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情人》 楔子 “爸比,你要去哪里?” “小豆豆乖,爸比到日本帮你买一个祈晴娃娃,你要听妈咪的话喔!” “日本很远吗?” “是的,要坐大大的飞机去,咻地冲上天。” “不能坐船吗?” “为什么要坐船呀!” “因为我梦见飞机在天上碎掉,然后爸比在很大的蓝色游泳池游泳。” “梦是假的,爸比有天使保护著。” 十个小时后,一架飞向日本领空的航机在空中解体,散落的机体在海面漂浮,一具具来不及说再见的尸体,永远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 那是历年空难中最不可思议的一次意外事故,也是罹难人数最多的一次,乘客以及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六岁的小男孩无邪地望著哭红双眼的母亲,眼露茫然,不解家里为何要挂上白幡,他不吵不闹的安静等候,希望天使早点把爸比带回来。 他想,只要他乖,天使会保护爱他的爸比。 “妈,你要出门吗?” “是呀!小三,妈有场义演会不去不行,你在家要好好听哥哥姊姊的话,妈很快就回来了。” “可不可以不要去,我看见房子倒了,很多人被压在土堆泥砾里。” “你呀!老爱胡思乱想作白日梦,房子怎会无缘无故的倒塌呢,乖乖的把功课做好,天使会替妈妈监督你有没有偷懒。” 七个小时后,一场毁天灭地的震动如世界末日般袭而来,天摇地动的凶猛,似要毁灭狂妄自大的人类,毫不留情地吞没哀嚎的世界。 那一天,男孩仰著头祈祷,希望母亲能赶上他十二岁的生日。天使造型的蛋糕正在微笑。 可是,他始终等不到妈妈娇艳灿烂的笑脸归来,向他说一声生日快乐,倒塌的十七层高楼下有他母亲扭曲变形的车牌,模糊的血肉根本分辨不出哪是手脚、哪是身体。 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了。 第一次,他开始怀疑世上是否真有天使的存在。 “诗韵,明天的研习会别去了吧!” 少女轻笑著轻捶男孩肩膀一下,以为他在吃醋。“告诉我你又看见什么‘奇怪’的画面。” 男孩看了她一眼,转头眺望一览无遗的蓝天,犹豫的颦了眉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幻觉’,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害。”那一片腥红,好刺目。 “你呀!庸人自扰,我是信奉天主的,会派最宠爱的天使守护我,你不用为我担心。” 真有天使吗? 他的信心受到动摇。 在女孩说完此话的二十四小时后,一辆超载的砂石车没发现载满学生的游览车由十字路口经过,闪了神的砂石车司机只不过打了个哈欠,却造成永难弥补的憾事。 七死十八伤。 女孩活著。 但是,她的双腿再也不能行走了,冲撞的那一瞬间她忘了尖叫,只见凹凸不平的铁片插在小腿上,鲜血如泉水般染红她的眼。 男孩的眼也红了。 可惜他哭不出来,只能用茫然的神色梭巡清澄的天空,他在找寻天使的踪影,悲鸣的心呜咽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天使不保护她,你们不是无所不在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将美好的她推向地狱……” 没有天使,没有天使,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世上没有天使。 十六岁少男阖上心眼,他告诉自己不再相信天使的存在,上帝已经遗弃的子民,这世界不再美丽了,再也回不到原本的纯真。 他放弃了── 去爱。 第一章 “羽衣,你要看仔细,风对飞行非常重要,即使逆风也要懂得掌控它,御风而行是我们必学的课程,让风成为我们的助力才能顺利飞翔。” 天空是一片湛蓝,万里腾空,莺雀雁鸥不舞,白云岚岚如新棉,雾色乍霞洒满金光,看似幻境又似真,霓虹璀璨光彩耀目。 水是一般蓝,青是山中色,花团锦簇的绿叶红花为大地上了颜色,那儿一点紫,这里一点翠,易湘毯旌貌蝗饶郑为人间带来活力。 云层上有两抹白点与云同色,顺著风势在云中穿梭,翩然姿态似游蝶,采著云心儿当花蜜,一朵飘过一朵地来到海的一角。 小小的岛屿映入眼中,山陵相连水连天,脉脉如峰入云霄,清露沾湿夏日泥地,带来凉风习习。 一身雪白的身影停在半空中俯视底下,来来往往的小点好似搬家的蚂蚁,来去匆匆,不曾停歇的来回赶路。 看,是人的心。 瞧,是天堂的路。 需要救赎的人心向上天发出怒吼的请求,他们说人间没有爱只有死亡,他们说要堕落不再相信天使的存在,他们说我们已是身在地狱。 于是乎,天的主宰者听见了。 谁说人间没有爱来著,世道堕落不再有任何希望,上帝的慈悲为人们的苦难而展开,天空的大门再度敞开,为迷路的孩子指点迷津。 一阵玫瑰花香由天空飘送,蓝玫瑰花园诞生一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粉粉的脸蛋像春天的蛋糕,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爱、勇气、好奇心是她与生俱来的纯真,雪白的双翅比阿尔卑斯山的雪草还白洁,杏仁似的黑瞳透著对生命的期待,一眨一眨地夺得天使们的喜爱。 米加勒亲自为她受洗,乌列儿将云朵裁成衣裳为她装扮,葛布列教导她学习乐趣,俊美的拉斐尔二话不说的担任起她的心灵导师。 婴儿般探索的双目逐渐获得知识,天真的脸庞带著无垢的纯净,浅浅的笑容总散发著令人喜悦的幸福感,仿佛她是带著无忧的甜美而出生,无任何一毫污秽能抹去她的光华。 “人性是贪婪而自私的,为了私人的利益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他们的心已经被黑暗力量腐蚀了,想净化一个个污浊的灵魂并不容易,唯有爱才能化解人心的邪恶,回到最初的纯洁……” 一句句教诲的话语随风飘散,顺风飞行的人儿被眼前的新鲜事吸引了,无暇倾听身边所有的声音,旺盛的好奇心已然被底下陌生的一切所启动,兴奋的杏瞳不时眨动著,惊叹自己所知的有限。 她从不知道天空有这么蓝,蓝得她想一把握住,细闻它的明朗与忧郁,问它需不需伴同行,她可以带给它更多的快乐。 可是这云儿也很调皮,明知她是第一回见世面,故意闹她,遮住她的眼,害她什么也看不到地差点飞错方向,比尤西雅的红发还淘气,没一刻安分。 风吹著羽毛好舒服哟!凉凉地,没有玫瑰花的香味,只有微淡的人间气息。 “人类不相信世上有无私的爱,视牺牲奉献的精神为无稽之谈,喜欢嫉妒不喜宽谅,个人主观性强不在乎未来,贪求一时欢愉不惜出卖灵魂……” 不厌其烦的美丽身影一而再的重复人心的险恶,端秀的双眉有著对人性的失望,但她仍怀有圣洁胸怀,希望救赎徘徊黑暗角落的边缘人。 不过她的谆谆教诲似乎用错对象了,刚由天堂大门入世的小飞行体根本听不进一字半语,睁大的双眼不住地打量地面上小如蚂蚁的黑点,不了解他们为何来去匆匆,好像很忙的样子。 在天使学园中讲究的是悠闲和自在,谁会去计较时间的流逝,分分秒秒在他们的世界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只负责欢笑和快乐。 咦!那四个轮子的东西应该是车子吧!她在书上有看过,因为人类笨得把翅膀遗失了,所以得找代步工具帮助他们到达较远的地方。 嘻!她可聪明了,大天使说过一遍的话她马上记牢,一字不漏的记在脑海里,人真的很笨,连随身的翅膀都会搞丢,难怪怎么也上不了天堂。 “我们的天职是帮助他们走出封闭的世界迎向阳光,而非滥用同情心制造虚幻的快乐假相,真正的爱是发自内心……” 话说到一半的女子突然没好气的揪回分神的“小朋友”,轻轻地往她头顶叩了一下以兹训诫。 “哎哟!尤西雅,你欺负弱小。”啊!飞走了,好可惜哦! 一朵形状似香菇的云朵朝西方飘去,逐渐消失在她眼前。 “我才烦恼该怎么带你呢!你到底在干么?”枉费她认真的向她讲解人间的一切,她却尽顾著玩耍。 要不是今年轮到自己值人间的班,她也想舒舒服服的窝在云床上数星星,谁愿意下到乌烟瘴气的人类世界,油热难闻的空气吸入鼻腔简直是一种折磨。 只有头一回见习的天使才会觉得新鲜有趣,凡事都好玩地目不转睛,就怕少看了一眼会消失不见,一刻也不放过的瞧个仔细。 “我在看这只蜻蜓嘛!它的翅膀是透明的,和我们不一样。”扑拍扑拍的动作,好快呀!可戴著这么薄的羽翼,它不怕冬天来临时会寒冷吗? 似听见她心中的疑惑,成熟的美丽天使轻挥羽翅一笑,“它的灿烂只有一季,它的生命中没有冬天。” “嘎!没有冬天,那它不是很可怜,我们……”她的话还未说完,一句“不行”就硬生生打断了她,让她好生不解。 “为什么不行,蓝玫瑰花园中有很多甜甜的蜜汁和甘露,它会在那里生活得很快乐。”她单纯的想著。 