当宝一样地洗了又洗,擦了又擦……” “臭小子!这还没长大呐!就说起阿娘的不是了,要是长大了还得了?”丑妇给了平安一个毛栗子:“阿娘还指望平安长大孝敬阿娘咧!看来哟,是阿娘做白日梦咧!”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抱着平安走到檐廊下,从她自制的鞋架子上拿下一双平安的小布鞋,给他穿上。 平安任凭丑妇说,也不反驳。穿上干净小布鞋后就屁颠屁颠拉着丑妇又走回矮凳前,这回,平安把丑妇推上矮凳上坐下,自己个儿一把捧起丑妇的双脚,放进装满井水的木盆儿:“阿娘,俺给你洗脚。” 丑妇目瞪口呆……,眼前这小子的脸蛋儿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她呀,心里也暖呼呼的。就是有一点……,她心里除了暖呼呼的感受外,最大的感受就是…… “你这小子,忒坏!”丑妇愤恨呀,……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刚才她还说他不穿鞋,狠狠骂了他。这会儿这小子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阿娘,你也没穿鞋呐! “阿娘,别气,阿娘喜欢光脚走,俺也喜欢光脚走,所以,俺们是母子咧。” 哦……原来喜欢光脚走的就都是母子了……丑妇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疼的慌。 被这小子摆了一道啊……,她就说了,她刚才骂他的时候可没停过,这小子咋一句都不吭的,原来呐,人家在这儿等着咧。 尽管满脸的懊恼,丑妇心里却笑咧了嘴巴。还是有儿子好呀。有儿万事足! 正想着,脚上覆上一块干净的布料,擦拭了几下,又给穿上了鞋子。 “阿娘……”平安歪着小脑袋,俏皮地笑着,正要邀功呐,…… 丑妇眸光一寒:“是谁!”声音瞬间降到冰点。手也在第一时间将平安拉向怀里。 “嗷呜~!”伴随丑妇冷声喝问的是檐廊上原本闭目睡觉的银狼。 “阿娘?”平安轻声询问丑妇。 丑妇垂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却听不到声音了。 “……奇怪了,刚才明明门外有声音靠近的……”丑妇轻声低语:“难道是听错了?……不!我不可能听错的!” “梭梭……” 这回平安也听到声音了。这种声音有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门板发出的声音。平安脸色顿时发白,这孩子坚韧,硬是咬着牙不哭不闹。丑妇将手臂缩得更紧一些。 银狼早就已经跳下檐廊,步向丑妇身前,挡住了丑妇和平安。 它幽绿色的狼眼紧盯着不远处的大门,一副警惕地模样。 丑妇垂眼看了一眼眼前的银狼……就凭这个连狗都打不过的小狼崽子,真的要有恶人来了,那也挡不住。 “梭梭。”这一次,挠门的声音重了一些。 丑妇忽然将平安放下,“阿娘去看看,你回屋子躲好了。”欲转身,却叫人抓住衣摆:“别去,阿娘,危险的。” 平安泫然欲泣。 “乖,躲进屋子,阿娘就透过门缝看一看。”她安抚平安,声音中却露出果决,不容人拒绝。 说罢就朝着大门轻手轻脚走过去。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进屋子,当做没听到这声音,然后等到天亮了,村里有人来人往了,到时候自然就没事了。 但是!丑妇很清楚,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她这个晚上是睡不踏实的。 与其让未知的危险一直潜伏在身边,不如主动出击,把事情弄清楚。 谁知道那挠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现在只是挠门,过会儿会不会是撞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麻烦的少年 丑妇悄然疾走到门边,顺手取来一根靠在门边的木棍。倾身向前去,透过大门上极小的一条小缝隙看向院子外。 没人……吗? “梭梭!” 在下方! 丑妇倏然间低头,果然瞄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饶是丑妇眼光毒辣,也不能立刻看清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啥子,…… 嗬! 刚才那东西好像动了一下子!借着月光,丑妇仔细眯眼看去,这才看清,那似乎是个人!眼神再一看,这人身下有黑乎乎的水渍,一直蔓延到她家门前不远处的小柳河岸边……这人一定是受了重伤!地上的水渍明显是一个人挣扎从河边爬着来时留下的痕迹。 怎么办?开门还是不开? 几乎是没有多加思索,丑妇拉开门栓,手上一直拿着木棍,也不丢下。 “阿娘……” 丑妇一惊,转头看去。 “阿娘不是让你躲好了的,咋不听话呐?”丑妇皱眉,虽然说,她已经确认了门外没有危险,只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而且看身形,应该还是个孩子。 “俺担心……”平安有些委屈,“俺是男子汉,阿娘是弱女子。” 弱……女子……丑妇张大嘴巴,久久不语,难得的脸红了。 “不回屋也成,你就站那里等着。阿娘出去看看。”说着就拉开大门。 丑妇蹲下身子,她没有贸然地去碰触地上气息羸弱的人。借着月光,丑妇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个孩子。看身形,该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救……” 声音是从地上的人嘴里发出来的,他稍微动了一下手臂,露出半张侧脸。月光之下,这张脸该死的熟悉呐! “儿子,过来吧,这人你保准认识。”丑妇冷笑一声,朝着平安招手。 平安这回果然听话,他阿娘让他过去,他就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一挨近丑妇身边蹲着,眼珠子就溜溜到了地上那团黑影上。 “啊!啊啊!”平安惊叫,“刺啦”一声蹦了起来,小手指着地上:“这,这不就是那个,那个!阿娘,是那个!” 丑妇见平安又是急又是惊的模样,有些好笑:“对!就是上回拜夫子,镇上遇到的那位嘴毒的少爷。” “俺没认错,真的是他啊……他咋跑俺们家来了?”平安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眼前这位少年给他的印象可是相当的深的。 “他受伤了。”丑妇淡淡说,只要微微觑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她就能断定,这家伙受伤了。 “受伤了?阿娘!他受伤了,赶快把他抱进屋里去吧。”平安立即就道。 丑妇看一眼平安,……这孩子的心啊……可单纯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呐。 别说她是小人,连孩子都容不下!严格来说,这少年也没对她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要换做一般人,估计直接救人了。 可……她想做小人啊。 “要救他吗?”丑妇勾唇问平安,蛊惑道:“他可是欺负过你的哦。他看不起你,你还想要救他吗?说不定救活了他,他又有力气欺负你看不起你哦。” 丑妇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包子,但是让她吃惊的是,小包子想也没想就回答:“救!”包子脸上满脸的坚毅! 换丑妇头疼了。这个……她儿子不会真是个包子吧? “他会欺负你的哦!”丑妇不屈不饶继续蛊惑说服小包子。怎么样?她就是不想救!要不是怕他死在她家大门口,给她带来一大堆的麻烦,她才懒得开门咧! 请注意,是“开门”!不是“救人”! 两者的区别可大着咧。 小包子很坚决,但是奇怪她娘的举动,就问:“阿娘,你不想救他,嘎哈还开大门?” 废话!她是不想救人,但也不想有后续的麻烦啊。不然呢,她闲的蛋疼? 开门的目的当然是把这货扔的远远的,至少在她家方圆十里外,最好是大山里去。 丑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脸上漾出一抹笑容来,温和地说道:“好吧好吧,阿娘的宝贝儿都说要救了,其实阿娘也想救他哦,不然阿娘开大门嘎哈?” 丑妇一把抱起地上的少年,回头冲着平安说道:“儿子,去烧一桶热水来,这混……咳咳,少爷全身湿漉漉的,得给他换干净的衣裳。” “哎,俺这就去,阿娘最心善了。”平安乐滋滋地抢着跑到厨房间,他从小跟着丑妇生活,平常自理都没问题。像是烧水洗衣都是难不倒他。 丑妇随手带上门,栓上栓子。眼见平安的小身子消食在厨房门口。 双手一用力,原本抱着少年的姿势顿时一换,空出一只手来,只用一只手拎着少年的衣领,就飞快地进了西厢房。 银狼又安静地伏在了檐廊上休憩。 东厢房是丑妇和平安现居的卧房,西厢房是准备将来平安大一些,他自己个儿独居的卧房。 现在嘛,暂时用作书房。西厢房里的摆设简单,家具都是丑妇亲自挑选的。考虑到平安有时看书看累了,能够就近休憩,丑妇在选择家具的时候,还特意让木匠给打了一张木床。 丑妇厌弃地将手中的少年丢进木床上,许是用的力气大了些,那少年眉宇间皱出一条褶子,嘴里轻轻发出一声低“呜”声。 丑妇才不管咧,又不是她儿子,还欺负过她儿子。再说了,他的伤势,她刚才借着抱着他的时候,心里大概有数的。 皮外伤是肯定不轻的。至于有没有像古人所说的“内伤”……,咳咳,抱歉啊,她看不出来。这得摸了才清楚。又没有现代医院里先进的仪器,什么“B超”啊,“磁共振”啊,“伽马线”啊啥啥的,这里是别指望有的。 唯一有的是,她为了成为顶尖杀手时候学习的又杂又广,还有很多生僻的知识,以及作为杀手时候的各类经验。 做杀手的,哪有不受伤的? 而因此受的伤,很多时候并不能公之于众,曝露在阳光之下。因为公众的眼中,她是政商界的精英!是名流! …… 丑妇很确定,这少年的右手骨折了,这个不用她仔细检查,就刚才那么一抱他,他那只显得怪异软绵的手臂垂下,她就知道他的右手臂骨折了。 其他的伤嘛…… 丑妇一双眼不在乎地觑向木床中央的少年。然后弓起身子…… “刺啦” “刺啦刺啦” 三下五除二,丑妇这才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床上全裸的少年,还带点评一番:“嗯嗯,不错不错。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细皮嫩肉的。……可惜,瘦了些,哎,可惜呀可惜,果然这世界上没有完全完美的人啊……” “阿娘,水烧好了。”门口平安吃力地使劲拎着一个木桶。 丑妇见到,立马脸色大变,赶忙跑过去,抢过平安手中的木桶:“你这个笨蛋!你小人儿就这么大的个头,拎这么一大桶的热水,烫到了咋办?水烧好了,你来叫阿娘就好。笨蛋!笨蛋笨蛋!” “有没烫到?”丑妇问。 “没。”平安傻呵呵地笑着回答。阿娘果然最爱他,平安一个转身:“阿娘,俺去拿块干净的布来给他擦擦。” 一转身,一溜烟跑了。 “小心点儿,慢着点儿跑。”丑妇一边儿嘱咐平安,一边儿将装着热水的木桶给拎到床前放下,忽然想到什么,迅速跑到自己的屋里,翻了几个柜子,终于给找到了一件衣裳:“嗯嗯,就这件了。” 她们家没有男人,唯一的小子还是个孩童,那小混蛋原来的衣服是穿不了了,不光光是因为湿了,刚才她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可是用撕的! 这件衣裳她没穿过,是搬家的时候,春嫂子给缝好了送来的贺礼。想到春嫂子亲自缝的衣服,丑妇哼了一声:“便宜你小子了。” 拿着衣服就回了西厢房。 平安也恰好拿来了干净的布料。丑妇接过布,就给润了润热水,挤干了走到床前弓着身子,手脚利落地从上到下,给床上的少年擦了一遍身子。 “圣人曰:男女授受不亲……”平安红着脸说道。古人是早熟的。丑妇有些无语地望着平安,走上前就给了他一个毛栗子:“佛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咧!” 丑妇坏坏笑着问平安:“圣人虽然很厉害。那能和佛比吗?儿子,你说,是圣人大呢?还是佛大?” “佛。” “那不就是了,圣人没佛大,圣人得听佛的。”丑妇丢下一句话,又关注起床上的少年来。 “额……”平安张口结舌。 丑妇一只手探向少年的胸膛…… “阿娘!”平安已经惊讶不能言语,双目圆睁瞪着他娘“骚扰”床上的少年:“阿娘,你不能趁着人家病着就骚扰人家!” 丑妇这回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她的手顺着床上少年的胸膛一直往下,腹部,大腿,小腿,脚骨,然后手臂…… “阿娘……”最近平安读了一些书,知道了一些道理。他深觉他娘的做法不对。只是阿娘没理他,这时开口想劝阻,又想到他娘刚才的歪理。有些个犹豫。 丑妇又摸了一回少年的额头,确定没发烧,这才放下手来,转身道:“这叫摸骨。为了看他身体哪里受了伤。这大晚上,想请大夫也难。只能先这样了。” 哦……平安明白地点头,心里也没有芥蒂了。他是那种,说清楚道明白了,就不会死守一大堆书本上的道理的人,又不是书呆子。 丑妇给那少年穿上准备好的衣裳,又给盖了被子,这才说道:“没事,就是右边的手臂骨折了,阿娘给他简单地处理一下,等他明天醒来了再去请大夫。至于其他的嘛,就是估计这人游水过来,费了很多体力,估计还喝饱了一肚子水。这会儿得休息。” 丑妇没有说的是,少年左边大腿的内测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血迹斑斑。平安离着远,又背着光,啥都没看到,她是检查他身体的人,再清楚不过。 “儿子,二更天要到了,快回屋子睡觉。阿娘今晚守在这里。” “阿娘不一起睡?”平安就问。 丑妇摸了摸平安的脑袋:“乖,阿娘今晚不守着他,要是他晚上发烧了咋办?平安呢,一定要美美地睡饱觉,明儿早上才能换了阿娘看顾他。” 平安听丑妇这样说,就点头应了一声,乖乖回屋子睡觉去了。 等平安走后,丑妇又看一眼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拿来干净的布简单地包裹了一下,好在这小混蛋自己兜里带着上好的金疮药,不然这血还止不住咧。丑妇看了看手中的上好玉瓶子。 丑妇踱步到门外,心道: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说着就跑到院子里,狠狠打了一桶水,朝着门外走去,开了门,就向着门外猛泼水,一盆水泼了,又立马打另一盆水,接着泼。 一盆盆水盖在少年从河边爬向院子门留下的水渍上。 丑妇叹了口气:与其说是销灭证据,不如说更像是欲盖弥彰。无非是掩耳盗铃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天际,没了月亮的光亮,黑夜更黑了。 天际忽然大亮,一个闪电劈下,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倏然间雷雨瓢泼,倾盆而降! 闪电的光芒映在丑妇脸上,电闪雷鸣中,丑妇一向平淡的脸上由衷地露出一抹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及时雨及时雨,这场雷雨下的好,下的好呀!” 声音中满是愉悦,隐隐透着轻松。 再也不看那早被井水遮盖住的水渍。有了这场雨,这水渍,这盖住水渍的井水,都会融进这天雨之中,融进这景致之中,再……自然不过了。 她转身进了院子,院门再次阖上,夜,安静地就像这段插曲从没出现过一般。 丑妇在后院里找了两块平滑的木板,和一些绳子,这才回到西厢房。 坐在床前,利落又娴熟地处理少年骨折的右手臂。她动作并不轻柔,但明眼看的话,她绝对没有伤到少年。 固定好少年的手臂,丑妇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好久没有处理这样的伤了。她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又扫到少年左边的大腿…… “但愿,你这个麻烦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说完,她狠狠捏住少年的没有受伤的左手臂的嫩肉,用力一捏,一掐,一旋,一挤…… “呼!”丑妇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先收一点利息。啊!我心里舒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夜半无声杀人夜 丑妇撑着脑袋打盹,正如她所说,这一个晚上,她是睡不安生了。那样触目惊心的伤口能够顺利地止住鲜血,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里,她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今夜,得防着床上的小混蛋别发烧了。若是发烧,那得极力降温。 屋外的雷雨瓢泼般地倾天而下。屋内,除了蜡烛燃烧的时候偶尔爆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切,略显得祥和。 殊不知,只有一墙之隔的小院外,电闪雷鸣中出现一群满含戾气的身影。他们一个个的,如影子一样,不交流,无声音,窜到了她家门前的小柳河边。 大致有五六个人,皆是一身夜行衣,蒙面遮脸,手持三尺利剑! 看不出谁是领头羊,但这五六人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须臾,一人沉声咒骂一句:“该死的雷雨冲刷了一切。” 又有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轻柔笑道:“莫急,借着小河逃掉的猎物,终归还是要上岸求救的。”这人声音极阴柔,虽是在笑,却让人听了心里极不舒服。 这人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似桃花,似狐媚。他有一双勾魂眼,眼中藏毒。勾魂毒眼淡扫一眼不远处的小院:“若我是他,左腿被刺一剑,右手骨折……呵呵,我不认为他能够有体力再走远。” 三尺长剑一指身前小院:“找到他,杀了他。” “是!”后者皆是俯首称是,令行禁止! 由此,主从关系立现! “叮!”当是时,一枚暗器夹带凌厉暗风,直冲阴柔男眉心而去! “铛!”阴柔男险险挡住,勾魂毒眼寒芒大绽,“背后偷袭,哪个小人?” “哈哈哈,若论小人,哪个敌得过童姥殿的人,童少主,你说对否?”声音从丑妇小院前的小柳河岸边那棵老树上传出来。 “阁下到底是谁?又不是月明星稀的好风光,坐在树上无趣得很,不如下来会一会。”阴柔男连同身后五人同时目光一寒。 阴柔男童少主眉宇之间出现一道小丘,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连他的身份都能一丝不差道出来! “哈哈哈,不用童少主邀请,奴也是要下来会一会童姥殿的各位高手的。”说罢,身如利剑,一冲而下。 童少主心惊,自称奴,不是他的奴,却是别人的奴。谁人好大能耐,能让这等高手放下颜面,自贬为奴! 眼前这人面目平凡,放在人群之中,立刻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但他一身修为了得,个子不高,却每块肌肉散发出强大压迫感。 “英雄既识得本殿真身,也该知道童姥殿做的营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英雄何苦为难本殿,为难童姥殿?”童少主阴柔声音再入那矮个儿壮汉之耳。 这回,直接换来那矮个儿壮汉一声无情嗤笑:“童少主莫要在奴面前自称‘本殿’,在奴眼中,唯有一人才配得上自称为‘殿’。”伴随他话,双手一挥,刹那间,犹如变戏法一样,顿时,从他双手之中飞射出数十个银光闪闪的铜板。 异变突生,饶是童姥殿杀手中的杀手,也料不到有人一言不合,立即发作。六人之中,顿时有一人颈部动脉被切断,当场丧命,二人右手骨同伤。除童少主之外的二人堪堪躲开飞来暗器,这才只是脸颊上留下一道划痕,血流不止罢了。 童少主心生退意,此人刚才分明有机会伤害他,手中数十铜板却绕开他,直接击伤或者击毙他的手下,唯独他不躲不闪,也没一枚铜板暗器加身。 “童少主,回去禀明童老怪,南宫家不好惹。不管是谁买凶杀人,南宫十二郎不能动。”矮个儿壮汉收手淡道。 “阁下是南宫家的暗卫?”童少主鲜少被人如此打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在是蒙面的,外人看不见。不甘被人如此轻视作践,讽刺道:“以为阁下是个英雄,没想,不过南宫家一走狗!” 矮个儿壮汉丝毫不理会童少主的激将法,冷眼一瞥,“奴是谁的人,童少主不必知道。只需回去禀明你父童老怪,这笔生意悔了吧。否则,惹怒了奴的主子,奴那主子怕是会顷刻间让童姥殿消失在江湖中。” “回去吧,这里,不是童少主该来的地方。”说罢,矮个儿壮汉看也不看童姥阁的人,转身一个纵身,又悄无声息隐藏到大树上。 童少主一双勾魂毒眼不甘心地又扫一眼近在咫尺的院子,神色变幻莫测,“哼”,冷哼一声,吩咐:“我们走。”连带死去一人遁去。 大雨没停,将地上的血液冲淡,一切又回归平静。 呆在小柳河边大树上的矮个儿大汉此刻没了刚才在人前的冷酷高大的形象。他满脸的着急。 怎么办?大哥被佟掌柜叫过去,说是要给主子传话。就留着他一个人看护这对母子。 结果出了这事儿……!主子要是知道,因为他的大意,发生这样的事儿,一定会严惩他的! 他就是出去撒了一泡尿,……好吧,他还去买了一只烧鸡……,回来时候,就看到这对母子接了受了伤的十二少进屋。 奇了怪了,这个十二少不是随着陆九爷他们回京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最离奇的是,居然引动了童姥殿的杀手! 不行!这事儿必须尽快告知佟掌柜,让他调集人手,快马加鞭,回京禀报主子爷!主子爷自有章程! 矮个儿大汉苦着一张脸,……就是不知道,随着主子爷章程下来的,是对他怎样的惩戒了…… …… 清晨,雨停。 天微亮,木床上的少年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陌生的床顶,白纱帐。 这是哪里? 少年微微转头,……额…… “贱婢,滚开!”少年尽管全身疼痛,但此刻也不顾那些,冲着床边趴着睡着的女人就一顿臭骂:“谁准你挨着小爷的床睡觉的!” 丑妇睡觉本来就警醒,今日是太累了。这会儿被人这么一折腾,哪有不醒来的道理。 她微微蹙眉:“小混蛋,你看清楚了再骂。不知道是谁昨夜求我救他的。” 丑妇可没有一点点欺负小孩子的自觉性。……眼前这位,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你看过哪家的小孩被人追杀的? 经过丑妇这么一提醒,床上的少年赫然间睁大了眼睛,回忆起之前的事来。 他随二哥进京,自在惯了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京城里的规矩?于是就带了四个个护卫,偷偷出京了。刚出京还好好的,可是过了苏州之后,就开始遭人追杀。 好在他带的四个护卫都是手下有真章的。但是护卫再厉害,也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杀手。 对!杀手! 他敢肯定,追杀他们的人绝对是杀手,而不是盗窃土匪! 盗贼和土匪的目的是钱!他们的目的却是杀了他! 一路追杀到小柳镇,那群杀手又换了一批人,这一批人,显然不是之前那样平平之辈,他好不容易在四个护卫的掩护下逃开了结果逃开的时候还是被摔断了右手,大腿上被刺了一剑。 没有办法,他只能赌一赌,于是跳了旁边一条河。 废了死力气,咬着牙才顺着河水到了这有人烟的地方,好不容易爬上岸,爬到离河不远处的院子前求救。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大晚上的人家都睡觉了,他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指甲挠门,谁听得见啊? 结果,院子里的嬉笑声让他又一次重生希望。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没有昏死过去,但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了。但理智却还在。 他不能确定这家人会不会救他。所以,一只提心吊胆。 直到他被人抱起,他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晕死过去。 …… 少年看着面前笑得可恶的女人,心中清楚眼前这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这张脸,着实看着不爽! “喂!丑八怪,小爷渴了,去冲一壶西湖龙井来。” “嘿!小混蛋,两月不见,你还是那样的嚣张跋扈呀!”丑妇干脆找了张凳子坐下来,支着脑袋看着他,直接无视他要喝水的要求。 “看什么看!丑八怪!两个月没见,你还是那样的丑!”少年显然也记得这女人是谁,那日小柳镇上这女人的可恶他可是牢记于心啊。这辈子都没几个人敢这样耍他的了! “哼哼!那小白痴有个丑八怪的亲娘,小爷我真同情他。”少年笑得恶意,肆无忌惮。 丑妇面上的表情淡淡,声音也淡淡:“你口中的‘小白痴’是昨天要救你的人,严格来说,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少年在这一点上很坚持,立即大叫:“怎么可能?你别以为小爷昨天昏死过去了。小爷可是记得大门是你开的,而且你自己也说,你本来就是要救小爷我的。” 被个大人救,比被自己小好多的孩子救。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在少年心里呢,那就有很大区别了! 被大人救,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人家是大人,是有了孩子的,承她的情也不是多丢脸。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 被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儿救,那就连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啊。那话你听到了哦。”丑妇摆摆手:“开门是为了救你?怎么可能呐!我开门是为了把你丢远点儿,省的天亮了,别人看到你死在我家大门口,到时候一大堆的闲言碎语,一大堆的麻烦事儿。” 额…… “你……你!你这个臭女人!丑八怪!”少年目瞪口呆,随即指着丑妇大吼大骂。 “叫屁叫啊!”丑妇掏掏耳朵:“你要叫随你啦,但你要是用力叫,把大腿上的伤口又给撑破了,我还得再给你包扎。你要叫等你伤好了再叫,别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听到丑妇云淡风轻的话语,少年突然呆滞,他缓缓地……再缓缓地……用没有受伤的手一点点拉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视线一点点往下挪…… “你……你,你……”少年有些恍惚地抬起脸看坐在凳子上的丑妇:“你帮我换的衣服?” “废话,当然是我,伤口都是我包扎的,难不成还是别人?” “啊!”少年如遭雷击:“你看光我的身体!你这个丑八怪!”一副惨遭强奸的模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交代 “对呀对呀,我不光看光了,还摸光你全身咧。”丑妇故意刺激少年。 “什么?摸……”少年神色恍惚,“你说摸?”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色女!小爷居然被个丑八怪的老女人占便宜了!”少年不再恍惚,暴跳如雷! “闭嘴吧你,你是读书人,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丑妇淡淡扫了少年一眼,这一眼,不含一丝感情:“来吧。” “来……吧?来什么?”少年惊恐了,一只手抓过被子狠狠捂住胸口,那遮的叫个严实啊!“你,你看了,摸了,还不够?居然还要再来?你说,你说!你还想来什么?丑八怪!” 丑妇有些不耐烦,倏然间站起身子,笔直地靠向少年,居高临下:“停止你那些污秽的想象。”喝了一句,见少年安静了,这才道:“来,说吧。”见少年不明白,才不耐烦地进一步说:“我总要知道我救回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对吧。……不然,也许我连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少年人,你说,是也不是呢?” 丑妇此刻面容说不出的娴静,带笑的嘴角轻扯,“姓名,年龄,家世就不用说了。说说追杀你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 丑妇敷衍一笑,打断少年:“是我询问你话,你回答就好。”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多问,回答问话就好”。 “或者,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我家小人多,住不下你这个大神。你哪里来的,我只好让你还回哪里去了。” “你!”少年气急了,最终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狠狠一咬牙,黑着脸瓮声就答:“南十二。上月刚满十三岁。与家人游玩,遇到土……”匪…… 这个“匪”字还没说出,就被一声没有温度的威胁止住,丑妇冷眼觑这个自称南十二的少年人,眼中厉光一闪:“千万别说遇到土匪了。土匪图财,你身上的银票子泡湿了归泡湿了,可一张没少。脖子上那块暖玉价值连城。……显然,这些人图你的命!” 丑妇见少年惊讶张开的嘴,讽刺一笑:“在这件事上,我劝你还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或许还会继续留你住下。但凡你有一句谎话,你怎么来的我还送你怎么走。比起你的命,我更觉得我和儿子的命更值钱些。” “你……”少年没有这么屈辱过,即便是被追杀的时候,也不曾让他有这样屈辱的感觉!本是王孙命,如今丁点不值钱。 难不成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看眼前不动如山,俯视他看的一双冰眸,他相信,他要是真的敢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这个女人绝对会兑现她威胁的话! 于是,少年还是挑了重点,给丑妇说了。期间,丑妇一句话都不说,不打断少年,任他说完之后,丑妇才挑起一边眉毛,有些嫌弃地说了一句:“说的还算仔细,算了算了,就留下你住些时日吧。” 转个身,倒了一杯冷开水就递给南十三:“喏,喝吧。喝死你个小混蛋。昨晚河水还没喝饱啊……”一副絮絮叨叨的模样。 南十三很难接受这个女人变脸的速度,刚才还一副女霸主的冷傲聪睿,一眨眼又变成标准的乡野村妇的糙模样。 “你……” “喝完了,把杯子还放回桌上啊。你断的是右手,不是脚。这点儿事儿你自己可以干。我做饭去。”一溜烟,丑妇早溜没影子了。 南十三好一阵气急败坏,忍住没把手中的杯子给扔掉。 是!他断的是右手,不是脚!但他大腿上还被刺了一剑呐!这女人……这混账的丑八怪老女人! 不管南十三有多气急败坏,那边个丑妇已经哼着歌儿自顾自在大灶上做起了早饭来。 一场大雨遮盖了一切证据,包括证明小混蛋在她家的证据。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小包子那么坚定要救人的份儿上,她才不愿意冒这个险呢!还有一点就是……她当初愿意救人,也是因为最多小混蛋就是遇到劫匪了,谁叫小混蛋全身上下都他娘的是银子堆砌出来的! 叫他炫富!好了吧,被抢了吧! ……但是! 要是她早看到小混蛋大腿上的剑伤,……她一定不会救人! 叫她没事悲风感秋!叫她没事大晚上不睡搞煽情泪下!不到院子里去,老老实实呆在东厢房,那啥都听不见! 就那挠门声小的…… 叫她没事耳朵那般尖!叫她没事多事地去开门!好了吧,接收了一个大麻烦! 人都救了,再贸然把人送出去……那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既然丢出去也危险,留下也危险。那么……就留下吧。 南十三……狗屁的南十三! 当她不晓得啊,这些贵公子,你别看他们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谁在外面不留个心眼儿? 南十三? 切!她信他叫南十三,她就是天下第一号大白痴! 丑妇想着,……这小混蛋恢复神智,总该想办法联络能帮他的人吧。 小混蛋啊,你可要赶快联络你的人,赶快走,赶快走! …… 嗷呜…… 是那只银狼崽子。……银狼崽子叫了,那么,平安也应该起床了。 果然,下一刻,一个软软的小身体撞进丑妇的怀里:“阿娘阿娘。” “哎哟喂,儿子,你轻点啊,阿娘昨晚可累着咧,经不住你这小猪崽儿的一撞。”丑妇笑着打趣儿,这话当然是假的了,她壮士着咧!咋可能经不住小平安的这么一撞。 “阿娘,他醒了吗?” 额…… 丑妇伤心委屈地看向平安:“儿子,阿娘累一晚上,你一觉起来,开口第一件事就是问个欺负你的人啊。阿娘好伤心哦。阿娘的宝贝儿子居然不关心阿娘了……” 耶?“阿娘!不哭不哭。”小平安手忙脚乱安慰丑妇,“俺最关心阿娘了。就,就顺口问问他醒没。” 装哭的丑妇也不装哭了,笑着摸摸平安的小脑袋:“行了,阿娘逗你玩儿呢。你自己个儿去书房看他去。”丑妇又叫住走到门边的平安:“儿子,早饭做好了,待会儿你春姨和李三姨姨估摸着就快来了。到时候人要问你那小混蛋是谁,你可别说是门口捡来的啊。” “那俺咋说?”平安就问。 “你呐,就先告诉那小混蛋,让他藏好了。咱先不让人知道咱家有这么一号人。”丑妇慎重地吩咐平安:“儿子,这件事儿,你可一定要办好了,不能说漏嘴了。” 平安尽管不知缘由,但看丑妇满脸慎重,这是他娘极少有的表情,不禁也认真点头,“嗯!……可,阿娘,难道他就得一直藏在俺们家吗?要是被人发现咋办?” “不会,只要他藏过了今天就好,明天啊……阿娘自有办法,嘿嘿嘿。” 平安不知为何,背后有些发麻,见到奸笑的阿娘,他忽然觉得那位阿娘口中的“小混蛋”会很惨! “额……阿娘,俺……”平安决定还是先去看看那位少年郎:“俺先去书房瞧瞧。” 平安一溜烟消失在西厢房门口。 丑妇盛了米粥,就放在厨房门口一张石桌子上冷一冷。 正想着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得来了,到时候,还得有些事儿吩咐她俩干。 正想着,大门就被敲响。 丑妇擦干手,一边儿应道:“来了,来了。” “是春嫂子还是李三姐姐呐?”丑妇是故意这么问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门外的人不是春嫂子和李三姐姐,那可咋办? 直接开了大门,岂不是引狼入室?故此有这么一问。 索性,门外的人很快应了一声:“都是都是!嗨!俺说大妹子,你今天个儿咋地回事?昨天个儿俺和李三妹子不就是一块儿来的嘛?” 这是嫌弃丑妇多此一举,还要问咧。 丑妇“呵呵”傻笑遮掩。她自己明白,这么一问,为的是个啥。 此刻也不多解释。 “哎哟。”丑妇开了门,迎了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进门,突然手扶着额头,身子晃了晃。 “咋回事?”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到底是知冷知热的人儿,立刻就关心地问了。 “可能是着凉了吧。”丑妇虚弱的笑了笑,手拍了拍扶着她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我这个呐,就是着凉了,没啥事儿的。咱还是去镇上买猪下水吧……” “嗨!都病成这样了,还买啥猪下水?”春娘绷着脸教训丑妇,“你呐,今天个就休息休息吧。咱昨天个也赚了个不少了。再说,一天不干,一不差那钱。” “不成!”丑妇立刻就否决春娘的想法:“春嫂子,咱做生意的要实诚,诚信才是根本咧。人无信不立,咱庄户人家,别的没有,就这实诚啊,都是装的满心满眼儿的。昨天个咱都可都是答应了那些个打包回去的客人的。” “那妹子,你说咋办吧。总不能让你拖着病,还要来回奔波镇上和村儿里吧。虽说造了桥,省了路程,但那也是要靠双脚走的。”李三媳妇儿就说。 “那……我看,猪下水要买,毛血旺要卖。要不……只能劳烦两位嫂子和姐姐跑一趟镇上,买了猪下水回村儿来。洗干净了,我给做好了,再劳烦两位姐姐赶着牛车到镇上去叫卖。” “成!”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互看一眼,应了下来,“俺看,这主意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少爷变姑娘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果然买了猪下水回来,丑妇做好了毛血旺,她俩又给赶着牛车,到了镇上去叫卖。 临走的时候,丑妇叫住春娘,请她帮着从镇上带些胭脂水粉回来。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为此还大大吃惊了。倒也没说什么,应了声好。 这一日丑妇让平安不要出门子。大门紧闭,直到午饭时候,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回来了,这才开了大门,迎了二人进院子。 “咦?大妹子,今天个你家西厢房咋地门关着咧?”李三媳妇儿奇怪地看了一眼西厢房,往常时候,这西厢房的门儿都开着的。 “夏天里蚊虫多,我这不是怕我家那个读书读痴了的傻蛋儿平安被虫子咬嘛,特意关了门窗熏一熏屋子。”丑妇边从牛车上将空荡荡的铁锅拿下,一边儿回答。 “俺来,你病着,就该好好养病。”这边儿春娘就抢走丑妇手中的铁锅子。 “多谢,”忽然又有些局促,红着脸问:“春嫂子,我托你买的那个……” “哦……,你说的是胭脂水粉吧。”春娘一边儿从怀里掏出一包裹,一边儿打趣丑妇:“俺说,俺还没看你脸红过呐!今天个倒是没白给妹子带东西。” “春嫂子,你别打趣我了。”说罢,脸上适时又多了一抹红晕。 “行了,妹子还是好好休息吧,”春娘向李三媳妇儿招手:“不是给妹子带了伤风感冒的药吗?拿来给妹子呗。” “这,还给带药了啊。”丑妇心暖,面容更柔和:“多谢两位嫂子和姐姐。”一本正经,倒是叫那俩人有些不知所措。 索性道:“妹子多休息,药三副,一天一副,一副三顿,早中晚。……那行,就这样,妹子别送了,俺们先回家,饿着肚子呐。” …… “吱嘎。” 一声响动,西厢房门开,惊动里头那位南十二。 没等人进屋,屋内飞来一枕头,快准狠地砸向来人。 伴随这只枕头的,还有南十二特有的骄横:“快滚!丑八怪!小爷看到你就想吐。” “哦,”来人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也没见她躲闪,手一伸,一捞,飞来的枕头完好地呆在她手指中,“看来大少爷是不喜欢这枕头了。那成,从今天个开始,你就不用枕头了吧。” “你!”南十二怒瞪来人,不用枕头?那睡觉还真不舒服!这女人真是可恶!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说不过这女人,南十二耍起了坏脾气,嘴上一点口德都不留。 丑妇看也不看他,只从怀里拿出一包裹,打开。 “哇!”她还没说啥呢,那位南十二大少爷就大呼大叫,“小爷没看错吧!胭脂水粉耶!丑八怪还要用胭脂水粉吗?” 南十二眼睛睁的大大的,那模样仿佛再见天上两个太阳的奇观:“丑八怪要用胭脂水粉,那不就是丑人多作怪?” 丑妇放下手中胭脂水粉,转身走向南十二。 “你要做什么?”南十二终于发现这女人模样不对劲,阴测测的,不禁脱口就道。 丑妇手脚利落,一把抓过南十二,不知从哪里捞来一根麻绳,三两下就把南十二绑个结结实实,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要做什么!”南十二终于惊恐了,大叫。这女人身子背光,阴测测地笑,着实骇人得很! 南十二被她阴测测的笑看的……头皮发麻。 “放开我放开我!” “哟,这会儿不一口一个小爷了?小爷?呵呵呵,你是谁小爷啊?”丑妇笑得瘆人,忽然说变脸就变脸:“我还是你姑奶奶咧!哼!” 丑妇用实际行动告诉南十二,她要做什么。 “你走!你走!”南十二真的哭了,想他堂堂南宫家的嫡系公子哥儿,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啊不!是“虐待”过! 南十二幽怨地瞪着眼前桌子上的梳妆镜,镜中人的脸庞貌美如花,肤如凝脂柳叶眉,唇似樱桃眼若桃花,丫鬟髻娇俏似天真。 要是平常,他见到这样的美人,那也要夸赞一声的,但要是这人是他自己……他想想就想哭。 二哥呀,快来救一救你可怜的十二弟啊! 南十二真正是欲哭无泪:“……为什么?”久久才逼出一问。 “为了咱一家人的安全……,没辙,只好委屈你了。”丑妇拍拍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她的手艺。 “你会易容术?”可不就是易容术,他长得再好,那也是男子!铜镜中映出的脸庞……,他从哪里看,都是女子!若不是他亲身体验,简直难以相信,这张脸是他的。 但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他的原型来。 “易容术?”丑妇惊愕,半晌:“哈哈哈……不是。只是给你化了妆。” “怎么可能?”南十二不信:“只是化妆,能把小爷的喉结画没了?” 十三岁,隐隐有喉结的时候。但此刻,在丑妇一双巧手之下,不去摸,只是看……,喉结确实消失了。 “我警告你,以后自称我。若是再‘小爷小爷’的叫,我就把你丢出去。”丑妇不理会南十二的疑惑,沉着脸恐吓南十二。 “……”南十二敢怒不敢言。这女人不好惹,他已经用血泪教训亲身体验过了。……算了,还是早早联系他的人,早早离开这个魔鬼窟。 哼哼,等营救小爷的人来了,等小爷脱离了你这个魔鬼窟,小爷一定整得你哇哇叫。哼哼,敢得罪小爷! 丑妇只瞄一眼,就知少年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恰巧平安进屋。大叫一声:“阿娘,俺们家咋地来了个姐姐?” “闭嘴!”南十二显然对“姐姐”这个称呼不感冒:“我是男子!”他果然没再自称“小爷”。 抬杠归抬杠,但他也心知丑妇此举用意。 要是她没有给他化妆的时候,告诉他,要让他装作女孩子躲开恶人的视线,他或许会嗤之以鼻:男子女子到底是又差别的!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她用实际行动,用事实告诉他,化妆可以将他的外表变成女孩子。不说别人,就说他本人,都不相信镜子中的少女是他。 他敢打包票,若是二哥看到此刻的他,也绝对认不出来! “啊!啊!”平安飞快冲来,指着南十二惊叫:“哦哦,俺知道你,就是那个臭屁自大的公子哥儿。”平安一副惊奇模样,上上下下打量他:“嘿!俺说,你咋变成女孩儿了?” 南十二黑了脸,一双眼瞟向旁边的丑妇,敢怒不敢言,心道:还不是你这丑八怪的娘干的好事儿? 丑妇适时吩咐平安:“儿子,以后呢,你叫他姐姐就成,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他,就是位姑娘,就是姐姐。是乞讨到咱家院子外,咱收留的可怜姑娘,懂了吗?” “嗯,阿娘。臭屁自大的公子哥儿是姑娘家。” 丑妇解了绑着南十二的麻绳:“平安要读书,你自己个儿就呆床上养伤。那般重的伤可得好好养一养。至于请大夫……就不用了吧。原因嘛,你自己知道的。反正你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说完就走出去了。 留下气急败坏的南十二,……什么叫做反正你现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啊?丑八怪的臭女人! 还有什么叫做臭屁自大的公子哥儿?!丑八怪生的同样讨厌的臭小孩儿! 还有!什么叫做乞讨到她们家? 南十二有一堆委屈想要倾诉,有一大堆怒气想要发泄。 但…… 留下的平安不搭理他,自顾自踱步到床前小书桌前。 加水,磨墨,提笔,润笔,……开始认真练字。他所会不多。每一日做的最多的就是练字。 阿娘说过,人如其名,人如其字。名,是父母取的。字,是自己练出来的。 平安对此,分外用心。 南十二好无聊,只好一个人躺在小木床上,打盹儿呢又睡不着。 “喂喂,呆子,拿本书来,我看看。”南十二指示平安。 却见平安不动如山,丝毫不理会他。 不禁把声音提高一些:“喂!臭小孩儿!我叫你呢!让你拿本书来看看!聋了啊!” 平安终于放下笔,转身,有礼说:“你娘没有教过你,请别人做事时要用‘请’吗?” “哈哈哈,你想要我对你用‘请’字吗?”南十二骨子里的鄙视很能够伤人,“本少爷从没对谁用过这个字眼,别说你一个庶民了!” 平安小小肩膀抽动了一下,丑妇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平安从小生活在这个朝代中。人与人之间的阶层不一样,这种东西早就融在他的骨子里。是丑妇怎么样教都不可能改变的。但可以一点一点影响平安。毕竟平安才四岁大。 平安垂眼,遮住眼中情绪。再抬起眼的时候,又是一片清明。 “随便你。”平安和丑妇有时候很想象,比如,这对母子说着三个字的时候,脸上一样的不温不火。 南十二恍惚,差点将眼前的平安当做那个女魔头。 真是……母子啊! “哼!”南十二觉得没脸。但……真的好无趣啊! 眼角余光一撇,看到窗前小书桌……他眼珠一转,冲着平安笑得诱惑:“我说,你是在练字吧……想来你才丁点大,也认不全几个字。不然这样好了,我呢,就心肠好,教你读书认字吧。” 平安眼顿时亮堂堂的,奶声奶气道一声:“好!你教我读书认字,我每天帮你洗衣服。” 切,谁要你帮本少爷洗衣服了?南十二心中不屑。但,一想到教人读书认字还是第一回,貌似,……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二人组合,名为师徒,不过是各有所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拓宽销路(一更) 之后的日子倒也一帆风顺,丑妇逢人问家里多出的女娃子是哪家来的,她总一句话:“嗨!别提了,小乞儿讨饭来的。我家的平安看着可怜见,就收留下了。总不过就是一碗饭的事儿。如今日子过着也不算艰难。做件好事儿,别学那歪门心思的人家咧。” 丑妇是当着南十二的面儿也这么说,背着人也这么说,南十二没少为这事儿找她的茬儿。可事实再次证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南十二找丑妇的茬儿,总讨不得好。气得他气哼哼的干脆认真养病,顺便当起平安的教书匠了。 这不教还好,这一教呐。南十二终于见识到啥叫好学,啥叫上进! 你能想象,一个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读书练字?……这,这简直就比皇子皇孙们还要努力好学呐! 有一回,平安拿了一本破《论语》,翻开一页问他:“阿姐,这句话咋读?是啥意思?”南十二已经习惯平安叫他“阿姐”!主要还是那女魔头的威慑起到了作用啊! 南十二当然有问必答,平安问的也不难,他权当做个好人。怪就怪他没事顺口还问了平安一句:“呆子,你不刚才说肚子疼,要如厕……”随即一想,如厕这词儿怪别致的,庄户人家都不那么说,立即改口:“上茅房的吗?你上茅房前还要问问题啊?” “阿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平安晃起小脑袋,认真道:“俺阿娘可说了,人啥时候记性最好呐?就是上茅房的时候!再说了,俺上大的,上大的费时间,不善加利用是会遭天谴的。” 南十二再一次目瞪口呆,脱口就一句:“就那蚊子腿肉多的时间,你还真当回事呀?就这点儿时间,你不读书,看会不会天上降霹雳闪电下来砸你。” “哼!俺阿娘可说了,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平安鄙视南十二光躺在床上浪费时间了,“哎哟!不和你说了,肚子疼咧!”拿着书一溜烟跑了。 留下南十二张口结舌,“他怎么什么都是‘俺阿娘俺阿娘’的!那女魔头怪也就算了,怎么生出的小子也怪模怪样的。” 最最让他开眼见的呐,就是平安超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他教过那小子之后,突然觉得这小子不该是生长在乡野中的皮孩子。 不禁就想到陆源那厮还有张琛远那厮说过的话。……仔细看平安的眼,还真的像他二哥。 每每往这方面想,就觉得脚底生寒。 ……广袖飘决的谪仙人般的二哥和粗野糟蹋的丑八怪……哦,谁来一棍子敲醒他吧。 …… 且不管南十二怎么想。丑妇和平安的日子依然过得顺顺趟趟的。期间,丑妇也多次担忧会否因为收留了小混蛋,惹来一堆麻烦。因此常常是特别关心村里有没来什么陌生人打听。 结果出乎预料之外的,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多出一个“女娃子”多心。也没有什么人打听她们家的事儿,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天了,丑妇才松懈了心房。 暗道:许是她多虑了。 毛血旺卖的特别的好。就像是丑妇所说的,她不靠卖秘方子发横财,横财拿在手中叫人提心吊胆。她就靠着稳扎稳打一样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 现在呐,她家的毛血旺在小柳镇上已经家喻户晓。毕竟小柳镇就那般大,一时之间,她家的毛血旺已经在小柳镇上风靡一时。 她是想过毛血旺会打出名气来。但没想到效果那般好,推出毛血旺,那才六七天的时间呐! 她每天准备两锅子的毛血旺,已经不够卖了。现在每天又多烧一锅子,这才堪堪够了的。总结一下,为啥毛血旺会这么畅销。 无非几点原因。第一,她家的毛血旺食材够新鲜,当天买来做好了当天卖完,从不留到第二天再卖……事实上,开市几天来,根本不够卖,根本没得留到第二天的了。 第二,味道极好。对于经过千百年传承下来的毛血旺,丑妇有绝对的信心,只要吃过的人就忘不了这个味儿!好的东西总有很多模仿者,就比如镇上有人眼红丑妇的生意好,居然也买了猪下水想模仿。 但好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被模仿的?要是这么容易被模仿,她在前世白花大把时间学料理厨艺了。何况!有些作料,是她花时间找来的,别家没有。 第二,便宜。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想啊,两个铜板就有一大海碗的量,可比猪肉便宜多了,吃起来又不比猪肉差。这一因素就已经决定了,毛血旺被海量的中下阶层百姓广为接受!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这几天可开心了。每天那热情劲儿,大早上的赶去镇上买猪下水。现在的猪下水是有多少,买多少回来。买了猪下水,处理好了,就眼巴巴地等着丑妇去烧。这二人也知趣,没有趁机跟着丑妇进厨房。 烧好的猪下水,因为丑妇宣称自己个儿病了,所以,买卖的事儿还得这俩人来干。索性,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体谅丑妇,兴高采烈俩人就赶着牛车到镇上叫卖。 别管多忙,那汗水都来不及擦,但人家俩就是干的一头热。每天个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告诉丑妇今天个又赚了多少多少。 丑妇总是抿唇笑看着俩人数钱的热乎劲儿。 这天个,俩人卖完了猪下水回来了。村头口的时候却叫人拦住。 南畦村里有个寡妇娘,家里男人姓冯,但她男人死的早,家里如今就剩下一个小儿子,才八岁上。 冯家男人留下的寡妇,姓蔡,但南畦村的村民习惯叫她“冯寡妇”。冯寡妇平时话不多,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老辛苦。那八岁大的小子唤狗儿,庄户人家取贱名,好养活。这名字倒也不奇怪。 但是,冯寡妇的独子狗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取了这个名儿也没能带好这个命。村里的媳妇子就说狗儿活不长。冯寡妇可怜的,早早死了男人,一个人拔养个小子不容易。但冯寡妇也可恨的,克死了自家的男人,又来克自己的儿子。 因着忌讳冯寡妇,也没人敢接济她家,尽管她家过的勉强辛苦的。 今天个拦住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的牛车的就是这冯寡妇。 冯寡妇拦住牛车啥话也不多说。 “砰通”一声直直跪在牛车前。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正赶着车朝丑妇的院子走去,快到家了,却叫人拦住车,正不高兴呐,这人就砰通一声直接跪下来。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定睛一瞧,这才瞧清了来人。 春娘急躁躁屁股一动,赶紧地跳下牛车,三两步跑向前,一把扶住冯寡妇:“俺说,冯寡妇,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呐!有话就直说,有难处俺们能帮一定帮,你快站起来。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可冯寡妇不管春娘怎么拉就是不肯站起身子,春娘没辙,拿眼睛向正下车走来的李三媳妇儿示意。 那李三媳妇儿机灵着呢,一把拉住冯寡妇:“冯家嫂子,你这是遇到难了?” 冯寡妇立即看着李三媳妇儿点头,一边儿嘴里求着:“求求你们,帮帮俺吧。求求你们了。” 李三媳妇儿绕过春娘,自己搀扶起冯寡妇:“你别急,冯家嫂子,你有难,那得说清楚。俺们都是同个村儿的,真有难处,能帮的尽量帮。”许了诺,也留了余地。这一点上,李三媳妇儿向来做得很好。不逞强,也不拒绝死人家。 冯寡妇吸溜鼻子,眼中泪花闪烁:“俺,……这是实在没办法了。” 李三媳妇儿和春娘一看她这个作态,也认真起来。直觉这个冯寡妇真遇到难处了。冯寡妇家里向来不富裕,但她从没向别人诉苦过。这可是头一回呐! “你说,冯家嫂子。” 冯寡妇得了准,将苦楚一点一滴道出来。 原来是冯寡妇的独子狗子前几天淋了大雨,冯寡妇又不在家,狗子没及时泡个热水换身干净衣裳,病了。 平常人家的小孩儿也许淋了雨水,也会生病。但是不会像狗子一样落下啥病根儿。狗子本来从小身体就羸弱。这下好了,还特地跑了镇上求了镇上的大夫给看了,大夫说,落下病根儿了,要养好呐,必须每天好汤好药的养着。 那汤药每月两副三副的,冯寡妇也勉强负担得起,可这一天一副的吃着,将养着。……冯寡妇没钱! 但不能看唯一的儿子去死吧。 这不,回头听说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帮着丑妇卖那啥……毛血旺,天天能得钱。这才求了李三媳妇儿和春娘,想要她俩给丑妇说说情,看能不能请了她去做事儿。 李三媳妇儿和春娘互看一眼,打了一个楞,由李三媳妇儿说:“冯家嫂子,你且先回去,这事儿啊,俺们做不得主,还得问问丑妇妹子的。”见冯寡妇张口有话说,李三媳妇儿眼珠一转,安慰道:“你也别急。俺看,丑妇妹子心肠好。多半还是愿意伸出手来,拉拔拉拔你的。” 这才说服冯寡妇回家等消息。 …… 回到丑妇的小院子,李三媳妇儿和春娘就把这事儿给丑妇说了一通。 春娘想了想,补了一句:“她还说呐,她有一把子力气咧。” 丑妇就笑着说:“我看出来了,春嫂子呐,心里是愿意帮她的。” 春娘被丑妇道出心思,白脸上立马绯红一片,紧张地解释:“这个,这个就是俺看她可怜,大妹子要,要是不用,也没关系的。” “噗嗤!”丑妇“噗嗤”一声笑出来,眼儿弯弯的,冲着春娘笑道:“春嫂子别着急。我呢,正准备从村儿里招一些人手来。我瞧着咱们的毛血旺呀,不单单要在小柳镇上卖的。” “咦?”李三媳妇儿惊了一句:“妹子,你是想把毛血旺卖到邻近的镇上去?” “是这样打算的。你瞧,这毛血旺行销不错吧?”丑妇又说:“靠近小柳镇的还有其他两个小镇,就是路要走远一些了。” “那你是要招些人手到外镇卖毛血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招人和刘氏的心声(二更) 这事儿,丑妇又和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商量了一下。 最后考虑到挨着小柳镇的有两个和小柳镇差不多规模的小镇。一个是河间镇,一个是河东镇。 两个小镇,从南畦村出发,赶着牛车的话,都要花上一个半的时辰。当然,这是直接从南畦村出发,并不绕道小柳镇上去。否则,那就又要多花些时间了。 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这就要求丑妇她们得比现在更早起床,有一点比较麻烦,那就是猪下水的供应者——东西两市卖猪肉的,需要需要他们也提前半个时辰起床。这……就有些为难了。 最后丑妇拍板:“要是真的在河间镇和河东镇都推行了猪下水,就凭咱镇上东西两市两家卖猪肉的提供猪下水,准不够的。好在现在天气虽然热了些,但是那猪下水洗干净了,冻在冰凉的井水里,还是很容易保鲜的。咱呐,就卖完了毛血旺,直接买了猪下水回来后洗干净,用井水冰镇着。第二天早上给做好了,让拿去镇上卖。” 当然,保鲜的手法不光光只是用冰凉的井水,这井水可是有考究的,还得是加上一些盐粒子。 “试试看吧。”春娘话题又换:“那招工的事儿?” “咱先别急,先试一试这法子行不行。”丑妇就问:“这村儿里还有谁家有牛车的,咱问他们租。” 李三媳妇儿眼睛一亮,道:“这法子好!俺们要在其他两个镇上卖毛血旺,没个牛车不方便。问村里人租的话,人家也愿意。毕竟这牛车只有在农忙的时候才赶上大用处。平常时候就圈养在家里,还得吃食。现在可好了,租用的话,对俺们来说,省了去买牛,对他们来说,能够赚到额外的钱。” “咱还得再买一些个碗筷。”春娘就又提议:“这些事儿,得着紧地干。咱三人先一人负责一个镇,看看这可行度。” 丑妇点头,春娘和李三媳妇儿都是机灵的人,只要她点到为止,这二人几乎都能够知道她要做啥。这很好。 有一句话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可见呐。选人站队还是很重要的。这可是一门极有学问的事儿。 拓展毛血旺销路的事儿就在这低调又着紧地紧锣密鼓实行。 等一切准备好了,丑妇和李三媳妇儿还有春娘,各自赶着牛车,朝着三个方向,三个镇上去。 考虑到李三媳妇儿第一次叫卖的时候有些个怕生,因此留了李三媳妇儿在小柳镇上。而丑妇去了河间镇,春娘有一股子泼辣劲儿,也不怕被外镇的人欺负,丑妇就和春娘商量着,让她去了河东镇。 李三媳妇儿这里是稳扎稳打的,没啥难事儿。但河间镇和河东镇就不同了。 对于河间镇的镇民来说,丑妇是外乡人。所要接受的刁难绝对是比本镇的人要多的。春娘所在的河东镇倒是出乎预料的平顺。 原因很简单,后来她们三个回了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春娘就说,她赶到河东镇的时候,还没等她开口介绍,和叫卖呢,就有人兴高采烈地冲过来,一脸的兴奋,指着锅子就说:“里面的是毛血旺吧。俺经过小柳镇的时候吃过!味儿好着呐!要不是要赶一个多时辰的路去小柳镇,俺还想天天吃呐。这回好了。大娘子,你们是要在俺们河东镇做生意了吧。” 这人是个大嗓门儿,而且看模样,镇民对这人还是相当信赖的。这人说这奇怪的毛血旺好吃,后头就自动自发跟来好些人买。 有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好东西,不管到了哪里,百姓们都是分辨的出的。 这句话用在丑妇所在的河间镇上也是说得通的。丑妇使了一些手段,比如……有人来讽刺这毛血旺,她就用激将法。 这人经不起激,当真端着粗碗吃了一口。 这一吃,不得了。立即一个带动一个的。 所以说,好东西跑到哪里都是好东西。即便遇到一些打击和挫折,最终还是会回归正途的。 …… 忙了一天,三人赶到家的时候都已经饥肠辘辘。好在平安和二娃子做好了饭菜用罩子罩着,放在饭桌上。 三人赶到家,嘿!啥话都等填报了肚子再说。 等吃完饭,三人各自说了说今天的情况。 丑妇这一听吧,心里就嘀咕了:李三媳妇儿反正是在小柳镇的,没遇上麻烦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可春嫂子也是去外镇的吧,咋这么顺顺趟趟的。轮到她了,就遇上艰难?……难不成真是人品问题? 丑妇心里嘀嘀咕咕。但面上不露。 后来又说起招工的问题。 “我准备吧,就在咱村儿招人。总共招三个人。要手脚勤快,人品好的。嘴笨一些没事儿,但一定要人品好。”丑妇提出自己的想法。 当下得到其他两人的认同。 又说起冯寡妇的事儿:“春嫂子,李三姐姐,招工的事儿咱得在村里说一说,看谁家愿意来吧,还有冯寡妇的话,先领了她来瞧一瞧。瞧着确实不错的,那就留下。以后呀,咱得退居幕后,这些事儿吧,还是得有个靠心的人帮着处理。” 两人听了点头称赞。 …… 翌日清晨,丑妇家的毛血旺摊子招工的消息就传遍了南畦村。丑妇她们没有放下手中的工作,还是每天都去镇上叫卖。 手中的钱财积攒越多,她们就越有信心办好事儿了。 等到她仨人到家。还没到丑妇的小院子咧,就被眼前一大片儿的黑乎乎人影给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哎哟,妈呀!这是咋整?咋这么多人啊。”春娘当下叫了一声。李三媳妇儿就安慰:“别急,俺去打听清楚。看是啥事儿。” 李三媳妇儿当真就停下牛车,赶去院子前,恰好看到她二嫂李二媳妇儿:“二嫂子,咋回事?院子前咋围着这多人呐?” “嗨!如兰,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不都冲着那招工来的?瞧着俺也眼红来凑趣儿。”李三媳妇儿闺名如兰。 李三媳妇儿恍然大悟:“哦……” 她们是要招工,但没想这么多人啊!只以为有那么几个人来就好,没想到这里站着的就是十几人咧! 丑妇和李三媳妇儿还有春娘三人合计着,这么多人,都是村里人,都认识得罪谁都不好。怎么选? 本来想着,用村里人,知根知底。这下好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她们当初真的没想到有那么多的人啊! “怎么办?”春嫂子苦了脸:“这,村里村外的,得罪谁都不成啊。哎!” “哎……”李三媳妇儿虽然没说什么,也跟着叹气。 丑妇眼珠一转:“嘿!我说,你俩愁啥?” 两人见丑妇面上没有苦涩,当下问了一句:“这多人,妹子准备怎么挑?” “哦,我说,你俩一脸苦相,为啥担心咧。原来是为这事儿啊。”丑妇笑着站起身子,指了指院子里坐着的黑压压一片人头。 “你瞧着那些个人头有十几二十来个人吧。其实呐,那有些人就是来凑热闹的。信不信,要是她们听到我这儿招工,不单单是要叫卖,还得洗这猪下水……保准儿就有好些人退缩了。” 其他俩人眼睛顿时一亮,对呀!她们咋没想到,这猪下水要做成好吃的毛血旺,那还得洗干净了,猪下水其他的还好,那大肠……有时候还要撸那猪大便。啧啧,恐怕有好些人都愿意干吧。就这一条,就能不动声色不得罪人的回绝好大一片人咧。 “那总不能就靠这么一个法子吧?要是到时候还有一堆人,……咋办?”春娘又问。 “急什么?咱这么毛血旺得叫卖吧?你瞧着,李三姐姐这么机灵一个人,当时不是还不好意思叫卖吗?咱呐,就事论事,能叫卖的上。”又说:“到时候有那品性不好的,咱再想其他法子。反正大家都知根知底的。” 呵呵,这意思够明白了吧。 丑妇这边儿忙着选人。 柳家老宅里可也有一出好戏上演着。 刘氏幽怨地向柳有才抱怨:“都是你,那时候翠花儿怀了孩子,你偏偏说啥坏了柳家的名声,把翠花儿赶出了家。还当着全村儿的人面,说啥断绝关系。这下好了,人家翠花儿啊,不光光没丢名声,人家还得了县丞老爷亲书的牌匾,‘功德人家’!功德人家啊!你也不瞧一瞧,放眼小柳镇,有几个人能够有翠花儿那样的待遇的?” 柳有才被说的脸上涨红:“哼!不就是一块牌匾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就知道嘴硬!人家翠花儿可不光得了一块牌匾,还得了整个村子里上上下下的感恩!相比咱老柳家,同样得了一千两银子,咱可啥都没干!你当村里人心里头没个想法啊!”刘氏嘴皮利索:“当初赶走翠花儿,是你说留着她坏了咱老柳家的名声。这回咱得了银子,本来宝通就说,要拿这银子为村里人办些实事儿,又是你阻拦。要不是你,县丞老爷亲书的牌匾还不知是谁家的呢!短视!” “哼!”这下柳有才爆了:“俺短视?不就是县丞老爷亲书的牌匾吗?咱家有宝通在,将来能得到,得到,得到皇帝老爷亲书的牌匾!哼!”柳有才挣得脸红脖子粗。 “好呀!就算这点你没错。那你再瞧一瞧。说啥翠花儿没了老柳家撑腰,日子过不下去。说啥,她和她儿子就是苦命的相!你倒是瞧一瞧啊,人家翠花儿家的小院儿都快比得上俺们家的大院儿了。瞧一瞧人家母子过的可滋润了。人家捣鼓出臭豆腐的秘方子,又捣鼓出那啥毛血旺,现在可卖的好了!你就没亲眼瞧见,每天个镇上排队买她家毛血旺的队伍排到城门儿了!” 刘氏越说越动气,在她看来,要是柳有才不赶走那丑妇,那现在这些个名望和财富就都是她儿子的。 老柳家虽然三个儿子,但是柳有才是大儿子,她生的宝通又是长孙,而且还考取了秀才功名。柳家老宅以后大半就都该属于她儿子的!那丑妇要是还在柳家的话,这些个财富和名望,就都是他们柳家老宅的,柳家老宅的就都是她家宝通的。 柳有才虽然心里有些后悔赶走柳翠花儿,但嘴上依然嘴硬:“哼!不就是做点小生意,得了一些小钱儿嘛!只要俺们家有宝通在,将来岂在乎这点钱财?那丑妇多少个秘方子都敌不上俺们家一个宝通!有啥用?”哼哼冷笑,“再说了,俺看她最近疯癫的,这小本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得顺堂咧!” …… 不管这柳家老宅如何,丑妇那里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招工起来。 先是比试洗猪下水。谁洗的好,谁留下。 猪下水是他们从镇上带回来的。是特意和镇上的猪肉摊商量好了,提前让准备的。 果然呐,那些个人一听到要洗猪下水,好些个眼睛放金光的黯淡了下来,不无可惜地咂咂嘴:“嗨!只以为是跟着收收钱,盛毛血旺。没想到还要洗猪大便。啧啧。” 大半人告辞。院子里一下子空落了一些。 丑妇注意到了。冯寡妇果然是能干的,洗猪下水,手脚特别利落,而且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冯寡妇不但手脚利落,速度快,而且洗的也很干净。其他人也不是说洗的不干净。但是,就是没有冯寡妇做的好。 丑妇还注意到,这个冯寡妇洗好了猪下水,特意又提了一桶的井水,将洗好的猪下水又冲了两遍,这才退到一边,安静的站着。 从用人角度来看的话,冯寡妇这样手脚利落而且做事伶俐又不多话的好劳力,是主人家用人的首选人选。 除了冯寡妇之外,丑妇注意到,留下的八个人里,还有四个人不错。 “这个,你们也知道,咱这活计,需要叫卖。但是吧,咱妇道人家有时候不好意思。”丑妇慢慢解释,“但不好意思不成呀,咱得生活,这是做买卖!所以呐,就劳烦八位嫂子妹子的,叫卖一下。” 额…… 叫卖? 正当其他人犹豫的时候,冯寡妇站了出来,“毛血旺!好吃香喷喷的毛血旺咧!来尝尝哟!新鲜着咧!” 丑妇注意到冯寡妇捏紧的拳头。这说明这女子其实也是客服了自己内心的犹豫和担忧,……也是生活所迫吧。 有了冯寡妇带头,其他人都试图叫卖着。但犹豫有些人确实不好意思,声音比蚊子声还小。 也不用丑妇多说什么,只丑妇走到那些妇人面前,有些遗憾地笑了笑:“这几位大嫂子,这是你们今日洗猪下水的工钱。” 那些妇人不好意思,立刻推辞:“不用不用。不怪妹子你,是俺们,是俺们自己不好意思……”说着有些脸红。 “要的。”丑妇坚决把手中二十五枚铜板儿分别塞进那五个妇人手中,每人得了五个铜板儿。 “那,那俺们先告辞了。” 剩下的三个人,一个是李三媳妇儿的二嫂李二媳妇儿,一个是王家的媳妇儿,就是之前丑妇办搬迁宴的时候,帮着丑妇说过话的。剩下的一个就是冯寡妇了。 丑妇和这三人简单地交代了要做的事儿,都什么时候做,咋做。这些吩咐清楚了。问三人的意见。这三人都没啥意见。 李三媳妇儿就打趣儿她二嫂:“二嫂,没想到咱连襟到哪里都不分开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张大媳妇儿,谢谢你 丑妇掰着手指头算算,今天是小混蛋住宿她家第十五天了。想到此,不禁幽怨地朝着西厢房瞧去。 透过敞开的窗户,能够看见屋子里的三个小子——平安,二娃子,还有那小混蛋。 有了那小混蛋,平安和二娃子几乎时不时就腻在西厢房,跟着他读书学字。 但小混蛋是不是太乐不思蜀了?她琢磨着小混蛋也该滚蛋了。 她家的毛血旺已经开始向着河间镇,河东镇两个镇子上输出。开市三天,不敢说赚翻天,但生意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王家媳妇儿,李二媳妇儿,和冯寡妇,这三人是后来加入的,一开始的时候,还不大上手,现如今,听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说起她们,都得夸一声能干。 能在这短短三天里将这份不算轻巧的活计干好了,那也是十里八乡出名能干的人物了。 这一天,丑妇去河间镇上做买卖,她带着的是冯寡妇。 生意照常的好,打包回去的特多。但今天个却有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是听来买毛血旺的一位客人说的。 “过些时日咱这片的几个小镇上又得热闹了。”人家问他为啥,他忍不住吹嘘几句:“俺有位大爷的女婿的三姨妈的小儿子,那不是在县丞那里当个书吏官儿嘛,听说啊,朝廷要将每年秋季的科举提前咧。” 这下热闹了,就有人问:“往年的科举应试不都是中秋节之后举行的吗?咋给提前了呐?老兄,反正你那位大爷的女婿的三姨妈的小儿子是人家县丞老爷跟前儿占着位儿的,……老兄,你有没听那位能干的书吏官儿的亲戚说过缘由呐?” “哦……这个事儿啊,还真不知道。反正咱小老板姓,科举啥啥的都是读书人的事儿。咱外行看看热闹还行。” 丑妇动了心思,鼓足劲儿地夸那人:“这位大哥,你还真厉害咧。咱家要是有个当书吏官儿的亲戚,别提多有面子啊。可惜,咱没这个命咧。大哥,你命好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人夸赞自己个儿? “哦哦,没想到你这个妇道人家也有这个眼界。其实吧,俺也一直觉得俺命好福气好。这些年过的平淡些,就是因为时候没到咧。要到了时候,有的是咱享福的咧。” 丑妇笑着继续捋毛,口中称“是”。顺口就问:“大哥,提前多久?” “这个啊,俺还真不清楚。” …… 这事儿丑妇记着心里了。 回头回到南畦村的时候。听说柳家出嫁的姑奶奶回来探亲了。 不知道是那张大媳妇儿故意等在村头口呢,还是平常习惯站在村头口。反正丑妇到了村头口的时候,张大媳妇儿怪模怪样,口气也怪:“丑妇,俺说你咋才回来。你们家的大姑奶奶今天个回咱村里探亲咧。” 哪个大姑奶奶? 丑妇愣是想了一会儿,却没想起来是谁。 冯寡妇适时地凑过来咬耳朵:“俺估计张大媳妇儿说的是柳家老宅嫁去镇上罗家的迎春。” 哦……是那个“大姑奶奶”啊……丑妇拍着后脑勺恍然大悟。一双眼似笑非笑锁住张大媳妇儿肥胖的脸蛋儿:“张大媳妇儿……,我就奇怪了,你咋这么关心柳家的事儿呐!多少回了,每回遇上柳家的事儿,你都能够准时准点儿,风雨无阻来我这儿报道。” 张大媳妇儿有些羞恼,仿佛啥心思被人猜透一样,用她一双略带嫉妒的眼睛瞪着丑妇:“俺这是为你好。既然都知道了柳家的大姑奶奶回门探亲,你还不赶快去收拾干净了见见她?不怕别人说你数典忘祖啊。” “咦?”丑妇干脆跳下车,绕着那张大媳妇儿转圈圈,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嘴里啧啧有声。 “看啥?”张大媳妇儿被她这样一番做派,像是评估稀罕物一样的左右上下看着,全身上下都有些被看得发毛了,再也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喝道。 “没看啥。……奇怪呀,真是奇怪。我咋看你也不像脑抽的啊……”丑妇自言自语,声音倒是不小,足够能够让张大媳妇儿和正走来的冯寡妇听见。 “你说谁脑抽了?”张大媳妇儿顿时气急了。骂道。 “哦……你不脑抽啊。”丑妇说变脸就变脸,一张脸沉得跟黑炭一样,“你没脑抽跑我这儿撒野?你没脑抽就说人话啊!柳家?柳家干我屁事啊!” 张大媳妇儿白脸涨成猪肝色。瞪着丑妇咬牙切齿。 “张大家的,我要是你,现在就呆在家里,少出来惹事儿。” 张大媳妇儿被丑妇一双冰眸镇住,这双眼好似会杀人。但她又觉得荒谬,凭啥她要怕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一想,心中更来气。虽然她家男人张大已经跟她解释过,她也相信张大。但是自从这丑妇落水被救,醒过来之后,她们梁子就结下了! 凭什么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能够得了好名声?这种女人不该是浸猪笼吗?!偏偏这村儿里人跟中了魔一样,人人都说这丑妇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有本事。 她张大媳妇儿吴家人的宝儿,在家就出名的能干,嫁人了也出名的贤惠,凭啥她得听着别人赞这不知羞耻的女人? 凭啥她要被这品性败坏的女人压一头? 张大媳妇儿越想心中越是不服气。 现在还得被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对上! 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回不是她主动找人家丑妇的麻烦的,哪一回又是人家没事找她麻烦的!张大媳妇儿就没觉得自己其实是下意识地妒忌眼前的丑妇,妒忌人家得了好名声,妒忌人家有本事赚钱,还……生的儿子比她生的懂事儿能干聪明! “俺为啥要呆在家里?你凭什么说俺就会惹祸?啊?你算老几!” 这是杠上了! 丑妇觑了张大媳妇儿一眼,回头吩咐冯寡妇赶着牛车先回她家去。冯寡妇知情知趣,应了一声“唉”,赶着牛车沿着路走开。 直到她赶着牛车的身影消失在丑妇的视线里…… 丑妇这才转身,突然冷笑起来:“呵呵。好呀!那咱今天个先来算一算,你娘家吴家的无耻。自家的孩子没看顾好,冲了凉生了病,往我身上栽赃。要不要我当着全村人的面将那日的事情仔仔细细妥妥当当地给再讲一遍? 咱不讲别的,就讲一讲你娘家人从一开始的态度,讲一讲事态的发展!那得是多么贪婪,才能武断到一开始就把罪名栽赃在我身上啊!得是多么贪婪的一家子,才能够到人家家里又是砸又是打,还伤人!啊? 你说啊!你以为伤了人,道一句对不起,就有用吗? 我告诉你,要不是那一回我儿子没大事儿,不然我能拿菜刀活生生砍死你!砍死张大!砍死吴家上上下下! 就是这样子还是不能解我的恨!不把你们砍去四肢,挖了眼睛,割了鼻子舌头耳朵,拔光嘴里的大黄牙,半死不活地养在酒坛子里折磨,我心里不甘!我儿子受了苦,你们一大家子都别想舒坦!哼!” 终于……吼出来了…… 这些心里话,她憋了好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吼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她! 做一回自己,好舒坦啊……! 她面目狰狞,双眼暴凸,张大媳妇儿啥时候见过这样疯狂的丑妇?! “你,你,你,”张大媳妇儿灰白的脸上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被丑妇逼得脚下一个趔趄,“哎哟”一声,摔倒地上。 手指却颤抖地指着丑妇:“疯,疯魔!你,你,你疯魔了!” 丑妇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威胁感十足,每一步逼近张大媳妇儿,都让张大媳妇儿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一刻,张大媳妇儿永远铭记于心,到死也不敢忘记。原来,人间亦有阎罗王! 蹲下身,丑妇一把攫住张大媳妇儿肥胖的下巴,不见她用力,张大媳妇儿的下巴却似要脱臼。 张大媳妇儿极力将眼睛斜向其它方向,眼前的这双眼睛太骇人了,只要看着这双眼睛,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丑妇将唇凑向张大媳妇儿的耳朵:“不管柳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许了你多少富贵,记住了,再多的好处比不上鲜活的活着,再大的富贵荣华也得有命来享……。记住了,我若真想要谁的性命,能有千百种方法做到不为人知。以后,离我远点儿。” 悠然地站起身子,从容地从怀里掏出粗布帕子擦拭手指,直到擦干净了才又收起来。垂眼望着嘴唇颤抖不歇的张大媳妇儿。 温柔地吩咐:“不早了,二蛋等着吃午饭呢,回去好好照顾孩子吧。”自己转身沿着村里的路,愉悦地哼着山歌朝家门走去。 张大媳妇儿好半晌呆坐在地上,没有站起身。 路过的某家媳妇儿看到了,指着张大媳妇儿:“张大家的,你嘎哈坐在路中央咧?犯傻了吧?” 若是往常这家媳妇儿说张大媳妇儿“犯傻”,张大媳妇儿能立刻回击回去。这会儿却呆坐在地上,一愣一愣。 “呀!这啥味儿啊?”那家的媳妇儿见张大媳妇儿坐着不动,行为有些反常,以为张大媳妇儿生病了呢,靠近了她,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儿,那家的媳妇儿往张大媳妇儿身下一瞅,顿时瞪圆了眼睛:“哎哟喂!俺咋说一股子尿骚味儿呐!” 丑妇很开心,很愉悦,甚至是……通体舒畅! 憋屈,憋屈,还是憋屈!都他娘的滚蛋吧! 进院子正好遇上平安,软软的小身体扑上来:“阿娘,你咋有些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呢?” 平安歪头想:“阿娘今天特别愉悦咧。” 丑妇笑着摸摸平安的脑门儿:“阿娘去看看你南姐姐。” …… 进屋, 南十二不经意抬头,一眼,皱眉:“丑八怪今天看起来特别不一样!” “哦?”挑眉,勾唇,反问:“哪儿不一样?” “我似乎嗅到了一股桀骜萧狂。” 丑妇但笑不语,一双眼从没有过的明亮,吩咐:“你好好休息。” …… 张大媳妇儿,对付你,不是我本意。对付你,就像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但也因此,在这个时空中,难得地,我做了一回最真实的自己——记仇,乖张,阴狠。这也是促使我成为杀手的原因。 政商界女名流——永远人前的宽容、大气、仁慈。人人称赞的对象。 但我更爱杀手时的我——乖张狠戾记仇。 今日,又一次感受到那脱掉假面具的感受。 真是……美好极了! 但我有平安了,不可思议,等我发现的时候,小包子已经渐渐地改变了我,融入我的生活,融进我的骨血。 分不开了,那就不分了。 如今我有血有肉,是因为重拾了在乎他人,是因为,有了在乎的人。 张大媳妇儿,也是因为你,我才懂了,原来在这个时代,这个小村里生活的三个多月里,我是多么的忐忑不安。尽管我从不承认,但忐忑不安,真实地存在着。 我的内心,并不强大。 有些人,天生的强者。 有些人,逼出来的强悍。 我,属于后者。 这时候前世的记忆清晰地记起来了。 多小多小的时候,我,只是想要一份关爱。所以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去讨好每一个人。 最初的最初,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份关怀的牵绊。 为此,不惜付出一切,讨好爹地妈咪,讨好外公,讨好舅舅,讨好爷爷,讨好一切。 最初,只为他们一点的关注去做好一件事情,去讨好他们……什么时候,发展成了,为了讨好而讨好? 于是,我虚伪了。 于是,我为了每一次的讨好,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于是,我的能力越来越被更多人认可。 于是,我的每一次讨好家人,都成了把自己逼上金字塔顶峰的原助力。 于是,带着逼迫出来的强悍,我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被更多人羡慕、顶礼膜拜。 …… 于是,我忘记了小时候被毛毛虫吓哭。被幼儿园的小伙伴取笑胆小鬼。 于是,我忘记了第一次考试的不及格。游泳比赛的最后一名。 于是……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强大的,是天生的强者!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天生的强者,何须借用“杀手”的身份,才能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真正的强者,不管什么样的身份,都能够活得肆无忌惮,活得那样……真实! …… 我说服自己是强大的,所以,来到这个时代,我彷徨害怕过,但,我从不肯承认! 今日才看清自己的懦弱。 今日,才记得最初的最初,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关怀的牵绊。 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才努力想变强大。 结果,强大的只是外表上。 所以只能假装强大,连自己都骗了。 既然如今我都得到了这个东西,为什么我还要假装强大?为什么我还要假装宽容大度仁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口浊气吐出,丑妇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无比新鲜,周围的景色无比的美好。 张大媳妇儿,因为你。我认清了自己。因为你,我敢于承认自己的懦弱。 张大媳妇儿,今天我谢谢你。 这一句心里的道谢,丑妇很真诚。 还有小包子……,她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被改变过。丑妇想不通小包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让她一点点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柳迎春的恨意(二更) 自从心态改变,丑妇做起事情来更加利索。 这一点,最有感触的就是和丑妇共事,接触最多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了。 “春嫂子,你有没觉得今日的丑妇妹子特别的……嗯……,怎么形容呢?”李三媳妇儿拉住正在收拾铁锅子的春娘,一边儿把头歪向春娘:“对!爽朗!春嫂子,你有没觉得今日的丑妇妹子特别的爽朗?做事都透着一股子的泼辣劲儿?” “原来不是俺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呀。”春娘干脆放下手头上的活儿,拉着李三媳妇儿坐在一旁的石头敦子上唠起嗑来。 她说:“从前呐,俺就觉得丑妇妹子特别的能干,会干!但和今天的丑妇妹子比起来,实在是赶不上。李三妹子,你有没觉得今天个的丑妇妹子特有吸引力?仿佛从前的人和现在的人不是同一个!” “喂!春嫂子,你别这么说,怪吓人的。又不是妖魔鬼怪,咋说不是同一个咧。”李三媳妇儿搓着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一边儿怪罪春娘:“现在的丑妇妹子啊,是比从前多了些人味儿。” “这挺好,俺挺乐意看她如今这模样的。”突然想到啥,眉头皱紧,拉着李三媳妇儿咬耳朵:“李三妹子,你听说了吗?村里柳家老宅来客人了。” “啥客人?不就是他们家的大孙女迎春嘛。切!她算啥客人呐!” 春娘摇头:“这你就错了。咱农户不大讲究罢了。但大户人家可不一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那姓氏前头不还得挂上夫家的姓吗。再是血肉相连,如今嫁人了回来探亲,那就是客了。” 身份不同了,自然人们对待的态度也会相应变化着。 “嗨!被你这么一打断,俺差点儿忘记说正事儿了。”春娘忙止住李三媳妇儿,“俺是听说的。前几天,罗家的大管事向东市的猪肉荣私下买了好多猪下水咧。你说,他罗家那么富贵的人家,要这猪下水做啥?” “哦!”李三媳妇儿经过春娘这么一说,突然回想起来一些事儿,恍然大悟道:“俺就说嘛,前几天,俺向猪肉荣买猪下水,他说不够卖。俺还奇怪,这猪下水,除了俺们一家子买,还有哪个买咧。原来是罗家的人啊。” “还有这事呐!回头得跟丑妇妹子好好合计合计。迎春可是嫁给罗家大少爷的。又是这关卡回来探亲,别不是又打啥主意了。” 如今柳家老宅的人在南畦村的威信没以前那么盛了。如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这样子的明白人,这个村儿里并不是没有了。 …… 又说起柳家老宅来。 “这都一天了,张大媳妇儿咋回事儿?连个音讯都没有的!”刘氏在从前柳迎春住着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哎哟,娘,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眼花的。”如今,柳迎春已经不是乡下的小姑娘了,不再动不动就“俺,俺”的自称了。 “娘,我看这张大媳妇儿估计是事儿没办成,不敢来见咱们了。” 刘氏听了这话,才停下脚步:“不可能。张大媳妇儿就算事儿办不成,那也没道理躲着咱们。她皮厚着呐。” “娘!那你倒是说啊,那老肥婆都一天不见人影了,又不报信儿,不是躲在家里不敢见咱们,又是什么?” “去!你这孩子咋说话呐!一口一个的老肥婆,她好歹辈分上大着你,是你长辈!以后不许那么叫了。”刘氏面上怪罪闺女不懂礼貌,不尊老爱幼。但是听她口气,并不是真怪罪,话里可听不出几分真心来。 坐在榻上的柳迎春自然也知道她娘并不是真怪罪她,但是她还是鼻子中哼出一声不屑,冷嘲道:“她算哪门子的长辈啊?是逢年过节给过我封红呐?还是平常没事儿送我衣裳首饰呐?她想当我的长辈,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哼!” 出乎意料的,刘氏并没有对柳迎春的说辞有些微的微词。想来,她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儿子是远近驰名的秀才老爷,她闺女是镇上最大的罗家少夫人。张大媳妇儿在她跟前儿算个啥?不就是跑跑腿,使唤使唤当枪使的丑角儿吗。 她嘴上说张大媳妇儿算是她闺女的长辈,但心里可不承认,要是真就这么承认了,岂不是说,张大媳妇儿是和她一个辈分儿的吗? 按照寻常人家来说,她们辈分儿是一样的,但止不住她会生孩子啊,她生的孩子,不管男女,放眼十里八乡,都是顶优秀的。 所以刘氏心里从不认为张大媳妇儿有资格和她平起平坐。 “娘,我不等了,你让她来。”迎春气哼哼地有些急躁。口中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丑妇。 “额……”这下子,刘氏有些张口结舌了,要是以前那个在柳家老宅里的翠花儿的话,她让她嘎哈,她一定不敢推辞的。但现在这个丑妇,她还真是有些拿不准咧…… 忙安抚身边儿这个小祖宗:“别急。娘去张大家里看看去。” “去张大家里有什么用!哼!娘,你就通知那女人,让她来见我。”柳迎春越发的不像话了,“让二房的两个混小子去叫。” 刘氏听说是让二房的人去叫,心里那根弦暂时松懈下来,……也好,就让二房的人去试探试探那边儿的态度。 要是能叫过来,那最好不过了。可要是吃瘪那也是二房倒霉催的,不干她的事儿! 刘氏刚开心一会儿呐,那边儿门口就窜来一个影子,“大姐,让俺去叫。” 柳迎夏就冲了出来。 “不可……” “行!就让你去!咱们迎夏最能干了。”刘氏刚想说“不可以”就被柳迎春的声音盖住了。 刘氏还想说啥子,柳迎夏一溜烟儿,就拔腿跑了。 屋子里,留下神色两异的母女俩。 许久,刘氏才轻轻吐出两个字:“为啥?” 柳迎春木着脸反问:“什么为啥?” “她是你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一次,柳迎春笑了:“是呀,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是同一个爹同一个娘,为什么我要这么倒霉地嫁到罗家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她?!” 刘氏的心狠狠抽了一下,讷讷说了一句:“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岂知,柳迎春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和刘氏一起感慨世事无常,艰难都过去了。 刘氏的话就像是压沉木船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地刺激了柳迎春。她顿时拔高嗓门儿,似哭似笑,似悲似喜,尖锐的嗓音直戳刘氏的心肝儿。 “过得好?这是哪门子的好?娘,你知道当初我嫁过去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嫁过去的吗?你知道我是被压着成亲的吗?你看见了吗?夫君他身体不好,成婚的喜堂上只有新娘没有新郎!娘,一个女人,一辈子成亲的大事,这辈子就那么一回头啊!” 这些……都是刘氏极力选择遗忘的事情…… 今天,又被翻了出来。刘氏又一次尝到了当初那揪心的疼痛。 她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柳迎春,只一口咬住:“人都有坎坷,磨过了的灾难,那就是大富大贵。你瞧,如今谁比你风光?也许这真的是天意,不是都说你和女婿是观音菩萨座下的一对金童玉女吗?女婿现在身体也好了,王大夫可是断言他活不久的。但女婿身体不是逐渐在变好吗?” 刘氏越说越快,越说眼睛越亮。 对!就是这样子! 柳迎春既失望又难过地看着自顾自说话的刘氏,悲痛地摇头。这就是她娘!从来没有懂过她的处境!一味地天真以为她过的很好很好! 要是真的过的很好,她又何必回到娘家,处心积虑要那个女人手里的秘方呐! “是呀,夫君身体渐渐好转……我过的不错。”柳迎春有些麻木,“以前夫君身体不好,父亲还给夫君准备了两个通房,夫君只是限于身体影响,不能……可现在身体好了。” 刘氏终于听出不对劲来。 “闺女……,你和娘说,到底咋回事?” 柳迎春心里压着事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这么一问,委屈彻底地发泄出来了,她哭着说:“我嫁过去,夫君身体也渐渐好了些。父亲从前给夫君准备的两个通房也近了夫君的身。女儿……,女儿不过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 要不是有个亲兄弟被父亲看中,又加上母亲看在女儿嫁过去,夫君的身体确实好了些,对女儿多加维护。……女儿,女儿要被那两个通房算计死了! 可就是有了母亲的维护和宝通在父亲面前得到看中,女儿还是吃了她们好些的苦头。 现如今,女儿也学会了些许手段,娘……,女儿的手……已经不干净了。” “你……你动手杀人了?”刘氏脸色煞白。 “大宅后院里的阴私,不是咱们小门小户的农家弄的明白的。女儿从前不懂,现在懂了。女儿要是不动手,那此刻沉在罗家后宅那处废院子里的就会是女儿!还得被冠上一个不贞的名头!” 柳迎春靠着刘氏哭,刘氏却全身发抖。 柳迎春抬起头,望进刘氏的眼里:“娘,你怕了吗?” 刘氏狠狠一咬牙:“娘是怕!娘怕你在那豺狼虎豹里被撕得粉碎!” 刘氏依然全身发抖,自家的闺女从前是多么天真烂漫懂事儿啊。这才多久……才多久啊!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干干净净的闺女,手上却沾上了鲜血!沾上了人命,那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呀! 这!这!这一切都不该是她的闺女承受的啊! “娘情愿将你嫁给平常百姓。挑个富裕些的,门当户对的,俺们迎春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俺们迎春的人品,嫁过去,定是被夫家疼着的,邻里亲戚称赞的!”刘氏忽然狠狠抬头,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俺们迎春是代那狠毒的贱女人受的罪!” “哇。”柳迎春顿时嚎啕大哭,这本来不该是她嫁过去的啊!这本来不该是她受的罪啊! “娘!我恨她!”柳迎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藏着的魔鬼:“娘!我要她死!我要她死呀!” 刘氏抱着柳迎春安抚,母女俩哭作一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二爷之怒!(今日只一更) 京城 书房中,两人。一主一仆,一坐一站。 坐着的思绪飞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太师椅的把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站着的躬身垂眼,不敢正视座上男子。 恍惚很久,座上男子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思绪:“五年前,本殿去过南畦村。” 站着的男子身形僵硬,顿一下不敢开口。 座上男子自顾又说:“月残花是本殿亲自调制出的毒。除试毒的毒人,本殿平生只对两人用过呢,飞宇。” 站着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地伏身:“飞宇办事不力。求主子责罚。” “不干你事。毒,是本殿亲自喂她服下的。” 男子声音淡漠,跪地不起的飞宇小心翼翼偷瞥高高在上的男子一眼,主子不光声音淡漠,面上同样清淡,看不出所言真假。 饶是如此,飞宇依旧用力磕头请罪:“主子信任,飞宇善后。主子无错,错的是飞宇。” 男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思考了一炷香的时间。飞宇就跪了一炷香的时间。伏地不起,不敢起身。 男子不说话,威严已盛。 一炷香后…… “月残花是本殿亲自调制。中毒者面向祥和,犹如在梦中自然死亡。所用毒人试毒,前后共计百人,无一人例外。”男子淡淡诉说,仿佛口中生命在他眼中不过一个数字,一个符号。 随男子的话语,飞宇仿佛又回到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为调制出这味毒药,人间迎来了无间地狱! “本殿至今只对两人下过此毒。本殿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她,如何成了一个例外。”随着男子手指敲出的“哒哒哒”的声响,飞宇伏地不起,静默听着。 “那日见那小子,本殿已心生怀疑。后又亲自试探她,中月残花之毒者,口鼻间有兰芳香。” 飞宇诧异抬眼,亲自试探……那岂不是说主子他…… 没等飞宇惊呼,已被座上男子丢来一记寒光利眼,生生让他那声惊呼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头皮发麻。 “五年前,你是如何善后?如何处理她尸身的?” 飞宇收起惊诧之心。他深知,主子脾气变幻莫测,此时还是好脾气地询问,稍后或许直接给他一掌,击毙于此。 飞宇不敢轻心,神情严肃,答:“回主子。飞宇那日在南山一山洞找到主子,此时,主子方已自救成功。飞宇赶到之时,主子亲自喂下她月残花。飞宇听从主子之命,留下确认她再无呼吸,这才将她尸身搬离山洞,找一处险路横置,只待当地村民自行发现,或喂了山狼。办好一切,这才离去。” 男子皱眉,低声沉吟:“那就奇怪了,她是怎么又活着了?若非本殿恰好在南畦村,本殿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已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了。” 说到儿子,男子眼中闪过不满:“本殿的儿子,必须优秀。娘亲,决不可能是个乡野村妇!” 飞宇正色,抬头,杀气一闪而过,“主子,飞宇去给她再补一刀。” 男子正欲点头,古朴的书房门外响起请示声。 “主子爷,阿大来了,可见?” 男子眉头深锁,阿大被他留在南畦村,怎会怠忽职守?应是有事。 “清阮,领他进来。” 飞宇见状,忙告退。 “不必,一边站着去。”男子懒散地动了动手示意。 清阮引阿大来见。 赫然就是曾经小柳镇上出手替丑妇母子收拾掉跟踪者的高个儿。另一人名叫阿二,阿二此刻正蹲守丑妇院前那颗老槐树上。 “有事直说。”男子,就是那位贵人老爷“二爷”,吩咐道。 阿大瞥一眼一侧静默的飞宇,欲言又止。 “主子爷,事情是这样的……”阿大到底不敢违抗男子的命令。即便他直觉这话不该当飞宇之面说出……,这也是为了飞宇好。 但主子爷有令,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顾好自己的性命才是真。 阿大将佟掌柜交代他传达的话一字不漏复述给这位二爷听。 一边说,一边拿眼小心地偷觑座上男子。男子俊冷的脸上越来越黑,快黑过锅底了。说到最后,阿大干脆埋下眼,看都不看座上男子……他怕,再看一眼,他就不敢再说任何一字。 阿大可恨死了佟掌柜,心里恨不得将佟掌柜咬牙切齿狠狠地鞭笞一顿。这都他娘的交给他什么任务啊! 阿大心里恨佟掌柜。静默一旁的飞宇则是咬牙切齿地怒瞪眼前口若悬河的阿大。 你说你做什么现在来,早不来晚不来,干嘛专挑他在的时候来。 阿大呀,你不要这么敬业的,少说一个字死不了。你想死直接跳河去啊,干嘛要拖累我啊? 主子爷的隐私是这么好窥视的吗? 飞宇满头满脸的大汗淋漓。 “嘭!” 座上男子赫然站起。 阿大和飞宇屏气,看一眼男子身后的太师椅碎成灰末,不禁脸色大变。 “好好好!”男子陡然间连称三声“好”,天生寒眸中迸射出被挑衅后的怒气,“若佟显所言句句不掺假,本殿倒是小瞧了你!本殿的银狼反倒成了你与本殿属下叫板的护身符!” 随即寒眸中跳跃熊熊火焰,飞宇和阿大几乎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本殿喜玩弄娈童!本殿喜玩弄娈童!那娈童还是本殿亲生儿子!……好你个柳翠花!本殿记住你了。” 飞宇见此,突然问:“主子莫气,飞宇这就去给她补上一刀!让她了此一生!” “不!” 飞宇欲退去的身子停住,回头看明显沉浸在怒气中的男子,只听一声斩钉截铁的话:“本殿要她活着!本殿要亲眼瞧一瞧。敢与本殿叫板的女人能走到哪一步!”男子盛怒,残忍一笑:“直到她有资格直面本殿,那时,本殿定要当她面,夺其子!且再看她又是何种哀求模样!” 飞宇和阿大倒抽一口冷气。 主子爷盛怒之下,必有牺牲品!看如今这模样,那名唤丑妇的女子,即便一时活得惬意,也恐难有善终。 二人对那丑妇并无同情之心。认主之人,贵在其赤胆忠心。为人心腹者,只需效忠其主。他人生死,概不在心中。 男子上一秒还盛怒交加,下一秒已然从容淡定。不知其内里之人,只怕不信这人刚才差点伤人之命。 “阿大,你刚才还说,十二郎私自出京,于半道被人追杀,如今人在何处?” 阿大凛然禀报:“藤少爷……”阿大简洁明了,已然将阿二连夜追来告诉他的事情一一说与男子听。 “哦……是童姥殿?”男子目光深邃,半露讽刺:“飞宇,去查,皇子之中,谁与童姥殿有过交集。这事你亲自办,童姥殿若是敢插足朝廷,本殿不介意做一回恶人,血洗童姥殿! 另外通知陆源他们,老狐狸忍耐不住了,大皇子怕是要动手了。如今朝廷上下,三派分立,各自为政。势均力敌已有好些年头,这时,谁也不想主动打破平衡。可他们当天子宝座上的那位是傻子呢!” 当今陛下,年轻时雄才大略,以战平天下。如今年老,心境虽已不同,但掌握天下几十年,又岂是假的! 天子的宝座只能让昏庸的更昏庸。至于那精明的,宝座于他们,不过只是一张昂贵的椅子。龙威于天下的证据罢了! “本殿累了,你二人退去。”男子扶额,另一只手懒散地挥了挥。 阿大和飞宇却不敢不从! 二人退去,书房内,再次剩下男子一人,他踱步至梨花木的书桌前。 执笔,点墨,下笔。 顷刻间,龙飞凤舞,挥墨成书! 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抽出一信封。 提笔再书三字。 停笔,狼毫笔再次被架在白玉雕的书架上。 叫来门外静默的清阮。 “拿去交到他手上。”男子吩咐,递过封好的信封。 清阮接过手上,只淡扫一眼。 信封上赫然飘洒有致,苍劲刚健的三个大字:南宫尘! 清阮将之收于怀中,躬身道一声“是”,离去。 …… 小柳镇,南畦村 又说柳迎夏自告奋勇,跑去丑妇家。连门都没能进。 她洋洋得意来,本意在炫耀。 把丑妇家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门开,见到了该见的人。 却不等她高高在上炫耀一番,丑妇二话不说,“嘭”一声又把大门关。 倒是叫柳迎夏目瞪口呆,随即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嫌弃,被轻慢。 如今的柳迎夏自认已不是平常百姓。家中兄长已取得功名,一母同胞的亲姐又是镇上顶尖大户罗家长媳。 亲姐只有兄长做靠山,都能嫁的罗家这样的好人家。她不但有兄长,还有已然罗家大妇的亲姐当靠山。将来嫁得定比亲姐还好。 柳迎夏气怒,拍门拍的手疼,路边捡来砖头,又是一阵猛敲。 门二开,柳迎夏丢了砖头,趾高气昂指着门内丑妇不客气地道:“喂!俺迎春姐回来。给你面子,要见你呐……” 正得意,迎面一盆洗菜脏水,当头淋下。 柳迎夏呆若木鸡。 大门在她眼前再一次阖上。 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柳迎夏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尖叫声传遍四野。 于是引来一些村民关注,对着落汤鸡一样,头顶烂菜叶,放声尖叫不止的柳迎夏评头论足。 “柳家的二孙女许是疯了吧。” 这话却一丝不落落入疯狂尖叫的柳迎夏耳里,顿时面上清白交加,恶狠狠抓下头上的烂菜叶子,推开对她投来异样眼光的村民,嘴中依旧恶狠狠骂咧咧:“看!看什么看!小心俺让俺大哥和俺大姐抓了你们坐大牢!没眼见,死人啊,没看见俺全身湿透,要回家吗?滚开!……” 村民多淳朴,让开归让开,心中已对柳迎夏有想法,连带对柳家也有微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柳迎春VS丑妇(今日只一更) 刘氏见到柳迎夏回到家,当下跳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糟子欺负俺家二妞了?”二妞指的就是柳迎夏。 “哇!娘!”柳迎夏扑进刘氏怀里,埋头痛哭。一边哭诉:“娘!你不知道呐!他们都,都看俺笑话呐!她们笑话俺!笑话俺呐!” 榻上坐着的柳迎春不耐烦了,冷眼看着眼前这对母女情深。 “二妹,别哭了。”站起身来到柳迎夏身前,转眼温情地宽慰柳迎夏,像个十足十的大姐姐安慰小妹妹那样:“来,告诉大姐,谁给你难堪了?大姐替你做主。” 还能有谁?经过罗家后院“出品”的柳迎春用脚趾想都能够想得到! “哇!大姐!”柳迎夏撇开刘氏,一把又扑进柳迎春怀里。 柳迎春嫌恶看一眼黏在衣服上的眼泪鼻涕……,微不可查地推开柳迎夏:“不哭了,乖。我们迎夏最坚强了。嗯,来,告诉大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迎夏在柳迎春又是哄又是赞之下,终于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说。当然并没有说她是怎么“敲门”的了。只说,她敲门,连门都没进得去,就被淋了一盆脏水。 连带的,将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一起告了状。 在无知的柳迎夏眼里,南畦村,她大姐和大哥最了不起! 柳迎春听完,还没说话呢,刘氏就暴走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俺们柳家不计前嫌,看得起她才与她来往!她倒好,作为长辈,她是咋对待俺们二妞妞的!泼妇不如!泼妇不如啊!”刘氏狠狠地呸了一口,又对柳迎春说:“迎春,你可要为俺们的二妞妞讨个公道呀!” “娘,叫上门外伺候的董妈妈和丫鬟子,我要亲自去问一问我这位大姑,何故泼人一盆脏水。” 刘氏眼睛一亮。 如今柳迎春在她心中,那就是主心骨一样的了,柳迎春是罗家的大妇,她肯出马,当然更好! …… 柳迎春这一次带来的丫鬟婆子的下人不多,一个年纪大的董妈妈,一个年纪小的大丫鬟红翠,还有四个懂些功夫的小厮,和一个赶车的车夫。 放在罗家,这样的排场根本不够看。但饶是如此,这些人若是一起走在乡间小道上,那也够稀罕闪眼的了。 村人远远就瞧见这番独特的一行人,柳迎春被这些护在最前头,刘氏和柳迎夏跟在柳迎春的身旁,所到之处,皆有人投来惊羡目光。 刘氏和柳迎夏立时心中涌出一片虚荣的傲娇。 因这样一行独特的人马,少不得村里闲的没事干的三大姑八大婆的抱起半大的孩子,就跟着后头来了。目的不过是看戏。 谁叫村里的娱乐太少了。 一行人来到丑妇小院正门前。 柳迎春可谓满面春风得意,不管在罗家后宅里受了多少的打击,但在这里,她是受人尊重的罗大少奶奶。 即便得意,经过后院宅斗文化熏陶的罗大少奶奶柳氏也是绝对不会得意浮于表面的。 可柳迎春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它被扼杀在摇篮里。 众人只觉得这位罗大少奶奶刚才还满面贤惠温和的笑容,这会儿整张脸跟个狗屎绿色的一模一样! 顺着她的目光…… 院子前的大门上赫然贴了一张大白纸,大白纸上斗大字体写了一行字。 可惜他们这些庄稼户,又是妇道人家,多是没有读过书的。 她们看不懂。但罗家派来跟在柳迎春身边儿的董妈妈是读过一些书的。 董妈妈轻瞥一眼身侧的柳迎春,心道:好在这位乡野出身的大少奶奶还是认一些大字的。不然今天个被人骂了,还不知道呢! 想到那纸上骂人的话……,董妈妈目光有那么一刻的阴毒。 有人耐不住问了:“这位妈妈,这纸上都写了些什么?” 董妈妈面皮有那么一刻的僵硬,不大自然地回了一句:“老身并没读过书。” 跟来的罗家仆从却都狠狠吃了一惊。董妈妈怎么可能没读过书?董妈妈是罗家土生土长的家生子,得主人家看重,从小就被安排读书认字。 董妈妈是要躲开尴尬和麻烦,但天下的事儿呀,就是你找它时它不来,不想它来时它偏偏就来。 也算董妈妈倒霉。 偏就让钱斧头家的小子二娃子凑了这个热闹。 “俺认识~!”二娃子一孩子,不曾多想,冲口而出:“那上面儿写的是‘柳氏与狗不得入内’。” 村里人都知道二娃子自从跟丑妇家的平安走了近了,就爱读书了。丑妇家的平安识字,二娃子也跟着学过一些。 而这些字都不是太难认的。二娃子居然都能够认全了。 “噗……哈哈哈哈……”村人可不顾柳家人的颜面,听二娃子说的话,乐开了花。有一人带头笑了,其他的人还去顾忌啥呢? “哈哈哈哈……俺的娘咧!柳氏与狗不得入内!……真得亏这丑妇能想得出这话来,啊哈哈哈……”村人只笑说丑妇。并无责怪。 为何?只因柳家和丑妇之间积怨已深,而南畦村的百姓都是见证者!当年丑妇未婚生子,少不得被思想古板的村人们唾骂。而今都得知,那不是未婚生子,其中是有缘由的。 听说是上天见证,月老牵线,……虽还是没得家人的赞同,但也算是拜过堂成过亲!再加丑妇之前肯散尽银钱,为村民办实事。 村民心中自有一把衡量的尺子。谁好谁坏,指不定说不清呢! …… 这一下,被圈在最前面的罗家仆从脸上顿觉无光,只羞愧地想要钻进地洞去。 最不好过的,莫过于柳迎春。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掌心中掐出月牙状的指甲印,染血成血月。 董妈妈也不好受,她是罗家的老人,又是家生子,最得主人家看重。如今却因这位出身乡野的大少奶奶遭人侮辱。 柳氏和狗不得入内。狗是什么?是畜生! 这话里话外可没一个脏字,却把柳家人骂作畜生!虽没有骂道罗家人。……但娶了柳家姑娘的罗家,又算什么? 董妈妈脑子好,几个弯弯一转,还能不知道,想出这话的人,心思有多恶毒!骂了柳家人,连带罗家人也没落下! 但她却不能恼羞成怒,否则,岂不是落了下乘? 好在有那没脑的人。 柳迎夏性子冲动,一听这话是骂人的话,骂的还是整个柳家! 脑子一热,粗野地冲上去,“唰唰”两下。 “吱嘎”,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哎哟喂。”柳迎夏撕了大白纸,就要叉腰大骂,结果门从里面不期然打开,她不防备,摔了个四脚朝天。 嘻嘻嘻…… 身后村人中强忍着爆笑声。实在不是她们太善良,而是……不好意思再取笑人家了。刚才可都笑够了! “啊!俺的二妞妞!”刘氏心疼闺女,一步冲上去扶起来自家的闺女,一双眼立刻就瞪向大门正中间站着的丑妇。 却见那女人一副悠闲抱胸看戏的轻松惬意。再一想自家的闺女……不!是整个柳家都成了人前出了大丑的对象!顿时恶向胆边生。 “啊!你泼了俺家二妞妞一盆洗脚水!现在还推倒俺家二妞妞!你,你!俺与你拼了!”居然一个箭步,冲向丑妇,跳上去,双手就要掐住丑妇的脖子。 “嘭!” …… 刘氏被踹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愣神,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儿。 倒是柳迎春速度极快地就冲了过去,扶住自家的亲娘:“娘,你没摔坏吧!” 做足了孝女! “大姑。”柳迎春突然大喊一声“大姑”,原本憋笑的村人居然都止住了笑声。 柳迎春正色道:“大姑,迎春自嫁与夫君,常伴夫君身侧,夫君爱读书,迎春倒也记得一些个。夫君常说: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迎春敢问,大姑你今日所作所为可有辱圣贤名言!” 董妈妈满意点头,倒也不真是乡野鄙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显然是极为满意柳迎春的回击。 董妈妈乐了,不单单是对柳迎春反击的满意。还带着一些看笑话的心里看丑妇。 乡野村妇,懂些什么! 丑妇微挑眉。眯眼仔细打量那扶着亲娘,身子荏弱,却满脸正气的女子。……当初只以为柳家出一个柳宝通就够奇怪了,如今看来,倒也不必奇怪了,柳家人中,柳迎春最似柳宝通。 二人若论心机,或可以拼。 当初见柳迎春,只道这姑娘聪慧有余,见地却少。今日再看,她倒是学得极快! 这样的柳迎春,今时不同往日! 拿孝道来压她……吗?可惜你柳迎春的主意打错了! “我叫丑妇,无父无母。我儿平安,至今无姓。我家无姓氏,你家却姓柳。我家在村东头,你家却在村西头。你这话用在我身上,不合适的。” “大姑!夫君还说: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柳迎春势必要一雪前耻!是卯足劲儿和丑妇干上了。 句句狠厉! 饶是没读过书的大字儿不认一个的村民,也听懂这话的意思了。 是在说丑妇不认父亲,不孝顺父亲,那是禽兽不是人! 话没错,但当初可是你们一家人赶走孤苦无依的丑妇的,……这里的村人有几个不知道其中原委的? 可这双方火力大开,……而柳迎春能给丑妇扣上这样狠绝的话,可没人这个时候敢冲上去说句公道话。 只替丑妇可怜,咋招惹上这股子人呐! 柳迎春胜利在握,不孝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这狠毒的贱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人要自找绝路,那是谁也看不住的! 董妈妈在一旁看着,都决定回到罗家,将此事好好禀报一番老妇人,到时作为教养妈妈的她也跟着长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虐完再哭诉(一更) 柳迎春胜利在望。 眼前这女人让她恶心,不是这女人,她会过在水深火热之中? 恶心归恶心,但这女人还有用处。 柳迎春将刘氏搀扶起,丢给一旁的丫鬟红翠。转身走向丑妇。 这女人青紫的脸,无从辩驳反击的表情着实取悦了她。 果然就是一个无知的村妇,哥哥还将她看做对手,真是高看了她。 柳迎春背对众人,除了丑妇,谁能看见一想温婉的柳家大孙女眼中的恶毒和得逞? 她靠近丑妇,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大姑,侄女可以放过你的,只要你当众承认刚才是你错待我娘。” “真的?” 柳迎春心中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什么都不懂,只要她承认错待了她娘刘氏,那就坐实了不贤不孝的罪名。 翻身?到死那天都别想! 是她害的她这么悲惨!是她害的她连平常百姓之妻都不如! 是她!一切都因为她! “真的?”丑妇又问:“真的只要我承认错待你娘,你就放过我?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当然,为了表达你的歉意和诚意,不妨把毛血旺的秘方送与我。” 哦……原来还是打的这个主意呀…… 不明白,一道秘方值得罗家人用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吗? 丑妇不再装害怕,不再装怂。 “欢迎父老乡亲到我家做客。至于其他人嘛……”丑妇唇角露出一抹嘲讽,叫了一声:“儿子!” 小包子立刻就冲了出来:“阿娘?” 丑妇手指大门:“喏!再写一张!” 小包子一看大门上张贴的大白纸被撕了,又听他娘吩咐,立刻屁颠屁颠地钻进西厢房,转眼的功夫又跑了出来,又递上一张大白纸,末了还邀功:“阿娘,这回俺把米糊糊也拿来了。” 米糊糊有粘性,是用来粘贴大白纸的。 柳迎春转变不过来,她不知道怎么事态的发展突然转了个弯,不在她的预料内了。刚才还胆战心惊,一脸害怕的人,下一秒就一副嚣张做派。 别说柳迎春,就是董妈妈也傻眼了。 柳迎春带来的人,只能看着人家母子一个拿着大白纸,一个向着大门上刷米糊糊,母子俩人间好不温馨,一同将那大白纸又给粘上大门上。 那大白纸上刺眼的一行字,逼得性情高的董妈妈戳心肝儿肺的疼。 董妈妈到底是老妈妈,没学柳迎夏泼妇举动。 董妈妈向前走几步,身子挺得笔直,质问丑妇:“娘子这番举动不好吧?你这在门上粘贴大白纸的事儿,本身就不吉利。这也罢了,那白纸上写着的一行字,着实有辱了……,有辱你娘家人。娘子也姓柳,何必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丑妇觑了一眼这个在她面前,身子站的笔直的老仆妇,看她穿着打扮,在罗家的身份想来是不低的。 但……这关她屁事啊。 “你是何人?” 董妈妈面子上下不去了,这丑妇根本不买她的账!她面上不自然地笑:“老奴是罗家的家生子,是被老夫人指派给大奶奶的教养妈妈,是……” “打住!”丑妇不在意的摆手:“行了!我就问你是谁。你直接告诉我你是罗家的奴才就行了。你后头说那么多,也还是个奴才,难不成后缀多了,你就成主子了?” 轰! 董妈妈从脖子红到耳根子。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好不热闹哇。 “是!老奴是奴才。但也知道,维系主家声誉。娘子是姓柳,却自己辱没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娘家!若是柳家先人地下有知,不知道得要多么伤心难过,生出这样一个不孝子嗣来!” 董妈妈不是好欺负的,被丑妇怂了一句,她顿时爆发出无穷小宇宙。 “第一,我不姓柳。这一点,南畦村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是无姓之人。 第二,我爱在我家门上贴什么,关你这个老虔婆啥事?要知道,多管闲事多吃屁。 第三,门上贴白纸,吉利不吉利,你听谁说的?迷信是要不得的,懂不懂? 第四,你是谁啊?没事站出来对着我一顿指责?你什么立场指责我啊?我是杀你全家,还是抢你男人?……哦,不对不对,你男人老得跟老瓜一样,老藤配老瓜才对嘛。” 丑妇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的说,董妈妈的脸比调色盘还精彩呐! “你……”董妈妈全身颤抖,指着丑妇就要说话。 丑妇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啊……还有最后一点。尽管我现在没有姓氏,但好歹你提出这话了。我就问一问。 你刚才是说,柳家先人地下有知,不知道得要多少伤心难过生出个不孝子嗣来,对吧?……哦,老虔婆,你怎么知道柳家先人啥想法,莫不是你亲自去问了的?” “你……”董妈妈身子摇晃得厉害,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要不是有柳迎春及时扶上一把,就栽在地上了。 柳迎春带来的人什么表情,那是不用说了的。 可那些跟来的村人们,那表情……呆傻的可爱。 有……这么骂人的吗?去问柳家先人……那可真是咒人去死了。 这丑妇也真够损的。 但村人大多对董妈妈没啥同情心,董妈妈是谁?那是镇里罗家大户的家生子。可与他们平常小老百姓无关啊。 活该! 有人心里可是幸灾乐祸,尤其其中还有半刻之前被柳迎夏恶语中伤的村妇们。 可也有人心里嘀咕:柳家老宅的人不是都来道过谦了吗?那回丑妇家请客,柳家两个儿媳妇儿还来帮忙了不是?这不是应该恩怨都扯平了吗?咋这丑妇又恶语对人。 “咳咳。”丑妇适时咳嗽两声,将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这才解释道:“这里都是咱南畦村的邻里,我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呢,这辈子吃够了苦头了。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但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把个小子拉扯到如今的,大婶子大嫂子,大妹子大姐姐们的都看在眼里。 那时没见柳家老宅的人伸出一把手来拉扯一下咱母子俩。别看现在个,咱母子俩盖起了小院子,住起了明亮的转头房子。可就还在一个多月前,咱母子俩就挤在一间下雨天还漏雨的茅草房里咧。 也不怕大家伙儿的笑话,就在那一两月前,咱母子想吃点子荤腥,那都是奢侈啊! 柳家老宅的人倒是在我落水后来找我了,可人家那不是白来屈尊降贵的。 别的不说,就说我落水被救之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好事儿是看不着柳家老宅人的影子的,坏事儿嘛,倒是一大堆的都能扯上柳家老宅的人。 说我数典忘祖也好,说我啥啥都好。反正我是怕了,联想那些个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联想那些个算计,我实在是不敢对柳家那一大伙儿人抱有啥啥期待了。这辈子只想顺顺趟趟的过日子,至于那家人间的温情,五年前柳家人懒得施舍给我。五年后,我也不想要他们的施舍。” 丑妇没有具体说那些坏事都是啥事儿。但是这里的人都自动自发地想到那些发生的事儿。 甚至有一些丑妇自己个儿都不知道的事儿,村人们都能往那方面去想。 有些个之前还不大满意丑妇老对柳家人不客气的村民,也能想开一些。有些事儿,你不说,人们就会自动自发地忽视。 有些苦楚,你不去哭诉,人家只当做理所当然。 有些委屈,你不去揭开,到头来你就会成为那个不懂事的人。 所以说,你仁善,你善良,你温柔,你懂事,你体贴,你替他人着想……,你放心,你要真的啥事儿都按这个标准来干,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所有的付出都会成为理所当然。 一旦你不再体贴,不再替他人着想,不再为他人无条件付出,你就成了大逆不道! 于是一大堆人指责你不懂事,指责你没良心,指责你各种不善良。 某种角度来看,死去的柳翠花儿就是这类软包子类的人。 对家人无私付出。对家人,不管是谁提出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 所以,在丑妇醒过来,身体里换了她这个灵魂后。 第一次上门来的刘氏和卢氏,作为亲嫂和亲娘的两个人,才会那样肆无忌惮。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所以在丑妇义正言辞拒绝了她们的无理要求之后,她们会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不能理解,那表情,仿佛就是她辜负了她们的用心,她是罪人。 …… 可如今,丑妇说开一切。 柳家老宅和她之间的最后一层遮羞纸,她来捅破。 她的身体里,流着柳家人的血。这,就是对她最大的不利! 她现在对柳家老宅的人不客气,村人是基于她给村里造了桥,人们嘴上不说。……恩情是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变淡的。到那时候,只要她对柳家老宅的人不客气,村人心中还是会有想法的。 虽然,她可以不在乎这些想法。但,如果能顺手解决掉以后会出现的弊端,她不介意花点时间,也不介意装柔弱装委屈,装小白花,好好对村人们哭诉哭诉。 今天把这些事情说开。那么以后的话,即便她对柳家人不客气,她的这段话也会被村人记在脑子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宝通解围,真学好了?(二更) “大姑!” 远远一声叫唤。 引来无数人回头。 小路田埂间奔赴来的不是柳家的宝柳宝通,那还能是谁? 偏偏佳公子,可惜来的太急,摔了一跤,藏青衣袍一看就是崭新的,用料也极好。沾上的泥巴,废了一身好衣裳。 柳宝通头系同色系镶翠玉的发带,包成发髻。大概摔了一跤,连头发都散乱开来。 饶是如此,丑妇却反而心里更赞他一声。 不用想,柳宝通是来说情的。 大抵是谁通风报信,这位佳公子急匆匆跑来,身上一身的狼狈,目的却是为自家的妹子说情解围。 是个人,都得赞他一声手足之情,深情厚谊! 果不其然,柳宝通急匆匆赶来,走得急,在靠近丑妇院子门的时候,还又摔了一跤。 这一摔,摔出个好名声。 就有村人翘起大拇指:“果然是取了秀才功名的柳家大孙子,柳家其他人各个不着调,还好有这一个在,正好可以看着柳家一家子人。俺看有小秀才在,柳家也出不了大差子。” “就是就是。” 旁人应和,倒不是说他们一味地巴结逢迎柳宝通,是柳宝通的作为着实能收买人心。 南畦村的百姓民风淳朴,好容易出一个秀才老爷,谁也不愿意把柳家最近发生的各种不着调的事儿跟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扯上干系。 所以,在南畦村的村民心中,柳家是柳家,柳宝通是柳宝通。 柳家人关起门来是一家,但柳宝通是全村人的骄傲。 “大姑,宝通没看住两位妹妹,让她俩来叨扰大姑了。”柳宝通其他废话不多说,只拉了柳迎春柳迎夏,还有刘氏向丑妇告辞:“大姑,宝通这就带两位妹妹,和娘回家里去。” “大哥!”柳迎夏狠狠跺脚,指着丑妇就骂:“是她不好!俺来请她见大姐,她不让俺进门,还泼俺一身洗脚水!” 平安小人儿突然插话:“不是洗脚水,是洗菜水。俺们家晚上才洗脚丫子咧……” 平安奶声奶气,又不与人争吵,只是叙说事实,他又歪着脑袋,那模样,配上那话,着实好笑。逗得一群看热闹的村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柳家的小孙女儿更喜爱洗脚水呐……”有那不厚道的人调侃一个小丫头。 “那也是泼了!”柳迎夏羞红了脸,但她趁机向柳宝通告状:“大哥大哥,你瞧!他们自己都承认了,是真的泼了俺一身脏水咧。” 柳迎夏说完,傲娇地抬起脑袋,示威看向丑妇。 小小的平安又插话:“不是不是,是俺在背诵《论语》,大门处又是叫骂又是砸门的,阿娘以为又来了上次外村儿的土匪咧。” 平安两只白嫩的小手和着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原来那不是土匪,是柳家的小姐姐呀。小姐姐,下回敲门要轻轻敲的,用砖头敲门门会坏的。” 噗…… 这个话若是换个大人说,别人绝既会认为那人是故意寒碜柳迎夏。偏偏这话是从个四岁大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了。 那就不是故意寒碜了。 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柳迎夏还能够寻个理由指责那人。这话偏偏从屁大点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柳迎夏注定悲催了。 村民们今天太乐呵了。这热闹看得值了! “你,你你……哇!”柳迎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娘家被娇养着的。一有不顺心,那就窝在作为大哥的柳宝通怀里大哭。 这会儿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耍起无赖来,趴在柳宝通的怀里就大哭大闹。 本来柳宝通安慰安慰,柳迎夏也就不哭了。 可是,咱小小人儿的平安又一脸愧疚地靠近柳迎夏,拉拉柳迎夏的衣裳下摆:“小姐姐,是俺说错啥了吗?俺把你弄哭了。” “哇哈哈哈……”丑妇忍不住了,真不怪她定力差,……这个,这个小包子貌似比她还懂得怎么寒碜人呐! 这……她绝对不承认,这是跟她学的!肯定是小包子那个不知道死哪里去的无良老爹传下的坏种! 绝对不是她! 她是好人。 不知道那远在京城的二爷要知道丑妇心里所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让她成长进步到能有资格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报复那时候,估计这会儿就想一把掐死她了。 二爷呀二爷,谁让你叫“二”爷呐! 柳宝通温润如玉的佳公子的表情有那么一刻的破功了。他着实尴尬。 不过随即安抚一下哭得凶的二妹,然后拉着一边儿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柳迎春和刘氏二人。 诚恳向丑妇再三认错:“大姑,二妹妹不懂事。是家里宠惯出来的。也是宝通这个做大哥的放任的。妹妹们有错,宝通更有错。大姑大人大量,今日宝通向你赔礼道歉,来日再亲自赔罪。” “秀才老爷就是秀才老爷,你看到了吗?柳家的大孙子有错认错,一点儿都不狡辩,……再说,妹妹们犯错,那应该是他父母教的不好,他还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大孝呐!” “柳家祖上冒青烟,生了一个有良知的秀才孙子咧。” “就是这么说呐!哪一天俺家的小子也考了个秀才,也要向这柳家的大孙子学习。这样的读书人做官儿,才能成为老百姓的福音呀。” …… 众说纷纭,但赞美柳宝通的声音一边儿倒。 丑妇眯眼望向柳宝通。 说实话,她这个名义上的大侄子,自从上一次认错之后,还真的没有再找过她的麻烦。现在他两个妹子和娘来找她茬儿,他二话不说,就认错。 不解释,也不推脱,倒是一个人承担下了错处。 ……要真改好了,那也算是他自己的福气,柳家老宅一堆人的福气了! 但她生性多疑……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呵呵…… 丑妇弯唇一笑,挥了挥手:“你把她们带回去吧。” 柳宝通迟疑了一眼,指了指丑妇院门上的大白纸:“大姑,这……” 丑妇明了,“哦,这个呀……儿子,撕了吧。”回头却对柳宝通说:“这东西撕了归撕了,但我对柳这个字还是很反感的。一旦反感,就再无好感。柳宝通,这点你明白吧?” 柳宝通神色凛然:“大姑,宝通今日才知道柳家人给大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随即诚恳地躬身一拜:“大姑的意思,宝通明白了。但今日两位妹妹给大姑造成的困扰,宝通是一定要亲自上门道歉的,否则宝通心里难安,还如何有脸科考。 待宝通道完歉,大姑不想见柳家人,宝通一定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再来打扰大姑的生活。 只是将来宝通若是得了功名,为个半官半职的话,宝通再来感谢大姑。是大姑一通骂,才把宝通骂醒的。” 丑妇心中诧异,柳宝通是真的变了? 这番话说出来,极为诚恳,这不是阴奉阳违装出来的诚恳! 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在众人赞叹声中,丑妇点头:“你先回去吧。” 倒不是她想息事宁人,而是此刻村人们对于柳宝通明显好感倍增。 更何况,就目前来看,柳宝通似乎是真的改好了。 他是真的改好了,她乐得轻松。 他是装的,她懒得揭发。…… 反正今日柳迎春柳迎夏和刘氏这么一闹腾,她借机在村人们面前一顿哭诉,趁机和柳家老宅彻底划清界限! 将她和柳家老宅的恩怨扒开来放在众人眼底下,她的委屈再也不会石沉大海! 反正这么一闹,她也趁机达到她的目的。 至于柳宝通真好假好……,再商榷吧。 …… 又说一众人回了柳家老宅。 董妈妈今日受尽了委屈和慢待。 柳宝通的出现,让她重新燃烧出希望。却没想到柳家的这位秀才老爷居然这么怂! 认错!道歉!赔罪! 所有不光彩的事儿,都给办个遍! 董妈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给柳宝通好脸色看。在她看来,柳宝通就是一个靠着罗家才能在镇里“善学堂”读书的乡下人,就是罗家养着的一条狗! 一路上不好多说什么,董妈妈憋着话,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柳宝通安排了两位妹妹和他书房等他。至于他自己,因为去他大姑家的时候,摔跤了,弄脏了衣裳。 柳宝通其实很不能忍受肮脏,他自己个儿跑到自己的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出门。 却在他屋门口差点儿撞上跟在他后头来的董妈妈。 “董妈妈站在这里吓到我了。” “是呀!大白天的大太阳还照的屋里光亮着,老奴一个大活人还能吓到柳家的大公子呀。”董妈妈怪声怪气:“柳大公子的胆子,那得多小呐?” 柳宝通这般聪明的人,还能不知道这董妈妈是故意跟着他守在他屋门口的? 只见他皱眉:“董妈妈,你有话直说。” 他平淡应对,叫自认高人一等的董妈妈好不生气,当下就说话难听起来:“柳大公子现在是好威风呀。怎么刚才在人家院子前的时候,就一副怂样子?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的,那模样,谄媚讨好咧。” 柳宝通脑子微微一转,便相同董妈妈说这话是何意了。但他不屑解释。这个老虔婆自以为在罗家身份高着,不过奴才终究是奴才。 “董妈妈,宝通再如何,那也是朝廷颁下的秀才功名。是半个官身。”柳宝通点到为止。 董妈妈果然脸色微变,她倒是忘记了眼前这个怂货是考取了秀才功名的。她……再得老夫人欢心,那也还只是奴才。 但董妈妈心性高,不愿意向柳宝通低头,强作镇定:“你别忘记,你妹妹还在罗家过日子!” “董妈妈是在威胁宝通吗?”柳宝通拈花一笑,浓眉单挑:“董妈妈,你大可以向老夫人去告状,看看,老夫人会不会为你做主。”似笑非笑看一眼董妈妈:“罗家做主的一直是罗老爷子。” 董妈妈老脸上青红交加。 “董妈妈无事,还是照看好大少奶奶吧。” 董妈妈只能愤恨地瞪着柳宝通月牙白常服的背影诅咒咒骂。狠狠一跺脚,跟了上去。柳宝通,你狠什么!总有一天,老身叫你悔恨交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可怕的柳宝通(三更) 柳家人来的时候,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几个人都恰好不在村里。 等到几人回来,听说了这事儿。 别人是不管,就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立马就丢下东西跑来丑妇家了。 “这群白眼狼多的,又想嘎哈呀!”春娘直接开骂了。 李三媳妇儿含蓄一些,“大妹子,她们哪回来有好事儿的?这回又是为了啥?” 其实这两人急匆匆赶来,身上还套着她专门规定的衣服。 这一副简便,是卖毛血旺的时候得穿着的,一来时为了卫生,而来,是怕不小心弄脏了一副,三来嘛,正好做个标志。 将来,她的产业,都要有个标志的。 这两人这模样,分明就是刚到村儿就赶来她家的。她估摸着,多半是外头正传着今天的事儿。这二人听了风声来的。 心中一阵暖洋洋的。 谁说,乡里乡亲之间,就没有纯正的友情的? 见这二人真心为她急,她就挑了一些重要的段子说了说。 刚说完呐,春娘的脾气可直接暴躁的了。 “岂有此理!这世间,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呀!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她老柳家也不能这么不要能。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李三媳妇儿就拉住春娘:“你别急呀。我瞅着这事儿不是咱村儿老柳家在后头支派的。不然也不能指派嫁了人的闺女儿来办这事儿吧。” 春娘只是脾气有些直,有些急,但并不是笨。只要李三媳妇儿这么一点,她就能想明白。 春娘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儿是镇上罗家在后头支派的?” “你忘记了,前阵子,罗家的大管事还亲自向猪肉荣买猪下水的呐。” 哦…… 春娘接受这一事实。随即又为丑妇担忧了。 “那可咋办?那可不是柳家老宅那群人!那可是镇里出了名的大户罗家呀!罗家之前还出过京官,现在据说还有亲戚在京里当大官儿呐!罗家,那可是只手通天的大户!咱……” 春娘担忧地看丑妇,就劝道:“要不,大妹子,咱还把这秘方卖给‘珍馐坊’吧。上回那个臭豆腐说不定也是罗家在后面搞鬼的,只有‘珍馐坊’才能让罗家顾忌一些个的……” 不得不说,春娘真相了! “不!”丑妇打住春娘,“我是打算与‘珍馐坊’合作,但不是卖方子。柳家那群人走了之后,我想了想,咱是谁啊?就是个穷村子里的妇道人家,想要在这个男人立世的世界里站稳脚步,这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咱现在不行,咱现在根基浅,咱这会儿还得靠着人家。” 丑妇说了一堆的啥根基浅啊,咋咋的,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是没听懂,但是她们听懂一个意思。 “那妹子是要求‘珍馐坊’的佟掌柜了?可……,要是不卖方子,人家‘珍馐坊’肯帮忙吗?就怕人家看不上咱这样的庄户人家咧。” 也是,除了方子是人家看得上眼的,她们几个妇道人家,有啥是“珍馐坊”看得上眼的呐。 “他会的。”丑妇眸光清凉,声音却清淡,很肯定地说。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自然只以为那个“他”指的是佟掌柜。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这事儿,悬乎! …… 而此刻柳家老宅同样不太平。刚到家没两个时辰。柳家就迎来一位贵客。 是罗家的大管事。 罗家大管事笑盈盈的来。 柳迎春有些发抖。 柳宝通看出柳迎春的惧意,少年眉宇之间微不可查地皱起一座山丘来。 走向前,用自己并不算特别高大的身子半挡住柳迎春。 罗大管事给柳宝通淡淡施礼。这才禀报柳迎春:“老爷让奴才来接大少奶奶回去。” 只一句,吓得柳迎春娇嫩的脸庞惨白惨白,红晕退去。 柳宝通只在柳迎春耳边说了三个字:“有我在。” 柳迎春这才好了一些。 “大管事,”柳宝通微微躬身,施了一礼:“大少奶奶今日折腾够了。宝通陪同她一起去见罗老爷。” 有礼,无惧。 饶是罗大管事,也要高看一眼这样的少年郎。 罗大管事眯眼:“柳大少爷进步神速,比几月前老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要强很多。” “谢过大管事夸赞,”柳宝通依然不骄不躁,“宝通若是不长进,怎么对得起罗老爷子的栽培?” 罗大管事看出柳宝通话中真假。他实在表现的太过自然。 “请。”道一声“请”,让随从去拉来马车:“坐马车,速度快。” 柳宝通心提起来。……不是坐轿,却是做马车。看来罗老爷子着实是着急见到柳迎春了。 柳宝通坐在马车里,心神不宁。眼睛不知道游离到哪里去,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什么。 柳迎春却从坐上马车里的那一刻开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到最后,她牙齿的打颤声都把心思云游到外面的柳宝通给惊醒。 一只大手适时地附在柳迎春交握在大腿上的手背上。 “啊!”柳迎春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给吓得惊呼出声。 “迎春,你的手真凉。” 柳迎春抬眼,呆呆地望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深沉的脸庞,忽然恸哭:“哥!我怕呀!我怕!老爷要是知道我把事情办糟了,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我了!” “唉,”柳宝通仰天,无限悲哀化作一声叹息:“是我不好。是我强求你了。” “哥!不是你!是她!是她!是那该死的女人!”柳迎春仿佛疯魔,尖叫着累了,才趴在柳宝通大腿上嘤嘤哭诉:“那天我不服气,要去找那女人理论。……却看到大哥为了我跪在那女人面前。 ……那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硬呀!你是她亲侄子!我是她亲侄女!她,她,她反正已经残花败柳!而我还是黄花闺女,天真烂漫!她那样的条件,嫁给罗家大少爷,还算委屈她吗?是她高攀了!她为什么还不愿意,为什么! 是她!都怪她!是她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 柳家生她养她,她为了柳家做出一些贡献,那是应该的!都是她! 哥,罗家……罗家让我恶心呐……!” 柳迎春突然抬起脸:“大哥,我恨她!我要她死!……不!我要她生不如死!” 这得多大的恨意才能让一个人恨得生不如死呐! 这是柳迎春回门探亲后第二次提及她对丑妇的恨意! “嗯。哥一定帮你。”柳宝通淡淡说道,“哥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柳迎春怀孕了(只一更) 罗大管事禀报了书房里的等着柳迎春的罗老爷子。这才让柳迎春进书房。 “大少奶奶请。”却挡住柳宝通:“柳家大公子先别忙进去。把老爷子交代下的事情办糟了,总得让老爷子消了心里火气。” 书房中,柳迎春战战兢兢地,敲门:“公公。” 她强忍惧意,却不知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抖成筛子了。 罗老爷子的书房和别人家的书房不大一样。书房所建,应明亮宽敞,入屋书香墨浓。 罗老爷别具心裁,书房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进了屋子,也没有昏昏暗暗的,都点了十几处的蜡烛,把屋子照得通亮。 书房几净窗明,那是让人通体舒畅的明亮。 而罗老爷子的书房,虽也亮,却让人心中无端不喜。 “进来吧。”屋内摇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传来老迈的男子声音。 柳迎春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下害怕,强作镇定,迈进屋内。 她进屋,下意识地就朝着摇椅声处走去。 “可知错?”又是那老迈的声音。 柳迎春抬起的脚生生刹住,本就抖成筛子的身体“砰通”一声就给跪在了青砖铺就成的地面上。 跪得又急又用力,膝盖不其然传来刺骨的疼痛,她却不敢喊出来。 “老夫让你办好这件事,你是怎么办的?”摇椅“吱嘎吱嘎”,老迈男子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威逼?利诱?哼!当老夫不知道你心里想法!” 摇椅“咯吱”一声,老迈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柳迎春。 柳迎春陡然抬头,惶恐地看向已然在高高站在她身前的老者,老者身量不高,甚至背有佝偻,一双眼因深陷眼窝而显阴沉,花白胡须整理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鹰钩鼻又挺又奸:“公公,媳妇儿知错了!” “错?你知错?呵!”这位罗家掌权者,罗老爷子鼻中哼出冷笑:“你是想着压服她,让她害怕你,让她胆惧你,从而乖乖自动对你奉上秘方吧?” 柳迎春煞白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惊恐。 然,罗家这位掌权者显然还嫌怒气没处发,继续刺激柳迎春,每一句话都戳中柳迎春心中那点子骄傲,把她心中那些个阴私一一道出:“老夫倒是不介意你用什么办法来要到秘方,你借着罗家大势狐假虎威,想要高高凌驾于她,想要她低到尘灰中。 你用罗家当挡箭牌来满足你自己的私心,这些,老夫都不管。但你用了罗家的名声,事儿却办糟了。你说,老夫该怎么罚你?” 唰! 柳迎春的脸已经不只是惨白了,衣服背后的料子全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惧怕地望向罗老爷子。 “啪!” “啊!” 站在屋外等候的柳宝通,和陪伴柳宝通的罗大管事就听到紧闭大门的书房内突然响起两道交叠的声音。 这两人都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书房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宝通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紧闭的嘴唇内铁锈味遍布。 罗家……畜生! 谁听过哪个人家公公动手打儿媳妇儿的? 那声脆响算是击在了柳宝通心上了。 罗大管事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容盈盈对着柳宝通拱手:“恭喜柳大公子,令妹算是挺过这次了。” 柳宝通诧异:“怎么说?” “老爷子只是动手扇了大少奶奶一耳光。老爷子肯亲自动手,大少奶奶这次就不会有其他处罚了。” 柳宝通一嗫。心中再暗骂一声罗家的畜生。 面上再也看不出情绪来。 同样,书房里。 罗老爷子掏出手帕来擦擦老手。 随手将帕子丢在柳迎春脸上,“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兄长。” 意思是,若不是看在她兄长柳宝通大有可为的份上,今日的事情绝不会这样轻易了结的。 虽说被打了一巴掌,但柳迎春却反而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兴奋。 她嫁给罗大少爷虽说才几个月,但对月罗老爷子的一些习性还是十分清楚的。 罗老爷子要是这次面上淡淡,随意责备她几句,就让她向罗老妇人请安去。那她才要生不如死呢! 还好还好,罗老爷子这一次并没有将她交给罗老妇人。 “你出去吧,叫宝通进来。我与宝通有话交代。” “是。媳妇告退。”柳迎春之所以能成长迅速,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才嫁到罗家几个月而已。没有死,不只是因为那个仙童仙女的故事。也不只是因为她嫁过来,罗大少爷身体好转。 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柳迎春自己很愿意去学。她虽然生在庄户人家,但骨子里有一种求胜心,求生意志的坚强。当然,她兄长得罗老爷子看中也很重要,帮了她不少忙。 柳迎春退去。 门外的柳宝通低头看着妹妹脸上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做哥哥的心疼妹妹。柳宝通能对丑妇那么心狠,却无法忽视他自己的亲妹妹。 但也知道罗老爷子在书房等他。因此才拜托了罗大管事:“还请大管事给大少奶奶找来冰块敷一敷。留下痕迹,明日可无法见人。” 小事尔,罗大管事乐得卖人情。从罗大管事的态度看,柳宝通在罗家,反而比身为罗家媳妇的柳迎春有身份,说话有用处。 …… 进了书房。 罗老爷子这一次没有再摆谱儿,只爽快道:“你是我看中的后生。老夫若是有嫡女,就将她嫁给你。” 罗老爷子不是一开始就看中柳宝通的。当初柳宝通不过是想将他大姑给罗家当妾的,其实谁都知道,那是用来陪葬的。 罗老爷子虽然不想承认,但当初他的独子病得不成人形。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与亲生儿子阴阳相隔。因此,也做足了打算,要替儿子结一门阴亲。 那时候的柳宝通,罗老爷子可没那么伤心。不过就是考取了秀才功名嘛。 考取秀才功名多的去了。有些人不是到了古稀之年还在秀才上蹦跶吗? 罗老爷子开始重视柳宝通,是因为柳宝通的迅速成长。 用罗老爷子的话说,这个少年很适合权倾朝野。而罗老爷子认为他很有这个潜力。 “多谢老爷子看中。宝通却还只是个秀才。” “很快就不是了。” 罗老爷子振地有声的发言。 随后,罗老爷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柳宝通坐下:“你妹妹留下的烂摊子,宝通,你怎么看?” 柳宝通微微向前倾身:“大少奶奶是宝通的亲妹子。亲兄长自然应该替妹妹收拾烂摊子!” “啪!”罗老爷子满意了:“好!就冲你这句话。今日老夫也没算白为她破一次例!” 破例是指柳迎春这次的事儿,没有狠狠责罚。 但这话听在柳宝通耳朵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了。 罗老爷子自认是施恩于人,……可,那得看别人领情否。 “已想到办法了?”罗老爷子问。 柳宝通更坐直了身子,炯炯有神望向罗老爷子深陷下去的老眼,勾唇一笑:“老爷子,大少奶奶有孕了。” 嗬! “你说什么!她有身孕了?!”饶是罗老爷子精明如斯,还是惊喜地脱口而出,却在望向座椅上的少年不惊不喜,只是笑的温润的脸庞时,才意识到…… “哦……是的,大少奶奶有孕了。”罗老爷子从善如流,却没了之前乍听这话时候的惊喜。 但他再次惊喜于少年的聪明才智。不可抑制地走到少年身侧,老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着嘉许的口气赞叹他:“宝通,你不错!很不错!” 柳宝通少年脸红地站起来,“谢罗老爷子赞赏。” “不用自谦。宝通,你是一块璞玉。老夫没有看错你!”罗老爷很高兴,“终有一天,你会位极人臣。老夫老了,只怕等不到亲眼看到的那一天了。” 柳宝通只是推托说罗老爷子高看他了。其实他就是个乡下来的小秀才。什么位极人臣,他不敢多想。只愿意活在当下。 这话听在罗老爷子耳朵里,却更加大喜,拍着柳宝通的肩膀连声称赞:“好!好!好!活在当下!好一句活在当下!是老夫鲁莽了。就应该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才能展望未来!思及将来如何如何发展,或许会眼高手低。 柳宝通着实不错! 罗老爷子咂咂嘴,突然问:“宝通啊,老夫虽然没有嫡女,但却有几个庶女。……虽然是委屈了你,但老夫着实是喜欢你这少年晚辈。” 柳宝通面上刹那僵硬,但很快就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宝通志在学业。只想安心科考。还不到成婚论嫁时候。……何况,老爷子的庶女,也是身份高贵的。宝通没有取得功名前就娶了老爷子的女儿,着实轻慢了罗家小姐。” 他这样说,罗老爷子通体舒畅。便也不再纠缠这件事情了。 “不如让大少奶奶休整三五天,宝通瞧着大少奶奶受惊了。等大少奶奶休整好了。宝通再亲自带着大少奶奶去大姑家道歉。”柳宝通抿唇一笑:“到时候,宝通借着大少奶奶怀孕,只想吃大姑的毛血旺为由,……若能逼得大姑到罗家常驻掌厨,那是再好不过了。” 罗老爷子又问:“老夫瞧你大姑那样的女子,怕是不会给你这个面子。即便你表现出诚恳的认错和请求。” “无妨的。宝通本来就没有指望过大姑会轻易就范。……大姑若是真就这样答应了,岂不是辜负了宝通一番良苦算计?” 罗老爷子倏然睁大深陷的眼,单挑老眉,挥了挥手,不再言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一掌推出个小产(一更) “大姑。宝通带妹妹来赔礼道歉了。” 院门大开,丑妇望一眼诚恳的柳宝通。 这才消停四五天,就又给找上门了。 好歹之前柳宝通给说了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的事儿。她闲来无事,就当看一场走马观花的新戏好了。 要她相信柳宝通改好了……难! 人心莫测,你道他改好了,向善了。说不定撕下那层皮,里子还是那个里子。但也不妨碍丑妇打开大门,瞧一瞧他到底能干出个啥花样来。 “好了,歉也道了,礼也赔了。各回各家吧。”挥挥手,转身就要进了院子,关了院门。 “大姑。”柳宝通又喊住丑妇:“大姑,其实宝通这回来,还有一件事想求上大姑的。” 她粗眉单挑,很有些意料之中。倒是叫柳宝通尴尬张嘴,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 戏弄够了,这才道一句:“说说看。” 柳宝通这才尴尬地红着脸,咳了一声,说道:“大姑,是这样。大妹她……有了身孕。” 哦……这倒叫丑妇吃了一惊,有了身孕? “恭喜啊。”只很没诚意地祝贺一声,再无其他话了。 柳宝通到底是红着脸,求到丑妇这儿来:“大姑,那日回到镇上夫家,大妹身体不适,这才请了大夫看诊,一看,竟然是喜脉。罗柳两家上下都为此高兴。大妹她本人更是喜开怀。 唯独有一点不好。……大妹她两天前开始,就闹着要吃大姑家卖的毛血旺,罗家只好天天派了人等着大姑的毛血旺上市,再买了回去给大妹吃。”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呢?”丑妇就不咸不淡地问。 “额……大姑也知道罗家不是一般人家,大妹肚子里怀着的又是罗家的独孙。到底是要注重饮食的……宝通本来是不想麻烦大姑的,但为了大妹这十月怀胎。只好腆着脸求大姑常驻罗家,调理大妹的饮食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丑妇微微点头,看一眼今日跟随柳宝通来的柳迎春安静地出奇。 “大姑意下如何?” 丑妇果断就给拒绝了:“不行!” 柳宝通一双灿眸顿时黯淡,讷讷道:“是宝通强人所难了。” 柳宝通这样干脆地接受,丑妇又诧异了。没有按照她所想那样,一通大道理,亲情啥啥的,一堆劝说的话。 柳宝通从下人手里接过礼品,递给柳迎春:“今日主要是为了上一次你大闹大姑的事儿来道歉的,柳家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虽然嫁了人,但自己做错了事,自己去向大姑赔礼道歉。”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叫柳迎春亲自将赔礼用的礼品交到丑妇手中去。 柳迎春这一回居然没有白眼刀子剜丑妇,倒是出奇地配合。接过柳宝通递来的礼品,那礼品准备的十分丰厚,足有四五个木头盒子装着。 柳迎春双手抱着这堆礼品,木盒子一个叠在一个上面,最顶端出都快没过柳迎春的眼。 不知为什么,丑妇觉得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便留了个心眼。 柳迎春抱着丰厚的礼品就朝着丑妇走过去。 走到丑妇身前,道一句:“大姑,前些天是侄女过分了。请大姑看在侄女有心改过的份上,收下这份礼来。” 丑妇刚要开口,意外突发。 丑妇只觉得眼前一花,被一大堆的礼品盒子遮住了眼,心道:不好! 眼角余光一扫柳迎春,她的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门前台阶下倒去。 丑妇心中警铃大作,联想到这样的姿势就像是被她从前面推到的一样。 柳迎春可是怀有身孕的! 脑子清明无比,身体先于脑袋,一把挥开面前遮住视线的礼品盒子,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顿时向前扑去。 柳宝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壮硕的胖子居然能在空中这么灵活地转身、勾手,将自己当做垫背的那个,接住柳迎春倒下的身子。 不行!决不能功亏一篑! 柳宝通狠狠一咬牙,就在丑妇快要成功地成为柳迎春的垫背时,柳宝通计上心来,忽然大呼一声:“平安小表弟,快躲开,有蛇!” 丑妇五感清晰,顿时分神望去,……哪里有什么平安小表弟啊! 心中大道不妙,果然,就在她分神那一刻,不知柳宝通动了什么手脚,愣是让柳迎春提前落地。 “嘭!” 丑妇表示很无奈……两辈子活着,平生第一次有这样自我牺牲的伟大节操,居然想当垫背的,还有人不乐意! 事情要麻烦咯…… 柳宝通带着柳迎春来赔礼道歉,选的时间是天蒙蒙亮。她原还以为是因为柳宝通不想要太高调。选这个时间段,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吸引了一大堆村民来看热闹。 而柳宝通和柳迎春这一次到来,只带了上一次的那位董妈妈和叫做红翠的大丫鬟。 这时候事发到此,天正好大亮。 “啊!”柳迎春惊叫出声:“大姑,你怎么可以推侄女?你都知道侄女现在是有身孕的!” “天呐!大少奶奶流血了!”董妈妈箭步飞快,立刻冲上去,一看柳迎春身下一滩血迹,立刻大呼出声。 叫做红翠的大丫鬟也跟着惊叫。 这两人是竭尽全力的大叫,丑妇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这样大呼大叫的,不就是为了把村里人都给吸引过来吗? 丑妇刚才是想把自己给柳迎春做垫背的,这会儿她虽然没能如愿做成柳迎春的垫背,自己却还是仰面摔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背后一阵酸疼。 这会儿自嘲一声。 她还是低估了她这位“大侄子”。 要说,到现在,丑妇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人家兄妹的圈套,那就是她傻了。这样的计谋算不上很高强,但偏偏很实用,杀伤力那是港港的。 要说这样的计谋,是柳迎春那货想出来的招,打死她她都不信的。也唯有她这位“好侄子”才想得出来这招数。 丑妇心中暗叹:到底是她托大了。明知道柳宝通不可信,还想瞧瞧热闹。想到此,丑妇不禁心中调侃自己,好了吧,瞧热闹瞧到自己身上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还有那俩个做奴才的,也是拼了老命的又哭又喊又叫。还真不辜负她们这样玩儿命样的哭喊尖叫。这时候,村里大多人都已经起床洗漱。 这样一闹腾,先是离着近的人家放下饭碗赶过来,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远一些的人家都围堵了过来。 …… 柳宝通瞧着来的人差不多了。 这才走到已经站起身无事人一样的丑妇面前,冷声质问:“大姑,就算你恨柳家人,你也不能够出手推大妹呀。今日宝通是带着大妹来道歉的。大姑不接受就算了!之前宝通就向大姑报喜了,大妹有了身孕。大姑你为什么要推有身孕的大妹!” 瞧!到底是做了秀才,读过书的。 话说的有条不紊,三言两句让围堵来的村人们“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若换做其他柳家人说这个话,村人们或许不会一味的去相信。但是若是这个柳家人是柳宝通本人,村人们对他不会产生怀疑。 不得不说,柳宝通活出一番别样来。即便说谎话,人家也爱信。 再加上现在是有图有真相,人家柳迎春正虚弱地靠在董妈妈怀里,身下一滩血迹,触目惊心的。 村人们但凡瞧一眼柳迎春,就要用谴责的眼光看一眼丑妇。 说句实话,是个人,被这么多同村人送来不间断的谴责眼光,那都得精神崩溃。 丑妇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慌张。 柳宝通悄悄蹙眉,再给火上加把油。他痛心疾首,问:“大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侄子和侄女们吗?……难道还是因为大姑怀孕的时候,爷奶和爹娘都逼过大姑打胎,所以大姑今天要把这笔账算在大妹身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有那些个不大愿意相信丑妇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的村人,也不再怀疑柳宝通。 “胡说!丑妇妹子才不会出手伤人!” 丑妇默默沉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谴责声。突然一声声音打断了柳宝通痛心疾首地痛斥。 丑妇惊奇地一抬眼,入眼的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微微一笑,还是有人愿意纯粹的相信着她的。 春娘赶来,瞧到的就是柳宝通对丑妇的痛批,和村人对丑妇的谴责。 她在这个时候没有选择退缩,选择为丑妇说一句公道话。 李三媳妇儿和李二媳妇儿一起来的,李三媳妇儿想了想,咬住嘴唇,站出来接住春娘的话:“俺想问一问……,大家伙儿,到现在为止,就只听到柳小秀才一直在说话,在痛斥。大家伙儿有没有听一听丑妇妹子的话呢?” 话说的很客气,意思就是:现在啥话都让柳宝通说了,你们有没有听一听另一个当事人的说法呐? 李二媳妇儿趁机附和:“就是说呀。抓贼要抓脏。判罪也要听一听罪犯的说法吧。” 王家媳妇儿和冯寡妇倒是没说话,就是想着李三媳妇儿李二媳妇儿春娘那边儿靠了靠。 丑妇见这五个人。也知道,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是因为相信她的为人。但其他人能给她信任,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外了。 丑妇心道:这可是春娘她们给她的鼓励。咋也不能浪费人家一片心。 “咳咳,”丑妇举起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你说人是我推的,我是因为恨柳家的人。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讨论。 我就一个问题,她身下都血流成河了,难道不是应该先请大夫急救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形式急转,南十三助阵(二更) 是呀,人都流血流不止了,咋不先找个大夫? “董妈妈懂些医术。罗老妇人将董妈妈放在大妹身边,就是因为董妈妈会医术。”柳宝通苦笑一下:“原来是为了照顾有了身孕后的大妹的,没想到今天是弄巧成拙了……” 村人们顺着柳宝通苦笑的目光望过去,那边叫做红翠的大丫鬟央求了赶车的车夫赶了马车来,和董妈妈一同将柳迎春扶上了马车,厚重的帘子遮住了人们窥视的目光。 但也教人们相信了柳宝通的话。 “宝通知道几位都是受大姑雇佣,在大姑手下做事的。难免不相信大姑会出手伤人。”柳宝通又道。 唰! 春娘几人还能不明白柳宝通的话?当下就有志一同的白了脸。 柳宝通的意思是,她们几个是帮着丑妇干活的,当然是要向着丑妇的。 村人们还能听不出柳宝通话中的意思。当下对春娘几个人的话忽视的忽视,冷笑的冷笑。 这时候的丑妇仿佛陷进了一团泥水潭中,想拔拔不出来。 柳宝通愤恨地瞪着丑妇:“大姑,你推大妹,居心何在!” 柳宝通一声怒过一声,直直把丑妇比如墙角。……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 “大姑!大妹嫁了人,那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柳宝通愤恨地甩袖欲走:“今日的事情,柳家无法相帮谁。都是血脉亲人。你就自己去向罗家人说明缘由,去想罗老爷子,罗老夫人,和罗少爷请罪去吧。” 他一挥袖子,“我们走。董妈妈虽然做了应急处理,但还是别耽误了大妹的病情。” “等一等!”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停,村人们诧异了,柳宝通柳迎春,罗家人诧异了…… 丑妇也诧异了…… 她刚才是想要叫住柳宝通的。 ……哪能放他和柳迎春就这么走了? 若是现在放走他们……,她就彻底说不清了! 前世杀人,人血是什么样的……,她的记忆可没有那么差,换了个时空,就忘记了。 柳迎春身下的血,看似鲜红,却少了人血的骇人。 因此,她敢断定,柳迎春绝对没有怀孕!而她现在下身绝对残存着装这些假人血的道具。 不当场拆穿,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这个屎盆子就别想再离开她头上了。 却没想到,她刚想叫住他们,就有人先她一步了。 …… 柳宝通心中一跳。却也听出这声音的陌生。 这时候,丑妇家大开的院门里走出一位明艳的少女来。 少女的手还吊着奇怪的木板,用一根带子挂着垂在胸前。 走路时,似乎还有些不顺畅。 这位明艳的少女身后跟着小平安。 此刻小平安委屈极了,都是他身边这位“南姐姐”硬是拉住他,不让他出来解释! 他家的院子不大,西厢房又离大门近,从西厢房的窗子,就能够将敞开的院门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可亲眼看见,是那位罗家来的大少奶奶自己摔倒的! 他想出去解释。结果被南十二硬是拉住。 还说什么他人小言微!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再出去。 好了,现在时机成熟了…… …… 小平安愤恨地扶着这位明艳的“少女”,趁机报仇似的在南十二手臂上狠狠用力一掐。 嘶…… 可怜南十三生生忍住叫疼声,还得装出一副贵气十足的模样。 对于这个“少女”,村人们有些还是知道一些的。不可能同村的人家家里多了一个人,同村的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柳宝通也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这会儿见到这“明艳”的少女,不禁露出惊诧来。 身上穿着粗布的农衣,头上身上手上都没有穿金戴银,插珠缀花。……站出来,一身的贵气,眉宇之间的骄傲,那是身份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才会有的。 柳宝通见过罗大公子,……那样的气派,是第一次震撼他了。 但即便是罗大公子,也没有眼前这个长相明艳的“少女”气盛! “这位小姐是?”柳宝通到底是皱了眉,却还是打了招呼。 “你还没有资格问。”南十二和柳宝通差不多年纪,只比他小一岁,身高却比柳宝通拔高半个头。 此刻柳宝通站在他身前,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不顾柳宝通黑沉的脸色,只在平安的搀扶下,自顾自走到丑妇面前。 南十二特有的嘲弄声响亮地响起,旁若无人地指责丑妇:“我说你这个丑八怪,我怎么说你来着?平日里欺负起我来倒是不遗余力。今天就被这样的小算计给算住了?真没有!” 南十二声音有些低沉,不同于一般少女的明媚软糯。但此刻没人注意到这点。 南十二放肆地调侃,听得柳宝通脸色愈发难堪。 “小姐说话不要口无遮拦。什么叫做算计?谁算计谁?”柳宝通不知为什么,在南十二的面前,一股子自卑感油然而生。 但,越是这样,他骨子里越是好强。 他倔强地瞪向南十二。 他……终于转过身子,终于肯面对他了吗?柳宝通看着南十二转过身子来,心中忽然雀跃。 却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无情嘲弄的眼里。 “若是我说,我都看见了……今早院门前的事儿呢?” 柳宝通一个激灵。随即忽然想到什么,道:“宝通不明白小姐的话。” “你等会儿就会明白的。”南十二没有受伤的手空中抬起,打了一个响指。 就跟奇趣轶闻中的故事一样,一阵阴风……,南十二的身侧多了两个静默垂首,面无表情的婆子。 “哎呀,娘呀!活见鬼了!”有那胆小的村民,一屁股坐摔在地上,就差屎尿横流了。 却遭人笑话:“瞧清了,笨蛋,那是人!” …… 柳宝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地不宜久留…… 柳宝通果断地转头上车:“别耽搁了大少奶奶的病情,快回镇上找大夫。” “二位嬷嬷,劳驾了。”南十二淡漠地一指马车,淡淡吩咐一声。 那两个突然多出来的嬷嬷同声道一声:“不敢当。” 两人声音刚落,人一股风一样,站在了罗家马车前,一个婆子道一声:“得罪了。”人就钻进了马车车厢中。 另一个婆子手一挡,如同挡小鸡一样挡住马车夫和柳宝通。 车厢内就传来一声短且急促地呵斥声:“大胆!你敢轻慢我家大少奶奶!小心我家老爷拿你狗头!” 是通车的董妈妈。但也就这么一句,后面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马车内另是一番场景。 马车外却对这突如其来的境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大堆。 丑妇大抵上能够猜出那闯进马车车厢内的婆子在干什么。 她靠近南十二,“哪来的俩婆子?问谁借的?” 南十二乍听这话,一顿气闷,瓮声瓮气低喝一句:“我可是在帮你!你就关心那两个嬷嬷?” 连他的身份都不问,这女人……这女人! 难不成他还比不上那两个暗中保护他的嬷嬷吗? 她还敢问他问谁借的!……好吧,是真的暂时借来的,但二哥的就是他的,不是? “哼!”南十二越想越气,干脆冷哼一声,不理会这女人了。 那边,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中,马车车厢的帘子再次被挑起。这回车厢里所有人都钻了出来。 “啪!”一样物体被那突然冒出的婆子从马车上随手扔在了地上。 “是什么?” 血滴滴的一条,像虫子一样。村人们好奇,争先恐后拉长了脖子凑过去看。 柳宝通的脸色顿时煞白!这东西怎么会被搜出来……,他设计得极为隐蔽!即便是镇上的接生婆子,没个几十年的经验,也会忽视这个东西的。 能搜出来……就说明,至少那个婆子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南十二也皱眉,“端嬷嬷,这是何物?” “肠衣,猪肠子的肠衣。”没曾想,端嬷嬷没回答,倒是让丑妇抢了先。 端嬷嬷,连同另一个已经放开柳宝通的嬷嬷不禁对丑妇另眼相看。 算她有些见识…… 端嬷嬷走向前,不卑不亢:“回十二公子,这位娘子说的对。这是猪肠子的肠衣。公子生在外庭,自然不知道内院阴私。当年有一女子欲陷害夫人,就是假冒怀孕,在自己下体里塞进装了鸡血的肠衣。自己摔倒,却指夫人推她。 可惜这女子见识也少,这等手段,只有迷惑那被妾室迷得晕头转向的大老爷们。夫人嫁给老爷,就是因为看中老爷公正英明。那女子最后被老爷直接卖进勾栏院了。” 南十二在心里诧异,原来当年爹娘之间还有这等事儿。 而这婆子一言既出,大惊村人! 难道是陷害? 柳宝通听得是心惊胆战,……怎么办? 计谋被拆穿,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柳宝通沉住气,稳住心神,这才迈向前一步。 “谁能证明我大妹使了这样污秽的手法?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的少爷……分明是个少爷,却装作小姐,谁知道这样遮遮掩掩的人背地里有没有栽赃陷害? 还有那两个多出来的婆子,我们谁见过?这种人说出的话,可信吗?” “谁能证明?小爷就是铁铁的证人!”南十二唇瓣高高扬起,“厉唐右丞相,南宫世家十二郎的话,就是铁证!” 环视一圈,他骨子里的贵气表露无遗,唇角轻扯:“还有人怀疑吗?” 端嬷嬷手中多出一个古朴的木牌,巴掌大小。 唰! 柳宝通面上血色全无!柳迎春浑浑噩噩,董妈妈和翠红,车夫看到那个刻着“南宫”两字的古朴小巧的木牌,也瘫在了地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弄巧成拙(三更) 砰砰砰! 柳宝通跑到柳迎春面前。 “啪!”一巴掌打在柳迎春脸上。 沉痛斥骂:“我教过你这些阴私奸猾的手段吗?今日要不是有南宫家的少爷出面揭发事实,我差点就因为这事误会大姑了!你连我也一起骗吗?” 额…… 柳迎春被打得脑袋朦朦的。愣愣抬头瞧着柳宝通:“大哥……”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柳宝通怒其不争:“你说,是不是你身边这个奴婢秧子上一回经不住大姑的羞辱,这回想了这个法子撺掇你干了这没良心的事儿!” 被柳宝通这么一喝,又被柳宝通一瞪眼,柳迎春头顶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扑上柳宝通,抱着他的要痛哭流涕:“大哥!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听了这董妈妈的话,做出这混账事来!大哥!我错了!错了!” “大少奶奶!你胡说!明明是……”董妈妈悲催地被丢了出去,成了弃子。她本能就要喊冤。却被柳宝通一个阴狠的眼神止住。 董妈妈后悔极了,但后悔也没用。 她是罗家的老人了,土生土长。还能不清楚罗家人的习性? 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替罪羊担待。而这个替罪羊最好的人选就是她。 就算她能活着,回去罗家,照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董妈妈懊悔地流下眼泪。她在罗家还有儿子和儿媳妇儿,为了他们…… 董妈妈忽然凶狠地抬头,瞪向丑妇:“是!老奴虽然是奴婢秧子!但在罗家也从没被人这么轻慢过!凭什么老奴要被个不守妇道的村姑一番教训!老奴就是故意的!大少奶奶天真烂漫,又是乡下来的,能懂什么? 老奴只是稍微一怂恿,大少奶奶与这不守妇道的村姑之间又有些小矛盾,老奴只说能平一平大少奶奶的怒气,给这个村姑找点事做,省的她太闲。…… 没想到大少奶奶这么傻,居然就被老奴说动了。真是个傻瓜,被老奴当做枪使,还高兴地感谢老奴咧! 反正老奴左右是活不了命了,干脆与你这个恶妇同归于尽!” 董妈妈一个纵身,想要临死还拉上仇家。 “呸!也不看看你配不配作人家的对手。”南十二一语中的。真相了。 董妈妈是自己左脚被右脚绊倒的,都不需要两个面冷的嬷嬷暗中动手,自己磕到地面凸起的石头,摔死的。 “瞧见没?这叫弃车保帅,小混蛋,你瞧,我这个大侄子手段如何?”丑妇调侃。 听到丑妇叫南十二小混蛋,那两个嬷嬷差点儿动怒,可人家当事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仿佛是适应了这女人这么的称呼。 两个嬷嬷,目露惊奇。 “手段吗?……若不是他太讨人厌,小爷倒是愿意为他举荐,推波助澜。”南十二唯恐天下不乱,柳宝通这样心思阴毒的人,他都敢为他出面举荐。 丑妇扯嘴。显然对此很是不屑。 “都散了吧。”南十二扫一眼村人,自顾自转身朝着小院里走。 那些村人没了先前的议论声,场面静悄悄的。直到南十二进了小院。 剩下的那群村人……像是炸开的油锅。好不热闹地讨论开来。 又是丑妇机缘好呀,家里来贵人,还被贵人维护呀。 又是没想到柳家的大孙女会干这样糊涂事儿啊,柳家的小秀才到底人无完人,反倒被自己的亲妹子骗了呀…… 种种言论表示出,村人几个观点。 一是羡慕丑妇,不乏妒忌者。 二是柳迎春太糊涂,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好在只是被下人怂恿。到底是单纯,才被内院里的婆子说动了。 三是这件事儿柳宝通也算半个受害者,受了他妹妹的连累,恐怕是要得罪南宫家的小贵人了。 众说纷纭,多数人还是愿意相信柳宝通的无辜的。 …… 小院内,传来院子外各种讨论声。 平安气得直跺脚:“哼!俺看见了!是柳宝通叫了一声俺的名字,阿娘才会分了神!柳宝通也不是好货!” 听着小包子明显小大人的话。丑妇额头冒虚汗…… 真不是她教的! 南十二却黑了脸:“丑八怪,你瞧你把你儿子教成什么样!‘好货’这词儿是跟你学的吧!言教不如身教,下次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丑妇瞪一眼南十二:“要你管!好像说的你是多大的人一样!这什么口气,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平安是你儿子咧。” “我呸!”南十二爆了,不只是情绪爆了,连白皙的脸蛋都爆红爆红的,怒视丑妇,极力做出狰狞状:“小爷就算眼瞎了,也看不上你这样又老又壮士的丑八怪!” “哦……是吗?”丑妇撇唇,恶质地笑:“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再多个儿子,当奶娘。” “丑八怪!” 隐身在大门外的两个嬷嬷,听着屋内传来的大吼声,只觉得这个世界万分的不真实。 她们家的十二少爷,别看嘻嘻哈哈,向来只有他收拾别人,哪会被人气得大吼大叫! 从来南宫家的少爷,从小受到的教育,第一项就是情绪不外露。 这女人谁啊?两嬷嬷琢磨着要不等二少爷来了小柳镇,她们要把这事儿禀报不? 而丑妇家院子外的老树上,又多了一位暂居的客人。 “大哥,事儿办妥了?”矮个儿的是阿二,见亲大哥回来,不禁拉着亲大哥诉苦。 但被问到最近发生的事儿时,却脸色顿时正经,简短的话语,就把一切交代清楚。 高个儿的叫阿大,比阿二沉稳内敛,也比阿二更有想法。 “你是说,是柳宝通设的局?” “嗯。大哥,我瞧这个柳宝通心思不简单。”阿二一边啃了一口镇上买来的烧鸡,一边含糊说。 阿大拿开阿二手中的烧鸡:“说过你多少次,别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你这样子被主子爷看到了,小心再准备几百个馒头给你吃。” 一说到这个事儿,阿二脸色骤变,他可还记得呐!他们家这位主子,有些习惯不同常人。 比如,要是有人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不被他看见无所谓,被他看见了…… 阿二一想到那回他边吃馒头边和阿大说话,他这位主子爷赏了他两百个馒头,说这些馒头不吃完,他就不许吃其他东西。 想到这件事,阿二打了一个激灵…… …… 这是一个小插曲。 但相比于丑妇这边的小打小闹。 罗家现在全府上下处在一个怪异的清冷氛围中。 花园里也少见来往的丫鬟婆子,即便这个时候有不得不经过花园的丫鬟婆子,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脸肃穆紧张。 罗老爷子万事离不开他的书房。 这位罗老爷子向来过的轻松惬意。 但此刻他老脸上露出不常见到的紧张和压抑。 他绷着老脸。 面前是他看中的后生。 这个后生嘴里正说着让他胆战心惊的话。 “你瞧清楚了?……真的是南宫世家的木牌?”罗老爷子犹自不死心,抱着最后一点点可能问柳宝通。 “小子虽然没有多大见识。但那木牌却是古朴极了。上面刻着‘南宫’两字。”柳宝通拿不定主意,“最好是能让老爷亲自见一见……,确认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南宫世家威名显赫,他一个乡下儿郎,也许有眼不识金镶玉,也许错把金玉当石头……最好还是能够让见识广博的罗老爷子亲自去确认一下。 罗老爷子一听,抚了抚他整理地整整齐齐的胡须子,沉声喝道:“你说的很对!不亲眼确认一下,老夫心里难安!” 喊了门外的大管事,让他准备丰厚的见面礼,回头望一眼柳宝通:“走!陪老夫拜访一下这位南宫家的十二公子。” …… 罗老爷子如愿见到了借住丑妇家的南十二。他是谦卑地进去,出来小院子的时候,满脸的黑沉。 罗老爷子让大管事等候在外,只带了柳宝通进去拜见南十二。 跟随这罗老爷子出来的柳宝通,同样脸色算不得好看。 两人上了马车,车厢中。 柳宝通给罗老爷子沏了一壶茶,端给罗老爷子:“老爷子,先喝一口水,平息一下怒气。” “竖子无教!竖子无教!”罗老爷子狠狠拍着马车正中间的书案。 柳宝通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跟在罗老爷子身边,自然知道罗老爷子被南宫世家的十二公子狠狠削了一顿。 柳宝通偷觑一眼独自生闷气的罗老爷子。……他也只敢无人的时候骂两句消消气。却不敢真的拿南宫家的那位十二公子怎么样。 这样怪异的氛围中,罗老爷子和柳宝通又回到了罗家。 刚回到罗家,迎接罗老爷子的又是另一个噩耗。 方嬷嬷是罗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是罗老夫人的陪嫁。 罗大管事不在家的时候,一切事物就是方嬷嬷代管。 方嬷嬷听说了罗老爷子回到家了,这会儿还没等罗老爷子下车,她就急匆匆地赶来。 见到方嬷嬷,罗老爷子暗自皱着眉头。 方嬷嬷向来做事公允,沉稳。怎么这会儿这么慌张。 当下就问:“方嬷嬷,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嬷嬷慌张了,道:“大少奶奶小产了!” “废话!少奶奶小产的事儿老夫能不知道?那是假的。”罗老爷子一听,是为了这个事儿来了,当下就不客气地怒斥。 “不是!大少奶奶是真的怀上了!王大夫说是有半个多月了。”方嬷嬷急的满头大汗。 “什么?”罗老爷子和柳宝通同时出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倒霉透顶的罗家(四更) “不好了!” 方嬷嬷正急的满头大汗,忽然一个小丫鬟不识趣地向着这里赶来。 方嬷嬷抬眼一瞧。那不是大少爷身边的月盈嘛! 大少爷身体孱弱归孱弱,偏偏有着风流的性子。 身边的大丫鬟们都有着山水画一般好听的名字。 月盈就是罗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 死丫头,仗着大少爷的偏宠,就得意忘形了! 方嬷嬷一边暗咒月盈,一边又幸灾乐祸。 骚蹄子,平时没少仗着大少爷的宠爱给她脸色看,……别瞧着她方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但老夫人最在乎的是谁? 那就是她的亲儿子罗大少爷了! 老夫人最听罗老爷子的话,但最疼爱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骚蹄子,这回看你怎么办。要疯癫也不看看场面上站着谁! 罗老爷子阴沉着脸,儿子身边的大丫鬟,他这当爹的自然是认识的。再是心疼儿子,也不能让个丫鬟在他面前放肆。 呵斥一声:“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老,老爷……”月盈眼睛不大好,隔着远了,就看不大清楚远方的景致。只知道方嬷嬷在这里,就急匆匆地赶了来。 这会儿听到这阴沉地呵斥声,又因为走得近了,看清前面的人。当下脸上血色退去,“老,老爷……” “说,又怎么了?”罗老爷子现在很烦躁。 儿媳妇儿怀了胎,却因那场算计的小产,弄巧成拙,真的小产了。 心里遗憾归遗憾,怒气是有的。但一想到反正儿子和儿媳妇儿还年轻,下一胎很快就有了。再说了,就算是儿媳妇儿因为小产再也不能生产了,那也不怕,儿子没病没痛就行。 女人嘛,多的是了。 “大少爷……”月盈眼珠在柳宝通身上转流一圈,有些难以启齿。 “没事,你说。” 在罗老爷子的示意下,月盈才说道:“大少爷和洛姨娘欢好的时候,卡,卡……” “白日宣淫!孽子孽子!”罗老爷子对礼教还是很看重的,听到月盈的话,当下气的七窍生烟,骂完了儿子接着问:“卡什么?” “卡住了!”月盈一禀报完,飞快地垂下脸。藏在头发下的脸蛋一片绯红。 ……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好诡异的氛围…… 忽然…… “你说什么!总头到尾给老夫禀报一遍!”罗老爷子怒了。 月盈只好从头说起:“好在王大夫正好在府上,给少爷看诊了,说是因为服用了兴奋的药丸,一时卡在了洛,洛姨娘的……额……”月盈还是黄花大闺女,虽然平常和罗大少爷打打情骂骂俏,搞搞暧昧的。 但真心是不好意思说出那字眼来。 但她不说,这里都是人精。当下就明白月盈那意思了。 柳宝通毕竟没破处男身,听到这话,脸上迅速升起一片红云。 这红云,一半是羞涩,一半是气怒的。 他妹妹正小产,这个做丈夫的却和小妾欢爱!天还没有黑呐! 柳宝通暗中感激神佛开眼,惩戒他这个妹夫的荒唐行径! 活该,就该卡住,让他好好吃一吃苦头,丢一丢脸面。 柳宝通没少为这事儿暗自鼓掌。 “这会儿怎么样了?王大夫说了吗?”罗老爷子向来是能抓住重点的人。重点是,他儿子现在没事了吧。 至于那提高情欲的药丸……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儿子新收的姨娘耍的心眼。 哼,看来这洛姨娘是不能再留了…… “王大夫还在诊治……老爷去瞧一瞧?”月盈见罗老爷子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大着胆子询问。 从头到尾,罗老爷子都没有避开柳宝通。看来罗老爷子对柳宝通是相当信任的。 柳宝通也聪慧,知道这时候应该缄默不语。 …… 几人刚到了洛姨娘的小院子……,里面就传来一阵一阵地哀嚎声。 伴随女人软糯的哭泣。 罗老爷子一脚踢开大门:“孽子!” 正骂着……,却被罗大少爷一把扑着,耳边响起哭嚎声:“爹啊!这个姓王的老匹夫自己没本事,给儿子乱治病。还说儿子以后再也不能享受闺房之乐了啊……爹啊!你一定要帮儿子把这姓王的老匹夫乱棍打死啊!” 罗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瞪着抱着他大腿恸哭的亲儿子。 什么叫做不能够再享受闺房乐趣了……啊? 罗老爷子不看痛哭流涕的罗大公子,却将目光转向王大夫,颤着声音问:“王大夫,犬子……犬子说的不能享受闺房乐趣是,是何意?” 王大夫对这个罗大公子很是不喜,十分看不上眼。同情地对着罗老爷子摇摇头,心中感慨:这罗老爷年轻时候,怎么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儿子却养歪了。 嘴里却一本正经:“罗老爷子,老夫能力有限,令公子以后怕是……不能人事了。”话语一转,“不过老夫只是镇上一郎中。山外有山,罗老爷子许是能找到能人替令公子治好这……毛病的。” 王大夫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罗老爷子,反而…… 罗老爷子喉咙中一股腥甜涌上来,生生地被他压制住。 王大夫是谁?那可不是普通的镇上郎中。那曾是宫里的御医! 罗大公子不知死活地叫嚣:“爹,对吧!儿子就说他是个没用的郎中!爹啊,一定是他没有本事,才把儿子看坏了,爹,你要把这老匹夫杀头了……” “啪!” 罗老爷子再也忍不住,听着儿子傻乎乎,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一巴掌拍过去了。 “老东西,你干什么打儿子!”恰好,老夫人来了,看到这一幕。当下就爆了。 儿子是她命根子。要是换做平时,罗老夫人可不敢直呼罗老爷子“老东西”。 但罗老爷子此刻已经失了心神,哪里还会在意老夫人不得体的称呼。 “你……都是你宠惯出来的!”罗老爷子看到护子心切的老夫人,当下所有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不能传宗接代了吗?…… 洛姨娘嘤嘤地哭着,罗老爷子惊蛰地眼阴沉地落在洛姨娘只着了薄纱的身体上。 “多谢王老大夫,老夫让大管事随你抓药去。”罗老爷子先打发走了王大夫,又对柳宝通吩咐:“你先去看看少奶奶。” …… 这样下来,罗老爷子把不相干的人全都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他和老夫人,罗大少爷,和洛姨娘。 门外守着大管事,方嬷嬷,月盈等奴才。 “来人,送洛姨娘上路。” 这才是罗老爷子奸雄本色!狠厉不下旁人! 一旦冷静下来,出手旁人再无活路。 “啊!大少爷,求您救救妾身吧。”洛姨娘瞪大一双惊恐的眼。明亮的眼中满满是慌张,配着她软糯的求饶声,让人心生怜悯,惹人怜爱。 “爹……” “你闭嘴!”罗老爷子强势喝住欲要求情的罗大少爷,冷笑一声:“还想要怜香惜玉?你那下半身的玩意儿怕是以后只能是个装饰物了!” 听到自己亲爹冷笑的话,罗大少爷懵了……,这才开始害怕了,胆惧了……他以为那姓王的老匹夫是吓唬他的,或者,那姓王的老匹夫根本没本事,只要他爹请了更好的大夫来替他看诊,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这会儿却听他亲爹都这样说了……,罗大少爷对他亲爹还是有一定认知的,通常,他亲爹都下了定论了,那这事儿就再也无解了。 ……罗大少爷慌张了,语无伦次:“爹啊!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姓王的老东西没本事!大夫,我要最好的大夫!爹,你去替我请更好的大夫来看吧,民间的大夫治不好,那就拖了京城里大伯的关系,请御医!御医一定行的!” “哼!”罗老爷子冷笑一声:“你以为御医是那么好请的?再说了,刚才替你看病的就是宫里出来的御医。” 轰! 罗大少爷彻底懵了。忽然他站起身,身上还衣衫不整,却几步走到洛姨娘身前。 “大少爷,妾身……”洛姨娘楚楚可怜,抬起一双小鹿般惹人疼爱的湿润眼睛,却突然暴睁,呼号:“啊!大少爷!是妾身啊……” “本少爷知道是你!本少爷踢死你!要不是你勾引本少爷,还巧言令色,骗本少爷吃下那个什么丸的,本少爷会变成这样!本少爷踢死你!踢死你!” 罗大少爷疯了。 罗老爷子和罗老夫人看着罗大少爷对着那个可怜的女子施暴,双眼间没有一丝同情。他们冰冷地看着这一幕。 大管事就站在门边,他看着那个只披了一层薄纱的洛姨娘痛苦地满地打滚,捂着肚子,又要用手推拒罗大少爷踢去的脚。 她就在地上蠕动着。一开始还剧烈地挣扎,后来,慢慢地,她挣扎的频率也变慢了,蠕动的幅度也变小了。……再慢慢的,罗大少爷踢累了,坐在地上喘气,洛姨娘已经不动了。 破烂的身子,青紫遍布,鲜红的血迹染上了薄纱。 那滩血…… 罗老夫人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先是检查了洛姨娘的下体,又把老迈的手指搁置在洛姨娘的鼻尖。 忽然大喝一声:“快!快去找王大夫!她有身孕了!” 嗬! 一句话惊起一屋子的人,罗大管事领了命,不要命地向着前院奔了去,心里默默祈祷:王大夫,你千万还没有离开罗家啊! 老天太忙,没有听到他的请求,最终罗大管事并有追回王大夫。因为王大夫刚到“杏林堂”,就被人请去看诊了。 罗大管事战战兢兢回到罗家。准备请罚,洛姨娘已经死透了。 “噗!”罗老爷子再也经受不住刺激,喷出一口鲜血。 一天之内,连丧两个孙子。儿子从此不能做男人了! 这样的打击,造就了罗老爷子浓浓地恨意。洛姨娘的孩子怎么没的,罗老爷子自动忽视,他只知道,若是丑妇将方子老老实实交给罗家,交给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没有后来的事情,他的嫡孙就不会胎死腹中! “丑妇,你害老夫丧了嫡孙,老夫也绝不给你好过!就算你有南宫家的人撑腰!”昏暗的书房里,燃烧的蜡烛光映出罗老爷子扭曲的老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与丑妇为敌的天下!(五更) 又过了一段时日,南十二被镇上“珍馐坊”的佟掌柜接回去了。 南十二原本不想走的。 但丑妇赶苍蝇一样,拿着小手绢儿,挥手跟他道别:“快走快走。你留下来就是祸患。要知道你是南宫家的十二公子,打死我我也不会收留你。还好还好,没出啥大乱子。” 南十二当下黑了一张俊俏小脸,咬牙切齿,瞪着丑妇,恨不得将她撕碎了。这女人是有多么嫌弃他啊! “哼!你当小……”南十二习惯性地就要自称“小爷”,紧要关头,脑海中却清晰记得这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自称“小爷”,于是硬生生改口:“你当我喜欢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一句话,彻底惹怒了丑妇:“小混蛋,你还敢嫌弃我家的小院子?滚蛋滚蛋快滚蛋!”这下好了,手绢儿也收起来了,亲自动手,推着南十二就到了院子外。 南十二气得直发抖,却偏偏没有还手。 两个跟随南十二的嬷嬷将头稍稍向一旁撇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下去,她们就怕手痒得要亲自动手教训丑妇了。佟掌柜 …… 送走了南十二,丑妇和平安坐在檐廊下,母子俩同样地赤着脚丫子。 平安用手摸着身边长大不少的银狼:“阿娘,俺想南姐姐了……” 平安还是改不了口,依然“南姐姐南姐姐”的叫着。 丑妇黑了一张脸,无奈地看向她儿子:“他才刚走……” 意思是,刚走你就想,你小子想怎么滴?干脆你跟着他回去吧。 “俺就是想了……以往这会儿的时候,俺跟着他学字,俺今天个听不见他骂人的声音,不习惯咧。” 丑妇额头上三条黑线,你大爷的!自虐啊! 当然,这话她只心里想一想,自然不会对平安说的。 嘴上却说:“反正那小混蛋就住在镇上的佟掌柜那儿,你要真是想他了,咱明天就去看看他。” 如今丑妇的毛血旺,她只负责烧菜,其他的买和卖,都让李三媳妇儿和春娘负责了。经过上回那事情,这几人能够不偏不倚地信任她,她就觉得不枉这些日子的相处了。 平安一听到明天就可以去镇上看南十二,立即开心外露,笑花了眼。 却叫丑妇看得咬牙切齿。心里将南十二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这才相处多久呐!拐了她儿子的“芳心”! …… 翌日清晨,丑妇是被平安给吵醒的。 “阿娘,你说的,去镇上看南姐姐。” 靠! 丑妇忍不住翻白眼,心里骂粗话。 朦胧着眼睛,望窗外看。这天儿…… “儿子呀,这天儿才蒙蒙亮!”要不要这么早啊! 现如今从村里到镇上,不要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起这么早……替佟掌柜洗碗去啊? 饶是丑妇心里各种不满,平安只顾着兴奋。根本没在意。 丑妇彻底地被平安忽视了。 咬咬牙,丑妇一屁股坐起来,洗漱洗漱……愣是把速度放慢到平时的两倍慢。 平安不满了:“阿娘,你咋学乌龟呐!” 我咋就学乌龟了?! “乌龟都比你速度快!” 卧槽! 丑妇彻底明白,啥叫学乌龟了! 感情她儿子嫌弃她速度慢! 那是当然的,她故意的好不? 就在平安催促,丑妇故意磨蹭中。二人还是向着镇上赶去。 “儿子,你这么着急见那个小混蛋。为啥?” “俺一天不听他中气十足的骂声,俺浑身都不对劲。……其实,不只是俺啦,阿娘要是不信,就去问问同俺一起读书练字的二娃子哥啊。” 好特娘的义正言辞啊! 这货……这找虐的货……绝对不是她教的!一定是遗传他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死又死在哪里,活又活在哪个天涯海角的无良老爹的种! 绝对!她敢对天发誓! 不然,就让天上立刻劈一道闪电下来! “轰隆!” 丑妇义正言辞的脸僵住了…… 僵持地望天无语…… “阿娘!咋突然响雷了?是要下雨了?”平安犹自不知死活,戳着丑妇的死穴。 “拉倒吧你!”丑妇冷哼一声。 不一会儿…… “阿娘……俺以为要下雨的,刚才天阴沉的,这会儿咋又好大一个晴天呐!” 丑妇再次望天无语…… 好吧,这自虐的货是遗传了原主的!这总成了吧! …… 到了镇上,平安熟门熟路,拉着丑妇直奔“珍馐坊”的大门。 这会儿太早,“珍馐坊”还没开门。 丑妇幸灾乐祸:“儿子,我就说吧,来这么早,人家指不定还没开门呢!瞧,被我说中了吧……” “吱嘎……” 丑妇脸上的幸灾乐祸僵在了脸上…… “珍馐坊”的大门很应景地在她面前开了…… 卧槽! 今天是啥日子?说啥啥跟她作对!走哪儿哪儿不称心! 那开门的小厮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等在外面,吃了好大一惊。 等看清了来人……哦,这对母子他认识。 忙热情地招待:“两位里面请。” 丑妇想要装会儿X,平安乐呵地抓着她的手就兴致冲冲地冲进去了。 进了“珍馐坊”,她儿子简直逆天了!没见过他这么“活泼”过! 居然兴冲冲地问那开门的小厮:“叔叔,俺来找南姐姐。” 那小厮听不明白了,南姐姐是哪位? 但瞧眼前小包子一双渴望的眼亮晶晶,又说不出“没这个人”的话来。 好在佟掌柜的适时冒了出来。 “平安小公子呀,是找南宫十二郎的?” 平安熟悉这个名字。 “嗯嗯,就是找那个外号‘南宫十二郎’的南姐姐的。” 恰巧不知吹得什么风,南十二居然今日起早,正从木梯上走下,身后左右两侧正好跟着两位嬷嬷。 于是乎,包括丑妇,南十二,两位嬷嬷,佟掌柜,还有开门小厮……集体石化了。 丑妇扶额,就差仰天长叹了。 儿呀,貌似你这话说反了。 南宫十二郎虽然不是他的名字,但也算别称了……,而南姐姐,额……,或许,这个才是外号? 集体怪异地看向南十二。 南十二俊逸清秀的少年脸蛋上青一阵黑一阵的,一咬牙,喝道:“臭小子,你来做什么!” 平安扑上去:“俺想你了……” 好嘛…… 因为小包子的一句话,南十二再有怒气,也消散无踪。叹一口气,看着近似他二哥的眼睛…… 貌似,生不来气嘛…… 南十二领了小包子到楼上的包房。 丑妇却留了下来。 佟掌柜眯了眯眼,看丑妇,问:“你有事找我?” 佟掌柜到底老奸巨猾,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单独留下来是为了和他唠嗑儿的。 丑妇见佟掌柜直言直问。她也乐得不绕弯子。 道:“还是为了毛血旺的事儿来的。” 佟掌柜拨动算盘的手顿了顿,抬眼,这才似笑非笑:“怎么?又准备卖方子了?” 不是很有骨气的吗? 丑妇明悟佟掌柜心里的想法。 她哈哈一笑,化解了尴尬,这才说:“倒不是。” “哦?”佟掌柜不清不淡,表现得意兴阑珊。 “看来佟掌柜没有兴趣呀。”丑妇走到柜台前,隔着柜台看佟掌柜,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指。 其实她的手指并不脏…… “纸笔借用。” 佟掌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就见丑妇手执毛笔,轻快地提笔,神情认真,在佟掌柜上好的纸张上写着什么。 佟掌柜只是一开始看了丑妇一眼,结着,就埋下头,重新取了一只狼毫笔,手指迅速地拨动算盘。自顾自做着之前的事。 清早,并无生意。 珍馐坊里清净得很。 一个是算盘珠子声,一个是唰唰唰急书声。 没人打破这份难得的清净。 直到…… “好了。”一声清亮的女音响起,佟掌柜手中的狼毫笔在纸上顿了一下,墨迹很快晕开。 佟掌柜见那晕开的墨迹,可惜地扯了扯嘴唇。 这才将视线重新调回面前的女人身上。 “给。”没等佟掌柜说话,他手中被强行塞了一叠纸。 之所以说是一叠……,是因为手中纸张传来的厚度,足有四五张的样子。 佟掌柜皱眉,却还是忍住耐性看手中被塞来的一堆纸张。 一开始的轻慢,不大在意的随手翻动……,到最后越来越认真,又白又肥的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晕。 好半晌,佟掌柜才从那堆他认为是废纸的纸张中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问:“这上面的东西都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 “老夫……不信!” “佟掌柜信不信,一点都不重要。但我敢打包票,这世间,你也好,你主子也好,你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写出这上面东西的人了!”丑妇骄傲的笑了,目光如星火灿烂。 佟掌柜望着眼前这个满身溢满骄傲的女人,最终还是问……:“你交给老夫的只是一半的内容吧?……这上面说的东西,给老夫展开了一幅瑰丽的画面。却一字不提具体如何执行,如何实现这上面所提及的‘商业强国’!” “商业强国”,这种事情,从没听过! 但这女人又确确实实用这不过五张纸的,千来字给他描述了一幅“商业兴国”的欣欣向荣! 丑妇却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商业兴国……不过是个幌子,她的主意再好,与普通人何干? 唯有那庙堂之上的野心家才会关心! 已经……容不得她退缩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过镇上一个罗家,已叫她应对吃力! 不是因为她能力不足,只是因为她没有雄厚的实力! 能力,和实力,一字之差,就相差万里! 这一次是罗家,下一次,又是哪一家? 这一次的事情,让丑妇警铃大作,让她思考很多从前为了过平坦的日子,刻意忽视的很多的问题! 然,你再忽视,问题存在,就在那里! 既然注定不得安宁,那就主动吧,主动掌握主动权,主动变得强大,主动挑起腥风血雨! 机遇,与危险同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一更) 佟掌柜后来问丑妇,这什么“商业兴国”的计划,具体如何实施。 丑妇淡笑,只道一句:“佟掌柜看中了,不知你主子看的中吗?” 佟掌柜还能听不出丑妇话中意思? 这女人的意思是:你做不来主,看中了有什么用?不如把这计划拿来你主子看一看,他看中了,一切再说。 尽管这话十分不客气,但佟掌柜这回一反常态,欣然接受,还有礼地请了丑妇喝茶。 “不用了。村里还有事儿要忙。”丑妇礼貌地拒绝,让人喊了正在楼上雅间里拉着南十二问学问的平安,这就告辞了。 佟掌柜只等丑妇带着孩子离去,就命身边得力之人又去联络了阿大。 十分慎重地将手中一叠纸张用信封封好,好慎重地用了蜡来封口。 交给阿大,“你连夜兼程,再跑一趟京城,尽快将这封信交到主子爷手里。记住,要亲自交到主子爷的手里。”阿大欲妖告辞,却又被佟掌柜喊住:“等一下!……若是……,若是路上遇到拦阻,就把这封信毁了,要连灰渣都不剩!” 主子的事从无小事。佟掌柜哪一回的吩咐都是极为慎重的。 因此,对于佟掌柜一开始的慎重,阿大并没有惊奇。 但直到佟掌柜的这番话……,至此,阿大一改之前的平淡,面色凝重,拱手问:“很重要?” 他本不该管其他事情,只需办好交代的事情。但实在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佟掌柜难得地凛然:“这个东西……落在酒囊饭袋手里,反倒没什么。但……若是落到几个皇子,或者他们的爪牙手里。京城,不!整个厉唐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说,这重不重要?” 阿大凝重地告别了佟掌柜。 …… 丑妇带着平安,沿途回南畦村。 山道上,一道人影远远扑了过来。 “丑姨,快逃呀!” 那身影太小,离得又远,一开始,丑妇真没认出来。 直到这熟悉的一声“丑姨”,丑妇认出了来人。 “二娃子,你咋来了?你娘没和你在一起?” 二娃子在山道上摔了一跤,连滚带爬,蹒跚地摸爬到丑妇前,丑妇扶起二娃子,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问。 “娘,娘去看爹了,爹,爹被抓了!”二娃子的额头上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磕碰到了。 他顾不得给自己止血,脏兮兮的手掌一把抓住丑妇,拉着她和平安,朝着和村子相反的方向走去:“丑姨,快逃!官兵来了!” 丑妇稳住二娃子,沉稳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桥塌了,运送的官盐全部翻到到小柳河里了。运送官盐的官老爷要拿丑姨治罪呐!” 丑妇心中“咯噔”一声。 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田。 “那咋抓了你爹呐?” “不只是俺爹,俺们村儿里所有参与造桥的叔伯都被抓了。”二娃子一想到他娘要他来通风报信,心里就急了:“哎呀!反正丑姨和平安快逃吧!能逃多远就多远!” 轰! 那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 她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了手掌嫩肉里。 官盐…… 丑妇知道,这件事情绝不可能轻易就解决。 垂眼看身旁的平安,还有摔出一脸鲜血的二娃子,两眼微眯起来……少不得要做一回狗血操蛋的事情了。 她掏出一块素布帕子,咬破手指,就着指尖流出的鲜红血液,“唰唰唰”三两下,在那帕子上写了一行字。 “拿着。”丑妇将血字的帕子交给平安。冷声吩咐:“儿子,你记住,不要回头,带着你二娃子哥,返回镇上‘珍馐坊’,将这帕子交给你佟爷爷。” 平安泪眼花花,“阿娘一起去。” “阿娘不能陪你们一起去。有这么多的乡亲受到连累……阿娘要回去,不能让那些叔伯替阿娘顶罪。” 此刻的丑妇心里没有底了,但凡涉足到官盐的事情,总不会那么轻易善了了。 桥是她出资造的,造桥的人,却是鲁县丞亲自选的。 不回去,她心难安。 回去,或许能有一丝希望。 但愿佟掌柜的主子权力足够大,说话足够有用。 “儿子,接下来,你要好好听从你佟爷爷的话,知不知道!” 丑妇声色俱厉,她和平安说话,少有这样的神态。 平安心里再难过,但也将他娘的话牢记于心。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不能够让坏人抓到你们俩。懂了吗?” 丑妇叹了一口气,吩咐完最后一句话,神态慈和地摸了摸平安的小脑袋。 神态间,几分难舍,几分遗憾。 难舍的是要让小小的平安吃这样的苦头。遗憾的是就怕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时。 现在,只能赌了。 赌那份“商业兴国”的计划案能够打动“珍馐坊”的那位爷,赌他肯出手相助。要么……一切只能赌一赌穿越女的运气好的开外挂了。 平安吸吸小鼻子,擦干眼泪,拉着二娃子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丑妇转身,朝着南畦村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她虽多数时候没心没肺,却也不想罔顾无辜之人性命。 参与造桥的村民,几乎每囊括了村里每一户人家的成年男人。 试想,这些人若是都被治罪了,最后,留下了一群老弱病残,即便她成功地逃了……,这一辈子,此心难安了。 明知桥塌了,她走的路线依然是向着桥走去的方向。 厉唐的江山是宏伟的,断桥那一侧的景象是惨淡的。 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村里的男人们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排、两排、三排……统共六排的男人们,双膝被迫地跪在地上,朝着的方向,就是断桥的方向。 丑妇隔着小柳河,扫一眼被迫跪在地上的男人们……,这些官兵是真的能耐,当初帮忙造桥的男人们,没有一个落下的。 丑妇看到,那拿着森冷黑牛皮的鞭子,在空中甩起一个璇,又重重地落在跪地的男人们身上,她听到那官兵模样的人喝问的声音:“说!她去哪里了!” 哀嚎遍野,却没有一个男人开口回答官兵的问题。 她看见,那些被迫看着自家男人被打的村妇们,即便心疼地以手捂嘴,眼中满满的泪花,却哽咽着,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一字不答。 还有那个除了柳家人外,最爱找她麻烦的张大媳妇儿,竟然看到了河对岸的她,愣住一下,却把眼睛挪开,装作没有看见。 一股酸涩在眼眶中…… 谁说乡民愚昧! 他们或许爱鸡毛蒜皮地计较,或许爱东家长西家短地长舌,或许吃不得亏,或许爱贪小便宜…… 但他们分得清好歹! 于是乎,她干了一件前世最不屑干的事情。 隔着小柳河,她负手而立,她高声冷笑,丹田澎湃,响亮的声音冲着河对岸叫道:“我在这里。” 她……舍己为人了…… 嗖! 顿时间,对岸的一双双眼全部向着她看来。 她听见老村说:“你咋回来了?难道二娃子没把信儿带到?” 丑妇微笑着摇头:“不,他做的很好。” “那你咋……”回来了? 话没说完,老村拱起的老背就挨了一记狠鞭子。 那执鞭的官兵阴测测地笑:“犯了大错,还敢行包庇之行!” 手中鞭子一指河对岸,吩咐人去把丑妇抓来。 丑妇却笑:“你不用那么着急让人来抓我,我不走,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抓。” 她看过了,桥,不是因为偷工减料坍塌的,而是人为的。 她回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想要证明心里的猜测。 官盐大多时候走河运,河运不行,才会走陆运。但陆运,大多都是走大城镇,原主的记忆中,这二十年来,南畦村鲜少有运官盐的官兵经过。 运官盐,恰好经过桥的时候,桥坍塌了……这一切,也未免太巧合了! 还好她来了,这桥,只要不是因为偷工减料,那一切,就另有说法了。 如果说,在山道上和平安分手的时候,她心里没有半分把握能平安无事。 那么,在路上边行走边思索的时候,就有了三分把握。 而现在,亲眼证实了心里猜测,她已经有七分把握。 之所以不是十分把握…… 凡是要成事,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辅相成。 而其中,她认为,人和最为重要。 此次的事情……,就要看一看鲁县丞的态度了。 还要看一看,这背后之人算计她的决心了! …… 丑妇和村里参与造桥的男人们,被抓紧了小柳镇的监牢。 小柳镇并不大,地牢不分男女。 丑妇等人被抓进去的时候,仅仅是为了男女有别,将她一人关在一间牢房里。 随同丑妇和参与造桥的村人们被关进地牢。 当初被鲁县丞选出来负责造桥的那些壮汉,也被关了进来。 在丑妇进了地牢,一眼认出那几个壮汉的时候,她心就陡然间沉到湖底了。 这已经代表了鲁县丞的态度了! 他们这些人,包括她和整个南畦村参与造桥的村民,都是被鲁县丞扔出来的替死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再入地牢(一更) 丑妇绝想不到,她和平安身边一直暗暗跟着两位彪悍的“暗卫”。 山道之上,她狗血一回,写下血书,耳提面命平安一定要带着二娃子一起求到“珍馐坊”避难。 阿大被佟掌柜指派了去京城给二爷送信。 母子两人身边只剩下阿二。若是以往还好,母子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即便偶有分离也是短暂,他以小少爷为主。 可现如今,母子二人却分道扬镳。 阿二一时犹豫,不知是该跟着谁,护着谁。 随即突然想到这一回阿大回来时吩咐他的话:务必看护好小少爷,护小少爷安平无事。 大哥没提小少爷的娘亲! 阿二咬牙,追上不远处的平安。 …… 珍馐坊就在眼前! 小柳镇的街道上忽现两个慌乱奔走的小孩儿,都是满身狼狈,一个额头还染着鲜红血液。 这对小孩的出现,无意与向来平静无事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小孩儿窜到街上,两边的路人有志一同全都迅速退到一边,生怕沾上奇怪事。 好在平安和二娃子心里眼里惦记的都是珍馐坊,倒也没时间在意旁人厌恶的表情。 平安生的太好,又常常跟在丑妇身边,街道之上,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平安。 心中惶惶,怎么了?怎么了?这对母子又遭遇麻烦了? 有些胆大之人,有心想上前问个究竟,才走两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矮个子的壮汉给挡住了。回头想要骂人,抬眼却见这汉子矮归矮,却一脸煞气。 还是自认倒霉,撇撇嘴,走开去了。 …… 珍馐坊中 佟掌柜手中拿着一方帕子,正是丑妇让平安带来给佟掌柜的。 上有血书,只有几句话,却叫佟掌柜犯难。 二小子无辜,还请救助。 这句还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下一句话: 南畦村无辜,厉唐天下,由得一运盐小兵放肆否?劣行堪比屠村,刀剐也不为过! 因这“运盐”二字入了佟掌柜的眼,却叫他想起之前主子爷交代的话。 但就凭这莫名其妙两句话……,他真不知发生何事了。 ……难道说,是久住这穷山恶水了,便消息难灵通?不行!等事了,必求了主子爷将他调回京城去!……就算惩戒也快到时限了。 好在一矮个儿壮汉低眉顺目,一闪身,就凑到佟掌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一闪身,人又消失在眼前。 平安和二娃子着实太累了,二人几乎是奔逃而来,脚程不慢,却累个大马趴。 饶是如此,孩子都是好动的,休憩一会儿,又都活泼起来。看呐矮个儿的汉子闪身进来,闪身出去。不禁目中露出好奇之色。 就这矮个儿的壮汉闪身进来又闪身出去,这期间,佟掌柜已明了这两孩子怎会没有大人陪同身侧,孤身二人,携一血书,奔赴珍馐坊而来。 运盐……北边儿是要打起来了。 这会儿运盐,自然是为驻守边疆的战士们运的。 但朝廷运盐,自有一套整合好的线路。除非有缘由,否则轻易不会改变线路。 有什么缘由要改变运盐的线路? 怕是有人暗中做手脚了。 “佟叔,有事?” 佟掌柜抬头看去,木梯上站着南十二。 能叫他一声叔,佟掌柜必定熟知南十二。心知瞒不过这少年,这么大的事情也总有闹开那一时,不如告诉他的好。 便将阿二在他耳边说的事告诉了南十二。 南宫家的少爷,最先学会的是情绪不外露。南宫十二公子更是其中佼佼者。 世人看他像小孩儿,愤怒、不屑、嘲弄,每样都在脸上显现。吃过他亏的人就知道,南宫十二公子的脸比嘴巴能说谎。 所以佟掌柜此刻仿佛见鬼一样看着南宫十二公子。 他能得南宫十二公子一声“佟叔”尊称,自然关系是亲厚的。 何时见过这位小爷眼底露彷徨之色?别看这位小爷面上波澜不惊,那双浅褐色的瞳子里盛满焦灼。 这是真担忧了。 “佟叔,你派人好好打听此事。”佟掌柜就得了南十二这个吩咐,自然是点头应下,即便是南十二不吩咐,他也要“好好”地打听清楚这件事! “那就好,我带这两小子上去休憩休憩,他俩也是累了。”就向着平安和二娃子招手,平安和二娃子倒也不避讳,反正以前都是他俩抓着时间跟着南十二读书习字的,就跟了过去。 南十二又回头看佟掌柜,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声,此刻听来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佟叔,盐……历来是由朝廷管制。朝廷设下三司,三司负责盐茶等物事。三司下有提单盐事司,这其下又有各路漕司,各州、军……等琳琳散散一堆。 但,阿二说,这堆盐是向北边儿方向运去的,这批盐是国库出,用作军盐。佟叔,……不妨查一查京城里三司是否干净。” 佟掌柜听了老汗连连,连声应是。 目送少年欢快地一手牵一个,带着两小子上了楼,佟掌柜才连连暗道:到底右丞相南宫世家的嫡子嫡孙,年纪小小,到底见识不俗。 也难怪主子爷看中他了。 …… 小柳镇地牢中,下晚时分,两个看守地牢的狱卒一个拿着一口大铁勺子,一个拎着一个木桶,两个狱卒嘀嘀咕咕地来。 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是从木桶里传出来的。 一个狱卒拿着大铁勺子给地牢中的关押的犯人剩稀饭。 一边盛稀饭,一边骂骂咧咧:“一个个烂货,过得比老子还舒坦,老子还得服侍你们这些烂货吃饭。” 来到丑妇面前:“哟,哥儿几个,这儿还关着个女的呐。啧啧,就是太丑了。” “哎,对头,不然哥儿几个还能勉强给她快乐快乐。” 丑妇对这些污言秽语无动于衷。 却叫同村的男人们听了心里不舒坦。 熟悉的声音立刻就冲着两个狱卒骂道:“他娘的你是人养的吗?” 两狱卒被惹怒,怒眼瞪过去,叫钱斧头常年打猎练出来的凶煞给惊了一跳。终归人犯贱,欺善怕恶,这两狱卒愤恨一脚踢上钱斧头那边的铁牢门:“充什么英雄!马上就要成狗熊了!狗熊都当不得,狗熊还有头,你们这群人就要被砍头了!” 这下,不只是钱斧头,所有人都惊了。 老村年纪大了,但还是止住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问了两狱卒:“这事儿,县丞老爷还没审,就要砍头,咋可能?” 岂知,两狱卒抱胸冷笑:“怎么不可能?你们不知道吧,这次因为那破桥坍塌,翻到河水中的官盐,可是运往北疆的!” 运往北疆?……那就是充作军盐了! 丑妇眉头深皱,她知道那桥是人为弄坍塌的!……到底是谁? 连军盐都敢伸手碰! 不大可能就为了陷害她,冒这么大的危险弄翻军盐。 但又的确因为这件事,首要的犯人就是她。 丑妇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了针对她,设下这毒计?还是因为这批军盐,她成了附带的替死鬼? 丑妇若有所思望着这两个狱卒,……这两人好似还知道一些事情。若是再能够多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咚咚咚。” 有人来了! 那两个狱卒显然也发现,一转头正想要呵斥,见到来人,面上立刻就一副谄媚模样。 “呀,是史大伯来了。” 史大伯?姓史……有些耳熟呀…… 丑妇定睛一瞧,还真是熟人。 随即皱眉,他来做什么?…… 忽然想起,这次关进来的,除了南畦村参与造桥的男人们,还有鲁县丞派来的人。而这其中,似乎是有个姓史的…… 来人叫做史全,她记性还是不错的。 应该是来看儿子的吧…… 史全给了两个狱卒一绽银子,打发走两个狱卒。 他果真是来看自己的儿子的。 一步奔过去,隔着铁门,与牢房内的壮士青年遥遥相望。老泪差点流出来。 其实……,他这一次来地牢看儿子,是受了鲁县丞的意思来的。 …… 事发后,他着急,找了鲁县丞,想要为他儿子求情。鲁县丞正逗着鸟儿,愉快地吹着口哨子。 在见到鲁县丞这开心愉快模样的时候,史全就暗道一声不好。 照理,发生这样的事情,造桥的事情又有鲁县丞的影子,鲁县丞就算不是愁眉苦脸,也不该是这么开心愉快的。 史全还是把来意和鲁县丞说了。 岂知,这老混蛋给一句话:“本官不能以权谋私啊。”随后又好声好气,仿佛是和他商量的口气,说:“史全啊,你跟着本官在任上也好多年头了,看在这样的情分上,本官就告诉你,这批人必须死。他们不死,就是本官死。 史全啊,你说,在你心中,儿子和本官,哪个重要呢?” 听了这话,史全差点一口唾沫子吐到眼前老混蛋的脸上,好在他理智尚存,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温着性子回答:“奴以上官马首是瞻。” 老混蛋满意地点点头,安慰他说:“一个儿子罢了,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本官做主,帮你认上一个两个的干儿子。干儿子也是儿子啊。……这样吧,看在你伺候多年的情分上,本官就允你今晚去见一见儿子。” 史全硬着头皮退了下去,心里却冷笑:干儿子也是儿子?那你怎么不把你儿子杀了,再认个干儿子的? 你和我儿子,在我心里哪个重要?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儿子更重要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南宫二公子要来(二更) “大娘子有对策?”史全丢下儿子,又几步踱步到丑妇牢房前问。 丑妇倒是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就来问她了? 但…… “是老伯何意?” 史全双手一摊,露出一个为难的样子:“明人不说二话,我不信大娘子是甘心领死的人。” “哦?这倒奇怪了,天下间,就没有肯甘心领死的人了吧。” “多数人不甘心领死,却想不得办法不死。我信大娘子和他们不一样。” 丑妇看了史全好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他也真敢说。 她是不甘心领死,而且还死的不明不白! 丑妇眯眼看史全,“你不是县丞老爷身边的红人吗?” 意思是,怎么会想着帮她? 说到这个,史全满肚子的火气,哼哧哧冷笑:“儿子都快被害死了,我要这个‘红人’的名头做什么用?”这不说还好,一说,史全干脆向丑妇诉起苦来:“你是不知道那老匹夫跟我说了什么话! 那混蛋居然说,我儿子没了就没了,他帮我认几个干儿子!操他娘的干儿子! 又不是我身下流出的种,又不是从我婆娘身下降生到世上的。我还不想替别人养儿子,到头来孤苦伶仃,奋斗一生,都是为别人家做嫁衣!” 世上多的是为了功名利禄牺牲子嗣,讨好上司的混球。 丑妇之前还不大相信史全,现在倒是信了五分。 她作无奈状:“我是不甘心领死,还死的不明不白,连累乡亲父老。但民不与官斗,斗也斗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身处地牢,想做什么,也束手束脚。” 史全果决回答:“若是大娘子不嫌弃,老夫做你的手和脚!” 丑妇再眯眼……“你不怕你上官知道?” “哼!知道就知道!老夫婆娘去得早,就这么个儿子,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了,谁还理他那混蛋!” “那行,你附耳过来。”丑妇选择信史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前世最会装模作样,史全是不是装的,她自认有几分眼力。 史全真的附耳过去,丑妇低声在史全耳边说着什么。 随后分开一些距离,史全却目瞪口呆,隔着铁牢门看着里面笑面盈盈的一张脸。 口齿不清,似是被惊骇到了,问:“大娘子,这,这真的行得通?” 丑妇但笑不语,一双笑眼中却露正色和凝重:“你若真能说服你那位上官,此计可行。到时候,……就怕你那位上官收不了场了。” 史全只觉得牢房里的女人丝毫没有身在绝境的觉悟。她明明一身狼狈,衣服脏乱,头发散乱,但就是那么自在模样。 三言两句间,就已定下计谋……史全觉得,小柳镇的县丞这回要换人当了。 那女人隔着牢门问他:“史全,你也算在底层官场中经营数十年的老人了,该当有这样的眼界,若此计成功,这小柳镇会是怎样一番场景,……说不定,会惊动更多的人。” 却不说明,这更多的人指的是谁。不用她说明白,史全自然知道这“更多的人”都是些什么样身份的人! 那女人还问:“史全,你怕不怕?你敢不敢?” 不怕是假的,不敢是真的。 但怕,儿子一定会被处死。所以不敢也得敢! 史全出牢房的时候,面色凝重。 其实那女人交代他的事情,做起来并不很困难。他有绝对的把握,鲁县丞会看在他伺候多年的情分上,同意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鲁县丞绝对想不到,就是因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恐怕就要丢官丢性命了! 诚如鲁县丞所说,牢里的人不死,就是他死。军盐翻倒了绝对不是小事,总要有人为此承担下罪责。 鲁县丞想活,所以只能丢出去数十条人命,换他一人独活。 但他想儿子不死,那就只好请鲁县丞去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史全愿意帮助丑妇的原因。 …… 而史全离开地牢不久,随后一个人影也朝着珍馐坊的方向离去。 这人到了珍馐坊,闪身进去,上楼,敲门。 进了房间里,俨然南十二正歪着身子靠在躺椅上休憩。 “十二公子。” “哦,端嬷嬷回来了。”南十二困倦地睁开眼,瞥一眼端嬷嬷,“打听到什么了吗?” 端嬷嬷将史全进了地牢的事一并告知了南十二。 “哦,你是说他满脸死气的进去,出来的时候,一脸凝重?”南十二自从从佟掌柜那里知道丑妇被抓的事情。就拍了端嬷嬷去将丑妇过往一并查清。因此也知道史全这么个小人物的存在。 当然,让他记住史全的,是因为有一回平安拿了一本《春秋》,他随口问了句,这书谁送的。 平安就交代了史全。 之所以对这位史全有印象,还是因为平安说起这个史爷爷和丑八怪之间的对话。 南十二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端嬷嬷静静侧立一旁,不打搅。 “啧!”不久,南十二吐出一口浊气,开玩笑地说:“说不定那丑八怪根本不需要人救。我看她自己就能脱身。” 端嬷嬷诧异,“公子此话有何根据?” “呵,”南十二瞥一眼端嬷嬷:“情报里不是说,史全的儿子此次也在被关进去的造桥匠人中? 姓鲁的蠢货低估了血脉亲情。” 所以才自以为是以为,他即便想要杀了史全的儿子,跟随他多年的史全也会毫无芥蒂地忠心于他。 没想到,反倒把史全推给了那丑八怪。 “不过端嬷嬷,你还是仔细看着她。”南十二浅褐色的瞳子又谨慎起来:“到底不是混迹官场的老手,这事儿背后不简单,只怕她就算能使出招数来,姓鲁的蠢蛋肯买账,那些个京城里来的盐运使不肯买账!” 端嬷嬷应一声“是”,又低眉顺目说:“下晌刚接到消息,二公子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即将抵达小柳镇。” 南十二瞳孔瞬间微缩。只片刻又恢复自然,挥挥手:“嗯,知道了。小爷累了。”说着,不等端嬷嬷退去,他已自顾自眯眼打盹儿来了。 端嬷嬷识趣,轻手轻脚退开去,屋内又剩南十二一人。 躺椅中的南十二无声地睁开眼,二哥要来了呢……,倒是有些好奇,有着温润谪仙美称的二哥见到那丑八怪,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南十二探出一根食指,无意 思地伸长,一遍又一遍地在半空中划出三个字。 仔细看,赫然是:丑八怪。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画累了,手软软地垂下去,打起鼾来。 而门外端嬷嬷又悄声进来,看着榻上打鼾的南十二,她眉宇间满是担忧。 最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唉…… 小公子什么时候打过鼾? 什么都没亲自做,却累成这样……,那是心思重啊! 为一个村姑,心累? 若是平时,有人这么告诉她,她只怕要大笑了。但现在,端嬷嬷笑不出来。 二公子,您快来把小公子带回京城吧! …… 不过三日时间,小柳镇所有的百姓,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军盐翻倒河里,这事,彻底震惊了小柳镇上上下下的人! 各种说法不一,有人咒骂丑妇,是为了好名声造桥,却又以次充好。所以这次事情是她活该! 又说南畦村的人是为了出风头,帮着丑妇欺瞒大家。 有人咒骂,就有人叫屈。 也有人为丑妇和南畦村的百姓们说上几句公道话的。 然,这些原本还敢说几句公道话的百姓们,上午说,中午就有穿着铠甲,拿着大刀的官兵冲进家里,一阵威吓。吓得那些个人家抖成筛子。 这事儿发生个两三次,还有人不明白意思吗? 当下,就再也没有为丑妇和南畦村百姓叫屈的人了。 …… 事发地点在南畦村,那里居然没有重兵把守!,看护现场! 被留下的多是妇孺,此刻人人自危。 但即便如此,这些南畦村的女人们都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大伙儿说说看!当初没有直接参与到造桥的村人,就只有柳家老宅的男人们了!就连冯寡妇家的狗子都抽着身体还不错的时候,来帮忙搬了两块砖呐!”春娘在哪里都是敢出声的人,她就冷哼冷笑:“这倒是好了,如今倒是成了唯一没有获罪的人家!” 李三媳妇儿有些厌弃:“大伙儿不觉得奇怪吗?就官兵来咱村儿的前两天,柳家老宅一群人说啥要去柳家老太太卢氏的娘家探探亲。这又不是大过年的,探什么亲呐?” “哦哦,说到这个事儿,……哪有人家一大家子都去探亲的?这,这简直就跟逃难似的!哪里是探亲啊?”说这话的婆子也嘴毒,但她在村里嘴毒归嘴毒,却是最能道出真相的人了。 这婆子忽然想起什么,忙在人群中寻找啥人:“哦哦,对了对了!咱村儿和柳家老宅的人最最熟悉的,那当属张大媳妇儿了。不如问问她,柳家最近有没啥反常的。”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众人对于柳家老宅人起了猜测的心思了。 张大媳妇儿被推搡到众位村妇中间,她上回被丑妇给吓得半死。回头把这事儿告状告到张大那里去了。 张大就给问她,是啥人指着她干那样的蠢事。这分明是给人当做枪使了。 张大媳妇儿虽然不大个聪明,但是自家男人的话,她是信的。那时候,就对柳家的大儿媳妇儿刘氏有了戒心。 但还是会往那边个去的。 她想了想,“俺也不知道算不算反常。只是柳家大房的小秀才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住了。” 众人就愕然了……,没回来住? 对村人来说,再远也要回家住。不回家住,总有个缘由的吧。 “不行咱就去镇上打听打听,柳家的大孙子到底在镇上还是有些名的,就不怕打听不出来!” 最后还是春娘泼辣,指着众人,就说要去镇上打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全村女人大出动(三更) 你知道有句话叫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南畦村的妇孺有多少? 抱歉,没仔细数过!但绝对不止三个! 你又要说了,人多管什么用?都是一群无知妇孺嘛! 你又错了! 南畦村的妇孺们还真就发挥了她们东家长西家短,东唠嗑儿,西打听的本事! 一个两个……你能想象一个人口基数不算大的小镇上一下子涌来一大群个三大姑八大婆的妇孺们,会是咋个场景吗? 告诉你,通常她们的到来,甚至是她们走街串巷,逢人唠嗑儿,根本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戒心! 就打个比方。拿李二媳妇儿来说事儿吧。 李二媳妇儿瞧准了巷子口的一个卖簪花儿的摊子,上去挑挑拣拣,一边儿挑着,一边儿和摊子的主人,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套近乎。 套着套着,就话起家常来了。再话着话着,话题就不知咋带到了柳家有个小秀才身上来。 再赞美着赞美着小秀才,又不知咋的,摊子主人冷笑了:“哦,你说的是南畦村柳家的小秀才啊,亲妹子嫁给罗大公子的那个?” 李二媳妇儿挑一簪花儿,在头上比了比,不在乎地随口丢了一句话:“可不就是那个嘛?诶?瞧大嫂子的模样,……怎么地,难道还看不上人家秀才老爷?” 岂知。摊子主人神神秘秘,挨近李二媳妇儿:“俺可就跟你说啊,俺可也是听俺三大姑家的小侄女的男人,是罗家的短工。……俺可听说了,罗家大少奶奶小产了!当天罗大少爷最宠爱的侍妾就暴毙了!你信吗?突然暴毙?拉倒吧,俺看就是这侍妾害的罗家的大少奶奶小产的,罗家人才会秘密处死她的。” 末了还吩咐:“喂!大妹子,俺可是觉得和你有缘分,你可别把这话传出去啊!” 李二媳妇儿吓了一跳,随即又说:“你这消息不可靠吧?俺可知道罗家大少奶奶的那小产有猫腻咧。听说是听了身边亲近婆子的挑唆装的。……” 那摊子主人显然是个急性子,立马就急了:“俺可没胡说!是真小产了。你说的那个假小产吧,俺也听说过。……你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回,罗大少奶奶是真的小产了! 你说她也够悲催的,自己个儿怀了身孕都不知道。听了个恶毒婆子的挑唆,结果……偏偏还真把肚子里的那团金贵的肉团子给折腾没了。” “啊!”李二媳妇儿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这也太惊悚了吧,装小产,结果真的小产了!这啥桥段套路呐! “俺的个老娘咧,大嫂子,这秘辛,真亏你能耐人,才能知道。你要不说,俺还不知道咧。大嫂子,您这身后也有些背景吧?” 瞧,这话夸的人家摊子上的主人满脸的笑话,连忙谦虚摆手:“哪儿能,大妹子你可别夸我呀。” 最后还塞给李二媳妇儿一朵簪花儿:“呐!俺就是和大妹子有缘,这簪花儿就送你了。你可别和俺客气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就离李二媳妇儿和这个摊子几米开外的街道上。四五成群穿铠甲拿大刀的大兵巡逻。居然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李二媳妇儿。 瞧,一群妇孺们办事儿,就是不会招人怀疑。 说来说去,还是这世道上,男人看轻了女人。做官的看轻了老百姓。 …… 这就是举个例子。 至于其他的人…… 南畦村的妇孺们说好了,半天的时间,各自打听消息,打听到也好,打听不到也好,半天过了,必须都会村里去。 这个要求还是李三媳妇儿提出的呐! 问她为啥要这么赶,李三媳妇儿就说:“事儿没结束,这会儿没有官兵守着俺们村儿,可也不要冒险,要是让那些大兵察觉到俺们的异常,俺们可就多了一桩麻烦。” ……这会儿,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南畦村的妇孺们,没有成群结队的赶去镇上,自然也不会成群结队的回来。 不然,那得多招眼呐! 集合的地点是老村的家,这也是当初说好的。 “都说说,打听到了啥?”依旧是春娘主持。这些事儿下来,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俨然已经成了南畦村这些妇孺们的主心骨。 就是那惶惶人心,在春娘等人的不认输下,也显得平静很多。 李二媳妇儿就把今天个打听到的事儿说了说。 当听到柳迎春是真的小产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丝毫不下于那时候刚刚听到这消息的李二媳妇儿。 李三媳妇儿也有收获,“俺也打听到,柳迎春小产那天,罗家角门抬出一具草席包裹的尸体,那人告诉俺,他亲眼看到的,罗家把那草席一直运到了城外的乱葬岗扔了,他才知道,原来那草席里包着的是一具尸体。 至于是不是女人的尸体,是不是那位罗大少爷宠妾的尸体,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乱葬岗那种地方,不到万不得已,谁进去瞧个究竟呐!” 张大媳妇儿别扭地站出来,讷讷道:“俺,俺也打听到一些事儿。……俺打听到了,这些天,柳宝通也没到学堂上课,就住在罗家。还有……罗家这几天都有大夫登门,除了咱这镇上的王大夫,还有从其他地方请来的……这个,这个是为柳迎春调养小产的身子吗?” 张大媳妇儿这么一问,那些个妇孺就觉得奇怪了。 “俺们村儿也不是没有小产的……,调养个小产后的身体,也不必要到处找来大夫吧?难道做过御医的王大夫就没这个本事?” 南畦村的妇孺们毕竟眼界小,能够打听到这些堪称秘辛的事儿,就已经是齐心协力,老天相助后的结果了! 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她们着实是没法儿把这些事儿全部串到一起,怎么想都觉得,这些事儿怪归怪,但与最近发生的这个“军盐翻倒河里”的事儿不搭嘎。 妇孺们都集中在老村儿家商讨,村里的孩子们,总要一个人去看顾的。 本来作为主心骨的老村儿的婆娘,最应该主持这场“商讨会”了,但老村儿精明,老村儿的婆娘却不行。 所以只好在外带孩子。 但一个人怎么看顾得过来这么多的孩子? 还是有那调皮捣蛋的偷偷跑出去玩儿。 就比如张大媳妇儿的儿子张二蛋。 “娘,这盐吃起来又涩又难吃!比俺们家的粗盐还难吃咧!”张二蛋一溜烟,趁着老村儿婆娘不注意,溜进了老村儿家的后院儿里。 那里,正是村里女人们商量“大事”的场合。 本来就一团乱麻的妇孺中间,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孩童声。 就显得极为突兀了。 张大媳妇儿一瞧,是自家的儿子。当下狠狠地拧住张二蛋的耳朵教训起来。 “哇,娘啊……” “等等!”王家媳妇儿叫住张大媳妇儿,王家媳妇儿心细。她听张二蛋的话,盐? 哪来的盐? 整个村里的男人,因为“盐”出了事儿,被抓进地牢里,现在南畦村里,“盐”这个字儿就特比的忌讳了。 也特别的敏感。 “等一等,张大媳妇儿,”王家媳妇儿拉住张大媳妇儿的手,“俺问问他一些个问题。” 王大媳妇儿家的男人和公公都被抓进去了,她是恨不得能挖出一点消息就挖出一点消息。 她就问张二蛋,啥盐这么难吃? “就是小柳河边坍塌的桥上捡来的军盐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批官盐是充作军盐用的。 张二蛋一说,老村儿后院里所有的女人们都皱起眉头了。 “盐不是都翻到河里了吗?” 张二蛋就乖乖回答:“有泼洒到桥面上的。桥也没全部坍塌,不是靠近俺们村儿的那一段桥面还立在那里吗?” 这么一说,妇孺们就都说要去断桥看一看。 这还真的就来看断桥了。 还真就看到有细细的盐粒洒在桥面上。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一看,这泼洒到桥面的盐粒子还真不少。 当时就有不少妇孺用手指占了桥面上洒落的盐粒子松到嘴里…… “啊呸!这就是军盐呐!咋比俺们庄户人家吃的粗盐还不如呐!” 一直不吭声的冯寡妇突然说:“这不是青盐!连粗盐都算不上!这是卤盐!” “卤盐!”春娘惊叫一声:“那不是有毒嘛!这,这就给戍守边疆的战士们吃卤盐呐!” 一副说出去谁信呐! 这下,就是那些个脑子不好使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事儿有猫腻!大猫腻! 春娘又问冯寡妇:“你确定是卤盐?” 还是不大相信。 冯寡妇沉默一会儿,才叹声气,说起来:“是卤盐没错。俺,……吃过。……太穷了,受了别人的骗,就买了。以为只是难吃一点,后来才知道这东西还有毒。幸亏那时没吃多。” 众多村妇们短暂的沉默之后。 春娘心思活络。总觉得这样的猫腻一定要告诉牢里的男人们。 但……,还有一件事,她想去做一做。 “今晚三更,俺们去探一探城外的乱葬岗。” 啥! 众人傻眼了。 春娘有些为难的解释:“俺就觉得奇怪,再怎么说,那也是罗大少爷的宠妾呐!就算真犯了事儿,送义庄不行吗?非得选个乱葬岗?乱葬岗是嘎哈的?那都是给没名没姓,找不到家人的尸身送去的地方。 俺就是觉得要是那草席里裹着的是罗大少爷的宠妾,往那个地方送,……说不定是这尸身本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得不说,春娘真相了! 众人犹豫不决,最后一想到自家的男人还被关着呐!说不得过几日就要砍头了……与这事儿相比,去探一探城外的乱葬岗,也就不是什么事儿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女人自顶半边天(一更) 如果你觉得一群妇孺夜探乱葬岗,是多么诡异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那么,你弱爆了。 这哪里是不可思议! 没瞧见吗? 这一群群地抱团一起,就快哭了!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春娘大着胆子,静悄悄地从随身携带的竹篮里拿出准备好的冥纸,蜡烛,果子,和两坛子酒水。顺势就在地上摆好了。 李三媳妇儿递给春娘两块火石。那手也抖得成筛子,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弥漫尸臭的地方,显得更加的吓人了。 “俺说,妹子,你能不能别发出声音?怪吓人的。”春娘结果火石,嘴里禁不住嘀咕一声。 “春,春嫂子。你,你说这里这么多的尸,尸体,俺们带,带来的酒水小菜果子啥啥的孝敬是不是太,太少了点?他们会不会不高兴来找俺们呐?”李三媳妇儿牙齿打颤。 “哇!”居然有人哭了…… 被这么一闹腾,春娘满头的黑线,挺起腰杆,指着好几群抱团一起的女人们骂道:“找俺们?找俺们嘎哈!哼!你们倒是再继续畏畏缩缩的,回头家里男人和公爹就都成了这里的一员了……你们该不会以为,犯了事儿,被拉到刑场砍头的人,尸身可以领回家安葬吧?” 话中不无无奈。但更多的是激励那些怕得要死的妇孺们。 “呀!”有人吓了一跳,显然还真是不知道这回事儿,“那不行!俺娃还小呐!咋能没爹了!干!有啥比得上俺家男人的性命!” 有这一个豁出去的,其他的即使再怕,也开始三两成群,找寻尸体。 城外的乱葬岗有个规矩,新来的尸体从来都不往里面运送,就给丢在最外面。因此,南畦村的妇孺们清白着脸色,屏住呼吸,找起来也算不得太难。 只要在乱葬岗的最外围找一找,若有相当“新鲜”的尸体的话,……何况她们这一次又是有目标的找——女尸! 因此,眼睛缩溜着,就在最外围找起来。 突然有人低声地叫唤:“快!大伙儿快来看看,是这具不?”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靠的最近,一步就越了过去,“看颜色……应该是前些日子刚扔来的。还没腐烂,大幸。” “应该是了,看她身上的薄纱,那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李二媳妇儿插了进来,她对布料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女尸身上的薄纱,轻薄之外价格也昂贵。 王家的媳妇儿就说:“脸蛋儿……额……虽然现在看着有些……,但那五官轮廓还在,生前该是一位美人儿。应该没错,就是这具了。” 众人又清白着脸色,胆小又恐惧地将视线上移。 “咕噜”,又是有志一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随后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具:“这尸身有没有问题,那得检查啊。” 额……众人集体石化。 检查?……谁检查呐…… 所有人就将目光有志一同的看向春娘。 春娘那个悔恨交加,当初提议来乱葬岗找线索的时候,就想着,大伙儿一起来,又是为了自家的男人,倒也可以忍耐。 但……她真忘记了还要检查尸身这回事儿…… “不用检查了。” 正在大伙儿犯愁的时候,冯寡妇一如既往地淡淡说了一句。 “为啥?” “喏,”冯寡妇指向尸身下体:“薄纱那块儿有血迹,而且特别的多。薄纱所在的位置……俺瞧着,这血迹的地方,有点像是小产了……” “像!还真像!”众人一看,本来还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经过冯寡妇一提醒,也都回过味儿来了。 “不是像!是真的小产!俺想起来了,那小哥儿说,他跟着那两个罗家运尸体的小厮后头,这一路上,不时会有些鲜血从放置尸体的板车上滴下来。……这得多大的血量。也只有小产或者血崩了。” “好了好了,现在是证明了罗家送出来的小妾尸身有问题。有啥问题,咱回到村里讨论。这煞气的地方,还是赶紧地走的好。” …… 翌日清晨,一辆牛车上坐着两个女人,赶着向小柳镇的方向去了。 小柳镇的地牢前,不多时出现两个挎着竹篮的女人,笑着脸求看守地牢的牢头。 春娘很懂门道,狠塞给那牢头一绽银子,足有二两重的。这是真下血本了。 有钱好开路。 何况,不就是探一探家里男人嘛! 牢头心想,女人能嘎哈?是能劫牢,还是咋滴。 只会瞎担心,无非就是几日见不着自家的男人,少了主心骨,这会儿来探监嘛。 牢头贼兮兮的眼珠不屑地在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身上一转悠,可惜咧……那村儿出来的女人都丑不拉几的。 不在乎地撇撇手:“快点滚进去,探完了就滚出来。可别在里头呆太久呐!”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忙乐开花,高高兴兴应了一声“诶”。 …… 地牢中,丑妇正在沉思。 她看一眼面前的春娘和李三媳妇儿。 她俩会来探监,这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没想到,这俩人不但是来探监的,还给她带来了大惊喜! 丑妇再瞅一眼眼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青山傍水土生土长的庄户人的春娘和李三媳妇儿。 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咱村儿的留守女人们都去了?你们就不怕?”丑妇就好奇了,不是都说,古人特别地忌讳那种地方吗?更忌讳对尸体的不敬。她们咋敢? 真是难以想象。 “嘿嘿嘿。”春娘傻笑,也不说怕不怕。就绕过这个话,又把这些时日,靠着村里所有留下的妇孺们打探的消息一同告诉了丑妇。 她心知丑妇是个有主意的人。就算这些搜集来的鸡毛蒜皮的事儿算不得啥线索,她也决定要事无巨细地一点儿都不落下地和丑妇说一说。 丑妇脑子灵活,说不定就能够想到啥办法来呐! 这本来就是一种超级消极的想法。 不过,村里的女人们大多指望的也不是丑妇,而是自家能够顶梁的男人们。 村里女人的眼中,自家的汉子就是顶天立地的!他们中间也许有人能够想到办法。 春娘是顺便将事情告诉丑妇,却没有想到,她现在所说的事情,对于丑妇来说,弥足珍贵。 令得丑妇心中更有成算。 春娘和丑妇说着话,那边李三媳妇儿也不先看自家男人,找了老村儿,又把春娘和丑妇说的话,再重复一遍给那些男人们听。 因为怕被人听到,因此,声音都是极小的。 但饶是如此,男人们都竖起耳朵听得仔细。听完之后的反应……,那个顶个的脸上好一阵精彩呐! “俺都不知道俺家那平时杀个鸡都不怕个半天的婆娘,原来是这般彪悍呐!”有人打趣。被关进来也有两天了,从来就没有被人剥夺过自由的村里男人们,现下的打趣儿也算是为惨淡的牢狱生活,添加一些活氛了。 钱斧头难得地打趣同被关起来的村人:“俺们这些个男人呐,要是得了自由回到村里,可不能怠慢自家的婆娘咧。那娶小妾啥啥的就都别想了。俺们村的婆娘都厉害着咧!” “斧头哥,你说啥话呐!娶小妾?俺们村就没有娶小妾的人家咧!就是柳家老宅的人也没娶过小妾啊……” “柳家!哼!”说到柳家,现在村里的人,没有人不反感的了。 事儿太明显了,事发前两天,就全家探亲去,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探亲,这是避难吧。 “俺看这事儿多半柳家的人早就知道了!” 钱斧头沉吟片刻:“要是柳家人提前知道了……他们咋会知道呐?俺看柳家还没那资格知道这样的秘辛。多半还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吧。” 话说到这里,还有谁是傻子呐! 从哪里得到消息?想一想,柳家最能耐的不是柳老爷子,也不是柳家三个儿子。 而是柳家的大孙子,秀才老爷柳宝通。他可是很得罗家看中的。 “那……就是柳宝通了?”张大有些愣,但不傻。 “那不能吧!这么大的事儿……,他就没告诉俺们一声?好歹俺们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咧!” “俺原本以为他是个好的。哼!事情都这么明了了,你指望他对俺们还有心有情?他这是要毁村子咧!” 突然,丑妇说道:“都别说了。” 她这么一说,还真所有人都闭上嘴了。因为之前鲁县丞身边的史全来过,史全走后,丑妇就和这些男人们商讨对策。 也将她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们这些男人。 在刚听到这打算的时候,这些同村出来的来人可没几个没被吓呆了的。 但……想一想,她说的有理。 她又指出几点重要的线索,明显能够证明这事儿他们南畦村的大伙儿都是被陷害的。 比如,她指出那桥是人为断裂的,不是质量不好的坍塌。 比如,这事儿恐怕和鲁县丞还有点关系,……按理发生这样的事儿,又是在鲁县丞的管辖范围里,怎么地,鲁县丞也该着急了。 就算不待见他们南畦村的人,也不该如同现在这样没事人一样也就算了,还一脸开怀。……这些可都是史全最近观察到的情况呐。 因此,地牢里关着的同村的男人们有大半还是赞成丑妇那样的做法的。 这事儿明显地就是他们这些人遭殃嘛。既然这样子,要死大家一起死。不如就大闹一通咧,说不定还能有个活路来。 但那些被鲁县丞派来造桥的工匠们,还有很大一部分不愿意的。任然抱着最后的侥幸。 如今,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带来的情报,起到作用了。 那些匠人们都知道了,这事儿是有预谋的。既然是有预谋的,还和鲁县丞有些关系。那么,他们心里那点儿侥幸心理也消失无踪了。 能活着,谁想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闹起,乱起(今日只二更) “听我说。”丑妇淡淡说:“目前来看,柳家人的态度太奇怪了。我五年多前还住在那个院子里的时候,柳家就没探过亲。多半是别人来柳家。 所以,柳家应该是提前得到一些信儿。那这信儿谁告诉他们的? 柳宝通,除了他,不做他人选。柳宝通的消息从哪里来? 柳宝通的的消息代表的是罗家的态度。如今又得知柳迎春真的小产,罗家又打死了侍妾,恐怕这中间有些猫腻。 咱暂且不管那个,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儿至少有三方的人伸手,鲁县丞是其一,他目的为何,暂且不知。 罗家是其二,这个目的就好猜一些了,恐怕是为了自家没出生的小孙子报仇泄愤。但绝对又不止于此。罗老爷子是聪明人,军盐的大事,插手不容易,收手更难。 然后就是京城里的人了,这个却是一点儿都没头绪。 反正,怎么看,咱村儿和这些参与的匠人,都是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 另外,那散落在桥面的盐粒子说是卤盐,我瞧这事儿复杂着呢。” “那咋办?”听丑妇这么一分析,一下子理清很多事,但就是因为理清楚了很多事,也叫好多男人更担忧。 只是单纯的陷害,那么找到证据平反还有活路的。 但…… “不用怕。”众人暂时散去担忧,一同看向那个面上淡淡说着“不用怕”的女人。她说:“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钱斧头皱眉,问出大家心声:“但妹子刚才自己也说了,这背后恐怕有京城里大官儿的影子在。他们肯放过俺们?” 丑妇顿时一笑,坚定自信地看向那些个男人们:“那就把事情闹大!军盐军盐,岂是小事?闹不大,自然一刀斩了我们,人都死了,任由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上达天听!他们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任由他们宰割。 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决绝,势必做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做乖顺的羊,我们得死。 做狠绝的狼,让该死的去死!” …… 简陋的地牢之中,南畦村的人也好,那些悲催被连累的匠人们也好,全都一副不认识丑妇的模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滔滔不绝自有一番生存理论的丑妇。 男人们浓重的呼吸声,显示了他们身为男人的血性被激起。 “好!”钱斧头第一个带头,大喝一声,“冲着妹子这份决绝,俺钱斧头一定力挺妹子成事!” “对!俺们也是!” 一时之间,地牢之中,又热闹开了。 就连那边原本有些不愿意的匠人们,在史全的儿子史忠的带领下,也被激起了埋藏的血性和求生意志! 闻讯而来的牢头喝了一声:“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他看向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你这两女人,怎么还在这儿?” 春娘接到丑妇递来的一个“放心”的眼神,忙拉起李三媳妇儿,两人笑着道:“哎!这就走,这就走!官爷莫送,官爷莫送。” 牢头翻个白眼,谁愿意送你们呐? 是顺便要出去好吧。 …… 事情总是来得那么快,春娘她们离开没多久,丑妇他们就被拉去审问。 这次的审问,没有老百姓的参与,整个过程就像是走过场。给丑妇他们直接定了罪判了砍头的刑。 任凭丑妇带头喊冤,结果还是被直接拉去了大牢。 “明日清早就要行刑。他们还真是……心急。”丑妇讽刺,又问:“你们怕不怕?” “像大妹子说的。俺们……拼了。俺们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得那么冤屈! 他们连审都不审,就说俺们偷工减料。当初那些材料,俺们都经过手的。还能比他们还糊涂?偷工减料!放他娘的屁!” “好!咱们明天……就好好大闹一场!” “生死不论,俺们闹一场!要死,也要拉上那些混蛋一起!” 丑妇纠正:“要死的,只有那些混蛋!而我们,要好好地,活着!” “对!活着!活着!活着!” “活着!活着!活着!” ……不知道是谁带头,吆喝出这里每个人的心声! “吵!吵什么吵!”牢头带了两个狱卒,端来好些个好吃的,“喏!这是你们最后一顿饭,明早直接上刑场!多吃点,吃饱了,当个饱死鬼!” 牢头显然这事儿没少干,干起来特别顺畅。丢下那些托盘,带着两狱卒就走了。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好菜好饭,有人哭了…… “这是俺们来这儿吃得最好的一次了,咋俺比之前吃馊饭馊水还特别想哭咧……” 一句话勾起好多人心里的悲伤,虽说明天要大闹,但大闹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大伙儿心里都没数。 丑妇看着一下子惨兮兮的氛围。 瞥一眼自己面前的托盘,那上面还有一杯酒水。 拿起酒水举过头顶:“兄弟们!这杯酒水,敬兄弟!敬天地正气长存!敬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干!”一口喝尽! “对!干!” “干!……老子生就一条好汉,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怕他奶奶个熊!干!” …… 翌日清晨,刑场上 昨日贴了公告,今日来看行刑的老百姓相当地多。 小柳镇上很多年没有在刑场行刑,没有砍过犯人的头了! 不光光是小柳镇的老百姓,包括这附近的河东镇和河间镇也来了一大票的老百姓。 刑场周围,被围个水泄不通。 人挤人,好不热闹,这都比赶集还热闹咧。 小柳镇的刑场不大,这会儿几乎一个村儿的男人们和十来个匠人们被塞进了刑场,一下子,行刑的台子上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鲁县丞坐在正前方的台案后面,他右手边还坐着一个穿军甲的男人。 丑妇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位南畦村初见挥鞭打向村人的男人嘛…… 她听到鲁县丞态度恭敬地问那男人:“张大人,可以行刑了吗?” 张大人欲要说话,一句声响打断他。 “等一等。” 张大人不满,就要脱口训斥,抬头看向那处来人,一看清楚来人,立马就站了起来。 “南宫十二公子,……你这是?” 丑妇侧头看去,南十二带着两个婆子向着这里走来。两个婆子分开人群,让南十二不费事的经过。 南十二经过她的时候,丢给她一枚“怂了吧”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丑妇差点就忘记这小混蛋的恶劣性子了。 南十二微微拱手:“盐运使张大人?……这一回负责运送到北疆的军盐是张大人负责的呀。” 张大人微微皱眉,南宫家的人都是不好想与的,这会儿南宫十二郎跑他这里来干嘛?……难道是看出门道来了? 不行!这次运往北疆的青盐早被自家的主子掉包了,绝对不能让南宫家的这位小公子插手,必须赶快行刑! 先斩后奏,到时候随便他怎么说,死无对证! 就算南宫家的小公子看出门道来,人死都死了。追究也没用! “十二公子有事的话,等张某处置了这些犯事儿的恶人再说。” “不行!小爷这次来,就是要保这些人安然无事。”南十二强硬地冷哼:“小爷看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张大人调查清楚了吗?” 眼前冷笑着嘲弄盐运使的南十二,才不愧为南宫世家的嫡子嫡孙!这样的气势,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张大人面上青红交加,垂在案下的手捏成拳头,难得对南宫家的人冷笑:“此次想北疆运送青盐的任务,是由本官负责的。十二公子的意思是,本官徇私枉法吗?”又冷哼一声:“十二公子,本官好歹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你不过是白身一个,若不是看在你爷爷右丞相的面子上,本官何必与你多说?让开,你敢阻拦本官处置犯人!” 南十二身边两个麽麽及时拉住南十二,才没让南十二冲上去。 怎么办?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没有立场!张桐说的没错,他好歹是朝廷正视任命的官员。 本来以为张桐总归会卖他一个面子的。怎么办现在? 难道让他亲眼看着那丑八怪被处死? 都怪他思虑不周! 张桐,就是那位盐运使张大人扔下牌子,“行刑!” 南十二的心从没此刻这么慌乱过! “端嬷嬷,劫……”囚…… 他话还没说完,行刑台子上的原本跪着的“犯人们”,同时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刚才就看着这些囚犯没有捆绑,……一般行刑的犯人都会捆绑的。 他们要做什么! “大胆!你们要做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鲁县丞,……这可是他同意史全那老货求来的恩情的。史全那老货说,不想儿子死时还被绑着,求了他不要绑着人上刑场。 他想,这也没什么。这么多的官兵看着,还怕他们逃了?就顺口答应了。 现在这些人,突然全部站了起来,鲁县丞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做什么! “唰唰唰!” 围观的人群睁大了眼睛,看着邢台上的“犯人们”有志一同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着了一件里衣。 “唰!” 又是有志一同的手一抖,外衣的内里朝着外面,这时候,人们才看清,那外衣的里子布上面全部都是血红的血字。 “快说说,那上面写的啥?”人群中人心痒痒,觉得这戏码很有看头,逢人就问,那上面儿写的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乱中求生(挂水,今明都一更) “那上面儿写着……” 有识字的人就要说了,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乡亲父老们。我来给你们念一念,我们的血书都写了什么。”丑妇不惧鲁县丞投来的利眼,条理分明地开始按着顺序,指着每一个人手中高高举起的衣服:“我们状告鲁县丞徇私枉法。 一不服他不审不查就定罪,太把人命当儿戏。” “住嘴住嘴住嘴!”鲁县丞气地颤着手指指向邢台中间那个女人,“来人呐来人呐!把那疯女人绑起来,捂住嘴!” 小柳镇的衙役一哄而上。 “端嬷嬷,你去!”南十二饶有兴趣看着台子中间那女人,她既然敢在行刑这么干,他就护她安全,看一看,她到底玩的哪一出! “南宫十二郎,你真要与本官为敌,与朝廷为敌吗!”张桐黑着一张脸。再不阻止那女人,事情闹大,他吃不完兜着走! 两位嬷嬷身怀绝技,一个跃身,人已在邢台之上,一左一右,各护住半边邢台,阻了衙门官兵前来“打扰”那台子中间的女人说话。 南十二听张桐这声喝声,送他一个不屑眼神:“虚张声势,你也要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张桐,你尽管上书参小爷一本,小爷等着你呢!” 回头利眼望邢台,高声命令:“端嬷嬷,团嬷嬷,使出你们的本事来,看谁敢背后出阴招!尽管打杀当场,有事,小爷担着!哼!” 张桐黑沉一张胖脸,阴沉沉地看着气焰嚣张的南十二。低声以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你就不怕你如此任意妄为的举动带累了南宫世家,抹黑了右丞相一世英名!” “张桐,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南宫世家若是就你们这群跳上跳下的小鱼小虾几句话就会倒台,那这世上早就没有南宫这个姓氏了!” 张桐咬牙,愤恨瞪眼前高贵少年。他说的没错,……若是这件事真的如面上看到的,就是那群村子里的人的过失,他和他主子自然无需害怕南宫世家。 但是!这整件事背后的阴私……,叫张桐心虚。不然,自然无惧南宫家! 但张桐一想到,此事败露,必难收场! 不行!只要人犯都死了,就是他指鹿为马,谁还能翻出花儿来! 想到此,张桐双眼顿时狠厉,“来人,将人犯就地正法!” ……这是拼了! 两位嬷嬷身手不错,挡住小柳镇当地的衙役自然没有问题。但要对上盐运使下的官兵,以一敌几十,着实有些手脚慌乱。 不多时,居然开始落下风。 丑妇没想到南十二会相助她,当时还松一口气。此刻看来,南十二人手不过两嬷嬷,对方却是其几十倍不止! 两位嬷嬷已显狼狈,不行!这样下去! ……不能什么都不做,做吃等死! 丑妇大喝一声:“民妇等人状告鲁县丞徇私枉法!状告盐运使大人贪赃枉法! 一不服官府不查不问就判罪。恕民妇见识短浅,竟不知偷工减料倒塌的桥梁上有刀砍锤敲的痕迹!” 一语出,众人骇然。 此次事件皆是由于造桥之人偷工减料导致桥坍塌。此刻却爆料出桥是被人工敲打才会坍塌的。 这不啻于晴天一个大霹雳! 丑妇见众人骇然之际,立刻又加一把火:“若是大伙儿不信,尽可以到南畦村的断桥处瞧一瞧,粗看看不出痕迹,民妇不得不佩服破坏桥梁的背后黑手着实小心仔细,心细手灵巧。 但民妇有一句话送给那人:凡做过必留痕迹! 那人以为只要处理好桥梁处被破坏的口子,别人就找不到线索了。殊不知,要破坏那桥,又要不着痕迹,必定选夜深人静,小敲小打。而后浮于河面上,从桥底破坏。 上岸之时,却因夜深,又怕惊扰村人,去时匆忙。必在河岸上留下脚印和被踩的凌乱的草木。 此是最大的破绽!众位相亲信与不信,都可去南畦村断桥处一观。” 丑妇眼见,鲁县丞面上惨白,却接到那位盐运使递去一个眼神,他稍作安定,一个不起眼的小厮静悄悄靠近他,又静悄悄离去。 “民妇斗胆有一猜测,若是此刻众位相亲有意前往南畦村断桥处,说不得还会遇上乔装打扮的官府中人。 民妇能不能这么推测,若真遇上官府中人,无论是否乔装打扮,实则已经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可以证明民妇之前所言。若是如此,民妇等人自然是无罪释放!何来的偷工减料!” 一声打趣声响起:“大娘子还是这么犀利,老夫看好你。就替你守着南畦村的断桥好了。也省的真有宵小之辈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多谢佟掌柜!”丑妇不推辞,笑语嫣嫣冲着早已来到的佟掌柜福了福身子。眼珠却在佟掌柜身旁搜索,没见到平安。猜想他和二娃子如今人该在珍馐坊中。 这样也好!保平安。 鲁县丞和张桐脸色都不大好。 佟掌柜是珍馐坊的人,官场之中,你别瞧他一个掌柜的,却能和一些贵人说上话。再说这老货也没公开挑衅他们,只说是看护现场,那倒真不好算计了。 该死的女人,真相一箭射穿她脑袋。 他们到这时若还看不出来,这女人才是带头那个,他们就是傻了。 经过丑妇这么一说,百姓之中有人就不满地叫道:“县丞老爷,既然这个妇人能够指出桥是被人为毁掉的,那就应该派人查一查。” 老百姓算什么?老百姓见了官儿那是要磕头的,要害怕的。 但老百姓聚在一起,那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鲁县丞和张桐二人眼看周围对他们不满的百姓越来越多,额头上也不禁汗水淋淋了。 因这些明显不满的百姓,盐运使的大兵们也明显战斗起来束手束脚。那么多的人,却与两位嬷嬷战个平手,一直不分上下。 一个百姓两个百姓,三两个百姓的时候,他们当然不怕。 但周围围了七八圈的百姓一个个地充满愤懑的眼神,这样的场景还是挺吓人的。 “二不满盐运使挥鞭向村民!” 这句话说不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愕然了……,官兵打人,在他们的思想中,并不是那么的万恶不赦,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只要不杀人就好了…… 南十二噎住,随即兴趣盎然准备听一听这丑八怪的高见。 “村民,亦是百姓。百姓,是陛下的子民。盐运使大人,敢问,你挥鞭向陛下的子民,是在挑衅当今圣上的权威吗?” 张桐涨红一张脸,瞪圆了眼珠子,“胡说!陛下乃天之骄子,本官只有敬重哪有挑衅!更何况,陛下任命百官,为的就是为陛下分忧解劳。本官代陛下惩戒恶人,这有哪里错了?” 丑妇冷煞一笑,“是……吗?民妇不才,只以为陛下任命百官,是为了将陛下的江山治理的更好,陛下也说,明察秋毫,敢问盐运使大人,你,做到了吗? 陛下还说,清明廉政。又敢问盐运使大人,你,做到了吗! 民妇斗胆再一问:盐运使大人,谁给你的权利侧刀向百姓!” 一问强过一问,张桐居然有一种应对不暇的感觉。 南十二以手捂嘴,觑张桐偷笑。这厮……居然被那丑八怪带着走!蠢货就是蠢货!再继续下去,即便这次他无事,恐怕也要成为整个京城官场的笑柄了。 张桐虽然不棘手,但南十二还是乐得看这个敌方的小虾米被那丑八怪干趴的。……要知道,虾米小归小,真要除去这祸患,那也要花力气的。 张桐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一个村姑三言两语挤兑了,而且……他仿佛还占据下风! 不服! 张桐稳住自己,冷哼一声,道:“自然是当今圣上!本官是当今圣上任命的盐运使,处置几个刁民还要缩手缩脚吗!” “住口!”丑妇突然大喝一声,严词厉语:“你敢暗示当今圣上是昏君!” “本官哪有!你这恶妇!” “你没有吗?……呵,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他从没有给百官任何一人侧刀向百姓的权利!他将杀人的利器交给百官之手,是要让百官拿着他给的信任和胆气,去杀敌,杀匪! 盐运使大人,民妇见识短浅,斗胆再一问:沿海有海盗,你不去杀!潞州有山匪,你不去杀!禹州有盗贼,你也不去杀! 陛下给你的大刀生锈了吗! 陛下亲自交给你的信任比不上你在我们一群老百姓面前的耀武扬威重要吗! 陛下给你给予的厚望,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妄杀陛下的良善子民,却放任真正的恶人! 你是哪一门子的盐运使?你是哪一门子的父母官! 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世道了吗! 民妇不才,也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陛下是圣明的陛下,民妇替陛下感到可悲,手下竟有你这样拖后腿的官员!厉唐还存在海盗山匪,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一群欺上瞒下,不做正事的蛀虫在!” “好!”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喝一声好,“今日才知,官兵打百姓,根本就不该存在!今日才知,皇帝陛下给予官兵的侧刀,从来只是向着恶人而去的!……大娘子,说的好!” “对!大娘子,你说的对!以后若是再有那些官兵动辄随意打骂俺们百姓!俺们百姓就把今日大娘子的话再说一遍给他们听!” “对!俺们嘴巴没大娘子巧的,记不住那些水啊舟的,俺们就记着大娘子那句‘谁给你的权利侧刀向百姓’!” “对!好!” “说的好!大娘子厉害!” …… 南十二愕然,乱糟糟的场面……群情愤恨…… 这个……那丑八怪是不是玩儿过头了…… 就不怕引起百姓动乱吗……? 不对!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南十二眼神复杂地看一眼丑妇。 乱中求生,好计谋啊。胆子真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白衣飘诀谪仙人(明日三更) 张桐辩无可辩,急于威慑丑妇,让其闭嘴,竟然让弓箭手齐齐围住邢台。 老百姓终究是善良的老百姓,善良的另一层含义,代表着对于绝对力量的恐惧。张桐一旦发狠,以军队对付老百姓,老百姓就慌了。 骚乱愈演愈烈,场面越来越乱。 尖叫声,嘶鸣声,全从善良的老百姓口中发出,刑场到底小,就怕刀械无眼,伤及无辜。 “张桐,你敢!” 南十二绷紧略显稚嫩的脸皮,浅褐色的眸子难得夹带翻天覆地的怒气。 张桐亦不遑多让,生死关头,……去他娘的南宫世家!去他娘的厉唐右丞相! 张桐只知,今日不是他以绝对强势力压这场乱局,便是他前途尽丧,一切努力化为灰飞之时。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与这群贱民同归于尽! 便是如此,他也不亏! 反正叫他一人下地狱,……门儿都没有! 张桐冷笑,“本官说,南畦村的村民都有罪!尔等刑场闹事,就是犯上作乱!本官忠君爱国,此等非常时机,要用非常之法。谁敢阻拦,本官虎躯一震,能威慑四方!” 张桐是武人,中气又足,说这番话,倒有一股气势在,挺能唬弄人的。 场面一时安静,全都看向张桐一人。 张桐见此,虽乱局未全部力压住,但场面已不如之前那般混乱。顿时得意一笑,冷眼看南十二,那一眼仿若瞧不上南十二,像是在说:南宫家的贵公子,瞧到了吗?我这样凭借真才实学的武人,不是你这样靠祖辈荫蔽的纨绔子可以比的! 而老百姓确实暂时被这突然冷脸,煞气沉沉的张桐给吓住了。 “盐运使大人确定,你是虎躯一震,威慑四方……而不是虎躯一震,顿时一股王霸之气霸气侧漏吗?” 额…… 噗……! “哈哈哈哈……” “哦,王霸之气还是王八之气?……哈哈。” …… 南十二嘴唇淡淡一撇:这丑八怪还挺会挑时间来事儿的。算她有良心,没干看着他被这张桐“欺负”,嗯,不错不错,不枉费他费心费力救人。 张桐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撕咬那邢台上的混账女人。 这女人不怕死吗?这么多的弓箭手对准了她,她还敢~! “哼!逞一时口舌之快!本官叫你死得更快!”张桐大手一挥:“杀了她,有事本官顶着!” ……寂静 “你们死了吗?本官说,杀了她!”张桐见根本没人动手,气哼哼地大骂道。 ……依然寂静 “你们敢不听命令!不怕本官治你们罪!”张桐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 寂静声中,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淡淡响起,应征了张桐心中的那个预感。 “他们都是本官的人,不听你的话就对了。” 这道声音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威武炫耀,甚至就连这话本身的内容也显得极为平常。 但这话经过这道声音说出来,却叫人胆颤。 别人不知道,就说张桐,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向着声音处看过去。 白衣胜雪,广袖风中舞。 魏晋时美风再次临世。 世人学魏晋风尚,却把风流演绎得变了味儿。这个年轻的俊美男子却浑然天成,仿佛谪仙人一般美妙。 “二哥……”南十二眸子一亮,内里全是兴奋。 还是二哥厉害,不出面,却掌全局。 张桐自然认识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男子,只是他有一事搞不懂。 “敢问南宫二公子,下官的人……二公子是什么时候掉包的?” 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若不是南宫尘的那一句话的提醒,他还没仔细打量过自己带来的弓箭手。 南宫尘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足以让被坑之人灭顶……并且是自己灭自己的顶! “一开始。” 嗬! 张桐瞪大眼睛,面无人色。居然是……一开始! 弓箭手并不是他左膀右臂,不到必要时候,又不是战场,弓箭手并不被重视。只是随运盐的队伍出发而已。 没想,却因自己一时轻视弓箭手,居然…… “二公子!好本事!”张桐豁出去了,南宫尘能在一开始就把一只弓箭手队伍不声不响塞进他的人里。那么他所作的事情,南宫尘不可能不知道。 事到如今,他还需要去杀人灭口吗? 以为暗度陈仓,别人却早就摸清自己的老底了。 张桐突然心生可悲来。他是跟错主子了。他不如南宫尘,他主子……同样也不如…… “下官既然是落在二公子手中,也知再无活路。请二公子给下官一个痛快。”居然求死心切! 丑妇愕然,刚才还一副同归于尽的态度,就因那男人的到来,一下子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这……会不会太夸张? “小十二,给他一把匕首。”南宫尘漠然吩咐南十二。 “是,二哥。” 从南十二爽快答应来看,南十二是十分推崇敬重这位二哥的。 丑妇心生不满:“慢着!” 南十二掏匕首的手瞬时僵住,抬眼看邢台上的丑妇:“喂!丑八怪,你闹哪一出?这厮都默认罪名了。 你们所有人都无罪释放,你这是要干嘛!” 丑妇不理会南十二,看向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他有罪,有罪当罚。你是官,你想怎么罚都可以。但是这人却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同在邢台的人,有人偷偷拉丑妇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事。反正真正的犯人已经认罪了。 温润如玉的佳公子浅褐色的瞳子顿时眯了一下,扫一眼丑妇,淡薄透粉的唇瓣才赏脸一般开阖几下:“你想怎样?” “赔偿!”丑妇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落赔偿项目:“第一项诬告,诬告要反坐,反坐就算了,赔偿我等无辜受害的人一千两白银好了。 第二项我等这些无端端受害的人在牢里吃的喝的没一样周全,要不是他诬告,我们也不需要吃这些苦头,因为这些日子吃不好穿不好,还要担惊受怕,我们这些人没一个没瘦个十斤八斤的……额,好吧,除了我。”在一起蹲过地牢的“牢友”面前,还是诚实一点好啊。 所以呢,他要为此赔偿我们营养费两百两。 第三项,我们每日担心受怕,情绪焦虑……要知道,长期情绪焦虑会得精神病的。所以他要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三百两。 总过一千五百两。” 丑妇一跃跳下邢台,反正她们已经不是犯人了,也没人特别去拦着她,她跑到跪地不起的张桐面前,直勾勾地伸出一只蒲扇手去,手掌朝上勾了两下,一边说:“张大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要不是咱南畦村留守的女人们聪明勇敢,又是打听又是寻找线索的。 要不是咱南畦村的男人们有骨气,还有那些匠人们的齐心协力,只怕等到这位南宫二公子来,咱早就身首异处了。 不管,要死可以,钱拿来!” 嗬! 顿时之间,刑场上下,全都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邢台之上得了自由的众人,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脸,又是羞又是无奈的。 这……他们可是差点儿就死了!唔……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伸手要钱呐!要知道今天齐聚在这里的,可不只是一个小柳镇的老百姓呐! 天呐! 他们想一想,这下南畦村不出名也难了! 这一幕……永垂不朽…… 好在这之后南宫尘似乎嫌看戏的人多,将人都赶走了,随即有几队步兵围住刑场,守住不让人靠近。 …… 南十二的脖子红了,脸红了,耳根子红了…… 他快速走到丑妇身旁,一只手偷偷拽住丑妇的一边手臂,同时以极快的语速低声喝了一句:“喂!丑八怪!你别丢我的脸啊!” 丑妇赏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我哪儿丢脸了,再说,就算丢脸,怪你鸟事啊。 南宫尘的目光却隐晦地扫了一眼南十二抓丑妇手臂的那处…… 张桐咽了一口口水,他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 他都快死了,这混账女人还要趁火打劫!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 “没有。” 这句话不是张桐说的。是…… 丑妇和张桐,还有南十二将目光同时扫向说话者——谪仙人的南宫尘。 “额……大人刚才说话了吗?” 丑妇问。 南宫尘浅褐色的瞳子淡淡扫一眼丑妇:“没有赔偿。” 好……他娘的简洁明了! 你他娘的多说几句话会死啊! 丑妇笑脸沉了下来。受了罪还没有赔偿……你大爷的南宫二公子! “为什么?” 丑妇不满。 南宫尘再扫一眼丑妇,才淡淡说:“军盐毁了。那桥也有责任。” 言下之意就是,桥是你出资造的,你也有责任。 这话可没把丑妇气到,甭管那邢台上的人听到这话时候啥表情,丑妇是恨不得骂人的。 “都说了,那桥是人为毁坏的!” 丑妇看白痴一样看南宫尘。 这是南宫尘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待,一时之间,居然沉默了。 随即,挑眉,露笑,却冰冷。道:“本官不管那个,反正军盐是在你的桥上泼进河水里的。你要么交出同等分量的军盐,要么……本官说不得只能请小柳镇的各位去北疆做苦力了。” “二哥……”南十二急切叫唤南宫尘,却叫南宫尘一个警告的眼神吓闭嘴。 “这件事情已经明了了!民妇和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丑妇愤恨。这是哪门子道理! “本官只知道,军盐是在经过你南畦村的时候没了的。几车的军盐转眼就没了……” 丑妇顿时警醒,眼前这男人的话可是带着套的。几车的军盐转眼就没了,就经过一个南畦村就没了…… 他娘的特权主义! 军盐没了,但北疆的战士正需要军盐,必须要有人为此担下罪责。 “张大人,军盐在哪里!”丑妇也不拐弯抹角,“你我都知,那车里装的不是真正的军盐,是卤盐!” “嘭!” 鲜血炸开花。 …… 丑妇要跳脚了。他娘的张桐,你就这样死了,我们南畦村怎么办! “他死了……”丑妇指张桐尸身,讪笑。 南宫尘漫不经心点头:“嗯,本官看见了。” “所以……没有军盐了……”再讪笑。脸都快僵了! “哦……那没办法了,只好请邢台上的众位到北疆领略一下塞北风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去北疆(一更) “来人……” “慢着!” 谪仙男人皱眉也美不胜收,“又如何?” “可以从各地漕司调运官盐,以备急用。” 丑妇此话一出,南宫二兄弟皆是诧异。 有些见识,还知道各地漕司…… “来不及。”谪仙人惯常话少,三字的意思是:时间太短,来不及从各地漕司调运官盐。 “何况还需圣上手谕。” 丑妇咬牙,突然想起在地牢之中,几十人隔着好几个牢房讨论起的卤盐来。 说起卤盐,丑妇却知,卤盐有毒,因此即便它名中带有一个“盐”字,却吃不得。 但她前生好歹是一流学府毕业,也知道,这卤盐在这个时代吃不得,在后世却是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去除杂质和毒素,变以人类可以食用的食盐。 “北疆沿河有盐矿。”丑妇到底是决定赌一赌。北疆产卤盐,还是地牢之中,钱斧头告诉她的。 面前这年龄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可不像刚才的张桐。张桐是心虚,干了恶事又想抓他们来当替死鬼,还得顾及他自己的名声,这才给丑妇可趁之机。 眼前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做官的毫无顾忌,那还有什么弱点? 娘的!这叫什么事儿!难道她今年是本命年? 那边鲁县丞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晕倒在地上。这才刚刚清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听到丑妇说北疆沿河有盐矿。不禁脑袋发晕,忘记了自己眼下泥菩萨过江的处境,脱口气哼哼道:“那是卤盐!卤盐有毒!” 丑妇倒笑:“哦,鲁县丞也知道卤盐有毒啊。哦哦哦,民妇忘记了,这场险些酝酿成万年悲剧的闹剧,也有鲁县丞一番功劳在。想必鲁县丞对于藏军盐,还是有些个线索的吧。” 不怪丑妇到了这个关头,还要嘲讽一下鲁县丞。 实在是这件事太他娘的坑爹了! 这,要不是这厮和着那群混蛋跳上跳下,她这会儿还在家里抱着平安各种开心呢! 鲁县丞头重脚轻,觉得还是再次昏倒的好,他果然很有执行力,当下就“砰通”一声晕倒地上。 丑妇嘲弄撇撇嘴,这货还一镇县丞咧,真怂!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货晕过去了倒是把一屁股的屎来让她擦。头顶上那两道视线实在是快堪比现代的X光线了。 丑妇撇嘴,也不用南宫尘开口问,就说:“民妇有办法将卤盐变废为宝。比不上官盐,却也能食用。” “喂!丑八怪,你别乱说话啊!那是卤盐!有毒的,会吃死人的!”南十二急急打断丑妇,又转过脖子,抬起他向来高傲贵气的脑袋,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二哥,你别听她的。……她就爱吹牛。……二哥,还是快点想办法调运一批官盐吧。” 丑妇嘴上不客气:“喂,小混蛋,你说谁吹牛?”心里却比那三月天还温暖舒适。 嗨,没白疼这小混蛋一场呐! 若这话要南十二听到,一定气得鼻子倒插葱,问她一句:你什么时候疼爱过我了? 南宫尘淡看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密。 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对骂互掐背后的温情。 温情?……这玩意儿南宫家的人从来不会施舍给外人的。 南宫尘若有所思,再看丑妇,……他原本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虽刑场之上,她表现得可圈可点,但要南宫尘相信,她能一个人弄来同等分量的军盐,……没事别说笑话,成吗? 所以,南宫尘是打心眼里不认为丑妇有这样能耐的。 之所以吓唬吓唬她……,好吧,他承认他故意的。难得心血来潮,就想看一看,刚才邢台之上义正言辞,成功鼓动人心的女人,在听到要流放北疆苦寒之地的时候,还能不能正气昂藏! 他很乐意看她一身骨气化为尘埃,匍匐痛哭流涕的丑陋模样。 丑人配丑样,多好的搭配啊。 然…… 南宫尘眯眼看丑妇,“你,刚才说什么?” “民妇说,民妇等人不想去见识北疆好风光,既然大人要民妇交出同等分量的食盐。民妇就借北疆土产卤盐一用。定交给大人同等分量的食盐。” 南宫尘鲜少有怒气上涌的时候,此时此刻,他面上清淡,旁人看不出所然,然则,他自己却最清楚。 心底一股怒气上涌,差点没被眼前这丑妇的话给气歪了。 变废为宝?你以为你是天上的仙人,挥手之间,毒物变宝物? 笑!再笑! 南十二第一个察觉出南宫尘的不对劲,看这样的二哥,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忽而,南十二脸色瞬间惨无人色,慌慌张张拉着丑妇的手就要跪下,为她求情。 然,为时已晚。 南宫尘的怒气挥洒开。他依旧淡然,依旧面无表情,他说:“厉唐的盐田盐井都不少,人口却多。每年产出来可以食用的食盐,有时候连作国库存盐都少之又少。有些地方,多少人每天能尝到一钱粗盐,便是最好了。 北疆有盐矿,量多产量大。 多少人只能干着眼看着这些盐矿,却没人敢尝试将它作为民用食盐,守边的战士们,更是看着这些卤盐,却只能叹口气。你知道不吃盐,守边的战士们练兵时候都没力气,你知道不吃盐的战士,夜间是做不了战的吗? 你倒是大言不惭! 好!本官就等着看你怎么毒盐变食盐!”南宫尘冷笑一声,为了展示他的怒气,他给出一个承诺:“若你真的能将卤盐变成可以食用的食盐,哪怕是最最粗的粗盐!本官都给你一个承诺!无论你想做什么,本官能力以及,就是杀人放火,本官也替你完成心愿!但反之,你就永远呆在北疆吧。” 这是真动怒了。南十二瑟瑟发抖,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求情就可以了的事情。 这个丑八怪……虽然不知道二哥为什么一开始要戏弄这丑八怪,但以南十二对于南宫尘的了解,他不信他二哥既然接受这件事情,会没做好万全打算! 南十二或许一开始没想通,给他这么多时间,也该转过弯来了。 此刻在南十二看来,不免有些埋怨丑妇的自作主张了。想来二哥只是戏弄一下她。 二哥这个人,别看他温润如玉,实则对敌人十分心狠。可也不会随意树敌。 不管南十二现在怎么看待丑妇,丑妇却也难得动了真怒,她冷冷一笑,一双瞳子直直看进南宫尘浅褐色的眼底。 “好。大人就等着实现诺言吧。”丑妇瞥一眼邢台上众人,此刻脑袋也稍微恢复冷静,又对南宫尘淡淡说:“此事与他们无关,大人可以放人了吧。” 意思是,我既然答应你了,这些人你关着也没用,可以放人了。 南宫尘不再看丑妇,大手一挥,邢台上的人几乎是被官兵架着出刑场的。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 无罪释放不是应该开心吗?出刑场却要官兵架着出去。 “大人且稍后,民妇与珍馐坊的佟掌柜有话交代。”不等南宫尘回应,她人已经向刑场外走去。 佟掌柜果真等在刑场外。 见丑妇来,道一声“恭喜”,他是没有听到刑场之中南宫尘和丑妇的对话,不然就不会道“恭喜”了。 丑妇却苦笑:“佟掌柜别笑话了。我是摸了打盹儿的老虎屁股了。” 佟掌柜不知所然,瞥一眼刑场里远远的南宫尘,咂咂嘴,最后还是选择闭嘴不问。有些事儿,还真不是他这样等级的人能够过问的。 只说:“那大娘子是?” 问来意,答来意:“我要随南宫大人去一趟北疆,这段时间,我家小子拜托佟掌柜照顾了。” 佟掌柜打一个激灵,又看向南宫尘方向,“大娘子,老夫这就去叫人带小公子来见大娘子一面。” 却叫丑妇打断:“不必。又不是去赴死……,何须见这一面。佟掌柜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有命去没命回一样。佟掌柜可别咒我,你不厚道啊。” “额……”一番巧舌,佟掌柜无言了。他倒是替她担忧,她倒好,反倒怪罪起他来,不过以他对这女子的了解。这女子能说这话,多半是有些把握的。 这样想一想,佟掌柜倒也放心了些。 “告辞。” 丑妇又回去南宫尘那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何时出发?” 南宫尘平息怒气。忽听着女人问话,心中倒是诧异,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温润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现在。” 好,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南宫尘怎么也该成全你最后的愿望。 南宫尘是打心眼里不信这女人真有变废为宝的本事。 …… 北疆,北疆,位置在北,风情狂放。亦是苦寒之地。 轻车从简,一路向北。 南十二想要跟来,却叫南宫尘一句“好好养伤”堵住口。 此刻不服气的在珍馐坊中背后说他二哥坏话。说他二哥怎么怎么小气巴拉。 平安和二娃子困顿了,“南姐姐,你这话已经重复了第九十九遍了。”小平安打着哈欠,忽然又问起他娘来:“俺阿娘啥时候回来?” 额…… 南十二脸色不济。含糊其辞:“大概要两三月吧,一来一去也要花时间,你阿娘又是女子,总不能跟着行军的速度,自然要放慢速度的。” 这话纯属狗屁,丑妇和南宫尘是轻车从简,带了一对亲卫,不说八百里加急,也是快马加鞭。 夜漆黑停军休息,天微亮启辰。 北疆虽远,却也及不上归来似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北疆陈将军(二更) 北疆不同其他地方,自古这里就是军事要地。 军事要地知道是什么吗? 就是战场!常常打仗的地方! 这里与邻国土地接壤,民风豪放,却淳朴。 这里的汉子个顶个是好样的,想生产出一个伪君子都难。 同样,这里的姑娘是狂放不拘小节的。敢示爱,敢表白。 丑妇连同南宫尘今日刚刚抵达北疆。 这时候才刚刚进城。 刚进城,便被目光所及的风光吸引住了。不同南方小桥流水,这里的建筑物显得粗犷,一点都没有美感。 但,丑妇喜欢。 一路之上,她少言寡语,今日,难得露出笑脸来。 却叫不识趣的人打断:“丑女人,你还有心思走马观花看风景,如今到了北疆,也是你牛皮吹破的时候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宫尘对于丑妇的称呼变成了“丑女人”三个字。 “不牢南宫大人操心。”丑妇冷哼一声,这人就是不知趣。 只是稍微瞥一眼南宫尘,却觉得有一丝熟悉感。不禁困惑,干脆拱拱手,问:“民妇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大人。” 南宫尘不动如山。丑妇与他相处一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此刻不动如山,便是可以问了。 就问:“民妇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大人……” 南宫尘终于有反应,但也只是单挑一侧秀美不失凌厉的眉毛:“何以这么问?” “只是觉得眼熟。尤其是……大人的这双眼睛。”再看南宫尘,一股熟悉感传来,丑妇越看南宫尘的眼睛,越加肯定自己见过这个人。 南宫尘却嘲弄一笑:“怪本官长得太俊美,走到哪里都有你这样眼熟本官的妇人呐!” 话中极尽嘲弄。气煞丑妇,这厮是暗指她窥伺他美色? “哼!”丑妇冷哼,“如今北疆已到,民妇要求见一见沿河的盐矿。” 她不想再与这人同处一车。 “不急,先去见过北疆镇守大将军。” 话语之间,车马已到镇守将军府了。 门已大开,镇守大将军居然亲自来接人。 南宫尘下了马车,与镇守大将军打招呼。 “陈将军还是年前尘见过的模样,老当益壮!” 丑妇诧异,南宫尘也会拍马屁? 那镇守大将军陈将军却听着寻常一话,老怀大开:“二公子还是一如既往风流倜傥啊。没想出使北疆,身边还带着如花美眷。” 额…… 如花美眷,是说……她吗? 丑妇左看右看,整个队伍中就她一个女人。但是……如花美眷? 卧槽!老东西是和南宫尘面和心不合,拿她开涮吧? 丑妇原本还指望南宫尘出口澄清事实,哪只这个家伙,只是淡淡一笑,居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靠……不知道她这一身肥膘的“如花美眷”还能够勾引素来有温润佳公子谪仙人美称的南宫二公子! 丑妇不满,南宫尘的属下同样不满。但属下就是属下,没有僭越的权力,于是那一双双愤恨瞪圆的眼珠,能把丑妇戳成漏斗。 南宫尘被迎进镇守大将军府里,连同他的亲兵一同进去。 丑妇像是无事人一样,安静地带着南宫尘身边。 即便她再桀骜,也知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 眼前一老一小,两个男人都是人中龙凤,各个不简单。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有了嫌隙,只这一会儿时间,就明掐暗斗好几十回合。 斗归斗,却也没误了正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陈将军拍案而起:“小小盐运使居然敢对军盐背后动手脚!” 南宫尘平静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慢条斯理抿一口,惬意仿佛是在煮茶闲谈看花。 陈将军将怒火烧向南宫尘:“哼!二公子还有心思品茶!一个盐运使都敢插手军盐的事情了!” 南宫尘从茶杯后抬起头来,一双寒瞳冷漠淡然:“陈将军是老糊涂了吗?张桐一个盐运使,没人在后面指示,他哪里来的手段插手军盐大事?” 陈将军脾气爆裂,但不是傻瓜,多年疆场生涯,人人道陈将军就是个粗老汉,也不想一想,若他真的只是一个粗老汉,如何能屹立厉唐朝堂之上数十年不倒! 闻听南宫尘此言,心下立马明悟。 老眼微眯,“三司不干净?” 这话虽是问话,语气却已肯定。 不是三司,谁敢插手军盐事项? “真正的军盐去哪里了?”陈将军即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此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有军盐。“北疆苦寒,交通不便,盐本来就是稀有之物,在这里更加稀有。平时还好,军盐省着一点用就行。但北突厥实在太嚣张,眼看两国不日就要开战了。没有盐,战士们没有力气打仗!没有盐,战士们夜间看不清东西。” 若是人体内盐分缺失,会造成夜盲症。 南宫尘不答,却微侧头,问一旁站着的丑妇:“你听到了,陈将军要食盐。” 陈将军愕然……,这是唱的哪一出,他要食盐,南宫尘却管那不起眼的女人要。……难道他看错这女人了? 实则这女人本领通天,能弄来一批足量的食盐? 他这里还抱着希望呐。南宫尘下一句话差点气煞了他。 “陈将军不知,这位……大娘子,可是夸口能将北疆盛产的卤盐变成食盐的。” “南宫尘!你耍老夫!”陈大将军拍案而起,胯间大刀,反射出惊人凶气。 “不是本官,是她。”南宫尘稳如泰山,优雅一指丑妇:“陈大将军只管问她要盐。” 陈将军老眼闪烁,盯着南宫尘又看向丑妇,似乎是在寻思什么。见南宫尘至始至终不慌不忙,又想到南宫二公子名满天下,到底不是虚的,想起南宫二公子的为人来。 猜想,这南宫二公子应该是有后手的。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就为了推卸责任,大老远地将个妇孺带到北疆战地来。 此刻这番作为,必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既然如此,他只管问那女人要食盐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 她见陈将军虎目凶煞,却不惧怕,胸中有丘壑,只怕展露出来,陈将军要把她当做座上宾,何惧? 两瓣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两字:“丑妇。” 额……这也叫名字? 陈将军却很快反应过来:“好,丑妇,本将军亲自带你去沿河盐矿。等你把卤盐变食盐。若是你不能,本将军也难姑息你了!” “烦劳大将军了。”丑妇微施礼。笑望陈将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你之名,定传天下!(三更) 北疆代表一个区域,它之占地大小,可比一个州郡。 而最前线的自然就是镇守将军府所在的边镇,命陈州。陈州之前不叫陈州,当今陛下为了嘉奖陈将军戍边有功,这才改成陈州。 陈州附近,大片荒野。 荒野之中,有河流穿梭。这些河流边,就有大堆的卤盐结块扎堆。乍看之下,清河两边,白冰成带。 趁着北疆大片荒野,远处连绵群山,倒也一番极致美景。 但对于生活在北疆的老百姓而言,这样的美景,实则让人痛苦不堪。 北疆不仅缺盐,很多时候还缺水。 这样的河流边沿到处是卤盐的结晶,没有干旱的年份还好,有深水井可用。可一旦遇到天灾旱情,深水井打的再深,也难有足量的干净水源。 好在这几年厉唐风调雨顺,北疆连年丰收。 没有旱情的北疆,还是让人喜爱的。 陈将军下了马,南宫尘也下马,坐着马车的只有丑妇。 没办法,被当成了无用的妇孺了呢! 陈将军遥指不远处的河流:“北疆什么都没有,唯有这卤盐,你要多少有多少!”哈哈一笑,有些坏心眼地道:“这里的卤盐都送给你,老夫只管问你要人可以吃的食盐。” 意思是放手不管了,他只管要盐,只管看结果。中间过程怎么样,他不追究。 丑妇淡笑,道一句:“陈将军且慢。……”陈将军停下脚步,却听那叫做丑妇的女人问他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问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却笑而不语。 正是这时候,远边铁骑归来,惹起尘土飞扬,尘埃片片。 到得那扬起的尘土越来越靠近丑妇这边。 陈将军淡哼一句:“那混蛋怎么得了消息?” 陈将军不看就知来人是谁,南宫尘一外人不看也知那来人是谁。 “北疆大吏……呵呵。” …… 丑妇听着不做声。官场上的明明暗暗,分支分歧,各派淋漓,总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触及了,还是闭嘴不语吧。 她的责任是把卤盐去毒,变成可以食用的食盐。其他事项,与她何干? 可这世上的事,不是你不去招惹,它就会乖顺的。 瞧,麻烦来了。 “陈将军也在?”刷得漆黑的贵气的车厢中走出一中年男子,丑妇见这男子第一面时,便皱眉。 这男子敞胸露怀,头顶发髻散乱,两颊上残留一抹情欲红晕。显然是刚干过那活儿不久就来。 “大人……” 好吧,他不是刚干过那活儿就来……他是来时干的那活儿…… 马车中传来那一声软软糯糯,靡靡之音的一声“大人”,这声音端的让人春心一动。 当然,在此地,无人为她春心而动。 南宫尘瞧不上破鞋,陈将军定力非凡。 而那突然来到的中年男子也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女人之于他,打发时间罢了。 “听闻南宫大人来到,本官来接掌军盐。”三言两句,不拖泥带水,这也算是优点吧。丑妇心想。 但这话却极坏,里面设了一个大大的坑,就等着人去跳。 不过想也知道南宫尘那混蛋要这么轻易跳坑的话,早不知道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南宫尘执手,回道:“于大人来得真巧。本官正好带来一奇人,可变卤盐为食盐。” “果真如此?”那于大人哈哈大笑,眼中却泛寒光:“若真如此,实乃我北疆战士和百姓的福气!只不知,南宫大人带来的这位奇人在哪里?” “喏,这不就是。”南宫尘轻轻松松,优雅一指丑妇。 这下,不起眼的丑妇再次招来一群人的关注目光。 于大人眉毛微挑,口气也淡淡了:“哦……,是她呀。”他确信这是一场闹剧,于是讪讪挥挥手,对南宫尘道:“南宫大人莫要和本官开玩笑了……,本官今日有事。明夜宴请南宫大人,那时,还请南宫大人按例交接军盐。” 说罢,居然转身又坐回车厢中,如同来时,嚣张而来,嚣张而去。 最受打击的自然不会是狐狸成精的南宫尘。 北疆有两大巨头,一个镇守北疆的陈将军,一个北疆大吏的于大人。 二人互看不对眼,已经不是秘辛了。 陈将军大骂:“岂有此理!这龟孙子!太也目中无人!” 丑妇觉得,……貌似她刚才被那于大人轻视了。 好吧,轻视就轻视吧,……但关键是这混蛋让她浑身不舒服。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想要看,等她交出食盐,那位于大人脸上的精彩表情。 介于她的用心不良,她还是提醒一下陈将军吧…… “陈将军若是再继续骂下去,明夜夜宴时候,可就交不出军盐了。”语气淡淡,却叫陈将军理智顿回。 他目光惊疑看向丑妇……这时才发现,这妇人乍看不起眼,但面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倒是和南宫小混蛋很是相似。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越发觉得这女人不像是在说谎…… 可……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人,可以把毒变宝? “好!本将军这就命人去准备你需要的工具。至多一炷香就给你准备齐全!” 丑妇只有等。 但她一边还走到河岸边,捡起河岸边一小块的石头,用力砸下一块夹带着黑色杂质的白色晶体。 轻轻点一点在食指上,然后吮指,口感,咸涩微苦…… 是啦,是前世化学课上实验过的卤盐。那样的话,只需要如同前世那样,粉碎,溶解,过滤,解析,最后结晶出来的就是可以食用的食盐了。 工具已经运来。 大大的铁锅是必备的。还有大锤子,最有趣的是还有细棉和木炭。真不知她要做什么。 “拿来。”丑妇伸手,向着一个手中拿着大铁锤的官兵说道。那官兵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人家是要他手中的大铁锤。 但这铁锤至少有二十来斤重……那官兵看一眼丑妇,似乎是在思量:她行吗? 丑妇不想解释,干脆从这官兵手中抢过铁锤。 “喂!”这官兵急了,怕这么重的锤子这女人没拿稳,先伤了自己。可下一刻,他就发现,这女人稳稳地拿着锤子向着河岸边的卤盐块砸过去。 俺的个娘咧! 这女人力气不是一般大呀! 陈将军和南宫尘也大吃一惊。原来她还有天生大力啊。 丑妇砸下一块卤盐块。 冲陈将军说:“陈将军,我只做一遍,你看好了。” 看她神态不似是乱来,陈将军果然命人围住她四周,看她怎么翻出个花儿来。 若真能卤盐变食盐,她之名,传天下! 丑妇又要了把小锤子把大块的卤盐盐矿小心地砸成小粒,大约十斤的样子,喊来南宫尘:“把这些小颗粒的卤盐倒进石磨眼里。” 她指示南宫尘干这样的粗活,南宫尘居然没有生气。 把盐矿倒进石磨眼,丑妇又让南宫尘磨石磨。 黑褐色的矿粉从石磨边缘一点点溢出,丑妇把矿粉收进木桶,加水并搅拌,直到溶液饱和,又倒进另一个蒙了三层细棉布的木桶里。 等到全部倒完了,等了一会儿,细棉布上全是灰黑色的矿渣。去掉细棉布,桶里的溶液便成了浅褐色,颜色笔之前淡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去杂质了。丑妇这回又拿来一干净木桶,这回上面足足蒙了五层细棉布。重复刚才的动作进行过滤,这回颜色更加淡了,只是淡淡的浅黄色。 她见杂质已过滤干净,该脱毒了,取过一个硕大的漏斗,吩咐南宫尘杂碎木炭。 丑妇把木炭粒用五层细棉布包好,又塞进漏斗,挤得严严实实,找了个架子,把漏斗固定在架子上,将溶液倒进漏斗,等了一会,众人惊奇地发现有淡青色的溶液缓缓流出。 丑妇心中要说一点忐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用食指沾了一点尝一尝…… 大幸! 她成功了! 只有咸味,没有苦涩的液体,让丑妇整个人为之一振。她有八九分的把握,但毕竟离十分把握还远。 她这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回算是干了一回铤而走险的事儿。 丑妇看那淡青色的液体,在这一系列过程中虽然损失了一些盐,但可保证煮出来的盐绝对可食用。 这回她不再吩咐南宫尘,亲自架起柴锅,把溶液倒进锅里熬。 这才站起身,感觉腰都酸了。 你大爷的! 今日过得真惊险!又是出力又是担心的! 忽然想到一系列事情的元凶中还有罗家那一窝人。 ……别说罗家是冤枉的,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罗家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但……抱歉啊,她这人就是这样的,你在我心中已经定罪,所以,你就是有罪。 丑妇伸个懒腰,一阵思量的时候,那大铁锅中的水分开始蒸发,已经揩油一些白色的粉末留在大锅的边缘了。 陈大将军一把推开他前面站着的大兵,跟见了宝一样,双眼快冒出红心来。 兴奋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一双老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口大锅子,仿佛那口大锅子里装着他亲孙子! 大铁锅烧干了,丑妇正想用摘来的草茎点一点尝一尝,却被一阵风刮过…… 她顿时风中林立,目瞪口呆看着凶名赫赫的陈将军直接用他满是老茧的手指占了食盐就放进嘴里。 “唔!真的是食盐!这是食盐的味道呀!没有苦涩味道!”陈将军两眼放光,两颊泛红。 这不是让丑妇目瞪口呆的元凶。元凶是……这厮居然不顾烫手,狠狠抓了一把大铁锅里滚烫的食盐就往嘴里塞! 靠! 不就是食盐嘛! 南宫尘好一些,他惊艳于大铁锅中雪白的晶体。这可堪比官盐了! 谁能够想到,以前被人视若毒物的卤盐居然有一天能够变成比官盐还要精细的食盐!颜色,细腻,各个不输官盐! 南宫尘沉默站在大铁锅边。不知他是高兴还是其他。 围着的官兵一个个胆大地用手指蘸盐,放在嘴里品尝。 老少爷们儿看着一口大铁锅,群体落泪。 陈将军一改常态,几步到丑妇面前,突然朝着丑妇,单膝跪下。 众人先还沉浸在以后不会缺盐的喜悦中。 却叫这突如其来一幕给吓到。 只听陈将军说:“大娘子今日大义,将此炼盐之法传给北疆的战士们!大娘子功德满天下!解北疆困境!老夫定上表朝廷,你之名,定传天下!老夫,为你正名!”(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来自南宫尘的试探(一更) 陈将军杀罚果断,不光是打仗! 这才一转眼的时间,陈将军已经命亲兵前往各大卤盐盐矿区,圈围住这些盐矿区。 北疆地大,首先被彻底圈围掌握的,自然是陈州附近的产盐区。 苦寒地区,亦有贩夫走卒。若走远道,沿途就能看到这样一幕奇观: 沿着北疆特有的卤水河,长长的河流两岸被数量可观的大兵围住。时不时有人高喝两声,时不时成片人沿着河流两岸开采卤盐盐矿。 若有行人好奇,想要靠近看个究竟,却被大兵远远地拦在外围。 所以,虽然能够看到大批的官兵开采卤盐,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既然是开采卤盐,……人们不免就想到歪处。 有人三两成群讨论:“这些当兵的疯了吧,没盐吃,也不能吃毒盐啊。” 陈将军果然是治军极严格。他所选来开采卤盐的官兵都是自己的亲兵。并且让他们每人都立下军令状,今日所见全不得透露出去。 陈将军粗中有细,盐,向来是国家管控。 若是今日有人口风不严,将这炼盐之法透露出去,会造成的后果……,陈将军想一想就觉得后怕。 所有人又是发誓又是立下军令状后,他亲自打着赤膊上阵,然后略带得意地冲着那些后来的官兵说:“看好了,本将军只做一遍。” 丑妇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这厮装叉的劲头,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 “南宫大人。”一声唤,打断唇角挂欣喜的南宫尘。 南宫尘看丑妇,这丑女人似笑非笑,……南宫尘似乎想到什么,俊脸一下子变得青黑。 丑妇却还火上浇油:“南宫大人是不是想到了和民妇打赌那回事?南宫大人不用那么积极,民妇不是来催大人兑现承诺的。事实上,民妇是想说,大人,你挡了民妇的路了。” 丑妇很满意地看着南宫尘俊脸上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南宫尘倒也是条汉子,咬咬牙,问:“认赌服输,本官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你说吧,你想要本官为你做什么?” “唔……,”丑妇做思考状,然后很客气地冲着南宫尘笑盈盈:“民妇还没想到,等民妇想到了再告诉大人吧。” 南宫尘耶!南宫世家耶! 这样的人欠下的人情应该很有分量吧。 南宫小子,你就永远欠着我的人情吧。 南宫尘何等人也,自然明白丑妇的意思。只是……,南宫尘看丑妇,越看越惊心。 这女人不是穷山恶水土生土长的村姑吗? 这样的心计可不是泛泛之辈啊! 这是要他一直欠着她一个人情啊。 南宫尘忽然又问:“你这炼盐之法是从哪里知道的?” 北疆缺盐,已经不是几十年几百年了,这是自有这块地域开始,这个地方就缺盐。但与此同时,卤盐盐矿又一直存在在这个地域中。 前人没有一人破解的难题,叫他如何相信区区一个村姑就轻易破解了?……就算这个村姑有些不寻常~! 丑妇斜看他一眼,这一眼,短暂的仿佛不存在。 “民妇原本姓柳,大约五年前因为未婚有子被赶出家门。本来就穷困,后来民妇的孩子出生后,民妇的日子一度没法过下去。所以民妇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捡别人家吃剩的饭菜。 运气好的,那饭菜只是被倒在地上,脏了一些。也有运气不好的,饭菜馊了。民妇只是一个妇孺,就算民妇不吃饭,孩子也要吃饭。民妇就想出个法儿来。 民妇就想,把这些饭菜倒进竹篮里,多在水里洗两下,洗到闻不出嗖味了,就开了大灶,和着干净的水重新煮。” 这些不是编的,记忆里,原主真的有段时间就是过得这样的日子。 后来还是原主开始砍柴出去换些米粮之后,日子才好过一些的。 丑妇原本早就不大记得这段往事了。这会儿被这人提起来,干脆把这事儿当做借口好了。 丑妇仿佛没有看见面前一向温润如玉佳公子的南宫尘面色怪异,目光复杂地看她。 又接着说:“不吃盐没有力气,后来民妇有一次去小柳镇上赶集,遇上了卖卤盐的。民妇尝了一点那卤盐,觉得味道咸涩,但是民妇突然灵机一动,就想着馊了坏了的米饭可以用水洗干净。那么卤盐不就是坏了的盐嘛。 反正便宜,民妇就忍痛买了一块卤盐回去。 要洗这个卤盐,民妇就得把卤盐晶块杂粹。至于那个用木炭去毒,实在是巧合,民妇本来没想到用木炭去毒的。只是刚好,自家的小子太调皮,拿着木炭棍儿搅着卤盐水玩儿。后来的事情,大人,民妇不说,你也知道了吧。 民妇见到这样制出来的盐和食盐没差别,民妇第一个吃的,也没事儿。所以就兴冲冲又跑去镇上找那个卖卤盐的商贩,只是这以后再没人来过小柳镇卖卤盐了。” 南宫尘望天兴叹,……没想到,解决了亘古难题的方法……,居然是这么得来的! 南宫尘想着这个方法的由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丑妇。 “还有一问,你既然能弄出毛血旺和臭豆腐,为什么会走到那样穷困潦倒的地步?” 南宫尘看似问的轻松,丑妇却知,实则,南宫尘这话十分犀利。她若是有半分回答不好,或许南宫尘就能把她当做敌国的探子处决了。 丑妇再一笑,仿佛不设防:“无论是毛血旺还是臭豆腐,都是民妇落水后醒来发生的。” “你是何意?” 丑妇不惧突然危险眯起眼的南宫尘:“字面上的意思。民妇落水后,魂游三界,自有奇遇。醒来后,就发现无端端会了很多东西。” 果然,丑妇这样一说,南宫尘脸色更冷,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 “噗嗤。”丑妇喷出一口笑,弯弯的眼看眼前的男子,“民妇这样说,大人信吗?” “自然不信。”南宫尘冰冷回答。 “那不就得了。”丑妇转身向后走去,将背影留给南宫尘:“民妇说的是实话,你不信实话,民妇只好为你再绞尽脑汁编造一个谎话,不过……南宫大人得等到明天了。民妇……,着实不擅长编造谎话。”(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夜宴(二更) 今日夜宴,于大人晌午时候就命府中管事给北疆镇守大将军府上递来请帖。 华灯初上,北疆大吏于大人的府上,大门可用宏伟来赞叹。两边各挂两盏红灯笼。 下轿,陈将军从自家府里特意调配来给丑妇使唤的丫鬟,伸出手来,小心翼翼扶着丑妇下轿。 丑妇满门子黑线,她又不是弱质女流,真不用被这样捧着小心翼翼,就怕摔坏的。 但,没辙,自她炼盐有功之后,陈将军一改之前轻视的态度,非但是派给她两个丫鬟,一个嬷嬷,居然还配了一个越骑校尉给她当保镖……换做这里的说法,是叫做护卫! 堂堂越骑校尉居然给她一妇孺当护卫! 也难怪那青年的汉子一路上没给他好脸看。 丑妇偷偷觑了一眼身后跟随着的青年男子。 随即跟在南宫尘和陈将军身后迈步进于府。 于大人全名于桀。 人如其名,此人在丑妇印象中却是桀骜不驯。 此刻于府上下,华灯初上,人影绰绰。稍微一打量,竟然入眼之处,全是男子。 南宫尘笑盈盈,脚下却慢了陈将军半拍,等到丑妇来时,却轻声在她耳边耳语两句:“今日来人都是此地官员和豪绅,你切记,别给本官惹祸。” 哦……原来这厮是故意落后陈将军几步的。 丑妇淡淡笑着,点头应“是”。 她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姑。若不是炼盐有功,陈将军绝对不会带她同来的。所以,既然是顺带的角色,当然是要越低调越好了。 今日的夜宴,是在于府的后花园里举行的,于府的后花园宽敞得很,有一人工挖掘的湖泊,湖泊中假山林立,给偌大的湖泊画龙点睛。四周又栽了各种花草。 对于花草,丑妇还是认识一些的,这些花草,可不便宜啊。 没有过多寒暄,于府的下人们各自引着来客落座。 显然,于府的下人们全都是有眼力见的。知道今日所来这些人中,谁的身份高,谁的身份低。谁坐在哪个位置,丝毫没有引错位置的。 给丑妇一行人引路的小厮,恭恭敬敬地把陈将军和南宫尘引到最前面靠主人的位置上。 却看丑妇,有些犹豫,最后躬躬身,言语恭敬地道:“大娘子请随小人来。”却是把丑妇引到了最末尾。 陈将军是忙着和人寒暄,不曾注意到这一景况。 南宫尘眼角扫到,却故意撇开。 丑妇只笑,身后只带了一个丫鬟,也是目无表情。 那位充当临时护卫的越骑校尉,洛浩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丑妇依旧淡淡,随了那小厮到了最末座。 落座之后,稍作打探。 嗯,不错,这着实是个不错的位置。 远离前面的喧哗,躲在微光的暗影中。 安静,却能将前方每个人的表情都映入眼底。 …… 闲下来的陈将军轻咦一声,问一旁的南宫尘:“南宫小子,大娘子人呢?”如今陈将军称呼丑妇叫做“大娘子”,算是以示尊敬了。 南宫尘眼神瞟向远处阴影中:“喏,不就在那里?” “你怎么让人把她带那里去了?”陈将军质问南宫尘,后者却漫不经心,只回答:“将军以为本官该以什么理由留她在前座呢?” 一句话,叫陈将军闭嘴不语。 说她炼盐有功?……这是可以,可难道叫他和南宫尘这样身份的人去向一个下人解释原因? 他们骨子里的高贵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丑妇不知这些事情,手捧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啜。她好像是被人嫌弃了呢? 身边的座位没人做。就是刚才于府的小厮引着个大肚腩的男人,那男人也拒绝坐在她旁边,当然,用的理由很正当:男女大防。 于是,那大肚腩的男人就隔了一张桌案,坐在丑妇的隔壁的隔壁。 你说这大肚腩的家伙是不是吃饱了闲着,他耍他的威风吧,还时不时用眼角扫视她一眼,再是不是嘲弄的冷哼两声,摆谱地高傲抬着他的下巴。 丑妇好一阵无语……这,真是吃饱闲着慌的…… 她垂下睫毛,只当没看见,继续喝她的茶水。 那大肚腩的男人显然已经相当不满丑妇的淡然,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却在那火气要撒开的时候…… “哈哈哈……”一个张狂的声音响彻宴会场:“本官没让众位久等吧……本官来迟,自罚三杯。” 丑妇不用抬头,就知道这讨人厌的声音出自那位于桀于大人。 这人着实让她没有好感的很。 耳边响起各种对于大人拍须溜马的声音。一股腻烦感油然而生。 于大人自罚三杯之后,竟然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直接进入了主题! “呵呵呵,南宫大人,朝廷运来的军盐,可否交给本官了?”于大人沉声问,丑妇有些惊异于此人的直来直去。 但凡官场中人,多少都会绕着弯子。 要是别人要军盐,总得先讲一讲北疆缺盐到什么程度,来铺陈一下。这位倒好,直奔主题啊! 要么是这人向来狂肆,要么就是这人一开始就知道南宫尘没带军盐来北疆,干脆就不想浪费时间寒暄。 然,此人是北疆两大巨头之一的北疆大吏,怎么可能不清楚南宫尘没带军盐来北疆的实情? 所以,这人定然也和那批被掉包的军盐案有关系! 只是喝了一盏茶的时间,丑妇想通很多实情。 对于这位于桀于大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她很乐意看着南宫尘和陈将军狠狠踩踏此人。 南宫尘抬眼扫一眼于大人,忽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于空中“啪啪”拍了两声。 随着清脆的拍掌声响起,于大人的后花园里远远传来一阵骚动声。 众人屏息,这骚动声太也不寻常。 于大人沉声唤道:“南宫尘……” 南宫尘却平静打断于大人:“于大人稍等,军盐这就运来。” 果然,下一刻,后院口整齐地走出一大片官兵。 “南宫尘,你想要造……”反吗…… “于大人,军盐如期交到。请于大人亲自查收。” 主座上的于大人顿时眼中一顿,有一丝恍然。随即,他很快跃下来,几步走到花园口。 那运盐的官兵也聪慧,立刻就掀开一个大木盖子,于大人抓起一小把盐,送进嘴里尝。 随后皱眉…… 南宫尘笑问:“怎么?大人对这批军盐不满意吗?” 于大人不理会南宫尘,又自己随意挑了一个木桶,掀开盖子,又尝了一遍那盐。眉头皱得更深。 “于大人真的不满意这批军盐?”南宫尘又问。 于大人试了好几个木桶,这才不甘心地放下手,看南宫尘:“不,本官……很满意!” “于大人满意就好。尘此行没辜负陛下所托。”南宫尘向于大人拱了拱手。 于大人此刻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南宫尘,但人家不给他机会问啊。 他无奈至极,眼角一扫,居然…… 那女人好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怜丑妇没听到这话,想这于大人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 要让他觉得眼熟的都得先是美人,不是美人那也得是清秀佳人…… 丑妇实在与上述那两条件差太远! 所以说,于大人能觉得她眼熟,不是这位于大人太幸运,就是丑妇今天太悲催,居然被这厮记住了! 于大人一拍脑袋:“哦……本官想起来了。那女人是昨日南宫大人向本官推荐的吧?” 额…… 这话太有歧义,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推荐一个女人…… 这个,很容易想歪的嘛! 众人的眼睛全看向丑妇了。丑妇满门子的黑线呐!她都够低调了吧!要不要把战火烧到她这里来啊! 你大爷的于桀! 丑妇咬牙切齿呐! 居然还说这么暧昧的话,喂喂,别毁坏本姑……本大娘子的名节啊! 还好,于大人又说:“对了对了,本官刚才还看着眼熟呐!”于大人走到丑妇面前,“哦,南宫大人怎么说的来着?你能把卤盐变成食盐是吧?” 轰! 这下不是尴尬,而是不可思议! 刚才已经惹了许多好奇的视线了。这会儿这些视线有志一同地露出不屑来,仿佛是看白痴。 丑妇再次咬牙切齿,你大爷的于桀!我和你有仇啊!为嘛我要被这么多人当做白痴来看啊? 丑妇无奈,看一眼南宫尘向她递来的暗示眼神。 忍着怒火,站起身,微微施礼。 “是,民妇确实可以将卤盐变成食盐,变废为宝。” “大言不惭!”最先发言的当然是于大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只觉得于大人说完这话,又愣了一下,突然又改口:“咳咳,……本官的意思是,大言不惭会叫人笑话的!你确实能把卤盐变食盐吗?” 这回没等丑妇回答,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俯首在于大人耳边说了什么。 于大人终于露出惊诧的表情,看着丑妇,满脸不可思议。 “咳咳咳,各位!”于大人道:“本官近日事忙,居然不知位大娘子真的可以把卤盐变食盐。还好本官的大管事刚才已经把这件事禀明了本官。这批军盐,就是用这位大娘子传授的炼盐之法练出来的食盐。”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也把丑妇推向风口浪尖。 丑妇抬眼觑了一眼南宫尘:南宫大人,你就这样看着民妇被人围观? 南宫尘同样回以一个鼓励的眼神:你可以使用本官给你的承诺。 丑妇愤恨瞪一眼南宫尘:做梦! 于是南宫尘抱着双臂,作壁上观。(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收拾傲娇的侍卫和丫鬟(三更) “你叫什么名字?” 丑妇暗自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这个问题,能不能有新意一点? “民妇丑妇。” “本官知道你长得丑了点……额,咳咳,”于桀嘴快,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连忙打住了,声音更加柔和:“本官是问你,你姓甚名谁?” “民妇无姓名丑妇。” …… 于桀嘴抽,“那好,丑,丑妇,你给本官说说,你是如何得知此等炼盐之法的?” 世上多的是追根究底的人。但丑妇不怕,似笑非笑看于桀:“大人真的想知道?” 她越是这样,于桀越觉得神秘,当下就说:“自然是想知道的!” “那成,民妇就与于大人说道说道。” 丑妇又把和南宫尘说的那一套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在场之人的面色古怪极了。原本该歌功颂德的事情,经过丑妇这样一番说辞之后,所有人都尴尬地住嘴了。 于桀脸色也不好看。 他常年在此地为官,北疆虽苦寒之地,他这地盘上的大巨头日子却不会过得清苦。已经习惯了被下面的人好生吹捧,此刻被这女人一番说辞下来,谁还来吹捧他,谁还来歌功颂德? 不由得,于桀想在南宫尘身上讨回失去的面子。 不怀好意地问南宫尘:“既然这批军盐是这位娘子用了特殊的炼盐之法练出来的,那不知道南宫大人奉命运来的军盐呢?” 众人恍然,是呀,只惊诧于有人能够将卤盐变成食盐,却忘记了原本的军盐。 这会儿大伙儿又看向南宫尘。 南宫尘早有准备,笑谈间,道:“已在陇县了,但,既然已经有了足量的军盐,那陇县的军盐尘还是带回朝廷去,眼下朝廷存盐并不宽裕。” 丑妇诧异,她一路和这厮一起,居然不知道这厮还运送了一批盐! 好本事!丑妇看南宫尘的目光有些凌然。 最后这件事,居然以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了。 于桀向着南宫尘和陈将军拱拱手,道:“北疆现如此奇迹,堪称祥瑞,本官定上表朝廷,恩封此女。” “若是上表朝廷,本将军已连夜写了奏本,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小黄门了。”陈将军坦然一笑,不惧于桀赫然危险眯起来的眼。 要知道,像这等表彰功绩的事情,上折子也是一门学问。 即便于桀没有参与到炼盐的事项中,但只要在文字上动些手脚,那一句话的意思就改变了。最终,作为什么都没有做的于桀,也能够得到恩封,甚至能够代替真正的有功之人! 他官儿大,作为白身的丑妇就算知道,也耐他没辙! 于桀却是打错主意了。 这次宴会在味同嚼蜡的歌舞中结束。 出于府的时候,丑妇大大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丑妇撇嘴:“也不知道姓于的怎么能常年住在这鬼地方的。” 这话却叫刚好侧身而过的陈将军听到。 “哈哈哈……”陈将军爽朗大笑,大掌就顺势落在丑妇肩膀上:“说得好!不过你胆子也忒大了!这话可别叫姓于的家丁听到,不然你惨了。姓于的那混蛋最会记仇了。” 丑妇想说,她也很会记仇的。 姓于的害她刚才被一大票雄性动物当白痴看,这……没办法直接报仇雪恨,挖个坑等着他总可以吧。 丑妇这样想着的时候,思绪已经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还好她身边有陈大人派来伺候的丫鬟。 不然她准保撞到人。 一路上只听到马车轱辘声…… …… 值得一提的是,镇守将军府在陈州,陈州虽名中有州一字,但并不是真正州郡那样大小。 整个北疆,才算一州郡大小。 陈州其实是一个县镇。 而既然叫陈州了,封疆大吏的于大人自然不会住在陈州了。 于大人的于府是在隔了一个小镇的另一个县镇上,这个县镇的名字叫做渊县。 所以丑妇从镇守将军府到于府,总共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若是单枪匹马的来去,估计只要一个时辰左右。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路途遥远。 古代的马车可没有现代的“马”车坐起来舒服。 两个时辰……,着实是太久了。 无趣啊无趣…… 无趣了自然就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儿干……比如,怎么给那位于桀于大人挖坑跳……,这个是很有学问的。 思来想去,丑妇觉得,小伤小痛。不能让那位于大人“痛定思痛”! ……好吧,实则是不能让她一身浊气尽去。 “大娘子要做什么?”小丫鬟急急拦住了欲要掀开沉重车帘子的丑妇。 丑妇淡淡一笑,“里面太闷。”拉开小丫鬟的蒲扇手掌却不容人质疑的坚定,那个力道,小丫鬟皱眉就差喊“疼”。 “大娘子怎么出来了?夜深露中,某看大娘子还是呆在车厢中吧。”沦落成丑妇临时的护卫,洛浩一肚子的气。说起话来也着实不客气。 “无妨,我找陈将军聊会儿天。” 洛浩眼中露轻视,你什么人,陈将军还得陪着你聊天不成? 当下嘴里更加不客气了。 “莫不是大娘子以为偶然间得了炼盐之法,有了那些微功劳,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某就直白告诉大娘子,莫要挟恩相报!端的让人瞧不起!哼!” 丑妇瞥一眼前方,果然是陈将军和南宫尘骑马远走,又淡看一眼洛浩,这厮是瞧着陈将军和南宫尘走远,估摸他们是听不见这话了,才故意折辱她的吧! “洛浩,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官职。陈将军将你派来我身边当护卫,不是让你来折辱我的。”洛浩想要反唇相讥,却叫丑妇打断:“作为军人,你不合格。”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洛浩:“本官堂堂的越骑校尉!轮不到你一个贱民来辱骂本官!” “哟!这是显官威了呐!”丑妇冷笑:“我看你是不服气我的话,对吧?那好,我就与你说道说道。 作为军人,第一,你没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即便你瞧不上眼的人事物,上有令,你必须执行。这才能令行禁止!你破坏了陈将军的威信! 第二,莫说我没有挟恩相报,就是真的这样干了。你也只有受着的份!因为我的出现,确实让整个北疆,甚至厉唐所有百姓,当然包括你,受了我的恩德。古语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倒是以怨报德啊? 第三,甭管我是怎么得来的炼盐之法,我确确实实解救了北疆无盐的窘境!有本事,你也运气好的得到一个炼盐之法给我看一看!” 随着丑妇每一个字迸出口,洛浩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到此刻,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是因为被陈将军弄来当这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还没有美貌的女人的护卫,因此心里极为不畅快。这才寻了机会想要讽刺这个女人两下。 洛浩并不熟悉丑妇。他是刚刚被指派到丑妇身边的。 他陪着丑妇参加了于府的夜宴。 从这个女人被一个下人引到最不起眼的末座的时候,他就更加看不起她了。 后来又有于大人问话。 这女人被人当众说“丑”,这样羞辱,居然还好声好气,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洛浩心里就更加觉得这个女人好没用。 后来又通过她的嘴,知道了这个炼盐之法的由来。 更加觉得这个女人只是运气好。 何况,她话中还透露出一点,她未婚有子的事实。 这就让洛浩更加心里不平衡了,他好歹一个校尉,凭什么当这么个不堪的女人的护卫? …… 也是因为早就给这个女人贴上“软弱无用”的标签,这会儿这个女人言辞犀利,才会叫洛浩更加难堪! “大娘子,算了吧。” 丑妇看一眼身后微微抬起脑袋,为洛浩劝说她的小丫鬟。 说起来,这个小丫鬟还比洛浩早一日被派遣到她身边。 自从调派到她身边之后,这小丫鬟一直是面无表情的。 嗤! 丑妇嗤笑,这会儿就有表情了啊? 丑妇弯唇,邪肆一笑,“怎么?你不是瞧不起我吗?这会儿又算什么?” 那小丫鬟瞬间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向丑妇。 丑妇笑容更甚:“瞧不起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用瞪这么大眼睛的。” 夜里,丑妇的瞳子反射出惊蛰的光芒。 她在笑! 小丫鬟不敢看她,夜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吓得脸色惨白,丑妇只看到小丫鬟有些发抖。 ……随即,她叹了一口气。 一个丫鬟罢了,她无意为难她的。 她的对手,从来就不会是一个丫鬟。 “你去吧,请陈将军过来一趟。”丑妇似乎有些累,挥挥手,命洛浩去请陈将军。 这回,洛浩没有再说难听的话,却是捏紧了拳头去的。 丑妇自然看到了。 但,那又如何? “大娘子……”小丫鬟等到洛浩离去,瑟瑟唤了一声丑妇。 “不用担心,我在北疆不会呆很久。”意思是,你不用战战兢兢的。 又瞥一眼小丫鬟:“这段时间,烦劳姑娘照顾了。若是姑娘觉得委屈,我自请了陈将军将你调回原岗位上去。” “大娘子!不要啊!”居然就跪下了。“大娘子,不委屈,绿萝不委屈!求娘子不要敢绿萝走!” 在将军府上做丫鬟,也不是一天两天,对于那位当家将军的脾气还是懂的。若是就这样被赶了出去,她,也不用再呆在将军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杀人盈野,疯狂的女人!(四更) “陈将军……” “保护大娘子!” 异变突生! 丑妇来不及思索,被一道大力灌倒! “洛浩!?” “大娘子快快躲进车厢里!”洛浩来不及多说,一把抓住丑妇,塞进了车厢中。 “马夫!赶车!快!”洛浩又把丫鬟绿萝塞进车厢中,回头吩咐马夫赶车。 转身看去,马夫早就中箭倒地身亡了。 洛浩一咬牙,看一眼正与人厮拼的陈将军。 陈将军武风持稳,大开阔斧间,杀人二三! “洛浩,你护大娘子先走!” 陈将军得闲,头也不回,命洛浩快走!又让四铁骑护卫左右! 马车之中,虽是妇孺,却于国于民有大功德! 谁也别想从他陈义手中夺了这丑妇的性命去! …… 今日突然被袭,陈将军面如沉铁! 一时之间竟不知偷袭之人是哪一方的! 南宫尘那厮也有武勇。 温润如玉佳公子,仙风绰绰谪仙人! 手中寒刃染血三升!竟还凌风之姿,仿若救赎世人于苦难之中的逍遥仙人! 车厢之中,绿萝吓白瓜子脸。 这辆马车,正在进行一项死里逃生的大劫难! 颠簸、颠簸、还是颠簸! “唔!大娘子,婢子要吐了。”莫说绿萝小女子,就是丑妇这样结实的女子,也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了。 难怪她会想吐。 当时是,丑妇一把掀开车厢侧面的帘子,扶起绿萝,将她脸朝帘子口,“快吐!” 丑妇声刚下,绿萝已经吐得昏天黑地。 “可舒服点?” 吐瘫了,已经麻木了。 胃中的东西也没了,自然舒坦一些。 但头里依然难受。却也知道她们是遇上了刺杀,绝不是耍娇气玩儿娇弱的时候。 何况她是丫鬟,却还叫主子伺候……好吧,暂时的主子,也是主子! 这样想着,目光企及丑妇的时候,便带上些许愧疚,亏她之前还那样瞧不上这女子。现在倒是让人家伺候。 正愧疚时候,那女子道:“我知你现在愧疚,但现在着实不是愧疚的时候。” 正说话间…… “嗖!”一道夺命箭射穿车厢,从一边射进,另一边飞出。 “啊!”绿萝大叫一声:“娘子,你受伤了!” 丑妇手一抬,摸一把左脸颊,果然摸到一片湿濡! 刹那间,车厢中温度陡降! “娘子……”绿萝只觉浑身森冷,不自觉唤一声“娘子”,仿佛那样就能重得温暖。却不知打,这寒若骨髓冰冷的元凶,就是她口中的“娘子”。 “停车!”丑妇高喝一声。 车厢外坐赶马车的洛浩执马鞭的手一顿,只停顿一会儿,又高高举起马鞭,欲要挥下。 “大娘子别出去!”车厢中绿萝只来得及呼和一声。 伴随这声呼和,洛浩抓着马鞭高高举起的手臂,却如何都挥不下去。 头顶一个阴影罩住他,回头一看,是丑妇。 皱眉:“别闹,大娘子!性命攸关!” “我说,停车!” 洛浩急了:“大娘子不是说,某不配做一军人吗?现下,陈将军命令某安全护送大娘子回镇守将军府。某正在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丑妇淡道,一双眼惊蛰:“放手!”说着,她抓住洛浩手腕的手掌用力一捏,洛浩吃痛,一个不留神,叫丑妇夺了手中马鞭。 他还愣愣发呆,那女人居然一用力,勒停了马车! 车停,马嘶鸣! 四铁骑无奈停下。 为首那人说:“大娘子别做傻事!”言语间,已经表明态度。 丑妇瞬间跳下马车,侧身,将手中马鞭“啪”一声扔给洛浩,“你护绿萝安危。” 自己却向四铁骑为首那人走去。 “大娘子别忘我等难做人。”为首那人又说。 丑妇眼睛迅速在这四人身上一穿梭,这才淡看一眼为首那人:“你不是最弱,我留你在身边。” 却走到她认为四人之中最弱之人,马下顿住,她食指一指那人:“你,坐那辆马车。”位置一边,从这人身上指到刚才她坐的马车上。 “大娘子……” “我不听你废话,既然你不下马,我帮你下马。”伸出一手,飞快抓住那男人手臂,巧劲一拉一扯,一甩,刚好甩在旁边的马车车板上。 几人皆是吓了一跳。这一手可不简单,力道和方向,都要上佳! 几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色。 洛浩自认为,饶是他,也不能将一人在三个数间拉扯下马,并准确无误扔到一旁的马车上。 却惊见那女人一把跃上空下来的战马。 “嗖!” 又是一箭,在那女人没有坐稳时候飞射而来! 几人额间大汗淋漓。 之前一箭,只当是意外! 但这一箭,分明是冲着这女人而来的! 大家都是上马杀敌,当光剑影中一步步走来的,谁还看不出这箭头的目标就是这个女人! 丑妇一矮身,居然躲过那道夺命箭! 一箭不成,那就连环箭! “嗖!” “搜搜!” “嗖嗖嗖!” 一共连发三箭! 竟都让她险险躲过! 这女人!什么来头! 几人惊疑之心更甚! 丑妇冷哼一声:“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你们还要楞到什么时候!” 由她一声喝声提醒,几人顿时浑身一震,醒悟过来! 此刻不该发愣! 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洛浩,你带绿萝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丑妇冷声命令。 “某不走!某的任务是护送大娘子!”洛浩够倔强。 “好!随我一同杀敌!”丑妇哈哈一笑,“绿萝,你若赔命,我定厚葬于你,厚待你之家人!” “大娘子,绿萝有这位壮士在身边。”言下之意是不用担心她。 丑妇再望一眼车厢内伸出脑袋,脸色惨白的绿萝:“好绿萝。不死我就问陈将军要了你。保准小日子过得不比北疆差!” 说罢,不再理会那边。 她一双寒眸能冻彻人骨,望一眼箭来的方向。一抹惊蛰闪过。 “壮士们,随我杀了这些藏头露脸的宵小之辈!”她首当其冲,骑术堪比陈将军! 须知,不知道为什么,厉唐这个时空,不是前世那个历史时空。前世历史中有的,这里没有。前世没有的,这里有!当然,两个时空,也有共有的东西。 太也奇怪! 所以这时候的马没有马镫,没有马鞍。一般人根本就不能骑马战斗。就算要骑稳了马,都难! 也是因此,丑妇驾马直冲,气势恢弘。叫身后几个大男人看了咋舌不已! “竟不知女子骑马也能飒爽英姿!”绿萝从窗帘缝隙中倾羡地看向那一人一马! 这话叫受了无妄之灾,被丑妇扔上马车的男子听到了,他心里那点子不爽快彻底消失了。 “不错!骑马可看强弱,她胜我多矣!我已心中无怨气。” …… “说!”丑妇目光冰寒,手中长枪打倒一人,铁铸的枪尖直指另一人。 灌木丛中埋伏两人。 一人被制,另一人虽被长枪挥倒,却没受重伤。 “说!你们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杀我!”冷笑一声:“我初到北疆!竟然有人挂记我这个没有名气的妇孺!此人真正气量狭小!” 其实,她心中已知这人是谁! 换做任何人都能够猜到! 不过刚到北疆两日而已,能接触的不过那几人。今日刚刚出了于府,就路遇刺客。 你道,那人是谁? “呸!”被制住的枪下人重重呸了一声:“我家主公是你等够辱骂的吗?” 他骂归骂。眼却不着痕迹扫一眼那最先被长枪扫到的人。 丑妇残忍一笑,驱马长鸣,脚踏那偷偷爬起来,欲要暗算她的人。马蹄无情,一马蹄踩断他的肋骨。 而随后赶来三铁骑,一马车。 几人皆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 耳中那几声脆响更是在深夜之中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大娘子,给他个痛快就好,何必……”折磨他呢? 这话,那为首的铁骑却说不出。因为他想到了眼前这两人刚才险峻的夺命连环箭! 丑妇再笑:“一物换一物,他俩送我连环夺命箭,我也送他们几声连环脆响,有何不对?” 此刻的丑妇,彻底被激发了凶性! 前一世里练就的杀人招数随手捏来。 来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各种阴谋算计,也算经历一些,但都没有像今日,敌人的目的是这么赤裸裸地想要直接取她的性命! 多么像前世里,只要她给了要杀之人一口喘息的时间,立马就换了她当阶下囚! 杀人和被杀,在这个夜里,充斥着她的头脑。 北疆,果然不太平! 杀人盈野,远离朝廷,你要的公平和正义,只能随着你的尸体果腹在北疆宽广野外的豺狼嘴里! 今日,她认清了!在北疆!你要放肆地活! 不然,就死! “你不说吗?”丑妇残忍地笑,俯视地上剩下的那个活口,“无妨。你说与不说,我都不在乎。走好,记得在地下等你忠心对待的主公。” “刺啦!” 长枪尖锐的枪尖莫如那人的胸口,浮云被吹开,露出一弯月,月光闪烁间,寒光乍起。 丑妇拔枪:“往回走!” 她以身先士卒! 后头几人面面相觑:“她又想干嘛?” 为首之人面色沉凝,吐出几字:“她怒气仍在,杀人未够。” …… 陈将军和南宫尘被围住! 今日所带之人,不过百人多。 此处围攻之人,是其三倍不止! 丑妇在乍见南宫尘的那一刻,清醒了…… 她,要怎么跟南宫尘解释她杀人的勇气和手段……? 纠结了……丑妇苦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野外战地的奸情(一更) 丑妇犹豫时,明眼一看,南宫尘身前两人向他袭去。 这厮怎么躲都不躲! 丑妇一急,脚下力大,冲到战火之中。 她一把抓过南宫尘,另一只拿长枪的手野蛮地挥舞。她力大,那二人连近她身都没能,就此回去领盒饭了。 “喂!南宫尘,你眼瞎了!有人要杀你耶!”得空之时,丑妇教训起南宫尘。 却把抓着南宫尘肩膀的手掌收回,她改而站在他身前。 南宫尘没有解释,是因为理由太丢人。 陈将军没有解释,是因为他自己应接不暇! “喂!南宫尘,我和你说话呐!”这时候的丑妇气急败坏,已经顾不得“斯文有礼”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手掌作势就砸向南宫尘的肩膀,这厮居然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而之所以是“差点儿”摔倒,而不是真的摔倒,原因在于,情急之时…… …… 这一刻,南宫尘觉得手中无比柔软,他捏,他捏,他再捏…… 丑妇目光僵硬地一点点向下看去,胸前雄峰正被一双修长手指无耻地侵占! “南宫尘……” 她低低唤着他的名。 他只觉得手中传来的触感真心好到爆。又软又有弹性,就好像是……女人的胸部…… 额……胸部?胸部!南宫尘浑身一颤。 可惜,上天没有给他最后认错的机会。 头顶上传来丑女人怒气爆发的声音。 “南宫尘!你去死!” 就在丑妇一脚要踹向南宫尘裆口的时候,陈将军及时喊一句:“南宫小子刚才中毒失明了!” 嗖! 丑妇收脚,陈将军扫一眼这景况,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心道:还好及时叫住。不然南宫小子以后都不能传宗接代了! 他眼毒,丑妇这一脚下去,南宫尘真要断子绝孙了。 好狠的女人! 南宫尘见有人说出来,他红了俊脸,咬咬牙,反正都被人说出来了,还怕什么,干脆一咬牙,干脆地说道:“是本官大意轻敌,被人戳了一刀子,刀子上有毒。本官失明了……” 南宫尘失明了? 丑妇微微吃惊之后,就恢复正常了。 是了是了,看这厮这样脸红耳赤的模样,恐怕还为自己的轻敌感到羞耻,她倒是不怕他说谎骗人。 她嘀咕一声:“麻烦。” 突然一道寒光闪烁,向着她处而来! 南宫尘还挡在她身前!刚意识到这件事,又立即判断出,此刻来不及推开南宫尘,她自己还能够及时避让开前方的杀招。 目光惊蛰间,下意识纵身向前压下,手中长枪借此向前一送。 “刺啦”一身,准确无误送进前方那人身体里,又毫不留情顿时拔出长枪。只是身子之前向前一送,当下向下压去。 可怜南宫尘成了丑妇的人肉垫子。 这不是最悲催,最悲催在于南宫尘和丑妇二人交叠的身子,每一部分都契合的相当“好”! 最最好的莫过于南宫尘的俊脸了——它此刻正享受着丑妇傲人双峰的“款待”。 “唔!里坏起来!”你快起来。……“坏勿能呼吸了。”快不能呼吸了。 南宫尘涨红一张俊脸,痛苦哀求丑妇。 丑妇惊奇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尘。 突然之间,她突发奇想:要是这厮能直接就这样窒息过去该多好? 不知道是心里小恶魔作祟,还是咋滴。丑妇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唔!里干嘛!”你干嘛! 南宫尘只觉得堵得他快不能够呼吸的东西离开了他的俊脸,正要松口气大大喘上一口气,突然,那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降临! 气得他喝道:“唔!你干嘛!” “哦哦,不好意思哦,我是想起来的,刚好又有一傻蛋向这里杀来,我不得救你嘛。你瞧……我也是不得已的嘛!”丑妇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直接把这厮压死,……想必也不会有人治她杀人罪嘛——毕竟她是为了救他嘛。 至于真正用什么“胸器”杀死南宫尘的,她很没节操地选择了暂时性遗忘。 南宫尘青筋暴跳:“里救我?”你救我? 丑妇撑起身子,又重新压他一次。 一边装模作样大喊大叫:“哎呀!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啊啊,南宫尘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在救你啊。你瞧你瞧,我都用自己的身体替你挡剑了。” 不……我没被剑杀死之前,快被你压死了……天啊,不然,就是窒息而死! 南宫尘的心声呐! 好吧,丑妇刚才确实一开始是为了救人,后来是有些恶作剧了。谁让他在于桀那厮的府上时候,她被“欺负”了,他袖手旁观就算了,还抱胸一副看戏的模样! 丑妇就是心理愤愤,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发泄一下而已。 其实,她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 所以,发泄也发泄够了。当然是见好就收。 丑妇撑起身子,这回真要起身。 “嗨……南宫尘,这会儿没有不长眼的傻蛋偷……”袭了……“啊!”一声尖叫,“南宫尘,你疯了!” 丑妇不期然被南宫尘手掌向下一拉,又被拉回刚才那样尴尬的姿势。 这一回,丑妇只觉得傲人双峰一阵瘙痒,随即一阵湿濡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衫传向乳尖。她全身打一个激灵:“喂,南宫尘……” 低头看去时,身下那人原本失去光彩的眸子又亮又贼!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戏谑地看着她……她再傻也知道这样晶亮的眸子不可能看不见东西! 顿时一股被欺骗的不舒服,让她像是吃了一坨那啥一样不舒服:“南宫尘,你不是中毒眼瞎了吗?” “本官从小试百毒,早就算半个毒人了。”似乎怕丑妇听不懂,又多解释一句:“那人刀上下的毒很霸道,本官自身具备的解毒能力,一时半会儿解不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自行解毒。” 言下之意是,我确实中毒了。但是通过这么长时间自我修复,毒已经被解了。 丑妇不是第一次听说“毒人”两字。却是第一次见识。 鼻中哼出一抹不满,粗声粗浅,道:“喂!既然你已经解毒了,……”眼睛扫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臂,沉声喝道:“能放手了吧。” 南宫尘只是怒,丑女人几次三番起身又压他一下,他意识到,丑女人是故意伺机报复他再于府的袖手旁观。 笑话,他南宫尘身份地位权势,要什么要的女人没有?被丑女人戏弄? 当然要再戏弄回来! 所以,这会儿也讪讪放手,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鼻间一抹淡香扰得思绪不稳,…… 气愤之下,放开丑妇手臂的时候,故意舌尖舔一口唇瓣,不无恶毒心思地对丑妇说道:“味道不错……多谢款待。” 卧槽! 丑妇要喷过了,南宫尘却趁着这时候站起身,擦擦嘴。 你若问,为什么战场之上,厮杀之中,还有这对“野鸳鸯”可以“嬉笑调情”……,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人叫做“护卫”吗? 喏,这会儿围住丑妇和南宫尘的就是之前跟随丑妇而来的四铁骑。 “老大,他俩终于完事儿了……,可苦了咱兄弟几个了。” 这叫什么事儿!他们哪一个不是战场杀敌的好手,却得给那两人当护卫,确保这二人战场上调情不被打扰! 那四铁骑中为首之人叹一口气:“好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不用再抱怨了。” 如此回答,足以看出这位四铁骑的老大,也很是无奈。 丑妇却因反被南宫尘调戏和挑衅。一股怒火积淀,很快弥漫开。 恰好一敌方之人送死而来,她以长枪夺其性命,在其生命最后一刻,将之逼到大树边,退无可退,她冷笑出声:“你运气好。由我送你上路,你能上天堂。” 那敌方之人抡起一把长斧:“杀了你!” 三字吐出,丑妇皱眉。 再看那人手中武器——粗犷且笨重! “你不是厉唐人。” 那人一听丑妇话,立即手中长斧挥来。 “蠢货,长斧,乃长兵之一。长兵挥砍时威力无穷,近身作战却挥洒不开,显笨重。”她说话间,一掌毙了那人,俯视他软塌塌的尸体,冷笑开:“长斧在你手中,发挥不出它的优势。还是给我吧。” 却蹲守捡起那长斧。 …… 长斧在手,丑妇化身厉鬼,重返战斗圈! 陈将军带来的人马都不弱,但对方人数是其三倍。难怪有一种杀不完的感觉。 “陈将军,于桀勾结突厥人,乃是叛国贼!”一语既出,满堂哗然! “你可有证据!”陈将军精壮,左手杀一人,右手夺一命。眨眼间,取头颅十来众! 闻听丑妇此言,当即捏爆手中一敌人头颅,强悍之势吓退一干人等。 这之前,只杀人,还不曾如此残暴手段! “这就是证据。”丑妇长斧在手,挥动间,砍飞两人上好头颅。鲜血凝聚在长斧上,月夜下,寒芒逼人! “此物乃突厥人擅长使用之物。”丑妇又说:“难道陈大人自始至终,对这些人不说一字,都不感到奇怪吗?” “早已察觉怪异。倒叫娘子提醒了。”陈大将军老眼寒光一闪,又取人性命。 “北疆,与邻国接壤,自古是战地。此地,现在属陈将军和于桀那厮最有权势。”丑妇淡道,同样也杀人。 她言下之意简单,此地最有权势是你和于桀那厮,这些人又都是突厥人。那必然有人偷偷放了这些突厥人进北疆。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你和于桀了。 南宫尘同样杀人盈野,但他仙子绰绰,不忘瞥一眼丑妇,目露短暂沉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本官答应娶你(二更) “将士们!不用再顾忌,给本将军杀!杀光这群凶残的暴狼!” 丑妇觉得自己眼睛花了,眼前的场景俨然不只是对杀互砍,而是单方面的杀人! “怎么回事?我方的将士们现在与之前的战斗力俨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呀?”丑妇问陈将军。 陈将军爽朗大笑:“大娘子不懂!之前老夫只当这些人是刺客,北疆不太平也不是一日两日。北疆的战士们死一个少一个,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贵的。 原本老夫还想着招安他们,自然不会下死手,不过就是杀鸡禁猴,镇住这些人罢了。 现下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陈将军眼陡然一寒:“给我杀!一个都不留!没了战马的突厥人,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杀!让他们看一看,老夫治下将士们的威武!” 陈将军森冷的命令中,此处,已然化为了修罗场! 丑妇也不遑多让,手中长斧挥砍之间,就像是砍柴火一样。 陈将军皱眉,不满看着丑妇:“娘子,长斧虽是笨重凶器,但也用得不要像是砍柴火一样啊。” “额……大将军,民妇就是个穷山恶水长大的良民,可不就会这两手砍柴的功夫吗?” 她回答的无辜。却也打消了南宫尘和陈将军心中的疑惑。 本怀疑她一介妇孺,怎么会杀人的玩意儿。 如今倒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也对,从这女人挥砍长斧的姿势来看,不就是把这些个人都当成了柴火吗! 终于,突厥人再无活口。陈将军这里带来的都是精锐,损失并不算大,但饶是如此,也叫陈将军痛心疾首。 松下一口气来,丑妇“啊!”的一声,丢下手中的长斧,一脸怕怕地躲在了正好下车的洛浩身后:“好可怕……” 额…… 她声音不小,这里都是练武之人。各个都听得分分清的。闻言差点儿眼珠子瞪掉下来! 刚才就属她杀人最欢快了……这会儿“好可怕”? 陈将军满头黑线,不知道刚才把人当柴火又砍又劈的是谁? “咳咳……,好了好了。今日大伙儿也累了。大娘子也受到了惊吓,还是赶紧地回府去吧。”陈将军违心附和。 “本官要坐马车。” 丑妇在绿萝的搀扶下刚刚踏上马车,身后一人不识趣地要求。 “南宫大人,男女大防。”丑妇看南宫尘,满眼都是笑,笑意中含威胁。 “不行,本官刚刚中毒,不宜骑马颠簸。”这厢是丝毫不让步啊。 跟随丑妇而来的四铁骑有志一同悄悄后退几步,将自己隐在人群后头。……他们不想再看一场活春宫。 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他们心中偏偏美公子的好儿郎南宫大人,另一个却是没样貌没身材,脾气还相当坏的母暴龙……这组合,伤眼呐! 这厢丑妇和南宫尘各执一词,居然像个孩子一样,互不让步。 陈将军看不下去了:“南宫小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本将军看你挺活力的。”意思是,就算了,你骑马吧。 结果陈将军气急败坏了。因为人家南宫尘根本脸搭理都没搭理他! 气得陈将军鼻子都快气飞了,冷哼一声,干脆眼不见为净。 “哈哈,”丑妇眼珠一转,心下一个主意诞生,看一眼南宫尘坏坏问:“南宫大人真的想坐马车?……哦,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民妇是不会退让的。南宫大人想要做马车,民妇却顾忌男女大防。不如这样好了。” 南宫尘觉得自己眼花了,为嘛他看丑女人身后有一条尾巴一晃一晃的? “你说。” “南宫大人娶了民妇呗。” 额…… 众人愕然,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女人真大胆啊……不比他们北疆的姑娘弱啊! “好。” 轰! 刚才是愕然,南宫尘这声“好”,却叫这群爷们儿们全体哗然,不可思议看着南宫尘。 哦,谁来给他们一下,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南宫尘一把跳上马车,拉着丑妇就进了车厢。 隔着车帘子,南宫尘对外面的绿萝命令道:“你骑马。”意思是,你不能坐马车。 听到这句话,丑妇终于从愕然中清醒过来,怒瞪着南宫尘:“你凭什么不准绿萝坐马车?” 南宫尘满不在乎:“你这女人真麻烦,你不都要嫁给本官了,本官当然不允许别人打扰我们共处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马车外的人都听到。 陈将军再次噎住,心道:南宫小子不会是来真的吧? 与他相同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偏偏马车里又传来南宫尘的吩咐:“还不走,等于桀派追兵来追啊。” 陈将军抿抿唇,看一眼马车车厢,现在的年轻人啊…… “走。” 老眼看了一眼绿萝,指了指洛浩:“你,带她骑马。” 洛浩苦逼得快哭了。 …… 车厢中 丑妇恍如面对敌人一样,戒备地紧盯南宫尘。 南宫尘闭眼假寐,说不出神情来。但放肆地一个人横躺在马车中,一手撑着脑袋,端的是吊儿郎当。 丑妇不免想要嘲讽两句:“人都说,南宫大人俊美斯文,温文尔雅,赛过芝兰。民妇看,南宫大人真会装。” 这是嘲弄他吊儿郎当,平时的好印象都是在人前装出来的。 “嗯。”南宫尘闭着眼睛,微乎其微点头:“还有呢?” “南宫大人别说是斯文尔雅了,根本就是个色胚。”丑妇想起战场上那一幕,想到自己被眼前这厮戏弄,她就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 “嗯……继续啊。”南宫尘依旧闭眼休憩,像是在忍耐什么。可惜现在被气得理智全无的丑妇根本没注意到这细节。 “现在就不学好,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丑妇怒怨中呢,一道倾略性十足的身影赫然朝着她压下来! “唔!” 丑妇不期然条件反射地向后仰倒,仰倒之时,后脑勺撞地,闷哼一声。 睁开眼睛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南宫大人有毛病啊。” “对,本官有病呢。本官现在就病着呢,不信?你摸摸啊……”南宫尘恶劣地抓住丑妇的手掌,引着她不算细腻的手掌覆上他敞开的胸膛。 入手,滚烫…… 丑妇被这不同寻常的热度一惊,想要缩回手却无门。 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小了,连挣脱开束缚都不行? 这才一点点抬着脑袋,视线落在了俊伟身躯覆盖住她整个身体上空的南宫尘的俊脸上。 “你……” 他的俊脸,赤红赤红。她甚至不用去用手感觉,就能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有多炙热。 “南宫……你……没事吧?” 不知为什么,丑妇觉得现在的南宫尘邪气十足,他向来温润的眸子里有邪气流动,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眸子不再是浅褐色,变得深邃,甚至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这双深邃的眸子中,情欲横流!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丑妇当下脸色一沉,沉声喝道:“放手,南宫尘!” 南宫尘动了动身体,却将俊脸更加靠近丑妇,“本官答应娶你。” 南宫尘吐出的气息灼热相当。 “我没答应嫁你。”丑妇再道:“放手。否则……” “否则你待如何?”南宫尘讪笑一声,他身体的温度节节攀升,他嫌衣服碍事儿,扯开胸膛处的衣裳,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他微微侧着脸,一双眼侧俯视身下的丑妇:“有本事,你就挣脱试试。” 丑妇眯眼,顿时手中力道开到最大,……怎么会!根本挣脱不开他!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不是她力气小,是南宫尘的力气大! 上面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单手扣住丑妇一双手臂,腾出一只手来,探向丑妇并不完美的下巴:“乖,别动。忍耐……一会儿……就好……”声音已然沙哑低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丑妇听到这话,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突然向着车厢外高声问:“陈将军查到了南宫大人之前中的什么毒?中毒者后果如何?” 南宫尘呆了一下,显然对于丑妇突如其来的举动,很是措手不及。 当下那只挑着下巴的手立即改为捂住丑妇的嘴巴,怕她大叫,引来外面的人。 丑妇送他一枚嘲弄眼神,意思明晃晃是说:要求救,我早就大声求救了。 南宫尘这才放下捂住丑妇嘴巴的手。 丑妇咳了一声:“南宫大人干出这样让人瞧不起的事儿,民妇可还丢不起这个脸。” 意思是,她就算为了她的脸面,也不会惊动外面的人。 车外陈将军回答:“刚才本将军派人查过,那应该是域外一种毒,会使人瞎眼,只是除了瞎眼,还会催情,若是无法纾解,还会害了性命。娘子何故有此疑问?难道是南宫小子有什么不妥?” 车厢中,南宫尘一双寒眼紧缩丑妇。 在他高压目光下,丑妇轻启双唇:“非也,只是好奇。” 这样看来,之前南宫尘种种不合理的做法也说得通了。非要逼得绿萝去骑马也说得通了。 承诺娶她,更说得通了。 原来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呐。 …… “南宫大人原来是毒没解干净……你不是毒人吗?继续解啊。”丑妇催促南宫尘自行解毒。 “哼!你以为本官想和你……本官只能算半个毒人,春药可没法解!”南宫尘说起这事儿,很气愤。 丑妇被压地很不舒坦,皱眉动了动身体。 一抹淡香萦绕在南宫尘鼻尖。 他的眼中欲望更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他和她(超H的三更,不喜勿看啊啊啊) “说来也是你自己不好,是谁在战场上故意把一双柔软贴过来的?” 丑妇顿时无语,她要是知道他中的毒不单单是会使人失明,还有催情作用,她根本就不会干特么的傻事儿! 南宫尘见丑妇不狡辩,身下女体传来的淡香引得他的欲望更加猖狂,他快忍不住了! “南宫大人,你放开民妇,民妇替你叫绿萝来。事了大人给她一个良妾的名分吧。”丑妇劝说。 死道友不死贫道。绿萝,姐对不住你了……,你,安心地去吧……,姐还是给你争取了最好的待遇。 “不行。本官瞧不上她。” 什么意思? 他瞧不上绿萝,所以他这么对她,是瞧上她了? 滚丫蛋的吧!鬼才信咧! “唔!”思考间,他俊脸已压下来。 唇瓣上的炙热告诉她,她正在经历什么! 手想扇打他,被他一双铁臂锁住,失去自由。 腿想踢爆他,被他精壮两腿压得死死的。 她只有眼睛还是自由的! 怒火燃烧,她眼中的怒火能把他烧出两个窟窿来! 他停下,炙热的喘息喷吐在她脸上。 她怒瞪,他邪笑。 她索性气哼哼将脸侧向一边,他腾出一只手攫住她下巴,将她脸又掰正,没等她破口大骂,一双唇瓣又被攫住,疯狂吮吸。 唔……她快死了吧…… 没想到上辈子没被人强上过,这辈子被她碰上了…… 上一回的吻是什么时候? ……啊……是那个时候呀,那个男人…… 可太不一样了!那个男人如同蜻蜓点水,一碰即分。现在,……现在这个算什么? 啊啊,他还嫌不够吗?为什么他要把他的舌也伸进来? 既然只是因为那毒的缘故,难道还要做足前戏吗? 身上的男人毫无止尽的索取、索取、再索取! 她……受够了! 感觉到控制住她自由的手松动一些,她抓住时机,奋力推开身上覆盖的身体。 南宫尘不满被从情欲中打断。 他睁开一双欲望厚重的眼,却对上对面那女人严肃的脸。 “听着,南宫尘。”丑妇说话间,带着喘息,这是刚才被南宫尘吻出来的! “南宫尘,我知道你中毒难受。人是有自制力的,畜生才会输给欲望。南宫尘,你生就人上人,别输给欲望。” 南宫尘哑然,……哼一声:“这叫什么话!人上人就没七情六欲?何况你说的简单,不纾解,本官说不得等不到回到将军府,就要暴毙在这马车中!” 丑妇沉默片刻,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但她也不想与他在车中媾合,倒不是为了小包子不知是死是活的爹守名节,……这让她感觉像是没有尊严的畜生。 沉默之后,她道:“……我想方设法为你纾解,你忍耐一会儿,等到了将军府,一切好办。” 南宫尘单挑一侧眉毛,“尽力为我纾解?”不知是好笑,还是不屑。他声音嘶哑邪气。 丑妇却误以为他是不愿意,赶紧又道出一个原因试图说服他:“南宫尘,我不是那种死守名节,丢了名节就要死要活的女人。说句实话,我已有儿子,自身条件也不好。你这样俊美的男人,我这辈子要是能和你这样的男子春风一度,也算是极好的。 怎么看,我都是不吃亏的。反倒是你,将来要是想起这件事,一辈子都会心里不舒坦吧。” 南宫尘不语,丑妇以为他默认。 心中有些自嘲,虽然这话是用来说服南宫尘的,但……这样的反应,还真是伤人呢。 丑妇摇摇头,晃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突然探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碰向南宫尘的身下…… “你……”南宫尘惊问。 丑妇抬头看他,自嘲一笑:“南宫大人忘记了,民妇不是答应尽量帮大人纾解吗?”手掌中的温度,本该让她两颊酡红。她却偏偏整张脸惨白得可怕。 南宫尘注意到了,她说服他的时候用的是“我”,喊得是“南宫尘”。 这会儿却又变成她一贯的称呼:“民妇”,“南宫大人”。 他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看着她自嘲的笑,看着她惨无血色的苍白脸蛋,她眼中明明白白的羞意……却还是忍住羞涩,在他的粗大上套弄抚摸。 她可以退避三舍,她没有。 她可以大声求救,她没做。 她又偏偏害怕他和她春风一度。 ……若是换做其他女人,他定要以为那女人是以退为进、欲拒还迎。 换做她,他不知为什么,生不出这样的感觉……难道只是因为她为他生过一子? 真奇特,这样的女人,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女人! 他呼吸逐渐浓重,他绝不承认他在床笫之间是个变态! 但他居然看着她用手给他纾解欲望时候惨白着的脸孔,欲望更加蓬勃!就连那双不同于他以往的女人细皮嫩肉的手掌……她的手掌遍布老茧,粗糙得就像是瓜布,但被这样一双手握着的感觉,居然前史未有的好! 还有那惨白的脸蛋上两颊不协调的红晕,更让他有种想要在她身上肆虐的感觉! 想到之前说过要娶她的话……那时候想,娶她也无妨,他只娶死了的她。呵呵。反正他也没想过要放她活着。 现在却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呢? 南宫尘不愿多想。 南宫尘呼吸浓重,终于,他一把推倒她! “南宫尘,你不守信用!放开!”丑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脚又被这男人先一步控制住。 她被他锁住手脚,侧着半边身子对着他。 头顶传来男人嘶哑低沉的嗓音:“嘘!……”然后不期然间,男人伏身在她身背后,唇瓣贴上她的耳畔,一阵瘙痒伴随他的话而来:“你别挣扎……我,……保证不会强行要了你。但,你别乱动。答不答应?” 从来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丑妇连忙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你要说话算话,你保证的,不会强行要我的。” 对于她的反应,南宫尘相当满意。 得到她的应允,他施展手脚,一把拉开她胸前的衣裳。 “你……” “安心,我说了,不会强要了你的。” 说着,他的手没有停,几乎是一口气剥光她身上的衣裳。 只要她有一点动静,他都会用这么一句话:我说过不会强要了你的。 所以,她此刻只能光裸着身子任由他施为。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硕大的粉桃上轻捏。俊脸上露出舒坦的表情。 他从背后将她翻过来,面对着他。 他覆上她的唇。灵活的舌长驱直入,在她的唇腔里肆掠,吸取她唇中蜜液。 直到她唇瓣肿胀不堪,他才万分不舍,唇瓣离开了她,一路向下摸索,最终停在胸口最最柔嫩的肌肤上。 他像是顽皮的孩子,玩弄着她的娇嫩。 “唔啊……”她原本死咬住嘴唇不吭声,他突然的举动叫她低吟一声,这低吟声仿佛最好的催情剂,他抱着她更紧。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对她的兴趣高昂。 “你……”她刚张口,他以唇覆上,堵住她的话。又是一阵急不可耐的索吻,她两颊绯红,安静了。 他又一次埋首她的柔嫩肌肤间,唇舌轻舔,吮吸,甚至顽皮地咬着她的嫩肉。他不忘照顾她的另一边柔软,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施展魔咒。 “嗯……” 南宫尘抬眼望身下女人,她已陷进他设下情网之中,两颊绯红,双眼迷情地半睁半眯,眼底水汽氤氲。 他微挑眉,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他更加兴奋了。 这……到底是谁陷入谁的陷进? 他好像干了一件蠢事,挖坑给自己跳了。 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 她本能地阖紧双腿,瞪大了眼睛望向他。她以为她气势不错,殊不知她眼底的水汽荡漾,坏了她的气势。此刻的她,哪有能力再反抗他! 南宫尘亲一口她,沙哑的嗓音诱惑而低沉:“乖女孩儿,张开……,我的保证作数的。但是你看,我好难受,我只是借着碰你纾解难受。保证不强要你哦。嗯,乖……对,就是这样,我的乖女孩儿……” 丑妇的大脑不受控制,她在心里呐喊,不要信他,不要信他。但她的大脑不听她指挥。 她为他,丢开的矜持。 他欺身而上,急不可耐地……他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强要了她! 她大腿间传来的热度,他为之痴迷。他恨不得自毁承诺,埋进她的身体里! 他想看一看,她的两腿之间已经这般灼热,这般舒服了。若是与她合二为一,会不会飘飘欲仙! 他抱紧她的身体,下身疯狂地戳进拔出! …… “啊!”一声低呼……,他终于在她两腿之间释放了欲望。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早就被欲望弄得不知所措,暂时性地晕了过去。 南宫尘垂眼看一眼怀中女子。 好奇怪,难道他其实是喜欢壮硕点的女子? 若真是这样……,那他之前二十来年不都白活了! 不对,他确定他喜欢的是细腰、丰乳的美人! 他再看一眼怀里的女人,不服气又无奈地道出三个字…… “丑女人……” 她沉沉地睡去,他捡起地上的衣裳,用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柔,一点点给她穿好衣裳。他有些笨手笨脚,但却努力想要给她穿的很舒坦。他还要努力不惊醒她。 他知道,她是真累了。 不单单是因为他,还因为在此之前那样的厮杀! 那样场面的厮杀,动辄身死。他也得绷紧神经。何况她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两个丫鬟的争锋相对(一更) 马车急停。一个颠簸,颠醒了丑妇。 外头传来绿萝的声音:“娘子,将军府到了,婢子这就上马扶你下车吧。” “别进来。”急急制住绿萝,丑妇两颊酡红,瞪一眼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无辜一笑:“本官遵循了自己的承诺。”两手一摊,极为无辜的模样:“你瞧,本官还给你把衣裳给穿好了。” 南宫尘何许人也?吃穿用度都是别人伺候的。说实话,他还没伺候过别人穿衣服呢! 这女人还不知好歹…… “哼!”丑妇站起来,绕过他的时候冷哼一声,手掀起帘子:“绿萝,扶我一把。” 这厮是没有打破诺言,但她还是被折腾得腿软,不知他哪来这么多精力。 绿萝上前,扶住她:“娘子小心些。”眼疾手快从车旁拿来一把伞,伞撑起来,特意压得低低的。 丑妇微微吃惊,看一眼绿萝,“你有心了。”想必是看出她此刻衣衫不整,满脸酡红,眉目含春,这才眼疾手快,撑伞来遮。 绿萝不居功,只是把伞撑得更稳。她也不多问,只对丑妇善意一笑,提醒道:“娘子,小心脚下。” 绿萝生在北疆,又在将军府当值。从小最最倾慕战场上杀敌的好儿郎。见过丑妇策马奔驰的飒爽英姿,丝毫不输战场上的好儿郎,早已被她那道策马疾驰的背影折服了。 绿萝扶着丑妇进了将军府。 陈将军老眼毒辣,她下盘不稳! 那边南宫尘一跃下马。 “看什么,陈将军?” 陈将军眯眼,注视南宫尘的眼,想要从中窥视一丝,“南宫小子神清气爽啊。” “那是,本官与她一回生二回熟,美人作陪,当然神清气爽。”爽朗一笑,绕过陈义陈将军。 留下目光呆滞的陈大将军沉吟自语:美人作陪?南宫小子换胃口了? …… 自从从于桀府上回来之后,丑妇安安静静地呆在陈将军府上。 绿萝不似以前那样对她爱理不理,反而处处照顾周到。 这叫同来照顾丑妇的绿竹和一位姓陈的嬷嬷很吃味。 陈嬷嬷是陈将军府上的家生子,又是老嬷嬷了,因为对陈将军府上忠心耿耿,因此被陈老夫人早早赐了主人家的姓。 这也是为什么陈嬷嬷在丑妇面前总要端着一点架子的缘故了。这里的老人一个个门儿精的,早把丑妇身家性命全都摸透了。 因此,在陈嬷嬷眼中,丑妇就是一个小村子里的无知妇孺。至于那炼盐的方法,陈嬷嬷只违心地认为那是丑妇运气好。 因此她在得了陈老夫人的命令,说是陈将军让她来照顾这个丑妇的时候,着实大吃一惊。 让她照顾一个没有身份的无知村姑,她心里不舒坦。 她不舒坦,就要给别人找点儿不舒坦。 一会儿拐弯抹角说丑妇的言行粗劣,小家子气。一会儿指桑骂槐丑妇借着点儿恩德就在府上作威作福。 反正没给过好脸给丑妇看,好在丑妇也不在意这些。 她这些天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让绿萝找来文房四宝摆在她自己现在暂住的客房里。然后闭门谢客。 除了绿萝每日照三餐端进端出吃喝用度,还有吃穿、洗浴。 丑妇甚至吩咐下去,除了绿萝准备她的吃穿用度,陈嬷嬷和绿竹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用来她身边照顾。 陈嬷嬷当然又是一阵瞧不上眼这样小家子气的丑妇。绿竹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就算过去了。 但…… 今日绿竹忍不住,在丑妇屋门口拦住了正好端着空碗出来的绿萝。 “绿萝姐姐。” “哦,是绿竹妹妹啊。有事吗?”绿萝静静问。 “绿竹姐姐又端饭进去啊?……娘子有两三日未出屋子了。”绿竹想套着绿萝的话,有些小殷勤地拍绿萝马屁:“绿萝姐姐这么得娘子的看重。应该知道娘子这两日都在屋子里做什么吧?” 绿萝眼中闪过警醒,淡淡回道:“奴只是一个下人,哪里会知道主子在做什么事。” 绿竹咬牙,不甘心地又问:“怎么会呢?这两日,不都是绿萝姐姐照顾娘子的吗?再说了,这娘子也真是爱装模作样!我看她目不识丁,偏偏还要绿萝姐姐找来一套文房四宝放在她屋子里,附庸风雅嘛。” “你胡说什么!娘子会写字!”绿萝如今崇拜丑妇,何况叫谁看到那飒爽英姿,杀敌勇猛,都会对丑妇另眼相待! 见不得绿竹编排她心目中的巾帼!不禁沉了俏脸,冷声喝道。 这下不得了了,她这话彻底是挑起绿竹心里的委屈。 绿竹满嘴酸味儿说:“绿萝姐姐如今倒是好了,得了娘子的信任,处处都维护这娘子嘛。哼,还主子呢!她算哪门子的正经主子?别以为她跟着南宫大人身边,将军仁厚,看在南宫大人的面子上,让她住进了将军府,她就真的是将军府的贵客了。”绿竹看绿萝气红了的俏脸,心中快慰极了。 不免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奚落道:“还以为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她贱民出身。哼!绿萝,叫你一声姐姐是看你年纪比我大,你还真当你就辈分比我大了?蠢蛋,巴结着一个无知村姑,看你能得什么好处!” 绿萝气白了脸。 她身后屋门打开,止住了她下面的话。 绿萝见她身后敞开的屋门下站着的丑妇,抿抿嘴:“娘子……,你别听她胡说。娘子可厉害了,她们没有亲眼所见,绿萝却有幸见到。” 这是说的那一次丑妇策马杀敌的事儿。 丑妇点点头,刚张嘴,一旁的绿竹一想到反正她刚才那话已经都得罪了这丑八怪,干脆负气地继续羞辱丑妇。 “绿萝你眼瞎了!她一个无知的村姑,哪里厉害了?不就是一个炼盐法吗?切,这方法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说不定是从哪位高人那里偷学的。你敬重她?你别傻了好不好?” 丑妇敞开的大门,绿竹的方向正好能够看见屋子里桌上放着的文房四宝。还有桌子上散乱的乱七八糟的笔墨纸砚。再一扫地上……夭寿哦,这才两天时间,这女人把她们将军府的客房糟蹋成什么样子!连地面都没放过! 乱七八糟被扔在地上的纸张,蜷成纸团儿地这里一团,那里一个的! “说什么会写字!这根本就是糟蹋咱们将军府的东西嘛!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屋子里,又要了纸笔。……啊啊!我知道了,你不是会写字吗?说不定你是突厥人派来的探子,这两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是在写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旁的绿萝气煞了一张俏脸,她手中端着托盘颤巍巍,托盘上的空碗被颤得作响,“绿竹你快闭嘴!你没见过娘子杀……”突厥细作的时候的狠样! 她话没说完,丑妇微一摆手,绿萝生生吞下下面的话,只恨恨地瞪一眼绿竹,鼻中哼出一声怒气。 “杀?杀什么?杀鸡啊!”绿竹其实一开始并不想得罪丑妇,只是她问绿萝一些话,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到,还被绿萝喝住。自觉得很没面子,眼下府上的人就在拿她和绿萝比。 她俩原本都是陈老夫人屋子里的二等丫鬟,在府里也是有体面的。 在陈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府里人就拿她们对比,但有陈老夫人在,因此也没出过大岔子。 但现在被调过来照顾一个村姑,她在府里,走到哪里都有笑话她的声音。这也算了,因为这件事,这群人更加放肆地拿她和绿萝比较。 “比较”这种事情,赢了的一方自然是千好万好,心里舒坦。但输了的那一方就怎么地都不舒坦。 绿竹就是输的那一方,所以她和绿萝之间的矛盾在不知不觉中激化。 现在又经过这么一件事情,绿竹彻底怒了。 人失了理智,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偏偏她编排丑妇的话被当事人当场听到! 绿竹顿时豁了出去,心想,干脆彻底得罪这不知打哪里来的丑八怪,好让老夫人将她调回身边。 也不是不怕这件事让老夫人知道,狠狠责罚。 但绿竹心想,她是陈家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是陈家的忠仆。她自己这些年在老夫人身边做事有妥妥帖帖,小失误是有,但从没有过大失误。 老夫人看在她照顾有功的份上……,难道还会为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无知村妇打杀卖了她吗? 最多就是为了做给这丑八怪看,狠狠打一顿板子罢了。 饶是如此,绿竹还是怨恨地看一眼丑妇,为她,自己得被打一顿板子! 怨气积攒下,更加口不择言,当下就指着丑妇的鼻子骂:“我看你就是突厥人派来的细作!你一定是躲在屋子里给突厥人写见不得人的信!” 一轱辘冲了进屋子去。 “娘子……”绿萝讶异地看一眼丑妇。是在奇怪,娘子就站在屋子门口,怎么不拦住绿竹的。 丑妇弯唇,扯出一抹笑,冰冷极了:“她要看给她看,看了就要付出代价。”瞥一眼陡然睁大眼睛的绿萝:“犯了错可以原谅,屡教不改就是她自己不好了。 犯错的对象是家人,家人可以轻易原谅。但外人不会无条件圣母地原谅她的过失。我看她是在将军府里呆久了,外面什么样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了。” 其实将军府里也有明争暗斗。……绿竹她……是在吃斋念佛的老夫人身边呆久了……绿萝这样想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丑妇是奸细(二更) 丑妇客居将军府的别院。平时这里安静的很,又加上前两天丑妇下了逐客令。 有了之前的安静,这会儿的喧闹显得……特有好戏可以瞧了! 这是将军府里下人们的想法。于是乎,别院里小吵小闹在一群各种想看好戏的下人们之间一点点传成了大吵大闹。 虽然没有这群人一传十十传百,事情最后也会变得不可收拾。 “吵什么吵,一群吃喝躲赖的家伙。”姜嬷嬷是府里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身份及其不寻常。 这会儿前头三两成群、交头接耳,乱糟糟的传到了姜嬷嬷耳里。 老夫人上午都要在自己院子里的静室里念佛的。 姜嬷嬷守在院子外,远远就听到叽叽喳喳乱糟糟的声音。眉头一皱,遣了个院子里的三等丫鬟:“你去打探打探,前头因何事吵吵嚷嚷的。让她们都回去干活儿,别扰了老夫人清静。” 那丫鬟除了长得不大好,倒也机灵,得了院子里一把手姜嬷嬷的令,一张巧嘴应了一声“好”,痛痛快快就去了。 姜嬷嬷看这丫鬟做事沉稳,这些年也是因为长得不好,才一直在三等丫鬟上徘徊。看着这丫鬟沉稳的背影,心想着,回头提拔她当二等丫鬟。 这里才刚打定主意呐! 那沉稳的丫鬟去去就反,嘴里慌慌张张叫嚷开:“不好了不好了,嬷嬷。” 姜嬷嬷沉着脸,心道:老江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当下不高兴地喝住那丫鬟:“嬷嬷我很好。” 那丫鬟却没有感受到姜嬷嬷的不快,由自慌张地叫道:“嬷嬷,真不好了!” 这回,姜嬷嬷把眉心皱在一起,却不再提醒她了,只淡淡问:“慌慌张张作甚!有事就说。” “嬷嬷,是丑娘子客居的别院闹事儿了!” 什么?! 姜嬷嬷到底半生历练,都在老夫人身边。闻听此话,当下只是脸色微微变了变。她可记得,那位丑娘子是老爷亲自吩咐老夫人安排吃穿住宿,样样不能亏待的! 后院的事情,老爷什么时候插过手?客来客去,礼来礼往,老爷子都没亲自过问过。这回却为了个女子破了例。 老夫人不会傻得以为老爷看上了那位大娘子。但看老爷这般慎重,还是问了一句:“那位大娘子可是南宫二小子的人?”此话问出,老夫人自觉此想法荒唐极了,为了掩饰眼下的失言,老夫人还是红着脸解释道:“老爷对那位大娘子太慎重了。” 老爷却绷着脸,虽然面上没有动怒,但话里话外不难听出老爷对老夫人的责怪之一。 “月娥,这话以后莫要再说!老夫对她敬重,是她应得的!”又缓口气:“你可知朝廷派发下来最初一批军盐早就丢了?” 老夫人惊叫一声,问道:“那这日运来府上的军盐……?” “是咱们府上那位大娘子传授的炼盐之法,将卤盐变成了食盐。所以说,她值得老夫的敬重!” 老夫人面色沉凝,才抬眼道:“平义放心。她的事,我会亲自照料。” …… 老爷和夫人说这些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 所以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老爷有多么重视别院的那位!老夫人甚至将身边喜爱的两个二等丫鬟和一个家生子的嬷嬷亲自派过去照顾别院里的那位丑娘子! 现在却闹出这一出! 不行! 姜嬷嬷疾步去禀报了静室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闻听此话,拿着佛珠的手一抖。 “走,去瞧瞧。” …… 别院的院子口早早被看戏的人围住了。 姜嬷嬷和老夫人来到别院的时候,差点儿气背了过去,好在有人眼尖,瞧准了姜嬷嬷和老夫人走过来,赶紧拉着其他人闪到一边。 于是,姜嬷嬷和老夫人终于能够看清院子里的景色了…… 这一看,老夫人如何暂且不说,姜嬷嬷差点儿就要晕过去了! 打碎的砚台!墨汁染得地面到处黑斑点点。 砸碎的笔架! 撕碎的纸张! 满地乱掉的狼毫笔! 还有被打碎的瓷碗和磁箸碎片凌乱地散落在红漆的托盘周围! 北疆的风大,偶尔灌进院子的风,吹起地上被撕碎的纸片,在半空中没有目的的乱飞! ……姜嬷嬷满头的大汗! 绿竹绿萝两个丫鬟头发凌乱,被同派来的陈嬷嬷是没参与其中,但却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姜嬷嬷顿时觉得头重脚轻! 夫人问她让谁来照顾丑娘子最好……,这三人都是她推荐的! 姜嬷嬷搀扶老夫人手臂的掌心传来老夫人细微的僵硬。 这么多年的主仆,姜嬷嬷了解老夫人每一个细节……老夫人发怒了! 院子里的人还没有发觉到姜嬷嬷和老夫人的到来。 绿竹撒泼叫骂:“你护着她!你护着她啊!你瞧瞧,瞧瞧,这些东西,”原来绿萝手上还捏着几张染了墨的纸:“我就说她是突厥人的奸细吧!这些,就是证据!” 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老夫人也浑身一震,背顿时挺直! “你胡说什么!你撕了娘子的东西,还要诬赖娘子是奸细。绿竹,好歹我们都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你也别小心眼地给老夫人抹黑!” 绿萝的反击,惹来绿竹的嘲弄:“我胡说?我给老夫人抹黑?那是你吧,绿萝!她是奸细,你就是帮凶!你才是给老夫人抹黑!” 二人争执不休,看形势,又有要对掐互扯的架势! 到得这时候,姜嬷嬷不得不吭声:“咳咳,老夫人来了。” 丑妇侧头看去,是一个神态慈和,眉眼中满是慈善的中年妇人。个子不高,身边站着高个儿的嬷嬷,倒不会被压下去。 绿竹一见到老夫人,两眼顿时放光,一把向老夫人冲过去,满脸急切,急于告状:“老夫人老夫人,你瞧婢子找到了什么!” 姜嬷嬷看不上绿竹的没规没矩,却不越俎代庖。 老夫人还没说话呢! 陈老夫人的老眼垂下,落在绿竹双手掌心里捧着的宣纸。 宣纸背透墨汁,正面写着东西。 老夫人并不伸手去拿绿竹手心的纸张,反而抬眼看向丑妇。 老夫人看向丑妇,二分打量三分琢磨五分怀疑。 却见丑妇面上淡淡的,不慌不乱,心中那五分怀疑减去一分,饶是如此,她也不信在她院子里不说特别伶俐,但也没出过大岔子的绿竹会说谎。 绿竹等得心焦,……掌心顿时空了,她欣喜抬头看老夫人。脸上挂着邀功的笑。 老夫人不动声色翻阅那几张纸张,不一会儿,她头从纸张中抬起来:“大娘子,这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章 丫鬟中也出奇葩(三更) “只问老夫人,信不信民妇?”丑妇不答反问。 老夫人只觉得难以回答,她心中疑丑妇,人家却光明正大问她“信不信”,怎样回答都不好…… 老夫人沉默,后吩咐姜嬷嬷:“你去前院打听打听,老爷回来了没。” 姜嬷嬷是老夫人肚子里的蛔虫,当下就意会了老夫人言下之意。 “哎,奴就去。” 丑妇看着老妇人,喷出一口笑。 陈老妇人的意思不言而喻。而她的意思,同样不言而喻。 陈老妇人不作反应,眯着眼睛,专心拨弄手上遗传佛珠。站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 丑妇赞一声,岁月下沉淀的持稳。 绿竹小人得志,一副“你死定了”的眼神,得胜一般看着丑妇。同样她给绿萝投去一枚同情的眼神。 不久,姜嬷嬷去而复返。这回却是跟在一群人身后的。 丑妇眯眼大体一看,陈将军和南宫尘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四铁骑,洛浩也跟在其中。 有必要一提的是,洛浩只在丑妇出门的时候跟在她的身边,担当护卫的职责。 平日更多的是在将军府后院修炼的演武场,和其他人一起练武。 这个将军府里的演武场,只是提供给在将军府里任职的护卫和将士们练武的地方。而给大军操练的地方是在校场,校场在北疆最前线!要从陈州出了城走不算短的一段路程,才能到战场前线! 陈老夫人见到了陈将军,笑着迎上去,对陈将军简单地概述了事情的经过。又多加了一句解释:“两国间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这等大事,还是等平义到了解决的好。也省的我不懂瞎掺和。” 这话既是说给陈将军听的,又是说给丑妇听的,说完后,陈老夫人侧过脑袋,冲她善意地笑了笑。 即便如此,丑妇还是回了陈老夫人一个敷衍的笑容。她并非是记恨老夫人不信她……,只是她对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圆滑处世方法并不很感冒。 陈将军听了陈老夫人的话,干脆利落地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南宫尘听到,弯唇莞尔一笑。对陈将军的话表示赞成。 丑妇淡淡地笑了,笑容虽淡,却真。 看,不能怪她之前小心眼地敷衍陈老夫人,对吧? 人是有对比的动物。也许陈老夫人认为她这样做,已经是做好的举措,对她最大的宽容和善意了。但是……你瞧,和陈将军坚定的信任比起来,陈夫人的宽容和善意显得狭隘而廉价。 丑妇笑意盈盈望一眼陈老夫人。陈老夫人要说一点气丑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 绿竹想不通了…… 瑟瑟发抖也要问出心中疑惑:“证据在握了,将军为什么看都不看证据,就判定她不是奸细?” 陈将军垂下眼帘,俯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绿竹:“本将军想不出,能毅然将传世炼盐之法献给朝廷的人,她会是敌人的奸细!” 在陈将军高压的注目下,绿竹后背都衣裳都湿透了。 但还是坚持己见,倔强地抬头看陈将军:“但是婢子就是从她的房间找到了她卖国的罪证!” 陈将军恼怒了,哼一声,大手往前一伸,冷声冷气说:“好!既然你口口声声搜到了大娘子卖国的罪证!那你就把罪证拿来!” “罪证”早被老夫人拿去了,绿竹看向老夫人,老夫人闻音知雅,早上前把手中几张宣纸交到陈将军手里:“平义,就是这个了。” 她以为陈将军是要罪证,是要看一看。 却突然看到陈将军扬起手中的一叠“罪证”,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撕下去。 “将军!” “平义!” …… 场面有些混乱,谁也没想到陈将军要了“罪证”看也不看,就撕了下去,同时嘴里还说道:“本将军信大娘子!不用这些所谓罪证!” 大娘子杀突厥人的时候,那样的畅快,那样的狠绝,若真是奸细,……陈将军心中立刻否决这样的想法! 活了数十载!他还没见过能够神情那般愉快又狠绝地斩杀自己一方人的人!若谁说大娘子是奸细,他陈义第一个不赞成! 因此,在这么多人的叫唤下,陈将军依然没有准备停手。 “将军且慢!”却是这么多声音中的一道声音,成功让陈将军停下手。 他疑惑地看向叫住他的丑妇,神情迷惑不解。 丑妇弯唇一笑,食指伸出,指了指陈将军的手:“那个,将军最好还是看一下。” 陈将军疑惑之下,依言打开一一看了。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殊不知此刻这里一大票人都在观察他的表情,哪怕是一个希望的动作!何况他深深皱起的眉头,根本连藏都藏不住! 此举叫好多人猜测起他的心思来。 而他此举给了绿竹重新告状的希望! 绿竹抬眼,满目含着希望:“将军,你瞧,婢子没有说错吧?那纸张上画的东西,高高低低的像是一座山。说不定是含着暗语的地形图。还有那马,说不定是这个丑女人暗示和她接头的人,要把信函藏在马身上,然后带出北疆,送到突厥人手里!” 南宫尘在听到那一声“丑女人”的时候,浅褐色的瞳子就泛起一阵冷寒的杀意。丑女人是她能够叫的吗? 看过纸张的,只有陈将军和陈老夫人,陈老夫人听着绿竹一点一滴解释……越听居然觉得越有道理! 丑妇则是越听……眼珠瞪得越大! 偶的个娘咧! 原来看图讲故事早在古人时候就有了! 丑妇涨红一张脸。落在绿竹眼里,就变了味儿,当下更是指着丑妇向着陈将军和老夫人告状:“将军你瞧!她脸红了!一定是恼羞成怒了!” 卧槽! 她恼羞成怒?她脸红是因为她憋笑好不好! 憋笑也很痛苦的好不好! 丑妇深吸一口气,决定再问一问这个奇葩:“你说那个高高低低的像山,……好吧,就暂且认为它是山吧……,那我问你,从山顶上延伸下来的两条线是什么?” 哪知道绿竹反应那叫一个大,就差跳起来:“哼!你这丑女人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你以为我猜不出那两条线是什么意思吗? 你的意思不就是暗示突厥人,要把厉唐的将士们引诱到山谷里,然后从山上抛石头活埋吗!” 我……勒个去了! 这奇葩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这得有多么被害妄想症才能想到这样的说法! “哈哈哈哈……”丑妇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得直咳嗽,弯腰! 陈夫人目露不快。 “有什么好笑的!”绿竹小丫头气急了。 “没。”丑妇收敛笑意,问陈将军:“将军怎么看?” 陈将军沉吟:“本将军确实猜不出大娘子画的什么鬼……额,什么东西。但是本将军实在看不出来这些东西里有任何告密的信息。”陈将军就是因为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心中正想着,他好歹一个镇守大将军,不说见多识广吧,那也不至于……对吧? 正因为烦恼这事儿,眉头才会越皱越深。结果引来一群人的猜测,各种不必要的闹剧。 但也因为实在猜不出这东西来,但又隐隐觉得这东西不简单,陈将军这会儿才会急不可耐问丑妇:“大娘子快快说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丑妇收起玩笑的心理。走向前,从陈将军手里抽过纸张,一张张给陈将军解释:“将军,你瞧。这个东西若是用牛皮做好了,安在马背上……” 她话还没说完,陈将军是打仗的好手,立刻就想到了这东西的用途。 这下他更加急不可耐催促丑妇了:“大娘子,那这个呢?还有那个又是干嘛的?” 丑妇有些好笑,但看陈将军和不懂就问的好学学子一样,好脾气地笑了笑,问:“将军一下子问这么多,到底要我回答哪一个?” 陈将军此刻满眼的兴奋,指着图纸上一样,就兴奋地说:“大娘子先说说这两条线是作什么用途的?” “这两条线其实不是线,我刚才和你说的安在马背上的东西叫做马鞍,这两条线呢,是链接马鞍和马镫的。” “马镫?马镫又是什么?”陈将军批命地“哗啦哗啦”翻着图纸,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在哪里在哪里?” 丑妇无奈摊摊手:“将军,你就是把这些图纸翻烂了也没有。因为,那张图纸……喏,就在那里。”丑妇往地上一堆纸屑里指了指。 陈将军一下子跑到那堆碎纸堆里,一只手拿着手上的图纸,一只手拼命地翻捡地上的碎纸片。 陈老夫人讶然,又无奈……平义是怎么了? 却还是走到陈将军身侧:“平义,我来拿着吧。” 岂知…… “不用。老夫自己拿着就好。夫人不用辛苦,不用辛苦。”嘴里说着体谅的话呢,手中像是防贼一样,迅速地踹着一堆图纸就塞进了自己胸前的兜兜里。 陈老夫人目瞪口呆,脸上尴尬地笑了笑。 陈将军翻捡好大一会儿,但纸片都零零碎碎得厉害,干脆抓着手中碎纸片狠狠大喝一声:“谁撕的纸!有胆给本将军站出来!” 绿竹这时候俏脸惨白,浑身发抖:“是,是婢子。婢子以为那是通敌卖国的信函,就气愤地撕掉了……” “通敌卖国的信函?”陈将军气得七窍生烟:“这要是通敌卖国的信函!那本将军就是奸细头子!蠢货蠢货蠢货!本将军怎么养了你这样的蠢货!” 一边骂,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丑妇:“大娘子……,你看……,能不能再给画一张?” 啥? 这反映两个极端嘛! 众人看向丑妇的眼神带上了好奇,同带的,好奇她到底给将军看了什么。 丑妇却头疼死了,只觉得从刚才开始,有一个人沉默寡言的可怕! 关键是,你沉默你的,你寡言你的!能不能请你不要用上千瓦电力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 忍无可忍,丑妇咬牙,冷笑对南宫尘:“南宫大人,民妇的图纸在那里。”指了指陈将军。 言下之意是,你看错方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酒后胡言(一更) “这……这就是马镫?”陈将军如获至宝。将手中一叠废纸抱得紧紧,犹如稀世珍宝。 陈将军看向丑妇,“娘子可否具体说一说它们的用途?” “不忙,将军,你看府里小厮丫鬟,婆子们都站得累了,是不是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休息?” 陈将军呆了一下,望四周不相干人等一大群。一拍脑门儿:“老夫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却自率先走出丑妇暂居的别院:“大娘子随老夫来,此处闲杂人等众多,不便商谈要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来,“夫人,此事善后,交与你了。” “平义放心,这回绝不再叫平义失望。”陈老夫人向陈将军保证,等到陈将军等人离去。 陈老夫人罕见地眉眼含煞,少见的露出一丝杀意。俯视地上瘫成一滩弱水的绿竹: “不聪明没关系,就怕自作聪明。一时无事,迟早惹下大祸。”老夫人陡然间声音一提:“来人,先将她打三十大板子,死了就赏她一席草席葬了,不死就拖下去,关进柴房!明日接着打!”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这些年老夫人愈发的平和,少见的发脾气了。倒叫这些下人们忘却当年年轻气盛时候老夫人的雷霆手段。 今日托了绿竹的“福分”,将军府的下人们又重温了一回老夫人的雷霆之怒! “姜嬷嬷,你随我回去。” 姜嬷嬷浑身一颤。就连她都没能够幸免。随即一想,夫人没有当场罚她,是给她留了体面。留下体面就是日后还用着她。这般一想,倒也宽了宽心。 此间闹剧结束,将军府陈将军的书房却是闹开了锅。 不时有“大娘子,那这个又是做什么的?” “大娘子,那个呢?” “大娘子……” “娘子,……” 这样的声音传出,期间不时穿插着女人不慢不快的解答声。 陈将军一拍桌子:“善!大善!恕老夫多嘴,问一问,大娘子怎么想得出马鞍和马镫的?” 实在太奇怪了。早在她住进将军府,这几日的时间,陈将军就将她的身家性命都打听清楚了。 这样看来,她就是一个比平常村妇幸运一些,聪明一些的乡野村妇。之前的炼盐之法她的说辞也能让人接受。 但这个马镫和马鞍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下,陈将军还是决定要问清楚。 这时,随着陈将军的问话,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全都静下来了,一个个目不转睛看着她,就等着她的答案。 “也不瞒将军和各位大人,……民妇从前落过水,厉唐就有过落水之后再醒来,性情大变的例子。 民妇没有那样的奇遇,但是民妇落水被救醒来之后,就觉得神清气爽,对许多事情都生出了好奇之心。民妇自那时起就喜爱研究事物,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因那一日骑在马背上,差点儿摔下来。但民妇又喜欢在马上驰骋的感觉。 那时候民妇就想,若是能有一个可以让民妇骑马时不那么颠簸,可以让民妇骑稳的东西,那该多好。所以,民妇就……” 这话是说给陈将军听的,也是说给一旁沉思的南宫尘听的。 他上回不就“关心”她哪里学会的炼盐之法吗? “原来如此!”陈将军中存疑去了三分,原因在于他之前也调查过她,她的臭豆腐,她的毛血旺……不都是变废为宝吗? “多谢大娘子!”陈将军神情严肃道:“大娘子不知,突厥人擅长骑射野战!每一次交锋,我厉唐的骑兵都是最弱的。缘何?因为厉唐骑术精湛者少也。 这下好了!有了大娘子的这个马鞍和马镫,老夫看这回突厥人还敢不敢大放阙词,瞧不起厉唐的骑兵!” 丑妇眉眼含笑:“那就以这马鞍和马镫预祝将军旗胜归来!”稍显遗憾:“可惜此时无酒,不然也可效仿一下名臣贤士的风流豪迈!” “谁说无酒!”今日意外收获,得马镫和马鞍,陈将军老怀畅快。正要命人上好酒。不料叫人抢了先。 寡言者南宫尘,喝一声:“酒来!” 书房外恭候着的小厮应一声“是”,不出片刻,一个个抬着酒坛子上酒。 数量足足有十坛子多! 一拍泥封,十坛子的酒味弥漫在书房。顿时勾起丑妇一肚子的酒虫。 想一想,多久没有放肆豪饮了!重生之后,一来无时间,二来怕在孩子面前牛饮,带坏了孩子。 如今倒好!这里只有爷们儿没有娃子! 丑妇率先,挑一酒坛子,一把举过头顶:“今日定要牛饮一番!不然岂不是辜负陈将军的好酒?” “非也,这酒是南宫小子从京城一路随带而来。娘子要谢,也该谢南宫小子。” “哦……”听闻这酒都是南宫尘那厮带来的,丑妇淡淡“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待遇,也未免太厚此薄皮。南宫尘腹诽。 但却上前选酒,同样举起:“十坛子酒水,各不相同。娘子要不是天生的酒鬼,就是肚子里沾满了酒虫!” “哦?”听南宫尘这么一说,丑妇来了兴致:“这么说,民妇手中这摊子酒乃是这十坛子酒水里最好的了?” “是最烈的,却不是最贵的。”南宫尘笑。 陈将军一听这话,“好小子,居然耍暗招!居然十坛子酒水各不相同,为何不早说?你早说,老夫第一个选了。那坛子烈酒还能轮到大娘子挑吗?” 这话却是有些意思。明着听,是陈将军觊觎丑妇手中的那坛子最烈的烈酒。仔细一品,实则是在暗暗怪罪南宫尘不早点告诉他情况,不然也不会让个女子饮那般烈酒! 陈将军的好意带着陈氏别捏,倒也让人不难接受。 有那听得懂话的人,做出最自然也最直接的关怀。 只见洛浩闪身到案前,选一坛子酒水,递给丑妇:“娘子,我拿这坛子梅花酿与你换手中那摊子烈酒如何?” 梅花酿口感清淡,选冬日寒梅和干净积雪酿造而成。最适合女子引用。 他一语出,不过是善意,却招来一道不待见的寒光一闪。 往那寒光射来的方向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南宫尘举着酒坛子似品似饮,如痴如醉。 “洛校尉饶了民妇吧,民妇正渴这烈酒呐!”说罢,作如狼似虎状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坛子。 “嗨!喝酒就喝酒!哪来这么多婆婆妈妈,再继续婆婆妈妈的话,这酒再好,喝着也没味道了。”丑妇第一个举起酒坛子,“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娘子,慢些饮……”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回答他的就是这样的灌酒声。 “额……” 她这般,一坛子到底而,爽快地一抹嘴,那动作……豪迈一叉! 众男人们愕然之后,表示压力之下有动力!堂堂大好男儿,喝酒怎能输给一女子! 这下不是劝她了,而是为了证明什么……众男人们一个个豪迈畅饮。 畅饮终归输给牛饮! 陈将军脸色泛青看着眼前牛饮的女子,…… 又说南宫尘带来的那十坛子酒水早就喝光。后来又令人准备了十坛子酒水是陈将军自己府里的。 这十坛子酒水也喝光了……,不用怀疑,其中居功至伟的就是眼前的这位正双手捧着酒坛子狂饮的女人! 陈将军脖子僵硬地转动,看一眼死猪一样或横躺或横趴在地上,一醉不起的下属们。……他可知道,这些下属,平时的酒量可谓千杯不醉! 但此刻七尺男儿已然倒下一片,如今愤死顽抗的只剩下陈将军和南宫尘。 “来!陈将军!喝!”那女人甩开一酒坛子,“门外的,上酒!” 陈将军眼皮猛跳,下属们可以醉死过去,但他是将军! 将军知道吗?那就是得站着死的那个!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倒下! …… 陈将军倒下了,……他是一边想着“老夫绝不能就这样被干趴下去”的时候倒下去的……,倒下去后,鼾声大如雷,有序的在书房里响起。 门外的小厮战战兢兢地捧着酒坛子又进来书房了。为何会战战兢兢呢? 因为此刻躺在书房地板上的除了一开始的陈将军等人,还有好几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他们可不要醉死过去啊! 小厮以平生难见的速度,送了酒进去,立刻就出来,顺便偷偷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自家老爷。 “唔唔,平安平安……阿娘好想你啊……”丑妇不喝了,开始说胡话。 “平安,你在哪里?……”丑妇站起身,在书房里晃晃悠悠,似乎在找寻什么。 “啊!”丑妇眼睛一亮,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平安,你在这里啊。”丑妇抓住一个人,兴奋地喊着。 南宫尘任由他施为,他今日喝得不少。但好歹还认得人。 刚刚打了一个小盹儿,却叫人突然扰醒。一醒来,就瞧见一双醉眼朦胧,嘴里喊着胡话,将他错当成别人的女人。 刚想生气。他是他,不是别人。即使那人是他儿子也不行。 正要推开她。 她脸就突然凑过来,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嘴里依然乱七八糟的胡话:“平安,阿娘的小平安,阿娘好想你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南宫尘南宫尘,你是谁?(二更) 南宫尘推却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一下放下。 “平安……阿娘不许你离开阿娘身边。”南宫尘皱眉,她又说:“就是将来你亲生爹爹来认你认祖归宗!” 南宫尘浑身一震,竟不知这女人对平安那孩子有这么强的执念!她霸道的语气下藏得严严实实的惶恐和害怕。 他回忆起五年前那夜,他被大皇子暗算,身中春毒……没错,就是前几日他中过的那种塞外春毒。眼盲,欲火焚身。 算他运气,算她倒霉。她成了他的解毒剂。他醒来之后,亲手喂她月残花。 注定成为牺牲品的她,五年之后,竟又相见。那孩子,当初镇上匆忙一撇和南山里的刹那相逢,太过相似的眼睛,以及特有的浅褐色眼球颜色,叫他心生疑窦。 京中事急,只得先回京。 这期间,替他坐镇东宫的南宫二郎已经向他抱怨过:“殿下这回回京,可以安歇一段时间,小弟替你坐镇东宫,没有好处费拿也就算了,还得每天脸上涂一大堆瓶瓶罐罐。……不是小弟说你,咱表兄弟间,你虽然遗传了姨母的大半相貌,连南宫家浅褐色的瞳子也遗传到了。 咱表兄弟长得是有几分相似,但你要易容成我,每日里也要瓶瓶罐罐一大堆,你不嫌麻烦吗?” 即便如此他为了确认心中猜想,还是命南宫二郎那家伙代他坐镇东宫。 在他确认孩子是他的。而那女人就是当初那女人的时候。他没少为此发怒。 一个村姑!他的孩子的亲生母亲是个乡野村姑!还是他第一个孩子! 一度想要杀了这女人。 不过这女人倒是有些能耐,若非是她的那道豆腐脑儿,刚到京城的时候,为了让这道豆腐脑儿成为皇家御用的菜品,他忙着这事儿才放她多活一些时日。 没想到,等他空闲下来,动了杀心的时候,阿大就传来那样的话。简直……可恶至极! 当下决定要杀她,但得等到果实成熟的时候再摘下来品尝,那味更美! 他写信命这段时间在家享受美人恩的南宫二郎进宫替他。自己则易容成南宫二郎去了小柳镇。 小柳镇中,他目睹这女人的刑场作为,当时只觉得对这女人多一分欣赏。 后一路行来,没少被这女人气。 后来马车中那一句“本官答应娶你”,实则已经动了杀意。 那是为什么他改变了主意? 脑海中不自禁地想起这女人惨白着脸,一脸受辱,却双颊酡红的模样。这样的矛盾,这样的吸引他!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竟然破天荒地承诺不会强要了她! 她容貌不美,甚至放在他的后院,根本连个丫鬟都不如! 她体态健硕,他后院美人无数,娇弱似兰,艳丽如牡丹,清雅胜莲花……似乎她没一样比得过的。 她脾气也不好。不小鸟依人,也不温言耳语。 思来想去,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中了情蛊? 她没一样是比得过他后院的女子,凭什么能够占据他心底一角? ……偏偏,他对她的身体特别有感觉! 这叫什么事儿嘛!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大街小巷里就得传出:堂堂一国太子!品味独特!不喜美女嗜好丑女! 宫里代他的南宫二郎能笑死他! 更加可怕的是,这两天这女人把自己关在别院里,他以为这女人是为了躲避他才……为此没少发怒气。 ……咬咬牙,他认了!就当上辈子欠了她的! 大丈夫敢爱敢恨,何惧世人眼光! 不过……,他也会去努力寻找,为什么会突然对她改观的原因!从不信一见钟情,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所以他会一直寻找,直到找出原因。 正想着,那女人“唔……”了一声,然后…… “呕……” 一吐千里,目标:南宫尘的衣摆。 “喂!别吐这里……”南宫尘……好吧,是假扮南宫尘的太子殿下顿时黑了脸。 “喂,别睡在这里……”推了推睡死过去的女人……,没反应。 南宫尘无奈,舒了一口气,道一句:“哎,丑女人……” 一把拦腰抱起她,出门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瞪大了眼睛:“南宫大人怎能干这活儿,小人请护卫抬着大娘子回别院。” 南宫尘俊美的脸蛋闪过冷厉,让护卫来?呵! 这架势,俨然是把丑妇当做自己的女人看待。 南宫尘绕过小厮,绿萝等在陈将军院子口。 远远不时张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小厮捧着酒坛子进去。来来回回好几趟。 她有些担忧。 这会儿终于瞧见一个活人走了出来。 定睛眼看:“南宫大人。”绿萝施礼。 一双眼却看南宫尘怀里的人。 “南宫大人……”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是顾忌丑妇的名誉。 只是这位南宫大人故意装作没听懂。绿萝想想,就觉得好气。 无奈之下,咬咬牙,跟在南宫尘后头到了别院。 “南宫大人,到这里就好。”绿萝终于忍不住向前,止住了南宫尘,“这里是大娘子的卧房。不便男子进出。” 意思够明白了吧? 南宫尘单挑一边眉毛:“你抱得动你家娘子吗?”在后者尴尬的颜色下,南宫尘吩咐:“去准备热水。过会儿服侍你家大娘子净身。” …… 下晌的时候,丑妇悠悠转醒。 醒来记不得发生的事情,对于自己躺在别院的木床上,她只当是府里的下人抬了她回别院的。不曾多想。 绿萝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想起那位年纪轻轻的南宫大人,在离开娘子卧房的时候,满身煞气地告诉她,要守口如瓶。她想一想,终究在对丑妇尽忠和自己的小命间选择了后者。 心里拼命忏悔,大娘子,原谅婢子这一次。婢子……也是不想大娘子有其他顾虑。 倒是丑妇醒来,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绿竹怎么处理的?” 绿萝吃了一惊,没想到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绿竹的事情。 “老夫人让人打了绿竹三十大板子,她命大没死,现在被关进了柴房。”想了想又说:“绿竹的老子娘正为这事儿求着老夫人。老夫人那里说不通,鼻婢子估计着,晚间的时候,绿竹的老子娘就得来求大娘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谁是奸细?(三更) 事情往往总会出乎人们的预料。 晚间时候,将军府里的人们就寝了。 月上柳梢头,三更敲锣。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 “谁!”将军府里巡逻的侍卫觉得眼前一个黑影一晃:“抓刺客!” “抓刺客!” 一声响,惊起府里人。 陈将军骂一声娘,气哼哼不情愿地爬起床。 “哪个狗日的大晚上扰人清梦!” 满身酒气未散,一轱辘爬起身,套了鞋,抓了床边靠放的长剑,冲出了卧室。 “姜嬷嬷,吩咐府里的少爷小姐紧闭门扉,不到不得已,不许出半步房门!”陈将军走后,陈夫人做出一系列安排。直到这些安排都做好了,才输了一口气,轻松了下来。但饶是如此,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放松。 …… 前院里,陈将军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走!” 在他的带领下,府里今日值班的洛浩和侍卫头领一前一后赶来了这里。 赶来的时候,陈将军已经和匪徒打上了。 匪徒大约十人左右。全都黑衣蒙面,只露眼睛在外。 不知何时,丑妇来到。 她眯眼看去,只觉得十个匪徒中有六个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似乎护着什么东西。 不觉眯眼看去,却瞧不出所以然来。 “将军,打乱那怪圈!”当下一声喝声。 陈将军机敏,听她一声喝声,干脆果断地撇开正缠着他的一个黑衣人,一个闪身就凑趣了那怪圈前。 那原先缠着陈将军的黑衣人见此,立刻就想拦住他。无奈一道挺拔的呻身影挡住他。 “本官陪你玩一玩。” 是南宫尘! 丑妇没顾上南宫尘,只趁着陈将军破开那怪圈,瞬间捕捉到怪圈里护住的东西……不!确切说,是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抱着一个人影! 天太黑,看不清! 连男连女都分辨不出! 但丑妇脑中灵光一闪,命身边绿萝去找陈夫人。 …… “姜嬷嬷,去瞧一瞧,绿竹那丫头。” 陈夫人在听到绿萝的话后,当下就命令姜嬷嬷去瞧一瞧。 片刻后,姜嬷嬷回来,果然脸色不对:“夫人,空的。房间里空的!” 陈夫人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作响。 “前方歹人众多。婢子这就把消息送过去,夫人还是坐镇内院。”绿萝简单明了传递了丑妇的意思,立即就奔赴前方。 她不是不害怕! 只是与那也死里逃生相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何况,她坚信,有大娘子在,她不会有事。 在经过杂物房的时候,恰好看到一把斧头靠在杂物房的门边。绿萝想起丑妇手执长斧,杀敌勇猛,就跟劈柴一样轻松……就顺手给拾起那斧头。 …… “怎样?是她吗?” “大娘子猜的没错,那人怀里抱着的极有可能就是绿竹。”绿萝抬起手,“娘子,给。” “这是?” “娘子上阵杀敌,不能少了趁手的武器。” 丑妇好一阵无语,……难道在绿萝心里,她趁手的武器就是斧头? 殊不知,女人的英雄崇拜情怀下,绿萝心中,满满都是手执长斧的丑妇的飒爽英姿。 丑妇无语,还是在绿萝殷勤恳切的目光下,接过斧头。 “将军,那怪圈中有人截了府里的绿竹。” 高喝一声,陈将军微微一楞,绿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今日那个自作主张的蠢丫鬟不就叫做绿竹吗? “将军,截住他们!”丑妇又叫:“用箭射!” “来人,弓箭手!”陈将军目光一亮:“弓箭手瞄准!” 被那怪圈围住的黑衣人大概是首领,他见势不妙,居然一改保护姿态,将绿竹身前一挡,一把泛着寒芒的长剑就搁在绿竹脖子下。 “都住手!不然我杀了她!”黑衣首领威胁道。 “等一下!”陈将军立刻下令。 黑衣首领一看可行,用长剑搁着绿竹一点点往大门处退去。 “等一下!”这一回,是丑妇停的。 黑衣人恼怒地看一眼丑妇,这女人怎么屡屡坏事! 但此时不宜与她争斗。 黑衣人执意后退,不停下来。 丑妇脸上泛着讽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身边一个弓箭手手里的弓箭。 弯弓…… 标准的左手抱婴孩,右手拉弓弦:“或者你停下来,或者我射死她。你选。” 居然一点让步的余地都没有! 黑衣人没料到她会做的这般决绝,拿剑的手抖一下,这一抖,苦了绿竹,脖子上好大一长条子,血淋淋! “大娘子手下留命!婢子知道今日鲁莽,得罪了您。但您不能为这事害了婢子的性命呐!” 绿竹哭诉,声音似啼血。 听者为之动容! 可惜她动容不了素有铁石心肠之称号的丑妇! 不知道打哪里冲来一对老夫妇,扑到丑妇脚边,一人一边抓着丑妇的脚:“大娘子!您行行好!放了小的家的妞妞吧!” 哦,原来是绿竹的爹娘! 老夫妻俩为了绿竹一阵苦求,又是“愿意用自己一条性命替妞妞赎罪”,又是“小的家就这么个根儿了”。 闻者不忍。 丑妇不为所动,但此时再任其发展,那就成了另一场闹剧了。 今日白日的闹剧已经够了!多几场闹剧,她的人生就真的要成一场闹剧了。 倏然,她右手指间一松,一根羽箭飞也般射出。 黑衣人大惊,他因手中执箭对着绿萝,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他人根本没有料到,在这对老夫妻的诉苦哀求下,竟然有人还能无动于衷! 不说立马做出反应,但也应该纠结一会儿! 却不曾想,她之心意,从不为别人轻易改变! 箭出,“噗嗤”一声,没入血肉的声音! “啊!” 与此同时,一声满含痛苦的尖叫声响彻北疆镇守将军府的上空! “别叫那么大声!你还没死呐!”丑妇淡淡提醒绿竹。 她刚才那一箭不过是射穿了绿竹的右肩而已!死不了! “大娘子,老婆子想不出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狠毒的妇人!”绿竹大亲娘满含恨意地瞪着丑妇。 丑妇眯眼俯视她,冷笑一声:“是不是我狠毒,等我问过了她话再说!”抬眼煞气一瞪身边傻眼的洛浩:“还等什么?等着绿竹的老子娘暗算我吗?” 洛浩挠着后脑勺,把绿竹的老子娘拖到一边,命人看守起来。 “陈将军,”丑妇淡淡施了一个礼,“不介意我当场审一审你府里的丫鬟吧?” 陈将军做一个“请”。 丑妇这才看绿竹:“绿竹,我先问一问你,为何会有人想要劫走你?” “娘子说的什么话,婢子是受害者,怎么知道?”绿竹受了刚才一箭,声音虚弱。字字却吐出清晰。 “绿竹,我的耐性不好的。”说罢,丑妇从一旁又抽出一根羽箭。 绿竹瞪圆了眼睛,这里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胆颤和害怕。但她依然紧咬住嘴唇什么都不说。 丑妇讪笑一下:“好吧,你不说,我替你说。……绿竹,我就这么问你吧,你什么时候开始背弃将军府?”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 月夜下,绿竹颤了一下:“没有!婢子没有背弃过将军府!大娘子诬陷也要有个限度!” “你白日在我卧室前故意吵嚷,图的是什么?”丑妇不理会,继续问。 “没有!婢子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为妒忌娘子看重绿萝姐姐,婢子又在绿萝姐姐面前讨不了好,婢子根本就不会跟绿萝姐姐吵起来!” 言下之意,还是丑妇不好。 “是吗?你装的再像,也不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丑妇淡淡说:“白日里是故意凑到我门前来,故意装作吵嚷,故意被我听到,故意让人以为你骂我时被抓现行,才恼羞成怒。 可你最后却是冲到我的屋子里去。 我且问你,若是一般恼羞成怒,不该是摔锅子走人,要不然就是向撑腰的人告状去,你却是直接冲到我屋子去? 为何?” 绿竹脸色不好看。倔强地闭嘴不答话。 “你不说?那好,我来猜猜看。”丑妇仿佛抽丝剥茧,一点点剥出真相来:“因为我两日不曾出过门,我又要了笔墨纸砚。我猜你一定偷偷透过窗子,看过我屋子里了。 我埋头书画,你觉得神秘。你又想到我的炼盐之法,所以你觉得我两天两夜不出门,又神神秘秘的写着什么。 因此你觉得这东西很不一般,……或者,是你身后主使觉得不一般。让你来探一探我。 你不可谓不聪明,想出了栽赃陷害我一个卖国通敌的罪名。甚至为此还能在短时间里想出一个即合理又牵强的说法来。你确实有急智。如此,你闯进我的屋子,看了我的东西,就成了名正言顺。 但你没有想到的是,陈将军信我!无条件信我!你更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东西真正的用途! 你是不是还想要狡辩,说你不过就是巧合? 那好,我再说一样,陈将军蹲到地上亲自去捡那些被你撕碎的纸张的时候,你吓得脸白。陈将军问,谁撕的纸,你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那不是因为你撕了图纸,怕被罚才害怕! 是因为你偷偷换掉了我的图纸,怕被陈将军发现,才胆战心惊! 若是我没有猜错,你身上一定带着被你偷偷换掉的我的图纸! 这些黑衣人为什么来劫走你……,现在,绿竹,你可以跟我说说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来客(四更) 有句话叫做,要骗别人,先骗自己。 最可怕的就是,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绿竹现在就是这样的。 众人默然,原来白日的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黑衣首领突然将绿竹的头转向他的方向,隔着蒙面的黑布,重重地吻上绿竹的唇。 众人愕然…… 就在这愕然时候,黑衣首领手中长剑没入绿竹的心脏:“你要我亲自来,才肯……,现在我满足你了,你,安心去吧。” 他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全都涌向他的方向。而与此同时,他趁着这些黑衣人的防护脱身离去。 陈将军有意去追,然,被一群视死如归,仿佛死士的黑衣人疯狂地拖住。 黑衣人知道抵不过将军府里的人,只等拖到自家主子离去,下一瞬间,集体自毙。 这期间,他们防护之严,丑妇竟然是连射两箭,都没挨到黑衣首领的边。 由自记得黑衣首领离去时候,看她的眼神如毒蛇一般! 事了…… “都咬舌自尽了。”洛浩检查绿竹的身体的时候,皱了下眉头:“没有。” 没前没后一句“没有”,但丑妇听懂了,上前蹲在绿竹身边查看:“不是没有,是被那黑衣首领拿走了。”同时指了指绿竹的衣领处乱糟糟。 绿竹的老子娘又是哭又是害怕,早不知道怎么办了。 丑妇并非真的就没有心,只是有些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镇守将军府事关厉唐北疆安慰! 如今连镇守将军府都不安全了吗? 沉了沉声,不管将军是否意识到,但她有必要提醒:“陈将军,民妇记得没错的话,绿竹还是将军府里的家生子吧。” 聪明人听话听一半就懂,陈将军悚然,下令彻查整个镇守将军府:“洛浩,前院你派人彻查,一切有可疑之人,全部踢出!” 他自己收剑,回到内院里,却立即吩咐陈老夫人:“月娥,府中下人,不管签的死契还是活契,一律彻查!但凡有一点可疑,立刻关进大牢!” 这已经是他的仁至义尽,不然就是杀无赦! 陈老夫人骇然,问清楚陈将军事由,当下更加凛然:“定要彻查干净!这件事我亲自来,绝不假手他人!” 做了一辈子将军夫人了,还能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还好有这位丑娘子在。”陈老夫人放下介怀,第一次打心眼里感激丑妇。 …… 这几日府里都在彻查下人。但凡有一丝可疑的,全部被关进了大牢里。府里上下,草木皆兵。 怨恨丑妇者有之,多数却是不恨她的。 因为他们生在北疆,又是在将军府做事,他们清楚,若是府里真的混进奸细来,后果会是多么严重。 别说没有可能! 绿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丑妇别院里的陈嬷嬷自从这件事儿后做事特别的小心殷勤。 绿萝就曾当着丑妇的面说过:“马后炮,假好心。当初怎么不见她殷勤?” 丑妇就笑,也不与她争论。 今日,将军府有些不寻常。 将军府里大早上来客了。 丑妇正在用早膳,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南宫尘。 丑妇脸都绿了,草草地扒了两口饭,拉着绿萝:“走,快走。” 丑妇能远远地看到南宫尘走来。 向这里走来的南宫尘也能够远远的看见丑妇急匆匆拉着丫鬟就走。 当下,加快脚步。 他有心堵她。 丑妇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南宫尘成功堵住进出的大门。 “让一让。” 南宫尘似笑非笑看丑妇:“你怕本官?” “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见了本官匆匆就走。”又加一句:“而且本官发现已经不止一次了。” “南宫大人不知道民妇有心躲你吗?” 看,这伤人的话说得多么的自然呐! 南宫尘顿时黑了脸。 “所以,本官没看错,你是真的故意躲着本官?” “嗯。”丑妇伸出一只手:“南宫大人,能让一让吗?” 南宫尘怒了。 瞥一眼身边的小厮:“你,带她出去。”一指绿萝。 “绿萝姑娘请。”什么人身边的小厮像什么人,南宫尘身边的小厮有着一张和善的婴儿肥的脸蛋儿,笑起来还有酒窝。 这会儿这看起来和善的小厮,就笑着和善地“请”丑妇身边的绿萝一起出去。 丑妇恨得牙痒痒。绿萝被半强迫地请了出去。 “为什么躲本官?”开门见山。南宫尘危险地逼问。 “男女授受不亲。”瞧,多官方的回答。连费事找个借口都懒得找。现成的。 “亲都亲过了,被本官这个那个都做过了。娘子说这话不觉得图惹人笑话?”南宫尘嘴巴也损,与丑妇互不相让。 “谁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就是谁都不知道嘛。笑话?谁都不知道谁笑话?” 南宫尘顿时眯眼,不无恶毒道:“娘子是想将之宣告天下咯?那也可以,本官这就命人去散步消息。” 丑妇顿时双眼微眯:“民妇是有孩子有男人的人,想必以南宫大人的出身条件各方面的,都不愿意被人当做活王八吧?” 让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 南宫尘却笑:“无妨,……” 话未说完,他的小厮闯了闯了进来:“大人,有客来找。” “不见!”当机立断拒绝了。 “不是……,是来见大娘子的。”抬头瞥一眼丑妇。 这下有趣了,丑妇饶有兴致地道:“请他进来。”却忘记问是谁。但也无妨。 小厮怪异地看一眼丑妇,退去,不一会儿,领了人进来。 “阿娘!” 丑妇惊呆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平安?”似乎确认一般,不敢置信。 另一个少年一副得意模样:“丑八怪,你这次得感谢我,是我偷偷带了平安来北……”疆…… “啪!” 丑妇气冲冲跑过去,一声脆响打得少年脑袋歪了歪。 少年不可思议看着丑妇:“为什么?……丑八怪,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才把你儿子带来北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少年眼眶顿时委屈地通红,最后吸了吸鼻子,倔强地跑开,跑了几步,想到什么。又突然停下里,转过身,声嘶力竭地冲着丑妇大喊: “丑八怪!我最讨厌你了!我最最最讨厌你了!讨厌死你了!” 一溜烟,跑了出去! 南宫尘的小厮不安地问南宫尘:“二公子,这样放任十二公子跑出府……,好吗?” 这个南宫尘并不是真正的南宫尘,不是南宫十二郎的亲哥哥,但他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小表弟的。 皱了皱眉:“也罢,十二郎聪慧归聪慧,但性子太跳脱。……这样放任的话,迟早会坏事。有个人教训教训他,让他学会教训也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亲情(只一更) 丑妇领了平安回去自己的别院,亲自问老夫人要了大厨房,给平安做早饭。 南宫尘那厮太不要脸,一听到她要亲自下厨,干脆也不吃早饭了,硬是不要脸的跟在她身后到了她的别院。 丑妇特别无奈,说又不听,儿子还饿着咧,谁有空管他。不得已,干脆当他透明人一样,吩咐平安在别院里,别到处乱走。就带着绿萝去了大厨房。 陈嬷嬷想要一起跟着去,叫丑妇一句话打住:“我院子里得力的人手暂且就绿萝和嬷嬷两人,绿萝跟着我去了,嬷嬷要是也跟来了,那我的院子里岂不是要乱套了。嬷嬷好好呆在院子里替我照应着,眼下时刻非比寻常,还是少让院子里的人惹乱子的好。” 这话说得是让陈嬷嬷老脸通红。明面上将陈嬷嬷夸上了天,实际上就是不让她跟着。 …… 院子里只剩下了平安和南宫尘。陈嬷嬷被南宫尘勒令退下去。 平安浑身不对劲,找了找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原因,终于让他找到了。 平安小脸皱成包子:“大人在看啥?”他刚才听到他娘称呼他“南宫大人”,他现在有样学样。 南宫尘不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子。但每回见这个儿子,心里的感触都特别的不一样。 尤其这一回一看就是吃了大苦头的。 来时他特别问了他身边的小厮,小厮说南宫十二郎和平安出现在将军府的大门时候,没有马车。想来路上应该是遇到什么意外了,这两小子才会沿途跋涉而来。 来时两人身上脏兮兮,特备是十二郎那小子一双上好的黑靴子都磨破了。 一身的狼狈! 儿子就在眼前,看他却像陌生人! 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亲情,他何须在意? ……但他就是在意了! “来人。”瞧他身上脏兮兮,南宫尘叫来陈嬷嬷:“准备浴桶和热水。再准备他可以穿的干净衣裳。”指了指平安,不放心地又吩咐一句:“选柔软吸汗的布料,孩子皮肤肉嫩,贵的布料不一定就适合。” 陈嬷嬷嘴里应了一声“是”,心里可苦了,这……叫她到哪里去弄来这么大孩子的衣裳?还要绵软布料吸汗的,……要知道,府里的少爷小姐可没这么大年纪的。下人孩子的衣裳又没有南宫大人要求的上好布料的。 思来想去,陈嬷嬷先令人去烧热水,准备浴桶。一切准备好了。她自己却急急地出了别院,赶去老妇人的院子里。 …… 南宫尘向小平安招招手:“过来爹……我这里。”及时改口。 小包子不明所以,但并不觉得这人对他有恶意。依言走去。 “啊!你嘎哈脱俺鞋子?”平安惊叫,南宫尘却已经脱下平安的鞋子。 “嘶……疼,亲点啊……”小包子皱紧小脸,满脸地忍痛。 南宫尘刚脱下半只鞋子,就看到露出来的小脚丫上磨出好多的水泡来。不禁有点肉疼。 嘶~这到底怎么回事,心底隐隐作疼? “儿……平安,和……叔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尘几次三番差点儿说错话,心里恼恨极了,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尽早地认回儿子。 但想归这么想,要做到会很费事。 如今朝廷内外三分,还有皇子派们,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之流都不是省油的灯!倒不是怕认回儿子会让人诟病他行为不端。 而是怕刚刚认回儿子,就有人打平安的主意了。到时候,若因此,平安有三长两短,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行!一定要尽快铲除异端! 南宫尘眼中寒芒一闪。 若是今日之前,有人跟他说,你会是个心疼儿子的好爹爹。……他一定会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但今日,看到眼前儿子嫩白的脚丫子上各种红肿各种磨出来的水泡,……南宫尘终于也有了世上常人的感情。体会了一把当爹的心酸。 恰逢这会儿,浴桶和热水准备妥当。南宫尘一把抱住小平安,“走,爹……叔叔带你去洗一洗。” 起初,南宫尘只是把儿子放进浴桶洗干净。在瞧见儿子脖子上带着的玉佩时候,干脆连自己也脱光了,泡了一个亲自浴。 平安一开始还有些别扭,但后来似乎越来越习惯这位“叔叔”的怀抱了。 南宫尘又让贴身小厮找来祛瘀止血的好药,亲自给平安的小脚丫上药。 一旁恭敬站立着的小厮,狠狠牙齿打了个颤,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奴的殿下哟,何时这样屈尊降贵过!……最近的殿下越来越不对劲了…… 套好陈嬷嬷从老夫人那里求来的衣裳。 …… 丑妇准备好饭菜,绿萝用了食盒装着。 她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小子趴在南宫尘那厮的怀里睡着了。 而那厮居然一脸……心疼温和的模样…… 嘶! 丑妇倒吸一口凉气,问门口守着当门柱的南宫尘那位小厮:“你们家大人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小厮给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丑妇腹诽:主子怪,手下的奴才也怪。果然什么人什么样的手下。 “民妇来吧。”丑妇伸手要从南宫尘怀里接过平安。 “不用,本官抱着就行。”回答的太快太自然,……南宫尘自觉尴尬,咳嗽两声,用话带过:“本官瞧着他脏兮兮的,就让人准备了浴桶和热水。结果看这孩子的叫上满是水泡,估计这两个孩子没少吃苦头。” 丑妇沉默半晌,突然抬头看进南宫尘的眼底:“南宫大人不怪民妇自作主张吗?”是指她打了南十二的事。“毕竟你才是南十二的亲兄长。” 南宫尘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个事情,但她既然问,他就会认真答:“说句实话,作为十二郎的兄长,看到自家的兄弟被人动手打了,一点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本官也知道你是气他才打他的。 这小子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就胆大包天,拐了平安,两个小子能平安到北疆将军府,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嗯,你也用膳吧。”丑妇面无表情给南宫尘盛了一碗鸡肉粥,又盛了一碗给平安:“叫醒他吧,吃晚饭让他到我床上睡觉。” 南宫尘心花儿乱放,他可发现了。刚才她自己个儿都没注意的时候,不再僵硬地称呼他“南宫大人”,南宫尘笑容满面地捧着一碗鸡肉粥,用小勺子挑了一点在嘴里。 炖的稀烂的米粒融入鸡丝,一股香醇弥漫在口腔里。 南宫尘眼珠都顿时亮了,“好吃。”并且言行一致,很快就将碗里的鸡肉粥全吃掉了。吃完之后,他把碗往丑妇面前一推:“还要。” 丑妇皱眉看他:“自己有手吧?我给儿子喂粥呢。” 南宫尘一愣,看去,果然是在给他儿子喂粥吃。当下又一想她的话:我给儿子喂粥呢! 瞧瞧,一家人的口气嘛!就像是吃饭的时候,妻子埋怨丈夫不添把手…… 我给儿子喂粥呢,我给儿子喂粥呢,我给儿子喂粥,给儿子喂粥……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南宫尘的脑海里,直接导致他偷偷笑的傻样落尽门口的贴身小厮眼里,小厮欲哭无泪的苦瓜样。 奴英明的殿下呀,一去不复返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呀?! 他是殿下的贴身小厮,殿下杀她之意,从头到尾都不曾改变过分毫! 殿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唯一不在殿下身边的时间…… 贴身小厮脸色一变,回忆起几天前一场恶战之后,他的主子拉着这女人上了马车,却勒令他不许靠近…… 难道,难道是那个时候出了岔子? 若真是如此,奴打死也不离开陛下身边一步! …… 其实丑妇现在很少喂平安吃饭,平安也不是特别娇气的孩子。但是这娃赶了老长一段路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于是乎……,丑妇叹口气,只能她动手,平安动嘴了。 绿萝得了丑妇的命令。给平安整理床铺。 吃完饭,丑妇抱起平安,给他放在踏上,起身要站起来的时候,衣袖却叫平安抓住。 “嗯?” “阿娘,别怪南姐姐,是俺求他的。而且……他还背着俺走了好长的路。” 丑妇对着儿子可怜兮兮的脸,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嗯,阿娘去找他回来。一样给他吃好吃的。”丑妇哄着平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手拍着平安的被子…… “咦?南宫大人还不走?”突然发现南宫尘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南宫尘咬牙切齿,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呀,又变成了“南宫大人”!于是赌气地说:“本官也累了,要休息。”眼睛却看向丑妇给平安睡的木床。 站在大门口的铁生小厮不着痕迹地将脑袋侧向别处,……他快泪奔了。 “南宫大人累了就回自己的院子小憩。”丑妇走到桌子边,端起茶水,放在手里,却不饮用。 南宫尘见此,气哼哼,她这是开始赶客了啊! “哼!”转身就走。 他的贴身小厮汗颜,只得代主子向丑妇告辞。 等到南宫尘他们走了,丑妇叫来陈嬷嬷:“嬷嬷。我要出去一会儿,这段时间,你替我照看好院子和我儿子。” 又叫来绿萝:“走,陪我出府。……对了,最好多带一些人手。”她是要找人。 虽然她并不认为这会儿的时间,小混蛋会走失。但难保他故意躲着她,还是多带一些人手,有备无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楼夭桃(一更) 北疆民风开放。 你当这句话是说假的? 瞧,她还没费大力气地找人呢。小混蛋就被她找着了。 啥?你问怎么找到的? 别,她压根儿就没找,带着人沿着大路一走,喏,最热闹的地方,小混蛋就往那儿一站。 丑妇带着几分讶然,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用跟来,自己却带着绿萝悄无声息地靠向那处热闹。 抬头一看,一座小楼。 一楼的匾额上书“小楼夭桃”。 “此处是何地?”丑妇如何看这楼,都带几分怪异,问绿萝,却见绿萝两颊酡红,羞于启齿。眉心一动,问:“难不成是青楼?” 说罢,也不管绿萝,就往那楼更靠近:“小混蛋不学好,才来北疆多大一会儿,闹个脾气就学人逛青楼。”后又自己发现这话太奇怪,假意咳嗽两声遮掩。 “娘子,别去。”绿萝抓住丑妇,丑妇回头一看:“绿萝,安了,没事。不就是青楼吗?又不是龙潭虎穴。” 就是龙潭虎穴,小混蛋不学好,她也得入一回虎穴,揪着小混蛋的耳朵,让他从良向上啊。 “不是!娘子,那是男色馆!”绿萝气急败坏,脱口而出。 “什么!”这一下,丑妇停下了脚步。刚才还急急切切往那里赶,这会儿功夫,满脸沉静。“绿萝,仔细说说。” 绿萝会意,这才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小楼夭桃”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混蛋很有可能是被人强买强卖到那什么小楼夭桃里的咯?”丑妇淡问,眼底已有怒气。 “小楼夭桃……向来嚣张。强买强卖不是没有……只是,可能是那位小混蛋公子挣扎的厉害,婢子记得有一回出府采买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容貌清秀的少年在光天化日之下遭人羞辱。 打听一下才知道,小楼夭桃对于花了钱买进来的小棺,若是太不听话,小楼里的人打骂都没有用,那就把他往小楼大门前一丢,然后坐地开价,就地还钱。直接把人卖了去。 但要卖人,总要露一些让人心动的东西,或者曝露容貌,更甚者曝露身体。” 绿萝说完之时,只觉得身边女人脸色清冷得可怖。只听这女人声音似寒冰,听得人心慌乱:“所以,我还得感谢这群伪娘之时把小混蛋的脸蛋儿露出来给人瞧咯?” 伪娘是什么意思,绿萝听不懂。 绿萝只觉身边一阵风过,再看去,哪里还有人。她赶紧把视线往前一看,可不就是刚才还在她身边的大娘子吗? 绿萝苦笑一声,赶紧追过去。临走是不忘向着不远处的大个头招招手:“请洛大人前来襄助。” 话也不多说,那人赶紧接了命令赶回去。 …… “各位大老爷们瞧一瞧这姿色,北疆少有的清秀俊逸。瞧一瞧这双眼睛,……客官们,想一想,压他在身下时,这双高傲的眼……” 丑妇赶到时,恰好听到小楼夭桃的老鸨儿暗含隐意的介绍……,听他一番介绍,围住的多少爷们儿们,甭管老甭管小,或是两眼放淫光,或是好色吞咽口水声。 恰逢这时,老鸨儿一只手挽个花儿,掐在南十二俊秀的下巴上。南十二厌恶地把头挪到一边。 张嘴竭力嘶叫,却无声可发! 当下,丑妇一双握成拳头的手抖成了筛子。 这是对南十二下药了! 混账的东西! “瞧一瞧,这张标志的脸蛋儿……” 老鸨儿话没说完,有人起哄:“只是脸有什么看头?” 老鸨儿听到这话,冲着围观的客观暧昧一笑:“客观稍等。” 说着一双绵软细白,近乎变态的透明手掌向着南十二的胸口衣衫而去。 南十二奋力大叫,拼命想要移动身体,无奈,他左右两边一边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倌,他又被人下药。 南十二惨白着脸,缓缓闭上了眼睛。……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生生的屈辱! “不用看了,我买他。”一双手恰逢其时止住老鸨儿正要拉开南十二衣裳的手臂。 南十二以为自己耳聋,怎么听到熟悉的声音? 倏然睁开眼,那女人正抓住老鸨儿恶心的手臂,低着头冲着歪坐在地上的他笑。 从刚才开始积攒下的冰寒一下子就被冲散了。一股名为安心的东西印在南十二心底。 “那可不成!谁说就你对他有兴趣的。一个丑女人,跑到男风馆,成心来捣乱吗?” 围观的客人中,有那些个财大气粗,敢于叫板的。再说,面前一村姑模样的女人,他们还不看在眼底。 有一就有二,叫板这种事,有人带头,接下来就会发展成群体叫嚣。 “对啊对啊,你一女人,难道也思春?要男人尽管去勾搭,这里是男风馆。哪里有女人来的份儿。”这位老兄自认说的很潇洒。 “……老鸨儿也这样想?”丑妇不理会那些客人。直接问老鸨儿。 老鸨儿见有人叫板,……有竞争,他才能得到更多利益嘛。自然是乐得帮衬那群叫板的人。 只见他无奈万分:“这位娘子,实在抱歉啊,小楼夭桃有小楼夭桃的规矩嘛……”老鸨儿再上下打量一脸土帽样的丑妇,……村姑能出什么好价钱? “……哦,这样啊……”丑妇很是为难,忽然面色慎重:“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原来是想,简简单单了了事情,也算你们男娼馆好运气。老娼货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 丑妇摊摊手,表示万分无奈。绿萝跟过来不慌不忙站在丑妇身后,仿佛对于她满口脏话,毫不在乎。 但老鸨儿算是被惹怒了,瘦削的脸蛋气得通红,翘起兰花指,一指丑妇,尖着嗓音:“你说谁是老娼货?” 丑妇讽刺看他一眼,就不再搭理他,那意思不言而喻:可不就是你吗? “来人呐,来人呐!给我打!” 丑妇看着狗急跳墙的老鸨儿,浑身一震恶寒……,你能够想象一个男人硬要涂脂抹粉,浑身香味能熏死一丈内的苍蝇,还得学着女人一边跳脚,一边用太监嗓音叫救命…… “绿萝。”丑妇伸出手去。 绿萝如今身上必带神器——斧头! 别怀疑,在那群准备围观看好戏,看她被修理的客人眼中,一把磨得精光闪亮的斧头就出现在他们眼中。 更不用怀疑,那把斧头很干脆利落地一砍…… 嘶! 见者不禁全都闭了闭眼睛。这一斧头下去…… 可是,意外没有突生。 这些人才一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那斧头准确无误地擦过老鸨儿的侧脸。斧头没入大门一边的圆柱。 老鸨儿吓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那斧头如今还就靠在他的侧脸边!而两个原本压着南十二的清秀小倌早吓趴了。 此时,小楼里冲出来一群拿着竹棍的壮汉护卫。 丑妇一边将斧头口挪动几分,正好刀口对着老鸨儿的脸:“别乱动啊,小心哟,我怕一不小心手一抖,毁了你这张妖怪脸……,那你可靠什么吃饭呐。”一边示意绿萝扶起歪坐在地上南十二。 “拿来。”一手拿着斧头,另一手伸出。 “什么?”老鸨儿没会意。 “嘭!”这回不是斧头,是拳头,正好砸在老鸨儿另一侧脸边的柱子上,发出一声巨响。老鸨儿瞪大了眼睛:“你,你,我卖给你还不行?” “去你的死人妖,谁要买你啊,买回去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亏大发了。别废话,解药拿来!”丑妇危险地说着。 “不,不用解药。喂,喂一口清水就,就好了。”老鸨儿终于会意。说话结结巴巴。他身后靠着的柱子是梨木做的,梨木最结实,结果还被她打出一丝裂痕来。可想而知,这女人多大的力气! 真野蛮! 周围人群虽还在,却散开一些了。这就是个女关公!力大如牛!谁都不想被牵连。但好戏还是要看的。 所以说,八卦神马的,走到哪里,哪里都不会缺少。这可是人类自娱的一种方式啊。 绿萝向不远处招招手,立刻就有人拿着水壶走过来,绿萝当下就给南十二灌水下去。 “咳,咳咳……”南十二猛咳嗽,“丑八怪……” 声音嘶哑难耐,但是已经能说话。丑妇满意一笑。 “早乖一点不就好了?”丑妇危险眯眼看老鸨儿,老鸨儿觉得泰山压顶。 顿时冷汗淋漓! “你别怕,我最多就是……”丑妇看着老鸨儿淡笑,然后叫一声绿萝:“火把。” 啊! 众人不禁瞪大眼睛。绿萝也是一惊,“大娘子?” “我说火把。”丑妇登时转头瞥一眼绿萝。这是绿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丑妇,她杀人时可怕,但没有现在让人心惊肉跳。她杀人时,让人觉得她是活着的,她现在这样沉静地问她要火把,让绿萝一阵不安和恐惧。 “等一下!你疯了吗?我说了,你可以带走他!我把他卖给你!你还想怎么样?”老鸨儿显然也意识到她到底想做什么。无奈他自己成为阶下囚,纵然小楼夭桃里有众多高手,于他而言,还是他的小命重要多了。 “你还真是傻。你没看出来吗,一开始我就没想要花一分钱买他。”忽然,她笑开了,笑眯眯地问他:“你以为人命如儿戏,可以任意买卖吗?” 老鸨儿听她这样说,突然嘲笑起来:“原来大娘子是正义使然啊。” “其实……,我也认为人命如儿戏,可以任意买卖……”老鸨儿瞪大眼,难道不是他所想? “但,他不行。他的命,这世上没人买得起!能买卖的是贱命,你,懂了吗?” 这话真也无情!直指老鸨儿贱人贱命! 这时,火把来。丑妇一把拿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书房送计谋(二更) “所以你就真的把小楼夭桃烧了?” 丑妇是背着南十二回到将军府的。绿萝先前让人回府请洛浩带人帮忙。结果洛浩是带了一群人来了,也帮忙了。 但是……是帮忙救火! 丑妇刚回到将军府,她火烧小楼夭桃的事情,也捅到了陈将军面前。 陈将军气急败坏,亲自来到丑妇的别院。 这时候,丑妇刚让人给脏兮兮的南十二沐浴,又亲自抱了困倦极了,睡在了大浴桶里的南十二,给他擦干身子,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抱到了她的卧室。和平安放一张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施施然走出屋子。 刚出屋子,迎面而来就是陈将军。 面对陈将军的质问,丑妇只淡淡应了一声:“不管它什么背景。它里面有人动了我的人,我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它。” “你的人?”南宫尘刚听闻此事,就急着赶来,刚来就听到这让他差点气煞的话。危险眯眼就问。 “对,有问题吗?小混蛋在我家借住过,勉强算得上我儿子的启蒙师父。”这样算来,小混蛋的事当然要管。 但一看到南宫尘,丑妇一肚子怒火就上来。 “怎么,你也是来找我清算的?”丑妇略带嘲讽意思地问南宫尘:“我赶去的时候,他正遭人羞辱……小混蛋生下来就注定身份高贵,被人那样羞辱……待会儿他醒过来,我还得想办法好好开导他一番,不然,要是想不开,有了死意,看你怎么办!”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尘暂且松了一口气,原来“她的人”是指这个。 但…… 一想到这女人说那小子被人羞辱……南宫尘握拳头的手紧了紧。 他和南宫二郎,也就是真正的南宫尘,从十多年前就互换身份,所以,很多时候,十二郎是他看着长大的。 小子骄傲,家人都没动过他一下,却叫几个伶人羞辱了! “陈将军,南宫家的人不容人辱!”南宫尘如实对陈义说。 陈将军老眼微眯,沉思一会儿,对南宫尘和丑妇说:“你俩随老夫来。” 陈将军又把南宫尘和丑妇带到了他院子里的书房。 “小楼夭桃的嚣张,老夫听闻已久。”却从没有动过。 话未说完,但对面二人都听懂了。 南宫尘问:“后面是谁在撑腰?” 陈将军嘲弄一笑:“还能是谁?于桀那混蛋呗!” 南宫尘和丑妇同时双眼一亮,“果然如此!” “陈将军怕于桀?”不然怎么不敢拔了陈州的这颗钉子? “非也……,老夫亦有势力在于桀那里。实则,老夫和于桀双方各有势力互相监视。谁也被想得了好去。老夫一动,于桀也动。到时……” “原来如此。”丑妇沉思,一双眼突然晶亮地望向陈将军:“民妇如今动了小楼夭桃,陈将军有何打算?” “看娘子模样,……你有想法?”陈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 “于桀那厮……想必将军也发现了。这些年来,将军努力维持的双方平衡的态势,有些人并不满足。” 陈将军神色淡然。不否认丑妇的话。 丑妇也不在意,继续抽丝剥茧:“陈将军,有道是养虎为患,西域有一部族,用己身之血,喂养蛊虫。蛊虫成熟之时,亦有可能反噬其主。 陈将军何苦做吃力还不讨好的养蛊人?” 陈将军瞥一眼丑妇,才淡淡道:“时局!”只吐两字。 “非也!”丑妇回答太过果断,反叫一直平平淡淡的陈将军多看她两眼:“大娘子高见,请说。” “陛下要的不过是……北疆的稳定。放于桀在将军身边,也是放将军在于桀身边,你二人斗来斗去,互为犄角。你二人争斗不开,陛下才不会担心北疆出现一人独大的趋势。”丑妇沉吟,“是否不是?” 陈将军有些吃惊地看丑妇。这话若是朝中元老说出,他一点都不好奇。倒是叫一个村姑妇孺…… 南宫尘手中端着茶盏,杯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杯子里的水。如老僧入定。 “娘子说的是没错……” 丑妇打断陈将军,又道:“陛下用于桀桎梏将军,用将军分于桀权力。此法不失为高明!但!陛下这一法门,只适合于北疆安平,没有战争的时候!如今,北突厥突然发难,新老突厥王换代,新上任的突厥王贺布思年轻力胜,野心勃勃。尽然打起北疆的主意! 这个时候,北疆并不适合内斗,应当全力对外。陛下也知道。但,二分北疆已然成定局,陛下有心无力。 陛下正热,若是这时候,将军能给陛下送一份降温利器,再坚决表示为陛下肝脑涂地,只愿做直臣。……想必陛下正等着有人能够打破现在的二分北疆的局势吧! 战争场上,铁血的战士才能保家卫国,守护厉唐边界安平!于桀注定要被舍弃!这也是为什么于桀最近频繁动作的缘故。” 陈将军面对这样的妇孺,不得不吃惊。但吃惊归吃惊,不管朝野上下,能说中这些人并不少。 “说中点子上并不代表就能够顺利执行。” 丑妇眉眼绽放一抹光彩,“陈将军,若是有这个呢?”从怀中拿出一叠图纸。 又见图纸! “这一回又是什么?”陈将军似笑非笑看丑妇,却不接过丑妇手中图纸。 “北疆除了缺盐,还缺什么?”丑妇淡淡一笑,将那一叠图纸放在了陈将军的书案上。向陈将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最终,陈将军还是拿起图纸。只会越看,他越吃惊! “这是什么?” “水车。”丑妇唇边一抹自信:“有此物,可调水至高出。一辆水车,可灌溉旱地几亩到几十亩不等。能将流经北疆低处的长河水调到地势较高的地方。……陈将军,可还满意否?能否抵过民妇烧了小楼夭桃的事?” 陈将军双眼放光,他岂会看不出此物的精巧之处!再抬头看丑妇的时候,眼神变了又变:“大娘子是事前有准备,并不是为了烧小楼夭桃赎罪。……敢问大娘子,为何要如此做?” “于桀要我命,将军保我命。理由?还有比保命更重要的理由吗?”却在陈将军熠熠生辉的目光下,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还有一点。我这人记仇。” 所以,马镫和马鞍只是开始,烧了小楼夭桃是意外,水车才是重头戏! 南宫尘不着痕迹,接过陈将军手中的图纸。狭长的凤眼锁住图纸上的东西。越看,眼睛越亮。半晌,从图纸中抬起头,望丑妇:“这也是你喜欢琢磨出的?” 但看似笑非笑,已有所指。丑妇却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是妖孽穿越而来又如何?恐怕你南宫尘就是死上一回,也不会知道这秘密。 我不说,你能耐我何? “是,南宫大人有意见?” 南宫尘看对面女子笑面如花,不禁哈哈也笑。 无妨,管你真话假话,你是我孩儿的亲娘不假就行。你是那日马车独处,让我欲火焚身之人不假就行! “多谢大娘子又帮了本将军一次。”陈将军施礼,丑妇淡淡受了这一礼。陈将军又说:“再过几日,本将军为娘子请封的奏折就能够抵达京城陛下手中了。” “谢过将军。”丑妇还礼:“民妇还有事,先告退了。二位大人,告辞。” …… 她坐在床前的摇椅上,一边手中捧着书,眼睛却看着床上的平安。 她坏她狠她毒,她知道自己坏狠毒。 不坏不狠不毒,缩起头来当乌龟,不照样入了于桀那厮的眼里,成了他绞杀的对象? 你要我死,我只能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思绪飞的有些遥远。 她想,陈将军说了,他为她正名。她想,有了这道名,她又强大了一分。如罗家那样的人家也可以斗一斗。 她想,水车造起来的话,也多少算是解决了北疆降水不足的缺憾。但要说它是什么神兵利器,那也未必。毕竟不是前世里的人工造雨那样立竿见影的有效。 但好歹有些用处。也不枉她走一趟北疆。 她还想,今日陈将军面前的表现,或许会引来陈将军和南宫尘的怀疑。但是,她不怕了。因为怀疑找不到证据,永远就只能是怀疑。找不到证据的怀疑,奈何不了她。 “唔啊……”一声轻响。 “小混蛋醒了?”丑妇收回思绪,单挑一边眉毛,好笑地看床上睡眼迷糊的南十二。 刚才还睡眼迷糊,听到这道熟悉的调侃声音,瞬间清醒过来。 南十二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然后,他就对上了丑妇似笑非笑的眼,听到她说:“不,这是我的房间。” 南十二神经质地立刻四下打量这屋子……确实不是他的。 他大腿上压来一物。低头一看……,这才看见原来身边还有个平安睡着。 “我……后来……”他想问后来怎么样了?他想知道那些人…… “我放火烧掉了小楼夭桃。那些人……逃了。但,陈州以后,再无小楼夭桃!”所以,你的耻辱全随着那把火烧没了。 这话她没说,但南十二出奇地平静。他听得懂她的意思。 忽然眼角余光一扫自己的胸前…… “丑,丑八怪,我,我的衣裳……”他拉开身上的被子,衣裳是干净的,却不是他的。 他想起来了,他洗澡洗着洗着睡着了! “谁,谁替我换的衣裳?”南十二嘴唇颤抖的问。 “干嘛?你要对她感恩戴德?那好吧,我就勉强接受你的感恩戴德吧。”丑妇见这小子一副贞操不保的模样,立即起了逗趣他的心思。 “啊!!!!!” 将军府里,一声尖叫传遍四周! 只当有刺客,大批的护卫涌向了别院。 书房里的陈将军和南宫尘同时一惊,有了先前的刺客事件,……二人对看一眼,飞也一般向着丑妇的别院奔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羞辱和困情(三更) “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黑沉俊脸的男人,丑妇张口结舌。 “我哪知道小混蛋这么不经逗……”丑妇喃喃自语。 丑妇拿眼剜一眼靠坐在床上的南十二。后者气哼哼地瞪她。 南宫尘和陈将军赶来别院的时候,别院围着好大一群人。两人赶到的时候,这群人已经得了丑妇的解释,这会儿把这解释和南宫尘和陈将军一禀报。 陈将军领了人直接走了…… 至于南宫尘留下来,想必应该是接了南宫十二郎回到他院子去。毕竟南宫十二郎也算美少年一个了,留在一个妇人家的别院一起住,确实不方便。 岂知,南宫尘进了丑妇我卧室,南十二立刻就告状:“二哥,她,她,她占我便宜!” 起初,南宫尘只是问:“哦,占你便宜?那你再占回来就是。” 结果南十二那小子红着脸讷讷道:“二哥……我也想啊,但我总不能也脱了她衣裳把她也看光吧……” 好了,一句话引起暴雨突袭。 南宫尘“嗖”地一声就站到了南十二床前,要不是顾忌床上还有一个睡得深沉的平安在,他这句话得吼出来! “就是……就是我沐浴,她替我擦身穿衣啊。”南十二见着在床前黑着脸的南宫尘,狠狠吞咽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 结果南宫尘那厮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病,拉了丑妇就出了屋子,一路拉着丑妇到了他的院子,到了院子,他才甩开丑妇的手。 丑妇看一眼被抓红的手臂,“有病啊你。”随后意识到这人可是“苦主”的亲哥,这才软了语气解释:“这没什么啊,我儿子都四岁大了。我又不是变态,难不成还真的吃他豆腐?” 随后又发起牢骚:“小混蛋也真是的,反应这么大干嘛。……又不是第一次替他换衣裳……” “嘭!” “哎哟!” 不期然,丑妇被撂倒了,“喂!南宫尘!你干嘛!我说的是真的!”然后摸摸后脑勺,幸好她身后是床榻,不然这脑袋摔在地上可有罪受了。 “还有哪一次?”南宫尘走两步向前,两手抱胸,就站在床榻前高高在上地睥睨她。 丑妇老实地交代了。 南宫尘俊秀的眉深深皱起:“我记得十二那回不单单伤了手,还伤了腿……,对吧?” “额……嗯。大腿,我替他缝好了,上过药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之后,丑妇就觉得眼前这男人似乎更加不对劲了。 南宫尘眯眼看她,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你之前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是吧?” 丑妇一楞,当下以为南宫尘认为她不知廉耻,她也气了,不过就是救个人,还要被误会……,天下没有这样的事儿吧! 气哼哼地就说:“不管你怎么想我,我救了你亲兄弟,这是事实吧?你给我够了啊!”说着一手撑着床铺,就要站起来。 “嘭!” 又被一推,躺回去了。 “喂!你别得寸……唔!”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丑妇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时之间,脑袋稀里糊涂,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这次的吻带着狂狷的怒气,一并发泄在丑妇的身上。 直到他怒气微散,才危险地抬起头,撑着身子俯视她:“本官说过娶你,你是我的人,下次……别再不知廉耻地勾引男人……” “啪!” 丑妇气得全身颤抖,她一个翻身,滚下了床榻。 勾引男人……前世她亲生母亲就是被人算计,冠上这个罪名,打入冷宫,从此一蹶不振! 尽管她知道母亲对她没有多少真情,但……那也是她母亲! 勾引男人! 南宫尘没有转身,他就保持着被扇了一耳光的姿势,蹲坐在床榻上。 耳后传来那女人冷静的声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妇,不会再与你南宫兄弟有牵扯瓜葛!告辞!” 离去时经过门边,见两道身影。她不曾停留,只当没看见,高傲地抬着下巴,连一丝眼神都没舍给别人,离去。 南宫尘心猛然一缩!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或者张扬跋扈,或者嘲弄讪笑,或者不知天高地厚! 但从没像刚才那样,冷静自持地不起丝毫波澜!深沉地让他害怕……他怎么会害怕呢!一定是错觉! 南宫尘抚上被扇打的脸颊,抚摸着那处,仿佛这样就能让突如其来钝痛的心不再疼痛。他怎么会疼呢?一定也是错觉! 门口……南十二傻愣愣地呆站在那里。 “清绯,你告诉我,我刚才听到什么了?又看到什么了?” 清绯不忍地看了一眼惨白着脸的南十二。 他不忍告诉南十二实情。不单单是这件事。 若是将一切说了,他担心,这少年会不会一夕崩溃! …… 夜深人静 将军府里几多人睡不着,凭栏赏月,几分萧瑟凋零。 落寞,在南宫尘眼中第一次出现。贴身小厮清绯只能安静地离着南宫尘远远地站着。 “清绯……” 清绯闻声向他看去,他又不做声了。 清绯沉默垂下眼。 他又问:“清绯,……孤……,是不是做错了?” 清绯安静地走向前,给南宫尘斟满酒,递给南宫尘:“殿下,……清绯斗胆问殿下,……殿下到底想要怎么处理小公子的娘亲?” “孤……五年前亲自喂她月残花,五年后再见,也没想过放过她。” “既然如此,殿下何必去思考,今日所行是否错误?”清绯声若其名,淡淡斐然。 “清绯,孤见平安那孩子激灵聪慧,小小年纪,又有胆识,容貌还似孤小时候。喜爱极了。孤却极度不喜孤的孩儿有那样一个粗鲁村姑的娘亲。孤想杀她。 ……但,不知怎么地,孤,现在对她……下不去狠手。 孤以为是爱屋及乌,可今日事情看来……,孤,好像是吃醋于她。清绯,你说,她到底有哪里好?凭什么孤得清心于她!她可对孤视而不见!清绯,你说你说,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南宫尘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激动地拔高,他自己都没有觉得。 又开始细数她哪里不好: “长得不漂亮,身段也不好。脾气又坏!而且心地也不见得多么善良!没有可以助孤成事的家世,没有大妇该有气度,也没可人宽慰孤的柔情……但是孤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没有貌美容貌也没关系。 嗯,身段不好……反正孤都接受她那样土里拉扎的容貌了,还在乎这个? 脾气嘛……脾气是坏了一些些,还好嘛,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嗯,孤的女人有点儿小性子是应该的嘛……” 清绯按住额头,听着他这位殿下主子爷一开始抱怨那女人没这没那,还怎样怎样不好,然后又……自圆其说,开始说起这女人的好来: “还有啊,其实她心地也没有很不善良,就拿她救了十二郎来说,她少了于桀的小楼夭桃,她也算是一个为了亲近之人敢作敢为的女汉子。 家世……是差了一点,但是孤一生下来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孤的身份够高贵了,妻子娘家的势力可有可无嘛。 大妇的气度……等她成了孤的大妇之后,自然就会有的。 还有,这女人总能出其不意啊,毛血旺臭豆腐什么的可以看做小道尔。但是炼盐之法,马镫马鞍,还有这一次的水车,哪一个不是惊世之举!她就那样简简单单地拿了出来,可见是个不藏私的。……” 清绯欲哭无泪,这傻帽样的男人是他至高无上,手段狠辣的殿下?! 但清绯又有些高兴……,太子殿下,终于不再是无血无肉的冰块一枚了。有血有肉的太子殿下,似乎更接地气一点。 清绯安静地退出南宫尘的屋子,临走时,带上门。 他相信,他英明的殿下,一定能够弄清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 翌日清晨,丑妇带着平安用餐的时候,发觉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今日怎么没见到陈将军?”丑妇淡淡问大管事。 大管事面容沉重:“昨夜前线传来急报,战事不可避免,将军已经携人前往前线战场。” 丑妇淡淡应了一声,北疆战事,原本就不可避免。 不经意问:“都有谁?” “陈将军只把洛校尉和他带领的两百余人留守将军府。其余人等都抽走了。另外……南宫家的两位公子一同跟去前线了。南宫十二公子……据说这次吵着要上战场!陈将军劝不动,只能让他跟着,到时候有个照应。” 大管事能做到大管事,自然比其他人要精练。 几句话把当前事情全都禀报了。并且话中意思已经透露出前线战事吃紧。 丑妇拿着筷子的手一紧。 但随即想到那天南宫尘的话。 她……不想再与南宫家的人又任何牵扯! 给平安夹菜的时候,却不期然看到平安眼底露出的担忧之色。 她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动了动唇瓣,一字不吐。 “将军可吩咐,他不在期间,将军府要做什么?”这本不该她过问。 但陈将军走得匆忙,她觉得,或许陈将军有话让大管事带给她。 还真让她猜中了。 大管事神情颜色:“大娘子,你的那个马鞍和马镫好归好,却来得太迟。如今将军只能让军营里的工匠日夜打造,但还没有凑足一百副。将军问娘子,可有办法再多造一些?” 大管事说这话时候,他心里知道这是为难了丑妇。这样的事情,将军自己就没有做到,如何让别人做到。 但面前这人还是摸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半晌才抬起头:“陈州可有好工匠?” “有。大娘子想……?” “那好,集合陈州所有好工匠,将军府演武场借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陈州危矣!(四更) 将军府演武场上临时搭建起的工匠坊,简陋了一些,但大伙儿却忙得不停歇。 马鞍和马镫,将军让人打造的马鞍和马镫定是用了好材料的。 但现在情形不一样,突厥小儿随时会攻打前线。能在最短时间造出一批能够既挨过战事,又不要太大耗费的马鞍和马镫,这是首要事情。 将军府里俨然分为两部分,将军府的管理,在于陈夫人和姜嬷嬷。 而造马镫和马鞍这事儿,却由丑妇和大管事一起承担。 “这样……真的行吗?”大管事拿起一个竹子编制成的马鞍。 “可以。但……这场战事结束,这批竹制的马鞍就废了。” “能挨过战事,就好了!”大管事一边放下手中的马鞍,一边命令人:“将这些搬上准备好的牛车,送往军营!” 陈州只是最靠前线军营的城镇,但即便是最靠近军营的前线,骑马来回也要小半天的时间。 陈将军以往是在军营练完兵才会回来陈州的将军府。 陈州因为最靠近军营,最靠近战场,也最靠近死亡。因此,城中居民,多为彪悍。男人家多数都习了一些粗犷的武艺。这些武艺已经不算是武艺了。能杀敌人护家就行。 下晌的时候,陈老夫人来到演武场。 夏日日头烈烈,时不时演武场上有丫鬟婆子煮了茶水放凉了,供给演武场上的匠人们解渴解暑。 陈老夫人来到演武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如火如荼的场景。 虽然人多得很,但不显杂乱。一切都乱中有序,在那位丑娘子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又极有速度节奏地进行着。 “老夫人来了。”丑妇打了一个招呼。 陈夫人和蔼地点点头:“如何了?” “已经有三批人马拉着马鞍和马镫赶去军营。大管事没有调用洛校尉的两百护卫。是从家丁中抽调的勇武汉子……” 正说着,说曹操曹操到,大管事黑着脸疾步而来。 陈夫人和丑妇远远就看到人了。 大管事脚步虚浮,……陈夫人和丑妇二人同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弥漫在心里。 “夫人……,”大管事又看丑妇:“大娘子……” “怎样了?” “第三车人马去了军营回来时候正好途经一小林,看见东边而来一群士兵。” 军营在西边,东边是……于桀的地盘! “可看清是谁?”丑妇面色严峻。不等陈夫人询问,自己已经问开。 “穿着北疆大吏府上的私兵服,正向这里赶来。”大管事脸色难看:“幸好那运送之人中有人机敏,让人重新向西,去了军营,自己一人疾驰回来禀报。” “城门可关?”丑妇又问。 “已大闭城门。” “那人现在何在?” 丑妇根本顾不得陈老夫人。 但转身时候,看到陈老夫人发呆,还是躬身施礼道歉:“对不住,老夫人,民妇僭越了。” “无妨,你做的很好。”陈老夫人也算大气,知道同仇敌忾,不把精力花在无用争执上,又拉着丑妇手臂,吩咐大管事:“带那人到我院子里去。” “夫人,你院子离得这里远了些,一来一去还得花费时间。就让他到待客厅,我们赶过去,时间也刚刚好。” …… 待客厅 “就是你来禀报?仔细说说。”陈夫人问。 丑妇打量那人,年纪不大,二十上下。但一双眼灵活机敏。 那人说话也果断利落。 “怎么办?”听完那人的话,陈夫人问向丑妇。 她心已乱。 “夫人,将军不在,夫人更不能乱!你乱,人心更乱!到时候,不战而败。”丑妇沉声提醒陈夫人:“夫人跟随将军数十载,大小战事经历亦是不少!” “但,以往都是敌国之人。没想这次是于桀。”陈夫人眼神有些乱。丑妇想不通,面对敌国之人,她可临危不惧,坐镇将军府。换了于桀,就不行了?什么道理! 但这话不是时候说。 “于桀想要趁乱超了镇守将军府的老巢,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一举动会影响到前线与北突厥的战争! 很显然,于桀已与北突厥王达成某种共识! 夫人,你可知,北疆一乱,厉唐天下多少祸事起?夫人忍心只因夫人一时惧怕,导致的厉唐百姓血流成河?” 她没时间安抚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快刀斩乱麻,若是陈夫人还是眼中有恐惧,哪怕是一丝一毫!她也会命大管事将陈夫人扶回她的院子。 之后,所有事情,她来着手! 她死可以,她儿子还在! 谁也别想从她手里伤害她儿子一分一毫! 这是一个做母亲的英勇! 好在,陈夫人只是一时心乱如麻!并非真的是一扶不起的阿斗。 陈夫人眼神中重新燃起拼劲。稳了稳自己,沉稳道:“你说的对!本夫人不能够乱!主心骨若乱,底下人该如何?本夫人背负骂名可以,但不能让平义也被拖累!” 女人的勇敢,更多时候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在乎的人。 “好,夫人!那请下令,大开城门!” “你说什么!”陈夫人刚刚燃起勇气,忽然听到不可思议的话。以为自己耳聋,却见在场的姜嬷嬷也好,大管事也好,甚至是那传话的青年人也罢。一个个同她一样,不敢置信看着丑妇。 “大娘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大开城门。”丑妇眉眼间淡漠,“于桀那厮向来多疑。他与将军二人同在北疆,同为对手已经不下数十年。若论最了解将军的人是谁,那莫过于是于桀了。我曾听说,于桀那厮,曾在北疆所有官员面前说过:这世上,最了解陈义的人,非我莫属! 是有这话不是?”问陈夫人。陈夫人点头,事后咬牙:“本夫人刚才之所以惧怕于桀,就是因为曾经于桀也有过一次,在将军前线战斗时候,‘拜访’过本夫人。那一次,本夫人失去肚中三月大的胎儿。” 哦?原来还有此事? 那太好了,正好可以借来一用! 丑妇拱手:“夫人,原本我俩都是为母之人,我当同情于你。但此时不是同情时候。恕罪恕罪。恐怕我还要借了夫人这件不愿回首的往事用一用,夫人莫怪。” 陈夫人愤恨于桀,也痛苦于这件往事。但是也知道此时以保存整个陈州后方为主。 “你放心,主次,本夫人还分得清。你有什么计谋,说来商讨。” “夫人,我们就在他兵临城下的时候,大开城门!你们说,以于桀那厮的多疑,以及自持对陈将军的了如指掌。我们在他面前开城门,……若是将军夫人再往城楼上一站,笑看于桀,淡谈当年往事?再亲自下城楼,请于桀那厮入城。那混蛋会怎么想?” 这是一出空城计,好在丑妇无事时候,翻遍将军府的历史书册,根本没有诸葛孔明这号人物!更没有他的空城计! 此时,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陈夫人呼吸顿时局促,急急喝道:“若是那样,于桀那厮说不得就得怀疑将军对他早有防备,城中另有乾坤!他说不定连城都不敢入!”她双眸璀璨,但下一瞬间,又黯淡:“不行,此招太险。若是于桀不上当,等于我们亲手迎了敌人进城!害得城中性命无数!” 丑妇也知,此计谋太险。当年诸葛亮唱空城计,是在走投无路之下。 如今,她们也一样!将军府中只有两百多护卫,还有三百将军私兵。统共五百人马。 “你说于桀亲自带队,总共带了多少人马?” 这时候的军队是按照一小队一小队的排列,因此可以从队形上大体估量。 丑妇因此再问那带信的青年人。 “小人估计,大约有五千人马!”五千人马,不是小数字!放在军队中,也算一小股势力了! 何况,北疆大吏并不是镇守大将军,他能把自己私兵扩充到五千,这个数字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多,就怕被治罪了。 丑妇眼珠一亮:“你说五千?可真!” “小人估测,五千没有,也有三千半!” 丑妇看一眼脸色白兮兮的陈夫人:“老夫人,你听到了,我城中可用人马才五百,于桀那厮带来几乎所有私兵了!便是我们顽抗,恐怕也抵抗不住这近五千军马集中火力撞城门!有这么多人马,撞开城门,显然只是时间问题。那么……终究,陈州会成为战火纷飞的不毛之地!” 陈夫人抿唇:“只要拖延到将军回来援救……” “恐怕不行,”陈夫人话未说完,已叫报信的年轻人打断,只见他面色沉重难看:“第三批马鞍和马镫送去战场后方的时候。前方已经进入备防状态……”意思是将军已经被拖在战场上了,无人可以回来援救陈州百姓。 “什么……”陈夫人脚下不稳。 “夫人小心。”丑妇连忙扶住她。“夫人,该如何做,夫人快些拿决定吧!” 陈夫人面色沉重,“即便按照你所说的做,也骗过于桀,但……将军终究是被困战场,无法回来援救,一切,还不是成空?”话虽不含希望,她双眼却满含希望看着丑妇。 “夫人凑耳过来。”于是乎,丑妇埋首陈夫人耳边诉说,“便是这样。” “好!就按照你所说!本夫人这就去命人安排!”陈夫人双眼燃起希望。坚定地看向丑妇:“一切……就看天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煮酒唱空城,谁赢还是未知(五更) “哈哈哈哈。”于桀,人如其名吗,嚣张以及! 他的车架,兴致陈州。他的兵马,兵临城下! 他的嚣张……戛然而止在城楼上突兀出现的女人之时! 他面僵:“……你?” 女人沉着而笑:“是,于桀,是我。多么熟悉的场景,一如当年!”她声音沉凝,带着宠辱不惊。以及对于城下之人的嘲弄和轻视。 于桀傲,于桀狂!于桀同样不喜被当年软弱无力反抗的人戏弄嘲笑! 于桀怒,于桀狠!他挖开她凝血成疤的伤口,意图再撒一把盐! “陈夫人,别来无恙!当年的你也站在那个地方!”他的眼锁住城楼上的女人,甚至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小动作。他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痛快大笑! 然而,这一回,陈夫人没有惊慌失措,她笑着下令:“开城门!本夫人亲迎于大人进城!” 于桀愕然! 开城门!他两眼微眯,看那女人在城楼上做出一个“请”字的动作。那样自然,没有一点僵硬! 他从他万金打造的马车里钻出来,挺拔的身躯站在他的车架上,抬眼望向陈夫人,他试图从她的眼底看出一丝不自然。 但他在她的眼底,除了找到泰然自诺和轻松自在,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可以证明她故弄玄虚的蛛丝马迹! 于是,于桀沉思了。 “吱嘎嘎嘎~”古朴的城门真的在他眼前从内打开! 城门大开,露出通向城里的主干道! 往日热闹的叫卖小贩,全都没有! 唯有古怪的几十人拿着扫帚扫着地上落叶。 于桀仔细一看那些扫着落叶的仆人们。……突然,他的眼底露出一抹精光。 这些扫落叶的仆人,总共五十人!都是丑妇从洛浩的两百精兵中挑选出来的! 她让他们换上灰色粗布的袍子,把一头黑发染上灰白石灰。甚至用炭粉在他们脸上勾勒出阴影。于是,新鲜出炉的就是这五十个年老体迈的扫地仆人! 但她同样把他们的手整理地非常干净,让他们换上自己练武时候的靴子! 灰色粗布的袍子随着他们扫地的动作,被拉起一个高度,露出里面黑色的练兵靴! 于是,于桀的眼睛锁住了一双靴子,然后是两双三双……那群人一样的装扮! 再然后,终于发现了。扫地仆人的手年富力盛!绝对不是一双行将就木的老汉手! 于桀眯着眼,看向城楼上的陈夫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说:“夫人既然要亲自迎接某入城。不妨下城楼一迎。”说罢,他的眼更锁紧陈夫人,意图看出点什么。 陈夫人唇角挂笑,鼻中淡淡哼一声,她高抬下巴。睥睨他:“城门已为君开。君难不成不敢进吗? 我为君城楼上煮一壶好酒,静等君亲上城楼饮一壶!”说罢,吩咐一声:“准备炭炉和好酒。” 于是,于桀看到走向陈夫人的下人看似柔弱,实则暗藏武力,是个高手模样! 于桀更加心惊。 这时,城楼上的女人又说:“酒未煮开,本夫人便先用这杯凉酒缅怀那年未曾临世的胎儿! 于大人,当年场景,你可还记得?”陈夫人笑,让于桀脚底生寒,她犹如鬼魅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夜半时分,你可害怕?入睡时候,你可有梦见我那未曾临世便已告别娘亲的孩儿?于大人,我如今还夜不能寐,每每梦见我那被你害死的孩儿~!我就!我就!” 她一句强过一句,于桀怕了! 于桀不是怕厉鬼索命!于桀是怕,这城门里面,另有乾坤! 陈夫人笑,他怕。然,陈夫人哭了,没有任何预兆的,陈夫人哭了! “于桀!你也是有孩儿的!你怎能干出那等事情!于桀,我给你一个机会!”陈夫人边哭边说给于桀一个机会。 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愧疚,更何况是杀人凶手呢! 然,于桀心中疑心却越来越重。 他冷冷问陈夫人:“什么机会?” “你上城楼来!亲自与本夫人共煮一壶酒,一起祭奠本夫人未曾出世的孩儿!向他赔罪!本夫人就原谅你,从此不再提起这件事!” 陈夫人见于桀犹豫,于是冷笑一声:“你怕我耍诈?无妨!你可尽带你的兵马进城来!”说这话的时候,陈夫人眼底一闪而逝的视死如归,同归于尽! 快得别人无法捕捉。但是对于一直视线没有离开陈夫人的于桀来说,那是轻而易举就捕捉到的。就是因为陈夫人相邀以及她眼底的同归于尽。 反而叫于桀心生疑窦。更加觉得那城门之后另有乾坤! 陈夫人既然敢相邀他上楼,甚至主动让他带兵马进城。 于桀不相信,若是单靠陈夫人,她能有这么大的胆气。看来是背后有人指点了。那人……除了陈义那厮,还能有谁! 对手多年,于桀左思右想,陈义那混蛋看起来粗劣,实则细微之处见心细! 多年前就发生过的事情!以陈义那厮来说,不可能对他毫无防备! 于当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足够陈义那混蛋布置好一切! “陈夫人,你知道你犯了你个致命错误吗?”于桀冷沉。 陈夫人心中陡然一惊,难不成露马脚了?! “陈夫人,你知道吗?你太心急引本官进城了。本官来猜一猜,是不是陈义老匹夫在城中另有安排?” 陈夫人心中狂喜,但面上突然惨白,额头上虚汗连连:“你胡说!平义人在战场之上!怎么可怜能够安排陈州里的事情!今日的事情,都是本夫人的意思。” 她仿佛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急切,赶忙从旁边拿过一杯酒水,就“咕噜咕噜”灌下肚子里去。 “陈夫人,你那杯酒水是用来祭奠你未曾出世的孩儿的!”于桀轻笑着提醒。他自认为已经猜出了陈夫人背后那个老匹夫的安排。 也暗自庆幸,幸好有当年那件事情,才能让陈老匹夫的夫人情绪激动之下露出马脚。不然,他已经进了城门,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陈老匹夫的圈套中了! 对于陈老匹夫,于桀从没有轻视过这个人! 你别看他粗枝大叶!他手段狠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 今日居然狠心地利用自己夫人那未出世的孩子作诱饵,引他进城! 恰逢这时,他的私兵中,有个副将对他拱手:“大人,可要攻城?” “不急。再观察观察。就看一看,等到那一壶酒水煮开了,陈夫人怎么行事。”他要看酒水煮开之后,陈夫人的态度,以及借口。 事实之上,他认为城里有埋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他能够在北疆一呆数十年,成为两大巨头之一,与他本身遇事谨慎有关。 他重新回到马车车厢里,左手抱着一个半裸披粉色薄纱的妖娆少女。大腿上趴着一个酥胸半露,腰间只围了一块姿色纱裙的女子。 于桀瞥一眼城楼,弯唇轻笑,不急,他有的是时间。陈老匹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先探一探,城里到底是哪般光景! 于桀招招手,一个贴身侍卫侧耳过去。于桀对他吩咐了两句,那侍卫遁身而去。却是经过几番周折,在陈州一处比较偏僻的围城旁边站定,他腰间锁链带钩,一个抛出,挂在另一边围城墙壁上。 他脚下借力,飞身上围城。 心中抱怨:陈州的围城城墙实在太高了!不用锁链挂钩,只靠他轻功,真难以上去! 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没入了城里。 于桀在等那一壶酒水烧开,也是在等他贴身护卫去而复返,给他带来有用消息。 城楼之上,陈夫人背靠太师椅,一手时不时拨动煮酒的火炉。 她,也在等。 但她等的不是这一壶酒水煮开!而是丑妇归来! 城楼上,城楼下! 一女,一男! 他们之间有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他们……,都在等! 等的东西,看似一样,实则截然不同! 两人各怀心思! 城外,于桀的私兵有些按耐不住。 城内,扫地的仆人们也冷汗淋漓。 一个城门,隔开两方人马。 远处一道身影遁来……是于桀的贴身护卫! 城楼上的陈夫人,剧烈跳动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很想站起来大喝一声:“关城门!”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在没有确定于桀已经知道真相之前!她不能! 她甚至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还好她有对于桀满腔的恨意支持着她! 所以于桀只能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于桀的贴身护卫伏首在于桀耳边低语。 ……一会儿,于桀站起了身子,笑意盈盈地抬头望向陈夫人:“陈夫人,酒水可煮开了?” 陈夫人沉着回答:“煮开了,于大人终于愿意上城来与本夫人一聚了?”陈夫人背后汗湿粘腻,但她不敢表现一丝不舒适。 “呵,”于桀轻笑:“夫人,故弄玄虚也该结束了!” 一句话,……这一次,陈夫人终于再也没有装得下去,她眼球剧烈收缩! 吃惊骇然的表情满足了于桀! “关城门!”突然,一声令下,城门几乎是在原本就准备好躲在城门后的人一同努力下,轰然间关上的。 于桀根本没发现,这声命令是谁下达的。 “陈夫人,计谋破时,关城门也是无用的。我五千兵马,轰开你的城门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该清楚!” “非也!”这一次,于桀听出声音的不同来了。城楼上赫然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 “是你?” “对,是我。于大人……你来瞧一瞧,这……是何人?”那灰头土面,满面风尘的女人手中多出一人来。 于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于桀,胜负未分。你着什么急那么开怀呢?哈哈”丑妇张狂一笑,把手中人质往城楼边沿一压,“于桀,上回你让突厥人假扮土匪,偷袭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对峙(一更) “看来此计是你想出了。”于桀负手而立,立于车撵之上,他即便人到中年,依旧有一种刚柔并济的俊美! “唱一出空城计,于大人可还满意?”他问,她答,并笑的嚣张不输于他! “空城计……好一出空城计!陈州城中,可不就是这番写照!可笑于某竟中了你女娃儿的雕虫小技!” “于大人莫气,气坏了你自己,我还如何亲手报仇报怨呐!”她再笑,“于大人嘴上说得痛快,你心里最清楚,这出空城不好唱。” 于桀背于身后的手轻轻震了一下。 是,空城好说不好唱。大的说,考虑多多方面,从他兵临陈州城下之时,已经落入了这张大网之中。 利用他和陈夫人之间的血海恩怨,开城门后,故意隐而不隐,藏而不露的扫地仆人,并在些微处暗示他,此地扫地翁全是壮年高手!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最能让人心中疑惑更甚! 最为可怕是背后策划这一出计谋之人,对于他于桀的了若指掌! 于桀疑心颇重,他自己亦知道。 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认为的优点会坏事! 但……幸好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过失! 于桀看一眼城楼那嚣张女人,又看一眼她手中被持人质,精明的眼中闪过一抹果断的决绝。 “攻城!”一声令下,所有人震惊! 于桀的几个心腹爱将不禁同时惊呼一声,看向于桀,劝他:“大人,那是小公子!大人唯一的公子呀!” 陈夫人心脏跳动得厉害,她看于桀那厮竟然如此心狠果决,丑妇手中所劫持七八岁大的小公子正是于桀唯一的儿子。于桀有儿女十数人,然,唯有一个带把儿的! “爹爹,爹爹,救理儿啊!爹爹,爹爹!……”城楼之上,丑妇放开捂住手中小子的手掌,那孩子立刻哭喊着向城楼下他的亲爹求救! 丑妇精准地抓到于桀眉心微锁!……好机会! “于大人,你听到了吗?小公子求您救救他呢!于大人,只要你带人退回你的老巢,民妇保证只留小公子在将军府留宿十数天。到时将军回府,必定将小公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大人您的手里。” 丑妇唇畔带笑,语气也算缓和,试图与于桀那厮做一笔交易。 但,显然,交易是要双方首肯才能达成的! “箭来!”于桀夺一把三石弓,手把弯弓,羽箭对准城楼之上那一点! “大人!”于桀心腹爱将不禁痛哭流涕,跪于于桀脚下:“大人,那是您的血脉啊!” “本官主意已定。与其让他坏了本官的好事,本官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丑妇骇然于居然有亲生爹娘如此狠心决绝,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竟然要在手下部众面前手刃自己的亲生子嗣! 不过再想一想她前世时候……父母虽没有杀她之心,但淡漠以对,比陌生人还陌生。……这样一想,也就没多骇然之心。只是看向于桀的眼中,满满都是漠然讽刺。 “于桀。你知道你今日此举,等同造反吗!”她淡淡一笑,眉眼舒展开来,忽地,就把手中听到自己亲爹爹要亲手杀死他的小娃子扔给一旁的侍卫。 她却又突然从地上拽起一人。 这人,她熟。 “于桀,你来看看,这人……你还下得去手吗?” 车撵上的于桀顿时双目爆射,宽阔的额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瞪向丑妇:“你!好样的!” “于桀。你听过一句话吗?棋差一招!这人你可熟悉?你不熟悉我可熟悉,前些日子被我放火烧掉的小楼夭桃的老鸨儿嘛!”丑妇咯咯笑,忽然又喝:“来人,准备清水和丝帕!” 于桀听到这话,却突然略显癫狂:“你要做什么!” 丑妇拿起丝帕沾了铜盆里的清水,看一眼于桀,那沾水的丝帕贴上老鸨儿的脸。 “不行!你不可以洗他的脸!不可以!”比起他亲身子嗣,显然老鸨儿更能让他癫狂。 丑妇停住手,似笑非笑:“哦?为什么不可以?……于桀,你知道吗,你慌了。你在怕什么?……到底在怕什么呢? 哦……难道你是怕他脸上的东西被人看到,曝露在所有人眼中吗?” 于桀脸上顿时飘过几丝慌乱。而被丑妇抓在手中的老鸨儿拼命闪躲她的手……确切地说,是她手中沾了水的帕子。 “你太不安分了。”丑妇烦恼地皱起眉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委屈你了。” “卡擦!”一声脆响,老鸨儿双眼瞪圆,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淋漓。左右手被人暂时卸了,若是不疼那才奇怪。但他嘴巴被一团纱布堵住,想叫叫不出来,唯有一声闷哼,聊以表达他痛彻心扉的钻心疼痛! “你放了他!有什么冲本官来!本官奉陪到底!” 这样的于桀没人见过! 俊脸狰狞,剑眉倒竖,满布红血色的眼球,竭斯底里地叫喝! 老鸨儿被卸了左右两手,丑妇终于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掐住老鸨儿的下巴,固定住他,不让他动分毫!另一只手顺手就拔掉了老鸨儿捂嘴的纱布。 手中湿帕子洗了好几遍,才把老鸨儿脸上墙壁厚重的白粉和胭脂洗干净。 终于,一张倾国容貌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众人来不及惊叹这是怎样一张倾城容貌……惊叹就只剩下“惊”了。 黥面! 黥面者,受刺配之行! 厉唐给予黥面者,贱民也! 就是一般百姓,哪怕是卖身为奴之人,都比黥面者高贵! “我先前在小楼夭桃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后来一把火烧了小楼夭桃,就更不在意了。没想到这回趁着陈夫人煮酒时候拖住你,让我有时间‘拜访’你的府邸,…… 我原本只想抓回你唯一的儿子。没想到却叫我瞎猫碰上死耗子。遇上‘熟人’了。 他出现在你府邸,他在自己的院子里还要涂脂抹粉,厚的能够遮住……就是这样,我才猜测他面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要替他洗脸,你又那般激动。我这才更加坚定心里的猜测。果然如此呀。” 丑妇似笑非笑看于桀。 于桀够疯了,但还不够! 她还要再加一把火! “于桀,这老鸨儿是你心上人吧!” 什么?! 众人质疑的目光下,于桀脸色越来越沉。 突然,他沉声喝骂:“是又如何!本官敢作敢当!女娃子小小年纪,端的毒辣!人不美,心更丑! 揭破别人痛彻心扉的私密,你很痛快?很了不起?黥面又如何!本官爱他至深!” “你爱他?”丑妇突然高深莫测问。 “是,本官爱他!”于桀当众表白,原本不理解他的下属们,被他敢作敢当的磊落折服! “嗤!”她喷出一口不屑:“你的爱,就是让他用一堆一堆的厚重白粉遮住他的黥面? 你的爱就是让他在小楼夭桃里为你监视陈州的一举一动? 你的爱就是把他关在你的府邸享受荣华富贵? 哈哈哈!那不是爱吧! 你用白粉遮住的到底是他的黥面还是你于某人的颜面!” 丑妇仿佛没有看见城楼下的于桀越来越阴沉地脸,更仿佛看不见身边的老鸨儿,倾城的面容一片惨白萧瑟! 她的指间抵住老鸨儿的下巴,她看着于桀说:“如果,我所爱之人是黥面,即便他是贱民,我也不会让他用厚重的白粉遮住黥面,不会利用他得到敌人的信息,更不会把他关在名贵的金丝笼里!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一个黥面之人,我会光明正大带着他逛大街,压马路,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 我会人前人后一样宠着他,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 厉唐的刑罚律例中有黥面之刑,却没从没说过,黥面之人就不能够得到幸福! 而我从不认为,遮头掩面的活就能够得到幸福! 于桀,你或许爱过他的容貌,却从没爱过他容貌以外的任何东西!你这样的人,也配在我面前侃侃而谈你所谓的‘爱’!” 于桀脚下不稳,恍惚之下,差一点摔倒,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根本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于桀是个内心坚定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坐稳他屁股下的椅子这么长的时间! 但丑妇今日所言,句句肺腑!真心对假意,假意焉能再被人铭记于心!? 当丑妇那样慷慨激昂地说出那样一段话,老鸨儿看她之时,目光晶亮! 丑妇勾唇一笑,“于桀于桀,你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东西?” 于桀看她似笑非笑,心中有不好的感觉:“本官不要再听你废话!来人,攻城!” “你不要他了?”丑妇再问。 于桀居然跪下:“楼儿莫怪!”冲着丑妇手中的老鸨儿情真意切地说:“若楼儿今日死于这贱人之手,我定当亲手摘她头颅,为你报仇雪恨!今生今世不再娶,允你正妻之位!若不死,今日事成,将来荣华富贵我俩共享!” 丑妇就站在老鸨儿身边,他的心冷,从指间传递给她。她弯唇,问:“如何,这就是你认定的良人?” 老鸨儿默然。 丑妇再笑:“于桀……五千兵马是你所能拥有私兵的最大限度吧。如今你全部带来了陈州。你的老巢可真是任我来任我去,城里那点家丁护卫实在是不够我们洛校尉的人马一锅端的。 可笑你于桀猜忌心重,城中百姓家里若多出一把菜刀,你都能刺死一家人!民心不在,于桀,你对私兵再好,如今你的老巢也不会有半个百姓帮你分毫!” 于桀血色顿时全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鸨儿和南宫尘(二更) “回府!” 丑妇被于桀突如其来一声吓了一跳! 居然想都没想就打道回府! “于桀……你算半个枭雄!”所以事发之后,没有再把时间花费在逼问她的事情上:“够果断!” 于桀站在车撵上,回眸看背后越来越远的城楼,不知道是看丑妇还是看老鸨儿。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丑妇笑看老鸨儿:“想回去吗?回到他身边?” “难道我想回去,你就会让我回去吗?” “是!” 老鸨儿就这样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熠熠生辉,自信十足拍胸脯说:“你若是想回去,我放你回去。这一点,我会在将军夫人面前自请自罪。你可安心!” 然后那女人“咔擦”两声,又把他被卸掉的手臂重新复原:“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疼得满头大汗,但道: “……若是我不回去呢?” “嗯?”丑妇单挑一边眉,随即对他露出欣赏的笑容,有多少人在他这样的境遇后,会自我欺骗,会出于各种无奈回到原来的安乐窝。 要知道,老鸨儿做出这样抉择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掉曾经的一切了!当然也包括曾经的荣华富贵! “我说,我不会回到他的身边。我决定,跟在你身边。” “什么!?”这一下,由不得丑妇不吃惊大叫了。等到所有人被她这道震天大吼给引得投来注目礼,丑妇咳嗽两声,遮掩之前的尴尬,然后…… “咳咳,你现在自由了。”然后叫来人:“你带他下城楼,随他去哪里都不用阻拦。”这是标准地直接赶人。 …… 打发走老鸨儿,丑妇与陈夫人聊起天来。 “夫人做的好!若不是夫人迷惑住于桀那厮,又以煮酒为名,拖延时间,给我等准备充足的时间……,不然的话,说不定事情就不能够这么顺利地解决了。”丑妇拱手。 经此一事。陈夫人对丑妇又多一分亲近和真心。她忙拉住丑妇:“还是你的计谋好啊……你果然了解于桀那混蛋。” 丑妇也不推脱。太过谦虚,就显得虚伪了。她又说:“于桀现在赶回老巢去,他五千兵马,行进速度绝对快不到哪里去。幸亏我和洛校尉带百名骑术精湛的骑兵,一路狂奔,这才能在事态向坏处发展前赶回来。大幸大幸啊。” “对了,夫人,于桀已经回他老窝了,……我已经吩咐过洛校尉,等我走后,让他随后带人绕小道回陈州来。于桀的老窝,现在我们是动不起。只要他五千军马回去,立刻就能够捉了洛校尉百余人。不如趁此机会,让洛校尉带着人马往回赶。还有……,夫人是否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将军了?” “派去送信的小厮刚才就已经从密道回来了。我这里还没有机会见。不如你与我同去见一见。” “也好。”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城楼。却见城楼下黥面老鸨儿站定不走。 丑妇绕过他,和陈夫人二人乘坐马车离去。 不久,就有人禀报,说那老鸨儿一直跟着马车后头,走得急,还摔了跟斗,可就是不肯罢休。 陈老夫人轻轻拉起车厢窗帘子,望一眼马车后,果然那黥面老鸨儿是跟在他们后面的。 陈老夫人皱眉,问:“丑娘子,这样……真的可以?” “……不用理会,看他还能跟多久。” 马车都快到将军府上了,又有人来报,说那黥面之人一路上跟随他们的马车追来。刚才人少还无所谓。到了有人的地方,街口两边见这绝色男人竟是个黥面贱民,纷纷从自己的买菜篮子里拿起鸡蛋野菜就对着那黥面之人就是一阵乱认,没少羞辱。 “等一下。” 车车停住,丑妇与陈夫人告罪:“我还是先去看一看,……很快就赶来。夫人给我一匹好马,我去去就来。” 陈夫人想到虽然暂时把于桀那混蛋给逼走了,但是事态依旧对陈州不利。而将军派来回信的小厮还在府中等着。但又想到眼前这丑妇给她帮了很大一个忙。 于是尽管勉强,但还是咬牙说:“丑娘子放心去,将军府里有本夫人在。” 丑妇自然知道陈老夫人满脸的凝重是为了什么。但……若是放任那黥面老鸨儿任人欺辱,她又不觉得这样是好的。还是去看看吧…… “多谢夫人。”只一句道谢,再也不肯多言,从一旁侍卫手中夺过一只骏马,这马儿还没有配备马鞍和马镫。但她骑上去,依旧稳妥。 手中马鞭一挥,顿时马儿飞奔出去。 陈老夫人从没见过女子骑马……自然就没有见过女子骑马还能这般狂放洒脱的! “就没见过一个女人有这么好的骑术!”陈夫人夸赞,但随即面色凝重,吩咐一句:“走,回府。” …… 那一边,老鸨儿被人烂菜叶子加鸡蛋,扔的满身狼狈! “他是贱民!打他!打他!”这其中有一少女,叫的最欢。 她首当其冲,篮子里的东西挑重的,杀伤力强的扔。 老鸨儿只觉得又回到当年那场景。那时候,他也被满大街的人欺负,各种烂菜叶子加鸡蛋,没少往他身上招呼。那时候,他还年幼。 他浑身的狼狈,他额间鲜血横流,但没人同情他,后来……后来怎么着了? 后来啊……有一个俊美硬挺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把那些围着他打的人全部挥开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于桀。那时候,他如救世主出现在他面前。 他也果真救了他,至今,他还记得那人命人将他带回府,而那人自己一挥鞭,骏马嘶鸣,狂奔出去。 但即便如此,那人当时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依旧挺拔而清晰地倒映脑海中。 突然,一阵马儿嘶鸣声响起。 老鸨儿只觉得他是不是在幻觉中。当他抬起脑袋的时候,……他眼前果然是一批高大骏马,只是这一回,这骏马上坐着的不是俊美挺拔的男人,而是并不大好看的女人。 “你带头打的他?” 老鸨儿听见那女人这样问着带头打他的少女。 那少女刁蛮得很,“怎样,他是贱民,我打他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他是杀你全家还是欠你钱不还?”老鸨儿听到那女人问。 “都,都没有!但是他是贱民!”少女紧咬“贱民”两个字。 “贱民怎么了?碍着你了?……哦,若是按照你这样来分析,我也不介意花些时间,将你卖进青楼楚馆,那时,你又高贵到哪里去?” “你!你敢!” 少女瞪大了眼睛。 “我这人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想要做的事,从来不会嚷嚷地全世界都知道。”老鸨儿闭上眼睛,听着这个女人每一句质问,仿佛没心没肺,但是她替他讨公道。 活了这辈子了,还……没人替他说过一句话!即便是于桀救过他,于桀爱护他,宠着他!但于桀从没在人前替他说过一句话!替他申辩过一句话!替他不平过一句话! 从没! 他在这女人身上,能感受到被当做正常人的对待。 这一点,从这女人洗干净他的脸,第一眼看到他的脸上刺的“贱”字的时候,她只是吃了一惊,但这种惊讶只是一会儿,过后,她又无事人一样。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到这个字的时候,对他露出的不屑和轻视,甚至是恶心。都没有! 她是平平等等将他当做“正常人”来对待的! 这是于桀都不能够做到的,于桀喜欢他的脸,却坚持在欢爱的时候让他用丝帕遮在额头上。 欢爱之后,于桀会让他浓妆艳抹。 “人之贵贱,不在于脸上多一字少一字。自贵者人贵之。”丑妇淡淡觑了一眼那少女,不再看她。 她伏身,向马下伸出一只手,见地上匍匐那老鸨儿动都不动一下,不禁挑起眉毛,“怎么?我的手令你感到恶心?” 嗖! 老鸨儿听到这话,立即睁开眼睛,果然……眼前多了一双蒲扇掌。 他怀疑地抬眼看丑妇一眼,不说话。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丑妇耐心不足,她还要赶回将军府。 “发什么呆!抓紧!”她不等他握住他的手,主动抓住他,手臂用力一提,将他整个提上了马背。 老鸨儿个子高,放在前面挡视线,因此,丑妇想都没想,就把老鸨儿放到身后,吩咐一句:“抓好!” 一句出,她连人带马一同驰骋开来! 那少女原地不动,却看那只远去的马。 这才骂道:“贱人!一定是看上那黥面贱民的美色!说什么自贵者人贵之!真正是笑话!”但却无人再理会她了。 少女狠狠一跺脚,拎着篮子跑开了。 马背上,老鸨儿惊魂未定。 前面女人大嗓门儿就叫了:“喂!你抓牢点!不然摔下去,我可不负责任!” 经她以提醒,老鸨儿赶紧地抱住她的腰。 抱完之后,还抱怨一句:“这是腰吗?这么粗!我的都比你细!” 轰! 丑妇彻底怒了,想她前世,白富美一枚,谁想到穿越过来,这身子怎么减肥否瘦不下来! 死人妖,敢戳她的软肋! “啪!”一马鞭狠狠抽上马屁股。 “啊!你慢点慢点!”老鸨儿吓得大叫。丑妇心里平衡了,于是,她露出一抹快意得逞的笑容。 又于是……,这一抹笑容,无巧不巧被正好从前线赶回来,骑着马儿追来的南宫尘看在眼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南宫大人,你是不是二爷?(三更) 丑妇带着老鸨儿回到将军府。 当下,把老鸨儿交给了大管事,自己赶去了待客厅。 当到达待客厅的时候,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南宫大人?”南宫尘居然会赶回来! 再看陈老夫人,她已经露出一分轻松:“原来平义早有安排。当年事发后,平义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他在陈州西边有大片的田产和庄子,庄子里的农户原来都是他安排的人手,平时种田,一旦有事,他们可以援手。” 丑妇听罢,眼睛一亮,道:“好办法!将军果然不同凡人!”又突然问:“那今日也算是我们多此一举了。” 说的是那处空城计。 “没有这一出煮酒唱空城,陈州也不会有事。” “倒也不是!大娘子,你的这一出空城唱的极好。”南宫尘插进来:“本官已经听说。大娘子……可惜非是男儿身,不然报效家国该是多好!” 这绝非是南宫尘心底真实想法,只是他的感慨而已。 须知,若她是男儿身……他岂不是要去学断袖分桃之礼? 丑妇面上淡淡,连眼皮子都懒得撩动,扯着嘴角,没什么诚意地感谢南宫尘的夸赞。 “敢问南宫大人,前线战场之上如何?” 南宫尘见她刻意疏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拱拱手,道:“有了大娘子的马镫和马鞍,厉唐的骑兵打得北突厥一个措手不及!”须知,与被突厥打仗,更多时候需要兵马对兵马。而厉唐骑兵,骑术总体比不上北突厥的粗人。 所以多会在此处吃亏。 而今倒好,有了马镫和马鞍,虽然只是临时用,但也足够厉唐的骑兵在马背上更加的稳定,脚下踩着马镫也更加安心。 无形之间,不单单是提供了稳定性,还坚定了人心! “但突厥王刚上任,我猜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该耍阴毒手段了吧。”打仗打的不单单是明面上的两国战争!还有的就是各人各方背后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嗤!”南宫尘背手而立,嗤笑一声:“他是想要耍小人手段,但不是被大娘子破掉了吗?” 嗯?……哦…… “原来于桀那厮真的联手北突厥了!”又问:“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空口白话,想必陛下不会相信。就算陛下相信,那也没有证据证明于桀叛国之心。 “证据?本官就是证据!”南宫尘淡淡一笑,自信说:“你当陛下派遣本官前来,为的是何?陛下早已接到线报,于桀的小动作早就被陛下看在眼底了。这回派遣本官来,除了押运丢失的食盐,还有一个目的,大娘子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南宫大人要民妇猜吗?……猜中可有好处?”她笑,如狐狸狡黠。 能坑的不坑,她会后悔终生! 陈夫人在一旁看的张口结舌,一想持稳的人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就此立场,把这待客厅让给这两人。 最后只能尴尬的一杯又一杯地灌水进肚子。离席又不是,不离又不是。 真是两头难做人。 “额……好处?大娘子的封赏都在路上了,最大的好处都得到了。难道还在乎一点点赏赐?” “大人可以不叫民妇猜嘛。”意思再明了不过。你不叫我猜,我也懒得猜。这样就不用什么好处了。 “好,本官答应你。但前提是,你要猜中了。不然……换大娘子给本官好处,如何?”讨价还价,南宫尘亦是一只狐狸。谁也不相让。 将军夫人干坐着喝水,她后悔了,刚才就该离席的,但若是现在突然离席…… “老夫人,你不是说,丑娘子家的小公子第一次来将军府,你要亲手给小公子做膳食吗?这会儿都快过了晚膳的时间了。”姜嬷嬷来的及时,陈老夫人给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嗯,是有这回事。那,那本夫人就先告辞了?”陈夫人赶紧站起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同时做了个“请便”的姿势。陈夫人比在那城楼之上还要狼狈慌乱,赶紧走吧。她可看出来了,这俩人之间争锋相对,一定有事! 这样事情,还是早抽身早好。 等将军夫人离去。 丑妇冷笑着说:“可以。民妇若猜对,南宫大人别耍赖就好。若猜错,就换民妇给南宫大人好处。但是前提是,民妇要给的起!”意思是,你别故意刁难我,我没有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你别乱开条件。 “好,请说。” 二人现在斗得欢快,因为城中有陈将军视线布置好的人马。那样一大群壮汉隐身在田野之间,也确实是不会引人怀疑,难得陈将军能够想出这样种田保家两不误的好办法来。 “若民妇猜的不错……陛下还交给南宫大人的一个任务,嗯……难道是明面上让南宫大人运送军盐,实则是陛下已经掌握了于桀充分的叛国证据,而南宫大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押解于桀回京?” “啪啪啪。”有节奏的抚掌声响起,伴随南宫尘的称赞:“本官还是低估你了。……说吧,你想从本官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丑妇忽然靠近南宫尘,一双眼难得露出惑人之色,一改平日清冷的嗓音,带了一丝勾人意味,问:“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南宫尘见此不同以往的丑妇,本能就想拒绝,但一低头,正巧映入那双难得惑人心弦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口边,陡然改口:“嗯,只要本官能够做到的。” “那好,我只问南宫大人一句话……,”她面上的蛊惑瞬间又消失,以一种极度清冷的声音问南宫尘:“你与二爷,是何关系?” 嘶! 别怀疑,这是在待客厅外默默盯着自己脚尖儿的清绯陡然倒吸的一口冷气。 好在隔了一扇门,丑妇的注意力又不在他那里,不然……,不然他惨了。 南宫尘狠狠眯眼:“你见过二爷?” 丑妇却因为这句话,心中拿不定主意了,难道她错了? “南宫大人……是不是二爷!”这下问的更干脆了! 她眼锁住他,分毫不离!就怕看错一点细节。 “呼……”南宫尘淡淡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眼反锁住她,这才走回太师椅前坐下,他反而不慌不忙了:“看来……佟显让本官带话给二爷的那个商业奇才,就是你了。”随即他双眸灿烂:“大娘子倒是越来越叫本官吃惊了。” “所以……,南宫大人并不是二爷咯?珍馐坊的主子不是南宫大人?”她问。 “呵呵呵,不是。”南宫尘果断回答。……他也不算说谎,谁叫她从头到尾要刻意疏远地称呼他南宫大人…… 瞧一瞧,她问的是:南宫大人……是不是二爷? ……他只是假扮南宫尘,但并不是真正的南宫尘。南宫大人自然就不是他了,而是宫里正顶替他的那个真正的南宫尘! 她自己推测的原话是:所以……,南宫大人并不是二爷咯? 他也没说谎啊,南宫大人却是不是二爷嘛! 他是二爷没错,但人家问的是“所以……,南宫大人并不是二爷咯?”,真正的南宫尘确实不是二爷嘛! …… “但是大娘子这话也不对,本官也算半个珍馐坊的主子。”南宫尘炫耀的笑。正是这自然到极点的炫耀笑容,让丑妇打消最后一丝疑虑。 “抱歉,我认错人了。实不相瞒,我与那位二爷有过几面之缘……或许不能称之为‘几面之缘’,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见过那位二人的真面目!只是他的眼球是少有的浅褐色。而你,南宫大人,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你俩的眼球同一个颜色?” “这简单,天下间,眼球颜色为浅褐色的人多了去了。” 这倒是真的,虽然没有那么普遍,但要是在厉唐天下里找一找,也还是能够找到不少的浅褐色的瞳子。 虽然没有他和真正的南宫尘纯正。但外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南宫尘的这种解释完全说的通。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就见过很多天生颜色浅的瞳子。 “是民妇认错人了,抱歉。” 又说:“等陈将军得胜归来,我们也要回南畦村了。……先告辞了。” 这会儿心里疑问尽去,她真的又对他冷冰冰。 “等一下。”南宫尘拦住丑妇。“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去见谁?” 丑妇惊愕,心道:这人有病啊,再说她见谁不见谁,关他什么事! 但用手指弹了弹抓住她手臂的修长好看的手指:“南宫大人,你过了啊。”冷笑一声,“难道南宫大人忘记那天民妇说过的话?民妇说了,再也不愿意与你南宫兄弟扯上关系。你忘记了吗?” 手臂一震:“放手!” 却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声音:“南宫大人,令弟被抓走了!” 南宫尘瞬间脸色难看:“说清楚,怎么回事!” “令弟不,不听劝阻,说,说要立功给什么人看,就偷偷跟着上了战场!偏偏被突厥王活捉了。” 走到门边的丑妇,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他原话怎么说的?”她转身就问那传信之人。 “十二公子说,说的原话是:你们谁也不许拦住小爷,小爷要立军功让那丑八怪好好看一看,小爷比南宫家芝兰玉树的谪仙人不差!” 传信之人模仿南十二惟妙惟肖,但丑妇笑不出来。 她转身就朝着大门外狂奔。 “丑女人,你做什么去!”身后传来南宫尘气急败坏又急切的声音。 随后狠狠骂一句:“混蛋小子!连亲二哥都敢亏!”随即叫一声:“清绯,备马!” 混小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名动天下丑妇盐(一更) 她风尘仆仆去,倒是想要头裹巾帼。但偏偏叫人拦住:“战场的玩意儿,女人家少掺和。” 没有机会反驳,脖颈就被人从后重重一砍,晕眩过去的最后一眼,是飘逸的白色衣摆眼前一晃。 她睡了好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 急急跑出去一问:“小混蛋呢?” 见帐外所有人迷茫看她,这才想起来,销魂大是她对南十二的“尊称”。改口又问:“南宫十二公子呢?” “在……这里。”声音是从左后方传来的。她转头看去。 好小子要躲不躲地藏身在南宫尘的身后。 “哟,这是谁呀?哪个说大话的牛皮王说要给某人瞧一瞧他的武勇?”丑妇讥讽南十二。 南十二“唰”一下子,俊逸的脸蛋上绯红一片。却出奇地安静,连反驳都没有一句。 丑妇不禁单挑眉毛,小混蛋的这反映,不好不好。 “不说话?不说话我走了。” “等一下。”一声喊停,她就停,顿住脚步回头看小混蛋,挑挑眉,懒散的模样表示她的不在乎。 南十二一急,脱口而出:“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统领百万军马,北驱突厥,东剿倭匪,南干蛮夷,西扫异族!我一定会成为厉唐史上最厉害的大将军!” 南十二是吼着说完这话的,吼完之后,眼神坚毅又倔强地看她。就怕她不信一样,又很肯定地一边点头一边加一句:“真的!” “好,有志气!”丑妇又走回南宫尘身边,一只手一逮,把南十二从南宫尘背后逮出来,“小混蛋挺有志气。但现在,走吧,跟我吃饭去。” 南十二一嗫,脸更红,别扭极了:“你,你不是说不会再理我了吗?” 丑妇呆滞一下,想到了那天…… 噗嗤一下笑出来。 “行了啊,还记仇呐你小子?”拎着南十二绕过南宫尘就走。 独留南宫尘咬牙切齿望她二人的背影。 …… 此间事了,丑妇后来才知道,是南宫尘单枪匹马,夜入敌营,这才把人救出来。或者说,是“偷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南十二对南宫尘再没有微词。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最清楚他二哥冒得是怎样的风险。 南宫世家,不出意外,下一代家主就是南宫尘。他根本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陈将军果然是打仗的好手。加上马镫马鞍这样的“神器”,北突厥这回没得到好处。非但没得到好处,还被圈了一块地! 而陈将军上书:趁热打铁! 当今陛下年轻时候励精图治,但此时年迈,雄心虽在,却已收敛许多。 而当是时,北突厥年轻的王做出一个必然而又果断的决定:从今往后,北突厥年年向厉唐朝廷进贡。 陈将军虽有不甘,多年与这群残酷的土匪斗争,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打到北突厥王朝的老巢去。 人家求和信一送,当今陛下大笔一挥。所有一切又变回原来那样。 皇帝还有“内乱”要整治。 回程路上,比来时多了一铁笼子的囚车。 那一日,平了北突厥边界的扰乱之后,南宫尘二话不说,带人立马平了北疆大吏的府邸。于桀的小妾真心不算少,加加减减都能置办出一个简化版的青楼了。于桀的儿女也不少,妻妾儿女被同带回京城。 丑妇觉得,南宫尘有故意折腾人家的嫌疑。 你想,你证据确凿了,把人从千里之外运到京城,到时后判决书下来,这群妇孺弱年还不是要得再被看押着送回北疆。 于桀的罪名不出意外就是叛国罪,叛国罪是相当重的罪名,诛九族也算轻的。他的子嗣和女人最少也要被发配边疆。多半还是会发配北疆吧。 但是,这事与她无关。 来时匆匆,回去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她要了一匹骏马,抱着小包子骑在马背上。 小包子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南十二看那对母子,犹记得第一次见这对母子的时候,平安还是一个见到一头老马就兴奋地大叫的娃子。 如今,平安还是个小娃子。但已经少了当时那样的傻气。该说他是进步神速,还是绝对的妖孽? 再看他二哥的时候,南十二有些憋屈,驾着屁股下的马,追了上去,与南宫尘并驱。 兄弟二人首次对话开始。 “二哥。” “嗯,说。”南宫尘同样的漫不经心惯了。 “平安真的是二哥的孩子吗?……上一回陆源那混蛋说过的。”上一回指的是最早就见到那对在南山里的母子的时候。 南宫尘收起漫不经心,“这与你有关系?……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的话,趁早给我收起来。” “轰!”南十二脑子像是被炸开,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二哥,我就是羡慕她和平安,……她是个好娘亲。” 南宫尘垂眼看南十二低落地垂着脑袋,少年特有的嗓音中能够听出一点点不自然的羡慕之情。 不禁抬起大手摸摸那小子的脑袋:“十二郎,……你母亲只是太在乎你父亲了。” 话中有漏洞。你母亲,你父亲……两人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要说“你母亲你父亲”,为什么不是“母亲父亲”? 但南十二太过专注在后脑勺那只手上,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乔小楼!你敢!” 突然一声女人气愤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两兄弟一齐抬头看去。 远远的,一个堪比妖孽的黥面男子硬是拉住女人的下摆。不知道在央求什么。 女人时不时地把自己的下摆从那黥面男子手里“解救”出来。 看到最后…… 直到看到那黥面男子硬是要上女人的马,二兄弟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妖孽美男是想和女人同乘一骑。 当下,南十二看了看身边怒气爆发的二哥,幸灾乐祸地火上加油:“二哥,你瞧,有人不知好歹呢。挡着你路了怎么办?” 南宫尘俊脸铁黑。一甩马鞭,向着女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清绯同情地看一眼那黥面美男。再看一眼笑得幸灾乐祸的十二公子。 不禁摇一摇头。忽然替自家的主子意识到,要将这对母子收在名下,主子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有了南宫尘的加入,这一路上,可谓是精彩纷呈。 比如夜宿野外的时候,南宫尘刻意把黥面男子乔小楼安排在离于桀很近的地方,于桀和乔小楼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南宫尘这么安排,简直就是恶心别人。 又比如,乔小楼的反击很简单,但实用,他只是特意在南宫尘面前抱起小包子挑衅地看南宫尘,南宫尘就一阵心里不舒坦。 这种事情你来我往,互相对照,早就多到大伙儿见怪不怪。 清绯问南宫尘:“主子,你若看不上他,让人暗地里把他办了。” 清绯犹记得当时南宫尘的回答:“这人是她救的,孤不想有朝一日和自己的妻子对着干。同床异梦不适合孤和她之间。” 南宫尘在改变。这一点清绯看在眼底。他看一眼那女子,心想: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殿下的真心……哪怕一丝一毫? 在这女子不知情的时候,她已经幸福着了。 …… 在离开北疆,快到小柳镇的时候。 在江南,他们稍作停留。 江南的富庶和精彩…… 望着河岸两边,酒肆林立,清水荡舟,湖波荡漾。各种挂着不同名号不同牌子的画舫游荡在宽广的江南湖水之上。 丑妇突然想:有朝一日,她要带着小包子在这江南富贵坊中鼎足而立! 小小的南畦村……不!小小的小柳镇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了。 前几日南宫尘就说过了,她的封赏不少! 她可以不在乎钱财,但是在这个阶级的社会当中,如果有了来自当今第一人的封赏,她想,她可以免除很多的麻烦,若是真的有麻烦,她还可以扯虎皮做大旗! “听说了吗?据说有个丑妇能把卤盐变成食盐!” 丑妇耳尖,听到同在岸边凉亭中的人讨论着。 “对呀,这位嫂子,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啊?那你一定听说了吧,现在可是有很多的长相其貌不扬家里贫苦的女子向北疆赶过去呢!”食盐跟其貌不扬有什么关系? “哎,可惜我了。”丑妇正奇怪呢,可惜你什么呀? 那妇人又说:“听说皇帝老爷龙心那个什么大悦来着。据说赏赐了很多东西给那个长相其貌不扬的女人。还把用这个丑妇的方法炼制出来的食盐赐了名字。” 哦?赐名?那敢情好。皇帝老儿还满上路子的嘛。 就又有人接话了:“这位嫂子消息灵通的嘛。我男人前些日子刚从京里做完生意回来,可说了,皇帝老爷给赐名了,叫做什么‘丑妇盐’,但不知道怎么地人们私底下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丑无盐’。 听说是为了纪念这个丑妇在北疆无盐的时候解救了北疆缺盐,因此叫做‘丑无盐’。” 卧槽! 丑妇听得目瞪口呆! 这哪个奇葩取的名! 又听那妇人絮絮叨叨:“嗯,这一回皇帝老爷还下了旨意,长相其貌不扬者,家中贫苦者,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可以向三司报名,前往北疆学习‘丑无盐’的炼制,听说要在北疆盖炼盐坊,这些其貌不扬的女人过去就有温饱,以后就呆在工坊炼制食盐了。” 听到此,丑妇又听到……“哎,我就说,可惜我了,要是再长得丑一点,也可以去报名了!听说给的工钱不少啊。” …… 丑妇浑浑噩噩地转身回到下榻的客栈。抱起平安,差点儿哭了。 丑妇盐,丑无盐……名字够奇葩了……后头皇帝老儿干的事,更奇葩!盐是她想出来的办法,她确实也叫做“丑妇”……但,陛下啊陛下,这并不是说,长得丑的女人才能炼出盐来啊! 耳边还能够清晰地响起那一天陈将军震耳欲聋的声音:“你之名,定传天下!老夫,为你正名!” 你大爷,正名! 从此,丑妇之名,传天下! 这操蛋的“名传千古”啊……丑妇抱着小包子泪牛满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见柳宝通(二更) 小柳镇南畦村 早早的,各家起早。 男人女人,村里的孩子,各个都换上了新衣裳。丑妇刚到村儿的时候,这场景简直就是比过年还热闹呐! 平安见到了久违的二娃子哥,一个溜过去,一把扑进他二娃子哥的怀里。 “春嫂子,二娃子是不是又长高长壮了?”丑妇估摸一看,这小子个儿又拔高了。听说跟着他爹学打猎,身子骨也越来越张开了。 看人家小子满身的筋肉骨,丑妇就琢磨开了:“要不,……我也让平安读完书,跟着二娃子他爹,俩孩子做个伴?”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也让平安一起跟钱斧头学打猎? 春娘哪有不答应的。 忽然想起一件事:“嗨,大妹子……你猜,现在柳家老宅的人后来咋地了?” 这还真不知道,她当时走的匆忙嘛。于是顺着春娘的话问道:“难道还有脸回来了他们?” 说到这个,春娘狠狠地不屑一番:“咋滴就没脸回来了?人家无事人一样就给回来老宅住了。 回头张大家的媳妇儿没忍住,跑去问了素来交好的柳大媳妇儿刘氏。结果刘氏这人圆滑得很,居然说,她和柳有才是回去她娘家住两宿,其他人怎么滴她就不知道了。 这话,可不就是把他们一房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嘛!” “哼!”丑妇冷笑:“她想得美!摘出来?摘得出来吗!真当大伙儿都是傻的。柳家当家作主的面上看是柳家老爷子,暗里早不知实权到谁手里去了! 再说,以往柳宝通没中秀才时候,柳家人也算安分。谁真是个傻子被人糊弄?要我说,就是村里人太过和善了,每回发事儿柳宝通说啥他们都信。 但这回……,这回可是差点儿全村覆没了,村里户户人家也都算是同当一难过了,彼此都多了几分亲近,就他老柳家。真是……” 下面的话不用多说了,春娘可看的开呢。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李三媳妇儿怀了孕了。”春娘激动地抓住丑妇的手:“成天说,都是因为大妹子你给了她那份跑里跑外,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她这才每天心情愉悦,回到家累了就睡,根本就没时间想不开心的事儿,也没时间担心不能怀孕的事儿。 她感激你呢。” 丑妇听罢,打趣儿道:“哎哟,那可是我的罪过了,到底是我把她累着了,不行!她这可是明着夸我,暗着损我呐。我可得找她算账去!” 春娘见她真的就起身向外走去,忙拉住她:“大妹子,弄错了弄错了,她是感激你!要不是你,她还不知道咋样呢!” “春嫂子,我逗你玩儿呢!”丑妇哈哈一笑,春娘楞了一下,马上意会到自己被耍了。当下跳起来去挠丑妇的痒痒:“好哇!你拿嫂子俺寻开心呐!看俺的!” 打闹嬉戏之间,从事发到如今,积累下的不适渐去,难得一片清闲,她要好好享受。 春娘挠痒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对了……”丑妇见她神情有些沉重……,就问:“咋了?” “是冯寡妇的家……冯寡妇男人去的那一年,她男人家还有一些不算亲近的堂兄弟,抢了她家的地契卖了。只是买地契的人家看着冯寡妇可怜的,就还让她住在那屋子里。反正那地主人家也不缺这点子钱,也不急着用那块地。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前两天罗家来人了,拿了冯寡妇家的那块地契,就逼着她搬家。” “啥?还有这回事儿?”丑妇又具体地询问详情。最后沉了沉声音:“冯寡妇现在在哪儿?” “还在她原来的家中,只是……罗家昨天又带人来催了,可粗暴着呢。”春娘皱着眉头:“你说,大妹子,罗家以前再不好,也没干过这样没有没脸的事儿,这次咋就放下这脸面干这样让人诟病的事儿了?” 丑妇也寻思着,却想不出缘由。 但,当务之急是解决冯寡妇的事情。 “要不,大嫂子替我去一趟冯寡妇的家,帮我问一问,她愿不愿意搬进我这小院儿来住?”又说:“我刚回到咱南畦村儿。听南宫尘……同行的南宫大人说了,这回啊,我立功了,陛下的封赏就在这两天里到达咱村儿呢! 这可是大事儿,怎么滴,我都得去和刚上任的县丞老爷打声招呼。” 回村儿第一件事,就听说了,鲁县丞被治罪了!这刚走马上任的县丞还不知道性情呢! 有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若是这县丞老爷是个花架子,也爱那些虚名,她总得摸清他的性情,以后好办事儿吧。 这样吩咐着,春娘又说:“因为大妹子去了北疆,咱那毛血旺停卖好久了。昨天个得了你们一行人送来的信,说你今天回村儿,你不晓得,俺和李三媳妇儿王家媳妇儿昨天个去镇上赶集时候,可有一大票的人问俺们,咱这毛血旺的摊子什么时候复开呢!” 丑妇当下做出一个决定……经过此事,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的心意是真真切切的,生死关头想着的不是她带累了整个村儿,而是积极带领大家伙儿想办法,找证据。就冲着这份情谊,一份毛血旺的做法,还显得轻了。 “春嫂子,明早啊,你叫来李三姐姐,我把做毛血旺的方法教给你们。”至于珍馐坊的佟掌柜那里……她也有办法让他没话说。 “这哪儿成呐!”春嫂子立刻推脱,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推脱,丑妇看的出,这是打心里的推脱。 她就笑了:“没事,我可没指望一辈子卖毛血旺啊,再说了,我的计划没有你们几个人一起帮衬,还真的不行咧。春嫂子,难道你已经不想帮我了吗?” 这话一说,春娘也不推脱了:“俺算看出来了。大妹子心里装着大事儿咧。成!跟着大妹子,俺们有肉汤喝!” …… 丑妇和春娘告辞,去镇上的路上遇到等在路中央的柳宝通。显然他是特意在等她。 丑妇也不绕道走,干干脆脆就从他面前经过,脚下一步也不快,也不慢,俨然当作没这么个人存在。 柳宝通一把抓住她:“大姑别走。” 丑妇也不抽开手,就似笑非笑地觑向抓着她手的柳宝通。那眼里的意思是:你该放手了。 柳宝通讪讪笑,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掌,但他人就挡在丑妇面前。 “大姑……” “别介,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侄子。往后呐,你这声大姑爱叫谁去就叫谁去,可千万别叫我。”丑妇不留情面,笑面如花地冲着楼宝通。 “……”柳宝通被这么一对,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丑妇了,只能略带一些尴尬地说:“我,我知道错了……” 丑妇单挑眉毛看他……,蒲扇手一挥,就打断他的话,一双眼把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狠狠地缩溜一圈,“你可千万别道歉,别说啥啥你错了……柳宝通,你每回都来这一套,累是不累?你不累我替你累呢!” 柳宝通整个人脸上血色全无。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呐,一开始就没认为你改好过。反倒是你,每一回出现在我面前,就是道歉认错的。每一回总都没好事儿发生。这个,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拜托你啊,你要是实在太闲了,看我们母子俩不爽眼,拜托你也花点心思想点别的办法,别老用一个招。 你说你认错道歉地,这么下面子做什么?我又从来没相信过你,演戏没人信,白演!” 嗖! 柳宝通觉得头重脚轻,少年的身子狠狠晃了一晃……那权谋书上不是说了:示弱可以让人放松心防,也能让对手心软。 难道是错了?! 这女人刚才说的话历历在耳! 她可说了: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你! 这话好比狠狠打了柳宝通一个耳光……不!比被打耳光还要疼! 他所作的一切就好像是傻子一样!他隐忍屈辱,卑躬屈膝向她赔罪,在对手眼里,根本就分文不值! 柳宝通眼底微微慌乱,但一会儿就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之后,神情更加坚定果决。 丑妇懒得理会他,她要去拜访新上任的县丞老爷……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大姑!求你救一救迎春吧!”柳宝通冲上前,追了上去。疯了一般挡住丑妇的路,然后……屈膝跪地! 这一回,跪地又狠又急! 丑妇沉下脸脸,“柳宝通,不要撕破脸皮了。那时,我就无所顾忌了。” 柳宝通心中一惊,但他必须求她帮忙,不然,……不然迎春就要死了! 柳宝通也不管丑妇愿不愿意听,一咕噜就把要说的话全都说了。 一开始,丑妇还嫌不耐烦……但越听,……越他娘的极品了! 原来罗家还发生那样狗血乌龙的事情啊。 “柳宝通,你和我说这个事情,是为了让我开怀大笑吗?若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要感谢一下你了,听了你说的这些罗家的故事,我真的还蛮开心的。”丑妇哈哈大笑。 柳宝通唇紧抿,他不是为了让她开怀大笑才跪地求她的! “大姑,如今罗大少爷不能人道之后,行事越来越变态了!纳了几房妾室,全都被折腾得生不如死。迎春她……大妹她,也正在遭受那变态的禽兽糟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二爷来了?(三更) 柳宝通小心地抬眼看一眼眼前的女人。见她眉眼中都是冷漠,顿时心里拔凉拔凉一片。但……但现在他想要保住大妹的命……只有靠她了! 柳宝通真的很能屈能伸,不光光是跪下来!他还……跪在地上,匍匐地抓住丑妇的脚,近乎卑微的恳求:“大姑大姑,侄子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迎春吧。” 丑妇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脚底生凉。一面这人卑微地跪在她脚下,嘶喊着让她帮忙救人。一面呢,她能够从他身上清晰地感受到一波强过一波的恨意。 他每多求她一下,他的恨意就强过上一波! 这得是多么心理扭曲的人,才能够一边求人一边恨人! 她自认招惹不起这样的人。通常这样的人要是摆在现代,那绝对是反社会反人类的主儿! 她是没心没肺,但她还有理智! “柳宝通,你放手吧。我帮不了你,更帮不了柳迎春。”丑妇四两拨千斤,她真的不想要再和这人呆在一处,……让她的感觉特别的发毛。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一个随时随地会复活的僵尸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一样。 “大姑!你可以!” 丑妇停住,冰冷地回答:“我不可以。” “不!大姑!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柳宝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不能放她走,不然大妹就没救了! 大妹是因为他才会被迫嫁到罗家去的,大妹是因为他的计谋,才会小产的。大妹现在被个畜生欺凌,罗家人不管不顾,他只能来求她了! “大姑,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的!”对,只要她肯帮忙的话,一定可以的。因为,……因为她在北疆立下的功劳大到天!只要她肯到罗家去求情! 丑妇撇不开柳宝通的手,她干脆问:“我能帮什么忙?把罗家那位大少爷的那玩意儿治好了?……我又不是大夫,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快放手吧。” “不!大姑!还有一个办法……和离!”柳宝通咬咬牙,道出这两个字。 “那我就更办不到了!柳迎春嫁到罗家去,那就是罗家的人。除非她犯了错,罗家休了回娘家。和离……亏你说的出,罗家那样的人家,会允许柳迎春那样身份的人和离?罗老爷今后还要不要脸面了?” “大姑,你不是立了大功吗?等到封赏下来之后,大姑只要去罗家走一趟,求了罗老爷子放了迎春,给她一纸和离书。……大姑,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连当今陛下面前都要给你几分脸面的,到时候罗老爷子一定会给你几分面子的!”柳宝通越说越急,也越说越顺通。 话粗粗一听,是那么回事儿,没什么问题。 但柳宝通的话经不起推敲。 丑妇何许人也?!当柳宝通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她已经全都想通了。 丑妇紧抿的唇瓣,粉色的唇瓣被抿得有些发白,她面无表情地问柳宝通:“……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大姑?”柳宝通不明所以喊一声丑妇。 丑妇吐出一口浊气,忽然笑了,笑着问柳宝通:“柳宝通,你替你大妹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只是为当今陛下提供了炼制食盐的方法,陛下仁厚,才有了那些封赏。先别说这些封赏还没有下达下来。就是真的已经封赏了……,我无缘无故去破坏别人家的婚姻,要是让有心人告到陛下面前去,陛下就算不治我的罪,心里恐怕也会觉得我这人恃宠而骄吧? 你让我去罗家求罗老爷……,罗老爷几次三番算计我……,柳宝通,你是真当我傻还是怎么的?以为他做的隐秘我就不知道?再说了,罗老爷,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柳宝通脸色青了白,白了青。但他不能放弃! 昨日见过大妹,大妹眼底的恐惧刺得他心疼不已。 “大姑,侄子知道这样是为难你了。但是,大姑,求你看在我们都流着一样血的份上,帮帮我,帮帮迎春吧!”柳宝通哭诉。他不能再放任大妹生活在那样变态的坏境中了。 “柳宝通,看来我不点破,你是不肯罢休了!”丑妇愤恨地瞪柳宝通:“柳迎春小产,罗大公子不能人道,不管是不是我的错。罗老爷心里早就把我恨得要死了。 这个时候,你让我去罗家求他?你是觉得我是铁打的,不会被他弄死? 容我提醒你一句,罗老爷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收拾我,我要真是按照你的话,往罗家傻乎乎的跑去,说不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也别反驳,这世上想让一个人静悄悄地死去,方法可多了去了!” 丑妇了然地看着柳宝通一脸的不自在模样,这说明他自己也知道,他正在要求她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合理! 若是他不知道,她还能当做小孩子无知。但是他偏偏知道,……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身体里留着柳家人的血液!被自己名份上的亲侄子送死还真是挺特么特别的感受呢! “柳宝通,你可还记得,最初我送过你的一句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丑妇没了耐性,一脚踢开柳宝通:“这一回是你大妹,你若再不改,下一回就是你自己了!好自为之!” 丑妇不想再看到柳宝通,不想再看到柳家人,但偏偏每一回柳宝通和柳家人都喜欢往她这里凑。 …… 小柳镇上,丑妇前脚刚到镇上,就被人拦住。 “大娘子,奴的主子爷请您前去珍馐坊一聚。” 面对陌生小厮,丑妇问:“你的主子是南宫尘?” “南宫大人已经回京城了。奴的主子爷是今日刚到镇上的二爷。” 二爷? 丑妇想起了那肆无忌惮的银白面具男子! 他怎么来了? “烦劳小哥前面带路。” “啊,等一下,”丑妇突然叫前面带路的小厮:“小哥,既然南宫大人回京了,那小混……南宫家的十二公子也回京了吗?” “南宫大人将十二公子一同带回京了。听传来的消息,说因为宫里的太子爷病了……啊!”小厮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话了,惊叫一声打住话头。 只给她带起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县丞(四更) 南宫尘摇身一变,成了二爷。 那带着于桀和一干人犯回京的又是谁呢? 原来,南宫尘早早就让一路跟随平安到北疆的阿二带信给京里的真正的南宫尘了。 而彼时,真正的南宫尘又在宫里顶替太子的身份。因为真正的南宫尘要去小柳镇接替真正的太子,带领你于桀等一干人犯回到京城。 因此,此时太子“病了”。“病了”,就不能够见人了,包括一干太子殿下的兄长和弟弟。 若问皇帝老儿知不知道太子是假生病……那得问皇帝老儿了。 而此时,丑妇刚到镇上,就有人传信,二爷来了。 想到这位二爷,丑妇就一阵的不舒服。她总觉得这位二爷对她没安好心。 还是那间包厢,进去之后,一贯的清雅别致。 小厮带她到包厢外,就请了她一人进去,人就退到一边扶栏边上了。 她刚进到包厢,就见到那熟悉的白银面具在她身前一闪,定神时候,二爷已经在她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了。 “大娘子一向安好呀。”当听到这冰冷的调侃声,丑妇又是一阵晕眩,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随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来。 “二爷好,民妇就好。” “嗯,”二爷看了她一会儿,才大手一挥,自己坐上那张太师椅,好不惬意地端着茶水品起来,直到舒坦了,才说了一句:“坐吧。” “爷看到了。”二爷手一摸,从怀中拿出一叠纸张来挥了挥:“这东西爷看了。挺不错的。” 丑妇不语,静默站着。以不变应万变。 “上卷爷认可你,下卷……爷命你在爷离开小柳镇前交给爷。” “二爷什么时候离开小柳镇?”丑妇问。 “至多半个月!” 丑妇沉吟片刻,道:“好。” 其实不用半个月,只要稍微花一些时间,就像上一世一样搞出一份策划,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小意思。 但她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向二爷告退。 …… 小柳镇的县丞换了。但具体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丑妇向着小柳镇县丞的府邸而且。 她还没有名帖,但此处认识她的人还挺多的,又听说了她立了大功劳。就连皇帝都亲自给她的炼盐法赐名了。 这是多大的一份荣耀呐! 因此,在丑妇说出来意之后,有人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一个热情地声音迎了出来。 “大娘子,大娘子。你可算是回来看望老朽了。” “史全?”丑妇看到迎了出来的熟脸,可不就是史全吗? 上下一打量史全,“史叔,你现在在县衙里做的什么?” 史全笑的满脸的褶子:“托了大娘子的服气。南宫大人给小人说项,顶了鲁县丞的空缺!也幸好老朽当初没有荒废学业,又有了南宫大人的保举。这才……”史全上前,激动地对着丑妇一拜:“还是托了大娘子的服气呀!” 丑妇赶紧让开身子:“是史叔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够说是我的功劳呢!”丑妇刚听到史全说已经顶了鲁县丞的空缺……当下就吃了一惊! 这会儿史全已经是官身了,她可不敢受他一拜。 他是真心感激,但她也不敢真的就受了呀。 “不不不, 是大娘子的功劳!若不是大娘子最后决定破釜沉舟搏命一回,老朽也不能刚好入了南宫大人的眼啊!这回好了,大娘子还有了那么大的功劳!老朽真心替大娘子高兴呀。” 丑妇却有些为难了。 史全看出丑妇有些犹豫不决,不禁脱口问:“大娘子有心事?” “心事谈不上吧,本来今日就是来拜见刚上任的县丞老爷的,恰好也有事求他……” 丑妇没说完,史全眉开眼笑:“原来如此,那赶好呀,大娘子有事尽管和老朽说说。” 史全不在丑妇面前自称“本官”拿官威,就这一点,丑妇就更加看史全不错眼了。 “这个……这事儿是这样的。我呢,原本说,想买下城郊那块地,……”接下去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哪块地?”史全问。 “就是罗家老宅西面毗邻的那块地。” 史全也算是在小柳镇上经营许久的人物,自然知道那块地。 “哦,那块地上是不是还有个院子,原本是张大人家的院子,后来张大人犯了事儿,被调离了此地,那院子就空置下来了。如今也就废了,你要那院子做什么?”史全想不通,丑妇要那块地做什么。 “我有用。”却不说到底做什么用途。 史全就劝说了:“那块地在城郊……这不是重点,大娘子,你知道那块地为什么一直没有人买吗?”好歹城郊的地再差,也能种田的。 “大娘子若是用它来做生意……说句实话,那块地市口不好还是次要的,主要呀,还是罗家人。”史全就给丑妇具体说了说:“罗家的宅子占地不小,是在城里的。原本还好,但是后来几次扩建后,罗老爷直接把自家院子的西面都开到了城郊了……虽然并没有真的到了城郊。 但是大娘子。你要买的那块地,刚刚好,就隔了一堵城墙,与罗家大院毗邻了。喏,这就是老朽说的,那块地没人买的原因。”意思是怕得罪了罗家人。 但丑妇这一回买这个院子就是为了恶整罗家。 丑妇咬了咬嘴唇,干脆把自己的打算跟史全说了。 “大人附耳过来。” 史全凑过去,一阵之后…… 史全目瞪口呆地看着丑妇,张口结舌讷讷问:“大娘子真要这么做?” 丑妇笑着说:“大人要是不愿意帮忙,我也不怪。只要大人当做不知道此事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劝我,也别给我使绊子。” “大娘子说的哪里的话!我史全有今天,也是托了大娘子的服气!当初不是大娘子,老朽三代单传的命根子都没了,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了。”然后一双老眼闪过精明,贼笑道:“开义庄可是好事呐!积善行得的举动,老朽作为当地父母官,该大加夸赞宣扬才是,哪里有打压治下的百姓行善积德呐!” 史全笑的如狐狸,丑妇会意,拱拱手:“大人果然爱民如子。” “哪里哪里。