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女巫》 第一章 十七世纪末的英国。 “莎宾娜,你快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位瘦骨嶙峋的老妪推着一位年方十岁的绿眸女孩,她的瞳眸深如海洋,泛着圣洁光芒。 天空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平静的森林群起鸟兽声,好似有人持着火把靠近,愤恨之气冲天,盖过了月之女神的祥和之气。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灌入鼻内,莎宾娜含着泪,抱着一本厚重的书逃向森林更深处,一只金色的猫在她身后尾随着,似有灵性。 “快,她在那里,女巫在那里。” 一群偏激的镇民在神父的怂恿下,手握十字架、拿着圣水,誓言要抓到女巫,将其绑在木桩上烧死。 这不是第一件将活人焚烧至死的残酷事件,已持续好些年,许多无辜的人惨遭火吻,痛苦的死去。 十七世纪的英国有一个除魔组织,是由神职人员所组成,对于自己所不理解的能力存疑,害怕大过上帝的力量会毁灭世界,所以藉词杀害天赋异禀的人,并冠上男巫、女巫之名。 因此,人们一听其名便起畏惧之心,脑中尽是浮现女巫吃人的画面,以为她们是以人血来祭奉魔鬼,生剖孩童而食,以养其青春美貌。 在诸多浮夸的传闻下,女巫成了人人痛恨的恶魔化身,个个都想以火刑诛灭她。 莎宾娜自幼便展露无人能及的特殊力量,她的父母当她是魔鬼附身而将她丢弃于森林,意要她死于野兽之口。 幸好森林里住了几位修练黑魔法的老妇,见她天真可人收留了她,并传授一些魔法予她防身,以免她在森林走动中受伤。 一日,小小的莎宾娜以法力救了个断腿的农夫,但她的好心却未获赞扬,反而让农夫向教会告发,指称她是异教徒。 因此,泄露了其他人的身份,镇民在红衣主教的领导下,以耶稣为名,下令要将这群女巫还诸恶魔。 “别想逃,坏女巫,上帝会宽恕你的邪恶。”位神父持着十字尖刃追赶着。 不知所犯何罪的莎宾娜非常害怕,急忙打开怀中的魔法书默念咒语,“万能的魔王,我是你忠心的子民,请佑我平安,谨以赤心奉上,天陵为开,地风为车,送我劈月斩星之力,扭转时空……” 她念了三回之后,轰地一声,时空之门大开。 她纵身一跃,进入了十九世纪末的中国,在多年之后,爱上一位中国男子。 在战争频仍中,他俩一生一死,永世隔离。 后来,为求平静,莎宾娜来到台湾,并先后和数个男子生育了多名子女。 一百年过去,她的子女们都已死去,下一代的孙女们也已长大成人,而她却容颜未变的宛如三十岁成熟女子,只是黑发已成银霜。 莎宾娜奶奶呵! 她六个孙女们取其谐音姓沙,分别是沙悦宝、沙越隽、沙南雩、沙夕梦、沙星博和沙芎芎,并教授她们一些魔法。 二十一世纪的女巫已不再是邪恶的象征,人们对她们的好奇心全然变为羡慕和敬佩,而教会的力量也薄弱到不足以控制人心的想望。 在二○○一年,一则则关于女巫的故事上演着,在女巫俱乐部。 ※    ※    ※ 女巫俱乐部,顾名思义就是以擅长搞怪的女人为主,占地上千坪,楼分七层,地上四层地下三层,为赚女人的钱而开设。 人云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果真是如此。俱乐部一楼为精品区,贩卖首饰和衣服,还有专人为其服务搭配,会员更享有八折优惠。 二楼的美容美发部,一律采预约制,生意好得让数十位学有专精的美容师几乎忙不过来;三楼是三温暖、油压室以及塑身中心,标榜只要是人,一定能还诸其魔鬼身段,苗条得凹凸有致。 四楼是美食部,融合东、西两方精致佳肴,每逢一、三、五、日更有名钢琴师演奏,二、四、六则是悠扬的弦乐声相伴,一周七天都是极致的享受,让人有如身处上流社会的尊贵感。 地上四层既然现于地球表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自然都是正面性的商机,足以令人津津乐道,蔚为新地标。 而常年处于地表下的灰暗面,则是堕落与神秘的显现。 地下一楼是酒吧,二十四小时不歇的照常营业,各种稀奇古怪的酒都有贩售,甚至还有绝对有效的爱情酒,不过想买要经过“女巫”许可,因为此酒不能乱卖,怕坏了别人姻缘。 地下二楼是星相馆,每周只开馆两次,于星期六、日的夜晚七点到凌晨两点,一次只面见十五名有迫切需求的女人,当然,也有例外可让男客进入,只是要由当日负责的星相师决定,不过光临一次的价格普遍都不低,有时甚至以高价制量。 最后一层由于接近地狱,因此有了“地狱藏书馆”之称。此处主要收集各国魔法书,举凡修、习、练、诛皆有。尽管全馆近万册的藏书都快被翻烂,能入内一览的人并不多,必须是具备女巫资格的修法师。 “博儿,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吃,很浪费耶!”看得快吐的沙芎芎计算着她吃下多少钱。 “为什么不吃呢?夕梦做的绿晶蛋糕好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口?”微胖的沙星博从不放过每一口甜食。 “不要。”沙芎芎嫌弃的一撇头,却看到其他姐妹纵容的笑容。“你们也帮个忙说说她,要她别当自己是猪喂。” 娇憨的沙悦宝泡了几杯咖啡一送。“有什么关系,能吃就是福。” “你指的是四方棺材上的‘福’字吗?”沙芎芎没好气的一应。 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个子,三围都是同一个数字三十八,要她如何不担忧? 是啦!博儿是不够胖,至少和猪比起来她是赵飞燕体型。算算也不知开了多少女巫减肥单都没用,她不是体质排斥,就是嫌麻烦不肯试。 而三楼的塑身中心不知造福多少成千上万的爱美女子,个个体态优美,自信十足地带着笑容走入人群,唯独博儿死都不肯瘦身,还说了句气死人的话 自然就是美。 “芎芎,你的话太毒。”冷淡清幽的沙夕梦敛眉一训。 “不公平啦,夕梦欺负我,因为我没捧场吃你的鸟屎蛋糕,所以你排挤我。”她不过是说了棺材而已。 顿时,姐妹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致朝沙芎芎射出非难的眼光,并放下手中的蛋糕,绿晶的颜色还满像鸟屎。 “无聊。” “你瞧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好像我是最可怕的细菌,我要提出严重抗议!”沙芎芎重重的拍了一下吧台。 “聒噪。”沙夕梦冷冷的挖了一口自制蛋糕含化在口中。 “你……”沙芎芎弹了弹指头,吧台面上赫然出现一把枪和一把刀。“你要枪还是刀,咱们决斗。” “越隽,我把她扔出去不影响营运吧?”这女人太闲了,嘴巴停不下来。 一脸聪明精干的沙越隽耸耸肩,“丢远些,她会降低pub中的格调。” “说得也是。”沙夕梦微微一笑。 “喂!你们俩客气些,小心我拆房子喔,”沙芎芎作势要施法。 “尽量,我会从你的零用金扣。” “小人。”闻言,她气馁地放下手。 这间女巫俱乐部就是由她们合资创立,每年营利上亿,而分红的股利便是个人的零用金。 沙芎芎非常爱钱,只要有利可图她都不忘伸出手分杯羹,使出十八缠的功夫把钱拗到手,那会让她接连数天都愉快地合不拢嘴。 她不小气,反倒十分的慷慨,六个姐妹中就数她最爱逛街乱花钱,常会买一大堆用不着的东西送人,好像刷卡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唉!你们有完没完?别忘了今天聚会的目的。”说话有气无力的沙南雩趴在吧台玩着气泡饮料上装饰的小樱桃。 姐妹们都觉得她很可笑,来酒吧不喝酒,每次不是点咖啡就是气泡饮料。 “小花痴没男人就不行了?瞧你一脸颓废相。”真丢脸。 “没办法嘛,人家就爱看美男酷哥,这是人类的本性你懂不懂!”沙南雩用不受教的口气道,斜瞄向骂人的沙芎芎。 “不懂,分明是你的基因出了问题,你看聪明的越隽、冰山夕梦、胖博儿和笨宝宝,她们哪个对男人有兴趣?”欣赏归欣赏,但要节制。 沙南雩不屑的说:“你们的女性荷尔蒙缺货,导致内分泌失调,因此不算是百分之百的女人。” 她可以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但是不能一日看不见昂藏六尺的英俊男子,他们是她的精神食粮,和空气一样重要。 “小雩,你离题了。”沙越隽好笑地提点,免得她郁卒得没气力。 “你还说呢!这聚会还不是为了这一年度工作的挑选。”沙南雩指头一弹,霎时,一张白纸现于半空中。 沙悦宝心急的一把抓下它,看了内文,她不禁瞠大眼叫道:“秘书?!” “怎样,你有意见?”沙南雩两眼一瞪,她若敢表示意见她就掐死她。 “我……呃,秘书是一项很好的工作。”她局促的笑笑。 “哼!你是我们姐妹中最没资格挑剔的人,没事给我靠边站。”水准都被她拉低了。 “小雩儿,我很认真在反省了。”沙悦宝难过的想,她又不是故意要表现出笨手笨脚的。 是,六个姐妹就数她最差劲,每日莎宾娜奶奶教的魔法老是记不住,咒语念得乱七八糟,好好的一件事到了她手中都会搞砸。 不过,她已经很努力去学习了,只是一到紧要关头就自动出岔,她也是很无力呀! 要是有越隽一半的聪明及记性,或是夕梦的冷静用心,她一定可以成为十分出色的女巫。 “不要叫我小雩儿,还有博儿,你能不能停一下口不要再塞了,我快反胃了。”就是这两人拖累她们。 “我……水……!”突然被唤名的沙星博呛着了气,连忙以手势要人倒水。 “博儿,你有魔法的。”抚抚头,叹了口气的沙越隽指头一弹,一杯水立即飞到她面前。 沙星博赶紧接过来喝下,顺了气后才道:“人家忘了嘛!” 生死关头谁会记得那许多。 “难怪小雩千挑万选才挑个秘书一职,让我们想高尚也高尚不起来。”想到就呕。 “好了,芎芎,秘书也不错。”何必那么挑呢!不就是打发时间。 沙芎芎音调微扬,“什么叫不错?秘书事多钱少又得看人脸色,上次是谁被一群老人家逼得快跳飞机?”还没小费拿呐! 面色微赧的沙夕梦冷冷一瞪,根本不愿再提起那件被当成笑柄的糗事。 她们全都是孤儿,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相偕上非洲狩猎,结果死于一场沙暴中,留下一大笔遗产和信托基金,之后由莎宾娜奶奶扶养长大。 由于生活富裕不虞匮乏,成长的路上十分顺利,再加上自幼学习魔法和咒术,世间已没什么可以难倒她们。 在大学时期,她们六人闲来无事到牛郎店一逛,结果,不是看到一大堆大肌肉的男人,就是没啥气质的小白脸,让她们觉得花了冤枉钱去让人吃豆腐,因此便合资开了只为女人服务的女巫俱乐部。 但俱乐部有专人打理,不太用得着她们,个个毕了业赋闲在家没事做,有人就提议在三百六十五行中随便挑一行,六个人同做一样的工作试试。 刚开始的确很好玩,她们做过店员、小贩、老师,去年本来是空姐,可是有两个人不符合资格,一个是太笨,作弊被逮个正着;另一个……唉!不用说就是过重的博儿。 所以后来才改换成导游,有人走国内线,而她沙夕梦是国外线!负责带着国人出国旅游。 最近一次的团员是阿公阿嬷团,不知怎地,一大票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当是抢媳妇似地对她跟前跟后,人手都握着自家未婚儿孙的相片,追着问她要不要认识,连她上个厕所,他们也都守在门外等候,无视男女厕之分,叫她丑得无地自容,发誓再也不带老人团。 “好了,别再互掀疮疤,这次挑的职业有问题的提出来讨论。” 大家看向出声的沙越隽,再将视线集中在沙悦宝和沙星博身上,接着,沙芎芎说出众人的心声。 “等宝宝和博儿先录取再说。” “而且要通过试用期。”有把握上任的沙南雩补充道。 经过一番小小的“会议”,她们一致决定在三个月的试用期中,先协助两人顺利当上秘书,至于称不称职则不在考量中,只要不被开除就算过关。 于是,她们又开始讨论让两人去哪个企业应征,可是说了十几间公司,越说越没信心,公司也由大企业变成小公司,差点要沦为打杂的。 后来她们把公司名称写在白纸上,往半空中一扔,让两人去抓,抓到哪个集团就去试一试,以一个月为限。 不过,纸一摊开,众人全都傻眼了。 怎么会是…… “宝宝、博儿,你们要不要弃权?”有些忧心的沙夕梦担心自己会伤了两人自尊。 沙悦宝两人疑惑的对视,齐问:“有什么不对吗?” 沙越隽苦笑的回答,“你们抽中的是国内十大企业的前几名,而且……唉!手气真的很不顺。” 其他姐妹也是一阵叹气声,个个不由得同情起要帮她们忙的彼此,因为这根本是条死胡同,不通。 “呃,你们尽力就好,我们不强求。小雩,你再想想看,有哪个行业不重外表和考绩,最好是不用脑的。” 沙星博出声抗议,“越隽,你很瞧不起人哦!我和宝宝一定会坚持到底。”顶多她少吃一点。 “祝福你了。”而且还是自求多福。沙越隽用眼神暗示沙南雩再用点心思。 她们都做不到的事,这两人更是不能指望。 怪命运作弄吧!该换张纸牌算命。 一张白纸被pub内的女客撞落地面,那是沙星博抽中的未来雇主的名字 沈劲。沈氏企业最年轻的总经理,也是台湾有史以来脾气最爆烈的男人,可想而知在他的身边会有多少危险性,即使“一定”不会录取。 真的需要祈祷了。 我的撒旦。 ※    ※    ※ 举棋不定。 进还是不进呢? 沈氏企业横书烫金字的公司名大咧咧地刻在大理石墙上,叫人想忽视都很难,好像在嘲笑她的不知死活,胆敢逞强。 沙星博咬了一口巧克力棒,缓和紧张的情绪,她觉得胃都快翻了。 “哇!好高,少说有二、三十层。”能录取吗?肯定要有奇迹才行。 拧拧鼻,她将看似握在手中,其实是浮贴在大拇指上的透明伞一收,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伞像蛇般缩回她背后的小包包。 真不该说大话,她现在后悔不知来不来得及,宝宝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心态吧! 难怪诸位姐妹不看好她们,一再要求两人打退堂鼓,说收票员也不错,不然当当图书馆管理员也好,不用去受人气。 她才不怕受气,就怕难堪。这么大一间跨国企业征求秘书,肯定有一大票人抢着要,搞不好她屁股还没坐稳就被人通知不合格。 她的打字勉强一分钟三十二个字,语文能力尚可,不过,书写方面是只有她看得懂而已,其他人想看懂……得要她再翻译一遍。 “小姐,你是不是要应征秘书?”警卫看她在大门口徘徊已久,特地从警卫室走出来一问。 沙星博硬着头皮点头,反正横竖就是一死。“嗯!” “跟我来。” 年约四十左右的警卫带头先行,一副受死姿态的沙星博跟在后头,似小媳妇般不敢乱瞄。 十台电梯看起来像索魂的虎口,冰冷冷地排排站,等候迷路的灵魂前来受死。 “第一关在十楼,你自己上去吧!”她看来肉肉的,应该耐磨耐打吧!警卫暗忖着。 这回秘书的职缺,不是龙潭虎穴,而是水深火热呀? 已经是第三天了,前后共有数百人上去应征,可是没人受得了总经理的火气,每每间隔不到几分钟就有一个女人哭着跑下来,大喊她不屑干这差事。 希望有人例外。 “嗄!你们征个秘书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呀!”沙星博打了个冷颤,丢了块牛肉干在嘴里嚼。 “呃,薪水很高、薪水很高。”据说是如此。 关薪水什么事,莫非老板有某种偏执狂? 这么一想,她不禁感到踌躇,迟迟不肯踏进门大开的电梯。 警卫见状,怕她临阵脱逃,一发狠,乘机推她一把,按下“关”的按钮后,才口气一松,回到警卫室。 “怎么会这样?这该不会是黑社会的大本营吧!所以姐妹们才会要我重新考虑。”沙星博喃喃自语,咬了一口可可棒,顶上一台监视器正运转着。 当!十楼到了。 既然来了,就当是学一个经验吧!她往前一个跨步 哇!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今年的选美会不是早过了,为何还有一排美腿横亘眼前,且个个风姿绰约,衣着领口低得不能再低,以她的身高都可以窥见其深邃乳沟的美女们? 瞧瞧人家一身名牌的打扮,项链、耳环都镶了钻,连手表都是帝凡诺的高档货,应该都满有钱,怎会来应征一个小秘书的职位呢? 而她就寒酸多了,脚上一双一百九十九元打折的地摊凉鞋,及膝的牛仔裙和一件直条纹的衬衫,芎芎说,直线条可以使她外观苗条些,不致痴肥成猪。 她会很胖吗?六十二公斤配上一五八公分的身高,顶多用丰腴来形容,以前追她的男生都说她胖得很可爱,摸起来柔柔软软像棉花糖,入口即化。 自卑? 不,她活得很快乐。 人能吃便是一种福气,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癌症病房的人可羡慕她能尽情的吃,不用禁口呢!想想那些用鼻管进食流质食物的可怜虫,她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懂得知足,就能常乐。 “啧!哪里来的一头猪,你走错地方了,屠宰场不在这里。” 尖酸的话语出自一位苗条艳丽的女子口中,引起全场一阵轰笑。 沙星博不计较的回道:“这里也不是妓院,我却看到一群跷着脚等嫖客上门的妓女。”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我们是妓女?”另一位看似气质高雅的女子擦着腰指着她大骂。 “胆子能有多大,你没吃过动物的内脏吗?馆前路一家卖熏鹅肝的好好吃喔!还有肠子最好不要剪,整根咬断好脆口……” 闻言,原本对她怒目相视的“佳丽”们掩口一退,面露嫌恶地远离她,不屑与之为伍。 “好心介绍你们吃好料还不领情,算了,少了人跟我抢才能多吃几口。” 不在意的沙星博靠在墙上看着表,她想再过半个小时若没叫到她就放弃,林森北路那家新开的蛋糕店有八折优待,不去试试太可惜了。 她从背包内取出一小本笔记书,翻开前几页默背在心,多学些咒语有备无患,别像宝宝老是出差错。 呢啤拉嘶伽哆……咦?伽哆下面这个字是什么,伐还是代…… “一千零三号,沙星博。” “有。”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骤地举起手大声呼应,所有人先是吓了一大跳,继而偷偷地掩唇蔑笑,眼神十分鄙夷。 “进来。” 一进去,一群大概是主考官的人并坐在长桌后,以审判的眼光打量着她,久久不说话,惹得沙星博非常不高兴。 “要看珍禽异兽请到动物园,我现在肚子不饿不想吃人。”女巫只用死人的东西施法。 她的惊人话语一出,吓得几位主考官面上一腼,怔仲片刻后,其中一位年轻人先回过神地清清喉咙。 “呃,请问你为什么要来本公司应征?” “芎芎说我非常不幸的抽中贵公司,要我来死死看。” 不幸的是她,还是沈氏企业?她还没搞懂。 抽……抽中?“是试试看吧,本公司的福利和制度……”年轻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的是标准国语呀!死人的死,你刚从国外回来吗?”abc的国语都不太灵光。 他像遇着知音人似的兴奋说:“我刚从英国回来,你知道伦敦的雾有多美吗?简直叫人流连忘返。” “雾有什么美的?伦敦近郊在春天时分开的花才叫人感动呢!我还在上面滚来滚去,一身花香味。” “真的呀!我下回也要去滚滚看。”虽然天涯若比邻,但知音难遇。 沙星博干脆拖了张椅子和他面对面地谈话,无视其他人惊愕的神色。 “我告诉你,没吃过老乔的枫糖薄饼和道地的伯爵奶茶,等于白去了伦敦,一口饼、一口奶茶的滋味真是……嗯!口齿留香。” 年轻人以懊悔的口吻道:“我跑了好几趟都刚好休息,好可惜哦!” 念书的时候常听同学说老乔的手艺有多高竿,他便常拨空去左岸探香,但每回不是卖完了就是休息,叫他老是挂念着。 有一日,好友忍痛让他咬一口,霎时香气盈满口舌,简直是美味到了极点,让他含在嘴里许久舍不得咽下,现在想想还直泛口水呢! “没关系,老乔教了我一手,改天有空我弄给你吃。”提到吃,她的兴致就浓厚起来。 “好呀、好呀!择日不如撞日,我们……” 年轻人说得正激动,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声响。 一接听,他的脸色马上一阵青一阵白,唯唯诺诺地直用怀疑眼神瞅着沙星博,随后又起身走到一旁小声地说着话,似在争执某事。 大约五、六分钟以后,他一脸不悦地摔下手机走了回来,用不甘的口气说:“十七楼,第二关。” “嗄?!”好像还没问几句话嘛! 管他的,就当来参观好了。 当下一想,沙星博心情放松地上了十七楼,在一个指示牌的指引下进了间办公室,她瞄了一眼门上的职称是协理。 “你叫沙星博?” “是呀,你好漂亮,当协理辛不辛苦?一定常常被人家吃豆腐是不是?” 美丽的女协理当场脸色不悦地要她站好。“应征秘书职务?” “应该是吧!不过不太乐观。”她有自知之明。 “喔,因为你的外观。”是胖了些,整个人圆呼呼的,整体来说不具威胁。 “原来你们要的是花瓶呀!早说嘛,害我赶不上蛋糕店的开幕。”沙星博作势要赶去抢购折价品。 “站住,你要去哪里?”女协理忍着气喝住她。 “买蛋糕喏,反正我又不是当花瓶的料,何必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蛋糕蛋糕,刚出炉的热蛋糕,好吃又香滑可口。 沙星博一心念着她的蛋糕,根本没听进女协理的话,直到她大喊出声。 “哇!你的身体很健康哦!肺活量惊人,请问你用了什么秘方保养,透露一下行不行?”沙星博拿出笔记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到底还要不要秘书这个职位?”这个可恶的胖女人!回头要上美容中心作作脸,真给她气出好几条皱纹。 “随便啦!你要给我当我就当,不然我要去买蛋糕了。”去晚了就不新鲜。 “买蛋糕、买蛋糕,除了这你还会什么?”女协理气得拍桌子站起身。 “蛋糕。”好坏的脾气,一定是更年期到了。 现在的化妆品太神奇了,四十岁女人的脸都能化成三十岁。 然沙星博所不知道的是,女协理根本不到三十岁,甚至还小她一岁,今年二十五。 “你……我真服了你,难怪长得像头猪。”她又气又无奈,有点口不择言。 笑嘻嘻的沙星博揉揉油肚子。“你和猪有很深的仇恨吗?兔女郎协理。” “兔女郎?!” 沙星博故作惊讶的说:“你从来不照镜子呀?好大的一对招风耳。” “你……沈劲,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了。”女协理按下一个键,对着黑匣子大吼。 过了一会儿,一道低沉的男声透过墙角的扩音器传了出来。 “沙星博,给我上楼来。” 上楼?“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耶!老师教小朋友学习礼节是提升他们的品德,没有童年不是你的错,但是要知悔改,懂得修正……” “你说完了没,死胖猪。”他的咆哮声使扩音器微微震动了一下。 很少受此种羞辱的沙星博握紧拳头,真想施法把他变成猪。“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道歉?!”