生命是永恒的,万物皆有权获得永生,宽敞清蓝的蓝玫瑰花园是生命的起源,理应让更多的生命在里头翩翩起舞,大家就会变得更快乐。 只活一季实在太短了,徒留遗憾。 “失去同伴的它会很寂寞、很孤单,它无法延续下一代便会失去生命的意义,它的族群也会就此灭绝。” 每一种生物都有其生存的空间及环境,任意的变迁将令其难以适应,即使身为天堂的一份子也无从预知己身何时会湮灭,天使的生命并非永恒,他们也有消失的一日。 只不过这种机会少之又少,除非遇上不可抗拒的“意外”,否则他们的寿命将由他们自己决定。 天使有优先投胎权,而且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在他们服务年限届满之后。 “喔!是这样啊!”羽衣可惜的微微一叹,可是她的失望只有一瞬间,很快地又有新鲜的事物吸引她的目光。 她是快乐的发光体,无忧无虑。 “好奇心别太重,心怀善念的人们会上天堂,邪恶的罪人将下地狱,你东瞧西瞧是瞧不出皮肉包裹下的人心是善是恶。”人是十界中最麻烦的生物,明明是简单易懂的事偏要搞得复杂。 要她不好奇真的很难,她喜欢看人。“我们天堂好像很久没有‘人’上来了,他们到哪去了。” 尤西雅为之语塞,笑不出来的她学会人类的叹息,柔美的五官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像在气恼人类的不学好,让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怎么能说人类沉沦了,贪婪的欲望和战争已占去他们大半时间,剩下的良知早已沉睡,想唤醒它们并不容易。 远处一片乌云逐渐逼近,低沉且带著骇人的咆哮声而来,没注意的她一心要带著见习天使来到目的地,因此疏忽随后而来的危险。 她们的任务就是找回失落的人心,在这看似繁华的城市里,隐藏无数孤寂的灵魂,她们将找出最需要她们的那个人加以开导。 世上是有天使的存在,她们是最好的见证。 “哇!那一根凸出地面的建筑物好像墓碑喔!人类就住在墓碑里面吗?”远看真的好像呐!阿门。 瞧她虔诚的在左胸前画了个十字,失笑的尤西雅有些无力的纠正她的错误观念。 “那是人类住的高楼大厦,未经规画的都市建筑显得杂乱无章,你要帮助的人也住在这个城市里面。”拥挤的空间发展不出健全的人格。 “我要帮助的人?”好多好多的人头,她怎么知道哪一个是需要天使的人。 白皙似云朵的脸庞露出一丝困扰,心不在焉地看著吞食垃圾的大机器,她记得那叫垃圾车。 “水惑,今年十七岁,是一个怀疑天使的男孩,他用憎恨的眼封闭自己,不相信世上还有奇迹,他舍弃上天赋予的天赋。”尤西雅的眼蒙上一层悲哀。 上帝是慈悲的能者,她用无所不能的双耳聆听每一道暗夜里低呜的哭泣,将所有呐喊的声音收入心中,善用每一分力量来帮助角落无助的灵魂。 每一个有生命的物种都是的子民,她的用心世人皆看得见,可惜能真心领受的却没几人。 以前她也是怀著希望看待这个世界,乐观的想著世上没有爱化解不了的事情,只要肯付出一颗关怀的心,她相信他们终会体会到上帝对他们的关心。 可是人类却反教了她一课,复杂而多疑的人性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和她以往接触的纯善完全不同,必须从头学习才能了解他们的心性。 现在她学会了妥协,在人类的世界里没有十全十美,不得不去适应。 “羽衣,你要睁大心眼好好观察人类,他们病了犹不自知,不如你想像中的好相处……”顿了一下,尤西雅施法拉回又不知神游何方的小天使。 “呃,我有用心听喔!一个叫水惑的小男孩嘛!”不要用风网拉住她啦!她只是想瞧瞧那黑色玻璃窗里有什么东西。 听说这叫帷幕玻璃,里面有无数的知识份子在工作。 “别再东张西望了,就快到目的地,你得记住你帮助的人的长相……”唉!又分心了,她几时才能长大些。 略带忧心的尤西雅十分不放心地放开她,看著她飞向一座庄严的教堂,一对喜气洋洋的新人正携手步向红毯的另一端。 给予祝福吧!婚姻是神圣而不可亵渎,他们的未来将充满瑰丽的幸福和勇气,携手迎接每一个美好的日子。 不知情的新人顿感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著,徐徐的阳光透过月杉绘玻璃照射到他们身上,仿佛圣洁的光芒正在见证他俩坚贞的爱情。 爱让天空变得更祥和,即使凶猛的乌云即将带来狂风骤雨,交握的双手依然坚定不悔,这就是爱的真谛。 “尤西雅,你在哭吗?”她的眼中好像有泪光闪动。 眨了眨眼,尤西雅笑著抚抚羽衣天真的脸。“我感动人世间还有真爱,爱是生命的原动力。” 她不太懂地喔了一声。“我一直以为天使是不哭的。” 他们只有快乐没有眼泪,花为天使们而盛开。 “这是喜悦的泪水,以后你会明了……”愉快的声音忽地中断,一双绿水晶似的眸子倏地一沉。 阎皇?! 是她看错了吧!黑暗世界的主宰怎会出现人间? 有著片刻恍惚的尤西雅注视著一闪而过的黑影,怀疑的种子种往她的心田,心神不宁地想著是否真的是自己眼误,可万一真是他呢?那人间绝对有一场大浩劫。 但是,她有能力阻止吗? 思前想后,她的心神有些散漫了,惦念著邪恶力量可能会为害人世,浑然不知手中纯洁的小天使因好奇心作祟,直直飞向那团暴风雨的中心。 忽然,天暗下来了。 厚重的云层带著雷电和惊人雨量而来,绝对的黑像是负荷不了庞大的重量往下压,将万物笼罩在一场风暴之中,谁也别想逃脱。 当第一道响雷轰隆隆的劈向地面,猛然惊醒的尤西雅感到有股不安拢向心头,她急忙的回头想带走涉世不深的见习天使,可是身后的人儿早已消失无踪,她只看见风雨的凌厉一步步逼近。 “糟了,羽衣这丫头跑哪去,我怎么向四位天使长交代。” 第二道疾雷再度劈下,天空出现巨龙一般的长虹,就在大雨落下的同时,一棵参天的千年老树一分为二,一道白色身影在闪现的雷电声中往下坠…… 烦呐!人长得太帅真是件烦心的事,要是能生得丑些,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 早知道就不要才华尽露,保持一点神秘感让人捕风捉影,谁叫他有著贵族般气质和潇洒倜傥的外表,不当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都不成。 而且他好死不死的选个律师当“副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能混出好名声,什么青年才俊、年轻有为的赞誉尽往他身上丢,也不怕他得意忘形的发出狂笑声,捉几个鬼当消遣。 人要红连城墙都挡不住,放个屁都是香的,争先抢后的跟在他屁股后面间,还有唱片制作人、导演千方百计要求他走演艺圈的路子。 不是他爱拿乔存心刁难,只是他的正职实在让他分身乏术,死要钱的钱精不容他悠闲,只要他停下来和美眉说两句话,工作就上门了。 不过说实在话,鬼比人好打发,要嘛几叠冥纸三炷香,不然符纸一张也成。 不像某人过度热情的恐龙女儿,三十八、三十八、三十八非常标准的水桶身材,简直比鬼还恐怖万分。 虽然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谦恭有礼、风度翩翩,不错放一人的统统有奖,可他也很挑的好不好,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他柔情似水的温柔体贴,起码要长得不吓人嘛! 哇!光想到她他的帅脸就要抽筋了,再被她缠下去准失身,他还不想半夜惊醒发现有只大象压著他。 这种说法是有点缺德,但不管是男是女,谁都不喜欢被强暴的感觉吧!而且还可能会被对方逼著走上礼堂而夜夜恶梦不休的那一种。 唉,几时帅得天地不容的俊容也会惨遭横祸。 “怜,你今天在法庭的表现真的非常杰出,没人及得上你辩论口才,满场只见你的风采凌人,好像诸葛孔明现世,机智巧妙的应答令人佩服。”迷得她神魂全飞向他身边了。 “你过奖了,小小的卖弄而已。”谈笑风生的应对,但帅气得如明星的男子不著痕迹的避开她的魔爪。 他心里想著:幸好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不然以她的丰满体形可就一无可取,远看疑似会走动的水桶。 “哪里,是你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律师界的常胜公子,一出马就让人甘拜下风,趴在地上俯首称臣。”好结实的胸膛,真想靠一靠。 喜受人吹捧的虚荣让他得意不已。“战场无敌人,每个人都是朋友,手下留情是给自己一条生路,我不会赶尽杀绝。” 顶多让他们爬不起来,饮恨地诅咒他两句。 “谁跟你是朋友,别尽往脸上贴金。”这风流鬼还真不挑嘴,来者不拒。 一道气恼的女音由身后传来,听起来不怎么好惹。 “嘿!美人,改天一起吃顿饭如何,我作东。”嘘!这种标准衣架子才赏心悦目嘛!补眼又顾胃。 至少不想吐。 