大娘子才是行善积德的好手。” 二人一番相互夸赞。 史全不傻,上会军粮的事情,跟罗家有些关系,他也隐隐知道的。如今……史全看着丑妇离去的背影。 抚着胡子,“哈哈哈,罗老头,这回可有的你家的精彩了!” 笑的那是一个幸灾乐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罗家对门开义庄(只一更) 丑妇回到家,李三媳妇儿和春娘都在家等着。 她到家的时候,进了院子,这俩人正在洗猪下水,一边洗一边瞎聊着天儿。 而入眼的书房里,平安和二娃子练字读书。 眼前一幕,果然是让人很欣慰,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让人不舍这份难得的清净。 但……丑妇摇摇头,打破心里的渴望,向前看往前走,才是正道也! “晚上大家伙儿商量着,给你接风洗尘。就在老村儿家院子里办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啊。”李三媳妇儿洗完了猪下水,擦了擦手,一边儿给丑妇传音讯。 “谁出的主意?”丑妇就笑着问问。 “嗨,哪儿能是一个人出的主意,这是大家伙儿感念你呐,这不,其他都不用你费心,到了坐席的时候,你人来就行了。……就是整个村儿里,没人给柳家老宅的人送个信儿去。谁去送这个信都得心里不舒坦。干脆大家伙儿全都当做不知道。把这事儿敷衍了过去。” 听李三媳妇儿这样说,丑妇心里暗道:活该了那群比她还没心没肺的老混蛋小混蛋们。 不过……这还真的就算是把柳家老宅那群人从村儿里膈应开了。估计着是每家每户都不愿意与柳家那群人打交道。 不过也不怪村里人做的狠绝了。像上回那个事儿,可不是绝户了,是整个村儿的灾难!他家不管参与没参与,一家人包袱款款,躲难去了,那是不假吧。 丑妇摇摇头,不再去想柳家老宅那群人。 回头看春娘:“我打算把城郊张大人家那个老宅子买下来。” “啥?”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同时楞住了。 “张大人家的那宅子,我看了,挺好的。”丑妇又说。 这回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听明白了,“你是打算把那宅子整理起来,搬过去住?”虽然也在城郊,但是毕竟只和城里隔了一个城墙。以后起居倒也方便。 丑妇就晃晃手,悠悠忽忽说:“这个……那宅子我可没打算住活人的。” 额…… 没打算住活人,难道还给死人住? 这可把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给弄的一愣一愣的。 “我呀,准备就把那老宅子收拾收拾……开义庄。”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倒抽一口冷气:“开义庄?罗家的人能同意吗?”不禁二人声音陡然提起。 随后这二人就看见眼前的丑妇笑得欢快:“我要他们同意做甚?”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互看一眼,了悟丑妇的打算。 她这是打算整治罗家呀! “这样做……不好吧?罗家毕竟是当地的大户,朝中还有个大人咧!到时候……”春娘有些犹豫,劝说丑妇。 “咋不好了?我这是积善行德!县丞老爷都夸我心善呢!义庄这买卖,又不赚钱,罗家能说出了所以然来?再说了,我开在城郊,他们家在城里,两不相干。”丑妇就说:“这事儿……,烦劳嫂子和姐姐在村人们面前说道说道。义庄要开,不麻烦,但也要几个帮手帮衬帮衬。” “行吧。……罗家那回也没安好心,合该恶心恶心他们家。”李三媳妇儿就先应承下来了,春娘听李三媳妇儿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二人要告辞。 “等一下,春嫂子,李三姐姐,明天可得起早到我家,我教你们毛血旺的做法。” 两人也不推脱。因为之前丑妇就已经和春娘商量好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丑妇是直接带着俩熊孩子一起去老村儿家的。 二娃子和平安分开很久了,这会儿两人腻在一起,真不知道……春娘和钱铁柱咋想的,二娃子如今和平安最亲近了。 就差两人睡一屋子了。 到了老村儿家,老村儿亲自迎了丑妇上前落座。 期间畅饮,开怀大笑。 但不知道是谁提到柳家人,……众人缄默。对于柳家人,他们的感情是很不一样的。既对柳家出了个小秀才感到自豪和骄傲。小村儿里出个秀才容易吗? 可这一回回的事儿下来,村人们又对柳家老宅种种行径感到不齿。 这就像一个人被赋予厚望,但是这人发达之后非但没有帮衬当初帮他的人,还极力打击陷害一样。没什么比遇到这种事更让人憎恨的了吧! 但丑妇一句话带过去:“嗨,趁着这机会,……我还和春娘她们说来着,我要买地,就城郊那块地,毗邻罗家大院儿那块,以前张大人家的那个院子!” 又说:“那院子整理整理,我打算开个义庄,行善积德!开业那天,到时候乡亲们来帮帮手。” 额……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的,有那精明的人,当下就从丑妇的话中品出些个意思来。 钱斧头抚掌大笑:“这主意好,咱小山村儿里没大人物,小老百姓的总得让着罗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但俺们还是可以恶心恶心他们的。” 老村儿抚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活人的好事儿有那多人做,这死去的人嘛,……开个义庄也算是积阴德的。俺们村儿要是能开业的时候帮帮忙,那也算是积阴德了。” 这话算是代表整个村儿应承下来了丑妇的请求。 …… 翌日清晨,丑妇在教了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两人毛血旺的做法后。 在这两人一片高过一片的惊叹和兴奋声中,丑妇去了小柳镇。 第一个就是去了县衙。 在县衙里办完了地契转让手续之后。 丑妇坏笑地远望……那方向就是罗家大院所在的方向! …… 罗家 罗老爷子愈发阴沉了。儿子不成材,好歹是自己亲生的。 不久前,远在京城的大哥听说了他儿子……,结果让人送信过来。说要把强哥儿过继到他的名下。 ……嘴上说得好听,为了他罗老二的传宗接代的大事,所以他罗老大忍痛割舍一个儿子,给他罗老二当继子。 呸! 你要真为了我罗老二,那你把你家那个懂事出息的嫡子送来啊,把个嫡母捧杀养坏了的不学无术的庶子过继来。 你打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 不就是他小柳镇罗家的田亩家产? 罗老爷子郁闷地快吐血了! 但……这种事情,不是他吐两口血就有行的!关键还是他膝下无子,唯一的儿子又没留下半个子嗣就……那什么了! 想到这件事,罗老爷子最先怨恨的居然不是自己不成气候的儿子,而是小产的儿媳妇儿! 要不是她蠢,能把肚子里的宝贝金疙瘩给弄丢了? 当然,罗老爷子这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柳迎春那么做也是被他逼出来的,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所以他的宝贝金孙子这么没了,也跟他有绝对关系!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被自己儿子拳打脚踢,没了个另一个孙子……当然,是不是孙子这得另说,反正罗老爷子这里是认定了,那妾肚子里的那块肉,要平安生下来,那也得是个孙子。 这孙子还是这么没了的,……你说罗老爷子能不郁闷吗? 几番郁闷下来,人渐渐阴沉无比。 恰是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锣鼓唢呐声。伴随着许多称赞声,还有……哭嚎声? 这是? 哪家这么不懂规矩! 送葬经过他家门口时候,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又哭又喊? 罗老爷当下叫来罗大管事:“你,出去让那些送葬人消停消停。” 瞧……,人家送葬,经过他们家,还不许人家哭,多霸道一人啊! 罗大管事见怪不怪,应了一声,出去处理这事儿。 但他到门口,让小厮出去制止送葬队伍哭叫。结果小厮说,没见到那送葬队伍。 但那声音确确实实一声高过一声。 于是,罗大管事寻思着,终于找到了声音出来的方向,……是西面! 于是,罗大管事又到了西门,开了西边的角门……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但这门一打开,那声音更大了。 ……罗大管事狐疑地看一眼十米开外的城墙……难不成是隔了一个城墙? 但那边他可记得,是曾经张大人的故居。都荒废好多年头了,怎么会有人? 该不会是百日闹鬼吧……罗大管事这么一想,真自己把自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但听城墙外隐隐约约传来道贺声:“恭喜大娘子的义庄开张了,这可是实实在在为小柳镇做了一桩好事儿呐!” 义庄? 这两个字划破所有的字句,进入了罗大管事的耳中。 他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走,随我去看看。”领了人朝着城门口走去。 没办法,虽然罗家西边角门和那喧闹的另一边只隔了一道城墙,但是要从罗家到对面隔了城墙的张家老宅,那就只能够花一炷香的时间去绕个城门到郊外,绕过去了。 当罗大管事抵达那喧闹热闹的张家老宅的时候…… 他简直傻眼了! 张家老宅看起来是被简单地收拾过了,门口屋檐上吊着两盏白灯笼,嵌着“义庄”两字。就连以前挂着“张府”的牌匾处,都给换成了刻着“小柳镇义庄”的牌匾。 而牌匾下那个女人……再眼熟不过了! 就是那南畦村的丑妇! 罗大管事看到丑妇,丑妇也看到罗大管事。 罗大管事见那女人见到他,不慌不忙还朝着他笑了笑。他脑袋一转,便想通了,这是人家想出来恶心罗家的法子。 罗大管事只觉得头重脚轻……天呐,在罗家宅子对面开义庄……这招真是,真是损呐! 回头跟罗老爷子禀报,罗老爷子气得跳脚。罗大管事瞧着这么长时间,自从那些事情发生之后,这可是罗老爷子最有朝气活力的时刻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好你个丑妇,咱衙门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旨到!(一更) 罗老爷子在县衙门口下了轿子。让下人击鼓鸣冤。 擂鼓声阵阵。 县衙内。 新上任的师爷禀了史全:“县丞老爷,外面罗老爷擂鼓鸣冤,怎办?” “慌什么?有人击鼓,本官应承就行。”说着向着前头公堂走去。 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回罗老头得吃个大亏了。 公堂之上。 身着圆领江南上好丝绸,上图为元宝的袍子的罗老爷子慢吞吞走上堂,口中一面道:“治下之民罗醇之,见过父母老大人。”罗老爷字醇之,而他口中的父母老大人,指的就是当地县丞老爷。 史全就道:“原来是本镇豪绅罗老爷子,本官久仰罗老爷子大名,来人,给罗老爷子赐座。”这样就是以示对于罗老爷子的尊敬。 罗老爷子也不客气,椅子搬来,他坐下之后向着堂上的史全禀禀手,慢吞吞道:“今日醇之前来,是为状告本镇南畦村丑妇,告她横行乡里,胡作非为!” “哦?罗老爷子此番前来,既然是状告丑大娘子。本官倒是听说丑大娘子在外名声甚好。此次前往北疆,更是出手解了北疆缺盐的困局。”史全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咳嗽两声,遮掩过去:“咳咳……既然罗老爷子今日为告状而来。请递来状纸于本官一揽。” 罗老爷子示意身后罗大管事呈上状纸。 史全一目十行,把那状纸看完。一拍惊堂木:“罗老爷子状纸所说,可属实?真有人于罗家隔壁开义庄?” “句句属实!” 史全顿时勃然大怒:“来呀,传南畦村丑妇上堂!” 罗老爷子靠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看史全,心道:算你识相。 …… 小柳镇新开的义庄,正忙乎着。这边就有衙役前来传唤丑妇上公堂。 于是乎,众人看热闹的心里下,随之跟来了一大票人。 有人开义庄,就有人捧场。但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丑妇被传唤到公堂之上。 史全一拍惊堂木,“嘭”……:“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民妇南畦村丑妇,不知大人传唤民妇上堂,是为何事?” “有人状告你横行乡里,胡作非为!你身边这位就是本地豪绅罗老爷,他状告你在他家隔壁开义庄,可有此事?” 丑妇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罗老爷子,……对手戏不少,今日总算是与他面对面了。 只见这位罗老爷子,弯背驼腰,瘦黑得皮包骨,让人记忆最深刻地就是一双深陷凹进去的眼。老眼昏黄中精光闪闪。 此人面向阴沉,想来年轻时于他手中被算计者无数! 丑妇看罗老爷子之时,罗老爷子亦在打量她。 这就是屡屡和他罗家作对的女人?并无丝毫出色于他人的地方?竟然能将他逼得今日不得不上公堂! 想到此,罗老爷子一番怒气下,将头一撇,冷哼一声调转过头去。 丑妇脸上淡淡,心中讥讽。 却恭敬地向着堂上史全一拜:“回老父母的话,罗老爷子状告不实!” 嗖! 罗老爷子惊蛰的老眼瞬间瞪向丑妇,丑妇犹自不觉得,自顾自说:“民妇确实是今日开了一家义庄。但民妇开义庄,实是为了那些客死他乡的赶路人提供一个临时停放棺材的地方!民妇以为,此乃善举。不知老父母为何因此传民妇上公堂。” “嘭!”惊堂木再拍,史全忍住笑,硬是绷着脸喝道:“岂有此理!你这是狡辩!本官所问,是你为何将义庄开在罗老爷家隔壁!试想,若有人在你家隔壁开义庄,你是何心情?” 罗老爷听后,不住地点头,表示赞成史全的话。 “回老父母大人,罗老爷子此话实在是荒谬!他家在城内,我义庄开在城郊,厉唐有命令,城里不可开义庄,因此民妇选址之时,特意选在城郊。 民妇实是不知,城内和城郊,怎么能就算成邻居了?” 史全一听这话,满脸犹豫,“那……罗老爷子,你看她所言也有道理?城内和城郊如何也不算邻居。” 这下罗老爷子气愤了,当下鹰钩一样的手掌就拍在椅背上:“胡言乱语!此乃狡辩之言! 她那义庄是开在城郊,但与罗府西墙只差十数米,中间只隔了一扇城墙!老夫在家中书房之中,亦能够听到敲锣打鼓,鬼哭狼嚎的哭丧声。”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端了一杯茶水就灌下去…… 不知道史全是不是故意的,那茶水罗老爷子灌进嘴里,当下一股怪味儿,罗老爷子“噗”一下,没忍住喷了出来。 就是普通百姓当堂喷茶水,那也是举止失宜,何况是出自罗家大族的罗老爷子? 尤其当公堂外围看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差一点儿,罗老爷子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得中风了。 丑妇一本正经说:“罗老爷子此言差矣!你家在城内,义庄在城外。于厉唐法令而言,民妇并没有违背,甚至是积极遵守。 你说中间只隔了数十米……那民妇问你,从你家到民妇开的义庄,需要花费多少脚程?民妇粗略算一算……至少要一炷香时间。这一点,罗老爷子若是不信,大可让你家里的下人去试一试。” 罗老爷子脸色绷紧,他又不傻,当然知道,从他家到城郊,是要绕过城门的,花费时间定然要一炷香之久。 但……那些哀嚎哭丧的声音可不会左转弯,右转弯,还能够绕个城门来到城里的。 但此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反驳!人家没有违背国家法令啊。 人家从哪里看都是占住理的! 又听那女人更可恶的诛心之言: “民妇不过就是想要为乡里乡亲做一些好事,为那些客死他乡的客商游人们的棺材提供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这不光光是一桩善举,若是传扬出去,就是江南总督那样的大官儿也要夸赞一声咱们小柳镇的父母官教民有方的。 如今,此等善举,作为本地豪绅的罗老爷子没有鼎力支持也就罢了,罗老爷子还要处处找民妇麻烦,民妇斗胆问一句……罗老爷子,你是何居心?” 嘶…… 罗老爷子听了牙疼不止! 这女人焉儿坏!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这样的善举,非但是个人的善心,而且还是小柳镇父母官的政绩。本地父母官的政绩你不帮衬着也就算了,你还出手阻拦,你怀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司马昭人之心人人皆知! 罗老爷抬头看堂上坐着的新上任的县丞,……果然他脸上的和善退去,改而代之的是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罗老爷咬咬牙,心知,此时一定要解释清楚。他虽然大哥在朝中做官。但鞭长莫及,何况听说这个史全是南宫家的下一代家主,如今陛下跟前的红人南宫尘举荐的。 南宫尘虽年龄不大,但名声已然不小,何况简在帝心。 南宫家世代直臣,……能历经几个朝代不倒,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偏偏南宫尘举荐这个史全当本地县丞……,至少南宫尘对史全是另眼相待的!不然从不举荐别人的南宫尘会为一个史全破例?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这个误会不解开,……他罗醇之就要和刚上任的县丞有了嫌隙了! 好狠毒好有心机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想当初,他和柳家所定下要娶过门的人是她……,若当初坚持娶她过门,若当初知道这个女人有如今这样的能耐和心计,还有……那样微妙的机遇……,他罗醇之就是以儿子正妻之位允之,就是强迫,也会将她娶进门做儿媳妇。 有这样的儿媳妇儿,想来儿子也不敢纳妾,就算纳妾,也不敢白日宣淫吧! 罗老爷子此刻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罗老爷子正要与史全解释,县衙外突然安静下来。 人群纷纷避开。 几辆高头大马在前开路,一辆车马被护在最中间,也是最显目的位置。 身后还跟真两排身着金带镶边护卫服的护卫。 这只队伍在县衙前停了下来,马车车厢里走下一白面无须肥脸的胖太监。 “圣旨到!” 嘶…… 圣旨? 当下,所有人一通通跪地拜服,百姓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传圣旨的队伍,不知道怎么做,那就下跪呗,下跪总没错的。 史全赶紧出来,让人摆了案子,又焚香的准备接旨。 那白面无须的太监胖乎乎的脸蛋,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的。有小太监扶了他下车马。 “圣天呈运,皇帝诏曰,小柳镇南畦村有丑妇一名,机敏善思,仁义宽厚。其自创炼盐之法得天独厚,解朕之天下无盐困局。故朕夜烛而思,特赏赐纹银五千两,绫罗绸缎百匹。另以丑妇之名命名此炼盐之法,故从此此法炼制出的食盐称之为‘丑妇盐’。 此等大义大节的女子,实乃本朝妇人之楷模!偶得知其妇有儿名平安,天资聪颖,勤奋好学。 朕怜惜此子,故赐下四书五经,特允此子考中童生后,前去江南‘忘川书院’读书。 望丑妇善待其子,朕望其成才!钦此!” 这……这…… 丑妇傻眼了…… 金钱的赏赐,这是必定的。但……赐书?而且言下之意是希望她的儿子走仕途一道。虽然她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皇帝陛下会不会太闲了?管一个乡野小子将来如何? “公公……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丑妇有些不安。这样的赏赐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吧。 那位公公却毫无架子,和善地对丑妇说:“丑大娘子称杂家一声李公公就好。大娘子无须懂得皇上的用意,只需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做就行了。” 不光光是丑妇晕头转向,罗老爷子脸上精彩纷呈,隐隐有后悔的意思。被当今圣上关怀……这是怎样一份荣耀! 若是当初他儿子娶了她……,还愁这份荣耀不能兴替罗家二房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柳迎春之死(二更) 一场擂鼓鸣冤的官司,变成不了了之,或许不是最坏的结局。 于每个人而言,何为坏?何为好? 你若是问丑妇,她会说:对付恶人,要比恶人更加恶毒。 你若问罗老爷,他会咒骂:混蛋!混蛋!混蛋! 当罗老爷恼羞成怒的时候,一个罗家的小厮匆匆忙忙地赶到县衙。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厮匆忙,脱口大叫,也没顾得上看周围有没有人。 罗老爷面皮再厚,此刻也觉得被怠慢了,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这些了。 “混蛋!”当场就怒骂那小厮。 还是罗大管事机敏,当下劝住了要大发雷霆的罗老爷:“老爷,且等等,听听他怎么说,无端叫人看了笑话可不好。” 这才止住了心里火燎火燎一般,怒火烧的厉害的罗老爷子。 “老爷。真的不好了!大,大少奶奶她,她上吊了!”小厮白着脸。顾不上其他,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 罗老爷子的脸顿时沉黑沉黑的,低沉着声音就问:“是谁派你来报信的?”这么不懂规矩! 死了一个柳迎春不是什么大事儿,叫这不懂事的小厮一阵乱喊,丢了脸面才是大事! 罗老爷子眼珠四下一看,果然那些围观的人,随着传圣旨的队伍离去,也准备散开的。没想到这会儿一听到这鲁莽的小厮乱喊话,当下又都刻意不走,就等着多听一些墙角。 “大管事不在家,方嬷嬷遣了小人前来给老爷报信,老爷……柳家的大公子……” 这下是真的不敢继续说了,因为罗大管事惊蛰的眼狠狠剜他,他只觉头顶打了一个激灵,当下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了不能再错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周围不相干,偏偏又亮堂得瘆人的一双双眼,跟豺狼一样。 这些人越是兴奋,小厮知道,自己越是要倒霉了。几乎是哭丧着脸看着罗大管事。……他不敢看罗老爷子啊! 罗老爷子的轿子走后,留下的人群叽叽喳喳地讨论开:“罗家真是造孽,人家好好的闺女嘎哈要上吊啊……造孽啊造孽。” “……难道是罗少爷逼的?”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于是乎,小柳镇上以一种“风靡”的速度传开了:罗大少逼死了新婚妻子。 成亲半年多,可不就是新婚妻子吗? 再说罗老爷赶回自己家里的时候。 刚到儿媳妇儿的院子。就见到对峙着的双方。 一方是他儿子,一方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柳宝通。 柳宝通阴沉着脸,不让罗家的仆妇将柳迎春的尸首收敛入棺。那些仆妇无奈,只能看着罗大少爷。 而罗大少爷手中好死不死还拿着倒刺儿的鞭子! 柳宝通眼角余光看到罗老爷子回来了。 但……他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卑躬屈膝。 他冷冷地看着罗大少爷:“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大少爷,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当下伏身抱起柳迎春的尸体就要往外走。 那些仆妇想要上去拦住他,都被他阴沉冰冷的眼神给吓住,只有不知死活的罗大少爷气得跳脚! 罗大少爷突然看到自家的老爹就站在院子口,当下挤出开心的笑容,叫喊道:“爹,爹,快让人拦住这贱民!” 罗老爷眉心跳了一跳,却没理会自己跳脚的儿子,只在柳宝通经过他的时候叫住了柳宝通:“宝通,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 柳宝通抱着柳迎春的尸首,停住了脚步…… 罗老爷见此,舒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温着声音:“宝通啊,你知道……我是很看重你的。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希望和你闹僵了。最近老夫就在考虑,将庶女嫁给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柳宝通不语,少年倔强地瞪向罗老爷。 罗老爷叹了一口气:“老夫想收你做养子,将来……将来你和老夫的庶女生下的孩子,就是老夫的继承人!而你,老夫的养子,老夫定当全力资助你的仕途学业!” 这么厚重的许诺,听在气怒的柳宝通耳里,要说一点点动心都没有,那是假话。 但……手臂中沉甸甸的大妹闭着眼,没有了气息,昨天还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大活人,只过了一天,她就再也不能够哭着向他埋怨,不能够笑着向他撒娇。她……再也不是能和他说话的大妹了! 她……再也睁不开眼了! 心底对于罗大少爷的怨气满满的,没有一个发泄口! 罗大少爷却还不知死活,听到他爹要收柳宝通做养子,当下气呼呼地跳过来,手中倒刺儿的黑鞭子,若不是因为柳宝通身边还站着罗老爷子,他就向着柳宝通打过去了! “父亲!你怎么可能收一个贱子做养子!母亲不会同意的!” 罗老爷子却连看都不看一边跳脚的罗大少爷,沉声命令罗大管事:“你把他拖下去,交给夫人好好管教。也把我要收养子的意思告诉夫人……” 罗大管事忠心于罗老爷子,但此刻听了罗老爷子的话,也不禁面有苦涩。 罗老爷不着痕迹瞥了罗大管事一眼:“你去和她说,此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若是乖巧,这府里还有她和她那个逆子的一席之地。将来……将来等宝通出息了,定然也会照拂那逆子的将来的。” 这话是说给罗大管事听的,也是说给柳宝通听的。 言下之意是,他对于收柳宝通做养子,这件事情可以板上钉钉。但是将来柳宝通也要照拂没有能耐的罗家大少爷。 就看罗宝通怎么抉择了。 罗老爷不可谓不精明! 日前,他大哥逼着他过继强哥儿,但司马昭人之心人人得知! 与其把偌大家产便宜了不是自己的种,还不如收个有出息的养子,再让养子和庶女成婚,生下的孩子,一样是留着他罗醇之的血的! 这样的话,……还可以保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将来有一口闲饭吃。不至于被人欺辱! 说句实话,儿子已经不能够算作男人了,传宗接代的事情……只能靠庶女了。 儿子于他……没有多少用处了,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总要给安排一条舒适的路。 …… 柳宝通一边听着罗老爷子的话,一边感受着手臂的沉重。 他少年的脸上抿紧了唇瓣,罗老爷子历经世事,岂能猜不到柳宝通的想法和不甘心? “宝通,老夫知道你不甘心……老夫今日与你大姑打了一场官司。你猜,结果怎么着?”罗老爷子不直接说,却引着柳宝通自行猜测。 这也是有用意的,将柳宝通的注意力从柳迎春的死上面引出来,……甚至可以说是……祸水东引! “结果……怎样?”柳宝通还是问了。 “结果?”罗老爷失笑而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看着柳宝通:“你这位大姑呀……”连连摇头。 “你这位大姑呀,厉害着呢!”然后将圣旨的事儿说了说:“你没有瞧见,宫里的金吾卫护送了传旨太监李公公来传圣旨……你是不知道,这李公公可不是一般人。当今圣上却叫李公公跋山涉水,亲自前来给你这位大姑传圣旨。 不但赏赐下钱财布匹,圣旨中还提及了你的小表弟平安,最后还送了一套四书五经。”罗老爷一双凹陷的眼出奇地亮,看着柳宝通怪异地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柳宝通回答,罗老爷已经自顾说开:“这意味着当今圣上对你的小表弟很有期许!甚至暗示你那位大姑,将来她的儿子是要走仕途这一道的! 甚至给了明旨。将来等你那小表弟考取了童生之后,就让他去江南入读‘忘川书院’。” 罗老爷果然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柳宝通身体顿时一阵僵硬。 “‘忘川书院’?是所有南方书院的代表的那个‘忘川书院’?”惊问! “还有哪个‘忘川书院’?你知道有了当今圣上这句话,你那小表弟考取个童生根本就是不费力!地方上的官员很会揣摩圣意思的…… 甚至,将来你那小表弟不要太差劲,考取了秀才都不是难事。哪里像你,从小刻苦读书。别人都道你是天才,你住在老夫的府上,老夫看得见,你悬梁刺股地读书,比别人更努力。” 正是罗老爷的这段话,彻底打动了柳宝通的心! 这话算是说到柳宝通心坎儿里去了! 他是聪慧,但基础比别人差,所以平时比别人更加努力地读书!没想到这些都被看在了罗老爷的眼里,一瞬间,柳宝通觉得罗老爷很懂他,让他有一种忘年之交的感觉。 柳宝通想起了之前求丑妇救一救柳迎春,那女人冷漠的模样此刻像是烙印一样死死地印在他的脑海了。若不是她不肯出手相救,大妹她,大妹她也不会死! 都是那女人不好! 全怪那女人心狠如蝎!一点都不讲亲情情面! 又不是要了她的命,只要她肯出个面……哪怕她只是施舍地来罗家露个面,大妹也,大妹也不至于会被逼的上吊自杀! 此时的柳宝通沉浸在他歪曲的恨意中,根本不会想到他所谓的施舍来罗家露个面,对于丑妇来说,是多么为难的事情!甚至是危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偏激扭曲(三更) “老爷子,此事暂且不说,请帮我把大妹入殓,风光入葬罗家祖坟!” 罗老爷应了。 “我还有事,老爷子怠慢了。”柳宝通急急地向罗老爷子告辞。 一出府,就冲向县衙。罗老爷子在府里抚着胡子看着柳宝通的身影,直至消失。满意地笑了笑。 丑妇和史全告辞,史全亲自送她到衙门外。 在衙门口相互告辞的时候,丑妇转身离去的时候,看到了台阶下的柳宝通。 柳宝通跑的全身汗淋淋,哪里还有一丝温润少年的模样。但他狼狈的站在台阶下。 “大妹死了。” 嗯?丑妇吃了一惊,之前打官司的事情不了了之,她先进了衙门,并没有听到罗家小厮的嚷嚷声。 这会儿柳宝通忽然告诉她,柳迎春死了,她真的吃了一惊。但小小吃惊之后,又回复了原样。 柳宝通看着这个害死他大妹的女人一贯的平静冷清,一股怨气沉积在心里,止不住地他仰天大笑:“丑妇,”当他喊一声“丑妇”,而不是“大姑”,他心里说不出的顺畅,而丑妇则是皱起眉头。 他发什么神经病? “丑妇,我大妹死的时候,你站在众人中间,风光无限。”柳宝通仰起头,看着石阶上站着的女人,“你享受众人吹捧的时候,我大妹凄苦地死在鞭子下。”是的,柳迎春是死在罗大少爷的鞭子下,而不是上吊自杀。 “为什么你可以风光无限,被人追捧被人崇拜。为什么我大妹就要那么可怜地死掉?当你风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侄女,我的大妹?”柳宝通很平静,平静地异常,他的眼锁住丑妇,不见仇恨,只是淡漠地说: “我求过你,狠狠地求过你。但你就是冷漠地不肯帮忙。所以,我大妹今天死了。……该死的其实是你,当初要嫁过去的也是你。是大妹顶替了你,大妹是替你受苦的。但大妹受苦,你有能力救她出火海的时候,却冷眼旁观。你袖手旁观了,所以大妹死了。” 他越说,丑妇越是皱紧眉头。她看着台阶下的少年,他的脸上不见激动,不见疯狂。但是他的心……扭曲的可怕! 他心里认为柳迎春的死和她有关系。但是,事实呢? 事实上,她才是被迫害的吧?从她重生过来,他们家就不怀好意要用她换来一场富贵!她不过是反抗了,不过是没让他们得逞! 她不过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不然这个时候死的就是她吧? 她没求着去嫁到罗家吧?一切一切都是柳家自己人的贪心害了自己。 但今日柳宝通,柳家真正的代表性人物,却将一切仇恨加诸在她的身上。 …… 她才是受害者!……真正的丑妇早就死了!她不过是另一道灵魂附体! “你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接了圣旨,我大妹在所有人嘲笑的眼神中,死了。我就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非要是我的大妹?明明你阴狠毒辣,蛇蝎心肠。而我大妹,心地纯良,待人宽厚。为什么死的不是恶毒的你,而是这么善良的大妹呢?” 丑妇看着柳宝通,他是真的作出思考状,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见一丝的火气,不见丝毫的疯狂。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石阶下,看着她,然后告诉她,他的想法。 这样的柳宝通……嘶~丑妇觉得寒从脚起! “柳宝通,你说完了?说完了你可以回了。”丑妇从他身边绕过去,看也不看他。他已经疯了,完全的自私自利! “咯咯咯咯……”柳宝通笑了,眼角流下一行清泪,诡异地看着丑妇:“大姑,我就要成为罗家的养子,娶罗家的庶女了。……你不死,我心难安。” 嗖! 丑妇经过他身边的脚步顿住,回头望向他,冷眼中满是讥讽之色:“我死了,你心依旧难安。 害死柳迎春的不是我,是你的贪心作祟。” “不是!”柳宝通突然扭曲了清秀的面孔,极力辩驳,但他抬眼,映入了一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里。 “柳宝通,你是。”那双眼的主人淡淡开口:“你害死了柳迎春,你心中清楚罪魁祸首是你自己。而你,显然有做坏事的心思,却没有做坏事后的心理承受能力。你不敢接受是你的贪欲和野心害死了为你牺牲很多的柳迎春。 所以,我成了你宣泄的借口! 柳迎春是死在罗家的,是罗家人直接害死了柳迎春,你不敢找他们算账,你心里胆怯罗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因此,你将一切恨意都算到我头上,你仿佛把我当成了一个宣泄恨意的入口。 柳宝通,你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宣泄你恨意,让你能够从愧疚悔恨中脱离出来的方法,而我,刚好成了这个不幸的人。” “不是不是不是!”柳宝通眼中显现疯狂,之前还那样安静的人,突然之间有了发狂的举动:“明明就是你不肯伸出援手,明明就是你见死不救!我都那样求你了!那样舍弃尊严的求你了!是你不好!一切都是你不好!是你不肯才……” 说着说着,柳宝通阴沉地眼了悟了:“啊……我知道了,你是要乱我的心!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果然狠毒!你说那些话,我若是稍微弱一些,就此就要沉浸在自我悔恨当中了! 你以为你说那些话,我就会放过你吗?丑妇,当我成为罗家养子的那一天,我发誓,一定要看着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下地狱!我要亲手将你们送下地狱!” 没救了…… 丑妇咂咂嘴:“随你。”绕过他走了。 柳宝通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咬断了牙根,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去。 …… 却道丑妇回到家中。却开始着手另一件事情。 “恭喜恭喜。”但到家,先一件事,就是来自各方的道贺。 这一日,丑妇的院子说不出的热闹喜人。 而除了四邻八舍的村里人,还有新上任的县丞老爷史全亲自送来了贺礼。 “怎敢劳烦大人亲来?”丑妇微笑。 史全哈哈一笑:“不是为大娘子而来。为大娘子家的小公子而来,可行?”同样笑嘻嘻,用一种开玩笑的态度说着。 但丑妇知道,史全并不是说着玩的。 连皇帝老儿都关系她儿子的学业了,作为地方老父母怎么也要来关心关心吧。 丑妇叫来平安,平安倒是不认生,看见史全,一样史爷爷史爷爷的叫着亲切。 史全眉开眼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慈和地摸摸平安的小脑门儿:“史爷爷考考你,若是答对了,史爷爷这红封就送给你好不好?” 平安听了两眼发亮,一双明目圆溜溜,视线不离史全的手,那模样…… 丑妇痛苦地以手扶额,难道她儿子不单单是吃货,还是财迷? ……绝对不关她的事情! 一定是小包子不知是死是活的亲爹遗传的! 绝对是! 史全却笑呵呵地拉着平安到书房里坐下。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史全以一种读书人的节奏慢慢吟诵出这段话,然后笑着看平安:“小平安,你来解说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史全不再笑嘻嘻,而是一改常态,变得严肃起来。文人崇尚文风,对于学问,尤其是圣子名言。 史全考校平安的时候,一排严肃。 若是换做一般的小孩儿,刚才还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一下子变脸,变得那么可怖,估计心理得有些惧怕。 但是小平安听到史全的问题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史全的表情! 他全副心思都投放在这句问题上。 小家伙温润地笑开,一双明灿的眼望向史全:“意思是,学习需要不断复习才能够掌握,学了知识,按时复习,这是愉快的事情。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一起探讨问题,是一种乐趣。人家不了解,我却不怨怪,这是君子的风格。” 史全出这道题,本来就是小试一下小平安。毕竟一个乡村里长大的孩子,现年才四岁,你能指望他有多么精妙的回答? 因此,他只出了《论语》中第一则。 但是小家伙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史全精明的老眼看着平安,“好!史爷爷再给你出一道题。” 小家伙却嘟着小嘴巴,粉粉的小嘴巴满满透露了他的不开心。而圆溜溜的眼珠乌黑发亮,视线紧紧抓住他手中的封红…… 史全试探地把手伸出去:“喏,史爷爷说话算数,你答对了,这个封红就给你。” 小家伙乐呵呵就接下了封红,接了封红也很有礼貌地冲着史全笑得露齿:“谢谢史爷爷。” 多乖巧一孩子,看。粉嫩粉嫩的小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 “史爷爷,您接着出题。” 史全慈和的笑脸僵了僵…… 额…… 他看向丑妇,丑妇那个脸蛋顺势“嗖”一下子,通红通红~! 一边默念,不是我不是我,是他爹,一定是他爹! 然后尴尬地对着史全笑了笑:“让大人见笑了,是我没教好……” “不,老朽认为大娘子教的很好。小家伙不偷不抢,回答对了才拿了封红,这是奖励,是他应得的。现在的孩子,要么生养在富贵中,不知道人间疾苦。要么就是偷蒙拐骗。这一点老朽看令公子就挺好的。 拿该拿的,很懂得变通。也不一味愚善。这样的性子很是宝贵,即便将来,老朽看小公子也不会是任人鱼肉的主儿。这样很好。” 其实丑妇并不认为平安这样的举止不好,只是怕在古旧思想的古人眼里,平安这种举动或许会被嫌弃。这才小小羞愧一下。 但听史全的话,一想到,史全是出身和经历,这样的人何须担忧他拘泥和古板?想一想,苦笑道:“是我拘泥了,还不如大人想得开,也不如一孩童返璞归真。大人见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各方来贺(四更) 史全又考校了小包子几个《论语》中常常出现的题目。这几道题也是孩子启蒙时常常出的题目。 但小家伙能够全部答出来,而且答得相当的好,这一点让刚上任的县丞老爷盯着小家伙看,不禁露出爱才之心。 连连称赞“好”。 县丞老爷不能够总呆在丑妇家吧?因此,考校完小家伙之后,县丞老爷辞别丑妇家,坐着他的官轿离开了。 小柳镇上很多豪绅士绅都来恭贺了丑妇。 小柳镇上当初丑妇卖臭豆腐时候遇到的朱贵朱老爷此刻就满面愁容,万分后悔。 朱贵的夫人道:“夫君怎地还呆在家里?我听一起打马吊的张二夫人说了,他们家可都带着人和礼物去南畦村的丑大娘子家恭贺去了。” “哎……别提了。”朱贵满脸的胆汁色,与他夫人道来当初与丑妇的恩怨:“哎,早知如此,老夫当日何必算计她的臭豆腐方子呢。”如今这丑大娘子摇身一变,成了救国救民,有胆有识,仁义心肠的巾帼了!这可比一张臭豆腐方子值钱多了……关键是,他算进人家的方子,要是算计到手了,那也就咬咬牙认下了。 可……屁都没有! 还绝了与那位丑大娘子之间的关系。 朱贵的夫人难得出口怪罪朱贵的。她略嗔怪地美人指指了指朱贵:“你哟!罢了罢了……你不去,我去。” 说着就叫了仆人进屋子,“梳妆。” 朱贵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夫人,一边讷讷道:“没必要吧……当今圣上并没给她实在的好处……不过就是一些银钱。”意思是,她还没这么重要,想要朱贵的夫人前去示好的。 朱贵的夫人却比朱贵有远见:“……夫君,你是否觉得那位丑大娘子并不是很重要?……但你想一想,她起于微末,当时你看她如何?现如今又是怎般欣欣向荣的光景?”又言辞恳切地劝说:“夫君,你已经失去一次结交的机会……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朱贵打了一个激灵,对呀,当初看她不过一无知乡野村妇,如今人家连皇帝陛下的圣旨都有了…… “夫人说的有理。为夫……惭愧惭愧。此事……还多劳夫人挂心了。”好在朱贵此人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劝的人。 朱夫人挥了挥手:“行了,肉麻话就别多说了。夫妻几十年,同甘共苦。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 于是,带着小厮丫鬟,坐上家里的轿子,就朝着南畦村而去。 南畦村的那座丑妇造的桥断了,因此,要去南畦村,只能够绕远路。 路上,朱夫人微微闭眼,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等到了丑妇家的小院子。 “怎么回事?”朱夫人感觉轿子停住了,因此有此问。 外面跟随的贴身丫鬟有些着急地回答:“夫人,路堵了。怎么办?” “堵了?”朱夫人一惊,掀开了轿帘子…… 嗬! 可吓了一大跳! 前面一排的轿子停着! 朱夫人稍微一打量,就认出了好几台轿子,都是小柳镇里富贵人家的。 抿了抿嘴,“扶我下轿吧。” 轻轻说一句,丫鬟却大惊小叫:“这怎么行?!夫人行走在外,怎么能够委屈了夫人?” 朱夫人却嫌她啰嗦,不在意地挥挥手,打住这丫鬟的叽叽喳喳:“算不得委屈。不能雪中送炭,总也得做一做锦上添花的美事,补救补救。” 丫鬟没听懂,扶住朱夫人下轿。 朱夫人让抬轿子的轿夫就等在那里,自己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三人走了不算长,但绝对不短的一段路程。这才能看见一座小院子。 黑漆漆成的大门,向里敞开着。 门外有几个妇人忙着接待。一个接了拜访之人的礼品,一个请前来拜访的人进院子。还有一个老人坐在门前简单搭建的一张桌子后,将前来拜访之人的礼物登记在案。 “嘶……夫人,这丑大娘子不过就是一个村妇……怎么有这么多的富贵人家来拜访?比我们家还要光鲜。”丫鬟有些活泼,脱口就出。 “住口!”却叫朱夫人喝住:“这里面住着的这位丑大娘子,现在可不是无名之辈。……你少给我祸从口出。待会儿进去了,不许你说话。” 那丫鬟嘴里惶恐地应着“是”,心里不以为然,心道:夫人也是太仁善慈和了,给这人家面子而已。偏偏夫人这人凡是不喜得罪别人,遇事都会给人留情面。 小丫鬟看着不大的小院子,门前连个红灯笼都不挂,心里更加不屑。只是她忽略了……为何这家院子前会排了这么长队伍,而且拜访之人都是本镇里有名的富贵人家。 等到朱夫人走向前,叫小厮递上贺礼。 “我是本镇朱府的夫人,听闻丑大娘子喜事临门,因此前来恭贺。这是朱府的贺礼。大娘子轻点收。” 朱府? 是那个朱府? 李三娘子负责收礼,当下听到朱夫人说“朱府”……突然联想到那件事。 “是朱贵朱老爷府上?” 朱夫人看收礼的大娘子满脸的怪异,见怪不怪,依旧落落大方:“朱贵是我夫君。”笑得从容。 落落大方,从容以对的朱夫人,让人无端生出好感来。 再说……人家今日是来送礼的。即便当初有什么……那也得里面的丑妇妹子自己做主。她这里只负责收礼,登记。 于是李三媳妇儿收起心思,冲着朱夫人也笑了笑:“朱夫人请。” 但朱夫人却突然停住,站着问:“听闻这位丑大娘子做了毛血旺的生意,身边有五位能干的大娘子帮衬打点。听闻这五位大娘子各有特色。春娘子泼辣厉害,李三娘子沉稳持重。想来这位就是李三娘子吧。” 这里说春娘泼辣厉害,是指春娘做事情的时候利落果断,并不是贬义词。 李三媳妇儿吃了一惊,再看朱夫人的时候,眼里就有些防备……毕竟当初这位朱夫人的夫君可是算计过丑妇妹子的。 “俺是。但朱夫人……?” 朱夫人见此,心中苦笑……原本是想要通过和丑大娘子身边的几个帮衬的大娘子打好关系,再通过这些大娘子和那位丑大娘子打好关系的。如今倒好…… 目的没达成,人家一脸戒备防贼的模样…… 朱夫人有心解开误会,于是当下就解释:“李三娘子,别误会,我……” “我们家夫人是对人和善惯了,对谁都是这样的。偏偏你一脸防贼的模样……也太是不知好歹了!” 额…… 朱夫人愕然,李三媳妇儿愕然…… 登记礼品的老村儿愕然,还有正在招呼客人的春娘愕然…… 当然,那些前来拜访的客人们,但凡听到这话的都哗然一片……然后,满脸看好戏…… 朱夫人扫视一眼四周,一片片,一双双看好戏的眼,准备看她如何收场……当下一口气差点儿就没上来。 手脚都发麻了,看着身边犹自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而洋洋得意的丫鬟,朱夫人恨不得将她的嘴捂上! 不!恨不得今天根本没有带她出来! 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还好带来的小厮伶俐,当下特意拔高声音道:“夫人,月桃今早上发高烧呐!本来是要和夫人告假的,偏偏月桃不肯告假,这会儿是烧糊涂了,小的这就带月桃回去府上,请大夫瞧一瞧。” 朱夫人感激地看一眼那小厮,赶紧接了话茬子,可不敢再让这个惹祸精开口了:“好,你就带着月桃寻大夫去,让大夫给月桃好好瞧一瞧。用药都往好的上用,费用府上出。本夫人无碍,还要拜访丑大娘子。” 月桃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叫道:“夫人……” “闭嘴!”朱夫人喝住了月桃:“你生病了,发烧,高烧!烧糊涂了!回去好好养病!”然后压低了声音:“蠢货,再敢给我惹事,把你发卖出府!” 月桃“嗖”一下子,刚才还洋洋得意,现在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瞧着这样的月桃,朱府只悔恨当初太过宠溺这丫鬟。……这丫鬟于她有救命之恩! 月桃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夫人。可向来宠惯她的夫人这回看都不看她一眼。 耳边是小厮压低声音地劝说:“月桃,若想要夫人继续宠惯着你,你得改一改,学聪明一点。这回你还是随我先回去吧。” 说罢,不管月桃愿不愿意,抓住月桃,拖着她就走。 朱夫人看着月桃消失,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李三媳妇儿尴尬笑了笑:“让大伙儿见笑了,身边的丫鬟给宠坏了。对不住对不住。” 这大门外发生的事情,没一会儿就给传到了院子里丑妇的耳朵里。 丑妇听了人传来的话,又着重问了朱夫人的各种反应。 嘴角淡淡勾起:有意思。 朱贵不来,他夫人倒是来了。瞧这位朱夫人的做派和反应,倒不是来找茬的? 难道是代替朱贵前来示好? 丑妇一点都不怀疑,她现在在某些人眼中是香饽饽。 小小的小柳镇,有谁得了江南总督的一句夸赞,这都是天大事情了!何况是当今陛下的圣旨亲自夸赞了丑妇。而且陛下的意思中,隐隐透露出了对于丑妇的儿子,平安的期许。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因此,丑妇一点都不意外她成了香饽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开席神秘美食(五更) 朱夫人入了小院子,四下一打量,扎堆的人群中,只瞥一眼,就能找到好几个平时一起打马吊的夫人。 “刘夫人也来了?怎么不叫上我呢?”朱夫人腰一晃,拉住了和人说话的刘夫人。 那位刘夫人讪笑着说:“之前不知道朱夫人也要来。不然怎能够落下你呢?”心里却冷笑道:谁不知道当初你们家的朱贵是怎么算计人家丑大娘子的臭豆腐秘方子的?亏你还有脸来。要我早就羞了脸不来了。 面上却亲亲热热,拉着朱夫人一起话道话道几句,互相恭维称赞一番。 刘夫人的衣裳色调配色好呀…… 朱夫人的这支金兰花簪子雕镂的栩栩如生呀…… 一番恭维之后,朱夫人冷不防问:“刘夫人可见到那位丑大娘子了?如何?” 这里的夫人,谁不是当家作主的大妇,谁没有一点能耐? 刘夫人一楞,当下就捏着帕子捂嘴一笑:“听说这位丑大娘子这回要给大家伙一个惊喜,到现在,可都还没人见到她呢!”眼珠一转,又带着不怀好意笑着说:“倒是我来的早,还看到刚上任的县丞老爷亲自前来恭贺丑大娘子呢。” 一双眼却顿在朱夫人脸上,就想看出朱夫人大吃一惊的样子……朱夫人也确实大吃一惊:“连史县丞也来了?” …… 外边话家常,丑妇却在后院里和李二媳妇儿,还有冯寡妇一起洗漱竹篮子里的东西。 “大妹子,你不知道,刚才王家媳妇儿可想跟俺们换着活儿干呢!她可嫉妒俺们了。”一边干活儿,一边李二媳妇儿讲着。 丑妇“噗嗤”一下,没忍住,喷笑出来,“她嫉妒啥呀?这可是苦活儿……前头招待女客的活计,可比这工作光鲜了。” 说着说着,就瞧着李二媳妇儿和冯寡妇拿眼睛剜她:“好呀,你偏心她,把苦活儿累活儿都给俺们干!你说,哪有这么偏心的事儿咧!” 这话当然是打趣儿,苦累什么的也比不上如今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村里的媳妇子可都羡慕她们呢! 当初可还有人笑话她们抛头露面啥啥的,现如今,都改了羡慕嫉妒恨了。 丑妇知道这俩人是玩笑话,也就一笑置之。忽然看到一旁笑得腼腆,但总有些发愣的冯寡妇,脑子里就想到了,那回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说过的事儿。 “冯嫂子,罗家可还催着你要房子?” “呀!”冯寡妇惊叫一声,她这么一惊叫,倒是把丑妇和李二媳妇儿也吓了一跳。冯寡妇看着被吓到的丑妇和李二媳妇儿,红了脸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俺……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丑妇叹了一口气:“冯嫂子,你就说一说吧,是不是他们家还逼着你要房子?” 冯寡妇面有苦涩,“房契在人家手里。俺孤儿寡母的,能咋办?” 是呀,孤儿寡母的,这世道,女人独自生存挺不容易的,何况冯寡妇还带了一个风中一吹就倒的病娃子。 “要不……你住我这院子里来?狗子还可以跟着平安做个对子,若是有兴趣,还可以和平安,二娃子一起读书练字。” 冯寡妇本来还无精打采,一听到她儿子可以和平安还有二娃子一起读书练字,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爱啊…… 丑妇心中感慨,上一世,她没心没肺,不做母亲,不知道做母亲的心情,为了孩子,一个女人能够比男人更爷们儿! “真的……可以吗?”冯寡妇的声音有些艰涩……这样的声音,就能够知道,冯寡妇心中的艰涩,恐怕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丑妇心中苦笑一笑…… “嗯,要不你今晚收拾收拾?明儿就搬来?我东侧坐东朝西的两间屋子都空着,看你是要和狗子同住一间屋,还是一人一间都行,家里的家具啥啥的都一套全的,当初我置办的时候一起置办了。这倒是不用你担心了,但你要是舍不得家里的家具,也可以一起搬来。” 冯寡妇苦涩地笑:“哪有什么家具了……一张缺了腿儿的桌子……”说到这里,就再也不肯多言了。 丑妇也不想挖人伤心事,当下站起来:“这些东西,都洗好了,走走,拿进厨房去。今天个,我可得趁着这个机会,把这道菜式推销出去。我可有大用处的。” “……真不知道你要怎么用这长大钳子的虫子做出好吃的菜式来。”李二媳妇儿当下就说:“不过嘛,俺也算见识到了,再是不好吃的东西……,到了你这里,就都成了珍馐美味了。” “哦……说到珍馐美味,……珍馐坊的佟掌柜派了人来贺喜。贺礼不一般呐!”李二媳妇儿又说:“佟掌柜很看重大妹子呀。” 丑妇笑了笑,不解释。 与珍馐坊合作,这事儿她并不想这么快给别人知道,……跑得太快,会摔跤的。 …… “大娘子请今日来访的客人们入席。”王家媳妇儿接了丑妇的信儿,跑到前院里,给那些个平日里眼睛朝上的富贵人们送口信。 今日来的,除了男人们,更多的是家里当家作主的夫人。 毕竟丑妇是女子,女子和女子更好交流,也更容易套近乎。 于是,除了没娶妻的,大多都是带了家里夫人前来的,若是没娶妻的,但家里有老母的,也会带了老母前来。 所以,这一日,丑妇家的院子和客厅里又如那一日宴请父老相亲们一样热闹。 之前和村里人都打过招呼的。 今日村里人来道贺,那就走个程序,就不留饭了。改日等到没有这些外人的时候,村里人再一起吃个饭啥啥的。 对于丑妇这个决定,倒也没有人钻牛角尖想不开的。应了一声好。 男子中,除了老村儿登记礼品入账,还有钱斧头招呼那些男客们……总不能够让王家媳妇儿一个女人家去男客那儿招待吧? 庄户人家也讲求规矩的! 这会儿,男男女女的来客们突然听到人家主人家请了他们坐席。 有些人还吃了一惊:“你说这位丑大娘子唱的哪一出?” 就有人答:“你管她长哪一出?她让坐席,你就坐席嘛!今天反正是她最大。不然……你来这儿干嘛的?” 那人被这话对的哑口无言,干脆闭嘴不语。 等人都坐上席了,那边,女客那边,王家媳妇儿打了一盆清水过去:“丑大娘子说了,吃饭前要先净手。” 哦? 这倒是有趣。……其实今天的来客都是本镇上的豪绅,家里自由一套规矩,吃饭前净手,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但……庄户人家是不讲究这个的。这丑大娘子现在来这么一出,难道是为了告诉他们:她也懂规矩的。 不能吧…… 各人不同猜测,一时之间,居然还讨论起来。 女客这边打水净手,男客那边自然也有钱斧头端来清水。 “唔!什么味儿?”忽然有人惊叫道:“这味儿从没闻过!” “你们说,今天丑大娘子留我们坐席……,不会又琢磨出了一道名菜?” “说不准咧!”有人“咯咯”笑:“我听说,这丑大娘子以前叫做柳翠花儿,后来是因为……额,那事儿……,被柳家人赶出来的。你们说,要是柳家人知道会有今天,可还会赶走丑大娘子?” “我瞧着柳家的人,除了一个柳宝通……其他的,老根儿是改不了的。”意思是,柳家是无知乡野,就是无知乡野,这一辈子,这都改不掉。 除了一个柳宝通。 “听说没,罗老爷要认养子,这养子的人选呐,还不知道是谁呐……这会儿罗家族系里好多的旁支分家都牟足了劲儿争取这个养子的身份咧。虽然只是一个养子,但罗家可是庞然大物,家产必然不少的。做了养子,也有分家产的权利不是?” “都别说话了!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有人神神叨叨。一副神秘样。 “嗨,你能有什么秘密啊,陆通?” “真的是秘密!大秘密!你们知道罗老爷为什么要收养子吗?”一副神秘模样,装叉装够了:“罗老爷的独子,罗大少爷呐,不行了。” “这算什么啊……罗老爷子那位独子身体向来不好。” “呸!我不是说那个不行了,我是说……罗大少爷不能人道了!” 嗬! 这可是个重磅的炸弹啊!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你不信?……不信算了。” “额……”那人好是无语。 这会儿,远远看见两个妇人端着两个大铜盆往这里走来。 “那香味越老越重了……” “你废话嘛,人家都端着吃的上桌了,味儿能不重吗?”另一人立即给了那人一个白眼。 当那铜盆儿放到桌子上的时候。 丑妇也终于出现在众多来客的视线里。 丑妇一出现,那些个人立马客客气气地站起来,拱手恭贺:“大娘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恭喜恭喜。” “同喜。”只笑着说一句,丑妇洗干净手,“各位,这铜盆中的东西想来大家都十分眼熟吧。” 众人一看,还真眼熟:“这不就是田里沟里吃庄家的大虫嘛!” “对,就是那东西,但是这不叫大虫,它叫做小龙虾。”丑妇戏谑,拿出一只:“你们瞧一瞧,是不是有些像龙?” “还真有些像……” “对,这道小龙虾是我近日研究出的美食。”说着,拿起一只小龙虾,掰开头部,吮吸头部的虾黄,然后又剥开龙虾下半身的壳子,剥出白白的虾肉,又从铜盆中舀出一勺子的卤子,倒进小碗里,这才把白白的虾肉沾了沾卤子,放进嘴里:“唔,好吃!” 她吃的香……不禁有人有样学样。 其他人看了猛咽口水。 “我终于知道了……大娘子为什么要饿他们一饿……”李二媳妇儿和冯寡妇耳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龙虾经营(只一更) 谁说豪绅礼仪甚美?看这一群的男人们,吃得满嘴卤子,哪里还有一点仪态之美? 谁说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们淑女端庄?瞧瞧,淑女是有了,都是身边带着的丫鬟伺候着。但那一双双眼无不是催促着丫鬟们动作快一点。 可怜了朱夫人,把那小丫鬟赶了回去,这会儿看着别家的夫人太太有人服侍着享用美食。如今她只能够看着一桌子的夫人太太们吃,她尽力装作自然端庄,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嘴巴里口水衔着的感觉是既尴尬又羞愧……愧对了这多年来大家闺秀的教养呐! 一桌子夫人们吃着美食,唯独朱夫人一人格格不入。 朱夫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去,也省的今日这般丢人现眼。 正难堪极了,朱夫人只觉得身旁站来一人。然后一只手从她身后侧伸向前面的铜盆里,挑了一只劳什子的小龙虾…… 朱夫人心里不满,这人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哪有站在人身后抓桌子上食物的道理? 不满地侧过头向后看去。 她眼所及,是那位丑大娘子稳妥妥的笑脸,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朱夫人不必如此。这小龙虾就该亲自剥壳了来吃,这样最是美味。不信朱夫人试一试?” 说罢,朱夫人只觉得手里被人塞进了什么,一看,居然是铜盆里的小龙虾。 当下又想扔掉,又觉得扔了可惜。 鬼使神差,朱夫人竟然真的学着丑妇的样子剥开了小龙虾品尝起来。 不吃还好,这一吃……顿时朱夫人杏眼一亮:“唔!说它珍馐也不为过!” 朱夫人的夫君朱贵朱老爷最大的兴趣爱好的就是“吃”,因此,作为朱贵的妻子,朱夫人对吃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好吃归好吃,但是见到台上这么多双熟悉的眼睛看着她,……这滋味也真是不好受的。 朱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就要起身去洗净弄脏的手指。 耳边却听这位丑大娘子爽朗的笑声:“听闻朱夫人对吃很有些见地……既如此,又何必落了俗套?享用美食,何须在乎形式?” 朱夫人站起的身子顿了顿,然后仿佛从来没有站起过一样,又坐了下去,亲自挑出一只小龙虾,“夫君当年穷苦之时,也说过今天大娘子说过的这句话。是我落了俗套。 我自然是羡慕这些个夫人太太有人服侍着享用美食。可是我那不成气候的丫鬟子被我赶出了贵府,我总不能够没了她在旁就不吃饭了。不然,烧饼挂在脖子里也得饿死。今日倒是多谢丑大娘子提醒了。” 丑妇见她举止落落大方,说话也和善,让人无端想要亲近。至少……,她是讨厌不起来这位朱夫人。 要她说,那位朱贵朱老爷能有今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娶了这么个好妻子。 妻贤夫祸少,此话当真不假! “各位夫人不妨也试着亲自剥一只虾品尝,说不定另有感触。”丑妇又说:“有美食,怎能没有美酒?” 说罢,手掌在空中拍两下,大伙儿就见几个夫人捧着酒坛子鱼贯而入。将一坛坛酒水放在桌面上,径自又不声不响离去。 “今日多谢众位光临寒舍,前来贺喜,多谢多谢。”举起海碗,盛满了酒水:“干!” …… 待得大伙儿尽了兴致,丑妇这才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娘子,大娘子,你这小龙虾是怎么做的?可真是好吃咧。” 丑妇还没有说话,就有人迫切地问着丑妇。 丑妇向他安抚一笑:“别急。这正是我今日要与大伙儿商量的事情。” “商量?大娘子要与我等商量何事?”一直不说话不表态的城东头卖酒水的刘老爷子开口问。 丑妇淡淡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铜盆子:“不知今日众位觉得,这铜盆子里的食物味道如何?” “这小龙虾味美香甜,肉质有嚼劲,十分可口。” “好,众位都觉得这小龙虾味道极好,那大伙儿觉得若是把这道小龙虾做成我们小柳镇的特色,又当如何?” 她这话惊傻了一片人。 但有那头脑好,转的快的人,立刻就脱口问:“大娘子准备怎么做?” 丑妇却不答,与之风马牛不相及地问:“我曾今年的科考提前了。想来众位都是小柳镇上数得上名号的人家。自然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就有人接话茬:“确实早早听说了此时。但不知大娘子与我等说道说道此事,这又和大娘子所说的,把小龙虾经营成小柳镇的特色,这两者间又有何关系?” 丑妇叫来平安:“你去西厢房,把阿娘放在桌子抽屉下的一叠纸拿来。” 这里有些人是见过平安的,当初,无论是打官司还是造桥,或者是丑妇卖臭豆腐,都带着平安在身边。 但也有好些人并没见过平安,这会儿小包子端端庄庄地先向着众人行了个晚辈礼。又是一番恭维。 “小公子相貌不凡,有大家之气,想来小公子的亲身父亲也不是泛泛之辈吧。” 众多恭维声中,突然不知道是谁提及了小包子的亲爹。 恭维声渐渐淡去,好些人看着那位提及小包子亲爹的某个人,就跟看个傻二呆一样……你说你好好的,要称赞人家孩子,多的是词儿。什么聪明灵巧,举止合宜,气质不俗,……你偏偏没事扯上人家亲爹做甚? 难道不知道这位丑大娘子的身世?不知道丑大娘子家小公子的身世? 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傻蛋儿! 尽管众人这般不屑,但还是得为这傻蛋儿解围。一来,今日他们是来做客,来交好别人的,而不是来惹下祸患,有了嫌隙的。 二来,他们还想要听一听这位丑大娘子如何经营这小龙虾……还要把这小龙虾做成小柳镇的特色。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色,这话是不假。像是江南的丝绸,就连北疆的卤盐也算是。 但小小的小柳镇……特色? 别开玩笑了! 小包子取了一叠纸交给他阿娘。 丑妇又把这些纸张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众人不明所以,低头看起了手中纸张上写的东西。 大厅里出奇的安静…… “好!”不知道是谁,忍不住脱口为手中纸张上的东西喝彩! “大娘子……你说的是真的?”有人不敢置信地问。 “千真万确!这上面罗列的预估……事实只会更多!”丑妇自信一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谋被拆穿?(一更) “可如果按照大娘子所说,岂不是大娘子的这道小龙虾的秘方子也要贡献给我等吗?”有人疑惑地问。 听闻这位丑大娘子要趁着科举提前的当口,狠狠地赚一笔,并且以小龙虾这道美食使得来往读书人口口相传,最终闻名天下! 今日这里坐着的都是小柳镇上排的上名号的人家。这样可以闻名天下的好事儿没睡不想掺一脚的。 但问题在于,若是按照丑大娘子的计划来实施,那么……丑大娘子既然不准备单干,而是要将这件事普及开,那势必就涉及到了小龙虾秘方的牵涉。 “贡献?”丑妇唇边挂笑,心中却冷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怎么可能白白送人富贵好名声? “不,众位老爷夫人,你们会错意了。我说的与人合作,并非你们所说无偿贡献出秘方。” 听闻丑妇这话,当下有些夫人们眼带不喜。难道此事是个噱头?实际上就是想要在他们这群人身上赚一笔? 这倒是不好办了,她如今风头正盛,这时候谁不给她三分薄面? 那些老爷们又是另一番想法,女人们眼见浅,他们这群人有的白手起家,有的世代经商,但无论是哪一种,今日他们能坐在这里,就是一种实力! 这种实力不单单只是钱财方面,而也是自身手段! 更有席面上摸着八角胡子的年长者,他们号称小柳镇上的老泰斗。……说实在话,一个村姑罢了,若非是冲着皇恩浩荡,他们也不会屈尊降贵而来。 说白了,今日他们到场,与其说是给一个村姑的脸面,不如说是冲着她背后那点皇恩浩荡而来。是做给人看的! 但这会儿尝过了这道小龙虾,……又听这位正主说道起以小龙虾做买卖……这席面上两位泰斗人物不禁各自心中盘算。 之前有刘老爷子出头问话,倒也无妨。 但这位丑大娘子所筹划的是一件大事,一件小柳镇上的大事! 因此,辈分小一头的年轻人和中年人们都是面面相觑,然后有志一同将目光锁住那两位泰斗人物。 其实,小柳镇上严格算来,是有三位泰斗,只是那位罗醇之罗老爷子今日是如何也不会到场了。 那这席面上也只有两位。 这会儿,这件关乎小柳镇上大事的决定,没人敢轻易应承下来。唯有看向那两位泰斗了。 男人们不像家里的女人们裹着小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是秀才不出门,也知天下事。 因此,女人们消息闭塞,自然眼见见识各方面都比不得男人们。 但也有例外的。就比如那位朱贵的夫人,朱夫人。 丑妇暗自观察了这位朱夫人,一开始,她也没对朱夫人有兴趣,但不经意几次目光扫到这朱夫人,……从容,淡定。 这个时代,妇人中聪慧者有之,但含男子睿智者少有。 朱夫人却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当她表态,自己要与人合作的事情,她目光清亮,暗含惊喜。当她又表态,她不会白白送人富贵的时候,也唯有这位朱夫人神情不动,却目露思索。 丑妇知道,她是在衡量这件事情的可行度。 也是在衡量两方价值,是否值得她去做。 丑妇再一次地感慨,朱贵那厮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又睿智又持稳的妻子。 而男人那边,目光全锁向两位泰斗。 毕竟是生活在小柳镇的,即便远离了镇上,丑妇也听说过小柳镇三位泰斗的传奇。 那位罗老爷子就不说了。 就说一说今日到场的这二位泰斗。 一个姓卢,众人以示尊敬,称其一声“卢翁”。 卢翁家中世代经商,老宅在小柳镇,但他家的生意却开到了江南。 卢翁如今年迈,但其大子甚是出息,手段能耐也比他老子不遑多让。卢翁大子人常居江南,家中生意多是大子在管理。 卢翁放不下小柳镇,因此,长居小柳镇老宅。他闲暇时候,乐于管理小柳镇上的生意,倒也平顺稳妥。 另一个姓金,这个姓氏倒是少见的很。 金翁是年轻时候从走夫贩起的家,没人听说他生于何方,只知道他是从外地来到小柳镇的,后来发了家,生意越做越大,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自然当做宝贝嘎达疼着宠着,但不腻着。听闻这个金小姐找了外地经过的一个落地秀才当了赘婿,一年之后生了个小子。 这赘婿性情也温和,金小姐本身强势一些倒也没什么了。二人日子过得挺和美。金小姐早年就带着赘婿一同去了江南经营生意。生的小子却留在了金翁身边。 金翁及其疼爱这小孙子。走到哪里都把小孙子带在身边。 这会儿到丑妇家做客,也带了小孙子来。 金翁淡定地擦干净手,拍拍身边小孙子的后脑勺,笑得慈和,问话却犀利:“一诺觉得如何?”金翁的小孙子大名金一诺。 额…… 众人愕然,便是丑妇,也是稍有吃惊。 金翁身边的小子,看其模样,不过十岁上下,比南十二小混蛋小一些,又比春娘家的二娃子大一些。 乍一看上去,看不出特别来。一张笑脸,成天嘻嘻哈哈哈,好似没有个正形。 就是刚才吃小龙虾,也没见他吃得多斯文,众人看他这模样,就似还没脱了稚气,也就把他当做小孩子来对待。 这会儿,没想到,放在小柳镇上这般大的大事儿。两个泰斗,一个没说话,另一个却问起自家的小孙子来。 当即有人不高兴了……小孩子,懂什么?玩儿泥巴啊? 不满归不满,却只敢在心里不满,谁敢这时候站出来反驳,或者怪责? 不想活了吗?这可是小柳镇上泰斗之一的宝贝金疙瘩。 那小子脸上有不满,嫌弃他爷爷一双老手搁在他脑后儿,小家伙眉头一皱,却依然面上不带一丝煞气,反倒一团和气,嘴里又嗔怪:“阿爷,你手洗干净了吗?” 不过十岁大的孩子……丑妇心中却没小瞧金翁家的小孙子。 金翁倒也不理会他孙子的不满,只是又问:“一诺,你替阿爷看一看,这笔生意能否做?” 啥? 刚才若说金翁只是兴致来潮,随口一问,毕竟谁家生了小孙在,带在身边逗上一逗,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会儿可是二问……一问或只是随口不经心,二问那就是有些刻意和人为了。 即:金翁是真的想要他孙子发表一番“高论”。 当即,更有些夫人太太们暗自皱眉不语,心中却冷笑:小娃儿罢了,再聪慧又如何?难道还能说出个高谈阔论来? 这样拿出来显摆,不怕待会儿众人面前丢人,看他如何收的了场! 这样想着,那小家伙倒是不怕生,当着众人的面和流于席面间的隐隐不屑和不喜,十岁少年人仍然用带着儿童特有的清亮嗓音,不卑不亢问向他爷爷:“就不知道那位婶婶准备怎么个合作法了?” 婶婶?……我吗? 好吧,好歹不是大娘。 少年眼看的是他爷爷,真正问的却是丑妇。 金翁笑着看向她……,丑妇还能不动他的意思? 当下将心中想法以及打算挑拣一些说了说:“秘方子我不卖一个铜板儿,可白送给大家伙儿。我只要抽成。” 嗯? 抽成?何意? 席面之上,众多人不解看向丑妇? 她说的抽成是什么意思? 丑妇正要细说。却听一少年爽朗的笑声响彻席间,而后,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这位婶婶真是聪明!小子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办法?……卖了秘方子,得来的钱财有数,再多也就是个死钱,就好比这位婶婶从前卖过臭豆腐的秘方子,得了一千两的白银。 真金白银固然好,但一千两银子再多,用光了就是用光了。 大婶婶这个抽成的主意好呀!这样只要大家伙儿用的你的秘方子赚了钱,你就可以从中抽成,这钱财可是滚滚来,源源不断呐!” 姓金的小子末了还合掌鼓几下掌,很是意犹未尽地大赞:“大婶婶哪儿来这么好的主意的!下回小子与您一同探讨探讨这之间的学问。” 丑妇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金翁那小孙子的身上,到得这会儿,不得不正视这满面笑容,笑嘻嘻没个正形的混小子了。 这小子言语犀利,却不得罪于人。话语又直白,让这席间的女人……,只要不是那些个脑袋整成瓜的女人,都能够听得懂。 这才十岁吧…… 经过这小子这么一番话的提醒儿,席面上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 众人再看丑妇的时候,目光中就带着些什么了。 但那又如何?丑妇从容淡笑,不见丝毫慌张,亦没有计谋被拆破后的尴尬和惶然。 她淡淡一笑,看向那依然笑得阳光灿烂,甚至有些个痞味儿的小子。……那小子到底是年龄下,以为看穿了她的“计谋”,面上还看不出来,眼底却有些洋洋得意的挑衅。 ……丑妇就不知道了,她有什么值得这小子挑衅的?那眼神仿佛是战胜一个对手的眼神……可……,把她当对手? 没这个必要吧?莫说年龄差上一轮了。即便是年龄相仿,那也是互不相干的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丑妇的大节操!(二更) “恭喜金翁得此神童,平生未曾见十岁孩童聪慧如斯!”丑妇盈盈施礼。 金翁举了举手中杯子:“谢过娘子赞。”竟是不声不响受了这声赞! 丑妇唇边半抹笑痕,小的有意思,老的也不差。 又听金翁慢条斯理地举杯称赞:“老夫家的小子,聪明是有。比不得娘子家的小子啊。娘子家的小子才是聪慧机敏,十年难见的神童。” 这话说的恭维,但不难听出话中的漫不经心。分明这话就是不走心,随口那么一称赞。恐怕金翁心中不定瞧不上平安呢。 丑妇也算是猜对了,这里大多数人,别看他们嘴上称赞,平安如何如何优秀。……但真心实意者无几。 不过就是冲着那道圣旨背后的皇恩浩荡罢了。 谁见过这什么什么叫做平安的小娃子有什么特殊才艺了?不过就是认了一些字罢了。若论认字,他们府上的小子哪一个不是年纪小小就开始启蒙了?无非就是这小娃儿的娘亲得了机缘,被圣上称颂了,他也就跟着身价提高罢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谓“认了一些字”的具体含义,只有考校过平安的史全知道平安的深浅。不光光是现在学问的深浅。 当初史全还不是县丞,只是县丞身边一跑腿的心腹时候,借着鲁县丞送经史子集来给平安的时候,与平安有过交谈。那时候,这娃儿才会那么一些个字。如今不过才一两多月而已,他已然熟读论语。 这般的进度……试问天下出名的才子们,年幼时又有几个敌得上? 这些自然不与外人道也……如今的小柳镇县丞,心中自有一把明尺! …… 丑妇环视一周今日来客的表情。……有些微妙啊…… 到底是被金家的小子那话影响了啊…… 这个时候,淡淡的笑容,更能让人信服。 她淡笑,说:“正如金翁家的小公子所言,我送你等秘方子,你等用我的秘方子赚得的收益,我要从中抽成。” 众人再次愕然…… 原以为她计谋被拆穿,再如何也要愧疚一番……,毕竟她这也算作算计在座的众人了。 但她非但没有愧疚,就连一点点尴尬都没有,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的计谋。 丑妇又看那些不能情绪不露于外的夫人们,她们有些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眼底,有着满满的怪责。就仿佛她不该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一样。 但……这要求无理吗? 她唇角轻撇:“众位也可以拒绝……,按理说,我与珍馐坊佟掌柜的关系不浅,我大可以找佟掌柜合作。众位都是走南闯北,久经世事之人,大可以想一想,我为何不找珍馐坊合作,偏偏要自己烦劳自己地找众位合作。” 她这话问出,有人心中讥嘲:恐怕是珍馐坊看不上你吧。说什么与珍馐坊的佟掌柜关系匪浅,那也是你说的,你与珍馐坊的关系无非就是卖了一张臭豆腐的秘方子。 但更多的人则是深思,席上两位泰斗如老僧入定,半眯起老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那眼底一闪即使的思索透露出他们并非睡着,而是思索。 那位金翁的小孙子,挂笑的脸蛋上不见了笑容,露出淡淡地思索。 眉头越皱越深,想来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丑妇见之,抿唇不语。……聪明才智有时候没有世事的磨砺,终究还是不如那些个历经世事的老狐狸的。 金翁和卢翁互看一眼,他俩既然都为小柳镇泰斗,平时私底下交流也多。又是差不多年纪,年轻时候没有少争锋相对过。 但这样的两人,既是对手又是知己。 因此,双方都十分了解对方的老底儿。 如今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眼里透露的意思。 金翁扯住了正要说话的自家小孙子,对他没了之前的纵容,卢翁却趁机向丑妇表态:“无论今日在座众人怎么抉择,老夫力挺丑大娘子的决定和计策。”又看金翁一眼:“想必金翁也和老夫一样的选择。” “阿爷……”金一诺那小子急急唤了一声,试图影响他阿爷的决定。 然,金翁从席上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恭敬地向着丑妇那方向施了一礼,虽然这礼看似平平淡淡,但这不同于之前金翁的漫不经心。 是有了真心在其中的。 金翁道:“大娘子仁义,欲打造欣欣向荣的小柳镇,我等小柳镇的本土士绅怎么能够袖手旁观?这杯酒,老夫敬娘子。” 丑妇笑了,这回是真心的笑。 她知道,这两位小柳镇的泰斗人物,定然是想明白了她的用意。 但,想明白不等同于想通。 果然,金翁一杯美酒入怀,换一种疑惑的口气问:“丑大娘子,老夫和卢翁虽已明白你的用意,然,我二人依旧有所不明之处。还望大娘子赐教。” 丑妇做一个“请”的手势。 “老夫想不通,大娘子的计划,老夫看后,觉得大有可为。但若是大娘子直接与珍馐坊的佟掌柜合作,岂不是少去很多的麻烦,而且,说不得获利会更多,有珍馐坊这等食肆坊的庞然大物担保,大娘子所要担待的风险也小。 ……大娘子为何要放弃到手的利益,平白自己多担了风险,却要绕过最好的选择,选我等合作?” 丑妇单挑一边眉毛,“没想到金翁快言快语,也是个爽快性子,有不明之处,直接宣之于口。”她沉思半晌,这才抬起眼坦然地看向金翁,口中所说无不平淡,如同白开水:“我只一句话,脱贫致富,要富先富生我养我的家乡。” 小柳镇是由镇上,还有好些个村庄组成的。总体来说,算不得富裕。若非此次科举提前,而这个时节正好是小龙虾遍布田坎水沟,叫她偶然得见。这才有了这个计划。 要富先富家乡……她没有这么高的情操。只是她同样知道。眼高手低要不得,眼下离她最近的就是小柳镇! 而小柳镇出名了,于她将来同样好处多多。这样的好处,却不是一时半会儿会显现出来的,必然是长久的事情。 但也是长远的。 但她这么一装叉,卢翁和金翁却竦然起敬!看向她的目光中满含敬佩……这,受之有愧啊! 丑妇鬓发间几颗汗珠沁出来。 “老夫再敬大娘子一杯酒水,以示老夫对大娘子满怀敬意之情!大娘子禀性淳厚,节气高发!”卢翁也举起酒杯。 这下好了…… 席面上两位泰斗人物都站起身来对这丑大娘子敬酒,表示敬意……他们这些人还没弄明白个所以然。 刚才这两个泰斗人物和这位丑大娘子之间的对话,他们是既听懂了,又没听懂…… 这会儿还稀里糊涂的呐! 响应两位泰斗人物的居然不是在做的其他男人们,而是……女席的朱夫人! “小妇人僭越,为自家夫君表态。丑大娘子,你的高洁让同为妇人家的我敬佩又羞愧。丑大娘子的计策被两位泰斗看中,想来是十分之好的。既然如此,小妇人也表个态,朱府力挺大娘子成事!” 嗬! 这下子,场面稍稍有些混乱了。 但一个女人能够想通其中关卡,何况男人们,刚才是被思路局限。 如今只需要把两位泰斗和这位丑大娘子的话从前到后再想一遍,便也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了。 继朱夫人之后,刘老爷又坚定地表态:“我刘府同样力挺丑大娘子,不知道大娘子什么时候与我等签署协议?” 这指的就是“抽成协议”,这时代,经商也好,买卖也罢,都时兴立协议或者字据为证。 丑妇盈盈一拜,“多谢众位帮衬,相信有了众位大老爷的帮忙,我小柳镇声名传扬指日可待。” “平安,你再去一趟西厢房,将阿娘放在你书柜中的一叠纸张拿来,另外带笔墨纸砚前来。” “哪里!小柳镇若能因此有幸得到世人瞩目,我等本土士绅也不枉此生!” 众多互相恭维声中,那少年清亮的嗓音盖过了一切:“阿爷!你和卢爷爷,还有这么多的叔叔伯伯,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大婶分明就是戏耍大伙儿!” 安静…… 突然而来的安静…… 金一诺这小子吐出一口浊气,见大家都看他,就问出心中的疑惑,道出心中的不满:“为什么这个大婶端是打的好主意,她不过是问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阿爷和大家就改了主意?” 卢翁笑着望向金翁,金翁有些无奈地用一只老手摸摸小孙子的后脑勺,很是怜爱地说道:“一诺,你想一想,刚才这位丑大娘子问的什么?” 金一诺并不是听不进别人话的固执者,他听到他阿爷的话,开始回想丑妇所言。 “我为何不找珍馐坊合作,偏偏要自己烦劳自己地找众位合作。”这位大婶是问的这个话不假…… 金一诺满目深沉,却不得其解。 金翁为他解惑:“珍馐坊是厉唐第一食肆坊,和珍馐坊的佟掌柜合作,那就是和珍馐坊合作。珍馐坊从来不属于小柳镇。 而今日在座的众位,都是本地的乡绅。我们这些人才能代表小柳镇。……你懂了吗,一诺?” 金一诺眼珠一亮,叫道:“我知道了,她若是和珍馐坊合作,那出名的是珍馐坊,并不是小柳镇!……额……”叫了这一句,金一诺也瞬间明白这女人的用意了:“她是想要小柳镇扬名!前去京城科举的士子们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传播途径。 士子风流,这是当朝读书人的做派和理想。所以,若是能够通过这些读书人,士子们的口,将小柳镇的特色一路传开,那么,小柳镇很有可能因此而吸引来更多的外乡人!” 丑妇已经不吃惊了,前世有智商200的天才,早早考了一流学府。哪个时代都不缺少天才。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席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一段话,也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席间依然有那些人并没有理会透了丑妇的意思,但是经过金一诺这小子一段解说,也能够理会出意思来了。 金一诺心中羞愧,不禁埋首胸前。 响起这个大婶之前说过的话:脱贫致富,要富先富生我养我的家乡。 有这样情操的人,……他…… 金一诺心中愧疚。 金翁怜爱地老眼看着自家小孙子的头顶,这小子只不过是少了历练,有人点播,也能很快进步的。 见他如此,金翁就想开口安抚几句:“一诺,……”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金翁脱口而出的安抚。金翁的手僵在半空中一下,随后见到一个小家伙儿捧着一叠纸张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块头壮实的少年人。 进来的就是平安,后头的大块头就是二娃子。 “咦?”金翁疑惑:“小公子这话倒是极好极有深意的。不知是出自哪里?”金翁虽是生意人,但商人即便只是为了附庸风雅,也会读书识字。 因此,金翁有所一问,他所读经史子集中,可从不记得有这么一句话。 “阿娘说的,俺当时默记下来了。”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将手中一叠纸交给他阿娘,又见他二娃子哥在一边的矮桌上放下了笔墨纸砚。 心中却想着今天个的字儿还没练完,虽然面上急切,但还是有礼地向着众位叔叔伯伯的告辞。然后急匆匆拉着他二娃子哥就往门外走:“阿娘,俺和二娃子哥练字咧。” 只一会儿,“嗖”就消失在门边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清风一样来,旋风一样消失的小平安,一阵无语…… 傻乎乎的小平安只顾着练字去,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身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大哥哥,沉黑沉黑一张俊秀的脸蛋儿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 金一诺从小聪慧,这还是第一次被个小上好多岁的小家伙“指正”了,心里能爽快那才奇怪咧! 毕竟还只是孩子,若是心性多么宽阔,……岂不是成妖了?没准儿也成了穿越大军一员。 当然,这不是说,俺们的小平安就是妖怪了……主角总要特殊对待的,是不?所以,金一诺小盆友,下回记得要做主角啊。 金翁还是疑惑:“丑大娘子,小公子那句话真是经典。不知道大娘子是从哪本典籍中看到的?实不相瞒,老夫虽是一介商贾,但平日喜爱经史子集,熟读百家名言,却不曾记得在哪本圣人名言中读过这句话。” 额…… “这个,心有所悟,心有所悟啊。”废话,你当然不会读到这句话……除非曹雪芹也穿越来了。 金翁却骇然看向丑妇……心有所悟?难道真有人能够顿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紧锣密鼓(三更) 此事便如此定下来了。 而此次参与到此事之中的本土豪绅多达六人之众! 是为小柳镇改革事项中,至今为止最大,参与豪绅最多的一次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到其中。事实之上,除了小柳镇两位泰斗,其次是刘府的刘老爷,朱府的朱老爷,还有一家小柳镇上新兴崛起的张家张老爷,最后一个是吴家! 其余之人,更多的其实是观望,若是能帮把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吝啬。但若是此计划行不通,岂不是鸡飞蛋打? 并不是每个豪绅家中都富有到可以随意损失个好几百两银子的。 这一次加入此计划的,多半是小柳镇上的老牌士绅。所以当新兴崛起的张家也在其中的时候,众人还是小小吃了一惊。 当然也有一些想要加入,但是实力不足的。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此处不多介绍。 又说起,丑妇与这六家签署了“抽成协议”,协议规定,丑妇向金、卢、刘、朱、张、吴六家传授小龙虾做法。而此六家今后以此经营获利,需向丑妇提供纯利的一成。而规定年限为七十年。 也就是说,七十年后,此协议作废。而这六家今后通过小龙虾获得的利润无须再给丑妇抽成。 这一条是丑妇自己提出来的。 当她提出这一条之后,这六家代表无不感念她。 几人商议开。 “地点最好选在热闹的街头。”朱老爷提议。 说起朱老爷,这位朱贵朱老爷在他妻子朱夫人回到家中,告之详情之后,险些没有惊呆了。 快哭出来地说:“夫人呐夫人!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没有和为夫商议商议再做决定呐!” 朱夫人赏给他一个白眼:“时不我待,不知夫君有没听过这句话。”见朱贵依旧不明所以,这才开尊口提点他:“你可知,这件事若是成了,最大的获利并不是赚多少银钱,收入多少利润。而是在于这件事本身的意义? 令小柳镇扬名天下,你当这样的机会很多吗?若非是我在两位泰斗之后首当其冲表了态……,如你从前所作的好事儿,不定人家丑大娘子看不上眼咧!” 朱贵即羞愧,又兴奋。 羞愧的是被他夫人提起从前那档子事,兴奋的是…… “你说咱们小柳镇上的金翁和卢翁也表态了?” 朱夫人看一眼兴奋难挡的丈夫,打着扇子扇风,闲闲说:“当然。这等大事儿,自然要两位泰斗先表态,你当为妻是没脑袋的货?” 这“没脑袋的货”出自一夫人口中,确实不文雅,但朱贵却不曾在意。 他此刻心中想的就是,既然金翁和卢翁都看好,那一定是大赚一笔的。 至于所说的令小柳镇扬名……他不觉得区区一道上不得台面的美食,就能够令小柳镇扬名天下,吸引众人眼球了。 但此话,他瞧着他妻子兴致盎然,自然不会傻乎乎这个时候去顶撞他妻子,……这无端端让这位姑奶奶不开心了,那事后他皮不得绷紧点? …… 这会儿六家姓氏的豪绅讨论起具体实施。 “朱老爷说的是,地点选热闹一些的街头巷口是好。但一时半会儿那些热闹的,市面好的铺子,谁家愿意转让呢?”丑妇就问。 金翁想了会儿,“老夫家到是在东市口有一家空铺子,原本是租给别人卖早点的。但是这家人近日要搬走,也就退了租子。这会儿还空着。只是那市口……” 丑妇眼珠一转,笑说:“市口不大好也无妨。……人总爱热闹的不是?”却向着金翁打眼。“科举可是大事儿呢!咱小柳镇是不知名的小镇,但这会儿来往的士子们读书人们,说不得很多都是来自大城镇的。小柳镇中到了夜里,闭门闭户的。若是我们在铺子边儿挂上红灯笼,想来是极为热闹的。” 卢翁抚手称“妙”! “妙!妙!妙!简直妙不可言!大娘子这主意正!士子读书人们来自四面八方,大多是出自大城市的,那么,这些读书人大多是挨不住寂寞,喜爱热闹的。 若是在小柳镇上张灯结彩,一片沉静中多一处热闹,定能够吸引他们的眼球。好主意啊” “那就请金翁派人打扫打扫那铺子了。”丑妇就说:“人手的话……倒是不必愁。但是,这小龙虾的做法还请保密。并非我护食。只是不想有不良之徒坏了事儿。” 她这般一说,几人一再保证,会派出忠心耿耿的家生子来帮忙,绝不会让人无端端泄了密。 …… 这事儿就在有条不紊中进行,期间,丑妇将小龙虾的做法传授给了六家人,而六家人都派出家里的大厨。每一家人的大厨负责一道工序。 这也是为了防止那些大厨私相授受,而且他们都听了丑妇签下了的那什么《保密协议》。自然知道其中关系。 至于小龙虾的货源……,这个不愁,丑妇动员了南畦村的男人们白日捉龙虾。 为了提高捉龙虾的效率,丑妇还专门请了老村儿编制竹篓子……她按照前世的记忆,在那乡间小路上看见小河里有人捞龙虾,那惊鸿一瞥…… 按照记忆中模样,画了模子,让老村儿编制竹篓子,这种竹篓子又叫做“虾笼”,成“丁”字形筒状笼子,两个入口设置倒须,龙虾只能进不能出。 捕虾时候,在笼子里放置面粉团,引诱虾子前来觅食。 好在这种用竹篾编制的笼子不难编制,也好学会,因此,本来老村儿一人编制不过来的,就教了那些人自己个儿编制,……如今,村里的男人们虽然不能说人手一只虾笼。 但是也做到了一家有一个虾笼。 当然,他们不是白干活的。丑妇许诺他们,一斤龙虾五十个铜板儿。这对于南畦村的百姓来说,可是大好事儿啊! 这种大虫子,老用大钳子咬断田地里的庄家,大伙儿本来就烦不胜烦。但如今捕捉这样的大虫子,还有铜钱拿。而且对于南畦村的百姓来说……还不少! 这可是大好事儿! 因此,家中有好几个劳动力的人家,也会分派出一个男丁专门跟真村子里的捕虾队伍,去捕虾。 事情正在紧锣密鼓中,以一种明快的节奏进行着。 …… 今夜,丑妇睡不着。披了一件衣裳就到小院子里乘凉。 东边儿两间屋子已经住了人来。冯寡妇带着儿子住进来。这也是丑妇第一次见到冯寡妇的儿子。 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凹陷的两侧脸颊,深深嵌进的眼窝,病态的苍白肤色,走起路来来脚步虚浮,她就曾见过这狗子被稍微大一些的风一吹,竹竿子似得左右前后的摇摆。 ……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因为风而随之摆动! 被风吹得乱晃……这种话在丑妇的印象中,从来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但自从见到这狗子之后,真的……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再看这冯寡妇淡定从容,不禁感叹母爱的伟大——一次夜间如厕,她就看到冯寡妇坐在院子里神情呆呆地望着沉黑沉黑的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着看着,望向狗子的屋子,然后眼泪就淌了下来。 这与白日里的淡定从容,截然不同的冯寡妇,让人为之心酸。 冯寡妇的坚强也就成了强虏之末,是为了安狗子的心,亦或者是为了欺骗她自己……,反正她的坚强是那么……不真实,却让人心痛! 丑妇并不忍心插穿冯寡妇,坚强的背后是赤裸裸的无奈。 她只是有意无意对冯寡妇更好了,对狗子也更好了。 平安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只要并不是真的坏到爆的家伙,小包子都能够跟他们熟起来。 许是狗子常年病弱,从没什么朋友。这会儿面对小包子的亲近,居然一愣一愣的。 平日里,冯寡妇要劝说狗子吃药,那得费上一番口舌……从襁褓开始吃药的娃儿伤不起啊! 但狗子这些日来,住在丑妇家,小包子总是端了个海碗到他屋里,奶声奶气唤一声:“狗子哥。喝粥了。”然后无耻地把一碗黑乎乎,冒着白烟,味道浓重的海碗往他狗子哥手上一塞:“狗子哥,烫手咧!” 然后,那位狗子哥顺手接过黑乎乎的海碗。楞楞地看着碗里满满的黑乎乎的药汁。刚开始时候,狗子还会辩驳一句:“平安,你拿错了,这是药……” 然后小包子露齿一笑,用他奶声奶气的声音淡定地告诉狗子:“狗子哥,这是新熬的粥。你尝尝看,俺亲手熬的。” 狗子向来除了皱眉、皱眉、皱眉……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愕然地看着手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药汁,又木然地将视线转向他床前背着小手,笑得天真无邪的小包子……一张讨好的脸。 狗子垂下眼,“嗯,好,俺尝尝这粥味儿好不好。”然后“咕噜咕噜”把一海碗的药汁灌进嘴里,苦着脸说:“这粥真好喝,就是有些苦。” 话说,小包子这招屡试不爽,狗子屡屡中招。 有一回,丑妇就见到这二人的互动……那时候她相信她的表情一定精彩到爆! 看向小包子的眼,除了愕然愕然愕然,还有就是……这特娘的无耻绝对不是她教的! 从前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些心虚。这一回,丑妇发誓,她一点儿都不心虚了!小包子的无耻绝对与她无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半月之期已到(四更) 夜半阑珊,丑妇坐在自家的小院儿里,思绪乱飞。这几日的种种相处,一幕幕地呈现在眼前。仿佛烙印一般深刻。 但…… 此处留不住她!她要…… 犹记得那一天在回小柳镇的路上,他们在江南稍作停留。 那时候,南宫尘单独找了她,只给她一句话:“乔小楼此人,本官要了。” 她还记得,当时南宫尘说这话的时候,不容置疑,甚至不给一个理由。 当时她辩驳一句:“人没有卖身给你,即便是黥面贱民,他是自有的。”言下之意是乔小楼不是你南宫尘说要就可以要的。 但她也同样记得南宫尘的回答…… 不!南宫尘根本就没有回答。 他只是背着手转过身的同时,给了她一个如帝王一样轻讽的眼神。 一个眼神,一声嗤笑,……理所当然对于她的不满嗤之以鼻! 这,就是南宫尘给她的答案。 屈辱,难堪,那一刻弥漫她心田! 小柳镇再美……,它的宁静不属于她。 她站在院子中,月华笼罩着她,头顶之上,弯月一枚。 她站着,以那一点为支点,缓缓地一点点地转着圈儿,环视着这个小院儿…… 很快,这样的宁静就要被她亲手打破。不知道到了那时,这样的温馨是否也会跟着消失。 丑妇宁静的眼中有一抹不舍,但很快被坚毅的果决代替! 无论是最初见到的二爷,亦或者是江南时候南宫尘的话,丑妇必须承认,那样被轻视的屈辱,让她万分难受! “唉……” 夜色深浓,小院之中,只剩下被月华照的惨白的景致,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此处,已无人。 …… 翌日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在了小院中。 如同以往,丑妇已经起床干了好大一会儿的事儿。 每日里,早饭是丑妇做的,而衣服,则是冯寡妇洗的。 和丑妇生活久了,平安也习惯早起。 二娃子早早的来敲门,据说他来敲门的时候,春娘去了镇上买猪下水。 平安起了床,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洗漱,而是“咚咚咚”跑到了狗子的屋门外,然后白嫩的小手拍着狗子的屋门。 每当这个时候,冯寡妇都会张张嘴,想要劝阻,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住了些时日,倒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看着小平安每日里起早闹腾狗子,狗子的身体却没因此更差。相反,因为被平安闹起来,又止不住平安拉着他早起晨跑…… 好吧,听平安说,每日里沿着他们家前面的小柳河慢跑……这叫做运动,叫做晨练,叫做晨跑。 狗子瘦弱的身躯是不适合出去吹河风的,何况夏日清晨还是带着一丝凉爽。 冯寡妇劝过几句。但闹不住狗子满脸腼腆的笑容,跟在平安和一同来到的二娃子身后,三人沿着小柳河“晨跑”……,但因为狗子的加入,现在“晨跑”变成了“散步”。 冯寡妇许是看到了“散步”后,狗子脸上多了一丝人色。这才渐渐接受了平安和二娃子的“虐待”。 当然,冯寡妇认为的“虐待”实际上是对狗子好的。冯寡妇在见到狗子的身体确实不再三天两头的风寒呀啥啥的之后,心中也知道,这不是啥“虐待”。 ……你见过被虐待的人会越老越好吗? 这一日,如同往常,平安叫醒了狗子。二娃子来敲门。 三个小家伙一如往常,去了小柳河边散步。 散步时候,总要聊聊天。 狗子今日异常地沉默。 小平安挺敏感,察觉出狗子的不对劲,软软的小身子就朝着狗子瘦如竹竿的身子靠了过去,两只小手攀上了狗子的手臂,抓住狗子骨节分明……能不分明嘛?都瘦成竹竿儿了! “狗子哥,咋不开心呐?” 狗子垂下眼,入眼的就是小包子肥肥嫩嫩的笑脸,鼓胀鼓胀的,煞是惹人怜。 紧缩的眉头松动了一些。但却不肯说话。 小包子立马将婴儿肥的小包子脸贴上去,还使劲地撒娇:“狗子哥?你不信俺?” 瞧,小包子看起来天真无邪。但那话说的可不简单! 他狗子哥立即上当,急切地否认:“咋能不信你?你可别乱想。” 他急于表示出自己没有不信平安,当下就脱口而出:“俺是想读书咧!” 嗬! 这就被问出心里话了。 狗子说完这话之后,当下立即红了脸。害臊地埋头在胸前。 在他看来,读书是神圣的,一般人家的孩子可别想读书的。因此,他觉得对于平安提出想要和他还有二娃子一起读书的要求,是很过分的。 岂料到,小平安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语气说道:“嗨,俺当啥大事儿咧!狗子哥,你把俺给吓到了!”又笑嘻嘻攀上狗子的手臂:“俺喜欢你咧,二娃子哥也喜欢你的,”又歪着小脑袋看向一旁的二娃子,“二娃子哥,你说对不对?” “嗯,是咧,往后俺们仨一起读书练字。多一个人更有趣咧。” “真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谁还能骗俺家狗子哥?”小平安嘴甜的很。 他可知道了,狗子哥可苦了。天天照三餐要喝那么一大海碗的药汁。那药汁有一回他用手指点了一点,放进嘴巴里尝了尝,……那味道!那味道苦的差点儿把他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后来,他有一次问阿娘,为什么狗子哥要天天喝那么苦苦的东西。不喝不行吗? 他阿娘说了,狗子哥身体不好,要是不喝那苦苦的东西,就会没命的。 没命……是什么概念,小小的平安并不是很清楚它的意义。 但是那回头,他跟着阿娘去了小柳镇城郊外头的“小柳镇义庄”……,那里放着好多棺材。……阿娘说,人死了就要下葬。那个义庄只是临时停放棺材的。 小平安就想,没下葬呢,这些人就躺在棺材里,可孤单了。要是下葬了,岂不是更加孤单? 小平安就越发地同情他狗子哥了。 后来,他就每回都亲自给狗子哥送苦苦的药。狗子哥每回都忍着苦大口灌下肚子去。而且还骗他说好喝。 要不是他尝过那味儿,还以为真的好喝呐! 小平安把这事儿也跟二娃子说道说道,他不但自己心疼狗子哥,还要求二娃子也不许欺负狗子哥。 三人如今相处倒也融洽。 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插曲。 又说起正事儿来。 丑妇今日赶去小柳镇。 因为当初答应那位珍馐坊的二爷,半月之内将计划书的下卷送到。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全部都写出来了。挑了一些她认为必不可少的写上去就是了。 到了珍馐坊,恰好遇到了佟掌柜。 佟掌柜一见到丑妇,便眯起了眼睛。却不言不语,让身边小厮带着丑妇上了三楼的雅室。 一如既往,那小厮安安静静带着她到了雅室外,向里面禀报了一声。 雅室门开,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清阮。 清阮淡眼扫了一眼丑妇,便不多言地请了她进去,他自己个儿却让到了雅室外,还贴心地给把雅室的门儿关好。 丑妇按了按太阳穴……难道这清阮不知道陌生男女共处一室是大忌吗? 此刻却由不得她头疼。 雅室中有一扇青山绿水图的长屏风。屏风处人影晃动,一会儿,就有人走出屏风。 “见过二爷。”从容施礼,双手拖着一叠纸张,“二爷,您要的下卷,小妇人给您带来了。” 银白面具在眼前停住,手上的分量却不见轻。 丑妇悄悄抬眼,怎样?两手背于身后,不愿意接? 不愿意接就算了。丑妇正要收起手中的一叠纸张。 却被一道大力沉沉地压住,隔着那一叠纸张,一只大掌便压在那叠纸张上。 丑妇倏然间抬眼,望进一双浅褐淡眸,其中深沉却令她浑身一颤。便脱口而出:“二爷此是何意?” 当声音出口,她才觉得声音沙哑的有些过了。 “咳咳咳。”忙咳嗽两声,以作遮掩。 却拿一双明眸锁住眼前银白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眯眼觑她,如同化不开的冰雪一般的声音淡漠的响起:“本殿不喜三心二意的人。” 他语气淡漠,却叫人不敢轻易忽视。 丑妇对上他如同腊月飞雪的冰眸,头皮一阵发麻。 她自然知道这银白面具的二爷话中意思。 她也想过珍馐坊会找她来问缘由,但却没想到,这件事情,却不是佟掌柜来问,而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二爷。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迟早是要面对。不如…… 丑妇抬起眼,看他:“二爷问的是小龙虾的事吧。”她看似从容以对:“小妇人认为这么做最好不过。” “哦?”轻扬一声,显得主人漫不经心。 丑妇暗暗捏起拳头,将早早准备好的说辞说与他听:“二爷,珍馐坊做的生意多走高端路线。客人也是名流居多。” 丑妇没有注意,就把前世里的“高端路线”呀,“名流”啥啥的说出口。 二爷眼闪了闪,却没出声。他大抵能够猜到她话中意思。 但,怀疑之色却更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眼中的她(五更) 丑妇犹自不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引来了二爷的怀疑和猜忌。 径自说:“小龙虾走得是大众路线。而‘珍馐坊’走的是高端路线,无论是消费者的身份层次还是珍馐坊的食物,走的都是高端路线。 若是小龙虾放在珍馐坊中买卖,反而是坏了珍馐坊一贯的风格和消费理念。” 一长串话说出来,丑妇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侃侃而谈的健谈。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和二爷解说的时候,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满呈现的只有一种色彩,那就是自信! 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面前这位戴着银白面具的二爷,浅淡的眼瞳深处,倒映着的一个自信飒然的脸庞。 这是一种对自身绝对信任的自信!是一种自然到了极点,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的自信! 她……从何而来的这股自信! 二爷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抬起,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一点点地向着那张不甚出彩,却神采飞扬的脸庞而去…… “嗬!你做什么?”终于察觉不对劲,丑妇倏然间后退数步,与那位突然伸出手来的二爷保持了距离。 二爷眉眼中有懊恼,随即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狠狠地把手一甩:“哼!” 丑妇嘀咕一声:“莫名其妙!连一句解释都不给!” 二爷立刻落下脸来。 当然,戴着面具,丑妇也看不到。 何况她也不认为她比蚂蚁好小的声音,二爷能够听得到! “你的解释,本殿勉强接受了。” 丑妇松了一口气,但觉得二爷话中有些怪异,本殿?…… 之前还不曾注意到,他刚才也自称“本殿”的吧……? 本殿? 丑妇面上有些怪异,看着二爷打量他…… 虽然生在乡野,但好歹也听说过江湖上有个童姥殿…… “难道你是童姥殿的少殿主?!”嘶……她牙疼呐! 岂料…… “别拿那等货色与本殿相比!” 丑妇愕然抬眼,入眼的是一双淡漠且倨傲的眼。但……那种倨傲,仿佛浑然天成!仿佛他本该就站在芸芸众生的顶峰! 一股不满聚集在心中,凭什么他就认为别人都该诚服在他脚下?! “等你能够在京城立足之时,本殿亲自告诉你本殿的身份。” 丑妇听到二爷这么说,深深地看了一眼戴着银白面具的二爷。 “这里是‘商业强国’的下卷,二爷先看着。小妇人先告辞了。”二爷是谁,关她屁事!但人家兴致昂扬,她总不能扰了人家的自恋吧? “慢着。” 额…… 丑妇额头上冒黑线,转过身,又换上一脸的假笑:“二爷还有事?” “本殿还会在小柳镇呆上十天八天。……若本殿没猜错,你是要借这道小龙虾的美食,趁着科考提前的当口,狠狠赚一笔吧。” 丑妇微愕……,随即释怀一笑。二爷再厉害不也还是人,又没能成神,不也有预料错的时候?她干嘛怕他?就因为最初时候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凌厉? 丑妇释怀了…… 淡淡扫一眼二爷,轻声轻语道:“二爷真乃神人,什么都瞒不过二爷。” 但银白面具的二爷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眼前女人似乎有些变化……却说不出哪里变了。 何况,就这一会儿功夫。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二人心中轻笑一声,许是他多心了。 “如此,二爷无事,小妇人便告辞了。” 直到丑妇离开了雅室。 清阮静悄悄地进了雅室。 “殿下。”微微施礼。 “你去吩咐阿大和阿二,好生保护好夫人和小公子。”二爷摘下银白面具,露出一张酷似南宫尘,却又不是南宫尘的俊容! “是。”清阮面上平淡,心中大骇。 他随南宫大人从京城宫中来到小柳镇,与假扮南宫大人的太子殿下交换。清绯曾说,太子殿下已对丑大娘子改观。 他曾对清绯这话嗤之以鼻,甚至嘲弄:“清绯,亏得我二人在殿下身边照顾十多年。人都说越老越糊涂,你如今还没老就已经糊涂了吗?” 清绯当时老僧入定,就咬定一句话:“你等着大吃一惊吧。” 这会儿,清阮听了这位从小照顾的太子殿下的命令,真的……大吃一惊!不!大吃一惊已经无以形容他此刻的惊骇了! “嗯,你把在江南白府上的连氏兄弟调回来,越快越好。” 嗯? 清阮不明所以,便问:“殿下,连氏兄弟如今在白府上监视白老爷子,……这会儿调回来好吗?”他其实想问的是,这会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把一直监视白老爷子的连氏兄弟调回来?要知道,白老爷子在江南即便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江南一虎! 调回连氏兄弟,意味着对白老爷子的监视放松了……主子这样做,真的好吗? 清阮却突然觉得后背一冷,头皮发麻。 他那位太子殿下眯起的眼中寒芒乍现,就听淡漠的声音饱含威势:“孤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孤身边的内侍有资格来质疑孤的决定了。” 清阮“噗通”一声,吓得跪地不敢抬头,只是颤着身子。明明害怕的要命,嘴里却倔强极了:“清阮对殿下从无二心。清阮不知道做错什么,惹殿下怒气。” 冷清…… 只有头顶上一双冷眼。 忽然…… “哈哈哈,”头顶那双眼淡淡扫过他,然后开怀大笑:“清阮,孤就喜欢你这倔强性子。若是个软骨头,当年孤也不会救下廷杖下的你。你跟在孤身边,早就不是当年任人鱼肉的小家伙了,你这脾气却至今没改变,孤也算欣慰了。” 声音一改之前冰冷,但也淡漠,“江南白老东西,孤有的是办法整治他。”无非是嫌麻烦,这才将他置于自己的眼皮下。也省的白老头儿有异动,他还得解决。 话头一转,“清绯已与你说过了吧。孤看重她。” 这个“她”指的就是丑妇。 但清阮仿佛不甘心地问:“殿下口中的她是丑大娘子?”刹那提高的尾音泄露了清阮的不敢相信! “她是孤孩儿的娘亲。”只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态度。 清阮却腹诽:早前不也知道她是殿下你孩儿的娘亲吗?不也照样动了杀念? 但此话却是此时如何都不敢说的。 “你把连氏兄弟调来此处,和阿大阿二放在一处。”这位太子殿下,也就是二爷话语中露出些微担忧:“孤看她如今联合小柳镇两位泰斗,以小龙虾之名,准备大赚一笔。这举止怕是要惹来一些人不快了。 何况镇上那位罗醇之怕是把他最近一堆的不幸全都怪责在她的身上了。还有柳家那位柳宝通,孤看他也对他大姑恨意滔天。” “快些,越快越好吧,孤想着,罗家也快动手了。” 清阮苦笑着应一声“是”。他家的主子啊,也终于不再那么完美的冰冷了。 多了一丝人气,总好比天宫宫阙中的仙人,没有七情六欲的好吧。 清阮如是安慰自己。 …… 又说丑妇下楼时又“偶遇”佟掌柜。 佟掌柜见她,如她进门时候的爱理不理。居然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一声。 “哼!” 丑妇愕然……这特么叫怎么一回事儿!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着难受。干脆开门见山问佟掌柜:“佟掌柜,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儿?鼻子不对鼻子,嘴巴不对嘴巴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好了。何必没事学那种装腔作势的小人去!”、 佟掌柜被这一通骂,骂的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女人。 直到这 冷笑着还给他一声冷哼声,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地就过去抓住了丑妇的一边肩膀。 “慢着!老夫哼你是理所当然,你凭什么反过来哼老夫?” 卧槽! 这什么理论? “喂喂,谁规定的你哼我就是理所当然,我哼你就是理亏了?”一边用眼睛扫一眼自己被抓住的一侧肩膀。 佟掌柜白胖胖的脸盘儿闪过尴尬,快速地收回抓住丑妇肩膀的手掌。 一边却说:“当然是你理亏,大娘子既然选择向‘珍馐坊’投诚,又为何舍‘珍馐坊’而就本地豪绅?” 哦……原来这老货从一见到她就鼻子不对鼻子,眼睛不对眼睛的,敢情儿人家是在这里等着呐!还是为了小龙虾的事儿啊! 但此刻丑妇可就没多心思和他弯弯绕绕,“你家主子都同意了,你说你生的个什么气?” 啥?同意了? 丑妇没理会眼中满满大吃一惊的佟掌柜,拍了拍之前被佟掌柜抓着的肩膀,径自出了“珍馐坊”。 出了“珍馐坊”,却没急着回南畦村去。 又从东市上买了上好的美酒,拎着美酒就去了金翁家。 到了金府,改了一只手提着美酒,空出一只手,朝着朱漆的大门敲了敲。很快出来一个看门的小厮。 看到丑妇,就将她应了进去。 丑妇见这小厮不曾禀报主家,就把她迎进门。显然是已经得了主家的吩咐。见到她不用禀报,恭敬地迎进门就好。 而与此同时,“珍馐坊”三楼的雅间里,酷似南宫尘的太子殿下也得了信儿。 “那位丑大娘子在‘恒记酒肆’买了三坛子花雕酒,拎着去了镇上的金府上了。” 清阮就见到这位从来喜怒不流于外的太子殿下,头疼又无奈地屈起食指,敲了敲完美的额头。 “这丑女人……”这位太子殿下嘴里很是无奈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心里则想:这女酒鬼…… 他看还记得北疆镇守将军府的书房里,那豪迈一幕! 一人灌醉一群汉子!那些可不是江南白面书生……可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好手,好汉子,没有丝毫水分的啊! “清阮,你,……”这位太子殿下叫住清阮,“对,就是你,赶紧拿着‘珍馐坊’的帖子,让佟显陪你一起,前去金府,要快!就说孤……让佟掌柜把人接过来。” “啊?”清阮傻眼了。 “孤不管你们用什么借口,尽快去……趁着这女人清醒的时候,把她接来这里。”又想了想,补充道:“若是已经醉了……就用轿子抬回来。” 额…… 清阮满头黑线。回头领了命,下了楼,把事儿给佟掌柜一说。 佟掌柜黑了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揍他(一更baiyishang和氏璧) 那位太子殿下派去人手,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待得佟显和清阮抵达金府上的时候,在金府待客的大厅里,见到了醉死过去的丑妇。 金翁听门房说了,有贵客前来。问这贵客是谁,门房交给他一张古朴的帖子。打开帖子,还没看到上面的字,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金翁微微愣了愣,等到他看到那帖子上“佟显”两个大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慢半拍。结果他高高兴兴迎了出去,人家开口也不寒暄两句,直接问他要人。 要谁? 可不就在大厅里喝得醉死过去的那位丑大娘子。 金翁打了一个酒嗝儿,心道:好在还有一诺在,好在一诺从小酒量不凡,天生过于常人。不然……按照那位丑大娘子的喝法,可不得把他醉死? 这会儿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珍馐坊”佟掌柜亲自来要人……那丑大娘子和这位佟掌柜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他也不能随便把人给个别人带走吧,若是出了问题,他有理也说不清了。 结果那文文静静,长相清秀,举止文雅的玳瑁小厮不温不火往前一站,“金老爷府里醉死的这位大娘子和奴的主子关系匪浅。奴的主子找她有事,若是金老爷怕出了问题时候担待责任的话,这个作为信物暂放在金老爷处了。” 金老爷一楞,觉得一道闪光在眼前一晃,本能地出手接住那物件。 摊开手掌一看,瞪视老眼暴睁,呼吸急促。良久后才勉强稳住乱蹦乱跳的心脏,“是老朽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既然是……,老朽何必杞人忧天?”这是厉唐第一世家,南宫世家身份的象征,他还担心什么? 收好了手中的东西,金府里的下人们就见到他们从来举止从容的大老爷恭恭敬敬地亲自送了客人出去。 …… 珍馐坊 三楼雅间中,另有乾坤。 木制的雕花大床上,蚕丝被乱了乱,随即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来。 ……“这里……哪里?” 丑妇醒来,睡眼惺忪。揉着脑勺,……啊,她记起来了,她提着花雕酒,到金府想与金翁不醉不归。 却被金一诺那娃子给坏事。那小子还真是酒量惊人! 她很少见到有人酒量比她还好的。这小子算是一个例外。她意气用事,最后和金一诺干上了……然后,醉了…… 丑妇回想起这件事,蒲扇手撑起额头,自言自语:“真是的,越活越没出息,和个娃子叫个啥劲儿……” 那……此处是金府? 丑妇打量起这件卧室来。 房间四角立着黑玉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汉白玉雕砌而成。 一黑一白,很是冲击眼球。黑白的色调显得冷清,也可看出此地主人性子的淡漠冰冷。 好在四周立着的黑玉柱子上用青玉雕琢出几朵莲花镶嵌其中,中和了这种淡漠。 却让人无端端又能感觉这间卧室主人的清冷和孤寂。 翠色纱帘静默地垂下。 丑妇掬起月牙白半透明的纱织的床帘,……手刚碰上那床帘,便一股松软柔腻的触感传来。不禁吃惊地看一眼床帘。 嘶……好奢侈的床帘!好奢侈的床!好奢侈的卧室! 好奢侈的人! 鼻尖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烛光。 烛光? 天黑了? “悉悉索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丑妇不禁朝着那方向看过去。 “你?!” 那门很隐蔽,门开之时,也露出站在门口的人。 丑妇不禁惊叫出声。 “见到本殿,就让你这么吃惊?” 不错,此人正是二爷! “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金府上喝酒的吗? “本殿看完你准备的计划书,当下有几处不明了的地方,本殿只好派人去找你。” “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人在金老爷府上的?”丑妇顿时瞪大眼睛,陡然提高声音质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她不敢相信,她身边居然潜伏着二爷的探子! 二爷对于丑妇的质问无动于衷。 “本殿有这个权力。”说话间,二爷已经站在了丑妇的床榻前,俯视这床上的她。 丑妇再一次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戴着银白色面具的二爷! 他说他有这个权力?监视她的权力? 他凭什么! 丑妇只觉得心田间怒火狂烧! 怒火的唆使之下,她顿时抛下所有理智,一个纵身,整个人扑向床榻前站着的男人。 “嘭!”遂不及防,二爷整个人被压倒地上,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将他压倒的丑妇。 从二爷不如以往灵动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二爷此刻的吃惊。 但,压住二爷的丑妇,根本就没时间理会。 她只觉得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不消火气,她会吐血三升! 因此,她选择忠于自己的愿望——揍他! “咚!”一拳!把二爷的银白面具打偏一点,但并没有露出真容。 与此同时……“让你监视我!让你跟踪我!你凭什么监视我?凭什么!你以为你身份尊贵就可以无视人权吗?”丑妇忘记了,别说上一世了,这个时代,可不就是没有人权的时代吗? 但此刻怒火狂升下,她失去了理智! 被人轻视,被人栽赃,被人暗算……甚至是被人打杀,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因为这其中也不乏她自己的没用! 但,但……但他凭什么监视她? “我是人!不是你们家养的旺财!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凭什么,你说啊?你说啊!”她不接受!她不接受被人监视着过着每一天! 她不接受!不接受在监视下无所遁形!她焉还有一丝隐私和秘密?! “是!我是没爹没娘没姓的杂草!但……” 二爷被打那一拳的时候,顿时怒气横生! 他想要推开这女人的手却在这女人一声声质问下软了下去。他仰面望压在他身上,情绪激动的女人。 人权是什么?他能猜到那意思。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理由冲撞他。这样的理由,……若是以往时候,他觉得可笑极了。 但此刻,他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 旺财又是什么?这他还真不知道。但大抵上他能猜透她的意思。第一次有人含着这么强烈……不!是炽烈的感情控诉他为什么左右她的人生! 为什么?他做事……什么时候轮的上别人问一句“为什么”?但他却因这一句心湖动荡。 “滴答!” 二爷刚才被丑妇揍了一拳,此刻露在银白面具外面的脸颊肌肤上一阵炙热,不禁抬手摸了去…… “水?”二爷呆呆看着指尖摸到的湿润:“哪来的水?” “滴答!” 二爷抬眼看去,她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铁汉柔情(二更晴空万月财神钱罐) “眼泪……吗?”二爷自嘲一笑。扶起身上的女人:“喂……” “别碰我!”却叫那女人一把挥开。二爷还没来得及动怒,耳边响起那女人隐忍般的声音,几近嘶吼出来:“是!我是没爹没娘没姓的杂草!但……杂草也有自己的尊严!” “我……”二爷张开口,声音却夹杂不自然的嘶哑。 但眼前的女人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声强过一声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的“为什么”,这三个字仿佛魔咒一般,圈住了眼前的女人。 二爷看着眼前的女人流着眼泪说:“为什么我要活过来?为什么当初我没死掉算了?为什么我想好好的活着,就有这么多人看不过眼?” 丑妇的眼神涣散,她仿佛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在家族中越来越闪耀。家族却给她配了四个女保镖。她去哪里,上班,上学,甚至是吃饭,厕所,她们四个都如影随形。 有一回,那闪耀的女子在深夜的时候,经过家族中老太爷的房间门口,无意间听到里面的对话。 “我们四个负责看顾月小姐,已经长达两年,这两年里,月小姐并没有表现出不忠于家族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因此,我们无双四人组集体认为,月小姐通过了您的考验。老太爷,从明天开始,您就可以正式宣布下一任家主是雨少爷,想来月小姐忠于家族,并不会因为记恨雨少爷而有其他不好的举动。” 那女子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原来长达两年没有自由的呼吸般的生活,像是生活在摄像头下的痛苦生活,只不过是为了确认她忠于家族,是为了确认她不会因为老家主做出的决定而采取报复行动! 原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家族的荣光永远只会照耀在梦寒雨头顶上。家族其他人的目光也只会落在梦寒雨身上! 那一刻,她学会了卑鄙阴狠。所以……新任家主的位置被她占据了。 因为,梦寒雨……染上了毒瘾! …… 丑妇有些累,她任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也不揍他了,她把蜷缩在床脚下,缩成一团。 二爷想到了,当初搜集来的情报中说过,她曾经落水,几近欲死。 二爷又听到她哭着咒骂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死掉,心道:原来她不是意外落水,而是自己寻死…… 可是世事难料,她被人救了。所以性情大变,所以努力地想要过好,但是从她落水被救之后,几近圈套,各种陷害,一样一样的,对于一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女人来说,是真的很难。 二爷从来对人冷漠,这一回,竟然奇迹一般能够理解丑妇的艰难。 但……问题是,二爷的理解……是错误的。此丑妇非彼丑妇啊! 二爷平和了怒气,他走向蜷缩成一团的可怜虫,“女人,本殿向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监视我了?”二爷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那女人目光涣散,却矛盾的满怀希冀地抬头问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监视我了?” 二爷沉默,良久。“嗯,好。” “嗯,谢谢。”轻轻的一句道谢,伴随着一抹甜馨又倦怠的笑容……,二爷愕住,多年后,他回想起今日,脑海中依然浮现出一抹倦怠却温馨的笑,还有那一声似有若无的“谢谢”。 丑妇蜷缩着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好吧,是大球。 她倦怠极了,得到想要的承诺,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二爷蹲下身子,撑着下巴安静地看她,直到听到她轻微的打鼾声。二爷才屈起手臂,将分量不轻的她抱进臂弯中,抱上了床榻上。 清阮许是有急事,而又恰巧,二爷进屋的时候,忘记了关门。 清阮急着走到门前,就要进去。抬眼一望。 眼前一景,着实吓到了他! 他平生还没见过二爷对谁这么温柔过! 那分量可不轻……这女人虽然谈不上长得丑,但有时候长相平凡,就等同于丑了。其实仔细看,这女人真的不丑,只是乍一看时,会被她不似普通女子纤细的身段坏了映像。 二爷轻巧地将丑妇安置在床榻上,又在她肚子上搭上蚕丝被,这才看向大门处。 早在清阮站在屋门前的时候,二爷就已经察觉到了。 清阮看见他的主子看向他,急急地就唤道:“殿下……” 二爷明显不快地皱起眉头,修长的食指不满地点了点唇瓣,又指了指外面。 清阮伺候了这么久,还能看不懂主子的意思? 只是……他的殿下竟然就为了怕吵醒床上睡着的女人,让他先到外面的雅室等着。 清阮沮丧地转身向着外头走去。 二爷宽大的手掌摘下银白色的面具,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容颜,他修长的手指点上丑妇的脸颊。那里,任然留着泪湿的痕迹。撷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水,二爷沾了泪水的食指缓缓地探向他性感的薄唇。 “原来,眼泪是这个味道的……孤的眼泪也是这个味道吗?”二爷自言自语。 “唔……”床上的女人皱起的眉头,嘤咛一声。 二爷快速地把手中面具迅速重新戴上。但见床上那女人没有清醒的迹象。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丑女人,谁叫你与人拼酒的……活该。”明明是怪责,却让人听出关怀来:“瞧瞧,醉酒还和孤这么闹腾……竭斯底里的跟个疯子一样,现在好了吧,精力用光了吧?……还不得孤来善后。尽给孤惹麻烦。” 眼中精光一闪,愧疚有之,更多是果决和坚毅:“对不起,孤不会撤回安置在你身边看护你的人。一个是孤的孩儿,一个是孤认可的妻子,孤……输不起。” 二爷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有一处机关,扭动它,可直通外间的雅室。 雅室里,清阮焦急等着二爷。 见二爷出来,清阮惊喜地叫一句:“殿下。” “是京城里有消息传来?” 清阮刹那又沉了脸,“殿下,于桀牢中上吊自杀了!” ……气氛顿时消沉起来。 “哈!”二爷一声满含嘲弄的怒笑,打破这片沉寂。 “自杀?上吊?地牢中有凳子让于桀踩着上吊?”二爷冷哼一声:“看来孤这位大哥的手伸得够长的,连地牢也敢插一手!” “啪!”二爷手中的杯子顿时爆裂开,“看来上一次给他的教训还没教会他,有些东西,不该窥视就不要窥视,不然,难保小命不丢。” 清阮凌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开张(三更) 又说丑妇醒来,被人引着从后面出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多又杂。被陷害,住牢房。想着如何保命。 小命终于保住了,又要启程去北疆。 北疆里,更是一堆乱事儿。 好不容易从北疆回来了,又得为了小龙虾的事情好一阵忙碌。 这期间还开了个义庄。 开那义庄,三分真为了过路横死的游人,客商。七分却是为了好生整治罗家人。 她可说过的,她记仇呐! 说起义庄,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件有趣的插曲了。 …… “这该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钱多烧得慌?在老夫家隔壁开个义庄……老夫忍了!时不时有棺材进驻,哀乐声听得人心烦,老夫也忍了! 但……这女人是真心善还是整老夫?只要有棺材进驻,就有人哭号。还不分昼夜。大晚上被嚎哭着那么一嗓子,这,这不是要吓死人嘛! 你说,你说说看,她还主动为那些已死却没人哭丧的死人提供哭丧的服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这些会哭能哭还敢哭的婆子们,一嗓子嘹亮,能吓得老夫睡梦里惊醒起来!” 罗老爷子犹自不解气,又骂咧咧:“还有若是风大,时候,那些冥币纸钱的吹过院子来……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罗大管事恭恭敬敬地站在罗老爷子身后,听着罗老爷子已经骂过不知道第几遍的台词。 罗大管事也头疼……任谁家里隔壁开了一家义庄,心里都不踏实吧? 何况……那女人是真的能够折腾呐! 不说别的,就说代死人家属哭丧这一项,就整的罗家上到主人,下到下人,没几个晚上敢出门子的。 罗家的女眷们更是胆小,夫人都快吓出病来了! “若不……求和吧,老爷。”罗大管事提出一个忠恳的建议,“那位明显是在整治罗家。” “求和?老夫向她求和?没门儿!”罗老爷子手一甩,差点儿打翻了桌子上的白玉笔架。 这段时间,罗老爷子阴沉少了些许,但脾气渐长。动不动就嘹高嗓门儿吼一声。 有时候被西面传来的哭丧声逼急了,就会暴躁地砸东西。 但,饶是如此,就不能说这老头儿就没威胁性了。 “让你安排的人手?”罗老爷子又回复了他最常有的表情——阴沉。 “老奴听老爷的安排,花了重金,联系了童姥殿的杀手。取她性命,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但罗大管事同时又疑惑:“老爷,若要取她的性命,何必请童姥殿出面?杀鸡焉用宰牛刀?” 罗老爷阴测测地笑:“童姥殿童叟无欺,贵是贵了点,但绝对不会泄密。按你的说法,那女人得了圣谕吧?……上面不追究无妨,若是追究起来……还是童姥殿好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 “是是,老爷说的事。老奴这就去安排,请童姥殿尽快出手。” “不,让他们别那么性急,且先让老爷我看一看,她和姓金的还有姓卢的联手起来,能干出怎样的局面来? 听说她可是信誓旦旦要以小龙虾扬小柳镇之名啊!……若这只是大话,那老爷在她临死前看她一场笑话,也算平了老爷我心里的怒气。 但若真让她做成了。老爷我心里感谢她,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她开创的大好局面不是?她出力,老爷我呢,就替她享受成果好了。” “果然还是老爷英明!” 两人无耻行径恰好被敲门的柳宝通听到。 但他听到之后,只冷笑一声。那女人倒霉,他乐见其成!说不得,踩上几脚! …… 这只是罗家一段插曲。 丑妇的小龙虾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金老爷家的那个铺子还算比较大,这几日重新粉刷了白粉,又用青砖铺了地。门窗也换过,整个就是焕然一新。 六家人各自派来一人跟着她学习小龙虾的制作方法。到底是本身厨艺不错的,教起来也不费事。 只是那六人对于很多辅助的作料很好奇。丑妇却没有一一去解释。 若是他们有兴趣,大可以自己慢慢研究。 今日,丑妇亲自挂上最后一个大红灯笼。满意地看了看:“从大前日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有科考的学子们经过本镇了,镇上也有客栈旅宿,但听说有些才子嫌弃咱小柳镇不够热闹,情愿连夜多赶几十里路到其他的热闹城镇过夜。” “老朽也听凑巧有一次在饭馆儿里听说两个学子的话……,似乎是这么个意思。”卢翁按了按额头:“镇上的客栈十室六空,这可不是好事儿。” “咱的食肆铺子,我看今夜就开张吧!”丑妇拍板。 “咦?这,这还没多少人呐!这会儿开张,保准儿连老底儿都收不回来!”朱贵惊叫一声。 顿时,六双眼睛齐齐向着他看去。 朱贵这话真的不大讲究。他们还真不只是为了赚钱的。 丑妇皱了皱眉,还是决定给这货好好说道说道,提醒提醒:“朱老爷,我们这回的目的,可不是为钱财咧,是为名,为出名。” “连钱都赚不回来,还出名?”朱贵想也没想,道出心中所想。 “你错了,有了名气,钱财还是难事儿吗?”这一回,说这话的是金老爷。 金老爷可是大大地看好丑妇。 他兜里可还装着厉唐第一世家南宫世家的腰牌呐! 丑大娘子果然是与南宫二公子关系匪浅!那一日佟掌柜也来接她,也就是说,珍馐坊和南宫世家有关系,这样子的话……,这丑大娘子就是和珍馐坊有关系,又和南宫二公子关系匪浅! 若真的说,小龙虾并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那只要他稳住丑大娘子,总不会吃亏的! “好吧……金翁都认为可以,那就,那就今晚开张吧。”朱贵腆着笑脸,迎向金老爷。 “我有一计,听我说来?”丑妇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主意,随后六个人围住她,她站在中间,低声地把刚想到的主意说了一遍。 “这……这真的行?”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丑妇露齿一笑,“就让我南畦村的老乡充当客人!” 是!丑妇就是要营造出“这家店生意很好,东西很美味”的氛围,就是要给那些来往异乡的游客或者科考的学子们灌输这个观念! 人的意识很奇妙的……端看你怎么用了! 现代社会中,多的是这种销售手法。某一天你起床,经过一条路,平平无奇,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但是就是某某大楼盘开盘了,然后无缘无故就多了好多的人排队。 热闹得一叉!然后你有手中要是有钱,又觉得需要买房,你就会宠宠欲动。多半会抬起你的脚,跟着那些人走进去瞧一瞧。 这种手段,在现代比比皆是。 但在这个时代中,却是从没人用过。至少此时的这镇上六个豪绅都没见过。 也因此,他们对此有所怀疑。 但,经历现代社会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洗练过的丑妇,她十分清楚,人类爱看热闹的心性。 人性啊人性…… …… 夕阳落,残霞漫天。 一丛丛火烧云能把天空映成一片火红汪洋! 夕阳余晖渐渐暗淡,天色渐晚。小柳镇上一排排铺子,隔三差五地关门打烊。 一家市口算不得鼎好的铺子,却开张了。 大门悄然开启之后…… 从这间铺子两边向着镇上主干道蔓延着一排红灯笼。灯笼被人一盏一盏点亮,照的整个大街不复以往这时刻的萧条。 “咚咚咚!” 锣鼓声响起来,唢呐声加入…… 突如其来的震天声响,引来周围人家开窗的开窗,头凑过窗户向此处瞧来。 有的还开了大门,手里顶着饭碗走出来看。 “这是嘎哈?” “不知道哇。” “咦?那不是本镇的张老爷,朱老爷……哎哟喂!还有金翁和卢翁!今天这是啥日子,一间铺子能集齐这么多本镇数得上命好的人?” “嗨!这算啥呀?你瞧,那不是丑大娘子吗?” “啊?怎么连丑大娘子也在?……这到底是嘎哈?这家店咋在晚上开张?谁开的?” 有人又仿佛发现新大陆,指着那处:“快,快瞧一瞧!那边来道贺的……李老爷,王老爷,赵老爷……天呐天呐!这可算是全镇数得上名号的老爷们都来贺喜了!这铺子是啥来头哇!” 另一个人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处,“快看呐!那店名儿真奇怪咧!” “柳镇大排档!”不知道是谁读出来了。 “柳镇,这好懂了,说的是咱小柳镇。大排档是个啥玩意儿?” “你甭管它是啥玩意儿,你瞧,好像那家店刚开张,生意好着咧!”那人兴奋地提议:“不如,俺们也去看一看,若是有好玩意儿,俺们丢了手中饭碗儿,到那里吃些也好,就当凑热闹呗!” “这个……要是很贵的话,俺看还是算了。”言下之意是,只要价格公道,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 刚开张的铺子,里面桌子都坐满了。 张老爷兴奋地说:“大娘子,你的主意真正!让人这么假扮客人上门吃饭,还真就吸引了一堆人来。还好还好,当初你让人把外面空地儿也摆上了桌子。不然的话,估计都坐不开。” 丑妇瞧着张老爷这般岁数了,还兴奋地跟个没成年的一样。心中讪笑:这只是现代社会中的一种销售手段而已。但她又不能出来。 只好道:“这才刚开始呐!” 刚开始?啥意思?不光张老爷迷惑不解,就是其他几人也一脸的不解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前景看好(一更) “柳镇大排档”已经开业有三天了。这是第四天。 张老爷,朱老爷,还有其他个老爷终于知道,丑妇口中的“这才刚开始”是个啥意思。 “柳镇大排档”白日门可罗雀,与之相反,天色一暗,铺子口灯火辉煌,人潮不断。 若要问这三天里小柳镇最大的乐事儿是什么,人们谈论最多最广的事儿是啥事儿。那就非这“柳镇大排档”不可了。 里面除了提供毛血旺,还提供另一种新奇的美食。那东西,只要是小柳镇的人,就都见过。 从就没人想过这玩意儿可以吃。而且味道鲜美的很。 别说,冲着这道新出来的“柳镇小龙虾”而来的人不少。 夜里没了白日的炎热,多了一丝清凉,邀上三五好友,到“柳镇大排档”坐一坐,点上一道“柳镇小龙虾”,一坛子用井水冰镇过的酒水。店家还给白送一盘子的干果儿。当然,若是消费得多,店家会多送一些。 若是不能喝酒的也不怕,店家在每张桌子上放了一壶子凉茶,另外开吃前,还有专门的小二哥给端来干净的井水给客人净手。 小龙虾没端出来,味儿就馋得众人猛咽口水。端出来了,店家还派了一位小二哥专门负责替客人们摆盘子,每人的桌面上都摆上一只铜盘子,小二哥会负责教会新客人如何享用小龙虾的步骤。 这样的服务待遇……,这,还真没人享受过。就是那些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到了“柳镇大排档”,也能享受同等的待遇。 “这又是打水洗手,又是饭前摆盘儿的,讲究的!都不用俺自己动手,俺这辈子不算白活了,也享受了一回大老爷们的待遇。五十个铜板儿花的值当了!” 试想,老百姓要是能享受一回被人伺候着的感觉,这钱儿咬咬牙也就狠下心来就给了。 丑妇和其他六个人商议过,小龙虾呢,鲜活的时候按斤称好了,客人点头付钱了,再由小二哥拿到后厨房去洗刷干净,给厨子们做熟了,成品再由小二哥端上桌去。 标准的现买现杀现做,连钱都是称好了先付的,因为人多,到时候容易发生误会,也容易被人钻空子。因此才有了此规定。 活龙虾,一斤一百个铜板儿,小店的最低消费是一张桌子五十个铜板儿。……消费过低,他们还得送干果儿啥啥的,那就没个赚头了。 因此,普通老百姓即便觉得有些贵,也不至于就会望而却步。一开始是新奇心,尝鲜。一开始有人尝试,尝试之后,给别人说这家店咋地咋地好呀,口口相传,听的人就止不住向往,又或者想要亲身体验一下到底这家店咋地好了。 “大娘子和谁学的经商?”金老爷摸着胡子问身旁坐着的丑妇。 除了开业前三天,丑妇和其他六人呆在铺子里,指导铺子里运营的流程。这会儿铺子里的人手都已经能够各司其职。 今天晚上刚开业的时候,他们去看过。后来看着铺子里的人手都已经差不多能够做熟练了。瞧着左右没事儿,也就商量着不妨先去金老爷家里,一同商量商量后续事情。 这会儿,金老爷忽然问丑妇:“大娘子和谁学的经商?” 嗬! 这一问,立即引来其他五双视线。丑妇见五双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每双眼中的好奇和求知,都赤裸裸的明显! 她一时之间,面对这些目光,有些哑然。 但随即失笑:“不瞒众位,我一个乡野村妇,哪儿有人会教我一个妇人如何做生意呐!”又目露迷惑,向着金老爷问:“不知道金翁怎么会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金老爷见丑妇满脸的迷惑不解,不似是装的。心中疑虑淡了一些,只叹一口气:“哎。老朽是见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出奇的好。真正是出乎了老朽的预料。” 说到此,其他几人也暗自点头,很是赞同金老爷的话。 金老爷接着说:“瞧如今铺子里的生意这般好。老朽就想到了铺子开张之时,大娘子要求铺子里的人手分工明确,谁也不要越了谁的职。 而且重点还规定了在外间的小二如何接待客人,不管遇到什么客人,有钱没钱,男人女人,都要亲切有礼地对待。又是打水,又是摆盘子。 后来大娘子还坚定地要求一定要送干果儿。就连每一张桌子上都要摆上凉茶。酒水也要用井水视线冰镇。 老朽当时还想,大娘子是多此一举。这样子哪儿能赚到钱? 这会儿再看铺子里坐了满满的客人,店铺外头还有很多人坐在板凳上等着……老夫这才知晓大娘子为何要那么麻烦,又是送又是有礼对待的,又赚不了几多钱,还这么麻烦……老夫还想着怎样做出店的名气来,大娘子这里就已经不声不响,不动声色地做出了店铺的好口碑来。” 其他人听着金老爷说话,也不打断。只是金老爷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其他人扫了一眼丑妇。 丑妇又听金老爷问:“大娘子,老朽经商一生,走南闯北,说句打嘴的话,什么样的买卖老朽没接触过?什么样的人老朽没见过? 但,如大娘子这等手段,老朽平生未见!”金老爷一改刚才平淡,突然严肃起来:“大娘子,若是你真得了好机缘,被高人教导过,那你与老朽说道说道。老朽保证,今日大娘子所言,老朽一定烂在心里,绝不外传!”金老爷眼一扫那些人,眯了眯:“相信这里其他人也不会说出去。” 其他人立即表态。 丑妇能够感受到这些人眼中的真诚,但……高人?大学里都是高人,从小到大,她的家庭教师就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 在这里,当着这些人的面,编出一个“高人”来? 不要!好费事哦!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哪里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喝醉了泄露出去,也许他们不是有心的。但是如果泄露出去了,……别人问她要“高人”,她从哪儿变一个“高人”来给他们? 不要!太麻烦了! 丑妇苦笑,蒲扇手摊了摊,很是无奈地看金老爷和众人一眼:“这不是我不说。若是有什么高人……那我还能被人欺负着至今连个姓氏都没有吗!” 丑妇看到金老爷眼中淡淡的失望,只当做没看到。 “那大娘子这些……?”卢翁忍不住接着问。 “嗨!这些呀,直觉呗!”丑妇吐出一口浊气,一副很热心地模样,与这几人说道开:“像是送干果儿啊,服务周到啊,啥啥的,这些吧,我就是觉得,若是我是客人的话,我肯定希望店家这样诚恳客气地待我。既然我能这么想了,说不定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嘛!…… 还真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咧。” 丑妇站起身,看了看天色:“成!今儿就这样吧,天儿晚了,回头明儿咱再讨论一下这后续的事儿。咱合伙儿干这事儿可不只是为了赚钱的,咱得打出名气儿来!”她三言两语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今儿个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再讨论啥啥的,估计也讨论不出个啥来。 金翁卢翁等六个经历世事半载岁月的商人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离去的背影。 “直觉?她说啥?直觉?”朱老爷只觉得此刻脑袋里一片凌乱,“啊……也让我也有这么灵的直觉啊……” 坐他旁边的张老爷瞥了他一眼,心道:拉倒吧,做梦吧,也不知道那会儿人家丑大娘子坚持送干果儿的时候,哪个人反对得最强烈! “你也别羡慕人家丑大娘子,人家说直觉,你就真相信啊?你没听她后来还说,要是她是客人,就希望咋地咋地。”刘老爷说出张老爷的心声,张老爷不说,但刘老爷与朱贵熟啊,他可以说,也有些肆无忌惮。但也不无道理。 他又说:“她把自己当做客人,客人想要怎样,她满足客人的要求。瞧着是多此一举,不但费事,还额外费了买干果儿的那份钱。 那钱,本来就可以省下的,但她就是坚持花费这笔钱。目的何在?客人上门后第一印象好,而且,咱的小龙虾价格还是有些偏贵的,但是老百姓吧,一听有东西送,吃了还白送。……她是抓准了人心,贪小便宜的人性呐! 不是我说,丑大娘子有破釜沉舟之势,舍得小利,得来大利。换做我们这里,有谁敢这么试一试的?别说试一试了,咱这些人经商那多年了,还真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将客人的心了解的这么透彻的。” “可惜了,……她要是个男子,说不得,咱厉唐又要多一个沈金三了。”卢翁感慨道。 “沈金三?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商贾沈金三?”金翁接话,皱了皱眉老眉:“她看着是挺能耐……,但能和百年不遇的经商天才沈金三齐名?我看挺悬的。” 卢翁笑着摸着胡子,却不接话。但那笑容,显然是不赞成金翁的话。 这里如何讨论她,丑妇不知道。她如今正往南畦村赶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萧萧兮有刺客(二更) 夜未深,月挂当头。 回南畦村的路不好走。因为桥断了,只能绕回原来的远路。 偏偏还今日下午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雷阵雨。 这会儿,一路走来,空气中散发了泥土味儿,还有淡淡的青草味儿。 雨后的空气特别的新鲜,呼吸间,那空气吸进鼻子间,就让人心情愉悦。 但是泥泞的道路,天色又暗,常常是踩了一脚的泥巴水。鞋子是保不住了,湿哒哒的,还好丑妇有先见之明,把那裤脚撸起来,撸得高高的,露出两截小腿肚。 丑妇脸上的皮肤算不得好,庄户人家晒出来的皮肤,带着红,久了就黯淡。 露出来的小腿,却有着少女的白皙柔嫩。 雨后夜空,也显得既高远又澄澈。 走着走着,丑妇停了。攀爬上路边一块大石头上。 大石头高高大大,有一人的高度。石头顶端却出奇的平整,坐在上面,或者躺在上面,也不会膈应着难受。 丑妇攀爬上大石头,坐在平整方正的石头顶端,她仰望夜空。 雨后的夜空更深邃,定定地看这一个点,久了,就觉得那点仿佛一个漩涡,深邃地就像能把人给吸了进去。 一样嘛,……和现代社会的夜空没什么不同的…… 若一定要说有所不同。那就是这里的夜空更高远,更清澈,没有现代社会的各种空气污染,大气层也还没开始遭到大规模的迫害。 一样的夜空……能够通往现代吗? 梦氏集团还好吗?家族还好吗? 没了她……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梦氏,庞然大物啊,谁能怎么着它?何况还有一个冷心冷肺的怪物老家主坐镇。 梦寒雨那混蛋一定如愿以偿了吧?……当初她抢走他的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果然抢来的不能够长久吗? 其实……她想抢的只是“幸福”而已。若是给她重来的机会,她还是会动手收拾梦寒雨的。 不凭什么,就凭梦寒雨的亲妈是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 “哎呀!我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起他们来了?”丑妇扶额叹一口气,“算了算了,总不会是想家了……比起那个冰冷的笼子,这里才是我的家。” 她拍拍屁股,跳下了一米高的石头。 “谁!”突然,她爆喝一声。顿时停住脚步! “要你命的人!”顿时,寒光一闪,一道剑光朝她刺来! 她一个闪身,勉强躲过这凌厉一剑。 她面前赫然多出两道黑影,各拿一把长剑。 剑,是杀人剑!饮血过多,剑身戾气太盛! 丑妇眼中寒芒乍现! “我还不想死。”她淡淡道。 她还要看着小包子娶妻生子! 要是此刻有一把斧头在手就好。 想到斧头,丑妇不禁想到了北疆镇守将军府的绿萝。……她原本是准备把绿萝带着身边。可惜陈将军老混蛋,说什么“绿萝暂时养在老夫府上,若是大娘子想念绿萝了,欢迎大娘子随时来北疆镇守将军府做客。” 卧槽! 陈义老混蛋,她绝对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两眼冒出来的算计。怎么的,马鞍和马镫,还不够他玩儿的?还想从她这里得到啥? 一气之下,她随着南宫尘踏上回程路。 …… 看着眼前两杀手,她特怀念有个随时随地身上带一把斧头的绿萝……她是不是报应呐?没有实现对于绿萝承诺的报应? 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发呆,刚才只是一刹那闪神了。当冰冷的寒芒接近她的时候,她立刻清醒。 没有称手的工具……这两人又是有内力的。 丑妇暗自皱眉。到底是谁要她死?居然派出这样的高手? “大哥!找到了,朝廷通缉要犯!” 丑妇一惊,循着声音看去,又是两蒙面人! 一人高喊一句“捉拿朝廷要犯!”,顺手就截住向着丑妇而来的长剑。 另一人欺身而上,挡住另一把长剑。 形势急转而下,来个大转弯! 丑妇想也没有想到,居然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走向! 她后退一步,见两拨人马,各自两人,打到一起,不可开交! 但百余回合之后,胜负分出! 后来的两人完胜要杀她的两人! 但此时,丑妇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前世杀人的经验告诉她,背后危险! 此时来不及转身,唯有先躲过去这杀人一招! 她脚下仿佛灌注无限力气,一个纵身,向前飞扑数米! 一旦躲过背后一剑,她脚刚占地,立刻就爬起身子。 这第三人显然和前两个要杀她之人不是同一个等级的!这人动手果决,行动间如行云流水! 她刚爬起来,这人的长剑也跟着来了。 她心里祈祷,希望这一次也能够化险为夷! 上天是怜悯她的,果然听到她的心声。 后来的一批两人及时挡住那杀手。 丑妇顿时眼露希望。原以为今日必死无疑,竟能够有此造化!实在是…… “噗!” 什么声音? 丑妇缓缓地低头……胸口处露出杀气腾腾的一截刀尖! 原来,……是刀入肉的声音…… “夫人!……” 这是她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她想,夫人?谁啊? 啊……忘记了,小包子还在家里等她呢…… 丑妇闭上了眼。果然上天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 阿大和阿二,面前惨白地跪在二爷面前。 二爷看不出情绪,臂弯里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胸口染血,长剑从背后刺入,胸口上明晃晃的刀尖,看的人发怵。 因为是从背后刺入的长剑,根本不能平躺着。二爷只能抱着她,接受大夫的治疗。 “再差一点儿,就是心脏。但即便如此,……也是凶多吉少。”杏林堂的王大夫,曾经做过御医。 他已经洗漱准备就寝,却叫人叫来了“珍馐坊”。 听说是剑伤,本着救人最大的信念,王大夫也没有怪责那人扰了自己的清梦。 拿了自己的行医箱子,匆匆忙忙跟着那人就来了。 结果在上了三楼雅室之后,见到里面的男人,王大夫立刻慌慌张张地跪拜下去。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大夫在宫里见过太子殿下。自然认得眼前这个不怒而威的男人是谁。 “救活她。”太子殿下递了一个眼神给王大夫。 王大夫只觉得头皮发麻,太子殿下那冰冷的一眼,能冻透灵魂! 王大夫不敢马虎,上前就去检查丑妇的伤势。 他战战兢兢,在见到太子殿下臂弯里抱着的那人时候,心中大吃一惊。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能被太子殿下如此小心翼翼抱着的会是谁? 所以当王大夫看清那人的时候,心中大吃一惊! 这位丑大娘子近日风头很盛,王大夫一眼就认出人来。 但此刻,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把了脉,又看了伤口,老眉越皱越深。 “殿下……”王大夫有口难言。这伤势…… “你直说。” “殿下,长剑必须拔。可……”王大夫欲言又止,是真的不大好说。 太子殿下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孤说,你有话直说。” 能让他将话重复两遍,若不是为了臂弯里抱着的女人,绝对没这种可能! 王大夫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殿下,长剑从背后一剑贯穿,直达前胸。要拔剑,这么深的伤口怕是止不住血喷涌的!现在有剑堵住伤口,血液没有大量的流出。但是一旦拔出了这把剑,草民担心止不住血!” 王大夫说完,把头埋得更低了。 头顶上传来冰冷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说,她没救咯?” 额…… 王大夫想了想,觉得按照这位殿下的性子,若是救活了人会大大地奖赏。但若是救不活,怕是他也要被问罪了。 想了想,最后做出抉择,“殿下,眼下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但成功率不足五成。” 清阮静默站在太子殿下身后,王大夫那话说完的瞬间,清阮清晰地感觉到自家主子背部一颤,偏偏那一双手稳稳的,动也不动一下。 清阮扫一眼脸色越来越惨白,唇瓣发紫的丑妇。硬着头皮向前施礼:“殿下,早早做出决定,对丑大娘子有好处。大娘子等不了太长时间的。” “你说,什么办法?”太子殿下终于做出决定了。 王大夫松了一口气,清阮也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的阿大阿二屏住呼吸。 “回殿下,这办法需要一个女子配合。用冰块辅之。为了让血液不会大肆喷涌出来,先以冰块冰敷在丑大娘子胸前刀口四周,和背后的刀柄处。 草民拔刀的瞬间,必须用干净的棉布按压住伤口,不让血液喷出来。所以……,必须要一女子配合,而且这女子不能够慌张,一定要镇定。” 这个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王大夫也不能够确定就能够成功。 怀着一丝希望,王大夫还是说了。 “不用女子,孤亲自来。” 啊? 王大夫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不禁拿眼望向一旁的清阮。 清阮笑容可掬地道:“王大夫,冰块这就送来。王大夫可还有其他要求?” 清阮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他刚才真的听到那句话了?! 王大夫深吸一口气,……这丑大娘子是何方神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狐媚兮爱勾人(一更) 雅室内,屏风隔绝了内外。 屏风内,王大夫手脚很稳,给丑妇冰敷了伤口处。讪讪地问二爷:“殿下,衣裳……” “你转过身去。” 啊? 王大夫傻眼了。他本意在于提醒太子殿下,请来女侍帮丑大娘子解开衣裳。但瞧着太子殿下的架势…… 他正苦恼地想着这事儿。 忽听太子殿下传令一声:“虹澜可在?” 虹澜是谁? 王大夫还来不及多想。只觉老脸生风,耳畔一声女子声道:“虹澜在,拜见太子殿下。” 女子声软如泥,多一份妖娆。她多说一字,都带着无限旖旎春风。 王大夫心内陡然一紧,心知,身畔忽多出的一女子,怕是媚功已修炼到上乘! 别看王大夫走医道,但江湖之中,神神鬼鬼也是心中有数。再不济,也不至于一点不知。 因此,当着虹澜一开声,王大夫就知道此女修炼的媚功大成。 可,但凡修炼媚功者,无论男女,身有余香。但此女子出现至今,身上干净无味。王大夫猜想,恐怕这虹澜是太子殿下的密卫,跟随太子身侧,隐藏于黑暗之中,秘密保护太子殿下。因此,她身上不熏香,就是怕味道散出来,被别人发现了踪迹吧。 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近身密卫啊!如今叫他得知,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王大夫只觉得脑门生疼生疼,手也暗自颤抖。 但…… “虹澜,你不要动。” 虹澜果真不动,静默而立。忽地,她见那位太子殿下轻手轻脚将臂弯中紧抱之人放下,让那村妇双脚站立于地面之上,“扶紧!” 扶紧? 扶谁? 虹澜来不及多问,她那主子已然把那之前抱着,此刻双脚竖立在地面上的村妇往她身前一送。虹澜这才知晓,主子要她扶住的人是这村妇。 虹澜扶住丑妇的那一刻,面上不期然闪现一抹厌恶。她再瞥一眼这女人浑身脏兮兮,不光是鞋子和裤子湿哒哒的,就连上半身的衣裳也满是泥泞,……也难关,丑妇是摔倒在雨后的泥泞地上的。没有泥水,那才奇怪咧。 虹澜忍住嗓子眼儿里涌现的恶心,一双青葱玉指紧紧抓住眼前这个村妇的肩膀,仿佛要将指尖下的肩膀抠出一个洞来。 而待得她扶住这村妇,没想到,她那高贵俊美如神祗的太子殿下,居然屈尊降贵地亲自拿来一条擦身子的帕子,又以修长的手指挑开这村妇的衣裳,一退到肩膀,再退…… “虹澜,你轻点。” 虹澜眼中刹那的吃惊,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越烧越勇! 青葱玉指,如同白莲花一样美好的指尖,僵硬地松动一些。 衣裳再退,瞬间上衣离身,……虹澜终于能够畅快呼吸了。 但…… 她那主子扫一眼这村妇湿淋淋的裤子,仿佛不满,“扶稳了。”她主子竟然蹲下身去! 她敬若神明,当做天上神祗,只敢偷偷在心里藏着爱慕的主子,居然蹲下身去……就为了给这村妇脱下湿裤?! 虹澜彻底被打击了。 这还不够,她看见她主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向自己的长袍,指尖轻动,长袍已脱。 “哗啦”一声,主子的长袍抖开,再一眨眼,身前村妇的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袍服,可不就是主子的衣裳? 再看主子,身上只余下一件白色单衣。 虹澜只觉得脑门儿后一阵巨响,她的世界顿时只剩下黑白。她眼中嫉妒之色浓浓烈烈,若是眼光能够杀人,若是丑妇还清醒这,丑妇在这样炽烈的目光下,也会无所遁形。 “可以了。”太子殿下做好一切,淡漠道一句。 王大夫战战兢兢,这位殿下,您能多说几个字吗?……这“可以了”是对他说的吗? 王大夫咬咬牙,还是转过身来。 呼……没错儿,就是对他说的! 这位殿下还真是言简意赅! 转过身来,就听耳畔传来一句话:“救活她,孤恢复你官爵。” 王大夫却听明白这话中其他意思。救活了,恢复你官爵,救不活……呵呵,如太子殿下这类高高在上的人,说话只需点到为止,下面有一堆的人会乐意去猜测去琢磨主子的意思。 王大夫不敢大意,还没开始,额头上密密麻麻沁出了细密的汗滴来。 恭恭敬敬道:“谢太子殿下。草民,拔剑了。”却也不敢说大话。虚话……,在这位殿下面前,他是不敢说的。 得罪皇帝陛下,最多给你个人头落地,满门抄斩。得罪这位……后果会如何,天知道? 太子殿下只应了一声“嗯”,但,这里任谁都可以听到其中的认真和慎重。 王大夫下手很稳,净了手,拔剑! “殿下!快!” 太子殿下手中白棉布向着伤口按去!后背上的伤口,在王大夫拔剑出来那一瞬间,就被太子殿下一同捂住。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没有……没有!没有!”太子殿下三句“没有”,王大夫从没有见过这样激动的太子殿下。 “是,没有大出血。大幸!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王大夫要跪,却被太子殿下一句话阻止了。 “金疮药!上好的金疮药!包扎……孤亲自包扎!” 虹澜只觉得手中一轻,再看之时,那村妇已经被她的主子如同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大步而去。 太子殿下突然停住,转身来看王大夫:“王卿,你还愣着做什么?随孤来。” 王大夫被那一句“王卿”给惊喜的……这可真是惊喜! 当年从太医院退下来,有着多番缘由。他本人是不甘不愿,但又没办法。这回有了太子殿下一句“王卿”…… 等着吧,京城里一堆的狗东西!老夫,回来了! 而,脚下动作轻快,很快跟上前面高大的背影。 虹澜静默在原地。 脸上晦暗,青葱玉指被捏得发白,咯吱咯吱响动。一双眼却看着空空如也,那伟岸如同神祗的男人离开的方向。 “虹护卫,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清阮静悄悄站在虹澜身后,这女人刚才太入神,连他近了她的身,她也不知道。 虹澜的神情瞒不过清阮。一丝一毫都被清阮看在眼底。 虹澜一惊,回头一看是清阮。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阮内侍啊,吓我一跳。”一双白嫩柔荑轻轻抚着胸口,犹如西施临世,好不凄凄动人。 “虹护卫,你该呆的地方是……那里。”清阮手指一指,那方向赫然就是屋外阴影处。 虹澜本来还无所谓,反正在黑暗之中呆久了,也已经习惯了。但此刻被清阮这么一指,她只觉得一股怒火和不甘,为什么她一定要藏身在那阴暗角落? 为什么她貌美妖娆,却要将自己躲在那阴暗的角落,只能够远远看一眼心中爱慕的殿下,而那村妇相貌如此丑陋,壮硕如牛,却可以被殿下爱若掌中宝? 凭、什、么! 虹澜抑制怒火,眼前之人可是太子殿下十多年的近侍,比她得太子信任得多! 若是能够将此人俘虏,那她岂不是…… 心中主意打定,虹澜一双勾魂眼,似娇似嗔,面如妖花,身若软柳:“阮内侍……您怎对奴家这么凶。奴家,奴家,……” 那声音更似是含怨带怒,又让人觉得撒娇可爱。真正是勾魂音。听者,十中有九,定然被挠得心里发痒。恨不得这女子说什么是什么,先来一场东风压倒西风再说! “虹澜。” 虹澜听到这一声“虹澜”,而不是“虹护卫”,心里暗自嘲弄,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能够逃开她的魅力。 虹澜柳眉淡淡拧在一起,抬眼望清阮:“阮内侍……” 却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看着她。 那之中,没有丝毫被迷惑,目光反清冽。 虹澜顿时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正待狠狠瞪他一眼。 清阮已眼含讥讽看她,说:“虹护卫是密卫。密卫的职责需要我来给虹护卫从头到尾讲一讲吗?” 这是暗讽虹澜职责所在,却玩忽职守。 又道:“虹护卫,我既然能被殿下看中,放在身边,自然有两把刷子。若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施展个媚术,就能勾走我的魂,殿下岂敢用我?”言下之意是,你这点道行,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虹澜此刻妖花脸不见,只如平常美妇人一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清阮撇唇一笑,自有一股不屑,“瞧你这模样,我实在是想怜香惜玉。可惜我职责所在,该点醒你的还是要点醒你。 你且记住,殿下的身份,你的身份。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搞不清楚身份,是会死人的。” 清阮没有想到,这虹澜是主子原本想着,保护夫人,最好有个会武功的女人。恰逢连氏兄弟刚刚从江南启程,还没赶到此处。这虹澜又正好完成任务,人又在小柳镇附近,主子才叫他把虹澜调过来的。 但是没想到,这虹澜还没派上用场。夫人却已遭遇厄难。 清阮扫一眼脸色难看的虹澜。……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蠢货居然敢抱着不该有的念头!等到夫人醒过来,他立刻想了法子将这蠢货发派出去! 眼下夫人身边还需要人护着。在没有查清夫人遭谁毒手之前,夫人身边必须有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丑妇一去兮不复还(二更) 距离丑妇遇袭之后,已经过去两天了。 太子殿下的卧室内,床榻上躺着那女人任然脸色不好看。 “王卿,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王大夫苦涩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已经是太子殿下第不知道多少次问他的问题了。 也奇怪,他给这位丑大娘子检查过了,身体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按理说,也该清醒了。但,……两天了,这丑大娘子就跟睡着了一样。 “殿下,臣检查过丑大娘子了,按理说,大娘子早该清醒了。……大娘子这个模样像是睡着了一样,让臣回想起三十年前宫中有一位美人也是如此。” 嗬! 王大夫刚刚说完,就觉得两道寒芒朝着他射来! 殿下动怒了! “那位美人,后来睡死过去了。卿的意思是说,孤的女人,也会睡死过去吗?”声音淡漠,慢条斯理,每一个字都说的极慢。 但……王大夫震惊了!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太子殿下的女人?!丑大娘子?! 又想起殿下的问话来。王大夫后悔极了,早知道就听了家人的劝,搬离这个是非地。 什么时候,一个没名气的小柳镇,不知道哪个山沟沟的地方……也能成为是非地? 仿佛所有事情都跟这位丑大娘子挂钩来着。但,他能说什么? “王卿,你是这个意思吗?” 王大夫硬着头皮,解释道:“殿下,……臣觉得,丑大……娘娘的症状和三十年前的那位美人很相似。娘娘身体没有其他问题,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嘭!”上好梨花木的八角桌瞬间裂开。桌面上的瓷器碎成一片。 “救活她!孤封你太医院院判。救不活,孤把你丢给太医院那群人。”说到这里,王大夫愕然地看着太子殿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王卿,当年事隐瞒的再好,也瞒不了孤。你治不好她,孤看你需要和太医院那群老不休好好相处相处了。” 额……王大夫满头黑线! 他就说了,得罪陛下,大不了砍你脑袋,得罪太子殿下,死是不会死的,会生不如死! 让他和太医院那群“好好”相处? 王大夫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咬着嘴唇,硬着头皮说:“正常医治的办法行不通。但臣曾经听说过,太常寺夫人当年也如睡着一般,任谁叫都叫不醒。后来是其丈夫和她的孩子每日每夜陪在她床畔,呼喊她的名字,这才唤醒了这位太常寺夫人。 殿下或许可以试一试。” “有此事?孤从未听说过。” 王大夫埋下脑袋,翻了一白眼,心道:你当然没听说过,那时,你还没出生呢!何况,知晓此事的人不多,除了当今陛下,还有太常寺和其孩儿,最后一个人就是他了。 太常寺当年紧缩消息,就连家中也只有他和其夫人生的孩子知道。其余人等,皆被瞒在鼓里。 王大夫觉得,这种事儿的话,还是把责任丢给人家老子的好,于是又说一句:“这是几十年前的老事了。殿下可去问一问陛下。” 言下之意是,这件事情,陛下是知晓的。你若不信,尽管去问一问你老子吧。 当然,王大夫是不觉得眼前的太子殿下会去为了这点事,就去询问老皇帝的。 不然,他也不敢把陛下供出来啊。 果然,眼前的太子殿下沉默了。 但,没一会儿,叫来清阮和佟掌柜。 清阮和佟掌柜来了,太子殿下让二人站在外间。 他自己给丑妇撵好蚕丝被,这才和王大夫一起走出去。 “佟显,小龙虾的事情你办好了?”却是先问了佟显。 佟显拱手:“殿下,老奴已经跟金老爷卢老爷等六人说了,丑大娘子被珍馐坊派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小龙虾的事情,让他们先自己顶着,等到大娘子回来了,自然会去找他们。”又说: “姓金的和姓卢的两人起初还有些微词。老奴就承诺了,若是丑大娘子耽误了小龙虾的事情,众位有任何为难处,珍馐坊都愿意出面解决。这几人这才改了笑脸。”可不是,没承诺前,一个个哭丧着脸,承诺之后,那脸变的可快了。笑呵呵的一团和气呀。 “嗯,你做的很好。” 太子殿下又看清阮:“那么南畦村那里呢?” “殿下,清阮去南畦村,已经与南畦村的村人交代了,丑大娘子被珍馐坊看重的很,派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还把丑大娘子身上唯一的一根木簪子递上去,村里人这才化了担忧。” “嗯,也不枉她一心帮扶那穷村子。孤再命你去做一件事。去将那小子接来,随你用什么借口,给孤办的漂亮一点。” 王大夫正狐疑,这殿下口中的“那小子”又是谁? 那边清阮应道:“是,主子,清阮这就去把平安小公子接来。” 平安?……不就是丑大娘子的儿子?! 王大夫站不稳了,今日所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嗯,都下去吧。”太子殿下皱眉:“王卿,孤没让你退下。” 王大夫浑浑噩噩地就要跟着清阮和佟掌柜退出去。却被突然叫住。脚下一顿,差点儿左脚绊倒右脚。 碍于脑勺子上赤裸裸的杀人视线,王大夫只得硬着头皮叫了一句:“殿下……?” “王卿,孤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啊!”王大夫不期然惊叫一句,惊愕地睁大眼向眼前人看去:“殿下!” “王卿,你记住。从今而后,你是孤的人。” 王大夫只觉得那道视线如同化成实质一般,能割伤人! 意有所指啊! 但如今容不得他返回。向前走,可活命,非但可活命,还可以荣华富贵,升官发财! 向后退……,没有退路! 王大夫是聪明人:“王琼谢殿下看重,今后为殿下分忧!” 太子殿下剑眉微挑,唇边挂一抹淡笑,“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经过当年那件事,王卿终于开窍了。” 王琼只觉得面色发烫。支支吾吾应了过去。 他人老实,当年为人过于耿直。 “水至清则无鱼,王卿,大义不需凛然,默默为之,既能够得人赞赏一声好,还能守住心中那点纯净。岂不是更好?” 大义不需凛然!默默为之也很好! 王琼花了半辈子才体悟出的道理,被眼前这二十几多的男子一句道破! 王琼拜服,这一次,百分真心:“谢殿下点醒,些殿下教诲!王琼这就回去,翻阅典籍,一定要找出能够治好娘娘的方法!” 太子殿下点头,同时道:“你随清阮他们唤她一声夫人就行。等她醒来,你只管称呼她一声大娘子就好。” 王琼愕然。夫人? 这“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达官贵人家中正妻称呼一声“夫人”,然太子殿下,坐镇东宫,夫人……是侧夫人? 这真的不懂,但太子殿下下一句话,他听得懂。想来这位丑大娘子并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儿是谁的。 至于殿下和这位丑大娘子之间的恩怨,……不是他们这类的小人能够知道的。 平安被接来。 他见到的是带着银白面具的二爷,也就是当今太子殿下。 “咦?叔叔,俺见过你。”奶声奶气的小平安,记性可好了。“俺娘咧?” 二爷让开一道,让平安能够看到床榻上的丑妇。 “你阿娘受了伤。”冲着平安招手:“来,到爹……叔叔这里来。” 平安是冲着他那方向去的,但小平安可是直接冲到丑妇面前,他摇着丑妇的手:“阿娘阿娘?是俺呐!你咋了?咋不理平安呐?” …… 而丑妇…… 丑妇在哪里呢? “梦寒月醒来了?”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慵懒地响起。 说话的男子背靠真皮座椅,夸大的座椅只用看的,就知道价格昂贵。这男子手指白皙修长,比女子还要细腻的皮肤,如同羊脂玉一般,显示这个男子的养尊处优。 “梦寒月,阔别半年之久……你,终于肯醒过来了?”男子嘴角微微弯出一道细小的弧度,似乎是有趣,似乎是不屑。 如同艺术家的手指在昂贵的办公桌上敲着,“哒哒哒”的声音,很有节奏。 男子很年轻,剑眉入鬓,一双眼睿智精明。高额挺鼻,薄唇显得冷情。刀削的脸庞,让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强势! 男人沉思中,站在男人面前的下属们屏住呼吸,轻易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声扰了男人的沉思。 “想来梦家那个老头子该高兴了。梦寒雨终归还是比不上梦寒月。”男人说这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的,“梦寒月成了植物人的这半年,梦寒雨虽然成功戒毒,接替了梦寒月的职位。……论能力,梦寒雨不比梦寒月差,论手段,梦寒雨差梦寒月一大截。” 男人仿佛自言自语,而他的下属们也仿佛早就习惯了,不敢接话,沉默的静立一旁。 男人又说:“嗯,……终归,梦寒雨少了梦寒月的拼劲。也没梦寒月敢豁出去!梦寒雨从小享受梦氏最好的待遇,到底还是溺爱惹的祸啊……从前,梦家人只觉得梦寒雨处处比梦寒月强,更加适合梦氏的少东家身份。但……有了这半年,想来梦家人该瞧清楚了,孰强孰弱。”男人忽然从靠椅上站起来:“走!准备好礼品,随我去拜访一下梦家女强人!也好谢谢她,送给我那么大一份礼。” 男子走动间,原本就只扣到胸口的扣子又松动一颗,露出里面长长的狰狞疤痕。男子的手不经意地抚上这道疤痕。(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魂回现代(一更) 梦寒月醒来,是梦氏集团,乃至梦氏家族一件大事! 梦寒月醒来之时,身边没有一个人,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手臂上还有许多针孔。 “回来了……吗?”丑妇……不!是梦寒月,她有些自嘲一笑。 上天也算是厚爱她了,让她沉睡的半年时间里,魂魄游荡一个奇异的世界中。试问,天下有多少人能够有她这样的机遇? 但是……她可不可以不要上天那么“厚爱”她?尤其是在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小包子在的时候! 床边放着杂质,不知道是不是最新一批的,她拿起来阅览。 最先发现梦寒月苏醒的不是梦家人,而是梦家请来的看护。 “大,大小姐……”看护手中的苹果掉在地上了。 梦寒月冷冷看着这看护,她如今半坐在病床上,看护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样坐在病床上发呆的梦寒月。 突然,梦寒月的眼冰冰看着看护,这看护年龄不大,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被梦寒月这样阴测测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心中发毛。 看护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廊无人,窗外漆黑。 “啊!鬼呀!” 梦寒月眉头锁紧,你特么才是鬼! “闭嘴!我看你才是鬼吼鬼叫!”梦寒月不说话不觉得,说出的话,那声音中的沙哑,她自己听了吓一跳。 “我问你,我昏迷了多久?” 看护一楞,再看梦寒月……,既然大小姐会问自己昏迷多久,那么…… “大小姐,你醒了?”看护禁不住吃惊大叫一声。 梦寒月却听了脑仁儿发疼,梦家从哪里找来的奇葩?她人都坐起身子来了,这看护眼睛有问题吗? “别一惊一乍的,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只要回答就行。”意思是,别废话连篇。 看护被那冷漠的月牙湾眼锁住,吓得连忙点头。 “我昏迷多久?” “有半年多了……” “你是梦氏请来照看我的?这半年我是植物人对吗?” “嗯嗯。”看护频频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谁介绍你来的?” “我,我叫董晓。是梦总裁……” “梦总裁?谁?”梦寒月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梦总裁”一向是别人对她的称呼。这会儿……梦寒月一拍脑门儿:“哦,你说的是梦寒雨是吧?” “对对,就是梦先生让我来照顾大小姐的。” “我知道了。”看不出梦寒月的情绪,梦寒月淡漠地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回去了。” “啊?”董晓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梦寒月在另一个时空,对待小包子的时候,很有耐性。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好性子,有耐性的人。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已经被解雇了。”漂亮清亮的眼神一撇董晓,柳眉轻挑:“怎么?你听不懂吗?” 董晓或许害怕冷冰冰的梦寒月,但是与这份工资不菲的工作比起来,董晓分得清轻重。 她立马大声反驳:“我是梦总裁请来的!你无权解雇我!” 梦寒月一双漂亮的眼,立刻危险眯起来。沙哑的声音,听似虚弱,但吐出的话,让董晓全身发凉。 “梦总裁?梦寒雨吗?……很快就不是了。” 董晓脸色聚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要抢走梦总裁的东西吗?”董晓吼完后,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而面对病床上一双眼诡异地看着她的梦寒月,董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视线瞥向其他地方。 许久…… 就在董晓以为此事不了了之的时候,一声讥诮的嗤笑声传来:“呵呵。董晓对吧?怎么?梦寒雨给了你什么好处?嗯?” 那一声“嗯”不怒自威,也彻底刺激了董晓的神经。 梦寒月早就试探出来,董晓是个不大会隐藏情绪的人,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梦寒雨才会把她派来她身边吧。因为好拿捏。 “你知道什么?梦总裁高贵优雅,家世出众,品性又好。又能体贴下属,他比你不知道强多少了。 你之前的总裁位置,就是从他手上抢过来的!你这个小偷!” 面对一个看护的指责,梦寒月丝毫没有一点表示,不痛不痒的,这种从容的镇定看在董晓眼中,就是大逆不道!就是道德败坏!就是无耻之徒! 梦寒月没有打吊针的手向病床前的应急铃按下去……“滴滴滴滴滴”走廊里立刻响起这挠人心扉,惹人烦躁的铃声。 董晓终于后撤后悟,弄清楚了梦寒月做了什么,立即就冲上前去,想要阻止梦寒月。 当董晓的手刚刚碰上应急铃,梦寒月的手已经从容地退开。 董晓每做一步,都慢了梦寒月一步,仿佛永远根在梦寒月身后打转。这一点,董晓自己也意识到了。 就是这样,董晓才会生气。不知道是生谁的气,或许是梦寒月,或许是她自己。 此刻再看那半坐在病床上的女子,董晓只觉得两眼冒火星,恨不得冲上前去扇她两耳光,才能够解气! 董晓也真的这么做了。 “啪!”梦寒月身体虚弱,这一巴掌是躲不开的。当然,她早知道躲不开,一开始就没有躲的意思。 干脆生受了这一巴掌。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董晓的手掌僵硬的很,直到真的确定自己打了病床上的女子一耳光,董晓才觉得事态严重了。 作为看护,即便病人再不好,也不能够动手打雇主。这下好了,违背职业规范了。若是这女子有心,回头在医院做个检查,再控告她。她这辈子就要被吊销专业执照了! 董晓楞楞的问,此刻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女人有机会躲开的,却没躲开。 想着想着,董晓“想通了”。 “啊!你果然很恶毒!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你是故意被我打的!你是故意激怒我的!你想要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做看护了!你好狠毒的用心!” “怎么回事?”病房门被打开,冲进来两个护士。 “啊!孟小姐醒了?”两护士看到清醒的梦寒月的时候,大吃一惊,随即脱口而出。 “你们谁有手机?”梦寒月没有搭理脑子有问题的董晓。在她看来,一个正常的看护,会动手打病人吗? 一个正常的看护,会有那么强的“正义感”吗? 不会! 而董晓太反常,唯一的解释就是,董晓被梦寒雨收买了。收买不光光只是给钱给名利,收买的方式可多了,比如:感情。 梦寒雨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可看得清的。董晓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若是梦寒雨想要诱惑董晓,十个董晓都不够看的。 因此,董晓虽然说了很多戳心的话,梦寒月一开始都没有在乎。 ……不过就是梦寒雨利用下的可怜虫罢了! 何必她费心思来解决? 但……董晓千不该万不该动手扇她耳光! 梦寒月问两个护士要手机,她身边除了一个董晓,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是没有的。 两护士急忙忙掏出手机来。 董晓上前想要阻挠:“这里是医院,不可以使用手机!”上前就要从梦寒月手里夺走手机。 “这疯子要伤害我,你两保护我有功劳,谁拉住这疯子,SH市梦氏集团下的医院正好护士长离职。当然,SH市梦氏集团下的医院有几家的护士长离职,那我还得再看看。” 两个小护士双眼冒光,梦小姐昏迷半年,怎么可能知道梦氏集团的员工变动?即便没有昏迷,这种梦氏集团下的医院,一个小小的护士长离职,梦小姐这样的身份也不会在意的。 因此,两人都听明白了。护士长是不是离职不是关键。关键是梦小姐的话才是真理。 二人立即明白,上前就要抓住董晓。 董晓也听明白那话,眼珠一转,立即说:“梦氏集团如今是梦寒雨梦总裁说了算!她,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两护士顿了一下,突然又听到梦小姐浑然不在意的说:“机会在你们眼前,要不要抓住在于你们。” 偏偏这种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态度更能叫人折服。 两护士抓住董晓。 梦寒月就在董晓的面前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 “喂。”沙哑清冷的嗓音对着手机话筒吐出一字。 电话那头立即激动:“是……是总裁吗?是总裁,对不对?”梦寒月的声音,她太熟悉了。 “嗯,是我。连夜通知梦氏集团全体高管,明日九点,准时到公司开会。迟到的,不问缘由,一律解雇。” 这个电话是打给她的助理的。 第二个……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喂”。 梦寒月唇角嘲讽地勾起:“梦寒雨,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嘭”一声巨响。 董晓听到“梦寒雨”三个字,立刻抬头想梦寒月看去。 梦寒月向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瞧,这就是你爱慕的梦总裁?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 董晓开口一阵乱骂。 梦寒月眼神一冷,看两个护士:“没手吗?放着疯狗乱吠,影响我的病情你们负责吗?” 那两个护士连忙用手堵住董晓的国骂。 心中已经对梦寒月肃然起敬。刚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得知自己的一切都被别人取代了,她还能够如此自信,明日召开高管会议。 第三个电话…… “是我,爷爷。”如果可以,这一声“爷爷”,她根本不想叫。 “寒月?!” “嗯,爷爷,我睡不惯病房,让人来接我。”然后“啪”一下按下键,并且将手机关机,丢个了小护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梦寒月的人生了了(二更) 梦寒月苏醒的消息成为第二天头版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梦氏回落的股票随着梦寒月苏醒的消息,当梦寒月的身影出现在各大媒体的镜头下的时候…… 半个小时,梦氏股票持续高涨,成为股市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两个小时,梦氏股票瞬间涨停! 这意味着什么? 别人不知道,梦家的老爷子心中清清楚楚。 一向要强的梦老爷子头一次低头认错,对象还是自家的小辈! “寒月,爷爷看好你。” 别怀疑,对于梦老爷子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很大的认错了。 梦寒月盘腿坐在梦老爷子对面,隔着一张煮茶的桌案,梦寒月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掌捏了捏,又松开来。 若是几年前,眼前她的亲爷爷能够这么赞赏她的话,她一定会乐坏了。但是现在……,梦寒月只觉得麻木得很。 今日梦老爷子将她单独叫进了他的书房,在别人看来,这是莫大的荣耀。若是半年前的她,若是没有魂穿异世的她,也会这么觉得。 但是现在,面对清香的铁观音,冉冉冒起的白雾,对面看似和蔼的老头子。……她怎么看怎么为自己当初想要博得这老头的赞赏,费尽心思努力的行径感到不值。 怎么看,……和这老头儿呆在一起喝着名贵的茶水,还不如和小包子手牵手逛大街。 当然,她怎么想,没必要告诉这老头儿,因此,梦寒月唇边露出一抹职业相容,嘴角弧度,多一分不美,少一分不够真诚。 “爷爷,你放心吧,孙女会撑住大梁,等到梦寒雨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放手的。” 这是梦寒月第一次将梦老爷子的好打算清清楚楚地说出来,昭告梦老爷子,你的好打算我一清二楚。 梦老爷子一阵恼怒,暗怪这孙女怎么这么不懂事。同时又有一种计谋被人看穿的尴尬和恼怒。 “胡说什么!梦氏集团现在是你在当家。寒雨还小!” 寒雨还小?她就大了?貌似,她比梦寒雨只大一岁吧。 这老头儿真是偏心的可以。 梦寒月淡淡扫了一眼梦老爷子。决定不再与他拐弯抹角,再拐弯抹角,她感觉腻歪恶心了。 她撸起职业白衬衫的袖子,一撸到肩膀,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眼扫一眼坐在对面,脸色不自然的梦老爷子。 说:“爷爷,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怎么知道?”梦老爷子不自然地瞥开视线。 “我成为植物人的半年多时间里,梦寒雨没少给我注射毒品吧?”一语道破这些针孔的由来,她自始至终笑容不变,“爷爷,一次两次你没注意,或许可以说得通,毕竟你是长辈,又是男子。但是,这密密麻麻的针孔,爷爷,你可否给我一个解释呢?” 梦老爷子一张老脸涨的青紫,干瘪的嘴唇努动:“当初你不是也引诱寒雨吸毒吗?” 梦寒月卷翘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深处的嘲弄。心道:果然。 她没有解释,只站起身子,拍了拍坐乱的裙摆,漫不经心地道:“我从没引诱过梦寒雨吸毒,当初是他自己忍不住好奇,自己坚持要尝试的。”富人家的子弟,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何况是全球十大企业的梦氏公子哥儿? “是你让人拿着冰毒接近寒雨的,不然,他也不会碰上毒品这种害人前程,甚至搭进去性命的玩意儿!” 梦寒月眼神微动,看一眼老者,你也知道毒品是害人前程,一个不好就会送命的玩意儿啊! 那你还放任梦寒雨给我注射毒品?看这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怕梦寒雨没少折腾她吧? 梦寒月站直身子,俯视盘腿坐着的老者,她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和疏远。 送一抹诡异笑容:“老爷子,你要不要让一让?我的毒瘾要犯了。”随即也不等梦老爷子有所反应,自顾自从一旁的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只针筒,又装上针头,吸取了一只密封玻璃瓶里的溶液。 针头向下,目标:她的左手臂。 “寒月!你做什么!” 梦老爷子一直愣愣,直到看清楚梦寒月那密封瓶子上的字样,梦老爷子才恍然大悟,梦寒月正在做的事情——注射毒品! “你疯了!寒月!”梦老爷子顾不上从容举止,一大把岁数,暴跳而起,向着梦寒月冲上去,就要抢下那针筒。 梦寒月很憔悴,昏迷半年,只靠营养液和各类精密的医学仪器,身子早就虚弱极了。梦寒月的身影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摄像头下的时候,憔悴中除了双眼清亮澄澈不似病人,其余的,都很虚弱。 再加上梦寒雨给她注射毒品,她的身体看似只是虚弱,其实内里已经全部败坏了。戒毒,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值得! 此刻被梦老爷子一把抓住,就要抢走手中的针筒。梦寒月真的是毒瘾发了,毒瘾发了的人,如果有谁要抢走自己手中的毒品,那力气就出奇的大。 梦寒月挡住梦老爷子:“做什么,你看不见吗?”话中满满的讥讽,连刻意遮挡都不愿意。 “你疯了!戒毒!你必须戒毒!”梦老爷子瞬间做出了决定。 “戒毒?为谁戒毒?梦寒雨吗?梦老爷子,你可还真是一名出色的资产家,连自家孙女所剩不多的这点剩余价值都要剥削利用,啧啧。”梦寒月不买梦老爷子的账。 梦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她不知道吗? 梦寒雨为了报复,趁着她昏迷,给她注射毒品。梦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在意不曾阻拦。 现在她醒过来了。这半年里,梦氏的股票一直下滑,比她担当总裁的时候,差了不止一点。现在她醒过来了。可以替梦寒雨收拾残局了。 这半年,也让梦老爷子看清楚了梦寒雨的年轻和缺陷,因此在梦寒雨能够担当大任之前,梦氏必须有人坐镇。 这就仿佛是替梦寒雨坐镇一样,等到梦寒雨强大了,替他坐镇的人就没了利用价值。 “老爷子,你当我是傻了吗?梦寒雨在我昏迷期间给我注射毒品,如今我醒过来了,必须为他继续在梦氏总裁的位置上坐着,直到他强大的那一天退位让贤,老爷子,你怕什么?是怕梦氏财团里其他的股东有野心?” 梦寒月一把抢过针筒,梦老爷子不知道是被梦寒月推倒在地,还是被梦寒月言中了心中的秘密,瘫倒在地。 梦寒月冷眼俯视地上的老头儿,以前看这老头儿如何如何的强大,受人尊敬。如今再看,也不过就是个平常牢头。 也会偏心偏袒。 梦寒月当着梦老爷子的面,将针孔戳进皮下,一点点将针孔里的溶液注射进身体里。“老爷子,你瞧到了吗?右手臂上暂且不说。左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这说明梦寒雨趁着我昏迷的时候,经常给我注射毒品。我有时候想,我没有死真的是个奇迹。我能够重新醒过来,是因为老天爷看不惯他这样的恶行。”所以让我亲自回来报仇。 当然,事实是怎样……,老天知道。 梦老爷子只觉得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心惊肉跳。 “你想做什么!” “唔,老爷子,先别吵。让我……也好好享受一会儿这毒品的滋味。”梦寒月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 梦老爷子见到这样的梦寒月,人生里第一次后悔了。 梦寒月从小就很努力,她天分没有梦寒雨足,但是她比梦寒雨更加努力。长大后,尤其是……那之后,梦寒月仿佛一夕之间长大,梦老爷子眼中的梦寒月:自信的笑容,超凡的社交手段,充满野心的眼睛,高超的手段。 然,现在这样堕落的梦寒月是梦老爷子印象中从没有过的! 梦老爷子眼眶有些湿润,人生第一次有了悔意。 当初若是及时制止寒雨的小动作,或者威慑一下寒雨,寒雨也不敢胆大妄为! 但是…… “梦寒月!你姓梦!当初梦寒雨染了毒瘾,也能够戒掉!他能够做到,难道你不能吗?”梦老爷子心痛疾首。 梦寒月闭起的双眸突然睁开,带着浑浊的清亮,矛盾的极端。 她扫了一眼看此刻的她看呆了的梦老爷子,嘴唇撇出一抹笑容,带着一丝快意,她看着梦老爷子的眼睛说:“不是不能戒,而是不想戒。老爷子,你……听明白了吗?” 许是过了那阵快感,梦寒月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挎住自己的香奈儿包包,头也不回:“老爷子,我死前,你还敢见一见我吗?呵呵……” 梦老爷子如遭雷击,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耳边依旧回响着那句话: 老爷子,我死前,你还敢见一见我吗? 他敢吗? 他敢! 但他没脸啊! 那是他亲孙女! …… 不是不能戒,是不想戒! 为什么不想戒? 丑妇……不!是梦寒月自己也问自己,为什么不想? 她想到了小包子,想到了春娘,李三媳妇儿,李二媳妇儿,王家媳妇,还有现在同住一个院子的冯寡妇,狗子,远在北疆的绿萝,甚至是跋涉千里,远在京城的……南宫尘! 鸡飞狗跳,每日里鸡毛蒜皮,忽然也觉得很有趣。至少让她感觉……“温暖”两个字不是书本上空洞洞的字眼。 梦家有什么好?醒来第一件事就发现满手臂的针孔,梦寒雨动手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或者……他们知道,就是装作没发现! 她肩扛梦氏大梁,结果养出这些个狼心狗肺?合着她的努力,全都喂狗了? 不要!她想念小包子!那个不大的小院子……才是她的家! 怎样回去? 回不去了吧?……回不去了她也不要呆在梦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等待丑妇苏醒的父子二人(加更一) 且不管丑妇……不,是梦寒月那里如何。 厉唐 小柳镇上的一家名为“柳镇大排档”的店铺日渐出名,他们的拿手菜叫做油焖小龙虾。因为朝廷将科考提前了,各地士子读书人们都向着京城出发,途径小柳镇的士子读书人的人潮渐渐多了。 士子风流! 自然爱人闹,小龙虾的美味随着这些士子读书人赶路而来,赶路而去,日渐出名。 但…… 珍馐坊里,奢侈的卧室床榻上,丑妇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已经第六天了,若是再不醒来,真不知道,能不能睡死之前会不会饿死。 女人粗壮的腰身瘦了一圈,以前摸上去很有弹性的肌肤,也绵软无力。就跟一团死肉一样。 床榻前,两个男的,一大一小。皆是满面愁容。 清阮静默站立在屋外,看着这父子二人,心里祈祷:夫人呐夫人,你再不醒过来,这一大一小的父子都要等枯萎了。 “清阮,带平安先下楼用膳吧。”二爷吩咐清阮。 “小公子,随奴下楼用些米饭吧。”清阮微微弯着腰背。 平安不肯,脚步就是舍不得挪一步。他乌溜溜的眼悬着泪珠:“叔叔,俺不走成吗?你别让俺离开阿娘好不好?” 二爷心里一滞,嘴中尝到苦涩味道。不是他想要隔开这对母子,只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用餐,说什么“阿娘饿着肚子,俺要陪着阿娘一起饿肚子。直到阿娘肯吃东西了,俺才吃。” 二爷抱过平安。这孩子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连水都不肯喝,原本粉粉嫩嫩的嘴唇全都干涩,嘴唇上皮都翘起来了。 脸色也发白难看的紧。 二爷心中不忍,忽然抬手,向着平安小脖子一掌砍去。 “主子……”清阮来不及阻止,眼见他主子手掌利落地砍向平安的小脖子。 ……二爷抱住被劈晕过去的平安,交到清阮手中:“孤将他交给你,你想方设法给他灌进去一些流食。再帮他洗一洗,睡个好觉。” 清阮眼中酸涩,他觉得,这是他主子说过最最贴心的话了。主子生来身份高贵,也从不懂的体谅别人。……因为这世上除了皇帝陛下,没有人敢让一国太子的主子爷去体谅! 清阮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恭恭敬敬地把小平安抱进怀里,又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小平安来时是清阮抱着的,那时手中分量绝不是现在这般轻巧的。 不过就是六日而已,六日能将人逼疯! 清阮退到屋门口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扫向床榻前的二爷,……二爷,也消瘦了啊。 “清阮,你下去后让佟显送一些好入胃好消化的流食来。清淡一些就好。” “额……是。”清阮领命退下去。 不多一会儿,佟显亲自端来托盘,上面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因为主子爷的吩咐,特意让厨子做一些清淡的食物。 这是佟显六天来少有的机会见到二爷。看到自家主子削瘦的背影,佟显有心想要劝说几句,却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被命令着出了卧室。 “把门带上。” 佟显只好乖乖地把门带上。 …… 卧室里 二爷脱下银白面具。因为有平安在,因此,他一直带着面具。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一个长眠不醒的女人卧榻不起。 二爷端来小瓷碗,舀半勺的鸡肉粥,吹凉了递向床榻上脸颊凹陷的女人嘴边:“吃吧。” 安静…… 女人没有动静…… 二爷深吸一口气,“本殿亲自喂你吃。” 那勺子方向一改,直接送进自己的嘴巴里。一只手废了一些力气掰开床榻上女人苍白的嘴巴。 二爷猝不及防,唇瓣对上床上的女人。 以嘴哺之! 一口,两口,三口…… 喂的多,顺着嘴角滑落的也不少。 二爷一边喂,一边擦着她的嘴角。 “丑女人,你该醒来了……” 卧室外黑暗的一角,妖娆的女人用指甲狠狠抠住木栏,一双妖花眼嫉妒地看向卧室内! 她看不见卧室内的情况,但是能够听到卧室里男人落寞的声音。 “丑女人,你该醒来了……” 殿下,你都叫她“丑女人”了,你都知道她丑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卧室里的声音依旧透着落寞…… “丑女人,你再不醒过来,平安就要跟着你去了。你叫……你叫本殿怎么办!” 说着说着,卧室里的声音透着一股凶狠和威胁…… “哼!丑女人,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本殿就抓了你儿子去做娈童!你不是最怕本殿抓你儿子做娈童吗!” 不一会儿,卧室里的声音又无奈地软了下去。 “喂……,翠花儿,你醒一醒好不好?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不会抓平安当娈童,保证不会!” 卧室外黑暗处的虹澜嫉妒的快疯了! 翠花儿……那丑女人的闺名吗? 你能够想象如同神祗一般高贵的男人嘴里喊着这么恶俗的名字吗? 好吧,给你打个比方,南宫尘俊美谪仙人般的男子,众生仰望的对象,他回眸一笑,惊艳众人之时,忽然唤一声:“翠花儿……”,…… 同样的感觉啊!!! 何况太子殿下比南宫尘还…… 这丑八怪何德何能,让一国太子,又是哭诉,又是恳求,又是哄骗,还外加威胁利诱? 凭什么! 上天真不公平! 虹澜如是想。 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子,拧开瓶盖子,倒出一粒丸子,丸子在手指尖滚动,虹澜露出一抹诡异恶毒的笑容。 扫一眼卧室,她唇瓣吐樱。 …… 现代 “梦寒月。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说……我要是把你这堕落的模样透向媒体,你会不会身败名裂?” 梦寒月醉生梦死,飘飘欲仙。她本在自己的房间内,却叫人闯了进来。 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梦寒雨。 梦寒雨一双桃花眼,笑时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生了好感。 反观梦寒月。常年身居高位,走到哪里都让人感到孤陌的疏离。 “呵呵,”梦寒月丢开手中针筒,若无其事站起身来,一双眼浑浊中带着清亮,浑浊是因为毒瘾,清亮是因为她的灵魂并未堕落。 梦寒月淡淡扫一眼梦寒雨,眼中无言的讥诮。 梦寒雨因为是情妇所生,面对别人还好,面对梦寒月,就会无端端地自卑。 如今被梦寒月讥诮的眼一扫,顿时怒了:“你以为我不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寒月VS邢涵宇(加更二) “没人拦着你,请。”梦寒月一手别在身后,一手做一个“请”字,那方向,恰好是卧室门的方向。 梦寒雨恼羞成怒,“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是爷爷选择的继承人永远不会是你!” 梦寒月淡挑柳眉,一双眼评估货物一样看着梦寒雨。 刺激她?用老爷子来刺激她? 嗤! “梦寒雨,你以为你现在可以这样安生是因为谁?”梦寒月原本不想搭理这货,但这货实在像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是我!懂吗?要不是我及时醒过来,你以为梦氏离破产还有多远?”是的,她查过她昏迷半年内梦氏所有的交易和财务,……梦寒月鄙夷梦寒雨:“堂堂全球前十大的梦氏财团,在你半年的折腾下,差一点破产!梦寒雨,你能耐啊!” 梦寒雨神色难堪。 “老爷子也是眼睛够毒的,你果然比我厉害呢,难怪老爷子选你不选我。”她说的娇俏,近乎甜甜一笑:“我可没你那么能折腾,诺大一个梦氏,你居然能玩儿到破产,嗯……了不起了不起啊!” 其实梦寒雨真的做的还不错,只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有心算无心,他聪明有余,经验不足。 也难怪……但是商场如战场,这一次败战,足以让整个梦氏陷入危机之中! “你!” “对,就是我!我是你的恩人,你要不要跪下膜拜?”故作天真的口气,遮掩不了她脸上的厌恶和嫌弃。 “啊……”梦寒雨忽然一改难堪,面带柔和微笑问:“你醒来,阿姨来看过你吗?” 阿姨指的是梦寒月的亲生母亲。 梦寒月顿时脸色一沉,没了与梦寒雨饶舌的兴趣。 她走到卧室门口,把门重重一开,“滚!” “梦寒月,你也不是无敌的嘛……” 梦寒雨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道大力抓住衣领,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拎着扔出了门外。 大门在他眼前发出重重的声响:“嘭!” 合上了。 屋里,梦寒月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找到一个只有号码没有标注的手机号码,拨通。 “……恩啊,啊……啊……”电话拨通那一刻,手机话筒里传来女人淫荡的叫声。 梦寒月视若无睹,对着话筒另一侧的人说:“邢涵宇,你让你的女人安静一会儿,工作太敬业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慵懒的男音:“呼……梦寒月,你看一看时间,这个节点打电话给一个男人……莫非你是想要……” “邢涵宇,说正事,别扯到其他地方去。”梦寒月不为所动,“或者……,你以为我除了你,别无选择?” “呵呵呵……”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朗朗而笑:“梦寒月,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哦。” 梦寒月眉头都没动一下:“邢涵宇,我送你一份大礼。” 电话那头没了女人的叫声,男人也显得几分兴趣地问:“哦?大礼?能让堂堂梦氏财团的女强人认可的大礼,我很感兴趣呢。” “不知道邢氏财团的老总,对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感不感兴趣?”梦寒月懒得与邢涵宇虚与委蛇。开诚布公用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调一调邢涵宇的兴趣。 电话那头顿时沉静了…… 良久…… “梦寒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呵呵,大礼就在我手里,不知道邢大总裁敢不敢来取?” “激将法对我无用,梦寒月,你大概忘记了,两年前一个晚上,你用匕首划破了一个男人的胸口……” “哦……那个男人是你?”梦寒月淡淡撇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还活着。原来是你啊。怎么,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被你迷得团团转?那夜的酒吧真精彩呢。” 两人的对话很有意思,仿佛有一段说不开的孽缘。 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心中清楚。 饶是知道了两年前调戏她的男人就是电话那头的人,梦寒月依旧没有收回计划的打算。 “邢涵宇,我与你之间打过不下一次的交道。我了解你,你有野心!那么,还有什么比征服梦氏更让人热血沸腾? 只要是一个野心家,就没人不会想着征服梦氏这个庞然大物的。邢涵宇,明日下午两点钟,杏园小曲见。” “啪”,电话挂上,根本没有给电话那头邢涵宇任何说话的机会! 电话那一头,邢涵宇从女人身上下来,随手抓来被子遮住裸露的下身,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优雅地托起坚毅的下巴,目露思索之色。 床上的女人堪比尤物,一头漆黑的长发垂到腰间,丰腴白嫩的身体,妖娆抚媚,一双猫眼眨动,不甘心被男人抛弃在一边。 女人使出浑身解数,细嫩的手臂攀向男人的大腿上,手指探向了被子下…… “涵宇,刚才那冰块女是谁啊?” 一只手在被子下讨好男人,却突然被整个人扯离大床。 “滚!” “涵宇……”女人不可置信。 “丁万,把这女人解决了。” “涵宇!”那女人惨白了一张脸:“你怎么能够!我是爱你的啊!” “爱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也别怪我,谁叫你是个不安分的。要是你刚才乖乖睡觉了,我还动不了这个心思。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聪明,不聪明还不安分。” 邢涵宇冷眼看着刚才还欢爱的女人被属下拖下去了。 他修长的手指抚向胸口长长的狰狞疤痕。 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梦寒月,你比梦氏值钱多了。梦氏……我要了。你,我更不会放弃。” …… 翌日下午 两点整。 杏园小曲是一家高档下午茶餐厅。 梦寒月要了一间包厢,不大,胜在别致。 邢涵宇很准时。 “邢总裁,你迟到了三十秒。”梦寒月抬手瞥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名表。 邢涵宇俊脸风流倜傥,剑眉入鬓,一双深邃的眼能够吸住人的魂魄。 此刻他薄唇轻勾,一抹不算真诚的笑容露出来。 “是梦总裁早到了三十秒。瞧。”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昂贵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证明他才是正确的一方。 二人气场相当,互不相让。 梦寒月清亮的眼顿时锁住邢涵宇。(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厦将倾(一更) “啪”一文件夹被梦寒月甩在桌面上。 邢涵宇很有自觉,自动自发拿起来翻看。起初只是随意翻动一下,没有想到,本来随意的一眼,随着眼底映入的文字,邢涵宇神色中漫不经心全无,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双眼却越来越亮堂。 梦寒月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也不催促。直到邢涵宇从文件夹中再次抬起脑袋,她唇畔勾出一抹职业笑容,问道:“如何?邢大总裁可满意?” 邢涵宇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从怀中拿出一包烟:“不介意吧?”晃了晃手中的烟包。 梦寒月笑容可掬,做一个“请”的手势。 邢涵宇这才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直到把一支烟抽完,撵熄了烟头,丢进了烟灰缸,一切看起来漫不经心,却突然扔完了烟头,一双深邃的眼锁住梦寒月,薄唇吐出一句话:“你可真是一匹饿狼!” 对面女人垂下卷翘的睫毛,嘴边笑容至始至终不曾有所变化,连脸上笑容的纹理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鼻中喷出一口短暂的轻笑,女人特有的自信声音缓缓在这不大的包厢里响起:“多谢邢大总裁的赞誉,……如果这算赞美的话。” “梦总裁实力不可小觑啊。”邢涵宇同样不遑多让,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不知道梦总裁知道不知道,若是邢某将手中这文件夹拿给梦家老爷子鉴赏一番,梦老爷子会对你作何感想?” 梦寒月心中冷笑。每一个每一个的,都拿梦家老爷子来威胁她。梦寒雨是,邢涵宇也是。真正是好笑,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老爷子对她的观点看法如何如何,又怎么样? “老爷子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现在与邢大总裁正在谈正事。”梦寒月不动如山。 这样的从容,显然不是对面同样强势的男人想要看到的。 “正事?你指的是梦氏大股东易主吗?”邢涵宇忽然看不懂对面的女人了,半年前,这个女人有拼劲,野心勃勃。她手段高超,解决障碍的时候从不手软。这样的一个女汉子,唯独在乎梦家老爷子对她的看法。 但今日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邢涵宇眯起眼又一次打量对面的女人。 经过半年的时间,她削瘦了,脸上的血色全靠化妆品支撑起来。想他邢涵宇阅人无数,梦寒月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遮掩起苍白的脸色,一个字:难! 她身子骨也没以前硬朗结实了,但惟独一双眼比半年前澄澈干净,清亮的让人只注意到她的眼,再不会注意其他了。 她看起来精神矍铄,这本应该用来形容老人的。但此刻,邢涵宇用来形容这个女人。……她看起来精神矍铄,全靠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撑着。 邢涵宇很难想象,要是这双眼也病态的浑浊,他……到底还会不会对她这么势在必得! “邢总裁,你要是不想与我合作,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喏,大门在那里,走好不送。”梦寒月有十足的把握,如邢涵宇这样的商人,或者说,称呼他野心家更合适。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放弃一个征服世界的机会。 而征服梦氏,比征服世界也简单不了多少了! 当然,这要看梦氏是在谁的手中了。 邢涵宇笑了,低沉磁性的嗓音愉快地在小包厢里回荡。 “梦寒月,我以为你变了。还是这么霸道啊,不知道梦老爷子会不会后悔将整个梦氏交到你的手上。” “邢总裁废话太多,我看邢总裁今日没有想好,等日后邢总裁想好了,我们再见面吧。”梦寒月说罢,拿起文件夹,准备放进她的香奈儿包包里。 “等一下。”男人淡淡地叫住她。 “呵……”梦寒月瞥一眼坐着的男人:“怎么,这会儿功夫邢总裁已经想好了?” 邢涵宇忽然站起身,拉开靠椅,向梦寒月逼过去。 梦寒月不躲,她脸上一贯的商业笑容,一分一毫都没有变化,直到邢涵宇几乎整个身子都黏在她身上,她也没有躲开一分。 一双透着病态的白皙的青葱玉指倏然间抚上男子胸,扯开衬衫,抚上男子胸口狰狞的疤痕。 她笑着说:“邢涵宇,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因为,我对被我伤过的男人……不感兴趣。” 她所说的“伤过”,指的是这一道被她割出来的狰狞疤痕。 “好了,我没有时间与你绕弯子。”她又晃动手中的文件夹:“这里面除了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转让书,还有梦氏高层一些人员利用职务之便,在这半年里非法吸金的证据。我相信聪明睿智如邢总裁,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对你,对邢氏最好。” 她病态苍白,瘦的只差皮包骨的手臂,此刻出奇的有力气,一把隔开面前的“狼人”。走几步,停在包厢的小窗户边。 “杏园小曲的位置就是好,站在这里,透过窗户,可以俯瞰到整个SH市的景致。路上行人匆匆,车载车行。真的……很有趣呢。“ 邢涵宇皱紧了眉头。这个女人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不禁问:“梦总裁了解邢某,邢某也了解梦总裁。梦总裁的野心绝不比邢某小。”话语一转:“邢某不信,野心勃勃的梦总裁会将自己手中得来的一切拱手让人。” 梦寒月转头,淡漠扫一眼邢涵宇:“我说过要拱手让人吗?邢总裁,合作两个字,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以为,合则两利,是为合作。你说呢?” 她这样说,邢涵宇更加不明所以。他拿一双深邃的眼不解望向梦寒月:“此事邢某只看出对邢某有利,恕邢某眼拙,竟没看出哪一点有利于梦总裁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邢总裁,我真的没有更多的时间与你周旋了。”梦寒月想起她放在包包的中的东西。 “邢总裁也不要想着,得到这一笔财产就是好事儿。我还要邢总裁答应一件事儿,才会和邢总裁‘合作’。”是啊,“合作”……然后她…… “请说。”邢涵宇暗道:梦寒月到底还是梦寒月,怎么可能轻易吃亏? 这样才对嘛,刚才圣母一样的梦寒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邢总裁,这里是梦氏财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梦氏每年百分之十的盈利全部用来帮助孤儿院以及孤儿院里的孩子,切实保证这些孩子的身心健康,保证他们的生活。只要你答应这一条,这些……,就都是你的。” 啊……? 邢涵宇刚才还心说,梦寒月是个狠角儿,他受不了圣母的梦寒月。这会儿就被梦寒月的话生生吓住了。 “喂,梦寒月,你……确定你没问题?”邢涵宇心惊胆战,尽管梦寒月什么都没做。他眼下更希望梦寒月做一些什么,那也比现在这样陌生诡异的梦寒月更能够叫他接受啊。 梦寒月知道,她不做出一些表示来,邢涵宇是不会轻易签字的,……什么时候要送人财产,都得这么麻烦?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是和小包子在一起最好了。 最近老是睡不好,只要你睡觉,耳边、梦里,全都是小包子喊“娘”的声音。 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一直骚扰她。 眼前是和小包子琐碎的日常,但温馨恬然。 她享受着梦氏最好的,但是唯独没有温馨恬然。 半年前。她不觉得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不好。 如今,她也不觉得,但是她对冷漠的梦氏,所谓的家人不满,十分不满! 可以的话……老天爷,再给她一次回到平安身边的机会吧。这一次,她会很认真地去活。 近乎祈求一般,梦寒月每一夜每一夜地渴望着。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你才知道,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即便那是从前的生命里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的。比如梦氏总裁的位置。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你才知道珍惜,才知道这是你一生的所求。比如另一个时空的小包子。 想到小包子,梦寒月又想了。要是小包子没有她,会不会被欺负?小包子见不到她,会不会哭? 忽然又想到了柳宝通那张充满憎恨的扭曲的脸……,梦寒月心中颤动,手指也有些发麻。 如果再死一次可以回到小包子身边…… …… “邢涵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呢……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不光光是靠梦氏荫庇才有如今,也告诉梦寒雨,有些人是不可逾越的。没有梦氏,我也能够重新获得财富。因此……我会亲手再抢回来今天送出去的东西。”梦寒月自信一笑,柳眉高挑:“懂?” 邢涵宇这才释然,虽然梦寒月这举动,这理由很不着调,但是……这种不着调的话,由梦寒月说出来,特么的着调极了! 邢涵宇再不说话,拿起桌上的黑色钢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梦寒月露出一抹释然。 “邢总裁,恭喜你,得到一笔大财富。”伸出手去。 “邢某等着你将今日失去的再抢回来。”有趣,梦寒月我等着你。 梦寒月笑着回到自己位于外环的公寓。 …… 当日晚上 梦老爷子带着梦家人浩浩荡荡来外环梦寒月的屋子外敲门,门内没人应声。 “撞门。”梦老爷子老脸铁青,他要当面问一问梦寒月,怎么就敢干出这种自毁基业的蠢事! 门被撞开。梦家人浩浩荡荡一群冲进屋子里,那架势,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但当他们冲进主卧,眼前的一幕震得他们头晕目眩!(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寒月身死孽消(二更) 梦寒月死于毒品注射过量。 梦家人将此事隐瞒得滴水不漏。对外宣称梦寒月死于植物人苏醒后的病发症。 外界只知道梦寒月身体有隐疾,并且这种病发症极有可能具备传染性。因此梦寒月的尸身连被梦家人直接送到殡仪馆,并且出了高价钱,请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连夜连日的看护。 有一个人如何都不敢相信,下午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女人,晚间的时候就与世长辞了。 梦寒月的尸身是在晚间七点整被送进殡仪馆的。 邢涵宇走了一些关系,在午夜一时整,正是不引人注意的时间点,通过殡仪馆后侧的小门进了殡仪馆。 他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助理兼保镖,一个是殡仪馆的馆长。 馆长亲自给邢涵宇带路。他想不通,邢涵宇已经得到了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按理说,根本没必要再来看一看梦寒月了,毕竟梦寒月生前如何权势了得,死了也不过就是一口棺材。 但是他身边这位邢总裁坚持要亲眼看一看梦寒月的尸身。 也不知道邢总裁和前任梦总裁之间有什么纠葛,一定要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看一个死人。 他也不怕?大晚上的……殡仪馆耶! 馆长有些哆嗦,他虽然是馆长,但他向来只要坐在办公室里签签文件。白日里还好,大晚上的…… 馆长掏出一个磁卡片,巴掌大,用于打开暂时置放梦寒月尸身的房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死后暂时置放棺材的房间都和别人不一样,要不是中间一口冰棺,乍一看,还以为这间屋子是哪个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呢! “邢总裁,梦总裁的尸身就在那口冰棺里。”馆长指了指客厅中间一口突兀的棺材。 “嗯。陶馆长还有事情吗?” 馆长闻音知雅。听男子这样问,立即会意,马上说:“邢总裁,真是不好意思,鄙人刚刚想起,今日有文件还没处理好。鄙人就不相陪了。” 这话假的很,殡仪馆不至于忙到有重要文件需要带晚批示的。 但双方都明白对方意思,能够达成共同,自然最好。 “梦寒月……”邢涵宇等到馆长离开,又让自己的助理在门口等待。 自己一个人靠近客厅中间一口冰棺。 冰棺中,女人的脸安静……不!是死寂! “梦寒月,我想不通……一个下午还信誓旦旦要从我手中抢回东西的人,晚上就会死?……我后来想了想,外界说你是病发症突发死亡,但我想到你下午的举动,真的很奇怪。难道你是……自杀?”邢涵宇言中了。 但无证据! “可你一天之骄女。为什么要自杀呢?”邢涵宇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深夜里,殡仪馆中,这个房间里放着一口冰棺,里面是还有一个死人。屋子里只有昏黄的灯光亮着,因为怕亮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邢涵宇如同艺术家一般的手指轻轻地,有着节奏地敲着棺盖,深夜里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邢涵宇深邃的眼锁住梦寒月死寂的脸庞,透过水晶的棺盖,仿佛要看透里面躺着的人。 看着看着,邢涵宇做出一个决定。 他竟然一把打开棺盖! “梦寒月!你死也必须是我的人!”(作者的话:卧槽!难不成还要奸尸?) “不甘心!好不甘心!两年前你在我的胸口留下这道疤痕的时候,你就注定是我的人!可你成了植物人,又奇迹地苏醒过来!你既然都创造了奇迹,那就再创造一个呀!” 邢涵宇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道视线看在眼底。 梦寒月死了,灵魂没有再次回到厉唐,回到那个时空。但是也没有牛头马面来锁住她的灵魂,于是,她的魂魄一直跟随着梦家的人,将她的尸身送进了这里。 正好是晚上,也不需要见到太阳,梦寒月安慰自己:没有顺利回到小包子身边是挺让人遗憾的。但是她的魂魄还是自由的,那是不是说,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就在这间房子里,她的魂魄看着她被安置在棺材里的肉身。 午夜一时整,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她不可谓不吃惊! 这会儿听到这个男人近乎偏激的话,不禁笑着对空气说:男人,奇迹发生多了,还叫奇迹吗?要是我现在突然睁开眼,恐怕你最初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悚吧。 调侃归调侃。 梦寒月突然发现邢涵宇将她的尸身从棺材里扶正了。 ……喂!邢疯子,你要做什么?别发疯啊!(这货真的以为人家邢大帅哥要奸尸!!) 但也因为棺材中她的尸身被扶正,露出了原本盖在被毯下的手臂,光裸的手臂上满满密密麻麻的针孔。 邢涵宇瞳孔猛然剧烈收缩。空寂的房间内,他的呼吸声浓浊而剧烈。 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尸身手臂,看过左手,看右手! 邢涵宇感觉自己的手掌在颤抖,他不是因为碰触到死尸而害怕,他是因为发现梦寒月手臂上的秘密而气愤地颤抖! “这么密密麻麻,颜色深深浅浅……显然梦家有人在你昏迷期间动过手脚。”邢涵宇把梦寒月当做活人,依旧与她对话,但是说完之后,发现没有人接话,这才想起来,这女人已经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一时之间,气愤、难过、不甘,等等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涌向他来。 他白皙的食指摩挲着梦寒月手臂上的针孔:“我忘记了,你已经开不了口了。”邢涵宇看着紧闭双眼的梦寒月,突然之间嗤笑了出来:“梦寒月,你根本不懂,两年前那个晚上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你。你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你又上了哪一个杂质的封面人物。 我跟个没成年的少年人一样,收集着登着你的报纸、杂质。至今为止,我了解你的喜好比了解自己的喜好还要透彻!” 作为魂魄体的梦寒月大吃一惊,邢涵宇关注她?当然,作为对手,经常关注是正常的,她也会关注她的对手,其中包括邢涵宇。 但是,刚才邢涵宇话中所表达的意思又并不尽然。 梦寒月无语地看着邢涵宇。 “梦寒月,你欠我一个回答!你够狠的,不给我答案!” 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个回答?梦寒月的魂魄努力回想。 “梦寒月,咋早该想到了,你下午那么反常,早该想到你有问题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自杀?”到了这个时候,邢涵宇也能够猜测出了,梦寒月死于毒品注射过量。梦寒月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恐怕是梦寒雨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注射的。但刚才他摸过,她的右手上有一个最新的针孔。 想来,她应该是自杀。 邢涵宇笑得有些僵硬,声音中的冰冷像是化不开的冰雪:“梦寒月,你把梦氏交给我,你选我,就说明你对梦氏还有感情,不然你随便找个阿斗,让他败光梦氏的资产就好了。你打的好主意啊,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的确很诱人。 但梦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惹人眼红,自然也多的是敌人。明明暗暗。你把梦氏交给我,就是不希望梦氏真的倒闭!” 梦寒月的魂魄默然,她不得不说,邢涵宇懂她。 她即便再恨梦家人,但是梦氏财团下,为梦氏卖命的员工是没有错的。 股权给谁,那关乎梦家的未来。 但梦氏由谁掌舵,关乎的是下面所有员工的未来。 对于员工来说。只要掌舵人有本事有能耐,换做谁当都可以。 也是因为最后替梦氏的员工考虑,她才会选了邢涵宇,因为邢涵宇最有投资价值! 这也算是她对于梦家人的惩罚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让出去,代表的并不是梦氏从此一蹶不振,事实上,只要梦家人肯努力,依然还有机会再夺回梦氏的主动权。 老爷子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梦寒雨有百分之五的股权,她爸爸有百分之十的股权,加起来是百分之四十五,剩余的百分之四分散在梦氏家族其他人手中。 而她手中原本只分到百分之五的股权。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六全部都是熟人,长辈,和多年并购的散股。 只要梦家人努力,梦氏家族依然可以保有主动权。 “梦寒月,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我是临死之前利用你了,但你也得到足够大的好处,不是吗?梦寒月的魂魄不满地瞪向邢涵宇,却被邢涵宇的疯狂举动给吓住了。 “喂!邢涵宇,你饥不择食啊!我已经死了!死了懂不懂?快放开!”随便梦寒月的魂魄怎么想去拉扯开邢涵宇,邢涵宇的薄唇还是紧紧贴上棺材中她尸身的唇瓣上。 “邢涵宇!早知道你是个大变态!我说什么也不会把梦氏交到你手中的!”梦寒月的魂魄急的大吼大叫,突然,一阵熟悉感传来。梦寒月来不及作反应,一声大叫:“啊!” 她的魂魄彻底消失在这个时代! …… 厉唐,小柳镇 “咳咳!”一阵被呛到的咳嗽声。床榻下的女人一阵咳嗽。 被水呛到惊醒过来。 睁开眼…… 男人慌慌张张地摸出银白面具带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银白色面具,……这不是二爷吗? 但他唇瓣的水渍……? 梦寒月……不!是丑妇的眼在二爷犹自湿润,噙着水珠的薄唇上扫看。 又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唇瓣,嗓子眼里依旧留有的呛水的难受…… “二爷!你趁人之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温馨一家人(三更) “二爷!你趁人之危!” 不知道为什么,这骂他的话,二爷此刻听着,跟仙乐似的。 只听他缓缓开口:“本殿是心善,要不是看平安跟着你几日不食不饮,本殿会这么牺牲自己?” 他看起来淡漠,但是背在身后的手捏成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颤抖的拳头足以说明他心情的激动。 该怪二爷太会做戏,还是怪丑妇刚刚醒过来,根本就没有发现二爷的异状? 丑妇只听到两个重点的字眼儿……“平安?你说平安在你这儿?” 丑妇想到什么,一张因为病态而显得瘦下去的脸蛋布满激动:“二爷,你可不能够禽兽啊!” 二爷背在身后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浅褐色的瞳子映在眼前床榻上的女人脸上……在她心里,他就这么龌龊? “二爷,儿子呢?”丑妇因为嗓子眼儿里残余的被呛到的感觉,因此说话的时候能省略字眼就省略字眼。 但这回……这字眼儿省的……会造成很大误会的哦。 二爷一听这话……儿子呢? 这货刚才还绷着一张俊脸,这会儿眼底深处荡漾着名为“得意”的东西。 儿子呢?……瞧瞧,这丑女人还是很会说话的嘛。嗯不错不错…… “儿子有清阮陪着,我瞧着他神色困倦,让清阮带着他休憩一会儿。”这货居然也跟着省略! 丑妇听着这话就觉得怪异,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问题来,当下暗怪自己又穿越了一回,穿越前还经历邢涵宇那变态吃豆腐,她这回肯定是没有调整好两时空的时空差! 不是说,从北京到纽约,还有时差呢! 何况两时空乎? 丑妇只当自己是还没调整好状态,有些神神叨叨。 “啊!对了,小龙虾……”她惊叫。 “情势看好,你不在,佟显做的不错。” “哦。还好还好。”她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义庄……” “也很好,你开创的‘业务’一样也没停下来。”“业务”指的是代客哭丧等等项目。 “哦。毛血旺……” “没出问题。” “那我这些天不见了,金老爷那些人,还有村里人就没有怀疑?” “我让佟显和清阮传话,说你被珍馐坊看中,派出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二爷的好心情快要消耗光了。这女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问一问他! 此时,二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扑倒,好好一阵拷问才好! “那……是你救了我?可你为什么要救我?”总算问到重点了。二爷正想回答,那女人又自顾自“了悟”地说:“哦,我知道了,二爷是看中了我那份计划。想必二爷还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弄懂吧?” 二爷的脸上要不是有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挡着,此刻黑沉黑沉的脸色,能把人给吓到! 这丑女人! 这丑女人的意思是,他是为了那狗屁的“计划书”才救她的?! 只要他想要,身为一国太子,天下等同在他手中! 狗屎的“商业强国”!没那玩意儿,他也还是一国太子! 二爷吞下原本想要说的话,改口气哼哼地丢下一句:“你说得对!不然本殿为什么要救你一个丑八怪?能吃了还是能用啊?” 二爷丢下这句话,把丑妇丢在这屋子里,自个儿气哼哼地向着屋门大步迈出去! 床榻上的丑妇被这二爷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直到看不到二爷的背影了,才吐出一句:“莫名其妙。” 枉费刚才她还小小感动一下来着,枉费她还想要为他好好解说解说那“计划书”来着。 丑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干脆不想搭理那莫名其妙的货了。 她打量这间房间,这里她来过,是那家伙的卧室。 这张床,她也不是第一次躺上面。 她就好奇了,那货的床被她占了,那货晚上睡哪里? 当然,真相只有一个。但她……,绝不会想知道的。 丑妇陷进沉思中,到底是谁要杀她? 她得罪过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那日晚上的三个杀手……绝对是杀手! 因为她也做过杀手,杀手和杀手,所谓的同类相知,大抵也算这么个意思吧。 三个杀手……这可是大手笔啊!而且其中一个杀手显然等级不低。 派出三个杀手,只为了杀她……一个乡野村妇?! 这么大的手笔……得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够干出这么疯狂的事儿来?……能够有这么大手笔,又对她恨之入骨的,除了罗家的罗醇之罗老爷子,她想不起还有第二人选了。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 “阿娘!” 丑妇沉思的眼瞬间一亮,朝着屋门看去。 小包子瘦了一圈儿,小包子脚步虚浮,小包子面色发白难看…… 丑妇的眼瞬间湿润,鼻子酸涩地抽动一下。 再一次庆幸,上天又给了她一次回来小包子身边的机会。 ……大门口明明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大手搀着小手。但丑妇眼中此刻只有一个人——小包子。 二爷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嫉妒自己的儿子! 那丑女人眼中除了儿子,再看不进去其他的! 二爷是嫉妒,但是不是记恨。这一点二爷心中清楚。 又一次想,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对母子收在他的羽翼之下? 二爷嫉妒地看着眼前母子二人相拥,看着丑女人抱着那小子一阵亲热,又是亲又是抱的。 二爷看着看着,嫉妒没了,浅褐色的眸子里盈满了少有的温和,带着淡淡的心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切,显得那么的温馨,空气中盈满了暖暖的温情。 二爷的脚不自觉地走向那对母子。 他们中间,怎么能够少了做爹的他呢? 丑妇只顾着怀里的小子。 “长高了,却轻了。儿子啊,你没好好吃饭呐。”这是明知故问,二爷都说了,这小子跟着她一起绝食了。 但作为母亲,即便自己重病缠身,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丁点儿的委屈。 从前,不曾为人母,她什么都不懂。 现在,做了母亲,才知道天下的母亲,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亲生母亲一样的。 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现代的梦寒月,都没有享受到一个好母亲的关爱。她自己受过的苦,因此更加不想要自家的小子受。 二爷静悄悄地走向那对母子,站在丑妇的身后。 清阮一直守在门外,门未关,他只需要偷偷抬眼一扫,便能看清屋内的景致。 当清阮抬头的那一刻……清阮呆了。 高大贵气的男人,虚弱不算好看的粗实俭朴的妇人,虽然脸色惨白却生就一张俊俏小脸蛋儿的小娃儿…… 这样的组合,原本是天南地北,怎么都凑不到一块儿去的三个人,因为那不算好看的妇人脸上眼里盛满母爱的关怀,因为小娃儿天真的笑容和对妇人满满的依赖……最突兀的高大贵气的男人眼中满满的骄傲和淡淡的纵容…… 一切,竟然显得那么的和谐!仿佛他们三人本来就该是一家人,仿佛……三人之中,再也插不进一个外人! 清阮淡定地垂下眼帘,他可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此刻内心深处的震动! 仿佛……之前对于丑大娘子那一点点不满,那一点点觉得她配不上高贵的主子……那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仿佛……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咔擦!” 一声轻响,清阮清秀的眼底晕上了冷厉。淡弱地扫一眼横梁处的黑暗……又有人不安分了。 清阮想着,上一回他已经明示也好暗示也好,都已经做了,虹澜要是再不知分寸,那么,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留到最后,怕是要成为一个祸端的。 还有……之前夫人未醒过来,主子爷也顾不上别的事情。这会儿夫人醒来了,主子大概要动手收拾动了歪心思的人了。 只怕……清阮看了一眼屋内的三人,……只怕如今按着主子对这对母子的在乎,那伤害夫人的人,怕是不得善了了。 正在清阮思索的时候……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清阮来不及转头看,只听到屋内女人虚弱的声音颤抖地恳求主子:“二,二爷……快,请你把平安送到楼下去,离这屋子越远越好。” 声音中饱含着难忍和自持。 咦? 二爷和清阮皆是一惊……她此话何意?刚才还好好的,这也太突然了! 清阮锁住眉头。 屋内,二爷更是深锁眉头。 但看她抬起头露出的眼中,满满地对他的恳求…… 二爷不管不问,直接吩咐清阮:“带平安下去。” 平安被突然转变的丑妇吓到,丑妇只得忍着浑身的剧痛,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安抚小平安:“儿子,娘……有话对这位叔叔说,你让清阮叔叔带你下楼好不好?” 平安尽管不解,但他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深知他娘不会无缘无故让人把他带走。没多犹豫,跟着清阮下了楼。 等到平安一走,丑妇强撑起来的笑容瞬间敛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凹陷的两颊滑下来。脚下一阵虚脱…… “你怎么了?”二爷当即意识到不对劲,立刻从身后抱紧她。 不抱不知道,抱住了,这才觉得这丑女人浑身颤抖得厉害! “怎么回事?” 岂料,这丑女人听到这话之后,却死死咬住牙瞪着他:“我昏迷的时候,你对我做过什么?” 气息虽然虚弱,那那双眼却充满警惕。 二爷一惊……做过什么? 可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此丑妇(四更) 丑妇见他呆楞楞的,……这模样……摆明了没干好事儿! 但此刻她想知道的是…… “二爷,我昏迷的时候,你都给我吃过什么?” 她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没有想到啊…… 这一回,二爷听懂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 “本殿让人叫王琼来。”二爷唤来佟显:“你去请王琼!要快!” 他自己却一个旋身,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你会医术?” 二爷沉凝的脸微抬起,看她:“本殿会毒术。” 额…… 丑妇好痛,浑身仿佛被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咬着,血管中的疼痛,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二……爷,你,你听我说……说……”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说话已经不稳。嘴唇颤抖地厉害。额头上的汗珠像是不要钱一样,成片成片地沁出皮肤来。 “你说。”他满眼的心疼,手中摸脉搏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后悔当初只学毒术,医术只会皮毛。 “我……我,大,大概让偷下,下了毒品……”她全身抽搐起来,不再是颤抖那么简单。 嘴唇青紫地难看。但那双眼却一刻不留地锁住抱着她的男人。想从中看出一些来。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而且“毒品”这个词儿也新鲜。 但抱着她的男人听懂了。屋外角落的女人……也听懂了。 但屋外角落的女人奇怪了,毒品,想一想……丑八怪的一个新鲜词儿还真是概括了……她的师门奇药。 师门之中,也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的秘密。而拥有这“毒品”的,除了她的师父,另一个就是她了。 罂粟……之美,岂是平常人能见到的? 当然,罂粟之毒,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丑八怪,娘该感谢我,不然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美妙滋味…… “毒品”二字中有个“毒”,但凡跟“毒”搭上关系的……二爷面色抽紧。 怎么会! 他日夜守着她! 谁有机会下毒?! 不对……! 还是有空档下毒的! 每日夜间他抱着她去浴池擦洗身体后,他会将洗干净的她放在卧室床榻上,然后他会离开一会儿,自己也洗一下,这才会拥着她入眠。 可是,就那么一会儿! 谁能够突破“珍馐坊”的层层壁垒,到达这间他的卧室? 内鬼! 他有心处理这件事,但是此刻这丑女人全身抽搐,吓得他六神无主! 好在王琼及时来了。 “殿下。”王琼吃一惊,来时就听佟掌柜说过,丑……夫人已经醒过来,他当下差点儿高兴坏了。 这些日子,他苦死沉吟,就是要找出让夫,夫人苏醒的办法。 他脑袋都快抓破了。这下好了。夫人自己醒过来了! 但又听殿下让人赶快叫他来。心知,恐怕夫人即便醒了,形=形势也不容乐观。 但没想到,这会儿真的见到夫人,她全身抽搐地可怕。整个人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王琼不敢耽搁,垫了一块丝帕,替丑妇把起脉来。 “脉搏异常,心律失常。”王琼又看了一眼抽搐的夫人。忽然发现,只要与夫人有关,他从前的医术全部都成了废物。 “查不出来吗?” “不对症。” 二爷正要发脾气,突然觉得衣袖被人轻轻扯动。低头一看。 丑女人眼中的难堪满满的…… “求,求你,把,赶出,屋……去!” 王琼一惊,他是大夫,这时候病人却要赶他出去……这位夫人,有些不可理喻! 太子殿下也跟着…… “门,门……”屋里的女人焦急地叫着。 王琼看着在自己眼前阖上的屋门。 “哎……”叹一口,转身下楼。 楼下佟掌柜和清阮等着他。 “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王琼摆摆手,见这二人看他眼神十分奇怪,不禁苦笑诉苦起来:“王某没用,看不出夫人病症来……,倒是叫夫人先赶了出去。” …… 而卧室内 “我好,好难受,求你了,给,给我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苦求他,二爷深邃的眼锁住怀中女人渴望、臣服、扭曲……的脸! 这样的丑女人……他没见过! 丑妇终于知道……现代的时候,她从没想过去戒毒,因此也体会不到毒品的恐怖。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破败离异的家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悲剧的人生…… 毒品真的会逼得人发疯的! 丑妇此刻的力气出奇地大,她一把扑倒二爷,手撑着地上,“给我!给我!给我!”几近狰狞,手改而掐住身下二爷的脖子,“我知道,一定是你!你想控制我对不对!一定是你!” “疯了吗!什么控制,什么一定是我,你说清楚,丑女人!”二爷被丑妇掐住了脖子,死命地摇晃。 眼看这丑女人理智全无,二爷一把抓住丑妇的手,将她力大如牛的手死死地从他的脖子上拉扯下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仿佛金刚力大的手给压制在她的背后。 丑女人真的发狂了! “不是你吗?不是你能是谁?有谁能够突破珍馐坊重重障碍,来喂我毒品?”她这会儿也不结巴了,凹陷的脸颊,暴睁的双眼,狰狞而可怕! “我猜猜,是什么毒品……大麻?鸦片?不是吗?难道是罂粟?” 二爷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屋外大梁上的女子却被大吃一惊! 她怎么会知道罂粟? 还有大麻,鸦片又是什么?它们也和她师门的罂粟拥有一样的毒性吗? 卧室里,二爷狠狠按住那女人的手,但是丑女人的脚也不安分。 她都病了七八日了,醒来什么都没吃过,明明醒过来的虚弱无比,也很正常。 怎么现在力气这么大,眼神也哆哆嗦嗦的?! 丑女人有一句话说对了:除了他的人,还有谁能够绕过重重阻碍,进到珍馐坊,不声不响地给他卧室里的她下毒? 二爷心中凛然,……出内鬼了! 就这么一点点思索的时间,丑女人的脚不知道怎么挣脱开他的钳制。 “丑女人,你清醒一点!” 到目前为止,二爷只知道,丑女人不正常与被下毒有关系。 丑妇理智全无,她手被困住,脚得了自由,一阵乱踢。 二爷立即用自己的大腿压住身下不安分的腿脚。 “给我,给我,不管你下的是大麻还是鸦片,或者罂粟,求求你,给我一点点吧。” 女人面目狰狞,带着可怜的模样,向他要……害的她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毒? 为了毒品卑微的模样…… 二爷心痛地看着身下可怜兮兮的女人…… “啪!”二爷一巴掌扇向身下可怜兮兮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罪魁(一更) “殿下,这样对夫人……好吗?”清阮有些犹豫地看一眼犹自“唔唔唔”发狂的丑妇。 “不绑着她,她会伤害自己。本殿……”二爷狠狠一捏拳头! “最有可疑的就是虹澜。”清阮说:“能够趁着殿下洗浴的时候,不声不响地靠近夫人的,除了虹澜,不作他想。” “与本殿想的不谋而合。”二爷冷笑一声,他身如闪电,纵身飞出,于黑暗中精准地抓住一女。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嘭”一声,如同丢垃圾一样一把丢开手中女人。 “殿下……”虹澜凄凄切切地哭,声音缠绵而妩媚。 “闭嘴!”二爷肝火正旺,偏偏地上那虹澜十分不安分,一双柔荑居然攀上二爷的腿。 清阮默然,不作任何表示。 下一秒,虹澜如他所想,被主子爷毫不留情地踹开。 “啊!”虹澜大叫一声,落地时候,撞上了墙壁,身体被惯性反弹几尺距离,“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她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只觉得身前一道阴影遮下来,她本能抬头看去,她心中的伟岸男子面如陈铁,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杀意凛然。 虹澜心中一惊,浑身一哆嗦,眼前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想要杀她! 她震惊万分! 接下去…… 虹澜不只是震惊了!她…… 主子爷的手直接揣想她的衣裳里! 虹澜傻眼了。但是清阮却仿若什么都没看见。 二爷的手在她怀里粗鲁地…… 然后,拽出一个瓷瓶。 虹澜见到这瓷瓶,神色瞬间慌张一下,她遮掩的极好,但是,二爷的眼睛想来毒辣的很! 虹澜的慌张并没能够逃过二爷的眼睛。 “告诉本殿,这是何物?” “这是……是……”虹澜双眼一亮:“这是我师门的美颜丹。”虹澜师门,专攻媚术。 因此,说这是美颜丹,倒也说得过去。 二爷果然不再追究,只是修长的手指拿着瓷瓶把玩儿:“哦,原来是美颜丹……啊,”随手倒出一粒来,以手指捏着松香虹澜:“既然是美颜丹,你也尝一颗。” 虹澜只觉得后脑一个激灵,……别开玩笑!这罂粟丹可不能够随便尝试,……她很清楚,吃了这东西,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连忙撇开头去,躲过那枚“美颜丹”。 “清阮,抓住她。” 虹澜仿佛受了刺激,条件反射一样又将头转向二爷:“殿下……” “怎么?本殿亲自喂你服下‘美颜丹’,你还嫌弃?……是看不上本殿呢?还是……”二爷目露寒芒:“这根本就不是美颜丹?!” 二爷眼角余光瞥一眼精力耗光后,仿若死鱼一样瞪大眼睛的丑。绑住她的绳子紧紧的,但就是这样,在她刚才一阵扭动下,绳子陷进了她的皮肉里。 二爷面露不耐之色。 “你最好老实一点交代。” “殿下,属下不知做错什么,又要交代什么!”虹澜大叫,即便如此狼狈,她浑身上下,也透露出一股子摄人心魂的美。 可惜,屋子里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欣赏她的“美”。 “不知死活。”二爷没说话,清阮冷笑一声,低低地嗤笑。 虹澜一惊,立即向清阮看去:“阮内侍可别诬赖虹澜……” “诬赖?”清阮好笑,许是跟着二爷久了,清阮有好些地方都透着二爷的影子。 “虹澜。你不了解主子。你若是再耍心眼,我跟你保证,主子爷不会再同你说一句话。……你可知道,这就意味了什么?”清阮说话时候淡淡,他未出一句威胁的话,但能叫人听得心惊胆战。 虹澜脸色难看,眼中犹豫不决。 “虹澜,容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死,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 虹澜心惊,……生不如死!这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虹澜仰头望向她心心念念的主子爷,……然后,她失望了。 主子爷一点都不在乎她。 虹澜惨笑一下,道: “罂粟丹,由罂粟花和果实制作成的。一旦服用,就会上瘾。服用的时候,仿佛飘飘欲仙,身处神仙天宫一般。 只要用过一次,就会有瘾。下一次毒瘾犯发作的时候没有及时服用罂粟丹的话,就会如同全身上下几千几万条的虫子在噬咬一样。 服用的次数越多,毒瘾越重,毒瘾发作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清阮有些担心地看着二爷,二爷此刻的表现,分明就是发狂的前兆。 但,如此,清阮还是听着二爷问话:“你,……给她服过几次这种东西了?” 是啊,几次了……? “几次?……四次五次?……”最后她仰首望二爷,伸出六根手指。 “六次……还,能够戒掉毒瘾吗?”二爷问这话的时候,心肝儿猛跳。 六次啊……,他居然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却不知道早就被人钻了空子,给她日日夜夜地喂食罂粟毒! 六次,还戒不戒得掉?! 虹澜嘤嘤地笑,眼中首次出现了畅怀之色,略带愉悦地道:“属下曾见过师父给敌人喂食罂粟丹,喂食三次后,没有一个人成功戒掉的。” “戒不掉……会怎样?” 虹澜仰首望着高大俊伟的男人,……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他也会慌乱吗? 虹澜不知是伤心还是高兴,她幸灾乐祸地说道:“殿下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要有……”虹澜指了指二爷手中的瓷瓶:“殿下,如果没有这个,那丑八怪会生不如死,最后忍不住毒瘾发作的痛苦,自杀身死。 不管殿下你是什么想法,那个丑八怪如今得依靠我,不然……熬不过今日。” 二爷面色铁青:“依靠你,依本殿看,这是依靠这瓶子里的罂粟丹吧。服用这玩意儿,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殿下,你忍心看她现在这么难过吗?你瞧,她被绑得结结实实,是不是很可怜?看呀,她发疯癫狂的模样,你看了是不是特别不忍? 殿下,没有关系的……,只要你,挑出一粒罂粟丹,给她服下,不出片刻,她又会是你眼中那样的她了。” 虹澜声音蛊惑,引人忍不住被她带着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祸心(二更) “殿下你瞧,刚才她安静一会儿,……那不过是体力耗费掉了,没力气了。你看,她又开始挣扎了……瞧呀,她那么痛苦,明明有办法不让她那么痛苦,那个办法就在殿下的手中,殿下却狠心地不帮忙。 殿下,你只需要从手中的瓷瓶中挑出一粒丹药喂给她,她就没事了。她不会痛苦地挣扎,不会明明被堵着嘴巴,还拼命地嘶叫。 殿下,你根本就不懂,她到底有多痛!解药就在你的手中,你好狠的心呐……殿下……” 清阮是二爷的近侍,最了解二爷。 清阮见到二爷神态有些微地变化,心道:不好。 “殿下!” 二爷被清阮一声叫唤,才突然醒悟。他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疯狂扭动的女人。 他又看了看手掌里握着的瓷瓶。 看一会儿那丑女人,看一会儿手中的瓷瓶。 竟是难以抉择! 向来果断的二爷,竟然难以抉择! 清阮痛心疾首。虹澜却妙目生辉。 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唇畔一抹勾魂笑,她跌坐地上,干脆不再站起身,半卧半侧的身子,被二爷刚才粗鲁扯动的衣领敞开,露出里面的白嫩肌肤。 “殿下……,留下虹澜,她命可保。”一双妙目扫一眼床榻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虹澜决定,这般让她去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一定会好好养着那女人……好叫她踩着那丑八怪的肩膀向上爬,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可救她?”二爷狐疑。 “毒,是本派秘辛。只要是毒,自然有可解之法。” 二爷狭长的眼瞬间一亮。 “那就快救她。你若救了她,本殿放你自由,不再追究此事。”二爷应承道。他此刻已经没了办法,只能干看着那丑女人受苦受罪。 “救,自然可以救,但是……”虹澜意有所指。放她自由?……她要的不是自由!她恨不得时刻呆在殿下身边。 “你想要什么?”二爷那般精明,一语道破虹澜所指。 虹澜惊喜:“虹澜自从成为殿下的密卫,一颗心就落在殿下的身上了,虹澜一生别无所求,只愿能够成为殿下的女人,呆在殿下的身边,照顾殿下起居。” “好。” 咦?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虹澜惊讶地仰起妩媚的脸庞,看向高高在上的男子。 清阮死死咬住唇瓣,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殿下……居然会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 虹澜……都是他不好!若是当初他没有向殿下推荐虹澜,那么也不会造就今天这样的局面! 都是他不好,他害的夫人被虹澜算计,还害的身份高贵的主子被小小一个密卫威胁利诱!都是他不好! 若是当初他在发现虹澜对主子别人用心的时候能够立即将她调走,调得远远的,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殿下……你,刚才说什么?”虹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爷尽管不耐,依然又重复了一遍:“本殿说,本殿答应你的要求。你现在可以治疗夫人了吗?” “夫人”两个字,二爷咬字特别的重。 虹澜手指微颤,心中亦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是威慑她,即便她成了殿下的女人,她所要救治的却是殿下的夫人,她的主子。 心中不甘,但虹澜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身份,都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因此,硬着头皮说:“殿下,妾身治疗夫人的时候,必须无人在场。”此刻已经改口自称“妾”了。 “本殿命清阮退下去。” 虹澜抿抿唇:“殿下也不能够留下来。” 二爷眉头深锁。 “殿下不信妾身吗?” 二爷深深看了一眼虹澜,吸一口气,“清阮,我们走。” 此刻房中再无一人。 床榻之上,丑妇疯狂地挣扎,痛苦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不忍。 虹澜却笑了,无声而开怀地笑着。 她站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丑妇。 看着这个丑八怪痛苦的表情,这丑八怪越痛苦,虹澜越开心。 她知道,门外有人,殿下和清阮虽然离开卧房,但是他们人就守在门外。 无论如何,装模作样地治疗一下,总是要的。 虹澜从发髻上拔下一个珠玉簪子。簪子款式简单,只一个鎏金的簪柄,最前头镶嵌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 虹澜拧开珍珠,……珍珠里面居然另有乾坤。 她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药丸不大,葡萄籽的大小。她一把捏住床上扭动的丑妇下巴,一只手捏着黑乎乎的药丸子,她眼神刹那的闪烁。 那丸子片刻就被塞进了丑妇的嘴巴里。 她又点了丑妇的穴道。……丑妇晕死过去了。 这才唤一声:“殿下可以进来了。妾身刚才已经给夫人治疗过了。从现在开始,夫人会昏昏沉沉地入睡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妾身再来给夫人治疗。” 说罢,她还乖巧地向二爷拜服:“夫人身子不适,妾身先退下了。” 心中却暗道:该做的都做了,也没必要留下来了。反正这六个时辰里,这丑八怪是别想醒过来了。 罂粟丹服下后,可以治愈? 呵呵……怎么可能?只是这丑八怪现在还不能够死……等到她完全占据了殿下的心,到那时,她再想个办法,让这个丑八怪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症死亡……她就不信,等到她完全占据了殿下的心之后,殿下还会记得这个女人。 当然,她对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这个丑八怪有什么好? 殿下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才会想着换一换口味的。 殿下后宫的女人虽然多,但是那些女人要么死板板,要么心机重,要么太没用…… 可是她不同啊,她有所有女人羡慕嫉妒的美丽脸庞,她风趣善解人意,她才貌出众,她能在殿下累了的时候体贴关怀,在殿下生气的时候陪他说话解闷,在殿下出席宴请的时候八面玲珑。 她比那殿下的那些女人淡然,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吃醋嫉妒。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爱着殿下的,一颗芳心只会属于殿下! 虹澜走时又扫一眼床榻上昏死过去的丑妇…… 眼中寒光一闪,…… 丑女人,你就只配成为我的踏脚石。 你放心,若是将来我得了殿下的恩宠……即便我不能够被封为太子妃,但是只要得到了殿下的恩宠,我就知足了。 那时,我一定为你做一场法师,让你在阴间过得舒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突如(三更) 虹澜显然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丑妇而言,这“万一”实在是太庆幸了。 不知道是不是丑妇当年被二爷亲手喂下“月残花”的关系,丑妇并没有等到六个小时后才苏醒。 午夜时候,丑妇悠悠转型。 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还是糊里糊涂的。等到她开始不糊涂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隐隐约约记得她毒瘾发作的时候,二爷把她绑起来了。 对于二爷的做法,丑妇心里是感激的。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如何丢弃尊严,向二爷恳求毒品的。那样的她……丑不堪言! 她动了动,才发现,她之所以不能够动弹,并不是因为被牛皮绳捆住了,而是…… 鼻尖萦绕着男人特有的气息。 男人? 丑妇这才注意到,之前睡眼朦胧的,又黑乎乎的。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她仿佛是……被人揽住肩膀? 而眼前的是……男人的胸膛? 靠!谁这么大胆?!……或者说,饥不择食? 丑妇缓缓地,以及其慢的速度抬起脑袋,试图看清那人的长相。 入眼的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银白色的面具? 二爷?!丑妇差点惊叫出声,若不是她及时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是真要惊叫出声了,那样就惊动了身边这揽住她肩膀同眠的男人了。 同眠? 丑妇突然意识到,这仿佛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与个成年男人同眠,不期然的,两颊不争气地浮出一抹酡红来。 尤其鼻尖那抹男人独特的气息萦绕着……丑妇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身边的男人。 她仰首看着男人银白色的面具。忽然对这道已经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面具下,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突然地,她特别地好奇。 她灵机一动。嘴唇缓缓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二爷啊二爷,这可不能够怪我趁人不备啊。是你自己没事睡在我身边的哦。 心里打着偷看的主意。丑妇的手掌缓缓地抬起来,目标:二爷的面具。 她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生怕惊动了身边熟睡的男人。 她以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住银白色面具的边缘,只要手指一动,她就能够见到这张神秘面具下的面孔了! 丑妇胜利在望,她轻施巧劲…… “啪!” 一声脆响,伴随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你在做什么?”优雅低沉的男音淡淡响起。 “额……” 做坏事,被人现场抓包是什么感觉? 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感觉! “呀,二爷呀。”她那声音带着无限谄媚……当然要谄媚了,做了坏事被人现场抓包,不谄媚阿谀一点,难道让人家来找她麻烦啊? “嗯,是爷。”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二爷,你瞧,这不是看着你睡觉还带着面具嘛,不都说,晚上是皮肤新陈代谢最好的时候嘛,我这不就是看着你带着面具,都不透气儿,想说给你把面具拿来,透透气儿嘛。”瞧瞧,她可是替他着想的。 多好一人啊。 此刻丑妇就忘记了,她身边这厮还抱着她睡觉来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哦……原来是替爷打算啊。果然……”丑妇正待松一口气,这厮立马口气一换,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啊! “果然不是要偷看爷的模样啊。”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嘛!”丑妇说谎,那是不打草稿的,“是真的看你带着个面具睡觉,……这得长得多磕碜呐,连睡觉也带着面具。” 二爷黑夜中好笑地看着怀里揽住的女人。……原来她也有如此娇俏的模样。二爷猜想,也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她连脑袋都一起坏了? 那仿佛脑袋坏了,也是挺好的,至少没那么精明,他也不用费力跟她斗智。 她仿佛忘记了自己之前的事情一样。他看不出她的不对劲来。因此,她不说,他也不想提。 毒瘾发作时候,那样疯癫的女人……,二爷想到既心疼又难过。 过了一会儿…… “喂……”寂静中,女人淡淡地开口。 “嗯?”男人应道。 “……谢谢你。”女人不及防的道,声音却堪比蚊子声。 好大一会儿……,黑夜的卧室里,寂静无声。 就在丑妇觉得身边的男人睡死过去的时候,男人轻轻开口:“谢爷什么?” 女人又不说话了,男人的手臂很健硕,将她向自己的怀里揽动。 女人突然说:“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 “你是在爷的地方出事的。”男人轻悄悄地回答,这话是之前女人自己说过的。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说过的。 “但我知道,一个想要害我的人不会费尽心机救我。所以……”丑妇的手不期然攀上身边男人的肩膀,“所以,谢谢你。”突然,她勾住身边男人的肩膀,唇瓣贴上一双薄唇。 快地不可思议,下一刻,她又退开了。 然后红着脸,以飞快的语速解释道:“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知道,二爷这样骄傲的男人,轻易不会给一个女人做人肉枕头的。如果二爷这么做了,说明二爷对这个女人有兴趣。二爷……我没有说错吧?”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送香吻是很高兴。但是……被这女人道出爱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良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发出愉快的笑声,笑声仿佛从胸膛里往外震动。 “爷没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又丑又没女人味。”二爷变相的默认了丑妇的话。 但这话听在丑妇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动听了。 丑妇冷哼一声:“我也没见过像二爷这样‘口味独特’的男人。是啊,我又丑又没女人味,二爷还喜欢,不是说明二爷兴趣独特吗?” 二爷脑仁儿疼,“喂,丑女人,你就不能够多休息一会儿?补足了力气,明日才有精力继续折腾吧。” 丑妇却不答反说:“二爷……我一直觉得,其实你就是南宫尘,南宫尘就是你。” 她给男人举例:“南宫尘也喜欢叫我丑女人,这一点二爷与他不谋而合。南宫尘‘口味独特’,二爷也饥不择食。南宫尘喜欢平安,二爷也特别待见平安。 还有一点,南宫尘是个混蛋,二爷也是个混蛋!” “爷哪儿混蛋了?” 丑妇再笑:“其实……昏迷的时候,我除了听到平安的声音,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二爷你对我说话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说破(端木琪琪和氏璧) 她说过,在现代的时候,耳边总能够听到平安叫“阿娘”的声音,只要晚上入睡,梦里还有一个男人烦不胜烦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还没察觉,后来想一想,……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丑妇清醒地感觉到揽住她肩膀的手臂顿时紧缩……二爷的反应啊……,丑妇再次笑了,那一直在她睡梦中嘀嘀咕咕的男人,烦得她有些受不了的男人,就是二爷。 “最后一点……二爷,一个人再怎么遮掩,即便他厉害到连自己的眼神也可以遮掩。但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气息。二爷,你和南宫尘的气息一模一样,”丑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一点……,刚才我试验过了。” 二爷吐出一口浊气。 深邃的眼在黑夜中,如同子夜星辰一样晶亮迷人。他的眼锁住丑妇,锁住身边这个女人,他薄唇淡笑,露出一抹诡异来。 磁性低沉的嗓音此刻说不出的沙哑和诱人。 “刚才时间太短了,试验不出结果的。来,爷教你,要试就要时间长一点,像这样子……”遂不及防,男人的薄唇堵住女人的。 “唔!”她狠狠吃了一惊。没想到有人发情起来根本不管不顾的! 狠狠一阵深吻,男人才餍足地松开气喘吁吁的女人。 “这回爷确定了,你这回得到的结论一定是正确的。” 无耻!丑妇愤恨地想。 当然是正确的,不用第二回“开战”! 无耻无耻无耻! 但还有一些事情她不明白。 “既然二爷就是南宫尘,那……看守于桀到京城的又是谁?” 好在夜深漆黑,二爷瞬间微眯起来眼睛:“也是南宫尘……” 这话说的玄乎,但丑妇却双眼一亮:“二爷,你是说,你找人假扮成南宫尘?”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二爷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这女人自己给他找到了借口。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丑妇又问:“二爷让人假扮成南宫尘……这不是反而麻烦了?二爷左右无事,完全可以自己亲自送于桀上京城啊。” 丑妇以为二爷就是南宫尘。而随同押送于桀上京的是假扮成南宫尘的人。 二爷哼哼道:“你以为爷想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爷是看你惹了罗家怕罗家对你有不善之举……”这一点倒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让真正的南宫尘从千里之外赶到这个破地方来“交接”。 “哦……,二爷是舍不得我啊……”丑妇笑得欢快。不住地点头。 话题一变:“二爷……,我有儿子的……”难道你不介意? “不怕,爷挺喜欢那小子的。”废话,那是我儿子,我介意毛啊。 “这样啊……那二爷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呢?”快称赞我称赞我啊。 “爷眼光独到。换做别人,哪个看得上你啊,又丑脾气又不好的。” “那……既然二爷是南宫尘,为什么会自称本殿?” “听说过无忧殿吗?” 无忧殿,厉唐最大情报组织,只要有钱,就能买来情报。 童姥殿干的是杀人的买卖,无忧殿做的是情报交易。同样的神秘。 “……”丑妇撇撇嘴,这男人的身份真多。 “喂,丑女人,赶快睡!”男人将揽住女人肩膀的健硕手臂紧了紧,将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睡饱了,明日才能够继续折腾。” 又说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丑妇身体猛烈地颤抖一下,她真的不想再变得那样的面目狰狞了…… 她还记得的,身边这个男人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在她发狂发癫的时候,那一刻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 心疼,无奈,痛苦,自责,还有……悲哀! 对!悲哀!深深的悲哀!替她悲哀! 这个男人用着心疼自责的眼神替她悲哀! 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只觉得呼吸困难。 若不是那男人立即扇了她一掌,或许…… 在那一刻,她真的有一丝心动……为这个男人心动。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她又记忆起在现代的时候,睡梦中男人情苦的叫唤声。 那时候不知道梦中一声一声叫唤她的声音是谁的,现在知道了,只觉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有。 丑妇闭着眼睛,一直没睡。 身边的这个男人,呼吸渐渐的平稳了,丑才睁开眼睛。用着比蚊子还低的声音轻轻地说:“南宫尘,我会戒掉毒瘾的。……你也不要有一天让我失望哦……” 今日真的折腾狠了,丑妇闭上眼,很快地入睡了。 她的入睡,很好判断,有些轻微的呼声……,这时候,揽住她肩膀的男人却不着痕迹地睁开了眼睛。 子夜般如星辰亮堂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他俯下头,薄唇轻轻地印在女人光洁的额头上。 他自嘲地笑:“真不知道爷喜欢你哪儿了……整张脸也就额头能见人了……”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但放在男人这边,或许还真是这样子的。 …… 翌日 天还没全亮,天边只露一抹鱼白。 二爷的卧室门就被敲响。 “主子,妾身……” 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 丑妇不知为什么,惊问:“是谁?” 丑妇昨日毒瘾发作后,一开始,还对外界有所感知。到了后来,就根本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了。 此刻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又自称妾身…… 丑妇脱口而出的话,叫二爷一阵好笑。 “进来吧。” 门开,妖娆的女人进了屋。 女人瞥一眼丑妇,眼中有一刹那的吃惊,随即恢复自然,冲着床榻上的男人微微拜服:“妾身来给……丑大娘子治疗了。妾身来时,娘子已经醒来,不知是刚醒还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之前得过殿下的命令,在这个丑八怪面前只许称呼殿下为“主子”,称呼这丑八怪作“大娘子”。 “她醒……” “我刚醒。”丑妇截住二爷的话,她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妾身”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位“妾身”看她的视线。怎么都觉得这位“妾身”很反常。 因此,不想身边这男人说出实话。 二爷心中吃一惊,但面上看不出所以然来。 既然丑女人要自己处理问题,他自然不会扫了她的面子。 “妾身名唤虹澜,大娘子以后称呼妾身一声澜妹妹就好了。”这话中意思可多了,比如嘲弄丑妇的年纪大。 丑妇弯唇淡笑,淡而不语。 一双眼看着虹澜。 “妾身给大娘子治病。”随手拿出一粒黑乎乎的丹药。 “治病?我得了什么病?”丑妇问。 “大娘子服了罂粟丹,这可使人上瘾,只有妾身才能使大娘子痊愈。”说着伸出手去:“大娘子,给您,这是治疗罂粟毒的解药。” 果然是……罂粟吗?丑妇唇边苦笑。在现代的时候,被人暗中注射毒品。回到了这里,还是……难道这是上天对于她的惩罚? 但……罂粟上瘾,还可以痊愈? 这话拿来骗骗这里不了解毒品的人还行,骗她? 丑妇垂下睫毛,遮掩住其中的嘲弄。 “大娘子,六个时辰服用一次……大娘子快一些吧。”那双柔荑又往前送了送。有些着急。 “你很急?” “啊!不是的,妾身是怕耽搁到大娘子的病情。” 编吧! “我自己都不急,你急什么?话又说回来了。你说这是罂粟毒的解药……你试过?” 虹澜一惊,抬眼望向眼前的女人。这丑八怪不会是知道了吧…… 不会的!就算这丑八怪知道罂粟,但绝对不会知道她手中的东西的。 丑妇确实不知道,但是瞧着这位“妾身”的态度,着实是奇怪极了。 反常即为妖! “这真的是解药!”虹澜正要收回手:“妾身好心给大娘子治病,大娘子不感谢妾身也就算了,既然怀疑妾身,……那妾身不治了。”说罢,又委委屈屈地看向二爷:“主子,您瞧大娘子她任性的……” 卧槽! 当着老娘的面,给老娘的男人暗送秋波!你大爷的……%¥#……&* 丑妇心中一堆的国骂之后才惊觉……二爷是她的男人吗? 丑妇撇撇嘴,扫一眼期期艾艾,好不委屈的“妾身”,一大把的怒火全都发泄到那位“妾身”身上了。 她站起身,诡异一笑:“既然这么有效,那么……”她突然朝着二爷伸出蒲扇手:“二爷,既然我能中毒,那罂粟丹你还有吗?给我一些。” 二爷深深看了一眼诡异坏笑的丑妇,又扫了一压期期艾艾,委委屈屈的虹澜,突然了悟这丑女人想要干嘛了。 “你等一下。”二爷下榻,东侧一处柜子走去。 虹澜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有些挣扎地问:“娘子……,你想做什么?” “呵呵……”丑妇却是什么都不说,从二爷手中接过一瓷瓶,二爷给她瓷瓶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一句:“这瓷瓶也是虹澜的。” 这意思不就变相说,丑妇中了罂粟毒,是虹澜下的毒吗! 丑妇这下更加狠了,倒出一粒丸子,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嘴唇淡淡勾起淡笑。 虹澜看着眼前这个丑八怪把那枚倒出来的罂粟丹又放进了瓷瓶中。她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她一口气差点儿嗫在嗓子眼儿里。因为这丑八怪抓着瓷瓶整个地给倒进了虹澜的嘴巴里! 虹澜是遂不及防,才会被丑妇一把捏住下巴,把罂粟丹都灌进去嘴巴里的。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拼命地抠着嘴巴,试图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呕!呕呕!” “别抠了,这里有解药呢!”丑妇一把夺过虹澜手掌中黑乎乎的药丸,飞快地丢进虹澜的嘴巴里。 虹澜瞬间瞪大了眼睛。抠动咽喉的手指更加猛烈更加快了! “呕!呕……” 二爷见此,还能不明白吗! 天大的怒气……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冷(书友100809230329336和氏璧) 二爷没有过多的时间发作虹澜。好死不死,丑妇的毒瘾在此时发作。 竟然是毫无预兆! 丑妇自己也大吃一惊。因为毒瘾发作,一般都是由浅入深。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如此凶猛! 并且……痛苦! 她脚下不设防,往前面一磕,好在身后人机敏,一下子捞住她。 “丑女人,你振作一点。”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二爷立即就看出丑妇是毒瘾又发作了。 他虽然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但是看丑妇此时发作得来势汹汹,也知比之前更加的危险了。 由不得他去发作地上的贱女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这丑女人了! “趁着我还有理智,求求你,把我绑起来吧。” 二爷抱紧丑妇的手臂一僵,即使不看,他也能够听出丑女人声音中的哭腔。哭……是二爷很少从丑女人的脸上看出的情绪。 眼泪……上一次看到她的眼泪是什么时候? 北疆!马车中情动的时候! 而此刻这丑女人含泪求他,求他把她绑起来。 二爷的心陡然疼了起来。 他知道她很少求人,少印象中求他的次数几乎没有。 但今日她开口求他,只为了让他把她自己绑起来。 “丑女人,你可以的,不要动。爷抱着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丑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男人的肩膀上,耳边听着男人的话……这话任谁听着都会感动一把吧…… “快、一、点!忍、不、住、了!”丑妇几近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天知道她此刻正在忍受的是怎样残酷的刑罚! 心中还有闲暇偷骂:你大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来试试看! 二爷眼微动,高喝一声:“清阮,拿绳子进来。” …… 二爷和清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丑妇给绑住。 “出……”丑妇闭着眼睛,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她难受地扭动。这一回没有堵嘴,二爷见她嘴唇微微动着,仿佛是在说什么。 凑过耳朵去,仔细地听。 “出……去……出……去……出……”这一回,听清楚。 听清楚的那一刻,二爷唇抿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清阮,你出去。……把这贱人也带出去,没有命令,不许你们靠近这间卧室。平安……也不许靠近!” 清阮一凝,心道,此时不是应该多一个人帮忙更好吗?主子怎么会让他现在出去? 心中疑惑归疑惑,但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按令行事就对。 清阮毫无怜悯地拎起地上的虹澜就出了卧室门。 二爷眼中不忍:“你骄傲,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落魄丑陋的模样,所以爷支走别人,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更不会让平安见到现在你这模样。但爷不能走,爷还要照看你。” 丑妇神智已有不清,然,依然能够听到二爷这话,她有些痛苦地睁开眼睛,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别……看……我……,求你……”她动弹不得,但还可以费力把脸埋下。她所剩不多的那一点理智还在,她不想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模样落在眼前人眼中……一点都不想! 她的眼开始浑浊,她浑浊的眼中依然闪过一丝害怕。她怕她再次求他给她毒品! “我……”咬了咬牙,她吞下想要毒品的话。 汗水汗湿了她的衣领,白色的单衣全部都被汗水沁得透明。 “给我……”又一波痛苦袭来,她差一点就又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她咬破嘴唇的时候,及时打住。 泪水在眼眶中泛滥……耳中响起梦老爷子的话:“你姓梦,梦寒雨能够戒掉毒瘾,难道你不可以?” 那时候,从没想过去戒毒,也就没把这话当做一回事。原来……毒品是这么的可怕! 丑妇的理智渐渐丧失。眼睛却望着卧室里的桌子。 “我好了……放开我。”突然,她对二爷说。 面前抱着他的男人一惊:“你好了?” “嗯,好了,放开我好不好?绑着好疼。”她声音轻若蚊蝇,带着讨好。 “你别动。”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完她,这才给她松了绑。 “你再休息一会儿,爷去给你拿条湿帕子来。”二爷转身去打水。 突然,躺在床上的丑妇坐起身子,连鞋子都没套上,赤着脚就冲到了卧室中间的桌子前——这里放着刚才二爷从柜子里取出来的瓷瓶子,她记得,她虽然把整个瓶子都倒进虹澜的嘴巴里,但是瓷瓶子里的丸子应该还有一些没有倒进去。 她下床又急又快,脚步声“咚咚”。 二爷立马察觉不对劲,等到他转过身子的时候,居然看到那丑女人跑到了桌子边,拿起那万恶的瓷瓶…… “你疯了吗!”二爷的脸色在那一刻一下子铁青,脚下如有疾风,一瞬间爆发出无限力量,一下子就冲向了丑妇。 “你疯了吗!”高大的男人去抢女人手中的瓷瓶子。 但这时候的女人,受到了毒品的刺激。眼中只有那瓷瓶子,她怎么肯轻易把手中的瓷瓶子让人给抢走? 她力大如牛!她发疯一样将瓷瓶子藏进怀里…… 男人伸出手去抢,不管她藏到哪里,他都不会让她再碰这玩意儿!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女人的手指死死捏着瓷瓶子,捏得指尖发白。 “你给不给!”男人凶狠地问。 女人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就是不说话,只是摇头,一直哆哆嗦嗦地摇头。 看着女人眼中的恳求……男人这一刻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男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狭长的眼睛,一双浅褐色的瞳子,周围布满了红丝…… 男人缓缓伸出一只手去,淡淡地道:“给我。” 女人将手中的瓷瓶子捂得紧紧的。见男人没有再来抢。她转过身去,拧开盖子,将整个瓶子拿起,就要往嘴巴里倒。 从身后,男人修长的手指抓住正要倾倒的瓷瓶子。 女人的神经仿佛被男人阻止的举动挑动了,她发疯一样的抓住瓷瓶子,见男人不肯松手,随手超过桌上的白玉花瓶。 她转过身,手中的白玉花瓶想也没想朝着男人砸去。 那一刻…… 男人眼中的惊骇和不可思议,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了丑妇的眼底。 男人的心痛和悲伤…… 男人的难过和打击…… 男人放弃了她……即便丑妇理智无多,也能够感受出。 …… 丑妇呆呆地看着,心中有一道声音:这个人不能砸。 在白玉瓶子砸向男人额头的那一瞬间,她停住了,硬生生停住了手! 瓶子刚刚好,就停在男人额头上方。 丑妇仰头望去,男人看她的目光变得陌生,那样陌生的目光仿佛能够戳透她的心脏。 男人放开抓住瓷瓶子的手掌,修长的手掌因为用力,把瓷瓶子捏碎了,碎渣扎进男人的手掌中,此刻,血水顺着掌心低落在地上。 男人的声音也变得冷漠和不在乎:“你想要这个,给你好了。想吃,就吃吧。” 丑妇心中一疼,手中抓着裂开的瓷瓶子,而另一只手中的白玉花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千千万万的碎片。 丑妇觉得……摔下去的不是白玉花瓶,而是她的心……不然,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难受? 她嘴唇已经不只是发白,而青白。 青白色的嘴唇哆嗦着,呜咽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脑袋一塌糊涂,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能够“呜呜呜”地发出嘶吼,拼命看着男人摇头不止。 男人垂下眼,将可怜兮兮的丑妇隔绝的眼睛外面。 他淡漠地说:“你想杀我。为了这破东西,你想杀我。”虽然淡漠,但只要仔细听,亦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受伤。 “给你,你想要的话。”男人转过身,漠然地朝着卧室门走去。 “啊啊啊!”丑妇从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嘶吼,“啪嗒”,瓷瓶落地的声音。 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腰身。 精瘦结实的腰身陡然一紧…… 男人没有回头,依旧淡漠的声音:“你想杀我。” 丑妇抱着男人的腰身,头靠在男人的后背上,拼命地摇头,她想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杀你。 “为了一枚有毒的药丸,你要杀我。” 丑妇摇头更凶。 “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枚毒药重要。我以为今夜你的表现,是对我有情。原来我错了。” 丑妇喉咙间“呜咽”,她只会摇头。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最后的稻草,若是这个男人放弃她,她会后悔的。尽管没有理智,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尽管被毒瘾控制着,但丑妇潜意识里不想这个男人这么淡漠地对她,她……会难受。 男人看似不为所动,但终究眼中血丝更甚。 他可以原谅这丑女人理智全无,因为她也不想如此。 但丑女人想要杀他……,丑女人举起白玉花瓶向他额头砸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冰凉。 毒品可以使人没有理智,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但她想杀他……她对他有心吗?她还有心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浓(今日不更了) 男人精瘦的腰身被抱得紧实…… “你说过,你会戒掉毒瘾,但愿我不会有一天让你失望。如今,我还没有让你失望,你却让我失望了。” 丑妇不清楚的脑子有那么短暂的清醒。她听着这熟悉的话,有些惊愕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她不说话,只是把男人的腰身抱得更加紧了,紧的两人之间前胸贴后背,不留一丝空隙。 她全身仿佛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的疼痛,一张脸上布满了汗水,就跟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了。 连带的,男人的后背上也找不出一块干燥的地方。她咬紧牙关……最终在昏阙前一刻喊了一声:“好疼……” 男人的手垂在身侧,捏的紧紧的。他不是不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但他无法轻易原谅她为了一枚毒药用花瓶砸他的举动! 如果说……今夜她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表示,那样……或许,他反而能够轻易原谅她吧。 这就像,一个陌生人伤害了你,你反而不会过多的难受。越是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心里就会越难受,越在意。 所以说,这丑女人若是没有主动送上一枚亲吻给他,若是和以前一样对他就像认识的陌生人,他反而不会那么的难受……也更能够原谅她那样的举动。 人,对于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不能够容忍她的伤害和背叛。 男人突然觉得背后一阵空荡荡,不再有丑女人贴着……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好疼……” 就再无其他了。 男人这回想也没想转过身子去,在女人的身子倒地之前拦腰抱住。 男人低头看向她,……丑女人的嘴角两行血迹鲜明…… 最终,男人叹了一口气,“哎……”她这模样,分明就是刚才强咬着牙根咬出了血。 女人虚弱地张开眼,哆哆嗦嗦的,可怜兮兮:“我不要罂粟丹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丑女人,你要想好了……爷不希望你还有第二次被罂粟丹迷了失了魂。” 丑妇有那么一刻的犹豫,经过了这一次,她更真实透彻地体悟到了毒品的可怖,和吸毒者的悲哀。 男人没有点破女人,健硕的手臂拦腰抱住怀里的女人,将她抱紧床榻上。 这回,他也不绑她了,还将床上的绳子抄起来,扔的离床榻远远的。 男人伸出两只手。 伸左手,握成拳头:“这只手握着罂粟丹,选择它,爷给你吃到死的罂粟丹,你要多少爷给你弄来多少。” 男人很不厚道,在毒瘾发作偏偏又没有毒品的人面前,告诉这人,你想要多少毒品都有……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又换右手,握成拳头:“而这只手呢,握着……,甭管这手里握着什么。但你选择了它,爷绝对不会给你罂粟丹,不管你怎么求爷,爷一粒都不会给你!但你能够得到一些爷从没给过别人的东西。你要怎么选择?” 丑妇咬唇。看左手,又看右手。 看左手……,男人心陡然提得高高的。 看右手……,男人悬着的心又落下一些。 又看左手……,男人又…… …… 话说,这也是折磨啊…… 从左手看到右手,又从右手看到左手…… 男人的心从高高提着到落下一些……又高高提起,又…… 如此这般来回几下……,真的也很折磨人啊! 男人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但却出奇地径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楞是没有出声催促女人。 丑妇到最后,眼中只有左手和右手。选择左手,可以不再那么疼痛那么难受了。但是……,潜意识里,她觉得,如果选择左手,那么,她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是如何都想不出来。 选右手的话,……她就要忍受毒瘾发作的痛苦。 最后,丑妇仰头看男人,她朦胧的眼带着少有的渴望:“我想活得像个人点。”男人的右手就被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盖住了。 男人笑了。 他有些眉飞色舞:“好,既然你选择了这只手,那么从今往后,爷都不会给你一点点的罂粟丹,不管你下次是要杀爷,还是痛苦的快要死去,爷都不会给你一点点的罂粟丹。你做好觉悟吧!” 这一回,男人的笑容中带着十分真心,外送一堆的自得。 外人看来,却不知道男人为何自得。 男人心里却知道,他乐呵极了! 丑妇痛苦地点头,她死死咬住嘴唇。 一只修长的手捏开她的下颚,下一秒,又放开。 这一回,她咬住的是他袖子撸得高高的光裸手臂。 “唔……” “咬着。你能够忍受,爷也能够。”男人淡淡的说着。 这一刻……,男人在丑妇心里的形象等同于现代已经绝种的“绝世好男人”!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闪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 许久之后,丑妇身下的床单汗湿了一片,而男人肌理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留下几排牙印,青紫可怖。 男人站起身,耳边听着床榻上的女人重重的打鼾声。一个清晨外加一个上午的折腾……,也难怪,她累坏了。 男人眼尖,扫一眼女人身下流湿了的床单。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她汗湿的单衣。 拾起一侧的蚕丝被,直接将女人裹起来,抱着去了大浴池。 就让下人换了新床单,这才把洗的干净的女人重新放进了床榻中。 清阮就站在门外。 虽然不清楚屋子里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见自家的主子爷少有的温情。就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 之前在夫人昏迷的时候,主子爷也是这么抱着夫人洗浴的,但……这一次,清阮觉察主子爷与之前有了一丝不一样。 …… 毒瘾并不是那么好戒掉的。 到了后来,丑妇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情势也越加凶猛。 她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男人,吸着鼻子一声一声地叫着:“好疼,好疼……” 饶是她嘴里一刻不停地叫着“我受不了了,好疼,好痛苦,救救我……”此类的求饶的话,却是再也没有开口问男人要过罂粟丹。 但男人也受不了啊…… 丑妇毒瘾发作的时候,她不愿意别人看到那样狼狈的她。那个时候,能够守在她身边的,只有男人自己。 男人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要说些什么让她的心思不在毒瘾上,却还要亲眼看着丑女人可怜巴巴地一声又一声低叫着“我疼,好疼,疼得快死了……”。 男人心里嘀咕:丑女人倒是好,嘴巴喊一喊疼,他得心疼个半天! 每一回毒瘾发作之后,丑女人精力耗尽,事后呼呼大睡。男人就得给她“收拾残局”。 这一刻,是男人一天中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时刻。 幸福的是,给心爱的女人沐浴,能够大大方方的吃豆腐。 痛苦的是,看得到摸得到,吃不着! 总不能让他在丑女人累趴了之后那什么吧? 清阮看过几回,自家的主子爷在整理好夫人之后,从卧室里出来,一脸隐忍的模样。最终多嘴地问一句:“主子爷,要不然,奴给主子准备几个干净的女人?” 结果证明…… 主子爷“从良”了! 事后,清阮拍着胸脯暗自庆幸:好在我没有直接给主子爷准备几个女人,好在我事前问过主人,不然这回可不只是被主子爷一阵奚落了。 不过清阮想起主子爷的话,就觉得脑仁儿发疼。想一次,疼一次! 他那位主子爷当时可大发脾气,奚落道:“丑女人还在受苦,爷寻欢作乐?爷是那种没人性、没定性、没心没肺,还花心的人吗? 清阮,下回说话可得注意一点,尤其是在丑女人面前。爷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清阮听得瞠目结舌,这,这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爷?身份高贵的一国太子?哦老天爷啊……给他一棍子敲晕了吧! 但最重要的是……主子爷啊,您那后宫的女人,环肥燕瘦,从清秀到艳丽,从清纯到妖媚,从城府尚浅到心机深沉……若是这样都叫洁身自好……那他清阮就是当和尚的料了! …… 这之后,又过了几日。 这期间,平安也能够来见丑妇了。只是,必须在丑妇清醒的时候。 丑妇的情况好转,在她没有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有时候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 丑妇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 男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丑妇就会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然后脑袋里想着一大堆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正准备打算做的,有些……却是不找边际。 还有些……就是乱七八糟了。 这一日,男人不在身边,丑妇依旧和以往一样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床顶,思维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着现代的时候,梦中男人一声一声伤心的呼唤声。 她想着她昏迷的时候,男人的悉心照料。 她想着她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眼中的心疼无奈和悲哀。想着每一日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手臂上必然多出的牙印和伤口。想着毒瘾发作后她呼呼入睡,醒来干爽洁净的床单和清爽的皮肤。 她感动,也有些心动。 那个男人,偷偷地做了这么多,这无疑是喜欢她的。 但是……,有一样东西,无论如何,她无法轻易忽视,也弄不懂:那个男人,到底喜欢她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误会(一更) 当天晚上,丑妇如同以往,把某人的肩膀当做人肉枕头。她表示……很爽……暗爽的爽! “你喜欢我?”这一点是明知故问。她是想引起这个话题,然后好问身边这位二爷,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好吧……她落了俗套。但就算是落了俗套,她也想问清楚啊。 “谁说的?爷会喜欢你?” 丑妇牙疼,上下两排牙磨得“刺啦刺啦”作响。 暗道:不喜欢你还抱着? 二爷半靠着身后的床板,一只手臂揽住丑女人,另一只手中拿着一爹的宣纸。 一边看一边点评:“小家伙的字进步神速。到底不枉费爷这些日子亲自教导他一程。不错不错,不愧是爷的儿……爷的徒弟。” “你就夸吧,瞧你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生儿子咧。”丑妇受不了这家伙笑得特么的猥琐样。 那是她儿子,好不好?! 她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他,偏生她自己不争气。毒瘾来得毫无预兆。 她脸色陡然一变,这种事情经历过十几几十次了,二爷早有经验。 没有最初时候的慌乱,二爷很果断淡定地撸起袖子,露出满是牙印伤痕的手臂,从容地递向身边丑女人的嘴巴。 但这一回,丑妇把头一扭,躲开了二爷的手臂。 二爷觑她一眼,单挑剑眉,表示不解她此举用意。 二爷自从那一夜过后,被丑妇“识破”了身份后,就再也不带假面具了。 换句清阮的话,叫做:不带面具,换易容呗。 反正主子爷下了封口令,二爷是南宫尘,南宫尘是他。 清阮见他们家这位夫人陷进云里雾里,好几次想要给她一点提示……,清阮不是不遵守他家主子爷的命令。 而是……他怕他们家主子爷瞒来瞒去,最后还是给他们家这位夫人知道了真相,怕是不会轻易原谅主子的。 这位夫人的性子,他都能看得明白,偏偏他家的殿下…… …… 丑妇的牙齿咬住下嘴唇,尽管痛苦地想要满地打滚,却只是用蒲扇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子,却也不理会二爷。 “喂,丑女人,别别扭……爷也不是第一次给你咬了。”又把手臂送上去。 丑妇扫一眼那手臂……,终说:“没地方下口了……” 可不是,原本肌理分明,健硕白皙的手臂上满满都是一排一排的牙印,好些地方都是重叠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二爷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丑女人,给你咬还挑嘴,没见过你……”这样的…… 话未说完,就被截断:“很疼吧……” 二爷耳畔忽听她一声关怀……“哎……”最终,很是无奈叹一口气,认命地撩开衣领,露出精瘦结实的肩膀。 “喏,这回可别再挑了。” 丑妇是被强行捏着下颚,送上二爷的肩膀的。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丑妇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泪水逼退回去。 这一次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凶猛了。 她和二爷都觉得,事情正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这真是一件愉悦的时候。 这一次,毒瘾过去之后,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呼呼大睡。虽然也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但还有力气开玩笑。 “二爷,我怎么觉得……你怎么那么像祭品呐?” 某男俊脸黑沉下来:“爷怎么就像祭品了?” “每回我毒瘾发作的时候,你不都把自己当做祭品一样祭献出来。之前是手臂,这一回是肩膀……,二爷,下一回,你准备祭献哪里啊?” 这话七分真心,两分玩笑,最后一分是认真。 她用玩笑的口吻想要试探出他的真心话。 可惜,某男不配合啊。 “下一回?下一回爷还有右边的肩膀。”左边的肩膀已经被咬得青一块紫一块。 丑妇抿抿唇,算了……,这男人不逼得他不得不说,他是不会好好说一句“爷喜欢你”的。 左右夜色并不很浓,还有闲暇聊天。 这会儿,丑妇动起脑筋来了。 “二爷,我寻思着,看最近几次毒瘾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瞧着,这也差不多快好了。我想吧,我那小龙虾的创意还得做着。” “你先好好养着,你的这些事情,有佟显帮衬着。等你彻底好了,爷自然不会阻拦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额……”丑妇眼珠一转,又说:“二爷,你说等我彻底养好了,就放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这之前……你能把你那位‘心爱的’美妾交给我吗?” “哪个?”二爷迷惑地问。 丑妇心道:装吧,你就装吧。哼! 心里不爽。嘴巴啧啧,“二爷有很多个?” “没有!爷可洁身自好的,一个都没有!”二爷面皮诡异地抽搐。 不知清阮若是听到这话,又是作何感想了。 “这么与二爷说吧,虹什么澜的女人害我,我可不是以德服怨的人。我这人向来是以怨抱怨。”意思是,虹澜害我,我要报仇。 二爷眸光微闪,垂下修长的眼睫:“晚了。” “嗯?”晚了是什么意思? “清阮送她上路了。” “死了?!”丑妇陡然瞪大了眼睛,仰首看淡漠的男人,在得到男人的肯定之后,她差点儿一口气没吐出来,气急败坏叫道:“这么轻轻松松就死了?……便宜她了!” 男二爷眯眯眼:“难道你还想要折磨她一顿不成?” 岂知,这不过是顺口一问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丑妇顿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来,干脆,一下子爬起来,也不管刚才折腾的满头乱发像鸡窝,衣衫凌乱露了不该露的点儿…… 她冷哼一声,早先的软糯糯的语气不见,她硬邦邦地说:“二爷。随你怎么想。我要和你说,我呢,这个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我不主动招惹人,但要是谁不长眼招惹了我,那抱歉了……我没那么好的心肠轻易原谅她! 那位‘妾身’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懂。但我知道,她想杀我,更想要我在死之前经历生不如死。 我是哪点招到她了?我受了苦,她难道就不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二爷皱眉,眼前这丑女人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生命的代价还不够?” 好吧……,二爷这话其实很公允了。但听在丑妇耳朵里,就跟是在替那位‘妾身’说话一样。是偏袒。 也不知打哪儿来一阵不舒服,丑妇伸出一只脚:“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想一个人睡。你哪儿凉快哪儿去!” 伴随她的话,卧室里响起“砰通”一声巨响。 二爷遂不及防啊……,根本没有防备会被丑妇一脚踢下床去! 他一屁股跌坐在床前玉石的地板上,臀部一阵疼痛传来,二爷才惊醒过来,才意识到刚才呐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畔响起丑女人赶他下床的话。他慢慢地抬起一张俊脸,黑如沉铁的俊容,一双浅褐色的眸子中跳跃着沸沸腾腾的怒火! 几近咬牙切齿地逼问床榻上的丑妇:“丑女人,你就是这么报答爷的关心的吗!” 声音中怒火蠢蠢欲动。理智在边缘线游走。 丑妇对于二爷“偏袒”虹澜,心中一阵不舒坦。她自己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突然的一阵不舒坦。 就被摔在地上的男人的怒火激怒。 男人怒,她更怒! 你特么的发什么怒气,我还没发火咧! 心中不爽,脸上假笑满满,堆得高高的,怪声怪气地说:“哎哟,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没管好自己的脚,怎么就把尊贵的二爷给踢个大马趴呢?” 丑妇坐在床上,屈起腿,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敲打刚才踢二爷的那只脚:“哎呀,都是你不好,腿呀腿,你怎么把尊贵的二爷踢下床了?……啥?你说啥?……哦,你说你天生没长眼睛啊,原来是这样啊。 那……腿啊腿,谁叫你没长眼,踢谁也别踢咱尊贵的二爷嘛。 啥啥?你又说啥?……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只踢花心坏男人,哦……”丑妇很有意味地扫一眼坐在地上,以手撑着半边身子的二爷,挑衅地笑,露出一排大白牙,闪亮闪亮的:“原来是只踢花心坏男人,踢得好呀!腿啊腿,这次你踢得好,立大功劳,为万千少女除去一大祸害啊。要奖励啊要奖励。” 二爷看着床榻上一人分饰两角色,自问自答的丑女人。脑门儿上三条粗粗的黑线滑下来! 尤其是听着她的话,……二爷好一阵无语凝噎…… 饶是如此,二爷狭长的眼扫一眼卧室门,寒光一闪…… 于此同时,大门外清阮惦着脚尖儿离去,试图不引起卧室里人的注意…… 这……真不能够怪他,好不好? 是主子爷自己个儿在卧室里弄出那么大一声响。由不得他不来看一看吧? 结果……刚刚来,就听到夫人那番“长篇大论”,清阮也无奈啊……要知道,憋笑憋久了,会生病的! 卧室里,二爷看着有恃无恐的女人,气得牙痒痒。 气极反笑:“呵呵呵。” “你笑什么?”丑妇终于意识到,地上那男人有些异常了。 那男人站起身……我的娘哟,上天真心不公平,为嘛有些人明明狼狈地摔在地上,偏偏这么狼狈地爬起来,也帅的一塌糊涂?! 男人优雅地站起身,向床榻中的女人逼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欺负包子的表哥表姐(二更) “哦……原来是吃醋了啊。” 丑妇脸色一红:“谁吃醋谁吃醋了?我是会吃醋的人吗我?” 二爷依旧逼近。 “喂喂,我警告你啊,你别再靠近了哦。” “啪”来不及了……二爷的手撑在丑妇的脑袋旁,而他整个人几乎是以一种强势的态度压倒她! 丑妇出于二爷身下,被上方那具透着明显侵略意思的男性身体压服着,犹自说:“我,我,我警告你啊,你,你,你再不让开,我,我就让你……” “唔!” 倏然间,丑妇睁大了眼睛。 他的俊容靠的那样近! 闭起的双眼,睫毛修长浓密,高挺的鼻梁是上天刀斧神功的杰作。入鬓的剑眉神采飞扬。 一时之间,丑妇竟然看得痴迷了…… “丑女人,好看吗?”来自上方的声音带着揶揄和逗弄的意味。 “好看……”丑妇傻傻地回答。 “噗嗤……”男人被逗笑了,声音带着毫不遮掩的愉悦:“丑女人,闭上眼睛。乖。” 他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沙哑,诱惑味道十足。 下一秒,男人的薄唇又一次地覆上身下女人的唇瓣。 其实……这个丑女人也光光就一额头生的好……他纠正,这丑女人的嘴巴长得也挺不错的。至少亲起来的感觉他很喜欢。 “唔……”女人一声嘤咛,男人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瞳子越来越深邃。 他的吻一直向下滑去,流连她的脖子。 “嗯啊……” 女人适时的嘤咛,无疑比任何催情剂都有效。男人饱满的额头上沁出一些汗珠来。 手指也不安分地爬上女人的衣领,伸了进去。 男人抬头,将半眯着眼睛朦胧的女人看在眼里,眼角余光一扫,突然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女人的耳朵…… 女人的耳朵红通通的,充血的耳朵引来男人的视线,男人坏笑一下,突然舔了一下女人的耳蜗…… “啊!”女人陡然一缩,显然是受了刺激。 男人见到反应剧烈的女人,眼睛更贼了,舌尖描述着女人的耳廓,耳蜗、耳垂,一样都没放过。 女人的手陡然抓住男人的一双手臂,费力地推拒着:“别……别……” “别怎样?” 与其说男人是挑逗女人,不如说是逗弄更合适。男人发现,看这丑女人动情的模样,心情特别的好。 他整个含住女人的耳垂…… “唔啊!”女人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这一切自然无法逃过男人精明的眼睛。 男人勾起一抹笑来,他是男人,身为一国太子,对于女人的反应,了如指掌! 这丑女人的反应着实是生涩的很! 想到他后宫的女人,虽是处子之身,但是侍寝之前都会有宫里的教养嬷嬷专门教导她们这些。 教导她们,在他的床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够做。 这丑女人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 也……太能撩拨他了!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灼热,身下的反应也更强烈。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女人的耳朵上:“丑女人,爷想要你……” “咚咚咚。”男人的话没说完,卧室门被敲响了。 男人不高兴地瞪一眼大门处:“谁?” 门外传来奶声奶气的童音:“叔叔,是俺。”听声音带着哭腔。 男人痛苦地咒骂一声:该死的! 丑妇耳尖,一听到自家小子的声音,立刻跟个弹簧一样弹跳起来。 赤脚就想下床,被男人拉住:“爷去。”瞪一眼女人,径自跑到大门处,开门,见到小家伙小脸上挂着眼泪。 一下子有些慌张:“怎么了?平安?” “叔叔……”小家伙泪珠子掉个不停,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俺今晚可以跟阿娘一起睡觉吗?” 二爷楞了一下,就这时间,丑女人已经到了身前,抱住小家伙朝着床榻走去了。 二爷愣愣地站在大门口。 那边丑妇抱着平安已经躺下来了。 丑妇手拍着平安的背,安抚他,又小心地询问:“怎么哭了?” “阿娘……”小家伙小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叫得丑妇不得不重视。马上动了动身子,端正身体:“嗯?儿子,你想和阿娘说什么?” “阿娘……”小家伙虽然躺在丑妇的臂弯里,还有用一双漂亮的眼睛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大门口的男人:“阿娘……平安可以有爹爹吗?” 丑妇一惊……这孩子已经好久不吵着要爹爹了,今天是怎么了? 她的额皱起来……,与此同时,大门口的男人,一颗心陡然提的高高的。 走几步,落座在床前的靠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似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水,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他听那丑女人问:“儿子,你和阿娘说,……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 小家伙犹豫的模样,咬着小嘴唇。 丑妇看了有些心疼有些好笑:“儿子,你和阿娘还要隐瞒吗?” 小家伙摇摇头:“阿娘,不是突然想到的。俺,俺一直就想要一个爹爹。” 坐在一旁的二爷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小家伙又断断续续地说起今天白日的事情来:“今天晚上的时候,俺,俺偷偷跑出去玩儿了。” 小家伙说完还不忘小心地用眼睛偷看他娘的表情。在确定他娘没有生气发怒的预兆之后,才继续说道:“俺……遇到了表哥……” 表哥? “哪个表哥?”丑妇心里警惕起来。若是算作平安的“表哥”,那也只有柳家老宅的人勉强能够算作了。 “宝通表哥和迎夏表姐……之前俺见过的他们。”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丑妇心中更加警惕,想起柳宝通对她莫名其妙的恨意……丑妇担心他们对小包子说了相当过分的话。 “阿娘……他们都说你骗人,俺爹根本就不是赶考的秀才。迎夏表姐还说俺是俺娘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厮混,搞大了肚子,生出来的野种。”小包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挂着泪水,可怜兮兮地问:“阿娘……,俺不是野种,……对不对?” 小包子眼中带着卑微的希冀,一张瘦了一圈的包子脸上挂满的泪珠。 丑妇看得一阵心疼! “儿子,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阿娘呢?” “俺……害怕。俺怕阿娘难过。俺老做噩梦,阿娘不要俺了……阿娘,呜呜……”小包子说的语无伦次,但屋子里两个大人都听得明白。 小包子的意思是,他害怕他说出来丑妇会难过。但是今天晚上老做噩梦,梦见丑妇不要他了,小家伙是害怕了才这个时候跑来敲门的。 柳宝通,柳迎夏,……又是柳家! 丑妇眼中寒芒一闪。真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儿啊,我是你爹爹(三更) 二爷起身,坐在床边。 平安这时候才发觉一丝不对劲,有些犹豫,问丑妇:“阿娘,男女授受不亲!” 四岁的娃子……这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丑妇一阵羞愧地脸红。 二爷却躺下身子,连同丑妇,带着小包子,一起揽住:“平安……其实,我是你爹爹。” “咳咳……”丑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陡然睁大的眼睛瞪着二爷:你疯了吧你! 二爷熟若无睹,小平安狐疑地看他。 “……” “你瞧,咱俩像不?”二爷抱起平安,走到铜镜前,指着镜子中的倒映的两个人影。 丑妇停住了脚步,……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侧面。 别说,还真有点像呢! 但是…… 总觉得有些怪异,说不出到底是哪儿怪异了。 耳边就听到二爷对小包子“敦敦教诲”…… “你瞧,咱俩这么像,说出去,别人都不信你不是我儿子,是不?既然我是你亲爹,我和你阿娘在一起,怎么算作男女授受不亲呢?” 小包子可不傻,人家小包子逻辑可分清着呢。 当下就指出,“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俺相认?”又说:“你明明是南宫叔叔,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 小包子来时,二爷带着面具,后来被丑妇“识破”身份之后,就改以南宫尘的身份了。 小包子问的在理,人家二爷也早有准备:“爹爹这回来,就是和你还有你阿娘相认的。”瞧,多好的理由啊。 丑妇有种想喷血的冲动……特么的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真的?” “真的!”二爷保证。 小包子还是怀疑,但是又看了看铜镜中的两人,“其实……也不是特别像……” 小包子嘟喃…… 二爷听后,心中笑了:傻儿子,当然不像!这张脸是南宫尘那厮的脸,又不是他本人的。他和南宫尘是像,但要化作另一个人,还必须易容。 他的真容就和傻小子相似度更甚一些了。但也不会让人一眼就觉得像。注重细节的话…… 好在傻小子生在小柳镇这样的地方……不然的话,若是在京城之中,怕是有人看出端倪来了。 虽然傻小子乍一看,并不会特别地像他,因为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会往这方面想。但是……京城藏龙卧虎,什么样的家伙都有。止不住就有人看出端倪来了。 丑女人能不能站在傻小子身前,替他解决来自外界的猜测和伤害?! 这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他要更加的强大! “那……叔……” “没人的时候要叫爹爹。”二爷纠正。 小包子却抓住语病:“为什么没人的时候叫爹爹?难道有人的时候就不能够叫爹爹吗?” 小包子的疑惑,二爷心里叹了一口气。 “因为……爹爹的仇人很多。儿子,等你足够强大之后,爹爹才能公开你和你阿娘的身份。”二爷叫“儿子”叫的可顺了。 “哦……”小包子尽管不是很理解男人的话,依旧点头,懵懵懂懂的。 “所以,儿子,你有爹爹。而且,你爹爹我很厉害。只有很厉害的人才会有很多的敌人。 ”小包子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记住了两句话。第一句:你有爹爹的,第二句:你爹爹我很厉害。 “哈……”打一个哈切。小包子是累了。 二爷抱着包子上床榻,抓着惊呆的丑妇一起揽在怀里。 小包子打鼾了。是真累了。 小包子睡着了,两个大人却没有睡意。 “有什么要问的吗?”黑夜里,二爷问着话。 “你……知道我没睡?” “爷猜你睡不着。” 丑妇默认。 说:“就算是你心疼我儿子没有爹,可怜我……,你也不需要编造这么一个弥天大谎言来的。” 男人沉默一会儿,“其实……爷一直在想,你都被爷亲过摸过了,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将来……,将来你自然是要嫁给爷的。那爷也不算欺骗这小子吧,这小子以后不得还叫爷一声爹爹吗?早叫晚叫有什么区别?” 男人心道:这个时候,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 怕是这个时候说出真相……,这女人不知会不会逃得远远的。还是等到尘埃落定吧。 何况……他还想要看一看这丑女人能够到达怎样的地步。 丑妇讷讷,“不过,平安和你长得还真像……” “是吧?这说明爷和平安天生是要做父子的。”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想娶我?”丑妇径自说着:“你同意了,你家人同意吗?圣上同意吗?” 她可没忘记,身边这男人姓“南宫”,厉唐第一世家的嫡子嫡孙啊! 他的婚姻,抓在他的手中吗? 他的家人能够接受一个生过孩子的村姑吗? 身边这男人的身份,将来的婚姻大抵是连南宫家都不一定做的了主的!要有当今圣上的圣旨才行! 身份的高贵,有时候必须拿自由去换取。 男人目瞪口呆,看着一旁女人喋喋不休地问话,……他真的吃惊,女人遇到这样的问题,不都主动避让吗? 有哪个女儿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谈论自己的婚事? 就算再胆大的女子,不都得羞涩吗? 怎么他身边这个就不是? 但随即释然……,婚姻大事,又不是偷蒙拐骗,干嘛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提出意见,不是很好吗? 这个丑女人向来是这么的独特。 “睡觉!”男人唇边挂笑:“这些问题是爷的问题。爷自会处理……但若是你觉得你配不上爷,那么……就请你收起你不值钱的自卑,不如好好努力一把,说不得能够立个功,遇个贵人,从此进入到那个圈子里去。” 这回换做丑妇愕然了……这男人!这男人! 我特么的哪里自卑了? 但有一点,他说的不错。 她必须十分的努力了! 只是不知道,等到丑妇知道了最真最真,真的不能够再真的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感受。是怪罪二爷,从此与二爷一刀两断,又或者是其他的。 此处暂且不提,这是后话了。 …… 翌日清晨 清阮去小包子的房间叫人,结果被守在门外的阿大叫住:“小公子不在房里。” 清阮怒了,冲阿大就怪罪:“你是小公子的暗卫,小公子不在房间里,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阿大很无奈…… “阮内侍哟……小公子跑去殿下的卧室了。” “啥?”清阮以为自己耳聋,结果看到阿大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于是乎,清阮只好硬着头皮去敲主子的卧室门。 他犹豫地又犹豫,抬起的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昨晚听到了主子爷的“丑闻”,主子爷还没有和他算账呢! 这会儿,没有主子爷的召见,他就来敲门……,这不是寻死嘛! 但是不敲门又不行…… 可怜啊! 阿大是暗卫,这会儿可以躲在某根梁柱上,乐得轻松。 他可怜地看着清阮,送上满满的同情。 内侍这种事儿吧……,是比较能够接近到主子,能够得到主子的眷宠。但有时候也很为难的,比如这位阮内侍此刻就是了。 “是清阮把,进来吧。”就在清阮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内响起二爷的声音。 清阮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犹豫,抬手打开房门,轻悄悄进去, 绕过桌子,屏风后,二爷从里面走出来。白色的单衣,显示二爷是刚刚起床的。 平安习惯早起。这时候,也“索索拉拉”的爬起来。身上也着了单衣。 他白嫩嫩的小手揉着没睡醒的眼睛。抬眼只看到了二爷。 “爹爹……”小包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没睡醒的睡意。 清阮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抬头直视二爷。 这是不合规矩的,作为下人的,直视主子,就是没有规矩。 但此刻清阮顾不得其他了,他眼中满是询问。 二爷没搭理清阮,抱过小包子:“回头爷跟你说道说道。”这话却是对清阮说的。 清阮收起吃惊。 他毕竟服侍主子爷有些日子了。听主子爷话里的口音,大概能够猜出,事情不是他所想那般。 清阮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主子爷……昨天晚上,罗醇之带着柳宝通亲自登门。” “嗯?”二爷拧眉,他还记得做夜里,他儿子可怜兮兮地“控诉”那位柳宝通呢! “他们来有事?佟显没说过珍馐坊和罗家有所往来嘛。”二爷声音淡淡。 但清阮不敢有所隐瞒。 但又顾忌屏风后,床榻上的那位的想法。 也不知她是醒还是睡着…… “你说。” 二爷淡淡开口。 清阮直言:“罗醇之带着柳宝通亲自登门,是为了他收柳宝通作义子的事儿来的。” “呵呵,”二爷冷笑一声,“罗醇之倒也算个人物,儿子废了,就再收一个义子。可惜了他这么个人物,当年被他祖父强行逼得不走科考一路,继承罗家老宅。不然的话,朝堂上,说不得又多了一号人物。” 清阮默然,等到二爷说完之后,才继续说道:“罗醇之要收柳宝通作义子,他估计是被京城里的罗家长子逼得太紧了,因此,这收义子的场面,他想做的风风光光,高调行事。” “所以他来请佟显出席他收义子的席面?” 清阮不说话,都被主子爷说中了。 “佟显答应了?” “婉转地送走了罗醇之和柳宝通,只说看一看当天是否事忙。再做决定。佟叔是在等主子爷下令。” “去!怎么不去!” 清阮一楞,这话不是主子爷说的……而是屏风后传出来的声音。、 而且,听这位夫人的声音,明显夹带着怒气。 清阮又看二爷吗,等主子爷下令。 “丑女人都说去了,当然要去!非但要去!还要体面的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同簪束发,同心!(一更) 今日小柳镇上又发生一件大事,听说罗家的罗老爷子要认义子。 这件事情可稀奇了。 最近罗家因为旁边开了一家义庄的关系,可没少成为老百姓们的焦点。 今日罗老爷子换了一件榆钱图案宝蓝色的袍子,袍子到膝盖下,腰间挂着和田玉的挂饰。头发让下人们给整整齐齐扎了一个男子发髻,别一根青玉簪子。 到也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罗大管事给罗老爷又套上一件镶嵌金边的褂子,心中不免感慨,道:“老爷,看到您今日这模样,又让老奴想到您当年求学的时候了。” 罗老爷子瘦的只剩下皮的老脸顿了顿,也回想去当年来。 叹一口气:“哎!”无限感慨:“当年老爷我求取功名,可惜长辈不让,硬是断了老爷我的月钱。老爷啊,这才知道,这世间啊,没有钱是真的不行啊。” 罗大管事却有微词:“当年老爷您走科举之路,今日说不得也要高居庙堂之上了,老爷您如今也不会有人欺到您头上来了。” 这话一语双光,既说了这段时间丑妇与罗家作对的事情,又暗中表示了对于逼迫罗老爷子认下自己的庶子这件事的不满。 罗老爷子深陷的眼闪了闪,面色渐冷:“没人能够欺负你家老爷。远在京城的大哥不能,那女人更不能!” 罗大管事立马涎着脸,满脸笑:“是是是,谁也不能够欺负到老爷子!那女人以为在罗家旁边开个义庄就能够算计到老爷子。 殊不知,这点儿不痛不痒的小手段,根本上不了老爷您的根基。她那点儿道行,在老爷您面前,还不是小巫见大巫?不好比的!” 罗老爷子深以为然,如同爪子一般苍老的手掌抚着花白的胡须:“呵呵,老夫这就叫她知道,年轻人要懂得尊重老人家。” 这话说的含蓄,但只有罗大管事知道,眼前这个驼背不起眼的老人,手段是有多毒辣!不过他倒是不同情那女人,这些日子,几乎夜夜都被隔壁义庄的哭丧声吓醒。 都快一个月了,都没睡过安稳觉! 这日子再这么过下去,他得先崩溃! 不过……这女人这手段说不得多高明,但真的挺折磨人的。不知道她怎么就想得出这么缺德的主意来着。 “老爷,时辰差不多了,备轿去望仙楼吧。”小柳镇上,除了珍馐坊,就是望仙楼规模最大,彩色最多。 罗老爷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要不是这该死的贱女人,老夫办个宴请,还得巴巴地跑去酒楼才行……”因为罗家隔壁就是义庄……,这些日子根本没人敢上门啊…… 没谁愿意自找晦气吧。 …… 珍馐坊里,丑妇看着二爷给平安准备的衣裳。顿时傻眼了…… “这个……要不要这么招眼呐?” 托盘中正是二爷给小包子准备的衣裳,丑妇拿起来,手一抖,整个衣裳的面貌就全印在眼里了。 二爷给平安准备的是一件宝蓝丝绸的袍子。这袍子看似普通…… 但样样都是上品。丝绸用的料子是上好的,宝蓝的颜色也正!仔细看,袍子的两边袖口都用金线绣了彩云图案。 喜庆还大方。 “平安还小,这个……穿这么深沉的颜色,好吗?”丑妇有些犹豫。 但她下一秒,手中一空,袍子已经被身边的男人接过去了。 “走,儿子,爹爹给你换衣裳去。” 二爷显得很激动,清阮站在一侧,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难不成太子殿下真的“从良”了?一心一意做一个好父亲? 不过就是帮着换一件衣裳罢了,要不要这么的激动啊? 但无论清阮此时内心是有多么的激动和澎湃,他也无法将他的感情传递给任何一个人,于是乎,……站着看呗…… 屏风隔开了外面的视线,但隔不开里面的声音。 屏风另一侧,不时地传来一大一小的声音。 “爹爹,俺自己可以穿……” “爹爹给你穿,和你自己穿,能一样嘛!” 丑妇和清阮这一次难得的有志一同,非常有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哪儿不一样了?最后不都穿在身上了马。 屏风内的对话继续…… “爹爹,俺真的可以自己穿,俺自己来吧……,爹爹坐着休息休息……” “还是你小子懂得心疼人,不像某个丑女人……”这声音摆明了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因为声音陡然提高了。 “不是的,阿娘可会心疼人了,真的!再说了……爹爹给俺穿的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的……” “噗嗤……”听到这里,丑妇很不厚道的笑了。 “哎哟喂,原来是因为穿的不好,被嫌弃了啊……”她提着声音,故意刺激里面的男人。 男人果断黑脸如包公。 气呼呼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啊! “清阮,你怎么做的近侍?啊?没看见你家的小公子要换衣吗?” 于是乎,清阮是站着也中枪。某男人的怒火不能向着某女发,也不能向着某包子发,只能集中火力,冲着站一旁看戏的清阮发! 清阮心里委屈又无辜:做个小小的近侍,我容易嘛我! 这一段换衣风波,这才平息了下去。 等到小包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即便是几乎天天对着小包子的丑妇,也双眼止不住地瞬间一亮。 原来想着小孩子传得粉粉嫩嫩一点,会很可爱。没想到换个深沉中带着透亮的颜色,也不错。 虽然小包子长得也不错,但……不得不承认,真是应了那句话: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小包子顿时变身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了。 丑妇止不住的点头:“好看,到底是我生的。” 旁边清阮瞬间被戳中某点,条件反射一样看丑妇……夫人啊,这和你生的有毛关系啊? 这都是咱殿下的功劳啊!要真像你了,到时殿下怕是都认不出自己的娃来咧! 想归想,却不敢说,因为他刚才不小心瞥了一眼自家的主子爷,……这位淡定得很! 居然听完夫人的话,还能够十分真诚地点头附和夫人! 清阮扶着额头……天呐……难道这里只有他不正常吗? 为嘛其他人对夫人的话点头附和,就他…… 丑妇拉着平安的手:“这就出发吧,瞧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去找佟掌柜的。” “等一下。”却被身后二爷叫住。 她疑惑:“还有事?” “换衣裳。” “啊?”丑妇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清阮端出另一个托盘,看到托盘上的衣裳,这才了悟,于是连忙挥挥手:“我就用了吧。这样挺好。” 她埋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上。 现在身上穿的衣裳就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二爷命人给她量身定做的。 因为昏迷和戒毒的关系,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圆盘脸瘦下去一点点,露出尖尖的下巴。 那一刻,当她发下她有了尖尖的下巴的那一刻,她简直是乐疯了。 这真心不能够怪她太大惊小怪! 实在是这具身体,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每天晨起锻炼……那也没见瘦过! 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这具身体上看到有“尖尖”的东西! 这能不兴奋吗?你说! 这可不只是意味着“她瘦了”这么简单直白的一个事实,而是意味着打破了“这具身体像施了魔咒一样减肥减不下去。”…… 但,手中这衣裳…… “你是被珍馐坊看重,派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二爷淡淡提醒一句。 聪明人交谈,只需要点到为止。 丑妇立刻了然,再也不推辞,拿起衣裳进到屏风内。 二爷的声音传来:“清阮,你带平安先到楼下,让佟显在车外等着。” “是。主子爷。”清阮应了一声,去请平安:“小公子,奴先带你下楼去。” …… 当丑妇重新出现在二爷面前的时候,二爷止不住心跳快一拍。 这丑女人瘦了一圈,脸也变小了,这身深紫色的男人的袍子穿在她身上,自有一股的飒爽。 “你为我选的是男人的袍子?”丑妇自顾自说:“不过真的挺适合我的。” “那是,爷亲自选的嘛。” “美的你。” “别动。”二爷铜镜前的椅子,“坐下来。” 丑妇不知他想做什么,坐了下去。 一双修长的的手轻轻解开她的发,手执木梳…… 一梳,二梳,三梳…… 其实,二爷只是在给她梳头,但是丑妇就是觉得……他梳下去的每一下,都仿佛不只是梳头发,而是饱含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 “嘘……”二爷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住她的嘴唇,止住她的话。 “马上就好……”二爷将她的头发高高梳起来,梳成一个男人的发髻,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发,铜镜中…… 她看到二爷另一只手探向他自己的头发上,下一瞬间……二爷的发髻散下来,此刻他手中多了一枚金镶玉的簪子。 再然后……,那只金镶玉的簪子已经簪在她的头上。 “二爷……” 男人墨发披散,谪仙人的仙姿更甚。 头发高束于头顶时,只觉贵气超凡。 当他一头墨发铺陈开来,印着他白皙的脸庞,黑曜石的眼睛…… 丑妇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上天的绝笔啊!如仙人泼墨,如山水画般的美颜…… 这个男人,俊美的那么不真实……连带的,她得这男人看重的事情……也那么的不真实。 他,真的会属于她吗?就属于她一个人! 会吗? 丑妇几次想张嘴,张了张,又闭嘴不语。 楼下和小包子,佟掌柜一起,上了马车…… 她的手摸着发鬓那支金镶玉的簪子,他可知,同簪束发,是为同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见罗老爷(二更) 望仙楼,客满云集。举目一望,全是本镇数得上名号的大户。 楼高二层。 望仙楼规矩:一楼待客,二楼止步。 何解? 说的是望仙楼最早时候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如今换过几任东家,无人敢不遵守。 不管谁来望仙楼,可包场,可散客。但一般客人活动范围只在一层之中。 望仙楼有二层,通向二层的阶梯不在角落,反落落大方,落在最中央,入楼就可见。 二层也非不可进去,先头说了,“一般客人”不可进去,但有两种客人可以进去。 第一:读书人。 这里的读书人指的可不光光是会读书的人。 这人,至少要考取过童生。 第二:文采斐然者! 这一乍看,前者和后者不都是一样嘛? 错也!文采斐然,自然是要作文章。当场执起狼毫笔,徽墨在白灰刷的墙壁上! ……区区一个小柳镇,搞这么特殊的规矩,着实怪异得很。但生于小柳镇的老百姓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起望仙楼,人们通常只把望仙楼一层看入眼。 二层?那是什么?没上去过! 今日,罗家在望仙楼宴请本地豪绅。即便是罗家包场子,也必须得遵守望仙楼这条不成文的规矩。 不是说罗老爷此人好说话,而是在于根本没必要一定要争执着去二楼。多少年来,望仙楼的二楼等同于虚设。 但……今日又有些不一样。不!是这段时间都不一样! 平日冷冷清清的望仙楼二楼上,热闹极了。 罗老爷皱眉,叫来掌柜的问话,他指了指楼上:“怎么回事?” 掌柜的看一眼二楼上人影攒动,嬉笑声不停。 这望仙楼的掌柜的一脸笑呵呵:“赶考路过的学子。” 罗老爷点点头,人家望仙楼的规矩就是这样……楼上那群既然是赶考的学子,倒也说得过去。 “今日罗老爷宴客,怎么能够少了老夫呢?”笑声从大门口传来。 门口又来一人。乍一看,没甚特别。 “哎呀呀呀,是老金来了啊。”罗老爷子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整个人迎了出去。 “恭喜恭喜,罗老爷今日又得一子,恭喜恭喜啊。”金翁忽视罗老爷故意的亲近。 罗老爷称呼金翁一声老金,可不就是故意来亲近的吗? “哎呀,金老头,没想咱俩这么有缘,前后脚到。”又是一人,是卢翁。 这下好了,小柳镇三巨头全聚一块儿去了。 罗老爷笑着打招呼。 三人之间,一阵阿谀奉承。 哎呀呀呀,卢翁啊,你家的大儿子出息啊,偌大的老宅都留不住他的心呐…… 哪里哪里……比不得罗翁今日收的麟儿,听说……是南畦村柳家的小秀才?是姓柳吗?…… 金翁,你的女儿可为巾帼不让须眉,商海之中,男子面前,也不遑多让啊…… 呵呵呵,谬赞了谬赞了,女人上部的台面啊,还好老夫还有个聪慧的小孙子…… 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似相互逢迎称赞,实则,这期间已经过上招了。 罗老爷脸本就黑,因此,铁黑的脸色倒也让人看不出来。 心道:什么叫做是南畦村柳家的小秀才,是姓柳吗? 废话!南畦村的柳家小秀才不姓柳是什么! 这姓卢的老家伙是故意让他心里膈应! 姓金的也不是好东西!不就一个孙子嘛!炫耀什么劲儿啊! 罗老爷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他儿子不能生,嫉妒人家有孙子! “呵呵呵,今日是我罗家的大喜事儿。两位请。”罗老爷子败阵不耍赖,直接请了金翁和卢翁入席。 罗大管事亲自引了金翁和卢翁坐席,这又看自家主子等在大门口。 走了过去,低声在罗老爷身边说:“老爷,人都到齐了……” 罗老爷暗自摇摇头,低声咒骂一句:“不识好歹……” 罗大管事驼起的背顿了顿,心知自家的老爷子要等的两位重要的客人都没有到,因此,才会怒气顿生。 “莫气,老爷。说不定史县丞和佟掌柜已经在路上了。” 罗老爷子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瞧见街尾有一台藏青色的轿子来。 “老夫就说史县丞不敢不来。他要政绩,就得靠镇上的乡绅扶持。不然他得罪光了镇上的乡绅,考核政绩的时候,看他如何收场。”罗老爷老怀大开。终于来了,这姓史的老家伙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嘛! 眉眼中带着一丝得意。……自然是得意的,史全来了,说明姓史的家伙并不是对那贱女人惟命是从的。 罗大管事弓着背站在罗老爷子的身边,听着罗老爷子断章取义的话。心中觉得不妥。 又说那个史县丞就算不来,也算不得得罪光了整个小柳镇的乡绅,顶多就是开罪了罗家一家而已。 可别忘记了,别的人家暂且不说,就说金翁和卢翁……若问实力的话,这两家联手起来,罗家也得避其锋芒。 当然,罗家还有一个京城里当官的大爷在……以前可以照拂的时候也没见多照拂一下。何况现在自家的老爷子驳回了京城那位的命令——收义子,不过继。 这之间这么大的矛盾……怕是京城里那位罗老爷子的大哥可不会插手这边儿老宅的事情了。 有了金翁和卢翁……,史县丞还怕没有政绩吗? 听说那贱女人伙同了金翁、卢翁,还有镇上其他几家乡绅一起开的那个“柳镇大排档”,生意可火了,一到晚上,客满云集,店外头排着一长串的队伍心甘情愿地等着! 罗大管事这话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要他出口提醒罗老爷子,三个字:不要想! 这一会儿的功夫,史县丞的官轿到了大门口。 “草民罗醇之,见过父母老大人。”罗老爷迎了出来。 望仙楼里人一听罗老爷说县丞老爷到了,立刻都向着大门迎了出去。 这个时代,官和富商,还是有身份高低的。 士农工商,官身最尊贵,商人最低贱。 只是厉唐法律更加开明。商人身份不高,但并不如中国古代那样卑贱。 更何况,无粮不安,无商不富。这是铁的道理。 因此,厉唐还是很重视商人的。 “呵呵呵,罗老爷起来吧,今日又不是开堂会审,大家就不必行李了。”史全笑呵呵的摸胡子。 “史县丞请。” 罗老爷迎了史全进去望仙楼。 史全坐的自然是上座。 罗老爷子又有些分神地瞧了瞧大门口,还有一人未到呐! 也不知道今日来还不是不来了。 你可别瞧着佟掌柜只是人家一掌柜的。但是就冲着“珍馐坊”三个字,罗老爷就算求,也要把佟掌柜给求来。 这和其他无关,只和面子有关。 罗大管事省心,替罗老爷子在门口又看着了。 别说,还真让他守到了。 “老爷老爷,来了来了。”不怪罗大管事有些小激动,实在是……做下人的,尤其是贴身服侍主子的下人,就要做主子喜欢的事情…… 罗老爷急急三步并两步奔走到大门口。 正巧,一辆马车在他面前停住。 马车面漆黑,看起来不起眼。 但,罗老爷见多识广,立刻就看出门道来。 马车车窗布用的可是上好的缎面! 这辆车不用镶金镶银,就那木头,就是上好的黄梨木做的!黄梨木结实,还防腐烂。这一块儿的价格就高了去了,何况这一车子! 罗老爷正想要迎上去,他心心念念的佟掌柜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佟掌柜好……” 他同佟掌柜打招呼,岂知,后者根本没理他,而是站在马车下,仿佛是在等着谁下马车。 谁? 罗老爷心中有疑问。谁能够让佟掌柜恭恭敬敬地等在车下。 随后,马车里出来两人…… 是她! 罗老爷顿时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一口老痰嗫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很! 等到佟掌柜抱住那贱女人的儿子下了马车,那贱女人也下了马车,佟掌柜才恍然大悟地发现他。 “哎呀,佟某来晚了,来晚了。”佟掌柜一张圆盘胖脸上堆上了笑,又问:“没见罗翁等久吧?” 罗老爷见佟掌柜一张白乎乎的圆脸上满是和气笑容,说话声音又和气轻巧,一时之间,只觉得更加堵心了。 人家对你客客气气的,又是打招呼又是询问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是有气也没出撒! 只好暗自深深呼出一口气,拱拱手:“当不得佟掌柜一句罗翁……叫我醇之即好。” 佟掌柜心里腻歪:我年纪还没你大呢!叫你醇之?也亏得你说得出这话来的,真的是没脸没皮的货! 心里腻歪不爽,面上不显。 佟掌柜可是人儿精的,怎样做人,他可老练着呢。 摆摆手:“佟掌柜太客气了。说来,论年纪,你我差不多大,叫你一生醇之也不为过。”话锋一转:“但佟某人不过就是一掌柜,给人管事儿的。还是唤你一声罗翁的好。” 罗老爷听了老脸顿时火辣辣的,好在他肤色黑,看不出来。 佟掌柜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你我差不多年纪……咳咳……差好多呐! 罗老爷是故意套近乎,结果被人不动声色地涮了一遍。 罗老爷赶紧转移话题:“这两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宴开(三更) “哈哈哈,这位丑大娘子。罗翁你该认识的。” 这个“该”字用的实在是太妙了…… 想当初,这俩人不还为了义庄那件事情打过官司的。 这件事,闹得是轰轰烈烈的,这小柳镇上,有谁不知道? 罗老爷子有些后悔,今天是不是不该为了面子,丢了里子? 没事找个人来怂自己做什么! 然,悔之晚矣。总不能人来了,他给轰出去吧? 若是真这么干了,那可就彻底得罪了“珍馐坊”!整个“珍馐坊”! 可不单单只是小柳镇上的! 罗老爷子硬着头皮请佟掌柜进望仙楼,只是在丑妇进去的时候,…… “佟掌柜见谅,罗某与这位丑大娘子有些……所以,抱歉了,佟掌柜,不是罗某不通人情,罗某今日收义子,实在是不想有闲杂人等在场,更不想看到仇人在场。” 这下好了,丑妇瞬间升级成罗老爷子的“仇人”了! 佟掌柜依旧笑呵呵的,看不出不高心来。罗老爷子观察了好久,这才放心,暗自松了一口气。 二人之间的交谈声音不大,里面倒是没有人听到。 但是当丑妇牵着平安走到望仙楼门口的时候,罗老爷又挡在了她面前:“丑大娘子,老夫刚才已经说过了,老夫今日不想见到你。” 这回靠的近,就在大门口。 有人耳尖……丑大娘子? “是丑大娘子!”卢翁年迈,但耳朵特灵敏。立马站起身,向着大门迎去。 在大门口看到了丑妇,这才确定,真的是丑大娘子! “丑大娘子,你可回来了!我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众人看着潸然落泪的卢翁愕然…… 这,这可是他们小柳镇上三位泰斗之一啊! 这怎么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泪眼蹒跚的? 金翁也站起身来,“丑大娘子……你怎地瘦了?” 金翁顾不得男女有别,一双老手抓住丑妇的手掌,满眼地恳切。 丑妇见此,心中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貌似……她也只是和这些人有着一项合作项目。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吧? 怎地……卢翁泪眼蹒跚,金翁激动地不顾男女有别,她可以感受到,金翁抓住她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 这是内心十分激动! 她怎么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柳镇大排档”的生意火爆,真的如同她所言,到了后来,有很多特意从其他地方赶过来,就为了尝一尝“柳镇大排档”的小龙虾。 对于小柳镇其他人还好,或许激动是有的,但是像面前这卢翁和金翁,这一辈分的人,却是不一样的。 他们久居小柳镇,若是有一日,在他们的努力下,小柳镇能够被更多的人知晓并且记住,他们的开心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因此,这二人是真的见到丑妇激动了! 罗老爷这回是气得七窍生烟。这不是硬生生地打脸吗? 他这里刚表明了态度,他请来的客人,还是身份不一般的客人,一个个的都…… “大娘子回来了。” 若是说,史县丞是罗老爷子最后的一点点欣慰。那么,现在这份欣慰也没了。 史县丞向着丑妇身边的平安招了招手:“小家伙,来史爷爷这里,史爷爷这里有好吃的酥糖。”说着,真的从怀中摸出酥糖来。 当史全从便服里摸出酥糖来的时候,望仙楼里所有人都向着他投去诡异的目光。……一个当官儿的,身上带着酥糖…… 偏偏,这里很多人又知道,史县丞不喜欢吃甜食。 众人又将视线转向史县丞手中的酥糖上,那酥糖看模样……就应该是经常放在身上的。 咳咳……史县丞不会是随时随地将这酥糖放在身上,就等着见到人家丑大娘子的儿子给的吧?…… 众人有志一同地想到了一块儿去。 在这之后的第二天,整个小柳镇上就传出了一道绯闻……,这是后话,过后再说。 又说罗老爷子被硬生生打脸,竟是只能气在心里。 柳宝通站在罗老爷子身后,一副乖巧温文的模样。 双眼竟带着一丝柔和看向丑妇那方向。 被那目光一扫,平安抓着丑妇的白嫩小手顿时一哆嗦,“阿娘……” 丑妇自然也感受到那目光来,她漫不经心,淡扫一眼罗老爷子身后的柳宝通。 她还没找他算账呐!柳宝通竟敢欺负到她儿子头上来? 不好意思,她护短的很。就是连一个眼神的委屈都不愿意让小包子忍受?怎样?! 却是目光一扫二层楼。 “儿子,咱上楼去,楼上干净。” 罗老爷子心中恨极了,什么叫做楼上干净?楼下就脏了?这不是指桑骂槐吗? 但见那贱女人牵着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向着通往二层的阶梯漫步而去。心中狠狠暗笑:蠢女人,不知道望仙楼的规矩。他等着看她鼻青脸肿。 金翁有意提醒:“大娘子,那里……哎哟……”话未说完,整个人朝前扑去。 “金翁怎么了?”却是柳宝通在旁边搀扶著金翁。 金翁回过神来,一看身边这人,金翁老眼中精光一闪,眼角余光扫向身后柳宝通的脚。 那脚收势很快。但即便如此,金翁也察觉到,他刚才那一跤,怕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使了坏。 好小子!连他这辈分的人也不放过! 到底存的什么心?那不也是和他流着一样血的人吗?看这架势,是要看丑大娘子笑话? 果然…… 丑大娘子和小家伙儿被掌柜的拦住。 望仙楼的掌柜看上去和和气气,但却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主儿。 望仙楼定下那样奇怪的规矩,做掌柜的左右是要被人为难的,本镇的人还好,可要是那外镇赶路的人,偏偏要上二层楼……指不定这掌柜的赶了几回客了。 “丑大娘子且慢。” 丑妇微微挑眉,“有事?” “不敢。只不过请丑大娘子遵守望仙楼的规矩。” 规矩?……丑妇淡淡:“请说。” 掌柜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今日这种拦住客人的事情,他没少做。但被拦下的客人,脾气如此之好的倒是少有。 心里就对丑妇多了那么一点亲近,少了几分棱角。 掌柜的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木板:“大娘子请看。” 丑妇看完。 掌柜的笑呵呵地说:“如此,还请大娘子配合望仙楼的规矩。” “可以。” 咦?怎地回到的这么爽快? 掌柜的愕然吃惊地看着丑妇,但随即释然,人家丑大娘子不纠缠不休,这是好事儿,当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么,大娘子请了!” 丑妇抬手挡一下:“掌柜的,你望仙楼的规矩我和家里小子是绝对会遵守的。但……我和这小子可没准备要被掌柜的‘请’出去。” 掌柜第三次愕然……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看起来和善好说话,其实是要以势压人吧!掌柜的拧眉,想着这位大娘子怎么也得到过当今圣上的圣旨,到时候以……他还真难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当家的(一更) “大娘子想要玩儿强的?” 丑妇觉得有趣,看眼前这掌柜的,哟呵,还有那把子的横性呐! 掌柜的一副“你今天想要上二层,就得踏着我尸体上去”的架势,还真挺吓人的。 丑妇了然,怪不得,这多年,也没听说过望仙楼里的规矩被人破了去的。原来这掌柜的就是个专横的。这倒是更有趣了。 她眼角余光一扫那正厅中的人,正厅中人分为三派,一派是和金翁等人一同的,站在她这边儿的。另一派,就是与罗老爷子同仇敌忾的。最后一派,是中立。 叹口气……古往今来,事事都逃不过这三派对立的结局。 “年掌柜。”她叫一声年掌柜,指的就是面前挡着她的望仙楼掌柜的,然后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年掌柜,我没记错的话,望仙楼的规矩定下之后,还有一类人可以进出。这地契,年掌柜认识吗?” 年掌柜别看人到中年,眼睛可毒着呢。 “呀!”年掌柜看清了丑妇手中的转让契约,当下惊呼一声:“东家什么时候将望仙楼转让给大娘子了?” 什么?! 望仙楼转让给这丑大娘子了?! 当下,在场的本地豪绅们一个个的目光呆滞,…… 望仙楼转让了? 望仙楼转让了! 说也奇怪,今日这里云集了小柳镇所有的本地豪绅,但就是没有望仙楼的东家。因为什么?因为望仙楼的东家不是小柳镇的人! 一个不是小柳镇的人愣是在小柳镇坐拥一座在当地名气不算小的酒楼,非但没有受到当地豪绅的齐力排挤,或者说,当地豪绅曾经排挤过这位东家,但是人家愣是八面如山,巍峨不动! 管你是风里来,雨里去,雷打不动!照常生意兴隆! 有几个带头的,曾经还被反削一顿! 这说明啥? 说明人家背后有人! 因此,在此之后,小柳镇上没人再去主动招惹这望仙楼了。但,明争不敢,可以暗斗嘛! 可不管明争暗斗多少年了,连人家的老底儿都没摸清过。 但……就是这么一个集能耐和神秘于一身的不好惹的人物……居然把这多年开着的望仙楼转让了? 当下,所有人凛然。 可以说,这里大多数的人即便没有与望仙楼打过交道,那也各个都是人精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这丑大娘子是怎么做到的?! 望仙楼,小柳镇上除却珍馐坊外另一独特的存在! 丑妇扫一眼四周静悄悄的,人人向她送来的钦羡的表情,不禁暗自好笑。 说来,这望仙楼竟然是珍馐坊的的附带产业!地契都放在佟掌柜那儿搁着呢。 自从知道罗家要在望仙楼里宴请众人,佟掌柜就把一切后续都办理好了。 这不,连转让契约都给一起办好了。 “年掌柜,作为望仙楼新任的东家和少东家,不知我和家里这小子能不能到二楼坐一坐,小憩一会儿?” 年掌柜在这期间,眼神变了好几变。自从他当上这望仙楼的掌柜的,就从来没有见过东家,只有到了半年一查账的时候,才会有专门的人来通知他,然他把以往的账册都给准备好,这些账册自然也是那些专门的小厮带着给东家的。 东家从来不管望仙楼的事情,只有一条,不许人破坏望仙楼定下的规矩。有一日他年掌柜做不到,那从此也没必要做这个掌柜了。 因此,每回,有人试图破坏望仙楼的规矩的时候,年掌柜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笑话,能怕死吗?一年二百两白银的报酬啊!去哪儿找这个好的活计? 别说小柳镇这样的小城镇,就是大城镇,也难有这么好的报酬啊! 年掌柜本人就曾经有话:势与望仙楼规矩共存亡!规矩在人在,规矩破人亡! 但也因为东家并不管望仙楼的事情。实际上,望仙楼里,年掌柜才是真正的掌权人。如今来了一个新东家……不知道…… 年掌柜心思百转千回,眼神闪烁一下,又和和气气地冲着丑妇拱手:“既然是东家和少东家,自然可以上二层小坐休憩。小人给您引路。” “嗯。”应一声,她只看年掌柜的走在前面,小意逢迎。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 年掌柜这般,之前无论如何挡住她去路,此刻态度陡然间转变。 或许这样势利的行为让人不喜,但却无过错。身份变了,立场就变了,立场变了,继而利益变了。 说到底,年掌柜不过是做了当时当地对他最有利的抉择罢了。 如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商场中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上演,自然见怪不怪。然,小包子未必懂得。 小包子又是个不懂就问,全心向学的主儿。 小包子拉拉丑妇的袖子,低声问道:“阿娘,年掌柜伯伯为什么刚才还凶神恶煞,一会儿就变了?” 丑妇瞧着小包子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笑了笑,说一句:“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追求不一样。有人为名,有人为利,也有人活得不明不白。年掌柜活得是利益。” 在包子面前,只要包子问,丑妇从来就不忌讳这些人情世故。 小包子似懂非懂,但又问丑妇:“那阿娘为什么而活呢?” 丑妇爬上阶梯的脚顿了顿……她为什么而活? 前世为了家人一份关爱,最后葬送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天真,换来的却只是名利金钱。 这一世……丑妇微微勾起唇角,她伸手摸了摸小包子的后脑勺子,笑得慈爱:“阿娘为活着而活。” “阿娘,什么是为活着而活啊?”小包子摸不着头绪,只好挠着耳朵问。 “等你懂了这话中意思的时候,阿娘再告诉你。” 小平安却心道:俺要是懂了阿娘话里的意思,那还要阿娘告诉俺啥子? 多年之后,平安终于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母子俩交流的声音并不高,别人或许听不见,走在前头带路的年掌柜却听得一清二楚。 心中骇然的同时,也升起一股不安了。做了多年自在惯了的掌柜的,多了一个厉害的东家,这个消息真的不能算作是好消息。 “年掌柜,你下去吧。让人送些瓜果和干货来就好。”丑妇淡淡吩咐年掌柜。 与此同时,即便罗老爷和柳宝通很不甘心,但却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来刁难丑妇母子。 而其他人见罗老爷子都作罢了,也就讪讪闭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战(二更) “今日请来众位贵客,想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老夫罗醇之,见柳家的后生晚辈十分聪慧善学,懂事知礼。老夫是十分地赏识这个后生晚辈的。”罗老爷子说了一大堆话,终于进入正题:“因此,今日请来在本镇上有名望的贵客们,就是为了给老夫做个见证,老夫要收柳家小子柳宝通作义子。” 大户人家收义子啥啥的,其实是要族里宗亲点头同意的,然后两家人都必须在场的。但今日罗老爷子只是宴请镇上有名望的人家。 因为罗老爷子今日叫来镇上的有名望的士绅,其实只是走一个过长。目的并不是如他本人所说那样,做一个见证。 说实话,罗家手义子,跟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罗老爷真正的目的是叫来这些人,当着这些人的面把这件事公开化,意思是:以后这柳宝通就是我罗醇之的义子,义子也是子,你们这些人以后见到柳宝通或者做事的时候,都得看在我罗醇之的面子上,能帮衬的就帮衬。 今日这宴请说白了,最终的目的是昭告天下:柳宝通已经姓罗了!所以你们以后对待柳宝通就得用对待罗家人的态度对待。 否则休怪我罗醇之无情了! 席面上坐着的人,心里不管怎么想的,嘴上可能是恭喜的恭喜,好话说了又不要钱。至于以后怎么做,呵呵,那就不似罗老爷子能够保证的了。 “来,宝通,这里都是你义父商场上的朋友,来见一见你这些伯伯叔叔们。”罗老爷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又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亲切地招来身后的柳宝通……啊!不!是罗宝通。 “宝通啊,先来见一见你金爷爷和卢爷爷。以后要多多地向你金爷爷和卢爷爷学习为商的手段。” “是,宝通知道。金爷爷好,卢爷爷好。”宝通是个少年,他其实和金翁家里的金一诺小子差不多大小。唤金翁和卢翁一声爷爷也算过得去。 但今日这个场合里,罗老爷子这番举动,无疑是套近乎的。 金翁和卢翁见多识广,一眼便猜透罗醇之的目的。但也不点破,各自笑呵呵,从怀中拿出见面礼,笑呵呵地夸赞罗宝通几句。 罗宝通客气地推卸几下,最后在罗老爷子从旁打圆场之下,伸出手去接金翁和卢翁的见面礼。 “两位小柳镇的老泰斗啊,人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不懂事,你们俩怎么也跟着犯糊涂了?” 陡然拔高的声音,从二楼栏杆传来。 罗宝通去接见面礼的手顿了一下,本能地转头向着身后二层仰头望去。 那女人一副从容地坐在靠近栏杆的位置上,手中一杯茶水,一边饮茶一边望一眼身下。那模样,太也潇洒。 柳迎春凄惨的死又浮现在罗宝通的脑海里。 他就想不通,老天爷怎么会这么关爱这个女人的! 迎春那样良善温柔的女子却要凄惨地死去。死之前还历经磨难! 丑妇越是潇洒不羁,从容淡然,罗宝通心里就越是不甘和不服。 他上前一步,冲着二楼上的丑妇拱拱手,温文儒雅的知礼模样,“大姑今日又来凑趣儿,不会是又想要迫害小侄吧? 小侄有一问要问一问大姑。……为何每次小侄遇上好事儿,大姑就要来迫害?怎地不见小侄有难时,大姑帮扶一把的?” 嗬!来势汹汹啊! 丑妇讶然! 她这个“侄子”终于“开窍”了?不再转弯抹角,……不得不说,罗宝通今日这样直来直去的问话,要比之前绕好几道弯子的方法,更得她赏识。 这个少年,成长的速度远超过她的想象。 他自私自利,但从前只知道绕着圈圈来达到目的。而今,这个少年不再做多此一举的事情,直接朝着她“开火”,并且,火力十足! 罗老爷一派的人,立即抓住机会。 “丑大娘子,我等虽然敬佩你为北疆做出的贡献。但是,这也不能够成为你迫害罗小公子的理由。”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丑妇认识,是当初想要参与到她小龙虾的计划中去,但是被她拒绝的一个人。 这人姓胡,人送外号胡三爷。 当时,她见这胡三爷虽然长得端正,但一双眼总透着邪气。都说眼是心灵的窗。眼都不正,这人品行未必就好到哪里去了。 因此,她果断地拒绝了这位胡三爷。 如今再见面,没想,这胡三爷,改投罗家了。 果然是商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丑妇冷笑一声:“胡三爷是吧?我记得你,还得多谢你当初赏识我那小龙虾的计划。只可惜,当时我看胡三爷家事繁忙,拒绝了您。抱歉抱歉。” 哦……,原来是被人家拒之门外,现在心生怨恨了啊…… 胡三爷见众人看他目光带着嘲弄,当下恶狠狠地瞪向楼上的丑妇。 一副咬牙切齿模样:“丑大娘子,一码事归一码事。难道你做事情,从来都是公私不分的吗?”此话意指丑妇狭私报复他。 贱人,害他在众人面前丢脸,让她好看! 却见楼上那女人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哦……,胡三爷公私分明,我懂。” 噗嗤…… 不知道是谁不厚道,没有忍住,居然当场笑了出来。胡三爷眼睛一溜索,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那嘲笑他的人,结果看到一群人虽然绷着脸,没笑,但是那绷住的面皮简直可以说扭曲了!分明是憋笑憋得痛苦! 人家丑大娘子都说了,你胡三当初觊觎人家的小龙虾计划,但是被拒绝了。……偏偏,这胡三要做出头鸟,看似正义地去为罗宝通出头,结果呢……其实就是为了报复当初被丑大娘子拒绝的不甘! 什么叫做公私不分?你胡三就是公私不分! 罗宝通安慰胡三:“胡三爷,今日多谢你为宝通出头。你的好,宝通记住了。”瞧,这话既给了胡三爷台阶下,又暗指丑妇不厚道。 什么叫做出头?良善的人面对恶势力的倾轧,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不畏强权,这叫出头! 所以呢,罗宝通一句话,把他自己归为了受到恶势力倾轧的良善好市民,把丑妇贬低为恶势力一方! 但这话又说的极为隐晦,若是丑妇不够精明,忽略了这话,那后果……,很可能明日一早,整个小柳镇能够传出,丑妇为恶不做的恶行,若是罗宝通再恶毒一点,能够翻出当初她拼死不嫁罗家,害得柳迎春代嫁的事儿来。 如今柳迎春死了,……人死了,那就无限大了。 她即便没错,但世人大多骨子里是同情弱者的,死者为大,丑妇没错,也会变成有错。因为柳迎春是替她代嫁的。 世人可不会管她是自己愿意嫁的,还是柳家把她卖了得好处的,他们只看到结果是:柳迎春替亲大姑代嫁,而柳迎春死了。丑妇却过得越来越好。 真相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丑妇心思百转,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一个把柄给罗宝通。 “今日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狼狈为奸。”丑妇慢慢站起来,俯视众人,一双眼直直锁住罗宝通:“柳宝通……啊!不!,现在该改口了,叫你罗宝通才是。 罗宝通,你不用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好似我亏欠你很多似的。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受了刁难的模样,说一句打嘴的话,若是我丑妇存心刁难你,你罗宝通今日也不会风风光光地站在这里!”丑妇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但她这话,让人无端信服。 罗宝通憎恨丑妇,这个女人打哪儿来的自信!当初跟在他屁股后头的村姑,竟然有朝一日比他还闪眼! 凭什么! “罗宝通,丢了姓氏并不可耻。但主动抛弃自己的姓氏,这才可耻!” 罗宝通脸色顿时一白,他是读书人,知道这话对他会造成怎样的坏印象。以后若是科考,丑妇今日这句话被翻出来的话,他又会多了一个门槛。 有些话,即便大伙儿都知道,但却不能够说破,说破了,就会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 罗老爷子眼有瞬间冰寒,他还指望这罗宝通走科举之路。……不能任由这个女人再说下去! 罗老爷子主动站在罗宝通身前,“大娘子,你有什么冲着老夫来!老夫和你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到小辈身上? 宝通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夫也不隐瞒大家了……,其实,老夫今日收宝通这孩子当义子,还是宝通这孩子自己提出来的。” 嗯? 罗老爷这话怎么回事?不该是要替罗宝通说话的吗?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反倒是害罗宝通? 罗老爷子仿佛没有见到众人不解和疑惑的目光,径自说着:“老夫也不隐瞒大家了……大家都知道,老夫有一个独子,从小身体不好。” 这个大家都知道,大家还知道…… “老夫那独子实在是个苦命的。镇上杏林堂的王大夫诊断的结果,老夫的独子不能生育子嗣!” 嘶…… 虽然这事儿大家伙儿心里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但没想到罗老爷子居然对自己这么狠绝,就为了刚认下的义子的前程不受影响,连这个隐私又丢人的事情都敢公开! “宝通是个好孩子,心地良善,知书达理。见老夫整日闷闷不乐,这才为了宽解老夫的心,愿意替老夫养老。 老夫起初也不答应,他爹娘也只有一个小子。结果宝通这孩子宽慰老夫说,他爹娘是只有一个儿子,但是柳家不止一个孙子,他相信,和他同辈份的堂兄弟们会体谅他,代他照顾他爹娘的。” 罗老爷面带哀求:“丑大娘子,老夫今日放下身段,求求你,别再怪罪宝通这孩子了,他也挺为难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怒 她一个旋身,险险避开那茶壶。饶是她身手矫健,及时地避开了那茶壶,还是被茶壶中飞出来的热水给溅了一手臂的水。 丑妇倒吸一口气,同时感到庆幸,幸好她挡的及时!不然,这滚烫的茶水就不是溅到她手臂上,而是小包子粉嫩的小脸蛋儿上。 “唔!”包子闷哼一声。 丑妇顿时紧张,难道是有多余的茶水没挡住? “阿娘看看。”丑妇急急把小包子拉倒眼前,紧张地仔细打量,连一寸皮肤都不放过。 脖子! 裸露在外的脖子上一小块皮肤以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瞬间红了起来。 怒火顿时大旺,高喝一声:“年掌柜,快打一盆冷水上来!”又转身凭栏而战,看楼下之人显然心思都在楼上好戏上,丑妇再也顾不得其他,冲着佟显冷声命令:“你把王琼带来,告诉他,平安烫伤。” 佟显当下一惊,刚才只见夫人挡在小公子身前,夫人又躲得快,料想结果并不严重。 但听夫人话中冷意,再见她面上难掩的怒气。一向笑呵呵的脸上顿时一阵惨白,小公子若是有个好歹,即便他佟显在主子爷面前有几分薄面,那也不够主子爷的怒火发来,狠狠削一顿的! “奴……老夫这就去。”差一点就喊错了口,说漏了嘴!好在佟显还算机敏,一时之间乱了的阵脚,也在下一秒恢复正常。 嘶…… 安静的望仙楼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这可是厉唐最大食肆坊“珍馐坊”的佟掌柜!这丑大娘子居然公然命令佟掌柜,最不可思议的是,佟掌柜唯她命是从! 而王琼……那可是小柳镇最好的大夫,曾经任职太医院的人物!她居然说叫就叫! 各种人各种心思,有人觉得这位丑妇拿大了,准备看一看她的笑话。有人觉得她真的今夕不同往日了! 年掌柜已经打了一盆清水上来。 “东家的,给。”顺手递过一块帕子。他放下铜盆的时候,眼角扫一眼平安,那红兮兮的一块在白嫩嫩的脖子上显得尤为的突兀! 此时,那烫伤的地方更加的颜色深沉了,红的像是染血一样! 年掌柜看着就觉得疼,却见四岁大的娃子愣是忍得嘴唇发白,也不肯叫一声疼。 不禁对这新上任的少东家——这个四岁大的小娃儿多出一份不一样的疼爱,和突兀的敬佩。 他这么大的岁数,敬佩一个小娃儿,说出来荒唐,但年掌柜此刻不觉得丢人。 见这孩子懂事隐忍,又勇敢的模样,不禁出口关心地问:“疼吗?疼就哭出来。你年爷爷给你拿糖果去。” 小家伙摇摇头,任由他阿娘将帕子润湿了,敷在他脖子上被烫伤的地方。 如此几遍之后,望仙楼又进人了。 众人只见,这位王大夫哼哧哼哧地跑得喘气,老脸涨得通红,可见来的急! 但即便如此,这王大夫居然连休息一会儿都不,忙朝着二层楼跑去。 “规矩……”年掌柜习惯性地说道。 但他话还没及说出来,一旁一道淡淡的声音打断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年掌柜讪讪,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嘴了。 新东家都换了,规矩和新东家,选哪个?明眼人都知道。更何况,就冲着小家伙儿的隐忍,他也该睁只眼闭只眼。 当这位王大夫出现在望仙楼的时候,众人彻底傻眼了! 今日这是怎么个套路? 前有珍馐坊的佟掌柜,后有曾任职太医院的王大夫,这二人同是惟丑大娘子之命是从的!想不通,丑大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小柳镇上两位不同身份的人都给她面子! 何况,这可不只是给面子了! 根本就是丑大娘子吩咐什么,他们做什么! 今日罗老爷宴请的人都属于人精。 而金翁、卢翁和史全这类的人,属于人精中的人精! 当然,罗老爷自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各人各有心思,金翁等人面上带着喜,而罗老爷则有些难看了。 但是,今日事情发展到这样,再去与她交好,那是不可能的了!此时能做的,就是静待结果!看一看楼上那群赶考的读书人能不能再给她找点儿绊子。 罗宝通眼神闪烁,一咬牙,站出来,朝着楼上的人拱手道:“多谢众位兄台肯为在下说句公道话。实不相瞒,在下家里有个大妹子,嫁给了在下身边义父的独子。但她上个月刚刚过世了。”他眼中流露出伤心,“而在下这位大妹,就是代楼上在下的大姑嫁人的!” 他食指狠狠指向丑妇。 原本那朱姓的秀才见到他伤了人家的孩子,心里还有些愧疚和不安。但一听罗宝通这话,立刻心里那点的不安顿时消失全无。 犹自不解气骂道:“毒妇!该浸猪笼!死千百次都不足以还罪!” 这些读书人不是本地人,可不知道在小柳镇,佟掌柜和王大夫是什么样的背景。 骂起来就更加带劲儿了。 丑妇理也不理那朱姓的秀才,只一门心思站在旁边,看着王琼给平安料理伤口。 那朱姓的秀才也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丑妇这种完全忽视的态度惹急了,出口就说:“怎么?没话说了?” “王琼,我儿子的伤势如何?” “大娘子,小……平安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不用担心。”随即老眼扫到了丑妇湿了一片的袖子,“呀,大娘子,你的手?” “哦,这个呀,顺便帮我瞧一瞧。”她刚才只急的处理平安的伤口,反倒是自己的伤没有太在意。 这会儿听到平安没事儿了,那手臂传来额疼痛就尤其地明显了。 “嘶!”王大夫见面前手臂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烫伤,惊骇地太起头来:“大娘子,你知道给小家伙用冷水敷伤口,怎么不给自己也敷一下?!” “你先给我绑扎一下。我还有好大一笔账要与人清算呢!” 王琼不敢再说什么,动手利落地处理伤口。 朱姓书生见自己彻底被人给忽略了……他什么时候被人忽略过了?这女人真是可恶! “大夫,你别给这女人包扎,她可是无恶不作,你替她包扎,那就是助纣为虐!干脆让她死了算了。” 王琼吃惊,上下打量这人的模样:“瞧你应该是读过书的。是路过镇上赶考的书生吧?” “小生正是。”说罢,还有礼地施礼。 王琼欲要为丑妇说句公道话,偏叫丑妇给拦住。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丑妇不动声色挡在平安身前:“你姓朱是吧?今日我观你衣冠整洁,显然已经做到以铜为镜。但又观你言辞,只觉得粗俗不堪。再细看你举止,更觉得幼稚。” 丑妇扫一眼那朱姓书生,见他动气,冷笑一声:“你也别动气。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傲骨,你嘛,我从你身上只看到了傲气,却无傲骨。 有傲气无傲骨,读书等同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骂人!” “别这么说,我骂的是狗!今日事情,前因后果,你皆不知,居然就敢插手别人的事情。你至今还活着,我都觉得好神奇。” “你,你威胁我!” “哪里的话。我虽是妇孺,但有一个优点,我从来言行如一,威胁什么的太软弱,不适合我,我都是直接用做的,不信,你问问今日楼下宴请的这些人。问一问他们,南畦村的丑大娘子是不是言出必行。” 那朱姓秀才看着一楼中的众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不”。 “所以,你记住,我要做一件事,尤其是报仇,绝对不会让你事先知道的,更不要说威胁你了。我会直接做的。就比如,这样子……”她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必定狠绝! 她以绝对的速度抓起桌上一个热水茶壶向着朱姓书生扔了过去! “啊!好烫!疼死我了!”那朱姓书生不及躲避,被淋了满头的热水!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了。 从没见过一个人报仇是这么直接的! “别叫了,你没瞧见吗?一个四岁大的稚童都没喊一声痛。你敢再叫一声,我让人把你从这二楼上扔下去!” “你,你不敢!” “嗤!”丑妇嗤笑,漫不经心逼近那秀才,“我不敢?你这样认为也行。”等到她话说完的时候,那朱姓书生突然发现,他被这女人整个拎到了栏杆外,脚根儿不着地,离得高高的,吓得他大叫,暂时忘记了被开水烫了的疼痛:“啊!” “再叫,我就松手。” 这一次,有了先前经验的朱姓书生,果断选择闭嘴!开玩笑,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我听说,悬空着,头不顶天,脚不着地,可以让一个脑袋不清醒的人清醒清醒。”丑妇淡笑。 那朱姓秀才立刻大叫道:“大娘子大娘子,我清醒了清醒了!” “真的?” “真的!”朱姓书生信誓旦旦! 见他这怕死的怂样,丑妇不屑地啧嘴:“算了,丢你下楼,死了脏我的手,不死脏我的地儿。” 朱姓书生亮了眼。 当他的脚着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虚脱了。 其他书生都被骇住了,哪儿敢再往前送,这女人是个村妇,可不无知啊! 她笑得意有所指,凭栏而站,目光清冷地锁住罗宝通:“罗宝通,这次,轮到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将!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是因为什么?因为读书可以使人明知!可我看着,现在的读书人还有几个记得读书的初衷。 一切为了科考,这叫应试教育!为了科考而读书,为了做官而科考,最终就变成现在的为了做官而读书! 圣人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刚才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我区区一个乡野村妇,竟然不知现在的读书人喜好多管闲事,不问前因后果,人云亦云! 如果可以,我希望,今日在场起哄的这群读书人只是读书人中小部分的败类。这样的败类岂能为官?” 众人愕然!听得这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话中意味深沉,一个乡野村妇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且不管这道理是正道还是歪道。就冲着这话中引经据典的圣人言,那也能震得一群人下巴落满地。 但也因此,她这最后的话是注定得罪人的。 金翁扶额长叹,大娘子哟,你这回一得罪就得罪了这么一大群的读书人呐!得罪一个人和得罪一群人……大娘子哟,你怎地做这啥事儿呐! 读书人最忌讳什么,你就诅咒人家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恨你嘛! 果然那群刚才歇气的读书人集体炮轰丑妇。 “你凭什么诅咒我等不能科考中举,从此为官?” “对!你凭什么认为我等为官就不能替百姓做好事儿?” “以小见大,小事可见端倪。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如果这样子的一群人给皇帝老爷打下手……呵呵,我看皇帝老爷都不敢用你们。 做事完全不动脑子,完全的人云亦云,又容易被挑动,偏偏做下的错事儿,又没有善后的本事。要是哪一天有一别有用心的人撺掇你们,某某忠臣怎么怎么地坏。说不定你们就被指使地陷害了这位忠臣。 皇帝老爷敢用一群猪脑袋只会做文章的手下?行了,我看你们还是放弃科考,从此在家种田吧。也省的将来出来害人,老百姓是无辜的。”丑妇笑了一下,又指了指楼下的人:“我与罗宝通的恩怨,同为一个镇上的,楼下好些人都是知道一些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们这些本镇的人,还会没你们了解的多吗?” 好……毒! 佟显已然被惊呆了。早知夫人能说会道,却没想,原来她嘴巴这么毒! 这话今日说出来,恐怕明日就能传遍小柳镇,小柳镇都传遍了,整个厉唐,还会远吗?传到陛下耳朵里,还会远吗? 到得那时候,恐怕多的是有心人打听今日在场的书生们,都有哪些人。 试问,这世间最多的是什么? 落井下石! 恐怕这些人的前途也就废了。 夫人……好手段!好心计! 不动声色间,废了一群人! 不过,等到这群人回过神的时候,怕是要恨极了夫人了。 这群书生们脸色不好看,也有些人隐隐觉得,这个“无能”的名号不能担下来。 其中几人竟是同时拱手,一人抢先道:“今日之事,与在下并无瓜葛。只是不巧,在下今日正巧也在望仙楼吃饭。这位大娘子的事情,在下从头到尾都只是旁观者,并未参与其中。 虽只是旁观者,但听大娘子一番话语,实在是茅塞顿开。在下这就回客栈温习功课去。”说罢,向着丑妇拱拱手,转身就下楼,丝毫不留恋,也不反驳丑妇的话。 那几人立即跟上:“大娘子,在下也只是凑巧和那群兄台坐得近,实则只是萍水相逢。告辞告辞。” “我等也是无辜受牵连的,告辞了,大娘子。” “告辞。” “大娘子,告辞。” ……一连好几人都陆续告辞,留下之人也有些人回过味来,当下脸上血色顿失,忙跟上前头人的脚步。 “大娘子,我等并不认识那位姓朱的兄台。这就告辞了,今日这件事儿,我等只是旁观。” 又有几人表明了立场,转身下楼离去。 离去之时,脚步匆匆。 朱姓的书生面色越来越灰白。最后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回过味来之后,他首先做的事情是,狠狠地瞪了楼下的罗宝通一眼。之前的“宝通兄台”这会儿成了十恶不赦! 人性呐! 无关自己的时候,永远是不管真相如何,不顾是否伤害无辜。只要能够为自己换来一丝好处,那也是可以做得的。 朱姓的书生不就是想要通过此事,得到一些名声吗? 可一旦关乎自己的时候,一个个的将过错退给别人。仿佛自己是世间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样。 好名声没得到,还惹了一身骚。 丑妇再也不理会这楼上所剩无几的书生……也还是有笨到不开窍,到这时候都回不过味儿来的蠢货的。回不过味儿来,那看着这般多人急着撇开关系,就算想不通,也该照着做了。 一种米,养百种人,此话不假。 她把平安交给佟显王琼照顾,自顾自迈着步子,一阶一阶下楼去。 “罗宝通,丢弃姓氏是可耻的。”她边下楼边说。 罗宝通自持镇定,心中却已乱,瞧她刚才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废了一群人。若不是那群人中有那些个明白人在,指不定,这些人的将来全都毁于这么几句话了。 罗宝通心里打鼓,对于她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斟酌再三斟酌!就怕一句话不注意,就被挖了陷进! 草木皆兵啊! 他神色微微闪烁一下,回答道:“别人说这话,小侄还能与他解释一二。大姑说这话,未免可笑。大姑自己可还有姓?” “我和你不同,我是被赶出来的,你是主动放弃的。能一样嘛?” 丑妇已经站在罗宝通面前了。 众人屏住呼吸,这对峙的场面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这两人是一个不让一个!别说情分了,陌生人都比他俩好的! 争锋相对的两人! 就在众人各自猜测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等着丑妇发飙的时候。 丑妇却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罗宝通,淡问:“我问你,你现在可还是叫我一声大姑?” 罗宝通不解她意,沉思片刻,也不觉得这话问的有任何可疑。而当下,他也确实唤面前这女人一声“大姑”。 不过这只是为了营造他谦恭温和的性子! “大姑没被赶出柳家老宅之前,宝通是大姑照顾的。如今大姑已经不姓柳了,宝通还是记得当初大姑的这份亲情的。”瞧,他多么的仁善,记恩不记仇。 “好!我虽然已经不是柳家人了,但这是我的事情。 你今日还叫我一声大姑,我就尽一尽作为大姑,最后对你的一点教诲。” 众人心肝儿提到嗓子眼儿。眼看着丑妇的手越来越靠近罗宝通。 “丑大娘子,你又要对宝通这孩子做什么?宝通他不过就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他到底做错什么事情,你处处要针对他。啊?”罗老爷子挡住丑妇,看他这模样,仿佛丑妇是无恶不作的混蛋,处处针对陷害罗宝通的恶棍一样。 丑妇脸拉得老长,很不爽快:“罗老爷。”她声音抑扬顿挫,语速缓慢:“如果您老一定要给我栽赃个小人的名头,您老才开心的话,那抱歉了,这里在场之人,可不是刚才那群被人言语两句就怂恿了的书生。 还有呐!我也见过白莲花儿一样的女人,今日呢,倒是大开眼界了,原来白莲花儿不是女人才能装的,男人也可以呢!” 众人不解这白莲花儿是个什么意思。但也从话里听出个意思来。 “现在,罗老爷,请您让开一些。您老没听见吗,宝通这孩子唤我一声大姑呢!我总得有些表示吧。”丑妇嘴上说着让罗老爷子让开道的话,手臂却已经隔开了罗老爷子。 她一把抓住罗宝通:“罗宝通,你既然唤我一声大姑,我就要对得起这么一声大姑。 作为大姑的身份,面对自家的侄子做错了事情。该怎么做?” 丑妇抓着罗宝通,拉过一旁的椅子,顺势就坐下去了。 她手上巧劲儿一带,罗宝通猝不及防,整个人脸朝下地摔在了她的大腿上。 接着,还没等他回神。 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感。 耳边也听到一声接着一声,连贯的“啪啪”声! 刹那间,罗宝通明白了,他正在遭受的是怎样的“教诲”! 几乎是立刻,一股屈辱感弥漫全身,罗宝通俊秀的脸庞一阵羞愧难堪的潮红一片! “放开我!放开我!”罗宝通少了平日的沉稳,拼命地想从丑妇的魔掌下挣扎出来。 “啪!”一巴掌落在罗宝通的屁股上,他的袍服被撩起得高高的,露出袍服下的裤子。 “罗宝通,这一打,打你小小年纪丢弃姓氏!” “啪!”又一巴掌,“这二打,打你心思不正,专学歪门邪道!” “啪!”第三掌落下,“这最后一打,打你有错不敢承认,推卸责任,欺软怕硬!” 三打之中,前二打,人人都听得懂。 但这最后一打,只有丑妇和罗宝通懂得——这说的是柳迎春的死! 打完放开罗宝通,丑妇扶起他,罗宝通已然面色从红转白! 这三打,比将他打得鼻血横流口吐白沫,还要威力巨大! 前者,打下的是肉体! 后者,打下的是颜面! 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他是个考了秀才功名的少年人了!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个女人按在腿上打屁股…… 这三打下去,今后他罗宝通颜面无存! 这女人,何其残忍! 耳边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罗宝通,这是作为大姑的身份,给你的最后教诲。 作为陌生人的身份,就没这么轻松的事儿了。你记住了,别再招惹我们,尤其是我儿子。” 罗宝通陡然一抬头,对上了面前女子残酷的眼。 他知道,她定是知道了他和迎夏那日对她儿子说过的话。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最根本的原因! 罗宝通悔恨非常!早知如此,他绝对会阻止迎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麻烦 打了小的,老的上。 罗老爷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气愤的,这贱人哪怕是痛揍罗宝通一顿,也好过这样当面打屁股啊! 他今日叫来这些人,就是要给罗宝通充场面,顶面子的。这下倒好了! 一切谋算,叫她几巴掌下去,化为空了! 他心中不平,丑妇心中更是愤恨。 胸口穿心剑,至今还疼得慌! 更疼的,却不是结痂的伤口,而是受伤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种种!伤口结痂,过失却不会因为结痂的疖子掉地上,化为尘灰。 毒瘾依旧,虽已渐淡,却叫她依旧饱尝身心两重打击和伤害。 因此,丑妇看罗老爷的眼神好似冒火,内里怒火随时能把人给灼伤!偏就有人不自觉,若不是因之前二爷说过,她是被珍馐坊看重派去做其他事情。 今日这时刻,她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这姓罗的老家伙一声! 狠狠捏了拳头,将心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怒气却没消散! 她突然靠近罗老爷,在他耳边阴测测地提点:“老家伙,你要是与我有仇,咱俩堂堂正正斗一场!别背后使那些下三滥的招式。平白让人笑话了去!” 罗老爷子老眼顿时一眯:难道她知道了? 随即,耷拉着老眼,慢吞吞地回答:“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丑妇气怒了,面上却带着和气的笑容:“前不久一个夜里,我可是被人当心一剑穿心而过!” 罗老爷下颚顿时一缩,但也不露痕迹,手掌亲和地拍了拍丑妇的肩膀,“你怀疑是老夫下的手?哼!老夫敢发誓,那袭击你的人,绝对不是老夫!” 丑妇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笑容不变:“当然不是罗老爷子亲自下的手啦,罗老爷子家财万贯,只要舍得抛出银钱,还怕没人肯帮您老‘干活儿’吗?” “大娘子,凡事要讲求证据的,信口开河谁不会说啊。”罗老爷笑一下,看丑妇。 丑妇也不遑多让,面上刹那一笑,一双罩子却冷冰冰的:“罗老爷子,你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心胸宽广,绝对不会记你的仇的。” 罗老爷子听着她说反话,一口气淤积在心里,呼吸都显得浓重些了,那一直和气的笑容再也保不住:“死丫头,有本事你就去找证据。你要是找来证据,老夫给你跪下请罪!哼!”说罢,眼带幸灾乐祸:“说不得是你这个死丫头平时嚣张惯了,得罪的人多了。” 又改遗憾的表情:“可惜了,那人也真是的,既然动手了,怎地不让你这死丫头死得透彻一些个。” 他二人“窃窃私语”好大一阵子,你来我往,但大伙儿瞧他们的表情一直笑嘻嘻的,不像是争吵。 实在摸不着头绪,史全想了想,开口打断二人的“窃窃私语”。 “大娘子叙完旧,不如陪着老朽下一盘棋。”这自然是托辞,他俩根本没下过棋。 丑妇了然,心知,这是史全支开别人,带她离开的办法。 虽然她并不需要史全帮忙,但别人的好意总该领的。 于是叫来平安:“史县丞,去哪里下?” “老夫的府上可好?一诺那小子闹着想见丑大娘子呐。”金翁笑嘻嘻地提议。 丑妇笑了笑,知道金翁是有事儿与她商量。但,这还得看史全愿不愿意了,于是她盈盈望向史全。 “金翁府上可有棋盘?”史全问道。 “有的。” “如此,那就借贵府一用了。”史全笑着说。 说罢,三人纷纷朝着罗老爷子告辞。 卢翁见此,也推脱家中有事。 “既然卢翁家中有急事,如此,那还是早些回府的好。”罗老爷子嘴上说的客套,心里一团团火气往上冒! 今日他罗家才是主角! 是他罗家宴请镇上有名望的乡绅,不是那贱人! 一个个的扫他颜面! 罗老爷子却发不得火!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发火气,那是落了下乘了。 罗宝通暗暗握拳,原以为当了罗老爷的义子,身份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 但结果依旧一样! 他默默注视那女人消失在大门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闪。 看来,只要这女人活着一日,他就别想顺心顺利。 …… 金府 史全与丑妇叙完旧,早早告辞。 只剩下金翁,还有一同跟来的卢翁。 “丑大娘子,你瘦了。早前珍馐坊的佟掌柜说你有事儿忙着,你这是打哪儿赶回来的?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没同老夫说一声呐。” 金翁话中有关心,但也有试探。 丑妇眼神淡定,看不出慌乱,她随意回答一句:“事儿倒是不是很重要,就是做起来繁琐,想来是珍馐坊有意试探我吧。” 这话一说,金翁和卢翁当下凛然,眼带评估地看丑妇。珍馐坊为什么试探丑大娘子?因为看重她才会这么做! 看来,是要重新评估眼前这位丑大娘子了。 三人随意坐在庭院里,不远处,是金一诺小子和平安两人嬉闹的场景。 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打泥巴战,从丑妇的角度看去,当然是大的那个占了上风。但小的那个可也不服输,抓起一把烂泥巴,冲着那大的扔过去。 大的那个也向小的那个扔泥巴团儿,但小的那个根本就不躲! “呵呵,大娘子说得对,以小见大。就从这两小子嬉闹间就看出一些个不同来。我家的混小子不如大娘子家的公子啊。” 又感慨道:“瞧大娘子家的小公子身板儿小归小,倒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愣是拼着身上被丢泥巴,也要叫一诺那小子也吃一吃泥巴落在身上的苦头。小公子倒是像极了大娘子的性子。” 丑妇唇边勾起一抹弧度,“金翁这话是在笑话我吗?瞧您,把我说成多狠一人。我这人啊,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没得被人欺负上门了,我还得笑着被人欺负,末了还笑呵呵夸一句:欺负的好……是不?” 金翁笑了笑,眼角中更深沉。 卢翁但笑不语,只听这二人一来二回的。 “其实,……今日见到大娘子回来,老夫等人可算是看到救星了。” “哦?此话从何说起?”丑妇就问。 “哎……”金翁苦笑,“也算大娘子的计划太好了。这……咱的生意兴隆,总会惹人眼红的。” “哦……是有人眼红咱?有人来过?都怎么说的?”丑妇微惊。 独此一份的事情,自然是会惹人眼红的。就像是不招人嫉妒的是庸才……道理是一样的。 他们的东西好,赚钱,红火。自然有人会眼红,会嫉妒。 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招惹是非,这是非会来的这么地快! “那人不是本镇的人吧?”丑妇又问了一句。 金翁和卢翁互视一眼,苦笑一声:“若是本镇的,凭老夫等人还会犯愁吗?”摊摊手,很是无奈:“不是一个,是一群!前后好几拨的人马!” “嘶……这么多人?”丑妇倒抽一口气。 “大娘子自己的东西,怎么料不到得有多么受欢迎呐!” “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都是个什么意思?” “有咱小柳镇附近的河间镇和河东镇的,这两拨人马还好,奈何不得咱们。问题在于有一波大户,从江南来的!” 听到“江南”两个字,丑妇顿时认真起来了。 江南,江南是什么地方? 以为是后世南边几个省的总称? 不是! 这里的江南,指的是一个州! 地方大了去了! “哈哈哈。”丑妇突然大笑。 “娘子为何大笑?”金翁卢翁正烦恼着,眼前这位大娘子却开怀大笑起来。 丑妇卸了笑,看金翁和卢翁二人,勾起嘴角:“连江南都有人来求。岂不是说咱们的小龙虾美名远播?这说明啥?说明咱当初的计划,已经渐渐地实现了!” 卢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忙说:“哎哟喂,我的大娘子啊,你当初可没说,咱小龙虾出名那一刻,也就从此与咱无缘了啊!”摊摊手,表示很是无奈。 “莫急……我想想,想想啊……”丑妇站起身,来回踱步。 金翁和卢翁的眼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她向做走,他们就跟着她的脚步看向左边。向右走,就又看向右边。 丑妇来回踱步好几趟…… 终于…… “哎哟!我的大娘子,你可别再来回转悠了,老夫年纪大了,看的头晕脑转的。”金翁扶着脑袋。 丑妇突然刹住脚:“两位,我有一问问你们。为什么遇到这事儿,你们不向佟掌柜求助?” “不是没想过,而是……佟掌柜是大娘子你的朋友,却不是我等的。何况,平常的事情倒是可以求助一下佟掌柜,但是这件事……,要是求助佟掌柜,岂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这可是算插手别人的私事了。 从旁帮衬一把还行,但是直接插进人家的私事了,……珍馐坊毕竟这么大的名头,可不能因为这事儿丢了名头去。 丑妇满意地点点头。 显然这二人并非是胡搅蛮缠的人。 “我记得,科举时候,京城有一朝廷举办的食肆坊的比斗。” 嗬! 金翁和卢翁受到惊吓一般看向丑妇:“大娘子,你不会是打那个的主意吧!” “没错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准备 “不是……吧!”卢翁很是为难:“这个……大娘子,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怎地就强人所难了?” “大娘子对那食肆坊之间的比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卢翁沉声说:“大娘子可知道,这食肆坊之间的比拼,不限南北口味儿,各地皆可参与。但真正能够参加的食肆坊,必定是十分出名的! 咱‘柳镇大排档’……如今生意好归好,但也抵不上人家真正的食肆坊呀!”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啊……”丑妇斟酌一番,反驳道:“可能事实是你说的那样……但是,也没有明文规定,咱‘柳镇大排档’就不能参与吧?” 又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只要咱能够参与,输赢倒是其次……只要这小龙虾进入到世人的眼里就够了。” 金翁一个激灵,激动地看丑妇:“大娘子是想把水搅浑了?!” 丑妇但笑不语,但那模样,显然是承认了金翁的话。 她又说:“我平生最恨以势压人之人。我自己可以干,却绝对无法忍受别人也以势压我。 我有信心让小龙虾进入世人的眼中,到得那时候,就不信整个厉唐,就没有既感兴趣又比不畏江南那户人家的人在。 何况,经过这么一番食肆坊间的比斗,……小龙虾之名会更盛的。” 这最后一句话,叫的两位泰斗同时双眼一亮。 “大娘子打的好主意!一石二鸟……不!一石三鸟!” “可不是,既让小龙虾入了世人的眼,又宣传了小柳镇,最后还坑了江南那户人家。” “这样说来,咱们可要早早启程赶赴京城才是。” 丑妇沉思片刻:“这件事儿还是得和其他几人商议一下。” 三人蓦然。 …… 从金府出来之后,丑妇回了一趟南畦村。 春娘等人像是看到了归家的孩子。 一个劲儿地问她:“你咋瘦得不成人形了!” 丑妇很无语,就是瘦了一圈儿罢了,咋地就不成人形了。 心中无语,但同时又感觉到一种被关怀的温馨。 看到春娘等人这样关切的眼神,丑妇心虚,眼神闪烁着问道:“春嫂子。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嗨!和俺还客气个啥子?有啥子想问的,直接个问呗。” “那,那我可问了啊。”她居然有些忐忑:“春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要嘎哈!” 丑妇看着突然暴跳而起的春娘,目瞪口呆!硬生生吞下去原本要问出口的话。 “没什么,就是吧,过两天,我和金翁卢翁等人要去京城了。我寻思着,咱的小龙虾吧,要是可以参加一回朝廷举办的食肆坊比斗,那就太好了。” “啊!”春娘惊叫一声:“是那每一科举时候,一起办的食肆坊比斗赛?” “就是那。所以,……我恐怕要离开小柳镇一段时间咧。” 春娘笑着安慰:“没事儿,大妹子,你尽管去办你想办的事儿。咱家有俺照料这,不愁的。你们家那只雪狼看着可怖,能看家,对咱几人也认识。乖着咧。” 听春娘突然提起雪狼来,丑妇这才想起,这雪狼是二爷送的。 思绪又想到二爷身上去了。 若是真决定去京城了,少不得要将小包子带上。可二爷那边,该怎么交代? 她现在毒瘾戒了差不多了,可也止不住最后的巩固啊。 按着那男人的性情,怕是在她完全戒毒之前,是不允许她走出他势力范围的。 叹口气,罢了……办法总是会有的。 …… 晚间的时候,丑妇洗漱好,端坐在八仙桌前等着二爷。 “头发湿着,也不知道擦干。” 男人进来屋里的时候,见女人正襟危坐。头发梢子上还滴着水滴呢。 顺手就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帕子,裹着丑妇的头发,狠狠地擦了擦。 “疼!” 男人冷笑:“你也知道疼?”出口的语气免不了有些不好:“那会儿滚开的开水泼在你身上,你怎么没叫疼?” 额……丑妇愕然地转过身子仰着脑袋瓜子……这男人是在关心她? “噗嗤。”她喷笑,双眼都含着笑意,抓着二爷的手,催促他:“快帮我擦擦,瞧,头发上的水都把领口弄湿了。” 二爷的眼,果然觑向她的领口处。 这一看…… “咕嘟。”二爷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你引诱爷的,得负责人啊。”二爷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某人映湿了的胸口。 洗漱完后,穿着单薄的单衣,白色的单衣被水一映,就成了朦胧一片的半透明! 微微敞开的领口更是掩映其中大好美景,若隐若现。 丑妇觉得胸口一凉…… 嗬!胸前赫然好大一颗某人的脑勺子! “喂喂!痒!二爷,住手!快住手啊!痒啊!”她被某人恶意使坏,弄得胸前痒痒的,止不住地扭动着身子。 “该死的!”二爷突然暗咒一声,听得出声音中极为隐忍:“丑女人,别再扭了!不然……爷可真的忍不住了!” 丑妇果然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但她脸蛋瞬间绯红一片,看在某人眼中,比之前还要诱人! 就在某人有所行动之前,丑妇推了推二爷:“二爷,和你说正经事儿。” “嗯?”二爷见丑妇一本正经,当下心中叹了一口气,平复自己难平的欲火,“你说。” “我想让‘柳镇大排挡’参加一年一度的食肆坊比斗赛。” “……”二爷以眼示意丑妇继续说。 “那个……我想亲自带队……”丑妇有些忐忑。 “可以。” “咦?这个爽快? “这一路上的时间也够你戒毒后巩固了。”男人看不出表情。 “啊!不是吧!你居然要一路上跟着我!” 丑妇夸张的表情逗得男人薄唇微勾。 “爷让佟显给给其他人带队。爷要亲自看着你。” 不、是、吧…… 丑妇近似哭丧着脸……,她才不要被人看着咧! …… 二爷又吩咐,那是二爷的吩咐不是? 至于要怎么做…… 瞧一瞧咱丑妇吧…… 翌日清晨,丑妇和二爷说:“我有事回南畦村一趟,晌午就回来。”二爷也没多心。回头丑妇就带着平安往南畦村的道儿赶去。 她可是真回到南畦村了,你猜她干了啥事儿? 她把二爷送的那只雪狼给接上了来时他们母子坐的马车! 吩咐了几句冯寡妇,又留了足够多的银钱给冯寡妇,说是要离家好久。 自己个儿收拾了两个简便的包袱。 又特意去了春娘,李三媳妇儿,李二媳妇儿,王家媳妇儿的家里,分别吩咐她们,她不在的时间里,该咋地就咋地。 这之后,她就带着平安匆匆上路。 坐上马车之后,丑妇埋头在平安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平安狐疑地看他娘。 “真的!不信你按照阿娘说的叫一声。保准儿有‘大惊喜’!” 平安还是狐疑,但听他娘这么一说,当真的就按照他娘那话叫道:“救命啊!阿娘要发疯了!” 没有动静…… “再叫!叫的像一些。”丑妇沉声命令! “救命救命!阿娘发疯了!快来来人啊!阿娘要杀俺了!”今日赶车的恰好伤了腿,所以是丑妇赶车的。 但丑妇此时“发疯”了! 那马车少了充当马夫的丑妇驾驭,四只蹄子蹦跶得欢快。 眼看着就要撞树了! 丑妇心提到嗓子眼儿,她是在赌! 但…… 就在丑妇忍不住装不下去的时候,一道闪电的身影飞射而下,整个人落在马车板上,“吁!” 来人及时勒住奔驰的马。 那人总算是放了心,松一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以帕子捂住他的口鼻。 再然后,他只能来及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阿娘,他晕了……” 再然后,就真的晕了。 等到他苏醒过来之后,发现马车还是那辆马车,周围的景致还是周围的景致。 唯一的变化就是…… 他被绑住了!绑得死死的! 他试着动弹,……心里忍不住咒骂:奶奶个准儿,哪个混蛋这么专业的绑缚术?这一看,就是专业的,练过的! “哪个没长眼的兔崽子,敢暗算你大爷!” “阿大……你可以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会跟在我们身后?”丑妇在二爷那里住过那么长时间,阿大还是认识的。 阿大一楞,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夫人,顿时小心肝儿一抖。暗道一句:晦气! “啊!丑大娘子,是你啊。” “哼!别跟我打哈哈。阿大,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跟着我和平安?”其实答案心中已经清楚。 但是她也记得,她曾经让二爷不许派人监视她! “我恰巧路过……” “放屁!”丑妇怒叱! “额……”阿大无语了,夫人哟,您能别这么粗俗吗?……阿大涨红了脸,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总不能他也对着夫人来一句“放屁!”吧…… 主子爷……,您挑主母的眼光能不能不要这么犀利……,主母太精明,他们这些下人好为难哦…… 阿大将前因后果一想,还能不知道,夫人早就察觉出她和小公子身边有人跟着了?……阿大望苍天无语,夫人哟,您这是欺诈啊欺诈! “那您想怎么样吧,大娘子……”阿大一张脸好不难看,欲哭无泪啊…… “哦……也没想怎样。就是我想去京城走一遭……” “额……大娘子,您该不会是准备偷瞒着主子爷,偷偷落跑吧!”阿大睁大了铜铃眼! 在最后的希望中看到眼前的女子缓缓点头……,于是乎,阿大彻底失望了…… 苍天啊!主子爷会杀了他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在路上 丑妇和平安身边一直是有两个人的,阿大和阿二。 阿大被抓包,阿二偷偷跑了。 这可不能够怪他。 他大哥被夫人抓住那会儿,他可记得主子爷说过的话,“派你俩兄弟跟在丑女人和小家伙身边,保护她母子俩平安是首要。但可不能让丑女人发现你俩跟踪她。听到没?” 阿二完全是秉承了他家主子爷的命令,同时对于他大哥阿大,报以幸灾乐祸! 不过那时马车要撞到树那一会儿,确实危险。谁叫阿大是做大哥的,做大哥的就是要考虑的多一些嘛。 至于后来阿二见阿大“落网”了,他肯定只做一件事——报信儿。 他在那马车后头还跟了好一会儿,直到夫人的马车和其他三辆马车汇合了,阿二敢肯定……夫人要出城! 于是乎,首当其冲就是向主子爷报信儿! 阿二做事不动脑子,他和他大哥不一样。他大哥是粗中有细。 他嘛……,粗中……还是粗!做事都一根筋儿——直着走! 反正他主子爷说过了,他兄弟俩是绝对不允许被夫人发现踪迹的。阿大已经暴露,但好歹得有个人不能暴露吧。 行吧,大哥,您牺牲了。小弟这就去禀报主子爷,夫人和小公子卷款潜逃……啊不!是包袱款款,落跑了! 回头,他立马就折了身子,不再跟在马车后头了。 别说这粗大个儿,功夫可是真的好! 尤其是轻功。 没一会儿,他人已经到了珍馐坊,见了他主子爷,把所有事情一并禀报了,当然,连夫人那段“设计引诱”出他哥俩的事儿也没落下。 他禀报完,见主子爷没动静儿。抬起憨实的脑瓜子,悄悄瞥他主子爷。 主子爷凭栏而坐,一壶酒,手若莲花灿,玩笑一般轻巧勾住酒壶把子。 举手过于头顶,仰首张口,灌一口清酒入肚。好似闲庭野鹤悠游自在。丝毫不露半分不悦。 阿二腹诽,主子爷装南宫大人装的真像,这多年,连飘决公子谪仙人的架势都十足十地像! 果然不愧是主子爷,若是换做他阿二,初听妻子儿子偷瞒着他跑路了,可不得气疯了。 主子爷,果然真公子也! “嘭!” 一声巨响,打断阿二心中感慨。 惊愕抬眼,就见刚才还八面不动的主子爷,摔了手中酒壶……那可是白玉的啊!阿二肉疼地瞥一眼地上摔得“尸身全无”的白玉酒壶。糟践啊糟践,这白玉酒壶,主子爷啊,您要是觉得碍眼,给小人不就好了。小人保准儿给您藏得远远的,绝对不碍您的眼! “丑女人!敢拐了爷的儿子落跑!” 阿二瞠目结舌看着咬牙切齿的主子爷。 主子爷……您的冷静呢?您的自持呢?你的不动声色呢? 敢情儿刚才您老是气疯了。所谓气极反笑,您这是气急反从容? “清阮!收拾包袱,即可上路!” 清阮为愕,脱口问:“是去追夫人和小公子?” 话刚问完,清阮已经后悔,瞧主子爷这幅阴测测的俊冷,……怕是夫人这回这一关不好过啊。 “快马加鞭!”二爷怒笑,显得清冷:“爷京城亲自迎她入城门!”怒气可显! 清阮张张嘴,最后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选择闭嘴,只去完成二爷的交代。 “阿二,你大哥既然被抓住了,你为何不去救你大哥?”二爷眯起眼问阿二,阿二犹自没有自觉危险靠近。 傻乎乎回道:“小人也记得主子爷说过,不能被夫人发觉小人跟踪夫人啊。” 瞧着小子一副理所当然,傻乎乎,又直来直去的回答。一向对下人十分严厉的二爷倒是反而不大好处理。 他揉着眉心,向着阿二挥挥手:“爷知道了,你下去吧。” 就想不通,一个娘胎生的,怎么阿大就比他又脑子。这小子傻得有些让人头疼。一根筋儿……但这兄弟俩确实功夫不错。 看着阿二功夫不错的份上,二爷难得地原谅了他。 这可算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清阮正巧来时,听到主子爷和阿二的对话……等到阿二这小子乐呼呼地退下去了。不禁特别地无语。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事”! 这小子居然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不行呐,回头得和阿大说道说道。让他好好教导教导他这位一根筋儿的弟弟。 此间事了。 …… 又说丑妇后来与三辆赶来的马车汇合。 出奇地是,金翁和卢翁,只来了一人。 金翁来了,卢翁在小柳镇坐镇。 “镇里有一只姓罗的老老虎啊。老虎虽然老了,牙口还不错的。”金翁笑了笑,这么跟丑妇说的。 于是乎,连同其它来人一同哈哈大笑。 这比喻倒是恰当,罗醇之罗老爷当年是一猛虎,凶恶异常!如今年迈了,养得一身虎肉彪悍,可也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可此人野心勃勃,如今依旧出手果决,心性未老。 如今又得一能力强悍的义子,谁知道若是小柳镇没有个可以与之匹敌的人高人坐阵的话,结果会是怎样了。 金翁家中只有一金孙,自然不会把宝贝孙子金一诺放在家里一个人。 “老夫就这么个孙子,实在是我金氏一脉,人丁单薄啊。此去京城,一来一回,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要是府中恶奴欺主,老夫不得心疼死?” 如金翁这般年纪,最忌讳什么“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上了。但说出此话的时候,居然连那“死”字都说出来了,可见他是真怕家中有恶奴欺主。 丑妇觑了一眼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金一诺,心道:你家这小子,不主动欺负别人就很好了,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去,不怕被削一顿! 说起来,另外两辆马车中,其中一人是张老爷。张老爷是六家之中唯一一个镇上的新兴家族。 他独自一人,只带一小厮,两府里的打手防身用。 最后一辆马车……倒是挺有趣的。 “朱夫人,怎地是你来?” 对,没错儿!眼前这妇人正是朱贵那厮的夫人。 从前个,丑妇在自家的院子里见过她一面,她打扮如同一般富贵豪绅后院儿里的夫人,穿金戴银的。 当时只觉得朱夫人眼含睿智,与寻常夫人有所不同。但也不曾放在心中。 但今日再看这位夫人,……虽年过中年,打扮却英姿飒爽! 青布衣裳,束发簪玉,一双黑布靴,千层底纳的。 头上无多坠饰,不过一只白玉兰花簪。手腕空空,中指一枚红玛瑙的芥子。 “家中生意离不开夫君,听说这回是以‘柳镇大排档’的名义参加一年一度的食肆坊比斗赛。我觉有趣,好生哀求夫君,这才有机会踏上路程,去见一见江南的繁华和京城的贵人遍地。”朱夫人说话也爽快,直问丑妇:“大娘子可别嫌弃我一妇道人家碍手碍脚,帮不上忙。” 丑妇见她说话有趣,她自己个儿就是“妇道人家”,怎地会嫌弃别人呢? 但笑,“朱夫人说的什么话,本也说,我一女子,带着孩子,远路去京城,怕是路上孤单了。这回倒是好了,没想临到出发时刻,夫人还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我俩路上话唠话唠,各自不无聊,真是好。” 丑妇见这位朱夫人仿佛换了个人,与在她院子里见到的那位朱夫人又有所不同了。思索一下,便也想通了。 在小柳镇,朱夫人的角色是人家的妻子,是贵妇人。 而出了小柳镇的朱夫人,自然会放开这层身份的束缚,露出一丝怡然自在,这也说得过去。 礼教的束缚,让人丢失自我的都有,何况朱夫人只是在做她身份以内的事情? “还未请教,朱夫人的闺名。” 上了路,丑妇母子和朱夫人坐一辆马车。而朱夫人之前来时那辆马车,坐着她随身带来的一丫鬟和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男人。 这会儿,坐在马车上。总不能干坐着吧。 “娘家姓陈,陈银凤。” 丑妇诧然,随即问:“可是头顶上还有一位姐姐?” “咦?大娘子怎知?”这位朱夫人,陈银凤愕然问道。 “猜的。你叫陈银凤,我就猜你头上还有个姐姐叫做陈金凤。哈哈,夫人莫见怪,纯属猜猜而已。”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大惊小怪了。我比你大一轮,就腆着脸,请大娘子以后不介意唤我一声银凤嫂子吧。” 丑妇见眼前这位朱贵的夫人,倒也落落大方,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得她眼缘。 又一想,这一路上就她俩两个女人,亲近一些也好。 当下,笑着唤了一声:“银凤嫂子好。” 两个女人话家常,从家长里短谈到年少时候的少女情怀。 原来,这位朱夫人当年可是个刁蛮的,耍的一手好鞭子! 听到这里的时候,丑妇吃了好大一惊,完全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朱夫人:“银凤嫂子与我说笑呢?” “千真万确地真!真的不能够再真的真!我家那口子当年追求我的时候,可没少挨我手里的鞭子!” 额……丑妇头顶有汗,倒不是被刷鞭子吓到了……实在是没有想到朱贵那厮会是被自家的夫人痛扁的货! 于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银凤嫂子,朱老爷不会是妻管严吧?” 随后在朱夫人从容地从腰后侧摸出一把牛皮鞭……丑妇所有的疑问都被证实了! 这可是物证!还有什么话语能够比这赤裸裸地牛皮鞭更有说服力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初到江南,小事儿变风波 算不得赶路,可以说,是半玩半走,一路歇歇停停。 这一日,他们的马车终于抵达了江南最有代表的苏地。 苏地有湖,名西子湖。 西子湖畔,两岸人家。人烟淙淙。 不禁想起一句诗来,忍不住咏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噗嗤!”一声嘲弄喷笑声。 因着到了江南苏地,也没谁愿意坐在马车里,错过这眼前的大好美景。 三辆马车全部交给了随行的小厮。而丑妇乘坐的马车则是交给了阿大。阿大苦着脸。 因此丑妇等人前后并排着,几人是标准地压马路的架势! 丑妇忍不住咏诗,没想却遭人嘲笑。 丑妇不乐意了,要真是她自己所作的诗词,被笑了就被笑了,谁叫她也没那作诗的天分。 偏偏她是抄袭的! 穿越了……于是迈上了抄袭大军的队伍中去! 可……人家抄袭,就一举成角儿!她特么地难得抄袭一次,居然叫人笑话? 前辈啊前辈……你都已经这么不幸被人抄袭了……我怎么滴也不能叫你的好诗好句叫个矮冬瓜看笑话啊! 丑妇腹诽,矮冬瓜傲娇个屁啊! 嘲笑她的男子目测一米六多一些。这样的身高换做女孩子,那当然很OK啊,问题是……这货是男人! 是男人不打紧吧?但……这货蓄一把胡子,搞得特么地有文化的模样! 我擦!大叔级别的人物啊! 朱夫人在一旁瞧着丑妇一副笑嘻嘻地模样,转个身,居然朝着那嘲笑她的男人走过去了。 诗不诗的,好不好的,朱夫人不大懂,但她肯定知道,这丑大娘子绝对是要修理那不长眼的笨蛋了。 朱夫人年轻时候,也算是那娇蛮的主儿,这会儿却急急地拉住丑妇,埋头在丑妇耳边劝说:“大妹子,忍一忍,这里可是苏地,江南最繁华的地儿之一……他长得是寒碜了些,但要是人家有后台可不好办啊。” “银凤嫂子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二人都是明白人。自然都知道对方是个啥的意思。 朱夫人呢,意思是,江南富庶之地,藏龙卧虎,指不定对面长相寒碜的家伙就是一“龙”或者一“虎”。 丑妇的话更简单,总体意思是:你就别拦着我了。不管怎么样,那货我绝对要修理的。 朱夫人张张嘴,最后无话可说。她就想不通,按着她对这位丑大娘子的了解,这位绝对是个十足十能够隐忍的女子啊。怎么地今日刚踏上苏地,咏了一声诗,被个路人嘲笑了一声,怎么地就炸毛了。 偏要去招惹那人咧! 丑妇已经笑嘻嘻地朝着那嘲笑她的中年男人走了去。 “喂!刚才是你嘲笑我的?”开门见山问。丑妇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瞧不上那人的模样。 “哼!正是老夫,老夫就是瞧不上你这种随便说两句工整的话,就以为自己会作诗的人了!”那矮个儿男子轻视地上下扫丑妇,鼻中又一哼:“还是个妇人家!” 丑妇眉心一跳……这矮冬瓜戳中她忌讳的点儿了! “妇人家怎么着你了吧?你不是你娘生的?有本事你对着大家伙儿,告诉他们。你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了,是从男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可是标准的泼妇骂街……好女人就要进得了厅堂,骂得了街庙! “你,你!你有辱斯文!”矮冬瓜没料到这世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涨的老脸通红,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手指抖得跟中风似的。 朱夫人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无语啊! 早也听闻这位丑大娘子啥都能干,是做生意赚钱也好,是出主意解决问题也罢,都是一把一的好手! 就没见过她泼妇骂街过! 其实丑妇之前在小柳镇上的时候,还真泼妇骂街过,只是朱夫人没听说,更别说见过了! “切!”丑妇学着矮冬瓜的模样,颤着手指:“你,你,你有辱斯文!”连说话的调调都特么地故意模仿着。 你说她容易吗她?好不容易到了江南苏地呢!一路上要防着后头“追兵”,又要看着阿大不让他去报信儿……一路上别看她嘻嘻哈哈,可都忙着呢! 刚到苏地,又是热闹又是景美……你说她好不容易放松一把子,难得情绪激昂,咏上一首前世的诗……特么地就装一回叉! 没像前世小说情节中出现的一帅哥摇着镶金嵌银,价值连城的扇子,一步三拐地来到她面前:“小娘子,好诗好句。小娘子果然才女也。” ……没出现这特么让人内爽的情节也就算了!还叫一矮冬瓜批评嘲弄南华帝子老前辈的心血结晶! 这特么地叫个啥事儿! 这特么不让人内爽(内里爽快)也就算了,还特么地让人外躁(流于外的暴躁)! “噗……” “哈哈哈哈……” 这时,街道上人已多。人们笑得欢快。 此处有热闹,自然一堆人围观,准备看一场好戏……这可省下了去茶馆儿听戏的银钱咧! “老夫,老夫身上有功名的!” 随同丑妇而来的金翁,张老爷,以及朱夫人顿时心中一紧!……运气不好啊!怎么就正好招惹了一功名加身的! 这时,朱夫人就想打圆场……还真应了她那话,这长相寒碜的男子不好惹哦。 岂知,那边丑大娘子不消停。 居然问:“哦,有功名啊?什么功名,说来听听呗。” 反正丑妇是打好心理打算了,要是这矮冬瓜来头太大,……那只有把二爷给的“刻有南宫”两字的名牌拿来使一使了。……不用白不用不是? 之前对付柳家的时候……,她从没想要把柳家往死里整! 毕竟她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就算柳家对自家闺女再不好。……但她可以感受到这具身体原主人是对柳家有感情的。 真那么狠狠地整人家爹娘弟弟侄子侄女的,……她也对不住人家送给她使用的这具身体啊。 何况,人家还给她留下一可爱小包子……不看僧面看小包子的面,那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 若是柳家保持如今这状态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动手收拾那家人的。当然也包括现在姓罗的那位“侄子”。 因此有势可借,她也不借。 …… 矮冬瓜一副被羞辱的模样,瞧四周聚来越来越多的人,赶紧把功名报出来,他好赶紧把眼前这恶俗的丑八怪给解决了。……他是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啊,但可不要这样丢脸的注目礼啊! “老夫是秀才!”瞧!腰板儿顿时挺得笔直的,下巴傲娇地扬起。 老秀才身高和丑妇差不多的模样,偏偏下巴抬得高高的。 听到“秀才”俩字,金翁等人瞬间淡定了,提起的心肝儿安安稳稳地落下来了。 朱夫人松一口气,天晓得她一双手捏的快发白了。 一旁金一诺不知有意无意。 和平安咬耳朵:“平安,咱哥俩以后可不能像这个老秀才一样。” 平安不解,但看金一诺是和他咬耳朵的,这回换做他给金一诺咬耳朵,问:“为啥俺们不能像这位老秀才一样?” 金一诺叹一口气,“平安,你想像他一样,到了这把岁数了,还就只是一秀才?” “额……阿娘说,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秀才算不得光耀门楣……俺想以后光耀门楣咧。” 这二人每说一句话,可都是伏身在对方耳边咬耳朵的,……但有谁见过咬耳朵的两人声音却不收敛,让人听得分明。一字儿都没落下的。 饶是四周围观之人众多,这俩熊孩子的话,一字一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去了。 老秀才的老脸红了黑,黑了红。 四周或者放肆的大小声,或者隐忍笑意的嘴角微微勾起……遍地的笑声扰得老秀才快要疯了。 但老秀才怎么能够疯呢?要是疯了,还有接下去的好戏吗? 所以,老秀才瞬间恼羞成怒! “打哪儿来的俩小崽子!没教养,真正是没教养!”老秀才气得跳脚,边跳边骂。 一句话惹急了两个人——丑妇和金翁。 丑妇还没说啥呢,金翁哼哧哧地跳出来:“老不休的,你说谁是小崽子,啊?你说谁没教养,啊?你给老夫说清楚!不然老夫就报官!状告你嘴巴不干不净!还读书人呢!老夫看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位丑大娘子作诗吟对关你这老不休什么事儿啊?这大街上,这多人听见了都没说句不好,你凭甚羞辱别人?”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后来的围观人也大抵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人家一群外乡人路过江南苏地,见苏地风光大好,人家忍不住吟诗作对……结果恐怕是人家的诗词作的不好,才叫那老秀才当场嘲笑了去。 这事儿要是换做一般人,也就忍了。偏偏碰上一较真儿的,于是,这老秀才倒霉了…… 事儿总结一下就是:老秀才多管闲事,却踢到铁板! 结果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老秀才辱骂人家娃子,人家要报官府处理! “一首诗引起的风波啊……”围观之人中,有人感慨:“真相见识见识,是怎样的诗词能引起这么可怖的风波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实为炮灰 “哒哒……哒哒……” “快让让,知府家的公子出行啦。”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耳尖,听到异样马蹄声,往那声音方向一看,顿时惊慌地大叫。 原本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的人群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瞬间朝着道路两侧散开,生怕阻了那辆华丽的马车通过。 老秀才该是当地人,见到那马车出行,也不吵不闹了,忙退到一边去。 丑妇等人见此,也是从善如流。 却不知道谁家的女娃子懵懂无知,追着一只小狗儿窜到了路中央。 救?不救? 因为良知还在,因此她还考虑。 却没想身旁的傻小子一股傻劲儿向着那追着狗儿的女娃子冲了过去。 丑妇见着平安的小短腿儿冲向了道路中央,而那马车奔驰的速度绝对不算慢。这也倒罢了,那赶车的车夫高举的皮鞭,在阳光下黑得让人心寒胆颤。 丑妇再不敢去想,救或者不救的问题了……人性自私,那是她儿子! 她几乎是爆发出一股可怖的力量,在旁人眨眼间,已经奔向了道路中央,奔向了……狂奔的马车! 阿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飞奔出去的母子俩,他脸色瞬间凝重,果断弃了马车,人在那一瞬间也飞了出去。 耳边却传来一声冰冷地命令声:“阿大,女娃!” 话语简单,阿大听懂了,夫人是要他救那女娃子。 阿大没有犹豫,立即换了方向,人朝着那女娃子飞了去! 他信夫人若是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舍弃小公子而救别人的! 丑妇却忐忑,心内不安,直到她的手碰到了傻小子,将他重重地捞进自己的怀里,一个驴打滚,整个人带着小包子闪到了路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阿大也成功地救下了小女娃。 那小女娃被救下后,直到现在,还依旧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经历了什么。 小女娃没有哭。直到一个妇人家跑过来之后,那妇人家倒是哭了。 “囡囡……”妇人家担心害怕地抱过女娃子,随后对着阿大感激地说:“谢谢壮士相救,谢谢这位壮士。”又是鞠躬又是感谢的。 阿大脸红地挠着后脑勺子,瓮声瓮气回一句:“没事儿,我也是听从我家主子的命令行事。” 那妇人一听,立刻顺着阿大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和她差不多大的妇人家怀里紧紧抱着一小子。……原来这位就是眼前这位壮士的主子啊。也不大像是贵夫人啊。 那一侧,朱夫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这会儿终于落下来了。赶紧地跑过去:“大妹子,有没伤到哪里?我看看。平安还好吗?” 丑妇“噗嗤”一声笑了,谁说朋友之间的情分是以相处的时间长短算的,朱夫人的这份担心不是假担心。 金一诺那小子终于气呼呼地跑来:“笨蛋平安,人家女娃子是你媳妇儿还是你童养媳?至于去为个不相干的人拼命吗?” 平安傻眼。丑妇瞧着金一诺这混小子鼓得胀胀的两颊……,看来这小子是气疯了。…… “喂喂,说两句就够了啊,再说了,你是我家傻小子的媳妇儿不?至于这么絮絮叨叨嘛!”丑妇瞧着金一诺这混小子絮絮叨叨不停,立马开出杀手锏。 说的金一诺这混小子燥红一张稚嫩的俊脸,这才吃吃笑开。 “谁要当这傻小子的媳妇儿啊!他给我当媳妇儿都嫌弃,哼!”这回口不择言了。 一句话,说的大家伙儿都笑了。 却耳侧一道劲风刮来,丑妇行动先于思考,瞬间转身,蒲扇手狠狠一抓…… “啪!”一声脆响,是鞭子入肉的声音。 人群战战兢兢,全都屏息看着这一幕。这一刻,谁都没有出声。 一是不敢,二是说不出话来…… 烈阳下,女人一只手护着怀里的娃子,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住疾挥而来的牛皮鞭子! 那鞭子很长,约有三四米的样子,车夫高高在上地站在华丽的马车上,而车下,就是那对外表狼狈的母子。……一个驴打滚,满身的灰尘,怎么可能不狼狈呢? “公子出行,闲人退避!你竟敢挡路,可知冒犯了公子是个什么罪行!”那车夫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但却比老人还盛气凌人……丑妇皱眉,敢用这样的车夫,那华贵车厢中的“公子”怕也不是个善类了。 不远处的阿大却气愤极了。刚才还和他鞠躬道谢的妇人家,竟然瞧到夫人他们有麻烦,偷偷地领着孩子走了。 亏得小公子还心地良善的救人,夫人和小公子是因为去救那妇人家的女娃子,才招惹了这顿麻烦。 不说这妇人家去帮衬,她也没有那能耐……但她总该当面谢一下夫人和小公子吧! 居然就偷偷溜走了! 丑妇这边却无所察觉。 耷拉着眼皮……十足没把眼前嚣张跋扈的车夫看在眼里。 这车夫是个嚣张惯了的主儿,头一次碰上这种不把他看在眼里的路人。 若是达官贵人,那他肯定没话说。但车下这女人,长相嘛……平凡的很,就和一般般的妇孺差不多,打扮的话,也没看出任何一点不凡来。 若只是长相丑了一点,那也就罢了,谁能控制自己的长相啊?是不? 可这打扮却是有讲究的。就是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小姐,长得一般些的也不是没有,但打扮却是费了心思的。 这丑八怪的打扮实在是不讲究到让年轻气盛的车夫没看在眼里……,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下巴抬得高高的,好似他才是公子哥儿的少爷。 “不知道。”丑妇笑着回答,“小妇人只知道冒犯了出行的皇帝老爷是个什么罪行。实在没听说过冒犯了一个公子儿是什么罪行。小哥儿,你这般说,莫不是那车厢里坐着的是……”接下去的话,丑妇没有说下去,那微微上扬的音调,让人有无限遐想。 车夫一听这话,当下心中震动,这丑八怪的话岂不是把他们家少爷比作当今圣上? 这可是冤枉啊!天大的冤枉!要是这话传出去…… 车夫顿时怒气夹带着着急,狠狠抽出鞭子,就要抽第二鞭下去。 但那鞭子却硬生生被另一条空中飞来的鞭子扯住了! 另一条鞭子更长! 车夫一看这鞭子,眼中立刻闪现一道了然的目光。 这鞭子,他熟! 果然,当他顺着这鞭子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同样站在马车上的另一个手执鞭子的车夫。 “花小二,咱有缘呐,又见面了。” 丑妇朝着从鞭子下救下他们几人的后来的车夫看过去,那车夫嘴角衔着一根杂草根儿,边说边没个正形的。但目光紧锁之前嚣张跋扈的花小二,可见两人之间是有嫌隙的。 但,都只是别人的车夫,能有多大的嫌隙?八成是两个车厢中的主子双方间有嫌隙。 “李三儿,你来做什么?”嚣张跋扈的车夫,也就是花小二两眼睁得堪比铜铃。 原来,帮了丑妇他们的车夫叫做李三儿。 “我家公子教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没刀,只好拔鞭子了。”那车夫李三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着。 丑妇见着,倒觉得有趣的很。做人家车夫的,居然这么有个性。 花小二正要冷嘲热讽一番,却听车厢内有节奏的手指敲车厢壁的声音:“咚咚。” 他立即止住了到嘴的话,连忙压低身子,隔着一块帘子,凑上耳朵去,那模样应该是在听从里面人的吩咐。 一会儿,花小二站起身子,已然换了表情。之前的冷嘲热讽不见了,带着一点儿盛气凌人:“李三儿,我家公子爷发话了:想当英雄,就要看本事了。没得英雄没当成,成狗熊了。” 那边李三儿也得了车厢里主子的命令。 呵呵冷笑一声:“我家主子也发话了:咳咳,对面车厢里的花孔雀听好了,是不是英雄得比过才知道。就算不是英雄也比大街上欺凌妇孺和稚童的混蛋强上百倍不止!” 事到如今,……丑妇等人即便是外乡人,也能够看出来了,这双方对峙的两辆马车里的人,各自都看不惯对方! 还能不知道,这哪里是救人,这是借着“救人”的名义各自修理对方,势必要比出个高低来。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他们偷偷地静悄悄地离开这是非地。 但几人互看一眼,各自苦笑……如今主角不是他们,但他们是离主角儿最近的炮灰。 要是开溜……一来实在丢人……好吧,丢人也就算了。 主要是……开溜没门儿!这多双眼睛看着呐! 尤其是那位老秀才,眼睛毒着咧! 那边儿花小二又得到令了,冲着对面的马车喊话:“我们家公子也说了:对面马车上的假笑面,比就比。可惜英雄救美的把戏实在不新鲜,没有美人,赢得英雄的称号有何用? 不如打赌,谁赢了谁是英雄,好处就是,输家出千两白银为赢家得西子湖畔明月仙子一夜春宵。可敢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两位公子是混蛋 这花小二和李三儿开打,谁最危险? 可不就是丑妇她们! 好歹等他们退开一些再打吧? 只见两条鞭子,一黑一红,纠缠又分开,分开又纠缠,就在丑妇他们头顶上方不过三米高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出“啪啪”的响声! 二人之间互不相让! 有那么几次,两条鞭子差一点儿就打到了他们……这两人根本不在乎伤害到无辜之人! 她环视一眼四周,这些看戏的人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想来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大打出手了。 不知道这挥鞭的两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丑妇护着怀里两个小子,平安和金一诺,正准备向着路边安全的地方挪过去。但每每只要她有动作,那黑色鞭子就会飞驰而来,恰好就挡在她的前路上。 黑鞭子挥来,倒也罢了,花小二那车夫看她不顺眼。 但红鞭子也挥来,……这叫个什么事儿? 她一怒,干脆托起两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小家伙推向路边,一边高喝一声:“阿大!” 阿大眼疾手快,见势,立即飞出,一把拉住被推出来的两小家伙。 但那一黑一红两条鞭子如同灵蛇一般,尾随而来,顺势就要追上两小子。 丑妇懂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懂了也怒了,这回,是真怒! 满含怒气之下,她双手展开,前后一抓一拉,赫然就抓住两条如灵神一般的鞭子。 冷笑一声:“小妇人与两位有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小妇人得罪了两位?” 这话绝对不是问两个车夫,而是透过帘子,问车厢里两位至今没有露面的两个公子哥儿。 这话就剩下赤裸裸地点明:你俩打架,管我们什么事儿。凭什么把我们牵涉进去? 花小二和李三儿同时一惊,任凭他们拉扯那鞭子,……鞭子却在车下妇人的手中纹丝不动!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两人凛然,再看丑妇的时候,俨然将她当做武林高手评估起来。 那眼神,只需一眼,丑妇便了然。 唇角微勾,不带笑意:“两位不用看了。小妇人只是粗活儿干多了,力大如牛罢了。”意思是,我之所以能够抓住你们两人的鞭子,那是因为我力气大,与我是不是会武功不搭嘎。 二人表情明显不信。 “咻!”两道白色夹带着凌厉劲风从相反的两个方向射来! 丑妇敏锐地感觉到危险! 就在她想要闪身躲开的那一刹那…… “叮!” 一枚铜钱准确无误地打飞两个方向射来的“暗器”! “敢暗算我家大娘子,死!” 丑妇回神之际,耳边响起阿大满含杀意的声音! 而她身前赫然静站一人。 “阿大?” 只看阿大背影,或许不觉异样。但此刻阿大身上散发出的威势,让人无端心底发寒! 阿大动了杀意! “大娘子且躲好。奴看这两车厢中坐着的公子哥儿都没安好心。”怕丑妇不明白,阿大又解释:“两位公子哥儿倒是好默契,同时以白玉作暗器,射杀大娘子。” 阿大用的词汇是“射杀”,不是“射伤”,也不是“射来”,而是“射杀”! 丑妇自然知道阿大没有说谎,尽管不做杀手有些时日,但她灵敏未变,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但…… 阿大只觉得自己被一道不算大,但是十分坚定的力道给隔开,夫人从旁淡漠地走出。 阿大对丑妇不算很了解,但也隐隐约约知道,夫人怒了。 丑妇丢了双掌中的鞭子,两掌中赫然鲜血淋漓! 再粗糙的手掌,被那么一鞭子打下去,也得皮开肉绽的!何况丑妇是主动去接? 好在只是皮肉伤,就是吓人了一些。 “躲?为什么要躲?”丑妇淡问,却对阿大这么说:“阿大,车厢中难免闷得慌,你不如做个好事,令那车厢中二人出来呼吸呼吸好空气。” 她不怕,谁叫她有特权?特权不用,过期作废。 阿大心中暗爽:早就瞧不惯这两人的嚣张,……这简直就是比他主子爷的架势还要主子爷啊! 阿大面目狰狞。笑得让两人的车夫花小二和李三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家公子是知府家的嫡长子,尔等粗人,你敢辱没我家公子!”花小二叫嚣。 李三儿暗骂花小二一句“蠢货”。 这样的话也敢当众说出来,不怕被人揍个“徇私枉法”的罪名? 作为下人,下人和下人之间斗一斗就差不多了。 如今这情况……,自家的公子自然会处理,于是,李三儿默不作声。 却见阿大双手同时摸出一枚铜钱,指尖同时发力,瞬间,两道劲风伴随铜钱,朝着两辆相反的马车而去! 竟是两枚铜钱同时从车厢壁穿过,只听两边车厢中一道声响,那两枚铜钱又同时从马车中顺着原路飞了出来。 阿大双目暴睁! 心知,这马车中两位公子哥儿的人物绝不是泛泛之辈! 主子爷常说,江南多豪杰!没想到,就连两个生在官宦之家的公子哥儿都有这般好身手。那其他人呢? 阿大凌然! 江南果然卧虎藏龙!回头一定要将这件事禀告主子爷! 阿大哪里知道,他今日只是运气不好,恰好所遇到两位公子哥儿全都是从小习武的主儿! 阿大不敢再儿戏玩笑,双手同时接住飞射回来的两枚铜板。 又是一震!两枚铜板又飞去! 这一回,那铜板威力赫然是之前四五倍不止! 只见那铜板穿透两辆马车车厢壁,随后两辆车厢同时左右剧烈晃动!却又在同一时间,两枚铜板又被瞬间震飞出来,沿着原路射向阿大! 阿大眉目轻拧,眼中对于两辆马车中的人评估更甚! 而看戏之人居然无一人退去! 丑妇有些感觉奇怪……,好戏是人人爱看的。能八卦当然八卦一下。 但是,一旦开打了,有危险了,跑得最快的就是看好戏的人。 这里都打了不可开交了,为何围观之人却无一人躲开? 但,看他们表情,又露出害怕。 既然害怕,为何不逃? 尽管疑惑,丑妇也只是把这疑惑埋在心底里。 “阿大!你这样不好。”丑妇但见阿大磨磨蹭蹭。只觉得他的方式太“文雅”,隔开阿大,走上前几步…… “两位,借个鞭子使一使。”趁着二人愕然之际,快速地“抢”了两人的鞭子。 “喂,丑女人,你做什么抢我鞭子?”李三儿张口就是“丑女人”。 丑妇还不觉怎样,阿大原本还对着马车很谨慎,却听这声“丑女人”,当下心里咯噔一声响,他僵硬着脸,硬邦邦地纠正:“请叫我家夫人丑大娘子。” “额……”李三腹诽,还真姓“丑”啊……,这世上有人姓“丑”吗?好像这个“丑大娘子”的称呼很耳熟啊…… 该不会是……“那个”丑大娘子吧…… 李三儿眨巴着眼睛,频频朝着丑妇看去…… 丑妇双手各自执一鞭子,“阿大,你这样不好。应该这样。”话落,手动! 一红一黑两鞭子在她手中被使得如同两条灵蛇飞舞! “啪啪!” “啪啪啪啪!” ……竟然是左右开弓,各自手中鞭子朝着一马车飞舞而去! 嘶…… 之前阿大爷对两位公子不敬,但没人感到奇怪。 但此刻,丑妇手执两鞭子,一左一右,两手开弓! “啪啪”声打在车厢上,很是有节奏…… 见这场面……,众人已经吃惊地快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阿大嘴巴张得老大……夫人,果然不愧是夫人!有主子爷的霸气! 众人心想: 果然男人和男人打架不稀奇,女人和男人打架才稀奇! 丑妇若是能够听到众人心声,大概会这么回他们的话:女人招惹男人不稀奇,男人招惹男人才有问题。 好吧……丑妇是人,请允许她偶尔的猥琐。 又说在丑妇“持之以恒”的决心下,在她力大如牛的力道下!两辆马车如同预想中的一样,居然裂开、裂开、裂开! …… 最后…… “嘭!” “嘭!” 两声巨响,散架了!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散架的同时,两道俊伟飘逸的身影一跃而起,凌空飞舞后,飘然而下,而这两货绝对有默契! 两人竟是一前一后立在他们的车夫花小二和李三儿的肩膀上! 丑妇见状,特么的无语! 卧槽! 装叉无敌了! 而她无语,其他人更加无语……从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 即便长公主在世,也比不上眼前这女人的彪悍和粗鲁! 那两辆马车可是上好的梨木质地啊!坚固着呢! 再又看两位公子哥儿,哪一个都是人上人,站出来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女芳心的佳公子,愣是被个女人逼得这么狼狈地现身! ……明日,啊不!今日晌午时候,苏地各大的酒楼又有新话题了! “好丑。”青衫摇扇的公子,俊美的容颜满是嫌弃,赶紧拼命地眨眼睛,仿佛是看到了脏东西一样,顺势抽出一块藏蓝色的丝帕拭着眼睛。仿佛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首诗引来的嘲笑声 “阿娘,他说谁丑?” 丑妇不料平安会问。 但仔细一想,也不觉得奇怪,平安从小懂事,之前也没少听别人对她的各种辱骂。当然,这也包裹了长相。 因此,平安对“丑”这个字眼还是有些敏感的。 想了想,丑妇觉得有必要好好和小家伙说道说道,不然,也许会在这一点上,将来变得偏执。 她抚摸平安的后脑勺,神态温和:“儿子,你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漂亮的人看世界都是漂亮的,丑陋的人看谁都是丑的。”小包子的发软软的,很好摸,导致丑妇直接摸上瘾,将小包子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小包子不满推搡他娘,但粉嫩嫩的小嘴嘟喃道:“俺知道了,阿娘,你快放开俺。” 那一侧,站在花小二肩膀上的粉衣花俏男笑得欢快,幸灾乐祸嘲弄道:“李云长,你也有今天呐!哈哈。” 原来青衫摇扇的公子名唤李云长。 李云长真个长得好。外表极具男儿风流本色。眉目开朗却显此人心有契阔,具有度量。实在与他风流不羁的外表不搭。 李云长还有一双勾魂凤眼,狭长的凤眼目光十分清冽。 丑妇只觉得这人外表的风流不羁全是假装的。 李云长薄唇轻启,果然声音也如同丑妇所想那般清冽,但语气却又俗不可耐的讥嘲。这讥嘲的语气生生将那清冽如寒泉珠玉落满盘的好声音降了好几个等次。 他讥嘲道:“被丑八怪教训这番话,着实是本公子的屈辱。此话太脱尘,该由西子湖畔的明月仙子道出口,才能显得这话的不凡来。 饶是再脱尘的话,也得挑人说。” 丑妇发誓,她因着这位李云长那双清冽的眼而产生的微末好感,却都在这一瞬间葬送在这家伙无情的讥嘲话语当中了! 丑妇无心反驳,只觉得今日真是撞见鬼了,着实是她的灾难日。 岂知,她无心反驳,那粉衣花俏的公子哥儿却不放过:“李云长,咱俩胜负未分,输赢未定呢!” “花绝非,……输赢还重要吗?”李云长讥笑,目中有深意。 丑妇嘴角猛抽,……果然是符合花俏男的名字……花绝非! “哦……你是说……?”花绝非顺着花俏男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一侧的丑妇。 丑妇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两道视线,一清冽,一傲娇,此刻都让她觉得不安好心。 丑妇早就忘记了,这一切都是那老秀才惹的祸端。只觉得被这两道目光看着,汗毛倒竖,实在是不爽快。 又觉得这两道目光满含不安好心的预谋。当下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家伙儿,告辞。”她学曾经看过的武打剧中的英雄人物,两手作揖,说罢,便真的要“溜走”。 这仿佛是有些怂了……她有特权,何必怕? 但直觉告诉她……,这两货的“不安好心”不是“特权”就可以不了了之的。 “泼妇!你站住!” 丑妇回头一看,是那老秀才,气歪了鼻子,急切地叫住她。 她一拍额头,……怎么就忘了,还有这老混蛋的存在? 还有……这老混蛋,忒的可恶! 阻了她的“大计”! 而见她有逃走的趋势,与丑妇同行的金翁,张老爷,朱夫人等人瞬间愕然……,刚才可是在这苏地最繁华的大街上极其嚣张地教训了一知府的嫡长子,还有一个不知道来头……但看情况也不简单的公子哥儿! 瞧她双手,一黑鞭,一红鞭,双手左右开弓的时候,那英姿飒爽,把这大街上的男男女女看的是一个目瞪口呆。 就差头绑巾帼了! 大娘子,您挥鞭时的豪气干云呢?去哪儿了? 别说他们适应不了,便是那李姓公子和花姓公子,也都是一个被嗫住的模样!张口结舌大抵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内心的无语了。 也因此,忘记了阻拦丑妇……却没想到,还有个多事的老秀才在! 金翁等人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埋怨那老秀才……你说你一个老秀才,多管人家什么闲事儿!睁只眼闭只眼会死吗? 偏偏呢,这世界上不缺这种势必要争个高低的人存在! 丑妇眯起眼,眼角余光扫到那两公子从怔然状态恢复过来,心知,再想“不了了之”,那是不可能了! “哎……”丑妇叹了一口气,也不动了,原地转身,微微抬起下巴,用下巴顶了顶那老秀才的方向……话说,这对那老秀才而言,可算是彻底地轻视了! “你,你这泼妇!……无,无药可救了!无药可救哇!”老秀才颤着手指,如今他也不怕了……老秀才也不是十足十的书呆子,自然看得出眼前这泼妇怕是把两位公子哥儿得罪狠了。 而他自持秀才功名在身,倒是不怕在两位公子面前失宜了去。……这两位可算得上江南名门贵胄之后啊! 一个知府的嫡长子,一个缮国公的嫡长孙,……要是能借着这件事儿,在这两位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这回就不会再名落孙山了! 老秀才抖着手指……别误会了,这可不是被气的,……这是激动啊! 老秀才心里算盘打得“叮当”响,那老眼中都恨不得迸射出八百瓦的电力来! 丑妇只看老秀才眼中闪现的激动,还有眼角余光频频朝着她身后侧的方向瞄过去……她身后侧有谁在,她不回头都清楚的! 顿时两簇火焰在丑妇眼睛里狂烧! 她收回前言……这世界上是有很多一定要比出个高低,争个对错来的人!但这老秀才不是,他是想发达想疯了!居然是想要借着踩踏她来讨好身后两位纨绔公子哥儿。 丑妇猜的也不尽然全对,但也差不多。 朱夫人不动声色地挪到靠近丑妇的地方,在丑妇的耳边低声提醒:“大妹子,别中招了。我看老秀才别有企图呐。” 丑妇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容,安抚地对着朱夫人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 朱夫人见她早有察觉,这才稍稍放心。而后对着一旁稍远一些的金翁和张老爷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边金翁和张老爷这才暗暗点了头。 别瞧着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每人之间都各有成算。 又说李云长和花绝非终于一跃而下,各自站在他们的车夫身前。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不用两人吩咐,李三儿和花小二居然各自去了一旁的店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一张靠椅,端着就给自家的主子送来。 擦了好几遍,这才请了自家的主子坐下来:“公子,您坐下看戏。” 这话不巧被平安听见了,小包子的脸胀得鼓鼓的,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李云长和花绝非。这才“善罢甘休”地又转过头去看他娘和老秀才了。 李云长狭长的凤眼里顿时一阵愕然……他被鄙视了? 不用怀疑!那眼神赤裸裸的鄙视啊! 一种说不出来是好是坏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花绝非倒是好看的眉毛讲究地挑起半边来,饶有趣味地摸着下巴,一双桃花眼眼底却寒如冰。 而丑妇叹口气,怜悯地看着老秀才。 这厮……想发达想疯了!连读书人的傲骨都没有了,也难怪这辈子就到个秀才结束了…… 老秀才该骂的骂了,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无言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女人朗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清冷,回荡在这天地之间。 但……效果却…… “噗!”围观之人中,也有那读书人,更有去京城赶考的学子:“这也叫做诗?”不知道是谁调侃道:“也难怪人家老秀才要出口笑话你了。” “哈哈哈……果然‘好诗’也!”只听这话,就知是反话。 “喂,……你们也别这么说啊,人家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一看就是没读过书的。你们笑话人家一个妇道人家,觉得厚道吗?”也有人劝“笑”。 可这话若是带着诚恳,丑妇定然感激。可这话带着一丝讥嘲,假声假气的,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这人假模假样装好人。 …… 面对四面八方的嘲讽,丑妇依然淡淡,不露一丝胆怯……没什么可以胆怯的,即便是这诗真是她这样烂水平的人作的,那也没必要胆怯。 错了……积极改过,有谁没有犯过错呢? 何况,这首小诗可是有来头的。 李云长和花绝非坐看丑妇被人围在中央,仿佛小丑一般的角色……他俩果然有默契,同样的在那一刻,露出了轻视不屑嘲弄的目光,就仿佛站在那里的丑妇就是一个悲剧。 老秀才得意的笑,两撇胡子抖得跟中风一样。 四周都在笑,读过书的在笑,没读过书的跟着读过书的一起笑。 仿佛……,他们越是嘲弄越是看不起丑妇,他们就越有成就感。 四周的人群不见了,他们化作一张张怪笑大笑特笑的脸孔,扭曲的向着她的方向,将她围困在最中央。 她笑了……,扭曲的不是人脸,而是……人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丑妇再道。 “还来?”老秀才肆意嘲笑,指着丑妇的鼻子骂道:“丑人多作怪,不懂却装懂。贻笑大方。” 众人的眼中布满好笑。 李云长心道:这丑八怪倒是个倔性子。不禁暗自好笑地摇摇头。却在下一瞬间,摇着欢快的脑袋顿时像是被人死死按住一样,顿在了那里。 那女人清冷的嗓音依旧继续着: “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李云长凤眼中精光一闪,花绝非桃花眼中的嘲弄也顿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认真之色。 老秀才笑骂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之间,上不去下不来。人群中指指点点嘲弄的声音渐渐小了…… 唯一还在笑着的,是那目不识丁跟着凑数的人。 只是当那些跟风凑数的人终于发现那些个作学子读书人打扮的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有志一同地僵住那一刻,跟风凑数的人也笑不出来了。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中央那个长相平凡,没有一丝出色的女子。 哦……如果要说的话,这女子的声音难得的清澈,没有女子特有的软糯和娇媚,淡淡的如清风: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这一回,同样的话,再也没有人站出来指责嘲弄了。 他们静静地听着女子清澈的声音继续吟诵着: “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 李云长个花绝非的目光更加认真了。他们脸上的玩世不恭退去。 丑妇的眼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他们笑时,她不在乎。 那么,他们认真时,她又何须认真? 不过是华夏帝国千万年的底蕴通过她的口传送到这个时空罢了。 既然选择了抄袭,那么,请让这首诗在这个时空也绽放同等的光彩吧! 别看丑妇说得冠冕堂皇……,她从前不信鬼神,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由不得她不信。她担心着……抄袭了南华帝子的好诗,还没让人家的好诗得到世人的赞美……要是死后地狱里不幸见到了这位南华帝子…… 清澈的声音依旧: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一连吟诵完全诗……,其实这只能算是乐府民歌。 “好!” “好!” 清澈的女声高高停住,一声清冽的男音和一道男中音突然大喝一声“好!”。这两道声音中藏着一丝激动。 一声好,两声好……那之后,便是擂鼓的掌声和数不尽的喝彩声! 江南多名仕,这是文人墨客散居的好地址。江南从来不缺的就是歌舞升平和名仕大家。 因此,这里又是以文会友,以才情服人的地方。 你的诗好,文好,你的才情自然被认同。 所以,当丑妇吟诵完之后,擂鼓的掌声间歇不断。 “这位……夫人,请问这首诗是何人所作?竟是用了几句叠句就勾勒出了江南的富庶和繁华!此人功底深厚,这几句叠句看起来似是漫不经心所作,却着实将江南的富庶繁华写于了纸上,字里行间!” 李云长竟然站起身来,走向了丑妇。 从他神情上来看,是真的欣赏这首采莲诗了。但他字里行间同样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不信这首诗是她所作。 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她所作。 丑妇并不觉得被冒犯。 淡淡笑了笑,有理而疏远:“是小妇人一熟人所作。” “是谁?”……李云长说完才发觉,自己说的又快又急,忙涨红了脸解释一般地问:“本公子的意思是,作此诗的人姓甚名谁?如果可以,可否引荐与本公子?” “假笑面!你又要挖角了!这回没门儿!这人是我的!”花绝非从旁跳出来,盛气凌人地以下巴对着丑妇,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甩向丑妇:“喏,丑八怪,这些赏你的。只要你将此诗作者是谁告诉本公子,这些银票就都是你的了!” 银票打脸……是真正的打在脸上,发出“啪”一声重响。若问这种银票打脸的滋味怎么样……丑妇狠狠捏起了拳头。 但她没有将银票退回去,没有像小说情节里写的那些个自尊心极强的主角,将银票重新甩向眼前可恶的公子哥儿脸上,再义愤填膺,仿若尊严被侮辱了一样,指着眼前的混蛋大骂。 她只是默默地接过银票,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落下的银票。 花绝非是鄙夷的。李云长尽管掩饰的极好,但那双清冽的眼注定瞒不过丑妇的眼,那双眼中清冽有之,不屑更浓。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可以这样地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成灰呢? 答案……她心中知道。 当年……,她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这就是报应?因为她做过相同的事情,所以,现在立场角色顿时换了,换成她成了被人侮辱的角色? 丑妇嘴角轻扯,站起身子,一只手捏着手里的银票,一只手轻巧地弹了弹沾上银票的灰尘。 她知道,除了眼前这两个混蛋正用轻视的目光看着她。她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正用相同的目光瞧着她。 “大娘子……” 金翁等人叫了一声丑妇,他们并不觉得丑妇会在乎这些银票……话说,丑大娘子本身就是一座金矿! 她造银子的速度可不是盖的。会被区区几张银票折了腰吗? 丑妇轻轻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清澈的嗓音再次响起:“在场的老少爷们儿,大爷大婶们!瞧见没? 我这手里可都是银票呐!这可都是知府公子赏给大家伙儿的!大家伙儿可要谢谢知府公子呀!” 花绝非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见这丑八怪手掌一扬,顿时银票满天飞! 围观之人不敢大肆哄抢,但那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丑态百出! 丑妇轻笑地看着那些不敢大肆抢夺银票,却又暗中较劲儿的人群…… 突然觉得,之前人们的轻视,显得那么的可笑……不出片刻的时间,他们正在做着他们之前都轻视着的事情。 她眸中毫不掩饰的讥笑,映在花绝非的眼里,就好似赤裸裸地打脸。 桃花眼中寒冰一般,不着调的声音陡然转冷:“花小二,让他们都住手。没本公子的命令,谁敢接受丑八怪转赠的银票,本公子剁了谁的手!” 本来就是他的银票,却偏偏要说是她的! 丑妇皱了皱眉,冷声说道:“小妇人用不着这些银票,花公子还是收回去的好。” “本公子赏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桃花眼寒光一闪。 二人竟是互不相让! 只见过为了钱财打得不可开交的!就没见过为了不要钱,闹得不可开交的! 李云长不想插手其中。但他还想要那作诗之人。 “花孔雀,人家不要你的臭钱,你收回去好了。拿钱财侮辱人家,我想,就算是妇道人家,谁也受不得你这样的侮辱吧。” 又问丑妇:“大娘子,还请告之在下,这首诗的作者是何人?” 丑妇淡笑着摇头。 李云长眉目一皱,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光光作揖,还微微躬身:“大娘子即便是看在下不爽眼,可也不能因为私怨坏了别人的前程,对吧?在下敢保证,若是我李家得此良才,必定推荐给当今圣上。若是真有才能,将来鲤鱼跃龙门,也绝对是指日可待。” 丑妇为难了……她是真的没法儿说。这时代也没这个人的存在。 但她的犹豫和为难看在李云长和花绝非眼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人家可以为她是不愿意。 丑妇再摇头。 李云长心中有些微怒,这丑八怪怎么回事。好说歹说都没用!难道还要他动用武力,将她绑起来? 花绝非倒是幸灾乐祸了:“假笑面呀假笑面,瞧你以往以理服人,温和待人,一招吃遍天下,今日也碰到软钉子了?” “不是小妇人不说,而是……没法儿说。”丑妇意有所指。至于指的是什么,最后这二人又理解成什么……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这样”到底是怎样,丑妇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到底是哪样。 李云长忽然话锋一转,快速地问:“大娘子,其实这诗是你做的吧?” 他语速极快,上一秒还慢吞吞地可惜着,下一秒就抛出一个问题……就像有人让你“猫,老鼠,狗”不断地重复说着,突然人家问你“老鼠捉什么?”,你会下意识的回答“狗。”…… 同样的道理,李云长之前还一脸可惜,突然话语加快,抛出一个问题。 若不是丑妇机敏,很可能就把“南华帝子”的名字说出来了。 “不是!”丑妇也回答的很快。 太快了…… 李云长眯起凤眼,饶有所思地看着丑妇。 心中那个猜测……再看了看丑妇…… 她……可能是她吗? 花绝非也体味出味儿来了。桃花眼中满是深思。 丑妇却不管。 冲着老秀才笑了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踏板踩的,下回记住了啊。” 老秀才老脸通红的,是羞红的。 “慢着!” “额……”丑妇正要走,又被人叫住,这回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子,不耐烦地爬着耳朵:“这回又是什么事儿啊?” “打赌的事儿……本公子和花孔雀都输了,最后的赢家是你。”李云长凤眸浅笑。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额……”丑妇立马机警地瞪着两人:“你们什么意思!” “谁赢了,谁是英雄……本公子和花孔雀输的心服口服,请你去西子湖畔会佳人。明月仙子一夜春宵价值可值千金呢!” “我不要!” 靠!神马明月仙子……还西子湖畔咧!不就是一清伶吗? “明月仙子是男人,我就去!” 阿大扶额……心里琢磨着,要是拿夫人这句话去向主子爷告状,主子爷不会再追究他的过失了吧? 但,要是这么做,岂不是对不起大娘子? 阿大表示好矛盾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笑谈 吃饭时,客栈里。 “张老爷,我可丑话说前头啊。”丑妇不满皱眉:“这回可是听了你的话,我才勉强同意那两混蛋的邀请的啊。……回头回到镇上,我去向张夫人狠狠告一状去!哼!” 张老爷吓一跳:“大娘子,你可不能在内人面前乱说话啊!……”随即说着,自己个儿脸红了,讷讷道:“其实金翁也想见识见识江南西子湖畔的美景。” “什么美景?我看是美色吧?”朱夫人飒爽,连调侃也仿佛更加放得开。 金翁一听张老爷那话,当下气得大骂:“姓张的混小子,老夫人还站在这儿呐!你就能睁眼说瞎话,乱编排老夫! 老夫孙儿都这般大了,……那什么的风花雪月的日子,早就过了。你小子自己个儿想去瞧一瞧那什么的明月仙子吧,想看就看呗,作甚拉老夫作挡箭牌?” 张老爷不好意思地摸后脑,一边儿羞赧地不屈不饶:“可我问您老意见的时候,您老不也没有反驳嘛……” 丑妇不禁气笑了,哼哼扯嘴皮道,“两位……,你俩想赴约,可以啊!”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来:“我这儿有银票,好歹我们算相识的,又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替你俩付嫖资,总比你们两老爷们儿嫖妓,人家两位不知打哪儿来的公子哥儿为你们付钱来得有体面吧。” “咳咳,”朱夫人手中捧着一杯清茶,正慢啜着清茶,忽而听这不着调的话,笑呛了过去。茶水溅得到处都是,羞得朱夫人赶紧掏出帕子来,左一边擦右一边抹的。 总算擦干净了,这才晃了晃手中的上好料子的帕子:“金翁,张老爷,可不能怪我敲诈你俩,要不是你们两男人愣是要去赴约,也没大妹子这段‘好听’的话。那样我也呛不了。自然也就不会脏了帕子。” 抖了抖帕子,又细数起来:“……我这帕子可是有些说头的。料子就不说了,就说说这刺绣的针法。那是一等一的好,有钱也难买的,上面刺着兰花样,别瞧这小样看起来平常,实则可是很讲究的,要用金丝勾勒花边,又用翠玉点缀花瓣……” 金翁见朱夫人说不停,老眼扫向朱夫人手中的帕子…… 帕子如何,是真的不知。针法是不是讲究,他一爷们儿也看不出来。但……金丝勾勒的花边儿呢?翠玉点缀的花瓣儿呢?在哪儿?在哪儿?? 金翁老眉皱起了褶子,还能不明白吗? 赶紧打住这位絮叨不停的夫人:“朱夫人,不管你那帕子多么金贵,老夫……老夫赔钱!” 朱夫人双眼顿时一亮,“啪”一拍桌子,飒爽道一声:“好!”叫一声小玉……这回没带上次不懂事儿的丫鬟,换了个沉稳的。丑妇见这丫鬟一路上做事踏实,人是老实了点,却也不木讷,总比上回那个恃宠而骄的丫鬟好。 “银凤嫂子,这回的丫鬟,选的好。” 朱夫人脸燥红,被丑妇这么一提醒,她可还记得当初在人家丑大娘子府上的时候,闹出的大笑话。 只是随意点点头,敷衍过去。 却又叫来那丫鬟:“小玉,记下了,路缝苏地,金翁和张老爷因琐事欠下朱贵夫人陈银凤一百两白银!” 众人只见叫做小玉的丫鬟,连忙从携带的包袱里,准确无误又迅速地掏出一本蓝面的账本来。“啪嗒啪嗒”翻一会儿,停在一空白页上,又问饭馆儿掌柜要了笔墨,居然真的就在那蓝面账本儿上记账起来。 “朱夫人……这帕子也太……金贵了吧……”金翁意指朱夫人敲诈勒索。 岂知,人家朱夫人笑得温和又礼貌:“不算贵……我记得,张夫人貌似也有一条。不然……,我回头问问张夫人去?” “一百两,不贵!我付!”张老爷咬着牙根儿说道。 “什么叫做嫖资?”平安悄悄问身边的金一诺,小家伙很虔诚地一双闪亮亮的眼注视着金一诺。 金一诺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了……其实他这个年纪有些人家都已经给“开荤”了。金一诺因着从小跟在金翁身边,金翁虽然管教比较轻松,但胜在教养得好。 因此,金一诺虽然还是个“雏儿”,却也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个了解。 此时听平安问,又见小家伙粉嫩嫩的包子脸上一双虔诚求解的认真模样的眼睛,就跟小包子每回遇到读不懂的文章来问他一样……金一诺表示:包子包子,这回这可不是书本上的问题啊,你叫哥怎么回答你? 但小包子又坚持不懈,求知欲盛。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愣是叫金一诺涨红一张脸无奈地甩过头,向着丑妇求救…… 喏,丑姨丑姨,你儿子,你负责。 丑妇耳尖眼尖,将二人之中互动全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又见金一诺求助的目光…… 丑妇做了一件事……她目光扫向金一诺,又云淡风轻从金一诺身上扫了过去,……真的很……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地让金一诺愕然之后,顿时心内大怒! 这特么的无良啊…… 可惜小包子依旧不依不饶:“一诺哥,你告诉俺嘛,嫖资是什么意思,嫖妓又是什么意思呐!” 金一诺好无奈,一双澄澈的眼扫一眼对面无良的某人,心里一股子火气,这问题又无法回答,干脆没好气的瓮声瓮气:“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小包子估计是久等答案不得,他问半天,这会儿却突然被告知“不知道”三个字。小包子急了…… “一诺哥!你骗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嫖妓和嫖资是什么意思呐!”小包子急得大声就叫了出来! 大声的意思知道不? 就是高喝一声,能令周围方圆数米甚至数十米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动静!换个词语,叫做:声若雷鸣! 额……现在是在吃饭呐! 这里是饭馆儿呐! 天呐! 让他死吧!金一诺“咻”一下子,显得稚嫩的俊脸顿时一阵绯红跑上脸颊! 赶紧捂住犹自不依不饶的小包子粉嫩的嘴巴。低声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不然……你死定了!” “唔唔唔……” 这意外的举动,叫的丑妇憋笑憋得内伤……可怜的金一诺,好好的名声就这么被毁了! 其他人不知道前因后果,单独听这么一句话……恐怕是会产生一些误解的。 丑妇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金翁涨红一张老脸,环视周围众人……果然众人看向金一诺的表示显得奇怪和暧昧。 …… 一诺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嫖妓和嫖资是什么意思呐! 金一诺表示……他很无辜!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尤其是遇到这对母子之后,就没有几件正常的事儿! “赶紧吃吃,上楼去吧。”丑妇笑道。 金一诺仿佛是被触到了棱角:“我为什么要上楼去!我又没做龌龊事儿!都是你家的好儿子……” “避嫌,懂不懂?”丑妇挑眉,有些居高临下地看金一诺:“还是你乐意继续在这里坐着,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瞻仰膜拜?……我可不乐意被当做猴看了去。” 又重申一次:“吃饭。入夜之后,你家的老爷子和另一位张老爷,可是急着去赴花绝非和李云长的约的。” 金一诺住嘴,不再多说。因为这事儿归根究底,还真的是他爷爷和张老爷怂恿着丑妇答应赴约的。 但心里,金一诺很对他爷爷和张老爷狠狠鄙视了一把子。 丑妇却笑着眨眨眼,看得金翁和张老爷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翁,张老爷……你俩想着见识见识西子湖的‘美景’。你们是男人,去了也没人说三道四……请问,作为妇孺的我和银凤嫂子,作为孩子的平安和一诺。该怎么办?” 她笑得很假,也很冷。 “这个……其实老夫和张小子也是沾了你的光,那花公子和李公子邀请的可是大娘子你。”金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朱夫人是女人家,还有两孩子,他们不去倒也没有多大干系,只要大娘子你去……就行了。” 看金翁笑呵呵的模样,张老爷从旁点头不止,显然是一早就想好了,商量好了的。 “……那我呢?”丑妇瓮声问。 “丑大娘子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大娘子今日是主角儿嘛……,老夫不是说过了,老夫和张小子,那是蹭了大娘子的光。大娘子不去……老夫和张小子有什么立场去?” “金老头!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是女人了?”丑妇怒瞪笑眯眯的金翁!以前看这老头怎么着调怎么稳重,现在看这老头怎么油滑怎么讨厌。 “阿大和其他的小厮打手神马的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用饭,耳朵却竖的老高,听着这里的动静。只是赶紧埋头扒饭。 心里却早就笑翻了。要是金老头这话被主子爷听到,不知道主子爷作何感想了。 …… “大娘子是……“金翁一脸钦佩地竖起大拇指:“……您是……巾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金一诺惹出的风波 入夜…… “大娘子,你这是?”金翁和张老爷不解,看向丑妇。 丑妇拉了拉衣角:“你们说这个吧?”呵呵一笑:“好歹我也是女子,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嫖妓吧……” “……”无语了。 她身上已然换上了一袭黑衣。 “大娘子女扮男装,果然比女装时候更加好看。”张老爷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论说丑妇脸皮厚的。但她也是女子,哪有真的不在乎自己个儿的模样的? 当下脸色是青了白,白了青,变了好几遍。这才沉淀了心情,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走吧。” 几人上了马车,马车是丑妇来时用的马车。 金翁等人上马车的时候,有些犹豫。 “大娘子……,这不大好吧?男女授受不亲。”说的是他和张老爷一同和丑妇坐在马车上不合适。 丑妇很用力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会儿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谁愣是逼着她去赴那劳什子的约! 也不知道是谁话里话外的意思,明里暗里说她不像个女人。 这会儿讲究起礼仪来,是不是晚了? “多此一举。”丑妇从腰间摸出一把纸扇来,学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手把摇扇。冲着金翁和张老爷两老爷们儿的面,自认笑的英俊潇洒:“两位瞧着,本公子可风流倜傥?” 金翁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张老爷已经是张口结舌了。 看眼前丑大娘子一眼……,着实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悲叹声! “大娘子容禀……,”张老爷也特么的太实诚了,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十分认真,以一种难言的悲痛眼神注视着丑妇。他以手作揖,行了一个很是标准和慎重的礼:“大娘子,求您别再糟蹋‘风流倜傥’这四个字了……” 丑妇手把摇扇,顿时僵在半空中,无语望苍天……,张老爷这厮也是穿来的? “天龙盖地虎?”丑妇突然来一句。 “什么?”张老爷却莫名其妙。 丑妇吐了一口浊气……,好吧,也许那曾经风行一时的网络用句,真的是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结出来的果实。 几人讪讪,上了马车。 车上一路,丑妇和金翁还有张老爷说好了:“我没去过西子湖畔,也没见过明月仙子。但我知道那里不适合女人过去。 所以呢,我女扮男装……到了那里,记得叫我一声梦公子。” 两人表示知晓。 马车正在行进,却不知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等到了赴约的地方,丑妇等人一下马车,从后面远远传来一声叫唤:“张老爷!” 嗯?这声音忒的耳熟。 几人望过去,“啊……” 金翁最是沉不住气,因为来人正是他孙子。 “一诺,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来的……”又解释:“客栈里隔壁房住着的人,听他们说了,在苏地,不!在江南,想要见一见明月仙子一面,有时候,捧千金也见不到的。 这么好的机会……” 丑妇听了只觉得好笑,伸出一指,戳了戳金一诺的脑勺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罢,还有意无意地瞟向金翁。 金翁倒是不在意地笑,……笑得无耻极了! “嗯……果然有老夫当年本色!” 对!本色……本“色”! 丑妇腹诽。 又听金一诺不满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冲着那明月仙子来的……美女再美,于我而言,那就是老女人了! 老女人再美…… 再说了,凭小爷我一张俊脸,还真不知道是我看她看痴了,还是她瞧我瞧傻了。怎么说,怎么都是我吃亏一些。” 这番说辞倒是新鲜。但丑妇一想这小子平时一向嚣张,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这话要是被明月仙子本人听到,会是怎么个反应? 她听金一诺的荤话,听得有趣,于是饶有兴趣地追问:“哦……照你这么说,貌似还真是你吃亏了些。 既然如此,你不是冲着明月仙子的名头来,那又是冲着什么样的名头来?” 随即想到什么,纸扇在手,“啪嗒”一声,合了起来,以扇顶压着嘴唇怪笑:“呵呵……难不成这明月仙子还有个年纪尚小的小妹妹正待培养?” “丑姨……你猥琐了……”金一诺皱起俊秀的眉宇,能够看出他对丑妇的不满来。 猥琐? 哈…… “那你倒是说呀,你冲着什么来的?既不是明月仙子,又不是正在培养中的下一任的仙子……,你冲着什么来呀小子? 要是不说出个让你丑姨我满意的答案来,今天个,你就甭想跟着进去蹭饭吃!” 金翁和张老爷着实是头疼地按着脑门儿……,看眼前一男一女……额,好吧,是一大一小,没个正形。一个个的都是让人头疼的货色。 金一诺这小子一听丑妇的威胁,当下就不乐意了,带着怒气喝道:“你知道,对于小爷我而言,明月仙子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吗?” 丑妇连连点头:“嗯嗯,是什么?你说!” “哼!”这小子还横起来了!俊美的小脸一甩,下巴扬的高高的,带着一些自得和自信:“明月仙子最大的用处,当然是吸引和凝聚江南……不!是各地的才子读书人们! 今日明月仙子起画舫,在牡丹画舫之中举办每月一次的茶会。”小家伙说的带劲儿,“所谓茶会,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茶会,以茶会友。这个友可是有讲究的。能上牡丹画舫的人,可都是在各地小有名气的才子们。这样说……,你懂了吗?丑姨?” “呵呵,你倒是打听得很清楚嘛!”丑妇笑,露齿,森白。 “当然……额……,丑姨,你别过来啊,你想做什么?”这小子终于发现丑妇不对劲,就那脸上的横笑就怪吓人的,还有四周灯笼下森白的牙齿! 当然……也还有慢慢向他抓来的蒲扇手! 丑妇一把抓住金一诺的后领,教训开来。 “哼!明知道你丑姨我人懒,不爱打听事儿!你小子喜欢钻营,倒是把今晚的事儿都给打听清楚了,那你好歹向你丑姨我报个信儿啊?”丑妇真的在笑,但也真的牙齿很白…… “金一诺!你小子翅膀硬了啊?”丑妇鼻中喷出的气体都特么的比平常灼热好几倍! 金一诺吸吸鼻子,怎么有一种……被阎罗召见的感觉? 金一诺果断作出抉择。 这小子手指一指旁边…… “丑姨丑姨,你可不能怪我啊?我一个小孩子哪儿能瞒着你这么大的事儿呐!”手指狠狠一直旁边两人:“是我爷爷他们啦!” 金翁顿时中气十足地怒骂:“个混小子!连你爷爷我都敢亏!你小子还有人性不?瞧清楚了!你面前站着的!是你爷爷我!” 张老爷后退一步……,他已经眼尖地看到周围走动的人递来的一双双目光……别瞧我,别瞧我……我可和他们没关系。那丢人也是他们啊…… 张老爷果断而明智地做出选择,不动声色地就退出了“丢脸圈”。 “呵呵……张老爷啊?我可以用一句话形容你这行为吗?”可惜,有人就是眼毒的很! “哦哦,您老这叫做扮猪吃老虎吧?瞧您都快退到河边去了,就不怕掉下去?”丑妇笑嘻嘻调侃,一双利眼却在张老爷几人身上穿梭,突然变脸,冷冷问道:“说!这是谁的主意?” 指的是被隐瞒明月仙子所谓“最大用途”的事儿…… “是……小爷啦……”一旁一道别扭的少年男声委委屈屈地,见丑妇一双利眼扫来,忙心虚地把眼撇开:“俺……可没独吞好处哦……” 丑妇眼皮一跳,立马问:“混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有股不好的预感? “……那个……就是小爷和平安说啊,明月仙子这儿有好多学问好的才子……” “重点!”丑妇额头上青筋暴跳。已经有发狂的预兆。她那不祥的预感怎么越来越真实了? “就是……平安也跟来了。”这小子说完,快速地瞥一眼丑妇的脸,看她没有抓狂的趋势,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在他刚松一口气的时候…… “金!一!诺!”声如雷鸣!震天了! “……”金翁也作出一个抉择——看来家里的混小子只能自求多福了!然后云淡风轻地向着张老爷的身边退了退。张老爷愕然啊! 说:“金翁呐,一诺小子可是你亲孙子啊。” “嗯,老夫晓得啊。放心了,这小子出生那天,老夫就请高人给这小子算了一命。那高人可是说了,在这混小子十四岁生辰的当天,有一场大劫难,但这小子命大,能够扛过去的。……老夫瞧着,今日就是见证那高人的话的时候了。” 张老爷彻底无语了。 敢情金翁把丑大娘子当做他孙子的磨难了? 搞不懂啊搞不懂! 不过…… “十四岁……,你们家小孙子的个头是不是有些矮了些?这模样倒似乎是十岁出头的模样。” “胡说什么!男孩子抽条的晚,又不奇怪!老夫的女儿和女婿可都个头不矮!”金翁不乐意了。 “大妹子……” 正在丑妇气急了的时候,见着女扮男装的朱夫人,一身飒爽男儿色,手里牵着小包子。 “阿娘……别怪一诺哥了好不好?” 好吧……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她这儿子是生来专制她的…… 丑妇纵有再多的气,也在这可怜兮兮的眼神和软软糯糯的声音里消失无踪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自我调侃:“这回……真是全部人马都出动了。”扫一眼同样女扮男装的朱夫人……好歹丑妇自己是没有丈夫的……,但朱夫人……她也不怕这事儿被朱老爷知道了去。 朱夫人受了丑妇的目光。红着脸解释道:“这不……出来长见识了……” 我勒个去!这和长见识特么的有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牡丹画舫 风过水无痕,俊男飘过……自然待遇是不一样的! “花绝非?”丑妇忽觉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一看,正是花绝非这厮。 这厮属“阴魂不散”的吗?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丑八怪……额……本公子觉得你果然还是适合男装一些。”花绝非修长手指撑下巴,一边啧啧有声地咂嘴巴。 丑妇牙疼……今天是第几个说她男装比女装合适了? “花……公子!请叫我梦公子。” “哪个孟?” “梦里阑珊的‘梦’!”丑妇横扫一眼花绝非。一阵风过,一阵淡淡的檀木香…… “你沐浴更衣了?”没这么正式吧……就为了一个明月仙子? “本公子最重礼仪。像明月仙子这等世间少有的美人,本公子怜惜她。”丑妇再次嘴抽。 好吧……花绝非,你是没有见过后世那些人造美女!你想要什么样,就给你什么样! “哎呀呀,花孔雀,你今日难得没迟到呀。” 是李云长。 和白日不同,这货也沐浴更衣了。不同白日里轻衫摇扇的公子哥儿,晚上的李云长貌似……更加魅惑? 凤眸流光溢彩,不知是月夜还是周遭的灯笼下,映出缱绻的流光腻在了那一摊的如同游湖的瞳子里。 丑妇狠狠眨巴了一下眼睛,再看款步而来的李云长的时候,对方早就没了那丝勾人心痒的魅惑…… 寒暄几句,便被邀上前。 向前走,才知……“牡丹画舫,果然名不虚传!”丑妇的耳边是金翁的叹息声。而她此刻也看呆了去…… “好大……”情不自禁,丑妇喃喃道。 小平安兴奋地指着那艘堪比移动的豪华院落的画舫,激动地拉着一旁的金一诺:“一诺哥!快看!好大的船!” 是呀……好大的船…… 一个清伶罢了,竟坐拥这豪华的画舫! 丑妇心中百转千回。再去看身边同样震惊,也同样困惑的同伴。几人这才觉得有些…… “也许……今晚我们不该来这里。”同为女子的朱夫人有着平常女子的冷静,同样也有着身为女子的敏锐直觉。 男人或许会惊叹于明月仙子的能耐,女人却知道,这个世道,身为女子的不易。更别谈,以伶人的身份,坐拥这座画舫,已然是不大可能了。 “既来之则安之。”到得此时,丑妇反而更加冷静,甚至是淡然。 “梦公子,请上船。”花绝非示意下,几人陆续在船上小厮和丫鬟的搀扶下,踏着船板,上了船。 “在船下时,就已觉得热闹非凡。上船之后,才知道,先前所见,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常听江南繁华和富庶……今日,只看牡丹画舫,就已经见识到了。”朱夫人和丑妇交流着,而金翁和张老爷,走在后面。两个小孩子却是走在中间。 大手牵小手,在这画舫之中,倒也不怕走丢了去。 “喂!你别左顾右看的!丢人死了!”金一诺恼平安一副乡巴佬的模样。可平安可不管,照样该看的看,振振有词呛声:“俺阿娘说过,过了这村儿没那地儿,机会只有一次,要抓牢。” “……你!”如今,金一诺最怕的就是平安拿出一本《阿娘语录》来,只要平安一拿出《阿娘语录》,他绝对能被气得半死不活的。 因为《阿娘语录》里的话,初听有些无理,细想却很实在。 李云长不知道是被这两“活泼”的小子给引了目光来看,还是有意放慢脚步,最后和金翁还有张老爷并排。 “这两位,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您老是姓金,这位是张老爷,对吧?” 金翁和张老爷同时被宠若惊,没想到,这位缮国公的嫡孙会屈尊降贵来和他俩闲聊。 忙停下脚步,小施一礼。 “别太拘谨,这里可是牡丹画舫。”李云长笑着指了指前头不远处,问道:“那位……姓丑?”似乎疑惑:“这姓倒是不常见,……本公子记得,前阵子朝廷嘉奖了一位姓丑的娘子。” 笑得意有所指。 金翁赶紧解释:“李公子说的那位被朝廷嘉奖的丑大娘子,正是我们镇上的丑大娘子。……李公子对咱们镇上的丑大娘子感兴趣?” 李云长神色如常,一点都叫金翁和张老爷看不出思绪来。好歹金翁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见过的人也多了去了。但饶是如此,还是看不透李云长的心思来。不禁皱起老眉。 心道:缮国公家的公子爷怎么会打听丑大娘子的事儿?难不成真为了那首“诗”?丑大娘子会不会作诗,他还真不知道。但…… 想了想,金翁决定硬着头皮,向李云长提醒:“李公子……我们镇上这位丑大娘子本来也不姓丑,原来老宅里有个侄子读过书……,但丑大娘子是真的没有上过学堂的!” “没有上过学堂”这几个字,金翁咬得特别的重,生怕被眼前这位凤眼浓眉的李公子忽视掉了。 李云长淡挑眉毛:“……金老爷的意思是……那诗真不是梦公子所作?或者……梦公子天生文曲星下凡?陪伴侄子读书,学问却堪比才子?” “呵呵呵呵,李公子,前头似乎挺热闹啊。初到宝地,老夫等人腆着脸,沾了梦公子的光,这才有幸一览闻名遐迩的牡丹画舫。 难得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够错过啊!” 李云长见走开的两道背影,眯了眯眼。姓金的老头儿和姓张的,这两人是有意避开他的问题。也许……,有些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 牡丹画舫上,宾客云集,一问才知,都是五湖四海来的才子们!即便不是才子,那也是读书人,其中最不济,那也头顶秀才功名。 全都集中在这个点上船,一时之间,人来人往,比肩接踵。 南方的男子喜温雅,平时无妨,一旦遇上很重视的场合,便喜欢抹粉,在身上熏香。 如此,花绝非和李云长二人来前沐浴更衣,倒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 北方的男子更豪放,但这里多是读书人。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温雅,虽不至于抹粉涂脂,但也是沐浴更衣,一番慎重打扮之后,这才来到此处的。 反观丑妇几人,在这一群香风脂粉中,实在显得寒酸和突兀。 好在几人身上都算干净,没有异味。 但饶是如此,还是被人嫌弃了。 “鞋面。”花绝非瞄一眼丑妇的鞋子,淡道。 “嗯?”不解之余,不禁朝着自己的鞋面看去……中午时候碰到的泥水渍。 不禁不爽:“本公子没想来,是你们硬要本公子来的。”意思很简单,再嫌三道四的,她立马走人。 反正那什么明月仙子,她见不见都没损失。 还仙子呢! 她就没见过有谁比温雅如诗,淡漠如山水泼墨画的谪仙人还要“仙”的! “快开始了,随本公子来。”花绝非果断选择闭嘴,知晓这女人的性子真的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敢在苏地最繁华的大街上,抢了他和缮国公家的假笑面两人车夫的鞭子左右开弓,还真拼着一股蛮力,把他俩的马车给鞭成碎块……这样的人,若不是特冲动无脑,就是心思特别缜密胆儿特别大! 至于是哪样……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不妨就看看她今夜的表现。 …… 丑妇等人跟着花绝非一同坐向前排。随后李云长也来了。 身后是对丑妇等人的质疑声,大抵内容都脱不开这一句:他们是谁?怎地跟着李公子和花公子坐在前排?他们和李公子还有花公子是什么关系? “咚!” 锣鼓一声响,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 丑妇自己倒是没什么,但看四周才子读书人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期盼地看着一块方台后的帷幕后。 不久,在众人期盼中,一道粉色靓影出现在漆黑的方台上。 那方台还挺大,作为比斗场,都是绰绰有余的。 那粉色亮丽身影一出现在台子上。台下居然想起热烈的掌声欢迎……! “别没出息啊。”丑妇瞧张老爷两眼放光,顿时觉得丢人极了:“张老爷,容我提醒一下。仿佛……那台子上的毛丫头还没你们家的张夫人长相漂亮。何况张夫人还多了一丝端庄大方。” 见张老爷不好意思地咳嗽,丑妇才笑话他:“男人犯浑不是没有……,但张老爷,您下次犯浑的时候先把眼睛带上,瞧准了。” 好在四周雷鸣的掌声,遮住了丑妇的嘲弄。不然,恐怕这话被方台之上的小丫头听见了,止不住得气煞了过去。 李云长倒是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丑妇。花绝非这厮撇嘴道:“你还真说对了,她叫绯月,是明月仙子身边的得力助手。跟明月仙子算是亦仆亦友。” 张老爷一听花绝非点明那台子上的粉衣少女是个丫鬟的身份,不甚出色的脸更是羞得通红。 “说真的,难道梦公子就不好奇明月仙子的风姿,怎地迷了一群人?” 丑妇听花绝非此话,更觉得好笑。 来时,她便不乐意。若非是把此行当做饭后的散心,她还不乐意来呢! 明月仙子的“仙姿”如何……,抱歉了……,她心里早就有一个如山水泼墨,如明月皓皓的男子了! 说到“仙姿”……,还有谁能够越过南宫家的二公子……她的二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南宫尘由我守护! “承蒙各方才子看得起,今日牡丹画舫贵客云集,座无虚席,绯月这里替仙子谢过了。”此女有一副好嗓门,一开口,清脆好听如黄鹂。丑妇这才仔细看绯月。 此女不说话时只觉平常,顶多只比小家碧玉多一丝活泼。 但,此女一开口,声若黄鹂,连带着只要说话,便带着笑意。 话中带笑意……,这无论何时都会让人身心愉悦。何况丑妇发现,唤作绯月的少女,她的声音天生有一种安抚人情绪的作用。 无论你是多么暴躁,是多么伤心,还是多么痛苦。只要此女愿意……,便能以她的声音征服你的暴躁、伤心和痛苦。……最终,征服的还有你! 她说话时,梨涡乍现,多出一丝清丽。 “难不成……这叫做绯月的丫鬟,便是下一个明月?” 李云长和花绝非并不作声,这一点上,他们出奇的默契。 一番话完,开场白总算结束。 一阵冷香过,再抬眼,漆黑的方台上亭亭玉立的便不再是那叫做绯月的丫鬟了。 “今日又逢每月一次的斗才会,这回不单有老人,还有新人。”说着露齿一笑,问身后绯月:“绯月丫头,你瞧着……我这张脸,最近是不是又吃胖了?” “哈哈哈,明月仙子依旧貌美如仙女下凡。绝没有发胖!”不知是哪个愣头三愣是要出头安慰美人。 结果倒是叫身边的同伴急切地拉住:“你这笨蛋……明月仙子是在自我调侃,人家不好直说今天来的人当众又多好多新面孔。只能说自己面子大,居然惊动这么多人前来画舫!你这笨蛋!” 这人也不好,你教训同伴吧,那就矮点儿声,偏叫谁都能听得见! “要是没这人……小爷也会说的。”金一诺理直气壮,差点儿没把他爷爷给气煞了去。 “咱来看明月仙子……,其他的,你给我少管闲事!这里可不是小柳镇!”言下之意是,你在这繁花似烟的地方惹祸了,爷爷我兜不住!你悠着点儿! 金一诺这小子也不是傻,更不是蠢。他从小皮实,又逢叛逆期。这才喜欢做一堆的鸡婆又得罪人的事儿。 如今听他爷爷警告……,他理智还在,能自我分辨是非,自然知道他爷爷句句不错,只冷哼一声甩过头去,瓮声瓮气,快速地回一句:“小爷知道了。” 你以为这是他态度差? 这里人可都知道,这小子这样子就已经算是服软了。 金翁扶着额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和一旁的张老爷说道:“一诺这混小子最像谁?老夫瞧着他最像丑大娘子了。” “……” “……” ……不只是张老爷无语,这里,已经没谁去理会金翁了。有这种老头儿嘛!偏偏要把好端端的孙子给人做儿子! 就这会儿的时间,台上明月仙子终于掀开了白色面纱…… “嗬!” 嘶……! 顿时间,抽气声连连。 便是金一诺这向来标准极高的家伙也不禁看愣了。 “果然不愧是明月仙子!果然是天上仙女下凡啊!”不知过多久,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头,一个劲儿的夸赞明月仙子。 丑妇瞧着那明月仙子,果然是美! 没有其他的形容词了! 这个“美”字便是全部! 新月脸上粉唇淡淡勾起一道弧度,葱管儿鼻,柳叶眉下一双勾人眼。发丝拢在身后,发上只一根玉簪稍作修饰。乌黑的发,青翠的玉,黑色丝绸绣大红牡丹招摇绽放……美! “我看……她不如绯月。” 丑妇淡道。只扫刚才那一眼,便垂下眼睫毛,再也不去看台上。 不过一花瓶……,除了美,便只剩下呆板无趣。 不是说她木讷,只是在她身上,找不到灵性。 反观那丫鬟绯月……不说话则以,一说话,便通透得淋漓尽致。 “为何?”李云长感兴趣地反问。 “一个是斑驳的古董,一个是鲜亮的赝品……你选哪个?”丑妇勾唇反问。 她耳尖,忽然听到赞叹声中不知道是谁高撩了一嗓子…… “我看明月仙子果然是仙女下凡!这世间,唯有那温润如玉佳公子的谪仙人,才能般配得上明月仙子!” 丑妇两眼顿时一眯,顿时站起身,朝着身后人群中看去,一双利眼穿梭其中,很快地划过每一个人的脸!试图在他们之中,找到说这话的男人。 着实是找不着,丑妇怒从心来,怎样都压制不住! 耳边依旧回响那一句“唯有温润如玉佳公子的谪仙人,才能般配得上明月仙子!”……这句话只要在耳边回荡一声,她的怒气就更甚一分! 过分! 拿堂堂丞相之子,厉唐第一世家的嫡子与个伶人作比! “是哪个!”她厉声大喝。 也不管金翁等人的惊骇,以及花李二人的吃惊。 南宫尘的名声,容不得小人糟蹋! “……什么?”顿时有人不解,面面相觑,什么“是哪个?”……这位生面孔,简直是莫名其妙! 丑妇面上泛冷。 “刚才那句话……是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捏拳……,南宫尘是她的!她的男人,她有权利维护! “是本公子!你这矮子,不服气吗?”那人倒也不躲闪,大概是见周围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当乌龟不如当英雄! 何况……大抵是看不上丑妇的个头矮! 男人中……丑妇的个头是矮了些的……“你这矮子又是谁?听本公子一席话,难道是嫉妒南宫家的二公子?”随即讥嘲:“就你这模样……也配吃南宫家二公子的醋?” “吃醋?”丑妇冷笑:“公子我气愤你这样的蠢货,有眼无珠的家伙!温润如玉佳公子的谪仙人岂是一身份低贱的伶人可以攀得上的?” 轰! 全场哗然! 饶是金翁等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没想到丑大娘子真的准备“大干一场”! 李云长反常地埋下脑袋不语,花绝非气愤的拿眼睛直瞪着丑妇。他平生最爱美好的事物。 而至今为止,明月仙子是让他迷恋时间最长的“美好”。 丫鬟绯月安静站在明月仙子身后明月仙子出奇地安静。深深埋下脑袋,只让头顶露在外。 众人见明月仙子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不禁心中又升起一片怜悯。身份低贱不是明月仙子的过失,她以低贱的身份,成就才女名声,更不容易呐! 再看丑妇,众人眼中就多了几分仇视。 …… 那人也冷笑,不甘示弱:“笑话!才子佳人,本可成就一段佳话!为何要在意身份?这是读书人的洒脱,你懂什么?”那人是瞧着丑妇这矮冬瓜的模样,又瞧着她脸黑似土里抛食的村夫,这才猜测丑妇根本没读过书。 却是忽略了丑妇和花公子李公子坐在一起。 “成就一段佳话?读书人的风流……倒也不是不可。”那人听丑妇这般说,脸上露笑,却僵在脸上,因为她下一句话很是无情:“别拿一伶人的美貌,这种轻若鸿毛的东西,去辱没了厉唐第一世家嫡子血脉,堂堂朝廷新锐能吏的南宫尘!” 她厉声指责,丝毫不留情面! 便真的有更多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仇视。 更有人站出来:“明月仙子出生低位,那是她的过失吗?明月仙子如今不过才十八芳华,已经是江南远近驰名的才女了!她也想提高自己的身份,她也很努力了! 说实话,这样的女子,样貌出众,才能出众,性情又好,若我是南宫尘,绝对不会拒绝明月仙子的!你何必多管闲事,就因为那位仁兄夸赞了一句明月仙子的话,你就揪住人家不放,愣是指着人家的痛楚……这算怎么回事儿?” 有一就有二,世上从不缺英雄救美的情节……尤其是对他们自身产生不了任何危险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想要在美人面前多多表现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她不想与全世界为敌,但她更不想放弃维护她的二爷,她的南宫尘,她的男人的机会! 好在……一个牡丹画舫,并不是全世界! “这位大嫂子……您……,就少说两句吧。”突然,一道圆润的声音,在所有的指责声中,显得突兀极了……,杀伤力却是最大。 “大……嫂子?”最先的那人醒悟过来,惊地用手指指向丑妇,骇然地叫道:“哦!原来你不是男人!你不是吃南宫二公子的醋!你是嫉妒明月仙子,吃明月仙子的醋了!” 丑妇冷扫一眼方台之上,盈盈可怜的女子,……不知她那一颦一笑,到底对着铜镜练过多少回了……,楚楚可人,就连微微上台的脸,都那么地惹人怜爱。她并不奇怪,那女人能够看破她的女子身。伶人嘛…… 从小的教育告诉丑妇,遇到恶势力,不要怕不要慌,迎头而上!便是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伤了自己也要拉跨敌人! 她收回目光,接收到来自金翁,朱夫人,还有小包子等人的担忧。 “阿娘……” “丑姨……” 平安和金一诺惊呼出声,他们的眼中,是丑妇淡定从容地解开发髻,任由一头黑发垂直腰间。 “不错!我就是女子!” 随着她的发垂落腰间,一石惊起千层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明月明月,这才是你! “好人家的女子会来这里?”最先那书生道。 却惹来一堆瘆人的眼神。尤其是台上一双楚楚可怜的目光……他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今日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才子佳人。你这妇人家又算是哪一号人物?” 如此众人才释然。 “我非才子,亦非佳人。才以斗算,前有才高八斗者,我怕是连一斗都算不上。”此话是真,却绝对不是认输,自信一笑:“我有上联一副,至今无人对出下联。明月仙子既然号称才女,想必区区对联难不倒你。” “大嫂子,想要如何?”台上明月仙子款款向前。却也不甘示弱。 丑妇一笑,这才对嘛!明明是狐狸成精,偏要扮猪吃老虎,着实让人厌烦。白莲花儿的戏码演太多,看腻烦了。 她也不顾,竟是自顾靠近台子。 明月台上亭亭玉立,她在台下挺直脊梁。 笑:“你才名远播,我却不曾亲眼见识,因此不服。此处也有人为你出头,觉得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既如此,你可别辜负众人期望,今日一战,赢了不过是为才女之名再添一笔繁华。输了,便是全部。你可敢接战?” 形势急转而下,谁人也不曾料到,竟是这般走势! 比战! 今日本是斗才会,本是才子读书人之间相互切磋,笔墨淡雅间依旧不忘学子风流。赢得美人心,和切磋两件事,在此间才子读书人心中的分量,各占一半。 却不料,不等他们小试身手,却有人发起挑战! 明月仙子和丑八怪……,谁输谁赢,原本众人倒也不大放在心上。自然是雅致的明月仙子稳赢,而粗鲁妇孺稳输的局面。却被打破。 不凭别的,只凭粗鲁女子口中无意间的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此间众才子读书人听在耳里,骇在心里。 许多人都曾把明月仙子比作白莲花,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诗句能这般淋漓尽致的表现出莲花的高洁清雅。 可不知为何,“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这句话出世的那一刻,便让人觉得,明月仙子当不得这句赞! “你根本是吃明月仙子的醋!你嫉妒明月仙子!像你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向明月仙子发起挑战?你这是侮辱明月仙子!”还是那书生,他跳脚急骂。 “这位兄台!烦你别再当取悦人的小丑,自己丢人好不好?” 谁这么犀利?丑妇吃惊望去,那翡翠绿衫儿的清秀男子也向她看来,露出微微笑,淡淡的善意。 丑妇拱拱手,却什么也不说。 有人阻拦,就有更多人表示不满:“是呀,兄台。……既然这位大娘子向明月仙子发出挑战,我等观看便好,由不得局外人指手画脚。” 却是忘记,之前时候,他们同样对着丑妇“指手画脚”。 丑妇心里清楚,不过是那两句诗句入了这些人的眼,这才觉得这比试不是一方完虐另一方的没看头。 如今,她为这场比斗加了砝码。结果如何,就叫人更加好奇了。 现实是什么? 这就是现实! 想要赢也好,想要守护一个人也罢。 坚强和勇敢,还有隐忍,是美好的品质,让人唏嘘和敬佩。 但是,坚强、勇敢,和隐忍是赢不了的,也守护不了自己重要的人的。能够守护住自己重要的人事物的,只有绝对的力量。 想要赢,想要讨回公道,想要守护住自己重要的人事物也罢,那么,展现自己的力量,才能让人唏嘘敬佩之余,真正地正视你的存在。 而她,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在话语中露出一丝头绪来。 明月仙子何尝不吃惊? 只当台下的女子不过是嫉妒她而鄙夷她。只当这女子是鲁莽之人。却被人逼的不得不战! 明月仙子的名头很美,那是经过十几年的洗礼,才得来的名声。曾经相投的姐妹,为了这个名头,互相倾轧,看不对眼。 曾经和蔼的妈妈,最后会是视你为物品,待价而沽。你名头盛了,自然对你笑脸相待,各种体贴。你有朝一日名声渐去……,便是过气的妓子。 管你从前多么风光,管你是否生不如死,你得给妈妈们赚钱,夜夜出卖肉体,赚得微薄银子。 她……能接受吗? 不能! 只凭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便知,台下那女子并不是无脑货色。 赌,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这女子说的不错,她赢了,不过是为自己的才女名声再添一笔,她输了,便是全部! 怎么会……碰上这么难缠的女子? 明月仙子不禁埋怨地看向与丑妇等人坐在一起的花绝非和李云长。 真是的……,怎么就带了个女人上画舫。还是这么麻烦的女人。 …… 但她仍然接受了。 为何? 因为不受,那就不战而败。更因为…… 多久了?奉承和赞美,除了这些,她再也听不到别的话。 台下的女人看似粗鲁,却点燃她快要覆灭的内心的火热。 “好,我接受。但在此之前,我问大嫂子一个问题。” 丑妇做一个“请”的动作,静等她的问题。 “大嫂子,我出生于微末,如你这般良家妇女,与我比战,也是有的。不过那是大户人家的正妻跑来我的画舫,一通摔打和教训。 像大嫂子这样提出与我对对子的,倒是头一回。”明月仙子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来,只问:“大嫂子,你这样清白的身份和我这样整日卖笑之人以才斗才,可觉得丢脸丢人?” 丑妇单挑眉毛,唇角微勾,却不答反问:“你如今这模样我看着还比较爽眼。之前那模样……呵呵,也不知道你嫌不嫌累,晚上会不会半夜惊醒时候,照着镜子被里面的脸孔给吓到。” 这话说的隐晦,然,明月仙子听懂了。“你……” 丑妇轻抬眼皮:“我与你,本无嫌隙。只因不忍看南宫二公子名声被个蠢货糟蹋去。这之后,反倒成了你遭殃。 你之前问我,我与你以才斗才,可觉丢人。 我答你,丢人的只能是人自己,才却无罪。 这样吧……,我与你,淡看过去,轻看将来,只论现在!我有上联一副,你若对出,我为你赎身。千金万金,我照样出得!除非你依旧还想做这众星捧月的明月仙子。 你若败了,自毁容貌,我依旧为你赎身,从此你改姓,成我忠仆。 你看,这样,可好?” …… 不会有人傻到答应这样的赌约吧……? 此间众人,谁也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只当自己的耳朵暂时失灵。 却见台上明月仙子双眼顿时眨亮而清明!瞳子中月华流淌,淡淡流光。深邃却又矛盾的飘渺。 “对!就是这目光!”花绝非忽然激动地抓着一旁李云长的肩膀,此时暂时忘记了,被他抓着的这人可是他的死对头! “假笑面!你记不记得!明月仙子夺魁的那一年,那一舞谢幕时,便是这样的眼神!本公子终于又见到了这让本公子魂牵梦萦的眼!” 李云长目光深邃,锁住了台上的明月仙子! 剔透如清潭的眼,带着月华漫漫的清亮,流光溢彩中,夺人心魄! 这才是明月仙子啊! 丑妇双眼绽亮!眼望台上女子……,这,才是她的魂! “我捡到宝了!”丑妇双眼清亮,仿佛真得到宝贝一样。 明月仙子弯唇一笑,尽透清雅别致……,比那之前刷了一层一层面具的女子让人心动。 没人敢发出声音,甚至是呼吸声都尽力的压低了去……这才是明月仙子啊……多少年,难道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张好看的皮囊? “大嫂子此话当真?”没人料到,明月仙子会问。 丑妇笑意更深。看来……,她押对宝了。 “当真!” 明月仙子目露怀疑,如月皎洁的目光顿在丑妇身上:“我却不信。大嫂子,你可有凭证?” 丑妇慢慢从怀中掏呀掏,掏了半天,…… “这个……不会什么都没有吧,她掏了好一会儿了。”身后又起淡淡的议论声。 “别吵到她掏凭证,我还好奇她会拿什么来当做凭证呢!……明月仙子身价不菲,怕是牡丹阁轻易不肯放人的。要是有钱就能赎身……,明月仙子早就被人赎了身了……” 丑妇不理,继续掏,“咦?我记得放在这里的啊?” 丑妇淡淡轻“咦”,却也不是没人听得见。 “喂!丑八怪,你到底有没有凭证啊?不然……本公子替你出?”这里会理所当然叫丑妇丑八怪的只有花绝非。 “你着什么急?我都没急。”丑妇送一脸猴急模样的花绝非一记白眼当纪念。 台上明月仙子也不催促,只等丑妇拿出凭证。无凭无证……,赌一张花容月貌,毒得太大,马虎不得。 “阿娘……你是找这个?”却是小平安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拳头,在众人眼前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物件。 灯光下,那古朴的木牌,散发着神秘的吸引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输了 李云长面色一变:“你怎有……?”却是单手快速伸出去,想要夺了平安手中木牌。 “啪!”丑妇淡淡收回手掌,那没木牌平平稳稳地躺在她的手中,笑得意味深长:“我的东西,李公子看一看就好。” 一副心疼宝贝的模样,却反手随意地向着台上一抛:“明月仙子,接稳了。” 不知是故意抛歪了还是无意的,那木牌愣是向着明月仙子的左侧飞去。 方台之上,华服一展,墨色丝绸,大红牡丹鲜活无比,随着明月仙子纤细的袖臂伸展开,那黑色华服上绣着的大红牡丹妖娆绽放! 不待这夺人眼球的一幕倾倒众生之时,明月仙子早已手臂并拢,只扫一眼那木牌,露出淡淡释然一笑:“难怪大嫂子这么激动……原来!” 原来? 原来怎样?众人好奇,明月仙子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又把那木牌随手丢给丑妇:“大嫂子,你也接稳了。” 看似随意,却是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仿佛是丢给丑妇,但实则,按照这样的角度和扔出来的力道,最后很可能是要飞出屋子的。 而这间屋子,不巧,正四面都是敞开的窗户……,因此,最后会不会从窗户飞出去,真是一个未知数。 丑妇眸中精光一闪,淡唤一声:“阿大。” 突然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略过,下一瞬间,众人骇然。 那大娘子身前赫然已经无声无息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恭恭敬敬,手掌中递出一枚木牌。 丑妇收下,“多谢。” 那黑影一听这句道谢,就知,这是面前他家的夫人变相的赶人走。他知趣,微微施一个告退的礼,便又悄然退到屋外。下一瞬间,连人都找不到,不知道隐到哪一处了。 那之前个挑衅和辱骂丑妇的书生,背后一阵拔凉……,人家连护卫都这么的专业!他有几个脑袋去挑衅人家? 不禁面色土灰,赶紧不找痕迹地向着人群后头缩了缩,试图避开丑妇的目光,最好能够让她忘记他。 台上明月仙子露齿一笑,“这回,我信你了。” 就凭这伸手不凡,进退得宜的护卫,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她真信这台下女子与南宫世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木牌至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地映在众人眼中。但并非所有人都不识货。除了李云长,花绝非第一眼没在意,第二眼看到这木牌时候,顿时眯起了桃花。 又一次打量起丑妇来。不知他桃花眼中到底又看到了什么。 隐在人群中是否有“高人”,那就未可知了。 “这回可满意了?”丑妇笑问。 “满意……极了!大嫂子,你的比斗,我接了!你的赌约,我应了!” 明月仙子可知,她一个决定会惊诧多少人! 短暂的诡异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反对的浪潮。 “什么!” “疯了吧!” “明月仙子,不过就是一小小比试罢了!”还有人高声劝解开解:“不用当真应了那赌约!那赌约也太恶毒,输了竟然要明月仙子你自毁容貌! 她难道不知道,容貌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失了容貌,对于女子而言,得是多么的痛苦吗?小生看她自己长得不好……” 居然还暗示起明月仙子,意指丑妇嫉妒明月仙子好容貌。 “多谢这位公子。”明月仙子会心一笑,膝盖半屈,小施一礼,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却是不为那书生的话所动,委婉谢过,便是表态:“我心意已绝。没了我,这牡丹画舫依旧有明月仙子。” 却转向丑妇:“请出题。” 众人却不解……,到底那大娘子拿出什么样的凭证来,竟然能够让明月仙子这般果决,也要脱离牡丹阁,脱离“明月仙子”的称呼。 船,早已离岸,便是这画舫中仆妇都是牡丹阁的细作,却也无法向岸上牡丹阁通风报信,只能够干瞪着直蹬脚。 “这可怎么办?”屋外守着的奴仆,赶紧想船甲板上巡逻的牡丹阁打手们报信。 “这可怎么办!明月仙子应了那女子的赌约!” 船甲板上的打手头头不慌不忙:“你急什么?要对明月仙子有信心。……明月仙子的才能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不同于其他往届的仙子们……” “不是!小的的意思是……瞧明月仙子这模样,是死了心要脱离牡丹阁!小的是怕……” “你怕明月仙子故意输给那女人?”那打手头头终于认真起来,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就把那女人……”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擦”的动作,吊睛眼中歹毒和阴狠的杀意浓浓。 “不行!” “怎么又不行!” 那小厮干脆把话都说了:“且不说人家是跟着花公子和李公子来的贵客,就说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护卫。……老大,你说你能把她怎样了去?” “知府公子和缮国公家的公子?……那倒是没什么,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女人是怎么和这俩位搭上的,说来,这女人还算是得罪这两位公子了。 但是……护卫?……我一点都没察觉……” 那小厮也是聪明人,“一点都没察觉”……这话意味深长。连人家的存在都没察觉……,还想着暗中结果人家的主子,着实有些可笑了。 “叮!”一枚铜板准确地从那打手头头的耳侧射出去。 打手头头一惊,摸向自己的耳侧,无血……但皮裂。再一看,空中似有东西飞舞……赫然是几根发丝! 打手头头顿时头皮发麻,犹如惊弓之鸟不停地来回看四周。脸色难看极了。 却闭紧嘴巴,绝口不提之前要杀人的话。 小厮“嘶”一声,安安分分地又退回去看门了。 ……明月仙子会怎样,牡丹阁会处理。但为此他们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若是牡丹阁都解决不了,他们就算出手,也解决不了问题。若是牡丹阁能够结局,那……到时候再将功赎罪。 总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和身价。 而屋子里。 这期间,上联已出:“善报恶报循环果报,早报晚报如何不报。” 对联初看不难,甚是简单。但其中包含佛家道理。这就要工整之外,还要约含佛理。 这样就有些难了。 须知,士子才子读书人,各个饱读诗书,但若潜心研究佛法者,并不多见。 因此,难对! 此其一! 其二,这上联两句,句中有因果。含因果者,作此联者必投以感情。恶报当报,便是抒发作此联者的感情。抒发此联原创者的见地。 那下联,也必须抒发一种感情和对世间世事的看法和见地。 此间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出来,是可以。但……要对的好……难! “我认输。”明月仙子想不出,只得认输。 “还请大嫂子给出下联。……否则,我不服。”也是,若是连她自己都给不出下联,是会叫别人不服气的,就像是老师教导学生,自己却做不到,一样的道理。 “名场利场无非戏场,上场下场都在当场。”丑妇扬起声音,说来,这对联是学生时期一本学术杂质上看过的。好在还记得!感谢她神奇的记忆力吧! 她……终于迈上了抄袭的大军团啦! “名场利场无非戏场,上场下场都在当场。……”李云长淡淡品味,被这下联冲击的一时迷茫,终于解开。再抬眼时,星眸灿烂。 一双灼热的眼捕捉住那台下的女人! 她竟以一种嘲讽的姿态……,道尽名利是非!还……该死的很有道理! 若不是知道她是女人,是个单独抚养儿子的“寡妇”……,李云长能怀疑站在面前的人实际上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唯有这样的人……,才能以如此轻松的口吻嘲弄名利。 丑妇只觉得背后有双灼热的视线,回眸看时,果然对上一双灼热的眸子! 凤眼眼尾挑起,还能是谁?李云长! 丑妇瞪向李云长,原以为,被她当场抓包后,李云长会有一丝不好意思。但显然,她低估了李云长的脸皮。 这厮果然是没脸没皮!被她这么瞪着,竟然凤眼中的热度不减,甚至更加灼热。被一个男人以这样灼热的眼神注视……,南宫尘都不曾用过这样仿佛会灼伤人的热度。 丑妇觉得不自在地向着一旁挪了挪,却巧妙的利用了朱夫人的身影挡住了后方大半的灼热视线。 “我认输。”明月仙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吩咐刀子,只把耳坠拆下一只,坠子有尖锐棱角,她竟然是想以这棱角划伤自己的脸庞! “不要,明月仙子!” “不要啊!” 场下顿时叫停声遍地。 “住手。”丑妇突然叫停。明月仙子莫名不解:“大嫂子,我输了,自然要履行赌约。” 丑妇跳上台子,剥开明月仙子拿着耳坠的手,“赌约是死的,人是活的。按照赌约,你要为你赎身,从此你改姓,成我奴仆。……你有义务听我的话,没权反对。”话锋一转:“但说出的话,做出的赌约,若是不履行,那就失去了意义。” “大嫂子想要如何?”明月仙子更加不解,说赌约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话也是她说。说赌约不履行,将来失去意义的也是她。 “得罪了!”丑妇双手合十,顿时出手! “咚!”一拳砸在明月仙子的眼眶上。 明月仙子不期然被打倒在地,抬起头楞楞看着丑妇。 只看眼前女子收手,说:“这样就行了……一个大黑眼,也算是毁容了。……当初我只说毁容,可没说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笑得有些狡黠,却叫众人无语……毁容,就没听说过还分暂时的和永久的! 但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松一口气之时,又觉得丑妇真下得去手,竟然对着美人一双明目,就是一拳头。若是换做他们…… 却不知,丑妇也是估摸好力道的。 而从始至终,有一个人不曾发表任何言论,任何的意见。甚至是明月仙子被揍之后,也只是愕然地看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荒唐 绯月默然而立。 这就是态度。 此后,如同往年,斗才会依旧进行。不同的是,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明月仙子亲自举行的斗才会了。 有人可惜,有人遗憾,更有人反对。但无论反对的声浪多大,丑妇和明月仙子却已经都打定主意。 前者觉得后者如珍珠蒙尘,实则以后大有可用。后者觉得前者是个好主,能依托终生。 两人是合则两利。 李云长神色不变,只有那凤眼灼灼,恨不得将眼前女人燃烧殆尽。他似无意,又似别有用心,磁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压低,带着一丝调侃:“坏了西子湖的平静,不怕惹了湖神大怒,一个水头泼来,就是灭顶之灾吗?” 丑妇垂头,对于只见过几面的男人…… “李公子是不是与我之间,过于亲昵了?”指的是他暧昧的态度和过渡靠近耳侧的距离。她敢打包票,若是有人远远看来,必定是要误会他俩之间有“奸情”。 李云长不知是怎么想的,被人当面提点了,依旧我行我素。他又进一步,一缕不属于她的乌发落下来,正中她耳侧。 丑妇轻蹙眉头,干脆向旁挪一步,坦荡荡仰起头,望进李云长狭长凤眼中:“李公子,有话说话,有事儿说事儿,你是小孩儿吗?靠这么近,平白惹人猜忌。” “嗤。”李云长好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原来你也怕人非议。我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呢!” “怎么可能?我怕的事儿多着呢!寻常人怕的,我都怕。”她坦然而笑,“我怕死,我怕疼……这些都没有什么丢人的。我就是怕。 但我有一样不怕。谁要是自己无理却来招惹我,我是不怕事儿的。这样说,李公子明白了吗?” 李云长勾唇张嘴:“我……” “好,既然李公子明白了,烦劳你退开一步,我儿子叫我呢。”丑妇不知道李云长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劲。但她不想花费时间陪他胡闹。 “且慢。” “嗯?”她单挑眉毛,当做询问。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丑妇看一眼面前男子,仔细一想:“哦……你指的西子湖的湖神,还是牡丹阁的幕后?” 李云长凤眼中迸射出一缕奇异芒光,抓住眼前女子的手臂,“幕后一说,从何而来?” 丑妇抬手,看似轻巧,拍下李云长的手掌,双眼如寒冰,“李公子,僭越了。”声却平淡。 拍开李云长的手,她眼中含洞彻:“你我都是明白人。一个青楼,能造势?就算能,能造多大的势? 这牡丹画舫和明月仙子,就是最大的漏洞。”她眸光一闪,精芒透出,微勾唇,笑却冷:“这一下,你可满意了?” 李云长更觉这女子非同凡响。看似平凡,却事实洞彻。能于微末中抽丝剥茧,得真相。 但依旧不信她摆的平牡丹阁的那人。 “丑大娘子,容我提醒你一句。不是随随便便丢出一块木牌,就能让牡丹阁忍气吞声,吃下这哑巴亏的。”木牌指的的是“南宫世家”的信物,“你当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吧。也知道这世间有一个词叫做‘虚与委蛇’吧。” 她背身而站,却瞬间眯眼。不做声,是因为知道身后男子一定还有所图。所以,他定还有话说。 “丑大娘子。我可帮你。” 她冷笑。她从来不相信,这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 不动声色问:“代价呢?” “我乃缮国公嫡长孙,这个身份可辱没了你?” 丑妇顿时一惊,惊问:“李公子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如今二十有三,妻妾一个没有。家中原因,如今我缺一个妾室傍身。呵呵……,我瞧丑大娘子甚是合适。”又说:“你应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自然会护。” “李公子的口味……果然是与众不同。”她这话不知道是调侃自己还是调侃李云长。脸顿时一沉,连声音都带着冰渣,说话也不客气:“要是没事儿闲得慌,自己挖泥巴玩儿去。” 居然就这么……走了? 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是头一次有女人拒绝他!而且这么果断,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想都没有想一下就拒绝了! 这不啻给李云长沉重一击。 李云长愕然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扬长而去,最后被淹没在人群中。 他俩讲话的地点虽然比较偏僻,但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一人。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那人发出一声嗤笑。 李云长顿时背脊一僵,眼角余光扫到那人脸上,这才暗自松一口气。 “你来做什么?”冷声问道。 那黑暗中人脸若隐若现,桃花眼是其标志,此刻幽光闪烁,撇唇:“和你一样,你信吗?假笑面?” “花绝非,这一次,不要和我抢。我比你……更急切……更需要她。”李云长神色莫测。 暗影中的花绝非后背顿时绷紧,随即一双桃花眼眯起来:“你连名带姓唤我?……你是认真的?” “废话。” “李云长!你是病急乱投医了吧!那女人长相平平!” “我知道。” “她还有个拖油瓶!你家会让一个寡妇入门?即便为妾!”花绝非咬牙切齿! 李云长淡瞥一眼花绝非,冷淡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还有……” 李云长眸光一闪,定在花绝非的脸上,似是警告似是陈述:“她是我成年礼之后,遇过的最难解决的女人。但,也就因为她比较强悍,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纳她为妾。 花绝非,你和我境况相似,你该能体会到……,不能拥有自己血脉子嗣的痛苦。” 见花绝非沉默,李云长淡淡总结:“因此……,我们才会需要强悍的女人。如我俩如今这样的境况……,选女人的话,长相家世或者其他的都还重要吗?……连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 花绝非顿时抬头,桃花眼中精芒一闪,喃喃道:“是啊……能够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花绝非仿佛想通了一样,白皙的手掌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琢磨着:“你还有三个月就满二十三岁,我今年刚好二十二。 二十六岁之前,若是你我没有子嗣传承,……想必咱俩继母都会很高兴的。” 这里面就有一个不得不提的故事。 花绝非和李云长,按理,他们是对对方最了解的人,双方却走到敌视的位置。 花绝非是知府嫡长子,李云长是缮国公嫡长孙。这两人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看起来比较顺堂,但是两人却都早早亲生嫡母离世。父亲娶了续弦。 最有意思的是,双方父亲娶的续弦,竟然是亲姐妹! 说起这对亲姐妹的续弦,花绝非和李云长的继母,可谓是手段百出。偏偏又能都是能生的主儿,三年两个儿子……,这是两姐妹的平均数。至今她两姐妹各自已有亲生儿子三人。 这就产生了矛盾。凭什么前妻的儿子能够尊享荣华,凭什么我生了三个儿子,最后都要分家分出去,成为旁系? 论个数,她姐妹俩才是赢家吧? …… 自从花绝非和李云长开始知晓男女之事,这对各自嫁人当续弦的亲姐妹就想方设法给这两人安排通房丫鬟。 花绝非和李云长当然知道继母的歹毒用心。两人又都是傲气的主儿,当然不肯乖乖当继母手中的傀儡。 于是两人各自风流,仿佛和继母作对,故意挑了七八个暖床丫鬟。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暖床丫鬟中有人有了身孕,……暖床丫鬟,连通房都算不上,更不是妾室……就算是妾室,也不配资格拥有这俩人的长子吧? 两人自然不屑,但……没等他们动手,孩子就没了。一个例子可能是意外,但是接二连三……那就不正常了。 结果他们调查出的结果,最后都指向了后院的继母。问题是,这两位继母都是好手段,做事干净不留尾巴,就算抓住一些矛头,那也不过是隔靴搔痒,没有多大效用,根本威胁不了那两位继母。 他们……不可能把一个暖床丫头天天带着身边吧,就算是自己的妻子,也没得天天带在身边的道理。但,他们也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真是防不胜防。 家里屡次发生暖床丫鬟有了身孕,又莫名其妙没了。这种事情发生多了,那就会引起风言风语。 四年前,有一化外高人,来到两家……真别说,还真仙风道骨。一见花绝非和李云长,就指着他们意有所指,说:“此人命中无子嗣福音,若是到了二十六岁,依旧没有血脉诞生,今生便从此无子嗣。”说罢,飘然而去。 本来花绝非和李云长的父亲也不在意,一个神棍嘛。 但这四年来,真的就是这么离奇,通房是一个一个的怀上了,却又一个一个的莫名其妙没了…… 这二位可没往他们的温柔可人的续弦身上想。只想着,或许真的那是个世外高人,或许真如那世外高人所言。 …… 没有子嗣!这对于知府和缮国公意味着什么? 香火没有传承! 要保住自己的血脉不断,只有废嫡长子而就嫡次子! 嫡次子就是两位续弦生的儿子! 对于这两家而言……,嫡长子也是儿子,嫡次子就不是儿子了?反正都是他儿子,所以倒也不太担忧。 这消息却瞒住了府里内外,知情之人只有几人。 “李云长,你说的不错,她确实很强悍……,街上那一幕谁敢伤她儿子,她找人拼命的架势,说不定真的能够和你我两家后院里的白骨精斗法!” “花绝非,别和我抢。……我不在乎缮国公的爵位,但我也不会让那女人得逞!” “同你一样。”花绝非抛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径自走开。 …… 牡丹画舫正在驶向靠岸。 远远就见岸边灯火通明! “是灯笼吧。” “好像……不像。有点儿像一群人举着火把……” 船快靠岸,确定了,就是一群人举着火把等在岸边。 明月仙子面色发白,嘴唇却倔强咬紧。 “仙子,请上岸。”身侧一道香风,那声音耳熟能详。她敏锐地发现,背后被一把尖锐抵住。 “……是你?”明月仙子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想要转身去看身后侧的人,却被耳侧传来一道威胁:“姐姐莫要乱动,妹妹会以为姐姐是在挣扎,想要逃脱的。到时,误伤了姐姐的性命,可怎办是好?” 明月仙子既悲又气,沉声喝道:“不要叫我姐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呵呵呵,”那背后人却笑:“姐姐想通了?……当初姐姐强行要和妹妹姐妹相称,妹妹就委婉拒绝过。哪知道姐姐硬是要妹妹唤你姐姐。……你以为给一点儿温情,妹妹就得像个哈巴狗一样接受你的施舍吗?” “……原来你从来都是这么想的。”明月仙子反而沉默了。 她这样沉默,偏偏惹怒了背后人。尖锐刺更深处,隐隐有鲜血映出衣裳。 “丫头不甘平凡,拿你姐姐出气可没用。”正是这时,拿簪子的手臂被丑妇从旁抓住,丑妇弯唇道:“不如与我合作,我为你打造‘绯月仙子’之名,可好?” 绯月打了个颤,她不信眼前女子。但又觉得她说出的话,必定能够实现。 矛盾之下,绯月双眼不再淡定,片刻慌乱。 “你瞧,我很有诚意。不然刚才就你那片刻的慌乱,我能将你手中的簪子用你自己的手插进你的心脏。再把你抛尸湖底。”丑妇笑的残忍。说的极真。 绯月望进那双眼,牙齿有些打颤……这是一双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眼! 对生命的漠视,才会有那样残忍的眼。 绯月知道,面前女子说的是真的。 “你真能?”不禁问。 “不信?”丑妇撇唇下,扬下巴:“那就试试呗。” 忽而大叫一声:“阿大,我觉湖心风光更好,还想要借湖心风来纳凉。” “是,大娘子。”阿大不知哪里冒出,身子快速没入黑暗,不久,原本驶向岸边船,又回湖心去。 岸边拿刀的莽汉傻眼了。 “爷,你看这可怎么办?” 夏夜,略清凉。 “等。”男子百无聊赖,以掌撑头,闭目养神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船上船下(一更) “爷……”凶器在手,莽壮汉等得不耐烦。只看湖心牡丹画舫,着实晃眼,尤其画舫之上,灯火辉煌! “爷,画舫是咱们牡丹阁的,凭甚兄弟哥儿几个在这岸上喂蚊子,他们却可在湖心赏景纳凉?”莽壮汉气煞,丢了手中剑,伸长手臂去,夺了一旁小弟的长斧,哼哼道: “爷,您下令吧,您一声令下,我疤老虎领着兄弟哥儿几个,借了渔船,照样追杀上去,抓了明月那贱人,再把挑唆明月的罪魁祸首绑来爷您面前,任您是杀是剐!” 那座椅之上的男子,歪着脑袋,斜靠在扶手上,单手支着头。面目大半垂下,隐在黑暗之中。 不见他睁眼,声音慵懒而随意:“疤老虎?我说……疤面,你这是想要在爷面前当老虎了?” 莽壮汉跟随此人已久,听闻这话,立即背脊一躬,收敛了不耐烦,一改之前的豪迈,小心翼翼陪不是:“爷,我疤面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爷。爷放心,我疤面就算被人敬着一声疤老虎的称号,在爷您的面前,那也只是一只被爷圈养的老虎。” “哈哈哈……”片刻的沉凝之后,坐着的男子终于发出低沉的笑声,“我说疤面,你小子学得油嘴滑舌了。这不好,不好……”连说两声不好,莽壮汉疤面心知,爷是不在意他这小虾米了。 “咦?爷!那船向着岸边驶回来了!”疤面眼角余光扫到湖面,只觉那灯火通明的画舫的确是向着这处岸边驶来的。连忙惊呼一声。 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的男子慵懒地眯出一条缝隙,随即翻了翻身,一边吩咐:“疤面,交给你了。处理的时候长些眼睛,画舫之上的,可有些不好碰的。爷……困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闭上惺忪的眼。 “咚!”一声擂鼓声! “嗯?”哪儿来的擂鼓声? “爷!是湖面。画舫!是画舫!爷!”疤面急切叫道。 “咚咚!”擂鼓声不停! “爷!快看画舫上!那女人是谁?好美!”疤面离得远,练武之人,看的却清晰。何况画舫已经驶离湖心,越发靠近岸边……“咦?怎么在那儿停了船?” 画舫突然就停住了,不在湖心,也不到湖岸。咋这中间,这个距离恰恰好,能够让岸边之人将画舫看个透彻。 擂鼓声不停! 仿佛有着邀战,仿佛对着岸边挑衅。 睡眼惺忪的男子终于施舍一般睁开一双眼。睁眼眺望画舫之上。 目光所及……那女人……? 男子瞬间眯了一下眼,快到不可思议,神色又平平淡淡。 疤面和他小弟们都已经暗自讨论起画舫之上那美人的来历了。 “樽前拟把归期说……”湖面上,一声吟唱!如黄鹂清脆婉转的声音打破平静。叫听者不禁一个斗激灵,整个人都醒了几分。 擂鼓声暂停,和风夹带清凉,歌声若天籁:“未语春容先惨咽……” 唱于此,忽而只见画舫栏杆后的白衣女子,一个身姿轻盈,已然足踏栏杆,她周围无一人。灯火瞬间暗。 众人提心吊胆,为那足踏栏杆,俯瞰西子湖的白衣女子担忧。伸长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偏偏这该死的灯笼这时候遇鬼一样有志一同全都灭了。 