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追情》 楔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会向瑶台月下逢。 月中十二位花仙,溺溺姿态令人惜,广寒宫里春秋无,哪知人间夏冬苦。 谁知那日兔儿顽皮,怂恿园中花儿下凡游玩,十二位神仙驾云轻飘揽水镜,人间一日游,回首已是寻无根,让兔儿给吃了。 无从依附,仙魂寄居凡人屋,被那浪汉子瞧了去,画下“十二客图”传咏后世,重入回历经人间苦,辗转来到二十一世纪的台湾。 或是有缘,画此图的后人重得先人张敏叔新绘之“十二客图”,因缘际会之下,觅得花魂精魄神似的十二位出尘女子,并与之共居。 高贵、雅淡、清纯、动人……种种花资,因此有了十二客花居。 贵客牡丹藏玺玺,是名财经记者,职员志愿也是成为杰出的财经记者,可是奇怪得很,她总是在无意间挖到艺人的八卦新闻,搞得编辑主任哭笑不得,想改换她的工作内容去跑影剧路线。 近客芍药常弄欢,脾气火暴却有点神经兮兮,老是草木皆兵地以为每个人都要找她麻烦,她创作的词曲首首畅销,追着邀歌的艺人一大堆,笔名就叫“隐名”。 幽客兰花何向晚,是近年窜起的新锐雕刻家,曾以一尊“绿涅观音”震惊全世界,目前被国内视为国宝级大师,行事极其神秘,不愿曝光。 野客蔷薇冯听雨,个性高傲,为人清冷不浮躁,是世界级少数的知名女赛车手,中性的外表俊美无俦,拥护者无性别之分。车急如豹,不受任何气节或车队招揽,酷爱独来独往,一笑难求。 寿客菊花言醉醉,专长是开膛剖腹,而且拥有合法执照,每年中央政府都得付给她高额薪资,民间百姓的说法是法医,正确的官方职等是验尸官,一刀划下明明白白,案情得以水落石出。 仙客桂花宋怜怜,是出了名的“游牧民族”,一张嘴吃四方,白话一点是打工族,四处寻找“钱”途,是最富有的穷鬼,因为她是唯一优游在各大邻居中的“小”朋友,邻居们都非常有钱且慷慨,提供她无数的打工机会。 佳客瑞香倪想容,号称是台湾第一的活百科全书,任职于国立图书馆,一颗金头脑价值连城却甘于平凡,舍馆主之职屈就于小小的管理员,老是藏在书堆中不见人。 清客梅花沈恋梅,有着天籁般的完美歌声,让闻者为之动容,多少经纪人和唱片公司老板,捧着天文数字的钞票求她签约都不为所动,宁可窝在朋友的餐厅当个默默无闻的小歌手,不涉红尘地唱着属于自己的歌。 雅客茶花和风,是个极度厌恶电脑的言情小说家,就是坐在家里闲来无事做做“手”工,一双拖鞋走天下,能不出门绝对看她赖死在和室桌前,握着一支笔天马行空,慵懒的生活观像菲律宾女佣,没人相信她是幻想不食人间烟火的创作家。 静客荷花方静湖,生性淡泊,因为无法在掌声中找回昔日热爱的音符,便毅然放下如日中天的演奏事业,成为某所学校的音乐代课老师,主教钢琴。 素客丁香袁素素,人如其名十分朴素,不爱以飘逸轻灵的外貌引起太多注目,刻意打扮得平凡叫人忽视她的存在,有时像个大楼清洁妇,谁也看不出她原来是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 十二位女孩,十二篇爱情故事,在花的季节展开,一片片飞舞的花瓣像是她们的欢笑和泪水。 在一幢十三层楼高的“联合女子出租大厦”里,爱情一步步逼近。 第一章 “今夜你在哪里,是否和家人在一起,还是一人孤独徘徊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呢?犹豫今晚该往何处去,或是在狂热作乐,今夜你在哪里,打通电话给老朋友吧!说说近况,聊聊午夜的寂寥,让凌晨陪伴你度过今天的最后一段时间,我们先来听一首‘寂寞的酒’,由萧何主唱……” 略带悲伤的音乐在午夜时分响起,歌手沧桑而苦闷的歌声随着电波播送至台湾每一个角落,不管是高山还是峻野,它无私的伴随每一个不眠的孤独客。 海拔一千两百公尺的偏远山区,有座白色的三层建筑物立于山壁间,摇摇欲坠的招牌写着xx综合诊所,上头的几个字迹不知何故斑驳而落,只有诊所两字最醒目。 一杯提神的咖啡又浓又苦,吃剩的泡面爬满蚂蚁和蟑螂,微寒的晚风一阵阵沁入破了个洞的玻璃,看得出年代的棉被发黄染污得像回收物。 两眼无神的盯着窗外景致,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应该是就寝时间,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夜行生物和繁星满天的夜空不肯沉睡。 啜饮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温暖四肢,神色极为平静的男子什么也不做,就着月色聆听收音机传来的低柔女声,享受着一个人的寂寞。 今夜你在哪里?他在心里回答:我在放逐的原野之中找寻答案。 多少的山中岁月是寂静的,人的时间也在山岚中冻结,一直找不到信服自己的信念,他仍旧怀疑着,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日升日落。 那个夜里大概太寂寞了吧,被世界遗忘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渴望有人交谈的空虚几乎将人逼疯,然后他发现她。 一个以声音安慰人心的倾诉者,夜半时分带来关怀和温柔的黑暗天使,她让他在无人的空间得到一丝心灵的平静。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我和你在一起。 “……下面回答的是来自汐止的陈先生,你问凌晨什么是爱情,为什么女朋友老是爱查勤,你真想知道吗?” 是的,他也想知道。 爱情是由何种成份组成,为什么虚无缥缈得叫人无法一手促握,似在眼前却遥如天际,看起来简单其实复杂得无公式可解。 一度他以为爱上明亮动人的她,浅浅的笑靥带着温柔的眼神,细心的照顾他衣食起居,无微不至的程度让他差点娶了她。 可是爱呢? 爱在哪里? 迟疑了好些年,自问了千万遍,他自我催眠自己是要她的,没人比得上她更适合当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共偕白首。 幸好那件事的发生让他赫然醒悟,原来存于心中的爱恋只是幻想,他错把习惯当成爱。 一切还来得及更正,不该任由错继续下去,今夜你在哪里,是否依然固执地相信他才是错的一方? “……凌晨问过身边十一位真实案例,她们给凌晨的答案是爱情是狗屎,一旦黏上脚就很难甩得开,臭上一生很难摆脱。但是案例的另一半则告诉凌晨,爱情是酵母菌,是醇酒,是顶级的巧克力,会发酵,会醉人,会令人甜入心坎……” 轻笑声发自男人唇中,听了凌晨的“今夜你在哪里”快三年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她常出惊人之语,偶尔还能听见小小的低咒声传出。 别人或许没听见,但是对她好奇的他总是听得特别仔细,有时还能感觉她边播放音乐边吸口面的轻呼声。 只要是她的忠实听众很难不清楚她的案例来自其芳邻,她常自我消遣的说她住进妖怪窝,一个个美丽的邻居都是怪人兼奇人,任何疑难杂症到了她们手中皆可迎刃而解,答案令人喷饭。 例如此一时。 “我的芳邻这么告诉凌晨,要她们的男人不打电话查勤比中乐透还难,因为狗屎到处可见,不盯着点怕她们被狗屎砸到。不过凌晨归纳以上二十二位‘路人’的爱情所下的评论,爱情虽然苦恼又烦人,但是人却不能缺少它,与陈先生一样为爱而烦心的朋友们,恭喜你们拥有爱情……” 拥有爱情是件可喜的事情吗? 他不这么认为。 一颗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发现杯中咖啡已告罄的男子走回电脑桌前,重新泡了杯咖啡加入十西西的白兰地,酒的香味迷惑了他的嗅觉。 不一定要有爱情才能生存,他独身五年一样活得自在,不为情而烦恼,想想他也该是快乐的人。 除了夜里寂寞了些,需要个温热的女人来暖暖身,他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起码不用再看尽医界的陋习,以及与同行的争功诿过。 “夜深了,今夜你在哪里,是不是该回家,凌晨在这里与你谈心……啊!下雨了,我没带伞……” 音乐中有小小的懊恼声传入男子耳中,他不假思索的关上电脑冲下楼,准备为轻心的女子送伞去。 但是一打开向来不上锁的大门,冷风拂面而至,他失笑的放下手中的大黑伞再走回房子里,嘲笑自己太过神经质,等他开车下山到电台人家早走远了,何况他们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他真的是太孤独了,才会把一位借由声音来传达温暖的女人当成情人,迫不及待地想为她遮风挡雨,生怕她受一点风吹雨打。 也许他该找个伴了,免得自己像疯子似的幻想一名陌生女子的容貌。 明天就向卡莱尔牧师讨只出生的小土狗养养吧!太空闲会让人想入非非。 今夜你在哪里呢?电台的播音工作能满足你吗? “医生,医生,你还没睡呀!” 连着好几声的叫唤,男子才回过头来一笑。 “有事?”快十二点了,凌晨也要下班了。 “是这样的,医生,我家小花一整晚叫个不停,好像很痛苦似的爬不起来,可不可以麻烦你走一趟,我怕小花会难产。” 男子闪了闪几道眼芒,似笑非笑的收拾医疗器具。“小花太老了别再让它受孕,再有一次可能会要了命。” “我也知道小花比我祖母还老,可是杀了又有点舍不得,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总有些感情。”而且小花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卖钱。 山上的人都太穷了,能够攒钱岂会放过,怪只怪小花命不好,投错胎了。 “不用你动手,下一次再怀孕肯定熬不过,你等着吃小花的肉吧!”衰弱的母牛是禁不起年年生产,而且是年头年尾接着生。 再怎么有感情还是一头牛,一头牛龄二十五岁的高龄母牛,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居然还想尽办法要它受孕,难怪会难产。 整理好工具的男子实在很无奈,堂堂脑科疾病的大医生却为一头牛接生,可见他有多堕落。 趁着夜色,两条匆匆的人影往东边走去,未关的收音机传来女人的轻笑声。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凌晨要下班了,热呼呼的被窝正呼唤着凌晨,十二点了,凌晨在此向你道声早安,为凌晨的你来首安眠曲。” 音乐起,声控室的灯关了一盏。 今夜已经变成明天了。 一名打扮素净的女子走出播音室,哈欠声连连。 “凌晨,你又排夜班了呀!”瞧她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八成又超时工作了。 真不爱惜自己。 “没有,是一名病人刚开完刀我不放心,所以多陪了他一下等他的家人来换手才走。”不然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乏人照料多可怜,尤其是他的时日不多了,开刀不过应家属要求,能拖一日是一日,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辞世。 “你喔!同情心太过泛滥可是不成,生老病死乃人生过程,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千万别累着了。”节目别开了天窗就好。 很少有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听众会这么踊跃,收听率冲破全台之冠,年年缔造佳绩让广告满档,甚至还有广告商排不上档而竞出高价,凌晨的声音居功甚伟。 节目做得叫好又叫座全靠主持人的功力,当初台长慧眼识英雄地拉她来垫档真是垫对了,一开始就深获好评的升为一线广播人,想抽身都不成。 一做七年也没见她叫过苦或耍大牌,时间一到入广播室录音,准十二点离开毫不逗留,规律得比钟摆还准时,一秒不差。 “若姐,我会量力而为,不会耽误到录音时间。”唉!怎么又下雨了,真是个烂天气。 这个冬天太怪了,简直像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春天。 不喜欢和人太亲近的凌晨尽量挑重点说,用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请人来接她,送检的车还得等上好几天;她只好破例地请绝对安全的司机来接送。 虽然昂贵也没办法,谁叫她信任的人不多,手指头板来数去不过那几个。 朋友贵在知心,多了无益。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关心你而不是怕你分身乏术,自个的身子自个要保重,累倒了谁会照顾你。”节目开天窗事小,若她倒下了可别指望年终奖金。 这几年的配合度让人很满意,她希望能继续下去。 “谢谢。” 冷淡的回应在李芳儒眼中实属平常,她从没见过在播音室活泼感性的女主持人,会在出了播音室之后完全变了个人似,对事不太起劲地只想早点回去。 她晓得凌晨是个没夜生活的人,白天另外还有一份护士的正职,基于听众热诚拥戴她才勉强地接下主持棒,多一份播音的工作。 虽然她常说自己不是个好播音员,但节节高升的收听率却是不争的事实,名列年度最受欢迎的节目主持人,是电台的镇台之宝。 拜下雨所赐,她终于能瞧清楚同事七八年的她是何长相了,略微惊讶她美得出尘,一点也不输时下的玉女明星。 正当她好奇的想问问凌晨有无男朋友时,一辆嚣张得令人火大的警车大刺刺地开到电台门口,一位笑得很甜的小女孩跳下车。 但是,令她眼一亮的是另一位气急败坏的大美女也跟着离开驾驶座,用惊人的速度将俩人夹在腋下丢上车,呼啸而过的速度几乎让人以为眼花了。 咦!不对,那位美人警官好像有喉结?! ★★★ “素素,你晚上有空吗?我在坎妮菲亚订了位子,我们将会有个非常浪漫又有情调的法国之夜。” 法国之夜在法国不在台湾,据她所知坎妮菲亚餐厅是间非常昂贵的法国料理店,一小碟蜗牛要她将近半个月薪水而且吃不饱。 虽然口感不错也很道地,不过吃过一次惊吓一年,所有的前菜、饭前酒、甜点和主菜等加起来居然高达四五万,卯起来骗人也用不着这么狠,她自己买来煮五百六有找。 什么会员制、贵宾卡她一概不知,光是上面的价目就够叫人傻眼了,她哪看得见灯光美,气氛佳,外加小提琴演奏。 更重要的是对象不对,要她和一个全医院公认的公狗共进晚餐,她宁可回家啃芹菜梗,美颜又瘦身一举两得。 面露微笑的袁素素态度亲近的和病患家属打招呼,但是一转过身来笑容依旧,只是多了道疏离藩篱。 “很抱歉,刘医生,我已经和人有约了。”面对他,她天天佳人有约。 “怎么可能,我刚才请护理长问过你今晚有没有事,你明明回答没事。”他不信的欲牵她的手,想造成两人是一对的假象。 原来是护理长出卖了她,难怪她的眼神那么暧昧。“刚才没事不代表一定没事,我是担心病人情况有变才说没事。” 她将医疗车推至身前,阻挡两人碰触的机会,她不想成为闲言闲语的女主角。 “既然你可以为病人推掉其它事,那么和我出去用餐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为你精心布置了一场别具一格的晚餐,包准你意犹未尽地想再去一次。” 他全都算计好了,美丽的夜晚,美丽的女人,他们将在床上激情的迎接天亮,让所有祝福声全归在他身上,他想要她想了很久,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今天他绝不放过她,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她带上床,这年头已经没有什么贞节烈妇,只要他多下点工夫哄她开心,还怕她不温温顺顺地投怀送抱吗? 心里盘算着的刘志远一心想着和她共度春宵,没察觉她眼底的不耐和厌恶。 “还是一句老话,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邀约。”她作势要推着医疗车替病患换药。 面子有些挂不住的他故意挡在她面前不肯让路。“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点头,怕同事取笑对不对?” 再约不到她,他会成为全医院耻笑的对象,他非成功不可。 对,非常不好意思和人渣出门。“请让路,刘医生,五o七号病房的病人还在等着我。” “让他们等一下又不会死,我们的事比较重要。”她真的很美,如果一直这模样就好了。 仁心医院公开推举最美丽、最优雅、最温柔也最得人缘的护士,袁素素样样排第一,深受医护人员及病患和家属的喜爱。 可是有一点他们很受不了的毛病同样占了第一,也就是她私生活的邋遢。 只要与工作无关的私人时间,她的穿着打扮和大楼清洁妇无异,绾着花布头巾戴草帽,衣服朴素得像是垃圾堆翻出来的废弃物,只不过加以洗净才穿上身。 她从不认为自己漂亮,也不觉得有何出尘人灵的美,容貌是父母所赐并非后天养成,只要能见人就是端正,何必去计较美丑。 可是打她有记忆以来,跟在她后面喊素素的小男生有一大捆,一直到现在都没断过,她实在被缠烦了,不得不使出下下招来逼退这群爱慕者。 虽然成效不佳,但好歹收到一点效果,担心形象受损的追求者只敢在她工作时间线矩,一旦下了班他们跑得比谁都要快。 除非她还没回到家换下一身“正常”的衣服,否则他们宁可离她远远地等下一次机会。 “一天不用晚餐也不会死,刘医生若嫌钱多可以捐出来,积积阴德好过浪费。”有多少人没饭可吃,可是显然未影响缺乏阴德的他。 表情一愕的刘志远不悦袁素素的拒绝。“我已经订了位子,难道你不想去?”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不愿因为过度浪漫而饿死,我二十八岁了,并非以浪漫为佐料的十八岁白痴少女。”晚上买碗牛肉面吧! 这几天严重大失血,怜怜那只吸血鬼快吸光她的荷包,而领薪日遥遥无期,最少得等上十日。 谁知她家留了三代的老车会突然罢工,找了好几间修车厂都摇头叹息,佩服她有勇气拿命来赌,连报废的零件都找不到符合的规格,可见她的车有多老。 所幸有位老师傅人很不错,对车的感情像是对人一般,同意为她做出相同的零件加以替换,好维持老车的寿命。 只不过修车的价格要比平时贵两倍,而且速度慢上三倍以上,慢工出细活才能救回老车,要她耐心点等。 白天还好有公车好搭,转两站就到家了,随便捉一把铜板还有得剩,晚上的班就为难了,不与陌生人往来的她只好讨救兵了。 落单的夜归女人就怕遇上计程车之狼,虽然只有少数人为恶,但只要遇上一个就万事休矣,别想有好日子过。 “袁素素你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下不了台是不是?”路过的护土发出取笑声,让他恼羞成怒的扬高分贝。 “你说得太严重了,不想成为下一位受害者有错吗?”她不耐烦的说道,抬手一瞄腕际的表。 该去送药、换药了,偏偏输不起的公狗还挡着路,她真该向上级反应才是,免得恶瘤越长越大。 脸上的阴沉多了丝傲慢,刘志远轻蔑的一睨。”你不要故意拿乔,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拿乔也好,做作也罢,随他去编派,她还有工作要做。 “你……你敢拒绝我?!”被刺伤的自尊让他失去斯文,发狠的攫住她手腕。 “请放手,刘医生,医院内禁止拉拉扯扯。”袁素素用力要挣开却挣不开,十分气愤他的无礼举止。 “医院外就能拉拉扯扯了吗?”瞧这手多细呀!用来擦药换药多可惜。 “请自重,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听雨教过她几招重点攻击术,她刚好拿他来验收成果。 “不然怎样,你敌得过我吗?”男人占了先天上的优势,她想赢他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 啊 话还没说完,自以为是的刘志远已抱着手靠在墙边哀叫,痛不欲生似的忘了医疗车就在眼前,任由鲜红的血滴了一片。 言醉醉轻叹口气,“唉!我家仇先生常说我太文明了,不会使用暴力,你可别怪我手发抖没拿稳刀子。” “你……你这女人……”太可恶了,居然伤了他最重要的右手。 “听说你还是开刀房的医生呢!不先止止血万一废了,你的左手留着也没用,干脆我仁慈点凑成一对吧!”闲着也是闲着,功德无量。 一看言醉醉拿起银晃晃的锋利手术刀,刘志远连忙夹着尾巴开溜,就怕她真把他的左手给废了。 恶人怕恶人欺,靠山硬的他也不敢得罪别着法院识别证的法医,她随便赖个罪名让他背,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司法界最黑暗了,他才不想自寻晦气的惹上她,真要追究起来他讨不了便宜,反而是理亏的一方。 “醉醉,你怎么到医院来了,生病了吗?”看她气色挺好的,不像有病的样子。 言醉醉没好气的横睇袁素素一眼。“别诅咒我,我来参观贵院的太平间。” 她了解的点点头。“是昨天送来的二十号尸体,凌晨三点才断气。” “你倒挺清楚的,是你值的夜班?”每天都有验不完的尸,这年头死人比活人多。 “换班的同事说了几句,可惜伤得太重了,没办法做器官移植。”有点浪费现成的资源。 听说被一群人围殴成伤,到医院时已无生命迹象,急救过后发现肝、脾、胰、肾全坏了,严重破裂的程度实在惨不忍睹,连眼角膜都被打破了。 本来心脏还可以用,偏偏家属到得太晚来不及签署同意书,以致错过最佳的摘心时机而作废。 “你该想的是如何将人救活而不是器官移植,救一个人跟救十个人一样是救人。”像她不救人只杀人,一个个排队等她动刀。 死人比活人好相处,而且不必处处讨好,一刀割下干脆利落,没人会喊疼。 “我是想到有人拼命想活下去却只能依赖奇迹,而有些人拥有别人倾羡的身体却不加爱惜,真的很痛心。”死的男孩今年才二十岁耶! 但吸毒的年资竟然有十一年,九岁就拿生命开玩笑。 “我看你是为五o九的小病人抱不平,同情他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言醉醉好笑的说道。 双肩一垂的袁素素显得很沮丧。“款款是个好孩子,一点也不像同年龄的孩子吵吵闹闹,反而坚强得令人心疼。” 常常反过来安慰为他难过的家人和医护人员,乐观得看不出他常常头疼得快要裂开,强忍着泪水说他不痛,要大家别操心。 十岁不到的孩子早已看破生死,反而他们这些大人不忍心,拼了命地也要找最好的药来医治他。 可是他脑里的肿瘤越来越大了,再不开刀恐有破裂之虞,到时他年轻的小生命也告终结, “情形如何?”上次瞧了一眼,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袁素素忧心地停在病房门口回睨她。“恶化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快,视线慢慢的模糊了,有时会完全看不见。” “这么严重了……”言醉醉思忖着,考虑要不要把那个颓废的死家伙捉下山。 “要不要进去瞧瞧他,他一直念着死人阿姨哦!”她打趣地将手放在门板。 什么死人阿姨,欠教训的小鬼。“不了,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动手呢!不过……” “不过什么?”哪有人话说一半又缩回去。 “算了,晚上回来来我的菊花居坐坐,咱们再好好的聊聊。”就让她做一次推手吧! “你家仇先生不介意?”万一坏了人家的好事,恐怕会像小打工妹一般被丢出去。 “他今晚有批水货由港口进来,我看他会忙上一整夜。”如果他有幸逃脱。 袁素素好奇的问:“你真的每次都把消息透露给怜怜那口子?” 言醉醉笑了。 “正邪的对立挺有意思的,不下去搅一搅有点可惜。”她相信那两个人也很矛盾。 一个黑道大哥,一个执法人员,互相看不顺眼又英雄惜英雄地下不了手,所以有灰色地带的存在。 也就是她们所居住的联合女子出租大厦。 第二章 她发誓要杀了言醉醉那女人。 什么道路平坦非常好认,一条直上目的地没有岔路,通行无阻好像在自家厨房散步,用脚来转方向盘都到得了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她非写上一千遍不可,眼前的泥泞路若不用担心,那么把人切成一万块还能保存骨头与皮肤的完整就更简单了。 左边是断层,右边是荒草蔓蔓的小径,如果她不找死或刻意迷路的话,肯定得走中间这条看起来危险又不稳当的泥浆路。 可怜的老车刚由车厂回来又得受此折腾,她很烦恼它会不会就此寿终正寝,一命呜呼,不堪劳累三十年而选择抛弃她。 虽然老师傅说它健壮得像头牛,但是为了让它多活几年,她决定弃车步行,相信没人会打它的主意,因为它实在太老了,连当破铜烂铁费也不偿钱。 袁素素穿了一件祖母时代的外衣,脚上套了利于行走的包脚平底鞋,很土的那种,还把头发包起来怕弄脏,全副武装地打算徒步上山去,反正不远嘛!就在山的对面。 