男子一脸笑意的瞧著眼前的“美景”。 美女律师冷笑的一睨。“叫我学姊,别在我面前吊儿啷当。” 让人恨不得想咬下他一块肉,犯贱的痞子男。 “是的,美人学姊,我会学著节制些,你要不要陪我开房间。”他还是不改嘻皮笑脸地提出邀请。 虽然是开玩笑的成份居多,但一旁的“声乐家”女士已气得跳脚,地面发出轻微震动,地震规模是五.七级。 “好呀!没问题,只要你以后的官司别赢我,让我风光几回。”他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呀!像是一盘刚上桌的河豚,让人想吃又怕毒素未清。 外表出众的他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抢手对象,可惜她早是爱情绝缘体,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呃!这好像挺难的,他已经放水了。“好、好、好,美人学姊的话我一定听,下次会尽量不让你输得那么难看。” 瞧!他也挺会做人的,绝不让美人下不了台。 “你……上官可怜!”她发火的一吼,新仇旧恨全一股气涌上来。 “有!上官可怜在此听候你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学小李子拂拂身,笑著问候老佛爷。 可恶!玩世不恭的他怎能一帆风顺,上天太不公平了。“你迟早会有报应。” “多谢学姊的金玉良言,咱们先去买一打保险套吧!”货源一定要充足,省得出状况扫兴。 “无可救药。”她无奈的一睇,事实上却对他满口疯语的提议感到心动,她很久没得到满足了。 想起自己的丈夫她是抱怨多过关心,昔日浓得化不开的爱情成了老夫老妻的开门七件事──柴盐油米酱醋茶,已经没有以前的甜蜜。 他忙她也忙,两人碰得上面的时间并不多,不是她累得不想动,便是他性趣缺缺,大半个月没性生活算是正常,光是孩子的吵闹就叫人提不起兴致。 想她今年才三十岁,可是心态上却已老化到五十岁,看到年轻男子的壮健身体难免也有性冲动,想从健美的身躯获得一丝生命的热源。 三十如虎,四十如狼,要不是她道德观高过情欲,她早就出轨了,虽然当年还是小男生的上官可怜邀她上床时,她就已背叛当时的男友,也就是现在的丈夫,可是已为人母的她,行事难免得谨慎小心点。 不过望著小男生已由青涩的十七岁长成俊美的男人,举手投足都散发出吸引人的魅力,她真怕自己把持不住而违反婚姻的誓言。 “这是一种赞美吗?学弟我乐于接受。”反正他乐得享受生活。 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那些特别“爱”他的女人,相信他会过得更惬意。 “你慢慢自我陶醉吧!我要回家钉草人了。”这种痞子自己根本拿他没辙,恶言恶语到了他耳中自动转化成赞誉。 自恋过度拿起小镜子一梳眉毛,上官可怜挥著手。“小心走呀!学姊,路上色狼多,你可别将就地投怀送抱,记著我的胸膛随时为你开放。” 一阵咒骂声随即而来,他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少了桑树还有柳丁,不怕酸的他,最爱挑逗发酸的水果姊姊!吃不到过过瘾也好。 女人都是甜蜜的果实,有酸有甜还有涩,吃在口里滋味十足,生津止渴又含有各种丰富的维他命,多吃有益健康。 而他是具有绅士风度的蜜蜂王子,沾沾汁液吸两口果肉是他的天职,舞弄桃色带来春意,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他不容遑让。 自我陶醉的上官可怜不忘帅气的甩甩发,向路过的美眉抛媚眼。 “怜,你饿了吧!我请你上凯悦吃法国料理。”醇酒美食的催情下,浪漫夜晚就要到来。 喝!她还在!天还没黑吗? 吓了一跳的滥情男子快速掩过眼底的惊讶,小心移动身体,这么多肉的果实他还真咬不下口。 “不了,我和人有约,谢谢你的好意。”有些便宜事可不便宜,吃亏不见得是占便宜。 请说谢谢再联络,千万别对他太客气。 丰腴的女子不平的拉著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你别想骗我,你刚刚明明还约李律师。” 上床。她心底不停冒著酸泡,希望他能向自己提出同样的邀请。 “哎呀!那是玩笑话,大家都熟得可以煮蛋,她根本没把我的话当真。”对已婚妇人出手可是不道德的行为哩。 虽然和他有过多夜情的女人不乏有别人的老婆,他依然照吃不误,道德两字是写给别人看的。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来真的,总之这顿饭我请定了,否则我无法表现出我的诚意。”她态度坚定的不肯退让,完全无视自己外在条件是否容得她刁蛮。 女人一蛮横起来就不可爱了,不像他家的那群女人,扭断人家的脖子仍动人万分。“这是份内的事不用感激,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鬼都不信。一群路过的鬼朝他背后扮鬼脸。 “理应如此,这是为人的基本礼仪,要不是你尽心尽力的为我父亲脱罪,他哪能活著走出看守所。”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怎能放过。 “律师嘛!不就靠一张嘴吃饭,拿人钱财怎好不替人消灾呢!”他只要支票不要人,她的多礼只会让他失礼。 女子不死心的说服他。“我知道你不是市侩的人,绝不会拒绝女士诚心的邀请。” 我是,而且我会。他在心里喊著:救人哦!他不想失身。 被她逼得有些胆颤心惊的上官可怜稍微一退,撞到人,以他的直觉,他立即评断是个女人,灵机一动地将对方拉入怀中,看也不看的想著先打发掉眼前的女人再说。 “她就是我要约会的对象,你下回请早。”不要让他的帅黯然失色好吗? 吃惯大餐的人怎能将就小菜……呃!是肥牛排,他会消化不良。 “她……她年纪看起来比你大很多,你连老女人都不放过。”有些嫉妒,即使年岁大了些仍风韵犹存,保养得宜。 不会吧!他捉到大白鲨吗?“我喜欢成熟的女人。” 他不敢看向随手捉来的护身符,似曾相识的香水味让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好像世界末日即将到来,而他是唯一的牺牲者。 “成熟的女人呀!你季叔叔会同意你搂著他老婆吗?”真是不知死活。 啊!这冷冷的声音是……不,他在作梦,不可能是真的,他一定是晒昏头了,产生幻听。 “怜,那个女人又是谁,怎么说话那么不礼貌,一点教养也没有。”她的危机意识突地升高,不高兴他身后出现另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 “呃!她是……”她是路人甲,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希望。 “阿怜呀!你的胃口越来越不挑了,真让生养你的娘为之羞耻。”就不能让她抬起头见人吗?不、孝、子── 他笑得像快哭的转过头打招呼。“嗨!妈!你今天气色真好。” 咦!紫姨也来了,那他怀里的女人不就是…… 天哪!他不要活了,一代举世闻名的美男子就要损殁了,天妒英才呀! “她是你妈?!”怎么可能,她看起来那么年轻。 是呀!他的妈,如假包换,而他很想装死。 “还不放开你绿姨,真想我揪著你耳朵游街才过瘾是不是。”养子不教是父母的过错,她会好好的反省。 苦笑的上官可怜大手一放,他知道苦难等会才真正到来,逃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三娘教子的现代版即将上演。 他的命,好苦呀! 一如他的名字。 可怜。 现在抹油开溜还来得及吗? 命运,真是太亏待他了。 第二章 “天呀!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阵刺耳的煞车声曳长不休,几乎压过如山洪爆发的狂风暴雨,惊人的雷声一道道集中,似乎非把整座山翻过来不可。 云层底下的闪电是一波接一波,拇指大小的雨滴像巨人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一片浓雨打湿了大地,也叫视线不佳的人们赶著回家好避雨。 在几无车辆行驶的山郊野道上,一辆飞快的红色跑车仗势著车子的性能一流,风雨侵袭下仍不减速地猛踩油门,企图和风雨竞速。 人家是急著回家免得大雨阻路,而车子的主人是准备逃生,生怕迟了会被魍魉缠身。 天底下最可爱的生物是软绵绵又香喷喷的女人,软玉温香甜口蜜舌,尝在嘴里如仙丹,叫人生龙活虎地想连人带骨的吞下肚。 可是有些骨头是长满硬刺,别想要近身三尺了,光是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那份危险性,避之唯恐不及,哪敢送上门找死,又不是嫌日子过得不够刺激。 