周遭一团黑暗。 不过众人总算松口气,因那天籁一般的声音犹在吟唱:“人生自是有情痴……”声犹在,人便安在。 忽而,画舫之上的灯笼又一同亮了起来,黑暗被驱散,迎来光亮。 那白衣女子就在这荧荧灭灭之中,朝着岸边坐着的男子送去一眼决绝和坚韧的目光。 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下,飞身而下! “啊!仙女……别走!”看痴的众人,不知几人不惜丢弃脸面,也要挽留这白衣胜仙的女子。 白衣女子已然似箭冲向湖心。 …… 四周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唯有顽皮的柳枝戏着湖面水的“滴答”声。 “此恨无关风与月!” 呼……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竟然双足凌空点在湖面上! “爷!难道那真是仙子吗?”疤面睁大了铜铃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知世上有轻功。但轻功上乘者,才能在湖面上保持静止的状态这么长的时间吧! 轻功要练到上乘,那需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而那女子,看身段和模样不似年纪很大。 “嗤!”男子嗤笑,声音又冷又讽:“有啊,牡丹阁做的就是仙子的生意。” 疤面赶紧收敛激动。饶是如此,他面上还残留着没有退去的红晕。 那湖面之上的白衣女子如同飞絮一般,在这湖面起舞。 从这处一跃,跃向另一处,她身子灵活,或单足立于水面,或者一个旋身,落在湖面上。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须看尽洛县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最终,白衣胜雪的女子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尖锐的刀刃在月夜下闪烁着冰蓝的寒芒,这女子又一次回头,冲着岸边伟岸的男子含泪而笑。 将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右心房。 “啊!仙子别走!” “仙子不要啊!” 凄婉的挽留声留不住白衣女子的决然,她的身子软软地倒下,倒在了湖面上! “真的是仙子!是真的!连尸身都能够伏在水面上!”议论声片片,惋惜。除了惋惜,此处的才子们,已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的佳人离去。 “连自刎都这么的美……,连死后的尸身都这么的惹人怜惜……哎,某今日终于找到知心人,相遇之时却是分离之日,上苍啊,你何其残忍! 既然让某遇上了钟爱一生的红颜,那为何要夺走她的性命。既然注定某得不到她的芳心,又何必让某遇到她啊!” 画舫之上,那些个被强迫呆在船尾的才子读书人们悲悯难受,但此时,已然众人心魂不稳,整艘画舫之上,哀戚连连,惋惜着湖面上“死去”的女子。 明月仙子眸光灿烂,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丑妇微微一笑,“明月,你后悔吗?若是你没有选择跟着我,此时夺了这多才子芳心的是你而不是她。” 明月抬头,月华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静谧而安宁。 “当年的我,和现在的绯月一样。”她极为认真地用着感激的眼神看着丑妇:“大娘子,若不是你,我找不回自己。也许等到容颜老去,我会和上一任,上上一任,上上上一任……的‘仙子’们一样的下场……。 我无知过,幸好等我明白一切的时候有人拉我一把。绯月她比我惨,将来明白的时候,可就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被人拉拔一把。” 看她清亮的眼,看她干净的笑容。丑妇知道她没有说谎。拍了拍明月的肩膀:“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我同你说过吧……,活在当下! 既然这是绯月现在想要的,而你我也需要利用她来脱身,那么……,何不合作呢?” 她走向前,站在画舫栏杆后,“啪啪”拍了两下手,唤一声:“阿大!” 一个黑影越过栏杆,一个纵身,便跃向了湖面,精准地一捞,那白衣女子就被捞上了画舫。 “仙子又活了!”有人惊叫。 丑妇弯唇,看向岸边。 岸边同样灯火通明……因为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能不通明吗? “岸上人可是牡丹阁的人?” 疤面一惊,见坐着的男子没有表态,就站出来喊一句:“正是牡丹阁的人。你就是那个挑唆是非的罪魁祸首吗?” 丑妇不理会,向着岸边继续叫话:“岸边可有牡丹阁说得上话的?” 疤面有些为难,看男子。 男子这回没有打瞌睡,但也慵懒地靠着靠椅,眸子淡淡眨了一下。 于是,疤面意会,冲着画舫叫道:“我家爷说了,让你有话就说。别拐了人家的招牌还支支吾吾的。”这意思自然就是说,今日来人中有牡丹阁的主子。 丑妇眼神锐利,虽然岸上灯火通明,但那男子因为光线发射的关系,反而看不大清容貌。 看不清,便不看了。 “好!痛快!我最喜欢和痛快人说话。那我也痛快说,好叫你们知道。明月仙子我一定要带走,她和我打赌打输了。” 疤面怒斥:“放屁!打赌打输了,她还是牡丹阁的人!赌多大?输多少?牡丹阁替她赔银子!” 疤面可知道,明月仙子可是赚钱的利器! 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放走?要放走,早有一大堆的人等着牡丹阁外面排队,要赎明月,那时候他们就放人了! “莽汉子!会说人话吗?脑袋好使吗?我说她打赌打输了,她是我的战利品!不卖~!”回答的果断又极其嚣张! 被困在船尾的才子读书人,一阵愕然。事情怎么会急转而下?这…… “你这个女人怎么说不听的!老子是不打女人的,不然非要游过去,把你这女人痛揍一顿!不然的话……,老子答应了,老子怕手里的长斧不答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斧头对战,各有目的(二更) 听到“长斧”两字,丑妇眼中顿现出奇异的光芒,临时改了主意,对着岸边丝毫不让:“有能耐!你就游过来!说起斧头!我也用的最称手!还有……警告你,要再敢‘老子长老子短’的,别怪我也改称呼!” 啥? 这什么意思? “老子偏要说!偏要!”疤面不信邪。 “哦哦……懂得了,懂得了。原来你就是不改,老娘如了你的意~!” 额……一句“老娘”,惊得众人掉下巴! 花绝非推了推李云长:“你眼光真不错……”话里话外怎么都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是挺好,你别抢。”李云长根本不理花绝非,要是花绝非能够因此绝了那心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云长,你做梦吧!我瞧她一声‘老娘’叫的十分顺,多霸气?想来纳她做妾,把她往后院儿里一摆,那是来一个挡一个,来一双杀一对的主儿!到时候我那狠心的后娘还不得气疯了去。 以后我想生几个生几个,想跟谁生就跟谁生。多美的事儿。” 李云长不做声,显然他心里也有此打算。 岸边上的疤面没被气坏:“爷,爷!您看,她挑衅我!她看不起我疤老虎!看不起我疤老虎,就是看不起爷您!”别看人家五大三粗,也懂得什么叫做“祸水东引”。 他这点儿小心思,还能逃了那男子的眼去? 但那男子好像不大想管,挥了挥手:“爷和你说什么来着?爷是不是说,这事儿交给你办了?那你还问爷意见作甚?”那男子百无聊赖,像是赶苍蝇一般挥挥手。 虽然被赶,疤面眼睛去瞬间亮堂,冲着后头小弟嘹了一嗓门儿:“哥儿几个!哪个愿随我疤老虎游到画舫的,站出来!” 疤面人缘儿不错,会水的都站出来了。 “虎哥,你为人义气,我们都愿意跟着去!别说游水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义不容辞的!” 疤面浑厚一掌就拍在领头小弟的肩膀上,那小弟呲牙咧嘴,还得笑。 “好!好兄弟!……那也用不着这么多,省得别人说我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再说……,我就挑两人替我背着这把长斧游过去。”晃了晃手中长斧。 那几个站出来表态的,没把眼睛瞪穿:“虎,虎哥,这长斧少说十来斤……你没开玩笑吧?真要带上船?不如就换一把刀,轻巧。凭虎哥的伸手,什么样的武器不都使得好?” “那不行!”疤面立即否定:“你没听那女人挑衅吗?那女人可说了,她可惯使斧头的!” 急的催促:“行啦!就你俩了,走,下水!” 自己倒是首当其冲,脱了上衣,裸着上半身就跳进了西子湖。 那两个小弟苦着脸,脱了衣裳,认命地一同背起被疤面扔来的长斧,跳进了湖里。 …… “一诺哥,那怪人真的来了!”平安担忧地拉着金一诺的衣裳:“阿娘怎么办?” 急的就要冲向丑妇。 “喂!小家伙,丑姨可将你交给我了。你要有个闪失,丑姨能脱了鞋拔子追我三条大街,四个巷子。”金一诺可不管,一把抱住平安,见这小子果然一脸担忧,于心不忍,温和了语气劝说道:“你阿娘要是都不能解决,你能吗?……再说,亏你还是丑姨的儿子,难道对丑姨的‘臂力’没信心?” 经过金一诺这么一提醒,平安总算是稳了下来,想起他阿娘的臂力比男人还可怖。二娃子的爹爹,斧头叔就曾经夸赞过他阿娘,说他阿娘是金刚不让须眉! …… “哗啦” 一身是水。 “哟呵,你还真来?够胆儿!”丑妇吹一声口哨,翘起大拇指,十足十的女土匪。 阿大撇开眼,心道这模样没教主子爷看见,否则…… 疤面刚上船,还没喘口气,就被这道女声给吓楞了。 好半晌才憋红了脸:“你,你是不是女人啊!” 他在牡丹阁为爷效命,自认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就没见过这样的! “喂!比不比?”丑妇拉沉了脸。是不是女人关他屁事。 只是手痒,想念用斧头的感觉。这不,有现成的对手,借她用一下。 疤面有些接受无能,对于这种跳跃性思维……“你……算了算了!本来就是你不好,愣是要挑衅!老子就叫你瞧一瞧,斧头可不是娘们儿劈柴的工具!” 众人汗……,心里默然:兄台,娘们儿也不用斧头劈柴! “等一下!”疤面都已经长斧在手了,却突然对面丑妇叫停。 “干嘛?怕了?现在怕了也来得及,本来老子就不打女人!实在是你这样的……哎!罢了罢了,你这样也算不得是女人。” 卧槽! 我就是想要问谁借把斧头用一用!怎么就扯上我是不是女人了? “欠揍的货!”丑妇咬牙切齿,吩咐阿大:“我不管,我要斧头!你给我找一把来。”这要求很是无理。画舫上怎么有斧头? 阿大无语,让他找……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让他怎么找? “画舫里有武器库……以防万一的。”明月仙子说。 “奴去拿!”阿大赶紧闪人,临走时,送一眼感激给明月仙子。 丑妇趁着这个时候,走到岸边,眼望岸边灯火通明处:“岸上的那位,我先与你手下过过招,过一过挥砍斧头的瘾头。明月仙子之事,随后我与你再谈。必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岸上原本慵懒的男子,瞬间眯起了眼。 磁沉的嗓音淡淡提醒:“爷以为你把明月仙子当做无价宝,原来不惜得罪牡丹阁,也不过只是把她当做货物来评估价格。” “明月仙子的事情,那要看和谁谈了?与阁下嘛,那就只能论价格……阁下眼中还有其他评量事物的标准吗?”但凡有,便不会像明月仙子之前和她说过的一样,那样的处理过气的仙子们了。 “喂!你这女人的对手是我疤老虎,别扯东扯西,扯到爷身上!你不了解爷,就别乱发表意见!干嘛?就为了体现你聪明才智?”嘲弄嘲弄还是嘲弄! 丑妇有些愕然,没想这大块头还真有真心,岸上人的真心。 “斧头,大娘子。”阿大已然挑了把斧头来。不大不小,居然和对面大块头的斧头一样大小。 众人看呆了去,这……这是唱哪一出?今天个牡丹画舫举办的是比武大赛,而不是斗才会? 难道……,接下去,他们就要亲眼目睹,一个强势的女人被一个同样粗鲁的大汉大卸八块? “好样的!阿大!”丑妇眼中闪过精光,阿大知道她力气不小。恐怕也跟着去过北疆……当然,这只是猜测…… 虽然是猜测,但也不一定就不对。因为……,阿大给她挑的斧头,她能拿得起。阿大要是拿捏不准的话,就会给她挑一个小些的斧头。 她手伸出,众人眼中……,丑妇轻巧地就揣起阿大手中的斧头! 掂了两下,“嗯,不错!有十斤吧,这重量刚刚好。” 众人已然无语,十来斤的斧头……,什么时候,他们住着的世界发生变化了?女人都成大力士了? 疤面终于不再轻视。 十来斤的分量,拿在手中,轻飘飘,这就是实力! 但看这女人并不会武功,也无内里。……当然无内里,又没修炼过! “大块头,叫你的人闪边儿去。我俩比试,伤了无辜,我可不负责任。”丑妇可不管,她手中斧头一挥,顿时一股劲风在疤面面前闪过……疤面眼球一缩。这女人是真的没练过武,没有内力! 但力气也是真的大! 疤面看似五大三粗,但他和阿大是属于同一个类型的。外粗内细,只凭丑妇挥动斧头的一招,就能看出她没内力! 而且招式也不带花哨。 “真要比?……老子就是气不过被个娘们儿挑衅,还看不起。可没真想打女人……” “老爷们儿,话真多!这一架不打,我带走明月,你能甘心?” 疤面默然,原来这女人是看穿他的不服气,这才找个机会挑衅的。 “就算你费了心思挑衅老子,要让老子服气也不可能,除非你赢了老子,老子才能闭上嘴巴闪一边儿去。”疤面说的也是实话,“其实,老子服不服气无所谓,主要是老子的爷得点头答应,不然,你也带不走明月。” “行了,你这大块头,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挺忠心你们家的爷的。接招!”她不想废话,居然出暗招! “叮!”疤面及时挡住,瞪大了铜铃眼,气哼哼:“你偷袭!老子虽然干的不是光明事儿,但老子从不偷袭人!老子最恨被偷袭!你小心了!” 一斧头砍过去,看得出来,还是留了余地的。没有动真格。 丑妇躲过,无人角落,一得逞笑容露出。 偷袭?……当然要偷袭,不偷袭的话,怎么激怒对面的大块头?不然他磨磨蹭蹭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够让她过过瘾。 绿竹那丫头……想一想都有些…… ……罢了,罢了…… 找个机会再去北疆吧。 该死的陈义,号称北疆镇守将军的老混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宫家与爷何干?(三更) 丑妇招式无章法,但结果每每都对大块头不利。 两人在船板上斗,因此岸边人也能看个尽然。 坐着的男子目光陡然一缩。他可不像疤面那样傻,真以为这女人就会砍柴! 她是没章法,但每一斧头都重要害!要是疤面弱一些,躲不开的,躲不开……死是死不了,就是得养伤养个两三月。 她何意?根本不需要过疤面这一关,她硬要比一比谁的斧头使得好……难道还有其他用意?男子目中深思。 甲板上的人,可不管。 一会儿时间,两人满身大汗。 疤面喘着粗气,呼哧呼哧,“你还真的挺会用斧头的……”疤面又问:“你以前都用斧头做什么?……老子就问一问,你爱答不答。”疤面觉得问一个女人用斧头做什么,似乎不大礼貌,除了砍柴做干活儿,还能是砍人不成? “砍人。” “嗯嗯,老子就说吗,是砍……砍……,你说砍什么来着?”疤面原来还一脸理所当然,说着说着就觉不对劲。 “砍、人。……听清楚了?”丑妇叫一句:“你小心,老娘的斧头不长眼的!” “嘭!”阿大缓过神,一道凌厉劲风迎面而来,他连忙用手中长斧挡住,两斧头空中对碰,于是发出这声让船尾才子读书人们心里抖三抖的碰撞声。 这……还是女人? “这是女侠吧……” “不对!这是女土匪!” “放屁!女土匪可都长得漂亮呢!” “有辱斯文!当众讨论女子容貌……粗俗!” …… 好吧,这是才子读书人的想法。 再看李云长和花绝非。 花绝非吞咽一声口水…… “李云长,你要不要改个主意?”粗鲁一些无妨,但,……这斧头挥的会不会太顺堂了? “李云长,我说真的,这样的……肯定是悍妇。当时后你只能和她生孩子,想和别人生孩子?她会拿斧头砍你的!”花绝非已经在心里肯定了,只要李云长愿意纳她为妾,那女人没有不愿意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膈应。 “……八字儿还没有一撇。”李云长就只说这么一句话。 花绝非七窍玲珑心,哪里能够听不懂,“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愿意娶她,她还不愿意跟着你?就她那样……能有几个受的来的,要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她泼辣一些的份上,公子我都不愿意理会她。” 李云长撇撇嘴,心道:那女人傲着呢!你懂得屁!有本事你也拿出一块南宫世家的木牌来做担保啊? 这话就肚子里转一圈,可没说给花绝非听。 花绝非不和他抢人,那最好不过了。 “花绝非,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打她主意了?” “应该……还会。”花绝非咬牙:“后院儿的白骨精最近越发的过分了。我老爹都被迷得三魂丢了两魂!她居然要我娶她娘家的侄女儿。 她娘家的侄女儿我见过,和她一样美……但我看也和她一样不省心的。爷可不要个被别人控制的傀儡妻子。” 李云长不说话了,这厮说了半天,那女人怎么怎么不好,最后还不是不得不打那女人的主意。 他可知道,那女人难缠着呢。既然花绝非要打那女人的主意,就叫他自己去体会体会这女人的难缠。 …… 场上依旧,丑妇力大如牛。 疤面扭曲着脸认输:“够了够了……老子……我打不过你。”末了实在忍不住:“你是女金刚吧?” “真认输?”丑妇依旧保持战斗姿势。 “认输还有假的?当然是真认输!”疤面觉得眼前这女人是故意羞辱他。才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承认自己输了。 “呼!”丑妇吐出好大一口浊气,把手中斧头一扔,欢快地叫道:“太好了……,你要是再坚持一会儿,我得累趴了。”说着往旁边栏杆上一靠。狠狠擦了一把脸。 是真的没力气了。 反观疤面,还能拿着斧头,只是满身是汗,喘着气而已。 疤面顿时无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的! 明明就没力气了,硬是撑着最后那气,死挺着。关键是,她挺着吧……挺得还他娘的像!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她是真没力气了。 这一战,实际上是疤面留了手。不然丑妇早趴了。 疤面如今再看她如死狗一般,靠在栏杆上,提着斧头向她走去。 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 “额……”疤面愕然,看着眼前的壮汉。……这可是实打实的高手。就那气势就不一样! 刚上船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觉。但又不是特别明显。 原来这叫做阿大的护卫一开始就是故意隐藏实力。现在这阿大挡在他面前,他正面迎他,这才能感受出来自面前人的威胁和威势。 “阁下何必挡我路,阁下最清楚了,在下绝对不是阁下的对手。”疤面自嘲。眼朝着靠在栏杆处休憩的丑妇看去:“如阁下这般的好汉能人,怎么会甘心被个妇人家驱使?我瞧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不是什么权贵勋爵家的夫人小姐。 阁下这般身手,这样的能耐,在下主子身边也少有。不如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嘛。” 疤面声音说的极矮,……当然要矮,当人家主人家的面挖角人家的护卫,能不矮点声吗? “阁下要是来在下主子身边效忠在下的主子,在下敢担保,在下的主子一定会善待阁下,给予阁下最公正的待遇。 这是你跟在现在的主子身边,得不到的。”疤面抛饵。 疤面没有小瞧牡丹画舫上的才子读书人们。心知,这里也有高手在。 即便他声音再小,若是内里上乘者,也能听到。 李云长眯眼:“花绝非,你说,牡丹阁那人命不好,我看未必,瞧,这手下忠心耿耿,打架之余,还不忘为了自家的主子招揽贤才。只是不知……”突然不说了。 “不知什么?”花绝非不懂。 “没什么。”李云长淡淡,心道:只是不知那位阿大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南宫世家和牡丹阁……,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南宫丞相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 阿大不为所动,他动作极快,掏出一块古朴木牌,只给疤面示意一下,又迅速收起来。 疤面却看的清明,“这是……” “没什么,回去将看到的告诉你主子,我家的大娘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让他明白了意思,就按着意思办。”阿大声音也低。 这种话自然不好被夫人听见,他又不傻……,到时候被夫人揍,只能白挨拳头了。 李云长和花绝非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小动作。但李云长挡在花绝非的身前,花绝非只看见了阿大拿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 但再看现在的疤面,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的有些过分。 “李云长,你在我前面,你看到了吧,阿大拿出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疤面忽然停止了叫嚣?”花绝非拉着李云长问。 后者给他三个字作为回答:“没看到。” “胡说!你怎么可能没看到?你这个角度明明……” “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干嘛要骗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问疤面,他一定看到了。”李云长不为所动,根本就是对付花绝非游刃有余。 “你!”花绝非气急了! …… 疤面带着两个小弟又游向了岸边。 “爷……” “嗯?有话就说。”男人慵懒。 “爷……,我看见了那个东西……”疤面支支吾吾不肯直言。 惹得男子有些不开心。 “说清楚。” “爷,那女人用的护卫是南宫家的人!” 疤面硬着头皮,迅速说完,速度快的一般人都听不清。但男人听清了。 安静…… 安静的可拍! 许久…… 男人轻轻“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爷?”疤面硬着头皮抬头:“你还好吧?” “嗤!”男人嗤之以鼻:“爷能有什么不好的。南宫家和爷有什么关系?那女人不是说了吗?爷眼里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价格。 既然如此,那爷当然把明月当买卖了,就看她能不能给得起价了!她是谁的人,爷不关心。” 男子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此时双掌用力向着地面一拍,整个人,连着座椅飞了出去,向着牡丹画舫飞去! 但男子却突然停在了岸边与画舫的中间,西子湖面六七米高的上空,与牡丹画舫栏杆后的丑妇平齐。 丑妇缓缓转身,愕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男人连同座椅一同停在了上空之中! ……这可不是她刚才让绯月耍的把戏!绯月之所以能够站在湖水上,在湖水上跳舞,是她事先安排画舫中的护卫潜到湖水里去的。每人嘴里有呼吸的竹子露在水面上,因此绯月才能准确找到位置,以他们为支撑站在水面上的! 而这男人……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力! 没有绝妙的功力,根本做不到连人带椅停在湖水半空中吧? 这也……太骚包了吧!你说你一定要耍帅,自己一个人站在半空中也很闪眼了好不好?还要带一张椅子!不是耍帅是什么? 丑妇腹诽。(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七章 知己?(四更) 太骚包了! 月华照在他身上,一袭墨袍被和风吹得“哗哗”作响。他的脸,看不清楚,隐在黑暗和月光之间,忽明忽暗。 “想要明月,就拿两个明月来换。”半空中的男子随意地靠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男人的脸。 但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个冷情的男人。 天下只有一个明月仙子,对方却提出要用两个明月仙子来换取。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可以。”丑妇笑答。尽管看不清楚月夜下的男人脸,但丑妇依旧将视线对焦在男人的身上。 “刚才那个,算一个。”丑妇笑说,迎着月光,好叫那半空中的男子看到她眼底的挑衅。 “可以。”她挑衅,男人也冷静,他也看出绯月大有可为。又问:“还有一个呢?” “一山不容二虎。有一个绯月就好。另一个……,等吧。”一句“一山不容二虎”,男人眉心一跳。 一个“等吧”,男人眉心轻蹙。 “也不是不可以……要爷等,爷也等得起。但爷凭什么信你?” 丑妇的意思是,一个牡丹阁,一个仙子胜过两个仙子。仙子多了,也不值钱。有时候精湛少,才能卖出大价钱。 而那句“等吧”的意思是,等到绯月过气,她再给牡丹阁一个崭新的仙子。 二人从未见面,也从未交谈,但……这样似是而非,断断续续,连意思都不甚明了的话,二人却能听得懂对方的意思,并且进行交流。 这种默契……惊人的默契……叫两人自己都感到吃惊。 丑妇向着那男人招手,有些话,她总要避开别人。 “不必了。”那男人居然以惊鸿之势冲向画舫,瞬间抓住丑妇,“啊……”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阿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双憨厚的眼睁得牛眼大,他自己的能耐他自己知道。能在他手中劫走人的,这世上恐怕数一数,也不超过五十个。但能在他手中劫走人,他还没有丝毫的戒备的,那……恐怕不超过十个! 这还得算,刨去主子爷! 阿大捏紧拳头,他比丑妇更紧张! “阿……唔唔。”平安刚想叫“阿娘”,嘴巴就被人捂个严严实实。他用眼狠瞪那人,……金一诺同样担心,但他比平安有一点好,所谓关心则乱……他不是平安,换言之,他不是丑姨的儿子。 担心也会担心,但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那男人肯与丑姨搭话谈条件,丑姨就不会有危险。 但他不能放平安这时候叫一声“阿娘”,这是捣乱。这时候,事情不够明了,没有拍案定下之前,还是少一些波折的好。 …… 花绝非眼扫李云长,见他一反常态地捏紧拳头,蠢蠢欲动:“你还真想和牡丹阁的那位对上?我说,值当吗,李云长?” 他话似讥嘲,实则严肃认真。 “他不会伤那女人。”李云长淡淡。眼睛却片刻不离半空中的一男一女。 “嗤!”花绝非不屑:“你既然知道他不会伤那女人,你作甚这么紧张?”这显然言行不一。 …… 半空中,一男一女,男的坐在靠椅中,女的……被人横抱在手臂中! “抱歉,内力不足,只能这样抱着。不然爷怕咱俩一同掉湖里。”男人一本正经的解释。丑妇有一肚子的怨言,都不好说了。 “你要不耍帅,何必你手臂疼来,我丢脸。两不相好的事儿,你也做?”她直指问题所在。 男人皱眉,“耍帅?什么意思?” “就是出风头,要风光的意思。”丑妇说完,男人沉默。 他脸本就冷,这会儿更冷了。 男人淡淡扫了一眼臂弯中沉重的身子,低沉的嗓音道:“你说的不错。爷就该这样做。”说罢,竟然连人带屁股下坐着的椅子,整个飞向了岸边。 突然的疾驰,又被以这样的姿势抱着,丑妇白了脸,晕头,想吐。 还没来得及抱怨,……“嘭!” 她的臀传来一阵钝痛,“嘶……!” 眼角余光一扫,目光所及,是一双赤金条纹的黑布靴子。 这才恍悟,她被这男人丢地上了……而且当做沙包一样丢地上了! “……说来,这样爷确实省力了。”丑妇抬头望这男人。 刚才没注意看,这会儿才看的真切。 硬朗的眉,浓黑入鬓! 挺直的鼻梁,殷红的唇瓣紧抿。一双眼淡漠凉薄! 即使是借着月光,也找不出一丝皱纹,眼角平顺,唇边也平顺。丑妇断定,这人很少笑。 凉薄的人啊……怎么办?遇到同类了呢! “我成功地塑造了白衣胜雪的仙子。”指的是绯月。 “那又怎样?”男人淡漠轻扫地上的她,“泥地脏。”意思是,你不先站起身来吗? 丑妇愉悦一笑:“我觉得这角度看你最有味道。你眼底寒凉,你嘴角平淡,……你是个凉薄的人呢!”男人不为所动。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泥地里。他在上,她在下。 “凉薄的人……呵呵,我以前照着镜子,把自己每个角度都看了个便。以为凉薄的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样的。今日才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丑妇笑得欢快,哪里像是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 男子眼底蕴育深思。这女人刚才话,不啻于是向他承认她自己性子凉薄。和他一样……一样吗?男子自嘲。 凉薄的人……从不同角度看还有区别? “嗯?请教高论。” “我呢,曾经照着镜子,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是那个凉薄的脸……我以为啊,凉薄的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凉薄的,结果呢,我今天发现新大陆了。” “新大陆?是什么?” “额……,就是我今天有新发现了。” 男子蹙眉,这女人怎么有那么多的奇奇怪怪的用语? 但是依旧好奇,她到底有什么发现。“难道你今天发现凉薄的人,从你现在的角度看,就不凉薄了?”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一项淡漠的眸子中折射出一丝期待和渴望,多了一丝热切地看着丑妇。 “怎么可能?凉薄的人就是凉薄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变得不凉薄,但从我这个角度看……更加凉薄了! 原来,这个角度,才是凉薄的极致! “呵呵……”男子笑,没有温度,眸子中那丝热度散去,更加寒凉了。淡问:“刚才你说你创造了白衣胜雪的仙子,你还没回答爷,那又怎么样呢?” 丑妇收敛自己,目光却熠熠生辉地锁住男子,“我说,我造了一个仙子!这个仙子今日已经入了这里才子们的眼! ……咱们明人不说二话,你心里清楚,今日一过,她名声大盛!人是健忘的生物,他们会渐渐忘记明月仙子的存在,他们会不自主追随新出来的神秘仙子。 明日一早,她的盛名会传遍苏地,甚至不出两日,整个江南都会闻风! 你只有与我合作……,除非你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个胜过她的‘仙子’!当然……如果那样的话,我也会再造出另一个压住她和明月两人风头的‘仙子’!”丑妇一点点分析,虽然有些夸张了些,但她所说却都对。 男人确实已经考虑到这些。 不然……,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他会这么简单的让步? 饶是他这样冷情之人,也被今日这突如其来的白衣胜雪的女子给晃了心神。虽然只是一刹那,但那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她真的是绯月?”男子最后确认。 “当然。你怀疑?”丑妇自傲一笑,双眼熠熠:“不要怀疑我造仙子的能力!” 她骄傲,男子有些无语。 首次被一个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他抚额……他堕落了吗? 但……在她身上,他真的看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如她所说,他俩都是凉薄的人。 这一刻居然有一丝知己相吸的感觉。 “我发过誓言,这一生都不会离开江南一步。所以,……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一天。”男子忽然俯身,大掌捉住丑妇的下巴,“但你记住,牡丹阁的主人,名叫沧澜月。” 丑妇反应不及,这算什么? 一个陌生男人告诉她,他们将来不会再见面。又强迫她记住他的名字? 丑妇瘦削下去的脸,诡异地扭曲。 月光下,名唤沧澜月的男人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一下,又掀开眼帘,看她:“还有……,我不是耍帅……我是一个脚不能动的……残废!” 他转身,朝着灯火辉煌处飞去。 丑妇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越来越远的那男人。 突然觉得……,那张靠椅一点儿都不光彩耀眼,反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凉…… 怎么不早点儿发现呢? 对于挖人痛楚,丑妇不屑一顾。但她无意间做了自己不屑一顾的事儿。 “沧澜月……吗?”丑妇喃喃,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饶有兴趣:“放心……一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山不来就我,我不会来就山吗?”丑妇笑的有些无耻,她本来就决定此事了结,要搬来江南。 不然何必在村儿里面对春娘几人的时候,有那多愧疚? 不过,看沧澜月的态度,这件事儿算是这么了了。 他也不亏。 她要走一个明月仙子,还他一个绯月仙子。只怕他赚更多! 绯月自己有潜质,有野心,不然。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她所要求的全都做到,而且天衣无缝? 资质又好,以往只是没人注意到她,如今走了明月,绯月冒头也是必然。 有野心的人,总会抓住机会的! ……(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八章 选择(五更) 丑妇几人连夜出城。不然……她怕明日事情传开。到时候他们可就出不了城了! 城楼上,熟悉的靠椅。 疤面还是那个疤面。 “爷……,您若是舍不得明月,我疤老虎领着人去截下她。就算是拼着信义不在,我疤老虎也会把明月那贱人带来给爷您的。” 坐着的沧澜月见疤面信誓旦旦发誓,不禁有些无奈。 这疤面啊……,忠心是绝对的。但总会误解他的意思。 明月……有了今日一鸣惊人的绯月,明月……就算回来,一时风光后,便是步入过气的‘仙子’行列了。 于他和牡丹阁而言,价值……都不算大。反倒是那女人……丑妇骂? 或者……柳翠花儿? 没想到……他会对这么俗气一带娃儿寡妇生出知己的感觉来! 他果然是……堕落了! 她好像还和南宫尘关系匪浅啊……这一点,好麻烦啊! 好在,以后不会再见面了。随它去吧。 疤面还是那个疤面……,爷已经不是那个爷了! …… 山道上,三辆马车晃悠悠赶着。也不着紧。 马车从苏地出来,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此时,已经天亮。 “吁!”马停。 马车上人下来。 “哈!”打个哈欠,几人都顶着黑眼圈,……能没黑眼圈吗? 下了画舫,他们连夜就出了苏地。这之后就跟后头被人追似的赶路! 尽管丑妇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担保,牡丹阁不会追来。金翁和张老爷,朱夫人依旧坚持赶路要紧。 天色露白,才放缓了速度,慢悠悠地行车。 “旁边有条河,拿了巾子,河边凑活着梳洗梳洗。瞧大伙儿一副无精打采模样。”丑妇抱下平安。 见金一诺也站在车上,张着手臂。 丑妇皱眉奇怪问:“你做什么?” “抱啊!”后者理所当然。 “滚!”丑妇一股无名火,立时上了心头,“混小子!你当你是平安?” 后者一脸不平:“好歹我这个混小子在画舫上的时候,替你照看儿子。你就不感激?……哦,我懂了。唔不是平安嘛,不是你儿子嘛!”委屈的不行。 丑妇眉心一跳一跳,发现自己耐心快用光了。这小子从来没叫她抱过。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 看在平安一旁安抚的份儿上,丑妇忍了。 粗声粗气吼着:“过来!”但她不是抱,是背朝着混小子,用驼的。 混小子还真趴在她背上,结结实实的。 皱眉:“你小子还挺沉。” “唔唔。” 丑妇放下这小子的时候,他一脸陶醉。 “喂喂!混小子……你陶醉个屁啊!”手指禁不住点了点金一诺的眉心。 那小子还笑呵呵,傻模傻样。只少年特有的嗓音道:“原以为到了江南……就可以去看娘的……我也好久没有被娘抱在怀里了。” 丑妇蓦然……,过一会儿,向金一诺走近几步,倏然张开双臂,“嘭!” 大力抱住面前快到她胸口的少年,发出一声重重的响声。 “呐!这样够了吧!”丑妇粗声粗气。她可不认为母亲是可以随便一个人代替的。只是看在这混小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的份儿上,满足这混小子吧。 明月仙子这时走来,给她递来一块湿帕子:“夫人,擦擦吧。” 被人唤夫人,真的还挺奇怪的。偏偏,这明月说:“既然输了,那就按照赌约来做吧。认你为主,唤你一声夫人,这才对嘛。” 好嘛,那就叫好了。 反正将来搬到江南,她还是要买进丫鬟和小厮的。 她眼瞅见明月脸上的帕子:“拿掉吧。” 指了指她脸上遮住半边脸的白丝巾:“放心了,我会护着你,不让人因为你的一张脸就找你的麻烦的。” 明月眼睫毛一颤,深深看向丑妇,不再说什么。拨开自己遮脸的白丝巾,收进了袖子里。 “丑明月……真的不大好听啊。”金一诺这小子突然沉思着:“要不,丑姨,你给她连名带姓一起改了吧?就叫丑西施吧。” “啪!”一巴掌落在金一诺的后脑勺,随后是熟悉的教训声:“混小子!丑明月不好听,丑西施就好听到哪里去了? 我就觉得丑明月挺好听的。改什么名字,人家都用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好吧……” “夫人,还是改了吧。”明月却赞成金一诺的主意,“不是好听不好听,既然和过去脱离了,那就干脆点,连名字一起改了。” 倒是决绝。 “那你还记得自己从前的名字吗?”丑妇撑着下巴想了想,明月所说也对。 “……就叫……明月……” “哦……这样啊,那就还叫明月吧。我瞧着,明月这个名字挺好的。真的放下了,何必在乎一个名字?”她看进明月的眼睛里:“只要你坚定,便是将来有人认出你,那又怎样?明月无尘,皎皎月华。名字无错。你莫要放在心上。” “……夫人……” “放心,从你下了牡丹画舫那一刻,你就不是风尘中的人,你是我的丫头。”丑妇这句话,彻底绝了明月的后顾之忧。 “阿娘!这里有人受伤了。”平安去小解,但才一会儿功夫,急匆匆地从一处草丛里窜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阿娘。 “别慌,慢慢说。”丑妇稳住平安,给他递上一壶水,孩子喝了一口,才淡淡稳住心神。小手指着那处他跑出来的地方。 “阿娘,俺小解时候,觉得一旁有动静,小解完了,往哪儿一看。有个人满身是血地躺在草丛中!不知是死是活。”小孩子能有平安这样的定性很不错了。只是吓白了脸,哆嗦着嘴唇。 丑妇顺着那方向,走去。 真的看见一血人躺在草丛中。不知是死是活……警惕地走近一些,“你三人站那儿别动。”丑妇吩咐跟来的平安、金一诺和明月。 蹲下身,拿个旁边捡来的树枝拨了拨。……没动静。 手探向那人颈部大动脉……在跳,活着。 金一诺眼见:“丑姨,那儿又来人了!”指着远处。 丑妇看去,离他们的马车很近!一拨人,马蹄踏得尘土飞扬!全都一身青衣,腰间配兵器!一脸肃杀!看那些人一边赶路,一边四顾的模样,显然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丑妇看了看草丛中的血人,又看了看越老越近的马群!……也许就是找他。 “丑姨!咱快走,那拨人一看就不好惹!……我爷他们已经开始把马车往路边上赶了!”金一诺这样的孩子都能够察觉到那一拨人的不寻常。丑妇自然也察觉出来了。 “阿娘……”平安看他娘又看草丛,眼中闪过不忍。但道:“阿娘,俺们……救人吧!” 金一诺瞬间转向平安:“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咱们根本不认识这人!没必要为他承担风险。” 金一诺气急了,这小子心肠未免太软了吧? 丑妇眸光深邃,扫向越来越近的人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求你!(9000字) “喂,你们几个,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了伤的男人,披头散发红袍子的?” 丑妇已然带着孩子们和其他人汇合,这时候金翁等人已经将三辆马车给挪到路边边儿上,把大道让给了杀气腾腾的青衣人。 不料这青衣人会突然停下问他们话,开口也不客气。 倒也不指望他客气,只希望这群杀星赶快地问完话走人。免得他们都糟了池鱼之殃。 “这位……”金翁拱手刚想回答,叫为首的青衣人打断。 为首的青衣人突然用一柄长剑指着平安:“小孩儿,你来回答!”大概是看平安年龄小,传统的观念中小孩儿是不会说谎的。 大人就不一定了。 丑妇心提到嗓子眼儿。 一边儿眼角往身后瞟,急切切地心道:阿大阿大,你倒是快回来啊,大个号要那么久?不会是便秘吧…… 一边儿胡思乱想地猜测,一边儿心里祈祷阿大快回来。 她可刚才数过了。统共十来个青衣人,全都青衣驽马,腰间佩剑!而那十来匹马都是年轻力胜的骏马,还用上了她给北疆戍边战士们设计的马鞍和马镫! 她是知道,北疆镇守将军陈将军那一战胜利之后,这马鞍和马镫就越来越被更多人重视了。也慢慢流行开来。 陈将军没有把她的名字和马鞍和马镫连系到一起。知道真相的也就是陈将军府中的人。陈将军这么做,算是另类的保护了她。 但她可知道,眼前配置马鞍和马镫的十来匹骏马能够发挥多大威力。别说她可以一个人解决这十来青衣人,那绝对没可能。 阿大啊,你倒是快点啊! 耳边软软糯糯的小声音不慌不忙地说道:“俺们也是赶路经过这儿,正好有河水,用来洗漱清理自己。没瞧见什么人啊。”又似乎天真:“叔叔,你们的马儿真骏。”将话题扯开。 那青衣为首之人眯了眯眼,更加凶恶地威胁:“小孩儿,你没说谎?……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了,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 平安吓白了脸,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巴,慌乱的摇头,“没有说谎没有说谎。” “哎哟!壮士,你嘎哈吓坏俺娃子。娃子说没见到就没见到。你这是嘎哈?”丑妇将那庄户人家说话的劲头儿学个十足十。一副护犊子又无知无畏的模样。 青衣为首之人身后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耳语:“老大,全都杀了吧。我看这群人怪的。那村姑身后的女人太美艳。”直指明月的不寻常。 明月吓得脸一白,好在她埋着脑袋,丑妇一个纵身挡在明月身前,也挡住那青衣为首的男子射来的惊蛰目光。 “看哈看?光天化日调戏人家傻姑娘啊?要脸不要脸?”丑妇插着腰,胸脯随着怒气一耸一耸,故意装作没有听清楚青衣首领的下属说要杀他们的话。 如同一般村姑一样,对于陌生男子投来的无礼眼光给予指责。 她手叉腰,一副泼妇样:“噶哈噶哈?还看?人家一傻姑娘,出世就脑子不好了。长得漂亮点,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有啥好看的? 再看,再看你就,你就,……你就娶她!” 丑妇是摆明儿了将无知又护犊子的泼妇演绎到底。 “老爷子……,呜呜呜,俺妹子傻兮兮了些,但也不能让人白占便宜。那位大爷的眼神就像要把俺这傻妹子剥光不剩一样……呜呜呜,老爷子,您和那位大爷说道说道,让他给把俺这傻妹子娶回家做婆子。”丑妇一脸委屈,冲着金翁就哭嚎,还光打雷不下雨。 明月也聪慧,立刻装傻样,哈喇子不自主地留下嘴角,说话也不灵光:“阿姐……囡囡饿,饿……”别说,学的还真像! 丑妇眼角余光扫到那高头大马上的青衣为首的男子,一副厌烦地模样转过脸去不愿意看明月。 男人嘛,再美的女人,要是个傻子,还是个流着哈喇子不停的傻子,估计也消受不起美人恩啊。 金翁先是疑惑,但听丑大娘子一声“老爷子”,又听那明显编出来的瞎话,当下只能随戏份了。 赶紧地呵斥她:“胡说什么!滚滚滚!把你那傻妹子领车里起,没得亏了几位好汉的眼!”这是借故支使开了明月。至少不让那张妖颜再露在人前,平白惹来猜忌。 “走!”青衣为首的男子不愿再留下,一声令下,全军开动,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留下丑妇等人冒着冷汗看着远处飞扬的尘土。直到看不见那青衣身影,这才集体地松口气。 “呼……总算过了这一关。”丑妇松口气,“走,去看看那人是死是活,也算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朱夫人疑惑:“哪个人?” 金翁等人也懵然,慢慢地……慢慢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不禁惊叫一声:“啥?还真是那群青衣人要找的?” 丑妇无奈点头,解释道:“一来时间不够,二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隐瞒。……你瞧,你们是真不知道。所以不心虚,也骗过那群人了。” 金翁默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老爷看着丑妇叹息一声,随后不语。 朱夫人快言快语,也还是不愿意和丑妇多说。 平安敏感,敏锐察觉出这些人明里暗里怪责他娘。但这件事是他硬要做的,是他硬要救人的。 于是红着脸急切解释:“阿娘和一诺哥、明月姐都不同意的。是俺……是俺坚持要救人的。俺只是觉得他是好人。” 这才是真相。但这真相却叫几人都吃惊。 金翁,张老爷,朱夫人没想到小小平安心思敏锐,还敢于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但又奇怪,“你怎么就知道你救的人是好人?也许你救的是江洋大盗。” 平安咬咬唇:“俺刚才没说,阿娘……也没看见吧。 那人乱七八糟地趴在草地里,俺看见了,他怀里还有个小娃儿,俺好奇那叔叔的披风居然会动,掀开看了,是个娃儿,一双跟星星一样亮亮的眼儿看着俺。那叔叔全身是血,那娃儿一点儿伤都看不出……” “啪!”丑妇一巴掌拍在平安的脑勺子上:“混小子!你看见了啥,要跟阿娘说!你想一想,那人手上的草丛离这儿不远,要是刚才那娃儿哭一声,咱都得完蛋!那些青衣人可都是敢杀人的! 阿娘是你娘,为你做错的事儿买单那是理所当然。你一诺哥,明月姐,这些爷爷伯伯婶婶的,要是因此丧命,你对得住谁? 你要阿娘怎么替你赔!” 这算是有史以来,丑妇对平安最不客气的话了。但真是急切了,这孩子……! “哎!”丑妇叹口气:“是阿娘没把你教导好。想着你从小懂事善良,对于你判事物的对错,做事时要多方考究,这些,却是疏忽了。”丑妇也不骂平安了,就自己自责,“是阿娘不好了,看着你像成年孩子一样懂事,就忘记了你还只是个四岁的娃儿,总有做错事情的时候。” 她骂平安,平安还不哭。她自己自责起来,小平安难得的嚎啕大哭,一边儿叫着:“阿娘阿娘,俺错了,俺错了。阿娘……”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粉嫩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儿,可怜兮兮的。 “好了,好了,我们不都没事儿吗?”朱夫人见不得小平安泪眼汪汪,赶紧打圆场,再多的怒气也散了。 转过身责怪丑妇:“大妹子,不是我说你,这也是你自己不好,孩子没说,你自己不也没看见人家怀里还顾着一个小娃儿吗?” 丑妇想了想,也是,她若是检查仔细一些,也不会发现不了。 明白过来之后,又开始自责了。 哎!她怪孩子嘎哈? 低头看小家伙,早就哭得肝肠寸断,间歇地打着嗝。小模样别说多惹人怜爱了。 “哎,说到底,是丑大娘子你把你家四岁大的娃儿当大人看待了。”金翁总结概括。一语指出丑妇的错儿。 丑妇瞬间凹陷的脸颊一片通红。被戳中了心思了。羞愧地干咳嗽:“呐……是阿娘不好。咱家的平安还是个小娃儿。是阿娘过分要求你了。阿娘向你赔罪。但是……下次要是遇到拿不准的事儿,你一定要跟阿娘说,知道吗?” “唔唔。”小家伙见他阿娘又肯理他了,眼里含着泪,却已经笑开了花儿。 孩子,……真的是最单纯的。 丑妇更加羞愧。 但道:“走,去瞧一瞧那人。” 几人就朝着那处发现血人的草丛走去。 …… “咦?是这里啊……”金一诺走在前头,找不着人,回头冲着丑妇问:“丑姨,难道找错地方了?” 丑妇快速几步上前。她嗅觉灵敏……尤其对于血腥味! “没错,是这里。”她又快几步奔向前,蹲下一处草丛出,手指撵着一撮带血的草叶子:“血还没凝固……受那么重的伤。……我想,应该是刚才那一会儿被人救走了。” “但,刚才青衣人在,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些青衣人眼皮子底下救走人。” 丑妇冷眼:“不是,我猜,是我教训平安的当口。” 众人沉默了。 最后金一诺没忍住,说一句:“如果那样,那救走他的人该清楚,咱们大伙儿为了帮那人隐瞒过一群青衣人的视线,可是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了刀尖儿上的。 不说一声谢,带着人就走。……” 金一诺冷笑着看平安:“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好人?……下回记得,闲事不要管。咱们这回是运气好,不然……全都丧命。你听见了吧,那青衣首领身后人虽然耳语,你也听见了吧,我们差点儿就都被全杀光了。” 平安倔强地抿唇不说话。 丑妇知道,平安的心里此刻很矛盾。 他正在接受的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冷酷无情的教训。过早的懂得成年人的世界…… 拍拍儿子,丑妇道:“做力所能及的事,无愧于心。” 平安黯淡的双眼瞬间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丑妇:“嗯,阿娘,俺知道了。” “大娘子。奴摘了些果子回来……”几人退到山道马车边,等着阿大的时候,阿大兜里兜着一大堆的果子回来了。 “有血腥”阿大突然站住不动,严肃地问丑妇:“大娘子,奴不在的期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丑妇眼神闪烁一下,看阿大……既然有现成的人。不如问一问,说不定阿大能够知道一些东西。 “你可知道,有哪方势力穿青衣,腰配长剑?”她问。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阿大皱眉:“大娘子,还能提供一些别的线索?”实在是这样的打扮太寻常了。 “剑刃有图案。”不是丑妇说,是平安。 “哦?什么图案,儿子,你说说。”丑妇好奇,她真没有注意到。 “那剑指着俺,俺借着反光才看得模糊,说不出,但俺能够画出来。” 那最好了! 丑妇眼一亮。 “呐!就是这个图案。”小家伙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十”。 丑妇看着,觉得这是后世的“十”。 阿大脸色陡然一变,“大娘子,你们怎么会碰到‘十字军团’?” 于是丑妇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一遍,又问:“‘十字军团’?那是什么?” “奴也不大懂,只听说‘十字军团’是海洋对岸漂洋过海来到厉唐的一方势力!对外经商,其‘十字军团’背后的主子据说在厉唐上下有很多产业。但根本没人知道,哪些产业是‘十字军团’的。但他们做生意倒是乖觉。” “要是真乖觉的话,真只是做生意,没事这么招摇给自己取这么一个肃杀的名字?”丑妇不信,“何况,刚才那些青衣人,一副随意杀人的模样,显然是经常干这样的买卖的。要是本分的生意人,会养这么一群杀手?一群死士?恐怕经商只是表面,背后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买卖。说不定根本就是另有企图。” 阿大不语,夫人都已经都说中了,他还要说什么? “大娘子,你刚才说你们救下一人?是个红衣男子?还带了一个小娃儿?” “嗯。但,现在人已经被偷偷同伙救走了。” 阿大突然严肃:“大娘子,咱们快走吧!绕小道。不能顺着这条道走下去,再碰上那群人,可不好。” 几人听罢,决定听从阿大的话。大伙儿上了马车,丑妇的马车是阿大充当车夫。他扬起鞭子,回头眯眼,冰冷的目光所及,是一处树顶,树顶被夏日的绿叶遮的密密麻麻。挡住了阿大的目光。 躲在树上的人,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一个高手的威慑! 三辆马车走去老远。 树枝动了动。 “公子,那大块头知道的不少。”指的是阿大。 那位被称作公子的正是被丑妇等人救了的红袍男子。 此刻他一脸虚弱,薄唇冰冷的轻扯:“雷梵,你不是他对手。”一句话就打消了那叫做雷梵的下手的心思。 雷梵怒斥:“那女人竟然敢趁着公子您闭关的时候算计您,还有三个长老都被买通。那女人愧对公子您的一片情!” “闭嘴!她不是你可以议论的!”公子怒,呵斥,咳血不止。 雷梵白了脸:“公子公子,是梵多嘴,公子,把药丸吃了。”递给公子一枚红丸。 “公子……,梵不是多嘴的人。但那女……凤舞姨娘连她自己亲身的小小姐都要利用。不然她也算计不了公子……” “我说……闭嘴!”刚说完,公子又喷血:“噗!” 这回更凶猛。 雷梵再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给公子护法,让公子可以安心疗伤。 “雷梵……,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公子睁眼,冰冷的眼神满含杀意和无情。他有一双紫罗兰般漂亮颜色的瞳子。 这不是厉唐人会有的。甚至不是突厥人会有的。 雷梵看呆了,喃喃道:“公子,您的眼睛真美……,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比您的眼睛还要美丽惑人……”竟然是眼露迷恋。 公子皱眉闭眼,继续看雷梵迷恋的眼神,他会想吐。 “狗东西,滚远点。”公子手中抱着小娃儿,温柔看着。嘴里无情呵斥雷梵。 雷梵眼淡了淡,“是。” “等一等。” 雷梵满怀希望:“公子?” “我伤势至少要半个月才好。这半个月……你想方设法,把那三车人灭口……不!只要杀了看到我面容的那对母子。不然,……你服毒自尽吧。”公子无情。 “连那小孩儿也……吗?他救了公子您。” “他也看到了洛儿的眼。要怪就怪那对母子不好,碰上了我。还看清了我容貌!”公子果真无情。人家救他命,他非但不感激,还要干净杀绝。 “是。” …… “阿大,咱们是不是赶路赶的太急了?”丑妇问。 阿大憨憨抓头:“走小道,得快点到下个镇上,不然夜里就要露宿在山里。山里晚上野狼多。” 丑妇想了想,也对。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安。 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安。 “阿大……,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阿大脱口而出。 回答太快了…… “真的?” “嗯嗯。真没有,大娘子。”丑妇见阿大敷衍的模样,她也歇了心思。 埋下脑袋不去问了。只道:“赶路吧……山里,是挺叫人不安的。” 几人安全到了下一个镇上,不算大,但好歹能够打尖住宿,可以睡在床上,不用再靠着车厢睡不踏实。 一路无事。 丑妇心道,难道是我多想了? 便渐渐把这事儿淡去。 在这小镇上补充了粮草。这才在翌日清晨重新上路。 却上了官道。前头堵了一堆车马。 “怎么回事?朱夫人你指个小厮下去问一问。” 朱夫人指了她的小厮下车去问,问了回来。 “前头官道上两侧的百年老树倒了好几颗,挡了路,车马过不去。”小厮禀报。 “大妹子,我俩去看看吧,至于老爷们儿们,车里呆着。若是真不好走,咱们改走小道。” “好。”丑妇也正有此意。 这会儿被挡在路上的,大多是上京赶考的学子。本来这一届科考就提前了。而且无预警提前,远一些的,要及时赶到京城,那也是时间充足的,但是这会儿遇到了大树挡在路中央,挡了路。 丑妇和朱夫人看过了,有五棵百年老树倒了,要挪来的话,一般人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但是这会儿没人愿意自己吃亏,去挪动大树。 她们看过,就这车队就排了长龙。 大多都是赶考的书生。书生弱,但有小厮啊。但就是没人愿意吃亏。 这都等着别人来“良心发现”啊? “我试试。”丑妇笑着拍了拍朱夫人的手臂,“我力气大,没准儿真能够挪开这挡路的树。” 朱夫人是见识过丑妇力气的,但……“那可是五棵百年的老数!枝繁叶茂的,大妹子,算了算了,咱绕道走。没事闪了自己的腰可不好。” “我就试一试,不行的话,我也不勉强。”丑妇苦笑一下:“不瞒银凤嫂子说,我啊是怕走那山道小路。总觉得不安心。” “那成吧,你试一试,可不准硬胡来啊。”朱夫人听丑妇这么说,只好吩咐了又吩咐。丑妇感激看一眼她。 然后向前挤进去:“都让让,让让。” “喂!你这人做什么?前头大树挡道儿了,你往前挤也没用,走不了!”有人不爽快。 “我知道,这位小哥,烦劳你给让个道儿?我看这么多人,要是合力的话,兴许是可以把挡路的老树给挪开一些的。不说多,一个马车的距离还是可以的。” 就有人讥嘲:“说的倒是简单,你倒是去挪啊,只知道说,你怎么不去自己挪的?光知道指使别人干苦力活。 你们这些娘们儿啊,嘴皮子动一动轻巧的,我们这些爷们儿就得拼死拼活干疯了去。” 丑妇也没理会这人,这人看打扮,那是走商的。不像是学子的装扮。估计是在家里被自家的娘子唠叨苦了。这会儿各种抱怨。 随他去! 丑妇只笑着摊手:“这位大哥,我也没说什么啊?就让你们给我让个道儿。这也不行?” 估摸着,丑妇态度好,人家根本找不到话茬子,丑妇又一脸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吧? 还是给让了开去。 但还是得抱怨:“我说……,大妹子,你就不能瘦一些?都给让这么大一缝隙了!”这人是嫌丑妇挤得慌,嘟喃抱怨。 这回,丑妇无语了。 她也不想胖啊……但试过各种办法都没瘦下来。这一回要不是经过那一番惨无人道的折腾,她还得更壮士呢! 终于闯到前头去了。 刚闯到前头,丑妇就见阿大抱着平安,旁边站着金一诺,就站在老树前头。 不禁愕然,“你们咋进来的?” 平安回答道:“阿大叔叔抱着俺,驮着一诺哥,俺们飞进来的。” 轮到金一诺这混小子,指着旁边那点儿空隙,“喏,就是从那地儿飞来的。” ……难怪了,她没见着他们。 但……重点是…… 这群混蛋轻巧就进来,她可是经过了“人海”才钻到前头来的! 这特娘的! 气哼哼的,丑妇问阿大:“你挪得开?” “大娘子退后,奴就是来挪挡路的树的。”阿大将平安和金一诺交给丑妇。 运气……提气……,一脚踹上一颗老树! 瞬间那老树从中间断开一块口子。 这口子刚好够一亮马车行进的。 阿大又去踹其他挡路的老树。 见终于有人“见义勇为”了,老树破开了口中,虽然是一辆马车的宽度。 那后头排着长龙的人兴奋地高声欢呼。 “嗨!这口子也太小了。喂!你就不能够把这老树都给挪开?这点儿大的口子,够谁走啊?这后头一堆的马车呐!”此人就是刚才的和丑妇争论的走商人。 丑妇皱了皱眉,对着阿大说:“别理他,他脑子估摸着有病。” 这话却叫那人听到,那走商的人当下不乐意了,冲上去就想打丑妇。 但他料错了,丑妇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把就抓住那走商伸出来的手臂。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怎么回事?” 那走商却叫嚷开来:“打人了!打人了!泼妇打人了!” 这明显是故意找茬儿! 丑妇不姑息了。 “闭嘴吧你!再乱喊乱叫,将你绑了送官府!” 那走商的还很强硬:“你敢!我又没错,是你打人在先!”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能全瞎了?”丑妇讥嘲,一把甩开走商人的手臂:“快滚吧!” 突然,她全身一僵,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缓缓伸出刚才碰到走商人的手掌。掌心一条黑线从中指延续到手掌根部! “噗!”一口黑血吐出。 “大娘子!”阿大惊得就要碰丑妇。 “别碰我!”她中毒,只是碰了走商人的手臂而已! 她怕阿大碰了她,也会中毒! “桀桀。”忽然那走商人声音陡然变得怪声怪气,“蠢货!小施计谋,你就上当了。也好也好,省得多花老怪我的时间。” 那走商人掀开一层皮和头发,露出里头的鹤发童颜! “噗!”这一回,是阿大吐血。 “阿大!”丑妇瞬间苍白着脸。 周围的赶路人一看发生变故,早就夺命跑开! 金翁等人一见情况不对,立马抓了一人问:“前头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知道!!!你别抓我!快放我走!要没命了!” 那人慌乱,用力撇开金翁。 朱夫人手中鞭子“啪”一声抽在那人身上:“快说,前头怎么样了?” “啊!”那人生受了一鞭子,这才老实说:“有个大娘子和活计帮大伙儿挪开挡路的大树,突然被个走商人纠缠上,那娘子抓了走商人的手臂一下,接着就吐血了。 那走商人根本就是个老妖怪,我都说了,求求你们,快放开我吧。我不想死啊。” 金翁放开那人。那人飞快地冲出去。 “怎么办?”金翁等人着急。 …… 怎么办? 这也是丑妇焦头烂额的表情。 金一诺护着平安,他看出来了,这一早就是个陷进。但,这眼前的怪人为什么要设置这个陷进害他们? 丑妇也不懂,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各种猜测。 难道是牡丹阁? 她特么就是个村姑,这么平凡的人,干嘛让她经历这仿佛武侠剧中才出现的“江湖”? 丑妇根本没把这事儿和之前所救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任谁也不会往这上面想吧。她是救人,又不是害人,人家干嘛来杀她? 但她低估了,这古代社会中虽然没有“神经病医院”这种东西存在,但的的确确存在着各种神经病! 在现代,神经病杀人都有“优待”。在这里,神经病杀人就更不需要理由了。 金一诺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护着平安在身后。 那童颜鹤发的老怪桀桀怪笑,指着金一诺:“你,可以走。” 金一诺目光一亮,“真的?” “老怪说话从来算话。” 金一诺抱起平安就要冲出去,……他们留着也帮不上忙,留住小包子和他,好出去报信儿。 金一诺考虑的很清楚。 “老怪说了。你,可以走。他……,不行。”童颜鹤发的老头儿晃着手指。 金一诺明亮的俊脸顿时黯淡。 “为什么?” “走就走,问什么问?”老怪物有些怒:“上头交代的,可只说要这母子性命。老怪我从不乱杀生,不然,岂会放你走。” 丑妇一惊! 什么叫做,只要这母子的性命? 她得罪谁了? 这是绝对冲着她和儿子来的! “我有南宫世家的信物。你不怕得罪南宫世家的人吗?”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了。阿大也中毒了。 她已经吐血到失血的地步了!手脚有些发冷。阿大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铁青。 “不要运气啊……哎哎哎,老怪我刚才忘记说了,这毒是老怪我亲手制的,没有解药是解不了的,要是强行运气的话,只会加剧毒性发作。”老怪物怪笑:“桀桀桀桀。” 丑妇眸子有些暗淡,这童颜鹤发的老怪物根本不在乎南宫世家。不然就不会在她说出她有南宫世家的信物的时候,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 “反正今日我怎样都逃不了一死,死前我就问一句……到底,是谁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我们母子的性命?”杀鸡焉用牛刀啊! 连这样的高手都放出来了! “哼!”老怪物怪哼一声:“你下去问阎王吧。” “先杀谁呢?”老怪物摸出一把……剔骨刀? “还是先杀了小的吧……小的看到的多。”老怪物自言自语。丑妇两眼瞬间一眯。 看到的多? 到底看到什么东西了?需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阿娘……”平安汗毛倒竖,看着那把剔骨刀。明明很害怕,却死命忍着泪水。 金一诺依旧护着平安。 倒是平安说:“一诺哥,你对俺的好,是真好。俺懂。 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一诺哥,俺要是死了,那就下辈子报答你了。你让开吧,他只杀俺不杀你。你不要平白被俺连累了。” 小家伙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双眼红通通,像个兔子。粉嫩的小脸吓得惨白,却表现得极为勇敢。 阿大瞥过头去,太子殿下的长子,果然有乃父之风! 大娘子也很好。 阿大浑浊的目光闪过坚定,似乎做出了决定。对方明显不在乎南宫世家,那么……,太子殿下,奴是为了救小公子和夫人……希望太子殿下您将来不要怪罪奴擅作主张! 金一诺十四岁的少年人了,少有的眼中含泪。 他是真把平安当亲弟弟!从小跟着阿爷住镇上,府里就是下人。和镇上其他富户的孩子玩儿,要么傻,要么害怕他,要么嫉妒心重。 只有平安这小子懂得以真心换真心的道理。 可这会儿要他亲自放弃小家伙,他……怎么做得出来! “我是他哥哥。他看到什么都会和我说,你连我一起杀吧!”对不起,爷。对不起,爹爹。对不起,阿娘。 丑妇惊得大叫,她没想过金一诺这混小子会把自己搭上去! “胡说八道!我儿子天天跟我在一起,他说你欺负他,你为人不好。人前人后两模样!他会和你说真心话?拉倒吧!”丑妇一个劲儿吼着。血水从唇角溢出。 “桀桀!这是玩儿起了感情深厚的把戏?老怪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一副亲亲我我的模样了!哼!小子,你这么想死,老怪我成全你,你要站着不动的话,老怪我正好一刀刺穿你和身后的小娃儿。也省的老怪我费力再捅一刀。” “啊!”丑妇惊恐的大叫,这一刻,有一种生命中重要的人就要离开她的感受,撕心裂肺地疼! “快住手!你会后悔的!”阿大嘶吼一声,“他是当今太……” “叮!”一枚扇子突然飞来。老怪不及防地一挡! 瞬间退半步。 “谁?” “老怪物……,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丑妇哭得像个溺水得救的孩子:“呜呜呜……”她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除了嘴巴,全身僵麻,不能动弹。但依旧能够在没有看到那突然冒出的人脸时候,准确地叫出那人的名字。 “李云长,救我儿平安!求你!”她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烂了嘴唇吼出来的! 最后的救命稻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剖心(6000字) “救他?可以。”李云长笑说。 丑妇惊讶于李云长的轻易应允。 “多谢。事后必有重报。” “我不要其他,只一条,你为我良妾。他是我继子,那我就救。”李云长也不拖泥带水,三言两句对她提出要求。 吃一惊,怎会有人看上她?以为就那瞎了眼睛的男人才看上她。难不成她身上散发雌激素过剩? “荒唐!缮国公家的小子,几月不见,你眼瞎了?这般缺女人,老怪送你一打。看你是要白日宣淫,还是要夜里旖旎。怎样?够慷慨吧,这样总可让你把道儿让开吧。”老怪物不甘被忽视。 他可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完成任务,等待他的就是皮鞭加蜡烛!那人可没同情心。 “怎样?丑大娘子,你应不应?”凭的老怪物说半天,李云长压根儿不放在心里,眼里只有四脚朝天躺,狼狈至极的丑妇。 阿大不乐意了。 这人敢把将来的一国之后纳为小妾,这是不想活了? 缮国公的嫡长子又怎样,能抵得上一国太子吗? 但此时唯有他可救夫人公子之命。 怎办?阿大为难,若说出真相。不知按照丑大娘子的性子,最后会不会和主子爷反目成仇。何况主子爷还没有将所有碍眼的势力都清平了。若是贸然将这对母子送于世人眼皮子底下,那可是送狼入虎口。明里暗里的算计绝对不在少数。 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夫人不为自己,就为了救公子,一时之间没法,应允了李云长的要求,那可又如何是好? “小子,好说歹说,你到底有没听老怪几句劝?”老怪物气急了,他好心一番劝说,这却没人搭理。 “闭嘴!” “闭嘴!” 两声“闭嘴”同时响起。 丑妇和李云长一楞,同时看向对方。 随即,丑妇笑,对李云长说:“我瞧我们做知己更好。这种默契,也是难有。” 老怪物被两人异口同声的斥责,这会儿成了丑妇牵线搭桥,说服李云长的道具。心里不痛快,要拿人开刀。 “李云长,你真不让开。老怪我也不怕你。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哼!”这是要动真格了。 李云长面上淡淡,一双眼不离丑妇:“丑大娘子,快些做决定吧,时间不多了。”竟然开始催促起丑妇来。 怎办?怎办? 谁说古代没疯子。疯子多了去了! 丑妇没法,干脆说出一个惊人秘辛:“你猜我一介村姑,怎么会有南宫世家的信物? 那信物是南宫尘亲自交给我,说是给我的定情物。你信不信?”她喝问。 嘶! 李云长眸子顿时收缩。他只当这位丑大娘子是因为解了北疆之危,才得了一枚南宫家的信物。没想到今日会听到这骇人耸闻的秘辛! 他要纳这丑大娘子为良妾,那是她有利用价值。若是可以,他也不想与她纠缠。又不是明月那样的美人。 但他身为男子,又是从小身份尊贵。他实在不认为这世间,有南宫尘这样身份尊贵的男人,会亲睐一个没样貌没身材的粗鲁村姑。 李云长狐疑打量丑妇,一双凤眼清冷的很,在她脸上停顿。 阿大看出李云长的怀疑。 立刻替丑妇作证:“李公子,大娘子所说句句属实。我家主子爷视大娘子和小公子如珍如宝。”这话可有分量了。 阿大怕李云长不信,又报出自己的身份:“奴乃南宫二公子手下黑甲卫三组侍卫长!”这是阿大明着的身份。是用来掩饰二爷暗卫的真实身份的挡箭牌。 李云长见阿大强撑着,摸出一块精铁打造的牌子,果然是黑甲卫! 这样的精铁很少见,唯有黑甲卫会用。 李云长刚才怀疑,现在依旧还只六分信。 “我信你身份不假。但你如何证明你所说,南宫二公子对这对母子视为珍宝?” 阿大眼神坚定,他即便心中自己所说半真半假,那也没有丝毫心虚。供出夫人母子和南宫二公子之间的情谊和联系,总比供出太子殿下来,要好很多。 当务之急,自然便宜行事。 阿大点出一点:“李公子,你乃缮国公嫡长子,当见过南宫二公子。你觉你身后护着那小子如何?”点明却不明说。 只叫李云长看。 李云长一开始觉得莫名,仔细看那平安,一开始还不曾觉得,这仔细一看。这小娃儿的样貌处处精致。合在一起看不大出来。但分开看,竟然能看出南宫二公子好几处的影子来。 当下大惊:“你是暗示我?” “李公子,你想,你救下普通人当然没有什么好处。但要是你救下的人本来就不平凡。到时候南宫二公子会引你为知己。谢你救命之恩。你即便有任何难处,若有厉唐第一世家,南宫世家下一任的家主,南宫二公子从中帮你斡旋,你的难处还是难处吗?” 李云长心动! 阿大所说一点不假。他纳妾就是为了后院那点私事。何况他早就筹备好了。自家的老头子拿他没办法。 不过是因为被人用那样低劣的手法算计了,心里不平而已。 但若因机缘巧合,救下这对母子的话,说不得就能顺理成章搭上南宫世家的大船。到时候,老头子若是坚持废了他,祖父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旁人不知道李家的事情。但自己人知道自己家的事情。缮国公看着门楣高大,实则已经不如祖父那一代了。虽不缺银钱。但身在朝堂,银钱敌不上实权。 终归还是要得了身上的宠眷,才有将来。 而南宫世家这块大旗,至今从未倒塌,因何?只因南宫世家代代直臣!只效忠当代皇帝!但做直臣,注定会有很多敌人。南宫世家至今没有被拜倒,一是圣宠不衰,二是几代经营下,确实有能耐有手段。 若是因此能够搭上南宫世家的大船……李云长不得不心动! 这可比丹丹纳一个良妾,放在后院里,挟制后院的狐狸精要高明很多。 丑妇看阿大。阿大所说,她也曾深思。也曾当面向二爷提出过此类问题。但都被否认回绝,二爷只说平安不是南宫家的。 但今日这话却从阿大嘴里说出。偏偏这时间点又很敏感。丑妇摸不准阿大话中真实性,还是说这是为了保命才撒的谎。 老怪物从旁听得心惊胆战。 有南宫世家的信物,他不怕。有信物,并不就是南宫世家的人。 但……听那大块头话中意思。他也仔细看过那奶声奶气小娃儿的面容。他有幸见过南宫尘……仔细看,仔细回想……,真的像! 只是五官合起来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会儿一个个分开看,倒真的能够看出两人之间,有些地方居然惊人的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皎皎如仙的南宫尘有个儿子?其子亲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村姑? 这太骇人听闻了! “老怪我走!”老怪物一咬牙,果断做出最有利于他的决定!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听到这样的秘辛,老怪物,你还走得掉吗?”李云长讪笑,眼中迸射出寒光,他可不是傻子,今日阿大所言,每一字都是秘辛,若因他一时大意,放走了老怪物,将这消息传得满江湖都是。 若因此这对母子被人明里暗里算计的话,恐怕到时候他李云长的日子也过的不舒坦! “李家小子!老怪我保证今日之事,绝口不提!你真要与老怪撕破脸皮,来个鱼死网破?”忽而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这是解药!你领教过老怪的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解得!” 李云长眯眼,迸射出一股寒芒。当初着了他的道,中毒果然苦不堪言,五脏六腑全都在燃烧! 他知这毒不好解! 但因此放走老怪物的话……会留下隐患! “好。我放你走,你把解药扔来。我要检验,万一是假,必取你项上人头!”李云长扇子一合,直指老怪物的脑袋。 “老怪我又不傻,真把解药扔给你,你会放老怪离去?”谁也不是傻的。 “你没有选择,要么我杀了你,照样取来解药。你死了,我还方便动手搜。要么……,我给你十息时间,你放下解药,快逃。”李云长冷酷,手中扇柄散发幽光。 老怪咬牙,“好!我走!说话算数!”真就脚点地,身子如大雁,顿时迸射出十几米! 李云长扇子忽而打开,用扇面接了老怪物向后丢来的瓷瓶子,没打开。丢在一旁。 手一甩,扇子顿时朝着远处飞射而去! “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 “你说话……不算话……”老怪物死不瞑目瞪大一双眼。 “抱歉。我怕留下你这隐患。所以只好请你去死了。”凤眼的公子从来冷清,但不知竟是这样的无情! 又掏出一把匕首,划开老怪物的衣裳,唇角露冷笑:“我也没那么傻。吃过一次亏还会再吃你的亏。”说着,撕下自己一处袍子布,裹在手上去拿老怪物被划开衣服露出来的玉瓶子。 “老怪物,你自己的好习惯,毒药用瓷瓶,解药用玉瓶。傻!” 刚才丢给李云长的是瓷瓶,是毒药。 丑妇服下解药,阿大也服下解药。 她对李云长道一声:“多谢,大恩必报。” 李云长却笑:“是我捡了个大便宜。要是真要报恩,还请大娘子在南宫二公子面前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的话。” 李云长这样的人,她以为不会对人溜须拍马,今日这般做,想必是真有困难。 即便不是困难,那也用不着她多说什么。 人逐利,是天性。 何况今日她母子有命活,多亏人家相救。倒是阿大…… 说到阿大,丑妇休憩一刻,脸上挂笑,笑得意味深长:“阿大,相处日久,我竟不知你有这般好口才。想必平日公子没有少调教吧……?” “没有!”阿大如惊弓之鸟:“真的没有!”一抬头,看到远处有人奔来:“朱夫人他们一直没走……大娘子,他们把马车赶过来了,还是先上马车吧。小公子也受了惊吓……” 原本想算账,最后还是被阿大最后那句“小公子也受了惊吓”给打住。 丑妇想了想,这些事情,是她和二爷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掺和进人家一个护卫。 二爷……我有好多话要当面问问你呐! 丑妇敛了表情。手脚依旧有些冰凉。平安要来搀扶,却被丑妇给挥开:“别过来。……至少等阿娘把手洗一洗,换了衣裳再靠近。” 没法,中毒的又丑妇和阿大,阿大依旧替丑妇赶车,但车厢中只丑妇一人。他们怕他们身上留有余毒。 李云长骑着马,就在丑妇马车的旁边。说:“这一路北上,恐怕危险重重。那老怪物是江湖中用毒排第八的高手。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人不禁派出这样的高手也要劫杀你们?” 这也是丑妇疑惑的,眉宇之间几道山丘深陷:“这也是我搞不清楚的,这一路上倒也太平,除了在苏地时候遇上你和花绝非。后来因着明月得罪沧澜月……,但我瞧着沧澜月虽然举止奇怪了些,但无恶意……” “他竟然将自己的名姓告诉你?” 丑妇见李云长神态诡异,凤眼中迸射出奇怪的光芒。不禁她心里也有些怪异,问:“不过一个姓名,很奇怪吗? 又不是见不得人!” “当然不是见不得人。但……算了。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但你有一点说的不错,那男人高傲着,要是看你们母子不对眼,绝对会在当时就赶尽杀绝,而不会放你们母子出苏地。他不可能对你们母子下黑手。你不妨将你们遇袭前后的事情都回忆一遍,说来听一听。” 二人行车间,开始分析起这件事件背后。 “什么?你是说,老怪物说了你们是看见不该看见的?那是人还是东西?还是某件事情?”李云长找出突破口。直问丑妇。 但是这一点丑妇也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犯愁。 她摇头,又说起另一件事:“说要先杀了我儿子,是因为我儿子看得多了。” “不如叫你家公子来问一问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解决,下一次你们还是会遇到袭击。只不过是第一回,就派来必杀的高手,还是偷袭。 你觉得,这背后之人会突然发善心放过你们母子?还有……,对方似乎只想杀死你们母子。”这一点最可疑! 丑妇心知李云长说的是对的。 但却一筹莫展。 平安没被叫来,众人还是决定先到前头的小镇上投诉。 进了客栈,丑妇向客栈小二要了一桶热水,她要沐浴。身上的衣服也用油纸包着拿出去烧掉了。 而阿大也洗了个干净。 恰好大伙儿都饿极了。 “要包厢。”丑妇吩咐小二哥。 因为有事谈,不用包厢的话,不妥当,开阔的空间不适合谈这些。 “李公子,你真不走?”丑妇问。 “不走。走了我怎么向南宫二公子要好处?”李云长扇了扇子,一副无赖样。 但丑妇却知道,李云长不走不过是为了安全护送他们去京城罢了,至于说好处不好处……相信阿大会把此间事情禀报给他主子的。 所以说,李云长跟不跟来,根本就没差。 “李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此,我就替你在阿大面前美言两句,让他忘记你曾说过纳我为良妾的话好了。” 李云长停了打扇的手,一脸便秘地看着身侧侧容平静的女人,不见她脸红害臊。 “你还……真不要脸!”李云长可不会因为知道丑妇和南宫家的关系了,就收敛自己的脾性。 “好说,李公子,咱们是知己。” 李云长便秘的脸更加难看,他觉得面前这女人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说死不要脸。 “好了,先吃饭。”这会儿大家都在扒饭,实在是恶,尤其是两个小家伙,那是惊惧交加啊! 但丑妇相信,经过这一回“患难与共”,这两小子感情会更深厚! 一大桌子吃饱了,吩咐小二哥:“东西整理整理,送一壶好茶来。你就可以退下去了,不用进来,也别让人进来。” 小二哥这些年见的人多了,立刻就意会出丑妇的意思,人家是有要是相谈。 小二哥手脚利落,送了一壶茶水上来,静悄悄地退下去了。 “可以说正事了。”丑妇拿起茶杯:“不过在说正事之前,我建议你们可以出去包厢后各自回房。 毕竟今日遇袭,人家是明摆着冲着我们母子来的,与你们无关。听到了未必就是好事儿,还是回房去吧。明月你也跟着离开。” “不行!你是我主子,我是你奴婢,奴婢陪着主子,理所当然。”明月不肯。 丑妇不再劝说,她肯留下明月,是因明月既然跟着她,她遇袭,明月也不得好。既然要付出代价,那么明月有资格参与讨论。 “明月不肯走,我留她。但其他人,我希望你们深思。你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这一趟本来就只是为了参与食肆坊间的比都塞,没想弄得跟风声鹤唳的江湖遇袭一样。我真没想到。” “……”众人无言。 丑妇笑了笑:“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先赶去京城,不用和我们母子一路。”这样会减去危险。 和她在一起,会遇到风险,不如让他们先走。 金翁想说什么,丑妇打住他:“你大把的年纪,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我偏偏要拉你成就什么小柳镇的奇迹。 就是参加这食肆坊,我也有私心。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拉你上船。小柳镇的奇迹……这几个字,我想一想,夜里就会激动的睡不着!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奇迹!我偏就要创造这个奇迹!把小柳镇打造成一个一流大都市! 你们可能要笑话我,一个小龙虾能成就一个像苏地一样的大城市? 但我时常问自己,一个小龙虾不行,那两个,三个,……九个,十个呢? 要是十个也不行,那就二十个!我不信小柳镇一辈子就是个小山沟,……此举不关乎我多么喜欢自己的家乡,不过只是为了满足我强烈的荣誉感和虚荣心罢了。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金翁也好,张老爷也罢,还是朱夫人……你们可以开始数落我的自私了,要不是我一味地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把你们大伙儿拉进来,你们今天也不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要我赔礼盗窃都可以,但要我承认错误,绝对不可能!” 金翁,张老爷,还有朱夫人三人面上沉稳,看不出生气来。 许久,金翁抬眼看丑妇:“别人老朽不知道,但是老朽是认同大娘子的,老朽这辈子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什么颐养天年? 老朽颐养天年得够了,也想要有一番作为。 为什么行商的商人就不能够有大作为?老朽也不服气! 大娘子以为老朽是因为大娘子的主意能赚钱,才上了大娘子的船吗? 老朽这辈子的钱不说多,但也绝对可以够老朽随意挥霍了! 老朽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年轻的时候,人家都笑话老朽生不出带种的。也有人劝老朽纳妾。但老朽一笑置之!名声……真正的名声不是这些! 老朽也有私心啊!老朽也想要功成名就啊!即便这有些可笑,老朽也不想死后,就是一抔黄土,人们就提起老朽,说的最多的是……金翁从前是个有钱人。……呵呵。” 张老爷没有多说,只一句话:“少年时家里穷,兄长读书与我炫耀,我却不能够读书,必须赚钱供应兄长读书的费用。如今兄长考中功名,去了北地当官儿,全家人都跟着去享福了。我身边却只有一个相濡以沫的贫贱妻。” 话不用多说,只张老爷一个不甘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问题。 朱夫人是女流,她拿起身侧的鞭子:“我不与你们说虚话。夫君是个好夫君。但我至今还留着这年少轻狂时候的鞭子,是为什么?” 丑妇笑! 四人之间相视而笑! 原来……集中在这里的,是一群不甘平凡的平凡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析得真相!红袍,你躲不了! 李云长和明月是后来相识的。 没想到这些看似平凡之人,却都各个心里藏着心思。尤其是李云长,以后心里再也不敢小看这些寻常人了。 至于他们说的小柳镇的奇迹……他不懂,但等着看。 想必将来会很精彩! 这样看,南宫二公子会看上一个村姑,倒也不显得奇怪了。总比那些乏味的嫡女和烟柳之地的花女要有趣。 “即便你们这么说,我还是不赞成你们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还是都各自回到各自房间吧。”丑妇打定主意,这件事不让无辜之人掺和进来。 虽然她心里觉得她和儿子也是无辜之人。 “又没啥人又没放火,怎么就那么深的仇怨要置我母子于死地……” 叹息间,突然有人惊叫:“难道是镇上的罗老爷,不肯善罢甘休?” 朱夫人叫道。 “不可能,罗醇之那老货最多买凶杀人,要是能够请到那样江湖上的高手,他何必与老朽相斗半生?”金翁肯定地否决。 大家默然,因为金翁所说是对的。 “都别猜了。出去吧。”丑妇让明月引着众人出来房间。 金一诺那混小子乖张:“不行!我这回都经过一次生死了,还说了,平安是我弟,我弟有事儿都跟我说!……我不觉得我还是安全的!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我要参与讨论!” 大家无法,只得把金一诺给留下,金翁叹息,临走时候,深深看一眼丑妇:“丑大娘子,老朽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一般人。你一定可以保护我家这混小子的,对吧? ……要是这混小子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老朽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爹娘交代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恨你了。” 对于金翁这半无奈半恐吓的话,丑妇并没有不满,因为如果换做她的话,她儿子要是因此受了伤,只怕她会比金翁做的更加决绝! “有李公子相助!想必不会再出大问题。今后也会更加小心!阿大也会召集这附近江湖上的熟人!”这架势是要组建一支护卫队了。 不怪她,她是有些怕了。 金翁点点头,这才出去了。 “说说吧,大家把各自的意见都说一说,现在留下来的,可都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李云长说。 留下来的除却李云长和阿大,有丑妇,平安,明月,金一诺四个人。 “首先一点是,为什么只冲着我们母子来?……一路上游山玩水地走,不慌不忙,也没有遇到半个土匪。这事儿发生的契机有些奇怪了……” 金一诺脑子灵活,当下了悟丑妇的意思。 道:“好像是在遇上了青衣人之后吧。” “难道是那些青衣人?”丑妇就狐疑。 “青衣人?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一些事情?”李云长皱眉问。 这事儿阿大最清楚,让他说最好不过。 “那些青衣人很可能是一个叫做‘十字军团’的人马……” 话未说完,李云长已经变色,惊骇问:“‘十字军团’?为何说是‘十字军团’?” “十字军团”太特殊了些。 童姥殿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剑间有‘十’字交叉图案!” “嘶!”李云长倒抽一口冷气。苦笑一张脸:“要真与它有关……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就瞅着李云长这副模样,丑妇等人也知道“十字军团”是多么棘手的一个存在了! “你说呢,李公子?”丑妇睥睨他:“你杀了他们的人。” 李云长没被口水呛到:“那是为了救你们,你这没良心的女人。” “也不用怕,还没证实就是‘十字军团’。何况……”丑妇冷笑一声:“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没有弱点的人事物!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若是真是那狗屁军团的话,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找出那人,就不信他没有弱点!” 又补充一句:“除非他不是人!” “其实……那个老怪物当时说的话,我很奇怪……后来想了想,他说平安这小子看到比较多,……那……会不会是我们救下的那个红衣披发,满身是血的血人?” 金一诺说出自己的疑惑和猜测。 “怎么会?我们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呢?理由呢?”明月反驳。 “等一下!”丑妇突然挥手打断明月的反驳,眼中有深思:“混小子的猜测不一定就错了…… 想一下,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母子俩?为什么说我们看了不该看的?又为什么说平安看到比较多? 那人满身是血受伤在草丛中,你们几个虽然也跟来了,但一直靠着比较远,只有我和平安到了近前,我用树枝拨了拨那人,看到一张血脸,平安则不单看到血脸,还看到一个小娃儿…… 确实是看到比较多,这样说的话,就解释通那老怪物的话。 而且,刺杀就发生在这件事情后头!” 众人骇然,也沉默。 要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莫大的讽刺。 只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害人性命以命相偿。从没听说过救了别人的性命却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填! “若真是这样,难道,杀机背后只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他的半张侧脸?……他娘的都是血的一张脸!连个俊俏美丑都分不清,就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丑妇越想越觉得荒谬,但越想越觉得这样子话,迎合了那老怪物前后之间说的话! “其实……,没人知道‘十字军团’的主人是谁。但,江湖曾有传闻,‘十字军团’的主人有一双妖眼!看到会被诅咒的!”李云长说出多年前沧澜月无意间说起的话题。 可能是因为沧澜月本身也是不祥之人,所以才会更加关注江湖上这等秘辛吧。 这样的秘辛,恐怕也不是所有人能知道的。 “妖眼?什么样的妖眼?”丑妇觉得她脑海中仿佛有光一闪而逝! 快的她都来不及抓住! “听说是……‘十字军团’主人的眼瞳颜色和常人有异。” “眼瞳颜色不同……是蓝色?绿色?” “这就不清楚了。”李云长惊诧:“你一点都不惊讶?你难道还见过蓝色眼睛和绿色眼睛的人?” “何止!铁灰色的都见过!还有紫色的……唔!但那样的眼瞳颜色就少了。浅浅的紫罗兰,很漂亮的一种颜色。我平生就见过一个人有那样美丽迷人的眼!” “阿娘……那红袍人怀里的娃娃,我看见了,一双眼儿就跟星辰一样灿烂!” 平安说。 “难道你看到的那双眼就是紫色的?”丑妇惊讶的问。 在平安点头之后,丑妇终于知道刚才自己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光是什么了! 她自信一笑:“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人其实真正想杀的只有我儿子。因为只有我家平安看到了他怀里的娃娃的眼睛! 恐怕当时我儿子发现他受伤躲在草丛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 所以,他一定知道我儿子看到了他怀里的娃娃。而他不想要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因此想要杀人灭口! 而把我附带进去……怕是掩人耳目!他不够狠!要是够狠的话,该连全车的人一起杀尽,乔装成遇到山匪,这样更加不会引来旁人猜忌。” 李云长取笑:“你如今该担心你们的性命朝不保夕吧,倒是替那凶手可惜起来了?”通过这一番分析,大抵上大家都将目光直指那个被他们救了的血人。 金一诺粗声粗气:“小混蛋,当时我怎么说来着?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不替他隐藏行踪的话,他早就被那群青衣人抓住了,也就没有机会来对我们恩将仇报了。” “不对!按照刚才的分析,那个人怀里的应该是‘十字军团’主人的亲生孩子,那么……,那些青衣人为什么想要杀他?……难道他透了‘十字军团’的孩子?”李云长提出疑问。 “也许……那血人就是‘十字军团’的首领呢?” “那怎么可能!若是的话,按照你们之前所说,那些青衣人为什么要杀他?” 丑妇沉思,做出大胆猜测:“说不定,他们内部出了内奸,架空了这血人首领呢? 为什么要说他偷了孩子?为什么不是他救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受了重伤?为什么不是他被叛徒打伤?”丑妇沉静:“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不过显然,那位血人被人救走了,而且后手充足,不然不能指派一个江湖排名第八的用毒高手来劫杀我们。……阿大!咱们要小心了!快些把这附近可以用得上的人手都召集过来吧。” 阿大禀报:“奴已经放出了信号,只要在这附近的自己人,看到这信号,最晚明日早晨可以赶过来。我们今日就歇息在这客栈里吧。” 丑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云长……,你出现的会不会太及时?难道你……” “不是!”李云长还没等丑妇说完,立刻否决:“我就是跟在你们身后跟来的!” 丑妇突然笑得怪异:“你……就这么非我莫属?还跟过来?” 这回换李云长满脸便秘:“你当自己是仙女儿啊……” “哇哇哇。”突然一阵娃儿哭,是从隔壁传来。 “怎么有孩子在哭?”丑妇等人立刻警惕。 小二哥机警,笑着跑进来:“对不住对不住,客官,真是对不住。刚才有位客人一定要包下最后一件包房。但他才进去包房。没打扰到众位客官吧?” 丑妇扫一眼阿大,阿大会意。出了厢房,到隔壁,也不敲门,推开门往里头一看。特意看了屋里的娃儿睁开的眼睛。……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啊,夫人,喝多了,走错了包厢。” 这才回去,说一句:“是一个年轻的夫人抱着孩子。” 众人松一口气:“那就好……,是我们多心了。” 几人给了银子,出了厢房。 另一间厢房,靠墙的柜子一动,原来有暗门,从里头走出一年轻男子。 红袍,披发。怀中抱一女娃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追杀!追杀!!追杀!!!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 “不是说最晚今早可以赶到的吗?”丑妇问阿大。根本没人来。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此地没有我们的人。”阿大沉默,他只是众多暗卫中一员,并不能掌握所有人的行程。 知道所有行程的除了主子爷就是内侍清阮了。 “启程吧。”丑妇沉默。 但吩咐:“银凤嫂子,不是不让你们跟。是真有危险。能够护住一个金一诺,已经是很难得。” 金翁等人也怕因为他们硬是要跟随,反而脱了后腿。于是带走了两辆马车和其他事外所有人。 三辆马车一下子走了两辆,连氛围都一下子冷清了。 “走吧走吧走吧,哎。”终归只能一声叹息,但愿平安无事。 …… 马车行在大道上,这回学聪明了,再也不走山野小道。小道事多,防不胜防。走官道,说不得那人会有所收敛。 万里无云的天气,顿时狂风大作! “要下雷雨了,得找个亭子避避雨。”金一诺望天,刚才还万里无云,现在乌压压一片全是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别停!这黑云压得我喘不过来,我总觉得一旦停下来,便会遇到可怕的事情。”丑妇心神不宁,高喊一声:“阿大!雨中赶车,不用太快,稳住就好。” 李云长凤眼总一样闪过深沉,问:“真的这样决定?雨水打湿路面,又滑又不好走。” “不对,我相信我的直觉。遇到这么多事情,每一回我的直觉都特别灵敏,最终化险为夷,只有一次……”垂下眼,再也不说话了。 她是说她上一世时候的事情。但李云长误以为是她之前的事情。心道:如果直觉这么准的话,就不会被人追杀了。 “阿大,不用太快,只要稳住车子,不要停下来,放慢速度也没关系。”她真怕。不是怕她自己出事,也不是怕阿大,明月,李云长他们出事。 是怕孩子们出事。 她自私,她懂!但改不了的话,那就将这样的子嗣进行到底吧! 摸了摸手边的一个物件…… 金一诺这小子眼尖:“丑姨,你什么时候把个长斧弄到了车上?”惊讶于丑妇手边的长斧。 丑妇扫一眼金一诺,却不言不语。 好似等着什么。 “丑姨,你会不会太紧张了。这样大的雨,也只有我们还赶路,要杀人,谁还选在这大雨天里?”金一诺不知是宽慰丑妇,还是宽慰他自己。 丑妇冷冷一笑,顿时双眼妖异看着金一诺,唇边半撇笑容怎么看怎么叫人汗毛倒竖。 声音跟生了锈的铁门栓一样“子嘎子嘎”,视线定在了金一诺的脸上:“我。” “啥?” “我会选在这样的大雨天杀人。砍了他脑袋,袋子一裹,装了头颅就走。任由他身体倒在大雨中,血水染了大街。” “嘶!”金一诺头皮发冷,用手对搓一下自己的手臂:“丑姨,你别说了,说得好似你真干过这事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丑妇闭眼,是呀,她真做过这事。所以,……她干嘛害怕?怎么说,若论干这事儿,她也是前辈! 突然之间,不知打哪儿来的自信,她暗沉的脸瞬间明亮。 “停车!”不慌不忙,她吩咐阿大。 “嗯?”怎么又停车了? 阿大却停了车,“大娘子?” “雨太大,路不平,容易打滑,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她淡淡吩咐。 “可是大娘子不是说只要慢慢赶路,不停下来就可以了吗?”这不是前后矛盾了? 岂知,一人心性变,主意也会变。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若真要赶尽杀绝。……我更愿意做一个守擂者,守着自己的地盘,让他来闯!” 李云长心中一凌! 果然是被南宫二公子看中的女人!问天下,有多少女人敢坐等杀手来刺杀? 南宫二公子……我嫉妒你了。你的孩子有一个勇敢的母亲! …… 明明乌云压顶! 明明四周晦暗! 但就有人能够拨开云雨! 四周压抑的暗色调,突然闯进一席鲜红!如血绽放! 那人一身红袍,大雨倾注下竟能红袍不占一滴雨水,飘逸灵动。 他撑一把油纸伞,墨发拢在身后,用一条青布条扎起来。风起,他衣动,发动,唯有杀意不动! 怀中一娃儿安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因她而起的杀戮! 来人脚步轻快,但并不十分快,可眨眼之间,就已经与丑妇等人遥遥相望。 他不说话,两只手都不空,右手抱娃儿在胸怀,左手撑雨伞挡娃儿头顶雨水。 他始终垂着眼睫毛,挡住一双妖眼。 “杀我们,你于心何忍!”丑妇走出马车,明月要给她撑伞,她用一手隔开。 就那样任由雨水淋湿她。 “怎不问,杀你们,我良心何在?”那人终于说话。声音低沉。 “不问,也知。”早就不在。丑妇唇边一抹讥嘲,那么明显,根本不想隐藏。她笑:“问你于心何忍,或许还能勾住你一丝人性未泯。” “蠢!”这就是男人给丑妇的答案。 丑妇再笑:“那就没必要多说了,你为亲生子要杀我儿子。我只有一句话,我为我儿子,敢把皇帝拉下马!” 在场之人全是一惊! 这可是大逆不道! 阿大有心去劝说丑妇,但看身前那女人挺直的脊梁骨,坚毅的面孔……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红袍人即便沉稳如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给惊吓到! “有趣。”红袍根本不惧。叫来一人:“雷梵,杀了他们。”这回不只是丑妇和平安,而是此地所有人! 惊! 大惊! 丑妇眼中寒芒一闪! “李云长,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丑妇一指李云长。理所当然指示。她也看出来,李云长想借她接近南宫尘,如此得靠于南宫家的大树下! 大树下好乘凉,当然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李云长也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已经救了一回,就不怕再救第二回! “你手下不是我对手!”说话时,李云长已经和雷梵交手不下五十回合! 高手交战,五十回合,可看出敌弱! “退下!”红袍一声喝,如霹雳飞出,爆发出无限可怖力量! 然,雷梵只是退开,并没退下! 他眼一瞟,瞟见那对母子! “咻!”竟然手中出暗器,想要用此多了这对母子性命! “卑鄙!”阿大丢出一枚铜板,将雷梵手中暗器打飞。丑妇机警,将两个混小子护在身后。 “躲好,哪个敢出来给我惹祸,回头就扒了哪个裤子,鞋拔子伺候!” 嗬!这威胁够力道!挨打是小事,但得脱了裤子打屁股! “俺可不要和罗宝通一样当着众人打屁股,丢死人!”平安一把捂住自己的屁股。 阿大本不想对雷梵出手,竟然有人送死,怪不得阿大要下狠手。 丑妇发现,原来这才是阿大的实力。遇到生死关键时刻,认真起来,才是真正的阿大!难怪二爷对阿大另眼相待! 雷梵眼若毒蛇,一双毒眼瞥丑妇,又从丑妇脸上瞥到平安脸上。 杀意盛! “杀了他!”丑妇面冷,眼冷,心更冷! 只那眼神,就知道,留下他,后患无穷! 阿大如同杀人机器,丑妇指哪儿,他打哪儿! 说杀真杀! “你会遭报应的!”雷梵临死那一刻,死死瞪向丑妇。 “没关系,你的报应先到了!”她冷笑。 李云长面色发青,喝一声:“大块头,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帮忙,想要看我死吗?” 红袍对于自己手下的死亡,无动于衷。、 不对!不是无动于衷!丑妇发誓,那一刻,她看见红袍看着雷梵的尸体,嘴角诡异的牵扯,虽然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弧度,但那却是存在! 他乐于见雷梵死去! 李云长叫一声大块头,阿大爆发出无穷力量。奔去李云长那处,与李云长并肩作战! 打架的事情,丑妇还是懂一些的。 李云长很强,这毋庸置疑! 阿大很强,这也毋庸置疑! 但……红袍更强!这更加毋庸置疑! “噗!” “噗!” 李云长和阿大两人同时飞出,口喷鲜血! 大雨依旧狂下,鲜血融入了大雨之中! 怎办!怎办!!怎办!!! “上车!”她尖叫! “你……” “闭嘴!上车!”丑妇这时发挥这具身体的优点——力大如牛! 她一手拖一个,将那跌落雨水中的二人拖进了马车车厢。金一诺和平安打了一个激灵,一个矮身,自己躲进了车厢里! 丑妇回头看一眼那红袍似血的男子。他果然并没有移动。 “我知你骄傲,不愿趁着刚才那关口,和你手下一样偷袭。你不动手,不是你放我们走,是因为你自信,你即便让我们上了马车,赶车前进,你依然有足够实力杀死我们全部。”丑妇仿佛是红袍男子肚子里的蛔虫,替他吐露他的心声。 她坐上马车,挥鞭赶车! 今日,此时此刻,她是车夫!她有义务保护车厢里所有的人! 明月被她赶到了车厢里照顾两个伤患还有两个孩子。 “我赌你追不上我赶的马车!”她心在颤! 手中一勒,换了方向,马儿带着车子一下子窜进了官道旁的树林里!林间小道崎岖,马儿狂奔,车厢颠簸不止! 她赌他受伤未愈,又要顾忌手中娃儿受到颠簸! 于是!一场搏命的追击战开始了! 乌压压的乌云,仿佛昭示了一开始她们就是输的一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雨过天晴见二爷(一更) 马车疯狂地在山道小路上疾驰。 车厢左右颠簸,里头的众人早就被颠的想吐了。头晕眼花,但没人在这个时候去呵斥外头赶车的女人。 谁都知道,这是一场搏命! 马车后面如飘如疾步,红袍沾上了雨露。但手中娃儿没有受到一点大雨袭击。 丑妇转头向他射出一道利剑一般的眼神。手中马鞭扬得高高。 前方一个转角!急转弯造成了翻车! 最可怕的是转角之后,不远处就是一道坎!斜坡! “啊!”马车瞬间倾斜! 阿大和李云长各自运气,挟一人逃出。明月机警,身子又柔软,也在这当口,一下子跳出马车,几个从车厢逃出来的人顺着斜坡滚呀滚,身上已经布满一些小伤口! 马脱离了马车,脱缰野马,奔驰而出! 而她眼见不对,立刻跳了下来,护着头部,在地上打滚。 绝望了…… 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吗? “喂!丑女人,见爷来了,也不见礼?” 丑妇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二爷……”,入眼正是一张尔雅微笑的俊颜,二爷蹲下身子,一只手里携着一把雨伞,修长的手指探向丑妇受伤的脸庞,嫌弃极了:“丑女人,你也真是的,本来就够丑了,这下多了一道疤,更加带不出去了。” 她朝思暮想的俊美容颜就在眼前。该开心的,她哭了:“呜呜呜呜……,”没受伤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地挥向眼前的男人,拳头送出去,就没有收起力道。哭得委屈:“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男人即便蹲在地上,也是尊贵不凡的。这样尊贵不凡的男人任由一个狼狈不堪的村姑脏兮兮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他身上。 他只拧着俊容咧嘴笑着。 忽而二爷抓住丑妇挥来的手臂:“丑女人,这回知道了吧。江湖不是这么好混的。” 丑妇一惊,呆呆地抬头看二爷。男人温和地抹去她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半认真,半诱惑,像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没事了,乖。到一旁看着为夫怎么修理红袍妖人。” 一声“为夫”,丑妇脸顿时燥红一片。 清阮在旁,早把平安,阿大等人安置妥当。又给平安手臂上的小划痕涂上上好的金疮药。就扶了丑妇到一旁,替她及平安撑起伞来。 李云长腹诽:他受这么重伤,也没见金疮药用一点在他身上。那小子就手臂一些小伤口,就用上上好的金疮药。别懵他,他可识货,那金疮药是宫内御用! 看来这小子真是南宫家的种!不然南宫尘会对他这么用心? “喂,小奴才,你主子要亲自上阵,你就看着吗?”李云长不知清阮底细,但猜他只是个随侍。猜是猜对了,却没猜出更深层次来。 清阮依旧撑伞,淡淡向李云长躬身,好歹对方是缮国公家的嫡长孙。只道:“主子爷有主子爷的打算。”他又不蠢,主子爷明显是要亲自为自己妻儿报仇。他一个内侍去掺和干什么?何况他也有自知之明。对面红袍男子可不好招惹。 “雷向枫。”二爷开口。 红袍双眼顿时一眯,“南宫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 “看在你受伤未愈,我就废你一臂。等你修养好了,若是不服,大可还来找我挑战!”二爷面若寒霜:“这是你动我妻儿的代价。” 二爷不待雷向枫说话,身姿如同展翅大鹏,已然近前,算准雷向枫不会伤及怀里的娃儿,向他怀里动手。 “卑鄙!”雷向枫大骂。却见那娃儿已经平顺躺在南宫尘手里。 “清阮,照顾好了。”一下子将手中娃儿丢出,清阮一个旋身,接住小娃儿,护在了怀里:“是,主子爷。” 二爷冷笑:“受了伤已经不是我对手,你不会以为怀中藏着一娃儿还能于我对抗吧?不如先交给我那小随侍。” 雷向枫神色变幻莫测,原来对方是怕孩子影响到他的发挥! 高手交战,真的只是一瞬间! “咔擦!”一声,一手断裂! 二爷道:“今日是我占你便宜,若你之前没有受伤,我们许会打成平手。”又说:“你手臂想要养好,必要两月时间。好自为之。” 冲着清阮一声命令:“将那娃儿还给他。” 清阮得令,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把丢出那娃儿。 红袍大惊,不顾手痛,箭步冲向天空,半空中一揽,又将那娃儿给护在了怀里。 他也终于体会到不甘心了,对方几近施舍的战斗,让他自尊大损。 “你明明有足够实力杀死我,为什么不?”他问南宫尘。 后者只给他一眼淡漠,这是一种骨子里的骄傲! “吁!”清阮手指成圈,在唇间吹两声口哨。一批通体黝黑的骏马,马蹄撒欢,奔驰而来。身后还跟着一批棕色骏马,拉着一马车。 “上车!”竟是不让丑妇有说话的几乎,一把将她和平安推进了马车。 “那我们呢?”李云长有些急切,怎么不给他们安排一下? 清阮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服下,可缓气力。”指着马车车板:“还要烦劳二位给赶个车。” 清阮虽说语气客气,但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不然,咱们只有两马一车。地方下,容不下两位,只好请两位步行了。” 李云长瞠目结舌! 这是歧视!不公平待遇! 但赶车和步行,选哪一个? 傻子也知道。李云长生平第一次被人当做车夫使唤,竟然没有一点可以拒绝的余地! 他气愤捏起手里清阮扔来的瓷瓶,就要拧开盖子往嘴里倒。突然眼角余光一扫。瓷瓶上三个字“雪莲丹”。 当下激动地手都抖开了:“‘雪莲丹’啊……,”用手肘碰碰阿大:“是不是给错了?‘雪莲丹’啊,千金难买……” 这可是疗伤圣品。天山雪莲制作成的啊! “瞧你这模样,雪莲丹而已,你要稀罕,待会儿问清阮再要几瓶好了。”反正这玩意儿清阮当做美颜圣品吃着玩儿来着。 李云长当下果断闭嘴不说话了,……再说话,岂不是暴露他眼见浅?想他堂堂缮国公嫡长孙,居然有一天被一个下人护卫指责眼界浅…… 雨过天晴。 车厢中,丑妇自己检查平安的身体:“下回看你还敢乱救人。” 这当然是气话。 但小包子出奇的沉默。半晌才讷讷:“阿娘,对不起,给大家伙儿招来这么大的祸患……” “笨蛋!是你爹不好,他来晚了。早点儿来,我们就不必遭罪了。”丑妇其实还是很宠惯孩子的。 二爷坐在一旁,听着母子俩的对话,躺着中枪,只能苦笑。 他也是昨天晚上途径此处,看到阿大的信号才跟了过来的。后来跟在后头,本来是存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丑女人,想到她偷偷带着他儿子跑到京城,他就一股子气来。 结果没想到车会翻…… 要是再来一次,他是说什么都不敢作壁上观了。心里现在还胆战心惊,还好那车翻了,没有什么事儿,不然让他和谁哭去? “你怎么和缮国公的孙子碰上了?”二爷突然问丑妇。 于是丑妇把事情元末告诉二爷,当然其中有些不合适的话就自动省略了。 “嗯……,他的这份救命之恩,爷记下了。” 丑妇心里一暖,人情是她欠下的,他主动担起她欠下别人的人情,至少不是把她当做外人看,对吧。 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可怖事情,她埋下脑袋,好容易地跟二爷认起错来:“你懂的,小龙虾可以说是我第一个拿得出手的东西,有些人不怀好意想要逼迫我们把制作方法卖给他们……我就是不服气!” 二爷呆了一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这样已经算是对他低头了。 噗嗤笑出声,“所以你就想要小龙虾出名,想要你们店出名?” “嗯。” “所以你就要以柳镇大排档的名义参加食肆坊间斗赛?” “嗯嗯。” “所以你就带着儿子,骗了爷,偷偷跟着一群人北上京城?” “嗯……额……,我有和你说过。你不同意啊。” “丑女人,你,好样的!回头到了京城,爷一定整治出时间来,好好收拾你。”二爷意有所指,眼中全是火,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了…… 他们说话,没有可以避讳什么。 但外头赶车的两人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打不过红袍的雷向枫,还不能偷听人家墙角吗? 阿大不觉得奇怪,李云长脸色说不出的奇特。 他是男人,自然可以听出里头男人话中别样含义来。 实在想不通,真是王八配绿豆,各花入各眼? 但也知道,原来这群人千里迢迢上京城,是为了参加食肆坊间的斗赛。 同样,里头男人那一句“他的这份救命之恩,爷记下了。”,这么一句话,也叫李云长彻底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押对宝了。 车厢内沉默了好半晌,女人的声音有些无奈。 “二爷。……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嗯?”二爷枕着手臂,“将来?” “你想和我过日子吗?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你的家人愿意接纳我吗?”丑妇居然生出自卑来:“若是我不努力让自己发光发亮,我真的找不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能够安然地让自己站在你身侧,没有任何一丝自卑的站在你身侧!” “你已经与众不同了。” 二爷的话,只是让丑妇笑。垂下眼,不愿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见兰娘子(二更) “果然是天子脚下,一片繁华!”京城就在眼前!同后世里的京城不同,这里古色古香,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比肩接踵,到处亭台楼阁。 学子在此吟诗作画,畅谈理想。 大街上商贾往来.城外绿树掩映,绿草如茵, 这里比江南更多了一层富贵! 江南富庶,让人惊叹那样的鱼米之乡。 京城厚重,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但人们对此并不排斥。只要不做坏事,只要没有纷争,人们在此,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叫卖的叫卖。 而巡逻的侍卫只是从他们前方经过一下,又去了下一处。 如果将这样的一群侍卫放到了小柳镇上,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百姓会躲开,会让道,毋庸置疑! “阿娘阿娘,我要这个?”平安指了一串糖葫芦。红彤彤的果子沾上了冰糖熬制的糖衣,亮晶晶的惹眼。 “这位大娘子,来一串吧,新鲜的果子,甜又酸。小娃儿爱吃。”小贩抓住了机会,忙凑到丑妇面前来。 “多钱一串?” 当问起了价格,小贩忙脸上绽开了花儿:“不多,小的两个铜板儿一串,大的五个铜板儿一串。” 两个铜板儿放在小柳镇上可以买两个实心包子填饱肚子了。 丢下是个铜板儿:“两串,大的。” 丑妇慷慨,抱着平安:“选两串,替你一诺哥选好的。” 他们下了马车,二爷的清阮早在入城时候,接了城门口的一个信使传来的信,看了一遍,就急急地和他们分开了。 马车是要留给他们的,但是一来因为已经到了京城,二来她嫌弃那辆马车招摇了。 于是一行人下了马车,步行在这热闹的大街上。 “观前街”,这是这条大街的名字。 小贩儿收了铜板儿,笑眯了眼。大串的糖葫芦可没那么好卖的。每日做的也少,今日刚开市,就卖出了两串。小贩儿想着这大娘子看着粗糙归粗糙,但身边小公子倒是个好相貌。 忽视了人家娃儿之前喊着一声“阿娘”来着,小贩儿称呼丑妇:“你是这小公子的奶娘吧?你们家小公子长得真周正。再送你一串小串糖葫芦吧。改明儿你带着你家的小公子上街来玩儿,还来光顾我家的糖葫芦。”拔下一根小串葫芦递给了丑妇。 也不管别人接不接,硬是热情地递给了丑妇。 李云长憋笑憋得难受。 这回总算看到这女人吃亏的模样了。 等那小贩儿走开去,金一诺不甘无人问津了。“丑姨丑姨,你咋成小平安的奶娘了?……合着你也没长那么磕碜啊。” 这小子是明知故问,这下让人给塞了一嘴糖葫芦。 “吃你的吧,混小子!”丑妇气得全身发抖。儿子是她的,竟让人误以为她是奶娘,而她儿子是某家的小公子。 她真这么寒碜吗? “阿娘,”丑妇感觉衣袖被人拉动,低头一看,自家惹祸的小子理所当然吃着糖葫芦,舔一口,勾着手垫着脚尖儿,送上她的嘴巴:“阿娘,甜,你也吃。” 对上包子纯真的眼,眼中满满对她的依赖。 丑妇一口怨气终于消散,管别人说什么,他是她儿子。 二爷离去的时候,丢了一张纸条给她。 上面记着兰娘子现在的住处。 “柳树胡同?”丑妇问阿大:“你认识柳树胡同吗?” “大娘子是要去兰娘子处吧,奴给您领路吧。”有阿大领路,丑妇等人很快就到达了柳树胡同。 柳树胡同并不多大,前后十来个住户。都是三进的小院落。算的上京城里的小富户了。 “咚咚。”敲两声门。门后有人应声:“就来就来,且等一会儿。” 听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兰娘子还是谁。 突然丑妇有点想念兰娘子了。 大门开,好久不见的二人都愣住了。 半晌,兰娘子眼泪盈眶:“大妹子,之前有人给俺带话,说是大妹子你要来京城了。真就来了?”一边儿含着喜泪将丑妇他们迎了进去。 “呆木头,你快出来,瞧一瞧谁来了?” “呀!铁柱哥!”侧边灶房里走出一憨厚男子,正是兰娘子的丈夫。 “啊……大妹子,真来了?”憨厚的铁柱手上沾了油烟,正不知所措地往身上擦。 被兰娘子教训一通:“瞧你这呆子,有抹布,用啥衣裳擦呀。” 铁柱被说的一点儿不做声。 这对夫妻还是如同在小柳镇上一样。 说了好大一会儿话,兰娘子越过人群,抱起平安:“哎哟,俺们家平安长高了,也长壮士了。来,兰姨抱。”回头吩咐起铁柱:“呆子,快给贵客们安排住处。傻站着嘎哈?” “噗嗤。”丑妇不禁笑出来。这对夫妻真跟宝儿似得。 “笑啥?”兰娘子回头剜丑妇一眼:“来来来,大妹子你可别走,回俺屋里坐,俺们好久不见,你得陪俺唠嗑几句。” 一手抱着平安。一手拉着丑妇,热情地推她到屋里。 “呆子,咋没热水了?”一瞧桌上没热水了,忙喊道。那头铁柱忙前又忙后。 丑妇取笑道:“我说,兰姐姐,你这可真会指使人干活儿的。我铁柱哥就没意见?” “他敢!”随后脸上沁出慈和来,一手摸着自己个儿的肚皮:“他不宝贝俺,总得宝贝俺肚子里的娃儿。” 丑妇一惊,随即喜笑颜开:“哎哟!是有了?”兰娘子羞涩点头。 丑妇赶忙把平安从兰娘子怀里给播出来:“你咋不早说,我家的混小子皮实着,要是伤了兰姐姐咋办?快快,儿子,到阿娘这儿来,别再缠着你兰姨。” 平安听话,转过身还对兰娘子做个恭喜的模样:“兰姨,快生个小弟弟给俺吧。” “啊……”兰娘子一张俊俏的脸蛋儿跟猴屁股一样红。“你这孩子咋和你娘一样,学坏了?” 平安“嘻嘻”笑开。 丑妇问起兰娘子到了京城后的生活。 兰娘子第一句话就是:“那贵人是好人啊!多亏了他,俺们如今才能过上这样富庶的生活。也多亏你大妹子你啊,要不是你的话,俺们还在小柳镇上卖豆腐呐。” 听到兰娘子这么说,丑妇放下大半的心。 “那贵人把俺们领进京城后,就交给了京城珍馐坊的大掌柜。有需要的时候,会要俺们做豆腐脑,一木桶子的豆腐脑做好了送到珍馐坊的李掌柜那儿去。其他的就不关俺们的事情了。但每月的工钱都不少给。 俺们还开了自己的早点店。葱花儿豆腐脑可是每天都卖得精精光的,生意可好了。” 叹了一口气:“哎……,从前都是俺在打理,大妹子你也知道,你那铁柱哥就是实诚,让他干活儿,没人赶得上他手脚利落勤快。但要是做生意啊……,俺怕他没法儿独当一面啊。” 丑妇一听,便知道意思:“兰姐姐,是因为怀孕了,所以外头都交给了我铁柱哥打理?” “是呀,肚里的娃儿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的。但……俺真担心那木头被人骗。”又说:“不怕被骗银钱,就怕被人下套套出大妹子你豆腐脑儿的做法。” 丑妇笑话她:“嗨!我当你担心什么呢!原来是这啊!你也别太小看铁柱哥,我瞧着他就是实诚点,心软点,到不至于被人骗吧?” “但愿吧。”兰娘子又说起丑妇来。 “大妹子,你兰姐姐我虽然和你分开这么远,可都听说了,丑无盐呢!” 丑妇当下脸上一团酡红:“兰姐姐,你别说了,啥丑无盐,就是一个制盐的方法。嗨!这名儿真难听!” “呸呸呸!天子脚下,别乱说话啊!皇上命的名字,咋会难听。这可是圣宠啊。是荣耀。” 丑妇赶忙挥手打断兰娘子的唠叨。话题一转:“你这小院儿真挺大的。” “京城珍馐坊的李掌柜给安排的。只是暂住的。将来啊,等俺娃出生了,攒了几钱,咱自个儿买,自个儿的屋,住着踏实。”这点儿上,兰娘子还是保持着小镇人的淳朴,并未被京城繁华遮住眼。 “这回是来京城嘎哈?” “我在镇上和镇上几位泰斗人物开了一家饭馆儿,这次来就是想参加食肆坊间的斗赛。” 丑妇以为兰娘子会不赞成,没想到兰娘子一拍桌子,很是赞成,甚至比她还激动:“该!” “额……”换丑妇无语。 “大妹子!凭你的手艺,俺信你。你就该来参加这食肆坊斗赛嘛!……好叫那些眼珠长在头顶的家伙们知道知道,小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也有大厨!” 听兰娘子口气,仿佛是遇到什么叫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丑妇当下就问:“兰姐姐,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大妹子,你问俺,俺就实话说。俺不是开了一家早点店嘛。咱早点店对街正好也开了一家饭馆儿,京城老牌的! 嫉妒俺们生意好,楞说俺们是小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小家子气,也就开一家早点店,凑活过日子。 俺别的不气,就气那肥猪掌柜说俺们小柳镇是穷山沟沟!” 难怪了这么大火气了,要是她被人这么说,估计也得气不过! “大妹子,你要参加食肆坊的斗赛,可得好好替俺们小柳镇出名,叫那只有眼无珠的肥猪后悔去。” 额……这兰姐姐啊……你是赌定我会赢了?丑妇有些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互伤(三更) 下晌的时候,清阮来了。说是金翁等人也到了,住在“富通客栈”。 “是观前街上的那个‘富通客栈’吗?”丑妇记得,经过观前街的时候,是有这么一家客栈来着。 当时是觉得这家客栈生意特别的好,人进人出,这才多注意了两眼。 “对,大娘子记性真好,才刚到京城,就摸透了京城的客栈了。”清阮不着痕迹拍着马屁,“要不要奴去把那些个人引来柳树胡同?” 丑妇一想,这么老些人,再加上小厮丫鬟的,虽然兰娘子家三进的院子不算小,但要住进这多些人,还是很拥挤的。 “不用了,过会儿我去‘富通客栈’找他们去。”这样也好,兰娘子现在有了身孕,要精心养着。人多了热闹,但也嘈杂。 “那么,奴先告辞了。” 清阮要退。 “等一下。” “大娘子?”清阮不解。 这位显然叫住他有话询问,又红着脸叫怎么一回事? “大娘子?”清阮见她没反应,不禁又出声提醒她。 “没什么。……你替我给二爷带个话吧。” 瞧着她这囧样,清阮肚子里憋笑,但面上一本正经:“大娘子若有话,不妨对着主子爷亲口说吧,主子爷晚间的时候会来柳树胡同。” “啊!”丑妇惊叫一声,见清阮异样眼神,终于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忙咳嗽两声,遮掩刚才的失态:“那个……你先回去吧。” “是,奴告退。”直到走出了柳树胡同,清阮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那样局促的夫人,实在是……,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不过,太子殿下也真够……,南宫大人真可怜,太子殿下都回京了,南宫大人还是得被迫呆在宫中。 太子殿下继续假扮南宫大人,住在南宫府上。 …… 丑妇这次没有带上明月,只身一人去往观前街。 凭着先前的记忆,找到了“富通客栈”。这客栈并不特别豪华,但是进去之后,一问价格。也难怪人家生意好。 这价格适中,正适合来往客商了。 “这位客官是外地人吧,……我们客栈已经客满了。”人家小二哥以为她要住宿。 “我找人。一大帮子人。” “额……,客官,我们这儿都是一大帮子人。您能具体点吗?”小二哥倒是有礼貌。 “有个中年女子,腰间别着红鞭子的。” “哦哦,这个小的有印象,小的给你叫人来?” “多谢小二哥。”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这小二哥。人家客气,她就客气。人家与她方便,她打赏一些个小钱也无妨。 小二哥接了碎银子,干活儿更卖力了。 “大娘子,您包厢里先坐着,小的给您去叫人。”临走时给倒上一杯好茶。 丑妇喝着茶,没大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 “丑大娘子,老朽见你这会儿平平安安,终于是放下心来了。”金翁是最担忧的。 丑妇当然知道他担忧自家的孙子,于是说:“一诺那混小子现在和我住一起,当初小柳镇上的兰娘子豆腐坊,金翁可还有记忆?” “啊!那家的豆腐好,后来搬走了!老朽记得。大娘子现在是借宿在兰娘子那儿?” “对,就是他们家。三进的院子,挺好的。你甭瞎担心。要不明儿我把一诺那小子给你送来这边儿。”丑妇安抚道。 “不用不用,大娘子把现在的竹住址给老朽,明日老朽等人自己找过去。”又说:“和我这老不休住在客栈,也不舒坦。” 他这般说,丑妇就给了他:“柳树胡同一直走到底儿,最后一家就是了。” “你们明儿是要来柳树胡同的,那有事儿咱到时候再说吧。”丑妇匆匆告辞,看着天儿。 想着那男人说过,晚间时候,他会去柳树胡同。 也不知为啥,总怕错过。 那男人说她是与众不同……能与众相同那就奇了怪了! 但那男人也显然没有感受到她此刻的压力。 他又没给她一句承诺,就算给了……,面对天之骄子的他,村姑出身的她。她就不信他家人能够接受她,何况她还有一个儿子。又是所谓的未婚生子。 不敢想,不敢想,一想就觉得,他俩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这男人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的。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她就得更加努力。 前世的出生早就是浮云,今生的名望全靠自己打拼。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她心动了,对那男人。所以,开始考虑很多。 …… 晚间的时候,二爷真的来了柳树胡同。 清阮随侍。 兰娘子并不认识没了面具的贵人。只对丑妇说:“大妹子,找你的。”然后笑得一脸暧昧不明。 羞得丑妇一脸燥红。 好吧,原来她也可以有女人味儿。 兰娘子夫妇给丑妇和平安安排了一间房,给明月安排了一间,又给李云长和阿大安排了一间,还有金一诺一间。 兰娘子夫妇可不知道李云长的身份。也不知道明月的身份。 这样的安排纯粹就是百姓按照性别和人员间的亲密度来分的。 晚间,用完晚饭,二爷坐在丑妇和平安的房间,抱起小家伙,让小家伙坐在他腿上,他则开始考据起小家伙的学问。 丑妇收拾妥当进屋。掀开帘子,第一眼就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 也许是她在门口站的有些久,屋内的男人侧过俊脸,一脸惊讶地问她:“怎么不进来?站那儿杵着做甚?” 丑妇一惊,便将心底深处的渴望脱口而出:“瞧你俩真像父子,……要真是亲生父子该多好啊……” 那样温馨的画面,看过之后,她居然有些不舍了。 若是将来他们反目成仇,将来他们形同陌路,那时候,她会很难受吧。 不敢想,所以不去想。 二爷也是后脑勺一个激灵,听了这话,沉默地垂下眼,遮住里面的愧疚。 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她真相。是现在……不能! 而且……,他怕! 按照她的脾气,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带着孩子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丑妇误把二爷的沉默当做不乐意。她这话说的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极了。 她掀开帘子,装作自然地走进屋里。 “来,阿娘抱你。”丑妇走到二爷身前,弯下身子,要把平安从二爷的怀里抱出来。 平安向来懂事,但第一次对于丑妇的话做出反抗:“阿娘,再一会儿嘛。俺再过会儿去找一诺哥。”满脸的哀求。 “不行!”这也是丑妇难得很坚决地漠视儿子的恳求。 “俺不要!”小家伙也有脾气,居然气哼哼,愣是赖在二爷的大腿上不走:“俺爹爹都没说啥!” 丑妇这才记起来,眼前这男人,在小柳镇珍馐坊的时候,对小家伙说过的话。 小家伙的态度,也表明了,他相信那假话! 但越是这样,丑妇越是不放心,探出一只手,抓着小包子:“我是你娘!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点儿都不听话!” 她又怒又气,力气有些大,拉扯平安太用力,“哇哇哇!”小包子居然流眼泪。 男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你做什么?他挺乖的,爷是他爹,儿子做爹怀里也不奇怪,你硬要拉他出去,做什么!” 岂知,那句“爷是他爹”,更是惹来丑妇一肚子火气。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涨红了脸。 二爷也来气了,好说歹说,丑女人今天发什么疯! 儿子是他的种!她还真以为能够随了她的性子处置? “放肆!”他绷起脸来,一股威仪叫人害怕。 两人竟然有吵架的趋势,小包子见状,反而不敢再闹。 他委委屈屈地吸溜鼻子,一双明灿灿的泪眼花花:“俺去找一诺哥玩儿……阿娘,俺下次听你的。”说着,就一边儿哭,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儿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半拉着门帘子,努力遏止住自己的泪水,这才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屋内俩人一眼:“阿娘,俺知道你是想要俺当男子汉,不能老赖在爹爹怀里当不懂事的娃。俺以后会改。俺去找一诺哥,阿娘,阿爹,你们不要再吵架了。”说完“呜呜”哭着,用手背擦着眼泪走出去。 丑妇心中仿佛堵了一块巨石,生疼生疼的! 她张了张嘴,愣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旁边男人接下去的话,更如刀割一般疼。 “你疯够了吗?”男人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怒气,正是因为没有怒气的平静,才叫人更加难受。 疯?他以为她是在闹腾? 一瞬间,她的心真如刀割! 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指甲死死地嵌进了手掌肉壁里去。 脸色难看极了。他根本不知道她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需要考虑多少东西!他一点儿都不懂她的难处! “本公子可不喜欢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女人。说你与众不同……你也别太与众不同了。” 咚! 她心如入冰窟窿! 与众不同是他对她的评价,她以为这是他认为的她的优点,是因为她与众不同才会有那么一点感情在…… 如今,他的话证明了她的傻!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渐渐放开心怀啊…… 本公子……他在告诉她,他是南宫世家的公子! 他在变相的告诉她,他的身份! 与众不同……,原来不是优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啊…… “滚!”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自己站的笔直笔直,手指指向门外:“滚……你给我滚!” 男人脸色也铁青,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呵斥着“滚”,这样的感受竟然让他胸口闷得慌! 他只是想要她别太争强好胜了,怎么会……小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最后自尊作祟,男人放弃了最后一丝解释的机会。铁黑着脸一阵风一样出了兰娘子的小院子。 “主子爷……”清阮担心。 “滚!”二爷挥开了清阮。他需要静一静,他……需要静一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殇(四更) 翌日清晨 金翁等人赶着车马来到柳树胡同,敲开门,兰娘子迎了他们进去。 等到进去之后,这才觉得里头气愤诡异又压抑。 “丑大娘子呢?”朱夫人没见到丑妇,问兰娘子。 平安也在,“阿娘在睡觉……” 似乎欲言又止。 朱夫人等人吃了好大一惊。 她这个丑大妹子的习惯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一路行来,她这妹子习惯早起,可没有睡懒觉的时候。等到他们起床,她这个大妹子早早就已经“锻炼身体”了。 对,用大妹子的话说,就是“锻炼身体”,说是强身健体的。但她瞧着大妹子那拼命三郎的模样,分明不只是锻炼身体! 谁会单单为了锻炼身体就那样拼命?但看大妹子日渐消瘦的身体,朱夫人后来也知道,原来那“锻炼身体”还有一个作用,减掉身上多余的肉! 今天个居然听到了丑大妹子还在睡觉。望望天,这可是日晒三竿了。 “我去瞧瞧。”朱夫人就要进屋。 “别进去了,刚才平安进去,她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兰娘子赶紧拦住朱夫人,免得她也遭受池鱼之殃。“来来来,您是朱夫人吧?大妹子都和俺说了,说你英姿飒爽,果然如此啊。俺们说道说道吧。” 朱夫人知道,这肯定是兰娘子有话告诉她,于是亲亲热热挽起兰娘子的手臂,“成,咱到你屋里去说道。” 进了屋子,朱夫人开门见山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瞧着丑大妹子有些不对劲。” “可不是,自从昨天个来了一个男子找她,后来就瞅见平安哭着出来,再然后,就听见大妹子让人滚,然后那男人就黑着脸,像一阵风一样踱步出去了。” 兰娘子三言两语把知道的都交代一遍,又问朱夫人:“夫人,你那里可有什么线索?” 朱夫人云里雾里,哪里来的线索啊! 只道:“该是和那男人有关了。”又问:“既然平安是哭着出来,应该知道一些个,问过他了吗?” “嗨!自然是问了!但那孩子死活不肯说,一张笑脸忍着不哭,那模样看着就叫人心疼,哪里还有人肯去逼问他?” “怎么办?不到十天的时间了,那食肆坊斗赛就要开始了。这会儿都开始报名了。大妹子要一直这样不振作的话,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这里除了她,可没人会做那什么油焖小龙虾的。”朱夫人一脸焦急。 兰娘子也只能劝慰:“兴许没那么坏,俺瞧着大妹子是个勇敢的人,说不定呐!过两天自己就好了想通了。” 其实身为女人,她们多多少少能够猜出来,这该是女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但丑妇是单身娘亲,这样尴尬的身份,她们可不好多说什么,说错了,那就是害人,毁人家的清誉了。 平安一张小脸仿佛乌云密布,李云长和阿大还有金一诺,明月当然知道那男人是谁。但……阿大不好说。李云长和金一诺也不好多嘴。 都是考虑到丑妇的“寡妇”身份,说多了,那是害人。 何况还有一点,李云长并不觉得一个能陪着女人淋雨,任由女人拳头没轻没重地落在自己肩头的男人,会真的舍得这女人。 同为男人,这些还是清楚的。 恐怕是闹矛盾。 李云长是猜的没错,但是呢,他没料到,这矛盾大得很!轻易没法儿解决! 明月想了想,别人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她不能。 既然丑大娘子将她从火坑中拉拔出来,那她也要为丑大娘子做些什么吧。 明月推开门,走了进去,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她没有先走到丑妇床前,而是绕道铜盆处,搓了帕子,才走过去。 “夫人,洗把脸吧。” “出去。”被子蒙头,声音沙哑暗沉,从被子里透出。 大娘子肯说话,明月反而松了一口气。又听大娘子声音沙哑,便知她哭了一整晚。 “夫人,您先洗把脸,洗完了,您接着哭,奴婢保准儿不打扰你。但您一脸脏兮兮的泪水,奴婢想着就反胃。” “嘭!”床上的人真的做起来,伸过手去:“帕子。” 明月笑嘻嘻地递过去:“给您。” 丑妇随意抹把脸,又把帕子丢给明月:“洗好了,可以出去了吧。” “您还真准备洗碗了接着哭?”明月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对,你出去,不许别人进来。” 丑妇一脸“当然了”的表情。明月终于体会到一把不可思议!终于见识到,原来再刚强的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一样的。 但……这样说的话,是不是说大娘子会伤心这么久,是因为真的对南宫二公子有感情? 明月退去。 出了屋门,立即一群人围过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摇头。什么都不说。 “都散去吧。婢子估摸着大娘子会好过来的。大家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吧。都别担心。大娘子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众人一惊,是呀,连明月这样的和丑大娘子半路相识的人,都晓得丑大娘子的为人,何况他们? 众人各自看一眼:“走吧,咱们今天个就把观前街的美食都尝一遍,这叫试探敌情。等到大娘子好一些了,咱好给她证明,咱可没偷懒,到时候把收集来的消息都给了大娘子。” “婢子要照顾大娘子,就不陪同大家了。”明月说。 “俺也陪着阿娘……,这回,是俺惹了阿娘和阿……叔叔吵架。”差点儿就叫了阿爹。 众人脸色怪怪,不准备说什么。出了柳树胡同,才道:“平安口中的叔叔是谁?” 金一诺和李云长是知道的。但什么都不能说。阿大则在柳树胡同陪着丑妇。 “公子在家守着夫人,婢子去去就回来。”明月拿了一顶围帽戴在头上,遮住一张倾城容貌。 …… 出了柳树胡同,向人打听:“这位大嫂,可知道南宫府上怎么走?” “南宫府?啊……你说的是当朝丞相府,是吧?” “对对,就是当朝丞相府上。请问,怎么走?” 那位大嫂子给明月指了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月VS二爷(jcqiao和氏璧) “我找南宫二公子。” 门房看看眼前人:“姑娘是?”她戴着围帽,看不见脸,但看身形和听声音的话,门房知她是女子。 自家的公子温文尔雅,全京城里上至名门闺秀,下至小家碧玉,喜欢他家二公子的女子排着长龙,能从他们附上大门排到城门外了。 看这女子单独前来,也像是哪一家权贵家的小姐。 但门房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奴婢明月,是我家夫人的贴身女侍。找二公子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这位门房大哥通传一声。”说着,掀掉自己的围帽,路出帽檐下倾城容貌。 门房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穿着一身灰衣裳。都说宰相门前看门的也有九品官。别说,南宫丞相家这位门房还真有九品官衔! 饶是被明月惊人美色所惊,也很快恢复常态:“你家夫人姓甚名谁?是哪家府上的夫人?” 夫人,那便是成过婚的。这可是从来没有让自己的贴身女侍偷偷来找自家二公子的。门房感叹,现在世风日下,连成了婚的妇人也不甘寂寞,要来个一枝红杏出墙来? 他们家的二公子魅力大增呐! 那就更不能够让这位进去败坏他们家二公子的名声了。 “姑娘还是请走吧。”门房客气而疏远。他可靠着南宫府上吃饭的,主家的名声一定要维护! “等一下!”明月伸出一手,“这根簪子,请这位大哥交给二公子,二公子一看便知。” 门房一惊。那簪子是男款,很眼熟。迅速接过,仔细一看,还真是熟悉得不得了! 惊问:“你怎么会有这支簪子?” 这是二公子的东西! “我家夫人的。”其实是丑妇唯一一件值钱的头饰。 “姑娘,且先随我来。”开了角门,放了明月进来。 门房将明月带到一个小花厅:“姑娘先坐一坐。”门房没找大管事,直接到了上院南宫尘的院子外求见了清阮。 “管事的,外头有个姑娘,拿着这根簪子来求见二公子。您瞧这簪子?”管事的恭恭敬敬将簪子递上去。 清阮手中一沉,这簪子是小柳镇上的时候,在珍馐坊里,太子殿下拔下发上簪,亲自给夫人簪上去的。 昨日殿下回到南宫大人的院子后,一直不语。还自顾自喝着闷酒。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又想起昨日这两人发生的矛盾,清阮凌然,“去,将人领来。” 自己转身,手中带着那支簪子来到书房门前:“咚咚~!” “滚!”里头传来一阵暴躁的呵斥声。 “主子爷,大娘子来府上求见您了。”清阮误以为门房口中的姑娘是丑妇u,当下禀报了二爷。 屋内顿时没了声音。 好半晌,屋内男人明明开怀却装作冷漠的声音响起:“她来做什么?让她走,爷不想见她。” “这……不好吧,主子爷?” “怎么不好了?她让爷滚,爷还不能让她走?” 男人发怒。 “那……奴去让人拿着扫帚赶她出去了。”清阮说罢,真的朝着院子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你们几个,拿着扫帚,去前头那花厅把里头的女人赶出府去……” “嘭!”大门顿时打开! 从里头砸出一块上好的砚台:“狗奴才!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清阮不慌不忙躲开这突如其来的砚台,转头看向书房门口,恭恭敬敬对着里头背着手走出的男人道:“是奴擅作主张了,全凭主子爷处置。” “哼!”二爷自知没有道理,冷哼一声,便带过去。 “咳咳,”咳嗽两声,清阮居然看到二爷两处脸颊上出现罕见的红晕:“清阮,你去,去把那丑女人引来,但不许你说爷昨日一夜未眠。你要说爷昨天睡得可好了,没她烦着,爷别提多安稳!” 清阮腹诽:是呀,睡得安稳,醉死过去当然安稳嘛。 嘴上答应:“是,主子爷。” “你要想办法让她知道,爷的气还没散呢!” “是,主子爷。”……根本听到夫人亲自来见您,您心里乐开花了!偏偏就死要面子! “好了,你去吧。”二爷根本没觉得他自己正在做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 “是,主子爷。这支簪子……”清阮把簪子交给了二爷。 二爷抿唇,眼中闪过那时给丑女人簪发时候的情景。 同簪束发,是为同心! 是呀……他怎么忘记了? …… 但当清阮见到人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明月?大娘子呢?” “婢子是瞒着夫人找来这里的。”明月见礼。 “那你怎么会拿着大娘子的簪子?” 明月不敢小看清阮,对方别看只是随侍,但此刻双眼迸射出寒光,……可不是一般奴才该有的! “婢子有话禀报二公子,但婢子又怕见不到二公子。只好偷偷瞒着夫人,拿来一支簪子。夫人的饰品里,也就这根簪子拿得出手。”这话既回答了清阮的问题,又变相地告诉清阮,二公子有些忽视她家夫人了。不然怎么连夫人没个正儿八经的首饰都不知道。 清阮眯了眯眼:“你随我来。” 清阮也怕明月对他家的主子爷抱着不该有的幻想。但明月若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甚至站在夫人的角度委婉地指责他家主子爷。……清阮倒也看得清明月真没有坏心。这才肯带了明月到上房。 “主子爷。是明月。大娘子她……没来。” “请她出府。”只有四个字,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施舍。 “等一下,二公子。请听婢子把话说完,婢子不用公子赶,自己有脚会走的。”倒也硬气。 书房里,二爷冷着脸。倒要听一听她说什么。 明月见此,说道:“二公子。夫人哭了一整晚。” 一句话便叫屋内男子整个心都揪住了。 “夫人不让人进屋子。婢子不怕死,硬是闯进去,这才看到夫人将自己蒙在被子中,和婢子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这才知道夫人哭了一整晚。 婢子不知道您和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婢子就想对您说一句话: 您若真心喜欢我家夫人,那么请真心待她。夫人或许看起来刚强,男女感情方面,却缺根筋。您若是假意欢喜我家夫人,请您高抬贵手,和我家夫人说清楚道明白,好叫我家夫人明白您是怎样的人,从此死了心。” 二爷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一双手背在身后,却捏的紧紧的。 死心?对他死心?做梦!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二爷就有发狂的冲动。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什么都敢说!”他所见女子多的是,真的忠心还是假的忠心,那要试过才知道。 他走向明月,突然伸出一只手,白皙的手掌一把握住明月削减的下巴,而俊美的脸庞一下子靠近明月的脸,与她遥遥相望:“本公子喜欢忠烈的丫头。你倒是合了本公子的胃口。”拇指带着若有似无的魅惑,探向明月粉嫩的唇瓣,淡淡地摩挲着。 一团红晕爬上明月的脸颊! “真美……”二爷眼深邃,伏在她耳边耳语,低沉的声音充满诱惑。 “不用二公子表态了,婢子看明白了。回头自会将今日所犯过错禀报了自家夫人,也会一并将二公子您今日的作为告知我家夫人。到时夫人就会看清你真面目。”明月红着脸,但眼圆瞪!怒斥二爷! 二爷眯着眼,“想好了……,回去,你就是个丫鬟,留下来,本公子许你良妾。” 这样的条件,对于明月来说,真是大吃一惊!也有一刹那心动,但最终退后一步,冷着一张俏脸:“告辞,婢子会将今日事情意见不落下的告知我家夫人。二公子,请您以后自重,别再出现在我家夫人的面前。” “啪啪啪。”后头漫不经心地鼓掌声,伴随男人清冷的声音:“你过关了。爷信你对丑女人的忠心不是装的。也不是想要打着丑女人的旗号来向爷投怀送抱。”找张靠椅随意坐下。 “公子你?”是试探? “簪子是爷亲自给丑女人簪上的。而这支簪子原是爷用来簪发的。这是属于她的,带回去。你怎么拿出来的,还怎么放回去。” “公子,恕婢子驽钝,您这番作态。到底是对我家夫人有情呢?还是没有情?” “拿了簪子就走。”清阮见二爷沉脸,立刻拉了明月出去:“主子之间的私事,也是你一个丫鬟可以置喙的?忠心是好,僭越的话可就不应该了。” …… 留下空荡荡的院子和不解的男人。 “丑女人肯为爷哭,分明就是对爷有心,怎么昨日还要对爷那么狠?” 不过丑女人为爷哭……想一想,二爷眼里心疼,脸上却乐开花。丑女人就是嘴硬,硬要和爷挣个高低! 别以为你为爷哭了,爷就得迁就你。 爷也有尊严。 二爷是打定主意,丑妇不先来见他,他是不会先去见丑妇的。 二爷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坚持,到了后来丑妇也没来见他。两人之间,越演越僵。 此刻傻笑的二爷,当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坚持自己的尊严,将丑女人推得越来越远。(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诺怒骂丑妇(一更) 三日之内,丑妇不出屋门一步,别人从窗户口往里头看,只能见到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的人。也就是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的。 明月好几次想要闯屋子里去,无奈她连送饭菜都只能够将放碗筷的托盘给搁置在丑妇的门前。丑妇将门从里头反锁着。任由谁去说道,她都不理会。 最难受的莫过于平安,几次“阿娘阿娘,俺错了,你快开开门……”都只换来丑妇一句:“阿娘有些累,乖孩子,读书练字去,阿娘一会儿就会好起来。”……平安忍住眼泪,跑去读书练字了。 这孩子练字疯魔了! 金一诺实在不忍心,便抓住平安抖成筛子的手臂,怒斥他:“你瞧你这只手,还能写吗?写了一天一夜了,就算你还写的动,也该休息休息吧。” 平安温和的笑着推开金一诺,但态度十分坚定:“一诺哥,你挡着俺练字了。阿娘说了,让俺读书练字,俺读书练字了,阿娘没准儿一满意,就出了屋子来。” “丑姨是自己有问题,关你一个孩子什么事儿!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你练字练死了,丑姨也不会因为你练字就会变好了!” 金一诺很凶,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丑姨折磨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折磨平安?平安一个小娃子,能有什么过失? 平安以从没有过的凶狠瞪向金一诺:“你胡说!俺阿娘是好阿娘,俺阿娘会变好的!都是俺不好!俺要听阿娘的话,只要俺听阿娘的话练字读书,俺相信,阿娘一定会变好的。” “你!”金一诺被情绪激动的平安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道:“随你便!哼!” 金一诺被气得头顶生烟! 气呼呼“咚咚咚”跑开! 一阵风一样跑到丑妇屋门前,“咚咚咚!”金一诺气愤的用拳头砸门! “丑姨!丑姨!你怎么这么自私!”金一诺跑去砸门,弄出很大的声响。 “混小子,你发什么疯!”兰娘子拦住金一诺,“大妹子现在最要的是清净,你就不能给她清净一点?” “兰姨,你让开!你就知道袒护丑姨。我喊她丑姨,不知道她羞不羞!你去后院瞧一瞧平安,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气丑姨了!”金一诺气哼哼地,嗓门儿提的高高的! “天可怜见的!那小子白嫩嫩的一只手,现在个都起老茧了!我瞧着又是红又是水肿。小胳膊细的跟柳枝抽条一样!……兰姨,你真没拦住我!我今天个不把丑姨给喊出来,我就破窗而入!”金一诺挽起袖子,手掌握成拳头,在丑妇屋门上砸的“咚咚”作响! 一声强过一声! 不只是兰娘子被惊动,李云长,阿大,明月,这些住在这里的人,全部都被惊动了! “干啥干啥?”朱夫人手上的刺绣扔开了去,匆匆就跑来。明月手中的绣品也搁置在一旁,匆匆赶来。 又说李云长和阿大是男子,又会武功。实际上是在金一诺喊“丑姨”的那一刻,就听到了动静。 又听这小子嘴里骂道。当下阿大就要来拉住金一诺,还是被李云长给抓住了肩膀:“先别去……,听听这小子都说些什么。兴许被这小子一顿骂,你们家的这位大娘子就开了窍!”阿大还是不放心,李云长只好继续劝:“这小子叫一声丑姨,他不会真和你们家大娘子有过节,要是真的闹腾开了,咱再去拉架也不迟。 ……你总不能够因为你的于心不忍,兴许就丢了一次让你们家这位大娘子豁然开朗的机会吧。” 这样说道,阿大才被劝住了脚步,只是站着的身子,一样绷得紧紧的。他太紧张了。 而现在个,金一诺和兰娘子闹开了,李云长和阿大只好顺势过来瞧一瞧。总不能闹出了这么大的声响,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他俩听而不闻吧! 朱夫人一把扶住兰娘子,冲着金一诺就是一阵怪责:“你这小子怎么回事?不知道你兰姨坏着呢!”扫一眼兰娘子的肚皮,又怨怼地瞪金一诺:“混小子!这是有身孕的人!哪儿经得住你这样子又是推搡又是拉扯的,啊?” 金一诺刚才是激动,但这会儿被朱夫人一提醒,一壶冷水当头灌下来。当下短了气势,讷讷向兰娘子道歉:“兰姨……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说道这里,又气哼哼地瞪向丑妇的大门,那双罩子仿佛能把屋门给瞪穿了去! 金一诺满脸不服气,指着屋门就道:“丑姨太过分了!自己个儿不开心,干嘛折腾别人!这些日子大家伙陪着她,让着她。但这都三天了,离着食肆坊斗赛也不过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 她到底还要难过多久!” “闭嘴!”金翁和张老爷是老爷们儿,说好了住在客栈,只把朱夫人留下兰娘子的院子里住着。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朱夫人,“什么食肆坊的斗赛,大不了咱们就不参加了!” “不参加?不参加咱们这老些人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做什么? 还有那一路上遇到的追杀,几次生死相斗,死里逃生又是为了什么?朱婶婶,你说,这是为什么?合着她心情不好,咱这些人都得陪着小心?也太惯会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这有些话是心里话,但有些是气话,说狠了些。在场几人全都面色济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别瞧着金一诺这小子小归小,可真够毒舌的! 而且他从小聪慧,这一路上也表现出不同于一般同龄人的聪慧才智! “一诺哥!不许你这么说俺娘!”一声带着深深怒气的童音奶声奶气地响起。众人一惊,全都条件反射地循着声音看去,“平安?” 那娃儿对人家叫他的名字,听而不闻! 一张小脸上苍白缺血,嘴唇干裂,连眼下都一片乌黑! 但即便这样苍白无力,也遮掩不住小家伙的脸上满脸的怒气和愤恨! 小家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气,愣是冲向金一诺,用自己的脑门儿狠狠地撞向金一诺的肚子。 众人瞧着那狠劲儿,根本就是不要命啊! 就冲着这不要命的撞过来,金一诺躲都不敢躲,……好歹撞在他肚子上,他疼一疼就算了。可这要是让开了,那这小家伙儿撞上后头的门柱,呵呵,那可就是头破血流! 真的是拼命啊! 金一诺脸色都变了! 众人想要去抓住平安,但根本就没有人会意料到平安会撞向金一诺。 眼看,这一撞下来的话,金一诺可得受罪了! 还好阿大和李云长两人不算是白练一身武功。一人挡住平安前头,一人一把抱住平安。 平安被抱住,愣了一会儿。当下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身子腾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下不乐意了,两只小腿儿隔空乱蹬。一边嘶叫:“放开俺,放开俺,快放开俺!俺阿娘是好人,是俺做错了,是俺!”小家伙儿一边儿说,一边儿就红了眼睛,眼珠都是红血丝。 这模样老叫人心疼了。 “你坏!你坏!就是你坏!你说俺阿娘,就是你坏!臭一诺哥!一诺哥臭! 一诺哥是坏人!一诺哥是大坏人!” 金一诺饱满的额头上青筋迸跳,“臭小子!我心疼你是白心疼了!好!我坏!你阿娘是好人,我是坏人!行了吧?”金一诺死死咬住嘴唇,他气得都快吐血了!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儿! 一想到这事儿的祸端子,金一诺不乐意了!没得这样当娘的吧! 你心情不好,你拿孩子出什么气儿?你折腾你自己,你爱怎么折腾你折腾呗!你折腾孩子算什么? 金一诺嘴里没好坏:“丑姨!我叫你一声丑姨,你自己个儿好意思吗你!你一句话,你儿子把它当那什么话供着! 你叫他读书练字,他就乖乖地去读书练字,你这都一天一夜没睡觉!考状元爷也不要这样拼命吧! 你自己个儿瞧一瞧,你儿子细胳膊细腿儿的,现在右臂是又肿胀又红的!哪儿还能见人? 你自己个儿出来看一看,白嫩嫩的手掌硬生生地熬成了老茧,都新的。你自己瞧呗!哼!有你这样当娘的?遇到事儿了把自己给困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光叫人担心的。 还说创造啥小柳镇的奇迹……,就你现在这模样,还是拉倒吧。凭啥大气地拍胸脯说,要把咱小柳镇打造成江南苏地那样的大城镇? 赶紧歇气回老家卖红薯吧!” 额…… 这小子也太能够说了吧……众人一阵无语!这小子真是毒舌啊! 句句都够狠的! 别说,这些话吧,他们还真说不出来,这小子是唱作俱佳啊!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就连平安都听呆了去,这会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要蹬着两只小短腿儿隔空就要踹金一诺。 这回金一诺可不傻,自个儿就给让开了身子去。 哼哼两声,朝着屋里大喊:“丑姨,我这样说了你都不出来!你真不担心你儿子?”又说:“哼哼!看来,只有我来闯进去了。” 明月要拦着,结果被李云长有意无意地挡住身子,她向左走,他向左一步。她向右走,他向右一步。 反正就是刚刚好挡住明月的路。 “嘭!”金一诺还真是敢说敢做的主儿,真的就一脚踹向了纸糊的窗户! 那窗户再结实,但止不住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年人狠狠踹几脚。 踹开一个大窟窿。 “丑姨!你给我起床!”金一诺大摇大摆去拉丑妇。 “嘭!”结果床上那人是被拉离开了床铺,但……整个倒在了地上。 “丑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挡路!(二更) “丑姨?丑姨!” 金一诺去翻地上的丑妇,终于发现不对劲,冲着外面大喊:“快!请大夫!” “怎么了?”顿时大家慌了手脚,阿大踹来的屋门,大家都冲了进去,“大娘子怎么了?” “晕,晕着。”金一诺毕竟是个少年人,刚才那骂人的劲头没了,有些慌乱:“快叫大夫啊!” “阿娘?”平安顿时眼泪溢出。他阿娘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还是李云长机警,一把抱住丑妇:“不要去叫大夫了,一来一去也花时间,快去赶一辆车来!” 抱着丑妇就往外奔去。阿大立即去套了马车,停在外头。李云长也顾忌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因为刚才他不小心碰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一阵热烫热烫的!吓人的滚烫! “阿大,京城你熟悉,快些找家医馆,要近,大夫要医术好。”李云长把丑妇平放进了车厢之中,自己个儿和阿大一起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得有个女人照看,朱夫人,就你了!”朱夫人也利索,一下子就爬上了马车。“回头得了信,让阿大再载着你们来,平安,你要听话。”说着,马车就绝尘而去。 朱夫人在车厢里照看丑妇,手指碰上丑妇的额头,所到之处,全是一片滚烫滚烫的! 她收敛起表情,只剩下担忧,这样的温度……想来烧着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要是今天没有金一诺那混小子闹一通,兴许大妹子死在了屋里也没人知道。 一边儿感慨,一边儿庆幸金一诺那小子闹的一通。 阿大很熟悉京城的道路,赶着马车在大路和小路之间来回穿梭,特别的熟练。 他们的马车尤其的惹眼,通过观前街的时候,疾驰的马车惹来众人的注目。李云长见此,撩开嗓门儿,喝一声:“让一让,让一让!车里有重症!” 哦 ……原来是这样,那些个注目的眼神露出了了然和释怀。 阿大一路赶路,李云长一路放开嗓门儿,心道:今天个算是把这辈子的人都给丢尽了! 听到有重症,需要急着就医。大多数人还是很理解地自动给让开路。但……就在转弯口,一辆马车同样疾驰而来! 马车上一人嚣张地喝骂道:“都吃屎了!滚开滚开!萧王家的伊敏县主,也敢挡住!” 还好,阿大赶车的技术好,两辆马车不至于相撞,但也很险地擦肩而过! 本来相安无事,但那马车里突然传来一个娇蛮的女音:“掉头!追上去!” “伊敏县主,麻烦!”阿大咒骂一声,但手中赶车的动作愈发娴熟! 那马车被赶得越来越快! 李云长的家族虽然闲居江南几十年,但他好歹是缮国公家的嫡长子,萧王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伊敏县主嘛,……那也有些名望的。 哪怕远在江南,李云长也能时常听到伊敏县主这四个字,原因只在于这位县主的刁蛮骄纵已经让她“声名在外”! “阿大!马车里是伊敏县主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我可听说,这位伊敏县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骄纵任性,偏偏因为年幼的时候替当今太子挡过一剑,圣上可是很喜欢这位县主的!皇后娘娘也骄纵她。甚至有意将她指为太子妃……” “不可能!”阿大立即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不可能?”李云长好奇之下问。 阿大只是抿唇,“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主子爷看不上这位骄纵任性的大小姐。 但妄论主子事儿,这可是犯了大忌。 “阿大,你这样明显是甩开伊敏县主……,没关系吗?”虽然知道阿大是南宫家的人,但是这样的行为……,对方毕竟是县主,就不怕替主子惹下麻烦吗? 阿大给了李云长一个白眼:“不甩开她,难道现在把马车停下来,等她过来纠缠不休吗?” 李云长被一向不善言辞的阿大给嗫住了。 是啊,不甩开后头的马车,难道真的停下车子等后头来纠缠不清?那样的话,得耽搁多少时间。 “但待会儿她还是会追上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和她交代?”难道搬出南宫尘来? 阿大有些不耐烦:“主子爷会处理的。”他要是因此把夫人一条命给丢了,那才要绝子绝孙呢! 得罪伊敏县主。又能怎么样?哼! “到了!”一个急刹车,阿大赶紧跳下马车。 “我来。”急匆匆地从车厢里抱下丑妇,朝着医馆里就冲了进去。 “快!洛大夫,重症!”阿大丢给掌柜的一个木牌。那掌柜的脸色一凛,赶紧把人给应了进去。 急匆匆进了二进门,喊了一人出来。 “洛大夫,救人。” 那洛大夫并没有立即就开始救人。 拧着眉毛慢条斯理地问:“什么人?” “重要的人!很重要!”阿大特意将这几个字咬得很紧很紧:“救不好,你我的脑袋连陪葬都算不上!” 那被唤作洛大夫的终于面色一变,不再慢条斯理。他深深看一眼阿大:“知道了,让一让。”但饶是他变了态度,但是说话做事还是慢条斯理,不见一丝慌张。 李云长在旁边,看着这二人打哑语,看的是一头雾水。但此刻听阿大说“你我二人头颅都不够陪葬的”,当下立即心中一寒……,阿大是南宫尘的人,阿大能够说这儿一番话,必定不是无中生有的! 又看着洛大夫……,恐怕也是南宫尘的人。 这算不算更加接近南宫家这艘大船了?……那他是该感谢丑大娘子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呢?还是怨怼丑大娘子逼得他身在险处?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丑大娘子。 李云长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不懂医术,但只看这位洛大夫把脉,检查丑妇的身体,以及他不慌不忙的态度,便知道这位洛大夫医术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阿大,你要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洛大夫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唯一透露出他的艰难的是他拧紧的眉头。 “洛大夫,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就想知道,还能不能救?”阿大也紧张。 “……”洛大夫出奇的沉默。 “这是什么意思?”阿大也拧眉。 “要用到宫中秘药。”洛大夫一双老眼精湛:“你去问主子爷拿吗?” 李云长心中松一口气:还好,有救。又道,果然是南宫尘的人。 “我去!”阿大瓮声瓮气,“什么药,你回头给我开一张单子,我去问主子爷要。” “……不好要啊……,主子爷舍得吗?”洛大夫沉吟。 “不知。但我知道,大娘子活命,你我有命活。大娘子无命,你我之命轻贱如泥。” 洛大夫一惊:“她到底是什么人?”这回问的其实是丑妇和主子爷之间的关系。 “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她很重要。”对主子爷很重要。 阿大没有二爷的吩咐,是不会乱说话的。 “好,这是药单,现在是晌午,一个时辰内若是没有准备齐全的话,我没办法救她。”丢给阿大一张单子。 “我去去就回。” 偏偏这个时候,阿大出去,遇到堵路的人。 “刚才是你赶的车吧?”那人用着马鞭指着阿大。 “滚开!”阿大皱眉。主子爷说过,京城藏龙卧虎,因此处处要注意,对待这些权贵要以礼相待,尽量不要招惹麻烦。 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对这伊敏县主“有礼相待”。何况,京城卧虎藏龙,但他肯定,伊敏县主绝对不是虎也不是龙。 “放肆!”那人尖着声音大喝,阿大接触宫中人,当然听得出,眼前人就是个太监。 利索地躲开那人的马鞭子,一个旋身,放倒了那人,后头冒出一个女人:“贱民!你敢打伤本县主的车夫!吃本县主一鞭子!”牛皮鞭子狠狠地挥出去。 阿大一把抓过鞭子:“此时有急事,某家南宫府上二公子黑甲卫三组侍卫长。县主若有不满,事后大可去到南宫府上找某家算账!”意思是,我现在没时间陪着你耗着!我忙,等我忙完了,你不满意的话,就到我主家的府上来和我清算好了。 这……真是目瞪口呆。 李云长在里头,可以听到阿大的声音。很难相信,这么一个粗汉子,平时对着丑大娘子“奴”来“奴”去,服服帖帖的人,对一个朝廷封号的县主这么硬气! 伊敏县主一听“南宫”两字,立即眼神一亮。“哦……,原来是南宫二公子的黑甲卫侍卫长。 南宫二公子近来可好?” “赎某家真有急事,先告辞。”哪知道,阿大根本不买账,立即拱手告退。 “你……”伊敏县主就要大发脾气,结果阿大人都跑远了。 “混蛋!小小一个黑甲卫的侍卫长,居然敢对本县主无礼!本县主要到南宫二公子面前告他一状!”说着,气愤地一跺脚! “县主,刚才那马车里好像是有重症,那粗汉子这么着急,说不定是为了那马车里的人。”随身太监适时提醒。 “小李子,多亏你提醒,不然本县主被个粗汉子唐突了,还不知道是为了哪般,走!进去瞧一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南宫府上的一个侍卫长都敢唐突县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来望(一更) “县主!就是这个人。是个女人。”小李子一把当先,闯了进去。 但他再也不能近前一步,因为李云长将他拦住。他只能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看着踏上昏迷的丑妇。 “你是何人,拦住杂家就是拦住伊敏县主!”也不知道这个小李子是哪家派到伊敏县主身边的,有他这样的奴才在,尽给伊敏县主抹黑。 李云长并不好惹。他想对你客气自然会客气。他不想对你客气,惹了你,他也不怕事。 “胡说!本公子听说伊敏县主很得当今皇后娘娘的喜爱,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大方得体,她所喜欢的人也女子也必定是知礼大方的。”言下之意是,你这个小太监要么说假话,要么你们家的伊敏县主太蛮横无理。 “小李子,你退下。”伊敏县主眯眼打量李云长。看这男子穿着打扮还有谈吐,该是哪家权贵家的公子。但她混迹京城这么多年,并未见过。 伊敏县主就站在门口,隔着李云长中间好长一段距离,向着李云长微微见礼。“家里的奴才鲁莽了。这位公子是哪一家的?怎地这般眼生?” 李云长同时心中有些惊讶,都说伊敏县主刁蛮任性,想她应该无脑的很,但看她刚才试探的问话,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脑。 伊敏县主是刁蛮任性,但并不笨。 李云长从善如流,伊敏县主给他见礼是礼貌,他还礼也是礼貌,微微施礼,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大家公子的气度就显出来了:“李云长见过伊敏县主。伊敏县主不熟悉在下,是因为在下家主江南苏地。” 伊敏县主露出思索,问:“莫非你是江南苏地缮国公家的公子?” “正是在下。”李云长也吃惊,他对京城并不熟悉,盘踞在江南。而一介女流伊敏县主竟然能够这么快就猜出他出身。 看来伊敏县主是相当关注权贵宗亲的! 伊敏县主扫一眼床榻:“那是谁?” “在下的朋友。”李云长并不惧伊敏县主。 “哦……,原来是李公子的朋友。”伊敏县主冷笑,男女之间只有红颜蓝颜,哪来的朋友?“刚才那傻大个儿急匆匆跑出去做什么?” “那得问阿大了。在下不知道。”李云长笑得温和,话语却冷淡,一律一问三不知。 “你!”伊敏县主何尝不知道对方是耍赖皮,跟她绕弯子玩儿。但对方毕竟是缮国公家的公子,她一个女子得罪狠了,招人闲话那就得不偿失。 哼!拿你没办法,本县主不会拿别人充数吗? 伊敏县主眼珠一转,拿洛大夫开刀:“你是这家医馆的大夫?” “草民是。”洛大夫给伊敏县主行礼。 “她得了什么病?”伊敏县主一指丑妇。 “烧着而已,不是大病。”洛大夫看似恭敬地回答。 “既然不严重,那就把她唤醒来见礼,不然本县主治罪她一个轻慢朝廷县主的罪名!” 李云长额间山丘拢起来,伊敏县主根本是强人所难。她自己长眼睛,踏上的病人根本就昏死过去了。 “谁要治罪谁?”磁沉的嗓音顿时从大门口传来。伊敏县主一脸怒气,她说话,谁敢插嘴! 转过头去欲要怒责那人,等见到来人,面上的怒气顿时隐去! “二公子。”只见伊敏县主一副乖巧的模样给来人见礼。 李云长咋舌伊敏县主换脸速度之快,常人难以企及! “二公子。”李云长一惊,同时也给来人行礼。 来人云淡风气扫了一眼床榻,吩咐身后阿大:“请伊敏县主和李公子出去。” 阿大憨憨到吃惊的伊敏县主前:“县主请了。” “二公子,这位姑娘……大娘是?” 话未说完,被二公子一道利眼射过去,“阿大?” 阿大不敢再耽误,态度强硬:“伊敏县主,请您高抬贵脚。” “二公子!”伊敏县主不甘心地扯着手中帕子。无奈被人用这种赶人的方式赶出了二公子视线! 李云长笑嘻嘻经过伊敏县主身边,“县主,做人要识趣些,瞧在下多识趣,这就不会被人赶。” “哼!”伊敏县主狠狠瞪了一眼李云长,一同到了外头,才高傲地抬着下巴,一副施舍模样:“说吧,她是谁?和二公子是什么关系?李云长,你肯定知道!” 李云长一阵反胃,他知道干嘛要告诉她?她还一副高高在上施舍他的模样,也不客气地冷笑:“想知道吗?” “快说!” “去问二公子吧。呵呵。” “你!……你混账!”伊敏县主在李云长身后狠狠跺脚:“李云长!你们家不过就是得了一个封号的闲散勋贵!你好大胆子敢侮辱本县主,本县主叫你后悔来到京城!” 李云长顿时止住脚步,满满侧过半边身子。一脸冰霜,轻视地扫了一眼伊敏县主,转身离开。 “李云长!你别这么嚣张!本县主叫你后悔莫及!” 李云长根本不理会身后叫嚣,以为她有多聪明,原来也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傻子县主。 皇后娘娘会喜欢这样的女子?恐怕坊间也是夸大居多! 屋内…… “药带来了。救她。”二爷淡道。 饶是他态度平淡的很,就这几个字,那就价值千金! 洛大夫不敢小瞧榻上的女子。结果药,道一声“是”,抿着唇亲自去煎药。 到了灶房,小厮瞅见洛大夫亲自煎药。 “洛老洛老,怎么能够让你干这样的活计,小的来吧。” “老夫亲自煎。”罗大夫隔开小厮的手。 “额……”小厮见此,只好淡淡,但是心中好奇的很,从来没见过洛大夫亲自煎药的,这回倒是稀罕。 …… 屋子中只剩下二爷和丑妇。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二爷背在身后的手终于忍不住摸向榻上女子的面庞。 苍白发青,……他见过。上一次昏迷就是如此。 二爷害怕,上一次她昏迷,一连睡了好几天,他都以为她不会醒来了。这一次……,不会又是那样吧! 二爷真是害怕! “何苦呢……”空寂的屋子传来一声男人磁沉的叹息声。 “丑女人,上一回你昏死过去,爷把整个童姥殿灭了。这回……你要爷把自己也灭了吗?”这话不啻就是承认了自己是害丑妇昏死的罪魁祸首。 二爷就坐在丑妇躺着的榻上,垂着眼看着她。 可惜丑妇昏迷着,什么都不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不然以后也不会这么舍得对二爷下手了。也不会造成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了。 二爷足足陪了丑妇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二爷除了看着昏迷的丑妇睡颜,就再也没有做其他事情了。 等到半个时辰后,洛大夫敲了门进屋来。 “主子。”恭恭敬敬跪地,将玉碗高举头顶。 玉碗中有玉勺子,二爷喝退了洛大夫,亲自端来碗,直接吞一大口的苦药汁,俯身给丑女人灌下肚子去。 这么一大碗的苦药汁,二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喂了药,又不舍地陪了丑女人好大一会儿,这才出了屋子,轻手轻脚把屋门带起。 问等候在门口的洛大夫:“这样……什么时候会醒来?” 洛大夫早就满肚子疑问加吃惊,这时候见自家冷情的主子竟然这么关心里头那人,也不敢隐瞒:“用的是宫中秘药。主子爷舍得给她用,最迟今晚就会退了烧,退了烧,差不多就该醒过来了。 只是……” 二爷顿时眯眼:“只是什么?”问的有些急切。 “只是元气大伤,想要养好,难,而且……有些话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照实说。” “奴发现,里头那位大娘子似乎中了慢性毒药。但好像目前来看,是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但是……奴担心,从脉象看,将来里头那位大娘子恐怕再也无法受孕了。” 说罢,偷偷觑了贵气的男人一眼。 二爷瞳子猛然收缩! 他当然知道那慢性毒药是什么。但是……无法受孕? 无法再受孕? 二爷脚下不稳,只觉得头晕目眩,顿时一个趔趄,“砰通”一声瘫在背后的屋门上,发出好大一声声响! “主子?”洛大夫惊叫。 却叫贵气男子明亮惊蛰的可怕的目光射穿:“你确定?” “奴……不擅说谎话。”不擅说谎话!那就是九成是真的了! 怎么会? 清阮不在,阿大跟来。 “主子爷,夫人是可惜了些。但小公子聪明伶俐。”阿大委婉劝说。 对!还有平安! “阿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务必保护好平安。”想一下:“过些日子,把阿二一起派去。” 阿大为难:“主子爷……,奴虽不知道您和夫人怎么样了,但是奴却知道,夫人想赶奴走。” 什么! 要赶走阿大? 丑女人是真的要和他恩断义绝吗? 连他的人都不愿意放在身边了! 二爷脸色阴晴莫辨,下了一道命令:“阿大,你得和阿二想方设法呆在丑女人身边啊。不然,爷没有地方安置你俩了。” “额……”阿大满头黑线,当即凛然:“是,主子爷!奴就算是说主子爷您将奴赶出府外,也要呆在夫人身边。” “那就对了。”二爷笑得有些苦涩。如今要用这种办法才能保护妻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虐(二更,入坑谨慎!) 丑妇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明月并不在身边,她摸索这起床,脚步依旧有些虚浮。 正要推开屋门,门从外头被推开。 “阿娘,你醒了。”小包子抱紧了丑妇不撒手。 “这里是?” 明月后头跟过来:“是医馆。” “夫人,头晕吗?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回去。”丑妇只丢下两个字,抱起小包子,脚下走得虚浮,但不肯放下包子:“儿子,阿娘有话对你说。” 她态度坚决,隔开明月搀扶的手。 明月不明所以,但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有哪里变了。 “阿娘,俺自己走。放俺下来。”平安是敏感的,同样感受到丑妇的变化。 “没事,阿娘抱得动。”丑妇走到外头的时候,遇到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打扮斯文。 “大娘子,你这还没好透,是要去哪里?”洛大夫听说丑妇要走,赶紧地就追了出来。 “你是?” “大夫,姓洛,大娘子称呼在下一声洛大夫就好。” “洛大夫,你好。”又叫了明月:“洛大夫救了我的性命,诊费可给足了?” 明月惊讶地望着丑妇,结果只看到一张平静的脸,和淡漠的眼。大娘子是真的变了! 若是从前,她绝对不会对待救命的大夫,用钱来打发!至少要有些真心地自己个儿给道声谢。 “洛大夫,多谢你。”丑妇见明月没有动作,僵持在那里,也不催促,淡淡向着洛大夫道声谢,“我身上没有带足够的银钱,你瞧这东西可还入得了眼?”丑妇突然将手探向平安的脖子,撩开平安的衣领,动作迅速地摘下一枚玉佩。 “阿娘,你嘎哈?”平安脸色一变,忙要护住脖子里的玉佩。 “相信阿娘,你不需要这个了。”丑妇不改初衷。 将那玉佩摘下丢给洛大夫:“这块玉佩就当作诊费吧。” 洛大夫本能地接住那玉佩,低头一瞧,顿时两眼瞪圆! “这,这太贵重了!”这玉佩他哪儿敢要!分明是主子爷随身带着的! “洛大夫不要的话,就丢了吧。”丑妇抱起平安向外走,冷声呵斥:“明月,你还不跟来?是不想呆在我这儿了吧?” 好刻薄! 明月愣然,大娘子从没有这样过! 她虽然强势,但从没有说过这样子刻薄的话! 留下洛大夫不知所措地捧着手中的玉佩——和田玉的麒麟图案雕镂玉佩!主子爷随身带着的! 外头阿大急匆匆跟来。 “大娘子……” “你走吧,你是武林高手,我这里就是乡野村姑,用不上你这样的人。”丑妇叫了李云长:“看什么看?赶车会不会?啊……我忘记了,李公子是想要亲近南宫世家的,这会儿我怎么就傻了去指挥李公子了。”忽而叫一声“明月”。 “你赶车。” “婢子不会啊。”明月委屈,又慌手慌脚,醒过来的丑妇真的不一样了! 不单单是明月感受到了,阿大也好,李云长也好,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丑大娘子变了! “上车会不会?”丑妇把平安抱进车厢里,回头冷眼注视明月,那眼神吓得明月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厢。 “夫人,你要赶车?”明月突然问。 “以后别称呼我夫人了。叫我大娘子就可以了。我听着惯。”丑妇根本不理会明月。阿大在明月使劲使眼色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 “大娘子大娘子,这粗活儿哪儿能你来干呐!奴来!”阿大抢着干。被丑妇巧妙躲开。 “不敢。南宫大人的侍卫,小妇人不敢用。” “大娘子,……主子,啊不对!南宫大人说奴卖主,将奴赶出来了!求求您了,大娘子,给口饭吃就好,奴可能干了!”阿大真的什么话都敢说。 丑妇眯眼,视线定住在阿大憨厚的脸上。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真假一样。 末了,她垂下眼。 “你赶车吧。”将马鞭丢给阿大。 她想:按照那男人骄傲的态度,阿大曾经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那男人真的会骄傲地将阿大赶走。 李云长笑嘻嘻坐上马车。 “下去。” 李云长根本不惧丑妇浑身的冷气。 “大娘子能容得下阿大,就容不下在下吗?” “小妇人不敢。李公子瞧得上的是南宫大人,与小妇人无关。” “可在下当初救得是大娘子,又不是南宫大人,南宫大人为何要买在下的账?”李云长有理有据。丑妇心思一动,心想,也是,那个男人不会再管她死活了。 三天三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她就想过很多了。甚至幻想过那男人会来找她。她发誓,哪怕那个男人来找自己了,哪怕他姿态高傲,她也绝对会将心理所思所想,这些日子所担心所害怕的全部对那男人托盘而出。 她……不想和那男人再吵架,再闹翻,再冷战了! 但她没等到,这一次再次醒过来,便是生死关头走了一遭。那就是重新为人了! 她是丑妇! 小柳镇南畦村的丑妇! 她有儿一枚!她无心无情! “李公子说的有理。但小妇人不能叫李公子当初白白搭救了小妇人母子二人。既然事已至此,小妇人愿意将手中钱财全部送给李公子。” 她不愿意欠人情债。 李云长面上如便秘:“在下不缺钱!行了!先回去吧。”这女人怎么回事?只是经过这么一次事,便变了这么多? 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发生变化了? 只有一种可能。 这原本就是她的真性情。只是不知道哪些原因,让她后来发生改变,但这次受了刺激,她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性情。 闭心! 回到兰娘子的小院落的时候,兰娘子迎了上来。 “大妹子可好些了?本来是要跟着过去医馆瞅一瞅大妹子的,但俺这里有孕……” “我知道了,兰姐姐不用解释这么多,我晓得的。”丑妇打断兰娘子的话,她揉着眉心:“兰姐姐能不能让我先回自己的屋子?” 兰娘子微微愕然,但只当丑妇还是没有习惯过来,因此笑着说:“回头给大妹子做两好菜,大妹子先歇着去。” 丑妇倒不是对兰娘子不满,只是她真累。一来大病归来,身累。 二来,……心累! “儿子,你听好了。”丑妇回到自己的屋子,将平安放在床榻上。 “阿娘?”平安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多么残忍的话,但看他阿娘的脸色严肃,不禁正襟危坐。 “阿娘,你说,俺听着。” “儿子,阿娘本来不该对你说的。但将你瞒住,实在对不起你。”丑妇说着,回忆起刚魂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记忆里五年前的事情。 “儿子,南宫大人不是你亲爹。” “……”平安愣住了,傻傻的模样叫人心疼,倏然全身一颤,哆嗦着嘴唇:“但是阿爹说他是俺亲爹……” “他不是。他骗你的。”丑妇自己心也在抽动,闭上眼睛不去看平安:“五年前,阿娘独自一人上山摘野菜,被个蒙面的陌生男人挟持到一处山洞里。后来等到阿娘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就有了你。” 平安脸色瞬间惨白,他是不懂男女之事,但是这意思他也听得懂:“阿娘骗人……”那样……,他岂不是真的是野种? 平安一张小脸瞬间血色全无。 “阿娘没骗你。”丑妇忍住眼中泪水:“阿娘原本是想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但阿娘不能任由你幻想一个贵公子是你亲爹。将来…… 将来要是南宫大人娶妻生子,到时候阿娘的平安该如何自处? 难道等你对南宫大人感情深厚之后,阿娘再告诉你真相吗?平安读过书,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吧。” 她好残忍! 她自己对自己说:你好残忍! 给了小包子希望,又亲自打破! 但……不说的话,将来南宫尘成婚生子,平安该怎么办?到时候知道真相会更痛! 明明注定身份悬殊,明明注定不会有结果,明明注定不会在一起!她当时干嘛要期待!她当初干嘛要在心里有所期待! 要是当初紧守理智,就不会有现在了! 是她不好! …… “真相……阿娘已经告诉你了。”丑妇看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咬住嘴唇,眼中露出坚毅:“儿子,出身重要。但阿娘希望你明白。即便你不是南宫大人亲生的孩子,你也是阿娘拼着被赶出家门,生养出的宝贝! 没有南宫大人这样的爹爹,阿娘一样会守着你!” 平安一震,倏然间被触动,泪眼花花地看丑妇:“阿娘……阿娘……呜呜……呜,阿娘,阿娘,阿娘……!” 平安泣不成声,只能用一声又一声的“阿娘”表示自己此刻的各种心情。 平安抱着丑妇的腰,哭得眼泪鼻涕都黏在丑妇衣服上,丑妇弓着背,两只手臂抱紧平安后背,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泉水一样涌出来。 母子抱着哭,不同的是,一个有声,一个无声。 被修好的窗户口虚掩着,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阿大悄无声息出了大门,朝着南宫府而去,手中还有一枚洛大夫当时趁着机会递来的玉佩。 随后另一道人影出现在兰娘子院子门口,看着阿大离去的方向。李云长若有所思回头看着丑妇的屋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找麻烦 丑妇的改变说不上翻天覆地。她回来之后并没有大吵大闹,对人也没有特意冷面相对。但是谁都可以感受到她的变化! 平安也从他阿娘回来的那一天,瞬间成熟。 在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身上,用上“成熟”这个字眼,真的很无稽之谈。但是,成熟这两个字眼真的和现在的平安很相称! 金一诺私底下找过平安,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不是敷衍的那种回答。但是金一诺想要再问进一步的问题,小包子只是笑着说不知道。 那笑就和他阿娘的笑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丑妇醒过来之后非但没有大发脾气,还很积极地准备应战! 她每一日每一个时刻仿佛都是忙碌着的,食材的选购,厨艺的潜心研究。 母子两人每日天未大亮,就起来了,两人在清晨淡淡的冷风中,大手牵着小手,一同赶到市场亲自去挑选食材。再在天大亮前就回来。 然后一如既往的,平安掏出一本书,,找个小凳儿,坐在兰娘子院子里开始看书。而丑妇呢,则是矮身进了灶房,先是准备好今日一大堆人的早饭。然后手脚利落的刷锅子,将买来的新鲜食材倒出来。 需要挑拣的挑拣,需要活杀的活杀。她手脚利落,别看是一双蒲扇掌,却出乎意料的灵巧。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一大堆事儿都给办好了。 而且也没大声音,吵不醒贪睡的众人。 等到大伙儿起床之后,她已经忙完一大堆的活计了。 一开始两天里,众人还没适应这样“勤劳”的丑妇,但到了之后,显然这一群人的接受和适应能力特别的强悍! 可即便如此,也不免替丑妇担心。 一个人突然转变……,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最大的变化就是,脸上的笑容少了。一般都是面无表情。大多数时候,她会看着平安,然后才会露出真心笑容来。 兰娘子试图开导过丑妇,但效果欠佳。 不是说丑妇对于兰娘子态度恶劣。而是丑妇有意无意地避开话题。任何一个开导者,遇上一个不配合的对象,那也成不了事儿的。 朱夫人曾经在夜深人静时候,钻进了灶房间,劝说她不要这么劳累,把自己给累着了。她也只是态度温和地向着朱夫人表示了感谢之意。 若说大的执拗到让人烦恼,那么小的就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平安起早贪黑,挑灯夜读。若是困倦的时候,从窗户口瞧见灶房灯火通明,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了一个成语——悬梁刺股! 别怀疑,平安性子随了丑妇,也相当执拗! 金一诺有一回实在是气得不得了,又跑到丑妇面前把丑妇给狠狠骂了一通。 上一回骂丑妇,她晕着。什么都没听见。 这一回是当面骂的,她听得分分清的。 结果丑妇放下手头活计,简单洗漱一番,回到屋子里抱着小包子就上了榻。小包子难得开心一回,他阿娘终于有一日早睡了。 结果是……丑妇哄睡了小包子,又独自一人轻悄悄摸着起来,跑去灶房。 金一诺还开心他一通骂起了作用,结果半夜里起夜如厕的时候,灶房里一贯的灯火通明,他跑去一看,里头那站在灶台边上发呆的女人差点儿没把给气坏。 气得金一诺扯着发呆的丑妇就往她屋子里拖。 当然,这些事儿,直到报名食肆坊斗赛的前一天都还这样。 但在食肆坊斗赛的前一天,兰娘子的小院儿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可不是一般人! 人家进门用敲的,客客气气。 她进门……呵呵,那是用砸的! 随身侍卫几人用脚踹开一扇院门,伊敏县主大摇大摆走进来。 大门被强行踹开,发出“砰通”一声,好大的一声声响! 把院子里当时在的人都可吓了好大一跳。兰娘子正在家前面的小院子里散步。听丑大妹子说了,这样每一日里扶着腰在院子里走一走,不快不慢的,将来生产也会容易些,风险也小一些。 兰娘子当时靠着大门儿最近,可吓了好大的一跳呐! 她目瞪口呆看着自家的院门儿毫无预警地向着里头倒塌下来,接着就看到一个贵气十足的富家小姐模样的女子,领着一群五大三粗,各个腰间一把大刀的壮汉就闯进了自家院子。 如入无人之境! 好不嚣张啊! 兰娘子当下心里“咯噔”一跳,天子脚下权贵多,难不成是家里那呆木头做了两天生意,就给得罪了哪家的权贵? 这下兰娘子慌了,忙匆匆上前就想叫住伊敏县主。 “这位小姐,您这是嘎哈呀?”兰娘子即便已经生活在京城好大一段时间了,也改不了小柳镇的口语。 伊敏县主一听这一开口,吐了吧唧的,当下心中一阵不屑。 “我知道你们这儿有个带着小孩儿的女人。你去,把她给本县主叫过来问罪!”伊敏县主态度极其嚣张,指派兰娘子根本不手软。 兰娘子听到这里,立即心里有数了。不是呆木头惹了祸,是来找大妹子的! 自称县主……额……,大妹子啊,你咋就惹了一个县主回来咧! 兰娘子满脸苦涩,“这个……县主小姐啊,俺们这儿哪儿有带小孩儿的女子?”这对县主开口说胡话会不会被问罪啊? 兰娘子好为难。 但兰娘子还记得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得来的。吃水不忘打井人啊! 伊敏县主听到兰娘子叫她“县主小姐”,当下就一肚子火气,这什么叫法?……但伊敏县主更在意的是,这吐了吧唧的贱民居然敢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 当下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手中黑黝黝的鞭子扬的高高的,眼中怒火狂烧,“放肆!连本县主都敢欺骗!”说罢,手中鞭子就朝着兰娘子挥了下去。 “阿大,白吃饭了吗。”灶房里突然一声冰冷的女声,后院里正巧赶过来的阿大听着这话,当下就冲了过去,来不及夺下鞭子,阿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兰娘子。 “啪!”鞭子结结实实打在了阿大的肩膀上,连带脸颊上也被挥出一条带血的伤痕! 伤口……触目惊心! “这位小姐,你找小妇人?”丑妇没见过伊敏县主,但见她领来一群人破门而入,根本就是来者不善! 丑妇眼中疏远而警惕。 “那日昏死在医馆的女人就是你?”伊敏县主轻视地眯眼上下扫丑妇,不屑地勾唇问。 丑妇一思索,对方说的应该是那一次…… “是小妇人。小姐有什么事情?”丑妇对于伊敏县主的不屑和轻视,视若无睹。 她相信,只要够努力,终有一天,她也会赚到名利地位。 “原来就是你啊……令得二公子亲自去探病!”伊敏县主只知道南宫二公子去探病,其他并不知情,她试探地问丑妇:“你和二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是南宫尘! 丑妇平静无波的心湖又一次不稳!到处都有南宫尘!是要怎样? “你是谁?”当下姿态也放高。丑妇扫了一眼被踹坏的院门,……特意跑来把人家院门踹坏了,就是为了问南宫尘! 许是感受到丑妇语气姿态的变化,伊敏县主本能地皱起好看的眉毛。 “本县主是萧王府上伊敏县主!你大胆!本县主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胆敢反问本县主!” “那么,敢问伊敏县主,你到底想要问些什么?”丑妇也不耐烦。 “你……,你和南宫家到底什么关系?和二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胡说!没关系,为什么那天二公子会亲自去医馆探你的病?”伊敏县主怒气彭生。这个村姑的事情她都调查清楚了。 “请县主去问南宫大人去,小妇人怎么懂他的想法?”……南宫尘来探她的病?……心里刚刚起了一点涟漪,丑妇心中又冷笑,那又怎样! 她和那男人没有未来!注定没有! 他给不了她一个家!他给不了平安一个家! 何况……,去探病,又能说明什么?说不定人家就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丑妇甩甩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掉。 “你太放肆了!敢对本县主不尊敬,本县主看你需要有人好好教一教规矩了。”伊敏县主火大,这村姑凭什么得到二公子的青眼相待!二公子甚至为了这个村姑,还将她给赶出去! 她有哪一点比不上这个村姑? “小李子,替本县主好好教一教她,什么叫做规矩。穷山沟沟里来的土鸡,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伊敏县主冷笑,手中鞭子丢给身后小太监。 这小太监赫然就是当初那个赶车的车夫。 阿大要出手。被丑妇冷笑着阻止。 “阿大,你且让她打。除非她将我打死了,不然……今日她敢打我一下,我明日就午门告御状!” “嗤!你以为御状这么好告的?告御状要滚钉床,且不说皇帝伯伯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就说你见不见的到皇帝伯伯。”伊敏县主拿定主意,今日要狠狠教训这个村姑。(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坦白 “阿大!你退下!”丑妇又喝退了蠢蠢欲动的阿大。 冷笑着看着伊敏县主:“圣上英明,到底是会相信一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还是相信一个曾经解脱北疆无盐危机的忠善百姓呢?伊敏县主,小妇人也不是被吓大的!” “你!你别以为你无意间得到了一套炼盐法,你就是北疆的功臣了!北疆有陈将军守护,没有你,朝廷还会有人来解决当时的危机!你只是刚刚好凑巧罢了! 你以为皇帝伯伯会记住这点大的事吗?别妄想了!一套无意间得到的炼盐之法而已!有本事的话,你就说出你和二公子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更能够令本县主罢手呢!” 丑妇嘲弄一笑,说来说去,就是想知道她和那那人之间的关系呵…… “那小妇人真没什么本事。伊敏县主,烦劳您动手打死小妇人吧。不然呢,就烦劳您把手中鞭子放下?这样举着您手不累,小妇人看着怪眼疼的。” 伊敏县主被气的不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 这简直!简直就是! “哼!本县主就不信,你还真敢告御状去!”伊敏县主顿时一股狠厉,手中鞭子“啪”一下子,真就给打上了丑妇的脸。 她是朝着丑妇的脸故意打去的! 女人最注重什么?不就是一张脸吗? 虽然说这村姑脸上有没有挨这一鞭子,都一样丑! 但伊敏县主某种怪异心理作祟,就狠狠朝着丑妇的脸庞打趣。 今日在家的只有兰娘子,朱夫人,男人们都上街去了,除了阿大在。 就连平安都被看不下去的金一诺半是威胁半是强迫地拉扯着逛大街去了。 朱夫人和兰娘子在一旁看着,更觉得气愤! 但对方是县主!萧王家的县主! 丑妇被一鞭子挥上了脸。阿大惊叫:“大娘子……” 朱夫人和兰娘子赶忙上前去:“大妹子,你咋不躲开呐!” 事情发生太突然,没想到伊敏县主真就打了下来。以为她刁蛮归刁蛮,但不至于真就这么不明事理! 丑妇态度坚定地挥开朱夫人和兰娘子的关切的手,她揩一把脸上温热的血液。面无表情抬头,利眼射进伊敏县主的脸上。 “伊敏县主,小妇人说话算数,县主要是发泄完脾气的话,烦劳您高抬贵脚,大门儿就在您身后。走好不送。”她神情出奇地平静,态度却出奇地强硬! 伊敏县主一张鹅蛋脸扭曲起来,打人的是她,被打的是这贱女人!怎么反过来了,这贱女人不该是害怕地颤抖,跪伏在她的脚下忏悔自己的过错,请求她的原谅吗? 为什么这贱女人能够这么平静! 难道她那一鞭子打下去,还打不醒这个贱女人的异想天开吗! 伊敏县主似乎想到某种可能,倏然间一双骄横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恶狠狠地怒斥丑妇:“贱女人你要是敢向二公子告状的话,本县主弄死你!” “嗤!”她不屑笑:“这是小妇人有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伊敏县主,你没听仔细小妇人的话,小妇人说,小妇人说话算话。” “你……”伊敏县主终于意会到丑妇的意思,随即哈哈大笑:“你还真要向皇帝伯伯告御状?哈哈哈哈,好呀,本县主在家等着呢!”这模样分明是一点害怕也没有。 伊敏县主满意了,该教训的人教训到了。伊敏县主笑着离去,来时嚣张,去时气势恢宏! 兰娘子和朱夫人赶紧扶了丑妇去擦药。 “没事,顶多一条疤,死不了人。”说罢又钻进了灶房里去。 “大妹子这次真的是被伤的狠了,哎……”兰娘子感慨。 朱夫人默然。 …… 等到平安等人回来的时候,瞧见丑妇脸上好深一条血口子。问丑妇,丑妇只淡淡说:“一个疯婆子,别理她。” 大伙儿知道问丑妇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干脆也不问丑妇了。 问起了朱夫人等人。 “……就是这样,那个伊敏县主打了人就扬长而去了。”朱夫人给大伙儿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李云长小吃一惊,伊敏县主居然追到这里来了?……不会是对南宫尘抱有爱慕之心吧。所以这回是报复……,李云长特意瞧了一眼阿大,阿大抿唇不语,但能从他眼神中看出愤恨来。 想来,今晚,阿大就会将这今天白日的事情给禀报了南宫尘吧。 平安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袖,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出奇地沉默。金一诺担心这个孩子有些入魔了。 等到夜深人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丑妇和平安两个人。 平安怯怯喊了一声:“阿娘,疼吗?” “疼。”丑妇摸着平安脑勺子:“阿娘是肉做的,怎么会不疼呢。”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丑妇都觉得自己并不是在说脸上的伤口,而是…… “今夜阿娘不呆在灶房了?” “不了,今夜阿娘陪平安。平安想听睡前故事吗?” “要!”小家伙两眼都冒光:“阿娘,阿娘!俺要听诸三顾茅庐的故事,上回你没讲完呢!” “好好好,阿娘就讲三顾茅庐的故事。……额……,儿子啊,上回阿娘讲到哪里了?” “阿娘真差劲!连自己个儿讲到哪里都不记得了。俺想想,好像是讲到……” “……”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屋子里,烛火摇晃几下,最终微弱地熄灭。室内短暂的温馨渐去,剩下淡淡的叹息声。 又一会儿,窗口翻进一个黑影。 黑影身躯挺拔高大,一双眼在漆黑的夜里熠熠生辉,熟门熟路摸向床边。俯身在女人身上好几处穴位一点。 随后坐上床榻边,从怀里掏出一瓷烤的方形盒子,巴掌大小,高也一指罢了。打开盒子盖,修长的食指揩出一些油脂状的药膏,轻手轻脚地抹上床榻上女人的右脸颊上一条深长的血口子上。 男人好看的眉头深深皱起。修长的食指不敢用力,就怕弄痛了女人。 “哎……” 当他叹气的时候,他忽然惊愕住,似乎和这女人在一起之后,就经常叹气。 男人不舍地收回手,将那方盒子又放进怀里。改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重新将那块和田玉的麒麟图案雕镂玉佩戴回床榻上小家伙的脖子上。 “嗯……”安静中,床榻上的女人嘤咛一声,男人循声望去,女人眉头皱着。 “连睡都睡不安稳吗?”男人有些心疼,借着已经点了她穴道的优势,男人肆无忌惮地抚去女人额头的皱痕,想要把那高高隆起的山丘抚平。 但是怎么抹都似乎抹不平,男人倏然间急了,俯身在女人紧紧皱起的眉宇之间深深一吻,仿佛烙印一般的炙热,让床榻上的女人又一次嘤咛。 “……”男人抬起头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一旁小家伙清亮的眼,瞪得圆圆的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顿时修长的食指靠上嘴唇:“嘘……!” 小家伙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大叫。 其实就是大叫也不会吵醒女人,只是可能会吵醒其他人。 “阿娘说……,你不是俺爹。”小家伙很实诚。 男人眼神闪烁,末了磁沉的嗓音带着深究:“那你阿娘和你说了吗,你爹是谁?” “说了。……”小家伙垂下眼,带着期待的眼黯淡了:“……俺是野种……” “胡说!”男人青筋暴跳:“你阿娘这么告诉你的?”男人的眼危险地扫向床榻上的女人,发誓,要是这女人是这么告诉他儿子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对母子关在身边。 “阿娘只说她被陌生人挟持到山洞,后来有了俺……,阿娘没说,但俺知道,俺是野种。”平安哭丧着脸:“南宫叔叔,你是好人,还让俺叫你阿爹……,其实俺阿爹是谁俺都不知道。俺阿娘也不知道……” 平安真的早熟。不怪他,从小被人指指点点,从小要学会很多他这个年纪,甚至更大一些的孩子都不必去学的东西,平安真的很懂事了……! 男人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 “平安,阿爹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向所有人保密,包括你阿娘?”男人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说,儿子就在他面前,一声一声说着自己是野种,……他明明生就天之骄子!怎么能够再背负那些自卑黯淡呢! “南宫叔叔……”平安执意要叫男人“南宫叔叔”。 “南宫叔叔,你说吧,平安守口如瓶。”小家伙还会用成语了,男人既觉得骄傲又觉得心酸。小家伙之前和丑女人过的日子……,他都让人打听过了。两人的日子真不富裕,直到后来丑女人落水后,才渐渐有了起色。 “阿爹真是你阿爹。……你阿娘口中那个挟持她的陌生人就是阿爹……” 平安一阵惊喜。有惊有喜。 “南宫叔叔安慰俺的,阿娘说你骗人。要是南宫叔叔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要对阿娘保密?”小家伙也厉害,很快指出来疑点。 “因为你阿娘的脾气倔强好强,阿爹怕她知道真相,就会恨阿爹……,她这些年过的这么辛苦,都是因为阿爹啊。而且阿爹有好多的敌人,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都有。阿爹要把这些敌人都制服了,才敢让你和你阿娘风风光光出现在人前。 等到阿爹足够强大,让人再也不敢对你还有你阿娘指指点点,阿爹就接了你们母子俩到阿爹身边,再也不给你们母子俩苦头吃。咱们一家三口过快快乐乐的幸福日子。 所以平安要守护在阿娘身边,在阿爹不能呆在阿娘身边的时候,替阿爹保护好阿娘。 你阿娘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难得温馨(一更) 那天起床时候,丑妇只觉得奇怪。 “儿子,你咋这么开心?”丑妇上看下看,小包子今天一张嘴巴乐呵地笑,就没停歇过。一双蒲扇手顺势覆上平安的额头:“咦?没发烧啊?”乐傻了? “阿娘!”平安今天心情特别好,也不计较额头上一只蒲扇手搁着他额头不舒服。明灿灿的眼顿时注视在丑妇脸上,“阿娘,得报名吧?俺们待会儿就去报名,一诺哥可说了,报名得到三司坊去!” “儿子……,你真没事儿?咋地今天起床这么开心?”丑妇慌了手脚:“儿子儿子,你真没事儿?” 睡一觉,起床就变了?……不会是之前受到打击的后遗症吧…… “……饿了。”小肚子“咕噜咕噜”叫,平安满脸委屈。 “成,阿娘给你做早饭去。”这天儿还没亮,母子俩如同往常一样起大早。 “今天不去市场捣鼓做菜的原料了,成不,阿娘?”小家伙居然撒起娇来!这可是这些日子头一遭啊! 丑妇忙抓过平安,将自己额头碰上平安的:“儿子,真不是发烧啊?……”确定儿子确实不是发烧,模样也不像是受到打击,丑妇终于放开心去。 讪讪说:“成啊!咱今儿个不去捣鼓市场上那些个菜肉。阿娘啊……今天个给我儿子做鸡蛋饼吃!” “真的?”小家伙眼一亮。 也许是平安的好心情带动了丑妇,丑妇难得的今日心情开朗。 爬起床,“阿娘给你穿?” 平安穿着一件里衣,丑妇为了锻炼平安的自主能力,平常都让他自己穿衣裳啥啥的。今天心情好,难得想要给儿子穿一回衣裳,做一回好阿娘。 偏偏…… “啊啊!阿娘,俺自己穿,自己穿。”小家伙如同火烧屁股,圆溜溜滑嫩嫩的小身子灵敏地很,从丑妇身上一个打转,嘿!这就给滚到了床铺下! 光着脚丫,连鞋子都没穿,捞起架子上的衣裳,七手八脚就往身上套。 “额……儿子啊,你裤子穿反了……”丑妇看的目瞪口呆!这小子今天是抽的哪根筋? 不用她穿就不用她穿,用得着跟谁要和他抢衣裳一样嘛!…… 咻! 包子脸顿时绯红一片。平安默不作声脱下裤子,沉默地穿好。 “儿子……” 平安不给丑妇调侃的机会,理直气壮道:“阿娘,俺的鸡蛋饼呢?” “额……,鸡蛋在鸡屁股里,饼子还是面粉,等和面。”丑妇这些日子难得幽默一回,结果显然小包子并不能接受这样重口味的幽默。皱着和他阿爹一样的眉头:“阿娘,俺不想吃鸡蛋饼了。俺光吃饼子就好了。” 丑妇下了床,瞧小家伙的衣领子不平顺,“咦?儿子,来,阿娘给你整一下衣领子。” 丑妇手还没碰上平安呢。这小子身子灵活地闪开:“俺是大小孩儿了,俺自己来。” 当然不敢给阿娘弄衣领,不然要是发现衣领里。阿爹昨晚又给带上的玉佩,那他肯定惨了! 阿爹可说了,要保密! 丑妇愕然,随即噗嗤一声笑:“拉倒吧,还大小孩儿呢!成成成,你自个儿整理。”一边儿说,一边儿从放铜盆的架子上抱起一个铜盆子,“走,洗漱去。” 天色微微亮,两母子在兰娘子的院子里打了井水,简单洗漱好。一个习惯性地钻进屋子拿起书本,一个向着灶房里钻。 等到天亮时候,院子里一阵鸡蛋葱花儿香气扑鼻。引来两个小馋鬼。 “丑姨,这是啥?”金一诺第一次见到鸡蛋饼。 和面煎饼,裹上鸡蛋,再撒上葱花儿,真是香! 绿油油的葱花儿点缀煎得金黄发亮的鸡蛋饼,只看色泽,就勾得人口水泛滥。 庄户人家,鸡蛋要么白煮,要么就炖蛋,要么烧汤。能用油炒鸡蛋的就很少了。煎饼子是有的,一般就是光秃秃的饼子,然后裹上小菜啊,比如野菜啥啥的就够就着口吃了。 谁还话心思做这做那?捣鼓这些个呢? “鸡蛋饼。可好吃了。一诺哥……待会儿你尝一尝,俺阿娘的手艺可好了。二娃子哥还有后来的狗子哥尝过后都说好吃。”平安笑嘻嘻走来,将手中书本放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 他钻进厨房里,手脚利落娴熟地拿出几个碟子来,“喏!一诺哥,拿去饭桌上,待会儿要用咧。”金一诺一楞,心说:这小子指派我干活儿,他自己嘎哈? 结果就看着找来小凳子,两脚站在小凳子上,又踮着脚尖,将灶台上一个装满鸡蛋饼的大碟子给捧了下来。 “阿娘,俺先拿去了。”说罢,一溜烟儿,人就钻出来灶房。 丑妇瞧着包子又恢复了往昔神采,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丑妇笑着摇摇头,一边儿嘴里吩咐:“慢点儿走,小心烫着。别摔着了。” 她脸上终于露出往日的笑容来。大大的笑容扯得脸颊上一痛,这才想到,她脸上昨天个可留下了好大一个血口子。天儿热,没包扎,刚才洗脸的时候还不觉得疼。这会儿去疼了。 说到刚才洗练的时候……好似真的不怎么疼? 说着,丑妇洗干净手掌,钻进了屋子里。她屋子里有一个小梳妆台,梳妆台上也简陋,但好歹有个铜镜子,可以方便梳头。 一下子冲进屋子去,又凑向梳妆台的铜镜子前。打眼一看…… “咦?咋好这么快?”铜镜子中是她的脸没错儿,那伤口子没有完全愈合,但和昨日相比,真是好太多了! 但昨日只是简单处理过,并没有上药啊……难道是她体质与常人有异,这才好的特别快? 想不通,丑妇也不多想。好的快是好事儿,反正她就长着模样,还指望这么深的伤口不留痕迹? 出了屋子,就听那边儿两小子嚷嚷开。 “好吃吧?好吃吧!”小包子兴奋的炫耀。 “哼!”结果金一诺根本不买账,自顾自吃。 “……不好吃别吃嘛……”小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要抢走金一诺手里的盘子。 “我说不好吃了吗?说了吗?说了吗?”金一诺稳住手,不肯撒手。 两下子闹开,一时之间,丑妇仿佛又回到从前小柳镇的时候。 她扯开嗓子,“闹腾啥?都快吃!吃完了,咱得去报名儿!” 两个小子这才作罢,但就这会儿,包括李云长等人在内的几个大人都笑呵呵的看着。随即动手吃饭。 “好吃!”李云长不吝啬地称赞,凤眼都亮了。 朱夫人吃的斯文,但从她一向食量小,今天个却吃第二个鸡蛋饼,就知道这鸡蛋饼一定是合了她的心意。 兰娘子怀着身孕,闻不得油腥子。铁柱一旁担忧地:“俺还是给俺媳妇儿重新做稀饭去吧。” “别急……”丑妇将醋瓶子往兰娘子面前一推,“给你倒一些醋,沾着吃,要是还孕吐,那就给你做稀饭吃。” 倒了醋,兰娘子果然没之前那样的孕吐了。“嗨!大妹子,这鸡蛋饼子咋做,蘸着醋吃,特合我胃口。” “回头教你做。” “大妹子,你今天个终于变正常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之前都有些……不正常吗?”丑妇有些讷讷。 “岂知一些,那是非常!”兰娘子话刚说完,就被一旁人推了推手臂,兰娘子往旁一看,看到朱夫人脸上的怪异表情,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 “额……,嘿嘿,大妹子……,这个俺就一时口快。” 倒有些腼腆地道歉起来。 丑妇只笑,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受不了兰娘子时不时朝着她偷偷看来,丑妇放下手中盘子:“都吃,吃好了,今天个得去报名儿,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说着又对兰娘子说:“兰姐姐,你吃慢一点,别随着我们。你可怀着孕呢。” 兰娘子这才笑眯眯地安心吃早饭,丑妇虽然没说什么煽情的话,但她能这样说,就表示她不在意刚才她说的那话了。 等到吃完早饭之后,丑妇就说:“今天个报名儿,我就带俩小子去。你们都不许跟过来!” “啊!大娘子,奴得负责保护你和小公子……”阿大第一个不乐意了,李云长扇子一打开,潇洒极了:“本公子随意逛逛,大路不是你家开的。” 丑妇无语,半晌道:“随你。” 说着,就带了两小子出门,首先得去观前街的“富通客栈”找金翁和张老爷。 这是之前说好的。 等到和金翁还有张老爷汇合了。 丑妇,平安,金一诺,金翁,和张老爷,统共五个人。 “听说没有,萧王家的刁蛮县主被关了禁闭。”刚刚出来,观前街上人群拥挤,恰巧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 丑妇就听到了关于伊敏县主的消息。 “是那个伊敏县主?……是该管一管了。一个姑娘家家,养成那样跋扈的性子……。” “嘘!”另一个人赶紧示意:“这大街上的别胡说啊,伊敏县主可是曾经救过太子殿下性命的,皇后娘娘可看重她了。说不得将来就点她做太子妃!”太子妃呀,那将来太子殿下继位,那可就是皇后啊! 那人似乎还有高见:“我看倒是未必,京城里谁不知道,伊敏县主倾心南宫家的二公子?伊敏县主今年十七,南宫二公子二十一。 想当年,南宫二公子十八岁生辰,那晚的夜宴,第二日可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报名所遇(二更) “那一日的京城都轰动了!一曲《凤求凰》啊!” 丑妇心中“咯噔”一声响,……凤求凰……啊……呵呵。 也是,那男人清风明月一般的风姿,怎么会缺美人投怀送抱呢? “三司坊就在前头,丑姨,我们走吧。”金一诺略大,《凤求凰》代表什么,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弹揍《凤求凰》又代表什么。金一诺知道。 他瞅着身旁他丑姨的脸色有些济济。赶紧抓着丑姨就转移目标。 三司坊前好多人! “怎么会选在三司坊报名?”丑妇问金翁,金翁和张老爷这段时间该打听的都打听了,打听不到的那就是没法儿打听。 金翁就说:“听说这回是皇上亲自任命三司督办此事。所以一应事物都是三司决定。就连报名也是。” “金翁有没有打听到,都有哪些个食肆坊参赛?” 说到这里,金翁和张老爷沉下一张脸。 “此次参加斗赛的都是厉唐各州里数一数二的,如同我们这样一个县城来的小饭馆儿,那根本除了我们一家,就再也没有! 最差的也是大城镇出来的!” “那这回咱可有的一拼了。说回来,这段时间,我研究了好几个菜式。就是那小龙虾,我也改良了。” “真的?”金翁眼睛一亮,“原先的油焖小龙虾味儿就极好了。这回又经过大娘子改良了,一定是此美味只应天上有了!”金翁一双老眼浑浊中间精明。捋着胡须满意地点头。 “不知道大娘子都怎么改良了?”张老爷就问,比起金翁,他更在意丑妇怎么改良。 “到了斗赛场你就知道了。”丑妇笑得神秘。 “喂喂,前头的,你们走是不走?哪有人靠在大门口挡路的!”身后有人不耐烦催促。 丑妇等人一回头,后头真跟了一大群人,刚才他们跟着队伍排队,不知不觉,一边儿聊着天一边儿就排到了队伍中央了,后头可跟着一大堆后来的。 而……丑妇瞅着前头,又看后头,心知是他们不对。 赶紧滴赔礼道歉:“这位小哥,真是不好意思啊。对不住对不住,这天儿热,实在是被晒的有些晕头了。”一手抱住平安,一手牵过金一诺。 人多,人群拥挤,两小子别被挤开去了。 那身后一群人,好似都是一伙儿的。 人家就是不客气了些,倒也没有说胡搅蛮缠,领头那人冷哼哼两声,此事就算揭过。 奇的是,这身后一群人中也有个妇人打扮的。但说她妇人打扮,又有些不对。她身上的襦裙是经过改良的,袖子处缝补地特别服帖,衣裳款式也简单,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一个坠饰都没有! 丑妇扫了一眼那妇人的手,不似她的蒲扇掌,反而纤细,但有老茧,而且骨节处略大,尤其是拇指的骨节,说它是一双干活儿的手那又不对,说它是闺阁小姐的手,也不对。 骨节有些大,手上有老茧,但皮肤极好,一看就是生活中十分注重手部保养的人。 而且手上也没有任何一件坠饰修饰。 那妇人许是瞅见丑妇定在她双手上的视线,笑着抬头,向着丑妇投去一个善意的目光。随即被丑妇两双手中的一对小子吸引了目光。 那妇人目露惊奇:“大妹子,这一双小子都是你家的?” 丑妇微微发愕,随即恢复正常,彬彬有礼地回答道:“都是小妇人家的。大娘子也是来为此次的食肆坊斗赛报名的吗?” 那妇人也一惊,脱口问:“也?……难道大妹子也是来报名的?” 问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丢觉自己问了傻话。 那妇人身后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了。 “雪娘,和这种人啰嗦什么。” 后头一个年轻的人也嘀咕开:“要不是雪姐姐你坚持排队,咱们可以不用排队的。省的晒大太阳。” 年轻人满脸不爽。 叫做雪娘的女子微微蹙眉,她是个美人,蹙眉也美。 回头向着丑妇道歉:“大妹子,不好意思,家里管教不严,宠惯得这小子无法无天。”又善意地扫了一眼丑妇身旁站着的人。 指了指张老爷:“你们是哪个饭馆儿的,往年没有见过呢!”又问:“这位是你们饭馆儿的掌厨?” 又态度和蔼问丑妇:“大娘子身边这位是你爹爹吧,想必大娘子是跟着爹爹一同来见识一下咱们厉唐每年的食肆坊比斗吧。” 汗! 丑妇额头大大的汗! 这可是误会了,把金翁误认为是她的爹,而张老爷是他们饭馆儿的掌厨。 金翁顿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金一诺这小子怒了,平安一向乖巧的很,也在偷笑。唯有张老爷憋笑。 “雪娘子,你误……”有心解释,忽而一道高昂的声音打断丑妇。 “哎哟!这不是听雪楼的东家兼掌厨嘛!”三司坊里突然迎来一红衣小吏。腆着脸笑:“雪娘子,听雪楼连着前两年夺冠,若是今年再夺冠,那可就小三元了!” “什么小三元,可别胡说!人家举子科考才小三元,咱们这算什么?”雪娘子笑得温和,“往届都是御膳房主办,这回换了三司,没想到,还能看到小哥的身影。” “是三司坊主办,陛下还下令御膳房监督。”那红衣小吏就说:“雪娘子怎么和这些人一样排队?大太阳底下晒出了油。雪娘子随小的来。” “王小哥不用麻烦。往年报名儿都是走捷径,让人来说一声就罢了。这回,我可要好生体会一下排队报名的乐趣。” 说着雪娘子突然记起还有丑妇等人在。 有些羞赧:“大妹子,你别介意。这捷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每年前三的饭馆儿都可以有的。还不如和你们一样一起排队,体会这样排队的乐趣呢!” 丑妇很无语……,这个……,这个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雪娘子太谦虚了。听雪楼的名声咱在小柳镇上就听说了!”好违心啊好违心……丑妇那是忍着一股子泪水往肚子里吞去的。 金一诺早就埋下脑袋,这小子的性子直爽。显然是听不惯雪娘子的话。 要是有捷径……他们肯定走。这会儿大家在大太阳下榨油,雪娘子把辛苦当乐趣。真的是……! 等到终于轮到他们了。 那登记名册的执笔小吏问:“来处,饭馆儿名,掌厨。” “徽州小柳镇上‘柳镇大排档’,掌厨名丑妇。”金翁报上名称。 那执笔小吏突然停笔,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金翁等人:“十两银子。” 啥? 报名个食肆坊斗赛还要收钱? “这位小哥。没听说报名这个斗赛还要收钱的啊?”丑妇就问,越过了金翁,同样惹来了执笔小吏的白眼儿。 “妇道人家的懂什么?瞎嚷嚷的。”随后不耐烦地扫了金翁一眼:“要么十两银子,要么一边儿呆着去。” “这个……之前的那家,怎么没有见大人收钱?”金翁也犹豫。 “哼!”小吏冷哼:“小爷这里登记了这么多加饭馆儿了,可都是各州里数一数二的,最差也是一个大城镇里来的。像你们这样一个小柳镇的,还真没听说过,更别说饭馆儿名儿了! 奇奇怪怪的。……” 丑妇抿着唇,倒也不说话,金翁可以处理的事情,她也不想插手。 “这位大人的意思是,咱饭馆儿没名气,还不能够参加了?人家名气大,就不用报名费,咱名气小就要报名费? 没听说朝廷颁布这样的公文啊。”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眼前这执笔小吏就是标准的小鬼难缠! 那执笔小吏也机灵,知道这样说法,不能取信于人,干脆叹口气,与金翁打起感情策略来。 “老翁,我也不瞒你说,你说,人家大饭馆儿来报名,那都是有希望夺冠的。但你这个吧……确实是特殊情况,这些年里,还真就没出现过你们这样的情况咧。 人家名气大,是因为人家确实有好厨子。没有名气的来参赛,咱又不好拒绝。但这个吧,你们要参赛的话,材料什么的都是你们出不假,但这灶台啊,烧的木柴啊,还不都得朝廷出?……这也就是十两银子的事儿,又不是我要收取的。这也是上头的规定。不然这以后不得一大堆的小饭馆儿来报名? 朝廷就算有银钱贴补,也止不住全厉唐各地的小饭馆儿啊。 说来说去,这十两银子啊,其实就是个门槛儿。拦住那些个小饭馆儿又想报名的。否则,真是给朝廷添加负担啊。” 至于哪边儿的上头,那就不好说了。 丑妇扯了扯金翁,张老爷和金翁还有丑妇三人对视一眼。一致认为,没必要得罪小人。 何况他们是来参赛的,又不是来与人吵架的。 ……也不差那十两银子。 抛出十两银子,丑妇等人离去之时,那雪娘子温和地对着丑妇施礼。 “老朽看这位听雪楼的雪娘子为人挺和善的,就是有些不知道世事艰苦。但是女子嘛,烂漫天真一些爷无妨。”金翁摸着胡子絮叨。 金一诺可不乐意了:“爷!你就没听见她之前说的那话!……就算她没有坏心,也整个把人给气死!” “你小子懂什么?估摸着是遇事太少,我可听说她的名声!江南苏地听雪楼啊!这可是大招牌!前两届都是她领着听雪楼夺冠的!听说她一双手巧得能把豆腐雕镂成飞鸟走兽! 这回就算是咱们输了,要是能够亲眼目睹雪娘子的神技,那也不枉来一趟京城!” 丑妇笑着垂眼。眼中势在必得的目光更坚毅! 她可不是来玩儿的! 那男人看不了她的笑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雪娘子传奇 “这一回的食肆坊斗赛,往年里热门的几家也都参加了。”清阮恭恭敬敬将手下收集来的资料禀报给书房中径自研磨勾勒画作的男人。……“主子爷,今早上听雪楼的雪娘子……”清阮事无巨细,将今日发生在丑妇身边的事情一同禀报给二爷。 男子手中毛笔不停,平静地问:“哦……,是连续两年夺冠的那家听雪楼?”没问雪娘子的事情。 “主子爷,是那个,听雪楼的东家和掌厨,都是雪娘子。”清阮又提起雪娘子,“主子爷,雪娘子一双巧手能将绵软的豆腐刻成飞禽走兽。” “清阮……,你收了听雪楼的好处?”二爷淡然放下手中毛笔,转过身,似笑非笑瞧着清阮。 清阮额头顿时见汗滴沁出来,清阮跪地拜服,“清阮没有。” “抬起头来。”二爷眯眼,嗤笑一声:“料你这小子也不是谁都可以收买的。清阮,说吧,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提这位听雪楼的东家?” “谢主子爷信任。”清阮抬起的脸上没有丝毫心虚,此时对于二爷的信任也是心生感激,他们这样的内侍,遇到好主子和坏主子,差别就很大了。 “主子爷,……清阮是怕主子爷感情用事。……若是听雪楼此次再次夺冠,那就是三连冠,顶着这样的噱头……到时候听雪楼为主子所用之时,岂不是更妙。”清阮将心中所思所想一一禀报了二爷。 他怕主子爷因为一时感情用事,暗地里帮夫人打通渠道,助夫人夺冠! 二爷面无表情:“清阮,你的忠心,孤从不怀疑。” “谢殿下!”二爷自称“孤”,那便是用着太子殿下的身份和他说话,他也要改口。 “但清阮,你得牢记,一国之后就是做出一坨狗屎,孤也能笑着吃下去。”接下去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 清阮凛然,夫人在主子爷心中的地位早就超然。他应该早点接受现实!早在小柳镇上的时候他就最清楚了! 他怎么还……今天做这样的傻事? 一国之后!这可是无上荣耀!主子爷默认了夫人的身份! 清阮决口不再提起听雪楼雪娘子了。 “清阮,你吩咐下去,让南宫那小子做回自己。” 做回自己? 清阮立即明白:“主子爷要进宫?这时候好吗?” “今年的食肆坊斗赛,怎么能够少了一国太子?”二爷笑得张扬:“臭老头儿总得先瞧一瞧他孙子不是?” 清阮顿时一惊,脱口而出:“主子爷,您要耸动陛下亲临本届的食肆坊的斗赛?” “聪明。”难得有闲情逸致,二爷夸清阮,又道:“臭老头儿不先瞧一瞧孤的宝贝儿子,过后又要给孤乱点鸳鸯,孤可应付不暇。”一副嫌弃麻烦的模样。 清阮苦笑,最是风流太子爷,这回算是被夫人灌了迷汤?竟然连风流成性一并戒了? …… 又说丑妇等人,当日报名去,直到午饭时候才回来。这回连金翁和张老爷也跟着来到兰娘子家里。 饭后几人围在桌子边讨论起参赛的饭馆儿。 话头就绕道听雪楼了。 “哦,那个听雪楼啊!听说掌厨是个女人。”兰娘子恰好端着睡过进来,就听到金翁提起听雪楼,忍不住插话道:“外面一律称呼她作雪娘子。听说是个独女。原先的听雪楼也出名,但与她正式接受听雪楼后,是没法儿相比的。 她也算有本事了。将一个苏地二流的饭馆儿整治成全厉唐独一份的!”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这样说来,她既然是独女,现在又接手听雪楼。她夫家人同意吗?”朱夫人疑惑地问起雪娘子的夫家。 “哎,听说是发誓不嫁人,身边一个表哥一个表弟的帮衬着她。这都二十五六了,也没听说她要成婚,哪怕招个婿也好比将来一个人孤零零的。”说到此,众人不禁唏嘘。 场面一时有些惨淡,丑妇不禁自个儿打趣自个儿:“嗨!还不如我呢!我还有个懂事靠谱的小子在身边,将来还好防老呢!” “说的就是啊!二十五六了,这再不成婚,成个啥样子?”朱夫人不禁看向金翁,“说起独女,金翁不是也就一个闺女吗? 人家闺女不是一肩扛起金翁打下的大片江山吗?人家金翁家的独女就招婿来着,这雪娘子也可以招婿嘛!” 兰娘子来京城有大半年,因着珍馐坊的关系,对京城好多个事情都知道些。当然也包括这雪娘子。 因为早在之前,京城各界人士就已经讨论开此次的食肆坊间斗赛会。作为两连冠的听雪楼无疑是被讨论最多,吸引众人眼球最多的一个了。 兰娘子人又活络,那位雪娘又那么特殊,自然留了心思。 这会儿兰娘子有话说:“也不是吧……,听说了,原来这位雪娘子是有个从小定下的娃娃亲的,哪里知道雪娘子后来成了家里独女,男方和女方谈婚论嫁的时候,男方就提出一个要求。” “额……,不会是男方要求这位雪娘子家将听雪楼过给男方做礼吧?”丑妇就是那么随意一猜…… 嘿!还真中了! “呀!大妹子,你咋知道?难道你听说了?” “额……,不是吧?真猜中了?”丑妇表示有些无语。“那男方家里也表现的太明显了!人家图谋女方家财,那也含蓄些,这家人可真是极品,大咧咧提出来了!” “就是!雪娘子家当然气愤,我女儿还没嫁到你们家呢!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到我们家头上来。 结果人家爹爹气不过,就与南方家里理论。 那男方家里也真是的,当着雪娘子爹爹的面就说出……反正你也生不出儿子了,就这么个赔钱货,能支应起门户吗? 将来还不得是我们家儿子替你们两老人养老?不留给我们儿子,难道还带进棺材里去?” 兰娘子唱作俱佳,表现得极其丰富! 众人那是听了一个目瞪口呆! 难以想象,这世界上还有那样的奇葩! “我以为柳家老宅的就够奇葩了……这会儿我得感谢,幸好我那娘家不是这男方一家人,不然啊……”丑妇感慨一下。 柳家老宅人不要脸归不要脸,但好歹他们一直图谋的是他们“柳家血脉”的人,这位男方一家人可是直接图谋没有血缘的未婚妻家啊! “那后来呢?”金一诺和平安在一旁也听得聚精会神,这会儿,兰娘子突然停了,他们急呀。这俩小子就是把这活生生的事儿当成故事在听。 “后来?”兰娘子义愤填膺:“后来雪娘子当下拍板,发誓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给那男方一家人!……就该如此!对付这种混蛋一家子,就该这样狠! 雪娘子也算有魄力,那时候才十来岁的丫头拍板叫嚷,在众人面前直接发誓这辈子不嫁人!这得多大的魄力啊!” 朱夫人听了解气:“对!要我碰上那男方家,我也得这么干! 这样的人家,要是就嫁进去了,那可比跳火坑还坑啊!”当即表示:“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得亲眼见一见这么有魄力的雪娘子!” “雪娘子从小就有一双巧手,以前做绣品,后来她自己潜心研究,突发奇想,说菜色就那样摆着不好看,要是能把菜雕成花鸟鱼虫什么的,那不是很好?苦练好多年头,这就有了后来。听说那男方家里现在可后悔了。这样一个传奇女子没娶进家门来。” 兰娘子说了兴起:“其实京城里有个书店,就有一本《雪娘子传奇》……俺听人家说起她,就好奇了,听说有她的那啥买,也就跟着去书店买了一本。”说着,兰娘子脸颊酡红。生怕别人笑话她。 ……丑妇再次目瞪口呆! 原来炒作这玩意儿是从古代传下来的! 这可是红果果的炒作啊! 可能这事儿是真的,但……为一个女子写传……,也不知道是哪位的主意。或者……也许是那位雪娘子自己的主意。当然,这就是一个猜测。 铁柱哥突然闯进来,他人老实,但不笨:“娘子,外头来客了。” “来客?”兰娘子拧眉:“这会儿谁来?刚吃完午饭呐!” “听雪楼的雪娘子。” “啥?!”别说兰娘子惊倒,众人都大吃一惊! “说曹操曹操到啊!”丑妇笑着嘟喃,又问:“需要我们回避吗?” “不用!不用!”铁柱突然摆手:“来了两人,一个雪娘子,一个中年男子,那个中年男子来了就表明来意了。 说是要尝一尝俺们家的葱花豆腐脑儿。俺瞧着这大中午的跑来俺们家,来了就问要葱花豆腐脑儿,俺瞧着他们是想打着葱花儿豆腐脑儿的主意呐!” 丑妇听后并不紧张,瞧着兰娘子一下子整个人绷紧了。忙笑着打趣儿:“兰姐姐,我说吧,铁柱哥人老实,但心眼儿足着呐!瞧,这点儿功夫,都看穿人家来意了!” 兰娘子听出丑妇话中的打趣儿,“这傻子,你夸他,他这会儿得瑟呢!大妹子,要是真如俺们家这傻大个儿说的,人家打的是葱花儿豆腐脑儿的主意,那你还得留下来。”又看其他人:“你们几个到后院儿休息休息。俺让傻大个儿给你们倒茶喝。” 众人明白,这是客套的说法,是叫他们回避。 丑妇等人走后,说:“要不我就坐在那屏风后头,先听一听雪娘子来嘎哈吧……不然的话,要是人家压根儿没打葱花儿豆腐脑儿的意思,白叫我们当恶人了。” 兰娘子一听,这也对,“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人前人后两张脸(一更) 雪娘子来时,身边带着一位中年男子。 兰娘子迎了出去,客套地打了招呼:“坐坐,来者是客。” 雪娘子初见兰娘子,微微吃惊,“听闻兰娘子早点坊的兰娘子不但精明能干,长相还十分出众。耳闻不如亲见。” “太抬高俺了,俺就是卖卖早点的。没雪娘子说的那般好。倒是雪娘子的传奇,俺可是专门买了那本《雪娘子传奇》的书咧! 雪娘子咋地来俺家咧?” 兰娘子一贯的开门见山,不绕弯子。倒是让那位雪娘子有些应接不暇。丑妇在屏风后弯起唇角偷笑。 兰娘子的作风可以说是最光明正大的! 那时候,兰娘和铁柱还在小柳镇的时候,她和平安两人过的最辛苦的时候,她和柳家老宅为了一张臭豆腐的秘方打官司的时候。兰娘子就肯站在她这边,那时候她和平安还身无分文呐! 雪娘子在江南富贵之地呆的久了,不管她之前是否单纯,丑妇是不相信一个在富贵坊间呆久了的人还能单纯到哪里去。但她并不否认那位雪娘子心中还有一片单纯的天地! 兰娘子光明正大问雪娘子为啥来到她家里,雪娘子一时之间被嗫住,不知道咋接话茬了。 好在她身边一直跟着一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笑着接过话茬:“去年我们听雪楼来京城参加食肆坊间斗赛会的时候,还没见京城有你们家的早点坊。 前两天来到京城,就听说兰娘子早点坊的葱花儿豆腐脑好吃着。这不咱们就尝了鲜。我妹子今天中午又回想起那葱花儿豆腐脑儿的美味,这不央求着一定要吃豆腐脑儿,不然什么都吃不下。 没法,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只好顺着雪娘了。” 丑妇呆在屏风后若有所思,这位中年男子该是雪娘子的表哥了。这位表哥可不是善茬。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个相当合理的借口,说明他们的来意。 并且,这借口还跟他本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是和他妹子馋嘴有关系。一个女子馋嘴,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大的问题。所以一般人听到这话都会一笑置之,然后放松心房。 “哦,是这样啊。俺去瞧瞧,还有没有今早卖剩下的豆腐脑儿。”兰娘子听着,当然没放在心上,就说要去看一下有没有剩下的豆腐脑儿。 “兰娘子,我陪你一起去吧。瞧你……像是坏了吧?”雪娘子当下提议要陪着兰娘子一起去看一看豆腐脑儿。 “不用不用!这还没两个月呐!甭担心,你们是客人,哪儿能让客人跟前跟后的累着?”兰娘子打了个激灵,然后连忙拒绝了雪娘子的要求。 雪娘子嘴皮子动了动,又要说些什么,倒叫她那位中年的表哥给拦阻了。 “雪娘,兰娘子说的对,咱们是客人。怎么能够在人家家里这么随意?坐下吧。”雪娘子楞了一下,点头道“好”。 等到兰娘子出去了,那位中年男子朝着门外观望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重新踱步走回了大厅,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去。 雪娘子急切切忍不住质问:“哥,你怎么回事?……刚才那会儿你阻拦我做什么!我要跟着过去瞧一瞧那什么豆腐脑儿,说不定能看出门道来! 你该知道,凭借你表没我惊人的记忆力,还有不为外人知道的灵敏嗅觉视觉触觉味觉……凭借这些,我敢说,这天下就没有我陈雪娘复制不出来的菜式!” 这时候,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雪娘也太自大了……,别的不说,柳镇大排档的两道主打菜式,你复制出来了吗?” 柳镇大排档? 五个字眼脑海中飘过,丑妇心中一“咯噔”。 但屏住呼吸继续听这二人对话。 陈雪娘面色有些济济。语气僵硬,十分不自然:“我只是尝过那两道菜式,若是能让我观摩一下他们店的厨房……我肯定可以复制出来!”说到此,磨牙切齿:“这群人真是不知道好歹!我们听雪楼给的价码够高了,放在哪里都是独一份的! 这群人不愿意也就算了。偏偏买通他们的厨子,结果买通的两个厨子都只会一星半点儿……几道工序根本就联系不起来!真够狠的这一招!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六个厨子,各自负责一道工序,最为可恶的是,珍馐坊掌握了一道最重要的工序!” 又恨恨抱怨:“珍馐坊怎么会去插手一个小镇上的不知名小店?” 中年男子哼哼两声:“你这回也算是费了好些心思了,为着排队排在这柳镇大排档一群人后头,可是煞费苦心啊!……你说,这柳镇大排档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他们还真以为这食肆坊间的斗赛会没有门槛,他们这样的小饭馆儿还真能够一鸣惊人?” “梭梭……” “嘘!别说话了,估计那位兰娘子回来了。”中年男子警醒地告诫陈雪娘。 等到来人进门,正是兰娘子,手中多了一个托盘,上边儿两碗葱花儿飘着的大碗,“嗨!就剩下这不多的两碗了,两位趁热吃吧。”拿了汤勺给这两人。 两人连忙感谢,就着大碗就吃个精光。 “真是香!兰娘子,别怪我多嘴,咱同是女人。我是没法,你是有夫君的,像这端盘子的活计,他怎么就舍得你大着肚子来干?” 丑妇愕然……,挑拨离间? 但,对她有什么好处? 兰娘子也愕然了,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起她家呆木头的不是了?要说她会亲自端盘子来,还不是为了这雪娘子和她表哥?……要怪也得怪他们吧?怎么地也和她家呆木头扯不上关系啊。再说了,她挺着大肚子?……她才不到两月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 当下兰娘子收敛了笑容。语气疏远客气:“就两碗葱花儿豆腐脑儿,值当几两重?雪娘子,还有这位老爷,吃好的话,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这大肚子的挺着,困觉呢!”困觉的意思是指犯困,想睡觉。 居然直接赶人走! 额…… 丑妇翘起大拇指,好样的兰姐姐。对付这俩别有用心的货,就得你这样的! 刚才她可听明白了……第一,之前有人要买小龙虾的秘方。这人估计就是他们听雪楼带头的。 第二,这位雪娘子为人卑鄙,就说她特意今早想方设法排在他们后头,就是为了探虚实,套交情。 第三,这位雪娘子还有一道不为人知的“绝招”:抄袭别人的作品,即偷学别人的菜式! 总结:听雪楼表面光鲜,内里黑暗。陈雪娘并不如金翁口中的那样单纯和善,她对人有礼温和全都是装的。所以,此人不可交,能避则避! 陈雪娘心中恼怒兰娘子的不识好歹,但她习惯以温和良善一面示人,忙一脸愧疚:“兰娘子,对不住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就是这样子,总是担心别人,有些话明明是为对方好的,但我总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有时候反而招人厌了。 兰娘子,真是对不住,我这性子……哎,总给我惹祸。” 兰娘子听了这话,心里那个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一截高过一截啊! 这到底是道歉啊,还是气人! 兰娘子这个亏是吃定了! 不想惹事,只好捏着鼻子忍下这气了! “雪娘子没别的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听说这回来参加食肆坊间斗赛会的饭馆儿啥啥都不少。雪娘子要是没休息好,丢了这次的冠军,那可就得罪一票人了。 大伙儿都买定离手,买你么听雪楼赢呢!” 兰娘子也不好惹,给了雪娘子一个软钉子,……你快点回去休息休息吧,不然要是输了的话,你就惨了,全京城的人都在赌你们听雪楼赢得头名呢! 雪娘子面色有些难看,匆匆和她表哥告辞,连那最后的豆腐脑儿事儿都没提一下。 “噗嗤……”等到人走了,丑妇走出屏风外:“兰姐姐,你学坏了,你这不是诅咒人家听雪楼会输了比斗赛吗?” “哪儿诅咒了?俺就是实话实说!谁叫她说话那么气人! 前头俺还那么推崇她呐!这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啧啧,耳听为虚啊!”兰娘子唏嘘不已。纠结万分:“你说,这好好一人咋变成这样?那《雪娘子传奇》上写的,可是叫人同情感慨还敬佩! 这才一会儿时间,相处一下,就打破俺心里的美好坚毅的形象!” 丑妇笑,安慰她:“老古言,距离产生美……” 话没说完……“啪!”肩膀被人重重一打。 “哪儿来的老古言?俺咋没听说过?俺看就是你自己的话,还拿老古言来糊弄俺,当俺真好糊弄? 俺可跟你说了。你没钱时候就那样儿,有钱了,你还得给俺那个样儿,可别学那位雪娘子,俺看着她……怎么那么作来着?” “行,我有钱没钱都一样,成了吧。”都说孕妇气性大,这会儿最好别惹她。 “你还得给俺弄个头名回来!俺去投注,买你赢!”气哼哼的,这回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啊! 丑妇只笑着说:“那你买吧,到时候要是赔钱了,可别赖在我身上啊。” “你就不能有出息一点嘛!俺瞅着你人品可比那雪娘子好,咋地就不能赢了?” 喂喂……这可是比手艺,不比人品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陈雪娘的秘密(二更) 至于陈雪娘和她表哥的对话,丑妇一字都没和其他人说起。 听雪楼名声在外,她此时说什么都觉得是在嫉妒人家雪娘子。何必呢? 即便是相互信任的人之间,也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是因为是合作伙伴,是朋友,别人就一定要相信自己的。 而是因为你做的事情,你的态度,别人才会选择相信你! 这是她活了两世的信条……之一! 轮到报名的第三日时候,大早上起床,外头敲锣打鼓,说是今日科考的最后一天,菜市口颁布了食肆坊斗赛会的预赛时间。 “太赶了!咋就整在明日呐!这还科考刚结束,就食肆坊斗赛了?”晚间的时候,金翁和张老爷来兰娘子的院子里,晚风一阵一阵,大家子都坐在前院里乘凉。 丑妇时不时拿着芭蕉扇替平安驱赶蚊虫。 这会儿,大家说到了明日的预赛。 有道是姜还是老的辣,金翁故作高深地眯起老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估摸着三司想要趁着科考刚结束的热劲儿,把食肆坊斗赛举办了。 你们想啊,这些个科考的,都是读书人,都说读书高洁。食肆坊斗赛要是有了这些读书人的身影,岂不是水涨船高?” 又问起明日咋办。 一双双眼睛就都看着丑妇。丑妇摊开手,很是无辜:“咋都看我?” “丑姨……,明日是你上阵吧?”不看你看谁? 金一诺可精了,想要趁机撬开丑妇的嘴巴:“丑姨啊,你不是说准备了几道新菜式,这会儿反正没事,不如先做给我们大家伙儿尝一尝,我们大家伙儿给你评分着。” 丑妇抡起拳头,就是一个毛栗子:“混小子,连你丑姨我也敢忽悠!想骗吃骗喝,没门儿!” “哎哟!丑姨打人了!”丑妇还没用力呢,这小子叫的就跟谁要杀了他一样,好不凄惨啊! 丑妇满脸黑线,瞪向金翁,金翁轻飘飘挪来视线,视若无睹。 “但,大妹子,你总得叫我们心里有数啊。”朱夫人说了一句公道话:“往年的预选赛都是当场出题的,那菜品什么的都是朝廷给准备好的。……也不是大娘子想做什么菜式就做什么菜式的。 除非除了预选赛,到了决赛时候,才可以自己发挥,那菜品啥啥就都是自己个儿带好了去的。” “……放心吧,我不会在预选赛时候就被刷下去的。”丑妇淡淡说。……不会叫那个男人看她笑话! …… 第二日一大早上,原本空落落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冲着那食肆坊斗赛去的。万人空巷也不过如此了! “阿娘,你紧张吗?”小包子搀着丑妇,一脸紧张的模样。 “阿娘不紧张。” 这已经是丑妇第五次回答小包子同一个问题了。 金一诺翻白眼:“小子,又不是你比赛,你紧张个啥劲儿!丑姨都没紧张呢!”又说:“再叫你问下去,我们这些人不紧张的都得紧张了!……小子啊,你以后要是科考咋办?” “这回预赛是在西街广场,那里可搭建了好些露天灶台。”几人朝着西街广场去。 等到了西街广场的时候…… 几人再次看傻了眼! 为嘛? 因为人挤人! 还好参加斗赛的都可以从专门的小门儿进去赛场。 赛场周围是用了围布拦住的,还三步一侍卫,在现场维持秩序。 这也……太跟现在的某明星大腕儿出息某场合太像了! 古代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此时刚刚到辰时,也就是现代时间的七点。 等到进了赛场,这才看清了原貌! 这赛场是专门为了食肆坊比斗赛建立的! 数了数,有五十个灶台,一个连着一个,但中间有一条小道,可以用来走人,并且区分开两个灶台。 柴火什么的都是给放在一旁的地上。 一连排的灶台前方是一条造好的桌案,连在一起。唯一用来区分区域的是一个二十公分高的木板。 一连排的灶台前头一连排的桌板,桌板是用来切菜配菜用的。 这个设计倒也合理。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桌上空荡荡的,刀具什么的都是自带的。但是要在进赛场前让专司的小吏检查一下。 调味什么的也都是自带的。 入场的时候,需要带一个副手。丑妇想也没想,选了兰娘子。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兰娘子手脚利落,并且厨艺也不错。 五十个灶台不够用,因此分了两批人马。 丑妇她们被分在后一批。 前一批都是一些各州头名的饭馆儿,后一批就是那些弱一些的。 其实头一批比较吃香,你想啊,吃饱了的人,还愿意再吃吗? 因此,金一诺连连叫“不公平”。 是不公平,天下事情本来就没多少公平的。公平?那得靠自己争取啊。 去年前三名的都被放在第一批里。 远远望去,听雪楼的大旗就树立在第一个桌案上,那个位置最显眼! 陈雪娘今天一席青蓝色的衣裳,打扮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 而她的住手,竟然不是那天和她一起去兰娘子家的表哥,而是那位有些骄横的年轻人。丑妇估摸着,那是她另一位表弟。 许是感受到丑妇的目光,陈雪娘转过头,远远地眺望她,对她展露一抹善意的笑容。 说真的,这样的笑容,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但……丑妇只要看到这个笑容,脑海里就会想起另一个阴险狡诈的陈雪娘。 但,做戏谁不会?你做戏来给我看,我也做戏去给你看,两相扯平罢了。 等到又过去半个时辰了,远远的高台上,走来一排穿着官府的人。 人群安静下来。 百姓们拜见了坐在案首的官员,不一会儿就出了题目来。 “粥?” 怎么会是粥? 现场一阵讨论声。 被那案首上的大官儿一阵拍板:“安静!” “本官三人今日早滴水未进,今日预选赛的题目就是粥!现在开始,计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那还得等上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这道题目出出来的时候,第二批上场比赛的饭馆儿,丑妇身边的一些掌厨的,已经开始灰心地摇头了。 “这道题目着实是对咱们这后头的不利啊……粥!花样繁多,但说来说去不过是甜粥和咸粥……等到第一批五十个参赛的把花样儿都给翻遍了,咱后头的还能做啥?”说话的这位是京城本地的一家饭馆儿掌厨,听说是京城食肆坊的新贵!着实需要这场比斗赛增加名望! 丑妇记得,这位掌厨,之前还信心满满,直到这题目出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摇起头来叹气了。 他说的也不错,粥的花样再多,前头五十家的掌厨也差不多将花样翻个遍了。 这次报名总共是一百零二家。现在剩下五十二家,都在讨论,抱怨。 “哎!我们富贵饭馆儿退出,这一次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道题目实在是太对后头人没利益了。” 这家京城新贵的饭馆儿掌厨当下就说退赛。 好了,有一个人带头,就有第二个人跟风…… 到最后…… 退赛的有二十九家! “这下好了,咱这后头就二十三家参赛了。大妹子……要不咱也退赛吧。”兰娘子有些有趣。 “嗨!他们退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情?兰姐姐你不是还让我给赢了比赛吗?这还没比呢,你自己个儿就信心丧失?” 兰娘子张口欲说话,叫另一个不阴不阳的人给插了话头:“柳镇大排档?……柳镇?是哪里?” “就是小柳镇,徽州地界。”兰娘子没听出那人话头来,还给那人解释一下。 那人忍不住“哦……”了一声,就喷笑了:“徽州的?徽州如意坊我听过,那是全厉唐排的上名号的! 小柳镇?哪儿?没听过啊……你们店什么时候开张的?” 兰娘子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丑妇拉了拉兰娘子的手臂:“别理他,你看他们家的大旗,……那名儿咱也没听说过嘛!” “哼!那是你见识浅!咱们的饭馆儿在江南杭县可是一等一的,你们没听说过是你们眼见浅!” “嗨!这位……大叔……,您能别嚷嚷吗?食肆坊间的事儿,咱用手艺说话。谁比谁强,谁比谁有名,这话儿说起来有意思吗?”丑妇额头发疼,揉了揉额头。 “哼!” …… 身边终于没有苍蝇了,丑妇认真地看起比赛来。 陈雪娘的刀工十分了得! 她这个位置,离得这个距离,都能看出陈雪娘一手好刀工,相比起来,陈雪娘右手边的和对面的,那可就压力大了,只见陈雪娘飞快动刀,将一枚雪梨去皮切丁,动作十分迅速! 看她这个态势,应该是做甜粥了。 而她左手边的似乎……也是雪梨! 忽然,丑妇就想起之前陈雪娘在兰娘子家说过的那话……陈雪娘似乎说过她记忆力好,感官敏锐,可以复制出别人的菜品! 那……她这是偷学别人的菜品? 偏偏她偷学这个菜品……各方面的基础功又比她身边第二名的要强很多。就说这个雪梨去皮切丁,动作之娴熟,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而且……,她别人的都不偷学,就偷学这第二名……那是不是可以说,没有她这个第一名的话,现在的第二名就是第一名? 难道她前两年的夺冠就是这么来的? 丑妇在心里做一个大胆猜测。同时有些烦躁起来。 陈雪娘真的把偷学做到了顶级了!而且……如此光明正大!别人只能说他俩是做重了菜式,根本没理由指责她偷学!(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逆袭战!(三更) “陈雪娘你!” 结果……还是判定第一批陈雪娘获胜,而前三名基本不变,又选出四家饭馆儿,统共是七家饭馆儿被选中。 而参加决赛的饭馆儿数量被定为十家! 也就是说,剩下三家从后一批中诞生! 这真正是不公平! 而此时感到不公平的还有第二名的江南州的江南阁! 江南阁的掌厨姓江,江掌厨恨不得将眼前的陈雪娘给撕了! “陈雪娘,你偷学我的菜式!” “江掌厨,说话要有理有据,有凭证,不然就是诽谤。”陈雪娘绷着脸,“你凭什么说我偷学你的菜式?” “你我的菜式一样!还要什么证据吗!这就是证据!”江掌厨握拳砸在了桌面上。 “怎么能说就是我偷学你?说不定是你偷学我。不说别的,你刀工和火候掌握的就没有我好。”在这方面,陈雪娘从来不认输。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这样光明正大,反而让侧目者鄙夷地看向江南阁的江掌厨。 人家在他之前完成的雪梨燕窝粥,而且……论起菜品的品相,还是雪娘子的雪梨燕窝粥精细好看。 那朵雪梨肉雕镂的梨花儿,鲜嫩欲滴,简直堪比真正的雪梨花! 江掌柜是有理说不清,“你!”你了半天,最后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嘭”一声,拳头又砸在桌面上,愤恨地走向赛场外头的等候区。 第二批进场的时候,丑妇先后和第二名的江掌柜还有陈雪娘擦肩而过。 陈雪娘叫住丑妇:“大妹子,我看好你的,一定要脱颖而出啊。”满满的善意伴随着陈雪娘温吞的笑容,随即陈雪娘拧眉,目露难受:“大妹子,老天爷保佑,可别叫你遇上我这样的事儿。忒的让人伤心。”话也不说全,半隐半露,让人忍不住猜测起来。 又瞧她一副拧眉伤心的模样,好不委屈,顿时要替她抱不平。 丑妇扯扯嘴,嘴上感谢,心里冷笑。 兰娘子这回儿根本不理陈雪娘。 等到陈雪娘自己觉得难堪,走开之后。 兰娘子拉扯丑妇的袖子说道起来:“你说她图啥?俺那天都那么不客气对她了,她还和俺客客气气的,感觉就像是俺欺负了她似得,俺是坏人吗? 俺怎么觉得,俺就忒不厚道,忒不是好人了?” 越说一肚子火气。 “别气,别气,你这一气,待会儿给我烧柴时候,火势太旺,那可咋办?”丑妇打趣儿兰娘子。 二十三个队伍就位,一声锣鼓响。 “咚!” 兰娘子是不问丑妇要做什么样的粥,只管听从丑妇的要求,火势大了就减掉一些柴火,火势小了,就加一些柴火。 外头被挡在赛场外的金一诺等人瞧着,心惊胆战。 “这是……要嘎哈?人家都开始往白米粥里放食材了。大娘子这会儿还在煮粥?”朱夫人急的满脸汗。 而在靠近赛场的一处角楼里,二爷正目不转睛看着不慌不忙的丑妇。 “搞什么!”二爷同样看到了,丑妇到现在还只是在煮粥,用着勺子不停的搅拌……可,……再搅拌那也只是白粥吧! 光秃秃的,难道还能变出山珍海味的味儿来?“清阮,你去吩咐曲禄,不管这丑女人做出什么东西来,必须给她入围!” 清阮就站在二爷身后,同样也看到了丑妇到现在为止,就是在煮粥,其他啥都没干! 这……光秃秃的白米粥……主子爷让曲大人放她过关,这是不是作假作的太明显了? 但见主子爷打定主意,清阮留着冷汗去给曲禄传话。 不久,赛场外的人就发现,坐在案首的官儿突然静悄悄地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可能是如厕吧……”有人看到不明所以,身边有人就给他解惑起来。 曲禄自从得到了上边儿的命令……不禁将目光放在了赛场上那女人身上。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出这女人有什么特殊来。怎么就和……搭上了关系。 但话说回来,那女人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就站在那儿做着同样的动作? 曲禄眼角余光一扫,嗬!这位还真就在煮粥! 白粥! 大白米粥! 不禁额头上冒出黑线来! 这让关照一下,也得靠谱像样吧! 就这样……怎么关照? 不明摆着他收贿赂嘛! 问题是……他要真收了好处那也算了,这根本就一个铜板都没得到啊! 冤枉着呢! 而同样,陈雪娘一样关注着丑妇。 为什么关注她? 还用说! 这柳镇大排档的掌厨,可让她很为难! 陈雪娘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块帕子,这会儿帕子被捏紧了,看了许久,那场上的丑妇,随即冷哼一声! “哼!当她是名厨,能将大白米饭做出一等一的味道来呢!” 忽然,轻视的眼,顿时一改之前的懒散,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赛场上的丑妇…… 嗬! “用鱼?”陈雪娘几乎是尖叫出声:“竟然有人用鱼做粥!要知道,这鱼味腥的!她是脑子坏了吧!” 古代的鱼,不同现在,腥味很重,再加上古代的人去腥的常识欠缺。 但丑妇知道怎么去腥啊! 她利落杀鱼,去皮,去刺,片成鱼片儿,薄薄一片! “好刀法!”之前第二名的江南阁江掌厨的一见,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忽然冷笑起来,看向陈雪娘:“雪娘子,呵呵,你刀工名满天下,这会儿出现个可以和你匹敌的对手了! 看你这次还能不能夺冠!” 陈雪娘自然也看到了,一双眼锁住场上丑妇,迸射出两道寒芒,“咯吱”一声,差点儿咬碎了牙龈! “呵呵。江掌柜幸灾乐祸的太早了。也不瞧一瞧,她用的什么做料的!” 江掌柜一听此话,脸上的笑容僵住,想起丑妇的刀工再好,但用鱼作料……“哎……,年轻人没有经验,硬要出奇制胜!……”注定输了。 陈雪娘冷笑一声:“江掌柜……,看来今年的头名又得被听雪楼夺得了!多谢江掌柜铺路!” “你!”江掌柜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痛心疾首道:“你果然是当场偷学我的菜式!” 两人说话声音极小,周围又没其他人。 陈雪娘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那又怎样?江掌柜要去告状吗?”忽而一改之前的冷笑,笑得极为张狂:“可别说我陈雪娘不提醒你,江掌柜。你要去告状,我不阻拦,但你可得想一想,会有多少人相信你! 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我每样菜色最后都比你做出来的强! 虽然是同一个菜式,但我比你强,就是王道! 别人只会以为你是在嫉妒我!” 江掌柜恨死了面前这张无辜脸,陈雪娘还不肯作罢:“江掌柜,你想一想,当年若不是你的话,我们听雪楼生意会一落千丈? 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爹会就那么被气死? 所以说,江掌柜,你也不是那么无辜嘛。” 二人之间有恩怨,那江掌柜听了这话,顿时好笑:“当年食肆坊比斗,江某从没用下三滥的手段赢得比赛! 你爹最后败在我手上,是天经地义!他自己资质鲁钝! 总而言之,江某赢得问心无愧!反倒是你现在的作为,才真正是丢人!” 陈雪娘面目微冷:“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了!死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无所谓!我爹是冒病参赛,就是希望能一举成名,解决了听雪楼当时的危机! 都是你!你江南阁名气大,别人当然买你的账!……呵呵,现在轮到你倒霉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魔障!魔障!江某看你已经入了魔障!”江掌柜愤恨挥袖走开,不想再与心性扭曲之人说半句话! 这时候,比赛已经结束。 丑妇排在最后一名。 当小吏从她手中端起碗,放在托盘上的时候,众人只等着结束。 因为……就算不是大厨,也知道一个常识,鱼肉腥味重!做粥的话,显然是自寻死路! 曲禄身边一副官建议:“这是鱼粥……,曲大人,算了吧,这最后一道粥咱们就不尝了吧。” 曲禄面上义正言辞:“本官得圣上看重,成这场食肆坊斗赛的评定官,本官自然要尽心尽力,为圣上分忧!”心里早就苦着脸……鱼粥啊,……但愿待会儿他能忍住不要吐出来,不然的话……他想作假都作假不了! 你能评定一个让你吃到吐的菜式入围决赛吗? 曲禄望了望角楼。角楼上的男人嘴巴动了动。 曲禄眼神好使啊!特别好使! 看角楼上他主子的口型。 “吃!” 就一个字! 吃…… 曲禄抱着壮士必死的决心打开托盘上的盖子…… “咦?”一股鱼肉飘香……“没腥味?” 反而有一股鱼肉香气扑鼻! 小吏咽了一口口水,本来以为他运气差,接了一个鱼肉粥。 这会儿盖子一开,香气是冲着他第一个扑来的! 小吏给三位评定官都盛了半碗粥……说是半碗,其实就是两勺子……要知道统共多少人参赛呐! 这要都半碗半碗吃……那比赛没结束,评定官就得换人当了! “唔!”曲禄小心翼翼挑了一口放在嘴里,顿时一股鱼肉夹在大白米的香气柔和在口腔里。忍不住,曲禄将小碗里的全都吃完:“再盛!” 吃了一早上的粥了,山珍海味什么都有!甜的咸的……味觉早就麻木了!这粥……又把他失去的味觉夺回来了! 众人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这可是主评定官第一个要求再盛一碗的!众人纷纷猜测,那鱼肉粥到底啥味儿! 腥味那么重的……做官的吃的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害人终害己!(四更) “咕嘟!”小吏忍不住吞口水,那声音也没咋……就是有点儿大,惹来曲禄和其他两副官的注目。 “额……。”小吏红着脸埋下脑袋去。 …… 结果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咋可能!”鱼肉粥啊! 那腥味能入围决赛? 自然是有很多的人表示怀疑。不禁拿着异样的眼光看向主评定官。 曲禄心里苦笑……,这回可真没开后门儿,也得来了一大堆的异样眼光! 陈雪娘盈盈身姿走了上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越过“规矩”两个字的!她应该是在等候区里,按理说,若是没有传唤,绝对不可以再次上场。 但她上来了。 曲禄不着痕迹地皱眉,同时一道利光射下等候区的小吏。他负责那一块地域! 但曲禄并未出言指责。 陈雪娘上来时候,朝着曲禄和其他两位副官盈盈一拜,声音清脆不失柔软:“大人,民女听雪楼陈雪娘,见大人们品尝鱼粥,仿佛十分美味。 但众所周知,鱼腥味难祛除,因此很少有人用鱼来做鱼粥。就是贫苦人家的媳妇儿坐月子,即便没钱,也会选择鸡蛋。 但刚才大人们真正是吃得香,民女斗胆,想要尝一尝大人们吃剩的鱼粥。” 陈雪娘说出众人心声,尤其是这些参赛的厨子! 能参赛的,这都是一等一的厨子! 没人会选择鱼来做鱼粥,就是因为鱼腥味难祛除! 曲禄单挑一边眉毛,交握着手放在身前,眼皮子耷拉着,许久…… “嗯……,准了。”又眼一扫其他厨子,又吩咐小吏:“给之前选出来的七人都尝一尝。” 那七个厨子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好机会!说明曲大人看中他们! 但陈雪娘心中一咯噔,……,这位大人面生的很,仿佛对她不是很信任! 等到那几人尝过之后,再也不怀疑丑妇会脱颖而出的理由了! 这会儿众人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位大娘子,我乃江南州江南阁的掌厨。姓江。江某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一问这位大娘子。 大娘子,咱们也是做厨子的,有些东西需要祛除腥膻味儿,作为厨子,总有一些不传的法门。 但……江某自认这多年来,第一次尝过这样好吃的鱼粥!也第一次见过有人能将鱼的腥气味儿祛除的这么完美的! 大娘子若是方便,可否为我等解惑?” 他此话一出,身后众多厨子一个个都表露赞同。 “是啊,这位大娘子,可否为我等解惑?”当即有人赞同地喊起来。 这样附和者并不算过分。 忽而众多声音当中,有一道声音尤其地尖锐刺耳! “喂!大娘子,你就为我等解惑吧!说一说你都是怎么做的啊?怎么能这么完美地把鱼腥味儿给祛除得干干净净? 大娘子,你可别藏私啊!要是有了你这样的好方法,咱厉唐食肆坊就又向前进步了一步呐! 这可是推动了食肆坊历史的车轮呐!” 曲禄有心想为丑妇说话撑腰,但这一个为厉唐食肆坊做贡献的名头压下来……曲禄有心也只能看着了。 他趁着没人注意,看向角楼处! 主子爷早走了…… 那是不是说……其实主子爷并没有很看中这位大娘子? 曲禄松了一口气,既然主子爷并非那么看重这位大娘子的话,他也就不一定要替这位大娘子出头了。能帮衬自然帮衬,不能帮衬,也不勉强! 只是……曲禄即便不是厨子,但也知道每个大厨都有些不传之秘。这些人今天个是看了人家一个妇孺,集体逼问人家的不传之秘啊! “这群混蛋是集体欺负丑姨!”金一诺站在赛场外观赛,看了此时场景,顿时咬牙愤恨! “一诺哥!阿娘没那么好欺负的!”不然阿爹怎么会那么惨兮兮?……阿爹够厉害了吧?都得为阿娘头疼难过,那别人就更得头疼难过了! 好吧,小包子的悟性相当强啊! 这都看出来了,要是他口中的阿爹亲耳听到他宝贝儿子的心里话,不知作何感想! 场上。兰娘子为丑妇出头:“都嘎哈?你叫人把秘诀给分享了,你们自己先把你们的秘诀分享给大伙儿啊!” 陈雪娘一直不说话,但兰娘子开口时候,她说了:“兰娘子,你怀着身子,稳当一些好,……”她声音柔柔,眼神关怀备至,丑妇瞧着,都觉得她是帮兰娘子说话。 但其实是暗示别人,兰娘子不安分,怀了身孕还不好好呆在家里,偏偏跟来抛头露面,这会儿还要做恶人! 这会儿,要是兰娘子冲着陈雪娘不客气,那可是会遭受大家伙儿的指责的。因为陈雪娘言辞恳切,语气温和,是在劝说和关怀兰娘子! 丑妇想了想,不就是分享一下嘛! 那就分呗! “嗨!我当多大点的事情呐!不就是祛除鱼腥味儿的方法嘛!既然大家伙儿都是厨子,又都今天兴致勃勃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集体’问我怎么祛除鱼腥味儿,我怎么能叫大家伙儿扫兴呐!” 不停地不停地不停的……集体……,这样的字眼从一个妇道人家嘴里说出来,怎么能叫他们不羞愧? 这个妇道人家从始至终都笑面相对! 有人愧疚地向后缩了缩,不愿再丢人!这种逼迫别人当众公布秘辛的做法……,但凡是个好厨子,都会很忌讳的! 只是今天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从古至今没有人能成功祛除鱼腥味的!今天被攻破了!……要是他们也能够学会…… 这样的诱饵怎么能够叫他们不动心! 何况前有陈雪娘和江南阁的江掌厨……他们只是兴起跟风罢了! 说来,这俩人才是带头的那个! 这样想着,众人也就集体忘记羞耻这回事! 所以说,坏事一个人干!那么羞耻心会作祟!但坏事一群人干……,那就不是坏事了。 “大娘子果然仗义!为国为民,为了咱们厉唐的食肆坊的进步,大娘子忍痛割爱!这里,我们大伙儿先谢过大娘子了!”江南阁的江掌厨和听雪楼的陈雪娘这时候摒弃前嫌,领头冲着丑妇就是一拜! 金翁等人在赛场外,看的那叫一个心焦,急的他破口大骂:“这群混蛋!老混蛋,小混蛋!都他娘的是混蛋!” 张老爷冷笑:“金翁,你也别生气!这年头不都是别人的东西是香的?最好都送给他们,那就太好了!” 明月愤恨地觑了一眼赛场内,“一群男人集体逼迫一个妇孺,……怎么做的出来的!这多人看着呐!” 观赛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会儿场外也各种讨论声。 有人说以江掌厨和陈雪娘为首的一众名厨十分不厚道,居然逼迫人家把做菜的秘法说出来,这等同于问人家要传家之宝!只一句道谢,那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 但也有人赞同这些人的做法。 说:“你们懂什么?这样子的话……,咱也可以沾沾光,以后那便宜的没人吃的鱼,咱也可以买来做着吃。 要是穷人家的话,没钱买肉,还可以去河里捞鱼。 再说,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要留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分享给大家的话,岂不是更好?” 有这种博爱的想法……当然是想要占便宜的人。 丑妇笑着和气,摆摆手,“江南阁的掌厨和听雪楼的东家兼掌厨……我一妇人何德何能啊!竟然让两位这么隆重地感谢我! 既然是厉唐第一第二的掌厨想要我的秘法,那我怎么能够不给呢!” 两句话说的陈雪娘和江掌厨一阵脸红燥得慌! 但比起羞意,还是那祛除腥味儿的方法更重要一些! 今日是天时地利人和,在这样比斗的场合,又有这么多可以说是全厉唐数得上名号的名厨在此地,众人利益相当! 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同理,今天这事儿,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意思,那么……他们绝对会遭到谴责! 但,今天这事儿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意思,那就……将这种以多欺寡的事儿进行到底吧! “其实吧……,我知道这里很多名厨都有自己去腥的法门。就比如吧,像是用葱姜,大蒜来去腥……” 说到这里,众人还没有意料到,待会儿他们要经历什么…… 丑妇接着细数:“比如,也肯定有人会将鱼肉熏制后再烧煮炖汤……” 丑妇抬起一眼,果然见人群中有人脸色发生变化,她冷笑一声…… 继续细数:“又比如吧,还有人煮肉的时候,会用上一些菌类……蘑菇来去腥……” 再抬眼,又有人脸色青黑…… 又说中一个,呵呵…… 继续…… “我曾经经过江南的时候,吃过江南某家名店的鸭子。那鸭子味道真好,一点儿腥气味儿都没有。 那这鸭子怎么去腥呢? 我猜啊……” 陈雪娘脸色顿时难看! 是!她偷师的本事绝对强悍!但是这道烧鸭是她爹在的时候研制出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这女人说的绝对不会是他们听雪楼的烧鸭。 但……事与愿违…… 陈雪娘听着丑妇一道一道工序,怎么祛除腥味…… “够了!”陈雪娘脸色惨白,额头滴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其道而行之(一更) 丑妇说:“鸭子切肉成块状后,在锅子里翻炒,但炒出来的汤要倒掉。而且鸭子的尾部两端有猪肝色的肉豆,这个肉豆一定要祛除,因为肉豆有腥味儿,很重! 然后用洗米水泡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就要用大蒜头和醋了……” 说到这里,陈雪娘再也忍不住,尖声大喝一声:“够了!别说了!” 其他人或许忌讳陈雪娘……但听雪楼的烧鸭可是出名的好吃!这可是听雪楼的主打菜!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大娘子,你接着说。”江南阁的江掌厨冷笑一声,让丑妇继续说。 “雪娘子……,这可是江掌厨让我说的啊。要不……我问问其他人想不想继续听了?”丑妇故作不知,“哎……至今我还怀念这道烧鸭呢!是在哪个饭馆儿用餐的来着?咋给忘了?” 陈雪娘一听,气血上涌! 喉咙口铁锈味弥漫着,她生生忍住了晕倒的冲动! 这女人……她陈雪娘低估了! 说的是她家听雪楼的烧鸭,当着她面装傻,楞说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这叫什么? 这比打脸,还叫人恶心难受!跟吃了一坨狗屎似得! 陈雪娘的表弟没跟来,在等够区焦急地看着这一幕。 “臭女人!”……事实证明,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丑妇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大家伙儿……,怎样才能解决问题! “大娘子,你继续说呗!”一众人怂恿丑妇继续道出烧鸭的制作法门。 “雪娘子,少数服从多数啊!这就你一个人不乐意听……我也没法儿,总不能为你一人逆了大家的意思吧。”丑妇无辜的摊摊手…… 金一诺忽然笑了:“小子!你阿娘果然是不好惹的!那道烧鸭不就是我们那会在听雪楼吃的嘛!……瞧那位雪娘子的面色发白心虚的,敢情你阿娘就算不是全说中,那也是八九不离十啊!” 朱夫人开了笑眼:“就说大妹子咋跟白莲花儿似得,专被人欺负呐!原来后手在这里!金翁,张老爷,你们说,这会儿江南阁的掌厨还能够笑得出来,待会儿还笑得出来吗?” “噗嗤……”倒是明月笑喷了:“朱夫人,你可真是坏心眼!婢子瞧着您那意思是,我家的大娘子收拾完了陈雪娘,就会改收拾江南阁的掌厨?” 金翁摸着胡子:“我看未必,要是全都得罪了,大娘子怎么渔翁得利?得罪嘛……只能选几个倒霉蛋儿了,只怪那位雪娘子做派和言行不一,估计是惹了咱们这位丑大娘子的不满。” 金翁的这个说法,比较能够得到其他几人的赞同。 赛场之上,那副官伏在曲禄耳边:“大人……,这些人也太胡闹了!今天这个是食肆坊斗赛的会场!怎么成了他们的交流会了?” 曲禄动了动嘴唇:“又没招着你,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食肆坊斗赛了……没瞧着人群比起往年要热闹多了?” 那副官讪讪闭嘴不语。 丑妇继续说道:“用大蒜和醋浸泡鸭子,然后煮一会儿,这样子的话,应该是可以祛除掉血渍的。 然后加入一些糖煮鸭子,用干净的流水冲洗鸭子……最后就可以放入调味料,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法煮鸭子了。” 她摊开手掌:“我这也就是猜测一下,这方法成不成,得靠你们自己去试一下……” 陈雪娘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丑妇! 她这最后一句话才是狠招啊! 她是猜测!她不知道!她就是说一说的! 一句话是把自己给摘清了出去,又会引来其他人的好奇,陈雪娘敢保证,这场预赛结束后,就会有人会去买鸭子,用这样的办法去做烧鸭! 陈雪娘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她等着听一听这女人还有什么“高见”,她还等着看江南阁姓江的被这女人踩踏呐! 但…… 结果,这女人居然绝口不提江南阁了! 这算什么? 明明是江南阁领头的!她只是跟着一起起哄!为什么拿她们听雪楼说事儿! 陈雪娘一肚子的火气。 怒火下问:“大娘子说了半天,这样那样的去腥的办法,那你这大鱼粥是用的什么办法去腥的,你还没说呐!” 众人还沉浸在之前那道烧鸭去腥的办法中不可自拔。这会儿经过陈雪娘一提醒!当下清醒几分! “对呀!大娘子!说了半天,你都在说别人怎么去腥!那你怎么去腥的啊?” “我呀!就是用生姜和葱!还有料酒。”她可没说谎,这道鱼粥真就是用了这些去腥的。 只是步骤没说而已! 鱼去皮,不光光是为了好看,鱼皮味道重。 去骨刺,再将鱼肉片成薄片!把这些薄片用料酒葱姜浸泡一段时间。再以沸水过一把,立即捞出。 “加酒?”这会儿人去腥,很少用酒的! “对!加酒!”加多少……,那你们自己琢磨去!总得交一些学费吧,做废了几盘子的鱼,那也是该的! “好了好了。今日的预选赛真是精彩万分,叫本官见识了一场食肆坊间的谈论会。”曲禄看差不多了,咳嗽两声,道:“本官三人已经决定出了十家饭馆儿进入决赛的!” 让小吏给公布饭馆儿名字! 赫然是有柳镇大排档的! “这下好了,这场食肆坊间的斗赛,你们说,会不会最终成为两个女子的战场?”有人打趣。 “你这是看不起男人了?我说你也太抬高那位大娘子了。”又说:“雪娘子也就算了,雪娘子可是连续两届头名的~!但另一个女厨子……,话又说回来,柳镇大排档……你们听过吗? 柳镇在哪里?” 突然有一群读书人兴奋地说道! “那个柳镇大排档啊!哦……是那一家啊!” “咦?小兄弟知道?是在哪儿?” 那读书人兴奋地说起:“是徽州小柳镇上的那家柳镇大排档啊!他们家的油焖小龙虾和毛血旺,味儿真不错!没想到他们这会儿来参加食肆坊斗赛了! ……这样说来,决赛的话,我是一定要看的!” “额……,小兄弟,你会不会太夸张?一个小镇而已……都没听过名字!” 那读书人立马反驳:“那是你们没吃过他们家的招牌菜!要是吃了,保准儿你们会和我们一样!” …… 这是插曲,且不说。 回家的路上,丑妇说起明日的决赛来。 “明日就是决赛,食材都自己准备。我看今天就给买齐了。” 兰娘子就担忧了:“现在买不是不可以……,但天气热,等到了明天不新鲜了咋办?” “哎……先买着吧,我怕明天市场上有些食材会被抢购光了。咱先买着,要是明天早起看市场上还有,咱就重新买新鲜的。” 平安不时来一句:“哦哦,阿娘这用意俺懂,叫做有备无患是不?” “对!我儿子最聪明!等这回比赛结束了,阿娘准备和你搬到江南去住……” “啥!大娘子,你要搬去江南?”金翁惊讶:“怎么突然……” 丑妇这才想到,自己说漏嘴了,但这事儿迟早是要说的。 “金翁,张老爷,朱夫人……其实不瞒你们说,我也不是临时起意的! 小柳镇不能满足我啊……平安也要读书。我准备让他走科考路。” “那咱们的柳镇大排档咋办!”朱夫人气呼呼地质问:“若是大妹子你早有这个打算,为啥还要我们大伙儿跟着你千山万水来京城比这劳什子的赛?干脆决赛也别参加了好了!” “朱夫人,你们也别生气,就是因为我人不在小柳镇了,才想着为咱柳镇大排档铺好路……说一句不恭敬的话,众位也想一辈子就在小柳镇上当个土豪吗!” 众人凛然,丑妇见此,语重心长说道:“柳镇大排档在哪里开都可以!但是它必须是顶着柳镇大排档的名号!将来我们可以开分店,开连锁,把柳镇大排档开满全厉唐! 我不觉得柳镇大排档,始源于柳镇,就只能被关在柳镇! 将来,柳镇为什么不能是柳镇大排档的总部?为什么不能把小柳镇打造成全厉唐柳镇大排档分店的大后台?众位想一想吧!” 丑妇很冷静,她冷静的告诉大家她想做的事情。 冷静地说出她的打算。 而金翁,张老爷和朱夫人早就惊呆了! 什么叫做连锁,他们不知道,但是分店的意思他们还是懂的! 基本上,丑妇的意思,他们大体上都能够了解。 正因为能够了解,才会骇然丑妇的这种想法! “老朽之前就想着若是能够借着食肆坊斗赛闯出一些名气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徽州还有个小柳镇的地方,有一家柳镇大排档……这样,小柳镇也算出了名气,老朽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没想到大娘子居然有这么疯狂的计划!” “是呀!丑大娘子!你这计划什么时候有的?太疯狂了!”张老爷作为小柳镇的新贵,也被吓了一跳! 这女子的心…… “你们想一想吧……,将来……,将来充满无限可能!”丑妇一双眼熠熠生辉,她眼中光芒惹得人不敢直视,她自信自问:“我为什么要默默无名?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众人钦佩的焦点?我为什么不能被后世之人传为商道女传奇?” 三个“为什么”,三句连问! ……我为什么不能! 自问也是问别人! 几人突然心生豪迈! 丑妇自问为什么不能! 那……为什么他们不能够自问……为什么不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猜透 翌日清晨 今日斗赛场比昨日还要热闹。开赌局今日买的最多的就是听雪楼和柳镇大排档,再然后是江南阁和徽州振统酒庄! 都在说,这是一场两个女人的战争! “肃静!”伴随这声威严的声音,不远处一众穿黑衣的侍卫开路而来! “是宫中的铁卫!” “铁卫都来?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众说纷纭! 一道明黄坐撵露出在众人眼中时候…… 无论场内场外,众人一致伏地不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口喊万岁的时候,丑妇面无表情。 来到此地之后,仿佛跪拜已经成了无所谓的事情。 她学身边人,跪下之后,头埋得低低的,额头就碰上了地面。 一双双黑靴子整齐地从她的面前经过。 突然间,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从她身前飘过。她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忘乎所以地不自觉抬起头去看。 这下好了…… 对上一双虎目! 皇帝的坐撵怎么就那么好死不死地停在她面前? 拿着拂尘的老太监指着兰花指呵斥:“大胆!哪来的仆妇,胆敢直视龙颜!” 丑妇脸色一白,这里不是现代,很多规矩都要守着!如她刚才的行为!……完全可以治罪她一个君前失态! 但眼角余光撇到赛场外的平安……,她很快稳住心神。 衣着简朴却仪态端庄:“民女拜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刚才失态,实在是有其原委。望圣上恕罪!” 坐在坐撵上的老者慈和不失威仪,“哦,还有原委?……你说说看。” “禀告圣上,民女出生在山村,从小曾祖母就与民女说,皇帝是天上的神子下凡,是天龙。……曾祖母说起的次数多了。民女就好奇,到底皇帝老爷是不是也像天龙一样长着龙角,身披龙甲……” “放肆!”那老太监捏着兰花指顿时指向丑妇。 老皇帝挥挥手,“李德全……”,挥开了老太监。 “你抬起头来……瞧朕有没有长龙角,披龙甲。” 丑妇绷紧的后背,顿时一松。皇帝话中没有责怪,口气中也听不出怪责……那是不是说她过了这一关? 丑妇应声又抬起头来。 倏然间,她眼瞳猛然收缩! 那男人……不……不是! 只是瞬间的相似! 等到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在皇帝后头的坐撵上,那个有些病态的年轻男子并不是那男人。 “太子,听到了吗?”皇帝问后头的:“连一届妇孺都知道朕是天上的神子,作为朕的皇子,太子……,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太子?这是太子?厉唐的太子殿下? “儿臣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近些日子已经觉得身体好一些了。父皇国事繁忙,还要替儿臣担忧,儿臣不孝。” 皇帝点点头,看不出情绪,“朕盼着我儿尽早身体康复!” 丑妇心中早已百味陈杂!别和她说两人只是相似! 声音呢?……尽管她想骗自己,但……此刻丑妇特别后悔自己有一对比常人灵敏的耳朵! 尽管这位太子殿下声音虚弱,而“二爷”的声音更为有力低沉! 但丑妇敢肯定,……太子的声音和二爷的声音都属同一人! …… 原来这男人从头到尾就在看她的笑话! 名门贵胄的公子哥儿厌烦了光鲜亮丽,找个小清新耍一耍……,上一世她见得的多了! 丑妇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次张开,她扭头看向太子的坐撵…… 却看到那男人虚弱的依旧一副身体孱弱的模样,而一双浅褐色的瞳子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 他就高高在上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斜睨着跪伏在地上的她! 这一刻的差距岂止是云泥之差! 丑妇云淡风轻,扯唇一笑。 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两条交叉线,一个点的相撞,之后,又各走各的。 “圣上,请允许民女对太子殿下送上最诚挚的祝福语。”她本沉默,突然之间,仰头坚毅地望向龙撵上的老者。 皇帝微微讶然,随即眯眼顿在跪着的妇人脸上,许久,这妇人依旧果决而坚毅的目光仰头看着皇帝,皇帝不知是什么想法。 丑妇见皇帝不为所动,一咬牙,“砰砰砰!”脑仁儿直直冲着地面磕头,磕得咚咚咚作响! “望圣上成全!” 老者敛眉,精明的老眼转向太子,慢吞吞地问道:“太子,你的意见呢?” 太子此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难道这女人看出什么来了?心中直觉不可能,他的易容术至今没人认出。 但以他对这丑女人的了解,若不是辨认出他来,她是不会主动招惹别人,而这个“别人”还是身份地位崇高的太子。 这丑女人很懒的…… 但心里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一样,挠得他浑身发痒,就想听一听这丑女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会说些什么来! 他屏息沉默间,已然心思百转千回。老皇帝全都看在眼里,就算他从来不是个好爹爹,那也绝对不会在他的子民前拆儿子的台。 “咳咳……,父皇,既然是祝福,儿子于情于理都该接受。”最终太子还是选择听一听丑妇的“祝福”。 老皇帝不做声,旁边的老太监,叫做李德全,他手中拂尘一弹,尖着嗓子喝道:“陛下和太子开恩,还不快说。” 丑妇抬起头,她不怕众人的议论上,让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纠葛湮灭在这人海之中,让无数双眼睛见证她曾经的痴傻!痴傻地以为她能留着这个男人的心,结果证明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于是,她抬起头,对上那始终侧靠着坐撵,斜睨着她的太子。 “民女首先要祝福太子殿下福寿安康,今日听闻太子病着,民妇愿以二十年寿命换得太子殿下一生平顺,无病无灾。” 太子浅褐色的瞳子一紧,随即一股怒气在那双一向温和的浅褐色瞳子中酝酿。知儿莫若父,老皇帝眼皮微跳,扫一眼他向来强势蛮横却装作温和知礼的豺狼虎豹一般的儿子,又去看那地上低若尘泥一样跪着的妇人…… 老皇帝嘴角微不可查一顿,老太监李德全呆在君王身边,最会察言观色,见此,心中凛然,手中拂尘暗暗向己身收回一些个。 此时无论场中场外,众人皆已经目瞪口呆,但因身前是当今世上最为尊贵的两人,一个是当今天子,一个是当今太子,无论哪个,他们都不敢放肆,遂才收敛住脸上骇然和吃惊的神色,老老实实地跪伏在地上,眼睛看到是黄土,但耳中所听到的,却只字不少。 一来是对这一届妇孺的大胆行径感到不可思议,有人钦佩,有人幸灾乐祸,但更多是感慨这妇人的无知! 想要出风头,但也要看人看场合! 想要以此吸引别人目光?你若是天仙,或许能叫当今天子或者太子殿下看入眼底,可你半分姿色全无……,你说你作甚去冒险用这一招美人计? 当然,这是某些人的臆测。 但与丑妇无关。 她此刻眼里只有那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瞧她的臭男人! 丑妇对这男人有一定了解,她眼看这男人浅褐色的瞳子中有暴风雨来临的趋势。忽而冷笑一下,顿时抬头望向皇帝。 “圣上!你不问问民女姓甚名谁吗?” 嗬! 这真是大胆以及! 别说这场中场外人,便是被点明的老皇帝,也是眼中惊讶一闪,随即惊讶变成惊奇。饶有兴趣,老者声音浑厚:“哈哈哈,”笑声浑厚,仿佛从胸膛发出。 “你倒是有趣,不怕朕吗?”皇帝也没想要丑妇回答,继而真顺着丑妇的话问去:“哦……,倒是朕的疏忽了,朕补问可来得及?……下跪之人,你姓甚名谁?” 众人这回是下巴掉了地,三魂七魄早就不知道被吓跑到哪里去了!当今天子真就顺着一个妇孺?……这么亲民? 老皇帝则是心想,我儿明显反应十分奇怪,这小子可是只披着羊皮的虎狼,明明是个霸主样,偏用一身病弱掩藏自身戾气,用温吞有礼遮掩一身凶厉本性。要不是确定,大厉唐皇朝只有在他手中得以繁荣盛世,要不是确定,这小子虽然没有多少兄弟情谊,但也绝对不会对亲兄弟下毒手……不是忌讳被后世之人辱骂,而是不屑! ……要不是确定这些事情,老皇帝绝对不会放任他这儿子装柔弱装病态装温和的!……他这作态根本就是让其他皇子放松心房,引君入瓮的作态嘛! 但此时有人能用一句话将他这变态儿子引出一身火气来,……呵呵,老皇帝乐见其成,并决定在关键时刻给予配合,最好还能煽风点火……至少谁也不愿意有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飘尘”儿子吧! 老皇帝老了,也是父亲。也叫他感受一回普通人父亲的感受吧…… 何况老皇帝本身就不是古板的人。到了这个年纪,更乐意瞧一瞧儿子的笑话,当然是无伤大雅的前提下。 丑妇倒是看不出惊讶来,她声音洪亮,“圣上,民妇原来叫做柳翠花儿,后来被赶出家门,就叫做丑妇了,丑陋的丑,妇人的妇。民妇私以为,给民妇取这个名字的人很费了一番心思,丑妇丑妇,丑陋的妇人。……” “嘶……等一等!”老皇帝挥手,拧着老眉:“丑妇?……朕甚觉耳熟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发现 “哦,”老皇帝一拍坐撵扶手:“李德全,没多久前,北疆那个是叫丑妇?” “禀陛下,正是叫做丑妇的大娘子。” “丑无盐的炼盐之法是你献的?”老皇帝老眉深挑,很有些怀疑地目光穿梭在丑妇脸上。 丑妇不卑不亢:“正是民妇。” 她不管场中场外倒抽气的声音。直至此时,众人才想起,这妇人的名字从始至终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预选赛时候,一直是叫着饭馆儿名的,柳镇大排档就是这妇人的名字了。 就连跟在后头的曲禄都是脸色一变,他要早知道是那位丑妇……,也不会坐看一群名厨威逼于她! 虽说她自己解了困局,且还狠狠坑了陈雪娘等人。但…… 曲禄瞧瞧抬眼,觑向太子坐撵,太子此刻哪里会有心思主意曲禄,他快被气疯了!这丑女人说什么?愿以二十年寿命换他平安康顺,无病无灾一身? 他是龙子龙身,需要她一介妇人以寿命换来他安康? 这丑女人也真敢说出来! 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事实上,太子并非盲目信从神明之说,相反,他可以说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但此次牵扯到丑妇,他反而信了这些来! 也正是因为紧张,才会心窝里窝火! 他咬碎牙,想要出言讽刺这丑女人两句话,他那父皇无巧不巧,开口问道:“哦……,你引朕问你姓名,就是为了借此向朕表明身份?”老皇帝话语中听不出情绪来,但那尾音上扬,仔细听,就带着一些讽刺和轻视了。 老皇帝老眉平顺,眼帘遮住一双精明眼,睥睨地上跪着的丑妇。 对江山社稷有贡献,他赏!但着实是看不惯这一再邀功的作态! 他给的和别人看口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哪怕一个群主位,他愿意给,是他隆恩浩荡! 别人主动开口要,哪怕就是一石粮食,他也觉得是冒犯,是邀功! “不是!”正待老皇帝心中冷笑时候,丑妇无视老皇帝的轻视,淡淡开口。 场上场下,这多人,各种猜测,但也只在心里,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这是找死! 平安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别说他了,就是金翁等人也是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但不敢多嘴,只怕这时候多嘴的话,这么多的侍卫要是有谁听到的话,那不是自找麻烦? 只能干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干瞪着眼前的黄土。 又说丑妇,道一声“不是。”却把老皇帝气笑了,这还不是?这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但越是气,越是想要瞧一瞧她玩儿的什么花样。 “呵呵,那是为了什么?” 丑妇自然听得出老皇帝的不悦,事实上,皇帝根本就没有掩藏自己不悦的想法,做的那么明显,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 太子坐在坐撵之上,有心想要开口劝说,替她解围,但一想到刚才这丑女人的话,他还气着呢!也就歇了心思。反正要是真的惹了老东西不悦,他也自有办法替她解围。 但下一刻,他浅褐色的瞳子露出满满地不可置信! 那丑女人清冷的声音恳求皇帝:“圣上,民妇之前叫做柳翠花儿也好,叫做丑妇也好。这两个名字都有着民妇无法启口的难堪!求圣上同意民妇改名!” 改名,在厉唐还是有着相当严格的规矩的! 一般而言呢,主家为丫鬟小厮改名之后是要到当地相关部门送函件的。像柳宝通那样的,通过为人当继子,当义子,也可改名,同样是要去当地官署送函件。 而她要改名,同样需要获得官署的认可。可她不能无缘无故改名字!丑妇当初是因为被赶出家门,遂与柳家无关了,官署这才盖了大印的。 现下她要改名,有皇帝的首肯,想必不会有人刁难! 这个名字……她必须改! 老皇帝还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丑妇居然是为了改名这件事! “你说你之前叫做柳翠花儿,后来叫做丑妇,又说两个名字都有着不愿意说的难堪。朕倒是可以同意你改名。” “父皇!”话未说完,老皇帝就听到他那“病弱”的儿子,中气十足大喝一声,…… “咳咳……,看来这丑妇愿意用二十年的寿命换我儿无病无灾的祈愿,已经见了效果了,瞧!我儿刚才那一声中气十足。想来离痊愈已经不远了。”老皇帝是真的乐见其成,他这儿子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看,这样气哼哼地才像是年轻人嘛! 老皇帝仿佛是和他儿子作对一般:“嗯,你想好了吗?想要改成什么名字?” “梦寒月!”梦寒月……何必去做别人!“黄粱一梦!寒潭的寒!风月无双的月!” “好!朕允许了!” “谢陛下!”丑妇笑着仰头,……不!是梦寒月笑着仰头,越过皇帝,看向太子。她笑得惨烈又明艳! 吐出的话语说不出的决绝! “民妇以后叫做梦寒月!黄粱一梦的梦!寒潭的寒!风月无双的月!”她笑弯了一双冷眼,冲着太子一字一字蹦出口来:“还请陛下一并为民妇家的小儿命名!” 这要求已经得寸进尺! 但出奇地是老皇帝居然笑眯眯,欣然点头:“朕记得,仿佛是叫……”老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记得这么一个小小人物? 好在李德全向来记忆好,凑在老皇帝耳边小声提醒:“奴记得,是叫做平安的小娃。” “对!平安!是叫做平安吧?”老皇帝一拍大腿,“现下可在场外?” “父皇!”太子第三次呼喝,这一次一向温和有礼的声音夹带着火山岩溶的怒气! 但老皇帝就是爱和他儿子作对,他儿子越是怒火朝天的事情,老皇帝仿佛是越乐此不疲! 丑妇……不!梦寒月应到“在”,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小娃儿,粉嫩嫩的小娃越过众人,乖巧地跪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原先天热,眯眼一会儿,这会儿被李德全一提醒:“陛下,人到了。” 老皇帝睁开眼,随意往地上轻轻一瞄…… 顿时老眼暴睁!原本靠做在龙撵上的身子,瞬间坐正。一双老眼仔细打量平安,一会儿又侧头看向太子,一会儿又落在跪在地上的平安身上。 老皇帝缓缓地侧头,以目光询问太子,太子缓缓摇头。 老皇帝揪着眉毛,眼中疑惑不解。 “李德全,你把这娃儿抱来朕身边。”老皇帝决定近距离“观看”平安…… 说这话的时候,老眼不忘眼角余光扫向太子,太子眼中一紧,这样的细节并没有逃脱阅人无数的老皇帝。 “来,到朕身边来。” 梦寒月早就惊愕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皇帝表现出对平安出乎预料之外的兴趣浓厚!这对于别家来说或许是好事,但梦寒月直觉,并不想让她家的小子和眼前的老者有过多的牵扯。 她愣愣看着老皇帝,早忘记这样的视线直视皇帝,是多么的不合规矩。忽而,眼前一暗,一道青蓝色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好死不死,挡住了她直视老皇帝的视线! 她又不能站起身去看,但心里又不放心,只偷偷跪着的双腿就着跪地的姿势向旁边挪动,结果眼前这老太监也不动声色向旁边挪一步。 梦寒月愕然地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 心中暗骂:死太监!死老太监!关你什么事儿!我就看一下,你会少块肉?还是皇帝会少块肉?没事来找我麻烦做什么!肯定是得了那臭男人的示意,故意挡住她的! 想到此,梦寒月一双眼朝着太子坐撵狠狠剜一刀子! 岂不知,太子此刻早就紧张地捏拳,满手心都是汗水! 平安直觉老者威仪太甚,让他不敢直视。但他还是直视了,因为平安本能又觉得老者威仪中带着慈和。让他忍不住害怕的时候又想靠近。许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幕,自嘲一笑,这就是血浓于水。 但此时平安闹不清楚自己心里五味陈杂。老皇帝眼见,借着太阳光,瞄到小家伙脖子处一根冷色系的链子,直觉用手一挑,便挑出那根链子,链子尾端那物件忒地眼熟! 眼熟到老皇帝的手有那么一瞬间颤抖起来! 但那链子在见光那一瞬间,又被老皇帝用掌心护住,重新放进了小家伙的脖子里去,那还没来的及见光的物件,就埋没在成日不见光的里衣里。 老皇帝侧头看太子,……,慢慢地挑起一边眉毛……这动作做出来的时候,太子咬咬牙,用力一点头。 老皇帝笑了…… 好小子!不动声色,给老子造了个孙儿! 几个皇子都有子嗣,就这一个,后宫是满满的,环肥燕瘦比他这个准皇帝还享受!偏生这么多妃子,一个子嗣都没有,别说儿子,就是女儿都没有! 他都几次怀疑他这儿子根本就是身体有毛病,生不出来! 要不是几次三番让几位太医趁着这小子装病,偷偷给他把脉,确定没什么问题,他都快要废太子了! 这下好了…… 老皇帝一瞬间,面色和善了:“丑……梦寒月,你家这小子多大了?” 李德全又不动声色让开挡了梦寒月视线的身子,梦寒月浑身一颤,看皇帝脸上堆开的花儿,这……她有些胆颤!笑得也太和善了! “四岁,过了今年就五岁了。”梦寒月老实回答。 “无忧!轩辕无忧!”老皇帝突然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帝和太子 啊? 轩辕无忧? 姓轩辕! 这可是皇家姓氏!是国姓啊! 众人愕然!倒吸一口冷气! 李德全这样老道的人物,也被吓住了,拂尘脱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父皇!”太子惨白一张脸!这回不用装病弱,比真正的病弱还像! 老皇帝斜睨一眼太子,慢吞吞说道:“无忧这个名字是朕替太子的第一个儿子取的名字,轩辕无忧,这名字好啊! 可惜太子不争气,至今无一子嗣,朕想着,也许是这名字与朕的小孙子无缘,因此太子至今都没子嗣。 今日恰逢有人求名,就把这名字赏给你吧。梦无忧,平安仍作奶名。” 呼! 众人这才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这话说一半,不是吓人吗? 梦寒月也终于回过神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流下,她也不敢抬手擦汗。只重重磕头:“谢圣上赐名!小儿以后叫做梦无忧!无忧!你还不快快向圣上磕头谢恩!” 平安人小,但理解力很强,饶是如此,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会儿时间,他有了姓氏有了名字。 他终于也有姓了! 平安单纯,高兴就笑,于是奶声奶气的生意含着乐呵,当下冲着老皇帝跪下:“无忧谢谢皇帝爷爷取名。” 小家伙行礼做的似模似样!学着他阿娘,将小脑门儿磕得咚咚作响,这可心疼坏了龙撵上的老皇帝,偏生,这时又不能表现过胜! 他乐呵给他儿子拆台,但那必须是无伤大雅之下! 看那混小子百般隐瞒,对他也隐瞒。想来就是不希望公布这小娃儿的身份。可是以老皇帝对太子的了解,若是不在乎,即便是亲儿子,他也只会把他往哪个宫殿一角一扔,任其自由成长。 可这混小子刚才满脸的紧张,连脸色都难得的惨白一片,显然是在乎他这个儿子的。 那就是他这混小子有自己的打算了! 老皇帝干脆帮着他儿子圆谎,成为欺骗世人的“帮凶”。世人不知,老皇帝对子嗣多为平淡,实则最是溺爱太子。 好在太子天生龙姿凤采,没让老皇帝的溺爱养歪了去!这得多靠太子从小到大遇到过无数的刺杀!不然……,说不定真的会养歪了! 老皇帝对小孙子是满意的,又愁眉看着地上的妇人……暗自摇头,哪儿配得上他最出色的的儿子? 曲禄看着天色,不得不站出来提醒皇帝:“陛下,今日乃是食肆坊斗赛的决赛,陛下想吃什么,让他们做。” “那就……”老皇帝趁机下台,作出思考状,“统共十个人……,那就各做一桌子的午膳吧!” 啥? 这下众人都被吓楞了! 做一桌午膳? 那可至少要有饭有菜有汤啊!怎么说也要四菜一汤……才说得过去吧! 这样的题目,倒是往年从没有遇到过的! 曲禄思索一会儿,说,“好在赛场常备食材,这样倒也不怕,那今日决赛,参赛食肆坊就用御用的食材吧!” 梦寒月眼一凝,忙问:“禀大人,御用食材虽多,但也并不什么食材都有,民妇带了自己的食材,可否带进赛场之中使用?” 陈雪娘亦说:“民妇赞成。” 梦寒月扫一眼陈雪娘,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其他八人亦是目光崭亮地望向曲禄。 曲禄得到皇帝的示下,当下点头应允。 这一场迟来的决赛终于开始了。但人们早晨来时,那样激动的心绪已经淡去,很多人都时不时扫向丑妇。 皇帝入了场,坐在首位之上,后头的宫娥打着两扇羽扇,都有人高。早有人准备了足量的冰块放在高台之上散热,皇帝身边还有病弱的太子,太阳虽然晒不到他们,但阳光的热量却没有消减。 好在有冰块。父子二人又有宫娥一人一边打着扇子扇风。 老皇帝眼扫向场外,只见场外的小娃儿被扛在一个俊伟男子的肩膀上,举过头顶,越过众人,小脸上满是专注盯着场上他阿娘。 老皇帝的眼在那俊伟男子脸上顿住,叫来李德全:“去,去打听打听,那年轻人的身份。”隔了老远,就指向平安那处。 也得亏李德全眼毒,心思巧,不然还真看不出老皇帝指的是谁呢! “不用去了。”李德全被人叫住,被太子殿下淡淡扫了一眼,有些尴尬,……那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李德全正尴尬,皇帝笑呵呵问太子:“太子知道那人是谁?” “缮国公家的小孙子。”太子这会儿可没那病弱的样子,冷哼哼地,和皇帝说话也不见刚才半分的恭敬之色。 老皇帝也没在意,反正这小子向来如此…… “哪个缮国公?”皇帝说着看向李德全。 “缮国公李云是不是居住在江南苏地?”李德全不着痕迹提醒。 老皇帝恍然大悟,是李云家的小子啊! “臭老头,你别乱打李云长的主意,李云长救过我妻儿性命!”“病弱”的太子瞬间凑在老皇帝耳边低喝! 以往,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太子爷不是没做过。皇帝向来不在乎,但这会儿被吓住了。 “妻儿?……云霆啊……你不会真瞧上了丑妇了吧?”老皇帝惊骇地看向靠过来,外人看来和他很亲近的儿子……,实际上是在威胁恐吓他! 太子没说话,眼神落在场中梦寒月身上。 “那丑女人啊……” 皇帝见到他儿子这么反常,……还有说什么呢?一切不都明了了。 顿时一股怒气夹杂! “她育子有功,封为妃子,朕没意见!”睁只眼闭只眼好了……“但你要封她做太子妃!朕不同意!” 太子不在乎地斜睨老皇帝:“老头儿,我不封她做太子妃。”皇帝松一口气,就说他这让他最得意的儿子不会干傻事儿…… “我封她作一国之后。”轻飘飘一句话飘进老皇帝耳朵里。 “你!你这个孽子!”老皇帝双眼暴睁,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他这儿子:“你,你简直是,简直是眼睛瞎了!” 老皇帝不是第一次被他儿子气了……但再怎么生气,老皇帝从没有改变心意——重新换个继承人! 原因有诸多,比如说老皇帝就是溺爱这儿子。比如说,这儿子文武双全,天生就是霸主命。比如说,这儿子成年之前,已然掌握了半边江湖! 比如说……比如说的多的是! 这儿子优秀得让老皇帝再也看不上其他儿子! 到最后,只能骂儿子眼瞎,找不出其他话头来骂。 李德全偷偷觑了一眼这对父子,旁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的很! 皇帝是有多宠爱……不是!是溺爱太子,他李德全最清楚了!\ 若是有争吵,通常都是皇帝败阵,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反观太子,从容地播动茶盖,慢吞吞地说:“父皇,你猜前阵子北疆和突厥的大战怎么获胜的?” 老皇帝没多想,冷哼一声:“这还用猜!陈将军本身能力卓尔,又活得神器相助!那马镫和马鞍……”老皇帝说到此,刹那住嘴,狐疑地看向赛场中…… 过一会儿,侧头问:“你该不会告诉我,那马镫和马鞍是……她?” 太子笑,皇帝怔! “混小子!你没骗朕?”老皇帝瞪圆眼,不怪他不信…… “还有北疆现在早的如火如荼的水车也是她想出来,画出的图纸,送陈义老匹夫在北疆建造的。” “嗬!”皇帝不同常人,即便这样,也狠狠吃了一惊,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下去,“嘭”往桌案上一放,“李德全,倒茶!” “陈义怎么不上书此事?” 老皇帝狐疑。 “我让的。”太子轻轻押一口茶。 老皇帝眼瞬间微眯起来:“所以,你那时候就对那丑妇动了歪心思?”这话用的是问话,实际上老皇帝已经肯定了。 “父皇,看比赛。今日比赛才是重头戏。” 有冰块在,周围不算热。 但老皇帝还是鬓角出汗。 太子又靠近皇帝几分,手掌贴在了皇帝背后,一股沁凉感瞬间涌入皇帝身体,舒畅得他叹口气:“混小子,别以为你用这招就能买通朕!朕……朕不吃你这一招!”显然皇帝知道太子用内里为他祛热。 “行了行了!朕又不是多热的,把你手拿开,朕不稀罕。” 李德全站一旁,看着一对父子,陛下嘴硬,偏偏眼里都是得意,分明很享受太子殿下的“款待”。 其实不怪陛下偏疼太子,太子着实是比其他皇子贴心。其他皇子并不是不贴心,而是贴心背后总感觉不纯然。 将心比心,陛下虽说是天子,那也是人心肉长的。哪儿能感觉不出真情假意来? “咦?那丑……梦寒月是做的什么料理?”老皇帝惊呼一声,好奇地问:“李德全,你瞧她正在清洗的一竹篮子里是什么?” 李德全张眼看去,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出来。 “小龙虾。”太子帮他解围了。 “小龙虾?是什么?”老皇帝一生都没听过这东西。 “吃的。”太子淡淡开口,“好吃的。” 老皇帝脸抽几下,废话,他当然知道那是吃的! “好吃的?”老皇帝分明是要与他儿子作对,“哼哼!好不好吃还得朕说了算。” 太子斜睨了老皇帝一眼,不语。 这副不屑的模样,险些没把老皇帝给气坏了! 气得脱口就道:“朕就等着尝一尝她能做出个什么花儿来!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假贼子! 赛场之上,如火如荼! 这回五十个炉灶只用了十个! 因此是面对面,各五个! 梦寒月排在最后,陈雪娘排在最前,按照顺序,正好算下来,就是梦寒月和陈雪娘面对面的! 一个人要做至少四道菜,一道汤!这对于一个厨师来说,绝对是挑战! 因为只有一个锅子!只准用一个锅子!还好,米饭不需要自己做,听说是御膳房给做好送过来的。 所以他们只需要做菜和汤! 梦寒月的副手依然是兰娘子,陈雪娘用的还是她表弟,其他人基本没有变化。 梦寒月飞快从竹篾中倒出小龙虾,倒进竹篮子里,接了水,飞快地处理着小龙虾。 忽而她眼神一变,因为她刚才回头那一刻,看到了对面陈雪娘手中也拎着一只竹篮子!而定睛一看,竹篮子里赫然就是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小龙虾! 梦寒月楞了一下,手中竹篮子颠了一下子,忽而冷笑一下。陈雪娘,你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她利眼如刀,一下子射杀想陈雪娘! 陈雪娘时刻注意着梦寒月,她既然要偷学别人的菜式!就要时刻注意! 她也没想过,那丑妇……如今是梦寒月了!……她也没想过不会让人发现!但发现又怎样?凭借她的敏锐度,难不成还会疏忽细节吗? 只要她步步都比那贱女人做的好,到最后时候,谁能说她偷学? 这道菜式特殊,到时候她还可以反咬一口,是梦寒月偷了她家传绝学! 如意算盘播得好!陈雪娘眼中战意不减! 冲着射来一道利光的梦寒月挑衅一笑!端的没了之前的彬彬有礼和和善待人! 梦寒月,也就是丑妇,不甘示弱挑衅回去! 这下好了,场外观看比赛的人,本来还没有注意到两人一模一样的材料。这一下,她两人对望!目中都含着挑衅,吸引来无数人目光! 便是有还没有注意到的人,也被人提醒之下,看了过去! “那是什么?” “小龙虾,是在小柳镇上小生们尝过的!这可是独一份的!其他店家再也买不到的!没想到大娘子这回要在食肆坊的斗赛会上做这道菜式!”回答的是曾经经过小柳镇的赶考书生! 又有其他人狐疑:“既然是独一份的!为何她对面的雪娘子也用了那劳什子的小龙虾?” 那书生皱紧眉头:“材料一样,味道不一样,材料谁都能得到。做法就不一定了,待会儿就看一看,她俩都怎么做的!” “对!” “小兄弟这话有道理。” …… 这边众说纷纭,金翁那边却各个满脸担心。 朱夫人就说:“那雪娘子怎么也用龙虾子?” “不会她也会那油焖小龙虾吧?” “别担心了,比赛的是大娘子,咱们在这场外担心也帮不了忙,还是安静地看着吧,”金翁老道。 李云长眼神微动:“就算这场比赛输了,丑……梦寒月也会出名。毕竟本公子肩膀上驮着的这小子可是得了当今天子亲自赐名!那名字还是本来准备给太子殿下的长子用的!” 众人想一想,这倒也是! 李云长心中有个坏的猜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但这出名……是好的,是坏的,就要看了。…… 本公子有个猜测,要是那雪娘子和丑……梦寒月的油焖小龙虾一样,或者雷同的话,以陈雪娘听雪楼的名望,到时候当众告御状,反咬梦寒月一口,说那龙虾子其实是梦寒月偷了她家秘方子…… 若真是这样,听雪楼这般名望,到时候,可是对柳镇大排档和梦寒月没有利的多……” “那怎么办!”众人顿时一凛,被李云长这么一提醒,忽而浑身冒冷汗,仿佛被人淋了满头冷水一样! “阿娘不是贼!”平安奶声道,但十分坚定他阿娘绝不会做贼。 众人也都知道梦寒月不会做贼,也都相信。但问题在于别人信不信! “先看吧,咱们着急也没用,又不能现在跑到场中去给大娘子提醒。”金文捏拳,稳住局势。 “此时,我们自己不能慌乱,否则岂不是先内乱了。敌人还没打进来呢!” 几人沉默,但眼都看向了场中。 而高台之上的皇帝和太子,同样发现这样异常的状况。 皇帝笑得别具深意,眼神一扫场下,对太子说:“这下可有好戏瞧了!朕就说你这混小子怂恿朕来观看比赛。原来是你自己想看。 呵呵……,这回这比赛倒是出乎朕预料之外的‘精彩’啊!” “精彩”指的自然是场下那两个女人的异常举动! 太子不说话,眼微微眯起,如同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场下梦寒月和陈雪娘互相挑衅一眼。 梦寒月手中速度加快! 不是想要抄袭吗? 若你跟得上我的节奏的话! 梦寒月动作加快!陈雪娘不遑多让! “陈雪娘!你尽管放马过来!”梦寒月无惧,竟然高喝一声,放下挑战函! 轰! 这下场面有些劲爆了! 场中下挑战函! 这可是前所未有啊! 场外观看比赛的百姓们全都热烈地讨论开。 陈雪娘自信一笑:“真货和假货,自有圣上和太子殿下评定!声音大,是你心虚了吧!女贼!” 嗬! 一场惊爆一场啊! 女贼! “雪娘子口中的女贼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又说真货假货?”有人狐疑,相互讨论:“不会是……这两人拿出一样的材料,雪娘子又口口声声真货假货,甚至不惜对那梦寒月喊出女贼来!……难道是那梦寒月偷学了听雪楼的本领?” “我瞧着像!这梦寒月偷学了雪娘子的本领,但雪娘子心中不愿,因此准备了和那梦寒月一样的食材,准备在这比试场上揭穿这偷学人本领的梦寒月!” 若是梦寒月听到这话,一定会大骂一声“卧槽!这人也太能臆想了吧!” 而在场外金翁等人,心已经开始寒了。 “李公子,真的被你猜中了。”明月摊手苦笑:“我们家的大娘子根本不屑做这样的事情!婢子瞧着,那雪娘子不是好人!” 一语中的啊! 金翁道:“这都开始露出毒牙了!若真是做出一模一样,或者雷同的菜色,我们必输无疑! 看一看,还没有出真相呢!陈雪娘就是这么一喊,已经有好些人偏向她了!这么多年,听雪楼营造的名望啊,这是柳镇大排档无法跨越的!” 梦寒月面若寒霜,眼中冰寒一片!前有柳家老宅人,后有听雪楼陈雪娘吗? 没门儿!谁也别想抢走她的东西! “陈雪娘,别太得意。”梦寒月是不是彻底摆脱了丑妇呢?她来不及细想自己,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场内场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这般高调,没有一丝害怕和遮掩。反而让一些人开始觉得她举止坦荡! 其中最多的是读书人!尤其是曾经经过小柳镇的读书人! “大娘子!我们支持你!支持柳镇大排档!大娘子!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信你!我们尝过油焖小龙虾!柳镇大排档必赢!” 一群读书人站出来,表现出读书人的血性! 但这一方喊话支持,另一方同样不遑多让! 有支持梦寒月的!就有支持陈雪娘的! “雪娘子必赢!雪娘子必胜!雪娘子才是真的!打倒梦寒月!打倒柳镇大排档!” “柳镇大排档必胜!打倒陈雪娘!” …… 李德全看的目瞪口呆,但他还记得自己职责所在,问:“要不要人去制止一下场外的?” “不用!朕看的挺精彩的!”皇帝不慌不忙:“只要不动手,一切随他们闹一闹。”意思是,一旦动手,必须阻止! 这下好了…… 一场比试,真就成了两个女人的战争! 神马江南阁全都成了陪衬! 江掌厨咬牙!陈雪娘偷学他的菜式,每回都是!他都烦不胜烦!这回终于不偷学了,这小好啊!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呐,……这会儿众人目光全都齐聚到那两女人身上,这叫怎么回事儿! 参加斗赛会,本来就是为了博得名气! …… “陈雪娘,你果然够俩吧梳子。”梦寒月手中动作飞快,刷洗小龙虾,减龙虾钳子。她没有去头,因为去了头部的话,里面的龙虾虾黄会流失。 倒油! “兰姐姐,旺火!” 兰娘子得令,立即开始逐渐加大火势! 梦寒月看差不多。将篮子里的龙虾倒进油锅。 “刺啦”一声,但突然对面同时传来一声“刺啦”声! 梦寒月眯眼,扫一眼对面,手中铲子飞快在油锅中颠弄这小龙虾,直到一股飘香味来,龙虾壳子变色,梦寒月抄起一把抄子,捞起龙虾,到一铜盆之中。 陈雪娘一样! 盛起锅子里的油,留一下在锅子里,找来预备好的调味料! 她下锅大火爆炒龙虾子。忽而对面也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丑妇抬头一看,……瞳子顿时一收缩! 辣子!花椒! 她居然连着两样也都有! 但转念一想,必定是她们店里哪个被买通的厨子給的! 她这边心知肚明,但金翁等人已经全身骇然! “我们店里恐怕有内贼了!” 几人沉默,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致胜法宝 梦寒月漆黑的瞳子中闪过怒气! 陈雪娘见此,愈发得寸进尺。清脆的声音高高提起:“贼子!偷来的总归是偷来的!今日当场戳穿你,好叫你知道恶人自有恶报!” 梦寒月未说话,兰娘子已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了,“你说谁是贼?俺看你才是贼!贼喊抓贼!” 梦寒月忽然怒气全消,淡淡吩咐兰娘子:“兰姐姐,你信我的话,只管按我的要求去做。至于狗吠,人是听不懂的。” “噗嗤”兰娘子微愕一会儿,忽然被逗笑了,忙里偷闲,点着手指头说道:“你哟!……好好好,听你的。” 陈雪娘冷笑,眼中顺眼阴毒一闪,……尽管嚣张吧!过一会儿你就没法子嚣张了! 陈雪娘敢这么嚣张,一来是她手中有油焖小龙虾的作料!二来是她已经确定了,这道小龙虾的菜式,她绝对可以现场偷师! 她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梦寒月身上。 基本上是梦寒月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但她速度够快,旁人看来,就是她和梦寒月几乎同时做一个动作。 一股扑鼻香气袭来。这股香味刺激了场外场内所有人的味蕾。 “好香的味道……”皇帝忍不住被这股香味勾起了肚中馋虫。 太子借机取笑:“臭老头儿,不是说不好吃的吗?” “混小子!”皇帝一巴掌抬起,拍向太子:“朕说好吃了吗?……朕说香,香又不等同于好吃。” 太子不再说话,只笑着看场中那女人。 随即,一双浅褐色的瞳子定在了陈雪娘身上。眼中寒光一闪即使。 比试的时间是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 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了。 梦寒月动作极快,油焖小龙虾早就做好了,但就盛进准备好的铜锅里,因为是来参加比赛,所以分量比起在小柳镇的时候,一份的分量要少很多。 大概只有一半的样子。 除了油焖小龙虾,丑妇还做了红烧肉。这个时代有炒肉,有炖肉,但是红烧肉是没有的,究其原因,还在于后世精良的酱油工艺。 陈雪娘确实偷师成功,她注意梦寒月,梦寒月也注意她。不得不夸陈雪娘真的很有天分,竟然光凭着现场偷师,就能把一道这个时代从没有过的菜式偷学个七七八八。 陈雪娘偷师成功后,就不再去看梦寒月了。 她认为,一道油焖小龙虾,就已经是上苍对梦寒月等人的恩赐了,不信她还能再次做出别样菜式来。估摸着梦寒月其他的菜式也就是和别人大同小异。 那么陈雪娘这一次还做了她听雪楼的招牌——烧鸭! 她这会儿时间还没到,几样菜式也全部做好了。 其实对于名厨而言,这么多时间里做出这些菜式来,并不难,难的是做到各方面都精致! 但饶是如此,也有好些人都已经做完了。 陈雪娘得意地扫向梦寒月。因为梦寒月还没有做完。 陈雪娘的挑衅赤裸裸展现在众人面前,她甚至故意将一锅子的油焖小龙虾从最后一道菜挪到第一的位置。 随即一拍桌板,一萝卜飞天而起,她右手刀,左手萝卜,迅速雕花。 皇帝惊叹于陈雪娘的刀功了得! 故意泄太子的气:“太子,这一下,你无话可说了吧。”意思是梦寒月和陈雪娘一模一样的菜式,但明显陈雪娘胜在刀工上头!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就点缀在油焖小龙虾上头。 这下引发了外头一群听雪楼的支持者。 “瞧见没!这才是当世名厨!能把萝卜雕成牡丹花!栩栩如生!什么柳镇大排档,这名字听起来就怪怪的,也不知道那个犄角窟窿里冒出来的! 雪娘子说的肯定是正确的!” 而支持梦寒月的读书人此时即便说话,说起来也觉得气势弱了别人一成! …… 陈雪娘为什么会认为梦寒月还没有完成呢? 因为梦寒月不知道在找什么。 忽然,陈雪娘就看到梦寒月眼睛一亮,随即飞快踱步到高台下,那下面有个瓦缸! 这瓦缸平时是用来接水,以防着火的。 这会儿梦寒月突然蹲下去,一把抱住三人宽的瓦缸,当她抱起瓦缸那时候…… 场中一片唏嘘声! 一来感慨她的力气大! 二来说她故弄玄虚,抱瓦缸做啥,难不成恼羞成怒,准备用瓦缸灭了陈雪娘? 陈雪娘得意笑,还道她有多聪明,这样就被激怒了。 她可巴不得梦寒月越激动越放肆越好,这样子的话,她会博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但梦寒月在众人眼光之下,只是抱着人高的瓦缸,又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别说众人狐疑,便是高台之上的太子爷狐疑。 老皇帝干脆问:“太子,你说她这是做什么?” 太子自然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见丑妇接了干净的水,倒进瓦缸里。 “难道是要洗菜……”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金翁等人一个心脏提的高高的。胆战心惊看着这一幕,因为之前没有通过气儿,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梦寒月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有人认出他们来,就问:“呀!这不是柳镇大排档的金老爷嘛,金老爷啊。你们这位大娘子是要做什么啊?怎么就搬来一个大瓦缸?” 金翁心中不知,只是笑的一脸莫测高深:“等着看呗!我们家的大娘子向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好吧,话说出去了,金翁自己个儿都胆战心惊,但他越是表现得这样莫测高深,旁人越是觉得梦寒月要做的事情很厉害,很神秘。 …… 只见梦寒月忽而从准备好的篮子里掏出一个大麻袋。装的鼓鼓的一大包! “那是啥?” 这会儿,整个场中差不多都完成题目了,只剩下梦寒月一人,因此不管场外场内,全都一双双眼睛看着她。几乎这一刻,她就成了这场上场下的焦点了! 所以她此时忽然拿出一个东西,又是这么一大包麻袋装着,看不出模样来,就显得更加神秘,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停留在她手中麻袋上 忽而…… 众人见她将麻袋打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头的东西呢,只见那些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全都被倒进了瓦缸里! 然后提着大桶大桶的水,就往瓦缸里倒! 顿时…… “哎呀,妈呀……那是啥!” 百姓中有人靠前,看的仔细。 只见那瓦缸里水花四溅,不时有“砰砰砰”的爆破声传来!这响声听进人耳里,尤为吓人!跟打闷雷一样! 水面翻滚,就像是下头有大火在加热!但是那人看的仔细,分明是没有大火加热! 但正是因为这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人,全都愕然闭嘴,眼珠子瞪着那瓦缸,好像那瓦缸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高台之上的人看的就更清楚了! 从上往下看,将那瓦缸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看进眼里。 老皇帝脸色有些诡怪,太子则拧眉:“孤没看错的话,那一麻袋里装的,都是硝石吧……” 场面出奇地安静,没有任何讨论声。 忽然,一声哭叫声响遍赛场内外。 “哇!有妖怪有妖怪!” 是个娃儿在哭叫! 梦寒月没有说话,她等到水面平静了,将准备好的凉开水倒进了一个铜盆里,让这个铜盆漂浮在瓦缸里的水面上。 就在高台上的众人眼中,那水面开始出现白色的冰纹! 不一会儿的功夫,瓦缸水面上居然被白色的冰纹覆盖! 铜盆里的凉开水也结冰了! “太子!朕是眼花了吗?”要不是太子抓住皇帝的手臂,皇帝就快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站起来了! “父皇,接着看。……儿臣不认为有诡怪。这丑女人脑子里装的东西有时候连儿臣也没法理解。 但……,父皇。马镫和马鞍,还有水车都是因这丑女人才流于市面的!” 太子声音清淡中冷静沉着,皇帝眼中思索,这才道:“太子所言极是。朕等着看她再创奇迹。” 其实这不过是后世里相当简单的一些化学反应和物理反应的叠加手法而已! 瓦缸太高,众人是看不见瓦缸里面的变化的。 所以当众人看到梦寒月将里头的铜盆给抱出来后,那上头还冒着白烟。接着就看见她用一把匕首……是匕首,不是刀。 她用匕首和其他工具从铜盆中弄出一块…… “冰块!” “天呐!我一定是眼花了!” “我在做梦吧……” “我没睡醒!肯定!” …… 各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等着梦寒月手中捧出来的冰块。 她并无其他噱头,只将凝固起来的冰块划分成小块丢进之前的油焖小龙虾的铜锅里,又把之前铜盆里没有凝固成固态冰的冰水用来冰镇之前做好的一道雪梨汁。 为了怕冰块太少,降温不及时,梦寒月蹙眉思索,最后把主意打到瓦缸中的冰水里,她将铜锅用双手拿着,半浸泡在瓦缸里的冰水上,忽而眼珠一转,叫一声早已经开呆了的兰娘子:“再拿一只空铜盆给我。”见兰娘子傻站着不动,眉毛一挑:“看啥?快点干活哦。” “哦哦哦,”兰娘子回神,当下手忙脚乱去拿铜盆,好在没有摔跤。她那仓促的背影,看的梦寒月一阵胆战心惊的。 把空铜盆舀了冰水,把铜锅放进去。这下终于完工了。 说来也巧,她做完这最后一步,恰好锣鼓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是我的踏脚石 梦寒月骄傲。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陈雪娘。 她是梦寒月,不是丑妇。 心中念头一闪,她仿佛被前世的梦寒月附身一样,那股王霸之气,顿时影响了她整个人的气质! “陛下吩咐,这次上菜必须要有参赛厨子跟着,对菜式进行解说。”李德全站在高台上,尖着嗓音吩咐。 心中暗道:分明是太子殿下想借机…… 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李德全自然是把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自有端盘子的小太监跟来,奇怪的是,别人面前的盘子都被端上高台了,唯独只剩下陈雪娘和梦寒月。 陈雪娘心中早就百感交集了!咬了咬嘴唇,愤恨地盯着梦寒月。 梦寒月眼角余光扫到陈雪娘,视若无睹的从陈雪娘身上扫过去了。 这样的无视,……这种漠然轻视,陈雪娘捏紧拳头。 不一会儿,其余八个参赛厨子又都排着队,规规矩矩地回到自己位置上。这时候,小太监们得了命令,走向梦寒月和陈雪娘身前。 “请。” 因为是两个人,并排走,陈雪娘一靠近梦寒月的时候,低着声音,柔柔弱弱地暗示:“油焖小龙虾是家父在时就有的。” 此话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梦寒月扯唇淡笑:“哦……,这回是要买通还是威胁?” “……你就这么想我的吗?”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梦寒月冷笑,陈雪娘。你也不想一想之前赛场之上的剑拔弩张,我要是被你这三两句好话一说,就忘记了全部,呵呵……我也不用混了。 干脆我恶人做到底,好叫你知道要么过会儿拼死一搏,要么老老实实认输,坦诚真相。反正从我这里你别想走通关系。 “陈雪娘,我还真没把你放在眼底,不用威胁,不用讨好,也不用收买,更不用流眼泪。你就是我往上爬的一块踏脚石而已。” 陈雪娘脸色一白。面上神色忽明忽暗,她头埋的低低的,看不出什么来。 梦寒月又“好心”提醒道:“听说太子殿下病弱归病弱,但风流倜傥……” 陈雪娘又是面色一紧,她岂能听不出梦寒月话中暗示。但梦寒月到底是嘲笑她,还是真的暗示她?……难道要勾引太子吗?……在当今圣上面前? 不巧的是,说这话的时候,李德全恰好就迎了过来,将梦寒月的话听得个明明白白,老眼又一扫陈雪娘,瞧她眸中真的在思索…… 一时之间,李德全皱的跟菊花儿一样的老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奇怪。 有心提点几句,最后都闭了嘴巴。 二人来到皇帝面前。 “你来介绍吧。”指了指摆在他面前的托盘里。 陈雪娘手心都是汗水,但依旧保持镇定,说道:“民妇准备四菜一汤。分别是这道听雪楼的招牌菜,烧鸭,佛跳墙,油焖小龙虾,汤是鱼汤!” 当装汤水的罐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梦寒月顿时眼睛猛然一缩,然后不假思索看向陈雪娘,见她唇角微弯……梦寒月没想到她昨日刚刚说了去腥的法门,陈雪娘今天就用在里决赛上! 但她这个位置,闻不到腥味儿,看来,昨天陈雪娘是回去练习过了! “哦?鱼汤?”皇帝新奇了……“李德全,端来朕尝一口。” 梦寒月见那老太监自己先舀了汤到小碗里尝了一下,这之后才又舀了汤到玉碗里,送到皇帝面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身试毒? 老皇帝尝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松开,“不错,竟然能将一碗鱼汤做的这么纯正,便是御膳房,也不过这样水平了。” 梦寒月新奇地抬起头,老皇帝的意思是……御膳房中早有此法?那为什么民间没有流传到? 后又想来想,那是御膳房,是宫中秘法! 后世中,很多宫廷御膳不也失传了吗?……哪儿能随便流于外头? “那也拿来尝一尝。”老皇帝指了指油焖小龙虾。 其实……先尝陈雪娘……,就是对后者不公平。因为人又先入为主的观念。 陈雪娘眼一亮,心中放了一半心。 李德全不知道怎么食用,陈雪娘自告奋勇,亲自播了虾仁儿送到老皇帝玉碗中。 “美味珍馐!”皇帝眼都亮了。侧头看太子。吩咐道:“我儿也尝一尝这美味。” 陈雪娘早先得了梦寒月的暗示,之前还紧张,这会儿紧张去了大半,又忽然听到“太子”两字,忽然就抬起头小心翼翼觑一眼太子…… 面如冠玉…… 忽然间,满心里都渴望太子殿下能够亲自尝一尝她的手艺。 太子拧眉咳嗽一声,一双露着温和善意的眼貌似不经意地扫向陈雪娘,随即那双浅褐色的瞳子里映入片刻的惊为天人! 被这短暂的一瞥,陈雪娘面上顿时酡红一片,满眼里仿佛能够沁出水来的娇柔。……梦寒月即便眼角余光可见,从始至终也只当没看见,她始终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低垂的脑袋,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明晃晃的自嘲。 太子风流倜傥……呵呵…… 皇帝耷拉着眼皮,他这儿子又在做戏了,这都多少年了,他这儿子愿意,没有女人能逃得过他的温柔陷阱,怎么就没有一个例外的出现…… 皇帝老眼耷拉着。 有意转开话题,“你说说看,你的这道菜式怎么和听雪楼的这么相似?” “回陛下,不一样的。”梦寒月埋着脑袋恭敬地回到,不慌不忙:“圣上,您请先品尝过后,便知次品就是次品了。” “哦?……呵呵呵呵,你的意思是听雪楼的这道油焖小龙虾是次品,你的才是真品了?” 皇帝笑声透着淡淡嘲意。但却吓不住梦寒月:“回圣上,民妇就是这个意思。” 皇帝被气笑了。心道:不管谁偷师谁,但这夜郎自大着实不可取。该不会以为同一个菜式加个冰块就赢了吧? “李德全,剥虾!”皇帝冷声命令,显然心中不快。 陈雪娘嘴角不期然地勾出一道弧度,随即又收敛。 “圣上,容民妇亲自替圣上剥虾肉。”丑妇依旧埋着脑袋,尽管她能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目光锁在她头顶。 “准了!”皇帝大气一挥。 梦寒月依旧不抬头,只是平时托盘上的虾子。 剥完之后,她把虾肉放进玉碗,但没完,她把虾头剥开,又用玉箸小心翼翼掏出虾黄,点在虾肉上。然后拿起小勺子,舀一点点的汤汁淋在虾肉和虾黄上头。 昨晚一切的时候,陈雪娘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这既是最大的败笔啊! “圣上请用。”梦寒月视若无睹,只把玉碗往前推一些。其实她放虾肉的时候很讲究,玉碗里本来就放了一个勺子,虾肉和虾黄全都放在那勺子里,皇帝只需要拿起勺子放入嘴里就可以了。 皇帝慢吞吞拿起那装了虾肉和虾黄还淋了汤汁的勺子,缓慢地放进嘴里,……刚才都尝过油焖小龙虾的味儿了,当然没什么好奇了。 只是当那肉放进嘴里的时候,老皇帝奇异地缓慢地放下勺子,一脸正色。 众人全都看着老皇帝,……难道不好吃? 没人敢闹腾,许久之后,老皇帝咳嗽两声:“勉强能入口吧……” 陈雪娘一喜,她不用再胆战心惊了! 众人也是不约而同各种表情,有欢喜的有面色发白的。 “咳咳,”老皇帝又咳嗽,叫住李德全:“李德全,你替朕再剥一只虾。” 李德全上前,想都没有想,手伸向陈雪娘的小龙虾。 “朕说了是叫你剥听雪楼的小龙虾吗?” 李德全手一顿,抬头小心翼翼看皇帝,心中暗道:陛下你那话的意思不就是听雪楼的比柳镇大排档的好吃吗? 奴剥好吃的也错? 手却顿住,改而伸向梦寒月这边来。 这下子,皇帝才没有再说话。 陈雪娘得意的笑容还能在她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可已大片被惊慌遮掩住了。 人在惊慌的时候,本能地回寻求她心中当下认为可以依靠可以帮她的人。……所以陈雪娘很本能地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扫向太子殿下。 好在她发现,太子爷也在看她……陈雪娘顿时一股子委屈,连眼中都是委屈之色,满满地可怜兮兮,外加柔情蜜意…… 梦寒月不去看,她刻意垂下头去……心里却依然堵得慌! 皇帝的举动……分明是梦寒月这边的好吃。偏偏说还可以,很有些人想不通。 “陛下,小龙虾好吃,但民妇这里还有一道菜式。”陈雪娘在太子殿下的“眼神鼓励”下,决定奋起一搏。她勇敢地主动向皇帝介绍最后一道菜式。 “万寿无疆!”掀开盖子那一刻…… “好!”皇帝瞬间站了起来。眼中都是笑意! 陈雪娘是花了心思的,用豆腐雕成“万寿无疆”四个字!撒上了葱花和高汤。 梦寒月知道,皇帝会激动是必然中的事情。 “圣上,民妇这里还有几道菜式没有介绍!” 陈雪娘惊看梦寒月。 “哦?你也有?” 梦寒月掀开一盘子盖子:“这是红烧肉,保证圣上尝过之后再也忘不了这美味。” 老皇帝扫了一眼,色香味是有了,但……陈雪娘胜在那四个大字上。 “冰镇雪梨汁,解暑。” 老皇帝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江山万代!” 嘶! 老皇帝瞬间瞪圆了眼! 那是冰雕的山川河流! 就那样盛放在盘子里! “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见!”陈雪娘脱口问。眼珠子都快黏上那座冰雕了!她以为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了! 顿时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愤来! “取冰的时候。……你怎么可能看得见呢?”你早就沉浸在你胜利在望中了。 “一块冰……又不能吃……”陈雪娘终于找到“缺点”了。 “谁说的!”梦寒月打开最后一个盖子。 “我听雪楼的烧鸭?”陈雪娘惊叫出声! “青稚于蓝胜于蓝。”梦寒月自信一笑,手一抖,将之前就片好的鸭肉飞快地铺在冰雕上,“圣上,江山万代!”手托盘子,高喝:“请圣上品尝江山万代!” …… 胜负已定。梦寒月陈雪娘被引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一路上,陈雪娘庆幸陛下并没有找她麻烦,殊不知……是因为两人的小龙虾味道并不一样! 这也算是她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狠!梦寒月!” “不是说过吗,你,就是我往上爬的踏脚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掌 进宫 食肆坊斗赛斗的最终是厨艺,当然,若是噱头够足,也能影响到结果。可要是双方都有噱头,那样的话,最终还是取决于厨艺。 无疑,梦寒月赢了! 与往年不同,这次夺魁者换了人,听雪楼排在第二,第三是江南阁。 陈雪娘心中清楚,她不该再多提任何一个有关小龙虾的事情了。在当今圣上忽略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字不提才是最聪明的选在。 但她不甘心,务必想要问一问。 她还算聪明,并没直接提点小龙虾的事情。反而问出众人心中疑惑。 “敢问梦掌厨,”开口已然从大娘子变成“梦掌厨”了,陈雪娘施礼:“梦掌厨,你是怎么让水迅速变成冰块的?若是方便,还请梦掌厨为我等解惑,你那麻袋里装着满满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梦寒月不动声色扫一眼场中人。都双眼中透露贪婪之色。 心中腻歪起来。 “不方便。”她留三个字,转身欲走。 却叫晃过神的陈雪娘拦在前头。 “为什么不方便?”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你问这么多,你是我娘还是我爹?”端的是不客气。 梦寒月眼中冰冷一片,仿佛能杀人,她也看到许多人对于她的态度不满,干脆转过身去,两手一挥,背在身后,下巴微抬时候,一股从容上位者之姿顿时现身在人前,让与她对视之人感到全身不自在。 但没人认为是因为梦寒月的关系自己才会浑身不自在,只想着这大热天的总会有些反常。 梦寒月惯有的清冷中带着一丝自我的声音穿透众人耳膜:“我再与你等说一遍。 我是梦寒月!不是丑妇!不会听从你们的话。” 很多人不以为然,江南阁的江掌厨正郁闷今日这场斗赛,恰听陈雪娘这女人又去逼人家迅速让水变冰块儿的方法。 江南阁这位掌厨可是经验丰富,人还老道。当下就眼热乎了。冰块只有大户人家每逢冬季的时候存了大量的冰块,到了夏季取出没有融化的来使用。 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夏季炎热,要是能轻松获得冰块儿的话,那就太好了!这可是商机啊! 原想着,逼一逼这小山沟里出来的村姑,她就会像把祛除鱼腥味儿的方法告诉他们一样,也会把这制作冰块儿的方法交出来。 可没想到这村姑赢了比赛长胆量了!居然敢拒绝! 还说什么她不是丑妇,她是梦寒月。 江掌厨冷哼一声:“什么不是这个,而是那个的。一个名字能改变什么? 大娘子,你也真是的,之前你那样仗义,大家伙儿都夸赞你为人仗义。怎地现在小气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夺魁了看不起大家伙儿了?”这话说的阴毒。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就要慌张解释了。……就算夺魁,谁也不想得罪全厉唐最好的饭馆儿和掌厨! 梦寒月满目清冷,淡淡续道:“自然不同。丑妇会被你等逼迫无法,眼睁睁亲自把祛除鱼腥味儿的方法教给你等。 梦寒月不会!” 好些人更加不以为然了。什么逼迫,……你不是还乖乖交出办法吗? “什么丑妇和梦寒月。是龙是凤,还是打洞的老鼠,改个名字就能变的话,那这世界上就不止一个谪仙人的南宫二公子了!” 咔擦! 梦寒月背在身后的手掌用力捏起,用力过猛,捏断自己一根食指。 她面无表情,只是两眼瞬间眯起,锁住犹自说的快意的江掌厨。一道利眼射向众人。 “你们大概没弄清楚一件事。……丑妇会听你们的话不是因为怕你们,而是因为她还有心有情。 梦寒月无心无情,你等要是谁还敢来招惹我麻烦,”她说着,冷眼穿梭在众人间,顿时抬起一臂,重重砸向那装水的瓦缸。 瓦缸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碎成一堆! “就犹如此缸!”她声音并不大,可那独特的决绝却能穿透众人耳膜,钻进每人心里。那种决绝,让人不自觉地相信,她说出的话就敢做出来。 说罢,在场中众人神情诡怪不一之下,她头也不回,带着自己的东西,和兰娘子一道步出斗赛场。 场外观看比赛的人潮还没散去,很多人目睹了那最后一幕。 见到那道果决的青衫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不自觉,又自动自发地给那道青衫素雅的让开一条道儿,以便那道身影可以顺利通过。 兰娘子跟在后头,却五味陈杂。 有细心的人,自然看到梦寒月垂在身侧的手掌,除了有些血迹之外,还有一根指头不自然的耷拉着,特别的怪异。 “好像……是折了。”等到梦寒月走过之后,几人围一起,说起这事儿。 “真够狠的!”接话的人满脸感慨之色。 “我赞同她,那些厨子太过分了。当初人家没名气,联手不要脸面欺负人家,人家忍了。现在人家柳镇大排档夺魁了,还想照猫画虎,再来一次。”那人满脸钦佩:“亏得那梦娘子敢作敢为,果断决绝。不然就让那群人呆头顶拉屎拉尿了。” “嗨!不说这个了,估摸着正式的朝廷奖励明日会下发下来。也会出榜文吧。” …… 这会儿讨论起其他是来。 而梦寒月高高兴兴与其他人回到兰娘子的小院子。 晚间的时候,她还笑着跟大伙儿敬酒,大概是喝多了些,她借机就说去茅房。 兰娘子偷偷跟了出来,去茅房找,结果没找到梦寒月。 后来是在后院儿里找着人,找到时候,梦寒月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仰着脑袋傻乎乎看天空。 “大妹子,你发啥傻,傻乎乎看……”兰娘子笑呵呵走向梦寒月,边走边和她打招呼。等到兰娘子靠近了梦寒月的时候,才被她一行清泪给吓得没声儿了。 “咋哭了?咋回事?”兰娘子忙掏出手绢儿给梦寒月擦拭眼泪,结果那眼泪流的更凶,“别别,这咋回事,越擦咋越多。俺咋觉得俺不是给大妹子你擦眼泪的?” 梦寒月没醉,所以只能将万般感受全都吞到肚子里去。 擦干眼泪,又笑嘻嘻冲着兰娘子说道:“兰姐姐,你担的啥劳什子的心呐!我这不是高兴嘛!这是高兴地落泪啊。”兰娘子还要说道什么,结果梦寒月一把揽住兰娘子的肩膀:“走呗,我光喝酒没吃菜,这会儿肚子饿着呐!” 一听梦寒月说肚子饿,兰娘子一咕噜把自己本来追出来想说的话全都给忘到脑后去了。 这到了桌子,屁股还没做热呢! 兰娘子的院子来人了。 开了门,一瞅! 哎哟,娘呀!这可都是宫中打扮!叫的是怎么回事儿? 好在开门的是铁柱,不然换了兰娘子不得一屁股坐在石板上? “圣上口谕……” “李德全?”梦寒月一见那宣旨的老太监一张熟悉的面孔,……也许是酒喝多了,话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李德全是当今天子的内侍,伺候天子起居的大太监总管!……怎么样都轮不到梦寒月这样的小咖喊他全名。因此,梦寒月话出口后,就立即后悔了。……怎么就嘴快了? 但结果李德全就是老眼顿在她身上两眼,就转开去,居然没有再有任何的刁难! “圣上口谕……”李德全宣读完口谕之后。丑妇呆了…… 忙问道:“公公,这个……天儿这么晚了,民妇听说宫中是有门禁的,这会儿进不去了吧?” 李德全似笑非笑:“梦娘子不用担心,杂家是奉了圣上的口谕来接人进宫,自然是与平常不同。”看出梦寒月的狐疑来,李德全手中拂尘一扫:“梦娘子请放心,宫中规矩是严谨了些,但,陛下只是想再尝一次梦娘子的冰镇小龙虾,梦娘子只管御膳房做料理就好。” 梦寒月想了想,“那……既然只是圣上看得起民妇那道冰镇小龙虾,小儿就不跟着去了吧。……公公你瞧,天色已晚。” “圣上口谕,杂家只是奉命行事。梦娘子莫在为难杂家了。” 无法,梦寒月眉宇之间凝重之色,和平安,也就是已经改名的无忧坐上等候在外面的轿子。心里忐忑不安地被抬着去往皇宫。 皇帝想吃她坐的菜,这个还说得通。但是为什么还要带上她儿子? 难道是因为赐名的关系?……可这也说不通,理由太牵强了! …… 她一路胡思乱想之下,轿子七转八转的,大半个时辰后,停住了。 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对话。 “去,开门。”只听外头低着声音交流的李德全命人开门,之后就听见一声“吱嘎”门开的声音。 再之后,又走了好一阵子,轿子才又停住,这一次停住之后,轿子落地了。 随即外头传来李德全熟悉的声音:“梦娘子,小公子,请下轿吧。”再之后,她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双巧手给扶住。 梦寒月一惊,随即想到这是宫中规矩,下轿上轿都有人搀扶。 一只手虚搭在那只柔嫩的巧手上,另一只手抱住平安。 “阿娘,俺自己来。阿娘手受伤了,会疼。” 梦寒月心中一暖,她的儿子惯会疼人。她抱着平安的手就是那个被她自己用力过猛折断一根食指的手。 这会儿已经包扎过了,基本固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轩辕云霆 她被引着,顺着一条小道。 走了好大一会儿,她心中狐疑更甚。 问:“这位小哥……” 岂知,她话根本来不及说出,那前头规规矩矩引路的小太监,倒是转过身来,朝着她服了服身子,道:“梦娘子放心,无忧公子会有人照看的妥妥当当。梦娘子只管跟着小的来。” 这话并没有让梦寒月打消心里的不安,反而那种潜意识中的不安比之前更甚! 但此时就像鱼困浅滩一样,根本就无法作为!只能对这小太监的话听之任之。便就故作安心的模样,老实地跟随在小太监身后。 但那小太监越走越偏僻,四下安静极了,黑乎乎的,恰逢这一会儿功夫,乌云遮月,又起一股大风,反倒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这呼呼大风冷冽,吹在人脸上,一股冰凉,顿时梦寒月心中更加不安。 唇一咬,张口欲问,却突然见那小太监停住脚步,她俩身前赫然一个朱漆的角门。 只见那小太监安抚于她,后又敲门,“咚咚,咚,咚咚,咚。”梦寒月注意到了,这小太监敲门的频率好似很有些规律,她猜,这应该是某种暗号。 她眼底深处更加谨慎,一股寒芒闪过,……必要时候,她会动手。只看这小太监敢胡作非为到哪种程度了! 之所以没有现在就动手,不过是心中有所顾忌,……她的宝贝儿子还在这皇宫大殿之中呐! 角门另一边顿时有脚步声靠近,梦寒月全身绷紧,一双寒眸锁住那角门,全副精力全都投注在角门另一边的脚步声上。 眼中锁住的是角门,只待角门大开那一刻看出不对劲,就果断动手。她只求这一夜平安无事!所以只逃不杀人!当然……若谁要她死,她也能狠下手来。 那角门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开启。 “清阮?”梦寒月几乎是失声叫出来的。双眼圆瞪,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清阮是他的人,清阮出现,代表着什么……意欲不言而明! 顿时,她心里早就起了惊涛骇浪,戒备地瞪着出现在眼前的清阮。 她面色平淡,看不出内心此刻的惊心动魄来,清阮微微施礼,道一声:“夫人,请随奴走一趟。” 走? 走去哪里? 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圣旨……一切都是那男人的计谋? 他还没有玩够吗? 戏耍她就这么有意思? 眸中有一种叫做怒气的漩涡酝酿着。 沉声道:“好,我恰好找他算笔账!” 清阮转身去,暗暗摇头。 这是这个男人住的地方,……那就是中宫了! 绕过渠渠道道,这大殿造的真是大气雅致。忽而眼前一花圃,她鼻子灵巧,嗅觉更是异于常人。 “花圃里种药草?” 前头引路的清阮道一句:“殿下喜爱。” 喜爱?有人会喜爱药草?又不是治病医人的大夫。 “夫人还是不要靠近这些药草,尤其不要用手摸。”因为很多都有毒。清阮淡淡提醒正要用手触碰一株药草的梦寒月。 “到了。夫人请。”清阮让开身子,侧立一旁,让梦寒月可以通过。 梦寒月抬头,眼前是一大殿,“忘忧殿”……也真够诗情画意的。 她没理会垂眼数地上几只蚂蚁的清阮,径自踏步进了大殿。 刚进到殿内,后头大门顿时关了起来。 “清阮,你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冷寂。 梦寒月这才有时间觉得不对劲! 关门本就不寻常,为何连一盏油灯也不点? 这可比之前黑乎乎的夜更黑,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点灯!”梦寒月不知道殿内有没有人,因为她仔细听了,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句命令,一来是她真的想要一些亮光。二来是试探是否真没有人在。 但无人回应她。 她又心生一计。眼珠一转,向前走几步,“砰通”一声。接着就是她尖叫的求救声:“哎呀!好疼!谁来扶我一把,黑乎乎的,连椅子都来欺负我,把我绊倒!” 然,依旧无人应她。 她又试了几次。随着时间过去,随着每一次试探落空。她便是再疑心重,也得相信,这殿内是真的没有人! ……那男人到底要做什么?清阮对他的忠心,她知道,就是知道,才会坚定清阮的出现是因为背后有他的影子。 但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啊!混蛋男人!你他娘的到底要做什么?戏弄我很好玩儿?你给我滚出来!”殿内没人,无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也方便她发泄情绪! 此时此刻,什么太子不太子,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点着了心里的怒火,她把痛楚彻底化作言语,嘶吼出来。 “南宫尘!你混蛋!你畜生!你他娘的没心没肺!……怎样?生为人上人,天生贵命,就可以戏弄别人吗? 是啊!我出生低贱!我还未婚生子!我败德不知廉耻!所以你可以像逗小狗一样逗弄我!好玩儿吗我说! 怎样!后宫三千佳丽不够你玩弄,想换口味,玩人妻沦丧吗! 老娘不伺候!” 她喊着,是真的难受,是真的怒火中烧!可殿内无人应话。她甚至想,用这些话把那该死的男人给逼出来!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 尖利的刻薄的自我诋毁的声音消失。她的声音中带着无限冷意:“南宫尘!我要告诉你!我是梦寒月,不再是丑妇! 从前的丑妇会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但现在的梦寒月不会。”话音一转:“你听到了吗!我不会在乎你了,我再也不会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一句话!” “啪啪啪!” 忽然,黑暗中的内殿传来一阵拍掌声。 “谁?”梦寒月顿时警醒。……原来有人在! 忽而,灯光一亮。 柔柔的灯光照不亮整个大殿,只能照亮巴掌大那一处。 但梦寒月依旧能够看清灯光下那男人的脸! “装神弄鬼!”她冷哼一声。厉声命令:“放我走。……我已经洞悉你了,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戏弄我的机会。” 那男人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大半的灯光。阴影下的俊容看不出情绪,只有那双浅褐色的瞳子熠熠寒芒。 “戏弄你?”熟悉的磁沉嗓音诡异的让人寒从心起。 “戏弄你?……所以再也不会在乎孤?”太子一步一步靠近梦寒月。她明明可以往后退开,偏倔强地挺直脊梁骨站着不动! 若是以往,男人要从心里赞赏她的。但……那是以往!并非现在! 现在嘛……男人想立刻动手掐死她! 想着想着,男人早就立身在梦寒月身前,一双修长的手掌轻柔中带着刚劲的力道,抚摸上梦寒月的脖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时不时摩挲着手掌下的脖子…… 倏然间,梦寒月脸色发白,眼珠猛然睁大! 渐渐的,梦寒月脖子以上的部位开始涨红,……发青,嘴唇也开始发紫! 男人的手掌死死勒住她!可笑她竟然……放弃了反击的机会! 明明缺氧到快死了,明明心脏开始枯竭了,明明应该难受的挣扎!……最后全都化作一行清泪,流过她脸颊的疤痕,渗进了伤疤中,顺着流下来…… 她的思绪开始涣散…… 从前,从前的从前,从前的从前的从前……好多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好多……好多……最后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我是真的爱过你…… 梦寒月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她的嘴唇缓慢的开阖着,发不出声音,男人还是从她的嘴型看出了她要说的话。 她说:“……下辈子不想再遇到你。” 男人浑身一个激灵,这才从魔怔中清醒过来!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梦寒月进气少出气多! “不许!孤不许你离开孤!孤不许!”男人开始给梦寒月输入内里,舒缓心率和呼吸! “咳……”直到听到梦寒月一阵轻咳,男人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薄唇立即覆上梦寒月的唇瓣,疯狂地吸吮,仿佛不这么做,梦寒月就会离开一样! 梦寒月醒了,推搡起身上发疯的男人。 “混账!混账!混账!”她还是有些虚弱,嗓子沙哑,这是刚才被用力勒住脖子的后遗症!必须花时间养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混账!你放开我!我不是丑妇!不是!”她说的是真话,她并不是丑妇!但又是假话,当了这么久的丑妇,丑妇早就融进她的灵魂中了。 如果做丑妇会被伤害的话……她放弃做丑妇!尽管做梦寒月活得很累,但她坚强! 但此时这话听在男人耳朵里,那就是在说:“我不是丑妇,我不会再爱你,我不会再在乎你!” “南宫尘!你这个混蛋!” 男人陡然停住粗鲁的亲吻,抬起头来,浅褐色的瞳子诡异而悠远,磁沉的嗓音带着强横的命令:“孤不是南宫尘。你既然认出孤,就给孤记住,孤的名字叫做轩辕云霆!” “管你叫什么!放开我!我要走!” 这话彻底激怒了早就理智全无的男人! 男人发狠,一把抱住地上的梦寒月,大步穿过屏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五年前,五年后 “你疯了!”梦寒月被丢在一张大床上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但那男人接下去的举动,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刚才不清楚,现在还不清楚吗?看一看这张大到夸张的大床!看一看这张足以容下五六人的大床!她还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你真的疯了!”她推搡,轩辕云霆一把按住她的手,她瞅到机会,用脚踹向他! 一击必中! 正中……那个很疼很疼的部位! 轩辕云霆浅褐色的瞳子闪过恼怒,冷声问:“你真不愿意让孤碰?” 一双眸子锁住身下的女人,等待她的回答。试问,他轩辕云霆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身下那处被她踢得发疼,他硬是忍住痛苦,没有责怪她!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将那人一掌毙命了! 何况……她是第一个敢拒绝他的女人! 长年身处高位的优越感,容不得别人的拒绝! “不愿意!”她同样瞪着眼睛,警惕而冷冷地看着他,回答是那么果决和坚定! 男人双眼危险地眯起来,他在上,她在下,他睥睨地看她,勾唇冷笑,“你到底知不知道给你选择的机会是孤仁慈,而你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的一切是孤给的,孤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懂不懂?” 他期盼她能明白他对她的在乎。他愿意给她从来就没有的权利! 但事与愿违……,梦寒月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想变得强大,更想得到权利! “到底有多少人听不懂。……我真的不是丑妇!轩辕云霆,我名梦寒月。”她眼神中有一样东西叫做决绝。 男人看懂了,就是因为看懂了,才会发狂! 那一处的疼痛,叫他一生都不想再回味!他可以选择忽视,他霸道地选择忽视! “不知好歹!”一把抓住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唇瓣。 “嘶!”下一秒,轩辕云霆放开梦寒月,浅褐色的瞳子中寒光一闪:“你咬孤?” “哼!”她撇头懒得去看他。 “要么放我走,要么,你愿意和一条死鱼欢爱……” 话未说完,叫男人打断,男人声音陡然提高:“死鱼?……你想说你对孤不会有感觉?好呀!那就试一试!”男人怒火欲火夹杂在一起,顿时爆发出来! “啊!”梦寒月被男人的内里震坏了衣裳,素雅的青衣此时四分五裂,找不出一处完整! 男人怒火狂烧,只想着向身下这丑女人证明,她是错的,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结实的大腿压住她的腿! 他用咬的!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咬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牙印!有的只是青紫的牙印,有的渗出鲜血来。 胸口的柔嫩禁不住男人几次三番的肆意玩弄,红肿不堪! 她紧皱着眉头,就是连一声都不吭!她发誓,她就是咬碎了一口好牙,也绝不会开口发出一声的声音! 殊不知,这样的倔强,更加激起身上男人的征服欲望! 而眼前白花花的嫩肉上布满了牙印,或者青紫或者鲜血沁出来。男人下腹一阵或者,登时,梦寒月倏然睁大了双眼! 她的下腹贴着的火热坚挺……她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咔擦!”咬坏了自己的唇瓣! 但下一秒,唇上多出微凉的唇瓣,……是他的。 很奇怪,他的唇冰凉,他的舌火热!吸吮着她唇上的血迹! 那一刻,梦寒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身上这个男人真想要把她整个吞吃入腹一样! 他在她的唇上舔吻吸吮好长时间,长到梦寒月几乎以为他是吸血鬼,而自己的血液会被他全都吸净一样! 她还在发怔,忽然,腿被一只强健的大腿隔开……而抵在她下腹的火热动了动…… 她脸色顿时一白,“不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双目睁大,随后,淡淡失去了光泽。 然而,身上的男人满头大汗,忍耐的辛苦。 轻哼一声,难耐地在她耳边轻语:“好紧……” 最初的疼痛散去,她的身体也更加奇怪。 梦寒月很悲催。……为什么前世的时候不养几个小白脸,好歹这个时候就不会对陌生的感觉感到恐慌和无助。 她对身体里的这股陌生的感觉,只能随着直觉去。不自主攀上了男人的脖子,不自主一双腿勒紧了男人的腰身,不自主她难耐地摇头,不自主跟上了他的节拍! 轩辕云霆满心喜悦,滚烫的种子撒播在温热的田地里!他满心舒畅,见梦寒月闭着眼睛,浑身止不住地抽搐。肌肤上染上了桃红…… 他浅褐色的瞳子又变得深邃,“孤还要。” 梦寒月身子一顿,睁开眼……,下身一涨……晚了。他已经做了…… 她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背,但她恨!她不满!所以她的指甲用力嵌进他的肩膀!…… 事后,梦寒月虽说不是处子身,但偏偏她是真的首次承受这样的激烈的欢爱!没有任何悬念的,她昏死过去了! 轩辕云霆在又一次播撒种子后才发下她早就昏死过去…… “……五年前,为什么没有这种欢畅淋漓的感觉?”轩辕云霆忽而一双眼扫向梦寒月裸露在外的肚皮……双眼一眯,修长而厚实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肚皮,他将耳朵贴向梦寒月的肚皮,磁沉的嗓音怀着淡淡的希冀,“丑女人,再替孤生一个孩子吧,这一回,孤再也不会错过咱们孩子的出生和成长了。” 忽而,那磁沉带着希冀的声音又变了,无奈和后悔:“可惜,你再也无法受孕……而罪魁祸首却是孤。五年前,若是孤没有对你使用月残花的话,该多好。 丑女人,你知道吗?孤后悔了……” 抱着梦寒月,轩辕云霆又一次像小柳镇的时候,那样温馨地抱着怀里人睡着了。 许久,蜡烛燃尽……,梦寒月缓缓睁开眼睛,黑夜中,一双眼清冷极了。 五年前……他说五年前?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她心里成型。……或许,事情要比她猜想的复杂很多。 他还说……再替他生一个孩子……再?再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曾经这男人和儿子的相处,他手脚算不上利落,甚至可以说是笨拙,但偏偏很多事情做起来,他和儿子之间又那么和谐。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他,做的很多的事情都是一个父亲会做的。 梦寒月可以肯定了……平安是他的孩子。而他,是五年前劫持丑妇的人。 月残花又是什么?……为什么她再也无法受孕?为什么他会害的她无法受孕? 一大堆的疑问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她那么聪明……,多少可以猜出一些来。但她不敢猜。 好冷……她本能地向着身边高大的男人靠近,再靠近……但还是冷。 因为她忘记了,她整个人都被圈在男人的怀疑!被抱得这么紧,还是冷…… 她打着颤决定不去思考。 这个男人的怀抱,还是那么令她思念,而今,却没了最先的依赖感…… 她信这男人能强行接来她,那么平安就会照顾好,那是他儿子……他自己刚才承认的。他不会伤害他的亲生子的。 但……她不能把平安交给他。 这一点,明天一定要说清楚。好困…… 困意袭来,她向着轩辕云霆怀里钻了钻,也许,这是最后一晚他们可以这样靠近,抵足而眠。 …… 翌日清晨 她醒来时候,正被人擦着身子。 顿时,两颊酡红,瞪向眼前人:“你做什么!无耻!” 轩辕云霆没有放手,“给你沐浴。给你擦干身体。” ……这是做什么?又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她的真心吗? 做梦吧! 梦寒月到底是没有被爱的经历,……否则她就不会认为轩辕云霆此时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收买她的小恩小惠了。 她此刻想着的是平安。 “平安……”尽管平安已经被赐了梦无忧的姓名,但梦寒月依旧习惯叫她儿子平安。 “在父皇那里,孤带你去。”轩辕云霆一边说,一边想着,过会儿要在父皇面前和这个丑女人面前公开平安的身份。 他想过了,这个丑女人一副想要离开他身边的样子,……公开了平安的身份,看你还怎么离开孤的身边! 梦寒月眼神闪烁一下,埋下头去,掩住眼底深处的幽深。 她已经开始打算了,该怎么才能顺利带着平安离开皇宫。 只要离开了皇宫,她立即启程回小柳镇! 二人各怀心思,去往皇帝那里。 结果扑了个空,这才听说皇帝大早带着个小娃儿去了御花园的“别致亭”用膳。 二人又朝着“别致亭”赶过去。 脚踏进御花园的时候,远远就听着朗朗读书声。 梦寒月心里动了动,这是她儿子的声音。 但怎么平安会在御花园念书? 待得走进了去看,才瞧见,那哪里是在读书,是在背书才对! 之间亭子里一对老小,亭子里的桌子上摆着各色早点。还有两个用过的空碗。 显然是吃过了。 这会儿老人正闭目听着小娃儿背书,不时点几下头。 “父皇在考校无忧的功课。” 梦寒月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怎么会考校一个寡妇家的小子功课?莫不是皇帝根本早就知道了平安的身份? 若是那样……她该拿什么换取她的儿子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戳穿身份后的对峙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睁眼,见到太子还有梦寒月,没有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慢慢坐直身体,向着平安招收:“来,到皇爷爷这里来。” 皇爷爷?……这个称呼瞬间就让梦寒月惊呆了。但更加打击她的是皇帝接下去的话:“混小子,你这个儿子不错,不错!” 皇帝赞许,声音中都能听出对平安的喜欢。这种事落在哪一家都是天大的福分,但是这样的福分梦寒月不想要! 她惊恐地瞪向身边的男人。 “不是!不是你的!”就算知道是,梦寒月张口就否认! “大胆刁妇!朕让你说话了吗?”皇帝忽然提高声音呵斥道。 “阿娘。”平安挣扎着就往梦寒月身边跑,被身后老者一把抓住,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民妇斗胆问陛下,”事到如今,她只想要要孩子。她曾说过一句话……,梦寒月眼神坚定:“陛下,民妇生的孩子,民妇怎么会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陛下,民妇和民妇家的小子不敢高攀。” 她不会承认的。 “不是?那这是什么?”皇帝陡然从平安的衣裳里扯出一枚玉佩,“你来说,这是什么?……不知道了吗!那朕来告诉你,这是朕的轩辕一族直系子弟才会佩戴的麒麟玉佩。世人以龙喻天子,却不知轩辕一族更爱麒麟! 这枚和田玉的麒麟雕镂玉佩是朕当太子时候,先皇赏给朕的,朕当了皇帝,封了太子,就把它传给太子了。 现在太子把它给了无忧。……你道朕为何会把皇太孙的名字赏给你儿子?” 原来……是这样! 那玉佩早就被她丢给一大夫了! “平安,这玉佩怎么回事?”她屏住呼吸。只等待平安的回答,希望他告诉她,这是到了皇宫后,有人塞给他的。 “阿娘,是……阿爹重新给带回来的……” 失望! 梦寒月失望地闭闭眼! “平安……阿娘且问你。你信太子是你阿爹吗?”她问,孩子有权自己做决定的。 “皇爷爷都跟俺说了……,原来俺阿爹是假装南宫二爷的太子。”平安立刻又说:“但是阿爹不管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都还是阿爹啊!” 梦寒月闭了闭眼,儿子的话已经说明他信了。 “那你喜欢阿爹不?”她又问。 轩辕云霆一喜,惊喜地看着梦寒月。 这样说……,她承认他的身份了? 但事情是不是太顺利了? “嗯!俺喜欢阿爹!阿爹对俺好,对阿娘也好……” “阿娘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阿爹和阿娘,你更想和谁在一起?”她打断儿子激动的话。硬着心肠问。 她很清楚,她和那男人中间隔着万水千山。不是她爱他就可以在一起的。有时候啊,人啊,得信命。 单单她爱他是没有用的,要他们相互爱着,才能一起克服将来必定要面对的各种问题。但她很清楚,这男人并不爱她,他只是逗弄她。 这是一种无奈! “你在胡说什么?”轩辕云霆呵斥梦寒月。 “平安,回答阿娘,阿爹和阿娘,你更想和谁在一起。”她不理会男人的叫嚣。 “不能……俺们三人都在一起吗?”平安揪着小脸苦恼极了。 “不能!”她硬声回答。“在阿爹和阿娘之间选择,你选谁?” “够了!丑女人,你够了!这样逼迫孩子有意思吗?”轩辕云霆再也看不下去。“你怎么这么残忍?平安只是个才四岁大的孩子,他懂什么,你让他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 皇帝喝着茶,不动声色。 “俺……想和阿爹在一起,但俺舍不得阿娘……” 梦寒月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仁儿红彤彤,充满血丝。 吸了吸鼻子:“陛下,民妇多谢陛下给民妇给以问清楚的机会,以及给了民妇这么多的时间来问清楚。” 老皇帝不说话。 梦寒月继续道:“陛下,民妇五年之前的事情,想必太子殿下心中最清楚。民妇只知道五年前民妇被人挟持了,后来有了平安。 但如今孩子爹都找上门来。民妇不认为皇家子嗣会随意乱认。因此不得不承认,平安是太子殿下的孩子。 但平安也是民妇用被赶出家门被人嘲笑换来的孩子。民妇怀着平安,为了能吃一顿饱饭,天天给人家洗衣裳,做苦活。这才熬到了生产。 平安生产,民妇没了姓氏,只希望孩子平安,取名平安。 小时候平安和民妇过着也艰苦。但如今民妇有了自保的手段,民妇能给平安过上好日子……” “住口!”老皇帝喝住梦寒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家子嗣还要跟着你在外漂泊?” “并不是这样!”她双眼坚定:“请陛下耐住性子,听民妇把话说完。” “好!朕就听一听你能说些什么荒唐话来!” “谢过陛下。”她只当听不见这话中的嘲讽来,深吸一口气,磕了一个响头,道:“民妇听闻太子殿下身子虚弱,性情温和。 然,民妇认识的太子殿下,身体也好,性情也罢,全都与传闻相反。民妇认识的太子殿下,是一个绝对强势的人,他不温和也不虚弱,他精力充沛,为人霸道。” 皇帝淡淡点头,这些都没说错。只这些,就足以他高看眼前这妇人一眼了。他的儿子他知道,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那人必定在他心中有一定分量。 比如南宫家的二小子,比如他这个当爹的,又比如那个当他亲娘的。 “陛下,民妇说起这些,并不是为了炫耀民妇很了解当今太子殿下。而是……民妇想要问一问,太子殿下为何要用两面示人?为何要假扮南宫大人?为何还要装作身体虚弱,隐藏真实性情?” 老皇帝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淡淡接话:“你说,为什么?”他已经开始好奇,面前这妇人到底能够说出些什么话来! 梦寒月本不想咄咄逼人,但…… “陛下,民妇猜测……恐怕太子殿下身上目光太多!过的并不轻松惬意!这才需要用这些障眼法来遮掩! ……太子殿下在民妇心里,是一个强大到可以解决任何敌人的人!虽然民妇不知道,这样的人明明有足够实力解决掉麻烦,却偏偏选了现在这样外人看来甚至有些拖沓有些妇人之仁的做法解决问题…… 或许是太子殿下觉得好玩儿,可以用来逗弄逗弄,或许根本就是太子殿下自尊作祟,不想一刀杀了老鼠……” 说到“老鼠”的时候,老皇帝老眼一瞪。但梦寒月垂下眼皮,只当没看见:“民妇不知道原因。 但有一个问题。 难道太子殿下装虚弱装温和,也要让他儿子装?” 轩辕云霆神情诡异,但在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顿时愕然。没想到这丑女人会提出这样一个怪异但又不容忽视的问题来。 “民妇斗胆,敢问陛下是准备看着太子殿下父子二人一同装虚弱装温和吗?” 老皇帝揉了揉额间,瞅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梦寒月,哼哼两声:“斗胆?朕看你胆子大着狠呐!”又说:“朕瞧你这架势……是还有一大堆的话要说的。说吧,今天朕不上早朝,也要见识一下,你的诡辩!” “多谢陛下赏识!”好听的听进去,不好听的自动忽略。梦寒月早就在现代的时候就练就一生本领了。 “陛下。显然现在并不是平安认祖归宗的时候。现在平安跟随太子殿下身边,也并不安全。” “孤要是连妻儿都保护不了,这二十几年的太子就白当了!”轩辕云霆不以为然。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太子殿下现在敢拍着胸脯说这样的话,要是真的发生那样不好的事情,太子殿下会不会后悔终生?”梦寒月眼神不动,却据理力争。 老皇帝就好奇了,“难不成你还能想出其他好办法来?” “是!”她不在乎皇帝的讽刺,她道:“民妇认为平安这时候应该跟在民妇身边,什么时候太子殿下扫平障碍,什么时候民妇将儿子亲自送来太子殿下身边。”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异想天开。”老皇帝冷笑。 “并非异想天开。陛下仔细想一想,便知道民妇所言有礼。”眼神瞥见小包子:“刚才陛下也考校过平安的学业了,也认为平安很好。那说明民妇把平安教导的很好,说明民妇是可以继续教导平安,并不会把他教坏了。何况……” 眼神微顿,“何况,民妇不久后就会从小柳镇搬去江南去。民妇记得陛下圣旨之中曾要求平安考中童生后即可入读江南的书院。 陛下金口玉言,难道要返回吗?” 老皇帝无语……,早知道会有今日,那时,怎样也不会把这一条加进去的。 仔细一想,这妇人说的并不错,她确实把他孙子教导得很好。 甚至比……其他差不多年纪的皇孙还好! 梦寒月又添最后一把火! “陛下!民妇搬去江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江南占地很多的丘陵可以生长农作物!” 轩辕云霆和老皇帝同时看向她! “此话当真?”老皇帝沉声问。 “父皇!”轩辕云霆捏紧拳头!他知道就丑女人之前的那一通话,就不是乱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也知道她说的都对! 但是他不想放她走! 但她拿无法种植的江南丘陵说事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完结? “此话当真?”老皇帝问。江南土壤肥沃,但却有一些地方丘陵林立,凹凸不平的地势上,庄户人家没法耕田作物。老皇帝至今无法解决,这一直是他心里一个病。 那样肥沃的土地,眼看着只能荒芜着! “请陛下赐下笔墨。” 梦寒月捏起笔杆子,点了墨,落笔就在纸上画着什么。 老皇帝只是看着。若非是看在太子的份上,看着这妇人替他生下孙子有功劳的份上,恐怕此刻她早就人头落地了。 更有是她呈给朝廷的制盐法,还有水车……,也让老皇帝好奇,这平凡的妇人好会什么?都说深山藏能人,难得他大厉唐有如此妇人,堪为奇人表率,这样便杀了她,……老皇帝并非是昏君。 而刚才老皇帝是真的想杀她!没想她敢与身为天子的他谈条件! 皇子不养在皇家,难道跟着她在外颠簸?更何况,老皇帝根本没准备放她出宫!一道圣旨下来,还怕她不从? 但梦寒月却在老皇帝要做决定的时候,偏偏点中老皇帝心中这几年的遗憾,那就是没能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让江南那片肥沃却荒芜的丘陵上生长出农作物来。 “陛下,请看,这是民妇画的江南丘陵简易图纸。”她指画面,一处凸起,“江南土地肥沃,不同北疆。本来就是鱼米之乡。但这样的凸起不平的丘陵也很多。 这种地形,农作物根本无法在上面扎根。这就造成了很多浪费。陛下想必问过江南知州,若是将江南丘陵统和起来,那每年产出粮食就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而这些若是按照朝廷颁布的法令上缴朝廷充作税务的话,……何愁北疆土地贫瘠?” 老皇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是心动。但更能吸引老皇帝的目光的,反而是梦寒月本人。 她道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无惧于老皇帝。通身的自信反倒有些当今国母的影子在! 梦寒月忽然停住,见老皇帝似是在发呆。 “接着说。”老皇帝指了指那图纸:“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千古不解的难题?” 丘陵地势早就存在,厉唐之前就存在千万年! 梦寒月弯唇一笑,连眼睛都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自信,用笔在那原本的山丘上画出一个一个阶梯式的模子:“陛下,丘陵难以种植,归根到底是因为山丘土地松软,播了种也会被雨水冲刷掉。 请看,把丘陵开垦成这种梯田模式之后,土地就不会顺着雨水被冲刷,种子也能固根了!” 老皇帝和一旁的太子全都心中不通的那块大石被人搬掉一样。轩辕云霆夺过那张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张,浅褐色的瞳子聚精会神地定在上头。好看的眉心忽而隆起,忽而又抚平,不时还会点头。 “父皇!好法!”太子看完,终于从那纸张中抬起头去,把那纸张又放回原处,眼神都亮了,锁着梦寒月的眼满是赞赏和骄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赞赏道:“我妻果然聪慧!” 梦寒月脸都红了!但眼神却黯淡,“太子口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你这样表现,你这样的作为,会让我误会? 轩辕云霆,求你了。温柔是毒,拿走吧,我不需要。 老皇帝充耳未闻,只是耷拉的眼皮子动了动,慢吞吞睁开眼皮子,在梦寒月脸上穿梭了又穿梭。 “你想要什么?”精明的眼作浑浊样,那样漫不经心,好似是装死的蛇,随时会发动攻击。他俩果然是父子。太子装病装温柔,皇帝装漫不经心。 梦寒月顿时凛然。老皇帝问的轻巧。但梦寒月分明感受到一股肃杀。今日无风,背后寒凉。事到如今,硬着头皮,她道出自己的要求:“不要别的,民妇问儿子,阿爹和阿娘,他想和谁在一起。 儿子答民妇,他想和阿爹一起住,但又舍不得阿娘。 既然如此,民妇仅求能将儿子抚养成人。到时候,他了了母子缘分,再回去他阿爹身边,想必那时他阿爹不需要人前人后两模样,我儿也不需要学着他阿爹带着面具几个分身到处跑。这样又可以让这对父子续父子之缘。” 她没说轩辕云霆妇人之仁,皇室从来没亲情,轩辕云霆若是心狠,直接将那几个皇子全都杀了,一了百了。哪里需要可怜了自己几面示人? 可要真是如此,她必定害怕自己爱着这样的人。便是她对同父异母,小三儿的儿子梦寒雨,也不曾赶尽杀绝。 老皇帝听了心里不愉,拉着脸呵斥:“你这是在指责朕的太子妇人之仁,不配当一国太子?” “丑女人……”轩辕云霆想要拉住梦寒月,皇帝终究是皇帝,对他从来都好,但也从来都残忍,凡是要讲究度。他认为梦寒月此时说错一句话,便是坏事。 梦寒月笑着温柔,一手拂开男人修长若莲的手指。 她声音平淡,面上无惧怕之色。她道:“从来自古帝王多无情,作为太子,从来都是被众位皇子放在明面上攻击的对象。轩辕云霆还能顾忌血肉情,我认为已够了。 顾忌得恰恰好。再少便是无心无肺。再多则是……陛下你有眼无珠,选错了继承人!” 她称呼他轩辕云霆,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她的话让他不知什么感受。既欣喜于她懂他,又气她这样不知轻重。真当面前老者只是一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更怒她话里话外,将他推得更远。 “咚!”大理石的桌面乱七八糟,老皇帝手中犹自捏着茶壶,桌面一乱,坐在他腿上的平安缩了缩。 老皇帝平息自己怒气,放下茶壶,另一只手安抚摸着平安脑门儿:“别怕,皇爷爷手滑,打碎了杯子。” 一双寒凉的眼,恰到几分从梦寒月面上划过去,喊一声李德全,“换新的,再上一些好吃的点心。……哦,要把那道朕最爱的甜品上上来。” 李德全道一声是,安排了人整理干净此处的狼藉,转过身离开时候,才敢用着袖子擦额头上的冷汗滴子。 心道:这位梦娘子胆子忒的大! 老皇帝是真生气了,李德全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最是清楚,老皇帝这回气煞了。 老皇帝最忌讳什么? 父子相残,亲兄弟刀剑相向! 这下好了,这位梦大娘子也真够大胆,妄论皇家家事!她是有几颗脑袋不够砍的? “父皇恕罪。”轩辕云霆不狡辩,他跪! 老皇帝整张脸青紫中发黑,一双和善老眼早就失了踪迹,此时就成了吃人的牛眼,一双眼珠快瞪出了眼眶来! “你……你气死朕了!”老皇帝气什么? ……他这儿子除非必要场合,便是见他也不跪!从小就不怕他,更不跪他。从前他问这儿子,为何见到父皇不行礼?这儿子回答他:“老头儿,我心里装着你呐!你成天被这个跪着那个拜着,也没见增寿。”这话够大逆不道了吧? 便是一个“孝”字就可以治罪他了。 但老皇帝无法气,他儿子生了不少,闺女也不少。能对他说出这番话的,就只有轩辕云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了!别的都是惧着怕着,讨好着。 除了这个赤子真心,老皇帝看不出其他个子嗣还有这样纯粹真心对他的。 “瞧!老头儿,咱们就这样,像个寻常父子一样说说朝廷里哪个大人家娶了第七房小妾,哪个家里又生了个闺女,哪家的庶子又被捧杀长歪了,这不挺好挺开心?” 至今,老皇帝还记得轩辕云霆吐着舌头无赖地跟着他说起这话。从此,老皇帝见他不跪,也懒得去问罪他了。 现在可好,为了一个女人……老皇帝有一种自家养的闺女被别家小子轻轻松松拐走了真心一样。 当然,轩辕云霆是男子,非女儿。 “你真的非她不可?”老皇帝吊着声音,从没那么认真问过轩辕云霆,“太子,回答朕!” 轩辕云霆不说话,他跪下之后,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然,此时此刻他弯了脊梁骨,饱满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瓷地砖上,发出好大一声“嘭”! 梦寒月抖着唇瓣,她分不清他的心到底是怎样。她不傻,听得懂这对世上最尊贵的父子之间,说的不够明澈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万般难受。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轩辕云霆,别再装了,游戏结束了。我是不会再受你蒙骗的。”她色厉内荏,心里早就慌乱一片。 老皇帝这时候出奇地沉默,抱着怀里的平安。他生的儿子他了解。给他一些处理事情的时间吧。 老皇帝这般想。也想看一看,他儿子那么坚持的女人,是不是真能配得上他最优秀的儿子。 若是可以,他虽然不赞成他儿子的决定,但也绝对不会阻止和打击。这个妇人也算是有些发光点了。 轩辕一族,从来选择自己的皇后,便是自己做主,天生反骨,骨子里流着的都是倔强的血液。这儿子……一如他年轻时候那样的倔强! “孤没装,没玩,没蒙骗你。孤喜欢你。” 梦寒月脸色煞白!他怎么可以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道出他的喜爱?骄傲如他,若是这样做了,说了,在当今天子面前,在他的父亲面前……那便是真的了。 那她之前的的坚持算什么? “轩辕云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让我的坚持全都成了可笑的借口?”她红润着一双眼,扑打向他! “丑女人,你太泼妇了。孤只是喜欢你,也有错?孤骄傲,所以之前发生那么大的误会,孤不愿解释。孤以为你会迁就孤。 孤是被所有人迁就着长大的。” 梦寒月听着轩辕云霆这样说着。他是皇子……他是太子!他是被迁就着长大的尊贵之人!她用着二十一世纪的男女相处的标准在要求一个古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的男人! 轩辕云霆还说:“孤错了,孤应该迁就你。因为你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替孤生下可爱的儿子。孤有儿子了,丑女人,你知道,当孤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孤想杀了你的。 孤的儿子怎么能让身份卑贱的村姑生下来?孤后来有好多次都想杀了你,杀了干净,磨灭掉孤五年前那夜的不堪。 孤这么想要杀死你。孤应该迁就你,因为好几次你都因孤走在生死边缘。 好在,你这丑女人让孤爱上了你。” 梦寒月早就涕泪横流了!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临她做出了决定,她不要再爱他,她要离开他。等到她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告诉她,他喜欢她? 轩辕云霆,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吧? “咳咳,” 梦寒月和轩辕云霆二人之间忘我,忘记面前还有两个大活人。 老皇帝大抵是受不了这样悲爱的氛围,咳嗽两声,“朕以为你俩已经忘记朕和无忧的存在了。” 梦寒月没有哭的梨花带雨,她从来就哭不出来这样的美感,她只是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这会儿听到老皇帝的话,顿时两颊酡红。 她深吸一口气,……梦寒月就是梦寒月,做了决定便走到底吧。这样的误会若是早些解开,她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哪怕前头刀山火海! “轩辕云霆,我们无缘。”这一回,她坚定地选择离开。 她磕头,重重响声,随即便是额角破裂,鲜血顿时印在青石地砖上,“陛下,民妇不敢高攀太子殿下。求陛下可怜民妇再也无法生养的份上,将平安交给民妇抚养。待得平安满十六岁的时候,民妇亲自送平安回他亲生父亲身边。” “阿娘……”平安今日受了一些打击。他人小,但清楚阿娘和阿爹,他无法同时拥有。再看他阿娘为了留住他,弄得全身是血,惨白着小脸叫道:“皇爷爷,俺要和阿娘一起。俺要阿娘。” 老皇帝眼皮一撩,“无法生养?” 轩辕云霆早就心中惊涛骇浪。她是怎么知道的? 梦寒月抬起头,此时,一行鲜血顺着额头,流过她的眉,她的眼,很是可怖。她不擦,直视轩辕云霆:“太子殿下,民妇还知道月残花,还知道是月残花导致民妇无话生养了。月残花是太子殿下的东西。民妇不怪你让民妇无法生养了。 民妇反而感激太子殿下,让民妇拥有一个足以令民妇骄傲的儿子。” 轩辕云霆苦笑,这哪里是不怪罪……只听她的话,他心犹如落进无限深渊,掉进鬼窟窿一样恐惧! 他颓败地靠在了一旁柱子上。 苦果自吃了。月残花月残花月残花! “民妇再求陛下!” “嘭!”又是重重一击。 皇帝无动于衷,轩辕云霆神色恍然。 “民妇再求陛下!” “嘭!”继续磕头! “再求!” “嘭!” …… “嘭!” “嘭!” …… “啊!阿娘!”平安吓坏了,叫嚷声,才让早就呆愣的轩辕云霆回过神来。回过神来,那丑女人鲜血淋漓,嘴唇发紫。 他捏紧拳头:“父皇,让她走。带着平安走!”他狠声说道。 老皇帝抿嘴嘴唇,用眼神狠狠锁住轩辕云霆。 “父皇,让她们母子走。” “嘭!”老皇帝砸向了面前的桌子,狠狠喝道:“快滚!别再这里碍朕的眼!” “多谢陛下仁慈,多谢太子殿下开恩。” 说罢,她用袖子擦起鲜血,一点一点擦拭着,那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和妖娆。 她用这一生难有的几次妩媚妖娆,为他唱一曲离别。 …… “她走远了。”老皇帝淡淡开口提醒。 “儿臣知道。”他广袖翻飞,缓缓侧过半张脸,那半边面上依旧俊美如同仙人。仙人有愁,多了一丝情苦和眼角的湿濡。 “哎……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儿……何苦!”老皇帝挥袖走,独留轩辕云霆静立御花园。 这一日,御花园中,当朝太子独立于此,不吃不喝,雷雨交加身形亦是不动分毫。圣上对宫中众人下了禁足令,禁止任何人今日步入御花园一步! 宫中各种传闻风起云涌! 传得最多的是太子殿下失宠了!被陛下罚过在御花园思过。 而偌大皇宫中,角门处抬出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出了宫。无人注意到皇宫之中,曾经有过一对母子逗留。 据闻,圣上身边除了大总管李德全,其余之人,全都因为目睹陛下惩戒当朝太子殿下,被全部秘密杀死。但有人说,那些死去之人的亲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 子夜时分,老皇帝进了御花园。 看到那纹丝不动的英挺背影。 “想通了吗,云霆?”老皇帝问。 “父皇。她是喜欢儿臣的。” “嗯,朕没老眼昏花,看得出来。所以呢?” “那是儿臣的妻和子,儿臣得守着,不然那对母子会被人欺负了去的。”仙人面上愁容散去,多了一丝真心。 “痴儿。”……像朕! 最后两字却是没有说! “云霆,你当知道。轩辕一族并非普通皇室。因此朕并不会强行阻拦你的决定,这也是朕为何没有处死她的原因。 轩辕一族的秘密,作为太子的你,当懂得的。前朝太子或许会有变更。但轩辕一族不会,大厉唐不会。这都因为我们姓轩辕。 可你要知道,轩辕一族,容许你选妻,但绝对不允许一个不称职的一国之后存在! 朕要看她表现。若是她无法担当起厉唐一国之母,朕会下旨杀了她。” “她可以。”轩辕云霆自信笑,“父皇。儿臣觉得大哥最近动作有些频繁。” 老皇帝眯起眼,“你是被选中的太子,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到必要。不许手足相差。你可让他们做个闲散王爷。 会有人野心勃勃念着你的太子位置,并不全怪那些人贪婪,也怪你自己不够强大!”老皇帝眯眼笑:“当年朕做太子的时候,没人敢觊觎朕的太子之位!足够强大,打的他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老皇帝话没说完,被轩辕云霆打胸有成竹的声音打断。“儿臣一定会打的他们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张口结舌……,“好小子!算计到朕头上来了!” 夜深了,御花园中传了天子令,让抬了美酒佳肴,一直到天色露白,父子俩才双双去往青龙泉泡了澡,一同上早朝。 此举又打破了昨日疯传的谣言。 太子哪里失宠了?你见过这样失宠的太子吗? …… 一个多月后,丑妇回到小柳镇,平安和丑妇,仿佛什么都没变。 回到小柳镇,因为早前就派了小厮去给镇上和南畦村送信儿。因此等到他们抵达小柳镇的时候。 百姓们举道欢迎! “如今该叫一声梦掌厨才对!”梦寒月和陈雪娘的那场比都塞,已经成了酒楼饭馆儿里唱戏的好桥段,可火着呢。 史全笑吟吟的,抚着胡须又摸了摸平安的脑门儿:“无忧小公子长高了。” 掏出一块酥糖递给平安,“给,小家伙儿,史爷爷请你吃糖果儿。” 平安摇摇头,小脸上荡起一抹笑容来,“史爷爷,俺不吃糖。俺长大了。” 梦寒月心中难过。是她迫使小包子经历那样的事情,迫使他成长。 她牵起儿子的手,在他柔软的小手上捏了捏,希望通过这样的动作把自己的愧疚传递给小包子。 平安甩开手。 梦寒月心都冷了。 忽而,平安仰起小脑袋,笑容咧得大大的,“阿娘,俺好饿,俺想吃鸡蛋饼子,行不?” 梦寒月一楞,眼眶一股酸涩。这些赶路的日子里,她的儿子显然怪着她。 今日这样,算不算,雨过天晴? “行!阿娘这就洗手给我儿子做鸡蛋饼子吃!”梦寒月拒绝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邀约饭局,母子俩大手牵着小手,朝家走。 那座熟悉的小院儿就在眼前,推了推门,无人应。 幸好临走时带着钥匙,从包袱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里…… “咦?” 手中钥匙又动了动,“怎么开不了?”仔细看过,这就是家里大门的钥匙啊。 “莫不是你冯婶子给换了锁?” 母子俩又去打量那锁。 “阿娘,好像是换了锁。”平安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见面礼 一大群人跑去接梦寒月几人。但在他们去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史县丞重新把桥给造了,南畦村的人走的是近道。而梦寒月不懂,依然绕了远路走的山道。 这才两方人马错过了。 断桥重新给造好了,错过的南畦村的村人们也在史县丞的指点下知道梦寒月已经朝着南畦村的方向离开了。 此次一起离开的还有金翁等人,他们当然是受到了很多前来接风洗尘,恭贺的人群不少! 但此事与梦寒月无关。 她现在最纠结的是她自己家的院门自己进不去! “冯嫂子,在吗?”没法,只得叫门。离去之前,她收留了冯寡妇和狗子和她母子俩一同住在这小院落里。 这会儿叫门。大门另一侧迟迟无人应话。 “冯嫂子,狗子,有人在不?”再敲门叫人。 梦寒月就奇怪了,冯寡妇不在家,出去捣鼓忙活了,这还说的过去。但狗子体弱,多半是不会离开这院子的,离得最远,也就在小院前头沿着小柳河走道走道了。 拧了拧眉头,咋都没人应话? 莫不是冯寡妇出去干活了,留了狗子一人在家。又忽然想到狗子体虚,弱得很的事实……梦寒月眼中闪过担忧……,不会是昏死在家里了吧? 手把院门敲得更欢了!就在梦寒月敲门无人应,正准备拆了大门的时候…… “这谁啊!敲啥敲!我们家姑爷正在院子里温习功课呐! 敲敲敲!耽搁了我们家姑爷考举人,你们赔得起吗?” 忽而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嚷嚷骂道声……是个女子的声音。 姑爷?……这是她家,哪来的姑爷?梦寒月狐疑地盯着面前熟悉的大门。 就这会儿的功夫,那刚才骂道嚷嚷的声音主人已经近了前来。遮了大半梦寒月身边的光鲜。 梦寒月侧着头。瞅了一眼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女。 说少女,也不算,十六七岁的模样了。手里挎着个竹篮子,篮子口盖了一块青布布头,那布头没有盖好,露出里头的鸡蛋来。 梦寒月又去瞧这个少女的打扮穿着,还挺讲究的!当然,这个讲究,是放在这庄户人家间的少女比道比道的。要真和城里的小姐们相比,哪怕就是个员外家土财主的小姐相比,那还是差了些个的。 可即便这样,这少女嫩绿嫩绿的衫子配上下身墨绿的罗裙,头上绾了个小柳镇上年轻丫头正时兴的发式,还有庄户人家闺女会眼红的珍珠粒串成的簪花。虽说那珍珠粒实在太小太瑕疵,可也能叫这从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儿的南畦村的村丫头们艳羡一番了。 “看什么看?”这丫头面目清秀,说不得国色天香,比之她身边的明月简直差上十万八千里。 偏个人家丫头气派十足,在她这院子的主人面前眼珠斜瞥,很是瞧不起人的模样,还语气十分轻视这般说道:“我说,你是谁家的丑八怪,没事站在我们家院子门前做什么?” 先不提这丫头通身的主人气派,只听这丫头说话的调调,梦寒月便知,这丫头绝不是庄户人家的闺女。用语没有庄户人家的口音,啥“俺”,“咋地”这样的庄户语是没有听到的。 “我还想问你呐!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那丫头琢磨着手中一篮子的鸡蛋实在是太重,干脆放下了竹篮子,掏出一串钥匙,厌烦地推搡站在门前挡着她的平安来,“谁家的孩子,这般没教养。站在人家门前当门神啊!……喂喂!我说,丑八怪,你能走开一些个?好让我开了门进院子。 我们家姑爷可要饿肚子了。” 梦寒月注意到,这丫头说起那啥“姑爷”的时候,两眼含春,双颊酡红。 花痴自然与她无关。可她家的院子哪啦的姑爷? “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夫君出来了。”梦寒月笑嘻嘻的,面如满月。只可惜她脸上那疤痕实在是太可怖,不笑的时候,或许还好。这咧嘴一笑,牵动整个面盘,那鞭子造成的疤痕,就能吓坏胆小的人。 那丫头“嗬!”了一声,没多想,便道:“你这丑八怪,忒的奇怪。你多不多个夫君,这般羞燥的问题,你与我说道什么!”说着说着,这丫头面上就泛出奇怪的表情来了。一双眼就在梦寒月和平安身上穿梭起来。 末了,脸色不好看了。眼珠一转,“你是丑妇,他是平安?” 梦寒月仍旧笑嘻嘻,一副并不生气的模样,道:“我从前是叫丑妇,我儿子从前也叫平安。现在嘛……”边说她边学那些当官儿的提起当今圣上的时候,拱手向着北边拜了拜:“承蒙当今圣上垂怜,赐下了我母子二人一对无姓之人新名姓。” 小柳镇上早就知道丑妇和平安改名字的事情了。这丫头自然也听说了。刚才不过是受了惊吓,脱口而出罢了。 何况,就她看来,村姑就是村姑,取什么“梦寒月”这样的名字,真是糟蹋好东西。 “啊!”那丫头叫一声,忙就施礼,“原来真是我家夫人。铃铛给夫人见礼了。” 梦寒月挑眉,她倒是乖觉,一句夫人,一个拜礼。她要是真受了这句夫人和拜礼,那才是将来有话说不清呢! “别!”梦寒月也不挡着她行礼,只是拉着平安错开一步,她还拜也好爱跪也好,她和儿子没理由受着。但人家犯贱你总不能拦着,是不? “我就奇怪了,我家的院门儿我打不开。大老远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重温家的温暖。这下倒是好了,我这个主人连自己的家门都进不去。” 小丫头看着梦寒月笑得胆战心惊,心里怪异地发寒。眼前这人确实就是个村姑长相,偏偏她笑着,就能让人感觉她在生气。 小丫头忙道:“夫人夫人,你听我说。不是进不去。是换了锁门。姑爷住进去,偏偏老有贼光顾,只能换了锁,不让那贼进院子。 都说夫妻夫妻,女人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好夫君。姑爷好,夫人才能好。夫人的不就是姑爷的?” 哟!这都开始循循善诱了,她这会儿还云里雾里呢! 什么夫君,什么姑爷?……显然是冒充!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小小猜忌狐疑一下。可惜,真相在京城,在皇宫,已经大白。只是没有公诸于众罢了! “我自己的院子,我自己开门。”不等那丫头反应,梦寒月一把夺了那丫头手中的钥匙。 “哎哟!夫人!这种粗活我来干!”那丫头又要把钥匙抢回去。梦寒月手脚利落,“咔擦”一声,锁落地,门大开。 “是铃铛回来了吗?”一道男子中音传来。温煦如春风。但听在梦寒月耳朵里,那就是少了几分中气,软趴趴的声音,还没她儿子中气十足呢! 温柔是温柔了,但也萎靡,让人听了就觉得这人无精打采的。 “你是谁?” 梦寒月眼睁睁看着从前平安充作书房的西厢房门口,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脸孔。此时还好,心中只是短暂怒火闪过。 那陌生男人手中捧着一本书。一边看着书本,一边嘴里念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走得有些缓慢,从头到尾也没抬头看一下。 铃铛想要提醒,被梦寒月一个冷厉的目光吓住了嘴。 那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抬头,一抬头,就看到了梦寒月和平安。 脱口便是“你是谁?” 梦寒月冷哼一声:“这话应当我来问你才是!”想她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回来,迎接她的就是这样一大好礼? “夫人,这是姑爷。你忘记了?”铃铛机灵,抓住那一点儿空档给她家的“姑爷”提醒儿。 那男人顿时一惊,看向梦寒月。上下打量之后,眼中闪过轻视不屑和厌恶,偏偏又要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 “哎呀!是娘子啊!为夫候你多时啊!五年前的那一晚,为夫无奈上京赶考,和娘子匆匆告别,这一别就是五年啊!这是……”那男人没拿书的手就要摸向平安的头,“这是为夫和娘子的孩子吧!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啊。来,爹抱……” 他的手正要碰上平安,小家伙不动声色直接后退一步,躲在了梦寒月身后。 就算平安年龄小,但谁叫他是天才。在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父亲叫做轩辕云霆,是厉唐的太子,他的爷爷是厉唐的皇帝之后,小家伙岂会不知道面前这个自称他“爹”的人是个冒牌货。 再用脚趾想一下,为什么冒牌货会冒充他爹,这个就算平安猜不透也没关系,因为不妨碍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怀好意,不安好心。 阿爹曾经告诉过他,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要注意观看每个人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平安就发现,眼前这个冒牌货实在太假了。 笑容不真心,哪里是一个爹爹看到儿子的目光?他阿爹看他的目光可是带着宠溺,骄傲,还有其他的他看不懂他的东西在里面。 但是他阿爹肯定不会这么虚伪地看着他和他阿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好无耻 那男人长得还不错,挺书生气的。不过呢她是比较追崇俊美的男人,但不是奶油小生,放在后世,叫做“小白脸”! 此时这张还算得上斯文的脸上满满是僵住的尴尬之色。 因为平安这一让,他的脸色有些难堪:“哎,是为父不好,一走五年,就把你们母子丢在这里吃苦。 好在……,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你是我夫君?”梦寒月问道。 “是啊!翠花儿,你不记得为夫了吗?五年前那个夜晚,我们共度春宵,让天地神明见证了我们的共结连理啊。……你……真的忘记了吗?……为夫听说你前段时间落水摔坏了脑袋,莫不是失心疯?” 梦寒月抬眼坦然地望向那男人,瞧他一脸小心翼翼,一副替她担忧的模样。 “没忘记。” 那男人听到这回答,先是有些不自在,然后狐疑地打量梦寒月,后来也不知道他想到些什么,换了一脸的喜色:“没忘记就好,没忘记就好啊……” “当然没忘记。我根本就没见过你。谈何说起记得不记得?连见都没见过,哪里来的忘记一说法?”梦寒月现在后悔了,她不该把明月和阿大留在金翁那里。 原本是想着这一次回来,一定会有很多应酬。本来她也是应该参与这次的应酬的。但是一路上儿子绷着一张和那男人极其相似的一张小俊脸,好不容易这回到了镇上,肯跟她和好如初。 儿子要吃鸡蛋饼子,她自然要赶着回来了。想着好不容易可以母子平静地处一会儿,就把阿大和明月留在了金翁那里。这样既可以她和儿子图清净,又可以帮到金翁他们的忙。 好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直接将人丢出去。……但看着庭院大改样子,估摸着,她的院子,其他地方也被这对无耻的主仆糟蹋了。 她这会儿缺人手,把这破院子好好倒腾一番,把不属于她和儿子的东西全都倒腾出去! 他娘的! 忽而,一大群人向着她的小院开来。 吵吵嚷嚷的声音,扭头去看。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梦寒月心中一些。至少,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怎么就忽然多出一个“夫君”来。而有了村人在,她就方便动手了。 而且……明月和阿大也跟着回来了。这两人就站在最前头,首当其冲! “夫人。”明月叫一声,人已经提着裙子飞奔而来。 她可在镇上的时候,就听那些前来道贺的人露出一些风声了,这就立刻和阿大向金翁辞行,跟着南畦村的村人们来到南畦村。这一路上,村人们可都和她说了,这段时间,她家夫人不在家,家里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本来想迎了她家夫人后,再把事情都说道一遍。可惜错过了。结果众人赶到梦寒月的小院子的时候,就见到了这副场景。 “夫人!”明月提着裙子跑来。她虽然为人奴仆,但梦寒月从没有在吃穿上克扣过她,她从前穿什么衣裳,现在还穿什么衣裳。 只是明月自己嫌弃累赘,改了轻便的襦裙。即便这样,布料和做工也都是讲究的! 再加上明月本来就是如花样貌,而今少了风尘气,多了一丝朴实,更让人觉得她气质纯朴了。 她声音不娇不媚,如清泉一般干净,这是梦寒月最喜欢她的一点了。 铃铛如临大敌,明月一出现,铃铛便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看她那架势,倒是像极了人家大老婆管着丈夫一样。 梦寒月看在眼底,冷笑在心里。 而那斯文书生眼瞬间一亮,死死定在明月脸上。看了好久,梦寒月实在是心里腻歪起来,剜一眼那书生:“看什么看。别说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儿冒充的夫君,我的丫鬟你也敢觊觎。”叫一声明月: “把你贴身的小梳妆镜拿出来,照着他,让他自己瞧一瞧,自己个儿的德行!” 明月唯梦寒月之命是从,真就掏出了一个手把样的小镜子来。 那书生顿时满受打击,一脸被侮辱,欲要开口的话到了嘴皮子了,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愣是隐忍下来,换成了解释:“不是的。娘子,我真是你夫君啊!你现在日子过得舒坦了,以后反正可以招婿。你不认我就算了,但你也得替我们的孩子想考虑考虑啊。” “我们的孩子?”梦寒月笑得讳莫如深,回头看一眼跟来的村人。先不理会这书生了,反倒高高兴兴抓着疾步快走而来的春嫂子,李三媳妇儿,一边儿抓一只手来着,高高兴兴唤一声:“春嫂子,李三姐姐,好久不见。” “呜呜。”那边儿春嫂子呜咽起来,“大妹子,俺天天盼着你回来。你可算回来了。呜呜呜……” 梦寒月有些手忙假乱,从前可没见春娘这般呜咽哭泣的模样。春娘从来就是泼辣的,便是那时候,满村儿的男人全都受了她连累,被陷害入狱,她也跳动了全村儿的女人开战救援活动。 竟然把鬼神之事全给丢诸脑后,敢带头带着一众村姑村妇地大半夜去闹腾那乱葬岗,在成千上万,腐尸成群的乱葬岗中翻找罗家大公子小妾的尸身。 这样的春娘子,今天个哭了,还就为见着了她。 想到此,梦寒月反而不再手忙脚乱,于情于理,更于心,她安抚道:“春嫂子,我这不就回来了吗?这哭哭啼啼的,哎哟喂,春娘子,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是你家闺女呐,快别哭了!这多人看着呐!你瞧,斧头哥可瞧着,可别误会是我欺负你啊!到时候斧头哥提着斧头来找我算账!”说着,故作笑闹样。 “好呀!你敢取笑俺!”春娘被梦寒月一番话说楞住了,但一会儿就体悟出意思来了。真就挥了一拳头,砸在梦寒月的肩膀上。 “哎哟哎哟,好疼哟!斧头哥!你家的娘子你还管不管,好厉害的大嫂子呢!”冲着钱斧头喊话过去。 先个只是村里的女人围上来,梦寒月这么一声喊,又把村里的汉子们给激动活络起来了。 一个个的打趣钱斧头:“钱大哥,听见没!你娶了个老厉害的娘子呐!这叫啥?这叫妻管严!” “你不是妻管严,你瞧你们家的婆子正瞪着你呐!”钱斧头笑嘻嘻回答道。 这番一来,见面时候的愁容全都散去,大伙儿活络开了。各种话也就说开了。有问京城哪儿好玩儿的,京城里大官儿小姐都是啥模样的……梦寒月是一一回来,笑得亲切,眉眼都亮堂起来了。 “别急别急,我们从京城带了特产回来呐!我给咱南畦村坐过牢的人家都带了礼品来!这会儿放在镇上金翁那儿,明天个我就去取回来。也叫大家伙儿高兴高兴。”梦寒月就说起带礼品的事儿,她话说的极为巧,说是“南畦村里坐过牢的人家”,这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人家就是没给柳家老宅的人带根头发丝都没有! 众人心里亮堂,明白缘故,一个个装傻充愣,呵呵笑着,就把这事儿给掩盖了过去。 小柳镇,南畦村,梦寒月的小院子前,满村的村人,男男女女其乐融融,笑声震天,一派和谐康乐的场景。 这样欢乐的场景,唯独把那一男一女的主仆俩给撂倒一边去了。 无论是那书生,还是那叫做铃铛的丫鬟,两人脸上越来越尴尬,也越来越黑沉。 “姑爷,你是夫人的丈夫,丈夫为外,妻主内。夫人这样抛头露面,把姑爷你的体面置于何地啊!”铃铛小步走到那书生面前,柔柔弱弱行了礼,虚抬脸蛋,几分羸弱和贤惠地劝说道。 那书生抓着书本的手掌顿时紧了几分。“好铃铛,还是你懂得礼数。”将那手中书交给铃铛,“交给你保管了。夫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那书生觉得铃铛说的有理,从古至今,丈夫主外,妻主内。平常人家也没有这种将夫君撂倒在外,自己和一堆男男女女说笑开怀的道理! “是!姑爷!”铃铛被夸了,脸颊酡红,一双眼中好似含着无限春情一样,这样少女含春如娇花嫩蕊般,看的那书生眼神变了变。 “嗯,爷这就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妇德的女人。”这样正义又男人气概的英勇,自然又顺利博得铃铛的一片爱慕推崇的目光! 许是被这样崇拜爱慕的眼神鼓励,书生连胆气都增,忘记自己是冒牌。说话也响亮:“娘子!为夫是娘子的夫君,娘子把为夫撂倒一边去,自己抛头露面!之前也就算了,那是没有为夫在,你母子二人生活艰难,娘子被逼不得已,才抛头露面,为夫可以原谅娘子。 但现在为夫已经回到娘子身边了,娘子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抛头露面。” 所有人忽然停住,听这书生满嘴不可思议。 春娘子就拉梦寒月的衣袖:“真是我们家平安的亲爹?”她们一直顾虑这个问题,所以在梦寒月没有回来之前,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冯嫂子可被他和他那丫鬟赶出来了,这会儿住我家呢。” 梦寒月侧头,果然看到说话很少,一直笑着的冯嫂子和狗子。 “不是。” “好妹子,有你这句话,俺们都放心了。”春娘说道。 “娘子,为夫的话,你听到了吗?”那书生继续说,义正言辞啊!“要是娘子继续抛头露面,不再家里当一个贤惠的好妻子,为夫就把娘子休回娘家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气愤 梦寒月就似笑非笑地一双璀璨的眼睛就在那书生身上盈盈地转悠。 “娘子……”许是梦寒月看他时候的风情隐现,那书生看傻了眼,眼中多了一丝柔情。 梦寒月就说,她若想要蛊惑一人,这点小道行还是有的。 只是这书生眼中柔情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忒的好笑,之前还深深隐藏着眼底的厌弃呢! “阿大哟,没瞅见咱们家来了贼,抢了别人家的院子当自己的院子使?”梦寒月唤一声阿大,带疤的脸上顿时沉了下去,“阿大,拿人!” “是!夫人!”阿大一步向前,那书生和他丫鬟铃铛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勇武有力的大汉,虎步冲着他们走来。 阿大一脸煞气,把那主仆二人吓坏了,色厉内荏,“大,大胆!我乃你们夫人的夫君!”说到此,那书生凑过头去看梦寒月:“娘子!我真是你夫君!” “我根本不记得你。”梦寒月抱胸冷笑。 “那一定是你之前落水那次,把脑袋给磕坏了,这才不记得为夫了!”那书生一脸肯定。 “呵呵,是吗?”她作沉思状,一双冷眼满腹心思,忽而,她倏然抬眸,极为危险地眯起来:“你听谁说过,我落水的事儿的?”话却问的漫不经心。 那书生想也没想,脱口就道:“是镇上……” 话还没说完,“哎哟!”他后腰被人一掐,这书生回头去看,是他的丫鬟。起初还要生气,但看铃铛冲着他使眼色。这才恍然大悟,惊觉自己差点儿就说错了话。 憋着脸,右手握起拳头放在唇上,一阵猛咳,好似这样就能遮掩住刚才那短暂的不自然。 “是入秋的天儿了,染上风寒不奇怪。”梦寒月依旧抱臂。那戏谑的眼神却叫那书生白面的斯文脸蛋一阵发红,…… “是镇上的谁啊?说呀?”梦寒月好似逗弄猎物的猎人,不急着将人一棍子打死,打死了怎么顺藤摸瓜? 本来就是冒牌货,听这书生的口音,又不是本地人,……是谁在背后指使一切,是谁让他来“认亲”? 不得不说,能够策划这出计谋的唯有对她的过往相当熟悉的人。 哎……一个外省人,对她什么都不了解。敢冒充吗? “是镇上的人,我们听镇上的百姓说的。”铃铛嘿嘿笑着,替他主子挡下了一记暗枪。 梦寒月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铃铛。 “阿大,傻站着嘎哈呢!成天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就连将来老婆也都还是我的。……我可不养白吃白喝不干活的人!”梦寒月的眼仿佛能够洞彻一切。她话中意有所指,阿大心中自己有鬼,顿时一张丢进煤堆都找不着的脸一阵红晕爬满了脸颊。好在他脸黑,外人真看不出来。 阿大被这么一刺激,干活更利索,一手抓一个,那主仆二人就被阿大抓在手中。 这主仆二人当然不愿意,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威逼利诱,又是踹又是打,结果阿大不耐烦了,几处大穴一点,两人只能留一双眼珠子惊恐地瞪得老大,不停地转着方向。 看着梦寒月的眼中,满满地求情。看着阿大,更加可怖。 阿大则是在完全控制了两人之后,像个孩子一样,耀武耀威,像是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冲着明月看过去。 惹得明月心里嘟囔一声“傻子”。 村人们也都看呆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老村儿,他一激动,抓住梦寒月的手,就磕磕巴巴地说道:“孩子啊,你这回到底是遇上啥事儿了!连这样会点穴的高手你都买了放自己身边使唤?”老村儿只当阿大是被梦寒月买来的武林高手,……当然,是落魄的武林高手。 梦寒月则是感叹,岁月真的是一个最能磨砺人的利器,你便是不想长大,它也不会停止了时间去。老村儿经历风雨几十载,到底还是看出她上京一路上不太平啊。 只是老村儿猜出一部分来,大部分却是猜不出的。 梦寒月安慰地拍了拍老村儿,“阿爷,您是村儿里的老人了,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话便是不否认她这一路上的颠簸和遇到的危险了。 老村儿一听,忙就抓着梦寒月,又要问话,倒是叫梦寒月拍了拍自己不大结实的老背,笑着冲他说:“阿爷,别担心,风雨都过去了。” “哎,……风光无限背后,都是一把子辛酸泪啊!孩子,你命苦啊!”老村儿老泪纵横。 “呀!”这倒是叫梦寒月不知所措,心中冰寒虽然没有尽去,却也小有温暖。 瞧!少了那男人,不是还有别人关心她吗? 梦寒月又安抚几句,这才把老村儿老泪劝回了眼眶中。 她这才有时间处理面前被阿大点了穴道的两个人。 别的不敢确定,但有一点,这二人既然都是冒牌货,那就是心怀不轨! 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出?她想过罗家,想过柳家,可也不一定就是这两家。半年的时间,她虽然没有赚到万贯家财,但却风头一时无两! 总架不住会有人眼红啊。她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不是未婚生子,不是平安的身世。而是她身为女人! 这一招真够狠的,……釜底抽薪啊! 梦寒月冷笑着眯起眼,她已经不是丑妇了。 “众位阿爷阿奶,叔叔婶婶,还得请你们先回去一趟。我这里有些劳什子的烦心事儿得处理。”她这么一说,村人们福至心灵,一个个地离开了这里,只说:“大娘子,回头咱们给送贺礼,这次不算正式的见面礼。” 梦寒月就笑着说:“回头儿呐!你们也别送贺礼来,我请大伙儿坐席吃饭。” 村人就打趣:“好长时间没尝到大娘子的手艺了!这回咱们可有福气了!” 等到人走的七七八八,春娘和李三娘子,李二娘子,王家嫂子还有冯寡妇却好似心有灵犀,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全都留了下来。 “大妹子,我们不放心走!既然你说这两人你不认识,那俺们就没必要像你不在镇上那时候忌讳他们!俺们绝对不不能放着这俩混蛋驴子欺负大妹子你!” “好。”梦寒月没有推辞,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份关心她领了。这一次,去了京城,她得到了很多,失去的……更多。 若是说,因为被一人所伤所骗。就要无视来自其他人的关怀……她想,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打翻一船人。 “还得先麻烦极为大嫂子和大姐姐,帮我一起把这院子里乌七八糟的东西顺出院子去。”梦寒月忍了好久,刚才就看到院子里大改观了,她和儿子的东西少了,多出来一些不属于他们母子的东西。 “走!儿子,你和你冯神神还有李二婶婶,王家婶婶一道去,把厅里不属于咱的东西全都指出来。你眼力和记忆好,阿娘信你,你指出来,就让你几位婶婶帮忙把那些乱七八杂的东西给顺道院子中央来。” 梦寒月又去看冯寡妇她们。 “哎!好咧!”几人欢欢喜喜应道,“俺们后来在换锁之后,都进不来。冯妹子还被丢出了院子。” “春嫂子和李三姐姐。”梦寒月也指着厨房:“厨房里你们熟悉,东西也熟悉。厨房就交给两位嫂子和姐姐了。” “行!”春嫂子爽快地答应了,拉着李三娘子就往那厨房里冲进去。 不一会儿,开始陆陆续续有些东西被顺到了院子里。 梦寒月没有看那些陌生的,不属于她和儿子的东西。她转身去了西厢房,那是她儿子的书房。是她儿子最常呆着的地方! 步进西厢房,还没走几步,梦寒月的火气就蹭蹭蹭直往上冒! 书柜上本来就没几本书,何况平安还都带着去了京城好一些。但现在不说满架子是书,至少稀稀疏疏是排满了一架子! 这还没气平呢,视线一转,就看到大变样的书桌! 这是她儿子伏身练字读书,和二娃子,狗子,还有……南十二呆过一起读书的地方!现在干净的桌面上多了花花草草,上面甚至还摆着男子束发的纶巾! 梦寒月眼底火燎火燎的!再一看那张她特意让人打造的木床,那张比平常床铺小一些的木床,是她用来给平安午休小憩使用的! 那床上只躺过平安,南十二,还有狗子和二娃子。就是她,都没有躺过! 现在呢?几件成年男人的衣裳乱七八糟地放在床上,被子也没叠起来。梦寒月眼尖,看见了一个遮羞布! 真是遮羞布,在现代,俗称,底裤,三角裤……,怎么叫都行! 反正就是那龌龊的玩意儿! 她顿时就注意到那遮羞布的下头,一块半干的湿濡…… 轰! 还用想吗? 这块带着腥膻味和浅黄色的脏污是什么……,还用得着去想吗! 这是她儿子的书房! 她绷着脸,咚咚咚就转身朝着大门口被定住的两人走过去。 绕过已经被堆了好大一块地方杂物的院子,梦寒月站在那书生面前。 “让他说话。”梦寒月绷着脸的时候,有一股让人不得不臣服的气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收拾 阿大手指在那书生身上点了一下,那书生“咳咳”猛咳嗽,这回是真的咳嗽了! 他涨红了脸,发现自己能咳嗽了,连忙就说话了:“恶妇!我要休了你!” 他是害怕的,但是他还是瞪直了眼。 反正那人说过,只要把她名正言顺地休回娘家,那么,他就可以拥有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 有了钱,就算一辈子考不上进士,也没关系……被贪婪迷了心的男人,没看清他面前这个不是女人,是煞星。 “啪!” 忽然一个巴掌,把那书生的脸打偏了! “恶妇!你打我?”那书生僵住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斯文的面孔顿时狰狞可怖。 “啪!”梦寒月又是一巴掌。唇瓣开启,吐出的仿佛不是话语,而是寒冰:“你的名字。” “额……”那书生跟不上梦寒月跳跃的思维,又发楞了…… “啪!”不期然又得到一巴掌……,“名字!”梦寒月沉着声音又问。 这一回,那书生不敢再发楞了,梦寒月问什么,他条件反射地立刻就回答,连大脑思考这一步都省略了! “王谢。”他见一只蒲扇手又朝着他的脸铺天盖地下来,嘴里害怕的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却迟迟没有发现,那预料中的巴掌落在脸上,这才敢去看眼前那女人。 “窝囊废!”梦寒月寒冰一样的眼仿佛能洞穿人的灵魂,“王谢,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儿子的书房!” 面对梦寒月突如其来的喝问,叫做王谢的书生愣住一会儿,立即一脸燥红:“你,你,你……” “那是我儿子的书房!你怎么有脸在我儿子的书房干那样的龌龊事儿!”梦寒月不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显得比较正常。但随着这话被梦寒月嘶吼出来,那就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闸门的缺口一样! “你怎么有脸干出这种缺德事儿!” “啪!” “你要上床苟且,偷鸡摸狗,你不会去客栈吗?你不会去青楼吗?” “啪!” “小柳镇没有青楼,有小规模的窑子吧!你他娘的为什么哪儿都不搞,就在我儿子的书房搞!” “啪!” …… “别,别打我了!求你了!”王谢受不了了,他手脚不得自由,脸上只能白白被挨揍,偏偏面前这女人发狠地揍他,每说一句话,就赏他一耳光,那劲道儿大的,仿佛根本就不怕就这么把他给打死! 铃铛双眼恐惧地看着梦寒月。 而之前在屋子里顺东西的平安等人都听到声响,出来了。 像春娘这些妇人家,都是经过人事儿的,哪里还听不懂梦寒月话里的意思啊! 当下一个个火气蹭蹭蹭冲着头顶直冒! “畜生!”春娘狠狠踹了王谢一脚,“这样的人也好意思称自己是读圣贤书的!简直就是畜生!” 冯寡妇一直沉默,这回突然站出来,“大妹子,是俺辜负了你。出门时候,你都吩咐好俺,把咱家给看好。俺却没能做到。俺愧对你啊。” 梦寒月思虑前因后果,也知道,既然是有人背后指使,而且是这么狠毒的一招釜底抽薪,要是让他们成功的话,她这辈子就别再想翻身了! 休回娘家?试问她还有娘家吗? 真是够用心险毒的! 冯寡妇不是对手也不奇怪。 “不关你的事,冯嫂子,这一出出戏看着精彩,其实都是背后计划好了的。你啊,不是对手。” 那书生和丫鬟听了,顿时是脸上血色全无。 “这些东西都顺出来了吗?”梦寒月问。 “还有些大件。”王家嫂子就说。 “嗯,儿子,你刚才看着,你去看一看,咱们家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平安立刻就去,过了一会儿就回来,手中已经揣上几张写了字的纸张了。 “阿娘,那些咱家丢失的东西,俺都罗列在这三张纸上头了。” 梦寒月夸赞平安聪明,接过纸张,大体一看,手一抖,把那三张纸就展示在那王谢和铃铛面前,冷沉的声音就说:“都看好了,这些东西是我们家丢的。别急……,我没要你们赔给我。”这样说着,那主仆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梦寒月冷笑地看着他俩,喊一声阿大:“报官,抓贼。” “啊!”王谢惊恐地瞪着梦寒月,他想不通事情怎么跟计划好的不一样,怎么和那个人跟他说的不一样的,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娘子娘子,我是你夫君啊!”王谢慌乱大叫,“我知道了!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你不想认下我这个夫君了!我懂了。原来是这个样子,所以你想害我的性命,你怕我分摊你的财产!” 梦寒月冷笑:“别急,今天只是把你扭送官府。” 王谢脸上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拍了两下,这种动作饱含侮辱,王谢还拿乔,“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嗤!刚才还求着别杀你,现在一副士气昂然。”梦寒月没说任何一个侮辱的字眼,她只是陈述事实,但是,就是这样赤裸裸的事实,听在王谢的耳朵里,赫然是刺耳啊! 阿大套了车,接过梦寒月写的状纸,将那对主仆捆绑得像个粽子,丢进车板上,他赶着车就朝着小柳镇的方向去了。 “大妹子,你就这么放过那对主仆了?”春娘有些不相信,梦寒月什么时候这么的好说话了。 “怎么可能?”梦寒月轻嗤,留下一句叫人听不大懂的话:“钓鱼总要有饵。”当然,她还要一些时间找出能够证明平安不是王谢儿子的证据来。 谁叫王谢背后的主使者这么狠毒? 说平安是她和一个路过南畦村的读书人私定终身生下的孩子,这话是她说的,当初不得已编造了这个谎话。 现下好了,她反倒是被自己的谎言给困住了。利用她的谎言,把她困住的背后黑手是谁? 梦寒月其实心里觉得,十有八九就和罗柳两家有关系。只是她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左作案的可能性。 那对主仆被扭送官府之后,梦寒月觉得要把整个院子都大扫除一下,但是她们几个人的话,又太少。毕竟这是一个院子! 工作量很大。 无法,只得让人去挨家挨户,请了能干的媳妇子来她家院子,帮忙大嫂一番。 “今天个,真是劳烦大家伙了!”等到打扫结束后,来了的二十几个媳妇子全都累瘫了。其实二十几个人打扫一个院子。按理说,那是相当轻松的活计了。 但是……如果梦寒月要求,一个地方要擦至少十遍的话……,那就苦了这群媳妇子了。好在梦寒月懂得体谅人。 请了钱斧头驾着牛车去镇上买菜。 “今天个,就都留下吃吧。”又说:“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的话啊!今晚我们母子都没有可以下脚的地儿了,更别说睡觉的地儿了!” 好些个媳妇子就有些尴尬地垂下脸去,心道:这么大块地儿,那两主仆住着的时候,也不是不打扫的,干干净净,其实哪里需要再让她们来打扫一遍啊。说无法下脚,实在是……太夸张了。 “哎,俺知道你们想什么。”李三媳妇儿就说,“俺可偷偷告诉你啊,……”李三媳妇儿就把那王谢在平安的书房里干的缺德事儿说了一遭。 “不会吧!看着挺斯文的啊!”有个村尾家的小媳妇儿子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模样。 “咋不会!你没瞧着,当时大妹子她简直就是发疯了,气坏了!” “……要俺遇到这事儿,也得疯!难怪了,俺就说了,这回大娘子咋让俺们把东西擦了又擦,合着是恶心了。”说着另一个人凑近来:“这事儿轮谁身上,谁不恶心啊!别说那根本不是平安他爹,就算是平安爹,那也更恶心了! 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还在自个儿儿子书房里干出这样一出来,简直是让人发指。” …… 到了晚上的时候,梦寒月难得地下厨。钱斧头买了两只鸭子。梦寒月就想着,那听雪楼是不好,但这道烧鸭勉强还算的过去,又想着村里的媳妇儿子是出不了多远的门儿的,有好些人,一辈子也吃不上听雪楼的招牌烧鸭。 干脆就把两只鸭子都做成了烧鸭了。 还有小龙虾,梦寒月那回是硝石是特意准备了的,这回可没有,但并不妨碍,她把油焖小龙虾做出来给大家伙儿吃。 又下了面,因为也算得上是洗尘吧,吃些面条也好。 一顿饭下来,那些个媳妇儿子又与梦寒月亲近一些,她们问起梦寒月都长了哪些见识,有哪些好玩儿的。 其实这话,之前就问过。只是当时在院子外,听的不过瘾。 这些媳妇儿子有的在家是要受着规矩的。 这会儿好不容易可以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聊起来特别的热情。 梦寒月就和那群媳妇儿子吃饱了,坐在她们家院子前头。 平安,狗子,二娃子,这三娃娃又聚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聊着聊着,还哭了鼻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口浪尖 王谢书生和他丫鬟被梦寒月吩咐,扭送到官府。一纸状纸,告这对主仆谋财霸产。 此事一时间在小柳镇上疯传。原本是要在第二天审理此案。 偏偏巧的很,第二天晌午时候,一群威武的侍卫就进入了小柳镇上,要入秋,阳光算不上毒辣。但银质的一排排整齐的铠甲被阳光这么一照,发出一片冷色的银光,还没入秋,忽然就是一股煞气扑面。 这群队伍所到之处,老百姓们自动自发让开道。顿时,热闹的大街,顷刻间鸦雀无声。只听得见沉重的脚步声错落有致,无端端让人感到压抑和心情沉重。 中间一辆内敛的马车,车厢中也不知道坐着谁。 “停!”只听一声命令,整个队伍训练有素,这个队伍至少五百人,只听一声命令,说停就停住了。 “去把史全叫出来。”马车车厢内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史全是当地县丞,虽然不是多大的一官,但有老话叫做,婆家的县令……没想今日直接被人当做阿猫阿狗叫唤起来。 史全被人传了出来,忽然一把钢刀就横在了史全脖子上,史全吓一跳,但也没害怕,刚想呵斥一声“大胆”,那拿刀的人,另一只手上出现一个铜牌:“萧王在此,还不跪拜迎接?” 史全陡然间,满头的大汗。 萧王虽然在朝中近几年都不作为,仿佛淡出权力斗争之外,但论说萧王当年,那可是一枭雄人物! 可这厉唐天下,哪里容得下一个不是天子的枭雄存在! 在这样的背景下,萧王还能够保全己身,时至今日,依旧圣宠不衰。 史全胆颤,左思右想,难不成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萧王? 可他一个小小芝麻官的县令,便是他有心得罪萧王,也没那个机会啊! “唰!”马车帘子掀开,史全看到一张保养得意的中年脸孔。 “下官拜见萧王。” 萧王孔武有力,根本和他的年纪一点都不相似。此刻冷哼一声:“起来吧,去传那个梦什么的来着?”有人提醒萧王,萧王一拍手掌,“嗯,梦寒月。” 这比找史全他本人,更让史全吃惊。 “这……” “好胆啊哼!” 史全被萧王那气势逼得额间都是冷汗,“是是是,下官请人去请梦大娘子来。”却始终称呼梦寒月“梦大娘子”。 …… 梦寒月是被人催着来了小柳镇的。 刚到镇上,就发现小镇的不寻常。 等到她被带到萧王面前的时候,史全一句“快快见过萧王。”……梦寒月就全都明白了。 萧王嘛!那是伊敏县主的亲爹啊! 但这回她真猜错了。 “梦寒月接旨。”萧王突然拿出一明黄色的圣旨。梦寒月大吃一惊,赶紧跪地接旨。 等到圣旨宣完后,梦寒月还云里雾里。 怎么……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她就!她就成家财万贯的富婆了? “谢主隆恩。”即便有喜,更多是“惊”! 萧王眯眯眼,眼前这女子发愣,也没有多特殊。 敏儿那孩子就是输在这寻常女子手里的? “告退了。”梦寒月就要告退。 萧王冷哼一声:“本王公事办完了,还有私事没办。你准备走到哪里去?” 梦寒月倏然抬头望向萧王,……果然她也没猜错。 弯弯唇,梦寒月云淡风轻,“民妇区区一乡野村妇,哪里有什么私事要与萧王爷办?” “别怪本王没事先说明白,本王这人极度护短。因你,本王最宠爱的女儿被关禁闭。本王总不能就吞了这口气吧。” “还请王爷明示,王爷欲要如何?” 萧王没曾想,梦寒月此女居然没有否认没有求饶。 反倒是问他,他想怎么样! 这样的反应出乎萧王预料之外。一时之间,萧王反而措手不及。 “萧王爷,子不教父之过。伊敏县主童真未退,这是好事。然则,她如今已经十六七,算不得稚气未脱的小孩儿了。 却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萧王爷,你该管管你的这位宝贝女儿。莫要等她犯了无法弥补的大错时候,再去悔恨终身。” 萧王顿时恼羞成怒!这村姑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 “萧王爷,告辞了。”梦寒月不怕萧王爷,为何?她占理,萧王爷拿她没办法。成心来教训她,她何必再与他客气周旋? 没得这么作践自己。 萧王爷是很得圣宠,但凡是讲求一个理字。 他再厉害,一旦此事说开,他也没有脸面的。她输得起,他萧王府的面子里子可都输不起。 “儿子,你咋来了?” 萧王爷正欲让人拿下梦寒月,忽而梦寒月冲着路边一个小娃儿叫道。萧王循着声音一看……,这不看倒也罢了,一看…… 萧王爷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那模子!……萧王爷是看着当今太子殿下长大的! 那小娃儿乍看并不像太子殿下,但……萧王爷偏偏最先看到的是那双独特的眼。虽说那眼不只是太子殿下独有…… 萧王爷一时之间狐疑起来。眯眼仔细打量那小娃儿。 不久……萧王爷自嘲一声,暗道:“本王终于知道,为何圣上派本王来宣旨了。” 史全都不敢相信,那样来者不善,结果就不了了之? 雷声大雨点小…… 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那王谢主仆被众人成功地遗忘在脑海中。 众人都在讨论梦寒月突然家财万贯…… 梦寒月则一点都不高兴,不知道老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一下子暴富……,没有足够强大的手段和能力,非但保不住这批被奖赏下来的财富,还会连已经拥有的一起栽进去。甚至连自家的小命都会栽进去。 皇帝老儿到底在想什么! 别说老皇帝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 难道这些是给平安的? 梦寒月心中冷笑。 而与此同时,有些人怒火中烧,有气没处发。 罗老爷子在家中书房踱步,来来回回,绕的人都眼花。 一边嘴里喝着:“气死老夫,气死老夫了!都快抵得上我小柳镇罗家整个家产了!” “义父别急。本来孩儿还想着怎么彻底毁了她,这下圣上的赏赐下来了,孩儿还懒得动手了。” 罗老爷子顿时停住脚步,转头问罗宝通:“什么意思?” “义父是急糊涂了。怎么忘记有个道理叫做树大招风?”罗宝通扯扯嘴角,淡淡提醒。 “树大招风?她也配这个词儿!”罗老爷子先是骂,后又横笑:“不过老夫很乐意看她被人排揎挤兑。” “就是这个理儿。咱们先不动手,先在旁边看着。到那关键时刻,再给火势添把柴火,那个书生先晾着他在监牢吧,等合适的时候,用的着的时候,再去管他。” 一老一小相视而笑,那笑容同样阴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烦忧 罗醇之罗老爷子和他这位孝顺的义子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梦寒月也有梦寒月的打算。 在当天夜里,梦寒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接见了一位之余她陌生的矮个儿的壮汉,又在当天夜里,从梦寒月的小院子里,飞出一道皎洁的身影。这道身影连夜离开了小柳镇。 第二天的时候,明月给梦寒月打了一壶酒回来,还没进院子门,就见她们家小院子前的小柳河边上,那棵柳树下,坐着一个青布衫子的女人。 “啊呀!夫人,地上又脏又凉,快些起来,婢子给你去搬张小圆凳出来。”明月说着拉起裙角,忙进院子。 “明月。” 忽而,一道声音叫住明月。 明月不明所以,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河边的梦寒月:“夫人?” “来。”梦寒月随意招收,指了指她身侧一块光整的石头:“坐。” 明月满脑门黑线,看了看那块面上平整,但实则有些搁着慌的石头:“坐这里?” 她多希望她家夫人是和她开玩笑的呐! 可惜…… “对,坐啊。傻愣子嘎哈?”梦寒月向来心思剔透,这回却不知她是故意装作不知明月的困扰,还是真的不知道。 “哎!好咧!”明月思索再三,最终高声应道。 当下那张粉臀就给屈尊降贵地坐上了那块不起眼的河边石块上了。 “夫人有话交代婢子吗?”明月刚坐下,问向梦寒月。 “明月,你尊称我夫人,我就感到别扭。你坚持这样称呼,我现在也习惯了。但你那声‘婢子’,我是怎样都听不惯。”梦寒月身后就是一棵柳树,她屁股朝后头挪了挪,头枕着手臂,优哉游哉靠在树干上,“明月啊,以后那婢子的自称改了吧。” 明月没想到梦寒月是和她说这个,当下还愕然地看着梦寒月,傻乎乎地问:“那婢子该怎么自称?” “你叫什么就是什么吧。”梦寒月随口说,只要不要一口一个婢子,怎样都好。说完之后,梦寒月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明月心细,当下察觉梦寒月心中有事。她觉得自己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能当个倾听者,那也是好的。若是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就更好了,“夫人不妨说出来,多个人多份助力。” “哎……”许久,梦寒月一声叹息绵长悠久,她站起身,拍去衣角的灰尘,“进屋吧,起风了……”径自已经迈步走向院子大门。 明月怔怔发呆……,回头看柳枝柳叶,纹丝不动,何来风起? …… 梦寒月回到自己的屋子之中,从一个锁得严严实实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不算大。把它放在屋子里的八仙桌上,梦寒月犯愁了。 眼看着那桌子上的精致檀木盒子,梦寒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上头,那模样仿佛和这檀木盒子有着无法解开的仇怨! “哎!”又叹一口气,打开那精致的檀木盒子。……当今天子圣旨中所赏赐下来的奖励,就几乎都在这里头了! 一叠十张的铺子房契! 另外还有两处庄子的地契和一个大宅子的房契! 这些加在一起,怎么也得有三四万两白银了! 相比起这些来,里头那一叠加加减减统共两千两的银票,就显得不是那么稀罕了。 这些东西,就是放在京城某个勋贵人家,那也是很丰厚的一笔资产! 现在,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赢了一个食肆坊的斗赛,圣上就赏赐如此丰厚……往年赏赐也丰厚,但从没像今日这样子的! 可她又不是身价本来就厚实的人家,没有过硬的背景,没有可以打点的权贵大官……,这些东西放在她的手上,那就仿佛是奶娃手里捧着金子啊! 招人眼红! 皇帝这是把她置于风口浪尖!他就不怕一个大浪头,把她灭顶? 梦寒月满腹心思,将那精致的木盒子揣进怀里,走到后头西边上一间堆积杂物的屋子里,一番倒腾,终于翻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木盒子。 梦寒月揣着木盒子又进了她的东厢房。从怀里把精致木盒给拿出来,将里头的契纸全部拿出来,倒腾进那只她从杂物房里扒拉出的不起眼的木盒子里头。 走到檐廊上,叫来明月:“你拿着这张银票,去兆丰钱庄换了现银,再到镇上的老珠宝行里头挑些值钱的首饰回来。别挑那种内蕴美的,就专挑金光闪闪,一眼能晃花人眼睛的。”又叫来阿大:“阿大啊,你陪着明月走一遭吧。” 阿大眼睛顿时一亮,惊喜地看着梦寒月脸上,但又忽然黯然了,回绝一句:“我要是走了,夫人身边就没有可用的人了。” 梦寒月笑着拍阿大肩膀:“谁说的,待会儿我春嫂子和李三姐姐就要来了。但你也别太耽搁,早去早回。” 阿大还是不放心,梦寒月只能出杀招,吓唬阿大:“我们家明月貌若天仙,手不能提键不能抗的,身上还带着巨款,哎,要是路上遇到歹徒,劫财又劫色,怎么办哟。”她故作苦恼,其实心里早就笑抽了。 果然面前这莽汉子慌了神,“夫人,我陪明月去,去去就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事儿办完了赶回夫人身边,保护夫人。” 其实梦寒月本来可以让阿大一个人去做这事儿,只是因为阿大是男的,一个粗壮的大汉去买首饰,……也不知道最后会成个啥样。 等到明月和阿大走了,梦寒月则是看着西厢房,那里,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干净清净,几个孩子又同以往一样,开始聚在一起读书练字。 这种和谐的画面,还能维持多久? 老皇帝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但她不愿意就这么认输! 梦寒月眼神坚毅,她要打造她的商业王国!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头,又把那些房契地契的拿了出来,那些地契和房契,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这些地契和房契,上面的铺面和大宅子,庄子的地点全部都在江南! 有在苏地的,也有在苏地周围的! 想了想,梦寒月冷笑一声:“不能下圣旨逼人背井离乡去外省,就用这种办法逼我去?”心里更觉得好笑:“本来就准备要去的,何必用这种方法?” 现在才刚开始,她还算不上水深火热! 但是,再过一些时间,就不一定了! 而那王谢书生和铃铛丫鬟的事情,梦寒月也没敢掉以轻心! 若是到了明天,还没有人去替那王谢书生喊冤的话,那么……那背后之人图谋更大!不然的话,她此刻处于风口浪尖,既然背后之人不怀好意,那么这个时候,就该指使别人跳出来替王谢书生喊冤! 但,没这么做的话,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图谋更大!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害她? 到得这一刻,梦寒月已经可以肯定了,那王谢书生的事情,背后绝对有罗柳两家的影子! 平生至此,只与这两家结仇…… “大妹子,俺们来了!”忽而,院子中由远及近,一个大嗓门儿兴高采烈地叫唤梦寒月。 打断了梦寒月的思绪,梦寒月不用抬头看,听声音就知道是春娘了。 “来了。”梦寒月飞快收拾好那木盒子,随手丢进了墙角放旧物的大木箱里头。又去把之前的柜子门锁起来。 这才迎了出去。 “春嫂子,你拿着这是啥啊?”梦寒月眼瞅着春娘手中拎着的活鱼,用草绳串着,两条鱼的鱼嘴还一张一合的。 “大妹子,你那鱼汤没腥气味儿,俺们可都听说了。快做来尝一尝。” 梦寒月张口结舌,听着春娘央求,无奈地被春娘赶到灶房去做鱼汤:“晚上做,还不成吗?非得现在?” “对!就现在!”春娘一副急迫样。 梦寒月好无语,抬头转向一旁春娘身边的李三媳妇儿:“你也是?” 李三媳妇儿笑着看梦寒月,她还算比较含蓄,但那双眼可是直勾勾盯着鱼,梦寒月发誓,她绝对没有看错,李三媳妇儿还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吃货!”梦寒月受不了她俩,笑着骂咧咧。接过春娘手里拎着的大活鱼,“是斧头哥给抓的吧?” “嘿嘿嘿。”春娘只管笑,一会儿又催促起梦寒月:“快咧!大妹子,俺听说这鱼汤好喝得销魂,那时就馋它馋到现在了,回头就让你斧头哥去弄两条大活鱼来。 快快,馋死俺了!” 梦寒月瞧着春娘这模样,好似饿死鬼投胎,“喂喂!春嫂子,俺可从没见你现在这般模样,倒和我怀着平安那会儿一模一……额……,”梦寒月自己说着一惊,然后一双眼吃惊地缓缓挪到春娘的肚子上:“春嫂子,你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啊!”春娘一听这话,自己也是一惊:“哎呀!不是俺不是俺!俺老实和大妹子说了吧,……这鱼是李三妹子想吃的。她皮薄,愣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但又急着想吃。馋嘴得很。俺一听她说好喝,俺也想尝一尝。就想着,这恶人还是俺来当吧。” “所以……有可能怀孕的是李三姐姐?”梦寒月笑嘻嘻地又说:“春嫂子快快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给李三姐姐瞧一瞧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主动 王大夫早早就不在小柳镇了,王大夫走后,镇上又多了一家医馆,叫做“仁济堂”,这回请来小柳镇的就是仁济堂当家坐馆的何大夫。 “好好调养,她体虚,身上寒气重,难以受孕。就是怀上了,也要特别用心调养,不然的话……”接下去的话,这位仁济堂的何大夫没有再说下去。 但接待他的梦寒月和春娘都明白。 好在李三媳妇儿这会儿在梦寒月的屋里。 “老夫开了处方,谁和老夫一同去抓药?”何大夫背着自己的医药箱,回头问起门口两人。 “我去吧。”春娘立刻自告奋勇,梦寒月没有和春娘抢着干,并不是说她嫌累,而是因为,这院子里还有几个孩子在。 现在她是众矢之的,谁知道会不会突发情况。家里没个大人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叫她后悔莫及,可怎么办! “好!”梦寒月从怀里掏了一枚银元宝塞给何大夫:“劳你费心了,何大夫,我们定会遵从医嘱的,也请何大夫多费心思,我李三姐姐的这个孩子不能掉。” 听了何大夫的话,梦寒月知道何大夫并没吓唬她们。又心知李三媳妇儿日夜盼望有个孩子。 这下好了,终于怀上了。一定得好好养着。 “何大夫,你尽管开一些适合我李三姐姐的补药,给她滋养身体。费用不用担心,我来付。” 何大夫见她坚定的眼睛。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虚头话,说的是真的。心中更是惊骇,他来这个镇上不过才两三月时间,对镇上事情并不很了解。 但眼前这个妇人,他倒是经常能够听见别人说起。 知道她开了个义庄,这是善举。也知道她几桩镇上都知道的事情。 何大夫是个传统的人,为人也比较古板。 梦寒月做善事,他当然敬佩,但她抛头露面的,又那么惹眼。何大夫心里就有些反感,加之某一次在饭馆儿吃饭的时候,听到别桌有人说起她曾经为难过一些读书人,何大夫心里就更加不喜梦寒月这样的为人了。 在他看来,就算不是未婚生子,那也是私定终身,生了孩子,还要抛头露面。自己发达了,却不认娘家了。 就在来此之前,何大夫还在和自家的婆子唠叨起梦寒月这人来着。 可以说,在此之前,何大夫对梦寒月的印象是差到底了! 可现在瞧她出手大方,而且何大夫能够从梦寒月眼中看出真诚来。她是真诚对待里头那位怀了孕的妇人家的。 若说梦寒月是虚应里头那怀了的妇人,那根本没必要!梦寒月如今可是风头一时无良,皇上又赏赐下如此多的东西,哪里需要去巴结应承同村一村妇? 何大夫咂咂嘴,最终决定给这个他心底印象差极了,却在刚才打破他心底对她坏印象的梦寒月提个醒儿:“梦娘子,老夫这两天里听到好多对梦娘子你的评论。” “哦?”梦寒月眼中泛起精光,“何大夫都听说了些什么?” “不好说,不好说。”何大夫只是连番摇摆手,嘴里念叨:“只知道梦娘子如今是毁誉参半。” 好一句毁誉参半! 梦寒月站直身子,慎重地拱拱手:“多谢。”多谢什么,梦寒月却不说。这老者暗着给她提醒,她也就说一句多谢。 想必他会懂。 “老夫没做什么,不过就是与梦娘子闲聊了两句罢了。”何大夫打开大门,依旧绷着脸。春娘立刻就跟了上去。 …… 毁誉参半……,呵呵。 那位何大夫真会说话。所谓毁誉参半,至少有两层意思。 一是,镇上现在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二是,……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不然这毁誉参半,又从何说起?坏话也要有人开头才会讨论和疯传。 不行! 与其坐等别人打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梦寒月从来不惧谣言诽谤! 再好的名声,也经不住一传十,十传百……,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 …… 阿大回来,明月将一个包袱瘫在桌上,在梦寒月面前打开:“夫人,这是你要的。”又掏出一块碎银子,大概有四钱的样子:“夫人,剩下的银子。” “打赏你了。”梦寒月取出盒子,不慌不忙地把那包袱里的金首饰全都放进了檀木盒子里。 “给。” “放哪里?”明月接过,但不知放哪里。 “梳妆台上就行。” “这……”面对梦寒月的不在乎,明月显然有些意见:“夫人,这些首饰虽然俗气了一些,但可都是金子打造的。这么贵重,就那么放在梳妆台上合适吗?” “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放在那里才是最合适的。”梦寒月笑着解释,明月和一旁的阿大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个盒子可是有大用途的。 她身上有万贯家财,还都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最主要,还没有过户! 厉唐的地契房契,大部分都是要去官署过户的!她这些地契房契都是江南省的,那么要过户就必须去江南! 这就是没有现代电脑联网的坏处! 哪儿的房契地契过户,必须在那块地方! 而她现在这样……,不是明摆着招贼吗! 这盒被调了包的檀木盒子,可是有大作用的。 忽而,梦寒月眼神一冷,精光闪烁:“阿大!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情?夫人尽管吩咐!”阿大见梦寒月认真的神态,不禁凛然。 “附耳过来。” 阿大狐疑,到底是什么秘密,还要背着明月。 “这……夫人?”阿大听完之后,瞠目结舌,眼中还有惊吓未退! “这不好吧,夫人?”哪有人自己…… “你不想我和平安遇到危险,对吧?” 阿大摇头。 梦寒月一笑。拍一下阿大:“所以啊,阿大,我还需要一批能干的护卫!” “护卫?从哪里找?” 阿大不解。 “那就要看你了。”梦寒月狡黠一笑:“阿大,别告诉我,你这些年呆在他身边。就没有混迹过江湖。 阿大,替我从江湖中招募一些江湖人士吧。” 梦寒月干脆挑明。 与其放任那群人在她动手脚。这种手法就像蚕食鲸吞一样,最后会把她啃得骨头都不剩! 如果那样,不如换她主动挑起纷争吧! 阿大目光沉稳,“夫人想要什么样的?” 这便是答应了。 “正派人士一律不要。”梦寒月目光灼灼:“挑你能制得住的邪派人士!” 阿大大惊,眼瞪得老圆。但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 弯了身子,拱手应道:“我这就去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怪胎三兄弟 这几日尤其的安静,暴风雨来临时的安静。 越是安静,越是反常。 梦寒月知道,金翁一派或许不会害她,但罗醇之那一派别就未必了。 她离开小柳镇数月,赢得身前名,罗醇之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部署。 所以,她刚回来,就受了一番大礼。 但此时迟迟没有动静,就显得诡异多了。 天微凉,午后暖阳晒在人身上,说不出的舒坦,一会儿,人就犯困了。 “咚!”她家的大门被撞开! “是哪个要雇大爷几个?”闯进来三人,各有各特色,喊话的是个秃子,扁嘴,吊角眼,乍一看,那就是一只鸭子! “对对对!哪个要雇佣大爷几个,快快出来,让大爷们相看相看。”后者跟来,长脸,厚唇,三角眼,一身花衣裳,胸口一串有小孩儿拳头大的佛珠串起来的珠链特别的惹人眼。 最后那人没说话,仰着头看天空,嘴里叼着个青草根,歪着身子散漫地跟在前两人身后。 “住口!”门口一个人影一窜,阿大冷着脸呵斥三人。 梦寒月微微挑眉,目光从那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扫到阿大时,目光好似在问:“这是你找来的人?” 阿大沉着,微微点一下脑袋。 梦寒月目带审视,视线又回那三人身上。 “一只鸭子,一个花和尚,最有趣是叼草的傻子。”梦寒月清冷的声音略带笑意,是嘲,“阿大,我让你找能人异士,你给我找一杂耍团干什么?” 那鸭子怒了,嘴巴更扁,吊角眼更吊。还没来得及怒斥反驳,便被后头的花和尚截去了话头:“哎呀呀,大木头,你说的要聘用咱哥儿三个的,就是这个丑女人?” “劝你收回这称呼。这世上能叫我家夫人丑女人的只有一个人。”阿大垂眼,淡淡道。 “哦呵呵。我红中绿还是第一回听说,丑女人的称号这么荣耀。”扁嘴鸭不甘被人抢了话,骂道:“二弟,你又来抢我风头!”回头却阿大,冷哼哼:“大木头,下回莫要寻我哥儿几个的玩笑了。”说着,招呼人就走。 “嗖!”一道大力突然向着那三个怪胎砸去。 扁嘴鸭进来时是第一,离开时在最后,首当其冲,目标就是他。 他果然有些门道,立即感受到身后一阵大力袭来,也不躲闪,干脆一个转身,乌黑的手指就掐向身后偷袭的人。 “夫人!退后!”阿大在梦寒月动手的时候,整个人就蓄势待发,只等着扁嘴鸭动手,他就去营救。 “你退后。”岂知梦寒月根本不理会,反倒让他退后。阿大自然不乐意:“夫人……” “这是命令,听不懂的话,你就走吧。”梦寒月冷了脸。如今没了那男人的庇护,她要更强大。 别忘记,等待她的是什么! 阿大浑身一震,全然不敢相信,现在那个冷酷无情的妇人,就是他日夜守护着的夫人。 眼神闪烁间,神态变化莫测,最终还是摊手握拳。脚下生钉地立在原地当木桩子。 扁嘴鸭指尖乌黑,甲片之上,黑气遍布,大白天的看着就叫人遍体生寒,说不出的诡异。 “嘿嘿,三弟。来了个傻子,和大哥打,保准叫她七窍流血,死得凄惨。”花和尚幸灾乐祸,叫着那看天的傻子,那傻子不理他,花和尚怒了,一掌就击向傻子的面门:“混账小子!二哥我在和你说话,你给我认真听着!” 那傻子不躲不闪,伸出两只指头,轻松松就夹住花和尚的手掌来,再一动。就将那手掌挪开去:“别烦我。” 这是傻子第一次说话,声音百无聊赖。两只眼睛从没有离开过天空一下,揪在一起的眉头,好像在研究那天空中到底有什么。 而与此同时,梦寒月眼中流光一闪,手中斧头隔开一双乌黑诡异的手掌,借着机会,迅速退开。 她打不过这毒人。但她可以闪人。 反正该试探的都试探了。 “很好,你们合格了。我决定录用你们三兄弟。”梦寒月早就倚在檐廊柱子边上,轻轻抚手。 “啥?你想录用就录用?没门儿!咱兄弟三儿没相看上你。”花和尚不顾傻子,顿时跳上前,冲着梦寒月一阵讥嘲笑弄:“都当自己玉皇大帝啊!我三弟天天看着天,都没弄懂过那天上的东西。你当你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 “搞错了你们,是我雇人,不是你们。”梦寒月笑着可恶,话语更刁钻:“知道我怎么吩咐我们家阿大的? 我说,请邪派人士,他制得住的邪派人士。” 她说完,很给力地冲着那三人笑了笑……其实基本是两个人,那傻子一直仰着脑袋,就没有再看过其他地方。 “嘿嘿嘿,是呀,分开打,他都制得住。咱三合在一起,就未必。”扁嘴鸭也笑,边把一双乌黑蹄子朝着梦寒月挠了挠。 怎么?吓唬我?梦寒月笑了。 眼角余光瞥见那望天的傻子,忽而眼珠一转。 刚才她可分神看到,花和尚想要教训傻子,傻子两根手指就搞定。看来看去,傻子才是最厉害的。 那就留住傻子。 怎么留? 这是学问。 她咯咯笑:“喂!那边叼草的傻子,”傻子不说话,根本当她不存在。梦寒月也不恼,笑嘻嘻的。 而之前还剑拔弩张的扁嘴鸭和花和尚,一瞧见梦寒月把主意打到傻子身上,他们乐了,也不打了。干脆抱臂在旁看大戏。 “大哥,你说她能活到明天吗?”花和尚果然够八卦,哪儿都有他插嘴的话。 “不能!”扁嘴鸭倒是干脆,冷冷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幸灾乐祸:“明年阿大得替他家夫人坟头上除草,烧纸钱去。”说着挑衅看阿大。 阿大面无表情,其实背后早就冰凉一片。 这邪派三兄弟,老大和老二都好对付。就属老三最难对付。他也只和这老三干过三场,三场都不了了之,好在老三平时没爱好,就爱看天。平时只要不妨碍他看天,老大老二说什么,去哪儿,他都跟着。 但要是妨碍他看天……,阿大嘴唇狠狠一咬,两只眼睛精准地定在梦寒月身上,只待那老三一动手,他就爆发出惊人气势,从老三手中救出夫人。 “喂喂!”梦寒月伸出手指,戳向傻子。 下一秒,手被两只指头夹住,……果然力大!梦寒月笑,……可惜她也属于力大如牛那一型。 但她却不动。也不反抗,任由傻子将她手掌夹住。 “傻子,天上没神仙哦。只有平流层,对流层。有一大堆灰尘和水汽。” 傻子终于有了看天意外的其他反应,傻子的眼睛当然还是没有离开天空,声音却响,闷闷问:“那夜晚呢?” 嗯? 梦寒月只疑虑一会儿,瞬间就明白傻子意思。 “夜晚?夜晚有星星,有月亮。” “你耍我?”傻子这回不看天了,顿时低头怒瞪矮了他一个半头的梦寒月。 刚才他仰着脑袋,个头又高,梦寒月卡看不清傻子长相。这回却是看得实打实的! “咦?你们三是一娘胎出生的?”梦寒月看眼前清俊的一张脸孔,着实没办法将这张脸,和身侧两怪模怪样的怪胎联系在一起:“不能吧。” “你什么意思?咱哥儿三个就是一娘胎生的。没瞧见咱哥儿三个长得这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花和尚一双三角眼,狠狠瞪向梦寒月。 倒是把梦寒月给憋笑的痛苦:“哦……,那就是爹不同了!”她作出最后评论。 “放屁!咱爹娘为爱至死不渝。”扁嘴鸭也加入反驳行列。 “哦……我懂了!”梦寒月一拍手掌,“你们俩像你们爹,他像你们娘。” “咱们三同一胎!” “……”三胞胎?换梦寒月无语了……这特娘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肯定不是同卵的吧。 “夜晚呢?” 抓着她手的傻子又问。 梦寒月瞧了瞧傻子,又瞧了瞧花和尚和扁嘴鸭……,她收回刚才的话! 这三果然是一个爹娘生的。都是怪胎! “夜晚?”梦寒月眼珠一转:“夜晚的天空有太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听过天外天吧,那是宇宙,宇宙中有恒星,有行星,多了去了。 还有传说的星座,白羊,金牛,双子,……” “还有呢?”傻子听的认真,问的迫切。 “还有?”梦寒月笑得狡猾,如狐狸一般,冲着傻子勾手指:“你做我的人,顺便想方设法让你两哥哥也做我的人。我就告诉你。!” 花和尚暗道一声不好,傻子俩眼瞬间清亮,扁嘴鸭赶紧说:“三弟,你信她?……你都弄不懂的她怎么可能弄得懂? 三弟,你听我说啊,你不能为了个没结论的事情,毁了你大哥和二哥的贞操啊。 这女人的胃口好大啊,一下子要收了咱兄弟三!她不怕晚上吃不消咱三,哥儿几个还担心自己个儿虚脱啊。” 梦寒月满脸的黑线。这都往哪儿想了。 “屁!我收你们当打手,当护卫,当武士。怎么会虚脱?除非你们自己自认实力不足。”梦寒月翻白眼,不忘用激将法算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卖身契好签 “哼哼!激将法?没用!你当我是大哥?”花和尚哼哼唧唧,根本就没想他大哥听到他话会不会揍他。 答案是……会! 已经揍了! 那边儿花和尚和扁嘴鸭又打起来了! 这还果然是邪门歪道!瞧,外人还没怎样,他们内部倒是先打起来了。 “好。”忽然,傻子说了一个字。 “好?” “对!我答应做你的人。也会让大哥二哥也做你的人。”傻子回答的肯定,但是有先决条件,“但是你必须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证明?”梦寒月挑眉,“可以啊!我就拿我们脚下地来说。我问你,你认为天是什么形状,地又是什么形状的?” “天圆地方。”傻子想都没想多想,立即就回答。 “错!”梦寒月手掌还被傻子掬住,她手腕一翻。傻子只觉得两指之间有大力冲出来,他自己也太全神贯注在梦寒月身上,因此被梦寒月一击必中。 但傻子眼眸还是闪了闪,他从小力大惊人,就算刚才他分了神,但是一般人想从他手中脱出手去,那也得费一番功夫。 梦寒月才不管傻子怎么想,她蹲地上,随意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我们脚下的地是圆的。准确说,是球形。”梦寒月挑眉扫傻子:“你不信?……呵呵,你不信的话,以后坐船绕着大海朝着一个方向走,保证你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傻子清俊的脸上满是诧异,眼睛越睁越大。 “天……呵呵,那就有的说了。瞧见没,这个球,使我们现在住着的地方,而球形外面,靠着最近的,就是你所谓的天。这个球呢,又处于宇宙当中,因此,晚上可以看到星星,那些星星,其实就是其他的球体。”只能这么解释了,难道和一群古人说着现代社会的常识? “好。我答应你的会兑现。”傻子居然信了! 这太骇人了! 傻子不是现代人,她的这番理论对于古人来说,太惊世骇俗了,但傻子居然信了! 那边儿花和尚和扁嘴鸭也不打了,全都不可思议看着傻子:“三弟,你不会真的要?” “大哥,你要和我打吗?”傻子看扁嘴鸭,又去问花和尚:“二哥,你要和我打吗?” 花和尚和扁嘴鸭同时脸黑了。 打? 打得过就好了! “不要!”二人异口同声。 傻子转过身去看梦寒月,“好了,他们答应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兑现了。你以后要告诉我很多天上的事情。” 这就……答应了? 梦寒月差点儿就倒栽葱! 什么时候答应的?她怎么没看到?就是一句“不打”,就是答应了? 梦寒月抬眼去看花和尚和扁嘴鸭,两人青黑一张怪脸,显得有苦说不出。 梦寒月撇撇嘴,反正只要达到目的了,怎么达到的。她可不管。 将三怪胎招进西厢房,走到书桌前,点了墨,快速在一张纸上写着。 忽然抬头:“名字。” 扁嘴鸭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红中绿。” “红中青。”花和尚哼哼歪歪,但还是道出三个字。 这下换梦寒月拿笔的手指颤了颤,差点儿就写不下去了,看了一眼傻子,这回在屋里,他终于不看天了。但梦寒月强烈怀疑,这是因为抬头是屋顶,看不到天的缘故。 梦寒月呵呵笑,随口道:“那你们三弟不会叫做红中蓝吧?” “咦!你怎么知道?你听过我们大名?”扁嘴鸭忽然看到阿大:“不会是阿大和你说的吧?” 梦寒月满脑子黑线,……还真叫红中蓝…… “你们爹娘取名字真厉害。”梦寒月其实想说,你们爹娘就是个奇葩。 “那是!咱哥儿三个的爹娘可厉害着。熟人知道我爹娘给咱哥儿几个取的名,当时就震撼了! 咱爹娘心善,主动给熟人家的小孩儿取名,人家可敬畏着咱爹娘,说咱爹娘太厉害,取名都是好名,怕自己家孩子命轻。也只有咱哥儿三命好才能享用这样的好命。他们家的孩子取个贱名就可以了。”花和尚一如既往的聒噪。 俨然洋洋得意。 梦寒月可谓张口结舌。 “咳!”她用手抵住嘴唇,猛咳一声,以遮掩自己的失态:“是呀是呀!遇到你们哥儿三,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奇葩! 忙伏身写字,递给那三人:“给,看好了在下头签名,盖手印。”拿出一个朱砂盒子放在桌上。 “不行!你这是霸王条款!”扁嘴鸭红中绿气哼哼,将那契约纸张往桌上一丢:“咱兄弟三不签!不干你这活计,咱照样逍遥乐呵!” “走!” 梦寒月笑呵呵,不气不恼:“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傻子眼又亮,盯着梦寒月,好像她是香饽饽。梦寒月呵呵笑:“别看我,这事儿得看你,蓝蓝。” 一旁阿大一听这称呼,当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看一眼红中蓝,这老三容貌清俊,喊起来最多是恶心巴拉。 又将实现落在那扁嘴鸭和花和尚身上……既然叫老三蓝蓝,那是不是夫人也会叫老大绿绿,老二青青? 不能想不能想! 一想……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阿大脸色无端发白,赶紧埋头不去看对面几人。 别说阿大没好到哪里去。花和尚和扁嘴鸭也眼神怪异,但既然叫的不是他们,就不关他们的事情。 “大哥,二哥。签字。”红中蓝首当其冲,抓过笔,将自己的大名签好,印了手印,就把那他签过的契约纸张往扁嘴鸭手中一推。 根本就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扁嘴鸭和花和尚脸上变了几变。最后愤愤不平瞪向梦寒月,却见这该死的女人还笑的出来! 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装什么高人! 哼! 不满归不满,但显然,这两位对于他们的三弟,都是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当先愤懑地抓过笔一阵鬼画符,印了手印子,闷声闷气将那契约纸张往梦寒月身上一推:“满意了吧!臭女人!” 梦寒月可不管这两人什么心情,她现在心里可乐开了花! “好!从现在开始的十年内,你们三人就是我家的护卫了!以后要好好替我办事。相对,事情办好了,我就会把天上的事情分门别类的告诉蓝蓝。另外,我家的待遇也不错。每天三顿饭,管饱!” “抠门!”花和尚气急了,有这么雇佣别人的吗?听到吗?每天三顿饭!当他们是乞丐,是饿死鬼! 梦寒月笑嘻嘻地把契约纸张收好,“好好办事,办好了自有奖赏。”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别人的抱怨一样。 “那……”傻子又要问什么。 被梦寒月直接打断。 “以后你替我办好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件关于天上的事情。”梦寒月笑着抬手拍向傻子的肩膀,“蓝蓝,你今后要多加油啊。我看好你。” 转身出去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三兄弟。 “无耻!”花和尚咬牙切齿:“看走眼了!” 阿大还在书房,眼神闪烁一下,“早跟你们说过,我家夫人不是寻常之辈。活该你们中套。” 说完,拍拍袖子,就走。 “你家夫人你家夫人,动不动就是你家夫人。了不起啊。” 不管他们怎么抱怨,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梦寒月现在是他们的主子。 “大哥,都怪你平时太放纵三弟。今天这事儿你就该管一管,这叫以身作则!”花和尚越想越气,将怒气全都转嫁到扁嘴鸭身上。 “哼!你怎么不以身作则?你还是人家二哥呐!”说出话不无嘲讽。但却满脑子头疼,看着又出去负手看天的傻子:“当年在娘肚子里,咱俩把养分和空间都占了,不然老三能是现在这楞样?” …… 不管这里如何,平安中午有小睡的习惯。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揉着眼睛出屋门,就被檐廊上三个怪人给吓到了! “你们是谁?”平安目含警惕,心中害怕,却不动声色,小小年纪,自有一股子沉稳,“俺阿娘呢?” 他先问梦寒月的下落,明明眼中有担忧,却沉着冷静。 “哪儿来的娃娃?你阿娘是谁?”花和尚最爱八卦,最是聒噪。刚才就已经得到吩咐,说让他们几个守在这里,看顾屋子里睡午觉的小少爷。 既然都叫小少爷了,那不得就是那臭女人的娃娃? 花和尚正被刚才那事儿气得郁闷。找那臭女人的麻烦找不到,还不能欺负欺负小的? “你们是谁?”只是平安没像其他小孩儿一样,一被问起自己的爹娘是谁,就会老实地说。 他反而抿抿粉嫩的小嘴,将一张粉嫩的小嘴抿成直线。问话直中自己的目的。 “你先说你阿娘是谁,哥哥就告诉你,哥哥三人是谁?”花和尚一听平安的话,顿时一楞,但一楞之后,打定主意要戏弄眼前这个不寻常的小大人一样的小孩儿。 “阿娘就是阿娘。叔叔,这是俺家,你们这擅闯民宅,俺可以叫村里的叔叔大爷来,一起将你们送官查办的。” 这话若是换做一个大人来说,还真的不奇怪,但是换做一个……只比他腿肚子高一些的小娃子……,这还没换牙呐! 花和尚别憋屈到了。心道,大的坏透顶,小的也精明死了! “儿子。”正这时候,梦寒月从自家院子后头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引导和闹贼 “阿娘。”小包子张嘴就笑,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地就蹭到了梦寒月身边。 “阿娘,他们是谁?”小包子也坏,眼珠一转:“刚才那叔叔愣是让俺叫他一声哥哥,阿娘,他们是打哪儿来的怪胎?” 噗嗤! 梦寒月不厚道地喷笑。眉头一动,眼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绿绿,说你呢!没事儿装什么嫩?现在好了吧,被个小娃儿取笑了。” 绿……绿? 扁嘴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了个人仰马翻! “你叫谁呢?” “叫你呢。绿绿,可满意我给你取的别称?”梦寒月笑得欢快,彻底将脸黑的扁嘴鸭给无视了。 “噗哈哈,大哥,你这名字取得好啊,绿绿。嘻嘻嘻。”最先跳出来幸灾乐祸的是花和尚,没瞧他那张丑脸夸张的笑,更丑了。 “屁!看你乐得慌!乐什么!我叫绿绿,三弟叫蓝蓝,你就得叫青青。到底谁更悲催?”一想到“青青”这个名儿……,扁嘴鸭也不脸黑了,反而换他幸灾乐祸了。 “额……,”花和尚站不稳,身子直晃荡。风一吹就得倒的模样。 梦寒月不闹了,“咳咳,说正事儿。” 她绷起脸来的时候,还是很有模有样的。 傻子一如既往看天,但耳根竖起。 扁嘴鸭和花和尚却是各自挑眉望她。 “说吧。瞧着就是有正事儿的。没正事儿,估计也不会将心思动到咱哥儿三个身上来。”扁嘴鸭这时候一显大哥气度,拍拍衣袖:“就说,你找咱哥儿三,是要咱哥儿三个办个什么样子的正事儿?” “呵呵呵,”不错,看着怪胎不着调,脑子还是挺好使的。“是找你们三兄弟做事儿不错!但不是现在!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找你们,主要还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俩。” 一听这话,花和尚看着不着调,双眼却迸射精明:“你到底得罪多少人?需要找歪门邪道来保护你们母子二人?” “我现在觉得雇佣你们三兄弟,越来越值得了!”梦寒月真心觉得很值,瞧,老大有脑袋,老二也精明。闻音知雅,只要她开个头,立刻就清楚她接下去的话。 眼睛不自主看向老三……,老三嘛……,老三只要能够牵制老大和老二就好。 “现在嘛,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和我儿子有话说。”说着,丢下三人,自己牵着平安进屋子:“来,阿娘有事儿和你商量。” “这女人疯了吧?和个娃娃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花和尚愤懑,满嘴吐槽梦寒月。 “这家子人不正常。”扁嘴鸭瞅着一旁站着的阿大:“大块头,咱们来比划比划?” “不怕死的话,可以。”阿大冷笑。 “切磋而已,不用什么死不死的吧?”扁嘴鸭瘪嘴:“啧啧,认识许多年了吧,连你到底是什么人,咱哥儿三个都不知道。这回你主动找咱哥儿三个,架不打可以,不如你就说说你到底什么人吧?” 原来前头说那么多,都是铺陈……好吧,说好听的叫做铺陈,说难听的,那叫做废话。其实他想说的是最后一句话,那才是他的目的。 “呵,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是我家夫人的护卫。”阿大可不上当。眼中冷光一闪:“劝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打听的别打听,省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把铜钱飞出! 扁嘴鸭和花和尚顿时认真,两人用了硬力气去接,四只手上下翻飞,这才把一把铜钱全都接住。 接住的时候,两人额头上汗水淋漓。唯独傻子依旧看天,但掌心三枚铜钱被碾成碎片。 花和尚哼哼哧哧:“我说,大块头,好歹咱都是为一个主子办事儿的。你就下毒手?” “知足吧,这已经是留情了的。”阿大说罢,不再多言。 老大老二一见没戏唱,也消停了。 …… 屋里 “儿子,你对那王谢书生假冒你阿爹,有什么想法?”梦寒月觉得儿子虽然年龄小,但却应该开始培养他的自主思想。尤其他的身份……,将来若是她不在他身边了,他注定要早早学会自己思考。 平安瘪起小嘴,哼哼道:“他冒充不了俺阿爹。俺见着真正的阿爹了,分得清真假。 阿娘,俺阿爹明明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冒充俺阿爹?” 梦寒月心中都快要为她自己的儿子拍手称赞了! 这可都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对!你猜猜看,他为什么要冒充你阿爹?” 梦寒月适时引导着平安去思考。是在教他以后想事情的方法,要想通一件事情,那就追溯源头。想通目的。 小包子皱起了包子脸,粉团粉团的,差点儿梦寒月就忍不住啃上去了! 果然是她儿子!就是可爱到爆! 这个时候,梦寒月潜意识里将轩辕云霆给忽略掉了。 “为什么?”小包子思考着,一边嘀咕起来,忽然抬起小脸:“阿娘!他根本就不是俺爹,俺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怎么会一口咬定他是俺爹? 他肯定不怀好意!”小包子成语用的不错,而分析也不错。 不全面,但一个娃娃能独子想到这些,已经很好。 梦寒月将儿子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儿子,阿娘给你分析分析,你给阿娘听听,阿娘有没有想错?” “唔……嗯!阿娘,那个书生是坏人,俺不要他当俺爹!” “阿娘是这么想的,儿子。你瞧,俺们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一口咬定他是你爹爹? 而且,他说五年前他赴京赶考,途径南畦村,与阿娘私定终身……这个说辞,阿娘以前说过,但这是阿娘编出来的谎话。 但是他却把这话说出来。……阿娘觉得,肯定有一个小柳镇的本地人在后头提点他。不然他一个外乡人,怎么会知道阿娘曾经随口编出来的谎话?” 梦寒月见小包子满脸思索,并没有催促,停下来,等小包子想通为止。她笑呵呵地看着怀里的儿子。 这个小身子越发沉重了。这是又长了。……也不知道能够这样看自己生的儿子到什么时候。 “呐!儿子,想通了?”梦寒月继续道:“你说,那个本地人为什么要提点这个书生?” “肯定和俺们家不好!”小包子皱起小鼻子,“不会是宝通表哥他们家吧?” 梦寒月惊奇挑眉看包子,小包子很不错嘛!能想到这么多。 “嗯嗯,阿娘怎么没想到?还是我儿子聪明,要不是阿娘的宝贝儿子提醒阿娘的话,阿娘都没想到这一层咧!”梦寒月鼓励小包子,孩子是需要鼓励和肯定的。 大人的风头不需要在自家的小辈面前出。有本事,那就在外人面前出尽风头! “唔!阿娘还有一件事情没想通。”梦寒月故作不知。 “阿娘,你说,俺们一起想。” 小包子被肯定被夸赞,多了一些自信心。 “你说,这书生与咱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冒充你阿爹呢?又没好处……” “不对不对!”小包子小脸亮堂堂的,渲染上红晕,显得很兴奋:“阿娘,你说的不对!他有好处哦!” “哦?有吗?阿娘怎么没想到?有什么好处呢?”梦寒月继续引领。这个孩子出生就不凡,他是厉唐帝国当今太子的长子! 生在帝王家,作为长子的平安,将来注定要回归皇宫。 皇宫里教育出来的皇子皇孙,他将来要接触的朝臣百官,宫内宦官丫鬟,都不简单。梦寒月必须引导着平安进步。引导着平安优秀。将来才有立足于那样复杂环境中不倒的资本。 不知这孩子身世的时候,她盼望着他平安健康快乐成长。也希望他成才,有个美满人生。 知道这孩子身世之后,这辈子她只希望,这孩子一辈子平安。 “阿娘!俺们回来家里,院子门换了锁。他嘎哈换院子门锁?这个,这个……这个是不是阿爹教过的,占为己有? 阿爹说过,人有七情六欲,这个……王谢书生是不是就是贪欲?” 梦寒月张了张嘴,她想问,那男人什么时候教过你? 但是最终只能把郁闷的点头:“是贪欲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男人已经教给她的儿子很多很多…… “哦,阿娘听懂了。儿子,你的意思是,这个人贪心,想要将俺们家的小院子占为己有?” “俺……说的对不对?”小包子眨巴一双眼,反而倒过来问梦寒月。 “这个,阿娘想想啊。……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梦寒月也不说对也不说错,只“咦”了一声:“俺们家是不是丢了好些东西?” 小包子一楞,当下就说了:“丢了的东西都挺值钱的。客厅里阿娘买的屏风,挂在墙上的画作,西厢房里史爷爷送的一方砚台,啊!阿娘等一下!” 小家伙缩溜一下,就给滑下了梦寒月的大腿,赶紧地朝着外头飞奔出去。听着脚步声是去了西厢房。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儿,小包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张小嘴狠狠一瘪,声音倒似是要哭了一样:“阿娘,……南姐姐送我的黄玉小狮子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做娘的自私 “黄玉小狮子?南十二什么时候给你的?”梦寒月一惊,要不是儿子今天翻箱倒柜,告诉她没了黄玉小狮子,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阿娘,可是它现在没了!”小家伙奶声奶气强调,彻底忽略了梦寒月的的问话。 梦寒月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小家伙一脸倔强,只关心他的黄玉小狮子没有了。根本就对她的问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梦寒月是既好笑又好气。 “儿子,你的黄玉小狮子没了。你想不想要寻回来?”梦寒月心想,干脆改变策略。 “嗯!俺想!”小家伙立即来了劲儿,他也有心眼儿,眼珠子狡猾转圈圈,巴上梦寒月的脖子,讨好地威逼利诱开:“阿娘,你有办法,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噗嗤! 从没见儿子这样的模样,梦寒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呵呵:“阿娘是有办法啦,但是阿娘为什么要帮你?”直到这个时候,梦寒月还在借着事情教导平安。 平安想都没有想,就说:“你是俺阿娘啊!” 梦寒月舒了一口气,摸摸儿子的后脑勺:“儿子,因为我是你娘,所以我帮你。儿子啊,阿娘是个好阿娘,要是你遇到坏心眼的后娘,怎么办?”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儿子注定是要回归皇室的。 到时候,离开了她,那个男人……会有自己的皇后的。 “儿子啊,你记住了。别人帮你,是看在双方情分上头。若是不帮你,那也是应该,不奇怪,不帮你才是正常的。你记住了,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了,别人就要无条件的帮你。” 平安看着他阿娘难得很严肃的脸。小嘴上扬的弧度也渐渐平坦。梦寒月不管儿子有没有听懂,听懂了多少。 她慈爱的摸着儿子的脑仁儿:“我情愿你现在在我身边,多遇到一些挫折。多受一些打击。 在京城的时候,你自己也听到了。将来,你还是要回到你阿爹身边去的。 可是你阿爹啊。那不是一般的人。身边之人,无论敌我,都不简单。 在这一群不简单的人之中,儿子啊,你要生出来就是个傻子,那也就算了。可你不是啊,将来若是受到打击,可受得了? 阿娘啊,要趁着你还在阿娘身边的时候,将你教好了!让你站在你阿爹和阿爷面前,不比任何一个天之骄子差!” 这话中带着气性。但也是一个做娘的对自己的孩子一种另向的保护! 平安似懂非懂,但他能听出他阿娘对于他的关爱。 乖巧地点点头:“俺会好好读书的。” 对于一个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的孩子,读书就是出人头地的代名词。 “儿子,阿娘最恨冒名顶替,心怀祸胎的人,那个叫做王谢的书生和他的丫鬟铃铛,阿娘不可能放任他们! 阿娘想啊,与其等着,不如主动收拾他们。你说好不好?”梦寒月是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和平安说的。 若是此时有别人站在旁边,一定会觉得梦寒月疯了的! 一个娃娃,能知道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和一个小娃儿商量? 但更不可思议的是,平安居然认真思考着。 然后谨慎地问他阿娘:“阿娘,那你说,俺们怎么做?”其实平安是想,不能让那种心眼儿坏的坏人冒人他阿爹。 “阿娘偷偷跟你说。”梦寒月埋头都平安的耳朵边,“好不好?”说完之后,还不忘问平安。 梦寒月把小家伙当做小大人看待。……不是她心狠,而是为了将来的时候,儿子离开她,能够好好的活着。不被搅入朝堂斗争中,即便不能够活在斗争之外,也希望他能够出色地不被判为失败者。 皇子皇孙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有失败者。失败者的下场,从来就不好。 如果说,必定会有失败者,那么……还是让别人当这个失败者吧!只要她的儿子好,便好。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但梦寒月不认为自己有错。 自私不好,但让她亲眼看着儿子被搅入皇子皇孙的斗争中,她看不下去! “阿娘,能成吗?”平安听完梦寒月的话,有些犹豫:“不好吧,他们没有错……”小家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辜”,但认定那些人没有过错。 梦寒月抿抿唇:“他们要是没有错的话,那咱们难道就有错了?咱们甚至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梦寒月不是说气话。 而是陈述事实:“儿子,做任何事情都要想一想在乎的人。王谢书生做下这件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他自己都不去维护,那我们有什么理由放任他?” 平安一张无忧的小脸上,顿时失去了往昔光彩,瘪瘪嘴:“阿娘,还有其他方法的……”不一定要连累没有错的人的…… 这话平安没有说,梦寒月却听明白了。 “总之,这件事情,我决定了。”梦寒月说罢,“儿子,阿娘已经接到了阿二让人送回的信,只等阿二今个晚上将人带回来,明日咱就去镇上衙门打官司去!” 平安眨巴眼睛,他总认为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他阿娘已经决定了,平安倔强地瘪嘴,就是不肯说话。 梦寒月也不逼他,有些事情,并不是小娃儿想的那样子的,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有深刻的体会。 她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她情愿平安在她身边多受一些打击和挫折,也不希望因为她没有教好儿子,导致儿子最后回到皇家之后,被算计枉死! 世间人百态,她怎么敢让她的儿子一直天真下去呐! 但看小家伙一副委屈不理解的模样,梦寒月叹息一声,道:“儿子,阿娘只是想要保护你。但……阿娘能够保护你一时,难道还能保护你一世。”梦寒月深吸一口气:“你给阿娘好好的看,好好的听,好好的学,好好的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你就告诉阿娘。”说完,梦寒月也不管平安僵住的表情,径自出了屋子。 而屋外头,怪胎三兄弟居然还在。 他们练的是歪门邪道,但功夫是实打实的!站在屋外听清楚屋子里的动静,这点儿耳力还是有的! 但正是因为听清楚了屋子里母子二人的对话,这三怪胎才看着梦寒月出来的眼神颇为怪异。从没见过有做人娘亲的这么教导自家的小娃娃的! 道理一套又一套的,而且还都很现实。 也很……残忍! 至少对一个童真尚在的小娃娃来说,这些话无疑是把现实的残酷和丑陋的人性展露在他的面前! 傻子也不看天了。三个怪胎从梦寒月出屋子,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梦寒月被看的烦了。 抬眼对上那三怪胎:“我美吗?” “啊?” “啊?” “……” 三人一阵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转变到这处来。 “不然你们三嘎哈都盯着我看?” “……”这下三人彻底无语了,傻子继续看天。扁嘴鸭和花和尚却突兀地看地。 场面一时很尴尬。 梦寒月无声笑一下。钻进了厨房间。 …… 晚间时候,梦寒月家的大门被有规律地敲响两声。 “咚咚。” 阿大耳尖,一个旋身,抢在三怪胎之前奔到院门处,开了门。走进一个壮汉子。个头矮,挺彪悍。 “大哥。”矮个儿壮汉进了院子,叫一声大哥,“夫人呢?” 阿大指了西厢房的方向,矮个儿壮汉脚下换个方向,就朝着那处走去。边走还不忘吩咐阿大:“大哥,货在外头马车里。” 阿大眼一眯,瞪视透过大门缝隙望向外头,嘴角一歪:“鲁莽!”说着就脚下生风,立刻到了院子门外头,将那马车给牵进来院子里头。 怪胎三兄弟一贯,傻子无疑在看天。 扁嘴鸭还没说话,花和尚发挥他八怪的本能:“哎哟!相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兄弟呐!怎么就是……长得和你不像?” 扁嘴鸭很有默契,立即接话:“二弟,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长得不像?人家都喊大哥的。 你这话说的,岂不是说他俩不像一个爹娘生的?”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不像一对爹娘生的?”花和尚嘴里真没好话,嘻嘻嘻一笑:“我就是说他们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哪里需要加个“像”字? 阿大忽而一双利眼砍过来,就像是刀子一样,能剜人心。 “想挨揍?”阿大冷下脸,挑眉瞪八卦二兄弟。 “哈哈哈,大木头,真要打,咱兄弟勉强和你平手。可不还有我三弟吗?”说着嚣张挑衅,“怎样,还要打吗?” “打!怎么不打?”忽而一个声音穿插来。 扁嘴鸭和花和尚循着声音看去,正好矮个儿的壮汉出了西厢房,大老粗地一双浓黑的眉毛煞气十足,很有几分吓人的气势:“你们有三弟,俺大哥不还有俺吗?” 扁嘴鸭和花和尚惊奇了,“喂!你是乡巴佬?动不动还‘俺’‘俺’的挂在嘴边?”又嘲笑说:“行呐!打就打呗!你大哥的身手叫咱哥儿三个服气,可不是你! 要和咱哥儿三个共事,也得先让咱哥儿三个瞧一瞧你的本事!” 扁嘴鸭嘿嘿一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真动起手来了! 几乎是几人一起动了起来。就连傻子也不看天了。 三对两! 两拨人越打越兴奋!全都双眼发亮看着对方人马。 “吃我一招!”扁嘴鸭大喝一声。 “有种放马过来!”阿二也不含糊,一双铜铃眼瞪得老大! 正打的酣畅淋漓,西厢房口走出一人。 “住手!”声音洪亮,威势十足:“我看谁敢再动一下,全都给我今晚鼻子靠墙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如此梦寒月 这样的威胁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玩笑话。至少三怪胎和阿大阿二两兄弟,这五人听后一笑置之。……没有嘲弄两句梦寒月天真,算是客气。 但是,真的要把鼻子靠着墙壁站……你试试,这可辛苦了。现代的时候,梦寒月就听过一个下属说过,他们家就是这样子惩罚小孩子犯错的。据说,这个姿势根本就不能够坚持很长时间,时间长了,那简直堪比模特站墙根儿。 五人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停了手。花和尚砸吧砸吧嘴,很是不情愿:“夫人,你这会儿不让咱们几个放开手,过些时间,咱们迟早还是要大打出手的。” 梦寒月了然一笑,知道这是双方各自不服气。加之怪胎三兄弟实则是被她骗来当护卫的,因此,他们这是心里不爽快,一同借由打架发泄出来呢。 当然,其实,试探的意味更多一些。 梦寒月心知如此,又听花和尚那样说,鼻中哼出一声粗气,嘹开嗓门儿,“成呐!我今天话就撂在这儿了! 要打?行! 等我处理完乱七八糟的事儿,咱搬家到江南苏地。到时候安了家,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 但这会儿,呵呵,我这个主人家事儿没办完,你们谁敢动手,分了我的心,坏了我的大事儿。我就剥了谁的皮,当画卷儿!” 四下一片寂静。 “阿娘……”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梦寒月身边,打了个冷激灵。梦寒月低头看他,平安脸吓得有些微白。 见此,梦寒月这才收敛了一些身上的戾气。她毕竟曾经一代商场冷娘子,杀人盈野谈不上,但手上也是沾了人命的! 平时用不着,特意收敛着。这会儿!呵呵,梦寒月心知,阿大阿二跟着她,多少背后有些那男人的影子。 但她权当做不知情! 既然那男人愿意借人给她使唤,……她这会儿正缺人手,管那男人是什么心思,看好戏也好,暗中保护平安也罢,不管怎样,她现在没用的称手的人,自然不会去挑三拣四。 但那怪胎三兄弟,完全就是因为老三脾气和兴趣古怪,而老大和老二又因为宠惯老三,说打不过老三,只能任由老三指示他们,这理由未免太肤浅。 她还是更倾向于老大和老二太冲老三的原因。 凭着比古人多出来的天文地理知识,她一时半会儿还能够拿捏住老三。但要是到了满足不了老三的时候呢? 到那个时候,这老大和老二……呵呵,梦寒月从不信邪派之人会在乎那么一张薄薄的纸! 卖身契拴不住他们。 梦寒月知道,这二人表面是服从她的,但心里是瞧不起她的。 世界上,如果有被员工瞧不起的老板的话,两个结局,要嘛,员工迟早被开除,要么,老板继续窝囊下去。 梦寒月早前就没有想要窝囊下去,只是限制于她此时的社会地位,和这个社会的规则。她只能循规蹈矩,一步一脚印。 但当在知道平安身世的那一刻,梦寒月就再也没有缩头缩脑的心思了! 她敢吗?她不敢! 那是她儿子! 她要是还敢继续装好人的话……她干脆把儿子留在京城,跟着那男人,至少有富裕的日子可以过!若是那男人念在这是他长子的面上,出手拉拔一把,没娘的平安在偌大的东宫里,也不会死那么快! 反正,她今天就是打定主意,摆正身子,告诉这三怪胎,她梦寒月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今后为她做事,打着为她办事,却阳奉阴违,她梦寒月也不是善茬! 阿大眸光一利,射向三怪胎的眼神仿佛刀子一般锐利,射哪儿割哪儿! 他站在梦寒月身后,俨然保护者的姿态。阿二曾见过梦寒月算计起他大哥的时候,那股子狠劲儿! 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大哥一路跟着她的情况下,仅仅凭着猜测,就敢赶着发疯的飞马去撞树! 这股子狠劲儿,让阿二浑身发寒,夫人和主子太相似! 阿二沉下脸,垂着脑袋恭敬地站在身后。 曾经因为她是主子看重的人,他才重视她。 现在因为夫人是夫人而恭敬。这样的感受颇为复杂。 三怪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虽然没有打到最后,但是交手之后,三人对于阿大阿二两人的功夫还是讳莫如深的。 不明白这样的两人,为什么甘愿被个村妇驱使。但至少他们清楚,有这两人在,他们就不能占山当霸王! “你们记住,我的人,要绝对服从我。对和错,不需要你们去判断,我要的,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听明白了吗?”梦寒月沉声低喝,她脸上不见往日的笑容。包括阿大和阿二,当然,也包括那三怪胎,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妇人! 花和尚和扁嘴鸭几乎不敢相信,之前为了留住他们,用了低劣的手段和套数引诱他们三弟,才得以留下他们的妇人,和眼前这个浑身泛着一股冷厉,天生不怒自威的女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可是那样嘻嘻哈哈哈的不起眼的村妇,耍着小手段,……这事就发生在今天下午而已! 时隔不过三五时辰!……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一个人当然不能说变就变……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不起眼的村妇,从头到尾都在装!而如今模样,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几人凛然。 竟然在那样含煞的眼神注视下,应声:“知道了,夫人。” 等到说完之后,又集体愣住了! 人们说起他们,称呼他们歪门邪道,不入大流。说他们小人,杀人不眨眼!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他们是大魔头!怎么会被一双刀子眼给吓傻了?乖乖地回了话? 但没等他们想明白,忽而就见面前的女人一双蒲扇手抬起来,“啪啪啪”,脸上刚才的煞气全无,又一副弥勒佛的没脾气的笑样。 “很好!”梦寒月嘴角含笑,“很高兴我成功地让你们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屁的合作!这叫做单方面的驱使和奴役! 但经历刚才一番凉透脚的冰凉,扁嘴鸭和花和尚是敢怒不敢言!何况这位夫人身后还站着两个杀气腾腾的高手! 两双眼睛都写着:你们要是再看多啰嗦一句,夜里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打个架嘛!我儿子有时也会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来着。你说你们几个都是成年人了。好歹分寸还要我说吗?” 扁嘴鸭和花和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梦寒月,……这会儿她又做起好人,劝和来了? “夫人,你刚才还……” 梦寒月笑呵呵望进扁嘴鸭的眼睛里,“刚才?刚才我还说我要的是绝对服从!”说到此,面上煞气又是一闪,瞬间冰凉的眼,看的扁嘴鸭心里一突一突的。 惊讶地看向梦寒月的眼里,她嘴角挂笑,但眼睛里,哪里有一丝半丝的笑意和暖意?冰凉凉一片,跟过冬似的! 敢情刚才她说那话,就是为了试验他…… 而他完全跟着眼前女人的思路走,她一句话叫他又急又气,下一句话叫他立刻全身冰凉! 把人心玩耍至此!这女人……,好可怕! 他……有些捉摸不透她! 想到此,扁嘴鸭眼神深了深,眼中忌惮之色一闪而过! 梦寒月垂下眼帘,就在刚才,她不动声色,将扁嘴鸭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了眼里。 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能叫他忌惮,也是好的! 至于将来……,将来她会叫他服气!对她推心置腹!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斗争的地方就有算计,有算计的地方……前世磨练来的手段都是可用的! 梦寒月无声的笑了。手掌一下又一下,慢吞吞地摸着平安的后脑根儿。……儿子啊,你看着,阿娘为你打下盛世荣华!将来……那个座位,就让给别人吧。 说到底,她还是怕,怕她相依为命这多长时间的儿子,没有死在穷苦潦倒上,却是死在不相干的人手中! 这一夜,叫平安重新认识了他阿娘,好在只是害怕一会儿后,平安很快接受了这样一面的阿娘。 “好在你不是小兔崽子,对阿娘生分了去。不然阿娘就要哭了!”这是梦寒月后来打趣平安的话。 但此时,……一旁的马车里传来呜咽声。 梦寒月耳朵一动,身形立即窜到那马车旁边,一把撩开了马车帘子,院子里灯光不旺,隐隐约约能够看出,那是两个人来。 蜷缩在一起,看那体型,该是一大一小。而其中大的那个是个女人。 马车里头的人被绑得结结实实,用麻绳从上到下捆成了货物,饶是如此,还另外绑了手脚,蒙了眼睛,堵了嘴巴。 耳朵却没塞住,所以当梦寒月掀开帘子的声音传到里头被绑着的人耳朵里去的时候,那马车里的人显得激动起来。 被捆成一个木桩子的身体不停地扭动,嘴里更加卖力的发出呜咽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王谢妻儿 “带过来。”梦寒月说完,又回到刚才那处,在井边随便抓了一张小圆凳就坐下去了。 这小矮凳要是换成宝座,或许还有威严,但这圆瞪着实是太矮了。虽然她如今瘦下去了,但依旧还有曾经一丝彪悍的影子,坐在那张小矮凳上,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和不协调。 阿二把人给拎到了梦寒月的身前,也不管那地面上之前打水洗菜的时候,沾了一地的水,就那么粗鲁地把人给扔下湿哒哒的地面上。 “唔!”许是阿二扔的有些重,大的没哼一声,小的却疼得哼哼唧唧。 “替他们松绑。”夜已深,迎着月光,梦寒月的眼说不出的幽深。 等到这一大一小重获自由。 那妇人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到底是啥人?嘎哈要抓俺们?” “娘,俺怕。”小孩儿害怕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打着哆嗦往他娘怀里钻去。 梦寒月就看着那妇人护犊子心切地将小孩儿藏到自己怀里,好像别人要和她抢一样。 “别怕,娘在,不会让坏人抓你。”那妇人安抚小孩儿后,瞪圆了眼睛,色厉内荏地瞪向梦寒月:“俺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把俺们放了,俺,俺们就报官老爷!”面上看着厉害,话却气短。分明是故作坚定。 “抬起头来。”指的却不是大人,而是小孩儿。 “帮帮他。”梦寒月丢了一个轻飘的眼神给扁嘴鸭。之所以指示扁嘴鸭而不是阿大,也有她的用意。 奴役……是从最基层的做起的。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扁嘴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几步向前,高大的身躯就立在那对母子身前。 “你,你别过来哈!俺,俺告诉你们,俺,俺不怕你们!”那妇人还在忍着害怕,怒瞪梦寒月。她也聪明,从头到尾,都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村姑吩咐别人做事,那么说话管用的该是这村姑咧。 “绿绿,你还在等什么?” 也不知是被这声恶心巴拉的“绿绿”给惊醒了,还是其他,扁嘴鸭一惊,本能地看向梦寒月,他虽然站着,而她坐着,……虽然他高她好多,俯视着她。但是这位他刚认的夫人平静的脸上波澜不起,仿佛老僧入定,这种不符合身份的沉稳和内敛,说不出的怪异。 扁嘴鸭说不出哪里怪异,但就是……挺让人悚然的。 死贫道不死道友……扁嘴鸭一咬牙,“喂,小孩儿!抬起头来,叫我们当家的好好看一看!”冷哼一声:“别叫我这大老粗动手了去,到时候这柔嫩的皮肤伤哪儿坏哪儿,我这大老粗可手下没数!” 前面那话是呵斥小孩儿的,后头那话却是对那抱着孩子缩在一起的妇人说的。 就算是邪道,……也没落魄到要对个小孩儿下手吧。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对明显只是普通庄户人家的妇人和小孩儿到底是谁!值得让个高手特意去绑到这里来嘛!……还是说,……其实他是看走眼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小六子,乖乖啊,抬,抬头。”那妇人赶紧哆嗦着手把小孩儿的脑袋抬起来,一边哄着小孩儿,“你乖,不怕,有娘在。” 梦寒月眯眼盯着那小孩儿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指着那小孩儿对平安说:“儿子,你瞧,这可是你哥哥呐!”小孩儿大约七八岁,具体年龄不知道,但绝对是比平安大的。 王谢书生她已经让阿大查过了,今年二十四岁。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他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有的这个孩子。那成婚呢? 岂不是更早? “什么哥哥!你这坏女人,胡说什么!”那妇人刚才还害怕,现在激动地尖声吼道:“俺夫君不可能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 “可是王谢亲口承认,我儿子就是他儿子……你又怎么说?” 那妇人“啊”的大叫一声,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扑上去,就要用手挠梦寒月的脸蛋儿,“俺叫你胡说八道!俺叫你冤枉俺们家夫君!俺,俺们家夫君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脸上还有一条蜈蚣疤!” 梦寒月冷笑着不动,自有阿大替她拦住那疯女人。 “哦,是吗?”冷笑一下:“这件事儿你可以亲自去问你夫君去。” “不可能……”也许是梦寒月胸有成竹,那妇人刚才还鼓足了劲儿,这会儿瘫软在地上,没精打采,自暴自弃起来:“俺不信,……”就一直重复着“俺不信”三个字。 梦寒月却没有过多同情心,她和她的儿子也是承受了无妄之灾。主动挑起一切的人,是王谢,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一旦她被他得逞了,她和她儿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下场吗? 所以,这个时候梦寒月面对这对母子,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过多的恻隐之心。 “明月。”梦寒月唤一声明月,院子后头就匆匆走来一美人。那瘫在地上的妇人自然也看在眼里了。 这会儿惊叫起来:“这杀千刀的混蛋!俺,俺说他咋会看上一丑八怪,原来后头藏着面美心狠的美人呐!” 这会儿那妇人又来劲儿了,一个纵身,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向明月,“俺撕了你这张惹祸勾男人的脸!” 梦寒月不需要多想,只听这话,就知道这妇人是误会了明月。 也不需要她吩咐,人是冲着明月去的,自有护花使者。 那妇人被阿大给截住了,就跟拎小鸡一样提着那妇人的领子。 那妇人犹自不甘休,扯着嘹亮的嗓门儿就大喝起来:“好哇!俺就说俺们家的夫君咋会做出那没头没脑的事儿呐! 难怪啦,你这勾别人男人的妖精!勾了别人的男人,还要到处勾三搭四!” 骂骂咧咧,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梦寒月听了不住皱眉,向着已然暴走边缘的阿大招招手:“提回来。”又吩咐明月:“拿些皂角来,打一盆清水,好好替她洗洗嘴巴。” 扁嘴鸭和花和尚算是大开眼见,从没见人是这么不带脏字儿的骂人的!偏偏这话羞辱的狠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用计 “咳咳咳,”一阵猛咳,那妇人恶狠狠抬起头,瞪向始作俑者。 她回头看她的儿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但随即黯淡的神色又亮堂起来了。 将所有不满全部发泄在梦寒月身上。 “嘴巴干净了,就点头。”梦寒月的目的并不在于折磨这妇人,“孙氏,你莫名其妙被人绑来这里,肯定是满腔愤恨。 你别急,我与你说道说道,你家的夫君都干了些什么样的缺德事儿。那时候,你再愤恨不迟。先瞧一瞧,你们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辜!” 那妇人命孙氏,刚才阿二进去禀报她的时候,就把大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氏眼中闪过惊慌失措,梦寒月自然没有错过,她眼睛眯了眯……唇角忽而挂起一抹笑意来。 “看了,是我小瞧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说什么,孙氏!你都知道,对不对?”没有人知道,梦寒月此时浑身气得发抖! 以为孙氏是无辜的,但刚才她那片刻的惊慌失措,别以为就能够逃开她一双毒辣的眼! “好好好!”梦寒月冷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刚才就是在和我演戏。那我更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阿大!套车!” “夫人?”阿大吃惊,看天色,这么晚了,套车去哪里? “敲鼓鸣冤打官司!” “夫人,这天色?若不,等明天吧?”阿大建议。 但此时梦寒月正在气头上,才不搭理他。冷笑一声:“不!就现在!” “这口气不出,我今晚睡不好!” 阿大见此,只管套了车来,“绑着还是?”指了指地上一对脸色吓得惨白的母子。 “不用!料他们也不敢耍花招!”梦寒月瞥了一眼地上的母子,随即牵着平安:“儿子,你是不是觉得阿娘残忍,牵连无辜?但阿娘告诉你,他们可一点都不无辜!那小子阿娘不知道,但,这王谢的婆娘孙氏,阿娘肯定她知道真相!” 她一方面既希望儿子不要过早的受到外界残酷现实的影响,一方面却又希望儿子能够尽早长大,好有自保的能力!最起码不至于傻乎乎被人三两句好话说了,就忘乎所以! 一辆马车,趁着夜色,从梦寒月的院子里出了去,方向是向着小柳镇上的。 马车中,那妇人犹作困兽斗争,脸上表情说不出的胆怯害怕担忧,偏偏又要强作无辜。 “你诬陷俺。” 这倒有趣了…… “我怎么诬陷你了?”梦寒月抱着儿子,和那对母子对面相坐。此时,她还不算苛刻这对母子,至少她和儿子坐着,那对母子也坐着。 “俺什么都不知道!” 孙氏强调“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娘……这个是不是就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家伙儿是很好学的。 “用的不错。回头阿娘一定把你的黄玉小狮子给寻到。”梦寒月笑,有子平安,真是惬意。若是没有那男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说到底,是她自找的,要是她没有进一步接近那男人,何至于惹来那男人的窥伺之心?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孙氏听了平安的取笑话,鹅蛋脸白了白。一旁孙氏那小子原本在院子里的时候瑟缩成一团,上了马车之后竟然放开许多。 这会儿听到平安的话,一双眼睛恶狠狠如凶狼! 凶狠地扑向坐在他对面的平安。马车车厢就那么大,对面坐着,中间不过半米距离,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卯足了劲儿的扑向平安,那爆发力也是惊人的! 梦寒月眼中寒光一闪。伸出一脚去…… “砰通!” 那小子摔个脚朝天! “啊!”孙氏尖叫起来,不光光是因为她儿子被绊了一脚,摔了跟头! 梦寒月这一脚实在,是丝毫没有留情面! 将个小子绊倒,好巧不巧,那小子的嘴巴就磕在车厢里头座椅一角! 顿时,好好的嘴巴变成了血碰大口,鲜血就跟止不住一样,“嘀嗒嘀嗒”的。 “啊!杀人啦!”孙氏的尖叫声在这有些冷冽的夜里,又是在无人的野外,显得有些骇人。 梦寒月皱皱眉,她虽然不在乎孙氏尖叫,她就是吼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但止不住她听得厌烦:“再叫,我令人封了你的嘴。” 孙氏果然不敢再叫了! 那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把俺娃娃给伤了,俺还不能够求救吗?这世上还有天理没天理啊?”孙氏见尖叫不成,干脆开始扯皮撒泼。 梦寒月就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也不解释,冷笑一声:“我也不一定要报官处理。”孙氏眼都瞬间亮了,梦寒月觑了一眼,垂下黑浓的睫毛:“大不了杀了你们,一了百了。我只要心里那口气没了就好,怎么没的,我不在乎。” “你……”一阵风吹进车厢里,那车帘子被吹动几分,露出黑漆漆的夜景。孙氏眼珠一转:“不用你动手,你要是再逼迫俺们,俺们就跳车!”说罢恶狠狠威胁梦寒月:“你可要知道,要是俺们死在这里,你也肯定逃不了干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蠢货!她要是在乎他们母子的生死,刚才就不会威胁要杀死他们了! 梦寒月眼冷了一分,带着三分嘲弄:“你们要是死了,我让人将你们替孤割肉,做成馒头馅儿,全都拿去城里城外喂野狗。 看那时,谁还能找着你们的尸身。” 她说的轻巧,却把外头几人给惊了。 花和尚偷空扯了扯扁嘴鸭的袖子处,扁扁嘴:“大哥,我们愧为邪道中人,咱们那点儿道行,哪里比得上里头的?” 扁嘴鸭难得的沉默不语,……但若仔细看,你可看家他嘴角猛抽。 太变态了! “你。你不是人。”里头又想起孙氏惊恐的声音。 “你再不关心关心你儿子,你儿子就要失血过多,挂了。” 梦寒月事不关己。拉过平安:“睡一会儿。”把平安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 孙氏的儿子小六子怨毒恶狠狠地瞪向她,梦寒月挑眉,原不想和个孩子计较,但显然这孩子将她当成仇人了。 他们之间是仇人没错。但却不是她和儿子欠他们一家人的。相反,是他们一家人无缘无故招惹上她和儿子的。 “你瞪谁都没用。你爹娘想要我和我儿子的命,就得想着有一天被报复回去。你若是不服气,大不了打赢了这场官司去。否则,还是别欺软怕硬的好。我儿子自有我这个做娘的护着,旁人谁也别想插一手。” 也不管那七八岁大孩子有没听懂,梦寒月闭眼养神。 孙氏一激动,居然说:“胡说!俺们从没想过害人性命!俺们不过就是图你家产而已!”说完之后,孙氏也愣住了,脸色如同便秘。 “呵呵呵,看来我没冤枉你啊。瞧!你夫君的主意,你不都一清二楚的?”梦寒月眼中更冷了。语气一变,“我欠你们的吗?我和你们认识吗?我的家财就算千千万,那我一定就要给你们吗?” “好!事情都说开了,那俺就直说了!既然你这么能赚钱,会赚钱。就算俺们图了你的家财,你还有其他赚钱的本事。俺们最多就是喝你剩下的汤水,这样也不行?俺们也是没办法,你就不能仁慈点?非得这么小气吧啦的?” 梦寒月险些气笑了! 怒极反笑:“现如今世风日下,连做恶人的都一套又一套的说辞!说到最后,俨然都成了我这个受害者的过失了? 怎么的?别人问我伸手要东西,我就一定要给吗?” “喂!你这丑八怪也太不知好歹了!你自己就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要是俺们心狼一些的话,俺们可不就只是占你家院子了!说到底,俺们也是有良心,顾忌你的!” “是呀,顾忌到不说一声,坏我名声,冒名顶替很好玩儿吗?你们这样做,那根本就是要我和我儿子的命!害人性命,不知道到堂上,会被判个什么样的罪行!” “胡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俺么最多就是一个冒名顶替的罪名!你偏要说成害人性命,俺看你才是真正害人性命的!” 梦寒月眯了眯眼,觉得这女人的思想严重扭曲。这种人的思想里,她都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她是不能够受委屈的,要受委屈必须是别人! 她千错万错都是有原因的,是可以被原谅的!别人不原谅她,那就是别人的过错! “孙氏,你有没想过,如果被你们一家子得逞的话,我和我儿子最后会怎样?……先是冒名顶替,我要是猜得没错,下一步就是坐实我犯了七出,然后休了我,强占的财产,对吧?” 那孙氏无动于衷,显然梦寒月全猜对了。 但她还是要狡辩:“就算是呗,你最多就是被休回娘家去,还能咋滴?” 最多就是……休回娘家……还能咋滴…… 梦寒月心里彻底不想留手了! “儿子,你瞧见了吗,你以为的没有过错的人,她是这样想的。她是一只毒蛇,随时会咬你一口的。”梦寒月知道平安并没有睡着,刚才吵得那样凶,儿子只不过是闭眼休息,耳朵却竖起:“儿子,你觉得她还无辜嘛?你觉得阿娘还心狠吗?” 她也不等平安回答,一双含煞的眼就射向了对面,所在孙氏脸上:“我告诉你,如果真的被你们得逞,我和我儿子只有死路一条!我和娘家的关系,最多就是仇人。我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你说……我和我儿子会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孙氏脸色变了好几遍,有些难看和难堪。但……不要误解了,这绝对不是愧对梦寒月母子的难堪。而是一种被指责得哑口无言的难堪。 “到了公堂上,俺不会承认的。你没证据。”孙氏眼睛闪烁。 “呵呵,是吗?”梦寒月的笑有些诡异。 瞧得孙氏有些心惊,饶是如此,任然是死鸭子嘴硬:“当,当然!俺绝对不会承认的!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说俺们害你……五年前的事情,根本没人替你作证。俺们只要死咬着孩子是俺相公的,你就算不承认,大伙儿也只会觉得你现在发达了,想要独自快活,不认自家相公。 你把俺和儿子抓来了,你还得当小的,是没名没分的妾!到时候你还是得敬着俺这个大妇!俺劝你,不如把俺伺候好了……” 孙氏在车厢里一反常态,表现出骄横霸道一面,蛮狠不讲理,看的平安一愣一愣的。彻底让平安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丑陋。 “岂有此理!”车厢外一个老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孙氏一惊,狐疑地透过帘子看了看。 “唰!”就在这时候,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了! “好你个孙氏!其心竟然如此歹毒!全然没有庄户人家的厚道实诚!本官定要重重地治罪你们!” “啊!”孙氏本来还愣愣的,一听“本官”两个字,顿时如遭雷击。惊呼一声,“哪,哪,哪个官老爷?” 这老者正是史全。 为什么史全会坐在外头车板上,这就要说起刚才吹起马车车帘子的那阵风了。 其实,那阵风,是史全来时坐的太重,灌进了风。 原来梦寒月让人赶车,却让阿大用轻功去接来史全。阿大轻功了得。这才在半柱香的时间里,就把正要脱衣入睡的史全给驮着到这里。 梦寒月想过,她的敌人并不是王谢书生一家子,她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和个被人当枪使唤的蠢货书生去打官司? 这种官司难打!就跟孙氏所说一样,时隔五年了。谁知道当初的事情啊?何况她自己有言在先,说曾和一个赶考路经此地的书生成过婚。与其花时间找证据,不如让他们自己承认。 她的目的并不是打官司。而是解决麻烦。自然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屎擦干净了。 “本官乃当地父母官!你说,还有那个官老爷?哼!”史全是真气了,刚才里头的对话,他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孙氏的话,更是只字不漏!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混账! 父母官! 三个字吓得孙氏和她儿子小六子狠狠颤抖起来,牙根都“咯吱咯吱”响。 “县,县丞老爷……,俺,俺刚才是气糊涂了,不,不是真心话。” “哼!你是说本官刚才耳聋了?”史全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太可恶了!竟然有这种只知道害人的混账!(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幕后 “县丞老爷,不,不是您耳朵不好使了。真是,真是俺被这混账女人气糊涂了!”孙氏一说起梦寒月,就激动地跳脚。 她哪儿能想到这一出出的全是引诱她到陷阱的诱饵? “丑八怪!你这也太不是东西了!”越想越气愤,孙氏可不觉得她自己个儿有错,只把错全都按在别人头顶上去。她就想到梦寒月设局害她说错话,就没想到她自己个儿做的厚不厚道。反正是眼前这个丑八怪的错,让她去和县丞老爷解释去! “哼!要不是你故意害俺,俺能一激动就说气话吗?这点子大的事儿,你劳烦县丞老爷,事儿闹大了,俺看你咋收拾! 县丞老爷日理万机,手底下管的都是大事儿,能叫你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给劳驾了?”孙氏是鼓足劲儿地拍史全的马屁。顺便踩低梦寒月,特意提醒县丞老爷,梦寒月忒不是个东西。 但等她一口气说完,这才发现对面两人面上神色全都古怪的很,看她就像是看傻子。 “哎,且不说这事儿到底谁犯大了,到底是你们一家子该死呢,还是我和儿子活该被算计。 我现在知道了,后头指示你们的人,就没把我和小柳镇的渊源好好给你说道说道过。这才让你误会了,史县丞会因为你拍他马屁,就帮衬起你来。 说句打嘴的话,孙氏,我是直冲着后头将你们当枪使的大头去的,真没想和你们打官司,打官司多累人啊? 打官司还得找证据,现下好了,你刚才不都不打自招了?相信有史县丞亲自作证,没人会有疑虑的。” 孙氏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就看着对面的丑八怪一样的女人气度合宜,举止从容,就连唇角上挂着的笑容,都带着些漫不经心。 这样的举止神态,落在孙氏眼里,就更显得刺眼了。 也不知是被这一幕刺瞎了眼,还是怎么地,孙氏有些发疯,拼起狠劲儿来! 她眼一亮,看着那依偎在丑八怪身边的小家伙,伸手就去抢人。 这可是犯了梦寒月的忌讳了! 一怒之下,连踹对面孙氏的胸口,直把孙氏给踹给人仰马翻,犹自怒气不得发泄出来,干脆一脚踏上了孙氏的胸口,撵了又撵,“呜呜呜,杀人啦!”这回声音比之前那道洪亮的呼救声,要低了很多。 “坏女人!”孙氏的儿子扶着磕落了门牙的嘴巴,口齿不清地骂着,却不敢扑过去。只能瑟缩在一旁,恶狠狠地瞪着梦寒月。 “县丞老爷在这里,你敢当官行凶……”孙氏一边踹着粗气一边还不忘挑拨离间。 这年头的庄户人家大抵是老实憨厚的,但也止不住社会的风气养出一堆的歪瓜裂枣。孙氏显然就是歪瓜裂枣之中的一员猛将了。 “清醒点吧。还当你是举人老爷家的娘子啊?”梦寒月早就唇边落笑,冷笑! “别瞪那么大眼。你们夫妻敢害我和我儿子,难不成我敢肆无忌惮抓人来,就不会让人打听清楚你们家的事儿?”说罢撂下一句:“我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你,你既然知道俺,俺们家的男人是举人……举人可比秀才厉害!”孙氏多此一举,以为梦寒月不知道举人有多么厉害,还提醒她。却惹来车内车外几声笑声。 “举人厉害还是秀才厉害,我是不知道。我就认准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孙氏,下辈子,记得别再不长眼的往别人刀尖儿上撞去。” 有着这样的狠厉,孙氏这才恍惚觉得她做错了些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丑八怪没娘家撑腰,也没显赫家世,却有胆量得罪一个举人功名的人。 孙氏毕竟是举人家的娘子,但她嚣张跋扈惯了,在家里,凭着她丈夫是举人老爷,没少作威作福。 邻里乡亲,连襟之间,私底下的风评可不大好。说她迟早要栽在这自以为是,嚣张自私上头。果不其然啊! 只是这些孙氏都不知道。 她被宠惯坏了,心思坏透,自从家里男人考上举人开始,她就再没有过过错。当然,这没有过错并不是真的没有犯过错。 这次算是栽在梦寒月手里头了。 梦寒月看了她一眼,还能不知道孙氏眼底的疑惑不解吗。 但孙氏不明白,没得要她去解释给孙氏听吧? 留下一句话:“害人终害己,主动惹祸,乃取死之道。没人是天生欠着你们家的,何况我们连认识都谈不上。” 眼睛瞬间眯起来:“你也别觉得多无辜。敢作敢当嘛,孙氏,说句实话,我还挺高看你一眼的。 带着孩子,在我的地盘上,还不忘嚣张!这胆量,啧啧。”梦寒月笑得轻视,转头却对一侧明显看好戏的史全请求:“史县丞,明日还请您老替我和家里小子作证了。这样的恶妇,不惩戒,岂不是要坏了风气?这是助长为恶的风气啊!” “自然。大娘子无辜,史某全都看在眼底。那就请大娘子送了史某和从犯回去,明日一早,此案开审可好?” “那我这里就先谢过史县丞慷慨就义了。”梦寒月笑眯眯。眼珠一动,垂下的眼睛寻思着什么,“咳咳,史县丞,容我在此问一问孙氏,到底是谁想害我。” 史全做了个“请”的动作。 “俺不知道。”孙氏果然是有气性,事情败露,颓败之余,也不想称了梦寒月的意。 “真不知道吗?你要是真不知道的话。我叫外头的人回头去牢里看望看望你相公。想必他会知道的。”梦寒月浅笑着看瘫软在地上的孙氏:“你要知道,你们一家子的罪名算不得死罪……” 孙氏又气又怒,听到最后,却是两眼一亮。 眼神闪烁:“你要是能够保证不让俺们坐大牢,俺就告诉你。”这都这样的,还不忘谈判。 “嗤!”梦寒月嗤笑一声,“阿二,你先去镇上,好好‘伺候伺候’王谢书生。” “等一下!俺!俺说!”孙氏不敢再小瞧眼前女人了,“是,是罗家,一老一小找的俺们。” 罗家!果然如此! 梦寒月眼中迸射出寒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回击 近日小柳镇上特别热闹,原因很多。 要说前日的一场官司,那可叫精彩纷呈! 没想到读书破万卷的举人老爷,也干那偷鸡摸狗……啊不!是占人家财的事儿! 那一日,可说是万人空巷,所有的人都跑去看那史无前例的审案。一开始那位举人老爷是打死不承认,后来听说他婆娘孙氏承认了。 但把孙氏给传上公堂,那孙氏又当堂翻供了!县丞老爷当堂作证都没用,因为孙氏说是被威逼利诱的! 这下好了,场面一时沸腾起来。 不知道是谁造的势,人群之中出了几声质疑县丞老爷公正性的声音。有一就有二,老百姓分成了三波,一波是反对县丞老爷的,一波是维护县丞老爷的。还有一波,中立。 一场口水架是少不了了! 直到告状的梦大娘子提出一个主意…… 这主意呢,够狠的! 梦大娘子居然说:“既然他死咬着我儿子是他的,而我又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县丞老爷,不如将家小子和他那儿子一起捆起来,推到外头砍头玩儿。要是真是他儿子,所谓父子连心,他定会出面维护。” 她说完这话,公堂内外,全都静悄悄的,仿佛都被吓到了。谁能想到这位近日风头很足的梦大娘子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当然,这关乎孩子的生死,立刻那孙氏就跳出来:“咋行?孩子都是好孩子,又没犯错儿,哪儿能就这么作践了?砍头玩儿?砍头好玩儿!你这心咋地这么坏啊。” “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心里无愧。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话好似提醒在场的人,孙氏和王谢书生是害怕,因为王谢说谎了。 “那,那你就为了你心里无愧,连累孩子?那虽然不是俺的孩子,但你问过他愿不愿意?”孙氏怒斥,仿佛很占理。 梦寒月不买账:“呵呵,我儿子自然是赞成我的。因为我是他阿娘,他信任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孙氏被王谢被说的哑口无言。 最后还真把俩孩子给绑了。 推到外头,两个铡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隐约能够嗅到血腥味儿。 两个孩子,不同的表现。 比起小六子的大哭大叫,平安的沉稳勇敢显然赢得了很多人的另眼。 “这要真是一个爹生的。也差太多了。大的屎尿横流,小的抿着嘴唇就是不吭一声。这……真能是一个爹生的?” 也不用梦寒月多说什么,高下立现,自然有人提出心里疑惑。 很多人都暗自摇起头来。 这要是真是一个爹生的,那也太那什么了。 “不都说龙生九子吗?”也不知是谁冷哼一声。 各自心里咂咂嘴不语了。 这……盛况空前啊! 当大刀砍下来的时候,孙氏是被抓住的,不好动。只能叫着:“杀千刀的混蛋!死了下森罗地狱!” 王谢再也忍不住,扑上小六子:“不要杀我儿子!不要杀我儿子!” 他有些疯狂,眼睛都红了,却死死捂住他身下的儿子。 反观平安那一边,梦寒月早就把平安从刀口下拉出来,……还能真的叫儿子落了一根头发丝儿? “若是俺阿爹在这里,也会扑过来救俺的。”平安绷着小脸,暖阳照在他的小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芒,他淡淡的出声。不说王谢没有护着他,只说他阿爹在这里会救他。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淡淡响起在公堂之上,所有人心中“咯噔”一响。 “县丞老爷,事前我已经把用意和那冒认的王谢说过,是人,都会救自己的孩子。我也是。所以,当大刀砍下去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选择救的人是我的孩子。 王谢救的,自然也是他的孩子。”梦寒月目光淡淡,“县丞老爷,容小妇人说一句,这孩子的亲爹不是王谢。此次前去京城,小儿已经认亲。” 啥! 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惊! 立即有人提出疑问:“既然已经认亲,何不请那人出来作证?却搞出这么多的噱头,多此一举!” 梦寒月双眼含笑,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下,她道:“这是我家的事情,我总不能满大街的乱喊乱叫,说我儿子认亲了,是不。再说这事儿分明是他们冒充我儿子的阿爹,我为什么要像个犯人一样去解释呢,好似我才是做错的那人一样。” “王谢,你告诉本官,你刚才为什么只救那小子,却看都不看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儿子的儿娃儿?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儿子! 但这话,王谢不敢随意说出口来。脸色发青地站在堂上。 他是举人,可以见官不跪。但此时脚软,“嘭”一声坐在地上。 “本官无愧于心!还是那句话!本官亲耳听到王谢婆娘孙氏认罪。本官不知何故,孙氏会翻供。但!本官依旧还是给梦大娘子作证! 王谢和孙氏此举乃是为恶!本官绝不助涨歪风邪气!若是放任此二人,岂不是说本官默认这股歪风邪气?” “啪!”一声惊堂木,“王谢!孙氏!你们可认罪?” 还能不认罪吗? 而风波结束。此次观看整场审案的金翁,卢翁等人,将梦寒月请去吃饭,说是接风洗尘。恭贺声自然不断。 梦寒月笑着拒绝:“今日还有事。改日!改日我请大家伙儿吃饭!”顺便说一说怎么扩张柳镇大排档的问题! 须知道,小龙虾是季节性的。先如今,产量就开始渐渐减少。……柳镇大排档不能没了小龙虾就活不下去。 …… 这次风波才平息,但第二日清早,小柳镇又上演好戏。 “听说没?罗家昨天下晌,来了个女人,手里还牵着个孩子!”街头街尾,饭馆儿茶座,早餐铺子,按理说,现在谈的最欢快的应该是昨日那场官司。但事实上却是,那场官司屈居第二。排在第一的,那是罗家的新鲜事儿。 “老哥,你也听说了?”另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干脆窜到先前开启话题那人的桌子上坐下,“啧啧,罗家有后了啊!这下罗家的义子不知是个什么感受。” “但俺听说,罗老爷子根本就不认那个孙子,还让人把那女人和小男娃给赶了出去。这不,那女人一大清早又跑到罗家大门口闹腾了。” “孙子?……那是罗大公子的儿子?不可能啊!罗大公子从前可是个病秧子。俺可听说了,那孩子至少七八岁了!七八年前的罗大公子身子骨弱的,……能干那事儿吗?” 另有一人不以为然地嗤笑:“放屁!人家根本不是冲着罗大公子去的!” “啊?不是冲着罗大公子去的……,那还能冲着谁去?罗家的义子?……不能吧!罗宝通现年才十四吧,七岁大的孩子……他难道七岁生儿子?”早餐店里,一屋子的人全都围来这张桌子。 “呵!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女人可是冲着罗老爷子去的!” “啥!?”众人全都不可思议。 有人面色怪异,僵持一会儿,暧昧道:“罗老爷子就算是七八年前……,那也一大把年纪了。……这个……,真是雄风不减啊!” “是呀,是呀!堪为我辈楷模!”说着敬畏的话,眼里语气里全都是取笑讽刺。 “哎……,瞧你这话说的,老兄!你就直说,罗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最后晚节不保啊!”后头不知道是哪个人就给点到点子上头去了,于是乎,一群人嘻嘻哈哈,一阵嘲弄取笑……要知道,罗老爷子是什么人,罗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 这辈子他们都不能够踩踏的人,趁着这机会,不好好踩一踩,那怎么能够对得起罗老爷子的“雄风依旧”呐! 众人就没注意到,这些关键的问题,全部几乎都是一个人提点出来的。旁人是都知道一些,但也就是一些个,毕竟昨日那女人大张旗鼓去罗家,又被赶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儿,可不是遮掩就能够遮掩住的。 镇上都住着人物呐! 谁的眼睛不是雪亮的!难得镇上安静惯了,出了一通又一通的好戏啊。叫他们看的那是一幕落,一幕就接上去。好戏不停歇! 那一开始挑起话题的小个子男人目光闪了闪,丢了两个铜板在桌子上:“老板,结账。”人就径自出去了。 出了早点铺子,这小个子的人七拐八拐,走到离这家铺子不远处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头,这巷子是个死巷子,尽头是被封死的。 他走到巷子尽头,眼睛一亮! “兄弟果然在这里。”“蹬蹬蹬”几下脚下生风,就跑到那巷子尽头靠着墙壁的大汉面前。 “兄弟,你让俺做的事儿,俺可都做了,你答应俺的钱呢?”这小个子的男人伸出手去,一点儿也不生僻,显然这种事儿他没少干过。 “拿好了。记住,不该说的别说。不然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面等着小个子来的壮汉抛出一枚二两重的银子。嘴中威胁着,眼睛一眯,另一只手捏拳冲着面前小个子揍了过去。 小个子见壮汉无预警的抬手要揍他,吓得他那一刻连呼吸都忘记了。闭上眼睛,却被有预料中的疼痛传来,耳边却是沉闷的一声“嘭”! 小个子的男人这才小心翼翼睁开眼,脸颊生涩的疼,那不是被揍的。是拳风刺的!而他以为要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却落在了耳侧。 一看之下,骇然! 墙给砸出一个老大的坑! “保,保证不说!俺吴四儿做买卖,最是实诚!好汉放心,银钱两讫,何况好汉出手这么大方。俺四儿还图你下一笔生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壮汉扯扯嘴角。一个跃身,人就直接从小个子男人眼前消失了。 壮汉脚下生风,回头就到了南畦村最东边儿的小院子。 “夫人。”恭敬地躬身。 “都做好了?” “是,夫人。” “好。阿大,有你在,我放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走!罗老爷子家有喜事,咱们作为街坊邻居,同个镇上做买卖的好伙伴,总要登门道一声恭喜的。” “夫人,这种事儿,无须劳烦到夫人。交给我们就行了。”阿二开口就说。被阿大瞪了一眼,声音这才小了些。阿大外粗内细,阿二是外也粗内也粗。根本就看不透梦寒月花费那多心思,又是找人去磕碜罗家,又是去请了水军散播这则消息的用意。 “呵呵,阿大,你作甚瞪他一个大老粗?”梦寒月笑呵呵地斥责阿大,但看她模样,好似漫不经心。 “阿二啊,磕碜镇上的大名人罗老爷子的好事儿,怎么地也不能便宜你们去,给你们去做可以啊,可这种好事儿啊,我得亲自监督着。”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平安,“儿子,去不去?” 梦寒月笑颜盈盈,向着平安伸出去的手,被小家伙一把抓住,两眼发光:“去!” 梦寒月眉梢一动,挑着眼打趣一样问平安:“阿娘做什么事儿,都没背着你。你随着阿娘,也看到了,罗家的闹剧,那是阿娘一手操办的。阿娘这么处心积虑,满盘满算,……你可害怕这样的阿娘?” “阿娘,别家的娃娃俺不懂,但俺知道。俺的阿娘不会害俺。俺将来……定会叫阿娘过上人人称羡的好日子!”仿佛打定主意,小家伙的眼神清澈透着坚毅。这种坚毅,显然不该出现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龄段的小孩子身上。 但……,平安早慧。 哎…… 梦寒月无声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儿子这样的早慧,是好还是不好……即便将来人中龙凤,可丢失的纯真,到底该叫她从哪里再寻来给儿子? 见儿子这般果决坚定,性子也不知是随了她还是他。梦寒月是又心酸又高兴。 高兴的是,儿子的这番话。有这么一番话在,将来便是他做不到,想来,她也不会怪罪儿子了。 心酸的是,儿子如今才到她腰的个头儿,别家的娃娃这时候都在玩泥巴扑蚂蚱,可她家的儿子却必须开始学会懂事和坚强。 自从从京城回来之后,她有意无意地做事带着儿子,几乎是什么事情都不避讳着儿子。就是希望能叫儿子多瞧一瞧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学会怎么做事,怎么应对,怎么一石二鸟。怎么不让别人占便宜…… 反正她想在有生之年,将她能教的都教给他。 但她却没有考虑过儿子这般童真的年龄里,是否能够承受住,这样的沉重,如同包袱一样负重。 索性,儿子是懂事的。他没有哭闹,没有指责她这个做母亲的。 有时候她想,要是没有那个男人的出现。要是她从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一辈子平平凡凡,那么,她的儿子就不需要过早地去学会怎样为人处世。说不定,她的儿子就可以一辈子傻傻单纯的过着普通的庄户人家的日子。 “阿娘?”梦寒月感到袖子被人拉扯一下,耳边忽而一声叫唤声,把她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心魂给叫来回来。 “阿娘,现在走?” “啊!……嗯,现在。”又招来明月,“昨日让你给买的礼品呢?拿出来,放到车厢里去。” 明月应了一声“都准备好了,就放在车厢里”,梦寒月这才又问一句:“你看,你是随我们一起去罗家呢,还是留下看院子?”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主人家提出这个问题,作为家奴的,多半是会老实在家看家的。 “夫人,明月好久没见过夫人威风大杀四方了。” “噗嗤!”梦寒月被明月娇俏样给逗笑了,捏起指尖戳了戳明月的脑勺子:“我说……,你是觉得在家太无趣吧。昨日公堂审案那出戏,你还没看够?” “看不够!我家夫人威风凛凛,英姿飒爽,明月这辈子都看不够!”哟!这马屁拍的响亮!竟然还撒起娇来。 阿大脸红了红,“咳咳,夫人,我们都走了,就留明月一个女子在家,不安全。” 梦寒月忍不住取笑:“阿大啊,我说,我家的明月都不理你,你倒是毅力坚强啊。” “夫人!”明月跺脚,红着脸瞪向阿大。 梦寒月见此,眼光闪烁一下,随即咳嗽一声,“好了好了。明月随我一起坐马车吧。” 等站在马车前,梦寒月又突然停住脚,看着拉车的大马,眼神寻思起来。 “夫人?”明月推了推梦寒月:“夫人别发呆了。” “唔!绿绿,等此间事了,我们一家子搬去江南苏地,你看给寻只体格小一些,脾气温顺的小马来。我记得阿大说过,你最善骑马。就劳烦你费心教一教我家这小家伙了。”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上得战场,杀得敌将,不说马革裹尸,却也面对敌人,敢于厮杀,这才是真汉子。 “好好教,我可不要我家的小家伙,成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娘娘腔。” 扁嘴鸭先是眼睛一翻,露白。都纠正过她很多次了,让她别叫他绿绿,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又给“绿绿,绿绿”的又喊了起来,扁嘴鸭已经无语到不想再提醒她了。 对于称呼很无奈,自动选择忽视。但听梦寒月的吩咐,扁嘴鸭每一回都是尽心尽责地完成的。 “是,红中绿必定不负夫人所托。必定用心教导小公子的骑术。” 梦寒月点点头,这才抱着平安上了马车。等到明月也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开始向着镇上去。 …… 一辆马车吸引人吗? 或许。 但要是一辆马车,赶车的和护卫的是五个壮汉……,而且怎么看怎么都是怪胎多的情况下,那就很能吸引人的眼球了。 梦寒月的马车成功的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眼球。 不知不觉,更多的人关注起这辆马车。 有那些好事者,瞧着这马车在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进,很是悠闲的模样。竟然上前搭话。 “这位大哥,小弟瞧着你们这辆马车十分独特,敢问这是谁家的马车?可是镇上的老爷家的?” “这里头坐着我们家夫人。不是镇上的,咱们是南畦村的。” 一群好事者一愣,随即有人醒悟过来,一拍脑门儿:“莫不是你们家夫人就是南畦村的那位改了名的梦大娘子?” “正是梦大娘子本人。兄弟让一让,我们家夫人听说镇上的罗醇之罗老爷子得了孙子,后继有人,正着急赶路,亲自祝贺罗老爷子一声呐。”阿大仿佛不经意间就把梦寒月的行程透露出去。 这下子,引来一群各种不同的目光。有恍然大悟的,有大吃一惊的……,但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古怪。 “这位大哥,你们家大娘子的消息有误。” “此话怎么说?”阿大一副莫名的眼神,那人松了一口气,看阿大神情,是真的不知道。 “哎!罗老爷子是后继有人了。可那男娃娃是罗老爷的儿子,可不是孙子。”那人说罢,一脸猥琐:“兄弟,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娃娃如今七八岁了,这才来认亲。听说那娃娃的亲娘曾经和走商的罗老爷子有过一场露水姻缘。 罗老爷子喜欢的不得了,可惜家里有一只母老虎,又不敢把这女子带回家去,只好放在外头,对那女子说,过些时日去接她来住,可这一等就等了七八年,要不是女子家里没了人,估摸着还不回寻来。” 梦寒月在车厢里听着,差点儿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儿子,你瞧瞧,这话可不全都是阿娘让人散步的。阿娘只让人‘说实话’,可这后头那女人和罗老爷的情史……,这些人可真能够编!” 可不是能编? 明月咋舌:“夫人,外头那些人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他们亲眼见到一样。” “哎……,人言可畏啊!才传个开头,罗老爷子就被人编排成这样。真是可怜呀。” 明月无语地看着对面的梦寒月幸灾乐祸地表达她对罗老爷子的惋惜。 马车车轮转动,又走了一会儿,到了罗家的大门前。 她的车还没停下来,靠着罗家大门近一些,就能够听到女人哭叫诉苦声,和一群人的谩骂呵斥声。 估摸着女人就是那个来认亲的。而谩骂声则是罗府里当差的门房打手。 因着梦寒月这一行人的拉风,没少引来一群人观看。罗家老宅门前原本就聚集了一群人看戏,只是因着罗家的门房和一众打手,没敢上前观看,远远的隔着一条大街排排站地看着罗家老宅门前上演的一出出好戏。 这会儿因着梦寒月的到来,等到梦寒月的身影从马车里下来,那一众看好戏的众人,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有人叫了一句:“那是梦大娘子,她嘎哈来罗家?” 这时,人们才开始思考着,梦寒月来这里的目的。 梦寒月果然没叫他们失望。下了马车,带着人笑呵呵地走向罗家老宅的大门,让人提着满大盒子的礼品上前,笑呵呵,语气恭维地说道:“烦劳小哥通传一声,就说我梦寒月前来恭贺罗老爷子喜得贵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送礼 “走走走,我们家老爷今天不见客。”门房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手里拿着赶马车的鞭子,这鞭子刚才还是用来驱赶那对认亲的母子,这一会儿变成了用来驱赶梦寒月的工具。 “这位小哥儿,你都没去通传一声,怎么知道你们家老爷不会见我?”梦寒月不紧不慢地避开鞭子,一会儿笑盈盈的眼冲向那罗家门房,“我瞧着你没罗大管事知礼数,不如去请了罗大管事来跟我说话。” 这倒好,话说的不算好听,但也不难听,意思可就明摆着了:喂,你不够格和我说话,去叫你们家的大管事来回话。 做门房的有做门房的智慧,但遇上梦寒月叫板的事儿,这还真是少之又少,可算是头一遭。 