大声的熊吼声几乎要震垮屋梁。 “虽然你不是绅士,但我是个很有风度的淑女,可以原谅你的无理叫嚣。” “淑女?原谅?”嗤鼻的哼声清楚地传了出来。 “过分的男人会遭天谴,黑熊先生。”女巫可不会坐着任人攻击而不反击。 沈劲咬着牙问:“你叫我什么?” “黑、熊、先、生。” “立刻给我上楼,我要宰了你。” 彼此彼此。“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又是一吼。 鬼才知道你是谁。“请问你几时自我报上名?我不是神,不会掐指一算。” 扩音器里有阵摔东西的声响,一会儿才有句压抑的回答,“沈劲。” “喔!幸会。” “幸你的大头会,还不上来。” 沙星博用小胖手挖挖耳垢一吹。“再请问一下,你要我上到哪去,天堂吗?”这次不用揣测,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顶、楼” 第二章 “你要向我道歉,而且要非常的诚心,否则我绝对不原谅你。” 一大团肉闯进总经理办公室,使得火气正旺的沈劲更火大,用杀人似的目光瞪视在他面前仰着鼻孔睨人的小肥球。 他从来没看过哪个女人像她这般放肆,不怕死的当着一群虎狼似的妖女的面,说她们是应召妓女,还和沈期谈笑风生得宛如哥儿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或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一碰面就聊得起劲,忘了面试这件事,只差没当场结拜。 甚至,这沙星博还不当沈兰是一回事,不带脏字地损了她一顿,叫她气得火冒三丈,连最起码的修养都在瞬间毁于一旦,任性地撒手不管事。 该说这女人愚蠢还是傻胆,顶头上司都敢得罪?他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你忘了敲门,礼貌小姐。” 闻言,沙星博原已走到他跟前的脚又蜇了回去,直往门外走,看得纳闷的沈劲连忙一唤。 “小猪,你要去哪里……”他闭上口,一阵笑声几乎要逸出。 原来她重新半阖上门,然后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我可以进来了吗?沈总。” 沈劲轻咳了一声,“请进。” 没有表情的沙星博来到他桌前,神色十分肃穆地凝着,叫他不解的也跟着好奇起来。 两人对视了三分钟,她终于开口了。 “道歉,立刻。” “我好像没对不起你吧!”他的视线故意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暗指那并非他播的种弄大的肚子。 “你相当恶劣,沈总,自己吃不胖就怨恨人家有福气,嫉妒的心态值得深思。”她不胖,是丰腴。 沈劲愣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是他听错了吧! “耳朵不好就该去看医生,上了年纪的男人多少会有一些毛病,有病不医会拖垮国家的竞争力。” “我、才、三、十、岁。”而且生病关国家何事?连竞争力三个字她都用上了。 “真的?可是你看起来像四十岁的男人,眼角都是鱼游过的痕迹。”他一定常生气,气得脸皮都皱了。 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人,他不帅,而且凶悍得很,但是五官很深邃,像是悬崖边的峭壁,长年风刻出的线条很直,瘦削方正。唇是上薄下厚,说是薄情又很重感情,两眉又粗又黑还横得有型,脾气铁定不好。 再说那对眼睛吧!眼珠子气得快要凸出来,好像要吃人,他不晓得女巫是用活人熬汤头吗?想吓唬她还早得很呢! “听过骨头断裂的声音吗?”沈劲狠狠地瞪着她,真想出手掐死她。 “我吃过头骨的髓,好甜滑哦!还有大腿骨的肉……真棒。”那口感叫人难忘。 他脸色微变,“你是不是女人?” 沙星博拉开衣领低头一视,不觉有何不雅。 “我有胸部,没有男人下面那个东西,应该是女人吧!”至少不曾遭人质疑过。 “你……你知不知羞?长这副德行还想勾引我……”他说得面红耳赤。 其实她并不丑,脸圆圆的像只小猫,微胖的身材有股瘦女人所没有的风韵,尤其是那双黑眸清澈得似湖水,淡淡的透些绿光。 而他说不下去的原因是真受了影响,身体竟对她不经意的小动作起了生理反应,这要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她不是绝色佳丽,也不是倾城妖姬,不过是个可爱的小肥猪罢了。 沙星博微眯起眼,“你吃药没?” “嗄?” “你不只耳朵有毛病,心也病得不轻,还得了严重的幻想症,我建议你自杀比较省事,遗体捐出来供人解剖,以利于救助和你有同等病症的人。” 她会勾引他?他是什么货色,要个女巫去勾引他,想到死哦! 凭她有如杨贵妃的姿容,就算没有大唐天子明皇来爱,至少也该是寿王来疼惜,哪轮得到他?她可是很挑的。 “你敢说我有病?”沈劲的两眼都快喷出岩浆。 就说他耳朵不好嘛!她已不只重复一次,“你还没向我道歉,是男人就爽快些,我还赶着去买蛋糕。” “你不想要这个职位了吗?”蛋糕有他重要吗?她是嫌身上脂肪囤得不够厚是吧? “台湾的老板多不可数,有实力还怕找不到工作。”反正一个月的期限还长得很。 虽然她很有志气的撂下话,不过小雩私下塞了几张小纸条给她,反正此家不通就换路走,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一定要将死自己。 而且沈氏企业的规模超乎她想象,若是出乎姐妹们所预料,不幸录取的话,每天光是来回上下电梯就够累死人了,万一停个电 喔!顶楼耶! 噫,不怕不怕,差点忘了她是女巫,可以骑扫帚飞到上面,回头要好好研究魔法,以备不时之需。 尤其他的脾气实在烂得天地唾弃,要是一个不快公报私仇,在公事上频找麻烦,她肯定会瘦得不成人形,像是干掉的小猴子。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台湾没有一个企业敢雇用你。”沈劲蛮横地给予警告。 “大不了我去卖臭豆腐,然后在你的公司楼下摆摊。”最好臭死他。 不工作又不会饿死,顶多闷死而已。 “你……我会叫警卫赶你。”可恶,他就不相信奈何不了她。 对他投以“不解世事”眼光的沙星博说:“黑熊先生,你没听过流动摊贩吗?”那可是专门跑给警察追。 “你还叫我黑熊!”气得想把她丢下楼的沈劲倏地走向她并伸出一掌。 “台湾是有法治的,杀人罪不轻,想你少年风流、事业有成,何必和我这个可爱的粉红猪计较呢!”她讪笑地直往后退。 女巫也有断气的一天,但死在他手中不太划得来,况且她还没尝过那家新开幕蛋糕店的蛋糕,所以还不能死。 他的一股气被她醺陶陶的一捧,大有降温之势,“不准再叫我黑熊。” “是,我听见了。”何必靠那么近,她又没耳聋。 “嗯,你明天就来上班。”她的皮肤近看很滑细,真想摸一下。 “明天?!”会不会太赶? “怎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知道我为了来贵公司应征错过了什么吗?你知道人生最大的满足在哪里吗?你知道……” “说重点。”他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唇。 好柔软,像是成熟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沙星博不安的往旁边一挪。丽质天生不是她的错,但若是尚未上班就被上司性骚扰就太不该了,有损女巫伟大的情操。 “你在躲什么,怕我强奸你?”沈劲好不容易湮熄的火气又被她轻易点燃。 “咱们先约法三章,你不可觊觎我的美貌或身体,我有保护自我人身安全的权益。”她决定先小人后君子。 双目一瞠的他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道:“我会觊觎你……” “我晓得你会说‘身体圆滚滚的像头猪,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兴趣,少往脸上贴金’之类的蠢话,不过,人心是不可预测……” “嗯哼,继续,我正在培养杀死你的情绪。”真该剖开她的脑袋瞧瞧,里头装的绝对不是脑。 “呃,红颜多薄命的道理我能理解,我想我不适合为你服务。”她讪笑的往门边退去。 “五万。” “嗄?”什么意思?“黑熊……沈总,我是不卖身的,而且五万也太低了,现在处女一夜至少二十万……” “六万,你的薪资。”他咬着牙说,十指扳得卡滋卡滋响。 早说嘛!害她误解了。“可不可以再加一点?”算是补偿她收惊费。 “胃口不小呵!六万还嫌少?一般秘书的起薪是两万八。”他冷笑地以大拇指刮刮她泛着桃色的脸颊。 “不是我爱说你,脾气不好又爱动手动脚,还一开口就喷火,有几个人敢在你身边待太久?我肯纡尊降贵为你工作是天赐的福分……” “七万。” “至少要八万,你看我一身肉的,开销可是不少……”她总要为自己争取到合理的待遇。 “七万五,再高没有。”沈劲上下打量她,她的确需要一笔开销去……瘦身。 沙星博突然有种猎物被盯稍的感觉。“好,成交。” “嗯!你有很好的生意手腕,明天就来上班。”他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我说过明天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非办不可。”他有那么缺秘书? 可想而知,以他爆烈的脾气肯定留不住人。 一脸阴霾的沈劲画搓着她的颈线,“和男朋友约会?”不知为何,他对此猜测非常不快。 “我才不会为了男人浪费时间,而且我也没有男朋友。”没几个人配得上高贵的女巫。 “喔。”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是滋味,有男人肯要她就不错了,还敢端架子。 “我明天要去吃蛋糕,一品园的蛋糕听说香嫩滑口,不腻胃……”一想起蛋糕上洒了核桃肩的香浓滋味,沙星博的口腔就自然分泌出唾液。 “停。”她的话一向这么多吗?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我想是我听错了,你说明天要去哪里?” “吃蛋糕。” “吃蛋糕”沈劲火得以十指圈住她的颈项。“你居然为了吃不上班!” “呃,你别冲动,人赚钱为的就是要满足七情六欲,吃是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小节,做大事业的人应该能谅解才是。” “明天来上班。”手心的触感真好,她胖得很能挑起男人的感官。 “可是……”他到底打算掐死她,还是非礼她?十足的忐忑在沙星博心里游移。 “不许反对,我会让你在明天上班时吃到一品园的蛋糕。”他上司的权威不容质疑。 “真的?!”她眼睛一亮,瞬间迸发出无数的光彩,就像女人得到高潮那一刹那迷人。 鼓噪的热气由下腹传来,沈劲低咒地往下一望,原本是想降下体内的欲望,没想到她衬衫下两团圆润的高耸近在眼前,他几乎要憋不住得喷鼻血。 她是胖得恰到好处,大部分的脂肪都堆积在此,咬一口的滋味不晓得是否美好。 “对了,我还有一项要求,你不可以在三个月内开除我,即使我做了天理不容的事。”她要先声明这点。 譬如勾引我?“你的问题还真多,一次解决。” “如果你能订个契约更好,就保证三个月任用期,我这个人不会大贪心,一定做好分内之事,绝不偷懒。”她举手立誓。 “契约?”沈劲突然邪笑地托高她的下颚,“好呀!我先盖个章。” 一个吻直落沙星博唇上,他意犹未尽得一再品尝,她的味道比想象中可口,有股邪恶的气味勾动着。 蓦地 “大哥,你要控制脾气别欺负星星儿,要是你不满意她当秘书,我正好缺个助理……” “星星儿?”几时他们的感情好到这种地步?沈劲挑着眉暗忖。 “你……你们……”推门而入的沈期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正好我也有事要交代你去办。”沈劲冷冷的笑着,令人发寒。他想,明天的蛋糕有人跑腿了。 是他眼花了吗?沈期怀疑得睁大黑色瞳孔,难以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礼,此时若是天在他头顶坍塌都不足为奇,因为这一幕实在冲击太大。 他是十楼第一关的面试官,原本是负责考验面试者的应变能力,谁知沙星博一出现,情势大为反转,被考倒的竟是沈氏企业里所谓的精英人士。 好在他反应快,连忙和她攀起交情,心想就算她当不成暴龙身边的小灭火器……呃,灭火桶,好歹他也有个助理的缺,先留下她再说。 一直以来,因为家庭环境之故,他很少能交到不以他背景为重的朋友,单纯以“吃”会友,所以他特别珍惜。 可是,刚刚他好像看到接吻的画面? “你……你们两个……呃,嘴碰嘴……”沈期问不出口,太尴尬了。 像是见到救星似的沙星博赶紧走到他身后,“他垂涎我的美色。” 沈期当场岔了气的直咳嗽。 沈劲则粗鲁地把沙星博拉向自己,一副他才是主人的模样,要她小心点别得罪他。 “大……大哥,你太用力拽她了,你瞧她白泡泡的手臂都掐出了五道手印。” 对呀、对呀!他好无礼,简直就是未开化的大老粗,从蛮荒时代来的野人。沙星博控诉的话全留在眼底。 两兄弟一是好笑,一是愤怒地直瞅着她。 “你是光长肉不长神经,胖到连痛都不会叫一声呀!”可恶,他怎知她那么娇贵,一碰就淤血。 “你……你又侮辱我,这次你要给我两倍的道歉,不然我一定到处说你的坏话,让你无地自容得想当乌龟。” 胖犯法吗?何况她只是丰腴。 丰腴耶!一个没长眼的混蛋,刚才还光明正大的骗吻,看来他的人生已经没救了,不用水晶球也看得见一片黯淡,前途无亮。 他这辈子毁定了,她不介意多踹两脚送他下地狱与魔王同住。 “我为什么要道歉?”凭她是扳不倒他的,爱说大话的小肥猪。 “你又在心里骂我对不对?你这种人的心态太不可取,撒旦我主不会原谅你对我的不敬……” “撒旦我主?”沈期眼神怪异的插嘴。 两手一擦,沙星博以“不懂事”的神情斜睨他。 “谁规定信上帝得永生,我又要永生的生命干什么,不能吃的人生还有乐趣吗?去和一堆死圣亡贤大谈道德经呀!”她不闷死才怪。 人要有小好小恶才可爱,神给世人的偈语是极乐世界,可是乐在哪里,不是无欲无求了吗?为何还要冠上个极乐,存心骗人嘛! 又有一说阐述神已超脱世俗,无七情六欲,那何来“慈悲”呢?“救世”不是七情六欲之一吗?因为放不开,心存杂念,岂不破了“无”的境界? 很奇怪,如此矛盾的信仰偏偏还有诸多信徒,不像她的撒旦王多真实,诚实地告知要得到某种力量就得拿灵魂来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买东西一定要付钱。 公平交易。 “呃,很有意思的见解,受教了。”沈期点头说。人活太久的确是一种资源浪费。 “对嘛!瞧你文质彬彬多有教养,而他……唉!你最好离他远一点,野兽一只就够受。”她的口气大有世界末日即将来到的沉重。 闷笑的沈期不好大声放肆,把唇形都憋扁了。她实在太可爱了,句句深得人心。 反观大哥那张脸,可说是精采得无以伦比,五官纠结得好似大火燎原、土石奔流,稍微添加一点触媒就准备消灭大言不惭的人类。 “你说得口不渴吗?要不要我倒杯茶给你解渴?”皮笑肉不笑的沈劲狠厉的说。 “我个人偏好碳酸饮料,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加冰块,茶喝多了会伤胃,不过你这么有钱,买的茶叶应该是上等货……” 这下子沈期真的无法再忍耐下去,无视兄长快气爆的表情,他的狂笑声直冲出咽喉,抱着肚子笑靠在墙壁不能自己,真想封她天下无敌无厘“舌”。 “沈副协理,近来的工作太轻松了吗?”该死,竟然笑到眼泪都飘出来。 沈期停不下来,只好边笑边回答,“我应付得来,谢谢你的关心。” “我不是在关心你,难道你想调到衣索匹亚当开发大臣?”沈劲绝对不会心软。 “我想我应该休个假、泡杯咖啡,最好有一块香橙蛋糕相佐就更美好了。”他答非所问地绕着圈子。 “沈、期”沈劲大吼地眯起利眼一射。 “沈期就是我的名字,谐音就是神奇的意思,请多多指教。”他像热忱过度的推销员,抓起沙星博的手上下摇动。 “呃,我是沙星博。”一个女巫。她省略最后一句话,表情有点古怪。 “我知道啦!星星儿、小星星,履历表有写,多可爱的小名儿,像只小花猪。” 履历表有写?他大白天见鬼呀! 她是很可爱,但是不需要他来强调。沙星博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你再给我装疯卖傻试试看,‘我的’秘书不是你的玩具,少碰她。”沈劲专制的介入,隔开两人相握的手。 “大哥,做人要有风度,你的我的不都是姓沈的?咱们兄弟不分家。”沈期一副手足情深地勾搭着沈劲的肩膀。 “你们是兄弟?!”八成是同父异母。 见她一脸惊奇的模样,两兄弟倒是默契十足的问:“有什么不对?” “难怪了,难怪了……”沙星博喃喃自语,难得未串上一挂子话。 “说清楚,难怪在哪里?”沈劲霸道的钳紧她下颚,不许她玩猜字游戏。 “你们的父母真可怜,值得同情。”她在胸口由下而上,由左至右地画了个倒十字架。 “沙星博,不要惹我发火。”可怜?同情?她在说哪门子鬼话! 她恼怒地拨开他的手,“你才给我节制些,你还欠我两个道歉。” “你……八万。” “八万?”两个道歉五千元值不值? “如何?我不会再加了。” “好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五千块就收买了我的志气。”她不由得长吁。 “别说得那么委屈,一个月多五千,一年多六万,做得越久领得越多,你很快就能名列富婆行列。”该哭的是他的荷包。 要不是秘书难请,一年被他的脾气骂走三十多位的纪录,他何苦“高”薪聘请敢和他较劲的她。 “也才六万而已。”她不过“只”工作一年。 “要不要我把公司让给你,顺便把股票一并放在你手上,或许你想要我家的猫。”沈劲嘲讽的说。 猫?!“黑的白的?有没有花纹?眼睛颜色呢?绿眸、紫瞳还是金眼?最好是刚出生的幼猫比较好调教,成猫防备心很重……” 一提到猫,沙星博的话更多了,她一直想养只和女巫相配的大黑猫,像莎宾娜奶奶那头金色猫魔大唯多神气,活了一、两百年了,还通晓人话。 可是羡慕了十几年,任她找遍全台湾的宠物店,就是挑不中一只看得上眼的猫,叫她失望地只得放弃寻找的念头。 猫和女巫要结缘也需要运气,除了夕梦和芎芎外,她们这些姐妹都没机会遇上一只好猫。 “我们家有养猫吗?”沈期呐呐的问。 “有,招财猫。”有橘红色的肥肚那只。 “大哥,那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招财猫扑满,而她要的好像是真猫。”他凑近他耳朵小声的道。 耳尖的沙星博听见两兄弟的对话,两腮一鼓,脸更圆了。“你晚上会被猫魂压。” “尽管诅咒,我不信邪。”铁齿的沈劲一副不在乎地勾起唇角。 “哼!我保证你一定后悔。”她要回去准备施法的工具整死他。 “你要去哪里?” 她回头一瞪,“你没看见我要回家呀,”难不成还留下来泡茶。 “回家?!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沈劲蓦然想到她尚未正式就职。 “嗯哼,你们两兄弟的妈真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母亲,生了一个疯子和一个野蛮人,还能艰苦的扶养你们长大,真是叫人敬佩。” 砰地,门在她身后阖上,两兄弟顿时傻眼。 ※    ※     ※ “大哥,你有没有看到?” 是灵异现象吧?沈期小心翼翼地去碰触门板,应该没有机关才是,怎么…… “是风吹的。”沈劲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板深思。 沈期一嗤。“你骗鬼呀!四周的帷幕玻璃完全封闭无隙,哪来的大风推门?” “没人要你信。”他一脚踩破先前丢掷在地的水晶玫瑰。 “嗄?”这么小气。“对了,八万是什么意思?” “月薪。” “喔,月薪!!月薪?!一个月八万?”沈期瞪大眼,有没有搞错,他副协理才拿四万八耶! “你有意见?” 在沈劲的横视下,沈期嗫嚅的回道:“十分合理的薪资,上司不是人嘛!” “期” “星星儿说得对,你是野蛮人。”她真了解大哥,贴切的词儿。 “不许叫她星星儿。”沈劲蛮横地命令,双手在一堆凌乱的文件中翻找。 “好,我叫她小星星。”他故意取闹着。 突地,沈劲把一份文件使劲往他身上丢。“把鸿图的地给我标到,还有,请叫她沙秘书。” “杀秘书……” 沈期睁大了眼睛,顿时觉得四周寒气一起,难道大哥以前的秘书都是被他杀死的? 呐!毛骨悚然。 第三章 “八万?” 喵! 一只银白色的母猫趴伏在毛线团上抬头,似乎在附和主人的惊讶,紫色的眸中发出极度不信任的讯息.还带点不屑。 猫是极端骄傲的动物,对周遭的环境十分敏感,而且蔑视所有不完美的人种,譬如眼前这一位。 “芎芎,你的白墨是不是在嘲笑我?”可恶的坏猫竟敢瞧不起我? “不,小乖乖在质疑你话中的诚信度。”沙穹穹宠溺地拍拍猫额。 “猫眼看人低,只会依赖人类喂食的寄生者,没资格下评论。”只吃猫食的四足畜牲。 瞄!白墨抗议地挥了一下爪子表示受侮辱。 “哼!讨厌鬼,你叫得再大声还是懒猫一只,对这个家一点贡献也没有。”连老鼠都不抓。 猫儿似气极地一双紫瞳直瞪着沙星博,背上的毛竖了起来。 “博儿,你别招惹小乖乖,等会作唯一能见人的圆脸被抓花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它的爪子很利。” 沙星博没好气地放弃和银猫对峙。“芎芎,我没当过秘书,你教教我。” “你去找越隽或夕梦,她们比较有研究啦!我没空。”她正忙着帮人算帐赚外快。 虽然大家给了宝宝和博儿三个月期限,但是没人看好他们会过关,不如趁着空闲赚点零用钱花,说不定不用一个月就得另寻工作了。 “她们都去帮宝宝考试了,我好可怜喔!都没人要理。”沙星博装出情绪低迷的哭腔。 “小雩不是很空闲……唉!算了,她一看到男人就两眼发直,指望她,你还不如早日投胎。”沙芎芎恶毒的说。 “好芎芎,你最好心了,你看我上班该穿哪一套,红的好还是黑的?紫色的这件也不错。” 她像是一只超重的小云莺跳来跳去,一件一件地比画着,觉得每一件都可以衬托出她女巫的气质,肯定令人眼花撩乱。 沙芎芎分心看了她一眼,差点算错一笔八位数的进帐,多添一个零。 “我说博儿呀!你好歹有个观念在好不好?红的俗气,黑的送葬,紫色太邪门,你的工作是秘书,不是包着头巾的算命老妇。” “难道你要我穿运动服或小可爱上班呀!你上回送我的圆点小洋装如何?还是t恤牛仔裤……”沙星博喋喋不休地说着,根本不用换气。 “停,博儿。”沙芎芎干脆起身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套标价一万八的三件式套装递给她,“给我钱。” “等我领薪水再给你。” 沙星博试穿了一下并不舍身,但指头一弹就合贴了。 “你确定领得到薪水吗?说不定是资遣金。”沈氏企业耶!