只是有的人避得过,有的人到死都密不可分,求老天帮忙都不成。 譬如他亲爱的娘,以及那些妈妈级的美女们,她们比修练千万年的鬼魅更令人害怕,不及时逃出她们魔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尸骨无存,连根毛都不留下。 她们不是心狠手辣地将他凌迟至死,而是惨绝人寰地降大任于斯人也,怕他闲,怕他闷地找些活让他做,以免辜负上天劳其筋骨的美意。 人帅果然会遭嫉妒,一定是某个太幸福的家伙陷害他,害他风大雨大的天气还得拚命逃命,担心一觉醒来会冠上什么总经理、副总裁的头衔,做牛做马地为一堆老头卖命,一、二十年后发现自己也老了。 捡回自认为是鬼东西的上官可怜此刻正在卧室来回不停踱步,嘴里不住咒念著。 “她不是鬼东西,相信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她的持殊。”特殊到令人诧异。被上官可怜从家里挖来的上官月没好气的说。 要不是他本身从事与鬼有关的工作,而且有幸得一精灵为其伴侣,相信非亲眼目睹,谁也不敢直言世上真有的存在。 尤其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出现眼前。 “阿月呀!你继续当你的冷情王子无妨,别让我瞧见你幸灾乐祸的嘴脸。”天呀!他好想捉狂。 收起嘴角的勾痕,若有其事的上官月斜瞄那对雪白的翅膀。“鬼灵精怪收容所,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向来少言的他也忍不住要啧啧称奇,世问事真是无奇不有,冒雨开车也能捡到一位天使,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命运的转轮十分离奇。 事不关己才有看笑话的机会,以前的嘲笑可以还给他了,风水轮流转,笑人者,人恒笑之。 “去你的有意思,我以为撞到一只大鸟。”而且是保育类的绝种巨鹰。 早知道会是这玩意,他死也会绕道而行,绝不贪快的将马路视同赛车跑道,油门无节制的踩到底,一心要摆脱恶鬼的追猎。 谁知更大的灾难正在前头等著他,怒吼的风雨全往他车子打来,他要看得见这只“大鸟”飞来才有鬼,除了疯子才会在暴风雨中出没。 而他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如果床上的那只“鸟”再不醒来,他一定会被奚落的得自承是现世报。 “是呀!好大的一只鸟,你敢烤来当正餐吗?”取笑的声音出自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捉乱一头发的上官可怜恶狠狠的一瞪。“是一只鸟,你有什么意见。” “我有说她不是鸟吗?你的神经似乎有点衰弱。”他不介意替他开几帖安神镇静的药。 反正是自家人开的诊所,要多少有多少,足够他吃得翻眼吐白沫,一命呜呼。 “上官月,我突然发现你不是我的兄弟,我好想咬你一口。”都什么节骨眼还能说风凉话,他快要吐血了。 他干么附和他的鬼话,让他恨痒痒的想找人干架,瞎子也摸得出那并非鸟,而是……而是…… 姑且说她是鸟人吧! 爱做鸵鸟的上官可怜自欺的睁眼说瞎话,眼睛长出两朵香菇不接受眼见的事实,当只乌龟王八的躲到壳里不肯面对。 “别摆出狰狞的模样,最近我的心眼变小了,你不想这只‘鸟’的消息传进四分院吧!”他不多嘴,除非有人不知好歹。 有谁会在暴风雨中出门,而且在雷声隆隆的情况下,要不是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何必管他死活,他学医是为了兴趣而非济世救民。 “呃,亲爱的堂哥千万别挂怀呀!我是吃太多盐巴撑了胃才一脸难看,你不要误会我在斗气。”一提到四分院他立即气短,当场矮了半截。 这种事怎么可以传回“四分院侦探所”,他那长得一模一样却心肠恶毒的妹妹肯定先笑掉一口大牙,直说报应不爽。 而那位位高权重的大姊绝对会棒打落水狗,在他背上多插两支箭踢他下地狱,然后笑容满面地问他相不相信因果,再把那个果往他头上丢,表示此人已修成“正果”变成鬼了,可以从人间除名。 “我以为你想捅我一刀呢!”他正愁没人练手脚,日子过得太平淡了。 讪笑的上官可怜一副可怜的神情企图博取同情。“我哪敢做出人神共愤的下流事,外面下著雨呢!” 打雷闪电好不吓人,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雷劈中多划不来,他的未来生活规画尚未拓展到身后事,白蜡香烛的滋味不合他口味。 虽然不是很孝顺,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他还做不出来,多苟活几年等他们升天了再说。 “我当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大半夜要我冒著风雨为一只‘鸟’出诊。”他的声量不高,甚至低得像在聊天,可是语气中的揶揄仍叫人心口颤了一下。 “才十点过一点点不算半夜,对夜猫子的你而言刚好是起床时刻。”他刻意忽略那只“鸟”的真正含意。 “嗯哼!你应该找兽医才对,我对人以外的动物没什么研究兴趣。”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上官月睨了他的“鸟”病人一眼,一丝玩味浮现眼底,冷淡的神情一如往日,配合的不说破,让他继续自欺欺人。 人生处处有意外,峰回路转又是一番好风景,谁料想得到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 他是没兴趣研究非人类的生物,但不表示学术界的权威对“珍禽异兽”没一丝好奇心,他若不将那只“鸟”妥善藏好,一旦曝光将后患无穷,连宗教界都会全员出动来抢“鸟”。 眼皮一跳,上官可怜不安的瞥向那张清丽出尘的脸。“暂时应该不会有人知晓她的存在吧!” “那可难说,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越想藏越藏不住,尤其是她的羽毛是那么显眼,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除非她一直躺著永不清醒。 当然,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没有,它远远的矗立蓝海之上,上头还有几只不怕生的企鹅。上官月的眼中有著笑意,为上官可怜为难的处境感到有趣。 明明是如假包换的天使偏要拗成鸟,看他如何为自己解套。 “阿月兄呀!以你高超的医术来看,她会不会有后遗症?”他问得心虚,但听的人可不含糊。 “看是哪一方面的后遗症,是人为的,还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即使撞到的是一只‘鸟’也要负起责任。”别想丢给他。 嗤!敏锐力干么用在自家人身上,他不过是“问明病情”而已。“责任是一定会负的,你不觉得她在精灵王国养伤较适宜吗?鸟语花香,一堆有翅膀的小东西到处乱飞,笑语如串,绿草如茵,相近的生物相处比较没隔阂,一起飞来飞去的快活……” 管他是鸟还是天使,能飞就是同类。但他的奢望很快被残酷的事实打碎了。 “她还不能飞。”一句话斩断了他的希望。 “嘎?!”不会吧!有这么悲惨,他捡到的是一只学飞的雏鸟? “她的翅膀严重受损,是雷击造成的影响,骨架稍微内弯,不利飞行。”灼伤的部份倒不是问题。 原来是被雷打到呀!真是可怜……喝!不能同情她,差点心软地失了立场。“她的伤什么时候能复原?” 脸色一阵慌乱的上官可怜连忙做了三个深呼吸平稳情绪。女人……不,是雌性生物,他一定不能自乱阵脚,把博爱的精神用在一只鸟身上,同情是自掘坟墓的先兆,他绝对要恪守原则不对她出手。 即使发细如墨,像一匹黑缎披散著,引人心猿意马,似乎在叫人摸一下,他的心意依然坚定,不被那一丝丝的骚动而打败,他是人不是禽兽,哪那么容易化身夜魔朝她扑去。 就算她肤白胜雪,散发著一股刺激情欲的玫瑰香味,体态娇柔地呼唤他男性的基本感官,他说什么也不会冲动地将她占为己有,她不过比他以前往来的女人稍微美一点点,多了些令人心动的诱因,他还是不为所动。 只是,他怎么样都是男人嘛!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多具诱惑性,沾了蜜似的直撩拨他,拥有蜜蜂天性的他哪能视若无睹。 摆在眼前的美食不能吃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他要是能熬过这段非人的折磨期都能出家当和尚了。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一年半载也有可能,我不敢给你肯定的答案。”