当她第七度脚打滑由泥地爬起来的时候,言醉醉的名字起码被她诅咒不下一万次。 居然跟她说很近,脚一蹬近在眼前,而她由一大清早起身发动车子到现在为止,已过了七个钟头,别说诊所的鬼模鬼样没瞧见,连个问路的人也不知藏到哪个老鼠洞,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流落荒岛。 “天哪!请你开开眼指点明路,别让我瞎走胡闯的踩进熊窝,这是你欠我的。”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天欠了她的话语。 不过她一说完没多久,跟前出现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双掌捧着一根吃了一半的胡萝卜朝她直眨眼,像在鼓励她跟着它走。 不明就里的袁素素好奇的追着兔子来到一条山沟,顺着山沟她看见一处冒着烟的烟囱。 被骗太多回了,即使近看在眼前也有可能得走上,一两个小时路程,山和山的距离是很近,往往不超过两三百公尺。 但是要由这山走到那山除非是只鸟,否则要有相当的决心才能排除万难,找到言醉醉口中奇怪又别扭的死男人,她是这么说的。 “唔!那个人在干什么,干吗对一只羊施行人工呼吸?”不膻吗? 太诡异了。 羊本来就是人的食物,死了成为餐桌上的佳肴,何必多此一举的救它,到头来还不是要宰了它。 “羊死为大请节哀顺变,你就放过它吧!别让它死不瞑自。”被他的口气臭到不死也不行。 袁素素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的男子惊讶的咬了羊鼻子一下,它痛得咩了一声,起死回生的跳了起来,回到同伴身边。 这……这种事真的很离奇,救了老半天不见起色,没想到误打误撞反而把羊救活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有点被老天耍了一记的感觉。 没人发现小白兔何时不见了,幻化成可爱少女的模样趴在白云上,一手红萝卜一手西红柿的俯身而视,两颗大门牙没停过地咀嚼。 两人四目相望,微微一惊的袁素素以为熊穿上人衣,刚才不是在救羊而是准备生吞了它。 “你怎么现在才来,整整迟到三十六小时又十七分五秒。”眉一拧,他看见的是泥人吗? 真是的,怎么弄得一身泥,他还能指望她做事吗? “我……”熊开口说了人话。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为了等你我什么工作也不能做,白白浪费了好些时日。”一些研究进度严重落后。 会不会是她误解醉醉了,她已通知那个怪人派熊……呃!派人来接她?“对不起,山路不好走,所以慢了些。” “看得出来,你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他没见过比她更脏的女人。 不过算了,能帮上忙就好,太挑的话会找不到人来上工,不算太差忍忍也就过了。 哭笑不得的袁素素没法反驳他的话,她现在的样子确实很糟糕。“你可以带我到诊所梳洗吗?” 他瞧了她一眼似在斟酌,最后沉重的点头。“好吧,我忍耐。” 咦!他在说什么,为何她听不懂? 不过是简单的几个音听来像天语,谁要他忍耐了,又要忍耐谁,难道是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需要忍耐,不然他怎么一脸痛苦的走开? 说是一脸是夸大了些,熊先生满脸的胡磋像刺猬的刺全竖了起来,整张脸只有鼻子以上、额头以下没有胡子,能看到他表情的地方还真有限。 他很高,背也很宽,如果不看那张熊脸倒有几分人样,可是那口张飞胡真的很壮观,穿上古装一定挺吓人的。 “你还不跟上来发什么呆,难不成要我背你?”麻烦的女人。 看来像是不错的建议,试试无妨。“我脚扭到了,可能走不快会拖累你。” “该死,瞧我造了什么孽自找苦吃,连天都和我作对。”丢了个面粉糊成的帮手给他。 好吧!就当老天考验他的意志力。 “呃!你不用管我,我慢慢走总会到。”他的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还是认命点自己走,以免被弃尸荒野无人知,得等很多年才由鉴识科鉴识她因何而死。 “你知道路吗?”他用瞧不起的口气一哼。 啊!是不晓得。 一见她茫然的眼神,走了回来的男子背对着她,身子一蹲。“上来。” “嗄!什么?”他不会真要背她吧? 嘴角往上扬的袁素素不自觉的笑开,熊的内在比外表善良多了。 “再不上来我就扔下你让野狗啃。”做人做到他这种程度也很可悲。 “附近有野狗?”山里有食物吗? 她手脚利落的攀上他的背,一点也不像有伤的样子,男子狐疑的瞄了瞄她的脚几眼,但是沾满泥的小脚看不出所以然。 她的脚真的很小,他手一张开差不多大,难怪她走得比别人慢,因为脚小跟不上速度,人家走一步她起码要走上三步才行。 突地,他的眉头又拧起。 他干吗对她的脚感兴趣,搞不好她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甚至做了祖母,瞧她那衣服多古朴,只有上了年纪的大婶才会穿。 “熊大叔,诊所还有多远?”明明没事还让人背有点过意不去。 “快到了,就在……等等,你刚叫我什么?”他听错了吧! “你不姓熊?”可是看起来很像熊,力气大得足以负人。 “谁告诉你我姓熊来着?”那个拿钱不办事的中介休想他付尾款,找个没用的女人来帮他,说不定越帮越忙。 “呃!我觉得你姓熊比较贴切。”袁素素忍笑地呼出一口气,吹得他耳后敏感的一栗。 见鬼了,他不会对一位“祖”母级的女人有性趣吧!大概太久没下山发泄,母猪赛貂蝉。 懒得理她的男子健步如飞的走得很快,丝毫不觉得背上的重量有何负担,反而越走心越急的费猜疑,她到底是怎么保养的,为何那两团肉的弹性坚挺如少女,让他气血往上冲。 用不着抱那么紧吧!大婶,想占便宜也不是这种占法,他好歹是头熊……不,是个人。 真糟糕,被她影响了。 “好残败的诊所,你确信它不会倒吗?”袁素素忍不住疑惑的问。她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走得进去。 “我住了五年不曾出现问题过,我想它短期之内倒不了。”男子直接背着她走进诊所。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候诊室备了十张折椅供人候诊,挂号的窗口整洁如新,里头有几张病床和小型的仪器,她甚至看到开刀用的手术刀。 只是她怀疑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有必要动到手术刀吗?真遇上急病还是得上大医院,先进的仪器、完善的医疗团队才有办法挽回一命,单凭个人的力量很难完成。 “我饿了,你先去煮饭。”等会有她忙的。 “什么?”他说太快而她听得含糊,他的意思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我说我饿了,走到底是厨房和浴室,食物在左手边的大冰柜,你进去时要小心点,别把脚摔断了。”他不想更烦恼。 袁素素心想,她错愕的表情一定显得很蠢,不然大熊先生不会笑得让人看见一堆毛发下的两排白牙,恶劣地将她推进一团混乱中,这是厨房吗? 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无法相信,她怎能相信自己肤浅的眼睛,他一定故意开她玩笑才说这里是厨房,她应该到了储藏室才对。 可是她却看见角落处有座不小的流理台,锅碗瓢盆齐全,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缺,还有一个很可爱的手编蒸笼。 “是梦,是梦,那些野兔、山猪是假的,一捆一捆的山药和秋葵是她幻想出来,左边的水晶石在发光,右边是黑亮的木炭……” 天呀!她眼花撩乱了,这些杂物是打哪来的,难道醉醉口中怪人的兴趣是专门收集怪东西? “你饭煮了没?别磨磨蹭蹭快动手,我有事出去一下,等会回来我希望看见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莱。” 谁理你呀!还真爱命令人。 感觉像廉价的台佣,主人一吆喝立即备妥满桌的莱肴,一击掌伺候茶水、拿拖鞋,顺便送上当天的报纸问主人要不要马两节。 腹鸣声阵阵,觉得饥饿的袁素素顾不得是否沦为台佣,拉开超大的冰柜为之咋舌,里头的东西足以喂饱一支军队,是担心饥荒提早到来吗? 她先拿出不需解冻的食材考虑了一下,决定了要煮哪几道菜先洗洗切切,然后掏米下锅。 虽然她外表看来邋遢,但实际上她是个最受不了脏污和凌乱的人,一见到有如储藏室的厨房就很想动手整理一下,不让它光可鉴人会不舒服。 于是她边煮菜边收拾,五谷类的依大小层层往上叠,蔬果类的堆放一边,易保存的放在下头,容易腐烂地先收冰柜冷藏。 至于牲畜类一律往屋后搬,人不与畜生同居一室。 不一会儿,厨房收拾得差不多,饭也煮好了,袁素素低头一看自身的脏污不免一笑,原来最脏最乱的是自己呀!她才该好好的打理一番。 心想身动,她看浴室就在眼前,祈祷它不像厨房一样惊心动魄,她实在累得不想再动了,只想好好的洗个澡再用餐。 以战战兢兢的心情拉开浴室的门,她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堆些怪东西,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泡个澡了。 衣落,上锁,她滑入纯白的浴缸中,取一抹香精。 ★★★ “你不是大熊先生?!” “你不是帮佣大婶?!” 两人像在比赛谁的惊讶较多,拔高的声音让山林为之一动,河流生涟,飞鸟由白云中往下掉,不晓得他们在震惊什么。 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不及面前的活色生香!没想到祖母级的衣服下,竟隐藏着一位清灵飘逸的人间绝色,肌肤细致得连玉石瞧了都失色。 眼瞠大的大熊先生难以置信田螺里会生出一位美女,他十分羡慕穿在她身上的他的衬衫,而他绝对不会想要回来的指称她是贼,她似乎天生就是来穿他衣服的。 但是…… 她怎能弄得不像真人,仿佛画作上走下来的虚幻人物,让人几乎要以为她是林中幻化的灵妖,偷溜出修练之所游戏人间。 若非她的声音不变,他真认不出她是那位假装脚扭伤而占他便宜的”老人家”。 说到声音,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熟到就像在日常生活中常听到,可是偏偏想不起究竟像谁,亲切得令人不陌生,心湖鼓噪。 “我或许邋里邋遢些,看起来不是非常雅观,但我哪里长得像帮佣的?”她不甚了解。 有人会千里迢迢跑到山林间帮佣吗?除非十分缺钱或逃避某件事,否则一瞧见这幢风雨中飘摇的建筑物,十之八九会逃之夭夭。 她必须怀疑醉醉是否摆了她一道,震惊全世界的脑科名医怎会屈居这种小地方,难道人不医改医山和树,因此才叫他怪人? 要不是因为款款的病实在拖不得,她早打道回府省得受罪,崎岖的山路真不像给人走的,只有熊才能穿梭自如。 “请问我又哪里像大熊,让你口口声声的喊我熊先生?”她先前的装扮根本是来做粗活的,怎能怪他看走眼。 难道今年的时尚是返朴归真,流行复古的年代已追溯到四o年代,老祖母的青少期。 袁素素在心里回答,你长得一副熊样。“你没说不是呀!” “我说了。”但她有选择的遗忘。 “是吗?”她没听清楚。 “我不姓熊,也和熊科动物无任何亲戚关系,你满意了吗?”通常长得美的女人没大脑,不知她会不会是例外。 轻笑出声的袁素素还是怀疑他是熊的远亲。“我姓袁名素素,是个护士,先生贵姓?” “你是护士?!”嗯!有几分南丁格尔的味道。 “是的,我有八年医护资历,算是比较认命的那种,你呢?”无关好与坏,只是工作而已。 不过她不会做一行怨一行,好高骛远,一日身处工作岗位便尽心于工作,妥善的做好份内之事不假他人。 “我是医生,言笑醉……”他的自我介绍才说一半,一道诧异万分的惊骇声突然打断他的话。 “你……你不要开我玩笑了,最近天气凉了小心感冒。”病毒来势汹汹,容易使人发烧神智不清。 言笑醉表情古怪的看着袁素素。“关天气什么事,我的身体好得很。” “看得出来熊的体格不可能差到哪去……呃!我是说健康很重要,你可以不要瞪人了。”怪可怕的,一堆毛中冒出两颗圆睁睁的黑白瞳眸。 “我不能是医生吗?”他当然知道健康很重要,不然他何必请个帮佣来分担家务。 山上不比都市便利,凡事都得自己来,他煮的饭菜虽然不致毒死自己,可是入口的味真是杂陈,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 再加上他不像一般诊所有固定看诊时间,往往病人一来就忙得来不及开伙,一餐拖过一餐常常三餐不定,饿极了随便弄点干粮里腹。 前阵子还有个护士略微帮他整理环境,有空时热心地煮中餐、晚餐,可是她摘果子时不小心掉下山谷,这会儿人还躺在医院,何时出院仍是未知之数。 他不只欠个帮手还少个护士,如果她肯发挥点爱心的话,也许山区的居民不会因找不到医生而急病乱投医,自个拿药胡乱吃。 “你是不是医生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但你怎么可能是脑科权威言笑醉?”简直是匪夷所思。 眼一冷,言笑醉的态度变得疏离而冷漠。“你怎么知道我是脑科权威,你有什么目的?” 不管是谁来劝说都没用,他绝对不会回到乌烟瘴气的大城市。 “你真的是言笑醉?”她要求肯定的回答,但心里的信服度等于零。 他一定在耍着她玩,他铁定不是言笑醉,与想象差距过大,实在叫人头昏眼花。 “我是言笑醉。”她干吗快晕了的神情,他不能是言笑醉吗? “天呀!你……你真的是……我……呼吸困难……快给我一张椅子……”她回去要收惊,喝上十斤符水才能镇压。 本来不打算理袁素素的言笑醉一见她脸色不像装出来的发白,连忙发挥医生救人的本能,拉过一张椅子要她放松,不断要她吐气、呼气。 不过她那双衬衫遮不住的美腿匀称而修长,不经意的一瞟叫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不谨慎控制恐怕会出丑。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会对一位“大婶”产生莫名其妙的反应,原来身体比理智更了解两性的吸引力,先一步地唤醒感官再去发现真相。 但是她若不卸下那身古板的装扮,大概终其一生他也想不透怎会对她感兴趣,而且差点以为自己禁欲过久,老茶花看成牡丹。 “你的表现非常伤人,我是言笑醉很不可思议吗?”活了三十几年,头一次有人因他的名字而患上呼吸急迫症。 “不是不可思议,而是恐惧到极点,你是用草根保养吗?”怎么把自己保养得那么老。 “请问有什么问题?”言笑醉捺住性子想听她有何惊人之语。 “醉醉明明告诉我你只有三十五岁,可是……可是……”唉!他一定遭遇重大打击才会遁世隐名变成这样。 挺可怜的。 醉醉?!“可是什么?” 袁素素同情的拍拍他的手。“你要想开点千万别钻牛角尖,看起来像五十三岁不是你的错,一切是命运的捉弄勿丧志……” “五十三岁……你……”他真有老得见不得人吗? 不自觉的瞟向一旁的落地镜,他看见一个满脸胡子的粗犷大汉,浓眉似箭的飞窜入发,只剩一双眼睛大得骇人。 一抹苦笑扬高了十度角,她不说他还真不知自己像个野人,与不拘小节的山区居民处久了,他早习惯留着一把胡子见人而无任何不受。 可是对城市来的女人就有些惊人吧!他本来的面貌并非如此,长久不梳理的结果便变成这模样了。 “人老心不老,只要保持心境上的年轻,很快会回复原本长相,你不用太自卑。”她一直以为只有武侠小说中才有一夜白发的桥段。 原来不是英雄不落泪,只因不到伤心时,而他所受的创痛大概超过身心所能承载的负荷,所以才老得比一般人快。 自卑?他在心里好笑地很想剖开她的脑研究。“是醉醉那丫头要你来找我?” 如果是她的话还有商量余地,他不致将自己妹妹的朋友扔下山去。 “嗯!她说你是……”袁素素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 很久没这么开心的言笑醉放声大笑,一发不可收拾地令人发窘。 “喂,你别笑得牙都快掉了,人非机器哪有不饿的道理,肠子蠕动发出声响是很正常的事。”讨厌的家伙,他要笑到什么时候。 “你多久没喂你的肚子了?”看来他还比她正常,消化功能不错。 袁素素想了一下自己也笑了。“我昨天值大夜班没睡什么觉,今天又赶着上山忘了买面包止饥,所以大肠小肠开始抗议了。” 紧张了一夜怕起晚了,睡得不怎么安稳翻来覆去,担心能力不足无法说服言笑醉下山救人,谁知她先出了馍让人看笑话。 “吃饭吧!有什么事吃饱再说……”他的声音忽然含在口中滚来滚去。“你把我的厨房怎么了?” 完全像新的一样,整洁有序地空出偌大空间,他几乎要认不出这是他的厨房,太叫人惊讶了。 “我不喜欢脏乱,所以稍微打扫了一下。”想想还真像佣人,一刻不得闲。 “我的山雉和野猪呢?你不会将它们放生了吧!”那可值不少钱,很想,但她忍下了。“在后面,我认为你该盖个篱笆好关住它们。” “不用了,待会有商人来整批收购,它们留不久的。”嗯,感觉气味清新多了,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他没闻过的花香味。 奇怪,附近没人种花养兰呀!怎么有一股甜而不浓,淡雅的清香味? “为什么会有人来收购山产野味?是不是诊所经营不善兼差卖山货?”可想而知他的日子有多难过,必须靠山中物产才能过活。 她款吁悲悯的神情让言笑醉不禁莞尔的解释。“这些都是病人的诊金,不收他们还不高兴呢!” “嗄!什么?”以物易物的时代不是早过去了吗?怎么偏远地区沿袭至今? “别看这些小东西不起眼,转手的高价十分惊人,足以抵十次的挂号费。”而诊所有健保给付制度,因此他不可能亏本经营。 有次他替一位小朋友动手术,缝补大腿的撕裂伤未收费,当晚小朋友的家长送来一头壮硕的水牛,叫他错愕得不知该放养何处。 大部份的居民都有很强的自尊心,就算付不起挂号费也不肯欠着,三五天内会带自家的蔬果或猎物来抵药费,可爱得令人不忍心拒绝他们的好意。 久而久之大家习惯到诊所看病一定带些小东西来,像朋友一般的闲话家常,没人在意物的贵贱问题。 可是东西堆久了会发臭变坏,牲畜类他又没空打理;因此透过村长的介绍和山下的山产店牵上线,每隔三五天他们会上山来承载,价钱比照一般市价。 所以这些年他的收入不比在大城市时差,有时还拿出积蓄当奖学金,赞助失学的孩子入学,让他们有一个正常而快乐的求学生涯。 “吃吧!我看你嘴巴张得像狮子,肯定吃得下一头水牛,别跟自己客气。”率先入座的言笑醉已夹起青椒炒牛肉,一口含入口中。 瞬间的美味让他顾不得美色当前,大口扒饭、双筷不停地企图独占一桌好莱,他太久没好好享受了。 一旁看得心惊的袁素素赶紧抢了张位子坐下,先用一个海碗把爱吃的莱全拨到碗里,才开始细嚼慢咽地品尝难得的山产料理。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碗筷中。 一个狼吞虎咽,一个慢倏斯理的用餐,就像文明与蛮荒的分界点,野人与淑女的画面突兀又协调,形成破坏惟美的元凶,可是又不失和谐。 至少在桌上的饭菜被扫光之前,会有一段短暂的和平期。 第三章 “你说什么?” 挑起眉剔着牙的言笑醉打了个饱一嗝,吃了有史以来最美味的一餐,好吃得让他的胃已达十分饱仍不知足,硬是把一桌好菜全塞入口中才肯罢休。 腹凸地斜躺在凉椅上休息,他的满足表现在微起的鼾声中,不知日落西山的冷落了客人,任由她自动自发的整理起家务,甚至和商人喊价地出清一堆杂货。 整齐排列的药罐子重新贴上清晰的字迹,杂物垃圾打包堆积在诊所左侧空地上,碘酒、双氧水上的灰垢清得一尘不染,基本的医疗器材全部进行大规模消毒,这一折腾夜晚也降临了。 时间静静地流逝,当言笑醉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件外套时,内心微起的波动像第一次动刀救活病患,难以形容的感动萦绕胸口久久不散。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悸动如昙花般短暂,才刚开完花马上就谢了,其速度之快创世界纪录。 人家常说言家专出怪人,不依常理行进出人意表,所做的事令人无法理解,明明身怀救世之学却不肯学以致用,往往浪费在小处之上。 一开始他也是循规蹈矩的由医学院学生做起,然后实习,当住院医生,后来升格为脑科主治医生,一步一步安步当车的往上爬。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成就已达到登峰之极,拥有名声、财富和美丽的未婚妻,他的未来将永远踩在云上,俯看平庸的众生乞求他的垂怜。 他太意气风发了,也过于少年得志,完全不知人心的险恶,竟然有医生为了个人私利枉顾病人权利,一手遮天的不闻家属呼天抢地的悲泣声。 他的良知尚未泯灭,同流合污的勾当既然不肯苟同,所能做的只有辞去高薪的工作另谋去路。 上帝关上一扇门,一定会再为你开启一扇窗,窗外有蓝天,处处是生机。 人只要不丧志定能再站起来,他选择了山里的生活远离尘嚣,让自己徜徉在没有心机、城府的天地间洗涤污浊的灵魂,他几乎要成功了。 可是她却用面照妖镜妄想打出他的原形,让他瞧见自己曾有的盲从。 “有一个小男孩正等着你解除他的痛苦,你不该视若无睹地将自己藏起来缅怀过往,你应该勇敢地走进人群重新面对,太阳公平的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希望是无限的。 言笑醉忍不住笑出声。“你改行当社工人员会比较适合,多说些励志的话好挽救这个腐烂的社会。” 几时逃避了,他又何曾将自己藏起来,枯燥的过往想来就贫乏哪需要缅怀,她说话的口气像标语,让人很难不发笑。 她真的很有趣,有趣得让他想把她留下来,不让她回到滚滚红尘中受污染。 她该在脸上贴着悲天悯人、救世救民的字号,人家才知道她是来宣道,力图救万民于苦难中好成仙入佛,泥塑像一尊供人万世参拜。 “你不能因为自己受过苦而选择遗弃这个世界,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就算被未婚妻抛弃也不是世界末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团结力量大,力拔山河,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等等,谁说我是被未婚妻抛弃的?”谁造的谣,怎么没人知会他一声。 “光看你那副长相……呃,想也知道嘛!谁会嫁给一头熊。”八成被他吓呆了才同意他的求婚。 没好气的言笑醉比比有点破旧的执业证书。“瞧瞧上面的照片。” “照片?!”有什么玄机吗? 袁素素依言瞧瞧照片中的人头,再比对跷着脚准备抽烟的大熊,她很难想象他们是同一个人。 “不赖吧!人模人样,衣冠楚楚,倒追我的女人多得让我头痛。”所以他才决定蓄胡。 一来是跟自己呕气,识人不清,差点娶到表里不一的蛇蝎女为妻,二来是懒得天天整理门面,既然不打算招蜂引蝶何必光鲜亮丽,他是来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偏远族群大医院对他们来说太遥远。 有一失必有一得,他在这里交到不少好朋友,若非她的到来破坏他的平静,他还会继续惬意的逍遥一方,自在地当他无所不医的万能医生。 轻轻一喟,袁素素眼露悲伤神色。“你是怎么办到的,好好的一个人居然成了熊样,可见失恋的创痛让你生不如死。” “什么……咳咳……”要命,她想谋杀他非常简单,只要多讲几句冷笑话。 “说中了你的心事对不对?瞧你震惊得五体投地。”她还没死用不着拜她。 他的确被她的惊人之语吓得一跌,不过刚好螺丝松了,他一直想换却抽不出时间。“你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我建议你去写小说。” “我家芳邻是小说家,她的人缘坏得出门会被丢狗屎。”和风的笔是主谋,让人又爱又恨地想将她撕成两半。 可是她那张足以毒死五大洋的鱼的嘴一张,所有人立刻倒地毙命,宁可亲小人也要远离她。 她家芳邻!这口气听来很像一个人。“我没有失恋,也没有被抛弃,是我主动提起解除婚约一事。” 换张椅子坐的言笑醉无奈的吐一口气,想起前任未婚妻的错愕和不信,他是有几分愧疚的,没说明退婚的理由便转身离去,从此不再联络。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可是若他能及早发觉对她并无爱意,也许还能阻止一件憾事发生。 但他太被动了,任由她主导两人的情感走向,从相识到成为男女朋友,一直到订下婚约全由她掌控,他从来没时间问自已是否爱她,一味的沉浸于医学领域中。 就算他们当初结成婚,他想他们的婚姻也无法维持太久,他早晚会发现她不适合他而提出离异,到时将会更伤人。 “喔!你真不幸,捉奸在床有损男性自尊,因此你才离群独居远离伤心地,不再碰触与未婚妻有关的事物。” 