传闻最暴力的总经理便是她的顶头上司。 “你跟你的猫一样坏心,我跟他订了契约,三个月内绝对不能开除我。”她说得颇为嚣张。 沙芎芎伸出一手,“拿来。” “拿什么东西,钱吗?”自个姐妹还怕卷款潜逃呀!她的钱全存在银行生息。 “契约书。” “呃,契……契约书……我……”霎时沙星博的脸色有如乌云罩顶;一半下雨一半打晴。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就知道不能相信她,空口说白话。 算了,她有耐心等博儿被扫地出门。 脸微烫的沙星博想起他订约的吻。“可是我们盖了章。” “盖在哪里,肚脐眼呀?”那是博儿全身最凸的部位,与常人不同。 “这……这里。”沙星博指指自己的唇。 神情一慨,沙芎芎的身体浮在半空中盘坐,底下是她最爱的小猫座垫,随即移身飘到沙星博身边抚抚额头,确定没生病又飘回书桌。 她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神经错乱,希望不是她。 “你是说他吻了你?” “嗯,还不只一次,是很多次。”害她回来马上刷牙漱口了。 沈氏企业八成快倒了。“他说一个月月薪八万?” “是呀!因为他太粗暴了,所以没人想当他的秘书,我只好屈就了。” “屈就?!”沙芎芎怪异地眨了眨眼。 “我是风华绝代的美女,他一定是看上我的姿色。”拒绝他的爱慕好像不太礼貌。 突然有重物落地声,从陶醉中醒来的沙星博看见沙芎芎正好跌坐在垃圾桶上,屁股还刚好卡在桶口。 沙芎芎挣扎了一会儿才得以起身,惹来银猫一阵似人的嗤笑声。 “博儿,少吓我一次会死呀!”奇怪,博儿的过度自信是谁使的阴? 该不会是莎宾娜奶奶在她身上施了咒术,冻结她的自卑还诸乐观? 她们六人之间最有自信的人应该是越隽,因为她最聪明,凡事处理得井然有序,从不假手他人地完成任何一项女巫课程,博得“聪明女巫”之称。 夕梦向来不爱和外人打交道,在姐妹中话最少,总是默默地关心家人,私底下为其他人打点一切,由于她老是冰冰冷冷的,她们就戏称她“冰山女巫”。 而向来爱看美男帅哥的小雩,自然拥有“花痴女巫”之名,其实她胆子不大,真看到了帅哥也不会主动去搭讪,顶多看了纯过瘾,暗自流口水罢了。 宝宝是“笨女巫”,严格说来,她不笨,只是无法一心两用,稍有一丝干扰就前功尽弃,她应该是最有天分的一位,可是学得快,忘得也快,没人拿她有办法。 “胖女巫”博儿就是爱吃,矢志不减肥,坚持人要向自然看齐,永远生气蓬勃。 而她沙芎芎素有“投机女巫”之尊称,原因是她太爱买东西了,只得多做些投机的事攒钱好平衡收支,免得看到想买的物品却没钱买,恨到骨头打三十六个结。 “芎芎,你的笨猫在笑你。”快,教训它,拔了猫毛熬汤。 沙芎芎恼怒的一瞪,“我会出糗是谁的错,少挑拨我和小乖乖的感情。” “说话要凭良心,又不是我推你和垃圾为伍,你的怪罪太没理。”惹人厌的猫,有胆别往你主人脚边缩。 白墨喵了一声不理会她,打了个呵欠窝在沙芎芎的足踝边睡觉。 “臭博儿,你要不先说话吓我,我会掉到垃圾桶吗?”迟早被她的自大害死。 于我何事?她用眼角一瞄,“我哪有吓你,自己功力不足还指责我不是。” “你……哎呀!算了,跟你有理说不清,小心防着你的上司。”姐妹不生龊龋,这口气只好吞了。 心有戚戚焉的沙星博趴在她身侧说:“你也觉得他很变态,面试就对人做性攻击。”’ “性……性攻击?”沙芎芎吞了吞口水在心里哀嚎,把这个怪女巫拖去屠宰场吧! “芎芎,你好像很不以为然,我的长相引不起男人的冲动吗?”她有多次差点失身的经验呐! 要不是她机伶,十五、六岁就不是处女了,那张薄膜哪能留到现在。 “你?” 仔细瞧瞧,博儿是肉多了一些,整体看来并不丑,五官十分立体,东方人脸型却掺杂着西方血统的影子,看久了会有种艳媚的感觉。 若依中国人老一辈的眼光,她绝对是好媳妇人选,肯定能生一大堆小猪仔光宗耀祖。 “怎么样?被我迷住了吧!”沙星博大笑地搔首弄姿,抖抖圆润的小香肩。 “疯女人,我真服了你。”沙芎芎微笑地弹枕头扔她。 “请叫我天才女巫。”她两手往上伸平,像是发表得奖感言。 “是,天生只会砍‘财’的女巫,我等着你拿薪水来塞我的乌鸦嘴。”世上最好的是钱。 沙星博抛了个媚眼,“快去找工作吧。秘书小组。” “博儿,你饶了找的胃吧!”沙芎芎被逼得笑到胃袋都快翻了。 沙家两姐妹就这么笑笑闹闹过了一下午,然后其他人回来以后,一听闻博儿的“高”薪录取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而来的不是恭喜,而是安慰。 “去你们的,我要是做不满三个月,就任由各位拿我来练法。”沙星博赌气地道。 “好,一言为定。” 语毕,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回房搬魔法书,一页一页地研究着,看哪一则最适合人体实验。 而沙星博则不服气的仰着下巴,怀中同样是一本古老的魔法书,只不过她对付的是那三番两次表现出恶劣气度,不知悔改的未来上司。 ※    ※    ※ 不舒服,大大的不舒服。 资料入了档,文件也整理得井井有条,地上没有一粒砂,桌面见不到半丝灰尘,玻璃更亮得仿佛透天,还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 一切的一切完美得有点诡异、他竟有严重的窒息感,到底哪里出了错? “总经理,业务课的企画请你过目;人事课的总务申请你核准;还有企画课换了新灯管要请款;总务处的徵人广告……” 是了,就是她。 自从沙星博担任秘书一职起,所有的事都不对劲了,每个人变得神经兮兮,未尽本分地做出许多非分内的事。 这些古怪现象他都可以容忍,可是她那一身称职的打扮却叫他看了之后,火气像座即将复活的死火山,心口滚烫得想杀人。 “好丑,把它换掉。”这种穿着根本不像自然清新的她。 嘎!丑?“你又得罪我一次,总经理。” “我指的是衣服。”这算是变相的道歉。 “我知道,一万八。”这套衣服是穿不出她的气质。 沈劲眼底冒着火,忍住丢档案文件的冲动,“去会计部请款,治装费公司出。” “你真是慷慨的上司,能为你工作真是我的幸福。”沙星博笑咪咪的道。 “少谄媚,女人的幸福是嫁个好老公。”他故作严肃,眼底却有一丝淡淡笑意。 “为什么女人要依附男人呢?我们家没半个男人还不是过得美满、快乐。”结婚?好遥远的名词。 她们六个姐妹都由不同的父母所生,互有血缘相牵,名分上是堂、表姐妹,可是由于自幼便失去父母的庇护,莎宾娜奶奶从不告知她们正确的年龄,一律以万圣节当成生日,彼此互称名字以同岁论之。 家里没有男人反而清静,姐妹们爱怎么吵怎么闹都没关系,莎宾娜奶奶一味以纵容态度放任,只要大伙过得开心就好。 常常一窝女巫在家斗法,桌子、椅子满天乱飞,杯子、盘子会自动排好,要是有不理解的人看到不吓晕才怪。 女巫的世界不需要男人。 “胡扯,你家不正常,男女结合是为了繁衍下一代,婚姻是必须的程序。”她的理论令人生气。 沙星博皱眉的说:“我奶奶和不同的男人生了六个私生子女,然后他们又生下我们六个私生女,不结婚也能生小孩呀!”他们很正常,一代传一代。 “你奶奶的惊世骇俗不适合现代,你少给我有样学样,否则我会揍你一顿。”握着拳头的沈劲在她面前又挥又吼的,像个学人的大猩猩。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的家务事几时请你来管?狗抓耗子是违反自然定律。”有病! 该用什么魔法让他清醒呢?她暗忖。 “星儿,你在顶撞上司。”此举该要扣钱。 “请叫我沙秘书,总经理。”她不爱听他叫她星儿,肉麻得像情人间的喃语。 “我说过没外人在场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他恼怒地一咆。 “拜托,叫你沈劲你不高兴,单一个字我又叫不出口,你存心为难人嘛!”他是全天下最难相处的人。 要不是看在他每天中午都会买一块蛋糕慰劳她的份上,早就在茶水中施法整他冤枉,省得他老是怪里怪气的在身边绕来绕去,还常常偷看她。 说他暗恋她,他打死不承认、一脸惨遭羞辱地大骂她无耻,尽使女人的小手段来诱惑地,他宁可去抱个妓女也不肯抱只猪,叫她别白费工夫…… 如果她不理会,他又有话说,一下子说不尊敬他,一下子又说她故意拿乔,上司说句重话就板起脸抗议,要她摆张镜子练习微笑。 天呀!男人,你的名字叫矛盾。 “你乖乖地照我的吩咐去做,不然我开除价。”这是她的弱点。 “你、威、胁、我。”沙星博气得往桌上一拍。 和他相处久了,脾气会变得特别暴躁。 “星儿,你太胖了,少吃一点。”眉头一皱,沈劲不高兴的看着她胸前快弹掉的扣子。 光他一人受视觉摧残还好,若是其他男人就该死,她的粉脂玉肤不能轻易示人。 “沈总,王小咪约你喝下午茶;张家千金玉如请你回电;川田幸子小姐邀请你共进晚餐;玛丽莎说她今晚会在宾馆等你……” 一口气念了十几个人名的沙星博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口气不疾不徐,毫无平仄之分,沈劲一所知晓她在抗议。 “呃,星儿,你在生气?”他问得很小心,不敢触怒她。 “不敢,沈总。亚太影后金玫希望你能拨空陪她出席颁奖晚会……” “别再念了,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她明知道他最恨这些自以为是,又爱投怀送抱的女祸,才故意念来折磨他。 女人是很好用,在宣泄生理欲望时。 但是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就不可爱了,一黏上就像快干胶,三秒钟就甩不掉,除非剥了一层皮,所以他讨厌女人,尤忌主动的女。 偶尔玩玩倒是无所谓,要他负责可不成,他还不想和女人死绑在一起。 不过,总有个例外 星儿。 “我太胖吗?” “不会,胖得恰到好处,非常有弹性。”他多余地加了一句。 因为他的手正轻触着她的前胸,本意是要帮她扣扣子。 沙星博横睇了一眼,退后一步。“你可以笑我、吼我,甚至翻脸,但是下次若再叫我少吃一点,我绝对翻脸给你看。” “是,这句话是禁语。”他快昏了,原来她真正介意的不是“胖”,而是不能“吃”。 “要是再让我听到这句话,不用你开除我,我会自动请辞。”为了吃,她可以拼命。 沈劲在心里嘀咕着,到底谁才是上司,属下说话还比他大声。“好。要不要吃蛋糕?” “蛋糕?!”沙星博马上火气全消地跳到他面前。 “真是没救了。喏!蓝莓蛋糕。”他无奈的笑笑,觉得自己似乎太纵容她了。 “沈劲,你是大好人,我最喜欢你了。”有蛋糕,大家好商量。 沙星博快乐地接过蛋糕,为了表示感谢,在他脸上啵了一下,不敢太重也不敢太久,免得他又说她勾引他。 “星儿,你吻错地方了。”不喜欢她胖,偏喜欢她的吻,他确实病得不轻。 “不然要亲哪里?我可不亲你的脚祉头。”她大口大口地咬着,三、两下工夫蛋糕就进了胃。 “这里。”他点着自己的唇。 “不行,每次都占我便宜……晤……”便宜还是被他占了。 沈劲说不上来为何爱吻她,总觉得她抱起来很舒服,有一股婴儿香,还有种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吸引着他,令他不由自主地朝她伸出手。 而且吻上瘾了,好像一天不吻她就浑身无力,不见她也会特别想念她,非要她立刻出现在眼前。 到了夜晚可就寂寞了,他不能以上司的身分命令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上班,跟着他,所以他找了不少女人来代替。 可是糟糕的是,那些女人一个个都瘦得见骨,一抱起来他就生气,丝毫引不起欲望,往往脱了衣服又穿上,没兴趣和一堆骨头做爱。 肥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冬天不怕冷,暖呼呼的。 “星星儿,有人送礼物你怎么没签收……噢喔,又来了,你们当我没进来过。” 沈期真想瞎了算了。 ※    ※    ※ 该死,他招谁惹谁了,为何总会在最不适当的时机出现, 好疼! 抚着下巴,沈期正式见识自己大哥的快拳有多重,现在他的牙床松动,嘴角还有血丝,而他却没有抱怨的权利,甚至还得说句“对不起”。 天理何在呀? 只不过是中午休息时间到了,他知道星星儿禁不起饿,特地来找她去员工餐厅用餐,顺便聊聊各国美食。 哪知一到顶楼,不见人在座位上,却看见她的桌面上有盒包装精美,还附上一朵红玫瑰的方形小礼,心想一定是有人看了刺眼,把她叫进去大吼一顿。 英雄救美是骑士精神,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勇敢前往屠龙,却又落个惨不忍睹的下场,英雄真难做,当场变狗熊趴着吃屎。 “大哥,你要谋杀亲手足前请先告知一下,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哼!” 哼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拒绝?“我敲了门,是你们太入情了。” “谁告诉你我们有情,关上你脑子里的腓色思想,我会瞧上她?”沈劲极力否认。 “喔,是吗?别告诉我你想咬掉她的嘴巴当午餐。”口是心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有好几回都被他撞个正着,说不喜欢还老是抱着人家猛亲狂吻,从不顾忌场合地任性妄为。 不过,幸好是不喜欢,万一是喜欢呢,他不是会被打个半死,因为上演的必定会是激情画面,儿童不宜。沈期讽刺的想。 “我是在教训她不听话。”沈劲硬是蒙住心眼说着违心话,死都不承认沉迷于沙星博的唇。 “是啦、是啦!你是总经理。我是小副协理,你日理万机不该太辛劳,由小弟代劳好了。”他作势要拉“大”秘书。 沈劲光一步挡住,“你想找死?” “此话严重了,我是担心你过劳死,而且星星儿的嘴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害他也想咬一口。 不过,这当然是心动非行动,他只有一条命。 “我有允许你叫她星星儿吗?”沈劲吃味地想再揍人。 “一个称谓而已,你在计较个什么劲?反正你又不喜欢她。”沈期故意如此说。 脸上敛聚怒气的沈劲揪起他的衣襟威吓,“少动她脑筋,她不属于你。” “难道就属于你吗?沈总。”沈期挑衅地看着他。 星星儿除了稍为丰满了一些,还不失为一位美人儿,看久了颇令人心动,有种吸引人亲近的特质。 公司里不少单身男子还挺迷她,私下组了一个圆圆妹亲卫团,不时会送些小点心来讨她欢心,不过都是在总经理没看见的情况下。 “沈期,你闲多一个嘴巴费事是吧?你可以开始考虑用喉管进食。”他的话让沈劲很愤怒。 “大哥,你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和兄弟反目,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沈期凑上前一说。 “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小胖妞有兴趣?”他的心正大声说着反话。 沈期眼神暧昧地搭上他的肩,“意思是我可以追星星儿?” “你敢!” “有花折就别客气,难不成要我拔把野草?”他可没有同性恋倾向。 “再叫她一句星星儿,我打断你的牙齿”沈劲不介意让他成为无“齿”之徒。 两兄弟一味地沉浸在可笑的争执中,突然,一声惊天憾地的尖叫传来,他们互视一眼,才发觉少了一人。 “星星儿。” “星星儿?” 沈劲一脸忧虑地率先提腿奔出,沈期也紧张地尾随,差点被反弹的门板撞扁鼻子。 因为很少有事能引起沙星博激动大叫,她是个古怪女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地敢向任何禁忌挑战,一副舍我其谁的大无畏神态。 所以这会他们不由得绷紧肌肉加快步伐,一心要去解救她。 但是,找到沙星博后,他们却后悔不已,尤其是沈劲。 “那是什么鬼东西?” 兴奋的沙星博回他一个“孤陋寡闻”的蔑色,“这是猫,你没看过吗?” “不会吧!明明是黑貂。”惊奇的沈期低声一喊。 “没见识,这是保育动物之一的貂猫,全世界找不到一千只耶!”好软的小身体哦! “谁的?”沈劲不快的问。 “我的。”她快乐地扬起一张小卡片,表示是爱慕者的礼物。 “丢掉。”是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的女人? “不要,我喜欢它。”开心的沙星博抱着小黑貂磨蹭着。 不承认嫉妒的沈劲心口一酸地抢过卡片一瞧。“王昌庭是谁?” “采购组组长。”幸灾乐祸的沈期落石一投。 “好,调他下台东分公司采购石头。”看谁敢再妄动。 嘎!沈期闻言顿时傻眼,台东有分公司吗? 而且石头…… 买石头要干什么,葬人吗? 第四章 没人会看一只稀有珍奇的小黑貂不顺眼,总是手一伸就想抚着它俏皮圆眼的小脑袋逗弄,可是只要一瞧见黑貂主人身侧的阴沉男子,伸出的手像是碰到冰刺般地连忙缩回。 沈劲的态度并不是出自宠爱,而是它的位置正窝在他最想碰的地方沙星博诱人的胸沟。 “跟你出来很没有成就感耶!好像和僵尸逛大街一样,人人回避。”瞧,连小孩子都拔腿就跑。 仿佛湘西赶尸在台北街头重现,群众纷纷惊吓地让出一条路,极力将背部都贴上橱窗或骑楼旁的柱子,生怕一个呼吸太重会沾上尸气。 很生气的沙星博努力挤出一丝可亲笑容,企图化解路人的防卫心,她和他可是截然不同,绝无杀伤力。 可是,眼前的市民领会不到她的善意,个个自动绕路而行,能不接触就尽量避免,当他们是病菌二人组,活动公害。 “笑一笑,你的脸皮上了水泥妆了吗?我很丢脸你知不知道?”早知道就不该受他威胁走这一遭。 只怪女巫的志气太薄弱,一客三色冰淇淋就被收买了。 沈劲冷眼睨着在她胸前酣睡黑团,“它太碍眼了,不许养它。” “缺乏爱心的人滚一边,球球多可爱呀!还会打呼呢!”她抚它卷卷的尾毛 “球球?”她才是球吧,橄榄球体型。 “它蜷起来的形状像黑色毛线球,球球是很有创意的名字,它也很喜欢。”沙星博骄傲得扬起下巴。 “畜生不会说话,宰了做貂皮小帽还差不多。”他非常欣赏这个主意。 “心灵感应听过投?活在冰河期的男人。”野蛮人才会残害小动物。 沈劲用食指戳戳貂头冷嗤道:“它有智商吗?” “至少比你高,沈总。”敢侮辱她的宠物就是侮辱主人她。 “星儿,你不会要我当场表演一场杀貂秀吧!”他相信绝对比杀人简单。 “残忍的人类,你是所有保育类动物的敌人,我该报警抓你去关。”沙星博以动物的立场抨击他,口气显得激动,并以小胖手紧紧地遮围住小黑貂。 “别说笑话了,以我的社会地位有几个人敢动我。”她实在是个小天真。 闻言,她愤怨地嗔目一视,“我会破坏你的企业形象。” “然后让我宣布破产,造成经济大恐慌、更多的失业人口,只为一只没三两肉的畜生。”他讥诮的说。 “你……它不是畜生,它是球球,你正在伤害它脆弱的心灵。”他真坏心,想挑起她的内疚感。 他不在乎地叩叩它的脑袋,一脸鄙视,不打算继续和她在大街上讨论一只该死的貂,有损“人”的格调。 他不甚温柔地抓起她的上臂,往一间高级服饰店走去,粗心地未注意到她的小胖腿能不能跟上一双长腿,死拖活拉地做他最痛恨的事逛街。 “慢……慢一点,你存心要我手断脚残好满足你变态的报复欲是吧?”她偷偷将手一指,把不小心勾倒的衣架扶好。 “我和你没仇。”他看了一眼,脚步放缓地配合她的步调。 “有仇才能报复吗?你在嫉妒。”她狠狠地扎了一针在他窝。 “我会嫉妒一只小胖猪?晚上早点睡,白天才不会乱作梦。”他不屑的扬扬眉。 笑得十分得意的沙星博挽住他手臂说:“你在嫉妒球球。” “我、嫉、妒、它?”他用不可思议的口气吼着。 “对。” “你该吃药了,油太多会阻塞大脑血液运行,人就会不正常。”沈劲叩叩她的太阳穴,表示她需要反省。 本来是想叫她少吃点,但那会犯了她的禁忌,以她的个性又会翻脸,而且,毫无人情可言。 这段日子以来.他终于了解“吃”对她的人生意义有多重要。恶语、流言她不在乎;毁谤。嘲弄她充耳未闻,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她有一套应对方法叫人哑口无言。 可是当她想吃东西时一定不能拦,因为她可以当场发表一本万言书,告诫众人“吃”对人生存的意义。 等大家听得晕头转向,后悔阻止她对吃的执着时,她即会莫名其妙地投下一句令人省思的犀利言词,然后走人,速度快得有些诡异,本来文风不动,霎时蓦然一移便不见了。 “沈劲,你喜欢我已是全公司公开的秘密,球球比你靠我更近,所以你吃醋。”她可不笨。 脑满肠肥不代表智商低,分析事情的逻辑她一样精明,只怪他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即使他总会马上抵赖反讽她。 “我会喜欢一头猪?你量过自己脸皮厚度了没有?”嘴巴说得刻薄,然沈劲的手臂却垂下任由她挽着。 “尽管嘴硬吧!球球,我最爱你了。”沙星博宠溺得亲亲黑貂的湿鼻。 脸色难看的沈劲把挣扎不休的小黑貂往自己西装外套一塞。“它不干净。” “你……你会闷死它。”她连忙伸手去掏。 “先买衣服,它会长命百岁。”他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不许她妄动。 “可是它……”一时是死不了,但有虐待动物之嫌。 “忘了它,你现在给我专心挑几套上班服,三件式套装例外。”他特别叮嘱不要套装,同时以眼神示意专柜小姐。 她的穿着实在是很随兴。 平时在家里穿穿还好,却不适合工作场所,让人有点观光客来闲逛一番,不够专业的感觉,因此他不得不陪她挑选,不然以她的眼光…… 唉!想多了头痛。 “先生,我们店里可能没有这位小姐的尺寸。”这里卖得都是高档货,不卖孕妇装。 “这套、这套.还有那套,xl号。”沈劲面无表情的点了三套。 犹豫的专柜小姐瞧瞧沙星博的腰围后,迟疑地拿了一套在她身上比画起来。 “放心,就算你拿s号,我也套得下。”小看她?魔法可不是学假的。 “嘎?”专柜小姐狐疑的看她一眼,表情很奇怪。 这位小姐身边的男人很称头,一看就是有钱的凯子,基于不和钱结仇的前提下,她欲出口的难听话在舌尖兜了一圈才咽下肚。 顾客永远至上。 “不信?我穿给你看。”非吓掉你的眼珠子。 由于姐妹们的衣服都互穿,再小件她也穿过,她挑了一套尺寸小一点的上班服进更衣室,门一拉,不到三秒钟又走出来,让两人大吃一惊。 她……她换衣服怎么这么快? 专柜小姐还不信地往更衣室一探,以为是一胖一瘦的双胞胎故意戏弄她。 “小姐,你……你一个人?”不会吧!大白天见鬼。 沙星博笑笑地走到镜子前一比,“沈劲,你的金卡够刷吧?” “刷不爆,你还没这本事。”他走到她身后一瞧,很满意的点头。 “你指的是治装费,还是你的心意?”头后仰,沙星博看他一副很凯的样子。 他低头一吻。“有人付钱就花,废话一大堆。” “小心花到你破产,可别来哭穷。”她神气地以一指戳他胸口。 “凭你?”沈劲一手揽向她胸下。“这辈子都不可能。” “哈!我又没打算和你过一辈子,你当我只有当秘书的命呀!”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她得换新工作。 “星儿,你让我很生气。”沈劲倏而勒紧的手臂明显表现出怒气。 “干么,你要娶我呀?计较个什么劲。”她是开开玩笑。 有史以来,很少有女巫嫁人的例子,所以她从未考虑过婚姻一事,纯粹以玩乐方式来过每一天。 反正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要孩子还不简单,一是人工受孕:一是偷男人的精子,在巫界没有什么事做不到,只要魔法学得精。 “也许。”他说得漫不经心。 沙星博怔了一下,随即豁达地拍拍他手臂,“还好你不是认真的,差点被你吓死。” “嫁给我很可怕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要专柜小姐把他点过的衣服包装好,不需要再试穿。 “拜托,你的脾气那么坏,有点脑筋的人都不会自寻死路。”她扯扯新衣服,在镜子前面照了一下前后。 “你向来没脑筋。”他不豫地敲敲她头顶,意即她脑壳里装空气。 “道歉。” “不。” “我会生气喔!”她叉起一手,另一手指着他。 沈劲邪佞的一笑,“你觉得对面那家牛排如何?” “呃,你……不错。”小人,用食物勾走她的气。 虽然不是一只牛只做六客的台塑牛排,但这家的师传来自德州,烘烤牛排的技巧一流,必须先订位才能得偿所愿地尝上美味。 “走吧!”沈劲拿卡去刷付完帐后,提着一袋衣物喝道。 “现在?!”她口水快流出来了。 “如果不饿就打道回府,反正我没什么胃口。”他口气恶劣的走向车子。 气急败坏的沙星博快步上前拖住他,“沈劲,别逼我和你拼命。” “小姐,我总要把手上的东西先放好吧!”他忍笑地打开后车座,将衣物往里面一扔。 “啊!你玩我。”她嘟着嘴不太高兴地踢他。 “不想吃?”他耸耸肩,迳自往前走去,“好,我自己去,省下一客钱。” “沈劲,你给我站住,我也要吃。”她大喊他跑着追上他。 一阵爆笑声由沈劲口中传出,他伸手挽住她的丰肩,“你喔!总有一大会为了吃把自己卖掉。” “那我也甘愿,人生以吃为目的。”天下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 她是如此认为。 “好好好,吃成小猪。”不,是大猪。 ※    ※    ※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欲言又止。 一道无聊的影子来回走动,反覆地做着同一个动作,张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手心里直冒汗,好像空调不顺地频频吸气、呼气。 一束鲜艳欲滴的香槟玫瑰。一盒刚出炉的酒酿苹果派,和一个局促不安的腼腆男人。 这画面在百货公司前或是小咖啡厅,人们会猜测他是在等迟到的女友,或是第一次约会的纯情小男生,心中惶惶地怀着忐忑。 但是,他是一位高大俊朗的上班族,而脚踏之地是人言地雷区的顶楼,所以他如此的表现就显得突兀了些。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顶楼只有一位小胖妞是女性,且已经被总经理给“包”了,那他所为何来呢,不怕雷劈下来会烧成黑炭吗? “王组长,你来找我吗?”先闻到香味的沙星博回头一瞧,马上绽放的笑容有一千烛光亮眼。 王昌庭挪动僵硬的脚,表情不太自然。“送……送给你。” “谢谢。”她接下的是派盒而不是花。 “是掬轩的……酒酿苹果派,我晓得你爱吃浆……浆果,特别拜托……呃,老板娘烤的馅。”他紧张地结结巴巴,一手拉拉领带,一手捧着玫瑰花不知所措。 “哇!你真有心,这派烤得酥到正好滑口。”嗯!淡淡的酒香和水果酸味,真棒。 她迫不及待地拆封一啖,一口接一口地撕咬着,丝毫不觉冒着热气的馅料热烫,也不顾及一点女人的矜持,自在的吃着。 美食当前的她不需要理智,只要食欲,每日正三点的点心不见踪迹,她早就饿得忘了沈劲的警告。 吃到一半口渴了,她正想倒杯茶喝,一大杯木瓜牛奶就递上前,她不禁大受感动。 “王组长,你是世界上最体贴的男人,当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太窝心了。 不像那个野蛮人只会鞭策别人不动手,两人一比真是……没得比。 “咳!你喜……欢就好。”看她吃就是一种幸福。 “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慢了就别怪我贪吃。”她佯装客气的招呼。 他只是笑笑的摇摇头,“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让人想喂胖你一点。” “你不认为我胖得有些过分吗?”所有人的眼光都如此透露着。 “不胖不胖,女孩子要丰满些才贵气,而且老了以后不容易长皱纹。”他喜欢胖胖的女孩。 王昌庭外型是长得不错,可是个性十分憨直、木讷,来自南部乡下的他不习惯台北的都会女郎,总是被浓郁的香水味呛得受不了。 身处五光十色的大都会,他也会随着其他厂商去见识过灯红酒绿,勉强接受一张张调色盘似的女人在他怀中来来去去。 有一回喝醉酒醒来,突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和个女人办了那事,吓得赶紧进浴室冲洗。 谁知一出来,他两眼差点掉了,昨夜身旁曼妙的身材依旧,但明明是十七、八岁出来捞的小孩,卸了妆的脸布满沧桑、苍白,好像三十多岁的女人,眼角都有了细纹。 因此,他下定决心不去招惹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连公司投怀送抱的女同事也心生忌惮地一律回绝。 现在的女孩独立自主,大都有着强悍的个性,主动的追求他,不惜以身体为手段,可惜都未获他的青睐,因为他讨厌时下流行皮包骨的女孩,只对胖胖的女孩情有独钟。 他在国中时期有个胖得很可爱的女朋友,两人交往了六年,到了第七年,女友受了室友的嘲笑,说她胖得配不上他,要她离开他以免丢人。 结果,女友拼命的瘦身,用尽一切严苛的方法不惜伤害自己,最后人是瘦了一大圈,可是两人也因此分手了。 爱一个人是爱他的灵魂,爱他的内在,而不是外表。 肤浅的爱,不长久。 “我从来不晓得你这么会说话耶!”沙星博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放在电脑旁,免得他手酸。 王昌庭抓抓头不好意思的傻笑,“貂还好吧?” “球球很乖,很听话,不像猫那么了驯,常很腻人的要呵痒呢!”她开心的笑着。 “你替它取名了?” “嗯,就叫球球,好不好听?”她喜欢听赞美声。 “好听。”他羞赧的道。 “对了,貂是保育类动物,你从哪弄来的?” “一位朋友上山玩捡到的,他养了一个月老是养不胖它,就问我要不要,我当时想,你一定会喜欢它作伴,所以就带来送你。” 沙星博满意地舔舔手指上的馅屑,“你对我真好,待会我请你喝咖啡。” “好、好……”他兴奋地猛点头。 “好什么好?你想害我没命呀!” 死了死了,他会被大哥剥皮做成人干,晾在公司大门口当告示牌,曝尸三日不得取下。 为什么他要贪看美女的一双长腿呢?还不小心让她勾了魂,两脚无意识地陪她走进宾馆,春风一度后才想起三点快到了。 本来是明目张胆的出公差,回来时却得遮遮掩掩,手中的杏仁酥都碎了,只好另外多买了椰奶蛋糕。 可是 天要灭他吗?竟平空杀出个要命的陈三,猛对五娘献殷勤地投其所好,意要唱起楼台会,陷他于水深火热的炼狱中不得翻身。 以死谢罪大概会被鞭尸,他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全力护盘要紧。 “沈副协理,你来找沈总吗?” “沈期,你老哥不在。”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去接机嘛!“要不得呀!星星儿,大哥会掐死你。” “反正他说了几十回,我早听腻了。”不过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这一次我肯定他不会手软,你的脖子保险了没?”看不掐出一层油才怪。 她冷瞪了沈期一眼,“我死了有你陪葬,撒旦王会很高兴我带朋友去坐坐。” “你……最毒妇人心,自己贪吃也就罢了,还拖累人,你有没有良心?”他好苦命,误交损友。 “喂!你给我有分寸点,是谁误了我的胃?你还有脸指责我的不是。”真想把他变成蟑螂人人喊打、拖鞋伺候。 沈期生气的一跳。“你是猪呀!一天不吃也不致减一分油,忍忍我不就回来了。” “四点三十七分。” “嗄,你在念啥?”他一怔的反问她。 “再过二十三分钟就下班了。” “那又怎样,有人规定下班不能吃点心吗?”沈期不服气地把碎杏仁酥和椰奶蛋糕扔在她面前。 沙星博看了一眼,是很觊觑,可是饱了。“哼!下了班就要回家吃饭,点心能当正餐吗?” 她答应过莎宾娜奶奶三餐一定要正常进食,其他的时候随兴。 “呃,这……你总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馈赠。”沈期睨了一眼满脸困惑的王昌庭。 “王组长不是陌生人,他送我花还有……”球球。 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整,沈期一副土石流快淹到胸口的悲嚎一声,拿起玫瑰花就打算毁尸灭迹。 “沈期,你想把我的花拿到哪去?”好歹花瓣晒干了可以酿爱情酒。 “你的花?” 一阵低沉又饱含怒气的吼声响起,让沈期和沙星博都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大叹时运不济。 人为什么不能做坏事? 因为有…… 现世报。 ※    ※    ※ “嗯哼!谁要解释?” 沈劲看看一脸无辜的沈期,再瞧瞧正在研究蛋糕盒花样的小胖妞,两眼喷着火,考虑要先掐死谁。 “沈期,你拿花要去哪里?” “花?”惨了,怎么还在手上。“呃,送……送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沈劲不信地横起眉。 “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人有人才,钱有钱财,人财两得的大好青年是多么难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卡嗒声一起,他讪笑地一退。 “我觉得你鼻子太高,难看。”沈劲捏碎纸袋内的干核桃,不在乎换个目标。 沈期哭丧着脸捂着鼻子,“我已经决定去整型了,不劳大哥动手。” “浪费钱,我不介意替你整整。”他解开袖扣,将袖子往上一挽,立场表达得十分明确。 “不、不要呀!星星……呃,你去问沙秘书,花是人家送她的,她最清楚。”脸可是他的第二生命。 人在危急时会充分表现出自私的一面。 “星儿?” 正想尿遁的沙星博迷惑一个挑肩,不知何谓的眨眨眼,好像听不懂两人的对话。 “沈总,coffeeortea?”她刻意模仿广告上虚拟人物的发音,头还稍微侧一边。 “逃避不见得会减刑,但是知情不报,死路一条。”有两份点心! 一盒是空的,一盒尚未开封,沈劲表情狠戾地望着一旁杵立的沉默男人,一种对敌人的防御网自然升起。 “沈劲,你可不可以换个新词?我小肚子上的油都在笑你没长进。”送一束花会死人吗? 她是客气他当神气不成?女巫会怕他小小人类,顶多不爱出锋头罢了。 “星儿,你要再兜着我玩,明天凌晨五点,我带你在去大安公园慢跑。”听来很正常,其实不然。 “慢……慢跑。”她刷地白了脸。“你干脆掐死我算了。” 一个目前累积油脂到六十五公斤的美女是见不得光的,她每天要研习魔法书到午夜十二,而十二点到两点是女巫的飞行时间,剩下的六、七个小时才是睡眠期。 往往九点的班都快赶不上,一个月有二十天迟到,而这还是她私下运用魔法才能勉强维持。若再加上慢跑一项……杀女巫吧! 沈劲冷声问:“花是谁送的?” 听到此,王昌庭明白个大略,“是我送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送她花?”果真是有企图。 “是的。”王昌庭还不觉有错的点头。 “你以何种身分送她花?”敢趁他不在的空档偷偷盗垒。 哼!封杀。 王昌庭微赧的说:“沙秘书很可爱,我想追她。” “你要追一头猪?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一头只会‘吃’的猪有何可爱?”沈劲凌厉的一瞪。 敢怒不敢言的沙星博默念了一句咒语,顿时,沈劲的头顶长出一株花,看得所有人傻眼。而他犹不自知。 “请……请你不要侮辱沙秘书,她很坦率不做作,我就喜欢她胖胖的样子,像个甜蜜儿。”是幻觉吧,人头上不会长花。 王昌庭当自己太紧张而眼花,一口气说出心底的话,人一放松再定神一瞧,果然花不见了。 “你吻过她?”沈劲的神经绷得很紧,打算只要王昌庭一点头承认就休想完好地走出公司。 “当然没有,我才刚……” 沈劲一听到“没有”,宽心地伸手打断他未竟的话语,“别动我的秘书一丁点,你付不起代价。” “她未嫁,我就不放弃希望,她值得男人一辈子细心的呵护。”王昌庭语气轻柔得好似在与情人说话。 闻言,沙星博动容的捂着心口,他真是好男人,错过了太可惜。 “哼!恭喜你高升,美国总公司有个经理的缺,回去打包行李吧!”沈劲冷哼地沉下脸。 可恶的小胖妞,深情款款的眼神居然不是给我,她死定了。沈劲气得快爆筋。 “人事命令……” “公司找最大,我说了算。星儿、沈期,跟我进来。”他蛮横地不给人回话的机会即走进办公室。 你喔!会被你害死。沈期无言的用眼神控诉。 活该,死有余辜。沙星博回以恶毒的神色。 “沙秘书,我……” “王组长,你的情意我明了,你安心地赴美任职,有空我会去看你。”骑着她的扫帚。 “从现在起到西元三千年你都没空。” 气呼呼的沈劲蜇了回来,不客气的抛下一句,并满脸酸味拉了她就往外走,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他快气炸了。 第五章 台北的天空不太友善,提早到来的灰沉色笼罩大地,让人的心也跟着沉甸甸不开,有股凄凉感。 来自英国的莎琳乔道尔极痛恨这种潮湿的天气,也瞧不起小国小民的混乱交通,看似热情其实多事的矮东方人种叫人窒息,使她厌恶到极点。 然而,为了家族的生存大计,她被迫来到充满东方人气息的国家,贬低自我尊贵来屈就。 乔道尔原本是英国一支皇裔,曾在十七世纪受封为侯爵,但是受到经济不景气影响而逐渐没落,上一代的叔伯又奢靡成性挥霍掉一大半家产,如今只有表面风光,私底下早已负债累累。 她的父亲强力挽救颓败家族,在那有起色的情况且只缺一笔足以支撑下去的庞大财力为后盾,以利于与银行交涉贷出足够资金继续营运。 而唯一有能力扭转颓势者莫过于他一七年前与她相恋又因故分手的前未婚夫。 “别一副要推你下地狱的模样,他不要你还有我,只要你帮我拿到鸿图的土地招标案。” 在富丽的总统套房里,一对刚行完周公之礼的男女赤裸相拥,缭绕的烟雾迷蒙了床头。 他们是往来已久的情侣,拥有多年肉体连系却见不得光,因为男方早有妻小,在英国社交圈颇有名声,因此两人的关系曝光不得。 “哼!你要得起我吗?黛丝同意签离婚协议书了?”吞吐烟圈,莎琳在男人的胸前挑逗的一画。 贾斯顿洛尼卡欧一恼,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你吃什么干醋,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 “人在心在吗?要不是有利可图,你会陪我来台湾?”她太了解他。 黛丝是英国出了名的社交美女,而他对妻子的迷恋众所皆知,只是高傲的黛丝另有所爱,嫁给他不过是政策联姻,私底下对前任男友仍挂怀难忘。 因此他在嫉妒之余找上了她,两人一拍即合地维持性的亲密,但莎琳很清楚,黛丝的一个微笑就会把他的心魂全拉走,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代替品的认知她不习或忘,情感的拿捏尚在方寸,不会醉心于他的花言巧语。 “咱们彼此彼此,你不也贪恋我的身体和背后支付你开销的金钱。” “不知道黛丝若知晓你我在一起的事,会不会从此和你形同阳路?”莎琳故言挑战他的底线。 “别威胁我。” “咯……有胆沾上,我就有本事承担,无刺就不成玫瑰,别想利用我。” “莎琳,你不想两边得利吗?”他缓下语气诱之以利。 “说来听听,也许我会心动。”现实是残酷的,适者才得以生存。 “以你的美色和媚惑男人的手段,为我取来底标是属小事,顺便可以测试你的影响力,看他是否重视你过于外在因素。” 莎琳冷笑地啃咬他的肩骨,“说说实质好处吧!我不是傻子。” “一千万。”贾斯顿伸出一指在她胸前画圈。 “美金?”她的眼底隐隐闪动无底的贪欲。 “台币。” 光彩倏然消灭。 “据我所知,这块土地关系着上百亿美金的合作计划,你的施舍未免廉价了些。”她不屑的书。 一千万台币能成就什么大事,还不够买一套帝凡诺的钻石项链呢,当她那么好打发吗? 若是她能成为沈氏氏企业的总经理夫人,日后董事长退了休,她便荣升一级,到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还理会这小家子气的小饼屑。 “你到底想要多少?”骚蹄子。 她比出二的手势。“两千万美金,一毛都不能少。” “你太贪心了吧!沈劲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你以为他真瞧得上你?”哼!凭她这货色也敢狮子大张口。 “最多一千万美金,你帮不帮?” 莎琳不是会被情欲冲昏头的女人,“我会考虑。” “考虑?!” “他能给我你不能给我的婚姻,没人会……愚蠢的自绝……生路。” 既然他不能期望,那她只好换将上马。女人终归要有个依靠,她可不想当一个地下情妇受人掌控,她要成为有身分地位的社交贵妇,一切只取决于金钱。 如果贾斯顿无法给她一笔放心的金额,她何必为了一枚金币放弃一座金山,断了后路为他夺取土地案的底标。 但是他的脾气实在太爆烈了,一点小事就会点燃燎原大火,烧得人面目全非,欲逃无路。 到现在为止已过了七年,她还不了解他莫名取消婚约的原因,他只简单的丢下两句,“没有婚礼,你去找别人吧!”然后便整装回台湾。 不甘心的骄傲让她低不下头求人,好胜心又怨恨他的无故抛弃,此行的另一个计画便是要再度掳获他,人财两得再还以报复,让他感受遭人遗弃的难堪。 “自信是件好事,但可别过度膨胀自己,他也许会要你的身体,但婚姻……你还是慢慢作梦吧!” “贾斯顿,我会要你吞下这句话。” “我等着看你后悔。” ※    ※    ※ 事隔不到两个小时,一身高稚的打扮,浓淡合宜的精绘脸庞,莎琳艳光四射地步出电梯,来到位于五楼的欧风餐厅。 侍者惊艳地上前引导,带她至预订的私人包厢。 她极目一视,眼底有着不满的怨怼。 为何他没来?是他故意不出席漠视她的美丽,还是有事迟到? 不管前者或后者,两者都不可饶恕,轻忽她存在的男人都该受谴责。 “莎琳,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台湾玩。”沈兰客套的招呼,不见真心。 “是很久了,你还没嫁人呀!”言下之意是她死赖着沈家不肯走。 沈兰变了变脸,立即又露出微笑。“听说你还恋着沈劲不放,想来挽回吗?” “是呀!我就是难忘旧情来找他续个未来,你该不会又要从中作梗了吧?”莎琳顺着她的话,说得露骨。 沈兰是沈家的养女,打小就对大她五岁的沈劲深具好感,及长情愫暗生,从不前称以哥哥的只喊他名字,希望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可是,虽无血缘关系,但道德藩篱始终跨不过,她焦急在心却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看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 每回只要沈劲交了新女友,她总会想尽办法破坏.拆散,让他的每一段恋情都不长久,然后暗自窃喜自己又成功地驱赶了情敌。 唯独沈劲与莎琳那段,她正在纽西兰游学未能及时阻止,等到知情时已成定局,她才来猛拉后腿,不时做出令人饮恨的小动作。 因此,两人的心结自七年前便结下,一见面自然没给对方好脸色看。 “世上厚额无耻的女人太多了,沈劲老是忙于应付,我想,出身上流社会的英国淑女应该不屑来纠缠才对吧!” 沈兰的讽刺让莎琳大为不快,“妹妹垂涎哥哥算是乱伦,真是叫人不齿。” “你……我们又不是亲兄妹,爱情无罪。”她低喊出心语。 “啧!你还真会自我安慰,已经没指望的事就别来挡路,徒惹人笑话。”莎琳不留情的说。 “沈劲早八百年前不要的女人,你还以为他会破例吃回头草吗?奢望。”沈兰也立即予以讽语。 “酸葡萄心态。”她冷冷回道。 “弃妇。”沈兰话下得更重。 “你……” 一旁始终像家具般的沈期不由得暗叹,她们争来抢去的男人已被星星儿叼走了,两人还由暗中较劲提升至抬面上正式开战,什么难听话都出笼。 若是知晓情敌的体型属于重量级,不知莎琳会不会从此失了自信,吐血吐到肝肠尽断。 “兰姐,远来是客,先上菜吧!”沈期发挥他润滑剂的功能。 沈兰瞧瞧小了她两个月的“弟弟”。“好吧!要师傅先上开胃菜。” 餐前菜、主菜、红酒陆续上桌,三人之间的气氛不甚良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在其中。 今日的聚会是由莎琳主动提起,她借着来台观察投资环境为由,希望沈氏企业能念及过去情谊,帮忙了解台湾市场。 毕竟当初是沈家片面解除婚约,在道义上多少该有些责任在,于是沈董事长一早就命长子沈劲去接机,顺便设宴接风款待。 也许还能重燃旧情,他等着抱孙已久。 只是,人是接到了,但二话不说的沈劲也性格得紧,马上一人一辆车前后去到丽晶饭店,一替她订好房扭身就走,没啥情感。 “沈劲呢?他为何没来?” 沈期被口中的牛排梗了一下,“他……有事。” “有什么事比来见我重要,他不晓得我在等他吗?”莎琳一副贵族似的优雅进餐。 “公事,和客户应酬。”他找着借口。 “对待七年不见的未婚妻,他应该推掉所有公事来见我才是。”自信过人的莎琳十分不满。 “呃,这……” “是前未婚妻,别再乱攀交情,你又不是多重要的客人。”不耐烦的沈兰冲口一说。 “沈兰,是不是客人不由你做主,我会找沈劲谈。”她一口流利的英文,眼神高傲的睨人。 “那要看他有没有空接见,你以为一个企业只靠长相就能混饭吃吗?美丽得辅以才能。”不想自己空有外貌而无内涵。 “他敢不见我?!”莎琳傲慢地端起自以为是的尊贵架子睥视。 沈兰好笑地撩撩头发,“一个在饭店放你鸽子的男人,你说他敢不敢呢?” “他……” 一想到此事,莎琳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无遗,沈劲居然敢这样对她,无视她千里迢迢远从英国而来,一转身就弃她一人在饭店寂寞,如同七年前那般。 女性的自尊和乔道尔家族的尊严遭到无礼对待,她势必要讨回个公道。 “两位别吵了,牛排都快冷了。”夹心饼干里的馅还真不好当。 “沈期,告诉你大哥,我明天下午会去找他。”为了家族的存亡和她的不甘。 “明天?!”不好吧,恐怕到时她会很难堪。 大哥的脾气是不好,但打扰到星星儿的“点心时间”,她会请、人、吃、屎。 “有何问题,难不成我去见他还得经过核准?”莎琳略微提高音量地放下刀叉。 “不,不是的,如果你能把会面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会比较适当。”沈期委婉的解释。 莎琳以完美的餐桌礼仪拭着手。“淑女不在中午以前起床,叫他依我的作息等着。” “等你?”咋舌的沈期真想回她一句,你是伊莉莎白二世女皇呀? 不过,碍于远来是客,他不好恶言相向,只能在心里埋怨大哥的无情,把自己的责任丢下逍遥去。 美丽的脸孔,窈窕纤细的身段,高贵典雅的出众气质,如此的一位媚世佳人当前,为何他反而想念起和星星儿相处的时光呢? 大概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和平易近人的亲切感是最大的分野点吧! ※    ※    ※ 当沈期在自怨自艾之际,另一个沈家人却是满身怒火,扬言要掐死某人。 “星儿,你最好回答我,这是什么鬼东西。”沈劲扬开手中包着昆虫尸体以及不明物的红布。 沙星博装可爱的吐吐舌头,“好玩嘛!瞧你大惊小怪的乱吼,我很丢脸呐!”她怎么能明说呢! 蜈蚣脚七只,老鼠尾半截,蟑螂屎二又三分之一粒,蝎尾刺一根,鬼桃叶三瓣,婆妇草两段,羊蹄指加死人唾液,一个计人倒楣的咒术。 真的满有效的,沈劲一出门就踩到狗屎;开车时夹到手指;狗在追路人时咬住一旁看表的他;走路跌到水沟;弯腰时抽筋;喝水差点呛死……诸如此类霉运一上身。 她一直藏得很好,以魔法贴在他鞋底中央凹处,若不是他踩到卖金鱼的水桶湿了脚,再楣上数天也不会发现脚下有玄机。 看在每日的点心份上,她己手下留了些情,不然在他身上作法,天天头顶桃花树上班才有趣。 “你从哪弄来这些脏东西,是要我掐死你才甘心是不是?”手一扔,沈劲恶心地在裤上擦拭着。 “好浪费……呃,我是说扔得好、不准嘛!”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太可惜了。 真想把它捡回来……而她也真做了。 手指一动,散落一地的零星物像倒带一般地回到红布内,再回到她的小包包里,没人瞧见这诡异的画面。 “不准?”沈劲的声音大如洪钟。 “你知道有些休闲版的报纸会教人西洋魔法术,反正试试又不伤身……”在他的瞪视下,沙星博越说越小声。 “说、重点。”他怕说太多话会忍不住伸手扭断她的脖子。 她敢说实话吗?说了不是头项未加盖,离死不远。“这是爱情魔咒。” “你求什么爱情……你求爱情拿我当实验?”他的火气稍微降了一些。 “可是不准呀!你一点也没变,不体贴、不风趣,还常常吼我,一定不是我命中的白马王子。”她顺口消遣地。 “哪家报社?” “干么,你要拆了它不成?”以他的野蛮个性她肯定猜得不差。 “不,买下它。”他说得很冷。 沙星博怀疑地拔他的手毛,“关了它?” “是一把火烧了它。”他不痛不痒地看她拔得正起劲。 一家资讯错得离谱的报社不值得生存下去,他若不是白马王子就是马死光了,还敢欺骗女人魔法的真实性,早该烧了。 说他不体贴?现在他在陪谁逛全国书展?而那人还不知感恩的说他凶。 而且不风趣又怎样?他有钱,可以买一大堆女性用品给她用到牙都掉光了为止,让她驼着背大呼吃不消。 是她他才吼她,要是换了别人当面说他不是,这会儿墓草都有半人高了,她还叨叨念念他嫌个没完,信什么鬼屁魔法。 有用才怪! 若真有用,他会先求一个魔法堵住她的嘴,她一天说的话够他用上一年有余了。 “你不相信魔法对不对?”沙星博玩着他的大掌,发现自己的手好小。 “对。” “那你相信有女巫的存在吗?”她不知是该期待,还是希望他否认。 “有。”他很认真的说。 她惊讶的张大眼正视着他,“你相信?!” “你、就是女巫。”他微露笑意的拧拧她鼻尖、看能不能拧长些。 “你知道我是女巫!”她吓得不轻,不断回想自己几时泄了底。 沈劲在她唇上一吻。“你又胖又贪吃又没口德,老是惹我暴跳如雷,几回想掐死你,看你巫性多重,一下咒语就困住了我。” 他迂回的示爱,宠溺的眼中有着柔情,他一向拿她没辙又无奈,而她那张微胖的小脸看久了也有几分美丽。 “哦!吓死人了,还以为被你看穿了。”她吁了口气拍拍胸口。 “你一身肥肉谁看得穿?一捏就是一坨。”他取笑地在她腰腹搓搓摸摸,眼神跟着一深。 其实沈劲只当“女巫”是句玩笑话,没有会细察其中的奥秘。 “别吃豆腐,书展里有很多双眼睛在指责你亵渎书香。”他太大胆了,竟光明正大的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 “错,他们在羡慕你。” 沙星博难为情的抓住他坏心的手,“别玩了,我要买书。” “咱们回家。”沈劲的声音比平日低哑了一阶。 “现在?”她看上那套价值七万的魔法之音还没买呢! “喔,你要我……啊!你……说什么?”沙星博的脸倏地染红 这男人太没羞耻心了,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戏弄人。 “你家?我家?” 这下她听懂意思了。“我还没作好失身的准备。” “不给我给谁,你以为你还有其他机会吗?”他生气地往她耳肉一咬。 疼。“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抱一头猪?”她才不想随随便便的失身。 脸上微微浮起一层暗红的沈劲勒紧地的小腹,“我反悔了,不成吗?” “可是有违你的原则,男人要说话算话,你说我是猪……”她要他道歉。 “我爱吃肉,尤其是猪肉,你再罗唆我就把你拖进暗巷奸了。”他用凶狠的口气来掩饰说不出口的爱意。 沙星博一低地道:“能不能改天?” “作梦。”今夜他非要她不可。 “我们好像不是情侣呐!”她没做过那档事,总要先回去研究研究。 “谁说的。”他狠戾地一吼,四周的人潮吓得退了好几步。 但她的心口有种甜蜜汁液流动着。“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 女人嘛,无关美丑胖瘦,就爱听那一句情人密码。 “呃,这个……你知道就好我……哎呀!不许再问。”可恶的女人,存心要他难看。 沈劲支支吾吾红了两耳,随即恼怒地拉了她就走,口气臭得熏人。 “人家又不是卑鄙的神会偷听别人的心底话,你不说我怎会知道?”天呀!他在害羞哩! 好可爱哦,耳朵好红,像樱桃番前。 噢!我的撒旦王。 “沙星博,我要咬掉你的嘴。” 两人来到书展左侧的楼梯口,他一覆吻住她多话的小口。 手一环腰,更狠狠地拉近她,一手伸入她乌黑的发中按牢后脑,好似饥饿的狼在啃着小牛犊,一口都不肯放过。 “小偷,你给我站住。” 似乎不懂事有轻重之分,沙星博一把推开身上的沈劲,拔腿就连向往另一侧出口而去的少年。 不是因为胖的关系,而是二十岁不爱运动的她,和十六岁小偷矫捷的身手比起来,追不上是正常事,突然,她看到走廊口有一把扫帚。 沙星博一跨上,身一低就飞了起来,从背后看去就像是弓着身子跑步。 不一会儿追上了那小偷,她在半空中以手势画了一个圈,少年的脚忽地打结跌在地上。 一落地,她马上把扫帚一丢.踩上少年的背。 “死囝仔、破少年,你要抢也要去抢有钱人,我的包包只剩下一百零五元的车资你也抢得下手,不怕天打雷劈、绝子绝孙……” 她这一骂足足骂了快半小时,只见沈劲脸色阴沉地跛着脚走过来,拉起被她压个半死的少年,想他受此教训,以后绝不敢再行抢。 “沙、星、博,我要宰了你。” 捂起耳朵一看,她瞪大双眼,“沈劲,你被鬼打得好惨。” 是很惨。他两眼泛着血丝狠瞪着她。 “该不会是刚刚那一推……” 那楼梯口后方是地下室,要是一个没站稳跌下去,那……她不敢再想像下去,逃避的闭上眼睛。 “还有扫帚的事,不要忘了解释。”沙星博呻吟地捂住脸想哭,现在失身可不可行?应该可暂时逃过一劫吧! 失身失身失身…… 她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继而主动勾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将唇往上送 第六章 青天霹雳。 真是一件惨绝人寰的残酷事实。 她……她居然……真的失身了! 只是说说而已嘛!怎么就跟他上了床? 呜!女巫的贞操没了。 她可怜的妈大概就是这样生下她,难怪人家说生日是母难日,一点都不假。 “粗鲁鬼,我虽然非香非玉,怜一下会死呀!惜我初次……噢!疼哪!”她挪挪身子却痛得皱眉。 好命鬼,睡觉还打呼,肯定一夜无梦睡得舒服,而她却是痛醒的。 人家不是说,男人来一回至少得休息半个小时才有体力再战,为什么他却与众不同的打破专家的说法,一夜要来好几回,间隔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一夜七次郎是夸张了些,但他拼命的程度就好像是禁欲十多年的和尚,让她根本不敢翻身,就怕会疼。 “可恶的沈劲,你自己快乐到就好,却把痛苦建筑在我身上。”真可谓名副其实。 沙星博哀怨的对着一旁结实的胸膛戳呀戳,没注意她头顶的那张脸微勾起笑弧。 她看看四周,天花板是两管简单的四十度日光灯,墙壁的颜色是乳白,窗帘看起来又厚又重,清洗一定很累……嗟!这又不关她的事。 不过,仔细想,她也不是没享受到,至少也经历到所谓的高潮期。 但是吃东西要付帐是人类社会的一环,既然享受到美好的一面,理所当然要付点代价一腰酸背痛、伸不直腿,弓着身子像老太婆。 “不公平,应该是你痛才对,为什么是我痛得想哭?”呜……她好可怜哦! “不许哭,咬我。” “别以为我不敢咬你,是我不屑咬。”她昨夜已经咬到牙酸了。 “真的很痛?” “废话,你去当处女看看,包管你……啊一你、你怎么醒了?”她才觉得奇怪怎么有人回话。 心疼她的沈劲将她搂得更紧,“以后我会轻一点。” 不过,心疼归心疼,若是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要了她,毫不迟疑。 看她圆滚滚一副很有肉的样子,真的摸到,果然好似弹性十足的面团,软硬适中地让人一揉再揉,上瘾似的想将她揉搓。 以往他的女伴都有着模特儿般的骨感身材,就算丰满也不过只是有着傲人上围,其他部位只有一堆骨头,摸起来很没成就感。 可她就不同,微胖的身躯充满大地的味道。像是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令人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他不是没有和处女做爱的经验,但是星儿给他的感受就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幸福感,让他欲罢不能的一要再要,像头初次发情的野兽不知节制。 “都是你啦!-口气要那么多次,一天三餐是正常量,你不怕吃多了会撑死。”受害者能理赔吗? “星儿,你一天可不只三餐哦!”沈劲笑笑的在她脸上一吻。 她偏过头去。“不行,不能再来一次。 他大笑地搂紧她,在她脸上落下无数个吻,他是很想再要她几回,可现在真的不成,否则他会有好些天不能碰她了。 “星儿,你好可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已恋上日日夜夜搂着软绸的滋味。 “我自己有家。”她才不要每天受他非人的折磨。 “你的家就是我的,不许说不。” 他的蛮横让沙星博不满。“你好霸道,我又不是你的情妇。” 想想她好一段时间没见着宝儿,不知宝儿去长虹企业有没有遭人欺负,上官锋该不会凌虐她吧? 姐妹们也开始找起秘书的工作了,因为她已在沈氏企业待满两个月,跌破了她们歧视的眼镜,如今可是安了心,不用担心她会被革职。 “怎么,你想讨个名分?”心里好似不悦又有些欢愉,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拜托,你不要吓我,我可不打算结婚。”她吓得弹了起来。 “欲擒故纵?”沈劲怀疑的口气饱含不快。 沙星博十分慎重的以掌合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赖上你。” “嗯”这嗯声是生气她不赖他。 但,她误会了。 “要我立下字据也成,你将来结婚的对象肯定不是我,不过我会送礼上祝贺。”够有诚意了吧! “你不想嫁给我,”一股怒火正在酝酿中。 “不想。”没人会为了喝牛奶而养头牛,她的人生还长得很。 “你不满意我?”可恨的小胖猪,回答得如此干脆,着实伤人。 “还好啦!五官正常,该有的器官不缺……”她往下一瞄。 沈劲双手抓住她嫩肩,将她贴近自己的脸,“那为什么不肖嫁给我?” “你很奇怪呐!不嫁你不是很好吗,你又不想结婚。”跟她一样。 “问题不在我,是你。”沈劲快气疯了,手指难免了重了力道。 “会通,沈劲。我哪有问题?”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粗鲁。 他松了松手,用深沉的黑瞳瞪视她,“你竟敢不嫁给我。” “你是在求婚吗?” “不是。”他口是心非的道。 “那不就得了,你不想娶,我不想嫁,两人打平,天下大同。”她松了一口气。 沈劲有些后海回答太快。“但……” “没有但书,你是沈劲,我是沙星博,一切维持不变,ok?”她作势要下床穿衣。 但他抱着她不让她下床,好像不这么做她就会由他手中溜走,自此不会再投向他怀抱。 “沈劲,我要会上班。”嘶!真痛,她一定坐不住办公桌。 “我是上司,准你假。”他不要放手。 沙星博试着要挣脱,可身体实在痛得快散了,只好认命地任自己跌坐在他大腿上,忍着痛感过去。 “很疼?” “嗯!快碎了。” 沈劲吻吻她的肩头,正准备抱她去泡个澡,突然门受到外力撞击而砰地一开 “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快中午了还……噢!让我死了吧!”这次真的会没命,肯定死无完肤。 他为什么会那么冲动,每回都不经大脑地胡乱一闯?就算不死也剩半条命。 “沈期,你给我滚出去!” 沈期捂着脸苦笑,“大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请相信我。” 大哥以前从不带女人回来过夜,而且不会因纵欲而错过工作,不过,那个体型好像…… “沙秘书今天也要请假吧?” “沈期” 一只拖鞋证实了他的想法,大哥果然吃了星星儿!沈期连爬带跑地奔离房门口。 ※    ※    ※ “噢!我的撒旦王,没脸见人了。” 别人做了千万件错事不见得会受到报应,而她只是犯了一个小小技术上的疏失,却得个臭名远播女巫界,没人解救得了她的名声。 倒不是因为她跟男人上床,这在女巫界不算什么新鲜事,巫乃人也。 让她哀声载道的主要原因是原则,以她修习二十几年的魔法,居然未设结界让人私闯,还在第一时间忘了施法将人弹出去,泯灭了女巫的特质,实在非常糟糕。 女巫耶!怎么可以和人一样迟钝?反应可是她们十八的必备条件,轻忽不得。 她是个有瑕疵的胖女巫,得闭门反省三百年。 “撒旦王?”沈劲眉一挑,想起要算的帐。 背脊一凉的沙星博突然有些冷,拉起被子往头顶盖,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她想,这样也许能逃过审判。 “星儿,你有当鸵鸟的习惯吗?”他拍拍她的小腹,扯扯被面。 “不,我是沙蝎。”同样喜欢把自己埋在沙里。 “出来。”他重拍一下她翻过身而露出的翘臀。 呼!痛,他打到那个部位了……“你是坏人。” 沙星博的声音由被子底下传出,听来有些气闷和哀怨。 “不许偷骂我,星儿。”他耳朵尖得很,一句不漏。 “我累了,想休息。”她伸出一手朝他弯弯手指,表示招呼过了。 沈劲咬住她的指头,把被子拉下三寸,“想要我再爱你一回,就继续装睡好了,我有牺牲的精神。” “呃,嘿嘿!我醒了。”她眨眨长而翘的睫毛,缓缓缩回手,嘴角有着不自然的笑波。 “少给我嘻皮笑脸,你竟敢把我推下楼!”他的后脑勺还有点发疼,更别提脚了。 男人在兴头上是很难停得下来,尤其当时他的情绪正处于亢奋,手才打算住她大腿内侧抚去,她冷不防的一推,根本是无防备的地,两臂在空中抓了半天,只要她伸手一拉,即可使他幸免于难。 可是她却为了抓个笨小偷而弃他不顾,咚咚咚滚下楼梯的声响那么宏亮,还有回音呢,而她却听不见。 顿时,他的头顶上像围了一圈金色的小鸟在飞翔,足足晕了五分钟才能靠着墙壁站起时,不意足踝关节处猛地一疼。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休息五几分钟,揉揉扭到的脚,勉强地用另一只脚使力才回到书展会场,一跛一跛找着她的背影。 结果,只见她像个女力士似的踩在一位少年背上,各国经典名句流泻不只,差点谋杀了胖脚下的生命。 他确信那个笨小孩一定后悔不已,出门没烧大头香。 “沈劲,你皮厚肉粗,摔两下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皮肤会跟我一样光滑哦!”她巧笑地讨好着。 “星儿,你嫌屁股不够疼吗?”他恐吓地举起手掌在她面前一挥。 沙星博瑟然地缩缩脖子,“我……我有错吗?” “你有错吗?你居然有胆问我这句话,不知悔改。”他的咆哮让壁上小灯都震动得一晃。 “我不过是去追小偷。”那个包包可是芎芎送她的生日礼物,里面还有倒楣咒物呢! “不过是……”沈劲气得头顶快冒烟了,“瞧瞧我一身的淤伤。” 她应他要求看了看,不禁惊呼道:“哇!我有这么神勇呀?这条是我的食指指痕、这是上门牙的齿印、还有还有……” 像个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无视他满脸怒意的沙星博兴高采烈地细数自己的丰功伟业,并将他转来转去地数个分明。 “沙、星、博,你想被我禁食吗?”牙根都咬得泛出血丝来了,他的手往她颈项一搁。 “你敢!”她马上中气十足的一喊。 “你看我敢不敢,你惹毛了我就该死。”他回以一阵熊吼。 哼!“我要把你变成恐龙。”大型动物的咒语怎么念…… “不用变,我现在就是暴龙雷克斯,准备一口撕了你这只小胖猪。”他嘶吼的咬上她的肩肉。 听闻楼上传来一阵男女对吼声,犹为自个儿死活担心的沈前抱着头呻吟,希望老爸老妈n度密月回来后还能找得到屋顶。 倏地,声音消失了,沈期怀疑地瞧瞧天花板,该不会有人阵亡了吧? 会是谁呢? “星……星儿,我能问这是什么玩意吗?”颤着指头,沈劲惊讶地瞠大双眸。 她也很诧异地比着他的手指头,“怎么会是一朵花呢?我念的明明是五头蚊的咒语呀!”应该没错才对! “五头蚊的……咒语?”他开始要怀疑是谁的神经接岔了。 “噢喔!不好。”沙星博捂着嘴打算溜走。 长手一捞,她呻吟地落入一个男性怀抱,“小胖妞,我在等着。” “领面粉吗?那你要到教堂排队……哦!你作真打我……”呜……翻脸无情的男人。 想她受了他一夜的蹂躏、凌虐,太阳一出就看清他的真面目,果真是来自史前人类,eq低得叫人想把他踢回冰河时期。 长毛象大概是他远亲。 “少给我装出一副怨妇脸,小心我扁你。”肉一堆,他才不信打得痛她。 “你……你威胁我,我要到家暴中心告你。”她居然沦为暴力受害者。 “我们还没结婚。”他好笑的提醒,无奈的看着指头上正在笑话他的小红花。 “喔!对,那我去晚晴协会投诉。”沙星博气愤地宣布。 沈劲叹了口气,敲敲她脑门。“我们也没离婚。” “好,咱们离婚切八段。”她像孩子似地伸出两手里指顶成一条线要他切。 “星儿,你玩够了没有?”故意模糊主题并不能让花存在的事实湮灭。 “如果我说这一切非自然现象是出自于你的想像,你的心情会不会愉快许多?”她无赖地找着托词。 “很冷的笑话,你可以继续培植我的怒气指数,希望它不会像大树那、么、高!”他“冷静”地瞪着她。 心虚的沙星博在他指上画一圈,“好……好神奇,花不见了那!” “嗯哼!”那声哼音特别重,由鼻孔喷出。 “好啦、好啦!我是女巫。”她小声的承认。 “女巫?!” “喂!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女巫,就是鼻子尖尖、戴了预可笑的尖帽子,一到月圆时分就骑着扫帚在天上飞来飞去,生吞蜥蜴,渴饮人血……” 沈劲盯着她上下起伏的浑圆,感觉唾液在口腔内滋生,几乎要听不见她那些无意义的话。 女巫,顾名思义就是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人或是使者,专门使坏心眼传递邪恶思想,收买干净灵魂。 他是晓得女巫的定义,但她……飞得起来吗? “你坠过几回……扫帚?”沈劲下意识地问出心底的思虑。 说得正起劲的沙星博顿了一下,随即意会他的意思,脸色一变地鼓着腮勒住他的脖子一吼。 “你太瞧不起人了,一个人的体型不代表修法的高低,我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巫,非、常、优、秀。” “星儿,你没穿衣服。”他快不能呼吸了。 并不是她的胖胖手勒得他喘不过气,而是她胸前那迷人的丰满正贴着他的脸,视觉冲击太惊人了。 “我没穿衣服关你……啊!你这个人太恶劣了,居然现在才提醒我。”沙星博往后一跌下床,手在头顶画了两圈。 沈劲惊讶地阖不拢嘴,“这也是……法术?” “魔法啦!厉不厉害?”她献宝的展示前些日子买的新衣。 “还好,你不穿衣服比较好看。”太可惜了,她的裸身圆润得很有看头。 她并非胖得令人厌恶,只是与时下流行的骨感美有些差距,那小小的游泳圈在躺平时会因地心引力而扩散,看起来并不凸。 本以为衣不蔽体的她会肥得不堪入目,但是一脱了衣服才知她圆得很均匀,身材比例配合得恰到好处,就像是西洋油画上的维纳斯,充满丰腴美。 谁说女人一胖就显不出美丽?眼前的星儿便打破固有的印象,成为美的化身。 “色狼,满脑子情欲画面,小心我把你变成七色小鸡。”噢!她的腰…… 沈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确定是鸡吗?我可以接受失败。” “沈劲,你太过分了,我要和你切十八段,老死不相见。”批评女巫的魔法不行是一种不敬。 一个小失误岂能断终身?他未免太侮辱人,她只是一时念错了咒语而已。 “星儿,你太多事了。”他一脸诡笑地靠近她。 “有吗?”她不解的失去防备心。 “做完爱不洗澡多脏呀!一身汗臭还穿新衣,是不是可惜了?”他一扑,两手环抱着她走向浴室。 “不要脱我衣服,我宁可脏回家。”好痒,咯咯……他是在脱衣服还是在搔她痒。 突地,他往她臀上一拍,“坏女孩。” “沈劲” “你该练习叫我劲。”以他们的关系连名带姓的唤叫太生疏。 “除非你加我薪。”她是很好商量的。 沈劲扭开水龙头,一道强劲的水淋湿了两人,坏了一套昂贵的衣物他出的“治装费”。 “贪心鬼,八万已是极限。”沈期向他埋怨了好几回,一再强调他是性别歧视,同工不同酬。 其实他们两人的工作范围差之十万八千里,沈期是无病乱呻吟,没事爱找碴。 “沈劲,手拿开,我大得会自己抹香皂。”