他没医过天使,不了解天使的身体构造是否如人一般。 什……什么,他在开玩笑吧!咋舌的上官可怜有种心脏无力的感觉。“月呀!你千万别捉弄自家兄弟。” 啊!呼吸困难,损石要撞地球了,世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不再有色彩。 “‘鸟’小姐的情况特殊,你要不相信我的判断大可换个人来瞧瞧。”他不负责后果的建议。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者有人能一帖见效,三秒钟还原她受创的部位。 “呵……呵……月哥哥,你说得好像没什么人性,你家的精灵王借来用不就得了。”虽然不太灵光,聊胜于无。 上官月冷冷地横睇他一眼。“她没空。” “做人不要太小气,精灵也要多行善事才不会被人嫌,救鸟一命是积德耶!错过多可惜。”谄言媚笑正是他此刻的表情。 “无所谓。”一想起好动的精灵情人,他的眼神中有著难得的柔情。 好狠心呀,这么对待兄弟。“阿月,你有没有手足之情?” 他居然说无所谓,伸手拉一把的易事都不肯为,他要唇颤嘴抖地开始哭诉人性的悲凉,见死不救岂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刚好用完,下回请提早预约。”东西一收,上官月不理会上官可怜的装模作样,准备趁雨势转小离开。 “不要走啦!阿月,你一定要帮帮我,单独面对那只鸟我会失身。”他故意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死缠活缠地十分无赖。 忍耐地不踹他一脚,上官月语气极冷的掷下一句。“我会替你挂好挽联。” 上面写上八个叫人感动的字眼,此人死于厚颜无耻。 “谢谢你的手足情深呀,临终前让我见你的精灵一面吧!我死也瞑目。”一张笑脸不知羞耻的直冲著上官月露白牙!吃定他的外冷内热。 不像他们家的两个女人那般可怕,明明笑得热络与人攀亲带戚,下一秒钟笑容依旧在,可是手上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刀,亲切的问人家想怎么死。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坏处是太了解对方的个性,上官月的冷情冷性根本奈何不了厚脸皮的上官可怜,一个走一个拖十分可笑,活像一场没有观众的闹剧。 “你……”他真是不死心。“艾莉丝回去精灵王国了。” “嘎?”堂哥在说哪一国语言,深奥得令他完全听不懂。 “你不会以为她的精灵王做得轻松吧!新任的四大长老可是非常严格的监督她的学习,我想见她都得等。”圣精灵的使命凌驾于儿女情长之上。 即使她老是偷溜出精灵王国埋怨长老们的唠叨,可是她前脚一到,马上有风精灵通风报信,两人相聚的时间比想像中短,四大精灵其中一位会在不到一小时内将她逮回王国再训练。 虽然来来去去像赶场般,但两人的感情反而更浓烈,珍惜偷得的时光尽情缠绵,让爱融入彼此的心间化成甜蜜。 想想她也快出现了吧!她是没办法连续超过十小时不偷空一玩,好玩的天性是精灵与生俱来的天性,她不是安份的精灵王。 “不会吧!天要亡我。”惨叫一声的上官可怜眼眶冒出泪泡,不敢相信连天都不帮他。 更可恨的是他背上多了两个轮廓鲜明的鞋印,大小正好和冷酷的月的脚丫相符,他痛得不得不松手好呼天喊地,可见他那一脚踹得有多用力。 兄弟本是同根生呀!相煎何……何太急。痛死了,肋骨起码移位三根。 飞翔,是天使们的最爱,蓝天碧海尽在眼下,御风徜徉优游在一片纯净的天空里,淡淡的玫瑰花香清美甜腻,愉悦了展翅高飞的心胸。 笑声由天堂大门传出,清脆悦耳的宛如天籁,带来心旷神怡的舒服感,顽皮的天使们正绕著拱起的玫瑰花门嬉闹,羽翅轻拍惊扰到花苞中沉睡的小瓢虫,眼一睁让一阵轻风扫落。 安静祥和是这秉持的一贯原则,没有纷乱和战争只有和平,快乐和笑意是天堂中仅容存在的情绪。 或躺或卧的天使不懂什么叫烦恼,他们的心纯如一张白纸,除了泼洒上彩虹一般的色彩再无其他,亮丽地妆点出光明灿烂。 在这神圣的黄金殿堂里,痛苦和忧虑完全消弭,耀目温和的祥光早已洗涤一切罪恶的因子,还原最初的无知与良善。 一样的蓝天白云,一样的安适悠闲,与世无争的平和日子因一道急促闯入的身影而有了变化。 “什么,你把见习天使搞丢了?!” 不轻不重的惊讶声让抬不起头的尤西雅愧疚在心,脸色的神情是著急和慌乱,疲累的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忧愁,压著双翅施展困难。 一时的分心让她疏忽最重要的事情,一回身已寻不著那抹清丽影子,仿佛在眼前蒸发似地不见踪迹。 暴风女神的裙摆在人间肆虐,豆大的雨点拍打著她,令她全身难以前进,湿透的羽毛在风雨中显得狼狈,她仍不死心的一找再找。 可是雷电的闪耀实在太骇人,一道道无情的急雷始终在她身侧响起,沉重的雨水让她挥不动翅膀而不得不放弃追寻,天使最害怕在雷雨中飞行,她也不例外,那足以致命呀! 一想到流落在外的小天使,她内心的歉疚无法以言语形容,初次见习的小羽衣,怎能逃得过那场风狂雨狂的肆虐。 希望羽衣能平安无事呀!否则她原谅不了自己,是她让羽衣回不了天堂。 “尤西雅,你怎么把羽衣搞丢的?”天使长米加勒一脸和善的问。 他的心里有著不可思议,收起责备,温柔地面对既定的事实,他的责任是解决已发生的意外,而非苛责内疚的引导天使。 他知道她十分难过,一如在场的天使们忧色上眉,最受大家宠爱的小天使迷路了,谁都不好受。 “天使长,我真的很抱歉让你烦心,我在人类世界发现类似皇的身影一闪而过,因此不安地分了心,未顾及羽衣的安危。”她没有推卸疏失之责,甘受惩罚。 “皇?!” 轻呼的声音在天使间传开,面面相觑地有片刻沉默,纳闷尤西雅的眼是否看错了,无是非之分、反覆无常的暗之子,怎会在他最痛恨的人间出没。 “加上暴风雨的笼罩更是寸步难行,即使有心也难以分辨十尺以外的活动物体,我尽力了还是找不到她,请天使长责罚我吧!”不然她会一直内疚不已。 米加勒手一扬化去她一身雨水。“不是你的错,是她太好奇了。” 好奇心害得她回不了天堂。 “可是我有责任……”带领她。 一道轻妙的女音微带叹息地截去她的声音,曼妙的身影浮现云地。“与你无关,是谁说她个性稳定不毛躁来著,让她下去瞧一瞧有利无害,要我们放心?”这下试出问题了。 一旁的葛布列心虚的退了一步,笑容微窘的极力掩饰他的不自在,是他力排众议鼓励羽衣下人间增长见闻,这会儿他成了众矢之的了。 “乌列儿,你在北欧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俊美的男子轻笑地安抚一旁美丽天使的躁气。 艳丽的容颜浮起一丝恼意。“拉斐尔,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最心爱的学生失踪了,你倒是悠哉当没事发生似。” 每次一见到他那张过度俊俏的脸就有气,分明是欺世的假相,老是故弄玄虚地吊人胃口,骗骗无知的菜鸟天使为他卖命。 若说天堂里有谁心性狡诈非他莫属,笑脸的背后,很本是一只上错天堂的狐狸,总爱耍著同伴们玩。 常深受其害的乌列儿不快的瞪了他一眼,为他的无动于衷感到气愤。 “上帝做事自有的意旨,我们何必慌乱的急成一团,凡事自有它一定的轨迹。”静观其变,世事皆有定论。 不是他不关心爱徒的死活,那个好奇心旺盛又有冒险精神的小天使,根本用不著为她担心,在蓝玫瑰花园诞生的新生命拥有无比的爱和勇气,她会懂得在探索未知世界时照顾好自己。 虽然有些迷糊但不失纯真,那颗对新鲜事充满疑问的脑袋,还是有蓝玫瑰赋予的智慧,没那么容易被恶劣的环境打败。 当初他也是赞成她下去的天使之一,总不好自打耳光说她不行吧!即使他在成绩评估单上动了手脚,好实现她的愿望。 说来他算是主谋者,为了宠她而徇私,让离标准值有一大段距离的她,进入人间游历。 “哼!那个快退休的老头只会与撒旦品酒对奕,哪还会挂念天使们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种种不满瞬间爆发,不豫的无为而治。 “亵渎呀!乌列儿,你怎么能批评老板的不是,咱们与魔可是誓不两立。”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 银发女子不驯的一扬美丽银丝轻嗤。“你相信那种鬼话,上回是谁到魔界做客,还顺手拿了人家一坛黑龙血酒当礼物。” “呃……呵……呵……”是谁呢!他也记不清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飘散。“米加勒,你要不要治她一个大逆不道的罪。” 做做样子嘛!人类总要有所信仰才不致迷失方向,不然人界就太寂寞了,无聊得不知要干什么才好。 正邪对抗算是给他们的一种游戏,免得日子太平淡过得苦闷,大老板要是真的无所不能,早消灭了世间的邪恶,哪容许自以为卫道人士的传教士除魔驱恶,把好好的世道搞得四分五裂。 