一口茶差点噎在气管的言笑醉用力捶打着胸口才顺了口气,她害人的功力当真不浅。“你可不可以停止编故事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果然受芳邻影响不浅,中小说的毒太深,天马行空地发挥想象力。 “那你同意为款款动手术吗?”她的要求不多,只要他进手术间。 他恍然大悟的沉下脸,“原来你是专吃老虎的猪,故意无中生有的耍心机。” 难道醉醉没告诉她,他最恨女人使手段使他屈服吗? “你用不着摆脸色给我瞧,有个善解人意的小男孩等着你救命,你要真能无动于衷还算是个人吗?”她不怕熊发威,就怕救不了她的小病人。 袁素素不承认自己扮猪吃老虎,她为的不是自己而是生命受到威胁的病人,有机会挽救生命为何不试,希望是为相信它的人而存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不信他有颗铁石心肠,连垂死的羊都肯施以口对口人工呼吸,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类。 他不是不为而是无法突破自己的心魔,假以时日他会想通的,只是目前的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分秒必争的敲醒他,别让他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生命是值得珍惜的,没人应该被放弃。 言笑醉冷笑的拿起一颗水梨咬出汁液。“你不是当我是头熊,有谁听过熊有人性?” 就算她长得秀色可餐也休想动摇他,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改变他自前的生活,包括他多事的妹妹。 “有,当它被宰的时候,它会含恨的流下两行泪!”正如她此刻愤恨的表情。 “凭你的花枝脚、墨鱼手吗?我两根手指就可以掐死你。”他威吓的说道。 袁素素摆出她最得人缘的招牌笑容朝他一绽。“不知你有没有发觉到,那道山芹菜炒鹿肉我始终没碰一口?”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下毒?”他回想了一下,她的确动也没动全推到他面前。 莫非…… “开始不安吧!女人先天上体力不如男人,可是我们有脑。”随便动动脑便有一计,看他敢不敢瞧不起女人。 胃好像怪怪的。“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山芹呀!你不是吃得津津有味,直呼人间美味。”吃撑他算了,当猪公养。 “还有呢?”难道山芹有问题? “鹿肉。” “再来呢?”一定有掺别的毒。 “盐、味素、辣椒。”调味不可少。 “然后呢?”是心理作用吧!他要克服心理因素不受她影响。 袁素素在心里一嗤,多疑的男人。“不加酱味能吃吗?要不要我把食谱写下来烧给你?” “你……你诅咒我……”他还吃了什么?不想起来不成,绝不能落入她的圈套中。 “三十五岁的年纪,五十三岁的外表,七十一岁老头的怕死心态,我要真下毒你能活到现在吗?比三岁小孩还幼稚。” 而且她真下了毒还怕人家查不出来吗?号称手上无冤案的醉醉肯定一验便知,她才不会傻得以身试法和法律硬碰硬。 “你耍我?!”很好!言笑醉被激怒了,还没人有本事激得他想杀人,她是第一人。 “是你先见死不救又贪生怕死哪能怪我,自己是医生还看不出有无中毒迹象吗?你当哪门子医生。”她忽然神情沮丧的自怨自怜。 “一定是醉醉看我太闲了才拿我当消遣目标,什么脑科权威,享誉全球,说不定医学常识还比不上我这个小护士,医猪医狗医畜生不必负责任,谁能指望兽医救人,充其量也只能玩玩小狗……” “你说够了没?魔教的妖女殷素素。”她真的邪恶得让人喷血。 什么妖女,他才是熊怪呢!“我叫袁素素不是殷素素,你的熊脑装得进人话吗?” “我知道,可是你和殷素素一样阴毒。”敢说他是畜生医生。 月上松稍,虫鸣蛙叫,一部可怜的老车孤零零的待在路边乏人问津,凄凉的车体沁上夜露,像是在诉说老车悲苦的一生。 冬天的风来得寒冷,尤其是入夜的山区更显寒意逼人,一波南下的冷气团笼罩全台,怕冷的夜雀缩在巢里直发抖,梦见春暖花开的季节。 争辩不休的两人如同孩子一般坚持己见,互不退让地为自己的原则而把持着,一心要扳倒对方。 救人与害人只是一线之隔,可是却代表了生与死,悲与乐,人间的两大情感,舍与不舍很难判定,人早晚都得走上一遭生死关。 “幸好你不是张翠山,不然殷素素肯定被大熊吓死,而张无忌会胎死腹中。”然后大家就看不到金庸的旷世名作倚天屠龙记。 “你忘了在谁的地盘上吗?熊最喜欢吃人肉了。”言笑醉故意露出垂涎的神色吓唬她。 其实不用故意,他的狼心已经蠢蠢欲动,只是人性还在下不了手摧花。 袁素素指着未洗的碗盘讨人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要恩将仇报我也阻止不了你,谁叫我被姓言的给骗了。”她一次损了两位言家人,言醉醉和言笑醉,一对互相不承认对方存在的兄妹。 “好,算你狠。”他越过她打算把碗盘洗干净,然后下逐客令。 可是他站得太急了忘了地面刚清理过,一块抹布好端端的躺在角落也没去招惹他,偏偏他一脚踩了上去顺势一滑。 人在情急时总会拉个垫背的,好死不死的他身边只有袁素素一人,他想拉着她好避免滑垒成功,但他却忽略了大熊的重量没几人承受得起,而且她毫无准备地突然失去控制。 砰地! 哀号声尚未响起,两人的眼却瞠如牛目,不敢相信事情会巧得这么离奇,像有人故意捉弄般。 原本熊是看不见嘴巴的,谁知他刚好开口呼痛含住另一张意外碰上的唇,尴尬的四目都露出难以置信,可是却千真万确的让他们遇上。 真的很小说情节,两人都怔住了,一时之间只剩狂跳的心脏发出怦、怦、怦……无言以对的唇贴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时间的沙漏似在嘲笑两人的愚蠢,不懂得把握大好时机好上下其手,白腐不吃光摆着也会发臭,不如趁温时吃得更够味。 男人的意志力薄如一张纸,那股说不上来的清香味再度诱惑他的感官,言笑醉的手情不自禁的伸高…… “啊!不早了,我该告辞了,耽误你太久的时间真是过意不去,我明天再来打扰。”整张脸脸红的袁素素口不提刚才的事。 落空的手像是青鸟由手中飞走,失温的胸膛感到寂寞,他真的不舍得放开她,可是她已如惊弓之鸟匆忙地往外奔,似乎有恶鬼在后头追赶。 虽然他全身骨头像拆掉重组似,但是基于做人的根本道理,他还是得起身送送她,她根本不知道下山的路,而且身上还穿着他引人遐思的衬衫。 “你怎么……”停住了? 仰望满天的星星,袁素素感动得几乎落泪。“好美的银河,真想生双羽翅飞上去踩两脚。” 感觉上,她似乎曾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在星星中嬉玩,而且身边有很多如花的同伴。 “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美。”此时,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 突然,他知道什么是爱了。 他爱上她了。 “嗄!你说什么?”她好像听见什么万分之一。 夜成了最佳的掩护色,掩去他的怔愕和温柔。 “没什么,我是说太晚了山路不好走,你就留下来住一晚。”最好明天、明天的明天,以及无数个明天都别走。 “呃!这怎么好意思呢?”今天不是月圆之夜,他不会变成狼吧! 不容袁素素拒绝的大熊……言笑醉半推半拉地将人带进诊所,从来不上锁的大门有了第一次经验,上扣下扣的锁得密不透风。 这一次,他错过了“今夜你在哪里”的存档节目,几年来头一次没听完凌晨的晚安曲而上床。 不过,他一夜未眠。 ★★★ “滚开,你离我远一点,你家仇先生又出去干坏事了是不是?欲求不满的女人滚远些,小姐我没那兴趣陪你开心,” 扯破头的女人几乎想用头皮屑来当武器攻击不速之客,可惜她刚洗过头发丝飘逸,搓也搓不出一丝污垢来惊吓人。 不过对见惯死人的人而言,她那一点点小伎俩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还常把肢离破碎的尸体拍成照片奇景共赏,两人交头接耳的谈论尸体的死相和摆法,半夜发出的恐怖笑声比死人还可怕。 幸好她们住的大厦隔音非常良好,每一层的住户都习惯与怪邻居为伍,所以见惯不怪也就习以为常。 地板上一叠杂物,包括字典、成语辞典、参考资料和零食,和室桌面摆上一叠稿件、立可白还有可乐,可想而知工作者有多忙碌了。 偏偏文思泉涌之际,不请自来的客人两手空空的到来,自行打开她的小冰箱取食,如入无人之地的行径令人发指。 而来人毫无不受欢迎的自觉性,舒服地靠着长枕打开电视,好像她家没频道似的一台按过一台,吵得人根本无法思考。 全大厦的住户都晓得茶花居的和风一陷入写作期便昏天暗地,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才能顺利创作,否则她会抓狂,歇斯底里。 连她的亲密爱人都懂得避风头,上回在她稿件上添了几笔生怕东窗事发,赶紧南下和三姑六婆会的会长丈母娘联络感情,以防她发觉后会提刀砍人。 可是不怕死的大有人在,譬如用手术刀削苹果的大姐,一坐三四个小时当主人不存在,自在得如回到自个家中。 能在疯子的白眼和杀人目光下生存不太简单,但她老神在在不为所动,仿佛入定的僧侣等着得道升天。 “你够了没,我家的菜刀刚磨得很利,你要不要先来试一试。”她还吃,也不怕撑死。 “和风,你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建议你定期和心理医生聊聊,对你的情形多少有些帮助。”小病不医会成尸体,到时她又有得忙了。 咬牙切齿的和风用愤恨的眼瞪言醉醉。“是谁造成我精神状态不稳?罪魁祸首的人还不快快滚开。” 因为她的捣乱,她已经四个小时写不出一个字,她还有脸取笑她精神不佳,简直可恶到叫人恨呐! “唔!还是你家的樱桃甜度够,上回仇先生买了一大箱有点酸,吃了一个星期才吃完。”不吃嫌浪费。 而你一个小时消化我半箱樱桃,饿死鬼投胎也没那么狠。和风恨恨的看着一小颗一小颗晶莹饱实的红果实逐渐减少中,只剩下打结的梗。 这就是她另一处可恶的地方,边吃还边打结态度嚣张,意味着她太闲了,有空和人闲磨牙。 “嘴巴不酸吗?姓言的死女人,你家的死人验光了也不用上我家来找,等我死透了自然会通知你一声。”她又想干什么? 拉长脖子看不到一字的言醉醉作势要修脚指头,怀疑濑得鬼都嫌弃的她怎会写得出一本又一本的小说,而且从没拖过搞。 “记得要吃药,三餐不定时易犯老人痴呆症,相信医生的建议准没错。”要死不难,就怕死得不干脆,一息尚存。 “你要我相信一个法医?!”给她一瓶福马林还比较快,说不定下个世纪的木乃伊展示区有她一份。 斜睨了一眼,言醉醉神情冷淡的说:“别忘了我也读过七年医学院,死人和活人的身体构造相同,只差有没有呼吸而已。” “你……”深吸口气,和风放下手中的暗器立可白选择不行凶。“你要赖到几点才肯离开?身为公务员的你可没有弹性上班。” 不像她高兴几时开稿就几时开稿,兴致一来连赶上十天半个月不休息也无妨,一到了充电时间自动放假,天天都是星期天。 前提是,先让她写一本书吧!她快开天窗了,谈恋爱让她进度严重落后,而且她要结婚了。 一想到婚事她就头痛万分,什么拍婚纱、订酒席、核对宾客名单、选购结婚当日所用的金饰和一切用品,她根本没多少时间写稿了,她还来烦她。 这是这一系列的最后一本小说了,她不完成怎安得下心出国度蜜月,不被大编、小编骂死才怪,即使她未来的老公有钱得要命不怕养不起她,可是她还是习惯自食其力。 靠山山空,靠人人倒,惟有靠自己最稳当,不过有便宜不赚是傻子,她狠狠地刷了他一大笔,买些贵而不用的首饰、钻类保值,以防哪天长期饭票垮了还能收拾包袱开溜,不怕少了倚靠。 既然夫妻是同林鸟就不用管他死活了,笔杆不摇不行,会对不起她心爱的荷包和银行存款,钱只有嫌少没人会嫌多。 “多谢关心,我明天轮休。”反正她有得是时间陪她耗。 “菊花居的,做人别太过份,你又吃又喝又拿还想怎么样?想把我的茶花居占为已有吗?”她好久没喝人血了,有点嗜血。 一见和风怨恨的眼珠快凸出来,清雅一笑的言醉醉手指一比。“给我看看稿子就好,其它好商量。” “免谈。”一句话。 她的字丑得难以见人干吗给她看,没听过家丑不可外扬吗?荼毒阿编编就够本了,何必为害一池鱼。 真固执。“好吧!今晚在这里打地铺陪你,一天、两天不睡当减肥。” 耐性和体力是法医必备的条件之一,她自信能赢过一位濒临崩溃的夜猫族。 “你……土匪,无赖,你这流氓的女人,吃太多仇先生的口水是吧!”耍起狠来毫不逊色。 “近朱则赤,近墨则黑,邻居的因素也占一大半,不过请叫我大哥的女人,听来威风多了。”言醉醉笑着把电视音量开大。 受够了的和风将前两章稿子丢给她。“看到长针眼吧!” 目的达成,她大笑的关上电视,摊开一张张稿子,眉头像中邪似的往眉心中央靠拢。 “请问你写的是草书吧?我要不要拿本康熙字典比对比对?”知道字丑和看到字丑是两码子事,她不得不佩服审稿人员的功力。 “要看不看?不看还我。”没看见她已经非常不爽了吗?还哕里哕嗦地批评个没完。 “勉强拜读还过得去,你应该学学电脑打字。”啊!忘了她是重度电脑智障者,俗称电脑白痴。 和风没好气地把她看完的稿子抢回来摊平。“等你学会尊重智慧权再说。” 还好她有编页,否则全被她搞混了。 “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资料来源是谁提供的?”太神了,神到她以为她装了全球卫星监视器。 “纯属商业机密,恕不奉告。”她休想得知那只笨兔子的存在。 “你确定没涉及违法?”真该找个机会申请搜查令大肆搜查一番。 “你去告我呀!人家才知道‘冷菊冰心’的女主角是谁。”顺便把她的仇先生也一并扯出来公诸于世。 反正一清专案还有不少空缺待补,鹰帮的头儿份量够,一个抵百个好凑业绩。 没她蛮横的言醉醉只好斜睨一眼认栽,谁知她知法犯法爱上大哥级人物,送上手的把柄不认行吗? 不过她倒是看到契机,原来她无心插柳也能插出一段姻缘,山上的冬天提早过春,她该不该好好嘲笑那只缩头乌龟呢!或是一头熊。 第四章 清早的阳光跃上枝头,照亮了树叶纹路,上头微带露珠,顺着叶脉往下滑落,瞬间由滋养大地的泥土吸收,化为湿润的土地。 成群的山雀栖息在林间,一大早叽叽喳喳地吵醒睡梦中的人儿,似在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要好好保持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精神不可赖床,否则会被太阳公公取笑。 伸了伸懒腰,好久没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的袁素素神清气爽的醒来,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愣了一下,简陋的房间摆设和她的丁香居相差太远了。 但是她很快的想起来发生什么事,脸微红的抚抚余温已失的唇,懊恼自己的太过在意。 就当是教学用的人型模具约翰和玛丽,唇稍微碰触个几秒钟不算什么,根本没感觉嘛!她怎么会对一头大熊起了属于人的反应,她只是太惊讶才忘了及时抽身。 可是她干吗心跳加速得有点莫名其妙,一个别扭到极点的男人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如果他真如醉醉所言有身好医术,或许能勉强将他由熊进化成人,多少给他正面的评语。 她不可能对一头熊动心,光是他的小家子气就让人气饱,牲畜都肯救了何况是个人,厚此薄彼太不仁厚了。 顽固的病人见多了她早习得一套应对办法,他横由他构,他闹由他闹,倔个一时总不能倔上千秋万世吧!横腻了、闹累了自然软化。 有句话常说:女人是水做的。 而她信奉如神明,女人的确是水做的,所以包容性大,无任何形态,不管装在哪种容器都能适应自如,遇热温人心,止渴消暑,遇冷结冻冰死人,拿来当凶器都成。 她也曾想过把人打晕了拖下山,但是把牛拖到水槽边要是它不低头,满满的一槽水还是白盛了,牛不喝水能强灌吗? “早呀!睡得还好吗?” “早……哇!有鬼”不会吧!大白天山精野妖敢到处走。 两眼浮肿显然没睡好的言笑醉嘟哝的搔搔后脑。“你见鬼呀!鬼吼鬼叫的想吓死人不成。” 死人已经死了不用吓,她才是受惊吓的人。“你……你是熊先生?” “言,我姓言,你要我重复几次才记得牢。”麻烦的女人。 “我知道你姓言,可是习惯你的熊样……呃!我是说你好看得吓人一跳。”她惟一认得出的是他的眼睛。 摸摸光滑的下巴,微痛的伤口让言笑醉的眉拧了拧。“下次再叫我大熊,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轻腼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许久不用修胡,技巧退步了,再加上刮胡刀的刀片生锈,他磨了好久才稍微磨利些,对着镜子刮去蓄了五年的胡子。 结果留下不名誉的悲惨战迹,他不敢去数脸上的伤痕有多少,不知情的人当他自杀未遂,动脉没割断却毁了容,一条条血丝非常骇人。 “不叫你大熊也不见得对我多客气,吃光了别人的心血不知感恩图报,和野生的熊没两样。”只会糟蹋农作物,毁坏山林。 “你还说我是熊,我可是特意为你……”修了胡子。言笑醉急急打住未完的话,不想她晓得他做了什么蠢事。 几百年没为讨女人欢心而修整门面,没想到她不领情地仍当他是头熊。 “特意什么?话说一半不难受吗?”听的人会很奇怪,不断猜想下文为何。 袁素素不知不觉走出诊所,一片绿意迎面而来,偶有黄叶飞舞,让冬的脚步逐渐凋零,新发的懒芽似在迎接春的到来。 吸一口干净的清新空气灌人大脑,大自然气息顿时令人神一清,眼神明亮的充满朝气,对身为幸福的人类而感到雀跃。 迎着风,长发飘动如柳,素着面不让人工化学污了的袁素素远眺山间的小河,面露微笑的礼赞大自然送给她的礼物。 山色是免费的,绿水是无价的,开阔的视野城市里是找不到的,鸟儿们的悠闲是忙碌的都市人所比不上的。 若非她很满意现在的居住环境,不然她也想搬到山上当只田野间嬉戏的小白鹭,不愁人间疾苦悠哉过活,数鱼儿点点游玩湍流中。 人都是不知足的,她也不例外,真想把这片自然景致搬回丁香居,镇日沉醉在芬多精里,什么疲累都消除了。 “我是说该吃早餐了,你难道不饿吗?”言笑醉跟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为女人下厨。 平时一个人随便吃吃也就算了,杂粮、面包皆能糊口,从不计较口感问题,烧焦的菜哪管可不可口,不毒死人的食物照样人口。 可是品尝过她昨天的手艺之后,他才明白猪食不是人人吃得起的,起码要像个样子端得出手。 所以他起了个太早准备早餐,希望给她个好印象,只要她不再提起要他下山一事,相信他们会有个好的开始。 经他一提醒,袁素素倒真觉得饿了。“没下毒吧!好回报我昨日的戏弄。” “等你吃坏肚子再来找医生,我会打七折少收你十块挂号费。”他没忘了她可恶的嘴脸。 可是他翻来覆去苦恼了一整夜,最后决定心平气和的面对她,除非她又说出气死圣人的话。 “幽默,没想到熊也会开玩笑。”哀素素趁机消遣的越过他,想看看他弄了什么早餐。 言笑醉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无奈的笑开了,跟随在她后头。熊就熊吧!她高兴就好。“你的衣服还没干,我向以前的护士借了一套放在房里,你吃完饭后再去换。” “喔!你说话的口气真家我老爸。”唠叨东、唠叨西地就怕她丢三落四。 “我不是你老爸。”他口气恶劣的说道,放弃替她拉椅子的体贴动作。 “你当然不是,他作古多年了。”嗯!闻起来很香,不知道味道如何。 盛了一碗稀饭吹凉,她勺了一匙放入口中细尝,脸色微变的又吃了一口。 居然拿他和死人相提并论,他离死很近吗?”还可以吧?” “唔!不错,甜得很顺口。”蛋也有煎熟,稍微焦了一点不算太差。 “我煮的是咸粥。”言笑醉表情难看的尝尝味道,当场脸臭得像有人欠了他一身烂账。 “我们家习惯吃甜粥,只是不放葱,蒜和肉片。”她用碗挡着脸偷笑。 人家好意煮了一顿早餐要感恩,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大厨料理,但意思到了总是一份心意,不好太苛求。 “我知道。”有谁煮甜粥还放那些东西,他洒错调味料,误把糖当成盐洒了一大把。 他果然不是当厨师的料!言笑醉阴沉沉的想着,像和人有仇的拼命扒粥。 一大锅应该是咸粥的甜粥,三盘走色的青菜,几个煎成蛋糊的荷包蛋,还有看不出是圆或是方的火腿包着培根,大致看来还是可以塞入胃中消化,没有致命的可能性。 以一个不常开伙的男人而言,这样的早餐已经不容易,既然他以前没毒死自己,想必这一顿也不会殃及无辜,顶多拉肚子而已。 暗自观察他的袁素素笑在心里,瞧他一脸很不甘心的模样,她仿佛看见一头别扭的大熊猛啃树皮,气恼蜂蜜被狗熊偷吃了。 她从没遇过比小孩子还可爱的大男人,一点小事就生起闷气,而且是自个跟自个生气,实在非常有趣,让人不自觉地多瞧他一跟。 少了那片大胡子的确像个人了,五官削瘦棱角分明,看来比实际年纪小了几岁,照片中的拙男与现实里的他不太一样,多了些傲然的男人味。 “稀饭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用不着用力戳它,它已经死透了,尸身糜烂。”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袁素素一表正经的劝他不要糟蹋食物。 抬头看了看她,言笑醉和自己赌气似的夹了一培蛋配稀饭。“你不要害我吐出来。” 什么尸身糜烂,她当是醉醉那个变态,活人不玩偏爱“肢解”死人,怪得无药可救,简直是医学界之耻。 自己怪还嘲笑别人怪。 “那你慢慢吃我不打扰你。”嘴一拭,她文雅的推开椅子离桌。 “你要去哪里?”他连忙拉住她的手怕她走掉。 她不解的偏着头,视线落在右手腕上的大掌。“上楼换衣服。” “喔!”言笑醉悻悻然地放手,跌回坐位继续他的民生大计。 追女人他是第一回,投怀送抱的机会太多了,根本不必他出手便有人排队等着补位,他从不烦恼身边没女人,随手一招满坑满谷,他比较担心推不掉女人的纠缠。 自从蓄了胡之后,女祸明显的减少了很多,不像以前回家一开门就会发现被褥隆起,光裸的美女正含笑带媚地释放电波。 五年来他的性需求降到最低点,一来诊所不时有病人上门求诊,不分昼夜地让他走不开,二来来回走一趟山路实在太远了,除非真的非找女人发泄不可,否则他待在山上的时间几乎“全年无休”。 而她,一个和怪法医同住一幢怪大厦的女人显然也不太寻常,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她居然不怕他化身为魔,拿她当点心一口吃掉,反而睡得香甜的令人嫉妒。 是他缺乏男性魅力还是她太高估了他的自制力,他想了一夜快想破头还是想不出所以然。 最后他像傻子地爬起来照镜子,东瞧西瞧狠下心的把胡子刮掉。 谁知她的眼不但不冒出心型的泡泡,反倒第一眼喊出“鬼呀”,真是太伤男人的自尊心,他要吃饱些才有力气和她斗。 “言医生,能麻烦你载我去取车吗?” 袁素素客气得近乎淘气的声音让言笑醉呛了一下,原本回头要责骂她两句的他两眼一眯,惊讶地露出一丝傻笑。“你穿这样真的很漂亮,美得脱俗。” 我知道!她是故意丑化自己好逃避无聊男子的追求。“谢谢。” “你要常常穿得这么清灵秀雅才有人追……呃,不对,你还是穿丑一点安全些,否则被人追走就惨了……”他嘀嘀咕咕地像是耳语。 他在说什么?喃喃自语。“言医生,可以麻烦你动一动吗?没有车我就回不了家。” 她不认为高山峻岭还有公车通行,谁会绕一大圈山路上山看病。 “回家?!”言笑醉的眼神变得深沉,只留意这一句。“你要回家?” “总要回家吧!如果你是好商量有仁心的医生,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还你一个平静的生活。”她还有两份工作要做。 “休想。”他欢迎她继续骚扰他,最好把他的生活搞得越乱越好。 才一夜他已经舍不得她了,以前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狗屁话,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再好也不过了,老天终于也想到要眷顾他了。 先前的烂桃花不提也罢,提了令人伤神,总该补偿他的损失吧!浪费三四年时间在一个不对的女人身上,想想也挺苦闷的。 袁素素忍不住动怒的一吼。“你是牛呀!怎么讲不通,要你救命又不是要你杀人,你干吗拒绝得那么果决。” “喔!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呀!”他以为她急着下山呢! “不然你以为什么事?”袁素素一脸古怪的瞧着他,不解他为何别过头去。 言笑醉假意收拾碗盘地藏住一丝愉悦。“气象报告说今天有可能会下雪,几十年来难得一见,你可以多留几天,说不定能有机会赏雪景。” 