讨厌,他在一旁干扰哪洗得自在。 “体贴懂不懂?免得有人老是在背后骂我野蛮人。”洗鸳鸯浴的感觉真像神。 “你本来就是野蛮……啊!你又想做什么?”沙星博感受到他坚挺的欺近。 沈劲握住她的手一覆。“是它想犯罪。与我无关。” 沙星博的双颊立即绯红。 “对不起,我太粗鲁了。”他舀着水泼洗她汗湿的发。 惊愕不已的沙星博一时忘了疼痛地看着他,“乖乖。我的撒旦,你改性了。” “闭嘴,以后只准叫我的劲。”他不许他专属的小口喊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幸好,听你这一吼的确是本尊,没被恶灵侵占了身体。”她没力气说话了。 “小笨猪。”他宠溺的一吻。 刷地,一道水幕由两人身上滑落,稍后,沈劲一手抱着他的胖佳人,一手抽来浴巾为两人拭干水渍。 “沈劲,我想睡觉。”人家说做爱会减肥,原来是消耗太多水分。 一出浴室,沈劲刚中带柔地将她轻放在床上。“好好睡,我的猪宝贝。” “你呢?”抱着他睡比较舒服。 “我也很想陪你睡,可是我得出们买软膏。”他可不想禁欲。 尝过她的美好,他的心变贪了。 “嗯!早点回来。”她没发觉自己的口气像是新婚妻子在叮嘱丈夫。 “好。”沈劲在她额上一吻。 门轻轻的阖上,沙星博翻个身一脚压在被上睡去,脸上有着满意的笑波。 但是不到半个小时,她突然醒来,一发现自己裸身在床,令人脸红的激情画面一一浮现眼前。 “噢!我是堕落的女巫。” 她弹弹手指,地上的衣物马上飞穿回身。 再念了两句咒语,人已消失。 一切恢复到原来的平静,除了凌乱的床铺,和床角被椅子压住的底裤。 风,笑话她的仓惶。 第七章 明知道大白天姐妹们都不在家,心虚的沙星博还是谨慎地蹑着脚,一步步走向她的房间。 才进房,一个诡异的声响引得她发毛的屏住呼吸。 嘶嗤,嘶嗤! 一团黑色的影子瞬时由床底窜出,撒娇的绕着她足踝磨蹭,继而高兴的往她怀里一跳 “呼!吓死我了,球球,你很不乖哦!”她以手指头拍拍它前额,怪它吓她一跳。 它似不服气地咧开嘴一嗤。 “好啦、好啦!你很乖,是我这个不负责的主人委屈了你。”她从矮柜里取出一包栗子喂它。 奇怪,背脊凉凉的,好像有一道相当不屑的视线盯着她。 沙星博四下看了看不觉有异,遂打开房间的落地窗让空气流通,摸着小黑貂着它可爱的吃相。 “球球,你真幸福,吃栗子就能饱,我现在好想啃蓝翎毛的全麦面包,再配杯香浓可可。” 好饿哦! 球球理都不想理她地迳自咬开壳吃栗子肉,但 “没志气的女巫。” 咦?谁在说话? 古怪到极点的气氛让沙星博蜷缩起脚趾头,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索绕。 “是谁?” 轻盈的脚步声明明在屋内响起,可是她却没见到半条人影,唯见鼠科的小黑貂弓起背部朝室内某点咆哮。 “大唯,是你吧!”是它就不妙了,表示她大难临头。 突地,角落里出现一图形漩云,一只金光四射的大猫由云洞里走出来,深绿色的眼眸透着高人一等的慧光。 “小胖妹,你麻烦大了。”人类真是不聪明,老爱自作聪明。 沙星博暗自呻吟,“只有你回来吧!大家都不在是不是?”希望是这样。 “对。”闻言,她松了口气,金猫却冷不防地往她大腿一抓。 “别天真了,人类真好骗。”意即家里不只它一只猫。 “死大唯,你敢耍我。”她气得要揍猫,却满屋子追不到。 倏他,金猫跳上衣柜上方,“小胖妹,你的底裤哪去了?小心着凉。” “啊!难怪我觉得底下凉飕飕,不肖猫,你偷看我。” 她压下裙摆遮掩着,飞快地从衣柜里取了一件碎花底裤奔入浴室,几秒钟后才一脸怒色的走出来。 “你忘了自己是女巫吗?指头勾两下就成了。”它会偷看一个胖人类?简直是侮辱高贵的猫种。金猫以倨傲的态度仰着猫首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我……我用不着一只会说人话的怪猫来教我。”讨厌的猫。 “主人要见你。” “莎宾娜奶奶不是去欧洲找尼古拉斯伯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她每回总会绕到别处访友的啊。 尼古拉斯伯爵是个五百岁的吸血鬼,住在阴僻的古堡里。 “还不是为你们这群不肖的孙女,你还好意思问。”它用她的话回讽。 “我们?!” 金猫不愿多讲他沔了眼正张牙舞爪的小黑貂,“小畜生。” 你还不是畜生。球球嘶嗤地露出小啮齿。 “别惹我,我很久不吃鼠肉了。”它用尾巴扫了小黑貂的背一记。 球球吃痛地窜到主人脚后,继续弓着身子叫嚣。 “跟我走。”金猫以冷讽的眼横睇,嘲笑小黑貂的不自量力。 “嗯,走吧!我认命了。”至少不是芎芎或小雩,她们的嘴可是利得让人无地自容。 谁叫她偷吃被逮个正着呢! 运气不好。 ※    ※    ※ 欧式风格的五楼建筑物,一座花房坐落在建筑物左侧,大理石花道飘送着醉人的迷迭香,而花道上方是白色花架,一串紫藤花倒挂着。 花房外围还有一大片熏衣草田,每到开花季节就采撷晒干,可泡花茶安定情绪,平稳血压。 推开花房玻璃门,一位优雅的英国美女正在修剪紫苏和姜荷花,从外表看来她大约三十岁左右,眼神透露着古老神秘之光。 手中无剪,杂芜的叶片无声无息飘落,不见沾泥。 “莎宾娜奶奶。” 莎宾娜拍拍手中的水珠起身,“博儿,你又胖了。” “奶奶,人家吃得好、睡得好,心宽自然体胖,你说我可不可爱?”沙星博讨喜地扮着鬼脸。 “奶奶的心肝宝贝当然可爱,谁敢说你不可爱,奶奶就把他变成小金鱼,在夜市里任人捞。”她哄着小孙女。 一转眼,当年那六个小娃儿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聘婷出尘,到了可以论及婚嫁的年龄。 因为她是不在命定的轨道上私自侵入的灵魂,因此与亲生的儿女无缘,在勉强地延续天命的情况下,一场沙暴让他们由上苍收了回去,留下稚幼的孙女们。 不怨天地,孩子们便是新的喜悦,她以欢喜心接纳,也享受了二十几年的快乐。 够了,她不再强求,该是放她们自由飞翔的时刻,让她们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从此邀游天际。 幸福是不等人的。 “奶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欢迎奶奶回家,而是她觉得奇怪。莎宾娜掐掐她的丰颊,“想念博儿的小圆脸喏!” “我才不信,大唯说你是为我们而回。”难不成她们姐妹六人会遇上不好的事? “别胡思乱想,是好事。”虽然以后会寂寞点,但她会适应的。 漫长的几百年都过了,还怕找不出排解寂寞的方法。 “好事?”沙星博还是心存疑虑。 “小女巫总是质疑真理,奶奶这把年纪还会骗你不成。”她的小女孩长大了。 胖胖的沙星博不满地噘着嘴,“人家不是小女巫,我是最优秀的女巫。” “越隽同意吗?” “呃,她……她是比我优秀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哦!”至少越隽从未出过错。 目前为止。 “你哦,就是这点可爱。”不自卑、不好强,单纯以吃为人生目的。博儿的前半生是无忧快乐,不知烦恼地为宠爱自己而活,日后同样喜乐在心,欢欢喜喜地过完下半生。 人不贪,自然无求。 “奶奶,你不是回来骂我的吗?”她先自行招供,坦诚无罪。 “你做错了什么事要人责备呢?”莎宾娜轻声细语的说,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笑容。 “我昨夜……不,还有今天和一个男人上床了。”沙星博“惭愧”的低下头。先认错总没错,即使她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都二十六岁了,这种男女之事很正常,不用怪罪自己。”瞧她哪有悔过之心,眼神老是不安定。 “可是我是女巫呀!和男人在一起不是降低了格调?”尤其对象是粗鲁的沈劲。 沙星博不必想像就能得知他现在的情绪,肯定是气到爆筋的乱甩家具,然后把沈期找来痛揍一顿,怪他没看好她才让人走掉。 有尊严的女巫不做情妇,但要是他愿意拿钱给她花花,她也不会任性的拒绝。 “奶奶若不曾和男人发生过关系,怎么会有你们六个娃儿的到来?”就算是现今,她也有性伴侣。 以她的年岁来说,长久的性关系是不太可能,偶尔和小朋友玩玩一夜情倒还可以,他们都满开放的,并不在乎自己的年纪比他们大。 前些年有个才高二的小男生混充大人来搭讪,她虽然识破却也顺水推舟地同他好上一夜,至今两人偶有连络,会在床上聊聊人体的器官,体会上天堂的极乐。 不过这些私密事可不能声扬,这些个思想前卫、行为保守孙女大概会受不住,大呼人心不古。 “博儿,你用不着太过局限自己,顺着心走,它会为你找到一个新家。”莎宾娜指未动,一束紫罗兰已在手心。 沙星博些困惑地蹩着眉,“我有家呀!何必再找个新家?” “以后你就会知晓。”莎宾娜只是神秘的道。 “莎宾哪奶奶,我不能先知道吗?”不然待会摘几朵花占个卜好了。莎宾娜递了几枝玫瑰给她,“拿着。” “喔。”沙星博接过,指头蓦地一疼。 “玫瑰的花语是爱情,你摘取前要记得茎上有刺,一不小心就会伤痕累累。”迷糊的孩子,刺还留在肉里。 沙星博吸吸指上的血说:“何必麻烦,我到花店去买,老板就会去刺包装得很精美。” “说得也是。”莎宾娜会心的一笑,指尖做了个“挑”的动作,一根花刺随即被剔落。 “奶奶,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她不笨,一听就知道和爱情有关。“不要抗拒,他就是你的未来。”莎宾娜抚抚她耳下、颈窝的吻痕。 “你是说沈劲?”能退货吗? 莎宾哪笑了笑蹲下去为一株木头除虫。“去泡泡药草澡,不然你一个礼拜见不得人。” “啊!” 沙星博大喊一声拉紧衣物,脸红的七遮八盖,步履怪诞地像是老太婆走开,扭促地弹弹指头,人已置身在冒着水蒸气的药桶旁。 再一弹指,身上衣物尽卸,八分满的水让她一坐,溢出了一些。 “喔!好舒服,这才是享受。”莎宾娜奶奶真好,预先准备好热呼呼的药桶。 浸在药汤里,沙星博昏昏欲睡的想着奶奶的话,她爱沈劲吗? 他的脾气是不好,人也不是超级帅哥型,有点闷骚爱吃醋,动不动就火冒三丈地握起拳,不过他顶多是口头威吓两句,不曾真正在她面前动过大怒。 他爱她是明显可见,沈劲这人不能以外表评定,但他对所爱的她绝对偏袒。 像王组长的追求太具威胁性,他马上二话不说地把人调往国外,而且是立即生效不许拖延,铲除敌人不留情。 “唉!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他……” 不识愁滋味的沙星博叹了口气,万一他突然晕头想结婚呢?她嫁是不嫁? 女巫怎么能打破传统,当人老婆?她会被全女巫界笑死。 烦恼呀! 热气蒸得她沉沉睡去,在梦中她瞧见一大片樱草盛放,远处有个男人骑着白马来,手捧九十九朵玫瑰下马一跪,献上一颗象徵永恒的钻石戒指。 那个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的男人让她频频盗汗,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因为脸孔的主人是沈劲。 喔!撒旦,真是可怕的恶梦。 “小胖妹在想什么?瞧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真可笑。” 金猫在大树上俯望下方,不解地自言自语后,猫眼接着微闭打盹去。微风吹过发出沙沙声,热水逐渐变凉,第一声哈啾在睡梦中被遗忘。 然后…… ※    ※    ※ “感冒?!” 气息败坏的咆哮声和电话落地声同时响起,暴戾的火性脾气让人心生畏惧,见怪不怪的人在一旁等他消气,而少见多怪的人就多了一分戒心。 “该死的小女巫,愚蠢的小胖妞,文件给我搁哪去了,”沈劲在一堆资料里翻找,其实是在出气。 昨天他冒着受人嘲笑的风险走了一趟药局,兴匆匆地买了据说是最有效的软膏要为她涂抹,结果她竟忘恩负义的离开了。 看来是他不够卖力,才会让她还有爬下床的体力,这点绝对需要改进。 在他等了一天一夜,她居然敢给他生病?电话中她的声音全哑了。 她不是女巫吗?怎么不抓只老鼠熬巫婆汤喝,把病治好?真是想气死他,恨不得飞到她床头拔光她的女巫发,亲自煮锅女巫汤平息怒气。 “大……大哥,你要的文件。”沈期战战兢兢地伸长手臂将文件交给他。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身上的伤已多得可以获颁紫心勋章,他还不想换国籍。 “哼!没用。”沈劲随手盖上章,连看都不看一眼。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病痛,何况她太……呃,操劳了。”想也知道她是下不了床。 光看大哥房里床单血渍的渲染面积,人还能活着就算是奇迹,被头野兽凌虐了一夜,这种现象实属正常。 “你若觉得脸上的花不够多,我可以拨个空用拳头帮你画几朵牡丹。”他正愁无处发泄。 操劳的是他!沈劲愤怒地想起敢挂他电话的小胖猪。 沈期讪然一笑地捂住脸,“星星……呃!沙秘书请病假不是我的错,你已经k过一顿了。” “可是我拳头痒怎么办?好想问候你的脸。”看看还有哪里没伤可方便下手。 “用足爽泡泡就不痒。”沈期一急随口脱出。 “我有香港脚吗?”要是他敢泡,就叫他一口喝光。 “飞柔治头皮痒,呃,大哥,有话好说,都是皮嘛!”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一日不见,天翻地覆。 想当初是他先看上星星儿,谁知大哥会横刀夺爱,和他自己口口声声嫌弃得要命的小胖妞来上一段。 刚开始他并不看好两人,一个是偏好丰胸窄臀的性感美女,一个是嗜吃成性的圆桶妹,八竿子也打不着,可是他们却上了床。 瞧大哥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好像老婆跟人跑了似的,怨怼得想杀人。 反观星星儿,一夜情以后至少要闹个小情绪才符合女人的标准,哪像她率性的拍拍屁股走人,隔天还有胆在电话怒责情人的需素无度,他算是佩服她了。 胖不代表没个性,她狠起来是六亲不认,连他都受波及。 “沈劲,你没看见我站在这里吗?”无法忍受遭人忽视的莎琳冷言出声 吁!有人来当替死鬼真好。沈期安心的退到门边,好方便逃生。 “自己不会找位子坐,你腿断呀!”沈劲没好气的踢踢桌脚。 “你……”为大局着想,她忍住气。“来者是客,泡杯咖啡不难吧!” “如果你有看到我的秘书麻烦通知一声,我缺一杯出气的茶。”沈劲含讥的一讽。 “以前你会为我泡杯咖啡,在我们起床前。”她故意提起往日情事。 真的吗?大哥不像好男人呐!沈期眼露疑色。 “你要写回忆录别找我,我还打算娶老婆。”小胖妞都没机会喝我泡的咖啡,你是老几。 那时他泡来为自己提神,是她不知羞耻的剽窃他的心血。 莎琳一惊的问:“你有女朋友?” “多得不可数,要我列表供你参考吗?”他真要写得出来的人大概只剩一个。 星儿的感冒应该不要紧,至少她还有精力骂他八爪乌龟畸形。 “玩玩无所谓,可择妻首重门户和品格,瑕疵品难与钻石较辉。”她镇定地吹捧自身。 沈劲不耐烦得推翻桌上一堆文件。“我没告诉你,我讨厌钻石吗?不过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莎琳冷抽了口气,为他的无礼大为不快,但是为了乔道尔家族的前途,她硬是将骄傲压了下去。 “不然你喜欢何种珠宝?”钻石有好多面,她可以为他调整棱度。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珍珠。” 珍珠?! 沈期差点笑出声,大哥口中不承认星星儿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一扯到有关的层面,自然联想到她光泽滑润的身体。 “珍珠高雅风华,如入世仙子,我相信我能胜任。”莎琳自认自己的容貌便是仙子之姿。 “你要当珍珠?”沈劲古怪的一瞥。 “不,是你的妻子。”她展露自信的笑容,优雅地侧头一点。 “见鬼了,我几时说要娶你。”小胖妞还差不多,抱起来较有肉。 而她……菜刀拿来砍几下可能没三两,连星儿的一条腿都比不上。 莎琳不在意他的高吼,“我们订过婚。” “你想嫁人想疯了,陈年老醋你还拿出来喝呀!”也不嫌酸。 当年和她上床以为她是处女,那时有个红发浪妞老是逼他结婚,口口声声说怀了他的孩子要他负责,他才决定向年仅二十的莎琳求婚。而他那时不过二十三岁。 由于他的防护措施做得十分完善,谁都休想赖上他,孩子的爸是准他不管,要敢栽赃他就绝她后路,看谁敢欺到他头上。 果然婚一订,红发妞就找经手人结婚去,不再纠缠不清,还他一个平静生活。 “当初你连个理由都不留的解除婚约,我不予承认,因此婚约仍然存在。”她在逼他。 沈劲生气地朝她一指,“作你的春秋大梦!我说解除就解除,谁管你承不承认。” 春秋大梦莎琳不懂意思,但是七年后他仍不给她满意解释,强要解除婚约,她决计不会就此罢休。 嫁不嫁他是一回事,她赌的是一口气和她的骄傲。 “沈劲,你不是毛头小伙子,蛮横无礼成不了事,我不允许你拒绝。” “你不允许?”他冷笑地扳弄手指头,“这里是台湾并非英国,少用你的贵族口气对我说教。” 订婚以后他才发现她的阶级观念有多重,见面行礼得像个绅士亲吻她手背,社会地位不够高的人士没资格和她平起平坐,眼界十分高的自以为是皇家公主。 就算是公主亲临也没她那么大架子,凡事讲排场地显露自身尊贵的一面,以高傲的态度蔑视所有为她服务的人,让人自惭形秽。 订婚三个月,她就以他的名义订购昂贵的珠宝、马匹,擅自发邀请函至他当年居住的豪宅宴客,任意指派佣人分外的工作。 这些他可以容忍,反正他不爱她,以金钱为弥补并不为过。 但是他不甘心遭人玩弄,当他是傻瓜耍。 在一位美丽的灵媒引导下,他终于识破她华丽面具下的淫荡本性,亲眼在一处废弃工寮见她和家中马夫交欢,并在一个小时后整装去和另一位已婚的子爵厮磨。 她的处女膜根本是再造的,早在十四岁时她就和教区中的神父做了苟且的事,钓上他为的是好向其他同学炫耀,证明她的魅力无远弗届,连个矮种东方男子也为她倾倒。 一证实此事,他连瞧她一面都嫌厌恶,匆匆托人带话解除婚约就整装回台,投入父亲的事业工作至今。 后来他得知那灵媒其实是一名女巫,因此当小胖妞向他坦诚是女巫时才不惊讶,很自然地接纳她另一个身分。 女巫不全是害人的,有的也挺调皮,甚至是天真。 “我不晓得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凡事都可以摊开来讲明。”莎琳放下自尊地要求他公平。 “你承受不起。”他不想令她太难堪。 多年旧事毋须提起。 “你对我还有感情,为何不放下芥蒂和我重新开始?”她有自信能挽回他。 “开始?”这女人在说哪门子鬼话,过了七年才要开始?他要信她有心才有鬼。 “我们是最适合的一对,我有容貌,你有才能,家世又相当,结合必是一件盛事。”莎琳犹自夸的说。 沈劲沈思了一会,久到一旁的沈期都为他着急,以为他被美色诱惑而失了理智。 “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不到父亲,还是乔道尔家族的财务出了问题?”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家的事业一切正常,而且我可以和你到医院检查,绝对无妊娠现象。”她急切的辩解,不小心还咬了舌头。 “莎琳,不要当我是傻子,如果没有问题你不会回过头找我。”她太高傲了,不屑低头。 “我……我没有。”她眼神闪烁地不敢看他。 “如果真有困难,我会看在两家交情上帮点忙,但是别算计我,我不是当年那个用胯下物思考的男孩子。” 在一旁的沈期口水差点一喷而出,大哥说话真粗鲁。 莎琳一心急,投身抱住他,“沈劲,我是爱你的,七年来不曾或忘,是骄傲和自尊使我拉不下脸和身段来找你,我爱的只有你。” “莎琳,放手。”沈劲沉下脸要拉开她,她反而抱得更紧。 “不放,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再放手,没有你的爱我会干枯而死,我在迟了七年才悔悟你对我的重要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沈劲。” 是的,在七年后她才惊觉自己是爱他的,以前都被自己的高傲心态给遮蔽住,来不及说出真心话,所以这次她豁出去了,非要他也爱她不可。 “我不爱你。” “不,你在说谎,你在对自己的心说谎,我可以证明你是爱我的。”莎琳抛开矜持的吻住他。 沈劲惊愕的来不及避开,被她吻个正着。 “沈劲,我要把你变成跳蚤!” 第八章 “小胖妞!” “星星儿!” 沈家两兄弟同时暗叫糟,如此暧昧不明的情况,任谁都会想偏了,何况是脾气被磨得倾向暴戾的沙星博。 沙星博本来就因为感冒而显得难看的脸色益见黯沉,走起路来有气无力,不过她翻脸的速度倒是很快,这也难怪,女巫是属于阴暗世纪的一面,休想她有慈悲心和人性。 心口有点刺痛感,但她不认为是受伤,而是女巫尊严被践踏。 她要把他变成小丸子脸上的黑线。 “你吼得要死,明明有美女在怀还催个十万火急,当我是全年无休的火车头,任你召来唤去。”她不想说得很酸,偏偏一开口满室酸味。 “小胖妞,你给我过来。”沈劲使劲地扯开八爪鱼似的莎琳,口气同样臭气熏天命令着沙星博。 一酸一臭十分合味。 “沈劲,做人不要太过分,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我没力气走路吗?”她连吼声都变得沙哑粗嘎。 沈劲阴沈地带着些许不舍上前扶她。“感冒还到处乱跑,你以为你是百毒不侵的超人猪?” “要不是你在电话里说得可怜兮兮,我会拖着快报废的身子来上班吗?没良心。”鼻塞好难受。 “吃药了没?”他在一堆文件中找出一盒面纸抽出几张,替她擤鼻涕。 沙星博眼神变得赚恶,“吃什么药?我又不是药人!” “星儿,你敢给我不去看医生!”关心之语一出他口就像骂人。 “笑话,身体是我的,我睡一觉就没事,谁像你那么有福气,上班还有姓骚的狐狸坐台。”真讨厌他唇上那抹女人的口红颜色。 昨天药澡泡得太久,一不留神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已是晚餐时刻,她迫不及待地想去镇饱肚子,浴巾一裹就出了药室。 哪知一阵凉风吹来令她打了个哆嗦,她不以为意地拉紧浴巾,匆忙地扒了几口饭,在数双窥探、窃笑的眼光下,坐立难安地拿了点心往房里躲。 虽然境子里反映再出无淤痕的白皙肌色,下体也不再疼痛,但她就是有一种自己的失身已举世皆知的感觉。 后来大概是太累了,她一沾枕就睡得不省人事,到了下半夜浑身发冷地直打颤,拉被子盖却又嫌热,冒出的冷汗儒湿了床垫。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情况大为好转,除了喉咙痛,声音变得沙哑外,大致上都还好,就是没力气下床。 心想打个电话知会沈劲一声,避免平白被扣薪,结果话筒那头的他又骂又吼,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坏女巫,置他于水深火热的炼狱不施以援手,无情无义又冷血。 