在看著人类的演化,允许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一定的伤害怎能悟出和平的真意呢! “你们别争执无谓的题外话,首要之务先确保见习天使的安危再说。”稳重沉著的米加勒环视相处多年的伙伴们。 “睿智。” “有见地。” “见解分明。” 在几道赞同的声音中,一道细如蚊纳的声音说了一句“废话”,伴随而来的打喃声清楚可闻,让高高在上的天使们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一抹小小的光点幻化成椰子大小往上飘,薄薄的蝉翼有些醉酒的挥舞著,娇媚的红颊微泛红光。 他们为之叹息的认出有著少女体态的她是谁了,可怜头发发白的妖精王又要发愁了。 “艾莉娜!你又偷喝我的酒。”平时不动如山的拉斐尔气急败坏的取走她手上的酒。 他私藏多年都舍不得多喝一口,这会儿全叫她糟蹋了。 “别那么吝啬嘛!老人家要有雅量包容小妖精的胡闹,不过喝了你几口酒而已。”她还嫌不够过瘾呢! 而已?!她真敢讲。“什么老人家,你眼睛长到头顶上呀!我哪里老了。” 俊美如常,飘逸洒脱,百年不变的容颜堪称十界中的美男子,何来老化一说,不懂事的孩子才会忽视他得天独厚的俊逸,何况她又醉眼迷蒙。 身为妖精王独女的艾莉娜冷睨著他发出笑声。“你起码大我五、六百岁还不算老?” “呃,这个……”四、五百岁不算什么嘛!心境永保年轻。 其他三位炽天使眼神飘忽的不看他,拒绝承认和他是同一期的“老人家”,他们还青春貌美,与鲜花绿叶一样鲜嫩。 “米加勒叔叔,你的废话真的很不切实际耶!要是能知道蓝天使的安危,又何必为她操心,你们的上帝爷爷不是无所不能,还怕她会出事不成。” 不知是谁踹了她一脚将她踹回妖精界,头疼的小妖精,还是交由她父亲保管得好,免得她“童言无忌”死于非命,逼疯善良的天使们。 静默成了唯一的语言。 你看我,我看你的尴尬不已,虚长了几百年还不如一名小妖精看得透彻,他们真是白活了。 学无止境呀!他们还是再回去翻翻书吧!真是颜面无光,几个老……大人居然输给小孩子,要不欷吁岁月不留情都不成。 寻找羽衣的工作该由谁执行,他们又头大了。 烦恼呀! 在天堂中萌芽。 第三章 “咦!这是什么地方?” 花稍的天空……唔!好像不太对,同样是淡蓝色的天空,怎么感觉少了一丝什么,时间静止在不流动的河流之中,没有天使的歌声。 云床变硬了,是天使们的捉弄吗?最近她没做错事吧!顶多画歪了太阳公公的胡子,将墨水洒在月亮小姐脸上,忘了收回满天星斗而已。 天,好安静喔!像是万物都进入沉睡期,梦的精灵唱起安眠曲,为人们带来好梦。 由蓝玫瑰花园诞生的羽衣天使没有姓氏,她的羽毛洁白如衣,将她包裹在巨大花苞中,因此为她接生的天使长米加勒为她命名为羽衣,但同伴们都唤她蓝天使。 她有著世界上最乌黑亮丽的美丽长发,一出生即及腰地披散在她肩后,苹果般可爱小脸粉粉嫩嫩地,两朵绯红的颊晕好像诱人的果肉,不管是谁见了都忍不住要轻掐一下,看是不是如水般柔嫩。 怀著天使们的祝福,她睁开迷蒙双眸,她的眼睛有些失焦,为什么天空的颜色和记忆中不同,第一次睁开眼看世界时是那么瑰丽而炫目,为何眼前的一切全变了样,好沉郁的蓝天。 动了一下,一阵抽痛刺激了羽衣的知觉,她倏地瞠大眼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微微一缩的背提醒她犯过的错。 由玫块花门走入人间,和尤西雅飞向太平洋中一座绿色岛屿,她记得当时的天空好晴朗,一抹蓝影近在头顶触手可及,她追逐著白云、小鸟没注意是否飞远。 第一道雷在耳边响起时,吓了一跳的她赶紧回头要找尤西雅,可是随即而来的雨蒙蔽她的双眼,她越想往回飞越分不清方向,拚命地朝云层最深处飞去,以为那里最接近天堂大门。 没见过大雷雨,但她也知道它的危险性对天使而言有多高,她心急地想找个地方避雨,被雨打湿的双翅又重又沉,她晓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轰隆的雷声电光中,她瞧见一棵大树著火了,为了避开它倒下的枝干,她连忙快速通过,但是沉重的身子偏是飞不快,灼烫的痛感忽地从左翅传来,麻痹了她全身。 像失控的鸟儿往下坠落,她看见两道幽明的光打了过来,来不及抬高失速的双翅,嘎吱的刺耳声截去她的最后一眼,她听见人类男子的咒骂声。 “啊!这是人类的房子,花稍的蓝天应该叫天花板。”好奇怪的灯喔!是三角形缀著紫罗兰花形的灯罩。 她怎么会待在人类的屋子里,他们看不到她才是,狂肆的暴风雨过去了,她不会被人类救了吧!两眉挤成了一眉的羽衣困惑的偏过头,打量她所处的环境。 现在应该是深夜了,一盏小灯微送光芒,半开的窗户外是一片漆黑,很浅的虫鸣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对人类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她眨了眨水眸,她发现自己受伤的部位缠上白色纱布,属于人的气味满布空气中,她嗅了嗅,一脸迷惘。 是药水的味道吗?不好闻十分刺鼻,他们是如何为她上药的,寻常人怎么碰得到天使的身体,对他们而言她应该是无形的。 “喔!好痛。”整个手臂像是断了似的难受。“我的翅膀不会有事吧!” 少了它她就无法回家了。 勉强落地的羽衣只觉阵阵疼痛袭来,浑身上下没一不疼地发出警告,不容许她做出太大的动作。 她试图张开雪白的双翅,看看自己受伤的情形严不严重,可是稍一移动痛感即来,她痛得不敢造次,将翅膀收纳背后,以免扯开伤口。 这下该如何是好,她能待在人类的家中养伤吗? 她略微惶恐的吞了吞口水,不过向来乐观的天性让她很快地打起精神,她只是暂时的迷了路而已,相信同伴们会来接她…… 啊!完了,她来到人间的任务是为了帮一名十七岁少年敞开心房,接受世上还有光明面的存在,可是她却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尤西雅怎么说来著,好像是姓鬼还是水,那时她正追著一对低啾的燕子,尤西雅的话她全抛向脑后了。 快!快想起来呀!她是聪明又勇敢的蓝天使,绝对不能把最重要的事忘记,有个伤痛的男孩正等著她的抚慰,她怎能轻易忘却自身的责任! 天使是为需要他们的人而存在,她的降生带来丰沛的爱和勇气,让失去信心的世界再度获得重生。至少葛布列大天使是这么告诉她。 一阵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引起她的注意,羽衣讶异地抚抚扁平的小腹,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有饥饿的感觉,她到底饿了几顿没吃。 不对,天使是不用进食的,虽然有时他们也会尝尝所谓的人间食物,但是他们并没有消化系统,胃的作用是分泌反刍的蜜汁补充他们所需能源。 真是太奇怪了,她的身体机能似乎起了变化,有点类似人类的功能,会痛会饿还会肠子打呼。 “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可吃,我快退化成人类了。” 皱著一张小脸,羽衣好奇的推开一扇门,探险似地向前摸索,宽大的翅膀在身后形成巨大的阴影,她的无邪给了她无限的想像空间。 昏暗不明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她很想点亮一室的光明,可是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她使不出力来,手指一动便牵翅膀上的伤口,骤地一疼使她不得不收回指上的力道,眼前的暗沉犹如地狱入口。 迟疑了一下,她仍大胆地跨出一步、两步、三步……突地,似乎走到尽头,一面墙或是一根柱子挡在前方,她向左移,它也跟著往左靠,她往右边动,它照样右挪,存心和她过不去。 是她多疑了吗?这硬邦邦的东西好像有心跳,卜通卜通地在她手底下跳动。 “再往下摸你就得为我负责,虽然我自训是风流不下流的谦谦君子,但是我的良知脆弱得不堪一击。”尤其在他睡眠不足时更容易冲动。 令女人尖叫的帅脸都憔悴了,他怎么对得起普天下为他著迷的女性同胞,不把熊猫眼消除,他绝不出门,以免惊吓到对他痴狂的美丽芳邻们。 上两层面膜不知够不够,这只“鸟”足够折腾人了,一下子发烧,一下子喊冷的,时好时坏,累得他足足有二十八小时没阖上眼。 好不容易她情况稳定些,他正想做些保养挽救他的俊脸,房里响起的细微足音立即让他有咒诅的念头。 敏锐的警觉性为什么不暂时消失十分钟,一点点小声响都能令他进入备战状况,背上的毛一竖赶紧冲出卧室,当根柱子任“鸟”轻侮。 唉!他都不晓得自己几时变得这么善良,见到可爱的小动物还会和善地拍拍头,他越混越回去了。 “你……你吓到我了,你是魔还是妖,为什么你不开灯?”