要真下了雪她就别想下山了,天雨路滑又加上一层薄雪,任谁也不会冒险硬板山关。 “可是我刚从日本回来呀!”意思是她赏够雪了,不想再被雪困住。 每年她都会到日本几趟,定居日本的爷爷、奶奶只剩下她一个亲人,每回她要回台湾他们总是一再挽留,万不得已才放行。 雪对台湾人来说很稀奇,但是她一到日本就得自个铲雪,那种苦头可是罄竹难书,即使手冻得发红发僵还是得一铲一铲的将车道的雪铲干净,否则会出不了家门。 她不喜欢雪,甚至厌恶飘雪的季节,冬天是她最憎恨的一季。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哪壶不开提哪壶,台湾的风景会输给日本吗? 叛国贼。 袁素素又笑了,笑他使起性子。“送我去取车吧!不然你得先吃几颗伤药。” “我偏不。”他宁可得内伤。 “你……姓言的,你很欠扁呐!”这也不,那也不,存心和她唱反调。 “我叫言笑醉不是姓言的,护士对医生要尊重些。”被她捶几下不痛不痒,说不定他反过来心疼她手痛。 袁素素很无力的抬高下巴睐他。“有见死不救的医生吗?” “我……”高兴怎样。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名着急的妇女满身是血的奔了进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滴落,直催着医生赶快跟她走。 专业的素养让两人停下争执,以最快的速度先检查妇女的伤势严不严重,确定她并无大碍才行动一致的准备医疗器材。 低重的山岚越聚越多了,冷飕飕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来,今年最强的冷气团来临了。 雪,也即将来到。 ★★★ 若有人说她的车破到不堪使用,那么她会建议他们来看看她所乘坐的古董车,几近解体的车身居然会动实在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车窗少了一片,车门把要掉不掉地半连着,稍微使点劲可能会帅气的说拜拜,车牌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要有人猜得出什么字可说是天才。 如果不去看它的外表,她会以为这是一座形似车子的小坡,嫣红娃紫好不热闹。 有谁看过车项长满花花草草? 没有是吧! 除非刻意标新立异引人注目,否则没人会把爱车当盆栽用。 而他,她心目中形象已破灭的言医生并非故意洒上种子让它们发芽,而是他的车子不知去哪里打了一场泥战没清洗,任由泥块陷入车子凹缝中日晒雨淋,然后泥土中的芽根自然抽出叶。 后来大概是小鸟在上面拉屎,各种野生的花草蓬勃发展,迅速地占领整个车顶,让它看起来非常滑稽,像人坐在一片草地快速滑行。 若不是身侧有个哭哭啼啼的妇人直抽噎,她大概会大笑三声嘲笑他的懒惰。 “待会下车后你走我后头别太急,我叫你蹲你就要蹲,千万别傻呼呼的站着。”言笑醉仔细的叮咛。 希望她别被吓着才好。 “为什么?”她怎么有种深入龙潭虎穴的感觉? “不要问那么多,自个留神。”说多了怕她不敢下车。 “花花草草”停放在一幢放牧羊群的平房前,言笑醉一马当先,如头大熊的护住身后两名弱女子,小心的前进不忘观察左右。 如果不说人家会以为他是警察,行动敏捷的前进,在门前停了一秒闪身门侧,左脚一抬用力的踹开大门。 “蹲下。” 没有犹豫的袁素素立刻拉着妇人闪到一旁蹲下,一阵风由头顶飞掠而过,她正狐疑是何物时,玻璃瓶破裂的声响着实吓了她一跳。 真可怕,差点就砸到她了,里面藏了杀人要犯还是凶神恶煞,怎么没问一声就往外丢危险物品? 她有点担心那头大熊。 “该死的,是谁又给他酒喝?”他不是严禁山下的商店不准卖酒给他,是谁偷偷地出售。 最好不要让他查到是何人昧着良心卖酒,否则他要那间商店关门大吉。 “是他当兵的朋友带了两瓶高梁来,两人久未见面一高兴就喝起酒来。”她挡也挡不住。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看他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妇女呐呐的含着眼泪回答,“一开始他的情况还不错,和朋友有说有笑的聊起军中事,我以为会没事……” “以为会害死你,你被打得还不知教训吗?”教过那么多次仍是教不会保护自己。 “我真的不晓得为何他朋友一走,他马上变得凶恶地四下砸东西,还动手打我们母子……”她吓得人都呆了哪记得通知谁。 “你儿子呢?” “在厨房。”她叫他躲在碗柜里以免被打死。 满目疮痍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情景,桌椅倾斜还算是小事,硬生生的被折断才叫恐怖,茶车凹陷满地茶渣,血迹斑斑活像战后惨况。 更叫人痛心的是他们从半密封的碗柜将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抱出时,他面容惨白的只剩下一丝气息,汩汩而出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一片红。 不看他脸上、身上其他大小伤痕,光是大腿的血再不止住,他就算不被打死也会失血而亡。 “你……嗝!你们是谁……敢跑到我……我家乱……乱来……” 一开口,冲天的酒气就令人受不了。 言笑醉皱眉大喊,“老古,滚开,我要救你儿子。”这死酒鬼,叫他戒酒偏不听。 等他酒醒之后肯定追悔不已,又哭又闹的吵着要去死。 酒意染红了眼的老古用力地挥挥手。“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言医生,你给我一边好好反省去,别阻碍我救小强。”言笑醉一把推开他,将桌子扶正充当平台。 酒会让人迷失心智,被推了一把的老古不高兴的发起酒疯,火大的大吼,“你一定是我老婆的姘头故意冒充……嗝……言医生来骗我……你……你没有胡子……我打死……你这个……冒牌货……” 他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抡起拳头就想打人,气得自认为脾气很好的言笑醉都忍不住发火。 “素素,你先帮小强止血,我药箱里有强心针先给他,然后剪开他的裤管等我一下。” “是。” 训练有素的拉开三角巾先作简易的止血处理,依照他的指示消毒、注射,不敢迟疑的袁素素直接沿缝线剪开,露出的狰狞伤口让她不禁倒抽了口气。 是怎么样残忍的父亲狠得下心伤害自己的孩子,报仇似的想打断儿子的腿,透出皮肉的断骨足足有两寸长,若接得不好他的一生就毁了,终身跛着足无法快行。 他才几岁呀!为什么得受这种苦。 反观款款幸福多了,有亲人在一旁呵护,还有医护人员的细心关怀,就算双眼即将看不见了也还有希望治愈,而他却在受至亲迫害的苦难。 家庭暴力谋杀了一个美满的家庭,稚儿何辜,父亲下手之残泯灭天良,毫不顾忌是亲生子。 叫人看了心碎不忍,天伦河在? “你哭什么哭,当了几年护士没看过死人吗?”真没用。 “谁说我哭了,我是瞧了心酸想杀人,气红了眼眶。”反嘴一顶的袁素素退到一旁由言笑醉接手。 “强词夺理,我明明看你眼眶蓄满了泪水还不承认。”标准水做的女人,泪线特别发达。 “你救你的人干吗管我哭不哭,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大量失血有失温的现象。”严重得随时有可能停止心跳。 “我知道他的情况不乐观,你先帮我将车上的大黑包抬下来,我来找血救急。”他至少需要50的血才能维持基本的送氧状态不致脑死。 “你上哪找血?”难道他要挽袖救人吗?血型不符反而把人害死。 “少哕嗦,快照我的话去做。”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他的命。 “尽速送到大医院比较妥当……”呃!她说错了吗? 只要一提到大医院,他的情绪就会失控。 “袁素素,以你的专业素养判定他能撑到医院吗?”这个笨女人居然不相信他的医术,一心要往大医院冲。 “呃,这个……” 他说对了,少年的伤太严重,撑不过三小时的车程,贸然下山只会枉送生命,反而不智。 袁素素心情沉重地持下言笑醉所谓的大黑包,心想这男孩大概救不成了,偏远的山区哪有血库可应急,他最终会死于失血过多,而他们无能为力。 当她认为又是一桩人伦悲剧时,蓦然人一傻的注视言笑醉找血的方式。 原来他将孩子的父亲打晕捆绑四肢,再把人托高以坚固的晒衣架固定,左手抬高划开一道口插入橡皮管,另一端则顺流而下,流至男孩同样划开的手腕上进行输血。 她诧异极了,油然而生的敬意充斥心坎,原来他真有把握救活他而不是空口说白话,她太小心眼了。 “还发什么呆,趁酒鬼的血没流光前赶紧救人,我可不想救了一个却害死一个。”白费工夫。 “但是他血里的酒精浓度非常高,适合输血吗?”不是连男孩也一并醉倒。 “谁说不适合,省得我用麻醉剂。”一说完,言笑醉将男孩的断骨推了回去,拉直弯曲的腿骨使其并拢。 “啊”好痛。 严厉的眼神一瞪,医生锐利的精芒一射。“你叫痛快的呀!受伤的人又不是你。” “我……”替他痛。 感觉就是很痛嘛!袁素素咬着下唇。 可是男孩根本不知痛不痛,他已昏过去了,痛到麻痹。 第五章 “你究竟是医生还是神,要不要早晚三枝香外加三牲五果祭拜……”哎呀!他动粗。 “你在说什么鬼话,还不把病人的资料整理一下输入电脑,要我教你怎么做吗?”尽说些白痴话。 “我……”我又不是诊所的护士,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吧!“是,我马上动手。” 基于对言笑醉的敬重,百般不情愿的袁素素拿起一叠编号凌乱的资料卡,重新按编号排列,十指熟稔地在键盘上舞动,她开始怀疑他不是人。 自从三天前下了场雪阻断交通,她心爱的老爷车全被雪给覆盖了,举步维艰的她只好放弃下山的念头,打了电话向医院和电台请了一星期的假。 本来以为山上清静可以当是小度个假期,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拨得太早了,还差点被算盘压死。 那天她见识了名医救人的功力,以自己的方式当机立断地进行输血程序,并在她的辅助下顺利地在桌上完成断骨接合手术,上肢架,固定断骨使之不移动。 男孩的意识在隔天早晨恢复,脸色红润得不像走了一趟鬼门关,直嚷着口渴,仿佛只折断一根小指头,一点也看不出他差点蒙主宠召。 不过他有点发烧,在药性和不断喝水的控制下,一直维持在三十八度七,直到昨天才降回正常体温,一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但是其间她并非空闲着不做事,反而比在医院工作还要忙碌十倍有余。 先是有位老人家在浴室摔倒陷入昏迷,经医生抢救后暂时无大碍,但是得卧床休息一阵子不得做激烈运动。 然后是鼻子塞入异物的小女孩、长了痔疮的中年教师、尿失禁的老阿伯、肠胃不舒服的隔壁大妈、心律不整的老荣民。 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求诊治秃头,没一刻闲着的老有人上门,害她不得不充当护士、药剂师,以及挂号人员。 幸好她领有药剂师执照没胡乱配药,不然像前阵子配错药的风波闹得满城风雨,连带着他们医护人员的专业也受到质疑。 稍微偷点空时她不禁同情自己,菲佣都没她勤劳。 不仅要帮他处理诊所的事,还得为他料理三餐,整理衣物,连病人家属送来的礼物都得点收,她真是怀念以前无忧的日子。 “又发什么呆,资料打完了吗?” 一脸怨恨的袁素素睨视正大口啃着甘蔗的男人,怀疑自己为什么要为他做牛做马,出卖劳力……不,还是免费的,她算是“义工”。 “想吃吗?我刚没咬几口,给你吧!”言笑醉故作大方的将一截红甘蔗送到她嘴边。 “不用了,我怕会冷死。”甘蔗属寒,吃多了对身体无益。 “那是你心虚体弱欠调养,待会我开几瓶维他命你照三餐服用,保证什么病痛也没有。”没口福的人。 瞧他的表情她就很火,到底是谁害她身体变差的。“言医生,你看来好像很闲。” “还好啦!刚和老古宰了一头羊,晚上吃涮羊肉。”嗯!烤羊排也不错。 “要不要炖个十至羊肉火锅,还是鲁羊腿切成片?羊脑也挺补的。”羊鞭、羊肝、羊肺全沾芥末生吃更补。 他还煞有其事的点头,一点也察觉不出她语气上的变化。“羊血可以泡酒喝,让你冬天不畏冷。” “免了吧!我看你挤泡羊尿喝喝,人家说喝尿可以促进新陈代谢。”看他的熊脑能不能也换一换。 发觉不错的言笑醉抚抚袁素素的额头。“你发烧了吗?” “对,烧到摄氏一百七十度。”整个人都沸腾了。 他不会看人脸色也要懂得善待客人,除了那顿可歌可泣的早餐外,他再也没有动手做一件令人顺眼的事,顺理成章地要她包办一切事宜。 她是人不是机器,就算机器也要上上油才会灵活,何况她不过是个过客,没义务当他的掌门人。 一些好奇的病人居然叫她“先生娘”,意味着她是他的老婆,而他竟然不否认地直冲着她笑,好像默认了这件事让她百口莫辩。 她哪里像结过婚的女人,而且对象是头熊,她怎么算都不划算。 “素素,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脸色不是很好看。”该不会被传染上流行性感冒。 “请叫我袁小姐,还有我并非你诊所的专职护士,你早点找人来接手免得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是他也一个人当五个人用,相信他的脸色比她还糟。 言笑醉当没听见前段话的说道:“我有你呀!干吗多事找个人来凑热闹。” 两人世界刚刚好,三个人就太拥挤了,多颗电灯泡杀风景。 “掏干净你的熊耳朵听清楚,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等天气好一点我会下山,你休想利用我来当台佣。” 她很想不生气,可是他散漫的态度太自以为是了,从不问别人要不要自行下决定,一副理所当然的不用再提。 佛都会被他惹恼,何况她只是平凡的护士。 “我哪有利用你,我会付你薪水嘛!”唉,他就是不想谈论她的去留问题。 相处时间越久他越被她吸引,不自觉地受她一颦一笑牵引,视线不忍离开太久地只想往视着她,渴望将她收藏在身边。 其实下山的路一直未受影响,是他故意串通熟病人哄骗她道路崩塌不易通行,硬要下山危险重重,打消她回工作岗位的念头。 这几天他有意让她融入他的生活,使她适应山里时而忙碌、时而清闲的日子,暂时遗忘城市的一切专心来体会他的存在。 可是他没料到事情一桩接一桩地全挤在一起,看她疲累的猛揉眉心提神他也很必疼,却没法分心地帮她分担一点事。 山上的岁月真的很寂寞,除了病人再无其他,习惯喧哗的人很难接受如此安静的环境,仿佛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的孤寂。 或者说全世界都遗弃了你。 “我该感到痛哭流涕吗?亲爱的大熊先生居然有良心了,他要付我薪水。”天哪!多荒谬的一件事。 言笑醉轻笑地将手肘搁在电脑上俯视袁素素。“我喜欢你叫我亲爱的。” “很抱歉,亲爱的是一句讽刺话,非常遗憾你听不懂。”真是的,靠那么近干什么,她的心跳又乱了。 他让人神经紧绷,以为他又想吻她了。 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嘘!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和大熊是百分之百不适合,熊只适合在山里觅食,而她将回到大城市。 “素素,我有没有说过你生气的时候非常漂亮?”她的唇形很美,勾引入想去品尝。 忍着气,袁素素鼓起双困。“我想熊的审美观异于常人,你应该找头母熊来说以上的赞美词。” 没有一个女人愿在生气时还接受人家的消遣,她长得好不好看她最清楚,用不着别人画蛇添足的多添一笔。 “你不行吗?”她这头母熊是瘦了点,多养几年一定壮观。 “你嘲笑我长得像熊?”很好,她被羞辱了。 袁素素的表情让言笑醉忍不住发笑。”不,你让我联想一种生长在枝哑间的小白花,小小的,微带清香。” “丁香。” “丁香?”那是什么花?他只听过紫丁香。 “没什么。”她把一叠尚未建档的资料塞向他胸前。“既然你有空自己动手,别事事依赖人。” 她该功成身退了,找个机会问路通了没。 医院的工作可以迟些上班无妨,少她一人没多大影响,可是电台那方面却不能拖太久,她存档的节目并不多,顶多再播一天就得找人代班了。 而她不喜欢自己的节目被别的主持人搞低了水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主持风格,若换个人味道会走失的。 “别急着走,咱们来聊聊。”言笑醉以身体挡着她,让她进退两难的困在他和电脑之间。 漏跳了一拍的心微微缩着,袁素素觉得吞咽困难。“你……你有什么事?” “你有男朋友吗?” “你问这干吗,与你无关吧!”吓!好大的一张脸,他几时靠得那么近。 “回答我。”他专注的眼神炽热而蛮横,逼得她后无退路。 “没……没有。”她懊恼的暗骂自己的蠢,何必老实的告诉他。 “很好。”盲笑醉满意的勾起唇微笑。 “很好?”为什么他的笑容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非常不祥。 “对,好得叫人想吻你以兹庆祝。”他凑近要亲吻她。 “停”袁素素用手推抵他的前进。“你到底在唱哪一出戏,我们的交情没好到……呃!接吻的地步。” 她怎会想吻一头熊呢?难道被下了符。 “我们接过吻了。”他比比自己的嘴。“哦,让人意犹未尽。” 他做出陶醉的表情,其实心里慌乱不如表面平静,就怕示爱被拒。 “你……你胡说,你少造谣生事。”她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轻抚着她的脸,言笑醉笑着把甘蔗和资料全搁下。“我来提醒你,那天夜里你一把推倒我趴在我身上,很凶狠的吻上我的唇不容我抗拒。” “我哪有……”她气弱的不敢看他的眼,像是全身无力的靠着电脑。“你很卑鄙。” 脸一红,她想起了那天的意外,根本是他站不稳脚拉她一同受害,她才一不小心跌在他身上,两人的嘴巴不巧的碰在一起罢了。 可是他一说显得暧昧,好像她是急色鬼急欲占他便宜,强拉硬弓要他射箭似,她才没那么厚脸皮。 “素索,我当你男朋友如何?”惟一的一个,别无分号。 “男朋友?!”袁素素失声的尖叫,像看见恐龙大军集体犯境。 震惊。 “看来你也满欣赏这主意的,给个吻吧!”他等了好久才能再一亲芳泽。 大概有一世纪了。 “等等、等等,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这种事你能说了就算吗?”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肩一耸,言笑醉略带容忍的道:“不然呢?要插香敬告天地?” 他侵略的眼神让她心慌。 “为什么是我?”她不可能为他留下来,她喜欢她的邻居们。 虽然有时候她们很烦,但大部份的相处时间是愉快的,没人的属性如她们这般相近,好像前辈子就是相知已久的好朋友,今生再续前世的情谊。 情人固然重要,但她更珍惜友谊,何况他们连情人都谈不上。 他紧张的凝神看着她。“因为你是我的母熊。” “言笑醉,你说什么?”他死定了,她要通知醉醉来收尸。 “因为我喜欢你。”不给袁素素拒绝的机会,言笑醉俯下身吻住轻讶的双唇。 一样的甘醇,一样的甜美,一样让他胸口塞满心型的气泡,笑意快破胸而出了。 吻着她,他心无旁骛。 殊不知前后有几个病人走进诊所又走出诊所,面露微笑的直说有喜酒喝,逢人便说医生与护土的美事,如野火般传开。 先生娘,先生娘,他们有个先生娘。 ★★★ 唉!好烦。 唉!真烦。 唉!超烦。 唉!烦透了。 唉…… “你够了吧!光是一顿下午茶你就叹四十八口气,不想请客可以明说,我的稿子还没写完,没空招呼深闺怨妇。” 要不是冲着有好东西吃,她才不想理会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只会长吁短叹毫无建树,害她也想跟着唉两声发发怨气。 都怪雷啸天那家伙太可恶了,故意养刁她的胃又弃养她,说什么南下和丈母娘商讨婚事,顺便孝敬她老人家多待几日,不打扰她写稿的情绪。 哼!她信他才有鬼,肯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才赶紧找靠山,把她的妈搬出来施压,以免她得知真相会失手宰了他。 好不容易被他养胖的肉又瘦了回去,他的养猪计划彻底失败,要是再不回来,她铁定会像枯萎的茶花慢慢凋谢,最后只剩一根梗。 天呀!她想念他,一个该死用美食引诱她的臭男人。 袁素素扯扯她衣袖,“别走啦!和风,我真的很烦,想找个专家来解解疑。”她有荷包大失血的心理准备。 反正大厦里的蝗虫就那么几只,吃不垮她的。 “专家?!”和风怀疑的看看左右,想瞧清楚她口中的专家生何模样。 三头六臂?火眼金睛?还是多了一条尾巴? “你别找了,就是你。”有谁比她更适合荣登这个宝座。 “我?”素素肯定在开玩笑,错把乌龟当狮子,问错了。 那这些甜点她该不该退回? 没有迟疑的和风先切下蓝莓蛋糕含入口中,然后怕她后悔的赶紧朝千层派下手,咬过一口大概不能退了吧!吐几口口水更没人敢动。 “关于爱情的问题不找你找谁?你可是爱情领域的专家。”袁素素思来想去她最适当。 讪然一笑,她把苹果派搬到面前护着。“我写言情小说不代表我谈过很多恋爱,我连自己的爱情差点都摆不平了。” 爱情,太深奥,只有高中文凭的她解不开,大家自求多福。 “可是你一定有办法帮我,你最阴险狡诈了。”她若是第二没人敢夸言第一。 “唔!你说什么?”她太久没吃皮蛋了,忘了她专门让人脸黑一圈。 哼!小心点,她最会记恨了,她的笔会帮她报仇,给她不完美的结局。 袁素素赶忙改口,“我是说你最慧黠玲珑了,没有办不到的事。”她只能寄望和风的金玉良言。 来不及了,她心胸狭小。“用不着吹捧我,你到底在烦恼什么?” “爱情呀!”她又叹了一口气,无限教吁。 “爱情有什么难,不过两个字而已,回去多练写几遍就熟了。”专家说的准没错。 “和风,麻烦你认真一点,别用敷衍的口气敷衍我。”爱情人人会写,却不一定人人都懂。 那一吻真的让她花容失色的逃回家,差点心志动摇的受盅惑,以为那幢快倒的诊所是她未来的家,吓得她夜晚噩梦不断。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她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已居然对大熊有点动心,而且分别一天已经非常想念他别扭的熊样,想将他打包带回大厦当摆设品。 其实她也不是很排斥爱情,看到邻居们出双入对还有些羡慕,那块“男宾止步”的牌子早被改成“爱人请进”,也不知是谁恶作剧擅自涂鸦。 不过她想只有怜怜那顽皮鬼会兴起涂改的念头,全大厦就只剩自个这丁香居的缺少另一半,可见爱情的箭已经射向她,可是她还想挣扎一下。 和风眉一皱,“干吗,绕口令呀!”敷衍来敷衍去。“爱情没什么大道理,往简单一点的方向想只有一个宇。” “一个字?”她不会弄个奇怪的字让她猜吧! 和风大气一喝地抢了袁素素的蛋糕收归已有。“敢。” “敢?” “本来爱情就是一件冒险的事,看你敢不敢睹下真心去爱这个人,赌对了,幸福美满,有个人把你宠上天,赌错了你自个认栽,谁叫你手气背没拿到好牌。” “不过呢,人生是可以诈糊的,你选择少付些筹码就能少输一些,等待下次机会再赌一回……” 人的感情如隔成十个等份,两份给家人,两份给朋友,三份留给自己,三份留给所爱之人,另一份是大爱,随便选择要给谁。 人若不自爱是无法去爱别人的,因为失去灵魂的自我已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如何来成就一件爱情的美好。 “你还想等待下一次机会?”含恼的男音在和风头顶响起,吓得她差点打翻袁素素的果汁。 因为她又想顺手为人效劳,代为喝掉看来鲜艳的柳橙汁。 “呃!啸天,你终于死回来了,我想死你的手艺了,晚上要煮什么好料?我赶紧去厕所吐一些好空出胃来享受美食。” 反正吃下去的就不算了,牛能反刍她当然也能吐出来,只要吃饱些让胃太撑,自然而然就吐了。 “你整天只想着吃没一点长进,我才几天不在你就给我瘦了。”看来他还真不该离开她。 “民以食为天嘛!你要不想喂食我请走开,公共场合不适合套交情。”想训她就免了,她够大了。 除非她的鸡婆妈来,否则她谁的账也不买。 表情一沉的雷啸天直接将她捞了起来抱在怀中。“丁香居的是吧,这名顽劣不堪的小说家我带回茶花居管教,你慢用。” “呃!好……”袁素素傻呼呼的一应,慑于他的威严。 但是等人一离开视线,她忽然回神地讶了一声,她的爱情顾问跑了,她上哪里咨询爱情,难道一个敢字诀就想吃遍三山五岳? 不行,不行,她要追上前再问个仔细,绝不能像她们一个个迷迷糊糊的陷入情网,起码她要当个明白鬼,不愿随便失守,死得不清不楚。 心一急匆忙起身,一付完账的袁素素只注意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去,没留心刚入门的一对男女冤家路窄的撞了一下。 