当下有些措不及防,好在罗家大院后头走出来一人。 老诚的声音顿时化作天籁,解救了不知所措的门房。 “哎呀,这是梦大娘子呀。稀客稀客。”罗大管事到底圆滑,见着梦寒月,连忙迎了出去。 看着阿大手中提着的礼品盒子,一脸惊诧,问向梦寒月:“梦大娘子,你这是作甚?” “哦,这个啊,一点小心意,还望罗老爷子收下来。罗家这么大的喜事儿,我可是听了风声就着人购了厚礼送来啊。” 罗大管事嘴角微微抽,眼角余光忌讳地扫向那对认亲的母子。这会儿这对母子也不吵闹了。 罗大管事心道:还算识趣,没叫罗家在这位死敌面前失了颜面。可这颜面一说……,其实早就失去了。 罗大管事老脸之上挂着温吞的笑容,不急不慢地推脱:“劳驾梦大娘子的关心了。哎!哪儿来的喜事儿啊。 那可就是一对冒认的母子。偏就说是咱们老爷的孩子。老奴看来啊,那是讹上我们老爷子了。” 罗大管事说完之后,脸色有些不自然。怎么觉得这话很有些自打嘴巴的嫌疑。 他不着痕迹挪了挪身子,实则心里有些变扭。接着挪动身子转移开梦寒月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 但任凭他怎么挪动身子,总是避讳不开梦寒月刀子一样的眼神注视过来。干脆憋屈着抬起头与梦寒月注视起来。 却见对面那女人似笑非笑地觑着他。 开口的话也显得意有所指。 “罗大管事,瞧你说的什么话。人家孤儿寡母的,一看他们就是外乡人。身上衣裳倒是还算整洁,脚下的鞋子却是磨破了鞋面子。 一看呐,那就是赶远路,没得休的。 哎!怎么就没找别人家认亲呐?按说,镇上有钱的可不算少。这一路走来,总有比罗老爷子还有钱的吧。” 话里话外,就差直接说:这对母子怎么就没有找上别人家讹钱,就冲着你们罗家了。 罗大管事涨个大红脸,着实是被说个哑口无言。 这叫他怎么说? 索性啊,这位梦大娘子也不是要找他茬儿,人家这是冲着他们家老爷来的。 “罗大管事啊,我看啊,这母子俩够可怜的。你们罗老爷子要是铁了心要把人家母子往门外头赶,我这菩萨心肠,看着于心不忍啊。 要不,我就把这对母子先接回去再说?”说着,真就柔了一颗心似的,怜悯地看着那对可怜兮兮的母子。 这才软声软气,问起身旁的小包子来:“儿子啊,无妨的,就当……就当阿娘给你养个伴读的书童。咱家不缺这两碗米饭的。 罗老爷子现下正在气头上,这是不好意思开口呐。咱们先替罗老爷子把人接回去。回头等罗老爷子气消了,说不得会把人给接来罗家住。罗老爷子记着咱们的好呐!” 花和尚那是第一个没忍住,靠着近,瞧着梦寒月这一套又一套的,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他亲自找的这对母子来演这出大戏……,他还真就被这女人的怜悯样给唬弄了去。 忍不住想笑,被一旁的阿大给警告地瞪了回去。花和尚憋得内伤,只得埋着脑袋,只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他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这女人真会气人! 装的跟真的似的!这出大戏可不就是她自己自编自演的吗? 这会儿倒是有同情心了。还菩萨心肠……,她要是菩萨心肠的话,他红中青那就得是弥勒佛了! 那边儿个罗大管事是听完全程,脸也跟开了染坊似的,从红到黄,到绿,……到紫,那是各种颜色都过了一遍! “梦大娘子。您现在身份不同一般。夺得了食肆坊的魁首,又被当今圣上亲自嘉奖了。您这一口唾沫子那就是一个钉儿啊!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够乱说啊。”罗大管绷着老脸皮,话中暗含警告。 “瞧罗大管事这话说的。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再怎么身份,那也抵不住平头老百姓一个啊。 我这今天就是听闻罗家大喜事儿,来送礼的。难不成我这送礼还送出罪来了?” 罗大管事气不打一处来,这就看着眼前这位梦大娘子装傻充愣了?拿她没辙? “我当是谁敢在罗家大门前撒野。呵呵呵,原以为是宵小之辈,老夫实在烦不胜烦,没想到出来一看,才知老夫弄错了,原来是梦大娘子光临寒舍。” 梦寒月循着声音看向罗大管事身后。一驼背老者在罗宝通的搀扶下出来了。 梦寒月脸上挂笑,连忙和那驼背老者打起招呼来:“哎呀,终于是见到罗老爷子您了。哎,都说罗老爷子在小柳镇上超乎寻常人,就连罗老爷子家的门槛儿啊,那都造的比别人家要精致。……哎呀!罗老爷子,你悠着点儿,可别被你们家门槛儿给绊一跤啊。” 明着是关心,话外意思那就是嘲弄罗醇之。 罗醇之这些年来经风历雨,等闲不会让他露出獠牙来。 见梦寒月笑嘻嘻关怀,他自然也笑呵呵应承:“梦大娘子这话叫老朽惭愧了。如今这小柳镇上,谁的风头能够盖住梦大娘子你呢? 老朽老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啊。”罗醇之笑呵呵撵着胡须子,话锋一转,带着刀子戳向梦寒月:“老朽听说,昨日梦大娘子可是招人眼球。大大出了一番风头啊! 如今有了梦大娘子,小柳镇上真是精彩,一出一出的,打破往年的平静啊。 梦大娘子,虽说官司已经结了……,老朽还是要送上迟来的祝贺,恭喜梦大娘子找到小公子的亲爹啊。……老朽指的可不是那王谢。” “呵呵呵,罗老爷子太关心了。我这里也祝贺罗老爷子喜得贵子。”梦寒月笑盈盈望向罗醇之,眼底深处结上了一层寒霜:“不知罗老爷对我送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我指的可不是我们家阿大手中的贺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舒坦 两人明刀暗枪,一来一往,旁人听得糊里糊涂,罗宝通却是心里明镜似的。 罗老爷子深深陷进眼眶的眼,浑浊中透着精明,还有冷意。 死抿着嘴唇,僵着皮包骨的老脸,乍一看,好可怖。 梦寒月面色不改,小呵呵地问:“罗老爷子,满意还是不满意,你倒是说一声呀。若是不满意,也好叫我重新物色物色。” 字字含着别意。 罗醇之暗中捏起拳头,捏成拳头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老江湖了,还能听不懂梦寒月话里头的意思来? “满意!相当地满意!”罗醇之那是咬着牙说出的话。 “满意就好。罗老爷子,你听过一句话吗?” 罗醇之背着手,不言不语,神态微冷。 梦寒月也不计较,犹自笑盈盈地说道:“有道是,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罗老爷子,您这是啊,还之前的烂帐。别怨人啊。”叫一声阿大,指着那傻愣愣的门房,“让你来送礼,你也不知道把礼递给罗家的下人拿着。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梦寒月心疼这点子银钱,舍不得把手中的礼品送人呐!” 阿大憋着笑,趁着那门房傻愣愣,径自没有品过味道来的时候,“嘭”一下子,就给直接塞进了那门房的手里去了。 “明月啊,把那对可怜的母子扶进我的马车里去,哎,天可怜见的,这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大姑,这是我罗家的私事。”罗宝通沉闷之后,开口唤住梦寒月。 “咦?那么说,罗老爷子是要认下这对母子了?”梦寒月轻“咦”了一声,还不忘提醒罗宝通:“罗公子叫谁呢?” 话中提醒罗宝通,他姓罗,和她姓梦的没办个铜板儿的关系。 罗宝通收了嘴,眼中有忌惮之色。面对他这个大姑,罗宝通越来越有吃不消的疲惫感。 梦寒月的眼神直视淡淡地在罗宝通身上扫过之后,就又落回了罗醇之的身上。 嘴角挂着笑,一副等着罗醇之回答的模样。 罗醇之冷哼一声:“梦大娘子管的真多,老朽做过的事儿,老朽会认。是老朽的孩子,老朽焉能够放任他在外长大? 这对母子就是冒认的。” “既然罗老爷子不承认,那就算了。我瞧着他们母子挺可怜的,觉得养在身边也无妨。我们梦家也不缺这两双筷子。” 罗醇之咬断老牙,怒斥:“混账!老朽不认他们是一回事。他们冒认罗家人,又是另一回事!老朽自然要报官,自有本县青天大老爷替老朽查明真相!” “诶?罗老爷子,你说笑的吧?”梦寒月仿佛大吃一惊。 罗醇之一见,以为她心虚,心中冷笑不止,“老朽看来像是说笑的吗?”冷笑着看着梦寒月:“莫不是梦大娘子心虚害怕了?” “噗!”梦寒月喷笑:“管我什么事儿,罗老爷子的风流韵事,与我何干?……只是罗老爷子也太不讲究了。你的从前的风流韵事,惹出今天的事儿……,却拿去叫忙着镇上大事儿的县丞老爷去查。罗老爷子,别怪我多嘴啊,你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啊。” 罗醇之心里“咯噔”一下子,当下也明白梦寒月说的是真的。 “难不成老朽受了委屈,还不能够伸冤了?”当下气急了。这种事儿,真是难办。没人把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做的,偏偏他面前这个死敌却打了官司。 “照大娘子的看法,那大娘子之前打的官司又叫什么?” “罗老爷子,我那是遭人诬陷,有证据有证人,你有吗?”梦寒月落下脸去。看了一眼那对母子,她请了人家来演戏。就得保证人家母子的安全。 要是留了这对母子在罗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罗家可是先后死了一妻一妾,就连两个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死在自家人手中的。 “罗老爷子,鉴于你之前百般不肯承认这母子与你的关系。这会儿就算是你肯认回人家母子俩,我也不敢就放任人家母子俩进你们罗家门。 要是到时候你气这对母子让你罗老爷子在镇上百姓面前丢了面子,暗地里对这对母子不好。人家在这镇上又没亲没故的。” 梦寒月一本正经,“罗老爷子,抱歉了,这对母子我不能交给你! 你知道的,我这菩萨心肠的。既然这事儿叫我遇上了,我就得管一管。反正你也不认这对母子的。我就带走了。养在身边,将来若是你找到证据,证明这对母子真的与你没关系的话,再来向我讨要。 到时候,只当我认人不清,向你认错,送上万两白银作为赔礼。” 到时候……,你得找到证据才行! 梦寒月心中冷笑着补充一句。 “你……你!……呼呼……”罗老爷子喘着粗气,深陷眼眶的老眼瞪得老圆老圆。颤着手指指向梦寒月。就是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 罗宝通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让罗大管事去请大夫来。他自己却青黑着脸,怒瞪梦寒月:“大姑,你还不来帮忙?” “额……,有你就够了。”她为什么要帮忙?好笑咧。 “大姑,要不是因为你,我义父也不会气晕了。”言下之意是,你能够袖手旁观吗? “这个……罗老爷子是因为我气晕过去的?不是被他自己从前的荒唐行径给气晕的?”梦寒月啧啧嘴。 眼中有怜悯之色:“可怜哟。来时我就听说了,罗老爷子家里可是有一只标准的母老虎啊……哎,可怜的罗老爷子啊。 罗公子啊,你要好好孝顺你这位义父啊,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偏偏就不敢认。算了算了,你们家的事儿,我也不好多管。 你专心替你义父看病吧,我这就带着人走了。 之前说的那话还作数。欢迎罗老爷子找着证据来向我要赔礼啊。” 梦寒月是三下五除二,痛痛快快解决了罗家父子,精神抖擞地坐上回程的马车。 “大姑你……” 任凭罗宝通气白了脸,呼唤的声音却被掩着人群的唏嘘声中。 这才记起,这里还有一群闲着看戏的人。 脸色是白了青,青了白,让人把罗老爷子给挪到屋里床榻上去。 但怎么样,心里都跟堵着一口恶气一样。 罗宝通眯眼寻思起,怎样才能吐出这口恶气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收复 罗宝通心中有没有恶气,梦寒月不知到,反正她是恶气尽褪吗,一身舒坦! 马车中,梦寒月问那对母子:“我听我们家护卫说了,你是叫做陈慧娘,是吧?” “小妇人正是陈慧娘,这是小妇人的儿子,陈小峰。”陈慧娘将那七八岁的的陈小峰往梦寒月身前拉了拉:“小峰,见礼。” 梦寒月摆摆手,笑得和善:“不必这么拘束。说来这一次你们母子是冒着危险帮我。”话头一转:“有什么愿望尽管说,我梦寒月但凡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脱。” 确实是冒了许多的风险的。梦寒月打眼一看,孩子身上蹭破一些皮。做娘的身上,就有横竖不一的鞭痕。 梦寒月一把抓来陈慧娘的手,将她袖子一撸,……嗬! “这群畜生!”便是真被冤枉了。但面对这样孤寡母子二人,尽然能够下此毒手! 若是普通鞭痕,梦寒月还不至于这么咬牙切齿。 但看陈慧娘的手臂上,全都是带着倒刺儿的鞭子鞭打过的痕迹,因此全部都是血淋淋的血窟窿! “畜生!便宜他们了!”梦寒月瞬间眯眼,火气直冲着头顶。 “慧娘,我称你一声慧娘。你比我大几岁。勉强也算是一个辈分的。今次这么冒险帮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过你了。慧娘,你与我说一说,有什么想要的,我定是给你想方设法地弄过来。” 刚才还只是“尽力为之”,不过就冲着陈慧娘两条手臂上的伤痕,梦寒月夸下这个海口,也觉得值当! “不用了,大娘子已经命人给过慧娘五十两银子了。有了这笔子钱财,慧娘可以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在一座偏远的小村庄买上一座小院子,再购一些田产。母子俩过上不愁吃穿的舒坦日子了。” 梦寒月不禁对这陈慧娘高看一眼。仔细盯着陈慧娘的脸,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矫揉造作,欲拒还迎来。 梦寒月心内佩服,就想着若是这人可以跟着她去苏地,那也是极好的。 但正所谓人各有志,若是这陈慧娘志在乡野之间,只想过那平淡如水的日子。她也不勉强。 不禁开口询问起陈慧娘来。 “慧娘。若是……,哎!我干脆与你开门见山说吧。” 陈慧娘不解望向梦寒月,但还是请了梦寒月继续说:“大娘子要说什么?” “慧娘。我中意你的品性。有意将你带在身边,不久便搬去苏地。你可愿意随我一道?” “啊!”陈慧娘没想到梦寒月会打的这个主意,当下就愣住了。但左思右想,却有些欲言又止。 “慧娘,我与你投缘,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梦寒月看穿陈慧娘的有话要说却又不好开口,干脆把话说白了去。也叫陈慧娘好开口。 “既然大娘子这么豪爽。慧娘有话就直说了。……慧娘只问,大娘子,跟在你身边,可能让我儿子小峰读上私塾?” 梦寒月吃惊地看向陈慧娘,就像陈慧娘刚才对她的吃惊一样,梦寒月也吃惊陈慧娘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但转念一想,陈慧娘虽然穿着打扮都俭朴。灰衣灰裤,也没有个时兴的花样。但她发现,陈慧娘母子行为举止并不粗野。 与一般的庄户人家的村姑和小子,并不一样。 瞥了一眼安静地如同不存在一样的陈小峰。 梦寒月心里打个盹,……这孩子样貌不顶出色,但眉目清秀。 “慧娘,有个疑问刚才我就想问一问你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现在既然把话说开了。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帮衬,你希望我能够让小峰读私塾。 不管咱们之前是什么关系。这会儿,咱们是在谈条件。 我可以问一问吗?小峰……家世如何?” 陈慧娘浑身一颤,差点儿就尖叫出来。 “大娘子,你怎么会这么问?” “看来,我是猜对了。”梦寒月却是扯出一抹笑来。真是有趣,“说说吧,我想留着你,总不能对身边人的底细不清不楚的,对不?” 梦寒月是看出来了,陈慧娘是希望给她儿子读私塾,那就是十分看重这一块儿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看重读书呐? 陈慧娘颓败地靠向马车。 忽而又把脊梁骨挺得直直的,一咬牙,道“大娘子。我说!” 梦寒月点点头。 “大娘子,我并不是小峰的亲娘。小峰的亲娘是我的亲妹子。我们家本来是在江南经商的。三代下来,薄有小产。 但这一代,家里就只有我和妹妹。妹妹迷上了江南白家的嫡长子白華风。可白家那是什么人家?我们家虽然是有些恒产,却不被人家看在眼底。妹妹犯了混,又有些姿容,竟有一次机会让她碰上白家那位嫡长子。 说来也巧,那位白華风为情而醉。妹妹爱慕白華风,结果被当成了人家梦中人的替身,干了那糊涂事儿。 事后白華风公子清醒了,自然是狠狠教训了妹妹一顿。妹妹被赶回家,不久就发现有了身孕。 家里爹娘急坏了。妹妹却执意要生下小峰来。结果瞒着白家人。小峰都七岁了,反正没人知道。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偏偏白家人没知道,却被白大公子心心念念的女人知道了。 那女人使了一些手段。使我爹娘被流放北疆。妹妹愧疚,又想求着那女人放过小峰一条性命,竟是上吊自杀了。 那女人并没有心软。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带着小峰逃出江南来。没想到路上会被大娘子家的护卫给遇上。 也算是我和小峰的福气了。” 陈慧娘说完之后,愧疚地看向身前安静的人儿:“当初家里骤变,小峰这孩子从小有主见。逼问我,无法之下,我只能把事情告诉了小峰。 这孩子知道后,竟然不哭不闹,跟个木头人一样。从小就被邻居骂作野孩子,小杂种。我们家小峰没少吃苦。 为什么上天还要让他没了亲娘。” 莫名的,梦寒月心生怜悯。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多么相似的幼年经历啊。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还想回到曾经的伤心地。想来,你是心中有气,十分看重小峰的前程和出息的。 就冲着你们家小峰和我的儿子有差不多苦难的童年,我应了你的要求。” 白家她也听过。至于那位白華风喜欢的女人是谁,她管不着! 这一趟去江南,便是开疆拓土去的!没想过与人为善!尤其是江南老牌的士绅人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交代 后头几日,梦寒月见了金翁卢翁张老爷等人,当初的六家人家,现在都有些犯愁。 原因是季节偏秋,天气越来越冷。小龙虾的量越来越少。 就连南畦村的百姓都跟着少了一项收入。 这可如何是好。急得他们团团转。 梦寒月脑筋一转,你没有小龙虾,不还有鱼吗? “祛除鱼腥味的方法,我都交给你们几家的厨子了。过会儿,我把做酸菜鱼和方法交给你们。由你们看,到底是一并交给你们几家的厨子,还是分开。”梦寒月说道。 金翁啧嘴:“还是分开吧,店里有内贼。虽然回来之后,被咱们给找到解决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有内贼,凡事都得留一手的好。” 几人表示赞成,但却对那酸菜鱼有些怀疑:“大娘子,这酸菜鱼,真能够抵得上小龙虾?它有那威力?” 梦寒月也苦笑了:“这个……,试试吧。我是觉得酸菜鱼的味道不错的。啊!……我想起来,烤鱼!这个味儿肯定好,可以用来做咱们店里的招牌菜!过会儿我就把方法交给你们吧。 再加上红烧肉,烧鸭这些菜色,那也是顶不错的。 可有一点,烤鱼这道菜品,必须是晚上才可以做。” “这是什么说法?”张老爷皱紧了眉头。 “倒不是白日里不可以做。只是既然咱们都把晚市给做起来了,怎么着也不能够中途而废。这道菜品只是比较适合晚市上,几个人围着桌子吃罢了。 若是再温一些老酒,那就更美了。” “那就烦劳大娘子了。”金翁说了一句,就皱了眉头:“大娘子,别怪老朽多心,老朽瞧你这副架势……,是要远走他乡?” 梦寒月还没有回答呢,一群男人就叽里咕噜,七嘴八舌问起梦寒月:“啥?大娘子,你要走了?走去哪里?” “是呀是呀,大娘子,这店有你一份子,你咋能一走了之?” 梦寒月赶紧笑着打岔:“哪里是一走了之?我还想将咱大排档给做大做强呢。只是圣旨难为啊。 你瞧,上回萧王爷可是亲自走了一趟咱这山沟沟啊,圣上奖励的地契房契,那都在江南苏地。”梦寒月欲言又止。 只是这里哪个不是聪明人,都知道梦寒月的意思。 她是说,圣上有意让她去江南苏地。 圣意不可违,便是最有意见的朱贵这时候都保持难得的沉默。 只是一直没说话的卢翁,替大家问出心中的疑惑:“大娘子,你去了苏地,咱们这店到底是要怎么做成你口里的那个什么连锁饭店?” 原来是这次回来之后,金翁卢翁召开了几人会议,将梦寒月说过的“鸿鹄壮志”给没去京城的大家伙儿说道起来。 几人自是被说的一番热血沸腾,仿佛眼前已经见到了一间又一间被开起的大排档店。 “别急,此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咱们得从长计议。等到我在江南落了户,稳妥之后,就会联系你们的。” 她这样说,别人自是没法说什么,就算是对她这话并不十分相信,也不能当面质问她,要是她到时候不联系他们怎么办,对吧? 最后这事儿就这样拍板钉钉了。 …… 又说起罗老爷子自那日后清醒来,又让人来梦寒月的小院闹腾过几回,可惜回回都吃了梦寒月的哑巴亏。急的他跳脚,却拿梦寒月没辙。 说来道去,实际上是罗老爷子自己心里想着他之前陷害梦寒月的事儿,自己个儿心虚。气势自然是弱了人家一头。做起事来就事倍功半。 梦寒月是看出矛头来。但她是不会主动去提醒对手的。 有便宜不占,过期会后悔的,何况还是罗醇之这种人的便宜,那是不占白不占。 这事儿居然就僵持着了。罗家人也不知道是遮羞还是转移目标去,居然在这当口给罗宝通和罗醇之的庶女举办婚礼。 梦寒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摇头好笑,轻叹一声:“罗醇之那老东西是急糊涂了。” 他想转移人们的目光,最该做的就是沉默寡言。他倒好,这个当口,居然给罗宝通和他庶女举办婚礼。 这可真是……热闹啊! 估摸着,这趟婚礼下来,说闲话的人只多不少。 真是仇恨值大了去了。梦寒月还打着个“好主意”呐! 趁着这段时间,梦寒月先是招来了春娘,李三媳妇儿,李二媳妇儿,王家媳妇儿,和冯寡妇五个人,这五个人从前就帮着她做事,如今俨然成了她的心腹。 她要离开小柳镇了,怎么也该先和这五个人打声招呼。 这会儿五人来齐了,她把要说的话都说了。 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大妹子,你这是要舍弃俺们啦?”春娘直爽,有一说一。她心里不痛快,便就直接问梦寒月了。 这一次,梦寒月没法拿用来应承金翁等人的说法来糊弄这五个人。 她就沉默着,任凭她再好的口才,也说不出半个理由来。 李三媳妇儿忍不住替她解围:“春嫂子,你别逼她了。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又说起那回圣旨的事儿。 这倒不用梦寒月去说,李三媳妇儿给说了。 但尽管如此,梦寒月心里是愧疚的。 “几位嫂子和姐姐们,平日帮衬我的地方太多。我也知道,我这么一走,是对不住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几个之间的感情。 但是,我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不得不为之啊。”是啊,不得不做!做了的话,到最后说不定不会改变。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她怕她将来后悔。 “罢了,大妹子,嫂子我就是生气,但也知道你的为人。”春娘收起脾气。 “各位嫂子和姐姐们,我走之后,毛血旺可以继续做着,觉得累,那也可以不去做了。得了银钱,你们几个自己分吧。”梦寒月交代着一些事情,突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很有些分别时候的寂寥。 越说越觉得不是滋味起来。 “行了!还没到分离的时候,你这是嘎哈!”春娘立马就道。 梦寒月反而更寂寥了。苦笑一声:“要是你们大家伙儿都可以跟着我去江南就好了。……说笑的,别当真。别说我现在对于江南还是那雾里看花,连脚都没站稳。 等我稳妥了,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将计 这一日终于等到了罗宝通和罗醇之的庶女成婚的大喜日子。 梦寒月没有接到喜帖,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罗醇之想要打她的脸,却是打错主意了。 当日,罗家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这喜气还没有铺散开了。 忽而,来到罗家的宾客就听到一声一声的哀乐和哭丧声。 同时敲锣打鼓,一个喜庆,一个生哀。 宾客们个个表情古怪地扭头看向檐廊下站着的罗醇之罗老爷子的脸色。 看不出好坏来,众人暗自心里佩服罗醇之罗老爷子的心理素质。 谁知道下一瞬间…… “噗!” 血花四溅! 宾客们还没来得急感慨,檐廊上的罗老爷子就口吐鲜血,要不是有罗大管事扶着,就给栽倒到地面上了! “老爷,老爷,振作啊。今日可是小姐和少爷的大喜日子,是罗家的大喜日子。老爷,你要是倒下了,那就是趁了那女人的心意了。”罗大管事担心罗醇之,只能挑着罗醇之的心病说着劝慰的话。 果不其然,罗醇之一听这话,立即强作精神,狠狠吸了一口气:“老朽要去找她理论理论!哪有人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回头叫了几个粗壮的打手来,又把罗大管事安放在家里头:“你不必随老夫过去,老夫信任你,把你留在家里顾全大局。” 罗大管事赶紧地一副心怀感激的模样,就差涕泪纵横了:“是是是,”连道三声“是”,足以表示他对罗醇之信任的感激,“老爷子,老奴定不负众望。” 罗醇之这才和来宾道歉,“那梦寒月欺人太甚,既知道老夫家里今日大好喜事,却选在今日又是敲锣打鼓奏哀乐,又是叫来人代哭。分明就是公开与老夫叫板为敌。老夫这就去找她理论,各位来客,且稍等片刻。” 带着人,就冲出了罗家院子。 而院子里的来客,好些人按耐不住:“留在这里干等着,不如跟过去瞧一瞧。”说不定还能看上一场好戏呢! 这话自然是不好直说了。 但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一拍即合! 三两成群,竟然是要跟着罗老爷子后头赶过去。 这下急坏了罗大管事:“众位老爷夫人,今日是我家少爷和小姐大喜的日子。老爷子气不过隔壁的梦大娘子欺人太甚。领了人前去理论,将招呼大家伙儿的重责交给了老奴。 还请诸位老爷夫人们多多关照。” 不敢说“配合”,只能请他们关照一二。 罗大管事表示,他鸭梨山大! “罗管事这话说的。罗老爷子前日不是晕倒过了?我们这些人看着罗老爷子就带了三五随扈,怕罗老爷子体弱。咱们这些人过去,还好帮衬一二。” 此时的罗醇之和半年前的罗醇之已经不是一个分量的了。 因着前后几件事情,罗醇之好不容易在小柳镇上树立起来的形象,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人们依旧敬着这个小柳镇上的三大翁老之一的罗醇之罗老爷子。却是心里敬意少了许多,面上功夫依旧做着。 罗大管事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想要跟去瞧热闹。只怕他说什么都没用,最后都会被这些人找到其他的借口反驳了回来。 但他是罗家的大管事,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连忙好说歹说,这才暂时地留下了这些宾客。 可止不住里头有些人还是不买账的。 就比如金翁,卢翁这样的大头。 也不说走,也不说留,举起脚步,轻快地就朝着罗家大院的大门迈了出去。 这下好了,有了领头羊,后头越发放肆的就更多了。 这一回,是任凭罗大管事费尽口舌都留不住人了。 好在准新娘在后院,准新郎官却铁黑着脸看着一群宾客乱糟糟。 柳家的人也来了。毕竟罗宝通曾经姓柳。 刘氏怪责起卢氏来,“娘!当初你就不该心软的。她未婚生子,沉了河,也没人会治罪俺们一家子。” 卢氏眼中闪过怒意来,她是恼恨这个闺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还坏了柳家很多事儿。也气愤这个改了姓的闺女儿今日在宝通这个孩子成婚的时候来这么一遭。 可她是刘氏的婆婆,怎么样也轮不到刘氏这个做人家媳妇子的来指责嗔怪她这个做婆婆的。 “行了,那已经不是你儿子了。改了罗姓,就不是柳家的人了!”因着不满,卢氏说话多少有些冲。 这一下,说的刘氏满脸通红又泛青发白。 红是气的。青白交加,那是怒的! “娘,你咋能这么说?那照你这么说,宝通每月给您二老扯得布料子都是白扯的?你二老每日吃穿嚼用,就都不是宝通的了?” 刘氏公然回嘴,卢氏措手不及。但下一秒,那就满脸的怒气。 “你这是再向俺算账吗?行!回头俺就和老爷子说道去,把欠你们家的还给你们家去。” 刘氏一见卢氏动了大白脸儿,忙放软了口气承认错误。这事儿这才揭过。 但她们闹腾的这会儿功夫,罗老爷子已经带着人到了梦寒月的那个义庄去了。后头陆续跟去好些人。 但是罗老爷子走的急,等到了义庄门口的时候,都没发现后头还跟着人。 “梦寒月!你成心和老夫作对吗!”罗老爷子气得脑抽,一来就看到那个笑得一脸含蓄的女人。 那笑容实在是太碍眼了!罗老爷子一口呵斥。 “哎呀!是罗老爷子啊?稀客稀客啊。来咱们小柳镇义庄,那就是蓬荜生辉啊。”梦寒月仿佛没有听出罗老爷子的气愤一样,只一个劲儿地迎上去,一边儿嘴上说着客套话。 这话是客套了……,放在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看这是义庄……罗老爷子,您的到来令咱们义庄蓬荜生辉!…… 噗! 先赶来的金翁和卢翁才跟来,就给梦寒月一句话给逗笑了! 有这么磕碜人的吗? 哎……,罗醇之那老货真可怜呐! 罗老爷子黑了脸,脸色忽明忽暗的,一咬牙,冷哼一声,忽视了梦寒月的客套话,直接就说:“梦寒月!你别再装腔作势了!老夫活了这大把岁数,还不够你磕碜的吗? 你回答老夫问题!你明知道今天是老夫家里子女的大喜日子,你却还选在今天敲锣打鼓奏哀乐,弄得鬼哭狼嚎的! 你让老夫怎么办婚事! 你这是明摆着拆老夫的台啊!梦寒月!你这心也忒毒了吧!婚姻那是一辈子的事儿,有你这么不厚道的吗!” 按着罗老爷子的说法,这样做,是挺不厚道的。 陆续有人到了现场,各个将眼睛瞄准了梦寒月。有些人听了罗老爷子的话,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有些反感起她来了。 梦寒月却表现得极为无辜:“咦?罗老爷子说的是什么话?你又没送喜帖和请柬到我们家来,我怎么会事先知道罗老爷子你们家今天办喜事儿?” 罗老爷子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口,他原是要打落她的脸面的。这会儿被人拿来当事儿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临江南 罗家的事情就以罗老爷子和罗宝通完败结束。 等到他们回到罗家院子的时候,只觉得旁人看他们的表情总有些笑话。因着这件事,罗老爷子的身体开始走下坡,罗宝通就是娶了罗醇之的庶女之后,也多是做表面功夫。而夫妻相处时候,则是心里埋下个疙瘩,戳的他难受。 梦寒月舒坦了。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她如今再也不想息事宁人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而她的儿子平安,或者——轩辕无忧,他姓轩辕,轩辕云霆怎样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遭难的。 只她去死,那又何妨? 梦寒月不禁自嘲起来,何时起,她有了这种为他人牺牲的大无畏精神? 真的……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很可怕的。 “阿娘!俺们又到了江南了!”儿子奶味十足的声音在梦寒月耳边响起。 她这才晃过神来,“到苏地了?” “到了,夫人。瞧你这一路精神恍惚的。”明月替梦寒月母子掀开车帘子,却没去扶着梦寒月下车。依着明月对梦寒月这段时间的了解,梦寒月并不是一个十分矫情的人,她不会喜欢连下车这样的小事都要旁人搀扶着的。 梦寒月疲惫的笑了笑,别看她一路上坐着马车上,又不需要自己走路,也不需要她赶车。但她一路上脑子也没停歇。 想着那盒子里头一沓契纸……头疼不已。 “这就是皇上赏给我的院子?”抬头看了眼面前高门大户的院子……,这院子只看大门和围墙,那就够气派了。 问题在于,……太气派了! 这还真是……招人眼球啊!老皇帝不会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为什么又逼着她到风口浪尖上去? 皇帝啊皇帝,你到底要做什么! 梦寒月揉着眉心,声音都显得疲惫:“去敲门。” 明月俨然是梦寒月身边的大丫鬟。得了命令上前去敲门。 随后不多一会儿时间,红漆的三丈高的大门被从里头打开一丝缝隙,门缝里钻出一个脑袋来。 “找谁?” 这回不用梦寒月吩咐,明月操着清脆的嗓音说道:“我家夫人姓梦,食肆坊斗赛里夺魁的那位。” “哦!”这样一说,那脑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门从里头大开。梦寒月这才看清楚了,这是个小老头儿,八字胡休整的整整齐齐,油光发亮,想来这人平时很爱惜这胡子的。 “老奴姓李,李通。是这院子的大管事。”只说自己是大管事,却也不说是谁留下的,……或者是谁派来的。 梦寒月了然地扫过这个小老头,随即淡然笑起来。 小小行了一个见礼,这种礼数也不扎眼,只是基于晚辈对长辈的礼貌。梦寒月又挺直了身子,才说道:“寒月虽如今得了圣命,成了这园子的主人。但寒月年轻,又初来乍到,只怕管理不好这么大的一座院子。还得大管事多多费心了。” “老奴惶恐。”说着惶恐,面上却淡定从容。 梦寒月眯了眯眼睛,猝不及防问道:“不知道李通李大管事认识不认识宫里的李德全李总管?” 尽管李通掩饰的很好,但梦寒月还是看到他短暂地眼睛中露出惊讶。 梦寒月心中了然了。 便也不再追求答案,只说:“长途跋涉,着实太累人了。”说着,把平安抱起来。那李通面色一顿,看向平安的眼神,都亮了好多。 “阿娘,俺自己走。”小家伙现在坚持自己长大了,要自己走。可他那小短腿,哪儿能跑得快。 梦寒月却也不坚持自己抱着。 “老奴搀着小公子吧。”李通竟是越过梦寒月,谦恭地对着平安躬身,几乎是九十度的大躬身,因着平安的小个头儿,李通躬身是一躬到底。 忽然被这么谦恭地对待,平安也是吓了好大一跳。 “大管事爷爷,不用搀着俺,俺以后要学武,学骑马,学射箭。俺自己走。” “小公子真是有出息。” 梦寒月笑了笑。既然已经知道李通和宫里有些关联。许是老皇帝放在院子里保护平安的人手。 “李管事,除了你,院子里还有什么人?” “有的。”李通对上梦寒月,同样不失恭敬,“与老奴一起的,还有十个护院的护卫,六个丫鬟子,两个厨娘,四个小厮,两个管事嬷嬷,四个门房。” 梦寒月心尖狂抽! 二十九个人! 她要养二十九个人! 这还不算她和儿子,还有她自己带来的人! 梦寒月绷了绷脸:“十个护卫留下,两个厨娘也留下。四个小厮派去兼当门房,原先的门房都退了去。其他人给些银钱,打发走。” “夫人!这些人不能动。”李通赶忙说。 “为什么不能动?现在我是这院子的主人。剩下的人若是不想留在这院子里头,大可以走。哦……,对了,要是还愿意留在这院子里的。李管事,烦劳你把我要的那几个人的卖身契收一收,拿来给我。” “可是……” “李管事,若是你也想走,也可以的。”梦寒月是打定主意,辞去一些人手的,笑了笑:“李管事,我养不起这多人。别说每月的例钱,就是这几十个人每天的开销用度,我都得好好盘算着花费。……李管事还有‘可是’吗?” 梦寒月要告诉李通,即便你是宫里派来的人,你现在是替我办事的,就得给我好好的办。 梦寒月觑了李通一眼,径自向后院走去。 这是个三进的大院子。 中间亭台楼阁,从前院到后头的住所,有一很大的湖泊,中间用着蜿蜒的廊曲相连着。此时湖泊中虽已不是荷花绽放的季节,却是莲蓬随着晚风轻摇枝头。另有一番美韵。 真是赏心悦目,处处匠心独运。 “夫人,这园子真美。造价不菲。圣上真是看重夫人呢。”明月边走边看,饶是她曾在烟柳繁华中行走过,也被眼前青山绿水,红翠点珠,仿佛世外桃源的美景给迷花了眼。 “是啊,圣上抬爱了。”梦寒月心中早已犯愁。且不说这园子的招眼。就说维护这园子,那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老皇帝这是要逼她敛财! 梦寒月狠狠吞了一口口水……,一咬牙!敛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来找 梦寒月离开南畦村的时候,只带了一些简便的东西,这会儿,平安正在把玩手中的黄玉小狮子。 “阿娘,你这是打哪儿找出来的?”平安娇俏的声音一边儿问梦寒月,一边儿手上抓着黄玉小狮子玩耍。 “阿娘托了你史爷爷找,这不,给找来的。”是托了史全找,但却是威胁罗醇之那老货得来的。 她左思右想的,既然东西是在王谢那厮手上丢的,王谢又是罗醇之那老货找来恶心她的。丢了黄玉小狮子,史全暗自翻遍全镇都没找到。 也只能是在罗醇之手上了。 何况,南十二给离别礼,怎么样都得是上品。 这才以暂停给义庄里的亡魂超度为条件,换来罗醇之那老货交出黄玉小狮子。 不过怎么说,她也不亏本。只把那罗醇之给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 梦寒月屁股还没坐定下来。 陈慧娘就来传:“夫人,外头两个嬷嬷来找。” “……”梦寒月挑眉吃惊,透着门帘子,看一眼外头,问道:“可说为什么事儿来?” “并无。看着那两位嬷嬷是个厉害的。”陈慧娘会说话。看着是个“厉害”的。单单挑着话说。……两个来见她的婆子,这一会儿的功夫,能让陈慧娘觉得她们厉害。呵呵,那是来者不善了。 “李通呢?” “没见着李总管来。” 听到李通没来,梦寒月眯眯眼,……看来还是不够老实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通对她儿子平安,那是真谦卑恭敬的。对她……,那就是流于表面,做做功夫了。 “慧娘,有话就说。在我这里,不兴什么主子奴才的。你不是我的奴才,你和小峰并非贱籍。”梦寒月是看着陈慧娘几番欲言又止,她温和的冲陈慧娘笑了笑。 陈慧娘听了这话,是既高兴又感激。 “夫人,我看着李总管对夫人并不是那么上心的。……夫人别怪我多嘴。”梦寒月坚持不让陈慧娘自称奴才。便平常交流用“我”。 “慧娘倒是七窍玲珑心的。不过人家对我不上心也是在理的,我也今日刚到的园子,他又有别的个主子。”梦寒月站起身,拍了拍陈慧娘的肩膀:“慧娘,儿子,随我出去见一见那两位嬷嬷去。” 拨开了珠串的门帘子,“叮叮咚咚”响着。 “要见我的是你们?”梦寒月也没客气,这两位嬷嬷有些自视甚高了。见着她,竟是连个礼都见的马马虎虎,很是随意。 却是冲着平安分量十足地行了个跪礼。有了李通之前的那一次,平安对于突然对他下跪的两个嬷嬷,也就没有那么骇然了。 但仍然是小吃惊,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梦寒月。 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谁冲着他下跪的。这也算是第一次了。 梦寒月垂着眼不做声,故意忽略了儿子投来无措的目光。只看他怎么处理。 谁都有第一次,总不能每一次遇到第一次的时候,都来找她,这样会养成依赖的。 何况……,梦寒月觉得,最主要的是,跪着的人是别人,让她们多跪一会儿又何妨。 平安被他阿娘冷落了,只得自己开动脑筋想事情。 “你们起来吧。” 他是学着他阿爹从前对待下手的模样做的。 梦寒月满意地点点头。关键不是事情做对了,而是他做了。敢做,便是跨出第一步。 那两个嬷嬷站了起来。 也不说话,弓着身子站在梦寒月面前,……梦寒月挑挑眉,怎样?难道是在等着她说话? 干脆目中盈满了笑意,就那么笑盈盈地站在两个嬷嬷对面,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就这么看着两个嬷嬷。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那两个嬷嬷按捺不住,暗自对视了一眼。 随即那着灰绿褙子的嬷嬷先开了口,“夫人,奴姓邓,邓嬷嬷。身边这位姓余,余嬷嬷。” “嗯。邓嬷嬷,余嬷嬷。”所以……然后呢? 那邓嬷嬷自己楞了一下,见梦寒月根本没有接话的打算,只得自己说起来:“夫人,奴们听了李总管指令,说是夫人要打发奴和余嬷嬷两人出府去。”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两位嬷嬷气怒地来质问……,难道是李总管没有给上工钱?” “不是。”邓嬷嬷脸黑了黑,“夫人,这个院子里的虽然都是做下人的。但,奴们这些人……,夫人动不得。” “哦?那就奇怪了。这园子如今的主人是我,你们是这园子先主人留下的下人,我若是觉得想继续用着,那就赏你们一口饭吃。若是觉得不想用了,那便辞退你们。难道还有错不成?” “夫人!你虽然是夫人!但动不得奴们!这院子的先主人,夫人怕是与之相差一个天地!奴们眼界还没小到针尖上,看上那一口饭!奴们往后拿的月钱,也非从夫人手里得来!”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啊! 梦寒月冷笑一声:“那我就更该打发你们走了。从别人手里拿着月钱,在我的园子做事。我哪里敢用你们这样的人。是嫌命太长?”梦寒月冷嘲着,也不指望李通来解围了,干脆叫来了怪胎三兄弟和阿大阿二。 “丢她们出府去。”懒得再说。 “你不能!”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嬷嬷大叫一声,有些凶厉。 “我为什么不能?”梦寒月转身欲走的身子顿住,转过身,改了方向,朝着余嬷嬷两人走了过去。她站在檐廊上,有些居高临下,“我告诉你,我能。”眼睛就危险地眯起来了:“邓嬷嬷,余嬷嬷。需要我雇一辆马车,一路护送你们去京城……紫禁城吗?” 一句话,彻底让两个嬷嬷愣住了。 “原来你知道!”邓嬷嬷脱口问:“既然你知道我们的来历,怎么还敢坚持将我们赶走?” “你们的主子是圣上还是轩辕云霆?”梦寒月不答反问:“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答应的事情,我会办到的。派来此处的人手,我留下了能够保护小公子安全的。其余的,真是一时半会儿的养不起啊。” “……”邓嬷嬷和余嬷嬷很无语。最终决定打发走她们的原因,竟然是——养不起! 而与此同时,四个门房见着两个嬷嬷被人“护送”出府去,不敢来闹,老老实实地收拾包袱,与李通辞别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叱问 梦寒月来江南苏地,毫无声响。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怀疑。 她身上带着十张铺子的契纸,然后带着阿大和扁嘴鸭两人,一个个拜访了这些契纸上的店铺。 两家酒楼,三家胭脂铺子,两家粮油店,两家金店,一家成衣店,也卖布料。 等一个个逛过这十家店铺之后,梦寒月头都快大了! “夫人,这十家店铺看着怎么门前生意都那么惨淡?”扁嘴鸭没有忌讳,直接就说。 梦寒月听了,啧嘴不已。她当然知道,这十家店铺生意惨淡。就刚才逛了一会儿,那就已经充分地感受到生意的惨淡。 这时,梦寒月不禁心想,老皇帝这是奖励她呢,还是惩罚她呢? 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老皇帝会给她十家店铺,却只给了两千两的现银。 说实话,这两千两的现银即便暂时能够维持那一大院子的开销,却也紧凑得很。又要被这些个店铺拖累着,没一个月,那就得断粮断水了。 老皇帝还特意拨给她那么大那么豪华一园子…… 哎…… 梦寒月焦头烂额。 老皇帝这是逼着她主动求着他们姓轩辕的,把孩子交给他们吧。 把她逼到无处可躲,无钱可使,走投无路,那就能成全他们的心愿了吧。老皇帝是后悔当初草率答应她的要求,这会儿要变故的话,又不能够直说,干脆来了这么一手。 想逼着她求爷爷告奶奶地把孩子交给他们姓轩辕的?最后落一身不好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她! 想要她的孩子,没门儿! “回去吧。”梦寒月清淡地吩咐一声。 眉宇之间褶子如山峦,高低不平。 阿大和扁嘴鸭看到后。不免担心起她来。 问她“夫人要不要休息”,结果被面前的女子轻巧却坚定地挥了挥手去。 等到了那座华丽的出奇的院子中,支走了其他人,梦寒月才能够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来! “死皇帝!想看我低头?不知道强摁的牛头不喝水吗!”反正无人在,她倒是毫不忌讳,出口便是“死皇帝”。这也不怪她,要是谁告诉世人,给了你天价的身价,你自己也以为是的时候,回头一看,除了名称好一些,内里全都是泡沫塞的! 她狠狠发泄一番。盘算着,既然这十家店铺是个套子,老皇帝设下这个套子,恐怕都不用她特意找去那十家店铺去,十家店铺的现任掌柜,说不定就会自己找过来。 脑子里正这么想着,外头明月来报,说是自称某某家店铺的掌柜的要见她。 梦寒月当时就愣住了……,这,这也太积极了吧。她这才刚到的苏地。才过一个晌午的时间啊。 但转念一想,……这不,这园子里不还有一个李通李管事嘛。 梦寒月翻个白眼,姓李的都是混蛋!宫里那个李德全的死太监也不是好东西! 梦寒月满腹牢骚……,抱怨着就要站起来,忽然就僵住了……她眼中渐渐有惊恐之色。脸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她忽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才来江南一天不到,她抱怨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了! 天呐!她什么时候这么会抱怨? 要是再这么下去,她就得成为怨天尤人的那种人了! 好半晌,明月又来催了,说是又来五个某某店铺的掌柜求见梦寒月。 梦寒月被明月的声音惊醒,这一摸脑勺子,才发现满额头都是汗珠子。 再一想,她今天个要是没发现矛头,说不定再过一年半载,她真就成了只会怨天尤人的人! 天呐!想一想那画面,她浑身汗毛倒竖,一双手都有些微微冰凉。 明月见梦寒月不动,便就上前碰了一下,这一碰,把她给吓了好大一跳! “呀!夫人,你手怎么这么凉?”望了望天:“果然是快入秋了,天转凉,夫人,你等一等,我给你拿一件薄衫子当外套披身上。” 梦寒月赶紧阻了明月,她哪里是因为天凉手冷。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当然,这话她是不能够和别人说的。 好在她发现的早,…… 她不急着去见那十家店铺的掌柜。反而重新坐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夫人,他们急着见夫人呢。” “你去请他们到前院的厅子坐下,好喝好吃的先伺候着。我……我得想一想。”却不说想什么。 明月只当是梦寒月要想一想怎么应对那十家店铺的掌柜。便就退下去了。 梦寒月要想的是她今后怎么个活法! 她竟是开始怨天尤人起来!追溯源头……应该是从埋怨那个男人开始的! 天呐!男人真可怕,不知不觉中,把她变成只会抱怨善妒的丑妇! 今后啊……路真的要自己走,才踏实……。 “明月,带我去前厅。”想通一切,梦寒月整了整衣裳,再次等她出来的时候…… “夫人,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变得神清气爽了。” 梦寒月只笑着让明月带路。 不就是十家店铺吗?不就是十家亏本的店铺吗? …… 前厅 “老朽们等着东家来,快等睡着了。” 梦寒月刚刚踏进这前院用来待客的大厅。这还是她首次踏进这个大厅呐! 刚进大厅,就听个老人寒碜她。 她也没落下脸去,反倒唇角挂上半抹笑来,“坐吧。”指了指靠椅,让他们坐下来。 见她如此淡定,举止从容。 那些个等了有些不耐烦的掌柜们,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原是几人打定主意,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没想到,刚才赵老头给说了刻薄话,她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开心来。反倒是笑盈盈地请了他们几人坐下来。 她这样做派,他们几个要是再坚持给她下马威的话,可不得丢死他们几个老家伙的脸了。 “啪!”梦寒月从怀里揣出一堆十张的铺子地契,往桌上一搁,笑盈盈地眼在他们十个人身上缩溜了一圈,目光这才又回到了她身边桌子上放着的一叠地契上头: “想必你们是得了消息的。知道我今天个来到苏地了。这十家店铺是圣上赏给我的,想必你们十个老人家心里有数。不管你们之前都是谁的人。既然现在圣上将这些个铺子地契都交给了我,那便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着有几个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她也不说破,弯唇一笑:“在你们来这里找我前,我去你们各自负责的店铺找过你们。说真的……我很怀疑你们十个人的能力。能把应该赚钱的铺子弄成那样惨淡的模样。” 梦寒月眼光一厉,冷笑着环视一圈大厅里众人:“不管你们有什么非常原因,你们之前的东家又是谁,他愿意给你们养老,我如今不愿意。” 那厅里头十个老者全是脸色倏然难堪起来。 养老……这个词可不是个好词! 便有人不甘心地反驳道:“奶娃子嘴厉害!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商场上呼风喝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咧!” 梦寒月冷眼扫向这反驳的人,面上无波无谰,淡淡开口,只说了一句话:“我如今看到的却是十只丧家之犬,霜打的茄子一样落魄。” “嘭!” 一直未曾说话,坐在梦寒月右手边上第一位的老者,突然拍案而起! “哼!现如今的小辈们,越发的不像话了!连最起码的尊敬长辈都做不到!”为首那老者蓄着山羊胡子,头上一个镶嵌蓝宝石的丝质圆帽子,身着宝蓝色暗花底的褙子。梦寒月将目光从老者衣裳挪到老者的脸上。 老者神情严肃,揪着的眉头显示他的怒气。 梦寒月眯了眯眼,别看是十家店铺的掌柜,这之间也有辈分一说。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便悄悄注意到了,这十位掌柜的座位可不是随便坐的,是有规矩的。 想来坐在她右手边第一位的老者,这位怒气内敛的老者。便是这十个人中为首之人了。 “咳咳……,我倒是忘记了,我们见面好大一会儿了,你们几个还没自我介绍一下。我如今这脑袋还混沌着,到底哪个管理哪家店铺?” “哼!现在才问。未免太把我们几个老家伙不当一回事了!” 梦寒月挑了挑眉头,怒从中来。 当下挂笑的脸顿时沉下,冷着声音哼了一声:“我好声好气与你们几个说话。倒是不曾想,几位特别会得寸进尺。 如今倒是拿捏起我这个新东家来。怎么样?难不成连为难我这么个妇道人家,给我难堪,也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 她声音有些轻飘,但话语中完全不遮掩她此时对于几人的不屑。 那些个掌柜一听这话,当下面皮子抖动几下,变了好几变。 却没人接话。 梦寒月看着,心道,这几个老家伙倒是也聪明,知道这会儿接她的话头,绝对没有好脸色看的。 但难不成他们不接她的话头,她就能够尴尬地僵持在这里? 笑话了! 眼神顿时露出几分犀利来,冲着那几个带头闹事儿的老者一阵冷笑,随即开口就是一阵奚落嘲讽:“也不知道这苏地之行,到底后头还有多少坎儿。能不能迈过这一道道坎儿都是未知数。 但我敢肯定,若是养着对我不忠的手下,我就别指望顺利迈过这些个坎儿了。” 又轻描淡写地说起:“你们呢,也不用介绍谁是谁了。我忽然觉得,与其坐在这里,陪着几个已然日落西山的老者谈论商道艰险,商途难走……,不如回去我自己的屋子,好好睡个饱觉。 至少养足的精神,才能投身商战中去,好好地打一仗。” 厅堂中十位掌柜,全都听出她话中意思来了。 为首的那老者,面色一沉,忽然转过头,神态不善地盯着她看,“东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呵斥! 梦寒月淡漠地垂下眼帘,嘴角弧度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呵,这群老家伙,到现在还没弄懂情势! “意思就是,都回去吧,以后都不用来见我了。……还没明白吗?那我再说明白一点,好叫你们几个都听懂人话。 我的意思是,我不养没用的人。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带孙子去吧。回头我会让李通把你们的遣散费交到你们手里头去的。” 梦寒月放下手中的茶盏,这茶盏捧在手中,一直没有喝一口,现在也已经冷了。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正要往屋外走。 前头却被个孔武有力的……老者拦住了! 梦寒月眯眯眼,嗤笑一声:“怎么?气势没压倒我,准备来硬的?” “不是!老夫不服气!”这老者有些特别,其他九人要么一身铜臭味,要么一派斯文样。唯独这老者,老归老矣,一身肌肉还发达着。 有意思! “你说说看,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梦寒月停了脚步,就问他。 那老者横眉冷对的,拧眉,就是一身煞气迸射出。 “你是新东家。还没有用过我等,怎么判定我等几人就是没用的人,说不定我们很有用。” 梦寒月眉心一挑,咧嘴一笑,道:“简单!只看十家店铺门前生意惨淡,便知你们十个掌柜的没用极了。” “东家,你这是以偏概全。你今日刚到苏地没多久,就把我们十家店铺全都看了个遍,每家店铺估摸着都没半柱香的时间看一下,能看出什么个门道来? 就因为这样,你判我等十个掌柜太没用,是否太草率?你把做生意当做儿戏?” 梦寒月更觉得眼前这老者很有意思了,怒目相斥,肌肉结实,却是动也不动她一分一毫。 “以小见大,不知你听没听过这个词。”梦寒月开始觉得或许这些人中也还有能够留下来用一用的人手了。满脸的笑收敛去,换了个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说道:“今日我是你们的新东家,你们就能在我进来时候就给我脸色看,给我下马威,我没理会你们,继续和你们好好说话,你们却是得寸进尺。”她面上毫无波澜,只是陈述事实。 又说:“你们得寸进尺,看那架势,就是一定要把我压服了去。一定要和我争个高低,一定要占上风一样。” 她连用三个“一定要”,强调他们十个老掌柜的霸道。 眼角余光也看着注视着其他人的表情。别看她刚才说要辞退他们十人,结果只有眼前老汉站出来阻了她的路。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如山,八风不动。实则这其余九个人可是眼睛和耳朵全可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既然这么关心她,她总不能叫这些人失望吧。 心中冷笑一声。 抬头看面前浑身肌肉的老者,明亮清冷的眼就给锁住这个老者的脸上:“我不知道。我是你们的东家,你们都要和我争高低,待我如此不客气。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要是换做店里顾客,还不得受更多气? 买卖,买卖。知道买卖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没有那种花钱在你们店铺消费,还得受气受怠慢的顾客吧?” 面前老者,脚步稍稍往后退了半步……,饶是只是一小半步,梦寒月也没有忽略掉。 “你刚才右脚后退了半步。你为什么后退半步?答案只有一个,你心虚了。”梦寒月步步紧逼,既然这十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她就好好教一教他们。 说实话,十家店铺,若是十个掌柜全部一下子换掉了,她也棘手!从哪儿能快速地找到合适的人手顶替这些老家伙呢? ……但若是她这一番口舌下来,还是没有让她觉得有一两个可用之人,那她也只能失望地认栽了。 其实不只是面前老者心虚,那坐着的九个人中也有不少人心中抖了抖。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都是经风历雨的商场老手,曾经叱咤风云的商道奸雄,岂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动?就被说的意志不定? 梦寒月眼角余光一扫,……她也知道,要是她三两句话就能动摇他们本心……,老皇帝也不会用他们了。 只是这些人曾经怎么辉煌,她没看到。如今倒是全都老了。老得一叶障目了。 也不知道老皇帝知不知道这些人早就已经被那“曾经”腐朽了内心。 “东家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哟,竟然直接开始训斥起她来了。她干脆也不做声,就听一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话来。 “东家只是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我等十个老家伙从无到有,闯出一番家产,那是白手起家,一点一滴干出来的。 其中艰辛,岂是东家这种凭借运气得了一些家财的人能懂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东家,不是谁做了几样小生意,赚了一些个钱财,那就能够被称作商人的! 士农工商,即便商人地位低贱,那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商人的! ‘商人’这称号,也是要挑人的!” 眼前老者说的愤慨,眉头全都拧了起来,深深一股煞气流露。这模样很能吓住人,这气势很是恢弘。 “啪啪啪!” 却是没有吓住眼前的妇道人家。倒是看着她鼓起掌来很卖力。听她嘴里大大地夸赞他:“这话说的好!‘商人’这称号,也是挑人的!” 十个人开始弄不得梦寒月的意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她说:“你刚才说的好。商人商人,不是做几个小买卖,赚些个钱,那就成了商人的。 商人,诚信为本,矜矜业业,日夜枕戈。 商人,卖的不只是自家的商品,是对顾客的服务。否则,这么多家同类型的店铺,为何有些人家生意惨淡,有些人家生意红火?”说到此,梦寒月也不知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厅中的人。 扫的那群老家伙一阵脸皮燥红起来。 “东家,你太看不起人了。我们几个老家伙曾经在商场上的辉煌,你不可想象……” “这话好乏味。一直听你们说着你们的曾经……,曾经已经过去了。如今呢?”梦寒月揉着眉心,她打算做最后的努力,……是眼前这个筋肉结实的老者让她重新选择给他们十个人一个机会。但愿他们别叫她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 “如今呢?”梦寒月步步紧逼,看着这十个老者依然没有反省的态度。 故而觉得有些对牛弹琴,心灰意冷起来。 既然如此,她说话就不会那么客气了……其实本来也没有客气过。 不过可想而知,她都不认为刚才这些话犀利了,那么她所谓的“不客气”……也许会更刻薄。 只见她冷笑一声,薄唇吐出的话,跟锋利的刀子一样,专朝着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插过去:“我有一问,问一问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闭关锁国,你们如今就是! 到底是什么遮住了你们的眼睛,让你们看不清现在的状况? 到底是什么堵住了你们的耳朵,让你们只听得到赞美,却听不进忠言逆耳的话! 到底是谁在你们跟前不停歇地赞美着你们曾经的辉煌,当初的勇猛,以至于如今你们的嘴巴再也说不出商人圆滑的话,只能够不停地在不同的人面前吹嘘着你们的过去? 说啊!到底曾经商场上的奸雄发生了什么,全部变成一干脑满肠肥,只会吹嘘的平常老人? 你说你们曾经辉煌过。抱歉,我在你们身上只看到了老人迟暮,只看到了固执听不进别人的话,看不见别人的成功! 对了!你说我是靠运气暂时成功的那种人。 我也告诉你,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醒一醒吧,别再拿着曾经说事儿,曾经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与我的店铺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你们曾经再能够赚钱,那也不是为我的店铺赚的钱!如今……,我只看到了它们门庭惨淡! 我开的不是善堂,不负责养老。今日我丢下一句话在这里,我梦寒月的店,只聘用能让我的店盈利的人,包括伙计和掌柜,还有账房!” 梦寒月一口气说完。一舒心头的愤懑。叫来早就偷偷守在大厅门外的李通。 “李管事,园子的账上可还有银钱?” 李通心中早就骇然。早前他当面前这个“夫人”只是寻常妇人家。山沟沟里出来的村姑,最多也就是比寻常妇人家多了一份隐忍和坚毅。 没曾想,刚才看着她领着身边的大丫鬟明月经过荷花池来到前厅,他跟着后头来。 心想着几位向来傲慢的大掌柜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果然还真是一开始就对她争锋相对。 但她一直笑盈盈的。 直到忽然落了脸子,李通也没觉得梦寒月能翻出这十个掌柜的手掌心。 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将这十人辞退,后头自然是要被找麻烦的。 结果,十个人反而被她一通训斥下来,哑口无言! 关键并非是她训斥了这十个掌柜,而是她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言谈间犀利果决,就话语中这一份见识,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谈起怎样为商,更是见识不凡,而且新颖。 …… 李通听完这通话的时候,心知此时最好离开,偏偏他早就被震惊地连脚都搬不动一步了。 只能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这会儿忽然听到里头刚刚还犀利无比的妇人叫住他的名字,当下一瞬间,背后的衫子都被冷汗浸湿了! 李通不敢再小瞧眼前这个长相寻常,脸上还有一条有碍观瞻的蜈蚣疤的夫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裤子外侧贴服着。人呈现四十五度角的埋着脑袋走进大厅当中。 首当其冲,规规矩矩给梦寒月行了一个礼。这一回,倒是没有最初时候的应付心态了。 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夫人的话。园子账面上还有三百两银子。若是用来支付几位大掌柜的遣散金,恐怕是不够的。” 梦寒月仰首,眉宇之间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老皇帝这是算准了她要来了,只给了这些个银钱……试问,这么一大座园子,三百两够做什么? 还不够两个月的花哨呢! 老皇帝打的好算计啊啊! 但姓轩辕的这次别想得逞! 他们算是算错了。越是逼迫她,她越不会让他们如愿! 反正当初已经说好了,平安在她身边长大成人。她就不怕老皇帝出尔反尔!若是老皇帝不怕出尔反尔,也就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逼迫她了! 当然,梦寒月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根本没有想到,老皇帝所作的一切,这背后都只是为了试一试她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厉唐一国之后的位置! 梦寒月叫来明月:“把我之前交给你保管的三千两银票取来。” 明月怔了一下,这才又仔细地问了:“是不是一百两面额一张的,统共三十张的那个?” “去吧,就是那个。” 钥匙是交给明月保管的。所以明月领了命就要退下去。 此时,厅堂之中,十个老者面色灰白,真如斗败的公鸡,霜打的茄子一样埋着脑袋。 真叫人羞愧!……十个年龄加起来都快五六百岁的老家伙,被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妇道人家训斥地哑口无言! 即便心里一时半会儿难以平息,却这么多人,没一人能够找到让他们不那么难堪的话去反驳。 都说成这样了,再反驳什么,那真就是自打脸面了! 今日的老脸已经丢光了,再闹下去,真就成了无理取闹! 谁叫他们自己不好,只想着拿捏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说的还真是没有错!这么多年了!自从是跟着主子后,打拼过了,主子看着他们年纪大了,留了他们老小在苏地,给了他们铺子打理。 不管盈亏,每月都有特定的官府人员给他们送银子。如此,他们就开始忘乎所以了! 哎…… “这些银子,是我自己的体己钱。我自己赚来的。不是谁赏赐的。如今我拿来支付你们十人的遣散金。”明月很快又回来了。梦寒月从明月手里接过一叠银票。 她亲自数了三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子给为首的老人。 “这是你的,拿着吧。” 也不知那老者是不是被梦寒月这施舍的话语给刺激到了。居然将那银票子往梦寒月身边一推。 “你这是做什么?”梦寒月以为他还要闹腾,话语之间已然有些不耐烦了,揪紧的眉头蹙起来。 “东家,老奴铜雀街老金店鲁三弦,见过女东家。”他向后退开一大步,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此举把厅堂中人全都吓了一跳。李通更是骇然! 他与鲁三弦平日交集不多,却在他手上吃了几次闷亏。最知道这鲁三弦的脾气硬,好脸面。这回被人深深打了脸,却给当着众多平日老友的面,结结实实给这个打他脸面的妇道人家鞠了躬。 这说明什么? 说明鲁三弦服软!鲁三弦想要继续干这个掌柜! “嗯?” “女东家说得对!是谁遮了老奴的眼,是谁堵了老奴的耳,是谁在老奴耳边歌功颂德!老奴自以为是很多年了,今日才被女东家点醒! 这些年,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老奴面前歌功颂德,却在老奴背后取笑讥嘲。老奴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重新振作,给那背后笑话老奴的人们开开眼,什么才是商道奸雄!” 梦寒月闭上眼沉思起来。 鲁三弦则是一双老眼盯着眼前的妇人。成与不成,就是她一句话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梦寒月过了好半晌,才睁开眼,一字一字很慢很慢地说着,眼睛有神,如刀子犀利,锁住眼前的鲁三弦:“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间,月钱减半。三个月后,若是你不合格,我依然会辞退你。你可想好了?” 鲁三弦一喜,一喜之后就有些闹不明白了,“试用期指的是?” “试用期间,雇主考察雇员的能力,品性等等方面。雇员也考虑要不要跟着雇主。三个月后,若是双方都满意,签订正式的聘用合同。” “鲁三弦谢过女东家。” “别谢我,最终还是看你自己了。”梦寒月把现代那一套拉来了古代。 “我老吴也请女东家留下我来。”忽然,刚才那个筋肉结实的老者说道。 “铜雀街胭脂铺吴良见过女东家。” “铜雀街成衣店赵必成见过女东家。” “铜雀街粮油老店薛放见过女东家。” …… 最后竟然有四个人愿意留下,梦寒月始料未及! 她原本是真要赶了这些人走,只是她手上人手不够,这才希望能从中挑一些没有完全被过去辉煌腐蚀的人手来用。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但到了最后,她几乎都打消这个念头了。没想到会有四个人“迷途知返”。 其余的六个人犹自愤懑。 几人叽叽喳喳,叫屈不停。 “鲁老,你疯了吗?我们都是主子的人!”这会儿竟然当着梦寒月的面,口中就提起“主子”来,“她动不得我们!” “三儿啊,你……哎!叫我如何说你好。”鲁三弦恨铁不成钢,……人家现在已经动了他们了! “鲁老,我看你是真疯了!”这被鲁三弦称呼为“三儿”的人,气急败坏,指着鲁三弦,又指向已经投靠梦寒月的其余三人:“你们这是背叛!” 鲁三弦皱了皱眉头,这三儿越说越不像话了。 “主子还是主子。主子令我们打点店铺。主子给我银钱养老。主子这回也说,看着办。 三儿,看着吧……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鲁三弦无意多说了,在新东家面前讨论他们的主子,本身就是一种忌讳。好在新东家心里知道这“主子”是谁。 不然,真就说不清楚了。 到如今,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对待这个妇人家这么慎重! “女东家说的对,老夫指不定这些年在背后被人嗤笑多少回了,你能忍下这口气,老夫不能!”鲁三弦干脆与“三儿”挑明着说。 “哼!随你!”说完,三儿不善地盯着梦寒月。 梦寒月好笑地挑了挑眉,递过去三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你不要的话,就算了。只是我告诉你。如今店铺的地契在我手上,在我的名下。”意思是,你不要补偿随便你,但是你既然不想全心全意替我做事,我也不会留着你。 “你敢!”三儿这是破罐子破摔。怒目相视。 “我敢。”比起三儿气得跳脚,面目狰狞,梦寒月的笑容就显得格外地从容淡定了。 两相比较下来,孰强孰弱,孰胜孰败,已经不用动真格的了! 梦寒月打了个响指:“阿大。” 下一秒,大厅里多了几道……彪悍的身影! 叫的是阿大,阿大,阿二,怪胎三兄弟却全都来了。 梦寒月笑着指了指那几个心有不甘的人:“‘请’他们出府。” “是,夫人!”阿大如今听梦寒月的,不管他认识不认识这几个倒霉蛋儿。 说也奇怪,当三儿几个“倒霉蛋”见着了阿大和阿二,反而住嘴了。出奇的安静! 梦寒月眼神闪烁一下,片刻又如常了。 鲁三弦等人见识了梦寒月的雷利风行,充分地认识到了,他们的新东家,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儿! …… 后头个,鲁三弦等人并没离去,而是跟着梦寒月到了二进的书房。 这园子他们曾经是来过的。但也谨此那么一次。 四个老爷们儿跟在梦寒月后头不做声,这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去往书房的路上,明月有好几次偷偷地瞄身后的四个老爷们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夫人就是夫人,能够收服这四个老爷们儿,真是厉害! 书房中 梦寒月沉吟片刻,直接问:“你们四人选择留下来,这也是帮我。既然选择留下来,我猜你们四人大抵是因为心中不服气。”又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留下来,就要做实事。不妨与我老实说一说,你们各自经营的店铺中,如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鲁三弦既然曾经是老大,这会儿四人一起,当然还是老大先发言。 但他此时有些有口难言。 自家事自家知。他自己心里清楚铜雀街老金店的情况,可要他拿出来与人说道,……还是新东家,顿时喉咙就火辣辣地疼! “说罢,再坏不过就是账面亏损。” 他见梦寒月清淡的表情,并无嘲弄的意味。这才安抚住自己忐忑的内心。 把他经营的铜雀街老金店的情况,从客流量到月盈利,全都事无巨细地禀明了梦寒月。 “那么老金店针对的是哪一类层次的客户?城中又有哪一些客户是我们的老客户?”梦寒月追问起来。 这一问,把鲁三弦问个大红脸出来:“这……” 不用他说,梦寒月已经心知了然了。遮了遮眼皮,又抬起来看向一旁的吴良。 吴良满身筋肉,这会儿全都绷紧了,刚才个可听着鲁老和新东家的对话,吴良只觉得嘴里发苦……,果然是他们倚老卖老了! 多年前,这些东西,他也知道。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忽视这些的? 吴良恭敬地道一声:“女东家。”这回不用梦寒月出口问,自己就交代清楚铜雀街胭脂铺的情况。另两家胭脂铺子情况如何?”梦寒月记得,有三家胭脂铺子。 “不相上下,都不大好。” 梦寒月知道这“不大好”还是说的有些含蓄的,其实是……相当地不好! 赵必成又把成衣店的情况说道说道,还好只有一家成衣店。 说起粮油店的时候……,薛放皱着老脸,一脸为难。 “勉强持平。” 梦寒月却松了一口气,忽而又绷紧身子,望向薛放:“还有另一家呢?” “听三儿说过,不亏不赢。” 那就是持平了。 梦寒月真就松了一口气。 至少还有一家没有亏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记得,铜雀街上,最好的市口,老金店和胭脂铺子靠着,胭脂铺子旁边是薛放的粮油店。粮油店隔壁才是成衣铺子。对吧?” 几人应是,不知道梦寒月怎么会提及几家店铺的位置。 “你们看。”梦寒月随手抓来意指狼毫笔,蘸了墨水,捏来一张宣纸,画出一条大街,“这是铜雀街。”又画出几个店铺。 “这是老金店,隔壁是胭脂铺子,然后是粮油店。最后是成衣铺子。”一个当框框就代表了一个铺子。 “铜雀街上有五家我的店铺,除了你们四家外,还有一座酒楼。可惜如今原先的掌柜被我辞 了。”意思是,暂时没人管理了。 话头一转,不再在这酒楼上做文章,指着那粮油铺子说道:“我欲要把粮油铺子和成衣铺子对调一下。” “啊!” “呀!” “啊……” “……” 四人全是一惊。抬眼就朝着站在书桌前的妇人家看了过去。 梦寒月见他们四人目露不解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在纸上给写着成衣铺子和粮油店字眼对调了一下。 “你们看,我把粮油店和成衣铺子对调了。粮油店因为油斑,总会让人感觉不大干净。却插中间,影响的不只是粮油店,连旁边两家店都有些影响的。”四人暗自点头,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个细节。 其实他们怎么知道,后世里,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教人怎么样陈列货架。一家店铺中,东西怎么摆,会吸引顾客。如同后世中某些大商场,衣服衣架,甚至是一个很小的装饰品都是有讲究的。 货品如此,店铺的陈列排布当然也是同理的。只是后世的时候,很多的商品房,厂家都自己规定了,这间店铺能够做些什么样的买卖。 而这时代,一条街上,店铺各自做各自的。谁也不干扰。也没有这么多的规定和讲究。 “但……就算改进这一点,老奴看来,也不会起到多大多关键的作用。”鲁三弦立刻提出自己的意见。 梦寒月对于下属提出意见,从来都是欢迎的,并不会一叶障目,自以为是。所谓广纳人才,最终很大一部分便是纳的他们的创意。创意可以通过提出建议的方式表达出来。 因此梦寒月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同时狼毫笔又开始在纸上画起来,“看,如果粮油店变成了成衣铺子。我把成衣铺子和胭脂铺子,还有老金店之间隔着的墙敲掉。那么三家店铺就连在一起了。” 其实这放在后世很简单,就是形成简单的百货店。 但是古人并不知道。 “这有何用?老奴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非也。”见这四人听着认真,眉宇之间也带着思索,梦寒月反而心生起顽皮来,晃着脑袋,一阵之乎者也:“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有道是男人负责赚钱,女人负责花钱。瞧一瞧,老金店也好,成衣店也罢,胭脂铺子也行,不都是女人最会光顾的地方?” 没听懂…… 四人云里雾里的眼神,直接告诉梦寒月,他们没听懂。 但有一句话,他们听懂了……,男人负责赚钱,女人负责花钱? 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你们说,我三家店并作一家大店。我若是在我的店里搞一些优惠活动。比如,我说买金器就送胭脂水粉,送衣服鞋帽……你们说,最后会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波 会生意兴隆! 几乎是下一瞬间。,四个人全是背脊一震!全都震惊地看着梦寒月……,这一招……够绝! 其实这些不过是在现代都快用烂的吸引客户的招式! 但是百试不爽!次次都很有用!饶是现代人,也逃脱不了这个怪现象,究极原因。,终归是人性中贪小便宜的心理在作祟。 “我若是说,今日在本店,包括粮油店消费满多少两银钱,可以送银簪一枚……你们猜,会有多少妇人家来光顾我的小店。 粮油是生活必备品,只要我们的质量不比别人家的差。那么……呵呵,你们懂的。” 四人盯着笑得一脸讳莫如深的梦寒月……,是呀!粮油是必备品,只要粮油品质不比别家差,他们又搞出这种购满多少银钱,送银簪子的活动……,谁会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啊? 要知道,苏地也有许多普通小老百姓啊!那些普通人家的妇人家,有些一身也就那么一两根银簪子。遇到这种机会,自然是会来他们点消费的。 这时候,四个人看着梦寒月,早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他们四个人眼中,梦寒月俨然成了一代商场女枭雄! “好了好了,瞧你们这眼神,好像我是怪物一样。看的我全身发毛。”梦寒月笑着打趣。 那四人赶紧埋下脑袋去……心道:可不就是怪物了……这种绝妙的招数都想的到! 由此,这四人对梦寒月才算是真正的俯首称臣! 梦寒月则是收敛笑容,心道: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实力说话啊。 有实力,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 明月在书房外等了将近一个下午,直到天开始变黑,那扇紧闭的书房大门才有了动静,从里头被打开。 明月等着快睡着了。 门开启的时候,有声音。让她惊了一跳。抬眼便看见她家夫人被夹在中间,前头站着鲁三弦,后头跟着吴良,赵必成,和薛放。 这会儿那四个下午还桀骜不驯的老者们,和她家夫人聊得正欢,甚至脸上隐隐地还带着谦恭钦佩的表情。 看着他们出来,相互有说有笑,神情愉悦。 明月大呼神奇。 这才一下午,那些个桀骜不驯的老者们全都变了个样? 难不成她家夫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明月不知道,她此时看着梦寒月几人出来,脸上的吃惊全然不遮掩一下,梦寒月见着她这副傻乎乎,呆愣的模样,伸出手去在明月眼前左右挥动两下:“回魂了。你家夫人饿了。” “啊……啊!”明月这才傻乎乎地回魂,“夫人……”见梦寒月打趣的眼,顿时面皮子就红透了。 “哎呀,我家的明月面皮好薄,不像我啊,脸皮比那城墙还要厚。”这种自我打趣的话,让明月更加脸红了。 “夫人,你就别拿我取笑了。” “好了,通知厨房,准备些好菜,我要招待四个大掌柜的。” “夫人,我这就去。”明月要走,又被梦寒月叫住:“明月,我儿子呢?” “小公子……” “怎么了?”梦寒月见明月欲言又止,眼神闪躲不定,不禁心生狐疑。 “没……,小公子在睡觉……许是路上奔波累了。”说完立即埋下脑袋去。 梦寒月眼中狐疑更甚。 挥了挥手,让明月先离去。 随即叫来了李通:“你招待几位大掌柜的。”自己道一声“有事儿”便直直地朝着后院儿奔了过去。 留下李通和四大掌柜看着她陀螺一样迅速消失的背影怔愣不已。 她如今还是和平安睡一个屋子里。 平安再早慧,那也只是个四岁大的孩子。她小时候,就特别渴望可以和父母睡,哪怕一晚上就好。但她从小就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虽然布满了粉红色,却空洞乏味,像个粉色的大冰柜。 如今,她并不想他儿子也有这种感觉。 住的院子大了,房间多了,不代表,她就要和儿子分房睡。 等到她进了她和平安的屋子,绕过屏风和碧纱橱,直接就朝着床铺奔了过去……空荡荡的床铺,哪里有人! 明月却说平安在睡觉! 梦寒月直觉蹙起眉头。 阿大呢? “阿大!”梦寒月又“蹬蹬蹬”跑去外头,喊一声“阿大”……,没人应! “绿绿?” 娘的!都特么人呐! 好好的,自己家里,自己的儿子还能够丢了去? 又蹬蹬蹬跑去厨房找明月。 “明月,我再问你一遍,我儿子呢?” 梦寒月怒目相对。 “……在睡觉。”明月死咬着不开口。 “你再说一遍!”梦寒月气急,火冒三丈,“好哇!连你都开始欺骗着我,我到底还能够信谁?” 梦寒月这话叫明月心里难受极了。一来觉得对不住梦寒月,二来又委屈极了。 梦寒月看她这委屈的模样,忍了忍,收敛起自己的怒火。 平了平思绪:“明月,平安呢?” “夫人,是阿大……” “阿大?他做了什么?”刚才让阿大来赶人,这之后就不见人影了。“阿大带平安出府了?” “不是。” 不是? 梦寒月糊涂了。 “阿大带着小公子去西边的校场了。”明月咬咬嘴唇,很是委屈。 “校场?”还有校场! 他娘的!这座园子到底以前是做什么用的!连校场这种武人练武比武的东西都有! 别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东西! 但此时顾不得这些,她急着知道阿大带平安去校场做什么。 于是问了明月。 明月见她真的着急,只好交代了:“小公子说要挑个射箭厉害的护卫当他射艺的师父。红中青是个自来熟,和之前留下的十个护卫聊过,就说了,那十个护卫中真有射艺特别好的。平安说要去挑师父。 让人传来那护卫来,那护卫听说是这件事,当下给拒绝了。小公子气不过,就央求了阿大代他去校场。”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你早说嘛!害我担心的。以为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明月,你不厚道哦。” 明月见梦寒月松了一口气,她却迷茫了。 “夫人,我是怕你怪公子。” “我为什么要怪平安?”梦寒月就不解了。 “……”怕你怪小公子不认真读书。但这话当时还担心的,此时却是彻底说不出来了。她家夫人向来与常人不同。 “噗!”梦寒月却是想明白了,“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夫人,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啊,礼、乐、射、御、书、数,皆藏有大学问。读书并非指的就只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我儿子既然想要学习射艺,那做娘的自然乐见其成。” 说罢,拉着明月就往校场去。 “夫人,去哪儿?” “校场!” “啊?那,那,那鲁掌柜他们怎么办?” 梦寒月头也没回,“待会儿让李通陪着他们吃顿饭。” “啊?”……这不大好吧。 明月这里还犯愁,没想到,等到她们到了校场,李通那里都得了消息去。说是小公子在校场求拜师。 这可是大事儿啊! 又听说那位姓于的中年护卫就是不肯答应小公子的拜师。现下是两方对峙起来了。 后头李通又去禀报梦寒月,结果没有找到梦寒月,只找到了陈慧娘。陈慧娘其实也不知道梦寒月去了哪里。 只道:“夫人气哼哼地找小公子不得,朝着厨房去找明月了。” 好了,两厢推论一下,也知道梦寒月最后肯定是随着明月去找小公子了。 那这饭……还吃不吃? 李通也是精明人,能给宫里的大太监李德全作义子,那便不是简单之辈。 心下左思右想,觉得鲁掌柜等四人也不急着吃这顿饭。不如与他们说明情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夫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他多嘴。 于是李通就把事情简单地说给那四个掌柜听。 这下好了…… 李通满脸怨气地跟在那四个兴致勃勃的老者后头,暗骂一声:一群老家伙们,尽给他找事儿! 原来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全是李通自作主张,给那四个掌柜的说了小公子要拜师,夫人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让他们四个人自己吃饭。 结果这四个人一听…… 呵呵,全都来了劲儿,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偏偏全都手摇地跟拨浪鼓一样,嘴里说着明晃晃的瞎话:“不饿,不饿,中午吃撑了。这会儿积食着呐!” 李通就想不通了,肚子都在“咕噜咕噜”叫了。那还不饿,怎样才是饿了? 结果这四人是来过这园子的。不说熟门熟路,却也走对了路,朝着西面的校场走了去。 他们四个人,还有一个吴老头儿老当益壮,筋肉跟虬一样结实。 他一个人根本拦不住这四个人。 偏偏这时候,十个护卫全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拜师给闹进了校场看热闹。没个人在身边。…… 而且,就算是在身边,李通也指示不动这些大佛一样的护卫啊。 剩下四个被充当了门房的小厮……,那就算了吧,一个吴老头就把他们一群干趴了。 等他们刚到校场,就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闹心 堪比荷塘大小的校场之上,十几汉子围着个豆芽大的娃子,表情不一。 这娃子就是平安。他此时蹲着马步,两手伸向两侧展开,一只手上各自提着一个铁桶。 铁桶很粗狂,一看就是有些个分量的。 但关键是这两个铁桶里盛满了燃烧的木炭! 虽已经快入秋了,天色又晚了,不至于很热,但是平安还是被身侧两只手提着的木炭桶子的热气给熏红了脸。 “左五,你失心疯了?”李通当看到这骇人的场景的时候,顿时顾不得什么大总管的威仪了,冒冒失失就冲向了那站在平安面前抱胸审视着的三十来岁的壮汉。 这壮汉筋肉结实,露在外面的肌肉纹理十分的清晰。尤其是一双手臂,更是将外家功夫练到了极致! “李总管,这是某家的事,你也要插手管一管?”左五此人长相极为英俊,性子却十足的彪悍。硬脾气,有时候连上头的话也不一定理睬。但却是一等一的忠心。 李通心里愤恨,心道:我这是为你好。好心没好报! “左五,别闹了。”李通没法,只好惦着脚尖,又把左五拉下一些,凑到左五耳边低吼:“你难不成还不知你眼前的小公子是谁!小公子要拜你为师,向你学习射艺,那是你天大的福分。你倒是好,不但拒绝,还让小公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小心主子知道,狠狠责罚你!” 岂知左五鼻翼一动,粗声粗气回答道:“别说主子不会因为这种事责罚某家,便是主子真的责罚,某家也还是这么做! 某家收徒,当然按照某家的意愿收!就算要拜师的是小公子本人,难不成还不能让某家挑拣挑拣?”就差明说他嫌弃平安这小模样了。 “你!”李通气得跳脚,偏知这左五是个牛脾气,脾气来时,十匹马都追不回的。干脆狠狠一跺脚,狠声狠气叱道:“随你!待会儿看你怎么收场!”说罢,感觉有人看他,李通下意识就顺着这感觉看过去,……这一看,又把他的小心肝儿给吓得噗通噗通直跳。 只见他左手边隔着不远,他家那位厉害的夫人,正抱胸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笑,笑得他全身汗毛倒竖。 李通赶紧埋下脑袋,避开那道犀利的目光,自己却斜着眼睛,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左五……都是他,要不是这硬牛,他也不必面对笑得莫名其妙的夫人了! 因着刚来苏地,这都还没过夜。梦寒月只见了李通,还有后来主动找来给她下马威的两个嬷嬷,其余的人,倒是没怎么见过。尤其是这特意被她留下的十个护卫。 她不认识十个护卫,十个护卫同样也不认识她,倒是和她带来的人混熟了。 所以,虽然大家看到她和明月来了,倒是没太在意,只当她是一般仆妇。因为她见着小公子挑着火盆,并没有多说一句呵斥的话。 ……若她是小公子的亲娘,哪家亲娘见到自家的儿子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情,不会出来制止?何况名义之上,她还是他们的夫人。 是他们的主子。 但她只是抱胸看着,不说话。 “夫人,我这叫人把小公子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李通走向前去,向着梦寒月躬身道。 夫人?…… 唰! 一众十双眼睛全都有志一同地瞪向了梦寒月。 左五也看向了梦寒月。 “咳咳,随意,随意。”她倒是笑得一派轻松。却让这些人表情古怪起来。 梦寒月走到平安面前,蹲下了身子,与他平视,:“儿子,给娘说说,谁让你干这个的?”指了指他挑着的两桶木炭。 倏然之间,十双眼睛全都犀利起来。 各自眼中有着警惕之色。眉头间起了丘壑。 左五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显然并不待见梦寒月。 场中人都以为梦寒月是要秋后算账。 平安却说:“阿娘,左五师父说了,俺要是能够这样子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他就破例收下俺当徒弟。” 梦寒月笑眯眯地点点头,问了一句平安:“儿子,那你觉得,你能够做到吗?” “俺能!”小家伙满脸的坚毅,“俺要跟左五师父学射箭,还有和绿绿师父学骑马,跟阿大师父学武功!俺能行!” 梦寒月大大地一点头:“阿娘相信你。阿娘在旁边看着你。” 等她站起身来,面对左五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顿时消失了,整个人脸上好似笼着一层冰雾一样,“你叫左五?” “某家左五,见过夫人。”左五不慌不忙,不失礼节地应道。 “我的儿子我信他说到能做到。”脸上满满是自豪,对自己儿子的自豪,左五明显怔住了。忽而又听面前的女人说:“但愿你到时也能说到做到。” 左五等人顿时愕然…… 一般母亲,见到自家的孩子受到这么样危险的对待,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这位倒是好。反倒是…… 不过左五突然心生敬佩来。冲着她对自己孩子的信任,冲着她没像一般妇孺一样只懂得以为宠惯溺爱小孩。 左五这回才认真看起梦寒月来。 仔细看身前的女人,左五看到了眼前女人眼中的紧张和担心之色……原来也是紧张的。只是情愿自己紧张着担心着,也不溺爱着。 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起来了。 梦寒月拳头捏紧,掌心都是手汗,湿淋淋的。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即便是那十个护卫也不禁对满头是冷汗的平安露出动容之色。 四岁! 他才四岁! 两桶燃烧着的木炭,手张开各自拿着一个。 即便是大人,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好,但随着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也不一定能够坚持住。力气是一方面,更需要忍受的是酷热。 “时间到。”时间并没有到,还差一些,左五自己却说时间到了。 人已经大步走了过去,绕过梦寒月,把平安手中的桶接了过来。粗声粗气地说:“某家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梦寒月不禁对左五侧目相对。 “既然要拜师,那就行个拜师礼,如此,才算作真正的师徒。”梦寒月说。 左五见平安真的要行礼,反而犹豫起来:“这……” 梦寒月轻笑一声,话中不无取笑之意:“我当你是硬汉子,刚才不怕得罪人,现在倒是婆婆妈妈起来了?” 左五明知道梦寒月是在激他,他却还是忍不住找了道,成功地被激怒了。 “好!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从今而后,我是小公子师父,今日受这个正式的拜师礼也不为过!”真就挺直了身子,让平安行礼。 拜师用的茶水不是顶好的茶叶泡的,就是校场上旁边的架子上的大铜盆里舀的一海碗茶水。 但平安行拜师礼却十分认真,礼数也做的极好。 此时没有人关心这茶水的好次了。 左五接了海碗,并没有直接喝下肚子。而是托在手心里,神情严肃:“某家今日收你为徒,来日便不希望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射艺一途,唯有多加练习,勤奋努力,射艺水平才能日益增进。 射艺乃是六艺之一,在某家看来,射艺不是公子哥儿比斗的手段,射,就要把箭头对准了敌人的首级,敌人的心脏射去! 射艺是杀人的利器!不是纨绔子弟炫耀比试的花俏手段! 你可懂?” 平安有模有样,点头应道:“谨记师父教诲。” 左五这才一口饮下大海碗里的茶水! 此事才算了结。 随后,梦寒月与四个掌柜的一起吃了饭,饭席上,四人发现梦寒月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 …… 翌日清晨 梦寒月果真带着阿大几人一同去了铜雀街上。 本来只是带着阿大和阿二的,没想到怪胎三兄弟忍不住“寂寞”,硬是要跟着过来。 铜雀街是苏地老城的老街了。生意特别好……只除了梦寒月手底下的几家…… 梦寒月一路走来,看着别家饭馆儿那是人进人出,别家酒楼生意爆棚。别家的粮油店生意兴隆…… 那心里是一个比一个的难受。 到了那四家店。别的都不说了。 “找人。” 她突然一句话,鲁三弦四人那叫一个没有头绪。 “谁?” “工匠!”梦寒月丢下两个字,便又径自到了四家店内内外外看了一遍。 回头出来,看那四人还站在那里,连个脚都没动。立即就皱了下眉头。 “怎么还站在这里?” “啊?” “我说,找人!找人来搬东西,两家店换一换。立即去找工匠来,把墙给我敲掉。”梦寒月指着那几堵墙道。 这一下,可是把人都给吓了一跳。 “现在?” “现在!就现在!”梦寒月好似是和自己赌气一样了。指着那几堵墙喝道。 “还是选个黄道吉日……”吧…… 鲁三弦到嘴的话,最后给咽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梦寒月又射来刀子眼了。 “黄道吉日?我说今日就是黄道吉日,给我找人来动工!”梦寒月耷拉着的眼皮又抬了一些,故意扫向鲁三弦等人。 “闲适了这些年,腿脚不利索了,总不会连个人脉都找不到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拆墙 这话说出就有些分量了。 果然见鲁三弦为首的四个人,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有心说什么,却最终把话全都咽到肚子里去了。 被人小瞧了,不是别人的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怪不得别人啊! “夫人尽管放心,半个时辰内就给找来工匠。”鲁三弦说罢,招来店里头的小厮,那小厮又是好奇梦寒月的身份,又是觉得奇怪,怎么他家的大掌柜对人这么和蔼……甚至是低声下气。 “你去把孙家的工匠头请来。”鲁三弦吩咐着小厮。 果然不到片刻,小厮就带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回来了。 “哎呀!小人一听是鲁大掌柜的找,放下手头的活儿,立刻就赶来见大掌柜您的了。” 梦寒月本能地皱了皱眉头,她并不喜欢谄媚的人。 于是看向鲁三弦,眉毛挑了挑,意思是说: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匠人? 鲁三弦冲着梦寒月摇了摇头,说:“这是苏地数得上名号的孙工匠。手艺鼎好。”却是闭口不提他为人怎样。 梦寒月明白了。 “这位是?” 这位孙工匠门儿精活,一见鲁三弦居然冲着个妇人家低头,还给解释一番。便猜测梦寒月的身份不一般。 赶紧地就凑上来问话。 “这位是我们的女东家。”鲁三弦曾经与孙工匠打过好几次的交道,对这个人,还是挺了解的。知道这人是个缠人精,要是不满足他心里头的疑问的话,就会一直问,用这各种方法都会缠着人问。 最后到人受不了都不会结束! 直到人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才会善罢甘休。 鲁三弦赶紧转移话题。 “孙匠人,老夫今日找你来,是要给你个大生意。” 孙工匠听到了“大生意”三个字,立即眼睛都直了。 也忘记了刚才他想问的问题。 “鲁掌柜,您说,咋样的大生意啊?” “来来来,咱们边走边说。”鲁三弦笑眯眯地拉着孙工匠的手,进了店里。 那孙工匠前后看了四家店铺。走出来的时候。犹自沉吟。 “这个,行是行。”抬头就问:“什么时候开工?” 梦寒月倒是觉得奇怪,她觉得,像孙工匠这样的人,先提出来的,或者先谈妥的是工钱。没想,他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什么时候开工。 不免好奇地问孙工匠:“先谈妥工钱,岂不是更好?” “女东家,咱是手艺人,全靠手艺吃饭。等咱把事儿漂漂亮亮地办好咯,女东家的满意了,咱也才好意思伸出这只手来,向女东家讨一口饭钱!” 梦寒月狠狠吃了一惊! 这才拿了正眼看眼前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明显喜爱阿谀奉承的男人。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下一回,少一些个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我就更高看你了。” “女东家这话不对!干咱们这一行的!早就习惯了溜须拍马,逢迎别人了。要是不会这两样,苏地的界面儿上,就没有我孙工匠这么个名号在了!” “在我看来,你能在苏地混得风生水起,那绝对不是你阿谀奉承来的。你身上骨气更重一些。”梦寒月暗自点头,孙工匠此人看起来是个十足十的市井小人,骨子里却是清高的。 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先做活计,活计做好了,主家满意了,这才收工钱。 …… 孙工匠带着几个徒弟干开了。 说是下午动工,他二话没说,回头就给召集了足够的人手来,先从胭脂铺子和老金店干起来。 与此同时,鲁三弦又叫了四家店的小厮一起,将成衣铺子和粮油店换个位置。 “招牌也换一换。”鲁三弦指挥着下头的人手,去换两家店的招牌。 “不用换了,全都摘下来吧。我瞧着这些个店名取得普普通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换一换好了。”梦寒月却止住了鲁三弦。 “老金店就叫做‘金宝阁’,胭脂铺子改叫‘百香阁’,成衣店嘛……‘美衣阁’好了,粮油店就留着原来的名字吧。” “那老奴这就让人去订做新牌匾。” …… 这里干的热火朝天,铜雀街上议论纷纷。 都在议论这四家“面目全非”的店。 话语之中,奚落者居多。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间,好些个人手中托着饭碗儿,碗里夹上一些菜,托了饭碗,就站在自己铺子前头,向着那铜雀街上最显眼的四家店铺看过去。 “王掌柜啊,您老给得小心了!你们家开的是胭脂铺子吧。人家那里可也有一间胭脂铺子呐!” 那王掌柜给了那没事闲得慌的老头一个白眼:“白老头,你们东家开的还是金店铺子呐!要小心也是你们家更要小心。说起赔本儿,自然是你们家占大头儿。”谁叫你们家开的是金店铺子的。少卖一件就得多少钱! “赔本儿?哼!王掌柜的,你说的是哪门子的笑话?别笑死我老白了!”姓白的掌柜的一阵皮笑肉不笑。 “那四个老家伙可不简单。”王掌柜的眯着老眼警告白掌柜:“小心驶得万年船。” “嗤!”白掌柜很是不屑:“那是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嘛……哼哼。”眼珠子斜瞟一眼对面的店铺:“还有个奶娃娃瞎指挥。以为做生意是个简单的事儿吗?”把三家店打通?……闻所未闻! 荒唐至极! 这一点……,王掌柜的也不置可否,撇撇嘴不语。 是挺荒唐的! …… 天彻底黑下的时候,梦寒月坚持要今天把事儿都干完了。 对此,出乎意料的,孙工匠一言未发。带头干了起来。 梦寒月再次对孙工匠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工作,是超出寻常人的认真对待! 而不光是孙工匠一言不发,干的起劲。就是他带来的人手,不用孙工头特意吩咐,也跟着干的起劲。 梦寒月心中产生一丝其他的想法。 对于孙工头。她有些期待。后世的房地产公司是怎么由来的? ……可如今手头上没钱没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别说投资个什么“房地产公司”来敛财了! 现如今,她自己就对目前的现状,焦头烂额! 还是要赚钱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开张 铜雀街上掀起了一股议论声朝。 第一日,大家尽管都议论纷纷,但心里头却还是有一丝担忧。毕竟以鲁三弦为首的四老,当年可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谁都不知道他们骨子里头卖的的什么药。没有人去把多余的目光放在那四家真实的拥有者,四家店铺的新东家身上。 而在当日熬夜加班加点之后,孙工匠不负所托,在清晨第一声鸡叫声响起之前,完美地完成了梦寒月的要求。 为此,梦寒月出手也大方,足足多给了三十两的银子! 这可把孙工匠给吓到了,孙工匠爱财,却取之有道。不愿意收下,还是梦寒月愣是给塞到兜里去的。 “熬了一个通宵,身体熬亏了,给你还有这班子的师父们买些补品补一补今晚熬累的身子。” 这样说了,孙工头才把钱袋子揣进口袋里去。 说了一声:“梦大娘子,回头你们家有活,找我孙匠人。拍胸腹保证尽心尽力完成。”回头就给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班子的人手离开了店铺。 鲁三弦这时候和赵必成两人一张倦怠的老脸,满脸的疲惫,跑过来向着梦寒月拱拱手,“夫人,按照你说的,四家店铺的招牌昨天下午就请人做新的去了。估摸着今天下午就可以送来了。” 梦寒月又捏着眉心揉了十几下,这才把脸上的疲惫消退一些,点着头又问起鲁三弦:“昨日交给梁师傅的图纸,梁师傅那里做的怎么样了?” 梁师傅是老金店,也就是如今的金宝阁里头的制作饰品的老师傅。最擅长的就是雕镂这一手活计了! “我昨天个看了店里的首饰。东西是样样精品,老师傅的手艺绝佳,心思细密,就是不够新潮。我也是不懂门儿的外行,也不知手痒之下,画的那些个饰品的图样子能不能入得了梁师傅的老眼。” 鲁三弦面皮子狠狠跳了几下,心里腹诽:这会儿倒是谦虚,在梁师傅面前画图样子的时候,根本就没问过梁师傅的意见。她倒是把一叠的图样子给往梁师傅手中一丢,自己跑去做其他事情了。 这态度可把梁师傅给气坏了,当下狠狠怪了一句:“什么都不懂,什么事儿都要插一脚。自作聪明!看不把你赔的。” 等到梁师傅厌弃地看着手中的一叠纸张,随意翻动几下之后……,情势就彻底变了! 梁师傅如获至宝!当下抓着一叠纸张,脚下像是装了风火轮一样给冲了出去,找了梦寒月后,就问:“这些个,都怎么来的?” “画的。梁师傅,拜托你了,今夜有劳你带着工坊里的所有人加班加点了。务必请在后日之前完成。金银不够的话,……只能先把店里头的老金老银了。”谁叫她手头没钱! …… 鲁三弦这会让听梦寒月问起饰品,忙回答:“夫人,梁师傅那里已经尽力了。因着您的意思,这得保密,因此也没法请来梁师傅的同道帮忙。今天晚上工坊里头的人,都只轮休了三个时辰多。” “说重点。”怎么废话这么多。 “额……,梁师傅说了,一定会尽力在明日前完成。可……为什么是明日?不需要这么急切的。” “明日入秋了!”梦寒月扫了鲁三弦一眼,难不成是忙糊涂了? “入秋人多热闹。我这四家店明日开张,不求生意爆棚,就求这个人多热闹!” 其实梦寒月哪里知道,这里开张啥啥的,算的可不是过节不过节,算的是黄道吉日。 鲁三弦这回真是冤枉到极点了! 别说梦寒月不理解鲁三弦,鲁三弦这个古人也不了解梦寒月的想法,听她说起这理由后,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也……太荒唐了! “夫人,开张要算黄道吉日的。” “动工也还要算黄道吉日呢!”梦寒月说罢,不再理会鲁三弦,“我去后头工坊看一看梁师傅去。” …… 翌日清晨 厉唐和中国后世一样,也有入秋这个时节。 只是厉唐更注重这个节日。 梦寒月早些也是听别人说过。入秋那一天,各地都会大开集市,这一天,人来人往,和过年的时候那热闹劲儿有的一拼。 这一日,苏地的个大集市早早的全都挤满了小商小贩,即使有些集市收取摊位费,摊位也是供不应求。 因此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很多走卒商贩全都起了大早,有挑着担子的,有扛着架子的,好一些的赶着牛板车的,板车上摆着各种物件的。这些个商贩全都专程起了大早,就为了今天可以抢到一个好市面! 这意味着,今天的收入也许能够支应一个家庭半个月的开销。 真是卯足了劲头! 像铜雀街这样的老街,那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铜雀街是以商铺为主的。因此那些个走卒小贩如果是要摆摊子,要么就到哪个街头巷口,要么就得避开商铺前头的好市面! 可即便如此,来到铜雀街摆摊子的人潮只多不少。因为从往年来看,铜雀街那都是顶赚钱的一个好街口! 铜雀街道上两面的店铺也都比平日开门要早,掌柜的梳得油光发亮的头发丝儿。店里头小厮们满脸挂笑,接待的,接引的,介绍的。一个不落! 唯独没有开门的只有……那四家近两日特别惹眼的店铺! 这算是怎么个回事儿! 金宝阁对面也是一家金店,叫做多宝阁! 多宝阁是江南白家的产业! 说到白家,江南的百姓耳熟能详! 白家,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 富贵多金之地,多出士绅豪族! 白家是商人起家,往前推四辈,白家先祖那就是个地道的走卒贩夫! 后来第二代的时候,也就是如今的白家的白老爷子考了举人,后又考了进士,白家这才开始从商人的身份上走到了朝堂之上! 有人说,缮国公见了白老爷子还要礼让三分呐! 梦寒月取名金宝阁,自然不是与白家人作对,但在外人看来,那就不是这回事了。 加上今天入秋这天,对面四家店铺门前冷清清的。就有人猜测,“是不是这个名字惹怒了白家人,这才关门大吉了?” 有这种疑问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刚刚开始热闹起来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众人那是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看过去,那就看到了一群穿着喜庆的红衣裳,吹着唢呐,打着大鼓的乐队,十几人的乐队,好不热闹。奏的又是那喜庆极了的曲子! 最晃眼的还要属乐队前头站着的四个大汉,这四个大汉每个人手里头各自捧着个盖了红布的大玩意儿。 那红布是遮了结结实实的,便是有心人想要凑上去瞧清楚了红盖头里头的玩意儿,也看不到一角来! “这是嘎哈?” “……对面的四个老家伙老子糊涂了?听个奶娃娃的指挥?” “别吵了!老夫瞅着,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这架势很像是开张啊!” 立刻就有人嗤笑了:“开啥张?他们家都开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铜雀街上的店铺,那些个店铺的掌柜的全都站到了大街上,不禁议论开了。 忽而,他们就见到他们嘴里那个奶娃娃站到了几家店门前。指着那四个大汉做什么。那四个大汉听后有志一同地身子飞了起来……等到他们脚落地的时候,手上的匾额全都挂在了四家店铺子正中央上! 红布拉下,露出匾额上头的字样。 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解释道“我们女东家说了,今日我们老店新开。为了回馈这些年来的新老客户,凡是今日在我们店里头买满五两银子的客户,全都送价值五钱银子的银耳环一对,买满十两银子的客户,送价值一两银子的银钗子一枚! 凡是今日在我们店购物的客户,还有机会参与抽奖,更有神秘大礼等待幸运的客户来拿!”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当众打开! “另外,女东家还说了,今日只要在店里头花费一吊钱的,全都送这样的簪花一枚!各位大嫂家里头有闺女的带给闺女戴着玩,没闺女的自己戴着也漂亮。” 说这话的是明月。梦寒月怕她被认出来,刻意让她戴着围帽,遮住外头探视的目光。 但此时她话一出口,顿时让人吓了一跳。 “你说话算不算数了?你们女东家呢!”围在最前头,有个梳着妇人头,头上别着一个银钗子的妇道人家,手里头挽着竹篮子。她有些不相信地问起来。 “是呀,找你们女东家来说这话,这种好事儿,俺们怕最后你们反悔咧!” “诸位乡亲父老!我这位妹妹说的都是我想对大家伙儿说的。今日我在这里表态了,但凡在今日在我家店里头购物满一吊钱的,全都送这样类似的簪花一枚,款式不止这一样,适合各种年龄层的都有。进来瞧一瞧吧! 错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活动只有今日有,到了明天,那就没哟这样大幅度的优惠了!” “这位大娘子,俺看到了,你们家不止卖首饰,胭脂,和衣裳。那粮油铺子算不算啊? 俺买一吊钱的粮油回家去,有没有这簪花送啊?” 梦寒月善意地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中年妇人,指着那粮油铺子说:“大嫂子尽管放心的消费,只要今日在我家的铺子购满一吊钱,无论大嫂子买什么,都送这簪花一枚。”又拉了那中年妇人轻声询问:“我瞧着这位大嫂子是看中我妹妹手中的簪花了,家里头有几个芽儿啊?” 芽儿,在当地指的是丫头。 “俺有两个丫头了。俺家的丫头又懂事又能干,小小年纪惹了因着长年的干活,手上都起老茧了,这样花样的年纪啊,人家女娃娃的手看起来是又白又嫩的,俺们家两个丫头的手啊,全都粗糙着咧。”说起自家的芽儿,这妇人眼底全是欣慰和愧疚:“长这么大,俺连个像样的簪花都没给买过一个。” 梦寒月笑着点点头,没有打断妇人家长长的唠叨。 “我们店今天对于第一个顾客,送两串簪花,并且还有神秘礼物相送。这位大嫂子,你便是我们家第一个顾客。” “真,真的?”那妇人家高兴坏了。 梦寒月直接叫来了一个小厮,“你引这位大嫂子去买粮买油。” 见到有人去买米粮了,真的付了一吊钱,买了两袋子粮食,一袋大米,一袋面粉。还有一坛子油! “这,这怎么拿回去……” “别急。我们店里有板车,专门负责大嫂子这样子买了很多东西没法儿拿的顾客。”梦寒月招手,一旁便有一个汉子把车赶到了粮油店门口,“待会儿大嫂子把住址给我们家的车夫,他自会把东西送到大嫂子家里头去的。大嫂子尽管去拾掇拾掇过节用的物实。” “哎哟!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啊!”立即,围过来的人更多了。瞧着人家给了一吊钱,买了粮食和油盐。还有专车送回去。 “这是大嫂子的簪花。这花样我给大嫂子挑的,大嫂子看着不合眼,我这儿还有。您要再挑一挑吗?”梦寒月递给那妇人家两枚簪花。 “不,不用了,挺好的。大娘子,您人真好。……这样做生意,会亏死的。” 梦寒月瞧着这个妇人家局促的脸庞。尽管今天她开张,被人说会亏本,貌似是很不开心的事儿……,但梦寒月能够感受到眼前妇人说这话并不是落井下石,也不是触她霉头。 这位妇人家是真心觉得她这样做生意会亏本,是善意地告诫她。 她楞了一会儿,随即分辨出妇人的善意,笑着垂眼。 “等一等。大嫂子。” 梦寒月让人去胭脂铺子里头拿来一个大罐儿的瓶子,量很足,但是卖相并不是很好。 “这是雪花膏,给你芽儿干完活儿擦擦手。就不会那么糙了。”梦寒月塞进那妇人的手心里。 “大娘子……,”妇人突然想哭了,“谢谢你。” “这是我们店今天对于第一位顾客送的神秘礼物。你收好,用的好了,回头还来我们店买,不贵的,五十枚铜钱可以用好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戏耍 铜雀街上出现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铜雀街可是老街啊! 入秋这一日的集市上,应该人潮鼎沸才对! 事实之上,……还真是人潮鼎沸! ……几乎全都集中在一个店家了! 改名金宝阁的老金店里头,鲁三弦贵为一店掌柜,忙里忙外,也没法偷闲!可他从刚才忙到现在,茶水都没喝上一口,一张老练上去却是笑容满面,乐呵呵地一刻都没闭上嘴过。 生意好啊! “这支簪子多少?” 柜台后头的小厮取出来:“您先别急,试戴一下,要是真着了您的眼,又合适您的,您再掏钱买不迟。” 那顾客被小厮说的一愣一愣的,“……别人家都指着顾客赶紧地掏钱买了东西走,你们家挺有意思的,非但不催着俺买,还劝说着俺先试戴试戴,试戴合适了再买下来。你们家东家要是看到你这样做生意,小伙计,你可就得倒霉了。” 那小伙计反倒笑容明亮,指了指外头忙成了陀螺的新东家:“这就是我们女东家要求我们这么做的。我们女东家说了,顾客花了钱了,我们店就要负责让顾客买到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首饰戴着。” “你们女东家……厉害!”那客户又是一愣,眼中不禁露出钦佩的神色来。 而柜台后头的小伙计面上露出淡淡的自豪来。……是啊,我们女东家可厉害了!你现在手里头挑的簪子,就是我们女东家画的图样,我们梁师傅都决口称赞着好的。 …… 相比起金宝阁的生意兴隆,对面的多宝阁,那就有些生意惨淡了。 隔壁卖胭脂的王掌柜有些幸灾乐祸,“瞧一瞧人家的生意,白掌柜的,你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那白掌柜站在自家铺子门口,一双阴蛰的眼抑郁地瞪着对面的金宝阁,这会儿一听姓王的混蛋亏他,顿时就怒从中来。 “王掌柜,你这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管别人家的事儿合适吗?” “呵呵,白掌柜,当初我怎么说的来着,……你们家是大头,就算是要亏,也是你们店铺亏的多。瞧一瞧对面,人家顾客队伍都排到了大街上来了。瞧一瞧,再过一会儿啊,连你这店门都能给堵起来!” 王掌柜可毒了,面对白掌柜,那可是很有“进去”精神的。 “哼!我倒要看一看,谁敢来堵我多宝阁的大门!不给我白亮面子,总要看在白家的面子上!王掌柜……,你后头有人撑腰吗?”比起王掌柜的毒嘴,白亮的嘴巴可谓阴损啊!直指人家王掌柜背景不如他大! “堵了我家店铺的门子,那就堵了吧。我家卖的是胭脂香料,这种东西呐,每家都差不大多,除了京城的大店外。 我大不了今天不赚钱嘛!回头,还是有一群老客户的。” “王启!你有老客户,我白亮就没有老客户了?” 白亮扭曲一张老脸,怒瞪王掌柜。 “有,你有!就是快被人家抢走了罢了!”王掌柜的气死人不偿命,“我刚才可是听好几个人说了,人家金宝阁的首饰样式就是独特,款式新颖,他们家梁师傅的手艺,你白掌柜还不清楚吗?”不然当初为什么跑去人家店里头挖人家墙角去? 王掌柜亏完了白亮后,以为白亮又要气得跳脚……,他还等着看白亮这厮跳脚呐! 结果,这白亮倒是反而安静下来了,一双眼多事探视地注视对面金宝阁…… “老白啊,听我说,你认命吧,回头找白家出来解决问题吧。……咦?你这么盯着人家店铺,难不成你还想进去看一看?” 王掌柜就是那么一说,结果…… “对!老夫今日还真就要进去看一看!样式新颖?当老夫是傻瓜?他们家的首饰样式都好几年没个变化了,姓梁的是手艺好,但他可不是个好制图师傅! 不然他们家首饰能几年没个新花样?这才多久,制图师傅可不是这么好找的。老夫就不信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头,他们家还能翻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不是吧……,老白啊,你别激动啊!你就这样进去……,人家能放你进去吗?”王掌柜傻眼儿了,“同行犯忌讳的啊……!你别发傻,落人话柄啊!”王启也不是真劝着,只是他这么多年和这个姓白的打交道,明白这姓白的最会无理取闹,这会儿他听到姓白的话,要是不阻止一下,回头姓白的指不定能怪起他不劝说他。 “老夫怕什么!同行怎么了?我家首饰样子又没抄袭他们家的,他们家就是要七嘴八舌说些什么话来,那也要有证据的!老夫这就去!” 白亮怒气冲冲地朝着金宝阁大步冲了过来。 “夫,夫人。你瞧那冲过来的人,是对面多宝阁的白掌柜!”明月拉着梦寒月的袖子,她曾经在苏地,多宝阁的白掌柜她是认识的。 “夫,夫人,他冲过来干什么?”明月有些慌张。 “怕什么,让他来。还怕他拆了我的店?”他要是敢拆了我的店,我就拆了他的骨头! 这话自然是没有当着明月的面说出来。 梦寒月眯起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明月,你说,我们家点前头都排了长龙了,白掌柜的要穿过重重人群……,他那一身老骨头,吃得消吗?” “啊……夫人?” “让让,让让!”白掌柜地果然遇到一重重阻碍,他扯着嗓子吼着,但这会儿人谁管他是谁啊,也没在意这么个人,只当是后头想要插队的。……那就更没人让了。 但是还是有些人认出了白掌柜来,不动声色给让了一个位置。……只要不得罪白掌柜,接下去别人给不给他让位置,那他们就管不着了。 白掌柜地拼着吃奶的力气又是吼着,又是往前挤,眼看着,就要挤到前头来了。 忽然,一道悦耳的女音响了起来:“今日店里生意爆棚,害的众位相亲只能够排着长队等候近点购物。为此,我们店为了补偿大家伙儿等候这么长时间,特意增加了一个项目。”拿出一个盒子,指着盒子说:“这里头装着写着号码的纸条,纸条是封闭的。待会儿每个人可以从这里头抽出一个纸条来。 我会随意的说出三个号码来。要是正好拿着这个号码的人,今日本点免费送一石大米给这三个人。” 她一说完,人群沸腾了! “大娘子,快抽吧。” 有人催着。 “别急,也别挤着。排队,排队!”梦寒月眼睛状似无意地从人群中一个小老头儿身上扫了过去……白掌柜的,您白往前凑着了! “喂!你这老头儿什么时候插队的?俺记得俺前头刚才可不是你,是你前头那位大哥。”忽然有人高喝一声,这人天生嗓门儿高,一声嘹亮啊,顿时的,好些目光朝着白亮看去。 白亮脸上阴测测的。老脸那叫一个火辣辣啊! “我是对面的白……” “俺管你是谁!你插队就是不对!你插到俺前头,比俺先抽纸条,要是被你抽走了,俺不是后悔嘛!”这是个大老粗,看穿着打扮就土里土气的,一定是没见过白亮的。 白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有些人认出了白亮来,但全当做没认出来。心里头替白亮可怜。他这是遇上了大老粗!人家根本不认识他。也不怕他。 白亮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 他狠狠瞪了那大老粗一眼,咬了咬牙,退了个位置给那大老粗……,人家大老粗看着别的没有,一股子铁力气足足的! 白亮那小身板儿,可还真不够人家一拳头的! 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亮此刻耷拉着眼皮,今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却不知道,对面的王掌柜王启,那是看的津津有味的。 “老东西你也有今天。活该!” “掌柜的,您一个人嘟嘟囔囔什么呀?”有个小厮就问了。 “混小子!干你的活儿吧!怎么?嫌清闲啊?那就学学对面人家胭脂铺子里的伙计啊!瞧一瞧人家那干活儿的劲头儿啊! 亏你还比人家多拿月钱咧!” “……”小厮很委屈,……掌柜的,不是我干活儿不尽力啊,是我们店铺子没生意啊!我拿那多劲儿……招待鬼啊! …… “到您了老人家。” 白亮抬眼就见到他嘴里的奶娃娃笑容可掬地提醒他抽纸条。 “老夫不是来抽纸条的!区区一石米粮还不够老夫塞牙缝儿的!”白亮微微仰着下巴,一副清高骄傲的模样。 “那客人您这是?”梦寒月依旧笑容满面,一副不解的模样问着。 白亮见她根本不上当,便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不着道。便知道,这种激怒她的做法是没用的。 店里头的鲁三弦赶紧地出来了。 “哎呀!这不是多宝阁的白掌柜的嘛!”鲁三弦一副吃惊又惊喜的模样看着白亮,又兴高采烈为梦寒月介绍起来:“女东家啊,您面前这位可不简单啊!他可是江南白家多宝阁的白亮白掌柜啊!” 说着是引荐,实则是向梦寒月点明了白亮的身份。 白家……? 梦寒月暗自挑眉。之前听鲁三弦提醒过她,但当时她忙着开业的事儿,都没仔细听。但也知道白家在江南的地位很是不一般。 “原来是多宝阁的白掌柜啊!”梦寒月装作不知:“白掌柜来光临小店,小店顿时蓬荜生辉啊!” 白亮脸色更难看了……,想到自家门前门可罗雀的惨状,对比金宝阁前头排队排到了他家店铺门口…… “呵呵!”白亮不禁冷笑一声,举起手来很不情愿地拱了拱手:“不敢当!梦大娘子的店要是‘小店’的话,那白某就不知道,苏地可还有没有大店了! 梦大娘子这么谦虚,白某不知道梦大娘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物极必反!梦大娘子是真谦虚?” 梦寒月啧啧嘴,不动声色地把白亮刻薄的话反了回去:“白掌柜这话说的,寒月惭愧啊!在您老面前,寒月就是个初入商道的小罗罗,还需要跟着您老多多学习呐! 既然白掌柜今日来给寒月新店开张道贺的,寒月领了您老这份情。将来您老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儿,但凡寒月能够帮衬一把的,您老尽管说!寒月能做的必定不会推辞!” 白亮收起了心里头的轻视,认认真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 脸,还是那张平凡的脸。人,还是这么个人。 但白亮此时才发现,这么一个外表温煦的女子,温润的眼中暗藏锋芒! 他敢发誓,他的架势,任谁看到,都认为他是来找茬的! 这女人却是直接把他的到来说成是“道贺”! 呵呵!一句“道贺”化解了很多麻烦啊! 白亮收起轻视之心,老眼眯了眯,……背起手来:“梦大娘子既然这么看重白某人,白某人也不能没有表示! 梦大娘子自己个儿都说了,你初入商道,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这话说的极对! 梦大娘子别怪白某人多嘴,你这哪里是做生意? 谁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的? 你这样做生意,是打定赔本的打算了?” 梦寒月面上和风絮语的,笑容不浓不淡,问向白亮:“呵呵,依白掌柜的看,寒月应该怎么做生意呢?” “梦大娘子好学,这是好事儿。做生意这回事儿,不能图块。要循序渐进。否则哪儿能扎根呐! 瞧一瞧这铜雀街上的店铺,哪一家不是老店铺?哪一家老店铺不是经风历雨,经过多少年头,这才勉强算是在苏地扎根了!” 白亮话说的好听,话外意无非是提醒着梦寒月,他们都是百年的老店,有的是根基。和她不一样。 梦寒月一副受教的模样,点点头,“多谢白掌柜的赐教。今日白掌柜的一席话,叫寒月茅塞顿开啊!”白亮见她受教,当下心里冷笑一下,到底还年轻,与他这样的商场老狐狸比起来,差得远,三两句话就憋住她了。 正想着,就见面前这女人冲着他露齿一笑,问:“白掌柜的,这纸条,您老还抽不抽?后头一群人等着呐!” 白亮抚着胡须的手掌就僵持在半空中了。……半晌,他才明悟过来,……他这是被人耍了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迎客 别把老百姓当一群低智商听不懂高深玄妙的话的一群土老,事实又证明了! 老百姓心里明镜儿似的! 啥? 你说你不信,……要证明? 有啊! 没听到吗? 四处传来的压抑地笑声儿! 这就是铁证如山的证明啊! 白亮这时候已经不是赤红着老脸了,一张脸,满脸的褶子都在不停地一颤一颤! 额头上更是青筋暴露! 鲁三弦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女东家会被白老家伙欺负,看来不需要他在这里看着,他们家的女东家不欺负白老家伙,那就算是客气的了! 鲁三弦见梦寒月应付有余,而店里头却忙的很,在梦寒月耳边说了一句话,梦寒月点点头,他就退下去了。 “白掌柜,您老这手僵在半空中……,这到底是个啥意思?抽呢?还是不抽啊?您给个准信儿啊。这后头还一群人等着呐!” 自从点明了白亮的身份后,就没人再去应和,谁也不想得罪白家啊!但这保不准他们低着头耸着肩膀暗笑。 “好……好!我抽!别说奖品就是给老夫塞牙缝儿都不够,就是金山银山,老夫也不看在眼里!今天个老夫只当是对牛弹琴了!白费这么多口水!” 梦寒月见白亮还在试图给自己挽回颜面。 但她却是知道的……,今天她开业第一天,白亮已经找来找茬了。将来,他们势必会对上的。 但她不怕! 这世道欺软怕硬的多了去了!可不算她梦寒月这个! 温润的眼顿时一厉,送去的眼神,顿在人身上,好似刀割。出口的声音却出奇的清脆温润:“白掌柜的牙缝儿可真够大的。一石米都塞不住,白掌柜的,回头寒月给您介绍个好大夫,给您补补牙。” “你……好……好!老夫记住你了!”白亮把手中的纸条砸到梦寒月的脸上去,“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白费老夫一番好心,总有你哭爹喊娘,后悔不及的时候!”转身就朝着对面儿走去。这时候人群自动给让开一条可以供一个人顺利出去的道儿。谁都不愿意得罪白家! “哎呀!白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聊着天儿聊得挺好挺顺畅的吗?咋就突然生起气来了?”梦寒月不解地在后头叫着白掌柜,前头白亮脚下一顿,气得快要吐血了! 也没转过身去,背着梦寒月就冷声喝道:“装模作样!” 等到白亮的身影消失在对面多宝阁里。店里店外的人全都笑开了。 “白掌柜横行多年,终于遇上杀星了啊。”有些人曾经在多宝阁买过首饰,却上当的。……多宝阁也不是那么干净的。 “这话说的嫌早了些。白掌柜后头可是白家啊!白家啊!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人不禁向着梦寒月投去一枚可怜的目光,“可惜了,也不知道这店才刚开张,能开几天了……” …… 梦寒月却是不怕的! 她遇到的离奇事儿够多了,厉害的人也遇上不少了。多白家一个不多,少白家一个不少! 白家……白家啊……耳熟啊! 白大公子啊……,身上欠着好多人命呐! 梦寒月并没有想要替陈慧娘和陈小峰讨公道。只是她要发展她的事业,势必会碰上江南这个以商道起家的白家! 她有金宝阁,白家有多宝阁……呵呵,金宝阁在她手里将会越来越有“钱途”……,问一问,占领苏地老金店行业十多年的多宝阁,能咬着牙吃了这亏吗? 只是梦寒月也不否认,若是有机会替陈慧娘讨一个公道,她也不会放弃的! 跟了她,就是她的人! …… 到了晚间,梦寒月和鲁三弦,吴良,赵必成,还有薛放几人累的坐在店铺里的椅子上。 这时候,店铺全都关了门。 梦寒月让四家店的掌柜汇总了一下。 “嗬!九百百九十二两,还不算后头的小数字的。刨去大体的成本费,……啊!净赚的有三百多两银子啊,这才一天!要是天天都这样,我们这个不是发了吗?” 鲁三弦瞪向吴良,“你个大老粗的,今天不同!你还当以后都能这么赚?” “鲁掌柜说的不错。今日是个例外,一来我们老店新开,二来我们今日是趁着了入秋这一天,开集市,人都出来大街上了。三来嘛,我们今日是搞了特惠的。” 他们几个坐着,后头还站着三家店的小厮,梦寒月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都坐下吧。” “女东家……,这不大好吧?” “坐。”梦寒月揉着眉心:“我有事儿吩咐你们,大家伙儿都累了一天了。坐下休息吧,明日可有很多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呐。” “这……”薛放也想到了:“女东家,明日……”他想问,明日怎么办。但这问题好几次到了嘴边就是问不出来。 “哈哈,明日啊,明日生意不会有今天这么好。但也不会很差,放心吧,”又转过头吩咐四家店里总共二十个伙计,当然也包括账房:“明日你们谁要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都不必理会。按照我交给你们的去做。 白亮那老头儿千不好万不好,他有一句话说对了。生意啊,要长久,才能扎根儿在这地界上。要循序渐进地做。要打好基础。这些他说的都对。 但他不懂,生意之所以要循序渐进地做,才能够长久,是因为这个店在一个地界上时间久了,顾客们才能够产生信任心。 咱们店我交代给你们的,两句话,有谁给我背一背?” “我来,女东家。”说话的小伙计,正是之前劝说顾客试戴簪子的那个,“女东家说过,做生意,诚信为本,顾客是衣食父母。服务顾客,态度要好。他无理取闹,我们也要面带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这小伙计的眼睛很有野心……梦寒月还要再练一练他。 “小的名叫鲁明。” “姓鲁?”梦寒月转着脸看向鲁三弦:“和鲁掌柜是什么关系?” “惭愧惭愧,明小子是我妹妹的儿子。只是妹妹命薄,……这小子从小养在我身边的,品性是好的。要是能够入得女东家的眼,那是他的福分。” 梦寒月点了点头,就没下文了。 话头一转,“明天我们照常开业。今天人多,还没有同行来试探,明天或许就都来了。你们做事的时候都长个心眼,要是觉得可疑的。告诉我。 还有就是,明日来试探的或许并不都按着好心的,如今天的多宝贵的白掌柜这样的人也是不少的。 如果是我,我要是不安好心的话,一定会故意闹出一些事情来的。 或者是蛮不讲理,或者是要求过分,骂人者有之,更有甚者,或许会动手打人。今日我就吩咐你们了,不许和顾客发生口角,哪怕是他不讲理,哪怕你明明知道他就是别家的探子。做不到的明天可以请休。我记得你们一个月都有两天的调休。 现如今呢,我放你们公假,无论小厮还是账房或者是掌柜的,全都每人每月四天的调休。” 哗! 二十个伙计全都兴奋了! 这可是别家没有的福利啊! “所以我说,明天要是不能做到我说的以上几点的,请自己调休。”梦寒月环视众人一眼:“我不勉强你们谁谁一定要明日工作,但是你们既然当天来工作了,就要做到我的要求。否则,还是在家休息的好,省的到时候因为你一个人的一句话或者是什么,给整个店里其他人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们是个大团体。要好大家好,要不好,大家都倒霉。” 众人沉默。 忽然有个小厮问:“女东家,可要是真的有人动手打人呢?我们被打了还不能还手吗?” 梦寒月就笑盈盈地望向了小厮的脸,眼神带着笑:“你觉得呢?我会让我的员工们真的被挨揍了? 你们当今天赶车给顾客送粮油送货物的那些人都是谁?” 除了四个掌柜和梦寒月身边的人,其他人全都是不解……是谁?赶车的不就是车夫吗? “那些人啊,可不是普通的车夫,他们是我从我的园子里调来填补人手的护卫。各个都是带着真功夫的。 别说明日不一定就会有人动手,便是真的有人动手了……有十个临时充当车夫的护卫,你们还怕什么? 再退一步说,若是真的有谁因此受了委屈,挨了揍,医药费肯定是我这里出的。并且呢,视伤情不同,还有带薪的休假。” 嘶! 鲁三弦四个掌柜都不禁牙疼起来了! 这可真是好福利! 从来就没有过的啊! 而那二十个伙计则是已经被“车夫”就是“护卫”,这个事实给惊呆了! 惊呆之后,又被一连串的好福利给吓住了…… “今天都晚了,回去洗洗早些睡吧。”晚饭刚才大伙儿都已经吃了,是个“车夫”赶着车,送来的。 其实那是梦寒月吩咐园子里头两个厨娘做的。 这时候,厨娘憋屈啊……你说她好好的御膳房的厨娘,给娘娘们做膳食的,被调来这里服侍个村姑也就算了,还得给外头一群小厮做饭! 两个厨娘有意见,跑去给李管事抱怨,以为能够得到李管事的赞同,结果没想到,她们只说了个开头,李管事顿时就绷起脸来吓人:“看在咱们都熟悉的份儿上,我今天个告诉你们,你们也还别嫌弃,你们这会儿服侍的说不定将来就是人上人。”却是不把话说全了。 这园子里头,本来是除了十个护卫,李通,还有被赶出去的两个嬷嬷外,就没人知道梦寒月母子的身份了。 李通是要总管一个园子,宫里的李德全李总管可是耳提面命的。十个护卫是老皇帝直接拨下来的,让他们做什么,自然也都知道。 两个嬷嬷,原先是要给平安做贴身嬷嬷的。只是被梦寒月给赶走了。 悲催的是,这两个厨娘……,被人告诉过她们,她们要服侍的到底是什么样身份的人。 但这会儿听到李通忽然呵斥她们,又看李通一张脸绷紧,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当下心里“咯噔”一声响……,人上人…… 都是在宫里头混过了,这三个字……总有些特别的含义。 至少是非富即贵的! 两个厨娘再也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尤其是李管事下一句话:“想一想两个管事嬷嬷是怎么被丢出去的,想一想两位嬷嬷人刚启程回京城,就遇上盗匪,死得不明不白吧。” 嗬! 这可是秘辛了! 连梦寒月都不知道的! 两个嬷嬷直接暴尸山野之间! 两个厨娘赶紧闭嘴,向着李通行个礼:“多谢李管事提点,否则我们姐妹俩差点儿就犯了大错了。” 可不是,她们心生轻视,原已经打算找夫人去说理了。……要是真就这么干了…… 谈起委屈…… 那十个护卫还委屈呢! 他们是护卫!本来是陛下亲卫!他们都是亲卫中最好的!当初挑选出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兴奋了一下,……因为挑的都是最好的! 以为陛下挑他们来,是要让他们干特别的事情。 ……这回……,还真是特别了! 好好的亲卫,全都当起车夫来,给平头老百姓送米粮到家! ……当然,这些都是插曲,梦寒月此时并不知道。 翌日清晨 一律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屋子里头。 梦寒月起床洗漱。 说来有些丢人……,她如今起的比她儿子晚。 她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让人端到饭桌上去,自己朝着校场走去。 大早上,校场上已经一群铁汉子练来了! 梦寒月熟门熟路地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儿子。 小家伙如今在练习蹲马步。这个蹲马步又与寻常蹲马步有些个不一样。 头顶上顶着一碗清水。 左五说这样练习蹲马步还可以练习平衡度。 “快好了?”梦寒月问的是左五。 “夫人。”左五放下手里头六石弓,“可以了,属下去和小公子说一声。” “嗯,左五。”梦寒月喊住左五。左五不解。 “左五,今天还得请你带着其他人到我店里头去帮忙。今天……可能会有些麻烦。” 左五一楞,当下就应道:“是,夫人。” 却是不问到底有什么麻烦,“夫人,过会儿小公子用了早饭,您再同属下具体说一说,要注意些什么吧。” “行!左五,让他们一起来吃饭吧。我做了很多。” 做了很多……? 额……,什么意思? 她亲自下厨房? 左五有些说不出什么感觉来了。她这是……补偿他们? 不必这样吧。 他们是听从圣上的吩咐,来听命她做事的。 …… 今日是个好天气。 入秋后,风中带着一丝凉意。说也奇怪。不过就是一天的光景,气温降了好些。昨日还是穿着薄衣,今日就穿了厚布的秋衣来。 梦寒月如今都成了这铜雀街上的“名人”了,这不单单是因为她昨日那场惊天壮举! 还有,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昨日狠狠地戏耍了有白家撑腰的多宝阁白亮白掌柜。 人们一边是惋惜她,一边是幸灾乐祸,猜想着,她什么时候开始倒霉。 关于这一点,梦寒月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她就算倒霉,也不会是栽在白亮那种小人物手里头的! 今天个四家店铺开了门。 生意果然没有昨天好。 但如果不和昨天比,这样的生意还是挺好的。 有很多慕名而来的。 “听说金宝阁里的首饰款式很新颖,市面上都没第二家。”店里突然来了个贵客,粉紫色的丝绸袍子,外罩着深紫色的牡丹花底纹路的褙子,黑亮的头发绾着一个精致的发式,黑发之间缀着两粒拇指大的白珍珠,圆滚滚的色泽很美。 耳朵上同样式的珍珠耳环,衬着她白皙的肤色,美极! 下车时候,两个丫鬟,一个搬个小圆凳在车下,给她踩着下车。一个搀扶着她的手。 她人未进屋,声音先传进来了。 梦寒月从账本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大门口,又埋下脑袋,整个心思放在了账本上了。 鲁三弦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识得这个少女! 不!准确来说,他是识得这个少女马车上的家族标记! 云家啊! 在苏地和白家可以有的一拼的云家啊! 这可也是个大生意! 能够坐得上有云家家族族徽标记的少女,想来在云家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说不定就是那个苏地第一贵女云昉凤! 名字中敢取一个“凤”子,“昉”又同“仿”同音! 很多人都暗自猜测,云家老爷子给嫡孙女取这么个名字,便是希望她有朝一日凤仪天下! 据传,云家嫡孙女云昉凤出生的时候,天上彩霞飘飞! 这少女是不是云家明珠呢? 鲁三弦也拿不大准。 看着年纪,倒是和十七岁的云昉凤很相似! “这位小姐,是初次来小店吧?”鲁三弦本是生意人,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是不是”的问题,脚下自动自发地就跑上前去了。 “听家里二等丫鬟说了,铜雀街上的老金店改了名儿,叫做金宝阁了。说是金宝阁的首饰款式别致,别家都没有。我家小姐向来喜爱首饰。这才抽了些时间来看一看。掌柜的,但愿你们家的首饰名不虚传,别叫我们家小姐白跑一趟。我家小姐的时候可金贵着的。” 鲁三弦顿时一凛,心知这拨客人一定要伺候好了!他瞧瞧朝着角落看去,……苦笑着,他家的女东家还真是坐得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贱人 “明子,我来。”鲁三弦绕到柜台后面,支应走了他侄子鲁明。又问向对面的明媚女子:“小姐想要买些什么样的首饰?我们这儿不敢说什么都有,戒指,镯子,链子,耳环,钗子,但凡是身上戴的,头发上配的,总还是有一些佳品的。” 鲁三弦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姿态放得相当的低。梦寒月忙里偷闲,休息一会儿,眼睛从账本上挪开了。闲暇时,将身子隐在半明不暗的环境里,一手撑着脑袋看起鲁三弦招待这位不寻常的顾客。 看架势,倒不像是来找麻烦了。 衣裳打扮,举止模样,样样都显示了此刻站在柜台前的那个女子绝非是一个寻常老百姓家的大姑娘 鲁三弦的态度也不一般,恐怕鲁三弦是看出些门路来了。昨日那么忙,鲁三弦也没有插手到柜台后头去给客人介绍店里头的首饰。 只是这种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客户,太不寻常了,也非是好事。 “哦,那就烦劳鲁掌柜给介绍一些你们店的佳品吧。” 梦寒月听见这道如同天籁一样的声音,这声音显然不是之前的傲娇丫鬟的,是那个站在厅中明媚的女子说的。 女子的声线优美流畅,生于后世,便是歌坛天后! 但让梦寒月有些惊诧的并不是女子过于优美的声音,而是女子的话,十分的有意思。 鲁三弦说店里头总有些佳品,问这女子到底想要买什么。 这女子的回答却是相反的,不提自己要买什么,倒是先让鲁三弦介绍店里的佳品。 鲁三弦同时也是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抬眼有瞥了眼前的女子一眼。 一旁的丫鬟皱皱眉头,不动声色向前跨出一小步,恰好能够挡住鲁三弦的目光。 鲁三弦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老眉。便转身打开身后的货架角落上的一个柜子,从里头捧出来一个精致的檀木雕海棠纹路的精巧小木盒子。 他将檀木小盒子放在柜台上,这檀木盒子上头上了锁,一个精巧的锁头。鲁三弦从兜里揣出一串钥匙,迅速地选了其中一把钥匙。精准地一下子就打开了那檀木盒子上头的锁。解了锁头,鲁三弦冲着前头一主一仆做了个“请”的姿势。 自己却是不打开盒子。 那丫鬟狐疑地瞪向鲁三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要开口训斥鲁三弦怎么做生意的,还让客人自己动手…… 小丫头的主子却是眼中精光一闪,伸出一只手臂,力道不大却十分坚定地把挡在她前头的小丫鬟给隔到旁边去。 “大小姐……”小丫鬟欲言又止,被她主子一个清淡的眼神就给制止了。 梦寒月藏身角落,却恰恰好看到那明媚的女子眼中刹那的阴寒。她唇角不禁微微弯起,……太有趣,太有趣,着实是太有趣了。 瞧她又发现了什么好玩儿? 一个表里不一的高门千金! 真正明媚的人,不只是外表明面,内心也如有光亮。 显然,这位拥有阴寒的眼神的女子,并不如世人所见到的那般柔弱无助。 鲁三弦“呵呵呵”地笑着,老眼耷拉着,一双手臂交握在身前,见女子推开自己的丫鬟,自己走上前来,便又对她做了一个“请”字。 女子冲着鲁三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神态间有着少女特有的柔弱,却又不失贵气。她这样谦恭有礼的举动,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甚至是迅速地产生好感! 鲁三弦果然愕然了一下,……眼前这位大小姐要是真的是云家的云昉凤云大小姐,那么她的有礼值得鲁三弦另眼相待。 但鲁三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态。……很多年前,如云昉凤这样的女子,他在京城见得也不少! 女子伸出拢在袖子里的手,莹润白皙,美玉一般纤长的手指轻轻盖上那精巧的檀木盒子,檀木盒子色深,更衬得女子肤白肌美。 梦寒月有些恍惚……,曾经,她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手!……不!曾经,她的手比之这女子的更多刚劲有力! “啊……”女子惊叹一声,莹润的手掌不期然地捂住了嫣红小嘴,吃惊地抬头看向鲁三弦,眼中流光溢彩,意味不明:“鲁掌柜别再谦虚了,金宝阁要还是一家小店的话,这江南恐做着珠宝生意的各家老手们就要聚在一起哭诉了。” 那丫鬟原先也没往盒子里头看,但见她们家的大小姐刚才是真的大吃一惊。小丫鬟好奇,把脖子伸了伸,够过去一看……,嗬!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叫了出来:“金宝阁好大的胆子!胆敢私造凤钗!” 好在这时店里没人,否则,不知这句话会给金宝阁带来多大的灾难! 梦寒月有些吃惊,那根金钗子是她画了图纸给梁师傅的。 因为那钗子的形状……梦寒月还以为梁师傅放弃了打造这根钗子呢!因为后来她检查过那些钗子,没记得有这么一支簪子的存在。 梦寒月眼神暗了暗,虽然说她不惧别人知道这么一根钗子的存在,但也不想再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再添乱了。 梦寒月眼神犀利,鲁明就站在离她不远处,她朝着鲁明递过去一个眼神。鲁明立即就会意了。 转个身子,朝着大门口走去,招呼一旁的伙计。一起把大门关了起来。这一关,便是三间一起关,因为现在全都打通了。不想让人进来掺和,只能把三间屋子的店门全都关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家小姐是云家……” “闭嘴!”女子声音陡然一沉,梦寒月刚才看到女子就有一种违和感,这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浓烈了。 小丫头吓得缩起肩膀,脸色发白:“大小姐,清鹭错了。”女子视若罔闻。 鲁三弦也被这女子突然地阴沉给吓了一跳。但他就算养尊处优惯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滴水不漏,依旧是老脸挂笑,只是耷拉的眼皮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罢了。 只是那小丫鬟的一声“云家”,鲁三弦心中猜测更准。 “鲁掌柜的,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吗?”葱白的指尖一挑,捏着兰花指从檀木盒子里头捏起一根金钗。 “嘶!”鲁三弦暗叹这女子好大的胆子!既知道这只钗子不简单,却敢把它玩耍在手心里头! 鲁三弦吃惊归吃惊,但他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被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给吓住,这还是在他的地界上。 再有一点便是,躲在角落里头躲清闲的女东家并没有出言制止他,而是请了鲁明把大门关上。 显然,女东家并没反对他的做法。 鲁三弦也不是没事找事,非把这么晃眼的东西拿出来,一来,他肯定这东西不会给他们金宝阁惹祸,二来,趁机可以试探一下,眼前的女子若真是云家那位江南第一贵女的话,她来此,到底是为何? 鲁三弦一开始或许还信她们主仆只是慕名而来,想要挑些珠宝。可当这女子说让他拿出店里的“佳品”来,鲁三弦明显感觉到怪异。 这才眼神一暗,拿了这惹眼的钗子出来。 “正如这位小姐所见,此金钗在江南决计再也找不出第二支来。不知可还入得了这位小姐的贵眼去?”鲁三弦笑眯眯地问了问。 那女子捏着钗子的手指一紧,青葱玉指泛着一丝红润出来,……捏的手指充血了! “鲁掌柜这话……岂不是害我吗?”女子慢悠悠地说着,指尖松动开,手臂撑在柜台上,又转起指尖的金钗玩儿起来:“私造凤钗,私藏凤钗,可都是谋逆造反的大罪啊!轻者罢职夺爵,重者满门抄斩,累及祖宗姻亲!鲁掌柜,可别害我。” “呵呵呵,非也。老朽曾听闻一件奇事。” “哦?” 鲁三弦顺着胡子摸,“这件奇事在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必这位小姐也听说过吧。这是十几年前的老事儿了,当年江南豪族云家大夫人生产那一会儿,云家老宅顶上云彩飘飞,霞光万丈,时值,正是云家的大小姐出生那一刻。” 鲁三弦说罢,朝着面前女子拱手:“不知道云大小姐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啊!” 面前女子正是云家大小姐,坊间传说最多的云昉凤! 云昉凤捏着金钗的手指顿时又是一紧,改捏为握! 明澈的眼睛顿时爆射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鲁掌柜好眼力!好算计!”云昉凤声音依旧柔软,明艳的脸上却是闪过一道光芒:“就不知道这凤钗如今在我的手中,这之前,却是为谁打造的?” 梦寒月听明白了云昉凤的话外意,眉眼间顿时含了笑意。她敢打包票,云昉凤绝对从鲁三弦的嘴里听不到她要的回答! “自然是厉唐的一国之母打造的。” 噗嗤! 梦寒月心里乐开花,就知道鲁三弦这只老狐狸决计是不会让人从话中挑出毛病,抓住把柄的。 “鲁三弦!别和我打哈哈!你别告诉我,这种打造凤钗的事情,没有人下单,哪家金店会冒着危险打造一支凤钗放在自己的店里!随时都会惹来祸患!”手中金钗一指鲁三弦:“是谁?白家还是李家……不!不可能是李家,那就是白家了!” 云昉凤这时气势惊人,几乎压得店里的小厮伙计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赵必成,薛放等三个掌柜的,并未靠近,而是本分地站在一旁看着。 鲁三弦张嘴又闭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此刻在云昉凤眼里就是做贼心虚! 她素来和白家的妖女水火不容! 死妖女,这回被我抓到把柄,看你不死也脱层皮!想当皇后想疯了吧! 这个皇后,自然不是说嫁给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年迈了,又和国后感情一直不错。 她们两个在意的自然是当今太子的太子妃的位置! 云昉凤垂下眼皮,里头分明是精明的算计。 不急……与白家死妖女的事情得慢慢来,反正她如今也已经证据在手了。眼下最重要的反倒是…… 想到此,云昉凤抬起眼皮:“这钗子好是好,就是不太合我的眼缘。” 假仙!梦寒月心里吐槽,不合你眼缘,你嘎哈一直拿在手里,这样子分明是爱不释手的表现。 分明就贪婪这只钗子,……或者是贪恋这支钗子背后的意义! “云大小姐还想要看些什么呢?总得给个标准来,否则老朽怎么给云大小姐介绍?”鲁三弦谦恭地说道:“不然也得说一说材质,金的银的,珍珠的?还是玉的?” “既然是金店,便看金器吧。身上戴的,头上戴的,全都介绍一些好了。” “行!云大小姐稍等。”鲁三弦拨拉一会儿,拿出四个盒子。 “这里头装的是本店叫好的金镯子金链子,这边的盒子装的是戒指,再看这个,里头是钗子,簪子,这最后一个盒子装着的自然是项链。”鲁三弦一个一个打开盒子,一边给云昉凤介绍。 梦寒月觉得无趣了,撇撇嘴,又埋进一堆的账册里头去,这些账册不只是这四家店铺往年的账册,还有其他产业的。 梦寒月表示……,她真的不得不佩服老皇帝,给她“这么好”的产业啊! 就连两处田庄都不能安分! …… 就在这时! “好!”云昉凤眼睛一亮,开口便问:“店里头可是请了新的师傅?” “额……还是梁师傅,我们小店一直没有用别人,这些年都没变。” 鲁三弦更加觉得奇怪,买东西怎么问起别人家的事儿来了。 “哦……,原来是梁师傅啊。那么这些可都是梁师傅打造的?”指了指柜台台面上头盒子里的首饰。 “正是梁师傅。”鲁三弦皱起眉头来,不知这位问这些做什么。 “鲁掌柜的,都给我包起来。” “啊……全部?”全部的话,可是大手笔!鲁三弦也是吓了一跳! “全部!”云昉凤笑着又说:“我平日最爱珠宝首饰,看到好的,必定要见一见制作这首饰的师傅。不知道鲁掌柜可愿意行这个方便?” 鲁三弦见眼前女子笑意吟吟,……他能说不方便吗? 他不着痕迹朝着一处角落看去,见那人点头,这才冲着云昉凤说道:“云大小姐且稍后。”说着招来鲁明,让鲁明去叫人来。 不一会儿鲁明出来了,后头跟着个昂藏八尺的中年男人。 “云大小姐,这便是我们金宝阁的大师傅,梁师傅。”又冲着梁师傅说:“云大小姐欣赏老梁你的好手艺,指点要见一见你呢,哎,你如今身价都大涨了。” “鲁老不要取笑我,您明知道……” “你就是梁师傅?这些首饰都是你设计的?”云昉凤却突然问道,把鲁三弦和梁师傅都给吓了一跳。 齐齐回头看她。 梁师傅脱口就想解释:“老夫姓梁,师傅二字着实不敢当。说起这些首饰嘛,却是另……”有他人…… “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却是这位梁师傅的手艺。”鲁明得了梦寒月的指令,截住了梁师傅的话头。 店里人顿时咋舌,都知道明小子不会不懂礼数,忽然插嘴必定是得了女东家的指令。只是不知道女东家为何要明小子说谎话。 “梁师傅,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云昉凤眼神一亮,“梁师傅,自古良禽择木而栖。我欣赏你的作品和才艺,像你这样的才华,不该埋没在金宝阁这样的小店里。白白耽搁了你的前程。梁师傅,我有意邀请你担当我云家即将开业的宝珠哥。同样是做珠宝金银首饰的。 工钱我开给你在这里的工钱的三倍!令送你一套四合院,怎样?” 店里人先是集体一楞,云里雾里,还没弄清云昉凤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大小姐这是公然挖我金宝阁的墙角了?”忽然一道奚落的笑声陡然响起,打断了店里头短暂的诡异气氛。店里头,包括其他三家的小厮伙计们同时清醒过来。 原来他们的耳朵没有问题,他们也没有理解错! 云家大小姐刚才就是公开挖他们金宝阁的墙角! “你是谁?”说话的不是云昉凤,是她身边的小丫鬟。 “云大小姐打的好主意啊!这样老谋深算,让人敬畏呢。”梦寒月面上笑意不减,径自绕开那烦人的丫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反正那丫鬟任凭她怎么拦都拦不住梦寒月。 梦寒月绕开丫鬟,站在云昉凤的面前:“云大小姐果然有祖辈之风,让人敬畏。” 敬畏敬畏,敬意少,畏怕更多。 “藏头露尾。”云昉凤吐出四个字,眼神都冷。 “彼此彼此。比不上云大小姐的好算计。承让承让。” 云昉凤捏了捏粉拳,长了这么大,除了白家的死妖女,还没有敢和她过不去的! “女东家。”鲁三弦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是金宝阁的那个新东家?”云昉凤了然,忽而一笑,“你来了,那最好。”指着梁师傅:“我要这个人!” “云大小姐好重的胃口啊!连个老男人也要要!”梦寒月取笑。 对面云昉凤眼一寒:“我云家要这个人!”葱白的指尖还是指着梁师傅。 问人家要人要的盛气凌人,理所当然! 怎么,你想要,我就要给吗? “不给!”梦寒月回答的半点不拖泥带水,一点脸面都不给云昉凤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江南必乱 “呵,”云昉凤冷然一笑,视线从梦寒月身上跳过,转眼直接看向一旁已经呆了的梁师傅,说道:“我给你每月白银一百两,你来我云家。” “这……这……”梁师傅骇然!一百两银子啊!每个月啊! 天呐!这可是要发财了! 不光光是梁师傅被吓到,此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梦寒月饶有兴趣地半挑眉头,一双眼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店里头,将每个人的表情看在眼底。 会被吓到是正常,会兴奋也是正常,梦寒月在一个人的眼底看到了贪婪。她遮住眼,等到她的视线又回到云昉凤身上的时候,面上早已挂起盈盈笑意。 轻描淡写地问起云昉凤:“云家果然是财大气粗,不在乎这每月一百两白银的月钱,不知道云老爷子知道云大小姐你这样胡闹,就为与我出气,会是怎样的想法了。” “劳你费心了,梦、大、娘、子,……我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贵店里的台柱,梁师傅的。就不知道梁师傅随我去了云家,到我云家的珠宝店为我云家制作出这些好东西后,梦大娘子这家店没了手艺师傅,可还能够这么嚣张。” 云昉凤不是无脑,只是她从小生活在江南最权贵的人家里,很多别人在乎的东西,别人拼着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她可以不在乎地随手扔掉。 “哦……,容我再提醒一下梦大娘子,你家的店铺昨日生意很好吧?……呵呵呵,昨天生意有多好,你就有多得罪人。这江南啊,比不得京城,却也各方势力盘根错枝的,我看着,梦大娘子昨日着实是太打眼了。” 如云昉凤,却也犀利无比,“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对对,是龙啊,你得盘着,是虎啊,你得卧着。呵呵呵。梦大娘子别以为赢得了一场比赛,得了当今圣上的奖励,便就能在这江南有那一席之地。你当这江南的百年世家都是吃软饭的,干看着?” 梦寒月点点头:“受教了。” 云昉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三弦啊,你做什么吃的,这点子东西算到现在?没看见这是云家的云大小姐?云家的云大小姐你懂吗!你敢让云大小姐等着,小心回头得罪了云老爷子,云老爷子叫你在江南再也吃不了这口饭!” 口口声声“云老爷子云老爷子”的叫,好似云昉凤回去就只会告状,云老爷子是替她收拾烂摊子的给她撑腰的人。 事实上也是这个样子,但没人会愿意被别人当众羞辱成一个废物吧。 梦寒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出手赶人了! 每每这些事情,她都交给了阿大,明月他们去做。 现今个,又重拾小柳镇上孤身奋斗的彪悍劲儿,顿时一股怨气就出了好些。 怨气出是出了,但没出够……! “啊……额……是是是,瞧老奴是看傻了,都忘记给云大小姐结算了。”鲁三弦赶紧从一旁拿来一个老算盘,卷起手臂上的袖子,就要开始拨动算盘珠子,尽管他已经表现的很严肃了,但是他埋着脑袋,肩膀却不停地耸动。 梦寒月打眼一瞧,哪里不知道鲁三弦这老货是在偷笑。 又能清晰地听到闷笑声,尽管很隐忍,憋得很厉害,还是能够听到。她知道,这是店里其他人在憋笑。 她的视线直接就落到云昉凤的脸上。此时的云昉凤涨红了一张大红脸蛋,任她如何明艳逼人,此时也尽显狼狈之色! “你……戏弄我!”云昉凤狠狠一磨牙,瞪着梦寒月的目光就像是要吃掉她一样。 “云大小姐不要冤枉好人。我可是让我店里的掌柜速度快一点,免得云大小姐等的不耐烦。”梦寒月无辜地摊摊手。 “呵……好!你厉害!”云昉凤气极反笑,脸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一只手拼命地锤着自己的胸前。一手指着嘴巴。 小丫鬟一看不对劲,赶紧地替她家的小姐顺气,一边恶狠狠怒斥梦寒月:“刁妇!看你把我们家小姐气的!要是我们家小姐有什么好歹,我们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梦寒月也攒紧了眉,“滚开!”一把隔开那小丫鬟,她从后头抱住云昉凤,抵住她的腰背,几次用力后,一个糖块大小的东西从云昉凤嘴巴里迸了出去。 梦寒月这才松开了手。 那小丫鬟犹自叫着:“刁妇,你要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这会儿突然看见她们家的小姐蹲在地上猛咳嗽几下,却是不再敲着自己的胸口了。 几步跑去关切地扶着她家小姐:“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吧?” “废话,谁叫她与人说话的时候,嘴里含着糖块的。刚才活该被糖块堵住气管了,要不是有我及时救了她,你家小姐这会儿就是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尸体了。”梦寒月嫌弃地拍了拍手。 这时,店里的人全都看傻眼了。 ……原来他们的女东家还是济世救人的活菩萨。 云昉凤好一些了,这才站起身子,她看向梦寒月的目光比刚才还要可怕,恨意让人一看就心惊。 梦寒月暗自皱眉,她没做什么吧,……难道救她还不应该了? “我不用你救!” 伴随这话,“嘭”一声响彻小店。 等众人回过味儿来,就见云昉凤素白的拳头一拳砸在了柜台台面上,一双眼正充满怒气地瞪向他们的女东家:“谁允许你碰我的!” 好可怕…… 这样的云昉凤真的很可怕。 梦寒月看着,挑眉:“对嘛,不装了?……你装不装,与我没干系,你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云大小姐,显然你长这么大,没人教诲过你,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好东西都该归你的。” 云昉凤一惊,瞬间又恢复云淡风轻。 “瞧,这又开始装了。”梦寒月笑说。 云昉凤却不理,看向梁师傅:“每月白银二百两。” “……” “三百两!”云昉凤又说。 “……” “怎么?还不满意?胃口太大,小心吃不下,梁师傅,云家不是非你不可的。你可好好斟酌斟酌。贪心不足蛇吞象。”云昉凤皱起眉头,眼中浓浓的不耐烦,就看着梁师傅,其他人都不看。“四百两!梁师傅,难不成还嫌少?” “不!不是!够了够了!”梁师傅从刚才就已经被吓呆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却叫云昉凤误会为贪心。 “那就行了。梁师傅,你什么东西都别拿了,直接跟我走。我云家还不至于小气到出不起工具钱。”云昉凤径自转身,抬脚就向大门走去。 “开门啊。”小丫鬟立刻冲门口的鲁明命令道。 “啊……啊!云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能跟你回云家!”梁师傅在后头喊着,尴尬极了。 “你还想提什么要求?”云昉凤眼中满是轻视,在她看来,眼前的高大汉子就是个贪财的小人。但是祖父教诲过,有缺点才好控制。因此云昉凤落了眼皮子,遮住眼中的轻视。 “云大小姐!你有所不知!东西是我做的,设计的却是另有其人。”便是云昉凤后来遮住了轻视之心,但是还是叫梁师傅看到了。梁师傅本来跳动的很激烈的心淡了淡,便是再有钱,他也有自尊的。 莫说他根本没想要去云家,就是去了,那也不是云家养的一条狗。回头歉意地看了一眼梦寒月,“女东家,一开始我这大老粗就没想着跟去云家。” “我懂。”梦寒月微笑地点点头,她脸上的蜈蚣疤有些刺眼,但此刻在梁师傅的眼中,这就是最美的一张脸,这才是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啊! 比起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缺陷的完美笑容,他们的女东家笑起来更能够暖人心。 云昉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她耗费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主子喜欢耍人,连下面的狗也不安分!到底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 “收回去!”梦寒月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住,深沉的眼死死锁住云昉凤,脸上像是盖了一层寒霜一样,能冻彻人骨,“收回你这句话。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想动手教训我吗?哈哈哈哈。”云昉凤心道,店门关着,但她就不信,在江南苏地,会有人敢对她动手! 她也不怕露出真性情,今日店门关着,知道这一切的不过就是这店里头的人。……都不知天高地厚,明朝在何处的一群人! “动手教训你?说对了!”梦寒月顿时就大步朝着云昉凤而去,她明知道应该心平气和的,昨日也是她教这些人心平气和的,但是她忍不住!这种侮辱人的口气,这种把人当做畜生的口吻,云家……云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族,家族一个没出闺阁的小姐张口闭口把人骂作“狗”! “女东家!不可!”吴良靠的近,当时就挡在了云昉凤身前:“女东家,冷静一些!”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终于能够松口气了。 “让开!吴良,不然我连你一起揍!”梦寒月冷喝。 “女东家,我老梁明白你是替我出气。但是我老梁不计较被人骂作狗。我老梁是替女东家你工作的,只要女东家你不把我老梁当做狗看就好了!”;梁师傅赶紧冲过去拉住梦寒月。 “嗤!演这么一出主仆情深,还真是感动人。”云昉凤犹自不知死活,“一个要揍我,一个负责拦人,黑脸白脸都是你们,我人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打呀。” “阿大!”梦寒月喊一声“阿大”:“扯开他。”“他”指的是吴良。 阿大没有犹豫,他清楚他家这个无良夫人,容不得她的人有半点不忠心。……即便他是真心的,但是这时候他没有按照她的话做的话,回去之后,他会很惨。 阿大也了解他家的这位夫人,说一不二!她若是这一巴掌揍下去的话,肯定得惹起轩然大波。但阿大肯定,他们家夫人绝对又办法应对。 “啪啪!”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就在梦寒月喊“阿大”的下一刻,吴良被从他身前扯开。梦寒月眼中爆射出冷芒,立即出手! 在云昉凤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声脆响响起……,吵闹的小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你敢打我!”云昉凤回过神来,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她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打了巴掌! “云大小姐别拿这种眼神瞪着我,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不是你让我有本事就揍你吗?”梦寒月背着手睥睨着云昉凤,“想必云大小姐对我这个人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了。” 云昉凤个头虽然不是特别的弱小,但与梦寒月比起来,就矮了半个头。 之前还好,她身上有着云家的光环,她从小养尊处优,良好教习下养出的贵气,让她站出来就能吸引人眼球。 但此时,她明艳的脸上,两侧脸蛋儿肿了半边高。 她面前的这个平凡的女人,冷煞的眼神,睥睨的目光,背手而立,明明只是在这样普通的一个小店里头站着,却仿佛她的脚下站着的不是简陋的小店,而是皇宫大内的殿堂一样!让人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威仪的气势,仿佛这人天生就该站在山顶睥睨着众人一样! 仿佛她云昉凤在她的眼中不过是蝼蚁! 云昉凤一时之间恍惚起来,她怎么看,都看不透眼前这个面貌平凡的女子,出生简陋的女子,怎么会有跟她的祖父十分相似的气势! 不可能! 云昉凤狠狠咬住嘴唇,瞪向梦寒月,……她怎么能够和她的祖父相比!她配吗? “云大小姐,回去之后,尽管向云老爷子告状。替我向云老爷子带一句话,我等着他动一动手指,把我整垮。跺一跺脚跟儿,让我在江南混不下去。” 梦寒月冷凝着脸的模样,这店里还没人真正看过。只有跟随最久的阿大看过她现在这样的模样。 阿大,知道,他家的夫人要有所动作了。 “三弦,把东西包一包,云大小姐买这么多,这么照顾我们小店,记得把大头后头的小钱都抹掉。就当给云大小姐的脸买些白粉抹一抹。” “不、用!”云昉凤咬牙切齿:“清鹭,结账!”她今天是吃了大亏了,奈何她身边就带了一个小丫头,环视店内一圈。十几二十的男人站着。 若是换做平常,她必定不依不饶!……谁敢动她云家嫡长女云昉凤!除非是疯子! 但她今天就碰到了疯子! 云昉凤阴蛰的眼看向梦寒月。……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找祖父替她撑腰又何妨?祖父说过,要懂得借势,她有势借,也是实力!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拥有强大的保护伞的! “你会后悔的。”云昉凤离去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让店里伙计们听到心惊的话。 …… 铜雀街之所以得名铜雀,有一个渊源。 从前,沿着铜雀街走到尽头,便有个寺庙,名叫铜雀寺。 铜雀寺如今香火依然鼎盛,源于它的灵验,尤其是在求姻缘上头,因此很多人家的妇人都会带着自家闺女来求一求。 江南很多的大户人家也会时不时带着自家的姑娘来铜雀寺烧香祷告,姑娘们祈祷嫁个如意郎君,家里的大人们希望能够攀上一个好亲家。 今日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入秋了,天不热不冷,迎面偶有一阵风,带着一丝清爽,褪去了炎炎夏日的躁热,吹拂在人脸上,好不舒爽。 梦寒月早早带着明月和阿大出来。 “夫人。白家人真的今日会来铜雀寺吗?”明月有些不安地转动。 “别转悠了,转的我头晕乎了。”梦寒月翘起嘴唇,“当然,李云长那家伙给的情报,想必是不会出差错了的。” 没错,就是李云长。 梦寒月来到江南后,还没去李家登门拜访,结果她在铜雀街上掀起的风波太大了,引得各路人马均有侧目,也因此,李云长那厮竟是自己找上门来。 见面就指着梦寒月说她不厚道,来了苏地,居然没有知会他一声。 当下梦寒月眼就亮了。她惹了云家嫡长女云昉凤,一个人绝技是无法对付这么一个江南的庞然大物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嘛。 因此,她将主意打到了白家。 不都说云白两家不对付吗? 她把想法与李云长一说,那家伙顿时拍着桌子道:“你疯了!前面是狼,后面是虎!你这是出了虎穴进狼窟!我不同意!”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梦寒月皱了下鼻子,弄不清李云长发的什么疯,但她需要他提供线索,只好耐着性子与他解释:“正是因为前有狼后有虎,这种时候,我什么都不做,狼虎未必会合作,但我一定会成了盆中大餐。 狼或许惧怕虎,可却未必满足于长久蛰伏于老虎之下。狡猾如狼,你说,若是此时有第三方和狼合作,狼会不会忍不住贪心,背后狠狠算计一下老虎?” 李云长已经听得骇然心惊。看着眼前的梦寒月,眼底全都是深沉。 “几日不见,丑女人你变得更犀利更有城府了。……从前是我小瞧了你,”李云长长叹一声感慨,忽而面色凝重,坐直了身子问向梦寒月:“丑女人,……你那日夜里被传进宫,第二天匆匆离京……,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梦寒月先是一惊,愕然地看着李云长,随即苦笑开来:“你倒是个细心的。李云长,冲你这个问,今后你就是我挚友。” 这下换做李云长愕然了,随即俊脸狠狠抽动:“丑女人!谁要和你是挚友!”脸上倏然间浮上两道可疑的红晕。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梦寒月不可思议地指着李云长高声喝道。 “闭嘴!你矮点儿声!”李云长做贼心虚地看向四周,“谁害羞了!你一个女人都没害羞,我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害羞什么!”随即正色:“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梦寒月正笑得欢快,忽然听到李云长问话,缓缓地挑起一边眉毛:“很好,这才刚成为挚友,你已经有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精神,不错。” “别闹。” “嗯,好,不闹。”梦寒月正色:“不用别的,我听说白家有个大小姐,很白老爷子的宠爱,听说她出生那一天也有彩霞当空,对吧?” “云家大小姐出生那一天,云家老宅上空盘旋着彩霞,而当天,白家的大小姐同一天出生,也爆出白家老宅彩霞盘旋。是以,云老爷子给云家的大小姐取名云昉凤,而白老爷子给白家的大小姐取名也不遑多让,叫做白凤起。”李云长道出十几年前街头巷口人人津津乐道的老事儿。 “嗯,白老爷子和云老爷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家的心思,全都浮在水面儿上,就怕别人不知道。真招摇。虽说白家和云家在江南各自实力不凡,可他们忘了,还有京城。京城里可不会有人看着这两家坐享其成。 朝廷上下,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可不少。”那个位置,指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将来的国后! 梦寒月突然发现,她如今也能够像个路人甲一样去谈论和那男人相关的事情了。……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你呢?”李云长突然问。 梦寒月一惊,本能地抬眼看向他,被李云长熠熠发亮的目光给撞进了心里头,顿时有些慌乱:“什么我呢?”目光有些闪烁开。 “别打岔,丑女人。……那天比试时候,他出现了。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却看到了,他看你的眼神和那时候救你的南宫尘一模一样!世人都说太子和南宫尘长相有些相似。我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只是这么简单。说不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并不是南宫尘。 那男人就算变了声音,看你的眼神却一点没变。”这时候梦寒月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和鬼差不多了,李云长不忍,却依然坚持说完:“丑女人,要我明确地说出他的身份吗!” “你别说了!不是他!”梦寒月死咬着牙,狠狠道,“李云长,别打岔。随你猜他是谁,和我什么关系?他是谁,他不是谁,都影响不到我!反而,如今,我更要珍惜身边的人。非但要珍惜身边的人,也要过的更好。白家算什么? 云家又算什么! 李云长,在这江南,我就导演一出好戏与你看!江南太平静,水下却藏着暗流漩涡!如今已经到了洗牌的时候了! 我只需要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汹涌波涛下推波助澜!江南必乱!” 李云长冷的打了个颤!他看眼前的女子平静的眼神,淡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她字字都含着杀机!最后那“江南必乱”听得他心里砰砰作响。 她这样平静的表情,配上她嘴里的话,却实打实地叫李云长脚底泛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李云长压低了声音吼着梦寒月。 梦寒月的眼淡淡从他的脸上扫过去,看向远方,撇着唇瓣的样子让李云长联想到吐着蛇信子的蛇妖。李云长听到她说:“他要和我抢儿子。我求了他,让平安在我身边长大到成年,到时候再送回他身边。可我最近后悔了,越发舍不得了…… 我儿子,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他就提供了一条小小的虫子,凭哪一点来和我抢儿子?”李云长的脸色有些发青,那个“他”是谁,不用点明,这包厢内二人都心知肚明。 但就是因为心知肚明,李云长的脸色才难看。 他好像管了不该管的事情。现在退出可还来得及? 对面的女子还在说:“我虽然不甘,但平安却努力地做到一个称职的小主子,我知道,他是喜欢那男人的。我虽是他亲娘,却没权利替他做出选择,到底是选择和那男人在一起,还是和阿娘在一起。 老皇帝又给了我十间店铺,两处田庄,一个园子,这些加起来,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福分,是一笔大横财。却不知,这些产业中,没有一个是盈利的,许多在我来时已经负债累累。 李云长,非常时间用非常手段。狠厉之下才能快刀斩乱麻。 我要江南乱!江南乱了,我才能浑水摸鱼!才能够在这注定一滩死水下求得一线生机!才能够借此在江南这块富裕繁华,富贵乡里站稳了脚步!” 李云长听后久久不能回神,目光复杂地落在对面长相平凡的女子身上,若不是亲耳听到,李云长不会相信,这世间会有这么……特异的女子。 太狠了! “你不怕江南乱了,牵扯到无辜吗?”李云长问起梦寒月。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即便我不出手,也会有别人的。江南,注定要乱。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让它提前罢了。” 李云长点点头,她说的都对,云白两家对峙多年,观望者不知凡几。江南迟早是要乱的。此时不乱,也不过是强撑着。这就好比随时酝酿着暴风骤雨,人们却不知道黑压压的天际到底什么时候劈下第一道闪电一样。 他们的包厢靠着窗户,李云长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下面街道两旁一片繁荣的景象,平静安逸。 “哎……”久久地叹了一口气,“丑女人,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情报。”梦寒月顿时眼中发亮,熠熠生辉地看向对面的李云长:“我要你随时提供给我有用的情报,就比如……白家的白凤起明天什么时候会出白府。”看似她的话是病句。但李云长却听她话中话外意听得分明。 “……我会想办法让白凤起明天出白府一趟的。晚间再与你联系。”李云长说道:“你住在哪里,晚间我去找你。” 梦寒月报了一个地点。 “啬园?!”李云长眼中闪过惊诧,:“那座园子占地宽广,位置又好。苏地很多人都看上了,却是耍尽了手段,都没人成功买大这座园子。听说园子的主人很神秘很有背景。……这座园子不会是老皇帝赏给你的那座园子吧?” 梦寒月不置可否。算是默认,李云长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座园子之前是当今圣上的!我家老头当初听了个姨娘怂恿,还打过它的主意。就不知道要是我家老头知道这园子之前是当今圣上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李云长眼神闪烁,闪着一丝幸灾乐祸。 “看来李大公子在国公府里过的并不那么如人意啊。”梦寒月眯起眼,弯唇一笑,眼中好似打着什么主意:“李云长,江南若是乱了,浑水摸鱼的人一定不少。不如你也趁机为自己打算打算吧。” “嘶……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除非你李大公子想要将来继续寄人篱下,不然,何不化被动为主动?李云长,联手吧。”梦寒月眼中泛出一道精光,眼中毫不掩饰的躁动点燃了李云长的野心。 李云长眼中流光闪烁,眼底同样泛起了一股不可遮掩的野心:“好!与其等着未知的结局,不如动手给自己想要的结果。” “很高兴我们达成一致!很好!”梦寒月向李云长伸出一只手,这本是她前世的时候习惯的动作,如今在这江南,刚才的一番话自己已经热血沸腾,这会儿就忘记了收敛起前世的习惯。 好在李云长机灵,狐疑地学着她的模样,把自己的手伸向梦寒月,却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握着。正这个时候,掌心倏然间一阵温暖传来,李云长有些呆呆地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掌。俊美的脸颊上又浮现两道可疑的红晕。 “李云长,这顿你请。”李云长头脑有些发热,正这个时候,梦寒月煞风景地说道。 李云长扶着额头,……才刚觉得眼前这女人靠谱来着,这就占起他便宜了! “一毛不拔。”李云长看着已经先径自走出包厢的女人背景嘟喃,搓了搓手心,那温度仿佛还残留着一样。 …… 李云长果然在晚上给梦寒月带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撺掇了哪家的小姐,让那家的小姐去铜雀寺,话里话外,又提到了好像听自家的妹妹说过,要约白家的大小姐一起去的。 梦寒月知道李云长是这么办成的事儿。当下夸奖他敬业:“有前途!懂得色诱啊!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当时就把李云长给气走了。 今日梦寒月就站在去往铜雀寺必经处。她要等白凤起。 见到白凤起不是她的目的,说服白凤起只是手段,相信白凤起聪明的话,当时不会鲁莽地回绝她。而是会推脱着等她回去和白老爷子商量后才会给她答复。 梦寒月要见到白老爷子本人才有机会说服白老爷子与她合作。因此,梦寒月一定要表现出能够让白老爷子感兴趣的地方,说白了,就是要有分量。 关于这一点,说不得要扯了大旗来当虎皮了! 她如今有的太少,都不够别人看的,正因为这样,才要虚虚实实,让别人即便狐疑猜测,也不敢随意动手。 “夫人,是那辆马车!”明月在江南这么久,必定认识很多权贵。她带着围帽,是不想被人认出。“夫人,我见过白大公子,当时他的车上也是这标记。” 这是族徽的标记! “懂了,待会儿她下车了,我们跟在她后头进铜雀寺。”梦寒月说道,一边看着那马车车厢里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是李云长给的画像中的女子。果然和传闻一样,白凤起酷爱穿红色,衣裳是红,连黑发上的金簪上都镶嵌着红玛瑙。” “那是?”明月透过帷幕,惊诧地看了一眼跟在白凤起身后的两个高挑粗壮的女子,全都作护卫打扮,穿男子衣裳。头发高束,手中各自一把长剑。红色的剑穗被风吹得前后摆动。 “是女护卫。都是两个家族的大小姐,都是被摆在同一个高度。只看这随身携带的人手,便有了区别。云家这些年虽然发展挺好,但毕竟是后起之秀。 比起在江南这块地界经营了四五代人的白家,云家到底是差了一些底蕴。 所以说,很多时候,很多人暴富之后,却还是被当地很多士绅人家看不起,这就是因为家族底蕴的不同。 或许这些人家没有暴发户有钱,但是他们底蕴深厚,人脉就广。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任你才华横溢,有了人脉才能够做成。 所以说梦寒月此时真的是在行险。她需要与白家合作,对付云家。任你江南水再深,等她搅乱一池水后,便趁热打铁,站稳江南这块地。如此,等到云白两家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梦寒月当然也不会把白老爷子当做傻瓜,她能想到的,白老爷子未必就想不到。但是,白老爷子一定未必会防范她。 她身份青白——村姑。因此经得起查,一个村姑能走到今天……,很多人都认为是运气。 试问,白老爷子这样的身份,会去在意她这么个小罗罗吗? 梦寒月和明月跟在白凤起身后进去了,她让阿大在外面等着。 “她身边带着会武功的女护卫。”阿大不同意。 “你忘记你们家夫人还有一个优点——力大如牛?”梦寒月笑着打趣,目中含着警告。如此阿大才勉强同意。 “夫人,阿大会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人家女护卫又高又壮,手上还带着剑呢。”明月轻声说。 “噗……我又没怪阿大,他担心我,为我好,我都知道。他的好,我记得。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哪个护卫会像他这样尽忠尽职了。”梦寒月说着,自己都有些感动起来,奇怪,最近怎么常常多愁善感的? 梦寒月没大在意,跟着前头的白凤起。 对方两个护卫也发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凑到白凤起耳边说了什么,白凤起侧首,一双媚眼就正好落在梦寒月身上,只是梦寒月实在太平凡了,白凤起目光在她身上落下不过两秒,就从她的身上扫开,定在了她身边的明月身上。 明月虽然带着围帽,但穿衣打扮,梦寒月从没有在她身上小气过,她从前怎么穿,现在依旧是怎么穿。只是她如今穿衣少了当初的妩媚,多了一些明朗,因此那风尘气渐祛。 显然,那白凤起误把她当做丫鬟了。 明月拉了拉梦寒月的袖子。梦寒月灵机一动,小意将耳朵凑过去……她俩现在的样子,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小丫鬟正在听主子的命令行事。 一会儿人,梦寒月点点头,……落在外人眼中,就以为是她点头是承了身边主子的吩咐。 梦寒月顿时看向白凤起,走向白凤起。 她人刚走近白凤起,就被两把长剑架住脖子,梦寒月只能用清澈的嗓音说道:“两位女侠请高抬贵手,婢子有事相告。” 眼睛却是看向白凤起。 半晌,白凤起才挥了挥手,“小丫头有事说吧。” “白大小姐容禀,可否靠近一些则个?” 两个女护卫又是煞气逼人。被白凤起妩媚的笑声给打断,“说吧。” 梦寒月朝着白凤起稍稍靠近,轻声以白凤起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是关于云大小姐的。” 白凤起凤眼轻眯起,嘴唇带笑,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看梦寒月。 “云大小姐昨日买了一枚金钗,形似凤凰。” 嗖! 一道利眼压在头顶,梦寒月低着头,仿佛很害怕一样…… 讷讷道:“婢子只是奉命行事,我家主子吩咐婢子来与白家大小姐禀明此事的。” “你家主子是?” “这……”梦寒月好似很犹豫:“我家主子说,若是白大小姐有兴趣知道更详细的,今日铜雀寺里有斋饭,不如一同去僧房用了斋饭再说。”借机提出邀请来。 白凤起还没说话,今日随白凤起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小姐,那小姐横扫了一眼对面的明月,又扫了一眼梦寒月,亲热地拉起白凤起的手臂:“白姐姐,这丫头与白姐姐说什么呢!怎么白姐姐脸色不好看?” “王小姐,今日我有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轻描淡写地赶人。不着痕迹地甩开那位王小姐的手:“你不是喜欢我那套牡丹花的红玛瑙手镯吗?回头我让玉镜送去王家。” “呀!真的?”王小姐喜不胜收:“那就多谢白姐姐了,白姐姐对妹妹真好。”说着冲着白凤起行了个见礼。微微一蹲身子又站起来,“那妹妹这就先走了。” “嗯,路上别贪玩儿,让车夫赶了车早些回家去。知道了吗?”白凤起轻柔地吩咐,唠叨的模样,梦寒月一时分不清真心假意来。 她瞧瞧抬起脑袋,看到白凤起盯着王小姐离开的方向,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接着,她凑在其中一个女侍卫的耳边说着什么。 此处还有其他香客,梦寒月努力竖起耳 朵听,听不全,只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 “想要……,她也配。……找人……”大抵只能听清这些。然后一个女护卫说肚子不舒服,先离开了。 梦寒月眼中有深意。 等到白凤起同意与她们一起食斋饭,明月突然“啊”了一声。 “抱歉了,白小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去如厕。白小姐先请,我主仆二人去去就来。” 白凤起尽管不悦,却只是皱起眉头。淡淡应了一声“嗯,这位小姐,你随意,我等你。不急,有的是时间。”,人便走了。 梦寒月却让明月真去如厕,自己却跑去外头,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才向着一处暗巷走去。 “阿大,刚才有辆马车走了,是刚才跟在白凤起身边的那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你注意到了吗?” “看到了,坐着她来时的马车往回走了。” “现在去追还追的到吗?” “夫人是要?” 梦寒月沉吟:“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你去跟着那辆马车。” “夫人……,白凤起身边的女护卫跟在那位小姐的马车后面的。”阿大突然说道。 “不好!”梦寒月忽然想到刚才听得不大真切的几句话,“阿大,你快去追那辆马车!但是你只管看,不许插手。不管发生什么,你看着,回来之后和我报告。” “是,夫人。” …… 梦寒月搀扶着有些“虚弱”的明月,自一个僧人嘴里知道,白凤起在哪一间僧房。 “咚咚。” “进来吧。” 梦寒月扶着“虚弱”的明月进去。 “不好意思,让白大小姐久等了。”明月“虚弱”地道歉。 “无妨,请坐。”白凤起等明月坐下,亲自给斟了一杯茶水:“请。” 明月捧着茶杯,啜了一口:“白大小姐,闻名不如见面。” “这位小姐贵姓?” “梦。”明月说着之前梦寒月早就吩咐好的话。 “梦?……莫不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铜雀街上金宝阁的新东家?”白凤起一口道出身份,眼中含着冷意,抬起眼,这一回,落在了一旁乖巧站着,垂着脑袋的梦寒月身上:“若是那位梦寒月梦娘子的话,想来,这位乖巧的丫鬟才是主子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扯大旗 “哈哈哈哈。月儿,白小姐都猜到了。来来来,咱俩还互换回来。”梦寒月大笑着对明月说道。 白小姐见她这样“放浪形骸”,有些不悦。 “白大小姐果然不同凡响,竟是把我梦寒月的身家性命打听的一清二楚。”否则单单听一个“梦”字,便立刻联想到她梦寒月了。 “梦大娘子费了这么大一番心思,就为了与我在这里扯嘴皮子的?”白凤起手中捧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白大小姐能够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坐在这里喝茶食斋饭,难道不是另有目的?”此时明月站在梦寒月身后,梦寒月则坐在刚才明月坐着的位置。对面便是白凤起。 “白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与你说实话,之前与你说过,云昉凤买了一只凤钗,此事是真。” “你怎知道?云昉凤素来清高,她也憧憬那至高无上吗?” “清高?白大小姐说云昉凤此人清高?”梦寒月抿唇一笑:“我若没听错,白大小姐话里头竟有着奚落嘲讽的味道在。白大小姐真的如同你的话那样,心里也认为云昉凤清高吗?” 白凤起突然眼神眯起,莫测高深地望着梦寒月的脸,忽然一笑:“呵呵,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梦大娘子。梦大娘子生了一双好眼睛。”看人看事够清明。 “谢白大小姐赞赏。白小姐之前问我怎么知道云昉凤买了一支凤钗。想必这会儿白小姐已经猜到了吧。” “是你。”这话不是问话,却是陈述,“可我还是想不通,云昉凤不蠢,虽有时有些目中无人,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可能当众买回凤钗这种惹祸的东西? “……,事情就是这样。”梦寒月简略地把那一天云昉凤挖墙脚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只是挑了一些说,并不是全都说出来。 “呵呵。梦大娘子好厉害的攻心术!把人气得怒火中烧,再用激将法让人付了钱买了东西回去。在趁机把那凤钗混在一大堆的金首饰里头,连着盒子一起给打包了,神不知鬼不觉。非但是贵点一点损失都没有,还不声不响就给云家埋下一个祸根。厉害啊!” 白凤起“啪啪啪”鼓起掌来,冷笑一声:“好在我白家对金宝阁,对梦大娘子没有非分之想,否则今日倒霉的,就是我白凤起了!” 梦寒月也不恼,玩着桌上的茶杯,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我就算是把凤钗偷偷放进那堆金首饰里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云昉凤也可以检查的嘛。” “所以说,这才是梦大娘子高明的地方!我不信梦大娘子不清楚,那时云昉凤气怒交加,只一心想要离开那丢脸的地方,还会有心思去检查首饰。按照云昉凤的脾气,这些首饰在她看来,那就是证明她丢脸的铁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打开盒子看一眼的。”但还有一种可能,……扔掉! 白凤起眉目妖媚,但此时看着梦寒月的时候,却少了之前的妖气,反倒多了一点端庄,她得意地挑起眉头看梦寒月:“梦大娘子,你的打算再好,也算漏了一样,云昉凤要是把那堆金首饰全都丢了,你所有的算计就落空了! 依着我对云昉凤的了解,她对得罪她的人下手绝不留情,她不想要的东西绝对不会给别人,而是直接扔掉!” 梦寒月玩着手中的茶杯,“呵呵呵,选择与白大小姐合作,果然没错。你比云昉凤聪明多了。” “别!”白凤起冷笑一声:“我可不敢与梦大娘子合作,到时候,只怕我处境会比云昉凤还要悲惨。” “别急。”梦寒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白凤起斟满了茶水。 “白大小姐别急着拒绝我。据我所知,云昉凤有意入珠宝首饰业,她就是为了她云家的宝珠阁才来我家那小店挖人的。白小姐,我若没记错,白家就是珠宝起家的吧。” “哼!”白凤起冷哼一声,眼中寒芒一闪:“梦大娘子,你是故意寒碜我吧?我们白家是珠宝起的家,如今梦大娘子对门的多宝阁可是生意惨淡呐。” “所以我说,我们合作。我们,我梦寒月,和白家。白大小姐大概会错意了。”梦寒月拿出一叠设计好的图纸:“这些图纸,我送给白大小姐了,白大小姐要是觉得,让云家在茶叶行上占了头筹还不够,还想要观望一番,等到云家在首饰珠宝这一行也站住了脚跟的话,我没话说。”站起身欲走:“今日就告辞了。白小姐是聪明人,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白小姐不妨和家里长辈好好商量一番。商量好了,让人到这个地址来知会我一声。”梦寒月留下一张折起来的纸张,领着明月出去了。 等出了门,明月才摸着心肝儿:“我的夫人啊!可吓死我了!我这小心肝儿到这会儿还扑通扑通直跳着。” ……废话,要不跳着的话,你还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早一口棺材永埋地下了。 梦寒月腹诽。 而此时,刚才的僧房里头,剩下的那个女护卫愤恨地说道:“大小姐,这姓梦的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给了几张破纸,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能够收买白家了。” “嘘。”白凤起探出食指,轻轻放在唇边,示意那女侍卫不要说话,而她此时目不转睛看着那一张张纸张上画着的图样。 她白家是珠宝首饰起家的,作为白家的嫡长女,从小祖父就请了工坊里的大师傅教会他们这些嫡子嫡女首饰珠宝方面的知识。按理说,白家如今已经富贵了,不该这么重视这方面的。但祖父念旧,说白家的家规里规定了,白家的嫡子嫡孙,必须学这让白家发呆的东西。 因此,白凤起看着手中的图纸,俨然专业人士的目光,也正因为她专业,她懂行,此时拿着纸张的手指轻微地颤抖着。许久,放下这些纸张,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怀里:“你错了,……是好动西呢!”目光又是一冷:“哼!就凭这几张设计图,我白家还不至于落魄到看在这几张图的面子上与人合作!” 等到白凤起回到家里头,把今天的事情与白老爷子说起,白老爷子“哦?”了一声,百无聊赖地伸出手去:“给我看看。” ……这一看,顿时,眼中欣赏之色顿起! “好!”又向白凤起伸出手去:“她给你留下住址的那张纸条呢?” “祖父你不会真的要与她合作吧?”白凤起惊叫。 “怎么可能,我找她,是问她买设计这个图纸的人。”白老爷子敲着那些纸,等到接过白凤起手里递来的一张折起来的纸张,打开一看。脸色顿变! “祖父?” “你打开看过吗,凤起?”白凤起摇摇头,不明所以。白老爷子把纸递给了她,“你看看吧。” “啬园?!”白凤起脸色顿时惊变:“是那个神秘的啬园吗,祖父?当年我们全江南的权贵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有一个人买到的院子,甚至连那园子主人的面都没见过!从头到尾只见到人家园子里的大管事?是那个啬园吗,祖父?” “全江南,还有第二个啬园吗?”白老爷子摸着胡须,此时眼神都不能够淡定了,“你亲自准备礼品,随我今夜去一趟啬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谋算 夜色漫漫。一辆打着白家族徽标志的马车在夜里奔走,夜深时候,四野寂静,偶尔传来一声“驾,驾”的驾车赶马的声音。 又过一会儿,马车正在一座恢弘的院子前停下。 白老爷子拄着拐杖,老当益壮地走在前头,右手边上乖巧地站着白凤起。 “咚咚。”门响之后,立即有人来开了大门。来人什么都没问,只退到一旁,道:“我家夫人恭候白老爷子多时了。请进。” “祖父,她怎么知道你会亲自来?”白凤起跟在白老爷子身后,不解地问。 白老爷子眼中闪过流光,了然的同时,心里冷笑。区区小把戏罢了。 祖孙二人来到这神秘的啬园,当然带了人手。白家的护卫放在江南的地界上,已经是一等一的了。 叫人拦在了第一进的院子里头。 习武之人总有血气,即便是意思意思,也要反抗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满,却还没等他们亮起手里的刀剑前,就叫三个侍卫打扮的男人给几下子制服地老老实实的。 白老爷子神色莫测,今日是来谈判的,并不是来结怨的。他并没带很多人手。就从他手底下挑出六个人手,但却都是身手顶尖的。 对方只出三个人手,却一对二的,把他带来的六个自认为高手的护卫给制地服服帖帖。这样的武力悬殊,怎能不叫白老爷子暗自咋舌。 这座园子里头,到底还潜藏着什么样的高手! 不一会儿,有个熟人来带路。 “李通李大管事?”白老爷子沉浮极深,即便吓了一跳,也不会叫出来。但跟随他前来的白凤起却是惊呼出声。当年她还小,那时候便见过眼前这个圆滑的中年男人。 七八年前的时候,这座园子仿佛一夜之间出现在了苏地,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于是,江南的豪族开始想方设法买这座院子。却无一得逞,最后这些打这座院子主意的家族,无一不是有一些“小意外”就是一些“小灾难”发生。 从此,江南有个传奇的院子——啬园。 白凤起会记得李通,是因为当年白家也对这座园子出手了。而李通当年更年轻,这个自称啬园大管事的李通,没人能够查出他的背景,他为谁做事。没人! 每当查出一些关于啬园,关于李通此人的头绪的时候,线索就被掐断。然后,有些家族开始倒霉运,一件接着一件。 白家当年同样也遭了霉运。白凤起记得李通,李通更记得白凤起,不是因为白凤起特别,而是李通天生有个好记性。 “老奴见过白老爷子,白大小姐。”李通既谦卑又傲慢的态度,一如当年。来者是客,对客人,他是下人,他谦卑。对于自己的身份,他是下人,是啬园的下人,他傲慢。 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体现了出来。 白老爷子有些恍惚,从刚才进门时候,门房小厮的姿态,到后来的三个护卫,他们无一不是这样既谦卑又傲慢的姿态迎接他们。 刚才就觉得奇怪,直到此时看到李通,白老爷子才明白了,从刚才到现在,那种每每看一眼啬园的下人们,就有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白老爷子越来越好奇,这啬园的主子,到底是怎样一个英雄人物……不!他不能是英雄,英雄是活在别人的掌声下的。那未曾谋面的啬园的主子,他是活在黑暗下的王者。 白老爷子的想法对不对,且不说。 “李管事还和当年一样。”什么一样,却不说,白凤起问起:“李管事现如今还是管着这偌大的啬园,还是为当年的主子办事吗?” 这话问的过了界限,白老爷子隐在黑暗中的额头皱了一下。但他却是不阻止的。想要听一听李通的说法。 李通谦恭又和蔼地目光扫向白凤起,轻缓的声音,如同他的人,给人永远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感觉:“一晃多年,岁月不饶人,老奴眼角起了皱纹,白小姐从当年的女娃子长成如今的亭亭玉立。白小姐依旧是当年的白小姐,老奴还是那个老奴。” 李通不置可否。不说是不是,言下之意却是,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这话很能让人有充分的联想力。 白老爷子就想,李通还是李通的话,是不是说,他如今还是替当年的主子做事的。若是如此的话,金宝阁的梦大娘子又怎么会给他留下这个地址?她在这啬园里又是什么身份。 带着这些疑问,白老爷子和白凤起被李通引着向着二进的院子去。 “啬园不光风水好,地理位置佳,园子里的风景也十分美。白老爷子,白大小姐,难得来一趟啬园,就由老奴替你们引路,逛一逛啬园的几处花园和荷池吧。”李通走在前面,声音轻缓地响起:“恰好我们家夫人正在指导小公子的功课,夫人原先以为白老爷子会在戌时前到来。”如今已经是亥时了。 戌时,换做后世的北京时间是十九时到二十一时,亥时是二十一时到二十三时。 李通言下之意是,我们家夫人现在没有时间,谁让你们自己来这么晚的。 他这番话说的并不算多客气。白老爷子却没有生气,而是被李通话中的夫人给引去了注意力。 “李总管口中的夫人难道是金宝阁的梦大娘子?” 李通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一脸奇怪地看向白老爷子:“自然是梦大娘子。白老爷子不知吗?我家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呢。” 这话简直就是公开对白老爷子和白凤起说他们家的夫人不是普通人,身份不简单。可自古谁家奴仆会对着外客公然宣称他们家的主子有背景来着? 饶是白老爷子和白凤起听得瞠目结舌,却没敢嘲笑一声。七八年前的事情,如今还历历在目。他们白家因为打这座园子的主意,死了一群忠心耿耿的掌柜和账房,虽然他们不是白家血脉,但这群人死掉,却是白家不折不扣的损失。突然一群掌事和账房一夜间消失不见,到了第二日清早,白家人开始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这样的打击,可谓是白家历史上少有的。 自此,白家收手!绝对不再沾手有关啬园的一点一滴的事情。白家这才渐渐安稳了,表面依旧风光,内里却被狠狠打击了。 这时候听李通当着他们的面赞叹起他们家的夫人——那位梦大娘子,祖孙二人缄默。 “李管事,这园子比外头看起来的还大。”白凤起看着就喜欢这园子的风景,“荷花塘引了外头的活水进园子,小桥流水,假山峦叠。重重合合,样式多,却不显繁复,反而尽显大家之气。想必当初设计这座园子的工匠一定是当时大家。” “白老爷子想必十分看重白大小姐的教养问题。在白大小姐的学识上也不含糊。白大小姐眼里独到。”李通夸赞着白老爷子。 忽然,李通带着后头祖孙二人在前面空旷处转个弯。 白凤起眼睛一亮,指着前头的空旷就问:“李管事,那是做什么的?是花园?怎么这么大的地方,空空旷旷的?” 李通头也没回:“是校场,白老爷子,白大小姐,请随老奴来。想来这时候了,夫人也考校完小公子的功课了。” 白老爷子和白凤起却已经从头到脚惊得不能动弹了。 校场! 校场是做什么的? 想他们白家,江南数一数二的老氏族了,也没敢设置校场。最多就是开辟小块空地,供家里的护卫们练习。 不是说他们家的财力够不上,而是厉唐皇朝,对于校场的设立有严格的标准! 皇宫,军队,超级世家豪门……唯有这些地方才能够设立校场! 而校场的设立,都需要向朝廷事前申请! 如果有谁私立校场,被查出来后,后果等同于谋逆! 啬园……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通根本不避讳他们白家人,坦然回答“校场”两字,白老爷子和白凤起不会傻的以为啬园的校场建立得并不正规。 那么既然不是私立校场,那……啬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白老爷子的脚步没有来时那么轻松,他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有着沉重的包袱。 也许……今天就不应该来。 但既来之,就只能继续下去。 白凤起没了之前借着满廊的灯笼光欣赏啬园风景时候的惬意,此时啬园的美景在她的眼中已经不如来时那么好看。 不知不觉,祖孙二人心思沉重,李通的声音仿佛来自外世界,将他们惊醒。 “夫人,白老爷子和白大小姐已经来了。” 白老爷子一惊,顿时想起来来此的目的。 在不知道那地址就是啬园的时候,白老爷子是想着向梦寒月买人,买那个设计图纸的人。 当看到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上写着的“啬园”两字的时候,白老爷子是来试探的。 但此时此刻,白老爷子想着的是“告辞”两个字。 “李总管,请白老爷子进屋吧。” 但里头女人清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断了白老爷子最后的念想。 白老爷子苦笑一下,……今日真是来错了。 “请。”李通弓着身子,谦恭地朝着白老爷子做了一个“请”字。却在白凤起欲要跟上白老爷子进屋的时候左手虚抬,拦在了白凤起的身前:“白大小姐,夫人想见的只有白老爷子。请白大小姐随老奴前去偏听,小候片刻。” 白凤起眉眼妩媚,此时却挂上委屈,咬着红艳欲滴的嘴唇,哀戚地抬眼觑向李通。若换做一般男人,早被这一眼看的浑身都酥了。李通耷拉着眼皮子,“白小姐,请随老奴来,啬园的点心很不错。白小姐喜欢清淡些的,还是舔你些的,与老奴说,老奴去让厨房妈妈做。” 说完,李通先转身,向着偏听走去。白凤起傻眼地等着李通的背影,半晌,发现李通走的有些远了,白凤起狠狠一跺脚,抬脚追了上去。 …… 此时书房里 梦寒月见到白老爷子,赶紧笑着迎了出去。 “哎呀,白老爷子。”梦寒月亲手扶了白老爷子进屋子,给白老爷子斟了一杯茶,往对面白老爷子的面前推去:“听说白老爷子对茶很有研究,白老爷子不妨品尝一下我这茶。” 白老爷子饮了茶水,赞一声:“大红袍!好茶!梦大娘子品位不凡。”又把眼睛扫向一旁的棋盘,不禁眉眼之中露出一丝吃惊,抬头便问梦寒月:“不知梦大娘子还对围棋有兴趣,巧了,老夫如今年纪大了,无事时候就喜欢盘弄盘弄棋局,梦大娘子若是不嫌弃,不妨陪我这个老不修的对弈一场?” “可。”梦寒月嘴角勾了勾。 出乎白老爷子意料外的,梦寒月竟是连一句客套谦虚的话都没说,爽快地应了他的邀约。 白老爷子在棋道方面是高手,便是他这样的高手,也不敢说稳赢,因此梦寒月此时的做法,在白老爷子看来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也因此,白老爷子低下头的时候,皱了皱眉。 “梦大娘子,你先请吧。”白老爷子,放弃了“执黑先行”的机会。 “好。”梦寒月也不推脱。 围棋一道,她从小就学,原因是梦老爷子喜欢下棋。 为了得到梦老爷子青眼相待,梦寒月在这一道死劲地花了好多些心思。 棋盘是她让人提前准备在书房的。以往她即便会下棋,也找不到和她下棋的人。这棋盘是今日刚让人备下的。 梦寒月下的很认真。一开始,白老爷子还有些漫不经心,到了后来,白老爷子发现,她之前下的一些在他看来是废棋的棋子,每每在他大龙快成的最后几下,截了他的大龙,变无利到有利。 白老爷子稍稍抬起一丝眼皮。看着对面绾着妇人头的女子。平凡的脸孔上,沉静而从容。此时那双先前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并不觉得特殊的眼睛里,绽放着智慧的光芒,幽深且惑人。 梦寒月五感灵敏,感受到来自对面探视的目光,她抬起头,唇瓣轻吐出三个字:“承让了。” 白老爷子这才一惊……,结束了? 白老爷子本能地迅速低头向着棋盘盘面看去……,正巧看到一双蒲扇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白棋子落在棋盘上。 白老爷子眯眼一看,顿时一惊,再仔细将棋盘看了一遍,回想着之前双方对弈的每一步,……一张老脸上不停地沁出汗珠来。 “梦大娘子,老夫输了,老夫技不如人。” “白老爷子,您的棋风正派大气,而我擅长走跪道。白老爷子的棋风更甚于我。此时论输赢尚早。”梦寒月又给白老爷子斟茶,“老爷子,今日您肯光临寒舍,寒月先得感谢您的到来。” 白老爷子苦笑:“见了这个园子,老夫才知,梦大娘子远没有老夫知道的那么简单。又与梦大娘子对弈一局,老夫才对梦大娘子从一个无知村妇到如今金宝阁的新东家的成功,更有体会了,梦大娘子绝对不像外界所认为的那样,只是凭借好运气走到如今这地位的!” “多谢白老爷子认可。不瞒您老说,早在小柳镇上的时候,便有诸多人当面奉承,背后说寒月不过是凭着好运气才发的财。 当寒月搬来这江南苏地之后,更是被许多前辈长辈们不认可。这一些,寒月都可以忍。”唱作俱佳,不过就是如此了。 梦寒月声音陡然一沉,“但寒月便是那沟泥里的老鼠,也得有活下去的权利。外人如何看寒月,寒月都可以忍着。却万万不能叫人站在寒月的头顶上拉屎。……咳咳,白老爷子,您莫见怪,寒月一时激动,话语粗鄙了。” 梦寒月冲着白老爷子歉意一笑,不给白老爷子插话的机会,立即就说:“白老爷子,现如今,寒月被人欺负到家里头来了。不求白老爷子动手维护寒月,寒月但求能于白老爷子有个合作的机会。” “这……” 梦寒月仿佛没有看出白老爷子的犹豫,截住他的话头,又接着说起来:“想必您老已经听白小姐说起过云家大小姐云昉凤来我金宝阁公然挖人的事情了。白老爷子,我不是怂恿您,您当知道,白家乃是珠宝起家。您这多些年的苦心足以说明您同白家先祖对于珠宝行的看重,否则,白家早不是当年的白家了,您老还这么费心思地让白小姐学习这方面的学识,又是为何?” 白老爷子眼皮不动,眼神淡淡,不起波澜。 梦寒月弯唇一笑:“白老爷子,云家早在茶叶行占了头筹。如今云家为了宝珠阁,不惜让云昉凤来我金宝阁公然挖人,做出这等让行内人不耻的事情。从这点看来,云家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在珠宝金银这一行沾上一席之地了。 可云家人分明知道,在江南,白家才是珠宝行的老大。他们云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白老爷子即便已经不再看轻梦寒月,却也不会因为梦寒月背后的“神秘主子”就对梦寒月的话听之任之。 白老爷子随即说道:“梦大娘子这话说大了。我白家是珠宝起家,却也不是垄断了整个江南珠宝行的。 江南是个好地方啊,这么大的一个大肉饼,自然有人眼红。外头有人有本事啃的话,那就啃。我白家不会阻止,一如梦大娘子近日金宝阁的来势汹汹。” “嗤!”梦寒月听后忍不住嗤笑一声。 “梦大娘子笑什么?”白老爷子没有等来梦寒月预料中的反应,却等来她一声嗤笑。顿时不解。 “我笑白老爷子一边儿说着不在乎别人与你一起啃这块肉饼。一边儿却在怪罪寒月。白老爷子,您老这样自相矛盾,不累吗?”梦寒月眼中轻视嘲讽,不在乎看到白老爷子的一张老脸正在渐渐地变黑。 她忽而坐直了身子,“白老爷子,在乎就在乎。本来一家独大,现在多了竞争对手。任谁心里总有些想法。 白老爷子,我且问您,您连我的金宝阁都感觉硌得慌,您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若是被云家的宝珠阁在这个行当站稳了脚步,您眼里真能容得下吗?这可不只是我金宝阁这样的小沙粒,而是说不得会害的您瞎眼的大石子儿,您老真的要放弃与我合作吗?” 梦寒月摊了摊手:“现如今,我揍了云家的嫡长女云昉凤,云家是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我便打算拉云家下水。我如今刚到江南来,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个当地的大权贵一起,做事才能顺畅。 若是顺畅的话,云家此次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梦寒月目光熠熠,看向白老爷子的眼中,满满是野心磅礴,“老爷子,五年的时间,您能做的可多了。” 白老爷子浑浊的老眼炯炯有神,眼神闪烁着思考,显然梦寒月的话打动了他。 梦寒月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对面,保持着笑盈盈的表情,看着对面沉思的白老爷子。她不急,她知道,对面坐着的白老头儿,最后一定会按照她的步子走的。因为她的饵够诱人! 云白两家对峙几十年了,云家是后起之秀,白家却已经在此地五代之久。到了这一代,却被人拿来放在一起比较。白老爷子表面不会有所表示,但心里肯定不会甘心的。 许久…… “老夫只问梦大娘子一个问题,梦大娘子的回答若是正中老夫心里,老夫便答应与梦大娘子合作这一回。” “请问。”梦寒月笑望白老爷子。 “梦大娘子与这座园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以前不是我的,现在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在江南这块地界上站稳了脚步,否则,我会受到惩罚。”其实她没有说谎。她要是不能够在江南站稳脚步的话,她的儿子就…… 但是她那话听在白老爷子的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白老爷子误以为她是那“神秘园子主人”的手下,而她在江南站稳脚步,就是那“神秘院子主人”对她的要求,做不到的话,就会受到惩罚。 白老爷子点点头。如此说来,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神秘的院子主人”。与她合作,倒也不会,埋没白家老牌世家的身份。 如此,二人达成合作。这之后,梦寒月便开始连夜与白老爷子谋划起来。二人年纪相差甚多,却谈起算计云家来,步调一致。 白老爷子惊蛰梦寒月如此年轻,已然老谋深算,城府极深。 梦寒月则是头有些疼,她从不低估每一个人。但即便如此,今日白老爷子还是让她吃惊……白老狐狸不好对付呀。 这一夜,白老爷子和梦寒月谋划到深夜。偏厅里头,白凤起已经吃了三盘子桂花糕,喝了四壶茶水,上了五趟茅房。 等到睡着了,才睡梦中觉得有人叫她,睁开眼,她祖父催着他回白家。 一路上,白老爷子神色幽深。白凤起小心翼翼询问起,白老爷子和梦寒月到底说了什么。却见白老爷子的怪异的眼神定在她的脸上,一会儿,用着苍老的声音告诫道:“凤起,爷爷与梦寒月合作了。” “祖父?” “以后你避免不了与她碰头,记住爷爷的话,梦寒月此人心机深沉,你见到她,不可多言。多留个心眼。” “祖父放心,凤起从小什么样的性子,祖父还不放心吗?”白凤起对白老爷子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白老爷子顿时绷住老脸,沉黑沉黑:“凤起,把爷爷的话听进耳朵里去。知道吗?” 见白老爷子严肃的沉脸,白凤起这才收起不以为然,恭敬地道:“知道了,祖父。” 只是……,是不是真的听进耳朵里了,只有白凤起自己知道。 …… 翌日清晨 江南苏地,老牌世家,新兴家族,但凡在江南占据一席之地的名门望族,每个人家都接到一封邀请函,邀请他们参加“宝珠阁”的开业剪彩。邀请函最后的落款是“白凤起”和“梦寒月”。 一时之间,风声又起! 梦大娘子刚在江南掀起一小股风波,时隔不过数日,竟又要掀起大风波! 而更多人猜测,白凤起和梦寒月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邀请函上,这是否意味着白家和梦寒月正式成为盟友? 正在各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各方猜测纷纷的时候。 云家也接到了邀请函。 “啊!梦寒月!一定是姓梦的丑八怪!”云昉凤狠狠摔了手中制作精美的邀请函。 “还有姓白的妖女!啊!我去找祖父!”云昉凤瞪了一旁的丫鬟:“捡起来,跟我走。”清鹭绷紧了皮,迅速地捡起被云昉凤狠狠摔在地上的邀请函。等她捡起邀请函的时候,云昉凤早已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屋门口。 清鹭眼中闪过埋怨之色,她的这个主子,云家的大小姐云昉凤,对待她们这些家里的下人的时候,并不如外界所知道的那么温柔贤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拉拢 “宝珠阁”坐落在四化街上,与历史悠久的铜雀街不同,四化街是个新兴街道。进了铜雀街,商机蓬勃又一股历史的冲击感。而四化街呢,却是一股新兴向荣,蓬勃的气象! 四化街比不上铜雀街的历史浓厚,但也正因为如此,被铜雀街拒之门外的新起商人们,更乐意选择四化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四化街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的天下! 这里的商铺东家们,普遍年轻,多为中年男人。 梦寒月和白家合作,表面上是以她的名义和白凤起的名义共同开一个新店铺。实际上,这只是第一步。 “不能小看云家。云家能在三代内经营成功。虽说云老爷子厉害,但云家在吏部任职吏部左侍郎的云大爷云牧善才是云家能在区区不到百年时间里,让云家在江南,能与白家抗衡的关键。” 梦寒月耷拉着眼皮子,听着马车中白老爷子的话。 “云牧善此人,我并不了解。关于云家,我想,白老爷子一定是比我要清楚的。但有一点,云牧善在吏部任职吏部左侍郎一职,他不可能能够随意出京。……有道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想,云家的云老爷子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插手珠宝行业,扩张云家的势力。 云老爷子是太心急了。” 白老爷子坐在梦寒月的对面,闻言眼中神色复杂地落在梦寒月身上。这个年轻的妇人,精明得不似是这个年岁的人。她把什么都看透了,然后用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出来。仿佛这些在别人听来都大吃一惊的话里内容,于她,不过就是“你吃了吗?”……这样的平常交流。 原以为自家的孙女已经相当出色了。至少在江南地界上,比起云家那个被捧上天去,却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云昉凤来,自家的孙女着实是太出色了。 但今日与对面年轻妇人一比,……白老爷子百感交集,难道他亲自教导,用心关心的凤起孙女,还比不上一个从穷山沟沟里出来的无知妇人? 白凤起自然看到白老爷子复杂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梦寒月身上,她瞪向梦寒月,有些不服气地咬住嘴唇。 却不料她还是引起了对面的梦寒月的注意,对方向她看来,眼神炯炯,如有精魄一般。……对!就是这种对什么都淡淡,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自信从容!白凤起如今最讨厌地就是看到这种淡淡满不在乎,却什么都掌握的自信从容的表情!这种惬意悠然的心态,是她如何都学不来的! 白凤起见梦寒月向她看来,她更是故意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看向梦寒月。 却得到对方微微侧过身子,向她轻轻点头,谦恭又有礼,面上盈盈笑意。 白凤起不得不颓废下……同样是熬夜了,对方却精气神充足,眼底漾起精神劲儿,她却眼底一片乌青。早上起床洗漱,盖了好几层白粉,才勉强遮住。 这……都是人,未免太不公平了! …… 马车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四化街上。 四化街上有很多都是白手起家,充满干劲儿,进取的年轻商人。 这一日,四化街上相当地热闹。从前只会出现在铜雀街上的大人物,全都在四化街现了身影。 大清早的,每家店铺的伙计们朦胧着双眼去开铺子门。却被街道上的景象给惊得顿时清醒过来。 一辆辆或者贵气,或者大气的马车正在向前赶路。前面一个个印着不同家族族徽标志的马车一个接一个,整整齐齐地排在路边上。排了好长的长龙。一个个衣冠不俗的老爷携着自家的少爷们出现在这四化街上。 一时之间,各自寒暄起来。 而这时候,一辆大气的马车吸引了人们的视线。 “云老爷子早啊。”见到老者,有人热情地迎了上去。 “哦,是吴老啊。”云家老爷子同样回以热情。吴家也是做茶叶生意的。和云家有许多的生意往来。但是吴家比不得云家。虽然也是经营三代了,无奈,云家出了个吏部左侍郎。吴老爷子的儿子虽然也是当官的,却比不得云家官大。 吴老爷子的儿子吴统海是江南州的知州,管理整个江南。有所谓是现官不如现管。云家在江南扎根,就不能得罪江南的大头。因此,吴家虽然没有云家的官大,但是云老爷子也不敢轻易得罪吴家人。 吴老爷子和云老爷子议论一会儿“宝珠阁”的事情。 “咦?我听鸾儿提起过,你们家的凤丫头不是也要开个珠宝行?‘宝珠阁’这名字真是耳熟。”鸾儿是吴老爷子的小孙女,吴瑜鸾。 云老爷子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心道,幸好是禁了那丫头的足,不然要是跟过来了,听到这话,真得气疯了。 云老爷子一边暗骂吴老货不厚道,明明知道“宝珠阁”就是凤儿准备开的。却还故意提醒他。一边儿又狠狠怪罪姓梦的和姓白的混蛋透顶! 宝贝孙女在金宝阁遇到的不如意,得到的羞辱,云老爷子自然心知肚明。没想到他还没开始动手收拾姓梦的无耻女人。这女人却已经搭上白家的线。 云老爷子自然也看出来了,姓梦的为了自保,搭上姓白的,就是对他云家发出挑战!手中的邀请函不是邀请函,而是挑战书! 哼! 云老爷子心中冷哼一声。白家……白家不过是日落的西山。这一回,家里的大儿牧善的顶头上司告老还乡,吏部尚书的位置,牧善正在角逐。 白家……白老头儿告老还乡,他大儿子在翰林院当个正五品的翰林学士。翰林院没有实权,官职也没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大。 姓梦的到底是穷山恶水中出来的。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官场上的门门道道。以为拍上了白家的马屁,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 白家都自身难保了! 正在云老爷子心里一阵想法的时候,人潮又开始涌动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一间商铺的门口。 “白家人到了!”人群中有人叫喊一声。 这时候梦寒月先下了马车。 “看来传闻是真的了。梦大娘子站在白家战线上了。” “请帖上落款是‘梦寒月’和‘白凤起’,不知道白老爷子是什么看法。” “……” ……各自低声的议论声,忽然,白老爷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呀!白老爷子也来了!看来这事没有什么悬念了!”“ “是呀是呀!梦大娘子看来是搭上白家的路子了。” ……便有人靠近梦寒月和白凤起,问起梦寒月好白凤起:“梦大娘子自己有一家金宝阁,为何又会选择和白大小姐一起开个‘宝珠阁’?” 梦寒月笑容从容,她回答之前,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循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老者。看他站在一辆马车旁,那马车,她前天刚见过。 梦寒月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人便是云家的老头儿。只是梦寒月没有看到云昉凤的身影。她记得,她给云老爷子送了请帖,又单独给云昉凤送了请帖。……但随即她就想明白了,与那云家的老头儿视线碰在一起,那老头儿眼底深深的厌恶和轻视……,一定是这老头儿不许云昉凤跟着来。 梦寒月又漫不经心的把视线从云老爷子脸上挪开,看向身旁刚才问话的人,亲切地问:“对不住,我有些晕车,刚才您问什么,我实在是没听清楚。” “我是问……” “凤起妹妹手好冰呀。”梦寒月仿佛没有在意这人的话,状似亲热地挽住身旁白凤起的手来,……这模样,分明二人很得缘,那问话的人哑了哑,干脆选择闭嘴不语了。还问什么?人家都用实际行动回答了。 你为什么和白凤起合开店铺啊? ——因为我们投缘啊。 ……看,多好的回答。 白凤起被梦寒月莫名其妙的举止给弄的一愣一愣的,起初还要发怒,却见到对面问话的人突然面有菜色起来,白凤起瞬间就想明白了。 这种插科打诨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要做的好,做的讨巧,让别人知难而退,又不得罪别人,却是没那么简单的。 白凤起心里凛然,深深看了一侧笑意盈盈,与人客套寒暄,她出现在这堆陌生人里头,却一点都不突兀。 白凤起咬咬贝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女人确实很厉害。 “呵呵呵呵。”白老爷子摸着胡子笑开来,别人问他什么,他全都敷衍过去。今日他不是焦点,焦点是他的凤起孙女和梦寒月。 “哈哈哈哈。”云老爷子开怀大笑地朝着白老爷子走来,“白老弟啊,你说你这太不厚道了。起丫头要开金银首饰店,你怎么就不提前知会老哥哥我一声?年轻人有干劲儿有冲劲儿是好事儿,但经验却没我们这些老家伙足啊!”言下之意是,你们家的丫头开店的决定太鲁莽了,只有冲劲儿是干不出什么来的。还是让我来教一教她经验的重要性吧。 白老爷子在云老爷子那一声“白老弟”的称呼的时候,心里就泛起冷笑。 老家伙,咱们同年出生的,别仗着比老夫多见世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倚老卖老充老大。 又听云老爷子后头的话,心中更是冷笑不止。当下暗讽:还不知道谁教训谁,把人给瞧扁了,活该你被人算计。我瞧那姓梦的丫头要不是在江南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就可以把你们云家给算计的翻不了身! 白老爷子别有深意地笑了下,拍着云老爷子的肩膀:“云老哥啊,你啊,可别小看了现在的年轻人。”又眼神四下一看,意有所指:“你瞧着这四化街上,可有不少自己白手起家的年轻商人呐。” 云老爷子嘴里“是呀是呀”的一阵感慨,眼中却有浓浓的不屑。眼睛看了刚才白老爷子指着的店铺子,……这些人算什么呀。 …… 一阵寒暄过后,又是敲锣又是打鼓。 后来又揭了盖头,门厅上豆大的三个大字“宝珠阁”!又是一阵喝彩声。请了舞狮子的和杂耍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各位各位,先停停。”云老爷子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叫停,众人不解看向他,……人家这开店第一天,难道这方中信就要捣乱?……但又看了方中信身侧的云老爷子。恐怕这方中信是没这个胆子,估计是为了讨好云老爷子,听了云老爷子的话,这才站出来跳前跳后的。 杂耍的一愣,一时不知道是停还是继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坐在最前方的白老爷子。 众人也把目光看向白老爷子,想看看他的反应。却见白老爷子坐在最前方,悠闲惬意地品着茶水,仿佛根本没在意这突发的状况。 白老爷子坐着品尝,还啧啧赞叹。 云老爷子抓着一旁的炒花生剥着吃。都是一个不看一个。 众人面上闪过尴尬,又去看坐在白老爷子身侧的两个年轻的女子——梦寒月和白凤起。结果又是大失所望,一个给身边的白老爷子添茶,一个垂着眼皮,好像睡着了。 这下子,最尴尬的莫过于方中信了! 他暗骂白老爷子不上路子,又怪罪梦寒月和白凤起两个小辈没有小辈的样子。好歹他开了口,叫了停。白老爷子可以耷拉着眼皮,当做没听到。但她们两个小辈总要意思意思地接个话头吧。 不然叫他接下去的话怎么说? 没人接话,没有话头,他纵使再想着奉承云老爷子,纵是他巧舌如簧,也没法往下说啊。 整个场面上,就他方中信一个人站在那里,其他人全都朝着他看着,他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些个人的目光中的嘲弄,把方中信看个大红脸,通红通红的。面子下不去的方中信,气哼哼的。 方中信那个眼刀子就朝着梦寒月和白凤起飘了过去。 “白老爷子,商道有商道的规矩,您把我们这些人请过来,不是为了看这杂耍的吧?”方中信硬着头皮说着。 白老爷子终于放下手中杯子,慢慢地朝着方中信的方向看过去。 “呵呵”一笑,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说起来:“请你们的不是老夫,是梦寒月梦大娘子和老夫的孙女儿白凤起。 今日老夫的身份和你们是一样的,同样只是被两位后辈邀请来的客人。梦大娘子和凤起丫头才是今日的主角。方老板,你会错意了。” 噗…… 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中信耳根都红了,白老爷子这话……,是暗示他方中信是找错人麻烦了!一语道破他的目的,又指出找错人了。 方中信环视四周一眼,这里坐着的都是江南苏地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今日要是就这么怂了,栽在这里的话,回去之后就得被同僚笑话了。 方中信一气一怒一急,脱口道:“既然是我等的后辈,我等何必来此处?我等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才来的。 白老爷子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否认了‘宝珠阁’和白家的关系,难道这只是您白家的孙女白小姐的个人之举?是白小姐闲暇无聊和金宝阁的梦大娘子胡闹开的首饰店玩儿吗?” 嗬! 四下顿时意乱纷纷,方中信算是问出了众人心里一直埋藏的疑问,只是他这样的方式……显然是要得罪白老爷子的了。 不过他是攀上云家的大船了,倒也不必太担心。 白老爷子浑浊的老爷顿时清明几分,眯着眼,犀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方中信的身上。众人都以为白老爷子要大发雄威的时候,一道清凉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方老板言辞咄咄逼人,可把我和白家妹妹吓了一跳。否则,又怎么会不接方老板的话头,拖到这时候才敢和方老板说话呢?”明明是她和白凤起装聋作哑,没理会方中信。 “噗嗤!”同坐在第一排,和云老爷子隔了两个座位的吴老爷子喷笑了出来,和身边的贴身小厮说道:“这丫头儿蔫儿坏!……不过方中信可不是善茬。”吴老爷子声音不大,但恰恰好,能够让梦寒月都听得到。 梦寒月惊奇地朝着吴老爷子的方向看去。脑海中自主地出现吴老爷子的信息。这些信息是梦寒月一到江南,就让阿二去查探搜罗来的。阿二平日不够细心,但是梦寒月发现,阿二不是对什么东西都不细心,他对有些东西特别敏感。 比如收集资料。 阿二对于收集资料,自有一套方法,平时出入酒楼饭馆儿,青楼画舫这些人蛇混杂的地方。也去古董店这种正规的地方。反正梦寒月发现,阿二收集的资料,比别人收集的要全面,很多坊间很隐秘的事情,阿二都能够收集到手。由此,梦寒月将收集信息的重大责任交给了阿二。 吴老爷子,江南大商!有一子一女,儿子在江南州担当知州。吴家茶叶生意做得很大,与云家茶叶行多有合作。吴老爷子没有妾室,只有一个老妻,当年共患难,吴老爷子从此不纳妾。 梦寒月心中已经对吴老爷子了然了。 收回目光,正巧,那位云家的走狗,方中信方老板果然不是好惹的,“哼!我方中信好歹在江南也是有身份的,现在倒好,被个臭丫头教训了。梦寒月,我知道你,从前你不叫这个名儿,叫丑妇,是吧。” 梦寒月眼皮一跳。直觉方中信不会说出好话来。 她以前叫做丑妇,天下皆知!需要他方中信特意提醒?绝对没有好话说! 梦寒月不想再受别人侮辱。 她眼神一冷。 “嘭!”一声拍了桌子站起身子来。 嗬! 这一下巨响,可把众人看得吓了好大一跳! “方老板,今日我和白家妹妹的‘宝珠阁’开业,我敬着您,把您当个人物看。现在看来,我是看走眼了。” “你什么意思!”方中信顿时脸上难看起来,“你骂我?” “没!您会错意了。我呢,只是觉得,您老说话还是小心一些。”梦寒月冷冷威胁着方中信。她为什么要听别人侮辱她?嗤! 白老爷子先是跟着吓了一跳,然后暗自皱了皱眉,忽而又心里觉得开心起来……,至少这样子的表现才更像是年轻人。就说一点缺点都没有,那才吓人。 现在有了缺点,沉不住气。白家才能真正放心和她合作嘛。 “你威胁我?”方中信脸色更黑,惊怒交加!“哼!老夫活了这把岁数,还没被个小丫头威胁过! 老夫承认,老夫叫停表演,那是老夫鲁莽了。但你怪不得老夫,老夫不过是想问一问,这开业到底做什么! 现在倒是好了,你这小辈竟然威胁起老夫来!好歹老夫是客人。你都能这么威胁老夫,老夫不知道,这‘宝珠阁’要不要开张了!难不成将来有客人不小心说错话,你也要威胁客人吗?” 方中信到底不是善茬,每一句话都别具深意。这话今天他当着这么多江南有身份的人的面说出来,下午就能给穿的沸沸扬扬,梦寒月一个处理不好,‘宝珠阁’刚开业,名声就臭了。 梦寒月眯眯眼,忽而沉着的脸乌云消散,转而是笑意清淡,眼底却冷冷,“方老板啊,您是长辈,我不能说您什么。我就说说我对您的看法吧。 我觉得您吧,有些目中无人,眼高手低,还有些不着调。听说吧,您好像最近买了西子湖畔的一块地,还买了画舫……您老这是要投身青楼行当中去?” 轰! 这可不弱于平地一声雷,把众人给雷翻了!全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方中信。 青楼? 方中信投资青楼了? 青楼……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你……胡说!”方中信眼神变得焦虑起来,有些心虚,色厉内荏地叫道:“大家别听她胡说,老夫好好的茶叶生意不做,开青楼做什么?” 对呀…… 众人怀疑地看向梦寒月,却见她不慌不忙,“哎呀,好像还真是我记错了。方老板这点儿人脉和能力,哪儿能在江南开启青楼啊……可是如果不是开青楼……,方老板在西子湖买地做什么?难不成是盖院子?可是盖院子做什么呢?……哦,那得问问方夫人啦,想必方夫人一定知道的。”……盖院子当然是为了金屋藏娇!梦寒月状似不经意,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个遍。却又不说明,让人浮想联翩。 四下只见众人忍住憋着笑,都涨红了脸了。 谁都没有想到,梦寒月根本不与方老爷论商道。她根本就不上当!人家直接拿了方中信的丑说事。……谁都知道方中信家中有一只母老虎,母老虎可凶了。这回啊……方中信是要倒大霉了! 梦寒月好整以暇欣赏方中信瞬间变得惨白的老脸。心中不禁感慨…… “方老板,您是不是个好商人,我不知道。但您真是个好男人。”梦寒月接着说。 “哦?”吴老爷子有点老顽童的感觉,他竟是越过方中信,好奇地问向梦寒月:“此话怎么说?” “问吴老爷子安。”梦寒月淡淡行了个见礼,这才说:“下等男人打妻子,中等男人爱妻子,上得男人嘛……怕妻子咯。” “噗!” “噗嗤!” “哈哈哈哈……” “对对,上等男人!”方中信在商道这些年,也得罪过不少人,这时候,就是这些人下井落石的时候了。一时之间,不知谁那么缺德,冲着方中信竖起大拇指称赞。 方中信老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黑。 恨意绵绵地瞪向梦寒月:“老夫的私事,与你何干!在商言商,梦大娘子好没品,竟拿了老夫的私事说事儿。” “方老板别那么说。您刚才不也准备拿我从前的事儿说事儿吗?难不成就允许方老板羞辱区区在下一个弱女子,就不行别人说你的事儿?”众人才知道,她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梦寒月冷笑:“好!就算方老板说的有理吧,在商言商,行啊!咱们就在商言商!” 顿时……,乱哄哄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都好奇,她还能真说出什么“商道”来。 “今日是我‘宝珠阁’开业的大好日子,但凡有些商道素养的人,便不会在这时候找人麻烦。有仇有怨,等过了今天,咱们商场上见高低。这才是君子所为。不知方老板认为这话对是不对?” 梦寒月没理会他,她也不是要听他的答案,又接着叱问:“倘若今天换做方老板新店开张,我去这样闹腾,。方老板只怕会直接把我赶出去吧。方老板,做生意的最讲信誉和人品。我不知道,方老板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我怎么看不见你的好人品?” “你……” “其实,方老板。你刚才问的,请你们来,难道只是让你们看杂耍。这问题问出来并不为过,是我,我也有疑问。但你就一定得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问吗? 方老板,你这么急着想知道答案,我现在就回答你。”梦寒月收回顿在方中信身上的目光,和目光复杂的白凤起交换了一下视线。 白凤起此时心情复杂,但是现在却不是她心情复杂的时候。 她手一挥,“请各位前辈们进店。” 众人竟是不知道她们是打的什么主意。 只得抱着猜测先进点。 进了店,这才发现,这店占地不是一般的大!在外面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进来了,才发现这一间套着一间的,挺大的。 而每个厅里都配了四个人,一个像是管事模样,站在每间屋子中间,三个是站在柜台后头的负责介绍的小厮和丫鬟。 咦? “怎么会有丫鬟?”不管开什么店,很少见到用女孩子站台的。 “来买首饰的总有些夫人小姐,我们店这是考虑到男女大防。”白凤起一边负责解释着,又指着柜台后头的小厮和丫鬟:“都拿出来吧。” 众人就看到一整排的柜台上,全都被摆上了式样一模一样的盒子,盒子里头金银首饰,从头到脚。应有尽有。 “方老板,这些首饰,你曾经见过吗?”梦寒月问。一时之间,方中信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老夫是没见过……,但那又怎样?”方中信不以为然,他今天已经丢了大脸了,回去还要被家里的母老虎收拾,方中信没有好气的哼道。 “方老板,这些,就是我和白妹妹的心血,想要给你们看的东西。”这些都是梦寒月画了图纸,昨天晚上让金宝阁的梁师傅带着工坊里的人,还有白家所有多宝阁里的手艺师傅们一起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而这间店铺,则是梦寒月另一件金店。 “不过就是金银首饰,又不只你们一家有得卖。难道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开了店就赚钱吧。什么都没做过。”方中信哼哼道。 “方老板还是别这么说的好,你不妨看一看云老爷子的表情。”梦寒月决定不再与方中信说了,他能混到这份儿上,她看,多半是他得了祖辈的荫庇了。 说着,转身不再理会方中信。 云老爷子眼睛落在这些首饰上头。每一件……他都没见过!连相同的款式都没有见过!这些……到底是谁设计的! 每一样都新颖别致!该大气的大气,该贵气的贵气,该淡雅的淡雅……。方中信不懂其中门道,云老爷子可是心里门门清的,这些可都是一个珠宝行大红大紫的关键! 与茶叶不一样,茶叶好坏都差不多,无非几样,特别上品的也有,价格敖贵。但金店珠宝行业,想要生意兴隆,必备一条,要有镇店之宝。店里首饰款式要与众不同。 这里的每一件都能拿出去当做镇店之宝了。 与云老爷子相同心情的,更是大有人在。 “云老,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自认大江南北都见识过了……这些首饰款式却从没见过!”当然没见过,都是现代的款式。不一定说现代的款式,古人就喜欢,但幸运的是,这些款式,至少在这个时代很吃香。 白凤起偷偷后退半步,拉了梦寒月一下,轻声问:“现在说吗?……真的好吗这样?我看不如我们自己做,赚的钱全都是自己的。” 梦寒月眼皮耷拉着,遮住里头的冷笑。自己做,赚的钱更多?呵呵…… “白小姐,只是赚钱的话……我何必与你合作?”梦寒月不客气地指出她的目的:“想要搞垮云家,就要拉拢人手。大利益相同了,才能够拧成一股绳,一起搞垮云家。” 白凤起先是脸色一白,感到难堪,后是脸色一红,为自己只看目前,不看长远大势感到惭愧。 严格来说,白凤起是个很好学的孩子,至少梦寒月觉得,她比云昉凤那眼高于顶的蠢蛋要聪明得多,并且谦虚懂礼好学,敢于承认错误,积极纠正错误。 因此……,梦寒月就觉得奇怪了,有这样的妹妹,白華风这个当兄长的不该是不敢负起责任的人。 那么陈慧娘的妹妹又是怎么回事?小峰又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与陈慧娘相处这些日子来,梦寒月清楚慧娘不会撒谎骗她的话,她真的会怀疑慧娘了。看来有必要让阿二去查一查当年了。 “众位前辈们。”梦寒月轻轻开口,“‘宝珠阁’是我和白妹妹的心血,就如白老爷子所说的,他只是客人。这个铺子,从开始到今天开业,一切白老爷子都没出手干涉。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和白妹妹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我和白妹妹商量了,我俩手头上有些紧凑,便想着能够让人入股‘宝珠阁’……” “入股?”吴老爷子真是老顽童,立刻就问。 “对,入股!”梦寒月温润的眼落在吴老爷子身上,仔细说道:“入股,我们把‘宝珠阁’分为十等分,按照各位投入银钱的数量,换算成股份,到时候我和白妹妹都会与入股‘宝珠阁’的各位签署股份协议书,并拿去官署认证。” “那老夫就不懂了,要是老夫入股‘宝珠阁’,老夫除了能拿到这份什么‘入股协议书’,还能有什么吗?这什么‘入股协议书’到底有什么用处?” “按照入股协议书上的占比,到时候,或者一年,或者按月,‘宝珠阁’的净收入都会换算成十个等分,到时候回馈给众位。” 嘶…… 有些老江湖顿时就明白了意思。这可是一次投入,终身盈利的好事儿! “此话当真?”又是吴老爷子带头问,按理说,吴老爷子在这里头辈分也不小了,仅次于白老爷子,云老爷子这些人,不该这么鲁莽,带头做什么,应该有高人的姿态,微微抬着下巴,莫测高深地看着下头的人闹腾完了,再表态。 但是吴老爷子从来就有些不按牌理出牌,因此众人也还算是习惯。 云老爷子皱紧眉头……,深深看了吴老爷子一眼……,这吴家老货不会是动心了吧? 吴老爷子是动心了,尤其是看了这一间一间柜台上摆着的金银首饰的时候! 这些款式,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就是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见过类似的,‘宝珠阁’今后落座江南,一定会生意兴隆,引得江南珠宝业一阵风生水起。若是能够在京城也开一家店的话…… “还有就是,今后若是‘宝珠阁’发展不错的话,我和白妹妹商量过了,到时候,可以在江南其他地方也开分店,甚至在其他州县,在京城……,大家伙儿都是有眼光的,这些首饰便是拿去京城的大店面上,也是出彩的。京城地大,贵人云集,还怕到时候不赚钱吗?” 这些话算是说尽了很多人的心坎里去了。若是说这样还不够的话,接下去,梦寒月的话,彻底让这些还在驻足观望的老少爷们儿们呼吸促狭起来。 “刚才说了,签了入股协议书后,这家店的东家就不只是我和白妹妹了,凡是入股的人都是我们‘宝珠阁’的东家,谁的股份多,谁就有话语权。现在的股份分为十等分,我和白妹妹各占三等分,其余四等分可以分与众位。 将来众位若是不满我和白妹妹在某些事情上的决策,还可以通过投票来否决。”这是前世很多大公司的股份制。 这便不只是给了这些人金钱上的利益,还给了他们话语权。虽然不是绝对的,却是可以通过投票来决定的。 要知道,话语权很重要。 “好!老夫占两份!”吴老爷子当场拍板。 江南赵家的赵大爷是个进取派,他今年才三十二岁,但已经能够和吴老爷子这些人一起被邀请来。 他瞅到赚钱的商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我也两份!” “呵呵,赵老板,统共才四份,你和吴老爷子各自两份去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白看着你们吃肉吗?不厚道吧。”张老板做的是古董生意,他也不遑多让,把老脸看向梦寒月和白凤起:“梦大娘子,白大小姐,你们之前说,按照投进去的银钱数量分等分是吧? ‘宝珠阁’是你们两后辈的心血,你们各自占三份,老夫没话说,但剩下的四份,可由不得吴老爷子和赵老板决定。” “是呀!我也看好‘宝珠阁’,怎么能够叫赵老板和吴老爷子吃独食呢?不行不行!”又有个四十来岁的商人喊话。 接着,顿时反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白老爷子笑眯了眼。云老爷子老脸猛抽!方中信难堪地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是不懂珠宝这一行当,但是看这么多在江南各个行当都占一席之地的人,他们各个争先恐后,就为了那劳什子的股份。 方中信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啊……,至少肯定赚钱!这些人都是人精,要是不赚钱,根本看都不会看,何况争的这么凶残。 但他又没脸再去与人争取了。 此处再待下去,着实没意思啊。只得找了个托辞,向白老爷子告辞了。谁叫他得罪了梦寒月和白凤起了?……虽然他也得罪了白老爷子,但是两相一比较,方中信果断选择了白老爷子。 好在白老爷子没有为难方中信,点了头,不走心的说了几句道别话,就放方中信离开了。 …… “好厉害!之前你出那主意,我还担心会不会有人买账。”白凤起轻声和梦寒月交流起来。 “我当时说,一定会有人买账。……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梦寒月也吓一跳。她为了争取这些人入股,可是费了一番口舌,也狠狠费了一番心思。 “这么多人怎么办?”白凤起和梦寒月因为争取那四份股份的人太多,先躲进了店铺后头,商量怎么办。 “你说呢?”梦寒月淡淡挑起眉头看白凤起……“‘宝珠阁’是我和你合开 的。”言下之意是,不能什么都指望我,你就光坐着数钱吧。 白凤起被梦寒月一句话说的满脸通红。 她就奇怪了,她平日也是能担当做主的,怎么今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真是被梦寒月的气势压倒?……噗!说来真是好笑,一个穷山恶水里出来的村姑,能有什么气势?白凤起又开始不服输了。 干脆扶着额头,开始想对策起来。 “要不……,干脆分成二十个等分,把我们的一起算进去,我们各自六个等分,那就占了十二个等分,剩下的八个等分,……咦?那也少了啊? 今日来客就有五十多人,表示想要股份的有二十人左右……,那八份还是不够分啊?” 梦寒月又对白凤起刮目相看了。扩充股份份额,减少每份份额的占比。多好的办法。 但是她也局限在这上面,因此就没想到,还可以配合着竞标。 其实梦寒月是错怪白凤起了,白凤起怎么可能会懂“竞标”……,她连这两个字都没有听过。 这两个字多是前世时候,各大公司对于一个大工程竞标,价高者得。 梦寒月把想法稍稍说了一下,把白凤起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你怎么想到的?……你的想法好奇特。连那什么‘股份’这种事儿,你都想得出来。”她哪里知道,这是梦寒月在现代的时候,天天接触,都用到烂的手法了。 …… 二人走了出去。 梦寒月没有说话,白凤起把梦寒月的说法与众人说了一下。 这一下,又惹了轩然大波。 这些大佬听得瞠目结舌,好些人心中起了佩服之心,不敢再轻视两个女娃娃了。就是怀着恶意,想要入股……然后……既然有话语权,当然可以把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当做傀儡使…… 白凤起有白家撑腰,可梦寒月可没有啊。 ……但当白凤起说起这“竞标”之后,就算有人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却是再也不敢再随意轻视两个女娃娃了。 云老爷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刚才没有相同“入股”,刚才梦寒月和白凤起那丫头进屋去商量事情的时候,云老爷子看着这些要入股的人,忽然觉得……这是一种拉拢人手的好办法! “这方法是白老弟你想出来的吧!”云老爷子不动声色靠近白老爷子,冷哼:“白老弟,你这是在向我宣战,白家在向我云家宣战吗?” 白老爷子笑呵呵的抚摸胡须,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老哥哥,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莫要小瞧了现在的小辈了。” 但这话云老爷子是怎么都不信的……,这样的狠绝办法,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想得到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危机 这“竞标”有竞标的规矩。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云老爷子整张脸好比落粪坑里头去了,白老爷子笑呵呵的眼底也有迟疑。 台上和他孙女站一起的妇人,没见比他孙女大几岁,偏就生生比得他家的凤起孙女,不差分毫! 说是不差分毫,这还是白老爷子心里不舒坦,偏袒他自家的孙女的想法。真要就事论事,白老爷子真得更高看梦寒月一眼的。 这“竞标”的想法,可与之前“入股”的想法不同。至少白老爷子认为,这“入股”的想法,至少是梦寒月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或者也可能是她背后的“神秘主子”想出来的。因此,白老爷子还不大吃惊。 但这“竞标”,显然是今日突发状况,临时想出来的。 可白老爷子自问,今日若是换做他是主角,可能够这么快地想出办法来?而这办法又不光光只是解决现如今的困局,还生生调动了这些大老爷们儿们的积极性和好斗性。无形中又抬高了“宝珠阁”的分量。 你想啊,一份股,都这么多江南苏地上数得上名号的老字号的商家们竞争。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也许这些人不是个个家中都有当官的坐镇,但却个个与不同派系的官僚们关系匪浅,甚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说,官商不分家,此话还是说假的不成? 若说“入股”是为“宝珠阁”收买有力的人手,收纳势力。那这一招“入股”就是直接把“宝珠阁”的分量和层级生生拔高几个等级! 这些参加“竞标”的,每一个走出去跺一跺脚,便能在一块领域引起一阵风波。这些人集体为了争夺两个黄毛丫头弄出来的“宝珠阁”的一份“股份”,不惜各自开价,以钱压人。这种事情在江南这块寸土寸金的富饶之地上,可谓前所未有……,估计后也再也没有了! 这种大事,绝对不出今天晚上,就能传得风生水起! 老少爷们儿们各自喊价喊得热血沸腾。云老爷子既然了悟了“宝珠阁”两个女东家把戏,那些人喊价喊得越凶残,云老爷子的脸色就越难看。这可是赤裸裸当着他的面笼络人手啊! 关键是……白家在里头到底担当着怎么样的角色? 云老爷子斜着眼睛看了看白老爷子。 他有心参与竞标,至少此时他能够想到了办法就是参与到竞标中,尽可能得到多股份,到时候他可联合其他人,再拉拢姓梦的,姓梦的就占了六分股。云老爷子此时想的是,联合梦寒月和其他人,夺了白家在“宝珠阁”的话语权。 但云老爷子开不了这个口。他毕竟这个辈分在这里。尽管没人会当面说他什么,但背地里止不住说闲话。 恰是这个时候,忽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云大小姐到”。热烈的气氛短暂的停了下来,众人见一端庄娴熟的少女,在一侧丫鬟的搀扶下,带着围帽,走进了“宝珠阁”内。 前方,梦寒月挑眉,白凤起微微皱眉。 “我以为她不来了呢。” 梦寒月则笑:“她不来,我觉得可惜。” “祖父。”云昉凤穿过大厅,站在云老爷子身边。 云老爷子皱起眉,不是让她在家呆着……,那些婆子做什么吃的!连看个人都看不住。 但尽管如此,云老爷子也没当面说什么。云昉凤乖巧地站在云老爷子身边。悄声在云老爷子耳边问:“祖父,这里好热闹,刚才那些人在做什么?” 她这一问,云老爷子仿佛如遭雷击,顿时响起什么来。 也低着声音,悄声在云昉凤的耳边简单解释一遍之前的事情。 “哼!祖父!白家在这关头得罪我们云家,白老头儿是傻了吗?”云昉凤当下眼中露出不屑,“我父亲又要升迁了。吏部管理官员晋升,父亲当上吏部尚书之后,以后白老头子几个儿子的升迁全都得看父亲的脸色。” “胡说!这话是谁和你说的!”云老爷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压低声音,呵斥云昉凤,一双精明的老眼顿时四下扫一下,见到没人关注这边,才松了一口气。但他突然看到白老爷子笑盈盈地望着这边,顿时,后脑勺子一惊,神色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祖父?” 云老爷子没理会云昉凤,看了那边不远处的白老爷子神色如常,没有动怒或者其他古怪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向他示意一下,云老爷子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回头低声训斥云昉凤:“凤儿,祖父从小怎么告诫你的。你都忘到哪里去了!这些话是你小辈能够说的吗?还口无遮拦地在这里说,怎么也不看看地方。下次再犯,祖父就要罚你了。” 云昉凤很委屈,撅撅嘴,叫一声:“祖父,凤儿知道了。” “你之前那话,是谁在你耳边说的?”云老爷子眼神莫测地盯着云昉凤,把云昉凤看的头皮发麻,有些讷讷回答道:“就是二叔说的。” 云老爷子眼神倏然间黯淡下来,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比起大儿,这二儿就太让他操碎心了。 也不知道这混蛋是在外头鬼混,听了哪些个别有用心的人的话回来在凤儿面前说。 “祖父?”云昉凤委屈,又不解云老爷子怎么一下子无精打采的。 “罢了罢了,全是冤孽!”云老爷子暗叹一声,这才想起刚才想让云昉凤做的事儿来。他低声在云昉凤耳边说道。 “这……祖父!您明知道‘宝珠阁’是她们从我手里抢的名儿!您还要我抢那什么劳什子的‘股份’。这要是得了那什么‘股份’,我岂不是以后要听她们的话?您明知道我和姓白的妖女不对盘,这回这姓梦的还打了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老爷子首次觉得,云昉凤并不够成熟。从前觉得懂事能耐,就是有些未脱少儿心境的纯真。今日不看梦寒月,就看白家的白凤起,人家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在台上独当一面了。 云老爷子皱起老眉,难得厉声教训起云昉凤来,“凤儿!你只看到你以后要听她们的话吗?眼界开阔些!不是还有话语权吗? 难道你就不能够曲意逢迎,骗了姓梦的女人先和你合作,一起把白家拖下马来吗?” “那姓梦的臭女人呢?”云昉凤真是被云老爷子惯坏了。 “没了姓白的撑腰,姓梦的还不是随你收拾?想怎么捏圆搓扁,全都随你的意思来!” 云昉凤眼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祖父厉害。”这马屁拍的。 却不知,白老爷子那边身边看起来文文气气的随侍却不简单,一字一句都把云家祖孙二人的对话低声传达给了白老爷子。 这随侍其实并不是白老爷子的随侍,是梦寒月的人。原是呆在梦寒月的身边暗地里护着梦寒月的,如今就暂时地借了白老爷子的身份,放在白老爷子身边,若是真有异动的话,这随侍自会首要保护梦寒月为主。 只白老爷子没想到,这么个存在感极为低的小随侍也是高手,并且他都没有问起云家祖孙在说什么,这随侍就提醒了他。 他好奇之下,就叫这随侍把对方祖孙二人的对话传达给他。 没想到,听到了这么好笑的笑话。 拉拢梦寒月,对付他白家? 要是云老爷子知道,他打的这个主意,梦大娘子正在做着。 他打算算计别人,却不知道,别人早就已经开始算计他们云家了。 白老爷子腹中闷笑不止。 但与此同时,也暗道云家人狠毒至极! 竟然是想在他几个儿子每年的官职考核上头动心思!幸好他没有存了侥幸的心思,放弃与梦寒月合作的机会。 而有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最终的获胜者,还是未知数。 这时候,无论是姓白的还是姓云的,全都不觉得有一张网越织越大,笼罩在他们的头顶上。 那一边参与“竞标”的吴老爷子,老当益壮,不遑多让。 张老板,赵老板,王老板……,这些人全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凶残! “等一下!既然是白家妹妹开的店,昉凤素来又与白家妹妹感情甚好,闺蜜闺蜜,绝不是叫假的,如何也要支持支持白家妹妹才是。 这‘宝珠阁’的股份,昉凤就以白家妹妹的挚友身份参与其中,购得四份股。”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梦寒月幸灾乐祸地觑了一眼白凤起:“喂,她说你们是闺蜜,是挚友呢!” “谁是她闺蜜,谁和她是挚友?”白凤起咬牙道:“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见长了。”眼珠一转,瞥向一旁纹丝不动的云老爷子,白凤起顿时想明白一些事情,脸上多了不屑,“我看就是云家老头子自己想要横插一脚,偏就做不出这不要脸的事情来了。 好呀!云昉凤那蠢货倒是来的及时。被他亲祖父当枪使呢!” “我们都低估了云老爷子的不要脸的程度了。”梦寒月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对着白凤起说:“你瞧着云昉凤开口就要四份股,我们都不用动手,自有人替我们收拾她。” 话刚说完,就听吴老爷子和蔼地笑着,对云昉凤问:“世侄女啊,你这要四份股,吴爷爷问问你,你这是代表自己的意思呢?还是代表云家的意思?”回答不一样,性质就不一样了。 “吴爷爷好。”云昉凤行了见礼,吴家和云家的关系很莫测。不算盟友,也不算敌人。彼此之间却有诸多合作。“昉凤之前说过,昉凤是以白妹妹挚友的身份支持白妹妹的事业。自然是昉凤自己的名义,与云家无关。” “哦……”吴老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看了看云老爷子,这才又把目光看向云昉凤:“那世侄女啊,你可别怪吴爷爷说一句大实话。……别说四份股了,现如今,我们这些人没人若是能争得一份股,便就满足了。 世侄女就算这股份,也得和众位叔叔伯伯们争一争了。”言下之意是,你倒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当我们这些人聚在这里,恨不得大打出手是为了什么? 你开口就要四份股,当这是大白菜啊。 当然,这话不是对云昉凤说的,而是对支使云昉凤的云老爷子说的。 云老爷子便是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猜不透真相。 “是呀,吴老爷子说的在理。”正这个时候,前头的白凤起拦住了云昉凤的话,接住吴老爷子的话头就说:“云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是我的好闺蜜,是我的好挚友。你想支持我的事业,我懂。现如今一份股就已经抬到两千两白银了。 好姐姐啊,你想帮衬妹妹我的心意,妹妹懂的,也心领了。要是姐姐你实在觉得不帮衬妹妹,不做个表态,姐姐你心里愧疚的话,不如就做给妹妹开个市,当着‘宝珠阁’的第一个顾客吧。” 又指着柜台上的首饰,“姐姐你可劲挑,妹妹我不赚姐姐的银子,收个成本费和手工费就好。” 白凤起笑嘻嘻地说着,愣是让云昉凤气得跳脚,却找不出话里头一丝一毫的差错来。 谁要买这些破烂,她要的是股份! 但她刚才话说大了,又被人拿了弱处,只能够讪笑一下,硬说:“不成!白妹妹觉得没事儿,姐姐我心里愧疚呐!妹妹,你别拦着我,不然姐姐心里啊,一天到晚都硌得慌。”又对吴老爷子等人说:“既然都是竞价的,昉凤也参加就是了。” 吴老爷子挑起眉头……,怎么这是又多一个竞争对手? “怎么办?”白凤起轻声问梦寒月,“这跟个牛皮糖一样,粘的紧,甩都甩不掉。” “那就别甩呗。云家想要买股,那就买股好了。我看她云家最多也就是能占了一份股来。你怕什么,你可是占了六份的。” “我是不怕她,但要是店里有个随时想害人,不得安分的主儿,我怕我们到时候得多出许多麻烦来。你就不怕她到时候联合起其他家来,一起夺权吗?” 梦寒月扫了白凤起一眼:“我俩手中共占十二份股,是大头,你担心什么?……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异心了?” “嗬!”白凤起吓一跳,“我看不是我有异心,是你疑心真重。你说的是挺有道理的,但我还是担心。你不了解云昉凤那女人,虽然蠢了一些,但是特别会胡搅蛮缠。你就不怕她要是得了股,三天两头的给店里找麻烦?” “我还真不怕。”梦寒月淡淡回答:“云家,秋后的蚂蚱,能蹦跶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为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白凤起不巧看到她眼里寒光一闪,那光太冷,就和箭矢一样,如有实质,透露着杀意。 白凤起暗自安慰自己,这是她看花眼了。梦寒月怎么可能眼带杀意呢? 竞标最终的结果也出来了。 吴老爷子占了两份股。云昉凤也占了两份股。 剩下四份,分别由做茶叶生意的赵烨赵大爷,古董商行的张成世,米粮富商董尉,药材大家洛萧山取得。 直到结束时候,落选之人心有遗憾。 就连恭喜这些竞标上的人的话中,都带着酸意。 不是说,“宝珠阁”多大的牌子,它甚至是一个今天之前没有名气的牌子。但今天之后,有了这一场重量级参加的竞选赛,和这些入股的老爷们所带来的人脉,“宝珠阁”拥有许多金店都没有的人脉和势力。 从今天开始,不!从这一刻开始,宝珠阁已经不一样了。 它的起跑线比别人要先前很多! 当日,“宝珠阁”的名声就传遍了江南苏地的大街小巷。甚至传到了邻近的县城里去。 第二日,宝珠阁的伙计们一开店门,立即就有许多人家的夫人小姐,或者坐着马车,或者乘轿子,来光顾“宝珠阁”。 她们都是慕名而来的。 起初,只是听了自家老爷说的,说“宝珠阁”的首饰款式特别。但这些夫人小姐,非富即贵的,什么样的首饰没见过?反倒是这些老爷们儿们,对首饰,哪里有她们女人精通?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大惊小怪,认为那什么“宝珠阁”的首饰特别吧。 第二日,这些夫人小姐仿佛约好了一样,全都来到“宝珠阁”。起初不过就是带了几分好奇来看一看,看到能入眼的,随意买几件,也算是给了白家和几个听说傻的买什么“股份”的老爷子们面子了。 担这一来,当走进“宝珠阁”里,柜面后面两个丫鬟一个小厮,全都穿着清一色的粉翠色衣裳,恭恭敬敬地拿出那些装着金银首饰的盒子,当打开这些盒子之后,那些对珠宝首饰已经看腻了的夫人小姐们不禁睁大了眼睛。 “把这个给我包起来。”一夫人吩咐伙计们做事。 旁边一个夫人也看到了,她“咦”了一声,眼睛都亮了,“这款式真漂亮。”就去询问那个正在包装的伙计,“还有吗,这款式的?” 伙计为难的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我们家的金银珠宝首饰,有些是有重样的,有些特别的款式,我们家都只制作一份。这位夫人挑的这一款,刚刚好,是我们家独一份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们“宝珠阁”的珠宝,是特别的。 那位挑了这一款的夫人,当时听了眼睛就亮了,有些洋洋得意:“这样好!若是参加宴会什么的,就不会和别人家的夫人小姐带重了首饰。以后我就来你们家买首饰了。” 那伙计殷勤地笑,又说:“这位夫人,我们家不是所有首饰都一个款式一份的。您眼光好极了,一挑,就挑中了我们家这根簪子。但夫人,这种独一份的首饰,除了给价高,还要您另附一笔特特别费。”又指着簪子柄上的标识, “夫人,这是我们‘宝珠阁’的商标,将来若是有谁家珠宝行或者金店看中你买的簪子。私底下模仿了去,您大可把这簪子的商标给人看,您这个才是正品。您瞧,别人模仿不来,这里除了我们‘宝珠阁’的商标,还有这簪子的货号,您瞧,就是这一串小字。所以说,别人要是模仿,也就只能模仿一个大概。根本学不来我们‘宝珠阁’的精髓。” “好!”那夫人一听,当时就乐了,女人总喜欢世界上的好东西就她自己有,和别人一样,那别人也是次品,她的才是正品,这种心灵很奇妙,那夫人当下掏了银票出来:“你说的特别费是多少,我给!买一个正品的头衔,以后就是遇到别家夫人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首饰,我也身子骨挺得直!反倒是那人得气弱心虚。 你们家不错,真不错。”那夫人连夸带赞的,小厮听了只笑着道好:“夫人,您那边结账。我们这是柜台,不收银钱,那边有收银台。”指了指一旁设立的台子,那台子后头也有个账房站着。 “收银台?”那夫人好奇:“刚才就看见那怪台子了,原来叫做收银台啊。也贴切啊,给银钱的台子,……谁取得名儿,真是有意思。”说着带着自家的丫鬟去结账。 “咦?这是什么?”那丫鬟把手里拿到的“纸”给那位夫人。 收银台后头的账房弓着腰解释:“这是我们店的女东家定的规矩,凡是在我们店里购买首饰的,全都有票据的,这票据上写着夫人您何时何日哪个时辰,在几号柜台,买了什么东西,东西的材质,多少重量,货号,全都写全了,这上头盖了我们小店里头大堂的章。一式三份,夫人,您检查一下东西,要是没错儿,这里签个字。”当下拿出一个称银子重量的小称来,“夫人,我给您把这根簪子过一下称。您瞧一下。” “这倒是新奇。你们店除了首饰款式新颖,连这些都一套一套的。”那夫人乐了,“嗯,倒是挺负责人的。……是签这里吗?” “对对,没错儿,就那里。”账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夫人,这是您的保修卡。您这根簪子,在三个月时间里,若是脏污了,可以免费拿到我们小店来洗。要是不小心弄坏了,也可以来补。只要不是故意弄坏的,我们小店只手成本费的。” “啊!”那夫人听了这“福利”顿时捂住嘴巴,吓了一跳,“你们‘宝珠阁’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夫人,这张票据和保修卡,您得收好。到时候若是需要修补或者清洗的话,需要带上票据和保修卡的。” “知道了。”那夫人原本不在乎这什么票据和保修卡的,……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在乎一根簪子啊,但经过账房一说,那夫人真觉得这东西很重要,不禁起了重视之意,吩咐丫鬟:“仔细收好。” …… 之前有了老爷们儿们的宣传。“宝珠阁”已经名声传扬在外。 现在,在江南这块地界上头,只要有些名望的人家,那些女眷们也对“宝珠阁”议论纷纷,口口相传。都说“宝珠阁”的首饰不错,而且那里的伙计们的服务也好。 一时之间,因为独特的设计,周到而贴心的服务,“宝珠阁”一时之间成了许多名门望族挑选首饰的第一选择。 而与此同时,“宝珠阁”不但是影响了江南苏地的珠宝商行,其影响力还扩展到江南其他地方! 在“宝珠阁”的横扫之下,几乎只要涉及金店和珠宝的行当,都有些萎靡起来。不是没有人抱怨。而是抱怨也没有用! 因此,顿时一股模仿风起来。 每家店铺都设了什么票据和保修卡,再之后,开始有了模仿“宝珠阁”首饰的风潮! 都是小打小闹,并没引起什么风波。有了“正版”之后,那些模仿的,也只能被江南苏地中等富裕人家的夫人小姐买去。像江南那些大世家,大商人,绝对不会去带“次品”的。 但今日不一样。除了“宝珠阁”,进来突然崛起的“珠宝阁”也来势汹汹。 “珠宝阁”的存在好像就是与“宝珠阁”作对一样。但凡“宝珠阁”出一样新品,“珠宝阁”第二天,甚至当天就模仿出来! 这样的趋势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这一日,“宝珠阁”开了第一次的全股东大会。 “若说那‘珠宝阁’不是针对我们‘宝珠阁’,我都不信,店名都是模仿我们店的。”白凤起言辞激烈:“必须想出一个对策来!不能任由他们这样模仿!” “白妹妹太杞人忧天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别家店铺模仿‘宝珠阁’,之前不就没什么事儿吗?这回,按我说,白妹妹召集大伙儿开这劳什子的股东大会,根本就是瞎操心。” 云昉凤立即就反驳起白凤起来。 这两位从来不对盘,坐在这里的人,哪个人心里不清楚。 她们的纷争,他们不乐意参与。但白家丫头的话更衬他们心意。 “宝珠阁”开业不过才月余,生意就好到爆棚。他们上个月拿的分红便让人瞠目结舌。这种大赚银钱的生意,当然要防的紧紧的。 现在呐“珠宝阁”却来抢他们碗里的饭吃,没人会心里舒坦吧。 “自从‘珠宝阁’莫名出现在苏地之后,我们‘宝珠阁’每日的生意都少了一成,虽然只是一成,但长此以往下去,损失就大了。”吴老爷子说着,看向一旁静默的梦寒月:“梦大娘子的看法呢?” 一时之间,众人把目光看向梦寒月。他们并不插手店里的管理,甚至是不出手干预‘宝珠阁’的每一件事情。但这女子给他们的惊喜和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店里现在执行的那一套管理方式,全都是这女子想出来的。 也有人去查过梦寒月的背景,结果查来查去都差不多,出生,经历,这些都寡淡无味。若非与她共事,这一个月的时间,叫他们看到她不凡的才能,这些人都不敢相信,面前这坐着的女子,就是小柳镇南畦村那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穷山恶水里出来的村姑。 一介村姑,凭借自身才能和胆识,外加运气,走到如今,这是一个传奇! 此时众人全都看着梦寒月,想要听一听她的想法。 “吴老爷子,张老板,赵老板,董老板,洛老板。你们都是前辈,按理,不该我一个小辈的关公面前耍大刀。但如今事急从权。我希望你们能够全权交给我处理这件事情。”梦寒月之所以严肃,是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梦大娘子有办法解决这次危机,我等自然愿意放手让大娘子处理。但,大娘子为何这种表情?”董老板问。 “我觉得,我们店里出了内奸。” “什么!”赵老板拍案而起,“内奸?” 梦寒月慎重地点头:“对,内奸。” 吴老爷子也不禁严肃起来,“那你说谁是内奸?”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内里的伙计们。”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桌上,让众人看得分明:“这个镯子,叫做‘年年有余’,上头的图案是鲤鱼跃龙门,这款金镯子的设计图,是我昨日上午刚刚交给工坊的梁师傅的。这镯子,是我私底下要求梁师傅打造,就没准备放在店里卖的,吩咐了梁师傅保密,梁师傅不可能给别人看。 这镯子也是今日早上,梁师傅才交到我手上的。但我晌午就得了消息,‘珠宝阁’今日上午,从工坊里头拿出了‘年年有余’,我估摸着,下午的时候,就会正式出售了。” 她话刚说完。众人便都蹙起眉头来,昨日给的梁师傅,今天上午才拿到手的。到了晌午的时候,对方却从工坊里头拿出这款金镯子。 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够制作一个金镯子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是昨日就开始制作了。但是他们哪来的图样子?” 众人都心思沉在这上头的时候。 云昉凤忽然开口问:“你说你晌午得了消息,你怎么知道‘珠宝阁’里的工坊拿出这件‘年年有余’?难道你派人监视‘珠宝阁’,还是有你的人混进了‘珠宝阁’里?是谁?” 梦寒月一脸怪异地看云昉凤,冷笑着说道:“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我需要向你白大小姐打报告吗?……哦……,倒是你白大小姐好奇怪,这么激动做什么?” 众人不禁脸色也怪异起来。起初真没往云家想,毕竟云家也有股份,这种拆自己的台子的事情,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但又见云昉凤言行是有些古怪。 “梦寒月,信口开河可不好。说话要讲求证据的。”云昉凤也注意到大家看她的表情了。 “云大小姐别激动,我说你什么了吗?”梦寒月冷笑,“云大小姐还是收敛一下你大小姐的脾性吧,这里是‘宝珠阁’,不是你云家。” 说罢,不管云昉凤的脸色有多难看,把头转向桌子边坐着的其他人。 “我很肯定,我们店出了内奸。但绝对不是大厅里的伙计们。大厅里的伙计们是进不去工坊的。”梦寒月肯定的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就一定是工坊里的师傅们和伙计了?”云昉凤问:“其实我觉得,梁师傅就是内奸。” “哦?云小姐怎么就认为是梁师傅就是内奸呢?”梦寒月心中冷笑,要是梁师傅视线内奸的话,梁师傅又是她的人。 云昉凤是说她其实是幕后主谋吗? “梦大娘子你自己也说了,图纸是你交给梁师傅的,没别的人知道,那就奇怪了,不是梁师傅还是谁?”云昉凤直指梁师傅是内奸。 “呵呵,你怎么不干脆说我才是最大的内奸,监守自盗?”梦寒月一语点破云昉凤的小算计。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云昉凤也拍着桌子站起身,与梦寒月对峙。 顿时,一张桌子上,两个女人针分相对。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忽然,赵老板咳嗽两声,说:“其实,云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梦寒月淡定地扫了一眼赵老板,她记得,阿二的消息中,赵老板是做茶叶生意的。而茶叶生意,在江南,云家很有分量。在苏地,几乎是云家一家独大。 上个星期,阿二说,赵老板子夜时分还出门,鬼鬼祟祟的。阿二怎么得来的消息,梦寒月不知道,但是,此时梦寒月突然想起阿二那天无意间的话来。 子夜时分鬼鬼祟祟出门。……当时也没大在意,此时看来,这赵老板打圆场的时机也太好了些。 梦寒月深吸一口气,“我不想与你们辩论我到底有没有监守自盗,有脑子的人,就不会往我身上去想。我在‘宝珠阁’占的股份相当大,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你不是还有‘金宝阁’吗?” 梦寒月气笑了,“云小姐,你的意思是我要吃独食,对吧?也不想想,我要是吃独食的话,也是选择我自己的‘金宝阁’吧。按亲疏远近,怎样都不合理吧。” “老夫相信梦大娘子。”吴老爷子却是这时候站出来表态,“既然有股份在,那就投票决定吧。到时候,赞成梦大娘子票数多的话,那就全权处理此事吧。” “这并不公平,谁都知道梦寒月和白妹妹是一起合作的。若是白妹妹也受了梦寒月的蒙骗呢?”云昉凤不依不饶。 白凤起顿时气得牙痒,这不是说她和梦寒月一丘之貉,监守自盗吗? 干脆一咬牙:“好,我放弃投票权。” “白小姐都放弃了,我这个被怀疑的对象,难道还能不放弃?”梦寒月奚落,“好呀,我也放弃。你们六个人投票,这下云小姐可满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抓贼 “恭喜。” 表决结束后的结果是五票对三票。也就说除了赵烨和云昉凤本人,其他人都站在了梦寒月这一方。 结果一出来,吴老爷子笑呵呵地站起身子对梦寒月道:“恭喜。” “吴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寒月早知道吴老爷子您不会坐看恶势力做大不管的。”梦寒月也站起来笑呵呵的与吴老爷子寒暄。 自从知道吴老爷子的独子就是这江南州的知州,统管江南一州的大小事情。梦寒月就特意留了心眼,对吴老爷子多加观察。发现吴老爷子与云家,甚至是江南各大氏族的关系都相当的有趣。 吴老爷子好似是融进了这些氏族之中,但又处处提防这些氏族。 吴老爷子人品还是过得去的。梦寒月对此还是相当满意的。 一旁,云昉凤冷笑一声,怪声怪气地也道一声:“恭喜啊,梦大娘子这下快意了。”眼睛又看向吴老爷子:“吴爷爷也长本事了呢。” 屋里众人一听,顿时脸色全变得难看起来。除了赵烨之外,其他人看云昉凤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堤防。 梦寒月脸色不变,反而转头去看吴老爷子,吴老爷子没发火,甚至连火气都没有一丝,之前什么表情现在就是什么表情,好像刚才来自于云昉凤侮辱的话他一丝一毫都没听见一样。 但梦寒月知道,吴老爷子并不是真的没听见,至少淡定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就是证据。好定力! 梦寒月暗赞一声。 “呵呵,事情都决定了,我定会抓住真凶。谁做了对不起‘宝珠阁’的事情,谁做了对不起大家伙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究竟。”梦寒月根本不理会云昉凤,环视四周一眼,冷冷漾出一抹笑容来。 “宝珠阁”开业那一天,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 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但她开着“宝珠阁”的目的,赚钱是其次,若是能抓到云家一心半点儿的把柄,那才叫好。……现在,机会来了!阿二那边也要叫他看牢点,不仅如此,最好能把人祖宗十八代的破事儿全给划拉出来。 她虽然不参与朝政之中,但也听闻了,吏部尚书要辞官养老的事情。……这还是开业那一天从云昉凤这蠢货嘴里知道的。 云家的大儿是吏部左侍郎,瞧云家现在面对白家,一点面子都不留,想来云家大儿云牧善此次晋升很有把握。若是让云家再出了个当尚书的儿子,她可就更危险了。 她和云家,自从揍了云昉凤开始那时候,自从决定搅混江南一池水的时候开始,便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利益不同,迟早也会干上! …… 说要查内奸,结果风平浪静。其他股东都快怀疑梦寒月的动机了。 “梦大娘子,你何时查内奸的事儿?”白凤起忍不住问。 梦寒月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这时候查,你觉得能查得出来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呼……”梦寒月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调整了一下身子,交握着双手看向坐在对面的白凤起:“白大小姐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下,股东大会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就算没有打草惊蛇,你觉得以云昉凤仇视我的程度,会不会暗中透露出股东会已经对‘宝珠阁’工坊里的人产生怀疑的信息?” “哦……,所以,你才没有动手,而且这几天仿佛疯了一样地拿着新设计的首饰图纸给工坊,每天都推出新的首饰,还在店里弄出一个‘每日一新’来,其实就是想逼迫对方的人铤而走险。 ‘珠宝阁’已经不满足于模仿了,他们已经对图纸动了心思了。 自从爆出内奸的事情后,内里也好,工坊也好,都安分了。‘珠宝阁’也再也没有最新的图纸了,他们若是一味的抄袭我们的首饰,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就没人买账了。而与此同时,我们‘宝珠阁’却在每日新出不同的新首饰。那个‘每日一新’几乎每日售罄。 ‘珠宝阁’的生意却没有一开始好了,他们需要新首饰新款式,我们小店没有出过的新款式!所以他们一定还会动手!一定会铤而走险!” 聪明!梦寒月不懂不夸白凤起。 “人都说,在江南,云大小姐和白大小姐齐名,我看,真是委屈了白大小姐。” 不知为什么,白凤起对上对面女子赞赏的目光时候,心底起了淡淡的自豪来。一旦意识到这怪异的想法,白凤起微微一愕,面上神色也开始有些不自然来。 梦寒月却是低下头去,不再看白凤起。 下晌的时候,梦寒月把手中图纸送去工坊里头大师傅的手里。离去的时候,不小心被个瘦弱的小厮给撞上了。 “对,对不起,女东家。”小厮唯唯诺诺地道歉。 “没事,下次别再犯错了。”梦寒月拍了拍碰到灰尘的衣服下摆。绕开小厮离去。 …… 是夜,万籁俱寂。 乌漆的黑夜中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几道梭梭的声音之后,一道人影在黑暗中摸索几下,终于打开了那扇门,人影一闪,门又被带上。 这间堪称静谧的屋子,里头空间很大,隔开成几个区域。那人准确地走到一个大桌子前,从怀里掏出一把自备的钥匙。 “咔哒”一声响后,抽屉被打开,那人的手探向抽屉里,小心翼翼地翻找,忽然,眼睛一亮。拿了桌上的笔墨,开始在一张白纸上临摹起刚才看到的东西。他的速度很快,动作却又出奇地轻巧。他的记性相当好,只要看一眼,就能临摹出一张来。 很快,他临摹完一张,把纸张摊开放在桌面一旁,又从抽屉里抽出另一张纸张看了起来。 他依样画葫芦。 突然,他的肩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也许是做贼心虚,他“啊”了一下惊叫起来,“鬼,鬼,别,别找我。我……” “你什么?” 带着戏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忽然,整个黑漆漆的屋子瞬间明亮起来,屋子里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 “女,女东家?”那人吓得脸都白了。 “别怕,告诉我,这是什么?”梦寒月拿起桌子上正临摹了一半的纸张,在手里晃了晃。 “我,我……我不知道。”那人死咬住牙不承认。 “哦,没关系,你不知道,县太爷会知道的。”梦寒月叫了一声阿大,“把这些都收好了,这些可都是很重要的证据。” “啊!女东家,求求您,您不能报官啊!”那人突然扑到梦寒月脚下,抱住梦寒月的腿。 “拉开。”梦寒月冷酷无情地冲着阿大命令。 “不要!女东家!求求您,您放过小的吧,小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小的再也不敢啦!”那人痛哭流涕地哀求。 “我给过你机会。下晌的时候,你撞到我身上来,我怎么和你说的?”梦寒月冷笑着问,连眼睛都没往地上看一眼。 “……”原来这人就是下晌的时候撞上梦寒月的小厮。这小厮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哑口无言……,女东家说,下次别再犯错了。……只怪自己当时没当一回事。 “送官查办。” 一听这四个字,那小厮顿时清醒,心里五味陈杂,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顾着一把扑倒在梦寒月脚下,“咚咚咚”地磕头求着:“女东家,求求你,别送我去官府。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八十岁的老母,光屁股的娃娃满地爬?” “啊?……额。”小厮本能抬头向上看去,却看见眼前的女人唇角的笑痕都像是刻上去的。小厮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他下一句话,愣了愣,随即一咬牙,“女东家,你不能把我送官!别人会说你这个女人心好狠,眼底容不下人!” “阿大。送官。”梦寒月抬脚就走。 “女东家!别人会说你狠毒,难道你不在乎吗!你要是把小的送官府了,小的娘老子怎么办,小的可是家中独子啊!” “拿着‘宝珠阁’的钱,却是替‘珠宝阁’做事儿。你都敢做了,我还不敢报官吗?世人说我什么?说我狠毒?说我没人情味?嗤!”梦寒月再次冷酷地笑,那声嗤笑意味深长。 “女东家!”小厮大叫一声,因为他终于发现,眼前这女人根本不在乎名声好坏。……这让他原先自信满满,就算被发现,最多也就是被开除,不会有其他事情。因为这件事情被发现,对“宝珠阁”影响更大。 “女东家!是云大小姐让我做的!是云家!”……原来这才是小厮自信心爆棚的原因啊。 “嗯?” 小厮见梦寒月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又有了人色,眼中漾起得意:“假如女东家把小的送官了,世人就知道‘宝珠阁’里几位股东不合,起内讧了。而且,你也会得罪云大小姐,得罪云大小姐,就是得罪云家。” “你说的也有道理……”梦寒月沉思起来。 小厮更加得意,一边安抚自己,就说她不敢的,刚才还坚持送官的,吓他一跳。 刚才义正言辞要送他去见官,现在不能了,待会儿看女东家怎么收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变故 “所以呢?” 小厮正得意,豁然听到女人的问话声,本能抬头去看,见女人一脸茫然。 小厮蹙眉,她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所以女东家不能够送我去官府啊。”小厮用着一脸鄙夷的目光看着梦寒月。 “哦……”梦寒月淡淡一笑:“那还是送官府吧,这么凶的小厮,我看,我们‘宝珠阁’留不下你这尊大神啊。” “啊?”敢情说了半天,这女人根本就没改变主意?小厮顿时懵了,也有些惶恐,“那,那,那……云大小姐,救救小的!”小厮“那”了半天,突然眼一亮,看向门口,满脸的激动,跪着的身子不顾地上脏污,直接就跪着朝着大门口挪了过去。鲜见,小厮现在十分激动。 云大小姐?……梦寒月挑起眉,也转过身子去看向门口。 “哟,大晚上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大小姐啊?云大小姐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工坊里来做什么?”梦寒月眼中泛着冷意,这次事情就是云昉凤从中作梗。 “梦大娘子不也没睡觉吗?”云昉凤微微抬着下巴,骄傲地从门口走向梦寒月,经过那小厮面前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从小厮的面前经过。 小厮殷勤的脸上,犹自留着兴奋激动的红晕,但嘴唇却不合时宜地颤抖起来。 他惶恐地瞪大眼睛,……云大小姐怎么不理他? 但随即他想,云大小姐不会不管他的,坊间很多人都盛传云大小姐心地善良,待人和蔼且宽容。他是替云大小姐做事的,云大小姐不会不管他的。 这么想着,小厮眼中的疑虑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痴迷的眼神顿在云昉凤的身上。 梦寒月不经意的一眼,她惊奇地发现,那小厮原来是痴迷于云昉凤的。怪不得甘为云昉凤驱使,来做下这种出卖良心的事情。 “云大小姐忘记了?我不正就为了内奸的事情,查明真相?”手指一指那跪着的小厮,“喏,那不就是内奸了?云大小姐,我瞧着他这么看你的目光,好似熟人呢。” “熟人?谁和一个下贱货是熟人?谁熟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梦大娘子,你要栽赃陷害,那也找个高明的借口吧。就这?呵呵,谁知道是不是你收买了这么个东西,演了一出戏,来栽赃陷害于我?” 一番话下来,那小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全心信赖,江南最善良的女子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不敢相信她非但将他撇清,还骂他是下贱货…… “原来,小的在云大小姐眼底是个下贱货啊……。”那小厮神情有些不对劲,半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尤其那小厮低垂着的脑袋,在蜡烛的灯光下,眼下一片黑漆的剪影,说不出的诡异。 梦寒月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眼神却向阿大打了一个暗记去。 这种诡异,显然在场的除了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头。 梦寒月见到云昉凤尤其冷笑,却眼都不去看一眼地上的小厮。 “笑话,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我们家小姐说话?”清鹭最是了解她家的小姐。小姐在人前的时候,都是安静娴熟,良善的。因此,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他们小厮和丫鬟做恶人。因为小姐必须是良善的。之前那说那些话,已经是破了例了。无非是因为这里除了这小厮外,就是梦大娘子和她的人了。 梦大娘子是早就见识过她家小姐的真性情的。因此她家小姐并没有遮掩。 “云大小姐,小的要您一个回答……小的在您的眼底,真的只是个下贱货吗?”那小厮却不依不饶,坚定地要从云昉凤的嘴里听到一句答案。 云昉凤被惹急了,皱着秀挺的鼻子,“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小的爱慕您呐!云大小姐,您但凡吩咐小的做的事情,小的便是背着自己的良知,也要为您达到,云大小姐,小的没想到您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当初的时候,您答应小的……” “闭嘴闭嘴闭嘴!”云昉凤有些焦急,手一挥,不小心就把桌上的蜡烛给挥开了,“你闭嘴吧!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疯子!”云昉凤说完,转个头,指着眼前的小厮,气冲冲地冲着梦寒月一阵胡开胡地地臭骂:“你怎么招的人!工坊重地,你怎么连个疯子都招进来?难怪‘宝珠阁’最近磨难重重,我看都是你的错!招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也好意思说什么找内奸来捉贼拿赃!真是白费了股东会对你的一片厚爱之心!” 梦寒月眼神顿时冷了几分,忽而一道人影冲撞了过来,随即一道火光拖着长亮的尾巴,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云大小姐!您不认识小的没关系!小的和您一同下黄泉,来世做一对交颈鸳鸯!” 云昉凤尖叫一声,这才看清了烈烈火光下那张扭曲发狂的脸孔,顿时惊慌失措地又是用脚踹开身上摔作一团的人,又是双手拼命地抓住那逼向自己的火把,一边不忘求救:“救命啊!谁!谁来?” 这场景简直太疯狂了。一个瘦弱像病鸡,没个几两肉的男人“骑在”一个娇嫩嫩的女子身上,手中拽着燃着的蜡烛就要点燃两个人。 女子却死命抓住那蜡烛,一边想方设法地把蜡烛吹灭,精心描画的美颜糊成一团,梳了半个时辰的别致的发型,全都散乱开来。 云昉凤先是求救,然后慌乱的双眼就看到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梦寒月,还有她冷冰冰像个怪物一样没有反应的随身侍卫。云昉凤狠狠一咬牙,把头瞥向一旁的清鹭,清鹭早就慌了。 “小姐,小姐,小姐,婢子去叫人。”清鹭见识了那小厮眼底的疯狂,那就是个疯子,疯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才不要被莫名其妙烧死。清鹭能够想到的就是去叫人来。 “死丫头!叫什么人!你!把他拖开!”云昉凤命令着清鹭,此刻已经狼狈至极,眼底还一丝狠厉闪过,……死丫头,这回烧不死她,回头好好跟她算这笔账!她一定要把清鹭这死丫头卖到青楼去! 清鹭浑身一颤,她嘴唇颤抖起来。她家小姐眼底的狠毒叫她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她对小姐的了解,恐怕就算这一次她救出了小姐,是有功劳的。但是她见过小姐这么狼狈的模样,小姐一定会让她也莫名其妙“消失”的,就像她之前的几个姐妹一样。 前一会,她目睹了她家小姐被梦大娘子羞辱的狼狈样子后,小姐只是罚她跪钉板,她还庆幸。这一回,她知道,一定逃不过小姐的魔爪了。 “死丫头,拖拖拉拉做什么!没看见你家小姐我现在快要被烧死了吗?我烧死了,你会有什么好处?” 梦寒月抱臂看着这一出好戏。真是太精彩了。云昉凤的为人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连身边的大丫鬟都在这生死关头有了逃遁的心思。 “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哈哈哈哈!”那小厮又突然发疯张狂地大笑,眼珠赤红赤红,和厉鬼一样可怖,“凤儿,我们一起死!到了黄泉你也别想离开我,来世我们做夫妻!” “谁和你来世做夫妻!谁要和你来世做夫妻!你滚开!给我滚开!下贱货也敢来肖像本小姐!”云昉凤再也顾不得其他,什么平时被耳提面命的优雅啊,贵气啊,都全见过去吧!这时候,保命要紧! “救我!要是我爷爷知道你见死不救,他会杀了你的!”云昉凤咬牙,凶狠地冲着梦寒月叫喊,即便是求饶,也是那么的趾高气昂! 梦寒月微微挑眉,睥睨的目光满是讥笑。 云昉凤在生死时刻,好在突然醒悟过来,拿出她爷爷来威压这贱女人是没有用的! “好!我爷爷不管用!那‘宝珠阁’的股东身份管不管用!姓梦的!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把这个疯子招进来,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宝珠阁’要是倒了,全部都是因为你!是你不好!”也不知道说云昉凤傻还是怎么样,竟然在这种时候,冲着梦寒月又骂又叫,而且越骂越来气,越气骂的越得寸进尺! “‘宝珠阁’要是倒了,全都是你的责任!” 梦寒月眼神顿时冷了几分,忽然她动了! 她一脚踹开“骑乘”在云昉凤身上的某个疯子小厮。 云昉凤眼底闪过得意,就知道这贱女人不敢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这里的。 “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我爷爷的!你见死不救!你死定了!我一定要宣传,让全江南的人都知道人人钦佩的梦寒月梦大娘子是个贱货!我还要让全江南的人都知道,今天你大晚上把我约出来,其实就是设了个局,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其实‘宝珠阁’的内奸就是你!你故弄玄虚,其实你就是监守自盗的那个人!”云昉凤越说越得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教训 云昉凤还没从地上站起来,贴身丫鬟清鹭脸色已经大白,但还是要补救一下,忙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姐,您没事就太好了。” “啪!” 顿时一个耳挂响起:“死丫头!现在来马后炮吗,你刚才做什么吃的去了?” 梦寒月见她如此凶残泼妇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想当初在金宝阁第一次见到云昉凤的时候,她从穿衣打扮到举止和声音,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那时候还能装,现在却连装都懒得装了。 “死丫头!愣住做什么!不会先扶我起来吗?”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让清鹭扶着,“回去再收拾你。” 清鹭清秀的脸蛋白了白。 云昉凤拍拍衣服,然后愤恨地走到已经被梦寒月踢昏迷过去的小厮身边,抬起一脚,就用力当胸踹那小厮。 “唔!”那小厮被连续踹了好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高高站着的人,顿时血丝遍布的眼球中更添加疯狂,蜡烛刚才灭了,但他还有手,只见他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气,顿时就要扑上眼前的女人。 “啊……”云昉凤终于知道害怕,连忙朝着梦寒月那边躲过去,一边躲一边颐指气使:“快!快拦住他!我要是出了事情,你和你儿子都吃不了兜着走!我会叫我爷爷杀了你那个儿子的!”梦寒月有个儿子大家都知道。 梦寒月身子一顿,浑身一股煞气尽显,眼睛冰冷地看着冲过来的云昉凤,就不像是看活人一样。 她主动向云昉凤伸出手,云昉凤又是得意一笑,就说这个贱女人不敢得罪她的。 “啊!”这回叫的是真真的! 云昉凤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睁开眼,从她的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一张疯狂扭曲的脸孔正在靠近,那疯狂的小厮还在尖叫着“一起死”。 云昉凤有恃无恐,就算那疯子真的冲过来了,那她身上不是还有个活靶子吗?专门可以挡剑的!云昉凤得意地笑了。 忽而,就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阿大,让他安静一会儿。” 下一秒,云昉凤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那个疯子被人一拳放倒了。 而她却突然觉得脖子一阵钝痛,呼吸陡然间空难起来。她抬眼去看,惊骇地发现,她眼前这个姓梦的贱女人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而那只手此刻毫无疑问地掐住她的脖子。 “呃呃……,放……开……偶……”放开我……连声音都不大正常,嘶哑难听,“你敢……杀偶……,偶也要会杀了你么这对贱人母子的……” 她用着之前的威胁,威胁着梦寒月,但脖子并没有预期中的放松,而是陡然间又是一紧。 “唔……” 云昉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回,她有些害怕了,眼前这双眼,真的透露出杀意,要杀她的杀意。 清鹭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她的脚下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厮,而她的旁边,站着个高大壮士的男人,清鹭害怕地瑟瑟发抖。而她本心……,也不想救云昉凤。刚才那个,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之前就想教训你了!敢来指使我?也不看看你们云家还能蹦跶多久!”梦寒月的声音陡沉,仿佛送人去无边黑暗的撒旦! “啊……”云昉凤费力地抬起手,在背后的桌子上胡乱的摸索,突然她摸到什么东西,拽起来,就朝着眼前的梦寒月脑袋砸了上去。 “嘭!” 云昉凤手中抓着的砚台掉在了地上,这声巨响并非来自于这砚台掉在地上的声音。 云昉凤在砸向梦寒月的时候,梦寒月掐住她的脖子,单手把她提起来,她的脚离地一尺,隔空被梦寒月用力地撞向了身后的桌子。 这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云昉凤的闷哼声:“呜啊……” 忽然她的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整个人落在地上,又是“嘭”一声,但她此时觉得这声音真是悦耳极了,她想用力呼吸,刚才整张脸都因为呼吸不顺畅,涨得通红。 “你……” 梦寒月没有让给云昉凤说话的机会,冷笑一下,从背后拎着云昉凤的衣领,把她的头重重往眼前桌子上一磕! 云昉凤的一张美丽的脸庞,便与桌子亲密接触,“啊!” 但还没等她叫完,她秀丽的脸庞,温热光滑的肌肤上就一阵冰凉触感传来。云昉凤睁开眼一看,顿时吓得挣扎起来。 “你再乱动,我可保不准我手中的大刀会不会不小心就割坏了你美丽无暇的脸蛋了。” 耳边传来悠扬的声音,这种惬意悠然,显示出她的主人是多么的不以为然。 “你,你是魔鬼。”云昉凤不敢乱动,她狠狠咬住贝齿,咒骂梦寒月。 “我以为这个时候,云大小姐应该多说些好话来给我听听。” “……”云昉凤却是咬住贝齿不肯说话,半晌憋出一句:“有本事,你就真的用这把刀杀了我。别耍这种吓唬人的小把戏。”云昉凤的话,意思很明白,她认定梦寒月就是吓唬吓唬她的,那个疯子想杀她,她信。但是眼前这贱女人不是疯子,她虽然挺贱的,但有脑袋,知道杀她的下场。 她信心满满的时候,顿时只觉得刚刚抬起一点的头颅被人不期然地用力一压,又给压在了桌子上,她不是正脸朝着桌面,半张脸而已。因此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头顶之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起,没有丝毫犹豫地顿时朝着她的脖子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云昉凤吓得大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她不停地念着,许久才发现,脖子还完好地存在这着。 “贱女人!”云昉凤顿时松了一口气,吓出一声冷汗,却见后头那贱女人一脸嘲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云昉凤真的被宠坏了,这种时候,是个人,都不会再乱说话。 只是……“滴答滴答……” 哪来的声音? 众人往云昉凤脚下一看……,湿了一地。 “噗……失禁了……,云大小姐真厉害,就这样,就吓得失禁了,不知道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云大小姐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呐。”梦寒月又恢复了往常话中带着讥讽的口吻,戏谑起来。 云昉凤先是红脸,又是白脸,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丢人啊…… “……”她没说什么,但是从她的眼底,能够看出她的恨意来,也能够从她绵绵的恨意中看出强烈的报复来。 梦寒月抱着手臂,半坐半靠在后面的桌子边上,一脸调侃戏弄地看着云昉凤,“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等确保安全之后,再去想报复的事情。” 云昉凤眼中明晃晃的吃惊,她怎么都想不通,贱女人怎么会看穿她的想法。 “青青,下来吧。”忽然,梦寒月说道。 云昉凤一惊,就觉得头顶一阵风过,一个长相奇丑的男人笑嘻嘻的站在她的面前,冲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那丑真的吓了她好大一跳。 打扮还不伦不类,一副和尚打扮,却穿的花里胡哨的。 这丑到极点的男人眼角的邪气,一看就不是正派之人。饶是云昉凤不懂得这些,但凭着直觉,也觉得这男人不是正派之人。 “云昉凤,我告诉你一件事。”梦寒月笑着冲着云昉凤诡异一笑。 云昉凤顿时一股不好的感觉出来。 “白家,对,就是你们云家的死对头。我本来来江南,最想收拾的是白家。” 云昉凤倏然瞪大了眼。她想问,既然如此,怎么又和白家合作了。 “我本来连动云家的想法都没有。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打了你,你们云家肯定会报复我的嘛。我又刚到江南,脚都没站得稳呢,要是就被这么解决了,我得哭死呢。 所以咯,为了我不会那么早哭死,我只能委屈委屈我自己,先和白家合作嘛。喏,你应该想得到的,自从那天以‘宝珠阁’的名义开业,你们白家就该想得到的,我呢,肯定是和白家一起准备算计你们云家了。 你说吧,你们这时候,掺和进来干什么?掺和进来也就算了,还非得搞出这种收买工坊小厮的事儿来,搞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好吧,你搞出来就搞出来吧,你说你没事让人守在店外头,你没事跟着我进来做什么? 你跟着我进来还要算计着反咬我一口,把脏水泼在我头上,栽赃陷害我,你说你做这些干什么?” 她越说,云昉凤眼睛中的不可思议更甚,她不敢相信,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她想要算计别人,却不知道别人早早织好网子,准备一举抓住她了。 那边,那贱女人抱着手臂,靠着后边桌子,口渴了,从一旁的桌子上的竹篮子里,随手拿来一个水果啃起来,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你说吧,本来你们云家就不好对付,尤其你爹最近要升迁了吧。到时候我更不好动手。 现在好了,你把这个机会送给我了。要是顺利的话,不但可以让你自食恶果,还能够拉下你爹晋升吏部尚书的机会。” 云昉凤嘴唇陡然惨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算计 “你什么意思?”云昉凤嘴唇在发抖,她自己都没有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狼狈。 梦寒月讥讽地看了下一眼云昉凤,然后走到那个晕死在地上的小厮面前,用脚尖碰了碰:“喂,喂。”没反应。 “弄醒他。”梦寒月对阿大下命令,阿大抓起桌子上的一壶水,就往那小厮身上倒去。 小厮被冷的一个激灵,人就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就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女人脸。 “女……东家?” “清醒过来了?”梦寒月眉毛一挑,问道。 “女东家……” “行了,别给我这儿哭。你刚才差点儿烧了我的工坊。” 小厮顿时一愣,烧了工坊?……没吧。他就是想烧了他自己和云大小姐。 “怎么?你以为你少了你自己和云大小姐,我的工坊就不会被殃及池鱼?”梦寒月站起身,一手指向那个僵白着脸的云昉凤,“喏,想不想得到她?” 小厮一看云昉凤那张脸,顿时眼底又起了血舞。但忽而听人问他,想不想得到她……,小厮一惊,连忙抬头看梦寒月:“女东家?” “想不想呢?” 想!当然想! 云昉凤却是脸色陡然间一白,比鬼还难看,她尖叫着冲着梦寒月说:“你不能!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来来,”梦寒月没理会云昉凤的鬼吼鬼叫,向着小厮招手,让小厮靠近过来,嘴巴凑到小厮耳边去,说了几句话,小厮整张脸上满满是不敢置信。 “随便你了,我只是给你提供机会。要不要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反正,今天这件事情要是报官的话,你也是死罪。偷盗主人家财物,你知道的,可轻可重,端看我的态度了。” “我……小的干!”反正都是死罪,为什么不在死前尝一尝将他害的这么惨的心中女人的滋味! 小厮狠厉地瞪向云昉凤。 “不!你不能!”云昉凤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青青,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抱胸看好戏的。”梦寒月支使起花和尚红中青来,“我要特效春药,还要……让人事后找不出证据的让人变傻的毒药。有没有?” “夫人,特效药嘛?要哪种的?怎么个特效法?” “……让她好好开心的那种。”梦寒月看着花和尚一脸兴奋贼笑的模样,有些无语,好像给人下春药,他比那被下药的人还快活一样。 “哦哦,那行,昨日刚刚研究出一种来……,极品的。”花和尚最后那“极品的”三个字,特有深意。梦寒月还特意看了一眼花和尚,发现这厮真的是笑得贼贼的。 “让人变傻的嘛……也行。就是没解药。” “那最好。”她要解药做什么?说她歹毒也好,谁叫这云昉凤这蠢货一直口口声声,要是怂恿着云老爷子杀她的儿子。 虽然她儿子身边高手如云,但也保不准,没有一万总有万一嘛。 所以咯,只好请这蠢货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人了。 “我不要……”云昉凤嘴巴被花和尚技巧地一捏,一粒黑乎乎的丸子就落了肚子,又一粒丸子被送进她的嘴里。 等到云昉凤被放开的时候,拼命地抠着嘴巴,就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别费劲儿了,我红中青的毒药全都是入口即化的。你想催吐?那是做梦。”红中青得意地晃着手中的小瓶子,一会儿怜悯地冲着梦寒月说:“夫人,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怎么?你怜香惜玉?那也行啊,就换你和她野合怎么样?”梦寒月不在乎的冷笑。……笑话,当年杀人的时候,就没有心软过,现在还没要她的命,她会心软吗? 谁叫她一心一意想要怂恿云老爷子杀她的儿子的? “别……我可不要成为你算计中的棋子……,我情愿去青楼找花姐。”红中青倒也分得清,没傻乎乎上了梦寒月的当。 “给我一颗毒药,可以让人三个时辰后自然死亡的。”梦寒月伸手。 随即红中青不甘不愿地拿出一颗丸子,嘴里说着:“就知道问我要毒药。遇上你,我的好东西就越来越少。” 梦寒月直接丢给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喏,够你去喝花酒了吗?” 红中青一把抓了那银票,狠狠亲了一大口:“夫人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红中青效劳的,尽管吩咐。”眼中满满地都是银票子,眼睛都没离开过一寸。 阿大满脸黑线,这他娘的狗腿!认银子的主儿! “吃下去。”梦寒月把毒药递给了小厮。 小厮抓住,想也没想,就放进了嘴里。……看来他是真的想通了。 “我们走吧。” “……夫人,就把他们留在这里?”阿大迟疑一下,“那这丫鬟呢?” “梦大娘子,求,求您,别杀婢子,别杀婢子!婢子保证什么都不会对别人说的!” 梦寒月唇角微勾起来,“可我只相信,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你说,怎么办?” 清鹭脸色一白,牙齿打颤,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一发狠,说道:“请梦大娘子毒哑婢子,婢子不当死人,也能够保守秘密。……婢子,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嗯? 梦寒月眯起眼来,这才仔细看了清鹭一眼,……够狠! 为了活命,情愿成为一辈子的哑巴!有这种决心的人,这世上也不见得就很多。有趣! “赏她一颗哑药。带她走。”梦寒月吩咐道。后头自有人替她做事。 做了这些,阿大红中绿却一副坦然的模样面对她。 “你们不害怕吗?原来自己的夫人是个大魔头?”梦寒月坐在马车里,为了不因为注意,红中绿和阿大全都坐在马车里头,赶车的是家里的门房。脸生,就算现在大深夜里有认识的人擦肩而过,也认不出来。 这辆马车并不是她平时的那一辆。 马车里,除了她,阿大,红中青,还有清鹭。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红中青本来就是邪道人士。”红中青满不在乎的说。 “嗯,你是邪道人士,我能理解,那么阿大你呢?”梦寒月又把脸朝着阿大看过去。 “奴做过比夫人更加可怕的事情。”阿大垂着脸,淡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清鹭埋着脑袋,她不知道她的下场会是怎么样。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叫人骇然了! 眼前这个总是笑眯眯的梦大娘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是魔鬼! 她……她不是人! 但是清鹭现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地抬头看去,对上梦寒月泛着别样意味的眼。顿时一股害怕从心里蔓延出来,脚底一阵寒气。 “不用害怕。” 岂知,梦寒月安慰的话,更叫清鹭害怕地发抖起来。 “我说了,不要你的命就不要你的命。你成了哑巴,也不是没有解药。”梦寒月在向红中青拿哑药的时候,暗中偷偷吩咐过红中青,要有解药! 清鹭罪不至死。云昉凤要杀平安,云家要杀平安,却不是清鹭要杀平安。 但就这么放清鹭走,她也怕啊! 谁知道清鹭会不会是个定时炸弹呢? 还好,她很为难的时候,清鹭这女婢自己想出了个好办法。毒哑她,果然是能解决很多的麻烦事。 清鹭一听有解药,顿时又满含期盼地望向梦寒月。但片刻她脸上的期盼不见了,刚才顿时的光芒,又黯淡了下来。 她想活着,哪怕当一辈子哑巴。 她不想死! 梦寒月饶有兴趣地看着清鹭的神色变化。她当然能够猜透清鹭现在正在想什么。于是她说:“我可以不要你的命,我也可以让青青给你解药,让你不再是哑巴。” 这一回,清鹭的眼神中实打实的希冀。 梦寒月淡淡勾唇:“我只相信忠于我的人。清鹭,你懂的。我现在,不相信你。” 啊? 清鹭不解地望向梦寒月,不解她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地,清鹭很聪明,顿时就猜透了梦寒月的意思。 但她不会写字,又不能说话,便是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够干眨巴着眼睛瞪着,着急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清鹭,我目睹了你对云昉凤见死不救,还有一心想要逃遁的心思。” 清鹭脸色一白,颓废地埋下头。但她下一秒就听到梦寒月说。 “我认为,此事不能全部怪你。将心比心,云昉凤自己不得人心。”清鹭满脸茫然地看着梦寒月,不知道梦寒月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但这说法对她是比较有利的,于是又满汉希望地看向梦寒月。 岂料,突然,梦寒月话语又是一转,冷笑了一下,说道:“可我还是不能够相信你啊。你是云家的家生子,都不能对从小生养你的云家主子尽忠职守。何况我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 说到此,清鹭忽然开始疯狂地摇头……,我不是!我不是云家的家生子!我是被卖到云家的! 梦寒月仿佛故意装作不知,继续说道:“我呢,需要用人,用有用有胆识的人,从你敢自己提出毒哑了你自己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有胆识的人,要是能为我所用,那就更好了。……哎,”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可惜你的忠心度令我怀疑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事端 清鹭刚才还满汉希望,现在又颓废了。 “要是有人能够证明自己的忠心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先用着看一看。”梦寒月凉凉地提议,从怀中摸出一个冰冷的匕首放在了清鹭面前。 颓废的清鹭顿时抬起眼,似乎是在衡量着梦寒月说的是真话还会假话,突然她眼中一狠,牙一咬,抓起面前的匕首,一把拔出匕首,……匕首,是朝着自己,还是朝着梦寒月? 是人遇到这种困境的时候,手中又有了利器,而敌人就那样毫无防备的坐在自己的身前,伸手就可以给敌人一刀。她就自由了。 犹豫在清鹭眼底一闪而逝,随即,她的匕首替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把匕首,成为了她向梦寒月表忠心的铁证! 她拿着匕首,冲着自己的右心房,用力地一戳。 然后,她愣住了,抓住匕首的手被一只粗粒的蒲扇手给牢牢地抓住。 抬眼,一张笑得像个孩子的丑脸在眼前。真的很丑,但是,清鹭此时觉得这张脸比云大小姐那张尽善尽美的脸还要美。 “啊……啊……”清鹭想要叫梦寒月,结果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恭喜你,成功闯进了第一关。”梦寒月的手落在匕首上,轻轻地从清鹭的手中播出了匕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壳子,重新将匕首收了起来。 此时,清鹭还一副茫然的模样。 “恭喜你,你可以不用去死了,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梦寒月说:“只是你的哑毒,现在我不能替你解开。” 因为我还不相信你。 但你确实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清鹭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些小小的遗憾。但转念一想,只要她真的忠心与眼前的梦大娘子,相信她一定会得到解药的。 用清鹭,很冒险。梦寒月敢用! 在古代,像清鹭这样的女子,不多了! 遇到那样的事情,换做别的女子,恐怕想的不是怎样报名,而是想着求饶。 这样有趣的人,这样求生意志强烈的人,梦寒月觉得,好好培养,也可以用上去。只是清鹭的忠心,一直是她不放心的地方。 把清鹭带回去,明月知道清鹭是云昉凤的贴身丫鬟,当时就劝梦寒月把清鹭打发走。 但梦寒月笑着打趣:“这不是看你孤单寂寞,找个小丫头让你好好管教管教嘛。”见明月一双猫眼瞪得大大的,顿时收敛住玩心,正色道:“清鹭或许是个不错的苗子,她唯一叫我不满的就是忠心问题。” 随即,在明月一脸正色担忧的眼神下,梦寒月又一副撒娇卖萌样:“明月啊,你要是不想你们家夫人我被自己带回来的丫头出卖的话,那你得看牢了她,时不时好好教育教育,给她灌输灌输,跟着你们家夫人我,每天有大鱼大肉吃,有美酒喝的思想。懂不?” 明月头疼地扶着脑袋,她家夫人再人前一副怡然自得,从容淡雅的模样,为何单独在她们这些下人面前就没个正形呢? “小公子今天已经能够拎着两桶满水了。”明月赶紧转移话题,要是与现在的梦寒月辩论,输的永远是她明月。但是只要说起小公子的事情,她家的夫人立刻就会从别的事情上转移了关注力去。 “我儿子就是厉害。”梦寒月骄傲啊,瞧,她儿子才多大,已经能够拎着满满两桶的水了。你瞧着谁家的孩子能够这样的? 可别以为只是满满两桶的水,是指拎着这两桶水蹲马步,头上还得顶着一碗水。 明月扶额长叹。一般人家的娘亲,就算心里再高兴,不都得严肃地问上一遍,然后心疼一番吗? 有她们家夫人这样,赤裸裸直白白地表现出自己对儿子的骄傲的吗? 本来就夜深了,梦寒月止不住困意,睡去。 她这一觉睡得舒服,一直睡到天大亮。却不知,此时“宝珠阁”被一群人围了。 …… 梦寒月难得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 李通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却不敢进去叫醒梦寒月。 李通之前也有一次,急事,他让人去叫醒梦寒月。结果是他们家的夫人醒了。脾气也大! 那一天,狠狠地把他整治了一番。 至此,就是有再大的事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李通都绝对不去叫他们家夫人起床! 太恐怖了! 这整治人的手法,那可不是一个残酷可以说的! 你能够想象,他堂堂啬园的大管事,头上顶着一个大木盆,盆里装了府里所有人男人的臭袜子,然后他得站在府里下人人人都得去的茅厕吗? 李通发誓,他那一天鼻子失灵了……那袜子太臭!站在茅厕旁边,也臭! 他整整一天都没吃得下东西! 李通急的团团转。在他快要给跪的时候,那道门终于开了。 李通真的给跪了。 “噗通!”李通叫道:“夫人,‘宝珠阁’出事儿了!” “哦,你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梦寒月慢悠悠地问。 “‘宝珠阁’的小厮去早上去开门,发现后头工坊的门没关,结果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大丑闻!” “哦……,是不是云大小姐的丑闻?”梦寒月洗了一把脸:“是不是还有个男人?他俩光着身子?而且那男人还死了?云大小姐还疯了?两人身边还摊着临摹的首饰图?” “咦?……夫人?”李通慢慢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优哉游哉擦脸的梦寒月,“夫人……是你做的?” 这不是废话嘛? 梦寒月扫了一眼李通:“我说李通,你是不是嫌我交给你的事儿太少,闲得慌?非得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屁大点的破事儿上?” 嘶! 李通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开始觉得不好了。 只是没等他来得及偷溜呢,梦寒月已经闲闲地开口了:“李通啊,我瞧着我那两家饭馆儿生意也太差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啊。” “啊?”交给他?怎么就交给他了?这是夫人自己的事儿吧……,他就是一个管事!一个园子的管事! “不是……夫,夫人……”李通看着人走远,顿时苦着一张脸。看见红中青悠闲地啃着果子走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瞧我干着急,你昨天晚上和夫人一起出去的吧?你就不能够提醒我一下? 不然我能受这个委屈?” 红中青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这段时间跟着园子里混熟了,脸皮更厚了,当下抓住李通的语病就鬼吼鬼叫起来:“哦!李通!你说夫人给你委屈受了!我要去告状!” 操! 李通急的骂娘,这天底下有这种将状告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李通气得抬脚就去踩红中青的脚,他哪里是红中青的对手,教是没踩到,还被红中青一个英雄美人抱的姿势,给揽在了胸前。 可怜李通的老腰“嘎嘣”一声脆响啊,这腰得多伤。 再伤也比不上这老脸啊! 英雄美人抱! 谁是英雄?谁是美人?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哟,李管事,原来你有这癖好啊……怪不得我们这么多年共事,就没发现你逛过青楼咧。”一个门房见到了,忍不住调侃起来。 原本,这门房是不敢的,见到李通,那还不得跟个兔子见到鹰一样,撒腿就跑。只是今天这鹰被人抱在怀里了…… 李通顿时老脸一阵通红,“放我下来!” “好吧!”红中青不在乎地手臂一收。 “嘭……”好干脆,李通又听到自己的老腰闪到了! 操!今天是什么日子! …… 这是插曲,绕回正题。 “宝珠阁”真的很热闹。 梦寒月优哉游哉地坐着马车到了“宝珠阁”的时候,大门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让让,让让,梦大娘子到了。” 一听到这“梦大娘子”四个字,顿时人群很自主地给让出一条道来。 梦寒月一副茫然的模样,“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脸担忧地问向一旁的明月。 明月心里一堵,……发生什么事情,您能不知道吗? 但即便是这样,明月还是配合着梦寒月,“别急,婢子去问问。” 明月去问人,不一会儿,又回来,脸色同样难看地冲着梦寒月的耳边低声说起话来:“夫人,别装了。要不是我知道这是你做的,说不定会被你给骗了呢。” 明月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听得见,四周又嘈杂。 梦寒月顿时一脸不可思议和骇然,惊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行!我要进去看一看!”梦寒月顿时就冲进了“宝珠阁”里头,明月在后头,满脸的黑线。好在明月一直是带着围帽的。她不合时宜的表情,也不会被人窥视了过去。 梦寒月冲进了屋子里,此时只有一具尸首,而云大小姐此时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眼神呆滞。 “云老爷子,您怎么来了?”梦寒月惊奇地看向云老爷子。 “哼!老夫再不来,梦大娘子是不是连老夫这苦命的孙女儿一条小命都不放过了?”云老爷子老眼深沉,锁住梦寒月,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栽赃? “云老爷子何出此言!这等大恶之事,我怎么能够做得出来!”梦寒月一脸吃惊和受辱,仿佛承受不了云老爷子的栽赃一样! “我到此事,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梦寒月满脸悲愤,“云老爷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梦大娘子别装了!干脆承认是你做的!老夫还好给你个痛快!”云老爷子认定是梦寒月做的,虽然真的是,但是云老爷子哪里来的自信心! 梦寒月暗中翻了个白眼,“云老爷子,这是认定是我做的了!既然如此,打官司吧!”梦寒月根本不惧打官司,反倒是云家丢不起这个人,今日的事情,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但与打官司又不一样,若是打官司的话,便真是丢丑了! 此时他大儿正是晋升的重要时机,若是发生这种丑事,且先不论能不能找到栽赃陷害的真凶,这等丑事,对于云家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丑闻,牧善还怎么办? 但是,若是这件事是被人陷害算计的,那么云家就成了受害者,世人对于受害者总有一份宽容。凤儿这孩子!让她做事要小心,千万别轻敌,这下好了! 凤儿昨日要是离开府里的时候和他说一声,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凤儿是自己偷偷带了丫鬟跑出来的! 现在那丫鬟倒是没了踪迹!……云老爷子脑筋一转,要是能够找到那丫头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出证据。 “云老爷子,我平日敬重你,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云大小姐多有刁蛮,我也忍让着。呵呵……没想到云大小姐会做出这等丑事来!”梦寒月冷笑着,……老家伙,你不敢报官处理吧?你怕丢面子吧? 你怕,就给缩着脑袋过日子! 我可不怕! “凤儿是被人害了的!”云老爷子死咬着这个不松口。 “呵……那怎么别人就害她云昉凤,怎么就不害我,也不害白大小姐的?”梦寒月递给白凤起一个目光:瞧,这是你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白凤起却犹豫了,若是云昉凤此时还脑子正常,她报复起来会不手软,但是云昉凤已经疯了,她实在是不想欺负一个傻子。 梦寒月垂下眼帘,早就知道白凤起下不去手,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 一边说着,梦寒月却干起了落井下石的事情。 “云老爷子,报官吧。”梦寒月说道。 “不行!”云老爷子一口否决,“凤儿的事情,老夫自会亲自查的,要是让老夫找到一丝半点证据,谁害了凤儿,老夫让她不得好死!” 梦寒月冷笑一声,忽然冷喝道:“云老爷子,您老大概没有弄清楚!现在不是你想不想报官处理,而是必须报官处理! ‘宝珠阁’出了人命了,而这死去的人还是我工坊里的小厮,死前是和贵府千金缠绵悱恻!也就是说,云大小姐,是这死去的人,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你说凤儿是杀人凶手?”云老爷子老眼恐怖地睁大。 “您能保证凶手就不是您府上的云大小姐?”梦寒月淡淡挑眉问:“我们‘宝珠阁’开门做生意,如今却出了这等事情,叫我以后生意一落千丈,我都没与云老爷子您算这笔账,您老还要来指摘我?” “你就这么想报官,梦大娘子,容老夫提醒一下你,这件事情,你也有嫌疑。” “哦?愿闻其详。” 梦寒月淡淡站着,不慌不乱。 “凤儿曾经说过,你动手打过她。那么你一定是和我们家凤儿有仇怨的,说不定你就是故意陷害我们家凤儿的。你有动机这么做。” “云老爷子,您说话悠着点儿,凭着点儿良心,按照你这么说法,你们家云大小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算在他们的头上?再说了,如果是我动手的,我为什么要让事情发生在我的‘宝珠阁’里,这对我也有影响。我大可以让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其他任何一个不是‘宝珠阁’的地方。” “梦大娘子这话说的有道理。云老,我看你是太着急了。”吴老爷子这些股东一直安静地站着,这会儿站出来为梦寒月说话。 梦寒月有一句话说的对,这里是“宝珠阁”,“宝珠阁”是他们共同的利益。出了这等事情,生意已经要一落千丈了,要是还被人栽赃了陷害罪名的话,“宝珠阁”要不要做生意了。 “云老,我看此事不简单。这件事为什么哪里都不发生,偏偏发生在我们‘宝珠阁’?说不定是别人的圈套。” “对呀!云老爷子,”梦寒月接住吴老爷子的话头,“最近不是‘珠宝阁’与我们‘宝珠阁’作对吗?说不定就是敌人的圈套。” 说的是“敌人”,却没说是“珠宝阁”,她只是举例子。但这例子举的让云老爷子顿时气煞,在云老爷子听来,就是说,如果有凶手,凶手就是“珠宝阁”一样。 “不可能是‘珠宝阁’!”云老爷子被气煞了,脱口就否认。 “为什么不能是‘珠宝阁’?我瞧着就像!”吴老爷子奇怪地看向云老爷子。 梦寒月心中冷笑……当然不能是“珠宝阁”,“珠宝阁”的神秘东家,不就是云家吗? 不然的话,那些模仿出来的首饰怎么相似度这么大?因为人家手上有临摹的图纸嘛! 梦寒月接口问:“是呀,云老爷子,为什么不能是‘珠宝阁’?……不行!一定要报官!如果是‘珠宝阁’的话,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连云家的云大小姐都敢算计陷害!不行!这人太狠毒了!” 云老爷子顿时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却被他自己生生给又吞了回去。外表看不出来,只是云老爷子这一口鲜血涌出喉间。只觉得脸色泛出一丝金色来。 梦寒月却作不知,继续道:“云老爷子,我去叫一叫云大小姐,说不定云大小姐只是一时被吓得失了魂。”说罢,真的去叫云昉凤。 “云大小姐?云大小姐?”梦寒月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云昉凤,她就站在云昉凤的身前。云昉凤却仿佛没见到。若不是真的傻了,云昉凤一定会害怕她。……梦寒月真正松了一口气,看来花和尚的毒药是真的起到作用了。 “你做什么!”忽然,云老爷子一把拍开梦寒月的手。 梦寒月眼神一冷,明明可以躲开,却故意慢了一步,“嘶!”挨了云老爷子一巴掌,梦寒月的手背上顿时一阵红。 吴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云老头,你再着急,也不能是非不分。梦大娘子那也是担心云大小姐。再说,这件事情,要是云大小姐能够清醒过来,说不定就能够知道前因后果了。” 张老板,赵老板等人全都不住点头。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店的生意说不定会一落千丈。 你说,本来大赚钱的生意,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要生意一落千丈。他们几个怎样都不甘心。 但是要是能够证明事情是被竞争对手陷害算计的话,世人会觉得他们是受害者,他们家的生意也不会一落千丈了。 云老爷子绝对想不到,他正打着的主意,对面这些人也打着。只是两方人马各有心思罢了。 云老爷子忽然想起一个破绽来。 “梦寒月,你刚才说,这件事情,你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梦寒月心中一惊,遭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到了这里才知道。 但她面上很淡定地回到:“是的,我是到了这里,发现好多人围着店铺,让贴身婢女询问过后,这才知道的。” 她这话一出,吴老爷子,张老板等人,全都不自觉地皱起眉来,如他们这样的人,刚才没注意,此时经过云老爷子一番暗示,也听出了梦寒月话中破绽。 吴老爷子甚至把探究的眼望向梦寒月。 “呵呵,”云老爷子冷笑一下,“梦寒月!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和老夫说,你是到了店外头才知道的!老夫就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店里就不会有人去通知你吗? 别的不说,除你之外的股东,全都是接了店里伙计们的口信,这才急匆匆赶来的,就你一个人慢吞吞的。这说的过去吗?”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了梦寒月身上。 此时店铺门紧闭,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人外,再无其他人。 明月有些焦急地拽进拳头。 白凤起的目光落在梦寒月的脸上。心中大惊……,难道真的是她做的? 但是若是她做的,为什么不通知一下她?不和她商量一下? 白凤起起了怀疑之心。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梦寒月坦然道:“我是真的到了这里,让婢女问了人才知道的。也确实没有人来通知我。”作出沉思状,说:“这样吧,云老爷子,你说股东们都有这里的小厮们带传口信。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传信,就有这么个人在,对吧?那你大可以让这里传过信的小厮都站出来。若是有给我传信的小厮,我立马认罪,都不用云老爷子您动手,怎么样?” “哼!”云老爷子冷哼,“谁知道是不是被你收买了?” “云老爷子,您错了,我提议这个意见,是因为,我想要告诉云老爷子,还有在坐的各位。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住处。怎么给我传口信?” “怎么可能!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你是这里的大股东,是女东家,再怎么说,小厮不认识,肯定有掌柜的认识,再不行,梁师傅也认识吧?没人传口信,笑死人的借口啊。” 云老爷子就是抓住这点不放。 “哎……”梦寒月摊开手掌,无奈地揉眉:“我也只能老实交代了。” “哼!早该老实认罪了!”云老爷子不知该不该高兴,但他确实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肯认罪,他们云家就能免去这次灾厄。 “不是。”梦寒月无奈地说:“我要交代的是,这里真没人知道我住处。因为我住在啬园。” 啬园~! 嘶!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连云老爷子都有些懵了。他是听错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许报官 啬园! “你说你住在哪里?”云老爷子有些不敢信心自己的耳朵。 “啬园。”梦寒月无奈摊手:“您瞧,和您这样一说,您老都是这个反映,我哪里敢和别人说?所以这里是真的没有人知道我住处,哪里有谁来给我报口信?不信的话,您老大可以把人全都叫进来问一问。”梦寒月摆明了就是耍无赖了。 但也因为“啬园”这两个字,让此处众人的表情不一,心里深处怎么个骇然就不知道了。有没有其他的想法,也就不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里,仿佛是进了一个瓶颈了,就有一种卡在此处的感觉。 “云老爷子,还是报官处理吧。”梦寒月又提“报官”。 云老爷子却此时此刻心里难以平静,但听“报官”两字,条件反射一般就回绝:“不行,报官是绝对不行的。” “云老爷子,为什么报关不行?难道您乐意您的孙女被恶人算计糟蹋吗?您愿意真凶逍遥法外了?”梦寒月有些苦口婆心,好似满心都是为了云老爷子着想。云老爷子却是此时恨不得用抹布堵住她的嘴巴。 怎么行? 要是报官的话,他云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沉吟片刻,云老爷子沉下脸:“老夫绝对不允许。要是报官,我云家的声誉就彻底毁了。凤儿老夫自己带回云家去,既然是受了惊吓才变得有些痴傻,老夫定会请来最好的医者,好好地把凤儿瞧好了。到时候自会有真相。”云老爷子大有一言蔽之的打算。 “不行!” 梦寒月却是硬敲着桌子与云老爷子对峙:“您说的是没错,但您能保证云大小姐会好?什么时候好呢?您总得给个准数吧。再说了,我想问问,云大小姐真的就那么的无辜,真的只是被人算计了吗?” “姓梦的,你放肆!”云老爷子“嘭”的一声,重重敲在梦寒月面前的桌子上,眼中气愤交加,“你这是欺负到我老头儿的头上了?住在啬园了不起吗? 就可以放肆吗?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南也有江南的规矩! 今日要是站在这里和老夫对话的是白老爷子,老夫才乐意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云家几代经营,老夫再江南风生水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梦寒月忽而脸上荡起一抹笑容来,笑着说:“云老爷子,年纪大了,万事得小心,像您刚才那样又叫又吼的,非但下不了人,自己说不定还得中风。小心呐!这年头,老人家还是多多保重身体。” 梦寒月这话够狠,云老爷子不是看她年纪轻,在他面前不够瞧吗?她就回击云老爷子年老体衰,争不过年轻人。 果然,云老爷子听后,立即脸就黑了。 吴老爷子有心看戏,却知道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都别说了,各退一步。”冲着云老爷子说:“你家的凤丫头不是受害者吗?那好,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能够抓住真凶的话,还凤丫头一个清白,也还云家一个清白。”又对梦寒月安慰起来:“此事确实要顾忌一下云家的体面。这件事情不宜报官。” “呵!”岂料,梦寒月冷笑一声:“都出了人命了,这都不宜报官,那什么事情才要报官啊?吴老爷子,我素来敬重您,但您在这件事上怎么就犯糊涂了?”梦寒月语重心长。 “哈!老夫拉架也拉错了?”吴老爷子也恼了,他好心出来劝和,倒是成了他的错了。 “云老爷子,敢问这是什么?”梦寒月没理会吴老爷子,自己走到那具身上随意盖了一件衣裳遮丑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子,从尸体身下的一角,一点点抽出一些叠在一起的纸张来。 “我刚才瞧着露在外面的一角图纸很眼熟。仔细一看。”梦寒月把那些皱在一起的纸张摊平,在众人的眼底,说:“这可都是我昨日刚刚交给工坊师傅们的图纸。” 又把目光调向云老爷子:“云老爷子,您能解释一下吗?为何令千金会大晚上出现在工坊,而且还……,现场却还发现临摹的图纸?” 这话不啻于在说云昉凤暗中有鬼。 “梦寒月,你有话直说吧,老夫不耐烦你这样遮遮掩掩的。”云老爷子心里早就气抽了,但是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云老爷子,我只有一句话,云大小姐也不干净。我要代表‘宝珠阁’报官处理。”报官,公平。 又是报官! 云老爷子快烦死了!怎么就这么坚持要报官呢! “你代表不了‘宝珠阁’,其他人的看法呢?”云老爷子寄希望于其他人了。 他是不希望报官,不报官,他就能够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嫁祸到其他人的头上。反正必须是要把云家摘出来。 “报吧。”张老板表态。 “我看还是算了,只是死了个小厮,到时候多赔一些给这小厮的家人就是了。”做茶叶生意的赵老板,劝道。 “吴老,你是看着凤儿长大的。”云老爷子目光深沉地望向吴老爷子。 梦寒月不着痕迹地挑眉,……怎么,这是开始打起感情牌了吗? “别人怎么表态,我不管,反正我是坚持报官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不报官,人家还以为我们‘宝珠阁’藏污纳垢。叫背后真正害人的人笑咧嘴去。”明月幸好戴着围帽,又低垂着脑袋,不然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准露馅儿。 这谎话说的,脸红心不跳,连她这个知道真相的人,都快被蒙蔽了过去。 “我与云姐姐姐妹情深,不能看着她白被人算计,一定要叫云姐姐沉冤得雪。”白凤起也迎合道。 虽然觉得欺负一个傻子,挺不厚道的。可白凤起相信,今天出了这事儿的人要 是她的话,云昉凤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再说,梦寒月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要是就这么算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后那么不了了之,不用想,外界会有怎么样的猜测,别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他们‘宝珠阁’。不行,不能为了云家的体面,他们好不容易经营的风生水起的‘宝珠阁’就这个毁了。 人言可畏啊。 云老爷子一个激灵,怎么刚才把姓白的丫头给忘记了。 但即便如此,云老爷子咬牙硬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谁今天去报官,谁就是我云家一辈子的敌人!以后只要是在江南这块地界上,别想过的舒坦!”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之时,同时也对云老爷子的话深信不疑。云老爷子说一不二的性子,这里的人几乎都有体会。 “梦寒月,你还坚持报官吗?”凤儿带回去好好治疗,会好的。只是以后的婆家不好找了……,但又怎么样。他云家家大业大,还怕找不到个上门女婿来? 云老爷子是打定主意,他家的宝贝孙女绝对不可以被拿到明面上来说。 “事情一发生,好在那开门的小厮谨慎,对外只说是‘宝珠阁’闹贼了,后头就让人来给我们传口信。也就是说,此事只有我们‘宝珠阁’里的人知道。其余之人一概不知。”云老爷子来的最早,因为出事的是他家的大小姐。 因此,事态的发展,他知道的最清楚。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既然云老爷子知道现在外人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您老为何当初不一开始就说出来?”吴老爷子显然松了一口气。死了一个小厮,还是卖身的那种,处理得好,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对外只说这小厮抓贼的时候,被贼误杀了。此事也算揭过去了。这真是太好了,一举两得。以后“宝珠阁”还是“宝珠阁”。 梦寒月倒是一惊,深深看了云老爷子一眼,暗骂一声老狐狸。 既然除了店里的人手,外人全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李通又是怎么得到的确切消息?转念一想,李通毕竟不是一般人,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梦寒月吐出一口浊气,好好的算计,功亏一篑。不过要是以为不报官,这件事情就被压了下来。云老狐狸,你可就想错了。 “既然这件事情除了店里的人,再没有人知道的话。行,那就按照云老爷子说的做,不报官。”梦寒月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云昉凤:“云老爷子,只怕是纸包不住火。到时候,等到事情被人发现,一切责任和后果,云老爷子承诺,由云家一力承担的话。这件事情,我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老爷子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掐死,冷冷笑,“老夫说话算话,这件事情,后续全由老夫负责,梦大娘子只需当做不知就好!” 梦寒月弯弯嘴。 人嘴两层皮肉,云老家伙以为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 门外众人被驱散,云老爷子亲自对门外众人表示感谢:“感谢相亲父老对小店的关心,小店昨日闹贼,丢了些值钱的东西,不是多大的事儿。都散了吧,谢谢众位父老的关心啦。” 此时就这样被定性了。 但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梦寒月冷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圣旨 “喂,听说了吗?云家的大小姐傻了!” 听雪楼里,一张桌子上,几个公子哥儿打扮的男子,刚坐下来,便有一人八卦地故意压低声音议论开来了。 “你小子皮痒了吧。我可记得,你们家和云家还有生意往来的;可别胡说。”另一个青衣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嗤!我是胡说八道的人吗?”那人不以为意:“我可是听的真真的,云大小姐就是傻了嘛。” “那关你什么事情?这年头,还是少管不相干的事情。”青衣男子说道。 …… 而与此同时,江南苏地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穿出来的。当云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气愤地跺脚:“查!给我去查!看是哪个胆子比天大的传出的闲话!”见管事要走,有突然叫道:“等一下,从姓梦的娘们儿查起!” 可是任凭云老爷子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来。 梦寒月岂会留下把柄让人查。何况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有人先动手了,你猜是谁?”梦寒月剥着橘子,这时节第一批橘子,甜中带酸。笑着问对面的白老爷子。“老爷子,不会是你吧?” “这人比老夫快。”白老爷子啜了一口茶水。没否认他也有此心。 “有趣,这人是谁?” 不光是梦寒月感兴趣,白老爷子也感兴趣。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起白老爷子来:“听说云家的大儿子云牧善此时正是晋升的重要时机。您说,动手的那个人会不会是……” 白老爷子也顺眼老眼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朝着这上头去想呢! “对!”白老爷子一拍手掌,直呼:“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云牧善如今担任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想要告老还乡,人选多半是从他的左右手上挑起。恐怕云牧善想要这个位置,吏部右侍郎当然也会眼馋。” 到此,二人意见保持一致。 都认为是吏部右侍郎暗中捣鬼。可见吏部右侍郎也不是善茬,至少在云家安排了自己的奸细。不然云大小姐疯了的消息是从何得知的? “老爷子,不能让那位独占鳌头了。”“那位”指的就是吏部右侍郎。此时梦寒月的眼中闪烁着名为“疯狂”的东西,“老爷子,咱们何不推波助澜?” 白老爷子犹豫片刻,“我们要是动手了,这要是被那位右侍郎洞悉了,会不会招致报复?” “报复?”梦寒月声音陡然提高:“会不会报复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敌人一致。想必他也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老爷子身子一震,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随即抬起头,眼神中对于梦寒月有了更深的慎重考量。 “有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老爷子,让我们一起把云家这摊子的火焰烧得更旺一些吧。”梦寒月说的云淡风轻。 二人又是一阵密谋。 等到云老爷子悄无声息地被送回白家之后不久,江南苏地之上,就继“云大小姐疯了”的传闻之后,又掀起高峰。 据传,云大小姐之所以到如今都没有嫁与他人,是因为早就有了情郎。而此次云大小姐的发疯,很有可能与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有关系。 消息是这么传出去的。 但是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这消息就彻头彻尾变了个样子。 梦寒月此时坐在后院里荷花池畔的老树根下的摇椅上。 葱翠色的摇椅在一阵和风吹起时,摆动几下,发出几声古老的“吱嘎”声。梦寒月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账本。这些账本是两间饭馆儿的账本。两间饭馆儿的大掌柜全都离开了。但这样反而好,对于她来说。那两个人留下,反而碍手碍脚。 “夫人,您叫老奴?”李通沿着河上檐廊,走到了底,转个弯,就来到梦寒月的身前。 “李通,现如今,外头怎么样了?”梦寒月问的是外头的谣言。不过以李通的悟性,她不问明了,李通也能够猜到她的意思。 果然,李通迅速地看了一眼梦寒月,又低着头,说起:“夫人问的若是外头都在传哪些个话的话。老奴还真知道一些。 好似是这么说的来着。说是云家的大小姐发疯了,原因是因为云大小姐曾经有个情郎,但是情郎薄情,最后不要云大小姐了。云大小姐怀了身孕,云老爷子知道了,要把孩子打掉。情郎不要她了,孩子又要丢了。云大小姐一时想不通,就发疯了。” “啪嗒”梦寒月手中的蓝面账本掉到地上了。她眨巴着眼睛,面色有些古怪。 这……可都传歪了。她让人放出一些消息去。结果传成这样子。这里的人比八卦杂志还要八卦杂志。人才啊! 不过惊愕之后便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些话传出来,有没有那位暗地里的大人的影子子。 “李通,你帮我把李云长请来府上。” 李通看了一眼梦寒月,埋下头道:“是,老奴这就去。” …… 李通很有能耐。不出半个时辰,就把李云长给带到她的面前。 此时李云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怎么?我的李大公子,难道你以为是你哪位相好还是倾慕你的红粉知己?”梦寒月打趣,手中账本顺势交给李通,又吩咐李通:“这几天有劳李总管送给我物色物色几个人选,我手里还缺六个大掌柜。” 李通听到“李总管”三个字,顿时汗毛倒竖,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他,每当他们家夫人对他客客气气,唤他一声“李总管”的时候,通常,他完成她吩咐的事情的时候,都要放十二分的心思去做。不然的话,下场会很惨。 李通凛然,满脸肃然,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放十二分心思地替夫人物色大掌柜的人选,替夫人分忧解劳,老奴在所不辞。” 梦寒月微微笑,冲着李通挥挥手,“你下去吧。” 等到李通告退了,李云长径自在石桌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边给自己斟茶,晶亮的眼瞥一眼梦寒月:“很有威仪。不错。” 梦寒月耷拉着眼睛,嘴角却上翘着,等李云长端起茶水送进口中的时候,说道:“这茶水好喝吗?” “嗯,西湖龙井,不错。”李云长又啜了一口。品茗着。 “那就好。我还怕刚才壶盖开着,一只蟑螂掉进去坏了味道。” “噗!”李云长一口水顿时倾泻而出,却因为噗出来太快,被茶水呛到了,一边猛咳嗽,一边怪罪道:“死女人,你干嘛不早说?” “早说了,我怎么看你的热闹。” 李云长顿时目瞪口淡,看着对面淡定的女人,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子面前的空杯子斟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送进嘴边,品着,那模样,真是怡然自得。 “死女人,你骗我!”李云长顿时回过味儿来,他是被对面那死女人骗了。 “废话,不骗傻子难道骗精明的?柿子还挑软的捏呢。”梦寒月又慢悠悠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端正身子,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梦寒月微微勾起一边唇角,声音都带着一丝蛊惑,“李云长,你的机会来了。” 李云长一惊!迅速抬眼看向对面,这才发现对面的死女人脸上的认真神色。他不禁也把身子坐直了,“此话从何说起?” “李云长。缮国公老了。” 李云长眉头都没动一下,“祖父老了,还有父亲。” 二人心知肚明,梦寒月是要李云长夺了缮国公的爵位。而李云长则是提及他的父亲。 “你父亲李猛不适合继承缮国公的爵位。”梦寒月很淡定,但是李云长淡定不了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说过他父亲不适合继承缮国公的爵位。现任的缮国公,也就是李云长的祖父虽然心里清楚,但是从来不说。 李云长心中起了波澜。他也认为他父亲并不适合担当下一任的缮国公。但是身为人子,绝对不该指责亲生父亲。 李云长按下心中的波澜,刚刚掀起的波澜,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淡淡说:“父亲只是能力弱一些,性格有些强势罢了。” “真的吗?真的只是有些强势吗?”梦寒月端坐身子,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对面的李云长脸上,仿佛要把他看穿,“李云长,你真的认为那是强势,而不是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吗?在我看来,你父亲李猛是盲目又夜郎自大。” 李云长有些微怒。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父亲。 “嗤。”梦寒月顿时嗤笑,“你恼了吗?那我接下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会认为我造谣?” “你说。”李云长黑眸深邃,定在梦寒月的脸上。瞧她这种带讥带怜的表情,李云长忽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待会儿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凭有据,绝不是凭空捏造的。其真实度,毋庸置疑。 李云长,你身为李猛的儿子,你最应该清楚,你父亲有些好高骛远。看不清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可惜这种人往往会被人当做枪使。”说到这里,梦寒月瞧了一眼李云,见他皱眉,梦寒月叹了一口气,软了口。“我说话是有些难听。但我不会改。” “你父亲李猛最近是不是常常拿一些古董回去?” “……”李云长眼中一阵闪烁,顿时浑身一震,看向梦寒月,“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人打探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你父亲的那些古董恐怕是假多真少。不知道他听谁说的,岩脉山上有古墓,先头又从那人那里得了些真的古董。有了好处,那人又告诉他是在古墓里挖出来的。又说与他一起采掘古墓。 你父亲居然把岩脉山给买了下来。” 梦寒月说完,径自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见对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才慢悠悠地道:“若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那就错了。 岩脉山本来是属于别家的,你父亲想买岩脉山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结果问地下钱庄借了份子钱。”份子钱就是高利贷。 “咯噔”,李云长捏紧拳头,份子钱好借可不好还! 他父亲怎么敢! “喏,给。”梦寒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旧的纸来,推到李云长的面前。 李云长狐疑地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纸,这才怀着狐疑的心思,拿了起来看,这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们家祖宅的地契,怎么在你这里?” “我从地下钱庄那些滚刀肉手里高价买回来的。”梦寒月微微翘起唇角,一脸看好戏地看着对面的李云长惨白的脸上满满的汗珠。 “认识你这么久,你终于像个人样了。”梦寒月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丝毫不觉得这个时间点,说这样的话,会不会突兀。 若是平常,李云长一定会回嘴,但是这一回,李云长没有。他呼吸有些不顺畅。 良久,才将那张纸颤抖地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父亲虽然没有继承爵位,祖父却很早时候就把祖宅过继在父亲名下。……”他又沉默起来,后来才说:“我没想到父亲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是祖父知道了……” “你祖父迟早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总归有一天会知道。”梦寒月知道李云长的意思,他想要隐瞒这件事情,李云长颤抖地把那张薄薄的纸张往梦寒月身前推去,“这虽然是我们家祖宅的地契,但是是你高价买回来的。我没理由问你要。要是平常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但是我知道这张纸张恐怕价格贵到我根本沉受不起。”不然父亲也不会把祖宅拿去给地下钱庄了。 难怪最近父亲脾气这么大,动不动就朝着他发火。背后的皮鞭依旧疼的慌,李云长感到无奈又难受。 原来他就是为了父亲做下的错事,承担起父亲莫名其妙的怒火的。 “事实上,这件事情,与你父亲那位宠妾还有些关系。”梦寒月瞧着李云长一脸受伤的表情,还是有些心软,叹口气,把她知道的事情说给李云长听。 “李云长,你父亲后来之所以会接触到那一家地下钱庄,是你的那位姨娘的原因。你的那位姨娘听了娘家人的话,自己放印子钱,结果亏得不能再亏。 我不知道这样东西是不是你娘的,但我知道,这种古老内敛,含蓄不张扬的项圈,绝对不是她一个妾室,或者说她那个经常的小商人家底能够拥有的。”梦寒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李云长,“你自己看一看吧,也许你见过。” 李云长打开盒子的那一刻,脸上顿时一阵光火,随即,双眼之中怒气交加。“这是我母亲的陪嫁!我曾经在母亲的小库里看到过,也上过陪嫁单子!”李云长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他心中有些明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梦寒月:“这个……” “这个是我从当铺里买来的。我的人查到你父亲后,就顺藤摸瓜,结果就查到你姨娘的身上。你姨娘带着她的丫鬟把这项圈当在当铺。……死当。”死当和活当又不一样。死当的货品以后都没法赎回去。 “贱人!贱人!老贱人!”李云长气得脖子都粗了。 “咳咳,……据我所知,这绝对不是你姨娘当过的第一件首饰。你姨娘做份子钱,亏的不是小数目。之前有你母亲的陪嫁支撑着,后来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李云长,你父亲会接触那一家地下钱庄,多半就是你姨娘介绍的。 因为我的人发现,自从你父亲从那家地下钱庄借钱之后,你姨娘的轻松了。债务也没了。” 所以,很有可能,是地下钱庄说通你姨娘,让她撺掇你父亲去那家地下钱庄借钱,这样就给她免去债务的话。 这话梦寒月没说,但是李云长何等聪明,自然能想的明白。 “我这就回去告诉祖父去!”站起身欲走,突然又回头:“死女人,这地契暂放在你这里,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钱,但整个李家会有的。祖宅对我李家相当重要。到时……,还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我不为钱。”梦寒月站起身,把地契递给李云长:“这个你拿回去。李云长,回去好好跟你祖父商议。你父亲李猛遇到的,显然是人家事先下好的套子。多半是针对的你们整个李家。” 李云长欣长的身子顿时一震,随即一脸严肃,“我知道了,谢……”谢字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死女人,我李云长欠你一份情。这地契的银钱,今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以后有用得到我李云长的地方,只管开口。但凡你开口,只要不是谋逆造反的事情,就是让我丢了性命,我也会二话不说,替你完成。” “李云长,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去去去,回去之后,让你爷爷暂时忍气吞声,当做不知道。打草惊蛇,就抓不住大头了。” 梦寒月像是赶苍蝇一样赶走李云长。但李云长心里却异样的感觉。 “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了,你替我打听一下吏部右侍郎这个人。”吏部右侍郎人在京城,但是在江南苏地,肯定有他的人在。并且不少。 梦寒月想知道的,就是那些替吏部右侍郎卖命的人。 李云长楞了一下,“嗯。知道了。我先走了。” 手里拽着那张地契,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李云长,你等一下!”梦寒月想了想,又叫住李云长,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这位看起来洒脱,实际上情苦的家伙,就怕他脑子转不过弯来,“虽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孝顺是好事,但是愚孝不但不好,还会毁了整个家族。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李云长,有些事情,你要想清楚了。 是要当一个孝顺的好儿子,还是要毅然决然地站起来保护整个家族。这两者之间的轻重,你想清楚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句话仿佛是在李云长的心湖里投下一枚石子儿,画出一道涟漪。然后这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影响力。 李云长浑身一震,顿时懵在原地。好半晌,才把这话理解透彻,他抬起头去看前方的时候,那里,早就没了那女人的身影。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自己。 今日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 接下去一段时间,李云长会很忙,很忙。 李家 缮国公的书房。 “祖父。”李云长站在书房中间一张书桌面前,垂着头,恭敬地叫了一声“祖父”。 “嗯。”书桌后头的老人有着一头白发,络腮胡子也全都花白了。精气神却十足十地好,手中拿着一枚棋子,正在自己充当黑白两方,自己和自己对弈。 “嗯?”半晌,等缮国公手中的棋子放下之后,连头都没抬一下,随意地应了一声。 李云长从前就是受到这样子的待遇,他从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抗过。心里或许难过一下子,但李云长从不放在心里。 但今时今日,李云长不想继续当一个被漠视的人,他走到书桌前,从罐子里捏出一枚黑子,“啪嗒。” 李老爷子原本是要呵斥李云长的,没想到,随意看了一眼棋面,李老爷子“咦”了一声,快速地捏起白字堵在黑子前面。 李云长又捏起一子,祖孙二人这不是第一次对弈。虽然次数很少,但是确实有过。李云长的棋艺每一次都泛善可陈,连李猛都不如。 因此,李老爷子对于此时的李云长有些不熟悉。 这是他那个大孙子? 他使用黑子,步步为营,却又步步杀机。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一样。都说,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作为来。 李云长的棋风大开大合,却又谨小细微。不只是开拓,还能够守成。 李老爷子有些惊奇,这小子从来棋艺就一般般。 “我赢了,祖父。”李云长没有手下留情,最后一子放下的时候,黑棋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白棋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云长当即不让,面容沉肃,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啪”一下拍在了李老爷子宝贝的棋盘上头。 “臭小子,你做什……” 面对李老爷子的呵斥,李云长淡定地开口,“祖父,你先看一看这东西。” 李老爷子皱了下眉头,这小子神神叨叨的,但还是看了那纸张。 “说!这是从哪里来的!”李老爷子绝对不会不会傻得认为这是李云长从他老子那里偷来的。 李云长把梦寒月告诉他的事情与李老爷子说了一遍。 每说一句话,李老爷子的老脸就青了一分,等到全部说完,李老爷子的面皮沉得跟黑炭一样。 “祖父,我要下一任缮国公爵位。” 李老爷子顿时老眼严厉地瞪向李云长,“你说什么,云长?”每一个字都说的相当慢,包含着无限的威胁。 “我要下一任缮国公的爵位。”李云长绷紧脸皮,他忽然抬起头看李老爷子,“祖父,我说,我要下一任缮国公的爵位。父亲不适合承爵。” “适不适合轮不到你说话!”李老爷子中气十足,抡起桌子上的砚台就砸向了李云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这是大不孝!” 李云长本来可以躲开的,但他就是倔强地没有躲开,“嘭”一声闷响,顿时李云长的脑袋上开了花儿,鲜血直流,顺着脸颊,染红了衣领。但他就是不擦一下,也不去捂着额头。 额头上碗口大的伤口,汩汩涌出鲜血来,好似不停歇一样。 李云长就是倔强地站着,他一张脸上因为失血过多有些惨白,一双眼睛却幽深,他直视李老爷子,失血发白的嘴唇动了动,说:“祖父,如果孝心就是明知道父亲不适合承爵,却依然看着父亲将李家带进没落的深渊。那么,云长坚决不要孝顺。有父亲才有云长,但有李家,才有父亲,才有李家人光亮地活在这世上!” 李老爷子却出奇地安静,也不打不骂了,他垂着脑袋看起来桌子上的棋盘,那里,依旧还有刚才的部分棋局存在。 李老爷子是深信,棋如其人的说法的。 他在衡量,他在考虑。 李云长知道,李老爷子在深思。所以他安静地站着,他不说话。 血,依旧在流,李云长好似感觉不到皮肤上那种温柔,一股一股地像是流水一样的感觉,他好像感觉不到,他的手脚已经开始麻木。他就这样安静而虚弱的站着。不扶着任何东西。 “你刚才说的,我要看你的表现,云长,有本事就证明你自……”李老爷子终于从棋盘上抬起头,顿时被眼前场景给吓了好大一跳。 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大孙子,一如既往的安静,地上却已经染红了一团,而他依旧安静地站着,但此时,李老爷子怎么都不觉得曾经这样安静的站着没有存在感的大孙子,是真的没有存在感了。相反,他觉得,这样脸色惨白如鬼,一双眼却炯炯有神的大孙子,和他当年相当相似! “祖父,孙儿还想再撑着等您说完的,但孙儿这回真的要摔了。”说着,整个人往前磕去。 “李福,快叫大夫!”李老爷子健步如飞,飞快地去接住李云长。 等接住李云长之后,李老爷子才恍然想起,他在这个大孙子小时候,还是经常抱着他的。 “祖父,是不是孙儿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祖父就把整个李家交给孙儿守护?” 守护……吗?李老爷子呆了呆,原来不是要篡权啊…… “行啊!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起码还得等到你能够自己站起来吧。”这话似乎是嘲讽李云长此时必须靠着别人搀扶才够站起身子。李云长却笑了。 好久了,祖父没有这样关心过他了。 他又想起那个女人了。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孝心必须建立在行动之上。 “云长,那位梦大娘子……恐怕也不安好心,以后少与她联系了。”李老爷子吩咐。会去调查他们李家的事情,还调查地这么清楚,李老爷子心里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行!孙儿欠她这份人情。”李云长出乎预料的反应很大,“她不是什么坏人。祖父,你要相信我,关于她,我比你更了解。她……跟着她绝对能让我们李家重新步入厉唐朝政。” 李老爷子却是吓了一跳,他觉得李云长的话未免说的太大了,那位姓梦的就是一个村姑的身份。 “祖父,她真的不是一般人。”李云长再三强调。 李老爷子眼神幽深地看了一眼惨无血色的李云长,没再说话。 …… 这是李家老宅的事情。 李云长只是失血,因此,在大夫开了一些中药补血的汤剂之后,没两天,李云长大好,而与此同时,李家迎来了十多年都没有过的大事! 李家迎接了一批京城来的人。 “缮国公嫡长孙,李云长接旨!”太监特有的尖锐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李家老宅。 而李老爷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不怪他平时这么稳重的人,此时这么慌张,李家已经十多年没有接到过来自皇宫的圣旨。 李云长的父亲李猛也跟出来了。他的宠妾却是因为身份,无法出来见客的。只能够在离着百十米的地方跪下,以示对当今圣上的尊敬。 李云长狐疑地跪在地上,听着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缮国公嫡长孙护驾有功,不畏身死,毅然替太子殿下挡下刀剑。才能出众,武勇不凡,特此封为太子少保。考虑其年龄尚幼,还需历练,留守缮国公身边多加历练。钦此。” 李家人呆了,李老爷子呆了。 李云长呆了……他什么时候护驾有功了?他什么时候替当今太子挡刀剑了? 但李云长转念一想。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那么精明,一定是发现他知道了他的真面目。 而李云长还记得,那个男人曾经答应过他的事情。 而这份圣旨,竟然说他年龄尚幼……他哪里还年龄小了? 分明是因为那对母子在江南这块地界上,那男人给了他一个没有实权,但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少保的头衔,就是在暗示他,要照看好那对母子。 要知道,太子少保的头衔,虽然是没有实权的,但是身份是尊贵的。正二品的官职,在这个江南,比江南知州还要品节高。江南知州都得礼让三分。 这可是一个相当方便做事的官职啊。 李云长脸色有些奇怪,他都有些怀疑,这什么太子少保,根本就是为了平安那小子准备的。 “李公子?李公子?接旨了。”那太监尖锐的声音放软了些。这李家的嫡长孙,以前都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好命了,居然误打误撞的救了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 这可是鲤鱼跃龙门啊! 当然,这什么救了微服私行的太子殿下的说法,……当然也是轩辕云霆瞎编的。但就算是他瞎编,这世界上有谁能够指责他嘛? 李老爷子心中起了惊涛骇浪,但是好在镇定,暗暗叫了一声,“云长,接旨了。” 李云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接旨。 “公公辛苦了,大老远来,厅里喝口热茶吧。”李福很懂“规矩”,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从袖子里揣出两绽银子,传旨的太监暗中接住,在手中垫了垫,足有五十两重,心中对于李老爷子和李云长就更加顺眼了。 李云长的父亲李猛说不出什么表情来。高兴是高兴的,只是偶尔没人看到的时候,眼底闪过的难堪之色。 而跪在不远处的那位李家姨娘狠狠咬住贝齿,修得尽善尽美的手指深深嵌进了手掌肉壁之中。她的眼睛愤恨又嫉妒地瞪着不远处的李云长。 “凭什么!”站起身,狠狠道了一句,愤恨地转身朝着后头走去。 而李猛却留在那里,问李云长:“你什么时候救了当今太子殿下,怎么回来都没和我说一声?”话中带着不满。李猛的口气仿佛李云长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下属……,或许连下属都不如。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头。不管是什么时候,李猛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冲着亲儿子说这句话。 “你连句高兴喜庆的话都不会说了吗?”李老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以前不关心李云长,是因为很少见到李云长和李猛一起呆着的时候的样子。 “父亲!这混小子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和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一声!他眼底还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吗? 这是没当官儿,现在当了官儿,以后是不是眼睛里更没有我们这些长辈了?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他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还会不会用他!” 李云长的脸色顿时煞白,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父亲李猛。 李老爷子气笑了,“你不说这话,绝对不会有人说云长不孝的!” 狠狠骂道,拉着李云长,“走,跟爷爷进屋子去,你这父亲是越活越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织网 从缮国公李家出来,传旨队伍并没有离开江南,而是朝着啬园的方向而去。 在啬园里,传旨太监给了梦寒月一道口谕:汝宫廷一别,可是忘了当初的承诺? 不就是梯田吗?这才多久,就来逼她了。 “梦大娘子,接旨吧。” 一道口谕,难道还要她三拜九叩? 她恨死了这些动辄跪拜的礼节。 干脆皮笑肉不笑,九十度鞠躬,意思意思地行了礼,就是不跪不拜,“民妇接旨。” “梦大娘子,这是什么态度?” 梦寒月却道:“还请公公回京上禀圣上,民妇答应的事情,定然会完成。”说罢,叫了李通,“传旨队伍一路辛苦劳累,李通你代为招待。我还有事。”说着转身,抬脚就走。 直把这传旨的宫人给气得睚呲欲裂。恨不得一双铜铃大的罩子,把那背影给瞪出一个大窟窿。 李通都快急哭了。他这位夫人是不是太特立独行了些?这可是宫里出来的传旨公公! 这就把人给晾在这里。 但转眼,李通就客客气气迎了上去,“公公请,屋里准备了糕点好茶。请请请。” 那公公不知道啬园的深浅,只把李通当做一般的管家看待了。 鼻子中顿时哼出一道冷哼声,尖着嗓子,怪里怪气地说道:“不敢。杂家岂是叫花子?”言下之意是,一碗茶水和些点心,就想打发我? 李通好声好气地劝着,眼珠一转,从怀里掏了两枚银饼子,每个重二十两。奉承一般递给那公公,“公公一路辛苦了,这点小意思,还望公公收下,权当给手下人买些茶果吃。” 两枚银饼子,共重四十两。这本该死笔横财,宫中当差的宫人,一个月俸禄才多少? 可那传旨公公前有李家的大手笔打赏了。这回梦寒月又是得罪了他,她手下的管家还就只给了四十两,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那公公不高兴了,心里想着,回头一定要在圣上面前狠狠地告一状。叫这不懂规矩的东西吃不完兜着走。 四十两收下了,那公公是带着人趾高气昂地走了。 李通看着那公公的架势,摇了摇头。去往他自己的小院子里。他单独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头养着鸽子。 李通走到屋子里,在桌前埋首写下一串字,又把那纸张折叠成细细一条,出了屋子,从屋外的笼子里头捉出一只鸽子,将写了字的纸条塞进一个食指粗的竹筒子里,绑在了鸽子脚上。 “去去,”一把放飞了鸽子。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 下晌的时候,李云长来了。 “坐。”梦寒月正在给两株榆钱树擦着叶子,这株榆钱树她有大用。见李云长来,她把手中的湿布递给了明月,挥了挥手让明月退下去。 “认识你这么久,才知道你还是爱花的人。”李云长撩开长袍,径自在梦寒月外屋的八仙桌前坐下。 梦寒月笑而不语,走到八仙桌前,替李云长倒了一杯茶水,亲自递到李云长的面前,“给。” 李云长受宠若惊。有些惊疑不定,反而不敢去接那杯茶水。 “怎么?你还怕我下毒吗?”梦寒月又把那杯茶水端起来,放在唇边浅酌一口,“瞧,没毒的。这下可以放心喝了吧。”手中杯子又往李云长面前送去。 “你!你还是女人吗?”李云长看着面前被人喝了一口的茶杯,杯子口还有茶水在。一张俊脸好似红屁股,瞪着梦寒月像是见鬼一般。 “不知羞!你读过《妇德》吗?”李云长瞪直了眼,从未见过这么自我的女人。 “没。那玩意儿是人看的吗?”梦寒月干脆坐下来,自顾自将那杯子里的茶水品着,“李云长,打听到什么了?” 李云长收起玩笑的心态,坐直了身子,肃然地看着梦寒月:“果然吏部右侍郎很有嫌疑。” 梦寒月又啜了一口茶水,不出声,静静地听着。 “不是我发现的,还是我祖父的人发现的蛛丝马迹。换做是我,恐怕不一定能够发下。”就算发现,也绝非这么快。 “老缮国公能在江南这样复杂的局势下,保全缮国公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面对吃人的怪物?”梦寒月瞅了一眼李云长,“你是把你祖父小看了吧。” 李云长“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就把我祖父给小看了?” “这个嘛……不告诉你。”梦寒月笑说:“我们讨论的是吏部右侍郎这个人。”提醒李云长别走题。 “我与我祖父摊牌了。说起云家陷进水深火热的事情,祖父没说话,等到我把我和你的猜想透露给祖父知道。祖父才把他的人发现的事情蛛丝马迹告诉了我听。 云家曾经有个大管事,当年协助云老爷子在江南打江山,站稳脚跟的。那大管事有一次运送茶叶,遇上匪徒,被砍断了一条腿,这才勉勉强强地保住了性命。 但云家那批茶叶却赔了个血本无归。云老爷子随即就以此为由,将人赶到乡下庄子去了。 但有个儿子在云府上当粗工。这一次还是因跟着这当粗工的儿子,才发现的蛛丝马迹。 当年那位大管事私底下与白家人见面。”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梦寒月冷笑,随即眉头一挑:“这么说来,白家其实已经与吏部右侍郎接头了?也是,白家没得选择。云家的云牧善要是这次真的晋升吏部尚书,对白家而言,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很可能再也翻不来深。 云老头也是活该,自作自受。当年也太心急,谁还能猜不透,他打的什么心思?那位大管事陪着他打江山的老人了,还遭遇这种对待,岂不是叫人寒心,也难怪这些年来,云家就没出几个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那现在怎么办?”李云长就问梦寒月。 “怎么办?”梦寒月唇角弯起一道邪恶的弧度,“我们要争当那根搅屎棍。” “噗……”可怜李云长刚刚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美美地送到唇边,结果就被刚入口的茶水给呛到了。他不可思议地抬头:“你说什么?争当什么?” “搅屎棍!”梦寒月依旧笑的从容,“他们闹腾得凶呢,我们就靠边站,看着就好。他们要是松懈下来呢,我们就给强锣打鼓,再给他炒热了。 要是他们舒坦呢,我们就给火上浇油。要是他们倒霉呢?我们就给雪上加霜。” 李云长彻底傻眼了。这倒是个什么理论? 不过细想一下,甭管这理论靠不靠谱,至少按照她说的做,对他们比较有利。 “反正,甭管用什么手段,咱们要的就是从中牟利。让他们去吵去闹吧,闹的越凶,对我们越有利。”梦寒月站起身,叫了一声:“慧娘。” 门口走进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家。 李云长没见过,就问:“你什么时候又收了人?” “她可不寻常。”就把陈小峰的身世和李云长说起,李云长听完大吃一惊:“还有这事?那你这与白家合作着,这边又收留着白家的私生子,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 “我觉得小峰这孩子沉稳内敛,是个可造之材。我家侍卫们都说这孩子是个学武的料子。” 李云长青筋暴露,看着喋喋不休的女人,“你就不能痛快点说重点?非得和我绕弯子?” “重点就是,白家这么大的家业,白白毁掉太可惜。我看小峰这孩子有担当。”梦寒月笑着说,完全不避讳陈慧娘就在旁边。这些日子以来她与白家合作,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避讳过陈慧娘。陈慧娘却能隐忍到今天,没有来问过只字半语。 陈慧娘非但能隐忍,显然看她时候的眼神中,也没有疑虑。那就是信任她。她梦寒月何德何能,能在白家这件事情上,做出这么暧昧的态度后,还能叫陈慧娘这个白家的受害者信任着? 也因此,梦寒月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叫来陈慧娘。状似是与李云长说道起陈小峰的身世。实际上是在向陈慧娘表态。 同时向陈慧娘透露她的心思:她想让陈小峰重新站在人前。 “你这是要把白家的家业交给叫做陈小峰的小子?”李云长皱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是白家人,白家会不会同意还是两回事。”言下之意是,你别开心太早,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又不是白家当权者,有什么资格说把白家交给叫做陈小峰的小子。 “事在人为。”梦寒月却莫测高深地斜看李云长,丢下四个字给他,又说:“李云长,我还有事情交给你去做。” “你又要算计谁?”李云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你说的不错,这回我是要算计别人的。”梦寒月不否认,“云家现在是外忧,咱们得给它来点内患。 你说云家现在是沾了一屁股的屎。出了云昉凤那样的事情,偏偏还被人传成了不知廉耻。云家出了这样的女儿,对云牧善也风评也有影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联合 “云家不缺钱,但这个时候,却需要一件大事可以压下这些谣言,顺便能够证明他们云家的能耐大。好挽回人心。”梦寒月说,“这件事情我出手做,会惹人嫌疑。但要是随便找个人来做,却又入不了云老爷子的眼。 李云长,思来想去,我身边可以用到的人手,也唯有你了。” 梦寒月情真意切地看着李云长。李云长被看的头皮发麻,脚底抹油想要溜走。 梦寒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云长,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咳咳咳……”李云长顿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吓到了,“死女人,你有话直说吧。算我怕了你。” “你如今是正二品的太子少保的官身,云家急需要你这样的外助力。李云长,你突然之间从一个缮国公的嫡长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少保,此事本来就非议多多。不如,你就将就一回,当一当这啬园的神秘主人,如何?” 不如,你就当一回啬园的神秘主子,如何…… 这死女人还敢问他“如何”! “你忽然成为太子少保,要是你成为这啬园的神秘主子,当年在江南惹下那么大的风波,那也说得过去。别人不会真的认为你是这啬园的神秘主子,只会认为你是在替太子做事。太子才是这啬园真正的神秘主子。” 李云长差点儿一个趔趄,“你……胆子也太大了!连他你也要利用?” “我们又没说我们是太子的人。这都是别人自己认为的。关我们什么事情?何来利用一说?”梦寒月可不承认,“李云长。说来,你什么时候救驾有功了?”梦寒月狐疑地望着李云长。 李云长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他总不能够说,这是因为那人对于他曾经救过她们母子,给的承诺吧? “我是没亲口对别人说,我是太子的人。但恐怕别人不这么想。我忽然就成了太子少保。从无品到正二品的官身。现在这江南上下,有几个人不会猜测? 你又要突然对外宣布,我就是这啬园的主人。”李云长神色莫测地望着梦寒月:“死女人,你这说与不说有何区别?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态度,才叫别人误会呢!” 梦寒月暗自翻白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也不耐烦继续去说服李云长了,腰间一把匕首,顿时寒光四射,被梦寒月抵在李云长的脖子上:“你到底是配合呢?还是不想要脑袋了呢?” 此时陈慧娘还在旁边,从刚才听到的,心中就起了波涛海浪,此时,见梦寒月凶煞地以匕首威胁李云长,顿时脑袋一阵空白。 李云长被自己的口水给嗫住,半晌才抬起右手,两只手指捏着刀片儿,小心翼翼地往一旁挪开一点,“我想要脑袋。” “很好,我们达成共识。”梦寒月收起匕首,“李云长,云家做的是茶叶生意,我的人打听到,云家最近有一批经海运,运往南洋的大货。我想方设法将那批货给毁了。 云家现在是非多,云老爷子绝对不敢放南洋那边的鸽子,但他这次货量又大。一时半会儿绝对找不到替代品。 李云长,之后,就交给你了。” 李云长愣了下,“你是要我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拯救云家?可我就算是整合我李家所有,也变不出大批量的茶叶来。” “李云长,你不是太子少保吗?你不是替太子办事的吗?你没有,太子殿下没有吗?好吧,就算太子殿下没有……难道,还有人不买当今太子殿下的账吗?”梦寒月冷笑一下,那男人骗的她好苦,她借他名义使一使,也不算过分。 “吏部右侍郎绝对会买当今太子殿下的账的,还有白家,呜……,我想一下,吴家的大爷吴统海,说不定也会买账的。” “你……”李云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这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就算是有那些个想要隔岸观火的,经过这么一回,也被她全部拉进了局里。 在局里,就得站队。她这是迫使这些人暂时连成一气,围成团。 “你这是想要云家彻底完蛋?”李云长知道,他问了也是白问,事情不是明摆着吗?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梦寒月没有回答李云长的问话,因为她也知道,李云长没有奢求她的答案。 想在江南站稳脚步,拉下云家,这是必经之路。 只怪,云家挡了她的路。 何况,这次的事情,若是云家自己身子端正,别人还能算计到云家吗? 身正不怕影子歪! “慧娘,你送送李公子。”陈慧娘脚掌有些发硬,半晌才“啊……”了一声,赶紧地应道:“是,我这就是去送。” 李云长从后院到前厅,这一路上心思都沉沉的,总觉得这女人所图绝对不只是这样。 而就在李云长离开啬园不久之后,一辆低调内敛的马车也从啬园出去了。 江南知州的官衙,设在江南最繁华的苏地。 这也省去梦寒月长途跋涉,从苏地赶往其他州县。 梦寒月并没有去官衙,毕竟这太显眼。而是去了吴府。 她与吴老爷子是合作关系,她来找吴老爷子,并不会惹来不必要的猜忌。 “可有请柬?”吴家的门房有礼地询问起梦寒月一行人。 从门房就可以看出一个家族的兴衰和历史。 吴家的门房有礼之中带着客套,却又不仗势欺人和狗眼看人低。 “小哥,我们家夫人是宝珠阁的梦大娘子,烦请小哥前去禀报一声。” 那门房一听宝珠阁三个字,心里有数了。微微屈身行了礼,“奴这就去禀报,还请稍后片刻。” 那门房进去不久,不出片刻,门房出来了,随即还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跟了出来。 “老奴是吴家的管家,这门房不懂事,让梦大娘子久等了。老爷子让老奴请了梦大娘子进院子。”老管家有一双精明的眼,遇事不慌不忙,可见是个稳重的。 见客的大厅,梦寒月直接表明来意:“不瞒吴老您说,寒月这一次来您府上,想找的却是吴家的大爷。” “统海?”饶是吴老爷子处变不惊,还是被梦寒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到了。 他狐疑起来,问:“梦大娘子找小儿何事?” “吴老,实在对不住,此事只能与江南知州细说。” 一句“江南知州”,立即叫吴老爷子闭上嘴,“江南知州”,言下之意就是此事与朝廷相关。 吴老爷子招来一小厮,“去把大爷请来。” …… 梦寒月第一次见吴统海,吴统海不同于吴老爷子,吴老爷子随和中带着精明,吴统海严肃中带着官威。 “民妇梦寒月见过吴大人。”此事,吴老爷子自动自发退出了屋子。只是留了两个小厮守着大门,这也是为了避嫌。 梦寒月是独自带着孩子的妇道人家。他儿子却是一州知州。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瞧不起梦寒月的出身的。 吴统海今日沐休,原是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这段时间里,江南不太平静。作为一州知州的吴统海,也很头疼和担心。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眼看就在眼前了,他这江南知州却发愁了。 要是此时江南闹出些大风波,吴统海的考绩可怎么算。 原是想要利用沐休,好好在家休息。岂知,在家里也不太平。这会儿听小厮禀报,宝珠阁的梦大娘子要见他。 吴统海听后,当时心里一阵冷笑。 此次江南的风波,多是因为这个姓梦的妇道人家引起的! 先是金宝阁,后又与白家一起,开了宝珠阁。 这一下子,整个江南开始骚动起来。 这时候,她还找到他身上来。吴统海猜测梦寒月这是要告状。或者是怂恿和挑拨离间。 对梦寒月就更加没有好脸色瞧了。 梦寒月悄悄打量吴统海。自然是看到了吴统海的不悦。 吴统海在官场这么多年,不会连一般的表面功夫都不会做。他之所以将不悦展露无遗,一丝也不遮掩。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想遮掩。 “圣上口谕,吴统海接旨。”梦寒月站起身,不算高大的身躯站在吴统海身前,睥睨着他。 吴统海一听到“吴统海接旨”五个字,惊的一时手没有端稳了茶杯,“啪嗒”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一团。 吴统海自知自己言行有所不妥,但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他朝着梦寒月看去。 眼中赤裸裸的狐疑之色。 “梦大娘子可有凭据?”不然凭你空口白牙,叫他一州知州怎么轻易就相信? 圣谕,这可是大事! 有关甚至,吴统海相当地谨慎。 不禁出言试探梦寒月。 “有当今圣上笔墨一封,作为依凭。”梦寒月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张纸张来。这是梦寒月当初得到老皇帝奖赏的时候,盒子底部压着的一张纸。一直以来,梦寒月没把这张纸拿出来过,直到今天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这纸张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就和普通人家用的宣纸一样。 吴统海却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抬起在头顶之上,接过那张纸。(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 吴统海尽管心中狐疑,但不敢有所怠慢。且不论这薄薄一张不起眼的纸张,是真是假,只看面前这姓梦的大娘子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便值得他吴统海把规矩做足了。 “吴统海,陛下令你与我一道,就江南多丘陵之事共同费心打理。”梦寒月将手中不起眼的薄纸交给了吴统海。 吴统海听到梦寒月的话的时候,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江南多丘陵,怎么打理?多少年来都没人能够解决。他吴统海没有才高八斗,能力卓越。自认凡人一枚,就不知道圣上怎么会把这样的重责大任交给他了!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做好了,是你应该,谁叫你是江南一州知州。做不好,是你不对,这点儿能耐都没有。 吴统海心中五味陈杂,且先把那薄纸打开,……果然是圣上亲笔! 吴统海身为一州知州,还是厉唐最繁荣的江南知州,圣上的亲笔是见过的。又加之全文后头盖着一枚私印。 这印吴统海曾经见过一次,同是陛下随身携带的私印。 吴统海正色,看梦寒月:“陛下还有交代吗?” “吴大人不妨再仔细地看一回陛下的亲笔信。”梦寒月只看吴统海刚才眼神所留位置,就知道,这厮刚才那几眼,绝对只是印证这薄纸真是陛下亲笔信。 绝对是没有仔细看过那信纸之上的内容的。 吴统海狐疑地埋头去看,结果双眼之中顿时满满地不解。 “陛下让本官协助你?”这消息太过惊人了,以至于,吴统海这样在官宦之中混迹多年,沉稳内敛之人,也丢下多年的教养,不合时宜地惊叫出来。 梦寒月心中好笑,难道这世界上的官儿都高高自大,从来看不起别人吗? “吴大人,不瞒你说,今日晌午时候,我也是接到了宫中传旨太监的口谕,陛下问:汝可记得当初答应朕的事情?实不相瞒,我这里也是被逼得紧了。” 梦寒月这话倒是风轻云淡的,听得吴统海心里大惊。满满的惊骇! 若是陛下真的这么问的话,那面前的女子到底和当今陛下有着怎么样的联系? 吴统海能够在江南站稳脚后跟,绝对不是只会惺惺作态地无用之人。 “吴大人,民妇知道你心中满腹疑问。民妇也能猜到您在想什么。但民妇一个问题都不能够回答你。抱歉了。”梦寒月单挑一眉:“吴大人,按照陛下的意思。您协助民妇,一同治理这丘陵。实则,还是以吴大人为主,民妇不过就是出一些小主意。真正动手整治丘陵的还是吴大人。” 此话初听来是谦虚,但仔细一琢磨,吴统海冷笑一下,“梦大娘子,本官听过你的生平。你乃是徽州小柳镇人,恐怕是对江南不大了解。”不然的话,一来,就惹上了江南云家。 吴统海心里不觉得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想出什么“小主意”来,丘陵,乃是江南历史遗留的问题,多少年了,多少豪杰俊才,都没能想出办法来。何况一愚妇乎? “笔墨纸砚。”多说不如多做。 梦寒月淡淡绕过吴统海,接过小厮送来的笔墨纸砚,搁在桌子上,伏身点墨,开始写着画着。 画完之后,“吴大人,这乃是丘陵。”点了点画纸之上。 废话,本官当然知道这是丘陵图。 吴统海不以为意。实则,他心中只是更对那封陛下的亲笔信不服气。 一个妇道人家,就想指挥江南知州的他! 也不知道当年陛下年轻时候,雄途壮志,是个伶人敬畏的君王。……难道真的是年迈了? 这话吴统海只敢想一想,却是不敢说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吴统海把心中不服气全都发泄在梦寒月身上。 “江南土地富饶,丘陵之所以不能种植,不在于它的土壤贫瘠,而是地形不能固定,因此锁不住水分。所以,民妇想出一个可以让丘陵固定不动的方法来。”梦寒月又伏身画起来,“请吴大人指点。”画完之后,就叫吴统海看。 吴统海冷笑一下,心道,能画出什么来? 不过随随便便地瞥了一眼,起初还是没大在意。 “本官知道了。”吴统海淡淡地说:“梦大娘子还是早回吧。” 这便是要送客了。 梦寒月看吴统海官威拿捏十足,“丘陵……” “丘陵的事情,本官自会招募天下贤才前来江南商议。”这就是要把梦寒月给撇开。 梦寒月本来还想要说什么。但她又不犯贱,吴统海还真是看不起人!她没有说的是,你吴统海算是什么玩意儿,当今陛下和……那男人只看这改造丘陵的图纸一眼,就看出其中门道。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梦寒月冷笑一声:“那民妇这里就预先恭祝吴大人事事顺利了。告辞。”不用你吴统海赶人,我自己走。 “哦,对了,吴大人,丘陵的事上,若是遇到问题,尽管前来请假。民妇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梦寒月走到门边,神态悠闲地微微侧过身子,冲着屋子里的吴统海说。 吴统海国字脸顿时拉下来了,梦寒月只当没看见:“吴大人,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您可千万多担待。民妇这里是无能的。” 言下之意是,陛下怪罪下来,你自己一力承担后果,与我无关。 吴统海长这么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没见过梦寒月这种凶悍的女人。 等梦寒月走了,吴老爷子得了看门小厮的口信,就来到这接待客人的大厅。一进来,就见到他的儿子满脸青黑,“怎么了?”吴老爷子不禁问。 “悍妇!刁民!泼妇!”吴统海声如沉钟,连骂三声,胸口还跌宕起伏着,他狠狠往太师椅上一屁股坐下,随手就抓了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壶嘴猛灌。 “统海,你慢一点!”吴老爷子赶紧地把吴统海手中的茶壶给抢了下来,这哪里是品茶,“上好的大红袍啊!给你这样牛饮,浪费浪费啊!” “父亲!你还关心你那大红袍!你瞧瞧,你都和什么样的人合作生意!”吴统海气得手指猛颤。“父亲!那姓梦的就是个刁妇!刁妇!” 吴老爷子乐了,他大儿子长这么大,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这梦大娘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竟然能把他大儿子给气成这样。 吴老爷子不禁就问了李吴统海。 “哼!”吴统海把事情给吴老爷子说了一遍。 “圣上的亲笔信呢?”吴老爷子问。 “在这里。”吴统海小心翼翼把薄纸递给吴老爷子。吴老爷子接过,看了一遍,眼中若有深思。 又看向吴统海问:“她画给你的东西呢?” “喏,那叠鬼画符,全在那儿。父亲要是习惯,全都送你了。”吴统海说完就气哼哼地出了客厅。 吴老爷子倒是慢悠悠地坐到刚才梦寒月画图纸的那张桌子前,优哉游哉地研究起那些图纸来。 但是吴老爷子看的却不是这图纸画的是什么,而是图纸的笔锋线条。 半晌,摸着自己个儿包养的极好的胡子说:“果然,那些设计图的画师都是你!梦大娘子,你可真让老夫吃惊!” 而吴老爷子随手就把那图纸交给了身边一个小厮:“拿去收着。”收着,……却没说收到哪里,这小厮眼珠一转,吴老爷子的习惯,如果没有说到收到哪里去,一般而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小厮随手就给塞进了怀里。 想着回头给放到吴老爷子院子里的杂物间去。 …… 第二天的时候,江南知州发布了一条消息。 吴统海开始向着全厉唐招募有才之士,共同就困江南多年的丘陵问题,一同商讨对策。 而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同时在想全厉唐扩散。当然也包含京城。 江南是厉唐的重要枢纽。梦寒月猜测,老皇帝一定会提前知道消息的。老皇帝不可能在江南没有探子。 梦寒月不担心。她可是按照老皇帝的要求做了,错不在她,是老皇帝的臣子不配合。臣子犯错,做主子的也有问题。追根究底,那就是主子的错,既然是老皇帝的错,梦寒月乐得看戏。 别怪她不厚道,老皇帝一家人在她眼里,就是和她抢儿子的祸首。她才不乐意帮敌人做事呢。 江南会不会因为大片的丘陵被整治好了,一年多出多少的粮食。可以救治多少的灾民。……梦寒月表示,她不关心。 办法她是给了,可惜好意被当做驴肝肺。她又不犯贱,上赶着给人嘲弄。 这不,吴统海那厮不是已经开始召集天下能人了吗? 好嘛! 偌大厉唐,还能没个奇人异事? 梦寒月很快把这件事给丢到脑后去了。反正老皇帝来催,她也立刻就按照老皇帝的吩咐去找了吴统海了。 三天后,江南一时之间来了好多的外地人。 江南本来就是厉唐的枢纽,外地人都很多。可这三日里,来的外地人更多。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朝着知府衙门去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求救 这里,知州和知府有些不同。 在梦寒月前世的古代,知州和知府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名字变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知州和知府有些差别。知州比知府大一些。 当人的江南知府是花绝非的父亲。 自从梦寒月来到江南苏地之后,都没有见过花绝非。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传闻。这时候,梦寒月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奇怪。 回头找李云长问一问。 而就吴统海招贤纳士的这三日里,江南局势又更加紧张了。只三日,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多方的人马,暗地里斗法,不在话下。 在这三日里,最受瞩目的自然是缮国公的嫡长孙李云长。 他一跃成为太子少保,这可是亲近当今太子的职务。若无意外,将来就是君王近臣。得天恩于一身。 李云长先后找到白家,通过白家向吏部右侍郎传达他的合作意向。 吏部右侍郎和白家果然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准备了大批量的好茶。而正在吏部右侍郎和白家准备这些茶叶当时,云家就传来噩耗。 说是那批茶叶在从茶园运往江南苏地的途中,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被山洪冲走。实则是遇上山匪,被打劫一空。 只是云家出于一些原因,刻意隐瞒了下来事实的真相! 巧的是,前些日子果真是遇上大暴雨!也确实有一处山里出现小规模的泥石流。云老爷子正好找了这个借口。这是把事情都隐瞒下来了,但这少了的大批量的茶叶,却是实打实的! 云家不怕赔本,却是一时半会儿从哪里弄来这么大批量的茶叶。 就在这个时候,云家的二爷,云牧善的亲弟弟,他不同于他大哥的精明能干。云牧奋此人却是标准生养在后宅的纨绔子弟,成天只会惹是生非。 但这一回,云牧奋抬头挺胸闯进了云老爷子的书房,“爹,儿子听说我们家茶叶遭殃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老爷子一个利眼给吓了一下,但一想今天他是有功之人,立马就又昂头挺胸了,“爹!儿子这里有个门路,可以救急。” 云老爷子一听这话,又看云牧奋这混蛋小子今天居然敢站在他面前,一副邀功样,要是换做往常,早就见到他,就躲得没影儿去了。 不禁缓了口气,心道,不妨听听看。 云老爷子不做声,云牧奋立马就来奉承阿谀:“爹!儿子真有门路!咱们可以可李家合作!” 云老爷子一听,差点儿气背了过去,心道,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相信这蠢货能有什么门路。李家就没沾手过茶叶生意,再说,李家在江南这么多年,从来就是中间派,不选派别站队,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卡站出来与他云家合作。现如今江南太乱,云白两系对立,这时候站出来,那不就是风口浪尖? 所谓枪打出头鸟,作为中间派的李家,这时候会站出来?别说笑了,李猛是个傻的,李老头儿可不傻! 云老爷子脑袋十分清楚,就是越想越清楚,就越来气! 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杯子,就朝着云牧奋扔过去:“蠢货!帮不上忙,就一边儿站着!别给老夫捣乱了!” 云牧奋急匆匆跳脚,险险避开飞来茶杯。等到站稳之后,猛拍心口:“爹!你要谋杀亲儿子啊!吓死我了!” 云老爷子见这儿子不成材的模样,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出,半晌,才狠狠叹了一口气,“哎……,别捣乱了,出去吧。”孽障啊孽障…… 云老爷子摇头不止。 “爹!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儿子呐!是是是!儿子是没大哥厉害,从小就不如二哥!但儿子也姓云!爹你就不能让儿子把话说全了吗!”云牧奋叫道。 云老爷子抬起老眼,看了云牧奋好久,说:“你说。” “李云长手里有一批茶叶!”云牧奋人蠢,也说不出弯弯绕绕的话来,干脆就把听到的都说给云老爷子听:“儿子今天去听雪楼来着,坐梅花厢,就听见隔壁几人谈话声。儿子听到茶叶两字,就去隔壁包厢看了,李云长正好和几个商人在谈生意。” 云牧奋叫道:“爹!儿子绝对没听错,李云长手里的茶叶至少有这个数!”云牧奋捏了个拳头,比了个满数。 云老爷子一看,当即就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是小数量,他云家一时半会儿都拿不出来! “商人?是谁?” “眼生,绝对不是江南的茶商。不然我们家做着茶叶的买卖,儿子再糊涂,也见过。” 云老爷子暗自点点头,这倒是,云家做着茶叶的生意,这小儿子再糊涂,也还认识这些茶商的,除非没打过交道。 这么说来……,难道李家的小子是真的在做茶叶买卖? 可李家从来不做这茶叶买卖的。……云老爷子陷入沉思。 云老爷子想起李云长最近风头一时无两,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少保……,难道说,李云长其实是替当今太子在江南经营生意? 太子虽是太子,身体弱了些……,上面还有大皇子,下有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皇家子嗣可没几个是省油的灯! 这样想着,云老爷子就以为太子殿下为了能坐稳太子之位,自己经营产业。而李云长明面上是太子少保,实际上却是太子殿下放在江南的一枚棋子,专门替他打理江南的产业。 云老爷子将这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自认为看穿事情真相。也因此,云老爷子道:“你这次做的不错。西子湖畔那套院子,赏给你了。” 云牧奋顿时双眼泛光,他早就想要那套院子了。 “多谢爹!那儿子就不客气了!”依然是一副急色的模样。让云老爷子打心眼里长叹,点点头,对云牧奋说:“你下去吧。” 眼不见为净啊,眼不见为净! “来人。”云老爷子等到云牧奋走后,立刻唤人来。 “老爷。”一个弓着身子的四十来岁的汉子站在云老爷子身前。 “备车,缮国公府。” …… 缮国公府 待客大厅 “什么风把云老爷子给吹来了?”人未到,爽朗的大笑声却响亮地传来,此人正是老缮国公李老爷子。 “当不得缮国公一声老爷子。”云老爷子赶紧还礼,他们辈分一样,但眼前这个毕竟是缮国公,是有爵位在身的。按理,他是要向李老头行礼的。 “坐坐。老云啊,别客气。”老缮国公大方地改口,一口一个“老云”,特别的亲切。 等到云老爷子坐下后,李老爷子让人给备了好茶,这才问:“老云啊,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可是知道你的,你们家那么大的茶叶生意,不是好茶,没资格进你老云的口啊。”老缮国公这话说的仿佛他和云老爷子是多年挚友一样。随和亲切。 “国公爷,你快别笑话我了。说起茶叶,我这会儿是一个头两个大,头疼啊。”云老爷子皱着脸诉苦。 “是为了最近的谣言吧?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你别放在心上,谣言止于智者。这些人就是没事爱瞎编排,就是苦了你们家凤丫头。” 李老爷子啜了口茶水,苦口婆心地劝慰起云老爷子来。 提起云昉凤,云老爷子心里更苦了,请了诸多名医,凤丫头就没有好的迹象。 但此时却不宜谈论此事。云老爷子是为了茶叶的事情来的。 “哪里啊!我这算是雪上加霜,出了凤儿这事倒也罢了,想必国公爷听到风声了吧,我们云家这次一批货出了问题。被山洪给卷走了。”云老爷子狠狠叹气,“噗通”一声,突然朝着缮国公李老爷子跪下,“国公爷啊!这回您老可一定要救一救我们云家啊!” “哎呀!老云啊!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平心静气地说?赶紧先站起来,这,这,这叫老夫情何以堪?”李老爷子受了惊,也赶紧弯下老腰去,要把云老爷子从地上拉起来。“老云啊,我俩差不多的岁数,老夫哪里能叫你这一把子老骨头下跪?这老夫心里过不去。老云啊,听我一声劝,你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坐下来,咱们啊,一边品茶一边说道。” 李老爷子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情深意切。任谁看了,都得以为这二人是多么好的交情。 而事实上,李老爷子并不常与云家打交道。 “国公爷,你待我云起一片真心实意,我云起记得您老的好。”云老爷子老泪纵横……,一头白发,哭得像个孩子。 至于,这老泪之中到底掺了多少水分,却是未知数。 两个年级相仿的老者,坐在了太师椅上。 云老爷子委婉地表达了,他听说李云长手中有一批茶叶,想要购买。 “国公爷,您放心!双倍的价格我也出!”云老爷子信誓旦旦发誓。 “这个……”说到这里,老缮国公反而犹豫了,他沉默地看一眼云老爷子:“老云啊……,你听我说,这不是我不帮你……,这个得问我家那个不长进的孙子。” “云长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是太子少保。”止不住得一顿夸赞,云老爷子话头一变,“你是他爷爷,他得听你的!”言下之意是,这事儿成不成,全是你国公爷一句话。 老缮国公却无奈地摊手,“老云啊,我还真帮不上你这忙。这事儿……,轮不到我插手啊。” 云老爷子听到这里,越发印证他心里的猜测——李云长是在替太子殿下经营产业。除了这个,云老爷子想不出任何一个李老头儿不能插手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上钩 “祖父,孙儿回来了。” 正是这时,一声声若骄阳,俨然是李云长。 云老爷子心中一喜,正找他,他自己倒是来了。来的正好! 只转头往门外一看,顿时被李云长打着赤膊,只下身一件长裤的模样给看懵了。这是什么? 正是云老爷子满心嫌弃不解之时,老缮国公越过云老爷子,轻快地朝着门外正进来的李云长急急走去:“混小子,你又光膀子!伤势还没好三分,天天叫你折腾,能好?”缮国公一巴掌就拍在李云长的后脑勺子。 李云长不满地躲开那铁巴掌:“祖父!这回孙儿可不站着傻呼呼挨打。” 缮国公一听,老脸顿时一阵可疑的红晕。眼角余光恰好撇到大厅之中,已经站起身,却呆愣在原地的云老爷子。 “混小子,你云爷爷在,还不去见过你云爷爷?”缮国公这可是标准的转移话题。 李云长何尝不知,呵呵一笑,真就顺着缮国公的意思,往云老爷子的方向走去。 “云长见过……” “啊呀!怎么能坏了规矩,该是老朽见过太子少保才是。”云老爷子说罢,真要行礼。 李云长还真能叫云老爷子行礼?他可是与他祖父一个辈分的。即便是要行礼,那也不能是当这着他祖父的面。 云老爷子手被一双有力地手臂给托住。 “云爷爷客气了。”说一句,又把云老爷子的手臂给放下。看李云长模样,并不大想与云老爷子多接触。云老爷子人老成精,怎么会感受不出来自李云长的冷淡。 但现在是他云家有求于人家,只得厚着脸皮继续呆着。 “哎呀,这是做什么?”缮国公来打圆场,“老云啊,这些年你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怎么就生分了?” 云老爷子心里泛起嘀咕:这是老夫生分了吗?那是你们家这位嫡长孙翅膀长硬了,不爱搭理老夫了。 但面上只“是是是,我怎么就生分了。”这样说着。 “你来得正好,你云爷爷有事找你聊。”老缮国公说:“我先出去。” 把空间让给了云老爷子和李云长。 云老爷子把事情和所求与李云长说了一下。 “云老,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让我为难。”李云长说道。 “不不不。老朽绝对不敢让太子少保为难。老朽只听家里二儿提起,少保手中可是有大批的茶叶。老朽用不到这么多。这么大的量,总有少保可以做主的吧?”云老爷子这话不光是求,还有威胁在。 云老爷子暗示起李云长:老朽知道你是帮人做事的。 李云长但凡不想节外生枝,就得帮他。 李云长瞬间眯起眼,望向云老爷子,忽而一笑,“哈哈,云老,你是在暗示我什么?还是在威胁我吗?” 云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刚才举动实在是惹怒了李家这位嫡长孙? “少保说的哪里话?少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生意,与谁做不是做?老朽出双倍的价钱!” “现银?”李云长来了兴趣。 云老爷子脸上却出现一丝尴尬,这么多的现银,就是云家,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先预付三分之一,剩下的得等上一段时间。行吗?” “云老,这恐怕不行。”云老爷子笑容僵在脸上,李云长又说:“这么大的银钱,我不敢做这个主。 若是我到时候没拿到剩下的钱。那这笔钱自然是算在我的头上,就是把我李家填进去,也得大伤元气。 这样吧,云老,做生意,就爱那银货两讫,但我也知道这笔银钱太大,任谁家都不能够一下子拿出现银来。我也不要云老你变卖家财,只写一张保单给我就好。” “保单?” “也可以说成抵押单,我给云老爷子半个月的时间周转,要是到时候云老爷子没有把剩下的银钱给我,我就拿了云老爷子写的抵押单上的东西抵债。” “半个月太少,至少三个月!”云老爷子有云老爷子的盘算,能拖延时间,就尽量拖延时间,但三个月确实是故意夸大海口的。 “一个月!绝对不能再多了。”李云长咬定不肯松口。 云老爷子见此,捏了捏拳头,眼中闪过沉思。一个月的话……,是与南洋人交易,但运送却不在他们云家,交易是在装船的时候进行。那时付账,一个月是来的及的。 云老爷子眼神闪烁:“不能再宽限一些时日了吗?”一个月是刚刚好。但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上一些倒霉透顶的事情。 时间自然是越宽松越好。 “云老,最多就是一个月了。你看着办吧。”李云长沉下脸,眉眼之中已经有了不耐烦,“说实话,若非是云老突然找来,我这批货物过两天就全部出清了。既然云老与我李家是世交,又肯出双倍的价钱,我这才为了云老做一回不君子的事情。回头我还得与之前的买家去商议,道歉。”言下之意是,我已经为了你云老爷子牺牲很多了,要是还要与我讨价还价,这笔买卖我情愿不做了。 “好!”云老爷子一想,只得应承,现在江南这地面上,谁还有这么大的货?就算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胆量卖他们云家? 姓白的老混蛋,已经让人放出消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愿意为云家出头,那他们白家不介意枪打出头鸟。 偏生云家又出了凤丫头那样的事儿!时至今日,真乃多事之秋! 此事……,实在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好!云老痛快,我也痛快。”说罢就来到桌前,写下一张契约,“给,云老。你看没问题,就签上字,盖上章,我立刻就发货。” 云老一看,“什么?你要我的东航茶园?”这可是云家相当重要的东西。 “云老觉得,这么大笔钱财,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抵债?再说,我主子……我也只看得上眼云老的东航茶园。” 他那一声“我主子”说的飞快,反口的也飞快,但云老还是听个正着。以为是李云长背后的太子殿下只看得上东航茶园。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过去。 “好,老夫应了。” 云老爷子之所以最后答应这个有些对云家不利的条件,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一个月的时候,可以把剩下的银钱交给李云长,如此,东航茶园还是他们云家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求饶 吴统海这里也满满收获。 看着站在院子里,一批又一批的能人,吴统海“哈哈”大笑,“本官就不信了,这么多的能人异士,还抵不过一个妇道人家!” 但很快,吴统海发现,这些人是光看人数,不顶质量的。 这会儿是急的他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和圣上交代啊! 这一去半个月的时间了,圣上交代的事情,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关键的是,这每年一次的官员考核,那就近在咫尺了! 别的不说,就圣上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吴统海就没办好,哪怕他其他事情办得再好,那也是零! 吴统海急的在书房团团转:“还没下文吗?一个个之乎者也,动辄研究个数日,结果这百来号人,是光吃着官府的,屁大的事儿都没做成!”吴统海是火烧屁股了,不然以他的身份,也不能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 “小安子,你去和他们说,本官再给他们一天时间,要是等到明日太阳下山,他们还没有研究出办法来。本官就要如实上奏朝廷!到时候,治罪他们一个无能和怠忽职守的罪名!” 小安子是吴统海身边的贴身小厮,他知道这时候的吴统海是最容不得人顶嘴的。小安子老老实实地去到工坊,与那百十号人说了吴统海的意思。 这下好了! “吴大人太过分了!这么多年遗存下的问题,我等只是身为厉唐百姓,为国家尽一份心力!吴大人却要强人所难!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把我等这些读书人看扁了!”一个年约四十的老秀才摇着脑袋一阵猛怪罪,随后撒手不管:“既然吴大人这么瞧不起大家伙儿,别人老夫不知道,老夫却是再也不愿意为吴大人分忧解劳了! 天下能人这么多,武大人看不起我等,再招就是!”说罢,撩开衣袍,头也不回地朝着外头走去。 他一走,立刻又是十多人围上来,一阵说辞,总之,那意思就是同一个——告辞别送! 小安子木着脸回来,把事情与吴统海说了一遍。 吴统海一阵乱发脾气,砸了檀木桌上一套青花五彩祥云纹笔盒,砸完之后,往地上一看,那名家制作的青花五彩祥云纹笔盒碎了一地。这又是满脸的心疼! “爷砸东西,你不会在旁边接着?”小安子是那受殃及的池鱼,没做错事儿,还被连累,典型的倒霉催的。 “是是是,下回爷您再砸东西的话,奴一定接住。” 这略带诙谐的无奈,反倒叫吴统海闭上了嘴巴。 看了一眼小安子,顿时沉默地埋首看地上一堆的碎片。 忽然眼前就闪现那村姑一脸“指点江山”的笑容,从容对他说,“吴大人有任何疑难杂症,尽管来找民妇,民妇绝对不会拒绝的。” 这时候,竟然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话来。 吴统海暗道:荒谬!荒谬以及! 怎么就想到这村姑身上去了? “安子,留下来的还有多少人?”吴统海沉吟一下,问道。 “……没。” “嗯?”安子声细如蚊蝇,吴统海一时没听清楚。 “老爷,没人了。”安子心知这关是过不了了,干脆把那人全走光的事情,与吴统海摊开说。 嘶! 吴统海一口冷气倒吸。随即等他弄明白,他耳朵没问题之后,顿时这股冷气化为怒气,堵在心口难受的要死。 “你再说一遍!” “老爷,人都走光了!” “混蛋!都是混蛋!这半个月白吃白喝官家饭了?”吴统海气得额头之上青筋迸跳,安子欲言又止:“老爷,其实……” “其实什么?你说!老爷受得住!” “其实……,老爷,奴觉得老爷应该好好看一看梦大娘子当初画的东西。” 吴统海呆了一会儿,连忙叫来人:“快!快把那女……梦大娘子当初留下的画纸都给本官拿过来!” 这回倒是想到要看梦寒月画的东西了。结果找了半天,东西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在吴老爷子身边小厮那里找到的。 找到之后,吴统海好好看了一回梦寒月画的东西。 当初怎么就觉得她胡闹? 现在看一看,仔细想的话,还真觉得可行。 于是乎,拿着这张纸,找了身边的师爷,带着安子,乘着马车,来到郊区一处丘陵。让人按照图纸的意思,给个丘陵做成梯田。 “大人,真的可以啊!大人真是英明,连这种旷古绝伦的办法都想得到,妙!实在是妙不可言!大人这回要名流千古了!”师爷不知内里,只看丘陵固定,往上头浇水,泥土也不会随着水往下头跑。就觉得这方法好,冲着吴统海一阵马屁猛拍。 结果他越是拍马屁,越是看到吴统海脸色铁青。 “但是大人,这样也有问题。”师爷想了想,“大人,虽然江南每年降雨量都不少,但是遇到旱季,这修成梯田的丘陵,怎么浇水灌溉?” 吴统海又是一阵头疼。 忽然就想到,那村姑一脸成竹在胸的自信表情。 咬了牙,吴统海黑着一张国字脸,“走,去拜访梦大娘子!” 小安子舒了一口气,……老爷啊,你早就该如此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还受罪? 去了宝珠阁,结果没找到人,又去了金宝阁,还是没找到人。 “父亲,您知道梦大娘子住哪儿?” 吴统海实在没法,只好回来找吴老爷子求救。 “你找她干嘛?”吴老爷子问道。 吴统海支支吾吾,就把那事儿给说了。 吴老爷子一巴掌拍上去:“活该!谁叫你看不起人!喏,这是地址,自己去。我这把老脸还要的。” 丢了个地址给吴统海。 吴统海一看,顿时惊得纸掉地上去。 “安子,快快,备礼!随本官去趟啬园。”吴统海火燎火燎的。 等到了啬园,敲了门,是个门房来应门。 “有请帖吗?”门房开口就问,有没请帖。吴统海老脸上一阵光火,他哪来的请帖? 前些时候刚把人给得罪了的! 但一想到那火烧眉毛的问题急着解决,又想到这啬园多年前的光景,吴统海难得地忍气吞声,支了安子去求情。 “小哥,我们家老爷是江南知州的吴统海吴大人。找你们家夫人实在是有急事相商。还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安子是吴统海身边的近侍,说实话,这样忍气吞声地求人,还是这些年来少有的一回。 好在这门房没在刁难他们。 上下一打量,“且请吴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我们家夫人。” 门房自认做得已经相当合乎情理了,安子却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江南知州吴大人!还真就给关在大门外,等通传? 对方当一州知州是什么人! 小安子看得瞠目结舌,吴统海,一窝子的火气往上冒。 他这都已经低声下气了,这村姑还想怎么样? 结果门房出来。 “抱歉了,我们家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见不得外人,只好先请了吴大人回府去,我们家夫人说了,要是有急事,全找小的身边这位李管事,他会全权负责的。” 吴统海满头顶冒烟儿,眼珠随意往小厮身旁的人身上一瞄。 “咦?李通李管事?” “吴大人好,李通给吴大人请安了。”李通皮笑肉不笑。 “李管事,你怎么成了梦大娘子的管事?” “李通是这啬园的大管家,如今听从梦大娘子的话行事。”李通淡淡回答,却在吴统海心中涌起波澜。 “吴大人有咬紧的事,尽可以吩咐小的去做。”李通客气道。 吴统海哪里敢之事李通干活儿?当年,就是这个李通,生生把他们吴家一个最赚钱的店铺给收了。 李通背后肯定是有人的,不然凭借他们吴家,怎么也能找到好几条线索。却是拿这个李通没辙。显然,李通身后人背景更强悍。 如今李通说,听从那村姑的话行事。 吴统海暗自咋舌,这姓梦的村姑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是与当今圣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是住在这江南禁忌的啬园。还能叫李通这等人为她做事。 梦寒月,这村姑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总管,既然梦大娘子今日身体不善,本官明日再来就是。”吴统海客客气气地回答。 …… 第二日,吴统海果然又带人来。 这回却不坐马车,亲自领着小安子,手里提着礼品盒子,让安子敲门。 还是那门房。 门房没等安子说话,就说:“夫人不在家,去了金宝阁。” 好吧,吴统海又只好去金宝阁,结果去金宝阁,又扑了个空。 “梦大娘子去了宝珠阁。” 吴统海再徒步去宝珠阁。 “哎!后悔啊,怎么就不坐马车的。”吴统海心中后悔。 去了宝珠阁,结果宝珠阁的掌柜的又说:“梦大娘子被白老爷子叫去商量事情了。” “是去了白家?” “这个,小人不知道啊。”小厮摊着手,也无奈。 吴统海跑了一个上午,累的喘气。 “不走了!老爷累死了!”吴统海气啊,这肯定是姓梦的村姑故意耍着他玩儿!小心眼儿,还报复起他来! 吴统海腹诽。把梦寒月骂了一遍又一遍。 “老爷,怎么办?”安子问。 “走吧走吧,老爷我还是去啬园等吧。”吴统海终于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再继续下去,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姓梦的村姑,干脆去啬园等,她晚上总得睡觉吧? 还怕等不到? 可怜吴统海一个知州,被人耍的团团转。 还是这等故意避而不见的低劣手段,气得吴统海狠狠揍了安子两拳头。 “老爷……”安子无辜地唤着吴统海。 吴统海冷下脸:“你是老爷身边的近侍!老爷身边你哪件事情不清楚?你就监督老爷的义务!” 安子张了张嘴,最后到嘴的话也吞下了肚子里去。 他想说,他当初有劝过老爷您的,结果被您老给臭骂一通。 安子苦巴一张清秀的脸孔。老爷不讲理啊! …… 主仆二人,今天可谓成了江南苏地一条亮丽的风景线,手中提着光线灼目的礼品盒,从柏树胡同到铜雀街,可谓是惹人眼球。 吴统海又回到柏树胡同的啬园,李通李管事给请到前院的待客大厅去,吴统海喝了足足六壶茶水,才在天色将黑时候,等到了梦寒月。 “咦?吴大人?你怎么来了?”梦寒月惊奇地问。 吴统海顿时隐忍的火气又直直冒出来,你会不知道本官来了?还问! 面上却说:“来找梦大娘子共同商议圣上交代的事情。” “哪件事?” 吴统海一阵气恼,还能是哪件事? “就是丘陵那事。” “哦……,是那事啊。咦?吴大人,民妇可听说了,吴大人召集了天下能人异士,共同商讨这个问题。民妇小小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在这些能人异士面前卖弄了,这可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吴统海国字脸上一阵光火,她是对他一句怪责的话都没有,就是下了他的脸面而已。 事到如今,吴统海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谁叫他自己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就把人给回了,这可真是得罪人。 也难怪这姓梦的村姑得对他红鼻子绿眼睛的。 “梦大娘子!本官之前实在心高气傲,见你一个妇道人家,心里不自觉把梦大娘子你看轻了。本官认错。”吴统海向着梦寒月一躬到底。 这可是实打实的赔礼道歉! 梦寒月吓了一跳,这吴统海还真是有个优点——知错就改。 想着吴老爷子的为人,再想一想这吴统海至少没死要面子死撑着。梦寒月这才决定放过他了。 “吴大人,你是为了那梯田怎样送水上去灌溉的问题来的吧?” “呀!梦大娘子有门儿?”“有门儿”的意思即是“有办法”。 “不知道吴大人有没有听过水车。”梦寒月说起水车来。 “哦,这个是北疆那边这阵子盛行的水车?”吴统海小心翼翼问。有些拿捏不准。 “喏,那北疆的水车,大致就是这样子的,吴大人可以择长去短,也用上水车。”梦寒月又具体说了水车,“只是实则,民妇认为,这梯田可以每年替江南增产,却是会造成水土流失一系列的问题。 初时,或许不会显出缺陷来,但时间久了,可能就会造成水土流失,甚至有些地方会出现泥石流,洪灾一系列的问题。 民妇认为,梯田要开垦,但要选择性开垦,而不适宜开垦梯田的地方,还是选择植树造林,或者放牧的好。” “今日听梦大娘子一席话,才知道本官从前眼界太浅,幸好梦大娘子不计前嫌,不然的话,本官就错过这一次为江南百姓做些实事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孕 “死女人,呐。”李云长丢了一张薄纸,梦寒月瞥了一眼,这才放下手中账本。 “我就知道,找你做,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李云长还想臭骂她一顿,却突然见她笑得和只小狐狸一样,心脏失去短暂的平静,连眼睛都赶紧挪开。 奇怪了,从前没有觉得她好,刚才怎么会有那么一点觉得她娇俏可爱? 李云长有些慌乱。说道,“本公子是做大事儿的,忙得很,这就不陪你这个闲人了。” 这是……傲娇? 梦寒月反而有些不明所以。回了一句:“去吧去吧。别在我跟前碍眼。” 李云长却不等她话说完,脚下抹了油,飞奔了出去。 梦寒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这道疤吓到了他? 那也不能啊,这疤也不是现在才有的。 叫了一声明月,“那个镜子出来。” 明月来把个镜子放在梦寒月的手上:“夫人现如今也在乎美丑了?我就说,女人啊,要对自己好。” “咦?明月,你觉不觉得我最近长胖了些?”美丑怎么样,是没有照出来,反正就那副丑样子,梦寒月也知道。只是看着镜子,怎地就觉得那脸又宽了。 赶紧地站起身来,转了个圈:“明月,我是胖了吧?”天是凉了,但也只是多加了一层衣裳,冬衣还没有穿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能胖一圈的。 “诶?天天和夫人在一起,我倒是没觉得,今天听夫人提起来,我才觉得夫人是真胖了。”明月满脸疑惑,“可就奇怪了,夫人这三个月里,前头急匆匆从京城赶路回来,路上吃睡不好。后头来这江南苏地,忙着一堆的事物,也是晚睡早起,怎么就胖的起来?” 恰好,陈慧娘来,端着个果脯子,“夫人,你吩咐的酸果脯,这回少着点儿吃,别像上回那样,一下子吃下两小坛子,酸的牙根都吃不了饭。” 梦寒月一瞧着这果脯,顿时两眼就冒光,“快快,明月,给我净手。”果脯是用手捏着吃,梦寒月每回都要把手给洗干净。 等到手洗干净了,梦寒月急急地从一个小坛子里捏了一枚果脯,丢嘴巴里:“唔!好吃。比上回那个好。慧娘,以后就在这家买了。” 明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馋嘴相的梦寒月。 “夫人……” “嗯?” 明月有些难以启齿。 看了一眼慧娘,“夫人,明月有些贴己话,与夫人说道。” 梦寒月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果脯,看了一眼陈慧娘,才道,“慧娘,你去替我问问平安,中午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陈慧娘闻音知雅,当即明白梦寒月是要支开她的。 她识趣地道一声“是”,便就安静退开。 “你说吧,明月。” “夫人,您从来对什么东西都淡淡的,除了平安小公子,夫人您仿佛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句话算计云家人,一句话联合江南名流。夫人,您看,您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 梦寒月扶着额头,“明月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夫人我快被你一通话弄得头晕脑转了。” “是,夫人。”明月福了福身子,“夫人,明月的意思是,您怎么忽然这么爱吃果脯了?这果脯好吃归好吃,却是酸得掉牙,小孩子才吃两颗解解馋,夫人您一下子吃两小坛子。只有那怀了身孕的妇人家,才会如此。” 梦寒月一惊,手中的酸果脯掉了一地,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能!” “夫人,您从京城急匆匆赶回来,那天早晨,走的匆忙,别人不知道,明月却是知道的,那天夫人的样子太奇怪。明月虽是清伶,却是见过其他姐妹们……”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夫人,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梦寒月本来很坚定,那男人说过,她不可能再受孕。但回想这段时间,她确实多了很多奇怪的习惯。 比如爱吃果脯,忽然不爱吃辣椒了。从前她可是十分喜欢辣的,几乎是无辣不欢。却突然不喜吃辣。 又瞄了一眼自己肥了一圈的腰身……梦寒月心里打鼓起来。 “别请来院子里,给我拿个围帽,你随我悄悄出府。”这是不打算让人知道了。 明月见梦寒月听进她的劝说了,当下高高兴兴应了一声“是,夫人”。 “不叫上阿大吗?”明月歪着脑袋问。 梦寒月缓缓摇了摇头。这事情还没有个数,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一路上,梦寒月出奇地沉默。 …… 已经是大中午了。 两个身影从“济世堂”的大门走出来。其中一个手里拎着几包药。 “夫人……”等到了一个小巷子,明月开口唤一声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显得沉默的梦寒月。 “明月啊,被你说中了。”梦寒月的声音有些疲惫。 “夫人,有了二公子,您不高兴吗?” “高兴……”梦寒月好无奈:“哎,明月,我本来就遭人非议,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现在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只怕这江南上下的唾沫星子都得淹死我了。我遭罪倒是不怕,却要苦了两个孩子。” “那夫人是不想要……” “不会!我的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梦寒月颓废之后,振作起来。 “夫人,这个孩子是不是……” “你别乱猜了,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这件事不许你对别人说起。”梦寒月言辞吩咐。 “可等肚子大了,迟早都会知道的啊。”明月不解。 “等肚子大了,还要个把月的时间,到了那时候,江南形式已定,我就勉强算是在江南这块地界上站住了脚跟了。那时候,就算有人看不上我们母子,却也不敢轻易得罪。” “夫人,大夫说这一胎要好好养着,夫人之前熬夜早起,着了寒气,自己却不知道。明月一定要把夫人养的肥肥胖胖。” “……”你那叫养猪,好不好? …… 这件事情就被隐瞒下来了。 只是明月比以前更贴心,但凡梦寒月晚上睡得晚些,明月就来催。任何膳食,明月都要亲自监督着。 梦寒月说了她几次,都不见效果。最后只好作罢。可这一切却落尽一双精明的眼睛里。 这一天,梦寒月又同明月如同上次一样出门。 这次是去抓一些安胎药。梦寒月这一胎,并不大稳。之前让济世堂的老大夫把过脉,那老大夫就一脸严肃,将她臭骂一顿:“你怎么做娘亲的?还好你今日来了济世堂,再晚一些老朽看你这肚子里的娃儿可危险着!” 今天两人又是去开药的。 她们前脚出门,一个影子后脚就跟了出来。 寻常小厮跟在背后的话,梦寒月会有所察觉。但这次,却没有察觉出来。 那人亲眼见她们进了济世堂,过一段时间,拎着药包,亲亲热热地出来。 等她们走远一些,那人就窜进了济世堂。 “大爷,您看病呢,还是抓药?”带着六角帽的小厮问道。 “我抓药,刚才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们家的夫人。出门时候不小心药包掉地上散了,我家夫人让我来重新配一副。” 那小厮一听,当下就打消疑虑,“您等等。”就给迅速抓了药来,“给。您的药。” “多谢,小哥,”丢了一枚银子,就出了济世堂。 济世堂的小厮还疑惑:“奇怪了,我们济世堂的药包都裹两层油纸,怎么就散了?”小厮狐疑之后,也就摇摇头,“管他呢,反正给了银子。抓多少也没事,又不是砒霜。” 那身影拎着药包出了济世堂,就往隔了一条街的通济堂起。 “大夫,烦劳你给看看,这是吃什么的?”一边客气地说,一边就把银子往桌子上不动声色一放。 那年轻的大夫一看十两银子,立刻就笑嘻嘻地接过药包。 “这是保胎药。”大夫说,看一眼那人:“你们家有妇人怀了身孕?……看这个配给,你们家怀孕的那个恐怕胎不稳。” “那有危险吗?” “这是济世堂给配的药吧?有那位老大夫给配药,应该是没事的。别太担心,只需好好养着就好,别在受凉气了。” “多谢大夫。”于是又丢了一枚银子去。 …… 阿大满腹心思回来。 李通瞧着阿大瞒不住的心思,“阿大,你去哪儿了?” 李通和阿大到底之前认不认识呢? 接下去,他们的对话就知道了。 “阿大,太子爷让你跟在夫人身边,夫人都回来了,你怎么这老大会儿才回来?” 阿大朝着院子后头看了看,嘴巴开了几次,都不知道要不要说。 “阿大,你真有事儿?”李通老眼精明,“莫非是与夫人有关的?” “……”阿大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李管事,你看看。” “咦?这是药?你病了?不能吧,这么壮士的身体……”李通开玩笑地拿起那药包。忽然脸上的玩笑就没了,一脸严肃地望向阿大:“你哪儿来的这个药?” “难道李管事知道这是什么药?”阿大惊奇。 “这是保胎药。阿大,你从实说来,你哪来的这个药的?”李管事皱起老眉。忽然精明的眼睛中精光一闪:“难道是明月与人私相授受,怀了?” 李通根本没想到是梦寒月。梦寒月这些时日都交往什么人,李通都看在眼底。 “不是!”说起明月,阿大恼怒了,脱口说漏嘴:“这是夫人的!” “什么!”李通震惊了,一脸严肃地问:“阿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云老爷死了,谁有嫌疑? 阿大沉默。 “阿大……,要是这个事情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办?” 阿大顿时一惊:“什么怎么办?” “别装傻,咱俩都是替皇家做事的人,我替皇帝,你替太子。你我都该知道,皇家容不得这种不贞的妇人家!哪怕没名没分!”李通出奇冷静。 阿大知道,不光知道,还知道皇家对于处置这类的妇人家,会是怎么样的手段。 “是主子的。”阿大瞥了一眼李通。夫人哪来的机会不贞:“恐怕是两个多月前,夫人在京城参加比赛,被召进皇宫,那一夜,夫人一夜未归。”点到为止。 这下,换李通沉默。 “那这件事情,就更要禀报陛下和太子殿下了。”李通沉默之后做出决定。 阿大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始终是主子的人。跟随夫人,也是因为主子的命令。他始终不能忘记这一点。 “让阿二去,阿大,夫人最近也用不上阿二,让阿二回一趟京城。阿二轻功好,来回一趟京城不过十来天。”信鸽是来不及的。李通想的很明白。 “李通,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被夫人知道了,她再也不会相信我们?”阿大沉默之后,突然冲口出这一句。 “陛下和太子殿下知道夫人有孕之后,阿大,夫人没有机会继续留在江南。” “夫人和太子殿下闹得很僵。”阿大说。 “等殿下来接夫人,夫人非但不会怪我们,还会欢欢喜喜地随殿下进京。”李通肯定地说。 阿大深深看了一眼李通:“但愿你是对的,李管事。” 李通却不以为然,这天下哪个女人不希望可以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 哪个女人不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嫁给太子殿下? ……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这一天,江南又出大事了! 云家花了大力购买来的新茶,又没了! 但这一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据说,云老爷子怕又出事,这一次,亲自运送茶叶,但只准备陪同着到江南州和福州的交界。 但这一回,连同云老爷在内,运送茶叶的云家人,有去无回。 在福州和江南州的交界,突然涌出一批黑衣人,放火烧了货物,连同云老爷一起杀了! 全车人,三十二号人,一个不留! 等消息传来江南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七八天了。 当云老爷子的尸首被人用麻袋装着,连夜丢在了江南州的孤城墙外头,第二天被人发现,当时震撼了一州之人! 李云长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梦寒月!你说的办法就是杀人?这就是你对付云家的办法? 云家与你深仇大恨? 你要杀人才能满足?” 一通训骂,李云长凤眼眯起,仿佛第一次看清梦寒月一样:“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李云长!”梦寒月被骂的云里雾里,见李云长要走,顿时冷声喝住他。李云长脚下微微顿了一下,又抬脚迈开步子。 “青青!”梦寒月冷声喝道。顿时,屋外飞快闪进一人,恰好挡住李云长的路:“别走啊,屋子里的女人让你站住呐!”红中青吊儿郎当地油滑样,指着屋子一脸挑衅地觑了李云长。 “滚开!哪来的跳梁小丑!”李云长正在气头上,脑子一股热,被这么个丑脏的东西挡了去路,尤其看到这个邪道之人,立刻就想到,屋子里的女人敢用歪魔邪道,他当初怎么就没看清她的! “绿绿,你与青青一道,制住他就好,别伤他。”梦寒月冷声吩咐。 “真会使唤人。”一道身影闪现屋中,嘴里不满哼哼。 三人顿时打做一团。 “好家伙!好俊的功夫!”红中绿眼中满是不服输,不由认真几分。 三人过了几百回合,终于是在红中青和红中绿的双面夹击下,李云长落了败势,不慎被人抓了空档,一把在他身上点了穴。 “放开我!”狭长凤眼如有实质,片片和刀割一样,定在梦寒月身上。 “李云长,我叫你站住,你听不进我的话。我只好请了人制住你。你喜欢这样听人说话,那就这样听着吧。”梦寒月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凉茶,走到李云长身前。 “啪!” “你做什么!”李云长满头满脸都被浇湿,见眼前女人悠哉模样,一股子火气往上冒。 “你脑子不清楚,我帮你清醒清醒。”梦寒月随手把杯子往身后一扔:“李云长,我看你是越过越回去。 杀人? 杀人我倒是会。 可你也不想一想,我会用这么没有含金量的办法收拾云家人吗?云老爷子死了,关我什么事儿?你倒是好,大清早跑到我面前来,一通污水泼下来,你心里舒坦了?” 李云长一愣,刚听到消息后,就赶过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想,只想到梦寒月那句“云家我自有办法收拾”,他脑子一热,就跑来,都没深想过。 “我还要找那杀人越货的家伙,云老爷子死了,我问谁要剩下的银钱去?” 李云长没想就说:“不是那张抵押的茶园在你那儿?” “茶园?呵呵,”冷笑地瞥了一眼李云长:“我说,李云长,我真觉得你脑子变傻了。出了这个事儿,我这茶园拿着烫手,恐怕没到手,却惹了一身腥。” 李云长面色陡然一变……,是呀,他怎么没想到。云老爷子死了,他们要是拿抵押单去收茶园,这时候去,不是让人怀疑他们与云老爷子的死有关系? 不是让人怀疑他们是看上人家的茶园,才杀人越货的? 就算没证据,恐怕也遭人怀疑。那时候,才算遭。 仔细一想,果然是他太激动了。 一边有些自责,一边愧疚地不敢直视眼前女人清亮的眼睛。 “行了,放开他吧。”红中青给李云长解了穴。梦寒月让二兄弟先退开。 李云长却不敢看梦寒月。 他垂着脑袋,忽然面前递来一张薄纸:“云老爷子死了,云牧奋必须赶回来守孝,你找个机会,把这个当众交到云牧奋手中。” “那亏损的钱财……”李云长知道,这时候应该要避嫌,但是因为云家那批茶叶,亏损的银钱很多,李云长焦头烂额。 “你别急,目的达到了就好。虽然不是我们做的。但白家为什么要帮你?白家后面不是还有一个吏部右侍郎吗?”说起这个吏部右侍郎,梦寒月的眼又是一冷:“这位右侍郎,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你是说?”李云长瞬间明白梦寒月的意思:“难道是……” “云老爷子死了,云牧善回家守丧,没人和他争夺吏部尚书的职位。又可以给云家一个打击,少了云老爷子坐镇的云家,和这大笔的欠债,已经是动了云家在江南的根基。云牧善还有再翻本的机会吗?”梦寒月笑得诡异:“那位吏部右侍郎,把我们都算计进去了。……你当怎么会那么巧地知道云老爷子的路线?” 李云长深吸一口气。 “我如今是太子少保,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梦寒月觑了一眼李云长,“他不是胆子大,他是摸准了我们利益相当。” 现如今风声鹤唳……“可惜了我想动一动白家的念头,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三代传承的云家到底是太稚嫩了,在几代经营的白家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面上看着云家压过白家,实则底蕴却是最可怕的东西,相差甚远啊。” 李云长与梦寒月告辞。 临走时候,声音轻若蚊蝇:“对不起……” “没关系。”身后传来轻盈的笑意。 李云长急匆匆走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再抬起脚步的时候,脚步也显得轻盈起来。 …… “呕!” “呕呕!” “夫人,擦擦。” 梦寒月接过明月递过来的白帕子,擦拭了嘴角,脸色虚弱惨白,扶着桌子就要往太师椅上坐。 “等一下。”明月眼明手快,给梦寒月后头的太师椅垫了个垫子。 梦寒月坐下之后,开始抱怨:“明明之前两个多月还好的,怎么突然孕吐这么厉害?”不是应该是前几个月孕吐得厉害的吗? 梦寒月不解。 明月给梦寒月倒了一杯白开水:“夫人忍着一些,会好的。”只能这样劝说,这些日子但凡梦寒月孕吐起来,都是不要命地对着痰盂口猛吐。 吃东西也没之前多了。 还挑食。 现在吃了最多的就是果脯。但是果脯味酸,吃多了胃又不舒服,老泛酸水儿,明月眼睁睁看着梦寒月前个月还胖起来的身子,渐渐地萧条下去。 人非但消瘦了一圈,脸色时常是虚弱惨白的。 “阿娘,平安把今天的功课做好了,阿娘可以让俺摸摸阿娘肚子里的妹妹吗?”梦寒月孕吐这么厉害,和她生活最亲近的就是平安。 梦寒月也没想过要瞒着平安。就与平安说了,本来还担心这孩子心里会有什么想法,没想到他知道后,就直嚷嚷着肚子里的妹妹。 “也许是弟弟……”梦寒月忍不住打击他。 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她这么爱吃辣的人,现在一点辣都不沾的。…… “弟弟的话,俺就教他骑马练射箭,俺和他,还有阿爹一起保护阿娘。是妹妹的话,俺和阿爹一起保护阿娘和妹妹。” 梦寒月出奇的安静,半晌:“阿娘不想和你阿爹在一起的话……,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他来了 月黑风高 “夫人,快些躺下休息了。铺子里的事情交给鲁掌柜他们做吧。”明月端来银耳燕窝,梦寒月实在是太瘦了。明月眼巴巴地看着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日渐消瘦,除了肚子越来越大,快遮掩不住了,其他的地方竟然开始反常地消瘦起来,原本圆脸的梦寒月,如今露出尖尖的下巴来。 明月是早也补,晚也补。可惜总是吃进去少,吐出来多,也不知道身体到底能够吸收多少。 夫人以前都不上妆,现如今,不到万不得已,夫人也不出门见人,如果出门见人,总戴着一顶围帽。 夫人说,怕用了胭脂水粉对孩子不利。明月就有些糊涂了,那些后院里的贵妇人,怀孕的时候,面色总有菜色,为了自家的夫君看得入眼,总是涂红抹绿的,也没听说过会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但夫人这么说,明月总是听着记着。 “放桌子上,我待会儿喝。”梦寒月放下手中账本,正是因为知道她接下去没多久要待产,因此,好多事情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忙着做完。 “夫人又想哄着我先出去,然后偷偷把银耳燕窝给倒掉吧。”明月走到窗沿前站着,指着那里摆着的一盆金钱树:“夫人的这盆金钱树得换一盆了。” 梦寒月顿时红了脸,她之前瞒着明月,偷偷把补药倒进了盆栽里。没想到还是被明月发现了。 “这么贵重的植物,就被您一碗银耳燕窝给浇死了。”明月嗔怪梦寒月,“夫人,我看着您把燕窝喝下去,我就走。” 梦寒月苦着一张脸:“明月,你越来越像是老妈子了。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没事,明月今后跟着夫人,有吃有喝,不比普通员外郎家的小姐过的差。”明月给梦寒月盛了一晚燕窝,“给,夫人。” 梦寒月看今晚是逃不过明月的“法眼”了,拿起那燕窝,几乎是捏着鼻子灌进去的。 再是好东西,一天吃个好几回,梦寒月表示,她压力很大啊。 …… 夜深 梦寒月早已入睡。 自从那回梦寒月对小平安说了一句:“阿娘不想和阿爹一起,怎么办?”……在这之后,小平安异常的沉默,并没有回答梦寒月的问题。小身子沉默地转身,在梦寒月的眼底离开了屋子。 那一天之后,小平安搬出了梦寒月的屋子。 自那之后,梦寒月自己一个人入睡,碰到那熟悉的床榻,心里隐隐的心痛。孩子需要父母,她懂。 但她就是不能和那男人在一起。 前一世,听说很多过不下去的夫妻,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日子却过得清冷。没有什么温情。梦寒月问自己,那样真的好吗? 到得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算她再努力地去融入这个新社会中,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秉承的思想和原则却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平安搬出母子俩共同的寝室的第一天,梦寒月呆呆地望着床顶发呆到天亮。 搬出去的第二天,梦寒月哭了一整晚。 第三天,她抱紧自己,勉强入睡。 第四天,她已经能够数着绵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后来,便好像她的世界中,再也没有平安这个人似的。 她好像和谁较劲儿一样,好像被谁背叛一样,好像失去了唯一一样。 但她依然活着。该吃的时候吃,尽管吃完了吐。 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尽管入睡全是噩梦。 明月不明白梦寒月怎么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几乎每一天早上起来,仔细看的话,都能够发现梦寒月又瘦了。她却是不知道梦寒月心里的焦虑和难受。 而平安也仿佛和梦寒月赌气一样,一连好几天也不见他阿娘。 外人看着,不明所以。但知情的明月,却替这对母子着急。 这一夜,半夜突然刮了大风,呼呼作响,倾盆的大雨打在窗子上,沥沥作响。 梦寒月睡得不踏实。半夜辗转。 额头上有些冰冷。 “嗯……”大概是冰冷感让她难受,嘤咛一声。 下一秒,原本睡得不踏实的人,倏然间睁开了眼睛。 黑夜并不安宁。 “你还是来了。”黑夜里,女人躺在床上,唇角有些自嘲。……她一点都不怀疑,她这些日子的变化太大了,这个园子里到处都是眼线。但这个男人来的太快了,能这么快抵达京城的,唯有那对兄弟吧。 床榻边,赫然站着一个伟岸的男人。 他听到梦寒月有些自嘲的话,并没有说话,他放下搁在梦寒月额头上的手掌,撩开衣袍,。坐在床沿边。 梦寒月也沉默地撑起身子。她垂着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你该知道,我不想见你,太子殿……” “啊!”话未曾说完,身体被撞的发疼。 “孤想你。”紧紧将她抱紧,仿佛嵌进他身体里的男人压抑又淡漠地吐出三个字。瞬间,梦寒月心揪紧的疼。 “太子殿下别说笑话了,民妇何德何能。” 唇瓣下一秒被人攫住,温柔缠绵细密的吻,尽管不舍,但那男人还是做到了浅尝辄止。 “孤带了太医来。”男人抓住她的肩膀,梦寒月可以感到男人手掌的冰冷,她朝窗外看了看,大雨瓢泼,定时冒雨前来的。 便是有蓑衣,也止不住秋老虎一样的夜凉之雨。 “是阿二吧。”阿二前些日子便称病,她只打发阿大送去上好的山参。梦寒月苦涩一笑:“说到底,他们还是你的人,是我不得人心,信错了人。” 男人蹙眉,有些不喜,“你怀着孤的孩子,父皇的皇孙,他兄弟俩若是不前来报信,那才是罪大恶极。” “太医曾说你再也无法受孕。孤接到消息的时候,险些乱了手脚。连夜禀了父皇,带着太医来,他还等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梦寒月看着眼前男人,忽然嘲弄一笑:“你带他来,不就是让他替我把脉看看吗?” 屋内一亮,原是清阮把蜡烛点燃。两团火焰算不得明亮,趁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越发让人心里焦虑起来。 梦寒月索性闭起眼假寐,反正是有床幔遮掩,只露出一条手臂出去罢了。 梦寒月闭着眼,感觉有人进来,普通的男中音,带着些斯文,声音却不是苍老的。脑中一想,想来这男人披星赶月来,必定是要带着体力强盛的太医的。年老体衰,说不得这样赶路来,就死在路上了。 她闭着眼,感觉有一双指按在她的手臂,过一会儿,又拿开。后来却没说什么,太医出了屋子,那男人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又是她一个人。等门扉响动,梦寒月知道,是那男人去而复返。 她坐起身子,掀开床幔,那男人藏得很快,却还是眼底一抹忧心被她逮住。 “不妙?” 那男人没说什么,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她靠着床沿坐着,他在床边站着,一高一矮,那男人却几乎弓起整个背部,梦寒月看不到这男人此时的背影,清阮却是看了一眼,不敢再看。那样的孤陌和决绝,主子高大的身躯拱成弯弓,弯曲的背脊却仿佛藏着强作的坚定。 “我们已经有平安了。”这个男人相别三月之后,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没有自称“孤”,那句加了“我们”的话语,却仿佛利刃一般,割人心的疼。 “我会平安生下这一胎的。”梦寒月神情麻木,却嘴硬道。 “打掉。”男人果断地命令。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从孕育到出生,第一次参与到一个小孩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全过程。而她,不准备中途停止。 “打掉。”男人声音中带着更多的强横。 “轩辕云霆,我要这个孩子!”她瞬间抬起头,朝他吼。 “孤说不可以!孤不要这个孩子!”男人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是生下这个孩子的代价,是拿你的性命去换的话,孤不要。 “轩辕云霆!你是我的谁?能够替我做主,要不要生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梦寒月也疯,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那一句“孤不要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痛了谁的心。 她的眼球充血,红得有些怕人。 清阮静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尽管外面瓢泼大雨,屋檐并不能遮挡住所有的雨水。湿冷的空气让黑夜更冷,清阮安静地站在檐廊下看着屋门。 而一旁,还有李通等人在外守候着。 阿大和阿二,异常的沉默。 而怪胎三兄弟,则是站在另一侧的屋檐下,直到今日,这三兄弟才真正知道,那女人不简单,那男人,一看就是来历不凡的。 而他们的耳力极好,那句“太子殿下”,就算他们想假装听不见,恐怕也不行。 所以……,以往的平安小公子,实际上是当今太子殿下的私生子? 且不管他们怎么想。 屋子里两人依旧针锋相对。 “孤是你的谁?孤是你的谁!”男人声音中充满着愤怒,“你不知道吗?你问孤?孤是你的男人!够了吗!疯女人!”男人一阵低吼,沉了沉气,叹一口,放缓了语气,道:“总之,这个孩子孤不会坐视你生下来的。”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梦寒月指着屋门,喝骂道。 男人却突然扯唇一笑,眼中却冰冷,“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逍遥自在?今后,你能呆的地方,只有孤的身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云霆,你要烧死我吗?(一更) “滚。”梦寒月只给了这男人一个字。 却激怒了这男人,他大步走去,俯身,大掌一把攫住梦寒月的脖子,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来:“乖孩子,安静点。激怒孤,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梦寒月却突然安静了,半晌问:“太子殿下决定好了,让民妇随您进京?有名分吗?您娶我吗?” 她笑得好假,轩辕云霆不自主地皱起眉头,“别笑了,你不知道吗,你笑得好假。” 梦寒月讪讪。 “孤娶你。你满意了吗?” 梦寒月身子一惊,那话不过是她随便问问的。但…… “不满意,民妇还要殿下这辈子只能有民妇一个女人。殿下做得到吗?”梦寒月秉承着现代人的思想,不可能与人共享丈夫。 轩辕云霆眉头皱的更深,“别闹了,随孤回京。”却不应承梦寒月的话。 “太子殿下,可以吗?”梦寒月却坚持知道答案。 “就是孤愿意,皇室三宫六院,祖宗的规矩。大臣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便是变相的否决了。 “哈哈。”梦寒月愉快一笑,声音中藏着颤抖,面上却是大大绽放的笑容,“民妇有没和殿下说过?民妇这辈子如果嫁人,便要做那母老虎,民妇不与任何一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民妇要嫁就嫁能视民妇为唯一的好儿郎。哪怕他不成气候,哪怕他贪吃躲懒。” 她忽然声音陡然一提,面若寒霜:“总之,殿下做不到,民妇绝不会同意与殿下一同回京去的。”轩辕云霆脸上风雨骤起,看着就要出大事儿,梦寒月却忽而冷笑一声:“殿下若是想强行带着民妇回京,恐怕殿下终究只能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嘶!”轩辕云霆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心房又闷又疼,不可置信地看着床榻上一脸无赖又决绝的女人,气极反笑:“好!好好好!你以死相逼,孤怎么能不称你的意!孤就看看,当你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没有本事这么嘴硬!” 忽而高喊一声:“清阮,笔墨伺候。” 梦寒月眼皮一跳。直觉这男人此时有些疯狂。拧眉去看他时,他已然伏在书桌前,由着清阮伺候着,泼墨挥洒。大笔又是倏然间一停。 “清阮,宣旨!” “奉太子令,今徽州小柳镇人士梦寒月,因其冥顽不灵,冲撞当今太子殿下,野性难驯,蛮横无理,固收回其名下所有产业,剥除其名梦寒月,赐名丑妇。并身边随从护卫一并不许追随丑妇此人,且有旧识敢与此妇来往,一并家产没收。”清阮面无表情地宣完旨意,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 他偷偷朝身边主子爷看去,见主子爷冷着一张俊容,无奈,只好往梦寒月身边走去:“夫人,……接旨吧。” 梦寒月面无表情地接下那张一下子剥夺了她所有的薄纸。 她从穿越而来,从一无所有,人人可欺奋斗到如今一份稳固的产业。而这一切,都只是这个男人一句话的事情。 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连平安…… 她的神情说不出的冷漠,忽然之间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亮的惊人,轩辕云霆只是想要教训她一下,免得她太任性了。 说出后宫只她一人的话。这种事情永远不肯能! “谢太子殿下。”下床,跪地,叩首。再抬起头颅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她挺直的身影藏得深重的决绝。 决绝?想到这个词,轩辕云霆心中陡然产生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脊梁骨挺得笔直,“你下去。”淡漠的眼扫向清阮。清阮愣了一下,看轩辕云霆,直到轩辕云霆点了头,清阮才安静地退下去。 “把外面的人支走,远远的离这间屋子。”在清阮退出去前,听到梦寒月如是吩咐。他出了屋子,照做。 显然夫人是和主子爷有贴己话说。 梦寒月与轩辕云霆对面相视,她笑,她冷漠,她说:“梦寒月是我真名。来此之前,我不过一缕幽魂。你别吃惊,……难道你就不怀疑,一个农家女没有读过书,习过字。到北疆,能制盐。到京城,能胜比斗。 到了江南苏地,还能引起轩然大波?”她很平静,一直挂着浅浅弧度的嘴角,满意地看着对面男子向来波澜不惊的假面被强行掀开。 她又笑,没心没肺:“你吃惊是正常,我也吃惊呢。你记得吧,前次我在小柳镇时被人重伤,昏迷十多日。你猜我那十多日,魂魄又到哪里去了?”她根本不觉得她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的骇人听闻,“殿下,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会猜得出来的。” “闭嘴!孤不信鬼魂!你再胡言乱语,孤命人毒哑了你!”轩辕云霆,心里起波澜,轩然大波! “你毒吧,就像从前真正的丑妇被你下了月残花一样。怎么说,也不是第一次,相信你这回一定能够熟能生巧,做到一击得手。绝对不会再有偏差。” “孤叫你住嘴!”轩辕云霆俊美的眉宇之间,酝酿着一股暴戾:“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孤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我姓梦,梦寒月,我还有个异母同父的弟弟,梦寒雨。我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从小,便是受着严格的精英教育长大。我小时候最恨的就是我弟弟梦寒雨,因为他抢走了长辈们的关爱。我想要得到长辈们的夸赞和认同,所以比谁都努力。我什么都学,就是为了比梦寒雨出色。” 轩辕云霆张嘴想要喝住她,却被她眉宇之间悠远的回忆吸引,突然之间,不再去想她是不是疯了,只是想着,这是这个女人的过往。他想了解这个丑女人的过往。 渐渐忘记了他是要喝住她的,任由她淡淡的声音讲述起“她”的曾经。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努力和成就,得到了家族长辈的认可,直到我十八岁的一天夜里,偶然半夜起床,经过了祖父的书房,听到了那段话。 我才知道,我原来一直是个傻子,在他们眼中,我是替梦寒雨挡枪子儿的傻子。把我放在明面上,梦寒雨就安全了。 事后我想了想,难怪我从小开始,就有那么多的刺杀,绑架,追尾,……这么多的意外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梦寒雨没有这里皮开肉绽,那里骨折的。 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不堪大任。 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后来,其实后来不用我说,殿下,您也一定猜得到,我做了什么。 我的性子,殿下,您还不了解吗?” 声音轻若蚊蝇,却震耳发聩! 轩辕云霆心中陡然一疼。 “殿下,现在您知道我的真正的身世了,您……要烧死我吗?” 轩辕云霆耳朵短暂的失聪,只看得见那两片可恶的唇瓣上下蠕动。 “疯女人!你疯了!孤不知你在说什么!你说的东西,孤全都没听见!”轩辕云霆冷峻的面容,叫人看得从心里感到害怕。 梦寒月却靠近,抬起手,轻轻地碰上那张冷峻的俊容:“殿下,其实您的内心深处已经相信我的话了。”不然何必这么激动,“殿下,别再逃避了。您与我相处之久,您那么精明,那么敏感,您其实早就怀疑过我了。……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谁说……” 说着话本能反驳的轩辕云霆陡然间睁大了眼睛。 梦寒月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面前微冷的薄唇。在那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又退开身子。 她歪着脑袋看轩辕云霆,展唇一笑:“云霆,五年前你碰过这具身体,和此时的感觉一样吗?这个吻,和那时的肉体相搏,感觉一样吗?” 她用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告诉他,她和五年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轩辕云霆唇角蠕动几下,并不回答。 梦寒月有些苍白的手掌贴上轩辕云霆的胸口,“这里,最诚实了。云霆,你骗不了自己的。我,不是那个丑妇。” 她说罢,退开一步,仰望着面前挺拔的儿郎,难得有了一丝可爱,露齿一笑:“我不是丑妇。我也可以不当梦寒月。 我曾经被一个名字局限。虽然说着‘我就是我’这样的话自欺欺人,但是当我做着丑妇的时候,我想着彻底磨灭梦寒月。当我磨灭了梦寒月,安分当起丑妇,却再也没法当丑妇的时候,我又做回梦寒月。 今天,你夺了梦寒月的名,赐名丑妇。我却已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云霆,一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的。”她笑得太耀眼,有些刺伤轩辕云霆的眼。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怪物? “从前在乎,因为有在乎的人,可我发现,不管怎么做,我都依然孤零零。也多谢你一句话夺走我来到这个世界,打拼到现在的所有。 这才让我清醒,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夺走她的全部,让她瞬间一无所有,明月也好慧娘也罢,还有其他的人,包括小柳镇的人,只要是认识她的,全都被命令,不许帮助她,不许和她来往,不许追随她。这是众叛亲离吧? 你好狠呢,轩辕云霆。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轩辕云霆只觉得这句话听后,心如刀绞。 “云霆,你知道了我身上最大的秘密,我还从没对别人袒露过心思呢。”梦寒月神色有些诡异地温柔甜美:“云霆,现在,你要烧死我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虐(二更) 她温柔甜蜜地唤他云霆,这么亲密…… “别开玩笑了!”在你这么亲密的云霆云霆的唤着孤之后,孤怎么可能烧死你!就算你真的是鬼魂混入了人间!哪怕是你的躯壳里装着孤魂野鬼,……哪怕你是妖怪,孤乃天命神授,集上天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命之人,孤不怕。 没说出的话,是那么的揪心的疼,但是梦寒月不懂。她误会轩辕云霆,似乎成了一种瘾。 “殿下,或者,放我走。”这才是她想说的话。 轩辕云霆未出口的话,就被这么永远地关在了唇齿之间。顿时,一张阴郁的俊容上染上了寒霜,半晌,忽而勾唇无声冷笑:“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孤差一点就上当了,信了你编造的故事。”他信她刚才所言不假,他信她真的不是五年前那个村姑。他信她,所以,这是他给予她的最后的温柔。 梦寒月肩膀无形中一颤,她的眼顿在眼前男子的俊容上,瞬间的迷茫和犹豫之后,她咬了咬牙,问:“我不要一世情迷。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到青丝染霜时,我只是你的,你也只是我的。云霆,可好?”她看到那骄傲的男子那一刻给予的温柔。所以,她愿意赌上一切,再问一问这个男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云霆犹豫了。他是当今厉唐的太子,未来的天子!轩辕云霆深知她的要求,他做不到。 “丑女人,不要闹了,好不好?孤保证这一辈子,孤心中只有你,这样总行了吧?” 梦寒月悄悄捏紧的拳头,松开了。 垂着脑袋,重重舒了一口气。她仰头看轩辕云霆,忽而膝盖一弯,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她的脊梁骨挺得笔直,仿佛和不老山上的不老松一样挺拔。 决绝,而疏远,“民妇丑妇谢太子殿下赐名之恩。此生绝不愿再相见。” “咚!”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下跪,这么认真地磕头,这么认真地……卑微! 她脑袋撞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吓愣了面前的男子。 他蹙眉,他不懂,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换做别的女人,早就欣喜若狂了。他不要她欣喜若狂,但她却情愿做回那个“丑妇”,也不愿意随他进京。他不懂,她把他的自尊和骄傲踩在脚底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想好了?”他声音夹着狂风暴雪:“做回丑妇,意味着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这时,梦寒月莞尔一笑,“民妇赤身露体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赤身裸体地走。”她双目明灿,有着轩辕云霆一时半会儿看不懂的东西,她仰着脑袋,明灿的眼对上高高在上的男子:“殿下,民妇的家乡,那里的男子和女子组成一个家庭,有自己的孩子,一同赡养双方老人。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结成连理,没有妾。当然,也会有第三者,有二奶,有小三,至少,法律之上,只有一夫一妻。 殿下,民妇这一辈子啊,唯一不愿意的就是,与人共用一个男人。那样的话,让民妇觉得……殿下好脏。” 轩辕云霆脸上顿时一阵铁青。他第一次被人嫌弃,理由是“好脏”! “殿下,若是那样子的话,民妇不如包养几个小白脸,或者去男妓馆玩耍,何必一定要非殿下不可呢?殿下可以一个美人换过一个美人,为什么民妇就不能按着心情与各色美男玩闹呢?” “你把孤比作下贱的男妓!”轩辕云霆额头之上青筋暴跳,隐忍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殿下误会了。”梦寒月唇瓣轻吐恶毒的话语:“民妇觉得,您不一定不得上男妓。”在眼前男人要大发雷霆之前,梦寒月脸色一冷,冷笑道:“至少男妓的话,且不论以前,这之后,他一辈子都只会有民妇一个妇人。 殿下却是做不到的。当然,民妇只是这么一说,民妇还不会下贱到去和男妓为伍。”怎么说,就算是小白脸,那也要挑干净的吧。 “你想好了,若是一味坚持重做回‘丑妇’,你将什么都没有,没钱,没人,以前的朋友,邻居,全都没有。” 梦寒月忽而弯唇一笑:“民妇不在乎的。”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睡衣。她伸手去取挂着的外袍。 “既然你选择艰辛的道路,那就什么都不会再有,包括衣裳。” 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那么的突兀。 梦寒月微微挑起半边眉毛,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是,殿下。”堪堪摸到衣角的手指缩了缩,整只手缩了回去。 她转身,朝着屋外走去。打开大门,入眼却是灯火通明。对面的檐廊上挤满了人。 “夫人。”明月担忧地奔来:“怎么这么不注意,加件衣裳再出门,冻着了怎么办?” 梦寒月却先一步捉住明月伸出来体贴的白皙手掌,“今后,好好生活。” “夫人?”明月不解望向梦寒月,却看到对面人眼中的泪花。 “明月,还记得我在南畦村的时候,让你到镇上买的东西吗?那些东西,你自己留着用,今后,要过得堂堂正正。还有你的卖身契全都在那个木盒子里。” “夫人,你到底怎么了?” “别再叫我夫人了,从今而后,我是一个人。”梦寒月声音陡然沉下。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小身影站在不远处,所有人都站在对面,只有这个小家伙,站在她屋门外头,而刚才,黑暗的死角,她都没有注意到。 头顶的灯笼发出噼啪的蜡烛燃烧的声音。 梦寒月看着那个小人儿。 曾经这个小人儿是她的全部。 现在,她懂了。水土不服是个很大的问题。 尽管如此,梦寒月看到这小人儿那一刻,心里还是一柔。 转过身,走到小人儿身前。 “阿娘抱一抱。”梦寒月说,向小平安伸出手去。 “啪!” 梦寒月呆了呆,看着被小包子打回来的手掌,有些呆愣起来。再低头看小家伙,满眼的戒备。 梦寒月脑中灵光一闪,小家伙刚刚在门外,她与轩辕云霆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小家伙都听到了。 心中不免有些苦涩起来。 缩回手,这一回,还真是众叛亲离了。 而那男人高大的身躯冷漠地站在屋门口,挡住屋子里照射出来的光鲜。 “阿爹。”小家伙走两步,朝着那男人身边走去。 “小公子,您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您母亲?”慧娘看不过眼,不免教训几句。却是忽略了那一句“阿爹”。 “她不是。”小家伙倔强地不肯承认梦寒月的身份。 梦寒月心中仿佛千万只冷箭齐齐射来。好痛好难受。 “咳,咳咳,咳咳咳咳……。”梦寒月皱眉,嗓子眼里的腥味儿,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血。 硬生生把口中腥甜咽下去肚子,缓了缓才道:“也是,慧娘,别怪他。他也无辜。此时是恨死我了。”这话叫这里大多数人听了云里雾里的。 夫人……怎么就成了不是小公子的娘亲了? “慧娘,我答应你的,恐怕是做不成了。我没什么留给你,就把毛血旺的方法交给你吧,今后你带着小峰,找个清静的地儿,好好过日子。”说着,伏身在陈慧娘耳边,口述起毛血旺的制作方法。 “啊啊。”忽而,人群之中,一道粉色身影。 “清鹭啊。”梦寒月走到怪胎三兄弟面前,让明月拿来三人的卖身契:“把解药给她吧,你们就自由了。” 拿了解药给清鹭:“好孩子,别再为恶了。不要想着报复,不要想着富贵,找个好男人,过上清净的好日子。和和美美的。” “啊,……” 做完一切之后,梦寒月走到轩辕云霆的身前,站定,她这次怀着孕,身子消瘦的厉害,这时候,她站在院子里,任由雨水倾盆而降,弄湿了她。 “别再为难这些人,民妇已经按照您的旨意,与这些人划清界限了。您放心,民妇也不会再与小柳镇的人有所联系。您,满意了吗?” 清鹭,明月,陈慧娘,陈小峰等人全是大惊! 门口满脸冰冷的俊伟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轩辕云霆心中正气轩然大波,一听梦寒月的话,顿时那股焦躁越发难平,只想着她一定是在试探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话,她怎么生活? 轩辕云霆想着,最终她还是会低头来求他的。她只是暂时的和他赌气。 可此时,心中那股莫名的慌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儿子,给阿娘再抱一抱吧。”她的眼落在小包子倔强戒备的脸上。 “你不是俺阿娘。”然后,她听到小包子这么回答。 灯光下,雨水中,梦寒月的嘴角有点点猩红之色沁出。却因灯光暗淡,又在雨中,那点猩红不被人发现的被雨水无声冲掉。 “请照顾好……他。”竟是心疼的再也不敢称呼平安为儿子,最终却是一个“他”字。 她转身,冷漠地从阿大阿二面前经过。 “夫人……” “夫人……”两声叫唤挽留,来自阿大和阿二。 她脚步不停,从容在雨中漫步,仿佛闲看落花的悠闲。她懒得给阿大阿二一个眼神,他们不配。 轩辕云霆修长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目睹了这个丑女人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啬园。 “护她,跟上去。”压抑的声音,冷冷地吩咐阿大和阿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救(三更) 梦寒月刚走出啬园的大门,一阵晕眩来,她急忙扶住墙壁。 “夫人……” 忽而面前一道阴影,寂灭空灵,“上来。” 好熟! “是你?”梦寒月不无吃惊,却怕后头阿大阿二真跟来,也不作他想,向着面前伸出来的一只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掌递上去。 那人没说话,梦寒月只觉身子一轻,人被拉住,不一会儿,便已然坐在一双大腿之上。 “放开夫人!”阿大追来,言辞喝道。 那人沉默一会儿,问向梦寒月:“女人,你要跟他们走吗?” “快点走吧。”梦寒月开始催促起抱着她的人来,“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惨吗?回去?回哪里去?” 苦笑一下。 耳边突然低沉的笑声传来,梦寒月只听这人大笑开怀,向着阿大他们说:“抱歉了,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说罢,嚣张极了,手掌一拍,整个人飞顿出去。 “站住!”阿二去追,却被阿大叫住:“我去,你去找主子!快!” “哥?” “我们不是他对手,找主子!去!”阿大已然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沧澜月,没想是你。”梦寒月没有傻的去问“你怎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这里”,她忽而问:“沧澜月,好手段!连啬园之中也有你的耳目,厉害。” 耳边是男人低沉的笑声,一点点,好似愉悦:“你小瞧牡丹阁了。”言下之意是说,牡丹阁的势力,绝不止表面所显。 “还有心思想这个,看来你是不怕他追来了。” 梦寒月却抓住沧澜月话中语病:“你知道他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沧澜月闭嘴不语,安静了。 梦寒月不再强求,道:“快些吧,我肚子里的小子不安静呢。”她疼得慌,说完之后,“噗”一声,忍无可忍,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沧澜月一边以轻功飞顿。一边探出一只漂亮的手掌,搭上梦寒月的手,替她把脉。 “一心二用,你好厉害。”她笑得没心没肺。 沧澜月却皱眉:“你还能笑得这么开怀。不怕肚子的小东西就这么没了?” 接着,沧澜月话刚说完,就忽觉怀中女子颤了一下,颤着声音问:“不会的,对不对?” 不会没有,对不对?…… “嗯,不会的。他有一个坚强的娘亲,”沧澜月撇开眼,怎么不会?十之八九会! “你再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到我的私宅了。”沧澜月说。 阿大在后头追,沧澜月嫌烦:“这个大块头,轻功真是好。看我甩掉他。” 说罢,立即提速,真是要把阿大给甩开。而阿大心中大骇,他已经是用了全速去追了。对方还可以再快! “牡丹阁阁主,且留步!留下我家夫人,主子爷自会放你一码。”阿大提音吼道,沧澜月笑,眉眼之间顿时一股清寒,声音磁沉:“替我带话,好夫人,一斤难求。他不要,我要。” “你把我当猪,按斤算?”梦寒月脸色又白,又是一口血,却还笑着与沧澜月打趣。 “你最好住嘴,别说话,也别吐血。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沧澜月出奇地严肃。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总行吧?” “不说,你还说?”沧澜月瞪她。 他已与阿大拉开好长距离,几乎都把阿大甩到天边去。 阿二还是晚了,没在沧澜月甩开阿大之前,引他主子爷追来。 沧澜月安全回到了一处院子里。 梦寒月此时已经虚弱极了,却睁眼,看一眼四周,赞一声:“好风景,好院子。” “闭嘴吧你,再说话泄了元气,我可真救不了你们母子了。” 梦寒月眼中顿时起了希冀,她吐血那么多,腿间有些湿濡,她以为,那孩子,没救了。 “我下面湿了,你要救,就快点吧。”她忙道。 却叫沧澜月红了耳根,“你这女人胡说什么?” “不是,是出血了。”梦寒月着急。 “别动!”沧澜月把她放床榻上。叫来两个帮手,居然是两个女子。 “夫人别动,奴二人负责照看夫人。”说着,只见一人打了热水,拿了干净的棉布来,另一人端了个特制的蜡烛来。 沧澜月去而复返,再进这间屋子时候,手中多了个箱子,有些像是大夫郎中的行医箱。 梦寒月虚弱地看着沧澜月,见他抽出一个袋子,迅速捻起里头的东西,一看,竟是银针。 “你还会针灸?” “要我说多少次,别说话了。”手起针已落。梦寒月看着他专注地在她身上各住穴道上扎针。 他的表情那样的平静,眼神那样的专注,他的手特别的稳。忽然之间,梦寒月相信,也许,这个人真的能够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其实都有些没自信,有些放弃。 “你不合格。” “……?”梦寒月呆呆看着突然言语的沧澜月。 “你不合格,为人母,轻易放弃一条性命。你不合格。”沧澜月表情淡淡的,却道中她的心思。 “既然那么努力地从那男人身边跑开。你为的什么?”沧澜月问:“笨女人,记住啊,轻易不要放弃自己独子里孩子生的权力。 我替你把脉。你的情况具体怎么样,我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但我能够感受到你肚子里的孩子,求生的意识。你这样的情况,若是没有这样坚强的求生意识的话,孩子啊,早就没了。” “怎么说是他的求生意识,也许是我的呢?”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刚才,你想放弃吧?” 梦寒月被说中心思,脸色一红,“对不起。” “笨女人,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和我道歉做什么?”沧澜月淡漠地转身,收起桌子上的药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到,桌边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在生气。 梦寒月楞了一下,然后用手温柔抚着肚皮,“对不起,宝贝。” “知错就改,还不错,下回别再犯这种错误,有些错误,一次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气息已经平静下来,怒气已经消散。 梦寒月叹了口气,果然刚才是在生她的气。 “谢谢你。” “笨蛋。”大掌盖上她的头,“我让人给你擦身,全湿了吧。” 旁边两个上些年纪的女子就端了热水来给她擦身。 原来这热水是用作这个的。 梦寒月恍然,眼角余光瞥见那男人还在,顿时耳根发红,“你怎么还不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我这个主人为什么要出去?” “啊?……那你把我放其他客房吧。”梦寒月退步,人家说的也没错,这是人家的房间,怪不得进来之后,就觉得这房间阳刚得很。 “不行,我得和你睡一个屋子。” 啊……? “你这样的情况,很危急。靠的近,随时有情况,我都能应手。” 哦……,原来是这样。她误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接生 沧澜月倒也君子,说是同睡一房,碧纱橱里却还小憩了个丫鬟子。 几日下来,梦寒月已觉得好多。 “还是瘦,吃胖点。” 午膳时候,沧澜月夹一筷子肉到她碗里。 苦笑,还是苦笑,道:“我也想,从前瘦不下来,现在胖不回去。” “咳咳,说来,你要养不胖,那天天来找麻烦的男人回头得怪罪我了。我多无辜啊。” 气氛一下子冷清了。 “啪,”梦寒月放下筷子,“能不能不说他?我烦。” “不说可以。吃胖点吧。” 梦寒月看他一眼,“好,我吃。”能不能胖,就听天由命了。手把筷子又拿起,托着个精致的小碗埋头拼命吞饭菜,“呕,……呕……”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忍受胃里恶心感,吞两口,迅速咽下肚去,时不时嗓子眼儿里上涌的呕吐声。 吃的人痛苦,看的人也痛苦。 沧澜月蹙眉,一双修长手稳当从她手中把碗拿走。 “我喂你。” “啊?”呆了呆,有些傻了。他喂她?没搞错吧?……“算了吧,我长手。”所以可以自己来。 “你自己来?没得没长肉,反而更加瘦了。”沧澜月舀一勺子鸡丝粥,“张嘴。” 梦寒月看眼前修长美丽的大手伸来的勺子,看一眼身边那人,人家脸不红心不跳,……难道是她多想了? “张嘴。” 梦寒月面上古怪,别扭张嘴。 “我长这么大,就两个人这样一口一口喂我吃饭。”她说。 “嗯,还有一个是他吧。”他问,又舀一汤匙软糯的鸡丝粥。 “唔,太腻,我要吃那个。”皱眉躲开鸡丝粥,手指一指桌子上的豆芽菜,他真的很让她放松。 “吃完饭,我陪你花园里散散步。” “咦?”梦寒月轻“咦”一声,“牡丹阁是要倒了吗?” 沧澜月看手中碗里差不多吃完,满意地放下手中碗筷,从怀里掏出细软的杭绸给她擦了嘴,做完这一系列,才问:“现在你靠我,不要诅咒你的金主。” “没诅咒。要不是牡丹阁生意清淡,要倒了,你哪里来那么多时间陪我?你应该很忙很忙才对嘛。” “不忙。” “啊?” “我说,我不忙。”沧澜月垂眸。 沧澜月刚说完,从来没被别人碰触过的俊容,忽然覆上一双冰冷的手掌,“你不忙,那这是什么?”冰冷的拇指轻轻刮着他眼下:“眼圈都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晚等我睡着,你就在外间点了根蜡烛干活吧。” “谁说的?”他没问:你怎么知道的。 “就不能是我自己半夜醒来看到的?”难得,她有片刻安宁,嘟嘴,撒娇。一连串动作,居然做的丝毫不忸怩,不别扭。 “不可能。”沧澜月想都没想,直接否决,看似淡漠的眼,轻扫了一眼梦寒月,“我给你的药里有安神的。”男人暗自蹙了蹙眉,……就是这样子,还是能在半夜他干活的时候,听到里屋床榻上她的呓语。 到底是有多痛多痛,才会喝了安神汤后,梦里还睡不安稳? 别走,别走……,你叫谁别走? “笨女人,你要怎么样,……才能彻底忘记他?”……梦寒月捉住沧澜月俊脸的手麻了麻,缓缓松开,别开眼,不看那双会叫她愧疚的眼,唇瓣蠕动,“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他,别再提起他了。” “难道要我亲手下了忘情散吗?”沧澜月又问。 梦寒月埋怨地看一眼沧澜月,……他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嘛。自顾自的…… “咳咳,我们好有缘。看,我们俩名字中都有月字,我比你小,你做我大兄吧。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说罢,还唱作俱佳,嬉皮笑脸,弯腰一躬。 站起身,都没稳妥。就被大力往前带去,“唔!”她满眼惊骇,近在咫尺的俊容,……她头脑发晕。 沧澜月已经放开她,结束了这短暂一吻,“这样,你还想坚持做我妹妹吗?我是无所谓,你要是不在乎乱伦的话。” “……”梦寒月一阵无语。 “走吧,散散步,别积食了。” ……她好像惹情债了。可她现在没精力考虑感情的事情。 …… 晚间,她午睡起。他来。 “他想见你。” “不见。” “……真不见?”沧澜月沉默一会儿,忽然说:“我觉得你是在逃避。见吧。” “……我饿了。”分明就是不想面对。 “我留他在客厅等。” “你!”梦寒月气急。 “别逃了,难道你还想避开一辈子?……那我怎么办?”难道呆在角落里一辈子?不解决了那男人,他和她什么时候修成正果? “什么你怎么办?”梦寒月有意装傻。怎么谁都在逼她? 她深深看一眼轮椅上的男人,……别再逼我了,求你! 但任凭那男人天天照三餐来要人,也不是一回事。 “你和他说,想见我,可以。得听天由命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并且是个女娃娃,那我就见见他。” “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懂,但为什么要是女娃娃?男娃娃不行吗?”沧澜月想不通。 “不想再生一个带把儿的,不行吗?”……其实是,女孩子像她的几率比较大,虽然要是孩子长得像她,真的是挺悲催一件事。 但是她也不想以后看到孩子,就想到另一个孩子。有些痛,锁在盒子里就好了,放出来就麻烦了。 沧澜月沉默,过一会儿,“好,我去说。……你也和我赌一次天命吧。要是生的是个男孩儿,你就安静地和我过一辈子好了。” 这下换梦寒月沉默。 她鬼使神差:“要是那样,我保证,那男人会叫你和我现在一个下场,倾家荡产。”那男人对于自己的东西,要掌握绝对权。就是他不要了,也不会让别人拿去的。 “没事,要是真的那样子,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厉唐呆不下去,我们去南洋。要是你不愿意背井离乡。我就乞讨,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富裕的乞丐婆娘,这辈子要么不成亲,要么搀着另一半,白头偕老。” 这番话不啻于这个男人对她的告白。 直白,诚恳。害得她有那么瞬间的心动。 “……你去和他说吧,免得他等得不耐烦,闯进来了。” 沧澜月明亮的眼瞬间黯淡,苦笑:“好,我去说。” “其实,我觉得你很厉害,他的性子,早就闯进来了,你能拦住他。可见你真的很有手段。” 沧澜月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她。“其实,我和他说,我能保住你的性命。”他是怕你出事,才这么隐忍不发。 “……”呵呵,骗她玩儿吧,出来啬园的时候,连件衣裳都不让她穿着。那男人……会在乎她? 好吧,就算是在乎她,那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沧澜月去去又回。 “他说了,平安念叨你。” 梦寒月一愣,随即苦笑:“这种谎话他也能编的出来。” 沧澜月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 ……那孩子是真的想她了。他的消息不会错。那孩子自从她离开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对什么都冷漠,对什么都爱理不理。时常还易怒暴躁萧条。 但他知道,他如果说了,这个女人也许会立刻飞奔出去的。 他不想!他不想把这女人交给那男人! 他不想失去这笨女人! …… 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 离梦寒月生产的日子没几天。这段时间,轩辕云霆照常来看她,每次都看不到她,每次都带了一堆昂贵的补药。 每一回,沧澜月把补药递到她手上,她转眼就从窗户口扔出去。 “又瘦了。”沧澜月摸向她肚子:“只有这里圆滚滚,比一般孕妇都大。”忽而,他很认真地抬头问梦寒月:“也许你真的会一命呜呼。” “没事,不怕。有你呢。” 沧澜月放下手,“别太信任我。这一次,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若是真的……,那请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想弃大存小?”这么大的肚子,若是配合的好的话,孩子已经有了独立的生命了。弃大人存小孩儿,也就成了很多夫家在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的选择了。 “我是他阿娘,……而且,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这一次,我想参与到一个生命孕育,成长中去。 不想被自己的孩子指着,否认存在的温情。 “看来,我一定得打起精神,不能叫你失望了。” “别笑了,怪丑的。……唔,羊水破了!”下身一阵湿濡。 “啊?提前了?”沧澜月迅速抱起她,唤来之前那两个帮手。 又是吩咐了烧热水,又是拿来一堆干净的帕子。 “咬住。”往她嘴里递了一枚百年老山参,续命用的。 “产婆呢?”她问。 “我就是。”沧澜月沉静着脸,满脸严肃。 “啊……”你是男的……但这时候,却是不适合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嘭!”忽然大门被人从外踹开。 “孤的女人,孤亲自替她接生!”轩辕云霆一阵旋风来到床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生产(一更) 这都叫做什么事儿。 古代不是讲究,男子不入污秽之地吗?据闻,就老婆要死了,男人家也是不行进入产房的。何况是接生? 诚然,轩辕云霆的出现,还是引得梦寒月脑内神经一阵紧张。但是梦寒月是知道的,此时她才是最危险的。 反正想要脱身,她还有办法的。 委委屈屈,虚弱地提醒起面前争锋相对,气场一个赛过一个的两个大男人,“谁接生,我当初的诺言都不会变。”提醒这二人,她当初说过,但凡平安产下女娃娃,她才会考虑一些事情。 两个男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杵在床边看。梦寒月皱眉,怎么回事,两个木疙瘩。……诚然,她在这件事情上,是有些市侩的,想的不是过往恩怨,而是孩子平安生产下来。若是细究的话,还有利用沧澜月这个好男人的嫌疑。 面对沧澜月,她是心虚愧疚的。但他一番情真意切,她要是草率应允了承诺,那才是真正对不住他。 被她这么虚弱的声音一提醒,两个争锋相对,一个不让一个的大男人这才打了个哆嗦。齐齐看她一眼,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要争风吃醋,那也要原主在才行啊。不然,这醋水,到底是为谁吃? “别理他俩,你快来替我解了下身的襦裙。”她虚弱笑,朝一个女帮手吩咐。 “你出去。”轩辕云霆一听要解裙襦。又不好呵斥她一句“不知廉耻”,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脸不红心不跳就说出这话来。只能铁黑着脸呵斥起屋子里这个讨人厌的和他抢夫人的色瘸子。 沧澜月哪里是会乖乖听了话就退开的主,他冷冷嘲弄一眼,“你是想一尸两命吧。走开,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生产,我就要负责看顾。” “你!” “我什么?你和她成亲了吗?好笑。男未娶女未嫁,你管得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吗?”这样的泼骂,要不是亲耳听见,还真是难相信,这话是从沧澜月这光风霁月的美男子嘴里说出的。 “你俩都滚!我疼的快死了。”梦寒月实在疼得睚呲欲裂,面目狰狞,偏偏这两个混蛋在这种时候,当着她的面争吵。忍无可忍,就是声音虚弱,也照样发飙:“是哪个混蛋说我不能多说话,怕泄了元气的?又是哪个混蛋拿个破烂倒灶的补品天天脸皮厚的候在人家门房上的!” 她前头说的沧澜月,轩辕云霆得意地看了一眼沧澜月。后头就说轩辕云霆了,沧澜月又幸灾乐祸看着脸色不复得意,只剩下铁黑的轩辕云霆。 “都他娘是混蛋!都口口声声心爱于我!放屁!”她真疼,明明不能大动干戈的身子,也不知是见了轩辕云霆,委屈怒气不打一处来,还是看这二人看不清场合,分不清轻重。只觉得话闸子打开了,再也闭不上嘴巴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结果屋子里两个男人脸色都难堪起来,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哈,我算看出来了!合着你们俩是想一起预谋,给我来个一尸两命。你俩好双宿双飞吧?” 哈?…… 这下,屋子里人,那两个包忙的姑姑,都傻眼。 “不对!她在说胡话!”沧澜月顿时醒悟,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想给甩开,沧澜月已经搭脉了:“我就说她怎么没有多少力气了,还能够这样又吼又叫的。她在说胡话。”放开搭脉的手,就想探向她额头。 却被人抢了先。 就见轩辕云霆大掌覆上梦寒月的额头。但显然,梦寒月不舒坦,几次摇头,试图把额头上让她不舒坦的大掌给甩开。 “发烧。”吐出两字,“孤就不该把人留在这里!人都发烧了,你难道没发现?” “不对,这是才开始的。”沧澜月皱眉 “出去。”轩辕云霆再也不看沧澜月一眼,站在梦寒月床边,抓来一件衣裳,撕成软布,绑住梦寒月的两只手。她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做完这个,他才转身,冷冷扫一下床畔的沧澜月:“她是孤的女人,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滚出去。别叫孤再说第三遍。……或者,你想继续和孤在这里争执,拖延她的时间,损耗她生还的希望。” 沧澜月神色莫测,最后推着他的轮椅走了出去。屋门关上。 关上门的那一刻,沧澜月一把捏碎了轮椅手柄。 轩辕云霆虽然会医术,但是从没给妇人家接生过。好在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把梦寒月身边照顾的人底细全都查清楚。 屋子里的两个帮手姑姑,年纪看着三十来岁。但是都是十足十老道的接生婆。 轩辕云霆深吸一口气,“丑女人,忍住。” 屋内一番忙碌焦急,屋外人也不安静。 没停歇,开了方子,让人急急去抓药,抓了药来,他亲自去熬药。 产后总是虚弱,但愿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能够保住那笨女人的性命无忧。 而此时屋内,正是最紧张的时候。 轩辕云霆屏住呼吸,“梦娘,再用点力,头,能够看到头了。”他叫她梦娘。 “呜呜……”疼得眼泪直流,手脚无力,软弱摇着脑袋,……没力气了,没力气了,怎么用力? “杀千刀的混蛋!用力!你怎么不用力!操!”尽管羸弱,嘴上骂人的功夫却愈发的厉害了。 骂得轩辕云霆那厮一阵错愕无语。 两个帮手姑姑额上全是冷汗,孤……,能自称孤的,这人就是太子殿下。这可是对太子殿下不敬。 她们俩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后不会被灭口吧。 轩辕云霆错愕之后,立即恢复如常。 “很好,还有力气骂人。”一边说,却眼明手快,把一只手递到梦寒月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的嘴巴里头。 上下牙齿重重挤压,轩辕云霆鬓角出了冷汗,只微蹙眉,一句话不说。 “梦娘,孤知你最勇敢,呼吸,吐气……”在梦寒月险些晕过去事后,他埋首她耳畔,“你要这时候敢晕过去,孤就把你的遗像挂满了孤的后宫,每个美人屋子里全都挂一幅。你不是讨厌孤妻妾成群吗?晕过去的话,孤就叫你天天看孤和其他女人风流快活。” 草泥马! 梦寒月就是被这诡异的一句话给愣是把晕眩感吓没了。 看这男人洋洋得意……,她恨得牙痒痒。她是病人好不好!难道是她想晕就晕,不想晕就不晕。 这样愤愤不平想着,她果真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轩辕云霆俊容陡然一白,看一旁有银针,想也没想就拿了银针来,几个穴位陆续被银针取代,梦寒月很快成了活刺猬。 “喂,丑女人,我说笑的,你别吓我。”忽而一看,可能是刚才被他一阵刺激,悲愤之下,用力的。身下孩子头出现。 “愣着做什么!”回头清俊着脸,吼了那两个帮手姑姑。 两人吓得赶紧又是一阵按摩,孩子头露出来,这时,外部只要施加恰当压力,那就可以把孩子从妇人子宫里拉出体外来。 而轩辕云霆最担心莫过于她。 又是掐人中,又威胁。 好不容易醒来,又对她恶言相向:“说过了吧,要是晕过去,我把你画像挂满后宫,让你天天看我快活似神仙。” 两个帮手姑姑一阵无语,不知道刚才是谁吓得脸色发白,又是手忙脚忙的,又是哀求认错的。 不过这话她俩是打死也不会乱说的。 以至于,梦寒月醒来就被无情一句话给气得头晕,发觉他手就在唇边,想也没想,张口就咬。 “哇!”一声婴儿啼哭,仿佛最美的妙音。 屋内屋外,全都一阵激动,这声啼哭,牵动两个男人的心。 “快抱来孤看看,是哥儿还是姐儿。”心里开始默念,姐儿姐儿,一定要是姐儿啊。 两个姑姑却是不知前因后果,一阵高兴,冲着轩辕云霆就说:“恭喜大爷,生了个小公子。” 啪! 轩辕云霆挂着期待的脸顿时黑沉黑沉。 “怎么不是姐儿呢?” 两个姑姑听了一阵无语。不都想要哥儿的?这位殿下与常人有异?不过一想到这位的身份,想来第一个哥儿得是正妻所生吧。 “我看看。”梦寒月尽管又困又倦,但一看到这小子,粉嫩粉嫩的,心里就柔了一片。抬眼看眼前男子,“殿下,是个哥儿呢,你输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了。” 正说着,屋门从外打开。沧澜月手端一晚黑乎乎的药汁坐着轮椅进来。 “喝下。”绕过气得七荤八素的轩辕云霆,径自来到窗前,“你别动,我喂你。像从前喂你吃饭一样就好。” 什么?像从前一样? 轩辕云霆打翻了醋坛子。她以前都是这么让这个色瘸子喂饭吃的? 她还那么决绝赶他走。 气愤交加,又被妒忌冲昏了头。 “奸夫淫妇,枉费孤一心记挂你。没想你是这样一个无耻荡妇!孤为你,当真是不值得!”轩辕云霆铁青着脸,从一旁帮手姑姑手里夺过刚出生的哥儿。 梦寒月能平安生产,这真是奇迹。 陡然听到那句“淫妇”,已然气血上涌。又看他抱起孩子就走。 “你抱孩子做什么!” 轩辕云霆又被妒忌给冲昏头,向她冷笑一声。修长腿抬起,朝着屋外走。 “喂!喂!轩辕云霆,你停一停。”叫轩辕云霆,他不停。 她慌了,转头去叫沧澜月:“沧澜月,沧澜月……啊,啊?”她慌得说话都说不稳,但那双眼分明渴望着沧澜月去拦住轩辕云霆。 梦寒月没有想到沧澜月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她。 “噗!”一口鲜血喷出,人事不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丧(一更) 白灯笼上大大的“丧”字。 苏地一处颇为宽敞的大院门前,在夜上三更换下了门前的红灯笼,改挂上了白灯笼。 除了白灯笼,这时分本该寂静无声的院子里,人头攒动。宽阔的大院里,小厮,丫鬟,嬷嬷,管事,各司其职。身上全都换上了素色的丧服。 厅里沧澜月静静地坐在他的轮椅上,呆滞的眼神看进厅中一口还没有钉棺盖的棺材里。那里平整地躺着一个女人。 沧澜月用手轻触她的脸颊,指尖还有余温在。 视线顿时温柔几分,柔得能够化开冰块子。当沧澜月的视线往下移,到了那女人的胸腹,那里,交握着一双手掌。他记得,几个月前,还是蒲扇般大掌,现如今,瘦出了细细的指尖。再往下看,左手的手腕上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沧澜月的手掌捂上了那道血口子,好像那样,那里就没有曾经大出血一样,好像这样,就能把不久前流掉的血液全都捂回来一样。 “你哄我出去,就是为的这个吧。”沧澜月自言自语,从一个时辰前发现她割腕开始,沧澜月没一刻是停下来的,但无奈他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精血耗尽,却割腕大流血,雪上加霜的梦寒月。 终归是没办法和老天爷抢人。抢救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让佳人一命呜呼。 “我要是当时没有狠下心去,帮你把孩子抢回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了?”他问棺材中的她,自然得不到回应。 回忆起几个时辰前的事情。 轩辕云霆把孩子给抱走,她求他去追。 当时他本意也是要去追的,但看她这么着急。心中一股妒意外加怒气,……她就这么在意这个孩子?那孩子跟着轩辕云霆,不比跟着她好?……心一狠,牙一咬,沧澜月硬生生站在那里,脚步动也不动。 但他万万想不到,她会一口鲜血喷出来。 产后就是一口鲜血啊!大伤! 急得他赶紧制住了她,给她服药。再晚些,她醒来时候,他在旁。 她问他:“为什么?” 他当然是知道她问的“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笨女人……,要是想要孩子,我们也可以生啊,那个孩子……,那个男人不会把自己的孩子流落在民间……”她垂着头,忽然抬起,眸光熠熠,闪烁着他不明白的东西。 再之后,她说累了,想吃他亲手做的燕窝粥。他还高兴着应了去厨房给她做。 想着她总算是回心转意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说服的两个屋子里的姑姑……,等到他兴冲冲端着碗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哄他出去的谎话,漏洞一堆。累了吃燕窝?不是饿了吃吗? 她从前见到燕窝就想吐了,吃都吃腻了,怎么会想去吃燕窝。 这女人啊,连最后,都是敷衍。 谎话都不认真说。 可他连埋怨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 轮椅上的男人想着,顷刻间,眼角溢出水渍。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是想叫我愧疚一辈子吧,可是我现在这里好疼。”沧澜月捂着心口喃喃。 “公子,有人闯进来了。” 沧澜月抬起袖子,擦干眼角的泪痕。 眼神闪烁一下,道:“不用拦着,放他进来。”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也该得到消息赶来了。 话刚落地。 只觉前方一阵冷气扑来。 小厮随沧澜月向外看去,只见一个昂藏八尺的俊挺男人阔步而来。身披宽大披风,表情严峻。 手中牵着一小孩儿。 “轩辕云霆,你还来做什么!”沧澜月推着轮椅,人已然在大厅外,与来人对峙。 “沧澜月,你现在滚到一边去,孤看在南宫家的面子上,给你一个痛快。” “嘭!”沧澜月手中暗劲一动,身子凭空飞起,“轩辕云霆!是你害死她!纳命来!” 轩辕云霆带足了人来,阿大阿二,还有阿青等人立刻上去。 “退下!”轩辕云霆一声暴喝,竟是要亲自出手! 手中同样起旋风,二人都当是绝顶高手。只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一个小身影一闪,趁着这空档,奔进了厅里头。 两个男人打的聚精会神,都是高手,哪里容得下一丝分神。 而二人身边围着下属,竟是一个个枕戈以待,随时就能上阵杀敌的架势! 谁也管不着那小身影。 “阿娘。”小身影一步奔向棺材,他个头窜高一些,惦着脚尖,已经能够看到棺材里。 “阿娘阿娘阿娘……”任凭平安怎么叫唤,也唤不醒棺材里躺着的女人。平安的泪珠子一串一串地掉。 小家伙已经知道“死亡”是个怎么样的意思。 心中难受得哇哇痛哭起来。小脸哭得揪成一团,“阿娘,你走了之后,俺好想你。阿爹就留在啬园,打理你从前的店铺子,阿爹还留下了明月姑姑和慧娘婶婶,还有峰子哥,清鹭姐姐……,阿爹把阿娘从前用惯的人都留下了,说是等阿娘回来了,这些人用惯了的。 阿娘,俺和阿爹来接你了,你起来和俺们一起回家去,好不好?” 小家伙抽泣得鼻子通红,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 “阿娘,俺已经能够拉弓了,俺的弹弓打得可准了。阿大教俺梅花桩,阿爹亲自教俺读书习字。 俺和阿爹说好的,等俺考了小童生,阿爹就把阿娘接回家住。阿娘,俺又大了一岁,俺五岁了,俺刚刚考了童生。阿娘……,俺考到童生了。” “轩辕云霆!我让你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沧澜月收起攻势。眼圈红了红。 见沧澜月收起攻击的架势,轩辕云霆也立即收手,眯眼看了一眼轮椅上的沧澜月,身子一闪,人就到了大厅。 目光却在棺材前的牌位上一闪。 “吾妹梦氏寒月”! 目光飘过沧澜月,沧澜月悲戚,苦笑:“这是她的遗愿。” …… 轩辕云霆是不相信梦寒月会死的。他不相信她会放孩子孤零零在世上。她是最舍不得死的那个人。 他屏住呼吸,亲眼看到棺材中闭上眼睛,仿佛睡过去一样的女子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超乎预料外的疼! “你是神医!”他望向沧澜月。 “我也有医治不好的病症。”沧澜月指着自己的腿:“这双腿,废了就废了。” “我不信你会看她死。何况她的状况不该死。” “哈哈,她为孕育这个孩子,耗尽精血。你不知道吗?她产后,你抱走她的孩子,她吐一口鲜血。……她求你,你不理。她求我,我也没拦下你。你看她的手腕,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沧澜月不知道是嘲笑轩辕云霆,还是嘲笑自己。但凡听到他的话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沧澜月的自责和悔恨,谁都能在话里听出来。 轩辕云霆顿时看到那皮肉翻飞的手腕:“她自杀?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是他见过心性最坚韧的人,她是他见过最勇敢的女子。 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她不是他后宫里那些柔弱的小白花,她彪悍,她的肩膀堪比男儿,甚至比男儿有过之无不及! 割腕是那些小白花样的柔弱的女子才会做的事情,她怎么会去做!她怎么会去做? 轩辕云霆心神慌乱,“你骗孤。她不会自杀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沧澜月取笑,不知道这话是嘲弄轩辕云霆,还是故意嘲弄他自己。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射向轩辕云霆:“她留给你的。” 轩辕云霆接过信纸,颤着手打开。 上面赫然他的名字,接着五个大字:此生与君绝! 落款是梦寒月。 轩辕云霆撕心裂肺疼,这一生的痛,仿佛都在这个晚上了。 “噗!”一口血喷出,全部洒在了棺材中的女子身上。 忽然,他眼神疯狂:“你别想!你死也是孤的鬼!你别想甩开孤!”忽然高喝一声:“来人,将太子妃梦氏寒月带回啬园!” 一言封妃! 沧澜月大怒,破口骂:“轩辕云霆你这个畜生!你都已经害死她了!你还想亵渎她的尸身!畜生!” 轩辕云霆挺直脊梁,背手于身后,昂藏的身躯,夹带着冷意,冷眼扫一眼沧澜月,“既是她的遗愿,孤就认你这个大舅子,明日莫忘,作为娘家人来祭奠!” “走!”轩辕云霆,一把抱住平安,人却当中先走了。 “梦寒月,你死也是孤的太子妃!我儿的母妃!”轩辕云霆背脊挺拔,却无端让人看到一股悲戚孤寂。 啬园之中,另一番场景。 轩辕云霆往啬园赶回去,啬园之中却有人急匆匆赶过来。 “主子,不好,啬园遭劫。” 轩辕云霆俊容一僵,“小公子可安全?” “啊……”这人来得匆忙,忘记了最重要的人。 “滚开!”轩辕云霆一见这下人的表情,立即知道坏事了。吩咐阿大,“太子妃棺樽,你负责运回。” 手中抱着平安,脚下一蹬,飞出去。 回到啬园。 一干下人,全都晕死过去。 他朝卧室去,看着空空如也的婴儿床,旁边昏死过去两个奶妈子! 脸色顿时铁青。 “来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娶(二更) 黎明第一束阳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 轩辕云霆满身疲惫。 平安沉默寡言。只一双像他阿爹的眼睛看着棺材里。 “……阿爹,阿娘什么时候会醒来?” 轩辕云霆面上一楞,朝那孩子看去,孩子脸上故作的天真,让他心里发酸。平安已经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太早熟。 而今却问他,阿娘什么时候会醒。 “等阿娘睡饱了,就会醒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娘说过,俺要功成名就,以后就让俺养她。俺要在阿娘醒过来之前,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做大官,赚大钱。阿娘醒来就可以享清福了。”平面稚嫩的脸庞,兀自的天真,憧憬着未来。 “嗯嗯,好,那阿爹呢,就要负责把你阿娘留下的店铺打理好,教小平安读书写字,将来小平安考大官儿,要连阿爹一起养,也让阿爹享清福。” 都是假话,只是父子二人,没人愿意拆穿,共同塑造这个对未来充满憧憬希望的对话。 谁也没有注意到,棺材中的女人,睫毛微眨,片刻遁于无形。 忽然…… “呜呜呜呜,”一开始只是轻泣声,后来发展成嚎啕大哭:“哇!哇哇!阿爹,俺要阿娘!俺要阿娘!”小家伙终于再也忍不住,扑进轩辕云霆的怀里。 轩辕云霆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抬手,胡乱地抹一把脸,抹去一夜奔波的疲惫。 “主子。”阿大来。 “还没找到吗?”轩辕云霆还得管被人劫走的小儿子。 “奴无能,请主子责罚。” “滚下去!”轩辕云霆手捏着眉心,疲惫的喝了一句:“继续查!”又在阿大退下时候,唤住人:“等一等,”眼神灼灼地看着阿大,“你把附近人手全都抽调出来!” “是,主子。”临走时候,却抬眼看棺内,……一抹悔意丛生。不是他擅自传递消息,夫人也许不会……! 阿大也无辜,护主是他的责任。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最坏的地方发展。 轩辕云霆冥思,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从啬园中劫走人,他虽然是带了一干下属前往沧澜月的住处,但这啬园中,还有许多高手在。 何况,事发之后,他已全城封锁,挨家挨户搜查。这人天大的本事,能在这么多的耳目下,逃过搜查? “阿大,你把阿二找来。孤有话问他。” …… 不一会儿,阿二来。 “啬园的侍卫们都是中了迷药,晕死过去的。但这些侍卫,一般迷药根本不会中招。阿二……,孤叫你来,是因为你之前与太子妃身边的三兄弟最熟。” 阿二憨厚,有什么说什么,但也规矩,“主子爷是怀疑红家三兄弟?他们早在太子妃离开啬园的那天,就离开了。”话语一转:“不过,这迷药是渗进井水里头的,啬园这么多口井,属下检查过了,只有常用的几口井被下了药。”言下之意是,作案之人必定曾经呆过啬园,摸清了啬园的事情。 “那三人,你可查到他们的去处?” “回主子,江湖中人,来去自由,没有归宿,属下愧对主子。但属下查到了李云长最近几月一直在打探夫人下落。”阿二回答。 “李云长?他没那本事从孤手上拿人。他是聪明人,知道跟着孤才有用。”轩辕云霆揉眉心,这是他今天第几次揉眉心了? “阿二,你负责厉唐情报网,给孤拿出你的本事来。不然……”接下去的话没有说,但意思很明白。 阿二凛然。道一声必定不负主子所托。就退下去了。 等到阿二退下去之后,清阮上前:“主子,清阮已经命工匠在啬园地下的冰室修建冰棺,深海冰砖百年不化,主子爷可要去瞧一瞧?” 轩辕云霆摇摇头,“圣旨都拟好了吗?” 清阮眉心跳了下,犹豫几次,终劝说一句:“殿下,您不与陛下说一声,代天子下诏书,……虽说您没有逼宫的意思,但陛下若是对您起了疑心……” 轩辕云霆摆摆手,“孤自会担着!” “可若是这诏书一下,殿下您可就成了厉唐笑柄!娶一死……已经过世的女子为太子妃,陛下,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等人可有借口攻讦您了!” “住嘴!孤娶她,是孤高攀了!” 清阮脸色陡然清白,不是因为被轩辕云霆呵斥。 而是不敢置信轩辕云霆嘴里说出的话! 他是厉唐的太子,权柄滔天!将来的天子,太子妃已定,将来嫡庶已分,却会给继皇后怀恨在心,继皇后若无子,也就罢了,若是有了亲生儿子,……哪个做娘的会甘心自己亲生儿子屈身人下?何况继皇后也是正统的皇后! “殿下,您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您不在京城,而在苏地,那么刺杀等危险也会多。”清阮不依不饶,势必要说服太子殿下。 “哼!让他们来!孤还怕了他们不成?”轩辕云霆冷笑。 “你不怕,那小公子呢?百密必有一疏!”清阮是铁了心了。 轩辕云霆陡然眯眼,顿在清阮脸上:“不必说了,孤自有分寸!” “滚!”轩辕云霆大喝,“还不滚?” 清阮一咬牙,道一声“是”。 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 这一天,厉唐震动了! 原来太子殿下有个五岁大的嫡长子,皇上又多了个五岁大的皇孙。 而最叫他们震惊的是,太子娶太子妃了! 一纸诏书,封徽州小柳镇人士梦寒月为厉唐太子妃。 而与此同时,嫁娶成婚却在太子妃的葬礼之上! 这一天,太子妃娘家只有一个兄长参加了这场喜庆的葬礼,……或者,悲哀的婚礼。 这一天,没有文武百官参加,只有江南州的官员得到讯息,急急赶来。 他们与这个神秘的啬园里的下人管事一同,与太子妃生前的鲁掌柜等手下一同,参加了这场葬礼。 他们看到,太子妃的尸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按祖宗的定制,全都是太子妃的品级,每样东西,丝毫都不含糊。 太子妃被从棺樽中“请”出来,由她唯一的娘家人,她的兄长沧澜月背着她到啬园外坐花轿,绕着啬园一圈来,太子殿下踢花轿,抱着太子妃已经僵硬的尸身……,拜堂成亲。 大红的盖头掀开来,是他们熟悉的梦大娘子。 太子殿下仿佛太子妃依然活着,小心翼翼地拿起杆子挑了红盖头,小心翼翼替太子妃拿下沉重的金步摇,小心翼翼地拿起剪子,剪下太子妃一缕黑发,又剪下自己一缕黑发,结发于檀木盒子中。 亲手替太子妃梳顺了一头黑发,重新绾了个妇人头。 最后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殿下如同太子妃依旧在世一样,亲了亲太子妃的唇瓣。 这原是奔放的,众人却没有一丝责备。心中戚戚焉。 这一天,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努力地去笑,小小的孩子,努力让自己嘴角挂着笑容,眼里泪花打转,却是不肯落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朝堂风云和有人无耻(三更) 棺樽停七天。 七天的时间,已经够附近的州县的官员前来拜祭了。 而与此同时,京城正在酝酿大风暴。 朝中文武百官,许多人联名上书要改立太子。 当今圣上却一直没有表态。朝中形势愈发严峻。 众人纷纷上表,大皇子乃长子,立长可行。 而立刻又有人上表,三皇子聪颖,将来大有可为。 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六皇子仁义,将来必成任君。 唯独四皇子那边没有动静。 三个皇子有愈演愈烈之势。 但四皇子那里没动静,却有亲近四皇子的朝廷官员上奏当今圣上,不管立谁为太子,太子之位,必须改立。 朝中南宫丞相未曾表态。他因为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此时表态,惹人嫌疑,他在避嫌。 但谁也不敢小看了这个糟老头,陛下的近臣,可是那么好当的?没有几分手段,岂能站稳了脚步? 京城风声愈演愈烈,大有一种,当今太子殿下必废的情势。 就在这时,当今圣上终于表态了! “太子不废!”天子没有废话,四个字,直接表态。 那群终于等来天子表态的重臣们,纷纷傻眼。不管是哪个派系的,全都不服,当朝再次上表朝廷,废太子,改立贤明! 就在这时,当朝以南宫尘为首的年轻派系的官员们,将搜罗到的,近几年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卖官卖爵,贪墨军饷,军粮以次充好,放印子钱,受贿等一系列罪证呈上朝堂! 顿时,哀声一片! 老皇帝眼底闪过欣慰,心道那混小子果然有手段,趁着这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引出这些皇子们的贪婪。 又欣慰混小子算有良心,只把这些可大可小的罪证给呈上了朝堂之上。并非想要他这些儿子的性命。 老皇帝欣慰没用,有人找死。 谁也没有料到,一直不动声色的四皇子会公然道“不服”! 南宫尘冷笑一声,又给四皇子罗列出一堆罪名,“这是从四皇子府上搜出来的书信,四皇子与福建沿海的海盗头子通信,信中记载了你们之间的交易。四皇子这是通敌卖国!”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四皇子脸色虚白。 老皇帝眯了眯眼,唇瓣蠕动:“今日朕就和你们这些想要篡权篡位的儿子们说明白了!这些罪证,全是你们平时不知收敛,被人抓了把柄。你们二哥偷偷处置了那些人,才把这些事情遮掩了下来。 不然,你们以为,等到今日,你们还能安然无恙?” 满堂文武全都愕然。几个皇子摆明不信。 “不信?不信的话,让南宫小子,好好与你们说说,什么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老皇帝有些疲惫,看这些不成材的儿子们,心道:女人多了也不好,生儿子多了,养老都成为题。好在还有个孝顺的,不然他得被这些混蛋儿子们气死! …… 朝堂发展如何,轩辕云霆心中一清二楚。 此时头疼的还是小儿子的踪迹。 封锁城门,都找不到人! 轩辕云霆开始反思,他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正在这个时候,啬园来了一群小柳镇的百姓。 “放他们进园子,梦娘会想见一见这些老朋友们的。”轩辕云霆背手而立。 “这里有清阮照应,殿下不如先在罗汉床上休憩休憩吧。您这都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了。” “无妨,是孤欠她的。孤想多陪陪她。”轩辕云霆说起梦寒月时候,眼中是能够化成水的柔暖,却也满含悲哀和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悔恨。 他要是当时没有被妒意冲昏头脑,没有抱走孩子,她如今依旧好好的在人世。……而今,孩子也被劫走,至今没有消息。 这些日子,看着她,每日里棺樽里都定时地换冰块,……他每次动手,总感觉她还活着。但入手的身体僵硬冰冷,却叫他好汉流泪。 “清阮引了他们来。” …… 春嫂子,李三娘子,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穿素衣,赶着牛车来的。 “求殿下,让小妇人们再瞧一瞧大妹子吧。”还没改过口来,如同梦寒月活着的时候,春嫂子等人私下里唤她大妹子。 平安却早冲了出来。 一把扑进春嫂子的怀里,“婶婶,哇!” 孩子见人就哭。 这些日子只这么嚎啕大哭过那么一回。却在见到春嫂子等人的时候,压抑了几日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是河水冲出了闸口一样。 “好孩子,不哭不哭。”春嫂子鼻头发酸,“这才多大的孩子,哎,就去了亲娘。” 一听“亲娘”两个字,小家伙顿了一下,下一刻,哭得更凶。“哇哇!都是俺不好,阿娘对俺这么好!阿娘就是阿娘!阿娘想抱俺,俺还打开阿娘的手……”哭着哭着打嗝打得凶。 他语无伦次,春嫂子等人听得不明不白,只孩子打嗝这么厉害,忙吓得冲一旁的明月说:“快快,别再叫他哭了,给他引些茶水。”她只认识明月,只好吩咐明月去。 “这孩子真可怜……哎,太子爷也可能。好不容易成个婚,死了婆子……”张大媳妇儿居然跟来了,只是她说话都不动脑。 吓得旁边地李三媳妇儿,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一边儿拿眼睛朝着贵气的男子看去。 轩辕云霆当然听见了……,他自嘲。 还真没说错,死了夫人,跑了孩子……,这厉唐就没有他这么可怜又窝囊的太子了! “梦娘生前就念着你们,见……一见吧。”轩辕云霆淡淡道。 春嫂子一干女眷在见到梦寒月的尸身的时候,不禁瞪大眼睛。李三媳妇儿脱口惊呼:“怎么瘦成这副模样?”随即就怀疑地看向轩辕云霆……,莫不是太子殿下不给吃好的? 兰娘子远在京城,赶不来,披星赶月,也只有靠着近的小柳镇的百姓们了。 春嫂子,李三媳妇儿等人见到梦寒月最后一面,止不住又是一阵哭泣。 轩辕云霆却出乎预料地没有把人赶走。 李云长这几天都在啬园帮忙。 忽然门口吵嚷开。 “怎么回事?” “说是太子妃的娘家人。”李云长就是为了这事,才和那些姓柳的冷嘲热讽。结果就吵开了。 春嫂子等人“嗖”一声抬起头。 “他们还有脸来!要不是他们姓柳的那么无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可以更无耻一些吗?(和氏璧加更) “你说谁来了?”轩辕云霆一时没想到柳家人。 “姓柳的娘家人来了。”李云长气哼哼的,梦寒月的身世,他也查探过,自然查出当年的事情来。 “殿下,我去赶走他们。” “等一下。”轩辕云霆叫住李云长,“把人领来。” 啊? 众人不解。 李云长却是在看到轩辕云霆阴蛰的眼时候,心中了悟。这是……秋后算账的。 不一会儿,一群人轰轰烈烈地来。 “翠花儿啊!娘来看你了啊!”人未到,声先到。卢氏扑倒在跪垫上头,仰着头,看着梦寒月的棺樽,哭得好不凄厉。 刘氏不遑多让,“翠花儿啊,大嫂来看你了,大嫂来晚了啊!” 这架势……仿佛是疼爱梦寒月的长辈一样。 春嫂子早就气得撸起两个袖管,冲上去拉住刘氏,就把刘氏往外拉,“凭你这样的人品,也好意思在这儿哭!滚滚滚!惹了俺大妹子亲近,仔细你的皮!” 谁都没料到,春嫂子会直接上去将人拉开。 “俺,俺是她大嫂!俺来见她最后一面,也不行?”刘氏忽然看到厅堂内贵气逼人的男子。 眼珠一转,立马哭嚎起来:“翠花儿啊,大嫂舍不得你啊!好翠花儿,从小大嫂就最疼你了,呜呜,呜呜……,要是可以,大嫂恨不得替你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啊。” 哭得一个情真意切。 李三媳妇儿,冯寡妇等人已经是看不下去了。 “你放屁!你从小最疼俺大妹子?俺们同个村儿的,怎么不知道?俺别的不知道,就知道你们老柳家都是混蛋,下作! 俺大妹子怀着的时候,你们咋就把人赶出门?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断了关系。这会儿又成了亲娘亲嫂子了?要不要脸啊! 俺可警告你们,别再在这里扰了俺大妹子的清净!小心她做鬼都不放过你!”春嫂子自由一股泼辣劲儿,一般人还真拿她没办法。 刘氏脸一白,小心翼翼觑向那高贵公子,见他没有不愉快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愈发胆大。心道:这翠花儿死丫头还真是运气好,当年那个种居然是当今太子殿下的。 这下好了,连死都有个太子妃的头衔。 在柳家人想来,太子殿下最后会封梦寒月为太子妃,多半是因为平安的关系,这才不得不意思一下。 他们是没参加那场喜庆的葬礼,不然,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有多蠢。 当然,罗宝通不会那么蠢的认为,太子殿下会为了一个孩子娶妻封妃。但这回,整个柳家人都没和罗宝通拿主意,这就私自跑来了。 只听说当今的太子封妃了,怎么怎么地,又听是娶个死人。才知道那丑八怪已经死了。这就想着,他们是那丑八怪的娘家人。好歹太子殿下得给些好处。这可都是岳父岳父,大舅子小舅子的啊。 罗宝通此时正在小柳镇上一阵跺脚:“蠢货,都是蠢货!以为那女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村子里的人不是人证?”但此时再去追,也追不到了。狠了狠心,道一声:听天由命吧。 但他是既会悔恨,又高兴。 悔恨的是,明明最大的靠山就在他们柳家,就在他身边。要是当初没把人给赶走,他可就是当今太子妃的大侄子了! 恨啊!又怪起当初爹娘短视,坚持赶走那女人。 高兴的是,那女人死了,他心里的心结终于没了,以后没了那女人的阻拦,他定能够平步青云。……殊不知,梦寒月从没有阻拦过他的前程,只有出于自保的反击。 …… 啬园中 如同闹剧一般,哭声震天。 “娘家人?”忽然,一个声音冷笑道:“谁都知道,当今太子妃的娘家人,只有我这个大哥了。” 柳家人一惊,柳老爷子柳田根一看是个做轮椅的。 “胡说!翠花儿是俺婆子十月怀胎生下的第三胎!” 沧澜月径自推着轮椅,从柳家人面前经过。 “赶出去吧,别再扰了她最后的安宁。”沧澜月没有点名,但这话就是对轩辕云霆说的。 轩辕云霆还没说话,柳有才急了:“俺们是她娘家人,怎么会扰了她清净?你才是冒牌货。” 柳有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只看到人家坐轮椅,腿瘸了,却不知道瘸子也有厉害的。 春嫂子一听柳有才的话,气得三荤八素的,“柳有才,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是她娘家人的?这会儿跳出来说自己是娘家人了?你这张老脸好意思吗?” “斧头媳妇儿,你别瞎嚷嚷,俺们家的事情,是俺们家自己人清楚,还是你一个外人清楚呐?”卢氏一直哭,突然凶狠地瞪向春嫂子,“甭管怎么说,她是俺肠子里爬出来的,这不假吧?俺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俺还没有管教的权利了?” 这话可是气人。连冯寡妇这样的,都给气得,指摘她:“哟!你那是管教嘛?没听说哪家做娘的管教闺女儿,是把人给丢到外头喂野狗去的!” “冯寡妇,你个丧门星的,说不定俺家翠花儿就是因为你的衰气影响了,才会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这真是乱扣帽子啊!这样都能扣!可见卢氏是个多么骄横一人。 “俺不想跟你吵。大妹子现如今瘦的皮包骨,俺还觉得是你当初苛待她,让她一个人怀着孕,吃不饱,还得自己生产,月子里都没吃饱过。 都说人呐,精气神,这多年,她多不容易,俺们背地里给施舍一些,她也只是拿给娃娃吃,自己个儿却是不舍得的。这精气神啊,被磋磨掉了,一生精血就这样糟蹋了。 不是你们把她硬生生赶出来,她能气虚成这样?” 这话,也是冯寡妇自从看了梦寒月最后一面之后,就一直存在脑子里的。本来都不说了,这会儿,被柳家人给气得,脱口就说出来了。 尽管这些事情轩辕云霆是让人查探过的,但此时再听同村的人嘴里说一遍,心里又是一疼。想起沧澜月说过,她是精血耗尽,又割了腕,才去了的。 顿时心里一股气不打一处来。 这气,既是气自己,也是气这柳家人的。 “对了!当初你们老柳家还找来,平安都四岁大了,还找俺大妹子嘎哈?别以为遮遮掩掩的,大家伙儿就不知道了!你们这是想逼迫着俺大妹子嫁个快死的罗公子吧?”春嫂子突然喝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勾引姑父(一更) 这回柳家全家老少全都变了脸。 那死丫头现在可是太子妃,就算是死了,那也名分在的。 让太子殿下嫡长子的亲娘另嫁他人?……就算是曾经……,那也是大罪! “你们可别乱说啊,那可都是你们这些外人闲得慌,乱想的啊。嫁给罗公子可是俺家大妞迎春。”刘氏机敏,立即就说。 但春嫂子,李三媳妇儿等人真心看不上刘氏的做派,拿死人当挡箭牌!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儿,可见这柳家人啊,真不是好东西。 从前咋就没看清过这家人? 春嫂子不耐烦,上前撸起两袖管儿,拉住刘氏就往院子大门处扯,“今日是俺大妹子的大日子,容不得你们这群上不要脸下不要面的混账东西,在这里胡闹。” 