害她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他成了妖魔类,真是伤心呀!“我是人。” 不开灯是因为她站在开关前面,他总不好伸向她胸口,再穿越她的腋下按开关吧!大半夜响起巴掌声会引来过度热心的邻居们好心的探问。 而那只“鸟”会令更多人受到惊吓,以为鬼月未到先见鬼。 “人?!”她的声音微透露出怀疑,好像不相信他能看见她。 “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是男人。”他的警告显然对她起不了作用,他那双已适应黑暗的黑瞳瞧见她咦了一声而偏斜的螓首。 “人类也有假的吗?拉斐尔没有告诉我。”会不会是她上课不专心漏听了。 拉斐尔是谁,听起来很熟悉,像在哪里听过。“我是警告你不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万一引发我的兽性你就惨了。” “人有人性,野兽才有兽性,你体内流有兽类的血液吗?”好学的一问,她并未移开放在他胸口的手。 人类的心跳声好有趣喔!卜通一下又一下,温温的像春天的风,规律有节奏的咚咚咚……让她有股安心的感觉。 “人也是兽的一种,你要是再不听话地当只好鸟,我可要把你烤来吃喽!”鸟王国没教她小小鸟的由来吗?他可不是种在泥土里的柳树八风吹不动。 上官可怜在黑暗同情自己的际遇。美好的夜晚是用来与美女们共度美景良宵,而不是教一只鸟明白男女结构上的不同。 男人全是穿上人皮的野器不懂得客气,若非他修养好地不屑占一只“鸟”的便宜,她早被啃得只剩一堆羽毛,连骨头都拿去熬汤了。 “鸟?”她不解地眯起眼,想看看鸟在哪里。 天呀!她不会真的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吧?他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好运。“鸟指的是你。” “我?!”羽衣讶异的张大美丽双眸,将手指比向自己。 “没错,就是你,有羽毛的鸟小姐。”还会有谁比她更像一只鸟。 “我叫羽衣,我不是鸟小姐,我是天……”唔!唔!他为什么要捂住她的嘴巴。 一出手的上官可怜马上后悔自己动作太快,指间的柔软唇瓣好像多汁的水蜜桃,柔柔嫩嫩的不生细毛,丰润的唇形根本想引人犯罪嘛。 她太美了,美得有点罪恶,让人心头的魔鬼蠢蠢欲动,想要犯下滔天大罪。 不过美丽的女子就等于毒药的代名词,越美的女人越毒,像四分院那两株曼陀罗,是从根到叶都有毒,更别提花和果实。 有些事只能在心坎上发浪,放在欲缸里搅一搅当是一场白日梦,真要付诸行动可要有必死的决心,等著看笑话的亲朋好友已排好队预约,他怎能正中下怀地把万年脸皮放在地上任人践踏呢! 他们根本不怀好心想作践他,企图算计他代替大家回去接掌家业,他们才好清心地和鬼周旋,大唱一路上有鬼同行。 嗯哼!他才没那么傻自投罗网,不过是一只“鸟”嘛!把她摆平了不就没事……呃!好像快要有事了,她不知道她的手正在朝男人的军事重地前进吗?满满的军火库可是标明两个危险记号。 “鸟小姐,你侵犯了我的私人领域,麻烦你将你的鸟爪轻轻抬起,不要再进行人身攻击。”虽然他身体非常欢迎她自我牺牲。 “我是羽衣,天……唔!唔……”他干么又捂住她的嘴,她什么也没做呀! 羽衣不懂他为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很少有人类能亲眼目睹天使的存在,他应该感到欣喜若狂地感谢主的恩典,而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怕亵渎了天。 也许她看不见他的脸无从得知他的想法,但她真的不是一只鸟,她是来自天堂的见习天使。 自恶!他快要人格分裂了。“好吧!羽衣,我不叫你鸟小姐,但是希望你别提天开头的两个字,在此我由衷的感谢你。” 好柔好软的唇,能咬上一口该有多好,他好久没尝过棉花糖的滋味,自从他二十一岁犯牙疼的那年开始。 “为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天……”咦!这是什么,软软地好像半开的玫瑰花。 禽兽一般的上官可怜还是决定把良心放一边,寡廉鲜耻趁其不备地吻上那道洒上糖霜的甜点,一口含住微启的鲜嫩唇瓣。 所谓小人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见人,他占天时地利之便,先吻了再说,在黑暗中谁也瞧不见他野兽似的双瞳幽幽发光,用著不够君子的手段欺负涉世不深的小天使。 对不明白人类感情的羽衣来说,她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只有一肚子的不甚了解。难道他也饿了,将她当成食物? “我不好吃啦!你应该你去找真正的食物止饥?”她会害他拉肚子。 “谁说的,我就吃你这口甜蜜。”不用沾酱也一样美味可口,生吃火烤两相宜。 谁叫她是秀色可餐的“鸟”,害他口水流一地来不及收。 “甜……蜜……”他指的是玫瑰花的蜜汁吗?“你们人类也吃花呀!” “什么我们人类、你不也是……”哇!惊吓,他差点忘了她不是人。 上官可怜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压惊,要不是他得寸进尺的摸向她后背,他几乎要忽略那对叫人心头发毛的白色羽翼。 幸好他及时踩煞车,没让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然他一世英名将要葬身在“鸟”身上,名誉扫地被冠上斯文败类的臭名。 真是千钧一发呀!他要离她远一点以测安全,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可怕了,身历百战的他都招架不住。 “你要去哪里,这么黑我看不到路。”隐约有个黑影晃动。 哪来的路,这是他的客厅。 上官可怜可恶的不出一言,以为她会乖乖地走回卧室休息,毕竟被雷打中的机会和中头奖一样难得,她需要的是躺在床上养伤。 可是他的假仁假义维持不到三秒钟,一声撞到脚的哎呀刚起,他连想都没想的飞过来,一把扶住她半软的身躯避免她跌倒。 良心呀!真是要不得的东西,他干么要随身携带好派上用场,一出生的时候就该叫他妈挖个干干净净,免留后患。 “你到底要干什么?”好香的“鸟”味,她用玫瑰花瓣洗澡吗? “我……我……”羽衣嗫嚅的按著肚子,不好意思的说:“我饿了。” 她饿了?! 天……天上飞的鸟也会饿,这个玩笑未免开大了,他要上哪买鸟饲料喂她,大半夜的有哪家宠物店会开门做生意,分明和他过不去地考验他的临场反应。 和鬼打交道他在行,一个谈不拢可以用符纸收服,打他个魂飞魄散,看它敢不敢嚣张,四分院侦探所做的就是找鬼、捉鬼、送魂魄归体,他相信世上找不出像他这般风采过人的驱鬼大师。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一只“鸟”准备食物,她应该有自行觅食的本事吧!“鸟”的本份不就是啄野果拾落稻好填饱肚子。 太可恨了,他看来像五星级大饭店的主厨吗?居然得为“鸟”洗手做羹汤,亲手料理那堆和他有仇的食物。 谁说煮饭做菜很简单来著,叫那人出来磕头认罪,这锅黑炭若是吃不死人,他跳一个礼拜天鹅湖谢神。 盐巴长得像味精,醋和酱油是双胞兄弟,麻油和沙拉油有什么不同,怎么,他看来看去都差不多。 真是够了,他又不是爱鸟协会的会员,更非高举著牌子的保育人士,干么因为一只“鸟”搞得自己灰头土脸,让俊帅的美男子变成煮饭公。 可恶的“鸟”,该死的上官月,去他的暴风雨,他要再碰锅子一下他就不叫上官可怜,他要改叫阿猫阿狗。 “你再给我笑出声试试,我对火烤小鸟非常有兴趣。”尤其他体内一把火正无处发泄,比炉上的火烧得更旺。 连个锅子都和他作对,烫得要命不事先知会一声,害他手掌烫出个疤痕,直想砸锅子出气。 想想他气质多么卓越,人品高尚的宛如中古世纪的骑士,翩翩有礼的风度令人景仰,怎么会沦落到与柴米油盐为伍。 不干了,她要敢喊一声饿,他马上将她丢进锅子里油炸,不管她这只“鸟”有多美丽,他绝对不让鸟祸横行,毁了他一世英名。 “我……我没有笑,你脸上贴的东西好奇怪,好像快掉下来了。”正襟危坐的羽衣抿紧唇不敢偷笑,好奇的双眼骨碌碌的转动著。 要不是她不知道敷面膜是女人的专利,她肯定会不顾他的威胁笑得前俯后仰,不可自制。 她太单纯了,不懂得人的世界充满不可思议的笑话,即使笑话本身不承认这是一个笑话。 表情扭曲的上官可怜恨恨地扯下两张干掉的面膜,泄愤似的往垃圾桶一丢。“嘴角不许往上扬,眼睛以九十度垂直向下,我现在的脾气不怎么友善。” “看得出来。”她小声地握著一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饮。 