彼此互望了一眼发出讶声,她在心里叫苦。 “袁护土,那么巧来喝下午茶呀!一起坐坐吧!”真是天赐的好机会,他可以弄假成真让她当他的女人。 “呃!不用了,刘医生,不打扰你和女朋友的约会。”她又不像羊,不会往虎口里栽。 “你误会了,她是我表姐吴巧眉,女朋友的位置正空着等你。”他不怕肉麻的说道。 袁素素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差点吐在他身上。“嗯?她是院长的女儿?” 听说院长的女儿今年三十岁,刚由国外回来打算接掌院长的位置,未婚,有一子,拥有医学博士头衔,是少见的人才。 不过这些传言她都由学妹口中听来,她们年纪轻爱聊八卦,搞得院长女儿人还没到已打响了名号,无人不知她叫什么,甚至传闻她曾被未婚夫退婚。 小道消息总是比医学常识灵通,爱探人隐私的好奇心人皆有之。 可是院长的女儿看来高雅明艳,非常优雅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为何她也会被人抛弃?难道她的未婚夫眼睛长在头顶上,想找个仙女来配对? “没错,她是院长的女儿,也是你未来的上司,还不来巴结巴结。”还好她今天穿得不像大楼清洁妇。 巴结个头,她拿薪水做事又不是靠关系混饭吃。“那未来再打招呼好了,我有事要先走。” “等等,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刘志远,三番两次的拒绝我的邀约?”他不肯让路地硬霸着她的时间。 “哪里的话,是我真的有事才必须得罪于你,我先在这里向你赔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上疯子她只好认了。 “想赔罪就得诚心一些,陪我喝杯下午茶吧!”刘志远趁机想握她的手。 闪身一避的袁素素面色一厉的说道:“我不是阻街女郎,刘医生要是没钱召妓我可以借你,用不着纠缠不屑你狼狗行径的小护士。” “你……你说什么……”她居然拐着弯骂他是畜生。 “在工作上我自认为负责、认真,绝不会开小差、拿红包、吃女病人豆腐,甚至企图在楼梯口非礼护士,吴医生若真接下院长的棒子请勿循私,有些狗是不能养的。 “养狗是用来看家而不是咬主人,我谨代表仁心医院的每一位护士向你提出建议。” 一说完,袁素素有礼的颔首致敬,不理会刘志远涨成猪肝色的脸有多难看,从容不迫地绕过他走出旋转门。 眼角不意瞄到两人身侧还有一位四五岁大的男童,似曾相识的五官看来熟悉,有三分大熊的别扭样,看来挺可爱的。 不过她不是逢迎拍马的人,太过实际的以为被山中那头大熊影响了,因此连看个小孩也觉得眼熟。 “志远,你的评语不太好喔!”吴巧眉似笑非笑的眼角微微眯起,揶揄着气恼至极的表弟。 “是那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你要替我整治她。”好替他出一口鸟气。 她胆敢让他下不了台,他绝对饶不了她。 “再说吧!听说她是医院最受欢迎的护士?”活招牌虽然不好得罪,但不是不能取代。 她的眼中有着护短和自私。 “哼!我看是最爱故作清高,不识时务,连你都不放在眼里。”高傲得令人想把她弄上手再抛弃。 “算了,以后有得是见面机会,我会好好评估的。”吴巧眉笑了笑,低头牵起儿子的手。“强尼,你要吃什么?这间饭店的点心很好吃哦!妈咪全叫上来给你试试味道好不好?” 男孩很酷的点点头不发一语,眼底的别扭像是和谁赌着气,熊般小腿跟随着大人走向宽敞的座位,始终不看任何人。 第六章 “今夜你在哪里,是否徘徊在无人的街头乏人关心,还是孤独地望着看不见星星的天空而独自叹息?久违了,我是凌晨,因为偷懒请同事代了几天班,今夜你在哪里,怀念凌晨的声音吗?凌晨在此先播放一首艾云的‘相思’,一解各位听众的相思之苦。” 相思是一把锁,它找不到钥匙的困住我的心,我的思绪,我的灵魂,让我想飞到你身边的身体动弹不得,黯然消瘦地只想着你,想着你…… 相思是一杯喝不完的苦酒,我倒满了一杯却缺少喝它的勇气,以为你还陪在我身边聆听我的心跳,可是尝了一口好苦,我的梦也醒了。 相思呀相思,你是我心里的种子,相思呀相思,我不想勤浇水让你茁壮,为何相思呀!你在一夜撑破了我的身体以我为养份,高高的穿人云霄追寻他的身影,只为爱他无悔…… 爱他无悔呀! 多感人的情操,无悔的付出多少深情才能织成一片网,将无尽的相思网入网中细细品尝,像枫叶在秋天时分转红,为得不到的爱情流下深红的眼泪。 窗边的男子凝望满天星斗沉默无语,手边温热的咖啡由烟雾缭绕的香烟取代,烧红的烟头诉说他此时的寂寞,只能借由音乐来抚平一时的空虚。 他知道是自己逼得太急才会吓得她落荒而逃,他该考虑她的心情慢慢追求,可是她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他没法慢慢的来,只想早日拥有她。 但显然他的笨拙搞砸了,她翅膀一挥,飞入他最憎恨的都市丛林里,只留下一句:她要想一想再回答他。一走三十六小时音讯全无。 他的心因想她而微微抽痛着,他想他没办法再忍受见不到她的苦涩,正如艾云这首“相思”,他的相思已经快撑破他的胸口,他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而是失去伴侣的无助大熊,只会在山林间咆哮。 他决定了,明天再无她的消息,他要亲自下山一趟,找到她,将她抱在怀里吻个过瘾,不容她拒绝地非找个熊穴好好爱她一回,看她还想什么。 “今夜你在哪里呢?是否苦恼爱情的难以掌控,凌晨也有相同的烦恼,考虑要不要爱上一头大熊,我亲爱的芳邻说管他是熊还是狼,先爱了再说,要不要伤心由凌晨自己选择,爱情是需要勇气的,敢与不敢只在一线间……” 大熊?! 他是不是听错了,收音机里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连语气都一模一样,简直是那只小鸵鸟的心情写照,她不会是这个凌晨吧? 言笑醉凝神专注的脸多了一丝困惑,眉头打上七八个结,想听出是不是日思夜念的她,会不会是因为太想念她而将两人的身影重叠了? 素素怎么可能会是凌晨,护士的工作够她忙得分身乏术了,哪有空闲接个晚上的差事,轮班制度哪能纵容她偷懒。 可是这声音、这口气,甚至说起“大熊”的无奈口音,他几乎可以判定她是她,绝不会有错。 “……邻居们劝告凌晨要把握爱情的时机,一旦错过了交会的点很可能两两相望,形成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凌晨现在的苦恼是平日的十倍,先来听一首‘忘忧’吧!由古乐乐主唱,希望山上的大熊也和我一样睡不安稳,这样我的心里会平衡一些。” 平衡个鬼,分明就是她。 那个该死的女人口口声声说她没空,原来她身兼二职居然没告诉他,难怪她像陀螺忙得没一刻空闲,连打通电话来问候一声都没有。 她真是让人气恼,自找苦吃的推开他才来睡不好觉,活该受折磨,谁叫她不肯老实点,头一点不就得了,用不着两地相思地烦恼爱不爱的问题。 言笑醉别扭的嘴角拉开一条线,徐徐的往上扬高、扬高,再扬高,变得傻呼呼的直笑。 她心里明明有他嘛!干吗装出三贞九烈的模样欲拒还羞,他又不会嘲笑她对爱情的迟钝,反正他们是半斤八两刚好配成一斤。 心在飞扬着,当他笑够了以后,他发现自己坐在滑动的车子往山下的方向急奔,迫不及待地想亲吻他“离巢”的小母熊。 这回她休想开溜,他的熊掌会牢牢的困住她,看她再往哪里跑。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是凌晨周五的叩应夜,欢迎热情的听众拨电话来与凌晨聊天,与凌晨谈谈对爱情的观点……喔!有电话进来了,是内湖的张小姐……嗯!你说爱情太苦了,你不想再受苦于爱情之间,你要自由…… ……张小姐说爱情是一杯毒药,明知它含有剧毒却逞强的一口饮下,等到毒性发作已来不及后悔,只好等待临死前的瞬间美丽,有点太灰涩了是不是……爱情若少了酸甜苦辣又怎能称之爱情呢!啊!又有一位朋友上线了,你请……” 说字还没说完,一阵震耳的吼声让播音室内外的工作人员差点耳聋了。 “你这只笨鸵鸟清醒了没,还不快回到大熊的身边,磨磨蹭蹭的搞什么鬼呀!” 啊!这咆声似乎很近。”呃!请问先生贵姓?” 不会是他,不可能是他,一定不是他,他哪会收听这种软不溜丢,娘娘腔的电台节目,他肯定在他的熊穴里剥树皮,啃草根,别扭的骂她死脑筋。 “你还敢问我是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是不是我的吻太过热情,让你缺氧得忘了自己是谁?”她的唇,甜呐! “啊!你……你是大熊先生?”天哪!她的神智错乱了。 “什么大熊先生,我没名没姓让你叫吗?你居然没告诉我你就是凌晨。”待会他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呃!这个……你又没问,我以为不重要嘛!”袁素素一副小媳妇委屈的口气呐呐说道。 “不重要是你在说,我追求了你那么久还给我装傻,你没长脑吗?”她应该主动告诉他。 他太可恶了,竟然骂人。“你才没大脑呢!才几天而已,而且我不记得你追求过我。” “什么,你这善忘的女人,你忘了我煮了一顿早餐讨好你,还送你几套家居服。”言笑醉心里一咒,该死,就知道她没良心。 “把咸粥者成甜粥的人还好意思开口,还有,那几套家居服你不是说向人借的,我根本没带走好不好。”早知道顺便打包了。 两人似乎太过投入于口水之战,忘了他们是在空中交谈,顺着电波传至全台湾各个角落,甚至外岛的澎湖、兰屿都收得到,大家都因他们的谈话而笑开了。 一位渔民不小心转到平日不收听的频道,好奇的多听了一会,跟着他开心地以无线电通知其他渔民收听,一起大笑地听着小俩口的打情骂俏。 那一夜收听率暴增,接下来几个节目顺延或取消,导播示意“今夜你在哪里”继续播出,一直到天亮也没关系,名主持人凌晨的爱情大公开岂能错过,现场实况转播毫无冷场。 可笑的是还有广告商半夜打电话来要求插播,价格高得吓人却无法如愿,因为高潮迭起没人想错过一分一秒,因此节目未中断的听不见一丝杂音。 “你……你这女人,我现在说了算不算,你敢给我拒绝我就……我就……我就把你裹成肉棕带回熊穴凌虐。”言笑醉忸怩的对着免持听筒手机低咆。 一阵笑声在播音室外响起,没听见的袁素素只顾着和熊老大争吵。 “你在说什么疯话,哪有人用威胁的口气追求,熊就是熊改不了熊气,山上没石头吗?找颗来撞撞。”语气轻柔,一抹幸福小女人的笑意挂在她弯起的眼角。 “你舍得?”言笑醉轻笑的想着真想快点见到她,她的表情一定很傻。 袁素素故意拨拨麦克风展露顽性的一面。“对不起,收讯不良,收讯不良,你刚才说什么我一律没听见。” “那我说我爱你呢!亲爱的小护士。”爱她总要说出口,不然她又要怪东怪西了。 “嗄?!”她当场愣住了,嘴巴微张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无法反应。 “看来你是太兴奋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可以想象她此刻呆若木鸡的模样,可爱又迷人。 袁素素受的刺激太大了,她口干舌燥的灌了一口开水才找回声音,手握麦克风十分激动。 “你这头大熊一天不吓人会死呀!在山上时你为什么不说?”害她老是不踏实,总觉得少了什么。 “我说了。”她八成又忘个精光了,没记性的小鸵鸟。 “胡扯,我不记得曾听过你说这类话语。”想唬人不成。 言笑醉用非常忍耐的腔调说道:“我爱你,袁素素,当着全台湾数以万计的听众发表爱情宣言,我爱上你了,凌晨,你休想再否认。” 哼!有一堆人为他作证,看她还敢不敢赖账。 夜色中有辆拉风的车子行驶进繁华的夜台北,驾驶者依五年前的记忆找寻一条通往爱情大道的街巷,打算送给他心仪的女人一份惊喜。 他不会让她再逃避下去,今夜她是他的女人。 爱情没有时间限制,只在于爱上的那一刹那,没有人能斩得断那条系在小指的红线,慈悲的月老只会给予爱情祝福。 星星在风中闪烁着,寒冷的气流阻碍不了想爱的人,化成心型缀满一条银河,一闪一闪似在微笑,让月的温柔拂照着幸福的人儿。 “啊!听众……”完了,完了,她怎么忘了这是现场录制的节目,那她保持多年的完美形象不就毁于一旦了。“你……你快把电话挂上,别再说了。” “我以为这节目是采开放式播出,任由听众叩应爱情心事的。”停下车,言笑醉终于来到,他仍持续的以手机和她对话。 袁素素几乎是扶着头呻吟。“但不包括你,好吗?亲爱的大熊先生。” “我也是你忠实的听众,没理由将我排除在外。”嗯,几楼呢? 言笑醉在管理处的访客名单上写下:大熊先生。 掉了一颗牙的管理员咧嘴一笑的说:“七楼。”亲切得让人怀疑他快中风了。 “你不算,你快给我挂断,别再捣乱了。”真是乱了,连外头那群工作人员也瞎起哄。 她是公众人物不代表她愿意公开私人感情,隐私权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否则以她的条件大可走向演艺圈当个发光的明星,不用躲在播音室与人相隔千万里。 瞧他们兴奋的,比中头彩还快乐,拿起大字报要她努力拖时间,并在上面画上星星填着加油二字,鼓励她勇敢追爱。 够了,她还想留张脸见人,千万别让她走不出电台大门。 “凌晨,我可以请问你对爱情的观点吗?”录音室……录音室……唔!应该是这间。 “不行。”袁素素凶巴巴的一吼,随即痛恨的抱着头低吟,瞧她做了什么事,居然对着全国听众发情。 看来她的广播生涯快终结在他手中了。 “小鸵鸟,你的脾气不好哦!这样会吓坏你的听众群。”呵……看样子她被他恼火了。 “姓言的,你给我闭嘴……喔!天哪!你这疯子,你居然下山……”头好痛,她快爆炸了。 袁素素惊讶的瞠大眼往播音室后一看,原本盯紧她的工作人员不解她为何露出见到某人的神情,很自然的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 刹那间,一张张张大的嘴无法阖拢,惊奇万分的瞧着不知何时出现身后的伟岸男子,而他手上还拿着手机和主持人打招呼。 “哇!他好有型哦!” “简直是布莱德彼特的化身嘛!” “喔!我快晕了,他看来好酷……” “嫉妒呀!我想杀了凌晨。” 此起彼落的惊呼声来自女性工作人员,一个个流露出痴迷的傻样咳声叹气,这么浪漫又多情的好男人为何不让她们提早遇上。 山里的大熊是吧!她们也要带几个捕兽器去逮逮看,也许有第二头尚未被猎捕的大帅熊。 我可以进去吗?言笑醉的唇语如此问道。 不行、不行,你不能侵占我的地盘。直摇头的袁素素外带手势阻止他入内。 可是台里的叛徒一字排开,用过于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带他进播音室。 “我们亲爱的大熊先生已来到现场,他刚由山上的熊穴来到人的世界,请掌声鼓励鼓励。” 现场一阵欢呼声,连收音机旁的听众都会心一笑,没人在意是不是主持人激越的声音,大笑的李芳儒将麦克风还给当事者。 “你……你这头大笨熊太闲了是不是,你的猪狗牛羊一夕之间康复了吗?”害她眼眶都红了。 言笑醉走到袁素素身边低头一吻。“想你,所以就来了。” “你不是死也不下山,怕都市里的毒蛇猛兽会咬死你?”可恶,他太可恶了,他使诈。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爱的女人在人吃人的都市丛林中,我不来保护她,她迟早尸骨无存。”他说得一脸别扭,好像非常不情愿。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一样的道理。 “你不能说句好听话吗?什么尸骨无存,我不好好地活了二十八年。”瞪着他,眼中带笑的袁素素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年龄。 言笑醉指指还亮着的红灯微笑。“熊就是熊,你能指望熊说人话吗?” “啊!没关麦克风……”算了,她已经没形象可言,全国的听众都知道她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 爱情其实很简单,只在于敢与不敢之间……和风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一抹不再挣扎的笑靥缓缓展开,漾出美丽的花朵。 朝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袁素素将麦克风转近的胧:“今夜你在哪里呢?今夜凌晨在爱人的身旁,虽然他是医生,可是专医牲畜类,包括牛、羊、鹿、马……四足牲类,惟一医治的两足牲畜我们称为人,他是个脑科医生专治感冒。” 笑声再度响起,充满喜悦和祝福。 “今夜你在哪里?凌晨在此宣布:我恋爱了,即使对象是一头熊。” 无可奈何又有抑止不住的笑意,袁素素反手勾住言笑醉脖子一吻,现场爆出激烈的笑声,为他们初生的爱情做了见证,掌声连连。 音乐起,“爱情是你”的歌声缓缓流泻。 凌晨三点,一对有情人的爱情有了结果。 ★★★ “巧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清瘦的老者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不免关心的推门而入,瞧瞧呵护至深的女儿为何深夜不睡,依然对着孤灯伤怀悲秋。 一手创立的仁心医院不过三十来年,当初他是有点失望没生个儿子来接掌事业,所以对他的学生们特别关爱,期望当中有个人才能继承医院。 千挑万选他选中了一位不错的继承人,本来以为多加照顾能留住人心,并默许女儿与他亲近,谁知反而让女儿落得心碎离国,一去五年余。 说他不怨是骗人的,自己捧在手掌心的明珠怎能任其蒙沙,硬是折了她的光芒使其黯淡,郁郁寡欢难展笑容。 看在眼里,痛在心底,若是他能多几分注意的话,一桩好事也不会沦为憾事,在他们吴家人的心中都留下一道难以抹灭的伤痕。 谈情伤人,不谈情伤心,他都老了,再活也没几年,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她找到好的归宿,别再为负心人伤心一辈子。 时间是最佳的特效药,早晚会医治她心中的伤口,重展笑颜迎接美好的未来。 “爸,你也没睡呀!咳嗽好些了吗?”迎上前,吴巧眉随手拿了件外套为父亲被上。 “好多了,我自己是个医院院长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倒是她这几日似乎瘦了。 “院长也是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病痛,上了年纪的人更应该小心。”早晚温差大,谨慎些准没错。 吴父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医院的事还顺手吧?有问题尽管开口,千万别逞强。” “我知道。”吴巧眉点点头。 她调出一批资深的医护人员资料查阅,比对历年来的学经历,分析个性和配合度,期望从中挑出适合自己的医疗团队。 从事心脏外科的工作已有六年余,她医好无数颗破碎的心脏,可是却医不好自己的心伤,实在非常讽刺。 “咦!这位是……”她有点印象,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喔!她是素素,是医院人缘最好也最受欢迎的护士,不少病人是因为她才选择到我们医院看诊。”算是另类的摇钱树吧! “她平常为人很高傲吗?”那天的记忆浮现眼前,她直觉的不喜欢她。 总觉得她是种威胁。 但是关于哪方面的威胁却说不上来,有种天敌的感觉,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不会呀!她乐心助人,和善可亲,脸上的笑容从不因病人的恶劣而卸下,永远是和和乐乐的模样开导病人要对医院有信心。” 初见面时他就认为这女孩子不错,有白衣天使牺牲奉献的精神,不畏强权以病人的健康为先,不许任何人危及病人的复元情形。 他常说她是正义化身的天使,照顾病人无微不至地像在照顾自己家人,病人家属若不方便时会自动在休息时间帮病人擦澡、换尿布,甚至亲手挖出宿便也不嫌脏。 他很少看过这么负责又认真的护士,病人对她只有赞誉而无怨言,儿童病房的小病人常唤她袁姐姐,一见她来就开心得不得了,好像没病似的手舞足蹈。 她天生得人缘不浮华,不恃宠而骄地摆高姿态,谦善的对待每一位病人,以笑容来减轻他们的病痛,堪为医院的福泽。 “我以前没见过她,新来的吗?”医院的护士她多少有印象,毕竟出国前曾同事一阵子。 “不,来了五年,在那件事……呃!在你出国的第三天她才由姐妹医院转过来。”她们刚好错开了。 吴巧眉表情微微一黯的苦笑。“你不用怕伤到我,我没事的。” “可是事发突然的打击差点让你崩溃,我还是放心不下。”为人父母的忧心不会因儿女的成长而减退,关心是无所不在。 “爸!我走过来了,不然我不会毅然而然的回国。”异乡之苦不比情伤少,人总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才有踏实感。 “不苦吗?”她让人心疼。 “苦。”岂有不苦之理。 “不累吗?”她太倔强了,一心要与男人比强。 “累。”累得有价值。 吴父语重心长的感慨着。”怨他吗?” 顿了一下,吴巧眉笑得苦涩。”为何不怨,他让我当了一次傻子。” “那你托征信社找出他下落的用意何在,他伤你伤得够深了。”他不想女儿执迷不悟,还挂念着那个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人不会因分离而遗忘曾用心爱过的人。”何况他还是…… 唉!当初她是被伤得太深了,自尊心放不下,不愿低声下气的恳求他回头,任由他走出生命不再有交集。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时负气而已,虽然不晓得他为何怒气冲冲的大喊着退婚,但是她依然相信他舍不下她,早晚会回到她身边。 毕竟多年的情感不是说丢就能丢得千干净净,总会回到最初的甜蜜。 可是她太自以为是了,认为深情的付出会得到回应,当她终于忍不住相思之苦想找他时,他已辞去医生一职不知去向。 失控的哭倒在医院门口,一度量厥地失去求生欲念,她无法相信心爱的男子竟绝情至此,没有一句讯息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也是赌气吧!丢不起面子的她选择出国进修,希望学会他的无情洒脱离开。 只是没人知道她离去的心情,在飞机起飞前她仍存着一丝希望,盼望他能从人潮中朝她走来,以忏悔的神情要求她留下。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狠得下心弃我于不顾,能走得潇洒毫不痛心。”她的心碎如雪花,在他离去的背影中。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爱不爱她,可是她鼓不起勇气面对,就怕得到的答案更伤人。 “眉儿,你这又是何必,别让他困住你一生。”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吴巧眉的眼中有着悲愤的泪光。“我不甘心。” “不要再钻牛角尖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还有一片光明的未来等着你。”吴父歉吁的劝道。 “等我找到他,我自然会把心放开,我只是不甘心他放弃得毫无预警,让我措手不及。”不然她不会让他走开。 她爱他呀!从无更改。 “别想太多了,现在先把医院整顿好,过阵子我就能退休了。”女儿也是宝,谁说是赔钱货。 “爸,你还能多管几年,不必急于一时,我的资历不足怕难以管好医院。”她惶惶不安,就怕前辈们的排挤。 “呵……放心,我女儿的能力我还不放心吗?你尽管放大胆去做,爸会在一旁支持你。”他是退而不休。 吴巧眉取笑的说道:“万一被我搞垮了可别怨,是你坚持要交给我这个败家女。” “你!哈……不能败,不能败,以后医院还要留给强尼呢!你一定要挡住。”最少撑个二十年吧! “强尼……”一想起儿子神似他的面容,她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世上有不知做了父亲的男人吗? 她又该如何告诉他? 镜破,能重圆吗? 第七章 “啊” 凄厉的声音像谋杀案的现场重现,惊慌的长音震动了床头一对水晶天鹅,摇晃了两下又回归平静,仿佛没发生过任河事。 神智尚未清明的袁素素有一瞬间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混混沌沌的发现身边多了具“男尸”,惊愕地以为自己在睡梦中杀了个可恶至极的男人。 说是一具尸体一点也不为过,就算法医界的名人言醉醉在此也会判定此人已无气息,直接拿起解剖刀往胸口一划,检验死因。 那声尖叫足以撼动山河,震碎土石.媲美哭倒长城的盂姜女,并让暴君秦始皇从陵墓中发出龙啸,嫌她吵“死人”。 