刘氏闹得大红脸,迎夏在旁边愤恨地看着,哆嗦着双手,就是不敢往前去拉扯春嫂子。害怕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那贵公子。 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扑向了轩辕云霆。 “大姑父,您可要替俺们做主啊!俺可是大姑的亲侄女儿啊!”说着看了眼沧澜月,指着沧澜月,骂道:“这人就是个冒牌混!俺们才是太子妃的娘家人!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啊?呜呜呜……” 说罢,哭得我见犹怜,泪眼蹒跚,叫一声:“大姑父,您可要替迎夏做主啊。” 众人愕然傻眼,就是那春嫂子也不禁松动几分抓住刘氏的力道,全都往这儿看。 瞧个十来岁的嫩姑娘家,哭得我见犹怜,悲戚之中犹带五分诱人。那模样,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 她本长得娇俏,又是哭得梨花带雨,悲悲戚戚,抹一把泪珠子,跟没抹一样,照样是长睫挂泪珠的美人哭。 这哪里还是哭诉,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春嫂子,李三媳妇儿,冯寡妇,李二媳妇儿,王家媳妇儿,这些人可都是跟着梦寒月交往最长的。一个个都替梦寒月有这么个娘家,感到悲哀和不值。 人刚死,自家的亲侄女儿就来勾引姑父……,这天下还有更不要脸的人吗? 李三媳妇儿当先没说话,只个个把眼睛往柳家的男人们和长辈们身上看去,柳家人没有动静,没个出来叫住柳迎夏的。 反倒是各个沉默寡言看着。 被李三媳妇儿等人看得狠了。卢氏面上过不去,嘴唇才堪堪蠕动一下,叫一声迎夏:“还不快过来给你大姑上一炷香?怎地就赖在了大姑父的身边?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没规矩?奶知道你这是太伤心,外人不知道啊。” 柳家人敢这么淡定,卢氏还敢这么得寸进尺,那是因为他们见那贵气的男子从头到尾并没有呵斥他们一句话。反倒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疙瘩,还有个残废的一直与他们作对。又见柳迎夏扑进那贵气的太子殿下怀中去,却没被推开。 这才有了大胆子。见自家的丫头没被推开去,柳家人心里有志一同起了别样的心思。 清阮在旁,眼观鼻,鼻观心。 主子爷岂是这些下作货能够高攀的。主子爷有主子爷的打算。 而迎夏扑过去的时候,就是拼了全力的。原本还担心,会被治罪,没想,这个“姑父”竟然没有推开她。心中一阵窃喜。 泪眼朦胧,抬起时候,只见美人垂泪……,柳迎夏太了解自己长相只不过堪称清秀娇俏,从上看时,只露娇俏的鼻头,又浓又密的睫毛好似芭蕉扇,一扇一扇,垂着泪珠子,点点绰绰,此刻最美了。 今日,她便是故意露出这最美的角度来,叫这高高在上的贵气“姑父”瞧着的。 沧澜月在旁,面无表情看着,眼中仿佛看死人。 李云长气得吐血。 早知道她有个不成体统的娘家,但亲眼所见,却是叫他气得七窍生烟。她的葬礼之上,亲侄女儿勾引姑父? 这事却还轮不到他动手。 只见旋风一样刮来,一道小身影一下子奔进厅中,在人还没瞧清时候。 “啊!”柳迎夏尖叫一声。 众人才看到,厅中赫然多了个小孩子。 平安虎着小脸,就是他刚才把这讨厌的柳迎夏拉开的。平安练武,人小力气可不小,一把拉住柳迎夏的头发,就把她连人带发一起给扯落地上。 柳迎夏疼得眼泪掉,这回是真掉眼泪了。她本就是乖张的脾气,当初迎春回娘家那回,给闹那样的事。哪里肯是吃亏的主? 她脑子一热,也还没转换过来,面前这个孩子,早不是那个村里能被人随便欺负了去的“野种”,而是贵为当今太子殿下的嫡长子。 “疼!你做什么!”怒目相视,忽而,瞥见一旁还站着个贵气太子殿下。脸一白,忽然就委委屈屈地哭诉:“小表弟,你咋能扯俺头发呢?” 哪知道,忽然就被一棍子当头一棒。 平安虎着小脸,手上不知打哪儿来的烧火棍子,一棒子就抽上了柳迎夏。 “咦?” 莫说是春嫂子等人,就是平安他亲爹,轩辕太子,都不禁露出惊讶来。 这孩子固然爱武,却不是冲动之人,也不会见面就揍人。 可以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半大不小,最爱打架闹事,但平安从小就安静,没见他打人。今天这样打人,是头一回。 他力道也足,柳迎夏当时还没怎么样,过一会儿,就觉得额角有什么东西流下来,暖洋洋的。 用手去摸,一片湿濡,眼睛看到手上一片红,吓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儿惨白的,“娘,娘,血,流血了。” 刘氏一见爱女受伤了,一股子蛮力就甩开了抓着她不放的春嫂子,冲到柳迎夏的身前,心疼极了,火气打心里来,回头就想呵斥平安。 柳有才突然截住她的话头,一脸严肃地对平安说教:“平安外甥子,你阿娘虽去世了,可还有俺们这些舅舅舅母,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在,你这孩子咋能随便就打了你迎夏表姐?俺妹子虽然过世了,俺这个做大舅的,使不得就要好好代俺大妹教导教导你这孩子了。”说的一副好家长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的自信,他能够替当今太子妃教训嫡长子。 平安冷着脸。他模样虽然没有长开,但却有他的太子爹的俊俏了,又来模仿他娘冷脸的时候,真还别说,有几分怕人的。 “俺阿娘说了,她姓梦,不姓柳。你们找翠花儿,这里没有。要认亲,也好好想想,有没那资格来认。俺娘最后的遗愿中,只提到俺只有一个大舅,”平安小大人地冷笑,指了指轮椅上的沧澜月,“这就是俺大舅,俺娘葬礼第一天,是俺大舅作为娘家人,给人行礼的。” 柳迎夏犹自不知死活,泪盈盈送一记秋波与轩辕太子:“大姑父……”盈盈声音,仿佛受了无限委屈。 “嘭!”可惜佳人妙目,难以到最后,又是一棒子当头打。打的她七荤八素,耳边就传来平安冷冰冰的嘲讽:“俺娘教过俺很多,她说过,对待人和畜生,要区别对待。俺娘还说,要是有人实在不要脸,俺也没必要给人留脸面。 俺娘从前过的苦哈哈的时候,就是拿了大棍子直接揍人的。这棍子,顶用,有底气。” 这些都是曾经梦寒月生活中,一点一滴教给平安的,没有想到,平安这小不点儿全都记得。 棺材中的女人,全身僵硬,可要是此时有谁去摸一摸那眼角,定然能够摸到一丝温热来。 柳老爷子柳田根老脸下不去,这在他看来,就是不孝。至少在柳田根的心里,里头躺着的死人是他们老柳家出来的。而眼前这个混小子是里头那死人的儿子,那就得孝顺他们。 这种思想在当时其实也不能算错,只是他们就没想过,当初他们早把人赶出柳家,还当众收了柳姓,早就是没了关系的人了。 “俺是你外祖父,你这不孝孙要不要连俺这把老骨头一起打?”柳田根呵斥完了之后,还数落起梦寒月的不是来:“当初,她要和俺们说明白,这孩子是谁的,俺们会把人赶出去?俺看着这闺女儿就是心眼子多,算计俺们,指不定她就是等着俺们知道真相的这一天呐!这是怕俺们攀附着她大富大贵啊! 天下哪里有这么不孝的闺女儿,当初枉费俺们还去寻她。这些年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晓得,她是这么个有心眼儿的。” 李三媳妇儿一听这话,当时就就吼了:“柳田根!你咋这么龌龊,她能知道?大妹子她要能知道的话,早和你们交代了!按照你们那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得对你们柳家有用处,你们才不会赶她走吧?你是当人亲爹的吗?” 这一出闹剧,轩辕云霆一直没有说话,也没对他们不客气,这也就是柳家人的依仗。 再闹下去,棺材中的梦寒月真要跳出来了。 她死了,还不让她亲近,这是什么道理? 梦寒月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只是……假死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俺不委屈 但……,饶是都听得见外头的混蛋话,梦寒月还是希望,这场闹剧不要这么快结束……,她装死三天三夜,只听得见前来拜祭的人,通篇一律的悲伤,和对活人的劝慰。 春嫂子来看她,她有多高兴。 柳家人又来,她原先是怒的,后来听着听着欢乐了。 装死要得耐得住寂寞啊。 现在现成的大戏啊。 …… 平安抓着大棒子,走向柳田根,“俺不揍你,不是因为你比他们伟大。”平安淡淡扫了一眼柳田根,“俺娘说,跟傻子较真儿,自己个儿也会成为傻子的。”忽然叫一声:“来人!” 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一大堆的侍卫,可把柳家人给吓得哆嗦,柳田根脚底板冒冷汗,但他不能失了做长辈的威仪,于是硬撑着。就不信这个不孝的混小子还真能打了他。 “都听好了!俺大舅是神医,俺娘在世的时候,他可替俺娘把过脉,俺娘是气虚体虚,精血耗尽而亡。 就是这些个姓柳的娘家人害的! 春婶婶李三婶婶都是村里的老人,可以作证,俺娘怀俺的时候,就是这些娘家人将她赶出柳家大院儿的,俺娘生俺不容易,没好吃的好喝的,还要干活儿。俺娘气虚体虚就是在那时候治下的。 他们是谋害俺娘的凶手!都给俺抓起来!” 小家伙看着温顺,这回终于露出了獠牙,比他娘无耻,比他爹无情。 和他爹娘一想的凶横。 春嫂子等人傻眼,但下一刻,就觉得,平安说的有道理。大妹子那么瘦,不就是因为从前亏了身子吗? 可没想过梦寒月也有壮士的时候。 只是春嫂子等人再一看今天柳家人的下作作为,心里更是不耻起来。 人家孤儿寡母的时候,就尽情地糟蹋打压。 现在知道人家身份不简单了,就又来充娘家,充长辈。想要讨好处。现在更是直接勾引姑父。 再一想,去年时候,柳家人可是差一点儿就害死了全村儿的男人!其恶毒之心,天理昭昭,必得恶报! 活该! 到得这时候,轩辕太子依旧一言不语。 柳迎夏吓得一哆嗦,悲切地叫一声“姑父,您瞧啊,他怎么能够这样?” 轩辕云霆终于有了反应,他踱步走向前,在柳迎夏身前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撑起了自己的下巴,摩挲几下,薄唇一撇,一抹淡笑,优雅磁性的声音勾人心魂,“他怎么不能这样?” 柳迎夏只被轩辕云霆唇瓣那一抹笑容给迷花了眼,哪里能够看出人家眼底的冷意来。只以为轩辕云霆是不舍得她。……梦寒月心底将这些人的心思都揣摩透彻,对柳迎夏的作为,更是感到好笑,她打哪儿来的自信? 要知道,她梦寒月可是替这男人养了两个儿子了,还不是今日死得透透的?……要不是她有几分手段的话,还真就在他手上丢了小命! “平安小表弟还小,咋能对外祖家痛下狠手咧?姑父,他不懂事,您管管他。”说话之间,竟露出几分撒娇来。 轩辕云霆眼又冷了几分,站起身来,拍了拍宽大的袍服,“平安是孤和太子妃的嫡长子,别说你们有罪,就是没罪,平安想要你们区区几条人命,孤也不在乎!”狭长眸光精光一闪:“儿子,交给你处置。” 平安一震,……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声阿娘时常挂在嘴边的“儿子”两个字。 “来人!将柳家人压入地牢!”啬园有地牢,平安知道。 “啥?”柳田根不敢置信,卢氏等人,全都不敢置信! 今日是来认亲的,认亲自然是来讨好处的,怎么好处没讨到,却要被关进地牢了? “你不能关俺!”柳有才大叫:“俺是你大舅!” 平安没理会。一群侍卫动手抓人,就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容易。 柳迎夏不敢相信,她朝她“大姑父”看过去,那男人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顿时眼泪就出来:“姑父,姑父,俺和大姑长得最像了,姑父,你别关俺,俺给你当续弦,俺是平安的表姐,俺不会欺负平安,以后会将平安当做亲儿子照顾的。” 噗! 清阮没忍住,喷笑之后,满脸鄙夷。 你当太子殿下是大白菜?你愿意给太子殿下挡续弦,那就能当了? “你们老柳家还要不要脸?自家的闺女儿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自己送上门去就算了,迎夏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吧!”春嫂子向来泼辣,这回,柳迎夏的话是彻底激怒了她。 她脱口就骂! “就是!你们家还要不要脸啊?儿子认人当爹了,闺女儿还是这样得行!你们老柳家的教养就是这样子?”李三媳妇儿也不遑多让,气不打一处来,开骂了先。 轩辕云霆突然顿了顿,转过身去,一双眼俯视柳迎夏,但饶是只是一双轻视的俯视,也能叫此时的柳迎夏重新燃起希望。 轩辕云霆此时却仔细地打量起柳迎夏来。 瘦下来的梦娘,却是和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有几分相似……原来当年的梦娘,是这么娇俏的……想着想着,眼底不禁露出一丝温柔,整个面庞都柔和了。 柳迎夏感受到这股柔意,心里又荡漾起别样的心思来。 她蹒跚地爬着到了轩辕云霆的脚边,素手探向轩辕云霆,“姑父,您娶俺做续弦吧,俺……俺不委屈的,只要能够替大姑照顾好平安,守着平安长大,俺就心满意足了。” 除了柳家人,其他人都看像傻子一样看柳迎夏。 刘氏是柳迎夏的亲娘,她可没这闺女儿这么天真,只觉得被李三媳妇儿等人的目光看着,一脸燥红的。 说什么啥话呐……你委屈?你委屈什么啊? 轩辕云霆张嘴亦是愕然,看了看棺材里的女人,又看了看,趴跪在地上的柳迎夏,忽然能够深深切切地体悟到,梦娘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当面抢大姑的夫君,也好意思说自己委屈。那男人还是当今的太子……棺材中的梦寒月要不是是假死之身,动弹不得,估计能够气笑了。 “孤记得,你开的花阁吗?”轩辕云霆问起沧澜月。 花阁,就是青楼。此处没人不知道。 沧澜月闻音知雅:“是没错。” “那孤把她交给你,可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奸尸 柳家人被关了大牢。柳迎夏被沧澜月带回了牡丹阁……当最低贱的妓! 春嫂子等人得了赏赐。但却推拒掉了。说是姐妹一份情,家里不愁吃穿的,领了那份情,那才是糟蹋这份缘分。 梦寒月急的快死,这男人天天不睡觉吗? 叫她怎么遁走? 她是不怕被人知道她假死,却是不想被他抓个现行。 急的她心里团团转的。 她假死药的药效快过去了。原是三天之后,定是下葬的,那时候,趁机可以假死脱身。没想这混账的轩辕云霆,竟然是要将她的“尸身”冰冻起来! 古人不都是讲究“入土为安”的吗? “梦娘,你别怕,孤会令重兵把守这座园子的,孤会时常来看望你的。你要乖乖等着孤,等孤百年之后,让人抬了你来,一起下葬皇陵。” 梦寒月是不能动啊,但耳听八方,听得清清的! 混账东西!下葬皇陵很荣耀吗?你他娘的真把我冰在百年不化的深海冰棺里头,我才真的小命呜呼呐! 心中正大骂特骂。忽而冰冷的唇畔上一阵微热。 梦寒月微微发楞一会儿,过一会儿……靠!该死的混蛋种猪杀猪不要脸的色魔狂人变态无耻好色黑心肝儿的种马!特么没见过女人吗? 她死了!死了!是尸体! 梦寒月一阵腹诽,忽然停住。……觉得身上衣服正在被人剥落…… 操! 这回已经是忍不住脏口中的脏口了! 轩辕云霆! 你、他、娘、的、敢、奸、尸! 我、特、么、的、诈、尸、给、你、看! 真的,真的!真的衣服在滑落! “梦娘,孤给你换衣裳。刚刚赶制出来的,太子妃的朝服。之前……委屈你了。”耳边萦绕着男人歉意的声音。 梦寒月要是能够脸红,一定会脸红的。 咳咳……原来不是要奸尸啊……就说嘛,依照轩辕云霆这样傲娇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奸尸这么没品的事情来嘛。 刚说完呢……胸口一片炙热! ……喂喂,轩辕云霆,换衣服就换衣服,要不要这么猥琐? 好吧,反正她不能够动弹,忍着好了。 胸口那只手移动了……真的动了! 她罩杯真心不够大啊!就C而已,还是怀孕的关系! 轩辕云霆,您老能够不要这么迷恋我的胸吗? 她服了假死药,现在身体和死人一样,僵硬冰冷,轩辕云霆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人能对着尸体干出这事儿来? 胸部也是僵硬冰冷的! 你揉! 叫你揉! 你能揉出个鬼来啊! 即便是闭着眼睛,梦寒月却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变态!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沿着她的头顶一直到脚跟,膜拜而痴迷。 清阮就看护在大厅之外,眼尖地拦住平安。 “小公子,先等一等。”清阮即便只是眼角余光,也能看到他家主子到底在干什么。他看不真切,但依旧还能看到夫人原本身上的衣裳打落一地。 厅里一阵寂静,轩辕云霆手脚迅速给梦寒月重新穿上太子妃的朝服。 “让他进来吧,清阮。”声音淡淡,却潜藏着强行压制的情欲。 梦寒月听到,这男人在她的耳边,炽热的呼吸吐在她的耳根上,低喘着粗气,嘶哑地说:“孤真是病的不轻。明知你已……梦娘,孤想对你的尸身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 到最后,梦寒月听出这个男人满含情欲的声音里头,透露出的沮丧和无奈。 “阿爹,能让俺单独陪阿娘一晚吗?”他也有好多话想对他阿娘说啊。 小不点儿垂丧着脑袋,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轩辕云霆站起身,拍了拍平安的脑勺子,一声不吭就出了大厅。 “清阮,走吧。” “可是……” “无妨,阿大在附近。” …… “阿娘。”平安叫一声“阿娘”,能把梦寒月的心又给软回来。从前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心软的,此时才知道。 “阿娘,都是俺不好……阿娘一定怪俺,做梦都不进俺的梦里来。”平安诺诺,“峰子都说,阿娘去他梦里了。阿娘却不来俺梦里。” ……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还没死呢!怎么去他梦里? “对不起……” 忽然,平安蹦出“对不起”三个字。 “阿娘待俺好,俺却……,俺是白眼狼,阿娘才不会来俺梦里的。”自责,平安又道:“今晚俺陪阿娘,俺让阿大给阿爹说一声去。” 说着,喊一声阿大。 阿大犹豫下,“属下负责公子的安全。贸然离开,要是小公子出了事情,属下担待不起。” “没事的,阿爹说过,啬园里防备可以比拟皇宫了。谁能避开重重耳目来了这大厅?还有这么多的护卫在院子外。外人根本就靠近不了。” 阿大还是迟疑。 平安想一下,“要不,请了俺师傅来?” 阿大迟疑,看一眼平安的渴求,这才堪堪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公子若是有事,大叫一声,外头都是人。” 梦寒月手能动,知觉早在轩辕云霆替她换衣裳那会儿,开始逐渐恢复。到得现在,已经能够活动开来。 她正苦恼,服了假死药,被轩辕云霆那混蛋动不动换冰块子围着也就算了,左右神经是麻木的。早在轩辕云霆替她换衣裳时候,轩辕云霆手掌传来了温度,她就知道坏事了。 大活人没了假死药,在这棺材中,已经够骇然了,还得是不是被屋子里冰块子的冷气扑一扑。 在忍下去,可不知会不会露馅儿。 好在啊,平安来得及时。 换走了那精明的臭男人,她也能轻松一点。 要知道,没了假死药的药效,瞒住平安容易,想要瞒住那男人,……时间不需多长,那就能露陷了。 但……这冰块子也太冷了。 唔……诈尸? 诈尸会不会吓坏小孩子? 不诈尸……你试试,活生生躺在冰块子里头! 她药效一过,估计那边也算好时间,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怎么办? “阿娘,平安知道错了。要是阿娘能够睁开眼睛再看看平安,平安以后都听阿娘的……” “真的?” “真的。只要阿娘能够再睁开眼……”小平安哭着说,哭着哭着觉得不对劲,谁和他对话?谁接的他的话头? “阿……阿娘?” “嘘!” 小家伙淡定不了啊,你要见到一死透了的人,忽然从棺材里坐起来,还没被吓到的话,那只能说明,你是她的同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遁走 “哇!”一声哭声响彻天地。 梦寒月哑口结舌。哑口结舌之后,就是反省。早说不该在孩子面前诈尸,这下好了,把人给吓哭了。 “小公子?”外面的侍卫忽然听到这声惊天大哭,有些不放心,在厅外唤了一声:“发什么什么事情了?” “嘘!”梦寒月紧张地以手放在唇上,眼巴巴地看着平安,满脸的渴求。 儿子啊,你现在可不能出卖你阿娘我啊,不然……她做这么多不是白做了? 平安犹豫了下,看向外头:“没事,俺就是想到以后都见不到阿娘了,心里难受。你们下去吧。”侍卫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 “阿……娘?”平安悬着泪珠子,小心翼翼看梦寒月:“阿娘还魂来看平安的吗?” 梦寒月见外头人走了,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就听小家伙说道。 心里一酸,这孩子还以为她是还魂来看他的。 “阿娘……带你走,你……怕不怕?”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多半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得吓哭了。这孩子以为她是鬼混,听到要带他走的话,估计得吓惨了。她是打定主意了,待会儿直接将平安弄晕了过去。 “阿娘带俺走?”小家伙眼一亮,“阿娘不生俺的气了?……俺前头对阿娘说了很过分的话……” 额…… 这下换梦寒月无语了。 “你……真的想跟阿娘走?” “嗯。” “跟阿娘走了,以后都见不到你阿爹了。”梦寒月神色怪异。 “……俺们在下头等阿爹老了之后来,俺就可以见到阿爹了。”小平安以为梦寒月是鬼,要带他去的地方是阴曹地府。 梦寒月神色十分诡异吧,眼神闪烁下,问道:“不后悔?” 小平安摇摇脑袋:“阿爹没俺不会哭,俺没有阿爹有四年多了。但是阿娘没俺就会哭,因为俺一直和阿娘在一起。”小鼻子抽动几下:“虽然俺也想和阿爹在一起,但是俺想阿娘……,阿娘只有俺一个了。” 梦寒月心里一阵难受。……原来她的儿子什么都懂。 她只有平安啊…… 心里不平静,正剧烈地做着思想斗争。 “儿子,阿娘抱抱。”梦寒月一把把平安抱紧怀里去。 身上依旧凉,心已暖。 能够感受到小家伙颤抖的肩膀:“阿娘,俺以后都会很乖……,咦?阿娘,鬼魂怎么可以拥抱?”平安终于发现不对劲。 “这是做梦,我们在你梦里相见了。” 瞎扯,却有人深信不疑。 “那阿娘是要在梦中带俺走吗?” 梦寒月不舍,心里剧烈斗争。 脑海两个小人儿,一个说“带他走”,一个说“留下他”。 忽而。她一咬牙,手起掌落……,小家伙晕迷在她怀里。 “对不起,儿子。”呆在他阿爹身边,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梦寒月将儿子的小身体放在椅子上。转个身,将那口一直未曾移动的棺材挪开一些,忽然,那棺材被挪开,露出下头的地面来。 “咚咚,咚,咚。”二一一的节奏敲着一块地面,不一会儿,怪事发生了。从地面下传来相同节奏的敲击声。 不一会儿,本来平整的地面从地下,一块方砖被从地下推开。 “青青,干的好。”梦寒月笑,来人就是怪胎三兄弟。 “你倒是轻松,挖了三天三夜的地道,我们兄弟容易吗?”红中青抱怨开,同样瞥见昏睡过去的平安,忽而面上露邪笑:“不带走?这可是好机会。” 心动……当然心动!但已经动过了,做了抉择,就不能再动了。 “是我把他给敲晕的。”梦寒月淡淡说,催促起红中青:“再不走,等着人来抓现行?” “好吧好吧,女人就是虚晃晃的。”红中青嘴上抱怨,身子却让的飞快,留给梦寒月一个位置。瞅一眼梦寒月:“还好是瘦了,不然就算我们兄弟三费心费力挖地洞,你也走不成……你说,要是你刚下地道,就被卡住,一半身子在地上,一半身子在地下,你那男人看到了,会不会把你剥皮抽筋?” “不劳你费心,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会不遗余力,速战速决地……把你主子出卖了。”梦寒月冷笑一声。 “你还是那坏脾气,一点儿都没变。”红中青愕然,只能换了话题去。 “是了是了,我这辈子就没决定改了这身臭脾气。”梦寒月皱眉,嫌弃身上衣服是累赘,“该死的臭男人,给我穿的是什么?一层又一层,以为是裹僵尸呐!”手把用力,撕开衣服下摆,大红的太子妃的正服,就被这样糟蹋了。 “啧啧,真会糟蹋东西……,我看你不如老老实实呆在你那男人身边,这世上啊,我看,也只有他养得起你这败家的娘们儿。”红中青嘴最恶毒了,但向来都一语中的,这回却是走眼了。 “你到底走不走?”梦寒月蹙眉。 “真不带上他?”红中青最后看一眼昏死的平安。 “不带!我是坏心肠的阿娘,带个拖油瓶,以后还嫁不嫁了?”梦寒月暗自捏紧了拳头,催促起:“快点走吧。我身子虚的慌。” 这倒是一句实话。 就算用了假死药,那只能是一时逃过那男人的眼,借机逃离他身边。 但她气血虚弱,精血耗尽,仿若油尽灯枯,也不是假话。虽然用了假死药,但这男人为了保存她尸身完好,用了冰块子冰镇着……又不是橘子汁,天热了,冰化了就好。 到底是寒气入体了。 原来就虚,现在更虚。 指望着逃出去,好好地用药养着,撑着几年,把二儿子养大……至于能熬多久,她真不知道。只那时候,再也熬不住了,就托了人把孩子送去京城给他亲爹。 她也算功成身退了。 从地道中逃亡的时候,红中青问她:“我就觉得你瞎折腾,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留在你男人身边,还能享清福,何必设计这一出,一环一环的,就为了逃开你男人?” “他是太子,日后的天子,注定是一辈子女人塞满后宫。我懒得给他做后院的大管事。” “什么大管事?明明是太子妃,将来还是皇后好不好?” 梦寒月撇一眼红中青:“你以为女人那么多,后宫能消停?太子妃?皇后?在我看来,就是给男人打理后宫那些女人,还得安排侍寝的日子。 今天谁陪他睡觉,明天又是谁和他上床,我承认我自己能力不足,做不来这样的活儿。”梦寒月怕红中青又说出什么话来,眉头紧蹙,“赶紧走吧,再过会儿,那男人该发现我消失了。你真当他是傻子?到时候,再问一问平安,……我与平安说他是在做梦,能唬得住平安,可唬不住那男人的精明。” 红中青愕然,还在想她之前说的话,“什么上床,什么睡觉,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鲁啊?” “青青,我可告诉你了,你要是再耽搁下去,被我那男人追了来,到时候,我就说我与你主子有染,孩子也是你主子的。” 红中青顿时变脸,愤愤不平,“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愤慨之下,只得到梦寒月身前蹲下:“上来。” 梦寒月唇畔虚弱一笑,二话不说,就攀住红中青的脖子,人就在红中青背上了。 “怎么这么轻?跟羽毛似的。……我看你就算逃出去,也活不久。”红中青一语中的,原意是想看到她除了淡然之外的表情,还能看到她一丝害怕,对死亡的害怕。 “即便如此,我也不要做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笑:“红中青,怎么还没到出口?”她是真的害怕被追上。 如果没有受过现代的教育,或许她不会那么反感一夫多妻制。 如果小时候爹地没有二房,或许她就不会这么坚决地不想与人分享丈夫。 那是噩梦,她从小亲眼见证着妈咪在这噩梦中渐渐失去的寻常心,连她也不顾。 她绝不会自己踏进这个噩梦中去。 “等一下!” 她忽然叫住疾驰中的红中青,红中青紧急“刹车”,气急败坏:“干什么!” “你先放我下来一下。”等红中青放她下来了,她又伸出手去:“有没匕首?” 红中青暗自翻白眼儿,她这架势,哪里是问他有没有匕首,……“喏!”根本就是知道他有匕首的。 但红中青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游戏羸弱的女人,拼命地克制自己的咳嗽声,一边用匕首在这条地道的墙壁上刻字。 “走吧。”将匕首原封不动还给红中青,梦寒月转身,看了眼深深地地道,他们有着火把照明,近处勉强能看见,能见度却低,再远一点,黑乎乎一片。 “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你刚才刻的什么字?”红中青又问。 “真的要走了。”梦寒月重新攀住红中青的脖子。红中青见她如此,不好再问。但心里还是特别好奇,她到底都在墙壁上刻了什么。 地道好长,终归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尽头处,两个熟人在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谁救了她? “这下好了,青青绿绿蓝蓝都到齐了。”梦寒月笑。 “你若想找死,这时候我们兄弟三直接将你扔下,”红中青说:“大不了被主子罚。” “不敢惹你们凶神恶煞,快些走吧。我真觉得胸口淤着血。”梦寒月苦笑。这副破烂倒腾的身子骨,就怕是费尽了钱财,都难看的好。 从前想要的威风,到头来,只想要一副好身体。人呐,有的时候不珍惜,等习以为常的东西没了后,就会万分惋惜。 可惜,已经晚了。 “我三弟背着你,他轻功更好。”这样走的快些。 梦寒月并不忌讳男女大防,关键时刻,有些东西,就不是那么看重了。 但有一样她还是很在意:“我‘死’的时候,听见那男人封锁了城门,现在整个苏地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主子能绕开这些搜查的耳目出城吗?” 红中青投来一记白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傻? 但嘴上却耐着性子解释:“我们邪魔歪道有邪魔歪道的办法,正道人士不屑,我们可不管。” 说话间,梦寒月已经昏阙过去。 “你……”红中青还想在嘲弄两下,结果发现,人已经昏死过去,大叹一声“病秧子”,又嘀咕起来:“就不知道,就这身子骨,还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最小的怪胎三弟却突然说:“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主子也奇怪,居然答应了她的怪条件。说一年后让她走,这一年,留下她在身边,照顾小小姐。 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我看主子这回做了赔本的买卖了。一年补药就得和流水一样去。”红中青还是喋喋不休。 红中蓝两眼一眯,顿时一股劲风直接打向他哥,手下丝毫不见手软。 “你做什么,三弟!”红中青险险躲开,才惊骇地看着红中蓝。 却见红中蓝一改往常,不于世故的眼泛着冷光,气息内敛,“叫二哥别说话了,噪。”原来是嫌吵。 红中青忍了忍,最后屈服在武力之下。 三人抵达一处河畔,有渔船等候在此。 上了船,小小渔船,船舱中坐着个红衣男子,手腕有一女娃,身边又有一个襁褓。 “主子,人带到了。” “嗯,乔了装去开船。事不宜迟。”红衣男子沉声命令道。 怪胎三兄弟看得出来。特别尊重这个红衣男子。 这时,隔开小渔船船舱和外界的破旧布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一个不起眼的婆子进来,看着三十来岁,“米汤煮好了,主。”开口声音却老迈似四十好几,奔五十的。 红衣男子可积极,从那婆子手中接过米汤,轻柔揉醒了怀中女娃女娃不过看着也就十几个月大,但却长得结实。反观一旁被随意放置在床板上的襁褓里,那婴儿看起来还没满月。瘦瘦的,一副随时会蔫儿了过去一样。 红衣男子舀了一汤匙的米汤放在嘴边吹凉了,……吹凉……,再吹凉,试了几次,确定不烫嘴了,才小心翼翼哄着怀中女娃吃:“爹的小棉袄,来吃一口米汤。” 好在船舱里只有那婆子,红衣男子,两个娃娃,还有梦寒月。 梦寒月昏死,那婆子却对红衣男子一系列的动作习以为常。她在等。 等红衣男子将空碗递给她,她才福至心灵,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外面盛了一碗米汤来,这回却是安静地抱起床板上的婴儿到角落,准备喂食。 “我来。”一道声音轻巧响起,人很虚弱,听声音就可以听得出来。 那婆子一惊,端着米汤的手一抖,差点儿就没端稳了,泼了出去。 回头朝着床板上虚弱弱撑起身子的女子看去,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想要劝说的话,到了嘴边,看了一回红衣男子,还是咽了回去。 “给我。”不是请求,是命令。梦寒月到了哪里都难得求人。 “给她。”那婆子看了眼红衣男子,做不了主。好在红衣男子及时解围。 “黎婶,你先出去吧。”红衣男子称呼那婆子叫黎婶,是尊敬的。但那黎婶却是守规矩的,不以主子给了几分薄面和尊敬,就开了染坊去。道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此时船舱中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娃娃。 “轩辕夫人好会喧宾夺主,到了别人的地盘,一样拿得起范儿。”红衣男子一边逗着刚吃了米糊糊的女娃娃玩儿,一边儿轻巧地说。 “不敢当这轩辕一姓,雷公子还是改称我一声梦大娘子的好。”梦寒月端了米糊糊,抱起船板上的儿子,心疼极了。她没带过婴儿,舀了一汤匙米糊糊,吹了吹,放到婴儿嘴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皱眉,皱眉,还是皱眉……,怎么带孩子? “你这么喂他,他吃了才奇怪呢。”雷向枫扯唇,讽笑:“不该的,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是之前生过一个了?怎么连喂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我亏大了,早知就不与你达成那约定,真荒唐。” “应该怎么喂?” “额……”雷向枫愕然,见同坐床板的女子满脸认真。咂了咂嘴,还以为她怎么也得生气,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的“讨教”。 一时之间,兴味索然。 “之前你不在,喂米汤是无奈之举。现在你在了,你不如喂母乳。” “雷公子是故意取笑我吧?假死药是你手下给的,我生了孩子就‘死了’,直接装进棺材里,这时才从棺材里爬起来,哪儿来的母乳?雷公子是看着我没有,故意拿话来讽我吧。”梦寒月淡淡说: “雷公子,十字军团是你主持。我没想那三兄弟是你手下的人。但你却主动提出帮我逃脱,可见你是计划好了的,也就是说,你帮我,用心不纯。” 她眼中精光一闪:“别说什么你的贴身小棉袄没有人照顾,需要我来照顾的话。我不信,堂堂十字军团的老大,产业遍布厉唐各个大街小巷,渗透厉唐每个行业里的雷向枫雷公子您,会穷的请不起奶妈子。” “哎……”雷向枫却突然大叹一口气:“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你真该留在那男人身边,我看,这整个天下,也只有他能让你天马行空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梦寒月也笑,却晃了晃手中米汤:“不用雷公子教了。” 自顾自喝一口米汤,捧起孩子,嘴对嘴地喂。直把雷向枫看的一嗫。 一碗米汤喝了好久,小家伙喝完了,肚子饱了,张开小手,拉扯起梦寒月的头发来,小家伙玩儿的不亦乐乎。 梦寒月沉思开,孩子还没取名。但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这名字还是那个男人某天夜里在她耳边唠叨的。 她在棺材里,他在棺材外。 他说:“梦娘,我给那小子取了名字,就叫妙音好不好?” 她当时虽然假死,还能听见,她还嫌弃这名字太娘气。 就听这男人满含悔恨和饱含希望的喋喋不休起来:“我其实盼着这个孩子降世的……,我不该因为害怕这个孩子降世会害了你,就逼着你打胎的。困难一重,爱恋一重,我以为我们彼此之间经过爱恨,也该好好过日子了。 那天,那小子出生,一声啼哭,在我耳里,是当天最好听的声音了。妙音,就叫妙音。好不好?”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还能不好吗? 要是真不满意,还能跳起来与他理论? …… “妙音。”梦寒月眼柔下几分:“妙音,阿音,音儿。” 雷向枫嗤笑:“一个男孩儿,取名妙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孩儿。” 梦寒月不理。 白日里过得很快,梦寒月除了撑不住,瘫在床板上睡一会儿,就是抱着妙音傻笑。 到了晚上,江面上骤冷。 那婆子又进来,从船舱一处箱子里捧出厚实的棉被来放在床板上,把个铜炉捂进了被子里头。那铜炉有些像是现代铜质的暖脚暖手用的,只是现代人都有空调,有地龙了,就少见了。梦寒月还是曾经看过一次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在的。 “等一下,”梦寒月叫住那婆子:“你们睡哪儿?” 那婆子微微楞:“叫婆子一声黎婆子就好。”她能感到梦寒月释放出的善意,于是温和了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夜间乌黑,江面也不平静,所以夜间不赶路。但此处还是苏地管辖,奴和其他几个人靠着炉子轮流守夜。”又怕梦寒月多想,又加了一句:“娘子放宽心,不冷的。” 梦寒月脸上闪现一丝尴尬来。 叫个婆子露宿船舱外头,夜间的江面可是很冷的。 “没想到梦娘子还会替别人担心。” 梦寒月扫了一眼雷向枫,……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找她茬? 暗自翻了个白眼,就是不理。 抱着孩子,翻身倒进那床板上头,将妙音抱进了怀里去。 忽然,床板一沉,“谁说这床是给你睡的?” 梦寒月实在太累,眼媚反倒生出几分慵懒来。夜间寒凉,她又把被子裹紧几分,“我是病人。” 哪知道,雷向枫根本就没有绅士风度:“我是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孩子都是小魔鬼 “雷公子是要与我区区女流之辈抢床了?”梦寒月淡问,太累,连眉毛都不愿意挑高一下。 “梦娘子别妄自菲薄,你要不是生了孩子,我以为你是男人呢。” 嘴真毒! “我总算是知道了,红中青那厮为什么嘴这么毒,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忽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来,“抱过来。” “什么?” 梦寒月瞅一眼雷向枫怀里:“你虽可恶,孩子是无辜的。” 这下,换做雷向枫一笑:“梦大娘子都知道要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起睡了?怎么我就不能抱着我的小棉袄一起睡呢?” 梦寒月太累,嘲弄一眼雷向枫:“床就一张,反正我是不会让的。要不……雷公子将就将就,睡一晚地板好了。”手指一指之前的柜子:“我看黎婶之前就是从那里捧出棉被来的,好像还有的。雷公子站起身,转身抬脚向前走,到了那柜子,你就离温暖不远了。” 雷向枫忽然唇角微勾,诡异一笑,坐在床榻:“梦大娘子好生糊涂。想要离温暖更近,我何必舍近求远。”说罢,翻身倒塌,在梦寒月所料不及之时,动作极快地掀起棉被,连人带手中的女娃娃一起塞进了棉被里。 梦寒月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但她太累,没那多心思应付雷向枫,不就是睡个觉吗? 睡吧睡吧,睡死了拉倒。 雷向枫还等着看梦寒月的笑话,却久不见声响。只听耳畔浅浅均匀的呼吸声。雷向枫陡然朝着身边看去,……顿时傻眼。这……就睡着了? 好快! “哇!”却突然,女娃娃哭闹起来,硬是不肯睡觉。 随便雷向枫怎么去哄,就是不肯睡觉。 梦寒月这次不是昏死,是睡着,刚睡着,就听孩子哭,她已经醒来,却累的不愿意睁开眼。 ……反正姓雷的是不会放任他的小棉袄哭得可怜巴巴的。果然就听姓雷的开始哄孩子。结果是他自己的孩子没哄着,自己的儿子却跟着哭闹起来了。 “哇哇!”妙音是跟着女娃娃哭的。 这下好了,梦寒月如何也睡不住了。 侧了侧身子,把女娃娃从雷向枫怀里抱出来:“叫什么来着?”问的是女娃娃的名儿。 “洛儿。”雷向枫不明所以。就见身边的女人,两只手各自安抚一个,笨拙地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两个孩子。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阿娘的双手亲亲抚摸着你,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阿爹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幸福愿望,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阿娘爱你,阿爹护你,一束玫瑰,一束百合,等你睡醒,阿娘都给你……睡吧……” 奇迹的,一首淡淡摇篮曲唱完后,两个小娃娃安安静静地进入了梦想中。 “哈!”梦寒月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太累了,她滑进棉被里,又把两个孩子的被角给捏好。这回终于是安静了。 不一会儿,梦寒月也和两个孩子一起,进了梦想。 雷向枫出奇的安静,眼神也有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在,看着被窝中的一大两小沉沉睡去。他的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邪气妖异的紫瞳温和了许多。 小心翼翼地爬起身,退了身上的红外袍,又滑进被窝里。 之前是想看她笑话,并没真想与她一道入睡。 他有洁癖,不和女人同床睡。何况还是别人的女人。 此时却是改变了主意。 只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后悔。不过……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到了半夜里,捂脚的铜炉冷了去,雷向枫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就觉得有一只脚压上了他的腿上。 再之后,一只手又摸上了他的胸膛。 他一动,想躲开。身边又有个小身子跟着翻动。 雷向枫干脆气得自顾自睡觉,随那一手一脚去。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还是雷向枫先醒过来的。 醒来之后,就瞪大了眼睛! 别说,压在他脚上的只能是姓梦的脚,探进他衣服里,紧贴他胸膛的只能是姓梦的手! 环住姓梦的腰身的……只能是他的手臂! 这情况下的雷向枫赶紧把手撤回来,准备在梦寒月醒来之前“毁尸灭迹”。 但他一动,才发现,两人之间两个小家伙还睡着,他的小棉袄嘴唇外还翻着泡泡。 而……雷向枫顺着他家小棉袄的小手臂向梦寒月那边看去……顿时傻眼。 他是想要“毁尸灭迹”,这时,梦寒月醒了。 梦寒月刚醒,还觉得云里雾里,等到看清船舱顶,脑子一下子清明过来。 只觉得胸前有东西扣着…… 一看,竟是女娃娃的手! 正好就扣着她的胸! “雷公子的小棉袄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雷向枫一听,哪里乐意,当下哼哼:“梦娘子才是恶人先告状。”指了指自己的胸部。 梦寒月脸顿时燥红一片,赶紧缩回手。雷向枫又动了动自己的腿,梦寒月这下从头顶红到脖子根! 却把雷向枫看傻了。 “雷公子不会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吧?这是要大发色心?”梦寒月见雷向枫神态不对劲,顿时眯眼讽刺,连脸都忘记继续红着了。 “呵呵,梦娘子真自信。雷某只是没想到梦娘子这样的还会脸红,雷某还以为梦娘子堪比男儿呢!”雷向枫淡淡,恢复正常。 “唔。”好不容易消停了,身边两个小娃娃又开始闹了。 妙音很准确地找到了他娘胸前的……大肉包,有姓雷的小棉袄刚才扯开一些衣领,妙音很得要领,很快就参与到扯衣服大赛中来,两人四只小手看着不厉害,“精诚合作”之下,却没等梦寒月拉开四只小手,……衣领大开!露出半个浑圆的丰(和谐)乳! 轰! 这下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 来不及挥开四只爪子,只好眼向着前头一瞪,瞪同样看傻了的男人:“转过头去!不许看!” 雷向枫也机敏,被这么一嗓子吼开,迅速侧过脑袋去,速度之快,前无古人! “阿音,别咬,……洛儿,别扯……” 雷向枫鬓角开始冒汗,姓梦的急匆匆都在说些什么啊! 真当他是活死人? 同床共枕过,还这样“色诱”他,真是没把他当男人了! 这时,听到船舱外窸窸窣窣声音,梦寒月此时是听不见,但雷向枫是练武之人,耳力绝对比梦寒月好了不知多少。 窸窸窣窣……雷向枫妖魅的面孔陡然一黑,不用猜,一定是红中绿三兄弟。他们一定是听到这船舱内的动静……! “梦寒月!你到底好了没有!”雷向枫首次沉不住气。 “别吵,你还吼我?也不想想,是谁造成现在这样窘境的!”梦寒月一个头两个大! 昨日一天没奶,是因为她服了假死药,又身子虚。但昨日参汤补着,没想今日早晨起来,胸部就涨着疼。 不被碰,还没事。被两娃子又是抓又是叼着吸的,肿胀的厉害! “都是你家的贴心小棉袄!跟你贴心了吧!” “当然跟我贴心!你又不是她阿娘,难道还和你贴心?”雷向枫也恼,外头三个混蛋绝对听得见! “既然我不是她阿娘,你把她抱开啊!干嘛吸着我的奶(和谐)头不放!”说到最后,顿时住嘴,激动之下,吼了出来心里话,吼出来,才发现自己干了件特么多傻的事! 安静了…… 雷向枫特别安静!船舱外有刻意放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走远一些。 梦寒月懊恼地连连暗骂自己是蠢蛋。 “雷公子……” 话未说完,雷向枫道:“梦娘子真会开玩笑,一个小娃娃,你把她扯开的力气都没有?” 果然是嘴坏! 但梦寒月可不只是认为他嘴坏! 心道,这人真恶毒! 脸红着,恶狠狠瞪着雷向枫的背:“姓雷的!你家的小棉袄长牙齿了!” “嗤……,你把她拉开,你还怕她咬你吗?”雷向枫嗤笑,但过一会儿,脸色变了变,了悟到那句“长牙齿了”的“深刻含义”! “咳咳,”尴尬地咳嗽两声,翻个身平躺,脑袋却侧向外面,一边哄着他家的小棉袄:“洛儿,爹抱好不好?”手向着一旁探了过去。 “那是我儿子。”耳边冷笑声。 再探。 “洛儿?” 见那冷笑声不复。心知是摸对了。动手抱住孩子,就想往身边带。 “唔!”结果,他一拉,那女人就疼得闷哼一声。 “有那么疼吗?”他腹诽,却忽然脑海一闪而过,那半颗滚圆的过分饱满的浑(和谐)圆,……“你不会是今早来母乳了吧?”他说的极快! 哗! 梦寒月脑子一片空白!人被这句话给震的七荤八素。 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脚…… “咚!” “啊!”雷向枫被一脚踹出被窝,一屁股坐在船板上,想也没想,侧头就说:“你闹哪般!” 结果……,入眼一片……咳咳…… 梦寒月捞起铜炉,一把就砸了过去:“死色魔!滚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尴尬事 雷向枫在船舱外不停踱步,显得有些焦躁。 过一会儿,面朝着船舱里,“你好了没?我还要喂我的贴心小棉袄吃米糊糊。” 梦寒月愤恨地干瞪着胸前两个小鬼,……只能干瞪着,根本就拉不开! 那里肿胀的疼,两个小鬼憋红了脸,就是吸不出来奶水。梦寒月曾经也听说,有些孕妇生育之后,第一口奶水出不来,是自家老公给吸出来的。 梦寒月脸色变了好几变,无奈下,只好冲着外面叫一声:“雷向枫,你让黎婶进来一下。” “黎婶不在,和红家三兄弟上岸采买去了。”反正那三人轻功还行,从渔船到岸上,虽然是在江面上头,又带着婆子,但也根本就是难不倒他们三,尤其是红家三弟。 梦寒月急的额角冒汗,怎么这个时候出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 “我不管!你去找!你把黎婶带来!”梦寒月干脆耍起泼来,“用最快的速度带来!”末了,不放心,还要再加一句,才妥帖。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这个时候叫我从哪里找人去?”雷向枫一口怒气在心里,想了想,又缓了缓口气:“再说,这小渔船上现在就是我们俩,外加两个娃娃。我离开渔船了,怎么放心一个身子弱的风一吹就倒的妇人独自带着两个娃娃?” “我才不管!反正……反正你赶快去把黎婶给找回来,不然我得疼死了!”梦寒月如竹筒倒豆子,“反正不是你疼,你当然可以站着说风凉话了?” 她是真疼,一碰就疼,冷笑一下:“呵呵,不然你把你家的小魔头抱走啊!你倒是抱走了再说风凉话呀!你怎么不抱走啊?你抱啊!抱啊!怎么就杵在外头动也不动,愣是放着你家的小魔头来折磨我啊?哼!有本事你就把她抱走呀,你……” 雷向枫忍无可忍,他堂堂十字军团神秘团长,还没遇到过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女人。向来动心忍性,相信谁听了这女人一阵竹筒倒豆子,都会受不了的! “行了!不就是抱走我家洛儿吗!我进来了!”这厢气哼哼,动手就挥开破旧的布帘子,额头上青筋暴跳,……这恶女也太挑衅了! “啊!”人真进来了,梦寒月傻眼了,大叫一声“非礼”。 “非礼?我还没叫非礼呐!”雷向枫真的是没有绅士风度,反正这恶女条件反射极快啊,他进来时,一把就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和两个孩子。一块多余的肉都没有露出来,反而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雷向枫大摇大摆向她走去,根本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 “你出去啊,男女有别……” “嗤!”雷向枫不屑,嗤笑一声:“睡都睡了,梦娘子再说男女有别,不觉矫情吗?” 话音又转:“我和你,任谁看到,都觉得是我吃亏吧……你赚到了。”论样貌,谁能比得上雷向枫的妖邪鬼魅? 梦寒月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眼中露出狼一样的光:“是!我赚到了!昨夜我就是用黎婶煲汤剩下的大萝卜伺候的雷公子上下舒坦,雷公子还淫(和谐)荡地冲我嘶叫:我还要,月娘,换根粗点的! 我赚到了!可不就是我赚到了,雷公子这样的美人在我面前释放出热情,就是雷公子菊(和谐)不净,我也担待些,哪里会嫌弃? 雷公子,咱们今晚继续哈,我保准儿将您的菊(和谐)花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雷向枫脸红耳热,又气急败坏,“你这恶女一张嘴到底胡扯什么!什么菊……咳咳,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气得头上冒烟儿。 “雷公子不是生意人吗?雷公子干的不是杀人的买卖吗?雷公子还成读书人了?还有辱斯文?雷公子,敢问您,斯文两个字你会不会写啊?……哦,我知道了,雷公子会写的,斯文扫地嘛,我懂的!” 雷向枫一时找不出说辞来,气得他七窍生烟,看那恶女洋洋得意的笑脸,雷向枫就想一拳头砸上去!……要知道,这恶女现在洋洋得意,那是拿他的菊……咳咳,什么换来的! 混账! 被气得理智全无,只看那恶女将自己裹紧的模样,心中立时产生坏主意。 哼哼!叫你得意! 雷向枫弯腰,……一把掀开梦寒月的棉被! ……世界安静了…… 雷向枫薄唇微张,有些看呆。梦寒月一点点地顺着雷向枫的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空荡荡的胸前。 一阵风来,胸前凉飕飕的。 慢慢的,……慢慢的……梦寒月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从脚底板一直红到头顶上头。 她用手遮,极快! 但还是止不住春光外泄。谁叫她现在是哺乳期,浑圆的胸脯实在太大。一双手根本遮不住全部。 “色魔!变态!转身!”怒瞪雷向枫。 “还不转过去?”再瞪! “噗!”雷向枫忽然喷笑,眼神怪异……:“恶女,你不会是奶(和谐)水不通吧?” 梦寒月耳根处通红,一张脸蛋红的能滴出水来,恶狠狠瞪雷向枫:“关你屁事!” 难道叫她在这里与个男人讨论她的……问题? “哦……,所以才要急着找黎婶来?”弄清楚梦寒月着急的事情,雷向枫反而慢条斯理起来,慢吞吞坐在床畔。 梦寒月不会傻得问他,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立时变得警醒起来。 “你可以求我的。”忽然,雷向枫说。 “……鬼才求你!”梦寒月恶狠狠道:“你赶紧把黎婶找来,不然我把你的贴身小棉袄丢出去!” 雷向枫是看准了她一动就疼,根本不相信她真能把洛儿给丢出去,不然,丢出去之前,扯疼的是她自己。 于是优雅地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 “喂,雷公子好人好报,帮我找来黎婶?”语气已软……,两小鬼在胸前,有个还长了牙,……她就不懂,那啥不通,根本吸不出奶水来。这两小鬼怎么就是锲而不舍呢? “嗯,梦娘子果然语气好多了,如此可教也。”雷向枫妖孽的脸荡开一抹笑,春风化雨的笑容在梦寒月的眼中,那只能被解读成“淫笑”。 “谢雷公子了。” “先别急着谢,”雷向枫打断:“我还没说完。” “雷公子请说。”梦寒月恨啊,怎么这男人这么无耻的。折磨她的是他女儿,她要求他做点事,无可厚非。偏偏最后弄得好像是她求他一样。 太不要脸的! 梦寒月是低估雷向枫的无耻了。还有更不要脸的事情等着她呢! “黎婶呢,不采买完,根本是不会回来的。而我呢,也不会放着你和两个孩子呆在危险的江面上的。”梦寒月皱眉,那你干嘛说帮我! 又听雷向枫无耻地说:“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奶水吸出来。” …… “不好意思,雷公子,我刚才耳背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梦寒月面上淡了淡。 “要不要随你,还是你继续疼,要么……我帮你。”还算了算:“我看看,现在到中午,至少还要一个半时辰。也许你毅力坚定。” “雷公子,没事了,你请出去。”梦寒月声音冷了几分。 雷向枫挑了挑好看的剑眉,眼中有惊讶…… 看她分明脸疼的惨白,这是还要忍着了。 雷向枫其实就是故意说这话来闹一闹梦寒月的,算是回敬刚才梦寒月说他的那一番话。 没想,她会这么当真,脸色都冷淡了。 随她!反正她愿意疼,随便她好了。 雷向枫兴味索然地掀开布帘子出去了。 然后坐在船舱外,时不时能够听到女人痛的嘤咛的声音。……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但是时间长了,雷向枫听着这嘤咛声都觉得疼。 他看了看天,然后转身主动进了船舱内。 “恶女,我说我帮你。” “不用。”梦寒月淡淡回绝。显然是把雷向枫看做色狼类的变态了。 “恶女,如果我是女的,你会不会让我帮你……额,咳咳,吸出来?” “会。”梦寒月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雷向枫翻白眼:“那不就行了!你又不是针对我这个人,只是因为男女性别。私以为,男女大防是要看情况的。生命遇到危机的时候,难道还要考虑到这些? 肮脏的不是肉体,而是思想。本就清白,何必在意这些细节?”雷向枫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豁达在,但很快蹙眉: “恶女,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体本来就虚弱,这个……虽然危机不到生命。但那是对正常人来说的,你看看,你从刚才流汗流到现在,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毅力可以支撑,身体能够支撑多久?” 雷向枫说的句句实话。梦寒月没法反驳,但叫她让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近身,给她……干那种事情。实在是…… “色女,我也是真的不能离开渔船。江面上瞬息万变,我要是离开,你能够护住两个孩子?当然,我也可以把两个孩子带着一起离开……,但再带着你,却是做不到的。 你若是不怕万一的话,说不定会让你辛苦偷出来的儿子成了没娘的孩子,那么我就上岸去找黎婶。”又说:“反正渔船是不能靠岸的,这里还没有到安全地带。” 梦寒月犹豫起来。 眼神闪烁间,抬起头来,对上雷向枫妖邪鬼魅的俊容,两颊酡红,好似胭脂。(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昭告天下 “用这个把眼睛蒙起来。”梦寒月掏出一块帕子,递给雷向枫,咬着唇,一会儿松开。冲着还在吃惊的雷向枫,对他坦然以对。 雷向枫沉默一会儿,接过她递过去的帕子,依言将眼睛蒙上。 心中却想,说到底,她还是女儿身,也会有窘迫的时候。 梦寒月在雷向枫将眼睛蒙上之后,“你别妄动,我来指引你。” 雷向枫还没弄明白那句“我来指引你”的涵义,脑袋就被倏然拉低下来。一股暖风扑面袭来,呼吸间萦绕起一股女子馨香。 久经情场的雷向枫,岂能不知这其中涵义? 忽然觉得那恶女出奇地沉默,他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催促起她来:“你到底好了没?” 过一会儿,才听那恶女讷讷起来:“……好了。”显得极为犹豫。雷向枫起初是发愣,这之后,顿时了悟,心道:原来这恶女也有今天! 要不是今天亲自见证,他还道是这女人根本就是投错胎了!女子半点的矜持害羞窘迫,什么的都没有。 “呵呵。” 梦寒月燥的脸红的时候,忽而听埋首她胸前的男人沉沉的笑起来,浑厚的笑声好似是从胸腔里荡出来一样,特别的低沉磁性。 “原来梦娘子不是白长了妇人身子啊。”雷向枫调侃起梦寒月来。 梦寒月一听,哪里听不出来,这是雷向枫戏弄她的话,是在嘲笑她威武堪比男儿。 她也不恼怒,只是雷向枫已经勾起了她好胜之心。 “雷公子迟迟没有动作,莫不是雷公子嘴上说帮忙,实则没诚心吧?”你不就是嘲弄我的窘迫吗?那我反而坦荡荡大大方方的面对此事,你还能嘲弄我吗?……梦寒月干脆坦荡荡大方的面对了,也没了刚才的拘谨, 雷向枫哪里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但也被这话给激起了斗志。他虽蒙着双眼,妖魅的唇瓣轻扯,陡然又是一沉,这一妖一冷,还是看呆了梦寒月。下一秒,也不知雷向枫怎么做到的,竟然将两个小鬼一前一后地给拨开,取而代之的是他。 梦寒月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太无耻了,你让开,换我上!” 她刚觉得胸腔里笑意盈盈,胸前陡然一疼。 “疼!你轻点成吗!”几乎是用吼的,梦寒月抬手就想拍开胸前那恶男头颅。 “啪!”她动作哪里有雷向枫快?手掌还没碰到人家,人家就已经把她作乱的手给掬在手掌中了。 梦寒月顿时惊讶地抬头,就见那恶男笑的邪魅,……轩辕云霆已经够俊美了,这恶男更妖更邪。 “轻点能够起到作用?”雷向枫戏谑起来,一笑可倾城! 梦寒月心中大骂雷向枫这个妖孽!蒙了眼,反倒丝毫魅力不减,愈发惑人起来! “唔!”疼……,胸疼……,疼过之后,……小小的船舱,浓浓的奶香! 梦寒月愣住了,雷向枫同样呆滞着手撑着床板,薄唇上沾着可疑的奶白色…… “出去!”梦寒月故作深沉。 “……还有一边……”雷向枫被帕子蒙住的眼睛,紫眸愈发深邃。……他这是欲罢不能啊! 哪知道,没这奶香还好,一旦这浓浓的奶香萦绕在船舱内之后,两个小鬼头可是拼足了劲儿,把雷向枫给挤到一边去。 两个小鬼凭着本能,……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但只有一边通(和谐)奶了,还有一边依然是堵着的。 胡萝卜只有一根,饥饿的兔子却有两只,怎么办? 哭呗! 被挤下来的那个嘹起嗓门儿,就是竭斯底里地大哭! “不哭不哭,爹的贴心小棉袄啊,咱不哭,不就是被抢食了吗?看爹给你找回场子。”梦寒月惊呆了,瞧这厮说的是人话吗? 下一秒,雷向枫果然如他所言,找回场子了!他迅速埋头,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迅速找到……咳咳,你们懂的。 “呐!洛儿,瞧爹给你找到了什么。”还没说完,雷向枫的贴身小棉袄迅速收起眼泪,把给她“造桥修路”的亲爹给推到一旁去了。 梦寒月彻底地呆了,眼神都有些呆滞。……草! 有没有搞错?梦寒月有种抓狂的冲动。 眼前恶男还蒙着眼睛,“梦娘子,你说是不是恶女?你那孩子才刚出生没几天吧,怎地这么凶悍!” 梦寒月也纳闷,奇了怪了,雷向枫是蒙着眼睛的,没瞧见刚才两小鬼争抢的场景,梦寒月是看到的。她怎么都想不通,一个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能够抢过十几月的娃娃。 更叫她惊奇的是,并不是说洛儿真的抢不过妙音,只是不管挨了洛儿几下打,妙音就是不肯屈服。反而洛儿,被妙音的没啥力气的小拳头砸了几下,小爪子抓了几下,立刻就败下阵来。 妙音脖子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红痕,但小家伙就是寸步不让! 两个小鬼头吃饱喝足,反而又友好起来,各自又睡了回笼觉。 “主子。”船舱外是久违的黎婶的声音。 雷向枫和梦寒月皆是一惊,同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梦寒月七手八脚,总算是把自己胸前衣服理清楚了,雷向枫也摘了蒙眼的帕子。 “咳咳,黎婶回来了?” “回来了,买了一只活鸡,正叫青小子杀鸡,中午喝鸡汤。”黎婶一边唠叨,一边去整理瓦罐,“咦?主子,小小姐还没有醒来?米糊糊怎么没有动?” “……哦,是还没醒。”雷向枫少有的哑口无言。 “这就奇怪了,往常小小姐早就醒来,怎么今天贪睡起来?”黎婶絮絮叨叨。 雷向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正好红中青来得巧,解了围。 “黎婶,这只鸡这么肥……干脆烤了吃吧,煲汤多浪费?”手中提着一只拔过毛的鸡,一边儿说着。 “你想的美!” 这样一打岔,雷向枫也终于找回话头:“阿青,你们上岸,外头风声如何?” “很紧。”聒噪的红中青难得话语稀少。一会儿话语一变,开始埋怨起来:“都是梦娘子!现在好了。你那男人真是厉害极了!置死地而后生,这招叫他用的炉火纯青!” 梦寒月眉心一跳,直觉没好事! 面上严肃起来:“怎么说?” 红中青就不说,她此时又不是他主子,还想使唤他。 “阿青!”却不料,雷向枫严词喝道!红中青赌气得很! 道:“太子昭告天下,当朝太子妃假死遁走!开出最大悬赏令,但凡见过太子妃,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 其线索发挥作用者,赏金千两! 若能活捉太子妃者,赏免死金牌一枚!” 最后一条,最恨! 若说,前两条赏金子,世家贵族还不会有所行动!只是放出饵,碰运气的。 那最后一条,哪个世家贵族不心动? 越是大的家族,越是传承越古老的家族,越是势力极大的家族,就越会心动不止! 到得他们那个境界,钱财只是个数字,真正看得重的是家族的传承! 一枚免死金牌,可救一个家族于危难之中! 谁能保证,他们的家族将来就一定顺风顺水,风调雨顺? 梦寒月心知肚明,恐怕此时她的画像已经贴的大街小巷,饭馆儿茶楼,恨不得人手一份儿了! “梦娘子,恭喜你,成名人了。”红中青不温不凉地说着风凉话。 “哼!我还是那句话,要是我被抓到了,我肯定拉个垫背的!”说罢,饶有深意地看了眼雷向枫。 雷向枫扯唇,妖媚的唇瓣,此时只剩下无尽冷意:“梦娘子忘了,此时你正在我的船上。大江之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这世上有谁会在意?”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嗤!雷公子难道真以为我上了你的船,就不留后手了?”梦寒月笑得高深。斜觑一眼雷向枫,无惧雷向枫的威胁。 红中青忽然想到什么,大叫:“我想起来了!是你临走时候,在地道刻的字!” “刻字?”雷向枫声冷,眼更冷:“阿青,什么意思,说明白!” “她在地道墙面上刻字!”红中青气得就大骂:“忘恩负义!我们救你,不图涌泉相报,可你也别狼心狗肺地反暗算恩人吧!就是养一只狗,它也懂得感恩吧!” 将她比作狗? 梦寒月同样面冷,眼更冷。 声若寒冰:“不是。” “啥……?” “不是那时候,那时候在墙面上刻的字,是留给轩辕云霆的绝笔书。”刻意加重“绝笔书”三个字,忽而自嘲一笑,眼中满是冰块子:“你当我还能活几年?到底与他一场恩怨,留下绝笔书,有错?” “没……”红中青顿时气短,但又不肯认错,立时又叫:“那你说的留下线索,是什么时候?” “狡兔还有三窟,何况是人?”面上无波,笑,且冷:“若与你们交易,是个错误的决定,自然有人会放出线索去。”言下之意是,她死,自然有人放出线索,她不死,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啪啪啪!”忽而,径自沉默的雷向枫鼓掌笑说:“梦娘子好手段!差点儿连雷某人都被糊弄了!”虽笑,犹冷!紫眸盛冰雪,更妖诡危险!(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交易(一更) 梦寒月不语,静等雷向枫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此举在雷向枫看来,那就是垂死挣扎。 又笑,还冷:“梦娘子莫不是把雷某人当傻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妖眸中射出冰箭:“梦娘子是在虚张声势!留下线索?敢问梦娘子还有什么人可以用!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线索!” 经雷向枫这么一提醒,红中青陡然恍悟,……是,她根本没有机会没有时间没有人选,留下任何线索! “梦娘子现在就是绑了手脚的废人!”雷向枫冷笑总结! 梦寒月脸色沉凝,她确实是打了虚张声势的旗子,没想到叫这妖男全看穿! “呵呵……”半晌,梦寒月面上寒冰尽祛,绷紧的肌肉也放松,眼神一改之前的警惕,抱手环胸,反而不紧不慢,道:“我设此局,最先开始,就已经知道,这不啻于是赤脚走钢丝,肉疼处境险。” “很好,梦娘子既然已经知道你是鱼肉,我为刀俎,就请深切地记住自己的处境,莫要再触怒于我。否则,说不得什么时候,我就会狠了心肠,把梦娘子……连同你小子,一同丢进大江里喂鱼吃。” “这么说来,雷公子这次是吓唬我了,并不准备杀我灭口了?那得多谢雷公子。……”笑,“我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雷公子,你放心。” 放心?雷向枫挑眉,对她,他能真放心下来?那离死不远了。 嘴上却说:“今日过后,就安稳一些,梦娘子莫要出船舱半步。且稳妥些。”又问红中青:“何时可以抵达福州?” “属下算过日子,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红中青幸灾乐祸地瞥梦寒月:“梦娘子这半个月里可得少出船舱啊。若是想要如厕,船舱内自有恭桶在。” 换做一般女人,早已羞愧难挡,梦寒月只当耳边苍蝇声嗡嗡响,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说:“比起性命身家,这点忍耐,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到时候我又出不了船舱,这倒恭桶,洗恭桶的活计,少不得得青青效劳了。”哼,想要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连窗户都不给! “你!” “嗯,我很好。还有事儿?”一边眉挑高,语气是要赶人:“没事儿还请出去。我要喂奶,难道你要观摩学习?” “你……!”红中青不敌梦寒月的无耻,羞走船舱外。 “梦娘子看我做什么?不会也要对我说喂奶吧?”红中青离开,雷向枫好笑挑眉看着同样盯着他的女人,“刚才喂过了,你拿这话那搪塞阿青还行,我可是已经观摩过了的。” ……“嗯。”梦寒月含糊应一声:“随你吧。” 比无耻,梦寒月这轮完败,胜者雷向枫,果然人美脸皮厚。 …… 又是夜。 “够了吧,难道还要睡一起?”梦寒月烦起来:“你一大老爷们儿,和我们孤儿寡母抢床睡,要脸不要脸?” “管我!” “你……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忽说。 “什么怪癖?” “我听说,有些人即使长大了,也不敢一个人睡,终归究底,那是胆子小。难道十字军团团长雷公子也有类似怪癖吗?”拿话激他。 “有没有,你以后都和我睡,不就知道了。”破天荒,雷向枫送一眼秋波。 梦寒月当场震惊。张嘴欲语,……“你赢了。”反正她不亏:“说来是我赚到了,雷公子牺牲色相,还不要钱,比那什么青楼楚馆都划算。” 她划算了,他就廉价不值钱了。 雷向枫妖眸波澜诡秘,勾魂眼陡然危险眯起,唇瓣轻旋,一抹珠花绽,“我改主意了,陪睡一晚百两纹银,一个铜板儿都不能少。从此处到福州,……梦娘子,回头记得把一千五百两纹银交给我。” “我又没叫你陪睡,不给。” “哦,我陪睡,一晚百两纹银,你一个人睡,一晚两百两纹银。”雷向枫悠哉。 梦寒月大惊,“凭什么!陪睡才一百两,不陪睡反而多一倍?这是什么道理!” 雷向枫依旧悠哉:“你睡了我的床,还要叫我在一旁看着,当然得多一百两。”嘻嘻笑:“梦娘子看着吧,两个选择,要么一百两一晚的陪睡费,要么两百两的床铺费。啊啊,我知道的,反正梦娘子不缺钱,肯定是两百两的床铺费。” “姓雷的!我很缺钱!”她是死遁,有钱也没钱了,你见到人逃跑的时候,还带着一箱一箱的累赘吗? “那么说,梦娘子是要雷某陪着睡觉了。”雷向枫反曲解她的意思,“早说嘛,梦娘子饥渴雷某,何苦绕个大湾子?这就来了啊。”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梦寒月咬牙切齿,“没钱!一个铜板儿都没有!姓雷的,你想睡就睡吧,反正我身上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嗯?”雷向枫上了榻,一边优雅脱着自己的红衣外袍,一边状似无意,侧着脑袋低头看她,“没钱?梦娘子是准备赖账了?哼!那可不行,还没人能赖我雷某人的账。梦娘子以身偿债吧。” “姓雷的,你什么意思!”梦寒月脸色骤变,双手不自觉拉高被子,“你不会饥不择食吧?我都没几年可活,你还要折腾我?” “噗!”雷向枫喷笑,好半晌才道:“梦娘子想到哪里去了。雷某人可是见识过梦娘子的经商手段的,雷某人最多的就是商铺,梦娘子以后有的忙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是叫她打理商铺。 眸光一转,心思一动,讨价还价起来:“可以啊,但我不白帮雷公子的。” “哦,你想怎么样呢,说说看,没准儿我就同意了。” 梦寒月咬牙,“要我帮雷公子打理店铺,各类产业都行。我要雷公子名下所有产业,每年总利的一成!” 这么过分的要求,是个人听到后,都会立马拒绝。 “别忙拒绝。”梦寒月自信一笑,在商道之上,她从不怯懦。“雷公子,我这一成的总利不是白拿的! 我保证,在我帮雷公子打理产业之后,雷公子的总利会比之前上升三成,做到这一点,我才拿我该得的。做不到,这一年,我只当是帮雷公子打白工了!” 雷向枫紫眸中顿现清明来,有些莫测高深看盯着那女人,瞧她脸上又多了活气,自这次见到她开始,就是一副病弱弱的苍白样儿,说起商道来,又多了瑰美之色。 身子依旧孱弱,气息依旧不稳,但就是这么个精血耗尽,快要油尽灯枯的孱弱妇人,通身的气势瞬间高昂,瘦的凹进眼眶里的眼睛绽放出雷向枫此生都难忘怀的矍铄光阑! 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雷向枫有些看傻眼。直到眼前妇人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苍白手臂在他面前挥动两下,雷向枫才恍惚过来。 “呵呵,梦娘子口气大,就不知言行是否一致?”那一刻,雷向枫是相信眼前这个妇人家说到做到,令行禁止的。但理智分析下,却不能相信,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做到那样堪比苛刻的要求。 三成! 生生提高三成的总利! 这不是经商!这是再创造奇迹!果真如此,商道上又是腥风血雨了! “雷公子担心什么?我若做不到,分文不取。雷公子难道胆小到连这样的要求都不敢应?”他怀疑她,她就激他。 她不是个好娘亲,为了自己骨子里怎么样都不能够磨灭的一点点现代残留下的自尊,为了她自己的坚持,叫两个小子有爹无娘,有娘无爹。 她的身子,是活不久的人,至少,留下巨额的财富,叫两个小子,将来不管想怎么样,是想当个闲散皇子,还是想要走那成天之路,都可以自行抉择。 做个闲散皇子,钱财可以花一辈子。 想要举事……,更需要钱财! “雷公子,我耐心有限。”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数到三,雷公子没有抉择,此事就当没提。”明明她占据不利,她倒反而反客为主起来。 雷向枫眼神闪烁:“好!不用数到三,也不用激我。正如梦娘子所言,雷某人的胆子还没小到有钱赚却不敢赚。 倒是梦娘子小心真替雷某做了白工。” “雷公子等着瞧。”她扬唇自信一笑:“商道之上,我从无惧意!” “……好,我等着瞧!” ……一番交谈下来,船舱中总算是恢复安静。 …… 江上的时间,过的很无趣。 但梦寒月却忙得不可开交。 在那夜二人达成一致后,第二日清晨,梦寒月就叫红中青买了笔墨纸砚回来。 小小的船舱上有一个矮桌子,为了掩人耳目,船舱上的东西都很旧很破。 梦寒月每日清晨喂了奶后,喝了黎婶留在瓦罐里的补汤和鸡肉粥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很多时候,两个小子吃完奶后,并不会马上就睡着。梦寒月不大会带孩子,两个小鬼头呆着时间久了,也似乎成了好伙伴,有红中青从岸上买来的小玩意儿供给他们一起玩儿,玩儿累了,就睡。但具体什么时候玩儿累了,梦寒月不大懂。 于是就变成了她埋首于小矮桌上写写画画,而雷向枫哄着两个小鬼玩儿,又哄着两个小鬼睡。(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府(二更) 梦寒月总会花很多的时间在小矮桌上写写画画。 红中青曾经进来,自然看到了。 却是看不懂。 当时还嘲笑起她:“梦娘子呆不住了吧?也是,正常人被关在船舱里几天几夜不出去,都会受不了的。” 梦寒月白了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了。 雷向枫也看过几次,同样有很多地方看不懂。 他当然看不懂,很多写的是阿拉伯数字。但每天夜里入睡,二人同眠一个床榻时候,梦寒月总会问雷向枫很多问题。 但都是商道上的事情。 比如,雷向枫产业大多是以什么为主,在哪里有多少银子可以赚。 总会把雷向枫给问的心气浮躁,这才罢休。有时候雷向枫也会怀疑,这莫不是她故意报复他的新手段。但等啊等,总等不到下文。 就在这一日日的时间里,这一日,船总算是抵达了福州。 这还是穿小河道的结果。 也得亏红家三兄弟渡船的好手艺,才能在大江之上,和各个支流情况不清之下,平平安安抵达了福州。 …… 福州福城 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城市。 它靠海临江,外通倭国,可达南洋,内可通厉唐诸州,水系极为发达。到处可见码头林立,或大或小。 夏宁、包头县一带的粮油、皮毛、盐碱、药材等从水路源源运来,再由旱路输送出去;天京州、河北州、太原县镇等地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日用百货,经旱路源源运来,再由水路运走,福州堪比中转站,因此又称之为“水旱码头”。 水路可通旱路,旱路也可转走水路。这里必然繁荣。但同时,人员也复杂。 每一日来来往往的客商,货物,忙时多到衙门派专人维护。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全天下最大的官牙。 牙商,撮合货物成交,中间人的作用。 有牙商,就有牙行市集。最大的当属官牙了。 梦寒月上了码头,码头上叫喊声,各种吆喝声。 这种纯粹不加任何人工成分的热闹,是梦寒月两世为人,都没见过的。 前一世,有隆重,比这个热闹都有,但却是经过几次彩排后,人为出来的热闹。 这一世,见识过江南和京城的繁荣,都与此处的景象格格不入。 都入秋了,码头上到处可见穿着灰布露出胳膊的单布短马褂的青年汉子,也有打着赤膊,身上纹着纹身的壮汉。 梦寒月出了船舱的时候,雷向枫递给她一顶围帽。此时隔着围帽,都能够感受到这个地方的生机蓬勃。 “我喜欢这个地方。” 雷向枫眼神好,透过围帽的纱帘,清楚地看到那张瘦削的脸上荡起一抹跃跃欲试的笑容。 “因为这个地方,与我鲜明对比。” 梦寒月说。 红家三兄弟中红中青最爱找她麻烦,闻言,讽刺:“又说怪话,人都听不懂。” 此时,红家三兄弟样貌已经变化,大兄二兄都不丑,样貌平凡。三弟也不俊,同样平凡样貌。 三人顶着一张不慎出色的脸,呆在雷向枫身边。 梦寒月才知,原来这三人中,老大和老二是易容,真容很平凡。老三曾经是真容,此时是易容。 三人没听懂梦寒月的话,但雷向枫却听懂了。 她恐怕是说,这个地方的生机蓬勃,和她此时的油尽灯枯,实在不配! 不知为何,她虽然没有说明,雷向枫听懂了,心中有些许异动。他暗自皱眉,总算是压下去了这样的异动。 “哎呀!是雷桓累当家!”他们太显眼,雷向枫一身红衣,更显眼。 一个彪形大汉眼尖,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梦寒月影藏在围帽下的脸上,淡淡挑起眉毛。 雷桓? 看来,鼎鼎大名的雷向枫另一个身份,应当是很隐秘的。 “雷桓……呢!”梦寒月故意压低声音,说。 雷向枫淡淡扫了她一眼,那一眼,是在说:“安分一点,少了我,谁能护你安全?” 也是。梦寒月心思一动,心知,还是乖巧站在一旁的好。捣乱会死的很惨的。 “岳三峰岳当家,怎地有空来巡视码头?”雷向枫同样迎了上去:“听说岳当家把红香楼的花魁娘子给包下了?怎地不在温柔乡享受美人在怀?” “嗨!雷当家,别提了!再好吃的山珍海味,连吃个一个月,任谁都要腻味儿了。” “哦……,原来是腻味了。”雷向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一改:“岳当家,我手上有笔大买卖,敢不敢接?” 岳三峰“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问:“什么样的大买卖,让你雷当家的都不敢接?那我岳某人就更不敢接了。” 雷向枫忽而凑近岳三峰耳边耳语几下,退开身子时,岳三峰尽管掩藏极好,眼中还是露出惊讶之色,梦寒月捕捉的极好。只见岳三峰还特意往她这里瞥几眼,目光在她手上左右两个小鬼身上停留片刻。 “看来雷老弟说的是实话了,雷老弟,这样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晚上咱找个清静地儿,好好说道说道?”立时就改口雷老弟了。 梦寒月很好奇,雷向枫那厮到底对这个叫岳三峰的说了些什么,怎么能够瞬间瓦解一个充满防备之心的人的防备心的。 “行!晚上就翠浓居见。”雷向枫不动声色地退一步,避开岳三峰向他肩膀拍来的手掌,一边儿豪迈说,一副豪迈人的样子。 …… 一旁早有马车在等候。 此时坐在马车里,梦寒月问起雷向枫:“你与那叫岳三峰的大老粗,说了些什么?怎么他前一秒还满口不愿意,下一刻就改口了?” “想知道?”雷向枫笑得和狐狸一样。紫眸中也泛着幽光,梦寒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瞧那岳三峰还朝我看来,莫不是与我有关?” “雷某人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了。”这是间接承认了,扫一眼梦寒月,又说:“我和他说,那是我新娶的夫人,那两个,是我的孩儿。没办法,有家室的人,得顾及的多,那生意太大,若是往常,早就独吞了,怎么会与人分食?” 梦寒月听完这话之后,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涌,对着雷向枫怒目相视:“怪不得你下船的时候,把两小鬼往我身上扔!我就奇怪了,往常都是你照顾着的,这回怎么一反常态!”梦寒月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俩小鬼,其中一个还是她亲生子。 反倒把这两小鬼全算在雷向枫的责任里了。 也难怪,船上日子里,自然而然形成这种莫名其妙的认知。除了喂奶时候,睡觉时候哄这俩小鬼,其他时候,更多还是雷向枫在带孩子。 “你气什么?我还觉得亏呢。”雷向枫满不在乎淡淡瞥一眼梦寒月:“就我这人品长相,配你,跌份儿了!”见梦寒月真有动怒的迹象,赶紧绷着脸,又补充道:“我身边莫名多个女人,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你想叫人不怀疑,总得有个名堂吧?都说是假的,难道我还缺了女人吗? 我这样的,缺什么都不会缺女人吧?你着急什么劲儿?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梦寒月听罢,总算是罢休了。 “那你和岳三峰说的大生意是什么?”梦寒月又问题雷向枫来。 “我是个正当的商人,明面上总得有些事情做。”看一眼梦寒月,好似她问了多傻的话一样。之后径自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梦寒月闭上嘴巴,不再多做询问,显然是,雷向枫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一路寂静无声。 车子走了不多一刻的时间,就停在一个院子前。 梦寒月听到红中青去敲门。不久大门打开。 身边一直假寐的男人动了动身子,掀开车帘子,先一步跳下马车去,转身之后,朝着她伸出手来。 而此时赶出来迎接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呆了。 什么时候看过他们的大老爷,这么殷勤地对待一个女人过?不禁开始猜想梦寒月的身份。 又见梦寒月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娃子。 其中一个是他们的小小姐,但……,另一个呢? 各人心中浮想联翩,各种猜忌。 梦寒月也没做多想,起身时候,非但没有伸出手去握雷向枫伸出来的手,还把两小鬼往雷向枫身前一送,“太重了。” 自行下车,没站稳,抓了一把身边的雷向枫。扯乱了他的袖子,雷府的下人们,却心中惊涛骇浪了。大老爷最厌恨衣衫不整。 忽地,大门口涌出千娇百媚的美娇娘。 却是如何都不敢走正门,三五成群美娇娘,走的都是侧门,梦寒月特地看了,别看三五成群,其实是乱中有序的。 谁走前,谁走后,都是半步不能越雷池一步的。 “相公。”为首美人一声“相公”,身娇百媚,能酥了人心。 梦寒月挑眉,这时又带着围帽了,雷向枫说,等到回府后,亲自与她易容。好叫她躲开轩辕云霆的爪牙,能够自如行动。 隔着围帽,梦寒月挑眉斜看雷向枫,妖男太无耻!侧门走来,前后数一数,三五成群不假,实则统共九人! “色魔。”嘀咕一声,逃不过雷向枫的好耳力,妖男不以为耻,反而为荣:“多谢夸赞。” 梦寒月忍不住竖中指。(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温馨(三更) “奴家领着众位姐妹,见过相公了。”为首那女,年若二十出头,牡丹髻,牡丹簪子,牡丹耳坠,一袭粉色底牡丹刺绣据,将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凸显,前凸后翘,虽胸前裹紧,却反而更惑人。 梦寒月都忍不住夸一声好。 一旁的雷向枫抿住薄唇,敛了笑意,淡淡“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啊?就这样? 梦寒月还等着往下看,结果就这样? 好在是那九位千娇百媚没叫她失望。 还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在。 她着南洋蕾丝裙,肤如白雪点翠红。 “雷,她是谁?”直呼雷向枫的姓,好亲密。 就是那为首一女咬着唇瓣,也不开口阻止,想来,这位洋妞地位不同。 雷向枫总算是有了一丝表情,“朱莉,不得无礼,见过你们夫人。” 夫人? 这样好了! 雷向枫一句话,整个雷府炸开了锅! “夫君什么时候娶了夫人?”说话的是个鲜衣明亮的俏姑娘,大抵十七八岁模样,长得极好,尤其一双圆眼似猫眼,瞪人也娇俏。 可不,梦寒月此时就成了这双眼下的牺牲品。 被瞪没关系,瞪一瞪嘛,少不了一块儿肉。 但她着实累,从雷向枫怀里把两个小鬼接了去,丢给一旁的红中青,“青青,带我到我的卧室去,喂奶。” 全天下女人中,能当众把“喂奶”两个字讲的这个云淡风轻的,唯有眼前梦寒月一人了。 就是那叫做朱莉的洋妞,同样瞪大波斯眼,不可思议看着她。 红中青差点儿脚下一颤,顿时摔个大马趴,好在他已经与梦寒月相处久了,很快恢复镇定。但他主子不是梦寒月,梦寒月说什么,他还得问过真正的主子雷向枫。 “带她去上院。”上院,东秉阁,他的院子。 “雷!凭什么?我都没进过东秉阁。”洋妞朱莉大声质问。 雷向枫眼冷了,梭一眼朱莉,冷的朱莉打了个颤。 “凭她是妻。”下一句话没有说。但大家都懂,她是妻,你们是妾。自然不同。 朱莉不是土生土长厉唐人,虽然知道厉唐的礼教,依然无法全部理解。 她很郁闷:“雷,我就是想不明白,妻妾的名分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比不上至高无上的爱情吗?雷,爱情是纯真美好的,是不容亵渎的……” 梦寒月虽走,朱莉声音太大,以至于她也能够听到,……扶额,这是来了一个圣母吗? 雷向枫,你品位不凡。 来了东秉阁,进了一间屋子,推门,铺面而来一阵男子特有的气息。 皱眉问道:“这是雷向枫的屋子吧。给我换一间。” 红中青楞一下,“不行,你要想换屋子,去问主子。我做不来主。”说罢,逃也似的离开。 梦寒月看他逃难一样的背影,嘀咕起来:至于吗?她又不是老虎? 殊不知,她不是老虎,是狐狸,一个凶悍的要人命,一个狡诈的要人命。 同样凡人都要敬而远之。 不管了,她真累。喂了两小鬼,中饭也没吃,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手轻抚一个,嘴里哼着摇篮曲,不一会儿,两小鬼睡着没睡着不知道,她倒是睡着了。 醒来时候,已经傍晚,摸了摸床榻,什么都没摸着。脑子混沌,也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嘭”地坐起身子,见熟悉的背影坐在书桌前,开口就问:“两个小鬼呢?” 她没发下,现如今,她问的都是两个小鬼呢?再也不是我的妙音呢? 她没发现,雷向枫也没发现。 见她醒来,嘴角一勾:“你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去,有你这样当娘的?”一边责怪,一边又说:“你这样不行,明天找了人牙子来,该给两个小鬼挑奶妈子了。” 说到此事,梦寒月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以后,忙起来,以她这破烂身子,真是无法照应两个孩子的时候,肯定也是有的。 即便她来得及照顾,有个奶妈子在身边照看着,她也更放心。 于是,道:“府里有大总管吗?你让他明天领了可靠的人牙子来见我。” “怎么?你要亲自挑选?” “……我还能活几年?能替孩子做些事情,就多做些吧。”说罢,翻身坐在床榻边,穿了鞋子,下了榻:“你给我重新安排个屋子住。我不和你抢卧室。” “……你先住着吧,”雷向枫说:“东承阁里还没收拾,我明天个叫人收拾干净了,你再搬进去。好歹现在你的身份是我妻子,我夫人。和我同住一个院子,其实也没什么。”话中竟有挽留的意思在。 梦寒月蹙起眉来,“我真觉得我吃大亏了!九个妾,你不怕精尽人亡,我还怕到时候她们找我麻烦。” 哪知道,雷向枫听后哈哈一笑。“你就算被人找麻烦,我也不必担心你被人欺负。就你这泼妇样。” “不是说替我易容?”梦寒月忽然转移话题。 于是,雷向枫真的替梦寒月开始易容。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弄好的人皮子。 “这……不会是真的人皮吧?”梦寒月看着铜镜中可以以假乱真的俏脸蛋。 雷向枫翻了个白眼儿,“你也太看不起的我手艺了,真的人皮还抵不上我这张好。” 梦寒月一听这话,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只要不是真的人皮,怎么样都好。 不是因为怕,是觉得恶心。还怕……有尸毒什么的传染病。 “这张皮子,每十天要揭开来泡在特殊的水里一个晚上。过后我把那药液给你。”雷向枫吩咐起梦寒月来。 到了晚上用餐。 雷府用餐,都是各个院子里各自用餐的,除非是有大事儿或者节日。 今天这个就是大事儿,因此,雷府客厅里头,梦寒月坐在上手,雷向枫的身旁。 而眼前站着九位美娇娘。 据雷向枫说,这是给认脸。 “牡丹见过夫人。”为首那个牡丹发髻的,原来就叫牡丹。 后头依次:“竹青见过夫人。” “若缘见过夫人。” …… 一个个行礼。 搞得她头大。 挥挥手,“行了,都别拜了。”撑着额头,“我记性不好,你们这是按照大小顺序站的?”又自顾自说,一边点着人头:“你就是一号妾,你是二号妾,你是三号妾……,最后那个是九号妾。就这样吧,我以后只称呼序号。” 谁的名字是什么,关她什么事情?又不是真的雷向枫的妻子。 堂下九位妾室听了后,顿时脸色集体煞白。 面上统一显出受到侮辱之色。 一双双眼睛媚中带俏,盈盈望向雷向枫。 雷向枫端着杯子,垂着紫眸,自顾自喝茶,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九位妾室顿时只能自救。 有人把朱莉往前推了推,朱莉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夫人,你这样罔顾我们,是不对的。我们也有自由,也有人权。” 哦?跟她谈自由,谈人权? 你去穿越吧。 “你是……一二三四,哦,五号,你是五号,你对我有意见吗?”梦寒月好笑地看着朱莉,很想听听这个圣母还能说出怎样的言论。 “是的,夫人。我对你很有意见。我叫朱莉,不叫五号。请夫人叫我朱莉。”朱莉说。 “在雷府,朱莉就是五号。想做朱莉,我可让雷向枫给你写张休书。”站起身,“好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人有问题吗?” 谁还敢有问题? 想要做有名字的人,就拿了休书走人。 一号的牡丹咬住嘴唇,盈盈望向雷向枫,忽然娇声娇气说:“相公,妾有孕了。” 轰! 这不啻于是个极大的消息! 梦寒月瞅了瞅雷向枫,双眼眯成狐狸,反而不走了,坐下看戏。 雷向枫依旧喝着他的茶,不动声色。 牡丹有些沉不住气了:“是真的,相公,妾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其他八人或者羡慕或者妒忌,或者惊讶地看着牡丹。 “啪!”寂静的厅了,清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雷向枫这才放下杯子,看了一眼牡丹。 声音轻柔,“雷堂,到库里挑两个百年野山参给牡丹苑送去。”又轻柔吩咐起牡丹来,“你好生养着,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直接和堂管家说。”雷堂是雷府的大管事。 牡丹欣喜若狂,得意地向梦寒月示威。梦寒月觉得好笑,你有没有孩子关我什么事情。 垂下眼眸,道了一句:“我累了,先回房了。” 但她这样一走,却叫牡丹以为她是被气走的,其实是嫉妒她。 于是更加得意起来,丝毫没有看到雷向枫诡异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 晚间的时候,雷向枫去了翠浓居会见岳三峰,回来的时候,酒醉三巡,进屋子,看到桌子上留着的一小盏燃着的蜡烛。……给他留灯了。 又一看床上一大二小,大的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两个小的躲在她怀里。 也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酒精的错觉下,雷向枫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这副画面挺美好的。 守夜的张婆子轻手轻脚打来了热水,“大爷,有现成的热水,洗漱一番,再上榻吧。” 雷向枫听出张婆子的意思,闻了闻袖管儿:“酒味儿很重?”也不等张婆子回答,自顾自说:“那就沐浴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情敌(四更) 第二日,大管事雷堂领了人牙子来。 是个四十好几的婆子。 勾着腰,笑的一脸谄媚。 “夫人,您想找奶妈子,找我王牙婆,算是找对人了。” 梦寒月歪在太师椅里品着茶,闻言瞥一眼王婆子,却不做声,反倒像王婆子是唱戏的。 王婆子多与各个大宅里的人打交道,见梦寒月如此做派,心里就知道,这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 也收敛起刚才的油滑劲儿。 认认真真地给梦寒月说起话来。 “雷夫人,我王牙婆在这行当里不说名气多大,但手里各色人都有的。您想要招奶妈子,下晌的时候,就领五个奶妈子来给您挑。” 梦寒月听后,这才笑着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如此就麻烦王牙婆替我多多费心了。”却不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奶妈子。 若真如王婆子自己说的,在这行当里这么久,大户人家选奶妈子要个什么样儿的,王婆子只怕心里门门儿清的。 王婆子却更加恭敬了。 别瞧眼前这个福城突然多出来的雷夫人不算年长,但做事却有着大妇风范。 稳妥的紧。 没有见到人时,只字不漏。 王牙婆告辞了雷府,就去准备下晌的事情去了。 而梦寒月则是叫来雷堂。 “夫人找老奴?” “东承阁都整理好了吗?” 雷堂吃惊一下,……看向梦寒月,似乎不解。 怎么这突然出现的夫人,巴不得赶紧搬出东秉阁的样子?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巴不得住进大爷的东秉阁去的?她倒好,急切地搬出来。 心中百转千折,面上老沉:“回夫人,东承阁原是给主母居住的院子,大爷一直没有娶妻,也就没有费心思打理。这要人能搬进去住,还要个把天数。因着重新粉刷了油漆粉墙,要过些日子,等到油漆味儿散了散,人才能住进去。” 梦寒月蹙紧眉头,抬手挥了挥:“我知道了。” 雷堂轻手轻脚地退了去。 出了院子,刚转个弯,差点儿就撞上了回府的雷向枫。 “大爷。”雷堂恭敬地鞠着躬。 “人牙子刚来?”雷向枫随意问几句,“夫人说了些什么?” 雷堂就一五一十,把梦寒月与人牙子之间的互动说与雷向枫听。又“顺带”把梦寒月问题东承阁的事情给雷向枫说了说。 雷堂小心翼翼抬眼,别瞧着他一大把年纪了,在年纪轻轻的大爷面前,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 大爷长得好,通身气派却凌人。 “东承阁重新粉刷,让他们做的精细点。但凡有一丝瑕疵,小心他们的脑袋。” 雷堂凌然。 他怎么听不出来大爷的意思? 但凡要把事情做的“精细点”,就得磨时间,所谓慢工出细活。 雷堂道了一声“是,老奴记住了。” “慢着。”雷向枫想了想不放心,又叫住了雷堂:“若是夫人问起来,只说东承阁太大,粉刷太耗时。记住了吗?” 额…… 雷堂老唇蠕动,愕然看着雷向枫。但被雷向枫一个冷眼瞪来,赶紧点头,“是是是,老奴记住了。”心里却想,他们一对夫妻,一个想要赶快搬出去,一个千方百计不让搬出去。 真的不知道是在唱哪一出。 雷堂只好把这件事归咎为新夫人守礼教。但凡大家族里头,夫妻不同房,各有自己的院子。只是到了每月特定的时间,男主人会宿在女主人屋子里。 …… 雷堂抬脚进东秉阁,熟门熟路地就到了书房里。 卧室在东侧,书房在西侧。 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大二小,也不知道那恶女怎么想的出来的,画了张图纸,叫阿青连夜给做了个木头的摇床。 这会儿,两个小鬼睡在铺的软软的摇床里,大的那个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笔杆子,空出来的左手时不时会去摇着书桌旁的摇床一会儿。 两小鬼睡得香,大的那个埋头苦干。 雷向枫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来。 “你要不要这么拼命?我是请你打理我的产业,可没叫你不要命地干。”现如今已经瘦得不成样,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没事,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暂时是死不了的。你那么多的好东西喂着我,瞧,你没觉得我这些日子,多长了二两肉?” 雷向枫明明白白的翻了个白眼儿,“我眼力没你好,连长了二两肉都能看出来。”走到梦寒月身边,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 “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哄睡了,你别又把他们弄醒了。不然你负责两个小魔头好了。”梦寒月拍开雷向枫在两个小鬼脸上轻戳的手。 “对了,下晌的时候,王牙婆会带五个奶妈子来给我挑人选。你要不要来?毕竟不是单给妙音挑,还有你的女儿。” 这话本不稀奇,但雷向枫听在耳里,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那句“你的女儿”。 气恼地道:“挑奶妈子不是内院妇人的事儿吗?还是你嫌麻烦?” 说罢,就要走,梦寒月就纳闷了,她是说错哪句话,惹恼这个大魔头了? 但还有一事要麻烦他的。 于是忍下来了,直接叫住他,说道:“明日早,你把你名下产业主事的给叫来府上吧,我要见一见。” 雷向枫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叫住他,还是为了公事! 冷笑一声,故意磕碜她:“那可不成,我名下的产业那么多,遍布大江南北,就是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全凑齐了来。” 当然,真有两个月时间的话,想凑集了还是可以的。这话就是气话。 “哦,这样啊,那这样吧,你把在福州福城的先叫来吧。”梦寒月却当真,仔细思索后,还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你!……”雷向枫就是气她张嘴闭嘴都是公事。狠狠一跺脚:“哼!随你!” 看着雷向枫气哼哼离去的背影,梦寒月张口结舌。这算怎么个回事儿啊? 她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 回头一看摇篮里,两个小鬼在刚才一阵中,已经醒来了。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双黑溜溜的,一双盈紫盈紫的,都那么纯真地看着她。 被这么两双眼睛同时看着,就是有再大的怒气,那也消了。 “好了好了,阿娘带你们去逛花园儿。”说着站起身来,把摇篮往外推:“你们青叔给做的摇篮就是好,说装轮子,真就给捣鼓出四个小轮子来。好手艺啊。”一边儿开始打起这装轮子的摇篮床的主意来。 这要是放出去买卖的话,一定会大卖。 推着摇篮床,梦寒月经过廊曲的时候,迎面被人给堵了路。 “你就是雷夫人?” 梦寒月停住脚步,抬头看。 鲜衣怒马,就在廊曲尽头堵着路口。 不禁心里好奇,能在雷府中随意驾马来去,这是谁家的千金? “我是。”梦寒月不慌不忙,走两步,看似随意,实则是把摇篮车给挡在了身后。 那白马之上的千金也不是傻子,观察一样仔细。 “雷夫人是慈母,难道本小姐就是恶人?”暗指她看穿了梦寒月的心思。 梦寒月一笑,坦然道:“防范于未然,此话小姐当听过。” 那白马之上的千金没有大吵大闹,反倒更觉得有趣,“我听我爹说,雷大爷娶妻了。原是不信的,今日见到了……不过尔尔罢了。”手中马鞭一指梦寒月:“若是识趣,不如自请下堂,也省的我劳心劳肺动手收拾人!” 来者果然不善! 梦寒月心里连连说:亏了亏了,亏大发了。早知道当这个劳什子的雷夫人,好处没多少,坏处一大堆,还得给雷向枫那厮挡桃花,她说什么也要把那一成的总利抬成两成不可。 正苦着脸烦恼。 大管事雷堂奔了过来。一边往这里跑,一边擦着脑袋上的汗。后头还有个小丫头在叫:“大管事,大管事,咱们话还没说好呐,牡丹姨娘说身子有些不适……” “你先回去,回头我叫人去请大夫来府里替牡丹姨娘把把脉。” 看的出来,雷堂是叫人给缠住了的。 雷堂好不容易跑来了,赶紧对那白马上的女子行了礼:“莫小姐好。莫小姐来了,怎么不让人知会老奴一声?老奴好叫人准备了莫姑娘最爱吃的核桃糕。” “堂爷爷太客气,雪儿今天来,就是想亲眼瞧一瞧雷哥哥新娶的嫂子长什么模样!”莫雪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堂爷爷不用准备核桃糕,雪儿其实不喜欢吃核桃糕,是因为雷哥哥喜欢吃,雪儿才会吃。”说罢,凤眼在梦寒月身上一扫,嘴唇一撇,绽放出一丝得意来。 有什么好炫耀的? 为了迎合喜欢的人的喜好,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很值得炫耀吗? 但梦寒月不会去提点莫雪。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管事雷堂尴尬地看着梦寒月,“夫人……” “没事,送莫小姐出府。”视线在莫雪坐骑白马所经过的地方一扫,嘴唇微微一弯:“顺备把莫小姐的宝马踩坏的名花名草,核算出价钱来,开个单子,给莫老爷送去。”莫老爷是谁,她不知道,但莫老爷肯定是会给莫雪买单的人。 能把女儿养成这种骄纵样的爹,不会舍不得一点点银子。 白马上的莫雪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原已经调转的马头,顿时又是一调头,方向赫然是朝着梦寒月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落水(五更) “莫小姐,你别激动啊。”雷堂变了脸色,一边是孤弱母子,手无寸铁,一边是鲜衣怒马,马鞭一挥,可疾驰撞过去。 莫雪听了却伤心道:“堂爷爷不再关心雪儿一个人了,雷哥哥娶了新嫂子,是是不是也不再喜爱雪儿了?” 若是梦寒月真是雷向枫的妻子,或者哪怕是真的喜欢雷向枫这个人,真要被莫雪一番话气得仰倒。但她不是,所以莫雪的挑拨离间,一点儿都起不到作用。 “莫小姐说错了,不是雷向枫娶了新嫂子,雷向枫从来就没有第二个妻子,懂不懂?”梦寒月可以忽视莫雪的幼稚,但不能容忍莫雪那种唯我独尊,但凡被人没有满足她的要求,没有按着她的要求来做,就以人性命威胁的恶习。 莫雪不该转过马头,用撞两个小鬼来威胁她。 雷堂微微发怔,见对面风一吹仿佛立刻就会倒地的妇人凭栏而立,却敢与驾马的莫雪针锋相对。铮铮铁骨不下于好男儿! 莫雪恼怒,手把缰绳拉紧了,双脚夹马肚子,“驾!”一声喝,马疾驰。 “莫小姐三思后行!”雷堂人老,挡不住马,也追不上马速度。 梦寒月不动如山,实则捏紧拳头,她虽然如今瘦成这幅模样,但对对面直冲而来的马,却有九成把握……绊倒它! 廊曲已经够宽,一马却能占据全部。 梦寒月只有退路,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间。 驽马之上,莫雪蓝衣被风吹得翻飞。 马快,她更快。 只见她捞起两个小家伙,脚一踢,轮子在惯性下,带着摇篮车一同撞向对面疾驰而来的骏马。 骏马受惊,前蹄忽而抬得很高,一声嘶鸣,整个马身呈现近九十度的倾斜角度。只把马上的莫雪吓得惊慌失措。两手攀住马脖子,亏得莫雪酷爱骑马,有一身好功夫。 不然今日不摔下来才有鬼。 对于莫雪的好骑功,梦寒月有那么片刻的欣赏。但欣赏归欣赏,没有叫她得到教训,她是不会罢手的。 摇篮车又被拉回,这回,梦寒月手中出现一把匕首。 阳光下,寒芒一闪,两只刚刚站稳的马蹄被断。 又是一声嘶鸣,马倒地,莫雪被带倒,“噗通”一声落了廊曲下的大湖里。 “啊!救命啊!”莫雪花容失色,在水中折腾。 雷堂看傻了眼。 “发什么呆?救人啊。”梦寒月闲闲指着湖里扑腾水的人。 雷堂恍然,对,救人! “都站着干嘛?快救人啊!”经过那么一番折腾,侍卫已经来了。 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迟迟不去救人去。 “堂管事。还是请刘大嫂来吧?”侍卫长暗中提醒。 雷堂立刻明白,莫雪还是黄花大闺女儿,谁救都不合适,男女有别,难道要负责嫁娶吗? 恐怕人愿意娶,莫雪也不愿意嫁啊。 这是两相为难,刘大嫂今日回家访亲去了。府里哪个女眷还会游水的? 急的焦头烂额,眼光不禁看向惹出这事情的原主。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游水。”游水是会,就是不乐意为了莫雪让自己下一趟湖去,平白糟蹋自己了。 “夫人!要是莫小姐在府里出了事,莫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言辞中有劝说,有不满。 梦寒月闻言冷笑:“堂管事的意思是,我该任凭莫小姐骑着高头大马冲过来?要不是我刚才机敏,现在我和两个小鬼头早就已经死翘翘了。敢情是莫小姐的命值钱,我和两个小鬼的命就不值钱?” 言辞中带着冷意,叫雷堂当场醒悟。对啊!这事本就是莫雪惹出来的,不是莫雪自己太放肆,怎么会被夫人算计了去? 说到底,也是莫雪为人太嚣张。 “但人死在这里真的会很麻烦。” 雷堂看着梦寒月说,好像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救莫雪一样。 梦寒月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为了不找“麻烦”,梦寒月果断把两小鬼交给一旁的雷堂,自己跳湖救人。 别看她瘦弱,身板不经吹,能拿斧头对战的力气还是保留了七七八八的。湖水好在并不冷,要是还在苏地的话,那就冷了。此处温度尚未退。 “夫人!”没想梦寒月会果断干脆的跳湖救人。 雷堂吓得手脚冰凉,沉肃着老脸,赶紧指着梦寒月,“快,你们都是死人啊!保护夫人!”冲着那些护卫就是大叫。 换个人,立马就是不同待遇。 只听陆续跳水声响起。 “嘭” “砰砰砰” ……跳水声很有节奏,来的侍卫都下水了,一个个围着梦寒月,却不近身。待得梦寒月绕道莫雪身后,托着她的脖子往岸上游去,这些侍卫就紧张地跟着,就怕瘦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夫人游到一半,没了力气。 要是遇到个腿抽筋儿的,那也好立刻营救。 雷堂在岸上焦急地来回踱步,招了个一旁的小丫鬟,“去,去拿两条干净的毛毯子来,叫人准备些干净的衣裙。” 等到梦寒月把人给拖上岸。 莫雪一上岸,用力一推,把托住她的梦寒月给推了,梦寒月身子骨性寒,下水又费了好大力气。 体虚的很。 她又容易累。把人给拉上来,真的有些犯困起来。猝不及防,被莫雪给推个正着,脚下后退的时候,又被湖边的乱石给绊住。 “嘭!”一声重响。 “夫人!”梦寒月重重坐在湖边乱石上头,眉心一蹙,是真疼了!雷堂赶紧奔过去,见她脸上死白一片,唇瓣上丝毫血色全无! 眼下泛着青色,顿时惊得大叫:“快!快去请大夫!” 忽然,雷堂脸色更白,是见到梦寒月抬起手掌的时候,手掌被凌厉乱石给刺伤,满手掌都是鲜血淋漓。 “伤药!快!谁有止血的伤药!”雷堂转头就向着侍卫们厉声喝道! 靠近的一个侍卫很机敏:“堂管事,我有!”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就递给雷堂。 “夫人,老奴逾越了。”打开瓷瓶,就想给梦寒月涂药。 被那看似无力的手掌轻轻挥开。 “夫人?”雷堂不明所以,轻声询问梦寒月。 却见梦寒月脸上煞白无血色,眼睛却仿佛寒冰,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连连被水呛得咳嗽的莫雪。 “你还敢看!本小姐差点儿叫你害死了!”莫雪抬头就见梦寒月死白一张脸盯着她看,顿时刚才的害怕恐惧化为无尽的怒气,朝着梦寒月发泄出来!“你还看!你差点儿害死本小姐了!你就没点儿愧疚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雷向枫的态度(一更) “莫小姐,你说话可要凭着良心啊!还是我们家夫人把你从湖里救起来的。”雷堂这次是完全向着梦寒月了。 莫雪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但人总会变的,印象中娇俏活泼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跋扈样。 “堂爷爷,是她把我推下水的!”莫雪十分委屈地向雷堂诉苦。 “莫小姐,我们家夫人没有推你下水,夫人是在自救,一切都是偶然。你驾马朝夫人撞去,夫人无处可躲,难道真要血溅三尺吗?”雷堂愈发冷静了,小时候的瓜娃子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样天真纯真了。 “堂爷爷,你怎么老帮她说话?就是她推我下湖的!我要去和雷哥哥说!叫雷哥哥看清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 “莫小姐……”雷堂也急了。 却叫梦寒月打断,梦寒月站起身,期近莫雪,睥睨莫雪的眼中,盛着冰块子。 “让开!你挡住本小姐了!” “你瞧那里走来的是谁?”梦寒月忽而手指一指,正疾驰而来的男人。 “啊!是我雷哥哥!”莫雪提到雷向枫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转头对梦寒月幸灾乐祸道:“雷哥哥定是看到本小姐被你这恶妇欺负了,才会这么匆忙的向这里疾奔走来的,他一定是担心本小姐……” “莫小姐既然这么说,一定也非常希望,刚才救你的是雷……桓吧?” “那当然!谁愿意被仇人救?你少假好心了!” “嗯嗯。”梦寒月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样我就懂了,其实我也觉得我刚才做错了,就不该救你的。”说罢,抬脚用力一踹,……“嘭!” 一声巨响,众人彻底傻眼了! 这费了老大劲儿救上来的,怎么就又给踢下水了? “啊!救命啊!救命!”莫雪扑腾着湖水,刚才落水的恐惧又突然被激发出来,“救命!雷哥哥,救我!” 雷向枫朝这里奔来,梦寒月这才注意到,在雷向枫身后,追着跟来的还有另一个生脸的青年。 “你有没有事?”雷向枫刚来,第一句话,就是拉着梦寒月,一双紫眸在梦寒月身上来回穿梭,妖颜上都是忐忑不安,“我刚回府,就听下人禀报,你落水了!” “不是我落水,你莫姑娘。”梦寒月看了眼湖水里扑腾的正欢快的莫雪。 “雷哥哥,救我!”莫雪可怜兮兮朝着雷向枫求救。 “那你怎么都湿了?”一边蹙眉说,一边手脚利落地脱下自己的红袍,把梦寒月裹个紧实。 “我救她啊。……但是我后来看她还是不顺眼,又把她踢到湖水里去了,……皱什么眉?你要不高兴,那也没办法了,我做都做了。”两手一摊,反正她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的。 “你怎么能下水?明知道自己身子骨差,还下水!你不要命了?”雷向枫情绪有些激动。 “雷桓,你说什么?我妹妹还在湖水里!”跟来的青年正好追来,听到雷向枫说的话,顿时一股子怒气,但他来不及发泄,只快速除去身上的外袍,脱了鞋子,准备跳进湖水里去救人。 “莫小姐,你落水那处不深,淹不死人的。”梦寒月淡淡提醒,她刚才是留了力道的,上岸的时候,都把湖底深浅大体摸透,因此知道靠着岸边的湖水其实并不深,知道腰部的样子。 但莫雪就未必知道了,一来她被之前落水给吓到了,本能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遍死亡洗礼。二来雷向枫正好朝这里走来,莫雪怎么能够不利用这个好机会呢? “是你这恶妇把我妹妹踢下水的!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那青年横眉冷对。 梦寒月不在乎地耸耸肩,懒得去和这人争执。估计和莫雪一样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了。他想下水,那就下呗。扯扯唇,冲着那青年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随意。” 但雷向枫却冷了脸:“莫尘,注意你的口气!她是我的妻子。” “雷桓!她是你的妻子,你就包庇吗?”莫尘冷笑,就要跳湖去。 莫雪听了梦寒月的话,这时候突然站起来了。那水……果真只到了腰部。 “瞧,我说过吧,淹不死人。”梦寒月淡淡瞥了一眼湖水中的莫雪。冷笑一声:“莫小姐,雷桓已经成婚生子了,望你不要勾引别人的丈夫,小心不得好死,下一回,记得别再骑马撞人。别以为所有的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儿就都是软弱可欺的!”她倒不是说吃醋,而是这莫雪欺人太甚了。 说完之后,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莫尘。只见莫尘又尴尬又恼怒,却敢怒不敢言。他妹妹的骄横性子,莫尘很了解。骑马撞人这种事情,莫雪真的干得出来的! “莫小姐,以后,请你别再出现在雷府中。”雷向枫冷沉着脸,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的死紧,可见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了。 “雷堂,请莫小姐出府!” 雷堂身子哆嗦下,大爷是真的气怒了!大爷做事,霸气,却从来做绝了!但这一次,直接把落水的莫雪给赶出府去,可见大爷真的是动怒了! 雷堂哪里还敢说什么,夫人遇到这种事情,说到底,他这个大管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赶紧按照大爷说的去做吧! “找几个丫鬟婆子来,侍候莫小姐更衣。”要把人赶出府去,总要给人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 “莫家大爷的马车就在外面,用不着你多管闲事。”雷向枫犹自不解气,冰冷地冲雷堂道。 雷堂大惊,“呀”了一声,额头上都起了冷汗。大爷的意思是,……不用给莫雪换了干净的衣裳,直接把人赶出府? 周围的侍卫都是大惊。梦寒月也吃了一惊,雷向枫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了? “雷桓!你做的太过分了吧!我妹妹骑马撞人,固然是她不好。但是现在你夫人好好地站在这里,我妹妹才是真正出事的那个人!”莫尘再也忍不住,冲着雷向枫吼道。 “大哥……”莫雪刚才上岸,现在听莫尘的话,小手拉了拉莫尘的袖子,莫尘体悟到莫雪的意思,张了张嘴,最后气恼的闭上嘴巴。 莫雪泪眼阑珊地深情注视着雷向枫:“雷哥哥,雪儿错了,雷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乌云(一更) 雷向枫不语,这却给了莫雪很大鼓励。 “雷哥哥,雪儿知道错了,”莫雪真的很漂亮,她的脸适合笑,也适合哭。笑起来娇俏,哭起来惹人怜爱。 “嫂嫂,刚才是雪儿不好,嫂嫂大人有大量,原谅雪儿好不好?”竟然牵起梦寒月的手撒娇起来。 梦寒月一笑:“好啊。” ……“……?”落雪的笑容反而僵在脸上。 “我说好,莫小姐,你先放开我,我得回房换身干净的衣裳。”梦寒月疏离客气地笑。莫雪与她何干?刚才是教训她,现在她不是也承认错误了吗?这个麻烦还是交给雷向枫这个妖孽自己处理吧。 莫雪承认错误,她要是不同意,被人说成斤斤计较,小心肠。被人议论是小事,但她就是不想着了莫雪的道。 “雷堂,你做什么吃的?还不送莫小姐出府?”雷向枫冷沉着脸。 “是,”雷堂一惊,赶紧三步两步走到莫雪身侧:“莫小姐,你也听到了?请莫小姐随老奴出府吧。” “堂爷爷……”莫雪眼中悬泪。 “莫小姐不要为难老奴了。”言辞中有着诸多无奈。反倒叫莫雪脸色不好起来。 莫尘上前,抡起拳头就想着雷向枫的脸砸了过去:“雷桓!你是不是人!赶个刚落水的女子出府?” 雷桓也没见他怎么动,只是侧着脑袋,那拳头堪堪从他脸庞砸了个空。 “来人,送莫大爷和莫小姐出府!”落字铿锵,转身抱起脚下虚浮的梦寒月,大步离去。 两个小丫鬟手中各自抱着一个孩子,面面相觑,……“大总管,婢子们要不要跟上去?” “别去打搅大爷和夫人。”雷堂急匆匆吩咐完,立刻让人去请大夫到府上来:“快去找冷大夫来。” 打发个门房去请人。 雷堂就开始焦急地背着手在廊曲上来回踱步。他怎么样才能将功赎罪?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可以避开的。要不是她被个牡丹苑里的丫头给缠住了…… 想到这里,雷堂愤恨地跺脚! …… 东秉阁 雷向枫急匆匆把人抱进屋子里,此时怀中人气息不稳,孱弱的很。青紫的嘴唇哆嗦起来。 雷向枫风一样从东秉阁的院子穿梭来,边走已经边吩咐了人,“紫苑,快去打一盆热水来,服侍夫人沐浴。” 秋季里,福城不冷,湖水不寒,就是舒坦地洗个澡,也无妨。、 “你是傻子吗?明知道活不了多久,还要为个外人消耗身子?你不会以为你还是那个能拿斧头砍人的丑妇吧?” 任凭他说,梦寒月半昏半醒,懒得理他。 “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孩子都两个了,怎么做起事情来这么不着调?要不是我赶回来的及时,你是不是还要哆嗦着身子,忍着不适,陪个骄横的千金胡闹?”雷向枫气哼哼地,手上却把蚕丝被裹紧来。 “你烦不烦?罪魁祸首是你。”青紫嘴唇终于耐不住那人喋喋不休,反唇相讥。 雷向枫太激动,忽然听这么不咸不淡一句话,看床榻上那个闭着眼睛径自丢出一句话的女人,张嘴结舌起来。 话没错,莫雪对他的恋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 “我正说你呢!你别给我找借口!我怪你,是怪你跳湖救人!”妖颜冰冷似白雪,紫眸深处有恼怒。 “我累了,有什么话,等我休息好了再说,行吗?”梦寒月蹙眉道。 “大爷,热水烧好了。”紫苑敲门,朝屋子里禀告。 “嗯,你进来,服侍夫人沐浴。”开了门,让紫苑进屋。背着手走出屋子,又顿了下,“哦,对了,今后你就跟着夫人,好好服侍。” 紫苑眉心跳了一下,却是安分地道了一声“好”,不动声色地藏住了心里的惊讶。 等到雷向枫离开了,紫苑进了屋子,把热水给倒进浴桶里,又撒了一小篮子的花瓣下去,这才转身走向床榻:“夫人,婢子服侍夫人沐浴。”一边说,一边把手探向梦寒月。 把梦寒月架起来的时候,又是一蹙眉:“夫人,小心脚下。”心里却道,怎么这么轻?等到帮着梦寒月把湿衣裳脱去之后,眼中更是露出一丝骇然! 这岂只是一个“瘦”字可以形容的? 纤瘦的身子,纤细的脖子能够清晰地看到隐在苍白皮肤下的青色经络。 不盈一握的腰身,没有几两肉的臀部,四肢更是看着皮包骨。原先只觉得夫人身子虚弱,亲眼看到,才能感受到这“虚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思。 相比起这样处处没几两肉的身子,胸前的波涛汹涌,反而十分惹眼,突兀。 “唔。”梦寒月将整个人几乎埋进了浴桶里去。之前的潮冷一下子被驱散开,身体回归了温暖。 屋子里,白雾缭绕,渐渐地,打起瞌睡来。 “夫人,婢子服侍夫人穿衣。”紫苑眼见梦寒月发困了,赶紧把梦寒月叫起来。 不情不愿,梦寒月还是配合紫苑,但她面上的疲惫清清楚楚,紫苑手脚利索,给梦寒月擦了身子,换了一套素色中衣,这才服侍了梦寒月回到床榻上。 “婢子告退。” 梦寒月已经打起盹儿来。 紫苑开门,差点儿被门外人影吓到。 “你怎么站在门外头?”紫苑狐疑地看门外头的小丫头,紫菱是和她一起在东秉阁当差的,原先都是这院子的二等丫鬟。现在大爷提拔了她在夫人身边当差,夫人身边又没有人伺候,紫苑自然而然就成了梦寒月身边的大丫鬟了。 “我听说夫人全身湿透了,来给夫人送衣裳的。”紫菱有对小酒窝,笑起来时特别娇俏。 “给我吧。”紫苑顺手就接。叫紫菱躲开,“紫苑姐姐,你都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了,咱俩是好姐妹,这回就让我给夫人献殷勤吧。” “……那我同你一起进屋子吧。”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放心紫菱。 “紫苑姐姐,你还不放心我吗?”紫菱埋怨一声,“哎,算了算了,紫苑姐姐陪我一同进去吧。大爷的屋子,除了张婆子,我们这些二等丫鬟都没机会进去过呢!要是不小心打翻了什么可不好。有姐姐带路,我放心。”亲亲热热地叫一声“紫苑姐姐”,紫苑无奈,轻手轻脚开了屋门,让紫菱进了屋子。 “怎么不展开?”紫苑见紫菱把放衣服的托盘放在桌子上,上前就想去拿了衣服,展开来挂着。 “不用展开。新衣裳,挂着弄皱了不好。”紫菱说道:“哎呀!紫苑姐姐,我忘记灶上还在炖着夫人的药,你快随我一起去吧。” 紫苑被抓着,急匆匆走出屋子。心里却轻咦了一声:衣服挂着才不会弄皱,折叠着反倒是会弄皱吧? 却止不住紫菱的拉扯,“行了行了,你别扯!灶上熬着夫人的药,你还敢离了人,小心到时出了问题。” 紫菱却笑呵呵:“怎么会?这里可是东秉阁,熬药的用的也是东秉阁的小厨房。能出什么问题?”外人根本进不来的:“要是真出了问题,那就是东秉阁里的人出了问题。” ……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候,紫苑还在。 “夫人,婢子服侍夫人穿衣。” “你是谁?” 紫苑给梦寒月见礼:“婢子紫苑,听从大爷的吩咐,以后跟随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的。” “哦……,是他吩咐的啊。你起来吧,以后别再在我面前动不动就下跪,我这里不兴这一套,好好替我办事,有功赏,有错罚。”一边儿起身,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托盘,指了指,吩咐紫苑起来:“你把那托盘给我端来。” 趁着紫苑拿了托盘来,抓起里头的衣服一件件给穿好。 “婢子给夫人梳头。”紫苑有双灵巧的好手,给梦寒月梳了个妇人头。 看着简单,但这种发型要梳的好看,是要下足了功夫的。 梦寒月左看右看,很是满意:“嗯,这个好,简单大方,最重要是轻巧。以后照这个梳吧。” “是夫人长得好,婢子也是头一次给人梳这样的款,梳的这么好看的。” 梦寒月抬手拨弄头发的手指僵了僵,忽而自嘲地笑了。……还是头一回有人称赞她长得好的。这得亏雷向枫的一双巧手做出来的面具了。 也不知那男人怎么想的,给她制作一张清雅的脸蛋,就不知道别人要是看到这张皮子下面的另一张脸的话,会不会大呼“妖怪”。 “夫人别动,婢子给夫人簪支红宝石的赤金簪子。”一边簪着簪子,一边夸赞:“婢子还没看过谁能把这大红宝石赤金的簪子簪得这么好看的。夫人很适合大红色。” 梦寒月蹙眉:“这妆奁盒子昨日还没有的。” 紫苑会心一笑,“是大爷亲自挑拣了,让人装了一闸子,在夫人午睡的时候,送来的。” 外头响起雷堂的声音。 “夫人,王牙婆领了人来求见夫人了。” 梦寒月这才想起,还有王牙婆的事情没处理。王牙婆倒是好速度,真给下晌就找来了人,只不知,那些找来的人,可有她想要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蛛丝(二更) “堂总管,你去请了王牙婆去客厅喝会儿茶,我过会儿就去。”高声吩咐起雷堂。又对紫苑问:“我的药熬好了吗?” “熬好了,熬好了。见夫人还在小憩,热了三回了,婢子去端来。” 不一会儿,端了一碗黑呼呼的药来,“夫人小心烫嘴。” 药碗就被梦寒月端走,紫苑目瞪口呆地看着梦寒月“咕嘟咕嘟”地喝药,几乎是一口气喝光的。 心里纳闷,往常大爷的那些通房妾室,哪个不是喝一口药,得吃三颗甜嘴的糖果子的?这位倒是好,好似喝的不是药似的,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但还是递了一颗腌制好的梅子去:“夫人。甜甜嘴。” “不用。”只径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 “你随我走一趟。”走出屋门的时候,又顿了下脚步:“两个小鬼呢?” 小鬼?……紫苑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为人母的这么称呼自家的孩子的吗? “夫人问的是小姐和少爷?大爷下晌有事外出,把小姐和少爷一同带了出去。”紫苑小心抬头,见梦寒月眉心微微蹙起,赶紧解释一句:“夫人放心,大爷把院子里两个得力嬷嬷给一起带着,照看公子和小姐。”一会儿又说起雷向枫的好话来:“婢子还没见大爷这么在乎别人的。夫人以后有福了。先女后子,凑个好字。” 这话有漏洞,梦寒月狐疑地瞥一眼紫苑:“府里一直只有九位通房妾室吗?”可她那天很肯定自己没有听到“凤舞”两个字。 还记得那时候,雷向枫堵杀她和……平安的时候,好似听他的下属偶然提起过“凤舞姨娘”的事儿来。 “也不是一直九位,但最多时候,也就是九位通房姨娘了。”紫苑以为梦寒月是为了这件事生气,小心翼翼地安抚起来:“夫人莫要生气,大爷虽然有九位姨娘,但并不大关心,大爷家大业大,有时候有重要的生意,也会离开家里好几个月的。” “你说雷向枫会离开家里连续好几个月?” “雷向枫?”紫苑不解,“……哦,夫人是说大爷吧?大爷单名一个桓字。雷向枫是夫人对大爷的昵称?” “唔,我说的就是雷桓。”梦寒月懊恼,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好似她之前也在人前叫过雷向枫的名字。好在此时没人记得,也没人注意到。她提醒自己以后可得注意些了。 “啊,夫人,到了。”指了指“封崇轩”,“夫人小心台阶。”紫苑扶着梦寒月。想到那一身没几两肉的只剩下骨头似的身躯,紫苑真怕一不小心,就把夫人给摔散架了。 …… “老身给雷夫人请安了。”王牙婆这回总算是规矩多了,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谨守规矩。 梦寒月微微点头,目光不动声色的在王牙婆身后的五个婆子脸上穿梭一遍,又淡淡捧了茶杯啜了一口,却不说话, 王牙婆端在脸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了:“雷夫人,老身给您介绍这五位。” “不行。” “啊?……” “我说,这五个人,我不要。”梦寒月神态可掬地放下茶杯,“王牙婆,烦劳你给认真地挑几个好人。” “雷夫人,您这儿都还没问过话,怎么就不行了?”王牙婆也急了,她干这一行已经几十年了,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遇上。几十年的声誉才有了今天的王牙婆,这要是给传出去,可不得给那些同行的幸灾乐祸? “这个,长相不行。”指了其中一人,又把手指指向旁边的:“这个嘛,长相倒是干干净净的,那双手太粗糙,看着是干惯了粗活的。孩子皮肤嫩,经不住她抱两下,要是涂个雪花膏,膏体没抹匀称,倒是把孩子的小脸蛋儿给碰坏了。”雪花膏,就是梦寒月之前在苏地胭脂水粉店里推行的。 而今,这雪花膏大受好评,连这福州都开始盛行了。 梦寒月曾私底下把做法交给明月,想来如今她走后,这雪花膏没断产,应该是明月的功劳了。 想起旧人,不免心虚起来。 诈死脱逃,把对她推心置腹的明月都给瞒在鼓里。想来那丫头当知道她没死,骗了所有人后,估计得埋怨她了。 “雷夫人,您说的有道理,那剩下三个人呢?长相也好,手也不粗糙,总该没问题了吧?”王牙婆不服气。 梦寒月歪了歪嘴,指着其中一人:“我要的是奶妈子,不是少妇。”眼睛毒辣地在她指的那位妇人胸前一瞟,“胸前是波澜壮阔了,那手指青葱,比我身边的丫鬟还有白嫩。这双手能带孩子?”紫苑做的是细活,手掌还长了几颗茧子,那手青葱欲滴,根本就是没干过活的。 目光不禁一冷,凌厉的视线直直射向王牙婆:“王牙婆,我是相信你的。这人不会是你凑不齐五人,随意拉个来凑数的吧。” 王牙婆心中汹涌,看怪物一样看着梦寒月……她怎么知道,这还真是她拉来凑数的。正巧不够五人,老朋友手上恰好有个不错的,她看了人,觉得不错,就答应把人一起送来了。当时可没注意她的手。 这样听雷夫人说起来,似乎还真是她疏忽了。 心里不禁开始嘀咕起来,刘婆子那混账的东西,不会是别有用心吧。送个这么个人来雷府。王牙婆又不禁想起来,福城里,关于雷大爷的传闻。 都说他貌比潘安,容颜俊美,做事胆大心细,不拘小节。家大业大,更有九位姨娘。可即便如此,城里哪个人家的姑娘见着了,不扒着上去的。 想着想着,王牙婆狐疑地瞥一眼那妇人。果然越看越觉得那张脸长得像狐狸精,越看越狐媚。王牙婆看到最后,连自己也腻味了。 “雷夫人,这回是老身自己看走了眼。”重重一鞠躬,挺着胸脯,满脸沉肃,向梦寒月保证:“雷夫人,人老身带回去,明日下晌,老身只带两人来。” 说罢,招呼着带来的人准备告辞。 “王牙婆,还有两个人,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不要?”梦寒月叫一声“慢着”,慢吞吞问王牙婆。 “婆子这次办事大意了,五人中,雷夫人堂堂正正指出三个人的问题来。五个中占了三个,雷夫人之前就说,一个都不要。还有两个,还需要问吗? 总不能为了自己盈利,就强买强卖吧!婆子没读过书,也懂得做生意要双方满意了,才有下一回。强买强卖的,这回得了便宜,下回人家可不上当。 婆子可不傻,还图雷夫人下一回的买卖呐!” 闻言,梦寒月不禁对王牙婆有些赞赏起来。踱步走到王牙婆身前站定:“王牙婆,我这里有个生意,你敢不敢跟我干?” 王牙婆年纪四十好几,别看见人一脸巴结样,心里可精明着呢。 倒也不说好,不说不好。反而站住了身子,问向梦寒月:“雷大爷的大名老身耳熟能详。雷夫人的生意想来也不是小生意。 老身一把子老骨头,就怕跟不起年轻人折腾。” 梦寒月听罢,会心一笑,道:“王牙婆总不会想一辈子当个普普通通的牙婆子吧?据我所知,王牙婆家里只剩下一个在私塾读书的小孙子吧?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早年就去世了。女儿嫁了人就没再回过娘家来看过你。你一个人带着小孙子很辛苦吧?” 王牙婆脸色骤变:“雷夫人消息灵通,老身告辞了。” “别急,王牙婆,我是真心想用你。刚才说起那些,并非是让你不快,而是告诉你。你的小孙子今年十岁了,上着私塾,人又机灵。你总不愿意废了你家小孙子的前程吧?可这仕途一途,没个钱财支撑着,能走多远? 可别看读书人品节高。可那读书人也最势利眼的,私下里结交,也是看人的。”说到此,别有深意一笑:“王牙婆,这些事情你不比我清楚的少。我还告诉王牙婆,我鲜少与人费这么多的口舌的。王牙婆明日来时,再给我答复不迟。” 说完之后,再不管王牙婆惊疑不定的神色,招呼了一声“紫苑,我们走。” 抬脚踏出“封崇轩”,往那檐廊下走。 “等一下!”王牙婆从后头追来。 梦寒月停住脚步,就顿在那里,也不转身,微微侧着脑袋,斜瞥一眼追来的王牙婆。 “王牙婆,已经做好决定了?” “雷夫人,你快把身上的衣裳脱了。” 梦寒月怀疑自己耳朵听错,王牙婆一脸严肃。 “你这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紫苑绷着脸呵斥王牙婆。 “雷夫人,老身之前见到夫人时候,就觉得奇怪了。现在更加不放心,雷夫人的脖子处,起了一片小红疹子!” 梦寒月一惊,喊一声:“紫苑?” 紫苑刚才还没注意,被王婆子一提醒,这才仔细去看,夫人的衣服下的脖子,一片红疹子冒了出来。 紫苑大惊失色:“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马迹(三更) “王牙婆,你怎么知道是衣服有问题的?”不然开口让把衣服脱了? 此时梦寒月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王牙婆在外间,梦寒月在里屋由着紫苑服侍着又沐浴一番,才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 “婆子的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也曾起过这样的红疹子。” “咦?后来呢?” “都死了。大夫说,是痘子,牛痘。”王牙婆淡淡说起,很不愿意提起曾经。 “胡说!我们家夫人只是过敏。”紫苑蹙眉斥了一句。 “婆子看到雷夫人脖子下一片红疹子,当时下意识就联想到从前去。还请雷夫人莫怪。”王牙婆微微施礼。 “不是王牙婆提醒,我这时候还穿着这衣裳,我怎么会反过来怪王牙婆。这时洗了身子,确实舒坦许多。”转头问紫苑:“这衣服是谁送过来的?” 紫苑白了脸,抿着嘴唇。满眼不可相信。 “你别怕,还不确定是衣服的关系,我让大管事请了大夫来查验。过会儿就能知道是不是衣裳的问题了。” 正说着,雷堂青着脸进来,“夫人。” “大夫怎么说?查验的结果怎么样?”其实梦寒月看雷堂的样子,大抵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衣服上被人洒了痒痒粉。”扫了一眼紫苑:“还好王牙婆眼尖,发现的及时,大夫说了,再多过半个时辰,夫人全身都会奇痒难忍,最后抓破抓……烂。” “紫苑!你还不说,是谁送来的衣裳?”雷堂可没好气,冲着紫苑就呵斥。 “噗通!”紫苑吓得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夫人,是婢子不仔细。是婢子不好。”说着额头就重重地磕在地上。 “你别磕了,磕头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你想要包庇那个人?你这回包庇了她,下回她还来害人怎么办? 这回是痒痒粉,下回下砒霜,……紫苑,你也要替她担着罪名吗?”眼中怜悯中带冷:“你把别人当姐妹,别人可没把你当好姐妹。不然,明知道我身边伺候的人是你,却在衣裳上做手脚?摆明叫你当替死鬼。” 雷堂青着脸,也说:“夫人这回是碰巧遇到王牙婆,又叫王牙婆看出端倪来,若真是着了道。夫人身上疼痒难耐的时候,哪里来的这么多功夫问你,只怕那时候,被大爷知道了,问也不问,直接将你打死了。” 紫苑脸色愈发惨白,眼中露出骇然来。 “我说!”再抬头的时候,额头上一片青紫,脸上露出决绝来,她把紫菱送衣服的事情仔仔细细,每个细节都与梦寒月说了一遍。 “去把紫菱叫来。” 过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在门槛处翻了个大跟头,“不,不好了,死,死了!” “你别急,站起来,缓口气,慢慢说。” “夫人,紫菱,紫菱投湖了!”小丫头脸都吓白了。 梦寒月面色沉重,她不相信一个小丫鬟要算计她,紫菱应该是受人指使的。但是此时却死了。可见这背后那见不得光的人,手段不凡。 人死了,死人还能说话吗? 线索到此断了。 梦寒月疲惫地挥挥手:“堂管事,给那丫头买口棺材,再给她家里送一些银钱。把事儿给她家里人说清楚,也省的到时候又被有心人利用了。”又对王牙婆说:“今日,多亏你了。”让人给王牙婆两枚梅花银。 剩下她和紫苑的时候。 “夫人,都是婢子不好。”紫苑愧疚难当,要是那时候,婢子没有心软,听信了紫菱的恳求,也不会让夫人遇到这样的事情。 正说着,屋门被人从外头踹开。 一个人影如同旋风一样从外头冲了进来,下一秒,梦寒月胸腔一痛,胸腔里的空气好似都被挤出来了。 “你发什么神经?”皱眉,两手去推身前的人,推了两下,那人纹丝不动,只把她用力抱在怀里,耳畔传来一声低沉颤抖的声音:“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会儿。” 梦寒月尴尬地朝着紫苑笑了下,以眼神示意,让紫苑先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一边小声地问,一边感受着他的颤抖:“你在害怕?”可雷向枫有什么好害怕的?“放心吧,我就算死了,你最多就是少了个帮你赚钱的好手。不过以你的能耐,我来,只是锦上添花,有我没我都没差。” 男人肩膀一震,随即伏在梦寒月肩膀上的妖颜露出一抹苦笑,嘴里却乐呵呵地说着:“对呀,对呀,你死了,我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到时候还可以多个儿子。”心里早把梦寒月臭骂了好几百遍,通篇一律就是,没良心,迟钝等等的。 “你抱够了吗?我热呢。”梦寒月又推了推雷向枫。 雷向枫这才放开人,紫眸结冰,“你放心,就算是把整个雷府翻过来,我也不会放过算计你的人。”说完之后,察觉梦寒月的目光很古怪,咳嗽了两声,又用话遮掩刚才的失言:“只要有我在,雷府中就不允许出现这些肮脏的阴私事儿。” “嗯,那是要查的,就算你不查,我也会查的。府上还有小孩子。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动手脚?我如今还顶着雷夫人的名头,还有人算计我呢。”又说:“这回多亏了王牙婆。王牙婆不是做人贩子的生意吗? 我看她不错,想要用她。因着她,我想到了一个新行业。其实也不算新,只是将先如今的乱糟糟的人口生意给统筹起来。集中管理。”又把想法与雷向枫说了起来。 两人商谈到天色渐渐黑了。 雷向枫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早就骇然。 他是知道对面的女子想法不同常人,手段也很大胆。但没想到,这样还是低估了她。 “你觉得怎么样?我反正只要总利润的一成。产业也挂在你的名下。”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说起:“我只想有生之年,能给我的儿子留下些东西,哪怕是人人不屑的铜臭味。银钱本身是无辜的,有这些,我儿子日后做什么心里都有底的。” 雷向枫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她能不能别总是提醒他,她活不久了! “紫苑那丫头,我准备把她打发到偏远的庄子上去。”雷向枫喝了口茶水,说起紫苑来:“这一次,也是她的疏忽。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是她给了人可趁之机。” “我瞧这丫头挺好的,我用着顺手,别换了。换来换去,说不定换个别有用心的。紫苑丫头只是心太软。”梦寒月不同意,“这次固然是有她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不管,既然她是我的丫鬟了,怎么处置,应该我来,旁人是插不得手的。” “随你!”既然她用的趁手,他也不再坚持。 “哦,对了,今天晚上,让人给我单独准备间屋子,你和两个孩子睡在这里,我身上的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孩子稚嫩,要是沾上一星半点儿,可不好。”又说,“雷向枫,晚上两个孩子可得吃米糊糊了,今夜你带孩子。” “啊?……这又不传染。”翻个白眼儿。 “小心为上,我这眼皮老跳,总不放心。” …… 到了晚上,梦寒月还是睡在东秉阁的主卧里,雷向枫带着两个小鬼睡到客房去了。 美名其曰,“既然怕出问题,这床你也睡过了,为了保守起见,我带着洛儿和妙音去客房睡。” 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东秉阁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雷向枫只披了件外袍,连袜子也没穿,直接套了鞋子,就奔了过来。 “婢子半夜听到夫人嘤咛声,就去看了,给夫人盖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夫人发高烧了。”紫苑急得快哭了:“张嬷嬷已经去请冷大夫来了,正在里头替夫人把脉呢。” 雷向枫推了屋门,朝里走,“冷大夫,我夫人怎么样?” “雷大爷,借一步说话。”冷大夫四十好几,看着带着股儒雅,但真实杏林好手。 雷向枫眼皮一跳,脸色沉凝,“好。” 出了屋子,到了书房:“冷大夫有话直说,内人如何?” “出痘子。”雷向枫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雷夫人应该是出痘子,牛痘。” “怎么会?下午是起了红疹子,但你也看过了,只是衣服上占了痒痒粉,怎么会是牛痘?冷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 “下晌衣服上是占了痒痒粉。恐怕不是衣服的问题。看现在的情况,至少是上午的时候占到的脏东西。”冷大夫很肯定:“老夫不会看错,是牛痘无疑。雷大爷不如仔细想一想,上午的时候,雷夫人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可疑的。” 雷向枫仔细一想,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了。 “是莫雪!”把上午梦寒月从湖里把莫雪救出来的事情与冷大夫说了一遍。 “如果是莫小姐的话,那么莫小姐这两日恐怕也会出事了。……如果是莫小姐把脏东西传给雷夫人,按理说,莫小姐应该先发病。但老夫并没有听说莫小姐有事。”忽然冷大夫问:“既然雷夫人救了人,应该全身也湿透了,当时可是沐浴了?能把沐浴用的浴巾子给老夫瞧一瞧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试探(四更) 听完冷大夫的话,雷向枫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若真是他府里的人动了手脚,他真没脸见她了。 忙让紫苑去拿梦寒月的洗浴物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还是老朽自己去,紫苑姑娘前面带个路。”要是那个是传染源的话,还是少人靠近的好。 “慢着。”梦寒月自己撑着软塌塌的身子,扶着门把,在屋门口站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雷向枫问道,“怎不在屋子里休息?来,我扶你会卧室。”伸手去搀扶梦寒月。 “啪!”声音虽小,但却清脆,“你别碰我,小心传给你。”又看向冷大夫:“大夫,不用查了,只叫人把我用过的东西都一把火烧掉,灰渣找出宽阔的地方,深埋了去。” “怎么能够不查?”雷向枫跳脚。 “查出来又怎么样?何苦白白让人去涉险?”梦寒月顿时将眼放在雷向枫身上,“看来我第六感真准,好在坚持孩子有你带。……啊!你下午时候,也碰过我,快快,快让冷大夫给你还两个小鬼看一看。”说着脸色骤变,比知道自己染了痘子还要害怕。 雷向枫脸色也变了,“冷大夫,你快替我两个孩子看一看。”竟是不先看自己,而先看两个小鬼。 冷大夫吃惊:“老朽先给雷大爷把脉。” “不,先看洛儿和妙音。” 争执不过雷向枫,冷大夫只好先跟着雷堂去看两个孩子。 但走时,梦寒月却叫人拿了一件没穿过的干净衣裳给冷大夫:“大夫,隔离很重要,你穿了干净衣裳再去。”冷大夫惊奇地看梦寒月。轻轻“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等到给两个小鬼看过,又给雷向枫看过:“暂时是没有事。”但之后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只有起痘子的时候才看得出来。 梦寒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煞气渐露。 “现在消息没传开,知道的只有冷大夫,紫苑,你和我,”她对雷向枫献策:“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罪魁祸首。” “你说。” “雷向枫,得委屈你九位姨娘了。我不信府里下人跟天借了胆,向我伸出毒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那些姨娘了。”边说,眼神莫测:“她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你召集她们来,说我被人下了痒痒粉,现在出疹子了,让她们几个轮流来给我侍疾。” “好办法!到时候要是谁找借口推脱,谁就有嫌疑。”雷向枫叫来雷堂,“大管事,你去把后院的女人都召集来东秉阁。” “我扶你进屋。” “别碰我。你难道想我们两个人都染了痘子吗?”梦寒月赶紧挥开伸过来的大掌:“你别忘了,这痘子是会死人的!你准备让两个孩子可劲儿被人欺负?”雷向枫家大业大,却没有族人,更没有爹娘在,真是两人共同染病,只怕到时候整个府里都会乱成一锅粥,谁有心思照看两个孩子? “雷向枫,我本来就活不长的,你不同。” 雷向枫看着极为认真对他说出这话的女人,这一刻,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女人这一次没有抱着一丝侥幸。 “你……你要是死了,我把妙音卖去当男妓!” 梦寒月难得温和笑,看他:“你不会的,我知道的。” “你!谁说我不会?又不是我儿子!你要是死了,我还得白养活一个人!轩辕云霆把我揍成那样子,我恨死他了,我怎么不会?”可无论他怎么鬼吼鬼叫,那女人早就进了屋子,还把屋门从里头关上,言辞命令他:“你敢走进这屋子半步,不用病死,我直接撞脑袋去。雷向枫,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雷向枫又是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此时咬牙切齿,指天发誓,一定要找出那害了她的人来,叫那人不得好死! 而此时,大半夜的,东秉阁灯火通明,九位如花似玉的姨娘都被招来了东秉阁。 “大爷,姨娘们都到齐了。”雷堂禀报一声。 “嗯。”雷向枫淡淡应了一声,阴沉着脸转过身,“叫你们来,是给夫人侍疾的,夫人的衣服叫人下了痒痒粉,出了疹子。正是你们出力的时候,好好服侍夫人。知道了吗?” “相公,府里这么多下人,哪里需要用到妾们?”二姨娘淡淡提醒了一句,众人皆点头应是,“是呀,相公,根本用不上妾们的。” “放肆!在你们眼里,夫人算什么?服侍夫人,是你们的本分!这事儿就这样了,别再说了。” “相公,夫人出疹子了?” 雷向枫冷眼扫了一眼牡丹,“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那……相公,妾有身孕在身,不适合服侍夫人吧?” “姨娘服侍主母,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雷向枫冷沉着脸,“看来我不在雷府,雷府的规矩都上哪里去了?” “相公……” “别再说了,你们几个轮流服侍夫人,一个人一个时辰。夫人喝水,要端。夫人如厕,也要跟着。”雷向枫说完,招来雷堂:“你找些人来看护院子,最近府里不安静。我的九位姨娘可都呆在一处,要是出了事情,我只能要你的老命了。” “是。”明着是警告雷堂的,暗着却是让人看住这些姨娘的。雷堂怎么会不知道呢。 雷向枫挥袖就走。 …… 按着顺序,该是牡丹服侍梦寒月。 牡丹看了梦寒月身上起的疹子,痘子被藏在衣服里,还看不出来。但即便这样,那一片红疹子,还是恶心到牡丹了。 “妾见过夫人。” “嗯,起来吧。”向牡丹招了招手:“我要如厕,你来扶我。”牡丹虽然很不乐意,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梦寒月眸光淡淡,就在牡丹快碰到她的时候,忽然说:“等一下,我不想如厕了,想喝水,你把倒杯茶给我。” 牡丹只觉得梦寒月是故意折腾她,她咬了咬嘴唇,心道,等我生了相公的儿子,看你还能这么折腾我。 一边儿倒了一杯茶水给梦寒月。 梦寒月伸出手去,“嗯。”牡丹手放,梦寒月故意避开牡丹的手。 “啪嗒”杯子碎了满地。 “你怎么做事的?出去,叫二号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相濡以沫(加更) 牡丹没问题,梦寒月依次排除。 到了八号的时候。终于露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躺累了,你服侍我穿衣,我要出去走走。” “夫人,天还没亮,夜深露重。” “你是夫人我是夫人?我说要出去走走,就是要出去走走,你扶我起来。”梦寒月说道。 八号妾名叫什么来着? 冬婵……好像是。 冬婵无奈,只得向前走几步,给梦寒月穿衣服的时候,很有些讲究,尽量是不碰到梦寒月的肌肤的。 梦寒月眼神一闪,捉住桌上的茶杯,就口喝一下。 “嗯,这茶水不错,你尝尝。”把自己喝过的杯子递给冬婵。 “这……夫人,妾怎么配与夫人共饮一杯?妾也不渴。” “叫你喝你就喝。还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心里心虚?” “夫人!”冬婵“砰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在说什么啊,妾不懂。” “不懂?不懂没关系,来,喝了这杯水,你懂不懂我都不计较了。”手把水杯递向冬婵。 冬婵左右避让,“妾真不渴,夫人,妾不渴。” “这是我赏给你的茶水,你渴也得喝,不渴也得喝!”到得这时候,梦寒月要是还猜不出子丑寅卯来,她死了也是白死! 冷面之上,闪过肃杀。 “你要是不喝,我让大爷来亲自喂你喝!” 嗖!冬婵陡然抬起头,仰看梦寒月。 “夫人……何苦为难妾?妾不过就是不渴……” “你别在这里哭可怜,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冬婵目光闪烁,眼角有泪花:“夫人,妾真不懂夫人的意思呀。” 梦寒月失去了耐性,一把从地上抓住冬婵。 “啊!夫人!夫人!夫人你要做什么呀!你赶快放开妾啊!救命啊,救命啊!夫人要打人了!” “别叫了,你还不懂?侍疾是借口,大爷是想找出真凶。”不说明白,留给人遐想余地。 真不懂的话,最多装糊涂。 不会像冬婵这样满脸惊骇和恐惧担忧。 “说,或者不说,我不在乎的,反正已经找到真凶了。该怎么办呢?听说染了牛痘会死人的。……大爷没告诉你们吧,其实我啊,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最多再活两三年。染上牛痘死了,也不亏,还能换来大爷的内疚。将来说不定为我终身不娶呢。 可你不一样啊,大好的韶华,就得葬送在这一杯茶水里了。” 她笑得恶毒,十足十的蛇蝎妇人。 “怎么会……怎么会……”冬婵傻了,瞧她刚才听到什么了? 两三年?两三年! 为了这两三年,她得赔上一辈子? 冬婵脑子里头开始转圈圈,想不通,也后悔。 “你骗人,对不对?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想让我后悔对不对?” “怎么,不自称妾了?”梦寒月冷笑,手中茶杯又靠近冬婵几分。 “你疯了!”冬婵眼神慌乱,挥手就想把那杯茶水给泼了去。 “啪!”杯子碎了一地。 梦寒月看着,沉默,忽然抬头,笑开颜。 “其实相濡以沫会更容易染上牛痘的。” 冬婵一听,不可思议地瞪着梦寒月,“你要做什么?”什么相濡以沫?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说罢唇贴唇,冬婵“唔”了一声,瞪大了眼珠子。唇瓣一疼,自己尝到了自己的鲜血。 冬婵动手就把梦寒月给推开。 “你真的疯了!”男人吻女人,女人吻男人,这才正常吧!女人吻女人?……冬婵抖着身子,拼命地“呸”出口水来,用袖子擦,用手把唇上血给挤掉……一通忙乎。 “来。给你水漱漱口?” 冬婵是急疯了,才会傻的去接梦寒月送来的水壶。 她灌了两大口水,漱了漱口,这才放下茶壶,茶壶落地,“啪嗒啪嗒”碎一地的声音,顿时把她给惊醒。 “你递来的茶壶?”哆嗦着唇瓣,满脸渴望望着梦寒月,希望她说个“不”字,可惜注定要叫她失望了。 “是呀,我还给你试过水温,瞧,这天下,哪有主母伺候姨娘的,我果然是心善。” 一句“心善”刺激了冬婵。 “心善?我看你最恶毒!真心善的话,你为什么要把牛痘传给我?”冬婵呜咽哭起来,她快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一股脑把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全都脱口说了出来。 “都是你不好,你要是不出现的话,雷府上下九个姐妹都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大爷说要赶我们出府去,都是你! 是你太自私,是你心狼地只想一个人占有大爷。你占了大爷的心还不够,连大爷的人也不愿意分给我们姐妹。你这个妒妇,都是你不好!” 梦寒月面上恶笑僵住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她都不知道! 雷向枫怎么没和她说的? “所以你就杀人?” 冬婵一顿,大呼起来:“我没杀人,你又没死。” “哦……那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吧?你哭得这么伤心,对我一通指责,太也没有天理了吧。”冷笑着反驳冬婵。 “那怎么能够一样!我是情有可原的!你是明知道自己染了痘子,还故意传给我的!我无心,你有心。你最恶毒了。” “呵呵,”梦寒月冷笑:“哪里不一样?你设计陷害,让我染上牛痘。现如今,我把你的东西和你一起分享,怎么说,你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奇怪了,难道你设局让我染上痘子,就是情有可原,我把‘好东西’与你分享,我就十恶不赦? 你无心?我有心? 你是无心地拿着染了脏东西的沐浴物件心安理得地让我用。那我有心地和你共享你‘好心好意’造成的后果,也不错吧。” 有了之前柳家人的无耻,冬婵这样的,她还真不看在眼底的。 笑着说:“你放心,其实吧……,牛痘也不一定真的就会死人的。”在她的那个年代,的确死不了人,这里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你现在找个大夫看一看,根本就还没染上痘子呢。” 冬婵露出希望之色。 “但是呢,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死了,总得拉个垫背的。放心吧,一次染不上,还有第二次,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 实在你命大,那只好写下遗愿,交代大爷将你当成活祭品与我的一同钉死在棺材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芨芨草(加更) 雷向枫来,飓风一样。 踢开门,直接一脚就要踹向冬婵。 脚下一双惨白手臂挡住他,他歪头瞧着她,不解:“我教训她,你拦我做什么?” “你莫不是忘记我和你说的了?教训她?用不着你。你给我安分一些,小心得了痘子。”口气不好,心地良善。 这是雷向枫对她的评语。 雷向枫更加沉默起来,“没想到真是我府上的人!月娘……我对不住你。” 梦寒月风轻云淡笑,“没事儿,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你以后加倍对我儿子好就行了。” 雷向枫瞧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又想抬脚踹冬婵。 “不是吧……是真的……你真的只能再活两三年?”冬婵却木呆呆的看着梦寒月。 “是呀,你瞧,我没说谎吧,告诉你了,我真的就只能再活两三年。你们呀,就算有什么委屈,忍一忍,哄好了大爷,等我死了,不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说的好像不是她的生死一样。 “你住嘴!”雷向枫不敢再听她用着风轻云淡的声音,满不在乎地与人谈论她的生死。 “雷向枫,我说过吧,你敢再踏进这间屋子,我剁了你!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记住了,每日我换洗下的衣裳全部要用热水烫……最好是烧掉深埋。反正你有钱,不如每天给我换新衣裳玩儿。” 雷向枫心里更难受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担心别人因她而染病。 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哽咽,。雷向枫淡淡应了一声:“月娘,放心吧,一天换三趟新衣裳都行,反正我有钱,付得起。” “嗯嗯,就知道你是大款儿。”一笑,又继续交代:“每日里我吃的用的,要让下人们用开水烫开,最好能专门制作了隔水的皮手套给他们带着干活儿。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你带着院子里的人搬到其他院子去住吧。” “这怎么行?我把所有人都支开了,谁来照顾你?”雷向枫不肯。 “喏,不是还有她吗?”一指冬婵:“她把我害成这样,我总要收点利息的。我也不怕她不按着我说的去做,反正府外还有她爹娘。雷向枫,你说,是不?” 冬婵大惊,顿时朝梦寒月看来,眼珠恶狠狠瞪她,好似要把梦寒月给吃了:“不许你动我爹娘!” “嗯,还不错,还算有孝心。”梦寒月,满意地点点头:“动不动你爹娘,要看你让不让我满意了。” 顿时,冬婵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妾……晓得了。” “很好,很高兴你这么热心主动地要替我服务。”梦寒月笑得无耻。 冬婵咬牙切齿,谁热心主动地要替她服务了?她好卑鄙!有心想向大爷求救,却把眼神望向大爷,不过一刹那,就牙齿打颤地缩回来。 大爷那是什么眼神! 恨不得将她剔肉销骨,剁成碎肉! 冬婵一片痴迷心被那眼神利刃割开成碎片。 此时心底隐隐后悔起来,她真的该这么算计夫人吗?以为大爷虽然对她们几个不冷不淡,但却容忍她们在后院放肆,给她们几个人几乎是别的人家当家夫人的待遇。 她怎么会就因为这样,就迷了心呐! 她怎么会以为若是大爷知道了夫人染了痘子,就会急急地害怕地把夫人送去偏远的庄子里隔离起来呢! 结果根本没有侥幸成功,在自己韶华正浓的时候,葬送掉了自己一辈子。 梦寒月和雷向枫都看着冬婵面上几度变化,各种情绪交叠。 “从今天起,你负责在东秉阁伺候夫人起居。”一句话,判了冬婵的生死。就算她此时没有染上痘子,这样朝夕相处,也注定她迟早会染上痘子的。 “雷向枫,你出去时候,先沐浴了再去看孩子,身上这套衣服一起烧掉吧,反正你不缺这几个钱。”梦寒月说着就赶人走。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有青霉素,没有抗菌体,染了痘子,九死一生。 当然,清朝历史上也出过一个得了痘子也没死的。但她总不能理所当然以为自己就那么幸运了。 好似当初看清朝野史的时候,她记得,那位千古一帝似乎是吃了牛吃的芨芨草,加之御医的调养,才捡回一条性命的。 “等一等!雷向枫!”梦寒月心思一动,叫住了雷向枫。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她会是如今这样,有大半原因是因为他。冬婵怨恨梦寒月的话,他在门外全都听见了。 “雷向枫,若是能够找到芨芨草的话,就尽力派人找一找吧。”梦寒月不敢保证那本野史上看到的芨芨草能发挥大作用。隐约记得前世读过一本关于草本类植物的书籍,里面隐约提到芨芨草治疗天花的话,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不!雷向枫!你派人去找芨芨草,若是能找到,或许我有活命的可能。”野史也许不正确,但是当年看过的关于草本植物介绍的书籍,总不会有大差错。 雷向枫紫眸顿时雪亮雪亮:“你说的是真的?可我怎么没有听过芨芨草的名字?” “也许……不叫芨芨草。”在这里…… 但不好与雷向枫明说,她还在发热,若不是咬牙撑着,早就晕乎乎了。但为了有一点活命的可能,梦寒月好得给雷向枫交代芨芨草:“可能是不叫芨芨草,但可往盐碱地,沙窝窝,戈壁滩,海子边去找。它很好认的,一片草丛里,它长得最高,而且杆子很硬,不好割。” 转身朝着书案边走去:“你等等,我给你画个图样。”还好她记性向来好,还能记得前世随意看过的一本书,还能记住这芨芨草的样子。 她画图样,却不碰纸张。画完只好,叫雷向枫自己拿。那纸张,她是自己碰也不碰的。 雷向枫看她说的有理有据,好似很肯定芨芨草对牛痘有用似的。心里也燃起希望:“月娘,冷大夫给你开了祛热降火的药,我先叫人热来给你喝。” “两碗,这里还有一个呢。”梦寒月指了指冬婵。 “你还救她?” “她得服侍我,我好了,她不好,我还得受罪的。你瞧我是以德报怨的人吗?有什么恩怨,也没自己的性命重要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轩辕云霆发现真相(加更) 此时梦寒月性命攸关。 再又说起她死遁之后,太子轩辕云霆的反应。 梦寒月不知道,在她从地道中逃离的时候,啬园中起了大风波。 当她在地道中时候,阿大来的巧,却见平安歪在靠背椅里头,好似睡着。阿大唤了两声,不见应答声,狐疑下迈进厅里。一眼就看到棺材里空荡荡。 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心里立刻道一声不好。 高呼一声:“快去请殿下来!” 屋外看守的侍卫不少,得了令,也知道阿大都着急的事情,肯定很大。没人敢马虎,叫来了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刚进厅里。阿大没敢声张,但轩辕云霆自己长眼睛。 一看空荡荡的棺材,陡然冲着阿大低喝一声:“怎么回事?” 阿大一五一十把平安将他支走的事情禀报了轩辕云霆,又说:“属下来时,就看到小公子歪在靠背椅子里,试过小公子的呼吸,并无大碍。应该是叫人一手刀砍了后脖子,顿时晕过去的。” 轩辕云霆青着脸走到平安身前,手指在平安身上几处点动,就见平安幽幽醒来:“唔,阿爹,俺梦见阿娘了。” 轩辕云霆个子高大,挡在平安面前,以至于平安一点儿都没看到空荡荡的棺材。 平安只兴奋地叫道:“俺梦见阿娘了,阿娘还抱了俺,俺想跟阿娘走,阿娘……阿娘呢?”说道最后,平安顿时跳了起来。 “阿爹,阿娘呢?”平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棺材,问轩辕云霆。 “儿子,你与阿爹一五一十说明白,你梦里都遇到什么事情,你阿娘对你说了什么话?”轩辕云霆一手安抚平安,一手背在身后,捏成了拳头。 平安就一五一十把与梦寒月“梦里”的事情说给轩辕云霆听。 轩辕云霆越听,背在身后的拳头捏的“咯嘣”响。 “阿爹?”平安不明所以。 “你阿娘,怕是根本没死!”轩辕云霆不过片刻,就已经想明白梦寒月诈死的可能了。 “阿爹!怎么会?阿娘躺在棺材里好些天了!”平安不信。但看轩辕云霆额头上青筋暴起,又觉得他阿爹不会说错的。心里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受。 一会儿为他阿娘没死感到高兴,一会儿为他阿娘将他当成外人感到难过。 “阿爹……,阿娘是不是讨厌俺了?阿娘是不是不愿意原谅俺,才会啥都不跟俺说?”说着,平安嘤嘤地哭起来了。 “这得等阿爹把你阿娘抓回来了,你亲自问她,才知道!”手上温柔地安抚孩子,嘴上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那该死的女人一样。 “明月,你把平安抱下去。”恰好明月听说出事了,追来了厅外头。轩辕云霆点了平安的睡穴,丢给了明月:“这些日子,为了那个死女人,我儿子都没睡过好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休息。” 明月还想问些什么,却看阿大向她打着暗示。只好赶紧抱着平安离去。 “给我搜!府里一处都不许放过!”他怎么想,都没想到,出口在棺材下头。 “是!主子!”阿大领命,带着人搜,“对了,不必隐瞒他们,那死女人还活着的消息!”反正他明日就昭告天下! 自己站在厅里沉思起来,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忽然想到什么! “阿大!把人都叫来厅里!厅外这么多侍卫,就是只兔子也进不来,出不去!” 阿大立刻会意,把人调来厅里,搜人! “主子,全都搜遍了……没找到可以让人通过的密道。”阿大额头冒汗。大活人怎么消失的? “不,还有一处……”轩辕云霆一脚踢飞棺材,偌大的棺材在空中成了碎片! 阿大绷紧了身躯。看那棺材……主子是真的生气了! “哼!果然是这里!好狡猾的妇人!”轩辕云霆冷冷一笑,却差点儿咬断自己的银牙! 阿大立刻把那可以的地砖给挪开,……果然可以挪开! 厅里的侍卫全是一震!人几乎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就隔了一个门帘! 阿大就要跳下地道,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给拉到身后:“孤要亲手抓到她!”已经是怒火边缘了! 阿大打了个寒颤,……这要是太子妃真的被主子抓到了……,恐怕得受一番煎熬了,主子向来不动声色,待人冷淡,曾几何时,怒火中烧成现在这样子的! 不过,……太子妃这一次实在是做的太过火了!也难怪主子会生气! 阿大跟着轩辕云霆身后,进了地道。 “好!好!好!真是厉害啊!”轩辕云霆接过阿大手中的火把,四周照亮地道。咬牙切齿地赞叹道。 阿大却知道,轩辕云霆的意思,……看这地道,要挖出这样的地道,得花上几天几夜的功夫。最难的是,在地下,不同地上,地下没有方向感,从外面挖进来的地道,另一端居然能够准确地连接在太子妃的棺材下面,挖这样的地道,应该会有动静。 他们竟然无声无息就挖出这样的地道来! “孤这回算是让人端了老巢了!孤栽了!却不是栽在这些挖地道的人身上,是栽在那死女人身上!”轩辕云霆脚不停蹄,冲阿大说:“孤要亲自抓到她!孤怕自己到时候忍无可忍,会对她惩罚地太过。 阿大,到时候,孤命令你,若孤真的怒火中烧,惩罚她太过,你一定要出来阻止孤!” 阿大差点儿一个倒栽葱……,主子这还没惩戒太子妃呢,倒是担心起把太子妃惩罚地太过了! 阿大只能维维应“是”。 地道很长,轩辕云霆之前浪费在搜索院子的时间太多,终究还是没有追上梦寒月他们。 其实前后只差一炷香的时间。 “嘭!”一拳砸在地道壁上。 “主子!要振作起来,太子妃还活着!”阿大不忍看高贵的主子自残。只能以此安慰他。 “去!叫人给我把整个地道再搜一遍!” “主子……”地道就这么样,根本藏不住人的,搜,……能搜出什么来? 但阿大还是照做了。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十人拿着火把,把地道照的通亮。 “主子,这里有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她最幸福(和氏璧加更) “主子,这里有字!” 轩辕云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拿火把来。” 轩辕云霆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满含希冀地接过属下的火把,凑近墙面,满腔柔情,和满目能融化了人的火热,,在看清楚墙壁的刻字的时候,……更加火热! 但此时已经是怒火了! “主子?” “呵呵,”浅褐色的眸子能够清晰地看到其中怒火地跳跃,“孤的好太子妃,真能耐!诈死脱逃,外加偷走孤的儿子,阿大,你给孤说一说,这两项罪名,孤该治她怎么样一个罪名?”伴随这声冷笑,“嘭”一声,轩辕云霆一拳砸向墙壁。 “给我搜!挨家挨户地搜!孤就不信,她能长了翅膀飞了出去!”说罢,大袖一挥,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大拿了火把看一眼墙壁,顿时……愕然! 姓轩辕的,你儿子,我给你留着,我儿子,我带走了。莫找,勿念。 落款是梦寒月。 也难怪主子会气成那样。 什么叫做你儿子,我给你留着,我儿子,我带走了。 咳咳……好似平安不是她儿子一样。 又好似二公子不是主子的种一样……难怪主子会大发雷霆。最后还来个莫找,勿念。这不是明摆着挑衅主子吗。 “阿大,这个……这个怎么办?”指了指这墙壁上的字。 阿大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办,他怎么知道。 “找到这地道的出口,把出口封了。这里……这里没主子吩咐,什么都别动。”谁晓得主子会不会又跑来这里看一看,自找罪受呢? 反正主子自找罪受的事儿,从前也没少干过。阿大腹诽。 怕这些人又要缠着他问东问西,阿大脚下快速,离开地道。 …… 等到天亮,轩辕云霆立刻放出消息去。 太子妃诈死脱逃! 这一大胆举动,简直骇人听闻! 皇家事情,但凡是丑闻,都要遮掩着。只有这位太子殿下,竟然反其道而行!昭告天下,太子妃诈死脱逃,还拐走太子殿下的小儿子。 当下朝野又是动荡开!一为太子殿下,竟然有两个儿子,朝野中却几乎无人知晓。二来为太子妃竟然诈死脱逃! 太子大胆,太子妃当仁不让! 老皇帝头疼了,多个孙子他开心。但儿媳妇儿竟然诈死也要离开儿子,皇家丑闻啊! 继上一次皇子间的大清洗之后,这一回没有人敢再去当出头鸟。众人全都等着老皇帝发怒,下旨革除太子和太子妃的头衔……再不济,也要革除太子妃的头衔! 至少这样,朝野之上,很多大臣家有女儿有孙女的就都有机会了! 革除了太子妃的头衔,那么太子殿下现如今的两个儿子,就是庶出。皇家之中,嫡庶名分相当重要。 就不信,老皇帝偏袒太子,难道还偏袒一个外姓人了! 众人都在等,却迟迟不见老皇帝有动静。 终于,在他们等到心焦的时候,老皇帝终于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曰:太子妃梦寒月童稚不改,贪玩好闹。此次玩闹过火,太子轩辕云霆亦有责任,夫妻一体,妻之错,是因夫管教不严! 二人同罪,罚,太子倾力找回太子妃,并罚万字认错书,五十大板。罚,太子妃抄金刚经千遍,半年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众位朝臣,顿时轰然! 这叫什么罚? 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真就是给太子挠痒痒了! 好吧,不罚太子,好歹认认真真罚太子妃啊! 结果,不革除太子妃名衔,还罚的比太子还轻! 而且妇人家发错,太子妃犯的错,明摆着应该朝女戒,妇德之类的吧? 老皇帝是不想以后太子妃落人口实啊!这才把女戒硬生生改成金刚经的。 有些朝臣又商议起联名上书。但这一次,很多老臣深思熟虑,几乎在朝堂上有占据一席之地的老臣们,全都有志一同地摆摆手:我们家没有准备出个太子妃,你们自己去为自家谋福利吧。 开玩笑……,老皇帝的圣旨就是一个信号——朕中意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儿,你们要动手,先思量思量着! 老皇帝威名久存,当年杀罚果断,手中人命不下于一个在战场上厮杀对敌的老将!他们傻了,才会在老皇帝精力尤胜的时候公然做出挑衅皇家权威的事情来! 加之,前不久,太子把几位皇子的阴私把柄全都展露在朝臣面前,向朝臣展露了他身为太子,有着无可匹敌的能耐! 老皇帝不昏庸,太子比老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对父子当权,只有那些傻蛋才会顶撞老皇帝咧。 …… 此说朝堂,再说轩辕云霆此时快疯了! “难道真的长了翅膀了?”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浅褐色的眸子陡然一缩,转头就问阿大:“水道!你们查过水道了吗?” “都查过了,都是些小渔船,没见到可疑的船只。” “那些渔船,你们进去,一个个搜了吗?”轩辕云霆又问。 “都搜过了。大江上面的渔船,但凡入眼的,都挨个儿搜过了。”他们要是连这个能耐都没有的话,真是愧对主子了。 轩辕云霆蹙眉,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轩辕云霆烦躁地来回踱步。 忽然,眼一亮!“你们搜的哪里的江面?” “就是流经江南州的江。” “支流呢?你们只搜了主干道?” 阿大脸色有些发白,抖着唇:“属下思虑不周!请主子责罚!” “罚!但不是这时候!你问江南州知州借了人手,加大搜查范围!别搜附近的支流了,估摸着,如果真的是走支流的话,这些日子,也该走远了。” 轩辕云霆每回都晚一步。不是他蠢笨,是太担忧!担心则乱!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尽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丑女人,别叫我抓到你!否则……”否则怎样,轩辕云霆在心里差点儿上演全武行! ……但这种想法,在随着时间过去,一次一次得到让人失望的消息后。 某天夜里,轩辕云霆独自凭栏而坐,望月兴叹:“丑女人……只要能找到你,孤……帮你抄金刚经。 第二日,便又下了诏书。 凡能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线索起到作用者,赏金千两。能活捉太子妃者,赏免死金牌一枚! 这下举动,彻底让厉唐百姓震荡了!连朝堂之上,也不可避免。众多家族,尤其是那位高权重,传承历史悠着的家族,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动用了大半家族力气,势必把人给找出来! …… 这厢找人找的满城风雨。那厢找芨芨草找疯了头。 若说最幸福,该是梦寒月。 一人为她命奔波,一人为她踪迹奔波。还有她名义上的兄长,同样不遑多让! 此时,她该最幸福。可惜,幸福的人有时候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幸福,以至于很多的时候,与那幸福擦肩而过。 梦寒月此时正卧病在床。 冷大夫开的药是好,祛热。但是她的体温还是有越来越上升的趋势。 冬婵早就支撑不住了,梦寒月让她靠在外面临时支起来的小床上面。 之前还好,有冬婵,凡是还可以偷偷懒。 现如今,冬婵也病倒了。想喝一口水,得自己爬起来。 她也知道,只要她说一声,雷向枫会让下人来伺候。但她实在不想再搭上一条人命了。冬婵是害她的人,别人却是真无辜。没必要为她再搭上一条性命。 因此,那每天的药,和三餐,全都是梦寒月叫人放在院子口,用个托盘托着放。不许人进来的。 “都怪你……” 饶是此时,冬婵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越往后,说的越是厉害。尤其是在她出了痘子后,她说一句这话,过一会儿就会捂着脸哭。 “呜呜……” 果然,梦寒月叹了一口气,早就习惯冬婵怪完了她后,自顾自地捂脸哭。 “有什么好哭的?好似真是被人害的一样。若是没有害人之心,你哪里会是现如今这样的下场?瞧一瞧你其他八个姐妹,可不都好好的活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我们都要死了。”这时候,越到后头,越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我以为你烧糊涂了,看来脑子还挺清醒的。”梦寒月扶着桌子走,慢慢挪到屋门口,消瘦如柴的手掌虚扶着屋门,仰望天空:“起来看蓝天白云吗?” 冬婵尽管虚弱,还有一副尖锐的嗓音:“你不懂吗?我们快死了!你还有心思看那些没用的东西?” 梦寒月淡淡回头,忽而冲着冬婵露出一抹虚弱的灿烂笑容:“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天天想着自己快死了? 冬婵,我信这世上真有地狱黄泉。你害我死,我也一报还一报,终究也是害人的人。你以为我们两个能上天修仙? 下了地狱,也不知,那儿的天空是不是蔚蓝的,那儿的云朵是不是绵白的一团一团的。”说罢,弯唇一笑:“你真的不看吗?” 冬婵有些心动,咬着嘴唇:“是我害了你,你会和我这个仇人一同看蓝天白云?死后记住一样的天空?” “不一样。我的眼里和你的眼里,看到的,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梦寒月望着天空,都说,人快死的时候,会想起从前很多的事,很多的……人。 不顾冬婵的诧异,她苍白的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其实,……我真的很幸福。” 但是让她重新选择,依旧会死性不改选择现如今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雪中送炭 “老身真的是来求见雷夫人的。”雷府大门口,一个婆子被门房拦在大门,此人赫然就是王牙婆:“小哥儿,你行行好,给老身通传一声吧。” “哎呀!都和你说几遍了,王牙婆,我们夫人不见人,谁都不见!”这是大爷吩咐下来的,夫人不见外客。 “怎么会呢!雷夫人可与老身说好的。”王牙婆满心焦急,以为是门房故意刁难,从兜里掏出几枚碎银子:“小哥儿,你就帮老身跑一回?”心里却苦笑,她王牙婆做生意至今,还是头一回,没赚到银子,却赔了银子的。 只怪雷夫人给她开出的条件太叫人心动了。 拿去孝敬门房的银子,又被推了回来。 “咦?”王牙婆有些吃惊,心里不禁想,难道是嫌少?到底是雷府上的门房啊。 “王牙婆,你当我是见钱眼开的小人?故意刁难你?今日你就是给我百两千两的银子,我也没法给你去通传一声啊。” 王牙婆心里陡然一跳……,这么说来,真是雷夫人不愿意见她? “王牙婆,看在你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四五趟了,我就偷偷告诉你。”一边儿谨慎地左右前后看了一番,没见到其他人,这才靠近王牙婆,悄声说:“夫人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府里各个战战兢兢。” “病了?怎么会?”王牙婆诧异不止地惊叫了出来。忙吓得门房小哥把她嘴给捂住了,“嘘!嚷什么嚷?叫人听到,我可得挨板子的!” “哦……,这么说,雷夫人真是病了?”王牙婆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天见到雷夫人时候,她发了疹子。 心里有些游移不定,咬了咬牙,问:“那现在夫人还好吗?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么凶险?” “没什么,出了疹子而已。只是我们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大好,才闹得这么凶险,大爷也不大乐意别人说起这事,认为这会折了夫人的寿元。所以,府里上下没人敢说。” “你这小子,又在偷懒闲话了!”忽然,二人之间插进第三道声音。 “啊!”门房一转身,就看到了雷堂,顿时吓得三魂六魄不全,“大,大管事。” 雷堂皱起老眉,狐疑地看一眼门房:“你这小子刚才在说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看这门房心虚的样子,大管事雷堂更加肯定这小子有问题,老脸陡然一沉,精明的眼睛瞥一眼王牙婆,又盯住门房:“说!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啪!”门房心虚,雷堂声音阴沉,陡然拔高,顿时吓了个大马趴,啪嗒一声就给跪在地上,“大,大管事。别,别发奴才。”一五一十把刚才与王牙婆说的话禀告了雷堂。 “混账!府里的事情,你往外面传!去领鞭子去!还要我吩咐?” “等一下,”王牙婆这个身份,现在站在这里也是尴尬,但她忍无可忍,决定把心里话,问一问。 “堂总管,借一步说话。” 雷堂顿住脚步,转身看王牙婆:“王牙婆还有什么重要事儿?”府里现在风声鹤唳,这老虔婆偏偏还来找夫人。 大爷都快焦虑得病了。 王牙婆拉着雷堂的一边手臂,就给拽到一边去,“堂总管,”硬着头皮去问:“堂总管,夫人是不是……是不是……染上痘子了?” 雷堂倒吸一口冷气,迅速低头看王牙婆,眼中有着思索之色。 “何以这么问?”到底是精明油滑的,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倒反问王牙婆。 “老身之前是见了夫人身上的红疹子的。都快三四天了,都不见好。老身觉得不是疹子。” “那也不见得就是痘子。”雷堂提出质疑。 “实不相瞒,老身的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就是染上牛痘过世的。”王牙婆心中沉痛,抬头问雷堂:“但老身家还有个小孙子在上学塾,当初老身家的小孙子也同是染了痘子的。” “啊!”饶是雷堂为人处世圆滑稳重,也还是听了王牙婆的话,吃惊地瞪大眼睛,瞪向王牙婆:“你随我来。” 雷堂面上陡然严肃,“夫人的病情,府上除了大爷,谁都不知道。你随我来,我请示了大爷,大爷愿意见你,就会见。” “如此多谢了。”王牙婆道:“我还指望着在雷夫人手底下做个大将,赚大钱呐!”王牙婆也不是舍己无私的人,没有利益,她也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要见雷夫人一面的。 …… 西苑 自梦寒月独占东秉阁后,雷向枫就搬出了那里,带着两个孩子住进了西苑。西苑清雅,里东秉阁最远……,这样打算,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甚至,整个府里,都被下令,没有允许,不许靠近东秉阁,赫然是将东秉阁里圈禁起来了。 府里谁都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但无奈,东秉阁外围全叫侍卫给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逻着。 “大爷。”雷堂躬了躬身。 “是你啊。”雷向枫原先撑着书桌,打了个盹儿,这会儿叫雷堂给弄醒了。妖颜少了往日的精彩,多了一丝疲惫和忧虑。平日里抖擞的声音都透着难言的无力和粗噶:“有事儿就说。” “大爷……”雷堂把王牙婆家的事情重复一遍给雷向枫听。 “啪!”雷向枫拍案而起:“你说的是真的?”两眼里都燃起希望来。 “好!你请王牙婆进书房来。”用的是“请”字。可见,雷向枫早就急疯了,像个无助的苍蝇乱蹦跶。 雷堂出去一会儿,就把王牙婆领进了书房。 “婆子见过雷大爷了。”王牙婆守礼地服了服身子。干她们这一行,见到大主顾就得点头哈腰,早就习惯。 “快快请起,王牙婆。雷堂说你家的小孙子得了牛痘,却救了回来。此话当真?”雷向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教,什么身份。此时两只眼睛看着王牙婆,就好似要把王牙婆给融化了一样。 王牙婆老脸红了红,被这么一双妖魅的紫眸这么“热情”地看着,还真是少有人能抵住雷大爷的魅力啊! “是的,当年婆子的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还有小孙子,都染了痘子。其他人都去世了,小孙子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之后,婆子实在是没钱看病了,连吃饭的银子也没有了,婆子听人说了,西侧有块盐碱地,特产的野草可以炖汤喝,管饱还暖胃。……婆子记得,就是那个野草,小孙子喝了之后,渐渐地病情不再恶化。 老身原是为了填饱肚子,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作用。婆子打着活马当作死马医的打算,又去割了野草煮汤给小孙子喝。……没想到,连着喝这野草汤,小孙子竟然熬过气儿来了。 可惜老身发现那草的时候,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已经去了。”眼中满是遗憾。 这事儿听起来不靠谱。 但当雷向枫听到“那草”的时候,顿时就信了。 因为梦寒月也说过,让他去找芨芨草。 他派了人去找,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雷向枫紫眸发光地看着王牙婆,“那草在哪里?烦劳王牙婆给我带个路,可好?”说的又极有快。 “这么说……雷夫人是真的得了痘子了?”王牙婆不答反问,“雷公子,老身……可否见一见雷夫人?” “不行,她不让人靠近,连我也不行。”雷向枫苦笑起来,“她怕传染给别人。” “没事的,家里人染了痘子的时候,是老身伺候着的。” 雷向枫有些犹豫,“这样子吧,你跟我来,她若愿意见你的话,你就去看看她吧。” 王牙婆应了一声好。 雷向枫亲自带王牙婆去见梦寒月。 但去之前,让人按照梦寒月的要求,只要靠近院子的,都得换上遮住脸,捂住全身,只露出眼睛的“隔离服”。 等到了东秉阁,雷向枫脚下一个用力,飞身到东秉阁的围墙上站定。从手指上拿下一个扳指,朝着主卧飞去。 不一会儿,里头果然有了动静。 “雷向枫,找到芨芨草了?” “月娘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紫眸中一闪而逝的心疼。 那身憔悴,还是那个说起“商道之上,我无所畏惧”的女人吗? 才三天而已! “芨芨草我没找到,但我找到一个有可能知道芨芨草下落的人。” “谁?”梦寒月“咦”了一下,问道。 “王牙婆。王牙婆的小孙子曾经染了痘子,就是喝了一种草熬制的汤水,过了那死关的。”三言两语把重点讲开,立即就又转达了王牙婆想亲自见见她的意愿。 “你可愿意见一见她?” 梦寒月沉思一会儿,“她亲自见我,应该是有话问我。我以病重为借口,不见她的话,反倒让她心里忐忑。”此时,发着烧,她依然不紊不乱的,气息却乱,叫一声雷向枫:“烦你让王牙婆也体会一把高人一等的感觉。” “有何不可。”雷向枫见她到了此时,还有心情幽默,弯唇洒脱一笑,“你等着。”身子下了围墙又上,再上围墙时候,身边赫然多了王牙婆。 “王牙婆有话直问,我还没死,别怕我赖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月娘好虚伪(一更) 王牙婆看到梦寒月的瞬间,骇然地瞪大老眼。 瘦!好瘦! 但那双眼除了疲累外,再看不出其他。仿佛生死她都看淡! “雷夫人这么坦然,婆子也直话直说。”王牙婆道:“雷夫人,婆子只问一句,那天雷夫人所说之话,可还算不算数?” 哦……,果然是为这件事情来的。梦寒月倒是不恼王牙婆在自己病重时候,还只关心这种事情。合则聚,不合则散。自古都是如此。 欣然点头。却说:“王牙婆。话是我说出口的,我活着,自然算数。”言下之意是,她死了的话,那就不知道了。 “婆子信雷夫人是有福之人,福大命大,福人天相。” “婆子少来!这话说的好听,也就是好听罢了。前头路,明暗不知。还不如婆子领了府里人,寻来仙草救我命呢!” 王牙婆哑然,忽然失声一笑:“行!雷夫人就是不用婆子,婆子我还是会给雷夫人送来救命草的。” 王牙婆摇头暗自笑了笑,和雷夫人说话,就是爽快。也叫人有说话的乐趣。 她打心里期待雷夫人能挺过这一关。 …… 雷向枫和王牙婆走后,东秉阁里还有一位娇客。 “你信个三教九流的老婆子?”冬婵蹙了蹙眉,嫌弃地看向梦寒月。 “到时候,你可以不喝那草药汤。”所以,信不信由你自己。 冬婵惊讶问:“你还要救我?”如果真如王牙婆所言,那草真能治好痘子的话,她还要救自己?“你不是应该恨我入骨的吗?” “一条性命呢,怎么可能对你喜欢的起来?说起恨,对你还没必要。”无关紧要的人,恨?太累。话锋一抓,眼神如刀子,锐利地射向冬婵:“你害我是事实,我说过吧,我这人,睚眦必报。其实你该祈求上天,让你死于牛痘。”何必活着受罪。 …… 王牙婆做事极有效率,不多时,顺利拿到了芨芨草。她还不知这草名,只知道这草就长在一片盐碱地上。 当雷向枫见到这草的时候,心里的希望越发大了。 从怀中拿了梦寒月画的芨芨草的图纸,仔细对比起来。还真与图上所画相似。 “快让大厨房给炖了草药……啊,不!”雷向枫转了两圈回来,又回到王牙婆面前:“王牙婆还是请你亲自给我夫人炖草汤喝吧。”王牙婆炖过,也治好了她孙子。 正是因为如此,雷向枫才会非王牙婆做不可。 王牙婆心里真把雷向枫夸了一番。 若是别人家的主母染了痘子,怕是立刻送去外面看守起来了。雷大爷真是爱护雷夫人啊。 …… 喝了草药汤的梦寒月,正在小憩。 “真的能有用?”冬婵也虚弱,问。 “听天由命……,人定胜天什么的遇到生死相关的时候,真是无从下手的。”她闭眼假寐。 这样毫无担忧之色的梦寒月,冬婵这些日子已经看得够多了。 “成!你淡然,你无欲无求,你是圣人!行了吧。” 梦寒月撑起身子,转过头去看冬婵:“你发什么脾气?难道你发脾气,一切就会像没发生之前吗?”说罢,苦笑一声:“……你后悔过吧,是不是觉得从前的日子过得特别的滋润美满?相比起现在的处境,是不是想一想,即便被大爷赶出府去,也比现在来得强?……是吧,你是在后悔吧?” 冬婵嫩唇干瘪,贝齿咬了咬干瘪的下唇,眼中有后悔,有懊恼。 梦寒月苦笑一声……,她在做什么?到底是在问冬婵,……还是其实是在借着问冬婵,真正却是反问自己? 不禁连她自己也有些希冀地把目光落在冬婵的脸上,等待冬婵的答案。 冬婵又紧了紧拳头,眼中闪过挣扎,像是一场激烈的拉据赛。……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到底让她重新选择,她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曾经也想过,只要是为大爷,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做的来。可我这回真正频临死亡的时候,我又想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梦寒月垂下眼皮,……只要活着,什么都好吗? 冬婵没有给她一字半句答案,但言辞态度上已经表了态。 她想活着,便已经后悔当初所为。 梦寒月苦笑一声……,原来会后悔。 “可是!我绝不后悔!”忽然,苦笑变冷笑,落在冬婵眼里,就成了残忍一笑。 冬婵把死亡想的太简单,所以真的接近死亡的时候,开始后悔了。 但她从来都知道,她不想要什么! 或许到如今,她对自己想要什么,反而没有对自己不想要什么,来的洞彻明白。 ……连着喝了草汤两日,梦寒月有所好转。冬婵也一起向着好的方向转变。 这让雷向枫很兴奋,冷大夫执意天天来给梦寒月和冬婵把脉。这是唯一的外人可以靠近东秉阁的机会。 冷大夫连连称奇,见着一日日的,东秉阁里两位的病情有所好转,连带的,心里都飞扬开。甚至亲自研究其那草来。 但痘子开始消去的时候,恶疾奇迹般痊愈的时候,又出现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于能够保住性命来说,简直就是小事情。 冬婵很在意,连着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不满厌弃地瞪着铜镜中的自己:“这满脸的麻子,可怎么消去啊?” 忽而,她摸着自己脸的手指顿了顿,狐疑地瞥向梦寒月,很仔细地观察了梦寒月一会儿,“你的脸上怎么没痘子结成的痘迦的?” 当然会没有,因为上一层是人皮面具。到了夜里的时候,梦寒月怕痘子起,都会把面具拿下来,反正冬婵也不敢靠近她,中间隔了屏风,也看不见。 但此时,面对冬婵的质疑,梦寒月稍楞。 冬婵已经跳了起来,动作敏捷地跳到梦寒月面前去。……其实也怪梦寒月自己不好。因着生了痘子,通气很重要,她不敢把面具按照雷向枫交给她的办法黏在脸上,只是草率地附在脸上,平日冬婵根本不注意的。这时候却叫冬婵钻了空子,尖长的手指抓向梦寒月的脸。 “真……的是假的?”冬婵手指摸到异样来。脸色变了变,顿时顺势一把揭开梦寒月松松附在脸上的皮子。 “你……”冬婵看清眼前脸,手中皮子拿不稳,落了地,“啪”一声,自己倒退两步,却左脚绊倒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脸:“太子妃?” 梦寒月的头像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了。 “啧啧,自己寻思,怪不得别人了……,这下就更不能放你活着离开东秉阁了。”她笑如恶人,奸猾狡诈,又如猫优雅。 走近冬婵身前,蹲下身子,“你说你多可惜?咱俩也算是同患难过,如今全都大好,我说不定就把之前事给忘记了。”谁叫你好奇心重呢? “你,你走开!”冬婵惊恐后退,碰到一双脚,抬头一看来人,顿时眼中闪现希望。“大爷,她,她,她是……” “嘭!”冬婵惊诧中被来人踢飞,整个人撞在了墙壁上,顿时喷出好多血来,来人背着手臂,紫眸深沉地踱步到冬婵面前,优雅的冰冷,睥睨着冬婵:“她是我的夫人。” 冬婵睁大了眼珠,“大爷,她不是,她骗你,她的脸……” “她的脸我比你早见过。你还有要说的吗?” “大爷?”冬婵“唰”一下白了脸。眼中满是害怕,蜷缩在墙角的身子哆嗦起来。 “怪只怪你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你死也怪不得别人了。”一掌劈出,头顶百汇,一掌毙命。 “别把人丢在这里,好歹共患难过,我看了心疼。” 雷向枫听了,微勾唇瓣,斜瞥了身后的她一眼,磁沉的嗓音有些无奈:“我这就把她送出去。” 雷向枫“送”冬婵出去的办法是……,抓起冬婵的尸身,手臂一动,将人从大门口丢了出去,“雷堂,把人处理了。” 雷堂才是受了无妄之灾,好好的等在院子里。突然从屋里飞出一具尸体来。这还好不是大晚上,不然得把一条老命吓掉。 “好歹曾是你的人,这么不怜香惜玉?”梦寒月蹙了蹙眉,翻脸不认人,这也太无情了吧。 “哦?照月娘的说法,怎样才是怜香惜玉?把她偷偷送去庄子上,偷偷让人溺毙了?怎样都是死。月娘是要用温柔的手段把人给弄死,再用温情感慨,回忆两人共同相处的时间,一番不舍,把人送葬。月娘才是真无情,还虚伪。” “哎呀!怎么不小心就叫雷大爷看清了我的本质呐。”她也笑,一样如狐狸:“雷大爷可要小心了,留个虚伪的人在身边,雷大爷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 前头还争锋相对,后头两人又说起两个小鬼来。 “你没在,奶娘都还没选呢,王牙婆说,两个奶妈子,她看着极好,特意留给你亲自挑眼的。”雷向枫想坐下喝杯水。 “出去说话吧……这院子,叫人买了石灰粉洒一洒,消消毒。”梦寒月推搡一把雷向枫,忽然笑眯眯道:“我这么虚伪,雷公子还能和我相处愉快,可见我俩是一样的人,无心无肺,情冷虚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潜藏敌人(二更) 京城皇宫 “还没有查到?”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凭窗而立,指尖拨弄着窗户边放着的一株海棠。 男子穿的宽松直裰,墨发披散,直裰大喇喇地敞开,毫不吝啬地露出里头白皙的胸膛来,金丝柚的大床边,一个健壮的男人慢条斯理整理着身上的袍子。 此举惹来窗边的男子眼中露出不满,拨弄海棠的手指施力一掐。恰巧,窗边的健硕男子抬起头来。 “好端端的海棠花,你掐断它做什么?”声音如人,淡且冷,也无情。 儒雅的男子,白皙的手指并没停止折腾海棠花,闻言,更加泄愤地扯了一把海棠。 “本皇子问你呐!还没有找到那女人的线索来?你怎么做事的!哼!”愤恨说完,却突然遭了对面健硕男子的狙击,被人一把卡住脖子。 “你快放开我。” 健硕男子并未就此放开温文儒雅的男子:“尊贵的四皇子殿下,我和你说过吧,”健硕男子几乎将脸贴在温文儒雅被称作四殿下的白皙俊容上,墨眸闪现杀意:“第一,别在我面前摆你皇子的臭架子。第二,对我说话,要客客气气懂礼貌。” 健硕男子忽而扯唇冷笑:“对了,今日再加上一条,你记住,我帮你,是因为轩辕云霆。”一边说完,放开了卡主四皇子纤细脖子的手,修长的手指顺着四皇子殿下的脖子一路向下探去,划过他衣襟大喇喇敞开的白皙胸膛,指尖的粗粝暧昧地在四皇子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搔挠…… “嗯啊……”忍不住,在这人的身下,四皇子蹙眉难忍地轻咛婉转。 忽而,健硕男子修长的指尖探向四皇子的乳(和谐)首,极其暧昧,手法娴熟地刮搔一下……“唔啊……”身下四皇子白皙的胸膛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皮肤呈现美丽的瑰丽潮红,他双眼潮润,朦胧却勾人,袒露的手臂缓缓勾住健硕男子的脖颈:“要我……” “啊!疼!” 前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 健硕男子玩弄四皇子乳(和谐)首的指尖陡然用力一拉一扯一拧,下一刻,四皇子疼得尖叫出声,抬眼望向健硕男子,不小心望进了那男子眼眸深处……顿时,滚烫在情欲中的身体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冷的四皇子原本潮红瑰丽的美丽唇瓣刹那惨白失了失去好颜色。 男子笑,温柔而蚀骨:“殿下太自以为是,以为我偏爱男色,就能用身体将我迷得神魂颠倒?说起来,原以为皇子在床上,总会有有别与常人的独到之处。可殿下的味道……尝起来,也不过尔尔。比起娼*门男*妓那些个玩物,也就那样。”眼神独冷,笑却温柔,仿佛似是不觉得他出口的言语是多么伤人。 放下手,四皇子摊到地上,嘴唇依旧颤抖不止。 但健硕男子忽而邪笑:“殿下现如今这个样子,还能看出些可爱来。”说罢,蹲下身,倾身覆唇深吻,缠绵悱恻,恍若深吻之人是自己深爱之人一般。 谁若说他无情,都会觉得冤枉了他。 长吻罢,抬脸淡笑,温柔如斯:“殿下不知,我比你更想尽早找到当朝太子妃殿下呢,她可是轩辕太子殿下的软肋。有了她……”却倏然顿口不言,只笑得更加深沉和……志在必得。 “我……我不想再和你合作,我后悔了。你出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经过此番,四皇子害怕,这人……这人根本没心没肺,和他那个二哥一样是个怪物! 输给二哥,他能保住性命,从此老老实实,一样可以过上闲散皇子的日子。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根本摸不清楚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举动来……皇位他想要,但更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殿下似乎还没有想明白。你我之间,你以为是谁做主?不会一直自以为是吧?”健硕的男子展颜一笑,说不出的明媚温雅,忽而拇指探向四皇子的唇瓣,粗粒的拇指摩挲起来:“虽然有更好的替代品,……但动他的话,会打草惊蛇呢。还好,你和轩辕云霆是兄弟,还有一处极为相似。”手指愈发温柔地摩挲着四皇子的唇瓣。 看四皇子的眼时,是冰冷,视线锁住四皇子唇瓣时,是温柔眷恋。 竟然有人对待一个人,会将他身体的每一处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来看。 四皇子脸色煞白,心里太恐惧,不小心咬伤了嘴唇。 “啪!”下一秒,一个巴掌毫不留情扇了过来:“谁给你的胆子,咬伤嘴唇的?” 这是他自己的嘴唇吧,他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因为这个原因被人打了一巴掌?四皇子惶恐,真的后悔当初答应与这人合作。 一会儿健硕的男人眼神又露出来了怜悯和关怀:“不疼,我来替你疗伤。(作者:呕~)”覆唇而上。或温柔缱绻,或小心翼翼,仿佛呵护心爱人。 四皇子唇瓣被温柔地辗转,轻尝。但他却感觉不到,唇瓣麻木的只剩下害怕的哆嗦。 “殿下,下回你咬断了舌头,也别咬到嘴唇。我会心疼的。”男子拍了拍四皇子的脸颊,“乖,明天我会再来的。” 等到健硕的男子早走了没影儿了。四皇子才颤微微地撑着地面爬起来,“混账!混账!竟敢把本皇子当做替身!混蛋!混蛋!” 四皇子一袖子挥倒八仙桌上的物拾,冒着白烟的三爪龙腾虎跃香炉鼎,被挥倒在青砖地上,翻了个个儿,里头的香片洒了一地! 还是不够泄愤,一看窗户上的海棠,三两步疾走过去,捧起海棠花盆,就要连盆带花一起摔掉。 举过头顶,却不敢真往下摔了。 想到那男人的阴蛰,他若是明天来看不到这盆海棠,不知又会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来了! “来人!”放下手中海棠花,气愤地唤了一声! “四殿下。”屋外进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眉清目秀,害怕地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露出一小块脖颈来。 四皇子眯起眼一会儿,举步到小太监身前,一把攫住小太监的下巴:“长得不错……眼生的很,是新来的?”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四殿下,奴昨日被分派来的。” “唰!”四皇子一把剥了小太监的衣裳。 “四,四殿下?”小太监怕的脸色发白。 四皇子正怒气当头,一把抓住小太监,剥光他的衣裳,不顾小太监的恐惧和挣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明天(三更) 福州福城 “为什么非得今天把事情做完?你身体元气大伤,真想找死啊!”雷向枫一手抱一个,坐在书房旁的靠椅上,瞪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女人。 “我睡不着,醒着也是浪费时间。”梦寒月连头都没有抬起一下,手中忙碌着。 “那我让张婆子给你炖了汤药,喝完就会想睡了。” “我不喝药,每天都喝,还嫌不够?”梦寒月依旧坚持。 雷向枫要是再看不出来,这女人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搪塞他的话,他就傻了。“嘭”一下从靠椅上站起来,把两小鬼放摇篮床里,转过身,走到梦寒月身边,抬手过去,就抢了梦寒月手中的毛笔。 梦寒月皱了皱眉,“你又发什么神经?” “去睡觉。”看一夜天色,“已经快到子时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做吗?我又不催着你给我赚钱。” “拿来。”梦寒月面色微冷,向雷向枫伸出一只苍白细弱的手,“把笔还给我。” 笔!笔!笔!就是这该死的笔!你心里只有笔!雷向枫恼火,把毛笔拿在手中,“嗝嘣”一声,当着梦寒月的面,就给掰断了。 梦寒月怒火中烧:“你有病啊!笔和你有仇?” “我再问你一遍,您到底睡不睡?”雷向枫威胁道。 “不睡!”你能拿我怎么样? “真的不睡?”问话时声音中已经透露了一丝危险气息。 “你还能强迫我不成?”梦寒月恼怒时候,并不曾注意到雷向枫的异常来。 雷向枫“哼哼”冷笑一声。蹲下身子,扛了梦寒月,就要朝着门外走。 “啊!”梦寒月不妨,等发现的时候,就被雷向枫像是抗沙包一样抗着了,立刻就是拳打脚踢,拳头是落到实处了,但不痛不痒。脚嘛,踢是踢了,但是落空的。 气得梦寒月就要大叫。 “洛儿和妙音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你要叫就叫,但他们要是被吵醒了,你自己看着办。”一句话,就让梦寒月到嘴的威胁又给原封不动的吞了回去。 突然特别地无奈起来…… “放我下来好不好?……你瞧,我不是正常人,今天结束还有明天。我这样的身子,多则两三年的光景,少则……谁也不能保证我明天还能站在这里的,对不对?”她声音轻柔了些,有些讨饶的意味在:“雷向枫,你懂我的意思的,对不?” 雷向枫扯嘴……他情愿不懂! 万分不愿地把她放了下来:“身子不好,更加需要休息才是。”只是劝,却不再动强的了。 “一会儿,再一会儿。我明日要找王牙婆来的。”伸出手去:“笔……” 雷向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笔坏了,我给你重新拿一只。”开了抽屉,取来一只毛笔递给她。 “我就说,怎么你的书桌上只有一支笔,原来都藏在这里呢。你真怪,别人都把毛笔挂在笔架子上的。”梦寒月取了笔,一边儿又添了墨,埋头写写画画,一边嘟喃一句。 “好了,”放下笔,去抱孩子。 “我来。”雷向枫说时,已经探过身子,把两个小鬼裹紧紧,抱进怀里去。 “对了,这样住着总不是个事儿,什么时候东承阁能修缮好?”梦寒月无意间问起,雷向枫抱着孩子的手刹那僵硬。 扯开一抹笑来,“你还嫌弃我不成?我还没嫌弃你呢!这是便宜你了!”分明是在回避问题。 梦寒月没多想,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我记得,当初初次遇到你时,你正追杀我和……平安。当时你的那位属下可是提过一个叫做凤舞的姨娘的。 怎么我来这里,没有看到或者听说这个人?” “哎哟!”梦寒月扶着脑袋:“你干嘛突然停住了?”梦寒月嗔怪起雷向枫。 “那女人死了。你别再问了。”雷向枫冷冰冰留下这句话,转身也不等梦寒月,径自大步朝着主卧去。 “有毛病,发什么脾气。不就是问个人。”梦寒月瞪着前头男人的背影,自言自语。 不过那叫做凤舞的女人居然死了……她记得,雷向枫当时的表现,显然是对这位凤舞姨娘很在意的。 转了转脑袋,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脑中开始盘思起近日要做的事情来。 …… 第二日清晨 王牙婆来的准时。 “王牙婆好早。”梦寒月在封崇轩见了王牙婆:“可用过早饭了?” “吃过了,谢雷夫人关心。” 两人寒暄一会儿,梦寒月就问:“王牙婆,我上回和你说过,我要做的这门买卖比较特殊。叫做中介。”端了一杯茶水,“中介呢,顾名思义就是作为中间人介绍的意思。是斡旋之人。” “那不就是牙商吗?中介只是换了个名字吧。”王牙婆提出质疑来。 “牙商有牙行,有官牙,各种买卖都做。我这里着重只做两样。”一边放下杯子:“人和房产田产。” “啊?人?……那和婆子现在做的事情,不就一样?” “王牙婆莫急,牙婆做这生意,就是单纯给人找人,谁家要人,给谁家送去。我这个生意,不兴把人送去,是让需要的人家来挑人。做活契,不做死契。” “那哪儿行!”王牙婆当时就跳起来反对了:“大户人家要的就是个忠心耿耿,不卖死契会有人家要?” “王牙婆只要有胆子跟着我做,我告诉你,会赚大钱!当然,若是有人想要死契,我们这里也会另外添置,主要却是做的活契。” “雷夫人说笑了,婆子都冲着你来了,怎么能这时候退缩?……婆子斗胆说一句,就算是雷夫人做的生意都赔本儿,雷爷也不会叫婆子赔本的。” 到底这个地界上,还是雷向枫的名声大啊。 王牙婆说不得就是冲着“雷夫人”这个名头来的,说到底,还是冲着“雷”字来的。 也罢! 她之前在福州没有任何名声,什么都没有,凭空冒出来。又是个女流之辈,谁会轻而易举相信她? 大不了,就而今迈步从头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店开 福城里,某天早晨,广汇街上突然无声无息多出一家新店来。 “昨天还是成衣店,今天就换成了……中介是啥子?”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这家“福缘中介”就这么无声无息开在了广汇街上。 出于好奇,不少人经过这家店的时候,都会停留一会儿,好奇地朝着里面偷偷瞥去。但是每回这家店的店门都和别家不一样,虚掩着叫人看不清里头。 日子一晃三日过去,这家店门口从来都不缺人,但生意却冷冷清清,至今还没有一个客人踏进过一样。 福州城里现在谈论最多的就是这家“福缘中介”,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家店到底是卖什么的。 也不见这家店着急,向外头拉生意。 但外人看来是如此,王牙婆可是在店里头急的不得了。 手中拿个手绢儿抹了一把脸:“雷夫人……月娘子啊,开门儿都三天了,这一个生意都没有,一年到头得喝西北风了。虽然雷爷是不会让咱么喝西北风的,可这店里冷冷清清的,婆子我看的心焦啊!”看一眼外头隐隐绰绰的人影子,“哎呀!还是让婆子我到外头去拉拉客吧。” 梦寒月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拉什么客?我这儿又不是青楼。” “可……”王牙婆心焦,又是唉声叹气:“婆子瞧着外头人多却不进来,多半是因为不知道咱这店子做的啥生意,让婆子出去与他们说道说道。”王牙婆继续,不屈不挠试图说服梦寒月。 “我开的是中介。王掌柜。” 王牙婆听梦寒月开口唤她“王掌柜”,还有些不习惯。 “王掌柜,咱们这店,做的不是寻常老百姓的生意。你去解释,她们也不需要买房买人,对不对?”话又说了回来:“你原是干牙婆的,手中有人,可我要更多的人,明日咱们就张贴出告示来,14到40岁的,有人想要找份工的,全都欢迎来咱们‘福缘中介’报名,不拘男女性别。” 王牙婆不同意,说:“这三天了,都一个生意没有做呐!比婆子从前干牙婆的时候还不如。先得把婆子手上这些人给介绍出去,没得乱花钱的。” 正说着,“当啷当啷”一声清脆的铃铛响。 “咦?”来生意了? 梦寒月和王牙婆暂且偃旗息鼓,全都朝着店门看去。 “喂!这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拿着棍子进来的? 收保护费? 梦寒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同样,王牙婆面色也不大好看,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个。 “喂!问你们呢,这儿做的什么营生?”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壮硕男子。梦寒月的视线在他手中的棍子上挪到了衣裳,上等的杭绸蓝底印花的褂子,腰身缀着一枚玉佩。梦寒月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枚和田玉的小狮子。 看来不是收保护费的,没听说收保护费能这么财大气粗。 “来来来,大爷您请坐。”赶忙换上一张殷勤的脸,“王掌柜,把我罐子里上好的铁观音拿来招呼这位大爷。”高声呼和一声,不顾王牙婆惊愕的面容,又把脸转向那男人:“大爷,您贵姓?” 额……“方……” “哦,原来是方爷,”转过头去问王牙婆:“方爷刚才问什么来着?是问咱‘福缘中介’做啥营生?” “东家,是问这个来着。”王牙婆哑口无言,……这要是叫谁知道,这位娘子其实是福州赫赫有名的雷爷的夫人,不知道会是咋样的表情。 雷夫人啊……,你好歹给雷爷留些颜面,雷爷丢不起这个人啊。这时候不知道,将来总会有人知道的吧。 比她还谄媚殷勤! “方爷,您瞧我这记性。对对,你刚才问我咱这店做啥营生,这得从咱这店的名字说起了。方爷知不知道,咱这中介是什么意思?” 方淮呆滞地望着梦寒月,心道:他这只问了一句话,她给他说上几十句了。但她问的巧……,中介是什么。 还真是勾起他的兴趣来。 方淮摇摇头。 “来,方爷,您先请。”接过王牙婆递来的茶壶,给方淮倒了一杯茶水:“方爷,我给您先解释解释这中介的意思。 中介就是……顾名思义,咱这点就是帮人从中斡旋的。”说了半天,终于总结了。 “其实就是牙行……”方淮说。 “谁说的!咱们可比牙行专业多了。咱只做两个买卖。” “哦?你倒是说说看?”方淮好笑,说半天,不就是牙行嘛。 别看福州牙商多,牙行也多,真正要在这块地上扎根,却是千难万难的。……估计这家店是换汤不换药,想要用个新颖的词汇来,吸引了人们眼球。结果眼球没吸引住,倒是生意极差。 若是按部就班的开牙行,说不定啊,还能凑活过日子。 “咱们这中介,做两样。一曰人,二曰产。人嘛,就是提供给各家需要招人手的人。 产,房产地产田产,怎样都行。方爷若是想要个什么样的院子,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负责给方爷找来。”梦寒月腆着脸笑问:“方爷想要什么样的院子呐?” “呵呵……,差点儿被你忽悠过去了。”方淮莫测笑看梦寒月:“爷可没说要买院子。” “和您开个小玩笑,方爷莫要恼怒。”说着一改刚才的殷勤,拿了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在方淮左手边坐下:“方爷,我听过您的大名儿,这福城里,谁不知道,方淮方爷的大名儿? 我这小店开了有三天了,一个苍蝇都没飞进来过,今日却把鼎鼎大名的方爷给迎进来,看来也不亏。” 方淮挑眉,他的大名儿在福城里,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可记得,他刚才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儿。 “爷记得,爷只说自己姓方,何以见得,爷就是你口中的方淮呢?” 梦寒月轻笑了下,也松了口气:“刚才还不确定,方爷这么问的话……,月娘现在更加确定了,您,就是这福城里赫赫有名,与雷爷齐名的方淮方大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订单和向往 “来吧。”方老爷摊手,背往靠椅中深坐,摆个极为舒坦的姿势。 “嗯?”来什么? “来吧,说服我,也许你们福缘中介就有第一笔生意了。”方淮体悟世间百态的方脸上有一丝玩笑,有一丝调侃。却无轻视。 “哈。”梦寒月无声也笑,随即双眉飞扬,露出自信:“方爷说错了,是您将成为我们第一位客户。”却不是我们将有第一笔生意:“方爷当荣幸!” 方淮不曾想,到得他如今在福州的地位,还有哪个店家会对他这么不客气,不禁面露好奇之色,“小小娘子,胆子不小。开业三天,店中空空荡荡,大娘子口气却不小!”又去感叹:“现下的年轻人啊,太轻浮,眼高手低的多。” 梦寒月抿唇淡笑,好似根本不把方淮话放心中,眸光潋滟,“谢过方爷夸赞。不是月娘胆子大口气大,而是方爷给了月娘胆子。 曾听闻方爷诸多事迹,最出名莫过入行三试水,”说着,清淡的眸光顿在方淮脸上,“方爷如此谨慎,今日却一人一棍进了我们福缘中介。 月娘斗胆猜测,小店成立那日,已有三日,方爷应是遣了耳目在我福缘中介附近观察了三日了。” 方淮面上无瑕温笑僵持在脸上,察觉自己失态,干咳一声,试图掩饰,却还装作深沉问:“你说你斗胆猜测,爷看不出你心虚,却看出你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 “月娘做出向来看准了才做,说话有虚有实,不露声色,不正是商人本色吗?方爷不如直说吧,相信以方爷的能耐,三日的时间,足以调查清楚,咱们福缘中介做的什么行当。 既然已经清楚,却又进来。方爷,你定有所求。” “好……厉害的心思!”她直言他有所求,他也间接默认。 “既然被方爷夸赞了,月娘就再在高人面前献一次丑。”她眸光潋滟,仿若突然之间变成另一个人,直把王牙婆看的目瞪口呆。 “月娘平日有一爱好,”说了“再献一次丑”,却不再猜测,只一边转身从实木柜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副棋盘来,开了盖子,摆了满桌:“有人说,棋盘便是战场,一副棋局,下棋的人不同,结果不同。同一个人下棋,结果也会不同。不知道方爷认为这话可对?” 摆好了棋盘,不说下棋,却对方淮以手示意,做了一个“请”字。 方淮甚觉有趣,白面方脸,摸一把胡茬子,“下棋的人不同,当然结果不同。可大娘子说的同一个人下棋,结果也会不同。方某并不赞成。 人不同,思考事情的习惯不同。可同一个人,再怎么下,怎么能够有不同呢,除非事先已经知道答案。 可下棋之前,谁能知道答案?若是知道答案,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爱棋人?”说着,抓了一把面前的白子,拿在手上看了看,又不动声色地放下,“哈哈”淡笑一声,“大娘子的棋艺怎么样?”一边说,一边把面前的白子连同木罐子推向对面。 “自然是……要看和谁比较了。”梦寒月同样不动声色又把那装白子的木罐子重新推到方淮面前去。 方淮啧啧嘴,又弯了弯唇角:“输了可别哭鼻子。” 额……真把她当晚辈了。 几番厮杀,两人之间,看似平淡如水,但却针分相对,互不相让。 “我输了……”方淮很是沮丧。 “还没结束,怎么言输赢?”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棋子换了个个儿:“这回,你执黑,我执白。” “咦?” 又是一番厮杀:“方爷,您瞧,您不是赢了吗?……可见输赢也与你下棋时候的立场不一样有关系。”梦寒月默默地收起棋子,把棋盘交给王牙婆。 “月娘虽然不才,妇道人家知道的少。但方爷的事迹着实听了不少。月娘最乐意地就是听方爷的事迹。 在福州,方爷和雷爷的名声都大,二人作风也像,都是雷厉风行,都擅长进攻。方爷之前执白,只想着防守了。……方爷,巧的很,月娘也不喜欢守株待兔呢。”犀利目光十分睿智,顿在方淮面上,唇瓣一弯浅笑,从容而自信。 “大娘子是在提醒方某,你也是喜好进攻雷厉风行之人吗?方某可否理解成,大娘子是在向方某提出合作的邀约?”方淮自称“方某”,已然是对梦寒月有所高看。 他又拧眉:“即便大娘子真是厉害的。可方某也看不出,咱俩之间哪有可以合作的地方。何况,大娘子至今都不知道,方某求的是什么。” “我可以猜。”梦寒月说:“方爷既然知道小店做什么的,又能来小店。来了小店,又一番交谈不走,……方爷,我卖的是人和地产,我猜方爷是需要人手了。可要是一般的急需人手,方爷找牙婆买去就成,没有必要跑来我们福缘中介。” “继续说。” 梦寒月不动声色,继续说:“方爷,月娘能猜的就是这些了。月娘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手,方爷会这么束手无策。方爷不妨直说吧。” 方淮整了整坐姿,“你猜的都对。我确实是为了‘人’来的,我要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下人,我要女人。” 梦寒月优雅的品着茶水,差点儿被呛到了,“咳咳,咳咳……” “东家,擦擦。”好在有王牙婆在,及时递给梦寒月一方干净的帕子,梦寒月接了帕子,擦拭了下嘴角,脸蛋上浮现一些红晕散了些,这才抬起头看向方淮:“方爷是在和月娘说笑吧,凭方爷一表人才,想要女人的话,这福州上下,多的是名门闺秀愿意嫁给你的。” 梦寒月注意到,当她提起“名门闺秀”的时候,方淮眼中一闪而逝的厌弃。……看来有故事啊。 “……罢了,与你说一说,也无妨。”方淮讲起他为什么要急着找个“女人”来了。 原来方淮如今三十好几,却没成亲,家里老父老母急了,下了硬命令,要是这月底前,方淮还没有看上哪家人家的小姐,就要娶他们指给方淮的洛家小姐。 但方淮心里其实是有喜欢的女人的,只是那女子却不是名门闺秀,只是一般庄户人家的大姑娘。两位老人家自然不同意。这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传到那家人家里去了,那大姑娘伤心之余,同意嫁给前来求亲的外村的一户农家去。 方淮也是被逼急了,又恰好她们福缘中介开了,起初是商业习惯,有新开张的店,必定要私底下打听清楚。偏偏她们店又比较特别,方淮只听了个大概,以为就是帮人解决难事,从中斡旋调节的。 这也是没办法,管他是不是,还是先亲自来打听一番的好。结果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梦寒月听完非常沉默。 又是一桩古代灰姑娘的故事。就和她……很像。 “方爷是真心?”梦寒月忽然抬头问,神情严肃。方淮朝她看去时,就被她脸上的严肃吓了一跳,但立刻肯定地说:“方某若非是十成十的真心,怎么会三年未娶?只为等那姑娘三年守丧结束?” 三年未娶?……梦寒月心里“咯噔”一响,在这古代,一个男子为了等一个女子,三年不娶,不得不让梦寒月打心里佩服。 须知道,古代成亲都早,方淮三年前成亲的话,已经是晚了,何况是再等三年。 “那之前呢?三年之前,为何不娶她?”她急急追问。 “三年前,她尚小,我怜她年幼,在深门内院吃亏。我虽不多情,但也有两位妾室。我这种年纪了,不能没娶亲,也没妾室,我自己不在意,外人只怕也会笑话的。我那两位妾室看起来温顺,但我还是怕她吃了亏。”方淮苦笑, “她满十五岁那年,我便是想去提亲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爹就过世了。 现在一等就是三年,偏我家老父老母不知听了谁的挑拨离间,说她命中克父,将来嫁人克夫。”……原来不是嫌穷,是因为有这么道原因在啊。 “那你也还敢娶?” 方淮哼哼冷笑:“方某人行得正坐得直,有何不敢?说什么命中克夫,我是不信的!我只知道,她是个好女人。” “行!冲方爷这句话,这笔单子,我福缘中介接了!”梦寒月慷慨拍板。 “东家!我们中介只做介绍人的生意。方爷这事儿,我们可……不大好办啊。”王牙婆急的团团转,这可不是个好办的事情,又不是她们中介该接的活儿。东家怎么一口接接了下来! “王掌柜,咱们中介只要是人和地的事情,就没什么不能接的!何况世间大丈夫无数,方爷这样重情重义的可不多。就算是破例,我也准备为方爷做成这一单生意。”梦寒月眸光清澈,看向方淮:“方爷,过会儿你随我去把一些我需要的资料给我,我福缘中介定会成功让你娶得美娇娘!” “方某的老父老母……” “会有办法让两老改变心意的……,且放心!” 轩辕云霆,若是你也为我三年不娶,三年之后,我生,便自己回去,我死,就让人千里送骨灰,也要回到你身边。……梦寒月心内正激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另有故事? 方淮喜欢的女子名叫丁二妹,丁二妹住在福城西边儿的丁家村。丁家村里都姓丁,除非是外嫁来的媳妇子。 这一日,梦寒月在王牙婆和紫苑的陪同下,……哦,还有红中绿,他们来到了福城偏僻的西边儿的丁家村。 丁家村隐在一片山里头,不算特别大,这里的人都以打猎捕鱼为生。当然也中上十几亩地,有个好收成。 上午的阳光很明媚,不像大中午的阳光炽烈地叫她接受不了。一路上,只听到马车轮子“轱辘轱辘”转着响。 “紫苑,把两边儿的窗帘子掀开透透气,大好风光,怎么能这么浪费。”梦寒月靠在窗帘子边,被那暖洋洋的日光晒的想睡觉。 过一会儿又说:“绿绿,幸好我指名道姓让你跟着来,要是换做青青的话,又得对我冷嘲热讽了。” 红中绿坐在车厢外,听了梦寒月的话,只把手中马鞭挥在马屁股上,一言不发。 梦寒月顿觉无趣:“早知道你这么无趣,就该让雷……雷桓跟着来。” 外头人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哼声哼气道:“主子在家带孩子。” “噗!”梦寒月听着,睡意渐消,一把坐直身子,好奇向外张望:“绿绿,你这是在怪我不安分守己吗?还是在替雷桓那厮感到不值?” 红中绿转过脑袋看了她一眼,又去当他的沉默寡言的哑巴去了。 “好吧,好吧,他最辛苦了,不但要赚钱养家还要带孩子,我是个不合格的娘亲,这总成了吧……也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梦寒月奸猾一笑,“绿绿,看在我给你制造和心上人相处的机会的份上,你总得给我露出一份笑脸来吧?” 轰! 红中绿那张平凡的脸上顿时隐现红潮,眼不由自主朝着梦寒月身边瞧去…… “绿绿,你瞧谁呢?” “夫人!前面就是丁家村了!”绷着脸,恼怒瞪她,咬牙切齿! 哈哈……好玩儿! “夫人……”紫苑小脸刚才就红,这时喊一声“夫人”,却不知道说什么。 “嗯,紫苑,我想吃山楂片儿。”她也不能为难人家小丫头,算了算了,这次就好心放过他们了。 一边儿想着,梦寒月的心思又回到从前去。 那时,明月和阿大也是这样子的,一个在外给她赶车,一个在车厢里陪着她。好景不长,去的去,离的离。 想起方淮所言,三年未娶的事儿,不禁有些羡慕起丁家村里的丁二妹。 我怜她年幼,怕她入了深宅大院,着了别人的道,被人欺负了去。……这是方淮当时对她说的,那时候,初听此话时候,还未曾感动。 男人嘛,就是用嘴骗人的。说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当方淮那句……我不信什么克夫不克夫,我只知道她是好女人。……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女人,一句朴实的“好女人”,已经够了。 方淮为一个“好女人”,可以等待三年……甚至更长时间。 她自认不是好女人……,轩辕云霆,你可还愿意为一个坏女人等候三年,不娶一人? 她好自私,三年之后……,早就没命,却心底深处希望那个男人能等她三年。 “夫人?夫人?”手臂被人推动,她才慌神,“到了啊……” “夫人刚才想什么了?”问这话的不是紫苑,也不是王牙婆,反而是正在拴马的红中绿。 “没想什么,走吧。” 抬脚先走。红中绿瞪向梦寒月的背影,眸中露出深思来。 …… “大娘好。”紫苑敲了门,门开,来人是个四五十的大娘。 “你们找谁?”开门的大娘开了门,却没好脸色,神情警惕地打量他们。 “丁二妹。”梦寒月推开紫苑。 “你们找错地方了,没这个人。”说着,那大娘就要把门用力关上。 红中绿身子往前一挡,那门怎样都关不上了。 “你们是土匪吗?白日入室,俺让家里人报县太爷去!”大娘急了,一边儿急切地要关门,一边儿却刻意压低声音。 奇了怪,遇上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敞开嗓门儿,能有多高的嗓门儿,就使多大的劲儿来。 这位大娘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找丁二妹,猜的不错,大娘是丁二妹的娘亲吧。”梦寒月问。 “都和你们说了,你们找错地方了,俺们家没有丁二妹这个人。”那大娘就是不松口。 “大娘,我无恶意,我们是福城福缘中介的,你瞧我这位伙计的功夫,他其实最擅长的就是打听消息,大娘,您说没有,我这位伙计说有,您说,我该信您还是我这个伙计呢?” 这话很容易让人掉心房,也会让人失了之前的战斗力。 都查探过了……,怎么说,人家也不信的。 大娘果然换了口风,“二妹是俺的闺女儿,你们找二妹有啥子事情,都跟俺说,俺说了算。” “那也成,但大娘您总不能叫我们几个人呆在外头站着,和你说话吧?我们是无所谓的,但是大娘是什么态度,我们真不知道。”丁二妹的娘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马车,要是真放在大门口,还真是招眼。 脸色铁青,口气也冲:“进院子来吧。对了,把马车也拉进来。” 梦寒月暗自一笑,看来是赌对了。 等进了院子,梦寒月左右打量起这个院子来。 按理说,这院子起的也好,围墙能防贼,该有的都不少,好几间大屋子,房梁上还挂着串起来的辣椒子,红艳艳的好诱人。 这家人生活丰裕。梦寒月短时间做出了判断。 “进来吧。”丁二妹的娘领先进了堂屋,门帘子还在晃动,梦寒月伸手拨开帘子进了去:“你们在外头等着。”进屋前,吩咐起紫苑和王牙婆,还有红中绿他们三来。 “夫人,还是叫奴婢跟着进去吧。”紫苑犹豫再三,觉得梦寒月的身子真的很弱,放她一个人的话,紫苑觉得很不放心。 “里头只有个大娘在,没有老虎的。”说完,进了屋子。留紫苑各种担心。 里头大娘在,没有茶没有果,只有一张椅子让她坐。 她暗自庆幸……好在还有个椅子可以做。不算太尴尬……,不够按照她脸皮厚,也不在意会不会尴尬。 “大娘是丁二妹的娘白氏吧,”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用人家请。自己就坐上去了,“我是福缘中介的东家,你叫我一声月娘就好。” “你找俺们家丁二妹有啥子事儿?”白氏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开口直截了当问她来意。她楞了一会儿,心里哈哈一笑,白氏挺爽快的,直截了当。 那她也不绕弯子:“为了你家闺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来的。” “俺家闺女儿有俺这个做娘的在,你们是哪门子冒出来的?”也难怪白氏会这么激动,莫名其妙冒出来个人,说是为了她闺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可不就是多管闲事嘛。没得白氏还以为他们不安好心咧。 “实不相瞒,我这是受了方淮方爷的委托来的。” 不提方淮还好,一提方淮,白氏顿时青了脸,“嘭”站起身,就拉着梦寒月的手臂往外头拖:“你滚!你给俺滚出去!那个混蛋祸害俺们家二妹还不够吗!叫他别再来找俺们家二妹了!俺们家二妹明日就定亲了!” “大娘别恼,你说方淮祸害你们家二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干你啥事儿!你们就是那姓方的一家子的狗腿子,滚!”白氏青着脸赶人走! “大娘!你不说清楚了,我们是不会走的,你瞧,你推的动我,你推得懂外面的伙计吗?再说回来,你也不想动静大了,惹来邻里看笑话吧。”梦寒月是自私的,她自己从来就知道。 白氏神色更加不好看,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掉她:“方家没个好东西!连个狗腿子也坏的很!” “大娘继续骂吧,骂累了休息会儿,可得给我说说,方淮做什么事情,对不住你们家二妹了?”她真好奇,难道是她看走眼了?但她怎么都不相信,方淮会骗她。那男人说起丁二妹的时候,眼中都是温柔。这总不能是假的吧。 必然是有误会的。不如先听听白氏怎么说。 “晦气!怎么就让你们这样的畜生进了院子了!俺们家二妹咋就给姓方的混蛋看上眼了!晦气!晦气!” 白氏看出来梦寒月不是与她说笑的,见辱骂和赶人都不起作用,干脆放开拉着梦寒月手臂的手,自己个儿在屋子里来回焦急地转圈圈,忽而停下来了,冲着梦寒月就吼道:“这是看俺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哇!你等着,等俺们家大牛捕鱼回来了,给你们好看!” 丁大牛是白氏的长子,丁大牛生的孔武有力,在丁家村都是出了名的大力士。因此白氏有胆气说这话。 “大娘,有这么长的时间等你家大牛回来,不如与我说道说道,方淮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祸害了丁二妹了?你瞧吧,我这也只是受了方淮的委托来的,听到的也只有方淮一方说的话,今天来了,总得听听你们的话吧?不然的话,我替方淮做事,岂不是受了他蒙蔽?” “那好吧……”白氏犹豫了,最终被说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说服 经过白氏一番说道,梦寒月才听明白个大概。 “大娘是说,方家来人在你们村里散播谣言,说你们家丁二妹命不好,克死亲爹,嫁了人,就得克死夫君?” “哼!方淮那畜生!”白氏不言不语,只管把方淮骂个狗血淋头。 这事儿保准儿方淮是不知道的……,但梦寒月拿不准,又去试探地问了问白氏:“那方淮事发后,有没有再来见过丁二妹?” “他有脸来!给俺赶出去了!把俺们家二妹害的这么惨,同村里到了年纪的青年们要娶媳妇儿了,都个个避俺们家二妹如蛇蝎!”白氏心里有气,连带着不给梦寒月好脸色瞧了,“好不容易有个外村儿的鳏夫死了原配,愿意娶俺们家二妹,他方淮又要来害俺们家二妹了? 难不成,真得逼死俺们家二妹,他心里才舒坦?” 梦寒月瞧着白氏激动地跺脚,脸上一片潮红,忙端了杯白开水给白氏,劝说道:“大娘,你先别光顾着生气吧。也得听听方淮和我说了些什么,对不?” 白氏突然也不气得跺脚了,反而转脸看向梦寒月,皮笑肉不笑的,“好呀!俺就听听看,那畜生人面兽心的,都和别人咋说的!别的俺们家不会说话,又被人家摆一道!” 这是真把方淮恨上了!梦寒月轻眨眼皮,……这也难怪,谁家黄花儿大闺女儿的刚守完三年孝期,名声就被人传成那样,是个人,都得生气的! “大娘,我们家福缘中介,本来做的是给人介绍长工短工的活计,按理,方淮这活儿,我们店本来也没必要去接的。之所以接呢……” “还不是看中了方家的钱。你们这些狗腿子!”梦寒月话还没说完,白氏张嘴就骂。 梦寒月哂笑一下,“成!大娘现在这么骂我们,觉得心里快意的话,尽管先出气,等大娘气平了,我再把方淮和我说的话,说给大娘你听。”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颗果糖放进嘴里,吃的香。 白氏见她有恃无恐,不慌不忙的,脑门子都有些抽动起来了,“多大人儿,到哪儿甜嘴都不离身!真馋!” 一女子,被冠上“嘴馋”的名声,那也是十分不好听的,梦寒月觑了一眼白氏,不说话。……她吃糖,不是因为她想吃,而是如今身体差,带着糖果,随时剥一颗放嘴里,算是补充体力吧。 “大娘不想知道方淮方爷都与我说些什么吗?”她不解释,不反驳,反而问起白氏来。 “你不说拉倒……”过一会儿见梦寒月真不说,又有些难堪地问:“那畜生都说啥了?肯定是说俺们家二妹怎么怎么不好了吧!” 梦寒月瞅了一眼白氏:“大娘猜错了。相反,方爷说起二妹的时候,满脸温柔色,他说二妹是个好女人。正是这句话,我才愿意帮方爷这一回。” 白氏有些激动地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说谎!他要真这么认为,为啥还让家里的下人在俺们村儿里上下散播谣言?说俺们家二妹命不好?” 白氏恼怒地吼道。 “方爷和我说,他等了二妹三年,未曾娶妻,就是为了等丁二妹。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在二妹阿爹去世前就娶了二妹回家去。 大娘,你猜,方爷是怎么回答我的?” “还能怎么回答?他那时候嫌弃俺们家二妹是个黄毛丫头,身子都没长开呗!”梦寒月瞧着白氏这样,白氏是打算将方淮误会到底了。……梦寒月不禁摇摇头。 “方爷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妾,都是人精,怕丁二妹年幼,着了别人的道,吃了亏。结果等呀等,好不容等到丁二妹十五岁,长成大姑娘了。却出了那趟子事儿,方爷只能继续等。这样算起来,方爷至少瞪了丁二妹五年的时间。 大娘,你是过来人,你最清楚,一个男人愿意等一个女人五年的时间,这都代表了啥。 不管大娘你听到见到的是什么,是方家人散步谣言,是方家人说是方爷指示的,这些能够抵得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等上四五年吗? 大娘,平心而论,我很羡慕你们家的二妹。”她很羡慕丁二妹,很羡慕很羡慕。 白氏沉默,但眼中的犹豫,体现出她此时内心的针扎。梦寒月知道,她算是说动了白氏。但也只是让白氏动摇,并没有动心。 “如果可以,大娘,我希望我能见一见丁二妹。亲口问一问她,她是愿意嫁给一个死了婆子的鳏夫,还是愿意嫁给一个珍重她如宝的男人。 大娘,将来的日子是你们家二妹自己过的,过得好也是她,过的艰难也是她,她过得好,丁家可以福荫,她过的不好,却没有任何人可以替她受着,一切都是她自己。”因此,她的决定,应该她自己做。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替丁二妹做出抉择。 “大娘,你自己已经动摇了,你可能怀疑我说的是假话,可是如果你真的替二妹做了选择,将来二妹过的好,你或许心中无愧,可要是二妹过的不好,说不定她就会怨恨你了,方淮说的是真话的话,你就更加后悔自责了。 左右此时还有机会,不妨听一听二妹的心里话?”古人婚娶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机会可以让新人自己做主的。梦寒月这番观点,必然会被白氏认为她疯了。 但仔细一想的话,梦寒月所言也不无道理。 白氏更犹豫。 “大娘,你若是不方便出面,可以让我单独和二妹说说话,你只管躲在窗子下听一听?” 这提议顿时吸引了白氏。她也是真心疼闺女儿,不然的话,梦寒月的提议,显然就是可以和大逆不道挂钩了,一般人家的父母也不会答应的。 “你等着。”再也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过一会儿,门外窸窸窣窣声音。梦寒月抬头,就见一个白净的大姑娘,眉宇之间还有青涩之色,拧着的柳眉,显得她最近很苦恼。 “是二妹吗?”梦寒月轻声问。仔细打量这姑娘,果然如方淮所言那般,看着是个软糯的性子,这可不好……还是记得,方淮貌似还有两个妾。不说那两个妾,家里还有老父老母。二妹嫁过去真的好吗?还有那命不好的名声在。 “我是。”行止上还有些紧张,但却不是拘谨,“这位夫人是?” “我是福缘中介的女东家。你叫我一声月娘就好。今天个是受了方淮方爷的托福,前来见一见姑娘的。”梦寒月注意到,说到方淮时候,丁二妹显然反应有些不寻常。 “哎……你们回去吧,我……不怪他。”丁二妹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梦寒月从怀里掏出一张书信来,“听方爷说起姑娘,丁姑娘从小跟着教书的爹爹练字学文,这是方爷亲笔信,专写给姑娘的。” “我不要,你带回去给方爷吧。明日我就要定亲了,再与外男私相授受,我做不出。” “那行吧,我就收回去。我就替方爷不值。为了等姑娘,耗去五年时光,如今佳人另嫁,他还得背着祸害姑娘的骂名。说起来,方爷这些日子真是过得极苦。我见到方爷的时候,他正喝的酩酊大醉,胡茬乱糟糟的,哎,真是可怜呀。”这话当然是她瞎编的。 瞧,她这不就试探出丁二妹的心意来了吗? “方……爷,他还好吗?”丁二妹急切地看着梦寒月。 梦寒月叹息一声:“好?怎么可能好哟!要不是看他用情至深,我也不会掺和进这趟浑水里头了。”咂咂嘴,摇头不止,“可怜哟,成天买醉,为了见姑娘一面,都跪在他爹娘面前三天三夜了,如今人都轻了。”没敢说瘦了……,她见方淮时候,方脸白面的,可不见瘦。 “啊!”丁二妹惊叫一声,“怎么会?他……他不是让人散步谣言,说我命不好,那又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梦寒月就趁机把方淮和她说的话,借机说给了丁二妹听。抬了抬眼眸,扫了一眼丁二妹:“你是不知道,当方爷知道家里老父老母的反对时候,当时就说了,他是不信什么命不好的,反正是他就知道,你是个好女人。” “哎呀!姑娘,你怎么哭了?”梦寒月掏出帕子来:“别再哭了,明日可就定亲了,哭坏了眼睛,明日可怎么见人呐!女人这辈子啊,不容易。可别再哭了。” 丁二妹冲着梦寒月露出一抹苦笑来,“月娘子,你都和我说了这些了,叫我,叫我明日还怎么定得下亲事啊!” 梦寒月知道有戏,眼睛都亮了:“这么说,姑娘其实是心系方淮方爷的了?” 丁二妹娇羞地轻轻地点点头,忽然严肃起来:“我不知道月娘子你说的是真是假,方爷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但你找来我们家了,和我说了这些话了,我就信了。 我信你这些话,所以也要请你给方爷带一句话,明日我就定亲了,他若愿意娶我,明日清早就穿着大红喜袍来迎我!”梦寒月惊讶看着丁二妹,看着软糯,但该勇敢的时候绝不退缩,梦寒月有些懂了,为什么方淮会独钟此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以他为镜(二更) “不行!”正是这时候,白氏跳出来。 “娘?”丁二妹惊叫一声。 “不行!”白氏拦在丁二妹身前:“姓方的混……方淮也说了,他有两个妾,我们家二妹单纯,要是嫁过去被人欺负了咋办!” 梦寒月想翻白眼……,你也未免太小看你们家二妹了,看着是软糯好欺的,但凭丁二妹刚才那番果决的决策,可见丁二妹是个有主见的。 “那么大娘是个什么意思呐?”她就问一问吧,回去好给方淮报信,怎么说,第一趟生意太容易了,……她那给方淮报了两千两银子的报价,拿的有些心虚呀。 “那……如果姓方的能够休了两个妾,俺……俺就再也不阻止俺们家二妞的决定了!” 梦寒月哑然,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好娘亲。……不管白氏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现在卖女儿的多的是了,白氏却还在担心女儿嫁过去后被欺负,央求男方把妾给休了。 “这个……我是很赞成大娘的做法的,还得看一看方爷愿不愿意吧。”梦寒月心中却幸灾乐祸,终于有一个跟她观点有些相似的妇人了。 “总之,我今日把姑娘的话给方爷带过去。……其实大娘要求的好,我也很想看一看,方淮方爷究竟能为姑娘做到什么地步的。”说罢转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红中绿阴阳怪气地说:“主子也说要把府里的姨娘全都放出去。” 梦寒月呆了呆……,“这和我有关吗?……牡丹姨娘不是怀了你家主子的孩子吗?”真赶出去?一般的妾室也就算了,怀了孕的,那算是雷府的大功臣吧。就这样把人赶出去?太也无情。 “哼!”红中绿气得冷哼,不肯再搭理梦寒月。 梦寒月更觉得无辜了,“我就是向姓雷的借了你来使一使,你也要给我脸子看?”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红中绿脸色更绷紧了。 一路无言。梦寒月先去了一趟方府上头,有了方淮给的玉佩,门房也没怎么刁难她,也是因着她看起来也算是有些身份的,门房也不敢随意得罪人。 等在书房见了方淮后,把丁二妹让她带的话,告诉了方淮。 “真的?二妹真这么说?”方淮喜出望外,激动地来回踱步,一向精明的眼中此时全都是无法抵挡的喜悦。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丁二妹的娘有个要求。” “你说,别说一个要求,十个百个我都答应的!”方淮早已忘乎所以,因此没有看见梦寒月眼底的戏谑之色。 “白大娘说了,二妹太天真单纯,你那两个妾既然都是有心的,不如就休了吧。只要方爷休了两个妾,她再也不阻拦丁二妹自己做决定。” 其实白氏这还是不肯丁二妹嫁给方淮……,方淮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妾。……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梦寒月才着急看到方淮做出决定。 她仿佛是想从方淮的答案中找出自己想要的问题答案来。 “这……” 梦寒月垂下嘲讽的眼帘,……他果然是犹豫了。 天下男人一般黑。 “原来方爷的爱也不过如此。算我帮错人了。”梦寒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张银票,我就不归还给方爷了,剩下的一千两,我也不要方爷给了。”这一回,拿的理直气壮。 “你等一下!” 哦?……“还有事?”梦寒月轻轻旋身,唇瓣微勾,疏远而客气。 方淮愣了一下,没想一个人的态度,会变化这么快。 “我可以休妾,但她们曾经是我的妾,我总要给她们置办好院子,给了她们田产,银钱,今后也不至于饿死,受人欺凌。……只是做这些,不是一天可以完成,我即便速度再快,也要三五天时间,才能全部置办妥当。……二妹那里,明日却要定亲,这可如何是好?” 梦寒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酸甜苦辣,百味陈杂。 从这点上看,方淮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方淮可以为了丁二妹,义不容辞休了妾室,那男人却不能为了她,后宫再无一人? 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内心正承受着上万只蚂蚁的啃咬,疼得面上缺血。 “你……没事吧,月娘子?”方淮赶紧招来人,准备去叫大夫。 “没事,不知方爷可愿意赏我一碗燕窝雪梨?” 方淮立即就想起来:“燕窝是有的,我今日正好让人炖了,准备自己吃的。”那下人赶紧下去端来了温着的燕窝。 “月娘子的身子不好?”等梦寒月吃完了,方淮才问道。 “还好。”一句还好,不愿意再多说了。 每当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梦寒月就不想多谈。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不知何时会死亡,它却又近在咫尺。 “方爷,你这是要置办院子,要花时间吧?我倒是有个办法,方爷不妨把院子给买在外地,这样也省的将来又生事情。不如先把人给送到邻近的庄子上去,等到一切办妥当了,再把院子送了两位姨娘。” 这样也算是对得住两位姨娘了。当了别人的妾,就不要考虑什么公平不公平了。梦寒月前世对小三,二奶,这样的身份的人,是十分痛恨的! 不会因为换了个时代,换了个身子,就会改变观点的!做了别人的妾,就别再想着什么公平不公平。 也许她有些极端。但前世的遭遇,实在让她对小三类似身份的人,喜欢不起来。 梦寒月与方淮告了辞。 回到雷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你怎么才回来?府里刚找了两个奶嬷嬷,你就把两给孩子都丢给奶嬷嬷,自己不管事儿了?”她刚进屋,雷向枫就是一通炮轰,轰的她脑袋还没转过弯弯来。 “快洗洗,你瞧你,脏死了!”叫一声“紫苑”,“快服侍夫人沐浴更衣。” 说完自己却十分娴熟地掏梦寒月的兜子,摸出一把果糖来,数了数,皱眉瞪梦寒月:“你怎么回事?叫你要多吃些果糖,这里还有我特意让人做的人参糖,你今天只吃了两块糖?” 又一个人嘀嘀咕咕:“怎么有人像你这么懒的?连多吃一块儿糖都觉得麻烦。” “我很累了……,雷向枫,你能让我静一静吗?”她蹙眉,绷着脸赶人。 听着她冰冷的声音,雷向枫只觉得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反目 梦寒月感到莫名其妙,那男人阴晴不定的,她就是请了他出去罢了,他立刻就给她黑了脸,转身就大步离开了东秉阁。 哎……看来要催一催东承阁的修缮进度了。 沐浴完后,她叫大厨房随意弄了两份热菜来。紫苑刚刚去,才片刻时间,紫苑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仆妇,手里各自端着碟小炒。 摆了一桌子,放眼一看,至少有七八碟小炒,还不算上煲汤。 沐浴之后,没了先前的疲惫,心里万千虫子啃咬的感觉也顿时消散些。又见一桌子热乎乎的小炒。 梦寒月眉开眼笑:“呀!怎么这么多?还热乎着呢,”招呼了紫苑:“来,坐下,这么多我吃不下,陪我一起吃。” 紫苑推搡两下,终于还是抵不过梦寒月的邀约:“夫人,先尝一尝这莲子汤,润润胃。”舀了一小碗的莲子汤。 “唔,这会儿才觉得好饿呀。”喝完之后,顿觉得胃里暖洋洋的,也觉得饿了。 “对了,小公子,小小姐奶过了吗?” “奴婢去问问。”紫苑站起身,就要朝着外头去,别梦寒月叫住:“你等等,我去吧。” “夫人还是先吃饱了,再去吧。”紫苑笑了笑,心里却想:问了小公子小小姐,却唯独忘记了大爷? 二人吃了个欢快。梦寒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今天菜色真多,热乎乎的。大厨房今天的动作可真快,这才一会儿工夫,就给倒腾出十来样菜式。应该叫大爷好好嘉奖才是。” 紫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梦寒月已经起身了:“我去看一看两个小鬼。最好别碰上大爷。” 紫苑只好闭上嘴巴,追上梦寒月去。 门外的小厮悄声消失在黑夜中,直直朝着雷向枫办公的地方去。 “都吃了?吃的好吗?都说了些什么?”雷向枫放下手中笔,抬头问那小厮。 “夫人吃了很多,期间问了小公子和小小姐有没有奶过。还夸赞大厨房一下子倒腾出十来样菜是式,动作迅速,大爷应该好好嘉奖。”小厮陈述着。 “好!传令下去,嘉奖大厨房的人,这个月每个人多加一两银子!”雷向枫听后。立即拍板道,很是高兴。 那小厮却犯了嘀咕:明明是大爷早早叫大厨房做好了菜,放在锅子里温着的,就等夫人回来,就可以用上热饭热菜。那些菜式,还是大爷一道一道自己个儿挑选的呐! “奴告退。” “等一下。” “……大爷?”小厮疑惑看着雷向枫。 好半晌,雷向枫妖颜之上染上一抹可以的潮红,闷声闷气地问:“夫人……有没有提起过爷?” “大爷问的是哪种?”小厮不解。 “就是,……有没有问爷有没有吃晚饭呐?今天干了什么呀?……” “……没有。” “那!那总有提到爷的地方吧!不兴是提起吃饭还是其他都可以!”雷向枫有些焦急了。 “这个……是有的。”小厮很犹豫,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大爷,大爷满眼都是期待,叫他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小厮暗自祈祷,千万别让他跟着遭殃,硬是愣着头皮说:“夫人吃完晚饭,起身准备去瞧一瞧小公子和小小姐的时候说了,……” “她说什么了?”雷向枫满眼期待,紫眸灿烂。 “夫人说……,我去瞧一瞧两个小鬼,千万别叫我遇上大爷。……”小厮说完,立即埋下头,恨不得挖了地洞,将自己埋起来,别在大爷眼皮子底下的好!他一看大爷,挥手让他走,如得大赦,赶紧溜之大吉。跑远了,才停下来擦把汗。 “梦!寒!月!”雷向枫怒火中烧!“嘭”的一声,把张檀木桌子砸的粉碎,轰然站起来,就朝着屋外走去。那方向,赫然是东秉阁。 雷府的下人们和侍卫们,只见大爷身子跟一阵风一样,迅速地就窜到了东秉阁里。 他脚步不停,熟门熟路地朝着东秉阁的西屋去。 “梦寒月!”一把踹开了西屋的门,他青着脸瞪向屋里……,无人。 走了出去,见了院子里的洒扫婆子,铁青着脸问:“夫人呢?” 洒扫婆子早被他的脸色给吓得哆嗦了,颤着身子回了一句:“刚才,抱了小公子和小小姐去正屋里……休息。” 她还有心思休息?!雷向枫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气,但就是觉得心里一股子火烧的正旺。转身就朝着卧室大步而去。 这回他没有踹门,等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怒火太大。里头除了她,还有两个孩子,没得吓坏了孩子。 深吸一口气,吐出……,如此再三深呼吸,雷向枫才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觉得脑袋清醒一些了,这才绷着脸推开房门,屋里亮着灯,雷向枫也没多想,轻手轻脚,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他是怕吵着他们。 只是等雷向枫绕过屏风后……登时呆滞住了。 梦寒月正在喂奶,忽然一道阴影罩了过来,她顿时抬头,就看到了雷向枫。 梦寒月抓了手里的枕头,想也没想,就砸向了雷向枫:“滚出去!” 冰冰冷冷的声音,好无情。 雷向枫又一联想到小厮传来的话,只觉得这女人对他太无情。那股子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又冲着脑袋冲来。理智消散,剩下的就是鲁莽和激动。 不走也就算了,还干脆抱着手臂,靠着屏风冷眼瞧着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这时候遮掩未免太晚了,我又不是没瞧过。我不但瞧过还吸过。” 梦寒月脑子里一阵空白,随即虚白的脸蛋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被气得不清,指着大门,就叫雷向枫滚。 雷向枫真是理智全无了,被这冷冰冰的话语刺痛的,仿佛不说点什么,就会让自己彻底受伤一样。 他紫眸露出嘲弄之色,眨也不眨地顿在梦寒月的脸上,说出的话就不大中听了:“梦寒月,你这是当了婊子也要立牌坊吗?装什么坚贞?你那对浑圆,早就被也尝过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变化 “雷向枫,你今日不理智,我不想和你吵,等你冷静下来,和我道一声歉。”我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这句话梦寒月没有说。 “呵呵,你真是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哎……她果然也是傻了,怎么能够期望一个暴怒中的人有理智呢? 抬眼,望进紫眸深处。 “你当真是想继续侮辱我的?”她浅笑,“我也不是第一次受辱了。你骂吧,哪里骂高兴了,洗洗睡吧,成吗?”依旧是笑看雷向枫:“你知道,我如今居无定所,无家可归。我这破烂倒腾的身子,若是现在离开了你雷向枫的庇护,只怕挨不过几些日子。 等一等吧……,等我,再攒些银钱,我就不在你府上碍你的眼,你就好人做到底,宽限我两个月的时间?” 笑,不知背后是什么。只是那一字一字,软糯无力,低入尘泥中去了。 她起榻,抱起妙音:“是我不好,占了你的床。……真把自己当做这里主母了。大爷,给我随便安排一间客房吧。” 有人要为五斗米折腰,从前就算信,却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雷向枫也渐渐冷静下来。见这女人面上的客气疏离,这才起了悔意。……但她也太不正常了,若是以往遇到这些事情,这女人早就跟老母鸡捍卫自己领土一样,蹦跶起来了! “你……”有心说些什么,雷向枫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 那女人已经套了外套,抱着妙音往门口去了。 “哎,我去和紫苑挤一挤,不知道她肯不肯收留我了。”梦寒月久久等不到雷向枫的回答,只得将主意打到紫苑身上去了。 “你别走,”雷向枫忽然沉声叫住她。 “嗯?”转身,不解。 “我睡出去。”终于说出一句自己的心里话。 “不用,我迟早也是要睡出去的。我又不是真正的雷夫人。你和府里人解释清楚了,就行。” 雷向枫蹙了眉头,怎么这个女人这么顽固的? “都已经当着这好些日子的雷夫人了,福州内外全都传遍了,我雷向枫娶了妻。这时候出尔反尔,我雷向枫明面上是做生意的人,这样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谁还和我做生意?你住着,我去书房睡。” 梦寒月温和浅笑,“行,我什么都听大爷的。” 见她低眉敛目,温顺有礼,雷向枫反而蹙起眉头来,……这样子的她,叫他看着……难受。 一言不发,挥袖转身就走,不想再看这女人眼底的疏离,面上的假笑。这是对待外人的态度,怎么拿来对他了。 一夜过去,梦寒月早早地用了早饭,奶了孩子,这才把两个孩子交给姓唐的两个奶嬷嬷,她们是亲姐妹的。 吩咐了一声:“我中午会回来喂奶。你们只管仔细着带小公子小小姐就好。特别是对小小姐,要多用一份心思。”她的孩子在她眼底是个宝,但在这个府上,真正的却是喧宾夺主,夺了洛儿的光环了。 谁叫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府里人都以为这两个孩子是她生的,一男一女的情况下,多少会偏向男孩子些的。 不放心地又吩咐了一句:“大爷更喜欢小小姐一些,你们可别苛待了她。”当然,雷府中,这两个奶嬷嬷是生人,还不敢随意苛待府里的公子小姐。这么吩咐着,只是让两个奶嬷嬷心里有数,雷向枫喜欢的是洛儿。 奶嬷嬷齐齐互看一眼,这才温顺地道一声:“是,夫人。婆子们知道了。” 她起的很早,准备早些出府去……潜意识中也不想与雷向枫撞上。 可还是,怕什么来什么,湖上廊曲,偏就迎面撞上。 梦寒月面上些微变化,还是没有逃得过雷向枫精明的眼睛。 “见过大爷。” 该死的!又是这么疏远有礼!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又想起昨日卧室里对她说的那些不客气的话,想一想,依着这女人的脾气,根本就不会再搭理他了吧。 烦躁地雷向枫只想冲过去,抓住她,好好问一问她,到底她想怎么样,他们才能和好如初。 那女人却已经从他面前经过,目不斜视,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啪!” “大爷,放手。”梦寒月低头瞧着手臂上的一双艺术家一般修长的大掌,温吞地说道。 “月娘……,别闹了好不好?”雷向枫只觉得好累。 “好啊。” “真的?”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真的。”她神情温柔中有一丝漫不经心。雷向枫明明看到了,却选择忽视,只觉得此时听了这话,心里极为开心。 “大爷,先放手,今日事儿多,方爷那里我还要去的。” “早些回来。” 等她走了,雷向枫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起来。 他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温柔如水的女子,如凤舞一般的。直到凤舞背叛了他,他才觉得温柔如水的女子,没有那坦荡荡,奸恶时不加掩饰的女子吸引人。 本是合作关系,只想报一年前太子轩辕云霆羞辱的仇恨,太子想要找人,他就拼命藏人。且再比一比,孰强孰弱。 但是,如今与她相处的时间越久,怎么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南洋……,只有带她去南洋,才能彻底躲开太子轩辕云霆的耳目!但要去南洋,这里好些事情要安排好,二来,也要征求她的意愿。 那烈性的女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强逼着她做些什么,到时候,她又来个金蝉脱壳,他可就得不偿失了。太子轩辕就是前车之鉴! 雷向枫埋着头,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东秉阁了。如今东秉阁的下人房里,多了两个奶嬷嬷,平时两个奶嬷嬷带孩子却专有一间屋子。 “小姐和公子呢?”雷向枫恰好遇上出来院子里小解的唐二嬷嬷。 “夫人奶了小小姐和小公子后,这会儿又睡着了。” “我去看看。”雷向枫转身就朝着屋子去。心底深处从刚才就升起来的不安,此时在见到两个小家伙头靠头的憨态睡姿后,消散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离意 方淮的事情不算难办,方淮又不是刁钻的人,又肯配合。总之,梦寒月的这两千两银子赚的实在是太轻松了。 “方爷,府里的人,也不知是好不坏,丁姑娘又是寒门出来的农家女。身边也没什么得力贴身忠臣的仆妇。不如就由我们福缘中介出人吧?” 方淮听了,顿时就明白了……“月娘子好本事,促成了方某的婚事,原来还打的这个主意。不是方某不讲情面,你也知道,方某要的死契,你这里是活契。不是死契方某不敢用的。” 梦寒月沉思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神晶亮:“这样吧,我想了想,方爷说的也有道理,活契和死契,反正人也都是在我们手里的。方爷,死契不一定就忠诚,活契也不一定不忠诚。” “月娘子,你若是想要说服方某的话,方某只能说,月娘子是在白说了。” 梦寒月沉吟……看来这死契在大家族里真的相当重要的。 “东家,老身手上的人,都是死契。”王牙婆适时出声提醒。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怎么能够因为不是签下的死契,就这么个原因,就不接了呢。 梦寒月又想起想要尽早离开雷府的打算……没钱可真的不行的。 一咬牙,什么当初的打算,全都给抛之脑后。为了迎合这个世上人的需求,做一些牺牲是必要的。而只有迎合这个世上人的需求,才能够赚到钱。 此时……当真是钱比较重要啊。 “行,就按照方爷说的,死契!” 方淮又有要求了:“月娘子,若是死契当然好,但没在大家族里当过下人的,贸贸然地进了方某府上,什么规矩都不懂。人粗鄙了些还好。要是因为不懂规矩,反倒让二妹遭了连累也不好。”言下之意,这是委婉地拒绝了梦寒月。 事到如今,只能迎头而上了! “方爷,三天之后,你来我福缘中介挑人,生意不能强买强卖,不满意的,方爷用不上。我也没意见。但方爷至少给我们福缘中介一个机会吧。”梦寒月积极争取,叫方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人家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从中调谐,这才让他抱得美人归。 家里老父老母那里也说好了,……若是逼他的话,他这辈子终身不娶。老父老母盼着孙儿,哪里敢真的就逼着他娶别人。 他又把那些说闲话,在老父老母面前搬是非的几个亲戚做下的混账事儿给端到明面上,给老父老母去看。 这才知道,那几个人依靠着方家大家的几个旁系亲戚是赌了钱输了,这才被人指使着去老父老母面前挑拨离间,目的自然是他方某人的原配身份。 不用怀疑,老父老母给他指的那家姑娘,就是那家赌坊的幕后东家。 老父老母并不糊涂,轻信了亲戚,被人当枪使了,立刻就发作了,当下不再管他的事情了。只一口一个,要快些抱孙子。 “方爷,月娘真佩服你,真就穿了喜袍,去丁家村赢取丁二妹了!” “二妹这样说了,就是给方某机会,方某怎么会随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二妹性情看着软糯,却是最有主见的,当年时候,是她救了方某一条命,要不是她为方某吸蛇毒血,方某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原来是感恩。” “感恩是肯定的,任凭谁救了自己一条性命,都得感恩的。但真正让方某刮目相看的是,方某时候感谢他们一家子,给了他们许多银钱,二妹当时没说什么,也没推辞,全都接受了下来。事后却把那些银钱全部买了米粮,和她家里人一同做了饼子,发给城里穷苦人家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听着二妹确实是个有主见的。 不想要那笔银钱,却全都接受下来,换了种让人称赞的方式,又把那些不想要的银钱,全都送了出去。 想来性子也是耿直的。 “方爷,那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您和另夫人前来我们福缘中介挑人。” 方淮瞠目结舌,他什么时候答应的?但见对方一脸笑容,只好把这话又憋了回去。……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硬着头皮应声道一声:“成。三天后方某带二妹前来,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方某不满意的话,大娘子可不能生气。” 呵呵……,这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了。 “成!就按照方爷说的做。”心里苦笑,面上却也慷慨。 等到方淮走了。 王牙婆才急急说:“我手上那些人,就算拿得出手,恐怕也要在高门大户里历练些日子,不然怕是方爷看不上眼。” “还有三天时间,你把你手下的那些人手全都召集来这里。我要先挑人。”去破求精之后,才能够挑出美玉来。 只看王婆子手中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了。 钱啊钱,她急需要钱呀。 但她再需要钱,也绝对不会从雷府那里动手脚的。 唯一的途径,便是这家店了,好在当初雷向枫还没有把那些他手下的掌柜给召集来。不然的话,她就彻底没钱了。如今做着的是自己的生意。挣钱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王牙婆不拖拉,立刻就把人全都请了来。 这些日子,福缘中介依旧是百姓们关注的焦点,福城上下,认识方淮的也不在少数,几日里,见方爷进进出出。本就好奇开了。 这时候,又见这么多的人进了店里头。 稍稍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全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但还是没弄清楚,福缘中介做什么的。 统共是十七人,梦寒月从中挑了八个,有男有女。六女二男。 其余人让王牙婆给送回自家院子去了。 “这里都是签了死契的?” “都是签了死契的。”王牙婆好奇地问:“东家,你让他们头山顶着本账册做什么?” “教他们走路。王掌柜的做牙婆这么多年,一定是看过各类形形色色的下人了。那些传承久一些的仆妇和那些地主家的仆妇,都有些什么不同?” 王牙婆想了想,“一个稳妥沉练,一个轻浮。……” “王掌柜啊,要知道,这些人……,训练好了,我能卖上高价的。”她缺钱,很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我最恨别人和我抢钱 留下的六女二男,不管男女,都让他们背诵她从方淮那里要来的方家规矩,除此之外,女子中要学会衣着首饰的搭配和学会怎么梳发,这些都是基本的。她还从雷府里把紫苑给叫来了,紫苑的手艺顶顶好,教学也认真,但凡有不认真学的,梦寒月只说一遍,左右他们已经是签了死契的人了。 但是命运并非完全不可改变的,能不能改变,就靠他们自己了。是要被卖到一般地主家去,还是要跟着方家里,将来有头有脸的。 刚开始这些人还惴惴不安,但当听到能够入到方家当差,各个都是卯足了劲儿。谁都知道,这福州地界上,方家和雷家,那是比一般人家都要煊赫的。 有些良家子,都恨不得想尽了办法,也要让家里人进到方雷两家当差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 于是,也不用梦寒月多费唇舌了,个个都学的十分认真。这八个人里头还有识字的。梦寒月大喜。这可好,识字的到底是不同了。 三日里,梦寒月早出晚归,雷向枫几次示好,梦寒月都笑着应“好”,但凡雷向枫要求的,梦寒月都是笑容满面的应承下来。 这日子过得非常地块,三日期限就到了。 方淮果然守信用,真就带了丁二妹来了福缘中介。这一天,梦寒月专门把王牙婆给支走了。 “嗯,打眼一看,长得都还周正。可我方府里当差的,哪个长得不周正的?”言下之意是,这些人只是模样过了关,其他的,还要再看一看。 “方爷可还记得,三日前,我与你要了一份方家的家规?”梦寒月不动声色地问。 “月娘子又有新花样儿了?” 梦寒月不置可否,沉吟道:“方爷,你们家的世仆里,能在几日之内,把方家的家规给背熟了?”梦寒月眯了眯眼,指向身后一排八人:“方爷请看,这些人都是月娘挑出来拔尖儿的。就请方爷听一听他们背诵方家的家规。” “哦,有趣了。”方淮方脸白面上染上一抹兴趣。 梦寒月鼓掌两声,就听到室内朗朗背诵声,一个背完几段,接下去就继续背诵。八个人齐心气力把冗长的方家家规给背诵完整。 “方爷可满意?” 换方淮眯眼打量那八个人了,没人比他更清楚,方家的家规是有多么的冗长。但他也不傻,知道那位月娘子是取巧了。 这么几乎一本小册子的方家家规,这位女东家让八个人各自背诵一段,合在一起,乍看之下,相当完美,仔细一笑,就是投机取巧。可即便是这样的投机取巧的活计,也很累人。时间只有三天,三天里能够做到这样子,已经相当不错。 方淮眼神闪烁,又出刁难:“既然是服侍府上大奶奶的,贴身的丫鬟总得会几样拿手的。”方淮直接指着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你,就你。来给大奶奶梳个头。” 这是要考校了。 梦寒月从头到尾笑意盈盈。方淮能够想到的,她怎么会想不到。 这些丫头或许在衣衫搭配和梳发上头没有特别出色,但是绝对可圈可点,她列了几个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发式和穿衣搭配,叫这些女子记在脑海里,只到时候用得上的时候,可以拿来用。 衣服的颜色,什么颜色配什么颜色,什么颜色不能配什么颜色,这些都是花了好些精力列了单子,叫她们背诵下来的。 那小丫鬟一开始有些慌张,被梦寒月一个眼神看去,竟然抖着的手就不抖了,果然,那丫头看了今天丁二妹的穿着,给挑了个简便的发式梳好了。 方淮看罢,不去看那丫头,反而侧着脑袋,深深看了一眼身旁那个笑容可掬的月娘子。 梦寒月觉得有人在看她,她也微微转了下脑袋,循着那道视线看过去。见到是方淮,不躲不避,反而展唇一笑,显得善意和和善。 “月娘子废了很多心思吧。”方淮别有深意地问。 梦寒月不反驳,只浅浅一笑。已经是默认了。 方淮深思片刻,去问丁二妹:“你觉得如何?” 丁二妹温润的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迎向方淮的脸上满满的幸福……梦寒月看到时,又是一呆。她果然是坏女人,居然对这样幸福的丁二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一切听夫君的。”得大体地道,但丁二妹还说了:“我觉着这些人且不论好差,能在三日里做到如此这般,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方府里的人,也是好的。”咬着唇,只道,方府的人也是好的。话里话外都没说方府不好,甚至夸赞方府的下人好,但任谁都能听出他意来。 “怎么说来,月娘子也是我们的红娘,若不是她,我此刻已经另嫁他人了。”这话才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方淮一思索,……是这么个理儿。若不是他机缘巧合,遇上了这位女东家,恐怕此时二妹真已经成了他人妇了。 这样想着,再见一见这些人,却是可圈可点。三日的功夫,必然是没法将规矩学全了的,但能这样安分守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月娘子,稍后把这八人的死契书交给方某。” 梦寒月喜出望外,真是太好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方爷,您不问一问,多少银子?” 方淮听出她话外意来……,狐疑起来,难道还能比花魁贵了? 顺口就问:“那多少呢?月娘子与方某说道说道。” 方淮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居然已经有了被大宰特宰的心理准备。 梦寒月伸出一个手指头。 “好,八个人一百两就一百两!”说罢,从怀里掏了银票子就要给梦寒月。 “不是。”梦寒月笑着将那一百两推拒开。 “不是?” “是一百两,一个人一百两。” 嘶! 店里众人,就包括那八个人都是有志一同地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漫天要价啊! 丁二妹也暗自皱了皱眉。 做生意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方淮本可以坐地还钱,但方淮沉思一会儿,问:“月娘子,你老实告诉方某,你是不是手头正缺钱?” 梦寒月差点儿就抓住方淮的手臂了,两眼发光地望着他,……这真是遇到知音了!她可不就是缺钱用。 “方爷真是太懂我了……实不相瞒,我生孩子时候气血亏虚,本就活不过两三年的光阴,为了能苟且活着,多陪孩子一天是一天,我这每日里是用金子喂着这破烂倒腾的身子的。”换做从前,梦寒月不屑诉苦。这番话不啻于有诉可怜的嫌疑,但是为了做成这笔生意……,为了早日离开雷府,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呀!~”丁二妹先变了脸色,“我听阿娘说起过你那时候在我们家的时候,还不时往嘴里塞果糖吃。阿娘说你馋嘴。原来真是身子弱成这样子。听说随身带着果糖,疲惫的时候吃一颗,可以缓和一下疲累的。” 丁二妹心生了可怜,央求着方淮:“夫君,我们总得感谢月娘子撮合的恩德。” 这种被人可怜的感觉……,真的不大好,至少她不喜欢。 忍着,忍着吧。 想着真是越活越回去,她眼角有些湿濡。 却叫丁二妹误以为她是伤心了,哪里知道,她是缅怀过去的自己。 “月娘子,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你收好,你调教的人也确实值当这个价格。能把方某家的家规在三日里背诵出来,可见一个个都是伶俐的。 这些大家族里,下人小厮都是不能小瞧的,说不得在关键时刻,就能救了一个家族的。”方淮倒也不是专门为了安慰梦寒月的,他这话也是对的。 …… 梦寒月把银票子放进怀里,回去的路上去了“顺德钱庄”,把一千两的银票子换成了十张五十两的,五张一百两的。 回了雷府之后,找了个闸子,把和之前的两千两银票子一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闸子里。还不够! 五千两! 没有五千两,她不敢带着妙音离开雷府的。 翌日清晨 她依旧是早早出去,到了福缘中介,这才刚开门,没想到生意就来。 原来是因着昨日里方淮方爷从这里买了八个人回府上去,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了。 “开牙行要懂得牙行的规矩!懂得孝敬了,自然没有人找你麻烦。”来人一副无赖样。 梦寒月垂眼,这回是真的来收保护费的。 她一言不发,转身到柜子前,拿出一个木盒子,看着就挺大的,能装不少银子的样子。 那三个无赖,一把踢飞面前的桌子,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三人看她从柜子里捧出一个盒子,顿时贼眉数目,眼都看了发直了。 “大哥,我就说吧,这家店,就两个女人,一个婆子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连个小厮都没有。瞧!一吓唬,就乖乖就范了。”三人之中侧大光头谄媚地冲着那个手臂上刺老虎刺青的男子阿谀道。 那大哥一边色眯眯地打量起梦寒月来,一边又眼热地盯着她手里捧着的木盒子。这盒子里能装下不少银子吧……暗自估量着,到底能够装得下多少银子。 王牙婆吓得脸色发白,却把梦寒月拦在身后。 “你们是瞎了眼了,连雷……” “王掌柜,你退开。”梦寒月面无表情地打断王牙婆的话,王牙婆护她的拳拳心意她懂,但是她不想再与雷向枫牵扯太多,若是叫人知道了她是雷向枫的“夫人”,叫她还怎么做生意?……叫她还怎么逃走? 方淮又会怎么想她?堂堂福州雷爷的雷夫人缺钱?这不是明摆着笑掉人大牙吗? 堂堂雷夫人不会缺钱!但梦寒月缺钱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意外 “雷夫……”不自觉,王牙婆差点就冲着梦寒月叫了一声“雷夫人”。突然,一道寒眸射来,王牙婆只觉得背脊发凉,倏然收口。 “小娘子,瘦归瘦,该长肉的地方可惹人眼。”那位“大哥”淫笑地看着梦寒月,摸着下巴,一脸淫邪奸笑。 “小娘子,乖乖听话,先交了银钱,咱们大爷疼你。保准儿让你吃香喝辣。”那位大光头的小弟跟着人模狗样耍威风。 梦寒月垂了眼皮。 “想要银子吗?” 她忽而抬头,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根本叫人察觉不出她此时的心意来。 她打开那木盒子,慢吞吞地从盒子里拿出个寒光闪闪的东西。 恰好店门虚掩,但有依旧有微光射进来。 “想要银子?我没有。”手中大菜刀挥起来,“咚!”重重砍进那位大哥坐着的靠椅椅背上。 “嗡!”大菜刀还发出“嗡嗡”响。 那位大哥额头上冒冷汗。但可不能在小弟面前小了气势。 “臭娘们儿!你找死啊!”那位大哥“嘭”一声,就砸了椅子,准备站起身来。 “咚!”那菜刀偏偏这时候特别快,又一次砍进了那大哥身后,这一回是贴着那大哥的耳朵砍过去的。 这人也算是胆气大一些了,不然早吓尿了。 “我最恨别人和我抢钱了!抢我的钱?我要你的命。”她淡淡说着,仿佛谈论“今天天气真好,我要吃糖葫芦一样”的轻松。 仿佛她根本做的不是恐怖的事情。 她现在最急切迫切需要的就是钱,还有人来抢她的钱! 眯了眯眼:“你弄坏了我的桌子,我的椅子,算一算,留下二十两,我就放你们出大门,不然的话,我就一刀剁了你。 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就算你死在我的店里,也不会有人相信是我杀的。一个弱女子杀不动三个大男人。何况……还不知道你们平时的名声好不好。” 那位大哥心中生悔,……不说别的,就这女人拿刀就砍人的狠劲儿……,比他们这些地痞还像地痞。至少他们只敢打一打人,吓唬别人。但真要打死了人,他们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何况还是拿着菜刀见人就砍! “我在我的店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是逃不掉的,你们在我的店里,就算死了,我只要花些银钱,就说你们为了银子内斗死的。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那三个人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你胡说!” “呵,我就是胡说的,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话,就算有人怀疑我的话,也动不了我。”她伸出手去:“二十两银子拿来,此事一笔勾销。” 三个地痞苦了脸,……仔细思量她的话,说的都有理。她出了事儿,他们倒霉,他们死了,白死。 怎么样都是两难。 只好东拼西凑了十九两银子。 “还缺一两。” 三个地痞苦着脸,“大娘子,真没有银子了!” “脱衣……好歹你们身上的衣裳还能换个几文钱。” 三个地痞叫苦连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要银子没有要成,还出反过来被人勒索? 堪堪脱了外袍,那位大哥可怜巴巴地说:“给我们留一条裤衩吧。” 三人等到梦寒月点头,才如同大赦一般,夹着尾巴逃了。 梦寒月数着手上的碎银子,递给了王牙婆。 王牙婆早就看得目瞪口呆了。 这也……太彪悍了! 但是……雷府难道是要倒了?怎么雷夫人连这几两碎银子都有计较? “王掌柜的,把地上的三件衣裳收好,拿去典当行换了银钱来。” 啊?……还真拿那三件衣裳去换钱? “东家,这也太……抠门了吧。” “世上哪有人嫌弃钱多的?银钱可不就是从小到多的积累吗?”淡淡说完,撑着身体。……就刚才那一阵,她又觉得疲惫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 “王掌柜,我出去转一转。店里你看着。” “哎,好。” “衣服给我吧,我顺便拿去典当行还钱去。”梦寒月说。王牙婆死活不愿意:“这不行,这种事,还是婆子干的合适。”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顺便的。” “不行不行,要是被人知道雷爷的夫人拿衣裳去典当行典当的话,雷爷面上怎么过得去。” 梦寒月呆了呆……“没事的,外头没人知道雷向枫的夫人长什么样子,王掌柜是担心多余了。”也不等王牙婆反应,抱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出了门。 “东家,不行!真不行!东家,你等等我啊。” 梦寒月走出几步,见王牙婆追来,“王掌柜,你得看店。” 额…… 王牙婆就这么看着梦寒月消失在街角。 …… “富兴当铺” “就三件衣裳?”伙计问。 “烦劳小哥合计一下,多少银子?” 伙计扬了扬眉,咂嘴:“十个铜板儿吧。” “好。” 小厮无趣地咂咂嘴,三件衣裳,怎么也要给个二十个铜板儿的,他是有意克扣了。没想到,还真有人不计较的。 收了衣裳,梦寒月也得了十个铜板儿。 手把铜板儿丢着玩儿。转身之际撞到了人。 “哎哟。”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地上了。 “姑娘没事吧?” 姑娘?……哦,是因为雷向枫的人皮面具吧,这才将她误认为是姑娘的。 眼珠一转,又出了新点子。 “疼!好疼。”眼泪汪汪,往上看,“好疼啊,好疼啊。” 典当行这会儿恰好生意淡,人都围过来看。 “姑娘,就轻轻一撞,怎么你和断胳膊断腿一样了?”那人手中拿着长剑,剑眉紧蹙。 “我不管,我就是疼,好疼啊!哎哟,撞伤人了。撞的好疼啊!” “姑娘,你这是讹上了?” 梦寒月眼珠微动,却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喊疼,喊的那位拿着剑的男子露出不耐之色。 “我瞧姑娘好好的,根本不像是受伤了。”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受伤。反正我就是疼。”梦寒月一开始耍起无赖来还有些拘谨,此时倒是驾轻就熟了,“我不管,你赔银子,你撞伤了人,就得赔银子。” “你怎么胡搅蛮缠的!” “我不……”倏然,脸色大变,惊愕地瞪着大门口走进来的人。 他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浅褐色的眸子冷冰冰地从她身上扫过,落在了那个撞倒她,手中拿着剑的男子身上。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给她十两银子,打发出去。” “阿爹,看,俺刚才买的糖葫芦,和阿娘从前买给俺的一样好吃。”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梦寒月的耳边,就如同雷弹一样,炸的她耳朵轰鸣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傲骨 “咚”声响,一枚雪花银丢在她的身前。 “拿了赶紧走。”剑士冰冷着脸,谁也不喜欢被人讹上了。 “怎么还不走?难道是嫌少?”剑士久见她傻坐,呆呆看着面前他刚丢出的雪花银,以为是嫌少,蹙眉不屑冷哼:“世上最无耻是贪婪,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梦寒月哪里是嫌少,她觉得丢人,很丢人。在他面前,她是个乞丐,还是个骗子。 如同那一年她在小柳镇的监牢里初见他,他坐镶满宝石的宝座,一身贵傲。她衣衫褴褛,囚服加身。 但那时,她傲骨犹在。 今时今日,她为十两雪花银折了一身傲骨。剩下的只有三年性命的烂肉烂躯。 “你……”身前一黑影,头顶是软糯的狐疑声。 她心陡惊,压沉地声线,开口是迥然不同的沙哑难听,和破锣鼓一样的声音:“就这点儿银子,还不够俺治伤,你说俺贪婪,俺不管,你反正撞了俺,就得给俺钱。” 剑士冷笑一声:“什么伤,十两银子治不好?”言辞语气中显风露骨的鄙夷。 “十两银子是够治伤了,但俺因为受了伤后,不能做事儿了,你总得赔俺误工费吧,还有还有,俺受了伤,还会造成心理上的阴影,你还得负俺的精神损失费,治伤得好好养着吧,那还有营养费。这些个加加减减,不都是钱?” “你抢钱啊。你走不走?再不走,把你打出去。”剑士目瞪口呆。只想着赶紧把这想钱想疯了的疯婆子赶出去。主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俺不管,你得再赔俺十两银子。不然俺就坐到大门口去哭,让大家伙儿瞧一瞧,你们这些有身份有体面的人,都是些啥子狼心!哼!” “风叔叔,给她钱。”开口的离她最近的小家伙。 小家伙失望了,梦寒月只觉得心里疼得慌。 “小公子,这疯婆子摆明就是讹钱,别管……” “俺说,给她钱。”小家伙异常坚定。 梦寒月的心撕扯开的疼。都说母子连心,所以小家伙刚才有狐疑吧。有狐疑,才会开口,仿若遇到熟人地开口。 他有狐疑的时候,她吓得一声冷汗。此时没了狐疑,她疼得一身冷汗。 头顶还有一双冷眸盯着,她行差踏错一步,便叫人怀疑了。 “喏,拿了银子,赶紧滚。”剑士厌恶开口赶人。 她此时心早乱,果真揣了银子,爬起身时还摔了跟斗,一个狗吃屎,那剑士“哈哈”大笑,嘲笑她活该。 于是她揣了银子,连滚带爬……,从没这么丢人过! 爬到门口时,忽然耳朵异常的灵敏起来。 “俺还以为俺见到阿娘了。但她不是,阿娘的声音不温柔,却温暖。阿娘再穷,哪怕抢别人银子,也不会低声下气求人给钱。……还有,俺阿娘自从落水之后,就再也没有自称过‘俺’。” 梦寒月肩膀猛然一抽,背对众人,忽而眼眶湿润,泪如雨下。 手中二十两雪花银跟烙铁一样烫手。她爬起身,奔了出去,一路狂奔,不知奔了几条巷子,巷子尾有个乞讨的老乞丐。 忽然停住了脚步,手中二十两银子丢进了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 “叮当”响,老乞丐睁眼看,顿时吓一跳。 “哎……,谢谢这位夫人,谢谢,谢谢。” 一个乞丐都知道说“谢谢”……,她自嘲一笑,仰望苍穹,泪,无声落下。 抬起头,转过身,往回走,……好歹去和那男人说一声“谢谢”,……难道真的比乞丐还不如? 转身,泪痕犹在。抬眼,巷子那头,堵上了个人。 愕然,脚下习惯性就想拔腿就跑。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不能跑。 所以,咬牙,站定了。 再抬眼,露出一抹笑,谄媚声如同老鸨:“哎呀,是刚才当铺里的公子呀。俺可告诉你,银子给俺了,就别想再要回去了啊。” 巷子两头空,透风,风大。 藏青的袍子被吹得猎猎作响,那男人依旧优雅的身姿,优雅地背着双手踱步来。 已经,面对面。 “死乞活求来的银子不要了?”浅褐色的瞳子淡淡扫一眼老乞丐的破瓷碗儿,剑眉微挑,和她说话,仿佛对面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哎哟,公子说啥呐!俺逗老乞丐玩儿的,这不,咱人小位卑,平时没啥成就感,只好丢了两枚雪花银给个老乞丐,左右这巷子里又没人,到时候得了老乞丐的感激,俺再拿回来。”把自己说的猥琐至极。 “嗯,”对面优雅的公子轻应一声,不知何意,过一会儿才缓缓问一句:“果真如此吗?”问的极慢,仿佛不走心。 梦寒月腆着脸笑,弯了身子,伸手朝着破瓷碗儿伸过去,真伸进碗里重新捡回两枚碎银子。 老乞丐哪里肯,“夫人夫人,这是你送给俺的,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老乞丐手也快,抓住两枚银子不肯放。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一年到头,总不会再遇上第二回傻子。 老乞丐哭诉:“俺还有个孙儿要养活,夫人可怜可怜俺吧。” “臭乞丐,俺把银子丢给你,逗你玩儿,你要是独吞了俺的银子,俺就去报官去。”把戏演足了。心里嬷嬷说一声:对不起。 眼角余光扫向那该死的男人,他该死的怎么还不走?难道真要看她和乞丐抢银子? 心里焦急,恨不得那男人赶紧走。但越是如此希望,上苍越是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都不用抢了,爷这里有一百张一百两的银票。” 抢银子的二人同时停了手,朝闲庭信步的贵公子看去,瞧着他温和浅笑,光风霁月,神情淡雅:“你们互扇耳光,谁坚持到最后,这一万两银子就归谁。” 梦寒月心陡然冷却,……他这是真把她怀疑上了? 清风浩月的贵傲男人,绝不会做这样欺压别人却毫无意义的事情的。 到底,她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但她也很肯定,他只是怀疑。所以试探。 因为了解她的为人,她的自尊,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试探。 他算的都对,唯有一样算错了……自尊……,她早就喂狗了。 “好呀,公子到时可不能耍赖。”把手高抬起,撸起袖子,露出莹白藕臂,冲老乞丐恶质笑:“臭乞丐,这可不能怪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就是打死你,俺也想得到的。” “啪!”第一下,三人同惊愕。 她用眼角余光扫向他,……轩辕云霆,没有想到吧,比起被你抓到这样丑陋难堪的梦寒月,梦寒月情愿丢到自尊。 她扫到那男人僵硬的俊容,她知道,这男人的心里正在激烈的斗争。但最疼的人,绝不是他。 老乞丐不遑多让,一万两银子啊,有了它,他这辈子就咸鱼翻身,再也不用过这样卑微的日子,可以娶上几房姨太太,像那些员外老爷一样享受着过日子。 “啪!”老乞丐也还手。力气十足十的大,卯足了劲儿的打过去的。 “啪” “啪” ……啪啪声不绝于耳,耳光一个比一个响亮,互扇耳光的两人仿佛乐此不疲。 贵傲的公子皱了眉,冷了眼。 “好了,不用打了。”冷声喝住,“唰”一下,甩出一叠银票子。 二人同时住手,漫天的银票子漫天飞舞,谁也顾不得去打人,左手接,右手捞。天空中不再下钱雨。她就趴在地上捡。 捡到最后,剩下那一张。 “是俺的,你放手!” “你才放手!”老乞丐也坚持。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老乞丐很珍惜。认为这是上苍亏待他一辈子的穷苦,今时今日派下了仙人来弥补他的。殊不知,他只是好运的正好累了,正好在这个巷子里休憩,正好遇上这对痴缠又分离,说不清道不明的两个人。 那公子身子挺拔,贵傲无比,此时冷峻的脸,浅褐色的瞳子满是冷清,微微低垂,睥睨着跪趴在地上捡钱的她。 “是爷认错了人。这些钱,就当你们给爷看了一出好戏的代价把。”背过手,再无留恋地走出巷子。 梦寒月好似瘫了一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手中还捏着一叠银票子。老乞丐贪婪地盯着看。 梦寒月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 “哗!” 手微扬,又是一场银票雨,漫天飞舞的银票子,她背过身,也向巷子口去。只是,那方向,与他相反。 钱雨在身后,给她布置了华丽的背景。 毫无留恋,仿佛刚才贪婪抢钱的人,不是她。 老乞丐一边捡,一边想:今天遇到了两个疯子,和银子过不去干什么。不过这种疯子,他要是能够天天遇到就好了。 老乞丐笑得嘴角咧到两边儿去了。 伸手捡银票,银票上面踩了一只鞋。 “咦?”老乞丐抬头看,诧异眼前人,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把捡起的银票往怀里兜,一脸戒备道:“公子,你不会又想拿回去吧?” “她撒的?”看也不看老乞丐,只看满地的银票子。 老乞丐嘴角抽动,不想说。忽而见贵傲的公子眼中寒光微闪,老乞丐能乞讨这些年,也知道什么人不好惹。 硬着头皮道:“不知道那疯婆子发什么疯,要是最后都把银票子扔了,一开始还和俺抢什么?害的俺脸肿的像猪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欲逃还难 轩辕云霆不再理会老乞丐,朝着那一端的巷子口追过去。 那里早就没了人影了。 他脸色不好,忽然想到,要确认是她,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确认她中了月残花。 太焦急,却把这个给忘记。 折回去,找了撞了她的剑士清风:“找!全城搜索!” “真是阿娘吗?”平安猜测起来,“如果是阿娘,为什么会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的话,怎么躲开阿爹?”冷笑,眼中泛着寒光,越听越有些咬牙切齿,“这一回,必定叫你没处逃脱!” “清风叔叔一个人能找遍全城?”平安不知想什么,只知道,那是阿娘,阿娘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都没有认出来。 “你清风叔叔拿了阿爹的令牌去,能够调动福州州牧,你怕什么?这一回,你阿娘插翅难飞!” 果然如此吗? 梦寒月此时正在福缘中介里,心里忐忑不安,忽然见大街上一排排的官兵,……这让她顿时绷紧了神经。 门声响动,惊得她大喝一声:“谁?” “婢子,是婢子。” “哦,紫苑啊,你怎么来了?” 紫苑急得哭:“小公子一直哭,两位嬷嬷都没法子,大爷这时又不在家,婢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两位嬷嬷的恳求,来请夫人回府去。” 梦寒月一听妙音一直哭,那点儿忐忑也暂时被压下去了。 “好,带我走。”却道:“等一下,我身上衣服脏了,你和我到里屋去。” 到了里屋,紫苑才知道,夫人是要和她互换衣服。 “这……好吗?”迟疑。 “怎么不好,我这样进府去,也会叫人担心吧?”一边说,一边点上了蜡烛。 天色已经黑了,她让王牙婆先回去,自己却留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脸现在肿的跟馒头一样。本来还束手无策的。 但现下好了。 好在雷向枫今日参加宴请,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 但她此时点了蜡烛,却把紫苑吓到了。 “夫人,你的脸?” “没有事,摔了一跤。” ……什么跌跤能把脸摔成馒头? 紫苑满心狐疑,梦寒月却不让她有机会深思,催促起来:“妙音还在哭,我得赶紧回去,没事儿的,这点伤,你别看肿胀得厉害,回去用鸡蛋敷一敷就好了。” 这样一提醒,紫苑也无暇多想,只道,反正若是真有人欺负夫人了,到时候自有大爷出面撑腰。 二人换了衣裳回府去,好在紫苑是坐了马车来的。二人同是坐了马车回去。到了府上的时候,梦寒月还特意戴了一顶围帽。 众人也见怪不怪,夫人体弱,出门总戴帷帽,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 到了东秉阁,果然听到小家伙哭得厉害。 “我来。”从奶嬷嬷手里接过妙音,妙音立即不哭了。 “果然是想亲娘了。”奶嬷嬷笑呵呵的奉承,“小公子以后一定和您贴心,小时候就孝顺。” 梦寒月笑着点点头:“我把妙音抱到我的房间去,你们也准备准备,给洛儿喂奶水。” 两个嬷嬷皆是一愣。互看一眼……,果然是男尊女卑,夫人更爱小公子。 抱着妙音,一路回到主卧,“紫苑,你先出去吧,我给妙音喂奶。”等到屋门被带上,梦寒月才虚脱一般,找了张椅子就坐下了。 怎么办? 那男人难道后来又折了回去? 以她对那男人的了解,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梦寒月犹疑不定。 她本是要走的,……忽然计上心来。 天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如就趁着雷向枫不在府上,赶紧走吧! 不然的话……,以轩辕云霆的手段,最终还是能够在雷府找到她的。 已经是叫人救了自己,不能再给雷向枫添麻烦了。 “紫苑。”喊一声紫苑,“你把我刚才换给你的衣裳拿来给我。” “啊,是脏了吧,婢子拿去洗就好。” “不用,你拿来给我,我有用处。”等到紫苑把衣服拿来了,梦寒月拿了架子上的铜盆,把衣服丢了进去,拿起桌上的蜡烛,往铜盆里点火……,既然要走,就不能留下一丝半点儿的线索给那男人抓住。 “人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儿?呀,夫人你……” 紫苑闻了焦味儿推门进来,入眼就是梦寒月面前燃烧的正旺的铜盆。但下一秒,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梦寒月拍了拍手掌,冲紫苑道一声:“对不住了,只能委屈你了。”把紫苑给连拉带扶地弄上了床铺,盖上了被子,这才又折了回去。 到柜子前翻出一套雷向枫的男装里最普通平实的一套来,迅速地换上。雷向枫身材高大,她穿起来有些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眼珠一转,冲到梳妆镜前,翻出个盒子打开,从里头拿了一把剪子,“咔擦咔擦”就给减去一段。 “嗯,这样方便逃走多了,也不叫人怀疑。” 又重新梳了头,拿了描眉的笔在脸上画了画,立时,一个平凡的样貌的读书人形象就出现了,满意地在镜子前看了看。 又去把她藏银票子的盒子翻了出来,三千两……想了想,留下五百两银票子,又写了一张告别信: 见信如见人,大爷,多谢你救命之恩。他找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大爷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于心,有生之年怕是不能报答了。大爷万物怪罪。另有五百两银子请大爷转交给王牙婆,一场缘分,拉了她下水,却没兑现给她的承诺。还请大爷转交这五百两,以表歉意。 落款是雷夫人敬上。 她甚至都没敢提她的名字,就怕露出马脚来。 做完这一切,梦寒月转身抱起孩子,正好紫苑送饭菜来时的篮子恰好装得下妙音,梦寒月把妙音放进了装碗碟的篮子,上面用了他的小棉被盖住,又把篮子盖子盖上。 “儿子儿子,你可不能哭啊,千万不能发出声音。阿娘这次……可是赌了性命了。” 拎着篮子,低眉顺目地朝着角门去。 “你是哪个院子的?这么晚了,往哪儿去?” “奴是听了夫人身边紫苑姐姐的话,帮夫人去买些顺位楼的酒酿丸子去的。小哥,您也知道,顺位楼的酒酿最出名,偏偏人家只在这个时间卖。夫人这才叫紫苑姐姐去买,紫苑姐姐太累,就托了奴用竹篮装了碗碟去顺位楼的。” “唔……” 忽然,一声低鸣声。 梦寒月心跳加速,祈祷道,儿子啊儿子,再忍忍,这时候可不能够出声啊。马上,马上就好。 “什么声音?” “哪儿有声音?奴怎么没听到,是小哥听差了吧。小哥再听听,有声音吗?”她鬓角出汗,面上神态却真。 那小厮狐疑一下,仔细听,又听不到声音,这才兴味索然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赶紧回来……顺便把我带些好酒回来。” 还想占便宜。 梦寒月哪里管的上其他,只把嘴上甜甜地答应:“是,是,一定,一定的。” “嗯,你去吧。”这才爽快地放人走。 梦寒月脚步轻巧地出了角门,等角门关了,这才脚下疾驰。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上一回走水路,这一回轩辕云霆一定会防的紧俏,走水路,是自找死路。 城门此时一定戒严,但却有一线生机! 干脆什么都不装,就这样过去,反而不让人怀疑。 但她还是不敢冒险。 眼睛在路上人身上晃荡,物色到一个妇人。 “给你十两银子,你只要冒充这孩子的娘,就能得到。” 那妇人一听,立即答应了。 十两银子,在她这样的家底,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那妇人立即点头:“俺记性好,都记住了。公子别担心,……这孩子是你的吗?”还是好奇地问了问,被梦寒月一记冷刀子射过去:“不该你知道的,别乱问,小心你的小命。” 那妇人白了脸赶紧闭嘴……反正她只是冒充一个襁褓里孩子的亲娘,又没做坏事。 到了城门口,因为戒严,城门口排着长龙,总兵查的相当严。 梦寒月隐藏在人群里头,不起眼。 等到了他们,一个官兵问:“这么晚了,出城门做什么?” “俺们是村外头的薛家村的,俺娃儿病了,今天个来福城找大夫看病的,回去有些晚了,俺们是穷人,住不起客栈,哎,官兵老爷,就放俺们走吧。”梦寒月沉着声音,别说,真像男人。 官兵看了看,“瞧你是个读书人,薛家村小,没听说谁家出了读书的苗子。” “俺是赘婿,招到福娘家的。”老实人嘿嘿笑。 那官兵立刻就换了一副轻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一下梦寒月,咂咂嘴,“走吧走吧。” 原先以为读书人可以诈些银钱。哪知道是赘婿,根本做不得主的。 官兵暗道一声倒霉,狠狠呸了一口。 梦寒月松了一口气,抬脚朝着城外走。 “等一等。”忽然听到熟悉声音,梦寒月陡然顿住身子,背上一声冷汗。 不会吧…… “啪嗒,啪嗒……”连脚步声此时听在耳朵里都那么地清楚,梦寒月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小心咽了一口口水。 “转过身来。”身后那人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背道而驰 脚步在响,且越来越近。 她大气不敢喘一下。 “主子,”这声音也耳熟,身后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男人稍微停了脚步,身后嗦嗦响,虽然听不见清风在和轩辕云霆耳语报备什么话,但是这之后,轩辕云霆立刻转身疾走。 她没敢回头,但听一声战马嘶鸣,那男人独有的清冷声音里透着焦急,“驾!驾!” 直到耳中马蹄声已远,她才敢回首一望,那男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一片马蹄飞扬的尘土中。 “快走吧。”她不敢再看,只怕被人认出来。此时这张脸是打了厚厚一层白粉的,这才勉强遮住了脸上的淤青。趁着夜黑,光线不明,才能够蒙混过关。 出了城门,走了好远,这才停住了。 丢了一枚银子给那妇人:“今日事情,对谁都不要提醒。旁人若是问起这银子的来路,只说是运气好,在路上捡到的。”一记利眼射向那妇人,“记清楚了吗?” 那妇人被她忽然低喝的声音给吓到,眼睛全都盯在梦寒月手中的闪闪发光的银子上,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 “哎哎,俺记住了,记住了。您就放心吧,大爷。”甜言蜜语,谄媚奉承。 梦寒月受不得,皱眉撇开眼,含糊“唔唔”应了一声。 两厢别过,她毫不犹豫改了方向,赫然是朝着北方走。 去北方,北方是京城所在,……没错,她的目的地就是京城! 甭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管。 她只希望,三年之后她若死,死前能够离他近些,好托孤。 无疑,京城是最适合的地方了。 大概轩辕云霆绝对想不到,她逃了。会逃向京城去吧。 身上银子并不多,三千两,留给王牙婆五百两,还剩下两千五百两。 还有一些碎银子。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长途跋涉到底不是很安全。 到了下一个城镇,买了一辆马车。 没敢取雇佣车夫来赶车,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那时候会不会引狼入室。 她如今想什么,都有些左顾右盼起来。但打定了主意,买了马车,自己赶车,又在小镇上采买了好些干粮馒头。 天冷了,这些也存得住。 又买了些晒干的肉条。 除此之外,还采买了简便易携带的锅碗瓢盆。可以久存的萝卜土豆。水壶里存了足够的干净清水。 又到药店开了她在雷府上一日三餐的中药。只是那些补品,却是没有舍得去买,只买了三年的人参,关键时候救急的。 如此,到了成衣店,给自己买了两套换洗衣裳,全都是男款的。 给妙音挑衣裳的时候,却花了老些心思。四套衣裳,再多,却是支撑不住的。 且不说从福州到京城,千里迢迢,赶路就得花上好几个月。这些路上开支就不少。 就算是将来在京城落了户,那也是要持家过日子的。她没想再惹出什么风雨来,也不敢随意有异动,让人目光注意到。 那么,手头上的银子,就显得紧凑了。 谁叫她还有那样的痨病在身。烧银子的病啊。可她也不能找了个地方,自己撞了脑袋寻死去。日子总是要过的。 孩子……也有一天会长成大的。 …… 走官道,光明正大。 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轩辕云霆身上。而轩辕云霆的目光却集中在福城那个地界上头。谁还会去管官道上如同寻常人家一辆青布马车?即便那赶车的车夫年纪不大,偶尔走到好山好水的地方,还会抱出个孩子坐在腿上,任由那马慢吞吞走。 来来往往人群中,那些个世家正在找的人,往往就那么与她擦肩而过,而未曾察觉。 青衣直裰,黑面的厚底鞋,同样的青布巾包着头上发髻,就这样赶着马车,走过山山水水,大大小小的城镇。 与多少个世家擦肩而过,却越走越自在,越活越悠然。 山清水秀,天蓝浩瀚,心里明镜一般清透,溪泉一般清澈。偶尔一声孩啼,深棕色的眸子里漾出母性的光辉,温暖却不炽热,刚刚好,暖人心。 也许……她该成为一个流浪者? 有时,她会这么天方夜谭,胡思乱想。 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能够恰好赶到另一个城镇落脚。有时,天黑时,她还在赶路。那时候,只好望着这没有任何污染的夜空,繁星点缀,数着星儿,给怀中的妙音讲故事。 讲她小时候,自己给自己讲的睡前故事。 不多,但说天文地理,这个摩羯座,那个白羊座,还有天秤座,哎呀,那个勺子丑丑的,是北斗七星。 呀!那和拖着尾巴的是彗星。 妙音啊,娘最疼你了。与你分享阿娘小时候常常给自己讲的睡前故事呢。 小小的妙音瞪着黑葡萄的眼珠子,圆溜溜的,直直瞪着他阿娘。有时候,那模样憨态又似乎真听得多,每每都让梦寒月傻傻问一句:妙音啊,你真听得懂吗?你不会也是前卫的穿越者吧?哎呀,你要真是穿越者,那就好了,阿娘再也不必为你将来操心了。 至少你小小身体里,有个成熟的灵魂在。阿娘真想骗自己,你和阿娘一样都是穿越者。那样阿娘三年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这个世间了。 把你丢给你阿爹,你也能保全自己的。 说着说着,小妙音每每都会不给面子,打个哈欠,就又困顿地闭上了那双黑葡萄一般耀眼的眼睛。 这样反应,直把梦寒月给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如此三番四次,梦寒月依旧乐此不疲。 她此时已经到了江南。到京城,经过苏地,这是最短的行程。但经过苏地,就会惊动沧澜月。不怕一万怕万一。 想了想,决定绕个大圈子,怎么也不肯从苏地走。 从出发到抵达苏地,已经是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若是绕弯子去京城,少了两个半月,那是不用想了。 前前后后,真就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最主要的是秋季入尾,冬天快到了。 而在她离开福州那天,迫使轩辕云霆直接驾马离开的原因是…… 清风曾伏在轩辕云霆耳边禀报一个消息:“主子,属下把那女……把太子妃那时所穿衣着打扮公诸于众,后有个婆子来禀报,说她曾在福缘中介前见过穿着那样衣裳的女子。 属下顺藤摸瓜,循着那婆子描述的,夫人坐着离去的马车,寻到了当地雷府。” 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找到人”的假消息,梦寒月才得以逃脱。 等到轩辕云霆找到雷府,一脚踢开雷府的大门,独闯雷府的时候,见到了正发狂发怒的雷向枫。 轩辕云霆立即眯起眼来,“原来是你!” 雷向枫正在大发雷霆,此时一听这曾经让他万分羞辱的声音,顿时一阵冷笑,扫向雷向枫:“你找谁?” “把孤的太子妃交出来,孤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轩辕云霆云淡风轻地说。 “果然是太子殿下,威仪胜过常人。即便是太子殿下,说话也要有证据。抓贼拿脏,不然就是诬陷。你去找,把我雷府掀过来,翻过去,只要你能找到人,我任你处置。” “咚”,忽然屋子里一声轻响,二人同时回头去看。 雷向枫此时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还跪着一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丫鬟。 紫苑此时上下牙齿打颤,太子……太子妃?她此时隐隐猜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子殿下,嘴里的太子妃,就是她一直服侍的夫人。 但……大爷偷了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这,这也太荒唐,不可置信了! 可此时大爷无惧太子殿下,不慌不忙的做派,却叫紫苑心底有那么一丝狐疑……,大爷在福州呼风唤雨,可也不敢轻易得罪当今太子吧。 这…… 但没等她多想。 忽然,身前多了两双男人的脚。 紫苑敏感地抬头去看,同样优秀的两个男人,一个淡雅如仙人,一个妖魅无双,此时全都用可怕的眼神睥睨着她。 紫苑脸色苍白。 忽然,太子殿下无声淡笑,眼中无笑意,十分肯定:“你不是她,就算是易容,孤也认得出她。”原来是轩辕云霆误以为紫苑是梦寒月。 而雷向枫之所以也逼向紫苑,是因为他有话要问清楚:“夫人呢?爷再问你一遍,夫人上哪儿去了……说!”眼神仿佛淬了毒一样阴冷。 “夫人?……雷向枫,孤可没听说你成亲了。哪儿来的夫人?莫不是偷了别人的夫人,做了贼吧。” “哈哈哈,要是如此,那也只能怪那被偷的人没用至极了。”雷向枫盛怒之中,也敢挑衅轩辕云霆。 “这么说,孤的太子妃确实是你偷走的了?”轩辕云霆双眼冰寒,怒火燃烧。 “太子殿下,凡事都讲求证据。我说什么了吗?我问我的夫人去哪里了,你的太子妃丢了,管我要什么?我只在乎我夫人。” 轩辕云霆袖子中的手掌握拳,一股劲风在袖管中随时可以打出去。 雷向枫也不遑多让,袖子中同样起飓风。 二人肩并肩站,要打到对方何其容易,要被对方打到,也何其容易! 只吓怕了跪地颤抖的紫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北上京城,江南遇故人 紫苑忽然想到夫人曾在临走时,把让她拿来的一套襦裙烧掉了。 这样一想,紫苑突然明白了,夫人是真的走了,但她不想连累雷府。 一咬牙,硬着头皮叫道:“夫人早就与别人私相授受了。那客商昨晚把夫人带走了!” 弥天大谎! 但紫苑不想雷府遭殃,若不这么说的话,大爷一个与当朝太子妃私相授受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你说什么?”雷向枫是一万个不相信。 紫苑没敢看轩辕云霆,咬了牙,硬着头皮反问雷向枫:“大爷,奴婢亲自看见的!一个年轻的客商在巷子口和夫人有说有笑。大爷……,您就没有怀疑过吗?夫人前些日子还与大爷闹矛盾的,后来就不大爱理会大爷了?” 雷向枫心里是不信的,尤其紫苑这么一说,就更不信了。 那日他和那恶女吵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紫苑他也是信得过的。为何紫苑会在这个关头这么说……,雷向枫只需要思考一下,就知道了紫苑的意图。 “大爷,夫人走时把奴婢敲晕了。”说着,看了一眼雷向枫。当着当朝太子的面,她没敢说,梦寒月留了信给雷向枫。 她醒来时候,就觉得手里捏着东西。只是没细看,大爷就冲了进来。 雷向枫忽而不再理会紫苑,朝着轩辕云霆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事务繁忙,还要留在雷府陪着雷某人找夫人吗?” 开口赶人了。 轩辕云霆淡淡扫了一眼紫苑,“孤把她带走,你没意见吧?”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雷某人虽然不是位高权重的士大夫,但士可杀不可辱,雷某人的人,就算雷某人不要了,也不会把她给其他男人的。 太子殿下,您的太子妃,您会把她送给沧澜月吗?” 轩辕云霆一拳打出去:“雷向枫!你急着找死?” 雷向枫红衣飘渺,身子迅速躲开。同时也是一拳打出去。 “正好!你是太子,也是无忧殿殿主,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今日正好让雷某人报仇雪恨!” 轩辕云霆对雷向枫已经知道他无忧殿殿主的身份一点都不惊讶,十字军团,所向披靡,这话也不算假。 “孤今日没时间和你打架!”轩辕云霆陡然停手,身子翻飞,已然立在屋外百米外的凉亭顶上,“雷向枫,真假如何,孤自会查明!若真是你,孤杀你到天涯海角!” 转身脚尖轻蹬,飞遁数十米,又一下,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管是不是雷向枫偷了他的人,有一点不会假,那就是,那女人此时绝对不在雷府里头!既然如此,轩辕云霆此时要做的,依然是寻人! 等到轩辕云霆走掉后,雷向枫冷冷扫了紫苑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紫苑把梦寒月的异常都说与雷向枫听。 又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中的信纸递给雷向枫。 雷向枫迅速看完……,妖颜此时铁青! “这女人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轩辕云霆只是插曲!让她提前逃走的插曲!”换言之,雷向枫知道,梦寒月早就计划着逃走了。 不然短短时日里,三千两?从何处来? “滚!” 但也因此,雷向枫此时极为暴躁。 …… 而梦寒月早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在江南,她买了些厚衣裳。天气渐渐开始冷了。 梦寒月还把当时在福州采买的时候,还有一路上经过山山水水,没个州县里的特产,给买了一些带在路上。 她买的这些特产中,没有吃的,多是一些当地风俗的小玩意儿。福州买来的一盒子琉璃珠子,花了二十文钱,但转眼到了浙州时候,她就给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小地主家的小姐。当然,生意不会自动找上门儿,你得看准了,听准了,去敲门儿。 那盒二十文钱买来的琉璃珠子给卖上了一两银子。 她拿着一两银子再在浙州杭地买上行绸中中等质地的绸缎子,粉色的两匹,又给自己添了一两银子,买了湖水蓝的行绸两匹。 前者是给未嫁人的小姑娘做衣裳的,后者是给年纪大些的人做新衣裳的。 不兴买最好的,买上中等质地的,正好卖给那些地主家,或者新富起来的人家,这既是满足了那些有些小钱儿的妇道人家的虚荣和攀比,又能给她减少好些麻烦事儿。 赚的也不少,当然……,自然是没法给大户人家比较的。 但这样一路上南货北卖,新奇的玩意儿总能卖上好价钱。 别说,那两千五百两银子几乎没动,还给倒赚了好几十两银子了。 这一回,到了江南,她却没敢乱动。只低调地采买一些江南出名的美人扇,芭蕉扇,忽然灵机一动,……如今扇子全都是用纸的,或者是芭蕉叶什么的。还没有那种丝绸扇子出来。 江南盛产的竹子,买上好一些,却叫工匠片成薄薄的片儿,工匠还埋怨来着,“小哥儿,统共才收您几个钱儿啊?这片成薄片儿可是技术活啊,费事儿费时间……” “哎,师傅,我再加您一两银子如何?我不用多,只需给我片出一百片儿来就好。”卖主一想,这样忒好,一两银子呐!他得砍上多少竹子。 片成薄片是话时间,但对方只要百来片儿。那也花不上一个上午的时间的。于是应承道:“那行吧!但小哥儿可得登上半天时间了。这耽搁了小哥的时间,小哥儿可莫怪。” “自然自然。”她还要去采买一些薄纱来。 苏地的薄纱很出名。 只是这会儿临近秋尾了,就不知布店还有没有得卖了。 走了好几家店,终于再一家老店里寻着了。说来也巧,人家原先是整理库房的时候,嫌弃它占地方,这种薄纱,放得时间久了,那就坏了。颜色也不鲜艳了。 想着,店家就想给丢了。 “掌柜的,我买来挂一挂窗帘子的,您既然要扔了,不如便宜些卖给我吧?”店家正求之不得,反正扔掉了还一文钱都没有,这会儿又傻蛋儿想要出钱买,他也乐得收钱。 梦寒月就用了半吊钱买了下了三匹纱。大红的,紫罗兰的,纯白的。 看着天儿,估摸着那边儿卖竹子的人家还没给片好竹片儿来。寻思着江南有条梳子巷子,梳子巷子里头全卖梳子,江南的梳子可是相当出名儿的。 又逛上好大一会儿,买了江南的梳子。品质中上,包装的盒子都用了心思,人看了,也知道东西是好的。 转身出了梳子巷子,走得太急,迎面一匹马冲来。 “吁!”一声娇俏声音顿时勒住马。 梦寒月觉得声音好似在哪儿听到过。抬眼看去,阳光直接照射得有些刺眼。她眯起眼来,才看清那人。 马上一个女子,黑衣束腰的装扮,……明月? 可明月从来都是一个明艳的女子,她穿襦裙,温柔似水。 马上的女子一样的明艳,但黑发高高束起,就和男子一样,没有多少坠饰,身上一身黑衣,也简练,脚下黑靴子,除了黑色,她身上唯一有的颜色是束发的红缨络。 风一吹,红樱落随风摆。 但此地并不是苏地,她驾马而来,是为何事? 她还学了驾马?一道道疑问遗存在心底。问不出,只能呆看着马上的女子。 “我们……,是不是见过?”那马上装扮简练的女子忽然疑惑地问道。 梦寒月一惊……,认识?她都换了一张脸,明月还能认出来? 心里不知是期待,还是担忧。 “算了,许是我认错人了。”星眸灿烂的女子,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勉强一笑,冲梦寒月说道:“小哥儿,真抱歉,差点儿就撞到你了,受惊了吧?这银子你收下。别吓坏了怀里的小娃儿。我有急事赶路。 你有什么事儿的话,就去城里寒月斋找我,我叫梦明月。”扬起马鞭,挥动。 梦寒月如遭雷击,寒月斋?梦明月? 心底深处,隐隐的伤痛传来。 “哇!” 怀里娃儿忽然啼哭起来,梦寒月暂时隐去了那淡淡的忧伤,哄着小家伙起来。 好在,她的马车停在对面,不然手里这么多东西,怎么拿? 这之后,就是采买一些日常用品了。 药,吃的,干净的水,这些都得准备。 她在诸多城市捻转,已经驾轻就熟了。 等到一切弄好了,买了个烧鸡路上吃的,才赶去收竹片儿。 …… 赶着马车,在江南这个地界上,不起眼儿的很。她不怕被人盯上。但怕赶去京城的路上,天气越来越冷。 于是,急匆匆地赶路。 一路上休息的时候,就拿着剪子,针线,做着精美的扇子。 北上的路上,把美人扇,团扇,芭蕉扇的,卖一卖,手头上做好的布艺扇子却留着没有动。 还不到动的时候。 还有梳子巷子买来的梳子也没动,那些个准备卖去京城的。 又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她日夜赶路,原先以为还要两个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京城。没想到,京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赶着马车,终于远远地能够见到京城的城墙高挺地立在远方的时候,她眼眶一阵酸涩……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 “妙音,我们可以有个家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扎根落户(一更) 京城近郊,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着一群以采药种田为生的庄户人家。 说是京城的近郊,须知,京城是厉唐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权力中心……,京城之大,京城有多大,只需要从每日里官员们需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才能抵达宫里,开始一天的早朝,如此,就可以想象到了。 而京城近郊,说是近郊,实则离着那座宽广浩渺的庞然大物一样的城堡,赶着牛车,至少也要半天才能到达!若是一来一回,那就更久了。 这个靠山临水的村庄叫做姚庄,因此处男子多姓姚姓而得名,它并不算特别大,隐在这山山水水里,非常不起眼。也正是因为如此,梦寒月才会选择在这个姚庄里落了户。 说是落户,其实并没有去当地的官府里去办理户籍,只是和姚庄的村庄和里正说了一声,人家看她们孤儿寡母,确实不容易。 又听梦寒月说起她寡妇的身份来,据她所说,家里男人在她生了孩子后,就病死了。家里婆婆不饶她,要把她卖去窑子里去。这才没法,为了名节,从家里抹黑跑来出来。 这事儿只有村长和里正知道。其余人等,只知道,村里来了个小寡妇。 平静村庄,忽然来了个外人居住,这里原住民自然是有好些人反对的。何况一听说她还是个寡妇,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皱起满脸的褶子,摇头不止。有好些个甚至跑去村长家去,找“公道”。 巧的是,那回姚三郎家的小儿子落水了,救上来的时候,都没了呼吸。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小寡妇使了什么本领,对着姚三郎家落水的小儿子按着他的胸口,又是吹了一口气,那本来没了呼吸的小子,竟然咳出肚子里的水来,睁开眼睛,就跟没事人儿似的。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小寡妇其实是天上王母娘娘坐前的小仙女儿,她那男人是凡胎,觊觎仙女儿,才会丧命的。 这下好了,风浪不起,平静无波的姚家村里大家都知道了,姚家村来了个小寡妇,小寡妇其实是仙女下凡历练来的。 “月娘子,俺家老母鸡今早下了些鸡蛋,新鲜着咧,俺给你和小娃儿送些来。”院子门“吱嘎”一声被从外头推开来,听着声音,梦寒月就知道,来人一定是姚三郎家的婆子,人称三郎媳妇儿的窦氏。 她不禁有些无奈,这窦氏自从她家小儿子姚顺儿落水后,被她给救了起来,这之后,常常带着好东西来她家送她吃。 她说过好几回了,让窦氏别这么客气,如今大家伙儿都是邻里的,那回救人也就是徒手之劳,顺手为之的。 窦氏任由她怎么说,都不听,偏死脑筋认为她是天上仙女下凡,不然死人哪儿能被救活过来? 这不光是窦氏一人的想法,这姚家村里的人,几乎人人都以为她是仙女下凡。 她也很头疼,若是将来哪家老了个人,让她给救活,她可没那本事啊。 老了人的意思就是死了人……,也是这姚家村儿的土话。 她运道真正好,来姚家村落户那天,恰好有个暂居此处长达十来年的儒生要去远游。儒生手上没多少现成的银子,正好要卖了这小院子,梦寒月当机立断给了那儒生五十两银子,把这座清幽安静的小院子买了下来。 “三郎嫂子,你太客气了。叫我这里……,实在是拿着愧疚啊。”梦寒月一如既往地推辞起来,“三郎嫂子,你听我说,那回真是顺儿命不该绝,不然的话,我哪里能从阎王那里抢人呐?我只是顺手帮了忙。若真是命里该死的人,我就是有心救人,也不定能救得回来啊。” “对对对,是咱顺儿命不该绝。月娘子说的对。可俺们家顺儿看着就断了气了,要不是老天怜悯,恰好叫月娘子来了俺们姚家村儿,俺们家顺儿就真没了命了。 那时候,阎罗王不收人,俺们家顺儿可不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月娘子,你别推脱,就俩鸡蛋,俺看着你身子骨瘦削的,补一补啊。” 梦寒月差点儿叫温开水给呛到,……这窦氏真的挺逗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她压根儿就不是那意思,咋就扯上孤魂野鬼去了? 想了想,梦寒月还是闭嘴不说了,……说不通啊。 默默地收下一篮子还有些余温的草鸡蛋,唤了一声:“窦嫂子,你先别走,等我一下。”说着,转身去到院子东边儿的卧室里,从里头拿了三把布衣扇子出来。 “咦?这是啥?看着像是扇子,但又不是俺见过的扇子。”窦氏感兴趣地拿着那布衣扇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很感兴趣的模样。 梦寒月轻轻瞥了一眼窦氏,试探地问道:“窦嫂子,这是扇子没错儿,是用江南特产的纱做成的。你觉着这扇子好看不?想要不?” 窦氏想也没想就说:“看着挺新奇,也没见过,俺觉着这玩意儿虽然不能赶蚊子,但是好看咧。”一边儿扇着扇子,一边儿说,“要是女人,就都喜欢这漂亮玩意儿,而且还顶新奇。” 梦寒月点点头,亲亲热热拉住窦氏的手臂,人就挨了上去:“窦嫂子,听说你们家一直替京城里的药铺送山里采来的药,不如过些时候,等三郎哥往京城里送货的时候,把这三把扇子一起带过去。” 窦氏看着粗枝大叶,心可细了,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哦,俺知道了,月娘子想把这些扇子托了俺家三郎卖出去,得些银子?” 梦寒月笑了笑,纠正道:“不是托了三郎哥去卖,这三把布扇子,有个名字,叫做蕾丝扇子。是专门送给窦嫂子的。 但我觉得,这蕾丝扇子,最该卖给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做把戏玩儿的。咱这些穷人家要这一不能赶蚊子,二不能扇风纳凉的扇子做啥?还不如手上有银钱,用起来爽快来的实在咧。 窦嫂子觉着如何?” 窦氏一听,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这临近冬天儿了,这啥啥的蕾丝扇子看着美,扇起来又不见风的,可不就最适合那些个深宅内院里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把玩儿耍弄嘛! 当下眯着眼笑,见牙不见眼的,“成!俺拿回去,叫俺家那位到时一同带去京城里,等送完了药材,去相国寺附近转悠转悠,那里经常有京城里的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去烧香。 运气好的话,还能碰着那些个烧了香出来逛街的富贵人家的小姐们。” 梦寒月就夸窦氏想的周到,会办事儿,头脑聪明。将来顺儿肯定也聪明,该给读书启蒙,以后一准儿有出息。 窦氏嘴上谦虚着,脸上别提多大的笑容来了! 梦寒月感同身受,做了娘的人,哪怕自家娃子再不好,但谁要敢说自家娃子不好的话,梦寒月能同他拼命。 要是谁赞了自家娃子,嘴上谦虚着,心里可不得多高兴呐。 想到妙音,心里柔了几分。转眼又想到了平安,那柔软下几分的眼神里头就透出了沉痛。 到底是……一起生活这么久的,与这具身体有着血缘的。 “嗨!嗨嗨!”窦氏见梦寒月发呆起来,怎么叫都叫不回魂,立刻有些担忧,忙用手去推搡一下,“月娘子,咋发起呆来了?” 梦寒月被人一推,惊了下,立刻说道:“没事儿,就是想到一些事儿了。” 窦氏是听说了梦寒月的寡妇身份的,听她这么一说,窦氏不禁觉得梦寒月有些凄苦来着。 安慰起来:“眼下的路,慢慢走,总能走到底的。别想那么多了,生活嘛,吃吃喝喝的,身体倍儿棒就成了。” “是,是呀。窦嫂子说的有道理。”心里却疼得慌,……倍儿棒?三年命,哪儿来的倍儿棒? 却不好明了着和窦氏说,只能岔开话题,吩咐起窦氏来:“窦嫂子,这蕾丝扇子送你了,人家要是问起来,你可别说是从我这儿拿的。就说是路过的游人送的吧。” 窦氏虽然狐疑,但还是应了下来。 梦寒月送窦氏到院子口,等到窦氏走了,才转身折回院子。 “啪!” 嘶……疼! 梦寒月转身朝屋子走进去,却被人从后头扔了东西,砸在身上。力道还挺大的。 转过身,往地上一看,有石子儿,有泥巴,甚至还有拳头大的石头块儿! “是谁?”她抬头朝着院子外头看去。 立刻跳出三五顽童来。为首的瓜娃子,头上只有一小撮毛发,用红绳子绑成了小把子头。 小瓜娃子气哼哼地一手撑着腰杆子,挺着小肚皮,另一只手狠狠指向梦寒月:“你是坏人!都是你把先生赶走了,你占了先生的小院儿!” 梦寒月云里雾里,但仔细一想,就知道了,这瓜娃子嘴里的先生是谁了。 “这院子是我向他买来的。” “胡说!俺娘说了,你是个寡妇,寡妇哪儿有钱买院子?肯定是你把先生赶走了的!”小家伙听不进她的话,梦寒月很无奈……,难道还真叫她和个瓜娃子过不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想怎么活(二更) “谁说寡妇就不能有银子了?”煞有介事拿出两个铜板来,“瞧,这不就是银钱吗?” 那带头的小子实在是太奸太滑,一瞧梦寒月手中的铜板,掀唇嗤笑:“小寡妇,你还想糊弄俺,俺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额……梦寒月额头现黑线,这小子如今还扎着小辫儿呐!身子看着长得壮实,其实也就七八来岁了! “一口一个小寡妇的,春娃子,你是有多大年纪,比我还大?”这娃儿正是里正家的二小子,特皮,就是个孩子王! “俺叫姚晓春,才不叫春娃子!” 哟,这小子还生气了!她没来这村儿几天,这小子的劣迹斑斑,可谓听得她耳朵长茧子了。没想,今天居然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好小子! 她干脆找个小凳坐下来,大有与姚晓春这小子长话漫谈的架势。 春娃子瞧她这么自在,秀气的小脸儿都黑了一圈儿:“你快走!你走了,俺们村儿的先生就可以回来了!” 梦寒月没说话,安静地想了想,这小子一口一个先生,左右说的都是她来了,先生走了。重点是在先生走了……,眸光顿时深了深,“你老说是我把先生赶走的,难道是因为你不想先生离开姚家村?” 春娃子黑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的。 好似是秘密叫人看穿了,气急败坏地吼道:“干你啥事儿!俺们村儿好好的,你来了,先生才走的!你就是个搅家精儿!祸害人的扫把星儿!” 气急败坏下,语气也就谈不上多好了。 梦寒月反而不动怒,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冲着春娃子问道:“你嘎哈不愿意先生走?难道是因为先生私底下给你开小灶?” “才没有!先生才没有偷偷煮饭给俺吃!”小家伙一副遭人轻视的模样,还懂得生气呐! “我说的开小灶可不是这么个意思。” “那是啥意思?” “先生私底下教了你读书写字吧?”梦寒月忽然道。 对面院子上趴着的五个小混蛋神色顿时变得慌慌张张的。 梦寒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喂!你们趴在院墙上累不累?我家有好吃的鸡蛋饼,吃不吃?”原是早上吃早饭的时间。正好刚才窦氏送来了一篮子鸡蛋,院子里头还有前主人种着的小米葱。 梦寒月冲着墙上趴着的五个小家伙喊了一句,也不管他们怎么回答。蹲下身子给挑拣一些长得壮实的小米葱,掐了一小把,看着差不多了,顺道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上一盆清水来,把小米葱仔细洗干净了,就准备进厨房去。 姚晓春在后头怪莫怪样哼哼道:“啥鸡蛋饼,俺长这么大,就没见谁家有鸡蛋饼的。没准儿是你瞎编来,还想收买俺们,门儿都没有!哼!” 梦寒月揉了揉眉心……,果然是姚家村里头一号的小魔星! “得,那墙头上舒服,你们就呆那里好了。”说着,不顾身后那几个小鬼的谩骂指责,径自去了厨房。 鸡蛋饼好做,只要有面粉,米粉啥啥的,敲个鸡蛋,撒上绿油油的葱花儿,炉子早就热着了,这会儿直接把鸡蛋啥啥的往上头一倒,没一会儿,扑鼻香味儿就溢了出来。 那味儿极香,不一会儿就传到外头去了。 她先吃了一张鸡蛋饼子,这才把其余的给端到外头的石桌上放着,冲着墙上趴着的五个小家伙指了指,“真不吃?真不吃,待会儿我可就送顺儿吃了。” 说着,擦了擦手,径自进了卧室。 估摸着,妙音这会儿该醒了。 她还得去喂奶。 等到了屋里去,暖呼呼的,比光在外头吹冷风可舒服多了。小家伙适时睁开乌溜溜的眼珠子。梦寒月感慨……,终于,生了个眼珠像她的娃儿。……不然便宜轩辕云霆那混蛋了! “阿娘的好音儿,”梦寒月抱起孩子,检查了一遍,小妙音有没尿在身上。……结果摸到一片干燥。她不自禁地皱起来眉头来。 这孩子这些日子来,就从没有尿在身上过! 别人家的孩子,不都会尿床吗?怎么她家的这孩子和别人家不一样? “别是有什么毛病吧?”她眉头微蹙,轻声自言自语道。丝毫没注意到怀中小家伙瘪了瘪嘴。 喂了奶,梦寒月也不会娇惯着孩子,说啥小孩子不让吹风,这话也没错儿,她不会让孩子受冻,但一定要呼吸室外的好空气。 一点儿都不希望这孩子将来和她现在的破身子一样,是个药罐子。 亲亲热热地抱着小家伙出了屋子,一点儿都不意外,院子里多了五个抢食的皮孩子。 “咳咳。”她故意重重一咳嗽,眼中都隐着笑意,……这样的场景好久不见了,那年在南畦村里她家的院子上看到过。 五个皮孩子的反应特别的灵敏,又有志一同,把手中鸡蛋饼一口吞进嘴巴里,囫囵吞枣地嚼动两下,就给吞下了肚子。 这下好了,“唔……”姚晓春的小脸儿涨得通红的,“水,水……”张着油腻腻的爪子,急着要水喝。 梦寒月折身就进了卧室,跑到桌子边,给手脚迅速倒了一杯水,一只手还抱着孩子,一只手托着杯子就跑到屋外了。 “呐!”把水往姚晓春身前送去,那油腻腻的爪子还没等到她把水递过去,自己就上前抢来了。 “咳咳……”喝的太猛,呛到了,但好歹是缓过气儿来了。 “俺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要害死俺们,俺就说你哪儿那么好心请俺们吃鸡蛋饼子咧!”姚晓春刚喘了气,就怪起梦寒月来。但梦寒月却看到他面上的心虚来。 看来这瓜娃子自己也知道,他自己这是蛮不讲理了。所以才心虚的。 因此,也没去对这话有啥反应。 反而说:“好了,既然你们都吃了我的鸡蛋饼了,就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希望先生走呐?”见姚晓春顿时变了脸,又要说啥,梦寒月及时补充一句:“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呐!今天你们几个是既吃了我的又拿了我的。总得回答我这个问题吧?” 其他四个人就犹豫起来,看向姚晓春,他是他们的“老大”。姚晓春心里也在进行天人交战,面上各种表情交换,梦寒月也不催,只等着姚晓春“屈服”。 “俺……先生走了,俺们就不能继续读书识字了。”小家伙一咬牙。义正言辞地道:“要不是你来了俺们村儿,先生就没钱走!” ……敢情这瓜娃子还知道这个啊! 梦寒月点了一下头,不置可否。又问道:“先生都教了你们一些什么?” “教了俺们百家姓,先生说,是启蒙的。” 梦寒月又淡淡点了下头,继续问:“你们跟着先生学了多久了?” “……今年春儿刚跟着先生学的。先生起先不肯教的。后来俺们爹娘说每个月都肯给一百个铜板儿,还有吃的。先生才勉强同意的。” 梦寒月挑了挑眉,……这也正常,想来那位先生早就想远游了,只是苦于身上没有充足的钱财。听了这些孩子的爹娘说,愿意给束脩,这才肯教的。 点了点头,大致的情况她都清楚了。 忽然,她说道:“以后你们每天这个时候来我这里,我教你们读书识字。”……好似不要钱财,做一做这样“干白活”的事儿,也挺有意思的。三年的生命,她有想过怎么去过,想过很多的过法,但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让自己豁然开朗和心动的过法。 今日遇上这些皮孩子,听着他们说想要读书识字,看着他们眼底对读书识字的渴望,那样的纯粹,那样的坚毅。 梦寒月突然觉得,从今而后,在这小村庄里教书过日子,似乎也很不错的。 她没想过去成立私塾。只是因为看到这些孩子对于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的渴望,这才突然有了教他们读书识字的想法来。 原想着,就姚晓春这瓜娃子,听了她这话后,可不得使劲儿嘲笑她。 瓜娃子却出奇地安静,歪着小脑袋,用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审视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满是思索,最后坚决! 用着极为认真的口吻问她:“你真的愿意教俺们?……俺们爹娘没有大钱儿给的。” 梦寒月先是看着姚晓春这模样,想到了平安从前也是歪着小脑袋问她这问她那的。姚晓春勾起她一些伤感来。 结果……还没伤感够咧,姚晓春这个瓜娃子的话,又差点儿叫她忍不住喷笑了。 这最后,还特意加一句,家里没大钱出给他上学堂。……这孩子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密。 她没因为瓜娃子的话生气,反而觉得这孩子不错,是个好苗子。教好了,将来不失为一众人才。 “我说,你怎么不怀疑我根本就不识字呐?”梦寒月有些好奇,这瓜娃子今天早上到现在,就一直和她作对。这会儿却信了她? “俺知道你救活了顺儿,大家都传你是仙女下凡历练的。俺反而觉得你是比一般人厉害。比别人懂得多。”言下之意是,他不信她是仙女下凡,甚至言辞当中表现出姚晓春甚至不相信神鬼之道! 若是现代人,并不奇怪,可这里是古代! 梦寒月看着姚晓春,眼神深了深。最后暗自点头:“是呀是呀,我才不是仙女咧,我比别人厉害!所以呐!我这么厉害的人教你们读书识字,你们要好好学,将来都给我有大出息,不然可不能说是我的学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日常(三更) 自那回让几个小子每日里清早来习字后,日子过得倒也顺畅。 这一日,她刚起,门外就响起有力的敲门声,梦寒月翻个白眼,不用想,敲门的定是里正家的臭小子! 这臭小子精力足的,每日里好似背后长眼睛似的,都快把她一日的作息给摸个门道出来了。 这不,她刚起床,臭小子就来敲门了。 “吱嘎”,老旧的院门从里头打开,迎面扑来一个皮猴子:“女人,今天早饭吃啥啊?”自来熟地跑进厨房去:“咦?你今天起晚了?俺还特意晚些来,好吃现成的咧。” “臭小子,和你说多少遍了,要叫我女先生,怎么光吃不记。吃,吃,你当我这里是开善堂的啊!天天早上来吃,可不得吃穷我。”梦寒月也不客气,动手去拉春娃子的耳朵去。这小子最会得寸进尺了。 “嘿嘿。”哪知,春娃子嘿嘿一笑:“你别当俺年龄小,就好骗。俺可知道了,你可有银子了!” “哦?是吗?”梦寒月饶有兴趣地坐下来,瞅着春娃子看,“你就说说看,你咋看出我有银子的。” “切!这还不简单?大冬天还没到呐,哪个穷人家会专程烧了一壶子热水擦脸漱口?西边儿屋里放着大浴桶,专程用来洗澡的吧? 要是穷人家的话,哪儿会在这种天里天天晚上都要洗澡的?头发还两天洗一次?” 嗯……“原来如此。”她倒是没有注意到。梦寒月又是深深看了一眼姚晓春。这孩子心够细的。仅仅是凭借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推论出这么多来。 她一边儿和姚晓春说话,一边儿手上忙碌着今日的早餐。 “吃吧。吃死你好了。”嘴上这样说,手上却递上去一双筷子。自己也捧着碗来,就着咸菜吃着稀粥。 姚晓春也没嫌今天吃的不好,拿了筷子,三两口扒着饭吃起来。 “锅里还有,不够自己盛。我去去就来。”梦寒月放下碗筷,去到东边儿屋子里去侍弄妙音。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其他四个小子也赶来了。 教书的课堂就设在西屋里,只是有道帘子把她沐浴的地方给隔了起来。 书册什么的,暂时还没有制备。 梦寒月就想着国人最好的启蒙书是《三字经》,《三字经》她;了然于心,倒背如流。 所以,只准备的纸笔和墨。 说是课堂,其实就是几个小圆凳,两个条凳并排着,上面盖着一块木板,充当桌子。 几个小家伙坐在小圆凳上,梦寒月自己捣鼓的一块木板子,上头整面的刷了黑漆,靠在墙面上,充当黑板。 而粉笔,则是用石灰粉凝固后充当着使用的。 “我能教你们的就是读书认字。如果只是想要认识几个大字,将来不至于出丑的话,那也没什么。可如果有谁想要考取功名的话,每日里勤加练习写大字,是相当重要的。 我只能教你们认字,勤勉却要靠你们自己自觉了。” 她不教写字,字体好与坏,她都不会说什么。 都说,字如其人。勤勉练习能够出好字,真正属于自己的好字。 虽然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们练习大字多是临摹名人帖子。但她却觉得刻板了。什么字好看,什么字不好看,真的有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规定吗? 她就见过很多人的字和狗爬似的。但他们中有些人在某些领域取到惊人的成就。 所以说,只要不是朝着“书法家”的目标前进的话,字体的好坏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只是字中的锋芒而已。 第一日教学,她就把这话和五个瓜娃子说了一遍。 至于,每个人事后会不会练习写大字,她并不想管。 而……,深藏在心底的原因是……,她脑海里每回都会想到平安伏在桌子上练习写大字。因此有意无意的,她想要避免这样的场景再现。 但话却要与这些孩子们说清楚的。至于最后如何抉择,选择权在他们手中。 “谁来背一下昨天教的内容?”梦寒月问。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孩子还不敢回答,但这几日下来,已经适应了梦寒月的教学。而背错了,也不会被戒尺打手心。 女先生只会在下学堂前再让他们背一次。背过了就回家,背不过,留下来继续背。但女先生并不是像之前的先生那样,把他们赶到院子里,让他们自己背。 女先生会问他们好多问题,会问他们对哪句话不了解,哪个字不认识。然后女先生会给他们讲解他们还没有理解的内容。一点一滴的,讲的很生动详细。最后不知不觉,就是他们之中最笨的姚瘸子都能很好的背出来。 久而久之,孩子们大着胆子站起来,争先恐后地要背诵,已经没了当初的胆怯了。 “%&……×”这回竟是姚瘸子背出来的。 梦寒月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有些笨,但是这孩子却是出奇地认真,肯学,而且肯花心思学。 昨天背诵的还有些结巴,今天已经能够顺畅地背诵出来了。可见这孩子私底下花了多大的功夫在上头了。 “很好。”梦寒月秉持着“鼓励政策”,但凡孩子们做的棒,她绝不吝啬夸奖,姚瘸子有些害羞,被这么一夸奖,立即抬起投来,眼中都有些激动了。 “小幺,今日女先生送你一句话,希望你记住。”梦寒月叫姚瘸子“小幺”,是因为姚瘸子在这五人里头排行最末:“假如将成功分成一百份,那么,成功是一份天才加九十九份汗水换来的。”说完,走到姚瘸子身边,慈和地抚了抚他的脑勺子:“我知道你很在意自己的瘸腿。但若是以瘸腿之身拜相成侯,你当笑傲朝堂,鄙视那些身不残,心却残的小人们。” 姚瘸子顿时抬头,一直以来平静无波的眼神,瞬间激动而敞亮! 梦寒月抬头环视其他四人:“如果你们中间有谁想要考科举,却自卑自己的出身的话。那么,我送给小幺的话,同样是对你们说的。以平凡人之身,败豪门贵府里的公子哥儿,岂不快哉!” 梦寒月知道,这五人绝不止是想要读书习字那么简单! 否则,就不会那么在乎一个先生的离开了! 梦寒月不知道,她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看着这五个眼中满是不屈服的瓜娃子,她……热血沸腾!……此时半躺在她做的摇篮床里的妙音,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扇子 一晃一个月过去,梦寒月每天里,所做的事情并不多。 规律的生活作息,和平和的心态。她发现,人比以往开心很多。 现如今,她的笑容不再勉强。甚至有时候,和姚晓春那瓜娃子说闹的时候,能够大喇喇的“哈哈”大笑,有时候被春娃子那瓜娃子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暴跳起来揍死他。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里,让她从未有过的欢快。 每日里上午用来教学,中午吃了饭,下午就会抱着孩子睡会儿午觉。 今天个,梦寒月刚醒来,姚三郎家的婆娘,窦氏喜滋滋地来敲门。 她吧嗒着眼睛,睡意朦胧地去开大门,结果窦氏就喜滋滋捧着一枚三枚银裸子,吆喝着:“月娘子才睡醒的吧?来来来,小心着凉了,咱进屋去唠嗑。”脚步已经熟络地迈进了屋子里去。 梦寒月脑子这才有些清醒些,忙跟了进去。 “月娘子,你瞧,这是啥?”窦氏四分喜悦,三分炫耀,二分兴奋,一分神秘地捧着银裸子,送到梦寒月的面前,仿佛献宝一般。 梦寒月狐疑地看了那三枚银裸子……,不就是银子嘛? “……窦嫂子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要告诉我吗?” 窦氏呵呵直笑:“大妹子真聪明!可不就是有好事儿嘛!”接着,把手中银子往圆桌上一搁着,神秘兮兮地靠近梦寒月:“大妹子,你知道这银子的来路吗?” 梦寒月听到这里,心里立即通透了……,估摸着是她送给窦氏的三把扇子卖出去了。 但见窦氏这么开心,她摇了摇头,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咋来的?窦嫂子就同我讲讲,别逗我了。” 窦氏果然开心了,忙拉住梦寒月的手臂,亲热地说:“大妹子,俺同你说啊,这银子啊,可还是你给俺的三把扇子钱咧!”又抓了梦寒月的手臂:“大妹子,俺们家那位回来可高兴了,忙让俺来问,大妹子还有没有这种扇子了?” “呀!三郎哥给卖出去了?三郎哥好厉害,我就做着消遣的小玩意。”梦寒月惊喜地拉住窦氏,又把窦氏哄得开开心心的。 “可别夸他,大功劳还在你。这新奇的玩意儿,俺们家那位可没花多大的劲儿,就有了买主了。人家可是兵部尚书家的嫡长女。三把全都买了!还向俺们当家的打听这扇子的来路。” “那三郎哥是怎么回答的?”梦寒月不动声色地问道。她更关心姚三郎是怎么回答的。 “俺们家那位就说了,有一次,他跟着一个游人学着做着玩儿的。” 既没有按照梦寒月的吩咐说是“偶然间得到的”,也没有把梦寒月给供出来。 她见过姚三郎两面,一面是在她救了姚顺儿的时候,一面是姚三郎带着一家四口来感谢她。印象中姚三郎是个话少沉默的铁汉子,……但今日来看,这人可不像表面那样显得呆木笨拙,不然怎么能够只通过窦氏把她的话传递给他,就能明白她的意图呐? 要是按照她的回答,“是偶然间得到的”话,那样,可就不能再卖第二次了。 但现在姚三郎的回答,既隐藏了整件事中她的身份,又给他们卖第二次扇子留下机会。 这样也挺好。 梦寒月心如明镜,通透的很。笑了笑,“有是有,但是着实是不太多了……”言下之意是,就算有,也就剩下那么几把了。相信那位心思通透的姚三郎听到这个话,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可不想再卖第三次,第四次。 有个两次就行了。她并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窦氏灿烂的笑容顿时就有些失落起来了。 “哎,真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有些惋惜,“要不,俺瞧着这扇子不算难做,俺们买了材料,回来自己做?” “那也行,只是我觉得,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说着拍了拍窦氏的手:“窦嫂子,你等着,我这里还有十几来把,都让你给带给三郎哥吧。他准能卖个好价钱的。” 窦氏一想,也是,这东西好纺织,要是多了,反而卖不上价钱去。如今趁着这热头劲儿还在,卖个好价钱。 “等一下,大妹子,这两枚银裸子是给你的。”窦氏倒也不是真贪财的人。 说到银子,谁不喜欢?但饶是这个时候,窦氏也还记得,分了梦寒月两枚银裸子,梦寒月还是占大头的。 梦寒月也没推辞,笑呵呵地收下。 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她也不是牺牲自己,造化他人的“好人”。这样最好了。 “……那个,……” 窦氏犹犹豫豫,好像有话说。 “窦嫂子,你有啥话旧说呗,咱俩之间还要这么客套吗?”梦寒月一边儿说,恰好是看到榻上的妙音醒来了。 跑过去,把妙音给抱在手中,……习惯性地抹了抹小妙音的裤裆,依然是干燥的。梦寒月眼中更是担忧。 窦氏本来还有求于她的。一瞧梦寒月面上担忧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大妹子,妙音咋了?瞧你愁眉苦脸的?” 梦寒月苦笑一下,本来不想说的,但一想,窦氏是个过来人,比她有经验。当下就果断地把她的担忧说给了窦氏听。 窦氏听了,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嗨!俺说大妹子担心啥,原来就是这个啊?”朝着梦寒月伸出手去,“大妹子,给俺瞧瞧。” 梦寒月犹豫了下,这才把怀里的妙音往窦氏怀里送去。 窦氏也伸出手要去接,意外突然发生。 “刺啦!”小家伙好似故意似地,朝着窦氏就是一通童子尿。 窦氏愣了,梦寒月也愣了……,忽然,她面色通红,“对不住,对不住。窦嫂子,我……我给你拿块干布来擦擦。” 一边儿嘴里怪着妙音:“小混蛋,该尿的时候不尿,不该尿的时候乱尿。以后你窦婶子给你送来的草鸡蛋,你一个都别想吃了。哼!” 梦寒月忙着递给窦氏干帕子,窦氏忙着擦身上。两人压根儿就没瞧着,梦寒月说这话的时候,小家伙暗自翻了个白眼儿来。 “对不住啊,窦嫂子。”梦寒月有些局促,这样的经验还真是第一次,自家的娃子把人家给尿了一身,她脸都烧红了。 “嗨!这有啥好道歉的。小孩子总这样,俺们家顺儿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梦寒月瞧着她的样子,是真的不大在意,心里才算放下心来。 “大妹子,俺瞅着,这娃子不是身体上有啥毛病的。那尿尿得可高了,颜色也正。这说明你们家的小娃子知道做娘的辛苦列。” 尿的高?颜色也正?……梦寒月脸色变了变,有些哭笑不得,从没听谁这么形容过。 而她怀中的小妙音更是撅着嘴,乌黑的眼珠中闪现一丝不满来。 梦寒月总算是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身体上有啥毛病,她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窦嫂子,你刚才是想说什么的?” “哦,对!”经过梦寒月一提醒,窦氏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大妹子,俺想求你件事儿。” “说啥求不求的,窦嫂子有啥想法,就说呗。” “既然大妹子都这么说了,俺,俺可就真直说了啊?”窦氏突然变得有些腼腆起来,“大妹子,俺听里正家的婆娘说过了,你这儿给教读书识字?” 梦寒月哪儿还能不清楚的,“哈哈”一笑,“窦嫂子,你是想让顺儿来我这儿认几个大字吧?行呗!明儿个早上,你就把顺儿那孩子送过来。我瞅着顺儿挺聪慧的。” 她一点儿也不推脱,也不等窦氏把话挑明了,反而自己说了出来。 窦氏高兴地合不拢嘴了,满眼感激地看着梦寒月:“大妹子,俺,俺谢谢你,俺……,等俺家顺儿以后考了秀才老爷,就认你当干娘!” 梦寒月露齿而笑的笑容微愕,有些惊奇地看向窦氏,“窦嫂子是指望顺儿考个秀才功名来?这个……这个我一定是会尽全力的,但我的能力有限啊……只能先教顺儿认识几个大字了,等到日后,窦嫂子和我三郎哥再决定,是不是要给顺儿送去镇上读学塾。” 窦氏早就高兴地不知道说啥了,把她从里正家的婆娘那里听来的话,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大妹子,你别谦虚啊,里正家的婆娘可都和俺说了,说你教学特别认真,她家的春娃子干完农活儿就练习大字。 还有那个瘸娃子,现在都会背诵啥《三字经》了,以前的先生在的时候,老是批评他这不好,那不好,现如今,连瘸娃子都变得聪明伶俐了。”瘸娃子指的就是姚瘸子。 梦寒月傻眼了,……这都快把她说的是点石成金的金手指了。 “我可没同窦嫂子客套谦虚,你把顺儿送过来,我肯定好好教,但我会的有限。只能教他一些简单的,做好启蒙工作。 真打算要让他考功名的话,还是要和我三郎哥商量着日后的事儿的。”梦寒月干脆绷着脸告诫窦氏,别真把她当成活神仙了,跟着她,就能有出息了。……她知道,因为上回当众救活了姚顺儿,因此,这村里好些人都把她当成活神仙。特别是窦氏。 这也是因此,她一个女人教几个孩子读书习字,学文断句,在这个不算开放的姚家村里,并没有被传得惊世骇俗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她不想惹事(一更) 又是一月,已入冬。 她怕被人发现,但不能老窝在姚家村里不出去见人。 冬至时,总要购置一些冬日里的用物。 进城才能够一下子补齐了冬季的物拾。 “委屈你了。”梦寒月只能抱着妙音去了里正家去。 “大嫂子,烦请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天渐冷,家里的衣服还单薄。要买上一些好东西,天冷了用。”顺便还要去药店抓些药。 里正家的婆子因着她给姚晓春教客,而且教的有模有样,比那之前的先生要好得多。对她一向很热情。又因为同是女人,她的遭遇也可怜的。里正家的婆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行吧,大妹子进城,要赶牛车才快些。俺让晓春他爹套了牛车给你用。”手把妙音接过去,这回小家伙没有乱调皮,梦寒月见此,松上一口气。 不好意思地笑着把妙音往里正家婆子的手里送:“他还没断奶,但也吃米糊糊。大嫂子,真是麻烦你了。” “说啥话呐!俺们家的晓春自从在你那儿读书习字后,人可变了很多了。回家懂得主动刷筷子洗碗,字也越发好看了。俺是不懂字怎么地才叫好,但看着工工整整,干干净净的。比他以前那鬼画符得好千百倍了。”里正婆娘是打心里的感激梦寒月。 其实也就才一个半月的时间,姚晓春的字确实进步很大,每日里清早交上来的功课,她都看在眼底。 不但是姚晓春,在她那儿读书的五个孩子,几乎每个人的字都有进步。她都看在眼底。愈发肯定了,这五个瓜娃子的将来,绝对不会被困在这个采药种田的小村庄里。 求变,就是最好的开始。 “是他们自己好学上进。”这话是真,不是谦虚,“《三字经》教完了。这回进京城,最好能再买上一套好书册回来。” 里正婆娘一听,眼就热了,忙要给她掏钱:“听说好书都特别贵,不能叫你来出这份钱,俺给你拿银子去。” 里正家也只是在这姚家村里,比旁人家日子富裕一些,但也比不得地主富户。叫他们拿银子,……梦寒月急急抓住里正婆娘的手臂:“大嫂子,不用花银子买。我记性好。回头找个书肆看一看有没有可教的好教材,我全给记在脑子里。 回家就可以默写出来了。没事花那冤枉钱做啥?” 里正婆娘听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被她那话给惊住了。 “全,全默写下来?”不是里正婆娘不相信,这,这也太骇然了!但转念一想,她都能救活死人了,还有啥不可能的? 惊骇立刻变成爽朗大笑,拍着梦寒月的肩膀道:“是俺想叉了,大妹子是啥人,俺咋能拿寻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大妹子呐。” 这回换梦寒月张口结舌,……里正婆娘不会又把她和那下凡历练的仙女儿扯上关系了吧? 尴尬地干咳两声,转了身,抬头一看天,“哎哟,大嫂子,天色差不多了,我再不出发,今晚就别想赶回家吃晚饭了。” 里正婆娘就给套了牛车,把梦寒月送出了家门,殷切地吩咐道:“路上要小心,买了东西早些回来,别在路上多耽搁,晚间天更冷。啊,对了,你等俺一下,”里正婆娘说着就冲进了屋子里,没一会儿又出来了,手中多了一件大棉袄:“这给你,挡风的。别着凉了可不好。” 梦寒月眼眶一热,差点儿就溢出眼泪来,忙眨巴两下眼睛,冲着里正婆娘笑嘻嘻地打趣道: “大嫂子,我又不是小娃子。……你这存心赚我眼泪的吧?”开完了玩笑,忽而收起玩笑来,认认真真冲着里正婆娘道谢:“大嫂子,多谢。” 倒是把里正媳妇儿弄得害臊起来:“你住这姚家村,咱一个村子,就是邻居。本来就该相互帮衬的。再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不容易。”里正婆娘干脆赶起梦寒月来:“你赶快走吧,不然真天黑赶不回来了。 你放心吧,小妙音有俺带着。保准儿给你带的好好的。” 梦寒月这才放心地坐上牛车去。 路口时候,遇上了窦氏。巧的是,窦氏恰好也要去一趟京城里。 “那就一起上路吧,路上还有个伴儿说说话。” 二人坐着牛车就去了京城里。 …… “大妹子要买些啥东西?”窦氏问道,手上揣着厚布料子看,一会儿闲聊地问梦寒月:“大妹子,这布好不好?” 梦寒月笑着说“挺好的”。 “窦嫂子,若不,就扯上几尺布料子,给一家四口做新衣裳?”一边儿说,她眼睛朝着成衣店里的架子上看去,看中一套,去问一旁的小伙计价格。 小伙计看着她是买成衣的,看中的还是最便宜的。脸就有些不高兴起来。招呼起人来,也怠慢了好多。 “那套衣裳,你给两百文钱,拿去。” 两百文? 这是信口开河了,那衣裳她特意挑的最便宜的,价格却要比旁边一套好上许多的衣裳还贵。 但她也并不想惹是生非,淡定地指着原先那套衣裳旁边的一套:“我要那套。给我包起来吧。” 伙计一听,凑上去就把她先前选中的一套最便宜的拿了下来,往她怀里一推:“卖你这么便宜的价格,还要包?我拿了油纸给你,自己包一包好啦。” “小哥,你拿错了,我要的是那一套。”她也不去接那小伙计递过来的衣裳,手指赫然指着的是旁边儿一套。 那伙计一听,顿时来火了。 “你就给了我两百文钱,还想拿多好的衣裳啊?”小伙计狠狠呸了一声:“穷酸样,还想要挑三拣四的。这衣裳,你要就拿了走,不要就丢那儿。”只口不提梦寒月给了他两百文钱的事儿。 窦氏看不过眼了,拦在梦寒月身前,嘹开嗓门儿:“你唬弄谁啊,这衣裳外头八十文钱就可以买到了,你卖给俺这大妹子两倍不止的价。看俺们好欺负哇!俺告诉你,你想欺负俺这大妹子,门儿都没有!” “外头是谁在闹事儿啊?”忽然,里间走出个掌柜模样的男人来,走着大步的,“是你们吗?” 那掌柜走到梦寒月和窦氏身前,不问缘由,双手背在身后,老眼从头到脚,把梦寒月和窦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看了个通透来。 这样的目光看女子,未免太轻浮! 梦寒月悄然蹙了蹙眉。 “这里是你们这样身份的人能来闹事儿的吗?”那掌柜说话慢条斯理,一句话能拖了好长,但其中讽刺和轻视的味道极为浓郁。 窦氏听了这话,就火冒三丈。被梦寒月及时拦住了,转个身,冲着那刁钻掌柜礼貌地点点头。 学着那掌柜一样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是来买衣裳的,不是来闹事儿的。你们家店铺卖衣裳,我们顾客买衣裳。 按理,该是一拍即合的。 掌柜的,我现在不买你们家东西了,还烦劳掌柜的让你手下那位小哥儿把我的两百文钱退给我。” 她是真的不想惹事。 可止不住别人有坏心思! “你拿了她的钱?”掌柜挑着眉看向小伙计。 小伙计狡辩道:“掌柜,我们做生意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的收了她的银子,可也给她衣裳了。不知为什么,这位大娘子拿了衣裳后就说不要了。” “你胡说!俺大妹子要的是上头挂着的那一件,你给俺大妹子的衣裳还不值八十文钱咧!”窦氏心眼儿直,是啥就说啥。 “掌柜的,你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梦寒月温婉淡笑,只问那掌柜。 她是真的不想惹事啊…… “怎么解决?刚才个难道没听我家这个伙计说吗?买了又来退,要是生意都这么来做的话,我早就赔本儿赔死了。”掌柜的狗眼看人低,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衣裳,又扫了一眼梦寒月,“我看着,这衣裳挺好的。挺配你的。别再这儿胡搅蛮缠了,扰了我家的铺子的生意,你们赔不起。” 哎……她是真的不想惹事啊…… 梦寒月垂下睫毛,从怀里掏出一枚十两银子。笑容和蔼地指着一排衣裳,冲着掌柜说:“这一排衣裳,我全要了。”她买指的那一排的衣裳,全都是中等人家常穿的。 掌柜的一瞧她手里的十两银子,惊疑地看向她的脸。 窦氏更是在后头拉扯她的袖管儿,“大妹子,咱被欺负了,也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这一家不卖,咱们就去下一家买。何必把十两雪花银给了这样的人?” 梦寒月淡淡瞥过头去,用眼神示意,且稍安勿躁。 奇迹的,窦氏竟然在那样的眼神下,微微呆滞一下,安静下来了。 掌柜的立刻换了笑容:“哎哟,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对不住对不住了。”转过身绷着脸朝着看傻了的伙计喝道:“你耳聋了?还不把那排衣裳全给这位大娘子打包好?” 小伙计满腹苦水,你说你有钱,嘎哈一开始挑那便宜衣裳,叫他误会她俩是穷光蛋? 不然,他能那样态度吗? 这边满腹苦水,一边儿手脚利落地打包衣裳来。 “大娘子走好,下次再来啊。”掌柜的笑嘻嘻地恭贺道。 等出了那成衣店,窦氏满脸苦水:“你说这银子咋能这么浪费……,给他们还不如送给乞丐咧。” “是呀,可不就是送乞丐的?”梦寒月淡淡笑,……哎,她是真的不想惹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救人(二更) “就是,就该送给乞丐,也不送个那样的混蛋!”窦氏依然叽叽咕咕,忽然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狐疑地瞥一眼梦寒月:“额……大妹子刚才说的啥?”是她耳聋? “天冷了,这些衣裳刚刚好,送了乞丐子穿,积德还能报仇。”梦寒月坐在牛车上,冲着窦氏露齿一笑。 窦氏脑子还算好使,眼珠一转,立马会意……“呀!大妹子真招真绝……,那掌柜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大妹子,你也真够损的了。” 试想,若是乞丐都穿的衣裳,城里的其他人还会去买吗? 而梦寒月挑的衣裳,全是中等条件的百姓家常穿的衣裳。……这可不就是绝人财路了? “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些?”窦氏之前还气得要死,这会儿真见梦寒月出了招式教训那家店的掌柜和伙计,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哪儿狠了?我瞅着挺好的呀。那伙计不是说,他们做买卖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又不是抢来的衣裳,我可是拿了十两雪花银买来的。我爱给谁穿就给谁穿。”谁叫那掌柜的给她小鞋穿? “再说了,那掌柜不是说,我也只配穿一穿八十文钱一件的破衣裳吗?” 窦氏恰好瞅见梦寒月斜瞥过来的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提醒自己,仙女儿是招惹不得的,仙女儿比她还会记恨咧。 “就这儿停下来吧。”梦寒月在个巷子口停了下来,朝着巷子里唤一声:“这里的老老少少们,我们家夫人心慈,看着天渐冷,众位无家可归,买了些富贵成衣铺子的棉衣棉裤赏给大家伙过冬穿用。” 一边儿从牛车上把衣裳全都给捧了下来,就搁在巷子口。 她转身,冲听傻了的窦氏说:“咱们走吧。咱们在这儿,他们反而不敢出来。” “这……,这就行了?”窦氏傻眼儿了,她这辈子施舍别人的事儿,最大的也就是送些鸡蛋吃食啥啥的。 今天这样的事儿还真是没有干过呐。 “行!咋不行!”梦寒月心里冷笑,她可啥都没做,就是做了一回好事儿而已。至于富贵成衣铺子明天会遇到啥样的窘境……,抱歉,她还真没想过。 后头里,窦氏和梦寒月采买了一堆东西。牛车都快摆满了。 “大妹子,没想你这张嘴巴忒能砍价的,今儿跟着你一起上城来,就没来错儿。”窦氏看着满满的收获,心里早就把那成衣铺子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了。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 “嗨!这能有啥?有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你来我往,一来二去不就熟络了?”梦寒月今日里来,其实身上还揣着好东西咧。 “窦嫂子,我还要去抓些药回去,你瞧着还有啥要补买的,咱们分头行事?”她顺道还要去一趟书肆咧。 “那也行。牛车俺来赶着,大妹子可得去去就回啊,咱还在这儿会和的。” 二人暂时分开,梦寒月先去抓了药来。 回头在文街里逛开了,文街里卖古董,开书肆的特别多。 梦寒月逛了一家,没寻着合适的,看了看天,天色有些晚了。 忽而,前面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刚从一个书肆里出来,正好站在大门口,离她不远处,停着辆马车。 晚风拂柳的身姿,柔柔弱弱地被一旁的小丫鬟搀着下马车。 没有蒙面纱,梦寒月看的清晰,瓜子脸蛋儿,大大的杏眼,嫣然小嘴,笑起来有些腼腆虚弱。……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一只手被丫鬟扶着下马车,一只手上还捧着本书。书皮还没翻开。照着梦寒月离着她的具体,虽然模糊,还是能够看清楚的,那书皮上赫然几个大字:论语。 梦寒月心里那个火热啊,经史子集,一般的书肆里都没有得买卖的,即便有,那也一定是大书肆。 想着家里五个瓜娃子,她觉得,……辛苦一些也无妨。 开心就好。 梦寒月寻思着机会,想与那孱弱女子套近乎。 左等右等,等不着机会,眼睁睁看着那女子就要进到文街上最大的书肆里去了。那里……没有身份的人,进不去。 万分焦急下,好在老天是仁慈的,给了她一个机会。 意外突发,那孱弱女子正要进入书肆里,迎面好似被人给拦住。 梦寒月站着的地方,只能看到书肆外的孱弱女子,看不见书肆里头的情形。但看孱弱的女子频频蹙眉,还有她身边的丫鬟护犊子似的把她往自己身后藏……,这情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遇到仇家一般。 没机会的时候等机会,有了机会的时候,她反而犹豫了。 看一眼那女子下来的马车……这样的马,这样的车,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啊。 而若真是遇上仇家……,她管这套闲事,岂不是找死? 可她实在眼热那位小姐手中的《大学》。 梦寒月且不动声色地变动一下方位,能把书肆里的情形看个清朗的。 变化几次方位,她终于是看到书肆里头,大门处,赫然站着个男子。 她又靠近了些,恰好看到靠在角落里的一把扫帚,若无其事地拿起来,慢吞吞一边儿扫地,一边儿借机靠近了那两人。 这才能够听清楚这二人的对话来。 “六小姐果然爱书成狂。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死前还不忘惦记着书籍。”男子声音很特别,说不出好听难听,却让梦寒月打心里不喜欢。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她自己也还不清楚。 “与你何干?星罗的太子在这里,只要当好你的质子就好。”虚虚弱弱,没有几多活人气的女子淡淡讽刺。 星罗太子?质子? 是……早年老皇帝年轻时,攻打星罗,星罗人战败,送来最聪颖的皇子? 梦寒月假装扫地,眼角却精明地捕捉到那位星罗来的质子,狭长眼底一闪而逝的冰凉和杀意。 “呵呵,六小姐没弄懂,就算是质子,也比死人来的强。”那人嘴坏,眼底闪过戏谑:“何况,六小姐忘记了,两年前,南宫丞相还准备求得陛下给我俩定亲呐。” “呼嗬,呼嗬……呼嗬!……”那位六小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发白,呼吸急促起来。 “小姐,小姐!小姐,你别吓小奴啊。”忠诚的丫鬟吓得不知所措,抬头就朝着星罗太子大骂:“都是你,都是你!你明明知道我们家小姐身体不好,都是你!” “呼……呼……”六小姐的呼吸更加局促了。 梦寒月一看她脸色已经发青,开始翻白眼儿了,嘴角也有些白沫。当机立断扔掉了手中的扫帚,一把推开叫做小奴的丫鬟。 “呀,你是谁?你知道……” “闭嘴!”梦寒月顿时喝住了小奴的呵斥声,眉头蹙起,紧了紧:“你再这么摇你们家小姐,你们家小姐就真的快死了。” 被梦寒月凶悍地一喝,小奴顿时清醒了:“我,我要带小姐回府,请宫里的太医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梦寒月无情地否决掉:“恐怕不行。她的情况不能随意挪动。你快就近找个大夫来。” “我们家小姐哪儿能让那些低贱的大夫看!” “你再耽搁下去,你们家小姐就要一命呜呼了。”梦寒月恼恨极了,人都快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见小奴杵着不走,她气笑了,“你敢等在这儿干什么?难道是要替你们家小姐收尸吗!” 小奴被一句话骂醒,顿时拔腿就去找大夫来。 梦寒月并没有就此停手。 她早说过,她很优秀。……优秀到,连医术都会去看! 气喘病人发病时候,背部会发凉,她用手指轻巧地在六小姐背上按摩着。 她知道周围围了很多人,叽叽喳喳的。 这时候,病人要安静。这样叽叽喳喳,绝对不行! 周围这么多人,她根本来不及制止! “大妹子,你咋……” 咦?没想到,在文街还可以遇上分开行事的窦氏。梦寒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窦嫂子,快把咱们之前买来的一匹棉绒布拿出来!”见窦氏云里雾里,连忙又道:“哎呀!你别问了!照做就行!我说,你做!” 窦氏不解,但见梦寒月紧张兮兮的样子,又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子,顿时就知道,生大事儿了。她也不怕事儿,眉头一拧,扛了一匹棉绒布就跑来。 “你用这批棉绒布把那些人都隔开。” 窦氏照做,一匹布,摊开,围着梦寒月那边儿围了半个圈儿,总算是围住了旁人的视线。 但也只能围住半边儿,好在还有一边儿正好是书肆的大门口。 梦寒月见棉绒布隔开了众人探究的视线。但却没隔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甚至还有人不满:“隔开干什么!多此一举!” 她没去管外头说辞,先安抚着六小姐的情绪。六小姐显然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首先,得稳住她的情绪。 她一边儿按摩着六小姐的背部,一边儿轻声安抚起六小姐来:“活着,是为了自己。在乎你的人,不会故意刺激你。不在乎你的人,你无须将他装在心上。 唯一能让自己受伤的,是你自己。六小姐,你若是这么死了,我也会难逃一死的。”她从头到尾没有矫情地让她坚强点。 但六小姐似乎能够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支撑。 她还听得见。 “活着,是为了自己”,六小姐眼角滑下一行清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南宫尘(三更) 梦寒月知道,六小姐正在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 但外头太吵,依然叫嚣着,“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呆着,凭什么跑来这里多管闲事……”如此云云。 梦寒月冷笑一声,扬起声音冰冷地讽刺:“病人需要安静,众位若是觉得此情此景可为笑谈,任尔等站着一旁看笑话,一边儿议论成群的话。 我小小妇人不敢说国之将破,只能说,你等文坛败类!” “你一个妇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议论声变成反驳和抗议。声音更大更激烈了。 来文街的,大部分都是读书人。 “呵呵!”梦寒月没怕,一边儿给六小姐按摩着背部,一边儿沉冷着声音淡淡说道:“我虽是一介妇人。却知厉唐之大,处处需要英才投效。 江南的丘陵解决了吗?尔等不会以为区区梯田就真的解决了困扰江南千百年的问题吧? 沿海的倭寇杀了吗?可有对付区区鸟岛的可靠方针? 北疆的贼人伏诛了吗?我厉唐天下,能文能武,可如今守备北疆的还是日渐衰老的陈将军!百年之后,陈将军去了,可有人能挡住贼人的千军万马? 就连区区弹丸之地的星罗,……抱歉,我都不愿意称呼它为一声‘星罗国’,就连它,你们之中可有人想过将它彻底纳入大厉唐的计划?”她一口气说完,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 从刚才开始,她心中就窝着火,这些文人,放着正事不去看,整天看人笑话,仿佛这样子,就能体现出他们文人的高尚来。 “有这么多需要你们这些读书人去考虑的东西,你们不去考虑,却学着妇道人家在这里看着别人的笑话,……到底最终你们是在看别人笑话,还是正在演出一个个笑话给别人看?” 她言尽,不愿意再多说。但同时懊恼……,说好不惹事儿的! 窦氏都看呆了,听懵了。……心道,果然是仙女儿下凡来历练的,不然一个女人家哪儿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压住那些成天之乎者也的文人们? 梦寒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在意头顶之上,那双冰冷泛着杀意的眸子。 如何?容许他不动手就杀一人,就不许她陈述事实? “大夫大夫,就是这里,”是小奴的声音。 “让她进来。”梦寒月说。 随即,小奴扯了个老大夫进来,老大夫满头大汗。 “别急,别急,让老朽喘口气。”老大夫估摸着是死跑来的。 “不行啊,大夫,我们家小姐等不得啊。”小奴焦急地说道。 老大夫一瞧地上的六小姐,连脉都不把了,背起个医药箱,摇着头往外走:“这病,老夫没法治。说真的,你们家小姐能够活到这么久,真是奇迹了。” “大夫!大夫!不行啊!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家小姐怎么办?”小奴急哭了。 “老朽治不了。不治的话,大不了不赚这个钱,治的话,治死了,反而老朽要倒霉了。”当大夫的,这行里,必死之人不救。 外头在忽而更加安静了。应该说……冷清。 倏然,刀光一闪,“刺啦”一声,围住众人视线的棉绒布彻底被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布块。 “啊!俺的棉绒布啊,这还没做衣裳呐!……”窦氏心疼地叫道,突然走进来一人,如玉容颜,清清淡淡。 先瞥一眼星罗太子,又瞥一眼梦寒月,最后视线顿在六小姐身上。 “二公子……”小奴惊喜地道,仿佛落水人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 二公子……这三个字,彻底震晕了梦寒月! 还有那张容貌! 这才是真正的南宫尘…… “六妹又发病了?”虽是问话,但说话人的神情,已经肯定。南宫尘的声音温和客气。但就是这样的温和客气,才愈发让人觉得疏远客套。 梦寒月见到南宫尘走过来,弯身就要抱起六小姐。理智告诉她,别再管闲事,小心把自己埋坑里了。 偏还是没忍住,“啪”她一手打开南宫尘的手掌,“她患的是支气管之类的病症,是气喘病,发病时,不能随意挪动的。” 抬眼,望进一双琉璃浅褐的眸子里去,……该死的和那男人一样的眼珠,是要闹哪样? 梦寒月撇开眼:“总之,这个时候挪动病人的话,会有危险。” 南宫尘垂下眼皮,修长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真把他衬得仿若谪仙人。 “你是大夫?”南宫尘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身问那个老大夫。 “替她把脉。” “这……,大爷,老朽真没有那本事……” “唰!”冷冰冰的剑刃搁在老大夫的肩膀上,就挨着脖子,把老大夫的话都给吓住了。 “允文,到对面古董铺子买几个屏风来。”允文是南宫尘的贴身近侍,听了令,即可去对面搬来几个大屏风,分别摆着,将里头和外头隔开。 “把脉。”南宫尘冷冷吩咐大夫。 “嗤!南宫二公子好霸道,人家老大夫都说了不会治疗这种必死的病了,你何苦为难一个白身老头?”星罗太子从始至终,都站在书肆门口。 这时,突然出言替老大夫说起话来,谁信啊?他哪里是替老大夫说话?根本就是故意刺激南宫尘。 “允武,送星罗太子出去。”南宫尘头也没抬,吩咐另一个近侍。 “请吧,星罗的太子殿下。”允武没有表情,把手做请人状。客客气气请人出去。 老大夫战战兢兢的,手上把脉还哆嗦。 “可仔细着把脉。”南宫尘冷扫一眼老大夫哆嗦着手掌,……清清冷冷一句话,又是叫老大夫狠狠吓一跳。 梦寒月看不下眼去,明明看着六小姐的求生意志那么强,却叫这些人给折腾掉小命,那就不划算了。 好不容鼓动起来的求生意志,怎么能够让人糟蹋了。 “大夫,你别怕,你有金针吗?” 老大夫转头一看,是个妇人,但此时这妇人不慌不乱,面上镇定,好似能顶大梁,跟着她走,就不会出岔子。 老大夫连连道:“有有有,行医箱里带着呢。” 梦寒月淡淡一点头,招来小奴:“烦劳姑娘去书肆里要个油灯来。……你也知道,我这样身份进不去书肆的。”前半句是吩咐,下半句是解释。 梦寒月记得,若是气喘,可针灸治疗。只不知,效果如何了。 她伏在六小姐耳边,“你别怕,你此时心已经静下来了,即便不针灸,过一会儿也能喘口气的。”是真话?是假话?似真似假。 南宫尘略有不满。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汤药可行,不能救急。”梦寒月说完,似笑非笑看着南宫尘:“或许你此时也可以把她抱进马车里,带回府上,等宫里的太医从宫里赶到贵府,给贵府六小姐施救。” 南宫尘何尝不知,若是真这样做了,六妹哪儿等的了那么久?他原是要带六妹去附近的医馆的。 老大夫手执金针,在燃着的油灯上烤两下,按着梦寒月说的穴道处,一根根扎针。 她说,他做。 “真的行吗?我们家小姐都快被插成刺猬了。”小奴撅嘴不满道。 没人理她。 等到一套金针行完后,过了半晌,地上的人儿总算恢复了一些活人气来。 虚虚弱弱睁开眼,虚虚弱弱开阖着嘴巴,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梦寒月却看她嘴型是说:谢谢。 她勾唇一笑,“我可不是白救人的。”话语刚说完,六小姐眼底难掩失望,梦寒月又说:“这本书就送给我把,充作谢礼。”径自笑着去把从刚才就掉在地上的《大学》捡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惊奇的六小姐,“对了,还有那匹棉绒布,被你二哥刷拉刷拉两下子,给捣鼓成破烂了。 一起算在这本《大学》里好了。” 说完,自顾自朝着她们来时的牛车走去:“窦嫂子,你发什么楞呐?还不走?天可黑了。” “哦,哦,俺,这就来。”窦氏被梦寒月这么一催,才想起来,再不走,晚上可就赶不回姚家村了。 “等一下,大娘子住在哪里,姓甚名谁?你救了南宫家的六小姐,南宫家必定要感激你的。”南宫尘一把抱起醒过来的六小姐,站起身问向已经坐在牛车上的梦寒月。 “俺……”窦氏开口就想说她们是姚家村的,被梦寒月笑嘻嘻地打断了。 梦寒月坐在牛车上,朝着南宫尘挥手:“有缘自会相见。后会无期了。” 南宫尘愕然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公子,需要跟踪吗?”允武悄声问。 南宫尘迎着夕阳,浅笑一声,摇头淡道:“回府吧。” 将六小姐抱进马车车厢里,一股脑,就把这件小插曲忘到脑后去了。 因为小奴将星罗太子为难六小姐的话,告诉了南宫尘。南宫尘危险地眯起狭长的凤眼,琉璃色的眼珠更加深邃。 唇瓣浅笑,温煦有礼,眼底是残忍冰寒。 而梦寒月此时却告诫着窦氏:“窦嫂子,今日这事儿……,哎,你也知道,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你可别和别人说啊,要是被村子里其他人知晓了。可就要把我和妙音赶出村庄了。” 怀柔政策,外加吓唬恐吓……还有些求饶的意味在,一下子,就把窦氏给吓住了。 忙说:“俺保证不乱说,大妹子你放心吧。” “对了,窦嫂子,你咋会在文街的?”梦寒月随意问起来。 “这不……,顺儿要读书识字了,家里连个纸笔都没有嘛,就想着给买一些。别说,还真贵!”窦氏和梦寒月两人唠起嗑来。 月亮初上的时候,二人才赶到了姚家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太子回京(一更) 日子过得和美。 一晃又是数月过去。 梦寒月在京城里的那一场小骚动,事关南宫世家的六小姐,最后连南宫二公子都出面了,因此还是惹来一些小骚动。 但事后,但众人目光大抵都是集中在南宫二公子和六小姐身上的。南宫尘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吸引了众多的眼球。 偶尔也会有人问起,当初出手相救南宫家六小姐的人是谁。大抵觉得,梦寒月会被南宫世家注目。 但当他们得到答案后,就不会继续打着这个主意了。回答他们的是:“那就是个附近的村妇。” 想着借着梦寒月这边儿和南宫世家套近乎的人,就打消了念头。 而今,这场小骚动早就被人渐渐遗忘了。 这些日子里,又发生新事件了。 据闻,当今太子殿下在福州福地破获一桩海贼勾结官府的大案。 梦寒月也听说了。 冬季就在这样无声息中度过。 热炕头,热白面儿的,眨眼就到了过年了。 年头出,梦寒月还打算着去补一些年货来。 一个冬天快过去了。她越发地融入了这个叫做姚家村的小村庄。与姚家村的媳妇儿子,老婆子们相谈甚欢,俨然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姚家村人。 小孩儿长得快,妙音的衣服一套换过一套。好在村里媳妇子热情热心。 每每都会惦记着给她的妙音做上一两套衣裳送过来。因此,妙音的衣裳,她也不大愁。 她当初只教着几个孩子读书识字,而今,她教书认真,博闻强识的好名声已然传遍了姚家村。村子里但凡有年龄合适的娃儿,上午都会送到她这儿来读书。 有这些孩子陪着,她是很欢乐,但问题来了,原先充作私塾的西屋已经太拥挤了。 她手上已经有十三个学生了。 今日就是和村长商量着,能不能把她院子旁边的一块空地租给她,起了两间大屋子,专门用作私塾用。 这不,就和村长面对面地坐着。 “哎呀,月娘子不提醒的话,俺都没想到,”村长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随即安抚她道:“起私塾的事儿,你别管,俺召集了村里有力气的男丁一起造。造好了,月娘子只管和孩子们搬进去。” 梦寒月张了张嘴,有心道谢,但瞧着村长很有担当的模样,她又把道歉的话给咽到了肚子里去,……真道歉的话,说不定就是打村长的脸了。村长如今是把希望都放在了这些孩子身上。 她来到这个村庄之后,发现这个村庄与其他村庄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个村庄里的人,上到老人,下到孩子们,似乎都很渴望能够不再是个单纯的采药种田的老百姓。 梦寒月点了点头,又有些腼腆地问村长:“这看着要过大年了,我这里还什么年货都没准备妥帖,还得去一趟城里。 可我也不知道咱们姚家村里过年的习俗,各家各户买些啥呀,用些啥呀,过大年的时候,我没亲戚,但还可以走个邻里,这都习惯送些啥呀……” 她也不用说明白了,村长一听这话,立即明白她的为难来,立即体贴地想了个办法给她解围:“男主外,女主内。俺让俺那婆子来和你说道说道,咱这姚家村啊,没啥顾忌的。但哪个花圃里没个几朵坏花坏草的。让她给你说道说道,也省的你到时候惹人青眼了。” 梦寒月当即体悟,……村长的意思是,姚家村整体都是好的,但也有那么几户人家是碰不得的,言下之意是提点她,哪几户人家是碰不得的。 梦寒月立即感激地说道:“那就全拜托大婶子了。” 村长挥了挥手,吩咐她在这儿等一会儿,自个儿去了屋里把婆娘叫来了。 村长婆娘,梦寒月没太接触过。 但只见第一面,就觉得这人是个能站大面儿上的人。 “你刚来,也难为你能想得这么长远。把过年的事儿都给想好了。”村长婆娘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青布染碎花的袄子,下头是藏青色的棉裤和棉鞋。洗的干干净净,圆盘脸上双眼明澈,不像里正家的婆娘那样的温和性情,也不像三郎的婆娘窦氏那样的爽朗。但却是个见眼生情,是非分明的妇人。 梦寒月对于这样的妇道人家,倒是讨厌不起来,道了一声:“大婶子,我虽然来姚家村也有几个月了,却着实不喜欢多出门。除了往日来往密切些的人家,村子里其他人家的情况,倒是不大了解。还是请大婶子多与我唠叨唠叨。” 所谓礼多人不怪。经过这几个月,仿佛无欲无求,没有什么东西压倒在心田的压力,她就在这清风明月间,住着清雅的小院儿,教着一群懵懂上进的乡村娃子,带着可爱懂事的孩子,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若说有什么担忧和让自己偶尔失眠的话,那也只剩下那对父子了。思念是肯定的,自己带在身边的娃,自己深爱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分开,就不想念。 但她也明白,活好当下,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如今最好最充实的日子。 “村子最南边儿的那两户人家,祖上原是一个祖父母的,后来上一辈的人,因为一些私怨,吵开了,分家了。现如今里,两家虽然没有如仇人一般。但也是见面当做不认识的陌生人。”村长婆娘没有指明道出她该怎么做怎么做,只是把村里的一些情况告诉了梦寒月。 梦寒月再一次觉得,村长婆娘为人处世很有些手段原则。 她只陈述事实,具体怎么做,却看当事人了。 梦寒月又听村长婆娘和她说了些姚家村里该避讳和注意的事儿,才道: “多谢大婶子了,我记住了。”梦寒月温和地道一声谢。 村长婆娘觑了她一眼,仿佛肯定一般,淡淡点了一下头。 “如此,我就先告辞了。”梦寒月站起身,谢过村长婆娘就要走了。 “大侄女儿,等一下。” 咦?村长婆娘叫住她?还叫她……大侄女儿?梦寒月有些不明所以地等在那里,等村长婆娘去去又回,手里揣着件小玩意儿。 “前些日子里,闲的慌,想着找些事儿打发时间,就给做了两双小鞋,俺瞧着,你家的妙音也长个儿了,衣裳啥啥的,俺瞧着村里三郎媳妇儿,里正家的婆娘,还有其他妇人家,都给做了些。衣裳是不缺的。 就给做了两双小鞋,你瞅瞅,可还过得去眼?” 梦寒月这才恍然大悟,村长婆娘这是要送鞋子给她家的妙音穿。而唤她一声“大侄女儿”,并不是传统的血缘上的意思,而是村长婆娘为了感谢她教她的小孙子姚玉贵读书,是带了感念之情的。 想到此,梦寒月心里也带着感恩:“真好看,尤其是这一双小老虎头的鞋子,”梦寒月接过鞋子,仔细看,欣喜地抬头看向村长婆娘:“大婶子,你这手艺真正好。真漂亮!……真送给我?” 她略带调皮和淡淡不敢相信的口吻,把村长婆娘给逗笑了,也因此,村长婆娘更觉她亲近一些了,心里也更乐意提点她了,“说是送给妙音的,可不是送给你的。送你,你也穿不下。”村长婆娘难得打趣一声梦寒月。 梦寒月笑了笑。村长婆娘又吩咐了她几句话,这才放她回去。 第二日,看着离大过年不远了,梦寒月放了村里的瓜娃子们一天假,她把孩子交托给里正婆娘,邀了窦氏一同进城去办年货。 窦氏一听,乐了:“成!正好俺们家还有些年货没补齐的!同大妹子一起去,又可以占便宜了。”梦寒月笑了笑,她知道窦氏的意思是说,和她一起去,她会砍价。 说走就走,窦氏家的牛车是现成的,往上头一坐,二人悠然地朝着城里去。 梦寒月心情不错,还哼着歌。 窦氏就问:“你唱的是啥歌儿?俺从前都没听过。” 梦寒月就窃笑,你当然没有听过,除非你也穿越一回。 她如今真地越发像是地地道道的姚家村的村民了。学着姚家村的妇孺们,头上包个碎花儿的青布巾子,耳朵上带上个镀银的圈状耳坠子。出门的时候插上一根镀银的圆柄叉子,就算是很体面的打扮了,要再体面一些的话,就戴上个镀银的手镯子。 进了城,还挺开心,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准备着出城。 忽而,响起号角声。 听得人心一颤。 “咋回事?”窦氏问了一句。 忽而旁边急急冲进来一人,“快,快跪地迎接太子殿下!” 梦寒月脸色一变,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来。 恍惚中,彷徨?呆滞?心疼?……期待? “喂喂!你这妇人傻了吗?快跪下啊!”身旁一人赶紧拉扯她的袖子。 她被一拉,顿时清醒了过来,举目一望……,道路两旁,成片的人伏地不起! 而她,此时就有些鹤立鸡群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千岁千岁千千岁…… 车轮轱辘声隐约可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囚犯是他!(二更) 马蹄声浑厚,车轮咕噜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够听到铁链的声音! 梦寒月,你到底想干嘛?……跪啊!快跪啊!不跪下的话,就会被他看见了啊! 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双腿打着颤,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 “唰!”……她终于跪下来了,是窦氏拉了她一把,她刚想道谢,就听窦氏小声责怪:“大妹子,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见了皇室,要下跪迎接的!” 梦寒月含糊应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皇家的公主皇子,这不,一激动,给忘了。” “下回可别再犯这样的错儿,到时候可就丢了小命了。”窦氏小声嘱咐梦寒月。 “哎,哎。”囫囵地应了两声。 就听身旁两个文人模样的人小声交谈起来。 “袁兄,你不知道吧,太子殿下这回去一趟福州,可是立了大功回京的。” “王兄,你说的是太子殿下破获了一起海贼勾结官府的大案吧?上回在翰林佟编修家饮酒的时候,可听了小道消息。” “哦?什么小道消息?” “不懂了吧?听说这一回太子殿下,可不是独自回京的。似乎是带回了福州的海贼头子,还有福州福城的县令。” 梦寒月竖着耳朵听着,想要听到更多关于轩辕云霆的小道消息。 转眼间,太子的车驾已然到了近前。她同众人一样,跪伏在地,只是心里太想太想那对父子,他,还有他们的孩子,悄然抬头,小心翼翼觑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浑身仿佛被冰水浇透了一般,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高头战马上,轩辕云霆,湖蓝的绸袍,丝缎般的黑发,随意拢在脑后,以皇家独有的黄色的玉穗子扎着。 剑眉入鬓,浅咖琉璃的眸子,阳光下缱绻,薄唇微抿,挺直的鼻梁,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硬挺! 驾着骏马的轩辕云霆,威武庄严,皇家的威严,一览无余! 轩辕云霆的骏马上,还坐着一个稚童。稚嫩的脸蛋上,已然有了他亲爹的神态——稚嫩,却不失威严! 身后,是两辆囚车。 原来……原来人人口中的海贼头子,就是雷向枫…… 梦寒月不知是什么感觉,见到了想见的人,满足……,看到那辆囚车,气怒! 海贼? 她最清楚,雷向枫不可能是海贼!雷向枫纵然是杀手集团的老大,也绝对不会是海贼头子! 骏马上的男人,更清楚! 囚车里,雷向枫脱下了一身红袍,换了一身囚衣。 但,依然妖媚俊挺。 黑发及腰,散落铺陈! 但她没有看到红家三兄弟。转念一想,许是轩辕云霆并没有发现红家三兄弟。否则,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被那辆囚车给阻断了。 为什么冤枉雷向枫?……是逼她现身? “快低头!”窦氏一把拍在梦寒月的脑袋上。这才把她不知不觉抬着头直勾勾看向路中央车马的头摁了下去。 一双浅琉璃的瞳子从她的黑脑勺上扫了过去。 “阿娘……” 太子殿下的车驾就在离她一两米处,离得近,那声轻若蚊蝇的“阿娘”,还是让她泪如雨下。 有泪,必须低头。低头,错过了另一双浅琉璃的瞳子顺着儿子视线所及的方向看来,眯了眯眼。 “殿下?”清阮淡淡地询问,“可有不妥?” 温和淡雅的声音,淡淡响起:“没事,进宫吧。父皇该等急了。” 离开时,眼角的余光,依然扫了一眼那个方向。 “阿爹……” 轩辕云霆,淡淡地摇了摇头。平安有些失望,浅琉璃的瞳子瞬间黯淡下来。 咕噜车远去,压抑的气氛也渐渐远去,她抬头朝着车队行驶的方向看去,……依然是那样的威严,那个在一群侍卫队的拥戴保护中小的快消失的背影! “咋了?大妹子,不会是看太子殿下看呆了吧?俺说你胆子真肥,你知道吧,刚才要不是俺眼明手快,拉扯你一把,这时候,你得成蜂窝了。”窦氏看不懂梦寒月,只当她是看傻了。 “啊,我得好好感谢窦嫂子。这事儿,你看我,多没出息,差点儿就呆了。”梦寒月拉扯窦氏的衣裳,笑闹着。笑容有些僵,为了把窦氏的视线转移开,她忙道:“我刚看见好多卖对联的。不如咱提早买回去,也省的过些时间还要来一趟?” “也行!反正今儿个都二十七了,再过几天,就年三十儿。”窦氏也说好,二人欢欢喜喜去买对联子。 又置办了些其他东西,二人手把手挽着,又欢欢喜喜坐了牛车回去。 此时已尽黄昏,天色渐暗,离着太子殿下回京已经又去了一个时辰。 去往近郊姚家村必经的出城路只有一条。 那辆牛车上两个女人欢欢喜喜手挽手,路左侧,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上,早已站着个俊挺男子。 雅座,靠窗。 湖蓝袍子,墨发轻拢,背手而立于窗前。 目光幽深且长远,……欢喜而悲恸! “阮总管,圣上传召殿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通往雅座的楼梯上来个侍卫,为难地与清阮禀报着,“宫里李大总管的亲近传的旨。” 清阮拧了下眉,看了看临窗而立的俊伟男子,他的主子。这才不动声色地挡在那前来通报的侍卫面前,垂了眼皮,道:“再等等吧。”这时候,就算是当今圣上前来,殿下也不会离开半步的。 侍卫哑然,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清阮:“这……”,俨然很为难。 清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宫里的李大总管亲自前来的话,你就把他老人家请上来。……或许他老人家看着殿下长大的,能与殿下说上两句话。” 额……侍卫惊讶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阮总管摆明是不想这时候去碍太子殿下的眼。这就推了李大总管去当这个替死鬼…… 侍卫心里闷苦,反正到时候,李大总管明白过来了,总不能拿他阮总管这个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怎么样……,李大总管不爱记仇也就算了,要是记恨的话,可不得把他这个中间传令的人给记恨上! 哎……他们都是大人物,……谁叫他是小人物? 侍卫苦着脸道一声“是,属下记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先骗到手再说 “殿下还说不想太子妃……”人少时,也是那辆不大起眼的牛车走了老远后,清阮挪着步子来,他可不傻,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把嘴巴闭紧……,若是扰了殿下,后果只看像个霜打的茄子罚站似的呆在一边儿上的李大总管就知道了。 所以,要与殿下说上话,得等! 至少得等那牛车离开殿下的视线里。过上好大一会儿再去说! “清阮,你说谁想那丑女人了?” 清阮一喜,殿下果然没有发脾气,只是还太别扭……,为了殿下的脾性别再一时阴天,一时雨天的,清阮觉得,还得点播下主子爷。 旁观者清,越是站在中间的,越是看不清。 清阮垂了眼,“谁想太子妃?……别的奴不知道,但有个人一定特别想念太子妃殿下的。” “谁?” “被殿下囚住的‘海贼头子’呗。”说这话时,额头上已然沁出冷汗来。 隔了好大一会儿,清阮小心翼翼,觑了眼前伟岸的主子爷一眼…… “清阮,”温雅清淡,却叫清阮心里扑通跳,……别人不清楚,他这个跟随主子爷这么久的近侍,怎么会不知道? 清阮不敢再挑战轩辕云霆的底线了,“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请殿下屏退左右!” 说话时,虽胆战心惊,却坚毅异常,分毫不退,执着的很。 轩辕云霆面无表情,只淡淡抬眼扫了一眼清阮,旋身姿态如王,落座太师椅上,一旁的李德全后悔死了,怎么惹上这魔星。回去和圣上交不了差也就算了,如今还要亲眼目睹这一出! 清阮小东西可记恨的很,他今日瞧了他笑话,明日后日就能把他李德全给算计一遍! “殿下,请屏退左右!”清阮一磕头,声音撞击在青石地砖上,声音嘣脆,……太师椅上的王者淡垂眼皮,手撑把手,好不惬意。 “殿下,请屏退左右!”又一声嘣脆声。说话人眼神更坚毅。 “抬起头来。”过了好半晌,李德全的老脸在变成死白的那一刻,终于听到一声淡弱清风的声音,而这,短短几字,仿若仙乐,动听悦耳。 清阮得了令,这才抬起脑袋来,“殿下!”又是一叩首,这回只为表示对座上男人的顺从和忠心,行大大礼,额头碰地并无声。 座上男人微微扬眉,声音无波无谰:“给孤一个理由?”没说什么理由。 清阮听得懂,李德全也听得懂。 这二人都是聪明人。 李德全听得懂,所以,竖起耳朵来,更想听一听,聪明的清阮小东西怎么会挑在这个时候可以激怒太子殿下这魔星的。 “清阮有话说。只跟殿下说。”饶是跪在地上,额头喷血,看似狼狈,依然清傲和倔强。 座上男人这次并未示弱不见,不曾看周围,身子挪了挪,修长大手随意挥了挥。 李德全行了个退礼,带着雅座里为数不多几人,悄无声息退下。 也才刚下了楼梯,但泰山压顶之势仿佛依然在,刚才那气氛太压抑。……李德全庆幸地抹了一把额头,不出意料,摸到一片湿冷。 该打到回宫了,陛下那里还要交代。挪了脚跟,就想离开。迎面多了一把扇,……“哎哟,谁啊!” “嘘。老家伙,你往哪里走?” “陛……”李德全差点叫出声,好在及时收住嘴巴,赶紧贼兮兮靠近了老皇帝身边:“陛下,您怎么来了?” “怎么,朕去哪儿还要和你这老货禀报吗?”老皇帝久未见儿子,那不孝的东西回来第一个竟然不是来面见他! 李德全是老皇帝的近侍,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心里一千个一百个不乐意,今天个怎么就这么倒霉。这对父子今天个都能折腾人! 可……这对父子是当今天下最贵之人! 李德全暗自叹息,像个没脾气人似的,腆着老脸讨好问:“陛下,回宫吧。” “回什么宫,朕连那混小子的影子还没见着,怎么能这样回宫?”老皇帝心里记挂儿子,哪里管李德全去。 “呀!这哪儿成啊!”李德全一急,出口的声音就有些大了。 “嘭!”一巴掌立即拍在李德全的后脑勺上,老皇帝怪怨道:“你这老货干嘛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朕的这位武功高强的儿子,朕还怎么偷听?” 偷听? 偷听! 李德全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坏,苦了脸跟着已经猫着身子,小心翼翼靠近楼梯的老皇帝身后…… …… 楼上雅座 轩辕云霆轻笑一声,“清阮,你这身清贵快比上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了啊?”轻笑,却冷。 清阮把身子挺得更直:“清阮的这身清贵,是跟着殿下身边养出来的。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不配拿来与清阮相提并论。” “好!”轩辕云霆一抚掌,赞叹道:“果然没叫孤失望!说吧,特意把人支走,你想和孤说些什么?” “谢殿下不怪!”清阮行谢礼。没人知道,他的心跳刚才有多快! “先别谢!”轩辕云霆又冷了脸:“孤还没决定不怪罪于你。你扰了孤的好心情。若是待会儿说不出让孤满意的来,你自行去南宫尘那里请二十鞭子。” 清阮又是一叩首,才抬头,道:“殿下。清阮得罪了。清阮斗胆问殿下。为何执着梦寒月?” 不称太子妃,直呼其名。 轩辕云霆陡然眯眼:“孤可以回答你的问题,这之前,告诉孤,为何不称呼她太子妃?” “清阮心中,只有与殿下并肩而立的女子,才是合格的太子妃!她只有站在殿下身边的时候,这时她才是厉唐帝国的太子妃!” 轩辕云霆自上而下地睥睨着久呆在他身边的清阮,忽而,笑了,勾唇道:“孤认为,你可以接替李德全的班了。” 清阮陡然黑脸:“殿下,清阮还要娶妻生子,李大总管他老人家未必看得上小的。”他才不要做太监! “咳咳,言归正传。”轩辕云霆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你问孤为什么执着那丑女人?” 不待清阮说话,轩辕云霆径自道:“她替孤生了两个可爱的小子,她为了孤,与家人决裂,含辛茹苦带大孩子。她还为孤私底下吃了很多苦。” “殿下,请说真话。”清阮又一叩首。 轩辕云霆微微眯眼,换了个口气,有些无奈:“孤最初对她并无感情,……这一点,除了孤,清阮你最清楚。” 清阮想了想,是这么回事,最初时候,殿下知道了太子妃私自生下了小公子,是要杀她的。只是因为要调查清楚,太子妃是不是奸细,这才暂时留了她一条性命。 “后来,她着实太有趣。孤觉得太无聊,有这么个玩意儿陪孤玩闹,孤觉得也不错。但当孤调查军盐被掉包的案件时候,化身南宫尘同她一起去北疆。 北疆之行,孤才确定,她是孤想要的女人。” 清阮听后,又问:“清阮跟随殿下身边多年,殿下的脾性也知道一些。殿下的性子,既然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忽然语气一变:“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与太子妃表明心意?” “孤表明了!”说到此,轩辕云霆满眼怒火,咬牙切齿道:“那丑女人根本不屑一顾!” 清阮发誓,他知道的真的不是这样子。 “阿大在太子妃身边的时间最多,清阮曾不下一次听过阿大说过,太子妃也许并不知道殿下的心意,或者太子妃根本就不认为殿下的喜爱能够长久。不然就不会对自己这么严苛。 太子妃在江南苏地的时候,总是强悍地完成陛下的交托。有一回太子妃殿下午觉时说梦话,被贴身照顾的明月姑娘听见了。 阿大后来才从明月姑娘那儿知道,太子妃殿下午睡时梦中曾说过,谁都别想逼她交出孩子去……” 轩辕云霆是聪明人,顿时就将几件事联系在一起……,难道她那么努力在苏地活动,就是为了完成老头子的圣旨?……她难道以为老头子和他后悔了,不想那么晚将平安接回皇室,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逼迫她无力,逼迫她到走投无路,然后认输交出平安? 这么一想,似乎什么都通透了! 不安?……她是不安吧。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午睡时说出这样的梦话来? “殿下想通了。清阮自行去南宫二公子那里领鞭子去。” “可即便如此,她要孤一生一世一双人……”轩辕云霆有些失神,清阮的一番话,叫他有些无措,再加上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轩辕云霆,心,少有的慌乱了。 “混小子!”一声浑厚的喝骂声,陡然在楼梯口响起。 雅室里二人立即朝着声音传来处看去。 “叩见陛下。”清阮跪在地上,转了个身子,向来人叩首。 “父皇?” 老皇帝上了楼,坐上一张靠近的太师椅,就开始给儿子“上课”了:“混小子!她让你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许! 现在好了,孤的乖乖小孙子流落在外了,找都找不到人。”叹口气,语重心长:“你要知道,你媳妇儿丢了,你母后天天让朕坐冷板凳。再找不着人,你母后就把她宫里的老虎凳搬到你的东宫去了。” “殿下,奴去请南宫二公子处请罚。”清阮脚下生风,溜得快。皇帝的笑话是能随便看的吗?李德全脑门儿生汗:“清阮小侍忘了东西,老奴给他送去。” 哼!他也不傻! …… “好了,一个老货,一个小东西,全都走了。”老皇帝换了个口气,严肃地道:“你就因为这种事儿,把人给弄丢了?”老皇帝变了眼色,严厉怒瞪儿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先把人哄到手,入了宫,她想飞也飞不走。” 太……不要脸了!轩辕云霆傻眼地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亲爹。有些小心翼翼问道:“听说当年母后也不大看得上父皇?” “所以呀,要先把人骗到手。”老皇帝言辞振振。……轩辕云霆无语。 半晌! “我要逼她现身!先骗到手再说!” …… 姚家村 年三十儿 梦寒月家人少,窦氏怕她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嫌冷清。 把梦寒月请到了家里来。 这个时代没鞭炮。大可以砍了柴,捡了树枝来,吃完饭后,孩子们,大人们堆在一起玩耍。 梦寒月穿了新衣裳,给妙音也换了个艳色的小棉袄子,脚下穿的正是村长婆娘给她带回来的老虎头的娃娃鞋。 里正家的婆娘知道村长婆娘送的是一双老虎头的娃娃鞋,就给配了一顶老虎头的帽子。 这下好了,嫣红的小棉袄,崭新的老虎头的帽子和鞋子。别提妙音本来就有一双乌溜溜的水汪汪的眼睛,特招人疼。 他还不闹腾,除了他不想给别人抱的时候,通常是乖巧的很。 今日又这样一打扮。那可爱模样没把梦寒月的心给融化了去。 亲了又亲,这才“好妙音”,“乖妙音”的抱在怀里,去了姚三郎家去。 巧的是,窦氏性子急,恐怕是等的有些焦急了,这就跑出来吆喝她们来了。她又正好出来,两人无巧不巧,就在路上遇上了。 “嗨!俺正找你呐!说大妹子你咋这时候还没来的。这不,在路上遇到了。”窦氏靠了过去,“昨天个刚下雪的,冷吧?快,快,随俺大俺家去,顺儿还说,要背那啥《大学》给你听咧。”说起姚顺儿,窦氏脸上满是笑意。 “小心脚下,滑溜。”到了窦氏家门口,窦氏给梦寒月院子门,把她们母子给迎进了家门。 “孩子他爹,饺子下了吗?”窦氏是个大嗓门儿,一吆喝,足个劲儿的。厨房里的姚三郎听得清清楚楚。 “别急,正在下呐!” “多下一笼子啊,今儿个这年,咱家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哎哟,不说了不说了,俺把大妹子安置到屋里去。”窦氏把梦寒月迎进了屋子,随手招了姚顺儿:“你还坐着,你女先生来了,快把那炕头收拾收拾。你女先生身体可不大行,见天个吃药,你得学懂事儿点儿,啥事儿多替你女先生着想。” 梦寒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了窦氏的手:“别多忙活,不然俺也不好意思啊。俺还图下回到你们家白吃白喝咧。”俨然是说笑的。 “哎哟!那敢情好啊!”亲亲热热,伸出手,“来,俺来抱会儿妙音,瞧这娃儿长得粉嫩的。到底是仙女儿的血统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要行刑? 一会儿大年初五了,自年三十儿在窦氏家一同吃了饺子聊了天儿,她越发觉得,这姚家村儿里呆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年前下的雪还没划开,一场接一场的雪花儿飘。从前这个小院儿的主人爱清雅,如今倒是便宜了她。 院子里两棵腊梅,阵阵飘香,或浓绻或清淡。 “女人,你咋呆坐着傻笑,来打雪仗呀。” 梦寒月翻个白眼,瞧着撑着小腰,冲她吆喝的姚晓春看去,这皮孩子说了他多少次了,就是不改这称呼。 “下回得叫我女先生。好歹我教了你些时日。不图功劳,也有苦劳。小子跟谁学的,女人女人的叫,那得以后等你毛长齐了,去叫你家婆娘去。” “哼!女人!你说谁毛没长齐啊!”小子弯腰拾掇一把雪,在手心拧了拧,朝着檐廊下坐着暖椅里的梦寒月就丢了过去。 眼见姚晓春那雪团子就要砸向她了,旁边又飞来个雪团子,把姚晓春的雪团子给砸飞了,两个雪团子没碰到梦寒月,在离她一米处,化成雪沫了。 “嘭”一声响,声儿特别脆响好听。 “哼!姚顺儿,又是你!”姚晓春朝着那边儿砸了他雪团子的方向瞅去,立刻就跟见到对头一样,气哼哼从院子前的雪地里抓了团雪团就砸了过去。 那边儿姚顺儿也不服输,一个驴打滚,顺手也抓了一把雪团子:“叫你欺负女先生!你下回再欺负女先生,俺还揍你!” “你揍俺?拉倒吧!是俺揍你才对!有种你别躲!”姚晓春顿时大气上来。 “不躲?傻子才不躲咧!想骗俺?没门儿!有本事你来啊,来抓俺啊。”姚顺儿滑溜溜,说话时,一雪球朝着姚晓春砸过去。姚晓春躲开了,正要插腰得意大笑,顿时直面一个学团子,直直砸在他脸上,把他得意大笑给遮住,顿时,那张笑脸气得通红,发狂似的抓了一把雪,“姚顺儿,你死定了!” “姚顺儿,别怕他!俺来帮你!”立刻,其他个瓜娃子也加入进来了。 “姚晓春,俺们也来帮你!” “哈哈,姚顺儿,你以为就你有帮手?俺也有!老和俺作对,今天个就揍得你哭爹喊娘!”姚晓春一见身边站着人,立时又嚣张大笑。 梦寒月看着眼底有着笑意,这些瓜娃子哟。 “行了啊,我熬了银耳甜汤,谁动手,待会儿谁就别想吃。” 她站起身来,这话比任何批评和劝架都来的有用。两方泾渭分明的人马,立刻安分下来了。两个小魔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乖乖地撅着嘴瞅着她看。 好似都带着埋怨。 饶有趣味地挑着眉头,“打架算什么?说出去叫人好笑。有本事到外头与别家孩子对打去,那打赢了,我才服气呢。” 十几人愈发不服气,一个个气哼哼瞪着眼睛瞪她。 “别瞪我,瞪我也还是这么说。窝里斗?好本事呐。正好趁着这机会,我就告诉你们,夏末秋初时候有县试,经过了县试有府试院试。但都得过了县试才行。”故意激怒两个脾气都大的小家伙,“我说姚晓春,姚顺儿。打雪仗有什么好玩儿的,比本事,就到县试上比一比去,怎么样?” “去就去,难道还怕你不成!”姚晓春向来脾气牛横,被人一激,就老大脾气。此次正中人下怀还不懂。 反观姚顺儿就冷静许多,但自尊心强,“俺也去。才不让他一人独揽好风光。” “嗤。” “女人,你嗤笑啥!”姚晓春听不得梦寒月的嗤笑,顿时气恼。 “你当县试是你们玩耍的地方?想去就去?人家读书三五载,也才敢去试一试,你们才学多久?大字儿都认不全,去参加县试? 别叫人笑掉大牙去。” “不是秋初才开始?还有两个季度咧。”姚顺儿咬唇,也不服气。 “两个季度?你当你们是天才?两个季度把人家读了三五载的给比下去?”她也奇怪,先头怂恿瓜娃子们去参加县试,这会儿又开始说丧气话。 “哼!反正还有两个季度,今年一定回去参加县试的。”姚晓春道,“女人,你可别藏私,俺知道,你比从前的先生都厉害,从前的先生都是秀才了,你要去科考,也一定能考到个秀才回来的。” 梦寒月瞧着瓜娃子信誓旦旦的信任面孔,不知说啥好,哭笑不得,他这是夸赞? “姚晓春这个笨蛋都去考了,俺也去。” 姚晓春一听姚顺儿的话,举起拳头,勒住姚顺儿的领子就要揍过去:“姚顺儿,你找抽呀!” “哼!你没听女先生说嘛?有本事,初秋县试上见高低。”姚顺儿不屑地瞥了一眼姚晓春,气得姚晓春拍着胸脯说:“好呀!到时候叫你哭!” 梦寒月暗自揉着脑袋,这俩瓜娃子,……知道县试是怎么回事儿吗? 她是想叫他们去参加,但只是为了磨砺他们,多考几场考试,就不会怯场了。权当磨砺好了。说要真读个一年不到,就能在县试上过关……,她不抱希望呀。 一年级的孩子大字儿都认不全咧。 但看这些瓜娃子们一个个鼓足了劲儿,她好似也跟着燃烧起来了。 …… 中饭刚吃完,没大一会儿,按照习惯,吃完饭要在院子里走几圈儿,消消食的。 今日一改平时,给妙音多加了一件衣裳,外头套上一件袄子,抱在怀里,想去窦氏家串门子。 外头的道路,已经铲了雪,道路也还算好走。今天个开晴天,窦氏在地里刨开白雪,从被白雪盖住的天地里摸大蒜。 “嘿,大妹子,你咋不在家休息休息,你这身体不比俺们壮士。”窦氏她眼尖,瞧见了梦寒月。 “老呆在家里,也不算回事儿。出来走一走,我这身筋骨也放松放松。”梦寒月笑着回应,“你们在嘎哈?” “嗨!你快来,有新鲜事儿咧。”窦氏被这么一问,当下就亮了眼睛,朝着梦寒月招手。 “啥事儿啊?瞧你,好似跟天要下元宝似的。”梦寒月抱着妙音,一边儿小心翼翼看着脚下,朝着窦氏那边儿去。 “不知道了吧?里正家的婆娘前些日子去城里省亲去,下雪,路不好走,就住那儿了,今天个,天不是放晴了吗?里正家媳妇儿回来了。”窦氏抓了一把雪,把脏兮兮的手给擦干净,又在身上摸了一把子,冲着梦寒月说:“得!你就站在那儿别动,俺这就上来。” “里正家的嫂子回来村里,你嘎哈这么高兴,难不成她给你带礼品了?”梦寒月弯了一双眼笑着打趣儿。 “哪儿能呐,俺又不是白拿人的人。是城里的事儿!大妹子,你还记得年前俺们进城去,太子殿下带回的海贼头子吗?”窦氏从田地里出来,脚下不大干净,一边儿说,一边儿低着脑袋,把鞋子往白雪上头蹭,压根儿没看到梦寒月顿时不大自然的脸色。 梦寒月有些紧张,也就没看到怀中的妙音悄然睁开懒散的眼。 她嗓子眼儿有些发干,猛地一咳嗽,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刺耳:“窦嫂子,难不成是城里出啥事儿了?” 问出口时,心脏还蹦蹦跳的。 “里正家的婆娘说的,太子殿下要在大年初十在刑场里,把坏事儿做尽的海贼头子判罪。这事儿啊,现在城里都传遍了。” “判罪?” “对呀!肯定是砍头呗,不然还能是啥,劳动了当今太子殿下,就算是小事儿也得重判吧,再说了,那海贼头子可是坏事儿做尽了的。有啥值得同情的?”窦氏把鞋子弄干净了,把手伸过去:“大妹子,你扶我一把呗。” 梦寒月惶惶不安,也没大听清楚窦氏要嘎哈,只听把手伸过去,脑子也没想啥,就把手伸过去了。 “哎哟!” “嘭!” “哇哇!”三声声音同时响起。 窦氏抓着梦寒月的手,想着上岸来,一把用力,梦寒月又没太在意,结果两人外加怀里的妙音,全都摔在田地里了。 “大妹子,你身子咋这么弱?”窦氏赶紧爬起来,把梦寒月给扶起来:“俺看看妙音。”说着,抱着孩子,就是哄:“不哭不哭,是大婶子不好,把你给摔了。不哭啊。” “这……窦嫂子……”梦寒月挺愧疚。这事儿就是她的问题。 是她自己心神不宁的,才分了神去。 “回俺家去,这儿可离着俺家近。”一边儿又絮絮叨叨,“别看是白雪,没啥水汽,其实啊,那雪钻了脖子里,滑到衣裳里,遇到热气,立刻就化成了冰水,比雨水还伤人。得换!” 梦寒月红着脸跟在窦氏身后,眼神中满是不安。 等跟着窦氏回到她家院子,换上了窦氏拿给她的干净衣裳,又把妙音给用热水洗了个澡,拿了姚顺儿以前的旧衣裳,给妙音换上了。……自然还是像偷穿了大人衣裳。这才把妙音连着新换上的袄子一同裹进了热炕被子里。 梦寒月手中一杯姜茶,热乎乎的。 屋子里短暂的安静。窦氏“梭梭”进了屋子。 “大嫂子,那海贼头子真是大年初十行刑?”梦寒月好不容易等到了窦氏,窦氏进屋,她赶紧问。(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放不放人? 梦寒月抱着妙音,向窦氏告辞了。 急匆匆地赶回家里去。 这会儿回到了家里,进了屋子,把孩子给房子了热炕上头,哄着睡着了,她就开始发起呆了。 怎么会这样? 大年初十? 这年节还没过,这就要行刑了? 不是她多想,这时间点选的,……她愈发怀疑轩辕云霆是要比她出现。 但……他怎么知道她就一定在京城?又或者是在京城附近?要是赶不上的话,那一切都白费?难道是她高看了自己? 几种想法,相互冲突,她有些拿不准起来。 但……她欠雷向枫一条性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若是欠命的话,只能拿命换命了! 救! 但……妙音怎么办? 许是人太累了,焦虑过深,梦寒月不知不觉倒在被窝里睡着了。 她睡了,旁边的小子无巧不巧就醒了。 屋内除了这对母子,再无别人。 这小子……眼神看向他亲娘,哪里是看亲娘该有的眼神? 倒好似是看三世而遇的爱人一样。 小子的爪子不老实了,摸摸他娘的眼,鼻,嘴,又去捣鼓他娘的耳朵。……不似是贪玩,反而像是在检查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梦寒月,我找到你了。你却成了我娘?”小子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语气愤懑至极! “唔。”梦寒月不堪其扰,翻个身,倒把小子给吓住,连忙缩回了手,闭上眼睛当乖乖小子去了。 等了好久,都没发现他娘有动静,才睁开眼,无奈极了,无声瞪着屋顶,无声地骂一句:操蛋的穿越,操蛋的人设!老纸要追回心爱的女人,就得玩儿乱伦!蛋都要操碎了!操! 老纸不玩儿乱伦啊! 几乎是下一刻,小子就将一切愤恨不满全都算在了提供给他一个精子的亲爹身上。要不是那该死的一个精子,说不定他就穿越到她身边其他人身上,就算是同性相爱,也比乱伦强! 那个叫轩辕云霆的,你死定了!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 大年初十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梦寒月在大年初九的时候,就带着妙音进了城。 行刑场今日大早就热闹无比,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 却又用白布围了圈子,将人隔开了。 行刑场里又是另一番场景。 “她不会来了。”雷向枫没被堵嘴,是轩辕云霆吩咐的。 “她会的。”轩辕云霆坐在高位,睥睨行刑台上同样出色的男子。 “说不定她根本就不知道你今日这事儿。” “她肯定已经知道了。”高位上的太子殿下,依然不紧不慢。 “你已经查探到她的行踪?”雷向枫何等聪明,一句话就猜出来真相,忽而他一笑:“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来的。我在她心里不值这个价,当初你许给她太子妃的尊贵,她都可以死遁,何况是区区雷某人?” “她会来,并不是为你,而是以她的性子,她必须来。”轩辕云霆勾唇一笑,“你不了解她。”所以,她不会爱上你。 这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但二人都心照不宣。 “你不逃,不就是因为,你心里也还想见一见她,想看一看,她会不会为了你自投罗网吗?”轩辕云霆残酷一笑:“她会来,但绝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雷向枫淡淡挑眉:“雷某人如今都成了你的阶下囚,还怎么逃?”纹丝不动地跪坐在行刑台上。 “雷向枫,十字军团团长,你若只有这点能耐,怎么能在七八年里,在厉唐帝国站稳脚跟?”轩辕云霆哈哈笑,笑意达眼底。眼神冰冷,杀意无穷。 “太子殿下,难道没有听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雷某人不及太子殿下,自然只能送上一条性命了。”就是不承认他其实也期盼那个女人能为他做些事情。 刑场外,喧嚣声是有,面对拿着利刃的黑甲卫,却是不敢大声喧哗。 但此时,通往刑场的入口一阵骚动。 轩辕云霆顿时精神一振,自信道:“她来了!” 雷向枫一样回首以望,同样满含期待,又紧张地注视着刑场的入口。 他要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里,捕捉到她的身影。 “殿下,有个女人说要见您。”侍卫通报。 阿大就站在旁边,闻言激动地向轩辕云霆请命:“殿下,属下去看看。” “不。”轩辕云霆果断地一挥手,“你去把小殿下接来。” 阿大和阿二同时一震,立刻道“是,属下就去。”。 雷向枫顿时怒瞪轩辕云霆,吼道:“你卑鄙!” “孤卑不卑鄙,你都是浅谈上的鱼。”活蹦跶! 轩辕云霆对雷向枫的怒斥,很是不屑:“孤就要全家团圆了!听孤一声劝,她,不是你能够去动感情的女人。” 雷向枫冷笑:“雷某人曾和她共处一室,她喂孩子,雷某人赚钱,……若不是你来,她此时还在雷某人的府里!” “嘭!”轩辕云霆额头桑青筋迸跳,将个装着热水的茶杯投掷出去,内劲一动,就飞出十数米,砸在雷向枫的额头上。 反观雷向枫,眼见茶杯飞来,就是一动不动,躲也不躲,迎头而上,顿时脑袋上多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但他反而高兴地笑:“你扔茶杯也没用。这段事实,永远存在!” “那你就去死吧!”轩辕云霆气恼之下,飞身而出,探右手,直取雷向枫的脑袋。 “你住手。” 一道熟悉的清冷的,没有任何呵斥,只是清淡的声音响起。两个男人同时一滞,朝着那声音传来处看去。 “你是谁?”轩辕云霆手掌,站在行刑台上,背手而立,明知故问。 “你费尽千番里,将我逼出来,反问我是谁?”梦寒月也笑,同样不屑一顾:“后宫三千的男人,有资格问我是谁?” “你……怎么会来?”雷向枫妖颜之上,刹那惊喜。 “来还你一条命。”梦寒月淡淡扫了雷向枫一眼。 对他,她不曾动感情。 若说她无情,别人对她千般好,她也不领情,那她只能说抱歉,她情薄,只够给一个人。 “……那你还是走吧,我情愿你欠着我这条命。”至少这样,你永远会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 雷向枫紫眸黯淡,痴痴望着那张由他一手制作出来的容颜。 透过那容颜,他还能清晰地记得,这张假面下的淡容。 “恐怕,容不得你做主了。”梦寒月笑,望行刑台上另一人:“放他走,我欠他一条命。” “你欠孤的可不是一条命。”轩辕云霆半点不让步。 “你不想看一看妙音吗?”她忽而温柔问,缱绻目光,似嗔似娇,勾一眼负手而立的男人,竟有一丝蛊惑。 “待会儿有的是时间可以看。”背手而立的男人,束发金冠,浅琉璃的瞳子陡然收缩,……该死的女人,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从哪里学来的魅惑男人的技巧? 难道是…… 轩辕云霆狐疑地瞅了一眼雷向枫。 雷向枫何尝没有看见那一眼的缱绻妩媚,心脏倏然间收缩。又见轩辕云霆望向他……,雷向枫苦笑一声,到此还不忘挖坑给轩辕云霆去跳:“不是我,……你小心又戴一顶绿帽。”言下之意是,梦寒月刚才那一眼的妩媚,是出自别的男人的缘故。 “作死吗?雷向枫,我虽欠你一条命,可还命的机会可不是一样的!”梦寒月又不傻,哪里听不懂雷向枫的侮辱。 “我说过,我不要你偿还。”雷向枫死倔强。 “我与你说不通。”梦寒月不再理会雷向枫,转而直面轩辕云霆:“姓轩辕的,你要不要放人?” 她怀中妙音咧嘴笑,心里可快乐呵死了。……叫你们与老纸争女人,好了吧,老纸正享受着心爱的女人的怀抱,哪像你们两个倒霉蛋儿? 活该,她可是梦寒月!叱咤风云的能耐和威风,只有老纸见过!你们两个倒霉蛋儿,活该被冷落! 妙音太开心,“咯咯”笑出声来。 “妙音?”梦寒月不解,小子怎么笑得……一脸奸相? “阿娘!” 一个小子还不够,又来一个! 阿大怀中抱着个清秀的小公子,赫然就是平安。 “快放俺下来。”平安催促阿大,一个顺溜,就滑了下来。“蹬蹬蹬”,几下跑到梦寒月的身前:“俺就说阿爹回京城那会儿,没看错人,阿爹还摇头说不是。还是俺眼神好。” 小家伙哪里注意到他阿爹扶着脑门儿生疼生疼的? 只睁着浅琉璃的大眼睛,“阿娘,俺错了。阿娘,别走……,好不好?” 梦寒月也头疼,揉着眉心……,这时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难道要来个狗血的认亲会?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说是行刑,为什么要用白布将刑场围住,原来……,这真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原来,他回京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已经露馅儿了! 该死的男人,你厉害啊! 梦寒月两眼能冒火了。 “姓轩辕的,我不管!今天你放人也得放!不放也得放!”行刑台四角,点了火把子。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抽出一把燃烧着正旺的火把,指着这里最尊贵的男人,“放不放?”(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儿平安 爆发的梦寒月是漂亮的,凶悍的。 轩辕云霆非但没有生气,一双浅棕色的罩子更亮了,“对,这才是你!” 一句话能将人的怒火挑得更旺,梦寒月手中火把快抵住轩辕云霆的俊脸了。胸脯起伏不定,气极反笑:“好你的轩辕云霆!早就计划好了吧?”不然早早认出她来,平安问起时候,偏摇头否认? 雷向枫不甘被这争锋相对的二人遗忘,满脸嫉妒之色,强硬地插进这争锋相对的两人之间,“梦寒月,我不要你救!你走!我这条命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是我的谁?” “你吃错药了吧?”梦寒月对于雷向枫的问题,不屑一顾,反而愈发觉得好笑:“你是脑子长在屁股上,还是根本没长脑子?听不明白吗? 我来,是为还你救命之恩。我要还,是我的事。你要不要,不在我的考量中。” “说得好!”轩辕云霆是嫌火还不够旺,情况还不够乱,竟然点火煽风,浅琉璃的眸子深了深,溢出异样的光芒,神情兴奋不止,抚掌夸赞起梦寒月:“丑女人,这才是你。如此夫人,好久不见。” 梦寒月气怒交加,差点气笑了,有心嘲弄起轩辕云霆两句,却叫平安抓住袖子。 小家伙满脸的光彩照人,同他亲爹异样好看的瞳子更是散发出难得的光芒来,满眼的兴奋激动,抓着她的袖子,小手扯了扯:“还是这样的阿娘最好看,平安只要和这样的阿娘在一起,就算遇到老虎也不害怕。” 梦寒月心里一软,她果然还是没法对软包子狠下心来。就算曾经……他们母子间有过那样的罅隙,她也没法对这样的小包子狠下心去了! “阿娘,你和阿爹许久没有见面,肯定有话聊。俺替你抱小弟弟吧?”小包子体贴道,圆鼓鼓的包子脸漾出一抹乖巧斯文的笑容来,叫人无端端心生好感来。何况梦寒月本就对小包子没有戒心,更不会多想什么。 只是皱着眉头问:“你抱得稳当吗?要是伤了自己,还有你弟弟,可就不好了。” “没事,阿娘,俺习武,练射箭,现在能一下子拎四桶水了。”小包子乖巧道,又突然哀哀怨怨地小心抬眼瞥梦寒月,略带埋怨地撒娇起来: “阿娘,俺都好久没见阿弟了。” 梦寒月一想,也是,这小子如今力气大,何况,血脉亲情,小家伙想要抱弟弟,也是常理。 想了想,弯下腰去,将妙音交到平安手里,又不放心地反复叮咛吩咐:“你小心别摔了你弟弟,也没贪玩,伤了你自己。你弟弟……有些皮实。”梦寒月说到此,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心虚来,她可还记得,妙音这小子曾经的“烈性劣迹”! 不让谁抱谁碰的话,一泡尿就跟水龙头的阀口一样,一拧,水就出来,一关,立刻停止,简直就是操纵熟练。 平安乖巧地笑,满嘴答应,“嗯嗯,阿娘放心吧。”又看了看那四角的火把子,拧了下好看的小眉头,眼珠一转,朝着身后的阿大打了个眼色,……如今阿大成了平安的贴身护卫。平安一个眼神,阿大就能福至心灵。 只是阿大这回得了示意,眼神有些犹豫。但还是照着平安的意思,从火堆子里抽出一根火把来。 “小殿下,您要的火把。”恭恭敬敬把火把递给了平安去。 谁也不知道平安要阿大给他递火把做什么。 “阿娘,给。”平安把火把又递给梦寒月:“阿娘,你曾说过,被人抽了一巴掌,要么还给别人十巴掌。要么把另一边儿脸蛋凑到那人面前去,叫他再抽一巴掌,两边儿都抽了,才能平衡了。” 梦寒月一惊,……顿时低头,惊异地看向那张满是认真的小脸蛋儿,……她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她不解,此时小包子忽然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娘,以前你说这话,俺不懂意思。但阿娘说的每句话,俺都记在脑子里,……俺跟着阿爹身边,看着阿爹一举一动,俺就想起阿娘的话,久而久之,俺就懂了。 阿娘,俺现在懂了,你这话的意思。” 小家伙满脸认真,有点儿小大人的模样,梦寒月有些好奇,“哦?你懂什么了?” 轩辕云霆也好奇,小家伙儿懂什么了? 平安聪颖,他从来就知道。教习,都是他亲自教的,少有的会假手他人。也正因此,轩辕云霆比旁人更懂得平安的优秀和聪颖,超越寻常孩子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不止。 渐渐的,平安性子里的老成和稳重,就慢慢显露出来了。 不光是这对夫妻好奇,就连此时成为阶下囚的雷向枫也好奇,站在一旁的心腹侍卫和小厮也都好奇不已。 听着个六岁大的小家伙一本正经说自己明白了,……这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阿娘,俺懂。前者揍回去,以一还十,这是绝对强势! 但如果没有这样的强势,……后者,两边儿脸蛋都打了,才能够平衡,脸蛋平衡了,心里也才能平衡,心里平衡了,才不会怨恨冲天,做出没有用的傻事儿来。” 梦寒月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于这小子的成长速度!……这才一年的时间啊!她可爱的小包子怎么长成小老头了? 梦寒月心疼,欲哭无泪。 只好把一切算在轩辕云霆身上! 她扭头狠狠瞪着眼中同样惊讶不已的尊贵男人,那眼神恨不得将轩辕云霆咬个稀巴烂! 蒙寒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又扭头惊异地看向小包子,“那你给我火把做什么?”忽而瞧见自己右手中的火把,又看了看左手,……忽然“噗嗤”一笑,“儿子,你不会想着,阿娘两只手上只有一只有火把,不够平衡,又递给我一只吧?” 平安却突然吸着鼻子,眼泪汪汪:“……不是,”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看着梦寒月,“阿娘好久没叫俺‘儿子’了……,”小家伙吸溜一把鼻涕,这才擦擦眼泪,将火把又往梦寒月身前递过去一些,一本正经地说道:“阿娘,阿爹虽然对俺好,俺也喜欢阿爹。但要是阿爹比阿娘有本事,就不会叫阿娘溜走了。 阿娘走了,俺伤心好久……,没人给俺讲睡前故事,没人给俺做鸡蛋饼子,…… 所以都是阿爹不好。”小家伙说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真……把一众人都听傻了。 把火把子强行塞在张大嘴巴,听傻了的梦寒月手里,小家伙脆生生吩咐起梦寒月:“阿娘,喏,这火把子你拿着。俺虽然没法对阿爹以一还十,俺现在没阿爹厉,但阿娘行啊。” 梦寒月木愣愣地抓着火把,眼神愈发奇怪,……这小子言下之意是,轩辕云霆害他难受那么久,但他自己打不过轩辕云霆,所以今天就请了“可以打过”轩辕云霆的她来帮他报仇? 是这个意思吧……她没理解错吧? 肯定……肯定理解错了!肯定是理解错了! 她的平安啊,才六岁啊……,她才离了小包子多久啊,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梦寒月想到此,后悔又心疼。 真抓了火把,左手火把,右手火把,“姓轩辕的,你听到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啊。你这是惹了天怒人怨了!” “哇哈哈哈!”雷向枫嫌不够乱似的,忽然爆出一声大笑,他跪在地上,但丝毫没有一点儿为人阶下囚的意识,笑得前仰后翻,若不是他的手被绑缚在身后,他能用手指指着轩辕云霆,取笑道:“哟!我们厉唐帝国最厉害最能耐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有今天!被自家儿子说没用,还被记恨了一年多,哈哈哈哈……” “嘭!”轩辕云霆青筋毕露,抬脚就朝着雷向枫踹了一脚,真正把雷向枫给踹得仰躺在地上,但饶是如此,雷向枫根本就是故意不躲不闪,被他踹个正着!被踹得仰躺在地上后,还狂笑不止,眼泪都笑出来了。 而阿大阿二,清阮等人,还有刑场里其他的人……,虽说都是他的心腹下属,他们不敢像雷向枫一样大笑,这些人,要么望天,好像天上有金子掉下来。要么盯着脚尖儿,好似脚尖儿上长了花儿。要么……面无表情,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混蛋! 轩辕云霆一向如谪仙人一般俊美的容颜,顿时黑成了锅底。 狠狠朝着那边儿罪魁祸首的儿子瞪过去,…… 他微微一愕,小家伙冲他眨巴一下眼睛,眼底闪过狡黠。……轩辕云霆顿时有些明白什么了,难道,难道平安是故意让丑女人揍他一顿,把心里的火气全都发泄出来的? 但……平安才六岁!不可能能想出这办法来的,难道是……轩辕云霆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样的法子,……也只有他亲娘才想得出来! 没错儿,轩辕云霆猜对了!皇宫里时候,阿大去接来平安,正是从当今皇后的寝宫里接出来的。皇后一听,正牌儿媳妇儿终于现身了,于是乎,眼珠一转,就吩咐了平安“一些话”。 而被平安抱在怀里的妙音,小小的脸蛋儿说不出的怪异来。面前一张脸都快贴到他脸上来了!浅琉璃的瞳子一顺不顺地打量起他,眼底满是好奇和心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被卖 妙音憋着小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向着平安探出两只小爪子去,“嚓~!” “嘶!”不期然被妙音挠了小脸,顿时疼痛传来,平安倒吸一口冷气。 梦寒月听到声响,紧张兮兮朝着平安问去:“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儿,弟弟闹俺玩儿。”疼归疼,梦寒月询问的时候,扭过去半张没被挠的脸,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来。 梦寒月也没多疑,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阿娘与你……阿爹,有账要算。行刑台子上拥挤的很,你让阿大带你和妙音到遮风的檐廊等着去。” 平安眼珠一转,扯出个大大的笑容来,脆生生应道:“哎,俺这就带弟弟到旁边个去。阿娘和阿爹……好好聚一聚。”小子露齿一笑,回头转身,和轩辕云霆一样浅褐色的瞳子,淡漠一扫刑场周围,小小人儿已然有了皇家威严,“没听到吗?阿爹和阿娘要叙家常,俺和小弟没人照看,你们跟我来。”说着,抬脚朝着不远处的檐廊下走去。 梦寒月听到这小大人的口气,愈发心疼。额头上青筋毕露,恨不得能将轩辕云霆这混账给挫骨扬灰去! 平凡的脸蛋上,清澈的眼神淡淡冷却,淡漠扫一眼轩辕云霆:“我百般不愿意孩子跟随着你,成长在皇家,便是不希望他过早的懂得大人世界里的龌龊和肮脏。可今日再见我儿平安,他还是变了。” 梦寒月心疼不已:“他才多大?小小稚童,何须这么早熟?轩辕云霆,你还我儿的天真烂漫来!” 轩辕云霆浅色瞳子深邃几分,危险地眯眼锁住梦寒月,忽然掀唇一笑:“不觉好笑吗?他是皇家子嗣,是我轩辕云霆的儿子,尽早学会谨慎,这对他只有好处。 溺爱会害了孩子,孤以为你懂得这个道理。” “孤?”梦寒月忽而抬头,冷笑一声:“又要拿你尊贵的太子身份来威逼压迫我吗?”满脸不屑,抖了一下手中的烧火棍,“我记得,我还有事儿没有做完。你可别怪我,烧火棍是你儿子递给我的。怎么说,我也是个为人母的,孩子的一点儿愿望,我还是要满足的。” 说罢,两眼喷火,手中两根燃着的火把想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挥舞过去。 左边挥,右边挥,一起上! 可谓是真的手下不留情,看的刑场上的众黑甲卫一阵胆战心惊。一边是爷爷,一边是奶奶,都姓祖……,不好惹!伤了谁,他们都讨不得好。 轩辕云霆从一开始的从容躲闪,但后头,俊脸越来越黑,尤其当眼角余光扫到一脸幸灾乐祸的雷向枫的时候,更加是眼中窜出熊熊怒火来! “丑女人,你闹够了没~!”不是不爆发,不是打不过,是舍不得动手,但他是太子,当朝太子,容忍却是有限的!身如鬼魅,一个眨眼的功夫,攻击人的火把易手,连她双手还失去了自由。 梦寒月双手被一只大掌钳住,那只大掌跟个铁钳一样,任由她如何挣扎,那大掌就是纹丝不动! 梦寒月这么长时间积累的委屈,害怕,思念,怨恨,……种种情绪,在那一对火把胡乱朝着轩辕云霆挥舞的时候,彻底被激发出来。就像是个阀门一样,开关关着的时候,风平浪静。一旦打开开关,所有的情绪都溃堤了! 再也拦不住! “好啊!你抓我?你抓住我的手,我就拿你没办法?”梦寒月仿佛已经忘记这是刑场,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一团团的火气,怒气,害怕,伤心,思念……所有的感情交织起来的情绪,爆发了,拦不住! 她就要狠狠发泄!尤其是朝着这个罪魁祸首发泄的时候,她就特别的爽快! 须臾间抬脚,……“嘭!” “唔!”朗朗晴空,一声惊人的闷哼声,令围场内的众人不忍萃睹。就连围场外的黑甲卫,也是几乎同时背后一凉,离着入口近的黑甲卫三队侍卫长,听到这声闷哼声,脸色一白,急匆匆就要冲进围场内:“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不许进来!”一声沉痛的焦急的,像是要隐瞒什么的爆吼声阻止了三队侍卫长进到行刑场内:“孤命令尔等,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清阮,殿下……需要传唤太医吗?”阿大眉眼中尽是担忧,同情地看了一眼行刑台上的主子。 清阮脸上忽青忽白,狠狠瞪了一眼阿大,……傻大个儿,可不真傻,你想知道,自己直接去问啊,问我做什么! 清阮撇撇嘴,又把问题丢给平安,“小殿下,您看殿下是不是……召个太医瞧一瞧?” 平安也傻眼,阿娘还真的踢阿爹! “阿爹有没有受伤?若不,请了王太医来瞧一瞧?”平安脆着声音朝着高台上问去。 轩辕云霆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忍着下身某处的疼痛,额头上青筋毕露,气恼地瞪着始作俑者,而这始作俑者现在居然还一副老神在在! “死女人,你就不怕踢坏了孤,以后守活寡!”轩辕云霆气恼道。 雷向枫笑抽了,闻言,不等梦寒月回话,自顾自怂恿起梦寒月:“月娘,别怕,还有我呐,肯定不让你守活寡。” 轩辕云霆抬脚就要踢上去…… “嘭!” 但他还没踢,已经有人提前动手了。 “雷向枫,给你一个机会。你真的准备死在这里?洛儿呢?洛儿以后怎么办?”梦寒月踢了一脚雷向枫,却未用力,只做样子罢了。但她之后话,冰冷叫雷向枫顿时心里“咯噔”一响。 “我知道你会把洛儿安顿好的。但不是亲生的,哪儿比得上你这个亲生的爹照顾的用心?”梦寒月慢慢分析着:“说不定,没了亲爹照看,……洛儿会被人欺负。她长得和你一样妖孽,十来年后,说不得就是某家大青楼的花魁了……”又扫一眼雷向枫:“你,真的准备死在这里?就这么死?……值得吗?” 值得吗?……她问他,值得吗? 雷向枫反常的沉默了。值得吗?……值不值得,他已经做了。但……洛儿,他仿佛受了梦寒月话的影响,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洛儿的将来。他……树敌之多。红家兄弟忠心耿耿,但,三个男人,真的能把洛儿照顾好? 忽而,雷向枫抬头,冲着梦寒月一笑:“雷某人是谁?雷某人想走,固然在当今太子殿下手里,要多费些事儿。但雷某人想走,依然能走。……你若今日不来,雷某人早已经离开这里了。” “哼!你以为这里是你福州吗?你的老窝,孤只是没空去管,要孤端来你的老窝,也是轻而易举。”轩辕云霆冷笑一声。 “太子殿下,还是不要睁眼说瞎话,打肿脸充胖子的好。殿下说,可以端了雷某人的老窝,这一点,雷某人不怀疑。但若说轻而易举,殿下你心里最清楚。 十字军团的老窝到底好不好端。雷某人是商人,狡兔三窟,是雷某人的习性。殿下若是真要端雷某人的老巢,就得损兵折将。 雷某人是无所谓,只是殿下身边的人手都是得力干将,平白损耗在雷某人手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轩辕云霆危险眯眼,忽而勾唇一笑:“看来还是孤小瞧你了。雷向枫,你是个人物。中间厉害关系,看的清楚明白。 可越是这样,孤越不会放你离开。” “这可未必。”雷向枫原先是被麻绳绑着手脚,这会儿突然站了起来,抖了抖手脚,那些原先捆得结结实实的绳索,就跟被人杀死的死蛇一样,自动脱落。 他得了自由,又看轩辕云霆,妖颜豁笑:“呵呵……看来殿下是故意叫人用绳子绑着雷某人的,凭雷某人的功夫,绳子根本困不住雷某人。”雷向枫穿着囚衣,长发披肩,如此模样,换做他人,必然狼狈不堪。他却无一丝狼狈之像。 抖了抖衣服,才道:“太子殿下,你需要雷某人帮你做什么,就说吧。” 说出的话,淡而从容。仿佛他根本就不是阶下囚,而是来品茗一般的悠闲。 轩辕云霆从容淡雅,“啪啪啪”,忽而抚掌赞扬:“十字军团团长雷向枫,你果然没叫孤失望。好!孤给你一个机会,这个……”轩辕云霆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来,“你看看,这件事,交给你做。你可敢接?” 梦寒月狐疑地看一眼那叠纸,在雷向枫接过那些纸张后,粗略扫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你放心把这交给雷某人?不怕雷某人叛变?” “是什么?”梦寒月问道。 轩辕云霆瞥了她一眼,“当初小柳镇时候,你给二爷的‘经济强国’计划书。” 啊……啊! 梦寒月惊叫一声:“你……” “孤觉得他是个人才,交给他,但大局掌握在孤手中。他能翻得了天?” 好狂妄! 雷向枫和梦寒月同时惊叹! 但轩辕云霆的狂妄,却不是无谓的自大狂妄,二人皆知,他有这个实力! 雷向枫以指揉着眉心,眼中思索浓郁,忽而,朝着那檐廊处看去。眼中闪过算计。 他身上无其他坠饰,但右手食指上一枚通体黝黑的戒指,看不出材质来。被雷向枫摘了下来,大步朝着檐廊而去。 “保护小殿下!”见雷向枫大步疾走,直朝着平安而来。 檐廊下的侍卫全都紧张起来。一时之间,肃杀之气弥漫! 雷向枫好功夫,这些人还不看在眼底,轩辕云霆站在高台之上,不曾有出手阻拦之意。 侍卫自然看懂颜色,暗自退下。 雷向枫将通体黝黑的戒指塞进小妙音的小手掌里,扭头朝着邢台上的轩辕云霆和梦寒月看去:“要我成为你的爪牙,不如把儿子分我一半。 我有个女儿,叫做雷洛。生的乖巧可爱,承袭了我的美貌,将来嫁给你的二小子,也不算是委屈了妙音,委屈了你轩辕皇族。” 说罢,扬唇而笑,忒的魅惑,但在有些人眼里,此等笑容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如何?答应的话,我雷某人从今而后替你办事。”笑得着实可恶! “好!” “不行!” 两声声音同时出,前者是轩辕云霆,后者是梦寒月。 一说完,梦寒月立即瞪向轩辕云霆:“妙音将来的妻子,靠他自己选择!” “我儿子将来娶个十几二十打的女人回来就是了。”言下之意是,多雷向枫的女儿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但轩辕云霆这话顿时像是引爆了炸弹一样! 梦寒月低着头,拼命地克制自己,别去把他的某些她没有的物件给踢爆了! 就这时间,雷向枫大笑一声:“好!一言为定。我替我家洛儿给了未来女婿定情物。太子殿下,您给未来儿媳妇儿的定情物呢?”伸手就要,没有丝毫客气的:“别给我破铜烂铁,金银俗物。我要无价之宝。” 雷向枫眼睛毒辣,在轩辕云霆身上一转悠,手指一指轩辕云霆手指上的戒指:“我给的是戒指,不如你也还个戒指来。就这个了。” 轩辕云霆眼睛一眯,看了一眼右手手指上的和田玉戒指,戒指玉质极好,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给你。”轩辕云霆没有一点心疼,拔下戒指,丢给雷向枫,嘲弄道:“要不要再写个协议?” “这倒不用,当朝太子殿下的话,怎会出尔反尔?如此,雷某人告辞了。” 两个男人,都不曾注意到一旁的女人,出奇反常的安静。 雷向枫与梦寒月道别一声:“太子妃娘娘,雷某人告辞了,勿送。” 忽然,梦寒月动了,拾起地上的火把,朝着雷向枫的后脑勺丢去:“混蛋!早知你们一个个都是能耐人,我出什么头!早就带着孩子在家种花种草了!” 雷向枫身子一动,躲开后头的火把了,“太子妃太热情,雷某人都说不让送了。你这样……雷某人怕自己又会动摇了。”真话假说,假话真说。 梦寒月一惊,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只看那背影脚下一顿,从刑场后门的围墙上飞遁出去。 雷向枫足足飞了数百米不止,在一处湖畔,终于停下来。……他手指按住心口,这是什么感觉?撕心裂肺! 月娘,这一次,真的是离别! 他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将来他女儿可以嫁给她儿子。…… 而此时,刑场里,妙音的小脸上满是错愕。这……老纸被塞了个还没断奶的女娃娃?老纸的老婆成了老纸的老娘,老纸还得接受那个冲着他流口水,和他抢老纸老娘奶水喝,晚上还尿床的女娃娃? 靠! 老纸没有恋童癖!(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她变了(和氏璧加更) 刑场之上 轩辕云霆勾唇一笑“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太子殿下新收了好茶叶,请我喝茶吗?”梦寒月依旧冷笑。 “要品茗,孤有的是时间陪你。太子妃啊,你也逍遥快活这么久了,该是旅行太子妃的职责的时候了。”轩辕云霆说的很慢,慢的梦寒月头皮发麻。 她注视着他,一点儿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双眼警惕地锁住他的眼:“你想做什么?”忽而,她看他笑,邪魅桀骜,又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了,不觉头皮倏然发麻,又有些不自觉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变笨了。”轩辕云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听在梦寒月耳里就有些刺耳,好似在说,她离开他了,人就变笨了,没价值了一样。 但她依旧没说话,她在等。 “来人!带太子妃换衣,准备座驾,宣告天下,太子妃回归,大赦天下!”一身桀骜不驯的男子一系列命令下来,已然决定了梦寒月何去何从。 梦寒月气得浑身发抖……,他有问过她吗! 眼眶红润,死死盯着那男人,梦寒月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妪走到她的一左一右,规规矩矩,礼数周全,却同是摆出强硬的架势,让她随她们去换衣。 她不走,倔强的把眼睛狠狠地瞪向贵气天成的男人,咬着嘴唇不说话。就那么狠狠瞪着那男人。 那男人垂着的眼皮,忽而抬起来看向她,眸深邃难懂:“别看孤,孤……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孤……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倏然间,梦寒月好似懂了什么,却又更加糊涂起来。 心很乱,硬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地思索起来。 今日情形,想要再逃,根本不可能,何况她两个孩子还在刑场上。 逃?不逃? 几乎是立刻,梦寒月做出了决定来。 她陡然抬眼,双眸亮且清明,毫不犹豫伸出三根手指:“要我乖乖跟你进宫,也不是不行。答应我三个条件就行。”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穿梭,又从她的脸上挪移到她伸出的三根手指上,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说说看。” “第一,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在京城近郊,一定已经查过我如今住所和情况,我要每日清晨出宫。姚家村的那些孩子需要我。 第二,我随你回宫,别的我不管,你东宫里的事物,我一律有资格插手,只有我不愿意插手,没有我不能插手。” 轩辕云霆眸子陡然一眯:“你似乎没有弄懂现在的处境。”言下之意是,此时此地,你是败将,为我所擒,还有提要求的资格吗? 梦寒月面无表情,她早就猜到这男人一定不会任由她随意提出条件,好似早就猜到这男人会这么回答一样。她道:“强扭的瓜不甜,我能逃一次,焉知我不能逃第二次。”他强势,她比他更强势,眼角余光瞥一眼长廊下的两个孩子,冷笑一声:“这一次,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话未说透,但任谁都能从她眼色和言辞中听出别样意思来。 轩辕云霆背在背后的手掌紧握成拳头……,死女人!竟然还想着逃!还敢暗示他,下一回逃跑,会把他的两个孩子一起带走。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若换做其他人,此时早已经没命了! 轩辕云霆忍下了熊熊怒火,狭长的眼睛眯起,深吸一口气,“第三呢? 梦寒月心中苦涩,咽了一口口水,若无其事地伸出最后一根手指:“第三,离开福州时,我命至多活三年,而现在,我最多还有两年寿命。 我若死,平安未成年前,你不可续弦,不可有其他孩子。” 梦寒月瞅了一眼轩辕云霆,果然见到这男人吃惊的眼神……,她心中自嘲一笑,早知道这男人听到这个堪称无理的要求后,会是这样一副吃惊难以接受的表情。 虽然已经心中有数,但是梦寒月还是心脏猛地收缩起来,……说不出的疼! 梦寒月自嘲一笑……,早知如此,早就料到,何必心疼? 垂着的眼眸,眼底藏着难堪和自嘲,浓浓的受伤。 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是换上了冰冷地嘲弄,对他的嘲弄:“怎么样?尊贵的太子殿下,你可想好了?真的执意要带我回宫吗? 不如就让我在外当一个活死人好了。” 轩辕云霆修长手指,骨节捏的发白,才能够忍住将对面满脸不在乎的女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冷着脸,硬着心肠吩咐两个老妪:“带太子妃梳洗换衣。” “娘娘请随老奴来。”老妪终于开口相“请”,声音就和她们的人一样,冷漠,不近人情。 梦寒月扯唇一笑,“殿下如何回答?” 却是不看那两个老妪一眼,只倔强等待轩辕云霆的回答。 “孤答应你。”轩辕云霆淡漠道,深深看了一眼梦寒月,“你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极了! “哈哈哈……,满意,怎么会不满意?权倾天下的太子殿下,为我一介凡女所迷,我怎么会不满意?我不仅满意,我还得意!得意极了!得意地恨不得宣告天下,向天下人炫耀呐……哈哈哈……” 她笑,她哭,她痴狂…… 她为什么笑?她为什么哭?……她为什么会哭! “阿娘……”平安俊秀的小脸上失了颜色,粉嫩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同他亲爹一样的眸子里清清楚楚透出来的惊慌无措……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平安虽小,却十分早熟。早慧如他,心底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妙音只恨是她儿,满眼的怒火投注在那高高在上的男子身上。……他懂她!这里只有他懂她! 而他,只能是她的儿子! 这一刻,撕心裂肺的何止他一人! 轩辕云霆咬碎了牙龈,才抑制住抱她入怀的冲动。 心底疼痛,让他慌了神。 “带她去换衣!”迅速吩咐完,立刻转过身子去,不再看她,不敢再看她! 两双保养合宜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她神色淡淡扫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渐渐恢复平静,清澈的眼底,一如当年,淡漠地……也如当年! 淡扫两只抓她的手掌,轻声道一句:“放开手,我自己会走。” 两只手没有放,同时犹豫了一下,只一下,那两只抓住她手臂的手掌同时发出一声“卡擦”声,……暂时地错位了。 “啊!” “唔!” 两声如杀猪声一样的尖叫声响起,梦寒月淡漠地呵斥一句:“忍住。吵得我耳朵生疼。” 那两个老妪不敢置信地瞪着老眼看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样。 “愣着做什么?带路会不会?” 那两个老妪还没有回过神来,依然傻站了。 梦寒月蹙起眉,咛一声:“就没有其他的奴才了?殿下,你是看不起我吗?挑两个手脚粗笨,脑子不灵活,还不听命令的粗婆子给我使唤?这就是殿下你给当朝太子妃的待遇?” 她变了……,又变回监牢中相遇时候的尖利无情。 这是轩辕云霆第一个想法。 轩辕云霆轻轻蹙眉,眼底似乎闪烁着什么,看也没看那两个老妪:“压下去,赏二十大板。” “殿下,殿下饶命啊。”老妪慌乱地求饶,“是,是太子妃太凶悍……” “放肆!”太子顿时喝住两个老妪,眯眼,眼中冷光一闪:“看来,是孤御下不严,太子妃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可以议论的吗?” “来人啊,乱棍打死!”虽是发号施令,但狭长的眼,一刻都没离开梦寒月身上。 梦寒月心中冷笑……他以为她会帮着求情吗? 不是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逼回来的吗? 人心变,一时间。 这男人不懂啊。 “殿下殿下,饶命啊……”求饶声在耳。 “等一下。”却有人阻止。 轩辕云霆心中一喜,眼中带上温度。 “你的奴才,你怎么处死我不管。别在我和孩子面前动手。还有……,我要先换衣。”说罢,抬脚向着长廊去,经过清阮身边:“就不劳烦别人了,把你的近侍借我用一会儿。” 在清阮面前顿了一下,沉冷的声音:“还不前面带路?” 清阮心里一抖,之前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但此时,真正正面面对太子妃的时候,更觉得她仿佛变了。……变得比当初在监牢时候见到的她还要冷清。 清阮道一声:“是,娘娘。”微微弓着身子,跟上梦寒月身边,给她指路。 而此时,贵气天成的男人,俊容上泛了一层寒霜。眼底却熊熊怒火涌出来。一冰一火,一冷一热,竟然丝毫的违和感都没有,出奇的融洽。 男人一双狭长凤眼喷火,怒瞪瞬间气场强大的女人离去的背影。 “该死的女人,孤有一辈子和你耗……”喃喃自语,戛然而止!忽然轩辕云霆眉心紧蹙,满脸苦涩……三年,只有三年? 不!孤不信! 便是倾举国之力,也会强留你在人世间!便是佛祖阎王不让,孤也要遇佛杀佛,从阎王手中要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安排侍寝 朝堂天下又沸腾了。 太子妃回归了!当朝太子殿下喜得二子! 而今,东宫里多了女主人。 据说,一向平等对待东宫里娘娘们,对哪个都不偏宠的太子殿下,在太子妃殿下回归东宫后,每日都夜宿太子妃的寝殿内……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清阮战战兢兢地埋着头,站在书房内,他前面的黄梨木座椅上,正坐着个满脸欲求不满,双眼喷火的贵气男人。 “清阮,把孤记名的通房妾氏,那些娘娘们的名单拿去交给那女人!”轩辕云霆一掌拍断黄梨木,狠狠道。 清阮一看轩辕云霆拍断的那黄梨木座椅的扶手,咋舌不已……,这可是黄梨木啊,黄梨木贵就贵在结实,很难损坏。 清阮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地问一句:“殿下,您把那东西交给娘娘做什么?” 但话刚说完,清阮就后悔地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眼前这个瞬间化身为暴龙的殿下,狠狠地冷笑一声:“她不让孤碰,又拿身子弱当借口……,狗屎的身子弱!身子弱,能将孤一脚踢下床榻?” 清阮听着听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正发飙的太子殿下。 殿下此时是气疯了,才会和他说起丢脸事。但要当殿下醒悟时候,他……这个听了殿下真心话的小内侍,是不是会死得很惨? 清阮有心打断眼前贵气天成,却大发雷霆的男人,但他不敢啊。殿下此时正在发泄怒气,他去阻止……他有几颗脑袋够殿下来砍啊? 只能将脑袋越埋越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哼!死女人,不让孤碰,孤不碰就是。她不是太子妃吗?她不是要行使太子妃的权力吗?好呀,安排宫妃侧妃侍寝,也在太子妃的职权内。” 清阮头皮发麻,想一想那位主的脾气,他真想提醒殿下:“殿下……,不可意气用事。娘娘会伤心的。” “伤心?孤看她开心着呐。”轩辕云霆不耐烦地挥挥手掌:“好了好了,你如今是孤的话也不听从了吗?叫你去做就去做,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磨蹭蹭蹭?” 清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殿下,清阮这就去找娘娘。” 出了书房,问专司的太监管事拿来了一本蓝面的厚本子,又冲着那太监管事挥挥手:“不该你好奇的就别好奇。好了,你下去吧。” 那太监管事带着好奇的目光离开了。 太子妃的寝宫,名唤朝鸾殿,此时清阮正在朝鸾殿里,硬着头皮传达太子殿下的旨意。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待客的大殿中央,双手规规矩矩地垂放在身体两侧。那记录着太子殿下东宫里的侧妃娘娘,侍寝的宫娥小主们的蓝面簿子就在太子妃娘娘的手中。 朝鸾殿里寂静无声,蓝面簿子被翻动的声音,“梭梭”的,听在清阮耳朵里,可就没那么悦耳动听了。 翻动的纸业的声音停了下来。 “这簿子可够厚了的呀,清阮?” 清阮一听这玩味口气,顿时有股不大好的感觉。 “他真的这么说,让我给他安排侍寝的事项?” 清阮吞咽了一口口水:“回娘娘的话,殿下……是这个意思。” “嗯,好。你先回去吧。” 清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狐疑起来……,就……这么算了? 太子妃娘娘这么好说话? “哦,等一下。” 背后传来太子妃娘娘的声音,慢吞吞地叫住他。 清阮背对着梦寒月,苦着一张脸,等到转过身时,恭恭敬敬询问道:“娘娘?” “虽已来东宫几日了,我却还没了解这东宫里的情况。”梦寒月淡淡啜了一口清茶,不忙着说完,等清阮反应过来。 清阮这才想起来,从入宫第一天,太子妃殿下除了分派着贴身照顾的嬷嬷,宫女和太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了。这其中自然包括太子殿下的妃子娘娘们。 “是奴才考虑不周,奴才这就让人请了各院的娘娘侧妃们,来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这倒是不用。”梦寒月招招手:“我只怕殿下把如此重责大任交托于我,我做不好,反而辜负了殿下拳拳信任。”又说:“你来看看,这个雪姌如何?” “奴才不敢妄论主子。”实则是不敢在梦寒月面前放肆。像雪姌这样的小主,清阮实在不必看在眼底。 “这雪姌的名字美,一听便觉得是温柔似水的美人。我却是没当面见过她的。只得让你回去问一问殿下的意见。今夜就她侍寝,可好?” 真的……这么好说话? 清阮愈发狐疑地看梦寒月。……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殿下好。 解脱一般,忙道:“是,奴才遵娘娘旨意。” 等到清阮走后,……大殿上红裳似锦的女子,浅笑的唇角强横地塌下,紧抿的唇瓣狠狠一哼,双眼中全是冷笑嘲讽。 “想要春宵一度?轩辕云霆,你把我当死人了吗!”说罢,不理会大殿两侧的宫娥,长袖挥动,肆意决绝。她起身离去,大殿里再次安静。两侧的宫娥有那胆子小的,上下牙齿打颤着。 这位太子妃殿下没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两个老嬷嬷,虽算不得最有资历的,却也在这东宫里时间呆的长久的。就这么因为言辞间怠慢了太子妃娘娘,就被黑甲卫乱棍打死。 这事情在东宫,乃至皇宫后院里,已然暗暗相传开。 虽无人敢明面上说,但这事却被传得火燎一般。 东宫上下,尤其是朝鸾殿里,人人自危。 又是这位太子妃娘娘刚来几日,竟然不曾出过朝鸾殿一步,便是走最远,也是在朝鸾殿的院子里哄着妙音小殿下和无忧小殿下玩儿。 虽说平常也不怎么使唤她们这些下人,但是下面的人也摸不透她的脾性。 而太子妃娘娘给人的感觉便是十分冷漠。 不过有人害怕,但害怕同时,便是幸灾乐祸。 太子殿下让太子妃娘娘安排侍寝事项,……这说明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厌弃这位冷冰冰的太子妃了! 皇宫内院深四海,最是磋磨人。 东宫里,便是再得宠的娘娘小主,一旦失宠,便什么都不是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轻视(一更) 夜初上。 “娘娘,该掌灯了。”竹鸢端着冒着白雾气的粉瓷碗,寝室里顿时浓浓的药味弥漫开。 竹鸢同朝鸾殿里其他人有些许不同。 她曾是服侍太子殿下的宫女。现在是被点名来伺候太子妃娘娘的。 竹鸢年岁不是最大,今年十六,长相不是罪出众,却叫人看着舒坦。 梦寒月放下手中书册,见到竹鸢来,此时才有了一些笑容。 她也非是不知好歹的人,竹鸢丫头做人做事皆稳重,是她的得力助手。 她也不是不知道,整个朝鸾殿里其他宫女太监们怎么看待她的。竹鸢不是多嘴的人,她也没见过竹鸢对她表现出异样情绪来。 也因此,更加看重竹鸢了。 点了点头,梦寒月接过竹鸢手中的药盅,一口喝下去。满嘴的苦味,她也早已习惯。只见她自己拿了块帕子印了唇角,“知道了,先下去吧。” 见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竹鸢粉唇微动…… “你还有什么事吗?”梦寒月又拿去书看一会儿,却见竹鸢还没走,不禁把书又重新放下,问了一句。 “娘娘,今夜您定了雪姌小主为殿下侍寝,是不是要派人通知雪姌小主一声?” 梦寒月一拍脑勺子,恍然大悟:“啧!皇宫里规矩多,我也是没大在意,好在有你提醒一声。” “那娘娘,奴婢这就让个人去跑一套清雅居?”清雅居里住着三位小主,雪姌是其中之一。 “你去取一套粉纱衣来。” 竹鸢不明其意,但照做。不一会儿,取来粉纱衣。 “你亲自去一趟清雅居,把这粉纱衣交给雪姌。让她好生梳洗干净,今夜就穿上这件粉纱衣候着殿下。” 竹鸢大惊,急急脱口提醒:“娘娘!粉纱衣可是清透的!” 粉纱衣是透明的,……不透明她也不会让那叫雪姌的女人穿上的。 勾了勾唇,又将自己整个靠进去绵软的靠垫里,随意地挥挥手:“你且按我说的去做。退下吧。” 竹鸢虽才调遣到梦寒月身边,却深知,这位主的脾性,一旦做下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 只好高了退。 等到竹鸢出了寝室,梦寒月才缓缓把手中书本放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朝着寝室外望去。 …… 书房 “太子妃真是这么吩咐的?”俊美的男人危险地眯眼,问向身前一个全身包在黑衣里的人。 黑衣人声音没有高低,像是机器人一样,“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俊美的男人危险地笑起来,挥手让黑衣人告退。 “好,孤的妻子,盛情托付,孤怎么也不能叫她失望不是?”俊美男人磁沉的嗓音已然是怒火中烧的前兆,高声叫一声:“清阮!摆架清雅居!” 清阮面无表情地进来,任谁都看不出他此时都快哭了。……这对夫妻闹脾气,倒霉的永远是下头的人! 清阮硬着头皮,随俊美男人一同前往清雅居。 途中经过朝鸾殿。 “殿下……,前头是朝鸾殿。”清阮小声提醒,实则他想说的是,若不,去看一看太子妃娘娘。 轿子里的男人撑着额头假寐,压根不理会清阮的话。 坐撵就这么直接无视了朝鸾殿,直接朝着清雅居去了。 东宫里最瞩目的是谁? 是太子殿下! 朝鸾殿的下人们,自然是一双双眼睛毒辣地注视着太子殿下的去向。 等到太子殿下的坐撵无视朝鸾殿,直接朝着清雅居去,立刻就有个绿衣宫女兴冲冲地进了朝鸾殿的院子。 叽里咕噜,与三五人成群,说了一堆话。 立刻有人幸灾乐祸:“看来,咱们朝鸾殿的那位冰块娘娘,离失宠不远了。……哎,咱们总算能被调到其他娘娘的宫里去了。” “咱们这位冰块娘娘太当自己是回事了,你不知道吧,东宫里盛传,这位冰块娘娘是自己来寻太子殿下的……早如此,当初何必逃跑?” 最先传来消息的绿衣宫女冷笑一声:“这就是咱们这位娘娘的厉害之处了。呵呵,但她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底不是勋贵人家的小姐出身,眼界浅,哪儿懂得皇宫里的事儿?” “……竹,竹鸢姐姐……”忽而有人脸色发白地叫一声。 那绿衣宫女陡然住嘴,连忙转身,果然看到身后站着粉裳的竹鸢,吓得脸色发白。 “都下去做事吧。以后别再聚在一起讨论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是你们这些伺候人的宫女可以议论的吗?” “是是是,竹鸢姐姐教训的是。”那绿衣宫女连忙称“是”,却又突然说:“可是……环儿等姐妹是不甘心,听说李侧妃原是向殿下求了我等姐妹几个到她的西淮苑去的,可这突然多出了太子妃娘娘……” 言下之意是说,太子妃坏人好事。 竹鸢皱了皱眉柳眉,温煦的眼中俨然有了厉色,她呵斥一声:“太子妃娘娘还比不得李侧妃不成?以后这话万莫不可再说!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虽是厉言,却是相劝。是好意。 那叫环儿的却更加激动不满:“李侧妃是李阁老的嫡长孙女,若是没有这个突然多出的冰块娘娘坏了好事儿,本就是最适合当太子妃娘娘的人选。 咱们这个冰块娘娘有什么?听说是乡野村姑的出身……竹鸢姐姐,你就甘心吗,你本来是伺候太子殿下的,说不定有机会成为太子殿下的……” “住嘴!”听到此,竹鸢再也听不下去了:“今天这些话,我只当没听到。你们自寻死路,别拉上我。记住了,下回别再牵扯到我身上!” 竹鸢言辞勒令。 竹鸢转身欲走……,忽而脚步像是顿住,“娘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 娘娘?……其余人全都往那处看,顿时吓得三魂七魄不全!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绿衣宫女小环惊慌失措地下跪求饶。 梦寒月是找竹鸢找不着,这才出来寻一寻,没想,遇上了这场好戏。 看她不起?没关系。 梦寒月淡淡扫了跪地不起,颤抖着身子的几个小宫女一眼……,哎,这就是皇宫啊,就是小小宫女,也是势力的,这里……,哪儿有纯净的人。 梦寒月没理会这几人,开口唤道:“竹鸢,你随我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好事多磨(二更) 寝室里,竹鸢满脸愕然,嘴巴张的大大的,从来稳重的竹鸢,第一次露出这样滑稽的表情来。 她揪着一张清秀的小脸,神情说不出的奇怪:“娘娘,您……是让奴婢去清雅居,请雪姌小主来朝鸾殿?” 竹鸢说完,神色愈发奇怪起来。 “不是请,是叫。叫她来,服侍我沐浴更衣。” 轩辕云霆,你想春宵一度?门儿都没有! “殿下此时正在清雅居……”竹鸢委婉提醒。 “我知道啊。他不在,我还懒得叫个陌生人来。” 竹鸢更加吃惊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这……娘娘疯了吧。 “竹鸢,你是在想,我是不是疯了,对吧?”上头淡淡的含笑声响起,正道出竹鸢的内心想法来。 竹鸢已经不是吃惊了,是惊吓……“娘娘,您怎么会……这么想?”她原是脱口而出,想问的是“娘娘,您怎么会知道的?”,但好在她清醒过来,这才急事改了口。 叫自家主子知道,自己认为她是疯子,可不就是找死。 “噗!” 忽而,梦寒月喷笑一声。 “娘娘?”竹鸢不解。 梦寒月站起身,抬起一只手来,竹鸢连忙闭眼,缩起了肩膀……结果,预料中的巴掌没有打在她身上,额头上轻轻地被人点了几下,之后,她就听到一声略带调戏的声音:“你这丫头啊,也太谨慎了。 在我这里,说错话没关系。只要是对我忠心的,真心待我的,你就是说错天大的话,我也不会怪罪你的。……还有,你躲什么?还以为我会打你不成?就你这瘦竹竿的,经得住我两巴掌吗?” “咦?”竹鸢惊讶地抬头,入眼的是一张含笑的面容。这笑,清淡,如春风。 映入眼底,像湖水一般清澈,没有一丝杂质。那双澄澈的眼,没有往日的冰冷煞气,里头流动的温煦,就像是湖蓝色的宝石一样。 “好美……”竹鸢不经意脱口赞道,赞叹完,陡然清醒:“不是……,奴婢不是……哎呀!”竹鸢越说越错,干脆一跺脚:“奴婢去请……去叫雪姌小主来,……是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娘娘之后可不能后悔。奴婢这就去了。”说罢,急急转身,逃也似的走开。 “就让她穿着那件粉纱衣来!”梦寒月在竹鸢身后,连忙说道:“这丫头,急匆匆的,我话都还没说完。” 竹鸢没走远,自然听到梦寒月的话,只听“让她穿着粉纱衣”,脚下差点一滑,额头上沁出冷汗来。 ……就说这位太子妃娘娘没这么好心,还让她开了库房,拿了天竺进攻的粉纱衣,原来是那时候,就早早算好了。 入寒陡峭,夜里更冷。 穿着粉纱衣,从清雅居到朝鸾殿……,怕是这位小主明天个就得病得半死不活了! 只是……娘娘这么做,殿下在清雅居里,会同意吗? 竹鸢不敢多想,连忙摇摇头,朝着清雅居去。 她只去完成娘娘的旨意,其他的,成与不成,她一个下人,能说什么,做什么? …… 清雅居里 一间寝室里,纱幔垂落,鱼纹鼎里燃着浓香。香而不刺鼻,只淡淡能挑起情欲。 美人起身,粉衣薄纱,清透惑人。 黑发垂腰,只以金箔卡子固定在身后。说不出的妩媚,偏美人长相纯美,如雪,如莲。 “殿下,”美人娇羞,两颊酡红,有些羞涩,拢了拢身上的粉纱衣,“妾身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粉纱衣。托了太子妃娘娘的福分,妾身不但看见了,做梦都没想过,还能穿上这件美到极致的粉纱衣。” 美人勾魂眼,淡淡勾一眼俊美男人,满意地看到俊美的男人,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深邃程亮。 这样的眼神……,她知,这是男人为她所迷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眼神。 多久了?第一次的时候,眼前如帝王般的俊美男人,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之后,她便成了他的女人。 都说帝王无情,那时候她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太子殿下并没有如同她所想的,为她迷恋多久。她也才知道,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 今日,却又再见太子殿下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雪姌冷却的心,瞬间又燃烧起来,斗志高昂。心里冷笑一声:多亏了那个庄户人家出身的蠢女人,成全了她。她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的。再也不会像那时年轻什么都不懂。 就算成不了太子妃,但也要使出浑身解数,让太子殿下迷恋于她。 “殿下,好看吗?”如雪如莲的美人两颊酡红,咬着唇瓣,羞涩知耻地,又带着不安地小心翼翼挪开半遮半掩的白嫩柔荑,露出里面那件粉纱衣。 半透明的粉纱衣,裹着雪白的胴体,因是透明,粉纱衣里不能穿肚兜,不能着亵裤……眼前美景,当真是令人血脉喷胀! 烛光摇曳,粉纱衣里隐隐约约可见饱满双峰,无一丝赘肉的腰腹,修长大腿之间,隐隐约约的丛林秘境……,如此美景,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起反应。轩辕云霆清楚地感受到下腹一团火热。 狭长的眼眸微微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鱼纹鼎,随即淡淡垂下浓密的长睫毛,掩去其中的寒芒。唇角微勾,探出手去,修长的大掌抬起美人圆润光洁的下巴,磁沉的嗓音在这云雾缭绕的内室里淡淡响起:“好看,好看极了。孤很满意。” 美人娇羞而笑,纯而惑人,软绵绵的声音引得俊美男人下腹又是一热:“殿下觉得好看,妾身就忍下羞涩穿了,也是值得。妾身就怕穿不出粉纱衣的精髓来,那可就白费了太子妃娘娘的一片好意了。” 俊美的男人眼角余光又是寒芒一闪,修长的手指,把美人下巴抬得更高,粉色光亮的唇瓣在烛光下,分外诱人。 男人磁沉的嗓音淡淡响起:“真的羞涩?”似是调戏,似是取笑。 在美人眼中,赫然成了调情。 美人眼底万种风情,“殿下说什么呢,殿下好坏啊。”美人见男人没有发火,大着胆子,;两只柔荑如灵蛇,滑不溜秋,环住俊美男人的脖子。 殿外突然起了喧嚣声。 “大胆!太子妃娘娘传旨,你敢阻拦?”是竹鸢。 太子妃? 室内二人,各有反应。 雪姌淡淡蹙眉,那土气蠢蛋儿,这时候来做什么? 而男人眼底闪过有趣,朝屋外下一声命令:“清阮,让人进来。” “殿下!”美人有些不满娇嗔。 俊美的男人没理会,只等竹鸢进来内室。 “竹鸢叩见太子殿下,千岁……” 俊美的男人挥挥手:“站起身来吧。”又催促问:“太子妃此时令你来,有什么事?” 竹鸢偷偷擦了一把汗,才迅速地说:“娘娘让奴婢来叫雪姌小主,听说雪姌小主有一双巧手,最会擦背。 娘娘今夜里浑身酸疼,找了雪姌小主去擦背。” 这理由……,找的竹鸢自己都不信。何况是这屋子里的一男一女。 美人委屈地咬着唇瓣,“殿下……”任谁听了这样的似娇似嗔,都会心疼不止。 “殿下,妾身,妾身以往都是女婢们伺候着梳洗沐浴的,妾身怎么会擦背?”擦背?……那村姑凭什么这么侮辱她! 美人泫然欲泣,好不委屈。 太子殿下点点头,问竹鸢:“你从哪里听说雪姌最会擦背?” 竹鸢顿时背上沁出冷汗来。这个……这个原就是编出来的,这会儿叫她往哪儿说? “我说的。”忽而,从外头走进来一人。声音清冷,态度嚣张。 “娘娘?”竹鸢仿佛遇上救星,只见梦寒月从外头走进来。后来还跟着个亦步亦趋的清阮。 “雪姌见过太子妃娘娘。”雪姌一听竹鸢叫“娘娘”,她虽然没见过太子妃,但立刻就明白,眼前这无端端闯进来的平凡女人,就是太子妃。她赶紧恭恭敬敬地行礼。 “竹鸢,带她去朝鸾殿。我等着她替我擦背。”梦寒月扫了一眼这对“奸夫淫妇”,微微挑眉,“殿下,真是抱歉了,今夜只能委屈殿下独眠了。雪姌要替我擦背。” 内间几人,从雪姌,到竹鸢,同时一惊。但这之后,竹鸢担忧地望着梦寒月。而雪姌一个激灵,连忙道:“殿下,既然太子妃娘娘需要妾身服侍着擦背,妾身……妾身愿意帮太子妃娘娘擦背。” 竹鸢顿时冷厉着眼,瞪向雪姌。 这雪姌小主太会见缝插针了!……她这么做,不就是让人觉得太子妃娘娘无理取闹,而她这些雪姌小主很识大体,懂得隐忍退让吗? 雪姌跪在地上,埋着头,无人看见的地方,粉唇含着得意的笑。 梦寒月冷冷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人,并没说话,又吩咐竹鸢:“带她去朝鸾殿。” 竹鸢去看太子殿下,屋里的男人同样不在意的挥挥手:“既然太子妃身体不舒适,就让她服侍太子妃沐浴搓背。” 嗖! 原本跪伏在地上的美人不经同意,陡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之前还为她所迷惑的俊美男人……,“殿,殿下,您刚才说什么,妾身,妾身没听明白。”(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螳螂捕蝉(三更) “竹鸢,带她去朝鸾殿。”俊美的男人淡漠地说。 竹鸢不再犹豫,不顾美人的吃惊和触目惊心的眼泪,客套地“请”美人去朝鸾殿。 “殿下……”美人落泪,犹如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幽怨地扫一眼梦寒月,委委屈屈:“是,妾身明白了。且容妾身换身衣裳。” “我瞧着雪姌你穿着这粉纱衣,极美。不用换了,就这身衣裳去。”梦寒月清淡睥睨一眼地上跪着的美人,微微思考:“我记得,你这样品级的,在宫里,似是没有坐撵的。只好委屈你随着竹鸢走去朝鸾殿了。” “啊!”雪姌惊叫一声,美眸睁得大大的,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孱弱委屈地柔声唤一声:“殿下,雪姌,雪姌情愿一死,也,也绝不愿按照太子妃娘娘的话做!” 仿佛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贞和屈辱,雪姌眼中泪水更多。 “啧,如此,只好委屈殿下,失了一个美人了。”梦寒月根本不给轩辕云霆说话的机会,……你不是要强留我在这宫里吗?你不是问也没问我的意见吗?你不是让我安排侍寝吗? 好呀,从今而后,你在东宫里,就别想睡一个女人! “太子妃就不问问孤的意见?”随意处置他后院里的女人?轩辕云霆神色冰冷。这女人太嚣张了! “殿下似乎忘记了,当初我入宫前,殿下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殿下,若是你做不到,我也就没必要守着约定了。”吓唬她?轩辕云霆,你是不认识我吗? 俊美的男人眯起狭长的眼眸,紧抿了薄唇,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沉重而压抑。 许久,俊美男人撇唇一笑,眼神更冷:“随你处置。”说罢,挥袖先行。 “殿,殿下……”雪姌呆愣地跪在地上,怎么都不会想到,刚才还对她露出痴恋的男人,会这么狠心。 “他走了,不用看了。”没有情绪的声音陡然响起。 雪姌一惊,忙要站起身……,“嘭!”刚刚离开地面的膝盖,比之前更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雪姌心里顿时发怒,心道,就是一个乡野村姑,出身还不如她。竟然心地还如此歹毒,却又没脑子。她凭什么当这个太子妃? 这样想着,雪姌愈发心里不平衡了。 抬起头,却撞到一道讥诮的眼神。 “我是妻,你是妾。我叫你跪,你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只能跪着。”雪姌俏脸雪白,嘴唇气得发抖,有心说些反驳话,却又被眼前样貌平凡的女人截住话。 “你别瞪我,要怪就去怪轩辕云霆那厮。要不是他把我当做京巴儿养在这宫里头,我也不会无聊到寻你们这些女人的麻烦。”哈哈一笑,“不过话也说回来,还好有你们这满院子的女人供我打发时间,不然的话,我恐怕就得直接找他麻烦了。” 雪姌依然身子发抖,但此时却不是气怒了,而是害怕。 有种人,光光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不屑,就能叫人打心底发寒。 “你是魔鬼!你是恶毒的魔鬼。”雪姌这一次,是真怕了。她连把身子后退。 “嘭!”又是一脚落在她身上。 “我叫你动了吗?”梦寒月如同魔鬼一样,冷笑一声。忽而,她蹲下身子,蹲在雪姌面前,一反常态,和颜悦色地问:“你这个美人是愿意替我这个魔鬼擦背?还是甘愿被我这个魔鬼处死?嗯?” 雪姌仿佛要晕过去一样。 “别晕,晕死了,我就只好叫你真的见阎王去了。”就是这具如寒风陡峭的话,让雪姌生生地没敢晕过去。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雪姌小主不知道吗?”梦寒月淡淡笑,指着一边儿的竹鸢,不屑瞥一眼地上的雪姌:“我家的竹鸢丫头没把话和你说清楚吗?那我可得罚她了。我可是专门让她来请你去朝鸾殿,帮我擦背的。” “我,……我去!” 梦寒月又蹲下来,伸出消瘦的手掌,轻挑地拍了拍雪姌的脸颊:“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了,我其实更想看你贞烈的死相。”说完,好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哎,算了算了,这大冬天的,有人帮我擦背,也挺好的。” “哦……,下回记得尊称我一声太子妃娘娘,也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说罢,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竹鸢,雪姌小主终于认识到她自己的错误,觉得伺候我比她宁死不屈的忠烈重要了。你领着她回朝鸾殿。”梦寒月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又提点竹鸢一句:“就走太子殿下来清雅居的那条路。原封不动地走去朝鸾殿。” 竹鸢脚下一顿,小心翼翼又看了一眼太子妃娘娘,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娘娘这是报复啊!绝对是报复! 她有些同情起雪姌小主来。娇媚的美人,硬生生被娘娘逼成如今的狼狈样。 雪姌都快恨死梦寒月了。不久前,她穿上粉纱衣时候,还嘲笑过眼前长相平凡的女人。 之前还令她十分自得骄傲的粉纱衣,此时成了屈辱。一想到,要穿着这么一件衣裳,从清雅居走出去,一直步行到朝鸾殿,雪姌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但她不敢死,她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等到竹鸢带着雪姌离去,梦寒月连忙扶住一旁的八仙桌,……“啪嗒”,眼前一晕,整个人晃了晃,整个身子的重量,就压在了八仙桌上。 把八仙桌上的小巧鱼纹鼎打翻在地。 她撑着额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却觉得脑袋更晕了。 轩辕云霆能从冒着白雾的鱼纹鼎中看出端倪来,梦寒月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她发现得有些晚。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袖子一挥:“混账!”敢用迷迭香!雪姌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是料准自己魅力无双,还是料定轩辕云霆那厮就算发现,也不会惩罚她? ……最可恨的是,她用迷迭香,却间接让她中招! 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殿下。”俊美男人,去而复返,出现在大门口。(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第二次机会 门帘动,粉纱轻舞。 俊美男人,去而复返。 “咕嘟”,男人身后还跟着清阮,清阮没敢多看,但看眼前场景,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无担忧劝道:“殿下……,娘娘要是知道您离开时,偷偷命奴才在屏风外头又燃了催情迷香的话,娘娘会狠狠整治奴才的。” 清阮欲哭无泪。 雪姌小主的鱼纹鼎中是有燃了甜香,也有催情效果。但……不会让人昏迷。殿下可好,直接让他动手,燃了催情迷香。 “清阮啊,你放心,孤不会说出去的。” 清阮愕然抬头,……主子爷这是想叫他一人抗下这件事儿? “清阮,接下去的事情交给你了。” 清阮愕然地看着自家主子抱着太子妃消失在门口的挺拔背影。 …… 崇华殿 崇华殿是当朝太子的寝殿。 ……动了动,迷蒙着眼,无意识叫一声:“竹鸢,拿杯热水来。” 风动,她还有些睁不开眼,潜意识去接了茶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喝完之后,发觉口感有些奇怪,拧着眉,“竹鸢,你用的什么茶叶?味道好奇怪,怎么会是甜的?” “合欢散。” 磁沉嗓音响起。 这下,一个激灵,梦寒月彻底清醒过来。陡然抬头看向眼前,“怎么会是你?” 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含笑望着她:“怎么就不能是孤?” 忽而她想起来,手上还握着茶盅,立刻警惕地问向俊美如神祗的男人:“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合欢散啊。”俊美男人无辜地摊摊手:“爱妻你没听错。” “我知道我没听错!我是问!你为什么喂我合欢散!”“合欢散”,就算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人,只要听这名字,十有八九都不会猜错! 梦寒月怒瞪轩辕云霆! 混账东西! 但她不知,轩辕云霆茶水里添加的“好料”不是简单的合欢散,这是宫廷秘制的催情药! 效果嘛……看一看古朴大气的床榻上的女人,酡红的双颊,就可想而知了。 梦寒月大口大口的喘气,但她似乎自己并不知道。 女人颤抖地抬起双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床榻前一脸无辜的男人:“你……呼呼,呼呼……”一句话没说全,就大口大口喘气,胸口起伏。 饶是如此,女人的眼角余光扫到手臂……,眼神顿时慌乱起来。 用着软绵绵的手,掀开身上的蚕丝被,露出里面大好风光! 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陡然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 忽而,又迅速抬头望向无辜而笑的男人,“你……你给我穿的什么!” “天竺进贡的纱衣啊。” “不是粉色的?不是只有一件?”女人眼中能冒火。 “是一件啊,粉色的就一件,统共三件,但孤觉着,剩下的两件里,大红的最适合爱妻了,白纱的不好,衬托不出爱妻的如火妖娆。” “我不是同你说这个!”梦寒月眼底喷火,愤恨地瞪着眼前男人。 “那爱妻是和孤说什么?”男人眼底更无辜。 梦寒月见到他这张无辜大极致的脸,就恨不得上去抽他俩耳光不可。但无奈大气喘着,手脚无力绵软,……打他?站起来都勉强! 闷哼一声,把蚕丝被重新拉到身上来。 满脸满身都是汗,她好热。再盖着蚕丝被,她……怕会捂出疹子来。 “呼,呼,……殿下没其他事要办?”冷言冷语,出言赶人。 那一脸无辜的男人居然坐在床榻边,俊美的容颜上带这温煦的笑容,轻巧体贴地道:“爱妻不热吗?瞧你满头大汗。”修长的手指捉住蚕丝被一角:“这么大的人,都不会照顾自己。不过别担心,孤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听,多么感人肺腑的话。 下一句……“来,孤帮你把被子拉开些,免得爱妻热晕了过去。” “无耻……”梦寒月脱口骂道,却惊觉她的声音已经沙哑而绵软,狠狠剜了一脸温和体贴的男人一眼:“你有解药对不对?把解药给我……” 温雅的男人点点头:“有是有……” “快!快给我!”梦寒月的眼顿时晶亮晶亮的,只听到男人说“有”,也不等男人说完,立刻就打断男人的话。 俊美男人的眼深邃几分,磁沉的嗓音仿佛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和得逞:“你真的想要?” “废话。”梦寒月又剜了俊美男人一眼。 男人随意地点点头,“好。”…… 眼前一黑,身下的被褥向下陷进去几分。 “唔!”女人瞪大眼,手推上男人的胸膛,企图将他推远一些,但手腕却无力。好在男人很“体贴”,稍稍退开一些身子,笑得可恶:“孤就是解药。” “你……好……”无耻! “嗯嗯,孤知道自己为人挺好的。”男人无耻地笑了笑,俯身叼住那张在合欢散的催情作用下,鲜艳欲滴的唇瓣。 或深或浅的吻,轻啄,又突然霸道地深入掠夺……,吻着吻着,俊美的男人,微微不满地蹙眉,睁开深邃的眼,“你再乱动,孤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可惜女人眼底欲火加怒火,二火夹杂,哪里会听得进俊美男人的话。手脚绵软,但就是不放弃挣扎。 男人眼危险地眯起,随即诡异一笑,一言不发地爬起身,……梦寒月见给她强大压迫力的男人起身离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觉无论身体还是心底都有些说不明白的失望…… “呵……爱妻无须表现出失望来,为夫只是去拿些东西来。” 梦寒月一惊,抬着水润的眼,望向那男人。 忽而,她脸上的表情微僵,瞪着男人的手:“你手里拿着什么?” “哦,这个啊?”俊美男人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为夫不是说过了吗?再乱动,为夫怕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儿来。” 说着,赤着脚朝着床榻走去。 梦寒月手脚绵软无力,见男人靠近,只能勉强扭动着朝着床下倒去,企图溜走。 无奈,当她好不容易,费尽全身力气,到了床榻下,正准备起身,脚下一阵无力,眼看又要摔倒地上…… “真是的,爱妻这么急着投怀送抱,……看来是为夫不够体贴,让爱妻等久了。”地上是没摔着,但梦寒月此时恨不得就是摔在地上,也不愿意倒在这无耻男人怀里。 “别怕,孤会让爱妻欲仙欲死。”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又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 梦寒月死也不相信,这男人会这么变态! 若是在此刻之前,有谁指着这仙风道骨,神韵温润的男人,告诉她,这男人其实是个大变态。她都不会相信。 但此时,无须任何人告诉她,她两眼喷火,咬碎一口银牙,狠狠猝了一口:“混蛋,放开我!” 温润的男人摊摊手。 不置可否的态度,看的梦寒月气短。 他拿丝绸布带将她四肢绑在四根床柱上! 于是,古朴大气的床榻上,四平八仰,呈现大大的“大”字型,绑着一个身着血色半透明的纱裙的女子。 纱衣凌乱不整,挣扎间上身的浑圆像是两颗熟透的蜜桃,晃动出诱人的弧度。 “咕嘟”,面容温雅的男人,俊美的容颜上浮现出饿狼般的饥饿。狭长清透的眼此刻全是迫不及待,面对眼前美景,竟然忍不住狠狠吞咽一口口水。 若是叫那位此刻正可怜地在朝鸾殿里“罚站”的雪姌小主看到的话,她就会知道,原来在她的清雅居的卧室里,这位俊美如神祗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如她所想那样,被她的美貌和清纯迷恋。 “表态,色魔,放开我!”女人激烈的反抗,理智在暴走的边缘,趁着理智,女人眼珠一转,忽而柔了声音,可怜兮兮地望着床榻边站着的男人:“喂……,放开我,好不好?云霆……,你看,我的手脚都勒出红痕出来了,好疼啊……呜呜……,云霆……,云霆……好不好嘛?” 轩辕云霆,心底一喜,“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云霆……”你大爷! “再叫一遍!”男人激动难挡,俨然忘记女人让他放开她。 耐心快用完,但……必须好好哄……“云霆……”你二大爷! 柔柔诺诺的声音,那张嫣红的唇瓣里不再是“太子殿下”,“殿下”,“轩辕云霆”……,而是他最想听到的话。 如神祗般的男人,激动地捧住女人染上情欲的脸蛋,灼热的薄唇强硬地覆了上去…… 额…… 女人迷蒙双眼,但思路仍还清楚……,喂喂,先解开她双手双脚的束缚呀! 喂喂……喂喂!不要吻得这么动情,好不好! 看着身上动情的亲吻着自己的男人,梦寒月傻眼儿了……感情她是自作聪明,自己给自己引来“狼”人了?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根处……“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我终于等到了。” 她的脸颊处滚下一片湿濡,是泪,却绝不是她的。 她微微扭头,看着伏在她肩膀上的男人……,泪,是他的,染湿的却是她的脸庞和……她的心。 为此…… “轩辕云霆,后院三千和我,你要谁?”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他和她的心 “轩辕云霆,后院三千和我,你要谁?” …… 攀附在她肩膀上的男人,黑亮的后脑勺动了动,再次,他们面对面,眼望眼。 男人以手半撑起身子,从上而下半俯视着呼吸同样灼热,双眼依然滚烫,却咬着唇瓣,咬出鲜血来,以疼痛来保持理智的女人。 “噗……”忽而,俊美如斯的男人露出释怀的笑容来……“这个问题,等孤填饱肚子了,才有力气告诉你。” 什么? 男人满意地欣赏着他身下女人的错愕,眼底隐隐现出坏坏的笑意来:“丑女人,喂饱孤,孤就给你答案,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啊……啊? 梦寒月这一刻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为什么这男人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反而不能理解了呢? 等待她的并不是给她充裕的时间思考,而是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情海翻浪。 或温柔小意,或恶虎扑狼…… 占有、缠绵、如同永世不得满足的餍足者一样…… 如痴,如醉,如狂……,这是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爱意的表达。 他不懂得说“爱”,他只会一遍一遍地占有她的身躯,他最爱将脑袋靠在她的胸口,耳朵听着她的心跳。 随着他一次比一次更深更狂野的撞击,他的耳朵听着一次又一次她心口传来的心跳,他把这样有力的心跳,当做她对他每一次占有的举动的回应。 也唯有听着这样强劲的心跳声,他才能短暂的忘却,身下的女人,命不久矣! 唯有在她的身上,他生平第一次胆怯,因而退却,逃避,但他又是一个强硬的独裁者,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她的生命。 所以……真的到了那个时刻,他会……他会像上一回假死那样,将她的尸身冰镇起来,白日过着鳏夫的日子,夜里与她的尸身同眠。……直到,直到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成为独当一方的帝王。 那时候,他会亲自抱着她的尸身,走进轩辕皇室的帝王墓,为他的过失,为他自以为是的帝王尊严付出代价——他把自己看做她的陪葬,活着的陪葬。 那些她“消失”的时日里,他想过千百遍,他想过,等到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要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爱”说出来,然而,今时今日,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向他的她表达自己的心情。 占有着她,他很“卖力”,企图她能够聪慧到,通过他这样的举动,感受到他的心。……不过,这样的举动,在一般人的眼底,是伤害,而不是“爱”。 欲仙欲死的快活中,她终究还是流淌下了一行清泪。 他陡然停住深入她的动作,从暧昧情潮中清醒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着她眼角的清泪,沾着湿润的泪水,他将食指缓缓地探进薄唇里,品着……是咸涩。 “我的占有,就这么让你难受屈辱吗?”他问,声音沙哑艰涩。 女人眼角有泪,却不见软弱,泪光让她看起来更加倔强,像一头难以驯服的野马,她眸光含冰,似哭似笑,出其不意地,张嘴……狠狠咬住男人裸露在外,沁着汗水的肩膀。 “刺啦” 她力气之大,之狠,甚至能够听到牙齿入肉的声音。男人下颚紧绷,青筋一突一突,强忍疼痛,动也不动,哪怕身下的女人若是再稍加用力一些,就能咬下他肩膀上的一块肉,他也没有动。任由女人咬着。 “轩辕云霆……,疼吗?” 忽而,身下的女人终于放过男人的肩膀,轻轻问男人。 疼吗?…… “疼……” “我的心更疼,比你此时被咬掉一块肉还疼,疼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不止。”女人笑着哭,哭着笑,无助而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疼,她仰首望着身上匍匐着的男人,仿佛这个世界就快完蛋的沮丧和恐慌: “你肩膀上的疼,只要我松了牙齿,叫上太医治一治,就会好,甚至连一块疤都不会留下。 我心上的疼,是你放开手,我也好不了的疼。我与你说过,我是孤魂野鬼,我来自一个男女平等的时代,我们那里一夫一妻……,轩辕云霆,纵然我此时活在你的统治下,纵然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乡野村妇。 纵然……纵然我爱你,胜过你爱我……,所以,所以我就理所当然要为你牺牲?要为你改变我活了二十来年的理念?”她泪流满面,却将眼睛睁开得大大的,眼泪越淌越多,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睛。 忽而,她面上众多情绪收敛起来,慢慢地平静,泪,也干涸。深吸一口气,她淡漠地扫一眼身上的男人,淡淡开口: “轩辕云霆,我爱你,但绝不会爱的没有尊严!” 她情绪大起大落,到最后,面容之上,除了先前情事的红潮未退,其余的,那种对于陌生人的淡漠,看在俊美的男人眼底,就成了一个撇清关系的符号,……不行!她要与他撇清关系? 不行!没门儿! “你说爱我,对不对?你刚才说了!”男人有些激动,眼眶泛红,急着求证。 女人无动于衷,“你听错了。” “不可能,你刚才就是说了,你爱我,喂,丑女人,咱们不闹了,好好的,好不好?”男人气弱,抓着女人肩膀的手,毫无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是,我爱你,我承认你没听错。”她不堪其扰,干脆挑明了说:“我爱你,那又怎样?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男人不能理解了,“你既然爱我,为什么会和我没干系?” “……”女人深深地盯着男人,眯了眯眼,才讽刺地说道:“哪一天,你连我的倔强一起爱上的话,哪一天,你能看着我戏弄你后院的女人,哪一天,明明我做错了事情,你还能给我撑腰的话,……那时候,我承认,我爱你,与你模切相关。” 看着男人不解的眼神,梦寒月心里自嘲一声……,果然是高高在上,被女人宠惯了的男人,付出一些点,就以为自己很伟大了。 梦寒月自嘲道:“江南苏地的时候,你来见我,我害怕,但又高兴。我问你,可愿意为我废后宫三千。 我只要你说一声,愿意为我废后宫,天下女人,独我一人……,只要这样,就够了。若你愿意为我这样做,难道我还真的会叫你这般为难吗? 轩辕云霆,你当时连考虑一下都不曾,你否定了我的要求! 你纵然将我捧在手心里,又如何让我对你有依赖和安全感?伴君如伴虎啊。 我只要你一个意向,只要你当时有那么一点,愿意为我废后宫三千的意向,我便能为你飞蛾扑火,画地为牢! 主动扑进皇宫这个富丽堂皇的牢笼,安安静静做一只失去自由和理念的金丝雀。因为这个牢笼里有一个愿意为我顶住朝堂压力而废后宫制度的男人……,如果你当时愿意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我也一定会体谅你,告诉自己,这里是厉唐,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但我失望了。 轩辕云霆,到得此时,你凭什么让我为你牺牲我活了二十多年的思想和理念?你来告诉我,凭什么?” 说到最后,她轻笑一声。好似一个苍老的老人的叹息声。 她很累,……很累。 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此刻俊容上满满是惶恐之色,薄唇失了血色,“丑女人,……丑女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懂,我从没懂过这些…… “丑女人,丑女人……不公平,不公平啊……,从没人教过孤这些啊,从来没有人教过孤的……丑女人,你这样将孤排斥在外,对孤不公平!”男人耳根通红,说到最后,俨然是动了怒。 梦寒月讥嘲地扫了一眼身上的男人:“殿下,敢问妾身喂饱殿下了吗?若是没喂饱,妾身身子骨虚,也只能就此了了。不过殿下且安心,妾身下了这龙榻,立刻命人前去传唤李侧妃来,总不能叫殿下委屈的。” 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听了她的话,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神情讷讷,就这样攀在她的身上发起呆来。 梦寒月蹙了蹙眉,“殿下,妾身手脚还被绑着,烦劳殿下先还了妾身的自由。” 哪知,身上覆着的男人,一听这话,立即动怒。……放她自由? 放她自由?……绝对不可能!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以着错误的方式,武装起自己,强横地道:“爱妻啊爱妻,这今后里,孤就宿在爱妻的朝鸾殿里了!” 男人陡然危险地眯眼,浅琉璃的瞳子放肆大胆地在身下女人光裸的身躯上游移,不容置疑地宣布:“今夜,爱妻不会再有时间想其他事情的。……相信孤,爱妻会……忙得没有一点时间的。” 这一夜,情海翻波,古朴的大床上倒映出纠结在一起的男女,一室旖旎。 女人或愉悦或痛苦的呻吟声和男人时而愉悦的闷哼声时而发泄的嘶吼,一同共舞出一道说不清的爱情纠葛。 她几次陷入昏迷,又从昏迷中被强行拉进情欲里,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只记得耳边上男人的声音:“相信孤……,不止今天,从今而后,你都不会再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开始反击 翌日清晨,一向早起的太子殿下,竟然少有的睡到日晒三竿。这也就罢了,据闻,太子妃娘娘,当晚也没回朝鸾殿。 可怜了清雅居里的俪人雪姌小主,穿着粉纱衣,站在朝鸾殿的大殿里,一直站到清晨,也没等回这座宫殿的女主人。 天气又冷,又是夜里,就算是朝鸾殿里烧着的是最好的银丝碳,那也止不住,只身只着了粉纱衣,呆站在空旷的大殿里一晚上,毫无意外地,雪姌小主是竖着进去了朝鸾殿,被人横着抬出来的。 而此时,太子的寝宫里,同样不安生。 梦寒月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手脚上的捆绑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除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睁开眼时,大脑还有片刻的空白,待得明白腰腹上缠着的精壮手臂是谁的,她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这个男人昨晚强奸了她! 这是她大脑清醒后第一个最直白的反应! 怒从心来,抬脚欲要踹开身上强硬宣布占有权的男人,……可别说是抬脚去踹了,她此时就算是稍稍动一下身体,浑身就好似要散架一样。 梦寒月很是有些沮丧,难怪世上人都说,越是作恶多端的恶人,越是活得越久。眯了眯眼,她的视线顿在男人餍足后满意地勾起的嘴角上……,只是这一抹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的很。 呵呵……,她单挑一侧眉,唇角同样上勾一抹弧度,和他不同,她嘴角的这抹弧度没有温度。 就以这样冰冷的目光,看死人一样看着身上缠枝一样缠的紧紧的男人。 “怎么……,看为夫看痴了吗?”男人动了动,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眨动,随即睁开一双惑人的眼眸来。 梦寒月心里冷笑,……“你还是一样的无耻!在我们那个时代,强奸犯可是要判刑的。” 即便是没听过“强奸犯”这个词,但仅凭猜测,轩辕云霆都可以知道她的意思。 原先睡醒时的慵懒陡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暴戾的气息。 从他身上散出的暴戾的气息,甚至都不需要去用心感受,只要呆在这件屋子里,就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换做他人,或许会惧怕他,但她不是其他人,她是梦寒月! 这个男人忘记了很多她曾经说过的话,而她,忘记了更多“梦寒月”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发怒了吗?生气了吗?自尊心受损了吗?”她笑,更加没心没肺:“哈哈,能让未来的厉唐帝国的王者为我生气,为我愤怒,为我自尊心受损,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为了回报你昨日对我的宣战,我也必须还给你一个宣战。 从今天开始,我也会让你很忙,很忙,很忙……,相信我,从今而后,你的每一天都务必会是相当的‘精彩’和‘繁忙’的。” 她动了动身子,……疼,是肯定的。谁若是被一个晚上,无休止地索取,索取,再索取,还不会疼痛的话,她佩服那人。 皱眉,因为疼。 不加掩饰,她就是疼,浑身上下的骨架子全都快散了。好不容易挪移到床榻边上坐定。忽而,她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发呆的男人,唇瓣如花绽放,再然后,张开獠牙,咬向男人的下巴……再放开嘴巴的时候,男人的下巴上陡然一个沁出血色来的牙印。 “唔……,这个地方很显眼呢。殿下,若是妾身记得不错,殿下今日是要陪同陛下会见高丽国的使者吧?”她如狐狸般狡猾,眼神闪烁间,怀着不怀好意的算计。 男人狭长的眼眸陡然眯起,定定地打量起,已然起身,仿若无人一般,自顾自穿起衣裳的女人。 这女人……似乎是哪里变了。但她这样的作风……,他又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因而,男人摇摇头,把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荒唐想法给否定了。 有些事情,能够让一个人瞬间改变。 “清阮。”收拾干净自己,梦寒月唤一声,门外响起敲门声:“娘娘叫奴才?” “有银子吗?”她向清阮伸出手去,手掌朝上,俨然是要钱的架势。 清阮不明所以,狐疑地看一眼梦寒月,看不出个究竟来。 他的主子是床榻上的太子殿下,遇到不确定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询问他的主子。 直到他的主子微微点头示意,清阮从袖子里掏出两盏十两的银子来:“娘娘,不够的话,奴才再去准备。” “够,太够了。”梦寒月理所当然拿起其中一枚来:“我只要一枚,回头叫竹鸢拿了十两银子还给你。” “不必还……”清阮话还没说完,立刻吓得张大嘴巴,看着眼前。 只见原先还在太子妃娘娘手里的雪花银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度,“飞”到了床榻上的太子殿下面前。 “昨日殿下将妾身伺候的十分舒坦,妾身感怀殿下。其余没有,只这十两银子,以表妾身此刻的心情。殿下收好。”说罢,头也不回,朝着大殿外大步离去。 清阮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天啊,他看到什么了?清阮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自家的主子,果然看到一张黑如锅贴的恶煞脸。 “嘭!”那枚雪花银,直接叫太子殿下砸到了地上。 “殿,殿下……奴,奴才这就把它拿走。”饶是清阮性子再倔强,胆子再大,此时也满头大汗,不敢有丝毫怠慢……太子妃也,也太大胆了!这是把殿下当做卖身取悦女人的小白脸了? 关键是……为什么他这么倒霉地看到了殿下狼狈的模样!太子妃绝对是在报复从前他……咳咳,绝对是! 清阮刚要拾起来那银子……,“把它拿给孤。” 啊?……清阮问:“殿下是说?” “捡起来,拿给孤,”愤怒的男人眼中喷火,盛气凌人,“这可是孤的爱妻送给孤的‘礼物’,孤可要好好保存着。” 清阮哆嗦着手,战战兢兢捡起了那枚惹祸的雪花银,递到了只披了一件外衫走下床榻的尊贵男人身前。 太子殿下接过银子,本来就耷拉在身上的袍子脱落了一半,露出里头的肩膀来。 “嘶……殿下,您受伤了。清阮去叫王太医来。”清阮盯着那肩膀上狰狞的伤口,连忙准备去太医院传召太医来。 太子拿着银子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顺着清阮的目光,浅琉璃的瞳子就慢慢落在了自己的右肩上头。 沉默……还是沉默……,忽而淡淡开口:“不用了。这点儿伤,不管它,它也会好的。” “但是……这伤口看着,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怕是会留下疤痕来。”清阮不安劝诫道。 “孤说不用就是不用了。”太子忽然有些发怒起来,“总之,孤又不是女人,留下伤疤又有什么关系?” 清阮瞧着他家主子异常的表现,再一想到,昨夜里,这寝殿之中的两个人来,顿时福至心灵,明白这伤口怕是太子妃造成的。……哎,殿下啊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呐?原就已经决定,让后院三千形同虚设了。 和太子妃说明白不就好了吗。 他和阿大阿二已经看不下去了。原以为着,太子妃回来的,东宫里就能太平了,殿下也能够睡个好觉了。 结果……,也就这样子。 但是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置喙的。 …… 梦寒月出宫了,她和轩辕云霆的交换条件,其中就包括一条,每日上午她可以随意出宫。 目的地赫然就是姚家村。 她这样只上午回到姚家村的小院儿里,村人必然会有所怀疑。 她编了一套说辞,只说是在城里谋了个教习嬷嬷的事物,给个员外郎家的小姐讲女戒妇德,雇佣她的那家人鼎好的,因而她上午可以回姚家村干自己的事儿。 这说辞也算过得去,姚家村的村人也没多想,只更加觉得梦寒月为人挺好,都在城里谋了的好差事儿了,还没忘记了姚家村里的孩子们。 几日下来,村人们也就渐渐不大在意这事儿了。早上梦寒月回姚家村,中午时候就进城。因着在员外郎家当差,每回都是马车来去,故而进城出城的时间也少了好大一半。 但饶是如此,梦寒月还是会花挺多的时间在路上的。 等到中午时候出发回宫,即便有马车,也又是一个时辰去了。 妙音被留在宫里,那男人死活不肯让她带出来。她私底下也明白那男人的隐忧,但越是明白,她越是不屑。 此时,梦寒月早就从姚家村回来了,到了掌灯时刻。 “娘娘,殿下今夜宿在朝鸾殿……”清阮话没说完,迎面丢来一个蓝面簿子,“嘶……”他躲闪不及,被丢个正着,疼得他龇牙咧嘴。 “看啊。”梦寒月见他拿着簿子发呆,不免挑眉提醒。 “哦……哦哦,对,看。这就看。”清阮急匆匆翻开簿子,只见里头有一页被人折了一角,正好翻开的就是这一页,上头写着的,他再熟不过,都是殿下后院里的小主侧妃们:“这,这是什么意思?娘娘?” “阮近侍难道看不懂?今夜胡小主侍寝啊。”淡淡挑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阮近侍,不管你用什么样的理由,哪怕说我染了恶疾也无妨,但今晚务必让殿下点头让胡小主侍寝。 若是你做不到的话……,你就代替殿下去安慰胡小主吧。” 轩辕云霆,从今而后,你别想碰我!我也不会让你碰你后院的任何一个女人! 强奸犯!你就给我禁欲憋死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作对 任谁听到这诡异的要求和霸道的威胁,都会大吃一惊吧。 清阮当时就变脸了。……他相信,眼前的太子妃娘娘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别指望殿下能够帮他说上话。 他也算看明白了。 殿下和太子妃一起的时候,明面上看着是殿下占优势。但实际上,事后总会吃亏。 太子殿下自己都自顾不暇,哪儿还能管上他? 清阮沮丧着脸应了一声“是”,就从朝鸾殿里出去了。 但太子妃交代的事情,该怎么完成呐? 清阮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老老实实与太子殿下交代事情经过的好,然后……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轩辕云霆蹙眉沉思,忽而看清阮:“清阮,就按照她说的去做,孤就看一看,她到底要怎么叫孤的生活‘精彩纷呈’。” 轩辕云霆还记着梦寒月说过的话。 清阮暗自庆幸,好在这关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至于主子们的事情,他一小内侍,是没有过问的资格的。 …… 轩辕云霆如期到了胡小主的寝宫。 胡小主一翻打扮,可谓是娇俏可人。满心欢悦,见到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自然是千般娇媚,万般妩媚的。 轩辕云霆淡淡站着。 他前脚到了胡小主的寝宫里,后脚太子妃娘娘又派了宫人来传唤胡小主,这一次的理由是:“听说胡小主泡的茶好喝,特地召了胡小主给太子妃娘娘泡茶去。” 胡小主自然是不乐意的,就和雪姌小主一样,委委屈屈地求着太子殿下。 被梦寒月派去的宫人硬着头皮对太子殿下说:“娘娘说,她今天一定要喝胡小主泡的茶,不然就睡不着觉。胡小主什么时候给娘娘泡茶,娘娘就什么时候睡。” 当下,太子殿下俊美如斯的面容上好不精彩……,这女人越发厉害了啊! 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他……,偏偏他还就受这样的威胁! “滚!” 胡小主被突然暴怒的太子殿下给呵斥地顿时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望着尊贵的男人。 “带着人滚!” 这一下,那宫人再也不犹豫了,半强迫半劝解地硬是把娇弱妩媚的胡小主给拉走了。 …… 第三日 太子妃给太子殿下安排了陆小主侍寝。 结果是太子殿下前脚刚到了陆小主处,后头就有朝鸾殿的宫人前来传唤陆小主,“娘娘饿了,陆小主做了一手好菜,娘娘要吃陆小主亲手做的菜。……” “娘娘到此时还没有用过晚膳,娘娘说了,就等陆小主亲手做的晚膳了。” …… 类似这样的事情,有一有二还不好说,但是接二连三的,轩辕云霆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梦寒月示威的手段? 接下去的日子里,每夜里,太子妃娘娘必然给太子殿下安排侍寝的小主们。但……这已经不是后院各位小主们的幸事了。 东宫里,人心惶惶。 后院的小主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被太子妃娘娘安排夜里的侍寝了。 原先人人盼望的良机,香饽饽,俨然成了毒苹果,鹤顶红,人人惧怕。 一时之间,东宫里,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在看着太子妃娘娘被太子殿下打入冷宫去!但她们朝朝暮暮期盼的事情并没有成真,太子殿下硬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若说东宫里,除却太子妃,排第二的是谁,不用想,李侧妃是也。 时隔大半月,李侧妃忍无可忍,虽然侍寝的倒霉事儿还没轮到她的头上去,但每日里听着各位小主前来诉苦埋怨,李侧妃自认出身高贵,若非这突然冒出来的村姑占了她的位置,她也早就是太子妃了。 李侧妃更是听了各位小主们的诉苦,更是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太子妃娘娘实在是太不像话,做事没有一点儿大妇风范,小肚鸡肠,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于是乎,领着一众小主,前来朝鸾殿。 “哦?”梦寒月正在给妙音喂奶水,虽然梦寒月不大喜欢皇宫,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并非是金玉其外的,一点儿优点都没有。至少,她的小儿子妙音自打跟着她呆在这东宫里后,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白嫩嫩的小脸儿上,一抹健康的婴儿红。 梦寒月正给妙音喂完奶水,就听了竹鸢禀了她:“李侧妃前来朝鸾殿,……求见娘娘您。” “哦?”梦寒月又把妙音抱在怀里逗弄一会儿,才淡淡扫了一眼堂下的竹鸢,觉察她表情有些莫名奇怪,梦寒月微微一思索,冷笑一声,淡淡问:“怕是李侧妃不只一人前来见我吧?” “……啊”竹鸢顿时张大了嘴巴,傻傻地望着冷笑不止的太子妃娘娘,“娘娘料事如神。” 不是她料事如神,是外头太吵。 挥了挥手,“行了,你把外头人都叫进来吧。我听听她们都准备说些什么。” 竹鸢应声道“是”,出了屋子,到了院子口,示意了嬷嬷放人进来。 “还是娘娘厉害,她一听娘娘的名头,不敢不放娘娘进去……”陆小主恨透了太子妃,此时阿谀奉承起李侧妃来。 李侧妃面上呵斥:“胡说!仔细你的话。太子妃就是太子妃,何惧我一侧妃。”面上呵斥,心,嘴角却微微扬起得意之色。 竹鸢引着路,走在最前头,闻听此言,就不着痕迹地瞥了身后一眼……,心道,太子妃娘娘可不是害怕你李侧妃,太子妃娘娘那么……胡闹,殿下可曾怪罪过娘娘一分? 非但没有怪罪,每日里更是仔细叫她们这些下人们好生伺候了娘娘,吃吃食住行,全都要面面俱到。更要盯着娘娘喝药。 ……殿下都这么放纵着娘娘胡闹了,你们这群在娘娘手里吃过亏的,能把娘娘怎么样? 一边儿这样想着,竹鸢清秀的面容就渐渐冷了下来。淡淡泛起一股冷笑来,细看之下,倒有三分像了梦寒月。 “娘娘,李侧妃和各位小主……” “请她们进来。”梦寒月没等竹鸢把话说完,叫了人进来。 李侧妃? 听说身世极好,长辈是哪位阁老。 也好,拿着那些小主寒碜轩辕云霆,一开始时怒气和好玩儿,但这样的小把戏玩儿多了,也就没的意思了。 “妾身见过太子妃娘娘。”李侧妃姿态拿的挺高,随意地行了个见礼,膝盖也是马马虎虎弯了一下就又站直了。 梦寒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李侧妃的膝盖,目光又顿在李侧妃的脸上。 她也不说话,叫了竹鸢给她端来药盅,静静地喝药,也不叫李侧妃等人坐。 李侧妃面上有些过不去,懊恼地瞪了一眼垂眼喝药的梦寒月。 梦寒月平时吃药挺快,但这一回,出奇地慢,一口一口的,要是不是鼻子闻到了药味,大殿上的人,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什么神仙佳酿了,喝的这么仔细,一口也不带剩下的。好似品尝美酒一样。 李侧妃等呀等,耐心去了好大一半。 “太……”李侧妃耐心大去,正待开口唤太子妃。 座上的太子妃淡淡蹙眉,叫来竹鸢:“你把我床榻上,枕头边上的那本书本给我拿来。” 就这样,李侧妃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只好忍了忍,想着等这座上装腔作势的女人拿了书本来,再一同嘲讽她。……一个村姑,装什么大家闺秀的,不识字,还拿个书本来装腔作势。 这样想着,李侧妃又多了耐心,就等着待会儿好好戏弄一下太子妃。 竹鸢拿了书来,李侧妃等人眼尖,看清了那书皮上《论语》二字。……顿时眼底露讥嘲。一双双眼睛全都等着看笑话地盯着座上的梦寒月。赤裸裸地嘲弄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竹鸢见此,暗暗摇头,……这些个人啊,就是看不起人,她们等着看娘娘笑话呢,娘娘却早就挖了坑等着她们自己跳了。 “听说……”李侧妃终于等来讥嘲的机会,刚说两个字…… “啧……”梦寒月淡淡蹙眉,扫了一眼竹鸢,竹鸢福至心灵,向前走两步,学着梦寒月淡淡开口:“李侧妃娘娘,还有各位小主们,我家太子妃娘娘看书时,最忌讳旁边有人打扰。 娘娘看书期间,还请各位小主和李侧妃娘娘们保持安静。” “太子妃娘娘都没有说话,你一个小丫鬟有何资格开口斥责我们这些主子?”李侧妃并不傻,这种话她自己自然是不会说的,她使了眼色,旁边个陆小主立即帮着李侧妃说出李侧妃不愿意说的话来。 “陆小主,奴婢再重申一次,我家娘娘看书时,最忌讳喧嚣和吵闹声。陆小主……,我家娘娘的脾性,您一定多多少少都有了切身体会了,对不?” 竹鸢原就是跟在太子殿下跟前做事的人,胆子向来肥硕。此刻更是跟着梦寒月,竹鸢的脾性也愈发和梦寒月相似起来。 回起话来,胆子更肥。 梦寒月靠近椅子软垫里,半卧着举书而看,听得这里,嘴角淡淡勾起,眼角余光扫向竹鸢时,露出淡淡赞赏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在变 竹鸢一早也不大了解当朝的太子妃的。她虽然做事紧守规矩,做的面面俱到。但是心底里却是把这当朝太子妃当做一个陌生人的。 但梦寒月此人极富感染力,与她一起的人,要么恨死她,要么多多少少在脾性上都会受到她的影响。 竹鸢面色红润,容貌清秀,并不是顶出色的女人。但说来奇怪,她此时唇角挂笑,颇有梦寒月几分神似在。竟然是凭空让她的样貌添了三分凌厉美感。 李侧妃被竹鸢呵斥住,自然是万般不甘心的。 “一个丫头欺到本娘娘的头上来了!好!好!好!好一个朝鸾殿!好一个太子妃! 都说太子妃无才无德,出身乡野,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纵得手下人也没规没矩。” 李侧妃有恃无恐,看她那模样,就差把自己当做这朝鸾殿的女主人了。 竹鸢见座上的太子妃没有示下,便就安静地站在太子妃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李侧妃同那些个小主娘娘们的,自然是不乐意的。可这种事儿,就如同一拳打在沙包上一样,费多少力气都是没用的。 “呵……好啊!与本娘娘比耐心,本娘娘还怕输了你不成!”李侧妃铁青着俏脸站在大殿中央。 两个大BOSS都在较劲儿,那些个小猫小狗的,都懂得看眼色,看情势。老老实实地站到一旁去。 “哈……”许久,落针可闻的大殿上,响起轻轻的哈欠声。 “娘娘,累了吧,若不,奴婢服侍娘娘休息吧。”竹鸢适时递上一块湿帕子给梦寒月。 “嗯,也好。”梦寒月伸个懒腰,站起来,眼看着就要走。 到得这时候,李侧妃的一张俏脸青了黑,黑了青,忍无可忍:“姓梦的!你太也不把人看在眼里了吧!” “娘娘?”竹鸢见太子妃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解问。 梦寒月并未理会竹鸢,反倒是朝着李侧妃处看去,兴味笑道:“好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我看,自视甚高的应该是李侧妃你才是。我这个正牌的太子妃都没自称过本娘娘来……”说到此,众人只见梦寒月若有所思,忽而一笑: “呵呵……,李侧妃到底是对我不满意呢?还是对我身下这张座椅不满意呢?”言辞犀利,直指李侧妃的别有用心。 “你……太子妃娘娘!”李侧妃不甘心地及时改口,略带愤恨:“太子妃娘娘莫要错怪了好人。 娘娘不要生气,妾身只是说了实话。娘娘是厉唐的太子妃娘娘,妾身想,娘娘不会连容忍旁人说出实话来的肚量都没有吧!”李侧妃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并经年不倒,那也自然不是吃素的。 大殿之上,不止那些个跳梁小丑似的小主们,还有朝鸾殿里的宫娥,静静地站在大殿两侧。 若是仔细看的话,那些个看着平静无波的宫娥,鬓发却有汗珠沁出来。……太子妃不好惹,朝鸾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看的最清楚了! 若是把这朝鸾殿里安安静静站着不语,瘦瘦弱弱看着好欺负的太子妃当做病猫的话,……那显然是要吃大亏的。 但常年任职东宫,自然也清楚,大殿之上,与太子妃对峙的李侧妃也不简单!别看李侧妃叫嚣得厉害,就把她当做无脑之人,实则,李侧妃的为人,并不那么光明正大。……李侧妃擅长玩弄阴谋。 这两个女人当面对峙……,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恐怕会是……两败俱伤! 不怪两大殿宫娥们心惊胆战,任谁在这大殿里出了问题,她们多少都会被波及。 “李侧妃看来对自己十分自信呀。嗯……”梦寒月沉吟片刻,忽问:“李侧妃认为殿下对你身体哪个部位最满意?” 嘶…… 全是惊得不好动弹。 谁曾料到,当朝的太子妃殿下会当着众人面,亲自询问李侧妃这样的问题。 其中当属事件当事人的李侧妃最吃惊了。 李侧妃杏仁眼直勾勾盯着太子妃,忽而露齿一笑,笑盈盈地望着太子妃,红唇轻启:“自然是头发……太子殿下常常夸赞妾身有一把乌黑亮丽的长发呢。”说到此,她惋惜又怜悯的目光绕着太子妃的头发打转:“可惜了太子妃娘娘的头发……,不过也不足为奇,妾身和太子妃娘娘不同,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是截然不同的。 太子妃娘娘也不用太难过没有妾身这样乌黑亮丽的长发。” 嘶…… 众人又是一惊,不禁替李侧妃担忧起来。同时又密切注意太子妃的动静。 梦寒月不太在意地挑了挑眉,“哦……”又随意点点头,随意伸出手去向竹鸢要火折子。 竹鸢大为不解,递上了火折子。 大殿上点燃了蜡烛,梦寒月举着蜡烛,不紧不慢地走到李侧妃面前。……举着蜡烛的手轻轻一歪,顿时…… “啊!着火了着火了!快!快!快帮我灭火啊!水?水,水呢?”头发突然起火,李侧妃惊吓得俏脸失色。 一屋子的女人尖叫不已,又跳又叫的。宫娥们吓得不知怎么是好,跳起来帮着李侧妃灭火,但那火苗顽固的很,就是不灭。 屋子里唯一的水,就是太子妃娘娘手中的水壶和茶杯。 但娘娘一手茶杯,一手水壶,杯子里的水喝光了,顺势就再从水壶里倒出一些来。……竹鸢焦急地看着老神在在品茶的太子妃娘娘,急的跳脚。 竹鸢吓得劝梦寒月:“娘娘,娘娘,算,算了吧?侧妃娘娘虽然口出狂言,但李侧妃真的出事的话,殿下……殿下也会怪责娘娘的。” 梦寒月眯了眯眼,看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卷了火舌的李侧妃。 “刺啦!”一杯茶水迎头而上,终于是浇灭了李侧妃长发上的火。 “你!你疯了!你少了我的头发!我要去告诉殿下,叫殿下看清你这个女人的恶毒心肠!”李侧妃头上冒烟儿,一盏茶的时间,乌黑长发,叫她引以为傲的三千青丝瞬间被烧掉一大半,若是那茶水再浇慢半步,被烧的可不只是她的头发了! 李侧妃是经历完磨难后,什么娴熟稳重全都被吓没了。一时之间,她指着梦寒月的鼻子就骂:“你根本就是想要杀死我!你好歹毒的心思啊!我要去告诉殿下!叫殿下看清你的庐山真面目!” 梦寒月把玩着手中空杯子,闻言,这才抬起头,一双眼淡漠地像是看死人。手中把玩着的空杯子,随意往身后一丢,“李侧妃……知道我为什么烧你的头发吗?” “你嫉妒我!” “哎……我实是不想牵连你们这些女人……但只要是太子殿下喜欢的,我就乐忠于毁灭。”她前一句话,还叫这大殿上的小主们心中冷笑不止。李侧妃更是差点笑出来。 但下一句话,……也没听她说什么血腥可怖的言辞,却无端端叫这大殿上的众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梦寒月又朝着李侧妃走近几步,微笑着问:“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烧你的头发了吧?” 李侧妃瞧瞧握紧拳头,她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勇敢强势,却不知,在旁人眼里,她弱了气势,原因就是她的脚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还有就是她眼底硬是掩饰的恐惧。 “你该庆幸,你回答的是头发,所以你丢的也只是头发,头发可以再长的。”梦寒月探出手去,冰凉的指尖划过李侧妃的眼睛,鼻子,嘴巴……声音愈发诡异:“要是换做其他的,……烧了就烧了,可就不会再长出来了。” 咂了咂嘴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淡淡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人:“今后,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要不了你们的命的。”她话也不说全,但这里谁还听不出话外意来? 众人胆怯,忽而一个声音带着恨意响起来:“你这个毒妇!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殿下! 但是要是等殿下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一定会将你打入冷宫的!” “我记得,你是叫做雪姌,是吧?……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将你剥光了喂老虎。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会动我一分一毫的?”她说的自信。……其实不是自信,而是在那个男人那夜那样对她之后,……她心底满满的破坏意。 那个男人喜欢的,想做的,想要的,她就想破坏!想不遗余力的破坏的一干二净! “……”雪姌半信半疑,但她真是怕了! 自打那事儿之后,她处处受着这宫里其他人的嘲弄。 正是这尴尬紧张的时刻…… “娘娘,”清阮忽然到来,清秀脸蛋上带着喜色,三两步跑进大殿,凑到梦寒月耳边耳语起来。 “真的?” 众人只见这刚才还地狱恶鬼一样的太子妃,突然之间就容光焕发起来。 “清阮,你说真的?”梦寒月真高兴,抓着清阮:“明月进京了?” “是呀,娘娘,明月姑娘此时人就在这大殿外头咧!” “太好了!请她来见我……”梦寒月激动道,又匆匆拉住清阮:“等等……还是我去见她吧。”说着,脚下一顿,朝着殿外去。 “娘娘,等等奴婢。”竹鸢从后头追过去,被清阮捉住:“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阮内侍,这您还看不出吗?……奴婢要去追太子妃娘娘。” 竹鸢稍稍提醒,清阮哪儿还猜不出来。 “众位小主,还有侧妃娘娘以后还是能避开太子妃娘娘就避开吧。” 清阮只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和一众面色土灰惨败的小主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聚首(一更) 迎面一个大拥抱! “唔,别动。”梦寒月将头埋在明月的肩膀里,声音有些哽咽开。 不知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感染了,明月有些伤怀起来。任由梦寒月抱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伏在自己肩膀处的女人,激动的情绪稍稍安定些了。 她把梦寒月给扶了扶,“姐姐,作甚伤心?咱们主仆一年多没见了,这回见面,该是开开心心的才对。” 叫一声“姐姐”,是记得梦寒月临走时认了她这个身世凄苦的楼女当妹妹,是坦然接受梦寒月的好意。 又说她们是“主仆”,这便是不忘本,守规矩。 也正因为明月是这样一个人,梦寒月才会愈发看重她的。 直率,坦然,守规矩……,想来,与人相处,自然是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的。如此说来,她不如明月多矣。 梦寒月消瘦的脸蛋漾出许久未见天月的爽朗笑容,拉住明月的手:“你同我来,咱们去御花园坐一坐。”说着,厌弃地指了指这院子四周,咂嘴不止:“这地方乌烟瘴气,死气沉沉,我着实是不喜欢的。 你之于我亦妹亦仆,咱们在这京城里好不容易聚首,我实在是不想让这周围的臭味熏到我们。” “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是吧,阿娘?”软糯的声音清亮的响起,插进了梦寒月和明月之间,二人闻言抬头去看,梦寒月就笑眯了眼,连日来的坏心情,随着明月的到来,有所好转,此时也能打趣平安来:“哟哟,我们的小大人来了。” 明月再见平安,两眼湿润,“小公子……”,看着明月那模样,好似经历生死离别一般。平安露齿而笑,安慰起明月来:“明姨要是再哭的话,被阿大看见了,他可会趁机给俺多加一个时辰的马步的。” 平安的武勇是轩辕云霆亲自教授的,但轩辕云霆有时繁忙,阿大便就是平安的第二个师傅了。 明月听了平安的话,破涕而笑,也不羞燥,只咋舌打趣起梦寒月来:“夫人,这小子学坏了呢。” 先前叫“姐姐”,是相认。此时叫“夫人”,是习惯。 “哼!还不是跟谁学像谁!”梦寒月冷不丁地冷笑一声。 明月立即打住话头……,跟谁学像谁,……这谁指的还能是别人吗? “阿娘拉着明姨要去哪里?”小包子眼珠一转,立马转移话题。 经平安一提醒,梦寒月这才想起来,拍着后脑勺,“瞧我这记性,走走走,我们去御花园坐一坐。” “啊!御花园俺熟悉呢,俺给阿娘和明姨带路。”小包子笑得灿烂,他可知道,他阿娘自从进宫后,除了每日里出宫,其他时候都在这东宫里头,皇宫里其他地方,他阿娘认识才有鬼咧。 瞧着那小子笑得灿烂,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发光,梦寒月无端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不是被小包子看出来她不认这皇宫的路? 之前说去御花园,想着是叫竹鸢带路的,但她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竹鸢出来院子里头。……也好,有平安带路,欢欢喜喜的。 “娘娘,奴婢来了。”竹鸢迟迟而来,见了明月,惊为天人,这等样貌,放在三千佳丽的皇宫后院里,那也是凤毛麟角的。 饶是竹鸢看惯了宫里美人如玉,也看呆了明月的好样貌。 “噗……”梦寒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多时不见的明媚笑容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梦寒月抱了抱明月:“明月啊,你这张脸啊,就该藏起来。我家的小丫头看着都脸红,何况是男人。 过会儿就去御花园了,若不,拿了这块丝巾遮了脸去?”她还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来,白丝帕,绣着一枝梅。 梅有傲骨,因而选梅。 明月剜了梦寒月一眼:“夫人,别欺负明月了。夫人走后,明月可是做了很多,学了很多。夫人欺负不着明月。”一边儿把那绣着一枝梅的白丝帕重新叠好了,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不过夫人赏赐的贴身帕子,明月笑纳了。” “啧啧!”梦寒月不禁睁大了眼,饶有兴趣地眼眸上下一扫明月,从前的蒲扇掌,而今瘦削的竹竿儿手,重重拍向明月的肩膀:“好家伙!长进不少!不动声色地黑了我一条江南进贡的上好帕子,还敢说是我赏赐的。” “是夫人教的好。”明月眼观鼻鼻观心,一双凤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状,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梦寒月笑了笑,问:“你还没见过我的二小子吧?”又神情愉悦地吩咐竹鸢:“你去常嬷嬷那里,让她把妙音抱过来,跟她说,我要带着妙音去御花园坐坐,让她仔细妙音的衣裳,帽子的话就戴那顶老虎帽子吧。” 竹鸢连声应“是”。梦寒月想了想,又吩咐:“我要在御花园的六角梅花亭子里多坐一会儿,你叫御膳房的人准备一桌热菜热汤,送到御花园去。哦……,准备些好酒,我要在御花园里煮酒吃菜赏梅。” 竹鸢更是连连称“是”,少有能见到娘娘心情愉悦。平日里虽不是满面愁容,但面无表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这个唤作明月的女子,是谁啊?怎么她来了,常年无笑容的娘娘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竹鸢一边朝着常嬷嬷那儿去。一边儿心里狐疑起来。 “再等等,常嬷嬷来了,你可就见着我的二小子了。……明月啊,你身上带了见面礼吗?” “额……”明月愕然,没想梦寒月会赤裸裸地向她要见面礼,但随即,她就收敛住满面惊愕,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闸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对长命锁。一个补给小公子,一个是给小二公子。正好凑一对。” 梦寒月那话是打趣明月的,没想她还真就准备齐全了。 更没想到的是,明月趁着机会,连平安的一起补了。明月用了心了的。 “娘娘,常嬷嬷来了。”竹鸢才到,就接了梦寒月手中的闸子,“放妥帖了。这是我家明月丫头送给平安和妙音的。” 又想到什么,去问平安:“儿子,你明姨送给你的东西,你是要阿娘给你保管呢,还是自己保管?” 小包子想也没想,咧嘴一笑:“放在阿娘这里,俺放心。” 梦寒月就点了点头。 接过常嬷嬷手里的妙音:“明月,你来瞧瞧,长得像我吧?”又洋洋自得地指着妙音黑溜溜的眼睛给明月看,“你瞧,这眼睛乌溜溜的,多有神?”这是她最得意的地方了。 明月一瞧见妙音,顿时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起来,“夫人,我来抱吧。” “这……行是行,就是这小子……人小鬼大的,脾性不小。得看他乐意不乐意给你抱。上回他就不乐意给窦氏抱着,一通童子尿,把人家的新衣裳尿湿了。……诶?你等等啊……” 她这里话还没说完呢,明月早就一张仙容柔成一滩水似的,把妙音给搂进了怀里去。梦寒月瞅着她这温柔成绕指柔的神态,好笑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就明月现在这模样,哪儿还能听得进她的话去? “走吧,儿子,你可说了,御花园你熟。”言下之意是叫平安带路了。 “对了,竹鸢,你速速通知了御膳房去。” “娘娘,奴婢已经叫了小安子去御膳房传话了。”竹鸢安静回答。 “嗯。”梦寒月十分满意地点头,竹鸢看着不动声色的,但是做事着实是不错的。作为左右手,她到此时,还是觉得满意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御花园去。 梦寒月往日里,每日清晨出宫都是坐了轿子出去的,到了午门前,递上去一块太子妃娘娘的牌子,守门的侍卫们早早得了太子殿下的示下,见了太子妃娘娘的牌子,无须多问,放行就是。 但也因为梦寒月一向习惯坐着轿子出皇宫,她也对皇宫并不熟悉。 甚至她对东宫里都不熟悉,至今都甚少出过朝鸾殿。 她甚少出朝鸾殿,朝鸾殿外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也就甚少能够见到她。 当她引着一众人出朝鸾殿的时候,欢愉嬉笑,途径而过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见到这般和谐场景,一个个惊讶地掉了下巴去。 “喂喂,紫荆,你说咱们东宫那位冰块子娘娘是不是吃错药了?”紫菱和紫荆隶属东宫的宫女,常日里负责的是东宫里头花园池子的洒扫。 “紫菱,这话是你能够说的?仔细你的脑袋。”比起胡言乱语的紫菱,紫荆要显得稳重多了。 她正说着呢,那边个有人唤她们。 “喂……那边的,” 二人回头看去,顿时白了一张脸,紫菱害怕地小声问:“怎么办?怎么办?紫荆姐姐,娘娘叫我们了,肯定是我刚才说的话被她听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紫荆心里虽然又气又愤,但却没乱了分寸,瞪了一眼吓白了连的紫菱:“你安静点。娘娘叫我们过去,我们就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太顽固(二更) “对,就是你们两个。