她不是多善良的女巫,忍着不适来公司不为工作,而是要把他变成乌龟岛,一辈子翻不了身。 谁知,他送给她的竟是更大的惊奇。 “呃,她不姓骚,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就当她是陀屎。”烦躁的沈劲仍细心地抚摸她额头,查看有无发烧。 沙星博口中嚼蜡似地说:“好大的一蛇屎,你当我的眼睛被牛蹄踩了吗?” 沈期忍不住地笑出声,引来两人怒目一瞠。 “她是谁?”听不懂中文的莎琳看出其中的不对劲,口吻倨傲的仰起下巴。 沈劲的粗心她见识过,但是那个胖女人一进来,他的态度立即有了明显的转变,嗓音依然大得惊人,举止却有一丝细腻,而且……温柔? “你管她是谁,和你没关系。”一想到自己被她强吻,沈劲心里就老大不舒服。 莎琳妩媚的柔下眼波一挑,“她是不重要,不过我们的未来……” “我再一次郑重的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你不要一相情愿地编排情节。”真令人厌烦。 “别说你喜欢那种肥猪……肥女人,她半夜一翻身会压得你喘不过气。”’莎琳不屑地掀着嘴角。 为了维持淑女的风度,她及时咽下辱人的字眼,但仍引起沈劲的不快。 “她叫沙星博,唯一能忍受我暴躁脾气的秘书。”她哪里肥,只是有点胖而已。 “秘书?!那种不入流的打扮。”莎琳冷嗤一声,以鄙视眼神一扫沙星博身上廉价的运动服。 她的言词激怒了沈劲,“忘了提一点,她的另一个身分是我的未婚妻。” “你……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是……”话说个出口的莎琳大受打击。 “未婚妻,要我再重复一次吗?”沈劲说得很愉快,不在乎是不是事实。 要得!大哥这招真绝,一石二鸟。一旁的沈期看热闹着得正起劲。 拒绝相信的莎琳沉住气,当他只是托词要她知难而退。“你用不着拿个又肥又丑的矮女人来当挡箭牌,她给我提鞋都不够格。” “你……” 沈劲正要斥她狂妄,一道愤恨的女声先一步高扬。 “你这个死英国猪,爱做作的下贱女,自以为高傲其实低贱的臭花痴,出门前给我照照镜子,不涂上一层水泥粉你敢出门吓人吗?” “我矮在哪里,丑在哪里,我肥不肥关你屁事?站在我的地盘上还嚣张,你是不想活着走出去是不是?我乐意效劳。” 沈期闻言大声鼓着掌,可是没人理他。 “咳!星儿,你的感冒还没好,别太激动。”忍俊不住的沈劲暗叫痛快。 她骂得真好,他从不晓得她的英文这么流利,连喘口气都不用的一气呵成,完美得就像英国酒馆的女侍。 “哼!要不是我喉咙疼,我连她祖宗八代都一并请安。”让死人翻身向她行个回礼。 沈劲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喉。 脸色略显苍白的莎琳捂着胸口,不忘保持优雅举止。“你……你真粗鄙。” “他粗鲁,我粗鄙,刚好配成一对粗人,你是来致礼的吗?”至少也该带个伴手礼,没教养。 “瞧瞧自己的长相多不入目,你真当沈劲会瞧上你一身肥肉?别害我作恶梦。”丑恶的蠢东方女人。 沙星博自信满满的哈哈两声,“沈劲就是喜欢我怎样?让你嫉妒死。” “不可能,他的眼光没那么低,你少自抬身价。”莎琳从容不迫的说。 “你才少往脸上贴金,又不是丑得见不得人,还不要脸地从英国来台倒追男人,身为女人的我都替你觉得羞耻,你那么缺男人吗?” “大胆的女人,你敢污蔑我的良好教养?”莎琳气得嘴唇一咬。 “什么叫好教养?能让一个女人无耻的巴着男人不放,不是为了钱,就是在本国的名声糟得无人敢碰,所以才跨海来捞看看,说不定有笨鱼会自投罗网。”沙星博用不快的眼神狠瞪着沈劲 好个伶牙俐齿的胖女人,“你的无礼真叫人难以忍受。” “彼此彼此,你的虚伪才让人反胃呢!”女巫手札有云:对人客气就是给自己生气。 她才不管会不会得罪人,冷眼旁观的沈劲都不吭气了,她又何必给人台阶下,跌个蜘蛛脸最好,竟敢说她又丑又矮? 矮可是她的另一个忌讳,六个姐妹中就只有她身高末及一六○公分,其他都身形修长得像是模特儿骨架,所以她最恨人家说她矮。 至于丑不丑的问题则是见人见智,目前为止她的男人缘还算不错,没人说她一句不好。 “沈劲不会要你的,良玉劣币一目了然,我才是他最好的伴侣选择。”莎琳就看不出一个胖女人有何魅力在。 沙星博挽着沈劲的手臂一偎,“说,你爱不爱我?不然把你变成人头鱼。” “小女巫,你很张狂哦!”沈劲笑着在她唇上一啄,言下之意不点也明。 “你……你选择她?!”错愕不已的莎琳对此难以置信,一股怨气来得又急又狠。 “不是谁选择谁,我就是看她顺眼、好抱。”沈劲不避讳地环抱着沙星博的小胖腰。 “你宁可要一头猪,也不愿意同我结婚?”他一定是在开玩笑,意在逼她放弃。 沈劲笑得非常大声。“你不觉得她胖得很可爱吗?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 莎琳像是被人当面掴了一巴掌似的难堪,体内的贵族骄气让她口不择言。“她在性方面能让你满足吗?骑头猪的感觉如何?” “不要逼我揍人。”眼一沈,沈劲的口气中有着很浓的暴力味道。 “我看你八成没上过她,谁会对一团肥肉有性欲……咳!咳……”一只大掌陡地箝紧她的咽喉。 “你说错了,我对她的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进入她的美妙滋味是没有其他女人比得上,我爱死了在她体内抽动的快感,一夜就连要了好几回。” “沈劲,你给我闭嘴。”羞得满脸通红的沙星博扯扯他的衣服小声低吼。 他那佞的一笑,把莎琳往一旁甩去,管她会不会受伤。“谁叫你从我的床上溜走。” “爱计较的男人。”这种事他还好意思提出来丢人现眼。 “是你太不听话,没有一点女性自觉。”说他爱计较,她不也是爱吃醋。 酸味还浓得很。 “人家王组长,不,是王经理写信邀请我去美国玩,来回机票钱和食宿费他一律包办呢!”多贴心的男人。 “王昌庭他还没死心?”看来调得不够远。心中不是滋味的沈劲咬牙一磨。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就是美得人人爱。”沙星博忘形地搔搔首,一阵咳嗽声立起。 “一个感冒都治不好,你还想卖弄风骚。”真是自大的小胖妞。 两人旁若无人得打情骂俏,看在心高气傲的莎琳眼中更是二度伤害,恨不得撕裂他们自满的嘴脸,修补自己受创的心。 她爱沈劲是无庸置疑的,只是迟了七年才发现自己的真正心意。 但是爱和尊严一比就显得太薄弱无力,她无法容忍他不爱她,更拒绝接受他恋上貌不如她的胖女人,这事实太伤她身为女人的骄傲。 刚才为防撞上办公桌,伸出借以支撑的手正好压上一份翻开的文件,仔细一看,竟是中英文对照的鸿图土地案招标的底价文件。 报复心一起,她顺手卷起纸张往袖子里一藏。 “沈劲,我给你最后反悔的机会。”她一如初来时端起架子,认为自己已握有胜券。 沈劲以冷到令人寒透的声音回道:“威胁我的人通常活不久。” “你……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举动,我不会轻易饶恕你。”她竟怕起他狠戾的眼神。 “有什么招式尽管使,我大门开着。”随时欢迎她来尝试。 莎琳握紧拳头,恨恨的一视,“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我不反对你作梦。”他冷冷的讥诮她。 “我恨你,沈劲。”此刻的她恨透他的冷酷无情。 “恨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沈劲无所谓地挑挑眉,被女人恨他早已习惯。 “沈劲,你下地狱去吧!” 莎琳气得浑身发抖,但仍努力维持贵族千余的优雅步履,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顽皮的沙星博在她身后兜一个小圈,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竟莫名地出现在她的臀骨处,左右摇晃着。 “她……她……”目瞪口呆的沈期赶紧用手托着下巴,怕它掉了。 沈劲宠溺地握住沙星博不安分的手一吻。“淘气的小女巫,你害她不能见人了。” “怎么,心疼了?”顶多三个小时魔法就会失效。 “对,心疼你的感冒还没好就得浪费体力,她不值得你费心。”他爱她呵! “讨厌啦!臭沈劲。”她娇羞地偎入他怀中嗔笑不已,两颊红似樱桃。 而他则低下头吻住她,缠绵悱蜷。 “狐狸尾巴……小女巫……小女巫……狐狸尾巴……” 喃喃自语的沈期慌得不知哪个震撼较大,一颗脑袋已转得神智不清,开始出现晕眩现象。 他想,他也病了,被星星儿感染可怕的病菌,他必须请假去看医生。 但,该挂哪一科呢? 内科? 精神科? 噢!他又乱了! ※    ※    ※ “奇怪,她拿那一份文件做什么,不是要作废了?”不解的沈期盯着重播的监视录影带问。 莎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动作,一被收录在墙上的小监视器内,她大概没料到台湾也有这么先进的科技吧! 由于近来骇客太过猖撅,不少商业间谍入侵企业盗取资料,因此,两、三年前沈氏企业已引进保全系统,将整幢办公大楼包括地下停车场都装设隐藏式监视器。 一来,可以保护商业机密不外泄;二来,还可保员工安全,不致受到外来伤害。 “去查查,说不定莱契尔外商公司给了她好处。”他们同是来自英国,沈劲有些直觉的猜想。 “没必要吧!反正她拿了也没用,我们已私下和鸿图建设签下了土地合资案。”一张废纸无济于事。 “台面下是如此,但外界仍有不少公司、企业极力争取这块土地,总要防防暗箭。”竞争总会使人起恶念。 “你是担心莎淋会和莱契尔外商公司联合,借机整垮沈氏企业?”有此可能吗? “莎琳的个性不会就此罢休,她太好胜,不会服输。”他直觉她会有报复行动。 沈期微笑的说:“尤其是败给星星……呃,沙秘书,她肯定不甘心。” “有什么好不甘心,星儿脾气虽然不好,但她率性、直坦,想害人就直截了当的明说,不会七弯八拐得迂回、骄纵。”沈劲说得得意极了。 “大哥,她的脾气不好是受你影响,你该检讨……呃,我是说你们个性很相似,一定合得来。” 沈期冷吁了口气,对大哥讲话用字遣词得小心斟酌,不然,一个不慎用错字,整型的费用就直接省了,有人会代劳。 “你也觉得星儿适合我?” “适合适合,你们是天上一双、地下一对,比翼连枝到死相随。”他狗腿的奉承着。 显然他的话深得沈劲欢心。“下个月起调薪,再加五千。” “加薪?”他是很高兴啦!只是副协理的薪水低于总经理秘书有点难看。“能不能多加一点,凑个整数?” “把我的位子让给你坐不是更好?全公司你的薪资最高,爱加多少就是多少。”沈劲没好气的一瞪。 “我……嘿嘿,五千就五千,我很知足。”他的心在流血,信心严重受伤。 真是有了情人无手足。 “那块土地几时动工?”一些相关作业得尽早安排。 “快了,就这几日,鸿图那方面说要清风水师先看好方位再动工。”民间习俗,姑且信之。 “迷信。”沈劲略微一嗤。 “安工人的心也好。”沈期突然凑近他道:“大哥,你和沙秘书是玩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我们看起来像在玩吗?”提起这点他就有气。 没有一个人看好地和星儿的未来,总是传说他在玩弄她的感情,一旦兴致不再就随手弃之,不可能会有结果。 他还亲耳听见餐厅部一位老头劝她别下太多情,免得得不偿失地赔身又赔心,欲哭无泪。 要不是星儿拉住他,那个死者头早登天了,哪还能在背后论人长短。 “你真要娶星……沙秘书当老婆呀!有没有可能有变数?”他不介意当老哥的后补。 “有,我会先宰了你。”敢诅咒他的未来。 沈期先是高兴了一秒,然后垮下脸,“开开玩笑嘛!她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问话没头没尾。 “求婚呀!” 沈劲面上一阵潮色,生硬的说:“时间到了就带回去,何必多此一举。” 求婚多浪费时间,他才不给她拿乔的机会,谁晓得她会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来搪塞。 之前,他三番两次刻意的暗示都被她狡猾地忽略,以一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先将他一军,让他失了立场开不了口,事情就这么搁下。 她当然懂他的意思,可是那小脑袋里总装了些奇怪思想,一句没听过“女巫结婚”就堵住他的嘴。 试问他见过多少女巫,怎知道她们结婚了没?要他从何问起,难不成要他举办一场女巫大会,召集全世界的女巫来开座谈会吗? “哇塞,老哥,你未免太……酷了,虽然时下流行复古,你也不用退到远古的穴居时期吧!”把人打昏了拖回家? 本来沈期想说“太逊了”,但为了生命安全着想,硬是拗了一圈。 “我肯娶,她就该偷笑了,小胖妞还能溜到哪去?”沈劲一副已成定局的模样。 “大哥,别怪小弟不提醒你,王昌庭可是个有毅力的劲敌,你若不看牢些,老婆就要飞了。”飞向美国。 两眉一横的沈劲突地折断一支笔。“他们还有连络?” “三大一封信,五天一通电话,你说勤不勤呢?”不下猛药他不会觉醒。 “她没告诉我。”这可恶的小胖妞,非拿绳子绑住她不可。 “女人嘛!有好对象就要把握,人家王经理温柔又体贴,情话又说得甜蜜,你若是女人会挑谁?” 星星儿遇上大哥也挺倒楣的,鲁男子一个。 “期,我很差吗?”沈劲似怒似怨地横视。 受宠若惊的沈期可不敢实话实说,“一个锅子一个盖,是你的就跑不掉。” “嗯!”她是跑不掉。 “不过……”他欲言又止。 “说下去。” “你最好和沈兰谈开,她从小就迷恋你。”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 大概是自己从小就到国外念书的缘故,所以和沈兰向来不亲,而大哥是念完大学才出国进修,三人情感自当有分别。 “沈兰?!”有吗?他没注意到。 “我知道你一直当她是亲妹妹看待,可她却从来没这么认为过。始终为你等候着。”他看了实在于心不忍。 “记得她好像大你没几个月,二十五了吧!应该会觉悟。”他不懂如何开解人,只会吼人。 “两个月,当初老爸收养她是想让她当你的童养媳,只是你向来无意才作罢。”而她却谨记在心。 “荒谬,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这玩意。”沈劲不屑地一哼。 你不也活在蛮荒时代?“我是担心她会找星星儿麻烦。” “星星儿”沈劲声冷音沉的眯起眼。 “好,是沙秘书,我未来的大嫂,这总成了吧!”沈期无奈的道。 沈劲正想满意的点头,门外传来尖叫声,不过这次他不像上回那么惊慌,只是有一股气在胸口逐渐成形。 到底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送星儿礼物? 他发誓非把她娶回家里供着,绝不让外面的野男人发现她的好。 ※    ※    ※ “丢掉,不许你再收其他男人的东西,这次我绝不通融……” 一个软玉温香的女性躯体惊吓不已得奔向沈劲胸前,可当肌肤一相贴,他马上认出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具躯体,两臂立即将其拉开。 太瘦了,没有肉感。 “星儿,你没事乱叫什么,嫌太闲是不是?”他看也没看怀中女子是谁,迳自笔直地走向一脸无辜的沙星博。 “看清楚再吼人,不是我叫的。”她哪那么没气质?会叫得这般花容失色? “除了你还有谁?会上这层楼办公的女性员工只在你一个。”他又忍不住地想吼她了。 沙星博指指他后面,“还有沈协理。” 沈劲一回头,表情略微一变,沈兰正用控诉的泪眼责怪他的无情,而一旁沈期苦苦的安慰,她全然听不进。 沈劲又回过身来。 “星儿,发生什么事?”无情就无情吧!他对星儿有情就好。 “喏,生日快乐。”她比着电脑遮住的一角。 沈劲走近一看,当场眉头皱得死紧,还有种反胃的感觉。 “谁送的?” “你呀!还有签名呢!”本来她还不太想收,他并不是罗曼蒂克的人,送的东西通常都……是沈协理硬要打开看个究竟。 他拿起卡片一看,确有几分神似,但若仔细分辨,还是能瞧出不同点。 “到底是什么东西,瞧你们……恶!”跑到墙边垃圾桶吐起来的沈期十分后悔。 因为看到三个人脸上三种迥异的表情,他才好奇的伸头一探,结果差点把胆汁给吐出来。 那是一只全身沾满血渍的白鸡,由喉管处一刀切至肛门向外翻,里面塞满已支解的猫、鼠尸体,一块块渗出血丝,而且,猫头在上、鼠头在下的向外睨人有点死不甘心。 而白鸡的内脏排挂在翅膀和折弯的爪上,鸡嘴含着一朵正在滴血的玫瑰,鸡头则由中央剖开插着一根白腊烛,而且正发出恶臭地燃烧着。 “送礼要有诚意嘛!至少要把毛先拔干净,你看这只鸡死亡时辰已超过八小时,肉质僵硬怎么吃?现在想烫开水拔毛也来不及,早知道你这个人一点创意也没有,我就说不收嘛……” “不是我送的。”沈劲狠狠一瞪,听她之意是很不屑他送的东西。 “承认自己没想像力就算了,即使不是你送……”’沙星博突然提高声量。“这只鸡不是你的杰作?” “不是。”他不快的撇撇嘴。 原以为她会就此打住,像个正常女人般的惊慌失措,谁知差点吐血的是他。 “早该料到你连这点创意都缺货,这鸡养得多肥,一鼠一猫相处得多融洽,想它们生前一定烽火连连、战事迭起……腊烛插歪了,玫瑰的品种挑得不够精致……” 忍无可忍的沈劲不禁狂吼道:“沙、星、博,你是不是女人?” 第九章 我是不是女人你会不清楚? 沙星博眼中透露这个讯息,然而她露骨的表达却激起沈兰的强烈不满,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当场剖开她,令她肠胃流了满地却无力俯拾。 为什么会是她?一个不起眼、臃肿的小秘书? 二十年的等待竟比不上认识三个月的女人,这叫她情何以堪?真是讽刺至极。 “从我五岁入你沈家户籍起,我就等着有天能成为你的新娘,为何你的铁心从不在我身上停留?” 沉重的负荷有如坍塌的山石,一发不可收拾,滚滚地淹没良田和人畜,此时上苍的叹息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 爱他、恋他、追逐他,完全毫无自我的随着他的背影移动,他是光,她就是影,生死相随着,无惧日夜残酷地剥夺短暂光影。 他是灯塔,她就是海上的船只,她需要他的光芒来掌控人生舵盘。 影没有光,是无;船失去灯塔,是迷失;人若少了爱,会如何? 迷惘、彷徨、无助,还是心死?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是她?”沈兰不了解,到底是何种力量改造了他。 沈劲简洁有力的说:“我爱他。” 正用原子笔戳弄猫头鼠鼻的沙星博手肘突地滑了一下,圆圆的脸颊差点贴上鸡腹,他的宣言叫她一时承受一住,太令人惊讶。 他是那种将爱放在心里抵死不出口的闷骚男,不管她逼几次,他就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总是词穷地要她安静点,一吼定江山。 结果他却在最不经心的时候将爱语脱口而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道雷在地面劈出一条半里宽的缝,让人走着走着突然掉下去,心悬空着无以依附。 要她不惊讶才奇怪,她沙星博好歹是个人。 “你爱上她什么?她好吃、肥胖、举止古怪、不按牌理出牌,甚至……不太正常。”沈兰强忍着欲冲口而出的胃液直往下噎。 她居然能忍受如此嗯心变态的秽物放在她眼前,自在地当是蛋糕研究起来,丝毫不受一丝影响。 “星儿胖得很可爱,吃相令人瞧久了有幸福感,在你眼中是古怪,可是在我心理却是甜蜜。” 沈劲的笑容中头一回不含火气,淡淡地像温煦的阳光,震撼了所有人。 “看来你是爱惨了她。”不认输似乎不行,不然她还有机会吗? “兰儿,我一向视你如妹,你还年轻,不要乱糟蹋自己。”沈劲说不出好听话,只是坦诚的说。 他是个太自我的人,就是他所爱的人也很难具体的去关心。 沈兰苦涩的一笑,“一时之间我怕收不回感情,我需要时间。” “如果你想留薪停职去国外走走,我会批准。”反正有个“后补”。 “一年半载不回来也成?”她苦中作乐地轻笑问。 “无妨。”他一手拎来沈期,“你的工作由他代劳。” “意思是我可以升职?”沈期满抱着希望问。 沈劲冷笑地一拍他后背,“一人代两职,有劳你了。” “噢你残害亲手足,老天会罚你。”他会累到死呀! “薪水加一万。” “一万呀!好像少了一些……嘿!别动手,我是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沈期自认非大丈夫,无奈地屈于淫威之下。 “哼!”沈劲收回预备揍他的拳头。 “对了,是谁冒你的名送礼物给嫂子?”从现在起他嘴巴要涂蜜才行,否则难保不会死于非命。 “你去看看盒子里有没有藏什么玄机。”嫂子!沈劲的眼底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我去?”指着鼻头,温和的沈期头一回发出高分回声音。 难道他脸上有写欺负我这三个字?他好想哭哦! “难不成是我?”沈劲强横地一瞪。 身为次子的悲哀就是得受长子的欺压,大欺小由来有因,他能上告天听吗, 答案是不能。 沈期认命地捂着口鼻,一手拿着一双原子笔当筷子翻动白鸡,仔细地查看可有蛛丝马迹,感觉胃酸不断地翻搅冒泡。 夹住鸡脖子往上吊,忽见一张护了胶膜的小纸条垫在其下,他用一把女用挫刀挑起放在报纸上,抽了张面纸拭干上面的鸡血。 “‘放弃鸿图土地合资案,否则要你鸡犬不宁。’大哥,这是冲着沈氏企业而来。” “是莎琳搞的鬼。”这手段未免拙劣了些。 沈兰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是莎琳?”她是不喜欢莎琳,但是怀疑到她身上似乎…… “因为是她拿走鸿图土地合资案的底价文件,而且她也知道星儿对我的重要性。”沈劲冷静的解释。 “女人的报复心真奇怪,明明是你负了心,为何要冲着胖嫂子来?”真是不理智。 沈兰以女人的心态道:“女人只会为难女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情敌太好过,要对方时时怀着恐惧之心,最好能把人吓离。” “哇!好自私……咦?小嫂子呢?”沈期长颈一探,独不见口中之人。 “该不会去厕所了吧!” 沈劲看看表,低咒地一扫办公桌上的文具。“该死的小女巫,我一定要开除她。” “噫,没那么严重吧!上厕所是人的基本需求,你不会要她禁尿到下班,然后得膀跳炎,接着洗肾……” “沈期,你感染到星儿的多话吗?”他开始化简为繁地叨念个没完。 “人生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这回本说完就被打断。 “几点了?” 沈期举起腕一看,“三点多呀,有什么不对……啊!胖嫂子的点心时间。” 怎么会忘了吃是她的第一生命呢? “她最好别出事,否则她死定了。”