可是一张床并躺了两个人,毫无距离的贴靠着相拥而眠,怎么可能听不见近在耳畔的声音,除了死人以外就只有聋子能被原谅。 而他,一头光溜溜无毛的大熊只是咕哝了两句,嘴巴稍微动了几下又归于平寂,鼾声立起的不受影响。 应该说太累了吧! 自从他所爱的女子下山之后他就不曾阖上眼,想念的思绪控制睡眠之神不让他人睡,睁着眼到天明只看到她印在天花板的容颜。 所以况上天满眷顾他的,一路由山上横冲下来没让他出一丁点事,还能平平安安抱得美人归,真是他的造化。 “哎呀!谁吵我,活得不耐烦。”上身一起,看了看左右的言笑醉没睡醒的又倒下去,照样打呼。 “熊皮果然硬得没知觉,下次拿烧红的木炭试试。”反而是捏人的人手痛。 以后这种傻事不做了,她会找替代工具。 看着那张不设防的肿脸,打心底笑开的袁素素轻抚他青髭新长的下巴,好玩的捏住他的鼻子看他怎么呼吸,可他实在睡得太沉了,没发觉枕边人的捉弄。 简单的爱是没有负担,不想过去,不想未来,只求现在单纯的快乐。 跨过犹豫的第一步,接下来是海阔天空,她从来未有过此刻的轻松,仿佛肩上的重担在一夕间卸下,多个人来分担。 在日本的爷爷奶奶应该可以放心了,不必再每隔三四天就问她要不要回日本相亲.什么她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会生不出孩子,高龄产妇有多危险之类的话题。 一想起她的大胆就很想笑,她居然对全国的听众宣她恋爱了,还纵容两人的啼笑事在电台播出,可想而知取笑绝不少。 幸好知道她在电台工作的人并不多,不然她更要戴纸袋出门了。 “笑什么,天亮了吗?”嗯!直刺眼。 “你不是在睡觉?”怎么尖叫声叫不醒他,反倒因她的笑声而清醒。 “你没让我抱着我睡不着,总觉得少了什么。”打了个大哈欠,言笑醉双手环抱着昨夜抚吻过的腰再度阖上眼。 “喂!你到底清醒了没,台湾的熊没有冬眠的习性。”真是的,他还没断奶吗? “嗯!嗯!再让我睡一下……”他抱得更紧,一副很累的模样睁不开眼。 拿他没辙的袁索素意图扳开他的手好下床。”笑醉,笑醉,你把手放开好不好?” “不好。”更好闻的气味,他怎能放手。 “你别任性了成不成?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上班。”再不动身会迟到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院长的女儿今天正式接管医院,要是她没能及时打卡,恐怕会留下不少话柄,上次才得罪过她。 有些人善记,有些人善志,就不知未来的上司是属于哪一种。 “请假。” “不行,我这个月已请太多次的假了,再请下去就得喝西北风。”而且她喜欢护士的工作。 “我养你。”他半醒半睡地抚着她肚脐眼,不认真的态度让人以为他在开玩笑。 “多谢你的好意,我不想沦为某人的私人菲佣。”累个半死还拿不到薪水。 “我是说真的,跟我回山上,一样可以帮助需要的人。”此时的言笑醉是睁开眼的,面露正经的说道。 袁素素笑了笑,决心拨开他的手。“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我深爱它。” 虽然它不是最完美的城市,但是她的朋友都在,她无法离开这群可爱的怪人。 “你不爱我。”他发出闷闷的声音将枕头置于面上不看她。 “又在闹别扭了,你不能稍微成熟点呀,麻烦你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五年级生的老男人少装可爱。”她笑着抽掉他的枕头,下床走往浴室梳洗。 情人的不安在于名份未定,即使老夫老妻偶尔也会拈拈酸好确定自已在对方心里的重量。 在一段爱情之中,会撒娇的不只是女人,其实男人稍微要要脾气也是为了引起女友的在意,用意是希望自己永远摆在第一位而非居次。 人的小心眼无性别之分,只在于明不明显,有无隐藏而已。 “袁素素,你非常不尊重我。”了无睡意的言笑醉尾随她而入,无赖的趴在她肩上不肯离开。 “这位大侠,这年头壁虎功不流行了,你好心点让我洗洗脸。”重死了,他想压死她呀! 他笑得几分阴险地咬咬她耳朵。“我帮你洗。” “不用了,你一定不怀好意,我不相信你。”她当场把他推开。 一见诡计失败,他又厚颜的巴上去。“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我是你最亲密的人呐!” “嗯哼,冷笑话留着夏天缺电时再说,相信一头熊还不如相信撒旦。”至少能沟通。 袁素素是理性重于感性的人,凡事讲求实际,一板一眼不需要浪漫,她宁可把时间浪费在照顾病人身上,也不会因为一句甜言蜜语而感动得忘了自己。 护士的工作让她付出关怀,以补偿她与人疏离的人生,而电台的工作则使她走向人心,即使不必面对面也能听见别人的心声。 其实住在大厦中的原始住户都不穷,各有各的独立账户,再加上本身的花费并不多,因此存款簿内的数字只会上扬鲜少减少。 以她为例,父母留下的保险金大约两亿,以及她为免触景伤情而卖掉的阳明山豪宅也有好几亿,再加上祖父给她的信托基金和一笔数目庞大的遗产,她真正的身价自己也不清楚,必须请会计师核对过才知正确数字。 工作让她有活着的感觉,不为金钱上的满足,只因她想去付出。 “素素,你爱不爱我?”镜中的反影是一张略带哀怨的男性脸孔,像被遗弃似地直间人家爱不爱他。 脸一红,她赦然的横涕他一眼。“不要问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爱你干吗跟你在一起。” “因为被我吃定了嘛!你逃也逃不掉只好认命。”言笑醉得意扬扬的扬起下巴,一扫先前的哀愁。 真会作戏,早说他是一头搞怪的熊。“你还好意思说,这回糗可出大了。” 连着几天她不敢看早报,担心上面印着她拙拙的大头照,写着一些愚不可及的应酬话,她才不想成为地方新闻的主角。 或是影剧新闻的绯闻版,那她才真的见不得人。 “人家会说真情流露,山上的痴情熊爱上城市的小鸵鸟,你觉得这个标题够不够耸动?”他应该主动提供资料造福大众。 袁素素气恼的推推他,“你山上的病人不用看顾了吗?想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呀!” “我找了个老牧师代理,他以前是个医生,小病小痛还难不倒他。”反正没什么重大病患需要他赶回去。 整整五年没休过假了,就当他一次放足五年份的假,没把她拐上山实在很不安心,狼群环伺的大城市处处是危机。 何况卡莱尔牧师的医术还算不错,他还可以借看诊时传道,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是呀!你是轻松,我可有得忙了,最近换了新院长,我有预感往后的日子铁定不好过。”而她的预感非常灵验。 心疼她的言笑醉再一次游说。“和我回山上吧!没人敢给你脸色看。” “你算不算?”动不动就闹别扭的别扭男。 “我只会疼你、宠你、爱你,把你捧得高高地不让你受一丝委屈,我最怕你给我脸色看了。”他马上装成惧内的小男人模样。 “少来了,我看是以上全非,老妈子一职非我莫属。”到最后两人会捉对厮杀。 因为太无聊了。 “你不相信我爱你?”贼眼一瞟,他的目标是那张大床。 男人的爱表现在行动上,以床为主要配角。 “信呀!”看穿他的企图,袁素素赶紧穿戴好准备出门。“可是你的爱只有五十分。” 不及格。 “小鸵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爱她爱得打破原则,她给的评分居然那么低。 谁是小鸵鸟,她的头已经由沙里拔出来了。“你若用100分的爱来爱我,你会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我什么都依你了,我看不出你为何挑剔。”他不满的抱怨。 “嗯哼!你同意为款款开刀吗?”什么都依她?是什么都别扭吧! 眼一沉,言笑醉一副意兴阑珊地搂着她。“我送你去上班。” “你不能避而不谈,我会一直一直地烦你,烦到你同意为止。”绝不放弃。 “等人死了就不用烦了。”他恶毒的说道,像冷血的刽子手。 “你……”袁素素气得踩了他一脚。“穿上你的衣服吧!熊先生。” ★★★ “有一种鱼每年会溯溪游回产卵地,不畏艰辛困难的矢志要达成目标,即使溪流湍急,险象环生,它们拼了命也要往上游,直到产下下一代才肯功成身退,任由溪流洗濯它们伟大的尸身,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呢!是……鳔鱼?” “不对,缨鱼是一种热带鱼,长二尺,体型呈纺锤型,鳞片非常细,可制成鱼干,你再猜猜看。” “那……鳝鱼呢?我记得蝼鱼的肉很好吃,没什么刺。”好想再吃一次,可惜医院的伙食很少有清蒸鱼类。 “缙鱼是深海中的寒冷鱼类,它的肝脏可制成鱼肝油,俗称‘大口鱼'',所以也不是正确答案。”有本百科全书对照真不错。 学无止境,儿童书籍也有启示性。 “这……袁阿姨,人家真的猜不到,你公布答案吧!”他放弃了。 “你不想要礼物了吗?我特地跑到百货公司东挑西捡,没想到却送不出去。”袁素素故意将包装精美的礼盒甩了两下,一副苦恼的神情。 一脸渴望的小男孩睁大眼,不敢将手伸出去,“可不可以换简单的题目?” 她假装要慎重思考的顿了一下,然后很勉强的点头,“好吧!蜘蛛有几只脚?” “六只。”他立即高兴的比出六的手势。 “嗯!讨厌啦!我的模型汽车没有了,你要借我玩哦!”她假意不舍地和他讨价还价。 “好。”一掀开,他笑得更开心。“哇!是最新的旋风战车耶!谢谢衰阿姨。” 小男孩的笑声让衰素素的心情益发沉重,他的情形越来越严重了,再不开刀的话会导致失明,最后他的小生命也会随之湮没。 可是他的主治医生却不敢动刀,因为肿瘤的生长速度超过预料中的快,如今不只压迫到视神经,周围纤细的神经细胞也受影响,他没把握不伤到其中一条。 而只要有一丝丝的伤害,即使肿瘤切除也会留下后遗症,轻者终身瘫痪,重者成为植物人一生无望,救了也是白救,徒费医疗资源。 因为长期住院的因素,他的心脏也出现一些毛病,若是没同时进行手术的话,就算脑部手术成功了,他也有可能因心脏送氧不足而导致脑缺氧,情况一样的糟。 生命何其脆弱,就在指掌之间。 但是生命也是坚强的,像款款为生命奋战到最后一刻的精神;只要是人都会为之动容。 偏偏那头大熊冷血又固执,明明有能力却不肯伸出援手,冷眼旁观的坐视他的体力一日不如一日,怎么也不愿移尊就驾的来看他一眼。 有这种情人真是她的不幸,别别扭扭的不知跟谁赌气,死也不进医院一步。 “袁阿姨,我的眼睛有点痛看不清楚,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汽车收好?”款款手无力的提起又放下。 袁素素鼻头有点酸,“好,你药吃没?” “吃了,医生伯伯要我吃七颗,我都乖乖的吞到肚子里。”他张开嘴巴一比,不让大人为他的病发愁。 “嗯!你很听话,下次袁阿姨带有声童话来奖励你。”他现在只能靠止痛剂压抑住疼痛。 小小的年纪就遭逢苦难,叫人连心都酸了。 “谢谢袁阿姨,不过……”他欲言又止,好像很怕麻烦别人。 “不过什么,你还和袁阿姨客气呀!我们的款款小斗士。”这孩子的教养太好了,若有未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未来……唉! “袁阿姨不要叹气嘛!款款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就能吃清蒸增色了。”他扬起灿烂的笑容,但眉字间却强忍着一波波的痛楚。 遭遇大灾大病的孩子会比一般同龄孩子早熟,他的懂事是被病魔磨出来的。 原来他的心愿如此渺小。“哼!你太瞧不起袁阿姨了,你不知道袁阿姨的手艺一流吗?清蒸缮鱼算什么,我打个喷嚏就有了。” “真的?”款款露出崇拜的表情。 “当然,袁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最诚实了。”他的未来在哪里? “以后我长大要当大厨师,开很多餐厅,袁阿姨不用付钱,我请你。”他豪气的许下承诺。 “好,袁阿姨一定要一大票人去吃垮你,看你还敢不敢臭屁。”她相信他会成功的,只要他还活着。 “我才不……”他忽然按着头一低,痛苦的咬着下唇不发出哭泣声。 “又痛了是不是?我马上叫医生伯伯来把坏病菌赶走。”抽了抽鼻子,她想替他哭。 这孩子太令人心疼了。 袁素素行动敏捷的按下唤人铃,知会了护理站要她们立刻请黄医生来,因为病人的情形不稳定。 不一会儿,纷杳的脚步声来到。 她并非这一科的护士所以无法插手帮忙,只能静静的站在角落,以不妨碍他们为主的默默关心,看着款款和病痛搏斗却无能为力。 她痛恨自己救不了他,只能当个旁观者认他心痛,一次又一次的来去鬼门关。 “别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中,你会承受不了。”她比孩子的父母更用心,这样反而让人忧心。 袁素素苦笑着接过黄医生递来的牛皮纸袋。“黄医生,他还能撑多久?” “最多两个月,最短大概一个月吧!”他尽力了。 “言笑醉的医术能救得了他吗?”就算在他鼻上挂上牛铃,她也要把他牵来。 他微微一讶,压低声音说道:“别让新院长听到,她会不太高兴。” “为什么?”她和那头大熊有私人恩怨不成。 “这……”他不好启齿地犹豫了一下。“你真认识言笑醉?” “有点交情。”神秘兮兮的,害她声音也跟着转细。 黄医生好笑的拍拍袁素素的肩膀,像父执辈一样的关心她。“如果由他执刀的话,这个手术成功的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他真那么神?”她本来预估是百分之七十或百分之八十,仍有两三成的危险性。 看不出来一头熊的本事能受资深老医生赞扬,把他捧得高高的不怕他掉死。 “记住,别让新院长知道你和他的交情,不然……”她会对你不利。 以他所知,新院长是个心机深重的人,为达到某种目的不惜牺牲她看不顺眼的人。 听起来很恐怖。“她会不会杀我灭口?” 黄医生笑了,笑她想象力太过丰富。 当袁素素想问更深入的问题时,他们口中恐怖的院长在走廊上看着她,并用眼神暗示她出来,她有话要和她谈谈。“黄医生,祝福我吧!” ★★★ 笑容太阳光,眼神太灿烂,嘴角弯起的角度非常刺眼,好像天生带着欢乐而来,不曾受过感情的伤害始终受人喜欢,她完美得让人想摧毁她。 一座医院中不能有两道光源,其中一道必须收芒,不然她永远只有一个虚名,成不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侍亲至孝的吴巧眉不能容忍有人比她亮眼,更受人注目,她要绝对的专注。 曾是医院之花的她不甘心宝座被人夺走,努力着要所有人接纳她的光芒,可是未能如愿地遭人忽视,大家口中只会提到另一道光芒。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是强烈的自尊心已替她作了决定。 “你是袁素素?”容貌满分,气质满分,连不卑不亢的态度她也不得不打上满分。 只有一点零分,她是女人。 “是的,我是袁素素。”不会来找她麻烦吧!她不着痕迹的将黄医生交给她的牛皮纸袋轻轻垂拿,好像此物不重要似。 “你是儿童病房的护士吗?”资料上写的似乎是外科病房。 就知道是来找碴。“不是。” “既然不是你怎能擅离职守,万一你的单位需要人手你如何交代。”她根本不是称职的护士。 “我没有擅离职守,我刚交班。”不会有把柄让你捉在手,她一向先完成工作的事才会行私人之事。 “你刚交班?”一个好理由,让她办不了她。“病人与你是亲戚关系?” “不是。”话越少越好,以免祸从口说。 听说新院长不是好相处的人,常常刁难年轻貌美的医护人员,一发现有偷懒行迹立即记申戒一次,搞得大家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做事,生怕下一个挨刮的人是自己。 不过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为难,只要为病人好的事,她可以忍气吞声的多出点力,但是别人的无理取闹她绝不接受,她没有必要忍受工作以外的无理要求。 有人说她太正直了,有时态度放软些大家都好过。 可是小原则还是要坚持,不能任人捏圆搓扁,院长的头衔固然很大,但若没有小护士的存在它也等于无用,一间医院不可能只有医生和院长,她们才是主角。 吴巧眉不以为然的挑起眉,“你倒是挺理直气壮的,你不知道对病人太过关心会引来误解吗?”她不喜欢她的眼神,清澈的照出别人的虚假。 “我只知道他今年不到十岁,而且有可能活不到十岁,如果别人心胸狭小地看不到大我,那么笑骂皆由人,又不会少块肉。”袁素素耸耸肩。想误解就误解,她人缘没她想象的差。 她是全医院公认的好人缘,就算她光明正大的偷走一部仪器走过大家面前,人家不会指称她是贼,反而会热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认为她推走机器一定是为了病人。 一个人的好名声是建立在日常生活中,她的诚恳和认真所有人都看得见,时间造就了人们对她的信任。 “你在指责我心胸狭小吗?”脸色微变的吴巧眉拧起双眉,不太高兴她话中的影射。 “你干吗对号入座,我是指某些人。”而她是其中之一。 不想被冠上心胸狭小,她气闷在心的转变话题。“我刚才好像听见你提到言笑醉的名字,你跟他很熟吗?” 只要是这个名字她就特别敏感,不管多小声她都能听得见,只是无法得知内容。 熟透了,可惜是我的专享品。“不怎么认识,大家说他医术不错,我想拜托他来看看款款。” “你知道他在哪里?”吴巧眉忽然情绪变得很激动的捉住她的手。 当然,可是她不想告诉她。“不是很清楚,据说他在山上开了间小诊所。” “哪个山上?”原来他并没有离开医界,仍继续执业。 袁素紊抽回手一揉。“神仙山吧!他升天当神仙了。” 怪了,她干吗老追问他的去向,难道要她说他正在她的床上等她吗? “你在耍弄我?”世上哪有神仙山。 “我只是没有必要告诉你,他那人不喜欢人家四处探听他的下落。”连下了山也不爱到处闲逛,总窝在丁香居上网。 当然,还有接她上下班。 眼半眯的吴巧眉勾起了算计。“你果然知道他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不舒服,像蜘蛛悬挂着丝梯请知了入内喝茶。 “我希望你能知会他一声,孩子也需要父亲。”她的强尼找到父亲了。 “父亲?!”她指的是那头大熊? “没人向你提起吗?我和言笑醉曾经是未婚夫妻,在他离开我之前我已有了身孕。” 得意,在她眼底漾开。 第八章 未婚夫妻?! 一个孩子?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难怪她觉得那个小孩很眼熟,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不太理人,原来他长得像父亲,所以让她不自觉的多瞧一眼。 她知道他有一段过去,也晓得他订过婚,并在结婚前夕解除婚约遁入山上,怎么也不肯再回到原属的医院服务,甘愿当“动物”医生。 只是她没想到那么巧,他的前任未婚妻是她的上司,而且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长得挺可爱的。 心口有点沉闷,很不想当传声者,人家的私事干吗要由她插手,好歹她是现任的女朋友,没理由帮情敌铺路。 可是良心呀!太沉重,让她不得不开口,免得被压垮了。 瞅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言笑醉,她心情的起伏非常大,五味杂陈想问他为什么要造孽,害她跟着忐忑不安,不知该不该当个坏女人。 要是和风肯定劝她自私点,人要坏得有格调才有特色,爱情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而是谁有本事谁来横刀夺爱。 唉!真是为难,她挣扎得很没志气,管他最后选择的人是谁,她只要一个大原则,爱情不是女人的全部,她会多爱自己一些。 这头死大熊看来还真悠哉,边开车边哼着歌,他惟意的日子不多了,她要终结他。 “你有个孩子。” “嗄?!” 嘎吱的煞车声猛然长曳,霎时停住差点造成连环大车祸,显然受惊不小的言笑醉恃然的盯若她肚子,像木头人似的傻住。 “你怀孕了?”不会吧!这么快。 “你是医生吗?”这个笨蛋,基本常识他应该清楚。 他略微失望的继续开车。“我想也不是,我们在一起还不到十天,你不可能那么快受孕。” “不过你的确当了父亲。”但她不是孩子的妈。 斜肮了袁素素一眼,言笑醉没什么表情的掀掀眉。“这是一个笑话吧!我没有收养猫狗的习惯。” 有人太热中把猫狗当儿女养,他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你真的有一个儿子,大约四五岁大,跟你一样别扭。”要说不是他儿子还真没人相信。 “素素,我这几天没做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吧?”吓人也要有个分寸,他不可能有四、五岁大的儿子。 他有基本的性需求,也找过女人发泄,但他的防护措施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想让女人怀孕还真不容易,除非她们会隔空取“物”,偷造出一条小生命。 “姓吴的女人陌不陌生?”或许他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她这样问反而太失礼了。 “吴?”一夜情的对象谁会问姓名,安妮、娜娜就是一个结束。 “吴巧眉,熟悉吧?”看你能装傻到几时。 言笑醉脸色掀然一变,不太愿意听到这个名字,“你说她替我生下一个儿子?” “不是我说,是她说,她要你去认儿子。”恭喜呀!一家团聚。 袁素素脸发酸看向窗外,很不是味道地想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你相信她的话?”儿子能随便乱认吗?此事非同小可。 “如果你亲眼看过那个孩子,你不会问我这句话。”这己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认不认。 “那么像?”有可能吗? 他是和她上过床,毕竟当时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有哪对情侣不上床呢?他们的关系还算稳定,一个星期几次是常有的事。 而且在他们决定结婚后,她几乎天天夜宿他的床,两人形同夫妻一般同居过一段时日,他没理由不碰她。 只是他一直有个疑惑不想让她怀孕,感觉她不适合成为他孩子的母亲,所以打从他和她发展到肉体关系,他就非常小心的避免让她受孕。 可是她为什么会怀孕?她不是喜欢孩子的人呀。 袁素素斜瞪他一眼,“你下的种不像你像谁,难道像张三、李四!?”他说的根本是废话。 言笑醉把疑惑说出口,“我有戴套子呀!那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会不会搞错了? 或者是吴巧眉故意阴他,找了个相似的孩子混充,打算向他索讨情债。 “谁叫你买到品质不好的保险套……等等,你居然没用套子就跟我做那档子事。”天哪!她也有可能是倒霉的那一个。 “为什么要?”根本没必要嘛! “你……你这头可恶的熊,分明厚此薄彼,你一定比较爱她才选择保护她,而我就无所谓了,反正大肚子是我笨,你乐得逍遥。” 该死的! 白眼一翻的言笑醉将车停在路旁,捉过她一阵狂吻。“少编故事了,写小说是楼下那个疯女人的职业,你不要有样学样的疯下去。” 女人,你的名字叫胡思乱想。 “谁编故事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狡辩。”袁素素故意抹去他印在唇上的痕迹。 “因为我本来就想让你怀孕,省得你找一大堆借口拒绝我。”他仍是一脸冀望的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若是一次搞定,他也轻松些。 “拒绝你?”她几时拒绝他了。“你这句话有语病,什么意思?” 她不喜欢人家留个尾巴吊她胃口。 一条生命的茁壮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习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从未想过有所牵绊,一直以为自己会从此守着一群怪芳邻终老,反正有人性化电脑会掌控她的生活作息,不必太费心。 谁知一年之间,包括她在内的十二位住户全和爱情扯上关系,其中一位大腹便便即将临盆还不肯进礼堂,令人怀疑某某之中有股力量在作祟。 爱情固然美好,可是打翻了醋瓶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告诉自己别太在意,人都会有过去,她要以包容的心学习宽谅,死刑犯都有仟悔的一刻,她不该对人性要求得太苛刻。 