去御膳房里,请御膳房的厨娘们,炖两盅羊奶,送去御花园,我在六角梅花亭子里头等着。” “是,娘娘,奴婢们告退。”紫荆心里松了一口气,紫菱却明显地肩膀一沉,差点就跪坐在地上了。 好在梦寒月吩咐完,人就走了。 紫荆暗自摇了摇头,心里开心打鼓起来。她与紫菱虽然是同负责洒扫东宫园子和池子的宫女,虽说二人之间平日里也有交谈。但以紫菱这样没脑袋,又管不住嘴巴,偏偏个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人一起干活,迟早会被连累了。 今天就是个兆头了。躲过了这一回,那下一回呢? 每日里,时时刻刻这么紧张兮兮,担惊受怕的,她真是怕了。但这皇宫里,她这样区区一个洒扫丫头,说换个地方干活儿就换个地方干活儿,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呢? 想着,视线就追随着前头消失在二进门的圆门处的身影上头。 虽说这东宫里头,下面的人将太子妃娘娘描述成吃人的泼妇。可跟着泼妇,也没见竹鸢抱怨过。可明显的,竹鸢越发活得自在了。 可见,跟着泼妇,总比干着这不见天日,日复一日做着一样活计的枯燥工作好。也不用害怕被身边的紫菱带累了,整日里提醒吊胆,就怕紫菱那张闲不住的嘴又说出个什么大逆不道,不动脑袋的话来。 “……吓死我了,咱们这位冰块娘娘阴晴不定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被她派去御膳房,替她传话……,还要替她送两盅羊奶去御花园里去。”紫菱是好了伤疤忘记疼,太子妃来时,她吓破了胆儿。太子妃走后,她又开始抱怨。 紫荆瞧着紫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暗自皱了皱眉。愈发觉得不能再跟着个惹祸精一同做事了。 “这还腊月里,还没入春,这风陡峭陡峭的,呆在这里多好啊,偏偏要去御膳房,又要折回御花园。哎哟,我这今早用了玫瑰膏算是白用了。”紫菱自太子妃走后,喋喋不休地抱怨。满心满口就是不乐意去办事儿。 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意思来。偏个,她一边儿说,一边儿撅着嘴向紫荆求饶撒娇:“紫荆姐姐,传个话,送个羊奶,用不着两个人,姐姐身体好,养的结实。 不像我,从小个身体就不好,你瞧妹妹这身板,风一吹就倒……,姐姐行行好,替妹妹走一趟吧。好姐姐,好不好嘛。” 紫荆垂着的眼皮一跳,抬起眼来看了看紫菱,直把紫菱看的有些红脸了,这才文文静静地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以后紫菱妹妹会后悔。” “后悔?”紫菱不解,睁着眼往紫荆,听她继续说下楼去。 “是呀,太子妃可是身份尊贵的人儿,以后就是厉唐的皇后,母仪天下。太子妃看中我姐妹俩做活,咱们姐妹俩也可以在太子妃娘娘面前露露脸。这可是别人花钱来买都买不着的恩宠呢。将来说不得就是一番造化了。” 紫荆说的很明白,字字清晰,她抬头,眼睛晶亮地望着紫菱:“紫菱妹妹,你当真是不愿意随我一同去御膳房吗?” 紫菱还以为紫荆会说什么独到的见解。闻言满不在乎地轻讽一句:“不是还有李侧妃吗?她可是李阁老的孙女儿。”说着,神秘兮兮地拉住紫荆的袖子,挨近紫荆耳边,与她耳语:“紫荆姐姐,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我前天个去御花园里请教袁嬷嬷事情,回来时候,恰好听到了一些话。……咱们这位冰块子娘娘啊,外头对她的争议可多了。听说朝臣们有很多都不满意她呢。” 紫荆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闪过沉思。 随即叹了一口气,“哎,紫菱妹妹原来是早有了消息了,难怪你不愿意的……那,紫菱妹妹是不随我一同去御膳房了?” “嘿嘿嘿,有劳紫荆姐姐了。” 紫荆笑了笑,“行。我这就去。” 紫荆擦了擦手,就走进了陡峭的风里去,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傻子,哼。”紫菱站在木廊上头,鄙夷地望着走在陡峭风头里的紫荆。 …… 而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御花园里的六角梅花亭子里头。 天冷,御花园里少有的腊梅花开,六角梅花亭子周围用了厚实的布帘子围住了,只留下一处来,用的是水晶帘子外加透明的丝绸帘子挡住。前者是为了挡风遮雨,后者是为了人能够在这六角梅花亭子里赏梅看景。 御花园很大,不止这么一处风景。 听说,光就御花园里的亭子,就有十来处。 平安熟门熟路,绕弯转点儿的,就引着众人到了这六角梅花亭子里头去。 竹鸢替梦寒月等人撩开水晶帘子,“娘娘,里头燃了银丝碳呢。暖和着呢,快进来坐着歇息歇息。” 几人进了里头坐下,这才发现,这亭子看着不大,里头摆设却不少,石桌上摆了鎏金的香炉鼎,炉鼎上头还缭缭绕绕飘着白雾。 “嗯,这味儿好闻,竹鸢,这是什么香?”梦寒月心情大好,对外物也在意起来了。 “哦,闻着这味儿,该是宫里新制出来腊梅香。娘娘平日里也不大爱这些香,奴婢平日里就不大燃着的。” 梦寒月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亭子外头就有人通报:“娘娘,御膳房的嬷嬷来了。” 梦寒月笑盈盈地点点头,看着御膳房的下人们,摆了一桌精致的饭菜来,“酒呢?”没见着酒,梦寒月又问。 “别急,娘娘,这酒啊,要煮热了再喝。”竹鸢笑眯眯地接了话。梦寒月使了个眼色,她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锞子打赏了送饭菜的婆子。 那婆子见了银子,老眼眯成一条缝,说了好听的话,就给退下去了。 “我等那两个小丫头送羊奶来,喝了羊奶再吃酒,才不容易醉。” 这期间,梦寒月又和明月唠起嗑来。 竹鸢听着听着,愈发心惊起来。娘娘平日里话不多,清晨里出宫去,中午时分回来,回来后话也不多,抱了妙音小公子,又问了平安小公子的功课。就会小憩一会儿。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可这劲儿地给太子殿下找不舒坦。 而这个叫做明月的女子来了,娘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就这等羊奶,煮酒的一会儿工夫里,娘娘已经和这位叫做明月的女子,从家长里短,到小孩子的尿布巾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听这二人对答,却觉得和谐极了,整个身心的疲惫都会去了一半。 再称呼起明月的时候,竹鸢就改口称了“明月姑娘”。 “我打算与他作对。你要帮我。”忽而,祥和的唠嗑到此结束,梦寒月突然道。 “夫人的意思是?”明月隐约知道梦寒月的意思,但她瞅着平安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小手里抱着妙音,逗着玩儿。她就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夫人的意思。 毕竟平安还在旁边呢。若是夫人真是那意思,也不怕平安小公子回头会与太子殿下说起? “明月啊,你如今也算是经过事儿的人,明明猜中了我的意思,又为何不自信起来?”梦寒月见羊奶还没送上,径自倒了一杯热茶,又顺手给明月满上一杯。此举看似稀松平常,但看在竹鸢眼里,又有了其他意思了。 太子妃娘娘太抬举这位明月姑娘了! “容明月问一句,夫人……,您与太子殿下之间是有些误会吧?” “呵,误会?”岂知,梦寒月冷笑一声:“若是误会的话,那这误会可就大了。大到了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去纠正这个误会了。呵呵。”举了茶杯,冷笑地抿了一口茶水。 比起被自己心心恋恋的男人强奸,她更能接受被无恶不作的恶徒强奸!至少那样的话,她可以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斩下那些人的人头! 被自己的心上人强奸,这是想起来,就既屈辱又心碎的感觉!她……甚至连杀了他都不能做! 因为她下不了手! 可积攒下的怨气要发泄,活该那男人受罪了。 明月张了张嘴,沉下心来想了想,“夫人,若不是夫人的话,明月此时还困在那小小花船上,看不清自己。夫人对明月有再造之恩,夫人说什么,明月就做什么。 只是……明月儒慕夫人,既然夫人认明月做妹妹,明月就得把这话说出来!”明月眉心起了山川,眼却更清亮:“夫人,明月不知殿下到底做了什么,叫夫人如此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 但明月却觉得,殿下对夫人是用了真情的。” 梦寒月闻言,微怔:“是……吗?” 问出口的话,十分艰涩。 平安逗弄妙音的手顿了顿,原先个被平安逗得张嘴乱咬的妙音也同时顿了一下。 平安顿了一下手,小嘴努了努,“阿娘……,你不在的日子里,阿爹……很想你。” 梦寒月肩膀陡然一颤,低头看着儿子晶亮的,像极了那男人的眼瞳。 她不是一味顽固的人,但此时却是硬是顽固地不肯听从旁观者的话。哪怕这个旁观者是她很重要的人! “别说了!我意已决!”……她潜意识里有些害怕。怕什么,自己明白,又好似并不大明白! 但她决定顽固到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心结解,怒气发(三更) 明月抿了抿唇瓣,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 “明月,你不懂。我以前也不懂。 两个人相处,是要过一辈子的,一辈子哪儿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无非就是柴米油盐,一碗汤,一杯热水,这些都是情。终归是要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他给了我最好的,但他给我的都是他想给我的,却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想要什么。”话已至此,无需多说。 “娘娘,羊奶送来了。”竹鸢得了梦寒月的示意,请了外头的小丫头进来。 接了两盅羊奶后,看着保温的竹篮里还有两盅。 “我要的是两盅羊奶。”梦寒月看着恭敬地跪在地上,显得安安静静的小丫头。 “回娘娘话,羊奶虽然滋补,但腥膻味儿重。奴婢斗胆自作主张,又叫御膳房做了两盅豆腐甜汤,供娘娘饮用了羊奶后品尝,去味儿。” 梦寒月的眼愈发凌厉,一丝不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的头顶上。 紫荆心里七上八下的,背后的褙子流湿了,强忍着头顶上传来的摄人的目光,紫荆硬着头皮从竹篮里端出一盅甜汤,顶在头顶:“请娘娘品尝,请娘娘降罪。” 六角梅花亭子里顿时沉默不止。梦寒月忽而淡淡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紫荆。”紫荆心里一喜,仍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这名儿不错。”前头夸着,后头转口就问:“我记得,和你一起的还有个小丫头的?” 紫荆刚刚喜过,闻言,皮又绷紧,硬着头皮回答:“是有个,叫做紫菱的。紫菱人不舒坦,求了奴婢帮她一同做活。” 梦寒月不置可否,没接紫荆的甜汤,倒是把羊奶放在嘴边轻啜着,不紧不慢地问:“她身体不舒坦,你怎么没跟着身体不舒坦的?” 紫荆头皮一紧,心都吓得到了嗓子眼儿了。心里打鼓,噗通噗通的跳。看来太子妃看着不大管东宫的事情,却心明眼亮,什么事情都看得明白。 紫菱那样的谎言是拙劣。但若是换做其他主子,要么大发雷霆,大发训斥,要么装作不知,心里冷笑。 太子妃倒是明明白白直接问出来了。 紫菱那点儿小把戏!哪儿看在太子妃的眼底啊! 紫荆张口结舌,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回答的又好又不会连累别人的时候。头顶传来淡淡嗤笑声,“你明白了吧?我这人,向来不想说的不说,不想懂的不懂。但是一旦说了,也就不喜欢别人和我弯弯绕绕地绕弯子。”梦寒月又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 勾了勾唇,她这也算是提点了这丫头。只看这丫头开不开窍了。 紫荆听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顺着鬓发一路滚了下来,“滴答”滴落在青砖地面上。她脑子里一片浆糊。 一会儿脑子里说,干脆说明了吧,把自己的所求禀明了太子妃娘娘。 一会儿脑子里又想,不行,她这样的小人物,今日里第一次有幸见到太子妃娘娘,就求了太子妃娘娘做事,娘娘会不会以为她这人贪得无厌啊。 两个想法不停地撞击着,紫荆心里拿不准。 梦寒月淡淡吖一口羊奶,又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丫头,见她鬓发湿漉漉的,好似是落水了似的。 “竹鸢,请她出去吧。” “啊!等一下!娘娘,婢子有事相求!”逼急了,紫菱狠狠一咬牙,大不了一死!若还是与那惹祸精一同做事儿,迟早还得出事儿,到时候还是得被连累。此时惹怒了太子妃,是丢一条性命。 以后被牵连了,也是丢一条性命。左右都不亏。 何况,求了太子妃,也不一定就是死局。 但和那嘴上没把锁的惹祸精一起,将来多半是死局的。 竹鸢正上前去请人出去,忽而被叫停,竹鸢只好去看太子妃的态度了。见太子妃虽没说话,却也没再示意她把人赶走。 竹鸢到底是跟着梦寒月一段时间的,见此,也能猜到一些太子妃的想法来。又见紫荆傻乎乎地跪着不说话。 不免小声提点起紫荆两句:“紫荆妹妹别发楞了。娘娘等着你回话呢。” “哦,哦!”紫荆回过神,感激地看了一眼竹鸢,赶紧向着梦寒月磕了头,“娘娘。婢子本是的东宫里三等的洒扫丫头。原是见不着娘娘的,更别说是在娘娘面前说是哪个话了。婢子想求娘娘将婢子调去朝鸾殿里做事。” 梦寒月举着羊奶的手顿了下,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看着安分的丫头,不紧不慢地问:“你想调来朝鸾殿?若是我同意了将你调来朝鸾殿,你想做个什么活计?” “婢子还做这洒扫丫头。婢子原先就是三等洒扫丫头。没想一步登天。” “哦?那是为何,左右都是洒扫宫女,在哪里做不一样?”梦寒月愈发觉得这叫做紫荆的丫头是不是别处来的奸细了。 可有哪家的奸细会这么傻的直接跑来要求调来朝鸾殿?即便是调来朝鸾殿,也不会说继续做着之前相同的活计。这不是招人怀疑吗? 梦寒月反而有些弄不懂了。就定定地盯着紫荆看。 她这里实是发愣,那熠熠双眼却把紫荆给盯得心里发苦发颤。 “娘娘,羊奶腥膻,喝一口甜汤吧。”正是梦寒月发呆时候,竹鸢笑吟吟地从紫荆手里接过甜汤,十分自然地递给梦寒月。 顺便解救了可怜兮兮的紫荆。 紫荆再次向竹鸢递上感激的目光。 梦寒月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竹鸢,瞧她充满笑意的脸蛋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紫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让清阮处理的。”这便是答应了紫荆的请求。 闻言,紫荆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感激地笑意来:“多谢娘娘恩典。奴婢,奴婢定会不负厚望,好好打扫朝鸾殿,保准儿朝鸾殿里没有一片碎叶子掉在地上。” 梦寒月望着离去的紫荆的背影,一时半会儿没有会过意来。好半晌,她才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个紫荆,说话倒是有趣。我以为她要说什么呢,不负厚望,死而后已?没想只是大打扫朝鸾殿。” 品了甜汤,就奇怪地问竹鸢:“你觉得这紫荆不错?”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地替她接了紫荆的甜汤? 接了甜汤,自然就是应承下了紫荆的请求。 “紫荆来东宫也有些年头了。她原是与奴婢一同伺候殿下的。”说到这里,竹鸢有些惋惜:“她原是叫做竹黛的。但有一回她冒犯了李侧妃,李侧妃看她不顺眼,就想了法子把她调去扫地。连同竹黛的名字也给改了去。 殿下向来不管后院的事情,又何况殿下又忙着学业,哪儿会在意少了一个宫女?紫荆成了三等的洒扫丫鬟,奴婢也有打听过她。 她那个同是洒扫丫鬟的紫菱,是个嘴上没把锁,说话不动脑子的,奴婢想着,紫荆这么急着来求娘娘,也不过是调来朝鸾殿做事。想来是不想再与紫菱扯上关系了,紫荆怕是怕被紫菱惹祸带累了。” 梦寒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在。但她这人向来严谨,又吩咐了竹鸢:“你也别徇私,再去好好地查探查探紫荆,特别是我吩咐完她们俩做事儿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也不怕,皇宫这么大,眼睛多着呢。总会有人看见的吧。 梦寒月也不再理会竹鸢,转过头,正好那酒也煮好了。 “明月,今天个咱们不醉不归。”说着径自抄起煮热的酒壶来,给自己和明月斟了一杯热酒。急急地引了一口,下腹里顿时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又说起之前没说完的那事儿来:“明月,我有怒气。你懂不懂?……这些怒气不发泄出来,我怕我自己到死都不会原谅他的。” 明月自成商场女将军有些时日了,立即就听出梦寒月的别外意来。她十分精明,抓住了梦寒月话里的漏洞,温顺的眼,顿时变得精明起来,问:“夫人,要是这些怒气都发泄出来了呢?” 梦寒月说时还没觉得,但这时被明月抓住话里把柄,不禁愕然望着明月。忽而朗声大笑,“哈哈哈,问得好!你若是不问,我至今还没觉得,”她潜意识里希望着,能在她死前,和那男人握手言和。 就算他那晚几近折磨的缠绵,像极了强暴她的无耻!就算是强暴,她也无法手刃他的人头。终归究底,是因为她在乎他。 ……她爱的有些别扭。 可要她放下至今为止的坚持和那些个原则,去义无反顾地,没有尊严地喜欢他,她着实是做不到的。 也知道,那样没有尊严的喜爱,最终换来的不是他全心全意的爱护,更有可能换来的是他得寸进尺的变态行径。 但她不管是别扭的喜欢,还是破坏掉他所有喜欢的东西。她也是想要独占他一颗心的。 于是,她挺起胸膛,首次在旁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表态:“若是心里的怒气全都发泄掉了,或许那时,我会没有芥蒂地接受他。 很早之前,便明白,若他心中只有我,后宫三千又何妨!所以,若是他真的心中只有我一人,也学会了尊重我,问一问我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一味地将他认为对我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给我……,若是他能为我做到那样,我就算背着妒妇的骂名,流传后世又怎样?” 梦寒月仿佛打开心里沉寂已久,却积攒已久的心结打开了。用着亮晶晶地眼眸看着同样为她高兴的明月,拉住明月的手,道:“所以,帮我一起与他作对,助我早日发泄完怒气吧。” 明月前一刻还满心兴味的笑容,陡然僵在脸上……“咳咳……”猛然咳嗽,差点儿把自己呛着。 明月脑勺子上恨不得能出现三条黑线来,古怪着笑道:“好,明月帮夫人。” 心里却怜悯起太子殿下来。 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夫人有情,他们这些人看的最清楚了。夫人离开后,外人看起太子殿下来,殿下依然是精明尊贵的殿下。但私底下里,别人却不知,太子殿下那些日子里没睡过一个好觉。 但饶是如此,今时今日,就算夫人的心结解开了。但夫人认定的事情,无论对错,别人劝说都是没用的,夫人既然认定了一定要与殿下作对,才能发泄心里的怒气的话。……那就一定会这样做,……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停的! 哎……只能委屈起太子殿下了。 明月眼珠微动,想到一事。 “夫人,明月一路上进京,听说粮食要长值了,好些人都已经开始动起来,就连缮国公都悄悄地开始购置开来。” 粮食要长值?梦寒月不禁坐直了身子,“什么情况?” “一月前,江南州突然暗潮涌动,一夜之间,传来北疆与突厥接壤地上出现一支悍勇的军队。北疆不安定。”明月说起这些日子江南的见闻来,主仆二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里。 梦寒月揉了揉眉心,“突厥来犯?……应是不大可能的。前年夏天,北疆镇守大将军陈将军打赢了突厥人。 突厥物资贫乏,输了一场仗,至少要修养三五年,不该两年不到,又能备战了。何况那场仗他们输了,必须给厉唐进贡牛羊和战马。 他们哪儿来的多余的战马和粮食可供战斗?” 疑点太多,不是她疑心重,而是漏洞太多。 梦寒月不禁蹙眉望向明月,“江南州里真的已经传开了?” “明面上没人说,但是私底下,江南的权贵和商人们都开始动起来了。……夫人也知道的,商人们爱财,权贵们其实更爱。我想,这个消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明月少有的严肃,望着梦寒月:“夫人,整个江南都动了起来。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 梦寒月拖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思量。眉心越发紧蹙。谁也没见到,被平安逗着玩儿的妙音,小小的人儿也皱起了眉头来。 梦寒月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哒哒哒”地,十分有规律地敲着石桌面。她总觉得这件是有许多怪异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儿没有一点儿头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找茬(一更) “什么声音?”梦寒月沉思起来,外头太吵,只好问了问竹鸢。 “奴婢去看看。”竹鸢刚说完,提步朝外走,却摔个倒栽葱。 外头人盛气凌人,水晶帘子被掀起得“哗啦啦”响个不停。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竟敢抢了如妃娘娘的梅花亭。”小太监嗓子尖,呵斥起人来,能叫这附近两三丈的人听个遍。 竹鸢爬起来欲要呵斥,叫梦寒月轻巧巧地抓住。她见太子妃不着痕迹地朝摇了摇头,忍下那句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我来时见这亭子里早早燃了银丝碳,是如妃娘娘早早令人燃了银丝碳驱寒的吧?”梦寒月原先也没在意,这时吃酒到一半,却有人来。左思右想,又想到来时这里早早燃了银丝碳,连桌上的梅花香,她当时还赞赏来着。 这样想着,也就能明白了,原来这亭子早早有人已经看中了。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虽然她们是比如妃先来,但是人家一切就绪了,怎么说,她们也是占了如妃的光的。 小太监愣了愣,他也算是宫中混过来的人了。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多多少少还算消息灵通。但面前这闲适悠闲地坐着的女子,小太监表示从没见过这个人。 也算这小太监运气不好。若是他看见了偏巧被站起来的竹鸢遮住整个身子的平安的话,就能认出那时当今太子殿下的长子,圣上最喜爱的小皇孙轩辕无忧了。 小太监楞了一下,“是如意殿的如妃娘娘。那鼎里的梅花香就是我们家娘娘最喜欢的香了。” 梦寒月站起身,万分抱歉地对明月说道:“这次是我大意了,原意是想与你一同赏梅吃酒,好不快意的。 没想我占了旁人早就看好的地方。” 梦寒月都站起来了,明月自然也就跟着站起来:“夫人,回去再说吧。何况,御花园虽好,哪儿比得上屋子里的暖和?” 梦寒月站起身,正要吩咐竹鸢与那小太监说明了情况。 “小卓子,怎么回事儿?叫你办点事,给本娘娘出这样的岔子?”一道妩媚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下一刻,帘子又动,进来一对主仆。 梦寒月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对主仆。很容易看出谁是主谁是仆。 千娇百媚的女子,脖子上围了松软的狐狸毛,冬日里,一袭深紫色的褙子,外头套了星星红的斗篷。美艳贵气,这就是传言中可以与当今皇后比肩,圣上极为宠爱的如妃吗? 梦寒月淡淡扯了一抹笑来。 “你是何人?”如妃身边的大宫女,这也是如妃身边的红人,名唤采央。她随如妃快五年了,宫里老人都是认识的。 因而,她对这面生的女子,并没有多大尊重。想着皇宫之中,各宫的主子她都认识的。不认识的那就只是小角色了。 因而没多放在眼里。 采央如此,作为采央主子的如妃同是这样想。 如妃原是不大在意,只怒气相加。她如妃自傲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谁能抢她的地盘。就是皇后对她也要慎重三分。 如妃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明月,怒气就转变成强烈的狐疑。 明月容貌姣好。在这后宫里,女人,尤其是容貌出众的女人,就要提防。 “采央,去问问,这几个人到底是哪个宫里的?”如妃使唤采央。 梦寒月见这小小的事情,越来越麻烦。不想再节外生枝。向竹鸢使了个眼色。 “如妃娘娘,咱们是东宫朝鸾殿的人。我们娘娘不常来御花园,您不认识也是常理。”竹鸢说道。 如妃立刻看向明月:“这位是太子妃?” 明月好不尴尬,又觉得当面否认,不管如何回答,都会叫夫人面上无光。明月安安静静地朝着梦寒月走近几步,弯身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等人伺候您回宫吧。” 嘶…… 如妃瞪着杏仁眼,视线在梦寒月和明月之间打转起来。随即似是想起什么来:“哦,你就是那个太子妃啊。” 闻言,竹鸢、明月、平安、甚至是襁褓中的妙音,皆是一阵不喜。“那个”太子妃是哪个太子妃? 显然如妃看不上梦寒月。 不过梦寒月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是她要走,如妃却不让。 几番纠葛下来,明月凑近梦梦寒月的耳边:“夫人,我瞧着这个如妃就是存心找茬。” 梦寒月也低声在明月耳边轻声说起:“她不光找我的茬,你没瞧见?她那双眼睛可是羡慕嫉妒恨地老往你的脸上瞪呢。 我猜她这样左找麻烦右挑刺儿的,一面缘故是因她真瞧不上我。 一面嘛,她怕是把我往歪处想了。”梦寒月点了点明月的鼻子,打趣道:“丫头啊,自古红颜多祸水,可不就是,你这张红颜祸水的脸蛋啊,可给我找麻烦了。 她怕是误会我了,以为着我这是要讨好圣上呢。” 明月一点就通,倒吸一口冷气,“这不能吧。就算是夫人真的是这样打算着。可这事儿也不能成吧。 自古以来,哪儿有公公占了儿媳妇儿身边儿的人的道理?” “可你也别忘了,这是皇家。历史洪流中,不乏这些个蝇营狗苟的事情。” “夫人,你不会真打算将我献给圣上,讨好圣上吧?” “啪。”明月话还没说完呢,迎头就被梦寒月敲了一脑勺子,“说啥话呐!别说我是不是这类龌龊的人,就说我压根儿就不是会去主动讨好谁的人,我能把你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明月放心的同时,更会瞠目结舌。这,这,有人会这么形容当今圣上? 她们主仆二人的咬耳朵,早就惹了如妃不快活了。 如妃黛眉轻拧,眼露不悦:“太子妃也太不把本宫看在眼底了!” 本宫?……梦寒月闻听这词,陡然唇瓣无声冷笑。她这是要拿身份来压她? 本宫?也是她一个妾配自称的! “你贵为当朝太子妃,就更该懂得无规矩不成方圆。在本宫面前,与个宫女自顾自地耳语,太也不把本宫放在眼底了!”如妃冷哼一声,端起架子,不怀好意地看一眼梦寒月:“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太子妃岂不是给太子丢人现眼?” “哎……” “夫人,为何叹气?”明月不解问。 “如妃如妃,叫的再好听,不过一个妾,改不了的事实。在本宫面前,一个妾竟敢自称起本宫来,这世道混乱了吗?” “娘娘!”竹鸢惊叫一声,谁能料到从事发到现在,一直退让避开的太子妃娘娘会一改之前的忍让,言辞犀利地呵斥如妃娘娘? “反!反了!本宫看你才是反了!来人啊,替本宫拿下这个忤逆小辈!本宫看太子殿下是要后悔了! 堂堂太子妃竟是个不知道‘孝’字如何写的忤逆之徒!反了天了!”如妃气得直喘气,捏着帕子的兰花指拼命地顺着胸口的气。 梦寒月鄙夷地扫了一眼如妃……波澜壮阔的胸膛,切,胸大了不起啊。 “如妃要不要这么胆大啊,当着这么多的下人的面,摸自己的胸?”梦寒月语不惊人死不休:“呵呵,胸大了不起啊?本宫瞧着,怎么似乎这胸大是大了,却是垂下来的?如妃啊,岁月催人老啊,你这下垂的胸部,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噗…… “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众人喷笑。有两个人却是同时笑出声来。 咦? 一个是平安,一个是……众人左看右看,最后众所一致地将目光一点点顿在平安手里的妙音脸上。 不看还好,一看,众人顿时惊了,……妙音小皇孙笑了! 众人正是惊奇,梦寒月惊喜万分。可有人可管不了这些。 如妃描绘的精致的脸蛋上,闪过愤恨。 涂着妖红蔻丹的手指,捏着帕子,直指着梦寒月的鼻子,回头狠狠呵斥身后跟随而来的侍卫们:“你们是死人啊!本宫叫你们把这胆大包天,没有长幼尊卑,不懂孝道的太子妃抓起来!你们愣着作死啊!” 侍卫们一个个面有难色,如妃不了解太子妃,他们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小道消息。 太子妃以非人的方式,天天折磨东宫里的小主们,太子殿下也不曾怪罪她。可见太子殿下十分看重太子妃娘娘的。 如妃虽然得宠,但为了如妃得罪将来的皇后,真是不划算。 可要是不听从如妃的指派,他们这些人又会得罪如妃,侍卫们一个个苦了脸,这可真是叫他们左右为难啊。 梦寒月慢慢地站起身子,冷冰冰地注视着如妃:“当朝太子是本宫的夫君,当朝圣上是本宫的公公,当朝皇后是本宫的婆婆。本宫仗势欺人惯了,仗的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三个人的势力! 如妃,你与本宫作对,就是与天下最有权势的三个人作对!你与天下最有权势的三个人作对,就是与整个天下作对! 如妃,你要命令谁来抓本宫?又要怎样教训本宫?”她步步进逼,眼底星辰环绕,好不灿烂,也说不出的凉薄,说与最后,勾唇淡扫:“嗯?如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力压(二更) “阿娘……”平安软糯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六角梅花亭子里头,但他不是担忧,他浅琉璃的瞳子里流露的满满激动和惊喜。平安期盼地望着他阿娘……眼中全是惊喜之色! 这是他阿娘!他阿娘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平安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急切地想要向世人表明,面前这个凌然傲骨的女子,是他的阿娘! 被平安抱在怀里的妙音,看到平安急切的表情,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傻蛋儿,她是梦寒月!纵横政商两界的梦大小姐! 即便是一时的软弱,那也不过是一个表象。她只是……还不大会处理名唤“感情”的玩意儿,……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上辈子爱的人,这辈子的阿娘,是真的爱上那个叫做轩辕云霆的老混蛋了! 妙音一面儿鄙夷平安少见多怪,一面儿自己却又两眼放光,一刻不离地盯着他阿娘的背影! “放肆!放肆!太放肆了!来人!来人!来人啊!给我抓住她!”如妃暴怒地大叫,却见侍卫们一个个装模作样,却是动也不动。 如妃冷笑一声:“谁抓住她,赏金千两!有事儿,本宫担着!” 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千两黄金啊! 何况如妃娘娘当着众人面承诺了,一旦有事儿,如妃娘娘担着! 众口铄金!就不怕如妃娘娘会反悔! 便有那些个胆大的往前去捉梦寒月。 “大胆!谁敢伤……”竹鸢和明月同时上前一步,同时呵斥道。却被梦寒月看似绵软,实则不容置疑的力道抓住了手臂! “今日谁敢动本宫一根头发,流放三千里!”……呵,她就看看,这些人是爱惜金银,还是爱惜自己的小命! 流放三千里!谁知道漫漫长路会发生什么?呵呵…… 梦寒月不动如山,便一副无所畏惧的气势。 一句“流放三千里”,上前来捉梦寒月的人,便就顿住了脚步,不敢妄动起来。 如妃面上更白,是气恼的!她荣宠一身,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 尖长的手指掐进了手掌嫩肉里,如妃还是无所察觉,她只觉脸上被人打了一耳光,重重的一耳光! 采央瞧着如妃面有怪异之色,不禁担忧几分:“娘娘,您怎么了?”好心上前去搀扶如妃,“嘭!”……就被如妃一个大力甩开,采央没站稳,狠狠摔倒在地上。 “别听她的!流放三千里?这得圣上说的算!”如妃没管采央,更是用着红蔻丹的手指指着梦寒月等人。 那些胆大的侍卫想了想,如妃娘娘的话有道理。流放三千里,岂是后宫一个女人说的算的? 千两黄金啊!这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钱啊! 有了这一笔银钱,他们就可以辞去宫中侍卫职责,拿着银子回家养老了! 一双双眼睛放着绿光。 如妃得逞一笑,她知道,她成功说服了这些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她知道,她赢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村姑! 但她脸上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惊愕地看着对面村姑一样的女子不退反进,神情怡然自得,她背着手在身后,轻快从容地踏着步子,缓缓走向那些她,走向那些侍卫。 如妃面上一闪而逝的怪异……这村姑到底是傻得自投罗网,还是另有阴谋? 从刚才两人短暂交手,如妃不会傻得认为太子妃真没脑子。 她到底……如妃还在想着。 梦寒月的声音,特有的清冷和淡然,“这话,我只与你们说一遍。听,是你们的福,不听,是你们的祸。” 清冷的眼环视四周一圈,“本宫是当朝的太子妃,本宫的正经婆婆,只有当今皇后娘娘。 即便本宫做错了什么,自身有什么缺陷和不足,那也只有本宫的正经婆婆,当朝的皇后娘娘有资格教导和训斥本宫。 就是连当今圣上都不能随意插手婆婆亲自教导和训斥儿媳妇儿。” 梦寒月单挑一边眉:“如妃娘娘你到底算是哪根葱?本宫只记得进宫时亲手给当朝皇后娘娘端过茶水。 教育儿媳妇儿本就是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如妃娘娘你抢着当朝皇后娘娘的事儿做,是何居心?” 似乎是还嫌打击如妃不够狠,梦寒月淡淡启唇,吐出最后一句话:“本宫瞧着如妃娘娘可真是有心呢。” 梦寒月忽而起笑意,笑吟吟地朝着众侍卫望去,笑吟吟地问:“众位……,这是要帮着十分有心的如妃娘娘造反吗?” “胡说!本宫……本娘娘什么时候说过要造反了!一切都是你瞎编乱造!企图掩人耳目!”如妃可不傻,绝不会顶着这样的罪名的! 就算她渴望皇后的宝座,渴望了二十几年了,她也绝不会将私心曝露于众人眼底! “哦……,原来如妃娘娘没这个意思啊,那难道是本宫误会了?”梦寒月故作不解,“如妃娘娘,……既然这六角梅花亭子是如妃娘娘最先看重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梦寒月淡淡看了身后一眼,“儿子,抱好你弟弟,我们走。” 梦寒月旁若无人地从如妃面前经过,看也没看如妃一眼。 只是在经过如妃的时候,眼底闪烁刹那的冷芒。 走到六角梅花亭子口,梦寒月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侧着身子,望向如妃: “哦,对了,如妃娘娘,本宫会不会给太子殿下丢人现眼,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娘娘若是太闲无趣,本宫有的是法子逗娘娘开心,叫娘娘忙里都无法偷闲。”听着是好话,只是从梦寒月嘴里说出来,怎么着都觉得有些骇然和诡异。 如妃一口气憋在心口上,要发不好发,她此时有些忌惮起这个不起眼的村姑。隐约能够明白,太子为何会独钟情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村姑了。 如妃胸口起伏,着实是气狠了。 “娘娘,与她生气不值当,仔细娘娘的身体才是。奴婢帮您顺顺气。”采央见着如妃大口喘气,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面就端了桌子上没动过的甜汤来,递给如妃。 如妃是气煞了,见着采央从那桌上端来甜汤,顿时刚刚平复下去的一股邪火就涌上心头来,“啪!” 如妃一把挥开了采央的手,连同甜汤粉瓷儿的盅一同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小蹄子!你是故意作践我吧!拿了那贱人喝过的甜汤来寒碜我?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到底是从浣衣局里调出来的贱丫头!以为着你会记着我的好,对我忠心耿耿,没想到,却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来!”如妃只觉得气怒交加,采央又在这时候踩了她的痛处。 如妃没多想,只觉得越骂越顺畅,越骂越畅快,她骂的舒畅畅快了,却没注意埋着脑袋的采央,眼底浓浓的愤恨。 采央颤着肩膀,委委屈屈地道:“娘娘,奴婢是看着娘娘一口气堵在心里,怕娘娘出事。这才……,可是娘娘,奴婢真没有那样的心思,那甜汤没用过,奴婢看着的。”又是委屈又是哭泣,一张清秀小脸上满满泪珠:“娘娘,奴婢是您从浣衣局里提拔出来的。娘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岂是不知好歹的人? 娘娘抬举奴婢,娘娘的好,奴婢记在心里。娘娘,奴婢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娘娘还不清楚吗?”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了哭得好不伤心。 如妃刚才理智全无,这会儿气顺了,想了想,她刚才是说的过了。何况这丫头还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这丫头对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她就不该说的那么很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瞧这小脸哭得本宫心疼不止。刚才个,是本宫被那贱人气昏了,没了理智朝你发怒了。”如妃蹲下身,和蔼地安慰采央,“快别哭了,擦一擦。”在她看来,她这样低三下四地安慰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就是大恩大惠。 可她在采央心底植下一颗钉子,那可不是轻而易举,道个歉,安慰下,就可以拔除的。 采央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恨意,不一会儿,清秀的小脸上就挂上了甜甜的笑容,乖巧地应道:“嗯,奴婢不哭了。都是奴婢不好,思虑不周,不怪娘娘会不高兴。” 如妃心里点了点头,算这丫头识得好歹,哼! 站起身时,眼角余光却扫到桌子上的美酒饭菜,又瞥见另一碗甜汤,顿时扬起袖子,重重挥向桌子……“嘭”……“砰砰砰”…… 几声响声,一桌美食,顿时摔了稀巴烂。 那些侍卫们老老实实地站在一侧,谁也不敢上前去劝。先前个,他们也算是得罪了如妃了。又亲眼看了如妃娘娘被太子妃娘娘死死压制住,一点儿便宜都没占到。 如妃娘娘向来体面……,体面的人,也爱面子。他们十几人绷紧了头皮,心惊胆战地想着,回去之后,怕是如妃娘娘会想个办法,将他们一一治罪吧。 按照如妃娘娘的脾性,此事她不会追究。但她会用了其他的罪名治罪他们。 正担忧着,外头又来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算计(三更) “又是谁!”如妃气恼交加,听得亭子外有人靠近,有人通传,更是气愤难当:“叫他滚进来!” “奴才见过如妃娘娘。”如妃声落时,水晶卷珠玉的帘子“哗啦啦”作响,随即声到人到。 如妃抬头一看,赫然张口结舌……随即,她描画精致的脸蛋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来:“咳咳……,原来是清阮内侍啊。”太子殿下贴身近侍,皇宫里谁不认识? 如妃自觉之前说错话……,怎么对那贱女人,却不能怎么对清阮。 说到底,还是梦寒月在如妃的眼底一文不值,或者说……没有威慑力。 “清阮内侍来此作甚?”如妃不解问道。她素来与太子并无交集,并不认为太子会来找她。何况她亲生儿子大皇子的缘故,如妃明面上看着待太子和善,心里别说恨死了太子了。 但面上却是几近客气的。 清阮心里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狼藉的桌面和地面……果然是叫太子妃娘娘又说准了——他此来,必定见到一片狼藉。 “咳咳,”清阮清了清嗓门儿,脸颊浮红,淡淡看不大出来,极力保持平淡来:“如妃娘娘,奴才是奉命前来向如妃娘娘收取赔偿费的。” 奉命?奉谁的命? 赔偿费?赔偿什么东西? 如妃愈发不解,她认为,清阮是太子的近侍,此来说不得就是落井下石,不给她台阶下的。不禁冷着脸冷哼一声,问道:“本宫做什么要赔偿太子殿下?” “如妃娘娘,不是太子殿下。是太子妃娘娘。”清阮心里替如妃默哀……,惹谁也别惹那个煞星啊。 从古至今的太子妃,你见过哪个太子妃是不买太子殿下的账,天天晚上乐此不疲地用着同样的方式磕碜太子殿下的?偏偏太子殿下每一天也乐此不疲地陪着小心,陪着太子妃娘娘演完那场戏。就是想要太子妃娘娘心里舒坦一些的? “是那个贱……是太子妃?”恨意太深,怒气未消,如妃口误,以为改的快,清阮就没注意了? 清阮听得那一个“贱”字,当下清秀的脸蛋上,眼刹那冰冷下来。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心底已经决定了,等回去见了殿下后,要好好告一告如妃的状。 按理说,如妃是宫妃,是皇帝的女人。东宫里的人管不着她,但如妃同样也是大皇子的亲生娘亲。清阮就不会单纯地认为如妃的一句话只是不小心的口误了。 “太子妃找本宫要债?”如妃冷笑一声,大袖一挥,挑起一侧黛眉:“本宫可不记得欠了太子妃什么债,要偿还太子妃什么赔偿费!” 贱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本宫那是对你没防备,本宫再也不会叫你得逞了! 倒要听一听,这贱人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清阮一眼扫向满地狼藉,又指了指空荡荡的桌面:“奴才路遇太子妃娘娘,娘娘没说什么,只说让奴才来御花园的柳家梅花亭子里见如妃娘娘。 见了如妃娘娘后,要是满地狼藉,桌上杯子茶盅全都洒落地上,摔个粉碎的话,就让奴才尽管向如妃娘娘索要赔偿。 太子妃娘娘还说了,今日所用的粉瓷儿盅的物件,全都是太子妃娘娘最喜爱的。如妃娘娘打坏了太子妃娘娘喜爱之物,太子妃娘娘只好请如妃娘娘赔偿了。 想必能够豪掷千金的如妃娘娘也不会拒绝吧?”清阮不知事情经过,但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回头得禀报了太子殿下。 清阮心底做好了打算。 如妃恨得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贱……清阮内侍,你回去禀明了太子妃,本宫现在身无分文,等本宫回头找个恰到的时间,拿了银子,亲自登了朝鸾殿的大门,将‘赔偿费’亲手交给她!” “太子妃娘娘还说了……”清阮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无情绪的人一样,继续说道。 “太子妃还说什么了?”如妃几近癫狂,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掐死那贱女人。 “太子妃娘娘说了,若是如妃娘娘身上没带钱也没关系,只把娘娘头上的金步摇暂且交出来,做个抵押物就是,等了如妃娘娘拿了银子来还债,太子妃娘娘一定双手奉还了如妃娘娘的金步摇。” 轰! 如妃只觉得自己被清阮这话轰的脑溢血。一股热流直冲头顶! “放肆!她难道还瞧上了本宫的金步摇?”金步摇是身份的象征,不是随意之物。如妃只觉得太子妃那是赤裸裸打她的脸! “她一个为人儿媳的,难道还要插手管到本宫身上来?好没分寸的女子!” 清阮眼更冷,“请如妃娘娘注意措辞。”开口时听着是劝,实则已经含着淡淡的威胁了。 “不然就只好请了如妃娘娘赔钱来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如妃娘娘也别气恼。只叫了采央姐姐回一趟如意殿,取了银票来就是。”清阮神情无波,反给如妃出主意来。 如妃两颊火辣辣地疼着热着,血恨不得都能滴出来。 但她也知道,对方态度这么强烈,再闹下去,她也讨不着好,还会平白被人小看了——堂堂冠绝后宫的宠妃,连欠债都要斤斤计较! 咬了牙,狠狠吩咐了采央去取银票子,不多一会儿,采央拿了一塌子的银票子去而复返。 “全都给你!清阮内侍,回去问一下太子妃够不够,不够的话,本宫还有!”俨然是讽刺起梦寒月来了。 清阮心底冷笑。看了一眼手里厚实的银票子……如妃这样等级的宫妃,一个月的月例是百两白银,清阮大致数了一下,都是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子,他手里至少是二十张! 这相当于如妃必须积攒两年,才能够攒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存蓄。 一个宫妃,出手实在是阔绰!……难怪刚才路遇太子妃娘娘的时候,太子妃娘娘让他想尽办法地多要一些赔偿了! 如妃倒是摆阔,都不用他特意费心思,就把这么一叠银票子丢给了他。 清阮淡扫一眼盛气凌人的如妃,……怕是这如妃此时得意,却不知,已然落进了太子妃娘娘的算计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危机(一更) 自明月进宫以来,太子殿下终于“逃出生天”。不再被太子妃用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折磨”。 而东宫里也算是少有的太平了。 这一日清早,明月随同梦寒月出宫,如同前几日一样,陪着梦寒月坐着马车,赶往姚家村。 姚家村的人第一次见到明月的时候,直呼“又一个仙女下凡尘来了”,无论明月怎样解释,姚家村的村民们执意认为明月和梦寒月不是凡人。 梦寒月早已习惯,闻言笑着拉开明月,“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明月瞪大了眼珠,傻呆呆地望着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梦寒月,久久无语。 这一日,又是如同往常那般,上完了课,明月陪着梦寒月坐上了马车的车厢里头去。 入城后,梦寒月想吃个枣记的酸梅子,就叫乔装成赶车的阿大,把马车靠边停了下来。又让随侍的竹鸢去旁边的枣记店铺里头买一些她常吃的酸梅子来。明月说,她想买些其他的零嘴,让竹鸢留在车厢里陪伴梦寒月,她去买。 梦寒月没阻止,笑着说:“行呀!多买些,花了多少银子,全都记在账上。”明月高高兴兴地下了马车去。 梦寒月坐在马车车厢里等,不一会儿,车帘布“梭梭”抖动。心知是明月去而复返,梦寒月欣喜地抬起头来:“买回来……”兴致冲冲的言语戛然而止,……“明月,你怎么这副模样?” “夫,夫人,快,快走!先别问!快点进宫。”明月慌慌张张地爬上车厢里,一个慌乱,油纸包着的酸梅子不小心掉了满地,滚的滚,抛的抛。明月要去见,又犹豫着,一咬牙,抬头说道:“夫人,赶快进宫。” 明月神情严肃,梦寒月没有再多问明月一句话,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沉着声音,果断地向着外头乔装成车夫的阿大命令一声:“走!别迟疑!” 马车疾驰。一主二仆,三人在铺了厚厚的熊皮的车厢里,依然还是感到了颠簸。可见这外头的马车奔驰地又多块。 马车在“库鲁库鲁”想着。 车厢内,梦寒月稳了稳身子:“说罢,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遇上什么事儿了?” “夫人!太子殿下遇到危机了!” 唰! 梦寒月毫无自觉,陡然间撑着座位下的双手,猛力一抓,狠狠地揪紧了铺在坐榻上的狐狸皮。 刹那间,说不出的慌乱。 梦寒月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去。这才强自稳住了慌乱无助的心。 她沉着声音,“明月,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消息,从实说来。”她双眸一紧:“一个字都不能落下!” 明月警醒,“夫人,我刚才出去买酸梅子,正准备给了钱就走。转身时候,撞上一个人,这人行色匆匆的,撞了我,立刻就急着走。我看他这么着急,当时还奇怪。 只等那人走开,我低头一看,地上掉出这个东西。”摊开手,露出里面皱成一团的纸条。 梦寒月“嗖”的一下子,把纸条攥进自己的手里,耳朵听着明月继续说:“我好奇之下,打开一看,那上面也不知道一通鬼画符。但是其中有太子殿下的名字。……夫人,我觉得这件东西不吉利。谁会这么大胆,毫无避讳地在纸上写出当今太子殿下的名讳。 故而,我怀疑,有人要暗害太子殿下。”明月说着自己的猜测,条理分明,即便梦寒月不认识那张纸上的字的话,她也会赞成明月的猜测。 “夫人,我在苏地时,听说外邦的字有时就是这样的鬼画符,遇上难写的中原人的名字,就会直接写上咱们中原人的汉字。……夫人,我猜这张纸上的鬼画符一定不简单。还是快些回宫,把它交给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见多识广,一定能够看出这东西来的。”明月越说越快,而与此同时,她额头上的汗珠也是越来越多。 阿大在车外,他内功深厚,将这马车车厢里的话听个一清二楚。 阿大高高扬起马鞭,“啪”甩在马屁股上,阿大没有任何言辞,只把马车赶得越来越快。 梦寒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明月说话的当口,她一目十行,越是往下看,越是心惊。向来拿了文件,一目十行,分秒必争的她,竟然又重头将这张纸上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就怕有所遗漏。 又一次看完,明月的话也说完。 梦寒月闭了闭眼,又睁开。 “你的直觉很准,分析的也不错。”梦寒月看向明月,淡淡说道:“轩辕云霆此时身处险境,如履薄冰。” 她看向车门紧闭的车外,仿佛看进无尽虚空里。淡淡启唇,吐出一行叫人心惊肉跳的言语来:“不只是轩辕云霆的危难。这是一场大厉唐帝国的危难。” “夫人,你在说什么?”明月不解,竹鸢早就吓得小脸惨白,但她同样没有装聋作哑,抖着声音问道:“娘娘怎么知道明月姑娘并没有猜错?” “这是新罗国的文字。”梦寒月抖了抖手上皱巴巴的纸张,当她说完“新罗国”三个字,马车比先前更快了,快的好似是要翻车一样。 梦寒月了然地透过帘子,望向车外:“阿大,你不用这么急着赶车。就算那人发现丢了信纸,也不会追过来的。据我所知,厉唐帝国,识得新罗国文字的少之又少,只有鸿胪寺里的几个老学究常年研究新罗国的文字。” 新罗国,前世里,是和高句骊,百济同占一个朝鲜半岛的小国。在很长的时间里,新罗,百济,和高句骊等国,用的都是中原的繁体字。 在这个异世界里,依然存在了新罗国,高句骊,和百济。但梦寒月要是今天没有看到这张信纸的话,也不会想到,这三个国家已经开始使用了自己的文字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文字,就是后世里的朝鲜语,或称韩语。 在三个国家里,其中新罗国比高句骊和百济的国力雄厚。也因此,新罗国在这三国中占主导地位。 而会研究其他国家文字的,当属五寺里专门负责招待外宾的鸿胪寺了。 一般人是不会认识新罗国文字的。别说看得懂了,就算是见到了,也会像是明月那样,将之误会成鬼画符。 既然如此的话,就算这东西丢了,被人捡到了,就算上面有轩辕云霆的名字,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成废纸烧火用了。因为刚才那个地方,捡到这张信纸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老百姓。 老百姓识字的不多,就算有当今太子殿下的名字在,他们也看不懂啊。 换言之,她们此时还是安全的,不会有人来追他们。 马车稍稍慢了一会儿,又提速了。 梦寒月再一次了然地望着车厢外,温着声音说道:“阿大,我知道你着急你主子。但你大可不必这么急着赶回去,我说你主子此时身处险境,如履薄冰,并不是说他现在就有危险。 而是说他陷进了大麻烦了。 你把马车的速度放慢下来,用着平常的速度行驶。” 梦寒月怕阿大听不进她的话,遂,她又耐着性子,费了一番口舌去把她让他这么做的缘由说明白了。 “阿大,你主子被有心人盯上了,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也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你把马车赶的这么快,一旦让人知道,捡到信纸的是我的人,你这样异常的举动,是要叫别人看出端倪来吗? 信中提及,宫中有内应,阿大……快把速度降下来,等一会儿,到午门,入宫的时候,表现的寻常一些。” 梦寒月相信阿大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下一刻,车速果然放慢了下去。 “夫人,你怎么识得新罗国的字的?”明月好奇地问。 “识得就是识得。你家夫人我天生聪慧,梦中就能学会旁人学不会的东西,不行吗?”梦寒月一笔带过。她难道要与明月解释说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刚巧精通多国语言,这新罗国的文字就是其中之一吗? 显然是不能这样做的。就算是还剩下两年不到的性命可以活者,她也不会自寻死路,还是去寻一个不得好死被烧死的死路。 从午门到东宫,又是一段距离。 梦寒月没做声,只把手中揉成一团的信纸重新叠好,收紧了袖子里。她此时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各种想法都有。 马车毫无阻拦,直冲冲到了东宫里。 阿大低沉的声音唤道:“娘娘,到了。”一会儿等梦寒月下来马车。 阿大少有的自作主张起来:“娘娘,明月先陪着您回朝鸾殿。属下寻太子殿下去。”说罢,不给梦寒月反悔的机会,转身拔腿就走。 梦寒月张目结舌,愕然地望着远方疾走的背影。与明月耳语起来:“你说你们家的这位是不是太心急了?”又不禁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感慨起来:“轩辕云霆那厮还真是好命,有个这么忠心耿耿的属下替他卖命。” 明月躬着身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递出一直手,扶着梦寒月,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夫人才是真的好命人,有夫有儿,富贵双全。”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叫梦寒月如醍醐灌顶,瞬间彻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心动心恸(二更) 梦寒月挥开明月搀扶的手掌,“你别来扶我,我需要静静。”梦寒月被明月一句话当头浇醒悟来,……我有夫有儿,哪里就不好了?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两个时代的人,思想不同。可思想这种东西,就算可以改,那也是需要耗时极久的。 难道她就真的要与轩辕云霆干耗着,耗到她生命终结那天不可? 她到底是在怕什么?就算将来他做了皇帝,后宫三千佳丽,那又与她何干?她一个快死的人,满打满算,就剩下两年活头。她算计那么久之后的事情做什么? 有道是,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怎么着,连做鬼都要在死前吃个饱了。 凭什么她一天天数着日子,每一天算着,她离死还有多少天,她还能活多少天……,过着这样快油尽灯枯的人生,已经够悲催的了。 她没事还给自己找不快活,是要闹哪样? 但是……那男人不顾她的意愿,强……那什么她,也是不争的事实。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出一出的。否则的话,等她死了,她就更美机会出气了。 气要出,日子也要过。和他一直闹,就跟过家家酒似的。 哎…… 狠狠叹口气,不知不觉,人进了大殿里头坐着了。 不一会儿,大殿门口一阵旋风似的,黑影子顺势就窜到了她的面前来。 “你……”梦寒月被这突如其来冲进来的黑影子吓了一跳,她连这影子的真实相貌都没有看得清,张嘴欲语,也叫那影子截住了话。 “你没有受伤吧?”耳畔匆匆响起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急匆匆地,犹自带着喘息声。话语里头,毫不遮掩的浓浓担忧来。 还有被人紧紧抓进暖怀里的肩膀,……梦寒月一时半会儿没有意会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镇住了。 好半晌…… “阿大没和你说吗?”梦寒月面色有些古怪起来。她知道此刻抱紧她的男人是谁,但也因此,对这个男人奇怪的匆忙举动感到了奇怪。 “就是阿大来找我的。他说明月捡了一张新罗国的信纸,你们在路上遇上了麻烦。我听着不对劲,看着阿大的脸色也不大好。 我想着你是不是受了伤,不然阿大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的。” 华服尊贵的男人松开手,把怀里的女人拉开一些距离,不放心地亲手将女人全身从头顶摸到了脚踝。 “你做什么?”他摸她头顶的时候,她还没所察觉。他摸到她肩膀的时候,又把她的双臂展开,一阵摸索的时候,她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着他迅速地从头摸到脚,毫不避讳地弯下腰,蹲下身子,检查起她的脚踝来。 梦寒月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顿时,她满脸红晕,一路延伸到了脖子里去了,气急败坏地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轩辕云霆,你住手!” 华服的男子抽空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浅琉璃的瞳子盈着淡淡的不满,无声控诉着她不懂事。饶是如此,华服男子忽而单膝着地,半跪着,而后,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一只脚踝提起,随即修长的手指顺势脱去了她的鞋子,他将她的脚掌放在半支起来的大腿上。 “你放开我的脚!色……”梦寒月脸红地欲要抽开被他抓住的脚。 “你别乱动,这样乱动我怎么给你检查脚骨有没有受伤?”男人埋着头,修长的手指透过白色的布袜,神情专注地给她摸着脚骨。 梦寒月那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色狼”,就这么被男人一句平常的话语给关在了唇腔里。 梦寒月倏然住嘴,她坐在大殿上权位最高的太师椅里,华服贵气的男人单膝着地,半跪在她的面前,保养合宜,一向用来签署奏折的手掌,毫不避讳地替她检查着脚骨。 梦寒月坐着,他半跪着。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他专注的神情,虽然看不到眼睛,却能看到修长浓密的睫毛一眨也不眨的。 “你……”梦寒月一时哑然,一只手背在身后,死死握成拳头,修长的指尖甚至嵌进了肉壁里去,梦寒月咬了咬唇,出口的话语,临时变意:“我没事。你快站起来。堂堂大厉唐的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儿能这样不拘谨地蹲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男人却重新将她的鞋子穿好,才拍了拍袖子,站起身来,放心了一般说道:“还好没受伤。” 一时之间,梦寒月望着眼前这男人顿时放下心来的俊脸,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心里此时的感受,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诶?你别哭啊,丑女人。”梦寒月看着眼前的男人慌了手脚,一面儿又紧张兮兮地要给她检查,一边儿着急地问:“是不是我有哪儿漏了检查?你别哭,指给我看看,……不然,我让清阮请了太医署的御医来好了,专门的御医给你看病,我也更放心。” 说着,抬起手来,向着门外招手,就要唤来清阮。 梦寒月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别叫太医署来了。我没受伤。”眼泪却是不停地涌出来,好似是三生三世的眼泪一下子全都像泉水似的,汩汩涌了出来,没有止息。 “丑女人,那你到底怎么了?”男人更加不放心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是谁?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 “噗嗤……”梦寒月忍不住破涕而笑:“谁能欺负我啊?”……除了你。 梦寒月剜了他一眼。 “那你哭什么?” “别问了。女人都是水做的,哭一哭,那是正常的。”梦寒月又准备搪塞过去。她绝对不会告诉这个男人,她是因为被他的举动感动了才会流泪的。 若是告诉了这个男人的话,依照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这厮一定会洋洋得意的。 但她就是不想给他洋洋得意的机会。 男人还是不大放心,狐疑地问:“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梦寒月强调,又絮絮解释:“你一定没有听阿大把话说完了,就急匆匆跑来见我了。”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男人。 “事实上,我没受伤,我们谁都没受伤。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梦寒月简单地讲述了刚才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 华服的男人“唰”的一下子红了脸,他今日可算是闹了大乌龙了。轩辕云霆瞥了一眼身侧只到他的肩膀的女人,撇撇嘴……嘿,这回非得给这丑女人笑死不可。 然,他却不知,正是今日这么个大乌龙,……改变了之前对他十分不满的女人的态度,也改变了站在他身侧的女人的打算。 梦寒月不想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她从袖子里掏出叠好的信纸,递给轩辕云霆:“你先瞧瞧。” 她没说这信纸上写的什么,而是把信纸交给轩辕云霆,叫他自己先看一看。 轩辕云霆一见那信纸,心思一下子被勾了过来,伸手接过信纸,顺手打开。 他只看了一眼,但只一眼,他眉心隆起山丘:“这是应该是新罗国的使用的字,上头写着我的名字。”轩辕云霆虽然不识新罗国的字,但是却能分辨出来。厉唐的皇太子殿下毕竟不是吃素的。 梦寒月点点头:“对,明月捡到这张信纸的时候,打开一看,也是看到了你的名字,在一堆鬼画符里头,她才认为事情不简单,这才猜测你有麻烦了。” “这张信纸我先拿走,鸿胪寺的张大人精通新罗国的字。”轩辕云霆把那张皱巴巴的信纸,按着梦寒月折好的折缝,重新叠好,收进袖子里去。 “我怀疑,此事与江南苏地暗地里传遍了一个传闻有干系。”梦寒月见轩辕云霆,转身急匆匆欲走,她忽然开口说道。 转身欲走的男人,陡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身去看了看她:“你识得新罗国的文字?” “不是识得,是精通。比鸿胪寺的张大人还要精通。”梦寒月不认为鸿胪寺的几个老学究真的能够精通新罗国文字。他们或许能够翻译出新罗国文字,也能够写出新罗国的文字。但是,如果是口语的话,一定是比不上她的。 “整个厉唐,除了鸿胪寺的几个老大人精通新罗国文字,……你怎么会精通新罗国的文字?”轩辕云霆刚问出口,就顿时戛然而止,他有些懊恼,怎么就忘记她的来历了。 梦寒月看出他的懊恼来,了然地笑了笑。 “事急从权,咱们没必要浪费时间,讨论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梦寒月说完,忽而环视大殿一圈后,又眼带深意地望向轩辕云霆。 华服男子立即明白了梦寒月的意思来。 站在大殿中央,大喝一声:“来人,清场!” 清场,顾名思义就是清理这大殿内外不必要的人员。 “黑卫听命!孤与太子妃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从现在起,孤没说可以进来,谁都不许靠近这座大殿周围百米之内。”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 ……接连数十道声音此起彼伏,也有重合在一起的,在大殿内外,各个方向,各个角落里响起来。 梦寒月惊呆了,傻傻地张开嘴巴:“你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在我周围?” “不多,就二十人,但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华服男人说到这个,很是自豪。却没注意女子的脸越来越黑。 梦按月咬碎一口银牙,……哼!等危机解决,风波过去了,我再找你算账! “丑女人,有话直说,现在这里不会有一个奸细在。” 当然不会有奸细了,你都用上了二十个好手,还有阿大和阿二在,谁能穿透铜墙铁壁,进来偷听? “那信纸之上,写着几条重要的事项和线索。 第一,继续哄抬粮价。 第二,事近尾声,速速派使者前来厉唐。 第三,等待制造机会,尔等速速抓住轩辕云霆的软肋。” 梦寒月总结了一下:“总共就是这三点。你若信不过我,大可以把那信纸拿回去,找了鸿胪寺的人去翻译来看。” 梦寒月淡扫了一眼眉心紧蹙的男人,“但我的意见是,只那三点,可以推论出,宫中有奸细。此时还是不要贸然地去鸿胪寺的好,惹人怀疑。” 华服男子也看向梦寒月:“你说说看,对这三点,你有什么看法?” 梦寒月笑了下,“第一点,继续哄抬粮价。我从明月嘴里知道,江南州此时暗里相传,北疆又要大战,突厥人又在骚动。因此,江南的粮价一天一个价格,日日增加。 说到底,打仗了,换做是前朝,粮食会紧缺,但是大厉唐帝国的法制有所不同。厉唐鼓励灾年或者有战争的年代里捐献粮食。 打仗或者灾年时,主动献粮多少石,就可以免除家中嫡系子嗣参加秀才功名的县试,但却可以不通过县试,得到一个廪生功名。 因而,诗书传家,利益人家的子嗣还不屑用这种办法得到一个秀才功名。 但是那些有钱的新兴家族,或者是大多没有实权的勋贵人家,却是十分乐意的。 何况,江南又号称厉唐帝国的鱼米之乡,富贵坊。 我猜测,哄抬粮价的人,手里定然有一大批粮食。” “那么第二点,你又看出什么来了呢?”轩辕云霆暗自点头,又问梦寒月。 “呵呵,这就有趣了。事近尾声,速速派使者前来厉唐。……什么人需要这样做?这信纸若不是用的新罗国的文字书写传递的,我还要猜上一会儿。 所以说,双刃剑,两面都利。传递书信的人,以为自己用了少见的新罗文字书写,是为了掩人耳目,却不知,正是这文字,透露出他的身份来。 此人,我若猜的不错,正是新罗国太子,早年被舍弃在厉唐帝都的质子!” “好!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轩辕云霆不加掩饰,他对梦寒月的欣赏。这个女人向来聪慧,心思细密,他早就知道了! “第三点……”梦寒月欲要说第三点。 “第三点不用你说,我来说。”轩辕云霆眸光发冷:“等待制造机会,尔等速速抓住轩辕云霆的软肋。 我的软肋,除了你和两个孩子,再无他人。 你和孩子多时在宫中,而此人要制造机会……显然,宫中有奸细!而且地位不低!” “啪啪啪!”轩辕云霆欣赏梦寒月,梦寒月同样欣赏轩辕云霆。二人有很多相似处。 “你准备怎么做?”梦寒月见这男人不慌不忙,有些好奇起来,这个男人会这么做。 “第一,突厥人这一仗是虚张声势,打不起来。”华服男子凭空伸出一只修长的食指,“前年陈将军与突厥人一战,打垮了突厥人的信心。突厥人向来自傲骑术一流,然,那一仗,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突然冒出了一个你,制造出了马镫和马鞍。突厥人的骑术在厉唐精兵面前,也就没有那么大的优势了! 何况了,突厥人战败后,要给我厉唐帝国进贡的战马和牛羊就更多了,他们根本没财力挑起战斗。 这两年里,陈将军更是加强了北疆战士的骑术训练,突厥人不是傻子,会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 梦寒月暗自点点头,但却故意为难起华服男子来:“江南的老狐狸不少,你想得出来的,考虑的到的,他们未必就会想不出,考虑不大。 如此,为何江南州此时粮食价格还会水涨船高?” “即便他们想得到,考虑的到,他们也会赌一赌。勋贵人家子弟,不是个个都如李云长那样的勤恳有能力的。 比起一个不需要参加县试的秀才功名来,花些钱,购买一些粮食以防万一,对他们来说,买粮食的钱,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奸细的事情呢,你总不会放着这么个隐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吧?”梦寒月蹙了蹙眉头,是她,她是绝对不会将未知危险留在身边的。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人给挖出来的。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别插手。”轩辕云霆沉着脸,“这阵子,你不要出宫了。还有看护好平安和妙音。” 又说:“你别担心姚家村里的孩子们,既然是你看重的,我相信,他们一定有过人之处。说不得将来就是厉唐的顶梁柱。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反对你去教导他们学业。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非常时刻,只能选择安全的办法了。 这段时间我会请了翰林院的编修过去代替你教授他们学业的。等过了这风头里,你想亲自教授,还是可以的。” 一番话说下来,叫梦寒月无从反驳。梦寒月就觉得奇怪了……,今天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有魅力?已经叫她大吃好几惊了。 “这件事,我要与父皇相商。你刚路上受了惊吓回来,我叫了明月和竹鸢来伺候你休憩。”轩辕云霆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大殿。 梦寒月更是愕然,这男人……今天真的很有魅力。 “夫人。” “哦,明月,你进来了?”梦寒月道:“你见到平安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教导(三更) “在外头呢。”明月回答道。 “嗯。”梦寒月含糊应了一声,迈开步子,朝着大殿外走去。出了大殿门,果真是看到了湖水绿衣裳的小家伙。 “儿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梦寒月一把抱住平安:“是不是又长肉了?阿娘快抱不动你了。” 这话是假的,她虽然如今消瘦,力气却没变小。 “阿娘,听阿爹说你受伤了?”小家伙在梦寒月的身上一阵乱摸。 “你别听你阿爹听风就是雨的,他自己没把话听全了,误会了。”梦寒月摸了摸平安黑亮的头发,“平安,阿娘有话对你说。” 一边说,一边抱着平安去往后院里的寝宫里去。 “你们也跟进来吧。”梦寒月进屋前,顿住了脚步,侧身叫了一侧跟着的明月和竹鸢进屋子去。 “是,”二人跟着进了寝宫。 “咦?常嬷嬷也在?”梦寒月进寝宫西边连着的耳房里头,常嬷嬷抱着妙音走了出来。行了个规矩的礼仪:“娘娘回来了。妙音小公子想您了。” 这话也假,妙音想不想她,她常嬷嬷能知道?妙音会“咯咯咯咯”笑,却不会说话。 但常嬷嬷这马屁拍的她舒坦,这话说的她心里暖洋洋。就算不是妙音说出来的,她心里也舒坦。 “嬷嬷,我来抱吧。”一面接过常嬷嬷手里的妙音,一面问道:“嬷嬷,今天个这小子都吃了什么?换了几回尿布?睡了多久?” 她不大会带孩子,家里也没有长辈教她。好在常嬷嬷会,时常会提醒她,孩子该干嘛干嘛了,是不是要睡觉了。 所以说,她对常嬷嬷是十分看重的。 但梦寒月忘记了,她家的这小子……以前就没尿过床。 常嬷嬷被问到这个问题,老脸上也显出一丝怪异和无奈来,她万般无奈地回答起梦寒月的问题来:“娘娘,妙音小公子是奴婢见过最乖巧懂事的小公子。奴婢从没见过有哪个小公子一次都没有尿过床的。小公子将来一定很有出息。”就算没有出息,那也要说成有出息啊。这个是太子殿下的儿子。皇家子嗣啊。 常嬷嬷的回答,叫梦寒月愣了愣,随即,她脸顿时红了红,她怎么给忘了,妙音从没尿过床。 “咳咳……嗯嗯,好,”梦寒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脸很红,随即敷衍地把常嬷嬷给支走:“嬷嬷,妙音我来带着,今日你就好生休息去。 常嬷嬷的家是住在西大街里的槐树胡同里吧?昨日里听竹鸢说,常嬷嬷的小儿子闹肚子,我今天就放常嬷嬷回家休息一天,明天下午再进宫来。”随即吩咐起竹鸢,让竹鸢给常嬷嬷拿了她宫里的牌子。 常嬷嬷顿时老泪横流,对着梦寒月千恩万谢的。发誓赌咒一定会照顾好妙音,就是她死了,也不叫妙音出半点差错。 在梦寒月几番相劝下,这才收拾了包袱,拿了牌子,出宫去了。 梦寒月手中抱着妙音,另一只手牵着平安,身后跟着竹鸢和明月。 “别站着,坐吧。”梦寒月指着八仙桌旁的矮墩子,“我有话与你们说。你们站着,我坐着,我得仰着脑袋与你们说话,脖子好累的。所以……,坐吧。” 明月首先坐下,她也不矫情,拉了一旁的竹鸢一下子:“竹鸢,坐吧,主子叫坐,咱们照做就是了。跟着夫人,没什么好避讳的。只忠心耿耿就行。” 明月冲着竹鸢露出温煦的笑意来。竹鸢这才在明月身旁的矮墩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去的话,你们要认真听。”梦寒月把平安往自己大腿上安了安,认真地注视了一会儿平安:“你也是。”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弄得紧张兮兮的。 “今日里,发生的事情,我不说,你们俩也知道,对不对? 第一要你们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嘴巴,这件事不能说,到此为止,懂不懂?” 见二人都点头,梦寒月才又说: “第二要你们做的事情是,这段时间里,对宫里人要警惕。但不要表现的太紧张,太明显,被人看出了异样来就不好。 第三呢,做事小心,别让人抓住把柄,守护住自己的安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梦寒月又看向平安:“这段时间里,儿子啊,你要与阿娘住在朝鸾殿里,平时也不许到处乱走,有什么事情,身边一定要跟着阿大和阿二,你能不能做到呢?儿子?” 平安聪慧,见着这样紧张的氛围,又听着他阿娘这样说,隐隐知道,事情不简单。 平安想了想,并未多问,乖巧地道:“知道了,俺以后不管是呆在哪里,身边都会带上阿大和阿二的。” 梦寒月欣慰。看了一眼明月和竹鸢,又看了一眼平安,她有好些话要与平安说。 “你们俩先出去吧。”梦寒月对明月和竹鸢说道。 等二人出去,梦寒月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这么懂事,阿娘看着心疼又欣慰。可你要知道,从你认了阿爹,你阿爹认了你,天下人就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了。 你享受着其他人享受不到的好生活,吃的是其他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吃不到的珍馐美味,穿的是其他人穿不着的绫罗绸缎…… 你样样用的比别人好,享受了别人不能享受的待遇。那就必然要承担起比别人更多的压力,甚至面对一般人没办法想象的危险境遇。 阿爹和阿娘希望你平安,也努力为你创造安全的条件。可这也要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接受阿得和阿娘的好意了。” 这是梦寒月入宫后,自打见了平安后,第一次与平安说那么多的话。 她从前总想着,把平安养成无忧无虑,……无忧无虑长大,这也是她年幼时的一个遗憾。 但是,有些时候,事情往往不由自己做主。 到得今日这时候,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如今的境况是,平安要学会更多的自处方法,学会责任和担当。 他必须懂得,享受和付出是成正比的。享受了就要付出。 两年前,她说这话的话,平安还是似懂非懂,而今,她再说这话,平安的眼神虽然依旧有些不懂。但是却明了许多。 梦寒月不知欣慰还是难受。但……向前看,往宽处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夫妻(一更) “阿娘,今晚,俺真的可以和阿娘睡吗?” 掌灯时候,梦寒月正在学着缝补衣裳。她长这么大,针线活却不大灵光。有心学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她能亲手给平安和妙音做了四季衣裳来。 闻言,梦寒月手中的活计放了放,转头看向平安:“嗯,今晚平安和阿娘睡,还有你弟弟妙音。”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平安,平淡额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一些。 “噢,太好了,阿娘又可以给平安讲睡前故事了。”平安欢快地不知怎么是好。 …… “娘娘,床已经暖好了。”竹鸢正在撵被角。 “行了,今日你就不必守夜了。”梦寒月把竹鸢支走了,反正这个大殿周围有那么多的“潜藏”高手守着。 “来来,洗干净了才可以上床睡。”梦寒月抱了平安就去了一旁的盥洗室里了,早有小宫女把里头收拾干净,沐浴的浴桶里头放满了热水。 她不喜欢去浴池洗,她有些洁癖,不爱与人共用一个浴池。因而更多的时候,会叫宫里的小宫女烧了热水,在这里洗。 “阿娘,俺长大了,可以自己洗澡了,阿娘你先出去嘛。” “哟,我们家的平安还害羞了?”梦寒月一边抱起脱得光溜溜的小家伙进了浴桶,瞧着小家伙害臊的模样,不禁打趣起来。 “阿娘胡说,俺才没害羞呢。” “是吗?那是小狗的脸红彤彤了?” 盥洗室里,母子二人很久没有相处那么愉悦了。 母子二人,一直闹腾着,外头的明月抱着妙音在外面等候着。 明月觉得怀中的妙音的小脸很奇怪。瞧着像是生气,又有些像是小孩子吃不着糖的嫉妒。……但,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嫉妒不嫉妒的? 明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自己的想多了。 不一会儿,盥洗室里走出了人来。 平安全身用了厚毯子过得紧紧的,带着婴儿肥的小手臂紧紧地攀着他阿娘的脖子。小脑袋撒娇地拱了拱手他阿娘的脖子窝:“阿娘,俺长大了,可以自己走了。阿娘给弟弟洗白白,俺可以自己穿衣裳。” 梦寒月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掀开了被子,又动作轻巧地把怀中的平安给塞进了被子里去:“好,自己穿。阿娘的平安最懂事。”笑着摸了摸平安的脑袋。 “给我吧,”又从明月怀里接过了妙音,“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我这里没什么问题的。”又怕自己这番话没法叫明月安心,想了想,说:“你别瞧我这里看着没几个护卫,这里可是高手如云。” “夫人,那明月就先下去了。”明月想了想,说道。 …… 等到她把两个小子安置好了,换了鞋袜,自己匆匆洗了洗后,换了干净的里衣出来:“儿子们,阿娘来……咦?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坐在悠然坐在床榻边上的男人,眉心轻蹙。 “我来看看平安和妙音。”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她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此时,此地,看到他后的不爽。痛快的出口赶人走。 “丑女人……,你都给儿子睡在这里了……,让我睡在这里也没关系吧。”说到最后,轩辕云霆的声音渐渐小了。 “他是我儿子,你是我谁?”梦寒月冷哼一声,根本不买他的账。 “当然是你的丈夫。”男人生气地道。 “是吗?天下有会强……”忽然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梦寒月的眼垂下去,瞥了一眼平安纯真的瞳子。视线又对上床榻边坐着的男人,朝着那男人努努嘴:“你跟我出来。”一边说着,率先走向外屋去。 轩辕云霆跟了过去,隔了一层屏风,梦寒月透着屏风往内室看了看,这才扫了一眼跟出来的轩辕云霆,刻意压低了声音冷嘲道:“天下有会强暴妻子的丈夫吗?嗯?” 轩辕云霆顿时如遭雷击,……“强暴?” 梦寒月看他这深受打击的模样,不用想,就知道,这厮怕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次冷笑一声,“别说你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还有第二天早上我对你的控诉。……难道你还以为我吃饱撑着,跟你说着笑的?” 轩辕云霆镇定一会儿,“我……”真的以为那话是说笑的,……“算了,如果你认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咳咳,强暴,让你不开心的话,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只要你心里能泄愤,别再和我这么闹腾了就行。” 这样说着,似乎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 “你有话直接说,别憋着。”梦寒月踱步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要喝……“你做什么?” 杯子到口,却叫人从旁抢走。 “这么晚了,别喝茶水,以后要喝也喝热水,茶水性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不好。”话是怪罪的话,言辞中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担忧。 梦寒月愣了一下,她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咳咳……我这些年都喝茶水,你怎么不阻止我?到今天才阻止我?有用吗?假惺惺!”说着伸出手去,“还我杯子。” 轩辕云霆把杯子远远地扔开,忽而神情十分严肃:“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我都会事无巨细地亲自监督。” “什么?” “我说,你毫无规律的生活到头了,以后要听我的话。”轩辕云霆不厌其烦地说着。 “啊?”梦寒月讥嘲一声:“你要我以后都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曲解我的话!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轩辕云霆第一次发现,这女人也挺会胡搅蛮缠的。但……胡搅蛮缠总比是身上长满了刺的好,伤人也伤己。 “喂,丑女人,你别再胡搅蛮缠了。你再误解我的意思的话,我就……”就……怎样?轩辕云霆懊恼了。 “你就怎样?”梦寒月冷笑着双手抱胸,下巴扬起得高高的,“你怎样?又想到什么龌龊的招数对付我了?上回是强暴外加SM,这回是什么?” “SM?什么东西?” “不知道吗?”梦寒月垂下眼睫,忽而抬起头,冲着轩辕云霆问:“想知道吗?” “是什么?” “想知道的话,你就学我啊,穿越一回啊。”梦寒月说完,气盛地扭腰就朝着内室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回头,瞪了轩辕云霆一眼:“我警告你啊,今晚不许你进来这里!” 今晚不许进去?……“那明晚可以咯?”轩辕云霆不死心地问。 “放屁!滚蛋!”内室传来梦寒月粗鲁的话语,“今晚不行,明晚也不行,哪晚都不行!” 轩辕云霆皱了皱眉头,隔着屏风,朝着内室怪道:“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粗鲁了!当着孩子的面,你就不能用词温雅些?就不能温柔一点?” “温柔个屁,我以前就是太温柔,才会上了你的当。” 外室的男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温柔?你什么时候有温柔的时候了?” “是吗?那就是说,在你记忆里,我从来都没有温柔的时候,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那你干嘛喜欢我?现在跟我说要温柔,要文雅,你当初干什么去了。” “你……我喜欢你怎么了?爷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难道还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都没权利选择? 爷就是喜欢你,怎么样!” 内室里陡然安静下来了。 “喂……喂!”屏风外的轩辕云霆听着里头没动静,想着她身体不好,心里瞬间慌了起来,“喂喂,丑女人,你再不说话,爷可就进去了。” “你刚才说,你喜欢我,对不对?” 忽然,内室里响起淡淡的声音。 刚才还好,现在被她这么一问,轩辕云霆反而有了一丝尴尬,含糊回答:“嗯。” “好吧,看在你倾慕于我的份上,今晚特别恩准你睡在这里。” “真的?”屏风外的男人一听,禁不住欣喜地叫出来:“太好了!” “嗯,就特准你今晚睡在外面的碧纱橱里好了。”梦寒月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会由大喜到失落的男人。 “阿娘,阿爹好可怜……” “谁说的?”梦寒月又把儿子往身边拢了拢:“你从哪儿看出他可怜了?” “俺们睡床榻,阿爹睡碧纱橱,还不可能啊?”平安替他爹感到可怜。 “你阿爹喜欢睡碧纱橱。不信,你问你阿爹,是睡这里,还是回他的寝宫睡。”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朝着床榻外瞪了去。 “爷……睡碧纱橱就睡碧纱橱,但你至少得让人给爷准备了被褥吧。”屏风外的男人好不可怜地说。 “明月和竹鸢都让我打发着休息去了,你叫清阮准备吧,”梦寒月又说:“我困了,你别闹我了。” 话说完,人也陷进睡眠里。 屏风外的轩辕云霆并没有叫来人拿被褥,他站着好半晌,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遂,踱开脚步,朝着里屋走去。没见那女人出声赶他走。他又往床榻走近几步。 床榻上,她睡外头,两个小子睡在里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妙音的小计谋(一更) 床榻上,大人睡着了,两个小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有默契地全都朝着轩辕云霆看过去。平安动了动…… “嘘。”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轩辕云霆连忙制止了平安站起来的举动。 轩辕云霆,蹑手蹑脚的靠近床榻,那样子真和做贼似的。靠着梦寒月的妙音,乌溜溜的眼珠子冒火星,……混账东西,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好歹他也是男人! 妙音恨得牙痒痒,但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情敌”一点点靠近床榻,脱了鞋袜,上了床,绕过梦寒月,摸进了床里侧。 妙音心里顿时一阵鄙视……他是不是男人啊!凡是让女人睡在外边,自己却睡在里边的男人,全都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可妙音不知道,古人的话,男主人确实是睡在床榻里侧的,女人睡在外侧,方便给男主人半夜里端茶递水。 但是轩辕云霆之所以会往里侧睡去,可不是指望着梦寒月夜里醒来给他端茶倒水拿夜壶的。只是因为外侧被梦寒月占了。 要是轩辕云霆知道,他的宝贝二儿子,此刻在心里大骂特骂,把他骂成吃软饭的小白脸的话……轩辕云霆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而妙音一双乌溜溜,像极了梦寒月的眼珠子,似乎是黏在了轩辕云霆身上,从他一点点靠近床榻开始,到现在捏了蚕丝被,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里,妙音的眼珠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轩辕云霆的身上。 轩辕云霆何等人也,五感十分敏锐,若是平时,暗处的一个眼神,他都能察觉出来。何况是他的宝贝二儿子的视线大喇喇地黏在他的身上。 轩辕云霆躺下之后,一把把小儿子妙音给从梦寒月的身边抱到自己的怀中去。 “想阿爹了吧,瞧着小眼珠子从刚才一直黏在阿爹身上呢。” 噗!妙音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傻愣愣地望着他眼前一张满是欣慰、宠溺、喜爱的一张俊脸,闻听此话,顿时内伤! 想个屁的想! 老纸恨不得狂扁你一顿,再也别出现在老纸和老纸的娘眼前! 妙音睁着乌溜溜的眼珠,仔细打量起轩辕云霆来。 嗯,也没见长得比老纸帅啊……好吧,就算是比老纸帅那么一点点,但是长得好有毛用,当饭吃啊。 身份权势……你是太子,权倾天下,老纸好歹也是商业新贵,一方商业霸主啊…… 为毛?为毛老纸只能成为她的儿子,你就能得到她的心。 妙音的小脸上,各种羡慕嫉妒恨。 轩辕云霆恰好替平安揽着被子,忽而见到妙音小脸上,貌似是嫉妒的表情,不禁噗嗤一笑,声音也柔和了起来,安慰起妙音来:“阿爹的小妙音还懂得吃哥哥的醋,来,阿爹也替咱们家的小妙音揽被子。” 噗! 妙音二度重伤。眼前突然伸出一只臂膀,替他撵被子,结实的手臂,显得十分有安全感。妙音却觉得眼前那双手臂十分的碍眼,想也没想张嘴就咬。 “哟,平安,看来咱们家的老二真的气性大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以后凡是都得让着他了。”轩辕云霆再度地成功误会了妙音的意思。非但他自己的误会了,连带着,把平安也给绕进去了。 “好了好了,妙音乖,不能再闹了,阿爹再喜爱你,你要是把你阿娘给闹醒了,阿爹一样揍你小屁股。”轩辕云霆笑着威胁起妙音来。 妙音闻言,暗自翻了个白眼……再次鄙夷地瞪了轩辕云霆一眼,亏他想的出来,威胁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儿,以为他就拿他没辙? 妙音哼哼两声,闭上了眼睛。心里可还在打着坏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内室里安静了下来。小苗裔偷偷张开眼睛。 乌溜溜地眼珠在黑夜里像星辰一样闪耀,闪烁着不明光芒。视线在轩辕云霆的半张侧脸上穿梭,小小的脸蛋上勾起坏坏的笑容来。 小妙音拱啊拱,拱到了轩辕云霆的胳肢窝里。 这样的动静,轩辕云霆醒过来,瞧着怀中睡熟的小儿子,顿时俊容上满满的骄傲和满足。又闭上眼睡去。 轩辕云霆睡着了,小妙音又拱啊拱……几次下来,轩辕云霆已经习惯了小儿子睡觉的坏习惯,反正儿子是睡着的。也就随着他去了。 第二日清晨 “啊……啊欠!” 当朝太子妃娘娘的寝宫里,宁静的清晨,一声喷嚏声,打破了这清晨的安静。 轩辕云霆这一觉睡得好,前所未有的好。 往常睡到一定时辰,他会自己醒来。今日里,却是叫一声喷嚏声给弄醒来。 睁开眼,发现头顶上一双怒目相视的眼,死死盯着他。 轩辕云霆连忙清醒过来。一把坐了起来,摸着后脑勺赔笑起来:“啊……哈哈,我本来是睡在碧纱橱里的,不知道怎么的,早上醒来,就睡在这张床上了。” 梦寒月虎视眈眈,“你的意思是,你晚上睡着了,我把你搬上床的?” “额……可能是我自己半梦半醒摸上床的。”轩辕云霆耍起无赖来,“丑女人,你瞧我也是无心之过,这次就算了吧。” 梦寒月双手抱胸,微微挑眉:“这个是可以算了。”当轩辕云霆面上一喜,梦寒月又无声冷笑一声:“我要与你算的账是他,我儿子妙音。”梦寒月用拇指指了指被她重新塞进暖和被子里的小儿子妙音。 轩辕云霆朝着梦寒月拇指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低着头一看是他二儿子妙音,顿时就不明白了:“妙音怎么了?你要与我算他什么账?” 他话刚说完。 “啊欠!”又是响亮的喷嚏声。 顿时,轩辕云霆心疼成什么似的,“清阮!快!快传太医署的人来!”他自己连忙把抓了被子,七手八脚地把妙音给裹住,裹得跟粽子似的。一边儿抬头问:“我儿子怎么会打喷嚏?昨晚还是好好的。” “呵……,你还好意思问!”梦寒月恨不得抬脚把床上坐着的男人给踹下床去,眼底盛满了怒火,指着轩辕云霆,“你给我重新躺会床上去。” 额……轩辕云霆不解梦寒月此意。但在梦寒月的雌威下,乖乖躺会了床上。 他刚躺下去,就见梦寒月让平安往身边拉了拉,然后梦寒月快手快脚地把他身上的被子一阵摆动。 等到她弄好了,指着轩辕云霆身子里侧,“姓轩辕的,我才知道,你晚上睡觉不老实,这么大人了还踢被子。你自己睡觉踢被子就算了,你就不注意一下,你身边还睡着我儿子?” 她手指点了点轩辕云霆里侧没有盖被子的半个身子,“我早上起来,妙音就拱在你这边胳肢窝里睡觉,大半个身子都在外头。 我如今身体不好,一睡过去,就睡得沉,你武艺高强,也睡那么死? 我在姚家村的时候,我儿子可是一次都没踢过被子,也不知道你怎么比个孩子还不如,这么大了,还踢被子。” 轩辕云霆看着床上的女人发飙,当她把他摆了这个造型,他心里就隐约猜测出,妙音会打喷嚏,估摸着和他有关。 刹时,他额头上就沁出豆大的汗珠来。心知孩子是眼前这女人的宝贝。妙音要是因为他的缘故伤风受凉了,丑女人能把他活吞了。 咕噜……轩辕云霆小心地陪着笑脸:“好好好,是我的不对,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咱们先请了太医署的人来给咱们二儿子瞧一瞧病才是。” 说起给妙音看病来,梦寒月倏然就停止了发飙。 轩辕云霆暗自庆幸,就知道提起给妙音看病,这丑女人一定会暂时停战的。 “太医估摸着也在来的路上了,你快些拾掇拾掇,梳洗干净了,好见太医。”轩辕云霆可着劲儿地挑着软话说。 这女人这时候绝对不能惹,惹急了,他又得遭殃了。 “哼!儿子要是病重,你就再也别想进来我的朝鸾殿!”梦寒月可没那好心情,指着轩辕云霆,一阵威胁。 “是是是,一定请来太医署最好的太医,绝对不是重病,就是受凉了。你别担心。”轩辕云霆一边安慰着梦寒月,一边招呼平安:“平安,阿爹要给你弟弟换衣裳,你自己穿衣裳,行不?” 平安心里就嘀咕了,……他阿爹这话说的像是平时的时候,都是他阿爹给他穿衣裳似的。平安撇撇嘴,扫了一眼妙音……心说:不能和弟弟一般见识,他是小孩儿,不会穿衣,阿爹才会帮他穿的。他绝对不是嫉妒弟弟。 妙音被他爹抱在怀里,他爹给他穿衣。 “啊……啊欠!”妙音小鼻子一动,又是一个喷嚏。 “瞧你笨手笨脚,一边儿去,我来。妙音本来就受凉了,要是你这样磨蹭,等你给他穿完了。他的病情又要加重了。”梦寒月把轩辕云霆挤开,自己亲自上阵。二人就没想到,让服侍的下人进来,给两个孩子穿上衣裳。 可见聪明人,若是遇上担心的事情,也会变得迟钝的。 小妙音垂下眼睫毛,遮住得意的笑容。哼哼,活该。 “啊……啊欠!”又是一个喷嚏。……这次小妙音的得意的脸色变了变……,这回,真不是装的,这个喷嚏是真的! 娘的!老纸不会真的感冒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妙音爱黏轩辕云霆?(二更) 太医确诊了。妙音受凉了。 于是乎,妙音在心里,把轩辕云霆又是一阵大骂特骂。 混账!害老纸感冒,老纸与你没完没了! 妙音却忘记了,是他一晚上几次观察他爹后,趁着他爹放松心房,爬到了他爹的胳肢窝里去的。 此时,小妙音揪着一张小脸,他面前是一盅黑乎乎的液体。 瞧着这黑乎乎的液体,妙音又要骂了! 该死的王太医!没事给他开这么苦的药方做什么!不就是受个凉,又没发烧,喝什么中药!老纸在现代的二十几年里,都没喝过中药!第一次就奉献给一次小受凉了……擦! 任凭小妙音百般不愿,但他娘手里的瓷勺子可不管他愿不愿意。 更让妙音愤愤不平的是,他那个惹事的罪魁祸首的亲爹,一脸心疼不止地望着他。 妙音顿时就浑身不舒坦,跟吃了狗屎似的……不!比吃了狗屎更让他恶心! 擦! 他利用儿子这个身份的便意,算计他这身体的亲爹。好了,亲爹是算计到了,但他亲爹没受风寒,他受凉了! 他受凉了,所以要吃他娘瓷勺子里的黑不拉几的苦苦的药,他爹只要摆一副心疼的嘴脸,往旁边一搁,这出戏……特么是算计谁啊! 算来算去,怎么最后变成老纸最倒霉了? 妙音愤愤不平,忍气吞声吞下一口苦药。这苦味刚刚在嘴巴里弥漫呢,他眼前那该死的白瓷勺子又散发着熟悉的味道,递到他面前来了! 啊!老纸不要再喝这黑不拉几的中药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他亲爹亲娘更没听到他的心声。 “这孩子像我,能吃苦。瞧着丁点儿大,喝药一点儿不闹腾。换做其他人家的小孩子,可不得使命地哭闹。……嗯,现在就不怕苦,以后定是个有大出息的。”轩辕云霆,一张俊脸笑的快咧开了。 “那也是我生的。”梦寒月警告地瞪了一眼旁边个笑得像傻子一样的男人,“别傻笑站着,拿些蜂蜜水来。”喝完了药,也要漱口的。再不哭闹,妙音的小脸紧巴巴地皱紧着,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对这药味的不喜欢。 轩辕云霆听着梦寒月颐指气使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愈发乐呵起来,“嗯嗯,我去拿蜂蜜水。”一边儿应承着去到桌边。 “你做什么?”梦寒月不想搭理屋子里的男人的,但他实在是惹眼,那么大的人,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别转了,我头晕。你找什么?” “蜂蜜水啊。”那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梦寒月微愕地张大嘴巴,随即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屋子里哪里会时常备着蜂蜜水?我叫你去外头的小厨房,向厨娘要去。或者,你去找竹鸢去拿来。”梦寒月翻个白眼,“你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那么精明一个人,今天一整天都像个傻子似的围着这儿,你堂堂厉唐的皇太子殿下,难道除了老婆孩子,你就没其他正事儿干了?” 轩辕云霆心道:国事好忙活,你才是最难伺候的。不把你搞定,我怎么安心? 嘴上却讨了句便宜:“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嘛。” 梦寒月听着这话,白了他一眼。 什么人啊,当她傻的,拿句谚语来糊弄她? 梦寒月不再理会他。 但对轩辕云霆更有“感情”的,可不是梦寒月。妙音心里把他亲爹给埋怨的要死!要不是他今生托生成轩辕云霆的儿子,姓了轩辕这个姓氏。妙音能把轩辕云霆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 但本着他现在姓轩辕,轩辕云霆的祖宗十八代,怎么算,也是他的祖宗十八代。 自从知道有穿越这回事儿,妙音可不认为这世界上的奇怪现象真是科学那样解释的。 但不能问候轩辕云霆祖宗十八代,他总能够“问候”轩辕云霆本人吧! 轩辕云霆亲自去端来了蜂蜜水。一边看着梦寒月给他家的宝贝二儿子喂进蜂蜜水,小家伙可比之前喝中药乐意喝了。 喝中药时,小家伙苦着脸喝,喝蜂蜜水时,小家伙咕噜噜张着小嘴,像是小鸟向大鸟叫食一样。 轩辕云霆心里一难受: “哎……是我不好,不然的话,我儿子怎么会受这样的苦。”轩辕云霆自责起来。 但这自责听在妙音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妙音诡异地笑……,是吗?既然你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老纸受凉喝药与你有关,那你就要做好赎罪的准备。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梦寒月给妙音擦了小嘴。要把妙音交给竹鸢。 忽然,小妙音哭闹起来了。 “哇!”小妙音甚少哭,就算是不喜欢哪个人抱着,他也绝对是以其他方式让大人知道的。但今天忽然哭起来,吓得梦寒月连忙把妙音抱进怀里,一边哄着:“哦,妙音乖,不哭不哭。” 梦寒月以为是妙音受凉了,身体不舒坦,才会哭闹的,更加用心去哄。但她越哄着,小家伙哭得越大声,最后都有些声嘶力竭了。 “夫人,给我抱一抱。”明月想着,换个人,许是孩子就不哭了,伸手去抱。但她手还没靠近妙音,妙音哭的更大声了。 换过几人,都是无法。但凡谁靠近妙音,妙音总会用它声嘶力竭的哭泣声很“强硬”地表态:他不要他们抱! 轩辕云霆急的直跺脚。 想了想:“给我试一试吧。”轩辕云霆近乎讨好地望着梦寒月。浅琉璃的瞳子里满是真诚。他也知道,他害的妙音生病,梦寒月不会轻易叫他碰一下妙音。 但看着小家伙哭得声嘶力竭。干抽泣的模样叫人心疼。 轩辕云霆慌了手脚,硬着头皮讨好梦寒月道。 梦寒月剜了轩辕云霆一眼,……心道:这小子今天连我都不要了,会要你? 不情不愿地把妙音往轩辕云霆身边递了递,哪知,她还没脱手呢,怀中的小家伙竟然主动朝着眼前的男人伸出小手去。 这一幕……,顿时把梦寒月的心给浇得拔凉拔凉的!……混小子!我是你阿娘,朝夕相处。你才见他几次,就已经学会向着他了?白疼你了,臭小子! 梦寒月心里愤愤不平。她不能朝妙音发火,手掌捏成拳头,朝着笑呵呵,一脸心疼地望着儿子的轩辕云霆的背就砸了一拳头过去:“哼!既然这小子今天赖上你了,你就好生负责照顾好他! 照顾他的常嬷嬷,我放了她的假,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来宫里。妙音吃什么,用什么,你问竹鸢吧。”梦寒月说完,气呼呼地绕过这对父子,冷哼一声:“我去校场接我儿子去!你别跟过来!” 抢我儿子!一个两个,姓轩辕的混蛋,都为我儿子做什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他! 梦寒月向来喜怒不显,但此时面上全都是满满的嫉妒。一边儿大步朝着朝鸾殿外疾步而去,一边儿将手中的丝帕揉成乱七八糟的一团。 梦寒月去校场接平安。母子二人逛到御花园里,“阿娘,有红梅。俺给阿娘采一束回去,让明姨找个细颈的白玉瓶来,插一束红梅,肯定好看。”小家伙乐呵呵,晶亮亮的眼睛抬起头去望着他娘。 “好啊。”梦寒月欣然接受,一会儿,那之前的不开心,全都消失无踪。望着只到她腰腹的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去了一棵红梅树下。惦着脚尖儿,手指勾着一束红梅枝头,却怎么也够不着。 小家伙满脸的认真,梦寒月顿时唇瓣顿时露出温柔的笑容,向着平安走过去,从后头抱住小家伙,把他举得高高的,“採吧,阿娘等着平安的送给阿娘的红梅枝呢。” 梦寒月举着平安,让他够得上树枝。小家伙伸出小手去,折下一束红梅递到梦寒月面前:“阿娘……,被俺折坏了。”红梅是美,但被平安不小心折坏了半边枝头,落下好几朵红梅花。 梦寒月接过那支红梅:“平安送的,阿娘就喜欢。走,我们回朝鸾殿去,让你明月姨找来白玉瓶。” 母子俩手牵手,折身欲走,梦寒月抬头,陡然看见一道身影,在离着她不远处的亭子里,一闪而逝。 她垂下眼,沉思片刻。 “阿娘?”平安唤起发呆的梦寒月。 “没事,咱们走吧。”却有意无意,绕了些远路,特意从那亭子前头经过。 “阿娘,你真笨。上回咱们来过御花园了,回去朝鸾殿,走那里最近了,阿娘还绕了远路,阿娘,笨笨笨。”小家伙童稚纯真。 梦寒月牵着平安的手,温着声音应道:“是啊,阿娘笨,阿娘的平安比阿娘聪明,阿娘以后有福了。有个聪明的儿子。”说着,眼角余光却有意无意地在那亭子周围扫过。 刚才那身影……她只看到一个侧面。但觉得有些眼熟,好似以前见过一样。但仔细想,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么一个人。 她记性不差,一般见过的人,都会记得。但这回却少有的记不起来了。 等到母子二人高高兴兴地回了朝鸾殿。她还没进寝宫,里头顿时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明月恰好冲了出来,看到梦寒月,慌慌张张地拉住梦寒月的手:“夫人,太好了!你总算是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再算计(三更) 梦寒月看着明月表情不对劲,慌慌张张的,好似是里头发生什么大事了。也没来得及问清楚明月发生什么事情,一个箭步,冲进了寝室里。 “怎么了?怎么了?”梦寒月急匆匆冲进内室里,……忽而,站定不动,两眼望着眼前一幕,……迟钝很久,之后,忽而爆出一声大笑:“轩辕云霆,你在做什么?” 轩辕云霆黑着脸,他同样傻站了好一会儿,望着床榻上的小家伙。 “他尿湿了裤子,我给他换尿布,”说到这里,还算正常。 梦寒月就越发奇怪了,心道:她儿子从没尿床过,自然也没尿湿过尿布。妙音尿尿都很规律的。 但她没说出这点来,比起这点疑点,她更好奇,“你给妙音换尿布,怎么把自己弄的跟落汤鸡似的?” “咔擦” 梦寒月怀疑,是不是她耳朵出问题了,她怎么好像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男人瓮声瓮气地解释声,传进耳朵里,“我正给他换尿布,这小子真会看时机,我刚弯腰埋头,给他脱下湿了的裤子,这小子就一通童子尿,射得老高……我瞧这小子以后肯定是神箭手!” “额……这又怎么说?”这跟神箭手有关系? 俊美的男人,抹了一把湿漉漉的俊脸,“瞧,多准啊!一通童子尿,一点儿都浪费,全都喷了我满头满脸。” “……噗!哈哈哈……”梦寒月忍不住,笑得欢快。一边儿心里想着,这男人没事解释得这么生动做什么,害她太有画面感,几乎像是亲眼看到妙音“折磨”他亲爹的全部过程。 平安走进来,咬着唇瓣,歪着脑袋,肩膀剧烈地颤动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平安憋笑憋坏了。 “你不会叫竹鸢过来替妙音换尿布吗?”梦寒月笑着问。虽然她从没见过她儿子尿床过,但是她是见过,她儿子朝着窦氏一通尿撒过去的。何况这男人眼前的狼狈……要不是她儿子干的好事,这男人此时早就不会这样平静了。 因而,梦寒月一点都没怀疑是轩辕云霆的话。 金贵的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家伙根本不让别人靠近……,我怕他着凉,只好亲自上阵。”结果,惹来一通童子尿。 梦寒月看了看天色,点了点:“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现在这模样,也没法走出这屋子去。 我让丫头们烧了热水来,你就在那边的盥洗室里洗漱干净了吧。”想了想又说:“我那盥洗室里只有沐浴的浴桶,你可别嫌小。” 轩辕云霆心里乐开了花,哪儿还在乎是用什么洗澡的? 别说是浴桶了,这会儿就是个他一个瓦缸,他也乐呵呵地跳进去洗干净。 “嗯嗯,”轩辕云霆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一本正经地应道。 梦寒月瞧着小妙音,“你会不会帮小孩子洗澡?” 轩辕云霆一愣,本能地说?:“不大会……”但他顺着梦寒月的目光,朝着床榻上的妙音看过去,脑筋一转,立刻改口道:“我只帮平安这么大的孩子洗过,再小的孩子,你可以教我,我学的很快。” 见梦寒月蹙眉,轩辕云霆连忙又加上一句:“小家伙本来就受凉了,得赶紧洗个热水澡。但是盥洗室被我占了。不然你一同来吧,我要是做不好,你还可以在一旁指点。” 梦寒月想了想,话是不错。但叫她看着他洗澡……,怎么想怎么变扭。 正好这时,门被人敲响,免除梦寒月的尴尬。 “娘娘,热水烧好了,送进来吗?”外头竹鸢声音响起来。 “嗯,送进盥洗室吧。”梦寒月应了一声。 “你快去把妙音抱进去,洗个热水澡,”梦寒月连忙道。一边拉住平安:“平安也一同去洗一洗。我的浴桶应该装得下你们父子三人。” 她潜意识里,已经不太排斥轩辕云霆了。只是这一点,她自己却不知道,也没发觉。 金贵的男人,俊美的脸蛋上漾出一丝异样了。他瞧了女人一眼,这才淡淡地收回视线,目光温和许多。 也不避讳,抱住床榻上的妙音,右手牵着平安,就在梦寒月的面前,跨进了盥洗室里。 梦寒月看着一团乱糟糟的被褥,头疼不止。 唤来竹鸢,让她把床榻收拾干净,捧来干净的被褥,重新换上新的。 “再加一床被子吧。”梦寒月说道。 “……是。”竹鸢应着,心里想着:两床被褥,足足够了。娘娘为什么还让再加一床? 她没做声,安安静静又去捧着来一床被子,铺上了床榻。 “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让御膳房的人传膳吧。”竹鸢问梦寒月:“娘娘要吃些什么?” 梦寒月挑拣了一些热食,又让炖了老母鸡汤。 等到竹鸢退去后,盥洗室里在一通神仙打架之后,总算是恢复安静,轩辕云霆抱着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子走出了盥洗室。 “啊!你有病啊,不穿衣服,就出来!”梦寒月转身,顿时一阵尖叫。忙从柜子里拿出三条毯子:“轩辕云霆,你洗完澡不穿衣服,你别把坏习惯教给我儿子!” “妙音不肯出来,我又没法给他穿衣裳,只好把他先给抱出来。” 还振振有词了! 梦寒月一口气憋在心里,狠狠瞪一眼轩辕云霆,从他手里迅速接过妙音,手快脚快地拿了一旁的毯子把妙音裹个结实,塞进了床铺里。好在这些新被褥都是竹鸢拿来之前,就已经用熏香香过,又暖过了的,此时温暖地真好睡人。 梦寒月又立刻伸出手去:“我来抱儿子。”就把平安从轩辕云霆手里抱过去。 同样用了条毯子包住了平安,被他塞进了被窝里。 梦寒月做完这一切之后,转过身,从轩辕云霆身边绕过去。 “我呢?”她正道柜子边,打开柜门。身后男人幽怨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呢?”梦寒月转过身子,不解地看着轩辕云霆。 那男人把两只手大大的张开……梦寒月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 白了他一眼:“你是小孩儿吗?你自己不会穿?”朝着旁边儿一指,“喏,那儿就是毯子,你自己不会擦吗?我还要给平安和妙音擦干头发。” 说着,懒得理会那男人,从柜子里翻出两块干净的布料子,又在男人哀怨的眼神下,从男人身边经过。 到了床边,给两个小子擦头发。 一边儿擦,一边儿说:“对了,我从校场接了平安,去了一趟御花园。平安给我折了红梅花,刚才我放在外头的八仙桌上了。你待会儿换上干净的衣裳,出去找个细颈的白玉瓶来,把红梅花插上去。” 男人闻言,径自嘀嘀咕咕。 “你在说什么?”梦寒月忽而转头问。 “没说什么,我说我待会儿就出去找来白玉瓶。”男人连忙道。 “哦,我想了想,天色也晚了,你就留在这儿一同吃了晚饭。妙音又是非你不可,晚饭后吃了药,怕他忽然又像今天下午那样闹腾。你今晚就留在这儿睡。……当然,我让竹鸢多准备了一床被子。你今晚睡觉要是再踢被子,我就把你踢下床去。” 男人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定定地注视着梦寒月,忽而问:“你说真的?不是耍我玩儿?” 梦寒月眯了眯眼,冲着他挑起半边眉毛:“你不愿意睡在这里就算了。” “谁说我不愿意的!”男人赶紧否认!同时心里乐开了花。浅琉璃的瞳子朝着被窝里的妙音温柔疼爱地看过去。心里认定了,这儿子是他这辈子的福星! 妙音呆住了……,他发誓,他刚才是反应慢半拍!他是不敢相信,他又给他的“情敌”白做嫁衣了! 妙音恨得牙痒痒,各种想要对他阿娘说出他的想法来。……妙音决定,这些日子,一定要开始“牙牙学语”! 吃了晚饭,一家四口在一起,床榻上,这次换梦寒月睡在里面,轩辕云霆睡在外边,两个小家伙睡在中间。 平安央求着梦寒月给讲睡前故事。 梦寒月就讲了武松打虎的故事。 妙音巴着轩辕云霆。恨不得将自己的小脸蛋凑近轩辕云霆的俊脸上。 这一晚,随便妙音怎么折腾,轩辕云霆立刻就会醒过来,把小家伙给逮住,抱在自己的怀里去。……他可记得,那女人可说了,要是他“再踢被子”,她就把他给踢下床去。 妙音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不让老纸动,老纸就没办法折腾你了? 妙音使出继踢被子之后的第二招——拉被子! 他小手攥得紧紧的,把轩辕云霆的被子往自个儿身上拉。轩辕云霆醒来几次,但都无法。……他刚把被子理好,一会儿又会被妙音给扯开。 于是乎,一整个晚上,轩辕云霆身上的被子总是盖不全,不是露出一只胳膊在外头,就是露出一只脚在外头。 饶是如此,妙音还觉得不保险。又把自己的脸蛋靠近轩辕云霆,就差嘴对嘴,直接把感冒病毒传染给轩辕云霆了。 妙音冷笑……老纸感冒了,你还想独善其身? 第二日清晨…… “啊欠!”又一声响亮的喷嚏声。 “轩辕云霆,你……”梦寒月被吵醒,本能以为又是妙音,睁开眼一看……半靠着的男人,脸色苍白,不时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咳嗽几声。 妙音咧嘴笑了。 老纸喝黑乎乎的药,总得找个人陪着一起喝!(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早朝(四更) 今日朝堂之上,气氛古怪。 上朝时,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闪烁地捉住他的二儿子看。轩辕云霆一如往常,静默地站在人前,最靠近老皇帝的位置。 他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该死的周围还是那么多的异样眼神传来! “咳……咳咳,”老皇帝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将大殿之上,众多的文武大臣们的视线从他儿子身上拉回来。 老皇帝可没那么好心,去给他儿子解围。老皇帝拉回众多文武大臣的视线,目的是要亲自上阵。老皇帝往龙椅里靠了靠,不紧不慢地问向轩辕云霆:“太子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处啊?” 老皇帝视线在轩辕云霆的俊脸上晃过,又瞥向轩辕云霆的胳膊肘里:“太子不当,改当奶婆子了?” 意有所指地望了望轩辕云霆怀中的小生命。 轩辕云霆试图保持平静无波,面上确实也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来,整个堪称完美假象了。 他振振有词道:“子不教父之过,儿臣身为厉唐帝国的皇太子,身负重责大任,更要为臣下做好表率。此次儿臣带着儿臣家的二小子,一同前来上朝,就是要让儿臣家的二小子见一见世面。 从此懂得江山社稷的重要。从小懂得自己的本分。” 额…… 老皇帝差点被一口老痰给噎住,众位朝臣,更有三品以上的大元,甚至是阁老级别的老臣,全都脚下一个虚晃,差点倒栽葱。 众人看着威严不见的太子殿下,心中百味陈杂。你说你们家就算是龙子凤孙的,那也还是人,没真的就成了天神了。你一还没学会说话的小娃娃,就算是你太子殿下的二小子,他能聪慧早熟到理解什么是朝政? 好吧,退一万步说,妙音小皇孙连走路都还不会,你期望带着他来参加朝政,就能见到世面? 老皇帝面色古怪,眼珠咕噜咕噜转。愣是在众人期望的眼神中装疯卖傻。 老皇帝自然知道这大殿中有些个别有用心的朝臣,期望他儿子激怒他的。可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上当,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轩辕云霆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而真实的原因是……他怀里这小子好似是黏住了他一样,别人抱都不行,非得他抱着! 不然就哭闹,没完没了的哭闹。 妙音黏他,这本来是轩辕云霆乐见其成的。但是今日早上上早朝了。小家伙就是攀住他的脖子不放。 轩辕云霆百般无奈,最后看着梦寒月也拉不开儿子,竟然伸出五只手指头,一巴掌揍上他儿子的小屁股。 虽说冬日里衣裳穿的不少,但轩辕云霆立刻就在儿子眼泪汪汪中屈服下来。 忙把儿子护住,对着梦寒月怪罪道:“妙音还这么小,你打他做什么。他也没有错,就是喜欢和我呆着而已。” “是吗?”轩辕云霆就见梦寒月抱胸冷笑,也不打妙音的小屁股了,朝着他要笑不笑地,“那好啊,待会儿你要是没法把这小子给安抚好了,我看你还带着他一起上早朝去不成?呵呵。” 说罢,她真的还就不管这事了。结果……结果轩辕云霆只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了奏章,做了车辇,朝着光华殿而去。 因此,也才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启禀父皇,儿臣有奏。”轩辕云霆冷着脸面对四面八方暗暗传过来的视线。他忽而扬起嗓音,冲着龙椅上的皇帝一躬。 “哦?”老皇帝有了兴致,叫了李德全去把太子殿下的奏折呈上来。 老皇帝脸上的兴致昂扬陡然间消失无踪,他将手中奏折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太子消息可真?”虽问,但老皇帝心中清楚,若是从他这儿子手里呈上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 殿下众多朝臣们,忽然见老皇帝铁青着脸,大有要大发雷霆之怒的架势,一个个缩回了视线,大气不敢喘一下,一个个心里猜测着,太子殿下的奏折里,到底写了什么,让心情不错的圣上顿时有大发雷霆之怒的架势。 “儿臣所言俱真。父皇,江南乃是我厉唐的鱼米之乡,富饶之地。岂能容下妖魔鬼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兴风作浪! 而今,儿臣更是得到确切消息。江南的粮价风波影响深远,背后黑手已然开始对京城下手来了!” 轩辕云霆淡淡的声音里,众人隐隐听出了风雨欲来山满楼的预兆。 “岂有此理!”老皇帝震怒,将桌子拍的阵阵作响:“厉唐国土无双!何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捣鬼!”老皇帝将奏折递给李德全,让李德全拿下去给文武百官一一过目。 厉唐能屹立不倒,朝堂之上,绝非无能之辈! 众人看完轩辕云霆呈奏给皇帝的奏折,大殿上的气氛瞬间紧张压抑起来。 “启禀圣上!老臣前几日也得到一些消息,说是突厥人要打来了,朝廷粮库里的粮食不够充足,外头的买粮风波不断……粮食价格节节攀升。”户部尚书左远,年余不惑。此人吃出了名的小气鬼。 也因此,圣上让他管理户部,很是放心。谁要是想从此人的口袋里捞出一个铜板来,那就得费了心思了。 左远管着户部,还兼管着圣上自己的小金库。此人可谓是当朝皇帝的左右手,和李德全一样的心腹之臣了。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依旧拧着眉头,但是已经不再那般盛怒。圣上是个极为自律的人,此时已经从盛怒中清醒过来了。 轩辕云霆胳膊上坐着的妙音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大殿中每个人的表情。他见龙椅上的老皇帝,从事发到震怒,到得现在这样平静的思考,这期间不过是用了十数息的时间罢了。 ……可见,那龙椅也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要坐稳那张龙椅,更不是泛泛之辈能够做到的。 但也因此,可以看出……,为了那张龙椅坐的稳妥,那上面的人得日日费尽心思,……小小的妙音心里许下了“宏愿”:愿这张龙椅永远与他无缘。 这一刻,妙音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加欢欣鼓舞,他上头还有一个会趁着没人,偷偷捏他小脸的哥哥在。而这个哥哥,年龄虽小,却已经露出端倪,将来必不是坐吃长辈遗留,到山穷水尽那样的人君。 只要他上头的平安“哥哥”不倒,他就可以做一个做吃等死的逍遥郡王了!哈哈! “左远,你既然听到风声了,依着你的性子,应该是已经查到了谣言传出来的源头了吧。”老皇帝忽然问向左远。 “圣上英明,老臣当时察觉此事不对劲,多留了个心眼。老臣心腹查出,消息正是从西面集市里传出来的。” 老皇帝点点头,“爱卿们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 这场朝会开了一个上午,足足三个时辰,到得中午的时候,众位大臣才得以坐上自己的座驾,回到自己的家里。 但,关于哄抬粮价的事情,依然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轩辕云霆下了朝,急匆匆地往东宫去。 李德全喊住正下大殿外的阶梯的轩辕云霆:“太子殿下,且稍等一下,圣上宣您去御书房觐见。” “你同老头子说,孤忍得了饿肚子,他孙子忍不了。孤回去喂饱了他孙子,会去御书房求见他的。”说罢,脚底抹油,迅速消失在李德全欲哭无泪的眼底下。 殿下啊殿下……,您可以这么地和圣上说,杂家可不敢这么说话啊。 却只能苦着脸,往御书房去回话。 …… 轩辕云霆转身回到了东宫,脚步片刻都没停,没进他自己的崇华殿,直接绕过去,朝着朝鸾殿而去。 要去朝鸾殿,必然经过荷花池。 此时是冬日,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就枯萎了。 然,荷花池依旧静美。 东宫的荷花池上头建了四角亭子,黄顶红柱,有人特意在周围用上了水晶帘子串着银铃铛,只一动,就叮叮当当作响。 四角亭子离着荷花池上的石拱桥不太近,也不太远。但要是从石拱桥上往四角亭子看过去,隐隐绰绰的美景,说不出的美好。 轩辕云霆脚下匆忙,从石拱桥上走过去,忽而被人叫住:“殿下,殿下。” 轩辕云霆侧过身子,声音是从四角亭子那儿传过来的。他朝着那四角亭子看过去,见到熟悉的人影,正对着他挥着手中的香帕。 轩辕云霆愣是忍住不耐烦,停下了脚步,沉着声音问了一句:“李妃,用过午膳了吗?” 这原是一句客套的问话。 却见四角亭子的李侧妃小步朝着他这儿走来,轩辕云霆耐着性子,愣是等到了李侧妃的小脚一扭一拐地来到他身前,盈盈向着他行个礼:“殿下……”李侧妃再抬起脸的时候,小脸之上,泪痕斑斑。 她极其幽怨地瞥了轩辕云霆一眼,又扫了轩辕云霆怀中的妙音一眼。 “殿下,妾身……妾身多日未见殿下,心里着实想念。”说到此,她好似为她如此大胆地示爱感到娇羞,两颊忽而绯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示爱(五更) 轩辕云霆,此时心里全是往朝鸾殿去,但李妃面含娇羞,梨花带雨,哭诉起来:“殿下只知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原是一句过了界限的话。李侧妃本是不想说的,只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俊伟男子,一心一意地不在她的身上。 这心里一急,就脱口而出。 轩辕云霆没有呵斥李侧妃,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李妃千方百计地在四角亭子里等着孤,又把孤拦在这石拱桥上,就是为了当孤面抱怨孤的不是?” 他未曾怒骂,未曾发火,但后果却叫李侧妃吓得脸色惨白,脚下一软,就跪倒在石拱桥上头,跪在轩辕云霆面前,颤着声音求饶:“殿下勿怪,妾身,妾身着实是太爱殿下了。妾身心心念念着殿下,今日好不容易见了殿下,这才不小心失言了。” 不知为什么,从前也不乏对他大胆表示爱慕的女人,那时并未觉得厌烦。但今日特别的厌烦。 轩辕云霆站在石拱桥上,静静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女人,看着她满心满眼地惶恐害怕……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 “嗤……”想着好笑,就真的笑出声来了,轩辕云霆忽而露出一抹笑来,极为惑人,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弧度来:“李妃心恋慕孤?” 李侧妃被轩辕云霆忽然绽放开的性感惑人的笑容给迷住了,耳侧是俊伟的男子沙哑磁性的嗓音,李侧妃如花似玉的脸蛋上,又飘出两片红云来,更是把美人衬得比花娇,比水柔。 “是啊,妾身恋慕殿下,自打第一眼见到殿下的时候,妾身一颗心全遗落在殿下的身上了。”美人如花,羞羞怯怯地,一双眼黏在轩辕云霆身上。 忽而,轩辕云霆仰天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笑的李侧妃不知所以,脸色惨白,讷讷问:“殿下为何发笑?妾身……妾身的爱就这么让殿下瞧不上眼吗?” 轩辕云霆不笑了,顿时一双冷眸锁住李侧妃:“孤告诉你一件事……,”轩辕云霆忽而弯下挺拔的腰身,垂头将薄唇缓缓靠向李侧妃的耳边,性感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太子妃不会对孤轻易说‘爱’这个字眼。唯一的一次是在她和孤吵架翻脸的时候。” 说罢,轩辕云霆唇瓣勾起没有温度的弧度,与李侧妃拉开距离,挺直了身子,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地上僵愣住的女人。 “孤竟不知道,‘爱’这个字竟然这么廉价,轻易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口。 孤还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一边说着‘爱孤’,一边满心满眼害怕惶恐地看着孤……原来,这就是李妃对孤的‘爱’呀。” 轩辕云霆淡淡开口,叫跪着的李侧妃站起身:“你站起来吧,你的心意,孤知道了。你下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到朝鸾殿去了。” 原来,李侧妃曾领着一众人去朝鸾殿找梦寒月,与梦寒月对峙的事情,轩辕云霆一直都知道。 轩辕云霆说完,不再理会李侧妃。独留李侧妃呆跪在石拱桥上,径自迈步朝着朝鸾殿而去。 呆滞的李侧妃等到轩辕云霆离开,忽然“嗖”地一下子抬起头,眼睛冷冷地朝着朝鸾殿看去。 …… 妙音一直被轩辕云霆抱在怀中,轩辕云霆说什么,他都能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够切身体会到当时抱着他的轩辕云霆的感受……可就是因为这样,妙音对轩辕云霆说不出的感受。 若不是托身成她的儿子,他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她,他抛开现代一切人事物,找了能人,灵魂托生在这个有她的时代。却没想,造化弄人,伊人未老,却已经成了他生养他的亲娘。 他其实是清楚的,在得知她是他亲娘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她。 再爱,也要有人伦,知羞耻,懂礼教。 为人,便是如此。并非畜生,不顾人伦道德,可以肆无忌惮。 但,为人,也有情感,情感的得与失,却不是那样轻松可以得来,可以甩开。因而,他纠结过。……但最后,他决定,把前世对她的感情收敛住,但是相对的……轩辕云霆就别想有那么舒服的时日过了! 妙音把内心里各种愤恨,各种不满,各种怨念,全都算在了轩辕云霆,这一世,他自己的亲爹头上去了! 可怜轩辕云霆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把他怀中的宝贝儿子当做自己的福音来看待。 当然,随着妙音越长越大,轩辕云霆的麻烦就越来越多。整个京城内外,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全都知道,当朝两个皇太孙,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 一个吃喝玩乐,嚣张跋扈,领着京城一众纨绔子弟,整日遛狗逗鸟,街市喧嚣。整个京城里的老大人们,一见到他,就头疼病犯了。后来轩辕云霆要给他找一个先生教授功课,找遍了朝堂上下,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又愿意教授他的人。 这只是一件事情,妙音的座右铭是:拼命给他爹制造麻烦,就是报仇雪恨。因而,这之后,随着妙音长大,轩辕云霆的确会麻烦一堆一堆,急白了几根乌发。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且先不说。 …… 又说起轩辕云霆进了朝鸾殿,饿的前胸贴后背。进了屋子,就见到满桌好菜,准备地妥帖的。 “咦?你还没用膳?不饿吗?”轩辕云霆问着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布料子,一针一针做针线活的梦寒月。 闻言,梦寒月不紧不慢,把手中活计交到一旁的明月手里,又叫了竹鸢去把小厨房的炉子上温着的药汁端来两碗。 这才温着声音,说了一句:“我还不饿。”见那男人坐下来拿起就要吃上嘴,“啪”一下子,她手快,打开他的手。 转头看那男人果然一脸不明所以的埋怨地盯着她看,梦寒月这才冷着脸说道:“吃什么吃,先把药给喝了。” 妙音难得和轩辕云霆这么默契的,父子二人同时皱紧了脸。 梦寒月没理会他们,把妙音抱进自己的怀里,趁着竹鸢还没回来,抽空问向轩辕云霆:“你后来把他交给谁带着了?我瞧着干干净净的,是哪个婆子带的,你把她让给我吧。” 说到这个,轩辕云霆立即想到了今天一个上午忍受下来的异样眼神,“是谁说,让我带着他上朝去的?……再说了,他肯给别人抱的话,早上也就不用挨你那一巴掌打了。”轩辕云霆哼哼道,“丑女人有令,我敢不从吗?” “……”梦寒月闻言,顿时僵楞住了,傻呆呆地望着轩辕云霆,好半晌,才弄明白了意思。惊叫一声:“不是吧……,你真的带着妙音上早朝了?……圣上是什么表情?满朝文武会笑话你的。” 哼!你还知道满朝文武会笑话我啊!轩辕云霆瞥了一眼梦寒月,腹诽道。 不一会儿,竹鸢端来了药。 梦寒月喂完了妙音,伸着头朝着屋外看了看,……她把妙音又交给了轩辕云霆。 擦了擦手,吩咐道:“你们先吃吧,我去上书房看一看,平安平时半个时辰前就该回来了。” 梦寒月心事重重,又想到之前的那张用新罗文字书写的信纸。心里顿时一阵不安。 而显然,轩辕云霆也与梦寒月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顿时蹙眉,但见梦寒月心事重重的担忧样子,安慰道:“你别担心,平安身边有阿大和阿二,这又是在宫中。若是真的出事了,阿大和阿二的功夫都不差。我看是今日功课难了,被刘老大人留在上书房了。” 经轩辕云霆这么一提醒,梦寒月也想到了,平安身边除了阿大和阿二在明面上,暗里还有其他暗卫护着他的。 就算这些日子里,确实是风声紧俏的话,背后那人也绝对不会选在皇宫里动手。 即便要动手,也是要想着法子,将人弄到宫外去,再动手的。 “那我也是要去一趟上书房的。”梦寒月想着,还是去看一眼,心里踏实。 “我陪你去。” “不行,你得给妙音喂中饭。”妙音已经不喝奶了,能够吃一些绵软的东西。就是米粒,煮的软烂一些,他也能够吃的。 “你不饿,他还饿的。我叫竹鸢替我引路。”梦寒月叫上竹鸢,朝着皇子皇孙读书的上书房而去。 …… 事实证明,轩辕云霆的猜测是正确的,平安确实是被留在了上书房里。 但,并不是被刘老大人留在那里的。也非是因为功课。 梦寒月赶到上书房的时候,就见五六成群的孩子,最小的和平安差不多大,最大的看着有十来岁的模样。 一眼望去,大约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他们围成一团,要不是梦寒月眼尖的话,都看不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平安来。平安今日早上穿的衣裳,是她替平安挑的衣裳,搭配起来的。 她喜爱跳色,然,皇子皇孙们多沉稳,小小的人儿,老成的就跟是小老头一样。 也因为这衣裳看着眼熟,梦寒月这才猜出,被围在正中央的人是平安。 梦寒月向前走两步,准备上前的步子,顿时停住了。 她听到被那五六人围在正中央的平安,发出小兽一般的嘶吼:“你们胡说!俺阿娘才不是坏女人!俺弟也是俺的亲弟弟!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平安潜藏的问题(一更) 梦寒月好似明白了什么。 “娘娘,”竹鸢在后,担忧地扶着太子妃一侧的手臂,梦寒月只伸出一只手,把竹鸢的手给隔开,沉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有受到打击一样,反而安慰起竹鸢来。 “你别担心,我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不在意,不代表可以任由人随意抹黑。 “俺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俺阿娘会给俺做好吃的鸡蛋饼子,你们的阿娘会亲自为你们下厨吗? 俺阿娘会在睡前给俺讲睡前故事。从大灰狼和小红帽,西游记,昨天个俺阿娘给俺讲的就是武松打虎。你们阿娘会给你们讲睡前故事吗?哼!” 梦寒月听着平安一一举例,不知为何,心里顿时一暖。 就听那几个小子嘲笑起平安来:“什么大灰狼和小红帽?还西游记咧,爷们儿听都没听过! 我母妃说,你阿娘就是个没上过学塾的乡野村姑。乡野村姑会讲什么故事?我看,也就会讲什么武松打虎的粗俗故事。讲给我们听,我们还不乐意听呢,听了怕亏了耳朵呢~!” “哼!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子!俺阿娘讲的故事是天下最好的故事!你们想听,还没听呐!”小平安也不遑多让,反驳回去:“俺阿娘是世上最好的阿娘,俺阿爹是世上最厉害最有本事的阿爹。 俺警告你们,要是再说俺阿娘的坏话,俺就打你们哦!” “嘴长在我们身上,我就说,你管得着吗!”其中一个穿湖蓝衣衫的小子抬手推了平安一下,“切!还要狂言打我们,我们这么多人,各个都比你长得高长得壮,你打得过吗? 吹牛!我就说! 你阿娘是跟人跑了的贱女人!你那个弟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野种!” “轩辕睿,俺刚才已经警告你了!”平安动手把他身前说他娘坏话,穿着湖蓝衣裳的半大小子给摔个大马趴! 小手撑着腰:“哼哼!谁要是再说俺阿娘和弟弟的坏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娘娘,快去阻止无忧皇太孙吧。他刚才打趴下的那个人是大皇子的儿子。”竹鸢急红了眼,就是不见梦寒月有所动静。咬了咬牙,继续劝道:“娘娘,这件事要是大皇子追究起来的话,无忧皇太孙怕是会受罚。” 梦寒月挥了挥手,止住了竹鸢的劝说:“大厉唐是马上得来的江山,我瞧着如今皇子皇孙们愈发的没了先祖的气概了。无忧皇太孙有什么不对?我怎么没看出来?” 竹鸢发楞地张了张嘴,最后识趣地选择闭嘴。 轩辕睿被平安给撂倒在地上,顿时恼羞成怒,冲着身后几个小子,指着平安就说:“兄弟们!抓住他! 这小子太嚣张了!我们要好好教训他!” 其他几人犹豫了下,其中一个穿土黄色衣服,大约七八岁模样的小子,犹豫了一下,说:“这不好吧,他好歹是二伯的儿子。又是皇太孙。我们这样……” “哼!有什么不好的?就算他父亲是当朝的皇太子,他是皇太孙,那也要有长幼尊卑。我们都比他年长,他不懂得尊敬兄长,还把兄长给摔倒在地上,我们作为兄长的,就有监督他的责任。 他做错了事情,我们当然要义不容辞地帮他纠正,教诲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哼! 抓住他!你们只要负责抓住他,你们不敢对他动手,我来!”轩辕睿冷哼一声,不是十岁大,面上就显出阴狠和尖酸刻薄来。 “娘娘!”竹鸢心肝儿噗通噗通跳,她真怕再继续下去,会出事情! 无奈,她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就是那个急死的太监! 五六人合力扑向平安,皇子们都是练过的,不求文武双全,但要文武都沾一沾。 因而,几个皇孙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好在平安这两年也没放松每日校场的练习。 小家伙显然是比那五六人要狡猾,梦寒月看得出来,若论实力,小家伙是敌不上那五六人合围的攻势的。 但小家伙却能与那五六人打成平手! 小家伙不光是用拳头对付敌人的,他还用了脑子。梦寒月唇瓣终于露出笑意来,为人母,最高兴的事情无非是见证了儿子的成长。 梦寒月高兴,平安这场架就算是输掉了,那也是赢了。他赢得的是学会思考的方式,这是弥足珍贵的,不是赢得一场无关紧要的小孩子间的打架,就能够比得上的。 “娘娘,太好了!无忧皇太孙没有输!”竹鸢高兴地叫道。 “这场架,他肯定会输,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啊?那娘娘快阻止他们啊!”竹鸢其实是相当单纯的,她刚才还高兴来着,这会儿一听梦寒月的话,顿时就惊慌失措起来。 “不受点伤的话,永远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觉。他是太子的长子,肩上的重担,非你我可以想象。 然,责任越重,享受的权力也越大。我希望他记住此次的疼痛。以后做事要三思,要学会换位思考。最主要的是,希望他不会成为一个脾气暴躁,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暴君。” 竹鸢沉默,咬住唇瓣不再说话。 梦寒月心疼地看着被几人合力围殴的儿子,手掌死死地握成拳头,尖锐的指尖,陷进手掌嫩肉了,她贝齿咬住唇瓣,将唇瓣咬出鲜红的血印,才忍住了冲上去的冲动。 梦寒月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场面,看着差不多了,连忙冲上去。 原本围在一起的五六小子,愣是被人从中间挤开,几多小子就看着忽然冲进一个人影。 “阿娘……”平安唤道。 梦寒月点点头:“你刚才看到阿娘了,为什么不向阿娘求助?”平安刚才被揍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梦寒月,但小家伙就是没求救。 “俺要是赢了,当然会和阿娘打招呼。俺输了,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没事找阿娘来看干嘛?”小家伙还很酷地一抹嘴角,不屑地扫了一眼轩辕睿一众人,“谁像他们一样的囊包!只会几个人凑在一起欺负人! 要是他们分开来的话,一个个都不是俺的对手!” 梦寒月听着这话,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担忧。 平安比她想起来的还要暴力!平时在她面前笑意温浅的儿子,其实内心里藏着一头暴躁刚硬的巨兽,这样的结论,叫梦寒月自责不已。她早该发现了!从在刑场上第一回见了儿子的时候,她就该发现了! 刑场上,儿子递给她一根燃烧的正旺的火把,让她用这个教训轩辕云霆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该有所察觉了! 可恨她满心全都在于轩辕云霆作对上头,忽略了儿子! 梦寒月没理会对面或者好奇,或者鄙夷,或者旁观的小子们。 她摸着平安的脑勺子,“你觉得他们分开时,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能赢了他们。可是现在是他们赢了你。 可见,有时候,弱小的人聚在一起,并不一定是因为胆小,也不一定是囊包。” 梦寒月折下身旁一颗珍贵品种,精心打理的松树枝,递给平安:“你记不记得,阿娘给你讲过,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故事?” 平安点点头。 “嗯……,但是儿子,你刚才好像忘记了。阿娘再给你讲一遍。”梦寒月让平安把松树枝折断。 “那你把这些都折断。”梦寒月又这下一把松树枝,递给平安。 平安费了老些气力,他如今力气不是从前,因而还能把一把松树枝给折断。 “儿子,今天阿娘递到你手上的是树枝,一把树枝,你就费了好些力气,要是阿娘递给你的是铁棒,你还能掰断吗?”梦寒月耐着性子,教导着平安:“儿子,你今天打不过他们,一是因为你本身武艺还不算精。 二来,是他们几个拧成一股,刀尖有志一同地朝着你。” 平安出奇的安静,忽而抬头问:“阿娘,要是今天是阿爹的话……或者,我今天的武力和阿爹一样厉害的话,就可以完全胜过他们了吧。就算他们结成一气。” ……梦寒月闻言,愈发觉得,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她这个儿子变得太过崇尚武力了! 这也透露出平安内心里的狂暴。 梦寒月额头上的冷汗沁出来,她实在是太替她这个儿子担忧了。……这叫她如何放得下心,安安心心地上黄泉? 梦寒月咬了咬牙……,好在,平安还小,性子并没成型,还能够纠正过来。 “是呀,要是换做你阿爹那样的能耐,是可以打赢那几个小子的,”梦寒月如是说:“可是,你阿爹那样的层次,那几个小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底吗?”怕平安不明白,梦寒月又说: “等你有了什么样的能耐,你才会有相应的圈子,并不是先有了圈子,才有相对应的能耐。儿子……,你要是真的有了你阿爹那样的能耐的话,你的圈子就不是现在这样,你的对手也不会是那几个小子了。 懂了吗?” “……”平安又沉默,之后倔强地问梦寒月:“阿娘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阿娘是俺的话,阿娘今天会怎么做?” 几个小家伙也听得入神,……原先是想嘲笑一个村姑懂什么的,结果听着听着,才觉得这个女人句句话都很有深意。 几人听得入神,忽而见平安这么问,他们也不禁好奇地望向她……别是个只会教训别人,纸上谈兵,充场面,装能人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他知道她和他的事(二更) “你想知道阿娘会怎么做?”梦寒月摸了一下平安头:“阿娘会将他们一一分裂,各个击破。 阿娘和你说过吗?看似很团结的团体,每个人也是单独的个体,是人,就有私心。 像刚才,那个”梦寒月指向前边一个穿土黄衣裳的七八岁小子:“他不是劝说过轩辕睿吗? 说明他心里是害怕出事的,会怕,就会有弱点。你就可以争取把他拉到你的阵营来。” 又指向一个人:“他是最后一个动手的。说明他犹豫,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总共就是六个人,都看你不大顺眼。但是一直找你茬的只有一个轩辕睿。 所以,轩辕睿是主犯,其他都是从犯。 剩下五人之中,你拉拢来两人,三对四,你还会输吗?” 平安认真地听着,小脸上少了之前的倔强,多了认真深思。 而其余等皇族子弟,同样被梦寒月的话给惊住了。而同时,这女人给他们打开一扇不同与常的窗户。 “阿娘,俺饿了。”小家伙忽而抬起头,拉住梦寒月的手。 “等一下!我不管你是什么太子妃,轩辕无忧打了人,别想就这么算了!”轩辕睿十岁大,长相魁梧,浓眉大眼。他被轩辕无忧一阵倒打,都没觉得丢人。但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太子妃一番不动兵戈的话,轻易就打散了他的布局,万分愤怒。 “儿子,你说,怎么办?”梦寒月没理会轩辕睿的叫嚣,她浅笑低头询问平安,双眼露出淡淡的睿智来。 然后,她笑了……,因为她儿子没有叫她失望。 平安没逃避,也没像刚才那样用暴力解决问题,他转过身,与轩辕云霆面对面:“阿娘说,层次不一样,对手也会不同。 轩辕睿,你的对手是我。” 梦寒月暗自点点头,她儿子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是我打的你,但是是你侮辱当朝太子妃在先。我敬你为兄长,你敬重当朝太子妃了吗?身为皇家子弟,更要以身作则。太傅教过我们,背后妄论别人,是小人也。 堂堂少二郎,活得大自在!” 平安目不斜视,直视轩辕睿:“今天我输了,但是我不是输给你的。”他浅琉璃的目光又在其他人身上扫过,郑重而自信地,像是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如果你们今后还是没有长进,那么,很快,我就会超越你。 到那时候,我们再来打一架,还是我一挑六,你们不会赢了。” 你们不会赢了! 这一句话,此刻,回荡在这些皇家子弟的耳朵里,一直萦绕。 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但是敢怒不敢言,甚至是……没有勇气反驳。 底气不够,就显得心虚。 “阿娘,俺们走!”平安牵住梦寒月的手,离开上书房。 然,今日上书房发生的事情,也很快,就被传到了御书房的老皇帝耳朵里去了。 …… 回去的路上,梦寒月问显得十分安静的平安:“儿子,你有没有话要对阿娘说?” 平安短暂地顿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梦寒月不厌其烦地继续问。 “……没。”小家伙声音愈发小了,如蚊蝇。 “好吧,阿娘的平安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走吧,饭菜快凉了。”梦寒月温和地笑着拉着小家伙的手,没有再说话。 平安咬了咬唇,好半晌……“俺不该明知道没有胜算,还和他们动手。……可是俺不要他们侮辱阿娘。”小家伙泪眼汪汪地认错,浅琉璃的瞳子里,盈满了倔强。 梦寒月瞧着平安这样,就知道,他是嘴上认错,但是心里是不服气的。 “清者自清。”梦寒月只说了四个字。 小家伙眼底有着不服气的倔强。 …… 回到朝銮殿,等到用完午膳,梦寒月把平安支走了。 轩辕云霆叫人把他书房里的奏折和一些需要处理的东西,搬来了朝銮殿里,梦寒月扶着额头,不情不愿地呵斥道:“都在一个东宫里,朝銮殿到崇华殿,也就一炷香的时辰不要。” 结果,那男人依然我行我素。梦寒月发火了:“轩辕云霆朝銮殿的书房里都放了你的东西,那我的东西往哪里放?” “你有东西要放吗?那我让青阮着工匠来,将朝銮殿的书房再扩建了大一些。我用外间,你用里间。” 梦寒月当下气笑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一旁的鸡毛掸子,朝着轩辕云霆,一阵乱揍:“我的朝銮殿里,你替我做什么主?这回是扩建书房,下回是不是要扩建我的寝室?” 高大威武的男人,一边跳脚躲避油光乌亮的鸡毛掸子,一边恍然:“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那盥洗室小的人在里头,都没法转身子,不如这回一同扩建了,你说,建成浴池好不好?” 梦寒月哈哈笑,脸上却怒气交加,一手插腰,一手拿着鸡毛掸子,指着轩辕云霆的鼻子大骂道:“鸠占鹊巢!你要是敢私自改我的宫殿,我与你没完没了!离婚!离婚!一定要离婚!” “离婚?那是什么?” 梦寒月见那男人不解的模样,她冷笑一声:“呵呵,离婚你不懂,那我换个说法。和离!” “和离?”俊美威严的男人陡然提高了声音,大跳了起来:“不行!你想都别想!”男人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了,疑神疑鬼:“你不会还想着姓雷的混蛋吧!” 提起“雷”字,梦寒月楞了下,就这一楞,俊美威严的男人赫然变身成手持三叉戟,吃人的凶残罗刹! 他怒目相视,指着梦寒月威胁道:“我就知道,你还想着他!你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样?”梦寒月也怒了,“我们吃一起,睡一起,你满意了?” 男人却突然沉默了……,过一会儿,抬起头,眼带探究地问:“真的?” “……真的。”不知为什么,梦寒月看着男人眼底深处隐藏的深深的惶恐和渴望,心突然扯疼一下。她闭了闭眼,……就知道,这些问题既然曾经存在,那么,终有一天,他是会知道的。 与其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不如她亲自告诉他。 对雷向枫,无关爱恨,所以,即便看似他俩之间的相处有些怪异和暧昧,她也依然无愧。 这一日下午,梦寒月和轩辕云霆呆在屋子里整整一个下午。轩辕云霆连早朝散朝时候,老皇帝前来传召他觐见的事情都忘记了。 这一个下午,两人呆在屋子里,没有人知道,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没人能靠近,就算是平安和妙音也不行! 入夜,所有的宫殿里都亮起了光亮,唯有梦寒月轩辕云霆呆着的屋子里头,黑乎乎一片。 明月担忧地朝着屋内看去,问向一旁的青阮:“阮内侍,你说……,娘娘不会出事吧?” 青阮白了明月一眼,没说话,心道:就你们家的娘娘,会出事的也是我们家的殿下吧。 …… 寝室内 床榻上,某人香汗淋漓。 “够……够了……”娇软的声音,不像是呵斥,反倒向是欲拒还迎地求爱:“轩辕……啊!轩辕……啊!” “叫我的名字!”筋肉虬结的俊美男人一口咬住女人的耳朵,狠狠地在她的耳边威胁道。 “轩辕……唔啊!”女人才吐出两个字,就被男人一记重重深入,以示惩罚! 男人俊美的脸蛋上露出狠笑:“叫我的名字,叫我云霆。”男人改咬为舔舐,舔舐的女人耳廓一阵酥麻。下腹一阵滚热,女人的双腿陡然夹紧了男人的精瘦却结实的腰身。 她的眼顿时充满了梦幻和迷离。还冲着他露出一抹笑。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笑容。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阵酥麻从头顶传遍了全身。 “咕嘟”俊美伟岸的男人猛吞咽一口口水,“好紧。” 下身处传来剧烈地抽搐。 男人筋肉虬结的手臂顿时把女人给翻了个身子,饿虎扑羊:“妖精!” “唔啊!别……够了……够了……我不要了……”女人剧烈的抽搐,传来剧烈的快感,几乎泯灭一切的快感直冲头顶。她想,她快死人。 但是身上的男人还不餍足,“不行不行,我真的会死的。” “呵呵。”男人沙哑而磁性的嗓音,发出一声淡笑,“妖精!是你勾引我的。”男人把女人换个姿势,让她的身子侧躺在床上,而把她的一侧大腿抬起,举得高高的。 梦寒月陡然睁大了双眼,她的身下,被个熟悉的巨大滚热地顶着。 她颤着唇瓣求饶:“云,云霆……不要,好不好?” 身上的男人沉沉地笑声回荡在屋子里:“晚了,早干嘛去了?” 现在才想着叫他的名字?晚了! 他已经被她引得兽血沸腾了! 床榻上,风光旖旎。 屋外,更多人担忧。 屋内,一片春光。 梦寒月快死了,半梦半醒间,偷撇到男人俊美的脸蛋上浓浓的疼宠。 “云霆,我以后再不会让他帮我吸奶水了。”梦寒月半梦半醒,迷迷糊糊说道。 于是乎,俊美的男人开始了第三轮的惩戒。 于是乎,这一夜,梦寒月快散架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釜底抽薪(三更) 老皇帝久久不见混账儿子来见他,叫了得力的李德全来,一样是无功而返。回去后,受了老皇帝好好一通骂。 “哼!混账东西!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老皇帝龙目圆瞪,能吃人。把李德全看的小心肝儿猛跳猛跳! “那现在怎么办?陛下?”李德全讷讷问道。 “怎么办?你再去东宫去,你就给朕等在朝鸾殿的大门口!朕就看看,朕的这个混小子能胡闹到几时!”老皇帝狠狠说道。指着李德全:“还有你这个老家伙!每次让你去办事儿,都拖拖拉拉,办不成就算了,还给朕摆张哭丧脸回来…… 你去!现在就去,少在朕的面前晃悠!” 李德全真的快哭了,想他活了大把岁数的人,在这宫里,还得再尝一回当年哑巴吃黄连的苦,可别说,李德全不哭也难。 只好巴巴着地朝着东宫走去。 …… 可怜的李德全一等就是一夜,“大总管,若不,你到屋子里坐一坐吧。” 李德全沮丧地摆了摆手,“杂家这把子的老骨头啊,哎……” 清阮又请了几次,李德全这才勉为其难去了暖和的屋子里坐着等。 朝鸾殿的寝宫里,梦寒月沉沉睡去。 轩辕云霆陡然停下了动作,他半撑起身子,倒在梦寒月身旁。面上除了红色情潮未散,双眼却清亮的可怕。 修长手指手执起梦寒月的一只手臂,搭上脉。 自打回宫之后,她只让太医署的人看过一回病,这之后,就再没让人看过病。轩辕云霆好不容逮到了机会。 搭脉看病,他不是最好,但也不算外行。 熟睡的女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身侧的男人俊容,渐渐凝重,担忧以及害怕。 “哎……”一声轻叹,仿佛又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没说,轩辕云霆放下梦寒月的手臂,拥着她同眠。 …… 翌日 梦寒月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时,全身发疼。睁开眼,见床头那男人坐着发呆。一脸沉思样。 “还在为最近的哄抬粮价的事情发愁?”虽然刚醒,梦寒月却一下子猜中轩辕云霆的心事。 “嗯。”男人也没有对她有所隐瞒,“这事很棘手。粮食价格一天一个价格。现在连京城都陷进去了。 这么大面积的粮价上涨,只怕想要阻止,都束手无策。……如果强行压下粮价的话,恐怕会引起那些大量购粮人的不快。” “我有一计。”梦寒月翻了个身:“嘶……”牵动了全身,疼得她眼泪汪汪,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云霆顿时将眼望向梦寒月,等待她下面的话。 “我们都很清楚,突厥人不会打仗。”因为两年前他们输的够惨。梦寒月手撑着后腰,那处极为疼痛。 “既然现在有心人操纵粮价,我们不妨给他再添一把柴火,助他一臂之力!” 轩辕云霆还没听出门道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啊……,若是吏部尚书左远同我说,粮食要涨价,同时,兵部尚书表现出要打仗的架势,我一定会信以为真,在这个节骨眼上购买更多的粮食。一旦粮食多到自家没地方存放,便只能租用码头仓库来存放粮食了。 可是否真的会打仗,答案显而易见,突厥人根本没有再打一架的实力。” 轩辕云霆凤眼顿时一亮! “拖!”他脱口而出。“你想要煽风点火,让购粮者大批量地购买粮食,然后又拖着迟迟不打仗。那么那些购粮者购买的粮食存储在租用的仓库里,一天一天按着租子计算,根本就划不来。 你想逼着他们主动贱卖米粮!” 轩辕云霆一眼看出梦寒月打的什么主意! 但同时,他又眯起眼:“但若只是这样,还不够!” “是!所以,……开恩科!今天多加恩科!”她的脸上光彩照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是被“折磨”了一个晚上的人。 “嗬……”饶是轩辕云霆这等人物,听到这里,也顿时面上闪过不可思议,他望着梦寒月,“厉唐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今年加了恩科,灾年或者战争时期捐粮可换取秀才功名的好事就作废。但是这条规定几乎是几十年不曾用到过了。 丑女人,你怎么想到这条不成文的规定的?这条规定,若不是今天你提出来,我都想不起来了。” 梦寒月抬眼扫了激动不止的轩辕云霆一眼。她会告诉他,入宫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与他作对,而是反复研究厉唐律例以及轩辕皇室的规矩吗? 梦寒月微微勾唇,“如何,有人不是要哄抬粮价吗? 那好!我就助他一臂之力! 等到京城勋贵和大商贩开始大规模地购买粮食,我们再想方设法把仓库和码头的租子提高价格。 看这些人能扛得住多久!到那时,我再低价收购粮食!” 梦寒月冷笑:“要么别掺和到这团浑水中来,要么,就准备被好好播一层皮吧!” 轩辕云霆看呆了,这女人此时的风采,她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样,开封便会见血! “丑女人,你为什么帮我?” “你的江山败坏了根基,我的儿子将来会怨恨我这个当娘的无能。”梦寒月淡淡道。 …… 等到梦寒月和轩辕云霆起了床。轩辕云霆在李德全的三催四请下,朝着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早有了吏部尚书左远,丞相南宫老大人等候。 “混小子!”轩辕云霆人刚进门,迎面一个手册子砸了过来。他闪身一躲,那手册子连他的边儿都没有占到。 “父皇,大早的气就这么旺火,您老一定是长命百岁的。” “呸!”老皇帝听着儿子话中带嘲弄的调侃,一口猝向他儿子的脸上,“老子当然是长命百岁的,老子瞪着眼看你这混小子怎样糟蹋老子的江山呐!” 御书房里都是亲信,老皇帝少了上朝时的拘束,撸起袖子,就朝着儿子揍过去,可他的身手哪里比得上他儿子? 左远和南宫老大人安静地静默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此景司空见惯。 但他们不插嘴,人家父子享受天伦之乐,骨肉亲情。他们这些便是亲信之人,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那也就只要安静地看着就好了。 “父皇,讨论正事要紧。”轩辕云霆陡然一把抓住老皇帝的手臂,他目光熠熠,盯着老皇帝的眼睛亮堂。 老皇帝也不追着儿子揍了,理了理袖子,背着双手踱步到桌案后头的椅子上坐下。 “看太子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莫非已经有了对策?” 南宫丞相同时拱手,“殿下来的及时,臣等与圣上正在讨论此事。这背后之人必定心怀算计,野心勃勃。江南和京城,一个是厉唐粮仓,一个是政治枢纽。这人先是搅动江南,如今又来迫害京城宝地。 此人一定不只是赚些银两的小目的!这背后之人图谋甚大,迫害厉唐根基!殿下若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好早日阻拦此人的阴谋诡计!” “是有一个办法。”轩辕云霆把来时梦寒月与他说的办法说与御书房里众人听。 “殿下当真……”左远正要称赞,轩辕云霆果断抬手,“左大人莫要夸赞孤,此法乃是太子妃所想。” ……御书房里陡然安静,几个老大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不敢置信。 御书房里响起轩辕云霆低沉的轻笑声:“孤选的太子妃,必定不会是寻常女子。” 老皇帝沉吟片刻:“太子妃想的法子好是好,但是……加恩科,也要有个名头。” “父皇糊涂了?名头这种东西,只是不找,找起来,一抓一大把。”他的意思是,随意找个看起来站得住的脚的名头。 又是一番相商。 最后定下,老皇帝命左远着手散播朝廷库房缺粮,朝廷欲要面向百姓收粮的假消息。又排南宫丞相协同兵部尚书在京城营造出警备状态,让人误以为廊坊间相传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后又把个仓库和码头停放的租子的事项丢给了轩辕云霆:“太子,既然此法是太子妃想出,那这提高仓库租子的事项就交给她办。 而太子你,就负责这整件事了。” 老皇帝乐得轻松。挥手让御书房里的老大人们都退下去,该干嘛干嘛。 “朕没让你走。”老皇帝止住了他儿子退开御书房的脚步。 “父皇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儿臣去做。”轩辕云霆一本正经。 “啪!”被老皇帝敲了下,“行了!老东西们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转个身子又问:“朕问你,这法子真是你媳妇儿想出来的?” “儿臣想不出这样刁钻又合理的方法。”没说“是”还是“不是”,但话里话外,已经是肯定的意思了。 老皇帝点点头:“朕也相信是她想出来的。”老皇帝招来一个样貌平凡,塞在人群里立刻就会看不见的小太监,指了指轩辕云霆,吩咐那小太监说:“你把昨日上书房前看到的一幕,与太子说一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真男人背后付出(一更) 御书房里,弥漫着沉肃的味道。老皇帝不知和轩辕云霆说了些什么。御膳房里里外外甚至开启了三级戒严。 直属老皇帝的,堪称无敌战士的特级黑甲卫将整个御书房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些特别黑甲卫,又与其他黑甲卫不同,他们的很正名字叫做——御龙卫!他们的身份都很隐秘,平常,都被分到了各个黑甲卫的卫队里,而到了用时,或者,在老皇帝需要的时候,他们则会被老皇帝调用出来。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除了老皇帝本人!甚至连轩辕云霆都不知道! 而今日,老皇帝再次开启了三级戒严! 御书房里,帝国身份最高,权利最大的两个人,这对父子,展开了心对心的对话。别小看这番对话,对话双方二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惟恐被对方抓了软出。 这不只是一场对话,这是一场开诚布公地较量! 到得晚间的时候,这个三级戒严的御书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而后,帝国的皇太子,整了整袖子,再次回头,目光惊蛰而冷,锁住了龙椅上的老者,“父皇请记住今日答应儿臣的事,儿臣有朝一日,与天下为敌时,父皇,请您稳稳地站在儿臣身后。 您这个掌控天下的王者站在了儿臣身后,与儿臣为敌的天下就不足为惧了。” “朕知道,朕的江山,只能在太子的手里越来越强大,太子是天生的王者,霸主,朕知道,朕的江山交到太子的手里,并不会风雨萧条,而回国泰民安!” 这是一段别人听不懂的对话,其中意思暧昧不明。甚至叫人听不出思绪来。 轩辕云霆展颜浅笑,自信不失温和,他与老皇帝拱手告辞。 御书房的大门在他的身后再次沉寂地阖上。 “李德全,朕是不是做错了?”老皇帝呢喃声极为低矮,叫人听不大清。 但静默在老皇帝身后的李德全微微上前一步,他一如既往的谦卑,一如既往地躬着身子,用着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安慰着:“陛下是难得贤明的君主,老奴自小伺候陛下,跟随陛下,见证了陛下的丰功业绩。陛下若是真的认为做错了,太子殿下刚才就走不出御书房的大门了。” 老皇帝破颜而笑。保养合宜的老脸上,笑出了一条条细微的褶子,一把通体黝黑的尺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了微微埋着脑袋的李德全的额头上:“还是你这老东西了解朕啊。” 但随即,老皇帝又陷入愁思。不无担忧地说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李德全说话:“我厉唐向来与众不同,作为皇后,一国之母,不能弱势,要强势,要能耐,要本事。 但太子妃太出挑了,也不知对帝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哎……” 李德全昏黄的老眼眨了眨,淡定地回答:“陛下,恕老奴直言。太子妃再出挑,但自打老奴知道太子妃这么个人存在,她所做之事,没有一件事是迫害国本的,相反,太子妃要么没有动作。 要么……,她所做的每一件大事,几乎都给厉唐带了新的契机。北疆时,盐矿炼盐法,解决了北疆战士缺盐的窘境。 马镫和马鞍的出现,叫陈将军反败为胜,解决了厉唐帝国在骑兵上的弱点。 丘陵梯田改造,老奴听得江南州牧提及,已经小有成效。 陛下,太子妃再出挑,她心向着厉唐帝国,就是厉唐的福音。” 老皇帝闻言,并未有所欢喜,反倒是愁眉苦脸,叹口气:“太子妃是把双刃剑,向着厉唐,自然是厉唐福音。但一旦她不向着厉唐,改投别过,太子妃会是厉唐最大的危机,成为厉唐最可怕的敌人。” “启禀陛下,关于这点,老奴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皇帝手中尺子又敲了李德全的额头:“你这老家伙,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什么时候还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地吊朕的胃口?” “是有关……太子殿下的,”李德全的老脸有些别扭,抬眼望了老皇帝一眼,牙一咬,飞快地提及:“是有关太子殿下的闺房之乐的。” “哦?”老皇帝来了兴致,把玩起手中通体黝黑的尺子来,“快说说,你这个老家伙又打听了什么好玩儿的来?” 李德全嘴角僵硬地抽搐几下,望着老皇帝变脸速度之快,有些无语。 “老奴听说,……”李德全与老皇帝一五一十,把偶尔从清阮那里听来的抱怨说与老皇帝听。 老皇帝听后,面上错愕不知,“此事当真?太子妃真的那么做,就为了整治太子了? 太子让她安排侍寝,她前脚把人安排好了,后脚就在太子后头跟着去,把人又找了各种借口,调出来了?”老皇帝说罢,忽而爆笑出生,随即一脸同情起轩辕云霆来。 李德全很是无语,他抚了抚额头,这才把想说的话说了:“陛下,太子妃即便再不满太子,她使出的报复手段也就是那样无关大雅的戏弄太子。……老奴私以为,太子妃那样的人才,能力不比男儿弱,她若是真心想要置谁于死地,哪里会是耍着这种荒唐的小计谋? 老奴一直认为,太子妃那样的人,她甚至骄傲地不屑去憎恨怨恨谁,这样的人,真有仇,必定是使出雷霆手段,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老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眯起老眼,显然是在沉思,李德全服侍他这么久,他怎么不明白,李德全这番话是在告诉他,太子妃不会真的伤害太子。 这时候,李德全又是一揖:“陛下就放宽心,太子妃舍不得伤害太子。太子妃所要求,也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的一颗真心。 而太子殿下刚才就已经向你表态,殿下将来要废除后宫三千,为了这事,太子殿下为了说服陛下,甚至不惜与陛下互不相让,争执不休。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决心,他能为太子妃做到这样…… 陛下,再冷的石头,也有捂热的时候。可是,再热的心,也经不住凉水一桶一桶地浇。 老奴相信,殿下对太子妃一颗真心火热真挚,太子妃定然也会深有感触!” 李德全说完,向着老皇帝跪了下来,重重一磕头:“陛下,皇家事情,老奴本是不该多嘴,没资格多说的。 但是老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 殿下从小受了那些旁人都不能够想象的苦楚,从小就活得谨慎,以至于年长后,对世情冷漠淡然。 而今,老奴终于又在殿下的脸上,看到了殿下幼时的浅淡温和的笑容了。” 老皇帝久久不语,忽而失笑一声,指着李德全笑骂道:“你这个老家伙,平时看着你偷懒打盹的丑样子多了,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长了一颗七巧琉璃心。”老皇帝指着李德全:“行了,你站起来吧。朕又没说什么,……不是已经答应了那混小子的要求吗?” 李德全暗自翻了翻白眼,飞快地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老皇帝。 心道:您老是答应了殿下的要求,但您老出尔反尔的事儿私底下也没少干过。 嘴上却感激地谢道:“陛下英明,多谢陛下不罪之恩。”不管怎么说,他刚才也算是犯了忌讳,作为一个下人,就算是宫里的太监总管,也是没有资格妄论皇家之事的。 “但朕就担心一件事……,太子这么在乎太子妃,太子妃又得了那样的毛病,”老皇帝烦恼起梦寒月不能活得长久的事儿,“这样的人儿,朕也看不出她是个没福气的样啊。”忽而老皇帝一拍掌:“李德全,老神医的踪迹有线索了吗?” 李德全打了一个激灵:“陛下,自太子殿下得知太子妃娘娘的身体气血亏虚,命不久矣。就抽调出所有暗卫,全力寻找谢老神医的去处。老奴也派出人手偷偷询查,惭愧!至今无所收获。” “知道了,继续加派人手,一定要尽早找到谢老神医!”老皇帝神情前所未有的慎重,因为他知道,若是这天下还有谁能够救治得了太子妃,那只有这个谢老神医了。 但是谢老神医又爱游历,常常踪迹全无。让人寻无可寻。 “是!陛下!” …… 几日后 一道火一样的影子,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崇华殿! 崇华殿用人极为严格。这些人全都是太子的心腹。哪怕这里的一个倒夜壶的婆子,那也是太子身边用了十年以上的老人。 崇华殿在东宫里,就显得与众不同起来。可即便如此,东宫里,乃至皇宫其他的宫殿里,无论主子还是宫人,都没有见过东宫里当差的人有过半分倨傲。 他们总是安安静静地当值,安静地叫人以为这些人不过是泥塑的玩偶。但即便是这样,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睛招惹他们。 可今日里,竟然有人在他们当值的时候,大胆地闯进了太子的寝宫——崇华殿! 众人去拦,却拦不住那全身怒火中烧的女子。 “让开!别伤到我家娘娘。”竹鸢和明月一边儿警告一边儿挡在梦寒月身前。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太子妃娘娘,一时之间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围着一圈的宫人全是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慌张样,梦寒月怒火更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书房所见(二更) 梦寒月大步迈开,朝着轩辕云霆的书房只奔而去。 可恨他寝室大门口看守的严严的。 “让开。”梦寒月瞥了一眼大门左右,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 “娘娘还是请先回去。”清风开口赶人。 “我再说一遍,让开!”梦寒月声色俱厉。 “娘娘莫要为难属下,属下职责在身。”紫电蹙眉。 梦寒月认识这两个侍卫,她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侍卫。是跟在轩辕云霆身边的风雨雷电四暗卫之二,但在梦寒月看来,他们更像是死士。 但即便是如此,梦寒月的脾气向来并不是很好。即便是那男人的心腹,她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滚开!”抬脚就踹! 能成为轩辕云霆的暗卫,哪里会是梦寒月一脚之能就能制服的? 清风和紫电双双出手,只制住她的攻击,却不伤她。 梦寒月唇瓣微微扯动,他们越是拦着,她今日就越要看一看里面! 空穴不来风!流言也有根据! 梦寒月又动,她动作极为刁钻,她出手不向清风和紫电,目标直指大门。 清风和紫电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给钻了空子? 只是二人挡住她,梦寒月一个跟头,摔出了檐廊,一屁股跌在了檐廊外头的泥地上。 “娘娘莫怪,属下并非有意伤害娘娘。”清风眼尖,立即要上前搀扶,梦寒月一把挥开他伸出来的手,“滚开,不用你假惺惺。”另一只手一把抓泥土,挥向清风和紫电,同时,她向前一扑。一个驴打滚,愣是扑开了紧闭的门扉。 “吱嘎”门无声无息打开,梦寒月一个驴打滚,动作并不优雅,门被她撞开,她自己却四平八稳。扑倒在地上。 门开,露出里面的春景。 她抬头朝里看,只一眼,遍体生寒! 清风和紫电阻止不及,双双请罪。 但此时,没人理会他们。 梦寒月清秀平凡的脸上印着淡淡的恍惚,好似还没回过魂来。 书桌后头坐在宽大椅子上的男人微微挑眉,磁性的声音淡淡响起:“是谁放她进来的?” 梦寒月顿时像是被人淋了一大桶的冰水。 明月和竹鸢这时也追来。 她们远远就看见梦寒月摔倒在地上,连忙小跑了过来,“娘娘,地上凉……嗬!”明月扶着梦寒月的手臂,忽而扫到了书房里的场景,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她搀扶梦寒月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娘娘,奴婢先扶您站起身。” “明月,你别怕。” 明月,你别怕……明月“嗖”地一下子望向身旁力持镇定的女子,这女子眼底印着慌乱,却用着沉稳的声音,叫她别怕,……明月一下子眼泪就“哗啦啦”地直流。 “娘娘,我们走!别留在这肮脏的地儿,没得亏了您的眼睛。”明月晃过神来,即便知道这是哪里,即便知道有些话她不能说。但此时此刻,她要是不说些什么来安慰鼓励这个女子的话,她怕这个女子会奔溃! 竹鸢灰白着一张俏脸,安静地站在一旁,“咯吱咯吱”,只听得见她牙齿拼命地打颤声。 梦寒月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挺直了身子,转过身,抬起脚,向着门外,果断地迈出第一步…… “站住!”屋里的男人陡然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梦寒月面无表情,迈出第二步,朝外,径直走。 “丑女人,殿下让你站住呢!”这回,换个娇俏软糯的女子说,声音中不难听出幸灾乐祸来。 梦寒月没停,继续向外走。 明月和竹鸢跟在后头。 清风和紫电后悔莫及,刚才怎么会小看了太子妃,不然,怎么会叫太子妃钻空子? 梦寒月一直走,机会快要消失在书房里的男人的视线外。男人藏于书桌下的手,死死握紧,似乎在忍耐什么。 娇俏的美人朝他递了一枚妩媚的勾魂眼,像极了狐狸,“殿下,不去追吗?” “无所谓,让她走。”男人冰冷地回答道。 妩媚的女子听了发出银铃一般的娇笑声。 但她没有笑多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梦寒月又返回,手中赫然多了一物。 她走时,面无表情。 她来时,满面狰狞。 依然是清风和紫电看在大门口,但比起刚才时候,他俩显然要慌乱很多。莫名地注视那个正在不疾不徐靠近书房这边的太子妃。 清风和紫电的目光也从她手中的东西上扫过,二人立即警惕起来,……由爱生恨,挥剑弑主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听说过。 梦寒月施施然走到他们身前,清秀平凡的脸上挂着狰狞的微笑:“滚开。”她一边说,一边将眼扫了一眼书房里的男人,好似嘲讽。 “别叫我说第二遍。”梦寒月笑,一双黑洞一般的双眼,把清风和紫电给看了一个哆嗦。这样空洞的眼,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前来锁仇一样。 但是二人之所以让开身子,是因为书房里的主子默认了。 梦寒月举着剑,再次跨进了这间淡香扑鼻的书房。 “轩辕云霆,你可还真是叫我大开眼界!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进你的书房,你就给我这么大一份贺礼,你说……,回头我怎么跟你算这笔账?”梦寒月不紧不慢地盯着轩辕云霆。 一直冷着脸的男人,忽而冰冷的脸上荡出一抹浅笑。这浅笑极美,如同暖阳破冰,叫屋里屋外的人,同时为之看傻。 梦寒月极其厌恶地扫了一眼亲昵地依偎在轩辕云霆怀中的妩媚娇俏的美人。她黑黝黝显得空洞一般的眼在美人看痴了的脸上一瞥,随即紧紧蹙眉,冷喝道:“轩辕云霆!收起你的笑容!” 她不喜欢他的笑容被别的女人偷窥,这是只属于她的“东西”! 梦寒月很霸道!很多时候,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浅笑,她既然认定了是她的东西,她就绝不会便宜别人! 男人闻言,微愕,随即非但没有收敛笑容,更加肆无忌惮地朗声大笑! 若说他之前的笑容,好似是暖阳破冰,那么现在的这个笑容,就如同清风和烈阳共存。 梦寒月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把拉开轩辕云霆身上坐着的美人。 那美人衣衫不整,丰满的胸脯大半露在空气中,纯白的肚兜下摆微微卷起,露出平坦白嫩的小腹,梦寒月猛然眯眼,居高临下地打量起这个美人来。 随即,她没看向身后的男人,淡淡地问:“轩辕云霆,你可有什么要与我解释的?” “她也许有谢老神医的落脚点。而我需要找到谢老神医,”俊美的男人双手交叉地放在下巴处,不太在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梦寒月:“这个世上,若是有人可以救你的性命,那么非谢老神医不可。 我需要找到他,救你的命。” 男人浅琉璃的瞳子,坦荡荡地对上梦寒月的眼。 “那么说,今天是她勾引你的?”梦寒月淡淡问。她在等答案,其实不管答案是“是”还是“不是,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男人闻言,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挑眉反问:“你是哪只眼看到我眼瞎了?” 轩辕云霆的话,不可谓不毒!……我眼没瞎,既不会主动勾引她,也不会主动被她勾引。 梦寒月听懂了。但她挑高一侧眉毛,似乎是在询问轩辕云霆:“那么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轩辕云霆嘴毒,梦寒月比他不差。 清风,紫电,还有明月和竹鸢,全都愕然地盯着这对。 而,这对夫妻对话中的主角——妖娆美人,一张俏脸黑了白,白了黑。可谓是精彩纷呈。 “爷是那么不挑的吗?”男人犹自继续恶毒道。 “哦……,既然不是勾引和被勾引,你又十分挑嘴的话……唔,那也只能是最后一样了。”梦寒月指着地上的美人,“她拿那劳什子的老神医的线索来威胁利诱你?……若是这样子的话,我就觉得她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 若是换做我,我一定会拿了这个线索来,让堂堂太子殿下给我弄个什么县主的封号来,这可比委身他人要高贵的多。 将来个,不成婚都行,养个十个八个的面首来,一晚七次郎啊,多快活的人生啊。”梦寒月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说罢还意犹未尽地“啧啧”两声,好似她把刚才说的个全都体验了一般。 “喂!你要不要改个主意?你把那劳什子的线索交给他,让他给你随便弄个县主的封号来。” 梦寒月踢了踢地上的美人。 美人也觉得有理,但她愤愤不平,今日被如此这般羞辱,如何能平息怒火。但偷偷瞧一眼自己喜欢上的男子,那男人望着她时冷冰冰,让她以为自己勾引诱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冰块。 但换个人,这高高在上的男子立刻变成没了脾气的哈巴儿…… 这个男人不属于她! 想来想去,美人望向梦寒月:“你得保证,不会伺机报复民女今天的举动。” “行!”梦寒月爽快答应,她不会伺机报复的,她会光明正大,想要报复就报复的。 “你得保证,民女能够安安稳稳当着县主,活到自然死。” “也行。”县主也要看是哪里的县主了。梦寒月愉悦地勾起唇。 “好!成交!”(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新罗太子的野心(和氏璧加更) 因为那张新罗文字书写的信纸,梦寒月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过皇宫了。 轩辕云霆过来的时候,她正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八仙桌面,寻思着。 “想什么这么入神?” 梦寒月一惊。抬头看,这才惊觉,刚才想事情实在是太入神了,以至于有人进来她都没听见动静。 “我想出宫一趟。”她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没等那男人反对,又浅浅加上一句:“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跟着来。但是,你得听我的。”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宫的角门出了去,马车出了皇宫,一开始还好,后来钻进一个巷子里,七转八转的,又在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 “小心。” 马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是身形挺拔的斯文书生,一个是面容消瘦的书童。 “公子请。”书童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微躬。 斯文书生长眉入鬓,显得睿智俊美。此时对着书童一挑眉,“丑女人……” “非也非也,公子叫错了。” 瞧她玩的起兴,轩辕云霆宠溺一笑,既然她玩的起兴,他就陪着她玩到底。 公子手中把扇打在书童肩膀,笑得轻挑:“小梦儿,出来游玩,今日小嘴喋喋不休,听得公子我心烦意乱。 公子我瞧着,那话聒噪,那小嘴看着倒是美味,看的公子我心痒难耐。” 公子手把书童勾,“来来来,反正此处无人,不如先叫本公子好生尝一尝。” 梦寒月眼珠一转,忽而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回去告诉夫人去,公子不爱女色贪男色。看夫人不把公子的腿剁了去。” “剁腿?剁腿何用?” 公子只瞧书童莞尔一笑:“第三条腿。” 书童说完,一个矮身,从公子胳肢窝里钻了出去,小跑两步,站在公子三米外,背着双手歪着脑袋,娇俏说:“公子公子,聚贤坊的花茶好喝,咱们快些去喝花茶好不好?” 这模样好生可人爱,可惜公子还沉浸在那“第三条腿”的错愕中。 回过神来,可人的小书童早就跑到不知边界去了。公子拔腿去追,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了又追,这才追到书童后,长手长脚一把揽住书童的脖子去,“别走,就让夫人剁了公子我的第三条腿去。 此处四下无人,公子我要一尝所愿。 不然,回去后,公子我可就是虎落平阳,被个母老虎欺负了,这等好机会错过可就不再了。” 书童听着,举了拳头就要揍公子,“你说谁是母老虎?啊?你说谁呢!” “还能说谁?”公子淡挑一边眉,好生好笑:“当然是说那宅子里的母老虎,不让公子一亲芳泽,也不让公子一亲别人的芳泽。” “呵呵……”书童冷笑,唇角微勾:“你想一亲哪个人的芳泽啊?”她说的极慢,一显她的怒气。 “你的。”公子快速说完,低头一把攫住书童的粉唇,撬开贝齿,捻转倾轧…… “娘,他们在做什么?”不远处,属于孩子的童音陡然响起。 梦寒月打了一个激灵,瞬间爆发出无穷力量,把轩辕云霆一把推开。她做贼心虚地,眼睛朝着那声音处看去。 那里一对母子,妇人急急用手遮住了小孩儿的眼睛,“阿宝,别看。”一会儿叹息道:“哎……,现在世风日下,连分桃之事都能在青天白日里做了,没得教坏了俺家的阿宝。” 梦寒月张口结舌,委屈极了。 但也不能追上去,和人家解释,她是女子不是男子吧…… 梦寒月回过神来,就想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她“嗖”地一下子转过头去,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男人,恨不得将他洞穿一个大洞来! 可那该死的男人,一脸无辜地向她摊摊手……妈蛋! 梦寒月想也不想,抬起脚,“嘭”就踹上了轩辕云霆的小腿。 一脸无辜的男人,顿时疼的俊容微微蹙起,若不是他定力好,这时该疼得抱腿直跳了! “喂!要不要这么狠心?踢瘸了,你不心疼?” 梦寒月一听,顿时冷笑一声:“放心,就算瘸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你就算全身瘫痪,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心疼?那也得等他真的瘸了再说。 男人马上换上阿谀的笑,连忙上前揽住梦寒月的肩膀,“嗯,以后为夫可就要多靠娘子养活了。” 一边儿懒着梦寒月的肩膀朝着出口走去。 …… 聚贤坊 二楼雅座一个包房里,小书童压低了声音朝着公子问:“你确定新罗太子会来这里?” “韩世成每日下午这个时间点,都会来这里喝上一杯花茶。”公子把玩着手上的扇子,扇子在手上转了一圈,指向了身旁的隔板:“我和你说过,咱们旁边这间,是他常年包揽下的包间。” 小书童忽而做了一个不合他此时身份的事情,他陡然眯眼,眼中如有神光,直直朝着窗外看去,“来了。” 那一直嬉笑玩耍的公子“嗖”的一下子收起手中扇子,冲着小书童挑眉,“上楼?” 小书童一点头,手指点在唇瓣上:“嘘。” 青葱指尖轻点唇瓣,清澈的眼微微低垂,斜着看向地面,粉嫩的耳朵竖起听,那模样专注。 青葱指一直点在粉色唇瓣上,看得对面的男人眼神一深,性感的喉结顿时滚动一下。 外头有人脚步声,虽轻,但是还能听得出,脚步声停住,那人已经在他们的隔壁坐着。 随即有道低沉的声音:“老样子。” 接着响起小二一声应答声。 小二退去后,对面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梦寒月和轩辕云霆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再等等。 不知为何,二人相视,不约而同轻笑一声。 等到小二把茶上了:“两位请。”得了赏银退去后。 隔壁的包房里,这才有了声音。 “太子殿下,您受苦了。”听这人的口音,十分别扭,说的是厉唐话,但是很蹩脚。梦寒月和轩辕云霆又是互视一眼,二人很有默契地挑了挑眉。 这回回答的是最先那个低沉的声音:“隔墙有耳。说新罗语吧。” 梦寒月冷笑一声,……戒心这么强,他果然就是那个写信纸的人!她正冷笑,忽而接受到对面男人询问的眼神。 梦寒月朝着向她看过来的轩辕云霆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对面的对话依旧。用的是新罗语。 “父皇可做好准备?”新罗太子问道。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把京城的粮食价格哄抬了两倍不止。后来京城勋贵又把价格给哄抬到五倍了。现如今粮食没处放,外头的仓库也跟着粮价水涨船高。 老臣说,厉唐就算这一次不栽在我们新罗国手上,也快完了。 厉唐人都是傻子。” “很好,但是别掉以轻心。我要的不只是新罗王位!李承泽,尽快把手上的粮食全都出手。 得了银子,与百济交易,我要兵器。” “是的,可是太子殿下,咱们手上不是已经有了天崩地裂术了吗?” “天崩地裂术是好,但为了一举拿下厉唐,为了我君临天下,凡是都要求全责备。要防范好。” 梦寒月一惊……,这可是大野心! “啪嗒”,她一惊。手一抖,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隔壁顿时没了声音! 梦寒月心扑通扑通地跳,听得对面有人走过来,她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屋顶,一咬牙,朝着轩辕云霆指了指房梁。 并用嘴型无声说了一个字:“快!” 轩辕云霆一个纵跃,无声无息地蹲在了屋顶的房梁上。 真是惊醒,就在轩辕云霆蹲上房梁的瞬间,她这件包房的大门顿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新罗太子进来的时候,梦寒月正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看见门被人推开,连忙惊慌地捂住腿,惊慌地看着对方,眼底如慌张小鹿:“你们是谁?” 新罗太子韩世成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视线又从她的身上挪到了地上碎掉的杯子上。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梦寒月一咬牙……,这一点她不能说谎,只要去与这店里小二哥一打听,就能够打听出来。 她硬着头皮反问:“你们是什么人?我什么时候在这儿关你们什么事?” 她知道,这个回答最安全。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人,这样的回答最正常不过。 新罗太子果然眼神动了下,但依然冷酷地盯着她看。 “女扮男装?” 梦寒月顿时睁大了眼,望向新罗太子……好毒的眼力! 一眼看穿她的伪装! “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女扮男装?”新罗太子依然死抓着不放。 梦寒月“哼”了一声,“要你管!” 手却把脚遮的更严。 新罗太子眼神微动,走上前两步,忽而蹲下身。 “喂喂,你离我远一点……你要做什么?” 新罗太子一手抓住她的腿,控制住她的行动。一手“唰”地掀开她的袍子。露出里头的长裤来。 “喂!你这人谁啊?都看出我女扮男装了,还要非礼我!瞧你长得人模人样,不会其实是采花贼吧!” 梦寒月话刚说完,那新罗太子放开她,站起身,领着李承泽出去。 梦寒月听见李承泽用新罗话问:太子殿下,为何不杀了她?” 新罗太子也用新罗话回: “她长裤上泼了好大一滩水渍,她遮掩的就是这个。我想她是笨手笨脚,热水泼到了大腿上,烫的打泼了杯子。 我试探她,她的回答都没有可疑。在这个节骨眼上,少一事为好。 李承泽,这是多事之秋,不要惹事。” 梦寒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她的狠(补更) “好大的野心!” 崇华殿中,轩辕云霆听了梦寒月说起今日下午的时候,在聚贤坊里听到的韩世成和李承泽的话。 “天崩地裂术是什么?”比起追究梦寒月为什么会听得懂新罗语,轩辕云霆更加想弄明白,天崩地裂术是什么。 “听着名字,就觉得此物不简单。” 梦寒月沉思开,……难道……,难道是她想的那样? 她忽而抬眼望向轩辕云霆:“你说南宫尘办事牢靠,我有一件事交给他做。” “好!我让他进宫。”轩辕云霆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下了。他深知没有问梦寒月,她要叫南宫尘做什么。 南宫尘果然来了。 梦寒月曾经见过真正的南宫尘,是在救南宫六小姐的时候见到的,但是那时候她用到的就是一张人皮面具,而今,她以真身相见。 南宫尘并不认识她。 但能够坐在当朝太子殿下的书房里的女人,想来想去,在这之前还没有。 而今她坐在了这里……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南宫尘就和轩辕云霆假扮成的南宫尘性子极为相似。 轩辕云霆温和表象下,是冷厉,是杀伐决断。 但南宫尘是真正的云台仙的佳公子,俊美无涛。 比之救治南宫六小姐的那回,此时的南宫尘更多了超凡气质。 “南宫大人果然如同世人所传,俊美无涛佳公子。” “娘娘过奖了,不外乎是外人谣传。微臣再脱尘,那也要吃饭,也要睡觉。”说此话是,南宫尘不加掩饰地抬眼望了一下坐在一旁的轩辕云霆。 言下之意是怪责轩辕云霆大晚上把人从床上给挖起来。 这也是,回宫之后,梦寒月一直不肯把新罗太子的野心暴露给轩辕云霆。只因为,她还没想好对策。 不管可以活多久,既然选择站在他的身侧。她决不当累赘!绝不做拖后腿的那个人! 要么不说,头疼的事都让她一个人扛。 要说,就要连解决的办法一起说! 这是她的坚持! 不管别人看来有多好笑,但她绝不会拿自己的自尊心开玩笑! 梦寒月轻扯唇瓣,她知道,她接下去说的话,会有多么的骇人惊俗! 既然如此,就让这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的两个男人好好叙叙旧。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梦寒月拍掌:“好了,云霆,你也别和他绕弯子,就把事情来龙都说与他听。” 两个男人同时一窒,随即,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轩辕云霆掏出一张信纸,“这是新罗太子给外界传递的信纸。我记得你对新罗文字,略有研究。” 梦寒月对于南宫尘居然还对新罗文字有研究的事情,感到吃惊。她小小吃了一惊,随即,就把眼停在了南宫尘的身上。 看他接过信纸,随着一行一行深入,南宫尘的眉宇之间陇上了寒霜。 只看他的样子,梦寒月知道,南宫尘一定是看懂了。 这倒是稀奇,厉唐向来是以大国自居,厉唐人不屑于别过文字的研究,因为无论新罗,还是百济,除了他们自己的文字,每个人,从皇族到百姓,都会一口流利的厉唐话。 “没想到南宫大人还是文曲星下凡。连新罗语都有研究。”梦寒月赞道,但随即敛目,“云霆没有与南宫大人说的,还有今日下午,我们在聚贤坊‘巧遇’韩世成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南宫尘连忙问。 梦寒月亲自给南宫尘斟了一杯茶水,“莫急,说话说多了,不妨先品一品这茶。” 南宫尘不明所以,浅啜了一口茶水,眼底漾出异样来,看了看茶水,又品了一口:“这茶水有腊梅花的味道。好喝。” “是啊,是采了御花园的腊梅,泡了水来。南宫大人喜欢就好。……人都说,好东西都会被分一杯羹。 但也要看看自己的分量。可不是,咱们厉唐的好邻居可不是想分一杯羹,而是想独占整个茶壶了。” 说着,梦寒月举着手中的茶壶晃了晃,无声冷笑:“可惜,这茶壶,我爱。这茶壶里的腊梅茶水,我也爱。” 南宫尘隐忍着,终于听到太子妃说到重点上:“……”梦寒月与南宫尘说了今日下午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了韩世成的野心。 “小小新罗质子!想当天下霸主?”南宫尘不屑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发而牵全身。我以为,对韩世成,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历朝历代,有多少能成干将输在轻视对手上?”梦寒月说罢,站起身,走到轩辕云霆身后,“我请云霆,请了南宫大人来,就是想请南宫大人了解厉唐此时的局面。 也请南宫大人帮个小忙。” 南宫尘忽被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盯着,忽然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众所周知,南宫大人与太子殿下情同手足。我想请南宫大人前去新罗太子那里,向新罗太子委婉透露,韩三国各有各的流通币,对于厉唐管制起来十分不便。 因而厉唐要统一回收韩三国的货币。并重新熔铸成统一货币,发放到各国。” 若是换做现代,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现代各种政治自主。 然,韩三国历朝历代都是臣服于中原的。 厉唐对韩三国有绝对地干预权,甚至是决定权。 因而,梦寒月敢兵行险招。 货币,乃是一国根本,不同的货币有不同的含金量。 一个国家若是不能掌握自己的货币铸造和发放权,那么,等同是被扼住了脖子,任由人掐灭。 回收三国货币,以等量……甚至是超过回收回来的价值,发放厉唐铸造的货币。一时来看,是厉唐吃亏。 别的不说,熔铸这么多的货币,人工钱就不少。 但是,这一次成功了,那么三国的货币发放权全部都掌控在厉唐帝国手上了! 想要发动战争?你们国家的货币总量,我们厉唐一清二楚! 当然,作为韩三国,也可以偷偷地自己铸造货币! 但是!学过经济学的人就知道,货币的发行量不是随意发行的,随意发行货币,会导致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等等的问题。 简单来说,一旦韩三国自行铸造货币,那么,铸造成瘾之后,他们国家的货币会立刻贬值。 而厉唐大可以以此为借口,缩减货币中的含金量,大量的发行……其结果就是,韩三国的钱不值一钱了。 饶是精明的男人,听罢,也全身发寒! 轩辕云霆和南宫尘,这对好兄弟,同时互看一眼,全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涛骇浪! “南宫尘,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效果最佳……,你只需要稍稍透露出这个意思来就行。” 南宫尘一惊,脱口而出:“你这是要比他们提前动手?” “对于洪水,我一直倡导疏通为主。”言下之意是,她不会去揭发阴谋,百般阻拦新罗国的奸计。 她非但不会阻拦,反而会再添一把柴,把火烧旺。 “就算这样,陛下不会同意回收韩三国的货币的。”老皇帝再年轻十年,就会赞同她的做法了。 梦寒月何尝不知,老皇帝老了…… 她挑眉笑:“所以说,只是让你透彻这个意思去,我只要韩世成‘猜出’厉唐的用意就好。……否则,为何不派使者前去,而是让你前去。 只因为你是太子心腹,众所皆知。因而你若是有那意思,韩世成会多加思量的。” 南宫尘面色凛然,他朝轩辕云霆拱手称赞道:“太子妃多智,实乃厉唐福音。”此是以臣子身份说的。 “但以兄弟的角度看,……云霆,兄弟佩服你,娶了个母大虫。回头兄弟让府上送来百年的野山参三根,外加牛鞭鹿鞭虎鞭。” 闻言,轩辕云霆想也没想,手起刀落,手上长剑直指南宫尘的……双腿之间:“不如把兄弟你的鞭也留下,……孤好拿去喂狗。” 南宫尘敏捷躲闪开,道一声“不敢”,又匆匆与梦寒月告辞,人就闪出崇华殿了。 梦寒月犹自目瞪口呆。 这是……俊美无双佳公子? 骗人的吧! “别看,再看我吃醋了。”身旁男人霸道,一把扭住女人的脸。 “别闹,说正事呢。”梦寒月抬手打向男人毛手毛脚。 “没闹,你说正事。我做正事。都是正事,两不耽误。”说罢,一把抓住梦寒月,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没等梦寒月一个巴掌拍过去。 男人薄唇轻启,隔着衣衫,一口叼住女人凸起的胸前。 “唔啊……”胸前某点一热,遂不及防,张嘴轻叫了一声,被男人钻了空子,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逮着机会,一并塞进女人开启的嘴唇里。 梦寒月陡然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男人。 “舔。”男人这时,用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梦寒月一个激灵,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唇腔里男人两指刮搔她的舌尖,她这才如遭雷击,陡然张开嘴,烛光下,她的牙森白森白。 男人仿佛看穿,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用着轻柔的声音蛊惑一般哄骗:“乖,舔一舔。”修长食指和中指适时轻拨她的舌尖。而拇指眷恋地摩挲起她的唇瓣。(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闹情(一更) “乖,舔一舔。” 梦寒月顿时惊得睁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见此,苦笑一声。 他其实……想让她的小嘴碰触的,想要她的舌尖轻舔的,另有别的地方……,只是连手指她都不愿意…… 只是为何,她这样惊得见鬼一样的表情,一样让他觉得可爱? 轩辕云霆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男人也不要女人舔弄手指尖了。 他一把捉住女人的手,在女人反抗之前,贴上了他自己的薄唇。 只一张嘴,便叼住了女人的食指指尖、 梦寒月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若非是轩辕云霆宽大厚实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身,牢牢地将她的腰身按在他的大腿上的话,她真的就已经跳起来了! 从前,不知调情还可以是这样的。 梦寒月深吸一口气:“云霆,你先放开我。” 男人的眼神闪过捉弄…… 梦寒月只觉得手指指尖被一片湿濡裹住,极温暖,极柔软……顿时指尖传来一阵酥麻感,传遍了全身。 她陡然睁大了眼,“唔……”忍不住轻咛一声。 男人眼底情欲被挑起,目光更加深邃。 他欣赏她向来沉稳不显情绪的面容闪现淡淡的慌乱,他欣赏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男人垂下修长浓密的睫毛……,这样就受不了了,若是他…… 他也知道,闺房之乐,也有男子会对女子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他从没做过。 他生来就是贵命之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下有哪个女人配得上让他放下身段,去做那样的事。 可不知为何,见这女人慌乱如小鹿乱撞的神态,见她惊慌失措,见她不知如何是好,见她被叼住的食指在他的唇腔内,不知往哪里摆…… 轩辕云霆眼神一深,就着坐着的姿势,直接站起身来,把女人托在臂膀上。大步走到大门口。 “别出去!”梦寒月吓白了脸,连忙呵斥住轩辕云霆。 这里是崇华殿的书房,要是她就这个模样出去的话,不知别人会怎么看她,但是她一定会羞得无地自容! 男人正要开门的手,陡然顿住,他攫住女人的下巴,眼睛直望向女人的眼底,挑眉问道:“你确定?” 梦寒月想也没想,肯定地重重一点头。 男人舒展表情,抱着女人转过身,视线在书房里穿梭。似乎是在找寻什么。 最后…… 男人抱着女人定定地站在桌前。 “你打算一直抱着我吗?”梦寒月不解。 男人嘴角咧出一道诡异的弧度,“这就放你下来。” 只见男人挥袖,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到了地上,又从一旁的靠椅上捉来雪白的皮毛。大手一挥,那皮毛就整个覆盖在了古色古香的书案上。 梦寒月隐约有股不大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叫停,“嘭”她人已经被摔在了书桌上。 下一刻,男人欺身而上。 “是你叫我不要出屋子的。那就在这里好了。” 梦寒月懵了……,她是叫他不要出屋子,因为那个样子出屋子很丢人,但是她要是知道结果会是招惹来这个男人的变态行径,她绝对不会在刚才喊停的! 男人又捉住梦寒月的手,这一回,并没有直接含住,男人探出舌尖,轻舔女人的手指尖。 “唔……”梦寒月只觉得头皮一阵酥软,一股快感直冲头顶。 男人眼更亮,薄唇整个包裹住女人的手指,一吞一吐……,那样的节奏…… 忽而,男人停住了动作,他另一只手绕到自己的头上,青玉簪被他剥开,一头乌黑长发顿时如瀑布披散开来。 他的发,浓密黝黑,在烛光下,发光发亮。 几率墨发不听话,垂到了他的胸前,半遮半掩住他的俊美容颜。 他声如狐,低沉沙哑,妖娆蛊惑:“我美吗?” 梦寒月早就看呆了,只他刚才垂眼,而此时询问她时,半抬着脑袋,他俊美的容颜,在烛光下,在墨发间,或明或暗。 不似是凡尘之人的俊美,而是神祗一般的俊美。 “咕嘟”……,这次换做梦寒月被蛊惑,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这样的男人,是她第一次见到。但见到了,就想把他藏起来,谁也不让看,谁也不能碰。 只看着他,她情潮高涨。 只是看着啊……! 唇瓣好痒,梦寒月看痴了看傻了,但觉得唇瓣好痒,下意识伸舌舔唇,……舔到男人修长的手指尖。 “嗯……”男人沙哑的声音仿佛蛊惑一般,浓浓的情欲味道感染了梦寒月。 “再舔。” 她耳畔一热,浓浊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随即沉沉地响起男人满含情欲的沙哑声音:“再舔,丑女人。” 梦寒月只看到他的侧容,明明暗暗被墨发遮住一般,但俊美如神祗,惑人如断翅天使,地狱恶魔。 噗通,噗通……心跳声剧烈。 怎么办,她的眼她的心被地狱恶魔蛊惑了! 怎么办?她好想照着恶魔的命令做。 唇瓣上的指尖描绘着她的唇瓣,耳廓成了他的私有物。一下子,他还钻了空子,霸占了她的唇腔。 修长的指尖挑弄着她的唇腔。 她被迫迎合,许是之前他做过的一吞一吐的动作,……她是真的被蛊惑了,不自觉间,竟然学着他先前的动作,吞进他整根食指,又整根食指地吐出来。 明明没有碰触到任何敏感的地方,……竟让人愉悦至斯! 轩辕云霆惊诧住,但随即,愉悦而笑。仿佛得逞的小孩儿一样。 随即,他一把褪去她的衣裳。 他从她身上站起来,站在桌子边,他把她往下拉了拉,让她整个大腿都悬空在桌子外。 他忽然蹲下身子,连同她的底裤一同褪去,扔到不知哪里去了。 梦寒月懵了……这回不只是懵了,她的脸上一团火在烧! 等她了悟时,她的腿被人掰开,搁置在桌角两侧,被他的手紧紧地固定在桌角上。 梦寒月意识到,自己正被那双灼热的眼盯着身下隐秘处。她恍然,剧烈挣扎。 这时,恶魔又摆出勾引凡人的架势来。 “不要挣扎,你知道的……我想看你。” 我想看你……梦寒月“轰”的一下子,气血直冲头顶。 到得这时,她要是还不知道这话的正解的话,那么……她活该受到恶魔的引诱。 梦寒月羞地干脆把脸转向一侧,不去看他。 从没有这样的感觉……从没有! 明知道自己的(自己想)……正被人用着炽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却无可奈何。非但无可奈何…… 她发现,她好似更有感觉…… 难道,难道她其实是变态吗? 梦寒月慌乱了。 她慌的以手撑着桌子,想要起身。 恶魔又发话了:“你知道,我不介意将你绑在桌角上的。”事实上,他已经做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了。 梦寒月顿时就僵住了手脚……她知道,这个变态真的做的出来的。 不知听谁说过。女人在情欲的海洋里。注定是弱者。 梦寒月以前不以为然,但现在嘛,很以为然了。 男人满意地看到威胁的成果。 看她满脸羞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看她愤恨又无可奈何…… 他发下,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喜欢上了欺负她的感觉。 轩辕云霆眼神一深,盯着她的(自己想)……,竟然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嗓子眼儿里能冒烟。 而那处茂密的森林深处,有一口清泉,泉水淙淙。(擦!我越写越觉得恶搞) 轩辕云霆忽而脑子一热,便将薄唇凑上去了……(额……,真的是恶搞!) 梦寒月这回是真的傻了! 而蹲着的男人也顿了一下。但只一下,随即,又开始了…… 一场春宵结束时,她已累的陷入梦中。 但他前所未有的满足,将她裹了他的大貉披风,抱着她直往寝宫而去。 …… 翌日清晨 梦寒月悠悠转醒,还没有想起昨夜书房的一幕。 迷迷糊糊睁开眼,等到看清身边的男人,这才脸色“嗖”的一下子爆红。 她有些难于启齿,今日面对他时,她竟然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摆的好。 “醒了?”男人醒来,半撑着下颚,侧着身子看她。 “嗖!”梦寒月的脸更红! 她也不知道,明明若日之前都还一切好好的,正常的。怎么今天一看到他浅琉璃的瞳子,便会脸红耳赤的。 男人却像是发现好玩的新奇一样,惊讶道:“丑女人,你脸红的样子真有趣。” 梦寒月一听抓了枕头就往轩辕云霆的脸上打。 “别打,打坏了这张脸,为夫还怎么诱惑勾引你呢?” “你还敢说!”梦寒月爆红一张脸:“你说,你昨日……昨日……昨日……”到口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昨日怎样?”轩辕云霆有意逗弄她。伸出食指,探到她的唇腔里:“昨日这样吗?” 轰! 梦寒月热的快要着火了! 以前只觉得这男人不是这样的痞气的! 像花花公子!端的会调情的手段……想到此,闹海里又闪现昨夜里书房的一幕。 那叫她羞的咬破嘴唇的一幕……他到底,到底…… “昨夜你对我做的事,你是不是之前对很多女人都做过?”不然怎么能做的这么娴熟! “……啊……”轩辕云霆逗弄的手指愣住了,忽而,爆出一声大笑声:“噗!”他说她刚才在别扭什么,原来是在计较这个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为母当强!(二更) 这几日里,京城里可说是风生水起。 尤其是那粮食,那些个大商人们,恨不得从千里之外,往这儿运粮了! 缘何? 只因京城此时的两粮食价格是厉唐最高!比平时高了快六倍的价格!用句商贾的话说,只要干上一票,就能歇上好几年! 这样的好事,自然也就促使了好些外地的商人来卖粮! 可要说了,这粮食价格这个高,还有人愿意花冤枉钱? 这粮食嘛,只要不是灾年,啥时候没有啊,吃完了再买呗。 可也有一句话,叫做,有价无市! 何况,民间私底下都在传,谁谁谁约了吏部的左远大人喝小酒,结果左远大人喝高了,吐出了一言半语。 但左远这样的品级,能够接到的消息绝对是灵通的。一言半句的朝堂事儿,就能够叫这京城里,成了烧开的油锅,随便个什么玩意儿进来,油锅就得翻腾。 这下好了,左远大人无意间的话,惹来了京城本就粮食价格颇高的市场,顿时变得更加的吃香。 现如今,都快陷入有价无市的境地了。 可这也当然会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 怎么办? 当今圣上只能开了粮仓来救急。 后来某某人家在宫里当差的侄子,说出左远左大人跪在当今圣上的御书房前,整整跪了一个晚上。 后来又有午门当差的侍卫说,左大人是叫人抬回去的。 甚至有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好似是亲眼见到的一般。 这事儿还不算完,左远大人第二日就被兵部尚书李朝阳弹劾了。 这可是大事! 兵部尚书李朝阳对上吏部尚书左远!相当于两个部门的巨佬硬碰硬! 这样的事情,百八十年都不会在朝堂出现。 当得尚书这个官职地位的时候,就算看谁不顺眼,那也是自己门下的小官对小官,绝对不会自己亲自上阵的! 须知,打擂有风险,对决需谨慎! 可是,这样的大佬对大佬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朝堂沸腾,京城人心惶惶! 粮商们个个像是打足了鸡血……真的要打仗了,粮价又要上涨了!勋贵们的钱好赚啊! 勋贵们个顶个牟足了劲儿,上!……要打仗了要打仗了!太好了!家里又能多个秀才老爷了!……这个时候不买粮,更待何时?不买就是对不起祖宗们啊! …… 这一日,梦寒月剥着橘子,听着轩辕云霆派来的清风,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差不多了!”梦寒月忽而道,“你去告诉云霆,外头仓库租金虽有上涨,但是不够!……你跟他说,率先提高仓库租金! 那些人是在试探,还不敢大幅度地提高租金。我等不得,让我们的人立刻提高租金,这件事必须有个人领头做!” 有些事情,容易得罪人,因此会有很想要赚钱又怕得罪人的人,一步一步试探。可试探需要花时间。 但是一旦有人带头提高租金,她敢说,不出一个时辰,京城所有的仓库租金全部都会上升到一个吓人的高度! 清风老实多了,心道太子妃心智近妖,无须与她多言,只需把她吩咐的事情办好即可。 “你再与他说,南宫尘那里可以着手会一会韩世成了。” 清风一惊,韩世成可是新罗太子的名讳。清风等人并不知道具体事情,因而并不知道为何事情会牵扯到新罗太子。 他就片刻的沉思,梦寒月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剑,只需要按照主人的意思去挥动,去杀人就好。” 清风心陡然一沉,连忙看向太子妃,结果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清风心里一惊,连忙低头,“是,属下告退。” 到得此时,即便心里有不以为然,清风至少是在梦寒月的面前,并不敢表示出自己的不以为然来。 梦寒月目送清风出了大殿,眼底闪过肃穆。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既然选择和他一起,即便逃不过死亡的角逐。 但是,既然选择和他一起,再短的时光,她也会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身后! 他的人对她还不够忠心和敬畏! “夫人,喝药了。”明月适时进来,手中端了黑乎乎的药汁来。 梦寒月接过,一口气喝下。 “不苦吗?”明月早就想问了,她每次看到夫人凛然不惧的模样,一口喝下这黑乎乎的药汁,害她以为这药汁其实只是看着可怕,吃到嘴里并不苦,她还偷偷用筷子沾了一些尝过……,顿时就苦的她把筷子丢掉。 “苦啊。”梦寒月没装逼说不苦,眼神在明月脸上晃了晃,仿佛看懂了她表情。“不管苦不苦,都是要吃的。既然如此,不如爽快地一口干掉。 自己心里明白苦就行了,没必要叫别人看着也觉得苦。” 明月凛然。 …… 而就在当天下午,京城所有的仓库,几乎是在一个时辰里,全部提价!粮食提了六倍,仓库就提了六倍! 而这个租金的价格,甚至大有继续攀升的趋势。 已经有人开始想要埋下那些地段好的仓库,可惜,此时这仓库可是香饽饽,谁会在这个时候卖仓库? 那不是傻,那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不过好些勋贵在偏远的山脚田埂,都有自己的庄子。大可以把这些庄子用来堆放粮食。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京城粮食涨价,涌进来一大堆的外地商人。圣上当机立断,命人严守城门。 只要是带着一石粮食以上的,全都不许出城和进城。 这就好似,那些个触手可及的免费粮仓,只能干放着,并不起得到作用。 这下好了,仓库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了。 抢粮食,继而抢粮仓。 这个时期整整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可是,半个月下来,并没有传来突厥人发起战争的消息。 就在这时,陛下忽然夜有所梦,第二日便大笔一挥,宣告天下,今年开恩科! 一开始时,众人还没有联想到,开恩科会造成的影响。 可不知道,坊间是谁传出的消息。 厉唐的那道不成文的规定。 这一下,吓得粮商和众人同时收手。 开恩科,买再多的粮食也没用呀!朝廷没有免考的秀才功名发放下来啊。 赚了大钱的暗自庆幸,花了大钱的垂头丧气。 这一日,梦寒月正哄着小儿子入睡,就听人禀报,清风求见。 “你叫他在大殿等一等,我哄睡了妙音就去。” …… 大殿里,清风终于见到了梦寒月。 “娘娘,宫外此时很乱!勋贵们……” 梦寒月见他有难言之隐,“如何?难道他们还要造反?” “他们写了联名信,请圣上重罚左远大人,说左远大人故意误导他们,叫他们赔钱了。” “嗤……”梦寒月不屑一哼:“陛下不会同意的,说左远误导他们,问问他们,可有谁当面问过左远粮食的事情,左远可有当面回答谁粮食的问题。 一个个只想着占好处。出事了,就往左远身上推。他们就是把左远给啃吃了,也无济于事。 这次的教训教一教他们,凡是别只瞧着利益看。 陛下是念旧,不然的话,直接治罪他们。 岂不知,受了奸人的计谋,共同抬高了粮价。若这是在灾年,陛下哪儿来的粮食开放给老百姓? 区区一个免考秀才功名,就叫这些人利益熏心。若我看……,厉唐勋贵之间也堕落了,是时候好好地清扫清扫了。” 清风没曾想,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但他朝着太子妃看去,这女子面容沉静,不像是在说笑。 难道……难道她真是这么想的? 这想法可真疯狂! “好了,”梦寒月转回正题:“这件事情自有陛下做主,陛下是贤明的陛下。左大人最多就是受些怨气。” 又说:“那些人该开始卖粮了!我也该开始动一动了!”说着冲清风说:“压低粮价,打量收购! 不管是谁卖粮,价格只能是原先正常时候的价格,但可承诺他,一次性付清银子!” 因着之前炒粮价,勋贵手中闲钱拿去买了粮食,商贩虽然得了粮食,但不会傻乎乎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用现在的价格买回去。 商贩卖粮,就是为了赚钱,没道理钱赚到了,再给回去。 而且,承诺一次性付清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刺激勋贵们赶紧把手中堆积的粮食迈出去。 “你与云霆说,先不要一下子压下粮食的价格来。先压到现价的八成,如果有人卖的话,照收。 不过恐怕那些手里有粮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卖出。那就继续降!降到了原来的正常的粮价,立即加仓库租金!” 梦寒月道。 清阮只觉得额头上汗水沁出。 一面加仓库租子,一面降低价格,这是逼着人家卖粮啊! 若说这一次的粮食大动荡中,谁是最后的赢家,非眼前太子妃莫属不可! 收了租子的钱,去买粮食,虽然京城地界的仓库不全是她一个人的,但是太子妃早早就让人买下京城地界所有偏僻处的仓库,那些仓库破旧了点,地界偏僻,在粮食的事情还没有爆发前,买下来,只用了十分低廉的价格。 但是这些银钱立刻就因为涨租子,又收回来了。 现在又用租子赚到的钱,去低价收购粮食……,那粮食,他看着也绝对是有去处的。就算是没个去处,她也赚到了实打实的大批粮食! 清风凛然。恭恭敬敬地道声“是”,退了出去。 这出好戏,谁能想到,是她一手操纵的?韩世成想要占便宜?哪儿那么容易! 这个江山将来会是她儿子的!她就要为了这个江山更稳固而不遗余力! 为母当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南宫尘和韩世成(一更) 新罗太子韩世成正与李承泽密室交谈。 “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怎么会在这个敏感点忽然加恩科?”韩世成浓眉拧成麻绳,李承泽战战兢兢。 只因韩世成为人狠绝,对属下管制十分严格,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因为李承泽的原因,但是若是这件事办差了,李承泽这个办事人一定会受到严惩。 韩世成此时只是产生疑虑。 “太子殿下,会不会与甘奴路上弄丢的那张信纸有干系?”李承泽忽而想起了那张原本是该递到他手上的信纸,后来却因为弄丢了,以至于韩世成重新写了信纸派人来送。 韩世成面上平静无波,但心里也起了一丝波澜……,无外乎那老东西竟然留了一手,这时候开恩科! 当然,事情到得这时候,开不开恩科,实际上已经与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了! 是好是差,能够影响到的只有厉唐本身内外。 但是,作为一个有野心有计谋又敢着手实施的枭雄而言,却要考虑到千千万万,一丝一缕。 就怕一个头发丝儿不足为重的小细节坏了整个大业。 韩世成对于老皇帝这釜底抽薪的一笔还是相当的在意的。 在他听得心腹李承泽的疑问后,不禁开始思索起来。 随即,他一口否决了李承泽的疑问:“不可能。” 见李承泽不解,韩世成这才垂了眼皮,竟然破天荒与李承泽解释起来:“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通信来往,一直使用的是新罗字。 除了五寺中的鸿胪寺的几个老东西,谁还会新罗字? 可笑!自称大国,号令天下!他们这些安逸惯了的厉唐人,一定想不到,他们将来会栽在他们的可笑的自负上!” 韩世成说着可笑,但是他的眼底如寒泉,冰得能把人冻死的寒凉。而不光是寒凉,还有一种莫名压抑的愤慨。 李承泽听韩世成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撤吗?”李承泽禀了韩世成。韩世成是新罗国为了表示臣服厉唐帝国,送来的质子,之所以用新罗太子当质子,是因为表示新罗国的诚意。 更重要一点是,当初,是韩世成自己要求代替二皇子来厉唐帝国当质子的。 也因此,韩世成此举收服了许多新罗朝廷上下铁血的武官们, “殿下,南宫尘南宫大人来访。” 正是这时,新罗太子另一心腹,也就是他的贴身小厮,从外头送来的音讯。 韩世成蹬地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子! 力道之大,反应之快,甚至是把背后座椅给摔倒地上,发出好大一声的“嘭”响声。李承泽连忙跟着站起来,紧张地惨白着一张脸询问到:“太子殿下,怎么办?” 韩世成就刚才那一瞬间激动了。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见李承泽慌手慌脚,忍不住蹙眉,呵斥道:“你慌什么?” 又去问他的贴身小厮甘奴:“南宫大人是一个人来的吗?” 甘奴一直负责送信,但因上次弄丢了信纸后,很是自责,因而甘奴在这之后,做任何事都特别小心,这次南宫尘的到来,他也多了个心眼。 “南宫大人说是为了南宫六小姐的事情来的。因此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小厮,那个那小厮也没工夫在身。” 韩世成听到这里,就微微挑眉,“南宫六小姐?那个女人又想出什么花招了?”一面不屑,却把袖子衣领整理好了,回头朝着李承泽半挑着眉,吩咐一声:“你就在这儿呆着。 他只带了个小厮来,这个密室是不会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言下之意是说,南宫尘此次是为了私事来的,没有带上大批的官兵,就不是怀疑他们。所以更不会是像李承泽担心的那样,是来搜他的住所的。 李承泽这才放了心,连声道是。 韩世成却好似对去见南宫尘并不是那么的厌烦。 他出了密室,把墙面上的画框重新摆好。还对甘奴说:“你先去前厅招呼南宫大人,就说我马上就来。” 甘奴并没多想,道声“是”,转个身子就朝着前面待客的大厅去了。 韩世成见甘奴走了,脚下一个大转身,直接朝着他的卧室走去。 还没进卧房,就一边朝着屋子走,一边叫大丫鬟拿了水波翠竹的大袍来。换上了衣裳,走到铜镜前一阵照看,“来,这头发散乱了,你给我重新梳一个。”指着个梳头丫鬟就叫她梳。 小丫鬟梳得快,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别用翠色的,用这根白色的。”小丫鬟拿了翠玉簪子就要往韩世成头上簪去,韩世成连忙阻挡。 一番打理之后,韩世成这才大步朝着前厅去了。 …… “稀客稀客。”韩世成一进前厅,眉眼顿时就亮了起来,他朝着南宫尘打招呼。 南宫尘笑容从容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也回了个礼数给韩世成。 这时候,不知为什么,南宫尘觉得新罗太子看他的眼神总有些让他不舒服的感觉。但也没多想。 道了谢,南宫尘开门见山,拿了他的六妹妹做了筏子,原是不该这么做的。但是南宫尘想来想去,若是不以六妹妹为借口的话,恐怕韩世成会起疑心。 左右思虑一番,也与六妹妹相商过,这才敢用了六妹妹的名义来见韩世成。 “年前时候,在下的六妹曾是在书肆坊里偶遇了韩公子。六妹说起韩公子,真是唏嘘不已。因着早年时候,你和六妹之间有些渊源。 六妹重感情,又女儿家面子薄,故而只好托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来见一见韩公子。” 韩世成心里冷哼一声,心道:渊源?那是孽缘吧。 脸上挂笑,愈发温和,好似要与南宫尘比一比谁才是俊美温柔佳公子。 韩世成面上挂下,看起来极为诚恳,只是不知为何,南宫尘只要看到韩世成俊美的面上挂着这道笑容,就觉得万分不舒坦。 “啧……”韩世成顾作沉思,并未急于回答,只为难说:“要不这样吧?我与二公子的六妹确实有些渊源,但是二公子你也知道,我这身份尴尬。 不如这样吧,眼看也是入夜了,若不,请二公子赏脸,留下与世成吃一顿便饭可好?” 这正中南宫尘下怀! 想着轩辕云霆那母大虫的话,南宫尘就觉得他牺牲实在太多,为了传一道假消息,就得陪着韩世成吃完饭。 可韩世成提出这个要求,可真正好是中了他的下怀了! 酒后酣畅,才能“畅谈”嘛。 不喝醉了,怎么能够取信于人韩世成? 若真是说,韩世成是这段时间,厉唐风波不断的背后的操纵者,那么,韩世成绝对不像是人前表现的那样做事拖泥带水,也不像他人前挂着的笑容那样温煦的。 南宫尘“哎”了一声,摊摊手,好是无奈:“也只能这样子了,若不,就再请了韩公子备上好酒,酒宴上,我俩再聊一聊我那六妹的事情可好?” 韩世成大方答应:“二公子愿意和在下喝酒,在下自然是欣然接受,哪儿还会推辞?” 一面笑着自来熟地走到南宫尘的身旁,长手揽住南宫尘的肩膀,“走走走,好兄弟,喝酒去。” 南宫尘少被人揽住肩膀,能这么做的人,至今不多,只有轩辕云霆和为数几个兄弟至交。当下就想翻脸,觉得韩世成这个人怎么这么轻浮,甚至怀疑起来,那信纸真是韩世成写的?还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大事,这背后真的是韩世成一手操纵的? 可这么的举止轻浮的人……真的能做成的大事吗? 可他也知道,轩辕云霆的手段不是盖的。得来的消息少有假货的。 也许……韩世成这是障眼法。……他前几年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软弱,拖泥带水……,可着劲儿的让人觉得他这么个人太没用,其实都是障眼法吧? 南宫尘就这样被韩世成给揽着肩膀,经过抄手游廊,径直通过了雕花圆门,来到一个雅致的小别院。 南宫尘注意到了,这别院不大,饭厅和厨房竟然都设置在这一个院子里。 这可与京城里大多数勋贵人家是不一样的。好似是在民间里才会出现这样的设置。 可想着,灵机一动,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因为韩世成为人戒心极重,把饭厅和厨房间安排在同一个院子里,其实就是为了就近监视厨房里当差的伙计和厨娘? 须知,大厨房可是每个勋贵人家的重地,想要下毒什么的,大厨房是必经之地啊。 当然,南宫尘也只是想一想,没有放在心上。 “这红梅倒是少见的,开的真美。”南宫尘瞧着院子里的两棵红梅,开的极好,不禁开口赞叹道。 韩世成也跟着笑了,目光都柔了下来,望着那两颗红梅,“你别瞧这两棵红梅开的好,可是下足了功夫的。” 南宫尘不以为然,心道:能下什么功夫?他们家的花圃都是一群下人婆子在伺候的,虽然娇贵,没一年四季里的水、阳光、温度、肥料、防虫,这些注意了,也就没什么了。 因而对于韩世成嘴里的“下足了功夫”没大在意。 “不说这个,咱们喝酒。”南宫尘举了杯子,就与韩世成碰杯。 南宫尘喝到一半,舌头有些大了,“吃,吃,吃酒,不好玩儿,韩兄,咱们行酒令如何?” 韩世成看着南宫尘微醺的模样,眼底闪烁着什么,但他还是劝说起南宫尘:“在下看二公子也喝高了,二公子的小厮呢?在下让人请了他来,送二公子回去休憩吧。” “没,没喝高!来!来,行酒令!”南宫尘的小厮早就叫南宫尘打发在这园子外等他。不然他要是喝醉了,又有小厮在,他能趁机说出“醉话”来吗?韩世成又会怎么想? 演戏演全套,南宫尘欲要站起身,但他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倒了,要不是韩世成眼明手快,迅速站起身,一步奔到南宫尘身边,抬起手臂来,虚扶了他一把,南宫尘真得摔下来。 南宫尘醉眼朦胧,竟然就抓了韩世成的手,抬起自己的拳头与南宫尘的手碰了碰:“来来来。咱,咱们,行,行酒令……” 韩世成眉心跳动一下,忍了忍,才柔了声音说:“你醉了,我让人扶你下去休息吧。我这里客房还是有的。” “不行,咱们还没行酒令……” “好吧,行酒令!行!就陪你行酒令,这总行了吧。”韩世成抓来杯子,真的欣然应允,与南宫尘开始行酒令起来。 南宫尘则是一面装醉,一面心里满满的疑惑……,他怎么觉得韩世成的态度有些个转变?可仔细一想,谁还没个装逼的时候,想着摇了摇头,心里冷笑。 二人行酒令,南宫尘输多赢少,自然是一杯一杯的老黄汤灌下肚子去。韩世成则是在席上几番劝说。南宫尘不知道是真喝高了还是怎么的,韩世成虽然劝说,但是就是感受不到多少诚意来。 不多说,看着差不多了,南宫尘就醉趴在了酒桌上。 他虽然看似是醉得不省人事,但他脑子却是清醒的。 这时候,见韩世成果真叫了他两声,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呢喃了一句:“你不知道吧,圣上正打算统和韩三国货币呢……”说完,挪了挪身体,呼噜呼噜又大睡起来。 韩世成陡然打了个冷颤,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陛下要统和韩三国的货币? “喂喂,二公子?二公子?统和货币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唔……”南宫尘好似被人打搅,嫌烦地转个身子继续睡。 “南宫尘?南宫?”韩世成眉宇之间隐约出现戾气,“南宫醒一醒?统和货币是什么意思?” 南宫尘手一挥,软哒哒地把韩世成放在他身上的手打开去,这才好似嫌烦一样,软软低吼一声:“你烦不烦啊?不就是统一韩三国的货币嘛……”吼完又将脸蛋埋进了桌子里去。 南宫尘装睡,耳朵却听得清外面动静。 好半晌,南宫尘没听到任何声响。不过他心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韩世成要是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的话,还能够什么都不在乎,那他就真的是个没用至极的人了。 但过一会儿,南宫尘觉得有人的手搭上了他的脉搏……他心里一凛然,赶紧用了内息操纵心跳和脉搏,等到那人的手放开去,南宫尘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反应灵敏,不然非得露出马脚来。 不过韩世成竟然还会把脉和医术,确实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由此也可见,韩世成此人并非是外面所见的那样中庸无能。 而且……,韩世成的戒心也太重了吧……竟然会最后关头与他把脉,看他脉象。 南宫尘正腹诽,却觉腰间好似搭上一物,一开始还疑惑那是什么。待得他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他大大吃了一惊。 韩世成横抱住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那南宫尘第一个想法。 而后,他就听到韩世成的声音:“甘奴,你与外头等着的南宫大人的小厮去说,南宫大人喝醉了,今夜宿在此处客房了,你领他先去吃饱了饭,再领着他去客房伺候南宫大人。我先把南宫大人送去客房。” 南宫尘一面狐疑,一面戒心。 若说是喝醉留宿,这也正常,可一般叫下人来搀扶着去客房……就算他真的醉死,至少也不需要韩世成这个主人亲自动手。 南宫尘又怕露出马脚来,只尽量地保持平和心,任由韩世成横抱着他,向着客房走去。 等到了客房,南宫尘就被韩世成轻手轻脚放进了床榻上。 南宫尘心想,这下总算是可以走了吧…… 可下一瞬间,南宫尘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韩世成竟然亲自给他松了外裳! 额头上被个微凉的大掌盖住,一下一下拨弄他的头发。 下一瞬间,唇上被个温热的物件盖住…… 南宫尘差点儿就抬脚踹了韩世成! 禽兽! 满腔怒火差点化为实质,那一瞬间,脑海里陡然浮现那女人盈盈笑着拜托他的脸来。那样的重托……丝毫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来压人! 或者说,她让他办事,但是那一刻却可以绕道了轩辕云霆的身后,看着他的眸子里是拜托,重托,而不是一味蛮横地命令他! 南宫尘狠狠忍住,忍得心胆俱裂,这才忍住没有跳起来动手揍人的举动。 反正都已经吃亏了,他娘的现在爬起来揍了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也得不到便宜! 又想起,那女人自信满满的脸面,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韩世成在那女人的面前就是不堪一击。 南宫尘心里冷笑一声,他就忍了现在!配合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计谋,到时候看这禽兽成为丧家之犬! 好在这时,门扉敲响。外头传来的是南宫尘熟悉的小厮声。 南宫尘没有一刻比现在觉得,这小厮的公鸭声比任何时候都好听,比任何仙乐都好听! 等到了韩世成离开了客房,南宫尘睁开眼,幽深地眼底满腔怒火燃烧!抬手狠狠擦着嘴巴,恨不得将嘴皮子全部搓破! 韩世成!你给老子等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收尾(二更) 南宫尘第二日忍着恶心,与韩世成告辞,连南宫六小姐欲要见一见韩世成的话都懒得说了。 现如今,南宫尘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韩世成会看不上色艺双全,大家闺秀的六妹妹了,……他根本就是个断袖! 一想到自己被个断袖亲吻了,顿时一股反胃。 “公子,奴才着人请御医吧。”小厮担忧着。 “不必,”南宫尘挥手果断阻止,又冷着声音说:“进宫。” 小厮张嘴,“就这一身衣裳?公子这满身酒气的……” 岂知,南宫尘冷笑一声:“就得这样去,也让那对夫妻知道知道,公子我为了完成他们交代的事情,吃了怎样的苦头。” 小厮心道,有啥苦头呀,不就是喝酒吗?旁人不知道,他可知道了,他们家公子那是千杯不醉。可不像外面时候应酬的那样装模作样,喝没几杯就倒了。 但见他家公子此时盛怒,却不知缘由。只得按照南宫尘的吩咐,让了车夫赶了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去。 …… 东宫 “南宫大人求见。”竹鸢回禀了正在给菜园子浇水的梦寒月。 本来东宫里是没有菜园子的,不知道梦寒月是怎么想的,居然亲自动手开垦出一片田地来种菜。 东宫里的娘娘们可都为了这事儿闹开了,说这么太子妃粗鄙,将庄户人家的恶习带到了皇宫来。 太子妃没有理会这个事儿,但这态度俨然是纵容了那些个小主们,她们愈发放肆和嚣张。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明知道太子对太子妃是不同的,她们却还是把这事儿越说越大。 后来个,太子妃在东宫里设了菜园子天天浇水弄肥的事情就被传出了东宫外头了。 太子殿下有一日跑到太子妃的面前,亲自换了轻便的衣裳,挽上了袖子,拉着太子妃就去了自己的崇华殿,把崇华殿的名贵的花花草草全部拔个一干二净,松土施肥,种菜。 竟然对太子妃说:“爱妻,以后孤的菜园子可就要爱妻多多费心了。” 这哪里是帮衬太子妃?这根本就是对太子妃“恶行”的纵容! 众所皆知,太子殿下喜爱名贵的山茶花,因而自己的东宫里,尤其是自己的崇华殿里有着最名贵的山茶花,以往谁要是碰坏了山茶花,得受一番责难。 但这回,太子殿下亲自动手,把所有名贵的山茶花全都拔掉了。 梦寒月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这个男人霸道甚至无耻,但他用着他的方式来宠着她。 想了想,太子妃对太子说:“曾听过,有那些个分不清韭菜和杂草的大官儿。我想着,平安的性子这两年愈发地容易暴躁,在我身前还好,可在其他地方,那就不知道了。 一来,教会他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二来磨砺他的心境。 三来也好叫他知道,他生活在哪里,靠的是吃什么长大的,花花草草只能陶冶情操,却不能吃饱。 我想,从小教他务实的道理,对孩子的将来总不会差的。” 轩辕云霆却十分感动,这女人做什么事情,哪时候会和人解释?即便解释了,也是被人问了才会被动地解释。 这回却主动开口与他解释了。 他开心的不是说她的一番为孩子的打算,而是她亲口主动向他解释。 这是不是可以说……,这女人有些在意他了? 直到此时,轩辕云霆都没有自信拍着胸脯说:梦寒月在乎轩辕云霆! 心情好,轩辕云霆就又与梦寒月提起来谢神医的事情来:“按照上次那个女子的线索查去,还查到有些迹象的。 谢神医好似是在北疆。我写了信,着了秋雨送去北疆,让陈将军帮忙找一找。” 梦寒月当时听了心情也变好了。 毕竟,可以不去死,没谁会急着去见阎罗王的。可以生,为何死? 而今,不似从前,她有这么一大家子的牵绊。 …… 此是旧事。 而此时,竹鸢回禀了梦寒月,说是南宫尘求见。 她当下微微蹙眉……,南宫尘怎么会来求见她?不是应该去求见轩辕云霆吗? “你请南宫大人先去大殿吧。”梦寒月站起身,忽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竹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娘娘又忘记吃药了吧?” 也不知为何,一向准时吃药的太子妃,这两日竟是忘记吃药。 竹鸢笑着招手,把明月给招来:“烦劳明月姑娘去一趟小厨房,娘娘又忘记吃药了。” 明月一脸了然,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这才把梦寒月给搀扶着回到了寝室,端了药来给梦寒月喝了。又服侍梦寒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这下可以见人了吧?”梦寒月朝着铜镜自顾自打量,一面问明月,却把明月逗笑了:“娘娘就是穿个破衣破衫,也是一身凌厉气势。若是您想,谁在您面前,还会在意您的穿着?”这话听着像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实则事实也是这样。 梦寒月在明月的搀扶下前往大殿接见南宫尘。 进了大殿,稍稍靠近南宫尘,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就直冲脑门儿。 梦寒月皱了皱眉,责怪地瞪了一眼南宫尘:“你是刚从酒坛子里爬出来的吗?” 南宫尘心道:我他娘的是从禽兽窝里爬出来的! 嘴上却是不吭声。 梦寒月啧嘴,这人第一眼看时,是和轩辕云霆相像。 可她此时再看,就发现,这两人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轩辕云霆像是一把锋利的矛,刺出去动辄取人性命。 相比起轩辕云霆,南宫尘就是盾,这二人仿佛天生的好兄弟,配合无间。 “那事情肯定是办好了。”梦寒月说。 “娘娘为何那么肯定?” 梦寒月笑着眯眼,“要不是办好了,南宫大人能大早上就来东宫邀功吗?” 他娘的!南宫尘忍不住又在心里爆粗口!不知为何,自打见过这女人开始,他就忍不住一个一个的爆粗口了! “南宫大人怎么嘴唇肿了?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梦寒月眼尖。 南宫尘顿时就黑了脸,……那不是喝酒喝的!她见过谁喝酒能把嘴巴喝肿了的? 那是他在韩世成离开他的客房后,腹中恶心,一遍一遍擦得!早上的时候,韩世成看到他微肿胀的唇瓣,眼底一闪而逝的得意立刻就闪现在了南宫尘的脑海里。 腹中又是一阵恶心…… “回娘娘,微臣已经按照殿下和娘娘的吩咐,将假消息传递给新罗太子了。”对于其他,却不愿意多说。 梦寒月眼一亮,顿时看向南宫尘:“辛苦南宫大人了。”忽而想起什么,眼里闪过片刻疑惑来,问道:“南宫大人为何不直接找了太子,把这事直接禀明了太子?” 言下之意是,不找太子,找她一个女流之辈是为何? 南宫尘满脸笑容突然僵住……他如遭雷击一般,看怪物一样看着梦寒月,心里却想……,是呀,为什么?他应该是直接求见太子才是,怎么会下了马车直接饶到朝鸾殿求见这个女人? 南宫尘面上忽明忽暗,一会儿疑惑不解,一会儿寻思百般。 梦寒月眉宇之间微微蹙起。……南宫尘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南宫大人?……南宫大人?” 梦寒月直喊了两声,这才把南宫尘给惊醒。 “微臣是来找娘娘要好处的。”南宫尘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慌乱,但为应付眼前女人,随意找了个借口来:“主意是娘娘出的,并不是太子殿下出的,这么来说,微臣是为了娘娘办事才遭了那些罪,娘娘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梦寒月还道南宫尘小气,只看在他把事儿办成的份儿上,她心情大好地问:“你有什么想要求的?……求我还不如求太子殿下。”这是大实话。 但南宫尘却说:“微臣就求娘娘想出个好办法来,把韩世成那混账给灭了!” 梦寒月就惊奇了:“韩世成到底做什么,叫南宫大人这么咬牙切齿?”她一面好奇问。 却任由她怎么问,南宫尘就是不开口,只说:“娘娘只要记得,您欠微臣一个人情,您只要想个好办法来,把韩世成给灭了,就算还了微臣的人情了。” 梦寒月看着说告辞就告辞的南宫尘的背影,顿时很是无语。 想个好办法把韩世成灭了……,韩世成是这么好灭的?办法是这么好想的? 她又不是皇帝老儿! 梦寒月摇摇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此时算是揭过。 而宫外,京城里风生水起的! 一刻都不消停! 据闻,粮价跌倒了从前正常的粮价上了,而仓库的租金陡然间又被提高了一倍不止! 勋贵们急红了脸!而那些被取笑着赔本儿卖光了收购来的粮食的人,此时高兴拍手称快,……看你们还笑话我们! 我们当时是赔本儿了! 你们现在不光赔本儿!你们那是血本无归! 任凭勋贵们急红了眼。都没辙! 粮价就是跌!仓库的租子就是涨! 粮价一天一个价。仓库的租子也一天一个价!只不过前者是跌,后者是涨! 竟然全部联手起来,找这仓库主人的麻烦! 梦寒月拿了仓库的大头!在事情开始露出矛头的时候,在京城没有被被动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让人收购了京城里那些个低处偏僻,价格便宜的破旧仓库。 自然,若是有人找仓库主人的麻烦,……那么她的麻烦是最大的! 梦寒月得到消息,冷冷一笑! 让人举了火把,当夜就偷偷把一处找她麻烦的人家租用的仓库烧掉了! 连同那些粮食,一同烧掉了! 当下,那人家要打官司! 怎么打?这种官司说不清的!你说是我让人放得火,我还说是你让人放的呐!你放火有好处,我放火,烧了自己的仓库有什么好处?那些个粮食摆在仓库里,多一天都是钱! 这成了一桩烂尾的案子。打不起啊…… 那些个勋贵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好歹是勋贵,衙门也没有对他们有所偏袒,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由此,可以得到一个讯息,这些仓库的主人,背后的身份一定相当不简单!……尤其是查到了,仓库那边和买粮的那边,竟然是同一伙人!……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人家有手段有能力,有背景…… 识相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着这个价格卖了粮食去! 梦寒月听了清风来禀报说京城里的勋贵都老实了。除了少数个别的还在顽强抵抗。 她当下勾着唇笑了笑:“无妨,我拿了大头了,总得给别人占些小头。” 此事到了这里才算是勉强的结束了。 那些粮食还是堆放在相应的仓库里。 但是,这之后,出呼众人意料的,那些个属于梦寒月的仓库,属于她购买下的粮食,被一群群黑甲卫分别派了卫队看守住。 众人这才听说了,这仓库的主人是个极富有的人家,他低价收购了粮食,全部都捐献给了朝廷! 这一下,勋贵们是既愕然惊叹,又百般后悔。同时佩服这仓库主人的好气魄! 须知,这些粮食,一送,等同是送出半个国库的存量啊! 这可是大手笔! 但也有那些聪明的,仔细一思量,心里顿时就更加佩服仓库主人了! 不是因为她的大手笔,大气魄!是因为她的运筹帷幄! 这些破仓库才多少钱收购的?但是这些日子收了他们的租钱就不少,又用他们付给他的租金低价收购他们的粮食……她不亏,还赚! 最后将这大批的粮食捐献给朝廷,还得了个好名声!他们不知道这人是谁,可是当今的圣上一定知道! 被当今圣上记住的人,可不多。 于是乎。所有人又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务求打听出这个仓库主人的身份,到底是谁,使了声东击西好手段,弄出了这么一出好戏。 那些勋贵们怀疑,这一开始就是一个计谋,而他们认定,这出计谋是此次最大的赢家——仓库主人设计的。于是,所有的明察暗访,转向了最开始消息传递出来的几个人身上! 但那几个人的的确确不是梦寒月的人,而是新罗太子的人。 于是,新罗太子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面临着必须亲手偷偷地处置掉一批心腹的处境! 他怕被人查到他的身上。 而又因为知道了老皇帝要统一韩三国货币……,两厢逼迫下,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必须! 必须尽快动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梦寒月遭算计出宫 韩世成焦头烂额。 李承泽承受着韩世成的冷压力。 终于,韩世成用力一砸书桌:“就这么办!” 李承泽却犹豫:“殿下,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承泽见韩世成没有吭声,这等于是默认。李承泽这才咬了咬牙:“殿下焉知四皇子会背叛厉唐?” 这个四皇子指的却不是新罗国的四皇子,而是厉唐的四皇子。 “本殿日夜疼爱于他……”李承泽听到此,顿时一惊,“嗖”地一下子抬起头,只见他的主子韩世成正冲着他挑着眉冷笑不止:“你说,他会不会帮本殿的这一点点小忙?” 却只字不提“背叛厉唐”四个字。 李承泽吞了一口口水,他是知道,星罗国的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好男色。可没想到,殿下好男色,竟然把手伸进了宫闱之中,伸到了皇子之间! 这……这件事若是无人知晓还好,一旦被人知晓,星罗国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呵,承泽,你在怕什么?”正是李承泽发呆的时候,韩世成没有起伏的声音淡淡在耳边响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们新罗国不会是输的一方。 我们新罗国再也不会活在厉唐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新罗,再也不会输!” 听闻韩世成言辞绰绰,李承泽不禁信心倍增。 “是呀!我们有天崩地裂术,厉唐完蛋了!将来是属于我们新罗国的天下!中原,永远诚服在我们新罗国之下!”李承泽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妙的前景。 在他看到,天崩地裂术是神技,是上天赐给新罗的神技! “中原欺诈我们新罗国千百年,终于,终于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我们新罗才是天府之国!天命神授!”韩世成一样激动,饶是他此人谨慎,但是他亲眼见识过天崩地裂术的可怕! 任何的刀剑和高手,在它的威力下,都要诚服! “本殿今日亲自去见四皇子。”韩世成陡然说,眼睛鄙夷地眯起。可见,四皇子在他的心里,赫然是一个不被看得起的人。 …… 是夜,有雾。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四皇子的寝室却不安生。 “我不会帮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四皇子果断拒绝了韩世成的提出的要求。 韩世成顿时变冷,结实的腰腹猛然收缩,宽大的手掌已然攫住了四皇子的下颚,盯着四皇子,如毒蛇一样的眼在夜里十分危险:“你要搞清楚,本殿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忽而诡异一笑,靠近了四皇子的耳边:“你想一想这些年被打压……,想一想,同为皇子,皇帝为何总是对你冷冰冰,对他却是极尽关怀……” 四皇子心里好似有一只野兽被韩世成的话给激醒。它正在四皇子的内心里疯狂地叫嚣着。父皇为什么不肯对他露出笑脸,父皇从来没有夸赞过他,二哥生病了,父皇再忙也会抽时间去看,他病得快死了,父皇也是派来御医。 韩世成满意地看到四皇子清秀的脸蛋上呈现出嫉妒的扭曲,心里着实看不起……,这人也配做轩辕云霆的手足,他三言两语挑拨,就能将他挑拨成功。 韩世成觉得,碰到四皇子的下巴,连他的手都变脏了。 他一面心里鄙夷眼前清秀的男子,一面又看好戏一般盯着他的脸。 “我……” 四皇子面上犹自带着犹豫不绝。韩世成陡然眯眼,手掌用力,一只手绕道四皇子的脑后,一把扶住他的后脑勺,朝着他自己按过去,顿时攫住了四皇子的唇瓣。 韩世成的薄唇一旦碰上了四皇子的唇瓣,立刻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极尽缠绵悱恻,却又疯狂舔吮! 一番缠绵,韩世成眼底情欲萦绕,却果决松开被吻得脚软的四皇子,他离开四皇子的唇瓣,立即在他俩的唇瓣之间拉扯一条晶亮的银丝。这场景说不出的暧昧和情潮。 韩世成俨然也是动情了,但他却执着放开四皇子,用着极度沙哑的嗓音蛊惑地说道:“一旦事情办成,本殿带你一起走。” 四皇子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听到韩世成的话,肩膀剧烈地一抖,随即陷入沉默。 他垂着头,没看见韩世成眼底渐渐地不耐烦。 韩世成忍了又忍,这才忍住打他的冲动。 “带我走?……又是去做二哥的替身吗?”四皇子忽而抬起清秀的脸蛋,他面上是韩世成从没有见到过的表情。 说不出是悲戚还是绝望,亦或者是一种明知道无望却渴望着的表情。 韩世成被四皇子弄得一楞,随即紧紧蹙起眉头,眉眼之间隐约有着狂暴的戾气:“是谁告诉你的!” 他一把卡住四皇子的脖子。 四皇子笑了……,这笑,也是韩世成从没有见过的笑容。 “我自己会猜。”言下之意是说,不需要别人告诉,他自己就能够猜出来。忽而他眼望着韩世成,那目光极为空洞和涣散,他嫣红的唇瓣微微努了努,继而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至少,这一刻,韩世成是这么认为的。 “我答应你。” “什么?”四皇子遂不及防,因而韩世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我说,我答应你的要求了。你走吧,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四皇子动手拨开韩世成的手,竟然光裸着身子,站起身,下来床榻去。 他就光着身子,捡起地上的白衫子随意地套在了身上。 他忽而不理人,韩世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一想,冷笑一声,骚(和谐)婊(和谐)子,在他面前还装什么圣洁! 但四皇子此举就好似是一个刺,卡在他的嗓子眼儿里,特别不舒服。 韩世成不舒坦了,自然是要拿人开刀。 只听韩世成嘲讽的声音说道:“被本殿上过不下千百次了,本殿是无所谓,可你那处要是离开了本殿,怕是要不习惯了。” 四皇子背对了韩世成,本就不是壮士的身躯瞬间缩了起来。从后面看,说不出的可怜。 但韩世成却好似没看见,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对着四皇子一通冷嘲热讽:“只是可惜了,本殿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调教出来的玩物,你要是不跟本殿走。本殿可就要烦恼了。 本殿从哪儿再去弄一个这么听话,又这么风骚的玩物去?” 说着,韩世成已然下了床榻,不慌不忙捡起衣裳穿好了。理了理衣裳,这才旁若无人从四皇子身侧走过,顺带还警告了一声:“记住了,明日把人给我弄出宫来。” 说罢,径直离去。 在韩世成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四皇子的身子好似软了一样,“啪嗒”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四皇子望着前方,眼角竟有泪光闪烁:“得不到的永远不只是皇位和父皇的关心……,现在又多了一样。” …… 只不过一夜,四皇子憔悴了。但他没忘记答应韩世成的事情。 但要把太子妃从皇宫里弄出去,这也太难。 而况,太子妃甚少出东宫。 轩辕无忧倒是每日都会出东宫,但是他身边有两大高手随身保护。 四皇子想着,就他手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阿大和阿二两个的对手,何况还是要在宫中动手。 想来想去,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太子妃竟然破天荒去了御花园。 而太子妃不喜欢周边有人看护,通常是选择了明月和竹鸢两个一同。 而轩辕云霆想着,在皇宫里,倒也没有大问题。 只是派了暗卫偷偷跟在梦寒月的身后,离着远一些。 可这一远…… 四皇子手上也不全是没人的。竟然想了办法,把那些个暗处跟随在梦寒月背后的暗卫们拖延住了。打不过,但是拖延一下还是可以的。 瞬息万变的情况下,四皇子用了迷魂香。他摸准了太子妃喜爱在六角梅花亭子,几乎每次来御花园,都是呆在六角梅花亭子里的。 也因为太子妃的这个习惯,叫四皇子可以钻空子。 得知了太子妃出东宫的消息,立刻就吩咐了人在六角梅花亭子的石桌上放了鱼纹鼎,里头燃烧了迷魂香。 等待太子妃来时,自然中招。 四皇子又速度将人藏在了自己的车马里,带了出宫。 …… 柳叶巷子 “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叫我做的,我都做了。”四皇子淡淡说道,侧开身子,好叫韩世成可以把人从车厢里抱出来。 韩世成没亲自动手,向着李承泽努努嘴,李承泽会意,钻进了四皇子的车厢里,把个女人给抱了出来。 向着韩世成点点头。 韩世成挥了挥手,李承泽便会意地把人抱进了院子里。 “如此,我先走了。”四皇子一改之前对韩世成的态度,他眼底仿佛一滩死水,不抱任何希望。 二哥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太子妃在他手上弄丢的事,必然是瞒不了多久的。 这次回宫后,他将要面临的是二哥的雷霆怒火。一条命不知还能不能保住了。 可若是不回去……,他也躲不了二哥的千里夺命追逃。 总归,自他答应韩世成的要求的时候,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囚室(一更) 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梦寒月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迷魂药的成效也在这一桶凉水的凉意下散去。 此时还有几天才入春。陡峭的寒气顺着头顶延伸到脖子,一直沁到了衣衫里。 梦寒月睁开眼,眼前站着的人,让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韩世成居高临下,能够肆意凌虐这个轩辕云霆心尖上的女人,他隐忍多时的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原来是新罗国质子。” 韩世成等着这个村姑一般的女人尖叫,害怕,结果只等到了这个女人的老神在在。 看她那样随意地把拨弄额前发丝,站起身来时,拍着衣裳上的灰尘。她所做一切,无不是刺痛他的眼。 想她一个村姑出身的女人,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被那人看上眼。思来想去,不过就是肚子争气,能生孩子。 这女人有什么资格在他的面前这般自若? 韩世成被嫉妒遮花眼。 “听闻你从前名唤柳翠花儿,而后因为犯了‘淫’和不孝,被家人赶出家门,得名丑妇。再之后,自己改名梦寒月?”韩世成眼底满是不屑,一个村姑,娶个梦寒月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剽窃来的。 “本殿倒是觉得,这三个名字中,还是丑妇更贴切你些。”韩世成嘴角挂笑,他就是想看这个村姑丑女暴跳如雷,就是想看她的丑模样,她越是表现的丑陋不堪,他反而更是高兴满意。 梦寒月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自己绝对已经不在皇宫当中,又是联想昏迷前的那一刻,机敏如她,哪儿还不知道自己怕是已经落了圈套了。 只盼那男人快些发现,别待事情晚了,叫韩世成这贼子出了京城! 她原先是不知道韩世成拿着她的名字做文章,是何意思。但此时,却是顿时明白了。 无非是羞辱。 梦寒月淡扫韩世成一眼,她随意瞥了一眼这屋子。 整个屋子散发一股寒凉之气,四周无窗,只有在韩世成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个石阶朝着上边儿蔓延去。而空气中的潮湿更是叫她意识到,这里怕是建造在地下的密室。 再一看这四壁上挂满的刑具,……呵呵,这不该是密室,而是建造在地下的刑房。 韩世成果然狼此野心!潜藏在厉唐多年,竟然能在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在众多大臣的眼皮子地下,还能弄出个刑房来! 一个质子在变相囚禁他的国度里,设置了地下刑房! 这让梦寒月不禁失笑。 韩世成是不满意这个村姑的表现的。 她自从醒过来,一直表现的十分的淡定从容。更是第一眼就喊出他的身份。 而一直表情淡淡的人,忽而面上笑容出来。韩世成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不需要懂。” 这话俨然是主子对待下人的说法。 没什么,你不需要懂……韩世成眉心一跳。……他在此刻之前,是真的把她当做一个村姑。 但她只用了一句话,就叫他改观! 这句话,若非常年手执大权,习惯施放号令的人,是不可能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甚至是……说不出这句话的。 主子考虑的事情,下人何须去明白,只要按照主子的要求去做就好了…… 她说这句话时,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贵傲……这种贵傲和自信,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从生到长大,带着孩子,一直在山沟沟里的村姑会有的气度。 意识到这一点,韩世成不禁正眼打量起梦寒月来。 韩世成的眼神很露骨,他打量梦寒月的视线,从梦寒月的头顶一直到脚趾,他的视线焦灼在梦寒月的身上很久……很久。 但任凭韩世成的眼神多么放肆多么露骨,梦寒月在这样的视线下,依然怡然自得,不慌不忙。 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呵呵,看来是本殿小看了你。”韩世成忽而收起目光,陡然眯眼,见梦寒月左顾右盼,韩世成满身冷气散开,“看来太子妃对这里的刑具很感兴趣啊,不知太子妃有没有兴趣以身试法?” 梦寒月收回目光,她眉眼清淡,眼神清澈,没有惧怕,恍若平常,听闻韩世成的话,她只微挑了眉头说道:“莫非韩质子以为这里十分安全?”目光又是随意扫了一眼那些刑具,才又回到韩世成身上。 “我是无所谓,韩质子还有时间在这里磨蹭吗?”她见韩世成顿时了然的眼神,就知道韩世成明白了她的意思。“韩质子,出了京城都未必安全。”何况还是没出京城…… “你怎知我们现在还在京城里?”韩世成心里有疑,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可这也不可能。 “整个厉唐,除了京城,还有韩质子可以去的地方吗?”他国质子是出不了京城的!“而我相信,韩质子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人物,绝对不会为了弄一个刑房,就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千里迢迢出京城的。” 到得这时,韩世成彻底不会把她当做一个村姑看待了! 一个村姑不会敢在深处牢笼的处境下,与他正面交锋!不会这么淡定! 一个村姑会心思那么缜密?连他的性子都摸清了? 忽而一个人进来,梦寒月认识,他就是聚贤坊里见过的韩世成的心腹,李承泽。 李承泽进来,悄声在韩世成的耳边说了句话。 韩世成听完,雷霆大怒,“他想寻死?”说完这句话,又突然冷静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巴掌大的大小:“你把这个拿给他,你告诉他,他不是想寻死吗,这是顶顶剧毒的鹤顶红!有胆量就喝下去!” 梦寒月小心打量着韩世成,见他说这话时候,虽然面上平静,但是眼底一团怒火燃烧的好不旺盛。 韩世成为那个要寻死的人怒火狂发!那个要寻死的人对韩世成很有影响力。梦寒月顿时得到这个结论。 如果韩世成为了那人寻死的消息而发怒,那么,他绝对不会真的给出毒药。 梦寒月悄悄垂下眼……,要是能够见到那个足以影响韩世成情绪的寻死人就好了。 过一会儿,李承泽又来,“殿下,他喝了。” 梦寒月悄悄抬头,果然看见韩世成一张脸顿时铁青,摆在身侧的拳头死死遏制住,才没有砸向墙面。 梦寒月听到韩世成冷着声音问道:“你告诉他,那是鹤顶红了吗?” 梦寒月差点儿笑出来了……他这是明知故问!李承泽是他的心腹,当然会按照他的命令去行事。韩世成还会多此一举地问这样的白痴问题……,他是潜意识里希望李承泽这次失误,粗心地没有告知那是毒药啊。 梦寒月越发想见一见那人,那个足以能够影响韩世成的神秘人! 不一会儿,外头又是一阵喧嚣。虽然这地牢是建在地下,但是深处地牢,依然可以听到外面的喧嚣声。 “让他进来。”韩世成冷着脸吩咐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李承泽。 李承泽这才把人给放进来。 梦寒月有些惊奇地盯着入口处的石阶,……没想到竟然是个男子! 梦寒月并没有见过四皇子。她在皇宫里的时间本就不长,大多数的时候,是呆在东宫里的,因而并没有见过四皇子。 所以她此时只是用着玩味的眼神打量进来的男子。 那男子走进来,径直走向韩世成:“说好是鹤顶红的呢?”伸出手去,“给我鹤顶红。” 梦寒月惊诧……,这人不是寻死觅活,是真的想死! 韩世成到底对这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导致这个人一心求死? “哈,现在好了,我身边全是你的人,我拿个筷子,也有人防着我会用筷子自裁。你给我鹤顶红,我真的很开心。可是你竟然骗我!”梦寒月听得那刚进来的男子说道。 听着满不在乎,似乎是真的求死心切。 “啪!” 梦寒月大吃一惊……韩世成竟然会下此毒手!他那一巴掌扇在那男子的脸上,把那男子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只看那男子唇角溢出的鲜红血液,和肿起来的半侧脸,就可以知道,韩世成这一巴掌是下了重手的。 难道猜错了?……韩世成对这人下这么重的手,这人不似是能够影响韩世成心智的人。 “本殿的玩物,本殿让你死,你才能死,什么时候轮到玩物做主了?”韩世成接过李承泽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掌后,随意把那白帕子丢开,那白帕子正好落在狼狈摔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韩世成居高临下望着那男子,下次别在叫本殿从你嘴里听到想死的话,否则……,可就不是今天这样小小的惩罚了。” 梦寒月有些不悦,把人当玩物……这是她最看不上眼的。谁没思想没想法?又不是小猫小狗,小猫小狗还会挑主人呐。何况一个大活人,被人如此轻贱,还是当着下属的面。 这哪里是把人当人,是把人当做畜生了吧。 “韩质子差不多了吧,我看他想寻死也不是没有缘由的。韩质子对人比对狗还不如呐。”她这是难得的多管闲事了。 “哦?太子妃替他说话?太子妃以为自己是怎么被人迷晕了出了宫的?”韩世成抿唇淡笑,满眼都是恶意。 地上的男子肩膀缩了一下。 “是他,厉唐的四皇子殿下,轩辕北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发现(二更) 一路上无言,被人灌了药,迷晕了,装进了棺材里。 据说,就是这么出的京城。 到得郊外偏远处,她才得以“自由”。而所谓的“自由”就是从棺材中出来,做进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车厢里。 “他会追来。”她对韩世成自信满满地说道。 “求之不得。”韩世成亦有自己的打算。“在本殿抵达两国边城之前,本殿不会让他抓住。” 梦寒月的目光扫向韩世成怀中脸色发白的四皇子:“轩辕北棠,大厉唐若是因为你万里决堤,你就是整个厉唐天下的大罪人。” 她言辞尖利,轩辕北棠害她离家弃子,远离家人。这就是他的罪。 然,韩世成却见轩辕北棠默不吭声,皱起眉头,“你算是什么东西?阴沟洞里爬出的老鼠,也敢对皇家血脉加以批驳?” “韩世成!你别忘记,就是我这样的阴沟洞里爬出来的老鼠,需要你费尽心思抓到手!旁的我不敢说,至少现在,我对你有用! 我是阴沟洞里爬出来的老鼠,你又是什么东西?”她一肚子怒火,正愁没有地方发泄,“韩世成,别说是你,整个新罗国都不敢在我面前多说半句不是。你若是再多说半个字,你信不信,我能叫整个新罗国走向灭亡!” 不就是天崩地裂术吗?之前还拿捏不准,可她刚才换车的时候,衣衫碰到了一点硫磺……若说起炸弹,在这个时代,她才是鼻祖! 她神情冰冷,眉宇之间萦绕着戾气。她大儿子这时候该急疯了。她小儿子此时见不到她,会不会哭闹。还有那个事事宠溺她的男人,会不会将整个皇宫都翻遍过来。 …… 而轩辕云霆正是大发雷霆。 好好的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弄没了。 整个暗卫人手,全部调用出来,查探消息的查探消息,找线索的找线索……不到半个时辰,就查出源头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四皇子动的手脚! 更没想到,轩辕北棠会一去不归。 最终是差到了新罗国太子韩世成身上。 但为时已晚,韩世成的小院人去楼空。 当朝太子气急之下,披上猩猩红的大斗篷,朝着御书房大步流星而去。 “父皇,儿臣请战!” 轩辕云霆将整个皇宫翻遍了,这么大的动静,老皇帝已经知道了太子妃被他的四儿子掳出宫的事情。 “北疆并没战争,突厥也不会开战。你要和谁打仗?”老皇帝怒问最喜爱的儿子。这个儿子此时毫无理智。轩辕一族都是情种,可是霆儿是太子,哪儿可以这么慌乱? “新罗叛变,儿臣请奏,儿臣要亲自披甲上阵,夺回儿臣的妻子!” “啪!”老皇帝敲碎了手中的笔洗,腾地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冲着轩辕云霆,颤着手指,若有所指地道:“太子妃在东宫,你问新罗一帮子人要什么妻子去?啊?” 轩辕云霆“嗖”地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问向老皇帝:“父皇,您这是打定主意要隐瞒下消息了?”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儿子的性子他太清楚了。于是比先前软了口气:“我儿应当知道,太子妃身份非比寻常,若是叫天下百姓得知当朝太子妃被人从宫中掳走,会如何去想太子妃?” 轩辕云霆陡然一惊,……会怎么想?当然会拿有色眼睛去看待那个丑女人。怕是那丑女人清清白白,也会被人怀疑失了名节。 轩辕云霆被老皇帝当头冷水浇了个激灵,发昏的头脑陡然清醒了。 老皇帝见此,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于是乎,又劝起轩辕云霆:“霆儿,太子妃聪慧过人,你该对她有信心。 查探太子妃的事情,命人私下里进行。切记,万莫走失了消息。” “追讨新罗太子和儿臣妻子的事情,儿臣要亲自做。”轩辕云霆态度决绝。 老皇帝刚松一口气,立刻又紧张起来。 他稍稍镇定,很快就想到一个主意。 “那么朕的两个孙儿怎么办?”老皇帝打起感情牌:“可怜朕的两个乖孙了,小小年纪,母亲不在身边,父亲又要丢开他们。” “无忧和妙音,烦劳父皇和母后操心。儿臣回宫之后,立刻让人把两个小子送来父皇这里。” 比起孩子,那个女人更重要。 而况,此次去,不知变数,他若是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同行,若是出了问题,他拿什么脸去面对那女人。 老皇帝愕然,但见儿子满脸坚定,心知他再多言,也是多余。……哎,罢了罢了,就当一回好爷爷,帮着儿子带小孙子吧。 轩辕云霆稍加整顿,一切就绪,领着一众人出了皇宫,马不停蹄地朝着城外而去! “阿大,从此处到新罗,最近的一条路是哪条?”轩辕云霆沉思片刻。 “东北方向,经过北疆。” “追!” …… 后面马不停蹄地追,前面的韩世成也日夜奔波。三日里换了两匹健壮的好马。 梦寒月不晕马车的人,此时也胃中阵阵翻腾,恶心地脸色发白。 别说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了,轩辕北棠原就清秀地近乎透明的脸皮,此刻更是灰白地印出里头的青色血管来。 “殿下,前面有座树林,不如休息片刻再走?”李承泽不禁建议道。 “不行。” “呕……”韩世成刚否定,他怀中的轩辕北棠立刻攀在了窗口,一阵呕吐。 韩世成微微蹙眉,改了主意:“承泽,把马车赶到树林,找一处隐秘点地方。” 梦寒月暗自思虑起来……,这个韩世成到底是怎么回事? 轩辕北棠这三日来受的罪,她看在眼底。韩世成几乎是那种强硬到不会让步的人。和轩辕云霆有些相似,这种人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 但是这三日里,韩世成已经为轩辕北棠破例了三次,刚才那就是第三次。 那韩世成到底是怎么看待轩辕北棠的呢? 若是前世里,梦寒月能够多看一些言情小说,或许她能够得出答案来。可是偏偏梦寒月自己就是一个不懂情调,EQ很低的女人。 她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没完全弄懂,何况是别人的事情。 她此时心里就是觉得韩世成对待轩辕北棠的态度很奇怪,很矛盾。他对待轩辕北棠,手段有时甚至可以用“虐待”这个词眼来形容,但是他又屡屡为轩辕北棠破例。梦寒月看不懂了。 但她胃中也不舒服,若是能够占了轩辕北棠的光,到树林子里休息片刻,若是有一弯清泉,那就最好了。 “下车。”她思索时候,李承泽已经选择了一处又隐秘,风景又相当不错的地方,把马车给停好了。 李承泽在马车里准备了足够的干粮,此时又是冬末,干粮放着不容易坏。 只是清水喝光了要及时补充。 梦寒月三天没洗澡了。 别人闻不到,但她自己却受不了。 “休息半个时辰。”韩世成冷声命令。 梦寒月心里有数,朝着韩世成侧目:“韩质子肯给出半个时辰,既然韩质子都这么慷慨了。应当也不介意我去那里擦个身子吧?”梦寒月说着,手指就指向了不远处隐藏在加错的树枝后头的粼粼波光。 韩世成居高临下,“太子妃真是挑剔。可以,只要你不怕被本殿的人看光。”言下之意是,不管她做什么,他的人都会从旁监视着。 梦寒月想着,冷笑一声。当年下定决定,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唯有那个男人的眼光,才会挑起她身为女人的自觉。 你要看,那就看吧,能不能看到还是另说。 作为杀手,有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可以冲凉。又伸出野外,自然有一套擦身的法门。 整个身子擦干净了,不该被看到的,面对面的人也看不到一丝一毫。 她怀中随时带着帕子,原是喝完药擦嘴角的。没想到,此时竟然成了他她的擦澡布。 她转身朝着波光粼粼处而去。 冬日里,天冷水凉。。 她原是咬了牙,认命地准备用冷水随意擦一擦身子的。 没想到,等她走到了那水光波澜前,才发现这是一个口泉水。难能可贵的是,它是一口温泉。 难怪了……难怪见这泉水周围的树木依然葱翠,长势极好。 梦寒月大喜,温泉可调养身子,而多日日夜兼程的赶车,留下的疲惫感,若是能够在这温泉水里泡一泡,那该多好。 可惜了……,梦寒月扫了一眼,犹如是背后灵的李承泽。 他就站在泉水边上,死鱼眼一般盯着她看。 手指停在了纽子上,……若是换做从前的她,一定会不在意地在李承泽的面前宽衣解带沐浴。根本不把李承泽当做是活着的异性看待。 但她此刻犹豫了,想起那个男人……,想着,即便是她觉得并没有对不住那男人,可是还是会心虚。 感觉就像是把本该只属于那男人的东西,分享给别人看了。 “shit!”梦寒月忍不住用英文爆了一句粗口,随即恶狠狠地盯着李承泽,向他招手:“你过来。” 李承泽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梦寒月耐着性子:“叫你靠近一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轩辕北棠帮忙(三更) “你再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等到李承泽靠近了,她手起刀落,一章劈晕了李承泽。 他们都不知道,她的力气大的惊人! 李承泽更不会有所防备! 梦寒月居高临下地望着晕倒在地上的李承泽……,貌似,就为了可以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就把人给劈晕了,有些小题大做。 那么……,既然已经都这个样子了……,梦寒月有些为难地以拇指摩挲着下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杀了吧。 杀人……想一想,热血在沸腾……,特么来了这里后,就北疆的时候,杀人杀的痛快了! 梦寒月抬脚就想一脚踩爆昏迷不醒的李承泽的脑袋。 “咚!”一枚石子打过来。 梦寒月暗自狠狠“呸”了一声,已然知道,李承泽是杀不了了,热水澡也没得洗了。 “韩质子手法真准。”梦寒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韩世成。 “太子妃才是真的巾帼不让须眉,……本殿指的是残暴地杀人。” 哼,若不是他来得及时,他那心腹就莫名其妙,死的冤枉了! 梦寒月不语。 “太子妃想什么?”韩世成又问。 “在想刚才怎么就浪费了时间,再快一些,就可以折了韩质子的左膀右臂。我赚了。” 韩世成笑了,眼底全是盛怒。 “哎,看来这澡也洗不成了。”梦寒月转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 “这女人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韩世成弄醒李承泽,皮笑肉不笑:“你下次警醒一点,这女人狡猾地紧!下一回,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本殿晚一步,你就去见阎王了!” 又是休息一会儿,马车又上了路。 梦寒月心底祈求……,千万,千瓦要叫他发现她留下的线索。 轩辕云霆随即追来,原是要绕过那片林子的,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而后,竟然发现有马车的车轮痕迹。 在一处隐秘处发现了车辆停留的痕迹。 “搜!”一声令下,黑衣人如同烟花一样,射向四面八方。 “殿下,有发现!”清风递上了一块帕子。 “是她的!”又是一声令下:“追!加快速度!” 车轮痕迹还在,说明刚走不久! 至少不超过半天的时间,否则等过了夜,车轮痕迹早就淡去了。 一想到,他离她只有半天路程,轩辕云霆好似吃了兴奋剂,激动地不知所以。 但是,这之后,又失去了梦寒月的踪迹。 …… 潼江上,一个不大起眼的小船。 梦寒月怎么也没想到,韩世成这人的胆子真大,敢走潼江上! 潼江不太平,常有匪类打劫。 韩世成竟然走潼江!他竟然有水路! “太子妃别慌,再过半日,就可以上岸了。”韩世成俨然自得。 李承泽来报:“殿下,江面上看着有些不太平,看着是要刮风暴了。此处上岸,也到了两国边城了。不如上岸吧,” 谁也知道,江面瞬息万变,在陆地上,要好控制的多。 一望无际的江面,不是有本事有权利,有能耐,就可以活着的,一个不好,这船上的所有人都要死去。 韩世成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他也果决! 吩咐船上人,向着岸边划去。 而与此同时,轩辕云霆也领着人,在潼江之上! 又说起轩辕云霆失去了梦寒月等人的踪迹。左思右想,跟踪的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失去了踪迹,思来想去,能叫人在陆地上消失了踪迹的办法只有一个——水路! 如此,轩辕云霆同样冒着大风险,从潼江上走! 可就算如此,韩世成还是快乐轩辕云霆半天的时间! …… 厉唐和新罗的陆地有交接,而厉唐这边的边城,叫做潼江城! 两国之间有贸易往来。因而潼江城里聚集厉唐人和新罗人,还有百济的。 韩三国百姓会说厉唐语,因而交流不是问题。 这里是很多商人聚集地,相当热闹。 “好热闹啊,”梦寒月左看看右看看,这种热闹又不同于京都的热闹了。潼江城里,到处飘荡着浓浓的市井气。 “哼!你还有心思欣赏风景!”李承泽自从那一次被梦寒月算计过,走到哪儿都要针对她,处处看她不顺眼。 梦寒月的目光从李承泽的身上绕开,这样的小人物还不配她来搭理。 就像她所说的,人,总要有圈子。而她的圈子注定与李承泽的不会有重合的时候。 她绕道韩世成的左侧,…… “好好呆着!”韩世成瞪了她一眼,这女人太狡猾,他一刻都不敢放松戒心。 “有什么了不起?”梦寒月甩开韩世成紧捉住她手腕的手掌,不情不愿地又绕到李承泽的身侧去。 只是韩世成和李承泽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韩世成左手边的轩辕北棠一闪而逝的诧异。 “为什么不骑马?或者做马车?”梦寒月好奇地问道,按理说,韩世成急赶慢赶半个多月,左看右看都是急着逃离厉唐。 眼下,他们已经身处变成潼江城里,眼看着,只要过了这个集市,国界就在眼前了! 韩世成弃马车而徒步?这不合常理,马车怎么说都比徒步快吧。而且,若是呆在马车里,应该暴露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韩世成没理她,李承泽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阴阳怪气地糗她:“没见识,潼江城是边城,边城有边城的规矩! 这个集市里,规定了不可以乘坐马车或者骑马。” 这是什么怪规矩? “好了,你也别想了,想破天,也没用。潼江龙王庙就在前头。我们进去拜完就可以出城了。”韩世成突然插嘴。 潼江龙王庙?那又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拜完那什么庙才可以出城?”她随即问。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 韩世成倏然皱眉,这女人的话怎么这么多的?但是不回答,又怕她继续聒噪,韩世成有些不耐烦地随意回答:“这个地界信奉的就是潼江龙王,不拜龙王,休想出城。反之,进城的也必须守住这条规矩。” 梦寒月讪讪闭嘴。 她跟随在李承泽身侧,安静地跟着走,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她信那个男人。一旦发现她消失的话,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追过来。梦寒月甚至坚信,那个男人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她要想办法拖住韩世成的脚步! 想到此,梦寒月悄悄朝着轩辕北棠看了一眼……,但愿他能够迷途知返! 他们一行终于穿过集市,来到了潼江龙王庙前。 “走吧。” 梦寒月被李承泽突然从后头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倒,愤恨一咬牙,回头瞪向李承泽:“客气点!” “对待傀儡还要客气点?都到了这里了,你还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李承泽满嘴讽刺,“我推了你又怎么样?等主子抵达了新罗国,就把你送到军营里充当军妓。 嗯,虽然你是长得不怎么样,可是军营里的那些混不吝,荤素不管!到时候看你还嘴硬!” 梦寒月听着李承泽满口侮辱,愈发淡然。 但谁都不知道她此时通体冰寒,心拔凉拔凉的。 有那么一刻,甚至连那最后一丝的希冀都快泯灭了! “呕!”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一声呕吐声,又让她燃起希望来! 来了!药效来了! 自从捡到那封信,她就做好了这一步的打算! 原本这药是给她自己服用的! 但是韩世成看她看的太紧,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从戒指里的机关里,拿出这一枚的药丸来服用! 就在刚才,她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赌上了轩辕北棠不会告密的风险,把那药丸塞进了轩辕北棠的手里! 相比起她来,韩世成对轩辕北棠就没看得那么紧了!至少轩辕北棠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药丸给吞下肚去! 她选择轩辕北棠,一是被逼上梁山,二是她也看出来了,韩世成相当紧张轩辕北棠! 或者……韩世成自己都不清楚,他已经对轩辕北棠用了情! 这个猜测,还是她在潼江的小船上花了三天三夜才想明白的! 梦寒月赌上轩辕北棠的良心,赌上轩辕北棠皇子的尊严,这才敢把手中唯一的一枚毒丸,塞给轩辕北棠! 当听到那一声呕吐声的时候,她知道,她赌对了! 李承泽脸色一变,拽住她的手臂,就冲进了潼江龙王庙里。 刚一进去,就见轩辕北棠不停地呕吐,但又因为近日吃的都是干粮,该吐的全都吐掉了。现在只能干呕。 轩辕北棠扶着柱子干呕,韩世成的脸色忽白忽青,阴晴不定。 “主子,现在怎么办?”李承泽实际想说的是,到了这里了,轩辕北棠这个模样,出城的时候一定会引来注目。 韩世成不语,面上阴晴不定。 “主子!”李承泽见韩世成犹豫起来,恨铁不成钢地大吼,眼眶都发红,“成大业者……” “停!”韩世成倏然抬起手掌,下定了决心:“你别说了!本殿知道你要说什么!”韩世成回头看了一眼狼狈至极的轩辕北棠,狠狠一咬牙:“本殿知道该怎么做!” 立刻指了李承泽,“你把她带上,我们走!” 梦寒月“嗖”地一下抬头,惊愕地瞪向韩世成,他要放轩辕北棠自生自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她(一更) “韩世成,你真的就要见死不救?”梦寒月站在庙门口,韩世成从她身边经过,她伸手捉住韩世成的袖子。 韩世成没有看轩辕北棠,他眼波不动,老僧入定一般淡然。只淡淡开口:“走吧。” 梦寒月知道,韩世成不想多言。 但是她非得让他稍作停留! 说出来好笑,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话,她真的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追来了! 而她也艰辛,那男人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而况,……梦寒月扫了一眼吐得狼狈不堪的轩辕北棠,其虚弱的身形叫见者位置心疼,她也不例外。 “韩世成,我只问一句,他在你心底到底是什么?”真就是玩物吗?……梦寒月倔强地捉住韩世成的衣袖子,企图不让他走。 而那狼狈狂吐不止的轩辕北棠此刻也竖起了耳朵。 梦寒月轻轻眯了眯眼,韩世成,别叫我亲手斩杀你! “太子妃好闲情,还有时间来管本殿的宠物。” 她眼皮跳了跳,眼角余光扫到了那伏在地上,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死去的男子。虽然微弱,但是她就是看到了,他的肩膀微微一动,随即沉默,好似被千斤压倒一般! 梦寒月心中一动……,心底有一根弦被拨动。 随即,她自嘲一笑,……换做从前的她,那是绝对不可能对害过她的人,产生怜悯和同情的。 而,怜悯和同情,从来也不属于那样的她。但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她已经变了…… “你笑什么?”耳边是韩世成的声音。 梦寒月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刚才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失笑了。 她收敛笑容,平静无波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甩开韩世成的衣袖子,径自踱步到轩辕北棠的身边蹲下。 轩辕北棠趴在地上的身子动了一下,随即回归平静。 “你要死在他的身边,还是跟我一同回京,堂堂正正地向你的父皇,你的二哥亲自道歉?” 轩辕北棠又是一惊,这回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悲悯和自暴自弃地问梦寒月,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就和蚊子声一样,但是梦寒月就是听清楚了! “你有本事带着一个快死的人脱离韩世成的手,那就带我一同回京吧。……我是该好好认错了。”声音中满满的沮丧。 他说完,就见一只瘦削的手掌扑面而来,他没躲,事实上,他也躲不开! “别怕,一切有我。” 于是他被她的手盖在头顶,听到了她这么说。但不知为何,那一刻,他自暴自弃的心,短暂的平静了。 梦寒月重新站起身子,“韩世成,你有两条路,一是主动放我们走。二是,我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自己走。” 韩世成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眼底有笑,却是不屑:“梦寒月,你当做青天白日梦?” 韩世成一直叫她太子妃,而此时,直接叫她“梦寒月”! 这个名字睽违多时了! 梦寒月仰天长叹:“哎……”,韩世成和李承泽越发觉得她的模样不对劲。 梦寒月伸出手臂,大大地舒展一番,“咯噔咯噔”又舒展了脖子。 随即,她望向韩世成,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犹豫,“韩世成,我从没觉得这个世上会有人能够逼得我动真格的。你真厉害。” 此话满满的讽刺意味! “韩世成,你和你的心腹会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见识我真面目的人。”她很想学着从前偶然间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情节,大喊一声:受死吧,颤栗吧。 韩世成和李承泽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不受他们控制了。 梦寒月撕开一片衣角,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随意地一扬,两指松动,那块帕子大小的布料就飘飘然地袅袅飘落地上。 恰好,就盖住了轩辕北棠惨白的脸。 轩辕北棠动了一下,……“别乱动。看到了不该看的,你就不用跟我回京了。”虽无暴戾,清清淡淡的声音里,也听不出火药味,但是轩辕北棠浑身一颤,她这是直接告诫了他,不要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否则,她会杀人灭口。 这哪里是清清淡淡,这是字字杀罚! 韩世成不自觉地蹙起眉,“你……” 话未说完,只觉得,危险自四面八方而来! 李承泽手中金刀大挥,与什么东西相撞,发出一声冰冷的冲撞声。 “从前,我曾挥斧大杀突厥异族。陈将军也好,轩辕云霆也好,都只知道我擅长斧头,大开大合。 其实,比起斧头,我用的最顺手的就是百面蚕丝。” 梦寒月一边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击韩世成和李承泽。 赶车的侍卫有两人,却都不在这个庙宇里。 韩世成没想到,一直是他手中俘虏的女人,瞬间会像是喝了神仙汤药一样,杀伤力大增! 韩世成和李承泽狼狈躲闪,从四面八方射来的银丝。 那银丝千丝万缕,好似数不清一样! 躲过了这个,另一个又来。虽然纤细,但是韩世成不敢小觑!他刚才大意,手背被一根抽中,只是稍微碰到一下,竟然就是一条血痕。 伤口虽然细,但是入肉却深。 试想,刚才那一下直接碰到了他的脖子,他此时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最可怕的是,韩世成眼角余光扫到那女人,那女人身子不见动,动的是她的一双手! 而她的手上如同拨弦,控制着成百上千的银丝。 她不用动,只见她手指飞快跳舞,随着她的手指千变万化,而韩世成这边,赫然就是应对艰难了。 不到片刻时间,韩世成的衣服上处处印着鲜红血液,而李承泽更是被割得一条一条的血痕! “我只想知道,你把这蚕丝藏在何处?”见她时,他已经命人搜过身了!他还对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匕首冷眼嗤鼻过。……原来匕首只是障眼法! 梦寒月笑,只是那笑不太美好,显得残忍。 蚕丝,是她前世惯用的武器。她也擅长枪法,但是比起枪来,她更信任自己的双手亲自杀死要杀的人,亲自确认被杀之人的死亡。……这样她才放心。 杀手,不管世俗里的身份是多么的高高在上,但杀手就是走在金丝线上,悬崖边的可怕职业。 手枪,只是她用来迷惑人的障眼法。就如同她让这里的人以为,她擅长使用的是斧头一样。 梦寒月笑着说:“藏在哪里,你死了,我就会告诉你。” 韩世成差点咬碎一口好牙,这女人防备心好重! 眼看她胜利在握了,却还不肯开口。 她还真是警惕心相当重。 “韩世成啊韩世成,枉费你算计了这么多年了。”梦寒月不无讽刺地惋惜,听在韩世成的耳朵里,俨然就是巨大的侮辱。 是啊,他算计了这么多年……,就是少算了她这么一颗棋子! “好!你不告诉本殿你把武器藏在哪里,那就再回答本殿一个问题。”韩世成虽然狼狈,但在梦寒月的手下还能够应对,而李承泽,则是又多添了十几处伤口,虽然说,都不在重要的地方,但是这么多口子,流血也多。 “你既然身怀绝世本领,为什么不早早动手,非得等本殿把你带到这边城才动手?”这是韩世成最不解的地方。 “我为何要动手?”她挑眉,“还得感谢韩质子亲自护送我来这边城走一遭。” 韩世成一惊,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你原本就想来北疆?为什么?” “突厥人不打仗,不代表没有仗打。”梦寒月幽幽地觑了一眼韩世成:“新罗太子处心积虑,为的可不就是一举拿下厉唐? 可惜,我这个人特别的护短,我还特别讨厌别人觊觎我们一家子的东西。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觊觎的,所以,新罗太子,你还是收回你贪婪的目光。” 梦寒月眼神淡淡,但是韩世成知道,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因为她已经这么做了。 韩世成心下有算计。 眼波微动……,还有天崩地裂术,她即便有不凡的本领,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住天崩地裂术! 今日在这里,看来是带不走她了……,韩世成悄悄向着李承泽使了一个颜色。 李承泽立刻会意,他面上一闪而逝的破釜沉舟,李承泽大喊一声:“天佑新罗,天佑太子!”整个人如同挡箭牌一样,大义凛然地朝着梦寒月扑了上去! 梦寒月眼底一冷,手指拨动,四面八方的银丝化生为利器,瞬间将李承泽贯穿! 一眨眼,李承泽成了个刺猬! 韩世成却不见了踪迹! 梦寒月微微眯眼,瞪了一眼庙口,缓缓收回蚕丝,原先千丝万缕的蚕丝,被耐性地顺好,在手掌中成了一条腰带宽的物件,被梦寒月重新给整治妥当,塞进了腰带里。 谁曾想,她会把这杀人的利器,置身在腰腹上。 这蚕丝原先是放在另一件不大穿的衣裳里的。 只是得了那封信开始,梦寒月才会警醒地,重新将这顺在了自己的身上。 “起来吧。”梦寒月淡淡冲着轩辕北棠说一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久违的相遇(二更) 轩辕北棠默默地跟在梦寒月身后。二人走出潼江龙王庙,立即惹来一众悄悄打量的眼神。 “这就是刚才那个女煞星……” “这么柔弱,哪儿像是能杀人的?是她身后那个小伙子吧?” 梦寒月和轩辕北棠安静地走出了庙堂,静静地听着这里的人们的议论声。 她知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这些人注意到了,却不管闲事。 这也是这潼江城素来的习惯。 因为人员来往复杂,谁也不知道,多说一句话,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潼江城自然也是有知县的,但是官府对于潼江城的管理反而显得薄弱很多。 在这里,几个坊间的帮派才是真正拿权的人。 而最出名,莫过于潼江帮! 轩辕北棠吃了梦寒月给他的丸子,脸色依旧不大好。 在庙里,她对他说,那丸子不是什么毒丸,只是催吐的药丸。若是有需要,可以用来拖延时间。 但是吞了这丸子,轩辕北棠是遭了大罪。他从小娇生惯养,若是换做以前,他老早就张嘴反驳了。 但,这段时间,经过韩世成的事情,经过舟车劳累,经过这些人情世故……,轩辕北棠似乎变了一个人。 说起轩辕北棠,梦寒月并没有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人,这些日子在路上的奔波中,他看似无意,实则却帮助她挺多。 若是没有轩辕北棠的帮助,她在路上享有的处境也就不会那么舒坦了。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梦寒月也才敢大胆地在轩辕北棠身上下赌注。 二人走在路道上,所经之处,必然会有大帮子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来,看着不像是让路,更像是避祸。 梦寒月走在前,轩辕北棠跟在后。 一开始还好,各种议论声浅浅,轩辕北棠还没多大的情绪变化。 只是走了一会儿,那议论声越多,轩辕北棠有些不耐烦,他悄悄抬头去瞅前头的女人,他的角度是看不见她的表情的。但她的背影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仿若闲庭漫步一样的悠闲。 轩辕北棠疑惑了……,她就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 那些人都说她是杀人魔,她怎么还能够这么淡定? 梦寒月不在乎地扯了下嘴,……“外人如何看我,重要吗?轩辕北棠,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比起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她受罪时,他们袖手旁观,甚至觉得戏不好看,还有评说两句。……这些人的议论,值得她看重? 她杀了人,不过是自救,就被说成是杀人魔……,呵呵,所以,她被杀被剐,在他们看来,这才是应该的吗?“轩辕北棠,你是大厉唐的皇子,是他的弟弟,因此我才提点你一两句。 世上闲人多,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如果我没有杀了李承泽,就轮到我们被杀。 我们被杀,那也还罢了。可若是我们真的被当做人质,那么,你是要叫你的父皇和你的二哥割地赔款?” 轩辕北棠下意识地否认:“他只是想要从厉唐得到一些尊重。” “呵,”梦寒月就斜瞥了一眼轩辕北棠:“韩世成的野心大到你不敢想象。他想要的是整个厉唐天下! 他要当天下霸主!” 轩辕北棠刹那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韩世成以为厉唐帝国的人全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认为是大国,不屑于学习他国文字的自傲狂。 他错算一定,我精通新罗文字。” “韩世成路上是和李承泽不时用新罗语交流,……你那时候就知道他那么大的野心?你全程居然没有一点儿异样?”轩辕北棠瞪了眼睛。 “你别瞪我,是韩世成自己错算了。他自认为厉唐的百姓都是眼睛长头顶上的,他自己何尝不是过度自信?” “他和我说过,他只是不想要继续在厉唐当一个有名无实的新罗太子,当一个永无天日的质子……他说他要归国,要从他二弟手中重新拿回属于他的尊贵。他说……” “你别说了。”梦寒月果断地打断了轩辕北棠,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厉唐帝国的四皇子,生在皇家,长在皇家,会是这么的单纯天真…… 这个轩辕云霆比起来,真的……没法让人相信他们是兄弟! “我们现在怎么办?”轩辕北棠咬了咬唇,他也知道,他是天真地信错了人,想起韩世成,他眸光悄然黯淡。 梦寒月没理会轩辕北棠,她此刻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他瘦了,胡茬一圈,青葱胡茬一看就是忙着赶路,好几天没有修理了。他穿着一身烟灰紫的袍子,墨色的斗篷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他站在那里……,就好似是个梦一样……太美,太美…… 明明这么狼狈的模样站在她十米开外,明明他就在她触手可及处。梦寒月却连忙背过身去,努力地眨眼,眼角的酸涩,她知道,那是她身上最少的东西。 相聚,应该是开心的事情,不该浪费原本就不多的东西。不该……叫他担心! 那男人却一阵风似的奔过来,抱住了她。 “丑女人……” 暌违的三个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声音,陌生的是他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哭意……梦寒月一惊,也顾不上这是大街上,竟是踮起脚尖,张嘴叼住他的唇瓣。 “嘘,别说话。” 这一吻,不包含情欲,醇的好似是久违的两人依偎相惜。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这也态是惊世骇俗了!” “是呀是呀!狗男女该拉出去游街……” 说什么的都有,男人俨然怒气蓬发,但他一动,就被梦寒月扯住:“嘘,别动。”让我再感受一下。 “别人,跟我们没有关系的。” 她是真的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她能够感受到来自他的暖意。 他杂乱的胡茬,他烟灰紫的袍子下摆处全是泥泞斑斓,他湿哒哒的鬓角,他藏在袍子下脏污不堪的鞋子……这个男人最爱干净,最爱体面。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都是高贵不可攀。 但此刻,一身脏乱,就比乞丐强一些。 而这一切,她知道,全都是为了她。 梦寒月鼻子酸涩,勾住轩辕云霆的脖子,扬起头去望他:“你这样,叫我将来怎么能够安心的走?” 她哭了,再也忍不住。 不是为了会死,是为了死了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 怎么办? “两位,且停一停。” 正是这时候,忽而一种红衣裳的列队来了。为首之人,鹰钩鼻,高颧骨,眼神刁钻,看着是个不好相与的。 梦寒月和轩辕云霆一同看向那人。…… 事实上,刚才两人就有所察觉,只是都没理会。 没想,那一种红衣列队是冲着他们来的。 梦寒月悄然蹙眉。用眼询问那为首之人。 “这位夫人刚才是在潼江龙王庙杀了一个人吧?” 梦寒月陡然挑眉,……一开始就挑明? “是,我刚才杀了一个新罗人。绑架我的新罗人。”她特意强调。 轩辕云霆一贯想要叫来身边清风和紫电等人摆平这样的小事情。看到梦寒月笑着朝他摇头,这才勉强忍下。 “我不管你是不是被绑架,潼江城的规矩,但凡有人在潼江龙王庙惹是生非,就是重罪!而你,一介女流,下手狠毒,我已亲自检查过那具新罗人尸体,万箭穿心! 就凭你这样狠毒的手段,于公于私,我江淮也不能够放过你!” “是潼江帮的江淮,这下那杀人女魔惨了,落在江淮手里,她不死也残了。” “是呀,哎……,潼江帮的江淮可是个铁汉子,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这女魔头惨了。” ……众说纷纭,并不避讳梦寒月等人。 梦寒月一向知道,遇事不慌,而能从周遭人身上了解到一些情报来。 就比如这什么江淮的身价和手段,还有为人。 她淡淡挑眉:“潼江帮江淮?” 她用的是疑问的口气。 江淮听着,就觉得那问话,含着一丝鄙夷。 这让他不悦,蹙起眉头:“正是在下。这位夫人,姓甚名谁?” 人家既然问,她也答:“我姓丑。” “仇?”江淮面色古怪:“仇夫人,既然你已经对你在潼江龙王庙行凶的事情供认不讳,还请你随我去领罚。” “不去。”梦寒月竟是不给面子,直接两个字丢了过去。 “仇夫人,这事由不得你!来人,带仇夫人回去领罚!”江淮一声令下,立刻又穿着红衣的人上前来。 “等一下。”梦寒月笑得从容,她忽然喊停,“江淮是吧?我有两个事情纠正你。第一,我姓丑,不姓仇。 第二,潼江帮不是朝廷官府,也没有得到圣上的行文委托,并没有替官府行事职权的权利。 换言之,潼江帮没有资格抓我。你江淮也不能够越权。” 其实,在这个地界上,官府的权利,着实没有潼江帮的大。 但梦寒月向来认为,身在其位,各司其职。就是看不惯越权的人。 今日这事别说是被她碰上了,就算是没碰上,她也绝对不允许一个民间黑帮性质的阻止来行事厉唐官府的权利!(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惊喜(三更) 江淮先是不以为然,后来听到她的话,就变了脸色。 在这个潼江城里,人们都遵循着潼江帮的管理,就连官府也是和稀泥的态度。 “我告诉你,在这个潼江城里,还没有谁敢对我们潼江帮的管理提出质疑的!”江淮气盛,“别不知好歹!” “嘭!”梦寒月也重重地一掌拍在江淮的肩膀上:“我也告诉你,今天有我在,你们潼江帮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随即她以眼询问轩辕云霆:“可以吗?” 轩辕云霆微微点头,默许了她。 她没忘记,她是当朝的太子妃,是当朝皇太孙的亲娘,但她更没忘记,她是身旁这个男人的妻子! 因此,她询问他的意见。 若是换做从前,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就是个独裁者! 所以,对于梦寒月的改变,最高兴的莫过于轩辕云霆本人了! 而梦寒月有了轩辕云霆的支持,做起事来,就更加放开手脚了。 “清风,拿了令牌,把当地知县给我找来!”梦寒月嘴里的令牌,是太子令牌,配合着梦寒月的话,轩辕云霆手脚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了,一个飞身,就射给了清风。 他速度很快,快的连靠的近的江淮都看不清那东西,只觉得金光一闪。 梦寒月冷笑地看了一眼江淮,他脸上浓浓地对于轩辕云霆的忌惮。梦寒月知道,轩辕云霆那一手露出来,必然会引来江淮的忌惮之色。 江淮此时有些犹豫了。 就凭着那默不作声的男人的小露一手,绝对就是个人物! 而况,那叫做清风的身手也在他之上! 而那叫做清风的男子,显然只是眼前这两个人的下属。一个下属的身手都比他好,这个事实既叫江淮难受,又叫他忌惮。 他江淮好歹在潼江帮里也是排名前五的高手! 但听对方让人去请来潼江城的知县……,顿时就觉得好笑了。 潼江城的知县,到了他的面前,都要小心谨慎的。见到他们潼江帮的高老大,那是要点头哈腰的。 这两位看来只是武功好些,却脑子不好使,太天真,既然想着去让人请来那无用的知县来。 江淮却是忘记了,梦寒月说的是“叫”人来,而不是“请”。 而此时,这里聚拢的人愈发多了。 一个个眼中带着幸灾乐祸地看着梦寒月等人。也有那不知情的人四处向人打探消息的。 …… 片刻后,潼江城的知县童格伟被人抓小鸡一样抓来了。 清风是彻底贯彻了梦寒月的吩咐,让他“抓”人来,他就“抓”人来。 童格伟在他的官衙里呆着好好的,就被人从外面闯了进来,还不待他呵斥,那人就拿出一个令牌,他一看,顿时心跳停了好几拍。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那人抓着脖子的后衣领,一路轻功而来。 到得此地,一件江淮,又一看对面的一男一女,还有两人身后的男子。 顿时就明白了,一定是江淮惹上了这堆人。 若是平常的时候,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这眼前的一对男女很可能就是当朝的皇太子和太子妃。 童格伟心里快哭了。 太子让人用这样的方式把他捉来,一点体面都没给他留着。 太子一定是大怒了! 在童格伟的心里,发出指令的是太子,他却不知,命人将他捉来的是太子妃。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童格伟被清风扔在地上,苦笑一声,连忙朝着轩辕云霆和梦寒月跪地磕头。 他这般一举动,顿时令吵吵嚷嚷的场面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场面一时诡异的安静。 顿时,周围的百姓商贾全都跪在地上。 江淮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对面的男女是太子和太子妃? 不是说太子凤仪雍容吗? 不是说太子妃身形魁梧壮士吗? 怎么都和传闻不一样? 江淮有些怀疑童格伟是不是认错人了?须知,童格伟这样的身份,也没资格进宫觐见太子和太子妃。 但没等他怀疑完,就听向来在他面前不敢大声说话的童格伟冲着他喝道:“江淮,你还不跪下!” 江淮就信了童格伟绝对不是认错人。 童格伟做事小心,有时候甚至有些多余和疑心重。若是不是确定了眼前两人却是太子和太子妃的话,他不会这样的举动、。 又联想到刚才眼前的男子朝着那个叫做清风的扔过去一块令牌。 童格伟是见了那个太子令牌了! 江淮心中有数,但他不甘……,但不甘也要跪地拜服眼前的男子和女子。 梦寒月睥睨着童格伟和江淮。 微微勾唇:“殿下,怎么做?” 她得开始学会,身前有个男人的生活。 轩辕云霆听到她这么问,情浓地看了看她,心中满心欢喜。 再去看地上的童格伟和江淮的时候,就没那么多的怒气了。 只说:“童格伟,抬起头来。”等到童格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的时候,轩辕云霆这才冷眼说:“命令清风捉你来的,是太子妃。太子妃有话对你说。” 这又是把权力抛给了梦寒月。 她心里陡然一暖。 这男人在外面给足了她面子,而他也懂她,她是有话要问童格伟。 “童格伟,我问你,你从小读万卷书是为什么?你矜矜业业考上举人又是问什么?你当官儿是为了什么?”梦寒月向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童格伟:“嗯?回答我,童格伟!” 她满心怒气,大好的江山,生了蛀虫! 就如同前世里,那些个贪官污吏!但童格伟是不作为,并不是贪污! 但是,她私以为,身在其职,却不作为的行为,比那些贪污的更可恨! 她给童格伟辩解的机会! “童格伟,想好了再说。机会,我只给一次。”一次过后,她不会再给任何机会。 童格伟僵白了国字脸。明明面对的只是一个女人,却叫他如芒在背,她更像是掌权已久的人一样。 “微臣,微臣想要当一方父母官,为百姓平冤屈。”到得这时,童格伟牙齿打颤。 “啪啪啪”,梦寒月突然抚掌,“好!志向很好。童格伟,你既有理想为百姓做实事,为何身为潼江城的知县,却不作为?” 梦寒月又问:“潼江帮这样的东西,却代替你执掌起潼江城的管理权了? 敢问童大人,你这是每个月出多少银子给潼江帮,委托他们管理潼江城呢?” 眼中怒火狂烧! 童格伟掏出帕子,急急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太子妃盛怒,童格伟听得出来。 梦寒月笑了笑,“江淮,”她又眯了眯眼,“你也只是潼江帮一个小人物,此事与你也无直接关系。我原是不想下罪于你。 但你的名声俨然在这潼江城里很大。我厉唐的江山,不需要一个在坊间名声很大的黑道子弟。” 江淮背后一惊,“嗖”的一下子抬起头去看向梦寒月。 这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善茬! 她在暗示他,厉唐的江山,是属于轩辕皇室的。不需要两性旁人名声大。她在指责他,潼江帮不懂世情,越权了。 而江淮此时担心的不只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潼江帮的命运。 若是反抗,闷不啃声的太子带来的全都是好手。凭着潼江帮,未必就能够逆袭。 若是不反抗,也不知道潼江帮的兄弟们会有个怎样的结局。 这样说来,反抗不反抗都是要死的。……可是若是反抗的话,潼江帮还要背上一个逆臣贼子,犯上作乱的坏名声。 梦寒月眯了眯眼,“殿下,潼江帮不能留。但我看他们却不是真正的恶人。” 江淮一惊,忙抬头,她为他们说话? 江淮不可思议地盯着梦寒月。 梦寒月又靠近轩辕云霆耳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些什么。 轩辕云霆听完之后,点了点头。 “这一次太子妃替你们求情,孤免你们潼江帮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轩辕云霆淡淡说,“但此事不在一时,孤和太子妃这段时间会住在童格伟的宅院里,至于怎么罚你们潼江帮,就让潼江帮的首领亲自来见孤。” 言下之意是,江淮不够资格。 江淮却是战战兢兢,经此一事,他觉得,比起太子,太子妃更不是个东西! 谁知道她又给太子出什么“好主意”。 要是梦寒月知道江淮是这么想她的话,她估计会气笑了。 …… 事情过后,轩辕云霆和梦寒月暂住在童格伟的宅院里。 童格伟把上院让出来,自己和夫人童夫人住到了偏院去。 此时,轩辕北棠跪在轩辕云霆的院子外头,他安静地跪着,已经跪了有两个时辰了。 “……你又不是真的打算杀了他,让他跪那么久?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奔波,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了……他都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梦寒月劝说着。 “孤没有杀他,是因为答应过父皇。”轩辕云霆依旧站在书桌前,捧着本游记看着。 梦寒月张了张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轩辕云霆的意思很明确了,若不是估计圣上,他早杀了轩辕北棠了。 “可你也要想着……,没有他一路上照看我,我肚子里的那个肉团子早就没了……”她目光幽幽。 “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人从宫里……等等!”“嗖”的一下子,轩辕云霆坐直了身子,浅琉璃的眼底满满是惊愕,“你刚才是说你肚子里有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隐情(四更) “嗯。”梦寒月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脸上破天荒的有了一丝红晕。 轩辕云霆“噔”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把她抱住,一面忘情地说着:“梦娘,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已经找到谢神医了的位置了,他就在北疆。我已经命人通知了陈将军,一定要把钱神医找到。” 轩辕云霆眉眼都带着笑意:“等到钱神医把梦娘给治好了,梦娘给我生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儿吧。” 梦寒月微微愕然,张嘴顿时有些无语起来……,轩辕云霆非但忘情地呼唤她为“梦娘”,他说,让她给他生个女孩子,这个……咳咳,就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这个女孩子得和她一样“漂亮”……,这个,那什么,她就更不容易做到了。 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她哪儿漂亮来着。 难道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八看绿豆了吧…… 梦寒月很无语,只眼角余光扫到了窗外:“下雨了,他也跪了两个时辰的……” 轩辕云霆身子一僵,神情有些可怖,望了望窗外,窗外大雨瓢泼,就是刚才突然降了大雨下来。 这样的大雨,别说是跪在外面泥泞的地上了,就是从外头走一遭,都能淋湿个透顶。 “清风,你把他叫进来。”轩辕云霆这才让人去喊了轩辕北棠进屋来。 梦寒月看出了些什么,就说:“云霆,你待会儿可别太……,嗯,他也够可怜的。我与他一路,瞧着他像是没长大的孩子,看着是坏心,却是太天真。” 梦寒月没说的是,轩辕北棠会受那么些罪,或多或少都与轩辕云霆有些干系。在路上这么长的时间。 韩世成就算有意瞒着她。但她也不是傻子。 有些话,听不全,但听个只言片语的,再拼拼凑凑,也就猜出了一些真相来了。 韩世成是因为轩辕北棠长得有些地方和轩辕云霆相似,这才把轩辕北棠当做了轩辕云霆的替身。当她猜到这个的时候,自己也骇然了! 谁能想到,韩世成不仅热爱男风,更是倾心轩辕云霆! 韩世成的目标一直是轩辕云霆。 而此次捉她,却不是捉她的孩子。一来是平安身边有人,二来,……韩世成相当聪明,看出来她对轩辕云霆的影响比较多,他想借着她,让轩辕云霆屈服。 三来嘛……,他也想坏了她的名节! 但韩世成没有想到,他机关算尽太聪明,他算计她的时候,她干脆将计就计!轩辕云霆是她的,岂是韩世成那样情薄的男人可以沾染的? 思考间,清风来报,轩辕北棠进来了。 轩辕北棠进了屋子,脸色已然惨白。他先后经历了赶路的奔波劳累,路上时不时被韩世成各种非人手段折磨。 到了潼江城,又帮她吞了催吐的丸子。 此时又是淋了大雨。 这个天气,不是夏日里,那雨水打在身上,寒凉刺骨。 轩辕北棠面上惨白,进了屋子,默不作声地又朝着轩辕云霆跪下来。 却只字不说,只是默然地跪下。 那模样叫人看着心疼不已,梦寒月拍了拍轩辕云霆的肩膀。 轩辕云霆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就又没了下文。 梦寒月为难地揉了揉眉心……在她想来,轩辕北棠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轩辕云霆一开始就没打算杀轩辕北棠,那么何必两人这样僵持着。 何况,还有一点……,轩辕北棠似乎早就知道她怀了孕,她孕吐时,他就帮着掩饰。一路上吃不了什么好东西,都是干粮。 而她的身份就是俘虏,能有什么好的对待。 反观是轩辕北棠,虽然韩世成用一些下作的伶人恶心的手段折磨他,但是却给轩辕北棠和他自己一样的待遇。 轩辕北棠会趁机偷偷藏一些,等到没人注意,就塞到她的手里。 这让梦寒月认为,轩辕北棠并没有良心泯灭。 而后,最后的潼江龙王庙里,最后的试探……,她没说那丸子是什么,一般人都会认为那是毒药。而轩辕北棠却义无反顾地吞下去了。 不管他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至少,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义无反顾地吞了丸子,……梦寒月认为,轩辕北棠并不是真的坏心。 然此事,梦寒月刚才已经和轩辕云霆说过了。 “嘭!” 屋子里太安静,忽然,轩辕云霆拿着游记重重地敲响书桌上。 “给我说话!” 轩辕北棠脸色又是一白,之前就够白了,这时候血色全失。 “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下跪,不是来求二哥恕罪的,太子妃告诉我,我是厉唐的四皇子,做错了事情,要堂堂正正地认错。” 他在解释,轩辕云霆听了却是眉心一跳。 “你莫非以为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你跪一跪,求一求,再装模作样认个错就可以抹杀掉的?” 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顿时降了好几个点。 梦寒月心里“咯噔”一响。 通敌翻过,这可是好大罪名……就是皇帝说情,也救不了轩辕北棠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难道她猜错了?轩辕云霆一开始就是准备杀轩辕北棠的? 她沉住起,若有所思地盯着冷冰冰的男人。 轩辕北棠顿时抬起头,张嘴欲言,“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就说说,你准备怎么洗清自己?” 而随着这句话,梦寒月和轩辕北棠同时受了惊,朝着那位置上的男人看过去。 “二哥是什么意思?”轩辕北棠脸上变化莫测。 轩辕云霆听着,嗤笑一声,才幽幽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二哥是要我走一遭新罗,去韩世成的身边做奸细?”轩辕北棠抿着唇问道。 梦寒月这时候才惊觉……,皇家子弟,就算真是天真的,也绝对不是傻的。轩辕云霆一句话说这半明不白,轩辕北棠也能猜出来意思。 “不行!”轩辕北棠没有拒绝呢,梦寒月却替了他拒绝。“不行,他不能去新罗国。韩世成不是人。” 却不愿再多说了。 但这句话,却是彻底刺痛了轩辕北棠的自尊……,在一路上,他最丑陋的模样,都叫他二嫂看见了! 韩世成怎么对待他,他自己清楚,韩世成每当要怎样对待他的时候,也会把二嫂给赶出车厢外,或者是赶去后头的马车里。 但饶是如此……,今日这话从二嫂嘴里说出来,轩辕北棠只觉得全身的血气全都被抽光了! 他最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了! “不!我去!”轩辕北棠白着脸,立刻反驳起梦寒月的话。 轩辕云霆幽深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打转……,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先回去。”轩辕云霆叫来了清风,让清风把轩辕北棠送去他自己的屋子。 “二哥,我去,真的,你让我洗清自己吧。”轩辕北棠着急了,……二哥赶走他后,一定是有话要问二嫂的。 轩辕北棠一想到,那样的不堪和龌龊从二嫂嘴里说出,再进了二哥的耳朵里,就觉得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那种难堪……,比被那人百般羞辱还要让人难过! “你带他去他的屋子,叫个丫鬟给他准备沐浴。”末了,轩辕云霆还又重重对清风说:“你亲自看护他。” 让清风亲自看护轩辕北棠,实则是让清风看牢了轩辕北棠。 轩辕北棠知道,此事已定,他身子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但他好似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凉,清秀的脸蛋上湿淋淋的雨水,他朝着梦寒月递过去恳求的眼神。 梦寒月看着他一张脸如丧考妣,只觉得于心不忍,但她也知道,这时候妇人之仁是不该的。 若是她不把缘由说出来,轩辕云霆还是会叫轩辕北棠走一遭新罗的! 轩辕北棠死在新罗也还好,可要是继续落到了韩世成那不是人的东西手里,再受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侮辱……,只怕以轩辕北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疯是不可能的。 她想了想,不忍心地挪开了眼睛。 轩辕北棠就跟蔫儿了的黄花菜一样,目光呆滞地呆呆坐在了地上,任由清风面无表情地把他给拖了下去。 “梦娘,你别隐瞒我,……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能够查得到的。”轩辕云霆若有所指地提醒梦寒月:“韩世成的两个赶车的属下被我的人擒住了。” 梦寒月顿时明白了,就算他不说,他确实也能够问出来的。她能够猜出来的事情,韩世成的两个心腹属下,怎么会不清楚? 只怕到时候轩辕云霆着了人去提问那两个新罗人,估摸着他们还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韩世成是怎么对待轩辕北棠的呢。 梦寒月叹了一口气。 “你听我说完,如果你还是执意把你弟弟送到新罗去的话,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好。”轩辕云霆应了下来。 “我一开始也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在赶路的这段时间里。韩世成时不时会把我赶出车厢,或者是赶到后头的马车里去。 有一次,他把我赶出车厢,我说累,就坐在马车上头。结果,听到了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这其中,包括了你弟弟小声哭着求饶的声音。 若是寻常寻欢作乐,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但是那声音……哎……”(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示爱(一更) 梦寒月把她知道的事情说与轩辕云霆听。 轩辕云霆面色立刻铁青。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岂有此理!他小小一个附属国的太子,竟敢做下这等恶事!”随着他怒斥声,一声“嘭”声直接砸在了书桌上。 黄花梨的书桌顿时砸成好几块! 门口守着的侍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里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个新来的不放心,够着脑袋,想着往里头看,被他旁边的一位年长者快手快脚地扯了回来,“主子们的事情,是你这样身份的人能够去偷看的吗?” 语气严厉,眼神也锐利。看的那新来的小兄弟一阵憋屈……,他这不是不放心嘛。可这话却是再也不敢说了。 谁曾想,殿下身边会是那么多严苛的规矩。 而屋子里,梦寒月安抚起轩辕云霆来:“你也别生气,他新罗小国的太子欺负到你四弟身上来了,你当人家二哥的就得拿出个章程来,给你四弟做主。”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青葱的指尖在暴怒的男人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一会儿从太阳穴处又到了头顶,轻柔的动作,规律的节奏,渐渐的,暴怒的男人怒气渐渐平息。 梦寒月看他眼底暴躁收敛,唯有浓浓的怒气,又看他眼底一片清明。知道他是恢复的平静。 这才悄悄把手指尖挪开……“放着别动,……”梦寒月不解,疑惑地看着那男人,直到那男人有些不耐烦,又说道:“很舒服。” 梦寒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贪恋上这按摩的舒服了。 梦寒月就抿着唇偷笑,……是不是该把这男人的胃口给养刁了呢?这样的话,以后他谁也看不上了吧。 一边儿七七八八地乱想着一通,一边儿想到什么似的,又有些犹豫。 犹豫着就分了神,给那男人按摩着头部的指尖就有一下没一下的停顿着。 轩辕云霆皱起了眉头,原先个还在享受的男人,有些不满梦寒月的不用心,嘟喃一句:“有什么事情比给我按着脑袋还重要?” 梦寒月也不发呆了,顿时愕然地瞪着男人黑黝黝的头顶发呆,这人是把自己当做皇帝老爷了?……就算皇帝老爷她也没得成天围着他转吧。 想着,心里不舒坦,眼珠一转,手指一扯……“嘶~疼!” “不好意思啊,我手下没轻重。扯到你了。” 她很没诚意地道歉。 轩辕云霆只能大眼瞪小眼,最后颓丧认输:“你说吧,你一定有事求我。” “我可不是求你。我是你妻子,不是那些二夫人三夫人的妾,你帮妻子做事是应该的。”梦寒月淡淡说道。 轩辕云霆连忙道是,“你是我妻子,我帮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以后,你可别再提那些个二夫人三夫人,什么妾呀的,我怕呢。 ……从前个年少轻狂,可我那时也还没娶妻生子,公子少爷都是这么做的,我也没深思,也没觉得不好。只觉得纳个妾室,多个红颜,不过是府上多了一双筷子,爷无趣的时候多了个玩物。 只是你瞧,我遇上你了,娶了你了,我可没再碰过你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你可别再先头个一样和我闹了。” 轩辕云霆就着梦寒月给他按摩的手,将她捉住,拉回到他身前,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 唰! 梦寒月脸蛋顿时浮现红晕。 他俩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过的,按理说,她也该习惯了这个男人的碰触了。 但就是面对这个男人,她没法淡定了。 她觉得羞赧,将她如珍如宝抱住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他伏在她的肩膀上,靠着她的耳边,他轻轻道:“梦娘,我们就这样过日子,平平淡淡,好好的……就我们俩,还有孩子,没别人,好不好?” 唰! 梦寒月这回不是脸红,她热泪盈眶。 说激动也不是,说感动也不是,那种感受……,她想,除了“幸福”两个字,再也没有一个词汇可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了。 “梦娘,你别哭,你别哭啊。”尊贵的男人瞬间没了与生俱来的贵气,他顿时化身为这个世上最最普通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媳妇儿哭了,然后笨手笨脚地安慰媳妇儿,给媳妇儿擦眼泪。最后却把媳妇儿的眼泪抹得满头满脸的。 “啪!”梦寒月一手拍开轩辕云霆的手掌,一边儿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擦拭自己的眼泪。……曾几何时,她那么爱哭了! “笨蛋,你瞧你干的好事……,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想着报复我之前在东宫里给你开的小玩笑……” 轩辕云霆一听,顿时有口难辩。给梦寒月擦眼泪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是放下也不好,举着更不好。 梦寒月轻轻扫了轩辕云霆一眼,小扇子的睫毛扇了几下,随即抬起眼,定定地盯着轩辕云霆,她说:“轩辕云霆,你要记住。我的眼泪都为你流干了。所以……,你以后千万千万不能再惹我伤心了。” 轩辕云霆肩膀陡然一动,他极为认真地回视面前十分认真的女人:“轩辕云霆不会再让梦寒月流一滴眼泪。轩辕云霆要给梦寒月这个世上她所有想要的东西。” 梦寒月热泪盈眶,……他说的是,轩辕云霆要给梦寒月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他说的不是要给梦寒月最好的东西……,这个男人终于懂得了尊重她! 他终于懂得,她不要他给的所谓的最好的东西,她要的是她想要的东西! 他终于懂得,尊重她的想法,她的意见,她整个人的思想! 梦寒月“呜呜”哭了起来。 又把轩辕云霆看的一阵心疼不止,慌了手脚上去给哭成泪人儿的梦寒月擦眼泪,“不是说好不哭了?乖,乖……” 他不知所措,忽而想起平安哭的时候,她用着宽厚的蒲扇掌轻柔地拍抚着平安的后背……,轩辕云霆回想起她曾经安抚平安的动作,有样学样。却又学的怪模怪样,四不像……,笨拙的动作,顿时就逗笑了梦寒月。 她“嗖”的一下子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晶亮水汪,睫毛上头还有着湿濡,她瞪着水汪汪能够沁出清澈的泉水来的瞳子,笑弯了眼,特属于她的清澈嗓音淡而坚定地说着:“轩辕云霆,你答应我了,以后不能惹我哭,眼泪流干,再要流泪,便是血泪。” “嗯。” 二人浑然忘了,一开始二人想要谈论的是轩辕北棠的问题。 梦寒月擦干了眼泪,顿时想起来了,他们正在讨论的是轩辕北棠的事情。 “云霆,我要与你说的事,和轩辕北棠……” 她话未说完,便被轩辕云霆一把叼住嘴唇,火热的唇舌探进了她的唇腔内,直到把她吻得头晕目眩,那急色鬼的男人才放开了她,低沉磁性的嗓音,好似能够蛊惑人心:“这么好的气氛,咱们不谈他……” “不行!” 梦寒月一口回绝,那急色鬼的男人一阵无奈,最后无语地叹息,商量地口吻说着:“梦娘,你要知道,有时候,不要经常对男人说‘不行’。” 梦寒月咬了咬唇,“是真的不行,你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一个。” 轩辕云霆闻言就笑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到她的……,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的时候吗?”轩辕云霆压沉的声音,与她咬着耳朵,“就是我以南宫尘的身份,在北疆马车上的那一次……” 梦寒月立刻想到了那一回的场景,脸上又是一阵通红发烫。 “你……这天还没黑呢!” 她原是委婉拒绝的话,那男人却一脸无辜,摊摊手,摆明了耍无辜:“那可不行,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说着,便将梦寒月拦腰抱住,几步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是童格伟和他夫人的寝室,但让给轩辕云霆的时候,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但是屋子里的家具却是迅速地换掉了。 那崭新的雕龙凤的床,以及崭新的被褥,俨然是主人用了心思的。 轩辕云霆心里暗赞一声,这童格伟虽然不作为,马屁倒是拍得正正好。 要是真就用了童格伟原先的床榻,他能够忍受住恶心,这他可宝贝这丑女人受委屈呢。 二人颠鸾倒凤,一番云雨,梦寒月一贯苍白的肤色上染上了红,看着诱人可口。望着身下女人一脸满足的餍足,还有铺陈在她胸前,脖子,手臂……甚至是大腿的紫红色的吻痕,轩辕云霆一阵自得……这些可都是他的“功劳”! 梦寒月大口大口的喘息,浑圆的胸(和谐)脯随着她大口的呼吸,上下起伏,波澜汹涌,涛浪翻滚! 看得靠坐在床背的男人,浅琉璃的瞳子陡然一缩,瞬间又深邃几分。 梦寒月犹自不知死活,把只纤细的嫩臂伸了出来,“水……” 轩辕云霆暗自骂一声妖精,眼神诡异眯起。道一声:“我去拿水。” 水是拿来了,喂水的方式确实嘴对嘴,以舌相送。 “啊,你别再……” “好,我保证不再。”嘴上应承的好好的,身子欺身而上。 这厮是彻底把说一套做一套,诠释的活灵活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论解(二更) 那事儿总算是完了。到了夜里时候,难得的,梦寒月还有余力。 “喂喂,你四弟那事,你是怎么想的?” 轩辕云霆没想到,她今日难得体力过人,没有再晕过去,竟然是念念不忘轩辕北棠那事儿! 他顿感无力。却也知道,她这个脾气,要是打定主意了,那就会一问到底。他不告诉她,估计她能找其方法的。 想了想,轩辕云霆反问起梦寒月来:“是你的,你准备怎么做?” “打!”梦寒月想都没想,“且别的不说,他身上一半的血和你流着的是一样的。是兄弟,再坏也是留在自家里,要杀要剐随便。 可是,外人要是想动自家兄弟兄弟一分半毫的,门儿都没有!”她也不谦虚,说起这事儿来,毫无保留地表现出她护短的心性。 “贸然开战,受苦的是天下百姓。”轩辕云霆也自有考量。 “呵!韩世成用那样的方式侮辱厉唐皇室子嗣,若是不战,那就是助长他的气焰,虽说这事儿别人不知道。 可你也不知道韩世成将来会不会说漏嘴。若是叫谁知道这事儿,而今日我们厉唐帝国竟然纹丝不动,那叫别人怎么想?叫他国怎么想? 厉唐还要不要天下诸国服从敬仰?” “于公,韩世成不老实,新罗迟早要反,他又做下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场仗,迫在眉睫!”梦寒月双眸清澈,调理分清:“于私,你是他二哥,弟弟被人欺负了,当哥的就该站出来,替弟弟出头! 别说弟弟没做对不住韩世成的事情,就是杀了韩世成一家,弟弟被欺负了,当哥哥的就要护短!” 轩辕云霆神色又深沉几分,沙哑的声音淡淡说:“他与我不亲,也非是一母同胞。” “他一路帮我,就是救了你孩子的命。而况,你心里也清楚,……或许你几个兄弟都野心勃勃,但你这个四弟着实是没长大,他就算是掺和进了夺嫡的皇子战争里,我看他想要的也不是皇位。” 轩辕北棠的举动,更像是一个被冷落的孩子,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一样。 轩辕云霆沉默。 梦寒月没有继续说话,她知道,轩辕云霆是在思考,她给他时间想通。 “就算是从属国,发动战争也需要理由。” 梦寒月听了轩辕云霆的话,就知道,他已经是让步了。但她对于轩辕云霆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冷冷笑一声,“突厥打我们厉唐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倭寇发动战争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理由。 为何我们厉唐发动战争就要理由?就是因为厉唐对外什么都讲求理由,像突厥,像倭国,像新罗这样的小国,才会肆无忌惮! 为何?因为厉唐人不会随便发动战争,厉唐百官都有原则,没有缘由,就不发动战争…… 你可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子,突厥老老实实的生养牛羊家畜,只需五年修养,这五年里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厉唐就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就不能攻打他们。 等到他们五年修养,缓过劲儿来,再用这五年积存的力量来攻打厉唐! 陈将军就算三番五次打赢了胜仗,那又怎样?只需五年,贼人又能横行放肆! 我知道,厉唐是承天之祜的大国!是上上国!不在乎那些茹毛饮血的突厥人,可你别忘记了! 我的平安,跌倒一次,下一次绝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何况是一个国家?突厥人也在进步!他们从每一次的战争中领悟,学习,和总结。……云霆,要打!这仗非但要打!而且就是要没有任何开战理由的打! 打怕了那些异族,打散了他们心中的妄想! 叫他们知道,厉唐帝国变了,我打你,是因为我比你强,你不老实! 我打你,就是因为我要打你! 从今而后,叫他们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记住这次的痛,厉唐百官不是死守规矩条例的呆子,厉唐之前的容忍,是有容乃大! 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这份难能的平和,是他们自己的作为惹怒了厉唐!厉唐代天而罚!” 梦寒月从没有这么强烈地表示出自己的意愿,从没有这么费尽口舌去争取做一件事情。 但她知道,大国的行为是强盗,大多数的强盗都很强。 与其将来破国时悔恨,不如此时打的那些异族心里存惧!将来那些异族反动的时候,只要想一想厉唐的威仪,心中就害怕。 轩辕云霆不知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既有钦佩,又有落寞。 今日听得她一言,这才仿佛认识到,在这之前,他认识的她是不完整的。 轩辕云霆重新审视臂弯里的女人。 她晶亮自信的眼眸,让他联想到从前的场景。他发现,似乎无关情爱的,似乎寻常人不能做好的,例如:商道,又例如:治国之道……只要说起这些,她就会很自信,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让人会忽视她的一切,包括外貌! “现如今,我可以告诉你,新罗必反。你知道吗?新罗太子所谓的天崩地裂术,那就是我前世生活的地方的炸弹,你不知道吧,一个拳头大小的炸弹,能够把一间屋子炸成粉末,若是一车土炸药,就能将城墙炸出一个窟窿!”梦寒月又说。 “那个什么炸药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轩辕云霆不大敢相信,但是他潜意识里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因为知道这是她说的。 “是!就目前来看,饶是你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在炸药面前,也要被炸个支离破碎!” 若是刚才说的,没有让轩辕云霆有切身的感受,那么,此刻,梦寒月举得例子,就能够叫轩辕云霆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冷气:“照你这么说法,厉唐的城墙岂不是成了豆腐块儿?厉唐的江山注定要被新罗人踏平?” “胡说!”梦寒月忍不住呵斥:“韩世成把天崩地裂术当做天赐神术。岂不知,他那小儿科的玩意儿,真是在我改良后的炸弹面前,小巫见大巫。” “你会?”轩辕云霆又是一惊。今日她给他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先有那番“我强,就是打你,没理由”的言论,现又有她嘴中所说,可以炸毁城墙的神兵利器! “附耳过来。”梦寒月媚眼如丝,冲着轩辕云霆勾了勾小指头,她满意地看到那男人又精神起来……随即坏坏地附上一句:“你要是不老实,有关炸弹的事项,就什么都别想听到。” 轩辕云霆肩膀一抖,随即咬了咬牙,狠狠道:“你说。”本来正欲“不老实”的修长手指,愣是乖乖地放在了盖住自己的被褥上头。 梦寒月悄然靠近轩辕云霆,伏在他的耳边,与他耳语。 轩辕云霆听完之后,眯了眯眼,微微挑眉:“只要准备这些吗?” 梦寒月笑着点点头:“一定要记得,准备大堆的油纸。” 油纸,可以防水。 而土炸药的缺点也很明显,只要水冲下去,那天大的“神力”,也全部化为泡沫。 而她用沙土和小酒瓶“精加工”后的土炸弹,虽然不惧潮湿,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外面再包一层油纸,这样就更放心了! 轩辕云霆爬起身,“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梦寒月就见着男人爬起身来,宽厚的肩膀,精瘦结实的腹肌,浑圆紧绷的翘臀,健美的身材,看的她眼睛都黏在上头了。 轩辕云霆随意披了件外裳,散落的乌发,随意捡了一条墨绿的发带高高扎在后脑勺上。 乌黑的发丝又浓又亮,看得梦寒月一阵羡慕嫉妒恨……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就算了,没事连头发都长得比女人还好! 她正腹诽,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口的交谈声:“紫电,你去把这些东西准备妥当。”梦寒月就抬眼去看,她猜,轩辕云霆应该是把她刚才说的东西,都罗列到一张纸条上了,交给紫电去办。 “狂雷,你去通知一趟清风,叫他把四皇子请来吃晚膳。” 等到轩辕云霆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梦寒月就露了兴致来:“你怎么又愿意叫他来吃晚饭了?” 轩辕云霆站在床榻边上,扫了一眼床榻上满脸兴致盎然的她,撇撇唇:“不是你说的吗,他是我弟弟。弟弟做错了事情,做哥哥的有权力也有义务去教导。 否则,他岂不是永远长不大?” 显然,轩辕云霆是把梦寒月的话听进耳朵里了。 这也是因着那是轩辕北棠,若是换做大皇子……,或者三皇子……,他也就未必会那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梦寒月浅笑着说道:“我要沐浴。”她也不顾轩辕云霆的诧异,张开手去,向着轩辕云霆伸过去:“你把我遭罪成这模样,得你帮我洗。” 轩辕云霆一楞,随即傻乎乎地笑开……,他哪里不知道,这是这丑女人给他的福利。 忽而,轩辕云霆对于轻易原谅轩辕北棠的决定,也觉得没那么憋屈了。 看来,做一个善良慈悲的好哥哥,也是有好处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轩然大波(一更) 一夕之间,天地变色! 一封告天下文书,引得轩然大波! 一封讨伐书,罗列了新罗国诸多罪项,以此,揭幕了一场战争的开始! 事情一旦发生,诸多流言蜚语,一下子齐聚而来。 梦寒月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只道一声:“蠢货!厉唐的文人全都沉浸在这天朝上国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无非是说此次太子没有上国气度,容人之量。堂堂上国欺负一个下属国,那叫做以强凛弱! 轩辕北棠安静地坐在轩辕云霆的身侧,只是捏的发白的手指关节出卖了他的情绪。 “新罗方面有什么表态?” 高贵的男人沉吟片刻,如是问起童格伟。 童格伟手足无措地站在大厅中央……,这种高压力,简直比凌迟好不到哪里去。 昨天个潼江帮的高老大,亲自带了厚礼前来赔罪。 童格伟只说了一句:“这事儿,老夫能力微薄,做不得主,帮不上忙,”又暗示高义高老大,“太子妃在太子殿下面前,很是有些影响力。” 得了这句话,,高义又央求了童格伟,让他去太子妃面前说上话。童格伟又不傻,他是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帮高义?怎么帮? 再者说,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物,会看得上他? 其实童格伟也不全然是因为这外俗的原因,才拒了高义的,而是因为他夫人觐见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话里有话:“若是那位潼江帮的好伙计来了,……见,是要见的……”再之后,就没只言片语了。 但也就这么半句头的话,还是叫官场打滚多年的童格伟品出来味儿了……见,是要见的……却等他夫人问了,什么时候见,却不给个准信儿…… 童格伟猜测,太子妃这是在拿捏高义。 而这一点,就是要童格伟最佩服她的地方了。 潼江帮在潼江城是个什么特殊的地位。这么多年下来了,甭管明面上是怎么样做的,背地里,私下里,大家伙都敬着潼江帮。 而潼江帮也确实没有真正做了什么欺良霸市的恶霸行径,而非但如此,这几十年来,也对潼江城出了大力。 若非有潼江帮的存在,这个地处边城的城镇,来来往往各色人等,这是最容易出了纠纷的,而潼江帮的存在,俨然规范了许多来往客商的行径。 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可这里是边城……所谓山高皇帝远,这要是半路出点什么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非是殿下集市上小露一手,而殿下身边带着的又全是好身手的属下,高义也不一定会忌惮成这样。 不是说高义有心谋反,而是泥人儿逼急了,还有三分性子呐。 而太子妃这一手拿捏的好。 趁着高义忌惮着他们一行人,先是当众打脸,但这脸不是随便打的,没看着太子妃在集市上言辞训斥的是他童格伟吗?就没说潼江帮那江淮半句的,却句句都叫江淮那厮如坐针毡。 又当众表态,潼江帮这个不行,要他们的老大高义亲自来见。 而后,高义带着厚礼,登门求见了,又把人给晾着。 高义岂是傻子?回去之后,估摸着就能够品出味儿来了。 太子妃若是成心要灭了潼江帮的话,现在已经动手了。 但是外头却是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高义再想一想,那整串事情串在一起,……就知道,太子妃是特意晾着他的。而晾着他,又不动他的原因只有一个了。 太子妃在等着他递投名状! 这一点,童格伟没有分析错,梦寒月是这么打算了。 而童格伟这个外人能够看个明白,身为潼江城里头等的人物,高义此时正在自家的书房里焦急踱步不止。 他左思右想,忽而顿住脚步,“啪!”一声,就近坐在了椅子里,“我明白了!” 随着他忽然自言自语道一声“明白”,屋子里伺候的江淮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大,你别吓人啊。” 高义就把一双精明又野心勃勃的眼瞪向了江淮,“你说……,这一手,到底是谁的手笔?”说着,又埋下头,沉思的神态十分专注。 “老大,什么手笔不手笔的?老大你是被吓傻了吧?”江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义就站起身,骂了一句:“木头疙瘩。”,就背着手,踱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吩咐起管家来:“老李,你去拿了爷的钥匙,开了爷的箱笼,把潼江帮的帮印和爷的私印取出来。”又吩咐:“老张,套车。” …… 而此时,童格伟正在自家的大厅里接受两位千岁千岁千千岁的人物地询问和分派。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什么也没动,怎么就整的比他的衙门还要庄严?明明什么都没动……,难道别人说,贵人来府,蓬荜生辉的说法,并不只是客套话?而是确有其事? 童格伟一边儿心里嘀嘀咕咕,但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应付上头那贵气男子的询问。 太子妃都这么厉害了,那太子不得逆天了去。 童格伟俨然是把轩辕云霆当做神人来看待了。就怕说错一个字,都要被拉出去打板子的。 他战战兢兢地,恭恭敬敬地:“回殿下的话,新罗国还没有求和信来。” 若是换做以往,新罗这样的小国,打不起仗,早就早早写了求和信了。但是此时新罗国并没有任何动作。 轩辕云霆顿时挑了挑入鬓的剑眉,他朝着梦寒月投递过去一个“果真如此”的眼神,“太子妃,被你说中了。” 梦寒月没说什么,淡淡抿着唇笑。 二人之间,都知道,那个“被说中”了事情是什么,梦寒月认为新罗必反,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也好一展厉唐上国的雄雄气概,不要每一次都是被迫去反抗…… 按照梦寒月的说法是,我们国家就是富有,我们国家就是兵强马壮,我们既然都这么富有这么强大了,为什么每一回都要被迫去打仗? 轩辕云霆和梦寒月对视一眼,二人相视而笑,浓浓情意不经意间流转。 童格伟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却最会察言观色。 他先是惊诧于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一往情深,……这在当时时代中,很是难以做到的。多数男子会敬重嫡妻,与嫡妻相敬如宾,却不一定会与嫡妻情浓情深。 而后,他更加好奇的是,到底什么事情被太子妃猜中了? 但看太子殿下浅笑的眼底,不加掩饰的赏识,童格伟就快好奇死了。 就在这时,外头来人。 来人报说:“潼江帮高义,求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轩辕云霆就询问地看向梦寒月。 来人就听太子妃开口询问:“他可有留些话?” “高义什么都没说,但他给了属下一个包裹。叫属下转角给殿下。” 呈递上了包裹,轩辕云霆看了一眼,交给了梦寒月,并说:“一切有你做主。” 就这么一句话,叫得童格伟更加惊诧! 太子殿下贤明的名声久传,没想到会这么在意太子妃的看法,并且如此器重太子妃。 童格伟先前就没敢小看太子妃,只那一手,露的刚刚好,童格伟心知肚明,太子妃并不如她外表那样平凡不显眼。 而后又是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态度……,童格伟就更加高看太子妃了。 梦寒月接过包裹,眼角余光恰好瞥到了童格伟脸上的惊诧和随即而来的敬重…… 她突然之间有些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子随母贵,妇随夫贵了…… 一个女人的体面,不光光是要自己争取的。也看那家人家的夫君对她的态度……,轩辕云霆对她不光是喜爱,还有尊重和器重,因而,别人看她,无形之中,就不会光光把她看做“太子的妻子”,而会重新认真看待她这个人。 不是太子的附庸,而是她梦寒月这个人。 想到那男人无形之中为她所作的事情,梦寒月心底一暖。 他是没为她做什么经天纬地的事情,这件事也貌似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个男人一点点细微的举动,却都是真真正正考虑着她的。是从心底把她当做一个人看待,而不是一个寂寞时候的陪宠来着……,她以为,这才是真正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比起这样生活中处处见细微关怀和尊重的事情,那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俨然就是一个笑话了。 梦寒月心底暖暖的,她打开包裹一角,只看了一眼包裹里的东西,就又把那包裹一角重新放了回去。 坐正了身子,指了指那传话的紫电:“你与他说,东西我收下了,这段时间潼江帮从前怎么活动,现在还是怎么活动。” 那些东西,就是投名状。言下之意是,她收下了东西,也就是收下了潼江帮的投名状。 “你也与他说。这段日子里,我不希望潼江城里再有一个自由自在的新罗人。”既然要打仗了,那自然不会留了一堆随时会变成奸细的敌国人在自己的家门口院子里的,她撩了眼皮,淡淡道:“所有新罗人,都遣送回国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战前(二更) 近几日里,潼江城里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知道。 潼江帮得了太子赏识。 此时正在驱赶新罗客商回国本国。 而也因为这一举动,天下人终于正视那一封讨伐书,那,并不是开玩笑的! 太子殿下真的是动了心思,要打新罗国! 虽说这里是边城,出了城门,好似就是出了厉唐了! 实则不然,在城门外头以东以北的地方,还有着大面的土地。这里平时并无人管理。只是到了与韩三国打仗的时候,;厉唐的戍卫边防军队会占领此处。 “陈将军正在调兵。”晚间的时候,轩辕云霆找个合适的机会,与梦寒月说起来近日的事情了。 “那很好。……只是,觉着有些对不住你。”梦寒月难过,因为她坚持这场仗非打不可,她虽然说服了轩辕云霆。 但是外人并不知道主意是她定的。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她身前的这个男人。 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来自朝堂的压力,甚至是……来自老皇帝无言的怪罪……,这一次,连老皇帝都不赞成了。 梦寒月知道,这个男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替她承受了太多,挡在了她的身前。 “对不起……”发自肺腑的道歉,硬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说过,不会再叫他惹哭她。“对不起,要不是替我遮掩,你也不会惹来这么多的闲言闲语,和各种质疑。……圣上,他也不会对你不谅解。” 话刚说完,她就抱紧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了,削弱的脸蛋贴着结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说:“你没做错。新罗有野心,父皇现在不谅解,天下人现在都质疑我,可是只要等到新罗国露出尖利的爪牙来,所有对于我的怀疑和不谅解都会烟消云散的。” 男人情深呼唤一声“梦娘”,宽慰她:“别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此次一战过后,天下人只会说我英明,料事如神,早早已经洞悉了新罗贼人的野心,将他们的野心扼杀在摇篮里。”男人亲了亲她的乌发:“你是我的宝,别再自责,我会心疼的。” 梦寒月顿时面上火燎火燎的,竟然少有地羞涩地剜了轩辕云霆一眼:“你和谁学的,连这样恶心的话,都能说出口来?” 轩辕云霆却是见她不再那般自责,为难她自己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个高义办事顶稳妥的,我原以为,这样得罪人的两难事,他做起来,一定是寸手寸脚的,没想到,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三下五除二,没几天,就把潼江城里的新罗客商几乎肃清了。”轩辕云霆,又把话头转向了别的地方。 梦寒月听了,只笑着说:“我前头刚拿捏他,他没隔一天就想通了,立刻就拿了潼江帮里的帮印和他自己的私印来,托人交给我。 这样的人,实在。 说实话,他要是真个自己来我面前,一番赌咒发誓,忠臣于我,我还真不敢用这样的人。” 轩辕云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即开口称赞了一句:“高义,他是个好的。” 梦寒月就看了轩辕云霆……,别看他只称赞了一句,可就这一个“好”字,就抵得过千千万万的赞扬了。她知道,此事过后,高义的前程必定不再仅仅是个潼江城里的黑道分子的老大。 “夜了,睡吧。”又若有所指:“睡饱了,才有精气神打仗呐。” “嗯。”轩辕云霆也淡淡应了一声。他难得没有闹腾梦寒月的。 二人全都心知肚明,梦寒月口中的这个“仗”,可不只是与新罗国的那场仗。 …… 翌日醒来 新罗派来使者。给厉唐太子殿下送来一封用蜡封存好的书信。 在童格伟万分紧张的注视下,轩辕云霆拆了书信。 他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色铁青,将书信交给梦寒月。 梦寒月看完之后,随即冷笑一声:“韩世成狼此野心,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新罗王也野心勃勃,俨然不只是纵容韩世成那么简单! 瞧他这封书信写的大义凛然,直指厉唐恃强凌弱,他们新罗奋起反抗,可怎么不问问他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许是被自己的这句话给启发到了,忽而,梦寒月“嗖”地一下子,把眼睛直直盯在轩辕云霆身上,眼底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殿下,这些年,您没少探子在新罗民间活动吧?” 轩辕云霆一惊,顿时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望进她眼底……,随即愕然,没想到,她把主意打向了那些探子! 只是随即皱眉道:“只能说韩世成是个人物,保密的工作做的不错……”又解释说:“若是真的查探出什么来了,韩世成岂能活着回新罗?” 他是承认有探子混在新罗国里,却也表态了,他的探子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就捏造啊。” 额…… 室内一片安静。 童格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轩辕云霆沉默半晌:“怎么捏造?” “你忘记了?我会新罗国贵族间使用的新罗语。”梦寒月淡淡说道:“我只需要几件新罗国民间里流传的小道消息,新罗贵族间的几件丑闻,我再编造几件新罗王背地里干的谋反的几个举措……” 轩辕云霆立刻就明白了……,“你这个主意不算鼎好,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掺和在一起,看着似真非假,谁能说得清?只是你用新罗语书写新罗王与新罗大臣之间的书信往来……天下人,除了新罗贵族,也没几个人看得懂。” 梦寒月听到他这么说,就白了轩辕云霆一眼,他明明什么都想到了,还来问她……刚才她可没说她是要模仿新罗王和新罗大臣的字体写来往书信。 这男人是把招都想好了,却还来问她,无非是讨好她。 想着,梦寒月摇了摇头:“你的人能够搜集到新罗王和新罗国重臣的字迹吗?” 没有那个,怎么模仿? “你且放心。” 而至于,新罗语有没有人看得懂,一点儿都不重要那些被模仿出来的书信,全部都会被借机送到鸿胪寺几个老学究的手上的。 而此举,为的并不是让天下人认同轩辕云霆,而是让圣上重拾对这个儿子信心,以及让百官有口难言,哑巴吃黄连! 也叫他们看清现实! 至于对外……,二人的理念就是,与其等着别人来造法,不如主动动手,打得他们心胆俱碎! 二人如常交谈着。听得一旁的童格伟一阵胆战心惊……,暗道倒霉。 你说,这两位大人物商讨国家重视,把他这个小人物留在这厅里做什么。他是得不到这两位的命令,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愣是忍着心惊胆战,把话都听完了,头上冒了一堆冷汗,背后的内衣也全都湿透了。 “咦?你怎么还没走?”梦寒月这才好似看到,这厅里还有这么个人在。 童格伟张大嘴巴,顿时傻透了。 他这才是真正的哑巴吃黄连呐! “微臣,微臣告退。” “哦……,既然童大人这么积极参与讨论,”梦寒月轻轻“哦”了一声,又侧过头,看着轩辕云霆:“童大人这么爱国心切,他此举就是最好的证明。殿下,这么说来,我们做主子的也不能够枉费了童大人这一番爱国之心,忠君之意啊。” 童格伟顿时傻眼了……,他什么时候就参与讨论了?但他看那座上的太子妃,盈盈浅笑的面容下的算计,就知道,他这条小鱼,被人有意无意给网住了。 想起太子妃对高义的拿捏,打一个巴掌,给一块儿糖。高义还乐此不疲,……童格伟顿时头皮就有些发麻起来。 “本宫正有一件事,得童大人相助。”不说命令,却拿足了上位者的架势,“眼下,因着新罗的关系,潼江城里并不太平。 人心惶惶,需要童大人出面安抚。 也保证,即便打仗,也不会影响到潼江城百姓的生活。” 童格伟心里苦笑……,这丫的可不是什么好伙计,别到时候被人用臭鸡蛋砸个通透的。 “怎么?童大人不乐意?” 座上那女子已经陡然提高声量。 童格伟赶紧点头应承:“乐意,乐意,能为殿下和娘娘做事,那是下官的荣幸。” 心里再不乐意,童格伟还是得应承下来。 不过,梦寒月并没有说谎话,即便打仗,那也是在潼江城外,潼江城不会成为战场!但要是输了……,潼江城是厉唐最后的防线,会是第一个受到战火波及的城镇。 等到童格伟告退去后,轩辕云霆冲着梦寒月赞起了大拇指:“梦娘,你现在是越来越会拿捏人了。……” “在我曾经生活的地方,有很多人做事,只讲求结果,并不你的过程。而我从前,也是这样,为了达到目的,我会不择手段……”梦寒月与轩辕云霆说起曾经,忽而抬头问道:“你怕吗?”怕我这样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怕。” 梦寒月顿时失望了。 “我怕你以后哪一天又不想和我一起过活了,又会不择手段地逃离我。”这件事情,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梦寒月就抬起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可是,如果谢神医也治不好我的话,你就把我忘记在心底深处,关起来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相商(和氏璧加更) 随着北疆镇守将军陈义陈将军的到来,方正有序的军队入驻潼江城。那一封来自新罗王“正义凛然”的回信同样被公诸于众! 无论旁人多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这场战争成了必然! “哈哈哈,老夫好些时日不见大娘子,大娘子跟变了个人似的。”陈义一点儿不避讳,当着轩辕云霆的面,拉住了梦寒月的手掌,仔细一番翻看,饶有感慨地说道:“老夫可是记得的,大娘子这双手长得类于常人……果然是我大厉唐的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啊。” 梦寒月张口结舌,满门子黑线……,姓陈的老家伙就是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一国之母的? 不过她也高兴,拍了陈将军的膀子,也畅怀地大笑,问道:“我那寄存在陈将军你那儿的小丫鬟,可是养的白白嫩嫩的了?” 陈将军就打了个顿,随即恍然:“我道大娘子已经忘记了那小丫头了。” “怎么会,说好是放在陈将军那里寄养的。陈将军你看,你这帮我一养就是两年了,也该把人还给我了吧?” 陈义就笑了,“大娘子着什么急?今日就把人一同带来了。这个丫头天天念叨着你,几次在我夫人面前暗示明示……,我夫人耳朵都快长茧了。 甭说大娘子主动开了这个口,就算大娘子忘了这么个小丫头的存在,我老陈也还是要把人给送到你身边去的。” 说罢,又念叨:“你是不知道,绿萝那丫头可能唠叨了。尤其听闻你的死讯,她求到老夫面前来了,求老夫允许她在老夫的府上,给你披麻戴孝。” 梦寒月顿时就生出几分感动来……,她是没想到,短短相处的小丫鬟,会对她这么念念不忘。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她指不定怀疑那人阿谀奉承呢,正因为是刚正不阿的陈义陈将军说出口的,她才尽信着的。 “她人呢?我请了人去请她来。” “不用,”陈义就摆了手,“老夫去梳洗一番,过会儿来时,顺道带来。” …… 等到陈义再次来的时候,她和轩辕云霆一同在厅里接待了陈义。 陈义身后跟着个亭亭玉立的小丫头。 梦寒月上下打量一番……,这两年多,绿萝这丫头的身子也长开了,前凸后翘,一点儿不差。 绿萝泪迎于睫,俏生生的站着,想上前,却又有些拘谨了。 梦寒月看着熟悉的人影子,心底那处也就软了,她也没拿架子,上前一把抱住绿萝,顿时,绿萝就哭了:“大娘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太子苛待你了?要不,咱不当这个太子妃了吧。” 这还当着太子的面,绿萝就语出惊人。 轩辕云霆顿时就黑了脸,苦巴巴地朝着梦寒月看。 梦寒月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轩辕云霆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反观陈义,他先是一阵愕然,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能看轩辕云霆吃亏,他也 过瘾啊。 梦寒月没说话,只是把人给安抚住,“瞧多么娇憨一张脸,哭成小猪样,我就不要你了。” 这才把人给吓住了。 “殿下,我带她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去。”实则是要给轩辕云霆还有陈义说话的空间。 陈义今日刚到的潼江城,什么事情都是半听半解,说白了,其实还没彻底地弄明白,梦寒月让出空间来,就是让轩辕云霆有时间同陈义说清楚此时他们的处境。 ……少了刚才两个女人的热闹,顿时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 陈义又听了轩辕云霆的话,顿时也把浓密的眉毛拧紧起来:“这么说来,厉唐的处境实则并不如表面那般好?” 他见轩辕云霆没有说话,当即了然。这已经是默认了。 “若是殿下的消息是确切可靠的……,那什么天崩地裂术,真的那么厉害的话,那么这厉唐的天下,真就是风雨飘摇了! ……可笑那些文人,那些庙堂上的文成武将,阁老大臣们,还有时间指摘殿下。 可笑啊,可笑!” 轩辕云霆垂了眼皮,但他微微浓重的呼吸,还是不小心显露出他此时的激动。 这些日子,来自各方的指责。终于有一个人看清了情势。 若说他没有一点点感触,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殿下既然先下手了为先了,可是已经想到破解之法了?”陈义是打仗的人,一辈子就耗在北疆那个地界上了,他很能抓住要点。 “不是孤,是太子妃想出来的破解之法。”饶是此时,轩辕云霆依然不居功,他把梦寒月的安排说给陈义听。 二人又是相商好久。 直到入夜时分,这才相继一前一后出了议事的大厅。 童格伟句见到,陈义将军进去时候,不明所以,满面愁容。出来时候豁然开朗,虽有担忧,却也不是之前那样的无措。 童格伟心里好奇,这二人到底都在议事大厅里头说了些什么,一直说到了入夜时分才出来。 可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该操心的。 想到他该操心的事情,童格伟深深叹了一口气:“哎……”悠久浓长,很是无奈。 …… 自从太子殿下发下讨伐帖之后,所有人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太子殿下。 而此刻皇宫里,老皇帝沉着一张脸。 对面是他的老妻,南宫皇后。 南宫皇后有心安抚老皇帝,“他也不是那等胡来的人,你且别先生他的气,再看一看?兴许,事情另有缘由。”趁手给老皇帝倒了一杯铁观音,递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愤慨,想也没想,就砸了南宫皇后递给他的茶杯,咬牙切齿,万分后悔道:“他有什么缘由?无非是太子妃被韩世成给捉走了。 皇家的体面,就叫她给坏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朕定是不饶的。原就是看在霆儿的面上,这才得过且过。 这下好了,她被人捉去了,霆儿就大动干戈,要与新罗宣战。一个上国欺负下属国,这么不遗余力,不明内里的人,可都是笑话呐。 现如今,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针对霆儿的。霆儿就算再能耐,朕就算再偏袒,也管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啊! 老四现如今也不知如何,老大蠢蠢欲动,老三也开始布局,……好,好啊!难道这偌大的江山,就要毁在朕的手里了吗?” 老皇帝悲戚,痛骂道:“朕真是万般后悔,若是知道那女人会毁了霆儿一生,朕说什么也会阻拦这场婚事!真是……丧门星!” 南宫皇后淡淡瞥了一眼被老皇帝杂碎的杯子,她没说话,重新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盏,给满上铁观音,淡淡伸出手去:“先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再接着骂。我瞧你骂的嗓子眼儿快冒烟了吧。” 南宫皇后柔声细语,听不出烟硝味儿来。却叫老皇帝顿时从悲愤中清醒过来。 老皇帝顿时皱巴巴一张脸,委委屈屈地解释:“雪儿,朕,我,我不是……” 南宫皇后淡淡点了头,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都知道。” 老皇帝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吧唧的了。 “我这也是无法,霆儿他,他实在是太胡闹了!”老皇帝也不自称“朕”了,在老妻面前放老实了。 “陛下气糊涂了吧,霆儿是那等没成算,没心机的孩子吗?他会因为一时激动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吗?这么多年来,你该是最了解他的。”南宫皇后轻声细语,没给轩辕云霆开脱,也没给他求情,只是实事求是地说起这些年来,轩辕云霆的为人处世,举例他所作的每一件事。 许是南宫皇后轻声细语的,起到了作用。 也许是因为老皇帝听着南宫皇后举例,又想起以前,想一想,他儿子还真不是那样的混不吝。 “这么说来,霆儿确实不是为了太子妃才糊涂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老皇帝轻声问着南宫皇后,生怕又把老妻给惹了。 “陛下英明,不妨再看一看。”正说这,就传有八百里加急。 “是潼江城送来的。”老皇帝急急捉了信。信里三言两语,却把前后因果都说明白,而后,老皇帝在信封里又摸出一张随附的信纸来。 展开信纸一看,老皇帝精明的老眼顿时危险地眯起来,他看向南宫皇后:“雪儿,你猜,朕手上的这封信是谁写的?” 不待南宫皇后说话,老皇帝无声冷笑起来:“这是新罗王回给太子的回函……也是迎战信!” 南宫皇后虽然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但她不是无知女子,而事实上,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培养出的女子,都是相当厉害的。 南宫皇后瞬间便想明白了:“所以,陛下……,新罗王早有反意?太子只是提前知道,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虽是问话,南宫皇后并不指望老皇帝的回答,因为二人都知道,南宫皇后所言全说中了。 “雪儿,霆儿虽在信上三言两语,但却把事情交代明白。……朕,朕是不是太大意了?让个从属国在眼皮子底下嚣张这么久?”老皇帝忽而沉默,看向南宫皇后,“朕,和朕的子民,是不是都太大意了?” “太子已经事先发现了新罗国的野心和阴谋叛变。陛下,还不晚。”南宫皇后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来人!召集文武大臣到大殿,朕有要事宣布!”老皇帝顿时一整精神。南宫皇后只觉得老皇帝好似又变成年轻时候的模样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天威(一更) “文武大臣都以为圣上老迈了。今日过后,有些事情,他们不得不重新地慎重思量思量了。” 在朝会过后,南宫丞相如是和李朝阳说道。 李朝阳但笑不语,二人同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心腹老臣。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臣们也老了,忘记了圣上壮年时的杀罚果断。年轻的朝臣们,尽管听说过当年的圣上威严,却没有亲眼见识过。 圣上沉寂太久了,难怪有些人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并不是缺胳膊断腿,老了牙的病猫。 “你没瞧见吗,圣上把朝中大臣们全都召集到大殿里,定是有要紧事情的。可就有那些傻的没脑子的,要在这时候触怒圣上。” 李朝阳所言的是朝会开始时,有好些朝臣们竟然还在打着弹劾太子的主意。圣上天威一怒,把个信封砸在了这些人的脸上。 信封里有两张信纸。一张是新罗王给太子的回函,一张是太子写给老皇帝的。 众位大臣纷纷看过之后,一个个哑然。 圣上甚至指着那些动着歪脑筋的朝臣们大骂:“太子在边城里与新罗贼人周旋,就是让你们这些人高枕无忧地在这京城里,在朕的面前弹劾他的? 一个个都吃饱撑着了?没事儿做了? 好!好呀!都当朕老了,眼花了,脑子不好使了!都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心里打着的好主意?”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更加难言的方向发展! 老皇帝气极反笑,竟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太子是朕在他出生之日时,就封了他太子的身份的,朕想着,早日定下这个太子,就是在警告朕的朝臣们,朕的其他儿子们,甚至是朕的女人们,都别再打朕这屁股下的龙椅的打算了! 结果呢? 太子小小年纪,面对各种下作的谋害,刺客,投毒,收买……,这些手段层出不穷!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之中,各位也有功劳啊。” 大殿里顿时静若无声。众位大臣一个个将头埋在了胸口处,静若寒蝉。 龙椅上威慑来的压力,足以叫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尤其是那些个心里有鬼的。 老皇帝扫视一眼殿下众人,心中怒气更甚,老皇帝冷哼一声:“别看你们现在一个个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哪些人有什么别样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老皇帝的眼又在大皇子和三皇子,还有六皇子身上转了一圈。 “朕知道,朕的几个儿子会认为朕偏心,把好东西都留给了太子。” 几个皇子微不可查地抖动一下。 老皇帝抿了抿嘴唇,“朕只问你们,你们谁有能耐挺过二十来年,各种刺杀,投毒,收买,陷害的日子?谁能够在这样的日子里继续坐稳太子之位? 皇位,皇位,只当皇位是好东西,好东西也要你们有本事拿在手上。 朕真把太子之位给了你们其中一个人,怕是不出半个月,那人就要丧命地府了。” 这话说的不留情,但是,朝堂之上,不乏看的清明的臣子,他们明白,老皇帝说的虽然不留情,却没说错。 总管轩辕皇室几个适龄的皇子,也唯有皇后之子轩辕云霆才能够坐稳太子之位,才能够保这江山繁荣。 大皇子看似温和,实则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大皇子为人狠厉,易走极端。江山在他的手上,若是一切顺堂还好,也勉强能做个守成之君。 三皇子从小聪慧,但耳根子软。若是一旦身边有了奸臣逆贼的怂恿,朝堂之上立刻就会乌烟瘴气。 六皇子崇文弃武……做皇帝的,可以有喜欢,但文武双治,厉唐才能欣欣向荣。 还有今日不在朝堂上的四皇子,做事过于拖沓,性格也软。 唯有皇后之子,内外具备,智勇双全,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更懂权谋……,有心之人就会想起,除了太子轩辕云霆是老皇帝亲自将养在身边,供其学习帝王权谋的。 其他几个皇子,老皇帝给他们找的先生,虽然是国之鸿儒,却也只是国之鸿儒而已。 如此就可以看出,老皇帝心意已决,除非太子意外身死,否则,这帝王皇位,永远不可能换人当! 朝会上,老皇帝一语惊人:“这些时日以来,朕都看过你们的奏折了。朕让李德全把这几日里弹劾太子的朝臣姓名全都记录下来了。” 大臣们更是骇然,圣上这是要做什么了?难道是要杀鸡禁猴吗?还是借机想要铲除掉几个皇子的人手,为太子登基铺平道路? 他们一个个暗自猜测着,突然就听老皇帝淡淡说:“既然这些人都这么闲得慌,朕看新罗这场仗是非打不可,新罗又是有备而来。 既如此,这些人都不爱在这京城里过着高枕无忧的舒坦日子。朕只好请了这些人随军去边城,听命太子调遣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老皇帝这是把那些弹劾了太子的朝臣们,全部送去边城?送去战场? 但随即,很快地,有好些老狐狸立刻就看出老皇帝的意思了。 老皇帝这一手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一来是借机教训了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把人送给太子,试想太子知道这些人弹劾他,会怎么对待这些人?而也借此告诉天下人,皇帝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老皇帝是在向天下人表态! 二来,老皇帝也是在借机敲打几个皇子。自从上一次几个皇子逼迫老皇帝废除太子的事件后,几个皇子着实老实了一段日子。但近些日子来,又开始不老实了。 老皇帝就是在告诉这些皇子们,他还没老,皇子们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心知肚明。此举在于叫皇子们都放老实点。 三来,这也是老皇帝最狠的地方,老皇帝把弹劾太子的人全送去战场,就再也没想过把这些人召回京城来。 此举等同是无限期流放! 老皇帝太狠了,他在告诉天下人,他还未老!雄风依旧!别看他这些人手段比之前温和了,就把他当做病猫! 老虎依旧是老虎,掉光了牙那也是老虎! 一场朝会叫朝中大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提心吊胆,生怕那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也同时叫朝臣们看清了情势。 老皇帝竟然一点儿都没与朝臣们商讨怎么应对新罗。他召集众位大臣,其目的全在于敲打和算账。 等到朝会结束,第二日清早,京城里的闲言闲语,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了。 一个侍卫上前,在李德全耳边说了话,悄然退下。 李德全又上前,将那侍卫的话禀报了老皇帝。 老皇帝听后冷哼:“果然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动的手脚。好在霆儿警醒,提醒了朕。不然朕怕是迫于流言,也要做出个样子来了。” 李德全跟随老皇帝多年,这个“做出个样子来”,不用老皇帝多言,李德全心领神会。 李德全谄媚地笑开了老脸,“陛下,您昨日真是威风。老奴好似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了。” 二十年前的皇帝,杀罚果断不下于今日的太子殿下。敢作敢为堪称好儿郎。 “哎,当年的新罗小国,哪儿敢这么肆无忌惮。”李德全佯装惋惜怀念,老眼却偷偷瞅着老皇帝的反应。 老皇帝眼底也露出淡淡的惋惜来:“英雄迟暮啊……”话里意思只说自己年迈了,如今想要安乐了。 “愿太子在边城一切安好。” 老皇帝正说着,李德全见门口有异动,远远看去,明黄色的小身影跃进了眼底。饶是李德全,也顿时笑开了眼,指着门口,对着老皇帝说:“陛下,您瞧谁来了?” “哎哟,朕的小无忧啊。”老皇帝一瞧见是平安,脸上一扫连日的阴霾,冲着小身影张开手臂:“来,爷爷抱。” 平安一把扑进老皇帝的怀中,他如今养的壮壮实实的,扑进老皇帝的怀中,一把搂住老皇帝的脖子,“爷爷,他们说,爹爹来信了?” 老皇帝笑呵呵把个小壮小子抱起来,托在两手臂弯里,温言细语地说道:“你爹说啊,叫你听皇爷爷的话,好好习武读书。” 轩辕云霆是有提及两个小子,同样只言片语带过。 但是没说过老皇帝那话。 老皇帝见平安很安静,就抬了头去看平安,见平安双眼慧黠:“怎么?你还怀疑你皇爷爷我的话?” “信啊,阿爹说过,君无戏言。不过,皇爷爷啊,”小家伙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阿爹也说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嘿嘿嘿嘿……”一边儿说着,那只白嫩的小手就坦然地伸了过去。 老皇帝看着小家伙坦荡荡地伸出小手来,看着小家伙白嫩的小手上,关节处的一个个茧子……面对那些茧子,老皇帝失笑了,“哈哈哈,好,好,我们无忧说得对。”立刻就叫了李德全:“你去把边城的来信拿来。” 等到李德全拿来了信。小家伙满眼的焦急,硬是用眼神请示过了老皇帝,得到了老皇帝的允许,这才斯文有礼地打开信封。 但他的偏偏君子风度,还是叫他急匆匆打开信纸的,稍显急躁的态度给破坏了。 等到平安读完两封信。 老皇帝一直没说话,呵呵笑着看小家伙。见小家伙粉嫩的小嘴抿成一条直线,模样似是欲言又止,老皇帝有些好奇了:“怎么?我们小无忧有什么不凡的见解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内忧(二更) 小家伙抿着粉嫩的小嘴,有模有样,学着文人雅士,谦虚一番:“皇爷爷面前,不敢说什么不凡。俺曾记得阿娘说过一句话呐。” 老皇帝来了兴致,“嗯?说说看,说好了,就免你半天沐休。” “皇爷爷,俺不要沐休,俺要是说好了,皇爷爷就让俺见一见俺弟弟,好不好?”平安浅琉璃的眼底,一眨一眨的,说是思念,也不尽然。 老皇帝有些为难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那小两口不在宫中后,每每这个大孙子和那个小孙子,一个人小鬼大,一个人更小鬼更大…… 这两人,不知是怎么地,只要是放着他们两人在一起,没个人看护着,最后都能弄得“两败俱伤”! 明明无忧平时懂事慎重,妙音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娃娃,怎么也不该这两人互不相让吧? 老皇帝每每是无语啊。 经过几次后,他和皇后都认为,这件事不是偶然的。最后,只好把妙音交给皇后亲自养在身边。而无忧则有他带在身边。 没想到今日小家伙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老皇帝真心是为难。答应了吧……,两个小子最后又得弄得满身是伤,不答应吧,孙子难得求他件事儿…… 李德全适时的提醒:“哎哟,陛下,这不得也得等无忧皇太孙说的好,入了陛下你的心嘛。” 老皇帝眼睛一亮。连忙看着平安,大大方方说道:“好,你要说得好,皇爷爷就让你去看你弟弟妙音去。” “阿娘曾说过,事出反常即为妖。俺记得新罗是厉唐的从属国,新罗那么点大的地方,根本就不够咱们厉唐一人一口唾沫的。这一回,新罗王大大方方的应战。 俺觉得,新罗国肯定不怀好意,要么是在算计什么。要么就是新罗王认为,新罗与厉唐打仗,并不一定会输。可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俺们厉唐一定要小心了。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老皇帝刚才还只是平常老爷子考校小孙子的长者慈和样。但当平安一席话后,老皇帝惊讶地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他这个小孙子,已经悄悄成长了这么多,……老皇帝眼底闪过讶然和复杂。 这孩子让他想起了霆儿小时候,这孩子几乎是霆儿小时候的翻版。不光光是长相像霆儿,聪明才智更是不下于霆儿。 一方面,老皇帝是为有这样聪慧的孙子,暗自欣喜,另一方面,又觉得愧疚。 霆儿小时候是迫不得已,他小小年纪就承担了那么多旁人无法想象的可怕事情。老皇帝暗自问自己:霆儿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了,难道朕还要叫霆儿的子嗣也跟着吃那样的苦吗? 一只软糯的小手摸了老皇帝的脸颊,那手上的茧子,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皇爷爷,你是在伤心吗?是为俺吗?”不得不说,平安真是异于常人的聪慧……,也敏锐。 老皇帝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敏感的孩子啊…… “皇爷爷,俺知道俺是阿爹的长子,俺虽然年纪不大,但俺知道,外面的人当面奉承着俺,背后都笑俺是山里来的孩子。他们没说错,俺本来就是和阿娘在山沟沟里相依为命的。 俺成了皇太孙后,俺阿娘曾经告诫俺,俺享受了旁人无法享受的富贵和权势,俺就要付出旁人无法想象的汗水和眼泪。 皇爷爷,俺知道俺身上的使命,俺知道皇爷爷给俺安排的先生和大伯,三叔,四叔,六叔家的小子们不大一样。 俺曾经问过俺阿爹,为啥俺和其他皇孙学的东西不一样。阿爹曾经关上书房大门,告诉俺,那是俺得了皇爷爷的器重,皇爷爷教授给俺的是帝王权术,御人之道。 阿爹也告诉俺,他小时候学的和其他皇子也不一样。 所以,皇爷爷,俺知道,俺是家里的男子汉,将来要挑大梁的。” 那么跳脱的李德全都闭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无忧皇太孙早慧地叫人心疼。 老皇帝心里此起彼伏,不知是个什么感受。 “皇爷爷,您老心疼俺,可是不能腻宠俺。俺将来要挑大梁的。” 老皇帝见着面前大义凛然冲他喊着“您不能腻宠俺,俺将来要挑大梁的”孙子,老怀大开,“哈哈哈哈,好,好!皇爷爷不腻宠咱们的无忧就是了。” 一时间,御书房里欢声笑语。 门外看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但知道里头刚才进去的是皇太孙轩辕无忧。 “皇爷爷,那您的诺言啥时候兑现啊?”小家伙还念念不忘他的弟弟,浅琉璃的眼底,慧黠一闪而逝。 老皇帝笑得菊花脸突然就半僵住了。 “皇爷爷,君无戏言啊。”小家伙步步紧逼。 老皇帝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君无戏言”听起来忒的耳熟,原来这小家伙进了御书房,一开始就给他下了套了。 不禁心里失笑地摇摇头。老脸上却装作生气:“好啊!你这小东西还敢揣摩圣意,朕要治你的罪!”保养合宜的手掌,摸着平安的乌溜溜的后脑勺子,动作愈发温柔慈和。哪儿像是要治罪的。 “行了,皇爷爷正好也要去你皇奶奶那儿去,你就跟着来吧。”不放心地又吩咐起平安:“你小子如今再过几个月就是八岁了,可不许再欺负你弟弟了。” 平安连声应“好”,心里却道:到底谁欺负谁啊,他那弟弟妙音,每回不是把他给尿了一身童子尿,就是用手抓花他的脸。 但饶是如此,平安对这个弟弟,还是很有感情的。 …… 南宫皇后正搂着小孙子玩耍。 小家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显得百无聊赖。但是南宫皇后就是乐此不疲。小玩意儿逗不开他,就一个换过一个新奇玩意儿,偏个在她这儿的新奇玩意儿,小家伙都瞧不上眼。 没多一会儿,南宫皇后身边的白嬷嬷就禀报了:“圣上和无忧皇太孙到了。” 正说着,龙精虎步的皇帝,领着机灵的无忧皇太孙进了殿。 “无忧给皇奶奶请安。” “起来起来,白嬷嬷,快快扶无忧起来。”南宫皇后可不只是喜欢妙音,她两个孙子都喜欢,从不厚此薄彼。 无忧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大堆小玩意儿,眼珠一转,随即对着南宫皇后拱了拱手,笑得娇俏多智:“皇奶奶是在逗妙音弟弟吧?” “是呀,皇奶奶这是煞费苦心找来了好些玩意儿,你这弟弟啊,眼界高着呢,可都瞧不上眼。哎……” 南宫皇后很是沮丧。平日都是别人奉承她的,这回,她是天天奉承着这个小祖宗,人家还不大给面子。南宫皇后真心是沮丧啊。 “皇奶奶,这些不行。”平安大大方方从怀中揣了个帕子出来。那帕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若要说,就是比其他的帕子素净些。雪白的帕子上绣了一直红梅。 平安把帕子展开,在妙音面前晃了晃,“阿娘给俺的哦。” 嗖! 下一瞬间,原先个对什么都看不上眼的妙音,竟然伸出小手去,一把抓住帕子的尾端,一副要抢的模样。 平安背着南宫皇后和皇帝,对着妙音一阵挤眉弄眼:哼,想要吗?不给! 那双和他不一样的黑眸里同样闪烁着不服输:不给就抢! “快,快,白嬷嬷,快拉开这两小子。”南宫皇后扶着额头,就不知道,这两个孙子碰到一起,立马就能变成这副模样来。 今天这个还是好的。 往日里,无忧此时已经是一身尿湿,或者脸上多了抓痕来。 南宫皇后暗自剜了一眼尴尬摸鼻子的老皇帝一眼:都是你,怎么就把无忧带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让我有个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一对夫妻,为着两个孙子见面就闹腾的事情,兀自头疼。 老皇帝领着平安经过了御花园,不免被有心人看在眼底。 皇宫一角 煊赫的宫殿里,梅花香袅袅,鱼纹鼎里白雾轻绕。 尖长的指甲一把掐碎了艳红的海棠柔嫩的花径,保养合宜的女人妩媚的面容上,此时不见丝毫妩媚,满满都是愤恨嫉妒的丑陋,那张原本十分好看的脸,此时全都扭曲在一起,上了年纪的嬷嬷也不敢随意吭声。 “本宫做了几十年的影子了,他什么时候正视过本宫!什么时候!”女人尖利的声音饱含怨气和憎恨:“本宫的牧儿哪里比不上那贱人的儿子!哪里比不上!牧儿才是皇长子!” 老嬷嬷蹙了蹙眉,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一步,“娘娘,言多必失,隔墙有耳。” 女人这才顿了一下,抿了抿唇,随即冷笑一声:“本宫哪里说错了?论年长,牧儿是皇长子,论风度待人,牧儿待人温和不失礼数,有皇家风范。论才干,牧儿虽只管着礼部,每年宴劳功臣,招待外宾,可曾出过差错? 他就算偏心,也不能看不见牧儿的好吧! 哼!如今倒好了,连那贱人儿子的儿子,一同赏识了!难道本宫母子就要在那贱人底下过活一辈子? 不!牧儿太优秀,本宫不能坐视不管!”说到最后,异常坚定,是一种叫人胆寒的坚定! 老嬷嬷姓顾,闻言,暗自摇了摇头。娘娘太不了解大皇子了。也太小看太子了。但顾嬷嬷选择缄口不言。若是劝说有用的话,她早就劝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嫁祸(三更) 潼江城 自打圣上一道圣旨,天下众人都知道了,厉唐与新罗国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原因是这场战争看着是厉唐挑起,实则是新罗国蓄谋已久的。 一场澄清,厉唐的文人墨客沉寂了。 别误会,沉寂的是那些人云亦云,易被人利用的愤青青年。 而真正开始说出心声的,是那些一直在观望,一直在思索的能人们,老皇帝自有自己的人脉,把这其中最出众的人都记在了心里。 这些人,才是将来能够辅佐霆儿的栋梁之才。 距离老皇帝出了声音,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 潼江城里,紧锣密鼓地筹划着。 潼江帮的高义,将潼江城里的新罗异族扫清。童格伟还是挺有能耐的,不但安抚住潼江城的人心,甚至说动潼江城的原住民们,一个个主动来帮忙。 潼江城城外还有广袤土地,那里,才是真正的战争前沿。 所以,潼江城是安全的。 潼江城的百姓们,早晨携手出城门,前往真正的战争前沿——也是北疆军队扎营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做什么呢? 挖井! 一晃眼,又是七八天过去了,老皇帝令人日夜兼程,将那些轩辕云霆不在的日子里,弹劾他的朝臣们送来了。 美其名曰是“送”,但那些朝臣们所享受的待遇可不是“送”这个字该有的待遇! 虽说不是囚车,但也差不多了。 这些人的家眷还在京城盼着他们回去,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恐怕是很难回去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抱着能够重回京城的希望的。 他们被送到了潼江城,舟车劳顿,到了潼江城,负责押送他们的黑甲卫们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们留住。 寒风刺骨中,把他们送去了驻扎城外的军营去了。 轩辕云霆正与陈义陈将军商讨排兵布阵,紫电就禀明了轩辕云霆,“大人们都到了。”大人们都是谁,却不多说。 轩辕云霆会意,淡淡地点点头,对紫电说:“孤这里还要与陈将军商讨重要事情。” 紫电会意,又是一个转身,就离开了陈义的军帐。 陈义踟蹰一会儿,不无担忧地问道:“殿下这般对待这些大臣,怕是不好吧?”陈义是怕轩辕云霆将来被这些小人记仇。 轩辕云霆垂了眼皮,淡漠地看着图纸,不言不语。 半晌,才抬起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处地方要埋下地雷。”地雷就是梦寒月用了简单的酒坛子,泥沙外加硫磺等的炸药成分做出来的简易炸弹。把它埋在土里,梦寒月称呼它为“地雷”。 因此,轩辕云霆有样学样地叫着。 陈义一看,轩辕云霆指出的三处地方,并不是新罗国必经之处,但是是新罗国偷偷炸城墙的必经之处! 陈义眼就亮了。 眼底禁不住对轩辕云霆的欣赏。 “殿下,陛下送来的朝臣中,现在有几个很不耐烦,他们要求见殿下。”紫电又来禀报。 轩辕云霆摊摊手,看了眼陈义,道:“陈将军,看到了吗?父皇送他们来边城,就是把他们送给孤发作的。你瞧,身为砧板上的鱼,却还不知自己处境。 孤念着他们有妻有儿,想着他们聪明的话,也就将此事轻轻揭过了。”说罢,轩辕云霆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哎……” 陈义听着那叹气声,心里愈发无语起来。 …… 一处闲置的军帐,这里一看就是士兵们吃饭的地方。 此次被老皇帝丢来潼江城的总共十五人。 年纪最大的是老御史张国栋,今年已经四旬了。 年纪最轻的是礼部的郎中李亮,年约二十三。 轩辕云霆进来的时候,犹自有人不知死活。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云霆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起来吧。”又问:“听说,你们几个在孤不在的时候一同弹劾孤?” 竟然是开门见山! 陈义跟在身后,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开门见山地质问。 这里年纪最大的赫然是老御史张国栋,众人全都是一惊,默契地一同看向张御史,张御史见此苦了脸。 他这只想着做个诤臣啊!可与他们不一样,是被人捏在手心里,投石问路的。 张国栋都快把肠子悔青了,就不该听了老岳家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去争个什么诤臣。想一想,他这个岁数辈分的,当年皇帝壮年时的丰功伟绩,他也是见过的。怎么就不知道,圣上定是知道他是冤枉的。 可圣上就算知道他是冤枉的,也把他与这些人一同送来了潼江边城。 张国栋不禁猜测,圣上这是嫌弃他吧,想一想,圣上治国严明,贤明君主怎么能够容忍一个诤臣呐! 到的此时,张国栋才忽然想到,他是想做诤臣,但是他做这个诤臣,却务必要牺牲了陛下的贤明! 也难怪陛下会明知他冤枉,也把他和这些别有用心的朝臣们一同送来潼江城了。 想通此点,张国栋绝不会再去傻的去惹毛太子殿下。 “殿下恕罪,老臣不知前因后果,受了舆论干扰,被有心人利用,蒙花了眼,这才做下这等不明智的事情。老臣有罪,求殿下责罚。”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张国栋!你这个软骨头,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轩辕云霆还没说话,人群中一个人就叫嚣起来。赫然是礼部郎中李亮。 “孤记得,你是大皇兄手下的人吧,是……叫做李亮,对吧?” 李亮一惊,……他这样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对方可是当朝太子,怎么会连他这样小虾米的角色都记得? 李亮疑心生暗鬼,立刻道:“我是。殿下想要杀了我的话,尽管来,我不怕。” 陈义闻言,顿时嘴抽抽,……这李亮是脑子有病吧。 这也太不把当朝太子放在眼底了。 轩辕云霆淡漠的眼神从李亮身上扫过,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他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没有动一个手指头,就有人上前把李亮拉了起来。 李亮一惊,明明害怕的要命,愣是叫的欢快:“太子,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天下人就会看穿你的真面目。”说道这个,他眼角余光扫到其他同伴,看同伴似乎都被这句话给启示了似的,顿时亮了眼睛,大声叫着,势气也比先前充足了:“对!你不能杀我们! 殿下非但不能杀我们,还要保证我们这些人的生命安全。” 李亮越说越觉得有理:“一旦我们这些人受了点伤,世人就会说殿下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说殿下心地狭隘。” 陈义扶着额头……,实在不忍再去看那说得正欢快的傻蛋。 ……圣上这一次并没有直言,他们这些人是流放,实则却是和流放大同小异! 陈义不禁想起,半柱香前,他们在他的军帐里的时候,殿下说过,这些人就是砧板上的鱼,偏偏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想起来,陈义都觉得自己先前替这些人瞎担心什么?实在是燥得慌。 瞧,自己的处境还没有转危为安,竟然主动招惹上这里最大最有权的人,还威胁起殿下来了。……好吧,但愿只有李亮一个人脑子有问题…… 陈义正想着,忽而又听到一声附和李亮的声音…… 陈义顿时无语了。 “太子殿下,就算你贵为太子,也不能够杀我们!”李亮虽然被人抓着衣领,但就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他很欢快,能够叫一国太子吃个哑巴亏,他自认自己才思敏捷。 “唰!” 忽而,发生异变! 众人眼前,李亮胸腹赫然插着一把大刀,刀是从身后刺进去,一直捅开肚皮,露出森白冰冷的刀尖。 李亮不可思议地,缓慢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那里赫然露出一个锋利的刀剑……李亮还没死,他缓缓地,用着最后一点儿力气侧过脑袋…… 入眼的是一张默然的面孔……是个女人…… “老臣见过太子妃。”……李亮在陈义的迎接声中倒地不起。 陈义跪拜梦寒月,间接给这里每个人提个醒,这个女子是当朝太子妃……,你们好自为之。 据他所知,这个女子的脾气可是比太子的脾气还差的。 “看什么?”默然的声音威严地响起。那些个看傻了的朝臣们,突然意识到,太子妃刚才做了什么,可是还没等他们一条条罗列太子妃的罪责,就听到太子妃淡漠的声音淡淡响起:“陈将军,这个人是谁?” 梦寒月指着倒地不起的李亮,问向陈义:“不管他是谁,陈将军,你要好好安葬此人,他刚才以身犯险,替殿下挡了新罗的刺客一刀,身死而亡,他是厉唐的英雄,殿下的恩人。你好生安葬了他。” 陈义听着一愣一愣的……,这个,貌似这个人是被她杀死的吧? 轩辕云霆“噗嗤”一笑:“陈义,李亮替孤挡下新罗刺客一刀,身死而亡,孤要写文函给父皇,嘉奖李亮一家人。” 陈义这才恍悟,应道:“是,老臣这就着人给李亮李大人置办最好的棺木,派人将李亮的尸身护送回京城。” 梦寒月又悄然向着清风清阮招了招手:“你去高义那里,让他弄一具壮硕的新罗男人的新鲜尸身来。” 说完之后,她眸光淡漠扫在那些朝臣们身上,那些朝臣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她目光又淡漠地从他们身上绕开。看向座上男子:“云霆,如此而来,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就要看他们怎么抉择了。” 看了她全程的嫁祸,不是死,就是自己人。可是……,自己人岂是这么好当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突变(四更) 且不论,梦寒月那一吓,把剩下十四人全都吓傻了。 李亮那一番“不杀论”,仍然萦绕在他们耳边,转眼迎来的就是无尽死亡。 这种感觉,彻底敲醒了他们。 什么“殿下不能杀他们,杀他们就是心胸狭隘,天下人会耻笑”,什么“殿下杀他们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这些话,他们再也不敢去想了。 他们还记得,太子妃进来帐篷,一人一刀,把个大活人给砍死了。那李亮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和他们呆在一起,眨眼间,就成了一滩尸体。 现在李亮死了,谁也不能说太子殿下假公济私,更不能说太子殿下公报私仇。李亮是为了替太子殿下挡新罗刺客一刀,才死的,是忠君爱国的行为。 太子殿下还要为李亮写文书嘉奖,追封一个世袭百户的爵位,……天下人谁还会说太子殿下公报私仇? 这样世袭的爵位是一个许多人到底都得不来的尊荣! 众人心里埋怨李亮,你李亮死得其所了,连死后都追封了爵位,子孙后嗣不犯错,都能够世袭下去了。 却因为你李亮一番“不杀论”,害得他们这些人举步维艰,死都是白死了。 而就在这些被当做棋子剔出来的朝臣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 战争已经在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声中开启了! 前线上,战士们被震惊了! 这是什么武器! 一声巨响过后,战场上赫然多出一个能够埋下十来人的大坑! 厉唐的战士们震惊了,新罗的士兵们士气高昂了! 韩世成站在了战车上,高举手中银光闪亮的宝剑,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彻了战场之上:“天佑新罗,降下神兵利器!新罗才是承天之佑的国家,必将取代厉唐帝国,成为新一代的大新罗帝国!” 新罗的士兵们浑身使不尽的气力,他们双眼放光,盯着厉唐的战士们,犹如盯着肥羊的狼群! 他们手中拿着的是印着“兵部锻造”的大刀,长剑,斧头……一切一切的尖兵利器全部是来自于厉唐帝国的内部! 他们用着和厉唐帝国的战士相同的兵器,来杀死一个个厉唐的士兵! 不!……不一样! 他们的兵器每每碰上厉唐士兵手里的兵器……,轩辕云霆痛心地看到,陈将军手下强兵强将,就是在印着“兵部锻造”的利器下,险象环生! “该死的兵部!卖给了新罗大批的武器,却把劣质的全都给了正在厉唐的战场上挥洒热血的好儿郎!”轩辕云霆愤恨而痛心! “陈义,战士们手中都是换过的新兵器吗?”梦寒月不敢再掉以轻心。韩世成比她想象的要狡猾,要狡猾多端! 他什么时候勾结了兵部的内鬼? “不好!”梦寒月想起来正被人看护着的那些朝臣们。她招来了清风:“你快去看看,那些朝臣,一个不留!”她怕军队里也混进了内鬼! “陈将军,负责签收这一批兵器的是谁?”她问陈义。 陈义已经白了脸,显然,他也明白了,他的身边出现的内鬼。每一批来自朝廷的兵器,都要有人负责验收,只有验收合格了,才可以签收。 这一批的兵器,才可以分发给战士们使用! 梦寒月看到陈义的脸,就知道,陈义这一次,定是疏忽了。 “他人呢?让人捉来。” 陈义面色铁青,“不用让人去捉了。他昨日老母病危,我允了他三日假期。” 梦寒月垂了眼皮。轩辕云霆痛心地看着战场上一个个浴血奋战的战士们,一个个兵器碰上了新罗士兵的兵器,然后,一个个手中的兵器被砍成两段。 韩世成抢过士兵手中新罗的旗帜,他用力挥舞,高喊着:“厉唐完了!上天也看不过去了,厉唐士兵的武器们被上天的余威给震碎了!” 梦寒月愤怒地盯着对面远处的战车上,她愤怒地听着韩世成用着“天意”的幌子,三言两语遮掩了一场阴谋的无耻言论! 最可怕的不是兵器的厮杀,不是人对人的厮杀,是那莫名叫人胆颤的巨响声,每一声巨响,必然随着一堆厉唐的战士被炸得粉身碎骨。有的缺胳膊,有的短腿……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嘶吼。 然后,眼睁睁看着新罗的士兵们露出狰狞的笑容,痛快地补上一刀! 梦寒月看不下去了,她把头瞥开,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的地雷在潼江城里制作,还没制作好。都是我,若是我动作快一些,就绝不会让这些畜生们杀害我们的士兵。” 轩辕云霆默然,之前还在陈义的军帐里,与陈义商讨着,在哪里哪里埋下地雷。 可是,战争来的这么突然! 他们的地雷还没有做好! 新罗天崩地裂术已经吓破了战士们的胆! “殿下,高义带了潼江帮里所有人,前来助阵!”正是这时候,清阮禀着轩辕云霆:“殿下,高义带来的不止是潼江帮的人手!他把潼江城里所有的帮派,所有的武器全部搜刮来了!高义还把陈将军身边的段世昌绑来了!” “段世昌!”陈义听了段世昌的名字,怒吼一声:“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带过来!本将军要亲自问一问这个狗东西,良知都喂狗了吗!” 段世昌在陈义身边有些年头,是陈义的心腹。但此时潼江帮的高义将这人给绑来了,陈义又听到段世昌的名讳,恨不得亲手杀死他…… “陈将军,莫非这段世昌就是此次负责验收兵器的人?”梦寒月高高挑起眉头。她也很想亲自动手杀了这货。 见陈义点头,梦寒月冷笑一声:“陈将军,这一次莫怪我不给你面子,这个人,我要亲自动手!” 等清阮把高义引荐来时,高义手中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颤巍巍的中年汉子。 “属下参见殿下,参见娘娘。”高义豪爽,见面就把段世昌扔在地上,指着段世昌说道:“昨日属下的手下无意间得到一把军刀,属下那手下也是懂刀的,当时见了那军刀,就对属下说,这刀看着锋利,实则用力一砍,就会断。 属下试过那刀,证实不假。打听了这是段世昌负责的,又想着这段世昌是陈义陈将军的左膀右臂,跟在陈将军身边多年,属下只以为这厮是被人糊弄了。还偷偷找了这厮说明了这件事。 哼!这厮倒是好,当时答应好好的,一定会把这事儿禀明陈将军。结果倒是好! 属下手下人正好遇上这厮,看着他行色匆匆,问他怎么了,也支支吾吾,反倒像是要逃走的样子。属下看他不对劲,做主扣下了他,这立刻就传来了新罗开战的消息。 这厮立刻脸色就不对劲儿了,立刻就要求属下放他走。属下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强行逼供,这厮才说出了事情来。” 梦寒月几人听到了原委,立刻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高义会在第一时间,带了潼江帮的上下人马前来战场助威。又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搜刮到潼江城里几大帮派的所有兵器送来战场之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梦寒月倏然说道,她看段世昌,陡然眯眼,一把抓住像是落水狗一样呆坐在地上的段世昌:“你瞧一瞧这城楼之下,厉唐的战士们,你瞧一瞧他们浴血奋战,一个个死时的不甘! 你瞧一瞧,新罗的士兵们,如何践踏我们的战士,践踏厉唐的尊严!段世昌,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 但是,不行!你的罪行注定了你不能死的那么轻松!” 她说完,把人一把推开,推向地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清风,给他灌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 她知道,清风这样的人身上,一定会带着诸多毒药的。 清风没有迟疑,无论段世昌怎么求饶,他坚持把一把药粉全部塞进段世昌的嘴巴里! “卸了他的下巴,挑了他的手经脚经。”她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段世昌。 段世昌陡然抬头,眼底投射出毒蛇一样的目光,梦寒月见了,却根本不在乎。 “恶毒的女人,你怎么不一刀杀了老子!你一刀杀了老子,老子喊一声痛,就是狗娘养的!就是你这娘(和谐)逼养的!哈哈哈哈,老子怕你,就不是好汉!” 轩辕云霆顿时向段世昌投射出骇人的目光!梦寒月拉住他:“你别动,一切自有清风。他还不配你动手。” “还等什么?”梦寒月朝着清风陡然一眯眼。 清风手下立动,几下就卸了段世昌的下巴,挑断了他的手经脚经。 段世昌就像个臭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嘴里痛苦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谁也不再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陈义冷眼看着一切。他待段世昌不薄,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军队里出现内鬼,这个人回事段世昌! “高义,这一次,本宫要谢谢你大义相助,多谢潼江帮上下好儿郎们!”她诚挚地弯腰。 “不敢。娘娘,此刻共同抗敌,才是第一要紧的事!”高义说道。 关键是,谁把这一车车从潼江城里搜罗来的兵器送到战场,送到厉唐的战士们手中去。 “我来。” “老臣亲自去送。” “孤去送。”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高义,中间的陈义,第三道则是轩辕云霆! “谁也不要争!他们是孤的子民,孤的战士,他们在为孤的江山浴血奋战,孤有理由有义务与他们共同抗敌!只有孤亲自去,才能够鼓舞战士们的士气!”轩辕云霆坚定地说道,人已然携着清风紫电二人同下了城墙。 “殿下,高义请战,同去。” “殿下,老臣也虽您一同去。” 轩辕云霆回头看了一眼高义和陈义,对高义说:“好儿郎!孤允了。” 却对陈义说:“陈将军,后方必须有大将坐镇。你留下。” 轩辕云霆最后将目光看向梦寒月:“等我。” 梦寒月两眼酸涩,双眸看着他,一眨也不眨,轻却坚定地点头:“小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瞬息(和氏璧加更) 她亲眼看着他,骑着骏马,像一道流矢一样飞奔出了城门! 她亲眼看着他,一声令下,号令万万将士! 他是天生的领袖,有着独特的魅力,战场之上,有了他的出现,厉唐的战士们又一次的士气高昂! 他是天生的武将智囊,抬手间,挥斥方遒! 他一声高歌,与战士们一同杀向新罗的反叛者!他永远奔在战士们的身前,而不是躲在战士们的身后,厉唐的战士们感慨,何其有幸,能得到如此的太子! 厉唐有这样的少主子,是厉唐的荣幸,是他们这些守卫疆土,戍边为国的好儿郎们的幸运! 于是乎,在那骏马盔甲的男子带领下,新罗的天崩地裂术,仿佛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城门再一次地打开! 这一次,运出来的是一车一车的水,数十成百的战士们站在规模可观的运水车前,手中捧着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管子,就连那运水车上的水桶都与众不同! 新罗人不知其意。 韩世成见大好局势,就这么被战场上那道挥斥方遒的身影给破坏了,他一声令下,他的身后,抬来了一个个篮筐,里头装着的赫然是一袋袋装好的火药。那些火药用纸裹着一层一层的,之前的炸弹声,就是来自于这个。 厉唐的战士们一看韩世成运来的东西,一个个面上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他们深知这东西的可怕! 他们好多的同伴,都死在了这东西之下! 他们恨得眼眶泛红,但是无计可施! “厉唐的战士们!你们都是厉唐的好儿郎们!不用怕!新罗贼国的天崩地裂术是个笑话,并不可怕!”轩辕云霆,他们的领袖,他们的精神寄托,如是说道。 韩世成听后冷笑,“轩辕云霆!假如我们新罗的天崩地裂术是个笑话的话,你们厉唐的军队就是死在一个笑话下的悲剧!” 北边的初春,依然寒风陡峭。风来风去,刮在人脸上,刺骨地疼痛! 北疆的战士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刺骨的寒风。 韩世成在京城里呆久了,他柔嫩的肌肤适应不了这北边的寒风,可是他的战意坚定,他任然昂首,与轩辕云霆对峙! 一包包炸药被点燃,被丢出去! 厉唐的士兵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那些炸药包,好似如临大敌。 一个炸药包引燃的声音并不特别大,但是成群的炸药包被引燃,“呲呲”声,听在厉唐将士的耳朵里,就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音! 就在他们头皮发麻,绷紧了身子,准备抱着最后的必死之心的时候…… 忽而,朗朗晴天下竟然下起了飘摇大雨! 那“呲呲”声,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声遮掩住了,但是众人等呀等,再也没有等到那可可怖的爆炸声! 难道……,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降下来雨水销灭了那些可怖的纸炸药包吗? 可是……,不远处,一片干燥,晴朗的天空依旧晴朗,寒风依旧陡峭! 那么,哪儿来的雨? 众人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多到不可思议的水车处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老天下雨了,而是,那一排排一开始让人摸不清作用的运水车,那些运水车里的水,还有那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管子,发生了作用! “战士们!我们有了再也砍不断的兵器,我们有了神奇的喷水车!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新罗人的兵器,新罗人的炸药,和新罗人的诡计了!”轩辕云霆高呼一声,手中兵器高举,势气昂扬:“儿郎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杀!” “杀!杀!杀!” “杀!杀!杀!” “……” ……厉唐的将士们,仿佛吃了兴奋剂,他们把手中的兵器高举,他们高呼“杀”! 杀声震天! 新罗战士们有了败退的迹象! 厉唐的将士们如同饿极了的虎狼,闯进了新罗小羊羔们的圈子,大刀一挥,收割属于新罗的生命! 轩辕云霆更是耀眼! 危机时,他能与挡在厉唐的战士面前,身先士卒! 而此时,他更是一人一马一刀!快马策鞭,挥手干倒一片贼人! 他霸气天生,无须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要有他在,仿佛就能叫人安心。 城墙之上,梦寒月看着他,双眼一刻也没离开他的身上! 不只是担心他的安慰,她的眼根本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黏在他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他太耀眼! 耀眼得她想把他藏起来! 有他这样的滚刀肉,走到哪里,哪里一片死伤无数! 新罗的战士们开始退缩了,胆颤了……,他杀人杀的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地叫人害怕! 韩世成痴迷地望着他,……痴迷而心痛,他忽而闭了闭眼,向着一旁的侍卫伸出手去:“拿剑来。” 他很平静。但他就要亲自与心底痴迷的男人对上了! 江山和他,韩世成说:“我选择江山,也要捕获他。” 选择江山,又不放弃轩辕云霆,那么……打败轩辕云霆,得到他的江山,他就是他的了! 韩世成如是想。 战场之上,忽而一阵风过,韩世成如同离弦的剑,飞驰到战场之上! 同样一人一马一剑! 对上了轩辕云霆的一人一马一刀! 这个时候,两方杀的难分难舍! “等你多时!”轩辕云霆,跨坐在骏马之上,淡淡说道。 “轩辕云霆,你还没有赢!你们的水已经用光了,补充水的时间,你们凡人肉身,经得住天崩地裂术的轰炸吗?”韩世成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他高声问轩辕云霆,声音能叫满场的士兵们都听见! 不光光是新罗的士兵,也还有厉唐的将士们! 韩世成用一句话,重新鼓起了新罗士兵们的士气!他也想用这同样的一句话,重新在厉唐将士的心里烙印下不可磨灭地,对于天崩地裂术的害怕! 他想要厉唐的战士们害怕! 然而,城楼上传来的一道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坏了他的算计。 “韩世成!多谢你的提醒!若不是你的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一点!”梦寒月扬声冲着韩世成说道,高声下令:“左翼五十辆水车回城补充水量!其余静待命令!” 韩世成眉心一跳:“又是你!” 他恨极了城楼上那个惹人厌恶的女人,因为她,他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戏弄!平生第一次输给了这个女人! 但是他此时不怕了! 有天崩地裂术!她的蚕丝只会被炸的飞灰湮灭! “轩辕云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娶得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韩世成还不忘挑弄是非。 “孤的女人,自然不简单。”轩辕云霆坐在骏马之上,淡漠地说道,“韩世成,你既然来了,就该知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轩辕云霆,本殿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韩世成却不急着打仗。 轩辕云霆不语。 韩世成笑了笑,他神情地望着轩辕云霆:“云霆,如果你知道本殿恋慕你八年,你会不会为了本殿,停止这场战争?” 轩辕云霆陡然变了脸色,他听到那声深情万分的“云霆”,胃里一阵翻过难受。 又听到韩世成的话,顿时觉得更加反胃。而且,好笑。 “韩世成,战争不是厉唐挑起的,若是你没有反意,新罗王没有反意,厉唐并不愿意打这场仗!该停止战争的,也是你们新罗! 还有,以后别叫孤的名讳,孤的名讳,只能给城楼上站着的那个丑女人叫。至于你的恋慕……,孤没觉得感动,只觉得恶心。” 韩世成若是真的恋慕他的话,就不该利用轩辕北棠,把轩辕北棠当做他的替身! 韩世成面上惨白,忽而,他仰头大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轩辕云霆!本殿得不到了,就毁掉!绝不会留给那个女人!”韩世成忽而身动手动,手中的剑,朝着轩辕云霆而去! 韩世成好疯狂!发狂地要置轩辕云霆与死地! 他出剑,剑剑直指要害! 他出刀,刀刀挡剑! 二人一时之间,分不出伯仲! 但梦寒月也好,陈义也好,城楼上的清阮也好,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而,轩辕云霆必胜过韩世成! 果然,韩世成渐渐落了下风!战车之上,又一个高手飞驰而来! 梦寒月看那人和韩世成二人,共同打轩辕云霆一个人,大喝一声:“韩世成!你卑鄙!”梦寒月甚至叫了紫电:“你去助殿下一臂之力!” 紫电欲要飞驰而下,轩辕云霆运气大喝一声:“不必!他二人,孤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你给孤,好好守护太子妃!” 到得此时,轩辕云霆身在战场,出于两大高手,前后夹击的危难局势中,他最担心的和最关心的,都还是她。 梦寒月心里一阵酸涩……,若是,若是她让他早点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他就不用处处替她担忧,也不用一定要让紫电来守护她了……,不晚!现在就让他知道…… 正这么想着,梦寒月抬起头,朝着战场之上看去,顿时面上血色全失,她用着所有的力气警告道:“云霆!小心……” “轰!” 梦寒月瞪大了眼睛,她轻轻喃着未说完的话:“炸药……” 她脚下不稳,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哭,无泪 她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地上,“小心,娘娘。” 紫电及时扶住了她,可是……她看到紫电同样面上失去血色地盯着战场之上。 梦寒月轻而坚定地挥来紫电搀扶的手,她朝着战场看去……,轩辕云霆的战马被炸飞一两米开外,正倒在地上痛苦而艰难地喘气,战马发出嘶鸣……它的主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泥地上…… “殿下没动静了。”紫电白着脸禀报,他心飞到了战场,脑子里还回想着殿下那句“照看好太子妃”,他咬了咬牙,才控制住自己冲动的想法。 “不,不会的……,他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不会,不会的……”不会,不会什么?梦寒月自己也说不清楚。 忽而……,那脸孔埋在泥土里的人动了动,梦寒月笑了,拉着紫电:“看,快看,我说的吧,他很厉害的,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伤害……” 她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之上……,“啊!啊……啊!啊!……啊!”忽然,她抱着脑袋哭叫,凄厉发疯地尖叫起来,把这一头利落的发髻给扯得散乱,发丝凌乱地飞舞起来! 陈义大叫一声:“不好!快!快制住娘娘,娘娘有身孕!别叫娘娘伤了自己和小皇孙!”陈义同样神色慌乱,但他极力保持镇定。……他不是没看见,韩世成趁着太子殿下站起来的空档,又偷袭了太子殿下,韩世成那一剑,精准地补在了太子殿下的心口! 陈义如临大敌,太子不能出事! “紫电,照顾好娘娘。”陈义面容整肃:“老夫去把殿下带回来!” 梦寒月痴痴傻傻,忽而听到陈义这句话,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她眼睛太亮,亮得有些叫人无法直视:“陈将军,陈将军,带我去,我一定要去。” 陈义顿时蹙眉,只觉得这时候,梦寒月着实太不懂事,太不懂得看情势了。但他对上太子妃那双满是希冀渴望的眼,那双亮的叫人无法直视的眼,竟然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义不自在地把脸撇到一次,狠了狠心道:“娘娘凤体金贵,老臣这就去接殿下回城。”不言而喻,陈义已经是拒绝了梦寒月。 陈义不理会太子妃,带着一众人马奔赴战场! 紫电只觉得一双手紧紧抓住他,他侧过头去看,对上一双冷静自持,甚至是冷漠的眼……紫电下意识蹙了下眉,心底有些反感,殿下战场上依旧关心太子妃,太子妃在人前,装作一副伤心模样,对殿下至死不渝。 怎么等陈将军一走,太子妃就变脸了? 紫电下意识反感起梦寒月。但听一道清淡的声音淡淡响起:“带本宫下城楼,你若不从,本宫立刻从城楼跳下去。” 紫电一惊,抬头望她,她依然一副冷淡模样,好似对太子受重伤的事情不闻不问。但她也真的脚往城楼上爬去…… “危急时刻,太子妃不可意气用事。”紫电愈发觉得太子妃不识大体。眼下危机时刻,太子妃只知道捣乱吗? “紫电,本宫知道,以你轻功,可以带本宫跃下城门!”梦寒月淡淡道,“本宫,要亲自带他回城,他生或他死,本宫都要亲自接他回来!” 她声音很轻,语气很淡,话里却透露出一股执拗倔强。 紫电不知为何,明知不行,手脚已经快了脑子一步,一把拖住梦寒月,纵身而下! “别停!本宫要去他的身边。”梦寒月淡漠的声音依旧在紫电耳边响起。 陈义回头一看,怒吼道:“紫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然,梦寒月已经落地,她一落地,整个人飞也似地奔向轩辕云霆身边。 她看着,那男人一动不动! 她看着,那男人血流不止! 鲜红血液染红他身下的土地……,对于鲜血,对于失血,她敏感地几乎立刻能够判断他活着的希望有几分。 渺茫…… “为什么杀他?”她孤身而立,站在形同死尸的他的身边,她眸中有冻,会杀人的冰冻。 韩世成笑得开怀:“本殿得不到的,也不会留给你,得不到,就毁掉!”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她蹲下身,抱起他。她慎重的把他托付给陈义:“求你,想方设法,救他!” 抱着他一动不动的身体,她轰然跪下! 两军人马,早就乱了。 此时,意外地,战场上,寂静无声。 “求你,找到谢神医!救他!帝国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没有他!”……喊出心里的话…… 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喊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是在这万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是在这万分悲凉的处境下! 竟是在,生死别离这一刻! 恨啊!怨啊! 她没让任何人说一句话,缓缓站起身,缓缓从腰带里抽出一团银丝。 韩世成脸色一变,恍悟:“原来你把蚕丝藏在这里了!” 他见识过蚕丝的厉害。因此,更谨慎! 她没说话,一句话都没有。 “陈将军还等什么?莫不是忘记了,你怀中的殿下,才是帝国大业的希望?”他有多少血可以失?……梦寒月淡淡冲着陈义挑眉,淡漠的目光,没有一丝人的感情,她目光转向了紫电:“你别走。” “娘娘……”陈义刚刚开口……“嗖!”一条银丝直直在他的耳畔略过,陈义赫然瞪大了眼睛,直到那银丝又悄然退去,陈义才恍然大悟,看着梦寒月,渐渐收敛表情,他慎重地退开两步,冲着梦寒月一鞠躬:“娘娘务必保重自己。别忘了,您还怀着小皇子。” 说罢,脚不停蹄地跨马而上,飞奔回城! …… 战场之上,气氛说不出的古怪,气流好似凝滞,唯有寒风瑟瑟,才能叫人看清,原来,这并不是一副静止不动的画。 风萧瑟,她三千发丝凌乱魔舞! 她说:“韩世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欠我的还回来。” “本殿承认你的蚕丝厉害,你忘了本殿的天崩地裂术,可以将你的蚕丝炸个飞灰湮灭!” 她闻言,冷笑不止。手动,万千银丝,密密麻麻,全朝着韩世成而去! “紫电,替本宫护卫!本宫与他,不死不休!” 紫电一惊,道:“属下遵命!”却暗道,原来,太子妃留下他,是为了防备小人算计,替她护卫周围,让她一心一意去杀韩世成,而没有后顾之忧! 到底,他们厉唐的太子妃,到底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通身上下会散发出这样的煞气?怎么攻势这样凌厉,怎么手段这么的诡秘? 梦寒月眼角无泪,无泪,因为她对他说:“轩辕云霆,你以后千万别再把我弄哭了。” 所以,她不哭。 不哭,无泪。(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杀她(一更) 她雄风振振,高声呼和着:“儿郎们!还等什么!为殿下报仇!” 紧接着,高义心领神会,一声高昂:“报仇!报仇!报仇!” “吼吼吼!报仇!报仇!报仇!为殿下报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啊!杀!” “杀死这些敌人!让殿下看一看,我们都是好儿郎!” “帮我一把,这个太难缠!” “……” ……战场之上,自打她那声呼喝,厉唐的战士们,仿佛打了鸡血,他们一个个精力充沛,一个个杀红了眼! 他们的殿下是被用那样的卑鄙的手段伤害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何况是你韩世成! 你想当英雄,你想成霸主,你想号令天下!人之常情! 今日但凡你的手段干干净净,我敬佩你是个人物!但你不是,你下作,你懂得利用人心的黑暗,所以你能够收买我们厉唐的人手。 所以,我不能怪你,太子殿下也不能怪你!是我们粗心大意!是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才让你有可趁之机! 俗话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能被你收买的人,是我们厉唐管教不当! 但你用那样的下作手段偷袭太子殿下,我瞧不起你!” “胜者王败者寇!”韩世成冷笑,眯眼,一声号令,几多炸弹朝着梦寒月飞射而去!他等着她被炸成飞灰! 数千银丝空中乱舞! 轰隆轰隆的炸响声中,烟雾散去,韩世成挂着胜利笑容的嘴角僵住,他不明白,为什么能把城墙炸出窟窿来的天崩地裂术,却连那看起来并不坚固的蚕丝都炸不毁! 梦寒月遥遥望着他,他在想什么,脸上的惊奇又是为了什么,梦寒月的心里明镜似的。她笑,笑得寒烈:“我来战场,没有其他,只为亲自迎他回去。我留了下来,独自面对你,也不为其他,我只要你的项上人头!” 如今,她已疯魔! 只因她心中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个男人,能够活下去的几率,几近为零! 她只是在坚持,看一看,上天会不会降下奇迹。 她只是在赌,陈义可以如愿的立刻找到谢神医,而谢神医真的医术不凡,能够救回他的性命! 杀声震天!伴随着轰隆轰隆的炸药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喷水声! 还有各种兵器相交的“嚓嚓”声…… 城楼之上,清风的声音,异常坚定地穿透了人群,从各种杂乱的声音之中跳脱出来,他在哭吼:“娘娘!莫要恋战!殿下他……命不久矣!殿下他说,希望能在闭眼前,最后再见一见娘娘!” 这时候,整个战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讯息,给都弄楞了! 新罗人是不敢置信,事情会这么顺利。厉唐的太子死了,厉唐的大鳄死了!这对于新罗人来说,简直就是多么美妙的仙音! 厉唐的战士们傻了。他们集体幻听了,他们心道,他们一定是听错了。 但是,每当厉唐的战士们听到了新罗人的欢呼声,他们骗不了自己。 刚才的噩耗那么突然,却是真的! 梦寒月说:“清风你傻了?他那么强,那么厉害,他……只是太累。你告诉他,谢神医是神医,一定会治好他的。他只是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只是糊涂了……” 清风哭吼:“哪儿来的谢神医!根本没有找到谢神医!我们找了最好的军医,我们把城里的好大夫都集中了,殿下那一剑正中心口啊!……太子妃!你醒一醒!殿下最后的时光里,你应该陪在他的身边!” 梦寒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深邃的眼底全是坚定:“紫电,带我去见他!” “是!娘娘!”紫电白着脸,但他依然遵从梦寒月的命令,……太子殿下最后的冤枉,作为殿下的下属,无论如何,紫电发誓,他也要替殿下完成这个愿望! “哪里走!”韩世成追来,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个女人就是个毒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劲儿来,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个时候,她的心绪大乱,不趁着她心绪大乱的时候,将她一并铲除,更待何时? 韩世成一声令下,一排新罗将士神速地挡住了梦寒月回城的路! 他们将她围在了中央,他们围成一圈,将她孤立在圈中! 紫电被隔在了圈外! “天崩地裂术!全都给本殿喂了她!”韩世成冷酷地下了一道地狱一般的命令! 梦寒月环视一圈,她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新罗将士! 他们各个盔甲长矛! 他们一手拿着长矛,一手举着比他们人还高的盾牌,把盾牌挡在了身前,挡住了他们整个身躯! 于是,梦寒月能够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排得整整齐齐,泛着森冷幽光的坚实的厚盾! 每一个盾牌左下角,打着刺眼的“兵部监制”的字样。又是兵部……她记住了! 何其讽刺!厉唐朝廷监制的兵器,被用来伤害厉唐的太子妃! “天崩地裂术!全都给本殿喂了她!”她还听到,韩世成这般命令道! 于是,从天而降的炸药包,密密麻麻,梦寒月的蚕丝全都招架在这些炸药包身上了! 可恨的是,韩世成对付喷水车,已经想出了应付之法! 他展开的防线! 三层围攻! 在围着她的最里层外头,又有一层!这一层,韩世成命人,每人手中举着密密麻麻无数大油伞!……这一层,是用来挡住喷水车的水的! 在这一层外头,还有一层,这些人都是狂命之徒!他们手中没有盾牌,他们双手没有空出,都拿着兵器!……这一层,是为了保护中间那层挡水的士兵的! 而最里面那一层,完全为了让梦寒月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梦寒月讽刺地笑了:“韩世成!杀一个我,你竟是不遗余力,真是费心思了。”是啊……,韩世成是铁了心要杀她! 对付水车的办法,虽然不大高明,但至少,这个方法,十分适合用来杀她。 更可怕,韩世成已经命人千方百计去杀了那些操作水车的将士! 到得此时,厉唐已有溃败之相!(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痛而不言,笑而不语(二更) 从天而降的炸药包,没有了水车喷出来的水的干扰,梦寒月只能够靠手中的蚕丝,在那些炸药包掉在地上,掉在她的身边,在那些炸药包爆炸之前,将那些炸药包全都毁灭,或者,丢出去! 可恨韩世成铁了心要杀她! 炸药包好似无穷无尽,怎么都用不完一样! 她好不容易干掉一批,下一批立刻又来! 外围中,紫电焦头烂额! 韩世成部署的很严密,每当他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个新罗人,填补了那个被他强行打开的缺口! 他此时被三五人同时夹击!自顾不暇! 饶是他再厉害,在三五同样不算很弱的人共同夹击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殿下还能等多久? “娘娘!快看,城楼!”紫电忽而看到一道身影! 是殿下! 嗖! 那紫衣华服的男子,少了往日的煊赫凌厉,多了无尽惨白…… 梦寒月立即抬头望向了城楼……顿时,心痛不已! 她不敢多看,因为有成千上百的炸药包朝着她飞来! 回过头前,眼角余光看到那个男人虚弱地被清风和陈义两个壮汉架住。她知道,他已经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了……那个男人太骄傲,若不是真的没有一丝的力气了,他不会肯在他的战士面前,被人搀扶着架住,他不会肯被他的战士们看到他示弱的一面的! 傻瓜,都这样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娘娘!殿下让属下给您传话……,殿下说:梦娘这么久不来见孤,孤只好求了陈义和清风,带孤来见梦娘了。” 梦寒月顿时心肺剧痛! 已经虚弱的只能让清风给她传话吗?……他说求,他会求人吗? 不用多想,梦寒月知道,陈义和清风定是不肯带他来的,因为这两个人不会那么不理智的在他重伤之时带他来。……所以,他用了求。所以,他为了见她,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求了人。 “孤这辈子只爱梦娘一个人,孤知道,看着自己心爱人的尸首,会是怎么样的肝胆俱裂。所以孤,不要梦娘看到孤的尸首……”清风依旧替轩辕云霆传话,但是这一次,他们失误了…… “殿下!” “殿下!” 两声惊魂叫声,那样骇然,引得战场上的士兵们全是一顿,下意识朝着城楼看去……梦寒月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 那道如风随影的紫衣飘然,却是决绝地从城楼之上坠下! “噗通”一声,城楼下的护城河河水,被溅出两三米高的水柱,随即,恢复了平静。这,就是画面最后的定格。 时间仿佛静止,她的世界,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都他妈的去救殿下!都他妈的去救殿下啊!啊!啊!啊……啊!都他妈的去救他啊!”突然!她暴吼起来!指着城楼上的陈义和清风:“你们俩个连个重伤之人都拉不住吗!啊!都他妈的傻站着干嘛!下城找人!” 里忧外患,举步维艰! 这就是最现实的处境! “你道为什么在这里建立城墙?因为这里的水段水流最湍急,这条护城河,只是潼江一条分支。”韩世成慢悠悠说着,而天崩地裂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停止了。 水流湍急,所以,掉下去了,就别想找到。 潼江分支,所以,最后会汇聚大海。 梦寒月哭了:“轩辕云霆,我的泪都为你流干了,所以你以后不能把我弄哭了。流干了泪。再流出来的,只能是鲜血了。” 不久前,她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今日,就成了现实。 三千发丝乱,她如魔如妖! 数息之间,万万将士共同见证了她,一头青丝褪了色,白发绕脑! 转眼之间,她成了白发皑皑的老妖物! 韩世成胆寒,不只为她瞬间黑发变白发。 还为她目不转睛,一眼都不眨,盯着他看的眼,那双眼,从眼眶里沁出来的,两行血泪! 她笑,眼角扫到自己的白发,执起一束,才知,人心若痛到无法言喻,青丝转眼成白发,也是真的会发生的。 “说过不哭的……”她只觉得两行湿濡流下,却不知,那并不是泪。伸手去摸,一见那血红,才失笑:“原来真的会流出血泪来……” 人生有两个最难最痛。 一是,痛而不言。 二是,笑而不语。 她已经承受了痛而不言,是不是应该继续做到笑而不语?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这是她的报应!要是没有她,他还会活得好好的,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高贵霸气的俊伟的太子殿下。 他没有遇见她,就不会落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境地! 所以,一切都是她。 所以,她该承受这一切。 痛而不言,并且,笑而不语…… 梦寒月无声浅笑,笑容是那么怪异,那么古怪。韩世成十分胆寒:“你疯了……” 她笑,一头白发,在冽冽寒风之中,狂舞,而瑟瑟作响!血泪妖眸在风中闪烁着吞噬一切的光芒! 她无言,高扬着下巴,骄傲地望着韩世成,手中蚕丝动,…… 韩世成觉得她变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够转变的这么快速? 不光光是性子,连杀人的本事,也瞬间变得那么不可捉摸! 她没有开口,一句话都没有。所有招式,全都向着韩世成招架而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她操纵蚕丝的手段,比之前更加纯熟,甚至超过了她在上一世的时候! 在别人眼底,只看到她手指像是跳舞,美的耀眼,然而,在韩世成眼底,那是来自地狱的魔舞,召唤着他的神魂,坠入地狱深渊! 冥冥之中,他隐约知道了,他把沉睡的怪物唤醒了! 而他,正在为唤醒了这个可怕的怪物,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他不要成为唤醒怪物的祭品! 韩世成高吼一声:“天崩地裂术!” 在韩世成和梦寒月的周边,方圆十数米内的战士,无论敌我,全都已经傻了!新罗的战士听到了韩世成的命令,这才醒悟,点了炸药包,直直扔向了战场上的白发老妖物! 韩世成眼见炸药包要落在她的身上了,他暗自庆幸,暗道一声:来得及时! 这个疯子就算再疯癫,也会躲开天崩地裂术的。那样,他就有机会和时间逃离她的身边!像是上一回一样。 “嘭!”炸药包如约爆炸……韩世成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处穿透的银丝,他不可思议地抬头,那女人半张脸全毁了! 那女人没躲!若不是他的属下太害怕,也不会把天崩地裂术扔歪了!如果没扔歪了,这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不是毁容! 那女人冒着必死,也要置他于死地! 这个认知,顿时浮现在韩世成的脑海里。 而后,在他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蚕丝抽出,一条细线一般的血流喷射而出,他听到那疯子般的女人淡淡说道:“你放心,银丝擦着你的心脏穿过身子,你死不了。” 梦寒月指着紫电:“把他带下去,好好治伤。……别叫他那么好死。” 紫电心里陡然一跳,离她最近的是他,他却感受不到太子妃的存在。 太子妃仿佛变了一个人!这个认知顿时叫紫电心中一阵不安和难受! “高义!一个不放过!”梦寒月缓缓转身,她的眼清冷地望着战场之上的屠戮,平静无波。 高义见她这模样,蹙眉,但道:“是,属下遵命!” 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护卫,径直朝着城门走去。 根本就没有人敢近她的身边。俨然,她已经在别人的眼中妖魔化。但她不在乎,不在乎那些目光……她只要,只要他的目光再一次聚在她的身上。 好痛呢…… 她听着高义大喝一声:“国仇家恨,岂能轻易放过背信弃义的小人!新罗人必死!还殿下一个公道!” 不知是被高义鼓动了士气,还是被太子殿下的死亡刺激到,一个个战士悲愤,他们化悲愤为力量!手中的屠刀砍向了新罗人。 新罗人早已胆寒,他们的太子被俘虏,战场上的女修罗能够杀人于无形!……这一切,都叫他们灰心丧气。 他们以为的天降神术,根本帮不了他们,一辆辆水车浇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战争几乎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战场如何,梦寒月不关心了。 “怎么样?”她来到城楼下,护城河边,她问陈义:“可有消息?” 陈义默然摇摇头,但道:“顺着河水方向,再往前三十公里外,有一处水流平缓的地界。已经派人前去。” 陈义不敢多言,他明确地认知到,这个曾经在北疆豪迈杀敌的女子变了。她通身的煞气和冰冷,让人不敢在她身边多呆一刻。 “治好韩世成,本宫要他活着,要段世昌,要与韩世成勾结的厉唐蛀虫们一起游街示众。”她面无表情说着。 她说:“派一队人马给本宫,本宫亲自去寻他。” 陈义不知说什么好,按照她的吩咐,照做。等她走后,淡淡摇头望天:“厉唐要变天了……”老眼之中无尽的担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处境(三更) 水流向东流,梦寒月等不得那马车歪歪扭扭,抢了一马,翻身而上! “驾!”马蹄翻飞,重重翻跑在泥地之上,印上深深的马蹄印。 云霆,等我,等我……我这就来了! 云霆,云霆,云霆……,生不能同日,但求死同穴! 等我,黄泉路上,不叫你孤单! 她心底,一声一声的呼唤,一声声的悲戚,她脑子里,能想到的,除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其他,就是她珍之重之的两双宝贝儿子,此时此刻,一样留不住她随他而去的心! 她策马,比土匪更土匪! 马已走远…… 陈义望着那道越来越小的一人一马,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属下看着娘娘不像是去寻人,倒更像是去寻思的。”紫电忽而道。 陈义眼一亮,满脸恍然大悟……,他一拍掌:“对!她这是赴死去的!”说罢,脸色一变,抢了一旁战士的战马,翻身而上! “我去把娘娘追回来!” 太子已然出事,他们就算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心口一剑,城楼坠下落水……,北边的风还在呼嚎! 这里的天气没有回暖! 这里的河水,更加冰凉! 别说是殿下孱弱身躯,就算是好人落了这河水里,一路被冲走,也是受不住的。 太子已经出事了,太子妃不能再出事! 不然……,他如何面对圣上恩遇有加?如何面对皇后娘娘体恤宽厚? 太子妃的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孙! 不!陈义心道,觉不得让太子妃出事! 他使出浑身解数! 心里苦笑:老夫已经是使出平生本领来,却连她个影子都见不到! “驾驾!”他狠了心,咬了牙,手中马鞭用力一挥,催马快步而行! 那马吃痛,嘶鸣一声,疯狂地向前奔跑! 两侧寒风咧咧,吹得脸颊生疼。陈义不敢轻心,终于追上了太子妃。 而……,此时,还是因为太子妃已经停住了。 陈义没多想,他下马,差一点儿一个驴打滚,“娘娘?请随老臣回城,寻找殿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 “嘘。” 陈义还欲多言,却突然见面前这女子很是安静,一脸沉思。 陈义这才注意到,她是在看面前一条河流……,这河流水流很缓。 他看那女子忽而拔了身边侍卫腰间的佩剑…… “娘娘,不可寻死……”他话未说完,就见那女子将手中长剑插进了河流之中,河水只到淹没了剑身的三分之一…… 陈义忽而灵光一闪:“殿下应该就在这附近!快去找找!” 按着那河水的深度,上游若是有人被冲下来,也只会在这里搁浅。因此,陈义才说,太子殿下在这附近。 他一说完,带头搜索起附近的河流路段,却没找着人,陈义撸起裤脚,脱了鞋子,摸进那河水……也没找到人。 “不对啊,殿下应该就在这附近才是。”陈义沉思道。 忽而,岸上沉思的女子掩藏不住兴奋地说道:“他是应该在这附近,但是他现在不在。他……他一定是还活着!” 一定是! 陈义见她满怀期望地望着他,向他询问,他心里顿时一番苦涩……,那样的重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落水,河水沁骨的寒凉,他此时教已经没了知觉……,种种一切,陈义的理智告诉自己,太子殿下就算是不在这里,也逃不过一死。 但太子妃满怀期待的眼神……,陈义违心地点点头,“也许有人发现殿下被冲下来,发现殿下还有呼吸,就将殿下救回去了。”……更有一种可能,殿下被冲进了其他支流。 那一段,支流挺多。但是陈义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妃。 这个女人已经承受了太多。 战场之上,一夕之间,青丝变白发。这是什么样的疼痛,才会让人变成这副模样? “找!到附近的人家去找!” 梦寒月突然一声令下。 她想他……,想他想他想他! 寻找轩辕云霆的人手马不停蹄,他们一直寻找到夜深。 陈义看不过去,这个女人,她头上有一个太子妃的名号,但是她不比别人多长一只手,一只脚……,战场之上,搏杀发狂。到此时,粒米未进。 “娘娘,夜深了。也许……也许太子殿下是被过路人救走的。所以附近的人家没找到。” “对!你说的没错!”梦寒月眼又亮了,只不过一日时间,她人就变得憔悴很多,“他不会那么死的。该死的……是我!不是他!” 陈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他也无法劝说,只好道:“娘娘,您还怀着殿下的小皇子,要是殿下全全好好的回来了,发现娘娘没照顾好自己,殿下会难过的。” “对对!本宫要照顾好自己。”她这才想起,肚子里还有一个……想起那男人在知道她又怀上了肚子里的这个的时候,他有多么的高兴,他当时的笑容有多么璀璨和骄傲。 轩辕云霆,你没死,对不对? 她环视四周,明明是一副要哭的模样,偏偏一滴泪珠都没有。 轩辕云霆,你要是真的出事,我就掐死我自己。 各种情绪夹击下……,梦寒月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娘娘!”陈义双手一揽,这才避免了她坠地。 “娘娘晕过去了!老夫带娘娘回城。你们继续搜索殿下踪迹!一个时辰后,会有另一批人马前来替换你们!”他说完,将梦寒月抱起,策马回城! …… 夜间的时候,梦寒月才悠悠转型:“云霆,水……”话刚说到一半,倏然间闭嘴。她自嘲的笑了笑,那个男人不在她的身边了。 绿萝赶紧递给她一杯水。“娘娘,小心一些。”去把梦寒月给扶起来。 她没做声,啜了一口水,就不愿意再喝了。 “你出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娘娘……” “出去。”梦寒月的声音虽然很轻很轻,但是拒绝的意味很浓。 绿萝想了想,安静地退下去。 一连好几天,她都是如此。有时候慌神,有时候发呆。只有出去寻找太子殿下的时候,她才是最最正常的。 但只要其余时候,多数她都傻傻愣愣。吃多少吐多少。人整个清减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 “娘娘,没有找到殿下,就是最好的消息。”陈义劝说这梦寒月:“虽然我们没找到殿下的人,但是也没有见到殿下的……遗体,这说明,殿下至少还活着。 之前老臣没敢和娘娘说起,其实那条护城河往东,还有一条支流。” 梦寒月“嗖”的一下子抬头望陈义,满眼冰凉。 陈义心里叹了口气:“娘娘,老臣现在可以说,是因为老臣已经派人搜索了那条支流,同样没找到殿下。这说明,殿下还活着!” 梦寒月就朝着陈义看去,一直看到陈义的心里。 陈义硬着头皮说:“娘娘想一想,殿下是贵命之人,承天之祜,怎么会轻易地就死了?” “……” 陈义被她看得浑身紧绷。 清风忽然进来。 “出去。”梦寒月现在不想见人,清风进来,她把人给喝出去。 “娘娘!您若是再继续这样消极,无忧皇太孙和妙音皇太孙,怕是会命不久矣!”清风忽然说道。 梦寒月眉心一跳,看着清风要退下去,忙喝道:“站住!”等清风停下,她道:“说清楚!” 原来是,太子重伤落水,消失无踪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圣上和皇后的耳朵里去了。 清风对梦寒月说:“圣上一听到太子殿下死不见尸的消息,当时就喷了一口血,晕死在御书房! 这之后,传来圣上龙体欠安的消息,如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买通了李德全,圣上和皇后此时都被大皇子软禁起来了!” “平安和妙音呢?”梦寒月“嗖”一下子,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清风抬眼深深看了一眼梦寒月:“不知所踪。” 梦寒月被这一句“不知所踪”吓得脸色惨白,清风又补上一句:“同时失踪的还有殿下身边的阿大阿二和清阮。” 言下之意是,平安和妙音,应该是被阿大等人救了出去。 “娘娘,即便是两位小殿下此时安全,但是京城早被大皇子的人封锁了,只要大皇子一旦控制住形势,就能抽出空来对全城进行全面搜查。 若是那样,阿大阿二和清阮,能不能藏得住,那就是未知数了!” 说罢,清风看一眼梦寒月,“娘娘,您呀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我当然是要救我的孩子! 但她没说出来。 陈义蹙了蹙眉,以为她还沉浸在太子消失无踪的打击中,准备玉石俱焚。 陈义就说:“娘娘,据老臣所知,太子极为疼爱两位小殿下。莫说太子还没被确认死亡,就算是太子殿下真的死了,他也不希望他的两个儿子遭到打压。 而况,我们还没找到太子殿下的尸身,太子有朝一日回来了,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那是何等的打击和悲伤? 娘娘!你要替殿下守住原该属于殿下的皇位才是! 你忘记了,新罗士兵战场上用的全是厉唐兵部监造的兵器?太子殿下受伤的消息又是谁传到了圣上的耳里? 如妃怎么能够收买李德全? 大皇子怎么正好选在这个时间,囚禁圣上和皇后?” 虽没明言,但意思直指,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娘娘!殿下的骄傲,怎么能够允许别人碰他的东西?” 是啊,那男人的骄傲,怎么允许别人伸手碰他的东西? 而况,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他这次败阵,输在大意,输在敌人的阴谋! 他在明,敌人在暗! 如果……,不!不是如果! 这就是一场阴谋! 想起战场上新罗人手中的厉唐朝廷监制的兵器……,哈哈哈,梦寒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顿时身子一震,一股煞气涌现:“陈义,陈将军!帮我!” “老臣定当鼎力!”陈义果决! “何时回京?”清风陡然问。 梦寒月抬起一只手掌,果决道:“不急!既然朝廷之中有人与新罗国勾结,就不能轻易放着新罗不管!而况陈将军要助我逼宫,边疆防线必定会比之前空虚。 一定要把新罗……,不!还有突厥给打趴了,才行!” 陈义皱眉,反驳:“若是要打趴新罗和突厥,又要花费很长时间。” 梦寒月眯眼:“他新罗有天崩地裂术,我有实打实的炸弹!之前新罗提前发动攻击,我那炸弹没制好。后来制好了,云霆他却……,我也没放在心里。 现在正好!” 她唤来紫电:“把所有的炸弹全部装运起来!” 又吩咐:“将军,让你的战士们,不要停手,继续制造!” …… 新罗王得知大儿子被俘虏,送去投降信。使臣苦着脸,胆战心惊地又将信原原本本地交给了新罗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新罗王一看,信封还是那样,原封不动。这说明,对方连拆都没拆! “王上,厉唐那边给您传话,……” 新罗王正烦躁,见使臣支支吾吾,喝道:“有什么就说!支支吾吾像什么样!” “王上,那边说,从此以后,不会再有新罗韩姓一族。” “嘭!”新罗王听完,目呲欲裂,冷哼道:“是那个太子妃说的?妇人之仁!马上厉唐的江山就要变了,她还把自己当做太子妃? 笑话!拖!拖到轩辕牧坐上厉唐皇帝的宝座!” 为什么要拖到大皇子轩辕牧登上大宝,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了。 新罗王还想投机取巧,然,当天下午。 新罗的城墙处传来一阵阵轰天的炸响声。 那一声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炸响声,一开始新罗人还没在意。 因为这个声音,他们实在是太耳熟了! 这可不就是他们的天崩地裂术? 难道,新罗王上又再练兵? 可是,他们渐渐发现,那一声声的巨响,没有停止!而且,比之前更有威力! 直到有人来报,厉唐的战士杀来了! 最可怕的不是城墙被毁~! 而是那成千上万的厉唐战士们,背上背着大大的竹篓,竹篓里仗着许许多多的小酒瓶子! 那些厉唐人炸毁了新罗的城墙,大批的人马涌进了新罗国,他们边走,一手拿着火把,一手从背后竹篓里拿出那些怪异的酒瓶点燃,然后朝着新罗国的士兵们扔出去! “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新罗人发现,这威力比他们的天崩地裂术还要巨大五倍不止! 厉唐的将士,十分嚣张!向着新罗人投掷着炸弹,按照太子妃的说法,这叫手雷! 新罗王,完全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给震晕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局势危急 “太子妃,我们胜券在握,应该杀了新罗王!”清风指着被五花大绑,狼狈跪在地上的新罗王,愤恨地说道。 梦寒月没理他,指着人给新罗王松绑:“本宫实在是想杀你的很。” 新罗王就不解了,疑惑地望向座上女子:“既如此,为何不杀?” 成王败寇,众所周知! 非但是新罗王不解,厉唐人也不懂。 梦寒月没说什么,觑了一眼清风,后目光又投向了轩辕北棠。 “劳烦陈将军看护此处。”她对陈义说完,自己背着手就出去了。 清风和轩辕北棠会意,跟了出去。 是夜,寒风陡峭。 梦寒月所在,正是风口,风呼啸而过,吹起她身上厚重的裙摆。等到清风和轩辕北棠到来,她缓缓转身,扫一眼二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说完后,目光在那二人身上又是一顿,“清风。现在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留下新罗王那颗狗头了吗?” “可他是害了殿下的罪魁祸首!”清风任然坚持己见,愤恨反驳梦寒月。 梦寒月望天,黑不见底的天空,就像她此时的心绪一样,她说:“最想杀他的是本宫。本宫能忍一时,……”说罢,她望向清风,浅笑一下,好似是在嘲笑清风。 但并不是……,她是无奈! 转头又将目光对上安静的过分的轩辕北棠:“想必你也听到消息了,京城里,你大哥趁机捡到便宜了。” 轩辕北棠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又恢复正常。 梦寒月对于他心底的动荡了然于心,但此时……,她还真的是需要有个帮手的。 “轩辕北棠,本宫要你坐镇新罗。”她话刚说完,清风急切切反驳:“娘娘,怎么可以!” 她知道清风在担心什么。清风是不相信轩辕北棠! 但显然,不只是她清楚清风的想法,轩辕北棠本人也十分清楚。 轩辕北棠面容十分清秀,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大男孩。此时面上挂着无须掩饰的自嘲。梦寒月淡淡垂下眼皮,“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宫信得过四弟。” 嗖! 轩辕北棠陡然抬头,撞进一双星辰环绕的眼瞳里,那双眼底满满的清澈,不见丝毫杂质,她说:“四弟,你能不能替本宫守住新罗呢?” “嘭!” 轩辕北棠轰然单膝跪地:“请太子妃放心!轩辕北棠定会看护新罗,不会让新罗趁机干扰到太子妃的!” 梦寒月满意地点点头:“好,如此,本宫就将新罗交到四弟手中。本宫也可以放心地捉拿窃国逆贼了。” 她亲自把轩辕北棠扶起来,从容而慈和的笑着,眼底的刀芒并不减弱,甚至,熠熠生辉,她说:“四弟,证明本宫没有看错你。” …… 大批的军队连夜启程! 梦寒月留下了足够可以镇压新罗的兵士,交给了轩辕北棠,也把清风留在了轩辕北棠身边。 “娘娘,您就不怕四殿下等你走后,拥兵造反吗?”陈义对梦寒月的安排有些不满,这时候,问起梦寒月来。 “不怕的。”梦寒月垂下了眼眸:“本宫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说罢,苦笑。 她并不傻,不是吗? 即便大家都安慰她,太子殿下还活着……。即便大家都这样安慰她!但是她心里清楚,那男人活着的几率……几乎等同于零!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愿意相信,他还活着! 陈义沉默,他对这个女子愈发青眼相待! 她这一句话里,饱含多个意思。 至少,她这话里隐隐透露出,她心底对于太子殿下生死存亡,已然有底。 可是就是如此,这个女子毅然决然地选择去相信,太子殿下还活着! 这不是欺骗自己,而是……一种担当! “陈将军,本宫到得此时,才知道,原来,本宫作为太子妃,之所以能够活得那样没有负担和压力,全都是因为殿下他用他的身躯挡在本宫的身前,替本宫挡去了本该本宫承受的苦恼和压力。” 陈义并没有打断她的话,此时的气氛,显得宁静,这个头上灌着太子妃头衔的女子,此刻眼神极为悠远。 “以前,有他在,他替本宫挡去许多的烦心事。现在,他不在本宫的身边了。本宫要开始学着适应没有他在本宫身前遮风挡雨的日子了。 他替本宫挡去宫里宫外一切繁琐,本宫知道,本宫这样跳脱的太子妃,必定是三天两头地被朝臣们参上一本,但本宫在宫里的日子,却过得那样自在。……殿下该是替本宫挡住许多的冷箭了。 现在,该是换本宫还债了!本宫要为为殿下他守住这万里江山!本宫要活!要活到殿下他好端端地回宫为止!” 这一刻,陈义心里一跳,这些日子,他也知道了,这位太子妃,每日里都在服药。清风也曾透露出,太子妃的寿命无多了。 据说,若是还不能找到谢神医,太子妃怕是还剩下半年多的寿辰了。 也因此,陈义才会对太子妃的话,有那么多的感触。 谁都怕死,谁都想继续活着。 但谁想要活下去的理由都是自私的。 但她想活着,她想活着的目的,只是想要为太子殿下守住这万里江山!想要等到太子完好归来! 近乎于赎罪的方式啊!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需要以这样非人的折磨,来折磨她自己? 太子妃她做错了什么!需要她以一个女人不大厚实的肩膀,去扛起这沉重的担子? 守住江山万里!……这样的担子,陈义自认,他堂堂七尺男儿都不敢拍着胸脯,慷慨激昂地做下这一番承诺! “恕老臣直言,娘娘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娘娘不该自责不已!” 陈义终是把心底这句话说出来了。 梦寒月苦笑,……她能告诉陈义,是她主张向新罗国宣战的吗?她能告诉陈义,是她一系列的措施,逼迫韩世成提早回新罗的吗? 若不是她提议,对韩三国收回货币,统一重新铸造的话……,韩世成未必这么早动手,韩世成没有这么早动手,轩辕云霆也许依旧好生生的,没有任何事情。 所以,都是因为她!她是灾星!她是那个男人的灾星! 没有遇上她的话,他依旧好好的! 没有她的话,他依旧好好的啊! 梦寒月肝胆剧疼,深深呼出一口气,意味悠久地叹息道:“陈将军,你不懂,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本宫的错啊……” 陈义蹙了蹙眉,他听不懂。 但是他长眼睛会看,长脑子会思考……,他实在没看出这一切哪儿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过错了……,陈义抬起头,老眼望向车上这女子。 他仿佛看到了许许多多无形的枷锁,一层一层地将那女子铐住,锁住。他仿佛看到眼前这女子的肩膀快要被压塌,腰板却挺的比谁都要笔直! 陈义无语,不是没有话说,而是面对这样的人,他说不出来。只心里暗暗叹息一声,随即很快做出决定:老夫一定要助太子妃扫除障碍! 这时候的京城,实在是乱糟糟。 皇宫里,太子的东宫。 饶是最冷静的南宫皇后,此刻也慌了心神。 老皇帝安静地坐着,一脸阴郁,人瞬间都老太许多。 明月悄悄推开了门,送来了晚膳:“陛下,娘娘,先用些饭菜吧。”看自己准备的东西实在有些寒碜,明月不免又加上一句:“虽然有些寒碜,但是这些菜都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一同栽种的。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皇宫里此时很乱,大皇子趁机软禁了皇帝,大皇子自以为控制了皇帝的自由,却没有想到,皇帝趁着他不备,将皇后一同带去了太子的东宫。 而后,老皇帝身边忽然出现一批神秘的勇士。 大皇子此时才知道,老皇帝身边有一批护龙卫。 大皇子既愤恨,又无奈。 这一批护龙卫的数量虽算不上顶多,但五百人马全都是武功高手! 饶是大皇子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黑甲卫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大皇子不是没有以黑甲卫冲击过太子中宫。但是那些黑甲卫死伤太多!虽然老皇帝的护龙卫也有死伤,人数却是少之又少。 既然打不过,大皇子此时也没真的就完全安全了,别看三皇子和六皇子此时都一副乖顺模样,这二人却是狡猾的很,大皇子召见这二人进宫,就是要把这二人围杀在宫中。可这二人一个都没有进宫,一个“生病”了,不方便进宫。 另一个也马上“生病”了。 最可恨的是,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亲母早逝。大皇子连拿个可以威胁他俩的人质都没有! 而朝堂上,也并非就是大皇子一家独大! 这里面,还有三皇子和六皇子,甚至是四皇子的人马,自然也有太子殿下的人马在。 可是,这个时候,大皇子却不能够自作主张,对这些朝臣赶尽杀绝,否则的话,他怕是坐上了那张龙椅,都会成为桀纣之类的暴君了。 眼下,大皇子自是要逼迫老皇帝写下传位诏书!(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披星赶月 既然打又不是,大皇子只能逼迫。 那么自然是从伙食下手最好。 这个宫中,所有伙食都是从御膳房出来的。换言之,老皇帝躲在太子中宫里,也是在要吃饭的。 那么,大皇子自然可以逼迫到老皇帝出太子中宫。 可是…… 大皇子“嘭”把手中的酒盅砸成稀巴烂:“村姑就是村姑!竟然在宫里种菜!种菜也就算了,还在中宫冰窖里储存食物!” 大皇子想都没有想过,在这宫里,竟然还会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娘如妃在一侧宽慰儿子:“牧儿,先别急,储存的东西总有吃完的时候。” 是啊,储存的东西,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 这就和祖上遗留下的财产,子嗣只知道往外花,却不懂得往里赚,坐吃山空的到底是一样的。 大皇子对人一向温和的脸阴郁的很,冷笑起来:“本殿就等都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看那老不死的老刁妇还从不从那地界出来!” 如妃听了,冷笑起来:贱妇,你也有今天! 你儿子死都死了,难道还想着能死而复生?还是本宫的儿子有用! 还有那老不死的,那孽种死都死了,还不肯传位给牧儿,难不成还想着传位给那孽种的孽子? …… 京郊某处破旧的山庙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破旧的山庙地下,有一个密室。 而密室里,正是大皇子通缉的“要犯”! “阿大叔叔,外头怎么样了?” 密室门“咚咚”一响起,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嗖地一下子奔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刚刚进来的人。 阿大心疼地看着被迫早熟的平安,“小殿下,给。”他没回答平安的问题,却把手中用油纸包着的烧鸡递给了平安。 “……”小家伙咬了下嘴唇,扯了扯嘴角,也不多问,安安静静地捧着烧鸡到了床榻前头。 这个密室里,其实什么都是齐全的。 床榻上是个小娃娃。 平安将油纸打开,掰了鸡肉,扯得很碎,才往妙音的小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喃喃:“弟弟,你要听话,阿爹和阿娘不知道如何了。外头都在找俺们。” 妙音怔怔地仰望着坐在床榻边上,将他抱起来的“哥哥”。他这个“哥哥”明明眼底都蓄满了泪水,一双眼也肿得跟核桃一样,却是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这些日子里,都是这个“哥哥”亲自照顾他的。 他们是在逃难,是在躲人。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要什么有什么,通常是阿大和阿二买什么回来,大家伙就吃什么。就连最小的妙音也不能有特权。 唯一的特权就是,什么东西,他这个“哥哥”不会先吃,等到把最好的喂了他之后,他这个“哥哥”才会和阿大阿二,还有清阮他们一同吃剩下的。 一开始,妙音自然是万分不乐意。他虽然长了牙齿了,但是就是不想使劲儿。 后来,他这个“哥哥”竟然将食物嚼碎了喂给他吃……,没把他给震晕过去! 换句妙音的话,为了不吃别人的口水和牙垢,他要“自食其力”! 自打第一回后,妙音就“突然”能够自己吃下食物了! 但是,饶是如此,平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弟弟这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儿,要是吃东西吃坏了怎么办? 平安尽可能地将吃食弄得细小散碎,能够让妙音吃下去。 平安背对着阿大他们,阿大他们也许看不到平安的表情。但是妙音却看得一清二楚。 尽力地隐忍,尽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的肩膀微不可查地耸动。 分明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蓄满泪水,却咬着嘴唇……所以他的嗓子里传来细碎的哭声。 妙音一下子想起来,这个“哥哥”其实还没有他大,这个“哥哥”今年也才是个八岁的孩子! 亲耳听到自己敬爱的阿爹的噩耗,接着就见证了残酷的逼宫! 要不是李德全对老皇帝忠心耿耿,老皇帝让李德全对大皇子虚与委蛇,假装投降。阿大和阿二,还有清阮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将他和自己救出去。 妙音意外地没有再闹腾。也没有照例给他这个“哥哥”撒一身童子尿。 “别怕,阿娘会出现的。阿娘一定会出现的!”平安轻声细语,哄着妙音。 妙音暗自翻个白眼,他小小脖子上的大脑袋正在细细地抽动,细碎的哭声,叫人不忍耳闻。 老纸当然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她非但会回来!她还会以绝对强势,入驻皇宫,将那个谋逆篡位的狗屁大皇子从皇位上拉下马! “哥……哥……” 平安震动了下,慢慢地看向他怀中的妙音,傻乎乎地张着嘴巴,忽然,他回过头,问向清阮:“清阮清阮,你刚才听到了吗?弟弟叫俺呐!” “哥哥……” 因为妙音忽然“学会”说话了,密室里悲凉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尽,欢声笑语回荡在这个寂静多时的密室里。 清阮凑过来:“妙音殿下会开口叫哥哥了。来……叫清阮叔叔。” 清阮逗弄起妙音来。 小妙音可不买账,“哼!”他拽拽地把脑袋往旁别一扭,老纸是看在他“哥哥”精神快崩溃的份上,才会这么牺牲自己,“伏低做小”的!你算老纸谁啊?还叔叔?叔叔个毛!老纸年纪都快赶上老纸那个情敌老爹了! 清阮却觉得小妙音着实是太好玩,见这小家伙把这一屋子人的愁伤赶走,故意着逗着他玩儿。非但是清阮,连阿大和阿二都加入了。 一时之间,欢声笑语。 …… 梦寒月却在日夜兼程,披星斩月地赶路! 越是靠近京城,她的嘴角抿得越紧。 因为一路之上,她在赶路,同样,时间在消耗。她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对她不利。 终于有一天,信使传来口信:圣上生命垂危,大皇子拿了皇后懿旨,明日登基! 这话里很有问题。 “为何是皇后懿旨?传位能用皇后的懿旨?” 陈义思索片刻:“怕是圣上这次生命垂危并不简单,皇后懿旨下,这也说明圣上不肯下旨,圣上为什么不肯下旨,而皇后却下懿旨?” 梦寒月瞬间想通:“皇后不是被逼,就是轩辕牧用圣上的性命威胁皇后了!皇后迫不得已才下了懿旨!”说罢,眼底冷意一闪:“轩辕牧心也太急了,竟然迫不及待地明日就登基!” “他怕事情有变,干脆早日登基,坐实了身下的皇帝宝座!到那时候,就算太子殿下现身,事情也成定局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个时候,就算他轩辕牧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有谁证明?太子殿下就算回来了,那也是他轩辕牧的臣子。” 陈义说着,一边看着眼前女子的表情。 她没有任何表现,只是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是寒冰刀子。 “明日可能赶到京城?” 陈义眯了眯眼,摇头:“怕是来不及。就算赶到了,也是下晌了。登基大典是在上午。” 又说:“而且……,他也怕多生事端,因此,明日一定会紧闭城门。我们要进城,就要费上好大的力气。 而况,除了城门,要进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在提醒梦寒月,轩辕牧不会不做任何措施的。 梦寒月扯了下嘴角,淡淡道:“用手雷炸开城墙,炸开宫门。” 陈义愕然:“娘娘不是说过了,手雷什么的,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他话刚刚说完,就被那女子淡淡扫了一眼,只听她说:“本宫还说过,之所以不用手雷了,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破坏性太大了。本宫不想被有心人得到,将来用在对付厉唐身上。 新罗国所有知道天崩地裂术制造法的,本宫已经命清风秘密处决了。……新罗王和韩世成迟早也是要死的。” 所以,……“本宫把手上剩下的手雷全部用在炸毁拦住本宫前进的障碍上……剩下最后一批手雷,用完之后,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手雷这种东西存在!” 这个东西实在太好模仿了。虽然她改善过的炸弹已经不是谁都可以轻易仿造出来的了。但是韩世成的土炸药威力也已经很大了。 “娘娘,恕老臣多言问一句,若是明日娘娘没有在大皇子登基之前,将大皇子捉拿俘虏,娘娘又打算怎么做?” 这是陈义很早之前就想问她的。但是一直没问,因为事情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但是现在事情显然已经很危急了。 “将他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那张龙椅,他不配坐。”至于谁配坐,……陈义想一想,就明白了。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言论! 将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这等同于谋反! “娘娘,您要明白,您如果那么做,等同窃国。会遗臭万年的。” 梦寒月垂下眼皮:“他的东西,本宫不许任何人碰,一丝一毫都不行。” 她也有她的坚持,她要替他守住原就该是他的东西。没有遇上她的话,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贵气逼人的轩辕云霆! “联系上南宫尘了吗?”梦寒月问向刚刚从前沿赶回来的紫电。紫电轻功极好,他若想进京,绝对是可以的。 “南宫二公子说,让太子妃放心。南宫一族只尊皇室正统。”这话就蹊跷了,……难道轩辕牧就不是皇室正统?(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登基 轩辕牧登基那一日,恰是春分。 原是农桑好时节,万物复苏的时候,厉唐的百姓不得不跟着“普天同庆”。 一年之计在于春,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偏偏,咱们的新皇帝轩辕牧就是不知道。 百姓不敢有怨言,皇帝登基这样的大事,怎么也该比下田农桑来的重要吧。好吧,都把手上的活计都放一放,一同庆祝他们的新皇帝登基大典。 面上大家笑呵呵,私底下里关起门来,差点儿没把那位高高在上的新皇帝给骂个半死! 士农工商! 朝廷也是十分重视“农”的,老皇帝甚至为了江南丘陵,那一带肥沃的土壤,可以看着,却不能种地,而忧心烦恼。 可是这位快要走马上任的新皇帝,却偏偏选在了对庄户人家,地里刨食过活日子的老百姓相当重要的一个日子里,昭告天下,要在这一日登基! 这一日早,大家伙纷纷拿出来刚刚脱下的新衣裳,新年刚过,那些衣裳喜庆地穿了过了一回大年,这刚刚才收起来,这边儿个就有了新的祭奠,必须拿出来穿上。 百姓们相互个问好,大街上谁不说新皇帝好啊,新皇帝英明啊。可就这老百姓脸上的笑容有多假多勉强,想来,只要轩辕牧自己看一看,他就清楚了。 登基大典照常的举办了。 梦寒月还是来晚了。 等到登基大典结束的时候,君臣名分已定。 如妃成了皇太后,因为老皇帝病入膏肓,如今的轩辕牧,新一任的皇帝在给老皇帝侍疾表孝心之后,在太医院太医确诊无救之后。南宫皇后成了给老皇帝陪葬的皇后! 这可是史上独一份儿啊! “只听说过满后宫的妃子给老皇帝陪葬的,从没听说过有皇后给老皇帝陪葬的,咱们这些大皇子司马昭人之心路人皆知啊。”梦寒月冷笑,从车马上跳下来。 她抬头仰望那巍峨城墙,心底比坠入寒冰还冷。 陈义默默听着梦寒月的话,如今,轩辕牧已经登基了,君臣名分已定。太子妃可以没有任何顾忌,但他不行,他的思想受了太多儒家思想的熏陶。 陈义自己也知道,他这样子太过腐朽。忽而,陈义十分羡慕那个敢作敢当,敢想敢为的女子。 梦寒月亲自指着下头的士兵们,将一车车的炸弹堆在城墙之下。 梦寒月他们之所以能够毫无阻拦地靠近城墙,说起来,还是南宫家的功劳。 “南宫尘果然厉害,这样子的日子里,居然能够将西门的人全部收买。”入京的城门不止一座,但她只需要一座,就可以入京。 陈义暗暗点头,南宫尘那小子确实有些手段的。 “点!” 随着一个女子清淡的命令声响起,京城的西郊变得相当热闹! 轰隆隆! 轰隆隆!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炸开了城门,也炸散了人心! 而此时,原该守在西城门的赵远,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城楼坍塌了?”赵远惊疑不定,京城的围城,怎么会轻易坍塌? 但是这样的大动静,若不是城门坍塌,那又是什么? 不久,他就看到不远处,烽火不断,烟尘漫天! 他心里咯噔一响,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执手向着桌子对面,惬意地自顾自喝着小酒的南宫尘一作揖:“幸听了南宫大人的话,不然的话,本官连同五百下属,全都怕是已经被倾倒的城墙活埋了!多谢大人提点,救了我赵某人及其下属百多条人命!” 南宫尘心里同是骇然,只是他向来不行于色,功夫全都修炼到了心里去。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也差一点露出马脚了。 此时听得赵远真诚道谢,他也不说接受,也不说不接受,反倒是反问了赵远:“若是那位事后知道了你怠忽值守,怕是会和你秋后算账。” 南宫尘说“那位”的时候,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视鄙夷。 他倒是没有说起“那位”什么不好来。 赵远却是替他说了:“哼,谁不知道他那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是对他真心服气的? 我赵远不是有眼无珠之辈。那位虽然现在一时得逞,可这皇位他也坐不稳。 俗话说得好,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的饼子。他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赵远是个爽人,他说话没多顾忌,话头又是一转,赵远看向南宫尘:“南宫大人给我赵远露了先机,不然十个赵远。怕是也早就没了性命。”赵远说罢,回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处烽火狼烟: “陈将军果然厉害,竟能以人力轰塌城墙!” 因着那场战争刚刚结束,而梦寒月有意让所有人都闭嘴,封锁了消息。 知道那场战争真实情况的只有上了战场的人! 新罗一方的战士,已经全部都斩杀干净。而厉唐这一方面,能在这场战争中活到最后的,都有志一同,默契地选择了闭嘴,不对外界透露分毫! 他们共同见证了那一场厮杀。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他们见证了青丝转眼成了一头白发的传奇,一同见到了一个沙场女修罗的诞生。 也是因此,那场战斗中的战士们,对于他们的太子妃,或多或少,都存了敬仰。 一个女子,能够做到那样,一个女子,能够将必败的局势扭转。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让这些参战的战士们敬仰的? 而后,就在他们为了厉唐,为了国家拼死拼活,血战沙场的时候,京城里,皇宫里舒舒坦坦的大皇子,却乘隙捡便宜。这叫他们这些誓死杀敌的战士们如何能够接受? 好似他们拼命的往前厮杀,后头的主子却背后送上了冷箭。 不! 他们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君主! 轩辕牧,他不配做为厉唐的君主,不配支使他们,不配对他们发号使命! 这样背后对自己的属下送冷刀子的君主,怎么配领导他们成为一方庞然大物! 可以说,跟着来的战士们,很多都是自己自愿跟随的,并不是全然地按着命令行事。 他们日夜赶路,披星斩棘,他们终于站在了这巍峨的城墙下头! 他们的血在翻滚,炙热地一腔热血,他们炸开了厚重的城墙……他们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君若无道,代天而罚! 厉唐的百姓们永远记得,新帝登基的当天下午,就被人砍了头颅挂在了城墙上。而砍下新帝头颅的,竟是当朝太子妃! “冲!”一声令下,战士们令行禁止,谁也不怕事败之后被人秋后算账。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首领,那个女子,她不会轻易败北! 皇宫里已经乱糟糟了。 听闻陈义领着北疆的战士,杀进了京城。 如妃,不,如今的皇太后正和新帝轩辕牧在品着美味。 那美味赫然是当初轩辕云霆专程替南宫皇后购置的豆腐脑。 原先,在皇宫之中,这道美食,一般人都吃不到。如妃三次与老皇帝明里暗里的求这一道美食,每一次都不成功。 但是此时,这位新太后,随意舀了一勺子,放进嘴里,“嗯,也不过就是这样子。”她蹙了眉头,将嘴里的柔嫩豆腐脑又吐了出来。 接过一侧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此时,大殿下还跪着一个貌可倾城的女子。 “你唤明月?”新太后挑了挑眉,“只要你能够说服那女人主动回宫赎罪,本宫就做主将你许给本宫的儿子为妃。” 新太后对于轩辕牧是她儿子的身份,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着大家,当然,也提醒着轩辕牧本人。 轩辕牧听后,微微蹙眉。但他看向明月的时候,眼底的不快又很快散去。 明月真是美人。 这宫中,光有好样貌的女子多不胜数。但是却没一个美人有这么明月一身的气质清冷。万花丛中过的轩辕牧,早就腻味了那些个千依百顺的娇媚女子。 遇上这么一个冰山美人,自然是十分新奇。 也因为他有这方面的意思,透露给了新太后。新太后才会给出这么一个“诱人”的承诺给明月。 明月垂下眼皮,不言不语。 新太后从前一向头上压了一个南宫皇后,好不容易一朝成太后了,正是气盛的时候,哪里容得下一个下贱的婢子做出这样违逆她的举动来? “嘭!”新太后砸了手中的碗,那碗碎了一片片。从地上溅起来时,眼看惊险万分,险些就伤了明月。 轩辕牧看着胆战心惊,这么一张无暇的面容,要是伤着了,可就不美了。 “母后!”轩辕牧有些不悦。 太后一看,心底也有些不开心,这才刚成了皇帝,就为了个贱婢对她粗声粗气,以后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但她还是忍了下来,非但忍了下来,还温和地对着轩辕牧笑着,越发的慈和:“牧儿,你喜欢她,母后知道。母后也非是为难她,而是见她着实不知好歹。 姓梦的贱人是她的主子。她这样对母后不理不睬的,岂不是心里还惦记她的旧主子?”又叹了口气,“牧儿啊,你要收她做你的人,母后不反对。但是母后就一条要求,她的心底必须只有牧儿一个人。” 轩辕牧听着新太后软声耳语。又处处为他着想,他反倒是觉得不好辜负了太后。 亲自走到明月面前,温和地说道:“月儿,只要你能够说服弟妹回宫认错,朕一定会款待你的。当然,还有朕那个弟妹,朕也不会苛待她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母子聚首 “呸!”一口浓痰赏给了轩辕牧。明月致死也不想给这个卑鄙小人做妾!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老皇帝到底是怎么“病危”的!南宫皇后又是怎么被无礼要求殉葬的! 虽然老皇帝此时还吊着一口气,虽然南宫皇后也还没有被殉葬,但是二人处境着实不好。 若不是轩辕牧这个狗贼为了留下老皇帝,为老皇帝侍疾,对外以表他的孝心的话,老皇帝怕是此时早已命丧黄泉了! 南宫皇后要不是为了从轩辕牧这里换得老皇帝中毒的解药,就不会有那一份昭告天下的懿旨了!也就不会有眼前人模狗样的杂碎了! 她明月固然只是青楼一妓出身,但她时刻记得,她姓梦,梦明月! 决不能辱没这个姓氏! “啪!”轩辕牧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他只是在人前装作正人君子。他从小身为皇子,从没有被谁这么轻贱过! 就是最让他不好受的,也只是太子之位没轮上他这个皇长子,而给了他二弟而已。 被明月这么一刺激,轩辕牧骨子里的暴戾就再也藏不住了。他一巴掌把明月的半张脸打得浮肿起来! 美人面,顿时成了狼狈悲惨的猪头样。 明月却狠狠抬起头,狠狠眯着眼瞪向轩辕牧,那眼底满满的嘲讽和鄙夷。好似是在对轩辕牧说:“瞧!这就是你!就你这样暴君,还敢自称仁君!” 轩辕牧不知为何,就是从那双剪剪清澈眸子眸子里看到一团不屑,看到一堆地鄙夷。 嘭! 轩辕牧怒极了,对着明月又是一脚。这一脚,把明月听得口吐鲜血。 这宫殿中的宫娥纷纷低着头,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去多看一眼,眼底却都纷纷露出不忍。 皇帝无德! 众人心中都不禁纷纷浮现这四个字! …… 然,就在轩辕牧教训明月的时候,梦寒月炸开了城门。 北疆的勇士们,比起这京城的黑甲卫,更有一股子得血性和野性! 而况,黑甲卫并非全部忠诚于大皇子。 轩辕牧能够成功逼宫。不全是他自己的功劳,可以说,他真的是投机取巧。 一来太子身中数剑,而夺命一剑正中心脏,后又落入湍流河道之中。消失无踪。 世人都猜测,太子殿下凶多吉少,后又几番寻找,都没有听到好消息。 正恰是老皇帝昏死,大皇子事先动了手脚。控制住了皇宫。也因为他是皇长子的身份,若是太子殁,皇位理当在他和皇太孙之间抉择。 但是皇太孙却年幼,失去了父母照应,这宫中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哪儿还会去为了孤子寻求公道? 这才能够让大皇子轩辕牧一招得胜!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子妃会在得知消息之后,竟然不是选择躲藏起来,而是带着北疆的战士们,重新杀回皇宫! 更没有人想到,陈义陈将军竟然帮着太子妃! 这一切,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跟随而来的北疆战士们,一个个心里清楚,太子妃,她用自己煊赫的战功,无敌的勇气,和英勇的气概,她用这些,用实际行动,说服了陈义,说服了整个北疆的战士们! 一声声的轰隆隆的爆炸声,比夏日的雷电声还要响彻,皇宫里不太平! 轩辕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到得这时候,轩辕牧再也藏不住他的凶相! 倏然回头,他恶狠狠地拽住明月的长发,“走!贱人!既然朕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朕辣手摧花了!” 说罢,拽着明月的头发,就朝大殿大步流星而去! 他身高昂藏,步履开阔,又加之他心里着急,走起来更是阔步而行!明月区区一女流,饶是她身高在女子当中,并并不显矮小,却无法与轩辕牧这等八尺男儿想比拟。 明月被轩辕牧拽着一头长发,被他拉着向前走,根本不是她在走,而是被他边拖边走。一路经过垂花门,御花园,小池塘,各处经过,有宫女太监,还有经过的侍卫。 众人远远看到这一幕,来得及的必定早早躲开,来不及的也将头埋得低低的。 这也太粗暴了! 明月边走,势必是要摔跟头的。 她脚步蹒跚,因着摔倒用手撑地,手掌和膝盖上均已经磕破,密密麻麻的伤口,血肉模糊。 明月被轩辕牧一路拉扯到大殿。 而此时,因为听闻京城的城墙被攻毁,轩辕牧早早勒令了黑甲卫,“请”诸多朝廷重臣进宫共同“退敌”! 因此,大殿之上,群臣早已等候在此。 远远就见到他们的新帝,毫无气度地手中拽着一个女子过来了。 等到有人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不禁蹙起眉头。 明月跟随在太子妃身边,这是众所皆知的。 此时,轩辕牧却把一女流之辈,用这样残暴的手段带至这大殿之中。聪明人很快就联想到了,以轩辕牧的人品,怕是要以这个姑娘来要挟太子妃了! 这一举动,着实叫人不齿。 老臣们不多言,却各自耷拉着眼皮。 在他们看来,事情到得这个时候,唯有老皇帝“病好”,或者太子殿下回归,才能重新主持大局。 单单凭借一个太子妃……,名不正言不顺。须知,登基大典已经过了! 君臣名分已定! …… 但就是这时候,一黑甲卫来报:“报!陛下,陈将军带着北疆逆贼杀入皇宫了!” “怎么这么快?”众人皆是一惊,但轩辕牧是其中反映最强烈的,他忽然惊问! “皇宫城门牢不可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攻陷?可有隐情,你从实招来!”轩辕牧还没有来得及贬南宫丞相的官职。 此时,南宫老丞相倒是成了群臣的主心骨了。 轩辕牧很是不悦,眯着眼,从眼缝隙里瞅着南宫老丞相……,老东西,等朕过了这一关,再来收拾你这个老东西! 先叫你好好的得意得意。 …… 梦寒月攻陷了宫门。南宫尘也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有一架马车,他预先下车,几步阔步到梦寒月的面前:“微臣见过娘娘金安。” “请起,南宫大人是殿下的心腹,更是殿下的手足兄弟,不必对我行此大礼。”梦寒月亲手搀扶起南宫尘。目光却在南宫尘身后的马车上一扫,后又回到了南宫尘的面上。 南宫尘温和的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娘娘,您瞧微臣给您把谁带来了?” “阿娘!”帘子掀开的那一刻,梦寒月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个肉包子撞个满怀。 刷! 一直隐忍的眼泪,忍了大半个月的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没个停歇地涌出眼眶!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在外人面前装出的威严瞬间就被怀中的一团温暖给撞没了。 她哭,无声痛哭。眼底既有心疼,又有哀伤。 她摸着小包子的脑勺。 “阿娘,等等俺。”小包子一惊一乍,一下子窜出了梦寒月身边,几步奔跑到车马前,“清阮叔叔,弟弟,弟弟。” 小家伙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急切。包子脸上,急不可耐。 一会儿,小包子怀里抱着个小小包子,一溜烟跑到他们的阿娘身前:“阿娘,快看,弟弟长个儿了。弟弟,弟弟,快叫阿娘。” 梦寒月一时有些无语。 小家伙误以为梦寒月不相信妙音会说话了,连忙急红了柔嫩嫩的包子脸:“阿娘!真的!弟弟会叫人了,第一个叫的就是俺,他叫俺哥哥……” 小包子连忙又去哄自己怀里的“弟弟”,“阿弟阿弟,快叫阿娘啊,她是俺们的阿娘哦。乖哦,叫阿娘。阿,娘……”小包子甚至开始引导小小包子开口叫“娘”。 但是妙音怎么可能会开口叫梦寒月“娘”? 天老爷啊!老纸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啊!要这么折腾老纸?让老纸叫梦寒月“娘”?有没搞错! 妙音一阵腹诽,扭头瞪向平安,可惜平安见了娘,连月来的阴霾情绪顿时一扫而光,只眨巴着一双眼往梦寒月身上瞅着。 “儿子,事急从权,先陪阿娘捉了那个大逆不道的窃国贼去!”梦寒月摸着平安的脑勺子,眯着眼扫向阿大和阿二:“本宫把两位皇太孙交给你们了,你们且记住,有刀你们档,有剑你们接!你们必须向本宫发誓保证,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们绝不会让两位皇太孙受一分一毫的伤害!”她陡然睁大了眼,顿在这二人身上,用着情郎的声音问道:“你们可敢!” 嘭! 二人重重跪地,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们的决心。 话不需多说,一个信任的眼神足够! 平安立身在梦寒月右侧,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南宫尘和陈义站在她的左侧。阿大、阿二、清阮,还有绿萝站在梦寒月的身后。一行人,大开阔步朝着大殿而去! 有手雷开路,在他们的身前,自有先锋队开路。这群战士们经过之处,每每硝烟狼藉,无人敢上前一步。地上还掉落着残肢,这些残肢,就是那些不知名的可怕“暗器”造成的! “轩辕牧!本宫前来擒拿你了!” 朗朗晴空下,清淡的声音没有波澜,只在众人耳边回荡!(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一巴掌 厉唐百官们惊骇了! 这是他们的太子妃?这是妖怪才对! 白发白的晃人眼,脸颊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那肤色,白得很诡异,透明得能够看到肤下的青色血管。 大殿上众人大气不敢喘,他们真以为青天白日里见到了妖魔鬼怪! 可是,妖魔鬼怪的身边聚集着南宫二公子,陈义陈老将军,还有太子殿下的一双小子。……那么,她就不是妖魔诡怪了,可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一两月里变成如今这鬼模样? “来人啊,快!快!快抓住这个妖怪!”轩辕牧暴瞪一双眼,死死盯着大殿口的白发女子。 在他的见识里,怎么样都想不出来,一个人会在月余之间,一头青丝全转白发,他只觉得,这是太子的亡灵作怪! 他的手或许没有来得及伸到四面八方去,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支持者。因而,轩辕牧一声令下,支持他的黑甲卫们硬着头皮冲向前。 而几乎立刻的,北疆的战士们,动作迅猛,一瞬间将那女子为中心,围城一个安全的堡垒。 紫电脚下一动,就要飞身朝着轩辕牧而去,却是这时候,被一只手横挡在胸前:“这个人,本宫亲自收拾!” 她的云霆在前线拼死拼活,流血不止的时候,这个人非但没有在后方支援,他甚至与韩世成勾结……这一点,韩世成已经招了! 她就说,没有足够分量的人物,怎么能够骗过兵部尚书的眼睛! “轩辕牧,本宫只问你一句!太子他和北疆的战士们一同在前线奋勇杀敌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倘若能够拍着胸膛,但凡说一句叫世人信服的话,本宫不用你动手,自己个儿把脑袋割了送给你!” 她满身正气昂扬,岂是轩辕牧这等心里有鬼的人能够正视的! 她眸光发亮,却藏冰。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这是动怒了,是杀人的前兆! 她无视轩辕牧铁青的脸,眸光依依从这大殿上众人的面上,依依而过:“殿下在前线流血流汗的时候,尔等重臣大臣们,你们又在做什么!” 眸光缱绻,眯着眼的时候,她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本宫只给你们三息时间,有人能回答出来,本宫今日就放过你们!” 没说回答不出来,会怎样。 但这大殿中的人不知道,北疆的战士们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是半疯魔状态了!她什么都会干得出来! 若是说,她要一夕之间,杀死这满大殿的重臣们,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三” “二” “一” 梦寒月冰冷的声音数着,在最后一个数结束的时候,她爆喝一声:“杀!” 她这是要斩杀满朝文武啊! 她一句话,北疆的战士们一个个不顾后果,拼死向前,手中的屠刀朝着殿中的文武大臣们砍去!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 黑甲卫们也动了,但忽而听得一声冷嘲:“不是轩辕牧的人,就别乱动。本宫战士们手中的尖刀,可不长眼睛的!” 大殿中的黑甲卫,有些全体一震,左边一队的黑甲卫卫长眉宇之间,犹疑不定。忽而朝着那背着双手,冷眼看手下屠戮朝臣的女子望过去……,那女子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倏然扭过头,朝他看来。 嗖! 那黑甲卫卫长不知是从那双眼底看到了什么,但见他狠狠一咬牙,对着手下人发出号令:“黑甲卫三队,退后,自卫!” 黑甲卫三队退后,这就是向那女子表态了,他们三队不是轩辕牧的心腹。也不支持轩辕牧,全是情势所逼。 而自卫,是那队长怕放下武器之后,会被那女子带来的北疆战士们屠杀。自卫,至少抱住自己性命。 梦寒月了然于心。垂下了眼皮。 也许是打杀太激烈,北疆的战士们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只见到那里有一群人,手里拿着长剑。他们也没想其他,只想着,不能放过这大殿中的人。竟然朝着那刚才已经表态的黑甲卫三队人马砍杀而去。 那黑甲卫三队的队长脸色顿时一白,忽而面目狰狞,朝着梦寒月爆喝一声:“太子妃!你说话不算话!战士们!杀……” 就在黑甲卫三队队长发出誓死拼搏的命令的时候,忽而听得一声哨声。 那北疆的战士们居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一点儿都不恋战! 黑甲卫三队的队长惊愕,又一次朝着太子妃望去,那女子恰好也正望着他,而她食指和拇指还放在唇边,没有放下黑甲卫三队队长立即明白,那哨声,就是她发出的。 那女子某地波光粼粼,像是一团苦泉。藏着悲痛。 黑甲卫三队的队长一楞,瞬间想明白了,那悲痛来自何方。 他一咬牙,似乎是做出一重要决定!朝后一挥手:“轩辕牧倒行逆施!囚禁圣上,实乃大逆不道!儿郎们,是男人的跟着我,助太子妃一战擒贼!” “吼吼吼!” “擒拿逆贼!擒拿逆贼!” 他们并不是要听从轩辕牧的话。 而是,圣上和太子都不在了。他们失去了主心骨! 现在有人站出来带领他们,他们就不会在那样沉默! 轩辕牧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手中还捉着明月,明月却早已忘却生死,一双明灿的眼眸蓄满的泪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那背后而立的白发苍苍的女子。 “快住手!快住手!”轩辕牧爆喝一声,一把拉来了明月,手中刀刃直指明月的咽喉,他朝着梦寒月怒吼:“再不住手,朕就杀了你的好姐妹!” “呸!凭你也配威胁我家太子妃!”明月丝毫不顾及她这剧烈的动作,会不会伤了自己,她扭头,不顾刀尖正指着她的咽喉,狠狠朝着轩辕牧唾弃道:“我家太子妃何等巾帼,就你这样的卑鄙小人,只知用无辜妇孺来要挟,你也配称作万人之上!狗屁!” 她自是跟着梦寒月,连说话时候都有几分相似。……远的不说,就说这粗鲁的言辞,就尽得梦寒月真传。 轩辕牧额头上青筋暴跳,可是他必须忍着……他狠狠瞪了一眼明月,心道,等朕捉了那妖妇,再处置你这贱妇! “啪啪!”忽而,大殿中两声拍手声,众人暂时停住了打斗,就见随着太子妃那两声击掌声,殿外进了人。 他们的新太后正被人绑着手,堵着嘴巴,压上了大殿。 嘭! 一声重响,新太后如花似玉的脸蛋无可幸免的撞上了黑玉地面。 发出一声“唔”鸣声。 “轩辕牧,你怎么说?”众人只见那女子淡淡挑着眉,朝着他们的新皇帝望去,而她的脚尖,正踩在新太后的背上。 正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咳咳,咳咳……”两声咳嗽声从殿外传来。 这声音显得有些耳熟。众人望过去。 原该“病”的快死的老皇帝在南宫皇后的搀扶下,身边还跟着一众护卫,来了大殿。 老皇帝脚步很慢,身形也消瘦很多,眼底青紫,嘴唇发紫……,俨然中毒之相。南宫皇后安静地站在老皇帝的左侧,而先前“被收买”的李德全竟然搀扶着老皇帝! 轩辕牧一见到这几人身影,顿时脸色发白! 若是老皇帝和皇后不出现,他还有成算。姓梦的大开杀戒,那是聚众谋反!可是,老皇帝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老皇帝一句话,他的皇位怎么得来的,就要被公诸于天下! “父皇……”轩辕牧紧张地饱满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一身龙袍更是沁湿了:“您您怎么来了?病体还未康复,太医说过,不能劳累。” 轩辕老皇帝并没施舍一个眼神给轩辕牧。众人就觉得奇怪,老皇帝怎么朝着太子妃走过去了。 梦寒月站在那里未动,老皇帝走的很慢很慢,好不容易走到了她的面前…… “啪!”一声脆响镇住了众人。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老皇帝这一巴掌,是用尽了全力了,他下手极重,他此时本就体弱,这一巴掌朝着梦寒月的脸扇过去,把他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地呼吸。 “圣上!”南宫皇后不满地唤了一声。 老皇帝气息渐渐平定,扶了扶南宫皇后的手臂:“朕知道,朕知道……”知道什么,却不说,老皇帝抬起头,对太子妃咬牙切齿:“怎么死的不是你?” 咻! 梦寒月一张本就白的不正常的脸更加惨白,一张脸上唯一有些血色的唇瓣,在听了这句话后,顿时血色全无…… “怎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是霆儿!” 梦寒月抬头,她看到老皇帝的眼看着她,就像是看仇人一样。她喉咙之间有些涩,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她也想死的是她啊! “云霆,云霆他没死。他还活着。”她淡淡说,眼神却无光。 老皇帝忽而嗤笑一声,“你信吗?心脏被刺,高楼坠河,人又消失无踪。你信吗?你信你自己说的话吗?” “他没死。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很认真地望向老皇帝,执拗地认为那个男人没有死。执拗的有些偏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谢小神医 “你滥杀无辜,朕是不是应该把你关进水牢呢?”老皇帝转开脸,看满地尸首,很是不堪忍睹。 梦寒月没说话,小包子却窜上来,霸着梦寒月的腰身,将脑袋扭向老皇帝:“不可以!俺不要阿娘去水牢!” 那个水牢很恐怖的,小家伙有一次偷偷“收买”了阿大,带他去看看。 那个水牢里又臭又脏,污水能够没过人的膝盖骨,他不要阿娘被关在那种地方! 老皇帝顿了下,低头看向平安,“哎……”只叹了一口气。 梦寒月倒是很淡定,扫了一眼大殿:“我无愧。死的全是跟随轩辕牧造反谋逆的人。我并没杀死一个无辜之人。” 老皇帝眼睛顿时就在大殿上扫了一圈。 这才发现。倒地不起的都是轩辕牧的心腹。而如同南宫丞相,兵部尚书,这类人,全都全须全好的站在一旁。 她朝着身后伸出手去,南宫尘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了她的手中。老皇帝狐疑地盯着被她送来身前的几封书信:“这是什么?” “轩辕牧买通兵部制造司的证据,还有轩辕牧和韩世成勾结的书信。你的儿子,我的丈夫,死在这样的阴谋下。……”梦寒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凌厉,顿在老皇帝的脸上,她说:“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受!……但我现在想要亲手了结他,你的大儿子。你受不受?” 她话里并没多少敬意。老皇帝和满朝文武,哪里会听不出。 老皇帝下意识皱起眉头。她这也太不敬他这个皇帝了。 却不知,对于梦寒月而言,有那个男人在,她才是他的儿媳妇儿。 “我尊敬你们,只因为你们是他的父母。他敬重你们,所以我才敬重你们。”话说的很明白。梦寒月淡淡看了一眼老皇帝,又看向南宫皇后,“对不起,我把您的儿子弄丢了。但是,他真的没有死。我相信他没有死。他也不能死。” 别的话再也不肯多说,不管南宫皇后的目光有多么复杂。她就是这样做了。 伸出手去,“弓箭。” 弓箭手会意,拿了一把弓箭递到了她的手心里。 她最后给了老皇帝一眼:“也对不起你,我弄丢了你一个儿子。现在又要杀你另一个儿子。” 众人大骇! 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敢当着老皇帝的面,杀皇子? 可是,北疆的战士们,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安静地看着……,更准确地说,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们不阻止! 若是之前是因为老皇帝被囚禁,他们都听从这个女子的话,那还好说。 可是现在老皇帝已经站在了这里,他们还是无动于衷。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这些个在京城养尊处优的文武大臣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战士们的心情。……誓死杀敌的不只是太子殿下!还有他们这些人在流血流汗! 崭新的兵器被敌对的士兵们三下五除二地砍坏,那时候的心情,他们永远记得! 为了祖国拼死拼活,流血流汗,但是不流泪! 祖国却抛弃了他们,在他们奋勇杀敌的时候,给了他们一记狠狠的暗刀子,他们心底在流泪! 现在,太子妃要杀的人,是这次的罪魁祸首!是他害的他们差点儿全军覆灭!谁没有家人?谁没有老父老母,没有孩子婆子? 因为有太子殿下,他们活下来了。因为有太子妃娘娘,他们幸运地得以站在这里。他们还不够勇敢,不敢手刃那个仇人。 但是至少他们能够做到的是,不阻拦太子妃任何举措! 新太后再也不是新太后了,如妃“呜呜”声,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老皇帝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命人拔掉堵住她嘴巴的布团子。 如妃终于得以说话。 “陛下陛下,您不能眼看着这妖女胡乱作为啊!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牧儿被这妖女杀死吗?”如妃泪眼婆娑,哭得好不可怜。 然而,北疆的战士并不怜悯她,……他们见过这个世上这一辈子,最惨烈的眼泪——血红血红的血泪! 该哭的人不哭,她一个做下孽的罪人,凭什么哭? 北疆的战士们冷眼旁观。 老皇帝不是心不痛……,他把手中的书信全都砸在了如妃的脸上,抖着声音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你看看他做的什么事情!通敌卖国!通敌卖国啊! 换了一批好刀好剑给新罗,次品全都运给北疆的戍军!你瞧瞧他,他真是朕的儿子吗?” 如妃心脏猛然一缩,老皇帝这是不想保住她儿子啊。 绝望和害怕,将这位风华绝代的如妃逼上了悬崖峭壁,逼出她心底的不甘和妒忌。 她仰头望着老皇帝,眼角扫到南宫皇后,曾经温柔婉转的声音,顿时变得如鬼尖利:“陛下,说到底,是你不好!是你不好! 牧儿是皇长子!你却把皇位传给了她的儿子!要是你把太子位传给牧儿,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了! 牧儿哪里不好?比不上轩辕云霆?牧儿处处都要强,你只夸赞你的二儿子,你眼底可看见你皇长子每日每夜地灯下苦读?” 皇室的丑陋。就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揭露。但在梦寒月看来,这既是意料之外,又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自古以来,皇位的传承,向来充满了血腥和丑陋。 只是,她的男人,却因此下落不明。她不甘!不甘!不甘! 嘭! 一脚毫不留情地踹上了如妃的心窝。直把如妃踹的口吐鲜血! “你……”老皇帝原是要喝斥她的。却被她青筋暴跳的模样给弄楞了。 她不愿意解释什么,伸出两只手,遮住了两个儿子的眼睛。 “别看,以后不要做她这样丑陋的人。”只看得见自己的好,看不到别人的好。满心满眼都是别人不好,别人不如她。却看不到自己真实的样子。 “可笑,我为我的丈夫不值!”她说,转头看向平安:“你阿爹没死。阿娘相信你阿爹没死。可是,阿娘也找不到你阿爹。”所以,……相信只能是相信。事实却是,轩辕云霆那个人失踪了,而这失踪的期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那个人是你大伯,阿娘不想脏了你的手。”梦寒月手把弯弓。 “俺来!”瘦骨嶙峋的手臂上却被一个柔嫩的手掌给覆住。梦寒月一惊,朝着平安低头看去:“你……” “作为人子,为阿爹报仇雪恨,是俺该做的!阿娘不能动手,只有俺动手,才能遮住天下悠悠众口!”小家伙一夕之间,成熟起来。 擦干了眼泪,朝阿大伸出手去,他有他专门的弓箭。 老皇帝痛苦难言,那也是他儿子啊! 一个儿子害死另一个儿子,他孙子要亲手了结这个儿子……,老皇帝痛苦不堪,南宫皇后幽幽开口:“来人啊,将轩辕牧关进水牢!” 嗖!众多目光同时齐聚南宫皇后。 南宫皇后不紧不慢地又加一句:“直到太子归朝!” 言下之意,这是要把轩辕牧关到轩辕云霆回来那一天了! 嗖! 一道目光直指南宫皇后。如妃狠狠骂道:“贱人!你好毒!” 水牢那是人能呆的地方吗?一直关到这个贱人的儿子回朝……如妃知道,水牢那种地方,想死也难!每日里有太医亲自去治病。治好了继续关在水牢了。……这是何等折磨? 焉知,南宫皇后只是不忍老皇帝痛苦难堪。这才出言好意留下轩辕牧一条性命。 轩辕云霆是她的儿子,她做娘的更是伤心啊。 南宫皇后目无表情地看向梦寒月:“本宫如此处置,你可有意义?” 有!……但是……,梦寒月咬了牙,低下了头颅:“没有。” …… 京城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的味道却怎么都不大对劲儿。 众人对于那场单方面的打杀,全都闭口不提。即便是家中关系极为亲密的兄弟父母问起那天的事情,也没人透露一分一毫。 女罗刹的名号,在那日活下来的朝臣之间秘密相传。没人会去招惹那个白发皑皑的女子。 听闻,老皇帝的毒解了,那毒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解的。老皇帝运气不错,没找着谢神医,却找到了谢神医的首席大弟子。 谢神医的首席大弟子,也是谢神医的关门弟子,也姓谢,是谢神医十几年前在庙口捡到的孤儿。 “多谢谢小神医。”老皇帝一边说,一边咳嗽。虽然解了毒,却因为拖延的时间有些长了,因而老皇帝的身体也没之前康硕了。 被称为谢小神医的男子,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他面容温和,神态淡然。看起来就像得道高人。他也确实真有本事。 即便如此,谢小神医也不敢承受老皇帝一个“谢”字。 从靠椅上站起来,微微躬身,“不敢受。” 老皇帝摆了摆手,动了动下半身,从榻上下来,背着手走到窗户口,老皇帝神态寂然,透过窗沿,仰望天空,随即轻轻说道:“东宫太子妃有顽疾,你去替她瞧瞧吧。” 谢小神医向来风雨不动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都说皇帝和皇后不待见当朝太子妃。怎么皇帝还会在意太子妃的病?难道传言是假? 但随即,谢小神医脸上又挂上一如既往淡淡的温和笑容,温声应道:“是。星华这就去东宫。”(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询问(一更) “娘娘,有个自称谢神医亲传弟子的年轻男子求见。”明月剥了杏仁,绿萝端来花蜜水,转个身,竹鸢从屋外进来。 梦寒月正撵着杏仁放进嘴里,嚼碎了,欲以嘴哺进妙音的小嘴里。闻言,埋下的脑袋微微顿了顿,杏仁也不喂进小妙音的嘴里了,急急咽进了肚子里,惊诧地问了竹鸢:“可是那谢老神医的亲传弟子?”神光微闪,随即将怀中妙音交给了明月,自己急急地站起身来:“快!快快有请。” 她站起了身子,招来绿萝,给自己整一整散乱的衣领子。 随即大步流星出了寝室。朝着待客的大厅而去。 “草民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梦寒月来时,背着光,看不清楚此人面容。入耳温煦的声音浅浅绰绰,她微怔,想起那男人装扮成南宫尘时候的样子来。就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声如玉,温和缱绻。 待得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等到她把人看清了模样,这才埋下脑袋,嘴角划过一丝无奈和自嘲。 这还是青天白日里,怎么就开始做起白日梦了? 那男人即便回来,也不是给她这样的“大惊喜”。怎么就恍惚把面前男子错认成他了? “谢小神医不必拘谨,请起。”出了喉咙的声音,便有些干涩干瘪。声音出口,她自己听了,也是恍然一怔。 随即,遮掩一般,干咳两声:“咳咳,……”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失态。随即梦寒月招来了宫人:“绿萝,上茶。” “诶,”绿萝应声而退。 大厅中,又是剩下二人。 梦寒月就问起谢笑神医的来意。 谢小神医也在打量这位传闻之中,褒贬不一的太子妃。 外边有关她的传闻,比比皆是。有好有差,根本分不清真假来。 但有一点,很肯定。 面前这个女子的出现,将之前自命为王的大皇子轩辕牧,从皇位之上拉下来! 谢小神医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娘娘不必称呼草民谢小神医,草民着实不敢当。草民和师父他老人家同姓谢,名星华。娘娘若不介意,就称草民一声星华好了。” 梦寒月点点头,恰好绿萝准备了茶水和干果。她随意捧了茶杯。谢星华的目光就微微露出诧异,顿在她捧着茶杯的一双手上。 来时,见她面上没多少血色,身上也无几两肉长。想起老皇帝说起太子妃身有顽疾。他只当太子妃只是身子骨弱,这才气血不足,并非太放在心上。 可此时,太子妃露出了原先拢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掌来。谢星华就不得不惊心了。 这手,瘦骨嶙峋,别说血色全无了。根本就是皮包骨,透明地能够看到里头的经络。 这就绝不是气血不足了! 梦寒月正要吖一口热茶。饶是这厅里烧了银丝碳,她还是冷。手中冒着白烟,袅袅雾气的茶水,就太有诱惑力了。 她正要吖一口热茶,暖一暖身子。也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梦寒月惊诧,这宫里谁敢夺了太子妃的茶杯? 不禁抬头看去,赫然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脸庞。而这脸庞上镶嵌着黑曜石般耀眼的瞳子,里头正流光缱绻。她有那么一瞬,差一点就又将他错认成那男人了。 “娘娘,草民看,您这茶水还是先放一放,草民先为娘娘诊诊脉吧。”谢星华自称草民,用词造句,处处都是敬辞。但他恭敬的表面下,绝对不是面上那样的恭顺。 梦寒月微微蹙眉,目光浅浅往下看,落在了谢星华捉住她手臂的地方上,微勾唇:“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耳闻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草民早已钦慕已久。今日有幸能为娘娘诊脉,实属草民的荣幸。”说罢,手指一动,两只点在她的脉搏上,“娘娘莫要乱动。草民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梦寒月立即就接了话茬,“受谁之托?忠谁之事?” 她眸光一动不动,紧紧跟随谢星华的面容。 谢星华莹润的半张面孔,依旧能够看到温润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微微勾起的唇瓣,渐渐地抿紧,就连舒展的眉心,也渐渐隆起一个丘包。 “娘娘,左手。”谢星华松了手指,示意梦寒月换另一只手。 若是熟悉谢星华的人见到,必定会大呼怪哉。 谢老神医说过,谢星华这个弟子天纵奇才,在医道一途,绝对会超过谢老神医本人。 谢星华与人看病,从没像这一次一样,诊脉诊双手脉的。 梦寒月不明细里,只当他做事细致谨慎,依言伸出左手去。 撸了宽袍大袖,露出瘦的皮包骨的半截苍白手臂。 谢星华抚手而上,神情说不出是好是差。 梦寒月心血来潮,眼珠一转,竟然少有的顽皮起来。谢星华给她诊脉,她心里就以一定的频率数着数。 一,二.三……,十五,十六……五十九,六十! “娘娘,从今日起,你的一切作息都必须听从星华的安排。” 梦寒月正是吃惊,刚刚好六十个数,大约一分钟的时间! 谢星华就松了手指。 但随即,谢星华的话,立即引来她的不快。 她面上无波,看不出喜怒,但是谢星华好似已经看出她心里的怒气来。 没等她出言,谢星华就言辞犀利严肃:“娘娘!您若想逆天续命,您就必须听星华的建议!” 梦寒月又是诧异。她的身体如何,她自己最清楚。 连太医院的王御医都几番暗示过了,让她好生将养身体。……她也知道,若是有办法,御医们就不会隐晦地提醒她,让她早早安排好后事。 这个“后事”,与平常百姓家的“后事”,又是不一样的。 百姓家的“后事”,那是真正的后事。而她此时的身份,注定了她的“后事”不是那么简单地可以安排好的。 两个孩子还小。甭管他们的父亲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但至少目前来看,他们的父亲都不见踪影。是真正的死不见尸。 她现在还活着。因此两个孩子还有父母照应。 但她一旦死了,……老皇帝和皇后虽然最疼爱这两个孙子。可皇宫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斗争。 孩子还小,还没有到独当一面的年纪,她若是也去了,指不定就有人将心思又动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了。 皇位,实在是一个充满诱惑和血腥的大饼。但是就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王御医是受了轩辕云霆的恩惠和提拔,才当上这御医的。王御医顾念往昔,才多番隐晦提醒她——早日安排好后事。 要安排的何止是她的后事,也是两个孩子的活路。 她原是想着,最坏的结局,就是找不着谢神医,这身身子骨毁了去,也要为两个孩子铺就好出路。 可此刻忽听这突然冒出来的谢小神医的话,似乎……,他是有办法替她续命的。 “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多活几年?”她眸光矍铄,亮的人不敢对视,她说:“我只要十年!不!五年!你只要有办法让我多活五年……” “娘娘莫要这般沮丧,星华不才。从不出手治必死之人。”谢星华猜到她急切切要这五年的时间是做什么。谁不想长命百岁?然她只要五年,那就是对这世道有所求,而她时间不够,才会央求这再多活五年。 而况,她话里话外,并不惧怕死亡。 谢星华脑海里顿时响起一句话来——为母则强! 说的可不就是她吗? 梦寒月听到谢星华的话,她何等机敏,立即听出言外意。惊诧问道:“谢小神医的意思可是说,我并非早夭之象?” “娘娘,星华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要是星华无能为力的事情,星华也不会多管闲事。” 梦寒月更是惊奇,他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但梦寒月也知道,再深究下去,也不可能从眼前这男子的嘴巴里知道一星半点儿的消息。她虽只与这谢星华相处不过片刻时间。但却能看出,这谢星华的嘴巴紧得很,想要撬开,难! 别看他笑容可掬,对谁都温温和和,一脸和气。但这种人,通常很有原则,软硬都不吃。 说难听点,就是脾气倔强的十头牛都拉不开。 垂了眼皮,遮住眼底的思索,只一刹那,梦寒月又抬起头,温着声音与谢星华道谢:“既然如此,那本宫这身快要油尽灯枯的身子骨,就交给谢小神医了。” 笑着拍拍谢星华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谢小神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自信风采。不瞒谢小神医,本宫这身病,满太医院的御医都瞧过了,都表示束手无策。 若是谢小神医能够治好,本宫当三拜九叩,谢过谢小神医救命之恩。也得亲自向谢老神医道声谢才是。”梦寒月状似不经意地提及谢老神医,“咦?谢老神医也在京城吗?怎么没见到谢老神医?” “师父他老人家远在……”谢星华回答着话,正顺口,忽而就顿住了。他微愕地抬头望向面前的女子,心里苦笑一声,差点儿就被这女子套了话了。 都说这女子出身贫微,大字不识两个。果然都是谣传,谣传是会害死人的。 “你师父,他在哪里?” 谢星华的目光看向太子妃的脸上,瞧她面容上的铮静,一点都不像是刚才下了套,套人话的心虚。谢星华暗自摇摇头,才回道:“师父他人不在京城,远在南边。” “南边……,南边啊?” 谢星华就见这位太子妃的眸光顿时失了色彩,径自喃喃,神情失落不已。 谢星华低着脑袋,道一声:“草民去开处方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消息(二更) 一晃五个月过去,一个春季就这样过去。 没有特别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没有。 浅浅淡淡的人生,仿佛沉淀……,或者说,是死寂。 没有去北边,在南边。……她一直记得谢小神医的这句话。 在南边啊……,原来是在南边。 她从未见过谢老神医其人,但是她几乎将这个从未谋面的谢老神医神话。希望轩辕云霆能够有幸得救,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实现了,才有意义。 点点热意充斥着凉亭。 夏季,真的就来了。 酷暑,真的已经到了!正是夏日最热的时节。 他们相识在夏日,他们相爱在夏日。 “今日还去爬山吗?”清阮如今暂代了梦寒月的近侍。自打三个月前,那位谢星华谢小神医出现后。太子妃的作息全都改了。 每日里清晨,不再是去村庄里教学,而是出了城,到城郊的山下散步,爬山。 梦寒月也照做了。 梦寒月看着天,似乎是要下雨了。 “去,还去。”犹豫一会儿,依然决定去爬山。 匆匆坐上轿子,出了宫门。 她前脚走,谢星华后脚就来了中宫朝鸾殿。 “太子妃娘娘人呢?” 竹鸢和绿萝被留在了朝鸾殿。帮着照看小妙音。 自打大皇子篡位,那位妙音的奶嬷嬷就没有回来过。 梦寒月也不想再找个人带孩子。干脆把小妙音放在身边养着。 但她有时候,照看不到的时候,便由着几个丫鬟看顾小妙音……,比起那些来路不明,没有经过同生共死的奶嬷嬷,梦寒月现在更信任这几个丫头。 竹鸢放下手中活计,转过头看着是谢星华,微微惊诧:“谢小神医,您找娘娘有什么事啊?” “娘娘是不是已经出宫了?”谢星华只看着小丫鬟的模样,顿时就猜出几分来,脸上也少有露出谨慎来。“快快!快告诉我,娘娘是什么时候出宫的?” 竹鸢看着他这模样,顿时不敢再开玩笑,连忙就问:“谢小神医,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娘娘刚走没一炷香时间。” “你快想办法将娘娘追回来!”谢神医额头上冒冷汗,他怎么就疏忽了! “哎呀!我自己去追!”谢星华一跺脚,急切说了一句,转身就朝着宫门方向追过去了! 却叫恰好来朝鸾殿的阿大拦住,“谢小神医,你这么追,是追不着娘娘的车马的。小的去追。但你得给小的一个劝说娘娘回宫的由头。” 言下之意是,要先弄清楚谢星华这么着急的由头,才能够去追梦寒月。 “哎呀!你快去把娘娘追回来就是了!别问了别问了……,再耽搁下去,怕是娘娘吃不住。” 谢星华表现的极为严肃和担忧,但他就是不想多说。 阿大狐疑着。谢星华向来温润的面孔上挂上一份狰狞,“傻子,你还站着做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娘娘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阿大再也不犹豫,一听真的会影响到梦寒月的病情,拔腿就跑。 他施展轻功,自然速度不慢。 但他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分了心神去想,到底是什么事情,叫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小神医都变了脸色。 等到他追到梦寒月的时候,梦寒月的车驾已经到了东市里。 这里最繁华,形形色色的人马,各类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小吃食。梦寒月今日是绕了远路,从这东市过的。 以往的时候,都是直接出城的。 听着这人声鼎沸,梦寒月一直被灰色遮盖的情绪顿时有了几分雀跃。 面容上也浮现了两片红晕。煞是好看。 明月随着梦寒月出来。清阮不方便的事情,自有明月张罗。她瞧着梦寒月的面容多了血色,不禁有心逗弄梦寒月开心。 “娘娘,不如咱们下去走一走吧?”明月提议道。一边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杏仁。 “好呀,我也好久没有看一看这京城民间的风景了。”她倒是不高调,车马外面看着都是普通的。除非别人翻开了了车帘子,才看得到里头陈设的贵气奢华。 因着是去爬山,她一身打扮也利索。白发上没有诸多坠饰。只用青布包起来,走在大街上,就像是寻常已婚的女子。 青布包了她一头白发,人也看不见里头的白发。面容虽然消瘦,但在这五个月里,按着谢小神医的吩咐,吃喝作息,全都按着谢小神医的话来。梦寒月着实是养出了几两肉来。 如今身体不大畏寒,这是真的。 而况,又到了炎炎夏日。她的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黑乎乎的药汁,和那什么红彤彤,不知道啥名号的药丸子,每天按着早中晚三餐的吃着。那红彤彤的丸子,谢星华说,是他亲自炼制出来的。 叫她放心大胆吃。不必想太多。她也就放心大胆的吃了。 没想着,那丸子也好,那药汁也好,还是其他个谢星华的吩咐也好,照着做了,她现在的身子骨是比年前好很多了。 饶是梦寒月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不得不称赞一声谢星华真是天纵之才。 下了马车,清阮和明月一左一右,紫电在身后。 明月本身样貌就出众。清阮虽然低调,但是清秀的脸蛋还是惹来许多姑娘家的倾慕。有那大胆的,甚至是丢了个秋波来。 梦寒月哈哈笑着,打趣清阮:“咱们家的清阮也是万人迷一个啊,看来再过两年,是到了娶亲的时候了。” 明月跟着笑,清阮黑了一张俊脸。 清阮被打趣了,就恶狠狠地绷着脸,朝着那边儿胆大送秋波的姑娘家瞪过去。哪知道,他一瞪过去,那边儿个的姑娘顿时一个个兴奋的尖叫起来:“快看!他在看我!他注意到我了!” 噗嗤…… 梦寒月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心情大好。看着清阮吃瘪,越来越黑的清秀脸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糖葫芦,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咧……”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真的很热闹。 梦寒月没走几步路,就湿了一身汗,明月拉了梦寒月的手,“夫人,你若喜欢逛街,咱们明日后日继续逛,今天就先逛到这里,好不好?” “那……你帮我买串糖葫芦,我就听你的。”梦寒月见明月关心自己,她也少有的与明月开起玩笑来。没想到明月还真的给买来糖葫芦了。 “喏,给,这下,夫人总该听话了吧。” “嗯嗯,我听话,听你这个管家婆的话还不行吗?”说着,转过身,朝着马车走去:“咦?我们的马车怎么停的这么远?” “不是马车停的远。是我们逛的远了。”明月应声纠正。等走到马车边上,梦寒月讪讪笑,被明月说的有些脸红。 “娘娘,我先替你拿着糖葫芦。”明月伸出手去,就想要接过梦寒月的糖葫芦。 忽而,旁边传来一段对话……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了!陈将军亲自护送太子殿下回京。” “你当我是被关在后宅的妇人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哼哼,我可知道的比你清楚,据闻,太子殿下,今日就会入京了!” “是吗?我倒是忘了,你可是这京城里的万事通啊……”这二人后头的对话,梦寒月再也听不见了。 “啪!” “夫人,您的糖葫芦掉了。”明月连忙弯身去捡,梦寒月哪里还管什么糖葫芦,她一把拉住明月的手,急切切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要回京了?” 明月哪里知道真假,但她也听到那话了,自然是高兴的。 连忙陪着梦寒月,“夫人,若不,让清阮去向旁人打听打听?” “对对!清阮,快快,你快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真的。”她是高兴坏了,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清阮“诶”了一声,真去找人打探消息去了。 “夫人,您先别急,先上马车坐一坐,休息一会儿,清阮小哥就回来了。”明月看不惯梦寒月焦急万分地来回踱步。她忽而想到……,如果消息是假的,夫人怕是要白高兴一场了。她身子骨本就不好,还这样大喜大悲的,怎么是好啊! 可是……如果是真的……,明月想到这里,眼底闪过浓浓的担忧。 正是此时,清阮办事的效率极高,已经打探了消息回来:“奴才刚才在聚贤坊里碰上了织造坊的张大人。已从他嘴里得到殿下今日回京的消息了。” 梦寒月顿时就亮了眼睛,双眸中波光流转,煞是出彩。仿佛整个人都重活了过来。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满都是雀跃,当下拍板:“好!去城门!我们去大城门处等着!” 她要亲自迎他进城!她要等着他把她拥进怀中! 阿大找到梦寒月的时候,梦寒月正准备去城门。 “娘,……夫人,谢小神医急着找您,您快回宫吧。”阿大说。 梦寒月坚定地摇了摇头:“今日,就算是阎罗来拉我,我也要等到他出现。”(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你们猜吧猜吧猜吧(三更) 无论如何劝说,梦寒月打定主意,谁也劝不了她。 她兴奋之余,还让阿大去把两个孩子一同接来。说是要一起迎接殿下回京。 阿大无奈,只好转个身子,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在朝鸾殿门口,阿大远远就看到了正在大门口徘徊踱步的谢星华。 “谢小神医,怎么还在这里?”阿大问了一旁尴尬的竹鸢。 竹鸢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请他进大殿坐一坐,他也不肯,非得在这里等来娘娘。” “怎么样?娘娘呢?”谢星华见了阿大,一个箭步,第一句话,开口问的就是梦寒月。 “谢小神医,究竟是为什么,非得把娘娘给请回宫?娘娘可是听说了殿下回京的消息,一定要亲自等在城门口,迎接殿下。还让小的把两位小殿下一同领去。” 谢星华顿时如遭雷劈,失态地抓了阿大的衣裳:“你说娘娘知道殿下的消息了?” 阿大听了这话,陡然眯了眯眼睛。他人是憨厚些,但是不是榆木疙瘩,听不懂别人的话。 “这么说,谢神医早就知道殿下的消息了?”阿大陡然就抓住了谢星华的衣领子,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撒:“你既然早就知道殿下全须全好的,为何不早些告诉娘娘?” 这人难道没心没肺?每日里见着娘娘茶不思饭不想,他难道就看不出娘娘的心事来? 阿大火了,真把谢星华拎起来,一拳就揍上去了。 谢星华哪里是乖乖被人揍的主儿?他一只手就挡住阿大的拳头,谢星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莫名就揍上一拳,他也火大了,脱口就说:“你怎么不去找圣上和皇后娘娘说理去?” 阿大一听,就愣住了。他不知不觉已经把谢星华放下来了。谢星华怎么提起圣上和皇后娘娘来? 难道说,圣上和皇后娘娘早已之情? 可若是如此,这两位人上人又何必瞒着太子妃娘娘?……可看着,非但这两位人上人瞒着太子妃娘娘,就连面前这个谢星华也瞒着。 而且听娘娘说,织造坊的张大人已经确认了,太子殿下今日回京。谢星华却嘱咐他去把太子妃娘娘追回来。还说什么,要是去晚了,娘娘身子骨本就弱,承受不住,出了事儿,就是他的问题。 ……阿大左思右想,冷不丁打了个冷颤,随即,不大敢置信地望向谢星华,“是不是,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殿下的回京的消息,只有咱们这个东宫里的人不知道?” 谢星华不置可否。 阿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殿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否则为何大家都要瞒着东宫里的人,一同瞒着娘娘,还有无忧皇太孙? “是不是……是不是找到了殿下的尸首?”