沈劲怒气冲冲地回办公室拿外套,一转眼又奔出办公室,走向电梯。 ※    ※    ※ 天气好热,应该变把伞。 沙星博手指动了动,一把花形的小阳伞已然贴着手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原本就带了把伞,只是和臂同贴而忽略了。 小小的花伞旋转着,她在考虑要去吃日本拉面,还是炭烤羊排,刚出炉的奶油面包似乎也很香,口水都快滴湿衣襟了。 好为难、好为难哦! 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她统统都想吞下肚,可是只有一个胃,要是像牛有四个胃该有多好,可以一天到晚吃个不停。 这两、三个月来她被宠坏了,每天不需要烦恼点心该吃什么,就会有人“自动”的送到她面前,根本不用作眼前这种痛苦的抉择。 她想念沈劲的霸道,一句话就足以决定她的胃该接受何种美味。 看来他和吃已并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环,令她舍不下心。 “吃炭烤羊排。” 一道冷冷的女音在沙星博身后响起。 “可是奶油面包的香味好诱人,真想咬一口。”她完全沉迷于吃的问题,未注意有人和她交谈。 “炭烤羊排。” “不觉得日本拉面也很好吃吗?川田师傅的手艺好道地,叫人流连忘返。”好想吃哦! “炭烤羊排。” 沙星博终于不高兴的回头,“你干么一定要吃炭烤羊排,我……夕梦,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班吗?” “炭烤羊排。”她依然冷淡地重复着。 “好啦、好啦!难得你有胃口,我们就去吃炭烤。”沙星博手指动一动就想利用魔法做空间转移。 沙夕梦手一拨,化解她的魔法。“走路。” “可是好远呐!”也不想想胖子走路有多喘。 “人多。” 她看了一下,确实满多人的,不方便移动。“这些人有病呀!大热天不窝在冷气房里工作,上街踩蚂蚁吗?” “暑假。” “讨厌,没事放什么暑假?分明跟我过不去。”沙星博气闷的抱怨。 沙夕梦微微一笑,为她的孩子气牵动平凡心。“那边。” “喔!巷子。”巷子内没人可以……嘿嘿! 由于两人都自信过高,没注意危险在后头,一入巷内就准备动用魔法,霎时,几道黑影罩住了光线,她们警觉的回头,四把枪正对着她们。 四耶!女巫的幸运数字。 “有两个女人,上头说要抓一个女人而已。”其中一人苦恼的说。 “管他的,两个都抓,另一个算是奖品。”说话的淫邪男子正流着口水。 “不行啦!她指定的是胖胖的那个,说她抢了她男人呐!这可能吗?” 抢? 沙星博突然兴起玩心,不顾夕梦眼底的阻止,念了念防身咒以保护两人的安全,此时就算枪技走火也伤不到她们。 “那个女人是不是说错了,这个瘦瘦的女人比较漂亮,胖的那个哪夺得了人家的男人?”一定是搞错了。 “你们别吵了,两个都带走,免得另一个去报警。”一个睿智的声音响起。 “对喔!她们都看到我们的脸了。”万一去警局指认就完了,他们都有案底。 好烦哦!要绑架还不快点。“先……先生,我们……没钱……身世凄苦……” “博儿。”沙夕梦警告她别玩得太过火。 “绑架我们是勒索不到钱的,你别看我胖就以为我有钱,其实我是吃馊水油长胖的。”沙星博装出一副可怜相。 沙夕梦的眼中微露反胃的恶色,她们同桌吃饭,不也吃进了她口中所言的馊物? “别罗唆,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你们最好合作一点,子弹是不长眼的。” “我好怕哦!呜……冰山,你要救我。”爱热闹的沙星博抱住沙夕梦大哭,实是怕她溜掉。 “别叫我冰山。”真给这个胖女巫烦死。爱玩是她的事,何必多拖一人下水。 “不许讲话,两人靠近一点。”一名黑胡子大汉拿出绳子绑住两人的手。 “大叔,你绑轻点,我肉虽多但皮很薄,很容易就淤青了。”然后沈劲会不高兴。 沈劲一不高兴她们就惨了,十头大象也挽救不了凄惨下场。 “干脆迷晕她们好了,这个胖的太多话。” 说做就做,瞬间,哥罗芳的味道一起 只是,人是昏迷的,神智却清醒无比。 ※    ※    ※ “冰山,我好饿,你有没有带糖果或是牛肉干?”好想吃、好想吃东西。 “不许再叫我冰山。”沙夕梦从口袋中拿出一根棒棒糖,那是向义卖的女童军购买的。 “好幸福哦!夕梦,你在么会有棒棒糖?”冰山是不吃糖的人啊。 “多吃少问。”就是这么多嘴,害她错过炭烤羊排。 “喔!”可沙星博安静不到五分钟就又伸手偎过去。“跟你做姊妹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我好爱夕梦哦!你最好了。” “你很重,别靠过来。” 她吐了吐舌头,竟被看穿企图,“靠一下又不会死,小气鬼。” 沙夕梦不想理她,正想闭目休息一下,灯倏地亮了,两人一时适应不了亮度,用手遮着光。 “是谁解开她们的绳子?” 是我们自己。一根小小的绳子能拿女巫如何,小指头一句就松了,要不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她们早把灯也开了,她喜欢惊奇。 不过,真的是惊奇,当她们两人的瞳孔适应灯光的亮度时,眼前的布置竟这么熟悉,熟悉到她们想打人。 “夕梦,你要打几拳?”她小声地问。 “两拳。” “好,我也打两拳,凑成幸运数字四。”连这种钱也敢捞。 “下手轻点。” “嗯!顶多打到她的白墨不认得主人。”如果可以,连猫一起打。 “傻话。” 浓郁的玫瑰花香飘至,一身绝对昂贵的高雅服饰来到眼前,倨傲的语气,目空一切的神情,莎琳带着恨意而来。 “把头抬起来,胖秘书。” 沙星博偷懒的将头挪高四十五度。“是你呀!下堂妇。” “可恶的低贱人种,你敢侮辱英国淑女?”可恨,真想抽她两鞭。 “是呀!好俗气的女人,我用错词了,你连下堂妇都不是,是活动公车。”任人上。 “你……落在我手中还耍嘴皮子,你是不想活着见明天的太阳了?”就不相信折腾不了她。 明天会下雨。“你的手太小了,挤不进我一只胖腿。” 在她背后的沙夕梦摇头一笑,博儿就是爱逗趣,让人生不了气。 “你这头胖猪,凭什么拥有沈劲的爱?你配不上他。”莎琳越想越不甘心。 论容貌、家世、教养,她哪一点比不上眼前的胖女人?甚至还高贵她许多,为何他却眼瞎心盲不见她的好,反而屈就一个低俗的女人。 堂堂英国贵族之女怎可让人轻睨,不使出一些手段倒叫人看扁了。 “俗女小姐,配不配是我和他的问题,而胖呢,是我的肠胃吸收好,你用不着嫉妒我。”她是有福之人。 “我会嫉妒体肥胖的身躯?你的教养未免太差。”莎琳闻言倏地仰高下巴,十分高傲。 “你的教养也差不多,不然干么绑架我。”她站起身,伸伸懒腰。 莎琳微讶的退了几步,待看到身后的保镖才安了心。 “你不过是个饵,我要钓的是沈劲那条鱼。”这么说等于承认了沙星博对沈劲的重要性。 “干么,逼他娶你还是拿着枪押他上礼堂?”蠢字加三倍,四蠢女人。 “你没资格不屑我,他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我要回他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也挽回面子。 大言不惭。“可惜他爱的是我,没你的份,失败者小姐。” 沈劲有什么好,野蛮、粗鲁又不讲理,老是爱吼来吼去宣示他的权威,为啥就有女人死抓着不放,真当他是宝呀! 是她不嫌弃才勉强收下他,造福全天下的美女免受他的坏脾气折磨,算来她是立大功德的人,应该得到嘉奖,立传传世才对。 她是有一些些爱他啦!一些些而已哦!女巫是不能随便爱男人的那会破坏形象。 “可恶,你这只死肥猪,我非教训你不可。”她才不是失败者,不是。莎琳气得四下张望,要找棍、鞭之类的用具。 “要不要我帮你找?这里我很熟。”熟得就像她第二个家。 “你很熟?”莎琳不相信的冷笑。 沙星博头一点,往柜子走去。“女巫俱乐部的星相馆嘛!” “你……”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女巫俱乐部并非平常人消费得起,她可是花了一大笔美金才拥有会员卡,并向股东之一以一日五万美金的巨额租金租用到星相馆,为何这胖女人却像是回家一般熟稔呢? 难道是沈劲提供的金钱? “馆主沙芎芎,和我同姓呢!你说巧不巧?说不定我们是姊妹。”她要被审判了。 有时小雩会来赚点外快,芎芎忙不过来会找夕梦或越隽来代班,而她顶多来兼个小差,帮人算桃花喽! “哼!自抬身价。”莎琳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拥有亚洲数一数二俱乐部的人会需要去当秘书? 无知会招来祸端。女巫偈言。“喝!这是驱魔棒,可是失效了;还有捆巫绳,不过过期了。” 沙星博笑嘻嘻地把驱魔棒和捆巫绳丢给莎琳,好代替她心目中的棍、鞭,反正看起来雷同嘛! 而她也绝对伤不了女巫。 “不要以为我不敢伤你,就算杀了你都成,台湾的法律治不了我。”顶多驱逐出境,她有豁免权。 莎琳气愤地执起驱魔棒,眼看着就要往沙星博的身体挥去,同时,另一个不该在星相馆,甚至是女巫俱乐部出现的男音阻止了她。 “莎琳,你要干什么?她是我们的筹码,伤不得。”贾斯顿一迳夺下她手中的驱魔棒。 “还给我,我要抽花她的脸,让她一辈子勾引不了男人。”她的情绪顿时变得非常激动。 “有的是机会让你发泄,不过得等我得偿所愿。”他先拖延她。 “最好快点,我的忍耐有限。”莎琳轻嗤了一声,暂时放了私欲。 贾斯顿轻佻地在她耳上一啄,“是,我美丽的淑女,谨从你愿。” “你那方面进行得怎样,还顺利吗?”她家族那边已经在催促了。 “放心,我已经寄了威胁函,警告人在我手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钱,我需要应应急。”莎琳很想拍掉他的手,但因为情势所逼,不得不应付他而任人观赏。 “急什么,招标案我都还没拿到手,哪有借口向上头请款?”他只是利用她,哪肯轻易给钱。 两千万美金不是小数目,就算董事会放心不去追查钱的流向,黛丝身为公司最大股东之一,难保不会起疑心查出他的私情。 在英国,养情妇的情况虽然十分盛行,但以黛丝的情感洁癖而言,肯定不能接受而走上诉诸离婚一途。 他深爱黛丝,莎琳只不过是他一时的肉体出轨,随时可以被牺牲掉,不需要顾虑太多。 “贾斯顿,你最好不要敷衍我,否则人逼急了,会做什么事是不可预料。”莎琳冷傲的睨视他。 他脸色略微一沉,“好,晚一点我先汇一半金额到你的户头。” 敢威胁我?活得不耐烦了!在这里死个外国人对台湾人口的稠密度并无任何差别,顶多是多了个失踪人口。 “沈劲答应放弃投资案了吗?” “哈哈……他急得像无头苍蝇团团转,我在电话这头都可以听见他的咆哮声。”贾斯顿笑得得意。 噢喔!不好,她会被骂得很惨。沙星博开始思索怎么逃离魔掌沈劲的魔掌。 莎琳眉头微皱的问:“他有没有听出你的声音?” 乔道尔家族禁不起丑闻发生,它太脆弱了。 “你大可安心,我通装了变声器,他们查不到我身上。”他十分自信的道。 “才怪!” 谁在出声? 两人视线循音一落,终于在角落不显眼的阴暗处瞧见一个女人身影。 “她……她是谁?” “我的撒旦王唷!你们站在她的地盘上居然不认识鼎鼎大名的她。”沙星博乘隙把胖胖的身体靠在沙夕梦的肩头上。 好轻松哦!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到底是谁?”贾斯顿瞪向花钱请来的手下问。 “这……呃……”他们面面相观,无言以对。 “我好心点告诉你,她叫沙夕梦,女巫俱乐部的老板之一。”快点快点,快变脸。 果真如她所愿,贾斯顿和莎琳两人脸色大变的一指。 “她是女巫俱乐部的老板!” 沙星博笑得更乐,在沙夕梦不设防的冰脸上一啄,惹来冰眼一瞪,“她也是我姊妹。” “什么,你们都是……” “女巫。”她接着回答。 “女巫?!” 太不济了吧!老是重复她的话。“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女巫。” “是……是你对不对?”颤着音的莎琳想起那可怕的记忆、似畏似恨地抖着双臂问。 “应该是吧!”沙星博弹弹手指,一个圆形透明球马上出现在她的手心上方旋转着。 “你……” “别太惊讶,让你多条狐狸尾巴风光三小时,这点小把戏不算什么。”她手往上一扔,圆球即在两人头顶盘旋。 风光! 莎琳恨得牙痒痒的,那条莫名出现的尾巴让她在那天遭受到莫大的屈辱,一路上众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当她是妖怪,不是害怕的躲避,便是丢石头丢黄色的小纸张,口中念着她听不懂的奇怪话,还有光头和尚不断地嚷着要抓她。 若不是她逃得快,此刻恐怕已经死于异乡,再也因不到她所爱的英国。 “忘了告诉你们,那份投标底价的文件是准备丢入碎纸机的,沈氏企业早已和鸿图签下合约,近期就要开工了。” “什么?” 第十章 痛快、痛快、太痛快了!她根本不用出手,夕梦就代她教训了那些不知分寸的妄动者。 女巫耶!岂能轻易得罪。 而那些不懂事的英国人以为子弹能消灭女巫,掏出几把贝瑞塔m84的手枪便是一阵乱射,混乱之中打破了夕梦心爱的水晶球,为自己招来大锅。 先是人飞在半空中转了七百四十七次,和波音七四七班机同时起飞,然后两头猪在街上狂嚎,几只小狗跟在猪尾巴后头汪汪叫,画面真是温馨,叫人感动。 若是在三天魔咒之期未解前,被人逮去宰了,那只能说是命运弄人,怨不得女巫。 “你还笑得出来,博儿。”沙越隽笑得很冷、指点在她喉口。 “嗨!越隽,死里逃生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幸运,给我一杯女巫牛奶吧!”沙星博不怕死地伸手索讨。 “七口破了咒的魔法小棺,五只刚培养灵巫的红宝石指戒,三个私人水晶球,两副算命的巫牌……” 一页一页的翻着纪录册子,沙越隽一清点破坏损失,眉间的小山也越积越高,有些东西可是金钱买不到,她们都视若珍宝,可是……唉! 这能说是她的错吗?夕梦也是帮凶。 还有首席犯人沙芎芎。 “都是芎芎的错,是她为了捞钱,随便把星相馆租给不怀好意的坏人类,你要好好的骂她一顿,赚钱要循正道不可急进,滥用女巫的能力……” “嗯哼!” 沙星博嗫嚅地缩缩脖子,“我……我是贪玩些,你别瞪我嘛!”越隽好凶哦! “你还好意思说,一切的引因皆由你而起,敢把责任推给别人。”沙越隽倒了杯加料的女巫牛奶放在吧台上。 “我有很认真的在悔过,你看我的脑写着‘惭愧’两字。”咦!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到底是什么事呢?一时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八成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想了,免得脑袋负荷过度。 “博儿,你把对吃的用心放一点到其他地方去,也许我会相信你的诚意。” 沙星博一副要找她拚命似的护住点心和牛奶,“别跟我抢,我会恨你一生一世。” “你……”沙越隽放弃了,她真是无可救药。 “和她讲吃的,你会气死。”沙夕梦冷冷的说,眼底有抹笑意。 “冰山,你真了解我。”好喝,真是人间美味。 沙夕梦狠戾的一瞟,“再叫我冰山试试。” “好啦!一时顺口溜舌嘛!”沙星博舔舔唇上的白沫,“对了,好久没看到宝儿,她还好吧?” “跟你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很好呀!”喔!宝儿也很好,跟她一样。 她才这么想,一颗炸弹随即在头顶爆炸。 “谈恋爱。” 轰!好大的震撼力。 “我……我哪有在……谈恋爱……女巫……呃,不可以……”沙星博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在谈恋爱。”沙夕梦很酷的丢下话。 要不然她不会被绑架。 “好嘛好嘛!我是跟一个野蛮人走得很近,可是你知道吗?他好粗鲁又无礼,每天都管得好紧,还不许我乱收礼物……” 沙星博的毛病又犯了,一开口就停不了的嘀咕个老半天,丝毫没发觉有道高大的人影正站她背后,脸色铁青地似要噬人。 “看来你有很多牢骚要发。”一个男声冷冷而气。好,很好,她会非常的好。 “是呀!你不晓得他好专制,没收我好多礼物,好在我机伶得很,暗藏了不少好东西,像王大哥上回寄来的巧克力好好吃……” “你还敢给我收他的东西!” 噫!打雷了?“哇!你的口气学得好像,他……呃,沈劲,你来了。”她顿时气弱地把身子一缩成球。 “小胖妞,你似乎没把我的话刻在脑子里。”是很像,因为他就是本尊。 “我……我镌在骨子里了嘛!你知道骨头没神经,所以反应就……慢了一些。”呜……她会死得很惨。 原来他就是那件很重要的事,而她因为太过得意忘形而给疏忽了,这下肯定会被修理得不成“巫”形。 “要我替你整整骨吗?打碎了比较好重组。”沈劲阴沉地瞪着她。沙星博是懂得看风向的狡猾女巫,置死地而后生的跳到他身上撒娇。 “虽然你有很多坏坏的人性,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呀!全天下的男人我都不爱,就只爱你,你不觉得这些可以弥补我小小的缺失?” “真的爱我?”他微挑着眉,稍敛火气。 “真的,天地良心,我用上帝的名起誓,今生只爱沈劲一人。”沙星博还郑重地举起右手。 “你是女巫。”可恶,又骗他。 “啊!我……嘿,你别生气啦!我有在悔改了,你看我惭愧得抬不起头来见人。”她也怕人瞪。 老套。沙越隽无奈地以唇报一喃。 “小胖妞,你死定了。”沈劲狠狠地咬了她的小胖肩一口。 痛呀!可是她不敢叫出声,谁叫她有错在先,忘了知会他一声她没事,害他紧张地东撞西闯。 “不好了,越隽,我们女巫俱乐部的大门不晓得被哪个坏心的野人弄坏了,吓走所有的客人……” 沙芎芎气急败坏的变出个计算机,一边计算报架一边说,犹不知即将到来的惩罚。 “是我。” 不用问也知是他所为,野蛮人嘛!沙星博暗忖。 “你……哎哟!谁打我?”沙芎芎还来不及提出赔偿数目,头上便挨了好几拳。 “是我。” 沙夕梦和沙星博口气一冷一热的扬手坦承。 “喂!你们俩太不够意思了,为什么联手扁我?”她可不记得有得罪过她们。 “星相馆。” “呃,这个……” “芎芎,你最好去清点一下,所有损失从你的零用金里扣。”沙越隽冷血的撂下一句。 心虚的沙芎芎有不好的预感,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指头一弹便消失在酒吧。 不到三秒钟,楼下传来凄厉的哀嚎声,等她哀悼完回到pub时,第二祸首沙星博已被沈劲强行掳走,只留下吃了一半的点心和牛奶。 ※    ※    ※ “吼!” 一阵粗喘声后,接着是如熊般的嘶吼,一具赤裸的男身趴伏在女人身上,抽搐地释出灼热的精华。 整整要了三天三夜,沈劲和沙星博几乎没有离开床半步,除了如厕和换床单。 三大内没有外力干扰,三餐有人定时送到房间,两人疯狂的做爱,一次又一次,十根指头怕是不够数,得借助脚趾头来帮衬。 已经累得没办法思考的沙星博浑身酸痛不已,真想好好泡个药澡,可是野蛮人不许,说她运动量不够才会到处乱跑,需要“动一动”。 可一动就没完没了,她每一开口求饶就被他厚湿的唇堵住,只能发出呻吟声,其他一律被禁止。 天!她是女巫非做爱机器,在他一再的索求下,当真死了好几回,久久回不了魂的以为上了可怕的天堂,一片鸟语花香。 “别动,我现在没力气再要你一回,给我十分钟。”他需要时间恢复平时的心跳频率。 “劲,我想洗澡。”她全身都是发酸的体味。 “不准。”他一手挽住她的肥腰,脚压着她小腿让她起不了身。 “可是人家好难受。”真像一只黏糊痴虾蟆。 他闻闻她的身子,“嗯!我的味道。” 变态。“你不觉得皮肤呼吸很困难吗?” “不,我用鼻子呼吸。”很好,留着他的记号。 “劲,我有没有说我爱你?”她决定采柔性攻势。 “嗯!我也爱你。”他吻吻她的肚脐眼,有点凸。 “你才不爱我,你喜欢的是我胖胖的身体。”他是名副其实的野兽。 他的表现哪像人,精力旺盛得像头野生豹,不停地爱她,连上药的时间也没有。 沙星博开始为将来担忧,再这么不眠不休下去,她迟早会瘦得像一根竹竿,然后他会嫌弃她没肉而无情地把她一脚踢开。 呜……她是最可怜的女巫,她想吃东西。 “星儿,你还不够累是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沈劲作势要再爱她一次。 “累了累了,我真的不行了,再玩会虚脱。” “还敢不敢乱跑?”他用力一咬她的粉嫩耳垂。 “不……不敢了。”小人。 “要不要听话?” “嗯!” 沈劲停下动作低喊,“我要听回答,不许敷衍。” “要听话。”他太卑鄙了。 “好,明天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他支起头看着她,命令地说。 “嗄!搬过来?”同居吗? 他看穿她的思绪,“不是同居。” “我不当情妇。”她会变成最最可怜的女巫。 “妻子。” “喔!妻子还好……啊你说什么?”沙星博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沈劲面上微带局促之色,“求婚听不懂是不是,罗嗦的女人。” “你……你在求婚?”我的撒旦王,他……他是不是烧过头了? “我不能求婚吗?”她是什么表情,好像他疯了似的。 “鲜花呢?戒指呢?连甜言蜜语都没有,你好寒酸哦!”果然是来自蛮荒时代的人。 “小胖妞,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肯娶你是你的荣幸。”就知道她会拿乔。 沈劲手脚并用地将她抓回怀中安放,两手紧环着她的腰腹。 “你肯娶我也要看我肯不肯嫁呀!”哪是他说了就算数,忽视女巫权。 “你敢不嫁?”他咆哮地勒紧她,一团肥肉霎时挤成游泳圈。 “女巫是不结婚的。”呼吸困难,呼!他……他想谋杀女巫呀! “哼!我管你成不成,明天就去看礼服。” 瞠目一嗔的沙星博紧紧地抓掐住他的肩膀,“不公平,你使诈。” “要不要嫁?”他往上一顶,蓦地停滞不动。 “我……你卑鄙……”晤!好……好难过。 反正他有的是耐力,看谁先投降。 “沈劲,我恨你。”可恶的男人,竟敢用下流的方式逼婚。 他一笑地顶了两下,伸手探至床边拨电话。 “刚出炉的鲜奶油蓝莓蛋糕可能要取消了。” “鲜奶油蓝莓蛋糕?”沙星博眼睛一亮,口水直咽。 “本来是要庆祝求婚成功,你知道我没求过婚,可惜……”他故意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佯装很失望。 “我同意了、我同意了,我们结婚。”她急切地按掉电话猛点头。 他狡侩的问:“不后悔?” “不,我就是要嫁给你。”她的蛋糕…… “好,立誓。” “劲,我的蛋糕……”她用呜咽的口气哀求。 “等我先吃饱再说。”喝?终于拐到他的小胖妞。 许久许久之后…… 沙星博终于如愿以偿地狼吞虎咽她心爱的蛋糕,心想,要结婚?成 等到西元二一○○年吧! 陨石撞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