可是酸得让人翻胃液的嫉妒始终徘徊不去,明知道错的不一定是他,但是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翻云覆雨的画面,并因此产下爱情结晶,那种感觉如蚂蚁搔着心,拨也拔不掉。 女人的心在面对爱情时都会变小,小得连一粒沙子也容不下,无法若无其事的漠视,置之不理。 “呃!我……我……你……”他支支吾吾的涨红脸,表情十分不自然的瞟向车子川流不息的大马路。 “麻烦你干脆一点,我耳朵都快长茧了。”他干吗像大姑娘上花轿。 装羞。 言笑醉狠狠瞪了衰素素一眼,然后眼神一柔地面带恤色。“省却求婚的程序,直接打包带回山上。” “求婚?!”面一郝,她细嫩的脸颊泛起红潮,“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耶!” 好像有点太快了,坐大空梭也没飙这么急。 “时间长短与我爱你多深无关,发觉我爱上你的第一天,我就有永远留下你的念头。”只是那时他还没想到结婚的问题。 因为他必须先追上她,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然后才能谈论以后的事,一相情愿的认定只会让自己更烦恼,一次解决一件事,慢慢来。 但是现在似乎慢不得,他们之间的变数还很大,不先把她订下来他会不安心,担心她一时心软将他拱手让人。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淡淡喜悦在心底量开,袁素素和一般女人一样,爱追问这个问题。 “在你裹着老祖母的衣服时,我就对你‘超龄’的身体产生兴趣。”言笑醉低笑的回想那情景,眼神变得柔和而深逮。 “啊!你……你有毛病呀!那时我一身泥哪能见人。”她羞窘的呐呐一倪。 “所以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我注定要爱上你,不管你邋遢还是美丽,我最后仍会为你倾心。”爱就爱了,哪能由自己掌控。 爱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完整的男人,此生再无遗憾的寻回失落的半圆,他的心是满足的。 比较实际的袁素素想到眼前的麻烦。“那个孩子你要不要认?” “看情形而定,若医学鉴定确实的话,我会考虑提起告诉。”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春风得意时要花样。 “告诉?!”她眉头微微的拢起,认祖归宗需要上法院吗?“你要告孩子的母亲还是争取抚养权?” 言笑醉双眼深幽的看着她,含意鲜明。“那要看你的决定。” “我?”不关她的事吧! “若你不介意多忍受一头别扭的小熊,那我会争取他的监护权及抚育权,我们这两头熊就交给你来管理。”而她是不用鞭子的驯兽师。 只要似水柔情。 “反之呢?”她不预设立场。 人生没有排练,有些事不会照人的意念而正确上演,她怀疑孩子的母亲会放手。 “该负的责任我还是会负,不过不包括母亲。”他会给小孩一笔教育基金,直至成年。 言笑醉还没有升格为父亲的自觉性,不是他所爱的女子生下的小孩他很难有太多的感受,感觉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漠然。 孩子有孩子的权利,但是带他来到人世的人责任更为重大,若是证实确是他的孩子,不管他的出生是否是一构计谋,他绝不诿过推卸其责,孩子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时辰。 “要是她不肯放弃监护权,一心要与你复合?”看孩子母亲激动的神态不像已忘怀旧情,反而急欲抢回所有物似。 他故意逗袁素素地将手放在她肚皮上。“所以你要赶紧加,一口气生他十个、八个,看她怎么嚣张。” “言笑醉,你当我是母猪呀!”她气呼呼的鼓起双颊,拿眼白的地方瞪他。 “最可爱的一头母猪,我爱的小女人。”他不会因任何事而放弃她。 心口一软的袁素素轻搭上他的手低喃。“我也爱你,可是事情更能如你所言的简单吗?” “你别想得太多,一切有我。”他可以不要全世界,却不能不要她。 她是他的心。 “万一你摆不平呢?”她不具信心的幽然一叹。 言笑醉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啄。“有熊摆不平的事吗?你可别小看我的能力。” 力拔山河,一掌推倒一棵大橡树。 “你这人真是……”被他逗笑了,她忍不住格格笑出声。 “真要不放心早点嫁给我吧!多了一层婚姻关系她便无计可施。”他不信那女人还能使出什么手段离间他们的感情。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在讨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她还没有结婚的心理准备。 “婚姻不严肃吗?你没瞧我一脸认真。”他是真心想发她,毫无虚伪。 正了正神色,袁素素表情变得忧郁,话题一转,“款款的情况很不乐观,他撑不到一个月了。” “你怎么又提起此事,我说过……”他话还没说完,一道乌云直接命中他那张熊脸。 “你给我好好的瞧仔细,这是我拜托黄医生挟带出来的病历资料和x光片,你不要让我有每见你一回就想扁你一次的冲动。”她快受不了他的别扭。 人的生命怎能和原则相提并论。 “黄医生?”他是个不错的老好人,帮过也不少忙。 “我们欺上瞒下违反医院的规定偷出病人资料,你要敢辜负我们救人心切的用心,你这辈子就休想娶到我。”这头熊不下重药不成。 袁素素的斩钉截铁让言笑醉错愕不已,别扭的表情又浮于脸上。 “你不能用这种事威胁我啦!好像我赖着不娶你。”为什么女人都有卑鄙的一面? 他对自己生气,也恼怒她的不通情理。 “不能吗?”她装作不在意地剔剔指缝,一副随你高兴的姿态。 “素素……”熊心在挣扎着。 “如果你对她旧情难忘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嫁给你。”她口气很酸的说道。 “谁说我对她旧情难忘来着,我根本没爱过她好不好。”哼!她敢不嫁他,他就用抢的。 “不然你何必因为她的因素拒绝医治需要救助的病人,死也不肯踏进医院半步。”固执得令人发火。 “我才不足因为她……”他是对医疗体制失望,不想成为医匠。 袁素素一脸难过的红了眼眶。“在我看来你的种种借口都是因为她,我实在很难相信你不爱她。” 女人的心很脆弱,禁不起一丝摩擦,会受伤的。 “喂!你!你别哭嘛!我真的不爱她。”慌得手足无措的大男人连忙解释。 “不爱她你会和她交往四五年,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她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哭,她只是眼睛酸而已。 “那是意外好吗?”言笑醉烦躁的捉捉头,很想撞墙。“我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你用不着吼我,反正我心里有数,你对我的爱永远是镜花水月,我看不见你的真心。”她也火了,扯开喉咙吼了回去。 “你……你这女人……”他气得重拍方向盘,“好,我答应你为那男孩开刀。” 她要真心他给她,看她还要不要为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去和他扯破脸,她的眼泪太毒了,一滴就够毒死他的理智和原则。 “不会反悔?”拍了抽鼻,袁素素怕他出尔反尔。 “我像是那种人吗?”他发出不悦的目光瞪她。 “像。”她破涕为笑的主动亲吻他。 咕哝两句,言笑醉无奈又气结地拉过她。“这才叫吻。” 他的舌灵巧的滑入她口中翻搅,肆意的吸吮芳醇甜液,紧密的四片唇如生来就该相合似的不肯分离,辗转辗红了唇瓣润了鲜色,一发不可收拾。 若非突然有人用力拍击车窗,浑然忘我的两人可能当场上演限制级,白自养了别人的眼。 “是谁……” 声音没入吞咽的口水,一张愤怒的美丽脸孔正用杀人的目光瞪视着。 ★★★ 啪地! 响起的巴掌声像无情的绳索挥下,鲜红的指印立现,染上了女人的嫉妒和怨恨,以及五年来的不甘心与过于高傲的自尊心。 这一巴掌挥得又急又狠,让人无从防范,即便是白云里的小白兔也瞪大兔眼来不及阻止,任由手上的红萝卜跌落人间砸到一只鸭子。 没人想得到看来高贵优雅的女人会突然出手,而且毫不留情地挥向情敌,像是将多年的怨气尽出在这一掌,不给人闪避的机会。 应该挨巴掌的是脸色铁青的男人,而不是他身边莫名被打的女子,因为她根本没有错。 可是女人的妒心源自于爱,爱让人只看得见背叛和出轨,遗忘了两人早已解除婚约,再无资格约束对方的心飞向何处。 镌在骨子里的深情让她自以为是名正言顺的大老婆,一发现情人有了别人立即上前予以教训,不管对方是否有错,属于她的男人不许他人染指。 咽不下一口气的吴巧眉再度举起手,可是这次没机会落下,狠厉的一只熊掌倏地钳制,以厌恶的神色快速甩开,怕沾染上细菌似不肯多碰一下。 “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别怪我违背不打女人的原则。”若非顾及她是女人,言笑醉早还她一巴掌。 “你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女人责怪我,你怎么对得起我。”他居然想打她! “不要忘了我们己经解除婚约,你没有权利泼妇骂街似的随意打人,她可以告你伤害。”她以为她是谁? “告我?”吴巧眉冷笑的狠视一眼。“我才要告她妨害家庭,我从来没同意过你的片面退婚,我们的婚约仍然成立。” 她不会便宜任何女人侵占属于她的男人,给她一巴掌算什么,她还想抓花她的脸,看她拿什么去招蜂引蝶,勾引男人。 “订婚在法律上不具任何意义,但伤害罪是告诉乃论,我的理站在法字上。”该死的大熊,害她平白受一场无妄之灾。 抚着火热的脸颊,很少动怒的袁素素真的火了,她从没遇过这么野蛮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使用暴力,真是不配为一院之长。 仁心医院大概开不久了,有这样情绪不稳的院长非病人之福,关门是迟早的事,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有什么资格开口,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和外人无关。”吴巧眉用轻蔑的眼神一瞟,毫无医学博士的修养。 女人一遇上感情的事就会失去理智,无论学历的高低。 “如果我不能插手你们的家务事,那我这一巴掌不是白挨的。”她打着好玩不成。 “那是你该得的教训,一个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想搭人丈夫的小护士,我瞧不起你。”吴巧眉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表示轻视。 “你……”孰可忍,孰不可忍,难道护士不是人?“死大熊,你放手。” 言笑醉安抚着,“冷静点,别冲动,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会还你一个公道。”吴巧眉确实太盛气凌人了,以前的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这一面。 幸好他没娶她,否则他一生可惨了。 “最好如此,不然我剥了你的熊皮做皮棉。”她忍她,一时。 忍下气的袁素素寒着面走到车旁,不发一语的表现出气度,她不想在大街上闹得难看,让所有路人当笑话一般的品头论足。 她知道自己没有错,她所爱的男人仍是自由之身,只是他不甘被弃的前任未婚妻找上门,她再怎么理直气壮也落了下风,对方赢在多个儿子。 为了小孩子的未来,她可以暂时忍受她的元理取闹,在工作上她或许是人见人爱的好好护士,善良又温柔。 但是面对情感她比母狮子还凶悍,谁都不准惹她。 “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你。”犹不知大局己去的吴巧眉为言笑醉抱着不平。 “她什么也不是,只不过刚好是我的未婚妻,我允许她剥我的皮。”就怕她剥不动要他自个动手。 言笑醉看向袁素素的眼神极温柔,温柔得令人心动。 可是看在吴巧眉的眼里却是不可饶恕,熊熊燃烧的怒火烧红了眼,恨不得将他的头扳过来,让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的存在。 他的温柔只能给她。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你的未婚妻只能是我,我们都快结婚了。”是的,只差五天就进礼堂,而他却离开了。 留下一个寂寞的新娘独自接受众人同情嘲笑的目光,只因她不相信他真会绝情至此,如期的大宴宾客举行婚礼,可是他终究没出现。 “快?”言笑醉不耐烦的冷啃一声。“你要我说几遍才能醒悟?我们之间己经过去了,你不要死咬着过去的记忆不放。” 都五年了,难道她还看不透两人无缘的事实,非要搞得大家都难看不可? “我不相信你会轻易遗忘我们过去的感情,一定是她怂恿你拒绝承认我们的关系。”他不会傻得认不清谁才是他的终身伴侣。 吴巧眉含恨的指控语气又冷又阴,像要将袁素素连根铲除,不让她阻碍在两人复合的路中央。 “我们的关系在五年前就结束了,你不要牵扯上无关的人,我的选择在五年前就已经决定,不因任何人的介人而偏移。” 他从没后悔过,甚至是庆幸及早摆脱她,易怒又自私的女人他照顾不来。 声音一软,吴巧眉带着宽宏的口气说道:“你只是一时受了迷惑才走岔错,我不会怪你神智不清下的决定,你回来吧!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没人破坏得了我们的感情。” 最后一句话她是暗示袁素素识相点,休想斗得过她,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快乐?言笑醉忍不住一哇,“我和你在一起从来没有快乐的感觉,只是习惯有个人照顾我的衣食起居。” “你当我是下女?!”他怎么敢说没有快乐过,她给他的深情还不够吗? “你要这么形容自己也不为过,向来是你主动来接近我,我只是被动的接受你的殷勤,没时间换女人而已。”因为他的时间都掌控在她手中。 必须说她很懂得拿捏分寸,假借不期而遇来接收他空闲的时间,避免他和其他女人接近,隔离一道防护网只留她进出。 当时他没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围绕在身边的女人突然变少,而他又为了追求医学上的进步没去在意原因为何,顺理成章和她越走越近,最终成为人人口中羡慕的一对。 “那她呢?又是你第几个女人?”他竟然将她的爱看得如此廉价。 不耐的表情转为平静,言笑醉眼底的眷恋浓烈得叫人难以忽视。“最后一个,她是我的生命。” “生命?!”眼晴赤红的吴巧眉握紧拳头冲向停在路旁的车子。“我先毁了你的生命!” “你……” 第九章 什么他的生命,一个无耻的小护士哪有资格觊觎她的男人,她的家世和学识远胜于她,她凭什么仗着一张美丽的脸孔蛊惑他。 她不服气。 从姓袁的护士走出医院大门她便开车尾随其后,一直觉得她身侧的男人很面熟,可是她只看到侧面而无法视透全貌,所以想超前瞧个分明。 但是又怕打草惊蛇找不到她要的人,因此维持着一定的速度跟在其后,直到前方的车子停下来。 一开始她还怀疑那男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可是两人热吻的画面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即使只有一丝丝可能她也要确定一下,绝不能让野女人侵占了她的权利。 走近一看她怒火中烧,果然是他没错。 而他却背着她和小护士胡搞。 一口忍不下的气冲上了脑门,五年前被抛弃在礼堂的羞辱如倒带般涌上心头,她只想捉出这对如夫淫妇好好质问一番,拍打着车窗是因为她太愤毛了。 那个小护士欺骗了她,不熟的男女怎会在车内拥吻不休,分明是在示威,嘲笑她是遭弃的失败者故意隐瞒他的下落好独占他。 一时气不过的怒火排山倒海而来,她想都没推地扬起手挥下,不甘心自己的真心被糟蹋。 五年前她没及时挽回自己的男人,五年后的如已受尽了相思的折磨,她怎么也不肯再后悔终身?就算解除了婚约她仍有法宝拉回他。 不过她要先除掉一切阻碍,铺好一条平坦的组毯与他携手共度,他们会是最令人称羡的佳偶。 “你想干什么?我是警察。” 一位绑着麻花辫的清丽少女闪身而出,一看就是个学生,逞能的挡在衰素素面前,一副勇者无敌的蠢样。 “小妹妹走开,这件事与你无关,别挡着大人的事。”一见有外人在场,吴巧眉狰狞的面孔马上变得和善。 “怎么会和我无关呢!我都说了我是警察。”难道她不够威严? 嗯!下次向仇老大借把枪玩玩,也许会有些份量。 “别玩了,阿姨要生气了。”她作势要拉开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没料到她居然大叫。 “阿冰,快来,有人要谋杀你可爱又天真的小女人,救命呀!”咳!咳!喊太大声了,得要点润喉费来保养保养喉咙。 有工不打是傻子,路见不平就要赶紧跳出来,最近又缺钱了,总要想办法开源节流,免得某人扣她的零用钱。 “是谁活得不耐烦,没瞧见我在捉贼吗?”差点让夺枪袭警的通缉犯给溜了。 傻了眼的吴巧眉瞧着一位高挑的美女警官按着块头大三倍的犯人走了过来,“她”毫发未伤面露不快、而那犯人却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她”是暴力警察吗?摄人的眼神丝毫不损“她”的美丽,英气迫人。 “阿冰,她凶我。”哼!我的靠山来了,看你敢不敢推我。 表情一沉的“美女”用倒三角眉一盹。“你干吗凶她,欺负她少喝你一瓶奶吗?” 色……射死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三十四c的胸已有长进些了,他还有什么不满。宋怜怜愤恨的眼神蹬、瞪、瞪。 奇怪,这是警察该有的口气吗?“对不起,警察小姐……” “你叫我什么!”她瞎了眼不成,有这么高的小姐吗! “警察小姐……”有什么不对? “哈……他不是小姐啦!不是小姐,真的不是小姐……”太好笑了,哈……肚子痛……哈…… “宋伶怜你给我闭嘴,小心我抽你鞭子。”刑天冰威吓的语气中有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是。是,我闭嘴,阿冰最大。”她装出害怕的种色,抽出一包牛肉干和袁素素手挽手的分着吃。 她是来看热闹的。 拿小女友没辙的刑天冰不高兴的看向惹事的女人。“你在这里做什么,有没有从事违法的工作?” “我没有……” “身份证拿来。”别耽误他的时间。 “我没做坏事,我只是……”来要求警察主持公道。 “闭嘴,我没问你不要开口,身份证呢?”坏人脸上没写字,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循规蹈矩的良民。 “是。” 吴巧眉像见了猫的老鼠乖乖地将身份证取出,没有异议的配合盘问。 可是她的眼角仍不安份,瞟见言笑醉搂着小护士喂喂私语,笑得开心地无视她的存在,压不住的怒火再度上扬,指尖陷入掌心,愤握成拳。 “你们刚才在吵什么?我可以依妨碍安宁的罪名送你们去蹲几天。”医生?看来不像。 比对了一下,刑天冰将身份证还给吴巧眉。 “警察小……呃!警官,我要告她妨碍家庭。”她要让她翻不了身。 妨碍家庭?“喂!楼上的,你抢了她老公呀?” 袁素素肩一耸的比比他身边的男人。“你说他像已婚男子吗?” “他?”嗯,最后一位盟友。“丁香居的男人,你结过婚吗?” “我们快要结婚了。”一看他们似乎很熟,心一急的吴巧眉紧张的开口。 我没问你。刑天冰用眼神暗示她安静。 “你听见了,快要表示尚未,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言笑醉心中一叹,真是暴珍天物,这位“美女”居然是男人。 而听说蔷薇居的女人长得像男人,帅得引起世界大战,可惜他还没见过,她出国赛车去了。 刑天冰的表情变得凶恶。“你晓不晓得我还没吃饭,竟然没事找事的谎报案子,你饥渴得找不到男人喂你吗?” “你……你是警察怎么可以出言伤人,明明我是受害者……”吴巧眉一脸无辜,他没吃饭关她什么事。 “受你的大头鬼,你胖得像河马哪像我家怜怜只剩一堆排骨,要是让她饿着了我切你的肉喂她。”还吃零食,她简直不知死活。 待会有她受了,非让她吞下三碗公通心面不可,看她敢不敢在正餐之前吃零食。 “你威胁我?!”流氓警察。 “我……”刑天冰头一转,瞥向宋怜怜,干吗,想偷抢呀!“怜怜,你在做什么?” “嘱!没什么,找不到面纸只好……”用你的衣服擦手。 “回车上去。”她越来越不怕他了,很好。磨着牙的刑天冰将怒气转嫁到不像医生的女人身上。 袁素素声一场,“我和你们一起走,顺路。”算是搭顺风车。 冬天的落叶洒满一地,萧疯的让人感到冷意,面颊上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她眉间微颦,暗认倒霉碰上无妄之灾,找个警察贴身保护总不会有事吧! 流年不利得到庙里烧烧香,拜托菩萨保佑,求两个香火袋带着好保平安,她不想再挨巴掌了。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挨打,想想实在恼人。 “那我呢?”这狠心的女人居然想丢下他。 瞄了言笑醉-眼,袁素素笑得很假的说道:“你和她谈谈,要是敢失身回来,我叫人阉了你这头大熊。” “嗄!”好毒。言笑醉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袁素素走到警车旁,似想到什么没做的又走回来,毫无预警的扬起手一挥。 “这是还你的,我不是打不还手的小护士,必要时我还会吃人。” 真要命!原来打人手也会痛,她不该用那么大劲,适可就好。 吴巧眉的脸上多了一道又深又红的五指山,她既惊且愕的无法反应,让麻辣的痛感延伸,半边脸整个肿起来。 微微一瑟的言笑醉拦都不敢拦袁素素,惊惶未定的难以相信她是他所认识的那名婉约女子,他是不是又被双面人给骗了? 可是也来不及了,他已经把心赔进去。 宋怜怜惊叹无比,“哇!素素姐好神勇呀!小妹在此向你献上崇高的敬意。”太可怕了!果然是一座活火山。 爆发力十足。 袁素素苦笑着。“我是气炸了哪是神勇,平白被人打一巴掌不讨回来我不甘心。” “呃!那个我刚才义勇救美有没有赏金……啊!谁打我……”有鬼。 冷哼声随即响起。“你敢在我面前向人伸手?” “阿冰……”呜……她好可怜呀!可怜加几倍。 “等我死了再来领抚抚金。”意思是她想都别想。 不过宋怜怜倒回得很顺。“好。” “你说什么?”他的指关节扳得嘎嘎作响。 “我是说我怎么会那么没良心贫你那一点点身后钱,你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未来的长期饭票,我哪舍得你因公殉职……”起码等他保了上亿的保险再说,而受益人填上她的名字。 小俩口似真似假的闹着,看在袁素素眼中十分羡慕。她的爱情来得快又急,叫她临渴掘井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是否爱得太仓促了? 两个人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人,她真能放心那头大熊和前任未婚妻在一起? 唉!她似乎太庸人自扰之了,别扭的他连医院都不肯进了,怎会重拾破镜企图组合呢!她真是想太多了。 白云悠悠,绿水长流。 蓝天的有情人呀!有谁不为爱情发愁。 掬一手清心,凉风无私的送给一位怕冷的人儿。 瞧!它在偷笑。 ★★★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需要你,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 女子深情的覆任男子锄黑的手背,情切意深的恳求他回心转意,不要贪恋外面的野花野草回到她心所在的位置,陪着她终老一生。 很烂的剧码,随便扭开一台乡土频道都能瞧见相同的画面,没人反感的泪眼汪汪博取同情,嫌足了一干妇女的热肠热泪。 可是搬到现实人生却有点滑稽,肿了半边脸的女子像极了受虐妇女不复美丽,紧咬着下唇装可怜的不让眼泪滑下,那副虚伪的嘴脸让人倒足了胃口,谁还会多看她一眼。 隐密的咖啡屋角落,对坐的男女脸上没有笑容,冉冉上升的热气温热了咖啡,一圈圈白色波波透着牛奶的香气。 妙妙咖啡屋的老板以及合伙人趴在柜台上偷瞄,竖直了耳朵想当间谍窃听两人的私语,可是听了老半天仍听不出所以然,只好把泡给客人的咖啡一口喝了,引来小小的怨言。 爱看热闹的心态到处有,这里也不例外。 