所以,所谓的殿下回京,陈义陈将军亲自护卫殿下回京。是不是说,陈义陈将军亲自会送殿下的尸骨回京? 阿大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谢星华抿了抿唇,有心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阿大见此,心里“咯噔”一声。松开谢星华,绷紧脸皮,冲竹鸢说了一句:“你去把妙音小殿下抱来,我这就去通知无忧小殿下。娘娘说了,她要和两个孩子,还有肚子里的一个孩子,一同迎接殿下回京。” 说到那肚子里的一个孩子,阿大又看向谢星华:“娘娘的脾气,谁也劝不了。而今,为了娘娘的身子骨,只好劳烦谢神医相陪,但凡娘娘发生意外,还请谢小神医伸手相助。” 谢星华迅速垂下眼皮,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她身子骨本不好。这五个月来,他尽心尽力地帮她调养,这才有了长进。若是这一次,再发生什么意外,这可如何是好? 但他也明白阿大所言不假,那女人的脾气当真十分倔强。 怕是圣上亲自下了圣旨,也未必能把她给召回宫中。 想起这位太子妃这五个月来的种种……,亲自教导殿下,一字一字教着妙音小殿下牙牙学语,搀着小殿下学站立,学走路…… 明明厌烦死他的安排,却面上不显波澜,他说什么,她都安静地照做。 这背后的隐忍,和对孩子的母爱…… 谢星华瞬间做出一个决定,他拍着阿大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喝道:“好!且容我速速去取来行医箱。” 说罢,不再逗留,直直朝着他的住所而去。 阿大则去找来平安。 平时时候,阿二陪着平安,阿大相对自由一些。 “真的吗?阿爹真的要回京吗?”小家伙一日比一日懂事成熟。平日里,沉稳的平安,几乎都没有露出过这样雀跃和迫不及待的表情。 “应该是真的,织造坊的张大人亲口证实的。陈将军亲自护航,该是不假。”虽这样说着,阿大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平安雀跃不止,饶是如此,他还是敏感地发现了阿大的异常。问了阿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阿大心知,这事,如何都瞒不过平安。 与其到时候,母子都惊慌失措,不妨叫小殿下心里有个数。 平安听后,不可不闹,沉默半晌。 再抬起脑袋的时候,眼底满是坚毅:“俺知道了!如果真的如同你猜测的一样,那么俺就更要坚强,俺是阿娘的支柱!” 妙音已经会走路了。 但是竹鸢她们更多的时候,都是抱着妙音的。 而妙音听闻阿大和他“哥哥”的对话,不再肯被竹鸢抱着,一扭一扭,“妙音小殿下,别闹了。” 却是劝说不住小妙音,被他给挣脱开。 一个滑溜,就滑下来竹鸢的怀中,小妙音走路出奇地稳,不似是小孩子。他走到平安面前,粉嫩的小手拉扯他“哥哥”的衣角,“哥,抱,抱!” 平安低垂着脑袋,看了自家的弟弟,脸上强挂上笑容,蹲下身子,把妙音抱进怀中:“走!俺们去找阿娘,去和阿娘一同迎接阿爹回京。” 尽管平安装的很认真,但是干涩的声线,还是叫闻者落泪。若是真如阿大所猜测那样,这个孩子也太忍耐了。 阿大原是不敢非议主子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这才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但此时,见了两个小殿下,就恨的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只是小人的猜测,当不得真的。”阿大弱弱说道。 “嗯。俺知道。” 恰好,那边,谢神医也来了。 于是,阿大,阿二,竹鸢,绿萝,还有谢星华,以及两个小殿下一同乘了马车,从玄武门,飞驰而出。 他们的马车前脚从玄武门飞驰而出,后脚玄武门的守门得了眼色。一个侍卫急匆匆朝着御膳房而去。 那侍卫在李德全耳边耳语。李德全神色有些凝重,挥了挥手,道一声:“你下去吧。”却叫人赏了一枚梅花绽。 回头,李德全立刻就敲了门,进了御书房里。李德全躬了躬身:“陛下,皇太孙的马车驶出了玄武门。” 老皇帝正批阅奏折,闻言,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好大一块墨迹就这么滴在了奏折上头。 良久老皇帝才幽幽叹了口气:“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啊。原是今日里,就让星华寻个由头,让她去江南朕的宅子修养身心。 料想她,为了两个孩子,都肯吃了那样的苦楚。让她好生将养身体,她也是肯的。”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李德全是老皇帝的近侍。当初大皇子篡位的时候,李德全还被老皇帝命令着,假意投诚与大皇子的。虽然是主子的命令。但是自古以来,你见过哪个皇帝容得下三姓家奴的? 因此也可以看得出,老皇帝对李德全的信任和倚重,不是外人能够比得上的。 这可不光光归功于李德全对于老皇帝的忠心耿耿了,还有李德全对于老皇帝的了解。 李德全听闻老皇帝的话,想了想,走上前,拿了墨杵,替老皇帝磨墨,淡淡墨香散了出来。李德全就对老皇帝说:“陛下的心意已经到了。谁也不想事情会是这样子的。” 李德全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瞅了一眼老皇帝。见老皇帝没有什么不悦,这才又说道:“说来,这事,真是怪不得谁。陛下若是当时就狠了心肠,将太子妃娘娘送去江南静养着。……哎,说来说去,还是陛下您心里抱着侥幸了。” 老皇帝顿时老脸又苦涩几分:“你说的不错,朕就不该抱着侥幸的想法……想着,有朝一日,霆儿能够……哎,却终是到了如今这境地。”老皇帝扶额长叹,“李德全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朕怎么就犯了这样低劣的错儿? 可怜那孩子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还每日里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坚持爬山……”老皇帝说到此,顿时住了嘴,倏然站起身,看向李德全,一拍桌子:“不对!她那么大的肚子,可受不得刺激。李德全,快快!快命人去把她带回来!” 老皇帝面上从容不再,站起身,抖了抖袖子,“朕去找皇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回京(四更) “阿娘。”平安赶上了梦寒月。 天看着要下雨了。明月不禁有些担忧,从车厢里拿出了猩猩红的斗篷。 他们的马车停靠在城门口,梦寒月等了又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许是她们在城门口呆了太久了。 自然惹来许多过往行人侧目。 倒也没有不知趣的前来招惹他们。 平安赶来的时候,梦寒月已经在原地踱步几十个来回了。 一声“阿娘”,算是把梦寒月拉回现实来。 “唔。”小包子抱个满怀,偏个她肚子挺得大大的,小家伙趴在她肚子上,侧着耳朵倾听起来:“阿娘阿娘,这是妹妹,这是妹妹,对不对?” 小妙音当下就揪紧眉头,你丫的想要妹妹,弟弟不好吗?老纸哪点儿不好了?……这厮还在纠结这个,大概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的心里,瞧瞧住进了名为“家人”的东西。 梦寒月温和地笑着摸平安的后脑勺:“是弟弟的话,平安就不喜欢吗?” “喜欢。只是……俺已经有一个弟弟了,俺想要一个妹妹。这样以后俺就有弟弟妹妹疼啊。俺要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像阿爹一样厉害。然后保护阿娘和弟弟妹妹。”小家伙下意识的就忘记了还有阿爹。 梦寒月就纠正他:“那你爹爹,你就不护了?” “额……护,护啊。”小家伙漂亮的眼睛笑成一条细缝。谁也不能从这细缝里,看到里头的担忧和伤心。 “娘娘……” 一声呼唤,梦寒月转了头去看,两列黑甲卫,大约三四十人,个个身下骑马,在他们后面扬起了尘土片片。 梦寒月蹙了眉头,正准备说话。 忽而就听得一声严肃的呵斥声:“殿下回京了!闲杂人等,速退!”梦寒月一惊,人家是往路两旁退开,她是往前走去。 “干什么干什么?没听到太子殿下的车驾马上就要经过这里吗?”守门的门卫可不认识梦寒月,而况梦寒月挺着大肚子,一身寻常妇人的装扮,守卫见个寻常妇人家往前面走,只当她是仰慕太子殿下的风华,连忙将人往后头赶去。 守卫的也不敢下重手,毕竟那么大的肚子,伤着了可就麻烦了。 而况是在殿下快要进京的当口,怎样也不能出了差池。 “放肆!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等下人可以动手动脚的?”清阮端起架子,挡在梦寒月的身前。 那守门的一楞,……娘娘? 守门的就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把眼睛放在了梦寒月的身上。 这下不用清阮做什么,阿大就把那人给骂了一顿:“看什么看?太子妃娘娘在此亲自迎太子殿下进京。不懂规矩吗?”一边儿说着,那边平安将他的宫牌丢给阿大,阿大拿给那守门的一看。 守门的侍卫头子一看,顿时脸色剧变。 忙把态度放恭敬:“原来是皇太孙殿下。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无忧小殿下,见过妙音小殿下。” 梦寒月哪里有心思管他,只随意挥了挥手,把人挥开,“你忙你的,本宫要在这里,亲自迎接殿下归来。” …… 城门大开。 锣鼓声阵阵。 梦寒月面上挂着迫不及待的笑容。 马踏飞扬,南宫尘竟然来了! 且是有备而来。南宫尘的出现,梦寒月倒是没有吃惊。 可南宫尘见到她时,面上却是露出惊诧来:“咦?娘娘,您怎么在这里?”南宫尘倒是想也没想,就问了出口。 梦寒月被问的哑口无言,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想着想着,忽而就想到一些事情来。 她面色陡然一变,厉声问向南宫尘:“你是来迎他的?你早知道他要回京了?” 她在等待南宫尘的答案,众人却在担心她。 “阿娘……”平安拉了拉梦寒月的袖子,神情十分沮丧…… 梦寒月从知道轩辕云霆要回京开始,就一直处在理智全无之中。这时候,发现异端,她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南宫尘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刻见她儿子的表情……,那也似乎是提早就知道了。 “儿子,你同阿娘说实话……”梦寒月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自己不觉得,捉住平安手臂的双手,那竹节一样皮包骨的手指更是颤抖的厉害。 抖动的平安都不能刻意去忽视。 “俺……”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 正是这个时候,众人雷鸣般的迎接声,陡然传进梦寒月的耳里。 她几乎是立刻的,扭头朝着身后城门望去。 等见到高头大马上安然坐着的那个男人,没有瘦没有苍老,他坐在那里,还是那样光华四射,天生的贵气和气度,仿佛神祗下凡,叫人不敢直视他! 见他全须全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她虽没说完,但众人皆明白她的意思,……也是,如果不是她所想那样,为何大家都要瞒着她? 但她此时见那男人完好的,她哪里还去追究众人瞒着她的缘由?只当是大家给她一个惊喜。 也因为心情雀跃,她没注意打她儿子,阿大阿二清阮,竹鸢绿萝眼底的不解。更没注意到谢星华,南宫尘眼中的不忍和担心。 “云霆!”她高兴地朝着骏马上的男人挥手。若不是大着肚子,她就要直接高兴地跳去来了! 梦寒月高兴地挥舞着手,“云霆云霆!我来迎你了!”她高兴地冲着马背上的男人喊着,高兴的眼角酸涩,却怎样都流不出那透明的液体来。 骏马在她面前停了。 梦寒月高兴地绕过马头,走向骏马身旁,仰起脑袋,笑眯了眼,她微微勾唇,笑得是那样开怀,她说:“云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她主动张开手臂,笑得一脸灿烂:“云霆,欢迎回家。” 马停下了,梦寒月张着手臂,不顾满城百姓诧异的目光,她迎着太阳,仰望他,细碎的阳光,点点绰绰地点在她不大丰腴的面孔上。 “南宫,哪来的疯女人?” 磁沉的嗓音淡淡回荡在梦寒月的耳边。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孤的梦娘(五更) 哪来的……疯女人? 哪来的……疯女人! 梦寒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嗓子眼里有些发涩,“云霆,是我,是我!梦寒月,梦寒月啊!你忘记了?我是你的梦娘,你最爱喊我丑女人的!” “来人!掌嘴!”马背上的男人无情地命令。 轩辕云霆久久不见人动手,他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扫向站在对面的清阮,冲清阮吩咐:“清阮,你是怎么回事?孤这些日子不在京城,你就忘记规矩了? 孤说,掌嘴,掌这个冒充太子妃的狂妄女人的嘴!” 冒充太子妃? 此言一出,犹如油锅里滴了水,瞬间沸腾不止! 甭说梦寒月本人,就连夹道欢迎的老百姓们,也禁不住兀自相望,眼底充满好奇和追究。 冒充太子妃?这么说,那女子真是冒充的? 众人不明就里。但是这话却是当朝太子说出来的。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梦寒月怎么都想不通,“云霆!云霆!我是梦寒月!我真的是梦寒月!我冒充我自己做什么?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你一定是受伤了,伤势还没痊愈……” “闭嘴!”轩辕云霆陡然冷声喝道,“你也配叫孤的名字?”垂着眼眸,看向梦寒月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锋利。 只听轩辕云霆向着一个陌生的丫鬟吩咐一声:“洛儿,你去把太子妃请出来。也省的这个疯婆子在这里叫嚣。误导了满城百姓。” 梦寒月心里有股不好预感……,她这才注意到,轩辕云霆身后还跟着个马车。 那叫做洛儿的小丫鬟敲了车门,梦寒月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处……,仿佛那里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不一会儿,马车的车帘子动了动,从里头伸出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掌,那洛儿连忙伸出手去,搀扶住里头的人,把那里头的人给搀扶出来。 梦寒月陡然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给她这个大一个“惊喜”! 梦寒月左右两手各自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子,她此时手冰凉的可怕,也唯有左右两手牵着的小子最有体会。 她看着马背上的男子,小意温柔地向着那被洛儿搀扶出来的女子伸出修长宽厚的手掌,“别怕,孤在这里。”说罢,一个提力,就把那女人给抱上了他的马。 梦寒月在那一刻,心在颤抖。 她对上那马背上的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那男人微微撇唇:“孤的太子妃在这里。孤的梦娘在这里。” 梦寒月陡然间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瞪着马背上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是谁?” 轩辕云霆心里不喜,心道,九死一生,终于回京,竟然在进京这一刻遇上了疯女人。他有心想要处置了这疯女人,挥手就道:“来人!这个疯女人惊扰了太子妃,将她关进地牢!” 梦寒月再一次呼吸紧蹙,瞪大了双眼,死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要关她! “云霆,算了吧。我看她神志不清,今日是你回京的好日子。别让人扰了兴致。”温温软软的嗓音淡淡响起。 梦寒月心里不是滋味。 那个男人还在夸着她怀中的女子:“梦娘,你啊,面冷心人。最是良善不过”随即,梦寒月听到那男人对她冷冰冰地说:“这次算你好运,梦娘替你求情。” 这一声梦娘,让梦寒月又是一惊,更加不愿意放弃,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轩辕云霆又要发怒,却叫怀中的可人儿拉住了衣袖,轩辕云霆这才忍了怒气,冷哼一声:“真是疯子!疯的可以!太子妃的名讳,众人皆知。你不知道太子妃姓梦名寒月吗?” 你不知道太子妃的名讳姓梦名寒月吗? 姓梦名寒月,梦寒月! 可她才是梦寒月啊! 梦寒月抬眼望向轩辕云霆,那目光又从轩辕云霆的面上挪到了那女子脸上,“你说她叫梦寒月?”梦寒月不知是什么表情,但任谁看了,都说不出的悲凉。 “众所周知,太子妃梦寒月,她是孤的妻子。此生只爱她一个的妻子。” “噗!” 谁也没有料到,梦寒月陡然口喷鲜血,身形晃动几下,差一点摔倒地上。 明月、竹鸢、绿萝、阿大、阿二、清阮、谢星华……平安,还有南宫尘,全部飞奔而至! 明月和竹鸢,还有绿萝本就靠她近,一步上去,扶住了她。 梦寒月有些呆滞的眼,望向陈义:“陈将军……陈将军!” 她气息不稳,说上几句话,就耗上了元气,她只喊陈将军,仿佛陈义能给她解惑。陈义是能给她解惑。但此时不行。 陈义也不敢对上她殷殷切切的眼,不忍地将脸扭向一旁。 梦寒月无声笑了:“轩辕云霆,她是梦寒月,那我又是谁?”她稳了稳身子,看着是站着的,实则,她整个身子都几乎挨在了明月和竹鸢身上。 明月和竹鸢却不敢乱动,怕伤了她。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梦寒月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她们就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前一刻还开开心心,准备迎人。 后一刻,就是这番场景。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 她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举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但此时,她们却看清了。 太子殿下记得梦寒月,记得太子妃。但梦寒月也好,太子妃也好,都与她们搀扶着的这个女子无关了。 梦寒月是那马背上的女子,太子妃是那马背上的女子,殿下的妻子是马背上的女子,殿下此生挚爱是那马背上的女子…… 可是,这一切,原是她们手臂里搀扶着的这个女人啊! “阿爹!她是阿娘啊!”平安白着小脸。他尽管难以置信,但也看出来他阿爹怕是脑子不好了。 “阿爹,阿娘肚子里还有小妹妹,阿爹不能再刺激阿娘了。”小家伙已经懂得事态的严重。他原是以为阿爹发生意外了。现在,阿爹没发生意外,却忘记了阿娘。 轩辕云霆淡淡垂眼,冰冷的眼扫向平安,蹙着眉头:“陈义,把孤的平安请过来。” 梦寒月闻言,陡然抬起头……梦寒月不再是梦寒月了,连平安也不再是平安了吗? 这个男人,剥夺了她的名字,又要剥夺他们的儿子的一切,包括姓名吗? “平安”来了,奶声奶气唤了一声:“阿爹,阿娘。” 多么熟悉的称呼,这可不就是平安称呼轩辕云霆和梦寒月的称呼吗? “南宫,你现在办事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由着这些冒充孤的妻子和儿子的疯子来捣乱。”轩辕云霆呵斥南宫尘。 南宫尘额头上也是青筋毕露,他捏了捏拳头,这才忍住了。 “噗!”正是这时,梦寒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来,来人啊!娘娘,娘娘流血了。”绿萝惨白着脸,盯着梦寒月脚下一滩血迹(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不甘和不屈 这事情一出一出的,看的满城百姓各个不明所以。 这太子妃,哪个才是真的? 太子殿下说马背上的是太子妃。可那边个一看就是黑甲卫的卫队,见着了马下的自称太子妃的女子不好了,一个个变了脸色,急匆匆地准备将那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抱上停靠在一旁的马车车厢里去。 一个个都看糊涂了。 夏风总是凉爽的,吹散了一丝炎热的同时,也把梦寒月的青布包头给吹散了。 哗啦啦……一头银白的发丝,就这么地散落下来,披个满头满肩膀的。 “啊!妖怪啊!”跪地不起的人群之中,有那皮孩子,乍一看那银白发丝,顿时就忍不住地惊叫起来。 “南宫,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轩辕云霆冷冷地从马上觑向亲自将梦寒月抱上停靠在一旁的马车里去。 南宫尘原是一心担忧这女子,顿听这道无情的声音,饶是他心知他那兄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尘还是忍无可忍,气氛地扭过头,“殿下,你……” 陈义看着南宫尘面色青黑,神情不对劲,他一开口,陈义连忙开始打岔:“殿下,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一面接了南宫尘的话茬子,一面哈着腰向轩辕云霆求情。 想他陈义这辈子,还没有对谁点头哈腰过。要他老陈马背上杀敌勇猛,一句话!要他折了腰杆子给人赔笑脸,那是没门儿! 可今天个,陈义弯了腰杆子,放下了面子里子。哎……,就为那可怜的女子。陈义心里也不舒服啊,他眼角余光淡淡扫了一眼那马背上的“太子妃梦寒月”……,这女子真是好阴险! 殿下在谢老神医医治下,身体大好,偏个醒来就看到这个寡妇带着个六七岁大的儿子。开口就叫这寡妇“梦娘”,唤那虎头虎脑的小子“平安”。 殿下坠河时候,脑子受了钝伤,记忆混乱了。殿下认错人,或许情有可原。最可恨是这寡妇好个有心计,当时竟然就应了殿下的叫唤。 谢老神医都恨的捶胸顿住,说都是他不好,他哪怕抬了殿下去破庙治伤,也不该图了便宜,听了这寡妇的话,将殿下抬去这寡妇的小院落里治伤的。 但看当时这寡妇模样清秀,说话也利索,看着也热心,怎么会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最可恨的是,陈义自认三番两次暗示过这寡妇了,让她把实话对殿下说了。 这寡妇倒好,偏说她说了,殿下不听啊,还会刺激到殿下。 陈义若是说狠了,这寡妇可会背后给人下黑状了! 陈义捶胸顿足,恨得咬牙切齿。但无奈。他是亲眼见过太子殿下和真正的太子妃娘娘二人之间的感情深厚的。 他这个大老粗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殿下却认了死理,把那贱人当做太子妃娘娘了,连真正太子妃的名字都给了这贱人! 可恨啊! 这贱人到底何德何能?能够代替真正的太子妃? 可他老陈因为这贱人告了好些黑状,他这里怕是不能再多说一句了。今日里,却没想到,会遇上真假太子妃相遇的乌龙戏码。 陈义叹了口气,对轩辕云霆附耳道:“殿下,不管您现在是什么心情,总归,还是先救人要紧。那位……夫人,可是挺着大肚子的。您瞧着,咱们厉唐,秉持仁义礼智信,治国有道的大国。” 轩辕云霆听了眉心一拧。 他还没说话,他怀中的“梦寒月”就说道:“云霆,救人要紧。” 轩辕云霆见着温柔如水的可人儿,当下心就软了一半(我把自己写吐了~),道:“还是梦娘最良善。” 轩辕云霆说的毫不遮掩,梦寒月饶是虚弱极了,也还是透过了车厢的窗户口,看着那对男人女人的欢笑,听到他们的欢笑声。 她狠狠捏拳,手指深深陷进掌心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已经煞白,但再次张开的眸子,亮的惊人,也冷静的让人害怕。 谢星华正为她检查,忽而对上她的眼,不禁心里咯噔一跳。 “谢小神医,本宫此刻身体状况如何?”她很冷静。她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谢星华心里一跳,想不通,这女子怎么突然这么冷静了。 但他没多言,只回答道:“娘娘,怕是最好的处理,就是提早生下来了。……但要是如此,必定冒风险的。娘娘,您……,早做决定吧。” 原是这种事儿,该是男人拿主意的。 可是该给这女子拿主意的人,此刻怀中抱着另一个女人。 可你说太子殿下移情别恋,那也不对。殿下口口声声说的是“孤心爱的梦娘”……,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哎,这,这,这还有比遇上这种事儿,还要叫人糟心的吗? “本宫……决定生下来!”梦寒月虽然是对谢星华说的,一双眸子,却是朝着那高头骏马上的男女看过去的。 轩辕云霆……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把我忘记了! 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记起我来的! “娘娘,草民逾越了。”谢星华微微躬身。 …… 谢星华给她吃了一粒丸子,催生用的。本来应该开的是催产汤,但是这里环境简陋,好在谢星华早早提防梦寒月的大肚子早产。因着她身体并不健壮,虚不受补之下,谢星华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但凡她身上用得上的药丸,谢星华都会自己制备一些,让明月带在身边,而他自己也会带一些。 到没成想,今日真的就派上用产了。 南宫尘做主,将梦寒月的马车送了出去。黑甲卫卫队长得了宫中一个侍卫的传令,慎重地点点头! “只是这事,恐怕你事后也许会被殿下秋后算账了。”那侍卫和这个黑甲卫卫队长有些交情,因而在圣上的口谕之后,这才又私下提醒了那黑甲卫卫队长,这侍卫不无怜悯地惋惜:“真是可惜了,这种事情,谁遇上,算谁倒霉。” 那黑甲卫卫队长却没生气,也没觉得为难,反而微笑着回答道:“我敬佩太子妃巾帼英雄!别说只是有可能会被殿下秋后算账,即便是真的被殿下秋后算账,我张某人也二话不说。”黑甲卫卫队长拍了拍那前来传口谕的侍卫肩膀:“好了,事态紧急,我这就去将太子妃的座驾带回宫中去。” 那侍卫愣愣看着黑甲卫的卫队长转身,朝着那马车而去。侍卫随即也露出凛然来,……三小哥虽然倒霉些遇上这种神仙打架的事儿了。但是他没说错,别的不说,他们习武之人,哪个不敬重太子妃的巾帼英勇? 这事儿今天要是换成他是三小哥,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帮着太子妃娘娘的。 至于说,真假娘娘……,圣上的话难不成殿下还不信吗? 而况,看着圣上从南宫皇后宫中出来时,面上带着整肃,就唤来他传这道口信。 这宫中,别人都当他只是个小小近身侍卫,可他自己却是知道的,他可是圣上重视的护龙卫。 别的时候,圣上也绝不会派出护龙卫,就来做这样传口令的小事儿。而今天个,圣上却叫了他来……,圣上这是不准备牺牲太子妃娘娘的。 如果圣上的话,殿下也不信的话……至少,圣上是不会让殿下伤害娘娘一根毫毛的。 说起来……这种儿媳妇儿和儿子之间的矛盾,做公公婆婆的,不都是应该倾向去亲儿子吗? 就算面上没有倾向儿子,但那也就是和稀泥,两边搅和搅和……,怎么圣上和皇后的态度看着并不像是倾向于太子殿下的? 侍卫没转身离去。 他看着黑甲卫卫队长在太子殿下面前,果真吃了亏。这才一个飞赴,到了太子殿下面前,伏身在太子殿下耳边快速说完圣上的吩咐。 轩辕云霆微微挑了挑眉……,父皇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来? 轩辕云霆之所以是轩辕云霆,并不只是他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而是因为,他足够聪明和机敏。 旁人还好,他还可以忽视。但是若是连他父皇都表现异常的话……,那或许真的就有些什么他并不清楚的事情, 轩辕云霆垂眼沉思,自然没有看到他怀中的“可人儿”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梦寒月”扯了扯轩辕云霆的衣袖,轩辕云霆终是察觉了,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柔声问:“梦娘怎么了?迫不及待见父皇母后?” “梦寒月”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怕这么久没见父皇母后了,他们会不会生我的气。” 那侍卫虽然跪伏在地上,却听得那一声“梦娘”,侍卫肩膀一颤,但他垂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眼底的骇然和诧异。 他若没记错,“梦娘”可是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称呼。 侍卫不再多言,完了任务,找了个借口,就先朝着皇宫而去了。 等到回到宫里,把所闻所见全都与老皇帝一一禀报。老皇帝听后,异常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而,老皇帝站起身:“谢小神医陪着太子妃,但愿那孩子不会有事……不然,”不然等哪一天,霆儿醒悟过来,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这话,老皇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抿着唇,隔个半柱香,就让护龙卫的人马轮番去看,太子妃的情况。听着谢星华处理得当。太子妃暂时无恙,老皇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轩辕云霆不懂得珍惜,他爹却已经开始为他担忧了。 也是,轩辕云霆毕竟不是忘记梦寒月和太子妃,他还记得自己最爱的人是太子妃梦寒月。他忘记的是“梦寒月”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可要是轩辕云霆一招醒悟过来,看着身边睡着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梦寒月,而真正的梦寒月若是真出了问题,……老皇帝真正是担心自家儿子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婆家态度 梦寒月的马架几乎是飞驰着进宫的。 一路畅通,无人敢阻! 梦寒月岂是傻子? 天子脚下,京都要地,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宫里八面不动的老皇帝? 何况是太子入京的大事。 她就不信,老皇帝对城门处发生的事情,全都一概不知。 老皇帝是知道的,但老皇帝知道的话,……梦寒月反而不解了。 这种情况之下,老皇帝不是应该悄悄地让人把她送去哪个郊外的庄子上,好掩人耳目吗? 一开始,她还真的以为,马车疾驰着的方向是去郊野的方向,可是,到了玄武门时,她就发现,这马车,是向着宫里飞驰而去的。 非但如此,她的车驾所过之处,无不是畅通无阻,无人敢阻拦的。 耳畔一直是谢星华各种鼓励声,她的脑子正在急速运转。 岂不知,能够在宫中这般畅通无阻,必定是老皇帝已经下了令了。 可是老皇帝在这件事中,会倾向她? 这一点,梦寒月着实是想不通。 她的脑海中,在上一世,那个号称她母亲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和父亲吵闹过。老爷子却是明显的不喜她母亲的。从来没有帮她母亲说过一句话。 因此,她对老皇帝的态度,着实是弄不明白了。 谢星华一直一直在她耳边嚷嚷,“娘娘再挺一会儿,草民一定会助娘娘诞下麟儿的。娘娘要相信草民,也要相信自己。” 谢星华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吵吵,吵得她耳朵发痒。 马车直直朝着东宫而去。中途却被南宫皇后的人领到了养心殿里。 养心殿是南宫皇后的居所。 她被人抬下了马车,身前站着南宫皇后。 梦寒月微微吃惊,她不算和南宫皇后感情深厚。若不是因为那男人,她或许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女子。 南宫皇后把她引来她的养心殿做什么? “你放心的生,有本宫在,你的地位就不会变。” 梦寒月陡然抬头,此时身上的衣裳全都湿了,裹在身上,并不舒坦,肚子也疼。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梦寒月听到南宫皇后这句话,来的震撼。 她抬头对上南宫皇后的眼睛,想从中看出虚与委蛇来,但她没从南宫皇后的眼睛里看到一点点的虚伪和做作。反而从那双剪剪水眸里看到了认真和肃然。 梦寒月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好大一口气……,冲着南宫皇后点点头:“多谢母后,儿臣定当全须全好诞下皇子皇孙。” 这是她第一次张口叫南宫皇后为“母后”。南宫皇后听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面上也看不出其他情绪来,只是眼底波光微闪。 “谢星华,本宫的儿媳和孙子,就交给你了。” 梦寒月被人抬着进了南宫皇后的寝宫,经过南宫皇后身边的时候,她听到南宫皇后慎重其事地对着谢小神医交托道。 心底有那么片刻的怔然。 随即释然一笑…… 原来以前,并不只是她没把他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 以前没有注意,并不光她没开口叫过南宫皇后“母后”,南宫皇后今日之前,也没叫过她一声“儿媳”。 …… 梦寒月这一胎看着凶险,实则并没有所见那么凶险,这也得益于谢小神医调养有方,梦寒月今日方知道,谢星华为什么坚持让她每天早晨去爬山了。 “奴婢是皇后娘娘早早挑选好的产婆,皇后娘娘让奴婢两人进屋来。谢小神医毕竟是男子,还请退后几步。”屋子们开了关,进来两个穿着藏蓝衣裳的婆子。都是三四十岁上下,低头敛目的,看着很是稳妥。 梦寒月神智依旧清醒,忽闻这两个接生婆的话,心里那处被轩辕云霆冻结成冰的角落,竟然出奇的被一股暖意暖化了。 谢星华也是微微露出惊讶来……,他倒是没想到,外传南宫皇后和当今圣上甚是对太子妃不喜,没成想,南宫皇后却是心细如尘,早早把接生婆都准备好了。 他闻言,真退后几步,却也不远了梦寒月的身边。 忽而,屋里原先留下的人手中,就有几个低着头光干事的小太监,搬了一旁的屏风,挡在了他身前。 他原是有意见的,却看了屏风一眼……顿时那不满就全吞回了肚子里去了,这屏风也不是普通的屏风,谢星华就发现,这屏风质地轻柔半透明,他虽然看不大清屏风后头的场景,但是透过屏风,却能观察到那床榻上的女子安危。 谢星华察觉这屏风的独特,又是敬佩地在心里赞叹一声南宫皇后拥有一颗玲珑心。 一切都想得周到……比起那位太子殿下来,真正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去了! 可想起那位太子殿下来,他又不得不惋惜起来,……几月前,他和师父在北边阔野,救了顺水而下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当时奇迹一般,神智还清楚,身体虽然虚弱至极,却强撑着身体,要他们师徒去救一救太子妃,说起太子妃命数无多,这天下要是他们师徒救不了的话,大概真的没人可以救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自己当时就是生命垂危,却心心念念在死亡边缘里想着的念着的不舍的全都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太子妃。许是太子殿下担心他自己活不下来,因而要谢星华隐瞒太子妃他的消息。 谢星华感动于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感情,应了下来。 随后,谢星华与谢老神医兵分两路,一个留下救治太子殿下,一个亲自去找太子妃。却没想到,等到谢星华找去潼江城的时候,潼江帮的首领高义却告诉他,太子妃赶往京城了。谢星华又不得不朝着京城奔波而去。 哎,却没想到,物是人非了! 太子殿下找到了他的“真爱”,真正的太子妃此刻却面临生命危险。 他心知,太子妃这一劫看着凶险,但也不尽然。可是,他更知道,太子妃若是心性软弱些,事情怎么发展,那就未可知了。 …… 多放努力下,梦寒月这一胎几乎生了一天一夜! 太子殿下早就带着他的“梦寒月”回宫了。 轩辕云霆回宫自然去御书房见老皇帝。老皇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儿子身边带着个陌生的小孩子,指着他,让喊“皇爷爷”,老皇帝当时那个心就沉到湖底去了。 这儿子当真是糊涂的可以了! 但是,面对这个九死一生回宫的儿子,他最疼爱的儿子,老皇帝只能叹息摇头再叹息。 左右看一看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哪儿比得上他那个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稳重大气的小孙儿了? 不谈这些,光看那张下里巴人的长相,老皇帝顿觉眼睛生疼,忙冲着多时不见的儿子挥挥手。 李德全是个人精啊,当下就腆着脸,点头哈腰地冲轩辕云霆劝说道:“陛下近日来,龙体欠佳,殿下您这一身风尘仆仆,何不先回东宫梳洗一番?晚上时候,再来陪陛下小酌两杯?”他这话说的客气……,实际上那就是在替老皇帝做老皇帝不好做的事情——赶人。 轩辕云霆虽然失落,却也表示了解。等到他领着他那“儿子”走了。 老皇帝连忙遮了眼睛,怪叫道:“李德全李德全,你刚才瞧见没?朕的无忧可是长得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有君王风范了,你说霆儿那混小子从哪儿整来这么个惨不忍睹的小娃来?” 李德全顿时无语了。 他在一旁看了,那也恨不得捶胸顿足…… “就这么个东西,还想当朕的龟孙子!” 李德全听了老皇帝气急败坏地咒骂声,他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个倒栽葱!扭头朝老皇帝望了望,很是无语,他倒是想要提醒老皇帝……,那丑不拉几的小子此时可是被您那儿子当做无忧皇太孙了,您可不就有这么个“龟孙子”?您岂不就是成了“老鳖”吗? 但老皇帝精气神十足,一点儿都不气弱,非但不气弱,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李德全是了解老皇帝的,心知老皇帝此时怕是气得恨不得捶胸顿足了,偏偏没办法对在疆场上九死一生捡回一条性命的儿子,说出重话来。 看来……,有些话,非得是皇后娘娘来说了。 “陛下,听说太子妃被接进了皇后娘娘的养心殿里,皇后娘娘那里怎么样,还没个数,老奴这就去打听打听。”李德全连忙岔开话题,老皇帝听了,冲着李德全挥挥手,“去吧去吧。” 李德全恭敬地应了一声,出了御书房,那弯着的腰杆立即就绷直了,翘起个兰花指,虚白的长眉左一挑,右一剜,冲着左右两边的两个小太监就吩咐道:“好生伺候好了圣上,别叫杂家知道你们两个偷懒了!” 小太监哪里敢违背李德全的话去,忙恭恭敬敬就应了一声“是,奴才们知道了。” 李德全这才挥了手中拂尘,朝着皇后娘娘的养心殿而去。 …… “娘娘,是陛下身边的李总管来了。”小宫女禀了坐在书房的南宫皇后。 南宫皇后让人请了李德全进来。 李德全进了书房来,请个安,问个好,错开了话头,就与南宫皇后哭诉起来:“娘娘,您是不知道,殿下指着那贼头贼脑的小子,就让那小子叫陛下皇爷爷,奴才看着那小子都磕碜,那小子胆真肥,还真敢叫了陛下一声皇爷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生了 李德全这是告黑状,……一个下里巴人的丑小子,李德全自然不怕,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着实太奇妙,牵扯进了太子爷,李德全饶是再拿乔,那主仆的名分在他心里谨记,他也不会贸然几句话得罪了太子爷。 但他今日敢在南宫皇后面前告黑状,……这明面上告的是那冒牌货的“无忧皇太孙”,实际上告的却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他敢这么做,……不!应该说,他会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老人家必定是对这样戏剧性的事情看不过眼的,这也才会多管这等闲事。须知道,皇家闲事不好管呀。 二来,他是最贴近皇帝的人,对皇帝皇后的为人也有相当的认知。是知道他今日借机告个黑状,以南宫皇后向来的是非分明,皇后是不会怪罪他身上的。 而事实上,南宫皇后哪里就不明白李德全那点给人上眼药的伎俩?南宫皇后并不怪罪李德全,反倒是手指李德全,抿唇笑骂:“你这个老家伙,在本宫面前还装模作样的,你做给谁看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李德全果然马上就腆了脸笑道:“还是娘娘英明,奴才这点儿小心思哪儿能瞒得过娘娘。” “好了好了,你快说吧,本宫这里心慌慌,心儿跳得噗通噗通的。”一边说着,视线就望向了梦寒月生产所在的方向。 李德全随着皇后娘娘的视线望过去,……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现如今太子妃可是在里头生育小皇孙。 李德全垂了老眼,心里想着,皇后娘娘这是摆明了态度了。……自古以来,再是疼爱儿媳,那也万万没有让儿媳在自己的寝宫里生产的道理。 皇后娘娘是倾向于真正的太子妃的。 想通这一点,李德全大了胆子,惯常笑脸迎人的老脸也顿时严肃起来:“娘娘,老奴有话就直说了。” “你说。” “娘娘,这些话老奴原是没那资格说的。但老奴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并不想殿下往后会悔恨终生。 现如今,殿下是记不起真正的太子妃了。但却并非是忘却了太子妃梦寒月。老奴听说,失忆的人,也有康复的时候。 想来,现在任由殿下拉个冒牌货,千般宠溺万般爱护,此时若将此事视而不见,了了结束,遂了殿下此时的意思,殿下这时候是快活了。可若等殿下清醒过来那日……哎!”李德全这话没说完,可却说到南宫皇后心坎里去了。她也是有这一层担忧在的。 李德全小心翼翼观察南宫皇后,见她面上露出隐忧,这才又道:“娘娘,太子妃娘娘的身体本是虚弱,纵然有谢小神医帮着续命……,身子好养,心难养啊。太子妃娘娘的性情,真正是烈性了些的。” 听到此,南宫皇后心里苦笑,她的性子哪里是烈性了一些?那可是相当烈性的! 能为霆儿一夕之间白了满头乌丝,能领着北疆众将一朝攻城,何等坚毅何等倔强何等刚烈的女子才能做出这般事情? 闻听霆儿失了踪迹,她和陛下不是没有恨过这女子,但在他们夫妻二人被囚禁于宫廷之中,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这个女子的出现,确确实实给他们很大的震撼。 若非是这女子强行攻城,怕是此刻她和陛下已经是一抔黄土了。 南宫皇后沉默半晌,眯了眯眼,对李德全说:“清阮如今已经回到太子身边侍候,你去一趟东宫,请了太子来本宫这里一趟。”想了想,南宫皇后态度有些决绝:“记住,本宫不想见到除却太子和他身边的清阮之外任何一人跟随来!” 李德全心里一顿,立时明白了南宫皇后的意思去。 只不知南宫皇后此时找来殿下,难不成是要与殿下说理? 李德全摇摇头,殿下此时脑子不清楚,说什么也没用。 只应了一声“诶,老奴这就去。” 李德全刚走,南宫皇后就急匆匆地站起身,朝着寝宫方向去。 明月和竹鸢,绿萝等人等候在寝宫门外,三人面上已经现了焦急之色。 还是竹鸢眼尖,远远瞧见南宫皇后朝着这里而来。 连忙慌慌张张左右两手各自拉了明月和绿萝,三人行了礼:“皇后娘娘金安。” 南宫皇后赶来,随手挥了挥手,“起来吧。”又问:“可去看了,里头如何?” 三人各自一脸呆滞,南宫皇后见状,拨开三人,手推向了寝室的大门。 她身边的陆嬷嬷见状,连忙挡在了南宫皇后身前:“娘娘不可!娘娘本是万金之躯,怎可沾了污秽?娘娘若是担忧,老奴替娘娘进去瞧一瞧。” 南宫皇后想了想,缩回了手,点着头。 那陆嬷嬷进了屋子。 过一会儿又出来了。 “怎样?” 陆嬷嬷面上惨白,嘴唇哆嗦的厉害。 进去时,沉稳淡定的一个婆子,出来时,就成了这副模样。 南宫皇后见此,心里一沉,沉着声音又一次喝道:“情况如何?” 陆嬷嬷被南宫皇后这一声高声呵斥给呵醒了,连忙“嘭”一下跪了下来,手指指着屋内,哆嗦起来,说话都不大利索:“血,血……好多血……” 南宫皇后心里更是一沉。 陆嬷嬷不是黄花闺女,没见过生产。陆嬷嬷也不是普通嬷嬷,这宫里总有阴晦,陆嬷嬷见过的妇人生产,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 其中,血崩而死的也不是没有,可从前个,只听陆嬷嬷无事时,嘴里惋惜几句,还从没见过陆嬷嬷现如今这个模样来。 血,生孩子哪儿能不见血? 但瞧陆嬷嬷这个模样……,南宫皇后雷厉风行,一把挥开身前人:“滚开!本宫的儿媳,本宫还不能进去看了?” 什么污秽不污秽的,南宫皇后从前个就没信过。 门开门关,南宫皇后进了寝宫。明月竹鸢和绿萝三人见状,也不顾其他了,尾随而入。 还没进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充斥鼻尖。 南宫皇后拧了眉头。明月三人更是脸色惨白,满面担忧。 谢星华听见门响,转了身去看,一见来人,顿时面上现出几分惊讶来。连忙要请安,被南宫皇后挥手挥开。 却问谢星华:“谢小神医不是说并无危险,可本宫看着,怎地如此凶险?” 出口语气已然不善,仿佛质问。 谢星华满面惶恐,心里苦笑……,这些年来,第一次出了差错。 拱了拱手,把情况禀明南宫皇后:“草民技艺不精,没诊出来,太子妃娘娘肚子里可是两个婴儿。” 饶是南宫皇后这般沉稳的人物,也不禁张大了嘴巴。 “你说本宫儿媳怀的是龙凤胎?”南宫皇后指着梦寒月惊问谢星华。 谢星华心里嘀咕,我可没说是龙凤胎。只说有两个婴儿。 他正犹豫着向南宫皇后解释。南宫皇后已然走到床榻前,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两个接生的婆子连忙要站起来行礼……“不用了!你俩好生替太子妃接生,太子妃但凡有个好歹,这屋里所有人,都得陪葬!” 此言一出,屋中一肃!一个个原是紧张的不得了,此时更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娘娘,草民自会尽全力,还请娘娘先出产房。”谢星华连忙道。 “不用!本宫在这里陪着本宫这个儿媳!” 梦寒月已经是半昏半醒,听得她自己怀着的是双胞胎,她也不禁苦笑了。 “好在太子妃娘娘不是第一回生产,否则……”余意未尽,谢星华吩咐这里换热烫,吩咐那个抓药熬药。一时之间寝宫里虽然忙碌紧张,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母后,你别怕……,儿媳,儿媳会好起来的。” 南宫皇后看着汗水湿了枕巾的儿媳妇,眼底闪过诧异,随即,嘴角挂上的苦笑……,谁家儿媳妇生产,反倒安慰婆婆,让婆婆不用害怕,她自己个儿会好的。 南宫皇后摇摇头,……就这一点,怕是那冒牌货就是比不上的! “本宫不怕!本宫等着你好起来。本宫在这里,也叫你安个心,本宫就认你这个儿媳,别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本宫一概不认。本宫信你,可以让太子恢复记忆!” 正说到这时,一声婴儿啼哭声,顿时几人面上全是一松,“娘娘,太子妃娘娘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谢星华连忙对南宫皇后说:“娘娘,请您继续和太子妃娘娘说话,好叫太子妃娘娘放松下来。” …… 又说轩辕云霆来时,面上有一丝不满。 李德全这老家伙越发的会狐假虎威了。 原是他准备带着梦娘一同来见母后,没想这老家伙偏偏说母后不乐意见梦娘。也不知道清阮吃错了什么药,偏个现在帮着李德全,劝他快些来养心殿见皇后娘娘。 而今倒是好了。他来了,这二人却把他一路带到了母后养心殿的寝宫。 这原也没什么,他来时,却恰好听到寝宫里传来一声惊呼声:“娘娘,太子妃娘娘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太子妃娘娘在东宫! 哪儿来的太子妃? 轩辕云霆甚是不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母子对峙 “李德全!太子妃在东宫!哪里来的太子妃?”轩辕云霆可谓是怒气滔天! 他在屋外大声呵斥李德全,目的可不是光光呵斥李德全的,这可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 南宫皇后紧抿嘴唇,望了一眼床榻上的梦寒月,沉着声音承诺道:“月儿,你无须理会外头那个眼睛被屁打瞎的混账东西!有本宫在,你就是他的太子妃!” 言下之意是,她这是认定了梦寒月这个人了! 梦寒月听得外头那男人的话,心底最软处,还是被刺伤了。可听南宫皇后竟然是为了她,连那“屁”不“屁”的粗语都张口就来了! ……至少,皇后娘娘是真的在维护她的! 梦寒月嘴里咬着巾子,使命地点点头,“呜呜”两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南宫皇后交代众人一句:“本宫去去就来,你等好生照顾太子妃。” 又对梦寒月说:“本宫原是要亲眼看着你把本宫的孙儿降生的。无奈外头那个混小子实在不像话。……本宫期望你在本宫再次进来时,平平安安把小皇孙生出来。” …… 南宫皇后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儿子,她站在台阶下,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家的儿子:“怎么?你这么大的火气,难道还要怪本宫不成!” 轩辕云霆一见他娘从屋里出来,那怒火就硬是压了下去,给南宫皇后请了安。 却恰是这个时候,屋里又传来一声激动的声音:“生了生了!这回是个小皇子!”接着就听到屋里整齐地贺喜声:“祝太子妃娘娘诞下皇子皇孙,龙凤呈祥!” 轩辕云霆一听,顿时就嘲讽一句:“孤的太子妃在东宫里。” “放肆!”南宫皇后陡然喝道:“你妻子在里头拼着死亡为你生下一双儿女,你倒是好了,随便抓个不三不四的寡妇,便说她是你妻子!你将月儿置于何地?” “母后!你说的是那个满头白发的妖怪?她何时成了儿臣的太子妃?” 南宫皇后气得全身发抖,颤着手指指向轩辕云霆:“你……你!轩辕云霆啊轩辕云霆!为娘是这么教你吗?为娘何时教过你,做人要忘恩负义?” “母后!你当真胡闹!儿臣不识得那白发女子!” “好好好!你不认识她!那本宫就给你说说她是谁!”陆嬷嬷连忙追了出来,拉扯了下南宫皇后,南宫皇后一把挥开陆嬷嬷:“你别拦着本宫!本宫看不得他如今这个模样!” “你不是不认识她吗?本宫就好生与你说道说道她是谁!”南宫皇后气极了,“她原是小柳镇一农家女,叫柳翠花儿。后来因你未婚生子,被家人赶出,连名字也被剥夺了。你道人人唤她‘丑妇’,她心里真的就舒坦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母后!等一下……丑妇?柳翠花儿?农家女?小柳镇?未婚生子?……那不是梦娘吗?” “她就是梦寒月,真正的梦寒月!”南宫皇后陡然说出这句话来。轩辕云霆倏然睁大了凤眼,“不可能!孤不会连梦娘都不认得!” “不可能!孤的梦娘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孤的梦娘陪着孤一同在北疆抗敌,……她不是!母后!你到底是为何要骗儿臣?” 南宫皇后险些没有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倒成了骗子了? “好好……你出息了,翅膀硬了。”南宫皇后脸色不大对劲,陆嬷嬷连忙帮她顺气,南宫皇后这才好些,态度强硬的说道:“本宫不管你怎么想!告诉你!本宫认定的太子妃只屋里头那一个!” 说到此,忽而大喝一声:“来人啊!把躲在东宫里那个不知来历的寡妇和她那贱子给本宫压来!” “母后!你要做什么!”轩辕云霆变了脸色,满脸谨慎。“儿臣绝不会坐视你伤害梦娘的!即便是您,也不行!” 南宫皇后无声冷笑,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不多时,四个侍卫真就压了一妇人,一小子来了。 来时,一大一小,还哆哆嗦嗦,一见到轩辕云霆,那女子便就眼泪下来了。她身旁的小子更是鼻涕眼泪往轩辕云霆身上蹭。 “阿爹阿爹,俺怕怕。”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南宫皇后瞧了,真个是“惨不忍睹”。李德全那老东西也不算夸张……。 “来人啊!给本宫打!打死不论!”南宫皇后若是心软之人,便不可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个皇后宝座上几十年,经久不衰! “谁敢!”轩辕云霆将“妻儿”挡在身后,他凤眼清冷,扫视四周,与他对视者,莫敢上前。 “打!打死大的,本宫赏一品世袭爵位!打死小的,本宫赏免死金牌!” 闻者无不是倒吸一口冷气,南宫皇后这是下了血本了……,李德全知道,南宫皇后这是铁了心不让那对不知来历的母子活着了。 轩辕云霆脸色惨白。他眸中亦有伤心和失望,……男儿铁血,自当站在“妻儿”面前挡风遮雨:“梦娘,孤会护着你的。儿子,阿爹说过,要给你们母子做一个挡风遮雨的大树。不怕!” “母后,您真的是铁了心要杀了儿臣的妻子和您的亲孙子?”轩辕云霆眸光清冷地望着南宫皇后,南宫皇后对上那清冷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响,来自亲儿子的仇恨,这让身为母亲的南宫皇后心痛不已。 然,为了皇室正统,为了儿子将来不至于悔之晚矣,……儿子做错的时候,做娘的有义务拉拔他一把。 而当是此时,却不知外头喧嚣声起,几多人朝着院子大门外瞧去,眨眼间,一阵风似的,窜进来一个影子。 “哎哟!”这影子来,却直直朝着轩辕云霆挡在身后的“儿子”揍了一拳。 大家反映过来的时候,那影子已然站定,而他身前,冒牌的皇太孙“平安”摔个大马趴,正呜呜哭着:“阿爹阿爹,疼!他打俺。” 来人正是平安,只见他单手四平八稳地抱着他弟弟妙音,另一只手正是打了那冒牌货一拳,此时满脸厌恶地将那只打了冒牌货的手擦向他弟弟的围兜:“弟,你围兜借俺擦擦手,俺嫌打了他手脏。” 妙音嘴角乱扯……,你丫的嫌脏,敢情老纸就不嫌脏了? 但平安突然抱着妙音来到养心殿,又出手打了人,这一戏剧性转折,还是让好多人看的目瞪口呆。 但听平安最后抱怨的那一声……,原是挺难受伤心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因为这一声抱怨,反倒让人觉得有趣。 南宫皇后原是伤心极了,此刻看着一大一小两孙子的憨态,不禁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来人!捉住这对野小子!孤要瞧一瞧,哪个大臣家的小子这么胆大包天,连皇太孙都敢打!” 虽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但四周的侍卫,愣是你看我我看你,一个都迟迟不下手。轩辕云霆正欲再喝一声。 却听南宫皇后笑着张开手臂,面上满是慈和:“来来来,皇奶奶抱一抱。” “皇奶奶。”平安笑眯了眼,粉嫩嫩的包子脸上挂着笑,朝着南宫皇后怀中而去,南宫皇后蹲下身子,……手掌摸了摸平安的脑勺子,她哪里看不出,这小子装的好,可眼眶红通通的,俨然已经大哭一场了。 “弟弟,叫皇奶奶。” “……”妙音不叫人,却把粉嘟嘟的小爪子伸向南宫皇后,五个小指头一张一张的……,南宫皇后看了半天,没看懂个意思来。 平安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南宫皇后说:“俺弟弟这意思是问您要‘开口费’……” 南宫皇后听了怔愣了好大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愉悦:“好好好,皇奶奶给‘开口费’,”说着,就当真摘下了头上的簪花……这个东西不大值钱,她也只是随意戴着玩儿的。 “皇奶奶……,这个您恐怕得换个戒指……” 皇后一听,一边儿真摘下手上最大一枚蓝宝石的戒指给妙音,一边儿冲平安说:“我这个小皇孙还真是个小财迷。” 那里个冒牌货“平安”哭着问轩辕云霆:“阿爹,为啥俺阿奶给那个小娃见面礼,却不给俺?” 却没想屋门顿时开了…… “因为我的孩子才是轩辕一族的直系血亲。” 南宫皇后一惊,往后一看,见门虚开着,正中央两个丫鬟扶着个气虚的女子,她满头白发,嘴唇惨白,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临时裹了一件猩猩红的披风,她必须用两人一边一个的搀扶着,否则那模样,仿佛随时都能倒地不起。 南宫皇后怨怪地瞪了一眼谢星华,谢星华满脸苦笑……,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这女子的倔强。 “母后,莫怪他,是儿臣要出来的。儿臣有话与他说。”梦寒月说罢,向明月点点头,明月就叫了两个接生婆出来。 这两个接生婆各自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奶娃出来。 梦寒月又朝着两个接生婆示意,那两个接生婆就抱着孩子走到轩辕云霆身边。 两个婆子微微躬身,见了礼。 “阿爹,这两个娃娃好丑哦,皱巴巴的跟拔了毛的鸡崽子一样,丑死了。”两个嬷嬷弯了身,那冒牌的“平安”恰好可以看到两个嬷嬷襁褓里的婴儿。非但看得见,他还用一只手戳向其中一个。(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假如你真的爱过她 梦寒月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 比她动作还快的是平安,平安是个骨骼清奇的练武鬼才。旁人只当他一个小孩子,至多练了一些防身的把式。唯有亲自教导过平安的人,才会知道,平安在武道一途,进步神速。 梦寒月也好,南宫皇后也罢,都没有谁比平安的动作还要快。他冲上前去,一把捉住了那冒牌货的爪子。 “啪”一声脆响,毋庸置疑,那冒牌货的一只手臂算是废了。 按理来说,轩辕云霆功夫属于绝顶之流,不该叫一个练武才不到三年的小子给钻了漏洞。怪只怪事情发生的时候,一来轩辕云霆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在他的面前暗害“皇太孙”,二来是平安步伐敏捷地飞奔过来动手的时候,站在轩辕云霆一侧的清阮有意无意,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小半步。 可别小看这一小半步,这可是起了关键作用了,因为清阮这一小半步,暂时地挡了轩辕云霆的视线。 “啊!”随之而来的是冒牌货凄惨的叫声。 冒牌货的娘,同是冒牌货的“太子妃”被吓住了,等到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尖叫起来。 轩辕云霆更是一边心疼自家的“儿子”,一边叫太医。 南宫皇后冷冷觑向场下一片混乱,“不准去。”她冷冷地命令道。 梦寒月咳嗽起来,明月连忙捏了块干净的帕子,捂在梦寒月的嘴唇上。不多时,果然吐出来的液体里混上了一些血丝。明月慌张地望向谢星华,谢星华仔细看了那帕子上,“太子妃娘娘毕竟体弱,还是快快回屋修养一番的好。” “回屋修养?”一道冷飕飕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寒风凌厉,阴涔涔的,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梦寒月习惯性地抬头去看,……倏然间睁大了眼睛! “这般大人,抓个小子……轩辕云霆,你越发威风了!”谁要是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嘲弄,那人就是不长眼了。 对面正是她的大儿子被那男人拎着脖子……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拎着”,而是抓! 她从这个距离,甚至都可以看到她儿子脖子上被抓出的血丝! 那边还有不知死活的,挑拨离间:“云霆,怎么办?怎么办?平安的手要残了……” “轩辕云霆,我只说最后一遍,放开我的儿子。”梦寒月的声音顿时变得清冷,她的眸子里像是有着化不开的冰块子。 “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南宫皇后也是恨极气急了。颤着手指指向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你是眼瞎了吗?我一个人的话,你可以说我骗你。这么多人……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母后,父皇,陈义,南宫,阿大阿二……甚至你身边的清阮!他们为什么会暗中帮我?为什么会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你? 回头吧,醒一醒吧,否则,你就真的众叛亲离了。” 轩辕云霆有那么一刻的恍然,那女子站在虚开的大门中间,明明是自己极为讨厌的人,为什么她的眼会让人感到这么的熟悉? 轩辕云霆有片刻的恍惚,正是这时,他忽然觉得衣袖被人轻轻拉扯着,…… “阿爹,好疼啊,你帮俺打坏人,帮平安报仇好不好?” 冒牌的“梦寒月”哀哀戚戚道:“云霆,她说她是真正的太子妃,那我是谁?我是谁啊?父皇母后不喜我,我难受也无妨,可父母不该这么伤害自己的孩子……” “云霆……,你告诉我,我是谁啊?”冒牌货泫然欲泣……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算她们连我的名字一起剥夺了也没关系,我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南宫皇后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这么个女子,她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村里的寡妇!挑拨离间,花言巧语,做戏的手段拿捏得极好! 梦寒月忍不住闭了闭眼,那男人此刻瞪着她的冰冷目光,……她心在痛,却好似又不是那么痛……她就说了,如此拙劣的冒充,但凡见过她的人,都可以为她作证。这个无耻寡妇冒充她本身就不明知……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不明智,人家是太“明智”了——谁说她不是太子妃都没用,只要那个男人坚信冒牌货是太子妃就行了! 原来,原来傻的是她! 梦寒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荒凉,她对明月竹鸢说:“扶我下去。” “娘娘……”竹鸢有心劝说,却遭明月暗示,明月朝竹鸢摇摇头。 梦寒月被搀扶着走到了轩辕云霆的对面,她走上前,伸出手去剥开轩辕云霆修长的手指……没想到,轩辕云霆真的就松动了。 梦寒月平静地拉回平安。只吩咐一句:“你抱好你弟弟。其余的,交给阿娘来。” “我不知你底细,但知道你够无耻。你不觉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是件很悲哀的事情吗?”梦寒月淡淡扫向那缩在轩辕云霆背后的女人,见她缩得跟鸡崽子一样,颤颤巍巍,好似她梦寒月随时会加害她似的:“云霆,她……,我怕……” 梦寒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 “轩辕云霆,”梦寒月缓缓抬头,直直对上那男人的眼睛:“你真的爱过那个叫做梦寒月的女子吗? 假如你真的爱过她,你当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你若是真爱过她,你就会知道,她性子倔强,脾气也不大好。不然就不会有第一次她和你小柳镇监牢里对峙的场景。 你若真爱过她,你就该懂得,她即便遇上挫折,她也会不遗余力,想尽办法解决。她若是伤心难受了受了委屈,她只会一个人咬着牙根,独自承受。 你如果真的爱她的话,你就最该知道,她鲜少向人服软,除却那次在小柳镇上,她被人设计,沾染上曼陀罗的时候,向你卑微地请求过。 你也该知道,遇上被人欺负到自家门头上的事情,她最会有的反应是,站起身来反过来将那些欺负她的人揍一顿。”说到此,梦寒月闭了闭眼,睁开时,就看着那那男人有些不大苍白的脸色,他的眼神有些慌乱。 梦寒月微微勾唇,欲要继续说,却叫那冒牌货给打断,那冒牌货此时倒是显了凶相,冲她低喝:“你要干什么?你没发现吗?云霆的情绪不大稳。你要是再说一些刺激他的话,那就是害他!” 梦寒月忽视那道凶恶的眼神,微微勾唇,淡淡道:“轩辕云霆,如果是梦寒月遇上刚才的事情,她会向你哭诉?叫你替她讨公道? ……哦,对了,还有平安。你的儿子你不了解吗?他承袭了他父母的强硬,若是被人欺负了,哪怕双拳难敌四掌,他也不会躲在你怀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只会请求长辈的帮助。” “你是要害死殿下啊!”冒牌的“太子妃”胸前起伏,气息大乱。她在慌张,她在害怕……梦寒月见了,淡淡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来:“你怕什么?做过了就别怕。怕是没有用的。……至于我的男人,他要是这么脆弱,听了几句真话,就要死要活的话,那么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轩辕云霆眼神愈发慌乱,额头上汗水沁出,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知道,面前这个白发女子所说都是对的。 还有……她连小柳镇上染上曼陀罗的事情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那几个人知道!而他知道,那些人不会乱说。 难道,……难道,他真的认错人了? 他认错人了? 心里隐隐发觉了事实,但是……他一想起之前他做了什么,就的心口就疼得快裂开了。 如果……这是真的,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呀! 他改怎么面对她…… “云霆云霆,你别听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咱们的儿子看着呐!” 不得不说,这个冒牌货真不能用普通村姑的标准去衡量,她懂得利用人心。而且,用的还不错。 她这是提醒轩辕云霆呐,他们还有个儿子。 妙音突然在平安怀里扭动着要下来,平安一个不留神,就叫小妙音窜了下来,只见小妙音走到轩辕云霆身边,抬起单脚就是一踢,踢完牛气哼哼地“哼”了一声,又拽拽地走向平安。 “哥哥,抱。”小家伙挺会卖萌的,伸开手就朝着平安,要平安抱。 平安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弯下腰,伸开手臂,就要把弟弟抱起来。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小妙音的手就是恰恰好勾了一下平安的脖子里。 “哗啦。”掉出一个链子来。 轩辕云霆一见这链子下的坠子,顿时如遭雷击,一张俊容瞬间涨得通红……“噗!”一口血吐出,两眼一翻,顿觉天旋地转,“嘭”一声栽在地上了。 “殿下,殿下!”喊得最凶哭得最凶的是那冒牌母子。她当然要哭……,没了轩辕云霆这个保护伞,他们母子性命如何是好? 这……好日子还没享受够,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子? 对!都是面前这个祸害害的!都是她! 嗖! 那冒牌“梦寒月”陡然抬起眼,凶光乍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结局 那冒牌货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一切怪罪到梦寒月的身上。 梦寒月猝不及防,被那冒牌货一下子摁倒在地上。 这一下子,四方皆动。 “不许过来,不许过来,谁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冒牌货摘下头上发簪,尖利的一头对准了梦寒月的咽喉。 梦寒月被摁倒在地,后脑勺重重撞了一下地面,此时她只皱了下眉头。 场面很是混乱。 竟然把老皇帝都惊扰到了。老皇帝急急带着人就赶到了养心殿。 “这是要做什么!” 儿子儿子现在昏死过去,儿媳妇儿儿媳妇儿被个疯女人劫持住了。……天底下有他这样可怜的皇帝吗?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冒牌货狠狠道。 梦寒月看着冒牌货眼底的疯狂,她知道,这冒牌货是来真的! 不禁觉得好笑。她还是头一回被个女人弄得这么狼狈的。 “都退开!”忽而,梦寒月冷然一喝。 喝退了四周。 她朝着那冒牌货挑挑眉:“你今日所做,我不能说你对还是错,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但若是用践踏别人的方式得来幸福,终归会昙花一现。” 梦寒月不管那冒牌货听没听懂,迅速伸手,两只一捏,就把那扣住她命门的簪子给夺了下来。 她此时虽没力气,但灵巧不变。被摁倒,那是意料外。 明月机敏,一见到抵住梦寒月的簪子被夺,立即就冲上前去,少了挡箭牌的冒牌货,就跟落了牙的京巴儿似的,好看但没用。 阿大阿二等人,还有那些侍卫们,一下子围堵了上去,很快就把这对冒牌母子给捉住。 “说来,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怎么处置他们?”南宫皇后走上前来。 “当务之急,该是让太子殿下。”梦寒月正说着,扭头看去时,那男人已经有人在看顾了。 “本宫已经让谢小神医替太子看病了。” 闻听此话,梦寒月终于是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随即昏死过去。 “娘娘!娘娘!” 这下好了,小夫妻二人,全都昏死过去,可苦了这些做下人的。 平安更是慌乱了:“阿娘阿娘。”孩子的心是纯粹的,平安怕极了他阿娘又如同当年一样,生完了妙音,就去了,虽然只是假死……平安哭的像个泪人一样。 …… 两日后 当朝的太子殿下下了早朝,直奔养心殿去。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来了。” 南宫皇后依然气度不凡,听了儿子来请安,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只调侃:“行了行了,你这是来给母后请安的?是来看你的梦娘的吧。” “母后,还是您了解儿臣。她……她还没醒吗?”说话时,咱们当朝的太子殿下就差一脸悔不当初,“母后……,您让儿臣见一见她吧。她不会是不想见儿臣,才会编出一套说辞来拒绝见儿臣吧?” 南宫皇后抬了素白手指,就点在了轩辕云霆的脑门儿上:“你也知道她不想见你?早做什么去了?嗯?”戳着轩辕云霆的手挪开了,挪到他的后脑勺上,那里明显一个大包,肿的大大的:“早知道你摔一跤,后脑勺子着地了,那眼睛就不瞎了。母后早叫人拿了板砖,朝着你后脑勺子敲一砖头了。” 轩辕云霆在那场混乱中,后脑勺着了地,硬生生就把缺失混乱的记忆给撞回来了。……事情这般戏剧性,就连谢星华都不得不感叹,这世间万物各有缘法,因果循环,善恶终有报。 “母后,这么说,她其实是醒了,只是不想见儿臣?”轩辕云霆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更多却是放心。 南宫皇后沉了脸,满脸沉重:“母后没骗你,太子妃她还没醒过来。谢星华都说她只是身体负荷太大,一时晕了过去,休息好了自会醒来。太子就别太担心了。” “我怎么能够不担心!母后,这都两日了,两日了……她还要‘休息’到什么时候?”轩辕云霆悔不当初。 “母后,你就让我见一见她吧。”轩辕云霆冲着南宫皇后跪了下来。 南宫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了,随即苦笑着挥挥手:“见一见也是好的,你去吧。” 轩辕云霆这才喜出望外,跟了个小太监,一同前往梦寒月休养之所。 太子殿下亲来,谁敢阻拦? 竹鸢有心说些什么,却叫明月给拉住,只见明月垂了眼皮,“娘娘如今这模样,也有他一份‘功劳’。你不用替他担心。这是他该生受的。” 竹鸢张了张嘴,无从反驳,只好憋红了脸,道一句:“明月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难道你就不盼着殿下和娘娘修成正果吗?” “人死不能复生,娘娘命大一回,是运气。难道还有人可以一直好运到底吗?”明月的一张俏脸冷若冰霜,说起梦寒月时,才会显出一丝心疼,别的时候,就凉薄了。眼尾微微勾,瞥一眼竹鸢:“你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后来才跟了我家夫人。 你不懂我家夫人都吃了怎样的苦头,我认识夫人的时候,她心宽体胖,一把巨斧挥的赫赫威风。哪里就是如今这风儿一吹,就要扶着梁柱,才能站稳的人?” 竹鸢被说的面上赤红。明月虽然没有一句话谴责她的错。但是言辞之中,却是暗藏刀锋,字字犀利。 你是太子的人,难怪你向着太子了……明月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她也很是不服气,涨红着脸就说:“我虽然从前是跟在殿下身边的丫鬟,但也不能就说我向着殿下。做丫鬟的,伺候主子,可不就是盼着主子们好嘛?” 明月扯了唇笑,冷飕飕来一句:“是呀,现在你家殿下好着呐,不好的是我家的夫人。” “什么你家我家的?不都是自家主子?还有呐,娘娘就是娘娘!” 眼看两人就要吵开了。 恰逢此时,屋门从里头被人推开:“咦?都在啊。” 这人正是绿萝。 “吵架了?”绿萝出来时,见两人面红耳赤,谁也不搭理谁的模样,俨然是争吵的不可开交。 “娘娘如今还昏迷着。你们倒是好了,娘娘还没醒,你们先吵开了。娘娘若是醒过来,她是想看她自己的两个妹妹闹红脸吗?” 竹鸢和明月同时沉默了。 绿萝这一声“妹妹”,也不算说错。三人都明白,别看太子妃这样没心没肺的模样,对着三人时候,也多是吩咐居多。但实则,太子妃准备了三个妆奁,里头是女子用得上的金银珠宝。 太子妃偷偷替她们三个准备着嫁妆……平时三个人不去问,却都知道,那三个妆奁是给她们三人的。 三人又是不禁朝着屋门望过去,竹鸢说:“但愿娘娘早日康复。” “是呀,两位皇太孙天天守在娘娘身旁,叫人看着落泪。”绿萝捏了帕子,轻轻擦着眼角。 …… 屋里 当轩辕云霆见到床榻上活死人一样的梦寒月的时候,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南宫皇后不让他见她。 只两日功夫,她又消瘦了!轩辕云霆颤着手指,哆嗦好半天,才敢覆上那只真的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掌。 白发……刺花了他的眼。 白发为他白,他却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妖怪”。 宽厚的手掌覆上了她满头的白发,修长的手指充当了木梳,一点点给她整理发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千千万万的“对不起”唤不醒一个她。轩辕云霆真正是后悔得想要把自己给杀了! “你说的不错,我眼盲了,心怎么也盲了。梦娘,你说的对!”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整理着她满头白发,他俊美的容颜上,此刻不复冰冷,多的是可以化出水来的柔情暖意。 “梦娘,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坐在床榻边,她躺在床上。他给她讲起他们的故事。 从第一次相遇,到最后时刻的诀别…… “呐!梦娘,你醒过来吧,你肯醒来,我就站在观星楼上大喊轩辕云霆只爱梦寒月,只娶梦寒月一人。” 床榻上的她,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咚咚”,屋门被敲响:“殿下,草民谢星华,来替娘娘诊脉。” 轩辕云霆陡然站了起身,“快请!” 轩辕云霆安静地站到一旁,将最开阔的位置让给谢星华。 等到谢星华给梦寒月诊完脉,轩辕云霆语气有些焦急地问:“如何?不是说只要休养够了,就可以醒来吗?这都两日了!” 谢星华摇摇头,看了看轩辕云霆,又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谢星华连忙作揖,面带整肃:“既如此,草民就直言了。娘娘的身体原本其实已经无大碍,草民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替娘娘调养身体,原本只要顺利诞下孩子,再在月子里好生调养,娘娘五年之内,并无性命之忧。” 说到此,谢星华又望了一眼轩辕云霆……,就这一眼,实则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轩辕云霆悔恨不已,问道:“可有办法让她醒来?” “殿下放心,娘娘只要肯醒过来服药用膳,草民就能为娘娘续命,怕是怕娘娘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醒来?”轩辕云霆陡然提高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现在的身体看着虚弱,但也该早早醒来了,没有醒来的原因……,草民斗胆猜测,娘娘她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轩辕云霆听后,有些失神,挥了挥手,挥退了所有人。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和她的时候…… “怎样你才肯醒过来?只要你说,我就能做到。 梦娘,快点醒来吧,平安和妙音都在等你,还有你为我生下的一双儿女,……你不知道,这俩小娃可能闹腾了,不肯吃乳娘的奶水,你昏迷的二日里,将将地泡着米糊喂饱的。……梦娘,你忍心看孩子们没有娘吗?快醒来好不好?” 轩辕云霆发现床上的人儿小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仿佛怀抱了无限希望,“快快!快把几个小子叫来。” “不要叫了,平安在上书房,妙音还小,两个小娃更是吹不得风……,别叫了。”声音虽然轻,但是轩辕云霆确信听到了。他连忙转头,看着床上的女子,瞬间眼眶泛红。 “你……,梦娘你醒了!我,我去叫谢小神医来!” 梦寒月看着那男子说话都不大利索。看他像个小孩儿一样,眼眶瞬间泛了红……,梦寒月心底残留的伤痕,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她捉住了他,干燥的嘴唇蠕动:“我要喝水……” 轩辕云霆哪里还想着去叫谢星华,赶紧地走到桌边,倒了茶水,递给梦寒月。 “我手脚无力,你拿着杯子喂我喝吧。” “哦哦。”男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简直快乐开花了。看着女人就着杯口喝水,心里美滋滋的。 心里美滋滋的了,那“兽欲”就上来了。 “你可别得寸进尺,我虽醒了,却没说要原谅你。”梦寒月察觉男人炽热的眼神,却把杯子推了推,淡定自若地说道:“你呀,跪搓衣板跪到我满意了,就原谅你了。” “跪搓衣板?我堂堂太子,怎么能够跪搓衣板?”男人一副大受屈辱的模样。 “怎么?不愿意呀?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个愿意为我跪搓衣板的男人去好了……” “不行!”男人的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凶狠狠的模样恨不得把人吃下去。 “哎,你这不愿意做,那个又不行,我能怎么办?不然……,我再带着几个孩子离家出走好了。” “……跪,我跪!”男人闷声轻道。 “啊?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我说,我去跪搓衣板!”男人大手一挥,朝着门外叫人:“明月,去给孤准备个搓衣板!”吩咐完后,不管门外有无人应答,男人气哼哼地扭了脖子,瞪向女人:“行了吧?我跪就是了!” …… 玄武门前现奇景了。 人都说,玄武门前,有个长的很像当朝太子殿下的年轻男子,顶着烈阳,跪拜玄武门。最有趣的是,那男子膝盖下跪着的是个搓衣板! 后来有人说:“那不是长得像太子殿下,那就是太子殿下。” 再后来又有人说:“太子殿下是为了讨太子妃的欢心,是因为太爱太子妃,才在炎炎烈日下跪搓衣板的。” 再再后来,人们都说:“会为媳妇儿跪搓衣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一时之间,厉唐天下,搓衣板风靡一时,每每都卖缺了货。 …… 梦寒月打着哈欠,“明月啊,这一批的搓衣板儿又卖缺货了?” “是呀,多亏了娘娘您,厉唐的坏男人都快绝种了。”为啥会绝种?因为当朝太子殿下都跪搓衣板了,朝臣们纷纷效仿,未出阁的姑娘家们的择夫第一要则就是:会为媳妇儿跪搓衣板! 不会跪搓衣板的男人娶不到好老婆呀! 果然会为媳妇儿跪搓衣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正文完(未完待续) 番外一 求菩萨告奶奶(上) “母后,梦娘毕竟是太子妃,常住养心殿,也不好吧?”俊美无涛的美男子沉了腰杆子,近乎讨好地冲着南宫皇后求饶。 “哪儿不好了?婆媳之间,也不定是那死对头,我看梦娘呆在我的养心殿里,可比呆在你的东宫强。”南宫皇后伸了手指出去,自有两边的宫女们给她修剪指甲。 南宫皇后虽然已经不是那花样年华的年龄了,可她向来注重保养。如今这双手拿出去,不定就比那妙龄少女少了光辉。 岁月真是优待她的,在她的身上,仅仅是留下了韵味绵长的优雅。就连眼角处细碎的笑纹,都反给她增添了一股气韵。 “母后,儿臣并非是要破坏母后和梦娘之间的婆媳感情。只梦娘身为太子妃,长居皇后宫中,这叫人非议。再则,父皇来望母后,养心殿中有个儿媳,……毕竟不大方便。”这话有些诛心……,自古以来,公公和儿媳妇之间是要讲究些的。 而轩辕云霆明知规矩该是如此,他却还是把这事拿出来上纲上线。 南宫皇后闻言,抬起了尊贵的脑袋,冲着轩辕云霆高高挑起一侧柳眉,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喜怒来。 只南宫皇后一开口,不免就能听出一丝无奈来。 “好啊,太子长本事了!为了接你媳妇回东宫住去,却也能说出这等埋汰你亲爹的话来!”南宫皇后从前也是个霸道的,她陡然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圆润的手指指向堂下的轩辕云霆: “哼!当我不知道你这混小子打的什么好主意?我可告诉你了,梦娘呆在我这养心殿里,非但没什么‘不方便’,”南宫皇后刻意将“不方便”这三个字咬得重重的,和轩辕云霆如出一辙的凤眼陡然露出得意之色,不无炫耀地说道: “你这混小子倒是娶了个好媳妇儿,你可不知,梦娘厨艺真是一绝。那个鹅肝酱涂在馍馍上吃,可真是味美。从前都不知道馍馍这么好吃。 还有那道佛跳墙,可是你那老混蛋的爹最爱吃的。什么东坡肉呀,糖醋排骨,海鲜粥……” 说起美食来,向来稳重的南宫皇后也有不稳重的时候了。 南宫皇后仿佛是没看见自家儿子青黑一张黑底锅的俊脸,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啦,你是尝不到这样的美味。你那老混账的爹现在是但凡到了饭时,都不用人去请,就会准点来我这个养心殿了。” 轩辕云霆急了,说道:“母后,三月前,梦娘生完欢欢和乐乐,你说不能挪移月子里的女人,儿臣让她修养在这养心殿里。 这三个月都过去了,儿臣来接梦娘回东宫住所,您总没有理由继续阻拦了吧?” 轩辕云霆急啊,他媳妇儿,却不跟他住。这都快三个月没见着梦娘了。 “这可不一定。母后可没强留我在养心殿。”忽而,屋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轩辕云霆陡然一听这声音,浑身一颤:“梦娘!” 只一声“梦娘”,激动之情和想念之情溢于言表。 他飞快迎上去,一把抱住了那从门外进来的女人,抱完之后,才咂咂嘴:“嗯,还是不够肉。” “你当你买肉呐?挑猪肉?”梦寒月笑着拍开这男人到处作乱的手掌。 忙给南宫皇后请安,南宫皇后此刻也慈眉善目地看着她,“请什么安。小心身子骨。” “母后,谢小神医不都说了吗?我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儿坏不了。”谢星华不光光给她补身子,还会结合后世上一些物理疗法。 每日里晨起登山,这是必不可少的。 “母后,今晚儿媳准备了您最爱吃的宫保鸡丁,还有辣椒炒小鱼干。”听着都不是什么昂贵的菜式,但是却对南宫皇后的胃口,“还煲了四物汤,咱们婆媳一同喝。父皇的话,给他炖了海带排骨汤。糖醋虾,还有百合炒肉片。”梦寒月在这三个多月里,与南宫皇后俨然成了真正的婆媳。 在梦寒月看来,南宫皇后比生她的母亲,更像一个真正的母亲。 不能不说南宫皇后没有私心。但是南宫皇后看得清,拎得清。她和轩辕云霆二人之间自有爱意,南宫皇后看清了这一点,这才袖手旁观看着他们闹腾,总归不过是夫妻小两口闹闹脾气。更甚有时候,南宫皇后会站在她这一边,一同“欺负”轩辕云霆。 当然,这也归功于她做的一手好菜,把南宫皇后和陛下的胃口养刁了。 “梦娘月子刚做完,这就开始亲自做饭菜了,会劳累吧。”轩辕云霆小意奉承,就想快些把自家媳妇接回自己的宫殿去。 梦寒月笑眯了眼,“怎么会?为家人做饭菜,哪儿来的劳累。哦,对了,母后,”梦寒月又把头转向南宫皇后:“今晚还把无忧和妙音叫来一同用饭吧?……只可惜欢欢和乐乐才三月里,偏个我这身子骨,吃什么都不产母乳了……”说到这里,梦寒月不免有些失落和愧疚。 南宫皇后心里咯噔一响,想着:梦娘不会一直自责这事到现在吧? 忙说道:“你也别多想,本来皇亲国戚,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都是用的奶婆子,哪有正经人家的媳妇自己奶小孩的?何况你是太子妃,合该是请了奶娘来奶孩子的,只你把好关口,别叫那些不知轻重的奶婆子乱吃了东西,再喂奶给欢欢和乐乐吃了。” 南宫皇后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梦寒月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南宫皇后的好意。 连忙收了自己的情绪,笑呵呵地说道:“母后教诲的是。眼看饭时到了,陛下也该来了。儿媳这就去安排妥帖。”转了身,理也不理站在旁边一脸尴尬的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真是感到很尴尬……,他将梦娘不能产奶,归罪于他的错误。 这时被梦娘提起,轩辕云霆只觉如坐针毡。听闻梦娘要离开,也就更觉得没脸去阻止。 “哦,对了。”梦寒月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侧了身子,问是问的南宫皇后,说却是说给轩辕云霆听的:“母后,今日良辰美景,月团圆,人团圆,人月两团圆,不如留下殿下一同用了晚膳吧。” 南宫皇后明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饭菜是你亲手做的,梦娘要留他,母后哪儿有意见?” 这便是没意见了。(未完待续) 番外二 被欺负的两小子 饭时,当朝圣上坐在主座上,左右两边各自坐了平安和妙音。若是按照体统和规矩,断不能这么坐的。 “陛下,你也太是宠溺这对小子了。”南宫皇后不免唠叨两句,有个词叫作“捧杀”,南宫皇后就怕老皇帝过度宠爱两个孙子,把两个本来就优秀的小子宠出一身纨绔子弟的脾性来。 老皇帝嘿嘿笑,自顾自给两个小孙子各自夹菜,夹完菜,放了玉箸,才冷哼哼地说道:“这满朝文武大臣,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疙瘩,哦,合着他们家的孙子就是含在嘴里的宝贝,朕的孙子就是那没人关照,谁都能招惹的小花小草?” 老皇帝面上不显喜怒,但那话里的不以为然,却叫在座的几人各自明白了,老皇帝哪里是对昨日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轩辕云霆笑着说:“儿臣就说,昨日那事,父皇怎么就重重提起轻轻放下,还当父皇是不管这两小子了,”说着就看了平安和无忧,“原来是错解了父皇的意思了。” “你这小子还敢说,你两儿子不过是躲开了身边随行之人,大小子抱着二小子出了回宫,耍了一番罢了,却遇上李旭家的二孙子,王畅家的小孙子……李旭和王畅这两个老东西倒是乖绝,一旦明白了无忧和妙音的身份,就带着自家的孙子,找朕来了,明着是赔礼道歉,暗着却暗指朕的两个乖孙儿过于顽劣,这两狗东西好大的狗胆,他们怎么不干脆指着朕的鼻子,骂朕对自家子弟疏于管教,才使皇子皇孙们飞扬跋扈?” 老皇帝越说越激动。哪里是真的不在意? 几人闻言,就都明白老皇帝为什么昨天对李旭和王畅没有什么动作了。李旭和王畅一个是三朝元老,一个是内阁大学士,两人都是朝廷上的老人,都是资格老道的。这二人确实机敏,一旦发现自家孙儿犯了错,连忙就带了自家孙儿前来“负荆请罪”,这可不是真的认错。他俩明着认错,却指两位皇太孙做事飞扬跋扈。要是老皇帝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动手处置李旭和王畅两家人,怕是真的就坐实了两位皇太孙飞扬跋扈的恶名了。 也难怪老皇帝会生气,欺负都欺负到皇家头上了。 “李旭和王畅那两个老家伙,还真不愧是老狐狸,一个个的都知道怎么应对朕!”老皇帝愤恨地说道。 梦寒月就笑着给老皇帝添菜:“父皇,别叫那些糟心事和人,坏了咱们的好胃口。” 谁知,老皇帝闻言,非但没买账,反而放下了玉箸,一双老眼定定地盯住梦寒月的脸,满是探究,意味深浓地反问梦寒月:“你是两个孩子的亲娘,朕还没见过自家孩子被别家小子欺负了,做娘的不着急的。” “父皇,你误会……”轩辕云霆抢在了梦寒月面前,满脸急切。 梦寒月朝着轩辕云霆笑着摇了摇头,才望向老皇帝,说道:“父皇,儿媳且问,无忧和妙音是和谁起争执?” 老皇帝陡然被问,也是呆滞一下。但随即,老皇帝恍然大悟。 梦寒月知道,老皇帝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是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梦寒月不愿,她另有事情要借此教诲两个小子。 她说:“本就是孩子之间的吵闹争执。大人插手其中,不是不好,却只是图一时之快,事后遭人话柄事小,养成两小子遇事只会搬出家里大人才后悔莫及。” 老皇帝何尝不明白这样道理。今日这话换作南宫皇后来说,那就顺理成章了。但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儿媳妇,老皇帝就有些不福气了。 合着他堂堂一皇帝,做公公的还要被儿媳妇说教? 梦寒月再是七巧玲珑心,她也是第一回给人家做儿媳妇。从前,她不待见轩辕云霆,那也就很少与公公婆婆相处。现在因着两小子被欺负的事情,公婆之间的相处之道,也就越发显出重要来了。 等到老皇帝满脸不满了,梦寒月才惊觉自己太过粗心了。忽略了老皇帝的感受。 作为皇帝,他是英明神武的。作为公公,他就未必那么英明神武了。 “父皇喜爱两小子,那是他俩的福气。福气太甚,却会转眼成祸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这就是梦寒月。 “哼!照你的说法,以后谁都能踩朕的皇孙了?你倒说说,这该怎么办?” 梦寒月抿唇:“既然是孩子之间的争执,那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顶着皇子皇孙的光鲜头衔,还能被人踩两脚,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用了。”这话说起来忒的刻薄,在座的大人们都知道,她说的没错。 “有本事甩开了随从,就要先想到甩开随从后会遇到的所有可能的事,昨日只是和大臣的孙子起了争执,这算是他们运气好。倘若他们昨日遇上的不是朝臣家的几个小子,而是匪徒,那后果又是如何?”此话已是相当严厉,但她话里却藏了为母的担忧和事后的害怕。 她眼眶微微发红:“平安,你弟弟才三岁,他不懂事,我不好怪他,但你是做哥哥的,你今年九岁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凡事三思而后行,轻易别做出没把握的事情……你既然甩开两个随从,抱着你弟弟偷跑出宫,那想来你应该是挺有把我,不会出事了。如今你和你弟弟都被人欺负了,你就该自己想办法找回场子。” 梦寒月一口气说完,眼眶也更红了。 平安先是委屈……明明是弟弟说什么学皇爷爷“微服私询”,他被央求烦了,就和弟弟两人合谋甩开了两个小太监。也是正好阿大和阿二不在。 本来很委屈,但看阿娘言辞碎烈,眼眶却红了……无论平安还是妙音,心里都是做错事的惭愧。 等到梦寒月说到“自己找回场子”,两小子都变得很有“兴趣”,平安还好,只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饶是如此,他浅琉璃的瞳子也是瞬间发亮。 妙音更是磨拳霍霍,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挂着腻死人不偿命的甜笑:“对对!收拾那俩龟孙子,上回李明宇和王桐轩那俩王八蛋仗着人多,以多欺少,俺哥才会占了下游。不然就凭那俩龟蛋,再来一双,俺哥也揍的起!” 气氛顿时诡异地寂然。 老皇帝和南宫皇后都快僵化成石头了。 轩辕云霆嘴角微不可查地牵动。 梦寒月的表情有些奇怪。 平安却翻白眼,剜了妙音一眼,你小子也知道,都是你哥我在出力?你光站着看了,别以为你年纪小,别人就不知道你心眼忒坏! 唯有妙音,一副马上去找李明宇和王桐轩,找回场子去的架势。(未完待续) 番外三 南宫尘的桃花劫 “别看俺,不是俺教他的。”平安见大家都把目光顿在他的身上,想到什么,连忙做出澄清,……开玩笑,饭可以多吃,这事儿可不能乱认。到时候,阿爹又要请他吃一顿“毛栗子炖猪肉”。阿娘的五指烧饼味道可“带劲儿”的。……至今他那半张屁股还疼着呢。 “无忧啊,你把那口头语改了吧。”老皇帝扶额,为了小孙子一口一个“俺”的自称,说上好多遍,他依然是摆明了架势——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改口。老皇帝每每想到这事儿,就觉额头生疼。 好好一孙子,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文武兼备啊,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这个“俺”的口头语。怎么说,都改不了。 “无忧啊,你瞧你这俺,俺地自称着,你弟弟也跟着‘俺哥’来,‘俺哥’去,总之,这一回李旭和王畅那俩老东西家的孙儿会招惹上你们,多多少少也与你们这样下里巴人的土语有关。 估摸着李明宇和王桐轩那两个小混蛋是听着你们‘俺’来‘俺’去的自称,你们衣着打扮再利落,人家也把你们当做乡下来的铜臭富户了。” 南宫皇后说到点上去了。 可饶是如此,两个小家伙各自打眼互望,嘴上答应好好的,“嗯嗯,俺会改,皇奶奶就放心吧。”南宫皇后这样稳妥的人,不骄不躁的人,也止不住额头上跳了一下。 又是这样……,和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答应的一样,就是事后该“俺”来,还“俺”去。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虽然磕磕碰碰,倒也有趣。 “哎,好些日子没像今天个一样,吃饭吃得这么有意思了。”等到梦寒月收拾了桌子,退了院子外打点去,而轩辕云霆和两个孩子都追了过去后,这屋里只剩下了老皇帝和南宫皇后,还有欢欢和乐乐。 老夫老妻,这对世上最尊贵的夫妻,此刻一人手中抱着一个奶娃,边哄着玩儿,边相互着夫妻俩聊起天来。 老皇帝就感慨了:“你说咱么这位太子妃是不是太有主见了些?” 语气中不免露出一丝担忧。 南宫皇后垂了眼眸,手上拿了个金葫芦逗着男孩子的欢欢玩儿,不经意地淡淡问道:“陛下觉得我这个当朝皇后怎么样?” 老皇帝不疑有他:“雪儿出生南宫世家,生性温婉,聪颖不凡,自然是鼎好的。” “那比之梦娘,又当如何呢?”南宫皇后不慌不忙又接着问。 “……”老皇帝沉默半晌,郁闷极了,瓮声道一句:“我明白了,还是雪儿心宽。是我心眼狭隘了。” “不是陛下心眼狭隘了,陛下站在霆儿成为一个英明不凡的皇帝的角度上看待梦娘的聪慧。我是从霆儿日后日子过得幸福考量的。 不管怎样,这世上哪有不为儿女好的父母?陛下莫要担心了,便是此时陛下后悔了,阻止也是来不及了。”南宫皇后抬头,正正好撞进了老皇帝微微不服气的眼底,南宫皇后见此,挑了挑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霆儿所作,与陛下当年大相径庭。陛下该是最明白霆儿此刻心情的人了。” “哎……”老皇帝纵是有千言万语,也全都化成一声长叹。 而此时梦寒月退去后,自有其他琐碎事情安排着宫人去做。 碗盘撤去后,自有人拿去御膳房清洗,无须她费心。 两个小子的功课,她每日晚膳后,都要亲自检查一番。 非是她不放心这俩小子的功课,只是检查功课,一来可以考校孩子的学识,二来可以沟通母子感情。她很乐意去做。 在今日之前,这些全是她一个人做的。 如同往日一样,老皇帝和南宫皇后会带着欢欢和乐乐耍一会儿。 而她在养心殿的偏殿,临时置办了一间书房,陈设很简单,如同当年在小柳镇上的时候。靠窗摆着书桌,书桌后头是木床。只是现在有这样的条件,白了屏风。旁边是书架,书架上摆着各类书籍。 这里的书籍多是文人趣事,却不是四书五经。 今日这里还跟来个跟屁虫。 “梦娘,你什么时候随我回东宫住?”俊美的男人跟前跟后,一路上问了多次这样的问题了。 “哎呀,你烦不烦啊。都问几遍了,你不烦吗?”前头的女人招呼了两个小子进屋去,自己却在临门一脚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狠狠剜一眼俊美如尘的男人,“怎么?你很闲?” “嘿嘿,还好还好,最近工部的事情刚刚脱手,南宫尘那小子跟拼命三郎一样,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他这短短三个月都挪了六个地儿了,这兵部刑部的全转遍了,我看他要是连这工部都呆不住的话,还去哪里去。” “咦?”梦寒月忽而满脸狐疑:“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幸灾乐祸的?”又问道:“他为什么换地儿换这么勤?” “好像是听说他被个泼辣千金看上眼了,这位千金,梦娘你可不知道吧,她可真是厉害,南宫那小子走哪儿,她跟哪儿,南宫那小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哦……,所以他就老挪地儿呆着?”梦寒月不咸不淡地忽而问了一句:“那他去过青楼了吗?那家千金也跟着进去了?” 轩辕云霆微微张嘴,有些愕然,随即噗嗤一笑:“梦娘这话点到点上了,你是不知道,南宫那小子岂是善类?自然是跑去了青楼,谁知,那家千金也真是不管不顾的主儿,抽了鞭子,就把妓院的老鸨给打了。 那老鸨一张脸上爬上一条蜈蚣,偏还没处说理去,那家千金可是足足丢了一千两黄金给那老鸨看伤的。现如今,这京城的青楼谁见了南宫那小子,连忙就关门歇业了。可把他当瘟神看了。” 梦寒月就奇怪了:“谁家千金这么厉害?”连南宫尘都那她没辙? “可不是李阁老家的胖小姐嘛。” “李阁老?和平安妙音闹上的李明宇家的?”梦寒月不禁有了几分兴趣。垂了眼皮,眼底打了主意,向那俊美男人招手,“你过来,我与你话道几句。” 男人不疑有他,靠上去,梦寒月就埋了头,在他耳边说道:“你如此这般那般……就是这样了。” “这个……不好吧?”男人瞠目结舌。 “怎么不好了?他李旭家的小孙子是宝贝,我的儿子就是没人疼的小草了?” “那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对父皇义正言辞,说什么,小孩儿的事,大人别掺和?”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梦寒月不以为然,很是理直气壮,“我可没插手,你瞧我动手罚李明宇了?还是苦求父皇严惩李旭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俊美的男人忍不住嘴角乱抽。是,你是没动手收拾谁,可你这样做的,可不只是收拾“谁”这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番外四 倒霉催的轩辕云霆 男人还是很有“分寸”,这时候尽量不要去触怒女人的好。 只他目的从来只有一个,向来兴奋“从一而终”的原则。于是俊美的面孔上挂上了笑容,毫不遮掩的是讨好之色:“那你什么时候住回东宫去呢?” “等等,再等等吧。母后这里住着挺好的。心宽体胖,至少没那些莺莺燕燕在我面前,糟了我的好心情,不是?” 男人惊愕地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视线,顿时俊脸上涨个通红。 没得这么倒霉吧,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轮到他这里了,是送出去了,要不回来? “等等,再等等啊……”说罢,一阵香风过,人已然抬脚入了屋。 “梦……” “嘭!”一声“梦娘”没喊完,咱们可怜的太子殿下那笔挺刀刻一般的鼻子遭了秧。 俊美的男人摸摸鼻子,“嘶”可一声,揉了两下,这才对着紧闭门扉问道:“梦娘啊,等等是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久。”屋内传来一声回答。 “不久是多久啊?”屋外的男人再接再厉。 “不久就是不久啊,你再等等呗。”屋里人也打着哈哈,语气俨然有些烦躁了,催促门外人:“哎呀,我还要检查孩子们的功课呢,总之,你先回东宫去吧。” “……梦娘,”男人忽然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梦娘”,“梦娘,你瞧你刚才关门,差一点把我鼻子给夹了,现在还疼呢。” 喝!竟然卖起萌来? 老纸看上的女人,要是会被几声卖萌混过去,那才怪咧! 屋里的妙音一副认真规矩地坐着,可小耳朵可竖的高高的,听着梦外动静。 可把他乐坏了,他那名义上的亲爹正在被他可恶的现在名义上的“娘”狠削……,妙音表示,他很乐意看这样的戏码的。 小嘴都不着痕迹地笑弯了。 这会儿,那男人居然还卖萌撒娇,恶不恶心啊,一大老爷们儿! 撒娇卖萌,那是老纸这样乖巧可爱聪明伶俐听话懂事学什么都快忘什么都慢天上有地上物简直世间难寻的娇俏可爱天下第一聪明软包子才可以有的待遇,好不好! 果然,不一会儿,妙音就听到屋里他“娘”不紧不慢地讽了回去:“哦……是吗?你之前不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吗?这会儿只是鼻子差点儿被夹到,你还怕什么?有经验呢!” 门外的轩辕云霆张了张嘴,满面愧疚。那“脑袋被门板夹了”,他自然知道梦娘指的是什么事情。 轩辕云霆自知理亏,他闷声闷气,一下子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好了,过些日子,我就回去。只谢神医说养心殿清幽,环境也好,我又住惯了,这才建议我多留住些时日的。而况,我也习惯了和母后一同生活了,一时舍不得她老人家,这才想多住些日子。” 就在轩辕云霆愧疚难当,不知所措,失望心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剩下零星半点的希望火苗被这短短两句交代,又给重新点燃,并且更加旺盛。 梦娘是在他解释!梦娘做事很少解释的!梦娘并非真的不理他了!……一长串“梦娘长梦娘短”的想法,一下子涌进了轩辕云霆的心里。 他晦暗沮丧的凤眼,顿时又重现光彩,晶亮异常。兴冲冲地朝着屋里大喊了一句:“梦娘,你真好!这辈子,无论遇上什么,我都会陪你一同到白发苍苍……啊不!是一同到老!” 他忽而想起,她的青丝已为他白,鼻间顿觉酸涩,陡然更加提高了声音喊道:“梦娘,我要陪你到老!这辈子,自打遇上你,我就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了,就是那个冒牌货,我也没碰!” 他那声音真的太大,估摸着这养心殿里的宫人都能够听见了。 梦寒月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气血往头顶冲,整张脸涨得通红。这个傻二呆,胡说什么啊! 羞涩也是,气恼也是,梦寒月急急骂道:“你胡说什么啊!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谁知,那屋外的男人,一听这话,更是彻底误解了,只以为梦寒月呵斥他的“胡说”,是不相信他没碰过那冒牌货。他又更是急的解释,也没往深里想。 连忙就急切说道:“真的!我真的没碰过她,打仗前,你不是怀了孕吗?后头我问她,那冒牌货结结巴巴告诉我胎儿不稳,滑了胎。我也没多想。后头只想着梦娘都滑胎了,我总该体谅些。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碰她! 自打遇上梦娘你后,我就再没不守夫道过了!” 梦寒月从头红到脚跟,连耳根都能滴出血来! 这傻二呆!嘴上没把门的! 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 “阿娘,爹爹说的是真的,俺相信他。”偏个,平安浅琉璃的瞳子,纯真美好,直溜溜望着她。 “唰!”梦寒月的脸更红了! 妙音眼珠一转,心里一小人恶质无耻地笑开了:爹啊,你可不能怪儿子俺不懂事儿啊,瞧俺为你添油加醋……额!错了!是添砖添瓦! “娘,娘,俺哥说的可对了。俺哥偷偷和俺说,那回阿爹不是回京吗?城门口时候,阿爹虽然抱着那个冒牌货,可是俺哥说了,他看见了,阿爹的手没放在那冒牌货的腰间,是揽着她胳膊的!” “轩辕云霆!你给我滚!”忽而,屋内传来一声气急败坏地大吼声! 平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笑得十分可爱的弟弟,微微张着一张小嘴,粉嫩的唇瓣有些干涸,舔了舔,“阿娘……俺没说这话……” “哥,你没瞧俺们爹为了博得阿娘欢心,正在讨好阿娘吗?你还是不是阿爹的小孩儿啊?咋不懂得配合阿爹呐?” 平安闭了闭眼,随即张开,满脸便秘之色,随即颤巍巍说了一句:“弟啊,俺知道俺早慧……原来俺夺人之美了,弟你才是真早慧啊……”平安忽而靠向妙音,轻声问道:“弟啊,你与俺们爹是三世仇人吧?” “哥,可稀罕俺爹了,真的!”(未完待续) 番外五 南宫尘后记 南宫尘最近很悲催。 自打街上遇上了那个行为举止乖张的“女土匪”开始,他的日子彻底不好过了。 先是追到了他办公的吏部去了。跟前跟后的,周围的同好都在背后笑话了。 南宫尘一打听,这“女土匪”还有些来历,三朝元老的孙女——李旭李阁老家的嫡次孙女李笑儿。虽是二女,但李阁老甚是喜欢这个孙女。 南宫和李家素来也无交恶,南宫尘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约了李笑儿的的胞兄,李家的嫡长子李明轩,南宫尘虽有谪仙人美称,但做起事来却是果敢直接。他把话说开。李明轩说来也是京城里的优秀子弟,又是读书人。 可他闻听李笑儿,只苦笑,对南宫尘委婉一句:“南宫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罢,摇摇头,作揖告辞,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 南宫尘回吏部路上,还在琢磨李明轩那句“自求多福”的意思,回头到了吏部,……他终于明白李家大少脸上的苦笑和隐隐的幸灾乐祸是怎么个意思了! 李笑儿,那就是个女土匪! 竟是在吏部众多官员面前,声称她李笑儿这辈子非他南宫尘不嫁! 南宫尘当时脸就绿了,咬了咬牙,心知,自己这是遇上女土匪了,准备霸王硬上弓呢! 一咬牙,一封辞呈递上去了。回头收拾包袱,包袱款款去了刑部。 南宫尘以为他所作所为已经相当明显拒绝了李笑儿,这下他总算安静了吧。 李笑儿跟来了! 非但如此,在刑部同僚面前,又是声称这辈子非他南宫尘不嫁! 好了,这下子事情闹大发了。 别人都以为他南宫尘对李家小姐做了什么能让李家小姐“非他不嫁”的事情呢。 南宫尘对着女人又不能发火,又是一封辞呈递上去了。 这回转战礼部。 李笑儿是南宫尘见过最难缠的女人! 此后无论南宫尘跑哪儿,李笑儿就跟哪儿。 这回事最后的工部了。 南宫尘冷笑一声,对李笑儿说:“李小姐,南宫若是去青楼,你待如何?”原先只是说来吓唬吓唬李笑儿的,没想到这人女孩子实在太彪悍,插腰就道:“不就是青楼吗?你去我也去!本小姐这辈子跟定你了!” 南宫尘额头上青筋蹦跳,冷眼瞥她一眼,一句话不说,青天白日去逛青楼了。 李家小姐真是彪悍呐! 南宫尘逛青楼,她后头就跟上去了。 非但抽花了老鸨一张图了雪白的肥脸,更是当众向南宫尘表白! 气的南宫尘不顾男女大防,拉了李家小姐的手臂,就将她拉出了青楼,一路脚步飞快,连走带奔,丝毫不顾李家小姐较小的身躯跟不跟的上,拖拽了李家小姐到了一死胡同里,粗鲁地把人往胡同墙壁上一推,气急败坏地就低吼道:“亏你爷爷三朝元老,李家诗礼传家!你爹,你兄长,如何看,都是守礼之人,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了不知廉耻,行为放荡的女子了?你母亲也是这么教你的?” 也不看李家小姐脸色惨白,南宫尘一气之下,愤而就道:“我南宫世家,诗礼传家,到我这一代,已经定下了我为家主。 南宫家的主母,绝对不会是你这样不知廉耻,行为乖张放荡的女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或者,你欲奔为妾,或许我会看在你爷爷和你爹,你兄长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接受了!” 说罢一番话,才发现那是跋扈嚣张的李笑儿,早就白了脸,蔫儿了耷拉着肩膀。 南宫尘这才惊觉,自己说的话太为过分了,见她如此,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却是狠下心来,撇开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你了。我……我会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喜欢你的。”李家小姐闷闷道,说完之后,少见的给南宫尘行了一个礼貌的礼仪:“南宫二公子,三娘先走了。” 李笑儿排名老三,上有兄长和姐姐,因而人称三娘。 不知为何,南宫尘听得李笑儿说起不再纠缠自己,尤其那句会让自己不那么喜欢他了,心底有那么一丝慌乱。又听闻她自称“三娘”,称呼他“南宫二公子”,那心里的慌张又多了一丝针扎的疼。 只南宫尘什么都不懂,冷笑起来,背着手,转身就走。 李笑儿果然如同她所言,第二日没再跟着南宫尘。 南宫尘到了工部,左右前后看看,真没见到人。 身边顿觉安静了,可又觉得平时那叽叽喳喳烦不胜烦的声音没了,显得清净了。 南宫尘皱了皱眉,暗骂一句自己发神经了。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果然都没再见到李笑儿。 直到休沐那日,南宫尘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 李笑儿整日在府里,再也不出去。 鞭子也不耍了,倒是乖巧了。 刺绣,绘画,练字,……琴棋书画都有所进益。 李笑儿长相清丽,性格又活泼,怎么会没人看中? 何况她哪怕什么都不好,只要她是李家嫡小姐,李旭李阁老最喜爱的孙女,那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不出几日,竟然传出张家去李家提亲的消息。 这可是大事,而况李家小姐最近比较出名。 便有好事者将这事告诉了南宫尘。 南宫尘一听,楞了一下,不一会儿便又温和淡笑着说道:“这是好事,李阁老怕是高兴着呢。”那人听了讪讪笑,没戏看,转身走了。 等那人走了,南宫尘就冷哼自言自语:“臭丫头!说什么喜欢我,原来都是假的。哼!” 等到了回到家里,南宫尘又是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南宫尘一夜未眠。 第二日就遣了身边的侍卫多人,去柳树胡同里打听事情去。 李家住在柳树胡同,邻里有几家倒是听多见多,可以问出相对有用的消息来。 这日里,南宫尘早早去了工部,可做什么事情,都觉得不对劲。 恰是这个时候,派去打听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二公子,张家确实去了李家提亲。听闻李家李阁老亲自送张大人出的府门,二人面上有说有笑,李阁老甚是和善。” 南宫尘心里“咯噔”一下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快丢了。 红润的面色,顿时有些青黑,喉咙有些发紧! 咬了牙,愤声吩咐:“去!给公子我尽快找了官媒。” “啊?”侍卫不明。 “去李家,提亲!”(未完待续) 完结感言 《丑妇》完结了,完结的很匆忙。 有些读者反映,结局太匆忙。77也知道匆忙了。 但是谁叫77把大话说在前头了,说了正文在1年年底完结的。 有读者们催着赶快结局,书评区也有人说赶快结束吧。 好吧,那就腆着脸结束了~ 说一说原先的结局吧。 轩辕云霆失忆没这么快好,之前文中就有涉及,南宫尘对梦寒月有别样心思。轩辕疼爱冒牌货,梦寒月不服,她尝试各种方法,试图让轩辕记起她。 梦寒月试图各种方法,甚至连最后的方法,重新尝试吸毒,最终也没换回轩辕记忆,于是乎,她决定带着孩子,远离一切分销 这一回是堂堂正正走,不再是死遁逃避,她临走前,讥嘲冒牌货:“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很快乐,那么,这个名字送给你。我梦寒月不想要的东西,你愿意捡去用,你就一辈子记住我的恩德,死后墓碑上刻着我梦寒月的名字吧,” 她又傲然挺胸,迎上轩辕云霆冷然的凤眼,笑得坦荡,长眉入鬓,顾盼生辉,“我断定你这辈子只有两个结局,第一,你会后悔。第二,你只和配冒牌货过一辈子。” 梦寒月隐居山林 南宫尘辞官,在她家隔壁居住了下来,雷向枫不知所踪,躲到了她所在的山林,沧澜月打破了承诺,搬去和她做了邻居 两年后,又是一年战争起,轩辕云霆带了冒牌货上战场,冒牌货却哭死哭活。轩辕云霆瞬间记起当年那个头裹巾帼的女人 梦寒月小日子过得舒坦。盛夏凉夜,门响应门…… “你找谁?” “……” “你是谁?” “……” “阿尘!阿月!阿枫!有个变态站在我家门前。”三个俊美,各有特色的男人同时攻向轩辕云霆。…… 好了,这后面一套故事,就不说了 最后两人是在一起的。 …… 故事结束了,心里却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丑妇》的开篇到完结,磕磕碰碰,并不太平。开篇时,77是一个人。很长时间里,都是一个人。 完结时,77是一帮子人。收藏一万,群里成员除我之外88人。 不能和别人比。只能纵向相比,至少,比来时要热闹了。 别的不多说了,这里要感谢的人好多好多,读者中有映像特别深刻的。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要提的是怀了小宝宝,正要生产的凸凸,请原谅我,凸凸不是她本名,是我给她取的。 这个妞可有意思了,当时她说,你快写呀,再不多写点,我就要生产完才能看了。 噗!当时想到她说这话时候的场景,就觉得特别逗。 好吧~《丑妇》完结了,但是很匆忙,没有写出77心里的感觉来,77估摸着,也没写出大家想要的感觉来。 凸凸,你要是生完孩子了,千万不要来骂77结尾太匆忙哦~,凸凸,你一定会生出一个粉扑扑的超级可爱聪明伶俐漂亮的软包子的~ 还有其他印象很深刻的,……亲,不列出你,是因为你没怀小宝宝生娃。(*^__^*)嘻嘻……每个曾经给过77帮助和支持的人,77都真心感谢并铭记于心。 除了你们大家的支持,77还要感谢的是我的责编樱桃,和主编青青。 这俩妞吧,让77的感觉就是小萝莉硬要做恶人。尤其她们催更的时候……咳咳,你可以想象一下,挥舞着小马鞭的白雪公主。哦……,一定要是带着狰狞的笑的挥着小马鞭的白雪公主。 下一本《傻妞种田记》,请大家继续支持。 同是种田文,基调是不一样的。 《傻妞种田记》的基调是快乐的,开心的,偶尔诙谐的。 敬请期待,并予以支持。 最后,《丑妇》最后番外大完结是在公众版里面的,就是免费章节最后一章。放在那里,是因为希望大家都可以看到最后一章。 完结感言到底该怎么写,77还没弄懂,有不当之处,望亲们海涵~ (未完待续) 第一章 丑妇家住南山脚下的南畦村,南畦村不大,山根根处不远还有一条半环南山的小柳河。丑妇的家就在村子的最东边,前面就是小柳河。 丑妇自打上个月在小柳河边刷洗衣服的时候,脚下打滑落水之后,人就变了。村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畦村的娃子,无论男娃女娃,自小就会泅水玩儿,落水了也不怕。 可是丑妇落水的时候后脑勺子撞到了河里凸起的礁石,所以丑妇是运气好,被当时路过的邻居二娃子救上来了。 二娃子今年才九岁,个儿却像十三四岁的,长得又壮又结实。九岁的男娃子救起二十岁的老姑娘,也就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了。 丑妇本来不叫丑妇,她是南畦村里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南畦村一天,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柳镇,还是每月赶集的时候,捆了柴火,背上重重几大捆去集市上换些铜钱,好贴补家用。即使这样,她也要在天黑前赶回来南畦村的。 丑妇不丑,至少没有丑的惊为天人。就是皮肤黑了点,五官平常了一些。眼睛也没水溜溜,鼻梁有些塌,鼻头上有几颗雀斑,眉毛有些淡有些凌乱。其他还好,就是常年干活,整个人都有些结实,腰身粗壮了一些罢了。 可这些缺点放在乡下村子里,也就比较寻常了,谈不上丑。乡下的村妇多少都有点这些那些的毛病,否则岂不是要和镇上员外家的小姐一样了。 丑妇之所以被村里人叫做丑妇,是因为在丑妇十五岁的时候被她爹娘发现怀孕了。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却无端端怀孕了。丑妇的爹娘逼问丑妇孩子的爹是谁,却把丑妇打个半死,也问不出来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他们逼着丑妇落掉肚里的娃,丑妇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是不肯。家里爹娘气急了,自认丢不起这个人,将丑妇赶出了家门,当着村里人断绝了与丑妇的关系。 丑妇从小没有出过南畦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柳镇。她被赶出家门,能去哪里?于是忍着来自村里人各种各样的眼光,听着各种难听的话,丑妇在村子的最东边,离着小柳河最近的地方自个儿搭了一间茅草屋。至今下起暴雨,屋顶还漏雨呢。 未婚生子,丑妇从此不叫翠花,村里人不知道是谁喊起的头,见着她就是“丑妇丑妇”的叫。叫的人多了,“丑妇”就成了她的名。无姓的名。 丑妇很能干,十六岁独自生下一个小子,取了名字叫平安,孩子,自然是没有姓的。丑妇没有上过学堂,见识不多,能取个“平安”的名字已经是很好。反正,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平安。 四年来,丑妇将家里里里外外一担子挑起,白天背着孩子去山里砍柴,顺便摘些野菜当下饭菜。晚上哄睡了孩子,在一点点微弱的油灯灯光下缝荷包。一个未婚女子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本来一切都该有条不紊按照既定的规律发展下去的。 可是,丑妇落水了,撞坏了脑袋瓜子了。 于是丑妇现在头上绑着一圈白带子,眼神呆滞地靠坐在土炕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自从落水被救之后,丑妇醒来立刻闹着要回去,又跳又叫的,村里人都说丑妇得了失心疯。后来她倒是安静了,就是再也没有管过四岁大的儿子。整天坐在土炕上发呆,连吃喝都是平安端来的。 倒成了儿子照顾娘。 这天又到吃早饭的时候了,村里人是只吃两顿的,所以早上吃的晚些。 “阿娘,喝粥了。”丑妇没有理会门口小娃奶声奶气的叫唤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门口小娃将碗放在土炕,丑妇的眼睛才动了动。 这一动,就盯着土土炕上的碗不动了,似乎是用了死力盯着。 平安只当她娘想喝粥了,两只小手一起托起土炕上的碗,呈在丑妇面前,小脸上满满的雀跃和炫耀:“阿娘,你快尝尝,平安今天煮的粥有没比昨天好吃?” 丑妇皱紧了眉头,放在褥子上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让她直接死了不就好了!老天爷是故意惩罚她吗? 听说,一国的首领是不能够轻易说杀就杀的。不然,就会有天谴! 但是,她杀了。她不但杀了,还将某国的首领首级在黑市中高价出售。 华夏帝国曾经有古老的传说,一国之君是有上天庇护的,他们是上天的宠儿。所以,杀害一国首领的人必然会不得好死。 她从不信这些,所以她杀了,杀该杀之人,这是她的信条。 现在,她遭报应了?!那种人手中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上天居然会庇护那种人! 丑妇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小手中托起的破碗。碗,是最平常的土碗,缺了好几道口子,要是喝粥,要选好一处没破口子的碗口,不然,会割到嘴唇。 碗里,清可见底的稀稠米粒……这就是面前的孩子说的粥! 她魂穿到丑妇身上的时候,也全面接受了丑妇的记忆。她怎么能够甘心! 她在科技那样发达的时代,能够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魂穿到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未婚生子!无姓之人!家徒四壁!就连这身体,也丑得惊人! 在她看来,这丑妇是极丑的!曾经她艳光四射,光彩耀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现在? 也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却是丑极了的焦点! “阿娘?”平安看丑妇又发起呆,而且面上表情变幻莫测,不禁被她脸上出现的狰狞之色吓得退开两步。 “阿娘,先喝粥。”平安将碗放下,小大人一样挽起袖子:“平安去把衣服刷洗了来。”说着,有些逃也一般迅速逃开,他怕这样的阿娘,一张脸好可怕。 丑妇再次陷入到沉浸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刷洗的水声停止了。却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代替。然后,院子里就传来一个叫嚣声。 “娘,就是他!就是他偷拿了俺们家鸡窝里的鸡蛋!俺亲眼看见的!”是个小子在叫嚣。 “俺没……”是平安反驳的声音。 却被个嚣张尖锐的妇人声音打断:“好哇,你个贱种!原来是你偷了我家老母鸡新下的蛋!” “俺没有!俺没有偷!”声音里已经带着气劲,可平安只会一味地反驳,说来说去就那几个字。 那嚣张妇人才不管,冷哼一声,嘴上更加恶毒:“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当年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就是偷了别人的汉子生下的你!有这样不要脸的娘,你这个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哼!果然不要脸的小**生的儿子品行也一样差。当初就该请求村长赶了你们母子滚出我们南畦村的!” “不是!你胡说!俺阿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才不是!”平安气哭了,却忍住泪意,“我也没偷你们家的鸡蛋!” 之前告状的小子声音又插了进来:“别人都说你没爹,没爹的孩子是野种。村里的二娃子,大头哥都有爹,只有你没爹。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这一次,平安不出声了,他是真的没有爹……!(未完待续) 第五章 翠花儿,俺们来接你回家了 刘氏看了一眼她婆婆卢氏,才转过头来,对丑妇说:“翠花儿,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俺和娘也是做女人的,最能了解当娘的辛苦了。”丑妇瞧着她这模样,仿佛真的是很关心她,可怜她的。 当刘氏把手探向她的脸的时候,丑妇忍住皱眉的冲动,她最讨厌与人有肢体接触了。不过她忍住了,就是为了看看刘氏接下去还能掰扯出什么花样来。 “翠花儿,当年那事儿……,俺知道你一定心里埋怨你爹娘和大哥。但这事儿,”刘氏说着很是为难地责怪地看一眼丑妇:“爹娘和你大哥也是没办法,你又不肯把胎儿打掉。这,这,这真是有辱俺们老柳家的门风啊。未婚生子,太也惊世骇俗了。” 她见丑妇不说话,叹口气,语气关怀说:“现如今平安这孩子也这么大崽儿了,这事儿的风声也过去了。当年爹娘和你大哥赶你出去,就是为了今日风声过去,事情平淡之后再接近回家住。” 这倒是出乎丑妇的预料了,平安都四岁了,来接她回家住? 当她三岁小孩好哄? 或许之前的原主会傻乎乎感激涕零地收拾包袱,带着孩子就跟她们回家了。 再说,今天这两人来到她家之后的作态,她要信了这两人,估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原主复活。 丑妇抽出被刘氏亲切捉住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在破毯子上搓了两下,才不咸不淡地接话:“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我和平安过得都挺好的。柳家婶子和嫂子,你二位请回吧。” 刘氏笑脸僵住,望一眼卢氏。婆媳二人目光交汇,传递各自意思。 看来,这事儿,还得靠她婆婆卢氏,才能成事儿。 这是二人心**同的想法。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卢氏左右劝说之下,丑妇就是咬住一点:“柳大婶,你要找的翠花儿早死了,这里只有我丑妇。当年的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倔,跟头牛似的。当初让你打胎,你也倔,这毛病咋还是没改呐!”柳大婶皱眉,也不劝了,开始在屋里转悠。 丑妇看那个架势,这位还要亲自动手给她收拾行李? “走,这就跟俺走。”竟然是不由分说,抓起丑妇,就要把丑妇托下床,带走。 “阿娘,阿娘……” 丑妇一回头,她儿子小脸惨白,显然是吓出来的。再转头看向那婆媳二人,看这两人的架势,是非要逼着她回那柳家了。 早不来晚不来,为嘛现在才来?说什么等风声过了就接她回家。那你倒是早点儿来呀。丑妇目光微深,甩开柳大婶的手:“柳家大婶大嫂,你们这么急着找我回柳家,不会是有其他意图吧。” 这话本是随口一问,却叫她试探出一些来。 只见这柳家婆媳二人听到这话,两人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那刘氏狡猾多了,眼珠一转,瞬间就恢复了亲热:“小姑子,你说啥话呢?俺们就是想接俺们自家的闺女回家住,咋滴就成了别有用心的坏人了?你可别分不清好人坏人呐。”拉一下她婆婆的衣服:“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卢氏被刘氏这么个一提醒,也收起了脸上的不自然:“翠花儿,你咋回事,俺们来接你回家,你不回,还埋汰俺们。伤心肝儿哟,白养活了……” 反正一大堆的抱怨,没个好话。 不过就这两人今天来此,绝对目的不单纯。丑妇心中有衡量,眼珠一转,道:“既然是来接我回家,那我家的平安呢?” 丑妇明显看到卢氏嘴角抽动,有些僵硬,刘氏手肘一寸卢氏的腰间:“娘,小姑子回来,孩子自然是要接回家的。”眼神暗示卢氏:先接回家,等事儿成了,还不是俺们说了算?倒是还能够卖个好价钱呐。 “接,平安当然也接回家。”卢氏虽然这么说,但是,声音依然僵硬。 丑妇眼珠一转:“成!”倒是爽快地答应了,还没等柳家婆媳高兴呢,丑妇话锋一转:“当年我是被赶出家门的,就算回去,也要柳大叔带着全家子来接。到了柳家还要欢欢喜喜地敲锣打鼓。” 柳家婆媳脸色剧变,“翠花儿,你这要求过分了啊!” 丑妇也不与她们争辩,只说:“就这一条,必须要的。……要不,柳家大婶和大嫂,你们今儿个先回去,和大当家的商量商量也行。” 那柳家婆媳对视一眼,为难地说道:“那好吧,今天个俺们就先回去找当家人商量商量。明儿……不,后天儿吧,后天儿再来找你?” “行,慢走啊。”也不下床来送。 只目送着二人离去,等到再也看不到她们俩的背影了,丑妇还坐在床上发呆。 “阿娘,你想啥想这么出神?”平安拽拽丑妇的袖子,他有些担心阿娘会把他扔下,不再理他。乌黑的眼瞳中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担忧和害怕。星星点点的,让人看了老心疼了。 丑妇心肠硬,前一刻,这孩子被那么欺负,她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现在见到他满脸藏不住心思的害怕,心里倒是先软了。 前一刻,她还不承认唤作“丑妇”的自己,平安自然就是陌生人,对陌生人,她向来没有多少感情。 这一刻,她既然做好了在顶替“丑妇”活着,那她就是“丑妇”,平安就是她儿子,对自己人,尤其还是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儿子,那就是半点儿委屈都不能让她儿子受的。 好吧,她承认,她这样的心态有些奇怪。但她就是那种不同关系不同对待的人。 丑妇摸摸自家儿子的后脑勺:“睡觉。” 她想什么,自然是她想,干嘛把个烦恼还给自家儿子担着。这小子今天一天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了。 再一想,何止是今天一天?恐怕这半个月,这小子被逼得战战兢兢,偏偏还强忍着各种负面情绪,一日三餐踩着小圆凳给她做饭,供着她呢。 “睡,睡。睡醒了,阿娘带你上山摘野菜,晚上我们就吃野菜汤糊糊。” 野菜汤糊糊是把野菜烧汤,然后用粗粮粉搓成团子,和着野菜汤一起煮熟。是庄户人家的常食。味美,又管饱。(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遇,南宫尘 接下来,平安在门旁隔着一张桌子看丑妇捣鼓那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坏豆腐。看着丑妇沥干臭豆腐上的水分,看着丑妇将家里土灶上唯一的八成满的瓦罐里的菜油全都倒进铁炒锅里,然后拾掇柴火,放在大灶里开始烧火,热油。再然后,将那些个放在菜板上的坏豆腐一块一块丢进冒着热气的油锅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平安觉得,那豆腐掉进油锅里,臭味儿变成了香味儿,但再仔细一闻,还是臭味儿,但那味儿却引人食欲。 “阿娘……”平安从大门口挪移到灶台边上,两只眼睛星星亮。 丑妇嘿嘿一笑,故意逗着平安玩儿:“嘎哈?‘臭神’是需要敬仰顶礼膜拜的,你靠那么近嘎哈?一边儿去呆着。” 平安手扯丑妇衣角,小脸儿笑得如花灿烂,好一个天真无邪:“阿娘,俺闻闻,再闻闻啊。” “噗嗤”,丑妇笑了出来,吩咐平安:“等等哈,阿娘说能化腐朽为神奇,待会儿油炸臭豆腐捞到瓷碗里,让你给尝尝。” 平安就满脸欣喜,催促丑妇快点儿再快点儿,猴急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沉稳和聪慧? 丑妇欣慰,这才是四岁大的孩子该有的表现嘛。 “好了好了,看你口水涎着,整个小馋猫。”丑妇拾掇干净灶台,端起破旧的瓷碗到了桌前,平安迫不及待地跳上板凳,也不用筷子,两只屈起捏着一块儿豆腐就送到嘴边。 “唔!香!”平安咂嘴:“哇,烫,烫……” “笨蛋,就这样还没放料子,你就满足了?” 平安一听这话,跳起来,惊奇地问丑妇:“阿娘?放了调料是不是更好吃?” 岂知,丑妇苦了脸。 “儿子,……这臭豆腐好吃归好吃,但是也没到让人赞不绝口的地步。阿娘还想要凭借它赚第一桶金呢。咋办?……没有那种调味料……”在现代,臭豆腐之所以好吃,一是在于豆腐,二是在于炸豆腐的火候和本领,三嘛……其实更重要的是用来拌臭豆腐的酱料。 丑妇苦恼,平安也有些失落了。 忽然想到什么,惊叫道:“阿娘,俺想起一样好东西。” 丑妇兴致缺缺,她要甜酱、辣子、香葱、味精,最好还要点香菜。可这时代,真的是吃食……哎,一言难尽,就说调味料,连酱油都没有,哪来的甜酱?辣子?那是什么?你随便走出这屋去找个人来问问,保准他一问三不知。 味精?哦……,你说的是提高香味的玩意儿吧,那是大户人家用的,而且是用鸡汤骨头汤熬制出来的高汤调味的,像庄户人家,抱歉啊,没那么奢侈,煮菜能多放一些粗盐,那就鼎好鼎好了。忘记说了,这个时代,连调味最简单的食盐都是缺乏了,而且像盐井盐湖所有能产盐的产业都是控制在国家手中,也就是说控制在皇帝手中的。老百姓家一般每月用盐量是有定数的。 香菜的话……,貌似没听说过。 香葱倒是有的,但是……光有葱,其他啥都没有,那还是没用! 平安的“好东西”再好,能给她提供以上所需吗?因此丑妇听到平安那么说,也还是兴致缺缺。 “阿娘,来嘛!来嘛!”平安连拖带扯,外加撒娇当作开挂,才把兴致缺缺地丑妇拖着向着深山而去。 都说庄户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绝对不是说着玩儿的。平安这样的小孩子都能对南畦村背靠的南山小径熟门熟路。一路上平安就抓着丑妇绕开进山的大道,专挑幽径的小路走。 看平安那般献宝,丑妇也就无奈随他了,……总要瞧一瞧他口中的“好东西”吧……,孩子的积极性是不能够轻易打消的。这是后代教育带给我们的真谛啊。 “快看,就是这。就是这!”平安双眼一路上在草丛中寻找穿梭,终于,他眼睛一亮,欢快地跳起来,指着那呆在矮丛中的一小丛绿色植物叫道:“阿娘可别小瞧这个东西了,阿娘砍柴,平安饿时,常常抓了小鱼,将这东西碾碎涂在小鱼上烤着吃,可香着呢。”说着,似是回味无穷,嘴角哈喇子又要滴下来。 丑妇嘴角微抽,她儿子……该不会是个吃货吧?!大大地吃惊啊! 实在看不下去平安那小脸上的模样,丑妇转眼向着平安所指之处看去。 “咻!”这一看,她眼前一亮,双眼精光一闪。快速奔到那丛绿色面前。蹲下身去摘下一些它枝头上的果子看看。 “儿子,你可真是阿娘的福星哟。”倏然间,丑妇蹦起来,“啪”一声抱住呆愣的平安,又是亲又是吻。 唰!平安的小脸红到耳根,“快放手,快放手!被人瞧见要笑话。”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笑话不笑话,只是他的平常反应罢了。 丑妇盯着眼前的绿色,这是花椒!没找到其他的,但是找到花椒了。 她眼珠一转,以前的丑妇只顾着砍柴赚钱,没注意过这些细节,所以,她现在的记忆力也没有这些东西,就比如眼前这个花椒一样。但是平安注意到了呀。 “儿子,阿娘看今日天气晴好,不若咱娘俩在南山中再转悠一会儿?”丑妇声音中透着诱惑。 平安疑惑望天,……天气晴好?咋滴“晴好”? “阿娘……,太阳落山了……”平安讷讷。 “哦,落山了呀……落山好呀。来,为了庆祝太阳落山,阿娘奖励你,就允你伴随阿娘左右,夜游南山。” 平安傻眼,无言以对。论狡猾,貌似还是丑妇多一些,不过再过几年,又当如何,却是不知。 眼看丑妇手脚绝快,将那丛花椒连根拔起,只留下一小半在原地,其他的,全部带走。 二母子走远,原来那丛花椒不远处有一颗老树,树枝繁多,树丫繁茂,正直夏暑,绿叶茵茵。 “咳咳……!”寂静无声中突然一声咳嗽声,这声音不似是伤寒之后的咳嗽,倒像是憋笑憋久了再也忍不住地喷笑。 “哎哟,笑死小爷了。”你道这个人是谁,不就是今日清晨,小柳镇上遇到丑妇和平安的那贵气少年吗。 “天气晴好……”贵气少年摇头晃脑说道,又似自我调侃:“太阳落山了……极品母子!” “哈哈哈……”几乎是与贵气少年一起笑出声的,是另一棵老树上的年长一些的青年男子。说来这二人也是熟人,就是今日清晨坐在酒楼上,笑看贵气少年与人争吵的陆九郎和张琛远。九郎惯常桃花眼,笑地勾魂。张琛远一把扇子狂扇不止。 只是他们中间那个冷厉,面貌却如青山秀水的青年男子难得地嘴角挂弧,眼中映出浅浅笑意来。 他这一笑,却惊地身边人大叫不止。 陆九郎性子更类少年人,多了几分开朗与活跃,因此平日也是大喇喇的,就在刚才,他不小心瞄到他身边这人笑了,他惊跳起来,仿佛见鬼,指着那不多话的青年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就说那男孩儿的眼似乎相熟,原来是与你一般无二。南宫,你确定你没有碰过那女人……额,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你没有被人暗算的时候留下种?”陆九郎见南宫尘冷厉的眼扫来,当下觉得自己说错,立马改正。 这下,连向来沉稳的张琛远也正眼相待,仔细看南宫尘的眼睛,然后,越看,眉头越是紧缩。 “南宫,……你之前少笑容,还不觉得相似,但你一笑……,那男孩儿爱笑,这一笑,两双眼好似模子刻出来的。你……”接下去的话,却是再也没说出来。 那贵气少爷气极了:“胡说什么!你们两个坏东西。尽是胡说!我二哥才不会没眼去看那丑八怪!就算是在外留了种,那也不会挑上那女人!” 南宫尘却似乎眉头紧锁,似是再回忆什么。 他身边二人都是他好友,怎能够不知道他的每一个举动背后的含义?二人见南宫尘如此。也露出担忧之色。 南宫尘的身份,注定了他孩子的娘亲绝对不能是五大三粗,大字不识的一介村妇! 寻思片刻,南宫尘优雅地抬起他修长形状优美的手,却是果决地摆了摆手,声音极轻极缓,却极有分量,似乎很少人能够违背他的意见:“先回京城,京城事急!” …… 每一日都晚chayes..chayes.更新,很内疚。有没有那种定时chayes..chayes.更新的系统啊……(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臭豆腐飘香 一 小柳镇上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热闹喧嚣,但是今日一成不变的大街上却有一处不同景色。往常,兰娘的豆腐摊子旁是没有其他小贩摊子的。 今日,这里却多了一个摊子。 “臭豆腐咧,又香又好吃的臭豆腐咧,免费试吃,免费试吃啊,不好吃的不要钱,好吃的叔叔阿姨,老少爷们儿买上一份咧……快来尝,新鲜出炉的臭豆腐咧……”正是丑妇以着天生的嘹亮嗓门儿叫卖声。 为什么选兰娘的豆腐摊旁搭摊子,丑妇是有用意的。 但是,显然,这个用意,暂时被人误解了。 兰娘气哼哼,拉住又要进屋的青年木讷男子,嘴里就是一溜通的怨怼:“俺还说呐,这位娘子咋扔下几钱买俺那又酸又臭的豆腐咧,原来人家在这里等着呐!……亏她好意思卖给别人坏了的豆腐呐……,铁柱哥,你说,那整桶子的豆腐,她才给几个钱呐?你瞧瞧,她这一份五块豆腐,却要一个铜板儿呐!” 兰娘性子直爽,有啥说啥,同样,豪爽的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得爽气,那得了,那张嘴啊,跟没个把门儿的一样,直说个不停。 叫做铁柱的木讷青年显然已经习惯了兰娘那张嘴,只是抓着后脑勺听着,也不插嘴。他深知,这个时候他说啥,兰娘也是听不进去的。 兰娘这边儿抱怨,丑妇那边儿却是生意兴隆。 她和平安一大早就背着一大通玩意儿从南畦村跋涉到镇上。这个时间刚刚好正是家家户户上街买菜打油,热闹的时候。 一开始,还真没人买。为嘛?还不是这臭豆腐臭的很。但是当丑妇一喊“免费试吃”,那就有人来吃了。 ……不过也别想得那么好……,第一个试吃的是个小乞儿。那小乞儿也是饿极了,不然谁愿意吃这臭烘烘的玩意儿? 但这一吃吧,就立马两眼放光,只管将空竹签递给丑妇,“娘子,娘子,俺……俺还要。” 丑妇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啥好人,接过竹签,又给加了两块臭豆腐,喷上调料,递给小乞儿的时候就说:“这试吃每人就两块臭豆腐,是有定数的。看你饿的,才给再加两块啊。……”丑妇当然不会小气这几块豆腐,前提是在她有钱的情况下。 但是,恰恰,现实与之相反。 不过,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路人原本只是好奇地向这里张望,却被小乞儿馋嘴的模样给勾出口水来。 便有一个绑着小辫儿的小男娃,拉着自己个儿爷爷的手往这边儿来。 “阿爷,我馋。” 丑妇眼睛一亮,这爷孙身上打扮,就是家里有钱的主儿。 “这玩意儿臭的,罗哥儿还是不要吃了,爷带你去‘珍馐坊’。”年长的阿爷皱起鼻子,还拿手捂住鼻子,一边拉着罗哥儿要走。 丑妇一看,这不能啊!等了半天,可不能放走这第一人! “哎哟,这位大爷,‘珍馐坊’是顶顶出名的。一看大爷就是见过世面的,‘珍馐坊’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吃的起的啊。爷,大爷!您吃惯了山珍海味,可我敢打包票,您绝对没吃过这道小吃!” 激将! 年长者,或许智慧无穷。他们看得透年轻人的小把戏,就比如丑妇现在使出的激将法。但是,他们更多的时候会因为自己的见识不凡,更加不肯认输。 就比如眼前这位大爷。 “哈哈,娘子说笑了吧。想当年老夫走南闯北,吃遍咱历唐大街小巷,名城闹事,你这玩意儿,老夫承认,是第一回见到。但食物嘛,新奇是要的,好吃才最重要。不好吃的,再新奇也是空。娘子还是本本分分做人,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没得吃坏了肚子。” 这人说话忒的不客气,上来就指责,虽然没有直接骂人,却那话威力,却不比骂人不遑多让! 若遇到别家娘子,没得就羞红了脸。丑妇却不咸不淡,回那大爷一句:“大爷,您这说话忒的不客气。您都没尝过,咋知道不好吃?别是大爷您见到新奇的东西,不敢尝鲜吧?”哼哼,这老大爷一看就是白身出身,“走南闯北”,这可就是商人了。作为上一世的资深商者,商海浪涛中淘出来的人,阅历丰富,对付这样的人,还真不能简单地点头哈腰。话语中刺刺他,他才肯老实。 那老者一听丑妇的话心里不开心,不服气。想一想,他在小柳镇上也是鼎鼎出名的,走南闯北的商人,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敢尝鲜”,那等于没胆子,不敢冒险! “哼!老夫就尝尝你这臭豆腐!”说罢,重重抛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物件。丑妇手一伸,稳稳接住。 那老者冷哼哼说道:“娘子,你可拿稳了,这一两白银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老夫和孙儿都尝一尝你这臭豆腐,若是尝完之后,老夫这孙儿还想再来一份,这一两白银,就当是老夫向娘子赔罪的钱。若是不然,娘子只管将这摊子收拾收拾,再也别来坑害别人了。”老者就差说“你别来骗吃骗喝”了。 丑妇有趣地挑眉,这老者倒是个狠角色,她不过激将他一下,他就要她关门大吉。一两白银在普通庄户人家那也是很值钱的,得攒上半年,在丑妇家里,就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钱。 银钱可能晃花了眼。 丑妇笑笑,一边把玩手中能晃瞎眼的银元宝,一边冲着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金钱迷眼呐……大爷!小妇人不才,能够猜透你几分用意。”果然,老者面容一整,“哦?”颇有几分讶异,却也但笑不语。 老狐狸! 丑妇心中腹诽,同时,她面容也是一整,看那老者道:“大爷是和小妇人赌,这臭豆腐却是小妇人和身边儿子共同研制出来的。”笑望老者。 那老者再次一哼,这一次,颇有些不屑,眼睛只在丑妇和一直安静的平安身上停顿一下,嘴中不屑:“贪心不足!”手中却又一次抛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元宝。 丑妇将手中两枚银元宝丢给平安:“儿子,接稳了。这位大爷赏给咱的。”没等老者生气,她话语一转:“儿子,开工。” …… 昨日没法,这是补昨日一更。接下去是今日一更。 不知有多少人看《丑妇》,兄弟姐妹儿,若是认为《丑妇》还有可取之处,不妨给些评论。没人是真勇敢,敢在漆**路上独自前行,给些光,淇耀的创作之路才不会走歪。毕竟小说是写给自己看的,更是写给志同道合之人看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臭豆腐飘香 二 十块臭豆腐下油锅,立即一股又香又臭,很是矛盾的味道弥漫开。经过和老者的这一番,丑妇的臭豆腐摊子前已经围上一群人。他们或许是看热闹的。 而且,显然,这些人都认识老者。 很快,臭豆腐在油锅中发黄膨胀,丑妇用油沥子将膨胀发黄的臭豆腐捞起来沥干油,摊子上除了油锅,就是调味料。 只见丑妇掀开一层油纸,露出那些瓦罐竹罐子来,先从瓦罐中舀来一勺黑红色的粘稠酱料。又从竹罐子里倒出一些水来。这时候,老者才看清楚,那竹子做的罐子其实是将竹的两端锯开,但是上下两层都封实,只在一端口凿了几个洞口。要用的时候,将洞口朝下洒上一些。 还有那黑乎乎的酱料,……老者自认走南闯北,还真没见过。 这时候,不知道是更香还是更臭了。老者捏着鼻子,接过丑妇递来的竹签子,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吃下去。刚才真是受了这妇人的蛊惑了,怎么就与她赌了! 丑妇眸中精光一闪:“大爷,您若是不吃,咋知道不好吃?您是故意不想买第二串吧?那您就是成心赖账了。” 老者老眼怒瞪,丑妇只管笑容可掬。可惜,她那张脸,从来没有好看过。 “哼!”老者眼光扫向身后身旁,这些人可都认识他!让人传出去他朱贵赖账,哈哈,明儿他就别在小柳镇上混了! 一咬牙,就吞下去一块。那边小孙子罗哥儿本来闹着要吃的,却真的见到那黑乎乎的酱料吃不下,这一下,他爷爷先吃了,他就看他爷爷的表情,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爷爷是吃的行家,若是爷爷表情还不错,那他就……他就吃了吧。 若是爷爷表情痛苦,那……那还是让爷爷一个人中毒吧。 罗哥儿的表情映在平安眼里,……其实两个孩子一样大,只是平安更善于观察人。大抵上是从小的生活坏境造就的吧。 “唔!”老者一口吞下一块豆腐,眼睛却挣得老大。 那边,围观的群众却一个个提醒吊胆,看朱老爷那表情……,难不成难吃得难以下咽? 一个个在心里猜测,然后一个个庆幸自己的“明智”。 却在他们心里洋洋得意的关口,突然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 俺的娘咧! 没了?一个竹签上五块豆腐,……他们就眨了一下眼睛呀!就没了? 再一个个望向朱老爷,朱老爷的表情……那叫一个……哎!他们还真形容不出来,只是看着朱老爷的表情,那真的就是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 朱老爷可是吃的行家!这是小柳镇上无人不知的! 朱老爷又说了一句话,“娘子,给老夫再来一份,啊不!两份!”额……,众人的眼睛呀,已经不是瞪圆那么简单了,这下,他们的下巴齐刷刷地掉地上,碎一地的声音啊。 这……真这么好吃? 瞧着,真丑! 闻着,真臭! 小孙子罗哥儿最了解自家爷爷,早把那串臭豆腐塞进嘴里,呜呜叫着:“烫呀烫!”却还迫不及待伸出手去叫着“我还要。” 这可是实打实的活人试验啊!众人几乎可以听到别人吞咽口水的声音……额,也许,或者,还有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都想要买来吃,也不贵,才一个铜板儿,却有五块豆腐。 可是啊,朱老爷还在前面站着呢!朱老爷地位超然,他们还是等这位爷走了再……嘿嘿。 在眼前爷孙吃了八串臭豆腐后,丑妇笑眯眯,又递出一串:“给,买八送一。” 老者再次眼露惊奇,买八送一……买八送一!竟然可以想到这样的花招。可惜,他瞧了瞧肚皮,太鼓了,于是挥挥手:“撑了,积食不好。” 哦?还会养生之道? 丑妇也不勉强,只是把手中那串臭豆腐递给一直含着手指流着哈喇子的那位小乞儿,……若非有他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勾不来那位小少爷。当然,她们母子也赚不到二两白银。 “喏,给,这位大爷赏你的。” 小乞儿乐呵呵接过,不忘说几句好话:“多谢朱爷,朱爷慷慨,仁善。谢过谢过。”小乞儿混迹市井,说不出大道理,却也学得一些油滑,一些长褂嘴边的好话。谢过那位“朱爷”,小乞儿笑嘻嘻又要谢过丑妇:“娘子娘子,今个儿借了娘子的豆腐,俺吃了个饱,不用再饿肚子了。来日,俺定当还了娘子今日的豆腐。” 此话一出,每人表情说不出的奇怪。平安“轰”的一下子,嫩白小脸涨得通红,“吃就吃,胡说八道!俺娘也是善人,你谢过俺娘的善心就好,瞎说八道什么!” 就有人憋红脸,想笑又忍着。这卖臭豆腐的娘子是被小乞儿吃豆腐了? 可这娘子……可不像她儿子那样招人喜啊。这豆腐吃的…… “小乞儿,小乞儿,俺信你!”还当那人群中仗义执言的少年人是啥好人,平安就想要去谢过这人仗义执言,岂知,那庄稼汉打扮的少年接下去的话……“俺信你!你是真肚子饿了。” 哈哈哈哈…… 这一下,人群暴动出轰然大笑。各个意有所会。 丑妇额头上青筋暴跳……,小乞儿肚子真饿了,才会吃她豆腐?! 靠! 忍不住骂出一声脏话! 却是经过这一番调笑调侃,丑妇这外来者不知不觉中被围观群众们接受,渐渐被小柳镇的镇民们接纳。 这叫接地气,融入群众啊。 朱老爷和他孙子罗哥儿吃饱了,又经过这一番群众“交流”,显然,已经不再排斥丑妇和平安。 丑妇青筋跳归跳,唇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人们愿意调侃你,不一定是出于恶意,比如眼前情况,便是善意地调侃。他们打成一片,这就是事实,不是吗? “咳咳,”忽而,朱老爷咳嗽两声,,引来人们的视线,调侃声渐息。 “娘子,你赢了。那二两白银,朱某给的不亏。”前一刻还自称“老夫”,这一刻已经改唤自个儿“朱某”。 丑妇会心一笑。 “小妇人独养小子不易,无奈才抛头露面。原本还想,第一日开张,没个好人照应。却,没想到,竟是遇到贵人了。来来来,平安过来,与娘一同谢过贵人善心。”却是一手拉平安,一面真诚以待。 朱老爷摸着山羊胡,这娘子前一刻还露嚣张,这一刻,待人倒也真诚。之前那一丝丝对她的反感,倒是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须知,这世道,妇人抛头露面,并不时新,也不鼓励。 此刻听这娘子不诉苦,只道家中境遇……原来是个寡妇! 朱老爷没曾往深处想,她说“独养小子”,自然而然,朱老爷就认为丑妇是寡妇。 倒也对她同情起来。 但是,同情归同情,但生意归生意。 “无妨。”他倒是生受了丑妇和平安一鞠躬。抬手作势要扶起丑妇,却不是真扶起,……丑妇还是个寡妇,真那么做回有人说三道四的。 “娘子,这叫做臭豆腐的吃食倒是美味新鲜……,朱某冒昧,真是娘子和自家小子研制出来的?” 丑妇点头,然后回头望向那边愤愤不平的兰娘。兰娘只觉得自个儿帮错人了。正怒瞪丑妇。 此刻丑妇向她看去,她也没收敛自个儿的怒容。 丑妇微微愕然,片刻就了然于心,……原来……兰娘是误会她要抢她的生意呢! 丑妇指着兰娘,却对身后围观之人说:“其实,还有一个有功之人。……这豆腐便是兰娘子豆腐坊的豆腐。……没有兰娘子的豆腐,小妇人也做不出这道美味来。” 兰娘子卖豆腐,小镇上无人不知。朱老爷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家的大厨房采买,可都是有规定的下人负责的。 此刻听到丑妇这般说,倒是好奇起来,走到兰娘子的豆腐摊前看看。 兰娘子也是吓了一跳。这丑妇……不是要与她争生意吗? 倏然间,明白了什么。兰娘子整张脸刚才还愤愤不平,此刻却是红到耳根了。哎……再抬眼望向丑妇,只觉丑妇双眼之中满是诚恳,就愈发愧疚地觉得自己怪错人了。 这人……原来是要帮自己。但是……她怎么就能肯定她的臭豆腐能够大卖呢? “嗯,不错。没想到小柳镇上还有人家做豆腐能做地这般精致的。”朱老爷却看了一会儿,又是闻又是看,惊叹称赞。 “你叫兰娘子?是这家豆腐坊的主人?” 兰娘子一惊,收回看向丑妇的目光,忙道:“哎,朱老爷,正是小妇人家的豆腐坊。小妇人的夫君在屋里呢。” “哦。”朱老爷“哦”了一声,“今后,你每日向老夫府上供应十方豆腐。”十方豆腐不多,但是豆腐本身就是辅菜。十方算多了,主要是,还很稳定,每天十方。 兰娘子眼前一亮,忙笑着应道:“哎,好嘞,以后小妇人的豆腐坊每日清晨向贵府上供应十方豆腐。” 朱老爷看看天,问丑妇:“明日还在这里卖吗?” “小妇人要养家糊口,是在这里卖的。”丑妇答。 “那好,明日我有事与你谈。” 丑妇只笑,不语。 朱老爷走后,兰娘子感激地看向丑妇。 “妹子,误会你了,姐姐道歉。” 丑妇摆摆手,道一声:“没事儿,我忙。”已经和平安卖臭豆腐。 丑妇干活,平安收钱,和记住谁谁谁买了多少。 不得不说,平安记性真好,且能干。 一直忙到晌午时分,才收了摊子,和平安回去南畦村。 却没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离他们的摊子不远处一闪而过。 …… 这是今日一更。淇耀想要成功,求众位成全。(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豆花儿香,人情暖 青云第一天,三更求chayes..chayes.收藏和chayes..chayes.推荐,别忘评论。 一日清晨,镇上的公鸡刚刚打鸣儿。 “这,这真可以?”兰娘子忐忑不安,一双眼揪着眼前这个木桶。 丑妇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哗啦”……木桶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扑鼻豆花香和着热腾腾的白雾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 兰娘子迫不及待冲向前去,就要把头伸进犹冒着热气的木桶里。 “别急!”还好丑妇抓得急,就是如此,依然让兰娘子差点儿就是个倒插葱:“急什么,姐姐这样冒失,热气灼伤了脸面怎么办?到时候,铁柱哥怕是要拿着扫帚赶走我们母子了。”丑妇不忘调侃一侧又恢复了木讷的铁柱,只是他一双眼紧盯着木桶。 木桶上方白气缭绕,根本看不清木桶里的情形。 “儿子,去给拿四个青瓷碗来。再把那勺子给阿娘一只。”丑妇挥开白雾,扔掉手中的木桶盖子。 “我来。”还不待平安转身去拿东西,站在一侧的铁柱抢先一步,拦住了平安,自己个儿钻到后面的小厨房里,一阵息窸窸窣窣,他显得有些壮士的身子钻出了厨房口,手中赫然就是四个青瓷碗,还有一柄铁勺子。 “大晚上没有鸡子卖,我也没炖鸡汤,也没有那虾皮子,反正是做不成咸味儿的,可是呢,这豆花儿好就好在甜咸皆可。”丑妇接过铁勺子,一边说:“大哥,有糖吗?……最好是白糖。” “……红糖行吗?” “也行。拿来吧。”丑妇说着,手上却没有停,她手执铁勺子,挥开桶口的雾气,整个头都埋首其中,不知道她的是怎么做的,愣是用那盛汤水的勺子从木桶中片出一片一片薄薄的豆花来,豆花中有水,一片片豆花映在其中,白花花的耀眼呀。 鼻间是扑鼻的豆渣香,入眼是白花花白嫩的豆腐。 “咕咚!”静谧的小屋子里,愣是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唰! 三双眼,算上手中拿着红糖正好出来的铁柱……,三双眼齐刷刷有志一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唰!” 平安的脸瞬间“唰”地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门儿,低下头去。 丑妇开心了,她愉快极了。小包子聪明是好事,但是聪明近妖,那……可不是她所希望。小包子这样的反应她倒开心。 于是,有意逗他:“儿子,口水……” 话还没说完呢,那边平安已经做贼心虚,扯着袖子就擦起嘴角来。擦来擦去,也没见口水。 “阿娘……” 一脸怨妇样! 丑妇干笑两声:“别气,第一碗给你还不成?”说着顺手就接过了铁柱捧着的糖罐儿,瓷勺子挖了一勺,均匀地洒在了白嫩嫩的豆腐花儿上,又取了勺子轻轻搅拌两下子。递给了平安。 除了丑妇,兰娘子和铁柱,这二人的眼睛犹如探照灯,死死在平安和那碗白花花看起来很好吃的豆腐花上来回游移。就怕错过什么。 “唔!”平安吃一口,顿时两眼放光,这下好了,那瓷勺子不知道被这混小子扔掉哪里去了,他端起碗,“呼啦啦”,居然凑着碗口“咕噜咕噜”三下五除二全都吃光光,这还不够,连汤水都不剩。 吃完捧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嘿嘿嘿笑道:“俺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呐!又香又滑,配上红糖水,比逢年过节阿娘买的的猪肉烧着吃还要诱人。” 不是……吧! 兰娘子已经开始自己动手,学着丑妇的样子,拿着铁勺子从木桶里片豆腐花,但是不管她怎么做,盛到碗里的豆腐花都是一块一块的,……或者是一坨一坨的。 旁边一双蒲扇手伸来,接过她手里的铁勺子。 兰娘子脸红不止,看看,人家一看就是干庄稼活的粗手,都比你灵巧。想到此,兰娘子脸上一朵红云浮现。 羞涩归羞涩,但是在面对面前这一碗香喷喷香气扑鼻的豆花儿时,那劳什子的羞涩就不知道被她丢到哪个天边儿去了……也许是东边的天边儿,也许是西边的……管他的,俺要先尝一尝这新奇的豆腐花儿。瞧一瞧是不是真的入口即化。 …… 兰娘子和铁柱二人的表情说不出的舒服和……奇异。 吃饱喝足,兰娘子没有如平安一样没有形象的摸肚皮,但也一脸回味刚才美味豆花儿的模样,说:“俺做豆腐一辈子,竟然不知道豆腐还能做得这般精巧……俺,愧对祖上传下的做豆腐的手艺啊。” 丑妇笑了笑。 这是后人发明出的豆腐花儿,现在没有才正常。 但她不可能将这话说给兰娘子听。让她误会吧。也不是多大点儿的事。 丑妇双眼亮晶晶,这些日子经过这些劳累,经过柳家人的纠缠,经过牢狱之灾,丑妇瘦了些。本来的大饼脸成了圆脸。 她此刻开怀一笑,……不掺虚假的笑,居然右侧的脸颊上出现一个浅浅的漩涡,像是梨涡:“铁柱哥,兰姐姐。你们看,我这豆腐可还行?” 问是问话,但是态度和语气却是自信。 “俺看行!”兰娘子是个直爽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下就拍板叫绝! 就是有些心思的铁柱都说:“俺信这豆腐花儿能够入得了那些圣上娘娘皇子皇孙的眼!” “那成。天快大亮了。”丑妇望一眼天,从窗户里透出的天色已经发白。“待会儿铁柱哥和兰姐姐就和妹子我,还有平安一起去‘珍馐坊’吧。当然,这一木桶的豆腐花儿也要带去的。” 丑妇又说:“到时候呢,铁柱哥,你就和兰姐姐咬定,这个豆腐花儿的制作过程是我们三人一起研制出来的。‘珍馐坊’要是要买我们的秘方,我们三个人就要统一口径:绝对不卖!” 兰娘子微微愕然:“可这明明就是妹子你一个人……” 丑妇摆摆手:“不用说了。妹子之前就说过。妹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说罢,一双熠熠生辉的眼望向铁柱:“铁柱哥,我看出来了,你心里有大抱负。是要光耀门庭吧?那你就照着妹子说的做就是了。” 铁柱,这个向来木讷,不善言行的男子,很慎重地拍了拍膝盖,“轰”一下子跪下来:“大哥一无所长,只有这双腿还能跪一跪人了。” 丑妇连忙扶起铁柱:“大哥,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祖宗父母!没有随意跪拜一个妇人的道理!你快起来!何况,其实小妹心里还是胆战心惊,就怕在你们二人面前夸了海口却做不到!” “妹子不要说了。今后,你就是我铁柱和你嫂子的亲妹妹。”铁柱一脸严肃:“俺没读过书,但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妹子的这个豆腐花儿,不出名则已,一旦出名,必定是可以名利双收的!而作为进攻皇家的豆腐花儿的主料铺子……,妹子,大哥懂得你给大哥的是一场大富贵!” 丑妇心暖。好丑话,真假话,商海沉浮数十载,如今不辨真假,怎可能呐! …… 稍后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猪下水招待客人? 强推第一天,激动~ “真,真要拉着一车猪下水进去?”赵三媳妇儿拉住丑妇,犹豫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院门。 可惜,院门敞开,里面的人张大媳妇儿早就见到赵三媳妇儿了,因着前头的事儿,张大家的媳妇儿可是记恨着赵三媳妇儿呢。 她透过敞开的大门,远远地瞧见一辆牛车驶来。却当做没看见,就是不想出去拉把手。可这会儿看赵三媳妇儿犹犹豫豫不想进来的模样,眼神就在那牛车上看了一眼。嘿,还真让她看出门道了! 猪下水! 一个词瞬间跑入张大媳妇儿的脑海里,瞬间刺激了这位张大媳妇儿,她就跟吃了牛鞭一样兴奋呐。 立马就大喊一声:“哎哟,丑妇妹子和赵三家的媳妇儿回来了啊,都来来啊,帮把手啊,这牛车上装的都是啥子咧?” 赵三媳妇儿虎着脸,暗骂一声:死婆子,早晚得收拾你个服服帖帖的! 这会儿却只能赔笑:“不用的,俺和丑妇妹子使得上力气,……瞧这前院儿人多的,俺们从后门走。” 说着,手把上牛车板子上的木柄,手上一带,牛车转了个方向。 嘿!这哪成? 那张大媳妇儿眼见好戏要散,当下就不愿意了,一个纵身飞扑了过去。 这个速度……别说赵三家的媳妇儿和丑妇目瞪口呆,就是那院子里左边儿成堆坐着聊天儿的村里妇人们也是张口结舌。 “这……这是赶去投胎?”不知道是哪个说出大伙儿的心声,当即,周边儿听到这话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啥,却投去赞同的目光。 “哎哟,猪下水?!”这边儿刚结束,那边儿张大媳妇儿尖尖儿的嗓音特有穿透力:“丑妇妹子,你考虑的真周到。咱村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吃完了,还给外带打包给自家的牲畜吃食!这七窍玲珑心的……” 轰!赵三媳妇儿闹个大脸红,眼睛就等着张大媳妇儿,这胖女人还真会挑事端!……可她总不能反驳:这是给人吃的,不是喂狗的!……对吧?……猪下水招待客人那可是不占理儿的事儿! 赵三媳妇是局外人,最多也就是帮着跑腿了,倒也没啥事儿。但是……赵三媳妇儿有些担忧地觑了一眼身旁的丑妇。 突然觉得,同样是胖子,咋人家丑妇就那么招人喜爱咧?反正那张大家的媳妇儿是咋咋都惹人厌! “张大嫂,咱可没想那多。说句实话吧……我是真没料到会来那多人。是我不好,没打听清楚,菜啥啥的,都没准备齐全。”丑妇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让人面儿上跳不出刺儿来,还有好些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这快开席了还跑镇上去拉一车菜回来。 但这猪下水……人群中好些人有些为难,这,这请客招待的,就吃猪下水? 只有那穷人家才会吃这玩意儿……,一般呐,就喂猪喂狗的用了! “嗨,往年里,就没有女人坐席的规矩,是俺们太感激你了,总想着能报答一些个。这才商量着咱女人也来道一次贺啥啥的。倒是俺们考虑不周全了,没想到这饭菜供应上来。”丑妇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家的媳妇儿。 对于这个王家媳妇儿她还记着呐。那回,她还跟着张大媳妇儿来看好戏呢。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第一个站出来给她解围。 可见呐,人心这种东西,将心比心。也可看出,南畦村的百姓们其实都很善良,就是平时有些啥啥闹得不愉快,但你只要是对她们好了,他们可都记着你的好。 有王家媳妇儿带头说项,那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好多了。就有许多精明的人笑着说:“丑妇妹子,是俺们没考虑得周到,俺们家里灶头上还热着饭菜咧。”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别忙了,俺们回家去吃。是俺们给你惹麻烦了。 张大媳妇儿可是记恨着丑妇……,再淳朴的乡间,也有那刁蛮可恨的不是? 她可就嘀咕了:“白送了俺家那只老母鸡,连个茶水都没喝着。”声音不大,但是呢,刚好就能让丑妇和赵三媳妇儿听着正着。 这就好比大家都在上演亲情剧,忽然呢,旁边插进一个苦大仇深的一样,可叫人腻歪呢。 赵三媳妇儿听着就冷哼一声,就想着挖苦张大媳妇儿两句,……反正呢,这里大多数人都表了态:俺们理解丑妇,这事儿俺们也有错,不怪丑妇。 看!多和谐的一群人呐。可要是没有那只飞来飞去嗡嗡嗡作响的苍蝇那该多好呐! 丑妇不着痕迹挡了一下赵三媳妇儿,这一打断呢,趁着这个机会,丑妇笑说:“大家伙儿,你们今天个来呢,是看得起我们母子两人,这人看得起咱,咱母子俩总不能让人失望。……大家伙儿都留下来吃吧。只是得分两批,首席呢,就村里的男人们先吃,他们吃完才好侍弄庄稼地咧。这第二批嘛,就都是咱们女人们了。” 你知道刺儿头是啥意思吗? 喏,就是张大媳妇儿这样的。 “话说得好呐,用啥招待?这些个猪下水?!” 丑妇看了一眼张大媳妇儿,却对着前院儿里的大家伙拍着胸脯说:“别瞧这猪下水。大家伙儿,不是我丑妇王婆自夸,待会儿啊,你们只管等着吃。我丑妇保准把这猪下水变成最美味的美食,让那些个男人们后悔吃了头批!” “这可是你说的啊,丑妇妹子,没人逼你啊,俺们可就都听了你的话,等着吃咧。你可别叫俺们失望啊。毕竟拿这猪下水招待客人,可是很没理的事儿啊。”张大媳妇儿就跟刺儿头一样,她因为多说了丑妇几句话,就被自家男人揍了一顿,心里老大不爽快了。 反正拿猪下水招待客人的是这丑妇,就算回头她男人再为这事儿揍他,他也说不通。没道理的可是这丑妇! 在场的四邻八舍互相望眼,这……这咋办? 不过既然张大媳妇儿那话都说出来了,丑妇又挽留,她们也不能就这么地走了。 “那,那好吧。”带头说话的是李三家的那位媳妇儿,“不过大妹子……,这,你也不用勉强。真不行,不是还有蔬菜吗?俺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乡村人,谁都没得那么娇滴滴,实在不成,有那蔬菜和碗汤面就好咧。” 丑妇心中微热。这可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否则,谁给你说那么多? “不怕的,总不会叫大家伙儿失望。赵三媳妇儿,还得请你跟我来帮忙咧。”见有人起身也想帮忙,丑妇忙打住她们:“你们坐着就好,坐着就好。” …… 后院儿里,那牛车上一盆儿盆儿的猪下水搬下车。 “嗨,这些个木盆儿啊本来是用来装猪肉啥啥的,现在倒好,猪肉没装着,竟装一堆猪下水。”赵三媳妇儿插着腰喘气:“诶,俺说,妹子,你力气真大,快比上俺们家男人了。”赵三媳妇儿见丑妇一个人就抱着一装满猪下水的木盆儿,一盆儿接着一盆儿的,都不带喘气的。人家这力气可劲儿的。 丑妇就笑,她力气可不比男人小。这呢,就上回在镇上的饭馆儿里一拳揍飞捣乱的王三儿那厮开始,丑妇就知道了。但此时也没必要解释的。 “赵三媳妇儿,俺也不叫你嫂子了,平日亲热就唤你一声赵三姐姐,你瞧,你年纪不比我大多少。”丑妇拍了拍手,总算是把猪下水都搬下牛车了。 “嘿!俺说,妹子你这可就看人下菜碟儿了?俺可听你喊斧头家的媳妇儿春嫂子咧。到俺这儿,就小了份儿?” 赵三媳妇儿笑着说的。可见她是开玩笑的,可就是开玩笑,丑妇也得解释一下,不然平白让人心里不舒服不是? “赵三姐姐,你这可就说错了,春嫂子呢,她家的小子都长我家的平安好几岁咧。赵三姐姐,要不这样?等你啥时候怀了儿子,我保准改口叫你赵三嫂子?”说完,捂嘴笑了。 “嘿!臭丫头,你是拿姐姐打趣啊?”说着,赵三媳妇儿就要作势打来。忽然抬起的手就停在空中,眉眼中有些担忧:“俺啊,十九岁嫁人,本来就熬到老姑娘嫁人的,人家老赵家不嫌弃。可俺嫁给俺家男人都快四年了……这肚子里……唉,可咋有脸面对老赵家几口人呐。” 丑妇暗怪自己,咋忘了赵三媳妇儿这事儿。赵三媳妇儿千好万好,可有一点啊,她肚子怀不上!这放在现代,那也是着急的事儿。何况是这古代。 “怀孩子啊,那也是要靠缘分的,过几天,咱去镇上的寺庙拜一拜,我可听人说了,那里的求子观音可神了。” 赵三媳妇儿眼一亮:“真的?” “那当然,回头呢,咱找个不大热的好日子一起去。”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赖账啊。”赵三媳妇儿很是激动。 “成!不赖帐!” 赵三媳妇儿欢欢喜喜,“俺给洗这大肠!” “别!赵三姐姐。这猪大肠啊,虽然那买肉的两家都给洗过了。但是呐,毕竟是粗粗一洗,没干净。这糟践活儿,我来。赵三姐姐,你就给洗一洗那些个猪腰子啥啥的。”丑妇拦住兴致匆匆的赵三媳妇儿。 这后院是在正厅后面儿的,安静着咧。后院儿里也给挖了一口深井。本来是准备在后院儿里种些蔬菜,方便浇水的。现在还省了麻烦。 “刘嫂子,李家妹子,你俩嘎哈来?” 丑妇和赵三娘子正聊着。突然呢,前头传来春娘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柳家的大媳妇儿刘氏和儿媳妇儿李氏就往这后院里来,后头还跟着急急追来的春娘。(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秋后算账 不管前头闹哪出,丑妇这里正在有条不紊赶工。虽然说时间有些紧迫,但是不得不说,赵三娘子是个做活儿的好手。 在赵三娘子的帮衬下,丑妇很快就将那多的猪下水给清洗好了。恰强,前头的春娘来了一回:“这男人们已经开席了。酒水啥啥的幸好准备的足量,今天个儿老少爷们儿高兴着,多喝了几回老黄酒。按你交代的,那过酒的凉菜可量足着咧。” 暑热里,春娘忙得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这个人呐,勤快的和不勤快的,那是不好比。不勤快的呐,那就屁股连凳子板儿都没离开过。那勤快的呐,那屁股是连凳子板儿都没搭过。丑妇感叹一声。 忙搭话:“哎,好咧。我和赵三姐姐这里也好了。厨房里那俩可还安分?” “安分啥呀!说是来烧菜打下手,可那双眼可没少往咱这后院儿里瞥。以为这猪下水藏着啥门道儿咧。这要不是俺们这荤菜没准备齐全,可不会用这猪下水,她们还当你藏着啥啥好东西呐。” 丑妇“嘿嘿”一下,倏然拉住春娘的手,那嘴就靠在春娘的耳边低声说了句:“春嫂子,你还真说错了。这猪下水啊,可真的就是好东西咧。” “嗨!大妹子,你崩打趣儿俺,猪下水能是啥好东西。”那便春娘挥了挥手,不在意的模样。 丑妇就神秘地笑了:“待会儿啊,你就知道了。” 话头一转:“春嫂子,待会儿呐,我主厨,你和赵三媳妇儿留下帮忙呗。那端菜的伙计,给那刘氏和李氏干了。” “……这,她们肯?”春娘有些犹豫。 “嗨!她们是来帮忙的,我可没寒碜她们。没听说主动来帮忙的还挑活计干的!要她们呐不肯干,那真正好,我情愿求了王家媳妇儿和李三媳妇儿来帮忙。还怕这几十号人中求不来一两个端菜盘子的?”丑妇笑望春年一眼:“再者说,我要是求来那王家媳妇儿和李三媳妇儿帮衬着,我也不让人白干不是?” “好好好,就你死丫头诡计多端。……俺看呐,你这强悍劲儿,柳家老宅那些人要真是坏心眼儿的对你,俺也不怕你吃亏咧。”春娘拍着丑妇的肩膀,就笑着走向前院儿:“俺看看去,厨房里的饭菜可都准备妥帖了。就剩下那老母鸡汤还在大锅里炖着咧。” “春嫂子,别忙走,我和赵三姐姐这就一同去咧。”说罢,自己个儿就一下子搬了两个井口大的木盆儿上下叠在一起追上春娘。 那后头赵三媳妇儿可没丑妇那力气使得大,搬上一盆儿木盆儿也跟了上去。 那边一边走一边还在说:“还好趁着你们上镇上买荤腥的时候,俺让俺家男人又去拔了一些个蔬菜回来挑拣。现在倒是啥都不缺了。就是大妹子你自己个儿在人前拍了胸脯说的大话,看你咋把这猪下水变成人间美味吧。” 丑妇忙就反驳:“我可不是说大话!是不是说大话呐,待会儿,春嫂子你亲自尝一尝呗。” …… 但到那厨房里的时候,刘氏和李氏的脖子……嗯,大概是伸了有鸡脖子那么长。当然了,鸡脖子没鸭脖子长,但她俩只能硬是拉长脖子,勉强和那老母鸡的脖子长度有的一拼。 到那厨房,丑妇的笑容敛去,又成了淡淡的表情。 “这都准备好了?”刘氏就问。眼睛却在丑妇怀中的木盆儿中“骨溜溜”地打转。 “嗯呐,都准备妥帖了,刘嫂子和李嫂子忙了一上午了,累了吧,要不去外头休息会儿?” “不不,咋累的?咱庄户人家不讲究,干着点儿活儿,累不着的。”刘氏温和一笑,又要来抓丑妇的手,……话说刘氏有个坏毛病。她自己个儿估计都没注意到:刘氏只要笑容温和慈爱,外加她想来抓别人的手。那就是她想算计别人的时候。 ……抓谁的手,谁谁就是她算计的对象! 丑妇错身一让,刘氏的手落空,但她抬眼看丑妇,又看不出个啥不对来。心道:巧合,一定是巧合了。 丑妇却是笑容得体,“既然不累,那有件事儿我还得再麻烦你二位了。” “你说。”刘氏这话说的有些急,甚至,她唇角已经开始不可抑制地上扬。……来时,她男人说:今天个儿,你只管和李氏一起去,真心地帮衬她。别的事儿,你别问别管。 可……要是能够看这丑妇的笑话,那是再好不过的! 迎春……她可怜的女儿! “那成,这待会儿男人们吃完了席,第二批就是女人们,到时候还得刘嫂子和李嫂子帮衬着,”刘氏面带微笑听着丑妇说:“帮着端一端盘子。送一送菜。” 笑容僵在脸上…… 刘氏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这就好像,你等着别人来求你做事儿吧,人家是真的让你做了……但那做的事儿,和你预期中的差好多。 刘氏是点头又不是,摇头又不是。 好在还有李氏出来打圆场:“那这个厨房……” “我来。总不能让刘嫂子和李嫂子这样的外人替我担干系吧。猪下水招待客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丑妇摇着头说,很是无奈。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晶光闪闪注视李氏:“难道,李嫂子愿意帮我?” 帮你? 帮你嘎哈?担关系吗? 呵呵…… 李氏偷偷捏了捏刘氏的袖管儿。那刘氏一震,就说:“俺们还是端盘子吧。” ……赵三媳妇儿虚扶了一下额头,这,这,这也太明显了吧……这俩人表现得这么明显…… 春娘干脆不看这两人了。 刘氏是彻底忘记了她和李氏出门时候,柳有才的吩咐。……也许,并没有忘记,只是对于柳有才这样的吩咐很是不以为然。殊不知,丑妇巴不得她俩柳家老宅来的“奸细”别再她眼前晃荡。 …… 第一批男人们吃的那叫酣畅淋漓。这边儿男人们刚回家去,女人们就坐上席了。 碗筷还是四邻八舍的女人婆子们,自发地给洗好擦好拿到桌子上去的。 男人们走了,女人们就没有那么的拘谨了。 各个都活络开了。这里的女人们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年纪大些,做了婆婆的。一种年纪小的,当媳妇儿的。 坐席的时候,却不是按照年纪来的,而是各家各的坐。 不管是谁家,也都没有家里女人全都来全了的。也有那不来的,就比如柳家的卢氏没来。 凉菜是准备足量的,因为大多是蔬菜。后面的热菜呢,丑妇正在厨房中忙活。 席面上,女人们嘴里吃着凉菜,也有些担心。 “王家的,你说,那丑妇妹子真的就能够倒腾出美味的猪下水?” “李三家的,先头俺看你也帮衬着丑妇妹子说话来着,以为你不担心呐。……说句实话来着,俺真的就没听说过猪下水招待客人的!这可是从前都没有的。再穷困的人家,席面上也不用猪下水啊。” 李三媳妇儿听这话,心里也有些微词:“唉……” 忽然一阵香味远远传来。 “嘿,这是啥味儿!这香的!俺从来就没闻过这味儿!”李三媳妇儿正感慨呢,突然一阵香味传来,她鼻子猛抽动,恨不得就跟着那味儿走了。 “喂!瞧你那馋样……嗯,是好香咧……”王家媳妇儿正笑话李三媳妇儿,结果她自己也没有抵制住诱惑。 “唔……香!”…… 不只是她俩,席面上谁能够抵制住诱惑呐! 接着吧,就看到刘氏和李氏,后头还跟着钱斧头家的春娘,手中各自捧着一个大瓷盆儿,里面满满的好料。 当那瓷盆儿放下席面的时候…… “咕嘟……” 谁咽口水了? 可惜,这口水声音太大。还此起彼伏,分明不是一个人咽口水来着。 “这,这真是那猪下水烧出来了?”人们那个惊恐的表情。 就冲这香味和菜色,那就是值得人们好好吃惊一把了。 那个谁谁,抖着手上的一双筷子,从一大盆儿烧大肠中挑出一截子来,人们那视线就一直“腻着”那筷子头。直到那人小心放到嘴里,却狠狠一口吞下…… “好吃吗?……”王家媳妇儿一边儿说,一边儿又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就是赵家二媳妇儿,厨房里帮忙的赵三媳妇儿的二嫂,她一听到王家媳妇儿问好不好吃,立即抬眼,这才发现,一桌子,大家伙儿都直溜溜的眼儿望着她。 她狠狠吞下那一筷子的烧大肠,丢出三个字:“不好吃。” 啊?…… 闻着香,不好吃?! “嘿!不好吃,你嘎哈又筷子伸进瓷盆儿里去?”王家媳妇儿立即就看到那个回答“不好吃”的家伙,飞快地又从瓷盆儿里狠狠夹一筷子烧大肠。 那筷子头儿离开瓷盆儿的时候,……带出“一大团”猪大肠! 咳咳,这里请注意一下形容词“一大团”! 王家媳妇儿立即毫不示弱,拿起筷子,飞快也是一筷子大肠。 “就是!不好吃,你咋又吃!” 立马会意过来的众人,都决定不上当了! …… 一时之间,席面上的场面让端盘子来的刘氏和李氏,还有春娘大吃一惊。 刘氏和李氏端盘子来,这么香,本来她们想背着人尝一口也没人知道的。结果吧,后面跟着个春娘,虎着一张脸。她俩愣生生地止住了馋意,就让那口水在口中肆无忌惮! 这会儿看几个席面上的吃疯了……这,这有那么好吃? 这样想着,又是狠狠咽了口口水。春娘也惊呆了。 她想说:这,这才第一盆儿菜呢,就这吃法,后头的还吃得下? 其实这问题真心不需要担心的,这之后,丑妇做了红烧猪腰片儿,薄薄的猪腰片儿,通过酱色滋润,特别馋人嘴。 酸辣猪肝儿,猪肝儿用用开水一川,再配上醋和糖一烧,味儿极美极下饭。 和着一些蔬菜,居然席面儿上一点儿都没带剩下的。 …… 一顿饭吃下来,好不欢快。 女人们砸吧着嘴,直道好吃。 这些菜好多都是有酱色的。可这酱……又与她们家的不大一样。而且,没有膻味!一点腥膻味儿都没有! 这都怎么做的? 女人们留下来想要问一问究竟。丑妇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却一眼看到人群中后来跟着吃了些饭菜的刘氏和李氏,笑容可掬地问了句:“刘嫂子李嫂子,今天个让你们辛苦了。今日的饭菜可还满意?” 刘氏忙笑着说:“虽然是猪下水,但胜在好吃……” 她还想说什么,却叫丑妇止住话头,“那就好,不算亏待了大家伙。哦……”丑妇望向刘氏:“不瞒你说,我可想靠这猪下水赚些生活费。你也知道,我如今手头上的钱花光了。”却不说是为啥花的钱,但大家伙儿眼珠一转,也都知道那意思了。 丑妇又说:“刘嫂子,我可先问好……这猪下水不会又是你们老柳家的秘方子吧?这……要是老柳家恰好也有这秘方子,我这里就再琢磨琢磨其他的行当,……日子总得过下去的。”然后当做没看到刘氏瞬间红彤彤的脸盘儿,慎重其事地说:“真要有秘方子,你们可得先说好了……我保准不泄了你们老柳家的秘方子。” 扑哧…… 不知哪个不厚道,见丑妇一本正经的模样,居然一声扑哧笑开了。 刘氏和李氏脸面儿通红,恨死了眼前的丑妇。 丑妇当然也看到这两人愤恨的眼神。 不过呢,俗话说……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两个也就得罪了……呵呵,鉴于柳家人的人品不咋滴,她可得先说清楚了。 “翠花儿这话说滴,你也是……曾经是柳家的人,家里有啥是你不懂的?”李氏笑着回转。 “我就问,这猪下水的秘方子你们老柳家有没有!或者!除了那臭豆腐的秘方子,你们老柳家还有啥啥的秘方子,都一下子说清楚了!”丑妇打断李氏。 “没!真没了!翠花儿,从前是俺们不对。后来被你骂醒了。俺们改了!这不,今天来帮忙也是真心实意的呐!”刘氏脸上堆上笑容。显得极为真诚。那臭豆腐秘方到底是咋回事,她自己也知道。 她心虚之下,也没了再算计的想法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赶紧把这话题从这上头扯开才是正道!还是先服软吧。有啥啥,回头再和家里人合计合计。 “那成,既然大家伙儿面前你作为老柳家的大儿媳,你说了话,就算。”话头一转,又对众人说:“相亲们,今个儿多谢大家伙儿了,给我面子,还又是洗又是搬的,可帮了大忙了!没听说哪个去人家吃饭还带干活儿的。这份情谊我丑妇记着咧。” 有心问怎么处理猪下水的婆子们,也都住嘴了。 ……人家可说了,要靠这赚钱养家糊口的!何况,这话说了既有情,又占理。她们何苦为难人家? 人家本来挺有钱的,现在没钱了……这都是为啥? 别看这些村妇,她们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清楚的。 “那成,今天个,咱大家伙儿不算白来,丑妇妹子的秘方子做出的猪下水,咱村里人头个尝了。”那个第一个吃丑妇烧大肠的赵二媳妇儿就带头说:“回头,咱还可以给家里的男人们炫耀一番。……谁叫他们自己个儿眼见浅,先吃了呗。”这话儿却带着有趣。 “哈哈哈哈……” “对对……哈哈哈,就是这个理儿!” “赵二媳妇儿,从前不知道你能说会道的。原来挺会说的啊。这话不错听。俺们回头给自家个男人炫耀去。” “能成为第一个吃到烧猪下水的,俺们荣幸咧。嘿嘿嘿……” “都回去了,打道回府了啊……” 人声渐渐少了。 …… 和赵三媳妇儿和春娘清理了后续,道了一声谢:“赵三姐姐,春嫂子,明天个儿,我找你们说点事儿,今天晚了,你们且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个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若是不嫌弃,这些剩下的红烧大肠啊,酸辣猪肝儿啊,都带回去给孩子爷们儿们加餐呗。……放心,这些都没吃过。” 赵三媳妇儿和春嫂子推辞几下,在丑妇的劝说下,就收下东西,道别了。 此时夜深人静,丑妇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今天确实消耗了好多体力。连送信的老汉史全走的时候也只来得及出去厨房送个别。 平安也累了,据那个史全离去的时候,说了一句:“大娘子有福气了,小公子好学聪慧,将来必有大出息。” 丑妇一想到平安那好学劲儿……,就猜到了平安和那史全独处的时候,肯定没少问那些书本上的问题。不过那史全倒是个能吏。出乎她的意料了……,那人至少读过书,否则怎么应付平安的问题? 得找个机会试一试他……丑妇正想着,大门口“叩叩叩”三个有节奏的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啊?! …… 谢谢佩尔的平安符,此加更满足佩尔的要求。明日上架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闹剧 仿佛没有料到丑妇会这么凶狠跋扈,那模样,生冷生冷的。 那五个壮丁犹豫了刹那,但在那疯女人的无边叫嚣嘶吼声中:“啊!俺苦命的豆豆呐!啊!俺苦命的儿哟!啊!俺苦命的……” 在这样竭斯底里的哭叫声中,那五个壮丁抡起“凶器”再次冲向丑妇。 “呵呵,人要找死,我也没办法啦。”冷冷说完,丑妇不退反进,她徒手抓住一个大汉挥来的一棍子,抓着棍子的手一用力,向她自己的方向一带,一拳头就揍上那人的面盘。那人被她一拳揍得鼻血狂喷! 在他身后两个壮汉看情势不对,二人选择左右包抄。丑妇又是一笑,“卑鄙不过如此!”说着,如同看透这两人的把戏,动作居然大开大合,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那双粗壮的膀子如同灵蛇一样躲过两人的扫帚和铲子,下一瞬间,同时抓住左右两边共同攻击来的两人,她蒲扇手一抓,这二人如同被拎小鸡一样……“嘭!”两人被丑妇左右两手互撞。 “啊!” “哎哟喂!”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两人同时被丢到地上,如同死猪一般! 剩下的两人够狡猾,居然趁着丑妇对付那三个大汉的时候,一溜烟儿,闯了个空,跑到丑妇家的前院里。 “嗷呜~”银狼吼叫。 “狼!大哥,有狼!”那两人中一人惊恐地叫道。 另一人骂道:“怕屁!就是个崽子!刚断奶的连牙都没长齐!你怕个哪门子!”说着,手中的扁担用力一挥,将扑上来就要撕咬的银狼挥开两丈远! “呜呜呜……”银狼的嘶鸣声引起来丑妇的注意。 她处理掉手边的三人,回头一看。 那一幕,让她全身血气上涌!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快,快放开我三弟。”那用耙子挟持平安的壮丁说道。 “我没有抓住你三弟。”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那三个做地上哀嚎的男人,哪个是他三弟。 “哦哦,那那。那……”这人结巴着想不出来想说什么。 那边疯女人大吼大叫:“快。快,二弟,让她赔偿!” “对,赔,赔偿!对!你要赔偿!赔偿!”这挟持平安的男人忽然一副凶狠的模样:“你要是不赔偿!俺!俺就,就把他也弄个半死不活!让他也受一受俺家豆豆吃的苦头!” 说罢,他手中的耙子用力顶了一下平安的下巴。 轰! 丑妇整个人陷入疯狂! “找死!”吐出两个字。她整个人如同上弦的箭,冲向那男人。她如同泰山压顶!那守住平安的两个男人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发疯。 “嘭嘭!”两声响,丑妇一拳打一个,迅速拉过平安,护在自己的怀里。 “阿娘……,平安不疼。真的不疼!”这时候。这小子才肯叫一声娘。刚才被挟持的时候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此刻刚刚开口,带着一点点颤抖的童音,奶声奶气地响起,那一句“真的不疼”,听的丑妇心肝儿猛跳,心疼死她儿子了。 ……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心疼这小子了?……还记得刚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张大媳妇儿和张二蛋欺负他比这个狠多了,那时候。她就无动于衷。 人的感情。真的很难以解释。 丑妇感觉自己的鼻腔有些酸意。手中只是更加紧紧地护住平安。 “乖,是娘不好。”说完这句话。丑妇抬眼望向那些人,那些今早莫名其妙冲到她家来的人。 而因为丑妇的院子里闹得声响太大,吸引来了一群南畦村的四邻八舍。 春娘一见到丑妇,再一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以及丑妇死死护在怀中的平安,还有平安下巴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春娘脸色顿时发白,挤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妹子,没事吧?俺看看,俺家的平安,俺看看,看看。”春娘就要动手从丑妇怀里拉出平安。 “别动!”丑妇突然叫道,春娘却被她这一声吓到了。……丑妇这才缓和了口气:“春嫂子,别!我不想我儿子再出事了。” 也许是丑妇声音中略带一丝的惶恐……,当然,这是春娘自己个儿认为的。 春娘是十足十的好人,她特别怜爱平安。 “这都咋回事!啊?”春嫂子转过身去,她可是认识这群人的。那疯女人是张大媳妇儿的大嫂吴家的大儿媳妇儿。那五个壮丁都是张大媳妇儿的兄弟。这又一看,那群人中站着张大媳妇儿,…… 春娘眼珠一转,便知道这事儿恐怕还和张大媳妇儿有关。 “张大家的媳妇儿,虽说这吴家都是外村人,但那也都是娘家人。你说说,这咋回事?”春娘可不怕,她眼珠在人群一撩,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她男人嘛。 俗话说,家里男人顶大梁。她男人又是明理的,别的本事没有,难不成还保护不了她嘛! “张大媳妇儿,这些人虽然是你娘家,但那也是外村人!有你这样带着外村的人大早上欺负上俺们村的村人的吗?”春娘见人多,话中不掩藏讥讽:“嘿!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南畦村的百姓刚刚接受了丑妇造桥的恩德,心中还感谢着丑妇呐!今日就有人来闹!这是闹哪般?! 纷纷起哄:“就是!春嫂子说的对!没个外村儿的人欺负上咱家门口的!今天个不说出个道理儿来,你们别想轻易离了俺们南畦村!” 还有人干脆就站出来,指着张大媳妇儿一伙人:“姓吴的,这里可不是你们西柳村!任你们打砸敲,想咋地就咋地!说!今天一定要说出个理儿来!”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反倒是张大媳妇儿的娘家,西柳村儿吴家一口子人呆了呆。 说实话,这丑妇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年前来看张大媳妇儿的时候,还听着南畦村同村的相亲骂她来着。何况她名声本来就不好。 怎么现在这么多人维护起这丑妇来? ……他们是忘了丑妇最近做的好事。 还是那疯女人,吴家的大儿媳妇儿泼辣,一个弹跳。就从地上蹦了起来:“俺们咋就没理了?啊?她害死人了。难道俺们还没理!” 啥? 啥! 丑妇害死人? 咋回事? 老村来了,听到吴家的大儿媳妇儿指着丑妇的鼻子就骂她害死了人。老村想了想丑妇的人品,……能舍得一笔横财的人,会害死人? 咋想都觉得不可能。 “咳咳,”老村一咳嗽,人群安静下来,议论声指责声全都停住了。 “丑妇。你来说。”老村叫丑妇。因为之前他叫她“翠花儿”的时候,她说:“老村,以后还是叫我丑妇吧,我不是柳家人了。” 老村以为丑妇是因为不认柳家了才坚持让别人叫她“丑妇”的。当下只有更心疼她了。 “老村,您来了就好。”丑妇牵起平安,她身后还跟着那只腿脚受了些伤的银狼。但是此刻没人在意那只狼。 “老村,今早张大媳妇儿带着这些我也不认识的人就来敲我家的门,我打开门,话还没说呢,那疯女人就说我诚心害人。我还没问到底咋回事呢,那疯女人就又是要我赔偿又是要我给说法的。……这事儿我都没弄懂,咋给说法?我当然不愿意,结果。那疯女人就让人来砸我的院子。”丑妇淡淡解释:“老村。你知道,我一个女人。挡得住那五个壮丁呐?结果好不容易挡住了三个,那剩下的两个居然抓住我家的平安威胁我,一定要我给赔偿。我这给啥赔偿啊?事儿都说不清,就一味要我给赔偿,我赔偿啥?我犯了啥事儿要赔偿呐!” 哦……原来是这样啊!……四邻八舍的大概都弄清楚情况了。 大伙儿批判的眼神不客气地就落在了张大媳妇儿一家子上。 这明显就是吴家人不好,事儿不说清,就要赔偿,换谁,谁愿意啊? 而作为联系着西柳村的吴家人和南畦村的丑妇的,就是张大媳妇儿了。或者说,应该是张大一家人。 可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张大和张大媳妇儿都没有说提前来给丑妇私下里说一说……要真是丑妇犯了事儿,害了人,错了事儿。作为张大媳妇儿,也该私下里来说道一下,看一看丑妇这里的态度再说。 自古以来,只有那没办法的了,才会上门拆屋砸锅的! 可张大和他媳妇儿愣是啥都没说。还一大早就带着外村儿的人来闹腾!结果双方有矛盾的时候,张大一家子又没有站出来把事儿说清楚。 …… 看着似乎不偏不帮。其实已经是偏向了西柳村儿张大媳妇儿的娘家吴家了! 老村很公正,也很明理,他当下就指着张大媳妇儿:“张大家的媳妇儿,你说说,为嘛你娘家的人说丑妇害死了人?她害死了谁呐?” 张大媳妇儿有些猥琐,她心里也有那怕的人,就比如眼前这位公正无私的老村。 “老村呐!这事儿!这事儿真是丑妇不好!” 开口就告状……人群中乡里亲戚心里都明白。 “俺没问你是谁的错。俺就问你事儿,这事儿给俺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老村打住张大媳妇儿的话,淡淡开口。 张大媳妇儿被老村一双精明的眼瞪着,老老实实说道:“昨个丑妇不是用猪下水招待客人嘛。那猪下水有问题!”张大媳妇儿叫着:“真的!老村儿!俺大哥大嫂家的儿子豆豆就是吃了那猪下水,大清早的才拉肚子。老村你不知道,那猪下水吃的俺家的侄子小豆豆狂拉肚子,一早上就拉个没歇过!后来还发起热来了,还是村头口的游医给看了,说是吃坏肚子,拉肚子拉虚脱了的。现在还吃着药呐!” 张大媳妇儿说完就又道:“老村,俺就说那猪下水怎么能用来招待客人!看,这不出问题了?” “哦……这里还有其他人拉肚子的吗?”丑妇淡淡“哦”了一声,就开口问村里昨天在她家吃饭的人。 结果人群中没一个人站出来,各个都表示没问题。 丑妇又看向张大媳妇儿,似笑非笑地问了:“奇了怪了,大家伙儿昨天个在我家坐席吃饭,要出了问题还说的上。再说,大家伙儿都没出啥问题。咋就一个昨日没在我家坐席的外村人反而因为我席面上的猪下水吃出问题了?” 额…… 有人笑,有人看笑话一样看一眼吴家人和张大一家子,张大面对这样那样的目光,涨红了脸,指着张大媳妇儿就骂:“你个败家娘们儿!俺早说了,让你别来闹!你看!你闹出啥子来了?俺早劝说你,这不关丑妇妹子的事儿!” 你早知道还不是让你家娘们儿来闹腾了?……切! 其实大伙儿错怪张大了,张大是不乐意大家伙儿来闹腾丑妇的!他今个早上来,就是跟过来看看,怕出了大乱子。结果,没想到,他那大舅子家的娘们儿开口就要赔偿! 他在一旁急着说不上话,那边儿就打起来了!他想帮丑妇来着…… 后来…… 后来他是被丑妇那凶残的架势给吓住了……就看他大舅子家的一家子五个壮丁在丑妇手中没讨得好,被揍的可惨了。…… ……结果愣愣的,到现在才缓过来的。 但他现在有委屈没处说啊,他是真的苦口婆心劝了的。但是小侄子豆豆也确实是吃了丑妇的猪下水才拉肚子的。他大舅子的儿子一出问题,他大舅子的娘们儿就带着人找上他家,结果吧,不用想了……他家这败家娘们儿就把丑妇供出来了。 这下好了……不知道吴家人打哪里知道的,丑妇手上有大笔的钱! 他死命劝说,丑妇的钱全都用来造桥了。结果这一大家子人愣说:“造桥能花去一千两?俺看她手上没个一百,也有个百八十两的剩钱!” 结果,给他气的!钱还有剩的说法的!? 这一家子不管青红皂白,捞起棍子扫帚啥啥地冲向丑妇家来! …… 但他此刻不好解释!于是乎,张大看他家媳妇儿的眼神越发的嫌弃了。 “张大媳妇儿,你能给大伙儿解释解释。没来吃席的外村人,她家儿子咋滴了,关我啥事?”丑妇讽刺地问道。(未完待续。) ps:谢谢佩尔妹子的粉红票。谢谢哇呀呀哇妹子的粉红票。谢谢风起的时候。也妹子的粉红票。谢谢ヤo芙洛ooo妹子的平安符。谢谢karlstyle妹子的平安符。感谢所有妹子一直以来的支持!弱弱说一句,俺会加油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准备 过渡章 春娘想没想,就问:“咋干?” 丑妇就将自己个儿心里的打算说给这面前俩人听,她也不急着要那答案,只笑着说一句:“这刚才个说的啊,都还只是我这些天个琢磨开的事儿。主要成不成,那还得看你俩愿不愿意。” “嗨!大妹子,你这话说的!啥叫这事儿成不成,还得看俺们俩?俺们都会啥呀,给你洗洗切切那些个猪下水是行的,可别的呐,那不还得妹子你自己个儿来吗?”春娘接话头。 丑妇听这话眼睛一亮:“这么说,春嫂子是答应了?” “俺这是答应了,但还得个回去同你斧头哥说一声。家里他可是顶梁柱。” 丑妇听春娘这么说,忙点头说是:“要的,要的。……不过呀,我看,这家里呀,斧头哥也尊敬春嫂子你。这日子呀就得这么个过着,你敬着我我敬着你,和和美美的多好。咱不图发大财,但求个温饱和乐。” 李三媳妇儿就笑着用手遮嘴巴,一边儿乐呵地说:“对,不错!咱呐,不图大富大贵,生来庄户命,土里刨食儿,想出个金凤凰还是咋地?这日子啊,就要过的像是春嫂子家一样。和和美美的就成!可惜呐,有些人,就是不懂这个理儿!” 丑妇就和春娘笑了笑,谁谁心里都是明白人,自然听得出李三媳妇儿话中有话。 不过,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李三媳妇儿虽然不像春嫂子那般爱打抱不平,但也不是人说啥就是啥的主儿!她心里呀,可门门清的咧! “……嘿!说到现在了,李三姐姐,你倒是光说这些个,就没表个态咧。”丑妇手肘肘了一把李三媳妇儿,眼里有着打趣儿。 “成!”李三媳妇儿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妹子你看得起俺,左右俺在家也就那些个事儿干。干完了闲得慌。不图赚钱不赚钱。咱呐,不管那回事儿,只也过把那个瘾。没主儿,还真让咱成了事儿!到时候呐,俺可就成地主婆了。” 丑妇见李三媳妇儿笑容爽朗大方,虽是打趣儿的话,却见睿智。 丑妇对她更是多了一分亲近。于是就笑呵呵:“别!不管赚钱。那咱瞎忙乎啥呀!到时候要真赚了钱,我给想好了,谁也不落下谁的,谁也不多拿谁的。刨去那本钱,剩下的咱三儿平分就是,只当做那是工钱了。” 话头一转。面容慎重,又一次问:“李三姐姐,你家男人能答应这事儿吗?”李三媳妇儿的男人,她不是太熟悉,还真说不准。 这女人抛头露面,有时候也是给夫家丢脸的事儿。 换做是春娘的丈夫钱斧头,她可就压根儿不担心了。人家上没老的,没那方面儿的压着。自己个儿想嘎哈就嘎哈。斧头哥呐。那又是个明理知事儿的,在这点上绝对看得开。 她又瞥了一眼李三媳妇儿。就不知道她这李三姐姐家的男人是不是那古板钻牛角尖儿的了。 “嗨!你李三哥可想得开着呢。再说了,又不嘎哈,就给洗洗猪下水,咋地了?”李三媳妇儿如是说,嘿嘿一笑:“不过呐,问呀也是得问一下的。那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那成吧,不过啊,这门营生到底咋样,那还得干那一回看看。”丑妇嘴里虽然说“不知道营生咋样”,可那心里,可是信心十足。 “就明天!明天啊,”丑妇看李三媳妇儿:“明天啊,李三姐姐,你家那辆牛车还得借来使使。咱三啊,趁热打铁,明儿个就给去镇上买那猪下水。” “哎,大妹子。没看出来,你倒是急性子。那也成,这天儿啊,也晚了,俺们呐,就先回家去。明天个可说好了。” …… 翌日清晨,倒也不出意外,果然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回家那么一说道,人家家里也没阻拦着。 丑妇起了个大早,梳洗妥当了。给灶上烧好了早饭留给平安吃,这才和春娘还有李三媳妇儿,一行三人去了小柳镇。这回呐,有那刚造好的桥,不用在绕道东坡口,再沿着河堤绕圈子了。省了好大半个时辰。 去得早,人家东市和西市的两家猪肉摊子也都才刚刚开张。 “嘿!猪肉荣,给俺们猪下水。”春娘显得活络,丑妇和李三媳妇儿在旁边儿看着,刚才呐,她们在路上就商量好了,那猪下水,全包了! 其实全包了那量也没几多的,为啥子?还不就是小柳镇并不是那人口密集的大城镇!这要不是逢年过节啥啥的,一般呐,这猪肉的的需求量都是固定的,就是有那多一些,少一些的,也不会太过。 “啥?大妹子,俺耳背,你说要啥?”猪肉荣满脸的笑容现在成了惊讶,不怪他要大吃一惊,这人呐,赶早的来猪肉摊子,不就是想要买那肉鲜膘肥的好猪肉? “猪下水!你这儿全部的猪下水!” ……额…… 这回,绝对没听错! “这个……大妹子,你赶早不是来买好肉的?俺和你说啊,俺这里这肉都是今早个现杀的,你瞧瞧这块儿后腿肉,还有……”猪肉荣可知道,那猪下水卖不了几多钱。 “打住!”春娘听他口灿莲花的,立马就叫住他:“老板,俺就要猪下水。” 猪肉荣只好讪讪闭嘴,摸摸鼻子,摊子下端出两盆猪下水,丑妇看过,里面猪大肠,猪肝儿,猪心,猪肺,啥啥的都有,都堆在一起。 “多少钱?”看这猪下水的色泽,真是新鲜,三人满意地笑了。 “五个铜板儿。”猪肉荣比出个五只手指。 “三个!”春娘可是杀价高手,“老板,你也别糊弄俺们,俺们可知道,这猪下水,有时卖不出去,最后还是丢了的。” 丑妇见此,眼珠一转,就插了句话:“老板,我看你这儿猪下水新鲜着咧。我再给你加一个铜板儿。四个铜板儿。好不好?” 咦?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就奇怪地看着丑妇,但见她满脸笑意,似乎是有些个打算的。所以尽管不解,依然没有插话。 “那成!”猪肉荣一听,有人还给多加一文……,猪下水这玩意儿,一股猪骚味的。可没多人买。本来三文他都卖了的,这又给加一文,那敢情好呀。立马就应道:“俺看大妹子牛车上自己个儿带着木盆儿,俺给你腾进去。”说着,一边儿乐呵就要腾盆儿。 “老板。我话还没说完咧。” 猪肉荣笑脸僵住了,看着笑容可掬的丑妇。这……不会是又后悔了吧? “老板,这猪下水,咱们以后呐,每天都来买的。咱还给你这个价买,可你得每天把这猪下水给咱留着,谁买都不成。行不?” 猪肉荣哪有不肯的,卖猪肉的,这猪下水可都是每天的老大难……有人给花钱买。还每天都来买。他可是赚到了的! 当下笑眯眯应道:“哎!哎!好咧。有大娘子这话,俺肯定给留着。……”忽然。那猪肉荣说道:“大娘子,俺……咋看你这么眼熟咧?” “您看错了。”丑妇依然不动声色笑着回答。 “哦……”猪肉荣想不起来是否见过,于是也就不理会这事儿,“那您看,俺给你腾猪下水咧。”说着,就将猪下水腾好。 赶了东市再赶西市。 直到丑妇她们到南畦村,那猪肉荣一拍脑门儿:“哎哟喂,瞧俺这笨脑子。……那不就是前阵子兰娘子豆腐坊边儿上卖臭豆腐的丑妇嘛!……奇了怪了,她咋来买猪下水?……看来是个脑子不大好的。” …… 洗刷猪下水是个大工程。三人一起干,倒也乐呵有趣。 前头平安和春娘家的二娃子正在练字。自从丑妇搬了家,二娃子这孩子可没少往这边儿串门子。来了也不用丑妇招待,只熟门熟路往西厢房走。 一开始,守在门口的银狼还有敌意,见着二娃子就警惕着,后来来的次数多了,银狼已经练就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的境地了。 李三媳妇儿一边儿洗猪下水,一边儿羡慕地几次觑向西厢房的方向:“唉,有个娃子就是热闹……” “将来啊,你有了娃,就和俺们家平安还有二娃子一起练字。”春娘劝说,一边儿偷闲看向西厢房的眼中满是高兴和欣喜。 啥都比不上自家的娃上进懂事儿来的让人高兴不是? ……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三媳妇儿和春娘看着眼前两个铁锅装的满满的肥肠呀,猪心啊,啥啥的。吸溜一声口水。 “大妹子,这回,这做的又是啥?”春娘吸溜口水问,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那两铁锅。 “这个呀,叫做毛血旺,就是把猪下水合着野菜一起做的。你别看它跟个大杂烩似得,我可里面放了好些个外面见不着的佐味料,不然呐,哪有这么香溜。喏,尝尝看。”丑妇一人舀了一晚,平安和二娃子早就亟不可待了,抱着碗,一溜烟跑到前院儿去吃了。 “嘶!好吃!”李三媳妇儿一边儿喊“烫”一边儿吃的速度不慢:“妹子,你不会是食神下凡吧!这玩意儿,你居然能整的这么好吃。” 丑妇突然有些伤感,想到了上一世的时候,想要讨好外公,花了好多的心思学来各个地方上的中式菜。……如今这些却成了她养家糊口,发家致富的手段。 “嗨!妹子,发啥呆?”李三媳妇儿捅了丑妇一下:“不是说,要赶在那大中午前再回镇上叫卖吗?(未完待续。) ps:这是过渡章,下文会出现之前出现过的一些人物。过渡章,大家伙儿支持正版,给了订阅就老开心了,不好意思要票票啥啥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对峙:为儿子,敢与天斗! “佟掌柜,”丑妇收敛起笑容,又一派云淡风轻:“安好。” 李三媳妇儿和春娘一听到“佟掌柜”三个字,,也跟着丑妇站起身来。略显得有些局促,……这大人物忽然来这里嘎哈? 佟掌柜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只碗:“大娘子,老夫来还碗的。” 丑妇瞟了他手中那只碗一眼,了然,道:“看来佟掌柜是有备而来的了。”目光一闪,觑向佟掌柜:“‘珍馐坊’这次又看上小妇人的毛血旺了?” “哈哈哈哈……既然让大娘子一语道破,老夫也不绕弯子,”佟掌柜一思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边道:“大娘子,这里不是说事儿的地方,还请三位‘珍馐坊’一聚。” “不了。”丑妇淡然拒绝,一双清透的眼睛锁住佟掌柜的白面圆脸:“佟掌柜有话这里说就行。小妇人几个人还要赶着回家去,就不到贵食肆坊叨扰了。” 话虽说的客气,其实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佟掌柜的邀约。 佟掌柜微不可查皱眉,“大娘子好似是知道老夫要与你说什么。”他的眼和他的人一样精明老练。 丑妇摇头,安静地笑着望他。 佟掌柜眉心微隆起,同样不语。 两人像是在比耐性,却叫一旁站着的春娘和李三媳妇儿战战兢兢地,连连擦汗不止。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看着丑妇,眼中满满都是焦急和担忧之色……这大妹子咋回事呐!是叫这佟掌柜干上了?!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能够灼伤一层皮来,终于,佟掌柜精贵惯了的人,忍受不住这火辣辣的太阳光,“咳咳,大妹子,老夫直说。老夫是特意叫‘珍馐坊’里的小厮来买这个猪……毛血旺的。老夫尝过这个毛血旺,惊奇于大娘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老夫想问一问,大娘子可愿意来我‘珍馐坊’掌厨?” “啊!”春娘子和李三媳妇儿惊叫一声,随后同时惊喜地望向丑妇……,这可是‘珍馐坊’啊!当上‘珍馐坊’的掌厨那意为着的,可不只是生活有保障了!这丑妇妹子是熬到头了,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多谢佟掌柜厚爱。”丑妇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佟掌柜这次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以为佟掌柜还是想要买秘方子的。 佟掌柜保养得意的右手习惯地摸了摸倒八字的胡须,嘴角还没翘起来,就又听眼前这个丑妇说:“但是小妇人不能答应佟掌柜的邀请。” 佟掌柜面上一沉,低沉问:“为什么?难道我‘珍馐坊’还入不得大娘子的眼了?” 士农工商,社会地位。商人排在最末,按理说,佟掌柜一个从商的,还只是人家分店里的一个掌柜,社会地位并不会很高。 但是,显然,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来看。佟掌柜这个“商”显然脱离正常的认知范围。小柳镇的县丞见到了还要敬上三分……,有听说过“官商勾结”的。但……你见过“官见商。让三分”的吗? 那这一切异常又是为何呢? 是因为“珍馐坊”是全厉唐最大的食肆坊,分店遍布各地吗?是因为“珍馐坊”是全厉唐第一皇商吗? 丑妇曾经夜半无人的时候。独自静坐湖边,思索过这个问题。 最终种种现象表明:就算“珍馐坊”再厉害,它摆在明面上的原因都不足以让一个有朝廷正式公文颁发的县丞,在面对一个开在小城镇里的分店掌柜的时候,礼让三分,甚至是有些奉承的! 再加上那位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二爷”,……比起明面上的“珍馐坊”,恐怕暗地里的“珍馐坊”势力遍及更为可怖! 而这一切背后,必定有一个“相当”有权势的人在撑腰,这个人是不是那位“二爷”,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珍馐坊”背后的主人手段了得! 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让一个食肆坊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国家里举足轻重!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人人只要提及“珍馐坊”三个字,就与“地位崇高”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丑妇觉得,珍馐坊……甚至隐隐有渗透朝堂庙宇的趋势! 丑妇每每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背后都会拔凉拔凉。觉得当初选择与“珍馐坊”合作,简直就是一种极为轻率的举动。 这哪里是“合作”?这更不是“求救”! 这种感觉就像是……饮鸩止渴! 本来“珍馐坊”如何,与她没有关系,因为她不过就是个无知的村妇,人家不看在眼里的。但是!人家送来一只银狼,指明是给平安的! 那意义就不同了! 柳家老宅的人虽然可恨,柳宝通虽然有些阴毒的伎俩,但与透着重重迷雾的“珍馐坊”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更情愿面对小计谋不断,麻烦不断的柳家人! “珍馐坊”代表着危险,而且是大危险! 自从想通这一点后,丑妇就想把那天晚上,那位“二爷”命佟掌柜送来的银狼还回去……,她不想与“珍馐坊”再有牵扯! 而且,若是有必要,她一定也会将被那位“二爷”带走的兰娘子一家子人扯出来! 送回银狼……不是不可以!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和小平安解释,……银狼和小平安已经很熟稔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何况,看上次佟掌柜的做派,恐怕她送还了银狼,他也会再送回来。 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是被她刻意地避开的。 …… 因为确定了要与“珍馐坊”划清界限的想法,丑妇今日才会回绝地那么果决! 面对佟掌柜咄咄逼人的问题,丑妇冷静地回答:“小妇人会的不多,只是机缘巧合才琢磨出改良不值钱的猪下水,做掌厨的人,必定要天南地北的食材都掌握一些个,小妇人却是不会的,做什么,吃什么,全凭自己一时兴趣。小妇人做不得‘珍馐坊’的掌厨。”丑妇平淡地说完。语气听不出害怕。又冲着佟掌柜道一句:“恕罪。” 虽是求饶,却听不出来卑微。 正好是晌午吃饭的时间,东市街上没几个人,就算有偶尔走在街道上的小虾小鱼,也因为天气热,只顾着一边快走,一边擦汗。鲜少有人会花时间望东望西。所以,即使是佟掌柜在这街道上站了好一会儿了,倒也没人发现。 ……也许也有人发现,只是都被佟掌柜身后的随从,铜铃大的牛眼给瞪走了。 佟掌柜一听丑妇的话,眉宇之间的褶子淡了一些。舌头一转,换个话题:“这样吧,大娘子还把这毛血旺的秘方子独卖给‘珍馐坊’,老夫这次花五千两白银的价钱!” 嘶! 五千两啊! 除了丑妇以外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都是猛地倒吸一口气! 丑妇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你不吃惊老夫为何开出如此天价吗?”佟掌柜纳闷了,一个秘方卖出“五千两”的价格!的确是天价了! 但是好似在面前这个女人眼里,只是个小数目……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别说是吃惊了! 奇了怪了,这个数字。放在京城里有些朝官勋贵的家里。一下子多出这么一大笔真金白银,那也得高兴一阵子的了。 怎么偏偏这个长于乡野的无知村妇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丑妇这时候面上出现一刹那的讽刺。转眼又变成恭敬之色,眼睛却瞟了一眼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 对佟掌柜拱手说:“佟掌柜,两位大娘子随着小妇人一大早忙到现在,不如让这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到前面茶水摊子喝一口凉茶,歇一歇脚吧。” 佟掌柜眼中了然之色,知道丑妇这是故意要支开那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当下点头,让身后的一个随从陪同前去。 …… “大娘子,这下可以说一说可吧。” 丑妇这才正色道:“小妇人斗胆猜测,……小妇人前阵子听别人说,臭豆腐在咱小柳镇上卖的俏。小柳镇只是个小城镇,……想必,这臭豆腐在其他城镇上行情更好吧。” 卖的俏,是村里的老话,意思是,卖得好。 “‘珍馐坊’慧眼独具,佟掌柜作为一个分店的掌柜,自然能够估量出,小妇人的这道毛血旺的价值,要是在各个城镇分店里售卖,行情不下于之前的臭豆腐。……”丑妇没有回避佟掌柜越来越惊讶的目光,她直视他,磊落而光明:“何况……,五千两的大数目,佟掌柜一个掌柜就能够开出,轻易就开出这样天价!……必定是心中已经有数,买了毛血旺的秘方子,这生意,稳赚不赔!……小妇人何苦还去惊讶那五千两的白银呢?” 嗖! 佟掌柜不得不正色面前这个乡野模样的村妇。 从头顶到脚趾,从眼睛到嘴巴,……从上到下,一个汗毛都没有放过! 他矍铄老眼精光一闪:“听大娘子的意思……那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不卖吗?” “不卖。”丑妇平静地回答,无视佟掌柜周身散发的威势。 ……让她惊蛰,他还不配。 佟掌柜瞬间危险眯起一双老眼,危险地说道:“大娘子这么决绝拒绝老夫的好意,……难道不怕‘珍馐坊’报复吗?” “嗤!”丑妇忽然嗤笑一声,看了一眼佟掌柜越来越危险的脸,才轻轻解释:“佟掌柜自己也说了,小妇人得罪的是你‘佟掌柜’,‘佟掌柜’只能是‘佟掌柜’。” 这话答得似是而非,但是佟掌柜却是老眼一眯,那双时而精明,时而懒散的老眼中遮掩不住的惊愕! 别人听不懂,他不可能听不懂! 眼前这位貌似不惊人的丑妇,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明晃晃地说出:“你佟掌柜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珍馐坊’,也做不了‘珍馐坊’的主!所以,‘珍馐坊’要不要报复我,那还得看‘珍馐坊’后面的人。” 佟掌柜“呵呵”阴沉地一笑:“大娘子,说句打嘴的话……,一个乡野村妇。用不着‘珍馐坊’出面的。”语气中明晃晃的威胁。 丑妇再一笑:“佟掌柜是想要自己动手报复于小妇人吗?……恐怕佟掌柜暂时不会动手呢。那位‘二爷’送来的银狼。可以算作是小妇人和家里小子的一道护身符吗?” 今日这个乡野村妇给佟掌柜的打击已经很多了,但前面加起来的没有一个比这句话还要让佟掌柜心惊的! 他目光深沉地锁住丑妇平淡看不出情绪的脸,忽然一笑:“大娘子可知道,你今日可算是彻底得罪了在下?” 已经不自称“老夫”,取而代之的是“在下”两个字,这是对于丑妇的认可。 至少作为对手,丑妇能够让他正眼相待了。 “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没有,……今日这样得罪在下,只为了一道秘方子……,在下问你,划算吗?” 这也是佟掌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无所谓划算否,只为活着。感受活着。”这话说的玄乎,丑妇话语一转,目光熠熠生辉,盯着佟掌柜:“且问佟掌柜,昨日小妇人卖了秘方,今日小妇人再卖秘方,明日……,小妇人是否还得卖秘方?” 佟掌柜被问的哑口无言。 丑妇忽然笑了。笑容坚定而真诚:“请佟掌柜相信。小妇人无意与佟掌柜为敌,无意与那位‘二爷’为敌。更无意与‘珍馐坊’为敌。何况,小妇人也没有那个能耐!”又说:“小妇人只是午夜梦回时候,突然觉得不该与‘珍馐坊’合作,不该高攀‘珍馐坊’。因为云泥有别。只是小妇人悔悟得有些晚了。但好在还有机会让小妇人将错误改正。” 佟掌柜目瞪口呆了……,她,她说……“云泥有别”?这是自谦吧。 凭借她今日的表现,他敢打包票,就是在主子爷麾下,也能得到一席之地! 主子爷麾下,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然,女人毕竟占少数。 这女人表现的这么真诚,让人不知不觉就对她产生好感,就是他这个在商海之中打滚几十年的老江湖,也不自觉地就相信了她的话。 他忽然觉得……,就算平安有个这样的乡野村妇的亲娘,似乎也不错。 他正想说什么,眼前这女人突然又说:“佟掌柜,小妇人只是一个很爱自己儿子的母亲。一个母亲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子平安健康和快乐。小妇人知道自己的儿子长相妖孽了一些,难免会惹来不该惹的人,但是……” 丑妇忽然抬眼目视佟掌柜,目中的冰寒能够冻透人心:“为了护住平安,小妇人敢与天斗!……还请佟掌柜将这句话转告给那位‘二爷’。另外,再转一句:小妇人只有一个儿子。二爷看上哪个了,想要哪个了,随手就可取来,只要二爷想,他能有千千万万个的娈童!但,绝不会是小妇人家的平安!” 说罢,丑妇冲着佟掌柜施了一礼,转身赶着牛车,朝着前面的茶水铺子去了。 …… 她走后…… “三子……她刚才说什么……?”佟掌柜只觉得他身子越加孱弱,在太阳下颤巍巍的。他不可置信地问身后随从,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的话。 “掌柜的……,她说,说……”那叫做三子的随从也十分犹豫,能成为佟掌柜贴身随从的,自然也了解一些那位“二爷”。 “她说……,让您帮着传话……” “废话!老夫耳朵又没聋,当然听到她让老夫带话给主子爷。”佟掌柜指责:“老夫问的是,她刚才说二爷啥的来着?” “她说,说二爷能够有千千万万的娈……童……,但绝对不会是她的儿子……”三子很无辜。耳朵没有聋了,那还问他……,他也很后悔啊,早知道,刚才就那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到前面茶肆去了,这样就不用听到这么……额,……这么可怖的话了,要是让主子爷知道他听到这话的话,他会很惨的! “老夫没听错……她真的说了!娈童!嘶……”佟掌柜倒吸一口气:“主子爷从没有特殊癖好!她到底怎么想的?” 那三子适时回答:“主子爷对平安小公子太好了……,也许她察觉出来了。所以误解了吧。” 佟掌柜想了想,点头道:“嗯,有理,换做是老夫,那也得想歪了。不怪她想歪,毕竟她也想不到是……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一想歪,就露出本性来了,没想到是个不动声色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老夫真没想到啊,乡野之间还能出这样的村妇!要不是之前派人打听清楚了她的身世,祖宗八代的话,老夫真的怀疑,她真的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吗?而不是别的势力的探子!……哎……” 佟掌柜忽然叹一口气:“这带话的活儿,倒是不费力,这这话,老夫怎么给带啊~!这位祖宗奶奶,也不好伺候!老夫的命怎么这么苦的!" 三子讷讷提醒:“掌柜的,主子爷最恨下人欺瞒了,这事儿……您要是不派人上报,凭主子爷的能耐……,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老夫……上报就上报!……一字不落!”说这个话的时候,还一脸狠样,说完之后,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写的比较细腻……好吧,简称啰嗦。嘿嘿嘿,语言的功底差了,但在努力改正,争取简练的文风。多谢妹子们的支持。(jagotch,妙红946,希米1)(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张大媳妇儿,谢谢你 丑妇掰着手指头算算,今天是小混蛋住宿她家第十五天了。想到此,不禁幽怨地朝着西厢房瞧去。 透过敞开的窗户,能够看见屋子里的三个小子——平安,二娃子,还有那小混蛋。 有了那小混蛋,平安和二娃子几乎时不时就腻在西厢房,跟着他读书学字。 但小混蛋是不是太乐不思蜀了?她琢磨着小混蛋也该滚蛋了。 她家的毛血旺已经开始向着河间镇,河东镇两个镇子上输出。开市三天,不敢说赚翻天,但生意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王家媳妇儿,李二媳妇儿,和冯寡妇,这三人是后来加入的,一开始的时候,还不大上手,现如今,听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说起她们,都得夸一声能干。 能在这短短三天里将这份不算轻巧的活计干好了,那也是十里八乡出名能干的人物了。 这一天,丑妇去河间镇上做买卖,她带着的是冯寡妇。 生意照常的好,打包回去的特多。但今天个却有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是听来买毛血旺的一位客人说的。 “过些时日咱这片的几个小镇上又得热闹了。”人家问他为啥,他忍不住吹嘘几句:“俺有位大爷的女婿的三姨妈的小儿子,那不是在县丞那里当个书吏官儿嘛,听说啊,朝廷要将每年秋季的科举提前咧。” 这下热闹了,就有人问:“往年的科举应试不都是中秋节之后举行的吗?咋给提前了呐?老兄,反正你那位大爷的女婿的三姨妈的小儿子是人家县丞老爷跟前儿占着位儿的,……老兄,你有没听那位能干的书吏官儿的亲戚说过缘由呐?” “哦……这个事儿啊,还真不知道。反正咱小老板姓,科举啥啥的都是读书人的事儿。咱外行看看热闹还行。” 丑妇动了心思,鼓足劲儿地夸那人:“这位大哥,你还真厉害咧。咱家要是有个当书吏官儿的亲戚,别提多有面子啊。可惜,咱没这个命咧。大哥。你命好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人夸赞自己个儿? “哦哦,没想到你这个妇道人家也有这个眼界。其实吧,俺也一直觉得俺命好福气好。这些年过的平淡些,就是因为时候没到咧。要到了时候,有的是咱享福的咧。” 丑妇笑着继续捋毛,口中称“是”。顺口就问:“大哥,提前多久?” “这个啊。俺还真不清楚。” …… 这事儿丑妇记着心里了。 回头回到南畦村的时候。听说柳家出嫁的姑奶奶回来探亲了。 不知道是那张大媳妇儿故意等在村头口呢,还是平常习惯站在村头口。反正丑妇到了村头口的时候,张大媳妇儿怪模怪样,口气也怪:“丑妇,俺说你咋才回来。你们家的大姑奶奶今天个回咱村里探亲咧。” 哪个大姑奶奶? 丑妇愣是想了一会儿,却没想起来是谁。 冯寡妇适时地凑过来咬耳朵:“俺估计张大媳妇儿说的是柳家老宅嫁去镇上罗家的迎春。” 哦……是那个“大姑奶奶”啊……丑妇拍着后脑勺恍然大悟。一双眼似笑非笑锁住张大媳妇儿肥胖的脸蛋儿:“张大媳妇儿……。我就奇怪了,你咋这么关心柳家的事儿呐!多少回了,每回遇上柳家的事儿,你都能够准时准点儿,风雨无阻来我这儿报道。” 张大媳妇儿有些羞恼,仿佛啥心思被人猜透一样,用她一双略带嫉妒的眼睛瞪着丑妇:“俺这是为你好。既然都知道了柳家的大姑奶奶回门探亲,你还不赶快去收拾干净了见见她?不怕别人说你数典忘祖啊。” “咦?”丑妇干脆跳下车。绕着那张大媳妇儿转圈圈。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嘴里啧啧有声。 “看啥?”张大媳妇儿被她这样一番做派。像是评估稀罕物一样的左右上下看着,全身上下都有些被看得发毛了,再也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喝道。 “没看啥。……奇怪呀,真是奇怪。我咋看你也不像脑抽的啊……”丑妇自言自语,声音倒是不小,足够能够让张大媳妇儿和正走来的冯寡妇听见。 “你说谁脑抽了?”张大媳妇儿顿时气急了。骂道。 “哦……你不脑抽啊。”丑妇说变脸就变脸,一张脸沉得跟黑炭一样,“你没脑抽跑我这儿撒野?你没脑抽就说人话啊!柳家?柳家干我屁事啊!” 张大媳妇儿白脸涨成猪肝色。瞪着丑妇咬牙切齿。 “张大家的,我要是你,现在就呆在家里,少出来惹事儿。” 张大媳妇儿被丑妇一双冰眸镇住,这双眼好似会杀人。但她又觉得荒谬,凭啥她要怕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一想,心中更来气。虽然她家男人张大已经跟她解释过,她也相信张大。但是自从这丑妇落水被救,醒过来之后,她们梁子就结下了! 凭什么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能够得了好名声?这种女人不该是浸猪笼吗?!偏偏这村儿里人跟中了魔一样,人人都说这丑妇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有本事。 她张大媳妇儿吴家人的宝儿,在家就出名的能干,嫁人了也出名的贤惠,凭啥她得听着别人赞这不知羞耻的女人? 凭啥她要被这品性败坏的女人压一头? 张大媳妇儿越想心中越是不服气。 现在还得被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对上! 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回不是她主动找人家丑妇的麻烦的,哪一回又是人家没事找她麻烦的!张大媳妇儿就没觉得自己其实是下意识地妒忌眼前的丑妇,妒忌人家得了好名声,妒忌人家有本事赚钱,还……生的儿子比她生的懂事儿能干聪明! “俺为啥要呆在家里?你凭什么说俺就会惹祸?啊?你算老几!” 这是杠上了! 丑妇觑了张大媳妇儿一眼,回头吩咐冯寡妇赶着牛车先回她家去。冯寡妇知情知趣,应了一声“唉”,赶着牛车沿着路走开。 直到她赶着牛车的身影消失在丑妇的视线里…… 丑妇这才转身,突然冷笑起来:“呵呵。好呀!那咱今天个先来算一算,你娘家吴家的无耻。自家的孩子没看顾好,冲了凉生了病。往我身上栽赃。要不要我当着全村人的面将那日的事情仔仔细细妥妥当当地给再讲一遍? 咱不讲别的。就讲一讲你娘家人从一开始的态度,讲一讲事态的发展!那得是多么贪婪,才能武断到一开始就把罪名栽赃在我身上啊!得是多么贪婪的一家子,才能够到人家家里又是砸又是打,还伤人!啊? 你说啊!你以为伤了人,道一句对不起,就有用吗? 我告诉你。要不是那一回我儿子没大事儿,不然我能拿菜刀活生生砍死你!砍死张大!砍死吴家上上下下! 就是这样子还是不能解我的恨!不把你们砍去四肢,挖了眼睛,割了鼻子舌头耳朵,拔光嘴里的大黄牙,半死不活地养在酒坛子里折磨。我心里不甘!我儿子受了苦,你们一大家子都别想舒坦!哼!” 终于……吼出来了…… 这些心里话,她憋了好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吼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她! 做一回自己,好舒坦啊……! 她面目狰狞,双眼暴凸,张大媳妇儿啥时候见过这样疯狂的丑妇?! “你,你。你。”张大媳妇儿灰白的脸上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被丑妇逼得脚下一个趔趄。“哎哟”一声,摔倒地上。 手指却颤抖地指着丑妇:“疯,疯魔!你,你,你疯魔了!” 丑妇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威胁感十足,每一步逼近张大媳妇儿,都让张大媳妇儿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一刻,张大媳妇儿永远铭记于心,到死也不敢忘记。原来,人间亦有阎罗王! 蹲下身,丑妇一把攫住张大媳妇儿肥胖的下巴,不见她用力,张大媳妇儿的下巴却似要脱臼。 张大媳妇儿极力将眼睛斜向其它方向,眼前的这双眼睛太骇人了,只要看着这双眼睛,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丑妇将唇凑向张大媳妇儿的耳朵:“不管柳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许了你多少富贵,记住了,再多的好处比不上鲜活的活着,再大的富贵荣华也得有命来享……。记住了,我若真想要谁的性命,能有千百种方法做到不为人知。以后,离我远点儿。” 悠然地站起身子,从容地从怀里掏出粗布帕子擦拭手指,直到擦干净了才又收起来。垂眼望着嘴唇颤抖不歇的张大媳妇儿。 温柔地吩咐:“不早了,二蛋等着吃午饭呢,回去好好照顾孩子吧。”自己转身沿着村里的路,愉悦地哼着山歌朝家门走去。 张大媳妇儿好半晌呆坐在地上,没有站起身。 路过的某家媳妇儿看到了,指着张大媳妇儿:“张大家的,你嘎哈坐在路中央咧?犯傻了吧?” 若是往常这家媳妇儿说张大媳妇儿“犯傻”,张大媳妇儿能立刻回击回去。这会儿却呆坐在地上,一愣一愣。 “呀!这啥味儿啊?”那家的媳妇儿见张大媳妇儿坐着不动,行为有些反常,以为张大媳妇儿生病了呢,靠近了她,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儿,那家的媳妇儿往张大媳妇儿身下一瞅,顿时瞪圆了眼睛:“哎哟喂!俺咋说一股子尿骚味儿呐!” 丑妇很开心,很愉悦,甚至是……通体舒畅! 憋屈,憋屈,还是憋屈!都他娘的滚蛋吧! 进院子正好遇上平安,软软的小身体扑上来:“阿娘,你咋有些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呢?” 平安歪头想:“阿娘今天特别愉悦咧。” 丑妇笑着摸摸平安的脑门儿:“阿娘去看看你南姐姐。” …… 进屋, 南十二不经意抬头,一眼,皱眉:“丑八怪今天看起来特别不一样!” “哦?”挑眉,勾唇,反问:“哪儿不一样?” “我似乎嗅到了一股桀骜萧狂。” 丑妇但笑不语,一双眼从没有过的明亮,吩咐:“你好好休息。” …… 张大媳妇儿,对付你,不是我本意。对付你。就像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但也因此,在这个时空中,难得地,我做了一回最真实的自己——记仇,乖张,阴狠。这也是促使我成为杀手的原因。 政商界女名流——永远人前的宽容、大气、仁慈。人人称赞的对象。 但我更爱杀手时的我——乖张狠戾记仇。 今日,又一次感受到那脱掉假面具的感受。 真是……美好极了! 但我有平安了。不可思议,等我发现的时候,小包子已经渐渐地改变了我,融入我的生活,融进我的骨血。 分不开了,那就不分了。 如今我有血有肉。是因为重拾了在乎他人,是因为,有了在乎的人。 张大媳妇儿,也是因为你,我才懂了,原来在这个时代,这个小村里生活的三个多月里,我是多么的忐忑不安。尽管我从不承认。但忐忑不安。真实地存在着。 我的内心,并不强大。 有些人。天生的强者。 有些人,逼出来的强悍。 我,属于后者。 这时候前世的记忆清晰地记起来了。 多小多小的时候,我,只是想要一份关爱。所以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去讨好每一个人。 最初的最初,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份关怀的牵绊。 为此,不惜付出一切,讨好爹地妈咪,讨好外公,讨好舅舅,讨好爷爷,讨好一切。 最初,只为他们一点的关注去做好一件事情,去讨好他们……什么时候,发展成了,为了讨好而讨好? 于是,我虚伪了。 于是,我为了每一次的讨好,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于是,我的能力越来越被更多人认可。 于是,我的每一次讨好家人,都成了把自己逼上金字塔顶峰的原助力。 于是,带着逼迫出来的强悍,我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被更多人羡慕、顶礼膜拜。 …… 于是,我忘记了小时候被毛毛虫吓哭。被幼儿园的小伙伴取笑胆小鬼。 于是,我忘记了第一次考试的不及格。游泳比赛的最后一名。 于是……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强大的,是天生的强者!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天生的强者,何须借用“杀手”的身份,才能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真正的强者,不管什么样的身份,都能够活得肆无忌惮,活得那样……真实! …… 我说服自己是强大的,所以,来到这个时代,我彷徨害怕过,但,我从不肯承认! 今日才看清自己的懦弱。 今日,才记得最初的最初,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关怀的牵绊。 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才努力想变强大。 结果,强大的只是外表上。 所以只能假装强大,连自己都骗了。 既然如今我都得到了这个东西,为什么我还要假装强大?为什么我还要假装宽容大度仁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口浊气吐出,丑妇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无比新鲜,周围的景色无比的美好。 张大媳妇儿,因为你。我认清了自己。因为你,我敢于承认自己的懦弱。 张大媳妇儿,今天我谢谢你。 这一句心里的道谢,丑妇很真诚。 还有小包子……,她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被改变过。丑妇想不通小包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让她一点点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未完待续。) ps:后面那段丑妇的自我剖析……,写的时候相当的犹豫不决。怕这么写,会被抨击,会被指责。最怕的是被弃文。但我还是这么写了,把这危险的一段自我剖析留下来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是一样的。明明害怕的要命,但是什么事情都咬牙挺身而出。同事朋友家人,所有认识你的人给你的评价都一定有两个字:强悍!其实你是害怕的,但是不得不!……所以你是人们眼中强悍的某女!所以,最后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强悍的。但是细想自己的作为,对于恶势力的反击,仔细想一想,就觉得与“强悍的人”该有的作风有那么一丝的差别。但这种人一旦想开了,豁然开朗了,那就是脱胎换骨了我笔下的女主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有不喜欢的妹子们……我想表达我的抱歉……可能因为今天这一章,会造成让我胆战心惊,心儿透清凉的悲凉结果……咳咳,我还是很无耻的为自己拉拉人气吧:妹子们,支持我!支持不一样的丑妇……我要哭了!这一章发的……纠结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二爷之怒! 京城 书房中,两人。一主一仆,一坐一站。 坐着的思绪飞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太师椅的把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站着的躬身垂眼,不敢正视座上男子。 恍惚很久,座上男子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思绪:“五年前,本殿去过南畦村。” 站着的男子身形僵硬,顿一下不敢开口。 座上男子自顾又说:“月残花是本殿亲自调制出的毒。除试毒的毒人,本殿平生只对两人用过呢,飞宇。” 站着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地伏身:“飞宇办事不力。求主子责罚。” “不干你事。毒,是本殿亲自喂她服下的。” 男子声音淡漠,跪地不起的飞宇小心翼翼偷瞥高高在上的男子一眼,主子不光声音淡漠,面上同样清淡,看不出所言真假。 饶是如此,飞宇依旧用力磕头请罪:“主子信任,飞宇善后。主子无错,错的是飞宇。” 男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思考了一炷香的时间。飞宇就跪了一炷香的时间。伏地不起,不敢起身。 男子不说话,威严已盛。 一炷香后…… “月残花是本殿亲自调制。中毒者面向祥和,犹如在梦中自然死亡。所用毒人试毒,前后共计百人,无一人例外。”男子淡淡诉说,仿佛口中生命在他眼中不过一个数字,一个符号。 随男子的话语,飞宇仿佛又回到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为调制出这味毒药,人间迎来了无间地狱! “本殿至今只对两人下过此毒。本殿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她,如何成了一个例外。”随着男子手指敲出的“哒哒哒”的声响,飞宇伏地不起,静默听着。 “那日见那小子,本殿已心生怀疑。后又亲自试探她,中月残花之毒者。口鼻间有兰芳香。” 飞宇诧异抬眼。亲自试探……那岂不是说主子他…… 没等飞宇惊呼,已被座上男子丢来一记寒光利眼,生生让他那声惊呼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头皮发麻。 “五年前,你是如何善后?如何处理她尸身的?” 飞宇收起惊诧之心。他深知,主子脾气变幻莫测,此时还是好脾气地询问。稍后或许直接给他一掌,击毙于此。 飞宇不敢轻心,神情严肃,答:“回主子。飞宇那日在南山一山洞找到主子,此时,主子方已自救成功。飞宇赶到之时。主子亲自喂下她月残花。飞宇听从主子之命,留下确认她再无呼吸,这才将她尸身搬离山洞,找一处险路横置,只待当地村民自行发现,或喂了山狼。办好一切,这才离去。” 男子皱眉,低声沉吟:“那就奇怪了。她是怎么又活着了?若非本殿恰好在南畦村。本殿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已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了。” 说到儿子,男子眼中闪过不满:“本殿的儿子。必须优秀。娘亲,决不可能是个乡野村妇!” 飞宇正色,抬头,杀气一闪而过,“主子,飞宇去给她再补一刀。” 男子正欲点头,古朴的书房门外响起请示声。 “主子爷,阿大来了,可见?” 男子眉头深锁,阿大被他留在南畦村,怎会怠忽职守?应是有事。 “清阮,领他进来。” 飞宇见状,忙告退。 “不必,一边站着去。”男子懒散地动了动手示意。 清阮引阿大来见。 赫然就是曾经小柳镇上出手替丑妇母子收拾掉跟踪者的高个儿。另一人名叫阿二,阿二此刻正蹲守丑妇院前那颗老槐树上。 “有事直说。”男子,就是那位贵人老爷“二爷”,吩咐道。 阿大瞥一眼一侧静默的飞宇,欲言又止。 “主子爷,事情是这样的……”阿大到底不敢违抗男子的命令。即便他直觉这话不该当飞宇之面说出……,这也是为了飞宇好。 但主子爷有令,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顾好自己的性命才是真。 阿大将佟掌柜交代他传达的话一字不漏复述给这位二爷听。 一边说,一边拿眼小心地偷觑座上男子。男子俊冷的脸上越来越黑,快黑过锅底了。说到最后,阿大干脆埋下眼,看都不看座上男子……他怕,再看一眼,他就不敢再说任何一字。 阿大可恨死了佟掌柜,心里恨不得将佟掌柜咬牙切齿狠狠地鞭笞一顿。这都他娘的交给他什么任务啊! 阿大心里恨佟掌柜。静默一旁的飞宇则是咬牙切齿地怒瞪眼前口若悬河的阿大。 你说你做什么现在来,早不来晚不来,干嘛专挑他在的时候来。 阿大呀,你不要这么敬业的,少说一个字死不了。你想死直接跳河去啊,干嘛要拖累我啊? 主子爷的**是这么好窥视的吗? 飞宇满头满脸的大汗淋漓。 “嘭!” 座上男子赫然站起。 阿大和飞宇屏气,看一眼男子身后的太师椅碎成灰末,不禁脸色大变。 “好好好!”男子陡然间连称三声“好”,天生寒眸中迸射出被挑衅后的怒气,“若佟显所言句句不掺假,本殿倒是小瞧了你!本殿的银狼反倒成了你与本殿属下叫板的护身符!” 随即寒眸中跳跃熊熊火焰,飞宇和阿大几乎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本殿喜玩弄娈童!本殿喜玩弄娈童!那娈童还是本殿亲生儿子!……好你个柳翠花!本殿记住你了。” 飞宇见此,突然问:“主子莫气,飞宇这就去给她补上一刀!让她了此一生!” “不!” 飞宇欲退去的身子停住,回头看明显沉浸在怒气中的男子,只听一声斩钉截铁的话:“本殿要她活着!本殿要亲眼瞧一瞧。敢与本殿叫板的女人能走到哪一步!”男子盛怒,残忍一笑:“直到她有资格直面本殿,那时,本殿定要当她面,夺其子!且再看她又是何种哀求模样!” 飞宇和阿大倒抽一口冷气。 主子爷盛怒之下,必有牺牲品!看如今这模样。那名唤丑妇的女子。即便一时活得惬意,也恐难有善终。 二人对那丑妇并无同情之心。认主之人,贵在其赤胆忠心。为人心腹者,只需效忠其主。他人生死,概不在心中。 男子上一秒还盛怒交加,下一秒已然从容淡定。不知其内里之人,只怕不信这人刚才差点伤人之命。 “阿大。你刚才还说,十二郎私自出京,于半道被人追杀,如今人在何处?” 阿大凛然禀报:“藤少爷……”阿大简洁明了,已然将阿二连夜追来告诉他的事情一一说与男子听。 “哦……是童姥殿?”男子目光深邃,半露讽刺:“飞宇。去查,皇子之中,谁与童姥殿有过交集。这事你亲自办,童姥殿若是敢插足朝廷,本殿不介意做一回恶人,血洗童姥殿! 另外通知陆源他们,老狐狸忍耐不住了,大皇子怕是要动手了。如今朝廷上下。三派分立。各自为政。势均力敌已有好些年头,这时。谁也不想主动打破平衡。可他们当天子宝座上的那位是傻子呢!” 当今陛下,年轻时雄才大略,以战平天下。如今年老,心境虽已不同,但掌握天下几十年,又岂是假的! 天子的宝座只能让昏庸的更昏庸。至于那精明的,宝座于他们,不过只是一张昂贵的椅子。龙威于天下的证据罢了! “本殿累了,你二人退去。”男子扶额,另一只手懒散地挥了挥。 阿大和飞宇却不敢不从! 二人退去,书房内,再次剩下男子一人,他踱步至梨花木的书桌前。 执笔,点墨,下笔。 顷刻间,龙飞凤舞,挥墨成书! 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抽出一信封。 提笔再书三字。 停笔,狼毫笔再次被架在白玉雕的书架上。 叫来门外静默的清阮。 “拿去交到他手上。”男子吩咐,递过封好的信封。 清阮接过手上,只淡扫一眼。 信封上赫然飘洒有致,苍劲刚健的三个大字:南宫尘! 清阮将之收于怀中,躬身道一声“是”,离去。 …… 小柳镇,南畦村 又说柳迎夏自告奋勇,跑去丑妇家。连门都没能进。 她洋洋得意来,本意在炫耀。 把丑妇家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门开,见到了该见的人。 却不等她高高在上炫耀一番,丑妇二话不说,“嘭”一声又把大门关。 倒是叫柳迎夏目瞪口呆,随即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嫌弃,被轻慢。 如今的柳迎夏自认已不是平常百姓。家中兄长已取得功名,一母同胞的亲姐又是镇上顶尖大户罗家长媳。 亲姐只有兄长做靠山,都能嫁的罗家这样的好人家。她不但有兄长,还有已然罗家大妇的亲姐当靠山。将来嫁得定比亲姐还好。 柳迎夏气怒,拍门拍的手疼,路边捡来砖头,又是一阵猛敲。 门二开,柳迎夏丢了砖头,趾高气昂指着门内丑妇不客气地道:“喂!俺迎春姐回来。给你面子,要见你呐……” 正得意,迎面一盆洗菜脏水,当头淋下。 柳迎夏呆若木鸡。 大门在她眼前再一次阖上。 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柳迎夏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尖叫声传遍四野。 于是引来一些村民关注,对着落汤鸡一样,头顶烂菜叶,放声尖叫不止的柳迎夏评头论足。 “柳家的二孙女许是疯了吧。” 这话却一丝不落落入疯狂尖叫的柳迎夏耳里,顿时面上清白交加,恶狠狠抓下头上的烂菜叶子,推开对她投来异样眼光的村民,嘴中依旧恶狠狠骂咧咧:“看!看什么看!小心俺让俺大哥和俺大姐抓了你们坐大牢!没眼见,死人啊,没看见俺全身湿透,要回家吗?滚开!……” 村民多淳朴,让开归让开,心中已对柳迎夏有想法,连带对柳家也有微词。(未完待续。) ps:今日只一更。人累。早晨五点才躺下休息。抱歉,这一更,先欠着。这个星期还给你们。(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宝通解围,真学好了? “大姑!” 远远一声叫唤。 引来无数人回头。 小路田埂间奔赴来的不是柳家的宝柳宝通,那还能是谁? 偏偏佳公子,可惜来的太急,摔了一跤,藏青衣袍一看就是崭新的,用料也极好。沾上的泥巴,废了一身好衣裳。 柳宝通头系同色系镶翠玉的发带,包成发髻。大概摔了一跤,连头发都散乱开来。 饶是如此,丑妇却反而心里更赞他一声。 不用想,柳宝通是来说情的。 大抵是谁通风报信,这位佳公子急匆匆跑来,身上一身的狼狈,目的却是为自家的妹子说情解围。 是个人,都得赞他一声手足之情,深情厚谊! 果不其然,柳宝通急匆匆赶来,走得急,在靠近丑妇院子门的时候,还又摔了一跤。 这一摔,摔出个好名声。 就有村人翘起大拇指:“果然是取了秀才功名的柳家大孙子,柳家其他人各个不着调,还好有这一个在,正好可以看着柳家一家子人。俺看有小秀才在,柳家也出不了大差子。” “就是就是。” 旁人应和,倒不是说他们一味地巴结逢迎柳宝通,是柳宝通的作为着实能收买人心。 南畦村的百姓民风淳朴,好容易出一个秀才老爷,谁也不愿意把柳家最近发生的各种不着调的事儿跟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扯上干系。 所以,在南畦村的村民心中,柳家是柳家。柳宝通是柳宝通。 柳家人关起门来是一家,但柳宝通是全村人的骄傲。 “大姑。宝通没看住两位妹妹,让她俩来叨扰大姑了。”柳宝通其他废话不多说。只拉了柳迎春柳迎夏,还有刘氏向丑妇告辞:“大姑,宝通这就带两位妹妹,和娘回家里去。” “大哥!”柳迎夏狠狠跺脚,指着丑妇就骂:“是她不好!俺来请她见大姐,她不让俺进门,还泼俺一身洗脚水!” 平安小人儿突然插话:“不是洗脚水,是洗菜水。俺们家晚上才洗脚丫子咧……” 平安奶声奶气,又不与人争吵。只是叙说事实,他又歪着脑袋,那模样,配上那话,着实好笑。逗得一群看热闹的村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柳家的小孙女儿更喜爱洗脚水呐……”有那不厚道的人调侃一个小丫头。 “那也是泼了!”柳迎夏羞红了脸,但她趁机向柳宝通告状:“大哥大哥,你瞧!他们自己都承认了,是真的泼了俺一身脏水咧。” 柳迎夏说完,傲娇地抬起脑袋。示威看向丑妇。 小小的平安又插话:“不是不是,是俺在背诵《论语》,大门处又是叫骂又是砸门的,阿娘以为又来了上次外村儿的土匪咧。” 平安两只白嫩的小手和着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原来那不是土匪,是柳家的小姐姐呀。小姐姐,下回敲门要轻轻敲的。用砖头敲门门会坏的。” 噗…… 这个话若是换个大人说,别人绝既会认为那人是故意寒碜柳迎夏。偏偏这话是从个四岁大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了。 那就不是故意寒碜了。 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柳迎夏还能够寻个理由指责那人。这话偏偏从屁大点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柳迎夏注定悲催了。 村民们今天太乐呵了。这热闹看得值了! “你。你你……哇!”柳迎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娘家被娇养着的。一有不顺心,那就窝在作为大哥的柳宝通怀里大哭。 这会儿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耍起无赖来,趴在柳宝通的怀里就大哭大闹。 本来柳宝通安慰安慰,柳迎夏也就不哭了。 可是,咱小小人儿的平安又一脸愧疚地靠近柳迎夏,拉拉柳迎夏的衣裳下摆:“小姐姐,是俺说错啥了吗?俺把你弄哭了。” “哇哈哈哈……”丑妇忍不住了,真不怪她定力差,……这个,这个小包子貌似比她还懂得怎么寒碜人呐! 这……她绝对不承认,这是跟她学的!肯定是小包子那个不知道死哪里去的无良老爹传下的坏种! 绝对不是她! 她是好人。 不知道那远在京城的二爷要知道丑妇心里所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让她成长进步到能有资格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报复那时候,估计这会儿就想一把掐死她了。 二爷呀二爷,谁让你叫“二”爷呐! 柳宝通温润如玉的佳公子的表情有那么一刻的破功了。他着实尴尬。 不过随即安抚一下哭得凶的二妹,然后拉着一边儿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柳迎春和刘氏二人。 诚恳向丑妇再三认错:“大姑,二妹妹不懂事。是家里宠惯出来的。也是宝通这个做大哥的放任的。妹妹们有错,宝通更有错。大姑大人大量,今日宝通向你赔礼道歉,来日再亲自赔罪。” “秀才老爷就是秀才老爷,你看到了吗?柳家的大孙子有错认错,一点儿都不狡辩,……再说,妹妹们犯错,那应该是他父母教的不好,他还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大孝呐!” “柳家祖上冒青烟,生了一个有良知的秀才孙子咧。” “就是这么说呐!哪一天俺家的小子也考了个秀才,也要向这柳家的大孙子学习。这样的读书人做官儿,才能成为老百姓的福音呀。” …… 众说纷纭,但赞美柳宝通的声音一边儿倒。 丑妇眯眼望向柳宝通。 说实话,她这个名义上的大侄子,自从上一次认错之后。还真的没有再找过她的麻烦。现在他两个妹子和娘来找她茬儿,他二话不说。就认错。 不解释,也不推脱。倒是一个人承担下了错处。 ……要真改好了,那也算是他自己的福气,柳家老宅一堆人的福气了! 但她生性多疑……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呵呵…… 丑妇弯唇一笑,挥了挥手:“你把她们带回去吧。” 柳宝通迟疑了一眼,指了指丑妇院门上的大白纸:“大姑,这……” 丑妇明了,“哦,这个呀……儿子,撕了吧。”回头却对柳宝通说:“这东西撕了归撕了。但我对柳这个字还是很反感的。一旦反感,就再无好感。柳宝通,这点你明白吧?” 柳宝通神色凛然:“大姑,宝通今日才知道柳家人给大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随即诚恳地躬身一拜:“大姑的意思,宝通明白了。但今日两位妹妹给大姑造成的困扰,宝通是一定要亲自上门道歉的,否则宝通心里难安,还如何有脸科考。 待宝通道完歉,大姑不想见柳家人。宝通一定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再来打扰大姑的生活。 只是将来宝通若是得了功名,为个半官半职的话,宝通再来感谢大姑。是大姑一通骂。才把宝通骂醒的。” 丑妇心中诧异,柳宝通是真的变了? 这番话说出来,极为诚恳。这不是阴奉阳违装出来的诚恳! 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在众人赞叹声中,丑妇点头:“你先回去吧。” 倒不是她想息事宁人。而是此刻村人们对于柳宝通明显好感倍增。 更何况,就目前来看。柳宝通似乎是真的改好了。 他是真的改好了,她乐得轻松。 他是装的,她懒得揭发。…… 反正今日柳迎春柳迎夏和刘氏这么一闹腾,她借机在村人们面前一顿哭诉,趁机和柳家老宅彻底划清界限! 将她和柳家老宅的恩怨扒开来放在众人眼底下,她的委屈再也不会石沉大海! 反正这么一闹,她也趁机达到她的目的。 至于柳宝通真好假好……,再商榷吧。 …… 又说一众人回了柳家老宅。 董妈妈今日受尽了委屈和慢待。 柳宝通的出现,让她重新燃烧出希望。却没想到柳家的这位秀才老爷居然这么怂! 认错!道歉!赔罪! 所有不光彩的事儿,都给办个遍! 董妈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给柳宝通好脸色看。在她看来,柳宝通就是一个靠着罗家才能在镇里“善学堂”读书的乡下人,就是罗家养着的一条狗! 一路上不好多说什么,董妈妈憋着话,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柳宝通安排了两位妹妹和他书房等他。至于他自己,因为去他大姑家的时候,摔跤了,弄脏了衣裳。 柳宝通其实很不能忍受肮脏,他自己个儿跑到自己的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出门。 却在他屋门口差点儿撞上跟在他后头来的董妈妈。 “董妈妈站在这里吓到我了。” “是呀!大白天的大太阳还照的屋里光亮着,老奴一个大活人还能吓到柳家的大公子呀。”董妈妈怪声怪气:“柳大公子的胆子,那得多小呐?” 柳宝通这般聪明的人,还能不知道这董妈妈是故意跟着他守在他屋门口的? 只见他皱眉:“董妈妈,你有话直说。” 他平淡应对,叫自认高人一等的董妈妈好不生气,当下就说话难听起来:“柳大公子现在是好威风呀。怎么刚才在人家院子前的时候,就一副怂样子?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的,那模样,谄媚讨好咧。” 柳宝通脑子微微一转,便相同董妈妈说这话是何意了。但他不屑解释。这个老虔婆自以为在罗家身份高着,不过奴才终究是奴才。 “董妈妈,宝通再如何,那也是朝廷颁下的秀才功名。是半个官身。”柳宝通点到为止。 董妈妈果然脸色微变,她倒是忘记了眼前这个怂货是考取了秀才功名的。她……再得老夫人欢心,那也还只是奴才。 但董妈妈心性高,不愿意向柳宝通低头,强作镇定:“你别忘记,你妹妹还在罗家过日子!” “董妈妈是在威胁宝通吗?”柳宝通拈花一笑,浓眉单挑:“董妈妈,你大可以向老夫人去告状,看看,老夫人会不会为你做主。”似笑非笑看一眼董妈妈:“罗家做主的一直是罗老爷子。” 董妈妈老脸上青红交加。 “董妈妈无事,还是照看好大少奶奶吧。” 董妈妈只能愤恨地瞪着柳宝通月牙白常服的背影诅咒咒骂。狠狠一跺脚,跟了上去。柳宝通,你狠什么!总有一天,老身叫你悔恨交加!(未完待续。) ps:三更求chayes..chayes.收藏订阅和票票。撒泼打滚求支持,厚颜无耻要票票。今日起三日,起点主站女生网小封推(在男频那个界面中间)……,日三更。姐妹们……,给点回应,成不? 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形式急转,南十三助阵 是呀,人都流血流不止了,咋不先找个大夫? “董妈妈懂些医术。罗老妇人将董妈妈放在大妹身边,就是因为董妈妈会医术。”柳宝通苦笑一下:“原来是为了照顾有了身孕后的大妹的,没想到今天是弄巧成拙了……” 村人们顺着柳宝通苦笑的目光望过去,那边叫做红翠的大丫鬟央求了赶车的车夫赶了马车来,和董妈妈一同将柳迎春扶上了马车,厚重的帘子遮住了人们窥视的目光。 但也教人们相信了柳宝通的话。 “宝通知道几位都是受大姑雇佣,在大姑手下做事的。难免不相信大姑会出手伤人。”柳宝通又道。 唰! 春娘几人还能不明白柳宝通的话?当下就有志一同的白了脸。 柳宝通的意思是,她们几个是帮着丑妇干活的,当然是要向着丑妇的。 村人们还能听不出柳宝通话中的意思。当下对春娘几个人的话忽视的忽视,冷笑的冷笑。 这时候的丑妇仿佛陷进了一团泥水潭中,想拔拔不出来。 柳宝通愤恨地瞪着丑妇:“大姑,你推大妹,居心何在!” 柳宝通一声怒过一声,直直把丑妇比如墙角。……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 “大姑!大妹嫁了人,那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柳宝通愤恨地甩袖欲走:“今日的事情,柳家无法相帮谁。都是血脉亲人。你就自己去向罗家人说明缘由,去想罗老爷子,罗老夫人。和罗少爷请罪去吧。” 他一挥袖子,“我们走。董妈妈虽然做了应急处理。但还是别耽误了大妹的病情。” “等一等!”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停,村人们诧异了。柳宝通柳迎春,罗家人诧异了…… 丑妇也诧异了…… 她刚才是想要叫住柳宝通的。 ……哪能放他和柳迎春就这么走了? 若是现在放走他们……,她就彻底说不清了! 前世杀人,人血是什么样的……,她的记忆可没有那么差,换了个时空,就忘记了。 柳迎春身下的血,看似鲜红,却少了人血的骇人。 因此。她敢断定,柳迎春绝对没有怀孕!而她现在下身绝对残存着装这些假人血的道具。 不当场拆穿,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这个屎盆子就别想再离开她头上了。 却没想到,她刚想叫住他们,就有人先她一步了。 …… 柳宝通心中一跳。却也听出这声音的陌生。 这时候,丑妇家大开的院门里走出一位明艳的少女来。 少女的手还吊着奇怪的木板,用一根带子挂着垂在胸前。 走路时,似乎还有些不顺畅。 这位明艳的少女身后跟着小平安。 此刻小平安委屈极了。都是他身边这位“南姐姐”硬是拉住他,不让他出来解释! 他家的院子不大,西厢房又离大门近,从西厢房的窗子。就能够将敞开的院门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可亲眼看见,是那位罗家来的大少奶奶自己摔倒的! 他想出去解释。结果被南十二硬是拉住。 还说什么他人小言微!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再出去。 好了。现在时机成熟了…… …… 小平安愤恨地扶着这位明艳的“少女”,趁机报仇似的在南十二手臂上狠狠用力一掐。 嘶…… 可怜南十三生生忍住叫疼声。还得装出一副贵气十足的模样。 对于这个“少女”,村人们有些还是知道一些的。不可能同村的人家家里多了一个人。同村的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柳宝通也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这会儿见到这“明艳”的少女,不禁露出惊诧来。 身上穿着粗布的农衣,头上身上手上都没有穿金戴银,插珠缀花。……站出来,一身的贵气,眉宇之间的骄傲,那是身份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才会有的。 柳宝通见过罗大公子,……那样的气派,是第一次震撼他了。 但即便是罗大公子,也没有眼前这个长相明艳的“少女”气盛! “这位小姐是?”柳宝通到底是皱了眉,却还是打了招呼。 “你还没有资格问。”南十二和柳宝通差不多年纪,只比他小一岁,身高却比柳宝通拔高半个头。 此刻柳宝通站在他身前,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不顾柳宝通黑沉的脸色,只在平安的搀扶下,自顾自走到丑妇面前。 南十二特有的嘲弄声响亮地响起,旁若无人地指责丑妇:“我说你这个丑八怪,我怎么说你来着?平日里欺负起我来倒是不遗余力。今天就被这样的小算计给算住了?真没有!” 南十二声音有些低沉,不同于一般少女的明媚软糯。但此刻没人注意到这点。 南十二放肆地调侃,听得柳宝通脸色愈发难堪。 “小姐说话不要口无遮拦。什么叫做算计?谁算计谁?”柳宝通不知为什么,在南十二的面前,一股子自卑感油然而生。 但,越是这样,他骨子里越是好强。 他倔强地瞪向南十二。 他……终于转过身子,终于肯面对他了吗?柳宝通看着南十二转过身子来,心中忽然雀跃。 却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无情嘲弄的眼里。 “若是我说,我都看见了……今早院门前的事儿呢?” 柳宝通一个激灵。随即忽然想到什么,道:“宝通不明白小姐的话。” “你等会儿就会明白的。”南十二没有受伤的手空中抬起,打了一个响指。 就跟奇趣轶闻中的故事一样,一阵阴风……。南十二的身侧多了两个静默垂首,面无表情的婆子。 “哎呀。娘呀!活见鬼了!”有那胆小的村民,一屁股坐摔在地上。就差屎尿横流了。 却遭人笑话:“瞧清了,笨蛋,那是人!” …… 柳宝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地不宜久留…… 柳宝通果断地转头上车:“别耽搁了大少奶奶的病情,快回镇上找大夫。” “二位嬷嬷,劳驾了。”南十二淡漠地一指马车,淡淡吩咐一声。 那两个突然多出来的嬷嬷同声道一声:“不敢当。” 两人声音刚落,人一股风一样,站在了罗家马车前。一个婆子道一声:“得罪了。”人就钻进了马车车厢中。 另一个婆子手一挡,如同挡小鸡一样挡住马车夫和柳宝通。 车厢内就传来一声短且急促地呵斥声:“大胆!你敢轻慢我家大少奶奶!小心我家老爷拿你狗头!” 是通车的董妈妈。但也就这么一句,后面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马车内另是一番场景。 马车外却对这突如其来的境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大堆。 丑妇大抵上能够猜出那闯进马车车厢内的婆子在干什么。 她靠近南十二,“哪来的俩婆子?问谁借的?” 南十二乍听这话,一顿气闷,瓮声瓮气低喝一句:“我可是在帮你!你就关心那两个嬷嬷?” 连他的身份都不问,这女人……这女人! 难不成他还比不上那两个暗中保护他的嬷嬷吗? 她还敢问他问谁借的!……好吧,是真的暂时借来的,但二哥的就是他的。不是? “哼!”南十二越想越气,干脆冷哼一声,不理会这女人了。 那边,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中。马车车厢的帘子再次被挑起。这回车厢里所有人都钻了出来。 “啪!”一样物体被那突然冒出的婆子从马车上随手扔在了地上。 “是什么?” 血滴滴的一条,像虫子一样。村人们好奇,争先恐后拉长了脖子凑过去看。 柳宝通的脸色顿时煞白!这东西怎么会被搜出来……。他设计得极为隐蔽!即便是镇上的接生婆子,没个几十年的经验。也会忽视这个东西的。 能搜出来……就说明,至少那个婆子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南十二也皱眉。“端嬷嬷,这是何物?” “肠衣,猪肠子的肠衣。”没曾想,端嬷嬷没回答,倒是让丑妇抢了先。 端嬷嬷,连同另一个已经放开柳宝通的嬷嬷不禁对丑妇另眼相看。 算她有些见识…… 端嬷嬷走向前,不卑不亢:“回十二公子,这位娘子说的对。这是猪肠子的肠衣。公子生在外庭,自然不知道内院阴私。当年有一女子欲陷害夫人,就是假冒怀孕,在自己下体里塞进装了鸡血的肠衣。自己摔倒,却指夫人推她。 可惜这女子见识也少,这等手段,只有迷惑那被妾室迷得晕头转向的大老爷们。夫人嫁给老爷,就是因为看中老爷公正英明。那女子最后被老爷直接卖进勾栏院了。” 南十二在心里诧异,原来当年爹娘之间还有这等事儿。 而这婆子一言既出,大惊村人! 难道是陷害? 柳宝通听得是心惊胆战,……怎么办? 计谋被拆穿,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柳宝通沉住气,稳住心神,这才迈向前一步。 “谁能证明我大妹使了这样污秽的手法?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的少爷……分明是个少爷,却装作小姐,谁知道这样遮遮掩掩的人背地里有没有栽赃陷害? 还有那两个多出来的婆子,我们谁见过?这种人说出的话,可信吗?” “谁能证明?小爷就是铁铁的证人!”南十二唇瓣高高扬起,“厉唐右丞相,南宫世家十二郎的话,就是铁证!” 环视一圈,他骨子里的贵气表露无遗,唇角轻扯:“还有人怀疑吗?” 端嬷嬷手中多出一个古朴的木牌,巴掌大小。 唰! 柳宝通面上血色全无!柳迎春浑浑噩噩,董妈妈和翠红,车夫看到那个刻着“南宫”两字的古朴小巧的木牌,也瘫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ps:稍后三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倒霉透顶的罗家 “不好了!” 方嬷嬷正急的满头大汗,忽然一个小丫鬟不识趣地向着这里赶来。 方嬷嬷抬眼一瞧。那不是大少爷身边的月盈嘛! 大少爷身体孱弱归孱弱,偏偏有着风流的性子。 身边的大丫鬟们都有着山水画一般好听的名字。 月盈就是罗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 死丫头,仗着大少爷的偏宠,就得意忘形了! 方嬷嬷一边暗咒月盈,一边又幸灾乐祸。 骚蹄子,平时没少仗着大少爷的宠爱给她脸色看,……别瞧着她方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但老夫人最在乎的是谁? 那就是她的亲儿子罗大少爷了! 老夫人最听罗老爷子的话,但最疼爱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骚蹄子,这回看你怎么办。要疯癫也不看看场面上站着谁! 罗老爷子阴沉着脸,儿子身边的大丫鬟,他这当爹的自然是认识的。再是心疼儿子,也不能让个丫鬟在他面前放肆。 呵斥一声:“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老,老爷……”月盈眼睛不大好,隔着远了,就看不大清楚远方的景致。只知道方嬷嬷在这里,就急匆匆地赶了来。 这会儿听到这阴沉地呵斥声,又因为走得近了,看清前面的人。当下脸上血色退去,“老,老爷……” “说,又怎么了?”罗老爷子现在很烦躁。 儿媳妇儿怀了胎,却因那场算计的小产。弄巧成拙,真的小产了。 心里遗憾归遗憾。怒气是有的。但一想到反正儿子和儿媳妇儿还年轻,下一胎很快就有了。再说了。就算是儿媳妇儿因为小产再也不能生产了,那也不怕,儿子没病没痛就行。 女人嘛,多的是了。 “大少爷……”月盈眼珠在柳宝通身上转流一圈,有些难以启齿。 “没事,你说。” 在罗老爷子的示意下,月盈才说道:“大少爷和洛姨娘欢好的时候,卡,卡……” “白日宣淫!孽子孽子!”罗老爷子对礼教还是很看重的。听到月盈的话,当下气的七窍生烟,骂完了儿子接着问:“卡什么?” “卡住了!”月盈一禀报完,飞快地垂下脸。藏在头发下的脸蛋一片绯红。 ……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好诡异的氛围…… 忽然…… “你说什么!总头到尾给老夫禀报一遍!”罗老爷子怒了。 月盈只好从头说起:“好在王大夫正好在府上,给少爷看诊了,说是因为服用了兴奋的药丸,一时卡在了洛,洛姨娘的……额……”月盈还是黄花大闺女,虽然平常和罗大少爷打打情骂骂俏。搞搞暧昧的。 但真心是不好意思说出那字眼来。 但她不说,这里都是人精。当下就明白月盈那意思了。 柳宝通毕竟没破处男身,听到这话,脸上迅速升起一片红云。 这红云。一半是羞涩,一半是气怒的。 他妹妹正小产,这个做丈夫的却和小妾欢爱!天还没有黑呐! 柳宝通暗中感激神佛开眼。惩戒他这个妹夫的荒唐行径! 活该,就该卡住。让他好好吃一吃苦头,丢一丢脸面。 柳宝通没少为这事儿暗自鼓掌。 “这会儿怎么样了?王大夫说了吗?”罗老爷子向来是能抓住重点的人。重点是。他儿子现在没事了吧。 至于那提高**的药丸……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儿子新收的姨娘耍的心眼。 哼,看来这洛姨娘是不能再留了…… “王大夫还在诊治……老爷去瞧一瞧?”月盈见罗老爷子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大着胆子询问。 从头到尾,罗老爷子都没有避开柳宝通。看来罗老爷子对柳宝通是相当信任的。 柳宝通也聪慧,知道这时候应该缄默不语。 …… 几人刚到了洛姨娘的小院子……,里面就传来一阵一阵地哀嚎声。 伴随女人软糯的哭泣。 罗老爷子一脚踢开大门:“孽子!” 正骂着……,却被罗大少爷一把扑着,耳边响起哭嚎声:“爹啊!这个姓王的老匹夫自己没本事,给儿子乱治病。还说儿子以后再也不能享受闺房之乐了啊……爹啊!你一定要帮儿子把这姓王的老匹夫乱棍打死啊!” 罗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瞪着抱着他大腿恸哭的亲儿子。 什么叫做不能够再享受闺房乐趣了……啊? 罗老爷子不看痛哭流涕的罗大公子,却将目光转向王大夫,颤着声音问:“王大夫,犬子……犬子说的不能享受闺房乐趣是,是何意?” 王大夫对这个罗大公子很是不喜,十分看不上眼。同情地对着罗老爷子摇摇头,心中感慨:这罗老爷年轻时候,怎么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儿子却养歪了。 嘴里却一本正经:“罗老爷子,老夫能力有限,令公子以后怕是……不能人事了。”话语一转,“不过老夫只是镇上一郎中。山外有山,罗老爷子许是能找到能人替令公子治好这……毛病的。” 王大夫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罗老爷子,反而…… 罗老爷子喉咙中一股腥甜涌上来,生生地被他压制住。 王大夫是谁?那可不是普通的镇上郎中。那曾是宫里的御医! 罗大公子不知死活地叫嚣:“爹,对吧!儿子就说他是个没用的郎中!爹啊,一定是他没有本事,才把儿子看坏了,爹,你要把这老匹夫杀头了……” “啪!” 罗老爷子再也忍不住,听着儿子傻乎乎,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一巴掌拍过去了。 “老东西,你干什么打儿子!”恰好。老夫人来了,看到这一幕。当下就爆了。 儿子是她命根子。要是换做平时。罗老夫人可不敢直呼罗老爷子“老东西”。 但罗老爷子此刻已经失了心神,哪里还会在意老夫人不得体的称呼。 “你……都是你宠惯出来的!”罗老爷子看到护子心切的老夫人,当下所有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不能传宗接代了吗?…… 洛姨娘嘤嘤地哭着,罗老爷子惊蛰地眼阴沉地落在洛姨娘只着了薄纱的身体上。 “多谢王老大夫,老夫让大管事随你抓药去。”罗老爷子先打发走了王大夫,又对柳宝通吩咐:“你先去看看少奶奶。” …… 这样下来,罗老爷子把不相干的人全都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他和老夫人,罗大少爷,和洛姨娘。 门外守着大管事。方嬷嬷,月盈等奴才。 “来人,送洛姨娘上路。” 这才是罗老爷子奸雄本色!狠厉不下旁人! 一旦冷静下来,出手旁人再无活路。 “啊!大少爷,求您救救妾身吧。”洛姨娘瞪大一双惊恐的眼。明亮的眼中满满是慌张,配着她软糯的求饶声,让人心生怜悯,惹人怜爱。 “爹……” “你闭嘴!”罗老爷子强势喝住欲要求情的罗大少爷,冷笑一声:“还想要怜香惜玉?你那下半身的玩意儿怕是以后只能是个装饰物了!” 听到自己亲爹冷笑的话。罗大少爷懵了……,这才开始害怕了,胆惧了……他以为那姓王的老匹夫是吓唬他的,或者。那姓王的老匹夫根本没本事,只要他爹请了更好的大夫来替他看诊,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这会儿却听他亲爹都这样说了……。罗大少爷对他亲爹还是有一定认知的,通常。他亲爹都下了定论了,那这事儿就再也无解了。 ……罗大少爷慌张了。语无伦次:“爹啊!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姓王的老东西没本事!大夫,我要最好的大夫!爹,你去替我请更好的大夫来看吧,民间的大夫治不好,那就拖了京城里大伯的关系,请御医!御医一定行的!” “哼!”罗老爷子冷笑一声:“你以为御医是那么好请的?再说了,刚才替你看病的就是宫里出来的御医。” 轰! 罗大少爷彻底懵了。忽然他站起身,身上还衣衫不整,却几步走到洛姨娘身前。 “大少爷,妾身……”洛姨娘楚楚可怜,抬起一双小鹿般惹人疼爱的湿润眼睛,却突然暴睁,呼号:“啊!大少爷!是妾身啊……” “本少爷知道是你!本少爷踢死你!要不是你勾引本少爷,还巧言令色,骗本少爷吃下那个什么丸的,本少爷会变成这样!本少爷踢死你!踢死你!” 罗大少爷疯了。 罗老爷子和罗老夫人看着罗大少爷对着那个可怜的女子施暴,双眼间没有一丝同情。他们冰冷地看着这一幕。 大管事就站在门边,他看着那个只披了一层薄纱的洛姨娘痛苦地满地打滚,捂着肚子,又要用手推拒罗大少爷踢去的脚。 她就在地上蠕动着。一开始还剧烈地挣扎,后来,慢慢地,她挣扎的频率也变慢了,蠕动的幅度也变小了。……再慢慢的,罗大少爷踢累了,坐在地上喘气,洛姨娘已经不动了。 破烂的身子,青紫遍布,鲜红的血迹染上了薄纱。 那滩血…… 罗老夫人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先是检查了洛姨娘的下体,又把老迈的手指搁置在洛姨娘的鼻尖。 忽然大喝一声:“快!快去找王大夫!她有身孕了!” 嗬! 一句话惊起一屋子的人,罗大管事领了命,不要命地向着前院奔了去,心里默默祈祷:王大夫,你千万还没有离开罗家啊! 老天太忙,没有听到他的请求,最终罗大管事并有追回王大夫。因为王大夫刚到“杏林堂”,就被人请去看诊了。 罗大管事战战兢兢回到罗家。准备请罚,洛姨娘已经死透了。 “噗!”罗老爷子再也经受不住刺激,喷出一口鲜血。 一天之内,连丧两个孙子。儿子从此不能做男人了! 这样的打击,造就了罗老爷子浓浓地恨意。洛姨娘的孩子怎么没的,罗老爷子自动忽视,他只知道,若是丑妇将方子老老实实交给罗家,交给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没有后来的事情,他的嫡孙就不会胎死腹中! “丑妇,你害老夫丧了嫡孙,老夫也绝不给你好过!就算你有南宫家的人撑腰!”昏暗的书房里,燃烧的蜡烛光映出罗老爷子扭曲的老脸。(未完待续。) ps:稍后五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与为敌的天下! 又过了一段时日,南十二被镇上“珍馐坊”的佟掌柜接回去了。 南十二原本不想走的。 但丑妇赶苍蝇一样,拿着小手绢儿,挥手跟他道别:“快走快走。你留下来就是祸患。要知道你是南宫家的十二公子,打死我我也不会收留你。还好还好,没出啥大乱子。” 南十二当下黑了一张俊俏小脸,咬牙切齿,瞪着丑妇,恨不得将她撕碎了。这女人是有多么嫌弃他啊! “哼!你当小……”南十二习惯性地就要自称“小爷”,紧要关头,脑海中却清晰记得这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自称“小爷”,于是硬生生改口:“你当我喜欢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一句话,彻底惹怒了丑妇:“小混蛋,你还敢嫌弃我家的小院子?滚蛋滚蛋快滚蛋!”这下好了,手绢儿也收起来了,亲自动手,推着南十二就到了院子外。 南十二气得直发抖,却偏偏没有还手。 两个跟随南十二的嬷嬷将头稍稍向一旁撇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下去,她们就怕手痒得要亲自动手教训丑妇了。佟掌柜 …… 送走了南十二,丑妇和平安坐在檐廊下,母子俩同样地赤着脚丫子。 平安用手摸着身边长大不少的银狼:“阿娘,俺想南姐姐了……” 平安还是改不了口,依然“南姐姐南姐姐”的叫着。 丑妇黑了一张脸,无奈地看向她儿子:“他才刚走……” 意思是。刚走你就想,你小子想怎么滴?干脆你跟着他回去吧。 “俺就是想了……以往这会儿的时候。俺跟着他学字,俺今天个听不见他骂人的声音。不习惯咧。” 丑妇额头上三条黑线,你大爷的!自虐啊! 当然,这话她只心里想一想,自然不会对平安说的。 嘴上却说:“反正那小混蛋就住在镇上的佟掌柜那儿,你要真是想他了,咱明天就去看看他。” 如今丑妇的毛血旺,她只负责烧菜,其他的买和卖,都让李三媳妇儿和春娘负责了。经过上回那事情。这几人能够不偏不倚地信任她,她就觉得不枉这些日子的相处了。 平安一听到明天就可以去镇上看南十二,立即开心外露,笑花了眼。 却叫丑妇看得咬牙切齿。心里将南十二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这才相处多久呐!拐了她儿子的“芳心”! …… 翌日清晨,丑妇是被平安给吵醒的。 “阿娘,你说的,去镇上看南姐姐。” 靠! 丑妇忍不住翻白眼,心里骂粗话。 朦胧着眼睛,望窗外看。这天儿…… “儿子呀。这天儿才蒙蒙亮!”要不要这么早啊! 现如今从村里到镇上,不要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起这么早……替佟掌柜洗碗去啊? 饶是丑妇心里各种不满,平安只顾着兴奋。根本没在意。 丑妇彻底地被平安忽视了。 咬咬牙,丑妇一屁股坐起来。洗漱洗漱……愣是把速度放慢到平时的两倍慢。 平安不满了:“阿娘,你咋学乌龟呐!” 我咋就学乌龟了?! “乌龟都比你速度快!” 卧槽! 丑妇彻底明白,啥叫学乌龟了! 感情她儿子嫌弃她速度慢! 那是当然的。她故意的好不? 就在平安催促,丑妇故意磨蹭中。二人还是向着镇上赶去。 “儿子。你这么着急见那个小混蛋。为啥?” “俺一天不听他中气十足的骂声,俺浑身都不对劲。……其实。不只是俺啦,阿娘要是不信,就去问问同俺一起读书练字的二娃子哥啊。” 好特娘的义正言辞啊! 这货……这找虐的货……绝对不是她教的!一定是遗传他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死又死在哪里,活又活在哪个天涯海角的无良老爹的种! 绝对!她敢对天发誓! 不然,就让天上立刻劈一道闪电下来! “轰隆!” 丑妇义正言辞的脸僵住了…… 僵持地望天无语…… “阿娘!咋突然响雷了?是要下雨了?”平安犹自不知死活,戳着丑妇的死穴。 “拉倒吧你!”丑妇冷哼一声。 不一会儿…… “阿娘……俺以为要下雨的,刚才天阴沉的,这会儿咋又好大一个晴天呐!” 丑妇再次望天无语…… 好吧,这自虐的货是遗传了原主的!这总成了吧! …… 到了镇上,平安熟门熟路,拉着丑妇直奔“珍馐坊”的大门。 这会儿太早,“珍馐坊”还没开门。 丑妇幸灾乐祸:“儿子,我就说吧,来这么早,人家指不定还没开门呢!瞧,被我说中了吧……” “吱嘎……” 丑妇脸上的幸灾乐祸僵在了脸上…… “珍馐坊”的大门很应景地在她面前开了…… 卧槽! 今天是啥日子?说啥啥跟她作对!走哪儿哪儿不称心! 那开门的小厮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等在外面,吃了好大一惊。 等看清了来人……哦,这对母子他认识。 忙热情地招待:“两位里面请。” 丑妇想要装会儿,平安乐呵地抓着她的手就兴致冲冲地冲进去了。 进了“珍馐坊”,她儿子简直逆天了!没见过他这么“活泼”过! 居然兴冲冲地问那开门的小厮:“叔叔,俺来找南姐姐。” 那小厮听不明白了,南姐姐是哪位? 但瞧眼前小包子一双渴望的眼亮晶晶。又说不出“没这个人”的话来。 好在佟掌柜的适时冒了出来。 “平安小公子呀,是找南宫十二郎的?” 平安熟悉这个名字。 “嗯嗯。就是找那个外号‘南宫十二郎’的南姐姐的。” 恰巧不知吹得什么风,南十二居然今日起早。正从木梯上走下,身后左右两侧正好跟着两位嬷嬷。 于是乎,包括丑妇,南十二,两位嬷嬷,佟掌柜,还有开门小厮……集体石化了。 丑妇扶额,就差仰天长叹了。 儿呀,貌似你这话说反了。 南宫十二郎虽然不是他的名字。但也算别称了……,而南姐姐,额……,或许,这个才是外号? 集体怪异地看向南十二。 南十二俊逸清秀的少年脸蛋上青一阵黑一阵的,一咬牙,喝道:“臭小子,你来做什么!” 平安扑上去:“俺想你了……” 好嘛…… 因为小包子的一句话,南十二再有怒气。也消散无踪。叹一口气,看着近似他二哥的眼睛…… 貌似,生不来气嘛…… 南十二领了小包子到楼上的包房。 丑妇却留了下来。 佟掌柜眯了眯眼,看丑妇。问:“你有事找我?” 佟掌柜到底老奸巨猾,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单独留下来是为了和他唠嗑儿的。 丑妇见佟掌柜直言直问。她也乐得不绕弯子。 道:“还是为了毛血旺的事儿来的。” 佟掌柜拨动算盘的手顿了顿,抬眼。这才似笑非笑:“怎么?又准备卖方子了?” 不是很有骨气的吗? 丑妇明悟佟掌柜心里的想法。 她哈哈一笑,化解了尴尬。这才说:“倒不是。” “哦?”佟掌柜不清不淡,表现得意兴阑珊。 “看来佟掌柜没有兴趣呀。”丑妇走到柜台前。隔着柜台看佟掌柜,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指。 其实她的手指并不脏…… “纸笔借用。” 佟掌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就见丑妇手执毛笔,轻快地提笔,神情认真,在佟掌柜上好的纸张上写着什么。 佟掌柜只是一开始看了丑妇一眼,结着,就埋下头,重新取了一只狼毫笔,手指迅速地拨动算盘。自顾自做着之前的事。 清早,并无生意。 珍馐坊里清净得很。 一个是算盘珠子声,一个是唰唰唰急书声。 没人打破这份难得的清净。 直到…… “好了。”一声清亮的女音响起,佟掌柜手中的狼毫笔在纸上顿了一下,墨迹很快晕开。 佟掌柜见那晕开的墨迹,可惜地扯了扯嘴唇。 这才将视线重新调回面前的女人身上。 “给。”没等佟掌柜说话,他手中被强行塞了一叠纸。 之所以说是一叠……,是因为手中纸张传来的厚度,足有四五张的样子。 佟掌柜皱眉,却还是忍住耐性看手中被塞来的一堆纸张。 一开始的轻慢,不大在意的随手翻动……,到最后越来越认真,又白又肥的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晕。 好半晌,佟掌柜才从那堆他认为是废纸的纸张中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问:“这上面的东西都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 “老夫……不信!” “佟掌柜信不信,一点都不重要。但我敢打包票,这世间,你也好,你主子也好,你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写出这上面东西的人了!”丑妇骄傲的笑了,目光如星火灿烂。 佟掌柜望着眼前这个满身溢满骄傲的女人,最终还是问……:“你交给老夫的只是一半的内容吧?……这上面说的东西,给老夫展开了一幅瑰丽的画面。却一字不提具体如何执行,如何实现这上面所提及的‘商业强国’!” “商业强国”,这种事情,从没听过! 但这女人又确确实实用这不过五张纸的,千来字给他描述了一幅“商业兴国”的欣欣向荣! 丑妇却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商业兴国……不过是个幌子,她的主意再好,与普通人何干? 唯有那庙堂之上的野心家才会关心! 已经……容不得她退缩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过镇上一个罗家,已叫她应对吃力! 不是因为她能力不足,只是因为她没有雄厚的实力! 能力,和实力,一字之差,就相差万里! 这一次是罗家,下一次,又是哪一家? 这一次的事情,让丑妇警铃大作,让她思考很多从前为了过平坦的日子,刻意忽视的很多的问题! 然,你再忽视,问题存在,就在那里! 既然注定不得安宁,那就主动吧,主动掌握主动权,主动变得强大,主动挑起腥风血雨! 机遇,与危险同在!(未完待续。) ps:五更结束。明日三更。亲们,累~晚安。(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闹起,乱起 “听我说。”丑妇淡淡说:“目前来看,柳家人的态度太奇怪了。我五年多前还住在那个院子里的时候,柳家就没探过亲。多半是别人来柳家。 所以,柳家应该是提前得到一些信儿。那这信儿谁告诉他们的? 柳宝通,除了他,不做他人选。柳宝通的消息从哪里来? 柳宝通的的消息代表的是罗家的态度。如今又得知柳迎春真的小产,罗家又打死了侍妾,恐怕这中间有些猫腻。 咱暂且不管那个,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儿至少有三方的人伸手,鲁县丞是其一,他目的为何,暂且不知。 罗家是其二,这个目的就好猜一些了,恐怕是为了自家没出生的小孙子报仇泄愤。但绝对又不止于此。罗老爷子是聪明人,军盐的大事,插手不容易,收手更难。 然后就是京城里的人了,这个却是一点儿都没头绪。 反正,怎么看,咱村儿和这些参与的匠人,都是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 另外,那散落在桥面的盐粒子说是卤盐,我瞧这事儿复杂着呢。” “那咋办?”听丑妇这么一分析,一下子理清很多事,但就是因为理清楚了很多事,也叫好多男人更担忧。 只是单纯的陷害,那么找到证据平反还有活路的。 但…… “不用怕。”众人暂时散去担忧,一同看向那个面上淡淡说着“不用怕”的女人。她说:“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证据,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钱斧头皱眉。问出大家心声:“但妹子刚才自己也说了,这背后恐怕有京城里大官儿的影子在。他们肯放过俺们?” 丑妇顿时一笑。坚定自信地看向那些个男人们:“那就把事情闹大!军盐军盐,岂是小事?闹不大。自然一刀斩了我们,人都死了,任由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上达天听!他们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任由他们宰割。 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决绝,势必做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做乖顺的羊,我们得死。 做狠绝的狼,让该死的去死!” …… 简陋的地牢之中。南畦村的人也好,那些悲催被连累的匠人们也好,全都一副不认识丑妇的模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滔滔不绝自有一番生存理论的丑妇。 男人们浓重的呼吸声,显示了他们身为男人的血性被激起。 “好!”钱斧头第一个带头,大喝一声,“冲着妹子这份决绝,俺钱斧头一定力挺妹子成事!” “对!俺们也是!” 一时之间,地牢之中,又热闹开了。 就连那边原本有些不愿意的匠人们。在史全的儿子史忠的带领下,也被激起了埋藏的血性和求生意志! 闻讯而来的牢头喝了一声:“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他看向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你这两女人,怎么还在这儿?” 春娘接到丑妇递来的一个“放心”的眼神,忙拉起李三媳妇儿。两人笑着道:“哎!这就走,这就走!官爷莫送,官爷莫送。” 牢头翻个白眼。谁愿意送你们呐? 是顺便要出去好吧。 …… 事情总是来得那么快,春娘她们离开没多久。丑妇他们就被拉去审问。 这次的审问,没有老百姓的参与。整个过程就像是走过场。给丑妇他们直接定了罪判了砍头的刑。 任凭丑妇带头喊冤,结果还是被直接拉去了大牢。 “明日清早就要行刑。他们还真是……心急。”丑妇讽刺,又问:“你们怕不怕?” “像大妹子说的。俺们……拼了。俺们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得那么冤屈! 他们连审都不审,就说俺们偷工减料。当初那些材料,俺们都经过手的。还能比他们还糊涂?偷工减料!放他娘的屁!” “好!咱们明天……就好好大闹一场!” “生死不论,俺们闹一场!要死,也要拉上那些混蛋一起!” 丑妇纠正:“要死的,只有那些混蛋!而我们,要好好地,活着!” “对!活着!活着!活着!” “活着!活着!活着!” ……不知道是谁带头,吆喝出这里每个人的心声! “吵!吵什么吵!”牢头带了两个狱卒,端来好些个好吃的,“喏!这是你们最后一顿饭,明早直接上刑场!多吃点,吃饱了,当个饱死鬼!” 牢头显然这事儿没少干,干起来特别顺畅。丢下那些托盘,带着两狱卒就走了。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好菜好饭,有人哭了…… “这是俺们来这儿吃得最好的一次了,咋俺比之前吃馊饭馊水还特别想哭咧……” 一句话勾起好多人心里的悲伤,虽说明天要大闹,但大闹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大伙儿心里都没数。 丑妇看着一下子惨兮兮的氛围。 瞥一眼自己面前的托盘,那上面还有一杯酒水。 拿起酒水举过头顶:“兄弟们!这杯酒水,敬兄弟!敬天地正气长存!敬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干!”一口喝尽! “对!干!” “干!……老子生就一条好汉,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怕他奶奶个熊!干!” …… 翌日清晨,刑场上 昨日贴了公告,今日来看行刑的老百姓相当地多。 小柳镇上很多年没有在刑场行刑,没有砍过犯人的头了! 不光光是小柳镇的老百姓,包括这附近的河东镇和河间镇也来了一大票的老百姓。 刑场周围。被围个水泄不通。 人挤人,好不热闹。这都比赶集还热闹咧。 小柳镇的刑场不大,这会儿几乎一个村儿的男人们和十来个匠人们被塞进了刑场。一下子,行刑的台子上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鲁县丞坐在正前方的台案后面,他右手边还坐着一个穿军甲的男人。 丑妇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位南畦村初见挥鞭打向村人的男人嘛…… 她听到鲁县丞态度恭敬地问那男人:“张大人,可以行刑了吗?” 张大人欲要说话,一句声响打断他。 “等一等。” 张大人不满,就要脱口训斥,抬头看向那处来人,一看清楚来人。立马就站了起来。 “南宫十二公子,……你这是?” 丑妇侧头看去,南十二带着两个婆子向着这里走来。两个婆子分开人群,让南十二不费事的经过。 南十二经过她的时候,丢给她一枚“怂了吧”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丑妇差点就忘记这小混蛋的恶劣性子了。 南十二微微拱手:“盐运使张大人?……这一回负责运送到北疆的军盐是张大人负责的呀。” 张大人微微皱眉,南宫家的人都是不好想与的,这会儿南宫十二郎跑他这里来干嘛?……难道是看出门道来了? 不行!这次运往北疆的青盐早被自家的主子掉包了,绝对不能让南宫家的这位小公子插手,必须赶快行刑! 先斩后奏。到时候随便他怎么说,死无对证! 就算南宫家的小公子看出门道来,人死都死了。追究也没用! “十二公子有事的话,等张某处置了这些犯事儿的恶人再说。” “不行!小爷这次来。就是要保这些人安然无事。”南十二强硬地冷哼:“小爷看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张大人调查清楚了吗?” 眼前冷笑着嘲弄盐运使的南十二,才不愧为南宫世家的嫡子嫡孙!这样的气势。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张大人面上青红交加,垂在案下的手捏成拳头。难得对南宫家的人冷笑:“此次想北疆运送青盐的任务,是由本官负责的。十二公子的意思是。本官徇私枉法吗?”又冷哼一声:“十二公子,本官好歹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你不过是白身一个,若不是看在你爷爷右丞相的面子上,本官何必与你多说?让开,你敢阻拦本官处置犯人!” 南十二身边两个麽麽及时拉住南十二,才没让南十二冲上去。 怎么办?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没有立场!张桐说的没错,他好歹是朝廷正视任命的官员。 本来以为张桐总归会卖他一个面子的。怎么办现在? 难道让他亲眼看着那丑八怪被处死? 都怪他思虑不周! 张桐,就是那位盐运使张大人扔下牌子,“行刑!” 南十二的心从没此刻这么慌乱过! “端嬷嬷,劫……”囚…… 他话还没说完,行刑台子上的原本跪着的“犯人们”,同时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刚才就看着这些囚犯没有捆绑,……一般行刑的犯人都会捆绑的。 他们要做什么! “大胆!你们要做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鲁县丞,……这可是他同意史全那老货求来的恩情的。史全那老货说,不想儿子死时还被绑着,求了他不要绑着人上刑场。 他想,这也没什么。这么多的官兵看着,还怕他们逃了?就顺口答应了。 现在这些人,突然全部站了起来,鲁县丞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做什么! “唰唰唰!” 围观的人群睁大了眼睛,看着邢台上的“犯人们”有志一同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着了一件里衣。 “唰!” 又是有志一同的手一抖,外衣的内里朝着外面,这时候,人们才看清,那外衣的里子布上面全部都是血红的血字。 “快说说,那上面写的啥?”人群中人心痒痒,觉得这戏码很有看头,逢人就问,那上面儿写的啥。(未完待续。) ps:今日只二更。吹空调吹出毛病了,挂水去。 妹子们要把这个当做前车之鉴,以后夏天吹空调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控制室温,还要多喝温水。千万不要在夏天感冒。祝所有的妹子们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你之名,定传天下! 北疆代表一个区域,它之占地大小,可比一个州郡。 而最前线的自然就是镇守将军府所在的边镇,命陈州。陈州之前不叫陈州,当今陛下为了嘉奖陈将军戍边有功,这才改成陈州。 陈州附近,大片荒野。 荒野之中,有河流穿梭。这些河流边,就有大堆的卤盐结块扎堆。乍看之下,清河两边,白冰成带。 趁着北疆大片荒野,远处连绵群山,倒也一番极致美景。 但对于生活在北疆的老百姓而言,这样的美景,实则让人痛苦不堪。 北疆不仅缺盐,很多时候还缺水。 这样的河流边沿到处是卤盐的结晶,没有干旱的年份还好,有深水井可用。可一旦遇到天灾旱情,深水井打的再深,也难有足量的干净水源。 好在这几年厉唐风调雨顺,北疆连年丰收。 没有旱情的北疆,还是让人喜爱的。 陈将军下了马,南宫尘也下马,坐着马车的只有丑妇。 没办法,被当成了无用的妇孺了呢! 陈将军遥指不远处的河流:“北疆什么都没有,唯有这卤盐,你要多少有多少!”哈哈一笑,有些坏心眼地道:“这里的卤盐都送给你,老夫只管问你要人可以吃的食盐。” 意思是放手不管了,他只管要盐,只管看结果。中间过程怎么样,他不追究。 丑妇淡笑,道一句:“陈将军且慢。……”陈将军停下脚步,却听那叫做丑妇的女人问他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问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却笑而不语。 正是这时候,远边铁骑归来。惹起尘土飞扬,尘埃片片。 到得那扬起的尘土越来越靠近丑妇这边。 陈将军淡哼一句:“那混蛋怎么得了消息?” 陈将军不看就知来人是谁。南宫尘一外人不看也知那来人是谁。 “北疆大吏……呵呵。” …… 丑妇听着不做声。官场上的明明暗暗,分支分歧,各派淋漓,总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触及了,还是闭嘴不语吧。 她的责任是把卤盐去毒,变成可以食用的食盐。其他事项,与她何干? 可这世上的事,不是你不去招惹,它就会乖顺的。 瞧。麻烦来了。 “陈将军也在?”刷得漆黑的贵气的车厢中走出一中年男子,丑妇见这男子第一面时,便皱眉。 这男子敞胸露怀,头顶发髻散乱,两颊上残留一抹**红晕。显然是刚干过那活儿不久就来。 “大人……” 好吧,他不是刚干过那活儿就来……他是来时干的那活儿…… 马车中传来那一声软软糯糯,靡靡之音的一声“大人”,这声音端的让人春心一动。 当然,在此地。无人为她春心而动。 南宫尘瞧不上破鞋,陈将军定力非凡。 而那突然来到的中年男子也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女人之于他,打发时间罢了。 “听闻南宫大人来到,本官来接掌军盐。”三言两句。不拖泥带水,这也算是优点吧。丑妇心想。 但这话却极坏,里面设了一个大大的坑。就等着人去跳。 不过想也知道南宫尘那混蛋要这么轻易跳坑的话,早不知道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南宫尘执手。回道:“于大人来得真巧。本官正好带来一奇人,可变卤盐为食盐。” “果真如此?”那于大人哈哈大笑。眼中却泛寒光:“若真如此,实乃我北疆战士和百姓的福气!只不知,南宫大人带来的这位奇人在哪里?” “喏,这不就是。”南宫尘轻轻松松,优雅一指丑妇。 这下,不起眼的丑妇再次招来一群人的关注目光。 于大人眉毛微挑,口气也淡淡了:“哦……,是她呀。”他确信这是一场闹剧,于是讪讪挥挥手,对南宫尘道:“南宫大人莫要和本官开玩笑了……,本官今日有事。明夜宴请南宫大人,那时,还请南宫大人按例交接军盐。” 说罢,居然转身又坐回车厢中,如同来时,嚣张而来,嚣张而去。 最受打击的自然不会是狐狸成精的南宫尘。 北疆有两大巨头,一个镇守北疆的陈将军,一个北疆大吏的于大人。 二人互看不对眼,已经不是秘辛了。 陈将军大骂:“岂有此理!这龟孙子!太也目中无人!” 丑妇觉得,……貌似她刚才被那于大人轻视了。 好吧,轻视就轻视吧,……但关键是这混蛋让她浑身不舒服。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想要看,等她交出食盐,那位于大人脸上的精彩表情。 介于她的用心不良,她还是提醒一下陈将军吧…… “陈将军若是再继续骂下去,明夜夜宴时候,可就交不出军盐了。”语气淡淡,却叫陈将军理智顿回。 他目光惊疑看向丑妇……这时才发现,这妇人乍看不起眼,但面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倒是和南宫小混蛋很是相似。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越发觉得这女人不像是在说谎…… 可……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人,可以把毒变宝? “好!本将军这就命人去准备你需要的工具。至多一炷香就给你准备齐全!” 丑妇只有等。 但她一边还走到河岸边,捡起河岸边一小块的石头,用力砸下一块夹带着黑色杂质的白色晶体。 轻轻点一点在食指上,然后吮指,口感,咸涩微苦…… 是啦,是前世化学课上实验过的卤盐。那样的话,只需要如同前世那样。粉碎,溶解。过滤,解析。最后结晶出来的就是可以食用的食盐了。 工具已经运来。 大大的铁锅是必备的。还有大锤子,最有趣的是还有细棉和木炭。真不知她要做什么。 “拿来。”丑妇伸手,向着一个手中拿着大铁锤的官兵说道。那官兵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人家是要他手中的大铁锤。 但这铁锤至少有二十来斤重……那官兵看一眼丑妇,似乎是在思量:她行吗? 丑妇不想解释,干脆从这官兵手中抢过铁锤。 “喂!”这官兵急了,怕这么重的锤子这女人没拿稳,先伤了自己。可下一刻,他就发现。这女人稳稳地拿着锤子向着河岸边的卤盐块砸过去。 俺的个娘咧! 这女人力气不是一般大呀! 陈将军和南宫尘也大吃一惊。原来她还有天生大力啊。 丑妇砸下一块卤盐块。 冲陈将军说:“陈将军,我只做一遍,你看好了。” 看她神态不似是乱来,陈将军果然命人围住她四周,看她怎么翻出个花儿来。 若真能卤盐变食盐,她之名,传天下! 丑妇又要了把小锤子把大块的卤盐盐矿小心地砸成小粒,大约十斤的样子,喊来南宫尘:“把这些小颗粒的卤盐倒进石磨眼里。” 她指示南宫尘干这样的粗活。南宫尘居然没有生气。 把盐矿倒进石磨眼,丑妇又让南宫尘磨石磨。 黑褐色的矿粉从石磨边缘一点点溢出,丑妇把矿粉收进木桶,加水并搅拌。直到溶液饱和,又倒进另一个蒙了三层细棉布的木桶里。 等到全部倒完了,等了一会儿。细棉布上全是灰黑色的矿渣。去掉细棉布,桶里的溶液便成了浅褐色。颜色笔之前淡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去杂质了。丑妇这回又拿来一干净木桶,这回上面足足蒙了五层细棉布。重复刚才的动作进行过滤。这回颜色更加淡了,只是淡淡的浅黄色。 她见杂质已过滤干净,该脱毒了,取过一个硕大的漏斗,吩咐南宫尘杂碎木炭。 丑妇把木炭粒用五层细棉布包好,又塞进漏斗,挤得严严实实,找了个架子,把漏斗固定在架子上,将溶液倒进漏斗,等了一会,众人惊奇地发现有淡青色的溶液缓缓流出。 丑妇心中要说一点忐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她用食指沾了一点尝一尝…… 大幸! 她成功了! 只有咸味,没有苦涩的液体,让丑妇整个人为之一振。她有**分的把握,但毕竟离十分把握还远。 她这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回算是干了一回铤而走险的事儿。 丑妇看那淡青色的液体,在这一系列过程中虽然损失了一些盐,但可保证煮出来的盐绝对可食用。 这回她不再吩咐南宫尘,亲自架起柴锅,把溶液倒进锅里熬。 这才站起身,感觉腰都酸了。 你大爷的! 今日过得真惊险!又是出力又是担心的! 忽然想到一系列事情的元凶中还有罗家那一窝人。 ……别说罗家是冤枉的,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罗家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但……抱歉啊,她这人就是这样的,你在我心中已经定罪,所以,你就是有罪。 丑妇伸个懒腰,一阵思量的时候,那大铁锅中的水分开始蒸发,已经揩油一些白色的粉末留在大锅的边缘了。 陈大将军一把推开他前面站着的大兵,跟见了宝一样,双冒出红心来。 兴奋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一双老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口大锅子,仿佛那口大锅子里装着他亲孙子! 大铁锅烧干了,丑妇正想用摘来的草茎点一点尝一尝,却被一阵风刮过…… 她顿时风中林立,目瞪口呆看着凶名赫赫的陈将军直接用他满是老茧的手指占了食盐就放进嘴里。 “唔!真的是食盐!这是食盐的味道呀!没有苦涩味道!”陈将军两眼放光,两颊泛红。 这不是让丑妇目瞪口呆的元凶。元凶是……这厮居然不顾烫手,狠狠抓了一把大铁锅里滚烫的食盐就往嘴里塞! 靠! 不就是食盐嘛! 南宫尘好一些,他惊艳于大铁锅中雪白的晶体。这可堪比官盐了! 谁能够想到,以前被人视若毒物的卤盐居然有一天能够变成比官盐还要精细的食盐!颜色,细腻,各个不输官盐! 南宫尘沉默站在大铁锅边。不知他是高兴还是其他。 围着的官兵一个个胆大地用手指蘸盐,放在嘴里品尝。 老少爷们儿看着一口大铁锅,群体落泪。 陈将军一改常态,几步到丑妇面前,突然朝着丑妇,单膝跪下。 众人先还沉浸在以后不会缺盐的喜悦中。 却叫这突如其来一幕给吓到。 只听陈将军说:“大娘子今日大义,将此炼盐之法传给北疆的战士们!大娘子功德满天下!解北疆困境!老夫定上表朝廷,你之名,定传天下!老夫,为你正名!”(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三更结束,妹子们,明日再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杀人盈野,疯狂的女人! “陈将军……” “保护大娘子!” 异变突生! 丑妇来不及思索,被一道大力灌倒! “洛浩!?” “大娘子快快躲进车厢里!”洛浩来不及多说,一把抓住丑妇,塞进了车厢中。 “马夫!赶车!快!”洛浩又把丫鬟绿萝塞进车厢中,回头吩咐马夫赶车。 转身看去,马夫早就中箭倒地身亡了。 洛浩一咬牙,看一眼正与人厮拼的陈将军。 陈将军武风持稳,大开阔斧间,杀人二三! “洛浩,你护大娘子先走!” 陈将军得闲,头也不回,命洛浩快走!又让四铁骑护卫左右! 马车之中,虽是妇孺,却于国于民有大功德! 谁也别想从他陈义手中夺了这丑妇的性命去! …… 今日突然被袭,陈将军面如沉铁! 一时之间竟不知偷袭之人是哪一方的! 南宫尘那厮也有武勇。 温润如玉佳公子,仙风绰绰谪仙人! 手中寒刃染血三升!竟还凌风之姿,仿若救赎世人于苦难之中的逍遥仙人! 车厢之中,绿萝吓白瓜子脸。 这辆马车,正在进行一项死里逃生的大劫难! 颠簸、颠簸、还是颠簸! “唔!大娘子,婢子要吐了。”莫说绿萝小女子,就是丑妇这样结实的女子,也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了。 难怪她会想吐。 当时是,丑妇一把掀开车厢侧面的帘子。扶起绿萝,将她脸朝帘子口。“快吐!” 丑妇声刚下,绿萝已经吐得昏天黑地。 “可舒服点?” 吐瘫了。已经麻木了。 胃中的东西也没了,自然舒坦一些。 但头里依然难受。却也知道她们是遇上了刺杀,绝不是耍娇气玩儿娇弱的时候。 何况她是丫鬟,却还叫主子伺候……好吧,暂时的主子,也是主子! 这样想着,目光企及丑妇的时候,便带上些许愧疚,亏她之前还那样瞧不上这女子。现在倒是让人家伺候。 正愧疚时候。那女子道:“我知你现在愧疚,但现在着实不是愧疚的时候。” 正说话间…… “嗖!”一道夺命箭射穿车厢,从一边射进,另一边飞出。 “啊!”绿萝大叫一声:“娘子,你受伤了!” 丑妇手一抬,摸一把左脸颊,果然摸到一片湿濡! 刹那间,车厢中温度陡降! “娘子……”绿萝只觉浑身森冷,不自觉唤一声“娘子”。仿佛那样就能重得温暖。却不知打,这寒若骨髓冰冷的元凶,就是她口中的“娘子”。 “停车!”丑妇高喝一声。 车厢外坐赶马车的洛浩执马鞭的手一顿,只停顿一会儿。又高高举起马鞭,欲要挥下。 “大娘子别出去!”车厢中绿萝只来得及呼和一声。 伴随这声呼和,洛浩抓着马鞭高高举起的手臂。却如何都挥不下去。 头顶一个阴影罩住他,回头一看。是丑妇。 皱眉:“别闹,大娘子!性命攸关!” “我说。停车!” 洛浩急了:“大娘子不是说,某不配做一军人吗?现下,陈将军命令某安全护送大娘子回镇守将军府。某正在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丑妇淡道,一双眼惊蛰:“放手!”说着,她抓住洛浩手腕的手掌用力一捏,洛浩吃痛,一个不留神,叫丑妇夺了手中马鞭。 他还愣愣发呆,那女人居然一用力,勒停了马车! 车停,马嘶鸣! 四铁骑无奈停下。 为首那人说:“大娘子别做傻事!”言语间,已经表明态度。 丑妇瞬间跳下马车,侧身,将手中马鞭“啪”一声扔给洛浩,“你护绿萝安危。” 自己却向四铁骑为首那人走去。 “大娘子别忘我等难做人。”为首那人又说。 丑妇眼睛迅速在这四人身上一穿梭,这才淡看一眼为首那人:“你不是最弱,我留你在身边。” 却走到她认为四人之中最弱之人,马下顿住,她食指一指那人:“你,坐那辆马车。”位置一边,从这人身上指到刚才她坐的马车上。 “大娘子……” “我不听你废话,既然你不下马,我帮你下马。”伸出一手,飞快抓住那男人手臂,巧劲一拉一扯,一甩,刚好甩在旁边的马车车板上。 几人皆是吓了一跳。这一手可不简单,力道和方向,都要上佳! 几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色。 洛浩自认为,饶是他,也不能将一人在三个数间拉扯下马,并准确无误扔到一旁的马车上。 却惊见那女人一把跃上空下来的战马。 “嗖!” 又是一箭,在那女人没有坐稳时候飞射而来! 几人额间大汗淋漓。 之前一箭,只当是意外! 但这一箭,分明是冲着这女人而来的! 大家都是上马杀敌,当光剑影中一步步走来的,谁还看不出这箭头的目标就是这个女人! 丑妇一矮身,居然躲过那道夺命箭! 一箭不成,那就连环箭! “嗖!” “搜搜!” “嗖嗖嗖!” 一共连发三箭! 竟都让她险险躲过! 这女人!什么来头! 几人惊疑之心更甚! 丑妇冷哼一声:“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你们还要楞到什么时候!” 由她一声喝声提醒,几人顿时浑身一震,醒悟过来! 此刻不该发愣! 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洛浩。你带绿萝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丑妇冷声命令。 “某不走!某的任务是护送大娘子!”洛浩够倔强。 “好!随我一同杀敌!”丑妇哈哈一笑,“绿萝。你若赔命,我定厚葬于你。厚待你之家人!” “大娘子,绿萝有这位壮士在身边。”言下之意是不用担心她。 丑妇再望一眼车厢内伸出脑袋,脸色惨白的绿萝:“好绿萝。不死我就问陈将军要了你。保准小日子过得不比北疆差!” 说罢,不再理会那边。 她一双寒眸能冻彻人骨,望一眼箭来的方向。一抹惊蛰闪过。 “壮士们,随我杀了这些藏头露脸的宵小之辈!”她首当其冲,骑术堪比陈将军! 须知,不知道为什么,厉唐这个时空。不是前世那个历史时空。前世历史中有的,这里没有。前世没有的,这里有!当然,两个时空,也有共有的东西。 太也奇怪! 所以这时候的马没有马镫,没有马鞍。一般人根本就不能骑马战斗。就算要骑稳了马,都难! 也是因此,丑妇驾马直冲,气势恢弘。叫身后几个大男人看了咋舌不已! “竟不知女子骑马也能飒爽英姿!”绿萝从窗帘缝隙中倾羡地看向那一人一马! 这话叫受了无妄之灾。被丑妇扔上马车的男子听到了,他心里那点子不爽快彻底消失了。 “不错!骑马可看强弱,她胜我多矣!我已心中无怨气。” …… “说!”丑妇目光冰寒,手中长枪打倒一人。铁铸的枪尖直指另一人。 灌木丛中埋伏两人。 一人被制,另一人虽被长枪挥倒,却没受重伤。 “说!你们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杀我!”冷笑一声:“我初到北疆!竟然有人挂记我这个没有名气的妇孺!此人真正气量狭小!” 其实。她心中已知这人是谁! 换做任何人都能够猜到! 不过刚到北疆两日而已,能接触的不过那几人。今日刚刚出了于府。就路遇刺客。 你道,那人是谁? “呸!”被制住的枪下人重重呸了一声:“我家主公是你等够辱骂的吗?” 他骂归骂。眼却不着痕迹扫一眼那最先被长枪扫到的人。 丑妇残忍一笑。驱马长鸣,脚踏那偷偷爬起来,欲要暗算她的人。马蹄无情,一马蹄踩断他的肋骨。 而随后赶来三铁骑,一马车。 几人皆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 耳中那几声脆响更是在深夜之中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大娘子,给他个痛快就好,何必……”折磨他呢? 这话,那为首的铁骑却说不出。因为他想到了眼前这两人刚才险峻的夺命连环箭! 丑妇再笑:“一物换一物,他俩送我连环夺命箭,我也送他们几声连环脆响,有何不对?” 此刻的丑妇,彻底被激发了凶性! 前一世里练就的杀人招数随手捏来。 来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各种阴谋算计,也算经历一些,但都没有像今日,敌人的目的是这么**裸地想要直接取她的性命! 多么像前世里,只要她给了要杀之人一口喘息的时间,立马就换了她当阶下囚! 杀人和被杀,在这个夜里,充斥着她的头脑。 北疆,果然不太平! 杀人盈野,远离朝廷,你要的公平和正义,只能随着你的尸体果腹在北疆宽广野外的豺狼嘴里! 今日,她认清了!在北疆!你要放肆地活! 不然,就死! “你不说吗?”丑妇残忍地笑,俯视地上剩下的那个活口,“无妨。你说与不说,我都不在乎。走好,记得在地下等你忠心对待的主公。” “刺啦!” 长枪尖锐的枪尖莫如那人的胸口,浮云被吹开,露出一弯月,月光闪烁间,寒光乍起。 丑妇拔枪:“往回走!” 她以身先士卒! 后头几人面面相觑:“她又想干嘛?” 为首之人面色沉凝,吐出几字:“她怒气仍在,杀人未够。” …… 陈将军和南宫尘被围住! 今日所带之人,不过百人多。 此处围攻之人,是其三倍不止! 丑妇在乍见南宫尘的那一刻,清醒了…… 她,要怎么跟南宫尘解释她杀人的勇气和手段……? 纠结了……丑妇苦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四更结束,累了~妹子们,明日再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是奸细 丑妇客居将军府的别院。平时这里安静的很,又加上前两天丑妇下了逐客令。 有了之前的安静,这会儿的喧闹显得……特有好戏可以瞧了! 这是将军府里下人们的想法。于是乎,别院里小吵小闹在一群各种想看好戏的下人们之间一点点传成了大吵大闹。 虽然没有这群人一传十十传百,事情最后也会变得不可收拾。 “吵什么吵,一群吃喝躲赖的家伙。”姜嬷嬷是府里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身份及其不寻常。 这会儿前头三两成群、交头接耳,乱糟糟的传到了姜嬷嬷耳里。 老夫人上午都要在自己院子里的静室里念佛的。 姜嬷嬷守在院子外,远远就听到叽叽喳喳乱糟糟的声音。眉头一皱,遣了个院子里的三等丫鬟:“你去打探打探,前头因何事吵吵嚷嚷的。让她们都回去干活儿,别扰了老夫人清静。” 那丫鬟除了长得不大好,倒也机灵,得了院子里一把手姜嬷嬷的令,一张巧嘴应了一声“好”,痛痛快快就去了。 姜嬷嬷看这丫鬟做事沉稳,这些年也是因为长得不好,才一直在三等丫鬟上徘徊。看着这丫鬟沉稳的背影,心想着,回头提拔她当二等丫鬟。 这里才刚打定主意呐! 那沉稳的丫鬟去去就反,嘴里慌慌张张叫嚷开:“不好了不好了,嬷嬷。” 姜嬷嬷沉着脸,心道:老江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当下不高兴地喝住那丫鬟:“嬷嬷我很好。” 那丫鬟却没有感受到姜嬷嬷的不快。由自慌张地叫道:“嬷嬷,真不好了!” 这回。姜嬷嬷把眉心皱在一起,却不再提醒她了。只淡淡问:“慌慌张张作甚!有事就说。” “嬷嬷,是丑娘子客居的别院闹事儿了!” 什么?! 姜嬷嬷到底半生历练,都在老夫人身边。闻听此话,当下只是脸色微微变了变。她可记得,那位丑娘子是老爷亲自吩咐老夫人安排吃穿住宿,样样不能亏待的! 后院的事情,老爷什么时候插过手?客来客去,礼来礼往,老爷子都没亲自过问过。这回却为了个女子破了例。 老夫人不会傻得以为老爷看上了那位大娘子。但看老爷这般慎重。还是问了一句:“那位大娘子可是南宫二小子的人?”此话问出,老夫人自觉此想法荒唐极了,为了掩饰眼下的失言,老夫人还是红着脸解释道:“老爷对那位大娘子太慎重了。” 老爷却绷着脸,虽然面上没有动怒,但话里话外不难听出老爷对老夫人的责怪之一。 “月娥,这话以后莫要再说!老夫对她敬重,是她应得的!”又缓口气:“你可知朝廷派发下来最初一批军盐早就丢了?” 老夫人惊叫一声,问道:“那这日运来府上的军盐……?” “是咱们府上那位大娘子传授的炼盐之法。将卤盐变成了食盐。所以说,她值得老夫的敬重!” 老夫人面色沉凝,才抬眼道:“平义放心。她的事,我会亲自照料。” …… 老爷和夫人说这些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 所以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老爷有多么重视别院的那位!老夫人甚至将身边喜爱的两个二等丫鬟和一个家生子的嬷嬷亲自派过去照顾别院里的那位丑娘子! 现在却闹出这一出! 不行! 姜嬷嬷疾步去禀报了静室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闻听此话,拿着佛珠的手一抖。 “走。去瞧瞧。” …… 别院的院子口早早被看戏的人围住了。 姜嬷嬷和老夫人来到别院的时候,差点儿气背了过去。好在有人眼尖,瞧准了姜嬷嬷和老夫人走过来。赶紧拉着其他人闪到一边。 于是,姜嬷嬷和老夫人终于能够看清院子里的景色了…… 这一看,老夫人如何暂且不说,姜嬷嬷差点儿就要晕过去了! 打碎的砚台!墨汁染得地面到处黑斑点点。 砸碎的笔架! 撕碎的纸张! 满地乱掉的狼毫笔! 还有被打碎的瓷碗和磁箸碎片凌乱地散落在红漆的托盘周围! 北疆的风大,偶尔灌进院子的风,吹起地上被撕碎的纸片,在半空中没有目的的乱飞! ……姜嬷嬷满头的大汗! 绿竹绿萝两个丫鬟头发凌乱,被同派来的陈嬷嬷是没参与其中,但却站在一旁幸灾乐祸…… 姜嬷嬷顿时觉得头重脚轻! 夫人问她让谁来照顾丑娘子最好……,这三人都是她chayes..chayes.推荐的! 姜嬷嬷搀扶老夫人手臂的掌心传来老夫人细微的僵硬。 这么多年的主仆,姜嬷嬷了解老夫人每一个细节……老夫人发怒了! 院子里的人还没有发觉到姜嬷嬷和老夫人的到来。 绿竹撒泼叫骂:“你护着她!你护着她啊!你瞧瞧,瞧瞧,这些东西,”原来绿萝手上还捏着几张染了墨的纸:“我就说她是突厥人的奸细吧!这些,就是证据!” 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老夫人也浑身一震,背顿时挺直! “你胡说什么!你撕了娘子的东西,还要诬赖娘子是奸细。绿竹,好歹我们都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你也别小心眼地给老夫人抹黑!” 绿萝的反击,惹来绿竹的嘲弄:“我胡说?我给老夫人抹黑?那是你吧,绿萝!她是奸细,你就是帮凶!你才是给老夫人抹黑!” 二人争执不休,看形势,又有要对掐互扯的架势! 到得这时候,姜嬷嬷不得不吭声:“咳咳,老夫人来了。” 丑妇侧头看去,是一个神态慈和,眉眼中满是慈善的中年妇人。个子不高,身边站着高个儿的嬷嬷,倒不会被压下去。 绿竹一见到老夫人,两眼顿时放光,一把向老夫人冲过去,满脸急切,急于告状:“老夫人老夫人,你瞧婢子找到了什么!” 姜嬷嬷看不上绿竹的没规没矩,却不越俎代庖。 老夫人还没说话呢! 陈老夫人的老眼垂下,落在绿竹双手掌心里捧着的宣纸。 宣纸背透墨汁,正面写着东西。 老夫人并不伸手去拿绿竹手心的纸张,反而抬眼看向丑妇。 老夫人看向丑妇,二分打量三分琢磨五分怀疑。 却见丑妇面上淡淡的,不慌不乱,心中那五分怀疑减去一分,饶是如此,她也不信在她院子里不说特别伶俐,但也没出过大岔子的绿竹会说谎。 绿竹等得心焦,……掌心顿时空了,她欣喜抬头看老夫人。脸上挂着邀功的笑。 老夫人不动声色翻阅那几张纸张,不一会儿,她头从纸张中抬起来:“大娘子,这是什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晚上7点下班,三更会晚一些,四更的话,今天写完了来不及在1点前上传的话,会在凌晨上传。所以妹纸们还是不要等了,明天早上看就好了。 一打开《丑妇》,一下子看见好多妹纸投来的粉红票。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听到可以和我的偶像同居一样!!! 谢谢妹纸们的粉红票!我会尽快网罗出名单,每十天一公布!!! 谢谢你们的支持,请继续支持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南宫尘南宫尘,你是谁? 南宫尘推却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一下放下。 “平安……阿娘不许你离开阿娘身边。”南宫尘皱眉,她又说:“就是将来你亲生爹爹来认你认祖归宗!” 南宫尘浑身一震,竟不知这女人对平安那孩子有这么强的执念!她霸道的语气下藏得严严实实的惶恐和害怕。 他回忆起五年前那夜,他被大皇子暗算,身中春毒……没错,就是前几日他中过的那种塞外春毒。眼盲,欲火焚身。 算他运气,算她倒霉。她成了他的解毒剂。他醒来之后,亲手喂她月残花。 注定成为牺牲品的她,五年之后,竟又相见。那孩子,当初镇上匆忙一撇和南山里的刹那相逢,太过相似的眼睛,以及特有的浅褐色眼球颜色,叫他心生疑窦。 京中事急,只得先回京。 这期间,替他坐镇东宫的南宫二郎已经向他抱怨过:“殿下这回回京,可以安歇一段时间,小弟替你坐镇东宫,没有好处费拿也就算了,还得每天脸上涂一大堆瓶瓶罐罐。……不是小弟说你,咱表兄弟间,你虽然遗传了姨母的大半相貌,连南宫家浅褐色的瞳子也遗传到了。 咱表兄弟长得是有几分相似,但你要易容成我,每日里也要瓶瓶罐罐一大堆,你不嫌麻烦吗?” 即便如此他为了确认心中猜想,还是命南宫二郎那家伙代他坐镇东宫。 在他确认孩子是他的。而那女人就是当初那女人的时候。他没少为此发怒。 一个村姑!他的孩子的亲生母亲是个乡野村姑!还是他第一个孩子! 一度想要杀了这女人。 不过这女人倒是有些能耐,若非是她的那道豆腐脑儿,刚到京城的时候。为了让这道豆腐脑儿成为皇家御用的菜品,他忙着这事儿才放她多活一些时日。 没想到。等他空闲下来,动了杀心的时候。阿大就传来那样的话。简直……可恶至极! 当下决定要杀她,但得等到果实成熟的时候再摘下来品尝,那味更美! 他写信命这段时间在家享受美人恩的南宫二郎进宫替他。自己则易容成南宫二郎去了小柳镇。 小柳镇中,他目睹这女人的刑场作为,当时只觉得对这女人多一分欣赏。 后一路行来,没少被这女人气。 后来马车中那一句“本官答应娶你”,实则已经动了杀意。 那是为什么他改变了主意? 脑海中不自禁地想起这女人惨白着脸,一脸受辱,却双颊酡红的模样。这样的矛盾。这样的吸引他!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竟然破天荒地承诺不会强要了她! 她容貌不美,甚至放在他的后院,根本连个丫鬟都不如! 她体态健硕,他后院美人无数,娇弱似兰,艳丽如牡丹,清雅胜莲花……似乎她没一样比得过的。 她脾气也不好。不小鸟依人,也不温言耳语。 思来想去,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中了情蛊? 她没一样是比得过他后院的女子,凭什么能够占据他心底一角? ……偏偏,他对她的身体特别有感觉! 这叫什么事儿嘛!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大街小巷里就得传出:堂堂一国太子!品味独特!不喜美女嗜好丑女! 宫里代他的南宫二郎能笑死他! 更加可怕的是,这两天这女人把自己关在别院里。他以为这女人是为了躲避他才……为此没少发怒气。 ……咬咬牙,他认了!就当上辈子欠了她的! 大丈夫敢爱敢恨,何惧世人眼光! 不过……。他也会去努力寻找,为什么会突然对她改观的原因!从不信一见钟情。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所以他会一直寻找。直到找出原因。 正想着,那女人“唔……”了一声,然后…… “呕……” 一吐千里,目标:南宫尘的衣摆。 “喂!别吐这里……”南宫尘……好吧,是假扮南宫尘的太子殿下顿时黑了脸。 “喂,别睡在这里……”推了推睡死过去的女人……,没反应。 南宫尘无奈,舒了一口气,道一句:“哎,丑女人……” 一把拦腰抱起她,出门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瞪大了眼睛:“南宫大人怎能干这活儿,小人请护卫抬着大娘子回别院。” 南宫尘俊美的脸蛋闪过冷厉,让护卫来?呵! 这架势,俨然是把丑妇当做自己的女人看待。 南宫尘绕过小厮,绿萝等在陈将军院子口。 远远不时张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小厮捧着酒坛子进去。来来回回好几趟。 她有些担忧。 这会儿终于瞧见一个活人走了出来。 定睛眼看:“南宫大人。”绿萝施礼。 一双眼却看南宫尘怀里的人。 “南宫大人……”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是顾忌丑妇的名誉。 只是这位南宫大人故意装作没听懂。绿萝想想,就觉得好气。 无奈之下,咬咬牙,跟在南宫尘后头到了别院。 “南宫大人,到这里就好。”绿萝终于忍不住向前,止住了南宫尘,“这里是大娘子的卧房。不便男子进出。” 意思够明白了吧? 南宫尘单挑一边眉毛:“你抱得动你家娘子吗?”在后者尴尬的颜色下,南宫尘吩咐:“去准备热水。过会儿服侍你家大娘子净身。” …… 下晌的时候,丑妇悠悠转醒。 醒来记不得发生的事情,对于自己躺在别院的木床上,她只当是府里的下人抬了她回别院的。不曾多想。 绿萝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想起那位年纪轻轻的南宫大人,在离开娘子卧房的时候,满身煞气地告诉她,要守口如瓶。她想一想,终究在对丑妇尽忠和自己的小命间选择了后者。 心里拼命忏悔,大娘子,原谅婢子这一次。婢子……也是不想大娘子有其他顾虑。 倒是丑妇醒来,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绿竹怎么处理的?” 绿萝吃了一惊,没想到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绿竹的事情。 “老夫人让人打了绿竹三十大板子,她命大没死,现在被关进了柴房。”想了想又说:“绿竹的老子娘正为这事儿求着老夫人。老夫人那里说不通,鼻婢子估计着,晚间的时候,绿竹的老子娘就得来求大娘子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三更有些晚,今日晚班。另外“她和他”的h三更要稍微改动,编辑说太**。改的话大体只会含蓄一些,情节不会有特别变动。到时亲们只需直接点开看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谁是奸细? 事情往往总会出乎人们的预料。 晚间时候,将军府里的人们就寝了。 月上柳梢头,三更敲锣。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 “谁!”将军府里巡逻的侍卫觉得眼前一个黑影一晃:“抓刺客!” “抓刺客!” 一声响,惊起府里人。 陈将军骂一声娘,气哼哼不情愿地爬起床。 “哪个狗日的大晚上扰人清梦!” 满身酒气未散,一轱辘爬起身,套了鞋,抓了床边靠放的长剑,冲出了卧室。 “姜嬷嬷,吩咐府里的少爷小姐紧闭门扉,不到不得已,不许出半步房门!”陈将军走后,陈夫人做出一系列安排。直到这些安排都做好了,才输了一口气,轻松了下来。但饶是如此,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放松。 …… 前院里,陈将军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走!” 在他的带领下,府里今日值班的洛浩和侍卫头领一前一后赶来了这里。 赶来的时候,陈将军已经和匪徒打上了。 匪徒大约十人左右。全都黑衣蒙面,只露眼睛在外。 不知何时,丑妇来到。 她眯眼看去,只觉得十个匪徒中有六个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似乎护着什么东西。 不觉眯眼看去,却瞧不出所以然来。 “将军,打乱那怪圈!”当下一声喝声。 陈将军机敏,听她一声喝声,干脆果断地撇开正缠着他的一个黑衣人。一个闪身就凑趣了那怪圈前。 那原先缠着陈将军的黑衣人见此,立刻就想拦住他。无奈一道挺拔的呻身影挡住他。 “本官陪你玩一玩。” 是南宫尘! 丑妇没顾上南宫尘。只趁着陈将军破开那怪圈,瞬间捕捉到怪圈里护住的东西……不!确切说。是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抱着一个人影! 天太黑,看不清! 连男连女都分辨不出! 但丑妇脑中灵光一闪,命身边绿萝去找陈夫人。 …… “姜嬷嬷,去瞧一瞧,绿竹那丫头。” 陈夫人在听到绿萝的话后,当下就命令姜嬷嬷去瞧一瞧。 片刻后,姜嬷嬷回来,果然脸色不对:“夫人。空的。房间里空的!” 陈夫人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作响。 “前方歹人众多。婢子这就把消息送过去,夫人还是坐镇内院。”绿萝简单明了传递了丑妇的意思,立即就奔赴前方。 她不是不害怕! 只是与那也死里逃生相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何况,她坚信,有大娘子在,她不会有事。 在经过杂物房的时候,恰好看到一把斧头靠在杂物房的门边。绿萝想起丑妇手执长斧,杀敌勇猛。就跟劈柴一样轻松……就顺手给拾起那斧头。 …… “怎样?是她吗?” “大娘子猜的没错,那人怀里抱着的极有可能就是绿竹。”绿萝抬起手,“娘子,给。” “这是?” “娘子上阵杀敌。不能少了趁手的武器。” 丑妇好一阵无语,……难道在绿萝心里,她趁手的武器就是斧头? 殊不知。女人的英雄崇拜情怀下,绿萝心中。满满都是手执长斧的丑妇的飒爽英姿。 丑妇无语,还是在绿萝殷勤恳切的目光下。接过斧头。 “将军,那怪圈中有人截了府里的绿竹。” 高喝一声,陈将军微微一楞,绿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今日那个自作主张的蠢丫鬟不就叫做绿竹吗? “将军,截住他们!”丑妇又叫:“用箭射!” “来人,弓箭手!”陈将军目光一亮:“弓箭手瞄准!” 被那怪圈围住的黑衣人大概是首领,他见势不妙,居然一改保护姿态,将绿竹身前一挡,一把泛着寒芒的长剑就搁在绿竹脖子下。 “都住手!不然我杀了她!”黑衣首领威胁道。 “等一下!”陈将军立刻下令。 黑衣首领一看可行,用长剑搁着绿竹一点点往大门处退去。 “等一下!”这一回,是丑妇停的。 黑衣人恼怒地看一眼丑妇,这女人怎么屡屡坏事! 但此时不宜与她争斗。 黑衣人执意后退,不停下来。 丑妇脸上泛着讽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身边一个弓箭手手里的弓箭。 弯弓…… 标准的左手抱婴孩,右手拉弓弦:“或者你停下来,或者我射死她。你选。” 居然一点让步的余地都没有! 黑衣人没料到她会做的这般决绝,拿剑的手抖一下,这一抖,苦了绿竹,脖子上好大一长条子,血淋淋! “大娘子手下留命!婢子知道今日鲁莽,得罪了您。但您不能为这事害了婢子的性命呐!” 绿竹哭诉,声音似啼血。 听者为之动容! 可惜她动容不了素有铁石心肠之称号的丑妇! 不知道打哪里冲来一对老夫妇,扑到丑妇脚边,一人一边抓着丑妇的脚:“大娘子!您行行好!放了小的家的妞妞吧!” 哦,原来是绿竹的爹娘! 老夫妻俩为了绿竹一阵苦求,又是“愿意用自己一条性命替妞妞赎罪”,又是“小的家就这么个根儿了”。 闻者不忍。 丑妇不为所动,但此时再任其发展,那就成了另一场闹剧了。 今日白日的闹剧已经够了!多几场闹剧,她的人生就真的要成一场闹剧了。 倏然,她右手指间一松,一根羽箭飞也般射出。 黑衣人大惊。他因手中执箭对着绿萝,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他人根本没有料到。在这对老夫妻的诉苦哀求下,竟然有人还能无动于衷! 不说立马做出反应。但也应该纠结一会儿! 却不曾想,她之心意,从不为别人轻易改变! 箭出,“噗嗤”一声,没入血肉的声音! “啊!” 与此同时,一声满含痛苦的尖叫声响彻北疆镇守将军府的上空! “别叫那么大声!你还没死呐!”丑妇淡淡提醒绿竹。 她刚才那一箭不过是射穿了绿竹的右肩而已!死不了! “大娘子,老婆子想不出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狠毒的妇人!”绿竹大亲娘满含恨意地瞪着丑妇。 丑妇眯眼俯视她,冷笑一声:“是不是我狠毒,等我问过了她话再说!”抬眼煞气一瞪身边傻眼的洛浩:“还等什么?等着绿竹的老子娘暗算我吗?” 洛浩挠着后脑勺。把绿竹的老子娘拖到一边,命人看守起来。 “陈将军,”丑妇淡淡施了一个礼,“不介意我当场审一审你府里的丫鬟吧?” 陈将军做一个“请”。 丑妇这才看绿竹:“绿竹,我先问一问你,为何会有人想要劫走你?” “娘子说的什么话,婢子是受害者,怎么知道?”绿竹受了刚才一箭,声音虚弱。字字却吐出清晰。 “绿竹。我的耐性不好的。”说罢,丑妇从一旁又抽出一根羽箭。 绿竹瞪圆了眼睛,这里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胆颤和害怕。但她依然紧咬住嘴唇什么都不说。 丑妇讪笑一下:“好吧,你不说。我替你说。……绿竹,我就这么问你吧,你什么时候开始背弃将军府?”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 月夜下。绿竹颤了一下:“没有!婢子没有背弃过将军府!大娘子诬陷也要有个限度!” “你白日在我卧室前故意吵嚷,图的是什么?”丑妇不理会。继续问。 “没有!婢子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为妒忌娘子看重绿萝姐姐,婢子又在绿萝姐姐面前讨不了好。婢子根本就不会跟绿萝姐姐吵起来!” 言下之意,还是丑妇不好。 “是吗?你装的再像,也不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丑妇淡淡说:“白日里是故意凑到我门前来,故意装作吵嚷,故意被我听到,故意让人以为你骂我时被抓现行,才恼羞成怒。 可你最后却是冲到我的屋子里去。 我且问你,若是一般恼羞成怒,不该是摔锅子走人,要不然就是向撑腰的人告状去,你却是直接冲到我屋子去? 为何?” 绿竹脸色不好看。倔强地闭嘴不答话。 “你不说?那好,我来猜猜看。”丑妇仿佛抽丝剥茧,一点点剥出真相来:“因为我两日不曾出过门,我又要了笔墨纸砚。我猜你一定偷偷透过窗子,看过我屋子里了。 我埋头书画,你觉得神秘。你又想到我的炼盐之法,所以你觉得我两天两夜不出门,又神神秘秘的写着什么。 因此你觉得这东西很不一般,……或者,是你身后主使觉得不一般。让你来探一探我。 你不可谓不聪明,想出了栽赃陷害我一个卖国通敌的罪名。甚至为此还能在短时间里想出一个即合理又牵强的说法来。你确实有急智。如此,你闯进我的屋子,看了我的东西,就成了名正言顺。 但你没有想到的是,陈将军信我!无条件信我!你更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东西真正的用途! 你是不是还想要狡辩,说你不过就是巧合? 那好,我再说一样,陈将军蹲到地上亲自去捡那些被你撕碎的纸张的时候,你吓得脸白。陈将军问,谁撕的纸,你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那不是因为你撕了图纸,怕被罚才害怕! 是因为你偷偷换掉了我的图纸,怕被陈将军发现,才胆战心惊! 若是我没有猜错,你身上一定带着被你偷偷换掉的我的图纸! 这些黑衣人为什么来劫走你……,现在,绿竹,你可以跟我说说了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四更,求妹子们手中的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来客 有句话叫做,要骗别人,先骗自己。 最可怕的就是,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 绿竹现在就是这样的。 众人默然,原来白日的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黑衣首领突然将绿竹的头转向他的方向,隔着蒙面的黑布,重重地吻上绿竹的唇。 众人愕然…… 就在这愕然时候,黑衣首领手中长剑没入绿竹的心脏:“你要我亲自来,才肯……,现在我满足你了,你,安心去吧。” 他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全都涌向他的方向。而与此同时,他趁着这些黑衣人的防护脱身离去。 陈将军有意去追,然,被一群视死如归,仿佛死士的黑衣人疯狂地拖住。 黑衣人知道抵不过将军府里的人,只等拖到自家主子离去,下一瞬间,集体自毙。 这期间,他们防护之严,丑妇竟然是连射两箭,都没挨到黑衣首领的边。 由自记得黑衣首领离去时候,看她的眼神如毒蛇一般! 事了…… “都咬舌自尽了。”洛浩检查绿竹的身体的时候,皱了下眉头:“没有。” 没前没后一句“没有”,但丑妇听懂了,上前蹲在绿竹身边查看:“不是没有,是被那黑衣首领拿走了。”同时指了指绿竹的衣领处乱糟糟。 绿竹的老子娘又是哭又是害怕,早不知道怎么办了。 丑妇并非真的就没有心,只是有些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镇守将军府事关厉唐北疆安慰! 如今连镇守将军府都不安全了吗? 沉了沉声,不管将军是否意识到。但她有必要提醒:“陈将军,民妇记得没错的话。绿竹还是将军府里的家生子吧。” 聪明人听话听一半就懂,陈将军悚然,下令彻查整个镇守将军府:“洛浩,前院你派人彻查,一切有可疑之人,全部踢出!” 他自己收剑,回到内院里,却立即吩咐陈老夫人:“月娥,府中下人。不管签的死契还是活契,一律彻查!但凡有一点可疑,立刻关进大牢!” 这已经是他的仁至义尽,不然就是杀无赦! 陈老夫人骇然,问清楚陈将军事由,当下更加凛然:“定要彻查干净!这件事我亲自来,绝不假手他人!” 做了一辈子将军夫人了,还能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还好有这位丑娘子在。”陈老夫人放下介怀,第一次打心眼里感激丑妇。 …… 这几日府里都在彻查下人。但凡有一丝可疑的。全部被关进了大牢里。府里上下,草木皆兵。 怨恨丑妇者有之,多数却是不恨她的。 因为他们生在北疆,又是在将军府做事。他们清楚,若是府里真的混进奸细来,后果会是多么严重。 别说没有可能! 绿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丑妇别院里的陈嬷嬷自从这件事儿后做事特别的小心殷勤。 绿萝就曾当着丑妇的面说过:“马后炮。假好心。当初怎么不见她殷勤?” 丑妇就笑,也不与她争论。 今日。将军府有些不寻常。 将军府里大早上来客了。 丑妇正在用早膳,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南宫尘。 丑妇脸都绿了,草草地扒了两口饭,拉着绿萝:“走,快走。” 丑妇能远远地看到南宫尘走来。 向这里走来的南宫尘也能够远远的看见丑妇急匆匆拉着丫鬟就走。 当下,加快脚步。 他有心堵她。 丑妇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南宫尘成功堵住进出的大门。 “让一让。” 南宫尘似笑非笑看丑妇:“你怕本官?” “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见了本官匆匆就走。”又加一句:“而且本官发现已经不止一次了。” “南宫大人不知道民妇有心躲你吗?” 看,这伤人的话说得多么的自然呐! 南宫尘顿时黑了脸。 “所以,本官没看错,你是真的故意躲着本官?” “嗯。”丑妇伸出一只手:“南宫大人,能让一让吗?” 南宫尘怒了。 瞥一眼身边的小厮:“你,带她出去。”一指绿萝。 “绿萝姑娘请。”什么人身边的小厮像什么人,南宫尘身边的小厮有着一张和善的婴儿肥的脸蛋儿,笑起来还有酒窝。 这会儿这看起来和善的小厮,就笑着和善地“请”丑妇身边的绿萝一起出去。 丑妇恨得牙痒痒。绿萝被半强迫地请了出去。 “为什么躲本官?”开门见山。南宫尘危险地逼问。 “男女授受不亲。”瞧,多官方的回答。连费事找个借口都懒得找。现成的。 “亲都亲过了,被本官这个那个都做过了。娘子说这话不觉得图惹人笑话?”南宫尘嘴巴也损,与丑妇互不相让。 “谁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就是谁都不知道嘛。笑话?谁都不知道谁笑话?” 南宫尘顿时眯眼,不无恶毒道:“娘子是想将之宣告天下咯?那也可以,本官这就命人去散步消息。” 丑妇顿时双眼微眯:“民妇是有孩子有男人的人,想必以南宫大人的出身条件各方面的,都不愿意被人当做活王八吧?” 让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 南宫尘却笑:“无妨,……” 话未说完,他的小厮闯了闯了进来:“大人,有客来找。” “不见!”当机立断拒绝了。 “不是……,是来见大娘子的。”抬头瞥一眼丑妇。 这下有趣了,丑妇饶有兴致地道:“请他进来。”却忘记问是谁。但也无妨。 小厮怪异地看一眼丑妇,退去,不一会儿,领了人进来。 “阿娘!” 丑妇惊呆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平安?”似乎确认一般,不敢置信。 另一个少年一副得意模样:“丑八怪,你这次得感谢我,是我偷偷带了平安来北……”疆…… “啪!” 丑妇气冲冲跑过去,一声脆响打得少年脑袋歪了歪。 少年不可思议看着丑妇:“为什么?……丑八怪,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才把你儿子带来北疆!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少年眼眶顿时委屈地通红,最后吸了吸鼻子,倔强地跑开,跑了几步,想到什么。又突然停下里,转过身,声嘶力竭地冲着丑妇大喊: “丑八怪!我最讨厌你了!我最最最讨厌你了!讨厌死你了!” 一溜烟,跑了出去! 南宫尘的小厮不安地问南宫尘:“二公子,这样放任十二公子跑出府……,好吗?” 这个南宫尘并不是真正的南宫尘,不是南宫十二郎的亲哥哥,但他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小表弟的。 皱了皱眉:“也罢,十二郎聪慧归聪慧,但性子太跳脱。……这样放任的话,迟早会坏事。有个人教训教训他,让他学会教训也是好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给大伙儿讲个趣事。今日我晚班,与我一同晚班的两个男的晚上去肯德基,倆站在柜台前讨论了半天,0块钱能吃什么。别怀疑,真的讨论了很很很长时间结果点了一个汉堡,两杯小可乐。坐在肯德基里一人掰了一半汉堡吃。……重点来了!肯德基的服务员拿了一包小薯,对这倆说:“这是我们赠送给你们吃的。”更重点的来了!这倆居然一本正经地吃了下去!吃下去的颜面呀………荡然无存!更更重点的来了!这两人一个是请人吃肯德基的一个是被请的,被请的那个以为请的人身上只有0块钱。但是……这货带着两钱包在身上!鼓鼓的钱包呀!别怀疑我怎么知道的,因为被请的那个到了单位就抱怨了。今天四更结束。挺累的,晚安,明日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陈州危矣! 将军府演武场上临时搭建起的工匠坊,简陋了一些,但大伙儿却忙得不停歇。 马鞍和马镫,将军让人打造的马鞍和马镫定是用了好材料的。 但现在情形不一样,突厥小儿随时会攻打前线。能在最短时间造出一批能够既挨过战事,又不要太大耗费的马鞍和马镫,这是首要事情。 将军府里俨然分为两部分,将军府的管理,在于陈夫人和姜嬷嬷。 而造马镫和马鞍这事儿,却由丑妇和大管事一起承担。 “这样……真的行吗?”大管事拿起一个竹子编制成的马鞍。 “可以。但……这场战事结束,这批竹制的马鞍就废了。” “能挨过战事,就好了!”大管事一边放下手中的马鞍,一边命令人:“将这些搬上准备好的牛车,送往军营!” 陈州只是最靠前线军营的城镇,但即便是最靠近军营的前线,骑马来回也要小半天的时间。 陈将军以往是在军营练完兵才会回来陈州的将军府。 陈州因为最靠近军营,最靠近战场,也最靠近死亡。因此,城中居民,多为彪悍。男人家多数都习了一些粗犷的武艺。这些武艺已经不算是武艺了。能杀敌人护家就行。 下晌的时候,陈老夫人来到演武场。 夏日日头烈烈,时不时演武场上有丫鬟婆子煮了茶水放凉了,供给演武场上的匠人们解渴解暑。 陈老夫人来到演武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如火如荼的场景。 虽然人多得很。但不显杂乱。一切都乱中有序,在那位丑娘子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又极有速度节奏地进行着。 “老夫人来了。”丑妇打了一个招呼。 陈夫人和蔼地点点头:“如何了?” “已经有三批人马拉着马鞍和马镫赶去军营。大管事没有调用洛校尉的两百护卫。是从家丁中抽调的勇武汉子……” 正说着,说曹操曹操到。大管事黑着脸疾步而来。 陈夫人和丑妇远远就看到人了。 大管事脚步虚浮,……陈夫人和丑妇二人同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弥漫在心里。 “夫人……,”大管事又看丑妇:“大娘子……” “怎样了?” “第三车人马去了军营回来时候正好途经一小林,看见东边而来一群士兵。” 军营在西边,东边是……于桀的地盘! “可看清是谁?”丑妇面色严峻。不等陈夫人询问,自己已经问开。 “穿着北疆大吏府上的私兵服,正向这里赶来。”大管事脸色难看:“幸好那运送之人中有人机敏,让人重新向西,去了军营。自己一人疾驰回来禀报。” “城门可关?”丑妇又问。 “已大闭城门。” “那人现在何在?” 丑妇根本顾不得陈老夫人。 但转身时候,看到陈老夫人发呆,还是躬身施礼道歉:“对不住,老夫人,民妇僭越了。” “无妨,你做的很好。”陈老夫人也算大气,知道同仇敌忾,不把精力花在无用争执上,又拉着丑妇手臂。吩咐大管事:“带那人到我院子里去。” “夫人,你院子离得这里远了些,一来一去还得花费时间。就让他到待客厅,我们赶过去。时间也刚刚好。” …… 待客厅 “就是你来禀报?仔细说说。”陈夫人问。 丑妇打量那人,年纪不大,二十上下。但一双眼灵活机敏。 那人说话也果断利落。 “怎么办?”听完那人的话。陈夫人问向丑妇。 她心已乱。 “夫人,将军不在。夫人更不能乱!你乱,人心更乱!到时候。不战而败。”丑妇沉声提醒陈夫人:“夫人跟随将军数十载,大小战事经历亦是不少!” “但,以往都是敌国之人。没想这次是于桀。”陈夫人眼神有些乱。丑妇想不通,面对敌国之人,她可临危不惧,坐镇将军府。换了于桀,就不行了?什么道理! 但这话不是时候说。 “于桀想要趁乱超了镇守将军府的老巢,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一举动会影响到前线与北突厥的战争! 很显然,于桀已与北突厥王达成某种共识! 夫人,你可知,北疆一乱,厉唐天下多少祸事起?夫人忍心只因夫人一时惧怕,导致的厉唐百姓血流成河?” 她没时间安抚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快刀斩乱麻,若是陈夫人还是眼中有恐惧,哪怕是一丝一毫!她也会命大管事将陈夫人扶回她的院子。 之后,所有事情,她来着手! 她死可以,她儿子还在! 谁也别想从她手里伤害她儿子一分一毫! 这是一个做母亲的英勇! 好在,陈夫人只是一时心乱如麻!并非真的是一扶不起的阿斗。 陈夫人眼神中重新燃起拼劲。稳了稳自己,沉稳道:“你说的对!本夫人不能够乱!主心骨若乱,底下人该如何?本夫人背负骂名可以,但不能让平义也被拖累!” 女人的勇敢,更多时候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在乎的人。 “好,夫人!那请下令,大开城门!” “你说什么!”陈夫人刚刚燃起勇气,忽然听到不可思议的话。以为自己耳聋,却见在场的姜嬷嬷也好,大管事也好,甚至是那传话的青年人也罢。一个个同她一样,不敢置信看着丑妇。 “大娘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大开城门。”丑妇眉眼间淡漠,“于桀那厮向来多疑。他与将军二人同在北疆。同为对手已经不下数十年。若论最了解将军的人是谁,那莫过于是于桀了。我曾听说。于桀那厮,曾在北疆所有官员面前说过:这世上。最了解陈义的人,非我莫属! 是有这话不是?”问陈夫人。陈夫人点头,事后咬牙:“本夫人刚才之所以惧怕于桀,就是因为曾经于桀也有过一次,在将军前线战斗时候,‘拜访’过本夫人。那一次,本夫人失去肚中三月大的胎儿。” 哦?原来还有此事? 那太好了,正好可以借来一用! 丑妇拱手:“夫人,原本我俩都是为母之人。我当同情于你。但此时不是同情时候。恕罪恕罪。恐怕我还要借了夫人这件不愿回首的往事用一用,夫人莫怪。” 陈夫人愤恨于桀,也痛苦于这件往事。但是也知道此时以保存整个陈州后方为主。 “你放心,主次,本夫人还分得清。你有什么计谋,说来商讨。” “夫人,我们就在他兵临城下的时候,大开城门!你们说,以于桀那厮的多疑。以及自持对陈将军的了如指掌。我们在他面前开城门,……若是将军夫人再往城楼上一站,笑看于桀,淡谈当年往事?再亲自下城楼。请于桀那厮入城。那混蛋会怎么想?” 这是一出空城计,好在丑妇无事时候,翻遍将军府的历史书册。根本没有诸葛孔明这号人物!更没有他的空城计! 此时,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陈夫人呼吸顿时局促。急急喝道:“若是那样,于桀那厮说不得就得怀疑将军对他早有防备。城中另有乾坤!他说不定连城都不敢入!”她双眸璀璨,但下一瞬间,又黯淡:“不行,此招太险。若是于桀不上当,等于我们亲手迎了敌人进城!害得城中性命无数!” 丑妇也知,此计谋太险。当年诸葛亮唱空城计,是在走投无路之下。 如今,她们也一样!将军府中只有两百多护卫,还有三百将军私兵。统共五百人马。 “你说于桀亲自带队,总共带了多少人马?” 这时候的军队是按照一小队一小队的排列,因此可以从队形上大体估量。 丑妇因此再问那带信的青年人。 “小人估计,大约有五千人马!”五千人马,不是小数字!放在军队中,也算一小股势力了! 何况,北疆大吏并不是镇守大将军,他能把自己私兵扩充到五千,这个数字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多,就怕被治罪了。 丑妇眼珠一亮:“你说五千?可真!” “小人估测,五千没有,也有三千半!” 丑妇看一眼脸色白兮兮的陈夫人:“老夫人,你听到了,我城中可用人马才五百,于桀那厮带来几乎所有私兵了!便是我们顽抗,恐怕也抵抗不住这近五千军马集中火力撞城门!有这么多人马,撞开城门,显然只是时间问题。那么……终究,陈州会成为战火纷飞的不毛之地!” 陈夫人抿唇:“只要拖延到将军回来援救……” “恐怕不行,”陈夫人话未说完,已叫报信的年轻人打断,只见他面色沉重难看:“第三批马鞍和马镫送去战场后方的时候。前方已经进入备防状态……”意思是将军已经被拖在战场上了,无人可以回来援救陈州百姓。 “什么……”陈夫人脚下不稳。 “夫人小心。”丑妇连忙扶住她。“夫人,该如何做,夫人快些拿决定吧!” 陈夫人面色沉重,“即便按照你所说的做,也骗过于桀,但……将军终究是被困战场,无法回来援救,一切,还不是成空?”话虽不含希望,她双眼却满含希望看着丑妇。 “夫人凑耳过来。”于是乎,丑妇埋首陈夫人耳边诉说,“便是这样。” “好!就按照你所说!本夫人这就去命人安排!”陈夫人双眼燃起希望。坚定地看向丑妇:“一切……就看天意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五更~再次撒泼打滚,各种无耻滴要票票,求包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煮酒唱空城,谁赢还是未知 “哈哈哈哈。”于桀,人如其名吗,嚣张以及! 他的车架,兴致陈州。他的兵马,兵临城下! 他的嚣张……戛然而止在城楼上突兀出现的女人之时! 他面僵:“……你?” 女人沉着而笑:“是,于桀,是我。多么熟悉的场景,一如当年!”她声音沉凝,带着宠辱不惊。以及对于城下之人的嘲弄和轻视。 于桀傲,于桀狂!于桀同样不喜被当年软弱无力反抗的人戏弄嘲笑! 于桀怒,于桀狠!他挖开她凝血成疤的伤口,意图再撒一把盐! “陈夫人,别来无恙!当年的你也站在那个地方!”他的眼锁住城楼上的女人,甚至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小动作。他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痛快大笑! 然而,这一回,陈夫人没有惊慌失措,她笑着下令:“开城门!本夫人亲迎于大人进城!” 于桀愕然! 开城门!他两眼微眯,看那女人在城楼上做出一个“请”字的动作。那样自然,没有一点僵硬! 他从他万金打造的马车里钻出来,挺拔的身躯站在他的车架上,抬眼望向陈夫人,他试图从她的眼底看出一丝不自然。 但他在她的眼底,除了找到泰然自诺和轻松自在,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可以证明她故弄玄虚的蛛丝马迹! 于是,于桀沉思了。 “吱嘎嘎嘎~”古朴的城门真的在他眼前从内打开! 城门大开,露出通向城里的主干道! 往日热闹的叫卖小贩。全都没有! 唯有古怪的几十人拿着扫帚扫着地上落叶。 于桀仔细一看那些扫着落叶的仆人们。……突然,他的眼底露出一抹精光。 这些扫落叶的仆人。总共五十人!都是丑妇从洛浩的两百精兵中挑选出来的! 她让他们换上灰色粗布的袍子,把一头黑发染上灰白石灰。甚至用炭粉在他们脸上勾勒出阴影。于是。新鲜出炉的就是这五十个年老体迈的扫地仆人! 但她同样把他们的手整理地非常干净,让他们换上自己练武时候的靴子! 灰色粗布的袍子随着他们扫地的动作,被拉起一个高度,露出里面黑色的练兵靴! 于是,于桀的眼睛锁住了一双靴子,然后是两双三双……那群人一样的装扮! 再然后,终于发现了。扫地仆人的手年富力盛!绝对不是一双行将就木的老汉手! 于桀眯着眼,看向城楼上的陈夫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说:“夫人既然要亲自迎接某入城。不妨下城楼一迎。”说罢,他的眼更锁紧陈夫人。意图看出点什么。 陈夫人唇角挂笑,鼻中淡淡哼一声,她高抬下巴。睥睨他:“城门已为君开。君难不成不敢进吗? 我为君城楼上煮一壶好酒,静等君亲上城楼饮一壶!”说罢,吩咐一声:“准备炭炉和好酒。” 于是,于桀看到走向陈夫人的下人看似柔弱,实则暗藏武力,是个高手模样! 于桀更加心惊。 这时,城楼上的女人又说:“酒未煮开。本夫人便先用这杯凉酒缅怀那年未曾临世的胎儿! 于大人,当年场景,你可还记得?”陈夫人笑,让于桀脚底生寒。她犹如鬼魅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夜半时分,你可害怕?入睡时候,你可有梦见我那未曾临世便已告别娘亲的孩儿?于大人。我如今还夜不能寐,每每梦见我那被你害死的孩儿~!我就!我就!” 她一句强过一句。于桀怕了! 于桀不是怕厉鬼索命!于桀是怕,这城门里面。另有乾坤! 陈夫人笑,他怕。然,陈夫人哭了,没有任何预兆的,陈夫人哭了! “于桀!你也是有孩儿的!你怎能干出那等事情!于桀,我给你一个机会!”陈夫人边哭边说给于桀一个机会。 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愧疚,更何况是杀人凶手呢! 然,于桀心中疑心却越来越重。 他冷冷问陈夫人:“什么机会?” “你上城楼来!亲自与本夫人共煮一壶酒,一起祭奠本夫人未曾出世的孩儿!向他赔罪!本夫人就原谅你,从此不再提起这件事!” 陈夫人见于桀犹豫,于是冷笑一声:“你怕我耍诈?无妨!你可尽带你的兵马进城来!”说这话的时候,陈夫人眼底一闪而逝的视死如归,同归于尽! 快得别人无法捕捉。但是对于一直视线没有离开陈夫人的于桀来说,那是轻而易举就捕捉到的。就是因为陈夫人相邀以及她眼底的同归于尽。 反而叫于桀心生疑窦。更加觉得那城门之后另有乾坤! 陈夫人既然敢相邀他上楼,甚至主动让他带兵马进城。 于桀不相信,若是单靠陈夫人,她能有这么大的胆气。看来是背后有人指点了。那人……除了陈义那厮,还能有谁! 对手多年,于桀左思右想,陈义那混蛋看起来粗劣,实则细微之处见心细! 多年前就发生过的事情!以陈义那厮来说,不可能对他毫无防备! 于当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足够陈义那混蛋布置好一切! “陈夫人,你知道你犯了你个致命错误吗?”于桀冷沉。 陈夫人心中陡然一惊,难不成露马脚了?! “陈夫人,你知道吗?你太心急引本官进城了。本官来猜一猜,是不是陈义老匹夫在城中另有安排?” 陈夫人心中狂喜,但面上突然惨白,额头上虚汗连连:“你胡说!平义人在战场之上!怎么可怜能够安排陈州里的事情!今日的事情。都是本夫人的意思。” 她仿佛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急切,赶忙从旁边拿过一杯酒水。就“咕噜咕噜”灌下肚子里去。 “陈夫人,你那杯酒水是用来祭奠你未曾出世的孩儿的!”于桀轻笑着提醒。他自认为已经猜出了陈夫人背后那个老匹夫的安排。 也暗自庆幸。幸好有当年那件事情,才能让陈老匹夫的夫人情绪激动之下露出马脚。不然,他已经进了城门,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陈老匹夫的圈套中了! 对于陈老匹夫,于桀从没有轻视过这个人! 你别看他粗枝大叶!他手段狠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 今日居然狠心地利用自己夫人那未出世的孩子作诱饵,引他进城! 恰逢这时,他的私兵中,有个副将对他拱手:“大人。可要攻城?” “不急。再观察观察。就看一看,等到那一壶酒水煮开了,陈夫人怎么行事。”他要看酒水煮开之后,陈夫人的态度,以及借口。 事实之上,他认为城里有埋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他能够在北疆一呆数十年,成为两大巨头之一,与他本身遇事谨慎有关。 他重新回到马车车厢里。左手抱着一个半裸披粉色薄纱的妖娆少女。大腿上趴着一个酥胸半露,腰间只围了一块姿色纱裙的女子。 于桀瞥一眼城楼,弯唇轻笑,不急。他有的是时间。陈老匹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先探一探,城里到底是哪般光景! 于桀招招手,一个贴身侍卫侧耳过去。于桀对他吩咐了两句。那侍卫遁身而去。却是经过几番周折,在陈州一处比较偏僻的围城旁边站定。他腰间锁链带钩,一个抛出。挂在另一边围城墙壁上。 他脚下借力,飞身上围城。 心中抱怨:陈州的围城城墙实在太高了!不用锁链挂钩,只靠他轻功,真难以上去! 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没入了城里。 于桀在等那一壶酒水烧开,也是在等他贴身护卫去而复返,给他带来有用消息。 城楼之上,陈夫人背靠太师椅,一手时不时拨动煮酒的火炉。 她,也在等。 但她等的不是这一壶酒水煮开!而是丑妇归来! 城楼上,城楼下! 一女,一男! 他们之间有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他们……,都在等! 等的东西,看似一样,实则截然不同! 两人各怀心思! 城外,于桀的私兵有些按耐不住。 城内,扫地的仆人们也冷汗淋漓。 一个城门,隔开两方人马。 远处一道身影遁来……是于桀的贴身护卫! 城楼上的陈夫人,剧烈跳动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很想站起来大喝一声:“关城门!”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在没有确定于桀已经知道真相之前!她不能! 她甚至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还好她有对于桀满腔的恨意支持着她! 所以于桀只能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于桀的贴身护卫伏首在于桀耳边低语。 ……一会儿,于桀站起了身子,笑意盈盈地抬头望向陈夫人:“陈夫人,酒水可煮开了?” 陈夫人沉着回答:“煮开了,于大人终于愿意上城来与本夫人一聚了?”陈夫人背后汗湿粘腻,但她不敢表现一丝不舒适。 “呵,”于桀轻笑:“夫人,故弄玄虚也该结束了!” 一句话,……这一次,陈夫人终于再也没有装得下去,她眼球剧烈收缩! 吃惊骇然的表情满足了于桀! “关城门!”突然,一声令下,城门几乎是在原本就准备好躲在城门后的人一同努力下,轰然间关上的。 于桀根本没发现,这声命令是谁下达的。 “陈夫人,计谋破时,关城门也是无用的。我五千兵马,轰开你的城门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该清楚!” “非也!”这一次,于桀听出声音的不同来了。城楼上赫然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 “是你?” “对,是我。于大人……你来瞧一瞧,这……是何人?”那灰头土面,满面风尘的女人手中多出一人来。 于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于桀,胜负未分。你着什么急那么开怀呢?哈哈”丑妇张狂一笑,把手中人质往城楼边沿一压,“于桀,上回你让突厥人假扮土匪,偷袭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感谢一下妹子们的粉红票和打赏,我看了一下,有好多妹子跟我说了怎样不做噩梦的方法,有妹子说红枣仁,我今天买了。也有妹子说,心脏可能有问题。这个……是真的有问题,高中时候查出来的,算是先天加后天的。更有妹子说,求开光佛器,这个的话还没有做。嗯,另有一个妹子说要多加运动……我除了上班,每天更文就要五六个小时。若是五更的话,我速度慢,要**个小时。运动神马的我一直在做,——手指运动。 还有,《丑妇》的粉红和打赏名单是十天一做,八月上旬的正在做。到时候会发在公众章节里,若是有遗漏,妹子们要及时和我说,加群或者发评论都可以。 终于更完了,昨日欠下的也还清了。明日见,大姨妈召唤我早点休息。妹纸们也不要太熬夜。女孩子要多多爱护自己,这样才会得到更多人的爱护。可以的话,再次召唤一下粉红票。它,真的很重要。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入粉红月榜前十!一直在努力,未曾有一刻做到过!也未曾有一刻放弃过!晚安,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南宫大人,你是不是二爷? 丑妇带着老鸨儿回到将军府。 当下,把老鸨儿交给了大管事,自己赶去了待客厅。 当到达待客厅的时候,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南宫大人?”南宫尘居然会赶回来! 再看陈老夫人,她已经露出一分轻松:“原来平义早有安排。当年事发后,平义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他在陈州西边有大片的田产和庄子,庄子里的农户原来都是他安排的人手,平时种田,一旦有事,他们可以援手。” 丑妇听罢,眼睛一亮,道:“好办法!将军果然不同凡人!”又突然问:“那今日也算是我们多此一举了。” 说的是那处空城计。 “没有这一出煮酒唱空城,陈州也不会有事。” “倒也不是!大娘子,你的这一出空城唱的极好。”南宫尘插进来:“本官已经听说。大娘子……可惜非是男儿身,不然报效家国该是多好!” 这绝非是南宫尘心底真实想法,只是他的感慨而已。 须知,若她是男儿身……他岂不是要去学断袖分桃之礼? 丑妇面上淡淡,连眼皮子都懒得撩动,扯着嘴角,没什么诚意地感谢南宫尘的夸赞。 “敢问南宫大人,前线战场之上如何?” 南宫尘见她刻意疏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拱拱手,道:“有了大娘子的马镫和马鞍,厉唐的骑兵打得北突厥一个措手不及!”须知,与被突厥打仗。更多时候需要兵马对兵马。而厉唐骑兵,骑术总体比不上北突厥的粗人。 所以多会在此处吃亏。 而今倒好。有了马镫和马鞍,虽然只是临时用。但也足够厉唐的骑兵在马背上更加的稳定,脚下踩着马镫也更加安心。 无形之间,不单单是提供了稳定性,还坚定了人心! “但突厥王刚上任,我猜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该耍阴毒手段了吧。”打仗打的不单单是明面上的两国战争!还有的就是各人各方背后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嗤!”南宫尘背手而立,嗤笑一声:“他是想要耍小人手段,但不是被大娘子破掉了吗?” 嗯?……哦…… “原来于桀那厮真的联手北突厥了!”又问:“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空口白话,想必陛下不会相信。就算陛下相信。那也没有证据证明于桀叛国之心。 “证据?本官就是证据!”南宫尘淡淡一笑,自信说:“你当陛下派遣本官前来,为的是何?陛下早已接到线报,于桀的小动作早就被陛下看在眼底了。这回派遣本官来,除了押运丢失的食盐,还有一个目的,大娘子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南宫大人要民妇猜吗?……猜中可有好处?”她笑,如狐狸狡黠。 能坑的不坑。她会后悔终生! 陈夫人在一旁看的张口结舌,一想持稳的人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就此立场,把这待客厅让给这两人。 最后只能尴尬的一杯又一杯地灌水进肚子。离席又不是,不离又不是。 真是两头难做人。 “额……好处?大娘子的封赏都在路上了。最大的好处都得到了。难道还在乎一点点赏赐?” “大人可以不叫民妇猜嘛。”意思再明了不过。你不叫我猜,我也懒得猜。这样就不用什么好处了。 “好,本官答应你。但前提是。你要猜中了。不然……换大娘子给本官好处,如何?”讨价还价。南宫尘亦是一只狐狸。谁也不相让。 将军夫人干坐着喝水,她后悔了。刚才就该离席的,但若是现在突然离席…… “老夫人,你不是说,丑娘子家的小公子第一次来将军府,你要亲手给小公子做膳食吗?这会儿都快过了晚膳的时间了。”姜嬷嬷来的及时,陈老夫人给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嗯,是有这回事。那,那本夫人就先告辞了?”陈夫人赶紧站起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同时做了个“请便”的姿势。陈夫人比在那城楼之上还要狼狈慌乱,赶紧走吧。她可看出来了,这俩人之间争锋相对,一定有事! 这样事情,还是早抽身早好。 等将军夫人离去。 丑妇冷笑着说:“可以。民妇若猜对,南宫大人别耍赖就好。若猜错,就换民妇给南宫大人好处。但是前提是,民妇要给的起!”意思是,你别故意刁难我,我没有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你别乱开条件。 “好,请说。” 二人现在斗得欢快,因为城中有陈将军视线布置好的人马。那样一大群壮汉隐身在田野之间,也确实是不会引人怀疑,难得陈将军能够想出这样种田保家两不误的好办法来。 “若民妇猜的不错……陛下还交给南宫大人的一个任务,嗯……难道是明面上让南宫大人运送军盐,实则是陛下已经掌握了于桀充分的叛国证据,而南宫大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押解于桀回京?” “啪啪啪。”有节奏的抚掌声响起,伴随南宫尘的称赞:“本官还是低估你了。……说吧,你想从本官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丑妇忽然靠近南宫尘,一双眼难得露出惑人之色,一改平日清冷的嗓音,带了一丝勾人意味,问:“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南宫尘见此不同以往的丑妇,本能就想拒绝,但一低头,正巧映入那双难得惑人心弦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口边,陡然改口:“嗯,只要本官能够做到的。” “那好,我只问南宫大人一句话……,”她面上的蛊惑瞬间又消失。以一种极度清冷的声音问南宫尘:“你与二爷,是何关系?” 嘶! 别怀疑。这是在待客厅外默默盯着自己脚尖儿的清绯陡然倒吸的一口冷气。 好在隔了一扇门,丑妇的注意力又不在他那里。不然……,不然他惨了。 南宫尘狠狠眯眼:“你见过二爷?” 丑妇却因为这句话,心中拿不定主意了,难道她错了? “南宫大人……是不是二爷!”这下问的更干脆了! 她眼锁住他,分毫不离!就怕看错一点细节。 “呼……”南宫尘淡淡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眼反锁住她,这才走回太师椅前坐下,他反而不慌不忙了:“看来……佟显让本官带话给二爷的那个商业奇才,就是你了。”随即他双眸灿烂:“大娘子倒是越来越叫本官吃惊了。” “所以……。南宫大人并不是二爷咯?珍馐坊的主子不是南宫大人?”她问。 “呵呵呵,不是。”南宫尘果断回答。……他也不算说谎,谁叫她从头到尾要刻意疏远地称呼他南宫大人…… 瞧一瞧,她问的是:南宫大人……是不是二爷? ……他只是假扮南宫尘,但并不是真正的南宫尘。南宫大人自然就不是他了,而是宫里正顶替他的那个真正的南宫尘! 她自己推测的原话是:所以……,南宫大人并不是二爷咯? 他也没说谎啊,南宫大人却是不是二爷嘛! 他是二爷没错,但人家问的是“所以……。南宫大人并不是二爷咯?”,真正的南宫尘确实不是二爷嘛! …… “但是大娘子这话也不对,本官也算半个珍馐坊的主子。”南宫尘炫耀的笑。正是这自然到极点的炫耀笑容,让丑妇打消最后一丝疑虑。 “抱歉。我认错人了。实不相瞒,我与那位二爷有过几面之缘……或许不能称之为‘几面之缘’,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见过那位二人的真面目!只是他的眼球是少有的浅褐色。而你。南宫大人,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你俩的眼球同一个颜色?” “这简单,天下间。眼球颜色为浅褐色的人多了去了。” 这倒是真的,虽然没有那么普遍,但要是在厉唐天下里找一找,也还是能够找到不少的浅褐色的瞳子。 虽然没有他和真正的南宫尘纯正。但外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南宫尘的这种解释完全说的通。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就见过很多天生颜色浅的瞳子。 “是民妇认错人了,抱歉。” 又说:“等陈将军得胜归来,我们也要回南畦村了。……先告辞了。” 这会儿心里疑问尽去,她真的又对他冷冰冰。 “等一下。”南宫尘拦住丑妇。“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去见谁?” 丑妇惊愕,心道:这人有病啊,再说她见谁不见谁,关他什么事! 但用手指弹了弹抓住她手臂的修长好看的手指:“南宫大人,你过了啊。”冷笑一声,“难道南宫大人忘记那天民妇说过的话?民妇说了,再也不愿意与你南宫兄弟扯上关系。你忘记了吗?” 手臂一震:“放手!” 却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声音:“南宫大人,令弟被抓走了!” 南宫尘瞬间脸色难看:“说清楚,怎么回事!” “令弟不,不听劝阻,说,说要立功给什么人看,就偷偷跟着上了战场!偏偏被突厥王活捉了。” 走到门边的丑妇,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他原话怎么说的?”她转身就问那传信之人。 “十二公子说,说的原话是:你们谁也不许拦住小爷,小爷要立军功让那丑八怪好好看一看,小爷比南宫家芝兰玉树的谪仙人不差!” 传信之人模仿南十二惟妙惟肖,但丑妇笑不出来。 她转身就朝着大门外狂奔。 “丑女人,你做什么去!”身后传来南宫尘气急败坏又急切的声音。 随后狠狠骂一句:“混蛋小子!连亲二哥都敢亏!”随即叫一声:“清绯,备马!” 混小子!(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三更结束,刚才看了粉红月榜……《丑妇》排在了第十!第十耶!将来就算不能再到粉红月榜的第十,我都会记住今天当看到《丑妇》排在粉红月榜第十的时候,那种愉悦到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的感觉!其他不多说,明日加更!明天19:00晚班,所以,我会很努力的加更,但不一定能达到五更。很可能是四更。明日丑妇就要风光归故里了。当然,罗家的小兔崽子们也要好好收拾。且看明天丑妇如何整治罗家这群变态。战胜变态的方法,那就是阴损。整治罗家的法门,绝对够阴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名动天下盐 她风尘仆仆去,倒是想要头裹巾帼。但偏偏叫人拦住:“战场的玩意儿,女人家少掺和。” 没有机会反驳,脖颈就被人从后重重一砍,晕眩过去的最后一眼,是飘逸的白色衣摆眼前一晃。 她睡了好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 急急跑出去一问:“小混蛋呢?” 见帐外所有人迷茫看她,这才想起来,**大是她对南十二的“尊称”。改口又问:“南宫十二公子呢?” “在……这里。”声音是从左后方传来的。她转头看去。 好小子要躲不躲地藏身在南宫尘的身后。 “哟,这是谁呀?哪个说大话的牛皮王说要给某人瞧一瞧他的武勇?”丑妇讥讽南十二。 南十二“唰”一下子,俊逸的脸蛋上绯红一片。却出奇地安静,连反驳都没有一句。 丑妇不禁单挑眉毛,小混蛋的这反映,不好不好。 “不说话?不说话我走了。” “等一下。”一声喊停,她就停,顿住脚步回头看小混蛋,挑挑眉,懒散的模样表示她的不在乎。 南十二一急,脱口而出:“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统领百万军马,北驱突厥,东剿倭匪,南干蛮夷,西扫异族!我一定会成为厉唐史上最厉害的大将军!” 南十二是吼着说完这话的,吼完之后,眼神坚毅又倔强地看她。就怕她不信一样,又很肯定地一边点头一边加一句:“真的!” “好。有志气!”丑妇又走回南宫尘身边,一只手一逮。把南十二从南宫尘背后逮出来,“小混蛋挺有志气。但现在。走吧,跟我吃饭去。” 南十二一嗫,脸更红,别扭极了:“你,你不是说不会再理我了吗?” 丑妇呆滞一下,想到了那天…… 噗嗤一下笑出来。 “行了啊,还记仇呐你小子?”拎着南十二绕过南宫尘就走。 独留南宫尘咬牙切齿望她二人的背影。 …… 此间事了,丑妇后来才知道,是南宫尘单枪匹马。夜入敌营,这才把人救出来。或者说,是“偷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南十二对南宫尘再没有微词。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最清楚他二哥冒得是怎样的风险。 南宫世家,不出意外,下一代家主就是南宫尘。他根本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陈将军果然是打仗的好手。加上马镫马鞍这样的“神器”,北突厥这回没得到好处。非但没得到好处,还被圈了一块地! 而陈将军上书:趁热打铁! 当今陛下年轻时候励精图治,但此时年迈。雄心虽在,却已收敛许多。 而当是时,北突厥年轻的王做出一个必然而又果断的决定:从今往后,北突厥年年向厉唐朝廷进贡。 陈将军虽有不甘。多年与这群残酷的土匪斗争,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打到北突厥王朝的老巢去。 人家求和信一送,当今陛下大笔一挥。所有一切又变回原来那样。 皇帝还有“内乱”要整治。 回程路上。比来时多了一铁笼子的囚车。 那一日,平了北突厥边界的扰乱之后。南宫尘二话不说,带人立马平了北疆大吏的府邸。于桀的小妾真心不算少。加加减减都能置办出一个简化版的青楼了。于桀的儿女也不少,妻妾儿女被同带回京城。 丑妇觉得,南宫尘有故意折腾人家的嫌疑。 你想,你证据确凿了,把人从千里之外运到京城,到时后判决书下来,这群妇孺弱年还不是要得再被看押着送回北疆。 于桀的罪名不出意外就是叛国罪,叛国罪是相当重的罪名,诛九族也算轻的。他的子嗣和女人最少也要被发配边疆。多半还是会发配北疆吧。 但是,这事与她无关。 来时匆匆,回去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她要了一匹骏马,抱着小包子骑在马背上。 小包子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南十二看那对母子,犹记得第一次见这对母子的时候,平安还是一个见到一头老马就兴奋地大叫的娃子。 如今,平安还是个小娃子。但已经少了当时那样的傻气。该说他是进步神速,还是绝对的妖孽? 再看他二哥的时候,南十二有些憋屈,驾着屁股下的马,追了上去,与南宫尘并驱。 兄弟二人首次对话开始。 “二哥。” “嗯,说。”南宫尘同样的漫不经心惯了。 “平安真的是二哥的孩子吗?……上一回陆源那混蛋说过的。”上一回指的是最早就见到那对在南山里的母子的时候。 南宫尘收起漫不经心,“这与你有关系?……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的话,趁早给我收起来。” “轰!”南十二脑子像是被炸开,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二哥,我就是羡慕她和平安,……她是个好娘亲。” 南宫尘垂眼看南十二低落地垂着脑袋,少年特有的嗓音中能够听出一点点不自然的羡慕之情。 不禁抬起大手摸摸那小子的脑袋:“十二郎,……你母亲只是太在乎你父亲了。” 话中有漏洞。你母亲,你父亲……两人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要说“你母亲你父亲”,为什么不是“母亲父亲”? 但南十二太过专注在后脑勺那只手上,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乔小楼!你敢!” 突然一声女人气愤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两兄弟一齐抬头看去。 远远的,一个堪比妖孽的黥面男子硬是拉住女人的下摆。不知道在央求什么。 女人时不时地把自己的下摆从那黥面男子手里“解救”出来。 看到最后…… 直到看到那黥面男子硬是要上女人的马,二兄弟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妖孽美男是想和女人同乘一骑。 当下。南十二看了看身边怒气爆发的二哥,幸灾乐祸地火上加油:“二哥。你瞧,有人不知好歹呢。挡着你路了怎么办?” 南宫尘俊脸铁黑。一甩马鞭。向着女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清绯同情地看一眼那黥面美男。再看一眼笑得幸灾乐祸的十二公子。 不禁摇一摇头。忽然替自家的主子意识到,要将这对母子收在名下,主子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有了南宫尘的加入,这一路上,可谓是精彩纷呈。 比如夜宿野外的时候,南宫尘刻意把黥面男子乔小楼安排在离于桀很近的地方,于桀和乔小楼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南宫尘这么安排,简直就是恶心别人。 又比如,乔小楼的反击很简单。但实用,他只是特意在南宫尘面前抱起小包子挑衅地看南宫尘,南宫尘就一阵心里不舒坦。 这种事情你来我往,互相对照,早就多到大伙儿见怪不怪。 清绯问南宫尘:“主子,你若看不上他,让人暗地里把他办了。” 清绯犹记得当时南宫尘的回答:“这人是她救的,孤不想有朝一日和自己的妻子对着干。同床异梦不适合孤和她之间。” 南宫尘在改变。这一点清绯看在眼底。他看一眼那女子,心想: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殿下的真心……哪怕一丝一毫? 在这女子不知情的时候。她已经幸福着了。 …… 在离开北疆,快到小柳镇的时候。 在江南,他们稍作停留。 江南的富庶和精彩…… 望着河岸两边,酒肆林立。清水荡舟,湖波荡漾。各种挂着不同名号不同牌子的画舫游荡在宽广的江南湖水之上。 丑妇突然想:有朝一日,她要带着小包子在这江南富贵坊中鼎足而立! 小小的南畦村……不!小小的小柳镇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了。 前几日南宫尘就说过了。她的封赏不少! 她可以不在乎钱财,但是在这个阶级的社会当中。如果有了来自当今第一人的封赏,她想。她可以免除很多的麻烦,若是真的有麻烦,她还可以扯虎皮做大旗! “听说了吗?据说有个丑妇能把卤盐变成食盐!” 丑妇耳尖,听到同在岸边凉亭中的人讨论着。 “对呀,这位嫂子,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啊?那你一定听说了吧,现在可是有很多的长相其貌不扬家里贫苦的女子向北疆赶过去呢!”食盐跟其貌不扬有什么关系? “哎,可惜我了。”丑妇正奇怪呢,可惜你什么呀? 那妇人又说:“听说皇帝老爷龙心那个什么大悦来着。据说赏赐了很多东西给那个长相其貌不扬的女人。还把用这个丑妇的方法炼制出来的食盐赐了名字。” 哦?赐名?那敢情好。皇帝老儿还满上路子的嘛。 就又有人接话了:“这位嫂子消息灵通的嘛。我男人前些日子刚从京里做完生意回来,可说了,皇帝老爷给赐名了,叫做什么‘丑妇盐’,但不知道怎么地人们私底下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丑无盐’。 听说是为了纪念这个丑妇在北疆无盐的时候解救了北疆缺盐,因此叫做‘丑无盐’。” 卧槽! 丑妇听得目瞪口呆! 这哪个奇葩取的名! 又听那妇人絮絮叨叨:“嗯,这一回皇帝老爷还下了旨意,长相其貌不扬者,家中贫苦者,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可以向三司报名,前往北疆学习‘丑无盐’的炼制,听说要在北疆盖炼盐坊,这些其貌不扬的女人过去就有温饱,以后就呆在工坊炼制食盐了。” 听到此,丑妇又听到……“哎,我就说,可惜我了,要是再长得丑一点,也可以去报名了!听说给的工钱不少啊。” …… 丑妇浑浑噩噩地转身回到下榻的客栈。抱起平安,差点儿哭了。 丑妇盐,丑无盐……名字够奇葩了……后头皇帝老儿干的事,更奇葩!盐是她想出来的办法,她确实也叫做“丑妇”……但,陛下啊陛下,这并不是说,长得丑的女人才能炼出盐来啊! 耳边还能够清晰地响起那一天陈将军震耳欲聋的声音:“你之名,定传天下!老夫,为你正名!” 你大爷,正名! 从此,丑妇之名,传天下! 这操蛋的“名传千古”啊……丑妇抱着小包子泪牛满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二更……昨天晚上吃饭的时间点,《丑妇》上了粉红月榜第十……我的愿望终于成真了,虽然现在这短暂的辉煌过去了……但,加更!对于我这样的平凡人来说,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很货地炫耀一下!一定要狠狠地加更!……但今天晚班啊,来不及加更的话,就明天加了。嘿嘿……我觉得我越来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二爷来了? 柳宝通小心地抬眼看一眼眼前的女人。见她眉眼中都是冷漠,顿时心里拔凉拔凉一片。但……但现在他想要保住大妹的命……只有靠她了! 柳宝通真的很能屈能伸,不光光是跪下来!他还……跪在地上,匍匐地抓住丑妇的脚,近乎卑微的恳求:“大姑大姑,侄子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迎春吧。” 丑妇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脚底生凉。一面这人卑微地跪在她脚下,嘶喊着让她帮忙救人。一面呢,她能够从他身上清晰地感受到一波强过一波的恨意。 他每多求她一下,他的恨意就强过上一波! 这得是多么心理扭曲的人,才能够一边求人一边恨人! 她自认招惹不起这样的人。通常这样的人要是摆在现代,那绝对是反社会反人类的主儿! 她是没心没肺,但她还有理智! “柳宝通,你放手吧。我帮不了你,更帮不了柳迎春。”丑妇四两拨千斤,她真的不想要再和这人呆在一处,……让她的感觉特别的发毛。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一个随时随地会复活的僵尸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一样。 “大姑!你可以!” 丑妇停住,冰冷地回答:“我不可以。” “不!大姑!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柳宝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不能放她走,不然大妹就没救了! 大妹是因为他才会被迫嫁到罗家去的,大妹是因为他的计谋。才会小产的。大妹现在被个畜生欺凌,罗家人不管不顾。他只能来求她了! “大姑,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的!”对,只要她肯帮忙的话,一定可以的。因为,……因为她在北疆立下的功劳大到天!只要她肯到罗家去求情! 丑妇撇不开柳宝通的手,她干脆问:“我能帮什么忙?把罗家那位大少爷的那玩意儿治好了?……我又不是大夫,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快放手吧。” “不!大姑!还有一个办法……和离!”柳宝通咬咬牙,道出这两个字。 “那我就更办不到了!柳迎春嫁到罗家去,那就是罗家的人。除非她犯了错,罗家休了回娘家。和离……亏你说的出。罗家那样的人家,会允许柳迎春那样身份的人和离?罗老爷今后还要不要脸面了?” “大姑,你不是立了大功吗?等到封赏下来之后,大姑只要去罗家走一趟,求了罗老爷子放了迎春,给她一纸和离书。……大姑,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连当今陛下面前都要给你几分脸面的,到时候罗老爷子一定会给你几分面子的!”柳宝通越说越急。也越说越顺通。 话粗粗一听,是那么回事儿,没什么问题。 但柳宝通的话经不起推敲。 丑妇何许人也?!当柳宝通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她已经全都想通了。 丑妇紧抿的唇瓣。粉色的唇瓣被抿得有些发白,她面无表情地问柳宝通:“……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大姑?”柳宝通不明所以喊一声丑妇。 丑妇吐出一口浊气,忽然笑了。笑着问柳宝通:“柳宝通,你替你大妹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只是为当今陛下提供了炼制食盐的方法,陛下仁厚。才有了那些封赏。先别说这些封赏还没有下达下来。就是真的已经封赏了……,我无缘无故去破坏别人家的婚姻,要是让有心人告到陛下面前去,陛下就算不治我的罪,心里恐怕也会觉得我这人恃宠而骄吧? 你让我去罗家求罗老爷……,罗老爷几次三番算计我……,柳宝通,你是真当我傻还是怎么的?以为他做的隐秘我就不知道?再说了,罗老爷,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柳宝通脸色青了白,白了青。但他不能放弃! 昨日见过大妹,大妹眼底的恐惧刺得他心疼不已。 “大姑,侄子知道这样是为难你了。但是,大姑,求你看在我们都流着一样血的份上,帮帮我,帮帮迎春吧!”柳宝通哭诉。他不能再放任大妹生活在那样变态的坏境中了。 “柳宝通,看来我不点破,你是不肯罢休了!”丑妇愤恨地瞪柳宝通:“柳迎春小产,罗大公子不能人道,不管是不是我的错。罗老爷心里早就把我恨得要死了。 这个时候,你让我去罗家求他?你是觉得我是铁打的,不会被他弄死? 容我提醒你一句,罗老爷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收拾我,我要真是按照你的话,往罗家傻乎乎的跑去,说不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也别反驳,这世上想让一个人静悄悄地死去,方法可多了去了!” 丑妇了然地看着柳宝通一脸的不自在模样,这说明他自己也知道,他正在要求她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合理! 若是他不知道,她还能当做小孩子无知。但是他偏偏知道,……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身体里留着柳家人的血液!被自己名份上的亲侄子送死还真是挺特么特别的感受呢! “柳宝通,你可还记得,最初我送过你的一句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丑妇没了耐性,一脚踢开柳宝通:“这一回是你大妹,你若再不改,下一回就是你自己了!好自为之!” 丑妇不想再看到柳宝通,不想再看到柳家人,但偏偏每一回柳宝通和柳家人都喜欢往她这里凑。 …… 小柳镇上,丑妇前脚刚到镇上,就被人拦住。 “大娘子,奴的主子爷请您前去珍馐坊一聚。” 面对陌生小厮,丑妇问:“你的主子是南宫尘?” “南宫大人已经回京城了。奴的主子爷是今日刚到镇上的二爷。” 二爷? 丑妇想起了那肆无忌惮的银白面具男子! 他怎么来了? “烦劳小哥前面带路。” “啊,等一下,”丑妇突然叫前面带路的小厮:“小哥,既然南宫大人回京了,那小混……南宫家的十二公子也回京了吗?” “南宫大人将十二公子一同带回京了。听传来的消息,说因为宫里的太子爷病了……啊!”小厮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话了,惊叫一声打住话头。 只给她带起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四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县丞 南宫尘摇身一变,成了二爷。 那带着于桀和一干人犯回京的又是谁呢? 原来,南宫尘早早就让一路跟随平安到北疆的阿二带信给京里的真正的南宫尘了。 而彼时,真正的南宫尘又在宫里顶替太子的身份。因为真正的南宫尘要去小柳镇接替真正的太子,带领你于桀等一干人犯回到京城。 因此,此时太子“病了”。“病了”,就不能够见人了,包括一干太子殿下的兄长和弟弟。 若问皇帝老儿知不知道太子是假生病……那得问皇帝老儿了。 而此时,丑妇刚到镇上,就有人传信,二爷来了。 想到这位二爷,丑妇就一阵的不舒服。她总觉得这位二爷对她没安好心。 还是那间包厢,进去之后,一贯的清雅别致。 小厮带她到包厢外,就请了她一人进去,人就退到一边扶栏边上了。 她刚进到包厢,就见到那熟悉的白银面具在她身前一闪,定神时候,二爷已经在她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了。 “大娘子一向安好呀。”当听到这冰冷的调侃声,丑妇又是一阵晕眩,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随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来。 “二爷好,民妇就好。” “嗯,”二爷看了她一会儿,才大手一挥,自己坐上那张太师椅,好不惬意地端着茶水品起来,直到舒坦了,才说了一句:“坐吧。” “爷看到了。”二爷手一摸。从怀中拿出一叠纸张来挥了挥:“这东西爷看了。挺不错的。” 丑妇不语,静默站着。以不变应万变。 “上卷爷认可你。下卷……爷命你在爷离开小柳镇前交给爷。” “二爷什么时候离开小柳镇?”丑妇问。 “至多半个月!” 丑妇沉吟片刻,道:“好。” 其实不用半个月。只要稍微花一些时间,就像上一世一样搞出一份策划,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小意思。 但她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向二爷告退。 …… 小柳镇的县丞换了。但具体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丑妇向着小柳镇县丞的府邸而且。 她还没有名帖,但此处认识她的人还挺多的,又听说了她立了大功劳。就连皇帝都亲自给她的炼盐法赐名了。 这是多大的一份荣耀呐! 因此,在丑妇说出来意之后,有人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一个热情地声音迎了出来。 “大娘子。大娘子。你可算是回来看望老朽了。” “史全?”丑妇看到迎了出来的熟脸,可不就是史全吗? 上下一打量史全,“史叔,你现在在县衙里做的什么?” 史全笑的满脸的褶子:“托了大娘子的服气。南宫大人给小人说项,顶了鲁县丞的空缺!也幸好老朽当初没有荒废学业,又有了南宫大人的保举。这才……”史全上前,激动地对着丑妇一拜:“还是托了大娘子的服气呀!” 丑妇赶紧让开身子:“是史叔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够说是我的功劳呢!”丑妇刚听到史全说已经顶了鲁县丞的空缺……当下就吃了一惊! 这会儿史全已经是官身了,她可不敢受他一拜。 他是真心感激,但她也不敢真的就受了呀。 “不不不。是大娘子的功劳!若不是大娘子最后决定破釜沉舟搏命一回,老朽也不能刚好入了南宫大人的眼啊!这回好了,大娘子还有了那么大的功劳!老朽真心替大娘子高兴呀。” 丑妇却有些为难了。 史全看出丑妇有些犹豫不决,不禁脱口问:“大娘子有心事?” “心事谈不上吧。本来今日就是来拜见刚上任的县丞老爷的,恰好也有事求他……” 丑妇没说完,史全眉开眼笑:“原来如此。那赶好呀,大娘子有事尽管和老朽说说。” 史全不在丑妇面前自称“本官”拿官威。就这一点,丑妇就更加看史全不错眼了。 “这个……这事儿是这样的。我呢。原本说,想买下城郊那块地,……”接下去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哪块地?”史全问。 “就是罗家老宅西面毗邻的那块地。” 史全也算是在小柳镇上经营许久的人物,自然知道那块地。 “哦,那块地上是不是还有个院子,原本是张大人家的院子,后来张大人犯了事儿,被调离了此地,那院子就空置下来了。如今也就废了,你要那院子做什么?”史全想不通,丑妇要那块地做什么。 “我有用。”却不说到底做什么用途。 史全就劝说了:“那块地在城郊……这不是重点,大娘子,你知道那块地为什么一直没有人买吗?”好歹城郊的地再差,也能种田的。 “大娘子若是用它来做生意……说句实话,那块地市口不好还是次要的,主要呀,还是罗家人。”史全就给丑妇具体说了说:“罗家的宅子占地不小,是在城里的。原本还好,但是后来几次扩建后,罗老爷直接把自家院子的西面都开到了城郊了……虽然并没有真的到了城郊。 但是大娘子。你要买的那块地,刚刚好,就隔了一堵城墙,与罗家大院毗邻了。喏,这就是老朽说的,那块地没人买的原因。”意思是怕得罪了罗家人。 但丑妇这一回买这个院子就是为了恶整罗家。 丑妇咬了咬嘴唇,干脆把自己的打算跟史全说了。 “大人附耳过来。” 史全凑过去,一阵之后…… 史全目瞪口呆地看着丑妇,张口结舌讷讷问:“大娘子真要这么做?” 丑妇笑着说:“大人要是不愿意帮忙,我也不怪。只要大人当做不知道此事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劝我,也别给我使绊子。” “大娘子说的哪里的话!我史全有今天,也是托了大娘子的服气!当初不是大娘子,老朽三代单传的命根子都没了,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了。”然后一双老眼闪过精明,贼笑道:“开义庄可是好事呐!积善行得的举动,老朽作为当地父母官,该大加夸赞宣扬才是,哪里有打压治下的百姓行善积德呐!” 史全笑的如狐狸,丑妇会意,拱拱手:“大人果然爱民如子。” “哪里哪里。大娘子才是行善积德的好手。” 二人一番相互夸赞。 史全不傻,上会军粮的事情,跟罗家有些关系,他也隐隐知道的。如今……史全看着丑妇离去的背影。 抚着胡子,“哈哈哈,罗老头,这回可有的你家的精彩了!” 笑的那是一个幸灾乐祸!(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今晚晚班~我偷偷码字……抱歉抱歉,没更满000字就上传了。嗯,书评区我天天都有很认真地在看。谢谢漂漂妹子们的支持和关心。每次不是特别想更的时候,看一看书评区,我就又来精神了。 妹子们,明天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旨到! 罗老爷子在县衙门口下了轿子。让下人击鼓鸣冤。 擂鼓声阵阵。 县衙内。 新上任的师爷禀了史全:“县丞老爷,外面罗老爷擂鼓鸣冤,怎办?” “慌什么?有人击鼓,本官应承就行。”说着向着前头公堂走去。 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回罗老头得吃个大亏了。 公堂之上。 身着圆领江南上好丝绸,上图为元宝的袍子的罗老爷子慢吞吞走上堂,口中一面道:“治下之民罗醇之,见过父母老大人。”罗老爷字醇之,而他口中的父母老大人,指的就是当地县丞老爷。 史全就道:“原来是本镇豪绅罗老爷子,本官久仰罗老爷子大名,来人,给罗老爷子赐座。”这样就是以示对于罗老爷子的尊敬。 罗老爷子也不客气,椅子搬来,他坐下之后向着堂上的史全禀禀手,慢吞吞道:“今日醇之前来,是为状告本镇南畦村丑妇,告她横行乡里,胡作非为!” “哦?罗老爷子此番前来,既然是状告丑大娘子。本官倒是听说丑大娘子在外名声甚好。此次前往北疆,更是出手解了北疆缺盐的困局。”史全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咳嗽两声,遮掩过去:“咳咳……既然罗老爷子今日为告状而来。请递来状纸于本官一揽。” 罗老爷子示意身后罗大管事呈上状纸。 史全一目十行,把那状纸看完。一拍惊堂木:“罗老爷子状纸所说,可属实?真有人于罗家隔壁开义庄?” “句句属实!” 史全顿时勃然大怒:“来呀。传南畦村丑妇上堂!” 罗老爷子靠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看史全。心道:算你识相。 …… 小柳镇新开的义庄,正忙乎着。这边就有衙役前来传唤丑妇上公堂。 于是乎。众人看热闹的心里下,随之跟来了一大票人。 有人开义庄,就有人捧场。但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丑妇被传唤到公堂之上。 史全一拍惊堂木,“嘭”……:“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民妇南畦村丑妇,不知大人传唤民妇上堂,是为何事?” “有人状告你横行乡里,胡作非为!你身边这位就是本地豪绅罗老爷,他状告你在他家隔壁开义庄。可有此事?” 丑妇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罗老爷子,……对手戏不少,今日总算是与他面对面了。 只见这位罗老爷子,弯背驼腰,瘦黑得皮包骨,让人记忆最深刻地就是一双深陷凹进去的眼。老眼昏黄中精光闪闪。 此人面向阴沉,想来年轻时于他手中被算计者无数! 丑妇看罗老爷子之时,罗老爷子亦在打量她。 这就是屡屡和他罗家作对的女人?并无丝毫出色于他人的地方?竟然能将他逼得今日不得不上公堂! 想到此,罗老爷子一番怒气下。将头一撇,冷哼一声调转过头去。 丑妇脸上淡淡,心中讥讽。 却恭敬地向着堂上史全一拜:“回老父母的话,罗老爷子状告不实!” 嗖! 罗老爷子惊蛰的老眼瞬间瞪向丑妇。丑妇犹自不觉得,自顾自说:“民妇确实是今日开了一家义庄。但民妇开义庄,实是为了那些客死他乡的赶路人提供一个临时停放棺材的地方!民妇以为。此乃善举。不知老父母为何因此传民妇上公堂。” “嘭!”惊堂木再拍,史全忍住笑。硬是绷着脸喝道:“岂有此理!你这是狡辩!本官所问,是你为何将义庄开在罗老爷家隔壁!试想。若有人在你家隔壁开义庄,你是何心情?” 罗老爷听后,不住地点头,表示赞成史全的话。 “回老父母大人,罗老爷子此话实在是荒谬!他家在城内,我义庄开在城郊,厉唐有命令,城里不可开义庄,因此民妇选址之时,特意选在城郊。 民妇实是不知,城内和城郊,怎么能就算成邻居了?” 史全一听这话,满脸犹豫,“那……罗老爷子,你看她所言也有道理?城内和城郊如何也不算邻居。” 这下罗老爷子气愤了,当下鹰钩一样的手掌就拍在椅背上:“胡言乱语!此乃狡辩之言! 她那义庄是开在城郊,但与罗府西墙只差十数米,中间只隔了一扇城墙!老夫在家中书房之中,亦能够听到敲锣打鼓,鬼哭狼嚎的哭丧声。”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端了一杯茶水就灌下去…… 不知道史全是不是故意的,那茶水罗老爷子灌进嘴里,当下一股怪味儿,罗老爷子“噗”一下,没忍住喷了出来。 就是普通百姓当堂喷茶水,那也是举止失宜,何况是出自罗家大族的罗老爷子? 尤其当公堂外围看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差一点儿,罗老爷子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得中风了。 丑妇一本正经说:“罗老爷子此言差矣!你家在城内,义庄在城外。于厉唐法令而言,民妇并没有违背,甚至是积极遵守。 你说中间只隔了数十米……那民妇问你,从你家到民妇开的义庄,需要花费多少脚程?民妇粗略算一算……至少要一炷香时间。这一点,罗老爷子若是不信,大可让你家里的下人去试一试。” 罗老爷子脸色绷紧,他又不傻,当然知道,从他家到城郊,是要绕过城门的,花费时间定然要一炷香之久。 但……那些哀嚎哭丧的声音可不会左转弯,右转弯,还能够绕个城门来到城里的。 但此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反驳!人家没有违背国家法令啊。 人家从哪里看都是占住理的! 又听那女人更可恶的诛心之言: “民妇不过就是想要为乡里乡亲做一些好事,为那些客死他乡的客商游人们的棺材提供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这不光光是一桩善举。若是传扬出去,就是江南总督那样的大官儿也要夸赞一声咱们小柳镇的父母官教民有方的。 如今。此等善举,作为本地豪绅的罗老爷子没有鼎力支持也就罢了。罗老爷子还要处处找民妇麻烦,民妇斗胆问一句……罗老爷子,你是何居心?” 嘶…… 罗老爷子听了牙疼不止! 这女人焉儿坏!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这样的善举,非但是个人的善心,而且还是小柳镇父母官的政绩。本地父母官的政绩你不帮衬着也就算了,你还出手阻拦,你怀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司马昭人之心人人皆知! 罗老爷抬头看堂上坐着的新上任的县丞,……果然他脸上的和善退去,改而代之的是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罗老爷咬咬牙。心知,此时一定要解释清楚。他虽然大哥在朝中做官。但鞭长莫及,何况听说这个史全是南宫家的下一代家主,如今陛下跟前的红人南宫尘举荐的。 南宫尘虽年龄不大,但名声已然不小,何况简在帝心。 南宫家世代直臣,……能历经几个朝代不倒,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偏偏南宫尘举荐这个史全当本地县丞……,至少南宫尘对史全是另眼相待的!不然从不举荐别人的南宫尘会为一个史全破例?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这个误会不解开,……他罗醇之就要和刚上任的县丞有了嫌隙了! 好狠毒好有心机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想当初,他和柳家所定下要娶过门的人是她……,若当初坚持娶她过门。若当初知道这个女人有如今这样的能耐和心计,还有……那样微妙的机遇……,他罗醇之就是以儿子正妻之位允之。就是强迫,也会将她娶进门做儿媳妇。 有这样的儿媳妇儿。想来儿子也不敢纳妾,就算纳妾。也不敢白日宣淫吧! 罗老爷子此刻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罗老爷子正要与史全解释,县衙外突然安静下来。 人群纷纷避开。 几辆高头大马在前开路,一辆车马被护在最中间,也是最显目的位置。 身后还跟真两排身着金带镶边护卫服的护卫。 这只队伍在县衙前停了下来,马车车厢里走下一白面无须肥脸的胖太监。 “圣旨到!” 嘶…… 圣旨? 当下,所有人一通通跪地拜服,百姓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传圣旨的队伍,不知道怎么做,那就下跪呗,下跪总没错的。 史全赶紧出来,让人摆了案子,又焚香的准备接旨。 那白面无须的太监胖乎乎的脸蛋,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的。有小太监扶了他下车马。 “圣天呈运,皇帝诏曰,小柳镇南畦村有丑妇一名,机敏善思,仁义宽厚。其自创炼盐之法得天独厚,解朕之天下无盐困局。故朕夜烛而思,特赏赐纹银五千两,绫罗绸缎百匹。另以丑妇之名命名此炼盐之法,故从此此法炼制出的食盐称之为‘丑妇盐’。 此等大义大节的女子,实乃本朝妇人之楷模!偶得知其妇有儿名平安,天资聪颖,勤奋好学。 朕怜惜此子,故赐下四书五经,特允此子考中童生后,前去江南‘忘川书院’读书。 望丑妇善待其子,朕望其成才!钦此!” 这……这…… 丑妇傻眼了…… 金钱的赏赐,这是必定的。但……赐书?而且言下之意是希望她的儿子走仕途一道。虽然她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皇帝陛下会不会太闲了?管一个乡野小子将来如何? “公公……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丑妇有些不安。这样的赏赐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吧。 那位公公却毫无架子,和善地对丑妇说:“丑大娘子称杂家一声李公公就好。大娘子无须懂得皇上的用意,只需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做就行了。” 不光光是丑妇晕头转向,罗老爷子脸上精彩纷呈,隐隐有后悔的意思。被当今圣上关怀……这是怎样一份荣耀! 若是当初他儿子娶了她……,还愁这份荣耀不能兴替罗家二房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二更,感谢baiyishang妹子的和氏璧……还有关心我的身体健康问题,感动的泪牛满面。我妈妈都没这么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可见世间有真情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各方来贺 史全又考校了小包子几个《论语》中常常出现的题目。这几道题也是孩子启蒙时常常出的题目。 但小家伙能够全部答出来,而且答得相当的好,这一点让刚上任的县丞老爷盯着小家伙看,不禁露出爱才之心。 连连称赞“好”。 县丞老爷不能够总呆在丑妇家吧?因此,考校完小家伙之后,县丞老爷辞别丑妇家,坐着他的官轿离开了。 小柳镇上很多豪绅士绅都来恭贺了丑妇。 小柳镇上当初丑妇卖臭豆腐时候遇到的朱贵朱老爷此刻就满面愁容,万分后悔。 朱贵的夫人道:“夫君怎地还呆在家里?我听一起打马吊的张二夫人说了,他们家可都带着人和礼物去南畦村的丑大娘子家恭贺去了。” “哎……别提了。”朱贵满脸的胆汁色,与他夫人道来当初与丑妇的恩怨:“哎,早知如此,老夫当日何必算计她的臭豆腐方子呢。”如今这丑大娘子摇身一变,成了救国救民,有胆有识,仁义心肠的巾帼了!这可比一张臭豆腐方子值钱多了……关键是,他算进人家的方子,要是算计到手了,那也就咬咬牙认下了。 可……屁都没有! 还绝了与那位丑大娘子之间的关系。 朱贵的夫人难得出口怪罪朱贵的。她略嗔怪地美人指指了指朱贵:“你哟!罢了罢了……你不去,我去。” 说着就叫了仆人进屋子,“梳妆。” 朱贵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夫人。一边讷讷道:“没必要吧……当今圣上并没给她实在的好处……不过就是一些银钱。”意思是,她还没这么重要。想要朱贵的夫人前去示好的。 朱贵的夫人却比朱贵有远见:“……夫君,你是否觉得那位丑大娘子并不是很重要?……但你想一想。她起于微末,当时你看她如何?现如今又是怎般欣欣向荣的光景?”又言辞恳切地劝说:“夫君,你已经失去一次结交的机会……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朱贵打了一个激灵,对呀,当初看她不过一无知乡野村妇,如今人家连皇帝陛下的圣旨都有了…… “夫人说的有理。为夫……惭愧惭愧。此事……还多劳夫人挂心了。”好在朱贵此人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劝的人。 朱夫人挥了挥手:“行了,肉麻话就别多说了。夫妻几十年,同甘共苦。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 于是,带着小厮丫鬟。坐上家里的轿子,就朝着南畦村而去。 南畦村的那座丑妇造的桥断了,因此,要去南畦村,只能够绕远路。 路上,朱夫人微微闭眼,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等到了丑妇家的小院子。 “怎么回事?”朱夫人感觉轿子停住了,因此有此问。 外面跟随的贴身丫鬟有些着急地回答:“夫人,路堵了。怎么办?” “堵了?”朱夫人一惊。掀开了轿帘子…… 嗬! 可吓了一大跳! 前面一排的轿子停着! 朱夫人稍微一打量,就认出了好几台轿子,都是小柳镇里富贵人家的。 抿了抿嘴,“扶我下轿吧。” 轻轻说一句。丫鬟却大惊小叫:“这怎么行?!夫人行走在外,怎么能够委屈了夫人?” 朱夫人却嫌她啰嗦,不在意地挥挥手。打住这丫鬟的叽叽喳喳:“算不得委屈。不能雪中送炭,总也得做一做锦上添花的美事。补救补救。” 丫鬟没听懂,扶住朱夫人下轿。 朱夫人让抬轿子的轿夫就等在那里。自己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三人走了不算长,但绝对不短的一段路程。这才能看见一座小院子。 黑漆漆成的大门,向里敞开着。 门外有几个妇人忙着接待。一个接了拜访之人的礼品,一个请前来拜访的人进院子。还有一个老人坐在门前简单搭建的一张桌子后,将前来拜访之人的礼物登记在案。 “嘶……夫人,这丑大娘子不过就是一个村妇……怎么有这么多的富贵人家来拜访?比我们家还要光鲜。”丫鬟有些活泼,脱口就出。 “住口!”却叫朱夫人喝住:“这里面住着的这位丑大娘子,现在可不是无名之辈。……你少给我祸从口出。待会儿进去了,不许你说话。” 那丫鬟嘴里惶恐地应着“是”,心里不以为然,心道:夫人也是太仁善慈和了,给这人家面子而已。偏偏夫人这人凡是不喜得罪别人,遇事都会给人留情面。 小丫鬟看着不大的小院子,门前连个红灯笼都不挂,心里更加不屑。只是她忽略了……为何这家院子前会排了这么长队伍,而且拜访之人都是本镇里有名的富贵人家。 等到朱夫人走向前,叫小厮递上贺礼。 “我是本镇朱府的夫人,听闻丑大娘子喜事临门,因此前来恭贺。这是朱府的贺礼。大娘子轻点收。” 朱府? 是那个朱府? 李三娘子负责收礼,当下听到朱夫人说“朱府”……突然联想到那件事。 “是朱贵朱老爷府上?” 朱夫人看收礼的大娘子满脸的怪异,见怪不怪,依旧落落大方:“朱贵是我夫君。”笑得从容。 落落大方,从容以对的朱夫人,让人无端生出好感来。 再说……人家今日是来送礼的。即便当初有什么……那也得里面的丑妇妹子自己做主。她这里只负责收礼,登记。 于是李三媳妇儿收起心思,冲着朱夫人也笑了笑:“朱夫人请。” 但朱夫人却突然停住,站着问:“听闻这位丑大娘子做了毛血旺的生意,身边有五位能干的大娘子帮衬打点。听闻这五位大娘子各有特色。春娘子泼辣厉害。李三娘子沉稳持重。想来这位就是李三娘子吧。” 这里说春娘泼辣厉害,是指春娘做事情的时候利落果断。并不是贬义词。 李三媳妇儿吃了一惊,再看朱夫人的时候。眼里就有些防备……毕竟当初这位朱夫人的夫君可是算计过丑妇妹子的。 “俺是。但朱夫人……?” 朱夫人见此,心中苦笑……原本是想要通过和丑大娘子身边的几个帮衬的大娘子打好关系,再通过这些大娘子和那位丑大娘子打好关系的。如今倒好…… 目的没达成,人家一脸戒备防贼的模样…… 朱夫人有心解开误会,于是当下就解释:“李三娘子,别误会,我……” “我们家夫人是对人和善惯了,对谁都是这样的。偏偏你一脸防贼的模样……也太是不知好歹了!” 额…… 朱夫人愕然,李三媳妇儿愕然…… 登记礼品的老村儿愕然。还有正在招呼客人的春娘愕然…… 当然,那些前来拜访的客人们,但凡听到这话的都哗然一片……然后,满脸看好戏…… 朱夫人扫视一眼四周,一片片,一双双看好戏的眼,准备看她如何收场……当下一口气差点儿就没上来。 手脚都发麻了,看着身边犹自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而洋洋得意的丫鬟。朱夫人恨不得将她的嘴捂上! 不!恨不得今天根本没有带她出来! 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还好带来的小厮伶俐,当下特意拔高声音道:“夫人,月桃今早上发高烧呐!本来是要和夫人告假的。偏偏月桃不肯告假,这会儿是烧糊涂了,小的这就带月桃回去府上。请大夫瞧一瞧。” 朱夫人感激地看一眼那小厮,赶紧接了话茬子。可不敢再让这个惹祸精开口了:“好,你就带着月桃寻大夫去。让大夫给月桃好好瞧一瞧。用药都往好的上用,费用府上出。本夫人无碍,还要拜访丑大娘子。” 月桃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叫道:“夫人……” “闭嘴!”朱夫人喝住了月桃:“你生病了,发烧,高烧!烧糊涂了!回去好好养病!”然后压低了声音:“蠢货,再敢给我惹事,把你发卖出府!” 月桃“嗖”一下子,刚才还洋洋得意,现在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瞧着这样的月桃,朱府只悔恨当初太过宠溺这丫鬟。……这丫鬟于她有救命之恩! 月桃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夫人。可向来宠惯她的夫人这回看都不看她一眼。 耳边是小厮压低声音地劝说:“月桃,若想要夫人继续宠惯着你,你得改一改,学聪明一点。这回你还是随我先回去吧。” 说罢,不管月桃愿不愿意,抓住月桃,拖着她就走。 朱夫人看着月桃消失,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李三媳妇儿尴尬笑了笑:“让大伙儿见笑了,身边的丫鬟给宠坏了。对不住对不住。” 这大门外发生的事情,没一会儿就给传到了院子里丑妇的耳朵里。 丑妇听了人传来的话,又着重问了朱夫人的各种反应。 嘴角淡淡勾起:有意思。 朱贵不来,他夫人倒是来了。瞧这位朱夫人的做派和反应,倒不是来找茬的? 难道是代替朱贵前来示好? 丑妇一点都不怀疑,她现在在某些人眼中是香饽饽。 小小的小柳镇,有谁得了江南总督的一句夸赞,这都是天大事情了!何况是当今陛下的圣旨亲自夸赞了丑妇。而且陛下的意思中,隐隐透露出了对于丑妇的儿子,平安的期许。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因此,丑妇一点都不意外她成了香饽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五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开席神秘美食 朱夫人入了小院子,四下一打量,扎堆的人群中,只瞥一眼,就能找到好几个平时一起打马吊的夫人。 “刘夫人也来了?怎么不叫上我呢?”朱夫人腰一晃,拉住了和人说话的刘夫人。 那位刘夫人讪笑着说:“之前不知道朱夫人也要来。不然怎能够落下你呢?”心里却冷笑道:谁不知道当初你们家的朱贵是怎么算计人家丑大娘子的臭豆腐秘方子的?亏你还有脸来。要我早就羞了脸不来了。 面上却亲亲热热,拉着朱夫人一起话道话道几句,互相恭维称赞一番。 刘夫人的衣裳色调配色好呀…… 朱夫人的这支金兰花簪子雕镂的栩栩如生呀…… 一番恭维之后,朱夫人冷不防问:“刘夫人可见到那位丑大娘子了?如何?” 这里的夫人,谁不是当家作主的大妇,谁没有一点能耐? 刘夫人一楞,当下就捏着帕子捂嘴一笑:“听说这位丑大娘子这回要给大家伙一个惊喜,到现在,可都还没人见到她呢!”眼珠一转,又带着不怀好意笑着说:“倒是我来的早,还看到刚上任的县丞老爷亲自前来恭贺丑大娘子呢。” 一双眼却顿在朱夫人脸上,就想看出朱夫人大吃一惊的样子……朱夫人也确实大吃一惊:“连史县丞也来了?” …… 外边话家常,丑妇却在后院里和李二媳妇儿,还有冯寡妇一起洗漱竹篮子里的东西。 “大妹子。你不知道,刚才王家媳妇儿可想跟俺们换着活儿干呢!她可嫉妒俺们了。”一边干活儿。一边李二媳妇儿讲着。 丑妇“噗嗤”一下,没忍住。喷笑出来,“她嫉妒啥呀?这可是苦活儿……前头招待女客的活计,可比这工作光鲜了。” 说着说着,就瞧着李二媳妇儿和冯寡妇拿眼睛剜她:“好呀,你偏心她,把苦活儿累活儿都给俺们干!你说,哪有这么偏心的事儿咧!” 这话当然是打趣儿,苦累什么的也比不上如今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村里的媳妇子可都羡慕她们呢! 当初可还有人笑话她们抛头露面啥啥的,现如今。都改了羡慕嫉妒恨了。 丑妇知道这俩人是玩笑话,也就一笑置之。忽然看到一旁笑得腼腆,但总有些发愣的冯寡妇,脑子里就想到了,那回春娘和李三媳妇儿说过的事儿。 “冯嫂子,罗家可还催着你要房子?” “呀!”冯寡妇惊叫一声,她这么一惊叫,倒是把丑妇和李二媳妇儿也吓了一跳。冯寡妇看着被吓到的丑妇和李二媳妇儿,红了脸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俺……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丑妇叹了一口气:“冯嫂子,你就说一说吧,是不是他们家还逼着你要房子?” 冯寡妇面有苦涩,“房契在人家手里。俺孤儿寡母的。能咋办?” 是呀,孤儿寡母的,这世道。女人独自生存挺不容易的,何况冯寡妇还带了一个风中一吹就倒的病娃子。 “要不……你住我这院子里来?狗子还可以跟着平安做个对子。若是有兴趣,还可以和平安。二娃子一起读书练字。” 冯寡妇本来还无精打采,一听到她儿子可以和平安还有二娃子一起读书练字,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爱啊…… 丑妇心中感慨,上一世,她没心没肺,不做母亲,不知道做母亲的心情,为了孩子,一个女人能够比男人更爷们儿! “真的……可以吗?”冯寡妇的声音有些艰涩……这样的声音,就能够知道,冯寡妇心中的艰涩,恐怕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丑妇心中苦笑一笑…… “嗯,要不你今晚收拾收拾?明儿就搬来?我东侧坐东朝西的两间屋子都空着,看你是要和狗子同住一间屋,还是一人一间都行,家里的家具啥啥的都一套全的,当初我置办的时候一起置办了。这倒是不用你担心了,但你要是舍不得家里的家具,也可以一起搬来。” 冯寡妇苦涩地笑:“哪有什么家具了……一张缺了腿儿的桌子……”说到这里,就再也不肯多言了。 丑妇也不想挖人伤心事,当下站起来:“这些东西,都洗好了,走走,拿进厨房去。今天个,我可得趁着这个机会,把这道菜式推销出去。我可有大用处的。” “……真不知道你要怎么用这长大钳子的虫子做出好吃的菜式来。”李二媳妇儿当下就说:“不过嘛,俺也算见识到了,再是不好吃的东西……,到了你这里,就都成了珍馐美味了。” “哦……说到珍馐美味,……珍馐坊的佟掌柜派了人来贺喜。贺礼不一般呐!”李二媳妇儿又说:“佟掌柜很看重大妹子呀。” 丑妇笑了笑,不解释。 与珍馐坊合作,这事儿她并不想这么快给别人知道,……跑得太快,会摔跤的。 …… “大娘子请今日来访的客人们入席。”王家媳妇儿接了丑妇的信儿,跑到前院里,给那些个平日里眼睛朝上的富贵人们送口信。 今日来的,除了男人们,更多的是家里当家作主的夫人。 毕竟丑妇是女子,女子和女子更好交流,也更容易套近乎。 于是,除了没娶妻的,大多都是带了家里夫人前来的,若是没娶妻的,但家里有老母的,也会带了老母前来。 所以,这一日,丑妇家的院子和客厅里又如那一日宴请父老相亲们一样热闹。 之前和村里人都打过招呼的。 今日村里人来道贺,那就走个程序,就不留饭了。改日等到没有这些外人的时候。村里人再一起吃个饭啥啥的。 对于丑妇这个决定,倒也没有人钻牛角尖想不开的。应了一声好。 男子中。除了老村儿登记礼品入账,还有钱斧头招呼那些男客们……总不能够让王家媳妇儿一个女人家去男客那儿招待吧? 庄户人家也讲求规矩的! 这会儿。男男女女的来客们突然听到人家主人家请了他们坐席。 有些人还吃了一惊:“你说这位丑大娘子唱的哪一出?” 就有人答:“你管她长哪一出?她让坐席,你就坐席嘛!今天反正是她最大。不然……你来这儿干嘛的?” 那人被这话对的哑口无言,干脆闭嘴不语。 等人都坐上席了,那边,女客那边,王家媳妇儿打了一盆清水过去:“丑大娘子说了,吃饭前要先净手。” 哦? 这倒是有趣。……其实今天的来客都是本镇上的豪绅,家里自由一套规矩,吃饭前净手。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但……庄户人家是不讲究这个的。这丑大娘子现在来这么一出,难道是为了告诉他们:她也懂规矩的。 不能吧…… 各人不同猜测,一时之间,居然还讨论起来。 女客这边打水净手,男客那边自然也有钱斧头端来清水。 “唔!什么味儿?”忽然有人惊叫道:“这味儿从没闻过!” “你们说,今天丑大娘子留我们坐席……,不会又琢磨出了一道名菜?” “说不准咧!”有人“咯咯”笑:“我听说,这丑大娘子以前叫做柳翠花儿,后来是因为……额。那事儿……,被柳家人赶出来的。你们说,要是柳家人知道会有今天,可还会赶走丑大娘子?” “我瞧着柳家的人。除了一个柳宝通……其他的,老根儿是改不了的。”意思是,柳家是无知乡野。就是无知乡野,这一辈子。这都改不掉。 除了一个柳宝通。 “听说没,罗老爷要认养子。这养子的人选呐,还不知道是谁呐……这会儿罗家族系里好多的旁支分家都牟足了劲儿争取这个养子的身份咧。虽然只是一个养子,但罗家可是庞然大物,家产必然不少的。做了养子,也有分家产的权利不是?” “都别说话了!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有人神神叨叨。一副神秘样。 “嗨,你能有什么秘密啊,陆通?” “真的是秘密!大秘密!你们知道罗老爷为什么要收养子吗?”一副神秘模样,装叉装够了:“罗老爷的独子,罗大少爷呐,不行了。” “这算什么啊……罗老爷子那位独子身体向来不好。” “呸!我不是说那个不行了,我是说……罗大少爷不能人道了!” 嗬! 这可是个重磅的炸弹啊!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你不信?……不信算了。” “额……”那人好是无语。 这会儿,远远看见两个妇人端着两个大铜盆往这里走来。 “那香味越老越重了……” “你废话嘛,人家都端着吃的上桌了,味儿能不重吗?”另一人立即给了那人一个白眼。 当那铜盆儿放到桌子上的时候。 丑妇也终于出现在众多来客的视线里。 丑妇一出现,那些个人立马客客气气地站起来,拱手恭贺:“大娘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恭喜恭喜。” “同喜。”只笑着说一句,丑妇洗干净手,“各位,这铜盆中的东西想来大家都十分眼熟吧。” 众人一看,还真眼熟:“这不就是田里沟里吃庄家的大虫嘛!” “对,就是那东西,但是这不叫大虫,它叫做小龙虾。”丑妇戏谑,拿出一只:“你们瞧一瞧,是不是有些像龙?” “还真有些像……” “对,这道小龙虾是我近日研究出的美食。”说着,拿起一只小龙虾,掰开头部,吮吸头部的虾黄,然后又剥开龙虾下半身的壳子,剥出白白的虾肉,又从铜盆中舀出一勺子的卤子,倒进小碗里,这才把白白的虾肉沾了沾卤子,放进嘴里:“唔,好吃!” 她吃的香……不禁有人有样学样。 其他人看了猛咽口水。 “我终于知道了……大娘子为什么要饿他们一饿……”李二媳妇儿和冯寡妇耳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更完了……累。晚安,好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谋被拆穿? “可如果按照大娘子所说,岂不是大娘子的这道小龙虾的秘方子也要贡献给我等吗?”有人疑惑地问。 听闻这位丑大娘子要趁着科举提前的当口,狠狠地赚一笔,并且以小龙虾这道美食使得来往读书人口口相传,最终闻名天下! 今日这里坐着的都是小柳镇上排的上名号的人家。这样可以闻名天下的好事儿没睡不想掺一脚的。 但问题在于,若是按照丑大娘子的计划来实施,那么……丑大娘子既然不准备单干,而是要将这件事普及开,那势必就涉及到了小龙虾秘方的牵涉。 “贡献?”丑妇唇边挂笑,心中却冷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怎么可能白白送人富贵好名声? “不,众位老爷夫人,你们会错意了。我说的与人合作,并非你们所说无偿贡献出秘方。” 听闻丑妇这话,当下有些夫人们眼带不喜。难道此事是个噱头?实际上就是想要在他们这群人身上赚一笔? 这倒是不好办了,她如今风头正盛,这时候谁不给她三分薄面? 那些老爷们又是另一番想法,女人们眼见浅,他们这群人有的白手起家,有的世代经商,但无论是哪一种,今日他们能坐在这里,就是一种实力! 这种实力不单单只是钱财方面,而也是自身手段! 更有席面上摸着八角胡子的年长者,他们号称小柳镇上的老泰斗。……说实在话,一个村姑罢了。若非是冲着皇恩浩荡,他们也不会屈尊降贵而来。 说白了。今日他们到场,与其说是给一个村姑的脸面。不如说是冲着她背后那点皇恩浩荡而来。是做给人看的! 但这会儿尝过了这道小龙虾,……又听这位正主说道起以小龙虾做买卖……这席面上两位泰斗人物不禁各自心中盘算。 之前有刘老爷子出头问话,倒也无妨。 但这位丑大娘子所筹划的是一件大事,一件小柳镇上的大事! 因此,辈分小一头的年轻人和中年人们都是面面相觑,然后有志一同将目光锁住那两位泰斗人物。 其实,小柳镇上严格算来,是有三位泰斗,只是那位罗醇之罗老爷子今日是如何也不会到场了。 那这席面上也只有两位。 这会儿。这件关乎小柳镇上大事的决定,没人敢轻易应承下来。唯有看向那两位泰斗了。 男人们不像家里的女人们裹着小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不是秀才不出门,也知天下事。 因此,女人们消息闭塞,自然眼见见识各方面都比不得男人们。 但也有例外的。就比如那位朱贵的夫人,朱夫人。 丑妇暗自观察了这位朱夫人,一开始,她也没对朱夫人有兴趣。但不经意几次目光扫到这朱夫人,……从容,淡定。 这个时代,妇人中聪慧者有之。但含男子睿智者少有。 朱夫人却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当她表态,自己要与人合作的事情,她目光清亮。暗含惊喜。当她又表态,她不会白白送人富贵的时候。也唯有这位朱夫人神情不动,却目露思索。 丑妇知道。她是在衡量这件事情的可行度。 也是在衡量两方价值,是否值得她去做。 丑妇再一次地感慨,朱贵那厮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又睿智又持稳的妻子。 而男人那边,目光全锁向两位泰斗。 毕竟是生活在小柳镇的,即便远离了镇上,丑妇也听说过小柳镇三位泰斗的传奇。 那位罗老爷子就不说了。 就说一说今日到场的这二位泰斗。 一个姓卢,众人以示尊敬,称其一声“卢翁”。 卢翁家中世代经商,老宅在小柳镇,但他家的生意却开到了江南。 卢翁如今年迈,但其大子甚是出息,手段能耐也比他老子不遑多让。卢翁大子人常居江南,家中生意多是大子在管理。 卢翁放不下小柳镇,因此,长居小柳镇老宅。他闲暇时候,乐于管理小柳镇上的生意,倒也平顺稳妥。 另一个姓金,这个姓氏倒是少见的很。 金翁是年轻时候从走夫贩起的家,没人听说他生于何方,只知道他是从外地来到小柳镇的,后来发了家,生意越做越大,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自然当做宝贝嘎达疼着宠着,但不腻着。听闻这个金小姐找了外地经过的一个落地秀才当了赘婿,一年之后生了个小子。 这赘婿性情也温和,金小姐本身强势一些倒也没什么了。二人日子过得挺和美。金小姐早年就带着赘婿一同去了江南经营生意。生的小子却留在了金翁身边。 金翁及其疼爱这小孙子。走到哪里都把小孙子带在身边。 这会儿到丑妇家做客,也带了小孙子来。 金翁淡定地擦干净手,拍拍身边小孙子的后脑勺,笑得慈和,问话却犀利:“一诺觉得如何?”金翁的小孙子大名金一诺。 额…… 众人愕然,便是丑妇,也是稍有吃惊。 金翁身边的小子,看其模样,不过十岁上下,比南十二小混蛋小一些,又比春娘家的二娃子大一些。 乍一看上去,看不出特别来。一张笑脸,成天嘻嘻哈哈哈,好似没有个正形。 就是刚才吃小龙虾,也没见他吃得多斯文,众人看他这模样,就似还没脱了稚气,也就把他当做小孩子来对待。 这会儿,没想到,放在小柳镇上这般大的大事儿。两个泰斗,一个没说话,另一个却问起自家的小孙子来。 当即有人不高兴了……小孩子。懂什么?玩儿泥巴啊? 不满归不满,却只敢在心里不满。谁敢这时候站出来反驳,或者怪责? 不想活了吗?这可是小柳镇上泰斗之一的宝贝金疙瘩。 那小子脸上有不满。嫌弃他爷爷一双老手搁在他脑后儿,小家伙眉头一皱,却依然面上不带一丝煞气,反倒一团和气,嘴里又嗔怪:“阿爷,你手洗干净了吗?” 不过十岁大的孩子……丑妇心中却没小瞧金翁家的小孙子。 金翁倒也不理会他孙子的不满,只是又问:“一诺,你替阿爷看一看,这笔生意能否做?” 啥? 刚才若说金翁只是兴致来潮。随口一问,毕竟谁家生了小孙在,带在身边逗上一逗,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会儿可是二问……一问或只是随口不经心,二问那就是有些刻意和人为了。 即:金翁是真的想要他孙子发表一番“高论”。 当即,更有些夫人太太们暗自皱眉不语,心中却冷笑:小娃儿罢了,再聪慧又如何?难道还能说出个高谈阔论来? 这样拿出来显摆,不怕待会儿众人面前丢人。看他如何收的了场! 这样想着,那小家伙倒是不怕生,当着众人的面和流于席面间的隐隐不屑和不喜,十岁少年人仍然用带着儿童特有的清亮嗓音。不卑不亢问向他爷爷:“就不知道那位婶婶准备怎么个合作法了?” 婶婶?……我吗? 好吧,好歹不是大娘。 少年眼看的是他爷爷,真正问的却是丑妇。 金翁笑着看向她……。丑妇还能不动他的意思? 当下将心中想法以及打算挑拣一些说了说:“秘方子我不卖一个铜板儿,可白送给大家伙儿。我只要抽成。” 嗯? 抽成?何意? 席面之上。众多人不解看向丑妇? 她说的抽成是什么意思? 丑妇正要细说。却听一少年爽朗的笑声响彻席间,而后。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这位婶婶真是聪明!小子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办法?……卖了秘方子,得来的钱财有数,再多也就是个死钱,就好比这位婶婶从前卖过臭豆腐的秘方子,得了一千两的白银。 真金白银固然好,但一千两银子再多,用光了就是用光了。 大婶婶这个抽成的主意好呀!这样只要大家伙儿用的你的秘方子赚了钱,你就可以从中抽成,这钱财可是滚滚来,源源不断呐!” 姓金的小子末了还合掌鼓几下掌,很是意犹未尽地大赞:“大婶婶哪儿来这么好的主意的!下回小子与您一同探讨探讨这之间的学问。” 丑妇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金翁那小孙子的身上,到得这会儿,不得不正视这满面笑容,笑嘻嘻没个正形的混小子了。 这小子言语犀利,却不得罪于人。话语又直白,让这席间的女人……,只要不是那些个脑袋整成瓜的女人,都能够听得懂。 这才十岁吧…… 经过这小子这么一番话的提醒儿,席面上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 众人再看丑妇的时候,目光中就带着些什么了。 但那又如何?丑妇从容淡笑,不见丝毫慌张,亦没有计谋被拆破后的尴尬和惶然。 她淡淡一笑,看向那依然笑得阳光灿烂,甚至有些个痞味儿的小子。……那小子到底是年龄下,以为看穿了她的“计谋”,面上还看不出来,眼底却有些洋洋得意的挑衅。 ……丑妇就不知道了,她有什么值得这小子挑衅的?那眼神仿佛是战胜一个对手的眼神……可……,把她当对手? 没这个必要吧?莫说年龄差上一轮了。即便是年龄相仿,那也是互不相干的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的大节操! “恭喜金翁得此神童,平生未曾见十岁孩童聪慧如斯!”丑妇盈盈施礼。 金翁举了举手中杯子:“谢过娘子赞。”竟是不声不响受了这声赞! 丑妇唇边半抹笑痕,小的有意思,老的也不差。 又听金翁慢条斯理地举杯称赞:“老夫家的小子,聪明是有。比不得娘子家的小子啊。娘子家的小子才是聪慧机敏,十年难见的神童。” 这话说的恭维,但不难听出话中的漫不经心。分明这话就是不走心,随口那么一称赞。恐怕金翁心中不定瞧不上平安呢。 丑妇也算是猜对了,这里大多数人,别看他们嘴上称赞,平安如何如何优秀。……但真心实意者无几。 不过就是冲着那道圣旨背后的皇恩浩荡罢了。 谁见过这什么什么叫做平安的小娃子有什么特殊才艺了?不过就是认了一些字罢了。若论认字,他们府上的小子哪一个不是年纪小小就开始启蒙了?无非就是这小娃儿的娘亲得了机缘,被圣上称颂了,他也就跟着身价提高罢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谓“认了一些字”的具体含义,只有考校过平安的史全知道平安的深浅。不光光是现在学问的深浅。 当初史全还不是县丞,只是县丞身边一跑腿的心腹时候,借着鲁县丞送经史子集来给平安的时候,与平安有过交谈。那时候,这娃儿才会那么一些个字。如今不过才一两多月而已,他已然熟读论语。 这般的进度……试问天下出名的才子们。年幼时又有几个敌得上? 这些自然不与外人道也……如今的小柳镇县丞,心中自有一把明尺! …… 丑妇环视一周今日来客的表情。……有些微妙啊…… 到底是被金家的小子那话影响了啊…… 这个时候。淡淡的笑容,更能让人信服。 她淡笑。说:“正如金翁家的小公子所言,我送你等秘方子,你等用我的秘方子赚得的收益,我要从中抽成。” 众人再次愕然…… 原以为她计谋被拆穿,再如何也要愧疚一番……,毕竟她这也算作算计在座的众人了。 但她非但没有愧疚,就连一点点尴尬都没有,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的计谋。 丑妇又看那些不能情绪不露于外的夫人们,她们有些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眼底,有着满满的怪责。就仿佛她不该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一样。 但……这要求无理吗? 她唇角轻撇:“众位也可以拒绝……,按理说,我与珍馐坊佟掌柜的关系不浅,我大可以找佟掌柜合作。众位都是走南闯北,久经世事之人,大可以想一想,我为何不找珍馐坊合作,偏偏要自己烦劳自己地找众位合作。” 她这话问出。有人心中讥嘲:恐怕是珍馐坊看不上你吧。说什么与珍馐坊的佟掌柜关系匪浅,那也是你说的,你与珍馐坊的关系无非就是卖了一张臭豆腐的秘方子。 但更多的人则是深思,席上两位泰斗如老僧入定。半眯起老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那眼底一闪即使的思索透露出他们并非睡着,而是思索。 那位金翁的小孙子。挂笑的脸蛋上不见了笑容,露出淡淡地思索。 眉头越皱越深。想来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丑妇见之,抿唇不语。……聪明才智有时候没有世事的磨砺。终究还是不如那些个历经世事的老狐狸的。 金翁和卢翁互看一眼,他俩既然都为小柳镇泰斗,平时私底下交流也多。又是差不多年纪,年轻时候没有少争锋相对过。 但这样的两人,既是对手又是知己。 因此,双方都十分了解对方的老底儿。 如今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眼里透露的意思。 金翁扯住了正要说话的自家小孙子,对他没了之前的纵容,卢翁却趁机向丑妇表态:“无论今日在座众人怎么抉择,老夫力挺丑大娘子的决定和计策。”又看金翁一眼:“想必金翁也和老夫一样的选择。” “阿爷……”金一诺那小子急急唤了一声,试图影响他阿爷的决定。 然,金翁从席上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恭敬地向着丑妇那方向施了一礼,虽然这礼看似平平淡淡,但这不同于之前金翁的漫不经心。 是有了真心在其中的。 金翁道:“大娘子仁义,欲打造欣欣向荣的小柳镇,我等小柳镇的本土士绅怎么能够袖手旁观?这杯酒,老夫敬娘子。” 丑妇笑了,这回是真心的笑。 她知道,这两位小柳镇的泰斗人物,定然是想明白了她的用意。 但,想明白不等同于想通。 果然,金翁一杯美酒入怀,换一种疑惑的口气问:“丑大娘子,老夫和卢翁虽已明白你的用意,然,我二人依旧有所不明之处。还望大娘子赐教。” 丑妇做一个“请”的手势。 “老夫想不通,大娘子的计划,老夫看后,觉得大有可为。但若是大娘子直接与珍馐坊的佟掌柜合作,岂不是少去很多的麻烦,而且,说不得获利会更多,有珍馐坊这等食肆坊的庞然大物担保,大娘子所要担待的风险也小。 ……大娘子为何要放弃到手的利益,平白自己多担了风险,却要绕过最好的选择,选我等合作?” 丑妇单挑一边眉毛,“没想到金翁快言快语,也是个爽快性子,有不明之处,直接宣之于口。”她沉思半晌,这才抬起眼坦然地看向金翁,口中所说无不平淡。如同白开水:“我只一句话,脱贫致富。要富先富生我养我的家乡。” 小柳镇是由镇上,还有好些个村庄组成的。总体来说。算不得富裕。若非此次科举提前,而这个时节正好是小龙虾遍布田坎水沟,叫她偶然得见。这才有了这个计划。 要富先富家乡……她没有这么高的情操。只是她同样知道。眼高手低要不得,眼下离她最近的就是小柳镇! 而小柳镇出名了,于她将来同样好处多多。这样的好处,却不是一时半会儿会显现出来的,必然是长久的事情。 但也是长远的。 但她这么一装叉,卢翁和金翁却竦然起敬!看向她的目光中满含敬佩……这,受之有愧啊! 丑妇鬓发间几颗汗珠沁出来。 “老夫再敬大娘子一杯酒水。以示老夫对大娘子满怀敬意之情!大娘子禀性淳厚,节气高发!”卢翁也举起酒杯。 这下好了…… 席面上两位泰斗人物都站起身来对这丑大娘子敬酒,表示敬意……他们这些人还没弄明白个所以然。 刚才这两个泰斗人物和这位丑大娘子之间的对话,他们是既听懂了,又没听懂…… 这会儿还稀里糊涂的呐! 响应两位泰斗人物的居然不是在做的其他男人们,而是……女席的朱夫人! “小妇人僭越,为自家夫君表态。丑大娘子,你的高洁让同为妇人家的我敬佩又羞愧。丑大娘子的计策被两位泰斗看中,想来是十分之好的。既然如此。小妇人也表个态,朱府力挺大娘子成事!” 嗬! 这下子,场面稍稍有些混乱了。 但一个女人能够想通其中关卡,何况男人们。刚才是被思路局限。 如今只需要把两位泰斗和这位丑大娘子的话从前到后再想一遍,便也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了。 继朱夫人之后,刘老爷又坚定地表态:“我刘府同样力挺丑大娘子。不知道大娘子什么时候与我等签署协议?” 这指的就是“抽成协议”,这时代。经商也好,买卖也罢。都时兴立协议或者字据为证。 丑妇盈盈一拜,“多谢众位帮衬,相信有了众位大老爷的帮忙,我小柳镇声名传扬指日可待。” “平安,你再去一趟西厢房,将阿娘放在你书柜中的一叠纸张拿来,另外带笔墨纸砚前来。” “哪里!小柳镇若能因此有幸得到世人瞩目,我等本土士绅也不枉此生!” 众多互相恭维声中,那少年清亮的嗓音盖过了一切:“阿爷!你和卢爷爷,还有这么多的叔叔伯伯,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大婶分明就是戏耍大伙儿!” 安静…… 突然而来的安静…… 金一诺这小子吐出一口浊气,见大家都看他,就问出心中的疑惑,道出心中的不满:“为什么这个大婶端是打的好主意,她不过是问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阿爷和大家就改了主意?” 卢翁笑着望向金翁,金翁有些无奈地用一只老手摸摸小孙子的后脑勺,很是怜爱地说道:“一诺,你想一想,刚才这位丑大娘子问的什么?” 金一诺并不是听不进别人话的固执者,他听到他阿爷的话,开始回想丑妇所言。 “我为何不找珍馐坊合作,偏偏要自己烦劳自己地找众位合作。”这位大婶是问的这个话不假…… 金一诺满目深沉,却不得其解。 金翁为他解惑:“珍馐坊是厉唐第一食肆坊,和珍馐坊的佟掌柜合作,那就是和珍馐坊合作。珍馐坊从来不属于小柳镇。 而今日在座的众位,都是本地的乡绅。我们这些人才能代表小柳镇。……你懂了吗,一诺?” 金一诺眼珠一亮,叫道:“我知道了,她若是和珍馐坊合作,那出名的是珍馐坊,并不是小柳镇!……额……”叫了这一句,金一诺也瞬间明白这女人的用意了:“她是想要小柳镇扬名!前去京城科举的士子们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传播途径。 士子风流,这是当朝读书人的做派和理想。所以,若是能够通过这些读书人,士子们的口,将小柳镇的特色一路传开,那么,小柳镇很有可能因此而吸引来更多的外乡人!” 丑妇已经不吃惊了,前世有智商00的天才,早早考了一流学府。哪个时代都不缺少天才。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席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一段话,也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席间依然有那些人并没有理会透了丑妇的意思,但是经过金一诺这小子一段解说,也能够理会出意思来了。 金一诺心中羞愧,不禁埋首胸前。 响起这个大婶之前说过的话:脱贫致富,要富先富生我养我的家乡。 有这样情操的人,……他…… 金一诺心中愧疚。 金翁怜爱地老眼看着自家小孙子的头顶,这小子只不过是少了历练,有人点播,也能很快进步的。 见他如此,金翁就想开口安抚几句:“一诺,……”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金翁脱口而出的安抚。金翁的手僵在半空中一下,随后见到一个小家伙儿捧着一叠纸张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块头壮实的少年人。 进来的就是平安,后头的大块头就是二娃子。 “咦?”金翁疑惑:“小公子这话倒是极好极有深意的。不知是出自哪里?”金翁虽是生意人,但商人即便只是为了附庸风雅,也会读书识字。 因此,金翁有所一问,他所读经史子集中,可从不记得有这么一句话。 “阿娘说的,俺当时默记下来了。”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将手中一叠纸交给他阿娘,又见他二娃子哥在一边的矮桌上放下了笔墨纸砚。 心中却想着今天个的字儿还没练完,虽然面上急切,但还是有礼地向着众位叔叔伯伯的告辞。然后急匆匆拉着他二娃子哥就往门外走:“阿娘,俺和二娃子哥练字咧。” 只一会儿,“嗖”就消失在门边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清风一样来,旋风一样消失的小平安,一阵无语…… 傻乎乎的小平安只顾着练字去,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身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大哥哥,沉黑沉黑一张俊秀的脸蛋儿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 金一诺从小聪慧,这还是第一次被个小上好多岁的小家伙“指正”了,心里能爽快那才奇怪咧! 毕竟还只是孩子,若是心性多么宽阔,……岂不是成妖了?没准儿也成了穿越大军一员。 当然,这不是说,俺们的小平安就是妖怪了……主角总要特殊对待的,是不?所以,金一诺小盆友,下回记得要做主角啊。 金翁还是疑惑:“丑大娘子,小公子那句话真是经典。不知道大娘子是从哪本典籍中看到的?实不相瞒,老夫虽是一介商贾,但平日喜爱经史子集,熟读百家名言,却不曾记得在哪本圣人名言中读过这句话。” 额…… “这个,心有所悟,心有所悟啊。”废话,你当然不会读到这句话……除非曹雪芹也穿越来了。 金翁却骇然看向丑妇……心有所悟?难道真有人能够顿悟?!(未完待续。。) ps:好吧……装叉真心很爽快。有人提及小龙虾的来处。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厉唐厉唐,……一切都有答案了吧? 这不是原本的历史哦…… 还有问老鸨儿去处的,莫急莫急,会交代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半月之期已到 夜半阑珊,丑妇坐在自家的小院儿里,思绪乱飞。这几日的种种相处,一幕幕地呈现在眼前。仿佛烙印一般深刻。 但…… 此处留不住她!她要…… 犹记得那一天在回小柳镇的路上,他们在江南稍作停留。 那时候,南宫尘单独找了她,只给她一句话:“乔小楼此人,本官要了。” 她还记得,当时南宫尘说这话的时候,不容置疑,甚至不给一个理由。 当时她辩驳一句:“人没有卖身给你,即便是黥面贱民,他是自有的。”言下之意是乔小楼不是你南宫尘说要就可以要的。 但她也同样记得南宫尘的回答…… 不!南宫尘根本就没有回答。 他只是背着手转过身的同时,给了她一个如帝王一样轻讽的眼神。 一个眼神,一声嗤笑,……理所当然对于她的不满嗤之以鼻! 这,就是南宫尘给她的答案。 屈辱,难堪,那一刻弥漫她心田! 小柳镇再美……,它的宁静不属于她。 她站在院子中,月华笼罩着她,头顶之上,弯月一枚。 她站着,以那一点为支点,缓缓地一点点地转着圈儿,环视着这个小院儿…… 很快,这样的宁静就要被她亲手打破。不知道到了那时,这样的温馨是否也会跟着消失。 丑妇宁静的眼中有一抹不舍,但很快被坚毅的果决代替! 无论是最初见到的二爷,亦或者是江南时候南宫尘的话。丑妇必须承认,那样被轻视的屈辱。让她万分难受! “唉……” 夜色深浓,小院之中。只剩下被月华照的惨白的景致,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此处,已无人。 …… 翌日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在了小院中。 如同以往,丑妇已经起床干了好大一会儿的事儿。 每日里,早饭是丑妇做的,而衣服,则是冯寡妇洗的。 和丑妇生活久了,平安也习惯早起。 二娃子早早的来敲门。据说他来敲门的时候,春娘去了镇上买猪下水。 平安起了床,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洗漱,而是“咚咚咚”跑到了狗子的屋门外,然后白嫩的小手拍着狗子的屋门。 每当这个时候,冯寡妇都会张张嘴,想要劝阻,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住了些时日,倒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看着小平安每日里起早闹腾狗子。狗子的身体却没因此更差。相反,因为被平安闹起来,又止不住平安拉着他早起晨跑…… 好吧,听平安说。每日里沿着他们家前面的小柳河慢跑……这叫做运动,叫做晨练,叫做晨跑。 狗子瘦弱的身躯是不适合出去吹河风的。何况夏日清晨还是带着一丝凉爽。 冯寡妇劝过几句。但闹不住狗子满脸腼腆的笑容,跟在平安和一同来到的二娃子身后。三人沿着小柳河“晨跑”……,但因为狗子的加入。现在“晨跑”变成了“散步”。 冯寡妇许是看到了“散步”后,狗子脸上多了一丝人色。这才渐渐接受了平安和二娃子的“虐待”。 当然,冯寡妇认为的“虐待”实际上是对狗子好的。冯寡妇在见到狗子的身体确实不再三天两头的风寒呀啥啥的之后,心中也知道,这不是啥“虐待”。 ……你见过被虐待的人会越老越好吗? 这一日,如同往常,平安叫醒了狗子。二娃子来敲门。 三个小家伙一如往常,去了小柳河边散步。 散步时候,总要聊聊天。 狗子今日异常地沉默。 小平安挺敏感,察觉出狗子的不对劲,软软的小身子就朝着狗子瘦如竹竿的身子靠了过去,两只小手攀上了狗子的手臂,抓住狗子骨节分明……能不分明嘛?都瘦成竹竿儿了! “狗子哥,咋不开心呐?” 狗子垂下眼,入眼的就是小包子肥肥嫩嫩的笑脸,鼓胀鼓胀的,煞是惹人怜。 紧缩的眉头松动了一些。但却不肯说话。 小包子立马将婴儿肥的小包子脸贴上去,还使劲地撒娇:“狗子哥?你不信俺?” 瞧,小包子看起来天真无邪。但那话说的可不简单! 他狗子哥立即上当,急切地否认:“咋能不信你?你可别乱想。” 他急于表示出自己没有不信平安,当下就脱口而出:“俺是想读书咧!” 嗬! 这就被问出心里话了。 狗子说完这话之后,当下立即红了脸。害臊地埋头在胸前。 在他看来,读书是神圣的,一般人家的孩子可别想读书的。因此,他觉得对于平安提出想要和他还有二娃子一起读书的要求,是很过分的。 岂料到,小平安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语气说道:“嗨,俺当啥大事儿咧!狗子哥,你把俺给吓到了!”又笑嘻嘻攀上狗子的手臂:“俺喜欢你咧,二娃子哥也喜欢你的,”又歪着小脑袋看向一旁的二娃子,“二娃子哥,你说对不对?” “嗯,是咧,往后俺们仨一起读书练字。多一个人更有趣咧。” “真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谁还能骗俺家狗子哥?”小平安嘴甜的很。 他可知道了,狗子哥可苦了。天天照三餐要喝那么一大海碗的药汁。那药汁有一回他用手指点了一点,放进嘴巴里尝了尝,……那味道!那味道苦的差点儿把他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后来,他有一次问阿娘,为什么狗子哥要天天喝那么苦苦的东西。不喝不行吗? 他阿娘说了。狗子哥身体不好,要是不喝那苦苦的东西。就会没命的。 没命……是什么概念,小小的平安并不是很清楚它的意义。 但是那回头。他跟着阿娘去了小柳镇城郊外头的“小柳镇义庄”……,那里放着好多棺材。……阿娘说,人死了就要下葬。那个义庄只是临时停放棺材的。 小平安就想,没下葬呢,这些人就躺在棺材里,可孤单了。要是下葬了,岂不是更加孤单? 小平安就越发地同情他狗子哥了。 后来,他就每回都亲自给狗子哥送苦苦的药。狗子哥每回都忍着苦大口灌下肚子去。而且还骗他说好喝。 要不是他尝过那味儿,还以为真的好喝呐! 小平安把这事儿也跟二娃子说道说道。他不但自己心疼狗子哥,还要求二娃子也不许欺负狗子哥。 三人如今相处倒也融洽。 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插曲。 又说起正事儿来。 丑妇今日赶去小柳镇。 因为当初答应那位珍馐坊的二爷,半月之内将计划书的下卷送到。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全部都写出来了。挑了一些她认为必不可少的写上去就是了。 到了珍馐坊,恰好遇到了佟掌柜。 佟掌柜一见到丑妇,便眯起了眼睛。却不言不语,让身边小厮带着丑妇上了三楼的雅室。 一如既往,那小厮安安静静带着她到了雅室外,向里面禀报了一声。 雅室门开,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清阮。 清阮淡眼扫了一眼丑妇。便不多言地请了她进去,他自己个儿却让到了雅室外,还贴心地给把雅室的门儿关好。 丑妇按了按太阳穴……难道这清阮不知道陌生男女共处一室是大忌吗? 此刻却由不得她头疼。 雅室中有一扇青山绿水图的长屏风。屏风处人影晃动,一会儿。就有人走出屏风。 “见过二爷。”从容施礼,双手拖着一叠纸张,“二爷。您要的下卷,小妇人给您带来了。” 银白面具在眼前停住。手上的分量却不见轻。 丑妇悄悄抬眼,怎样?两手背于身后。不愿意接? 不愿意接就算了。丑妇正要收起手中的一叠纸张。 却被一道大力沉沉地压住,隔着那一叠纸张,一只大掌便压在那叠纸张上。 丑妇倏然间抬眼,望进一双浅褐淡眸,其中深沉却令她浑身一颤。便脱口而出:“二爷此是何意?” 当声音出口,她才觉得声音沙哑的有些过了。 “咳咳咳。”忙咳嗽两声,以作遮掩。 却拿一双明眸锁住眼前银白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眯眼觑她,如同化不开的冰雪一般的声音淡漠的响起:“本殿不喜三心二意的人。” 他语气淡漠,却叫人不敢轻易忽视。 丑妇对上他如同腊月飞雪的冰眸,头皮一阵发麻。 她自然知道这银白面具的二爷话中意思。 她也想过珍馐坊会找她来问缘由,但却没想到,这件事情,却不是佟掌柜来问,而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二爷。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迟早是要面对。不如…… 丑妇抬起眼,看他:“二爷问的是小龙虾的事吧。”她看似从容以对:“小妇人认为这么做最好不过。” “哦?”轻扬一声,显得主人漫不经心。 丑妇暗暗捏起拳头,将早早准备好的说辞说与他听:“二爷,珍馐坊做的生意多走高端路线。客人也是名流居多。” 丑妇没有注意,就把前世里的“高端路线”呀,“名流”啥啥的说出口。 二爷眼闪了闪,却没出声。他大抵能够猜到她话中意思。 但,怀疑之色却更浓。(未完待续。。) ps:稍后五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眼中的她 丑妇犹自不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引来了二爷的怀疑和猜忌。 径自说:“小龙虾走得是大众路线。而‘珍馐坊’走的是高端路线,无论是消费者的身份层次还是珍馐坊的食物,走的都是高端路线。 若是小龙虾放在珍馐坊中买卖,反而是坏了珍馐坊一贯的风格和消费理念。” 一长串话说出来,丑妇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侃侃而谈的健谈。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和二爷解说的时候,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满呈现的只有一种色彩,那就是自信! 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面前这位戴着银白面具的二爷,浅淡的眼瞳深处,倒映着的一个自信飒然的脸庞。 这是一种对自身绝对信任的自信!是一种自然到了极点,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的自信! 她……从何而来的这股自信! 二爷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抬起,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一点点地向着那张不甚出彩,却神采飞扬的脸庞而去…… “嗬!你做什么?”终于察觉不对劲,丑妇倏然间后退数步,与那位突然伸出手来的二爷保持了距离。 二爷眉眼中有懊恼,随即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狠狠地把手一甩:“哼!” 丑妇嘀咕一声:“莫名其妙!连一句解释都不给!” 二爷立刻落下脸来。 当然,戴着面具,丑妇也看不到。 何况她也不认为她比蚂蚁好小的声音。二爷能够听得到! “你的解释,本殿勉强接受了。” 丑妇松了一口气。但觉得二爷话中有些怪异,本殿?…… 之前还不曾注意到。他刚才也自称“本殿”的吧……? 本殿? 丑妇面上有些怪异,看着二爷打量他…… 虽然生在乡野,但好歹也听说过江湖上有个童姥殿…… “难道你是童姥殿的少殿主?!”嘶……她牙疼呐! 岂料…… “别拿那等货色与本殿相比!” 丑妇愕然抬眼,入眼的是一双淡漠且倨傲的眼。但……那种倨傲,仿佛浑然天成!仿佛他本该就站在芸芸众生的顶峰! 一股不满聚集在心中,凭什么他就认为别人都该诚服在他脚下?! “等你能够在京城立足之时,本殿亲自告诉你本殿的身份。” 丑妇听到二爷这么说,深深地看了一眼戴着银白面具的二爷。 “这里是‘商业强国’的下卷,二爷先看着。小妇人先告辞了。”二爷是谁。关她屁事!但人家兴致昂扬,她总不能扰了人家的自恋吧? “慢着。” 额…… 丑妇额头上冒黑线,转过身,又换上一脸的假笑:“二爷还有事?” “本殿还会在小柳镇呆上十天八天。……若本殿没猜错,你是要借这道小龙虾的美食,趁着科考提前的当口,狠狠赚一笔吧。” 丑妇微愕……,随即释怀一笑。二爷再厉害不也还是人,又没能成神。不也有预料错的时候?她干嘛怕他?就因为最初时候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凌厉? 丑妇释怀了…… 淡淡扫一眼二爷,轻声轻语道:“二爷真乃神人,什么都瞒不过二爷。” 但银白面具的二爷却不知为什么,感觉到眼前女人似乎有些变化……却说不出哪里变了。 何况。就这一会儿功夫。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二人心中轻笑一声,许是他多心了。 “如此,二爷无事。小妇人便告辞了。” 直到丑妇离开了雅室。 清阮静悄悄地进了雅室。 “殿下。”微微施礼。 “你去吩咐阿大和阿二,好生保护好夫人和小公子。”二爷摘下银白面具。露出一张酷似南宫尘,却又不是南宫尘的俊容! “是。”清阮面上平淡。心中大骇。 他随南宫大人从京城宫中来到小柳镇,与假扮南宫大人的太子殿下交换。清绯曾说,太子殿下已对丑大娘子改观。 他曾对清绯这话嗤之以鼻,甚至嘲弄:“清绯,亏得我二人在殿下身边照顾十多年。人都说越老越糊涂,你如今还没老就已经糊涂了吗?” 清绯当时老僧入定,就咬定一句话:“你等着大吃一惊吧。” 这会儿,清阮听了这位从小照顾的太子殿下的命令,真的……大吃一惊!不!大吃一惊已经无以形容他此刻的惊骇了! “嗯,你把在江南白府上的连氏兄弟调回来,越快越好。” 嗯? 清阮不明所以,便问:“殿下,连氏兄弟如今在白府上监视白老爷子,……这会儿调回来好吗?”他其实想问的是,这会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把一直监视白老爷子的连氏兄弟调回来?要知道,白老爷子在江南即便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江南一虎! 调回连氏兄弟,意味着对白老爷子的监视放松了……主子这样做,真的好吗? 清阮却突然觉得后背一冷,头皮发麻。 他那位太子殿下眯起的眼中寒芒乍现,就听淡漠的声音饱含威势:“孤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孤身边的内侍有资格来质疑孤的决定了。” 清阮“噗通”一声,吓得跪地不敢抬头,只是颤着身子。明明害怕的要命,嘴里却倔强极了:“清阮对殿下从无二心。清阮不知道做错什么,惹殿下怒气。” 冷清…… 只有头顶上一双冷眼。 忽然…… “哈哈哈,”头顶那双眼淡淡扫过他,然后开怀大笑:“清阮。孤就喜欢你这倔强性子。若是个软骨头,当年孤也不会救下廷杖下的你。你跟在孤身边。早就不是当年任人鱼肉的小家伙了,你这脾气却至今没改变。孤也算欣慰了。” 声音一改之前冰冷,但也淡漠,“江南白老东西,孤有的是办法整治他。”无非是嫌麻烦,这才将他置于自己的眼皮下。也省的白老头儿有异动,他还得解决。 话头一转,“清绯已与你说过了吧。孤看重她。” 这个“她”指的就是丑妇。 但清阮仿佛不甘心地问:“殿下口中的她是丑大娘子?”刹那提高的尾音泄露了清阮的不敢相信! “她是孤孩儿的娘亲。”只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态度。 清阮却腹诽:早前不也知道她是殿下你孩儿的娘亲吗?不也照样动了杀念? 但此话却是此时如何都不敢说的。 “你把连氏兄弟调来此处,和阿大阿二放在一处。”这位太子殿下。也就是二爷话语中露出些微担忧:“孤看她如今联合小柳镇两位泰斗,以小龙虾之名,准备大赚一笔。这举止怕是要惹来一些人不快了。 何况镇上那位罗醇之怕是把他最近一堆的不幸全都怪责在她的身上了。还有柳家那位柳宝通,孤看他也对他大姑恨意滔天。” “快些,越快越好吧,孤想着,罗家也快动手了。” 清阮苦笑着应一声“是”。他家的主子啊,也终于不再那么完美的冰冷了。 多了一丝人气,总好比天宫宫阙中的仙人。没有七情六欲的好吧。 清阮如是安慰自己。 …… 又说丑妇下楼时又“偶遇”佟掌柜。 佟掌柜见她,如她进门时候的爱理不理。居然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一声。 “哼!” 丑妇愕然……这特么叫怎么一回事儿!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着难受。干脆开门见山问佟掌柜:“佟掌柜,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儿?鼻子不对鼻子。嘴巴不对嘴巴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好了。何必没事学那种装腔作势的小人去!”、 佟掌柜被这一通骂。骂的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女人。 直到这冷笑着还给他一声冷哼声。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地就过去抓住了丑妇的一边肩膀。 “慢着!老夫哼你是理所当然,你凭什么反过来哼老夫?” 卧槽! 这什么理论? “喂喂,谁规定的你哼我就是理所当然,我哼你就是理亏了?”一边用眼睛扫一眼自己被抓住的一侧肩膀。 佟掌柜白胖胖的脸盘儿闪过尴尬,快速地收回抓住丑妇肩膀的手掌。 一边却说:“当然是你理亏,大娘子既然选择向‘珍馐坊’投诚,又为何舍‘珍馐坊’而就本地豪绅?” 哦……原来这老货从一见到她就鼻子不对鼻子,眼睛不对眼睛的,敢情儿人家是在这里等着呐!还是为了小龙虾的事儿啊! 但此刻丑妇可就没多心思和他弯弯绕绕,“你家主子都同意了,你说你生的个什么气?” 啥?同意了? 丑妇没理会眼中满满大吃一惊的佟掌柜,拍了拍之前被佟掌柜抓着的肩膀,径自出了“珍馐坊”。 出了“珍馐坊”,却没急着回南畦村去。 又从东市上买了上好的美酒,拎着美酒就去了金翁家。 到了金府,改了一只手提着美酒,空出一只手,朝着朱漆的大门敲了敲。很快出来一个看门的小厮。 看到丑妇,就将她应了进去。 丑妇见这小厮不曾禀报主家,就把她迎进门。显然是已经得了主家的吩咐。见到她不用禀报,恭敬地迎进门就好。 而与此同时,“珍馐坊”三楼的雅间里,酷似南宫尘的太子殿下也得了信儿。 “那位丑大娘子在‘恒记酒肆’买了三坛子花雕酒,拎着去了镇上的金府上了。” 清阮就见到这位从来喜怒不流于外的太子殿下,头疼又无奈地屈起食指,敲了敲完美的额头。 “这丑女人……”这位太子殿下嘴里很是无奈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心里则想:这女酒鬼…… 他看还记得北疆镇守将军府的书房里,那豪迈一幕! 一人灌醉一群汉子!那些可不是江南白面书生……可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好手,好汉子,没有丝毫水分的啊! “清阮,你,……”这位太子殿下叫住清阮,“对,就是你,赶紧拿着‘珍馐坊’的帖子,让佟显陪你一起,前去金府,要快!就说孤……让佟掌柜把人接过来。” “啊?”清阮傻眼了。 “孤不管你们用什么借口,尽快去……趁着这女人清醒的时候,把她接来这里。”又想了想,补充道:“若是已经醉了……就用轿子抬回来。” 额…… 清阮满头黑线。回头领了命,下了楼,把事儿给佟掌柜一说。 佟掌柜黑了脸……(未完待续。。) ps:晚安,妹子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等待苏醒的父子二人 且不管丑妇……不,是梦寒月那里如何。 厉唐 小柳镇上的一家名为“柳镇大排档”的店铺日渐出名,他们的拿手菜叫做油焖小龙虾。因为朝廷将科考提前了,各地士子读书人们都向着京城出发,途径小柳镇的士子读书人的人潮渐渐多了。 士子风流! 自然爱人闹,小龙虾的美味随着这些士子读书人赶路而来,赶路而去,日渐出名。 但…… 珍馐坊里,奢侈的卧室床榻上,丑妇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已经第六天了,若是再不醒来,真不知道,能不能睡死之前会不会饿死。 女人粗壮的腰身瘦了一圈,以前摸上去很有弹性的肌肤,也绵软无力。就跟一团死肉一样。 床榻前,两个男的,一大一小。皆是满面愁容。 清阮静默站立在屋外,看着这父子二人,心里祈祷:夫人呐夫人,你再不醒过来,这一大一小的父子都要等枯萎了。 “清阮,带平安先下楼用膳吧。”二爷吩咐清阮。 “小公子,随奴下楼用些米饭吧。”清阮微微弯着腰背。 平安不肯,脚步就是舍不得挪一步。他乌溜溜的眼悬着泪珠:“叔叔,俺不走成吗?你别让俺离开阿娘好不好?” 二爷心里一滞,嘴中尝到苦涩味道。不是他想要隔开这对母子,只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用餐,说什么“阿娘饿着肚子,俺要陪着阿娘一起饿肚子。直到阿娘肯吃东西了。俺才吃。” 二爷抱过平安。这孩子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连水都不肯喝,原本粉粉嫩嫩的嘴唇全都干涩。嘴唇上皮都翘起来了。 脸色也发白难看的紧。 二爷心中不忍,忽然抬手。向着平安小脖子一掌砍去。 “主子……”清阮来不及阻止,眼见他主子手掌利落地砍向平安的小脖子。 ……二爷抱住被劈晕过去的平安,交到清阮手中:“孤将他交给你,你想方设法给他灌进去一些流食。再帮他洗一洗,睡个好觉。” 清阮眼中酸涩,他觉得,这是他主子说过最最贴心的话了。主子生来身份高贵,也从不懂的体谅别人。……因为这世上除了皇帝陛下,没有人敢让一国太子的主子爷去体谅! 清阮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恭恭敬敬地把小平安抱进怀里,又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小平安来时是清阮抱着的,那时手中分量绝不是现在这般轻巧的。 不过就是六日而已,六日能将人逼疯! 清阮退到屋门口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扫向床榻前的二爷,……二爷,也消瘦了啊。 “清阮,你下去后让佟显送一些好入胃好消化的流食来。清淡一些就好。” “额……是。”清阮领命退下去。 不多一会儿,佟显亲自端来托盘。上面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因为主子爷的吩咐,特意让厨子做一些清淡的食物。 这是佟显六天来少有的机会见到二爷。看到自家主子削瘦的背影,佟显有心想要劝说几句,却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被命令着出了卧室。 “把门带上。” 佟显只好乖乖地把门带上。 …… 卧室里 二爷脱下银白面具。因为有平安在,因此,他一直带着面具。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一个长眠不醒的女人卧榻不起。 二爷端来小瓷碗。舀半勺的鸡肉粥,吹凉了递向床榻上脸颊凹陷的女人嘴边:“吃吧。” 安静…… 女人没有动静…… 二爷深吸一口气。“本殿亲自喂你吃。” 那勺子方向一改,直接送进自己的嘴巴里。一只手废了一些力气掰开床榻上女人苍白的嘴巴。 二爷猝不及防。唇瓣对上床上的女人。 以嘴哺之! 一口,两口,三口…… 喂的多,顺着嘴角滑落的也不少。 二爷一边喂,一边擦着她的嘴角。 “丑女人,你该醒来了……” 卧室外黑暗的一角,妖娆的女人用指甲狠狠抠住木栏,一双妖花眼嫉妒地看向卧室内! 她看不见卧室内的情况,但是能够听到卧室里男人落寞的声音。 “丑女人,你该醒来了……” 殿下,你都叫她“丑女人”了,你都知道她丑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卧室里的声音依旧透着落寞…… “丑女人,你再不醒过来,平安就要跟着你去了。你叫……你叫本殿怎么办!” 说着说着,卧室里的声音透着一股凶狠和威胁…… “哼!丑女人,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本殿就抓了你儿子去做娈童!你不是最怕本殿抓你儿子做娈童吗!” 不一会儿,卧室里的声音又无奈地软了下去。 “喂……,翠花儿,你醒一醒好不好?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不会抓平安当娈童,保证不会!” 卧室外黑暗处的虹澜嫉妒的快疯了! 翠花儿……那丑女人的闺名吗? 你能够想象如同神祗一般高贵的男人嘴里喊着这么恶俗的名字吗? 好吧,给你打个比方,南宫尘俊美谪仙人般的男子,众生仰望的对象,他回眸一笑,惊艳众人之时,忽然唤一声:“翠花儿……”,…… 同样的感觉啊!!! 何况太子殿下比南宫尘还…… 这丑八怪何德何能,让一国太子,又是哭诉,又是恳求,又是哄骗,还外加威胁利诱? 凭什么! 上天真不公平! 虹澜如是想。 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子,拧开瓶盖子,倒出一粒丸子,丸子在手指尖滚动,虹澜露出一抹诡异恶毒的笑容。 扫一眼卧室,她唇瓣吐樱。 …… 现代 “梦寒月。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说……我要是把你这堕落的模样透向媒体,你会不会身败名裂?” 梦寒月醉生梦死,飘飘欲仙。她本在自己的房间内,却叫人闯了进来。 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梦寒雨。 梦寒雨一双桃花眼,笑时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生了好感。 反观梦寒月。常年身居高位,走到哪里都让人感到孤陌的疏离。 “呵呵,”梦寒月丢开手中针筒,若无其事站起身来,一双眼浑浊中带着清亮,浑浊是因为毒瘾,清亮是因为她的灵魂并未堕落。 梦寒月淡淡扫一眼梦寒雨,眼中无言的讥诮。 梦寒雨因为是情妇所生,面对别人还好,面对梦寒月,就会无端端地自卑。 如今被梦寒月讥诮的眼一扫,顿时怒了:“你以为我不敢?”(未完待续。。) ps:求粉红呐求粉红,粉红5加更咧。我数了一下,今天有10张粉红的样子,待会儿上班去,再码一章。稍后(加更二)。相约《丑妇》,不见不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寒月VS邢涵宇 “没人拦着你,请。”梦寒月一手别在身后,一手做一个“请”字,那方向,恰好是卧室门的方向。 梦寒雨恼羞成怒,“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是爷爷选择的继承人永远不会是你!” 梦寒月淡挑柳眉,一双眼评估货物一样看着梦寒雨。 刺激她?用老爷子来刺激她? 嗤! “梦寒雨,你以为你现在可以这样安生是因为谁?”梦寒月原本不想搭理这货,但这货实在像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是我!懂吗?要不是我及时醒过来,你以为梦氏离破产还有多远?”是的,她查过她昏迷半年内梦氏所有的交易和财务,……梦寒月鄙夷梦寒雨:“堂堂全球前十大的梦氏财团,在你半年的折腾下,差一点破产!梦寒雨,你能耐啊!” 梦寒雨神色难堪。 “老爷子也是眼睛够毒的,你果然比我厉害呢,难怪老爷子选你不选我。”她说的娇俏,近乎甜甜一笑:“我可没你那么能折腾,诺大一个梦氏,你居然能玩儿到破产,嗯……了不起了不起啊!” 其实梦寒雨真的做的还不错,只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有心算无心,他聪明有余,经验不足。 也难怪……但是商场如战场,这一次败战,足以让整个梦氏陷入危机之中! “你!” “对,就是我!我是你的恩人,你要不要跪下膜拜?”故作天真的口气。遮掩不了她脸上的厌恶和嫌弃。 “啊……”梦寒雨忽然一改难堪,面带柔和微笑问:“你醒来。阿姨来看过你吗?” 阿姨指的是梦寒月的亲生母亲。 梦寒月顿时脸色一沉,没了与梦寒雨饶舌的兴趣。 她走到卧室门口。把门重重一开,“滚!” “梦寒月,你也不是无敌的嘛……” 梦寒雨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道大力抓住衣领,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拎着扔出了门外。 大门在他眼前发出重重的声响:“嘭!” 合上了。 屋里,梦寒月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找到一个只有号码没有标注的手机号码,拨通。 “……恩啊。啊……啊……”电话拨通那一刻,手机话筒里传来女人淫荡的叫声。 梦寒月视若无睹,对着话筒另一侧的人说:“邢涵宇,你让你的女人安静一会儿,工作太敬业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慵懒的男音:“呼……梦寒月,你看一看时间,这个节点打电话给一个男人……莫非你是想要……” “邢涵宇,说正事,别扯到其他地方去。”梦寒月不为所动。“或者……,你以为我除了你,别无选择?” “呵呵呵……”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朗朗而笑:“梦寒月,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哦。” 梦寒月眉头都没动一下:“邢涵宇。我送你一份大礼。” 电话那头没了女人的叫声,男人也显得几分兴趣地问:“哦?大礼?能让堂堂梦氏财团的女强人认可的大礼,我很感兴趣呢。” “不知道邢氏财团的老总。对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感不感兴趣?”梦寒月懒得与邢涵宇虚与委蛇。开诚布公用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调一调邢涵宇的兴趣。 电话那头顿时沉静了…… 良久…… “梦寒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呵呵。大礼就在我手里,不知道邢大总裁敢不敢来取?” “激将法对我无用。梦寒月,你大概忘记了,两年前一个晚上,你用匕首划破了一个男人的胸口……” “哦……那个男人是你?”梦寒月淡淡撇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还活着。原来是你啊。怎么,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被你迷得团团转?那夜的酒吧真精彩呢。” 两人的对话很有意思,仿佛有一段说不开的孽缘。 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心中清楚。 饶是知道了两年前调戏她的男人就是电话那头的人,梦寒月依旧没有收回计划的打算。 “邢涵宇,我与你之间打过不下一次的交道。我了解你,你有野心!那么,还有什么比征服梦氏更让人热血沸腾? 只要是一个野心家,就没人不会想着征服梦氏这个庞然大物的。邢涵宇,明日下午两点钟,杏园小曲见。” “啪”,电话挂上,根本没有给电话那头邢涵宇任何说话的机会! 电话那一头,邢涵宇从女人身上下来,随手抓来被子遮住裸露的下身,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优雅地托起坚毅的下巴,目露思索之色。 床上的女人堪比尤物,一头漆黑的长发垂到腰间,丰腴白嫩的身体,妖娆抚媚,一双猫眼眨动,不甘心被男人抛弃在一边。 女人使出浑身解数,细嫩的手臂攀向男人的大腿上,手指探向了被子下…… “涵宇,刚才那冰块女是谁啊?” 一只手在被子下讨好男人,却突然被整个人扯离大床。 “滚!” “涵宇……”女人不可置信。 “丁万,把这女人解决了。” “涵宇!”那女人惨白了一张脸:“你怎么能够!我是爱你的啊!” “爱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也别怪我,谁叫你是个不安分的。要是你刚才乖乖睡觉了,我还动不了这个心思。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聪明,不聪明还不安分。” 邢涵宇冷眼看着刚才还欢爱的女人被属下拖下去了。 他修长的手指抚向胸口长长的狰狞疤痕。 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梦寒月,你比梦氏值钱多了。梦氏……我要了。你,我更不会放弃。” …… 翌日下午 两点整。 杏园小曲是一家高档下午茶餐厅。 梦寒月要了一间包厢,不大,胜在别致。 邢涵宇很准时。 “邢总裁,你迟到了三十秒。”梦寒月抬手瞥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名表。 邢涵宇俊脸风流倜傥,剑眉入鬓,一双深邃的眼能够吸住人的魂魄。 此刻他薄唇轻勾,一抹不算真诚的笑容露出来。 “是梦总裁早到了三十秒。瞧。”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昂贵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证明他才是正确的一方。 二人气场相当,互不相让。 梦寒月清亮的眼顿时锁住邢涵宇。(未完待续。。) ps:今晚不更了哦,妹纸们。这个是用手机偷偷码的,然后上传的。因为晚上上班嘛。可能有些错别字……嘿嘿。谢谢姐妹们的粉红票,明日再见哦。明日小淇也会很努力的哦。北北,众姐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此 丑妇见他呆楞楞的,……这模样……摆明了没干好事儿! 但此刻她想知道的是…… “二爷,我昏迷的时候,你都给我吃过什么?” 她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没有想到啊…… 这一回,二爷听懂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 “本殿让人叫王琼来。”二爷唤来佟显:“你去请王琼!要快!” 他自己却一个旋身,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你会医术?” 二爷沉凝的脸微抬起,看她:“本殿会毒术。” 额…… 丑妇好痛,浑身仿佛被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咬着,血管中的疼痛,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二……爷,你,你听我说……说……”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说话已经不稳。嘴唇颤抖地厉害。额头上的汗珠像是不要钱一样,成片成片地沁出皮肤来。 “你说。”他满眼的心疼,手中摸脉搏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后悔当初只学毒术,医术只会皮毛。 “我……我,大,大概让偷下,下了毒品……”她全身抽搐起来,不再是颤抖那么简单。 嘴唇青紫地难看。但那双眼却一刻不留地锁住抱着她的男人。想从中看出一些来。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而且“毒品”这个词儿也新鲜。 但抱着她的男人听懂了。屋外角落的女人……也听懂了。 但屋外角落的女人奇怪了,毒品,想一想……丑八怪的一个新鲜词儿还真是概括了……她的师门奇药。 师门之中。也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的秘密。而拥有这“毒品”的,除了她的师父。另一个就是她了。 罂粟……之美,岂是平常人能见到的? 当然。罂粟之毒,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丑八怪,娘该感谢我,不然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美妙滋味…… “毒品”二字中有个“毒”,但凡跟“毒”搭上关系的……二爷面色抽紧。 怎么会! 他日夜守着她! 谁有机会下毒?! 不对……! 还是有空档下毒的! 每日夜间他抱着她去浴池擦洗身体后,他会将洗干净的她放在卧室床榻上,然后他会离开一会儿,自己也洗一下,这才会拥着她入眠。 可是。就那么一会儿! 谁能够突破“珍馐坊”的层层壁垒,到达这间他的卧室? 内鬼! 他有心处理这件事,但是此刻这丑女人全身抽搐,吓得他六神无主! 好在王琼及时来了。 “殿下。”王琼吃一惊,来时就听佟掌柜说过,丑……夫人已经醒过来,他当下差点儿高兴坏了。 这些日子,他苦死沉吟,就是要找出让夫。夫人苏醒的办法。 他脑袋都快抓破了。这下好了。夫人自己醒过来了! 但又听殿下让人赶快叫他来。心知,恐怕夫人即便醒了,形=形势也不容乐观。 但没想到,这会儿真的见到夫人。她全身抽搐地可怕。整个人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王琼不敢耽搁,垫了一块丝帕,替丑妇把起脉来。 “脉搏异常。心律失常。”王琼又看了一眼抽搐的夫人。忽然发现,只要与夫人有关。他从前的医术全部都成了废物。 “查不出来吗?” “不对症。” 二爷正要发脾气,突然觉得衣袖被人轻轻扯动。低头一看。 丑女人眼中的难堪满满的…… “求。求你,把,赶出,屋……去!” 王琼一惊,他是大夫,这时候病人却要赶他出去……这位夫人,有些不可理喻! 太子殿下也跟着…… “门,门……”屋里的女人焦急地叫着。 王琼看着在自己眼前阖上的屋门。 “哎……”叹一口,转身下楼。 楼下佟掌柜和清阮等着他。 “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王琼摆摆手,见这二人看他眼神十分奇怪,不禁苦笑诉苦起来:“王某没用,看不出夫人病症来……,倒是叫夫人先赶了出去。” …… 而卧室内 “我好,好难受,求你了,给,给我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苦求他,二爷深邃的眼锁住怀中女人渴望、臣服、扭曲……的脸! 这样的丑女人……他没见过! 丑妇终于知道……现代的时候,她从没想过去戒毒,因此也体会不到毒品的恐怖。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破败离异的家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悲剧的人生…… 毒品真的会逼得人发疯的! 丑妇此刻的力气出奇地大,她一把扑倒二爷,手撑着地上,“给我!给我!给我!”几近狰狞,手改而掐住身下二爷的脖子,“我知道,一定是你!你想控制我对不对!一定是你!” “疯了吗!什么控制,什么一定是我,你说清楚,丑女人!”二爷被丑妇掐住了脖子,死命地摇晃。 眼看这丑女人理智全无,二爷一把抓住丑妇的手,将她力大如牛的手死死地从他的脖子上拉扯下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仿佛金刚力大的手给压制在她的背后。 丑女人真的发狂了! “不是你吗?不是你能是谁?有谁能够突破珍馐坊重重障碍,来喂我毒品?”她这会儿也不结巴了,凹陷的脸颊,暴睁的双眼,狰狞而可怕! “我猜猜,是什么毒品……大麻?鸦片?不是吗?难道是罂粟?” 二爷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屋外大梁上的女子却被大吃一惊! 她怎么会知道罂粟? 还有大麻,鸦片又是什么?它们也和她师门的罂粟拥有一样的毒性吗? 卧室里,二爷狠狠按住那女人的手,但是丑女人的脚也不安分。 她都病了七八日了,醒来什么都没吃过,明明醒过来的虚弱无比,也很正常。 怎么现在力气这么大,眼神也哆哆嗦嗦的?! 丑女人有一句话说对了:除了他的人,还有谁能够绕过重重阻碍,进到珍馐坊,不声不响地给他卧室里的她下毒? 二爷心中凛然,……出内鬼了! 就这么一点点思索的时间,丑女人的脚不知道怎么挣脱开他的钳制。 “丑女人,你清醒一点!” 到目前为止,二爷只知道,丑女人不正常与被下毒有关系。 丑妇理智全无,她手被困住,脚得了自由,一阵乱踢。 二爷立即用自己的大腿压住身下不安分的腿脚。 “给我,给我,不管你下的是大麻还是鸦片,或者罂粟,求求你,给我一点点吧。” 女人面目狰狞,带着可怜的模样,向他要……害的她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毒? 为了毒品卑微的模样…… 二爷心痛地看着身下可怜兮兮的女人…… “啪!”二爷一巴掌扇向身下可怜兮兮的女人……(未完待续。。) ps:今日多谢众位姐妹的支持。今日chayes..chayes.更新到此结束。明日再见。粉红很给力,明日也这么给力吧~!明日也继续爆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说破 她说过,在现代的时候,耳边总能够听到平安叫“阿娘”的声音,只要晚上入睡,梦里还有一个男人烦不胜烦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还没察觉,后来想一想,……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丑妇清醒地感觉到揽住她肩膀的手臂顿时紧缩……二爷的反应啊……,丑妇再次笑了,那一直在她睡梦中嘀嘀咕咕的男人,烦得她有些受不了的男人,就是二爷。 “最后一点……二爷,一个人再怎么遮掩,即便他厉害到连自己的眼神也可以遮掩。但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气息。二爷,你和南宫尘的气息一模一样,”丑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一点……,刚才我试验过了。” 二爷吐出一口浊气。 深邃的眼在黑夜中,如同子夜星辰一样晶亮迷人。他的眼锁住丑妇,锁住身边这个女人,他薄唇淡笑,露出一抹诡异来。 磁性低沉的嗓音此刻说不出的沙哑和诱人。 “刚才时间太短了,试验不出结果的。来,爷教你,要试就要时间长一点,像这样子……”遂不及防,男人的薄唇堵住女人的。 “唔!”她狠狠吃了一惊。没想到有人发情起来根本不管不顾的! 狠狠一阵深吻,男人才餍足地松开气喘吁吁的女人。 “这回爷确定了,你这回得到的结论一定是正确的。” 无耻!丑妇愤恨地想。 当然是正确的,不用第二回“开战”! 无耻无耻无耻! 但还有一些事情她不明白。 “既然二爷就是南宫尘,那……看守于桀到京城的又是谁?” 好在夜深漆黑。二爷瞬间微眯起来眼睛:“也是南宫尘……” 这话说的玄乎,但丑妇却双眼一亮:“二爷。你是说,你找人假扮成南宫尘?”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二爷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这女人自己给他找到了借口。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丑妇又问:“二爷让人假扮成南宫尘……这不是反而麻烦了?二爷左右无事,完全可以自己亲自送于桀上京城啊。” 丑妇以为二爷就是南宫尘。而随同押送于桀上京的是假扮成南宫尘的人。 二爷哼哼道:“你以为爷想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爷是看你惹了罗家怕罗家对你有不善之举……”这一点倒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让真正的南宫尘从千里之外赶到这个破地方来“交接”。 “哦……,二爷是舍不得我啊……”丑妇笑得欢快。不住地点头。 话题一变:“二爷……,我有儿子的……”难道你不介意? “不怕,爷挺喜欢那小子的。”废话,那是我儿子,我介意毛啊。 “这样啊……那二爷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呢?”快称赞我称赞我啊。 “爷眼光独到。换做别人,哪个看得上你啊,又丑脾气又不好的。” “那……既然二爷是南宫尘。为什么会自称本殿?” “听说过无忧殿吗?” 无忧殿,厉唐最大情报组织,只要有钱,就能买来情报。 童姥殿干的是杀人的买卖,无忧殿做的是情报交易。同样的神秘。 “……”丑妇撇撇嘴,这男人的身份真多。 “喂,丑女人,赶快睡!”男人将揽住女人肩膀的健硕手臂紧了紧,将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睡饱了。明日才能够继续折腾。” 又说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丑妇身体猛烈地颤抖一下,她真的不想再变得那样的面目狰狞了…… 她还记得的,身边这个男人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在她发狂发癫的时候,那一刻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 心疼,无奈。痛苦,自责。还有……悲哀! 对!悲哀!深深的悲哀!替她悲哀! 这个男人用着心疼自责的眼神替她悲哀! 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只觉得呼吸困难。 若不是那男人立即扇了她一掌。或许…… 在那一刻,她真的有一丝心动……为这个男人心动。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她又记忆起在现代的时候,睡梦中男人情苦的叫唤声。 那时候不知道梦中一声一声叫唤她的声音是谁的,现在知道了,只觉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有。 丑妇闭着眼睛,一直没睡。 身边的这个男人,呼吸渐渐的平稳了,丑才睁开眼睛。用着比蚊子还低的声音轻轻地说:“南宫尘,我会戒掉毒瘾的。……你也不要有一天让我失望哦……” 今日真的折腾狠了,丑妇闭上眼,很快地入睡了。 她的入睡,很好判断,有些轻微的呼声……,这时候,揽住她肩膀的男人却不着痕迹地睁开了眼睛。 子夜般如星辰亮堂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他俯下头,薄唇轻轻地印在女人光洁的额头上。 他自嘲地笑:“真不知道爷喜欢你哪儿了……整张脸也就额头能见人了……”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但放在男人这边,或许还真是这样子的。 …… 翌日 天还没全亮,天边只露一抹鱼白。 二爷的卧室门就被敲响。 “主子,妾身……” 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 丑妇不知为什么,惊问:“是谁?” 丑妇昨日毒瘾发作后,一开始,还对外界有所感知。到了后来,就根本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了。 此刻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又自称妾身…… 丑妇脱口而出的话,叫二爷一阵好笑。 “进来吧。” 门开。妖娆的女人进了屋。 女人瞥一眼丑妇,眼中有一刹那的吃惊。随即恢复自然,冲着床榻上的男人微微拜服:“妾身来给……丑大娘子治疗了。妾身来时。娘子已经醒来,不知是刚醒还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之前得过殿下的命令,在这个丑八怪面前只许称呼殿下为“主子”,称呼这丑八怪作“大娘子”。 “她醒……” “我刚醒。”丑妇截住二爷的话,她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妾身”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位“妾身”看她的视线。怎么都觉得这位“妾身”很反常。 因此,不想身边这男人说出实话。 二爷心中吃一惊,但面上看不出所以然来。 既然丑女人要自己处理问题,他自然不会扫了她的面子。 “妾身名唤虹澜。大娘子以后称呼妾身一声澜妹妹就好了。”这话中意思可多了,比如嘲弄丑妇的年纪大。 丑妇弯唇淡笑,淡而不语。 一双眼看着虹澜。 “妾身给大娘子治病。”随手拿出一粒黑乎乎的丹药。 “治病?我得了什么病?”丑妇问。 “大娘子服了罂粟丹,这可使人上瘾,只有妾身才能使大娘子痊愈。”说着伸出手去:“大娘子,给您,这是治疗罂粟毒的解药。” 果然是……罂粟吗?丑妇唇边苦笑。在现代的时候,被人暗中注射毒品。回到了这里,还是……难道这是上天对于她的惩罚? 但……罂粟上瘾。还可以痊愈? 这话拿来骗骗这里不了解毒品的人还行,骗她? 丑妇垂下睫毛,遮掩住其中的嘲弄。 “大娘子,六个时辰服用一次……大娘子快一些吧。”那双柔荑又往前送了送。有些着急。 “你很急?” “啊!不是的。妾身是怕耽搁到大娘子的病情。” 编吧! “我自己都不急,你急什么?话又说回来了。你说这是罂粟毒的解药……你试过?” 虹澜一惊,抬眼望向眼前的女人。这丑八怪不会是知道了吧…… 不会的!就算这丑八怪知道罂粟。但绝对不会知道她手中的东西的。 丑妇确实不知道,但是瞧着这位“妾身”的态度。着实是奇怪极了。 反常即为妖! “这真的是解药!”虹澜正要收回手:“妾身好心给大娘子治病,大娘子不感谢妾身也就算了。既然怀疑妾身,……那妾身不治了。”说罢,又委委屈屈地看向二爷:“主子,您瞧大娘子她任性的……” 卧槽! 当着老娘的面,给老娘的男人暗送秋波!你大爷的……%¥#……&* 丑妇心中一堆的国骂之后才惊觉……二爷是她的男人吗? 丑妇撇撇嘴,扫一眼期期艾艾,好不委屈的“妾身”,一大把的怒火全都发泄到那位“妾身”身上了。 她站起身,诡异一笑:“既然这么有效,那么……”她突然朝着二爷伸出蒲扇手:“二爷,既然我能中毒,那罂粟丹你还有吗?给我一些。” 二爷深深看了一眼诡异坏笑的丑妇,又扫了一压期期艾艾,委委屈屈的虹澜,突然了悟这丑女人想要干嘛了。 “你等一下。”二爷下榻,东侧一处柜子走去。 虹澜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有些挣扎地问:“娘子……,你想做什么?” “呵呵……”丑妇却是什么都不说,从二爷手中接过一瓷瓶,二爷给她瓷瓶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一句:“这瓷瓶也是虹澜的。” 这意思不就变相说,丑妇中了罂粟毒,是虹澜下的毒吗! 丑妇这下更加狠了,倒出一粒丸子,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嘴唇淡淡勾起淡笑。 虹澜看着眼前这个丑八怪把那枚倒出来的罂粟丹又放进了瓷瓶中。她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她一口气差点儿嗫在嗓子眼儿里。因为这丑八怪抓着瓷瓶整个地给倒进了虹澜的嘴巴里! 虹澜是遂不及防,才会被丑妇一把捏住下巴,把罂粟丹都灌进去嘴巴里的。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拼命地抠着嘴巴,试图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呕!呕呕!” “别抠了,这里有解药呢!”丑妇一把夺过虹澜手掌中黑乎乎的药丸,飞快地丢进虹澜的嘴巴里。 虹澜瞬间瞪大了眼睛。抠动咽喉的手指更加猛烈更加快了! “呕!呕……” 二爷见此,还能不明白吗! 天大的怒气……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 ps:多谢众位姐妹的支持。今日chayes..chayes.更新到此结束。明日会起早chayes..chayes.更新的。这里向众位姐妹道个歉,我待会儿要做牵引,因此今日有些偷懒。还要向书友1008090说句抱歉,这位妹子的加更我放在明天。 妹子们,明天也用粉红砸晕我吧。明日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冷 书友100809230329336和氏璧 二爷没有过多的时间发作虹澜。好死不死,丑妇的毒瘾在此时发作。 竟然是毫无预兆! 丑妇自己也大吃一惊。因为毒瘾发作,一般都是由浅入深。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如此凶猛! 并且……痛苦! 她脚下不设防,往前面一磕,好在身后人机敏,一下子捞住她。 “丑女人,你振作一点。”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二爷立即就看出丑妇是毒瘾又发作了。 他虽然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但是看丑妇此时发作得来势汹汹,也知比之前更加的危险了。 由不得他去发作地上的贱女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这丑女人了! “趁着我还有理智,求求你,把我绑起来吧。” 二爷抱紧丑妇的手臂一僵,即使不看,他也能够听出丑女人声音中的哭腔。哭……是二爷很少从丑女人的脸上看出的情绪。 眼泪……上一次看到她的眼泪是什么时候? 北疆!马车中情动的时候! 而此刻这丑女人含泪求他,求他把她绑起来。 二爷的心陡然疼了起来。 他知道她很少求人,少印象中求他的次数几乎没有。 但今日她开口求他,只为了让他把她自己绑起来。 “丑女人,你可以的,不要动。爷抱着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丑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男人的肩膀上,耳边听着男人的话……这话任谁听着都会感动一把吧…… “快、一、点!忍、不、住、了!”丑妇几近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天知道她此刻正在忍受的是怎样残酷的刑罚! 心中还有闲暇偷骂:你大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来试试看! 二爷眼微动。高喝一声:“清阮,拿绳子进来。” …… 二爷和清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丑妇给绑住。 “出……”丑妇闭着眼睛。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她难受地扭动。这一回没有堵嘴。二爷见她嘴唇微微动着,仿佛是在说什么。 凑过耳朵去,仔细地听。 “出……去……出……去……出……”这一回,听清楚。 听清楚的那一刻,二爷唇抿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清阮,你出去。……把这贱人也带出去,没有命令,不许你们靠近这间卧室。平安……也不许靠近!” 清阮一凝。心道,此时不是应该多一个人帮忙更好吗?主子怎么会让他现在出去? 心中疑惑归疑惑,但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按令行事就对。 清阮毫无怜悯地拎起地上的虹澜就出了卧室门。 二爷眼中不忍:“你骄傲,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落魄丑陋的模样,所以爷支走别人,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更不会让平安见到现在你这模样。但爷不能走,爷还要照看你。” 丑妇神智已有不清。然,依然能够听到二爷这话,她有些痛苦地睁开眼睛,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别……看……我……,求你……”她动弹不得,但还可以费力把脸埋下。她所剩不多的那一点理智还在。她不想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模样落在眼前人眼中……一点都不想! 她的眼开始浑浊,她浑浊的眼中依然闪过一丝害怕。她怕她再次求他给她毒品! “我……”咬了咬牙。她吞下想要毒品的话。 汗水汗湿了她的衣领,白色的单衣全部都被汗水沁得透明。 “给我……”又一波痛苦袭来。她差一点就又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她咬破嘴唇的时候,及时打住。 泪水在眼眶中泛滥……耳中响起梦老爷子的话:“你姓梦,梦寒雨能够戒掉毒瘾,难道你不可以?” 那时候,从没想过去戒毒,也就没把这话当做一回事。原来……毒品是这么的可怕! 丑妇的理智渐渐丧失。眼睛却望着卧室里的桌子。 “我好了……放开我。”突然,她对二爷说。 面前抱着他的男人一惊:“你好了?” “嗯,好了,放开我好不好?绑着好疼。”她声音轻若蚊蝇,带着讨好。 “你别动。”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完她,这才给她松了绑。 “你再休息一会儿,爷去给你拿条湿帕子来。”二爷转身去打水。 突然,躺在床上的丑妇坐起身子,连鞋子都没套上,赤着脚就冲到了卧室中间的桌子前——这里放着刚才二爷从柜子里取出来的瓷瓶子,她记得,她虽然把整个瓶子都倒进虹澜的嘴巴里,但是瓷瓶子里的丸子应该还有一些没有倒进去。 她下床又急又快,脚步声“咚咚”。 二爷立马察觉不对劲,等到他转过身子的时候,居然看到那丑女人跑到了桌子边,拿起那万恶的瓷瓶…… “你疯了吗!”二爷的脸色在那一刻一下子铁青,脚下如有疾风,一瞬间爆发出无限力量,一下子就冲向了丑妇。 “你疯了吗!”高大的男人去抢女人手中的瓷瓶子。 但这时候的女人,受到了毒品的刺激。眼中只有那瓷瓶子,她怎么肯轻易把手中的瓷瓶子让人给抢走? 她力大如牛!她发疯一样将瓷瓶子藏进怀里…… 男人伸出手去抢,不管她藏到哪里,他都不会让她再碰这玩意儿!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女人的手指死死捏着瓷瓶子,捏得指尖发白。 “你给不给!”男人凶狠地问。 女人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就是不说话,只是摇头。一直哆哆嗦嗦地摇头。 看着女人眼中的恳求……男人这一刻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男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狭长的眼睛,一双浅褐色的瞳子。周围布满了红丝…… 男人缓缓伸出一只手去,淡淡地道:“给我。” 女人将手中的瓷瓶子捂得紧紧的。见男人没有再来抢。她转过身去,拧开盖子,将整个瓶子拿起,就要往嘴巴里倒。 从身后,男人修长的手指抓住正要倾倒的瓷瓶子。 女人的神经仿佛被男人阻止的举动挑动了,她发疯一样的抓住瓷瓶子,见男人不肯松手,随手超过桌上的白玉花瓶。 她转过身。手中的白玉花瓶想也没想朝着男人砸去。 那一刻…… 男人眼中的惊骇和不可思议,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了丑妇的眼底。 男人的心痛和悲伤…… 男人的难过和打击…… 男人放弃了她……即便丑妇理智无多,也能够感受出。 …… 丑妇呆呆地看着,心中有一道声音:这个人不能砸。 在白玉瓶子砸向男人额头的那一瞬间,她停住了,硬生生停住了手! 瓶子刚刚好,就停在男人额头上方。 丑妇仰头望去,男人看她的目光变得陌生,那样陌生的目光仿佛能够戳透她的心脏。 男人放开抓住瓷瓶子的手掌。修长的手掌因为用力,把瓷瓶子捏碎了,碎渣扎进男人的手掌中,此刻。血水顺着掌心低落在地上。 男人的声音也变得冷漠和不在乎:“你想要这个,给你好了。想吃,就吃吧。” 丑妇心中一疼。手中抓着裂开的瓷瓶子,而另一只手中的白玉花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千千万万的碎片。 丑妇觉得……摔下去的不是白玉花瓶。而是她的心……不然,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难受? 她嘴唇已经不只是发白,而青白。 青白色的嘴唇哆嗦着,呜咽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脑袋一塌糊涂,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能够“呜呜呜”地发出嘶吼,拼命看着男人摇头不止。 男人垂下眼,将可怜兮兮的丑妇隔绝的眼睛外面。 他淡漠地说:“你想杀我。为了这破东西,你想杀我。”虽然淡漠,但只要仔细听,亦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受伤。 “给你,你想要的话。”男人转过身,漠然地朝着卧室门走去。 “啊啊啊!”丑妇从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嘶吼,“啪嗒”,瓷瓶落地的声音。 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腰身。 精瘦结实的腰身陡然一紧…… 男人没有回头,依旧淡漠的声音:“你想杀我。” 丑妇抱着男人的腰身,头靠在男人的后背上,拼命地摇头,她想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杀你。 “为了一枚有毒的药丸,你要杀我。” 丑妇摇头更凶。 “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枚毒药重要。我以为今夜你的表现,是对我有情。原来我错了。” 丑妇喉咙间“呜咽”,她只会摇头。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最后的稻草,若是这个男人放弃她,她会后悔的。尽管没有理智,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尽管被毒瘾控制着,但丑妇潜意识里不想这个男人这么淡漠地对她,她……会难受。 男人看似不为所动,但终究眼中血丝更甚。 他可以原谅这丑女人理智全无,因为她也不想如此。 但丑女人想要杀他……,丑女人举起白玉花瓶向他额头砸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冰凉。 毒品可以使人没有理智,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但她想杀他……她对他有心吗?她还有心吗?(未完待续。。) ps:谢谢书友100809096妹子的和氏璧,谢谢众位姐妹的支持。今天上白班。chayes..chayes.更新大抵不太勤快了。尽量更,嘿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浓 男人精瘦的腰身被抱得紧实…… “你说过,你会戒掉毒瘾,但愿我不会有一天让你失望。如今,我还没有让你失望,你却让我失望了。” 丑妇不清楚的脑子有那么短暂的清醒。她听着这熟悉的话,有些惊愕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她不说话,只是把男人的腰身抱得更加紧了,紧的两人之间前胸贴后背,不留一丝空隙。 她全身仿佛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的疼痛,一张脸上布满了汗水,就跟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了。 连带的,男人的后背上也找不出一块干燥的地方。她咬紧牙关……最终在昏阙前一刻喊了一声:“好疼……” 男人的手垂在身侧,捏的紧紧的。他不是不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但他无法轻易原谅她为了一枚毒药用花瓶砸他的举动! 如果说……今夜她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表示,那样……或许,他反而能够轻易原谅她吧。 这就像,一个陌生人伤害了你,你反而不会过多的难受。越是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心里就会越难受,越在意。 所以说,这丑女人若是没有主动送上一枚亲吻给他,若是和以前一样对他就像认识的陌生人,他反而不会那么的难受……也更能够原谅她那样的举动。 人,对于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不能够容忍她的伤害和背叛。 男人突然觉得背后一阵空荡荡,不再有丑女人贴着……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好疼……” 就再无其他了。 男人这回想也没想转过身子去。在女人的身子倒地之前拦腰抱住。 男人低头看向她,……丑女人的嘴角两行血迹鲜明…… 最终。男人叹了一口气,“哎……”她这模样。分明就是刚才强咬着牙根咬出了血。 女人虚弱地张开眼,哆哆嗦嗦的,可怜兮兮:“我不要罂粟丹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丑女人,你要想好了……爷不希望你还有第二次被罂粟丹迷了失了魂。” 丑妇有那么一刻的犹豫,经过了这一次,她更真实透彻地体悟到了毒品的可怖,和吸毒者的悲哀。 男人没有点破女人,健硕的手臂拦腰抱住怀里的女人。将她抱紧床榻上。 这回,他也不绑她了,还将床上的绳子抄起来,扔的离床榻远远的。 男人伸出两只手。 伸左手,握成拳头:“这只手握着罂粟丹,选择它,爷给你吃到死的罂粟丹,你要多少爷给你弄来多少。” 男人很不厚道,在毒瘾发作偏偏又没有毒品的人面前。告诉这人,你想要多少毒品都有……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又换右手,握成拳头:“而这只手呢,握着……。甭管这手里握着什么。但你选择了它,爷绝对不会给你罂粟丹,不管你怎么求爷。爷一粒都不会给你!但你能够得到一些爷从没给过别人的东西。你要怎么选择?” 丑妇咬唇。看左手,又看右手。 看左手……。男人心陡然提得高高的。 看右手……,男人悬着的心又落下一些。 又看左手……。男人又…… …… 话说,这也是折磨啊…… 从左手看到右手,又从右手看到左手…… 男人的心从高高提着到落下一些……又高高提起,又…… 如此这般来回几下……,真的也很折磨人啊! 男人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但却出奇地径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楞是没有出声催促女人。 丑妇到最后,眼中只有左手和右手。选择左手,可以不再那么疼痛那么难受了。但是……,潜意识里,她觉得,如果选择左手,那么,她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是如何都想不出来。 选右手的话,……她就要忍受毒瘾发作的痛苦。 最后,丑妇仰头看男人,她朦胧的眼带着少有的渴望:“我想活得像个人点。”男人的右手就被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盖住了。 男人笑了。 他有些眉飞色舞:“好,既然你选择了这只手,那么从今往后,爷都不会给你一点点的罂粟丹,不管你下次是要杀爷,还是痛苦的快要死去,爷都不会给你一点点的罂粟丹。你做好觉悟吧!” 这一回,男人的笑容中带着十分真心,外送一堆的自得。 外人看来,却不知道男人为何自得。 男人心里却知道,他乐呵极了! 丑妇痛苦地点头,她死死咬住嘴唇。 一只修长的手捏开她的下颚,下一秒,又放开。 这一回,她咬住的是他袖子撸得高高的光裸手臂。 “唔……” “咬着。你能够忍受,爷也能够。”男人淡淡的说着。 这一刻……,男人在丑妇心里的形象等同于现代已经绝种的“绝世好男人”!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闪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 许久之后,丑妇身下的床单汗湿了一片,而男人肌理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留下几排牙印,青紫可怖。 男人站起身,耳边听着床榻上的女人重重的打鼾声。一个清晨外加一个上午的折腾……,也难怪,她累坏了。 男人眼尖,扫一眼女人身下流湿了的床单。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她汗湿的单衣。 拾起一侧的蚕丝被,直接将女人裹起来,抱着去了大浴池。 就让下人换了新床单,这才把洗的干净的女人重新放进了床榻中。 清阮就站在门外。 虽然不清楚屋子里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见自家的主子爷少有的温情。就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 之前在夫人昏迷的时候,主子爷也是这么抱着夫人洗浴的,但……这一次。清阮觉察主子爷与之前有了一丝不一样。 …… 毒瘾并不是那么好戒掉的。 到了后来,丑妇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情势也越加凶猛。 她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男人。吸着鼻子一声一声地叫着:“好疼,好疼……” 饶是她嘴里一刻不停地叫着“我受不了了。好疼,好痛苦,救救我……”此类的求饶的话,却是再也没有开口问男人要过罂粟丹。 但男人也受不了啊…… 丑妇毒瘾发作的时候,她不愿意别人看到那样狼狈的她。那个时候,能够守在她身边的,只有男人自己。 男人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要说些什么让她的心思不在毒瘾上,却还要亲眼看着丑女人可怜巴巴地一声又一声低叫着“我疼。好疼,疼得快死了……”。 男人心里嘀咕:丑女人倒是好,嘴巴喊一喊疼,他得心疼个半天! 每一回毒瘾发作之后,丑女人精力耗尽,事后呼呼大睡。男人就得给她“收拾残局”。 这一刻,是男人一天中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时刻。 幸福的是,给心爱的女人沐浴。能够大大方方的吃豆腐。 痛苦的是,看得到摸得到,吃不着! 总不能让他在丑女人累趴了之后那什么吧? 清阮看过几回,自家的主子爷在整理好夫人之后。从卧室里出来,一脸隐忍的模样。最终多嘴地问一句:“主子爷,要不然。奴给主子准备几个干净的女人?” 结果证明…… 主子爷“从良”了! 事后,清阮拍着胸脯暗自庆幸:好在我没有直接给主子爷准备几个女人。好在我事前问过主人,不然这回可不只是被主子爷一阵奚落了。 不过清阮想起主子爷的话。就觉得脑仁儿发疼。想一次,疼一次! 他那位主子爷当时可大发脾气,奚落道:“丑女人还在受苦,爷寻欢作乐?爷是那种没人性、没定性、没心没肺,还花心的人吗? 清阮,下回说话可得注意一点,尤其是在丑女人面前。爷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清阮听得瞠目结舌,这,这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爷?身份高贵的一国太子?哦老天爷啊……给他一棍子敲晕了吧! 但最重要的是……主子爷啊,您那后宫的女人,环肥燕瘦,从清秀到艳丽,从清纯到妖媚,从城府尚浅到心机深沉……若是这样都叫洁身自好……那他清阮就是当和尚的料了! …… 这之后,又过了几日。 这期间,平安也能够来见丑妇了。只是,必须在丑妇清醒的时候。 丑妇的情况好转,在她没有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有时候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 丑妇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 男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丑妇就会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然后脑袋里想着一大堆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正准备打算做的,有些……却是不找边际。 还有些……就是乱七八糟了。 这一日,男人不在身边,丑妇依旧和以往一样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床顶,思维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着现代的时候,梦中男人一声一声伤心的呼唤声。 她想着她昏迷的时候,男人的悉心照料。 她想着她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眼中的心疼无奈和悲哀。想着每一日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手臂上必然多出的牙印和伤口。想着毒瘾发作后她呼呼入睡,醒来干爽洁净的床单和清爽的皮肤。 她感动,也有些心动。 那个男人,偷偷地做了这么多,这无疑是喜欢她的。 但是……,有一样东西,无论如何,她无法轻易忽视,也弄不懂:那个男人,到底喜欢她什么?!(未完待续。。) ps:如题,今日不更了。明日继续。五粉加一更。晚安,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儿啊,我是你爹爹 二爷起身,坐在床边。 平安这时候才发觉一丝不对劲,有些犹豫,问丑妇:“阿娘,男女授受不亲!” 四岁的娃子……这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丑妇一阵羞愧地脸红。 二爷却躺下身子,连同丑妇,带着小包子,一起揽住:“平安……其实,我是你爹爹。” “咳咳……”丑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陡然睁大的眼睛瞪着二爷:你疯了吧你! 二爷熟若无睹,小平安狐疑地看他。 “……” “你瞧,咱俩像不?”二爷抱起平安,走到铜镜前,指着镜子中的倒映的两个人影。 丑妇停住了脚步,……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侧面。 别说,还真有点像呢! 但是…… 总觉得有些怪异,说不出到底是哪儿怪异了。 耳边就听到二爷对小包子“敦敦教诲”…… “你瞧,咱俩这么像,说出去,别人都不信你不是我儿子,是不?既然我是你亲爹,我和你阿娘在一起,怎么算作男女授受不亲呢?” 小包子可不傻,人家小包子逻辑可分清着呢。 当下就指出,“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俺相认?”又说:“你明明是南宫叔叔,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 小包子来时,二爷带着面具,后来被丑妇“识破”身份之后,就改以南宫尘的身份了。 小包子问的在理,人家二爷也早有准备:“爹爹这回来。就是和你还有你阿娘相认的。”瞧,多好的理由啊。 丑妇有种想喷血的冲动……特么的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真的?” “真的!”二爷保证。 小包子还是怀疑。但是又看了看铜镜中的两人,“其实……也不是特别像……” 小包子嘟喃…… 二爷听后。心中笑了:傻儿子,当然不像!这张脸是南宫尘那厮的脸,又不是他本人的。他和南宫尘是像,但要化作另一个人,还必须易容。 他的真容就和傻小子相似度更甚一些了。但也不会让人一眼就觉得像。注重细节的话…… 好在傻小子生在小柳镇这样的地方……不然的话,若是在京城之中,怕是有人看出端倪来了。 虽然傻小子乍一看,并不会特别地像他,因为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会往这方面想。但是……京城藏龙卧虎,什么样的家伙都有。止不住就有人看出端倪来了。 丑女人能不能站在傻小子身前,替他解决来自外界的猜测和伤害?! 这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他要更加的强大! “那……叔……” “没人的时候要叫爹爹。”二爷纠正。 小包子却抓住语病:“为什么没人的时候叫爹爹?难道有人的时候就不能够叫爹爹吗?” 小包子的疑惑,二爷心里叹了一口气。 “因为……爹爹的仇人很多。儿子,等你足够强大之后,爹爹才能公开你和你阿娘的身份。”二爷叫“儿子”叫的可顺了。 “哦……”小包子尽管不是很理解男人的话,依旧点头,懵懵懂懂的。 “所以,儿子。你有爹爹。而且,你爹爹我很厉害。只有很厉害的人才会有很多的敌人。 ”小包子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记住了两句话。第一句:你有爹爹的,第二句:你爹爹我很厉害。 “哈……”打一个哈切。小包子是累了。 二爷抱着包子上床榻,抓着惊呆的丑妇一起揽在怀里。 小包子打鼾了。是真累了。 小包子睡着了。两个大人却没有睡意。 “有什么要问的吗?”黑夜里,二爷问着话。 “你……知道我没睡?” “爷猜你睡不着。” 丑妇默认。 说:“就算是你心疼我儿子没有爹,可怜我……。你也不需要编造这么一个弥天大谎言来的。” 男人沉默一会儿,“其实……爷一直在想。你都被爷亲过摸过了,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将来……。将来你自然是要嫁给爷的。那爷也不算欺骗这小子吧,这小子以后不得还叫爷一声爹爹吗?早叫晚叫有什么区别?” 男人心道:这个时候,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 怕是这个时候说出真相……,这女人不知会不会逃得远远的。还是等到尘埃落定吧。 何况……他还想要看一看这丑女人能够到达怎样的地步。 丑妇讷讷,“不过,平安和你长得还真像……” “是吧?这说明爷和平安天生是要做父子的。”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想娶我?”丑妇径自说着:“你同意了,你家人同意吗?圣上同意吗?” 她可没忘记,身边这男人姓“南宫”,厉唐第一世家的嫡子嫡孙啊! 他的婚姻,抓在他的手中吗? 他的家人能够接受一个生过孩子的村姑吗? 身边这男人的身份,将来的婚姻大抵是连南宫家都不一定做的了主的!要有当今圣上的圣旨才行! 身份的高贵,有时候必须拿自由去换取。 男人目瞪口呆,看着一旁女人喋喋不休地问话,……他真的吃惊,女人遇到这样的问题,不都主动避让吗? 有哪个女儿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谈论自己的婚事? 就算再胆大的女子,不都得羞涩吗? 怎么他身边这个就不是? 但随即释然……,婚姻大事,又不是偷蒙拐骗,干嘛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提出意见,不是很好吗? 这个丑女人向来是这么的独特。 “睡觉!”男人唇边挂笑:“这些问题是爷的问题。爷自会处理……但若是你觉得你配不上爷。那么……就请你收起你不值钱的自卑,不如好好努力一把。说不得能够立个功,遇个贵人,从此进入到那个圈子里去。” 这回换做丑妇愕然了……这男人!这男人! 我特么的哪里自卑了? 但有一点,他说的不错。 她必须十分的努力了! 只是不知道,等到丑妇知道了最真最真,真的不能够再真的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感受。是怪罪二爷,从此与二爷一刀两断,又或者是其他的。 此处暂且不提。这是后话了。 …… 翌日清晨 清阮去小包子的房间叫人,结果被守在门外的阿大叫住:“小公子不在房里。” 清阮怒了,冲阿大就怪罪:“你是小公子的暗卫,小公子不在房间里,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阿大很无奈…… “阮内侍哟……小公子跑去殿下的卧室了。” “啥?”清阮以为自己耳聋,结果看到阿大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于是乎,清阮只好硬着头皮去敲主子的卧室门。 他犹豫地又犹豫,抬起的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昨晚听到了主子爷的“丑闻”,主子爷还没有和他算账呢! 这会儿,没有主子爷的召见,他就来敲门……。这不是寻死嘛! 但是不敲门又不行…… 可怜啊! 阿大是暗卫,这会儿可以躲在某根梁柱上,乐得轻松。 他可怜地看着清阮。送上满满的同情。 内侍这种事儿吧……,是比较能够接近到主子。能够得到主子的眷宠。但有时候也很为难的,比如这位阮内侍此刻就是了。 “是清阮把。进来吧。”就在清阮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内响起二爷的声音。 清阮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犹豫,抬手打开房门,轻悄悄进去, 绕过桌子,屏风后,二爷从里面走出来。白色的单衣,显示二爷是刚刚起床的。 平安习惯早起。这时候,也“索索拉拉”的爬起来。身上也着了单衣。 他白嫩嫩的小手揉着没睡醒的眼睛。抬眼只看到了二爷。 “爹爹……”小包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没睡醒的睡意。 清阮瞬间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抬头直视二爷。 这是不合规矩的,作为下人的,直视主子,就是没有规矩。 但此刻清阮顾不得其他了,他眼中满是询问。 二爷没搭理清阮,抱过小包子:“回头爷跟你说道说道。”这话却是对清阮说的。 清阮收起吃惊。 他毕竟服侍主子爷有些日子了。听主子爷话里的口音,大概能够猜出,事情不是他所想那般。 清阮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主子爷……昨天晚上,罗醇之带着柳宝通亲自登门。” “嗯?”二爷拧眉,他还记得做夜里,他儿子可怜兮兮地“控诉”那位柳宝通呢! “他们来有事?佟显没说过珍馐坊和罗家有所往来嘛。”二爷声音淡淡。 但清阮不敢有所隐瞒。 但又顾忌屏风后,床榻上的那位的想法。 也不知她是醒还是睡着…… “你说。” 二爷淡淡开口。 清阮直言:“罗醇之带着柳宝通亲自登门,是为了他收柳宝通作义子的事儿来的。” “呵呵,”二爷冷笑一声,“罗醇之倒也算个人物,儿子废了,就再收一个义子。可惜了他这么个人物,当年被他祖父强行逼得不走科考一路,继承罗家老宅。不然的话,朝堂上,说不得又多了一号人物。” 清阮默然,等到二爷说完之后,才继续说道:“罗醇之要收柳宝通作义子,他估计是被京城里的罗家长子逼得太紧了,因此,这收义子的场面,他想做的风风光光,高调行事。” “所以他来请佟显出席他收义子的席面?” 清阮不说话,都被主子爷说中了。 “佟显答应了?” “婉转地送走了罗醇之和柳宝通,只说看一看当天是否事忙。再做决定。佟叔是在等主子爷下令。” “去!怎么不去!” 清阮一楞,这话不是主子爷说的……而是屏风后传出来的声音。、 而且,听这位夫人的声音,明显夹带着怒气。 清阮又看二爷吗,等主子爷下令。 “丑女人都说去了,当然要去!非但要去!还要体面的去!”(未完待续。。) ps:谢谢众姐妹的支持,今晚上晚班,不知道待会儿可不可以继续chayes..chayes.更新了。我拿不准,姐妹们今晚不用等,要是chayes..chayes.更新的话,明天早上可以打开看的。最后求一求粉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同簪束发,同心! 今日小柳镇上又发生一件大事,听说罗家的罗老爷子要认义子。 这件事情可稀奇了。 最近罗家因为旁边开了一家义庄的关系,可没少成为老百姓们的焦点。 今日罗老爷子换了一件榆钱图案宝蓝色的袍子,袍子到膝盖下,腰间挂着和田玉的挂饰。头发让下人们给整整齐齐扎了一个男子发髻,别一根青玉簪子。 到也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罗大管事给罗老爷又套上一件镶嵌金边的褂子,心中不免感慨,道:“老爷,看到您今日这模样,又让老奴想到您当年求学的时候了。” 罗老爷子瘦的只剩下皮的老脸顿了顿,也回想去当年来。 叹一口气:“哎!”无限感慨:“当年老爷我求取功名,可惜长辈不让,硬是断了老爷我的月钱。老爷啊,这才知道,这世间啊,没有钱是真的不行啊。” 罗大管事却有微词:“当年老爷您走科举之路,今日说不得也要高居庙堂之上了,老爷您如今也不会有人欺到您头上来了。” 这话一语双光,既说了这段时间丑妇与罗家作对的事情,又暗中表示了对于逼迫罗老爷子认下自己的庶子这件事的不满。 罗老爷子深陷的眼闪了闪,面色渐冷:“没人能够欺负你家老爷。远在京城的大哥不能,那女人更不能!” 罗大管事立马涎着脸,满脸笑:“是是是,谁也不能够欺负到老爷子!那女人以为在罗家旁边开个义庄就能够算计到老爷子。 殊不知。这点儿不痛不痒的小手段,根本上不了老爷您的根基。她那点儿道行。在老爷您面前,还不是小巫见大巫?不好比的!” 罗老爷子深以为然。如同爪子一般苍老的手掌抚着花白的胡须:“呵呵,老夫这就叫她知道,年轻人要懂得尊重老人家。” 这话说的含蓄,但只有罗大管事知道,眼前这个驼背不起眼的老人,手段是有多毒辣!不过他倒是不同情那女人,这些日子,几乎夜夜都被隔壁义庄的哭丧声吓醒。 都快一个月了,都没睡过安稳觉! 这日子再这么过下去。他得先崩溃! 不过……这女人这手段说不得多高明,但真的挺折磨人的。不知道她怎么就想得出这么缺德的主意来着。 “老爷,时辰差不多了,备轿去望仙楼吧。”小柳镇上,除了珍馐坊,就是望仙楼规模最大,彩色最多。 罗老爷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要不是这该死的贱女人,老夫办个宴请。还得巴巴地跑去酒楼才行……”因为罗家隔壁就是义庄……,这些日子根本没人敢上门啊…… 没谁愿意自找晦气吧。 …… 珍馐坊里,丑妇看着二爷给平安准备的衣裳。顿时傻眼了…… “这个……要不要这么招眼呐?” 托盘中正是二爷给小包子准备的衣裳,丑妇拿起来。手一抖,整个衣裳的面貌就全印在眼里了。 二爷给平安准备的是一件宝蓝丝绸的袍子。这袍子看似普通…… 但样样都是上品。丝绸用的料子是上好的,宝蓝的颜色也正!仔细看。袍子的两边袖口都用金线绣了彩云图案。 喜庆还大方。 “平安还小,这个……穿这么深沉的颜色。好吗?”丑妇有些犹豫。 但她下一秒,手中一空。袍子已经被身边的男人接过去了。 “走,儿子,爹爹给你换衣裳去。” 二爷显得很激动,清阮站在一侧,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难不成太子殿下真的“从良”了?一心一意做一个好父亲? 不过就是帮着换一件衣裳罢了,要不要这么的激动啊? 但无论清阮此时内心是有多么的激动和澎湃,他也无法将他的感情传递给任何一个人,于是乎,……站着看呗…… 屏风隔开了外面的视线,但隔不开里面的声音。 屏风另一侧,不时地传来一大一小的声音。 “爹爹,俺自己可以穿……” “爹爹给你穿,和你自己穿,能一样嘛!” 丑妇和清阮这一次难得的有志一同,非常有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哪儿不一样了?最后不都穿在身上了马。 屏风内的对话继续…… “爹爹,俺真的可以自己穿,俺自己来吧……,爹爹坐着休息休息……” “还是你小子懂得心疼人,不像某个丑女人……”这声音摆明了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因为声音陡然提高了。 “不是的,阿娘可会心疼人了,真的!再说了……爹爹给俺穿的衣服都穿得乱七八糟的……” “噗嗤……”听到这里,丑妇很不厚道的笑了。 “哎哟喂,原来是因为穿的不好,被嫌弃了啊……”她提着声音,故意刺激里面的男人。 男人果断黑脸如包公。 气呼呼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啊! “清阮,你怎么做的近侍?啊?没看见你家的小公子要换衣吗?” 于是乎,清阮是站着也中枪。某男人的怒火不能向着某女发,也不能向着某包子发,只能集中火力,冲着站一旁看戏的清阮发! 清阮心里委屈又无辜:做个小小的近侍,我容易嘛我! 这一段换衣风波,这才平息了下去。 等到小包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即便是几乎天天对着小包子的丑妇,也双眼止不住地瞬间一亮。 原来想着小孩子传得粉粉嫩嫩一点,会很可爱。没想到换个深沉中带着透亮的颜色,也不错。 虽然小包子长得也不错。但……不得不承认,真是应了那句话: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小包子顿时变身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了。 丑妇止不住的点头:“好看,到底是我生的。” 旁边清阮瞬间被戳中某点。条件反射一样看丑妇……夫人啊,这和你生的有毛关系啊? 这都是咱殿下的功劳啊!要真像你了,到时殿下怕是都认不出自己的娃来咧! 想归想,却不敢说,因为他刚才不小心瞥了一眼自家的主子爷,……这位淡定得很! 居然听完夫人的话,还能够十分真诚地点头附和夫人! 清阮扶着额头……天呐……难道这里只有他不正常吗? 为嘛其他人对夫人的话点头附和,就他…… 丑妇拉着平安的手:“这就出发吧,瞧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去找佟掌柜的。” “等一下。”却被身后二爷叫住。 她疑惑:“还有事?” “换衣裳。” “啊?”丑妇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清阮端出另一个托盘,看到托盘上的衣裳,这才了悟,于是连忙挥挥手:“我就用了吧。这样挺好。” 她埋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上。 现在身上穿的衣裳就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二爷命人给她量身定做的。 因为昏迷和戒毒的关系,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圆盘脸瘦下去一点点,露出尖尖的下巴。 那一刻,当她发下她有了尖尖的下巴的那一刻。她简直是乐疯了。 这真心不能够怪她太大惊小怪! 实在是这具身体,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每天晨起锻炼……那也没见瘦过! 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这具身体上看到有“尖尖”的东西! 这能不兴奋吗?你说! 这可不只是意味着“她瘦了”这么简单直白的一个事实,而是意味着打破了“这具身体像施了魔咒一样减肥减不下去。”…… 但。手中这衣裳…… “你是被珍馐坊看重,派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二爷淡淡提醒一句。 聪明人交谈,只需要点到为止。 丑妇立刻了然。再也不推辞,拿起衣裳进到屏风内。 二爷的声音传来:“清阮。你带平安先到楼下,让佟显在车外等着。” “是。主子爷。”清阮应了一声。去请平安:“小公子,奴先带你下楼去。” …… 当丑妇重新出现在二爷面前的时候,二爷止不住心跳快一拍。 这丑女人瘦了一圈,脸也变小了,这身深紫色的男人的袍子穿在她身上,自有一股的飒爽。 “你为我选的是男人的袍子?”丑妇自顾自说:“不过真的挺适合我的。” “那是,爷亲自选的嘛。” “美的你。” “别动。”二爷铜镜前的椅子,“坐下来。” 丑妇不知他想做什么,坐了下去。 一双修长的的手轻轻解开她的发,手执木梳…… 一梳,二梳,三梳…… 其实,二爷只是在给她梳头,但是丑妇就是觉得……他梳下去的每一下,都仿佛不只是梳头发,而是饱含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 “嘘……”二爷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住她的嘴唇,止住她的话。 “马上就好……”二爷将她的头发高高梳起来,梳成一个男人的发髻,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发,铜镜中…… 她看到二爷另一只手探向他自己的头发上,下一瞬间……二爷的发髻散下来,此刻他手中多了一枚金镶玉的簪子。 再然后……,那只金镶玉的簪子已经簪在她的头上。 “二爷……” 男人墨发披散,谪仙人的仙姿更甚。 头发高束于头顶时,只觉贵气超凡。 当他一头墨发铺陈开来,印着他白皙的脸庞,黑曜石的眼睛…… 丑妇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上天的绝笔啊!如仙人泼墨,如山水画般的美颜…… 这个男人,俊美的那么不真实……连带的,她得这男人看重的事情……也那么的不真实。 他,真的会属于她吗?就属于她一个人! 会吗? 丑妇几次想张嘴,张了张,又闭嘴不语。 楼下和小包子,佟掌柜一起,上了马车…… 她的手摸着发鬓那支金镶玉的簪子,他可知,同簪束发,是为同心……?(未完待续。。) ps:姐妹们,嗨起来!五粉加一更咯。快点拿粉红来砸我吧!!!满地打滚儿,就为粉红而努力啊!作为一个女孩子……妹子我表示不喜欢被爆菊啊啊啊……赶超赶超赶超,no爆菊!粉红战的战场,再一次让妹子我感受到了何为“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我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将!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是因为什么?因为读书可以使人明知!可我看着,现在的读书人还有几个记得读书的初衷。 一切为了科考,这叫应试教育!为了科考而读书,为了做官而科考,最终就变成现在的为了做官而读书! 圣人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刚才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我区区一个乡野村妇,竟然不知现在的读书人喜好多管闲事,不问前因后果,人云亦云! 如果可以,我希望,今日在场起哄的这群读书人只是读书人中小部分的败类。这样的败类岂能为官?” 众人愕然!听得这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话中意味深沉,一个乡野村妇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且不管这道理是正道还是歪道。就冲着这话中引经据典的圣人言,那也能震得一群人下巴落满地。 但也因此,她这最后的话是注定得罪人的。 金翁扶额长叹,大娘子哟,你这回一得罪就得罪了这么一大群的读书人呐!得罪一个人和得罪一群人……大娘子哟,你怎地做这啥事儿呐! 读书人最忌讳什么,你就诅咒人家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恨你嘛! 果然那群刚才歇气的读书人集体炮轰丑妇。 “你凭什么诅咒我等不能科考中举,从此为官?” “对!你凭什么认为我等为官就不能替百姓做好事儿?” “以小见大,小事可见端倪。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如果这样子的一群人给皇帝老爷打下手……呵呵,我看皇帝老爷都不敢用你们。 做事完全不动脑子。完全的人云亦云,又容易被挑动。偏偏做下的错事儿,又没有善后的本事。要是哪一天有一别有用心的人撺掇你们。某某忠臣怎么怎么地坏。说不定你们就被指使地陷害了这位忠臣。 皇帝老爷敢用一群猪脑袋只会做文章的手下?行了,我看你们还是放弃科考,从此在家种田吧。也省的将来出来害人,老百姓是无辜的。”丑妇笑了一下,又指了指楼下的人:“我与罗宝通的恩怨,同为一个镇上的,楼下好些人都是知道一些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们这些本镇的人,还会没你们了解的多吗?” 好……毒! 佟显已然被惊呆了。早知夫人能说会道。却没想,原来她嘴巴这么毒! 这话今日说出来,恐怕明日就能传遍小柳镇,小柳镇都传遍了,整个厉唐,还会远吗?传到陛下耳朵里,还会远吗? 到得那时候,恐怕多的是有心人打听今日在场的书生们,都有哪些人。 试问。这世间最多的是什么? 落井下石! 恐怕这些人的前途也就废了。 夫人……好手段!好心计! 不动声色间,废了一群人! 不过,等到这群人回过神的时候,怕是要恨极了夫人了。 这群书生们脸色不好看。也有些人隐隐觉得,这个“无能”的名号不能担下来。 其中几人竟是同时拱手,一人抢先道:“今日之事。与在下并无瓜葛。只是不巧,在下今日正巧也在望仙楼吃饭。这位大娘子的事情。在下从头到尾都只是旁观者,并未参与其中。 虽只是旁观者。但听大娘子一番话语,实在是茅塞顿开。在下这就回客栈温习功课去。”说罢,向着丑妇拱拱手,转身就下楼,丝毫不留恋,也不反驳丑妇的话。 那几人立即跟上:“大娘子,在下也只是凑巧和那群兄台坐得近,实则只是萍水相逢。告辞告辞。” “我等也是无辜受牵连的,告辞了,大娘子。” “告辞。” “大娘子,告辞。” ……一连好几人都陆续告辞,留下之人也有些人回过味来,当下脸上血色顿失,忙跟上前头人的脚步。 “大娘子,我等并不认识那位姓朱的兄台。这就告辞了,今日这件事儿,我等只是旁观。” 又有几人表明了立场,转身下楼离去。 离去之时,脚步匆匆。 朱姓的书生面色越来越灰白。最后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回过味来之后,他首先做的事情是,狠狠地瞪了楼下的罗宝通一眼。之前的“宝通兄台”这会儿成了十恶不赦! 人性呐! 无关自己的时候,永远是不管真相如何,不顾是否伤害无辜。只要能够为自己换来一丝好处,那也是可以做得的。 朱姓的书生不就是想要通过此事,得到一些名声吗? 可一旦关乎自己的时候,一个个的将过错退给别人。仿佛自己是世间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样。 好名声没得到,还惹了一身骚。 丑妇再也不理会这楼上所剩无几的书生……也还是有笨到不开窍,到这时候都回不过味儿来的蠢货的。回不过味儿来,那看着这般多人急着撇开关系,就算想不通,也该照着做了。 一种米,养百种人,此话不假。 她把平安交给佟显王琼照顾,自顾自迈着步子,一阶一阶下楼去。 “罗宝通,丢弃姓氏是可耻的。”她边下楼边说。 罗宝通自持镇定,心中却已乱,瞧她刚才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废了一群人。若不是那群人中有那些个明白人在,指不定,这些人的将来全都毁于这么几句话了。 罗宝通心里打鼓,对于她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斟酌再三斟酌!就怕一句话不注意,就被挖了陷进! 草木皆兵啊! 他神色微微闪烁一下,回答道:“别人说这话,小侄还能与他解释一二。大姑说这话。未免可笑。大姑自己可还有姓?” “我和你不同,我是被赶出来的。你是主动放弃的。能一样嘛?” 丑妇已经站在罗宝通面前了。 众人屏住呼吸,这对峙的场面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这两人是一个不让一个!别说情分了。陌生人都比他俩好的! 争锋相对的两人! 就在众人各自猜测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等着丑妇发飙的时候。 丑妇却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罗宝通,淡问:“我问你,你现在可还是叫我一声大姑?” 罗宝通不解她意,沉思片刻,也不觉得这话问的有任何可疑。而当下,他也确实唤面前这女人一声“大姑”。 不过这只是为了营造他谦恭温和的性子! “大姑没被赶出柳家老宅之前,宝通是大姑照顾的。如今大姑已经不姓柳了。宝通还是记得当初大姑的这份亲情的。”瞧,他多么的仁善,记恩不记仇。 “好!我虽然已经不是柳家人了,但这是我的事情。 你今日还叫我一声大姑,我就尽一尽作为大姑,最后对你的一点教诲。” 众人心肝儿提到嗓子眼儿。眼看着丑妇的手越来越靠近罗宝通。 “丑大娘子,你又要对宝通这孩子做什么?宝通他不过就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他到底做错什么事情,你处处要针对他。啊?”罗老爷子挡住丑妇。看他这模样,仿佛丑妇是无恶不作的混蛋,处处针对陷害罗宝通的恶棍一样。 丑妇脸拉得老长,很不爽快:“罗老爷。”她声音抑扬顿挫。语速缓慢:“如果您老一定要给我栽赃个小人的名头,您老才开心的话,那抱歉了。这里在场之人,可不是刚才那群被人言语两句就怂恿了的书生。 还有呐!我也见过白莲花儿一样的女人。今日呢,倒是大开眼界了。原来白莲花儿不是女人才能装的,男人也可以呢!” 众人不解这白莲花儿是个什么意思。但也从话里听出个意思来。 “现在,罗老爷,请您让开一些。您老没听见吗,宝通这孩子唤我一声大姑呢!我总得有些表示吧。”丑妇嘴上说着让罗老爷子让开道的话,手臂却已经隔开了罗老爷子。 她一把抓住罗宝通:“罗宝通,你既然唤我一声大姑,我就要对得起这么一声大姑。 作为大姑的身份,面对自家的侄子做错了事情。该怎么做?” 丑妇抓着罗宝通,拉过一旁的椅子,顺势就坐下去了。 她手上巧劲儿一带,罗宝通猝不及防,整个人脸朝下地摔在了她的大腿上。 接着,还没等他回神。 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感。 耳边也听到一声接着一声,连贯的“啪啪”声! 刹那间,罗宝通明白了,他正在遭受的是怎样的“教诲”! 几乎是立刻,一股屈辱感弥漫全身,罗宝通俊秀的脸庞一阵羞愧难堪的潮红一片! “放开我!放开我!”罗宝通少了平日的沉稳,拼命地想从丑妇的魔掌下挣扎出来。 “啪!”一巴掌落在罗宝通的屁股上,他的袍服被撩起得高高的,露出袍服下的裤子。 “罗宝通,这一打,打你小小年纪丢弃姓氏!” “啪!”又一巴掌,“这二打,打你心思不正,专学歪门邪道!” “啪!”第三掌落下,“这最后一打,打你有错不敢承认,推卸责任,欺软怕硬!” 三打之中,前二打,人人都听得懂。 但这最后一打,只有丑妇和罗宝通懂得——这说的是柳迎春的死! 打完放开罗宝通,丑妇扶起他,罗宝通已然面色从红转白! 这三打,比将他打得鼻血横流口吐白沫,还要威力巨大! 前者,打下的是**! 后者,打下的是颜面! 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他是个考了秀才功名的少年人了!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个女人按在腿上打屁股…… 这三打下去,今后他罗宝通颜面无存! 这女人,何其残忍! 耳边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罗宝通,这是作为大姑的身份,给你的最后教诲。 作为陌生人的身份,就没这么轻松的事儿了。你记住了,别再招惹我们,尤其是我儿子。” 罗宝通陡然一抬头,对上了面前女子残酷的眼。 他知道,她定是知道了他和迎夏那日对她儿子说过的话。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最根本的原因! 罗宝通悔恨非常!早知如此,他绝对会阻止迎夏的!(未完待续。。) ps:今晚到此结束,睡觉了。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初到江南,小事儿变风波 算不得赶路,可以说,是半玩半走,一路歇歇停停。 这一日,他们的马车终于抵达了江南最有代表的苏地。 苏地有湖,名西子湖。 西子湖畔,两岸人家。人烟淙淙。 不禁想起一句诗来,忍不住咏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噗嗤!”一声嘲弄喷笑声。 因着到了江南苏地,也没谁愿意坐在马车里,错过这眼前的大好美景。 三辆马车全部交给了随行的小厮。而丑妇乘坐的马车则是交给了阿大。阿大苦着脸。 因此丑妇等人前后并排着,几人是标准地压马路的架势! 丑妇忍不住咏诗,没想却遭人嘲笑。 丑妇不乐意了,要真是她自己所作的诗词,被笑了就被笑了,谁叫她也没那作诗的天分。 偏偏她是抄袭的! 穿越了……于是迈上了抄袭大军的队伍中去! 可……人家抄袭,就一举成角儿!她特么地难得抄袭一次,居然叫人笑话? 前辈啊前辈……你都已经这么不幸被人抄袭了……我怎么滴也不能叫你的好诗好句叫个矮冬瓜看笑话啊! 丑妇腹诽,矮冬瓜傲娇个屁啊! 嘲笑她的男子目测一米六多一些。这样的身高换做女孩子,那当然很ok啊,问题是……这货是男人! 是男人不打紧吧?但……这货蓄一把胡子。搞得特么地有文化的模样! 我擦!大叔级别的人物啊! 朱夫人在一旁瞧着丑妇一副笑嘻嘻地模样,转个身。居然朝着那嘲笑她的男人走过去了。 诗不诗的,好不好的。朱夫人不大懂,但她肯定知道,这丑大娘子绝对是要修理那不长眼的笨蛋了。 朱夫人年轻时候,也算是那娇蛮的主儿,这会儿却急急地拉住丑妇,埋头在丑妇耳边劝说:“大妹子,忍一忍,这里可是苏地,江南最繁华的地儿之一……他长得是寒碜了些。但要是人家有后台可不好办啊。” “银凤嫂子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二人都是明白人。自然都知道对方是个啥的意思。 朱夫人呢,意思是,江南富庶之地,藏龙卧虎,指不定对面长相寒碜的家伙就是一“龙”或者一“虎”。 丑妇的话更简单,总体意思是:你就别拦着我了。不管怎么样,那货我绝对要修理的。 朱夫人张张嘴,最后无话可说。她就想不通。按着她对这位丑大娘子的了解,这位绝对是个十足十能够隐忍的女子啊。怎么地今日刚踏上苏地,咏了一声诗,被个路人嘲笑了一声。怎么地就炸毛了。 偏要去招惹那人咧! 丑妇已经笑嘻嘻地朝着那嘲笑她的中年男人走了去。 “喂!刚才是你嘲笑我的?”开门见山问。丑妇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瞧不上那人的模样。 “哼!正是老夫,老夫就是瞧不上你这种随便说两句工整的话。就以为自己会作诗的人了!”那矮个儿男子轻视地上下扫丑妇,鼻中又一哼:“还是个妇人家!” 丑妇眉心一跳……这矮冬瓜戳中她忌讳的点儿了! “妇人家怎么着你了吧?你不是你娘生的?有本事你对着大家伙儿。告诉他们。你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了,是从男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可是标准的泼妇骂街……好女人就要进得了厅堂。骂得了街庙! “你,你!你有辱斯文!”矮冬瓜没料到这世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涨的老脸通红,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手指抖得跟中风似的。 朱夫人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无语啊! 早也听闻这位丑大娘子啥都能干,是做生意赚钱也好,是出主意解决问题也罢,都是一把一的好手! 就没见过她泼妇骂街过! 其实丑妇之前在小柳镇上的时候,还真泼妇骂街过,只是朱夫人没听说,更别说见过了! “切!”丑妇学着矮冬瓜的模样,颤着手指:“你,你,你有辱斯文!”连说话的调调都特么地故意模仿着。 你说她容易吗她?好不容易到了江南苏地呢!一路上要防着后头“追兵”,又要看着阿大不让他去报信儿……一路上别看她嘻嘻哈哈,可都忙着呢! 刚到苏地,又是热闹又是景美……你说她好不容易放松一把子,难得情绪激昂,咏上一首前世的诗……特么地就装一回叉! 没像前世小说情节中出现的一帅哥摇着镶金嵌银,价值连城的扇子,一步三拐地来到她面前:“小娘子,好诗好句。小娘子果然才女也。” ……没出现这特么让人内爽的情节也就算了!还叫一矮冬瓜批评嘲弄南华帝子老前辈的心血结晶! 这特么地叫个啥事儿! 这特么不让人内爽(内里爽快)也就算了,还特么地让人外躁(流于外的暴躁)! “噗……” “哈哈哈哈……” 这时,街道上人已多。人们笑得欢快。 此处有热闹,自然一堆人围观,准备看一场好戏……这可省下了去茶馆儿听戏的银钱咧! “老夫,老夫身上有功名的!” 随同丑妇而来的金翁,张老爷,以及朱夫人顿时心中一紧!……运气不好啊!怎么就正好招惹了一功名加身的! 这时,朱夫人就想打圆场……还真应了她那话,这长相寒碜的男子不好惹哦。 岂知,那边丑大娘子不消停。 居然问:“哦,有功名啊?什么功名。说来听听呗。” 反正丑妇是打好心理打算了,要是这矮冬瓜来头太大。……那只有把二爷给的“刻有南宫”两字的名牌拿来使一使了。……不用白不用不是? 之前对付柳家的时候……,她从没想要把柳家往死里整! 毕竟她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就算柳家对自家闺女再不好。……但她可以感受到这具身体原主人是对柳家有感情的。 真那么狠狠地整人家爹娘弟弟侄子侄女的,……她也对不住人家送给她使用的这具身体啊。 何况,人家还给她留下一可爱小包子……不看僧面看小包子的面,那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 若是柳家保持如今这状态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动手收拾那家人的。当然也包括现在姓罗的那位“侄子”。 因此有势可借,她也不借。 …… 矮冬瓜一副被羞辱的模样,瞧四周聚来越来越多的人,赶紧把功名报出来,他好赶紧把眼前这恶俗的丑八怪给解决了。……他是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啊。但可不要这样丢脸的注目礼啊! “老夫是秀才!”瞧!腰板儿顿时挺得笔直的,下巴傲娇地扬起。 老秀才身高和丑妇差不多的模样,偏偏下巴抬得高高的。 听到“秀才”俩字,金翁等人瞬间淡定了,提起的心肝儿安安稳稳地落下来了。 朱夫人松一口气,天晓得她一双手捏的快发白了。 一旁金一诺不知有意无意。 和平安咬耳朵:“平安,咱哥俩以后可不能像这个老秀才一样。” 平安不解,但看金一诺是和他咬耳朵的,这回换做他给金一诺咬耳朵。问:“为啥俺们不能像这位老秀才一样?” 金一诺叹一口气,“平安,你想像他一样,到了这把岁数了。还就只是一秀才?” “额……阿娘说,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秀才算不得光耀门楣……俺想以后光耀门楣咧。” 这二人每说一句话。可都是伏身在对方耳边咬耳朵的,……但有谁见过咬耳朵的两人声音却不收敛。让人听得分明。一字儿都没落下的。 饶是四周围观之人众多,这俩熊孩子的话,一字一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去了。 老秀才的老脸红了黑,黑了红。 四周或者放肆的大小声,或者隐忍笑意的嘴角微微勾起……遍地的笑声扰得老秀才快要疯了。 但老秀才怎么能够疯呢?要是疯了,还有接下去的好戏吗? 所以,老秀才瞬间恼羞成怒! “打哪儿来的俩小崽子!没教养,真正是没教养!”老秀才气得跳脚,边跳边骂。 一句话惹急了两个人——丑妇和金翁。 丑妇还没说啥呢,金翁哼哧哧地跳出来:“老不休的,你说谁是小崽子,啊?你说谁没教养,啊?你给老夫说清楚!不然老夫就报官!状告你嘴巴不干不净!还读书人呢!老夫看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位丑大娘子作诗吟对关你这老不休什么事儿啊?这大街上,这多人听见了都没说句不好,你凭甚羞辱别人?”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后来的围观人也大抵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人家一群外乡人路过江南苏地,见苏地风光大好,人家忍不住吟诗作对……结果恐怕是人家的诗词作的不好,才叫那老秀才当场嘲笑了去。 这事儿要是换做一般人,也就忍了。偏偏碰上一较真儿的,于是,这老秀才倒霉了…… 事儿总结一下就是:老秀才多管闲事,却踢到铁板! 结果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老秀才辱骂人家娃子,人家要报官府处理! “一首诗引起的风波啊……”围观之人中,有人感慨:“真相见识见识,是怎样的诗词能引起这么可怖的风波啊……”(未完待续。。) ps:睡觉了,安。谢谢大家的支持。这几日正在配合医师的治疗。不敢在电脑前久坐。……请想象一下,吊着脖子(牵引)以龟速码字……也很辛酸啊……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丑妇再道。 “还来?”老秀才肆意嘲笑,指着丑妇的鼻子骂道:“丑人多作怪,不懂却装懂。贻笑大方。” 众人的眼中布满好笑。 李云长心道:这丑八怪倒是个倔性子。不禁暗自好笑地摇摇头。却在下一瞬间,摇着欢快的脑袋顿时像是被人死死按住一样,顿在了那里。 那女人清冷的嗓音依旧继续着: “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李云长凤眼中精光一闪,花绝非桃花眼中的嘲弄也顿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认真之色。 老秀才笑骂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之间,上不去下不来。人群中指指点点嘲弄的声音渐渐小了…… 唯一还在笑着的,是那目不识丁跟着凑数的人。 只是当那些跟风凑数的人终于发现那些个作学子读书人打扮的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有志一同地僵住那一刻,跟风凑数的人也笑不出来了。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中央那个长相平凡,没有一丝出色的女子。 哦……如果要说的话,这女子的声音难得的清澈,没有女子特有的软糯和娇媚,淡淡的如清风: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这一回,同样的话,再也没有人站出来指责嘲弄了。 他们静静地听着女子清澈的声音继续吟诵着: “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 李云长个花绝非的目光更加认真了。他们脸上的玩世不恭退去。 丑妇的眼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他们笑时,她不在乎。 那么。他们认真时,她又何须认真? 不过是华夏帝国千万年的底蕴通过她的口传送到这个时空罢了。 既然选择了抄袭,那么,请让这首诗在这个时空也绽放同等的光彩吧! 别看丑妇说得冠冕堂皇……,她从前不信鬼神,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由不得她不信。她担心着……抄袭了南华帝子的好诗,还没让人家的好诗得到世人的赞美……要是死后地狱里不幸见到了这位南华帝子…… 清澈的声音依旧: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蒙君赠莲藕,藕心千丝繁。蒙君赠莲实,其心苦如煎。……”一连吟诵完全诗……,其实这只能算是乐府民歌。 “好!” “好!” 清澈的女声高高停住,一声清冽的男音和一道男中音突然大喝一声“好!”。这两道声音中藏着一丝激动。 一声好,两声好……那之后,便是擂鼓的掌声和数不尽的喝彩声! 江南多名仕,这是文人墨客散居的好地址。江南从来不缺的就是歌舞升平和名仕大家。 因此。这里又是以文会友,以才情服人的地方。 你的诗好,文好,你的才情自然被认同。 所以。当丑妇吟诵完之后,擂鼓的掌声间歇不断。 “这位……夫人,请问这首诗是何人所作?竟是用了几句叠句就勾勒出了江南的富庶和繁华!此人功底深厚。这几句叠句看起来似是漫不经心所作,却着实将江南的富庶繁华写于了纸上。字里行间!” 李云长竟然站起身来,走向了丑妇。 从他神情上来看。是真的欣赏这首采莲诗了。但他字里行间同样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不信这首诗是她所作。 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她所作。 丑妇并不觉得被冒犯。 淡淡笑了笑,有理而疏远:“是小妇人一熟人所作。” “是谁?”……李云长说完才发觉,自己说的又快又急,忙涨红了脸解释一般地问:“本公子的意思是,作此诗的人姓甚名谁?如果可以,可否引荐与本公子?” “假笑面!你又要挖角了!这回没门儿!这人是我的!”花绝非从旁跳出来,盛气凌人地以下巴对着丑妇,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甩向丑妇:“喏,丑八怪,这些赏你的。只要你将此诗作者是谁告诉本公子,这些银票就都是你的了!” 银票打脸……是真正的打在脸上,发出“啪”一声重响。若问这种银票打脸的滋味怎么样……丑妇狠狠捏起了拳头。 但她没有将银票退回去,没有像小说情节里写的那些个自尊心极强的主角,将银票重新甩向眼前可恶的公子哥儿脸上,再义愤填膺,仿若尊严被侮辱了一样,指着眼前的混蛋大骂。 她只是默默地接过银票,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落下的银票。 花绝非是鄙夷的。李云长尽管掩饰的极好,但那双清冽的眼注定瞒不过丑妇的眼,那双眼中清冽有之,不屑更浓。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可以这样地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碾成灰呢? 答案……她心中知道。 当年……,她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这就是报应?因为她做过相同的事情,所以,现在立场角色顿时换了,换成她成了被人侮辱的角色? 丑妇嘴角轻扯,站起身子,一只手捏着手里的银票,一只手轻巧地弹了弹沾上银票的灰尘。 她知道,除了眼前这两个混蛋正用轻视的目光看着她。她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正用相同的目光瞧着她。 “大娘子……” 金翁等人叫了一声丑妇,他们并不觉得丑妇会在乎这些银票……话说,丑大娘子本身就是一座金矿! 她造银子的速度可不是盖的。会被区区几张银票折了腰吗? 丑妇轻轻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清澈的嗓音再次响起:“在场的老少爷们儿。大爷大婶们!瞧见没? 我这手里可都是银票呐!这可都是知府公子赏给大家伙儿的!大家伙儿可要谢谢知府公子呀!” 花绝非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见这丑八怪手掌一扬,顿时银票满天飞! 围观之人不敢大肆哄抢,但那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丑态百出! 丑妇轻笑地看着那些不敢大肆抢夺银票,却又暗中较劲儿的人群…… 突然觉得,之前人们的轻视,显得那么的可笑……不出片刻的时间,他们正在做着他们之前都轻视着的事情。 她眸中毫不掩饰的讥笑,映在花绝非的眼里,就好似**裸地打脸。 桃花眼中寒冰一般。不着调的声音陡然转冷:“花小二,让他们都住手。没本公子的命令,谁敢接受丑八怪转赠的银票,本公子剁了谁的手!” 本来就是他的银票,却偏偏要说是她的! 丑妇皱了皱眉,冷声说道:“小妇人用不着这些银票,花公子还是收回去的好。” “本公子赏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桃花眼寒光一闪。 二人竟是互不相让! 只见过为了钱财打得不可开交的!就没见过为了不要钱,闹得不可开交的! 李云长不想插手其中。但他还想要那作诗之人。 “花孔雀。人家不要你的臭钱,你收回去好了。拿钱财侮辱人家,我想,就算是妇道人家。谁也受不得你这样的侮辱吧。” 又问丑妇:“大娘子,还请告之在下,这首诗的作者是何人?” 丑妇淡笑着摇头。 李云长眉目一皱。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光光作揖,还微微躬身:“大娘子即便是看在下不爽眼。可也不能因为私怨坏了别人的前程,对吧?在下敢保证,若是我李家得此良才,必定chayes..chayes.推荐给当今圣上。若是真有才能,将来鲤鱼跃龙门,也绝对是指日可待。” 丑妇为难了……她是真的没法儿说。这时代也没这个人的存在。 但她的犹豫和为难看在李云长和花绝非眼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人家可以为她是不愿意。 丑妇再摇头。 李云长心中有些微怒,这丑八怪怎么回事。好说歹说都没用!难道还要他动用武力,将她绑起来? 花绝非倒是幸灾乐祸了:“假笑面呀假笑面,瞧你以往以理服人,温和待人,一招吃遍天下,今日也碰到软钉子了?” “不是小妇人不说,而是……没法儿说。”丑妇意有所指。至于指的是什么,最后这二人又理解成什么……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这样”到底是怎样,丑妇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到底是哪样。 李云长忽然话锋一转,快速地问:“大娘子,其实这诗是你做的吧?” 他语速极快,上一秒还慢吞吞地可惜着,下一秒就抛出一个问题……就像有人让你“猫,老鼠,狗”不断地重复说着,突然人家问你“老鼠捉什么?”,你会下意识的回答“狗。”…… 同样的道理,李云长之前还一脸可惜,突然话语加快,抛出一个问题。 若不是丑妇机敏,很可能就把“南华帝子”的名字说出来了。 “不是!”丑妇也回答的很快。 太快了…… 李云长眯起凤眼,饶有所思地看着丑妇。 心中那个猜测……再看了看丑妇…… 她……可能是她吗? 花绝非也体味出味儿来了。桃花眼中满是深思。 丑妇却不管。 冲着老秀才笑了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踏板踩的,下回记住了啊。” 老秀才老脸通红的,是羞红的。 “慢着!” “额……”丑妇正要走,又被人叫住,这回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子,不耐烦地爬着耳朵:“这回又是什么事儿啊?” “打赌的事儿……本公子和花孔雀都输了,最后的赢家是你。”李云长凤眸浅笑。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额……”丑妇立马机警地瞪着两人:“你们什么意思!” “谁赢了,谁是英雄……本公子和花孔雀输的心服口服,请你去西子湖畔会佳人。明月仙子一夜**价值可值千金呢!” “我不要!” 靠!神马明月仙子……还西子湖畔咧!不就是一清伶吗? “明月仙子是男人,我就去!” 阿大扶额……心里琢磨着,要是拿夫人这句话去向主子爷告状,主子爷不会再追究他的过失了吧? 但,要是这么做,岂不是对不起大娘子? 阿大表示好矛盾啊……(未完待续。。) ps:晚安,睡了。明日再见,妹纸们,早睡早起身体倍儿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南宫尘由我守护! “承蒙各方才子看得起,今日牡丹画舫贵客云集,座无虚席,绯月这里替仙子谢过了。”此女有一副好嗓门,一开口,清脆好听如黄鹂。丑妇这才仔细看绯月。 此女不说话时只觉平常,顶多只比小家碧玉多一丝活泼。 但,此女一开口,声若黄鹂,连带着只要说话,便带着笑意。 话中带笑意……,这无论何时都会让人身心愉悦。何况丑妇发现,唤作绯月的少女,她的声音天生有一种安抚人情绪的作用。 无论你是多么暴躁,是多么伤心,还是多么痛苦。只要此女愿意……,便能以她的声音征服你的暴躁、伤心和痛苦。……最终,征服的还有你! 她说话时,梨涡乍现,多出一丝清丽。 “难不成……这叫做绯月的丫鬟,便是下一个明月?” 李云长和花绝非并不作声,这一点上,他们出奇的默契。 一番话完,开场白总算结束。 一阵冷香过,再抬眼,漆黑的方台上亭亭玉立的便不再是那叫做绯月的丫鬟了。 “今日又逢每月一次的斗才会,这回不单有老人,还有新人。”说着露齿一笑,问身后绯月:“绯月丫头,你瞧着……我这张脸,最近是不是又吃胖了?” “哈哈哈,明月仙子依旧貌美如仙女下凡。绝没有发胖!”不知是哪个愣头三愣是要出头安慰美人。 结果倒是叫身边的同伴急切地拉住:“你这笨蛋……明月仙子是在自我调侃,人家不好直说今天来的人当众又多好多新面孔。只能说自己面子大,居然惊动这么多人前来画舫!你这笨蛋!” 这人也不好。你教训同伴吧,那就矮点儿声。偏叫谁都能听得见! “要是没这人……小爷也会说的。”金一诺理直气壮,差点儿没把他爷爷给气煞了去。 “咱来看明月仙子……。其他的,你给我少管闲事!这里可不是小柳镇!”言下之意是,你在这繁花似烟的地方惹祸了,爷爷我兜不住!你悠着点儿! 金一诺这小子也不是傻,更不是蠢。他从小皮实,又逢叛逆期。这才喜欢做一堆的鸡婆又得罪人的事儿。 如今听他爷爷警告……,他理智还在,能自我分辨是非,自然知道他爷爷句句不错。只冷哼一声甩过头去,瓮声瓮气,快速地回一句:“小爷知道了。” 你以为这是他态度差? 这里人可都知道,这小子这样子就已经算是服软了。 金翁扶着额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和一旁的张老爷说道:“一诺这混小子最像谁?老夫瞧着他最像丑大娘子了。” “……” “……” ……不只是张老爷无语,这里,已经没谁去理会金翁了。有这种老头儿嘛!偏偏要把好端端的孙子给人做儿子! 就这会儿的时间,台上明月仙子终于掀开了白色面纱…… “嗬!” 嘶……! 顿时间。抽气声连连。 便是金一诺这向来标准极高的家伙也不禁看愣了。 “果然不愧是明月仙子!果然是天上仙女下凡啊!”不知过多久,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头,一个劲儿的夸赞明月仙子。 丑妇瞧着那明月仙子,果然是美! 没有其他的形容词了! 这个“美”字便是全部! 新月脸上粉唇淡淡勾起一道弧度。葱管儿鼻,柳叶眉下一双勾人眼。发丝拢在身后,发上只一根玉簪稍作修饰。乌黑的发。青翠的玉,黑色丝绸绣大红牡丹招摇绽放……美! “我看……她不如绯月。” 丑妇淡道。只扫刚才那一眼。便垂下眼睫毛,再也不去看台上。 不过一花瓶……。除了美,便只剩下呆板无趣。 不是说她木讷,只是在她身上,找不到灵性。 反观那丫鬟绯月……不说话则以,一说话,便通透得淋漓尽致。 “为何?”李云长感兴趣地反问。 “一个是斑驳的古董,一个是鲜亮的赝品……你选哪个?”丑妇勾唇反问。 她耳尖,忽然听到赞叹声中不知道是谁高撩了一嗓子…… “我看明月仙子果然是仙女下凡!这世间,唯有那温润如玉佳公子的谪仙人,才能般配得上明月仙子!” 丑妇两眼顿时一眯,顿时站起身,朝着身后人群中看去,一双利眼穿梭其中,很快地划过每一个人的脸!试图在他们之中,找到说这话的男人。 着实是找不着,丑妇怒从心来,怎样都压制不住! 耳边依旧回响那一句“唯有温润如玉佳公子的谪仙人,才能般配得上明月仙子!”……这句话只要在耳边回荡一声,她的怒气就更甚一分! 过分! 拿堂堂丞相之子,厉唐第一世家的嫡子与个伶人作比! “是哪个!”她厉声大喝。 也不管金翁等人的惊骇,以及花李二人的吃惊。 南宫尘的名声,容不得小人糟蹋! “……什么?”顿时有人不解,面面相觑,什么“是哪个?”……这位生面孔,简直是莫名其妙! 丑妇面上泛冷。 “刚才那句话……是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捏拳……,南宫尘是她的!她的男人,她有权利维护! “是本公子!你这矮子,不服气吗?”那人倒也不躲闪,大概是见周围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当乌龟不如当英雄! 何况……大抵是看不上丑妇的个头矮! 男人中……丑妇的个头是矮了些的……“你这矮子又是谁?听本公子一席话,难道是嫉妒南宫家的二公子?”随即讥嘲:“就你这模样……也配吃南宫家二公子的醋?” “吃醋?”丑妇冷笑:“公子我气愤你这样的蠢货,有眼无珠的家伙!温润如玉佳公子的谪仙人岂是一身份低贱的伶人可以攀得上的?” 轰! 全场哗然! 饶是金翁等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没想到丑大娘子真的准备“大干一场”! 李云长反常地埋下脑袋不语,花绝非气愤的拿眼睛直瞪着丑妇。他平生最爱美好的事物。 而至今为止。明月仙子是让他迷恋时间最长的“美好”。 丫鬟绯月安静站在明月仙子身后明月仙子出奇地安静。深深埋下脑袋,只让头顶露在外。 众人见明月仙子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不禁心中又升起一片怜悯。身份低贱不是明月仙子的过失,她以低贱的身份,成就才女名声,更不容易呐! 再看丑妇,众人眼中就多了几分仇视。 …… 那人也冷笑,不甘示弱:“笑话!才子佳人,本可成就一段佳话!为何要在意身份?这是读书人的洒脱,你懂什么?”那人是瞧着丑妇这矮冬瓜的模样,又瞧着她脸黑似土里抛食的村夫。这才猜测丑妇根本没读过书。 却是忽略了丑妇和花公子李公子坐在一起。 “成就一段佳话?读书人的风流……倒也不是不可。”那人听丑妇这般说,脸上露笑,却僵在脸上,因为她下一句话很是无情:“别拿一伶人的美貌,这种轻若鸿毛的东西,去辱没了厉唐第一世家嫡子血脉,堂堂朝廷新锐能吏的南宫尘!” 她厉声指责,丝毫不留情面! 便真的有更多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仇视。 更有人站出来:“明月仙子出生低位,那是她的过失吗?明月仙子如今不过才十八芳华。已经是江南远近驰名的才女了!她也想提高自己的身份,她也很努力了! 说实话,这样的女子,样貌出众。才能出众,性情又好,若我是南宫尘。绝对不会拒绝明月仙子的!你何必多管闲事,就因为那位仁兄夸赞了一句明月仙子的话。你就揪住人家不放,愣是指着人家的痛楚……这算怎么回事儿?” 有一就有二。世上从不缺英雄救美的情节……尤其是对他们自身产生不了任何危险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想要在美人面前多多表现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她不想与全世界为敌,但她更不想放弃维护她的二爷,她的南宫尘,她的男人的机会! 好在……一个牡丹画舫,并不是全世界! “这位大嫂子……您……,就少说两句吧。”突然,一道圆润的声音,在所有的指责声中,显得突兀极了……,杀伤力却是最大。 “大……嫂子?”最先的那人醒悟过来,惊地用手指指向丑妇,骇然地叫道:“哦!原来你不是男人!你不是吃南宫二公子的醋!你是嫉妒明月仙子,吃明月仙子的醋了!” 丑妇冷扫一眼方台之上,盈盈可怜的女子,……不知她那一颦一笑,到底对着铜镜练过多少回了……,楚楚可人,就连微微上台的脸,都那么地惹人怜爱。她并不奇怪,那女人能够看破她的女子身。伶人嘛…… 从小的教育告诉丑妇,遇到恶势力,不要怕不要慌,迎头而上!便是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伤了自己也要拉跨敌人! 她收回目光,接收到来自金翁,朱夫人,还有小包子等人的担忧。 “阿娘……” “丑姨……” 平安和金一诺惊呼出声,他们的眼中,是丑妇淡定从容地解开发髻,任由一头黑发垂直腰间。 “不错!我就是女子!” 随着她的发垂落腰间,一石惊起千层浪!(未完待续。。) ps:同好的文,大荐! 雍正小老婆作者:凤轻轻 上古花妖重生到清朝耿府,为了吸收龙气增进修为给雍正当侧室。 在雍正的后院养花种草,修身养性,生包子。 ……晚安,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明月明月,这才是你! “好人家的女子会来这里?”最先那书生道。 却惹来一堆瘆人的眼神。尤其是台上一双楚楚可怜的目光……他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今日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才子佳人。你这妇人家又算是哪一号人物?” 如此众人才释然。 “我非才子,亦非佳人。才以斗算,前有才高八斗者,我怕是连一斗都算不上。”此话是真,却绝对不是认输,自信一笑:“我有上联一副,至今无人对出下联。明月仙子既然号称才女,想必区区对联难不倒你。” “大嫂子,想要如何?”台上明月仙子款款向前。却也不甘示弱。 丑妇一笑,这才对嘛!明明是狐狸成精,偏要扮猪吃老虎,着实让人厌烦。白莲花儿的戏码演太多,看腻烦了。 她也不顾,竟是自顾靠近台子。 明月台上亭亭玉立,她在台下挺直脊梁。 笑:“你才名远播,我却不曾亲眼见识,因此不服。此处也有人为你出头,觉得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既如此,你可别辜负众人期望,今日一战,赢了不过是为才女之名再添一笔繁华。输了,便是全部。你可敢接战?” 形势急转而下,谁人也不曾料到,竟是这般走势! 比战! 今日本是斗才会,本是才子读书人之间相互切磋,笔墨淡雅间依旧不忘学子风流。赢得美人心,和切磋两件事。在此间才子读书人心中的分量,各占一半。 却不料。不等他们小试身手,却有人发起挑战! 明月仙子和丑八怪……。谁输谁赢,原本众人倒也不大放在心上。自然是雅致的明月仙子稳赢,而粗鲁妇孺稳输的局面。却被打破。 不凭别的,只凭粗鲁女子口中无意间的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此间众才子读书人听在耳里,骇在心里。 许多人都曾把明月仙子比作白莲花,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诗句能这般淋漓尽致的表现出莲花的高洁清雅。 可不知为何,“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这句话出世的那一刻,便让人觉得,明月仙子当不得这句赞! “你根本是吃明月仙子的醋!你嫉妒明月仙子!像你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向明月仙子发起挑战?你这是侮辱明月仙子!”还是那书生,他跳脚急骂。 “这位兄台!烦你别再当取悦人的小丑,自己丢人好不好?” 谁这么犀利?丑妇吃惊望去,那翡翠绿衫儿的清秀男子也向她看来,露出微微笑,淡淡的善意。 丑妇拱拱手。却什么也不说。 有人阻拦,就有更多人表示不满:“是呀,兄台。……既然这位大娘子向明月仙子发出挑战,我等观看便好。由不得局外人指手画脚。” 却是忘记,之前时候,他们同样对着丑妇“指手画脚”。 丑妇心里清楚。不过是那两句诗句入了这些人的眼,这才觉得这比试不是一方完虐另一方的没看头。 如今。她为这场比斗加了砝码。结果如何,就叫人更加好奇了。 现实是什么? 这就是现实! 想要赢也好。想要守护一个人也罢。 坚强和勇敢,还有隐忍,是美好的品质,让人唏嘘和敬佩。 但是,坚强、勇敢,和隐忍是赢不了的,也守护不了自己重要的人的。能够守护住自己重要的人事物的,只有绝对的力量。 想要赢,想要讨回公道,想要守护住自己重要的人事物也罢,那么,展现自己的力量,才能让人唏嘘敬佩之余,真正地正视你的存在。 而她,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在话语中露出一丝头绪来。 明月仙子何尝不吃惊? 只当台下的女子不过是嫉妒她而鄙夷她。只当这女子是鲁莽之人。却被人逼的不得不战! 明月仙子的名头很美,那是经过十几年的洗礼,才得来的名声。曾经相投的姐妹,为了这个名头,互相倾轧,看不对眼。 曾经和蔼的妈妈,最后会是视你为物品,待价而沽。你名头盛了,自然对你笑脸相待,各种体贴。你有朝一日名声渐去……,便是过气的妓子。 管你从前多么风光,管你是否生不如死,你得给妈妈们赚钱,夜夜出卖**,赚得微薄银子。 她……能接受吗? 不能! 只凭那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便知,台下那女子并不是无脑货色。 赌,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这女子说的不错,她赢了,不过是为自己的才女名声再添一笔,她输了,便是全部! 怎么会……碰上这么难缠的女子? 明月仙子不禁埋怨地看向与丑妇等人坐在一起的花绝非和李云长。 真是的……,怎么就带了个女人上画舫。还是这么麻烦的女人。 …… 但她仍然接受了。 为何? 因为不受,那就不战而败。更因为…… 多久了?奉承和赞美,除了这些,她再也听不到别的话。 台下的女人看似粗鲁,却点燃她快要覆灭的内心的火热。 “好,我接受。但在此之前,我问大嫂子一个问题。” 丑妇做一个“请”的动作,静等她的问题。 “大嫂子,我出生于微末,如你这般良家妇女,与我比战,也是有的。不过那是大户人家的正妻跑来我的画舫,一通摔打和教训。 像大嫂子这样提出与我对对子的,倒是头一回。”明月仙子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来,只问:“大嫂子,你这样清白的身份和我这样整日卖笑之人以才斗才,可觉得丢脸丢人?” 丑妇单挑眉毛,唇角微勾,却不答反问:“你如今这模样我看着还比较爽眼。之前那模样……呵呵,也不知道你嫌不嫌累,晚上会不会半夜惊醒时候,照着镜子被里面的脸孔给吓到。” 这话说的隐晦,然,明月仙子听懂了。“你……” 丑妇轻抬眼皮:“我与你,本无嫌隙。只因不忍看南宫二公子名声被个蠢货糟蹋去。这之后,反倒成了你遭殃。 你之前问我,我与你以才斗才,可觉丢人。 我答你,丢人的只能是人自己,才却无罪。 这样吧……,我与你,淡看过去,轻看将来,只论现在!我有上联一副,你若对出,我为你赎身。千金万金,我照样出得!除非你依旧还想做这众星捧月的明月仙子。 你若败了,自毁容貌,我依旧为你赎身,从此你改姓,成我忠仆。 你看,这样,可好?” …… 不会有人傻到答应这样的赌约吧……? 此间众人,谁也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只当自己的耳朵暂时失灵。 却见台上明月仙子双眼顿时眨亮而清明!瞳子中月华流淌,淡淡流光。深邃却又矛盾的飘渺。 “对!就是这目光!”花绝非忽然激动地抓着一旁李云长的肩膀,此时暂时忘记了,被他抓着的这人可是他的死对头! “假笑面!你记不记得!明月仙子夺魁的那一年,那一舞谢幕时,便是这样的眼神!本公子终于又见到了这让本公子魂牵梦萦的眼!” 李云长目光深邃,锁住了台上的明月仙子! 剔透如清潭的眼,带着月华漫漫的清亮,流光溢彩中,夺人心魄! 这才是明月仙子啊! 丑妇双眼绽亮!眼望台上女子……,这,才是她的魂! “我捡到宝了!”丑妇双眼清亮,仿佛真得到宝贝一样。 明月仙子弯唇一笑,尽透清雅别致……,比那之前刷了一层一层面具的女子让人心动。 没人敢发出声音,甚至是呼吸声都尽力的压低了去……这才是明月仙子啊……多少年,难道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张好看的皮囊? “大嫂子此话当真?”没人料到,明月仙子会问。 丑妇笑意更深。看来……,她押对宝了。 “当真!” 明月仙子目露怀疑,如月皎洁的目光顿在丑妇身上:“我却不信。大嫂子,你可有凭证?” 丑妇慢慢从怀中掏呀掏,掏了半天,…… “这个……不会什么都没有吧,她掏了好一会儿了。”身后又起淡淡的议论声。 “别吵到她掏凭证,我还好奇她会拿什么来当做凭证呢!……明月仙子身价不菲,怕是牡丹阁轻易不肯放人的。要是有钱就能赎身……,明月仙子早就被人赎了身了……” 丑妇不理,继续掏,“咦?我记得放在这里的啊?” 丑妇淡淡轻“咦”,却也不是没人听得见。 “喂!丑八怪,你到底有没有凭证啊?不然……本公子替你出?”这里会理所当然叫丑妇丑八怪的只有花绝非。 “你着什么急?我都没急。”丑妇送一脸猴急模样的花绝非一记白眼当纪念。 台上明月仙子也不催促,只等丑妇拿出凭证。无凭无证……,赌一张花容月貌,毒得太大,马虎不得。 “阿娘……你是找这个?”却是小平安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拳头,在众人眼前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物件。 灯光下,那古朴的木牌,散发着神秘的吸引力。(未完待续。。) ps:同好文,大荐! 刺嫩芽的《多宝佳人》:好人系统成就的多宝人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斧头对战,各有目的 听到“长斧”两字,丑妇眼中顿现出奇异的光芒,临时改了主意,对着岸边丝毫不让:“有能耐!你就游过来!说起斧头!我也用的最称手!还有……警告你,要再敢‘老子长老子短’的,别怪我也改称呼!” 啥? 这什么意思? “老子偏要说!偏要!”疤面不信邪。 “哦哦……懂得了,懂得了。原来你就是不改,老娘如了你的意~!” 额……一句“老娘”,惊得众人掉下巴! 花绝非推了推李云长:“你眼光真不错……”话里话外怎么都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是挺好,你别抢。”李云长根本不理花绝非,要是花绝非能够因此绝了那心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云长,你做梦吧!我瞧她一声‘老娘’叫的十分顺,多霸气?想来纳她做妾,把她往后院儿里一摆,那是来一个挡一个,来一双杀一对的主儿!到时候我那狠心的后娘还不得气疯了去。 以后我想生几个生几个,想跟谁生就跟谁生。多美的事儿。” 李云长不做声,显然他心里也有此打算。 岸边上的疤面没被气坏:“爷,爷!您看,她挑衅我!她看不起我疤老虎!看不起我疤老虎,就是看不起爷您!”别看人家五大三粗,也懂得什么叫做“祸水东引”。 他这点儿小心思,还能逃了那男子的眼去? 但那男子好像不大想管,挥了挥手:“爷和你说什么来着?爷是不是说。这事儿交给你办了?那你还问爷意见作甚?”那男子百无聊赖,像是赶苍蝇一般挥挥手。 虽然被赶。疤面眼睛去瞬间亮堂,冲着后头小弟嘹了一嗓门儿:“哥儿几个!哪个愿随我疤老虎游到画舫的。站出来!” 疤面人缘儿不错,会水的都站出来了。 “虎哥,你为人义气,我们都愿意跟着去!别说游水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义不容辞的!” 疤面浑厚一掌就拍在领头小弟的肩膀上,那小弟呲牙咧嘴,还得笑。 “好!好兄弟!……那也用不着这么多,省得别人说我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再说……,我就挑两人替我背着这把长斧游过去。”晃了晃手中长斧。 那几个站出来表态的,没把眼睛瞪穿:“虎,虎哥,这长斧少说十来斤……你没开玩笑吧?真要带上船?不如就换一把刀,轻巧。凭虎哥的伸手,什么样的武器不都使得好?” “那不行!”疤面立即否定:“你没听那女人挑衅吗?那女人可说了,她可惯使斧头的!” 急的催促:“行啦!就你俩了,走。下水!” 自己倒是首当其冲,脱了上衣,裸着上半身就跳进了西子湖。 那两个小弟苦着脸,脱了衣裳。认命地一同背起被疤面扔来的长斧,跳进了湖里。 …… “一诺哥,那怪人真的来了!”平安担忧地拉着金一诺的衣裳:“阿娘怎么办?” 急的就要冲向丑妇。 “喂!小家伙。丑姨可将你交给我了。你要有个闪失,丑姨能脱了鞋拔子追我三条大街。四个巷子。”金一诺可不管,一把抱住平安。见这小子果然一脸担忧,于心不忍,温和了语气劝说道:“你阿娘要是都不能解决,你能吗?……再说,亏你还是丑姨的儿子,难道对丑姨的‘臂力’没信心?” 经过金一诺这么一提醒,平安总算是稳了下来,想起他阿娘的臂力比男人还可怖。二娃子的爹爹,斧头叔就曾经夸赞过他阿娘,说他阿娘是金刚不让须眉! …… “哗啦” 一身是水。 “哟呵,你还真来?够胆儿!”丑妇吹一声口哨,翘起大拇指,十足十的女土匪。 阿大撇开眼,心道这模样没教主子爷看见,否则…… 疤面刚上船,还没喘口气,就被这道女声给吓楞了。 好半晌才憋红了脸:“你,你是不是女人啊!” 他在牡丹阁为爷效命,自认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就没见过这样的! “喂!比不比?”丑妇拉沉了脸。是不是女人关他屁事。 只是手痒,想念用斧头的感觉。这不,有现成的对手,借她用一下。 疤面有些接受无能,对于这种跳跃性思维……“你……算了算了!本来就是你不好,愣是要挑衅!老子就叫你瞧一瞧,斧头可不是娘们儿劈柴的工具!” 众人汗……,心里默然:兄台,娘们儿也不用斧头劈柴! “等一下!”疤面都已经长斧在手了,却突然对面丑妇叫停。 “干嘛?怕了?现在怕了也来得及,本来老子就不打女人!实在是你这样的……哎!罢了罢了,你这样也算不得是女人。” 卧槽! 我就是想要问谁借把斧头用一用!怎么就扯上我是不是女人了? “欠揍的货!”丑妇咬牙切齿,吩咐阿大:“我不管,我要斧头!你给我找一把来。”这要求很是无理。画舫上怎么有斧头? 阿大无语,让他找……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让他怎么找? “画舫里有武器库……以防万一的。”明月仙子说。 “奴去拿!”阿大赶紧闪人,临走时,送一眼感激给明月仙子。 丑妇趁着这个时候,走到岸边,眼望岸边灯火通明处:“岸上的那位,我先与你手下过过招,过一过挥砍斧头的瘾头。明月仙子之事,随后我与你再谈。必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岸上原本慵懒的男子,瞬间眯起了眼。 磁沉的嗓音淡淡提醒:“爷以为你把明月仙子当做无价宝,原来不惜得罪牡丹阁,也不过只是把她当做货物来评估价格。” “明月仙子的事情,那要看和谁谈了?与阁下嘛,那就只能论价格……阁下眼中还有其他评量事物的标准吗?”但凡有,便不会像明月仙子之前和她说过的一样,那样的处理过气的仙子们了。 “喂!你这女人的对手是我疤老虎,别扯东扯西,扯到爷身上!你不了解爷,就别乱发表意见!干嘛?就为了体现你聪明才智?”嘲弄嘲弄还是嘲弄! 丑妇有些愕然,没想这大块头还真有真心,岸上人的真心。 “斧头,大娘子。”阿大已然挑了把斧头来。不大不小,居然和对面大块头的斧头一样大小。 众人看呆了去,这……这是唱哪一出?今天个牡丹画舫举办的是比武大赛,而不是斗才会? 难道……,接下去,他们就要亲眼目睹,一个强势的女人被一个同样粗鲁的大汉大卸八块? “好样的!阿大!”丑妇眼中闪过精光,阿大知道她力气不小。恐怕也跟着去过北疆……当然,这只是猜测…… 虽然是猜测,但也不一定就不对。因为……,阿大给她挑的斧头,她能拿得起。阿大要是拿捏不准的话,就会给她挑一个小些的斧头。 她手伸出,众人眼中……,丑妇轻巧地就揣起阿大手中的斧头! 掂了两下,“嗯,不错!有十斤吧,这重量刚刚好。” 众人已然无语,十来斤的斧头……,什么时候,他们住着的世界发生变化了?女人都成大力士了? 疤面终于不再轻视。 十来斤的分量,拿在手中,轻飘飘,这就是实力! 但看这女人并不会武功,也无内里。……当然无内里,又没修炼过! “大块头,叫你的人闪边儿去。我俩比试,伤了无辜,我可不负责任。”丑妇可不管,她手中斧头一挥,顿时一股劲风在疤面面前闪过……疤面眼球一缩。这女人是真的没练过武,没有内力! 但力气也是真的大! 疤面看似五大三粗,但他和阿大是属于同一个类型的。外粗内细,只凭丑妇挥动斧头的一招,就能看出她没内力! 而且招式也不带花哨。 “真要比?……老子就是气不过被个娘们儿挑衅,还看不起。可没真想打女人……” “老爷们儿,话真多!这一架不打,我带走明月,你能甘心?” 疤面默然,原来这女人是看穿他的不服气,这才找个机会挑衅的。 “就算你费了心思挑衅老子,要让老子服气也不可能,除非你赢了老子,老子才能闭上嘴巴闪一边儿去。”疤面说的也是实话,“其实,老子服不服气无所谓,主要是老子的爷得点头答应,不然,你也带不走明月。” “行了,你这大块头,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挺忠心你们家的爷的。接招!”她不想废话,居然出暗招! “叮!”疤面及时挡住,瞪大了铜铃眼,气哼哼:“你偷袭!老子虽然干的不是光明事儿,但老子从不偷袭人!老子最恨被偷袭!你小心了!” 一斧头砍过去,看得出来,还是留了余地的。没有动真格。 丑妇躲过,无人角落,一得逞笑容露出。 偷袭?……当然要偷袭,不偷袭的话,怎么激怒对面的大块头?不然他磨磨蹭蹭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够让她过过瘾。 绿竹那丫头……想一想都有些…… ……罢了,罢了…… 找个机会再去北疆吧。 该死的陈义,号称北疆镇守将军的老混蛋!(未完待续。。) ps:稍后三更……,这字眼……好熟悉啊……求粉红chayes..chayes.推荐各种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南宫家与爷何干? 丑妇招式无章法,但结果每每都对大块头不利。 两人在船板上斗,因此岸边人也能看个尽然。 坐着的男子目光陡然一缩。他可不像疤面那样傻,真以为这女人就会砍柴! 她是没章法,但每一斧头都重要害!要是疤面弱一些,躲不开的,躲不开……死是死不了,就是得养伤养个两三月。 她何意?根本不需要过疤面这一关,她硬要比一比谁的斧头使得好……难道还有其他用意?男子目中深思。 甲板上的人,可不管。 一会儿时间,两人满身大汗。 疤面喘着粗气,呼哧呼哧,“你还真的挺会用斧头的……”疤面又问:“你以前都用斧头做什么?……老子就问一问,你爱答不答。”疤面觉得问一个女人用斧头做什么,似乎不大礼貌,除了砍柴做干活儿,还能是砍人不成? “砍人。” “嗯嗯,老子就说吗,是砍……砍……,你说砍什么来着?”疤面原来还一脸理所当然,说着说着就觉不对劲。 “砍、人。……听清楚了?”丑妇叫一句:“你小心,老娘的斧头不长眼的!” “嘭!”阿大缓过神,一道凌厉劲风迎面而来,他连忙用手中长斧挡住,两斧头空中对碰,于是发出这声让船尾才子读书人们心里抖三抖的碰撞声。 这……还是女人? “这是女侠吧……” “不对!这是女土匪!” “放屁!女土匪可都长得漂亮呢!” “有辱斯文!当众讨论女子容貌……粗俗!” …… 好吧,这是才子读书人的想法。 再看李云长和花绝非。 花绝非吞咽一声口水…… “李云长,你要不要改个主意?”粗鲁一些无妨。但,……这斧头挥的会不会太顺堂了? “李云长。我说真的,这样的……肯定是悍妇。当时后你只能和她生孩子。想和别人生孩子?她会拿斧头砍你的!”花绝非已经在心里肯定了,只要李云长愿意纳她为妾,那女人没有不愿意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膈应。 “……八字儿还没有一撇。”李云长就只说这么一句话。 花绝非七窍玲珑心,哪里能够听不懂,“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愿意娶她,她还不愿意跟着你?就她那样……能有几个受的来的,要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她泼辣一些的份上,公子我都不愿意理会她。” 李云长撇撇嘴。心道:那女人傲着呢!你懂得屁!有本事你也拿出一块南宫世家的木牌来做担保啊? 这话就肚子里转一圈,可没说给花绝非听。 花绝非不和他抢人,那最好不过了。 “花绝非,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打她主意了?” “应该……还会。”花绝非咬牙:“后院儿的白骨精最近越发的过分了。我老爹都被迷得三魂丢了两魂!她居然要我娶她娘家的侄女儿。 她娘家的侄女儿我见过,和她一样美……但我看也和她一样不省心的。爷可不要个被别人控制的傀儡妻子。” 李云长不说话了,这厮说了半天,那女人怎么怎么不好,最后还不是不得不打那女人的主意。 他可知道。那女人难缠着呢。既然花绝非要打那女人的主意,就叫他自己去体会体会这女人的难缠。 …… 场上依旧,丑妇力大如牛。 疤面扭曲着脸认输:“够了够了……老子……我打不过你。”末了实在忍不住:“你是女金刚吧?” “真认输?”丑妇依旧保持战斗姿势。 “认输还有假的?当然是真认输!”疤面觉得眼前这女人是故意羞辱他。才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承认自己输了。 “呼!”丑妇吐出好大一口浊气,把手中斧头一扔。欢快地叫道:“太好了……,你要是再坚持一会儿,我得累趴了。”说着往旁边栏杆上一靠。狠狠擦了一把脸。 是真的没力气了。 反观疤面。还能拿着斧头,只是满身是汗。喘着气而已。 疤面顿时无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的! 明明就没力气了。硬是撑着最后那气,死挺着。关键是,她挺着吧……挺得还他娘的像!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她是真没力气了。 这一战,实际上是疤面留了手。不然丑妇早趴了。 疤面如今再看她如死狗一般,靠在栏杆上,提着斧头向她走去。 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 “额……”疤面愕然,看着眼前的壮汉。……这可是实打实的高手。就那气势就不一样! 刚上船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觉。但又不是特别明显。 原来这叫做阿大的护卫一开始就是故意隐藏实力。现在这阿大挡在他面前,他正面迎他,这才能感受出来自面前人的威胁和威势。 “阁下何必挡我路,阁下最清楚了,在下绝对不是阁下的对手。”疤面自嘲。眼朝着靠在栏杆处休憩的丑妇看去:“如阁下这般的好汉能人,怎么会甘心被个妇人家驱使?我瞧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不是什么权贵勋爵家的夫人小姐。 阁下这般身手,这样的能耐,在下主子身边也少有。不如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嘛。” 疤面声音说的极矮,……当然要矮,当人家主人家的面挖角人家的护卫,能不矮点声吗? “阁下要是来在下主子身边效忠在下的主子,在下敢担保,在下的主子一定会善待阁下,给予阁下最公正的待遇。 这是你跟在现在的主子身边,得不到的。”疤面抛饵。 疤面没有小瞧牡丹画舫上的才子读书人们。心知。这里也有高手在。 即便他声音再小,若是内里上乘者。也能听到。 李云长眯眼:“花绝非,你说。牡丹阁那人命不好,我看未必,瞧,这手下忠心耿耿,打架之余,还不忘为了自家的主子招揽贤才。只是不知……”突然不说了。 “不知什么?”花绝非不懂。 “没什么。”李云长淡淡,心道:只是不知那位阿大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南宫世家和牡丹阁……,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南宫丞相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 阿大不为所动,他动作极快,掏出一块古朴木牌,只给疤面示意一下,又迅速收起来。 疤面却看的清明,“这是……” “没什么,回去将看到的告诉你主子,我家的大娘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让他明白了意思,就按着意思办。”阿大声音也低。 这种话自然不好被夫人听见。他又不傻……,到时候被夫人揍,只能白挨拳头了。 李云长和花绝非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小动作。但李云长挡在花绝非的身前,花绝非只看见了阿大拿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 但再看现在的疤面,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的有些过分。 “李云长。你在我前面,你看到了吧。阿大拿出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疤面忽然停止了叫嚣?”花绝非拉着李云长问。 后者给他三个字作为回答:“没看到。” “胡说!你怎么可能没看到?你这个角度明明……” “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干嘛要骗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问疤面。他一定看到了。”李云长不为所动,根本就是对付花绝非游刃有余。 “你!”花绝非气急了! …… 疤面带着两个小弟又游向了岸边。 “爷……” “嗯?有话就说。”男人慵懒。 “爷……,我看见了那个东西……”疤面支支吾吾不肯直言。 惹得男子有些不开心。 “说清楚。” “爷,那女人用的护卫是南宫家的人!” 疤面硬着头皮,迅速说完,速度快的一般人都听不清。但男人听清了。 安静…… 安静的可拍! 许久…… 男人轻轻“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爷?”疤面硬着头皮抬头:“你还好吧?” “嗤!”男人嗤之以鼻:“爷能有什么不好的。南宫家和爷有什么关系?那女人不是说了吗?爷眼里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价格。 既然如此,那爷当然把明月当买卖了,就看她能不能给得起价了!她是谁的人,爷不关心。” 男子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此时双掌用力向着地面一拍,整个人,连着座椅飞了出去,向着牡丹画舫飞去! 但男子却突然停在了岸边与画舫的中间,西子湖面六七米高的上空,与牡丹画舫栏杆后的丑妇平齐。 丑妇缓缓转身,愕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男人连同座椅一同停在了上空之中! ……这可不是她刚才让绯月耍的把戏!绯月之所以能够站在湖水上,在湖水上跳舞,是她事先安排画舫中的护卫潜到湖水里去的。每人嘴里有呼吸的竹子露在水面上,因此绯月才能准确找到位置,以他们为支撑站在水面上的! 而这男人……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力! 没有绝妙的功力,根本做不到连人带椅停在湖水半空中吧? 这也……太骚包了吧!你说你一定要耍帅,自己一个人站在半空中也很闪眼了好不好?还要带一张椅子!不是耍帅是什么? 丑妇腹诽。(未完待续。。) ps:稍后四更……(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七章 知己? 太骚包了! 月华照在他身上,一袭墨袍被和风吹得“哗哗”作响。他的脸,看不清楚,隐在黑暗和月光之间,忽明忽暗。 “想要明月,就拿两个明月来换。”半空中的男子随意地靠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男人的脸。 但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个冷情的男人。 天下只有一个明月仙子,对方却提出要用两个明月仙子来换取。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可以。”丑妇笑答。尽管看不清楚月夜下的男人脸,但丑妇依旧将视线对焦在男人的身上。 “刚才那个,算一个。”丑妇笑说,迎着月光,好叫那半空中的男子看到她眼底的挑衅。 “可以。”她挑衅,男人也冷静,他也看出绯月大有可为。又问:“还有一个呢?” “一山不容二虎。有一个绯月就好。另一个……,等吧。”一句“一山不容二虎”,男人眉心一跳。 一个“等吧”,男人眉心轻蹙。 “也不是不可以……要爷等,爷也等得起。但爷凭什么信你?” 丑妇的意思是,一个牡丹阁,一个仙子胜过两个仙子。仙子多了,也不值钱。有时候精湛少,才能卖出大价钱。 而那句“等吧”的意思是,等到绯月过气,她再给牡丹阁一个崭新的仙子。 二人从未见面,也从未交谈,但……这样似是而非。断断续续,连意思都不甚明了的话。二人却能听得懂对方的意思,并且进行交流。 这种默契……惊人的默契……叫两人自己都感到吃惊。 丑妇向着那男人招手。有些话,她总要避开别人。 “不必了。”那男人居然以惊鸿之势冲向画舫,瞬间抓住丑妇,“啊……”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阿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双憨厚的眼睁得牛眼大,他自己的能耐他自己知道。能在他手中劫走人的,这世上恐怕数一数,也不超过五十个。但能在他手中劫走人,他还没有丝毫的戒备的。那……恐怕不超过十个! 这还得算,刨去主子爷! 阿大捏紧拳头,他比丑妇更紧张! “阿……唔唔。”平安刚想叫“阿娘”,嘴巴就被人捂个严严实实。他用眼狠瞪那人,……金一诺同样担心,但他比平安有一点好,所谓关心则乱……他不是平安,换言之,他不是丑姨的儿子。 担心也会担心。但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那男人肯与丑姨搭话谈条件,丑姨就不会有危险。 但他不能放平安这时候叫一声“阿娘”,这是捣乱。这时候,事情不够明了。没有拍案定下之前,还是少一些波折的好。 …… 花绝非眼扫李云长,见他一反常态地捏紧拳头。蠢蠢欲动:“你还真想和牡丹阁的那位对上?我说,值当吗。李云长?” 他话似讥嘲,实则严肃认真。 “他不会伤那女人。”李云长淡淡。眼睛却片刻不离半空中的一男一女。 “嗤!”花绝非不屑:“你既然知道他不会伤那女人。你作甚这么紧张?”这显然言行不一。 …… 半空中,一男一女,男的坐在靠椅中,女的……被人横抱在手臂中! “抱歉,内力不足,只能这样抱着。不然爷怕咱俩一同掉湖里。”男人一本正经的解释。丑妇有一肚子的怨言,都不好说了。 “你要不耍帅,何必你手臂疼来,我丢脸。两不相好的事儿,你也做?”她直指问题所在。 男人皱眉,“耍帅?什么意思?” “就是出风头,要风光的意思。”丑妇说完,男人沉默。 他脸本就冷,这会儿更冷了。 男人淡淡扫了一眼臂弯中沉重的身子,低沉的嗓音道:“你说的不错。爷就该这样做。”说罢,竟然连人带屁股下坐着的椅子,整个飞向了岸边。 突然的疾驰,又被以这样的姿势抱着,丑妇白了脸,晕头,想吐。 还没来得及抱怨,……“嘭!” 她的臀传来一阵钝痛,“嘶……!” 眼角余光一扫,目光所及,是一双赤金条纹的黑布靴子。 这才恍悟,她被这男人丢地上了……而且当做沙包一样丢地上了! “……说来,这样爷确实省力了。”丑妇抬头望这男人。 刚才没注意看,这会儿才看的真切。 硬朗的眉,浓黑入鬓! 挺直的鼻梁,殷红的唇瓣紧抿。一双眼淡漠凉薄! 即使是借着月光,也找不出一丝皱纹,眼角平顺,唇边也平顺。丑妇断定,这人很少笑。 凉薄的人啊……怎么办?遇到同类了呢! “我成功地塑造了白衣胜雪的仙子。”指的是绯月。 “那又怎样?”男人淡漠轻扫地上的她,“泥地脏。”意思是,你不先站起身来吗? 丑妇愉悦一笑:“我觉得这角度看你最有味道。你眼底寒凉,你嘴角平淡,……你是个凉薄的人呢!”男人不为所动。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泥地里。他在上,她在下。 “凉薄的人……呵呵,我以前照着镜子,把自己每个角度都看了个便。以为凉薄的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样的。今日才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丑妇笑得欢快,哪里像是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 男子眼底蕴育深思。这女人刚才话,不啻于是向他承认她自己性子凉薄。和他一样……一样吗?男子自嘲。 凉薄的人……从不同角度看还有区别? “嗯?请教高论。” “我呢,曾经照着镜子,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是那个凉薄的脸……我以为啊,凉薄的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凉薄的。结果呢,我今天发现新大陆了。” “新大陆?是什么?” “额……,就是我今天有新发现了。” 男子蹙眉,这女人怎么有那么多的奇奇怪怪的用语? 但是依旧好奇,她到底有什么发现。“难道你今天发现凉薄的人,从你现在的角度看,就不凉薄了?”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一项淡漠的眸子中折射出一丝期待和渴望,多了一丝热切地看着丑妇。 “怎么可能?凉薄的人就是凉薄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变得不凉薄,但从我这个角度看……更加凉薄了! 原来,这个角度,才是凉薄的极致! “呵呵……”男子笑,没有温度,眸子中那丝热度散去,更加寒凉了。淡问:“刚才你说你创造了白衣胜雪的仙子,你还没回答爷,那又怎么样呢?” 丑妇收敛自己。目光却熠熠生辉地锁住男子,“我说,我造了一个仙子!这个仙子今日已经入了这里才子们的眼! ……咱们明人不说二话,你心里清楚。今日一过,她名声大盛!人是健忘的生物,他们会渐渐忘记明月仙子的存在。他们会不自主追随新出来的神秘仙子。 明日一早,她的盛名会传遍苏地。甚至不出两日,整个江南都会闻风! 你只有与我合作……。除非你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个胜过她的‘仙子’!当然……如果那样的话,我也会再造出另一个压住她和明月两人风头的‘仙子’!”丑妇一点点分析,虽然有些夸张了些,但她所说却都对。 男人确实已经考虑到这些。 不然……,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他会这么简单的让步? 饶是他这样冷情之人,也被今日这突如其来的白衣胜雪的女子给晃了心神。虽然只是一刹那,但那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她真的是绯月?”男子最后确认。 “当然。你怀疑?”丑妇自傲一笑,双眼熠熠:“不要怀疑我造仙子的能力!” 她骄傲,男子有些无语。 首次被一个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他抚额……他堕落了吗? 但……在她身上,他真的看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如她所说,他俩都是凉薄的人。 这一刻居然有一丝知己相吸的感觉。 “我发过誓言,这一生都不会离开江南一步。所以,……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一天。”男子忽然俯身,大掌捉住丑妇的下巴,“但你记住,牡丹阁的主人,名叫沧澜月。” 丑妇反应不及,这算什么? 一个陌生男人告诉她,他们将来不会再见面。又强迫她记住他的名字? 丑妇瘦削下去的脸,诡异地扭曲。 月光下,名唤沧澜月的男人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一下,又掀开眼帘,看她:“还有……,我不是耍帅……我是一个脚不能动的……残废!” 他转身,朝着灯火辉煌处飞去。 丑妇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越来越远的那男人。 突然觉得……,那张靠椅一点儿都不光彩耀眼,反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凉…… 怎么不早点儿发现呢? 对于挖人痛楚,丑妇不屑一顾。但她无意间做了自己不屑一顾的事儿。 “沧澜月……吗?”丑妇喃喃,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饶有兴趣:“放心……一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山不来就我,我不会来就山吗?”丑妇笑的有些无耻,她本来就决定此事了结,要搬来江南。 不然何必在村儿里面对春娘几人的时候,有那多愧疚? 不过,看沧澜月的态度,这件事儿算是这么了了。 他也不亏。 她要走一个明月仙子,还他一个绯月仙子。只怕他赚更多! 绯月自己有潜质,有野心,不然。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她所要求的全都做到,而且天衣无缝? 资质又好,以往只是没人注意到她,如今走了明月,绯月冒头也是必然。 有野心的人,总会抓住机会的! ……(未完待续。。) ps:五更马上。(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八章 选择 丑妇几人连夜出城。不然……她怕明日事情传开。到时候他们可就出不了城了! 城楼上,熟悉的靠椅。 疤面还是那个疤面。 “爷……,您若是舍不得明月,我疤老虎领着人去截下她。就算是拼着信义不在,我疤老虎也会把明月那贱人带来给爷您的。” 坐着的沧澜月见疤面信誓旦旦发誓,不禁有些无奈。 这疤面啊……,忠心是绝对的。但总会误解他的意思。 明月……有了今日一鸣惊人的绯月,明月……就算回来,一时风光后,便是步入过气的‘仙子’行列了。 于他和牡丹阁而言,价值……都不算大。反倒是那女人……丑妇骂? 或者……柳翠花儿? 没想到……他会对这么俗气一带娃儿寡妇生出知己的感觉来! 他果然是……堕落了! 她好像还和南宫尘关系匪浅啊……这一点,好麻烦啊! 好在,以后不会再见面了。随它去吧。 疤面还是那个疤面……,爷已经不是那个爷了! …… 山道上,三辆马车晃悠悠赶着。也不着紧。 马车从苏地出来,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此时,已经天亮。 “吁!”马停。 马车上人下来。 “哈!”打个哈欠,几人都顶着黑眼圈,……能没黑眼圈吗? 下了画舫,他们连夜就出了苏地。这之后就跟后头被人追似的赶路! 尽管丑妇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担保,牡丹阁不会追来。金翁和张老爷。朱夫人依旧坚持赶路要紧。 天色露白,才放缓了速度。慢悠悠地行车。 “旁边有条河,拿了巾子。河边凑活着梳洗梳洗。瞧大伙儿一副无精打采模样。”丑妇抱下平安。 见金一诺也站在车上,张着手臂。 丑妇皱眉奇怪问:“你做什么?” “抱啊!”后者理所当然。 “滚!”丑妇一股无名火,立时上了心头,“混小子!你当你是平安?” 后者一脸不平:“好歹我这个混小子在画舫上的时候,替你照看儿子。你就不感激?……哦,我懂了。唔不是平安嘛,不是你儿子嘛!”委屈的不行。 丑妇眉心一跳一跳,发现自己耐心快用光了。这小子从来没叫她抱过。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 看在平安一旁安抚的份儿上,丑妇忍了。 粗声粗气吼着:“过来!”但她不是抱。是背朝着混小子,用驼的。 混小子还真趴在她背上,结结实实的。 皱眉:“你小子还挺沉。” “唔唔。” 丑妇放下这小子的时候,他一脸陶醉。 “喂喂!混小子……你陶醉个屁啊!”手指禁不住点了点金一诺的眉心。 那小子还笑呵呵,傻模傻样。只少年特有的嗓音道:“原以为到了江南……就可以去看娘的……我也好久没有被娘抱在怀里了。” 丑妇蓦然……,过一会儿,向金一诺走近几步,倏然张开双臂,“嘭!” 大力抱住面前快到她胸口的少年。发出一声重重的响声。 “呐!这样够了吧!”丑妇粗声粗气。她可不认为母亲是可以随便一个人代替的。只是看在这混小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的份儿上,满足这混小子吧。 明月仙子这时走来,给她递来一块湿帕子:“夫人,擦擦吧。” 被人唤夫人。真的还挺奇怪的。偏偏,这明月说:“既然输了,那就按照赌约来做吧。认你为主。唤你一声夫人,这才对嘛。” 好嘛。那就叫好了。 反正将来搬到江南,她还是要买进丫鬟和小厮的。 她眼瞅见明月脸上的帕子:“拿掉吧。” 指了指她脸上遮住半边脸的白丝巾:“放心了。我会护着你,不让人因为你的一张脸就找你的麻烦的。” 明月眼睫毛一颤,深深看向丑妇,不再说什么。拨开自己遮脸的白丝巾,收进了袖子里。 “丑明月……真的不大好听啊。”金一诺这小子突然沉思着:“要不,丑姨,你给她连名带姓一起改了吧?就叫丑西施吧。” “啪!”一巴掌落在金一诺的后脑勺,随后是熟悉的教训声:“混小子!丑明月不好听,丑西施就好听到哪里去了? 我就觉得丑明月挺好听的。改什么名字,人家都用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好吧……” “夫人,还是改了吧。”明月却赞成金一诺的主意,“不是好听不好听,既然和过去脱离了,那就干脆点,连名字一起改了。” 倒是决绝。 “那你还记得自己从前的名字吗?”丑妇撑着下巴想了想,明月所说也对。 “……就叫……明月……” “哦……这样啊,那就还叫明月吧。我瞧着,明月这个名字挺好的。真的放下了,何必在乎一个名字?”她看进明月的眼睛里:“只要你坚定,便是将来有人认出你,那又怎样?明月无尘,皎皎月华。名字无错。你莫要放在心上。” “……夫人……” “放心,从你下了牡丹画舫那一刻,你就不是风尘中的人,你是我的丫头。”丑妇这句话,彻底绝了明月的后顾之忧。 “阿娘!这里有人受伤了。”平安去小解,但才一会儿功夫,急匆匆地从一处草丛里窜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阿娘。 “别慌,慢慢说。”丑妇稳住平安,给他递上一壶水,孩子喝了一口,才淡淡稳住心神。小手指着那处他跑出来的地方。 “阿娘,俺小解时候,觉得一旁有动静,小解完了,往哪儿一看。有个人满身是血地躺在草丛中!不知是死是活。”小孩子能有平安这样的定性很不错了。只是吓白了脸,哆嗦着嘴唇。 丑妇顺着那方向,走去。 真的看见一血人躺在草丛中。不知是死是活……警惕地走近一些,“你三人站那儿别动。”丑妇吩咐跟来的平安、金一诺和明月。 蹲下身,拿个旁边捡来的树枝拨了拨。……没动静。 手探向那人颈部大动脉……在跳,活着。 金一诺眼见:“丑姨,那儿又来人了!”指着远处。 丑妇看去,离他们的马车很近!一拨人,马蹄踏得尘土飞扬!全都一身青衣,腰间配兵器!一脸肃杀!看那些人一边赶路,一边四顾的模样,显然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丑妇看了看草丛中的血人,又看了看越老越近的马群!……也许就是找他。 “丑姨!咱快走,那拨人一看就不好惹!……我爷他们已经开始把马车往路边上赶了!”金一诺这样的孩子都能够察觉到那一拨人的不寻常。丑妇自然也察觉出来了。 “阿娘……”平安看他娘又看草丛,眼中闪过不忍。但道:“阿娘,俺们……救人吧!” 金一诺瞬间转向平安:“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咱们根本不认识这人!没必要为他承担风险。” 金一诺气急了,这小子心肠未免太软了吧? 丑妇眸光深邃,扫向越来越近的人群。(未完待续。。) ps:晚上上夜班,加上两章一同码出来的,因此慢一些。今日就这样了,累~明日见,姐妹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求你! 9000字 “喂,你们几个,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了伤的男人,披头散发红袍子的?” 丑妇已然带着孩子们和其他人汇合,这时候金翁等人已经将三辆马车给挪到路边边儿上,把大道让给了杀气腾腾的青衣人。 不料这青衣人会突然停下问他们话,开口也不客气。 倒也不指望他客气,只希望这群杀星赶快地问完话走人。免得他们都糟了池鱼之殃。 “这位……”金翁拱手刚想回答,叫为首的青衣人打断。 为首的青衣人突然用一柄长剑指着平安:“小孩儿,你来回答!”大概是看平安年龄小,传统的观念中小孩儿是不会说谎的。 大人就不一定了。 丑妇心提到嗓子眼儿。 一边儿眼角往身后瞟,急切切地心道:阿大阿大,你倒是快回来啊,大个号要那么久?不会是便秘吧…… 一边儿胡思乱想地猜测,一边儿心里祈祷阿大快回来。 她可刚才数过了。统共十来个青衣人,全都青衣驽马,腰间佩剑!而那十来匹马都是年轻力胜的骏马,还用上了她给北疆戍边战士们设计的马鞍和马镫! 她是知道,北疆镇守将军陈将军那一战胜利之后,这马鞍和马镫就越来越被更多人重视了。也慢慢流行开来。 陈将军没有把她的名字和马鞍和马镫连系到一起。知道真相的也就是陈将军府中的人。陈将军这么做,算是另类的保护了她。 但她可知道,眼前配置马鞍和马镫的十来匹骏马能够发挥多大威力。别说她可以一个人解决这十来青衣人。那绝对没可能。 阿大啊,你倒是快点啊! 耳边软软糯糯的小声音不慌不忙地说道:“俺们也是赶路经过这儿。正好有河水,用来洗漱清理自己。没瞧见什么人啊。”又似乎天真:“叔叔。你们的马儿真骏。”将话题扯开。 那青衣为首之人眯了眯眼,更加凶恶地威胁:“小孩儿,你没说谎?……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了,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 平安吓白了脸,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巴,慌乱的摇头,“没有说谎没有说谎。” “哎哟!壮士,你嘎哈吓坏俺娃子。娃子说没见到就没见到。你这是嘎哈?”丑妇将那庄户人家说话的劲头儿学个十足十。一副护犊子又无知无畏的模样。 青衣为首之人身后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耳语:“老大,全都杀了吧。我看这群人怪的。那村姑身后的女人太美艳。”直指明月的不寻常。 明月吓得脸一白。好在她埋着脑袋,丑妇一个纵身挡在明月身前,也挡住那青衣为首的男子射来的惊蛰目光。 “看哈看?光天化日调戏人家傻姑娘啊?要脸不要脸?”丑妇插着腰,胸脯随着怒气一耸一耸,故意装作没有听清楚青衣首领的下属说要杀他们的话。 如同一般村姑一样,对于陌生男子投来的无礼眼光给予指责。 她手叉腰,一副泼妇样:“噶哈噶哈?还看?人家一傻姑娘,出世就脑子不好了。长得漂亮点,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有啥好看的? 再看。再看你就,你就,……你就娶她!” 丑妇是摆明儿了将无知又护犊子的泼妇演绎到底。 “老爷子……,呜呜呜。俺妹子傻兮兮了些,但也不能让人白占便宜。那位大爷的眼神就像要把俺这傻妹子剥光不剩一样……呜呜呜,老爷子。您和那位大爷说道说道,让他给把俺这傻妹子娶回家做婆子。”丑妇一脸委屈。冲着金翁就哭嚎,还光打雷不下雨。 明月也聪慧。立刻装傻样,哈喇子不自主地留下嘴角,说话也不灵光:“阿姐……囡囡饿,饿……”别说,学的还真像! 丑妇眼角余光扫到那高头大马上的青衣为首的男子,一副厌烦地模样转过脸去不愿意看明月。 男人嘛,再美的女人,要是个傻子,还是个流着哈喇子不停的傻子,估计也消受不起美人恩啊。 金翁先是疑惑,但听丑大娘子一声“老爷子”,又听那明显编出来的瞎话,当下只能随戏份了。 赶紧地呵斥她:“胡说什么!滚滚滚!把你那傻妹子领车里起,没得亏了几位好汉的眼!”这是借故支使开了明月。至少不让那张妖颜再露在人前,平白惹来猜忌。 “走!”青衣为首的男子不愿再留下,一声令下,全军开动,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留下丑妇等人冒着冷汗看着远处飞扬的尘土。直到看不见那青衣身影,这才集体地松口气。 “呼……总算过了这一关。”丑妇松口气,“走,去看看那人是死是活,也算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朱夫人疑惑:“哪个人?” 金翁等人也懵然,慢慢地……慢慢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不禁惊叫一声:“啥?还真是那群青衣人要找的?” 丑妇无奈点头,解释道:“一来时间不够,二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隐瞒。……你瞧,你们是真不知道。所以不心虚,也骗过那群人了。” 金翁默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老爷看着丑妇叹息一声,随后不语。 朱夫人快言快语,也还是不愿意和丑妇多说。 平安敏感,敏锐察觉出这些人明里暗里怪责他娘。但这件事是他硬要做的,是他硬要救人的。 于是红着脸急切解释:“阿娘和一诺哥、明月姐都不同意的。是俺……是俺坚持要救人的。俺只是觉得他是好人。” 这才是真相。但这真相却叫几人都吃惊。 金翁,张老爷,朱夫人没想到小小平安心思敏锐。还敢于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但又奇怪,“你怎么就知道你救的人是好人?也许你救的是江洋大盗。” 平安咬咬唇:“俺刚才没说。阿娘……也没看见吧。 那人乱七八糟地趴在草地里,俺看见了。他怀里还有个小娃儿,俺好奇那叔叔的披风居然会动,掀开看了,是个娃儿,一双跟星星一样亮亮的眼儿看着俺。那叔叔全身是血,那娃儿一点儿伤都看不出……” “啪!”丑妇一巴掌拍在平安的脑勺子上:“混小子!你看见了啥,要跟阿娘说!你想一想,那人手上的草丛离这儿不远,要是刚才那娃儿哭一声。咱都得完蛋!那些青衣人可都是敢杀人的! 阿娘是你娘,为你做错的事儿买单那是理所当然。你一诺哥,明月姐,这些爷爷伯伯婶婶的,要是因此丧命,你对得住谁? 你要阿娘怎么替你赔!” 这算是有史以来,丑妇对平安最不客气的话了。但真是急切了,这孩子……! “哎!”丑妇叹口气:“是阿娘没把你教导好。想着你从小懂事善良,对于你判事物的对错。做事时要多方考究,这些,却是疏忽了。”丑妇也不骂平安了,就自己自责。“是阿娘不好了,看着你像成年孩子一样懂事,就忘记了你还只是个四岁的娃儿。总有做错事情的时候。” 她骂平安,平安还不哭。她自己自责起来。小平安难得的嚎啕大哭,一边儿叫着:“阿娘阿娘。俺错了,俺错了。阿娘……”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粉嫩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儿,可怜兮兮的。 “好了,好了,我们不都没事儿吗?”朱夫人见不得小平安泪眼汪汪,赶紧打圆场,再多的怒气也散了。 转过身责怪丑妇:“大妹子,不是我说你,这也是你自己不好,孩子没说,你自己不也没看见人家怀里还顾着一个小娃儿吗?” 丑妇想了想,也是,她若是检查仔细一些,也不会发现不了。 明白过来之后,又开始自责了。 哎!她怪孩子嘎哈? 低头看小家伙,早就哭得肝肠寸断,间歇地打着嗝。小模样别说多惹人怜爱了。 “哎,说到底,是丑大娘子你把你家四岁大的娃儿当大人看待了。”金翁总结概括。一语指出丑妇的错儿。 丑妇瞬间凹陷的脸颊一片通红。被戳中了心思了。羞愧地干咳嗽:“呐……是阿娘不好。咱家的平安还是个小娃儿。是阿娘过分要求你了。阿娘向你赔罪。但是……下次要是遇到拿不准的事儿,你一定要跟阿娘说,知道吗?” “唔唔。”小家伙见他阿娘又肯理他了,眼里含着泪,却已经笑开了花儿。 孩子,……真的是最单纯的。 丑妇更加羞愧。 但道:“走,去瞧一瞧那人。” 几人就朝着那处发现血人的草丛走去。 …… “咦?是这里啊……”金一诺走在前头,找不着人,回头冲着丑妇问:“丑姨,难道找错地方了?” 丑妇快速几步上前。她嗅觉灵敏……尤其对于血腥味! “没错,是这里。”她又快几步奔向前,蹲下一处草丛出,手指撵着一撮带血的草叶子:“血还没凝固……受那么重的伤。……我想,应该是刚才那一会儿被人救走了。” “但,刚才青衣人在,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些青衣人眼皮子底下救走人。” 丑妇冷眼:“不是,我猜,是我教训平安的当口。” 众人沉默了。 最后金一诺没忍住,说一句:“如果那样,那救走他的人该清楚,咱们大伙儿为了帮那人隐瞒过一群青衣人的视线,可是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了刀尖儿上的。 不说一声谢,带着人就走。……” 金一诺冷笑着看平安:“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好人?……下回记得,闲事不要管。咱们这回是运气好,不然……全都丧命。你听见了吧,那青衣首领身后人虽然耳语,你也听见了吧。我们差点儿就都被全杀光了。” 平安倔强地抿唇不说话。 丑妇知道,平安的心里此刻很矛盾。 他正在接受的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冷酷无情的教训。过早的懂得成年人的世界…… 拍拍儿子。丑妇道:“做力所能及的事,无愧于心。” 平安黯淡的双眼瞬间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丑妇:“嗯,阿娘,俺知道了。” “大娘子。奴摘了些果子回来……”几人退到山道马车边,等着阿大的时候,阿大兜里兜着一大堆的果子回来了。 “有血腥”阿大突然站住不动,严肃地问丑妇:“大娘子,奴不在的期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丑妇眼神闪烁一下,看阿大……既然有现成的人。不如问一问。说不定阿大能够知道一些东西。 “你可知道,有哪方势力穿青衣,腰配长剑?”她问。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阿大皱眉:“大娘子,还能提供一些别的线索?”实在是这样的打扮太寻常了。 “剑刃有图案。”不是丑妇说,是平安。 “哦?什么图案,儿子,你说说。”丑妇好奇,她真没有注意到。 “那剑指着俺。俺借着反光才看得模糊,说不出,但俺能够画出来。” 那最好了! 丑妇眼一亮。 “呐!就是这个图案。”小家伙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十”。 丑妇看着,觉得这是后世的“十”。 阿大脸色陡然一变。“大娘子,你们怎么会碰到‘十字军团’?” 于是丑妇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一遍,又问:“‘十字军团’?那是什么?” “奴也不大懂。只听说‘十字军团’是海洋对岸漂洋过海来到厉唐的一方势力!对外经商,其‘十字军团’背后的主子据说在厉唐上下有很多产业。但根本没人知道。哪些产业是‘十字军团’的。但他们做生意倒是乖觉。” “要是真乖觉的话,真只是做生意。没事这么招摇给自己取这么一个肃杀的名字?”丑妇不信,“何况,刚才那些青衣人,一副随意杀人的模样,显然是经常干这样的买卖的。要是本分的生意人,会养这么一群杀手?一群死士?恐怕经商只是表面,背后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买卖。说不定根本就是另有企图。” 阿大不语,夫人都已经都说中了,他还要说什么? “大娘子,你刚才说你们救下一人?是个红衣男子?还带了一个小娃儿?” “嗯。但,现在人已经被偷偷同伙救走了。” 阿大突然严肃:“大娘子,咱们快走吧!绕小道。不能顺着这条道走下去,再碰上那群人,可不好。” 几人听罢,决定听从阿大的话。大伙儿上了马车,丑妇的马车是阿大充当车夫。他扬起鞭子,回头眯眼,冰冷的目光所及,是一处树顶,树顶被夏日的绿叶遮的密密麻麻。挡住了阿大的目光。 躲在树上的人,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一个高手的威慑! 三辆马车走去老远。 树枝动了动。 “公子,那大块头知道的不少。”指的是阿大。 那位被称作公子的正是被丑妇等人救了的红袍男子。 此刻他一脸虚弱,薄唇冰冷的轻扯:“雷梵,你不是他对手。”一句话就打消了那叫做雷梵的下手的心思。 雷梵怒斥:“那女人竟然敢趁着公子您闭关的时候算计您,还有三个长老都被买通。那女人愧对公子您的一片情!” “闭嘴!她不是你可以议论的!”公子怒,呵斥,咳血不止。 雷梵白了脸:“公子公子,是梵多嘴,公子,把药丸吃了。”递给公子一枚红丸。 “公子……,梵不是多嘴的人。但那女……凤舞姨娘连她自己亲身的小小姐都要利用。不然她也算计不了公子……” “我说……闭嘴!”刚说完,公子又喷血:“噗!” 这回更凶猛。 雷梵再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给公子护法,让公子可以安心疗伤。 “雷梵……,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公子睁眼,冰冷的眼神满含杀意和无情。他有一双紫罗兰般漂亮颜色的瞳子。 这不是厉唐人会有的。甚至不是突厥人会有的。 雷梵看呆了。喃喃道:“公子,您的眼睛真美……。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比您的眼睛还要美丽惑人……”竟然是眼露迷恋。 公子皱眉闭眼,继续看雷梵迷恋的眼神。他会想吐。 “狗东西,滚远点。”公子手中抱着小娃儿,温柔看着。嘴里无情呵斥雷梵。 雷梵眼淡了淡,“是。” “等一等。” 雷梵满怀希望:“公子?” “我伤势至少要半个月才好。这半个月……你想方设法,把那三车人灭口……不!只要杀了看到我面容的那对母子。不然,……你服毒自尽吧。”公子无情。 “连那小孩儿也……吗?他救了公子您。” “他也看到了洛儿的眼。要怪就怪那对母子不好,碰上了我。还看清了我容貌!”公子果真无情。人家救他命,他非但不感激,还要干净杀绝。 “是。” …… “阿大。咱们是不是赶路赶的太急了?”丑妇问。 阿大憨憨抓头:“走小道,得快点到下个镇上,不然夜里就要露宿在山里。山里晚上野狼多。” 丑妇想了想,也对。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安。 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安。 “阿大……,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阿大脱口而出。 回答太快了…… “真的?” “嗯嗯。真没有,大娘子。”丑妇见阿大敷衍的模样,她也歇了心思。 埋下脑袋不去问了。只道:“赶路吧……山里,是挺叫人不安的。” 几人安全到了下一个镇上,不算大。但好歹能够打尖住宿,可以睡在床上,不用再靠着车厢睡不踏实。 一路无事。 丑妇心道,难道是我多想了? 便渐渐把这事儿淡去。 在这小镇上补充了粮草。这才在翌日清晨重新上路。 却上了官道。前头堵了一堆车马。 “怎么回事?朱夫人你指个小厮下去问一问。” 朱夫人指了她的小厮下车去问。问了回来。 “前头官道上两侧的百年老树倒了好几颗,挡了路,车马过不去。”小厮禀报。 “大妹子。我俩去看看吧,至于老爷们儿们。车里呆着。若是真不好走,咱们改走小道。” “好。”丑妇也正有此意。 这会儿被挡在路上的。大多是上京赶考的学子。本来这一届科考就提前了。而且无预警提前,远一些的,要及时赶到京城,那也是时间充足的,但是这会儿遇到了大树挡在路中央,挡了路。 丑妇和朱夫人看过了,有五棵百年老树倒了,要挪来的话,一般人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但是这会儿没人愿意自己吃亏,去挪动大树。 她们看过,就这车队就排了长龙。 大多都是赶考的书生。书生弱,但有小厮啊。但就是没人愿意吃亏。 这都等着别人来“良心发现”啊? “我试试。”丑妇笑着拍了拍朱夫人的手臂,“我力气大,没准儿真能够挪开这挡路的树。” 朱夫人是见识过丑妇力气的,但……“那可是五棵百年的老数!枝繁叶茂的,大妹子,算了算了,咱绕道走。没事闪了自己的腰可不好。” “我就试一试,不行的话,我也不勉强。”丑妇苦笑一下:“不瞒银凤嫂子说,我啊是怕走那山道小路。总觉得不安心。” “那成吧,你试一试,可不准硬胡来啊。”朱夫人听丑妇这么说,只好吩咐了又吩咐。丑妇感激看一眼她。 然后向前挤进去:“都让让,让让。” “喂!你这人做什么?前头大树挡道儿了,你往前挤也没用,走不了!”有人不爽快。 “我知道,这位小哥,烦劳你给让个道儿?我看这么多人,要是合力的话,兴许是可以把挡路的老树给挪开一些的。不说多,一个马车的距离还是可以的。” 就有人讥嘲:“说的倒是简单。你倒是去挪啊,只知道说。你怎么不去自己挪的?光知道指使别人干苦力活。 你们这些娘们儿啊,嘴皮子动一动轻巧的。我们这些爷们儿就得拼死拼活干疯了去。” 丑妇也没理会这人,这人看打扮,那是走商的。不像是学子的装扮。估计是在家里被自家的娘子唠叨苦了。这会儿各种抱怨。 随他去! 丑妇只笑着摊手:“这位大哥,我也没说什么啊?就让你们给我让个道儿。这也不行?” 估摸着,丑妇态度好,人家根本找不到话茬子,丑妇又一脸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吧? 还是给让了开去。 但还是得抱怨:“我说……,大妹子,你就不能瘦一些?都给让这么大一缝隙了!”这人是嫌丑妇挤得慌。嘟喃抱怨。 这回,丑妇无语了。 她也不想胖啊……但试过各种办法都没瘦下来。这一回要不是经过那一番惨无人道的折腾,她还得更壮士呢! 终于闯到前头去了。 刚闯到前头,丑妇就见阿大抱着平安,旁边站着金一诺,就站在老树前头。 不禁愕然,“你们咋进来的?” 平安回答道:“阿大叔叔抱着俺,驮着一诺哥,俺们飞进来的。” 轮到金一诺这混小子。指着旁边那点儿空隙,“喏,就是从那地儿飞来的。” ……难怪了,她没见着他们。 但……重点是…… 这群混蛋轻巧就进来。她可是经过了“人海”才钻到前头来的! 这特娘的! 气哼哼的,丑妇问阿大:“你挪得开?” “大娘子退后,奴就是来挪挡路的树的。”阿大将平安和金一诺交给丑妇。 运气……提气……。一脚踹上一颗老树! 瞬间那老树从中间断开一块口子。 这口子刚好够一亮马车行进的。 阿大又去踹其他挡路的老树。 见终于有人“见义勇为”了,老树破开了口中。虽然是一辆马车的宽度。 那后头排着长龙的人兴奋地高声欢呼。 “嗨!这口子也太小了。喂!你就不能够把这老树都给挪开?这点儿大的口子,够谁走啊?这后头一堆的马车呐!”此人就是刚才的和丑妇争论的走商人。 丑妇皱了皱眉。对着阿大说:“别理他,他脑子估摸着有病。” 这话却叫那人听到,那走商的人当下不乐意了,冲上去就想打丑妇。 但他料错了,丑妇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把就抓住那走商伸出来的手臂。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怎么回事?” 那走商却叫嚷开来:“打人了!打人了!泼妇打人了!” 这明显是故意找茬儿! 丑妇不姑息了。 “闭嘴吧你!再乱喊乱叫,将你绑了送官府!” 那走商的还很强硬:“你敢!我又没错,是你打人在先!”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能全瞎了?”丑妇讥嘲,一把甩开走商人的手臂:“快滚吧!” 突然,她全身一僵,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缓缓伸出刚才碰到走商人的手掌。掌心一条黑线从中指延续到手掌根部! “噗!”一口黑血吐出。 “大娘子!”阿大惊得就要碰丑妇。 “别碰我!”她中毒,只是碰了走商人的手臂而已! 她怕阿大碰了她,也会中毒! “桀桀。”忽然那走商人声音陡然变得怪声怪气,“蠢货!小施计谋,你就上当了。也好也好,省得多花老怪我的时间。” 那走商人掀开一层皮和头发,露出里头的鹤发童颜! “噗!”这一回,是阿大吐血。 “阿大!”丑妇瞬间苍白着脸。 周围的赶路人一看发生变故,早就夺命跑开! 金翁等人一见情况不对,立马抓了一人问:“前头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知道!!!你别抓我!快放我走!要没命了!” 那人慌乱,用力撇开金翁。 朱夫人手中鞭子“啪”一声抽在那人身上:“快说,前头怎么样了?” “啊!”那人生受了一鞭子。这才老实说:“有个大娘子和活计帮大伙儿挪开挡路的大树,突然被个走商人纠缠上。那娘子抓了走商人的手臂一下,接着就吐血了。 那走商人根本就是个老妖怪。我都说了,求求你们,快放开我吧。我不想死啊。” 金翁放开那人。那人飞快地冲出去。 “怎么办?”金翁等人着急。 …… 怎么办? 这也是丑妇焦头烂额的表情。 金一诺护着平安,他看出来了,这一早就是个陷进。但,这眼前的怪人为什么要设置这个陷进害他们? 丑妇也不懂,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各种猜测。 难道是牡丹阁? 她特么就是个村姑,这么平凡的人,干嘛让她经历这仿佛武侠剧中才出现的“江湖”? 丑妇根本没把这事儿和之前所救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任谁也不会往这上面想吧。她是救人。又不是害人,人家干嘛来杀她? 但她低估了,这古代社会中虽然没有“神经病医院”这种东西存在,但的的确确存在着各种神经病! 在现代,神经病杀人都有“优待”。在这里,神经病杀人就更不需要理由了。 金一诺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护着平安在身后。 那童颜鹤发的老怪桀桀怪笑,指着金一诺:“你,可以走。” 金一诺目光一亮,“真的?” “老怪说话从来算话。” 金一诺抱起平安就要冲出去。……他们留着也帮不上忙,留住小包子和他,好出去报信儿。 金一诺考虑的很清楚。 “老怪说了。你,可以走。他……。不行。”童颜鹤发的老头儿晃着手指。 金一诺明亮的俊脸顿时黯淡。 “为什么?” “走就走,问什么问?”老怪物有些怒:“上头交代的,可只说要这母子性命。老怪我从不乱杀生。不然,岂会放你走。” 丑妇一惊! 什么叫做。只要这母子的性命? 她得罪谁了? 这是绝对冲着她和儿子来的! “我有南宫世家的信物。你不怕得罪南宫世家的人吗?”这是最后的杀手锏了。阿大也中毒了。 她已经吐血到失血的地步了!手脚有些发冷。阿大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铁青。 “不要运气啊……哎哎哎。老怪我刚才忘记说了,这毒是老怪我亲手制的,没有解药是解不了的,要是强行运气的话,只会加剧毒性发作。”老怪物怪笑:“桀桀桀桀。” 丑妇眸子有些暗淡,这童颜鹤发的老怪物根本不在乎南宫世家。不然就不会在她说出她有南宫世家的信物的时候,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 “反正今日我怎样都逃不了一死,死前我就问一句……到底,是谁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我们母子的性命?”杀鸡焉用牛刀啊! 连这样的高手都放出来了! “哼!”老怪物怪哼一声:“你下去问阎王吧。” “先杀谁呢?”老怪物摸出一把……剔骨刀? “还是先杀了小的吧……小的看到的多。”老怪物自言自语。丑妇两眼瞬间一眯。 看到的多? 到底看到什么东西了?需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阿娘……”平安汗毛倒竖,看着那把剔骨刀。明明很害怕,却死命忍着泪水。 金一诺依旧护着平安。 倒是平安说:“一诺哥,你对俺的好,是真好。俺懂。 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一诺哥,俺要是死了,那就下辈子报答你了。你让开吧,他只杀俺不杀你。你不要平白被俺连累了。” 小家伙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双眼红通通,像个兔子。粉嫩的小脸吓得惨白,却表现得极为勇敢。 阿大瞥过头去,太子殿下的长子,果然有乃父之风! 大娘子也很好。 阿大浑浊的目光闪过坚定,似乎做出了决定。对方明显不在乎南宫世家,那么……,太子殿下,奴是为了救小公子和夫人……希望太子殿下您将来不要怪罪奴擅作主张! 金一诺十四岁的少年人了,少有的眼中含泪。 他是真把平安当亲弟弟!从小跟着阿爷住镇上,府里就是下人。和镇上其他富户的孩子玩儿,要么傻,要么害怕他,要么嫉妒心重。 只有平安这小子懂得以真心换真心的道理。 可这会儿要他亲自放弃小家伙,他……怎么做得出来! “我是他哥哥。他看到什么都会和我说,你连我一起杀吧!”对不起,爷。对不起,爹爹。对不起,阿娘。 丑妇惊得大叫,她没想过金一诺这混小子会把自己搭上去! “胡说八道!我儿子天天跟我在一起,他说你欺负他,你为人不好。人前人后两模样!他会和你说真心话?拉倒吧!”丑妇一个劲儿吼着。血水从唇角溢出。 “桀桀!这是玩儿起了感情深厚的把戏?老怪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一副亲亲我我的模样了!哼!小子,你这么想死,老怪我成全你,你要站着不动的话,老怪我正好一刀刺穿你和身后的小娃儿。也省的老怪我费力再捅一刀。” “啊!”丑妇惊恐的大叫,这一刻,有一种生命中重要的人就要离开她的感受,撕心裂肺地疼! “快住手!你会后悔的!”阿大嘶吼一声,“他是当今太……” “叮!”一枚扇子突然飞来。老怪不及防地一挡! 瞬间退半步。 “谁?” “老怪物……,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丑妇哭得像个溺水得救的孩子:“呜呜呜……”她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除了嘴巴,全身僵麻,不能动弹。但依旧能够在没有看到那突然冒出的人脸时候,准确地叫出那人的名字。 “李云长,救我儿平安!求你!”她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烂了嘴唇吼出来的! 最后的救命稻草……(未完待续。。) ps:今日只一更。姐妹们晚安。发晚了,真的很对不起。今早夜班出来,下午……我偷懒睡了午觉。明天会早点发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剖心 6000字 “救他?可以。”李云长笑说。 丑妇惊讶于李云长的轻易应允。 “多谢。事后必有重报。” “我不要其他,只一条,你为我良妾。他是我继子,那我就救。”李云长也不拖泥带水,三言两句对她提出要求。 吃一惊,怎会有人看上她?以为就那瞎了眼睛的男人才看上她。难不成她身上散发雌激素过剩? “荒唐!缮国公家的小子,几月不见,你眼瞎了?这般缺女人,老怪送你一打。看你是要白日宣淫,还是要夜里旖旎。怎样?够慷慨吧,这样总可让你把道儿让开吧。”老怪物不甘被忽视。 他可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完成任务,等待他的就是皮鞭加蜡烛!那人可没同情心。 “怎样?丑大娘子,你应不应?”凭的老怪物说半天,李云长压根儿不放在心里,眼里只有四脚朝天躺,狼狈至极的丑妇。 阿大不乐意了。 这人敢把将来的一国之后纳为小妾,这是不想活了? 缮国公的嫡长子又怎样,能抵得上一国太子吗? 但此时唯有他可救夫人公子之命。 怎办?阿大为难,若说出真相。不知按照丑大娘子的性子,最后会不会和主子爷反目成仇。何况主子爷还没有将所有碍眼的势力都清平了。若是贸然将这对母子送于世人眼皮子底下,那可是送狼入虎口。明里暗里的算计绝对不在少数。 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夫人不为自己,就为了救公子。一时之间没法,应允了李云长的要求。那可又如何是好? “小子,好说歹说。你到底有没听老怪几句劝?”老怪物气急了,他好心一番劝说,这却没人搭理。 “闭嘴!” “闭嘴!” 两声“闭嘴”同时响起。 丑妇和李云长一楞,同时看向对方。 随即,丑妇笑,对李云长说:“我瞧我们做知己更好。这种默契,也是难有。” 老怪物被两人异口同声的斥责,这会儿成了丑妇牵线搭桥,说服李云长的道具。心里不痛快。要拿人开刀。 “李云长,你真不让开。老怪我也不怕你。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哼!”这是要动真格了。 李云长面上淡淡,一双眼不离丑妇:“丑大娘子,快些做决定吧,时间不多了。”竟然开始催促起丑妇来。 怎办?怎办? 谁说古代没疯子。疯子多了去了! 丑妇没法,干脆说出一个惊人秘辛:“你猜我一介村姑,怎么会有南宫世家的信物? 那信物是南宫尘亲自交给我,说是给我的定情物。你信不信?”她喝问。 嘶! 李云长眸子顿时收缩。他只当这位丑大娘子是因为解了北疆之危,才得了一枚南宫家的信物。没想到今日会听到这骇人耸闻的秘辛! 他要纳这丑大娘子为良妾。那是她有利用价值。若是可以,他也不想与她纠缠。又不是明月那样的美人。 但他身为男子,又是从小身份尊贵。他实在不认为这世间,有南宫尘这样身份尊贵的男人。会亲睐一个没样貌没身材的粗鲁村姑。 李云长狐疑打量丑妇,一双凤眼清冷的很,在她脸上停顿。 阿大看出李云长的怀疑。 立刻替丑妇作证:“李公子。大娘子所说句句属实。我家主子爷视大娘子和小公子如珍如宝。”这话可有分量了。 阿大怕李云长不信,又报出自己的身份:“奴乃南宫二公子手下黑甲卫三组侍卫长!”这是阿大明着的身份。是用来掩饰二爷暗卫的真实身份的挡箭牌。 李云长见阿大强撑着。摸出一块精铁打造的牌子,果然是黑甲卫! 这样的精铁很少见。唯有黑甲卫会用。 李云长刚才怀疑,现在依旧还只六分信。 “我信你身份不假。但你如何证明你所说,南宫二公子对这对母子视为珍宝?” 阿大眼神坚定,他即便心中自己所说半真半假,那也没有丝毫心虚。供出夫人母子和南宫二公子之间的情谊和联系,总比供出太子殿下来,要好很多。 当务之急,自然便宜行事。 阿大点出一点:“李公子,你乃缮国公嫡长子,当见过南宫二公子。你觉你身后护着那小子如何?”点明却不明说。 只叫李云长看。 李云长一开始觉得莫名,仔细看那平安,一开始还不曾觉得,这仔细一看。这小娃儿的样貌处处精致。合在一起看不大出来。但分开看,竟然能看出南宫二公子好几处的影子来。 当下大惊:“你是暗示我?” “李公子,你想,你救下普通人当然没有什么好处。但要是你救下的人本来就不平凡。到时候南宫二公子会引你为知己。谢你救命之恩。你即便有任何难处,若有厉唐第一世家,南宫世家下一任的家主,南宫二公子从中帮你斡旋,你的难处还是难处吗?” 李云长心动! 阿大所说一点不假。他纳妾就是为了后院那点私事。何况他早就筹备好了。自家的老头子拿他没办法。 不过是因为被人用那样低劣的手法算计了,心里不平而已。 但若因机缘巧合,救下这对母子的话,说不得就能顺理成章搭上南宫世家的大船。到时候,老头子若是坚持废了他,祖父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旁人不知道李家的事情。但自己人知道自己家的事情。缮国公看着门楣高大,实则已经不如祖父那一代了。虽不缺银钱。但身在朝堂,银钱敌不上实权。 终归还是要得了身上的宠眷,才有将来。 而南宫世家这块大旗。至今从未倒塌,因何?只因南宫世家代代直臣!只效忠当代皇帝!但做直臣。注定会有很多敌人。南宫世家至今没有被拜倒,一是圣宠不衰。二是几代经营下,确实有能耐有手段。 若是因此能够搭上南宫世家的大船……李云长不得不心动! 这可比丹丹纳一个良妾,放在后院里,挟制后院的狐狸精要高明很多。 丑妇看阿大。阿大所说,她也曾深思。也曾当面向二爷提出过此类问题。但都被否认回绝,二爷只说平安不是南宫家的。 但今日这话却从阿大嘴里说出。偏偏这时间点又很敏感。丑妇摸不准阿大话中真实性,还是说这是为了保命才撒的谎。 老怪物从旁听得心惊胆战。 有南宫世家的信物,他不怕。有信物,并不就是南宫世家的人。 但……听那大块头话中意思。他也仔细看过那奶声奶气小娃儿的面容。他有幸见过南宫尘……仔细看。仔细回想……,真的像! 只是五官合起来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会儿一个个分开看,倒真的能够看出两人之间,有些地方居然惊人的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皎皎如仙的南宫尘有个儿子?其子亲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村姑? 这太骇人听闻了! “老怪我走!”老怪物一咬牙,果断做出最有利于他的决定!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听到这样的秘辛,老怪物,你还走得掉吗?”李云长讪笑。眼中迸射出寒光,他可不是傻子,今日阿大所言,每一字都是秘辛。若因他一时大意,放走了老怪物,将这消息传得满江湖都是。 若因此这对母子被人明里暗里算计的话。恐怕到时候他李云长的日子也过的不舒坦! “李家小子!老怪我保证今日之事,绝口不提!你真要与老怪撕破脸皮。来个鱼死网破?”忽而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这是解药!你领教过老怪的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解得!” 李云长眯眼,迸射出一股寒芒。当初着了他的道。中毒果然苦不堪言,五脏六腑全都在燃烧! 他知这毒不好解! 但因此放走老怪物的话……会留下隐患! “好。我放你走,你把解药扔来。我要检验,万一是假,必取你项上人头!”李云长扇子一合,直指老怪物的脑袋。 “老怪我又不傻,真把解药扔给你,你会放老怪离去?”谁也不是傻的。 “你没有选择,要么我杀了你,照样取来解药。你死了,我还方便动手搜。要么……,我给你十息时间,你放下解药,快逃。”李云长冷酷,手中扇柄散发幽光。 老怪咬牙,“好!我走!说话算数!”真就脚点地,身子如大雁,顿时迸射出十几米! 李云长扇子忽而打开,用扇面接了老怪物向后丢来的瓷瓶子,没打开。丢在一旁。 手一甩,扇子顿时朝着远处飞射而去! “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 “你说话……不算话……”老怪物死不瞑目瞪大一双眼。 “抱歉。我怕留下你这隐患。所以只好请你去死了。”凤眼的公子从来冷清,但不知竟是这样的无情! 又掏出一把匕首,划开老怪物的衣裳,唇角露冷笑:“我也没那么傻。吃过一次亏还会再吃你的亏。”说着,撕下自己一处袍子布,裹在手上去拿老怪物被划开衣服露出来的玉瓶子。 “老怪物,你自己的好习惯,毒药用瓷瓶,解药用玉瓶。傻!” 刚才丢给李云长的是瓷瓶,是毒药。 丑妇服下解药,阿大也服下解药。 她对李云长道一声:“多谢,大恩必报。” 李云长却笑:“是我捡了个大便宜。要是真要报恩,还请大娘子在南宫二公子面前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的话。” 李云长这样的人,她以为不会对人溜须拍马,今日这般做,想必是真有困难。 即便不是困难,那也用不着她多说什么。 人逐利,是天性。 何况今日她母子有命活。多亏人家相救。倒是阿大…… 说到阿大,丑妇休憩一刻。脸上挂笑,笑得意味深长:“阿大。相处日久,我竟不知你有这般好口才。想必平日公子没有少调教吧……?” “没有!”阿大如惊弓之鸟:“真的没有!”一抬头,看到远处有人奔来:“朱夫人他们一直没走……大娘子,他们把马车赶过来了,还是先上马车吧。小公子也受了惊吓……” 原本想算账,最后还是被阿大最后那句“小公子也受了惊吓”给打住。 丑妇想了想,这些事情,是她和二爷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掺和进人家一个护卫。 二爷……我有好多话要当面问问你呐! 丑妇敛了表情。手脚依旧有些冰凉。平安要来搀扶。却被丑妇给挥开:“别过来。……至少等阿娘把手洗一洗,换了衣裳再靠近。” 没法,中毒的又丑妇和阿大,阿大依旧替丑妇赶车,但车厢中只丑妇一人。他们怕他们身上留有余毒。 李云长骑着马,就在丑妇马车的旁边。说:“这一路北上,恐怕危险重重。那老怪物是江湖中用毒排第八的高手。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人不禁派出这样的高手也要劫杀你们?” 这也是丑妇疑惑的,眉宇之间几道山丘深陷:“这也是我搞不清楚的。这一路上倒也太平,除了在苏地时候遇上你和花绝非。后来因着明月得罪沧澜月……,但我瞧着沧澜月虽然举止奇怪了些,但无恶意……” “他竟然将自己的名姓告诉你?” 丑妇见李云长神态诡异。凤眼中迸射出奇怪的光芒。不禁她心里也有些怪异,问:“不过一个姓名,很奇怪吗? 又不是见不得人!” “当然不是见不得人。但……算了。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但你有一点说的不错,那男人高傲着。要是看你们母子不对眼,绝对会在当时就赶尽杀绝。而不会放你们母子出苏地。他不可能对你们母子下黑手。你不妨将你们遇袭前后的事情都回忆一遍,说来听一听。” 二人行车间,开始分析起这件事件背后。 “什么?你是说,老怪物说了你们是看见不该看见的?那是人还是东西?还是某件事情?”李云长找出突破口。直问丑妇。 但是这一点丑妇也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犯愁。 她摇头,又说起另一件事:“说要先杀了我儿子,是因为我儿子看得多了。” “不如叫你家公子来问一问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解决,下一次你们还是会遇到袭击。只不过是第一回,就派来必杀的高手,还是偷袭。 你觉得,这背后之人会突然发善心放过你们母子?还有……,对方似乎只想杀死你们母子。”这一点最可疑! 丑妇心知李云长说的是对的。 但却一筹莫展。 平安没被叫来,众人还是决定先到前头的小镇上投诉。 进了客栈,丑妇向客栈小二要了一桶热水,她要沐浴。身上的衣服也用油纸包着拿出去烧掉了。 而阿大也洗了个干净。 恰好大伙儿都饿极了。 “要包厢。”丑妇吩咐小二哥。 因为有事谈,不用包厢的话,不妥当,开阔的空间不适合谈这些。 “李公子,你真不走?”丑妇问。 “不走。走了我怎么向南宫二公子要好处?”李云长扇了扇子,一副无赖样。 但丑妇却知道,李云长不走不过是为了安全护送他们去京城罢了,至于说好处不好处……相信阿大会把此间事情禀报给他主子的。 所以说,李云长跟不跟来,根本就没差。 “李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此,我就替你在阿大面前美言两句,让他忘记你曾说过纳我为良妾的话好了。” 李云长停了打扇的手,一脸便秘地看着身侧侧容平静的女人,不见她脸红害臊。 “你还……真不要脸!”李云长可不会因为知道丑妇和南宫家的关系了,就收敛自己的脾性。 “好说,李公子。咱们是知己。” 李云长便秘的脸更加难看,他觉得面前这女人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说死不要脸。 “好了,先吃饭。”这会儿大家都在扒饭。实在是恶,尤其是两个小家伙,那是惊惧交加啊! 但丑妇相信,经过这一回“患难与共”,这两小子感情会更深厚! 一大桌子吃饱了,吩咐小二哥:“东西整理整理,送一壶好茶来。你就可以退下去了,不用进来,也别让人进来。” 小二哥这些年见的人多了。立刻就意会出丑妇的意思,人家是有要是相谈。 小二哥手脚利落,送了一壶茶水上来,静悄悄地退下去了。 “可以说正事了。”丑妇拿起茶杯:“不过在说正事之前,我建议你们可以出去包厢后各自回房。 毕竟今日遇袭,人家是明摆着冲着我们母子来的,与你们无关。听到了未必就是好事儿,还是回房去吧。明月你也跟着离开。” “不行!你是我主子,我是你奴婢。奴婢陪着主子,理所当然。”明月不肯。 丑妇不再劝说,她肯留下明月,是因明月既然跟着她。她遇袭,明月也不得好。既然要付出代价,那么明月有资格参与讨论。 “明月不肯走。我留她。但其他人,我希望你们深思。你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这一趟本来就只是为了参与食肆坊间的比都塞,没想弄得跟风声鹤唳的江湖遇袭一样。我真没想到。” “……”众人无言。 丑妇笑了笑:“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先赶去京城,不用和我们母子一路。”这样会减去危险。 和她在一起,会遇到风险,不如让他们先走。 金翁想说什么,丑妇打住他:“你大把的年纪,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我偏偏要拉你成就什么小柳镇的奇迹。 就是参加这食肆坊,我也有私心。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拉你上船。小柳镇的奇迹……这几个字,我想一想,夜里就会激动的睡不着!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奇迹!我偏就要创造这个奇迹!把小柳镇打造成一个一流大都市! 你们可能要笑话我,一个小龙虾能成就一个像苏地一样的大城市? 但我时常问自己,一个小龙虾不行,那两个,三个,……九个,十个呢? 要是十个也不行,那就二十个!我不信小柳镇一辈子就是个小山沟,……此举不关乎我多么喜欢自己的家乡,不过只是为了满足我强烈的荣誉感和虚荣心罢了。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金翁也好,张老爷也罢,还是朱夫人……你们可以开始数落我的自私了,要不是我一味地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把你们大伙儿拉进来,你们今天也不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要我赔礼盗窃都可以,但要我承认错误,绝对不可能!” 金翁,张老爷,还有朱夫人三人面上沉稳,看不出生气来。 许久,金翁抬眼看丑妇:“别人老朽不知道,但是老朽是认同大娘子的,老朽这辈子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什么颐养天年? 老朽颐养天年得够了,也想要有一番作为。 为什么行商的商人就不能够有大作为?老朽也不服气! 大娘子以为老朽是因为大娘子的主意能赚钱,才上了大娘子的船吗? 老朽这辈子的钱不说多,但也绝对可以够老朽随意挥霍了! 老朽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年轻的时候,人家都笑话老朽生不出带种的。也有人劝老朽纳妾。但老朽一笑置之!名声……真正的名声不是这些! 老朽也有私心啊!老朽也想要功成名就啊!即便这有些可笑,老朽也不想死后,就是一抔黄土,人们就提起老朽,说的最多的是……金翁从前是个有钱人。……呵呵。” 张老爷没有多说,只一句话:“少年时家里穷,兄长读书与我炫耀,我却不能够读书,必须赚钱供应兄长读书的费用。如今兄长考中功名,去了北地当官儿,全家人都跟着去享福了。我身边却只有一个相濡以沫的贫贱妻。” 话不用多说,只张老爷一个不甘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问题。 朱夫人是女流,她拿起身侧的鞭子:“我不与你们说虚话。夫君是个好夫君。但我至今还留着这年少轻狂时候的鞭子,是为什么?” 丑妇笑! 四人之间相视而笑! 原来……集中在这里的,是一群不甘平凡的平凡人!(未完待续。。) ps:稍后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析得真相!红袍,你躲不了! 李云长和明月是后来相识的。 没想到这些看似平凡之人,却都各个心里藏着心思。尤其是李云长,以后心里再也不敢小看这些寻常人了。 至于他们说的小柳镇的奇迹……他不懂,但等着看。 想必将来会很精彩! 这样看,南宫二公子会看上一个村姑,倒也不显得奇怪了。总比那些乏味的嫡女和烟柳之地的花女要有趣。 “即便你们这么说,我还是不赞成你们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还是都各自回到各自房间吧。”丑妇打定主意,这件事不让无辜之人掺和进来。 虽然她心里觉得她和儿子也是无辜之人。 “又没啥人又没放火,怎么就那么深的仇怨要置我母子于死地……” 叹息间,突然有人惊叫:“难道是镇上的罗老爷,不肯善罢甘休?” 朱夫人叫道。 “不可能,罗醇之那老货最多买凶杀人,要是能够请到那样江湖上的高手,他何必与老朽相斗半生?”金翁肯定地否决。 大家默然,因为金翁所说是对的。 “都别猜了。出去吧。”丑妇让明月引着众人出来房间。 金一诺那混小子乖张:“不行!我这回都经过一次生死了,还说了,平安是我弟,我弟有事儿都跟我说!……我不觉得我还是安全的!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我要参与讨论!” 大家无法,只得把金一诺给留下,金翁叹息。临走时候,深深看一眼丑妇:“丑大娘子。老朽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一般人。你一定可以保护我家这混小子的。对吧? ……要是这混小子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老朽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爹娘交代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恨你了。” 对于金翁这半无奈半恐吓的话,丑妇并没有不满,因为如果换做她的话,她儿子要是因此受了伤,只怕她会比金翁做的更加决绝! “有李公子相助!想必不会再出大问题。今后也会更加小心!阿大也会召集这附近江湖上的熟人!”这架势是要组建一支护卫队了。 不怪她,她是有些怕了。 金翁点点头,这才出去了。 “说说吧,大家把各自的意见都说一说。现在留下来的,可都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李云长说。 留下来的除却李云长和阿大,有丑妇,平安,明月,金一诺四个人。 “首先一点是,为什么只冲着我们母子来?……一路上游山玩水地走,不慌不忙,也没有遇到半个土匪。这事儿发生的契机有些奇怪了……” 金一诺脑子灵活。当下了悟丑妇的意思。 道:“好像是在遇上了青衣人之后吧。” “难道是那些青衣人?”丑妇就狐疑。 “青衣人?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一些事情?”李云长皱眉问。 这事儿阿大最清楚,让他说最好不过。 “那些青衣人很可能是一个叫做‘十字军团’的人马……” 话未说完,李云长已经变色,惊骇问:“‘十字军团’?为何说是‘十字军团’?” “十字军团”太特殊了些。 童姥殿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剑间有‘十’字交叉图案!” “嘶!”李云长倒抽一口冷气。苦笑一张脸:“要真与它有关……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就瞅着李云长这副模样。丑妇等人也知道“十字军团”是多么棘手的一个存在了! “你说呢,李公子?”丑妇睥睨他:“你杀了他们的人。” 李云长没被口水呛到:“那是为了救你们,你这没良心的女人。” “也不用怕。还没证实就是‘十字军团’。何况……”丑妇冷笑一声:“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没有弱点的人事物!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若是真是那狗屁军团的话,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找出那人。就不信他没有弱点!” 又补充一句:“除非他不是人!” “其实……那个老怪物当时说的话,我很奇怪……后来想了想,他说平安这小子看到比较多,……那……会不会是我们救下的那个红衣披发,满身是血的血人?” 金一诺说出自己的疑惑和猜测。 “怎么会?我们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呢?理由呢?”明月反驳。 “等一下!”丑妇突然挥手打断明月的反驳,眼中有深思:“混小子的猜测不一定就错了…… 想一下,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母子俩?为什么说我们看了不该看的?又为什么说平安看到比较多? 那人满身是血受伤在草丛中,你们几个虽然也跟来了,但一直靠着比较远,只有我和平安到了近前,我用树枝拨了拨那人,看到一张血脸,平安则不单看到血脸,还看到一个小娃儿…… 确实是看到比较多,这样说的话,就解释通那老怪物的话。 而且,刺杀就发生在这件事情后头!” 众人骇然,也沉默。 要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莫大的讽刺。 只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害人性命以命相偿。从没听说过救了别人的性命却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填! “若真是这样,难道,杀机背后只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他的半张侧脸?……他娘的都是血的一张脸!连个俊俏美丑都分不清,就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丑妇越想越觉得荒谬,但越想越觉得这样子话,迎合了那老怪物前后之间说的话! “其实……,没人知道‘十字军团’的主人是谁。但,江湖曾有传闻。‘十字军团’的主人有一双妖眼!看到会被诅咒的!”李云长说出多年前沧澜月无意间说起的话题。 可能是因为沧澜月本身也是不祥之人,所以才会更加关注江湖上这等秘辛吧。 这样的秘辛。恐怕也不是所有人能知道的。 “妖眼?什么样的妖眼?”丑妇觉得她脑海中仿佛有光一闪而逝! 快的她都来不及抓住! “听说是……‘十字军团’主人的眼瞳颜色和常人有异。” “眼瞳颜色不同……是蓝色?绿色?” “这就不清楚了。”李云长惊诧:“你一点都不惊讶?你难道还见过蓝色眼睛和绿色眼睛的人?” “何止!铁灰色的都见过!还有紫色的……唔!但那样的眼瞳颜色就少了。浅浅的紫罗兰,很漂亮的一种颜色。我平生就见过一个人有那样美丽迷人的眼!” “阿娘……那红袍人怀里的娃娃。我看见了,一双眼儿就跟星辰一样灿烂!” 平安说。 “难道你看到的那双眼就是紫色的?”丑妇惊讶的问。 在平安点头之后,丑妇终于知道刚才自己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光是什么了! 她自信一笑:“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人其实真正想杀的只有我儿子。因为只有我家平安看到了他怀里的娃娃的眼睛! 恐怕当时我儿子发现他受伤躲在草丛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 所以,他一定知道我儿子看到了他怀里的娃娃。而他不想要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因此想要杀人灭口! 而把我附带进去……怕是掩人耳目!他不够狠!要是够狠的话,该连全车的人一起杀尽,乔装成遇到山匪,这样更加不会引来旁人猜忌。” 李云长取笑:“你如今该担心你们的性命朝不保夕吧。倒是替那凶手可惜起来了?”通过这一番分析,大抵上大家都将目光直指那个被他们救了的血人。 金一诺粗声粗气:“小混蛋,当时我怎么说来着?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不替他隐藏行踪的话,他早就被那群青衣人抓住了,也就没有机会来对我们恩将仇报了。” “不对!按照刚才的分析,那个人怀里的应该是‘十字军团’主人的亲生孩子,那么……,那些青衣人为什么想要杀他?……难道他透了‘十字军团’的孩子?”李云长提出疑问。 “也许……那血人就是‘十字军团’的首领呢?” “那怎么可能!若是的话。按照你们之前所说,那些青衣人为什么要杀他?” 丑妇沉思,做出大胆猜测:“说不定,他们内部出了内奸。架空了这血人首领呢? 为什么要说他偷了孩子?为什么不是他救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受了重伤?为什么不是他被叛徒打伤?”丑妇沉静:“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不过显然。那位血人被人救走了,而且后手充足。不然不能指派一个江湖排名第八的用毒高手来劫杀我们。……阿大!咱们要小心了!快些把这附近可以用得上的人手都召集过来吧。” 阿大禀报:“奴已经放出了信号,只要在这附近的自己人。看到这信号,最晚明日早晨可以赶过来。我们今日就歇息在这客栈里吧。” 丑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云长……,你出现的会不会太及时?难道你……” “不是!”李云长还没等丑妇说完,立刻否决:“我就是跟在你们身后跟来的!” 丑妇突然笑得怪异:“你……就这么非我莫属?还跟过来?” 这回换李云长满脸便秘:“你当自己是仙女儿啊……” “哇哇哇。”突然一阵娃儿哭,是从隔壁传来。 “怎么有孩子在哭?”丑妇等人立刻警惕。 小二哥机警,笑着跑进来:“对不住对不住,客官,真是对不住。刚才有位客人一定要包下最后一件包房。但他才进去包房。没打扰到众位客官吧?” 丑妇扫一眼阿大,阿大会意。出了厢房,到隔壁,也不敲门,推开门往里头一看。特意看了屋里的娃儿睁开的眼睛。……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啊,夫人,喝多了,走错了包厢。” 这才回去,说一句:“是一个年轻的夫人抱着孩子。” 众人松一口气:“那就好……,是我们多心了。” 几人给了银子,出了厢房。 另一间厢房,靠墙的柜子一动,原来有暗门,从里头走出一年轻男子。 红袍,披发。怀中抱一女娃儿。(未完待续。。) ps:晚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追杀!追杀!!追杀!!!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 “不是说最晚今早可以赶到的吗?”丑妇问阿大。根本没人来。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此地没有我们的人。”阿大沉默,他只是众多暗卫中一员,并不能掌握所有人的行程。 知道所有行程的除了主子爷就是内侍清阮了。 “启程吧。”丑妇沉默。 但吩咐:“银凤嫂子,不是不让你们跟。是真有危险。能够护住一个金一诺,已经是很难得。” 金翁等人也怕因为他们硬是要跟随,反而脱了后腿。于是带走了两辆马车和其他事外所有人。 三辆马车一下子走了两辆,连氛围都一下子冷清了。 “走吧走吧走吧,哎。”终归只能一声叹息,但愿平安无事。 …… 马车行在大道上,这回学聪明了,再也不走山野小道。小道事多,防不胜防。走官道,说不得那人会有所收敛。 万里无云的天气,顿时狂风大作! “要下雷雨了,得找个亭子避避雨。”金一诺望天,刚才还万里无云,现在乌压压一片全是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别停!这黑云压得我喘不过来,我总觉得一旦停下来,便会遇到可怕的事情。”丑妇心神不宁,高喊一声:“阿大!雨中赶车,不用太快,稳住就好。” 李云长凤眼总一样闪过深沉,问:“真的这样决定?雨水打湿路面,又滑又不好走。” “不对。我相信我的直觉。遇到这么多事情,每一回我的直觉都特别灵敏。最终化险为夷,只有一次……”垂下眼。再也不说话了。 她是说她上一世时候的事情。但李云长误以为是她之前的事情。心道:如果直觉这么准的话,就不会被人追杀了。 “阿大,不用太快,只要稳住车子,不要停下来,放慢速度也没关系。”她真怕。不是怕她自己出事,也不是怕阿大,明月,李云长他们出事。 是怕孩子们出事。 她自私。她懂!但改不了的话,那就将这样的子嗣进行到底吧! 摸了摸手边的一个物件…… 金一诺这小子眼尖:“丑姨,你什么时候把个长斧弄到了车上?”惊讶于丑妇手边的长斧。 丑妇扫一眼金一诺,却不言不语。 好似等着什么。 “丑姨,你会不会太紧张了。这样大的雨,也只有我们还赶路,要杀人,谁还选在这大雨天里?”金一诺不知是宽慰丑妇,还是宽慰他自己。 丑妇冷冷一笑。顿时双眼妖异看着金一诺,唇边半撇笑容怎么看怎么叫人汗毛倒竖。 声音跟生了锈的铁门栓一样“子嘎子嘎”,视线定在了金一诺的脸上:“我。” “啥?” “我会选在这样的大雨天杀人。砍了他脑袋,袋子一裹。装了头颅就走。任由他身体倒在大雨中,血水染了大街。” “嘶!”金一诺头皮发冷,用手对搓一下自己的手臂:“丑姨。你别说了,说得好似你真干过这事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丑妇闭眼,是呀。她真做过这事。所以,……她干嘛害怕?怎么说,若论干这事儿,她也是前辈! 突然之间,不知打哪儿来的自信,她暗沉的脸瞬间明亮。 “停车!”不慌不忙,她吩咐阿大。 “嗯?”怎么又停车了? 阿大却停了车,“大娘子?” “雨太大,路不平,容易打滑,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她淡淡吩咐。 “可是大娘子不是说只要慢慢赶路,不停下来就可以了吗?”这不是前后矛盾了? 岂知,一人心性变,主意也会变。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若真要赶尽杀绝。……我更愿意做一个守擂者,守着自己的地盘,让他来闯!” 李云长心中一凌! 果然是被南宫二公子看中的女人!问天下,有多少女人敢坐等杀手来刺杀? 南宫二公子……我嫉妒你了。你的孩子有一个勇敢的母亲! …… 明明乌云压顶! 明明四周晦暗! 但就有人能够拨开**! 四周压抑的暗色调,突然闯进一席鲜红!如血绽放! 那人一身红袍,大雨倾注下竟能红袍不占一滴雨水,飘逸灵动。 他撑一把油纸伞,墨发拢在身后,用一条青布条扎起来。风起,他衣动,发动,唯有杀意不动! 怀中一娃儿安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因她而起的杀戮! 来人脚步轻快,但并不十分快,可眨眼之间,就已经与丑妇等人遥遥相望。 他不说话,两只手都不空,右手抱娃儿在胸怀,左手撑雨伞挡娃儿头顶雨水。 他始终垂着眼睫毛,挡住一双妖眼。 “杀我们,你于心何忍!”丑妇走出马车,明月要给她撑伞,她用一手隔开。 就那样任由雨水淋湿她。 “怎不问,杀你们,我良心何在?”那人终于说话。声音低沉。 “不问,也知。”早就不在。丑妇唇边一抹讥嘲,那么明显,根本不想隐藏。她笑:“问你于心何忍,或许还能勾住你一丝人性未泯。” “蠢!”这就是男人给丑妇的答案。 丑妇再笑:“那就没必要多说了,你为亲生子要杀我儿子。我只有一句话,我为我儿子,敢把皇帝拉下马!” 在场之人全是一惊! 这可是大逆不道! 阿大有心去劝说丑妇,但看身前那女人挺直的脊梁骨,坚毅的面孔……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红袍人即便沉稳如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给惊吓到! “有趣。”红袍根本不惧。叫来一人:“雷梵。杀了他们。”这回不只是丑妇和平安,而是此地所有人! 惊! 大惊! 丑妇眼中寒芒一闪! “李云长。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丑妇一指李云长。理所当然指示。她也看出来,李云长想借她接近南宫尘,如此得靠于南宫家的大树下! 大树下好乘凉,当然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李云长也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已经救了一回,就不怕再救第二回! “你手下不是我对手!”说话时,李云长已经和雷梵交手不下五十回合! 高手交战,五十回合,可看出敌弱! “退下!”红袍一声喝。如霹雳飞出,爆发出无限可怖力量! 然,雷梵只是退开,并没退下! 他眼一瞟,瞟见那对母子! “咻!”竟然手中出暗器,想要用此多了这对母子性命! “卑鄙!”阿大丢出一枚铜板,将雷梵手中暗器打飞。丑妇机警,将两个混小子护在身后。 “躲好,哪个敢出来给我惹祸。回头就扒了哪个裤子,鞋拔子伺候!” 嗬!这威胁够力道!挨打是小事,但得脱了裤子打屁股! “俺可不要和罗宝通一样当着众人打屁股,丢死人!”平安一把捂住自己的屁股。 阿大本不想对雷梵出手。竟然有人送死,怪不得阿大要下狠手。 丑妇发现,原来这才是阿大的实力。遇到生死关键时刻。认真起来,才是真正的阿大!难怪二爷对阿大另眼相待! 雷梵眼若毒蛇。一双毒眼瞥丑妇,又从丑妇脸上瞥到平安脸上。 杀意盛! “杀了他!”丑妇面冷。眼冷,心更冷! 只那眼神,就知道,留下他,后患无穷! 阿大如同杀人机器,丑妇指哪儿,他打哪儿! 说杀真杀! “你会遭报应的!”雷梵临死那一刻,死死瞪向丑妇。 “没关系,你的报应先到了!”她冷笑。 李云长面色发青,喝一声:“大块头,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帮忙,想要看我死吗?” 红袍对于自己手下的死亡,无动于衷。、 不对!不是无动于衷!丑妇发誓,那一刻,她看见红袍看着雷梵的尸体,嘴角诡异的牵扯,虽然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弧度,但那却是存在! 他乐于见雷梵死去! 李云长叫一声大块头,阿大爆发出无穷力量。奔去李云长那处,与李云长并肩作战! 打架的事情,丑妇还是懂一些的。 李云长很强,这毋庸置疑! 阿大很强,这也毋庸置疑! 但……红袍更强!这更加毋庸置疑! “噗!” “噗!” 李云长和阿大两人同时飞出,口喷鲜血! 大雨依旧狂下,鲜血融入了大雨之中! 怎办!怎办!!怎办!!! “上车!”她尖叫! “你……” “闭嘴!上车!”丑妇这时发挥这具身体的优点——力大如牛! 她一手拖一个,将那跌落雨水中的二人拖进了马车车厢。金一诺和平安打了一个激灵,一个矮身,自己躲进了车厢里! 丑妇回头看一眼那红袍似血的男子。他果然并没有移动。 “我知你骄傲,不愿趁着刚才那关口,和你手下一样偷袭。你不动手,不是你放我们走,是因为你自信,你即便让我们上了马车,赶车前进,你依然有足够实力杀死我们全部。”丑妇仿佛是红袍男子肚子里的蛔虫,替他吐露他的心声。 她坐上马车,挥鞭赶车! 今日,此时此刻,她是车夫!她有义务保护车厢里所有的人! 明月被她赶到了车厢里照顾两个伤患还有两个孩子。 “我赌你追不上我赶的马车!”她心在颤! 手中一勒,换了方向,马儿带着车子一下子窜进了官道旁的树林里!林间小道崎岖,马儿狂奔,车厢颠簸不止! 她赌他受伤未愈,又要顾忌手中娃儿受到颠簸! 于是!一场搏命的追击战开始了! 乌压压的乌云,仿佛昭示了一开始她们就是输的一方!(未完待续。。) ps:今日只一更,明日补上。最近文章进程有些拖沓,马上进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殇 翌日清晨 金翁等人赶着车马来到柳树胡同,敲开门,兰娘子迎了他们进去。 等到进去之后,这才觉得里头气愤诡异又压抑。 “丑大娘子呢?”朱夫人没见到丑妇,问兰娘子。 平安也在,“阿娘在睡觉……” 似乎欲言又止。 朱夫人等人吃了好大一惊。 她这个丑大妹子的习惯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一路行来,她这妹子习惯早起,可没有睡懒觉的时候。等到他们起床,她这个大妹子早早就已经“锻炼身体”了。 对,用大妹子的话说,就是“锻炼身体”,说是强身健体的。但她瞧着大妹子那拼命三郎的模样,分明不只是锻炼身体! 谁会单单为了锻炼身体就那样拼命?但看大妹子日渐消瘦的身体,朱夫人后来也知道,原来那“锻炼身体”还有一个作用,减掉身上多余的肉! 今天个居然听到了丑大妹子还在睡觉。望望天,这可是日晒三竿了。 “我去瞧瞧。”朱夫人就要进屋。 “别进去了,刚才平安进去,她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兰娘子赶紧拦住朱夫人,免得她也遭受池鱼之殃。“来来来,您是朱夫人吧?大妹子都和俺说了,说你英姿飒爽,果然如此啊。俺们说道说道吧。” 朱夫人知道,这肯定是兰娘子有话告诉她,于是亲亲热热挽起兰娘子的手臂,“成。咱到你屋里去说道。” 进了屋子,朱夫人开门见山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瞧着丑大妹子有些不对劲。” “可不是。自从昨天个来了一个男子找她,后来就瞅见平安哭着出来。再然后,就听见大妹子让人滚,然后那男人就黑着脸,像一阵风一样踱步出去了。” 兰娘子三言两语把知道的都交代一遍,又问朱夫人:“夫人,你那里可有什么线索?” 朱夫人云里雾里,哪里来的线索啊! 只道:“该是和那男人有关了。”又问:“既然平安是哭着出来,应该知道一些个,问过他了吗?” “嗨!自然是问了!但那孩子死活不肯说。一张笑脸忍着不哭,那模样看着就叫人心疼,哪里还有人肯去逼问他?” “怎么办?不到十天的时间了,那食肆坊斗赛就要开始了。这会儿都开始报名了。大妹子要一直这样不振作的话,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这里除了她,可没人会做那什么油焖小龙虾的。”朱夫人一脸焦急。 兰娘子也只能劝慰:“兴许没那么坏,俺瞧着大妹子是个勇敢的人,说不定呐!过两天自己就好了想通了。” 其实身为女人,她们多多少少能够猜出来。这该是女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但丑妇是单身娘亲,这样尴尬的身份,她们可不好多说什么。说错了,那就是害人,毁人家的清誉了。 平安一张小脸仿佛乌云密布。李云长和阿大还有金一诺,明月当然知道那男人是谁。但……阿大不好说。李云长和金一诺也不好多嘴。 都是考虑到丑妇的“寡妇”身份。说多了,那是害人。 何况还有一点。李云长并不觉得一个能陪着女人淋雨,任由女人拳头没轻没重地落在自己肩头的男人,会真的舍得这女人。 同为男人,这些还是清楚的。 恐怕是闹矛盾。 李云长是猜的没错,但是呢,他没料到,这矛盾大得很!轻易没法儿解决! 明月想了想,别人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她不能。 既然丑大娘子将她从火坑中拉拔出来,那她也要为丑大娘子做些什么吧。 明月推开门,走了进去,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她没有先走到丑妇床前,而是绕道铜盆处,搓了帕子,才走过去。 “夫人,洗把脸吧。” “出去。”被子蒙头,声音沙哑暗沉,从被子里透出。 大娘子肯说话,明月反而松了一口气。又听大娘子声音沙哑,便知她哭了一整晚。 “夫人,您先洗把脸,洗完了,您接着哭,奴婢保准儿不打扰你。但您一脸脏兮兮的泪水,奴婢想着就反胃。” “嘭!”床上的人真的做起来,伸过手去:“帕子。” 明月笑嘻嘻地递过去:“给您。” 丑妇随意抹把脸,又把帕子丢给明月:“洗好了,可以出去了吧。” “您还真准备洗碗了接着哭?”明月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对,你出去,不许别人进来。” 丑妇一脸“当然了”的表情。明月终于体会到一把不可思议!终于见识到,原来再刚强的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一样的。 但……这样说的话,是不是说大娘子会伤心这么久,是因为真的对南宫二公子有感情? 明月退去。 出了屋门,立即一群人围过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摇头。什么都不说。 “都散去吧。婢子估摸着大娘子会好过来的。大家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吧。都别担心。大娘子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众人一惊,是呀,连明月这样的和丑大娘子半路相识的人,都晓得丑大娘子的为人,何况他们? 众人各自看一眼:“走吧,咱们今天个就把观前街的美食都尝一遍,这叫试探敌情。等到大娘子好一些了,咱好给她证明,咱可没偷懒,到时候把收集来的消息都给了大娘子。” “婢子要照顾大娘子,就不陪同大家了。”明月说。 “俺也陪着阿娘……,这回,是俺惹了阿娘和阿……叔叔吵架。”差点儿就叫了阿爹。 众人脸色怪怪,不准备说什么。出了柳树胡同,才道:“平安口中的叔叔是谁?” 金一诺和李云长是知道的。但什么都不能说。阿大则在柳树胡同陪着丑妇。 “公子在家守着夫人,婢子去去就回来。”明月拿了一顶围帽戴在头上,遮住一张倾城容貌。 …… 出了柳树胡同,向人打听:“这位大嫂,可知道南宫府上怎么走?” “南宫府?啊……你说的是当朝丞相府,是吧?” “对对,就是当朝丞相府上。请问,怎么走?” 那位大嫂子给明月指了路。(未完待续。。) ps:这个,我出发去上班了。能再更一章的话,会更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月VS二爷 jcqiao和氏璧 “我找南宫二公子。” 门房看看眼前人:“姑娘是?”她戴着围帽,看不见脸,但看身形和听声音的话,门房知她是女子。 自家的公子温文尔雅,全京城里上至名门闺秀,下至小家碧玉,喜欢他家二公子的女子排着长龙,能从他们附上大门排到城门外了。 看这女子单独前来,也像是哪一家权贵家的小姐。 但门房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奴婢明月,是我家夫人的贴身女侍。找二公子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这位门房大哥通传一声。”说着,掀掉自己的围帽,路出帽檐下倾城容貌。 门房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穿着一身灰衣裳。都说宰相门前看门的也有九品官。别说,南宫丞相家这位门房还真有九品官衔! 饶是被明月惊人美色所惊,也很快恢复常态:“你家夫人姓甚名谁?是哪家府上的夫人?” 夫人,那便是成过婚的。这可是从来没有让自己的贴身女侍偷偷来找自家二公子的。门房感叹,现在世风日下,连成了婚的妇人也不甘寂寞,要来个一枝红杏出墙来? 他们家的二公子魅力大增呐! 那就更不能够让这位进去败坏他们家二公子的名声了。 “姑娘还是请走吧。”门房客气而疏远。他可靠着南宫府上吃饭的,主家的名声一定要维护! “等一下!”明月伸出一手,“这根簪子,请这位大哥交给二公子。二公子一看便知。” 门房一惊。那簪子是男款,很眼熟。迅速接过。仔细一看,还真是熟悉得不得了! 惊问:“你怎么会有这支簪子?” 这是二公子的东西! “我家夫人的。”其实是丑妇唯一一件值钱的头饰。 “姑娘。且先随我来。”开了角门,放了明月进来。 门房将明月带到一个小花厅:“姑娘先坐一坐。”门房没找大管事,直接到了上院南宫尘的院子外求见了清阮。 “管事的,外头有个姑娘,拿着这根簪子来求见二公子。您瞧这簪子?”管事的恭恭敬敬将簪子递上去。 清阮手中一沉,这簪子是小柳镇上的时候,在珍馐坊里,太子殿下拔下发上簪,亲自给夫人簪上去的。 昨日殿下回到南宫大人的院子后。一直不语。还自顾自喝着闷酒。这可是从没有过的。 又想起昨日这两人发生的矛盾,清阮凌然,“去,将人领来。” 自己转身,手中带着那支簪子来到书房门前:“咚咚~!” “滚!”里头传来一阵暴躁的呵斥声。 “主子爷,大娘子来府上求见您了。”清阮误以为门房口中的姑娘是丑妇u,当下禀报了二爷。 屋内顿时没了声音。 好半晌,屋内男人明明开怀却装作冷漠的声音响起:“她来做什么?让她走,爷不想见她。” “这……不好吧。主子爷?” “怎么不好了?她让爷滚,爷还不能让她走?” 男人发怒。 “那……奴去让人拿着扫帚赶她出去了。”清阮说罢,真的朝着院子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你们几个,拿着扫帚。去前头那花厅把里头的女人赶出府去……” “嘭!”大门顿时打开! 从里头砸出一块上好的砚台:“狗奴才!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清阮不慌不忙躲开这突如其来的砚台,转头看向书房门口,恭恭敬敬对着里头背着手走出的男人道:“是奴擅作主张了。全凭主子爷处置。” “哼!”二爷自知没有道理,冷哼一声。便带过去。 “咳咳,”咳嗽两声。清阮居然看到二爷两处脸颊上出现罕见的红晕:“清阮,你去,去把那丑女人引来,但不许你说爷昨日一夜未眠。你要说爷昨天睡得可好了,没她烦着,爷别提多安稳!” 清阮腹诽:是呀,睡得安稳,醉死过去当然安稳嘛。 嘴上答应:“是,主子爷。” “你要想办法让她知道,爷的气还没散呢!” “是,主子爷。”……根本听到夫人亲自来见您,您心里乐开花了!偏偏就死要面子! “好了,你去吧。”二爷根本没觉得他自己正在做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 “是,主子爷。这支簪子……”清阮把簪子交给了二爷。 二爷抿唇,眼中闪过那时给丑女人簪发时候的情景。 同簪束发,是为同心! 是呀……他怎么忘记了? …… 但当清阮见到人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明月?大娘子呢?” “婢子是瞒着夫人找来这里的。”明月见礼。 “那你怎么会拿着大娘子的簪子?” 明月不敢小看清阮,对方别看只是随侍,但此刻双眼迸射出寒光,……可不是一般奴才该有的! “婢子有话禀报二公子,但婢子又怕见不到二公子。只好偷偷瞒着夫人,拿来一支簪子。夫人的饰品里,也就这根簪子拿得出手。”这话既回答了清阮的问题,又变相地告诉清阮,二公子有些忽视她家夫人了。不然怎么连夫人没个正儿八经的首饰都不知道。 清阮眯了眯眼:“你随我来。” 清阮也怕明月对他家的主子爷抱着不该有的幻想。但明月若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甚至站在夫人的角度委婉地指责他家主子爷。……清阮倒也看得清明月真没有坏心。这才肯带了明月到上房。 “主子爷。是明月。大娘子她……没来。” “请她出府。”只有四个字,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施舍。 “等一下,二公子。请听婢子把话说完。婢子不用公子赶,自己有脚会走的。”倒也硬气。 书房里。二爷冷着脸。倒要听一听她说什么。 明月见此,说道:“二公子。夫人哭了一整晚。” 一句话便叫屋内男子整个心都揪住了。 “夫人不让人进屋子。婢子不怕死。硬是闯进去,这才看到夫人将自己蒙在被子中,和婢子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这才知道夫人哭了一整晚。 婢子不知道您和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婢子就想对您说一句话: 您若真心喜欢我家夫人,那么请真心待她。夫人或许看起来刚强,男女感情方面,却缺根筋。您若是假意欢喜我家夫人,请您高抬贵手,和我家夫人说清楚道明白,好叫我家夫人明白您是怎样的人。从此死了心。” 二爷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一双手背在身后,却捏的紧紧的。 死心?对他死心?做梦!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二爷就有发狂的冲动。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什么都敢说!”他所见女子多的是,真的忠心还是假的忠心,那要试过才知道。 他走向明月,突然伸出一只手,白皙的手掌一把握住明月削减的下巴。而俊美的脸庞一下子靠近明月的脸,与她遥遥相望:“本公子喜欢忠烈的丫头。你倒是合了本公子的胃口。”拇指带着若有似无的魅惑,探向明月粉嫩的唇瓣,淡淡地摩挲着。 一团红晕爬上明月的脸颊! “真美……”二爷眼深邃。伏在她耳边耳语,低沉的声音充满诱惑。 “不用二公子表态了,婢子看明白了。回头自会将今日所犯过错禀报了自家夫人。也会一并将二公子您今日的作为告知我家夫人。到时夫人就会看清你真面目。”明月红着脸,但眼圆瞪!怒斥二爷! 二爷眯着眼。“想好了……,回去。你就是个丫鬟,留下来,本公子许你良妾。” 这样的条件,对于明月来说,真是大吃一惊!也有一刹那心动,但最终退后一步,冷着一张俏脸:“告辞,婢子会将今日事情意见不落下的告知我家夫人。二公子,请您以后自重,别再出现在我家夫人的面前。” “啪啪啪。”后头漫不经心地鼓掌声,伴随男人清冷的声音:“你过关了。爷信你对丑女人的忠心不是装的。也不是想要打着丑女人的旗号来向爷投怀送抱。”找张靠椅随意坐下。 “公子你?”是试探? “簪子是爷亲自给丑女人簪上的。而这支簪子原是爷用来簪发的。这是属于她的,带回去。你怎么拿出来的,还怎么放回去。” “公子,恕婢子驽钝,您这番作态。到底是对我家夫人有情呢?还是没有情?” “拿了簪子就走。”清阮见二爷沉脸,立刻拉了明月出去:“主子之间的私事,也是你一个丫鬟可以置喙的?忠心是好,僭越的话可就不应该了。” …… 留下空荡荡的院子和不解的男人。 “丑女人肯为爷哭,分明就是对爷有心,怎么昨日还要对爷那么狠?” 不过丑女人为爷哭……想一想,二爷眼里心疼,脸上却乐开花。丑女人就是嘴硬,硬要和爷挣个高低! 别以为你为爷哭了,爷就得迁就你。 爷也有尊严。 二爷是打定主意,丑妇不先来见他,他是不会先去见丑妇的。 二爷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坚持,到了后来丑妇也没来见他。两人之间,越演越僵。 此刻傻笑的二爷,当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坚持自己的尊严,将丑女人推得越来越远。(未完待续。。) ps:谢谢jcqiao美眉的和氏璧,开心ing~。众位妹子,明天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挡路! “丑姨?丑姨!” 金一诺去翻地上的丑妇,终于发现不对劲,冲着外面大喊:“快!请大夫!” “怎么了?”顿时大家慌了手脚,阿大踹来的屋门,大家都冲了进去,“大娘子怎么了?” “晕,晕着。”金一诺毕竟是个少年人,刚才那骂人的劲头没了,有些慌乱:“快叫大夫啊!” “阿娘?”平安顿时眼泪溢出。他阿娘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还是李云长机警,一把抱住丑妇:“不要去叫大夫了,一来一去也花时间,快去赶一辆车来!” 抱着丑妇就往外奔去。阿大立即去套了马车,停在外头。李云长也顾忌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因为刚才他不小心碰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一阵热烫热烫的!吓人的滚烫! “阿大,京城你熟悉,快些找家医馆,要近,大夫要医术好。”李云长把丑妇平放进了车厢之中,自己个儿和阿大一起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得有个女人照看,朱夫人,就你了!”朱夫人也利索,一下子就爬上了马车。“回头得了信,让阿大再载着你们来,平安,你要听话。”说着,马车就绝尘而去。 朱夫人在车厢里照看丑妇,手指碰上丑妇的额头,所到之处,全是一片滚烫滚烫的! 她收敛起表情,只剩下担忧,这样的温度……想来烧着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要是今天没有金一诺那混小子闹一通,兴许大妹子死在了屋里也没人知道。 一边儿感慨。一边儿庆幸金一诺那小子闹的一通。 阿大很熟悉京城的道路,赶着马车在大路和小路之间来回穿梭。特别的熟练。 他们的马车尤其的惹眼,通过观前街的时候。疾驰的马车惹来众人的注目。李云长见此,撩开嗓门儿,喝一声:“让一让,让一让!车里有重症!” ……原来是这样,那些个注目的眼神露出了了然和释怀。 阿大一路赶路,李云长一路放开嗓门儿,心道:今天个算是把这辈子的人都给丢尽了! 听到有重症,需要急着就医。大多数人还是很理解地自动给让开路。但……就在转弯口,一辆马车同样疾驰而来! 马车上一人嚣张地喝骂道:“都吃屎了!滚开滚开!萧王家的伊敏县主。也敢挡住!” 还好,阿大赶车的技术好,两辆马车不至于相撞,但也很险地擦肩而过! 本来相安无事,但那马车里突然传来一个娇蛮的女音:“掉头!追上去!” “伊敏县主,麻烦!”阿大咒骂一声,但手中赶车的动作愈发娴熟! 那马车被赶得越来越快! 李云长的家族虽然闲居江南几十年,但他好歹是缮国公家的嫡长子,萧王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伊敏县主嘛,……那也有些名望的。 哪怕远在江南,李云长也能时常听到伊敏县主这四个字,原因只在于这位县主的刁蛮骄纵已经让她“声名在外”! “阿大!马车里是伊敏县主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我可听说,这位伊敏县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骄纵任性,偏偏因为年幼的时候替当今太子挡过一剑。圣上可是很喜欢这位县主的!皇后娘娘也骄纵她。甚至有意将她指为太子妃……” “不可能!”阿大立即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不可能?”李云长好奇之下问。 阿大只是抿唇,“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主子爷看不上这位骄纵任性的大小姐。 但妄论主子事儿。这可是犯了大忌。 “阿大,你这样明显是甩开伊敏县主……,没关系吗?”虽然知道阿大是南宫家的人,但是这样的行为……,对方毕竟是县主,就不怕替主子惹下麻烦吗? 阿大给了李云长一个白眼:“不甩开她,难道现在把马车停下来,等她过来纠缠不休吗?” 李云长被一向不善言辞的阿大给嗫住了。 是啊,不甩开后头的马车,难道真的停下车子等后头来纠缠不清?那样的话,得耽搁多少时间。 “但待会儿她还是会追上来的,到时候你怎么和她交代?”难道搬出南宫尘来? 阿大有些不耐烦:“主子爷会处理的。”他要是因此把夫人一条命给丢了,那才要绝子绝孙呢! 得罪伊敏县主。又能怎么样?哼! “到了!”一个急刹车,阿大赶紧跳下马车。 “我来。”急匆匆地从车厢里抱下丑妇,朝着医馆里就冲了进去。 “快!洛大夫,重症!”阿大丢给掌柜的一个木牌。那掌柜的脸色一凛,赶紧把人给应了进去。 急匆匆进了二进门,喊了一人出来。 “洛大夫,救人。” 那洛大夫并没有立即就开始救人。 拧着眉毛慢条斯理地问:“什么人?” “重要的人!很重要!”阿大特意将这几个字咬得很紧很紧:“救不好,你我的脑袋连陪葬都算不上!” 那被唤作洛大夫的终于面色一变,不再慢条斯理。他深深看一眼阿大:“知道了,让一让。”但饶是他变了态度,但是说话做事还是慢条斯理,不见一丝慌张。 李云长在旁边,看着这二人打哑语,看的是一头雾水。但此刻听阿大说“你我二人头颅都不够陪葬的”,当下立即心中一寒……,阿大是南宫尘的人,阿大能够说这儿一番话,必定不是无中生有的! 又看着洛大夫……,恐怕也是南宫尘的人。 这算不算更加接近南宫家这艘大船了?……那他是该感谢丑大娘子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呢?还是怨怼丑大娘子逼得他身在险处?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丑大娘子。 李云长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不懂医术,但只看这位洛大夫把脉。检查丑妇的身体,以及他不慌不忙的态度。便知道这位洛大夫医术绝对不是简单之辈。 “阿大,你要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洛大夫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唯一透露出他的艰难的是他拧紧的眉头。 “洛大夫,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就想知道,还能不能救?”阿大也紧张。 “……”洛大夫出奇的沉默。 “这是什么意思?”阿大也拧眉。 “要用到宫中秘药。”洛大夫一双老眼精湛:“你去问主子爷拿吗?” 李云长心中松一口气:还好,有救。又道,果然是南宫尘的人。 “我去!”阿大瓮声瓮气,“什么药。你回头给我开一张单子,我去问主子爷要。” “……不好要啊……,主子爷舍得吗?”洛大夫沉吟。 “不知。但我知道,大娘子活命,你我有命活。大娘子无命,你我之命轻贱如泥。” 洛大夫一惊:“她到底是什么人?”这回问的其实是丑妇和主子爷之间的关系。 “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她很重要。”对主子爷很重要。 阿大没有二爷的吩咐,是不会乱说话的。 “好。这是药单,现在是晌午,一个时辰内若是没有准备齐全的话,我没办法救她。”丢给阿大一张单子。 “我去去就回。” 偏偏这个时候。阿大出去,遇到堵路的人。 “刚才是你赶的车吧?”那人用着马鞭指着阿大。 “滚开!”阿大皱眉。主子爷说过,京城藏龙卧虎。因此处处要注意,对待这些权贵要以礼相待。尽量不要招惹麻烦。 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对这伊敏县主“有礼相待”。何况,京城卧虎藏龙。但他肯定,伊敏县主绝对不是虎也不是龙。 “放肆!”那人尖着声音大喝,阿大接触宫中人,当然听得出,眼前人就是个太监。 利索地躲开那人的马鞭子,一个旋身,放倒了那人,后头冒出一个女人:“贱民!你敢打伤本县主的车夫!吃本县主一鞭子!”牛皮鞭子狠狠地挥出去。 阿大一把抓过鞭子:“此时有急事,某家南宫府上二公子黑甲卫三组侍卫长。县主若有不满,事后大可去到南宫府上找某家算账!”意思是,我现在没时间陪着你耗着!我忙,等我忙完了,你不满意的话,就到我主家的府上来和我清算好了。 这……真是目瞪口呆。 李云长在里头,可以听到阿大的声音。很难相信,这么一个粗汉子,平时对着丑大娘子“奴”来“奴”去,服服帖帖的人,对一个朝廷封号的县主这么硬气! 伊敏县主一听“南宫”两字,立即眼神一亮。“哦……,原来是南宫二公子的黑甲卫侍卫长。 南宫二公子近来可好?” “赎某家真有急事,先告辞。”哪知道,阿大根本不买账,立即拱手告退。 “你……”伊敏县主就要大发脾气,结果阿大人都跑远了。 “混蛋!小小一个黑甲卫的侍卫长,居然敢对本县主无礼!本县主要到南宫二公子面前告他一状!”说着,气愤地一跺脚! “县主,刚才那马车里好像是有重症,那粗汉子这么着急,说不定是为了那马车里的人。”随身太监适时提醒。 “小李子,多亏你提醒,不然本县主被个粗汉子唐突了,还不知道是为了哪般,走!进去瞧一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南宫府上的一个侍卫长都敢唐突县主!”(未完待续。。) ps: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三更了。我看我不累的话,就再码一章,但妹子们今天别等了。我心里没有数。对不住,对不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逆袭战! “陈雪娘你!” 结果……还是判定第一批陈雪娘获胜,而前三名基本不变,又选出四家饭馆儿,统共是七家饭馆儿被选中。 而参加决赛的饭馆儿数量被定为十家! 也就是说,剩下三家从后一批中诞生! 这真正是不公平! 而此时感到不公平的还有第二名的江南州的江南阁! 江南阁的掌厨姓江,江掌厨恨不得将眼前的陈雪娘给撕了! “陈雪娘,你偷学我的菜式!” “江掌厨,说话要有理有据,有凭证,不然就是诽谤。”陈雪娘绷着脸,“你凭什么说我偷学你的菜式?” “你我的菜式一样!还要什么证据吗!这就是证据!”江掌厨握拳砸在了桌面上。 “怎么能说就是我偷学你?说不定是你偷学我。不说别的,你刀工和火候掌握的就没有我好。”在这方面,陈雪娘从来不认输。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这样光明正大,反而让侧目者鄙夷地看向江南阁的江掌厨。 人家在他之前完成的雪梨燕窝粥,而且……论起菜品的品相,还是雪娘子的雪梨燕窝粥精细好看。 那朵雪梨肉雕镂的梨花儿,鲜嫩欲滴,简直堪比真正的雪梨花! 江掌柜是有理说不清,“你!”你了半天,最后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嘭”一声,拳头又砸在桌面上,愤恨地走向赛场外头的等候区。 第二批进场的时候,丑妇先后和第二名的江掌柜还有陈雪娘擦肩而过。 陈雪娘叫住丑妇:“大妹子。我看好你的,一定要脱颖而出啊。”满满的善意伴随着陈雪娘温吞的笑容。随即陈雪娘拧眉,目露难受:“大妹子。老天爷保佑,可别叫你遇上我这样的事儿。忒的让人伤心。”话也不说全,半隐半露,让人忍不住猜测起来。 又瞧她一副拧眉伤心的模样,好不委屈,顿时要替她抱不平。 丑妇扯扯嘴,嘴上感谢,心里冷笑。 兰娘子这回儿根本不理陈雪娘。 等到陈雪娘自己觉得难堪,走开之后。 兰娘子拉扯丑妇的袖子说道起来:“你说她图啥?俺那天都那么不客气对她了。她还和俺客客气气的,感觉就像是俺欺负了她似得,俺是坏人吗? 俺怎么觉得,俺就忒不厚道,忒不是好人了?” 越说一肚子火气。 “别气,别气,你这一气,待会儿给我烧柴时候,火势太旺。那可咋办?”丑妇打趣儿兰娘子。 二十三个队伍就位,一声锣鼓响。 “咚!” 兰娘子是不问丑妇要做什么样的粥,只管听从丑妇的要求,火势大了就减掉一些柴火。火势小了,就加一些柴火。 外头被挡在赛场外的金一诺等人瞧着,心惊胆战。 “这是……要嘎哈?人家都开始往白米粥里放食材了。大娘子这会儿还在煮粥?”朱夫人急的满脸汗。 而在靠近赛场的一处角楼里。二爷正目不转睛看着不慌不忙的丑妇。 “搞什么!”二爷同样看到了,丑妇到现在还只是在煮粥。用着勺子不停的搅拌……可,……再搅拌那也只是白粥吧! 光秃秃的。难道还能变出山珍海味的味儿来?“清阮,你去吩咐曲禄,不管这丑女人做出什么东西来,必须给她入围!” 清阮就站在二爷身后,同样也看到了丑妇到现在为止,就是在煮粥,其他啥都没干! 这……光秃秃的白米粥……主子爷让曲大人放她过关,这是不是作假作的太明显了? 但见主子爷打定主意,清阮留着冷汗去给曲禄传话。 不久,赛场外的人就发现,坐在案首的官儿突然静悄悄地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可能是如厕吧……”有人看到不明所以,身边有人就给他解惑起来。 曲禄自从得到了上边儿的命令……不禁将目光放在了赛场上那女人身上。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出这女人有什么特殊来。怎么就和……搭上了关系。 但话说回来,那女人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就站在那儿做着同样的动作? 曲禄眼角余光一扫,嗬!这位还真就在煮粥! 白粥! 大白米粥! 不禁额头上冒出黑线来! 这让关照一下,也得靠谱像样吧! 就这样……怎么关照? 不明摆着他收贿赂嘛! 问题是……他要真收了好处那也算了,这根本就一个铜板都没得到啊! 冤枉着呢! 而同样,陈雪娘一样关注着丑妇。 为什么关注她? 还用说! 这柳镇大排档的掌厨,可让她很为难! 陈雪娘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块帕子,这会儿帕子被捏紧了,看了许久,那场上的丑妇,随即冷哼一声! “哼!当她是名厨,能将大白米饭做出一等一的味道来呢!” 忽然,轻视的眼,顿时一改之前的懒散,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赛场上的丑妇…… 嗬! “用鱼?”陈雪娘几乎是尖叫出声:“竟然有人用鱼做粥!要知道,这鱼味腥的!她是脑子坏了吧!” 古代的鱼,不同现在,腥味很重,再加上古代的人去腥的常识欠缺。 但丑妇知道怎么去腥啊! 她利落杀鱼,去皮,去刺,片成鱼片儿,薄薄一片! “好刀法!”之前第二名的江南阁江掌厨的一见,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忽然冷笑起来,看向陈雪娘:“雪娘子。呵呵,你刀工名满天下。这会儿出现个可以和你匹敌的对手了! 看你这次还能不能夺冠!” 陈雪娘自然也看到了,一双眼锁住场上丑妇。迸射出两道寒芒,“咯吱”一声,差点儿咬碎了牙龈! “呵呵。江掌柜幸灾乐祸的太早了。也不瞧一瞧,她用的什么做料的!” 江掌柜一听此话,脸上的笑容僵住,想起丑妇的刀工再好,但用鱼作料……“哎……,年轻人没有经验,硬要出奇制胜!……”注定输了。 陈雪娘冷笑一声:“江掌柜……。看来今年的头名又得被听雪楼夺得了!多谢江掌柜铺路!” “你!”江掌柜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痛心疾首道:“你果然是当场偷学我的菜式!” 两人说话声音极小,周围又没其他人。 陈雪娘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那又怎样?江掌柜要去告状吗?”忽而一改之前的冷笑,笑得极为张狂:“可别说我陈雪娘不提醒你,江掌柜。你要去告状,我不阻拦,但你可得想一想。会有多少人相信你! 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我每样菜色最后都比你做出来的强! 虽然是同一个菜式,但我比你强,就是王道! 别人只会以为你是在嫉妒我!” 江掌柜恨死了面前这张无辜脸。陈雪娘还不肯作罢:“江掌柜,你想一想,当年若不是你的话。我们听雪楼生意会一落千丈? 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爹会就那么被气死? 所以说。江掌柜,你也不是那么无辜嘛。” 二人之间有恩怨。那江掌柜听了这话,顿时好笑:“当年食肆坊比斗,江某从没用下三滥的手段赢得比赛! 你爹最后败在我手上,是天经地义!他自己资质鲁钝! 总而言之,江某赢得问心无愧!反倒是你现在的作为,才真正是丢人!” 陈雪娘面目微冷:“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了!死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无所谓!我爹是冒病参赛,就是希望能一举成名,解决了听雪楼当时的危机! 都是你!你江南阁名气大,别人当然买你的账!……呵呵,现在轮到你倒霉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魔障!魔障!江某看你已经入了魔障!”江掌柜愤恨挥袖走开,不想再与心性扭曲之人说半句话! 这时候,比赛已经结束。 丑妇排在最后一名。 当小吏从她手中端起碗,放在托盘上的时候,众人只等着结束。 因为……就算不是大厨,也知道一个常识,鱼肉腥味重!做粥的话,显然是自寻死路! 曲禄身边一副官建议:“这是鱼粥……,曲大人,算了吧,这最后一道粥咱们就不尝了吧。” 曲禄面上义正言辞:“本官得圣上看重,成这场食肆坊斗赛的评定官,本官自然要尽心尽力,为圣上分忧!”心里早就苦着脸……鱼粥啊,……但愿待会儿他能忍住不要吐出来,不然的话……他想作假都作假不了! 你能评定一个让你吃到吐的菜式入围决赛吗? 曲禄望了望角楼。角楼上的男人嘴巴动了动。 曲禄眼神好使啊!特别好使! 看角楼上他主子的口型。 “吃!” 就一个字! 吃…… 曲禄抱着壮士必死的决心打开托盘上的盖子…… “咦?”一股鱼肉飘香……“没腥味?” 反而有一股鱼肉香气扑鼻! 小吏咽了一口口水,本来以为他运气差,接了一个鱼肉粥。 这会儿盖子一开,香气是冲着他第一个扑来的! 小吏给三位评定官都盛了半碗粥……说是半碗,其实就是两勺子……要知道统共多少人参赛呐! 这要都半碗半碗吃……那比赛没结束,评定官就得换人当了! “唔!”曲禄小心翼翼挑了一口放在嘴里,顿时一股鱼肉夹在大白米的香气柔和在口腔里。忍不住,曲禄将小碗里的全都吃完:“再盛!” 吃了一早上的粥了,山珍海味什么都有!甜的咸的……味觉早就麻木了!这粥……又把他失去的味觉夺回来了! 众人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这可是主评定官第一个要求再盛一碗的!众人纷纷猜测,那鱼肉粥到底啥味儿! 腥味那么重的……做官的吃的下?(未完待续。。) ps:求粉求罩求包养,俺很可爱,抱回去好养……五粉加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害人终害己! “咕嘟!”小吏忍不住吞口水,那声音也没咋……就是有点儿大,惹来曲禄和其他两副官的注目。 “额……。”小吏红着脸埋下脑袋去。 …… 结果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咋可能!”鱼肉粥啊! 那腥味能入围决赛? 自然是有很多的人表示怀疑。不禁拿着异样的眼光看向主评定官。 曲禄心里苦笑……,这回可真没开后门儿,也得来了一大堆的异样眼光! 陈雪娘盈盈身姿走了上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越过“规矩”两个字的!她应该是在等候区里,按理说,若是没有传唤,绝对不可以再次上场。 但她上来了。 曲禄不着痕迹地皱眉,同时一道利光射下等候区的小吏。他负责那一块地域! 但曲禄并未出言指责。 陈雪娘上来时候,朝着曲禄和其他两位副官盈盈一拜,声音清脆不失柔软:“大人,民女听雪楼陈雪娘,见大人们品尝鱼粥,仿佛十分美味。 但众所周知,鱼腥味难祛除,因此很少有人用鱼来做鱼粥。就是贫苦人家的媳妇儿坐月子,即便没钱,也会选择鸡蛋。 但刚才大人们真正是吃得香,民女斗胆,想要尝一尝大人们吃剩的鱼粥。” 陈雪娘说出众人心声,尤其是这些参赛的厨子! 能参赛的,这都是一等一的厨子! 没人会选择鱼来做鱼粥,就是因为鱼腥味难祛除! 曲禄单挑一边眉毛。交握着手放在身前,眼皮子耷拉着。许久…… “嗯……,准了。”又眼一扫其他厨子。又吩咐小吏:“给之前选出来的七人都尝一尝。” 那七个厨子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好机会!说明曲大人看中他们! 但陈雪娘心中一咯噔,……,这位大人面生的很,仿佛对她不是很信任! 等到那几人尝过之后,再也不怀疑丑妇会脱颖而出的理由了! 这会儿众人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位大娘子,我乃江南州江南阁的掌厨。姓江。江某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一问这位大娘子。 大娘子,咱们也是做厨子的,有些东西需要祛除腥膻味儿。作为厨子,总有一些不传的法门。 但……江某自认这多年来,第一次尝过这样好吃的鱼粥!也第一次见过有人能将鱼的腥气味儿祛除的这么完美的! 大娘子若是方便,可否为我等解惑?” 他此话一出,身后众多厨子一个个都表露赞同。 “是啊,这位大娘子,可否为我等解惑?”当即有人赞同地喊起来。 这样附和者并不算过分。 忽而众多声音当中,有一道声音尤其地尖锐刺耳! “喂!大娘子,你就为我等解惑吧!说一说你都是怎么做的啊?怎么能这么完美地把鱼腥味儿给祛除得干干净净? 大娘子。你可别藏私啊!要是有了你这样的好方法,咱厉唐食肆坊就又向前进步了一步呐! 这可是推动了食肆坊历史的车轮呐!” 曲禄有心想为丑妇说话撑腰,但这一个为厉唐食肆坊做贡献的名头压下来……曲禄有心也只能看着了。 他趁着没人注意,看向角楼处! 主子爷早走了…… 那是不是说……其实主子爷并没有很看中这位大娘子? 曲禄松了一口气。既然主子爷并非那么看重这位大娘子的话,他也就不一定要替这位大娘子出头了。能帮衬自然帮衬,不能帮衬。也不勉强! 只是……曲禄即便不是厨子,但也知道每个大厨都有些不传之秘。这些人今天个是看了人家一个妇孺。集体逼问人家的不传之秘啊! “这群混蛋是集体欺负丑姨!”金一诺站在赛场外观赛,看了此时场景。顿时咬牙愤恨! “一诺哥!阿娘没那么好欺负的!”不然阿爹怎么会那么惨兮兮?……阿爹够厉害了吧?都得为阿娘头疼难过,那别人就更得头疼难过了! 好吧,小包子的悟性相当强啊! 这都看出来了,要是他口中的阿爹亲耳听到他宝贝儿子的心里话,不知作何感想! 场上。兰娘子为丑妇出头:“都嘎哈?你叫人把秘诀给分享了,你们自己先把你们的秘诀分享给大伙儿啊!” 陈雪娘一直不说话,但兰娘子开口时候,她说了:“兰娘子,你怀着身子,稳当一些好,……”她声音柔柔,眼神关怀备至,丑妇瞧着,都觉得她是帮兰娘子说话。 但其实是暗示别人,兰娘子不安分,怀了身孕还不好好呆在家里,偏偏跟来抛头露面,这会儿还要做恶人! 这会儿,要是兰娘子冲着陈雪娘不客气,那可是会遭受大家伙儿的指责的。因为陈雪娘言辞恳切,语气温和,是在劝说和关怀兰娘子! 丑妇想了想,不就是分享一下嘛! 那就分呗! “嗨!我当多大点的事情呐!不就是祛除鱼腥味儿的方法嘛!既然大家伙儿都是厨子,又都今天兴致勃勃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集体’问我怎么祛除鱼腥味儿,我怎么能叫大家伙儿扫兴呐!” 不停地不停地不停的……集体……,这样的字眼从一个妇道人家嘴里说出来,怎么能叫他们不羞愧? 这个妇道人家从始至终都笑面相对! 有人愧疚地向后缩了缩,不愿再丢人!这种逼迫别人当众公布秘辛的做法……,但凡是个好厨子,都会很忌讳的! 只是今天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从古至今没有人能成功祛除鱼腥味的!今天被攻破了!……要是他们也能够学会…… 这样的诱饵怎么能够叫他们不动心! 何况前有陈雪娘和江南阁的江掌厨……他们只是兴起跟风罢了! 说来,这俩人才是带头的那个! 这样想着,众人也就集体忘记羞耻这回事! 所以说。坏事一个人干!那么羞耻心会作祟!但坏事一群人干……,那就不是坏事了。 “大娘子果然仗义!为国为民。为了咱们厉唐的食肆坊的进步,大娘子忍痛割爱!这里。我们大伙儿先谢过大娘子了!”江南阁的江掌厨和听雪楼的陈雪娘这时候摒弃前嫌,领头冲着丑妇就是一拜! 金翁等人在赛场外,看的那叫一个心焦,急的他破口大骂:“这群混蛋!老混蛋,小混蛋!都他娘的是混蛋!” 张老爷冷笑:“金翁,你也别生气!这年头不都是别人的东西是香的?最好都送给他们,那就太好了!” 明月愤恨地觑了一眼赛场内,“一群男人集体逼迫一个妇孺,……怎么做的出来的!这多人看着呐!” 观赛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会儿场外也各种讨论声。 有人说以江掌厨和陈雪娘为首的一众名厨十分不厚道。居然逼迫人家把做菜的秘法说出来,这等同于问人家要传家之宝!只一句道谢,那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 但也有人赞同这些人的做法。 说:“你们懂什么?这样子的话……,咱也可以沾沾光,以后那便宜的没人吃的鱼,咱也可以买来做着吃。 要是穷人家的话,没钱买肉,还可以去河里捞鱼。 再说,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要留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分享给大家的话,岂不是更好?” 有这种博爱的想法……当然是想要占便宜的人。 丑妇笑着和气,摆摆手,“江南阁的掌厨和听雪楼的东家兼掌厨……我一妇人何德何能啊!竟然让两位这么隆重地感谢我! 既然是厉唐第一第二的掌厨想要我的秘法。那我怎么能够不给呢!” 两句话说的陈雪娘和江掌厨一阵脸红燥得慌! 但比起羞意,还是那祛除腥味儿的方法更重要一些! 今日是天时地利人和,在这样比斗的场合。又有这么多可以说是全厉唐数得上名号的名厨在此地,众人利益相当! 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同理,今天这事儿。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意思,那么……他们绝对会遭到谴责! 但,今天这事儿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意思,那就……将这种以多欺寡的事儿进行到底吧! “其实吧……,我知道这里很多名厨都有自己去腥的法门。就比如吧,像是用葱姜,大蒜来去腥……” 说到这里,众人还没有意料到,待会儿他们要经历什么…… 丑妇接着细数:“比如,也肯定有人会将鱼肉熏制后再烧煮炖汤……” 丑妇抬起一眼,果然见人群中有人脸色发生变化,她冷笑一声…… 继续细数:“又比如吧,还有人煮肉的时候,会用上一些菌类……蘑菇来去腥……” 再抬眼,又有人脸色青黑…… 又说中一个,呵呵…… 继续…… “我曾经经过江南的时候,吃过江南某家名店的鸭子。那鸭子味道真好,一点儿腥气味儿都没有。 那这鸭子怎么去腥呢? 我猜啊……” 陈雪娘脸色顿时难看! 是!她偷师的本事绝对强悍!但是这道烧鸭是她爹在的时候研制出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这女人说的绝对不会是他们听雪楼的烧鸭。 但……事与愿违…… 陈雪娘听着丑妇一道一道工序,怎么祛除腥味…… “够了!”陈雪娘脸色惨白,额头滴汗……(未完待续。。) ps:今日先到这里,明日继续,五粉加更,我没爽约哦~ 妹子们,请明日继续支持我,一样五粉加更。今晚就不要投票票了哦~嘻嘻嘻~晚安,好累哦,到底是人上了年纪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假贼子! 赛场之上,如火如荼! 这回五十个炉灶只用了十个! 因此是面对面,各五个! 梦寒月排在最后,陈雪娘排在最前,按照顺序,正好算下来,就是梦寒月和陈雪娘面对面的! 一个人要做至少四道菜,一道汤!这对于一个厨师来说,绝对是挑战! 因为只有一个锅子!只准用一个锅子!还好,米饭不需要自己做,听说是御膳房给做好送过来的。 所以他们只需要做菜和汤! 梦寒月的副手依然是兰娘子,陈雪娘用的还是她表弟,其他人基本没有变化。 梦寒月飞快从竹篾中倒出小龙虾,倒进竹篮子里,接了水,飞快地处理着小龙虾。 忽而她眼神一变,因为她刚才回头那一刻,看到了对面陈雪娘手中也拎着一只竹篮子!而定睛一看,竹篮子里赫然就是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小龙虾! 梦寒月楞了一下,手中竹篮子颠了一下子,忽而冷笑一下。陈雪娘,你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她利眼如刀,一下子射杀想陈雪娘! 陈雪娘时刻注意着梦寒月,她既然要偷学别人的菜式!就要时刻注意! 她也没想过,那丑妇……如今是梦寒月了!……她也没想过不会让人发现!但发现又怎样?凭借她的敏锐度,难不成还会疏忽细节吗? 只要她步步都比那贱女人做的好,到最后时候,谁能说她偷学? 这道菜式特殊。到时候她还可以反咬一口,是梦寒月偷了她家传绝学! 如意算盘播得好!陈雪娘眼中战意不减! 冲着射来一道利光的梦寒月挑衅一笑!端的没了之前的彬彬有礼和和善待人! 梦寒月。也就是丑妇,不甘示弱挑衅回去! 这下好了。场外观看比赛的人,本来还没有注意到两人一模一样的材料。这一下,她两人对望!目中都含着挑衅,吸引来无数人目光! 便是有还没有注意到的人,也被人提醒之下,看了过去! “那是什么?” “小龙虾,是在小柳镇上小生们尝过的!这可是独一份的!其他店家再也买不到的!没想到大娘子这回要在食肆坊的斗赛会上做这道菜式!”回答的是曾经经过小柳镇的赶考书生! 又有其他人狐疑:“既然是独一份的!为何她对面的雪娘子也用了那劳什子的小龙虾?” 那书生皱紧眉头:“材料一样,味道不一样,材料谁都能得到。做法就不一定了。待会儿就看一看,她俩都怎么做的!” “对!” “小兄弟这话有道理。” …… 这边众说纷纭,金翁那边却各个满脸担心。 朱夫人就说:“那雪娘子怎么也用龙虾子?” “不会她也会那油焖小龙虾吧?” “别担心了,比赛的是大娘子,咱们在这场外担心也帮不了忙,还是安静地看着吧,”金翁老道。 李云长眼神微动:“就算这场比赛输了,丑……梦寒月也会出名。毕竟本公子肩膀上驮着的这小子可是得了当今天子亲自赐名!那名字还是本来准备给太子殿下的长子用的!” 众人想一想,这倒也是! 李云长心中有个坏的猜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但这出名……是好的,是坏的,就要看了。…… 本公子有个猜测,要是那雪娘子和丑……梦寒月的油焖小龙虾一样。或者雷同的话,以陈雪娘听雪楼的名望,到时候当众告御状。反咬梦寒月一口,说那龙虾子其实是梦寒月偷了她家秘方子…… 若真是这样。听雪楼这般名望,到时候。可是对柳镇大排档和梦寒月没有利的多……” “那怎么办!”众人顿时一凛,被李云长这么一提醒,忽而浑身冒冷汗,仿佛被人淋了满头冷水一样! “阿娘不是贼!”平安奶声道,但十分坚定他阿娘绝不会做贼。 众人也都知道梦寒月不会做贼,也都相信。但问题在于别人信不信! “先看吧,咱们着急也没用,又不能现在跑到场中去给大娘子提醒。”金文捏拳,稳住局势。 “此时,我们自己不能慌乱,否则岂不是先内乱了。敌人还没打进来呢!” 几人沉默,但眼都看向了场中。 而高台之上的皇帝和太子,同样发现这样异常的状况。 皇帝笑得别具深意,眼神一扫场下,对太子说:“这下可有好戏瞧了!朕就说你这混小子怂恿朕来观看比赛。原来是你自己想看。 呵呵……,这回这比赛倒是出乎朕预料之外的‘精彩’啊!” “精彩”指的自然是场下那两个女人的异常举动! 太子不说话,眼微微眯起,如同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场下梦寒月和陈雪娘互相挑衅一眼。 梦寒月手中速度加快! 不是想要抄袭吗? 若你跟得上我的节奏的话! 梦寒月动作加快!陈雪娘不遑多让! “陈雪娘!你尽管放马过来!”梦寒月无惧,竟然高喝一声,放下挑战函! 轰! 这下场面有些劲爆了! 场中下挑战函! 这可是前所未有啊! 场外观看比赛的百姓们全都热烈地讨论开。 陈雪娘自信一笑:“真货和假货,自有圣上和太子殿下评定!声音大,是你心虚了吧!女贼!” 嗬! 一场惊爆一场啊! 女贼! “雪娘子口中的女贼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又说真货假货?”有人狐疑,相互讨论:“不会是……这两人拿出一样的材料,雪娘子又口口声声真货假货。甚至不惜对那梦寒月喊出女贼来!……难道是那梦寒月偷学了听雪楼的本领?” “我瞧着像!这梦寒月偷学了雪娘子的本领,但雪娘子心中不愿。因此准备了和那梦寒月一样的食材,准备在这比试场上揭穿这偷学人本领的梦寒月!” 若是梦寒月听到这话。一定会大骂一声“卧槽!这人也太能臆想了吧!” 而在场外金翁等人,心已经开始寒了。 “李公子,真的被你猜中了。”明月摊手苦笑:“我们家的大娘子根本不屑做这样的事情!婢子瞧着,那雪娘子不是好人!” 一语中的啊! 金翁道:“这都开始露出毒牙了!若真是做出一模一样,或者雷同的菜色,我们必输无疑! 看一看,还没有出真相呢!陈雪娘就是这么一喊,已经有好些人偏向她了!这么多年,听雪楼营造的名望啊。这是柳镇大排档无法跨越的!” 梦寒月面若寒霜,眼中冰寒一片!前有柳家老宅人,后有听雪楼陈雪娘吗? 没门儿!谁也别想抢走她的东西! “陈雪娘,别太得意。”梦寒月是不是彻底摆脱了丑妇呢?她来不及细想自己,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场内场外:“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这般高调,没有一丝害怕和遮掩。反而让一些人开始觉得她举止坦荡! 其中最多的是读书人!尤其是曾经经过小柳镇的读书人! “大娘子!我们支持你!支持柳镇大排档!大娘子!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信你!我们尝过油焖小龙虾!柳镇大排档必赢!” 一群读书人站出来,表现出读书人的血性! 但这一方喊话支持,另一方同样不遑多让! 有支持梦寒月的!就有支持陈雪娘的! “雪娘子必赢!雪娘子必胜!雪娘子才是真的!打倒梦寒月!打倒柳镇大排档!” “柳镇大排档必胜!打倒陈雪娘!” …… 李德全看的目瞪口呆,但他还记得自己职责所在。问:“要不要人去制止一下场外的?” “不用!朕看的挺精彩的!”皇帝不慌不忙:“只要不动手,一切随他们闹一闹。”意思是,一旦动手,必须阻止! 这下好了…… 一场比试。真就成了两个女人的战争! 神马江南阁全都成了陪衬! 江掌厨咬牙!陈雪娘偷学他的菜式,每回都是!他都烦不胜烦!这回终于不偷学了,这小好啊!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呐。……这会儿众人目光全都齐聚到那两女人身上,这叫怎么回事儿! 参加斗赛会。本来就是为了博得名气! …… “陈雪娘,你果然够俩吧梳子。”梦寒月手中动作飞快。刷洗小龙虾,减龙虾钳子。她没有去头,因为去了头部的话,里面的龙虾虾黄会流失。 倒油! “兰姐姐,旺火!” 兰娘子得令,立即开始逐渐加大火势! 梦寒月看差不多。将篮子里的龙虾倒进油锅。 “刺啦”一声,但突然对面同时传来一声“刺啦”声! 梦寒月眯眼,扫一眼对面,手中铲子飞快在油锅中颠弄这小龙虾,直到一股飘香味来,龙虾壳子变色,梦寒月抄起一把抄子,捞起龙虾,到一铜盆之中。 陈雪娘一样! 盛起锅子里的油,留一下在锅子里,找来预备好的调味料! 她下锅大火爆炒龙虾子。忽而对面也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丑妇抬头一看,……瞳子顿时一收缩! 辣子!花椒! 她居然连着两样也都有! 但转念一想,必定是她们店里哪个被买通的厨子給的! 她这边心知肚明,但金翁等人已经全身骇然! “我们店里恐怕有内贼了!” 几人沉默,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未完待续。。) ps:呼!好久没有写的这么酣畅淋漓了!我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洗了澡,我去上班。嘿嘿~有票的给个票场,没票的给个气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五年前,五年后 “你疯了!”梦寒月被丢在一张大床上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但那男人接下去的举动,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刚才不清楚,现在还不清楚吗?看一看这张大到夸张的大床!看一看这张足以容下五六人的大床!她还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你真的疯了!”她推搡,轩辕云霆一把按住她的手,她瞅到机会,用脚踹向他! 一击必中! 正中……那个很疼很疼的部位! 轩辕云霆浅褐色的瞳子闪过恼怒,冷声问:“你真不愿意让孤碰?” 一双眸子锁住身下的女人,等待她的回答。试问,他轩辕云霆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身下那处被她踢得发疼,他硬是忍住痛苦,没有责怪她!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将那人一掌毙命了! 何况……她是第一个敢拒绝他的女人! 长年身处高位的优越感,容不得别人的拒绝! “不愿意!”她同样瞪着眼睛,警惕而冷冷地看着他,回答是那么果决和坚定! 男人双眼危险地眯起来,他在上,她在下,他睥睨地看她,勾唇冷笑,“你到底知不知道给你选择的机会是孤仁慈,而你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的一切是孤给的,孤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懂不懂?” 他期盼她能明白他对她的在乎。他愿意给她从来就没有的权利! 但事与愿违……,梦寒月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想变得强大,更想得到权利! “到底有多少人听不懂。……我真的不是丑妇!轩辕云霆。我名梦寒月。”她眼神中有一样东西叫做决绝。 男人看懂了,就是因为看懂了。才会发狂! 那一处的疼痛,叫他一生都不想再回味!他可以选择忽视。他霸道地选择忽视! “不知好歹!”一把抓住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唇瓣。 “嘶!”下一秒,轩辕云霆放开梦寒月,浅褐色的瞳子中寒光一闪:“你咬孤?” “哼!”她撇头懒得去看他。 “要么放我走,要么,你愿意和一条死鱼欢爱……” 话未说完,叫男人打断,男人声音陡然提高:“死鱼?……你想说你对孤不会有感觉?好呀!那就试一试!”男人怒火欲火夹杂在一起,顿时爆发出来! “啊!”梦寒月被男人的内里震坏了衣裳。素雅的青衣此时四分五裂,找不出一处完整! 男人怒火狂烧,只想着向身下这丑女人证明,她是错的,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结实的大腿压住她的腿! 他用咬的!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咬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牙印!有的只是青紫的牙印,有的渗出鲜血来。 胸口的柔嫩禁不住男人几次三番的肆意玩弄,红肿不堪! 她紧皱着眉头。就是连一声都不吭!她发誓,她就是咬碎了一口好牙,也绝不会开口发出一声的声音! 殊不知,这样的倔强。更加激起身上男人的征服**! 而眼前白花花的嫩肉上布满了牙印,或者青紫或者鲜血沁出来。男人下腹一阵或者,登时。梦寒月倏然睁大了双眼! 她的下腹贴着的火热坚挺……她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咔擦!”咬坏了自己的唇瓣! 但下一秒,唇上多出微凉的唇瓣。……是他的。 很奇怪,他的唇冰凉。他的舌火热!吸吮着她唇上的血迹! 那一刻,梦寒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身上这个男人真想要把她整个吞吃入腹一样! 他在她的唇上舔吻吸吮好长时间,长到梦寒月几乎以为他是吸血鬼,而自己的血液会被他全都吸净一样! 她还在发怔,忽然,腿被一只强健的大腿隔开……而抵在她下腹的火热动了动…… 她脸色顿时一白,“不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双目睁大,随后,淡淡失去了光泽。 然而,身上的男人满头大汗,忍耐的辛苦。 轻哼一声,难耐地在她耳边轻语:“好紧……” 最初的疼痛散去,她的身体也更加奇怪。 梦寒月很悲催。……为什么前世的时候不养几个小白脸,好歹这个时候就不会对陌生的感觉感到恐慌和无助。 她对身体里的这股陌生的感觉,只能随着直觉去。不自主攀上了男人的脖子,不自主一双腿勒紧了男人的腰身,不自主她难耐地摇头,不自主跟上了他的节拍! 轩辕云霆满心喜悦,滚烫的种子撒播在温热的田地里!他满心舒畅,见梦寒月闭着眼睛,浑身止不住地抽搐。肌肤上染上了桃红…… 他浅褐色的瞳子又变得深邃,“孤还要。” 梦寒月身子一顿,睁开眼……,下身一涨……晚了。他已经做了…… 她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背,但她恨!她不满!所以她的指甲用力嵌进他的肩膀!…… 事后,梦寒月虽说不是处子身,但偏偏她是真的首次承受这样的激烈的欢爱!没有任何悬念的,她昏死过去了! 轩辕云霆在又一次播撒种子后才发下她早就昏死过去…… “……五年前,为什么没有这种欢畅淋漓的感觉?”轩辕云霆忽而一双眼扫向梦寒月裸露在外的肚皮……双眼一眯,修长而厚实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肚皮,他将耳朵贴向梦寒月的肚皮,磁沉的嗓音怀着淡淡的希冀,“丑女人,再替孤生一个孩子吧,这一回,孤再也不会错过咱们孩子的出生和成长了。” 忽而。那磁沉带着希冀的声音又变了,无奈和后悔:“可惜。你再也无法受孕……而罪魁祸首却是孤。五年前,若是孤没有对你使用月残花的话。该多好。 丑女人,你知道吗?孤后悔了……” 抱着梦寒月,轩辕云霆又一次像小柳镇的时候,那样温馨地抱着怀里人睡着了。 许久,蜡烛燃尽……,梦寒月缓缓睁开眼睛,黑夜中,一双眼清冷极了。 五年前……他说五年前?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她心里成型。……或许,事情要比她猜想的复杂很多。 他还说……再替他生一个孩子……再?再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曾经这男人和儿子的相处。他手脚算不上利落,甚至可以说是笨拙,但偏偏很多事情做起来,他和儿子之间又那么和谐。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他,做的很多的事情都是一个父亲会做的。 梦寒月可以肯定了……平安是他的孩子。而他,是五年前劫持丑妇的人。 月残花又是什么?……为什么她再也无法受孕?为什么他会害的她无法受孕? 一大堆的疑问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她那么聪明……,多少可以猜出一些来。但她不敢猜。 好冷……她本能地向着身边高大的男人靠近,再靠近……但还是冷。 因为她忘记了。她整个人都被圈在男人的怀疑!被抱得这么紧,还是冷…… 她打着颤决定不去思考。 这个男人的怀抱,还是那么令她思念,而今。却没了最先的依赖感…… 她信这男人能强行接来她,那么平安就会照顾好,那是他儿子……他自己刚才承认的。他不会伤害他的亲生子的。 但……她不能把平安交给他。 这一点。明天一定要说清楚。好困…… 困意袭来,她向着轩辕云霆怀里钻了钻。也许,这是最后一晚他们可以这样靠近。抵足而眠。 …… 翌日清晨 她醒来时候,正被人擦着身子。 顿时,两颊酡红,瞪向眼前人:“你做什么!无耻!” 轩辕云霆没有放手,“给你沐浴。给你擦干身体。” ……这是做什么?又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她的真心吗? 做梦吧! 梦寒月到底是没有被爱的经历,……否则她就不会认为轩辕云霆此时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收买她的小恩小惠了。 她此刻想着的是平安。 “平安……”尽管平安已经被赐了梦无忧的姓名,但梦寒月依旧习惯叫她儿子平安。 “在父皇那里,孤带你去。”轩辕云霆一边说,一边想着,过会儿要在父皇面前和这个丑女人面前公开平安的身份。 他想过了,这个丑女人一副想要离开他身边的样子,……公开了平安的身份,看你还怎么离开孤的身边! 梦寒月眼神闪烁一下,埋下头去,掩住眼底深处的幽深。 她已经开始打算了,该怎么才能顺利带着平安离开皇宫。 只要离开了皇宫,她立即启程回小柳镇! 二人各怀心思,去往皇帝那里。 结果扑了个空,这才听说皇帝大早带着个小娃儿去了御花园的“别致亭”用膳。 二人又朝着“别致亭”赶过去。 脚踏进御花园的时候,远远就听着朗朗读书声。 梦寒月心里动了动,这是她儿子的声音。 但怎么平安会在御花园念书? 待得走进了去看,才瞧见,那哪里是在读书,是在背书才对! 之间亭子里一对老小,亭子里的桌子上摆着各色早点。还有两个用过的空碗。 显然是吃过了。 这会儿老人正闭目听着小娃儿背书,不时点几下头。 “父皇在考校无忧的功课。” 梦寒月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怎么会考校一个寡妇家的小子功课?莫不是皇帝根本早就知道了平安的身份? 若是那样……她该拿什么换取她的儿子啊!(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完结? “此话当真?”老皇帝问。江南土壤肥沃,但却有一些地方丘陵林立,凹凸不平的地势上,庄户人家没法耕田作物。老皇帝至今无法解决,这一直是他心里一个病。 那样肥沃的土地,眼看着只能荒芜着! “请陛下赐下笔墨。” 梦寒月捏起笔杆子,点了墨,落笔就在纸上画着什么。 老皇帝只是看着。若非是看在太子的份上,看着这妇人替他生下孙子有功劳的份上,恐怕此刻她早就人头落地了。 更有是她呈给朝廷的制盐法,还有水车……,也让老皇帝好奇,这平凡的妇人好会什么?都说深山藏能人,难得他大厉唐有如此妇人,堪为奇人表率,这样便杀了她,……老皇帝并非是昏君。 而刚才老皇帝是真的想杀她!没想她敢与身为天子的他谈条件! 皇子不养在皇家,难道跟着她在外颠簸?更何况,老皇帝根本没准备放她出宫!一道圣旨下来,还怕她不从? 但梦寒月却在老皇帝要做决定的时候,偏偏点中老皇帝心中这几年的遗憾,那就是没能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让江南那片肥沃却荒芜的丘陵上生长出农作物来。 “陛下,请看,这是民妇画的江南丘陵简易图纸。”她指画面,一处凸起,“江南土地肥沃,不同北疆。本来就是鱼米之乡。但这样的凸起不平的丘陵也很多。 这种地形,农作物根本无法在上面扎根。这就造成了很多浪费。陛下想必问过江南知州,若是将江南丘陵统和起来。那每年产出粮食就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而这些若是按照朝廷颁布的法令上缴朝廷充作税务的话,……何愁北疆土地贫瘠?” 老皇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是心动。但更能吸引老皇帝的目光的,反而是梦寒月本人。 她道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无惧于老皇帝。通身的自信反倒有些当今国母的影子在! 梦寒月忽然停住,见老皇帝似是在发呆。 “接着说。”老皇帝指了指那图纸:“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千古不解的难题?” 丘陵地势早就存在,厉唐之前就存在千万年! 梦寒月弯唇一笑,连眼睛都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自信,用笔在那原本的山丘上画出一个一个阶梯式的模子:“陛下,丘陵难以种植,归根到底是因为山丘土地松软,播了种也会被雨水冲刷掉。 请看,把丘陵开垦成这种梯田模式之后。土地就不会顺着雨水被冲刷,种子也能固根了!” 老皇帝和一旁的太子全都心中不通的那块大石被人搬掉一样。轩辕云霆夺过那张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张,浅褐色的瞳子聚精会神地定在上头。好看的眉心忽而隆起,忽而又抚平,不时还会点头。 “父皇!好法!”太子看完,终于从那纸张中抬起头去,把那纸张又放回原处,眼神都亮了,锁着梦寒月的眼满是赞赏和骄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赞赏道:“我妻果然聪慧!” 梦寒月脸都红了!但眼神却黯淡,“太子口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你这样表现,你这样的作为,会让我误会? 轩辕云霆。求你了。温柔是毒,拿走吧。我不需要。 老皇帝充耳未闻,只是耷拉的眼皮子动了动。慢吞吞睁开眼皮子,在梦寒月脸上穿梭了又穿梭。 “你想要什么?”精明的眼作浑浊样,那样漫不经心,好似是装死的蛇,随时会发动攻击。他俩果然是父子。太子装病装温柔,皇帝装漫不经心。 梦寒月顿时凛然。老皇帝问的轻巧。但梦寒月分明感受到一股肃杀。今日无风,背后寒凉。事到如今,硬着头皮,她道出自己的要求:“不要别的,民妇问儿子,阿爹和阿娘,他想和谁在一起。 儿子答民妇,他想和阿爹一起住,但又舍不得阿娘。 既然如此,民妇仅求能将儿子抚养成人。到时候,他了了母子缘分,再回去他阿爹身边,想必那时他阿爹不需要人前人后两模样,我儿也不需要学着他阿爹带着面具几个分身到处跑。这样又可以让这对父子续父子之缘。” 她没说轩辕云霆妇人之仁,皇室从来没亲情,轩辕云霆若是心狠,直接将那几个皇子全都杀了,一了百了。哪里需要可怜了自己几面示人? 可要真是如此,她必定害怕自己爱着这样的人。便是她对同父异母,小三儿的儿子梦寒雨,也不曾赶尽杀绝。 老皇帝听了心里不愉,拉着脸呵斥:“你这是在指责朕的太子妇人之仁,不配当一国太子?” “丑女人……”轩辕云霆想要拉住梦寒月,皇帝终究是皇帝,对他从来都好,但也从来都残忍,凡是要讲究度。他认为梦寒月此时说错一句话,便是坏事。 梦寒月笑着温柔,一手拂开男人修长若莲的手指。 她声音平淡,面上无惧怕之色。她道:“从来自古帝王多无情,作为太子,从来都是被众位皇子放在明面上攻击的对象。轩辕云霆还能顾忌血肉情,我认为已够了。 顾忌得恰恰好。再少便是无心无肺。再多则是……陛下你有眼无珠,选错了继承人!” 她称呼他轩辕云霆,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她的话让他不知什么感受。既欣喜于她懂他,又气她这样不知轻重。真当面前老者只是一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更怒她话里话外,将他推得更远。 “咚!”大理石的桌面乱七八糟,老皇帝手中犹自捏着茶壶,桌面一乱,坐在他腿上的平安缩了缩。 老皇帝平息自己怒气。放下茶壶,另一只手安抚摸着平安脑门儿:“别怕。皇爷爷手滑,打碎了杯子。” 一双寒凉的眼。恰到几分从梦寒月面上划过去,喊一声李德全,“换新的,再上一些好吃的点心。……哦,要把那道朕最爱的甜品上上来。” 李德全道一声是,安排了人整理干净此处的狼藉,转过身离开时候,才敢用着袖子擦额头上的冷汗滴子。 心道:这位梦娘子胆子忒的大! 老皇帝是真生气了,李德全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最是清楚,老皇帝这回气煞了。 老皇帝最忌讳什么? 父子相残,亲兄弟刀剑相向! 这下好了,这位梦大娘子也真够大胆,妄论皇家家事!她是有几颗脑袋不够砍的? “父皇恕罪。”轩辕云霆不狡辩,他跪! 老皇帝整张脸青紫中发黑,一双和善老眼早就失了踪迹,此时就成了吃人的牛眼,一双眼珠快瞪出了眼眶来! “你……你气死朕了!”老皇帝气什么? ……他这儿子除非必要场合。便是见他也不跪!从小就不怕他,更不跪他。从前他问这儿子,为何见到父皇不行礼?这儿子回答他:“老头儿,我心里装着你呐!你成天被这个跪着那个拜着。也没见增寿。”这话够大逆不道了吧? 便是一个“孝”字就可以治罪他了。 但老皇帝无法气,他儿子生了不少,闺女也不少。能对他说出这番话的。就只有轩辕云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了!别的都是惧着怕着,讨好着。 除了这个赤子真心。老皇帝看不出其他个子嗣还有这样纯粹真心对他的。 “瞧!老头儿,咱们就这样。像个寻常父子一样说说朝廷里哪个大人家娶了第七房小妾,哪个家里又生了个闺女,哪家的庶子又被捧杀长歪了,这不挺好挺开心?” 至今,老皇帝还记得轩辕云霆吐着舌头无赖地跟着他说起这话。从此,老皇帝见他不跪,也懒得去问罪他了。 现在可好,为了一个女人……老皇帝有一种自家养的闺女被别家小子轻轻松松拐走了真心一样。 当然,轩辕云霆是男子,非女儿。 “你真的非她不可?”老皇帝吊着声音,从没那么认真问过轩辕云霆,“太子,回答朕!” 轩辕云霆不说话,他跪下之后,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然,此时此刻他弯了脊梁骨,饱满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瓷地砖上,发出好大一声“嘭”! 梦寒月抖着唇瓣,她分不清他的心到底是怎样。她不傻,听得懂这对世上最尊贵的父子之间,说的不够明澈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万般难受。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轩辕云霆,别再装了,游戏结束了。我是不会再受你蒙骗的。”她色厉内荏,心里早就慌乱一片。 老皇帝这时候出奇地沉默,抱着怀里的平安。他生的儿子他了解。给他一些处理事情的时间吧。 老皇帝这般想。也想看一看,他儿子那么坚持的女人,是不是真能配得上他最优秀的儿子。 若是可以,他虽然不赞成他儿子的决定,但也绝对不会阻止和打击。这个妇人也算是有些发光点了。 轩辕一族,从来选择自己的皇后,便是自己做主,天生反骨,骨子里流着的都是倔强的血液。这儿子……一如他年轻时候那样的倔强! “孤没装,没玩,没蒙骗你。孤喜欢你。” 梦寒月脸色煞白!他怎么可以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道出他的喜爱?骄傲如他,若是这样做了,说了,在当今天子面前,在他的父亲面前……那便是真的了。 那她之前的的坚持算什么? “轩辕云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让我的坚持全都成了可笑的借口?”她红润着一双眼,扑打向他! “丑女人,你太泼妇了。孤只是喜欢你,也有错?孤骄傲,所以之前发生那么大的误会,孤不愿解释。孤以为你会迁就孤。 孤是被所有人迁就着长大的。” 梦寒月听着轩辕云霆这样说着。他是皇子……他是太子!他是被迁就着长大的尊贵之人!她用着二十一世纪的男女相处的标准在要求一个古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的男人! 轩辕云霆还说:“孤错了,孤应该迁就你。因为你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替孤生下可爱的儿子。孤有儿子了。丑女人,你知道。当孤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孤想杀了你的。 孤的儿子怎么能让身份卑贱的村姑生下来?孤后来有好多次都想杀了你。杀了干净,磨灭掉孤五年前那夜的不堪。 孤这么想要杀死你。孤应该迁就你,因为好几次你都因孤走在生死边缘。 好在,你这丑女人让孤爱上了你。” 梦寒月早就涕泪横流了!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临她做出了决定,她不要再爱他,她要离开他。等到她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告诉她,他喜欢她? 轩辕云霆,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吧? “咳咳。” 梦寒月和轩辕云霆二人之间忘我,忘记面前还有两个大活人。 老皇帝大抵是受不了这样悲爱的氛围,咳嗽两声,“朕以为你俩已经忘记朕和无忧的存在了。” 梦寒月没有哭的梨花带雨,她从来就哭不出来这样的美感,她只是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这会儿听到老皇帝的话,顿时两颊酡红。 她深吸一口气,……梦寒月就是梦寒月。做了决定便走到底吧。这样的误会若是早些解开,她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哪怕前头刀山火海! “轩辕云霆,我们无缘。”这一回。她坚定地选择离开。 她磕头,重重响声,随即便是额角破裂。鲜血顿时印在青石地砖上,“陛下。民妇不敢高攀太子殿下。求陛下可怜民妇再也无法生养的份上,将平安交给民妇抚养。待得平安满十六岁的时候。民妇亲自送平安回他亲生父亲身边。” “阿娘……”平安今日受了一些打击。他人小,但清楚阿娘和阿爹,他无法同时拥有。再看他阿娘为了留住他,弄得全身是血,惨白着小脸叫道:“皇爷爷,俺要和阿娘一起。俺要阿娘。” 老皇帝眼皮一撩,“无法生养?” 轩辕云霆早就心中惊涛骇浪。她是怎么知道的? 梦寒月抬起头,此时,一行鲜血顺着额头,流过她的眉,她的眼,很是可怖。她不擦,直视轩辕云霆:“太子殿下,民妇还知道月残花,还知道是月残花导致民妇无话生养了。月残花是太子殿下的东西。民妇不怪你让民妇无法生养了。 民妇反而感激太子殿下,让民妇拥有一个足以令民妇骄傲的儿子。” 轩辕云霆苦笑,这哪里是不怪罪……只听她的话,他心犹如落进无限深渊,掉进鬼窟窿一样恐惧! 他颓败地靠在了一旁柱子上。 苦果自吃了。月残花月残花月残花! “民妇再求陛下!” “嘭!”又是重重一击。 皇帝无动于衷,轩辕云霆神色恍然。 “民妇再求陛下!” “嘭!”继续磕头! “再求!” “嘭!” …… “嘭!” “嘭!” …… “啊!阿娘!”平安吓坏了,叫嚷声,才让早就呆愣的轩辕云霆回过神来。回过神来,那丑女人鲜血淋漓,嘴唇发紫。 他捏紧拳头:“父皇,让她走。带着平安走!”他狠声说道。 老皇帝抿嘴嘴唇,用眼神狠狠锁住轩辕云霆。 “父皇,让她们母子走。” “嘭!”老皇帝砸向了面前的桌子,狠狠喝道:“快滚!别再这里碍朕的眼!” “多谢陛下仁慈,多谢太子殿下开恩。”说罢,她用袖子擦起鲜血,一点一点擦拭着,那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和妖娆。 她用这一生难有的几次妩媚妖娆,为他唱一曲离别。 …… “她走远了。”老皇帝淡淡开口提醒。 “儿臣知道。”他广袖翻飞,缓缓侧过半张脸,那半边面上依旧俊美如同仙人。仙人有愁。多了一丝情苦和眼角的湿濡。 “哎……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儿……何苦!”老皇帝挥袖走,独留轩辕云霆静立御花园。 这一日。御花园中,当朝太子独立于此。不吃不喝,雷雨交加身形亦是不动分毫。圣上对宫中众人下了禁足令,禁止任何人今日步入御花园一步! 宫中各种传闻风起云涌! 传得最多的是太子殿下失宠了!被陛下罚过在御花园思过。 而偌大皇宫中,角门处抬出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出了宫。无人注意到皇宫之中,曾经有过一对母子逗留。 据闻,圣上身边除了大总管李德全,其余之人,全都因为目睹陛下惩戒当朝太子殿下,被全部秘密杀死。但有人说。那些死去之人的亲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安排。 子夜时分,老皇帝进了御花园。 看到那纹丝不动的英挺背影。 “想通了吗,云霆?”老皇帝问。 “父皇。她是喜欢儿臣的。” “嗯,朕没老眼昏花,看得出来。所以呢?” “那是儿臣的妻和子,儿臣得守着,不然那对母子会被人欺负了去的。”仙人面上愁容散去,多了一丝真心。 “痴儿。”……像朕! 最后两字却是没有说! “云霆,你当知道。轩辕一族并非普通皇室。因此朕并不会强行阻拦你的决定。这也是朕为何没有处死她的原因。 轩辕一族的秘密,作为太子的你,当懂得的。前朝太子或许会有变更。但轩辕一族不会,大厉唐不会。这都因为我们姓轩辕。 可你要知道。轩辕一族,容许你选妻,但绝对不允许一个不称职的一国之后存在! 朕要看她表现。若是她无法担当起厉唐一国之母。朕会下旨杀了她。” “她可以。”轩辕云霆自信笑,“父皇。儿臣觉得大哥最近动作有些频繁。” 老皇帝眯起眼。“你是被选中的太子,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到必要。不许手足相差。你可让他们做个闲散王爷。 会有人野心勃勃念着你的太子位置,并不全怪那些人贪婪,也怪你自己不够强大!”老皇帝眯眼笑:“当年朕做太子的时候,没人敢觊觎朕的太子之位!足够强大,打的他们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老皇帝话没说完,被轩辕云霆打胸有成竹的声音打断。“儿臣一定会打的他们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张口结舌……,“好小子!算计到朕头上来了!” 夜深了,御花园中传了天子令,让抬了美酒佳肴,一直到天色露白,父子俩才双双去往青龙泉泡了澡,一同上早朝。 此举又打破了昨日疯传的谣言。 太子哪里失宠了?你见过这样失宠的太子吗? …… 一个多月后,丑妇回到小柳镇,平安和丑妇,仿佛什么都没变。 回到小柳镇,因为早前就派了小厮去给镇上和南畦村送信儿。因此等到他们抵达小柳镇的时候。 百姓们举道欢迎! “如今该叫一声梦掌厨才对!”梦寒月和陈雪娘的那场比都塞,已经成了酒楼饭馆儿里唱戏的好桥段,可火着呢。 史全笑吟吟的,抚着胡须又摸了摸平安的脑门儿:“无忧小公子长高了。” 掏出一块酥糖递给平安,“给,小家伙儿,史爷爷请你吃糖果儿。” 平安摇摇头,小脸上荡起一抹笑容来,“史爷爷,俺不吃糖。俺长大了。” 梦寒月心中难过。是她迫使小包子经历那样的事情,迫使他成长。 她牵起儿子的手,在他柔软的小手上捏了捏,希望通过这样的动作把自己的愧疚传递给小包子。 平安甩开手。 梦寒月心都冷了。 忽而,平安仰起小脑袋,笑容咧得大大的,“阿娘,俺好饿,俺想吃鸡蛋饼子,行不?” 梦寒月一楞,眼眶一股酸涩。这些赶路的日子里,她的儿子显然怪着她。 今日这样,算不算,雨过天晴? “行!阿娘这就洗手给我儿子**蛋饼子吃!”梦寒月拒绝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邀约饭局,母子俩大手牵着小手,朝家走。 那座熟悉的小院儿就在眼前,推了推门,无人应。 幸好临走时带着钥匙,从包袱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里…… “咦?” 手中钥匙又动了动,“怎么开不了?”仔细看过,这就是家里大门的钥匙啊。 “莫不是你冯婶子给换了锁?” 母子俩又去打量那锁。 “阿娘,好像是换了锁。”平安说。(未完待续。。) ps:我写到那段短暂的两人和好如初的时候,多么想,就这么完结。不想再虐了。今日就6000字了。不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栽赃? “云老爷子何出此言!这等大恶之事,我怎么能够做得出来!”梦寒月一脸吃惊和受辱,仿佛承受不了云老爷子的栽赃一样! “我到此事,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梦寒月满脸悲愤,“云老爷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梦大娘子别装了!干脆承认是你做的!老夫还好给你个痛快!”云老爷子认定是梦寒月做的,虽然真的是,但是云老爷子哪里来的自信心! 梦寒月暗中翻了个白眼,“云老爷子,这是认定是我做的了!既然如此,打官司吧!”梦寒月根本不惧打官司,反倒是云家丢不起这个人,今日的事情,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但与打官司又不一样,若是打官司的话,便真是丢丑了! 此时他大儿正是晋升的重要时机,若是发生这种丑事,且先不论能不能找到栽赃陷害的真凶,这等丑事,对于云家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丑闻,牧善还怎么办? 但是,若是这件事是被人陷害算计的,那么云家就成了受害者,世人对于受害者总有一份宽容。凤儿这孩子!让她做事要小心,千万别轻敌,这下好了! 凤儿昨日要是离开府里的时候和他说一声,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凤儿是自己偷偷带了丫鬟跑出来的! 现在那丫鬟倒是没了踪迹!……云老爷子脑筋一转,要是能够找到那丫头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出证据。 “云老爷子,我平日敬重你。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云大小姐多有刁蛮。我也忍让着。呵呵……没想到云大小姐会做出这等丑事来!”梦寒月冷笑着,……老家伙。你不敢报官处理吧?你怕丢面子吧? 你怕,就给缩着脑袋过日子! 我可不怕! “凤儿是被人害了的!”云老爷子死咬着这个不松口。 “呵……那怎么别人就害她云昉凤,怎么就不害我,也不害白大小姐的?”梦寒月递给白凤起一个目光:瞧,这是你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白凤起却犹豫了,若是云昉凤此时还脑子正常,她报复起来会不手软,但是云昉凤已经疯了,她实在是不想欺负一个傻子。 梦寒月垂下眼帘。早就知道白凤起下不去手,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 一边说着,梦寒月却干起了落井下石的事情。 “云老爷子,报官吧。”梦寒月说道。 “不行!”云老爷子一口否决,“凤儿的事情,老夫自会亲自查的,要是让老夫找到一丝半点证据,谁害了凤儿。老夫让她不得好死!” 梦寒月冷笑一声,忽然冷喝道:“云老爷子,您老大概没有弄清楚!现在不是你想不想报官处理,而是必须报官处理! ‘宝珠阁’出了人命了。而这死去的人还是我工坊里的小厮,死前是和贵府千金缠绵悱恻!也就是说,云大小姐。是这死去的人,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你说凤儿是杀人凶手?”云老爷子老眼恐怖地睁大。 “您能保证凶手就不是您府上的云大小姐?”梦寒月淡淡挑眉问:“我们‘宝珠阁’开门做生意。如今却出了这等事情,叫我以后生意一落千丈。我都没与云老爷子您算这笔账,您老还要来指摘我?” “你就这么想报官,梦大娘子,容老夫提醒一下你,这件事情,你也有嫌疑。” “哦?愿闻其详。” 梦寒月淡淡站着,不慌不乱。 “凤儿曾经说过,你动手打过她。那么你一定是和我们家凤儿有仇怨的,说不定你就是故意陷害我们家凤儿的。你有动机这么做。” “云老爷子,您说话悠着点儿,凭着点儿良心,按照你这么说法,你们家云大小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算在他们的头上?再说了,如果是我动手的,我为什么要让事情发生在我的‘宝珠阁’里,这对我也有影响。我大可以让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其他任何一个不是‘宝珠阁’的地方。” “梦大娘子这话说的有道理。云老,我看你是太着急了。”吴老爷子这些股东一直安静地站着,这会儿站出来为梦寒月说话。 梦寒月有一句话说的对,这里是“宝珠阁”,“宝珠阁”是他们共同的利益。出了这等事情,生意已经要一落千丈了,要是还被人栽赃了陷害罪名的话,“宝珠阁”要不要做生意了。 “云老,我看此事不简单。这件事为什么哪里都不发生,偏偏发生在我们‘宝珠阁’?说不定是别人的圈套。” “对呀!云老爷子,”梦寒月接住吴老爷子的话头,“最近不是‘珠宝阁’与我们‘宝珠阁’作对吗?说不定就是敌人的圈套。” 说的是“敌人”,却没说是“珠宝阁”,她只是举例子。但这例子举的让云老爷子顿时气煞,在云老爷子听来,就是说,如果有凶手,凶手就是“珠宝阁”一样。 “不可能是‘珠宝阁’!”云老爷子被气煞了,脱口就否认。 “为什么不能是‘珠宝阁’?我瞧着就像!”吴老爷子奇怪地看向云老爷子。 梦寒月心中冷笑……当然不能是“珠宝阁”,“珠宝阁”的神秘东家,不就是云家吗? 不然的话,那些模仿出来的首饰怎么相似度这么大?因为人家手上有临摹的图纸嘛! 梦寒月接口问:“是呀,云老爷子,为什么不能是‘珠宝阁’?……不行!一定要报官!如果是‘珠宝阁’的话,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连云家的云大小姐都敢算计陷害!不行!这人太狠毒了!” 云老爷子顿时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却被他自己生生给又吞了回去。外表看不出来,只是云老爷子这一口鲜血涌出喉间。只觉得脸色泛出一丝金色来。 梦寒月却作不知,继续道:“云老爷子。我去叫一叫云大小姐,说不定云大小姐只是一时被吓得失了魂。”说罢。真的去叫云昉凤。 “云大小姐?云大小姐?”梦寒月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云昉凤,她就站在云昉凤的身前。云昉凤却仿佛没见到。若不是真的傻了。云昉凤一定会害怕她。……梦寒月真正松了一口气,看来花和尚的毒药是真的起到作用了。 “你做什么!”忽然,云老爷子一把拍开梦寒月的手。 梦寒月眼神一冷,明明可以躲开,却故意慢了一步,“嘶!”挨了云老爷子一巴掌,梦寒月的手背上顿时一阵红。 吴老爷子看不下去了,“云老头,你再着急。也不能是非不分。梦大娘子那也是担心云大小姐。再说,这件事情,要是云大小姐能够清醒过来,说不定就能够知道前因后果了。” 张老板,赵老板等人全都不住点头。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店的生意说不定会一落千丈。 你说,本来大赚钱的生意,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要生意一落千丈。他们几个怎样都不甘心。 但是要是能够证明事情是被竞争对手陷害算计的话,世人会觉得他们是受害者。他们家的生意也不会一落千丈了。 云老爷子绝对想不到,他正打着的主意,对面这些人也打着。只是两方人马各有心思罢了。 云老爷子忽然想起一个破绽来。 “梦寒月,你刚才说。这件事情,你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梦寒月心中一惊,遭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到了这里才知道。 但她面上很淡定地回到:“是的,我是到了这里。发现好多人围着店铺,让贴身婢女询问过后。这才知道的。” 她这话一出,吴老爷子,张老板等人,全都不自觉地皱起眉来,如他们这样的人,刚才没注意,此时经过云老爷子一番暗示,也听出了梦寒月话中破绽。 吴老爷子甚至把探究的眼望向梦寒月。 “呵呵,”云老爷子冷笑一下,“梦寒月!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和老夫说,你是到了店外头才知道的!老夫就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店里就不会有人去通知你吗? 别的不说,除你之外的股东,全都是接了店里伙计们的口信,这才急匆匆赶来的,就你一个人慢吞吞的。这说的过去吗?”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了梦寒月身上。 此时店铺门紧闭,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人外,再无其他人。 明月有些焦急地拽进拳头。 白凤起的目光落在梦寒月的脸上。心中大惊……,难道真的是她做的? 但是若是她做的,为什么不通知一下她?不和她商量一下? 白凤起起了怀疑之心。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梦寒月坦然道:“我是真的到了这里,让婢女问了人才知道的。也确实没有人来通知我。”作出沉思状,说:“这样吧,云老爷子,你说股东们都有这里的小厮们带传口信。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传信,就有这么个人在,对吧?那你大可以让这里传过信的小厮都站出来。若是有给我传信的小厮,我立马认罪,都不用云老爷子您动手,怎么样?” “哼!”云老爷子冷哼,“谁知道是不是被你收买了?” “云老爷子,您错了,我提议这个意见,是因为,我想要告诉云老爷子,还有在坐的各位。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住处。怎么给我传口信?” “怎么可能!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你是这里的大股东,是女东家,再怎么说,小厮不认识,肯定有掌柜的认识,再不行,梁师傅也认识吧?没人传口信,笑死人的借口啊。” 云老爷子就是抓住这点不放。 “哎……”梦寒月摊开手掌,无奈地揉眉:“我也只能老实交代了。” “哼!早该老实认罪了!”云老爷子不知该不该高兴,但他确实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肯认罪,他们云家就能免去这次灾厄。 “不是。”梦寒月无奈地说:“我要交代的是,这里真没人知道我住处。因为我住在啬园。” 啬园~! 嘶!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连云老爷子都有些懵了。他是听错了吧……(未完待续。。) ps:求呀求chayes..chayes.月票。我很乖,求chayes..chayes.月票可不可以? chayes..chayes.推荐好友姽婳轻语力作《史前女尊时代》,未来萌妹纸和一群史前光裸美男的np情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云老爷死了,谁有嫌疑? 阿大沉默。 “阿大……,要是这个事情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办?” 阿大顿时一惊:“什么怎么办?” “别装傻,咱俩都是替皇家做事的人,我替皇帝,你替太子。你我都该知道,皇家容不得这种不贞的妇人家!哪怕没名没分!”李通出奇冷静。 阿大知道,不光知道,还知道皇家对于处置这类的妇人家,会是怎么样的手段。 “是主子的。”阿大瞥了一眼李通。夫人哪来的机会不贞:“恐怕是两个多月前,夫人在京城参加比赛,被召进皇宫,那一夜,夫人一夜未归。”点到为止。 这下,换李通沉默。 “那这件事情,就更要禀报陛下和太子殿下了。”李通沉默之后做出决定。 阿大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始终是主子的人。跟随夫人,也是因为主子的命令。他始终不能忘记这一点。 “让阿二去,阿大,夫人最近也用不上阿二,让阿二回一趟京城。阿二轻功好,来回一趟京城不过十来天。”信鸽是来不及的。李通想的很明白。 “李通,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被夫人知道了,她再也不会相信我们?”阿大沉默之后,突然冲口出这一句。 “陛下和太子殿下知道夫人有孕之后,阿大,夫人没有机会继续留在江南。” “夫人和太子殿下闹得很僵。”阿大说。 “等殿下来接夫人,夫人非但不会怪我们,还会欢欢喜喜地随殿下进京。”李通肯定地说。 阿大深深看了一眼李通:“但愿你是对的。李管事。” 李通却不以为然,这天下哪个女人不希望可以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 哪个女人不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嫁给太子殿下? ……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这一天。江南又出大事了! 云家花了大力购买来的新茶,又没了! 但这一次不是天灾。而是**! 据说,云老爷子怕又出事,这一次,亲自运送茶叶,但只准备陪同着到江南州和福州的交界。 但这一回,连同云老爷在内,运送茶叶的云家人,有去无回。 在福州和江南州的交界,突然涌出一批黑衣人。放火烧了货物,连同云老爷一起杀了! 全车人,三十二号人,一个不留! 等消息传来江南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七八天了。 当云老爷子的尸首被人用麻袋装着,连夜丢在了江南州的孤城墙外头,第二天被人发现,当时震撼了一州之人! 李云长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梦寒月!你说的办法就是杀人?这就是你对付云家的办法? 云家与你深仇大恨? 你要杀人才能满足?” 一通训骂,李云长凤眼眯起,仿佛第一次看清梦寒月一样:“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李云长!”梦寒月被骂的云里雾里。见李云长要走,顿时冷声喝住他。李云长脚下微微顿了一下,又抬脚迈开步子。 “青青!”梦寒月冷声喝道。顿时。屋外飞快闪进一人,恰好挡住李云长的路:“别走啊。屋子里的女人让你站住呐!”红中青吊儿郎当地油滑样,指着屋子一脸挑衅地觑了李云长。 “滚开!哪来的跳梁小丑!”李云长正在气头上。脑子一股热,被这么个丑脏的东西挡了去路,尤其看到这个邪道之人,立刻就想到,屋子里的女人敢用歪魔邪道,他当初怎么就没看清她的! “绿绿,你与青青一道,制住他就好,别伤他。”梦寒月冷声吩咐。 “真会使唤人。”一道身影闪现屋中,嘴里不满哼哼。 三人顿时打做一团。 “好家伙!好俊的功夫!”红中绿眼中满是不服输,不由认真几分。 三人过了几百回合,终于是在红中青和红中绿的双面夹击下,李云长落了败势,不慎被人抓了空档,一把在他身上点了穴。 “放开我!”狭长凤眼如有实质,片片和刀割一样,定在梦寒月身上。 “李云长,我叫你站住,你听不进我的话。我只好请了人制住你。你喜欢这样听人说话,那就这样听着吧。”梦寒月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凉茶,走到李云长身前。 “啪!” “你做什么!”李云长满头满脸都被浇湿,见眼前女人悠哉模样,一股子火气往上冒。 “你脑子不清楚,我帮你清醒清醒。”梦寒月随手把杯子往身后一扔:“李云长,我看你是越过越回去。 杀人? 杀人我倒是会。 可你也不想一想,我会用这么没有含金量的办法收拾云家人吗?云老爷子死了,关我什么事儿?你倒是好,大清早跑到我面前来,一通污水泼下来,你心里舒坦了?” 李云长一愣,刚听到消息后,就赶过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想,只想到梦寒月那句“云家我自有办法收拾”,他脑子一热,就跑来,都没深想过。 “我还要找那杀人越货的家伙,云老爷子死了,我问谁要剩下的银钱去?” 李云长没想就说:“不是那张抵押的茶园在你那儿?” “茶园?呵呵,”冷笑地瞥了一眼李云长:“我说,李云长,我真觉得你脑子变傻了。出了这个事儿,我这茶园拿着烫手,恐怕没到手,却惹了一身腥。” 李云长面色陡然一变……,是呀,他怎么没想到。云老爷子死了,他们要是拿抵押单去收茶园。这时候去,不是让人怀疑他们与云老爷子的死有关系? 不是让人怀疑他们是看上人家的茶园。才杀人越货的? 就算没证据,恐怕也遭人怀疑。那时候。才算遭。 仔细一想,果然是他太激动了。 一边有些自责,一边愧疚地不敢直视眼前女人清亮的眼睛。 “行了,放开他吧。”红中青给李云长解了穴。梦寒月让二兄弟先退开。 李云长却不敢看梦寒月。 他垂着脑袋,忽然面前递来一张薄纸:“云老爷子死了,云牧奋必须赶回来守孝,你找个机会,把这个当众交到云牧奋手中。” “那亏损的钱财……”李云长知道,这时候应该要避嫌。但是因为云家那批茶叶,亏损的银钱很多,李云长焦头烂额。 “你别急,目的达到了就好。虽然不是我们做的。但白家为什么要帮你?白家后面不是还有一个吏部右侍郎吗?”说起这个吏部右侍郎,梦寒月的眼又是一冷:“这位右侍郎,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你是说?”李云长瞬间明白梦寒月的意思:“难道是……” “云老爷子死了,云牧善回家守丧,没人和他争夺吏部尚书的职位。又可以给云家一个打击,少了云老爷子坐镇的云家。和这大笔的欠债,已经是动了云家在江南的根基。云牧善还有再翻本的机会吗?”梦寒月笑得诡异:“那位吏部右侍郎,把我们都算计进去了。……你当怎么会那么巧地知道云老爷子的路线?” 李云长深吸一口气。 “我如今是太子少保,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梦寒月觑了一眼李云长。“他不是胆子大,他是摸准了我们利益相当。” 现如今风声鹤唳……“可惜了我想动一动白家的念头,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三代传承的云家到底是太稚嫩了,在几代经营的白家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面上看着云家压过白家。实则底蕴却是最可怕的东西,相差甚远啊。” 李云长与梦寒月告辞。 临走时候,声音轻若蚊蝇:“对不起……” “没关系。”身后传来轻盈的笑意。 李云长急匆匆走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再抬起脚步的时候,脚步也显得轻盈起来。 …… “呕!” “呕呕!” “夫人,擦擦。” 梦寒月接过明月递过来的白帕子,擦拭了嘴角,脸色虚弱惨白,扶着桌子就要往太师椅上坐。 “等一下。”明月眼明手快,给梦寒月后头的太师椅垫了个垫子。 梦寒月坐下之后,开始抱怨:“明明之前两个多月还好的,怎么突然孕吐这么厉害?”不是应该是前几个月孕吐得厉害的吗? 梦寒月不解。 明月给梦寒月倒了一杯白开水:“夫人忍着一些,会好的。”只能这样劝说,这些日子但凡梦寒月孕吐起来,都是不要命地对着痰盂口猛吐。 吃东西也没之前多了。 还挑食。 现在吃了最多的就是果脯。但是果脯味酸,吃多了胃又不舒服,老泛酸水儿,明月眼睁睁看着梦寒月前个月还胖起来的身子,渐渐地萧条下去。 人非但消瘦了一圈,脸色时常是虚弱惨白的。 “阿娘,平安把今天的功课做好了,阿娘可以让俺摸摸阿娘肚子里的妹妹吗?”梦寒月孕吐这么厉害,和她生活最亲近的就是平安。 梦寒月也没想过要瞒着平安。就与平安说了,本来还担心这孩子心里会有什么想法,没想到他知道后,就直嚷嚷着肚子里的妹妹。 “也许是弟弟……”梦寒月忍不住打击他。 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她这么爱吃辣的人,现在一点辣都不沾的。…… “弟弟的话,俺就教他骑马练射箭,俺和他,还有阿爹一起保护阿娘。是妹妹的话,俺和阿爹一起保护阿娘和妹妹。” 梦寒月出奇的安静,半晌:“阿娘不想和你阿爹在一起的话……,怎么办?”(未完待续。。) ps:上班去,明天回来码字。 我的新书《傻妞种田记》不肥,但可以一看,轻松愉快,总之就是一穿越女,披着傻蛋的外衣,用老天爷赏赐的灵泉空间,当着世人眼中的傻子,做着光宗耀祖的事情,努力成为一个摸美男屁股不负责任的女奸商的故事。求chayes..chayes.收藏点击长评chayes..chayes.推荐神马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云霆,你要烧死我吗? “滚。”梦寒月只给了这男人一个字。 却激怒了这男人,他大步走去,俯身,大掌一把攫住梦寒月的脖子,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来:“乖孩子,安静点。激怒孤,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梦寒月却突然安静了,半晌问:“太子殿下决定好了,让民妇随您进京?有名分吗?您娶我吗?” 她笑得好假,轩辕云霆不自主地皱起眉头,“别笑了,你不知道吗,你笑得好假。” 梦寒月讪讪。 “孤娶你。你满意了吗?” 梦寒月身子一惊,那话不过是她随便问问的。但…… “不满意,民妇还要殿下这辈子只能有民妇一个女人。殿下做得到吗?”梦寒月秉承着现代人的思想,不可能与人共享丈夫。 轩辕云霆眉头皱的更深,“别闹了,随孤回京。”却不应承梦寒月的话。 “太子殿下,可以吗?”梦寒月却坚持知道答案。 “就是孤愿意,皇室三宫六院,祖宗的规矩。大臣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便是变相的否决了。 “哈哈。”梦寒月愉快一笑,声音中藏着颤抖,面上却是大大绽放的笑容,“民妇有没和殿下说过?民妇这辈子如果嫁人,便要做那母老虎,民妇不与任何一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民妇要嫁就嫁能视民妇为唯一的好儿郎。哪怕他不成气候,哪怕他贪吃躲懒。” 她忽然声音陡然一提,面若寒霜:“总之。殿下做不到,民妇绝不会同意与殿下一同回京去的。”轩辕云霆脸上风雨骤起。看着就要出大事儿,梦寒月却忽而冷笑一声:“殿下若是想强行带着民妇回京。恐怕殿下终究只能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嘶!”轩辕云霆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心房又闷又疼,不可置信地看着床榻上一脸无赖又决绝的女人,气极反笑:“好!好好好!你以死相逼,孤怎么能不称你的意!孤就看看,当你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没有本事这么嘴硬!” 忽而高喊一声:“清阮,笔墨伺候。” 梦寒月眼皮一跳。直觉这男人此时有些疯狂。拧眉去看他时,他已然伏在书桌前。由着清阮伺候着,泼墨挥洒。大笔又是倏然间一停。 “清阮,宣旨!” “奉太子令,今徽州小柳镇人士梦寒月,因其冥顽不灵,冲撞当今太子殿下,野性难驯,蛮横无理,固收回其名下所有产业。剥除其名梦寒月,赐名丑妇。并身边随从护卫一并不许追随丑妇此人,且有旧识敢与此妇来往,一并家产没收。”清阮面无表情地宣完旨意。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 他偷偷朝身边主子爷看去,见主子爷冷着一张俊容,无奈。只好往梦寒月身边走去:“夫人,……接旨吧。” 梦寒月面无表情地接下那张一下子剥夺了她所有的薄纸。 她从穿越而来。从一无所有,人人可欺奋斗到如今一份稳固的产业。而这一切。都只是这个男人一句话的事情。 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连平安…… 她的神情说不出的冷漠,忽然之间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亮的惊人,轩辕云霆只是想要教训她一下,免得她太任性了。 说出后宫只她一人的话。这种事情永远不肯能! “谢太子殿下。”下床,跪地,叩首。再抬起头颅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她挺直的身影藏得深重的决绝。 决绝?想到这个词,轩辕云霆心中陡然产生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脊梁骨挺得笔直,“你下去。”淡漠的眼扫向清阮。清阮愣了一下,看轩辕云霆,直到轩辕云霆点了头,清阮才安静地退下去。 “把外面的人支走,远远的离这间屋子。”在清阮退出去前,听到梦寒月如是吩咐。他出了屋子,照做。 显然夫人是和主子爷有贴己话说。 梦寒月与轩辕云霆对面相视,她笑,她冷漠,她说:“梦寒月是我真名。来此之前,我不过一缕幽魂。你别吃惊,……难道你就不怀疑,一个农家女没有读过书,习过字。到北疆,能制盐。到京城,能胜比斗。 到了江南苏地,还能引起轩然大波?”她很平静,一直挂着浅浅弧度的嘴角,满意地看着对面男子向来波澜不惊的假面被强行掀开。 她又笑,没心没肺:“你吃惊是正常,我也吃惊呢。你记得吧,前次我在小柳镇时被人重伤,昏迷十多日。你猜我那十多日,魂魄又到哪里去了?”她根本不觉得她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的骇人听闻,“殿下,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会猜得出来的。” “闭嘴!孤不信鬼魂!你再胡言乱语,孤命人毒哑了你!”轩辕云霆,心里起波澜,轩然大波! “你毒吧,就像从前真正的丑妇被你下了月残花一样。怎么说,也不是第一次,相信你这回一定能够熟能生巧,做到一击得手。绝对不会再有偏差。” “孤叫你住嘴!”轩辕云霆俊美的眉宇之间,酝酿着一股暴戾:“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孤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我姓梦,梦寒月,我还有个异母同父的弟弟,梦寒雨。我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从小,便是受着严格的精英教育长大。我小时候最恨的就是我弟弟梦寒雨,因为他抢走了长辈们的关爱。我想要得到长辈们的夸赞和认同,所以比谁都努力。我什么都学,就是为了比梦寒雨出色。” 轩辕云霆张嘴想要喝住她,却被她眉宇之间悠远的回忆吸引,突然之间,不再去想她是不是疯了。只是想着,这是这个女人的过往。他想了解这个丑女人的过往。 渐渐忘记了他是要喝住她的。任由她淡淡的声音讲述起“她”的曾经。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努力和成就,得到了家族长辈的认可。直到我十八岁的一天夜里,偶然半夜起床,经过了祖父的书房,听到了那段话。 我才知道,我原来一直是个傻子,在他们眼中,我是替梦寒雨挡枪子儿的傻子。把我放在明面上,梦寒雨就安全了。 事后我想了想,难怪我从小开始。就有那么多的刺杀,绑架,追尾,……这么多的意外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梦寒雨没有这里皮开肉绽,那里骨折的。 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不堪大任。 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后来。其实后来不用我说,殿下,您也一定猜得到,我做了什么。 我的性子。殿下,您还不了解吗?” 声音轻若蚊蝇,却震耳发聩! 轩辕云霆心中陡然一疼。 “殿下。现在您知道我的真正的身世了,您……要烧死我吗?” 轩辕云霆耳朵短暂的失聪。只看得见那两片可恶的唇瓣上下蠕动。 “疯女人!你疯了!孤不知你在说什么!你说的东西,孤全都没听见!”轩辕云霆冷峻的面容。叫人看得从心里感到害怕。 梦寒月却靠近,抬起手,轻轻地碰上那张冷峻的俊容:“殿下,其实您的内心深处已经相信我的话了。”不然何必这么激动,“殿下,别再逃避了。您与我相处之久,您那么精明,那么敏感,您其实早就怀疑过我了。……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谁说……” 说着话本能反驳的轩辕云霆陡然间睁大了眼睛。 梦寒月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面前微冷的薄唇。在那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又退开身子。 她歪着脑袋看轩辕云霆,展唇一笑:“云霆,五年前你碰过这具身体,和此时的感觉一样吗?这个吻,和那时的**相搏,感觉一样吗?” 她用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告诉他,她和五年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轩辕云霆唇角蠕动几下,并不回答。 梦寒月有些苍白的手掌贴上轩辕云霆的胸口,“这里,最诚实了。云霆,你骗不了自己的。我,不是那个丑妇。” 她说罢,退开一步,仰望着面前挺拔的儿郎,难得有了一丝可爱,露齿一笑:“我不是丑妇。我也可以不当梦寒月。 我曾经被一个名字局限。虽然说着‘我就是我’这样的话自欺欺人,但是当我做着丑妇的时候,我想着彻底磨灭梦寒月。当我磨灭了梦寒月,安分当起丑妇,却再也没法当丑妇的时候,我又做回梦寒月。 今天,你夺了梦寒月的名,赐名丑妇。我却已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云霆,一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的。”她笑得太耀眼,有些刺伤轩辕云霆的眼。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怪物? “从前在乎,因为有在乎的人,可我发现,不管怎么做,我都依然孤零零。也多谢你一句话夺走我来到这个世界,打拼到现在的所有。 这才让我清醒,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夺走她的全部,让她瞬间一无所有,明月也好慧娘也罢,还有其他的人,包括小柳镇的人,只要是认识她的,全都被命令,不许帮助她,不许和她来往,不许追随她。这是众叛亲离吧? 你好狠呢,轩辕云霆。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轩辕云霆只觉得这句话听后,心如刀绞。 “云霆,你知道了我身上最大的秘密,我还从没对别人袒露过心思呢。”梦寒月神色有些诡异地温柔甜美:“云霆,现在,你要烧死我吗?”(未完待续。。) ps:稍后二更chayes..chayes.推荐好友姽婳轻语力作《史前女尊时代》,未来萌妹纸和一群史前光裸美男的np情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可以更无耻一些吗? “你说谁来了?”轩辕云霆一时没想到柳家人。 “姓柳的娘家人来了。”李云长气哼哼的,梦寒月的身世,他也查探过,自然查出当年的事情来。 “殿下,我去赶走他们。” “等一下。”轩辕云霆叫住李云长,“把人领来。” 啊? 众人不解。 李云长却是在看到轩辕云霆阴蛰的眼时候,心中了悟。这是……秋后算账的。 不一会儿,一群人轰轰烈烈地来。 “翠花儿啊!娘来看你了啊!”人未到,声先到。卢氏扑倒在跪垫上头,仰着头,看着梦寒月的棺樽,哭得好不凄厉。 刘氏不遑多让,“翠花儿啊,大嫂来看你了,大嫂来晚了啊!” 这架势……仿佛是疼爱梦寒月的长辈一样。 春嫂子早就气得撸起两个袖管,冲上去拉住刘氏,就把刘氏往外拉,“凭你这样的人品,也好意思在这儿哭!滚滚滚!惹了俺大妹子亲近,仔细你的皮!” 谁都没料到,春嫂子会直接上去将人拉开。 “俺,俺是她大嫂!俺来见她最后一面,也不行?”刘氏忽然看到厅堂内贵气逼人的男子。 眼珠一转,立马哭嚎起来:“翠花儿啊,大嫂舍不得你啊!好翠花儿,从小大嫂就最疼你了,呜呜,呜呜……,要是可以,大嫂恨不得替你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啊。” 哭得一个情真意切。 李三媳妇儿,冯寡妇等人已经是看不下去了。 “你放屁!你从小最疼俺大妹子?俺们同个村儿的,怎么不知道?俺别的不知道。就知道你们老柳家都是混蛋,下作! 俺大妹子怀着的时候。你们咋就把人赶出门?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断了关系。这会儿又成了亲娘亲嫂子了?要不要脸啊! 俺可警告你们。别再在这里扰了俺大妹子的清净!小心她做鬼都不放过你!”春嫂子自由一股泼辣劲儿,一般人还真拿她没办法。 刘氏脸一白,小心翼翼觑向那高贵公子,见他没有不愉快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愈发胆大。心道:这翠花儿死丫头还真是运气好,当年那个种居然是当今太子殿下的。 这下好了,连死都有个太子妃的头衔。 在柳家人想来,太子殿下最后会封梦寒月为太子妃。多半是因为平安的关系,这才不得不意思一下。 他们是没参加那场喜庆的葬礼,不然,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有多蠢。 当然,罗宝通不会那么蠢的认为,太子殿下会为了一个孩子娶妻封妃。但这回,整个柳家人都没和罗宝通拿主意,这就私自跑来了。 只听说当今的太子封妃了。怎么怎么地,又听是娶个死人。才知道那丑八怪已经死了。这就想着,他们是那丑八怪的娘家人。好歹太子殿下得给些好处。这可都是岳父岳父,大舅子小舅子的啊。 罗宝通此时正在小柳镇上一阵跺脚:“蠢货。都是蠢货!以为那女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村子里的人不是人证?”但此时再去追,也追不到了。狠了狠心,道一声:听天由命吧。 但他是既会悔恨。又高兴。 悔恨的是,明明最大的靠山就在他们柳家。就在他身边。要是当初没把人给赶走,他可就是当今太子妃的大侄子了! 恨啊!又怪起当初爹娘短视。坚持赶走那女人。 高兴的是,那女人死了,他心里的心结终于没了,以后没了那女人的阻拦,他定能够平步青云。……殊不知,梦寒月从没有阻拦过他的前程,只有出于自保的反击。 …… 啬园中 如同闹剧一般,哭声震天。 “娘家人?”忽然,一个声音冷笑道:“谁都知道,当今太子妃的娘家人,只有我这个大哥了。” 柳家人一惊,柳老爷子柳田根一看是个做轮椅的。 “胡说!翠花儿是俺婆子十月怀胎生下的第三胎!” 沧澜月径自推着轮椅,从柳家人面前经过。 “赶出去吧,别再扰了她最后的安宁。”沧澜月没有点名,但这话就是对轩辕云霆说的。 轩辕云霆还没说话,柳有才急了:“俺们是她娘家人,怎么会扰了她清净?你才是冒牌货。” 柳有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只看到人家坐轮椅,腿瘸了,却不知道瘸子也有厉害的。 春嫂子一听柳有才的话,气得三荤八素的,“柳有才,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是她娘家人的?这会儿跳出来说自己是娘家人了?你这张老脸好意思吗?” “斧头媳妇儿,你别瞎嚷嚷,俺们家的事情,是俺们家自己人清楚,还是你一个外人清楚呐?”卢氏一直哭,突然凶狠地瞪向春嫂子,“甭管怎么说,她是俺肠子里爬出来的,这不假吧?俺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俺还没有管教的权利了?” 这话可是气人。连冯寡妇这样的,都给气得,指摘她:“哟!你那是管教嘛?没听说哪家做娘的管教闺女儿,是把人给丢到外头喂野狗去的!” “冯寡妇,你个丧门星的,说不定俺家翠花儿就是因为你的衰气影响了,才会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这真是乱扣帽子啊!这样都能扣!可见卢氏是个多么骄横一人。 “俺不想跟你吵。大妹子现如今瘦的皮包骨,俺还觉得是你当初苛待她,让她一个人怀着孕,吃不饱,还得自己生产,月子里都没吃饱过。 都说人呐,精气神,这多年,她多不容易,俺们背地里给施舍一些,她也只是拿给娃娃吃,自己个儿却是不舍得的。这精气神啊,被磋磨掉了,一生精血就这样糟蹋了。 不是你们把她硬生生赶出来,她能气虚成这样?” 这话,也是冯寡妇自从看了梦寒月最后一面之后,就一直存在脑子里的。本来都不说了,这会儿,被柳家人给气得,脱口就说出来了。 尽管这些事情轩辕云霆是让人查探过的,但此时再听同村的人嘴里说一遍,心里又是一疼。想起沧澜月说过,她是精血耗尽,又割了腕,才去了的。 顿时心里一股气不打一处来。 这气,既是气自己,也是气这柳家人的。 “对了!当初你们老柳家还找来,平安都四岁大了,还找俺大妹子嘎哈?别以为遮遮掩掩的,大家伙儿就不知道了!你们这是想逼迫着俺大妹子嫁个快死的罗公子吧?”春嫂子突然喝道。(未完待续。。) ps:结束了,结束了,求粉。明天三更,依旧求粉求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谁救了她? “这下好了,青青绿绿蓝蓝都到齐了。”梦寒月笑。 “你若想找死,这时候我们兄弟三直接将你扔下,”红中青说:“大不了被主子罚。” “不敢惹你们凶神恶煞,快些走吧。我真觉得胸口淤着血。”梦寒月苦笑。这副破烂倒腾的身子骨,就怕是费尽了钱财,都难看的好。 从前想要的威风,到头来,只想要一副好身体。人呐,有的时候不珍惜,等习以为常的东西没了后,就会万分惋惜。 可惜,已经晚了。 “我三弟背着你,他轻功更好。”这样走的快些。 梦寒月并不忌讳男女大防,关键时刻,有些东西,就不是那么看重了。 但有一样她还是很在意:“我‘死’的时候,听见那男人封锁了城门,现在整个苏地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主子能绕开这些搜查的耳目出城吗?” 红中青投来一记白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傻? 但嘴上却耐着性子解释:“我们邪魔歪道有邪魔歪道的办法,正道人士不屑,我们可不管。” 说话间,梦寒月已经昏阙过去。 “你……”红中青还想在嘲弄两下,结果发现,人已经昏死过去,大叹一声“病秧子”,又嘀咕起来:“就不知道,就这身子骨,还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最小的怪胎三弟却突然说:“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主子也奇怪,居然答应了她的怪条件。说一年后让她走,这一年。留下她在身边,照顾小小姐。 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我看主子这回做了赔本的买卖了。一年补药就得和流水一样去。”红中青还是喋喋不休。 红中蓝两眼一眯,顿时一股劲风直接打向他哥。手下丝毫不见手软。 “你做什么,三弟!”红中青险险躲开,才惊骇地看着红中蓝。 却见红中蓝一改往常,不于世故的眼泛着冷光,气息内敛,“叫二哥别说话了,噪。”原来是嫌吵。 红中青忍了忍,最后屈服在武力之下。 三人抵达一处河畔,有渔船等候在此。 上了船。小小渔船,船舱中坐着个红衣男子,手腕有一女娃,身边又有一个襁褓。 “主子,人带到了。” “嗯,乔了装去开船。事不宜迟。”红衣男子沉声命令道。 怪胎三兄弟看得出来。特别尊重这个红衣男子。 这时,隔开小渔船船舱和外界的破旧布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一个不起眼的婆子进来,看着三十来岁,“米汤煮好了。主。”开口声音却老迈似四十好几,奔五十的。 红衣男子可积极,从那婆子手中接过米汤,轻柔揉醒了怀中女娃女娃不过看着也就十几个月大。但却长得结实。反观一旁被随意放置在床板上的襁褓里,那婴儿看起来还没满月。瘦瘦的,一副随时会蔫儿了过去一样。 红衣男子舀了一汤匙的米汤放在嘴边吹凉了。……吹凉……,再吹凉。试了几次,确定不烫嘴了。才小心翼翼哄着怀中女娃吃:“爹的小棉袄,来吃一口米汤。” 好在船舱里只有那婆子,红衣男子,两个娃娃,还有梦寒月。 梦寒月昏死,那婆子却对红衣男子一系列的动作习以为常。她在等。 等红衣男子将空碗递给她,她才福至心灵,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外面盛了一碗米汤来,这回却是安静地抱起床板上的婴儿到角落,准备喂食。 “我来。”一道声音轻巧响起,人很虚弱,听声音就可以听得出来。 那婆子一惊,端着米汤的手一抖,差点儿就没端稳了,泼了出去。 回头朝着床板上虚弱弱撑起身子的女子看去,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想要劝说的话,到了嘴边,看了一回红衣男子,还是咽了回去。 “给我。”不是请求,是命令。梦寒月到了哪里都难得求人。 “给她。”那婆子看了眼红衣男子,做不了主。好在红衣男子及时解围。 “黎婶,你先出去吧。”红衣男子称呼那婆子叫黎婶,是尊敬的。但那黎婶却是守规矩的,不以主子给了几分薄面和尊敬,就开了染坊去。道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此时船舱中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娃娃。 “轩辕夫人好会喧宾夺主,到了别人的地盘,一样拿得起范儿。”红衣男子一边逗着刚吃了米糊糊的女娃娃玩儿,一边儿轻巧地说。 “不敢当这轩辕一姓,雷公子还是改称我一声梦大娘子的好。”梦寒月端了米糊糊,抱起船板上的儿子,心疼极了。她没带过婴儿,舀了一汤匙米糊糊,吹了吹,放到婴儿嘴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皱眉,皱眉,还是皱眉……,怎么带孩子? “你这么喂他,他吃了才奇怪呢。”雷向枫扯唇,讽笑:“不该的,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是之前生过一个了?怎么连喂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我亏大了,早知就不与你达成那约定,真荒唐。” “应该怎么喂?” “额……”雷向枫愕然,见同坐床板的女子满脸认真。咂了咂嘴,还以为她怎么也得生气,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的“讨教”。 一时之间,兴味索然。 “之前你不在,喂米汤是无奈之举。现在你在了,你不如喂母乳。” “雷公子是故意取笑我吧?假死药是你手下给的,我生了孩子就‘死了’,直接装进棺材里,这时才从棺材里爬起来,哪儿来的母乳?雷公子是看着我没有,故意拿话来讽我吧。”梦寒月淡淡说: “雷公子,十字军团是你主持。我没想那三兄弟是你手下的人。但你却主动提出帮我逃脱,可见你是计划好了的,也就是说,你帮我,用心不纯。” 她眼中精光一闪:“别说什么你的贴身小棉袄没有人照顾,需要我来照顾的话。我不信,堂堂十字军团的老大,产业遍布厉唐各个大街小巷,渗透厉唐每个行业里的雷向枫雷公子您,会穷的请不起奶妈子。” “哎……”雷向枫却突然大叹一口气:“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你真该留在那男人身边,我看,这整个天下,也只有他能让你天马行空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梦寒月也笑,却晃了晃手中米汤:“不用雷公子教了。” 自顾自喝一口米汤,捧起孩子,嘴对嘴地喂。直把雷向枫看的一嗫。 一碗米汤喝了好久,小家伙喝完了,肚子饱了,张开小手,拉扯起梦寒月的头发来,小家伙玩儿的不亦乐乎。 梦寒月沉思开,孩子还没取名。但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这名字还是那个男人某天夜里在她耳边唠叨的。 她在棺材里,他在棺材外。 他说:“梦娘,我给那小子取了名字,就叫妙音好不好?” 她当时虽然假死,还能听见,她还嫌弃这名字太娘气。 就听这男人满含悔恨和饱含希望的喋喋不休起来:“我其实盼着这个孩子降世的……,我不该因为害怕这个孩子降世会害了你,就逼着你打胎的。困难一重,爱恋一重,我以为我们彼此之间经过爱恨,也该好好过日子了。 那天,那小子出生,一声啼哭,在我耳里,是当天最好听的声音了。妙音,就叫妙音。好不好?”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还能不好吗? 要是真不满意,还能跳起来与他理论? …… “妙音。”梦寒月眼柔下几分:“妙音,阿音,音儿。” 雷向枫嗤笑:“一个男孩儿,取名妙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孩儿。” 梦寒月不理。 白日里过得很快,梦寒月除了撑不住,瘫在床板上睡一会儿,就是抱着妙音傻笑。 到了晚上,江面上骤冷。 那婆子又进来,从船舱一处箱子里捧出厚实的棉被来放在床板上,把个铜炉捂进了被子里头。那铜炉有些像是现代铜质的暖脚暖手用的,只是现代人都有空调,有地龙了,就少见了。梦寒月还是曾经看过一次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在的。 “等一下,”梦寒月叫住那婆子:“你们睡哪儿?” 那婆子微微楞:“叫婆子一声黎婆子就好。”她能感到梦寒月释放出的善意,于是温和了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夜间乌黑,江面也不平静,所以夜间不赶路。但此处还是苏地管辖,奴和其他几个人靠着炉子轮流守夜。”又怕梦寒月多想,又加了一句:“娘子放宽心,不冷的。” 梦寒月脸上闪现一丝尴尬来。 叫个婆子露宿船舱外头,夜间的江面可是很冷的。 “没想到梦娘子还会替别人担心。” 梦寒月扫了一眼雷向枫,……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找她茬? 暗自翻了个白眼,就是不理。 抱着孩子,翻身倒进那床板上头,将妙音抱进了怀里去。 忽然,床板一沉,“谁说这床是给你睡的?” 梦寒月实在太累,眼媚反倒生出几分慵懒来。夜间寒凉,她又把被子裹紧几分,“我是病人。” 哪知道,雷向枫根本就没有绅士风度:“我是主人。”(未完待续。。) ps:稍后二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情敌 第二日,大管事雷堂领了人牙子来。 是个四十好几的婆子。 勾着腰,笑的一脸谄媚。 “夫人,您想找奶妈子,找我王牙婆,算是找对人了。” 梦寒月歪在太师椅里品着茶,闻言瞥一眼王婆子,却不做声,反倒像王婆子是唱戏的。 王婆子多与各个大宅里的人打交道,见梦寒月如此做派,心里就知道,这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 也收敛起刚才的油滑劲儿。 认认真真地给梦寒月说起话来。 “雷夫人,我王牙婆在这行当里不说名气多大,但手里各色人都有的。您想要招奶妈子,下晌的时候,就领五个奶妈子来给您挑。” 梦寒月听后,这才笑着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如此就麻烦王牙婆替我多多费心了。”却不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奶妈子。 若真如王婆子自己说的,在这行当里这么久,大户人家选奶妈子要个什么样儿的,王婆子只怕心里门门儿清的。 王婆子却更加恭敬了。 别瞧眼前这个福城突然多出来的雷夫人不算年长,但做事却有着大妇风范。 稳妥的紧。 没有见到人时,只字不漏。 王牙婆告辞了雷府,就去准备下晌的事情去了。 而梦寒月则是叫来雷堂。 “夫人找老奴?” “东承阁都整理好了吗?” 雷堂吃惊一下,……看向梦寒月,似乎不解。 怎么这突然出现的夫人。巴不得赶紧搬出东秉阁的样子?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巴不得住进大爷的东秉阁去的?她倒好。急切地搬出来。 心中百转千折,面上老沉:“回夫人。东承阁原是给主母居住的院子,大爷一直没有娶妻,也就没有费心思打理。这要人能搬进去住,还要个把天数。因着重新粉刷了油漆粉墙,要过些日子,等到油漆味儿散了散,人才能住进去。” 梦寒月蹙紧眉头,抬手挥了挥:“我知道了。” 雷堂轻手轻脚地退了去。 出了院子,刚转个弯。差点儿就撞上了回府的雷向枫。 “大爷。”雷堂恭敬地鞠着躬。 “人牙子刚来?”雷向枫随意问几句,“夫人说了些什么?” 雷堂就一五一十,把梦寒月与人牙子之间的互动说与雷向枫听。又“顺带”把梦寒月问题东承阁的事情给雷向枫说了说。 雷堂小心翼翼抬眼,别瞧着他一大把年纪了,在年纪轻轻的大爷面前,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 大爷长得好,通身气派却凌人。 “东承阁重新粉刷,让他们做的精细点。但凡有一丝瑕疵,小心他们的脑袋。” 雷堂凌然。 他怎么听不出来大爷的意思? 但凡要把事情做的“精细点”。就得磨时间,所谓慢工出细活。 雷堂道了一声“是,老奴记住了。” “慢着。”雷向枫想了想不放心,又叫住了雷堂:“若是夫人问起来。只说东承阁太大,粉刷太耗时。记住了吗?” 额…… 雷堂老唇蠕动,愕然看着雷向枫。但被雷向枫一个冷眼瞪来。赶紧点头,“是是是。老奴记住了。”心里却想,他们一对夫妻。一个想要赶快搬出去,一个千方百计不让搬出去。 真的不知道是在唱哪一出。 雷堂只好把这件事归咎为新夫人守礼教。但凡大家族里头,夫妻不同房,各有自己的院子。只是到了每月特定的时间,男主人会宿在女主人屋子里。 …… 雷堂抬脚进东秉阁,熟门熟路地就到了书房里。 卧室在东侧,书房在西侧。 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大二小,也不知道那恶女怎么想的出来的,画了张图纸,叫阿青连夜给做了个木头的摇床。 这会儿,两个小鬼睡在铺的软软的摇床里,大的那个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笔杆子,空出来的左手时不时会去摇着书桌旁的摇床一会儿。 两小鬼睡得香,大的那个埋头苦干。 雷向枫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来。 “你要不要这么拼命?我是请你打理我的产业,可没叫你不要命地干。”现如今已经瘦得不成样,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没事,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暂时是死不了的。你那么多的好东西喂着我,瞧,你没觉得我这些日子,多长了二两肉?” 雷向枫明明白白的翻了个白眼儿,“我眼力没你好,连长了二两肉都能看出来。”走到梦寒月身边,逗弄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 “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哄睡了,你别又把他们弄醒了。不然你负责两个小魔头好了。”梦寒月拍开雷向枫在两个小鬼脸上轻戳的手。 “对了,下晌的时候,王牙婆会带五个奶妈子来给我挑人选。你要不要来?毕竟不是单给妙音挑,还有你的女儿。” 这话本不稀奇,但雷向枫听在耳里,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那句“你的女儿”。 气恼地道:“挑奶妈子不是内院妇人的事儿吗?还是你嫌麻烦?” 说罢,就要走,梦寒月就纳闷了,她是说错哪句话,惹恼这个大魔头了? 但还有一事要麻烦他的。 于是忍下来了,直接叫住他,说道:“明日早,你把你名下产业主事的给叫来府上吧,我要见一见。” 雷向枫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叫住他,还是为了公事! 冷笑一声,故意磕碜她:“那可不成,我名下的产业那么多。遍布大江南北,就是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全凑齐了来。” 当然,真有两个月时间的话。想凑集了还是可以的。这话就是气话。 “哦,这样啊,那这样吧,你把在福州福城的先叫来吧。”梦寒月却当真,仔细思索后,还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你!……”雷向枫就是气她张嘴闭嘴都是公事。狠狠一跺脚:“哼!随你!” 看着雷向枫气哼哼离去的背影,梦寒月张口结舌。这算怎么个回事儿啊? 她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 回头一看摇篮里,两个小鬼在刚才一阵中,已经醒来了。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双黑溜溜的,一双盈紫盈紫的,都那么纯真地看着她。 被这么两双眼睛同时看着,就是有再大的怒气,那也消了。 “好了好了,阿娘带你们去逛花园儿。”说着站起身来,把摇篮往外推:“你们青叔给做的摇篮就是好,说装轮子,真就给捣鼓出四个小轮子来。好手艺啊。”一边儿开始打起这装轮子的摇篮床的主意来。 这要是放出去买卖的话。一定会大卖。 推着摇篮床,梦寒月经过廊曲的时候,迎面被人给堵了路。 “你就是雷夫人?” 梦寒月停住脚步,抬头看。 鲜衣怒马。就在廊曲尽头堵着路口。 不禁心里好奇,能在雷府中随意驾马来去,这是谁家的千金? “我是。”梦寒月不慌不忙。走两步,看似随意。实则是把摇篮车给挡在了身后。 那白马之上的千金也不是傻子,观察一样仔细。 “雷夫人是慈母。难道本小姐就是恶人?”暗指她看穿了梦寒月的心思。 梦寒月一笑,坦然道:“防范于未然,此话小姐当听过。” 那白马之上的千金没有大吵大闹,反倒更觉得有趣,“我听我爹说,雷大爷娶妻了。原是不信的,今日见到了……不过尔尔罢了。”手中马鞭一指梦寒月:“若是识趣,不如自请下堂,也省的我劳心劳肺动手收拾人!” 来者果然不善! 梦寒月心里连连说:亏了亏了,亏大发了。早知道当这个劳什子的雷夫人,好处没多少,坏处一大堆,还得给雷向枫那厮挡桃花,她说什么也要把那一成的总利抬成两成不可。 正苦着脸烦恼。 大管事雷堂奔了过来。一边往这里跑,一边擦着脑袋上的汗。后头还有个小丫头在叫:“大管事,大管事,咱们话还没说好呐,牡丹姨娘说身子有些不适……” “你先回去,回头我叫人去请大夫来府里替牡丹姨娘把把脉。” 看的出来,雷堂是叫人给缠住了的。 雷堂好不容易跑来了,赶紧对那白马上的女子行了礼:“莫小姐好。莫小姐来了,怎么不让人知会老奴一声?老奴好叫人准备了莫姑娘最爱吃的核桃糕。” “堂爷爷太客气,雪儿今天来,就是想亲眼瞧一瞧雷哥哥新娶的嫂子长什么模样!”莫雪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堂爷爷不用准备核桃糕,雪儿其实不喜欢吃核桃糕,是因为雷哥哥喜欢吃,雪儿才会吃。”说罢,凤眼在梦寒月身上一扫,嘴唇一撇,绽放出一丝得意来。 有什么好炫耀的? 为了迎合喜欢的人的喜好,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很值得炫耀吗? 但梦寒月不会去提点莫雪。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管事雷堂尴尬地看着梦寒月,“夫人……” “没事,送莫小姐出府。”视线在莫雪坐骑白马所经过的地方一扫,嘴唇微微一弯:“顺备把莫小姐的宝马踩坏的名花名草,核算出价钱来,开个单子,给莫老爷送去。”莫老爷是谁,她不知道,但莫老爷肯定是会给莫雪买单的人。 能把女儿养成这种骄纵样的爹,不会舍不得一点点银子。 白马上的莫雪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原已经调转的马头,顿时又是一调头,方向赫然是朝着梦寒月的!(未完待续。。) ps:真的木有小粉红吗?……好失望哦。好想好想好想要小粉红啊。小姑娘,穿粉衣,年年都在起点里,姑娘说,你不离我不弃,一同奋进朝第一。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三年不够就十年,等到老神都生孩子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落水 “莫小姐,你别激动啊。”雷堂变了脸色,一边是孤弱母子,手无寸铁,一边是鲜衣怒马,马鞭一挥,可疾驰撞过去。 莫雪听了却伤心道:“堂爷爷不再关心雪儿一个人了,雷哥哥娶了新嫂子,是是不是也不再喜爱雪儿了?” 若是梦寒月真是雷向枫的妻子,或者哪怕是真的喜欢雷向枫这个人,真要被莫雪一番话气得仰倒。但她不是,所以莫雪的挑拨离间,一点儿都起不到作用。 “莫小姐说错了,不是雷向枫娶了新嫂子,雷向枫从来就没有第二个妻子,懂不懂?”梦寒月可以忽视莫雪的幼稚,但不能容忍莫雪那种唯我独尊,但凡被人没有满足她的要求,没有按着她的要求来做,就以人性命威胁的恶习。 莫雪不该转过马头,用撞两个小鬼来威胁她。 雷堂微微发怔,见对面风一吹仿佛立刻就会倒地的妇人凭栏而立,却敢与驾马的莫雪针锋相对。铮铮铁骨不下于好男儿! 莫雪恼怒,手把缰绳拉紧了,双脚夹马肚子,“驾!”一声喝,马疾驰。 “莫小姐三思后行!”雷堂人老,挡不住马,也追不上马速度。 梦寒月不动如山,实则捏紧拳头,她虽然如今瘦成这幅模样,但对对面直冲而来的马,却有九成把握……绊倒它! 廊曲已经够宽,一马却能占据全部。 梦寒月只有退路,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间。 驽马之上,莫雪蓝衣被风吹得翻飞。 马快。她更快。 只见她捞起两个小家伙,脚一踢。轮子在惯性下,带着摇篮车一同撞向对面疾驰而来的骏马。 骏马受惊。前蹄忽而抬得很高,一声嘶鸣,整个马身呈现近九十度的倾斜角度。只把马上的莫雪吓得惊慌失措。两手攀住马脖子,亏得莫雪酷爱骑马,有一身好功夫。 不然今日不摔下来才有鬼。 对于莫雪的好骑功,梦寒月有那么片刻的欣赏。但欣赏归欣赏,没有叫她得到教训,她是不会罢手的。 摇篮车又被拉回,这回。梦寒月手中出现一把匕首。 阳光下,寒芒一闪,两只刚刚站稳的马蹄被断。 又是一声嘶鸣,马倒地,莫雪被带倒,“噗通”一声落了廊曲下的大湖里。 “啊!救命啊!”莫雪花容失色,在水中折腾。 雷堂看傻了眼。 “发什么呆?救人啊。”梦寒月闲闲指着湖里扑腾水的人。 雷堂恍然,对,救人! “都站着干嘛?快救人啊!”经过那么一番折腾。侍卫已经来了。 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迟迟不去救人去。 “堂管事。还是请刘大嫂来吧?”侍卫长暗中提醒。 雷堂立刻明白,莫雪还是黄花大闺女儿,谁救都不合适。男女有别,难道要负责嫁娶吗? 恐怕人愿意娶,莫雪也不愿意嫁啊。 这是两相为难。刘大嫂今日回家访亲去了。府里哪个女眷还会游水的? 急的焦头烂额,眼光不禁看向惹出这事情的原主。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游水。”游水是会。就是不乐意为了莫雪让自己下一趟湖去,平白糟蹋自己了。 “夫人!要是莫小姐在府里出了事。莫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言辞中有劝说,有不满。 梦寒月闻言冷笑:“堂管事的意思是,我该任凭莫小姐骑着高头大马冲过来?要不是我刚才机敏,现在我和两个小鬼头早就已经死翘翘了。敢情是莫小姐的命值钱,我和两个小鬼的命就不值钱?” 言辞中带着冷意,叫雷堂当场醒悟。对啊!这事本就是莫雪惹出来的,不是莫雪自己太放肆,怎么会被夫人算计了去? 说到底,也是莫雪为人太嚣张。 “但人死在这里真的会很麻烦。” 雷堂看着梦寒月说,好像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救莫雪一样。 梦寒月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为了不找“麻烦”,梦寒月果断把两小鬼交给一旁的雷堂,自己跳湖救人。 别看她瘦弱,身板不经吹,能拿斧头对战的力气还是保留了七七八八的。湖水好在并不冷,要是还在苏地的话,那就冷了。此处温度尚未退。 “夫人!”没想梦寒月会果断干脆的跳湖救人。 雷堂吓得手脚冰凉,沉肃着老脸,赶紧指着梦寒月,“快,你们都是死人啊!保护夫人!”冲着那些护卫就是大叫。 换个人,立马就是不同待遇。 只听陆续跳水声响起。 “嘭” “砰砰砰” ……跳水声很有节奏,来的侍卫都下水了,一个个围着梦寒月,却不近身。待得梦寒月绕道莫雪身后,托着她的脖子往岸上游去,这些侍卫就紧张地跟着,就怕瘦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夫人游到一半,没了力气。 要是遇到个腿抽筋儿的,那也好立刻营救。 雷堂在岸上焦急地来回踱步,招了个一旁的小丫鬟,“去,去拿两条干净的毛毯子来,叫人准备些干净的衣裙。” 等到梦寒月把人给拖上岸。 莫雪一上岸,用力一推,把托住她的梦寒月给推了,梦寒月身子骨性寒,下水又费了好大力气。 体虚的很。 她又容易累。把人给拉上来,真的有些犯困起来。猝不及防,被莫雪给推个正着,脚下后退的时候,又被湖边的乱石给绊住。 “嘭!”一声重响。 “夫人!”梦寒月重重坐在湖边乱石上头,眉心一蹙,是真疼了!雷堂赶紧奔过去,见她脸上死白一片,唇瓣上丝毫血色全无! 眼下泛着青色,顿时惊得大叫:“快!快去请大夫!” 忽然,雷堂脸色更白,是见到梦寒月抬起手掌的时候,手掌被凌厉乱石给刺伤,满手掌都是鲜血淋漓。 “伤药!快!谁有止血的伤药!”雷堂转头就向着侍卫们厉声喝道! 靠近的一个侍卫很机敏:“堂管事,我有!”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就递给雷堂。 “夫人,老奴逾越了。”打开瓷瓶,就想给梦寒月涂药。 被那看似无力的手掌轻轻挥开。 “夫人?”雷堂不明所以,轻声询问梦寒月。 却见梦寒月脸上煞白无血色,眼睛却仿佛寒冰,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连连被水呛得咳嗽的莫雪。 “你还敢看!本小姐差点儿叫你害死了!”莫雪抬头就见梦寒月死白一张脸盯着她看,顿时刚才的害怕恐惧化为无尽的怒气,朝着梦寒月发泄出来!“你还看!你差点儿害死本小姐了!你就没点儿愧疚吗!”(未完待续。。) ps:好多粉红啊,闪花我的钻石眼了!11月份的第一天,over~(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试探 听完冷大夫的话,雷向枫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若真是他府里的人动了手脚,他真没脸见她了。 忙让紫苑去拿梦寒月的洗浴物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还是老朽自己去,紫苑姑娘前面带个路。”要是那个是传染源的话,还是少人靠近的好。 “慢着。”梦寒月自己撑着软塌塌的身子,扶着门把,在屋门口站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雷向枫问道,“怎不在屋子里休息?来,我扶你会卧室。”伸手去搀扶梦寒月。 “啪!”声音虽小,但却清脆,“你别碰我,小心传给你。”又看向冷大夫:“大夫,不用查了,只叫人把我用过的东西都一把火烧掉,灰渣找出宽阔的地方,深埋了去。” “怎么能够不查?”雷向枫跳脚。 “查出来又怎么样?何苦白白让人去涉险?”梦寒月顿时将眼放在雷向枫身上,“看来我第六感真准,好在坚持孩子有你带。……啊!你下午时候,也碰过我,快快,快让冷大夫给你还两个小鬼看一看。”说着脸色骤变,比知道自己染了痘子还要害怕。 雷向枫脸色也变了,“冷大夫,你快替我两个孩子看一看。”竟是不先看自己,而先看两个小鬼。 冷大夫吃惊:“老朽先给雷大爷把脉。” “不,先看洛儿和妙音。” 争执不过雷向枫,冷大夫只好先跟着雷堂去看两个孩子。 但走时,梦寒月却叫人拿了一件没穿过的干净衣裳给冷大夫:“大夫。隔离很重要,你穿了干净衣裳再去。”冷大夫惊奇地看梦寒月。轻轻“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等到给两个小鬼看过。又给雷向枫看过:“暂时是没有事。”但之后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只有起痘子的时候才看得出来。 梦寒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煞气渐露。 “现在消息没传开,知道的只有冷大夫,紫苑,你和我,”她对雷向枫献策:“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罪魁祸首。” “你说。” “雷向枫,得委屈你九位姨娘了。我不信府里下人跟天借了胆,向我伸出毒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那些姨娘了。”边说。眼神莫测:“她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你召集她们来,说我被人下了痒痒粉,现在出疹子了,让她们几个轮流来给我侍疾。” “好办法!到时候要是谁找借口推脱,谁就有嫌疑。”雷向枫叫来雷堂,“大管事,你去把后院的女人都召集来东秉阁。” “我扶你进屋。” “别碰我。你难道想我们两个人都染了痘子吗?”梦寒月赶紧挥开伸过来的大掌:“你别忘了,这痘子是会死人的!你准备让两个孩子可劲儿被人欺负?”雷向枫家大业大。却没有族人,更没有爹娘在,真是两人共同染病,只怕到时候整个府里都会乱成一锅粥。谁有心思照看两个孩子? “雷向枫,我本来就活不长的,你不同。” 雷向枫看着极为认真对他说出这话的女人。这一刻,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女人这一次没有抱着一丝侥幸。 “你……你要是死了,我把妙音卖去当男妓!” 梦寒月难得温和笑。看他:“你不会的,我知道的。” “你!谁说我不会?又不是我儿子!你要是死了,我还得白养活一个人!轩辕云霆把我揍成那样子,我恨死他了,我怎么不会?”可无论他怎么鬼吼鬼叫,那女人早就进了屋子,还把屋门从里头关上,言辞命令他:“你敢走进这屋子半步,不用病死,我直接撞脑袋去。雷向枫,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雷向枫又是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此时咬牙切齿,指天发誓,一定要找出那害了她的人来,叫那人不得好死! 而此时,大半夜的,东秉阁灯火通明,九位如花似玉的姨娘都被招来了东秉阁。 “大爷,姨娘们都到齐了。”雷堂禀报一声。 “嗯。”雷向枫淡淡应了一声,阴沉着脸转过身,“叫你们来,是给夫人侍疾的,夫人的衣服叫人下了痒痒粉,出了疹子。正是你们出力的时候,好好服侍夫人。知道了吗?” “相公,府里这么多下人,哪里需要用到妾们?”二姨娘淡淡提醒了一句,众人皆点头应是,“是呀,相公,根本用不上妾们的。” “放肆!在你们眼里,夫人算什么?服侍夫人,是你们的本分!这事儿就这样了,别再说了。” “相公,夫人出疹子了?” 雷向枫冷眼扫了一眼牡丹,“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那……相公,妾有身孕在身,不适合服侍夫人吧?” “姨娘服侍主母,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雷向枫冷沉着脸,“看来我不在雷府,雷府的规矩都上哪里去了?” “相公……” “别再说了,你们几个轮流服侍夫人,一个人一个时辰。夫人喝水,要端。夫人如厕,也要跟着。”雷向枫说完,招来雷堂:“你找些人来看护院子,最近府里不安静。我的九位姨娘可都呆在一处,要是出了事情,我只能要你的老命了。” “是。”明着是警告雷堂的,暗着却是让人看住这些姨娘的。雷堂怎么会不知道呢。 雷向枫挥袖就走。 …… 按着顺序,该是牡丹服侍梦寒月。 牡丹看了梦寒月身上起的疹子,痘子被藏在衣服里,还看不出来。但即便这样,那一片红疹子,还是恶心到牡丹了。 “妾见过夫人。” “嗯,起来吧。”向牡丹招了招手:“我要如厕,你来扶我。”牡丹虽然很不乐意,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梦寒月眸光淡淡,就在牡丹快碰到她的时候,忽然说:“等一下,我不想如厕了,想喝水,你把倒杯茶给我。” 牡丹只觉得梦寒月是故意折腾她,她咬了咬嘴唇,心道,等我生了相公的儿子,看你还能这么折腾我。 一边儿倒了一杯茶水给梦寒月。 梦寒月伸出手去,“嗯。”牡丹手放,梦寒月故意避开牡丹的手。 “啪嗒”杯子碎了满地。 “你怎么做事的?出去,叫二号进来。”(未完待续。。) ps:看到好多的粉红,眼睛都成粉红色的了。要加更!稍后加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相濡以沫 牡丹没问题,梦寒月依次排除。 到了八号的时候。终于露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躺累了,你服侍我穿衣,我要出去走走。” “夫人,天还没亮,夜深露重。” “你是夫人我是夫人?我说要出去走走,就是要出去走走,你扶我起来。”梦寒月说道。 八号妾名叫什么来着? 冬婵……好像是。 冬婵无奈,只得向前走几步,给梦寒月穿衣服的时候,很有些讲究,尽量是不碰到梦寒月的肌肤的。 梦寒月眼神一闪,捉住桌上的茶杯,就口喝一下。 “嗯,这茶水不错,你尝尝。”把自己喝过的杯子递给冬婵。 “这……夫人,妾怎么配与夫人共饮一杯?妾也不渴。” “叫你喝你就喝。还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心里心虚?” “夫人!”冬婵“砰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在说什么啊,妾不懂。” “不懂?不懂没关系,来,喝了这杯水,你懂不懂我都不计较了。”手把水杯递向冬婵。 冬婵左右避让,“妾真不渴,夫人,妾不渴。” “这是我赏给你的茶水,你渴也得喝,不渴也得喝!”到得这时候,梦寒月要是还猜不出子丑寅卯来,她死了也是白死! 冷面之上,闪过肃杀。 “你要是不喝,我让大爷来亲自喂你喝!” 嗖!冬婵陡然抬起头,仰看梦寒月。 “夫人……何苦为难妾?妾不过就是不渴……” “你别在这里哭可怜。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冬婵目光闪烁。眼角有泪花:“夫人,妾真不懂夫人的意思呀。” 梦寒月失去了耐性。一把从地上抓住冬婵。 “啊!夫人!夫人!夫人你要做什么呀!你赶快放开妾啊!救命啊,救命啊!夫人要打人了!” “别叫了,你还不懂?侍疾是借口,大爷是想找出真凶。”不说明白,留给人遐想余地。 真不懂的话,最多装糊涂。 不会像冬婵这样满脸惊骇和恐惧担忧。 “说,或者不说,我不在乎的,反正已经找到真凶了。该怎么办呢?听说染了牛痘会死人的。……大爷没告诉你们吧。其实我啊,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最多再活两三年。染上牛痘死了,也不亏,还能换来大爷的内疚。将来说不定为我终身不娶呢。 可你不一样啊,大好的韶华,就得葬送在这一杯茶水里了。” 她笑得恶毒,十足十的蛇蝎妇人。 “怎么会……怎么会……”冬婵傻了,瞧她刚才听到什么了? 两三年?两三年! 为了这两三年,她得赔上一辈子? 冬婵脑子里头开始转圈圈。想不通,也后悔。 “你骗人,对不对?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想让我后悔对不对?” “怎么。不自称妾了?”梦寒月冷笑,手中茶杯又靠近冬婵几分。 “你疯了!”冬婵眼神慌乱,挥手就想把那杯茶水给泼了去。 “啪!”杯子碎了一地。 梦寒月看着。沉默,忽然抬头。笑开颜。 “其实相濡以沫会更容易染上牛痘的。” 冬婵一听,不可思议地瞪着梦寒月。“你要做什么?”什么相濡以沫?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说罢唇贴唇,冬婵“唔”了一声,瞪大了眼珠子。唇瓣一疼,自己尝到了自己的鲜血。 冬婵动手就把梦寒月给推开。 “你真的疯了!”男人吻女人,女人吻男人,这才正常吧!女人吻女人?……冬婵抖着身子,拼命地“呸”出口水来,用袖子擦,用手把唇上血给挤掉……一通忙乎。 “来。给你水漱漱口?” 冬婵是急疯了,才会傻的去接梦寒月送来的水壶。 她灌了两大口水,漱了漱口,这才放下茶壶,茶壶落地,“啪嗒啪嗒”碎一地的声音,顿时把她给惊醒。 “你递来的茶壶?”哆嗦着唇瓣,满脸渴望望着梦寒月,希望她说个“不”字,可惜注定要叫她失望了。 “是呀,我还给你试过水温,瞧,这天下,哪有主母伺候姨娘的,我果然是心善。” 一句“心善”刺激了冬婵。 “心善?我看你最恶毒!真心善的话,你为什么要把牛痘传给我?”冬婵呜咽哭起来,她快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一股脑把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全都脱口说了出来。 “都是你不好,你要是不出现的话,雷府上下九个姐妹都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大爷说要赶我们出府去,都是你! 是你太自私,是你心狼地只想一个人占有大爷。你占了大爷的心还不够,连大爷的人也不愿意分给我们姐妹。你这个妒妇,都是你不好!” 梦寒月面上恶笑僵住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她都不知道! 雷向枫怎么没和她说的? “所以你就杀人?” 冬婵一顿,大呼起来:“我没杀人,你又没死。” “哦……那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吧?你哭得这么伤心,对我一通指责,太也没有天理了吧。”冷笑着反驳冬婵。 “那怎么能够一样!我是情有可原的!你是明知道自己染了痘子,还故意传给我的!我无心,你有心。你最恶毒了。” “呵呵,”梦寒月冷笑:“哪里不一样?你设计陷害,让我染上牛痘。现如今,我把你的东西和你一起分享,怎么说,你也没高尚到哪里去? 奇怪了,难道你设局让我染上痘子,就是情有可原,我把‘好东西’与你分享,我就十恶不赦? 你无心?我有心? 你是无心地拿着染了脏东西的沐浴物件心安理得地让我用。那我有心地和你共享你‘好心好意’造成的后果,也不错吧。” 有了之前柳家人的无耻,冬婵这样的,她还真不看在眼底的。 笑着说:“你放心,其实吧……,牛痘也不一定真的就会死人的。”在她的那个年代,的确死不了人,这里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你现在找个大夫看一看,根本就还没染上痘子呢。” 冬婵露出希望之色。 “但是呢,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死了,总得拉个垫背的。放心吧,一次染不上,还有第二次,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 实在你命大,那只好写下遗愿,交代大爷将你当成活祭品与我的一同钉死在棺材里了。”(未完待续。。) ps:又看到好多的粉红哦,太谢谢亲们的支持了。加更!继续加更!稍后加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芨芨草 雷向枫来,飓风一样。 踢开门,直接一脚就要踹向冬婵。 脚下一双惨白手臂挡住他,他歪头瞧着她,不解:“我教训她,你拦我做什么?” “你莫不是忘记我和你说的了?教训她?用不着你。你给我安分一些,小心得了痘子。”口气不好,心地良善。 这是雷向枫对她的评语。 雷向枫更加沉默起来,“没想到真是我府上的人!月娘……我对不住你。” 梦寒月风轻云淡笑,“没事儿,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你以后加倍对我儿子好就行了。” 雷向枫瞧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又想抬脚踹冬婵。 “不是吧……是真的……你真的只能再活两三年?”冬婵却木呆呆的看着梦寒月。 “是呀,你瞧,我没说谎吧,告诉你了,我真的就只能再活两三年。你们呀,就算有什么委屈,忍一忍,哄好了大爷,等我死了,不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说的好像不是她的生死一样。 “你住嘴!”雷向枫不敢再听她用着风轻云淡的声音,满不在乎地与人谈论她的生死。 “雷向枫,我说过吧,你敢再踏进这间屋子,我剁了你!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记住了,每日我换洗下的衣裳全部要用热水烫……最好是烧掉深埋。反正你有钱,不如每天给我换新衣裳玩儿。” 雷向枫心里更难受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担心别人因她而染病。 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哽咽,。雷向枫淡淡应了一声:“月娘。放心吧,一天换三趟新衣裳都行。反正我有钱,付得起。” “嗯嗯。就知道你是大款儿。”一笑,又继续交代:“每日里我吃的用的,要让下人们用开水烫开,最好能专门制作了隔水的皮手套给他们带着干活儿。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你带着院子里的人搬到其他院子去住吧。” “这怎么行?我把所有人都支开了,谁来照顾你?”雷向枫不肯。 “喏,不是还有她吗?”一指冬婵:“她把我害成这样。我总要收点利息的。我也不怕她不按着我说的去做,反正府外还有她爹娘。雷向枫,你说,是不?” 冬婵大惊,顿时朝梦寒月看来,眼珠恶狠狠瞪她,好似要把梦寒月给吃了:“不许你动我爹娘!” “嗯,还不错,还算有孝心。”梦寒月。满意地点点头:“动不动你爹娘,要看你让不让我满意了。” 顿时,冬婵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妾……晓得了。” “很好。很高兴你这么热心主动地要替我服务。”梦寒月笑得无耻。 冬婵咬牙切齿,谁热心主动地要替她服务了?她好卑鄙!有心想向大爷求救,却把眼神望向大爷。不过一刹那,就牙齿打颤地缩回来。 大爷那是什么眼神! 恨不得将她剔肉销骨。剁成碎肉! 冬婵一片痴迷心被那眼神利刃割开成碎片。 此时心底隐隐后悔起来,她真的该这么算计夫人吗?以为大爷虽然对她们几个不冷不淡。但却容忍她们在后院放肆,给她们几个人几乎是别的人家当家夫人的待遇。 她怎么会就因为这样,就迷了心呐! 她怎么会以为若是大爷知道了夫人染了痘子,就会急急地害怕地把夫人送去偏远的庄子里隔离起来呢! 结果根本没有侥幸成功,在自己韶华正浓的时候,葬送掉了自己一辈子。 梦寒月和雷向枫都看着冬婵面上几度变化,各种情绪交叠。 “从今天起,你负责在东秉阁伺候夫人起居。”一句话,判了冬婵的生死。就算她此时没有染上痘子,这样朝夕相处,也注定她迟早会染上痘子的。 “雷向枫,你出去时候,先沐浴了再去看孩子,身上这套衣服一起烧掉吧,反正你不缺这几个钱。”梦寒月说着就赶人走。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有青霉素,没有抗菌体,染了痘子,九死一生。 当然,清朝历史上也出过一个得了痘子也没死的。但她总不能理所当然以为自己就那么幸运了。 好似当初看清朝野史的时候,她记得,那位千古一帝似乎是吃了牛吃的芨芨草,加之御医的调养,才捡回一条性命的。 “等一等!雷向枫!”梦寒月心思一动,叫住了雷向枫。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她会是如今这样,有大半原因是因为他。冬婵怨恨梦寒月的话,他在门外全都听见了。 “雷向枫,若是能够找到芨芨草的话,就尽力派人找一找吧。”梦寒月不敢保证那本野史上看到的芨芨草能发挥大作用。隐约记得前世读过一本关于草本类植物的书籍,里面隐约提到芨芨草治疗天花的话,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不!雷向枫!你派人去找芨芨草,若是能找到,或许我有活命的可能。”野史也许不正确,但是当年看过的关于草本植物介绍的书籍,总不会有大差错。 雷向枫紫眸顿时雪亮雪亮:“你说的是真的?可我怎么没有听过芨芨草的名字?” “也许……不叫芨芨草。”在这里…… 但不好与雷向枫明说,她还在发热,若不是咬牙撑着,早就晕乎乎了。但为了有一点活命的可能,梦寒月好得给雷向枫交代芨芨草:“可能是不叫芨芨草,但可往盐碱地,沙窝窝,戈壁滩,海子边去找。它很好认的,一片草丛里,它长得最高,而且杆子很硬,不好割。” 转身朝着书案边走去:“你等等,我给你画个图样。”还好她记性向来好,还能记得前世随意看过的一本书,还能记住这芨芨草的样子。 她画图样,却不碰纸张。画完只好,叫雷向枫自己拿。那纸张,她是自己碰也不碰的。 雷向枫看她说的有理有据,好似很肯定芨芨草对牛痘有用似的。心里也燃起希望:“月娘,冷大夫给你开了祛热降火的药,我先叫人热来给你喝。” “两碗,这里还有一个呢。”梦寒月指了指冬婵。 “你还救她?” “她得服侍我,我好了,她不好,我还得受罪的。你瞧我是以德报怨的人吗?有什么恩怨,也没自己的性命重要吧。”(未完待续。。) ps:大伙手里还有粉红票吗?我想继续加更的。若是从来不习惯投票的亲们,能不能看一下自己的账户里有没有粉红?有的话投给我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轩辕云霆发现真相 此时梦寒月性命攸关。 再又说起她死遁之后,太子轩辕云霆的反应。 梦寒月不知道,在她从地道中逃离的时候,啬园中起了大风波。 当她在地道中时候,阿大来的巧,却见平安歪在靠背椅里头,好似睡着。阿大唤了两声,不见应答声,狐疑下迈进厅里。一眼就看到棺材里空荡荡。 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心里立刻道一声不好。 高呼一声:“快去请殿下来!” 屋外看守的侍卫不少,得了令,也知道阿大都着急的事情,肯定很大。没人敢马虎,叫来了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刚进厅里。阿大没敢声张,但轩辕云霆自己长眼睛。 一看空荡荡的棺材,陡然冲着阿大低喝一声:“怎么回事?” 阿大一五一十把平安将他支走的事情禀报了轩辕云霆,又说:“属下来时,就看到小公子歪在靠背椅子里,试过小公子的呼吸,并无大碍。应该是叫人一手刀砍了后脖子,顿时晕过去的。” 轩辕云霆青着脸走到平安身前,手指在平安身上几处点动,就见平安幽幽醒来:“唔,阿爹,俺梦见阿娘了。” 轩辕云霆个子高大,挡在平安面前,以至于平安一点儿都没看到空荡荡的棺材。 平安只兴奋地叫道:“俺梦见阿娘了,阿娘还抱了俺,俺想跟阿娘走,阿娘……阿娘呢?”说道最后,平安顿时跳了起来。 “阿爹。阿娘呢?”平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棺材。问轩辕云霆。 “儿子,你与阿爹一五一十说明白。你梦里都遇到什么事情,你阿娘对你说了什么话?”轩辕云霆一手安抚平安,一手背在身后,捏成了拳头。 平安就一五一十把与梦寒月“梦里”的事情说给轩辕云霆听。 轩辕云霆越听,背在身后的拳头捏的“咯嘣”响。 “阿爹?”平安不明所以。 “你阿娘,怕是根本没死!”轩辕云霆不过片刻,就已经想明白梦寒月诈死的可能了。 “阿爹!怎么会?阿娘躺在棺材里好些天了!”平安不信。但看轩辕云霆额头上青筋暴起,又觉得他阿爹不会说错的。心里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受。 一会儿为他阿娘没死感到高兴。一会儿为他阿娘将他当成外人感到难过。 “阿爹……,阿娘是不是讨厌俺了?阿娘是不是不愿意原谅俺,才会啥都不跟俺说?”说着,平安嘤嘤地哭起来了。 “这得等阿爹把你阿娘抓回来了,你亲自问她,才知道!”手上温柔地安抚孩子,嘴上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那该死的女人一样。 “明月,你把平安抱下去。”恰好明月听说出事了。追来了厅外头。轩辕云霆点了平安的睡穴,丢给了明月:“这些日子,为了那个死女人,我儿子都没睡过好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休息。” 明月还想问些什么,却看阿大向她打着暗示。只好赶紧抱着平安离去。 “给我搜!府里一处都不许放过!”他怎么想。都没想到,出口在棺材下头。 “是!主子!”阿大领命。带着人搜,“对了。不必隐瞒他们,那死女人还活着的消息!”反正他明日就昭告天下! 自己站在厅里沉思起来,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忽然想到什么! “阿大!把人都叫来厅里!厅外这么多侍卫,就是只兔子也进不来,出不去!” 阿大立刻会意,把人调来厅里,搜人! “主子,全都搜遍了……没找到可以让人通过的密道。”阿大额头冒汗。大活人怎么消失的? “不,还有一处……”轩辕云霆一脚踢飞棺材,偌大的棺材在空中成了碎片! 阿大绷紧了身躯。看那棺材……主子是真的生气了! “哼!果然是这里!好狡猾的妇人!”轩辕云霆冷冷一笑,却差点儿咬断自己的银牙! 阿大立刻把那可以的地砖给挪开,……果然可以挪开! 厅里的侍卫全是一震!人几乎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就隔了一个门帘! 阿大就要跳下地道,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给拉到身后:“孤要亲手抓到她!”已经是怒火边缘了! 阿大打了个寒颤,……这要是太子妃真的被主子抓到了……,恐怕得受一番煎熬了,主子向来不动声色,待人冷淡,曾几何时,怒火中烧成现在这样子的! 不过,……太子妃这一次实在是做的太过火了!也难怪主子会生气! 阿大跟着轩辕云霆身后,进了地道。 “好!好!好!真是厉害啊!”轩辕云霆接过阿大手中的火把,四周照亮地道。咬牙切齿地赞叹道。 阿大却知道,轩辕云霆的意思,……看这地道,要挖出这样的地道,得花上几天几夜的功夫。最难的是,在地下,不同地上,地下没有方向感,从外面挖进来的地道,另一端居然能够准确地连接在太子妃的棺材下面,挖这样的地道,应该会有动静。 他们竟然无声无息就挖出这样的地道来! “孤这回算是让人端了老巢了!孤栽了!却不是栽在这些挖地道的人身上,是栽在那死女人身上!”轩辕云霆脚不停蹄,冲阿大说:“孤要亲自抓到她!孤怕自己到时候忍无可忍,会对她惩罚地太过。 阿大,到时候,孤命令你,若孤真的怒火中烧,惩罚她太过,你一定要出来阻止孤!” 阿大差点儿一个倒栽葱……,主子这还没惩戒太子妃呢,倒是担心起把太子妃惩罚地太过了! 阿大只能维维应“是”。 地道很长,轩辕云霆之前浪费在搜索院子的时间太多,终究还是没有追上梦寒月他们。 其实前后只差一炷香的时间。 “嘭!”一拳砸在地道壁上。 “主子!要振作起来,太子妃还活着!”阿大不忍看高贵的主子自残。只能以此安慰他。 “去!叫人给我把整个地道再搜一遍!” “主子……”地道就这么样,根本藏不住人的,搜,……能搜出什么来? 但阿大还是照做了。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十人拿着火把,把地道照的通亮。 “主子,这里有字!”(未完待续。。) ps:唔,有小粉好幸福。所以又加了一更了,嘿嘿。有妹子说,没有太子,歇息两天。咳咳,我好桑心,我又不换男主的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她最幸福 “主子,这里有字!” 轩辕云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拿火把来。” 轩辕云霆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满含希冀地接过属下的火把,凑近墙面,满腔柔情,和满目能融化了人的火热,,在看清楚墙壁的刻字的时候,……更加火热! 但此时已经是怒火了! “主子?” “呵呵,”浅褐色的眸子能够清晰地看到其中怒火地跳跃,“孤的好太子妃,真能耐!诈死脱逃,外加偷走孤的儿子,阿大,你给孤说一说,这两项罪名,孤该治她怎么样一个罪名?”伴随这声冷笑,“嘭”一声,轩辕云霆一拳砸向墙壁。 “给我搜!挨家挨户地搜!孤就不信,她能长了翅膀飞了出去!”说罢,大袖一挥,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大拿了火把看一眼墙壁,顿时……愕然! 姓轩辕的,你儿子,我给你留着,我儿子,我带走了。莫找,勿念。 落款是梦寒月。 也难怪主子会气成那样。 什么叫做你儿子,我给你留着,我儿子,我带走了。 咳咳……好似平安不是她儿子一样。 又好似二公子不是主子的种一样……难怪主子会大发雷霆。最后还来个莫找,勿念。这不是明摆着挑衅主子吗。 “阿大,这个……这个怎么办?”指了指这墙壁上的字。 阿大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办,他怎么知道。 “找到这地道的出口。把出口封了。这里……这里没主子吩咐,什么都别动。”谁晓得主子会不会又跑来这里看一看。自找罪受呢? 反正主子自找罪受的事儿,从前也没少干过。阿大腹诽。 怕这些人又要缠着他问东问西。阿大脚下快速,离开地道。 …… 等到天亮,轩辕云霆立刻放出消息去。 太子妃诈死脱逃! 这一大胆举动,简直骇人听闻! 皇家事情,但凡是丑闻,都要遮掩着。只有这位太子殿下,竟然反其道而行!昭告天下,太子妃诈死脱逃,还拐走太子殿下的小儿子。 当下朝野又是动荡开!一为太子殿下。竟然有两个儿子,朝野中却几乎无人知晓。二来为太子妃竟然诈死脱逃! 太子大胆,太子妃当仁不让! 老皇帝头疼了,多个孙子他开心。但儿媳妇儿竟然诈死也要离开儿子,皇家丑闻啊! 继上一次皇子间的大清洗之后,这一回没有人敢再去当出头鸟。众人全都等着老皇帝发怒,下旨革除太子和太子妃的头衔……再不济,也要革除太子妃的头衔! 至少这样,朝野之上。很多大臣家有女儿有孙女的就都有机会了! 革除了太子妃的头衔,那么太子殿下现如今的两个儿子,就是庶出。皇家之中,嫡庶名分相当重要。 就不信。老皇帝偏袒太子,难道还偏袒一个外姓人了! 众人都在等,却迟迟不见老皇帝有动静。 终于。在他们等到心焦的时候,老皇帝终于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曰:太子妃梦寒月童稚不改。贪玩好闹。此次玩闹过火,太子轩辕云霆亦有责任。夫妻一体,妻之错,是因夫管教不严! 二人同罪,罚,太子倾力找回太子妃,并罚万字认错书,五十大板。罚,太子妃抄金刚经千遍,半年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众位朝臣,顿时轰然! 这叫什么罚? 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真就是给太子挠痒痒了! 好吧,不罚太子,好歹认认真真罚太子妃啊! 结果,不革除太子妃名衔,还罚的比太子还轻! 而且妇人家发错,太子妃犯的错,明摆着应该朝女戒,妇德之类的吧? 老皇帝是不想以后太子妃落人口实啊!这才把女戒硬生生改成金刚经的。 有些朝臣又商议起联名上书。但这一次,很多老臣深思熟虑,几乎在朝堂上有占据一席之地的老臣们,全都有志一同地摆摆手:我们家没有准备出个太子妃,你们自己去为自家谋福利吧。 开玩笑……,老皇帝的圣旨就是一个信号——朕中意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儿,你们要动手,先思量思量着! 老皇帝威名久存,当年杀罚果断,手中人命不下于一个在战场上厮杀对敌的老将!他们傻了,才会在老皇帝精力尤胜的时候公然做出挑衅皇家权威的事情来! 加之,前不久,太子把几位皇子的阴私把柄全都展露在朝臣面前,向朝臣展露了他身为太子,有着无可匹敌的能耐! 老皇帝不昏庸,太子比老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对父子当权,只有那些傻蛋才会顶撞老皇帝咧。 …… 此说朝堂,再说轩辕云霆此时快疯了! “难道真的长了翅膀了?”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浅褐色的眸子陡然一缩,转头就问阿大:“水道!你们查过水道了吗?” “都查过了,都是些小渔船,没见到可疑的船只。” “那些渔船,你们进去,一个个搜了吗?”轩辕云霆又问。 “都搜过了。大江上面的渔船,但凡入眼的,都挨个儿搜过了。”他们要是连这个能耐都没有的话,真是愧对主子了。 轩辕云霆蹙眉,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轩辕云霆烦躁地来回踱步。 忽然,眼一亮!“你们搜的哪里的江面?” “就是流经江南州的江。” “支流呢?你们只搜了主干道?” 阿大脸色有些发白,抖着唇:“属下思虑不周!请主子责罚!” “罚!但不是这时候!你问江南州知州借了人手,加大搜查范围!别搜附近的支流了。估摸着,如果真的是走支流的话。这些日子,也该走远了。” 轩辕云霆每回都晚一步。不是他蠢笨。是太担忧!担心则乱!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尽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丑女人,别叫我抓到你!否则……”否则怎样,轩辕云霆在心里差点儿上演全武行! ……但这种想法,在随着时间过去,一次一次得到让人失望的消息后。 某天夜里,轩辕云霆独自凭栏而坐,望月兴叹:“丑女人……只要能找到你,孤……帮你抄金刚经。 第二日,便又下了诏书。 凡能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线索起到作用者,赏金千两。能活捉太子妃者,赏免死金牌一枚! 这下举动,彻底让厉唐百姓震荡了!连朝堂之上,也不可避免。众多家族,尤其是那位高权重,传承历史悠着的家族,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动用了大半家族力气。势必把人给找出来! …… 这厢找人找的满城风雨。那厢找芨芨草找疯了头。 若说最幸福,该是梦寒月。 一人为她命奔波,一人为她踪迹奔波。还有她名义上的兄长,同样不遑多让! 此时。她该最幸福。可惜,幸福的人有时候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幸福,以至于很多的时候。与那幸福擦肩而过。 梦寒月此时正卧病在床。 冷大夫开的药是好,祛热。但是她的体温还是有越来越上升的趋势。 冬婵早就支撑不住了。梦寒月让她靠在外面临时支起来的小床上面。 之前还好,有冬婵。凡是还可以偷偷懒。 现如今,冬婵也病倒了。想喝一口水,得自己爬起来。 她也知道,只要她说一声,雷向枫会让下人来伺候。但她实在不想再搭上一条人命了。冬婵是害她的人,别人却是真无辜。没必要为她再搭上一条性命。 因此,那每天的药,和三餐,全都是梦寒月叫人放在院子口,用个托盘托着放。不许人进来的。 “都怪你……” 饶是此时,冬婵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越往后,说的越是厉害。尤其是在她出了痘子后,她说一句这话,过一会儿就会捂着脸哭。 “呜呜……” 果然,梦寒月叹了一口气,早就习惯冬婵怪完了她后,自顾自地捂脸哭。 “有什么好哭的?好似真是被人害的一样。若是没有害人之心,你哪里会是现如今这样的下场?瞧一瞧你其他八个姐妹,可不都好好的活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我们都要死了。”这时候,越到后头,越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我以为你烧糊涂了,看来脑子还挺清醒的。”梦寒月扶着桌子走,慢慢挪到屋门口,消瘦如柴的手掌虚扶着屋门,仰望天空:“起来看蓝天白云吗?” 冬婵尽管虚弱,还有一副尖锐的嗓音:“你不懂吗?我们快死了!你还有心思看那些没用的东西?” 梦寒月淡淡回头,忽而冲着冬婵露出一抹虚弱的灿烂笑容:“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天天想着自己快死了? 冬婵,我信这世上真有地狱黄泉。你害我死,我也一报还一报,终究也是害人的人。你以为我们两个能上天修仙? 下了地狱,也不知,那儿的天空是不是蔚蓝的,那儿的云朵是不是绵白的一团一团的。”说罢,弯唇一笑:“你真的不看吗?” 冬婵有些心动,咬着嘴唇:“是我害了你,你会和我这个仇人一同看蓝天白云?死后记住一样的天空?” “不一样。我的眼里和你的眼里,看到的,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梦寒月望着天空,都说,人快死的时候,会想起从前很多的事,很多的……人。 不顾冬婵的诧异,她苍白的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其实,……我真的很幸福。” 但是让她重新选择,依旧会死性不改选择现如今的选择。(未完待续。。) ps:应该是昨天就加更的,但太累。早上爬起来写的。 多谢晴空萬月亲的和氏璧打赏。(*^__^*)嘻嘻……,熊抱一个。 正常chayes..chayes.更新在后面。一如既往求小粉红穿上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另有故事? 方淮喜欢的女子名叫丁二妹,丁二妹住在福城西边儿的丁家村。丁家村里都姓丁,除非是外嫁来的媳妇子。 这一日,梦寒月在王牙婆和紫苑的陪同下,……哦,还有红中绿,他们来到了福城偏僻的西边儿的丁家村。 丁家村隐在一片山里头,不算特别大,这里的人都以打猎捕鱼为生。当然也中上十几亩地,有个好收成。 上午的阳光很明媚,不像大中午的阳光炽烈地叫她接受不了。一路上,只听到马车轮子“轱辘轱辘”转着响。 “紫苑,把两边儿的窗帘子掀开透透气,大好风光,怎么能这么浪费。”梦寒月靠在窗帘子边,被那暖洋洋的日光晒的想睡觉。 过一会儿又说:“绿绿,幸好我指名道姓让你跟着来,要是换做青青的话,又得对我冷嘲热讽了。” 红中绿坐在车厢外,听了梦寒月的话,只把手中马鞭挥在马屁股上,一言不发。 梦寒月顿觉无趣:“早知道你这么无趣,就该让雷……雷桓跟着来。” 外头人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哼声哼气道:“主子在家带孩子。” “噗!”梦寒月听着,睡意渐消,一把坐直身子,好奇向外张望:“绿绿,你这是在怪我不安分守己吗?还是在替雷桓那厮感到不值?” 红中绿转过脑袋看了她一眼,又去当他的沉默寡言的哑巴去了。 “好吧,好吧。他最辛苦了,不但要赚钱养家还要带孩子。我是个不合格的娘亲,这总成了吧……也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梦寒月奸猾一笑。“绿绿,看在我给你制造和心上人相处的机会的份上,你总得给我露出一份笑脸来吧?” 轰! 红中绿那张平凡的脸上顿时隐现红潮,眼不由自主朝着梦寒月身边瞧去…… “绿绿,你瞧谁呢?” “夫人!前面就是丁家村了!”绷着脸,恼怒瞪她,咬牙切齿! 哈哈……好玩儿! “夫人……”紫苑小脸刚才就红,这时喊一声“夫人”,却不知道说什么。 “嗯。紫苑,我想吃山楂片儿。”她也不能为难人家小丫头,算了算了,这次就好心放过他们了。 一边儿想着,梦寒月的心思又回到从前去。 那时,明月和阿大也是这样子的,一个在外给她赶车,一个在车厢里陪着她。好景不长,去的去。离的离。 想起方淮所言,三年未娶的事儿,不禁有些羡慕起丁家村里的丁二妹。 我怜她年幼,怕她入了深宅大院。着了别人的道,被人欺负了去。……这是方淮当时对她说的,那时候。初听此话时候,还未曾感动。 男人嘛。就是用嘴骗人的。说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当方淮那句……我不信什么克夫不克夫。我只知道她是好女人。……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女人,一句朴实的“好女人”,已经够了。 方淮为一个“好女人”,可以等待三年……甚至更长时间。 她自认不是好女人……,轩辕云霆,你可还愿意为一个坏女人等候三年,不娶一人? 她好自私,三年之后……,早就没命,却心底深处希望那个男人能等她三年。 “夫人?夫人?”手臂被人推动,她才慌神,“到了啊……” “夫人刚才想什么了?”问这话的不是紫苑,也不是王牙婆,反而是正在拴马的红中绿。 “没想什么,走吧。” 抬脚先走。红中绿瞪向梦寒月的背影,眸中露出深思来。 …… “大娘好。”紫苑敲了门,门开,来人是个四五十的大娘。 “你们找谁?”开门的大娘开了门,却没好脸色,神情警惕地打量他们。 “丁二妹。”梦寒月推开紫苑。 “你们找错地方了,没这个人。”说着,那大娘就要把门用力关上。 红中绿身子往前一挡,那门怎样都关不上了。 “你们是土匪吗?白日入室,俺让家里人报县太爷去!”大娘急了,一边儿急切地要关门,一边儿却刻意压低声音。 奇了怪,遇上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敞开嗓门儿,能有多高的嗓门儿,就使多大的劲儿来。 这位大娘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找丁二妹,猜的不错,大娘是丁二妹的娘亲吧。”梦寒月问。 “都和你们说了,你们找错地方了,俺们家没有丁二妹这个人。”那大娘就是不松口。 “大娘,我无恶意,我们是福城福缘中介的,你瞧我这位伙计的功夫,他其实最擅长的就是打听消息,大娘,您说没有,我这位伙计说有,您说,我该信您还是我这个伙计呢?” 这话很容易让人掉心房,也会让人失了之前的战斗力。 都查探过了……,怎么说,人家也不信的。 大娘果然换了口风,“二妹是俺的闺女儿,你们找二妹有啥子事情,都跟俺说,俺说了算。” “那也成,但大娘您总不能叫我们几个人呆在外头站着,和你说话吧?我们是无所谓的,但是大娘是什么态度,我们真不知道。”丁二妹的娘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马车,要是真放在大门口,还真是招眼。 脸色铁青,口气也冲:“进院子来吧。对了,把马车也拉进来。” 梦寒月暗自一笑,看来是赌对了。 等进了院子,梦寒月左右打量起这个院子来。 按理说,这院子起的也好,围墙能防贼,该有的都不少,好几间大屋子,房梁上还挂着串起来的辣椒子,红艳艳的好诱人。 这家人生活丰裕。梦寒月短时间做出了判断。 “进来吧。”丁二妹的娘领先进了堂屋,门帘子还在晃动,梦寒月伸手拨开帘子进了去:“你们在外头等着。”进屋前,吩咐起紫苑和王牙婆,还有红中绿他们三来。 “夫人,还是叫奴婢跟着进去吧。”紫苑犹豫再三,觉得梦寒月的身子真的很弱,放她一个人的话,紫苑觉得很不放心。 “里头只有个大娘在,没有老虎的。”说完,进了屋子。留紫苑各种担心。 里头大娘在,没有茶没有果,只有一张椅子让她坐。 她暗自庆幸……好在还有个椅子可以做。不算太尴尬……,不够按照她脸皮厚,也不在意会不会尴尬。 “大娘是丁二妹的娘白氏吧,”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用人家请。自己就坐上去了,“我是福缘中介的东家,你叫我一声月娘就好。” “你找俺们家丁二妹有啥子事儿?”白氏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开口直截了当问她来意。她楞了一会儿,心里哈哈一笑,白氏挺爽快的,直截了当。 那她也不绕弯子:“为了你家闺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来的。” “俺家闺女儿有俺这个做娘的在,你们是哪门子冒出来的?”也难怪白氏会这么激动,莫名其妙冒出来个人,说是为了她闺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可不就是多管闲事嘛。没得白氏还以为他们不安好心咧。 “实不相瞒,我这是受了方淮方爷的委托来的。” 不提方淮还好,一提方淮,白氏顿时青了脸,“嘭”站起身,就拉着梦寒月的手臂往外头拖:“你滚!你给俺滚出去!那个混蛋祸害俺们家二妹还不够吗!叫他别再来找俺们家二妹了!俺们家二妹明日就定亲了!” “大娘别恼,你说方淮祸害你们家二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干你啥事儿!你们就是那姓方的一家子的狗腿子,滚!”白氏青着脸赶人走! “大娘!你不说清楚了,我们是不会走的,你瞧,你推的动我,你推得懂外面的伙计吗?再说回来,你也不想动静大了,惹来邻里看笑话吧。”梦寒月是自私的,她自己从来就知道。 白氏神色更加不好看,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掉她:“方家没个好东西!连个狗腿子也坏的很!” “大娘继续骂吧,骂累了休息会儿,可得给我说说,方淮做什么事情,对不住你们家二妹了?”她真好奇,难道是她看走眼了?但她怎么都不相信,方淮会骗她。那男人说起丁二妹的时候,眼中都是温柔。这总不能是假的吧。 必然是有误会的。不如先听听白氏怎么说。 “晦气!怎么就让你们这样的畜生进了院子了!俺们家二妹咋就给姓方的混蛋看上眼了!晦气!晦气!” 白氏看出来梦寒月不是与她说笑的,见辱骂和赶人都不起作用,干脆放开拉着梦寒月手臂的手,自己个儿在屋子里来回焦急地转圈圈,忽而停下来了,冲着梦寒月就吼道:“这是看俺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哇!你等着,等俺们家大牛捕鱼回来了,给你们好看!” 丁大牛是白氏的长子,丁大牛生的孔武有力,在丁家村都是出了名的大力士。因此白氏有胆气说这话。 “大娘,有这么长的时间等你家大牛回来,不如与我说道说道,方淮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祸害了丁二妹了?你瞧吧,我这也只是受了方淮的委托来的,听到的也只有方淮一方说的话,今天来了,总得听听你们的话吧?不然的话,我替方淮做事,岂不是受了他蒙蔽?” “那好吧……”白氏犹豫了,最终被说服。(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北上京城,江南遇故人 紫苑忽然想到夫人曾在临走时,把让她拿来的一套襦裙烧掉了。 这样一想,紫苑突然明白了,夫人是真的走了,但她不想连累雷府。 一咬牙,硬着头皮叫道:“夫人早就与别人私相授受了。那客商昨晚把夫人带走了!” 弥天大谎! 但紫苑不想雷府遭殃,若不这么说的话,大爷一个与当朝太子妃私相授受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你说什么?”雷向枫是一万个不相信。 紫苑没敢看轩辕云霆,咬了牙,硬着头皮反问雷向枫:“大爷,奴婢亲自看见的!一个年轻的客商在巷子口和夫人有说有笑。大爷……,您就没有怀疑过吗?夫人前些日子还与大爷闹矛盾的,后来就不大爱理会大爷了?” 雷向枫心里是不信的,尤其紫苑这么一说,就更不信了。 那日他和那恶女吵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紫苑他也是信得过的。为何紫苑会在这个关头这么说……,雷向枫只需要思考一下,就知道了紫苑的意图。 “大爷,夫人走时把奴婢敲晕了。”说着,看了一眼雷向枫。当着当朝太子的面,她没敢说,梦寒月留了信给雷向枫。 她醒来时候,就觉得手里捏着东西。只是没细看,大爷就冲了进来。 雷向枫忽而不再理会紫苑,朝着轩辕云霆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事务繁忙,还要留在雷府陪着雷某人找夫人吗?” 开口赶人了。 轩辕云霆淡淡扫了一眼紫苑。“孤把她带走,你没意见吧?”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雷某人虽然不是位高权重的士大夫,但士可杀不可辱。雷某人的人,就算雷某人不要了,也不会把她给其他男人的。 太子殿下,您的太子妃,您会把她送给沧澜月吗?” 轩辕云霆一拳打出去:“雷向枫!你急着找死?” 雷向枫红衣飘渺,身子迅速躲开。同时也是一拳打出去。 “正好!你是太子,也是无忧殿殿主,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今日正好让雷某人报仇雪恨!” 轩辕云霆对雷向枫已经知道他无忧殿殿主的身份一点都不惊讶,十字军团。所向披靡,这话也不算假。 “孤今日没时间和你打架!”轩辕云霆陡然停手,身子翻飞,已然立在屋外百米外的凉亭顶上,“雷向枫,真假如何,孤自会查明!若真是你,孤杀你到天涯海角!” 转身脚尖轻蹬,飞遁数十米。又一下,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管是不是雷向枫偷了他的人,有一点不会假,那就是。那女人此时绝对不在雷府里头!既然如此,轩辕云霆此时要做的,依然是寻人! 等到轩辕云霆走掉后。雷向枫冷冷扫了紫苑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紫苑把梦寒月的异常都说与雷向枫听。 又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中的信纸递给雷向枫。 雷向枫迅速看完……,妖颜此时铁青! “这女人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轩辕云霆只是插曲!让她提前逃走的插曲!”换言之。雷向枫知道,梦寒月早就计划着逃走了。 不然短短时日里。三千两?从何处来? “滚!” 但也因此,雷向枫此时极为暴躁。 …… 而梦寒月早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在江南,她买了些厚衣裳。天气渐渐开始冷了。 梦寒月还把当时在福州采买的时候,还有一路上经过山山水水,没个州县里的特产,给买了一些带在路上。 她买的这些特产中,没有吃的,多是一些当地风俗的小玩意儿。福州买来的一盒子琉璃珠子,花了二十文钱,但转眼到了浙州时候,她就给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小地主家的小姐。当然,生意不会自动找上门儿,你得看准了,听准了,去敲门儿。 那盒二十文钱买来的琉璃珠子给卖上了一两银子。 她拿着一两银子再在浙州杭地买上行绸中中等质地的绸缎子,粉色的两匹,又给自己添了一两银子,买了湖水蓝的行绸两匹。 前者是给未嫁人的小姑娘做衣裳的,后者是给年纪大些的人做新衣裳的。 不兴买最好的,买上中等质地的,正好卖给那些地主家,或者新富起来的人家,这既是满足了那些有些小钱儿的妇道人家的虚荣和攀比,又能给她减少好些麻烦事儿。 赚的也不少,当然……,自然是没法给大户人家比较的。 但这样一路上南货北卖,新奇的玩意儿总能卖上好价钱。 别说,那两千五百两银子几乎没动,还给倒赚了好几十两银子了。 这一回,到了江南,她却没敢乱动。只低调地采买一些江南出名的美人扇,芭蕉扇,忽然灵机一动,……如今扇子全都是用纸的,或者是芭蕉叶什么的。还没有那种丝绸扇子出来。 江南盛产的竹子,买上好一些,却叫工匠片成薄薄的片儿,工匠还埋怨来着,“小哥儿,统共才收您几个钱儿啊?这片成薄片儿可是技术活啊,费事儿费时间……” “哎,师傅,我再加您一两银子如何?我不用多,只需给我片出一百片儿来就好。”卖主一想,这样忒好,一两银子呐!他得砍上多少竹子。 片成薄片是话时间,但对方只要百来片儿。那也花不上一个上午的时间的。于是应承道:“那行吧!但小哥儿可得登上半天时间了。这耽搁了小哥的时间,小哥儿可莫怪。” “自然自然。”她还要去采买一些薄纱来。 苏地的薄纱很出名。 只是这会儿临近秋尾了,就不知布店还有没有得卖了。 走了好几家店,终于再一家老店里寻着了。说来也巧。人家原先是整理库房的时候,嫌弃它占地方。这种薄纱,放得时间久了。那就坏了。颜色也不鲜艳了。 想着,店家就想给丢了。 “掌柜的,我买来挂一挂窗帘子的,您既然要扔了,不如便宜些卖给我吧?”店家正求之不得,反正扔掉了还一文钱都没有,这会儿又傻蛋儿想要出钱买,他也乐得收钱。 梦寒月就用了半吊钱买了下了三匹纱。大红的,紫罗兰的。纯白的。 看着天儿,估摸着那边儿卖竹子的人家还没给片好竹片儿来。寻思着江南有条梳子巷子,梳子巷子里头全卖梳子,江南的梳子可是相当出名儿的。 又逛上好大一会儿,买了江南的梳子。品质中上,包装的盒子都用了心思,人看了,也知道东西是好的。 转身出了梳子巷子,走得太急。迎面一匹马冲来。 “吁!”一声娇俏声音顿时勒住马。 梦寒月觉得声音好似在哪儿听到过。抬眼看去,阳光直接照射得有些刺眼。她眯起眼来,才看清那人。 马上一个女子,黑衣束腰的装扮。……明月? 可明月从来都是一个明艳的女子,她穿襦裙,温柔似水。 马上的女子一样的明艳。但黑发高高束起,就和男子一样。没有多少坠饰,身上一身黑衣。也简练,脚下黑靴子,除了黑色,她身上唯一有的颜色是束发的红缨络。 风一吹,红樱落随风摆。 但此地并不是苏地,她驾马而来,是为何事? 她还学了驾马?一道道疑问遗存在心底。问不出,只能呆看着马上的女子。 “我们……,是不是见过?”那马上装扮简练的女子忽然疑惑地问道。 梦寒月一惊……,认识?她都换了一张脸,明月还能认出来? 心里不知是期待,还是担忧。 “算了,许是我认错人了。”星眸灿烂的女子,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勉强一笑,冲梦寒月说道:“小哥儿,真抱歉,差点儿就撞到你了,受惊了吧?这银子你收下。别吓坏了怀里的小娃儿。我有急事赶路。 你有什么事儿的话,就去城里寒月斋找我,我叫梦明月。”扬起马鞭,挥动。 梦寒月如遭雷击,寒月斋?梦明月? 心底深处,隐隐的伤痛传来。 “哇!” 怀里娃儿忽然啼哭起来,梦寒月暂时隐去了那淡淡的忧伤,哄着小家伙起来。 好在,她的马车停在对面,不然手里这么多东西,怎么拿? 这之后,就是采买一些日常用品了。 药,吃的,干净的水,这些都得准备。 她在诸多城市捻转,已经驾轻就熟了。 等到一切弄好了,买了个烧鸡路上吃的,才赶去收竹片儿。 …… 赶着马车,在江南这个地界上,不起眼儿的很。她不怕被人盯上。但怕赶去京城的路上,天气越来越冷。 于是,急匆匆地赶路。 一路上休息的时候,就拿着剪子,针线,做着精美的扇子。 北上的路上,把美人扇,团扇,芭蕉扇的,卖一卖,手头上做好的布艺扇子却留着没有动。 还不到动的时候。 还有梳子巷子买来的梳子也没动,那些个准备卖去京城的。 又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她日夜赶路,原先以为还要两个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京城。没想到,京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赶着马车,终于远远地能够见到京城的城墙高挺地立在远方的时候,她眼眶一阵酸涩……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 “妙音,我们可以有个家了。”(未完待续。。) ps:这章过度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囚犯是他! 马蹄声浑厚,车轮咕噜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够听到铁链的声音! 梦寒月,你到底想干嘛?……跪啊!快跪啊!不跪下的话,就会被他看见了啊! 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双腿打着颤,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 “唰!”……她终于跪下来了,是窦氏拉了她一把,她刚想道谢,就听窦氏小声责怪:“大妹子,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见了皇室,要下跪迎接的!” 梦寒月含糊应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皇家的公主皇子,这不,一激动,给忘了。” “下回可别再犯这样的错儿,到时候可就丢了小命了。”窦氏小声嘱咐梦寒月。 “哎,哎。”囫囵地应了两声。 就听身旁两个文人模样的人小声交谈起来。 “袁兄,你不知道吧,太子殿下这回去一趟福州,可是立了大功回京的。” “王兄,你说的是太子殿下破获了一起海贼勾结官府的大案吧?上回在翰林佟编修家饮酒的时候,可听了小道消息。” “哦?什么小道消息?” “不懂了吧?听说这一回太子殿下,可不是独自回京的。似乎是带回了福州的海贼头子,还有福州福城的县令。” 梦寒月竖着耳朵听着,想要听到更多关于轩辕云霆的小道消息。 转眼间,太子的车驾已然到了近前。她同众人一样,跪伏在地,只是心里太想太想那对父子。他,还有他们的孩子。悄然抬头,小心翼翼觑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浑身仿佛被冰水浇透了一般,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高头战马上,轩辕云霆,湖蓝的绸袍,丝缎般的黑发,随意拢在脑后,以皇家独有的黄色的玉穗子扎着。 剑眉入鬓,浅咖琉璃的眸子,阳光下缱绻。薄唇微抿,挺直的鼻梁,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硬挺! 驾着骏马的轩辕云霆,威武庄严,皇家的威严,一览无余! 轩辕云霆的骏马上,还坐着一个稚童。稚嫩的脸蛋上,已然有了他亲爹的神态——稚嫩。却不失威严! 身后,是两辆囚车。 原来……原来人人口中的海贼头子,就是雷向枫…… 梦寒月不知是什么感觉,见到了想见的人。满足……,看到那辆囚车,气怒! 海贼? 她最清楚。雷向枫不可能是海贼!雷向枫纵然是杀手集团的老大,也绝对不会是海贼头子! 骏马上的男人。更清楚! 囚车里,雷向枫脱下了一身红袍。换了一身囚衣。 但,依然妖媚俊挺。 黑发及腰,散落铺陈! 但她没有看到红家三兄弟。转念一想,许是轩辕云霆并没有发现红家三兄弟。否则,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被那辆囚车给阻断了。 为什么冤枉雷向枫?……是逼她现身? “快低头!”窦氏一把拍在梦寒月的脑袋上。这才把她不知不觉抬着头直勾勾看向路中央车马的头摁了下去。 一双浅琉璃的瞳子从她的黑脑勺上扫了过去。 “阿娘……” 太子殿下的车驾就在离她一两米处,离得近,那声轻若蚊蝇的“阿娘”,还是让她泪如雨下。 有泪,必须低头。低头,错过了另一双浅琉璃的瞳子顺着儿子视线所及的方向看来,眯了眯眼。 “殿下?”清阮淡淡地询问,“可有不妥?” 温和淡雅的声音,淡淡响起:“没事,进宫吧。父皇该等急了。” 离开时,眼角的余光,依然扫了一眼那个方向。 “阿爹……” 轩辕云霆,淡淡地摇了摇头。平安有些失望,浅琉璃的瞳子瞬间黯淡下来。 咕噜车远去,压抑的气氛也渐渐远去,她抬头朝着车队行驶的方向看去,……依然是那样的威严,那个在一群侍卫队的拥戴保护中小的快消失的背影! “咋了?大妹子,不会是看太子殿下看呆了吧?俺说你胆子真肥,你知道吧,刚才要不是俺眼明手快,拉扯你一把,这时候,你得成蜂窝了。”窦氏看不懂梦寒月,只当她是看傻了。 “啊,我得好好感谢窦嫂子。这事儿,你看我,多没出息,差点儿就呆了。”梦寒月拉扯窦氏的衣裳,笑闹着。笑容有些僵,为了把窦氏的视线转移开,她忙道:“我刚看见好多卖对联的。不如咱提早买回去,也省的过些时间还要来一趟?” “也行!反正今儿个都二十七了,再过几天,就年三十儿。”窦氏也说好,二人欢欢喜喜去买对联子。 又置办了些其他东西,二人手把手挽着,又欢欢喜喜坐了牛车回去。 此时已尽黄昏,天色渐暗,离着太子殿下回京已经又去了一个时辰。 去往近郊姚家村必经的出城路只有一条。 那辆牛车上两个女人欢欢喜喜手挽手,路左侧,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上,早已站着个俊挺男子。 雅座,靠窗。 湖蓝袍子,墨发轻拢,背手而立于窗前。 目光幽深且长远,……欢喜而悲恸! “阮总管,圣上传召殿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通往雅座的楼梯上来个侍卫,为难地与清阮禀报着,“宫里李大总管的亲近传的旨。” 清阮拧了下眉,看了看临窗而立的俊伟男子,他的主子。这才不动声色地挡在那前来通报的侍卫面前,垂了眼皮,道:“再等等吧。”这时候,就算是当今圣上前来,殿下也不会离开半步的。 侍卫哑然,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清阮:“这……”,俨然很为难。 清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宫里的李大总管亲自前来的话,你就把他老人家请上来。……或许他老人家看着殿下长大的,能与殿下说上两句话。” 额……侍卫惊讶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阮总管摆明是不想这时候去碍太子殿下的眼。这就推了李大总管去当这个替死鬼…… 侍卫心里闷苦,反正到时候,李大总管明白过来了,总不能拿他阮总管这个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怎么样……,李大总管不爱记仇也就算了,要是记恨的话,可不得把他这个中间传令的人给记恨上! 哎……他们都是大人物,……谁叫他是小人物? 侍卫苦着脸道一声“是,属下记住了”。(未完待续。。) ps:……我码了六千多字啊!正准备朝着七千字发展啊~连着码的!想着那回群里谁说的来着,好久没码大章了。 楼上4个高考铅笔(高考铅笔用b),我恨死他们了!混球!四个高考铅笔又同时开四台空调,上一回就因为这个原因,烧掉相邻的电路,害我突然黑屏! 第三次了!上回都说过他们了,就是不听。不知道楼上四个高考铅笔是毛关系,搞得一个不让一个,你开我也开。空调水还滴在我们家不锈钢阳台上。 我用中指伺候他们菊花!想爆粗口啊!六千字啊!我还找不回来了! 直到刚才才弄好的,一有电,我就赶紧码上两千字上传了。亲,表怪我~我最可怜了~喵~(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要行刑? 一会儿大年初五了,自年三十儿在窦氏家一同吃了饺子聊了天儿,她越发觉得,这姚家村儿里呆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年前下的雪还没划开,一场接一场的雪花儿飘。从前这个小院儿的主人爱清雅,如今倒是便宜了她。 院子里两棵腊梅,阵阵飘香,或浓绻或清淡。 “女人,你咋呆坐着傻笑,来打雪仗呀。” 梦寒月翻个白眼,瞧着撑着小腰,冲她吆喝的姚晓春看去,这皮孩子说了他多少次了,就是不改这称呼。 “下回得叫我女先生。好歹我教了你些时日。不图功劳,也有苦劳。小子跟谁学的,女人女人的叫,那得以后等你毛长齐了,去叫你家婆娘去。” “哼!女人!你说谁毛没长齐啊!”小子弯腰拾掇一把雪,在手心拧了拧,朝着檐廊下坐着暖椅里的梦寒月就丢了过去。 眼见姚晓春那雪团子就要砸向她了,旁边又飞来个雪团子,把姚晓春的雪团子给砸飞了,两个雪团子没碰到梦寒月,在离她一米处,化成雪沫了。 “嘭”一声响,声儿特别脆响好听。 “哼!姚顺儿,又是你!”姚晓春朝着那边儿砸了他雪团子的方向瞅去,立刻就跟见到对头一样,气哼哼从院子前的雪地里抓了团雪团就砸了过去。 那边儿姚顺儿也不服输,一个驴打滚,顺手也抓了一把雪团子:“叫你欺负女先生!你下回再欺负女先生,俺还揍你!” “你揍俺?拉倒吧!是俺揍你才对!有种你别躲!”姚晓春顿时大气上来。 “不躲?傻子才不躲咧!想骗俺?没门儿!有本事你来啊。来抓俺啊。”姚顺儿滑溜溜,说话时。一雪球朝着姚晓春砸过去。姚晓春躲开了,正要插腰得意大笑。顿时直面一个学团子,直直砸在他脸上,把他得意大笑给遮住,顿时,那张笑脸气得通红,发狂似的抓了一把雪,“姚顺儿,你死定了!” “姚顺儿,别怕他!俺来帮你!”立刻。其他个瓜娃子也加入进来了。 “姚晓春,俺们也来帮你!” “哈哈,姚顺儿,你以为就你有帮手?俺也有!老和俺作对,今天个就揍得你哭爹喊娘!”姚晓春一见身边站着人,立时又嚣张大笑。 梦寒月看着眼底有着笑意,这些瓜娃子哟。 “行了啊,我熬了银耳甜汤,谁动手。待会儿谁就别想吃。” 她站起身来,这话比任何批评和劝架都来的有用。两方泾渭分明的人马,立刻安分下来了。两个小魔头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乖乖地撅着嘴瞅着她看。 好似都带着埋怨。 饶有趣味地挑着眉头。“打架算什么?说出去叫人好笑。有本事到外头与别家孩子对打去,那打赢了,我才服气呢。” 十几人愈发不服气。一个个气哼哼瞪着眼睛瞪她。 “别瞪我,瞪我也还是这么说。窝里斗?好本事呐。正好趁着这机会。我就告诉你们,夏末秋初时候有县试。经过了县试有府试院试。但都得过了县试才行。”故意激怒两个脾气都大的小家伙,“我说姚晓春,姚顺儿。打雪仗有什么好玩儿的,比本事,就到县试上比一比去,怎么样?” “去就去,难道还怕你不成!”姚晓春向来脾气牛横,被人一激,就老大脾气。此次正中人下怀还不懂。 反观姚顺儿就冷静许多,但自尊心强,“俺也去。才不让他一人独揽好风光。” “嗤。” “女人,你嗤笑啥!”姚晓春听不得梦寒月的嗤笑,顿时气恼。 “你当县试是你们玩耍的地方?想去就去?人家读书三五载,也才敢去试一试,你们才学多久?大字儿都认不全,去参加县试? 别叫人笑掉大牙去。” “不是秋初才开始?还有两个季度咧。”姚顺儿咬唇,也不服气。 “两个季度?你当你们是天才?两个季度把人家读了三五载的给比下去?”她也奇怪,先头怂恿瓜娃子们去参加县试,这会儿又开始说丧气话。 “哼!反正还有两个季度,今年一定回去参加县试的。”姚晓春道,“女人,你可别藏私,俺知道,你比从前的先生都厉害,从前的先生都是秀才了,你要去科考,也一定能考到个秀才回来的。” 梦寒月瞧着瓜娃子信誓旦旦的信任面孔,不知说啥好,哭笑不得,他这是夸赞? “姚晓春这个笨蛋都去考了,俺也去。” 姚晓春一听姚顺儿的话,举起拳头,勒住姚顺儿的领子就要揍过去:“姚顺儿,你找抽呀!” “哼!你没听女先生说嘛?有本事,初秋县试上见高低。”姚顺儿不屑地瞥了一眼姚晓春,气得姚晓春拍着胸脯说:“好呀!到时候叫你哭!” 梦寒月暗自揉着脑袋,这俩瓜娃子,……知道县试是怎么回事儿吗? 她是想叫他们去参加,但只是为了磨砺他们,多考几场考试,就不会怯场了。权当磨砺好了。说要真读个一年不到,就能在县试上过关……,她不抱希望呀。 一年级的孩子大字儿都认不全咧。 但看这些瓜娃子们一个个鼓足了劲儿,她好似也跟着燃烧起来了。 …… 中饭刚吃完,没大一会儿,按照习惯,吃完饭要在院子里走几圈儿,消消食的。 今日一改平时,给妙音多加了一件衣裳,外头套上一件袄子,抱在怀里,想去窦氏家串门子。 外头的道路,已经铲了雪,道路也还算好走。今天个开晴天,窦氏在地里刨开白雪,从被白雪盖住的天地里摸大蒜。 “嘿,大妹子,你咋不在家休息休息,你这身体不比俺们壮士。”窦氏她眼尖,瞧见了梦寒月。 “老呆在家里,也不算回事儿。出来走一走,我这身筋骨也放松放松。”梦寒月笑着回应,“你们在嘎哈?” “嗨!你快来,有新鲜事儿咧。”窦氏被这么一问,当下就亮了眼睛,朝着梦寒月招手。 “啥事儿啊?瞧你,好似跟天要下元宝似的。”梦寒月抱着妙音,一边儿小心翼翼看着脚下,朝着窦氏那边儿去。 “不知道了吧?里正家的婆娘前些日子去城里省亲去,下雪,路不好走,就住那儿了,今天个,天不是放晴了吗?里正家媳妇儿回来了。”窦氏抓了一把雪,把脏兮兮的手给擦干净,又在身上摸了一把子,冲着梦寒月说:“得!你就站在那儿别动,俺这就上来。” “里正家的嫂子回来村里,你嘎哈这么高兴,难不成她给你带礼品了?”梦寒月弯了一双眼笑着打趣儿。 “哪儿能呐,俺又不是白拿人的人。是城里的事儿!大妹子,你还记得年前俺们进城去,太子殿下带回的海贼头子吗?”窦氏从田地里出来,脚下不大干净,一边儿说,一边儿低着脑袋,把鞋子往白雪上头蹭,压根儿没看到梦寒月顿时不大自然的脸色。 梦寒月有些紧张,也就没看到怀中的妙音悄然睁开懒散的眼。 她嗓子眼儿有些发干,猛地一咳嗽,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刺耳:“窦嫂子,难不成是城里出啥事儿了?” 问出口时,心脏还蹦蹦跳的。 “里正家的婆娘说的,太子殿下要在大年初十在刑场里,把坏事儿做尽的海贼头子判罪。这事儿啊,现在城里都传遍了。” “判罪?” “对呀!肯定是砍头呗,不然还能是啥,劳动了当今太子殿下,就算是小事儿也得重判吧,再说了,那海贼头子可是坏事儿做尽了的。有啥值得同情的?”窦氏把鞋子弄干净了,把手伸过去:“大妹子,你扶我一把呗。” 梦寒月惶惶不安,也没大听清楚窦氏要嘎哈,只听把手伸过去,脑子也没想啥,就把手伸过去了。 “哎哟!” “嘭!” “哇哇!”三声声音同时响起。 窦氏抓着梦寒月的手,想着上岸来,一把用力,梦寒月又没太在意,结果两人外加怀里的妙音,全都摔在田地里了。 “大妹子,你身子咋这么弱?”窦氏赶紧爬起来,把梦寒月给扶起来:“俺看看妙音。”说着,抱着孩子,就是哄:“不哭不哭,是大婶子不好,把你给摔了。不哭啊。” “这……窦嫂子……”梦寒月挺愧疚。这事儿就是她的问题。 是她自己心神不宁的,才分了神去。 “回俺家去,这儿可离着俺家近。”一边儿又絮絮叨叨,“别看是白雪,没啥水汽,其实啊,那雪钻了脖子里,滑到衣裳里,遇到热气,立刻就化成了冰水,比雨水还伤人。得换!” 梦寒月红着脸跟在窦氏身后,眼神中满是不安。 等跟着窦氏回到她家院子,换上了窦氏拿给她的干净衣裳,又把妙音给用热水洗了个澡,拿了姚顺儿以前的旧衣裳,给妙音换上了。……自然还是像偷穿了大人衣裳。这才把妙音连着新换上的袄子一同裹进了热炕被子里。 梦寒月手中一杯姜茶,热乎乎的。 屋子里短暂的安静。窦氏“梭梭”进了屋子。 “大嫂子,那海贼头子真是大年初十行刑?”梦寒月好不容易等到了窦氏,窦氏进屋,她赶紧问。(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放不放人? 梦寒月抱着妙音,向窦氏告辞了。 急匆匆地赶回家里去。 这会儿回到了家里,进了屋子,把孩子给房子了热炕上头,哄着睡着了,她就开始发起呆了。 怎么会这样? 大年初十? 这年节还没过,这就要行刑了? 不是她多想,这时间点选的,……她愈发怀疑轩辕云霆是要比她出现。 但……他怎么知道她就一定在京城?又或者是在京城附近?要是赶不上的话,那一切都白费?难道是她高看了自己? 几种想法,相互冲突,她有些拿不准起来。 但……她欠雷向枫一条性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若是欠命的话,只能拿命换命了! 救! 但……妙音怎么办? 许是人太累了,焦虑过深,梦寒月不知不觉倒在被窝里睡着了。 她睡了,旁边的小子无巧不巧就醒了。 屋内除了这对母子,再无别人。 这小子……眼神看向他亲娘,哪里是看亲娘该有的眼神? 倒好似是看三世而遇的爱人一样。 小子的爪子不老实了,摸摸他娘的眼,鼻,嘴,又去捣鼓他娘的耳朵。……不似是贪玩,反而像是在检查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梦寒月,我找到你了。你却成了我娘?”小子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语气愤懑至极! “唔。”梦寒月不堪其扰,翻个身,倒把小子给吓住。连忙缩回了手,闭上眼睛当乖乖小子去了。 等了好久。都没发现他娘有动静,才睁开眼。无奈极了,无声瞪着屋顶,无声地骂一句:操蛋的穿越,操蛋的人设!老纸要追回心爱的女人,就得玩儿**!蛋都要操碎了!操! 老纸不玩儿**啊! 几乎是下一刻,小子就将一切愤恨不满全都算在了提供给他一个精子的亲爹身上。要不是那该死的一个精子,说不定他就穿越到她身边其他人身上,就算是同性相爱,也比**强! 那个叫轩辕云霆的。你死定了!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 大年初十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梦寒月在大年初九的时候,就带着妙音进了城。 行刑场今日大早就热闹无比,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 却又用白布围了圈子,将人隔开了。 行刑场里又是另一番场景。 “她不会来了。”雷向枫没被堵嘴,是轩辕云霆吩咐的。 “她会的。”轩辕云霆坐在高位。睥睨行刑台上同样出色的男子。 “说不定她根本就不知道你今日这事儿。” “她肯定已经知道了。”高位上的太子殿下,依然不紧不慢。 “你已经查探到她的行踪?”雷向枫何等聪明,一句话就猜出来真相,忽而他一笑:“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来的。我在她心里不值这个价,当初你许给她太子妃的尊贵,她都可以死遁。何况是区区雷某人?” “她会来,并不是为你。而是以她的性子,她必须来。”轩辕云霆勾唇一笑。“你不了解她。”所以,她不会爱上你。 这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但二人都心照不宣。 “你不逃,不就是因为,你心里也还想见一见她,想看一看,她会不会为了你自投罗网吗?”轩辕云霆残酷一笑:“她会来,但绝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雷向枫淡淡挑眉:“雷某人如今都成了你的阶下囚,还怎么逃?”纹丝不动地跪坐在行刑台上。 “雷向枫,十字军团团长,你若只有这点能耐,怎么能在七八年里,在厉唐帝国站稳脚跟?”轩辕云霆哈哈笑,笑意达眼底。眼神冰冷,杀意无穷。 “太子殿下,难道没有听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雷某人不及太子殿下,自然只能送上一条性命了。”就是不承认他其实也期盼那个女人能为他做些事情。 刑场外,喧嚣声是有,面对拿着利刃的黑甲卫,却是不敢大声喧哗。 但此时,通往刑场的入口一阵骚动。 轩辕云霆顿时精神一振,自信道:“她来了!” 雷向枫一样回首以望,同样满含期待,又紧张地注视着刑场的入口。 他要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里,捕捉到她的身影。 “殿下,有个女人说要见您。”侍卫通报。 阿大就站在旁边,闻言激动地向轩辕云霆请命:“殿下,属下去看看。” “不。”轩辕云霆果断地一挥手,“你去把小殿下接来。” 阿大和阿二同时一震,立刻道“是,属下就去。”。 雷向枫顿时怒瞪轩辕云霆,吼道:“你卑鄙!” “孤卑不卑鄙,你都是浅谈上的鱼。”活蹦跶! 轩辕云霆对雷向枫的怒斥,很是不屑:“孤就要全家团圆了!听孤一声劝,她,不是你能够去动感情的女人。” 雷向枫冷笑:“雷某人曾和她共处一室,她喂孩子,雷某人赚钱,……若不是你来,她此时还在雷某人的府里!” “嘭!”轩辕云霆额头桑青筋迸跳,将个装着热水的茶杯投掷出去,内劲一动,就飞出十数米,砸在雷向枫的额头上。 反观雷向枫,眼见茶杯飞来,就是一动不动,躲也不躲,迎头而上,顿时脑袋上多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但他反而高兴地笑:“你扔茶杯也没用。这段事实,永远存在!” “那你就去死吧!”轩辕云霆气恼之下,飞身而出,探右手。直取雷向枫的脑袋。 “你住手。” 一道熟悉的清冷的,没有任何呵斥。只是清淡的声音响起。两个男人同时一滞,朝着那声音传来处看去。 “你是谁?”轩辕云霆手掌。站在行刑台上,背手而立,明知故问。 “你费尽千番里,将我逼出来,反问我是谁?”梦寒月也笑,同样不屑一顾:“后宫三千的男人,有资格问我是谁?” “你……怎么会来?”雷向枫妖颜之上,刹那惊喜。 “来还你一条命。”梦寒月淡淡扫了雷向枫一眼。 对他,她不曾动感情。 若说她无情。别人对她千般好,她也不领情,那她只能说抱歉,她情薄,只够给一个人。 “……那你还是走吧,我情愿你欠着我这条命。”至少这样,你永远会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 雷向枫紫眸黯淡,痴痴望着那张由他一手制作出来的容颜。 透过那容颜,他还能清晰地记得。这张假面下的淡容。 “恐怕,容不得你做主了。”梦寒月笑,望行刑台上另一人:“放他走,我欠他一条命。” “你欠孤的可不是一条命。”轩辕云霆半点不让步。 “你不想看一看妙音吗?”她忽而温柔问。缱绻目光,似嗔似娇,勾一眼负手而立的男人。竟有一丝蛊惑。 “待会儿有的是时间可以看。”背手而立的男人,束发金冠。浅琉璃的瞳子陡然收缩,……该死的女人。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从哪里学来的魅惑男人的技巧? 难道是…… 轩辕云霆狐疑地瞅了一眼雷向枫。 雷向枫何尝没有看见那一眼的缱绻妩媚,心脏倏然间收缩。又见轩辕云霆望向他……,雷向枫苦笑一声,到此还不忘挖坑给轩辕云霆去跳:“不是我,……你小心又戴一顶绿帽。”言下之意是,梦寒月刚才那一眼的妩媚,是出自别的男人的缘故。 “作死吗?雷向枫,我虽欠你一条命,可还命的机会可不是一样的!”梦寒月又不傻,哪里听不懂雷向枫的侮辱。 “我说过,我不要你偿还。”雷向枫死倔强。 “我与你说不通。”梦寒月不再理会雷向枫,转而直面轩辕云霆:“姓轩辕的,你要不要放人?” 她怀中妙音咧嘴笑,心里可快乐呵死了。……叫你们与老纸争女人,好了吧,老纸正享受着心爱的女人的怀抱,哪像你们两个倒霉蛋儿? 活该,她可是梦寒月!叱咤风云的能耐和威风,只有老纸见过!你们两个倒霉蛋儿,活该被冷落! 妙音太开心,“咯咯”笑出声来。 “妙音?”梦寒月不解,小子怎么笑得……一脸奸相? “阿娘!” 一个小子还不够,又来一个! 阿大怀中抱着个清秀的小公子,赫然就是平安。 “快放俺下来。”平安催促阿大,一个顺溜,就滑了下来。“蹬蹬蹬”,几下跑到梦寒月的身前:“俺就说阿爹回京城那会儿,没看错人,阿爹还摇头说不是。还是俺眼神好。” 小家伙哪里注意到他阿爹扶着脑门儿生疼生疼的? 只睁着浅琉璃的大眼睛,“阿娘,俺错了。阿娘,别走……,好不好?” 梦寒月也头疼,揉着眉心……,这时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难道要来个狗血的认亲会?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说是行刑,为什么要用白布将刑场围住,原来……,这真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原来,他回京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已经露馅儿了! 该死的男人,你厉害啊! 梦寒月两眼能冒火了。 “姓轩辕的,我不管!今天你放人也得放!不放也得放!”行刑台四角,点了火把子。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抽出一把燃烧着正旺的火把,指着这里最尊贵的男人,“放不放?”(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她变了 刑场之上 轩辕云霆勾唇一笑“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太子殿下新收了好茶叶,请我喝茶吗?”梦寒月依旧冷笑。 “要品茗,孤有的是时间陪你。太子妃啊,你也逍遥快活这么久了,该是旅行太子妃的职责的时候了。”轩辕云霆说的很慢,慢的梦寒月头皮发麻。 她注视着他,一点儿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双眼警惕地锁住他的眼:“你想做什么?”忽而,她看他笑,邪魅桀骜,又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了,不觉头皮倏然发麻,又有些不自觉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变笨了。”轩辕云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听在梦寒月耳里就有些刺耳,好似在说,她离开他了,人就变笨了,没价值了一样。 但她依旧没说话,她在等。 “来人!带太子妃换衣,准备座驾,宣告天下,太子妃回归,大赦天下!”一身桀骜不驯的男子一系列命令下来,已然决定了梦寒月何去何从。 梦寒月气得浑身发抖……,他有问过她吗! 眼眶红润,死死盯着那男人,梦寒月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妪走到她的一左一右,规规矩矩,礼数周全,却同是摆出强硬的架势,让她随她们去换衣。 她不走,倔强的把眼睛狠狠地瞪向贵气天成的男人,咬着嘴唇不说话。就那么狠狠瞪着那男人。 那男人垂着的眼皮,忽而抬起来看向她。眸深邃难懂:“别看孤,孤……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孤……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倏然间。梦寒月好似懂了什么,却又更加糊涂起来。 心很乱。硬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地思索起来。 今日情形,想要再逃,根本不可能,何况她两个孩子还在刑场上。 逃?不逃? 几乎是立刻,梦寒月做出了决定来。 她陡然抬眼,双眸亮且清明,毫不犹豫伸出三根手指:“要我乖乖跟你进宫,也不是不行。答应我三个条件就行。”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穿梭,又从她的脸上挪移到她伸出的三根手指上,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说说看。” “第一,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在京城近郊,一定已经查过我如今住所和情况,我要每日清晨出宫。姚家村的那些孩子需要我。 第二,我随你回宫,别的我不管。你东宫里的事物,我一律有资格插手,只有我不愿意插手,没有我不能插手。” 轩辕云霆眸子陡然一眯:“你似乎没有弄懂现在的处境。”言下之意是。此时此地,你是败将,为我所擒。还有提要求的资格吗? 梦寒月面无表情,她早就猜到这男人一定不会任由她随意提出条件。好似早就猜到这男人会这么回答一样。她道:“强扭的瓜不甜,我能逃一次。焉知我不能逃第二次。”他强势,她比他更强势,眼角余光瞥一眼长廊下的两个孩子,冷笑一声:“这一次,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话未说透,但任谁都能从她眼色和言辞中听出别样意思来。 轩辕云霆背在背后的手掌紧握成拳头……,死女人!竟然还想着逃!还敢暗示他,下一回逃跑,会把他的两个孩子一起带走。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若换做其他人,此时早已经没命了! 轩辕云霆忍下了熊熊怒火,狭长的眼睛眯起,深吸一口气,“第三呢? 梦寒月心中苦涩,咽了一口口水,若无其事地伸出最后一根手指:“第三,离开福州时,我命至多活三年,而现在,我最多还有两年寿命。 我若死,平安未成年前,你不可续弦,不可有其他孩子。” 梦寒月瞅了一眼轩辕云霆,果然见到这男人吃惊的眼神……,她心中自嘲一笑,早知道这男人听到这个堪称无理的要求后,会是这样一副吃惊难以接受的表情。 虽然已经心中有数,但是梦寒月还是心脏猛地收缩起来,……说不出的疼! 梦寒月自嘲一笑……,早知如此,早就料到,何必心疼? 垂着的眼眸,眼底藏着难堪和自嘲,浓浓的受伤。 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是换上了冰冷地嘲弄,对他的嘲弄:“怎么样?尊贵的太子殿下,你可想好了?真的执意要带我回宫吗? 不如就让我在外当一个活死人好了。” 轩辕云霆修长手指,骨节捏的发白,才能够忍住将对面满脸不在乎的女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冷着脸,硬着心肠吩咐两个老妪:“带太子妃梳洗换衣。” “娘娘请随老奴来。”老妪终于开口相“请”,声音就和她们的人一样,冷漠,不近人情。 梦寒月扯唇一笑,“殿下如何回答?” 却是不看那两个老妪一眼,只倔强等待轩辕云霆的回答。 “孤答应你。”轩辕云霆淡漠道,深深看了一眼梦寒月,“你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极了! “哈哈哈……,满意,怎么会不满意?权倾天下的太子殿下,为我一介凡女所迷,我怎么会不满意?我不仅满意,我还得意!得意极了!得意地恨不得宣告天下,向天下人炫耀呐……哈哈哈……” 她笑,她哭,她痴狂…… 她为什么笑?她为什么哭?……她为什么会哭! “阿娘……”平安俊秀的小脸上失了颜色,粉嫩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同他亲爹一样的眸子里清清楚楚透出来的惊慌无措……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平安虽小,却十分早熟。早慧如他,心底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妙音只恨是她儿。满眼的怒火投注在那高高在上的男子身上。……他懂她!这里只有他懂她! 而他,只能是她的儿子! 这一刻。撕心裂肺的何止他一人! 轩辕云霆咬碎了牙龈,才抑制住抱她入怀的冲动。 心底疼痛。让他慌了神。 “带她去换衣!”迅速吩咐完,立刻转过身子去,不再看她,不敢再看她! 两双保养合宜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她神色淡淡扫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渐渐恢复平静,清澈的眼底,一如当年。淡漠地……也如当年! 淡扫两只抓她的手掌,轻声道一句:“放开手,我自己会走。” 两只手没有放,同时犹豫了一下,只一下,那两只抓住她手臂的手掌同时发出一声“卡擦”声,……暂时地错位了。 “啊!” “唔!” 两声如杀猪声一样的尖叫声响起,梦寒月淡漠地呵斥一句:“忍住。吵得我耳朵生疼。” 那两个老妪不敢置信地瞪着老眼看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样。 “愣着做什么?带路会不会?” 那两个老妪还没有回过神来。依然傻站了。 梦寒月蹙起眉,咛一声:“就没有其他的奴才了?殿下,你是看不起我吗?挑两个手脚粗笨,脑子不灵活。还不听命令的粗婆子给我使唤?这就是殿下你给当朝太子妃的待遇?” 她变了……,又变回监牢中相遇时候的尖利无情。 这是轩辕云霆第一个想法。 轩辕云霆轻轻蹙眉,眼底似乎闪烁着什么。看也没看那两个老妪:“压下去,赏二十大板。” “殿下。殿下饶命啊。”老妪慌乱地求饶,“是。是太子妃太凶悍……” “放肆!”太子顿时喝住两个老妪,眯眼,眼中冷光一闪:“看来,是孤御下不严,太子妃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可以议论的吗?” “来人啊,乱棍打死!”虽是发号施令,但狭长的眼,一刻都没离开梦寒月身上。 梦寒月心中冷笑……他以为她会帮着求情吗? 不是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逼回来的吗? 人心变,一时间。 这男人不懂啊。 “殿下殿下,饶命啊……”求饶声在耳。 “等一下。”却有人阻止。 轩辕云霆心中一喜,眼中带上温度。 “你的奴才,你怎么处死我不管。别在我和孩子面前动手。还有……,我要先换衣。”说罢,抬脚向着长廊去,经过清阮身边:“就不劳烦别人了,把你的近侍借我用一会儿。” 在清阮面前顿了一下,沉冷的声音:“还不前面带路?” 清阮心里一抖,之前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但此时,真正正面面对太子妃的时候,更觉得她仿佛变了。……变得比当初在监牢时候见到的她还要冷清。 清阮道一声:“是,娘娘。”微微弓着身子,跟上梦寒月身边,给她指路。 而此时,贵气天成的男人,俊容上泛了一层寒霜。眼底却熊熊怒火涌出来。一冰一火,一冷一热,竟然丝毫的违和感都没有,出奇的融洽。 男人一双狭长凤眼喷火,怒瞪瞬间气场强大的女人离去的背影。 “该死的女人,孤有一辈子和你耗……”喃喃自语,戛然而止!忽然轩辕云霆眉心紧蹙,满脸苦涩……三年,只有三年? 不!孤不信! 便是倾举国之力,也会强留你在人世间!便是佛祖阎王不让,孤也要遇佛杀佛,从阎王手中要人来!(未完待续。。) ps:今日刚看了页面,才看到昨日晴空万月书友的打赏,迟来的加更,万莫怪罪。稍后是正常chayes..chayes.更新。……想看一本正经宫廷斗争的亲,咳咳,可能这回要叫你们失望了。宫斗有,绝不是正统。想要看虐太子的亲,……准备好饮料和零食,可以准备开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心结解,怒气发 明月抿了抿唇瓣,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 “明月,你不懂。我以前也不懂。 两个人相处,是要过一辈子的,一辈子哪儿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无非就是柴米油盐,一碗汤,一杯热水,这些都是情。终归是要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他给了我最好的,但他给我的都是他想给我的,却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想要什么。”话已至此,无需多说。 “娘娘,羊奶送来了。”竹鸢得了梦寒月的示意,请了外头的小丫头进来。 接了两盅羊奶后,看着保温的竹篮里还有两盅。 “我要的是两盅羊奶。”梦寒月看着恭敬地跪在地上,显得安安静静的小丫头。 “回娘娘话,羊奶虽然滋补,但腥膻味儿重。奴婢斗胆自作主张,又叫御膳房做了两盅豆腐甜汤,供娘娘饮用了羊奶后品尝,去味儿。” 梦寒月的眼愈发凌厉,一丝不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的头顶上。 紫荆心里七上八下的,背后的褙子流湿了,强忍着头顶上传来的摄人的目光,紫荆硬着头皮从竹篮里端出一盅甜汤,顶在头顶:“请娘娘品尝,请娘娘降罪。” 六角梅花亭子里顿时沉默不止。梦寒月忽而淡淡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紫荆。”紫荆心里一喜,仍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这名儿不错。”前头夸着,后头转口就问:“我记得。和你一起的还有个小丫头的?” 紫荆刚刚喜过,闻言。皮又绷紧,硬着头皮回答:“是有个。叫做紫菱的。紫菱人不舒坦,求了奴婢帮她一同做活。” 梦寒月不置可否,没接紫荆的甜汤,倒是把羊奶放在嘴边轻啜着,不紧不慢地问:“她身体不舒坦,你怎么没跟着身体不舒坦的?” 紫荆头皮一紧,心都吓得到了嗓子眼儿了。心里打鼓,噗通噗通的跳。看来太子妃看着不大管东宫的事情,却心明眼亮。什么事情都看得明白。 紫菱那样的谎言是拙劣。但若是换做其他主子,要么大发雷霆,大发训斥,要么装作不知,心里冷笑。 太子妃倒是明明白白直接问出来了。 紫菱那点儿小把戏!哪儿看在太子妃的眼底啊! 紫荆张口结舌,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回答的又好又不会连累别人的时候。头顶传来淡淡嗤笑声,“你明白了吧?我这人,向来不想说的不说,不想懂的不懂。但是一旦说了。也就不喜欢别人和我弯弯绕绕地绕弯子。”梦寒月又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 勾了勾唇,她这也算是提点了这丫头。只看这丫头开不开窍了。 紫荆听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顺着鬓发一路滚了下来,“滴答”滴落在青砖地面上。她脑子里一片浆糊。 一会儿脑子里说,干脆说明了吧。把自己的所求禀明了太子妃娘娘。 一会儿脑子里又想,不行,她这样的小人物。今日里第一次有幸见到太子妃娘娘,就求了太子妃娘娘做事。娘娘会不会以为她这人贪得无厌啊。 两个想法不停地撞击着,紫荆心里拿不准。 梦寒月淡淡吖一口羊奶。又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丫头,见她鬓发湿漉漉的,好似是落水了似的。 “竹鸢,请她出去吧。” “啊!等一下!娘娘,婢子有事相求!”逼急了,紫菱狠狠一咬牙,大不了一死!若还是与那惹祸精一同做事儿,迟早还得出事儿,到时候还是得被连累。此时惹怒了太子妃,是丢一条性命。 以后被牵连了,也是丢一条性命。左右都不亏。 何况,求了太子妃,也不一定就是死局。 但和那嘴上没把锁的惹祸精一起,将来多半是死局的。 竹鸢正上前去请人出去,忽而被叫停,竹鸢只好去看太子妃的态度了。见太子妃虽没说话,却也没再示意她把人赶走。 竹鸢到底是跟着梦寒月一段时间的,见此,也能猜到一些太子妃的想法来。又见紫荆傻乎乎地跪着不说话。 不免小声提点起紫荆两句:“紫荆妹妹别发楞了。娘娘等着你回话呢。” “哦,哦!”紫荆回过神,感激地看了一眼竹鸢,赶紧向着梦寒月磕了头,“娘娘。婢子本是的东宫里三等的洒扫丫头。原是见不着娘娘的,更别说是在娘娘面前说是哪个话了。婢子想求娘娘将婢子调去朝鸾殿里做事。” 梦寒月举着羊奶的手顿了下,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看着安分的丫头,不紧不慢地问:“你想调来朝鸾殿?若是我同意了将你调来朝鸾殿,你想做个什么活计?” “婢子还做这洒扫丫头。婢子原先就是三等洒扫丫头。没想一步登天。” “哦?那是为何,左右都是洒扫宫女,在哪里做不一样?”梦寒月愈发觉得这叫做紫荆的丫头是不是别处来的奸细了。 可有哪家的奸细会这么傻的直接跑来要求调来朝鸾殿?即便是调来朝鸾殿,也不会说继续做着之前相同的活计。这不是招人怀疑吗? 梦寒月反而有些弄不懂了。就定定地盯着紫荆看。 她这里实是发愣,那熠熠双眼却把紫荆给盯得心里发苦发颤。 “娘娘,羊奶腥膻,喝一口甜汤吧。”正是梦寒月发呆时候,竹鸢笑吟吟地从紫荆手里接过甜汤,十分自然地递给梦寒月。 顺便解救了可怜兮兮的紫荆。 紫荆再次向竹鸢递上感激的目光。 梦寒月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竹鸢,瞧她充满笑意的脸蛋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紫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让清阮处理的。”这便是答应了紫荆的请求。 闻言。紫荆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感激地笑意来:“多谢娘娘恩典。奴婢。奴婢定会不负厚望,好好打扫朝鸾殿,保准儿朝鸾殿里没有一片碎叶子掉在地上。” 梦寒月望着离去的紫荆的背影,一时半会儿没有会过意来。好半晌,她才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个紫荆,说话倒是有趣。我以为她要说什么呢,不负厚望,死而后已?没想只是大打扫朝鸾殿。” 品了甜汤,就奇怪地问竹鸢:“你觉得这紫荆不错?”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地替她接了紫荆的甜汤? 接了甜汤。自然就是应承下了紫荆的请求。 “紫荆来东宫也有些年头了。她原是与奴婢一同伺候殿下的。”说到这里,竹鸢有些惋惜:“她原是叫做竹黛的。但有一回她冒犯了李侧妃,李侧妃看她不顺眼,就想了法子把她调去扫地。连同竹黛的名字也给改了去。 殿下向来不管后院的事情,又何况殿下又忙着学业,哪儿会在意少了一个宫女?紫荆成了三等的洒扫丫鬟,奴婢也有打听过她。 她那个同是洒扫丫鬟的紫菱,是个嘴上没把锁,说话不动脑子的。奴婢想着,紫荆这么急着来求娘娘,也不过是调来朝鸾殿做事。想来是不想再与紫菱扯上关系了,紫荆怕是怕被紫菱惹祸带累了。” 梦寒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在。但她这人向来严谨,又吩咐了竹鸢:“你也别徇私,再去好好地查探查探紫荆。特别是我吩咐完她们俩做事儿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也不怕。皇宫这么大,眼睛多着呢。总会有人看见的吧。 梦寒月也不再理会竹鸢。转过头,正好那酒也煮好了。 “明月,今天个咱们不醉不归。”说着径自抄起煮热的酒壶来,给自己和明月斟了一杯热酒。急急地引了一口,下腹里顿时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又说起之前没说完的那事儿来:“明月,我有怒气。你懂不懂?……这些怒气不发泄出来,我怕我自己到死都不会原谅他的。” 明月自成商场女将军有些时日了,立即就听出梦寒月的别外意来。她十分精明,抓住了梦寒月话里的漏洞,温顺的眼,顿时变得精明起来,问:“夫人,要是这些怒气都发泄出来了呢?” 梦寒月说时还没觉得,但这时被明月抓住话里把柄,不禁愕然望着明月。忽而朗声大笑,“哈哈哈,问得好!你若是不问,我至今还没觉得,”她潜意识里希望着,能在她死前,和那男人握手言和。 就算他那晚几近折磨的缠绵,像极了强暴她的无耻!就算是强暴,她也无法手刃他的人头。终归究底,是因为她在乎他。 ……她爱的有些别扭。 可要她放下至今为止的坚持和那些个原则,去义无反顾地,没有尊严地喜欢他,她着实是做不到的。 也知道,那样没有尊严的喜爱,最终换来的不是他全心全意的爱护,更有可能换来的是他得寸进尺的变态行径。 但她不管是别扭的喜欢,还是破坏掉他所有喜欢的东西。她也是想要独占他一颗心的。 于是,她挺起胸膛,首次在旁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表态:“若是心里的怒气全都发泄掉了,或许那时,我会没有芥蒂地接受他。 很早之前,便明白,若他心中只有我,后宫三千又何妨!所以,若是他真的心中只有我一人,也学会了尊重我,问一问我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一味地将他认为对我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给我……,若是他能为我做到那样,我就算背着妒妇的骂名,流传后世又怎样?” 梦寒月仿佛打开心里沉寂已久,却积攒已久的心结打开了。用着亮晶晶地眼眸看着同样为她高兴的明月,拉住明月的手,道:“所以,帮我一起与他作对,助我早日发泄完怒气吧。” 明月前一刻还满心兴味的笑容,陡然僵在脸上……“咳咳……”猛然咳嗽,差点儿把自己呛着。 明月脑勺子上恨不得能出现三条黑线来,古怪着笑道:“好,明月帮夫人。” 心里却怜悯起太子殿下来。 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夫人有情,他们这些人看的最清楚了。夫人离开后,外人看起太子殿下来,殿下依然是精明尊贵的殿下。但私底下里,别人却不知,太子殿下那些日子里没睡过一个好觉。 但饶是如此,今时今日,就算夫人的心结解开了。但夫人认定的事情,无论对错,别人劝说都是没用的,夫人既然认定了一定要与殿下作对,才能发泄心里的怒气的话。……那就一定会这样做,……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停的! 哎……只能委屈起太子殿下了。 明月眼珠微动,想到一事。 “夫人,明月一路上进京,听说粮食要长值了,好些人都已经开始动起来,就连缮国公都悄悄地开始购置开来。” 粮食要长值?梦寒月不禁坐直了身子,“什么情况?” “一月前,江南州突然暗潮涌动,一夜之间,传来北疆与突厥接壤地上出现一支悍勇的军队。北疆不安定。”明月说起这些日子江南的见闻来,主仆二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里。 梦寒月揉了揉眉心,“突厥来犯?……应是不大可能的。前年夏天,北疆镇守大将军陈将军打赢了突厥人。 突厥物资贫乏,输了一场仗,至少要修养三五年,不该两年不到,又能备战了。何况那场仗他们输了,必须给厉唐进贡牛羊和战马。 他们哪儿来的多余的战马和粮食可供战斗?” 疑点太多,不是她疑心重,而是漏洞太多。 梦寒月不禁蹙眉望向明月,“江南州里真的已经传开了?” “明面上没人说,但是私底下,江南的权贵和商人们都开始动起来了。……夫人也知道的,商人们爱财,权贵们其实更爱。我想,这个消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明月少有的严肃,望着梦寒月:“夫人,整个江南都动了起来。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 梦寒月拖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思量。眉心越发紧蹙。谁也没见到,被平安逗着玩儿的妙音,小小的人儿也皱起了眉头来。 梦寒月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哒哒哒”地,十分有规律地敲着石桌面。她总觉得这件是有许多怪异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儿没有一点儿头绪。(未完待续。。) ps:亲们,今天三更结束,淡定求chayes..chayes.月票。这是01年最后一个月,也是《丑妇》完结的最后一个月了。从没在chayes..chayes.月票榜上前十呆着过完一个月过。这是最后一个月,求仁得仁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妙音爱黏轩辕云霆? 太医确诊了。妙音受凉了。 于是乎,妙音在心里,把轩辕云霆又是一阵大骂特骂。 混账!害老纸感冒,老纸与你没完没了! 妙音却忘记了,是他一晚上几次观察他爹后,趁着他爹放松心房,爬到了他爹的胳肢窝里去的。 此时,小妙音揪着一张小脸,他面前是一盅黑乎乎的液体。 瞧着这黑乎乎的液体,妙音又要骂了! 该死的王太医!没事给他开这么苦的药方做什么!不就是受个凉,又没发烧,喝什么中药!老纸在现代的二十几年里,都没喝过中药!第一次就奉献给一次小受凉了……擦! 任凭小妙音百般不愿,但他娘手里的瓷勺子可不管他愿不愿意。 更让妙音愤愤不平的是,他那个惹事的罪魁祸首的亲爹,一脸心疼不止地望着他。 妙音顿时就浑身不舒坦,跟吃了狗屎似的……不!比吃了狗屎更让他恶心! 擦! 他利用儿子这个身份的便意,算计他这身体的亲爹。好了,亲爹是算计到了,但他亲爹没受风寒,他受凉了! 他受凉了,所以要吃他娘瓷勺子里的黑不拉几的苦苦的药,他爹只要摆一副心疼的嘴脸,往旁边一搁,这出戏……特么是算计谁啊! 算来算去,怎么最后变成老纸最倒霉了? 妙音愤愤不平,忍气吞声吞下一口苦药。这苦味刚刚在嘴巴里弥漫呢,他眼前那该死的白瓷勺子又散发着熟悉的味道。递到他面前来了! 啊!老纸不要再喝这黑不拉几的中药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他亲爹亲娘更没听到他的心声。 “这孩子像我。能吃苦。瞧着丁点儿大,喝药一点儿不闹腾。换做其他人家的小孩子。可不得使命地哭闹。……嗯,现在就不怕苦,以后定是个有大出息的。”轩辕云霆,一张俊脸笑的快咧开了。 “那也是我生的。”梦寒月警告地瞪了一眼旁边个笑得像傻子一样的男人,“别傻笑站着,拿些蜂蜜水来。”喝完了药,也要漱口的。再不哭闹,妙音的小脸紧巴巴地皱紧着,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对这药味的不喜欢。 轩辕云霆听着梦寒月颐指气使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愈发乐呵起来,“嗯嗯,我去拿蜂蜜水。”一边儿应承着去到桌边。 “你做什么?”梦寒月不想搭理屋子里的男人的,但他实在是惹眼,那么大的人,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别转了,我头晕。你找什么?” “蜂蜜水啊。”那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梦寒月微愕地张大嘴巴。随即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屋子里哪里会时常备着蜂蜜水?我叫你去外头的小厨房,向厨娘要去。或者,你去找竹鸢去拿来。”梦寒月翻个白眼,“你说你今天怎么回事? 那么精明一个人。今天一整天都像个傻子似的围着这儿,你堂堂厉唐的皇太子殿下,难道除了老婆孩子。你就没其他正事儿干了?” 轩辕云霆心道:国事好忙活,你才是最难伺候的。不把你搞定。我怎么安心? 嘴上却讨了句便宜:“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嘛。” 梦寒月听着这话。白了他一眼。 什么人啊,当她傻的,拿句谚语来糊弄她? 梦寒月不再理会他。 但对轩辕云霆更有“感情”的,可不是梦寒月。妙音心里把他亲爹给埋怨的要死!要不是他今生托生成轩辕云霆的儿子,姓了轩辕这个姓氏。妙音能把轩辕云霆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 但本着他现在姓轩辕,轩辕云霆的祖宗十八代,怎么算,也是他的祖宗十八代。 自从知道有穿越这回事儿,妙音可不认为这世界上的奇怪现象真是科学那样解释的。 但不能问候轩辕云霆祖宗十八代,他总能够“问候”轩辕云霆本人吧! 轩辕云霆亲自去端来了蜂蜜水。一边看着梦寒月给他家的宝贝二儿子喂进蜂蜜水,小家伙可比之前喝中药乐意喝了。 喝中药时,小家伙苦着脸喝,喝蜂蜜水时,小家伙咕噜噜张着小嘴,像是小鸟向大鸟叫食一样。 轩辕云霆心里一难受: “哎……是我不好,不然的话,我儿子怎么会受这样的苦。”轩辕云霆自责起来。 但这自责听在妙音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妙音诡异地笑……,是吗?既然你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老纸受凉喝药与你有关,那你就要做好赎罪的准备。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梦寒月给妙音擦了小嘴。要把妙音交给竹鸢。 忽然,小妙音哭闹起来了。 “哇!”小妙音甚少哭,就算是不喜欢哪个人抱着,他也绝对是以其他方式让大人知道的。但今天忽然哭起来,吓得梦寒月连忙把妙音抱进怀里,一边哄着:“哦,妙音乖,不哭不哭。” 梦寒月以为是妙音受凉了,身体不舒坦,才会哭闹的,更加用心去哄。但她越哄着,小家伙哭得越大声,最后都有些声嘶力竭了。 “夫人,给我抱一抱。”明月想着,换个人,许是孩子就不哭了,伸手去抱。但她手还没靠近妙音,妙音哭的更大声了。 换过几人,都是无法。但凡谁靠近妙音,妙音总会用它声嘶力竭的哭泣声很“强硬”地表态:他不要他们抱! 轩辕云霆急的直跺脚。 想了想:“给我试一试吧。”轩辕云霆近乎讨好地望着梦寒月。浅琉璃的瞳子里满是真诚。他也知道,他害的妙音生病,梦寒月不会轻易叫他碰一下妙音。 但看着小家伙哭得声嘶力竭。干抽泣的模样叫人心疼。 轩辕云霆慌了手脚,硬着头皮讨好梦寒月道。 梦寒月剜了轩辕云霆一眼,……心道:这小子今天连我都不要了,会要你? 不情不愿地把妙音往轩辕云霆身边递了递,哪知,她还没脱手呢,怀中的小家伙竟然主动朝着眼前的男人伸出小手去。 这一幕……,顿时把梦寒月的心给浇得拔凉拔凉的!……混小子!我是你阿娘,朝夕相处。你才见他几次,就已经学会向着他了?白疼你了,臭小子! 梦寒月心里愤愤不平。她不能朝妙音发火,手掌捏成拳头,朝着笑呵呵,一脸心疼地望着儿子的轩辕云霆的背就砸了一拳头过去:“哼!既然这小子今天赖上你了,你就好生负责照顾好他! 照顾他的常嬷嬷,我放了她的假,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来宫里。妙音吃什么,用什么,你问竹鸢吧。”梦寒月说完,气呼呼地绕过这对父子,冷哼一声:“我去校场接我儿子去!你别跟过来!” 抢我儿子!一个两个,姓轩辕的混蛋,都为我儿子做什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他! 梦寒月向来喜怒不显,但此时面上全都是满满的嫉妒。一边儿大步朝着朝鸾殿外疾步而去,一边儿将手中的丝帕揉成乱七八糟的一团。 梦寒月去校场接平安。母子二人逛到御花园里,“阿娘,有红梅。俺给阿娘采一束回去,让明姨找个细颈的白玉瓶来,插一束红梅,肯定好看。”小家伙乐呵呵,晶亮亮的眼睛抬起头去望着他娘。 “好啊。”梦寒月欣然接受,一会儿,那之前的不开心,全都消失无踪。望着只到她腰腹的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去了一棵红梅树下。惦着脚尖儿,手指勾着一束红梅枝头,却怎么也够不着。 小家伙满脸的认真,梦寒月顿时唇瓣顿时露出温柔的笑容,向着平安走过去,从后头抱住小家伙,把他举得高高的,“採吧,阿娘等着平安的送给阿娘的红梅枝呢。” 梦寒月举着平安,让他够得上树枝。小家伙伸出小手去,折下一束红梅递到梦寒月面前:“阿娘……,被俺折坏了。”红梅是美,但被平安不小心折坏了半边枝头,落下好几朵红梅花。 梦寒月接过那支红梅:“平安送的,阿娘就喜欢。走,我们回朝鸾殿去,让你明月姨找来白玉瓶。” 母子俩手牵手,折身欲走,梦寒月抬头,陡然看见一道身影,在离着她不远处的亭子里,一闪而逝。 她垂下眼,沉思片刻。 “阿娘?”平安唤起发呆的梦寒月。 “没事,咱们走吧。”却有意无意,绕了些远路,特意从那亭子前头经过。 “阿娘,你真笨。上回咱们来过御花园了,回去朝鸾殿,走那里最近了,阿娘还绕了远路,阿娘,笨笨笨。”小家伙童稚纯真。 梦寒月牵着平安的手,温着声音应道:“是啊,阿娘笨,阿娘的平安比阿娘聪明,阿娘以后有福了。有个聪明的儿子。”说着,眼角余光却有意无意地在那亭子周围扫过。 刚才那身影……她只看到一个侧面。但觉得有些眼熟,好似以前见过一样。但仔细想,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么一个人。 她记性不差,一般见过的人,都会记得。但这回却少有的记不起来了。 等到母子二人高高兴兴地回了朝鸾殿。她还没进寝宫,里头顿时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 明月恰好冲了出来,看到梦寒月,慌慌张张地拉住梦寒月的手:“夫人,太好了!你总算是回来了!”(未完待续。。) ps:二更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早朝 今日朝堂之上,气氛古怪。 上朝时,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闪烁地捉住他的二儿子看。轩辕云霆一如往常,静默地站在人前,最靠近老皇帝的位置。 他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该死的周围还是那么多的异样眼神传来! “咳……咳咳,”老皇帝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将大殿之上,众多的文武大臣们的视线从他儿子身上拉回来。 老皇帝可没那么好心,去给他儿子解围。老皇帝拉回众多文武大臣的视线,目的是要亲自上阵。老皇帝往龙椅里靠了靠,不紧不慢地问向轩辕云霆:“太子啊……,你这是唱的哪一处啊?” 老皇帝视线在轩辕云霆的俊脸上晃过,又瞥向轩辕云霆的胳膊肘里:“太子不当,改当奶婆子了?” 意有所指地望了望轩辕云霆怀中的小生命。 轩辕云霆试图保持平静无波,面上确实也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来,整个堪称完美假象了。 他振振有词道:“子不教父之过,儿臣身为厉唐帝国的皇太子,身负重责大任,更要为臣下做好表率。此次儿臣带着儿臣家的二小子,一同前来上朝,就是要让儿臣家的二小子见一见世面。 从此懂得江山社稷的重要。从小懂得自己的本分。” 额…… 老皇帝差点被一口老痰给噎住,众位朝臣,更有三品以上的大元。甚至是阁老级别的老臣,全都脚下一个虚晃。差点倒栽葱。 众人看着威严不见的太子殿下,心中百味陈杂。你说你们家就算是龙子凤孙的。那也还是人,没真的就成了天神了。你一还没学会说话的小娃娃,就算是你太子殿下的二小子,他能聪慧早熟到理解什么是朝政? 好吧,退一万步说,妙音小皇孙连走路都还不会,你期望带着他来参加朝政,就能见到世面? 老皇帝面色古怪,眼珠咕噜咕噜转。愣是在众人期望的眼神中装疯卖傻。 老皇帝自然知道这大殿中有些个别有用心的朝臣。期望他儿子激怒他的。可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上当,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轩辕云霆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而真实的原因是……他怀里这小子好似是黏住了他一样,别人抱都不行,非得他抱着! 不然就哭闹,没完没了的哭闹。 妙音黏他,这本来是轩辕云霆乐见其成的。但是今日早上上早朝了。小家伙就是攀住他的脖子不放。 轩辕云霆百般无奈,最后看着梦寒月也拉不开儿子。竟然伸出五只手指头,一巴掌揍上他儿子的小屁股。 虽说冬日里衣裳穿的不少,但轩辕云霆立刻就在儿子眼泪汪汪中屈服下来。 忙把儿子护住,对着梦寒月怪罪道:“妙音还这么小。你打他做什么。他也没有错,就是喜欢和我呆着而已。” “是吗?”轩辕云霆就见梦寒月抱胸冷笑,也不打妙音的小屁股了。朝着他要笑不笑地,“那好啊。待会儿你要是没法把这小子给安抚好了,我看你还带着他一起上早朝去不成?呵呵。” 说罢。她真的还就不管这事了。结果……结果轩辕云霆只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了奏章,做了车辇,朝着光华殿而去。 因此,也才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启禀父皇,儿臣有奏。”轩辕云霆冷着脸面对四面八方暗暗传过来的视线。他忽而扬起嗓音,冲着龙椅上的皇帝一躬。 “哦?”老皇帝有了兴致,叫了李德全去把太子殿下的奏折呈上来。 老皇帝脸上的兴致昂扬陡然间消失无踪,他将手中奏折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太子消息可真?”虽问,但老皇帝心中清楚,若是从他这儿子手里呈上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 殿下众多朝臣们,忽然见老皇帝铁青着脸,大有要大发雷霆之怒的架势,一个个缩回了视线,大气不敢喘一下,一个个心里猜测着,太子殿下的奏折里,到底写了什么,让心情不错的圣上顿时有大发雷霆之怒的架势。 “儿臣所言俱真。父皇,江南乃是我厉唐的鱼米之乡,富饶之地。岂能容下妖魔鬼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兴风作浪! 而今,儿臣更是得到确切消息。江南的粮价风波影响深远,背后黑手已然开始对京城下手来了!” 轩辕云霆淡淡的声音里,众人隐隐听出了风雨欲来山满楼的预兆。 “岂有此理!”老皇帝震怒,将桌子拍的阵阵作响:“厉唐国土无双!何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捣鬼!”老皇帝将奏折递给李德全,让李德全拿下去给文武百官一一过目。 厉唐能屹立不倒,朝堂之上,绝非无能之辈! 众人看完轩辕云霆呈奏给皇帝的奏折,大殿上的气氛瞬间紧张压抑起来。 “启禀圣上!老臣前几日也得到一些消息,说是突厥人要打来了,朝廷粮库里的粮食不够充足,外头的买粮风波不断……粮食价格节节攀升。”户部尚书左远,年余不惑。此人吃出了名的小气鬼。 也因此,圣上让他管理户部,很是放心。谁要是想从此人的口袋里捞出一个铜板来,那就得费了心思了。 左远管着户部,还兼管着圣上自己的小金库。此人可谓是当朝皇帝的左右手,和李德全一样的心腹之臣了。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依旧拧着眉头,但是已经不再那般盛怒。圣上是个极为自律的人,此时已经从盛怒中清醒过来了。 轩辕云霆胳膊上坐着的妙音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大殿中每个人的表情。他见龙椅上的老皇帝,从事发到震怒,到得现在这样平静的思考,这期间不过是用了十数息的时间罢了。 ……可见,那龙椅也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要坐稳那张龙椅,更不是泛泛之辈能够做到的。 但也因此,可以看出……,为了那张龙椅坐的稳妥,那上面的人得日日费尽心思,……小小的妙音心里许下了“宏愿”:愿这张龙椅永远与他无缘。 这一刻,妙音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加欢欣鼓舞,他上头还有一个会趁着没人,偷偷捏他小脸的哥哥在。而这个哥哥,年龄虽小,却已经露出端倪,将来必不是坐吃长辈遗留,到山穷水尽那样的人君。 只要他上头的平安“哥哥”不倒,他就可以做一个做吃等死的逍遥郡王了!哈哈! “左远,你既然听到风声了,依着你的性子,应该是已经查到了谣言传出来的源头了吧。”老皇帝忽然问向左远。 “圣上英明,老臣当时察觉此事不对劲,多留了个心眼。老臣心腹查出,消息正是从西面集市里传出来的。” 老皇帝点点头,“爱卿们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 这场朝会开了一个上午,足足三个时辰,到得中午的时候,众位大臣才得以坐上自己的座驾,回到自己的家里。 但,关于哄抬粮价的事情,依然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轩辕云霆下了朝,急匆匆地往东宫去。 李德全喊住正下大殿外的阶梯的轩辕云霆:“太子殿下,且稍等一下,圣上宣您去御书房觐见。” “你同老头子说,孤忍得了饿肚子,他孙子忍不了。孤回去喂饱了他孙子,会去御书房求见他的。”说罢,脚底抹油,迅速消失在李德全欲哭无泪的眼底下。 殿下啊殿下……,您可以这么地和圣上说,杂家可不敢这么说话啊。 却只能苦着脸,往御书房去回话。 …… 轩辕云霆转身回到了东宫,脚步片刻都没停,没进他自己的崇华殿,直接绕过去,朝着朝鸾殿而去。 要去朝鸾殿,必然经过荷花池。 此时是冬日,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就枯萎了。 然,荷花池依旧静美。 东宫的荷花池上头建了四角亭子,黄顶红柱,有人特意在周围用上了水晶帘子串着银铃铛,只一动,就叮叮当当作响。 四角亭子离着荷花池上的石拱桥不太近,也不太远。但要是从石拱桥上往四角亭子看过去,隐隐绰绰的美景,说不出的美好。 轩辕云霆脚下匆忙,从石拱桥上走过去,忽而被人叫住:“殿下,殿下。” 轩辕云霆侧过身子,声音是从四角亭子那儿传过来的。他朝着那四角亭子看过去,见到熟悉的人影,正对着他挥着手中的香帕。 轩辕云霆愣是忍住不耐烦,停下了脚步,沉着声音问了一句:“李妃,用过午膳了吗?” 这原是一句客套的问话。 却见四角亭子的李侧妃小步朝着他这儿走来,轩辕云霆耐着性子,愣是等到了李侧妃的小脚一扭一拐地来到他身前,盈盈向着他行个礼:“殿下……”李侧妃再抬起脸的时候,小脸之上,泪痕斑斑。 她极其幽怨地瞥了轩辕云霆一眼,又扫了轩辕云霆怀中的妙音一眼。 “殿下,妾身……妾身多日未见殿下,心里着实想念。”说到此,她好似为她如此大胆地示爱感到娇羞,两颊忽而绯红(未完待续。。) ps:四更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示爱 轩辕云霆,此时心里全是往朝鸾殿去,但李妃面含娇羞,梨花带雨,哭诉起来:“殿下只知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原是一句过了界限的话。李侧妃本是不想说的,只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俊伟男子,一心一意地不在她的身上。 这心里一急,就脱口而出。 轩辕云霆没有呵斥李侧妃,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李妃千方百计地在四角亭子里等着孤,又把孤拦在这石拱桥上,就是为了当孤面抱怨孤的不是?” 他未曾怒骂,未曾发火,但后果却叫李侧妃吓得脸色惨白,脚下一软,就跪倒在石拱桥上头,跪在轩辕云霆面前,颤着声音求饶:“殿下勿怪,妾身,妾身着实是太爱殿下了。妾身心心念念着殿下,今日好不容易见了殿下,这才不小心失言了。” 不知为什么,从前也不乏对他大胆表示爱慕的女人,那时并未觉得厌烦。但今日特别的厌烦。 轩辕云霆站在石拱桥上,静静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女人,看着她满心满眼地惶恐害怕……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 “嗤……”想着好笑,就真的笑出声来了,轩辕云霆忽而露出一抹笑来,极为惑人,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弧度来:“李妃心恋慕孤?” 李侧妃被轩辕云霆忽然绽放开的性感惑人的笑容给迷住了,耳侧是俊伟的男子沙哑磁性的嗓音,李侧妃如花似玉的脸蛋上,又飘出两片红云来。更是把美人衬得比花娇,比水柔。 “是啊。妾身恋慕殿下,自打第一眼见到殿下的时候。妾身一颗心全遗落在殿下的身上了。”美人如花,羞羞怯怯地,一双眼黏在轩辕云霆身上。 忽而,轩辕云霆仰天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笑的李侧妃不知所以,脸色惨白,讷讷问:“殿下为何发笑?妾身……妾身的爱就这么让殿下瞧不上眼吗?” 轩辕云霆不笑了,顿时一双冷眸锁住李侧妃:“孤告诉你一件事……,”轩辕云霆忽而弯下挺拔的腰身。垂头将薄唇缓缓靠向李侧妃的耳边,性感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太子妃不会对孤轻易说‘爱’这个字眼。唯一的一次是在她和孤吵架翻脸的时候。” 说罢,轩辕云霆唇瓣勾起没有温度的弧度,与李侧妃拉开距离,挺直了身子,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地上僵愣住的女人。 “孤竟不知道,‘爱’这个字竟然这么廉价,轻易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口。 孤还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一边说着‘爱孤’。一边满心满眼害怕惶恐地看着孤……原来,这就是李妃对孤的‘爱’呀。” 轩辕云霆淡淡开口,叫跪着的李侧妃站起身:“你站起来吧,你的心意。孤知道了。你下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到朝鸾殿去了。” 原来,李侧妃曾领着一众人去朝鸾殿找梦寒月。与梦寒月对峙的事情,轩辕云霆一直都知道。 轩辕云霆说完。不再理会李侧妃。独留李侧妃呆跪在石拱桥上,径自迈步朝着朝鸾殿而去。 呆滞的李侧妃等到轩辕云霆离开。忽然“嗖”地一下子抬起头,眼睛冷冷地朝着朝鸾殿看去。 …… 妙音一直被轩辕云霆抱在怀中,轩辕云霆说什么,他都能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够切身体会到当时抱着他的轩辕云霆的感受……可就是因为这样,妙音对轩辕云霆说不出的感受。 若不是托身成她的儿子,他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她,他抛开现代一切人事物,找了能人,灵魂托生在这个有她的时代。却没想,造化弄人,伊人未老,却已经成了他生养他的亲娘。 他其实是清楚的,在得知她是他亲娘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她。 再爱,也要有人伦,知羞耻,懂礼教。 为人,便是如此。并非畜生,不顾人伦道德,可以肆无忌惮。 但,为人,也有情感,情感的得与失,却不是那样轻松可以得来,可以甩开。因而,他纠结过。……但最后,他决定,把前世对她的感情收敛住,但是相对的……轩辕云霆就别想有那么舒服的时日过了! 妙音把内心里各种愤恨,各种不满,各种怨念,全都算在了轩辕云霆,这一世,他自己的亲爹头上去了! 可怜轩辕云霆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把他怀中的宝贝儿子当做自己的福音来看待。 当然,随着妙音越长越大,轩辕云霆的麻烦就越来越多。整个京城内外,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全都知道,当朝两个皇太孙,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 一个吃喝玩乐,嚣张跋扈,领着京城一众纨绔子弟,整日遛狗逗鸟,街市喧嚣。整个京城里的老大人们,一见到他,就头疼病犯了。后来轩辕云霆要给他找一个先生教授功课,找遍了朝堂上下,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又愿意教授他的人。 这只是一件事情,妙音的座右铭是:拼命给他爹制造麻烦,就是报仇雪恨。因而,这之后,随着妙音长大,轩辕云霆的确会麻烦一堆一堆,急白了几根乌发。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且先不说。 …… 又说起轩辕云霆进了朝鸾殿,饿的前胸贴后背。进了屋子,就见到满桌好菜,准备地妥帖的。 “咦?你还没用膳?不饿吗?”轩辕云霆问着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布料子,一针一针做针线活的梦寒月。 闻言,梦寒月不紧不慢,把手中活计交到一旁的明月手里,又叫了竹鸢去把小厨房的炉子上温着的药汁端来两碗。 这才温着声音。说了一句:“我还不饿。”见那男人坐下来拿起就要吃上嘴,“啪”一下子。她手快,打开他的手。 转头看那男人果然一脸不明所以的埋怨地盯着她看。梦寒月这才冷着脸说道:“吃什么吃,先把药给喝了。” 妙音难得和轩辕云霆这么默契的,父子二人同时皱紧了脸。 梦寒月没理会他们,把妙音抱进自己的怀里,趁着竹鸢还没回来,抽空问向轩辕云霆:“你后来把他交给谁带着了?我瞧着干干净净的,是哪个婆子带的,你把她让给我吧。” 说到这个,轩辕云霆立即想到了今天一个上午忍受下来的异样眼神。“是谁说,让我带着他上朝去的?……再说了,他肯给别人抱的话,早上也就不用挨你那一巴掌打了。”轩辕云霆哼哼道,“丑女人有令,我敢不从吗?” “……”梦寒月闻言,顿时僵楞住了,傻呆呆地望着轩辕云霆,好半晌。才弄明白了意思。惊叫一声:“不是吧……,你真的带着妙音上早朝了?……圣上是什么表情?满朝文武会笑话你的。” 哼!你还知道满朝文武会笑话我啊!轩辕云霆瞥了一眼梦寒月,腹诽道。 不一会儿,竹鸢端来了药。 梦寒月喂完了妙音。伸着头朝着屋外看了看,……她把妙音又交给了轩辕云霆。 擦了擦手,吩咐道:“你们先吃吧。我去上书房看一看,平安平时半个时辰前就该回来了。” 梦寒月心事重重。又想到之前的那张用新罗文字书写的信纸。心里顿时一阵不安。 而显然,轩辕云霆也与梦寒月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顿时蹙眉。但见梦寒月心事重重的担忧样子,安慰道:“你别担心,平安身边有阿大和阿二,这又是在宫中。若是真的出事了,阿大和阿二的功夫都不差。我看是今日功课难了,被刘老大人留在上书房了。” 经轩辕云霆这么一提醒,梦寒月也想到了,平安身边除了阿大和阿二在明面上,暗里还有其他暗卫护着他的。 就算这些日子里,确实是风声紧俏的话,背后那人也绝对不会选在皇宫里动手。 即便要动手,也是要想着法子,将人弄到宫外去,再动手的。 “那我也是要去一趟上书房的。”梦寒月想着,还是去看一眼,心里踏实。 “我陪你去。” “不行,你得给妙音喂中饭。”妙音已经不喝奶了,能够吃一些绵软的东西。就是米粒,煮的软烂一些,他也能够吃的。 “你不饿,他还饿的。我叫竹鸢替我引路。”梦寒月叫上竹鸢,朝着皇子皇孙读书的上书房而去。 …… 事实证明,轩辕云霆的猜测是正确的,平安确实是被留在了上书房里。 但,并不是被刘老大人留在那里的。也非是因为功课。 梦寒月赶到上书房的时候,就见五六成群的孩子,最小的和平安差不多大,最大的看着有十来岁的模样。 一眼望去,大约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他们围成一团,要不是梦寒月眼尖的话,都看不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平安来。平安今日早上穿的衣裳,是她替平安挑的衣裳,搭配起来的。 她喜爱跳色,然,皇子皇孙们多沉稳,小小的人儿,老成的就跟是小老头一样。 也因为这衣裳看着眼熟,梦寒月这才猜出,被围在正中央的人是平安。 梦寒月向前走两步,准备上前的步子,顿时停住了。 她听到被那五六人围在正中央的平安,发出小兽一般的嘶吼:“你们胡说!俺阿娘才不是坏女人!俺弟也是俺的亲弟弟!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未完待续。。) ps:五更求粉红~今天再求一求粉红~ 今晚0:00-明早7:00,但愿还能多加五张粉红,若是那样的话,淇淇会高兴地在每日两更的基础上继续加更的~ 拜托了!《丑妇》是最后一个月了,拜托亲们随淇淇最后努力一把吧。 一如网文深似海,顿时觉得好挫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新罗太子的野心 因为那张新罗文字书写的信纸,梦寒月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过皇宫了。 轩辕云霆过来的时候,她正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八仙桌面,寻思着。 “想什么这么入神?” 梦寒月一惊。抬头看,这才惊觉,刚才想事情实在是太入神了,以至于有人进来她都没听见动静。 “我想出宫一趟。”她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没等那男人反对,又浅浅加上一句:“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跟着来。但是,你得听我的。”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宫的角门出了去,马车出了皇宫,一开始还好,后来钻进一个巷子里,七转八转的,又在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 “小心。” 马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是身形挺拔的斯文书生,一个是面容消瘦的书童。 “公子请。”书童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微躬。 斯文书生长眉入鬓,显得睿智俊美。此时对着书童一挑眉,“丑女人……” “非也非也,公子叫错了。” 瞧她玩的起兴,轩辕云霆宠溺一笑,既然她玩的起兴,他就陪着她玩到底。 公子手中把扇打在书童肩膀,笑得轻挑:“小梦儿,出来游玩,今日小嘴喋喋不休,听得公子我心烦意乱。 公子我瞧着,那话聒噪,那小嘴看着倒是美味,看的公子我心痒难耐。” 公子手把书童勾,“来来来,反正此处无人。不如先叫本公子好生尝一尝。” 梦寒月眼珠一转,忽而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回去告诉夫人去。公子不爱女色贪男色。看夫人不把公子的腿剁了去。” “剁腿?剁腿何用?” 公子只瞧书童莞尔一笑:“第三条腿。” 书童说完,一个矮身。从公子胳肢窝里钻了出去,小跑两步,站在公子三米外,背着双手歪着脑袋,娇俏说:“公子公子,聚贤坊的花茶好喝,咱们快些去喝花茶好不好?” 这模样好生可人爱,可惜公子还沉浸在那“第三条腿”的错愕中。 回过神来,可人的小书童早就跑到不知边界去了。公子拔腿去追。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了又追,这才追到书童后,长手长脚一把揽住书童的脖子去,“别走,就让夫人剁了公子我的第三条腿去。 此处四下无人,公子我要一尝所愿。 不然,回去后,公子我可就是虎落平阳。被个母老虎欺负了,这等好机会错过可就不再了。” 书童听着,举了拳头就要揍公子,“你说谁是母老虎?啊?你说谁呢!” “还能说谁?”公子淡挑一边眉。好生好笑:“当然是说那宅子里的母老虎,不让公子一亲芳泽,也不让公子一亲别人的芳泽。” “呵呵……”书童冷笑。唇角微勾:“你想一亲哪个人的芳泽啊?”她说的极慢,一显她的怒气。 “你的。”公子快速说完。低头一把攫住书童的粉唇,撬开贝齿。捻转倾轧…… “娘,他们在做什么?”不远处,属于孩子的童音陡然响起。 梦寒月打了一个激灵,瞬间爆发出无穷力量,把轩辕云霆一把推开。她做贼心虚地,眼睛朝着那声音处看去。 那里一对母子,妇人急急用手遮住了小孩儿的眼睛,“阿宝,别看。”一会儿叹息道:“哎……,现在世风日下,连分桃之事都能在青天白日里做了,没得教坏了俺家的阿宝。” 梦寒月张口结舌,委屈极了。 但也不能追上去,和人家解释,她是女子不是男子吧…… 梦寒月回过神来,就想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她“嗖”地一下子转过头去,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男人,恨不得将他洞穿一个大洞来! 可那该死的男人,一脸无辜地向她摊摊手……妈蛋! 梦寒月想也不想,抬起脚,“嘭”就踹上了轩辕云霆的小腿。 一脸无辜的男人,顿时疼的俊容微微蹙起,若不是他定力好,这时该疼得抱腿直跳了! “喂!要不要这么狠心?踢瘸了,你不心疼?” 梦寒月一听,顿时冷笑一声:“放心,就算瘸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你就算全身瘫痪,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心疼?那也得等他真的瘸了再说。 男人马上换上阿谀的笑,连忙上前揽住梦寒月的肩膀,“嗯,以后为夫可就要多靠娘子养活了。” 一边儿懒着梦寒月的肩膀朝着出口走去。 …… 聚贤坊 二楼雅座一个包房里,小书童压低了声音朝着公子问:“你确定新罗太子会来这里?” “韩世成每日下午这个时间点,都会来这里喝上一杯花茶。”公子把玩着手上的扇子,扇子在手上转了一圈,指向了身旁的隔板:“我和你说过,咱们旁边这间,是他常年包揽下的包间。” 小书童忽而做了一个不合他此时身份的事情,他陡然眯眼,眼中如有神光,直直朝着窗外看去,“来了。” 那一直嬉笑玩耍的公子“嗖”的一下子收起手中扇子,冲着小书童挑眉,“上楼?” 小书童一点头,手指点在唇瓣上:“嘘。” 青葱指尖轻点唇瓣,清澈的眼微微低垂,斜着看向地面,粉嫩的耳朵竖起听,那模样专注。 青葱指一直点在粉色唇瓣上,看得对面的男人眼神一深,性感的喉结顿时滚动一下。 外头有人脚步声,虽轻,但是还能听得出,脚步声停住,那人已经在他们的隔壁坐着。 随即有道低沉的声音:“老样子。” 接着响起小二一声应答声。 小二退去后,对面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梦寒月和轩辕云霆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再等等。 不知为何,二人相视。不约而同轻笑一声。 等到小二把茶上了:“两位请。”得了赏银退去后。 隔壁的包房里,这才有了声音。 “太子殿下。您受苦了。”听这人的口音,十分别扭,说的是厉唐话,但是很蹩脚。梦寒月和轩辕云霆又是互视一眼,二人很有默契地挑了挑眉。 这回回答的是最先那个低沉的声音:“隔墙有耳。说新罗语吧。” 梦寒月冷笑一声,……戒心这么强,他果然就是那个写信纸的人!她正冷笑,忽而接受到对面男人询问的眼神。 梦寒月朝着向她看过来的轩辕云霆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即,对面的对话依旧。用的是新罗语。 “父皇可做好准备?”新罗太子问道。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把京城的粮食价格哄抬了两倍不止。后来京城勋贵又把价格给哄抬到五倍了。现如今粮食没处放,外头的仓库也跟着粮价水涨船高。 老臣说,厉唐就算这一次不栽在我们新罗国手上,也快完了。 厉唐人都是傻子。” “很好,但是别掉以轻心。我要的不只是新罗王位!李承泽,尽快把手上的粮食全都出手。 得了银子,与百济交易,我要兵器。” “是的,可是太子殿下。咱们手上不是已经有了天崩地裂术了吗?” “天崩地裂术是好,但为了一举拿下厉唐,为了我君临天下,凡是都要求全责备。要防范好。” 梦寒月一惊……。这可是大野心! “啪嗒”,她一惊。手一抖,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隔壁顿时没了声音! 梦寒月心扑通扑通地跳,听得对面有人走过来。她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屋顶,一咬牙。朝着轩辕云霆指了指房梁。 并用嘴型无声说了一个字:“快!” 轩辕云霆一个纵跃,无声无息地蹲在了屋顶的房梁上。 真是惊醒,就在轩辕云霆蹲上房梁的瞬间,她这件包房的大门顿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新罗太子进来的时候,梦寒月正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看见门被人推开,连忙惊慌地捂住腿,惊慌地看着对方,眼底如慌张小鹿:“你们是谁?” 新罗太子韩世成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视线又从她的身上挪到了地上碎掉的杯子上。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梦寒月一咬牙……,这一点她不能说谎,只要去与这店里小二哥一打听,就能够打听出来。 她硬着头皮反问:“你们是什么人?我什么时候在这儿关你们什么事?” 她知道,这个回答最安全。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人,这样的回答最正常不过。 新罗太子果然眼神动了下,但依然冷酷地盯着她看。 “女扮男装?” 梦寒月顿时睁大了眼,望向新罗太子……好毒的眼力! 一眼看穿她的伪装! “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女扮男装?”新罗太子依然死抓着不放。 梦寒月“哼”了一声,“要你管!” 手却把脚遮的更严。 新罗太子眼神微动,走上前两步,忽而蹲下身。 “喂喂,你离我远一点……你要做什么?” 新罗太子一手抓住她的腿,控制住她的行动。一手“唰”地掀开她的袍子。露出里头的长裤来。 “喂!你这人谁啊?都看出我女扮男装了,还要非礼我!瞧你长得人模人样,不会其实是采花贼吧!” 梦寒月话刚说完,那新罗太子放开她,站起身,领着李承泽出去。 梦寒月听见李承泽用新罗话问:太子殿下,为何不杀了她?” 新罗太子也用新罗话回: “她长裤上泼了好大一滩水渍,她遮掩的就是这个。我想她是笨手笨脚,热水泼到了大腿上,烫的打泼了杯子。 我试探她,她的回答都没有可疑。在这个节骨眼上,少一事为好。 李承泽,这是多事之秋,不要惹事。” 梦寒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ps:补昨日的和氏璧加更~ 稍后补昨日的第三更~ 求两张小粉红砸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她的狠 “好大的野心!” 崇华殿中,轩辕云霆听了梦寒月说起今日下午的时候,在聚贤坊里听到的韩世成和李承泽的话。 “天崩地裂术是什么?”比起追究梦寒月为什么会听得懂新罗语,轩辕云霆更加想弄明白,天崩地裂术是什么。 “听着名字,就觉得此物不简单。” 梦寒月沉思开,……难道……,难道是她想的那样? 她忽而抬眼望向轩辕云霆:“你说南宫尘办事牢靠,我有一件事交给他做。” “好!我让他进宫。”轩辕云霆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下了。他深知没有问梦寒月,她要叫南宫尘做什么。 南宫尘果然来了。 梦寒月曾经见过真正的南宫尘,是在救南宫六小姐的时候见到的,但是那时候她用到的就是一张人皮面具,而今,她以真身相见。 南宫尘并不认识她。 但能够坐在当朝太子殿下的书房里的女人,想来想去,在这之前还没有。 而今她坐在了这里……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南宫尘就和轩辕云霆假扮成的南宫尘性子极为相似。 轩辕云霆温和表象下,是冷厉,是杀伐决断。 但南宫尘是真正的云台仙的佳公子,俊美无涛。 比之救治南宫六小姐的那回,此时的南宫尘更多了超凡气质。 “南宫大人果然如同世人所传,俊美无涛佳公子。” “娘娘过奖了,不外乎是外人谣传。微臣再脱尘。那也要吃饭,也要睡觉。”说此话是。南宫尘不加掩饰地抬眼望了一下坐在一旁的轩辕云霆。 言下之意是怪责轩辕云霆大晚上把人从床上给挖起来。 这也是,回宫之后。梦寒月一直不肯把新罗太子的野心暴露给轩辕云霆。只因为,她还没想好对策。 不管可以活多久,既然选择站在他的身侧。她决不当累赘!绝不做拖后腿的那个人! 要么不说,头疼的事都让她一个人扛。 要说,就要连解决的办法一起说! 这是她的坚持! 不管别人看来有多好笑,但她绝不会拿自己的自尊心开玩笑! 梦寒月轻扯唇瓣,她知道,她接下去说的话,会有多么的骇人惊俗! 既然如此。就让这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的两个男人好好叙叙旧。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梦寒月拍掌:“好了,云霆,你也别和他绕弯子,就把事情来龙都说与他听。” 两个男人同时一窒,随即,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轩辕云霆掏出一张信纸,“这是新罗太子给外界传递的信纸。我记得你对新罗文字。略有研究。” 梦寒月对于南宫尘居然还对新罗文字有研究的事情,感到吃惊。她小小吃了一惊,随即,就把眼停在了南宫尘的身上。 看他接过信纸。随着一行一行深入,南宫尘的眉宇之间陇上了寒霜。 只看他的样子,梦寒月知道。南宫尘一定是看懂了。 这倒是稀奇,厉唐向来是以大国自居。厉唐人不屑于别过文字的研究,因为无论新罗。还是百济,除了他们自己的文字,每个人,从皇族到百姓,都会一口流利的厉唐话。 “没想到南宫大人还是文曲星下凡。连新罗语都有研究。”梦寒月赞道,但随即敛目,“云霆没有与南宫大人说的,还有今日下午,我们在聚贤坊‘巧遇’韩世成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南宫尘连忙问。 梦寒月亲自给南宫尘斟了一杯茶水,“莫急,说话说多了,不妨先品一品这茶。” 南宫尘不明所以,浅啜了一口茶水,眼底漾出异样来,看了看茶水,又品了一口:“这茶水有腊梅花的味道。好喝。” “是啊,是采了御花园的腊梅,泡了水来。南宫大人喜欢就好。……人都说,好东西都会被分一杯羹。 但也要看看自己的分量。可不是,咱们厉唐的好邻居可不是想分一杯羹,而是想独占整个茶壶了。” 说着,梦寒月举着手中的茶壶晃了晃,无声冷笑:“可惜,这茶壶,我爱。这茶壶里的腊梅茶水,我也爱。” 南宫尘隐忍着,终于听到太子妃说到重点上:“……”梦寒月与南宫尘说了今日下午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了韩世成的野心。 “小小新罗质子!想当天下霸主?”南宫尘不屑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发而牵全身。我以为,对韩世成,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历朝历代,有多少能成干将输在轻视对手上?”梦寒月说罢,站起身,走到轩辕云霆身后,“我请云霆,请了南宫大人来,就是想请南宫大人了解厉唐此时的局面。 也请南宫大人帮个小忙。” 南宫尘忽被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盯着,忽然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众所周知,南宫大人与太子殿下情同手足。我想请南宫大人前去新罗太子那里,向新罗太子委婉透露,韩三国各有各的流通币,对于厉唐管制起来十分不便。 因而厉唐要统一回收韩三国的货币。并重新熔铸成统一货币,发放到各国。” 若是换做现代,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现代各种政治自主。 然,韩三国历朝历代都是臣服于中原的。 厉唐对韩三国有绝对地干预权,甚至是决定权。 因而,梦寒月敢兵行险招。 货币,乃是一国根本,不同的货币有不同的含金量。 一个国家若是不能掌握自己的货币铸造和发放权,那么,等同是被扼住了脖子。任由人掐灭。 回收三国货币,以等量……甚至是超过回收回来的价值。发放厉唐铸造的货币。一时来看,是厉唐吃亏。 别的不说。熔铸这么多的货币,人工钱就不少。 但是,这一次成功了,那么三国的货币发放权全部都掌控在厉唐帝国手上了! 想要发动战争?你们国家的货币总量,我们厉唐一清二楚! 当然,作为韩三国,也可以偷偷地自己铸造货币! 但是!学过经济学的人就知道,货币的发行量不是随意发行的,随意发行货币。会导致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等等的问题。 简单来说,一旦韩三国自行铸造货币,那么,铸造成瘾之后,他们国家的货币会立刻贬值。 而厉唐大可以以此为借口,缩减货币中的含金量,大量的发行……其结果就是,韩三国的钱不值一钱了。 饶是精明的男人,听罢。也全身发寒! 轩辕云霆和南宫尘,这对好兄弟,同时互看一眼,全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涛骇浪! “南宫尘。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效果最佳……。你只需要稍稍透露出这个意思来就行。” 南宫尘一惊,脱口而出:“你这是要比他们提前动手?” “对于洪水。我一直倡导疏通为主。”言下之意是,她不会去揭发阴谋。百般阻拦新罗国的奸计。 她非但不会阻拦,反而会再添一把柴,把火烧旺。 “就算这样,陛下不会同意回收韩三国的货币的。”老皇帝再年轻十年,就会赞同她的做法了。 梦寒月何尝不知,老皇帝老了…… 她挑眉笑:“所以说,只是让你透彻这个意思去,我只要韩世成‘猜出’厉唐的用意就好。……否则,为何不派使者前去,而是让你前去。 只因为你是太子心腹,众所皆知。因而你若是有那意思,韩世成会多加思量的。” 南宫尘面色凛然,他朝轩辕云霆拱手称赞道:“太子妃多智,实乃厉唐福音。”此是以臣子身份说的。 “但以兄弟的角度看,……云霆,兄弟佩服你,娶了个母大虫。回头兄弟让府上送来百年的野山参三根,外加牛鞭鹿鞭虎鞭。” 闻言,轩辕云霆想也没想,手起刀落,手上长剑直指南宫尘的……双腿之间:“不如把兄弟你的鞭也留下,……孤好拿去喂狗。” 南宫尘敏捷躲闪开,道一声“不敢”,又匆匆与梦寒月告辞,人就闪出崇华殿了。 梦寒月犹自目瞪口呆。 这是……俊美无双佳公子? 骗人的吧! “别看,再看我吃醋了。”身旁男人霸道,一把扭住女人的脸。 “别闹,说正事呢。”梦寒月抬手打向男人毛手毛脚。 “没闹,你说正事。我做正事。都是正事,两不耽误。”说罢,一把抓住梦寒月,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没等梦寒月一个巴掌拍过去。 男人薄唇轻启,隔着衣衫,一口叼住女人凸起的胸前。 “唔啊……”胸前某点一热,遂不及防,张嘴轻叫了一声,被男人钻了空子,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逮着机会,一并塞进女人开启的嘴唇里。 梦寒月陡然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男人。 “舔。”男人这时,用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梦寒月一个激灵,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唇腔里男人两指刮搔她的舌尖,她这才如遭雷击,陡然张开嘴,烛光下,她的牙森白森白。 男人仿佛看穿,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用着轻柔的声音蛊惑一般哄骗:“乖,舔一舔。”修长食指和中指适时轻拨她的舌尖。而拇指眷恋地摩挲起她的唇瓣。(未完待续。。) ps:这是补昨日第三更~一如既往求粉红~姐姐妹妹们,求两张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为母当强! 这几日里,京城里可说是风生水起。 尤其是那粮食,那些个大商人们,恨不得从千里之外,往这儿运粮了! 缘何? 只因京城此时的两粮食价格是厉唐最高!比平时高了快六倍的价格!用句商贾的话说,只要干上一票,就能歇上好几年! 这样的好事,自然也就促使了好些外地的商人来卖粮! 可要说了,这粮食价格这个高,还有人愿意花冤枉钱? 这粮食嘛,只要不是灾年,啥时候没有啊,吃完了再买呗。 可也有一句话,叫做,有价无市! 何况,民间私底下都在传,谁谁谁约了吏部的左远大人喝小酒,结果左远大人喝高了,吐出了一言半语。 但左远这样的品级,能够接到的消息绝对是灵通的。一言半句的朝堂事儿,就能够叫这京城里,成了烧开的油锅,随便个什么玩意儿进来,油锅就得翻腾。 这下好了,左远大人无意间的话,惹来了京城本就粮食价格颇高的市场,顿时变得更加的吃香。 现如今,都快陷入有价无市的境地了。 可这也当然会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 怎么办? 当今圣上只能开了粮仓来救急。 后来某某人家在宫里当差的侄子,说出左远左大人跪在当今圣上的御书房前,整整跪了一个晚上。 后来又有午门当差的侍卫说,左大人是叫人抬回去的。 甚至有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好似是亲眼见到的一般。 这事儿还不算完,左远大人第二日就被兵部尚书李朝阳弹劾了。 这可是大事! 兵部尚书李朝阳对上吏部尚书左远!相当于两个部门的巨佬硬碰硬! 这样的事情。百八十年都不会在朝堂出现。 当得尚书这个官职地位的时候,就算看谁不顺眼。那也是自己门下的小官对小官,绝对不会自己亲自上阵的! 须知,打擂有风险,对决需谨慎! 可是,这样的大佬对大佬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朝堂沸腾,京城人心惶惶! 粮商们个个像是打足了鸡血……真的要打仗了,粮价又要上涨了!勋贵们的钱好赚啊! 勋贵们个顶个牟足了劲儿,上!……要打仗了要打仗了!太好了!家里又能多个秀才老爷了!……这个时候不买粮,更待何时?不买就是对不起祖宗们啊! …… 这一日。梦寒月剥着橘子,听着轩辕云霆派来的清风,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差不多了!”梦寒月忽而道,“你去告诉云霆,外头仓库租金虽有上涨,但是不够!……你跟他说,率先提高仓库租金! 那些人是在试探,还不敢大幅度地提高租金。我等不得,让我们的人立刻提高租金。这件事必须有个人领头做!” 有些事情,容易得罪人,因此会有很想要赚钱又怕得罪人的人,一步一步试探。可试探需要花时间。 但是一旦有人带头提高租金。她敢说,不出一个时辰,京城所有的仓库租金全部都会上升到一个吓人的高度! 清风老实多了。心道太子妃心智近妖,无须与她多言。只需把她吩咐的事情办好即可。 “你再与他说,南宫尘那里可以着手会一会韩世成了。” 清风一惊。韩世成可是新罗太子的名讳。清风等人并不知道具体事情,因而并不知道为何事情会牵扯到新罗太子。 他就片刻的沉思,梦寒月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剑,只需要按照主人的意思去挥动,去杀人就好。” 清风心陡然一沉,连忙看向太子妃,结果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清风心里一惊,连忙低头,“是,属下告退。” 到得此时,即便心里有不以为然,清风至少是在梦寒月的面前,并不敢表示出自己的不以为然来。 梦寒月目送清风出了大殿,眼底闪过肃穆。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既然选择和他一起,即便逃不过死亡的角逐。 但是,既然选择和他一起,再短的时光,她也会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身后! 他的人对她还不够忠心和敬畏! “夫人,喝药了。”明月适时进来,手中端了黑乎乎的药汁来。 梦寒月接过,一口气喝下。 “不苦吗?”明月早就想问了,她每次看到夫人凛然不惧的模样,一口喝下这黑乎乎的药汁,害她以为这药汁其实只是看着可怕,吃到嘴里并不苦,她还偷偷用筷子沾了一些尝过……,顿时就苦的她把筷子丢掉。 “苦啊。”梦寒月没装逼说不苦,眼神在明月脸上晃了晃,仿佛看懂了她表情。“不管苦不苦,都是要吃的。既然如此,不如爽快地一口干掉。 自己心里明白苦就行了,没必要叫别人看着也觉得苦。” 明月凛然。 …… 而就在当天下午,京城所有的仓库,几乎是在一个时辰里,全部提价!粮食提了六倍,仓库就提了六倍! 而这个租金的价格,甚至大有继续攀升的趋势。 已经有人开始想要埋下那些地段好的仓库,可惜,此时这仓库可是香饽饽,谁会在这个时候卖仓库? 那不是傻,那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不过好些勋贵在偏远的山脚田埂,都有自己的庄子。大可以把这些庄子用来堆放粮食。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京城粮食涨价,涌进来一大堆的外地商人。圣上当机立断,命人严守城门。 只要是带着一石粮食以上的。全都不许出城和进城。 这就好似,那些个触手可及的免费粮仓。只能干放着,并不起得到作用。 这下好了。仓库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了。 抢粮食,继而抢粮仓。 这个时期整整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可是,半个月下来,并没有传来突厥人发起战争的消息。 就在这时,陛下忽然夜有所梦,第二日便大笔一挥,宣告天下,今年开恩科! 一开始时,众人还没有联想到。开恩科会造成的影响。 可不知道,坊间是谁传出的消息。 厉唐的那道不成文的规定。 这一下,吓得粮商和众人同时收手。 开恩科,买再多的粮食也没用呀!朝廷没有免考的秀才功名发放下来啊。 赚了大钱的暗自庆幸,花了大钱的垂头丧气。 这一日,梦寒月正哄着小儿子入睡,就听人禀报,清风求见。 “你叫他在大殿等一等,我哄睡了妙音就去。” …… 大殿里。清风终于见到了梦寒月。 “娘娘,宫外此时很乱!勋贵们……” 梦寒月见他有难言之隐,“如何?难道他们还要造反?” “他们写了联名信,请圣上重罚左远大人。说左远大人故意误导他们,叫他们赔钱了。” “嗤……”梦寒月不屑一哼:“陛下不会同意的,说左远误导他们。问问他们,可有谁当面问过左远粮食的事情。左远可有当面回答谁粮食的问题。 一个个只想着占好处。出事了,就往左远身上推。他们就是把左远给啃吃了。也无济于事。 这次的教训教一教他们,凡是别只瞧着利益看。 陛下是念旧,不然的话,直接治罪他们。 岂不知,受了奸人的计谋,共同抬高了粮价。若这是在灾年,陛下哪儿来的粮食开放给老百姓? 区区一个免考秀才功名,就叫这些人利益熏心。若我看……,厉唐勋贵之间也堕落了,是时候好好地清扫清扫了。” 清风没曾想,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但他朝着太子妃看去,这女子面容沉静,不像是在说笑。 难道……难道她真是这么想的? 这想法可真疯狂! “好了,”梦寒月转回正题:“这件事情自有陛下做主,陛下是贤明的陛下。左大人最多就是受些怨气。” 又说:“那些人该开始卖粮了!我也该开始动一动了!”说着冲清风说:“压低粮价,打量收购! 不管是谁卖粮,价格只能是原先正常时候的价格,但可承诺他,一次性付清银子!” 因着之前炒粮价,勋贵手中闲钱拿去买了粮食,商贩虽然得了粮食,但不会傻乎乎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用现在的价格买回去。 商贩卖粮,就是为了赚钱,没道理钱赚到了,再给回去。 而且,承诺一次性付清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刺激勋贵们赶紧把手中堆积的粮食迈出去。 “你与云霆说,先不要一下子压下粮食的价格来。先压到现价的八成,如果有人卖的话,照收。 不过恐怕那些手里有粮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卖出。那就继续降!降到了原来的正常的粮价,立即加仓库租金!” 梦寒月道。 清阮只觉得额头上汗水沁出。 一面加仓库租子,一面降低价格,这是逼着人家卖粮啊! 若说这一次的粮食大动荡中,谁是最后的赢家,非眼前太子妃莫属不可! 收了租子的钱,去买粮食,虽然京城地界的仓库不全是她一个人的,但是太子妃早早就让人买下京城地界所有偏僻处的仓库,那些仓库破旧了点,地界偏僻,在粮食的事情还没有爆发前,买下来,只用了十分低廉的价格。 但是这些银钱立刻就因为涨租子,又收回来了。 现在又用租子赚到的钱,去低价收购粮食……,那粮食,他看着也绝对是有去处的。就算是没个去处,她也赚到了实打实的大批粮食! 清风凛然。恭恭敬敬地道声“是”,退了出去。 这出好戏,谁能想到,是她一手操纵的?韩世成想要占便宜?哪儿那么容易! 这个江山将来会是她儿子的!她就要为了这个江山更稳固而不遗余力! 为母当强!(未完待续。。) ps:先前一章的章节号打错了,应该是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去上班,明早开会,中午回来。谢谢亲们的粉红票,觉得不枉自己拼了死力码字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隐情 “嗯。”梦寒月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脸上破天荒的有了一丝红晕。 轩辕云霆“噔”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把她抱住,一面忘情地说着:“梦娘,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已经找到谢神医了的位置了,他就在北疆。我已经命人通知了陈将军,一定要把钱神医找到。” 轩辕云霆眉眼都带着笑意:“等到钱神医把梦娘给治好了,梦娘给我生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儿吧。” 梦寒月微微愕然,张嘴顿时有些无语起来……,轩辕云霆非但忘情地呼唤她为“梦娘”,他说,让她给他生个女孩子,这个……咳咳,就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这个女孩子得和她一样“漂亮”……,这个,那什么,她就更不容易做到了。 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她哪儿漂亮来着。 难道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八看绿豆了吧…… 梦寒月很无语,只眼角余光扫到了窗外:“下雨了,他也跪了两个时辰的……” 轩辕云霆身子一僵,神情有些可怖,望了望窗外,窗外大雨瓢泼,就是刚才突然降了大雨下来。 这样的大雨,别说是跪在外面泥泞的地上了,就是从外头走一遭,都能淋湿个透顶。 “清风,你把他叫进来。”轩辕云霆这才让人去喊了轩辕北棠进屋来。 梦寒月看出了些什么,就说:“云霆,你待会儿可别太……。嗯,他也够可怜的。我与他一路。瞧着他像是没长大的孩子,看着是坏心。却是太天真。” 梦寒月没说的是,轩辕北棠会受那么些罪,或多或少都与轩辕云霆有些干系。在路上这么长的时间。 韩世成就算有意瞒着她。但她也不是傻子。 有些话,听不全,但听个只言片语的,再拼拼凑凑,也就猜出了一些真相来了。 韩世成是因为轩辕北棠长得有些地方和轩辕云霆相似,这才把轩辕北棠当做了轩辕云霆的替身。当她猜到这个的时候,自己也骇然了! 谁能想到。韩世成不仅热爱男风,更是倾心轩辕云霆! 韩世成的目标一直是轩辕云霆。 而此次捉她,却不是捉她的孩子。一来是平安身边有人,二来,……韩世成相当聪明,看出来她对轩辕云霆的影响比较多,他想借着她,让轩辕云霆屈服。 三来嘛……,他也想坏了她的名节! 但韩世成没有想到。他机关算尽太聪明,他算计她的时候,她干脆将计就计!轩辕云霆是她的,岂是韩世成那样情薄的男人可以沾染的? 思考间。清风来报,轩辕北棠进来了。 轩辕北棠进了屋子,脸色已然惨白。他先后经历了赶路的奔波劳累。路上时不时被韩世成各种非人手段折磨。 到了潼江城,又帮她吞了催吐的丸子。 此时又是淋了大雨。 这个天气。不是夏日里,那雨水打在身上。寒凉刺骨。 轩辕北棠面上惨白,进了屋子,默不作声地又朝着轩辕云霆跪下来。 却只字不说,只是默然地跪下。 那模样叫人看着心疼不已,梦寒月拍了拍轩辕云霆的肩膀。 轩辕云霆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就又没了下文。 梦寒月为难地揉了揉眉心……在她想来,轩辕北棠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轩辕云霆一开始就没打算杀轩辕北棠,那么何必两人这样僵持着。 何况,还有一点……,轩辕北棠似乎早就知道她怀了孕,她孕吐时,他就帮着掩饰。一路上吃不了什么好东西,都是干粮。 而她的身份就是俘虏,能有什么好的对待。 反观是轩辕北棠,虽然韩世成用一些下作的伶人恶心的手段折磨他,但是却给轩辕北棠和他自己一样的待遇。 轩辕北棠会趁机偷偷藏一些,等到没人注意,就塞到她的手里。 这让梦寒月认为,轩辕北棠并没有良心泯灭。 而后,最后的潼江龙王庙里,最后的试探……,她没说那丸子是什么,一般人都会认为那是毒药。而轩辕北棠却义无反顾地吞下去了。 不管他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至少,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义无反顾地吞了丸子,……梦寒月认为,轩辕北棠并不是真的坏心。 然此事,梦寒月刚才已经和轩辕云霆说过了。 “嘭!” 屋子里太安静,忽然,轩辕云霆拿着游记重重地敲响书桌上。 “给我说话!” 轩辕北棠脸色又是一白,之前就够白了,这时候血色全失。 “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下跪,不是来求二哥恕罪的,太子妃告诉我,我是厉唐的四皇子,做错了事情,要堂堂正正地认错。” 他在解释,轩辕云霆听了却是眉心一跳。 “你莫非以为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你跪一跪,求一求,再装模作样认个错就可以抹杀掉的?” 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顿时降了好几个点。 梦寒月心里“咯噔”一响。 通敌翻过,这可是好大罪名……就是皇帝说情,也救不了轩辕北棠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难道她猜错了?轩辕云霆一开始就是准备杀轩辕北棠的? 她沉住起,若有所思地盯着冷冰冰的男人。 轩辕北棠顿时抬起头,张嘴欲言,“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就说说,你准备怎么洗清自己?” 而随着这句话,梦寒月和轩辕北棠同时受了惊,朝着那位置上的男人看过去。 “二哥是什么意思?”轩辕北棠脸上变化莫测。 轩辕云霆听着。嗤笑一声,才幽幽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二哥是要我走一遭新罗。去韩世成的身边做奸细?”轩辕北棠抿着唇问道。 梦寒月这时候才惊觉……,皇家子弟。就算真是天真的,也绝对不是傻的。轩辕云霆一句话说这半明不白,轩辕北棠也能猜出来意思。 “不行!”轩辕北棠没有拒绝呢,梦寒月却替了他拒绝。“不行,他不能去新罗国。韩世成不是人。” 却不愿再多说了。 但这句话,却是彻底刺痛了轩辕北棠的自尊……,在一路上,他最丑陋的模样,都叫他二嫂看见了! 韩世成怎么对待他。他自己清楚,韩世成每当要怎样对待他的时候,也会把二嫂给赶出车厢外,或者是赶去后头的马车里。 但饶是如此……,今日这话从二嫂嘴里说出来,轩辕北棠只觉得全身的血气全都被抽光了! 他最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了! “不!我去!”轩辕北棠白着脸,立刻反驳起梦寒月的话。 轩辕云霆幽深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打转……,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先回去。”轩辕云霆叫来了清风,让清风把轩辕北棠送去他自己的屋子。 “二哥。我去,真的,你让我洗清自己吧。”轩辕北棠着急了,……二哥赶走他后。一定是有话要问二嫂的。 轩辕北棠一想到,那样的不堪和龌龊从二嫂嘴里说出,再进了二哥的耳朵里。就觉得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那种难堪……,比被那人百般羞辱还要让人难过! “你带他去他的屋子。叫个丫鬟给他准备沐浴。”末了,轩辕云霆还又重重对清风说:“你亲自看护他。” 让清风亲自看护轩辕北棠。实则是让清风看牢了轩辕北棠。 轩辕北棠知道,此事已定,他身子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但他好似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凉,清秀的脸蛋上**的雨水,他朝着梦寒月递过去恳求的眼神。 梦寒月看着他一张脸如丧考妣,只觉得于心不忍,但她也知道,这时候妇人之仁是不该的。 若是她不把缘由说出来,轩辕云霆还是会叫轩辕北棠走一遭新罗的! 轩辕北棠死在新罗也还好,可要是继续落到了韩世成那不是人的东西手里,再受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侮辱……,只怕以轩辕北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疯是不可能的。 她想了想,不忍心地挪开了眼睛。 轩辕北棠就跟蔫儿了的黄花菜一样,目光呆滞地呆呆坐在了地上,任由清风面无表情地把他给拖了下去。 “梦娘,你别隐瞒我,……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能够查得到的。”轩辕云霆若有所指地提醒梦寒月:“韩世成的两个赶车的属下被我的人擒住了。” 梦寒月顿时明白了,就算他不说,他确实也能够问出来的。她能够猜出来的事情,韩世成的两个心腹属下,怎么会不清楚? 只怕到时候轩辕云霆着了人去提问那两个新罗人,估摸着他们还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韩世成是怎么对待轩辕北棠的呢。 梦寒月叹了一口气。 “你听我说完,如果你还是执意把你弟弟送到新罗去的话,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好。”轩辕云霆应了下来。 “我一开始也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在赶路的这段时间里。韩世成时不时会把我赶出车厢,或者是赶到后头的马车里去。 有一次,他把我赶出车厢,我说累,就坐在马车上头。结果,听到了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这其中,包括了你弟弟小声哭着求饶的声音。 若是寻常寻欢作乐,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但是那声音……哎……”(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相商 随着北疆镇守将军陈义陈将军的到来,方正有序的军队入驻潼江城。那一封来自新罗王“正义凛然”的回信同样被公诸于众! 无论旁人多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这场战争成了必然! “哈哈哈,老夫好些时日不见大娘子,大娘子跟变了个人似的。”陈义一点儿不避讳,当着轩辕云霆的面,拉住了梦寒月的手掌,仔细一番翻看,饶有感慨地说道:“老夫可是记得的,大娘子这双手长得类于常人……果然是我大厉唐的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啊。” 梦寒月张口结舌,满门子黑线……,姓陈的老家伙就是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一国之母的? 不过她也高兴,拍了陈将军的膀子,也畅怀地大笑,问道:“我那寄存在陈将军你那儿的小丫鬟,可是养的白白嫩嫩的了?” 陈将军就打了个顿,随即恍然:“我道大娘子已经忘记了那小丫头了。” “怎么会,说好是放在陈将军那里寄养的。陈将军你看,你这帮我一养就是两年了,也该把人还给我了吧?” 陈义就笑了,“大娘子着什么急?今日就把人一同带来了。这个丫头天天念叨着你,几次在我夫人面前暗示明示……,我夫人耳朵都快长茧了。 甭说大娘子主动开了这个口,就算大娘子忘了这么个小丫头的存在,我老陈也还是要把人给送到你身边去的。” 说罢,又念叨:“你是不知道,绿萝那丫头可能唠叨了。尤其听闻你的死讯。她求到老夫面前来了,求老夫允许她在老夫的府上。给你披麻戴孝。” 梦寒月顿时就生出几分感动来……,她是没想到。短短相处的小丫鬟,会对她这么念念不忘。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她指不定怀疑那人阿谀奉承呢,正因为是刚正不阿的陈义陈将军说出口的,她才尽信着的。 “她人呢?我请了人去请她来。” “不用,”陈义就摆了手,“老夫去梳洗一番,过会儿来时,顺道带来。” …… 等到陈义再次来的时候。她和轩辕云霆一同在厅里接待了陈义。 陈义身后跟着个亭亭玉立的小丫头。 梦寒月上下打量一番……,这两年多,绿萝这丫头的身子也长开了,前凸后翘,一点儿不差。 绿萝泪迎于睫,俏生生的站着,想上前,却又有些拘谨了。 梦寒月看着熟悉的人影子,心底那处也就软了。她也没拿架子,上前一把抱住绿萝,顿时,绿萝就哭了:“大娘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太子苛待你了?要不,咱不当这个太子妃了吧。” 这还当着太子的面,绿萝就语出惊人。 轩辕云霆顿时就黑了脸。苦巴巴地朝着梦寒月看。 梦寒月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轩辕云霆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反观陈义。他先是一阵愕然,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能看轩辕云霆吃亏。他也过瘾啊。 梦寒月没说话,只是把人给安抚住,“瞧多么娇憨一张脸,哭成小猪样,我就不要你了。” 这才把人给吓住了。 “殿下,我带她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去。”实则是要给轩辕云霆还有陈义说话的空间。 陈义今日刚到的潼江城,什么事情都是半听半解,说白了,其实还没彻底地弄明白,梦寒月让出空间来,就是让轩辕云霆有时间同陈义说清楚此时他们的处境。 ……少了刚才两个女人的热闹,顿时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 陈义又听了轩辕云霆的话,顿时也把浓密的眉毛拧紧起来:“这么说来,厉唐的处境实则并不如表面那般好?” 他见轩辕云霆没有说话,当即了然。这已经是默认了。 “若是殿下的消息是确切可靠的……,那什么天崩地裂术,真的那么厉害的话,那么这厉唐的天下,真就是风雨飘摇了! ……可笑那些文人,那些庙堂上的文成武将,阁老大臣们,还有时间指摘殿下。 可笑啊,可笑!” 轩辕云霆垂了眼皮,但他微微浓重的呼吸,还是不小心显露出他此时的激动。 这些日子,来自各方的指责。终于有一个人看清了情势。 若说他没有一点点感触,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殿下既然先下手了为先了,可是已经想到破解之法了?”陈义是打仗的人,一辈子就耗在北疆那个地界上了,他很能抓住要点。 “不是孤,是太子妃想出来的破解之法。”饶是此时,轩辕云霆依然不居功,他把梦寒月的安排说给陈义听。 二人又是相商好久。 直到入夜时分,这才相继一前一后出了议事的大厅。 童格伟句见到,陈义将军进去时候,不明所以,满面愁容。出来时候豁然开朗,虽有担忧,却也不是之前那样的无措。 童格伟心里好奇,这二人到底都在议事大厅里头说了些什么,一直说到了入夜时分才出来。 可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该操心的。 想到他该操心的事情,童格伟深深叹了一口气:“哎……”悠久浓长,很是无奈。 …… 自从太子殿下发下讨伐帖之后,所有人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太子殿下。 而此刻皇宫里,老皇帝沉着一张脸。 对面是他的老妻,南宫皇后。 南宫皇后有心安抚老皇帝,“他也不是那等胡来的人,你且别先生他的气,再看一看?兴许。事情另有缘由。”趁手给老皇帝倒了一杯铁观音,递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愤慨。想也没想,就砸了南宫皇后递给他的茶杯。咬牙切齿,万分后悔道:“他有什么缘由?无非是太子妃被韩世成给捉走了。 皇家的体面,就叫她给坏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朕定是不饶的。原就是看在霆儿的面上,这才得过且过。 这下好了,她被人捉去了,霆儿就大动干戈,要与新罗宣战。一个上国欺负下属国,这么不遗余力。不明内里的人,可都是笑话呐。 现如今,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针对霆儿的。霆儿就算再能耐,朕就算再偏袒,也管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啊! 老四现如今也不知如何,老大蠢蠢欲动,老三也开始布局,……好,好啊!难道这偌大的江山。就要毁在朕的手里了吗?” 老皇帝悲戚,痛骂道:“朕真是万般后悔,若是知道那女人会毁了霆儿一生,朕说什么也会阻拦这场婚事!真是……丧门星!” 南宫皇后淡淡瞥了一眼被老皇帝杂碎的杯子。她没说话,重新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盏,给满上铁观音。淡淡伸出手去:“先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再接着骂。我瞧你骂的嗓子眼儿快冒烟了吧。” 南宫皇后柔声细语,听不出烟硝味儿来。却叫老皇帝顿时从悲愤中清醒过来。 老皇帝顿时皱巴巴一张脸。委委屈屈地解释:“雪儿,朕,我,我不是……” 南宫皇后淡淡点了头,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都知道。” 老皇帝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吧唧的了。 “我这也是无法,霆儿他,他实在是太胡闹了!”老皇帝也不自称“朕”了,在老妻面前放老实了。 “陛下气糊涂了吧,霆儿是那等没成算,没心机的孩子吗?他会因为一时激动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吗?这么多年来,你该是最了解他的。”南宫皇后轻声细语,没给轩辕云霆开脱,也没给他求情,只是实事求是地说起这些年来,轩辕云霆的为人处世,举例他所作的每一件事。 许是南宫皇后轻声细语的,起到了作用。 也许是因为老皇帝听着南宫皇后举例,又想起以前,想一想,他儿子还真不是那样的混不吝。 “这么说来,霆儿确实不是为了太子妃才糊涂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老皇帝轻声问着南宫皇后,生怕又把老妻给惹了。 “陛下英明,不妨再看一看。”正说这,就传有八百里加急。 “是潼江城送来的。”老皇帝急急捉了信。信里三言两语,却把前后因果都说明白,而后,老皇帝在信封里又摸出一张随附的信纸来。 展开信纸一看,老皇帝精明的老眼顿时危险地眯起来,他看向南宫皇后:“雪儿,你猜,朕手上的这封信是谁写的?” 不待南宫皇后说话,老皇帝无声冷笑起来:“这是新罗王回给太子的回函……也是迎战信!” 南宫皇后虽然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但她不是无知女子,而事实上,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培养出的女子,都是相当厉害的。 南宫皇后瞬间便想明白了:“所以,陛下……,新罗王早有反意?太子只是提前知道,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虽是问话,南宫皇后并不指望老皇帝的回答,因为二人都知道,南宫皇后所言全说中了。 “雪儿,霆儿虽在信上三言两语,但却把事情交代明白。……朕,朕是不是太大意了?让个从属国在眼皮子底下嚣张这么久?”老皇帝忽而沉默,看向南宫皇后,“朕,和朕的子民,是不是都太大意了?” “太子已经事先发现了新罗国的野心和阴谋叛变。陛下,还不晚。”南宫皇后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来人!召集文武大臣到大殿,朕有要事宣布!”老皇帝顿时一整精神。南宫皇后只觉得老皇帝好似又变成年轻时候的模样了。(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晴空万月的和氏璧,淇淇谢过。 卖萌求粉红~亲,我可爱吗?可爱就砸一张粉红吧。啥?不可爱?不可爱就砸两张粉红吧~ chayes..chayes.推荐一本好友的新作。火爆的历史经商文。写的很好哦,大家不妨去看看! 书名:穿越晨光里,作者:梦夫人,书号:945455 简介:现代女穿越宋代农家,不懂种田怎么办?那就经商好了。看一个女人怎么将宋代变得更加繁华。(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突变 且不论,梦寒月那一吓,把剩下十四人全都吓傻了。 李亮那一番“不杀论”,仍然萦绕在他们耳边,转眼迎来的就是无尽死亡。 这种感觉,彻底敲醒了他们。 什么“殿下不能杀他们,杀他们就是心胸狭隘,天下人会耻笑”,什么“殿下杀他们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这些话,他们再也不敢去想了。 他们还记得,太子妃进来帐篷,一人一刀,把个大活人给砍死了。那李亮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和他们呆在一起,眨眼间,就成了一滩尸体。 现在李亮死了,谁也不能说太子殿下假公济私,更不能说太子殿下公报私仇。李亮是为了替太子殿下挡新罗刺客一刀,才死的,是忠君爱国的行为。 太子殿下还要为李亮写文书嘉奖,追封一个世袭百户的爵位,……天下人谁还会说太子殿下公报私仇? 这样世袭的爵位是一个许多人到底都得不来的尊荣! 众人心里埋怨李亮,你李亮死得其所了,连死后都追封了爵位,子孙后嗣不犯错,都能够世袭下去了。 却因为你李亮一番“不杀论”,害得他们这些人举步维艰,死都是白死了。 而就在这些被当做棋子剔出来的朝臣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 战争已经在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声中开启了! 前线上,战士们被震惊了! 这是什么武器! 一声巨响过后,战场上赫然多出一个能够埋下十来人的大坑! 厉唐的战士们震惊了。新罗的士兵们士气高昂了! 韩世成站在了战车上,高举手中银光闪亮的宝剑。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彻了战场之上:“天佑新罗,降下神兵利器!新罗才是承天之佑的国家。必将取代厉唐帝国,成为新一代的大新罗帝国!” 新罗的士兵们浑身使不尽的气力,他们双眼放光,盯着厉唐的战士们,犹如盯着肥羊的狼群! 他们手中拿着的是印着“兵部锻造”的大刀,长剑,斧头……一切一切的尖兵利器全部是来自于厉唐帝国的内部! 他们用着和厉唐帝国的战士相同的兵器,来杀死一个个厉唐的士兵! 不!……不一样! 他们的兵器每每碰上厉唐士兵手里的兵器……,轩辕云霆痛心地看到。陈将军手下强兵强将,就是在印着“兵部锻造”的利器下,险象环生! “该死的兵部!卖给了新罗大批的武器,却把劣质的全都给了正在厉唐的战场上挥洒热血的好儿郎!”轩辕云霆愤恨而痛心! “陈义,战士们手中都是换过的新兵器吗?”梦寒月不敢再掉以轻心。韩世成比她想象的要狡猾,要狡猾多端! 他什么时候勾结了兵部的内鬼? “不好!”梦寒月想起来正被人看护着的那些朝臣们。她招来了清风:“你快去看看,那些朝臣,一个不留!”她怕军队里也混进了内鬼! “陈将军,负责签收这一批兵器的是谁?”她问陈义。 陈义已经白了脸。显然,他也明白了,他的身边出现的内鬼。每一批来自朝廷的兵器,都要有人负责验收。只有验收合格了,才可以签收。 这一批的兵器,才可以分发给战士们使用! 梦寒月看到陈义的脸。就知道,陈义这一次。定是疏忽了。 “他人呢?让人捉来。” 陈义面色铁青,“不用让人去捉了。他昨日老母病危。我允了他三日假期。” 梦寒月垂了眼皮。轩辕云霆痛心地看着战场上一个个浴血奋战的战士们,一个个兵器碰上了新罗士兵的兵器,然后,一个个手中的兵器被砍成两段。 韩世成抢过士兵手中新罗的旗帜,他用力挥舞,高喊着:“厉唐完了!上天也看不过去了,厉唐士兵的武器们被上天的余威给震碎了!” 梦寒月愤怒地盯着对面远处的战车上,她愤怒地听着韩世成用着“天意”的幌子,三言两语遮掩了一场阴谋的无耻言论! 最可怕的不是兵器的厮杀,不是人对人的厮杀,是那莫名叫人胆颤的巨响声,每一声巨响,必然随着一堆厉唐的战士被炸得粉身碎骨。有的缺胳膊,有的短腿……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嘶吼。 然后,眼睁睁看着新罗的士兵们露出狰狞的笑容,痛快地补上一刀! 梦寒月看不下去了,她把头瞥开,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的地雷在潼江城里制作,还没制作好。都是我,若是我动作快一些,就绝不会让这些畜生们杀害我们的士兵。” 轩辕云霆默然,之前还在陈义的军帐里,与陈义商讨着,在哪里哪里埋下地雷。 可是,战争来的这么突然! 他们的地雷还没有做好! 新罗天崩地裂术已经吓破了战士们的胆! “殿下,高义带了潼江帮里所有人,前来助阵!”正是这时候,清阮禀着轩辕云霆:“殿下,高义带来的不止是潼江帮的人手!他把潼江城里所有的帮派,所有的武器全部搜刮来了!高义还把陈将军身边的段世昌绑来了!” “段世昌!”陈义听了段世昌的名字,怒吼一声:“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带过来!本将军要亲自问一问这个狗东西,良知都喂狗了吗!” 段世昌在陈义身边有些年头,是陈义的心腹。但此时潼江帮的高义将这人给绑来了,陈义又听到段世昌的名讳,恨不得亲手杀死他…… “陈将军,莫非这段世昌就是此次负责验收兵器的人?”梦寒月高高挑起眉头。她也很想亲自动手杀了这货。 见陈义点头,梦寒月冷笑一声:“陈将军。这一次莫怪我不给你面子,这个人。我要亲自动手!” 等清阮把高义引荐来时,高义手中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颤巍巍的中年汉子。 “属下参见殿下。参见娘娘。”高义豪爽,见面就把段世昌扔在地上,指着段世昌说道:“昨日属下的手下无意间得到一把军刀,属下那手下也是懂刀的,当时见了那军刀,就对属下说,这刀看着锋利,实则用力一砍,就会断。 属下试过那刀。证实不假。打听了这是段世昌负责的,又想着这段世昌是陈义陈将军的左膀右臂,跟在陈将军身边多年,属下只以为这厮是被人糊弄了。还偷偷找了这厮说明了这件事。 哼!这厮倒是好,当时答应好好的,一定会把这事儿禀明陈将军。结果倒是好! 属下手下人正好遇上这厮,看着他行色匆匆,问他怎么了,也支支吾吾。反倒像是要逃走的样子。属下看他不对劲,做主扣下了他,这立刻就传来了新罗开战的消息。 这厮立刻脸色就不对劲儿了,立刻就要求属下放他走。属下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强行逼供,这厮才说出了事情来。” 梦寒月几人听到了原委,立刻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高义会在第一时间。带了潼江帮的上下人马前来战场助威。又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搜刮到潼江城里几大帮派的所有兵器送来战场之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梦寒月倏然说道。她看段世昌,陡然眯眼。一把抓住像是落水狗一样呆坐在地上的段世昌:“你瞧一瞧这城楼之下,厉唐的战士们,你瞧一瞧他们浴血奋战,一个个死时的不甘! 你瞧一瞧,新罗的士兵们,如何践踏我们的战士,践踏厉唐的尊严!段世昌,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 但是,不行!你的罪行注定了你不能死的那么轻松!” 她说完,把人一把推开,推向地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清风,给他灌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 她知道,清风这样的人身上,一定会带着诸多毒药的。 清风没有迟疑,无论段世昌怎么求饶,他坚持把一把药粉全部塞进段世昌的嘴巴里! “卸了他的下巴,挑了他的手经脚经。”她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段世昌。 段世昌陡然抬头,眼底投射出毒蛇一样的目光,梦寒月见了,却根本不在乎。 “恶毒的女人,你怎么不一刀杀了老子!你一刀杀了老子,老子喊一声痛,就是狗娘养的!就是你这娘(和谐)逼养的!哈哈哈哈,老子怕你,就不是好汉!” 轩辕云霆顿时向段世昌投射出骇人的目光!梦寒月拉住他:“你别动,一切自有清风。他还不配你动手。” “还等什么?”梦寒月朝着清风陡然一眯眼。 清风手下立动,几下就卸了段世昌的下巴,挑断了他的手经脚经。 段世昌就像个臭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嘴里痛苦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谁也不再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陈义冷眼看着一切。他待段世昌不薄,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军队里出现内鬼,这个人回事段世昌! “高义,这一次,本宫要谢谢你大义相助,多谢潼江帮上下好儿郎们!”她诚挚地弯腰。 “不敢。娘娘,此刻共同抗敌,才是第一要紧的事!”高义说道。 关键是,谁把这一车车从潼江城里搜罗来的兵器送到战场,送到厉唐的战士们手中去。 “我来。” “老臣亲自去送。” “孤去送。”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高义,中间的陈义,第三道则是轩辕云霆! “谁也不要争!他们是孤的子民,孤的战士,他们在为孤的江山浴血奋战,孤有理由有义务与他们共同抗敌!只有孤亲自去,才能够鼓舞战士们的士气!”轩辕云霆坚定地说道,人已然携着清风紫电二人同下了城墙。 “殿下,高义请战,同去。” “殿下,老臣也虽您一同去。” 轩辕云霆回头看了一眼高义和陈义,对高义说:“好儿郎!孤允了。” 却对陈义说:“陈将军,后方必须有大将坐镇。你留下。” 轩辕云霆最后将目光看向梦寒月:“等我。” 梦寒月两眼酸涩,双眸看着他,一眨也不眨,轻却坚定地点头:“小心。”(未完待续。。) ps:哇!好多粉红哦!淇淇要把小内内全换成粉红色的!……话说,要是把小内内换成桃红色的,岂不是可以招桃花了? 谢谢亲们的粉红~群么个~卖个萌,逃走~(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瞬息 她亲眼看着他,骑着骏马,像一道流矢一样飞奔出了城门! 她亲眼看着他,一声令下,号令万万将士! 他是天生的领袖,有着独特的魅力,战场之上,有了他的出现,厉唐的战士们又一次的士气高昂! 他是天生的武将智囊,抬手间,挥斥方遒! 他一声高歌,与战士们一同杀向新罗的反叛者!他永远奔在战士们的身前,而不是躲在战士们的身后,厉唐的战士们感慨,何其有幸,能得到如此的太子! 厉唐有这样的少主子,是厉唐的荣幸,是他们这些守卫疆土,戍边为国的好儿郎们的幸运! 于是乎,在那骏马盔甲的男子带领下,新罗的天崩地裂术,仿佛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城门再一次地打开! 这一次,运出来的是一车一车的水,数十成百的战士们站在规模可观的运水车前,手中捧着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管子,就连那运水车上的水桶都与众不同! 新罗人不知其意。 韩世成见大好局势,就这么被战场上那道挥斥方遒的身影给破坏了,他一声令下,他的身后,抬来了一个个篮筐,里头装着的赫然是一袋袋装好的火药。那些火药用纸裹着一层一层的,之前的炸弹声,就是来自于这个。 厉唐的战士们一看韩世成运来的东西,一个个面上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他们深知这东西的可怕! 他们好多的同伴,都死在了这东西之下! 他们恨得眼眶泛红,但是无计可施! “厉唐的战士们!你们都是厉唐的好儿郎们!不用怕!新罗贼国的天崩地裂术是个笑话。并不可怕!”轩辕云霆,他们的领袖。他们的精神寄托,如是说道。 韩世成听后冷笑。“轩辕云霆!假如我们新罗的天崩地裂术是个笑话的话,你们厉唐的军队就是死在一个笑话下的悲剧!” 北边的初春,依然寒风陡峭。风来风去,刮在人脸上,刺骨地疼痛! 北疆的战士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刺骨的寒风。 韩世成在京城里呆久了,他柔嫩的肌肤适应不了这北边的寒风,可是他的战意坚定,他任然昂首,与轩辕云霆对峙! 一包包炸药被点燃。被丢出去! 厉唐的士兵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那些炸药包,好似如临大敌。 一个炸药包引燃的声音并不特别大,但是成群的炸药包被引燃,“呲呲”声,听在厉唐将士的耳朵里,就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音! 就在他们头皮发麻,绷紧了身子,准备抱着最后的必死之心的时候…… 忽而。朗朗晴天下竟然下起了飘摇大雨! 那“呲呲”声,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声遮掩住了,但是众人等呀等,再也没有等到那可可怖的爆炸声! 难道……。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降下来雨水销灭了那些可怖的纸炸药包吗? 可是……,不远处。一片干燥,晴朗的天空依旧晴朗。寒风依旧陡峭! 那么,哪儿来的雨? 众人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多到不可思议的水车处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老天下雨了,而是,那一排排一开始让人摸不清作用的运水车,那些运水车里的水,还有那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管子,发生了作用! “战士们!我们有了再也砍不断的兵器,我们有了神奇的喷水车!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新罗人的兵器,新罗人的炸药,和新罗人的诡计了!”轩辕云霆高呼一声,手中兵器高举,势气昂扬:“儿郎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杀!” “杀!杀!杀!” “杀!杀!杀!” “……” ……厉唐的将士们,仿佛吃了兴奋剂,他们把手中的兵器高举,他们高呼“杀”! 杀声震天! 新罗战士们有了败退的迹象! 厉唐的将士们如同饿极了的虎狼,闯进了新罗小羊羔们的圈子,大刀一挥,收割属于新罗的生命! 轩辕云霆更是耀眼! 危机时,他能与挡在厉唐的战士面前,身先士卒! 而此时,他更是一人一马一刀!快马策鞭,挥手干倒一片贼人! 他霸气天生,无须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要有他在,仿佛就能叫人安心。 城墙之上,梦寒月看着他,双眼一刻也没离开他的身上! 不只是担心他的安慰,她的眼根本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黏在他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他太耀眼! 耀眼得她想把他藏起来! 有他这样的滚刀肉,走到哪里,哪里一片死伤无数! 新罗的战士们开始退缩了,胆颤了……,他杀人杀的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地叫人害怕! 韩世成痴迷地望着他,……痴迷而心痛,他忽而闭了闭眼,向着一旁的侍卫伸出手去:“拿剑来。” 他很平静。但他就要亲自与心底痴迷的男人对上了! 江山和他,韩世成说:“我选择江山,也要捕获他。” 选择江山,又不放弃轩辕云霆,那么……打败轩辕云霆,得到他的江山,他就是他的了! 韩世成如是想。 战场之上,忽而一阵风过,韩世成如同离弦的剑,飞驰到战场之上! 同样一人一马一剑! 对上了轩辕云霆的一人一马一刀! 这个时候,两方杀的难分难舍! “等你多时!”轩辕云霆,跨坐在骏马之上,淡淡说道。 “轩辕云霆。你还没有赢!你们的水已经用光了,补充水的时间。你们凡人肉身,经得住天崩地裂术的轰炸吗?”韩世成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他高声问轩辕云霆,声音能叫满场的士兵们都听见! 不光光是新罗的士兵,也还有厉唐的将士们! 韩世成用一句话,重新鼓起了新罗士兵们的士气!他也想用这同样的一句话,重新在厉唐将士的心里烙印下不可磨灭地,对于天崩地裂术的害怕! 他想要厉唐的战士们害怕! 然而,城楼上传来的一道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坏了他的算计。 “韩世成!多谢你的提醒!若不是你的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一点!”梦寒月扬声冲着韩世成说道。高声下令:“左翼五十辆水车回城补充水量!其余静待命令!” 韩世成眉心一跳:“又是你!” 他恨极了城楼上那个惹人厌恶的女人,因为她,他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戏弄!平生第一次输给了这个女人! 但是他此时不怕了! 有天崩地裂术!她的蚕丝只会被炸的飞灰湮灭! “轩辕云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娶得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韩世成还不忘挑弄是非。 “孤的女人,自然不简单。”轩辕云霆坐在骏马之上,淡漠地说道,“韩世成,你既然来了。就该知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轩辕云霆,本殿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韩世成却不急着打仗。 轩辕云霆不语。 韩世成笑了笑,他神情地望着轩辕云霆:“云霆。如果你知道本殿恋慕你八年,你会不会为了本殿,停止这场战争?” 轩辕云霆陡然变了脸色。他听到那声深情万分的“云霆”,胃里一阵翻过难受。 又听到韩世成的话。顿时觉得更加反胃。而且,好笑。 “韩世成。战争不是厉唐挑起的,若是你没有反意,新罗王没有反意,厉唐并不愿意打这场仗!该停止战争的,也是你们新罗! 还有,以后别叫孤的名讳,孤的名讳,只能给城楼上站着的那个丑女人叫。至于你的恋慕……,孤没觉得感动,只觉得恶心。” 韩世成若是真的恋慕他的话,就不该利用轩辕北棠,把轩辕北棠当做他的替身! 韩世成面上惨白,忽而,他仰头大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轩辕云霆!本殿得不到了,就毁掉!绝不会留给那个女人!”韩世成忽而身动手动,手中的剑,朝着轩辕云霆而去! 韩世成好疯狂!发狂地要置轩辕云霆与死地! 他出剑,剑剑直指要害! 他出刀,刀刀挡剑! 二人一时之间,分不出伯仲! 但梦寒月也好,陈义也好,城楼上的清阮也好,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而,轩辕云霆必胜过韩世成! 果然,韩世成渐渐落了下风!战车之上,又一个高手飞驰而来! 梦寒月看那人和韩世成二人,共同打轩辕云霆一个人,大喝一声:“韩世成!你卑鄙!”梦寒月甚至叫了紫电:“你去助殿下一臂之力!” 紫电欲要飞驰而下,轩辕云霆运气大喝一声:“不必!他二人,孤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你给孤,好好守护太子妃!” 到得此时,轩辕云霆身在战场,出于两大高手,前后夹击的危难局势中,他最担心的和最关心的,都还是她。 梦寒月心里一阵酸涩……,若是,若是她让他早点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他就不用处处替她担忧,也不用一定要让紫电来守护她了……,不晚!现在就让他知道…… 正这么想着,梦寒月抬起头,朝着战场之上看去,顿时面上血色全失,她用着所有的力气警告道:“云霆!小心……” “轰!” 梦寒月瞪大了眼睛,她轻轻喃着未说完的话:“炸药……” 她脚下不稳,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囡潴№宝贝┑的和氏璧~ 祝:看的愉快~ 遁走,睡觉鸟~ 晚安~亲们,群么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哭,无泪 她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地上,“小心,娘娘。” 紫电及时扶住了她,可是……她看到紫电同样面上失去血色地盯着战场之上。 梦寒月轻而坚定地挥来紫电搀扶的手,她朝着战场看去……,轩辕云霆的战马被炸飞一两米开外,正倒在地上痛苦而艰难地喘气,战马发出嘶鸣……它的主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泥地上…… “殿下没动静了。”紫电白着脸禀报,他心飞到了战场,脑子里还回想着殿下那句“照看好太子妃”,他咬了咬牙,才控制住自己冲动的想法。 “不,不会的……,他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不会,不会的……”不会,不会什么?梦寒月自己也说不清楚。 忽而……,那脸孔埋在泥土里的人动了动,梦寒月笑了,拉着紫电:“看,快看,我说的吧,他很厉害的,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伤害……” 她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之上……,“啊!啊……啊!啊!……啊!”忽然,她抱着脑袋哭叫,凄厉发疯地尖叫起来,把这一头利落的发髻给扯得散乱,发丝凌乱地飞舞起来! 陈义大叫一声:“不好!快!快制住娘娘,娘娘有身孕!别叫娘娘伤了自己和小皇孙!”陈义同样神色慌乱,但他极力保持镇定。……他不是没看见,韩世成趁着太子殿下站起来的空档,又偷袭了太子殿下,韩世成那一剑。精准地补在了太子殿下的心口! 陈义如临大敌,太子不能出事! “紫电。照顾好娘娘。”陈义面容整肃:“老夫去把殿下带回来!” 梦寒月痴痴傻傻,忽而听到陈义这句话。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她眼睛太亮,亮得有些叫人无法直视:“陈将军,陈将军,带我去,我一定要去。” 陈义顿时蹙眉,只觉得这时候,梦寒月着实太不懂事,太不懂得看情势了。但他对上太子妃那双满是希冀渴望的眼。那双亮的叫人无法直视的眼,竟然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义不自在地把脸撇到一次,狠了狠心道:“娘娘凤体金贵,老臣这就去接殿下回城。”不言而喻,陈义已经是拒绝了梦寒月。 陈义不理会太子妃,带着一众人马奔赴战场! 紫电只觉得一双手紧紧抓住他,他侧过头去看,对上一双冷静自持,甚至是冷漠的眼……紫电下意识蹙了下眉。心底有些反感,殿下战场上依旧关心太子妃,太子妃在人前,装作一副伤心模样。对殿下至死不渝。 怎么等陈将军一走,太子妃就变脸了? 紫电下意识反感起梦寒月。但听一道清淡的声音淡淡响起:“带本宫下城楼,你若不从。本宫立刻从城楼跳下去。” 紫电一惊,抬头望她。她依然一副冷淡模样,好似对太子受重伤的事情不闻不问。但她也真的脚往城楼上爬去…… “危急时刻。太子妃不可意气用事。”紫电愈发觉得太子妃不识大体。眼下危机时刻,太子妃只知道捣乱吗? “紫电,本宫知道,以你轻功,可以带本宫跃下城门!”梦寒月淡淡道,“本宫,要亲自带他回城,他生或他死,本宫都要亲自接他回来!” 她声音很轻,语气很淡,话里却透露出一股执拗倔强。 紫电不知为何,明知不行,手脚已经快了脑子一步,一把拖住梦寒月,纵身而下! “别停!本宫要去他的身边。”梦寒月淡漠的声音依旧在紫电耳边响起。 陈义回头一看,怒吼道:“紫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然,梦寒月已经落地,她一落地,整个人飞也似地奔向轩辕云霆身边。 她看着,那男人一动不动! 她看着,那男人血流不止! 鲜红血液染红他身下的土地……,对于鲜血,对于失血,她敏感地几乎立刻能够判断他活着的希望有几分。 渺茫…… “为什么杀他?”她孤身而立,站在形同死尸的他的身边,她眸中有冻,会杀人的冰冻。 韩世成笑得开怀:“本殿得不到的,也不会留给你,得不到,就毁掉!”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她蹲下身,抱起他。她慎重的把他托付给陈义:“求你,想方设法,救他!” 抱着他一动不动的身体,她轰然跪下! 两军人马,早就乱了。 此时,意外地,战场上,寂静无声。 “求你,找到谢神医!救他!帝国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没有他!”……喊出心里的话…… 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喊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是在这万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是在这万分悲凉的处境下! 竟是在,生死别离这一刻! 恨啊!怨啊! 她没让任何人说一句话,缓缓站起身,缓缓从腰带里抽出一团银丝。 韩世成脸色一变,恍悟:“原来你把蚕丝藏在这里了!” 他见识过蚕丝的厉害。因此,更谨慎! 她没说话,一句话都没有。 “陈将军还等什么?莫不是忘记了,你怀中的殿下,才是帝国大业的希望?”他有多少血可以失?……梦寒月淡淡冲着陈义挑眉,淡漠的目光,没有一丝人的感情,她目光转向了紫电:“你别走。” “娘娘……”陈义刚刚开口……“嗖!”一条银丝直直在他的耳畔略过,陈义赫然瞪大了眼睛,直到那银丝又悄然退去,陈义才恍然大悟,看着梦寒月,渐渐收敛表情,他慎重地退开两步,冲着梦寒月一鞠躬:“娘娘务必保重自己。别忘了,您还怀着小皇子。” 说罢,脚不停蹄地跨马而上,飞奔回城! …… 战场之上,气氛说不出的古怪,气流好似凝滞,唯有寒风瑟瑟,才能叫人看清,原来,这并不是一副静止不动的画。 风萧瑟,她三千发丝凌乱魔舞! 她说:“韩世成,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欠我的还回来。” “本殿承认你的蚕丝厉害,你忘了本殿的天崩地裂术,可以将你的蚕丝炸个飞灰湮灭!” 她闻言,冷笑不止。手动,万千银丝,密密麻麻,全朝着韩世成而去! “紫电,替本宫护卫!本宫与他,不死不休!” 紫电一惊,道:“属下遵命!”却暗道,原来,太子妃留下他,是为了防备小人算计,替她护卫周围,让她一心一意去杀韩世成,而没有后顾之忧! 到底,他们厉唐的太子妃,到底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通身上下会散发出这样的煞气?怎么攻势这样凌厉,怎么手段这么的诡秘? 梦寒月眼角无泪,无泪,因为她对他说:“轩辕云霆,你以后千万别再把我弄哭了。” 所以,她不哭。 不哭,无泪。(未完待续。。) ps:这个……咳咳,淇淇写着写着写不出感觉来,只好今晚梦中去和李敏镐培养下感情,明天继续~表骂淇淇无耻,因为淇淇是真的真的很无耻~ 呐~淇淇现在又要很无耻地求亲们投粉红了~亲们瞧吧,寒天冻地的,淇淇这儿裸着会受凉的,亲们赶快给件粉红棉袄来穿穿吧~ chayes..chayes.推荐席祯的《古武女特工》——带着神奇古武术反穿都市,暗部营统领转职做特工,最终收获事业、爱情双圆满。 婼澜的《农家地主婆》——一朝穿越地道农妇,面对恶毒婆家饶舌庄户人,看她怎么把场子找回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痛而不言,笑而不语 从天而降的炸药包,没有了水车喷出来的水的干扰,梦寒月只能够靠手中的蚕丝,在那些炸药包掉在地上,掉在她的身边,在那些炸药包爆炸之前,将那些炸药包全都毁灭,或者,丢出去! 可恨韩世成铁了心要杀她! 炸药包好似无穷无尽,怎么都用不完一样! 她好不容易干掉一批,下一批立刻又来! 外围中,紫电焦头烂额! 韩世成部署的很严密,每当他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个新罗人,填补了那个被他强行打开的缺口! 他此时被三五人同时夹击!自顾不暇! 饶是他再厉害,在三五同样不算很弱的人共同夹击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殿下还能等多久? “娘娘!快看,城楼!”紫电忽而看到一道身影! 是殿下! 嗖! 那紫衣华服的男子,少了往日的煊赫凌厉,多了无尽惨白…… 梦寒月立即抬头望向了城楼……顿时,心痛不已! 她不敢多看,因为有成千上百的炸药包朝着她飞来! 回过头前,眼角余光看到那个男人虚弱地被清风和陈义两个壮汉架住。她知道,他已经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了……那个男人太骄傲,若不是真的没有一丝的力气了,他不会肯在他的战士面前,被人搀扶着架住,他不会肯被他的战士们看到他示弱的一面的! 傻瓜。都这样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娘娘!殿下让属下给您传话……。殿下说:梦娘这么久不来见孤,孤只好求了陈义和清风。带孤来见梦娘了。” 梦寒月顿时心肺剧痛! 已经虚弱的只能让清风给她传话吗?……他说求,他会求人吗? 不用多想,梦寒月知道,陈义和清风定是不肯带他来的,因为这两个人不会那么不理智的在他重伤之时带他来。……所以,他用了求。所以,他为了见她,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求了人。 “孤这辈子只爱梦娘一个人。孤知道,看着自己心爱人的尸首,会是怎么样的肝胆俱裂。所以孤,不要梦娘看到孤的尸首……”清风依旧替轩辕云霆传话,但是这一次,他们失误了…… “殿下!” “殿下!” 两声惊魂叫声,那样骇然,引得战场上的士兵们全是一顿,下意识朝着城楼看去……梦寒月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 那道如风随影的紫衣飘然,却是决绝地从城楼之上坠下! “噗通”一声,城楼下的护城河河水,被溅出两三米高的水柱。随即,恢复了平静。这,就是画面最后的定格。 时间仿佛静止。她的世界,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都他妈的去救殿下!都他妈的去救殿下啊!啊!啊!啊……啊!都他妈的去救他啊!”突然!她暴吼起来!指着城楼上的陈义和清风:“你们俩个连个重伤之人都拉不住吗!啊!都他妈的傻站着干嘛!下城找人!” 里忧外患。举步维艰! 这就是最现实的处境! “你道为什么在这里建立城墙?因为这里的水段水流最湍急,这条护城河,只是潼江一条分支。”韩世成慢悠悠说着,而天崩地裂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停止了。 水流湍急,所以,掉下去了,就别想找到。 潼江分支,所以,最后会汇聚大海。 梦寒月哭了:“轩辕云霆,我的泪都为你流干了,所以你以后不能把我弄哭了。流干了泪。再流出来的,只能是鲜血了。” 不久前,她的话还萦绕在耳畔,今日,就成了现实。 三千发丝乱,她如魔如妖! 数息之间,万万将士共同见证了她,一头青丝褪了色,白发绕脑! 转眼之间,她成了白发皑皑的老妖物! 韩世成胆寒,不只为她瞬间黑发变白发。 还为她目不转睛,一眼都不眨,盯着他看的眼,那双眼,从眼眶里沁出来的,两行血泪! 她笑,眼角扫到自己的白发,执起一束,才知,人心若痛到无法言喻,青丝转眼成白发,也是真的会发生的。 “说过不哭的……”她只觉得两行湿濡流下,却不知,那并不是泪。伸手去摸,一见那血红,才失笑:“原来真的会流出血泪来……” 人生有两个最难最痛。 一是,痛而不言。 二是,笑而不语。 她已经承受了痛而不言,是不是应该继续做到笑而不语?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这是她的报应!要是没有她,他还会活得好好的,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高贵霸气的俊伟的太子殿下。 他没有遇见她,就不会落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境地! 所以,一切都是她。 所以,她该承受这一切。 痛而不言,并且,笑而不语…… 梦寒月无声浅笑,笑容是那么怪异,那么古怪。韩世成十分胆寒:“你疯了……” 她笑,一头白发,在冽冽寒风之中,狂舞,而瑟瑟作响!血泪妖眸在风中闪烁着吞噬一切的光芒! 她无言,高扬着下巴,骄傲地望着韩世成,手中蚕丝动,…… 韩世成觉得她变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够转变的这么快速? 不光光是性子,连杀人的本事,也瞬间变得那么不可捉摸! 她没有开口,一句话都没有。所有招式,全都向着韩世成招架而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她操纵蚕丝的手段,比之前更加纯熟,甚至超过了她在上一世的时候! 在别人眼底,只看到她手指像是跳舞,美的耀眼,然而,在韩世成眼底,那是来自地狱的魔舞,召唤着他的神魂,坠入地狱深渊! 冥冥之中,他隐约知道了,他把沉睡的怪物唤醒了! 而他,正在为唤醒了这个可怕的怪物,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他不要成为唤醒怪物的祭品! 韩世成高吼一声:“天崩地裂术!” 在韩世成和梦寒月的周边,方圆十数米内的战士,无论敌我,全都已经傻了!新罗的战士听到了韩世成的命令,这才醒悟,点了炸药包,直直扔向了战场上的白发老妖物! 韩世成眼见炸药包要落在她的身上了,他暗自庆幸,暗道一声:来得及时! 这个疯子就算再疯癫,也会躲开天崩地裂术的。那样,他就有机会和时间逃离她的身边!像是上一回一样。 “嘭!”炸药包如约爆炸……韩世成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处穿透的银丝,他不可思议地抬头,那女人半张脸全毁了! 那女人没躲!若不是他的属下太害怕,也不会把天崩地裂术扔歪了!如果没扔歪了,这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不是毁容! 那女人冒着必死,也要置他于死地! 这个认知,顿时浮现在韩世成的脑海里。 而后,在他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蚕丝抽出,一条细线一般的血流喷射而出,他听到那疯子般的女人淡淡说道:“你放心,银丝擦着你的心脏穿过身子,你死不了。” 梦寒月指着紫电:“把他带下去,好好治伤。……别叫他那么好死。” 紫电心里陡然一跳,离她最近的是他,他却感受不到太子妃的存在。 太子妃仿佛变了一个人!这个认知顿时叫紫电心中一阵不安和难受! “高义!一个不放过!”梦寒月缓缓转身,她的眼清冷地望着战场之上的屠戮,平静无波。 高义见她这模样,蹙眉,但道:“是,属下遵命!” 她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护卫,径直朝着城门走去。 根本就没有人敢近她的身边。俨然,她已经在别人的眼中妖魔化。但她不在乎,不在乎那些目光……她只要,只要他的目光再一次聚在她的身上。 好痛呢…… 她听着高义大喝一声:“国仇家恨,岂能轻易放过背信弃义的小人!新罗人必死!还殿下一个公道!” 不知是被高义鼓动了士气,还是被太子殿下的死亡刺激到,一个个战士悲愤,他们化悲愤为力量!手中的屠刀砍向了新罗人。 新罗人早已胆寒,他们的太子被俘虏,战场上的女修罗能够杀人于无形!……这一切,都叫他们灰心丧气。 他们以为的天降神术,根本帮不了他们,一辆辆水车浇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战争几乎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战场如何,梦寒月不关心了。 “怎么样?”她来到城楼下,护城河边,她问陈义:“可有消息?” 陈义默然摇摇头,但道:“顺着河水方向,再往前三十公里外,有一处水流平缓的地界。已经派人前去。” 陈义不敢多言,他明确地认知到,这个曾经在北疆豪迈杀敌的女子变了。她通身的煞气和冰冷,让人不敢在她身边多呆一刻。 “治好韩世成,本宫要他活着,要段世昌,要与韩世成勾结的厉唐蛀虫们一起游街示众。”她面无表情说着。 她说:“派一队人马给本宫,本宫亲自去寻他。” 陈义不知说什么好,按照她的吩咐,照做。等她走后,淡淡摇头望天:“厉唐要变天了……”老眼之中无尽的担忧。(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回京 “阿娘。”平安赶上了梦寒月。 天看着要下雨了。明月不禁有些担忧,从车厢里拿出了猩猩红的斗篷。 他们的马车停靠在城门口,梦寒月等了又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许是她们在城门口呆了太久了。 自然惹来许多过往行人侧目。 倒也没有不知趣的前来招惹他们。 平安赶来的时候,梦寒月已经在原地踱步几十个来回了。 一声“阿娘”,算是把梦寒月拉回现实来。 “唔。”小包子抱个满怀,偏个她肚子挺得大大的,小家伙趴在她肚子上,侧着耳朵倾听起来:“阿娘阿娘,这是妹妹,这是妹妹,对不对?” 小妙音当下就揪紧眉头,你丫的想要妹妹,弟弟不好吗?老纸哪点儿不好了?……这厮还在纠结这个,大概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的心里,瞧瞧住进了名为“家人”的东西。 梦寒月温和地笑着摸平安的后脑勺:“是弟弟的话,平安就不喜欢吗?” “喜欢。只是……俺已经有一个弟弟了,俺想要一个妹妹。这样以后俺就有弟弟妹妹疼啊。俺要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像阿爹一样厉害。然后保护阿娘和弟弟妹妹。”小家伙下意识的就忘记了还有阿爹。 梦寒月就纠正他:“那你爹爹,你就不护了?” “额……护,护啊。”小家伙漂亮的眼睛笑成一条细缝。谁也不能从这细缝里,看到里头的担忧和伤心。 “娘娘……” 一声呼唤。梦寒月转了头去看,两列黑甲卫。大约三四十人,个个身下骑马。在他们后面扬起了尘土片片。 梦寒月蹙了眉头,正准备说话。 忽而就听得一声严肃的呵斥声:“殿下回京了!闲杂人等,速退!”梦寒月一惊,人家是往路两旁退开,她是往前走去。 “干什么干什么?没听到太子殿下的车驾马上就要经过这里吗?”守门的门卫可不认识梦寒月,而况梦寒月挺着大肚子,一身寻常妇人的装扮,守卫见个寻常妇人家往前面走,只当她是仰慕太子殿下的风华。连忙将人往后头赶去。 守卫的也不敢下重手,毕竟那么大的肚子,伤着了可就麻烦了。 而况是在殿下快要进京的当口,怎样也不能出了差池。 “放肆!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等下人可以动手动脚的?”清阮端起架子,挡在梦寒月的身前。 那守门的一楞,……娘娘? 守门的就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把眼睛放在了梦寒月的身上。 这下不用清阮做什么,阿大就把那人给骂了一顿:“看什么看?太子妃娘娘在此亲自迎太子殿下进京。不懂规矩吗?”一边儿说着。那边平安将他的宫牌丢给阿大,阿大拿给那守门的一看。 守门的侍卫头子一看,顿时脸色剧变。 忙把态度放恭敬:“原来是皇太孙殿下。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无忧小殿下。见过妙音小殿下。” 梦寒月哪里有心思管他,只随意挥了挥手,把人挥开。“你忙你的,本宫要在这里。亲自迎接殿下归来。” …… 城门大开。 锣鼓声阵阵。 梦寒月面上挂着迫不及待的笑容。 马踏飞扬,南宫尘竟然来了! 且是有备而来。南宫尘的出现。梦寒月倒是没有吃惊。 可南宫尘见到她时,面上却是露出惊诧来:“咦?娘娘,您怎么在这里?”南宫尘倒是想也没想,就问了出口。 梦寒月被问的哑口无言,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想着想着,忽而就想到一些事情来。 她面色陡然一变,厉声问向南宫尘:“你是来迎他的?你早知道他要回京了?” 她在等待南宫尘的答案,众人却在担心她。 “阿娘……”平安拉了拉梦寒月的袖子,神情十分沮丧…… 梦寒月从知道轩辕云霆要回京开始,就一直处在理智全无之中。这时候,发现异端,她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南宫尘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刻见她儿子的表情……,那也似乎是提早就知道了。 “儿子,你同阿娘说实话……”梦寒月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自己不觉得,捉住平安手臂的双手,那竹节一样皮包骨的手指更是颤抖的厉害。 抖动的平安都不能刻意去忽视。 “俺……”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 正是这个时候,众人雷鸣般的迎接声,陡然传进梦寒月的耳里。 她几乎是立刻的,扭头朝着身后城门望去。 等见到高头大马上安然坐着的那个男人,没有瘦没有苍老,他坐在那里,还是那样光华四射,天生的贵气和气度,仿佛神祗下凡,叫人不敢直视他! 见他全须全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她虽没说完,但众人皆明白她的意思,……也是,如果不是她所想那样,为何大家都要瞒着她? 但她此时见那男人完好的,她哪里还去追究众人瞒着她的缘由?只当是大家给她一个惊喜。 也因为心情雀跃,她没注意打她儿子,阿大阿二清阮,竹鸢绿萝眼底的不解。更没注意到谢星华,南宫尘眼中的不忍和担心。 “云霆!”她高兴地朝着骏马上的男人挥手。若不是大着肚子,她就要直接高兴地跳去来了! 梦寒月高兴地挥舞着手,“云霆云霆!我来迎你了!”她高兴地冲着马背上的男人喊着,高兴的眼角酸涩,却怎样都流不出那透明的液体来。 骏马在她面前停了。 梦寒月高兴地绕过马头,走向骏马身旁,仰起脑袋,笑眯了眼,她微微勾唇,笑得是那样开怀,她说:“云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她主动张开手臂,笑得一脸灿烂:“云霆,欢迎回家。” 马停下了,梦寒月张着手臂,不顾满城百姓诧异的目光,她迎着太阳,仰望他,细碎的阳光,点点绰绰地点在她不大丰腴的面孔上。 “南宫,哪来的疯女人?” 磁沉的嗓音淡淡回荡在梦寒月的耳边。 。(未完待续。。) ps:真的虐的说~但是结局是完美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孤的梦娘 哪来的……疯女人? 哪来的……疯女人! 梦寒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嗓子眼里有些发涩,“云霆,是我,是我!梦寒月,梦寒月啊!你忘记了?我是你的梦娘,你最爱喊我丑女人的!” “来人!掌嘴!”马背上的男人无情地命令。 轩辕云霆久久不见人动手,他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扫向站在对面的清阮,冲清阮吩咐:“清阮,你是怎么回事?孤这些日子不在京城,你就忘记规矩了? 孤说,掌嘴,掌这个冒充太子妃的狂妄女人的嘴!” 冒充太子妃? 此言一出,犹如油锅里滴了水,瞬间沸腾不止! 甭说梦寒月本人,就连夹道欢迎的老百姓们,也禁不住兀自相望,眼底充满好奇和追究。 冒充太子妃?这么说,那女子真是冒充的? 众人不明就里。但是这话却是当朝太子说出来的。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梦寒月怎么都想不通,“云霆!云霆!我是梦寒月!我真的是梦寒月!我冒充我自己做什么?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你一定是受伤了,伤势还没痊愈……” “闭嘴!”轩辕云霆陡然冷声喝道,“你也配叫孤的名字?”垂着眼眸,看向梦寒月的目光如有实质,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锋利。 只听轩辕云霆向着一个陌生的丫鬟吩咐一声:“洛儿,你去把太子妃请出来。也省的这个疯婆子在这里叫嚣。误导了满城百姓。” 梦寒月心里有股不好预感……,她这才注意到。轩辕云霆身后还跟着个马车。 那叫做洛儿的小丫鬟敲了车门,梦寒月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处……。仿佛那里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不一会儿,马车的车帘子动了动。从里头伸出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掌,那洛儿连忙伸出手去,搀扶住里头的人,把那里头的人给搀扶出来。 梦寒月陡然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给她这个大一个“惊喜”! 梦寒月左右两手各自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子,她此时手冰凉的可怕,也唯有左右两手牵着的小子最有体会。 她看着马背上的男子,小意温柔地向着那被洛儿搀扶出来的女子伸出修长宽厚的手掌,“别怕。孤在这里。”说罢,一个提力,就把那女人给抱上了他的马。 梦寒月在那一刻,心在颤抖。 她对上那马背上的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那男人微微撇唇:“孤的太子妃在这里。孤的梦娘在这里。” 梦寒月陡然间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瞪着马背上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她是谁?” 轩辕云霆心里不喜,心道,九死一生。终于回京,竟然在进京这一刻遇上了疯女人。他有心想要处置了这疯女人,挥手就道:“来人!这个疯女人惊扰了太子妃,将她关进地牢!” 梦寒月再一次呼吸紧蹙。瞪大了双眼,死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要关她! “云霆。算了吧。我看她神志不清,今日是你回京的好日子。别让人扰了兴致。”温温软软的嗓音淡淡响起。 梦寒月心里不是滋味。 那个男人还在夸着她怀中的女子:“梦娘。你啊,面冷心人。最是良善不过”随即。梦寒月听到那男人对她冷冰冰地说:“这次算你好运,梦娘替你求情。” 这一声梦娘,让梦寒月又是一惊,更加不愿意放弃,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轩辕云霆又要发怒,却叫怀中的可人儿拉住了衣袖,轩辕云霆这才忍了怒气,冷哼一声:“真是疯子!疯的可以!太子妃的名讳,众人皆知。你不知道太子妃姓梦名寒月吗?” 你不知道太子妃的名讳姓梦名寒月吗? 姓梦名寒月,梦寒月! 可她才是梦寒月啊! 梦寒月抬眼望向轩辕云霆,那目光又从轩辕云霆的面上挪到了那女子脸上,“你说她叫梦寒月?”梦寒月不知是什么表情,但任谁看了,都说不出的悲凉。 “众所周知,太子妃梦寒月,她是孤的妻子。此生只爱她一个的妻子。” “噗!” 谁也没有料到,梦寒月陡然口喷鲜血,身形晃动几下,差一点摔倒地上。 明月、竹鸢、绿萝、阿大、阿二、清阮、谢星华……平安,还有南宫尘,全部飞奔而至! 明月和竹鸢,还有绿萝本就靠她近,一步上去,扶住了她。 梦寒月有些呆滞的眼,望向陈义:“陈将军……陈将军!” 她气息不稳,说上几句话,就耗上了元气,她只喊陈将军,仿佛陈义能给她解惑。陈义是能给她解惑。但此时不行。 陈义也不敢对上她殷殷切切的眼,不忍地将脸扭向一旁。 梦寒月无声笑了:“轩辕云霆,她是梦寒月,那我又是谁?”她稳了稳身子,看着是站着的,实则,她整个身子都几乎挨在了明月和竹鸢身上。 明月和竹鸢却不敢乱动,怕伤了她。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梦寒月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她们就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前一刻还开开心心,准备迎人。 后一刻,就是这番场景。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 她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举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但此时,她们却看清了。 太子殿下记得梦寒月,记得太子妃。但梦寒月也好,太子妃也好,都与她们搀扶着的这个女子无关了。 梦寒月是那马背上的女子,太子妃是那马背上的女子,殿下的妻子是马背上的女子,殿下此生挚爱是那马背上的女子…… 可是,这一切,原是她们手臂里搀扶着的这个女人啊! “阿爹!她是阿娘啊!”平安白着小脸。他尽管难以置信,但也看出来他阿爹怕是脑子不好了。 “阿爹,阿娘肚子里还有小妹妹,阿爹不能再刺激阿娘了。”小家伙已经懂得事态的严重。他原是以为阿爹发生意外了。现在,阿爹没发生意外,却忘记了阿娘。 轩辕云霆淡淡垂眼,冰冷的眼扫向平安,蹙着眉头:“陈义,把孤的平安请过来。” 梦寒月闻言,陡然抬起头……梦寒月不再是梦寒月了,连平安也不再是平安了吗? 这个男人,剥夺了她的名字,又要剥夺他们的儿子的一切,包括姓名吗? “平安”来了,奶声奶气唤了一声:“阿爹,阿娘。” 多么熟悉的称呼,这可不就是平安称呼轩辕云霆和梦寒月的称呼吗? “南宫,你现在办事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由着这些冒充孤的妻子和儿子的疯子来捣乱。”轩辕云霆呵斥南宫尘。 南宫尘额头上也是青筋毕露,他捏了捏拳头,这才忍住了。 “噗!”正是这时,梦寒月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来,来人啊!娘娘,娘娘流血了。”绿萝惨白着脸,盯着梦寒月脚下一滩血迹(未完待续。。) ps:哇咔咔,有粉吗?有粉吗?(未完待续) 番外一 求菩萨告奶奶 上 “母后,梦娘毕竟是太子妃,常住养心殿,也不好吧?”俊美无涛的美男子沉了腰杆子,近乎讨好地冲着南宫皇后求饶。 “哪儿不好了?婆媳之间,也不定是那死对头,我看梦娘呆在我的养心殿里,可比呆在你的东宫强。”南宫皇后伸了手指出去,自有两边的宫女们给她修剪指甲。 南宫皇后虽然已经不是那花样年华的年龄了,可她向来注重保养。如今这双手拿出去,不定就比那妙龄少女少了光辉。 岁月真是优待她的,在她的身上,仅仅是留下了韵味绵长的优雅。就连眼角处细碎的笑纹,都反给她增添了一股气韵。 “母后,儿臣并非是要破坏母后和梦娘之间的婆媳感情。只梦娘身为太子妃,长居皇后宫中,这叫人非议。再则,父皇来望母后,养心殿中有个儿媳,……毕竟不大方便。”这话有些诛心……,自古以来,公公和儿媳妇之间是要讲究些的。 而轩辕云霆明知规矩该是如此,他却还是把这事拿出来上纲上线。 南宫皇后闻言,抬起了尊贵的脑袋,冲着轩辕云霆高高挑起一侧柳眉,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喜怒来。 只南宫皇后一开口,不免就能听出一丝无奈来。 “好啊,太子长本事了!为了接你媳妇回东宫住去,却也能说出这等埋汰你亲爹的话来!”南宫皇后从前也是个霸道的,她陡然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圆润的手指指向堂下的轩辕云霆: “哼!当我不知道你这混小子打的什么好主意?我可告诉你了。梦娘呆在我这养心殿里,非但没什么‘不方便’。”南宫皇后刻意将“不方便”这三个字咬得重重的,和轩辕云霆如出一辙的凤眼陡然露出得意之色。不无炫耀地说道: “你这混小子倒是娶了个好媳妇儿,你可不知,梦娘厨艺真是一绝。那个鹅肝酱涂在馍馍上吃,可真是味美。从前都不知道馍馍这么好吃。 还有那道佛跳墙,可是你那老混蛋的爹最爱吃的。什么东坡肉呀,糖醋排骨,海鲜粥……” 说起美食来,向来稳重的南宫皇后也有不稳重的时候了。 南宫皇后仿佛是没看见自家儿子青黑一张黑底锅的俊脸,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啦。你是尝不到这样的美味。你那老混账的爹现在是但凡到了饭时,都不用人去请,就会准点来我这个养心殿了。” 轩辕云霆急了,说道:“母后,三月前,梦娘生完欢欢和乐乐,你说不能挪移月子里的女人,儿臣让她修养在这养心殿里。 这三个月都过去了,儿臣来接梦娘回东宫住所。您总没有理由继续阻拦了吧?” 轩辕云霆急啊,他媳妇儿,却不跟他住。这都快三个月没见着梦娘了。 “这可不一定。母后可没强留我在养心殿。”忽而,屋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轩辕云霆陡然一听这声音,浑身一颤:“梦娘!” 只一声“梦娘”,激动之情和想念之情溢于言表。 他飞快迎上去。一把抱住了那从门外进来的女人,抱完之后。才咂咂嘴:“嗯,还是不够肉。” “你当你买肉呐?挑猪肉?”梦寒月笑着拍开这男人到处作乱的手掌。 忙给南宫皇后请安。南宫皇后此刻也慈眉善目地看着她,“请什么安。小心身子骨。” “母后,谢小神医不都说了吗?我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儿坏不了。”谢星华不光光给她补身子,还会结合后世上一些物理疗法。 每日里晨起登山,这是必不可少的。 “母后,今晚儿媳准备了您最爱吃的宫保鸡丁,还有辣椒炒小鱼干。”听着都不是什么昂贵的菜式,但是却对南宫皇后的胃口,“还煲了四物汤,咱们婆媳一同喝。父皇的话,给他炖了海带排骨汤。糖醋虾,还有百合炒肉片。”梦寒月在这三个多月里,与南宫皇后俨然成了真正的婆媳。 在梦寒月看来,南宫皇后比生她的母亲,更像一个真正的母亲。 不能不说南宫皇后没有私心。但是南宫皇后看得清,拎得清。她和轩辕云霆二人之间自有爱意,南宫皇后看清了这一点,这才袖手旁观看着他们闹腾,总归不过是夫妻小两口闹闹脾气。更甚有时候,南宫皇后会站在她这一边,一同“欺负”轩辕云霆。 当然,这也归功于她做的一手好菜,把南宫皇后和陛下的胃口养刁了。 “梦娘月子刚做完,这就开始亲自做饭菜了,会劳累吧。”轩辕云霆小意奉承,就想快些把自家媳妇接回自己的宫殿去。 梦寒月笑眯了眼,“怎么会?为家人做饭菜,哪儿来的劳累。哦,对了,母后,”梦寒月又把头转向南宫皇后:“今晚还把无忧和妙音叫来一同用饭吧?……只可惜欢欢和乐乐才三月里,偏个我这身子骨,吃什么都不产母乳了……”说到这里,梦寒月不免有些失落和愧疚。 南宫皇后心里咯噔一响,想着:梦娘不会一直自责这事到现在吧? 忙说道:“你也别多想,本来皇亲国戚,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都是用的奶婆子,哪有正经人家的媳妇自己奶小孩的?何况你是太子妃,合该是请了奶娘来奶孩子的,只你把好关口,别叫那些不知轻重的奶婆子乱吃了东西,再喂奶给欢欢和乐乐吃了。” 南宫皇后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梦寒月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南宫皇后的好意。 连忙收了自己的情绪,笑呵呵地说道:“母后教诲的是。眼看饭时到了,陛下也该来了。儿媳这就去安排妥帖。”转了身,理也不理站在旁边一脸尴尬的轩辕云霆。 轩辕云霆真是感到很尴尬……,他将梦娘不能产奶,归罪于他的错误。 这时被梦娘提起,轩辕云霆只觉如坐针毡。听闻梦娘要离开,也就更觉得没脸去阻止。 “哦,对了。”梦寒月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侧了身子,问是问的南宫皇后,说却是说给轩辕云霆听的:“母后,今日良辰美景,月团圆,人团圆,人月两团圆,不如留下殿下一同用了晚膳吧。” 南宫皇后明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饭菜是你亲手做的,梦娘要留他,母后哪儿有意见?” 这便是没意见了。(未完待续。。) ps:chayes..chayes.推荐:凤轻轻《雍正小老婆》上古花妖重生清朝耿府,为了龙气增进修为嫁给雍正当侧室,可这内宅是怎么回事? 重生的那拉氏,穿越的李氏,修真的钮钴録氏,这也就罢了,八爷的芯子也被换,重生成了自己的儿子? 雍正的后院精英云集,各显神通,花妖修生养性,生包子,表示宫斗神马,一切毫无压力。 chayes..chayes.推荐:好友姽婳轻语力作《史前女尊时代》,来自末世后文明时代的萌妹纸,穿越史前,和一群史前光裸美男的np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