只见男子冷漠的抽回手,端起咖啡就口一饮,嫌太苦地多加两颗方糖,厚润的唇片张张阖阖,但是仍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缘尽情也了,你不要再死心眼的执着一段已逝的过去,我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他不需要她。 “爱上你是错吗?执着有错吗?我只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和你在一起。”她不该放他走的,自尊不能带给她温暖和幸福。 她太骄傲,骄傲地让他由身边走开。 “人只能往前走无法倒着回去过往,你的意愿不代表我的认同,我没有义务陪你走回去。”她的爱和执着只为自己而存在。 她的耳中听不见别人的拒绝和要求,只听得见自已的声音。 她激动的扬高音量。“你几时变得如此冷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显然你并不了解我,你对我的好是怀有目的的,并非单纯的爱。”她口中的爱掺了毒药,阴狠的毒死他身边的女人。 “有什么目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不爱他何必费心思为他一路铲除阻碍他的碎石。 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吴巧眉挺起胸膛理直气壮,从他第一天到医院实习她就爱上他,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为的就是获得他的爱。 私底下她为他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她不想他在工作时还为其他事分心,所以她常常抛下自己的功课为他打理里外。 父亲常笑她女大外向,而她总是回嘴说替他找女婿,期望两人日后能一起接下父亲的医院,夫唱妇随的共同为未来打拼。 可是她的付出老是得不到回应,若是不主动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一味的沉浸在医学领域里忽略她的用心。 她知道想得到他就必须有所作为,被动的方式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开除药剂师徐莉儿也是为了我好?”只因她在他的生日宴会上亲了他一下。 “这……”吴巧眉心一惊,他怎么如道,谁告诉他的?“那是因为她操行不良,爸爸才请她另谋高就。” 言笑醉紧迫不舍的问:“那么小儿科的王小姐呢?神经科的刘医生,以及社工蔡佳佳,你又该如何自圆其说了难道她们都操守不良?” “我……”脸色微变,吴巧眉镇定的不露神色。“她们不应该妨碍你的进修,我只是替你稍微警告她们安份些。” 她仍有借口为自己的私心找出口,不觉自己错在哪里,排除异己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在医界哪个不为出人头地而踩着失败者的头顶往上爬,她只是如法炮制。 但她求的不是成功,而是他。 “替我?”言笑醉不齿的一哼。“我拜托你了吗?你未免太多事了吧!” “我是为了你好,你怎能不体谅我的用心。”若没有她,他能三十岁不到就成为脑外科主任吗? “是为了自己好吧!怕我被其他女人抢走,所以挖空心思的监视我附近每一位稍具姿色的女人。”他并非不知情,只是懒得和她计较。 那时他想少些声音在一旁烦也不错,省得他伤神,因此睁一眼闭一眼地由她去瞎搞,反正她是院长的女儿不怕得罪人。 到后来她更加变本加厉的为所欲为,在他的默许下有不少人因而离职。 其实他也有错,错在纵容。 “因为我爱你,你不能因此宣判我的无期徒刑而离开,你知道我丢了多大的脸吗?”那份痛记忆犹新。 孤零零的等着,等着不曾响起的结婚进行曲。 “可以别再说爱我了吗?你最爱的是自己,我不过是理想中的一个配件。”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她没那么痴情到非他不可,她只是输不起罢了,败在太自信。 “不,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包括生她最不愿的孩子。 言笑醉端起咖啡放在嘴边一吸。“那么请你牺牲吧!别再缠着我。” “我……我办不到……”吴巧眉讶然地脸上失去血色,不相信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说是一套,做是一套,明明说可以为我牺牲一切,但是你的行为却告诉我:我的牺牲是有目的,只要得到我要的,其他人的牺牲是值得的。 “巧眉,你到底还要欺骗多久才会发现自己的虚伪,你口口声声的牺牲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些对我有意图的女人,你习惯踩着别人的尸体来夸耀自己的成就,其实你卑微得可笑,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面对过去的情人、未婚妻,他话不必说那么重,可是药下得不够重她是不知醒悟,她太自我了,从不接纳与她意见相左的谏言。 为他浪费她五年青春他感到抱歉,但爱情不是施舍也非怜悯,他无法自欺地给予他所没有的,他的爱给了他所爱的女人。 一想到素素刚才的泼辣就忍不住发噱,原来小绵羊的皮毛下藏着一头母老虎,他算是见识到她的真面目,女人发起飙来比男人更可怕。 失身,亏她说得出口。 “你在嘲笑我自作多情吗?”吴巧眉悲戚的表情一转冷厉,爱的反面便是恨。 收起眼底的笑意,言笑醉用疏高的眼光注视她,“知道我为什么解除婚约吗?” 他可以不说的,但死去的人可能不同意。 “因为你爱上别人。”这是她想到最肤浅的答案。 男人的绝情只有一种,那就是变心。 “不,你害死我的病人。”他心中最大的伤痛,也是他离开城市最大的理由。 腐败比死亡更骇人。 “我哪有害死你的病人……”吴巧眉像是想到什么而噤声,手指微颤了一下。 “我没那么愚昧,不晓得是谁间接害死我的病人,她本来可以活上五十年的。”却被她的私心给害了。 那日是他们拍结婚照的最后一天,摄影师正在调景要他们先入镜头,刚好一通电话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进行,于是她不高兴的代他接了手机。 然而当他问起是何人拨来的电话时,她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拨错了,让他错过一通重要到危及人命的电话。 “因为你不想结婚的事因而延后,不许任何人打扰你拍婚纱照的心情,更自私的不让我接女人的电话,即便她只是来通知我开刀的日期。”而她把电话挂了。 “才……才不是这样,真的是打错电话,我没有骗你。”她绝不承认做过的事,谁都看得出来外科的miss邵喜欢他。 她怎能让他们搭上线呢! 就算病人一度危急也有其他医生接手,不一定非要他亲自动刀不可,只是一个小手术嘛!她哪知道miss邵不会骗她。 所以她才回了一句打错了,企图阻挠她一拨再拨的干扰他们正在做的事,当一位美丽新娘是所有女人的梦,谁也不能来破坏。 病人算什么,有她重要吗? “黄医生和我确认过了,当时是他要miss邵拨电话请我速回,你还要否认吗?”婚礼可以延后,但病人却拖不得。 以为稳定的病人忽然产生变化,急剧的恶化到必须立刻开刀的关头,可是她的阻止却让她枉送生命,二十岁不到的年龄死在手术台上。 她是那么天真、活泼,可爱得让人心疼,乐观的相信他会治愈她,并拉着他的手快乐的阐述未来的梦想,她想去环游世界。 但这一幕被巧眉瞧见了,发了一顿小脾气责骂病人的放肆,让病人的情绪低落提不起劲,绝口不提编织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梦想。 大概也是因为这因素,病人的病情才会受影响,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 “就算我承认又怎样,她本来就病得很严重,开刀的风险一半一半,我不是找个人替你背过了?”吴巧眉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满。 没人会怪主治医生为何缺席,反正随便挑个替死鬼不就了结了,他干吗发火的怒斥一干医生,指他们枉顾人命,毫无医德。 医院中的生生死死他早该看透才是,不过是一条人命有什么好可惜的,病人家属都能平静的接受事实,为何也不能。 除非他心里有鬼爱上了自己的病人。 “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找人背过,真正有医疗过失的是刘志远,是你力主他进手术房为病人开刀,而他那时不过是刚完成实习课程的菜鸟医生。 连医术精湛的黄医生都不敢贸然动刀,但你却信心满满的推举自己的表弟,拿病人来当实习的对象,他是主谋,你是帮凶。” 事后他检查过病人的遗体,发现她的中枢神经严重受损,而这是人为的,因不熟悉的技巧错下电刀所致,也是她致命的主因。 这是一起谋杀,但他们却一手遮天的向外宣手术失败,联合起来造假病历混淆视听,并将死因隐瞒地找个小医生出面道歉,这件事便落幕了。 死者何辜。 生前未遭善待,死后潦草轻待,难怪她的眼一直到入殓前都未阖上,死得很不甘心。 “笑醉,我知道是我太护短了,但是人死都死了还能怎样,反正又不会影响你在医界的发展。”她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何为了一点小事而离开。 在她看来根本没什么,有医院不死人的吗? 言笑醉表情森冷的沉下语气。“就是你这种不管他人死活的态度让我寒心,你和撒旦有何两样,外表济世救人,内在的血液却是冰冷的。 “我可以忍受你的自私,但是我不会要一个蛇蝎女为妻,我不想再有一个病人因为你的自私而死在我手中。”他也是凶手。 “笑醉,我……”她的自私也只是因为爱他大深。 “不用再说了,你的理由和借口和地狱的蛆一样腐烂,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有新的人生以及我所爱的人。”没有容纳她的空间。 一见他语气决裂,毫无转圈余地,心一急的吴巧眉搬出法宝。“你连儿子也不要了吗?”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雀跃和惊喜,冷淡的说道:“dna检验出来再说。” “他确实是你的儿子,我在你的保险套上动了子脚。”吴巧眉得意扬扬地以为掌握了王牌。 谁料…… “我想也是,以你的城府没什么做不出来。”疑虑得了解答,他也没必要和她耗下去。 孩子不是保障婚姻的手段!言笑醉不怎么在意地拍张千元纸钞往桌上一放,在她的恃然眼光中准备离开。 “你想去哪里?”难道他不要儿子? 他笑意坦然的说道:“回到我心爱女人的身边,免得她把我登报作废。” “你真那么爱她?”那她呢? “是的!我爱她,今生今世非她不可。”谁也不能取代。 恨意蒙上吴巧眉的眼。“孩子呢?” “把鉴定报告书给我,你想养我付教育费和生活费,你不想养就交给我,我会负起我该负的责任不让他失去童年。”一头小公熊。 “孩子的母亲呢?你想拆散我们母子?”他居然可以说得这么冷血。 言笑醉笑了,但笑得极冷。 “等我结婚后我会允许你来探望他,但前提是我的妻子也必须在场,我们才是一家人,而你只是孩子的母亲。” “言笑醉,你未免欺人太甚。”他的妻子只能是她。 “是你自找的,恕我不奉陪。”让她自已去玩吧!他已经走出游戏外了。 言笑醉洒脱的走出吴巧眉充满怨恨的视线,准备回去抱他的小鸵鸟。 殊不知他埋下的是一条通往火药库的导火线,直通袁素素。 第十章 “咦!我的头好晕,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有一股很重的尸臭味?” 想动手拨开覆在后脑勺的湿物,眼前一片黑暗的袁素素发现她动弹不得,浑身强硬的躺在冰冷的湿地,四肢像是被尼龙绳捆绑住。 她回想着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稀记得有人朝她背上注射某种药剂,她吃痛一呼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是谁,一阵强烈的晕眩已然袭来。 隐约听见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什么快拖走别让人发觉,早点埋了省事,难道她死了吗? 不,她还有知觉,麻掉的手脚仍稍微有痛觉,她应该还没死。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袁素素蠕动双手双足,企图挣开束缚想逃出去,她实在想不透谁想要伤害她,她从不与人为敌……啊!除了他们。 刚一浮现两张憎恶的脸,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走来,她可以听见是近在耳边,可是却有某种落差,像隔了一层什么。 “把棺材掀起来,我来瞧瞧她断气了没。”七八个小时没空气,大概也差不多了。 棺材?! 他们把她装在棺材里? 由心底寒向四肢的袁素索屏住呼吸不敢动弹,那股畏寒的尸气层层的包围着她,她害怕地将泪往肚里吞,不去想象身后的湿物为何。 温暖的阳光,椰林大道的清新,丁香花的摇曳生姿,满山的青绿和小河,还有她深爱的大熊…… 陪着她,他在的,在她心里最深处,充满丁香花香的小温室,无尽的爱恋如白色花瓣在天空飞舞,除去了恐惧与惊慌,只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摹然,一道白光射了进来。 “奇怪了,她怎么还没断气,瞧她脸色挺红润的。”真是见鬼了。 先前是女人的声音,这回是男人的惊讶。 “你这个笨蛋,你没发现棺材底会留个洞好方便尸水流出。”他居然忘了将洞堵上。 他又没死过哪晓得。“表姐,真要埋了她呀?” “不埋?你等着东窗事发吧!”她幸灾乐祸的嘲笑他,得意铲除了情敌。 “可是有点可惜呐!她长得这么漂亮,不留着自用埋了让人很不舍。”真想玩玩她。 “色心又犯了是不是?上次女病人的性骚扰案才刚摆平,你连个半死的女人也不放过。”没救了,她能护他到几时。 “哎呀!玩玩嘛,反正她还没死,就便宜我一回。”来个临别纪念也好,省得没人替她送终。 “你哦!能不能给我成材些,棺材里你也能搞,不怕旁边那个死了一个月的老头跳起来指着你破口大骂。” 原来紧贴她背后的不是湿地,而是老人家的尸体,在心里向老先生说抱歉的袁素素直念阿弥陀佛,希望他走得安详。 他先是瑟缩了一下,但色胆使他壮大。“有什么关系,我还没在死人面前玩过女人呢!” “你……哎!随你吧!动作快一点别延迟,晚一点社会局会将这具无名尸收埋第一公墓。”她转过身去不看苟合之事。 “好,谢谢表姐人之美,我来了。” 性急的刘志远当真爬进棺材里与死人同乐,手慌脚乱的欲逞兽欲,谁知平空出现一根萝卜砸向他后脑,而且还是啃过一半的。 一开始他以为神经过敏瞧错了,谁知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萝卜雨直往他背上砸,他真的毛了,当是有人戏弄他。 可是回头一瞧什么也没有,连砸向他的萝卜也不见踪迹。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他太紧张了。 色心横生的刘志远再度伸出魔手,笑淫嘴角地打算解开第一件衣服。但是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他的手才刚碰袁素素的衣服,突然一阵疼痛又袭来,他倏地回首迎面而来是一根大萝卜差点把他的脸给打扁。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坏蛋,你想害我陪丁香仙子再轮回一回呀,我打死你这个超级大坏蛋,吃我的萝卜炸弹吧!” “啊……啊……你……你是谁……”怎么会有只兔子浮在半空中? “我是广寒官的玉兔仙子,你死定了。”玉免儿搬出核子弹头大小的超大萝卜,准备朝他掷去。 “啊……有鬼呀……” 吓得连裤子都没穿的刘志远惊惶失措,连滚带爬的喊救命,可是什么也没听见的吴巧眉眉一皱,挡在他面前,不解他在鬼吼鬼叫什么。 “表……表姐,快走呀!有鬼。”兔子呢?还有那颗死人的大萝卜。 “有你这只色鬼,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还不到五分钟,速度惊人。 他脸色惨白的直往她身后缩。“我……我刚才看到……一只兔子。” “你抖什么抖,死人没瞧过吗?做大事的人要有胆子,停尸间怎么会有兔子。”玩女人玩花了眼。 “可是……”他真的看见了。 “别再可是了,把棺材盖起来,我不想节外生枝。”绝不能让她有存活的机会。 “我会怕……”不知道那只兔子会不会再用萝卜砸他。 我会,而且会砸得你满头包。 “啊!是谁在说话,给我出来。”呢!如果是那种“东西”就不用出来了。 胆小鬼。 “你在搞什么鬼,别尽在我耳边吼来吼去,你到底在跟谁讲话?”害她也跟着发毛,老觉得有双红眼晴在瞪她。 没错,没错,就是我月兔仙子在砸你,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 “什么月兔仙子,少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我吴巧眉不是被吓大的!”一定有人在搞鬼。 是你说的喔!我要出来了。 一道白色光芒忽隐忽现的浮在半空,一下子左、一下子右的飘来飘去,形状像兔子却有张酷似人的脸,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萝卜。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不畏死人畏鬼神的吴巧眉脚发软的走不动。 “表……表姐,你也看到了,是一只……兔子……”兔妖呀!兔灵不散。 笨蛋,就跟你说我是天上的兔仙子你听不懂呀,我是仙灵不散,别再搞乱了。 吓得面无血色的刘志远没力气走出停尸间,两腿一软的跌坐地上;一根大萝卜不偏不倚地往他脑门砸去,砸得他眼冒金星,满屋子小鸟飞。 吴巧眉连忙叫唤,“志远,志远,你没事吧?千万别吓表姐。”这地方太邪了,她得赶紧离开。 想走?! 呵……呵……你想害我被茶花仙子骂个半死呀!那个疯女人很不讲理的,只不过吃了她上辈子的本命花而已,这一世要做牛做马为她跑腿,干尽天理不容的龌龌事。 而你呢!做过的坏事比我多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受报应,我是兔仙都被罚了,何况你是凡夫俗子。 “你……你不要靠近我……走开……走开……你不要过来……”什么茶花仙子,兔仙,她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我送你两根萝卜啃啃。 一说完,两根庙柱一般粗的萝卜朝她飞去,尖叫一声的吴巧眉当场昏了过去,跌在刘志远身上把他压晕了,同样狼狈。 半空中的兔子降低高度幻化成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活泼的古装叫醒棺材中的老头,口中念念有词的送了他一程。 瞬间一道白光朝天射去,老头的尸身顿时化为乌有,恶臭的腐尸味被丁香气味取代,一室清香。 “对不住了,丁香仙子,都怪月老话太多老缠着我东扯西扯,害我来不及去通风报讯。”它一定会被茶花仙子骂死的啦! 是谁在说话,丁香仙子是指我吗? 眼晴睁不开的袁素素非常想睡觉,手脚麻痹的失去知觉,她觉得身体变轻了,飘飘然不着地的往上飘,几乎要碰上天花板。 突然间,一片花海迎向她。 一群红花、紫衣、蓝衣、绿衣、白衣的小小孩冲着她笑说:来玩呀!来玩呀!丁香仙子快来玩,小仙们好想你哦!快来陪我们玩耍。 她笑着走上前,一只气急败坏的兔子连忙出现阻止。 “回去,回去,你们这群不成气候的小花仙,丁香仙子的回庭时间未到,再等七十年吧!”都被它们气回原形。 小花仙们神情失望的退了回去,美丽的花海又恢复成单调的天花板。 不知谁推了她一下,袁素素又躺了回去。 “哎呀!怎么有人睡在停尸间,不犯忌讳吗?胆子可真大……” “啊!老大,编号三十七变女人了,而且还活着。” “什么老大,我是组长啦,快把人抬出,别真让她断气了……” 人来了。 人又走了。 留下两具不省人事的活尸。 等他们醒来面对的是无情的司法,刑期无限期延长,源自一头暴躁大熊的愤怒。 ★★★ 手术室的灯灭了。 鱼贯走出的医护人员人人面露笑容,竖起大拇指表示没问题,手术非常成功,让等候在外的病人家属欣喜若狂,频频感谢的落下泪。 仁心医院的院长又重掌大局,女儿的恶行为世人所不齿,在诸多指证下入狱受刑,短期间不可能重见天日,老院长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腰都挺不直了,发也转白,少了招牌式的笑脸。 他不敢相信女儿会为了一个抛弃她的男人而铸下大错,整日愁眉苦脸地坐镇院长室,不太管事。 因为他连孙子都留不住,在法令的要求下判还亲生父亲,即日生效,他到现在还搞不懂东方奏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何他一站上法庭就没有一个律师敢和他对台,纷纷打退堂鼓地退还律师费。 刘志远并未接受法律制裁,因为被吴巧眉一压压断了脊椎骨,如今形同废人的瘫在床上,衣食起居都得由专人看护无法自理。 至于那位差点遭活埋的倒霉鬼嘛! 嗯!把镜头拉过来一点,由钥匙孔偷瞄一眼,千万别靠得太近发出声音,否则那头熊会冲出咬断你的脖子。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屈服,你不要再耍心机了,我的原则……” 袁素素听不下去的一斥,“去你的原则,你这头大笨熊到底有没有脑子呀!你要别扭到几时。”真想一棒子敲晕他。 “我哪有别扭,这是做人基本的坚持,你别想再说服我。”言笑醉抵死不从。 “你再给我忸忸怩怩试试,要你做一点小事像要上断头台,你是不是男人呀!”不干不脆,小家子气。 言笑醉扯下无菌衣露出精壮胸膛。“欢迎你亲自来鉴定,老婆。” “别喊得太快,我还不是你老婆。”先把条件谈好再说。 “喂!你又想反悔不成。”可恶,早知道女人是不能信任的生物。 “我只同意你的求婚,可没说什么时候嫁给你哦!”她是死过一回的人,身价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你……你狠,我……认输了。”该死,他的原则又丧失在她手上。 是夜。 音乐声起。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凌晨要宣布一桩喜事……哎呀!你这头大熊别挤,我就要说了……呃!今夜月色分明,凌晨答应了大熊的求婚,我们有一头小熊……你坐旁边点,不要摸来摸去……说到哪里了,喔!我想起来了,我们家大熊决定从山上搬到都市丛林,欢迎各位牲畜来挂号……喔!顺便来喝杯喜酒,凌晨要结婚了……” ★★★ 七十年后,广寒宫。 “回来了,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什么娘娘回来了,你这只小兔子老是毛毛躁躁的,娘娘几时离开了。”寂寞千年,结网的蜘蛛都成精。 “不是啦!嫦娥娘娘,是十二位花神回来了,你瞧她们还带了伴来陪你呐!”哇!好壮观哦! 十二位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身着仙衣娉婷走来,身边各伴着一位翩翩公子笑容可掬,让孤寂的广寒宫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娘娘,我们回来了。” “娘娘,好久不见了。” “娘娘,小桂花好想你哦!” “娘娘,你要不要下凡,我帮你写一本书。” “娘娘……” “娘娘……” 嫦娥娘娘非常开怀的开了一醴桂花酒宴请她的花神们。 而被冷落的男人们也不寂寞,只见笑得诡异的吴刚不怀好意地带了十二把斧头过来。 “天上没什么乐趣,来砍砍树吧!” 己成精的桂树吓得抖落无数桂叶,平时一个吴刚就够它受了,来十二个它不是痛死了。 在众人的傻眼中,桂树连根拔起的逃向凡间。 一本书完- *欲知贵客牡丹藏玺玺如何拈爱染心,请看寄秋十二客花图春之颂之一《牡丹染情》 *欲知返客芍药常弄欢如何挑情惹爱,请看寄秋十二客花图春之颂之二《芍药惹心》 *欲知由客兰花何向晚如何寻爱探情,请看寄秋十二客花图春之颂之三《幽兰送情》 *欲知野客蔷薇冯听雨如何窃情倾爱,请看寄秋十二客花图夏之恋之一《蔷薇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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