人类的食物大部份对她而言都是新尝试,她不想囫圃吞枣地将手中的牛奶当白开水一口饮尽,淡淡的奶味能平和烦躁的心灵,暖和空腹的胃。 “你说什么!告诉你别磨光我的耐性,我很不愿为成为杀鸟的凶手。”那抹天真的笑意越看越刺眼,好像某人看似无辜的贼笑。 “我不是鸟……”两道凶狠的目光一射,她聪明的缩回下一句。 “当鸟要懂得鸟的本份,不要挑三拣四地要求别人做出大餐满足你的口腹之欲……”这被剁碎的玩意是青椒还是芥茉,味道真难闻。 “我没有……”鸟的本份是什么,改日她问问树上的鸟儿朋友们。 不让她把话说完的上官可怜嫌恶的丢掉绿色小包装。“你要感激我今日的付出,不是每只鸟都有幸遇上我这样的好人。” 他在心里加上一句:烂好人。 满满的存粮被他浪费了一大半,可是却看不到一样像样的成品被端上桌,满是失败的焦肉黑鱼快堆满装厨余容器,他还是搞不懂一撮的盐该放多少,什么叫小火慢炖。 在咒骂的同时他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冰箱里的食物正是他女强人的妈命人填满的,当他骂某人该死的多事时,他已经背上不孝之名。 不知者无罪的这一条用在他身上并不适用,因为是他拜托亲爱的母亲大人为他补充食粮,只不过她故意把微波食物改为生鲜食物,让不善厨艺的他忙得晕头转向,为三餐不得不低头答应她的要求。 想想她也挺阴险的,有其子必有其母,专出怪招。 “是。”羽衣必恭必敬的应了一声,不敢看向面目全非的厨房。 “没诚意,你说话的时候要看著对方的脸。”他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可不比她差。 斜瞄一眼,他实在很想大叹上帝的不公,把最好的成品留给自己欣赏,却将粗糙的瑕疵品丢下人间破坏市容,好偏心呀!真教人捶心捶肝。 不能心动,不能心动,人“鸟”有别,一动心就完了,瞧瞧她身后的翅膀多显眼,他怎么能对一只“鸟”有近乎痴迷的念头。 即使她是他见过最美的“鸟”,美得他眼眶含泪,咬汤匙心痛地妄想和上帝抢“鸟”。 羽衣抬起头噗啡一笑,指著他骄傲的俊脸。“你……你好好笑喔!” “好、好、笑──”好,她真敢,真是不知死活的笨鸟。 “你的眉毛挑得好高,这是不是在生气呀!”她有样学样地挑起眉却学得四不似,活像顽皮的孩子在挤眉弄眼,可爱得惹人怜。 心弦一动的上官可怜差点破戒地朝她伸出魔手,那娇俏的神情就算是菩萨也要为之神魂颠倒,让他脱轨的心好不甘心地往回缩。 他被诅咒了,一定被邪恶的某人给下了咒语,要不然他怎会好死不死的捡到最不该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鸟”。 好无力,他欲哭无泪。“你不觉得我帅得好罪恶,芳心暗颤地想靠我更近?” 她非常诚实地摇摇头,没有为他心动的无助感。“我们天堂里的同伴都长得很好看,尤其是最宠我的拉斐尔。” “你……你刺伤我的心。”又是拉斐尔,他能比他更帅气吗? 脸色呈灰白的上官可怜自信心大受打击,偏心到极点的上帝果然自私的只为自己著想,将漂亮的人种全收集到她创造的伊甸园,不让他们流落人间。 太不公平了,他要提出抗议,有胆下来和他打场官司,他要告得她没脸做万能之主,万里穹苍中不再有生命的主宰。 他的帅受到侮辱,怎么能忍气吞声,那些占了先天优势的“鸟”都该进行毁容工程,好达到世界大同的理念。 看不出他有任何受伤迹象的羽衣下意识的舔舔唇上的牛奶,浑然不觉他冷抽了口气,极力压抑吻她的欲望。“我饿了。” “我也饿了。”如果她再不经意的挑逗他,他真的会全面投降。 好羡慕那口牛奶呀!就这么忝不知耻地滑入她清纯的喉间。 “可是你确定你煮的食物能吃吗?我好像又闻到烧焦的锅子味。”人类的男人似乎挺粗心的,笨手笨脚什么也做不好。 遭质疑的上官可怜没一丝赧色的关上瓦斯,他发誓要远离厨房。“你的嗅觉出了问题,雷击的后遗症。” 夜半时分孤男寡“鸟”,尤其是一只让人看了食指大动的大鸟,他却要委屈自己当木头人一动也不能动,真是人间一大悲事。 他好饿哟,饿得足以将世界吞没,美丽的白鸟正用无邪又信赖的眼神盯著他瞧,他快向撒旦投诚了。 她看了看包著纱布的伤口,露出狐疑神色。“雷打中的是我的翅膀,和嗅觉有什么关系。” 真的不是故意勾引濒临爆炸边缘的王牌大律师,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的蓝天使仍有种饥饿感,她伸出粉色小舌舔著杯沿的白色渣渣,不浪费的卷入舌尖,品尝那留香的气味。 一道如风的黑影像只恶豹地扑了过来,不打声招呼的抢夺她口中那半滴牛奶泡沫,饥渴的索取令她几乎窒息。 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她只觉得头好晕,脑子里天旋地转的变化著五彩光耀,眼皮逐渐往下沉。 好累,她好想休息。 手一软,天使的身体往后仰,宛如失去重力的破布娃娃受地心吸引,她饿得晕过去了。 晨曦的微风带来精灵们的嘲笑声,而她毫不知情。 第四章 谁料得到厨房战争以一场媲美金氏纪录的热吻做结束,接踵而来的竟是场人为火灾,救难人员忙著救火工作,浓烟四起灾情惨重,还引来三辆消防车全力灌救。 起因是一只闷烧锅突然发生气爆,延烧的热气藉由电线回流至插座,整个相连的线路因此一并受害,电流交会的滋滋声听得心惊,火花电光不用钱的四处乱射,简直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浩劫。 一向自恋的上官可怜不担心一屋子高级家具泡汤,反而埋怨消防车来得太快,嘀嘀咕咕的摆张臭脸不让消防人员入内,让人以为他有自焚倾向。 所以大量的清水和泡沫干脆由屋外破窗而入,也不管他喳喳呼呼的跳脚直喊著什么,反正安全最重要,救人第一。 直到烟逐渐散去,水柱停止灌注后,大家才听见他气急败坏的解释,面上一腼的显得尴尬。 原来对机械、电器颇有天份的他早将屋内配电改装成断电设施,所以客厅、厨房、卧室、工作室分区分域互不关连,即使一处电线走火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 而且他加装最先进的防火系统,只要温度高达到设定的标准,便会自动洒水喷灭火气泡,大火怎么也烧不起来,安全无虞。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上官可怜站在泡水的客厅里,两眼瞪得像牛眼地哀悼自己的不幸,亵渎“鸟人”得受这等处罚吗? 满目疮痍的狼籍和世界大乱有何分别,他该不该向上帝提出民事赔偿,是将诱因送到他面前害他失控。 “不要看我,我现在的心情非常阴天。”忧郁得想啃玫瑰花刺。 一脸欲语的羽衣轻喃细语地指著一地水渍。“需不需要我帮忙整理。” 他冷哼一声,抱头走来走去。“接个吻都会晕过去的‘鸟’一边凉快去,我不想背负凌虐病人的罪名。” “吻?!”睁著困惑的眼,她在心里再一次强调她不是鸟。 “你不会天真的连什么是吻都不知道……”一见她好奇的瞳眸透著疑问,那个吧字他怎么也说不口。 对,他是大野狼,十恶不赦的民族罪人,地球上硕果仅存的史前蟑螂,他卑鄙无耻又下流没节操,银河系中唯一的大毒瘤,这样可以了吧! 他是不该染指单纯无知的大笨鸟,趁她伤势未愈时偷香窃玉,没节制地吸光她肺里的空气害她昏厥,他承认自己有罪。 可是他怎么晓得她不懂得接吻要换气,这是本能好不好,没人会吻到一半突然没气,身子一软的不省人事,把所有罪过推给他一人承担。 不过她是只“鸟”耶!这好像可以说得通她为啥会笨得不会换气,而他受伤的男性自尊也还能用针线缝补,不致伤痕累累。 “算了,算了,你是鸟嘛!我委屈点做些牺牲,省得你以后怪我没人情味。”他认了总成吧!上面的家伙别再警告他“修心养性”。 没好气的往窗外的天空一瞟,打败仗似的上官可怜摇摇半张面纸,好像在与某位权威人士沟通。 “我不是鸟,我是见习天使……”又来了,怎么都讲了几百遍,他还是认为她是鸟啊! “不饿吗?”听说饥饿的女人特别聒噪,喂饱她就没事了。 “饿!但是……”他在干什么,翻箱倒柜地不让她说完一句话。 “哈!我就知道还有一碗泡面,应该还没过期。”真是救急的好朋友。 “泡面?过期?”那是什么意思。 “来,我请你吃香的、喝辣的,保证治好你的饿病。”三分钟免洗碗,既方便又快速。 实在有点夸张,他拆房子似的在厨房忙了大半夜,还一事无成的浪费一个礼拜的食物,到头来居然不如泡一碗泡面来得省事。 真不知道是为何事而忙碌,开水一冲香气立刻四溢,肉燥的味道勾人食欲,一会儿工夫不用下锅便能食用,可见英雄用武之地不在厨房。 “嗯!好香,好好吃喔!你们人类真好。”一连四个好字,好得她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看她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模样,嘴角一弯的上官可怜觉得她好可爱,顿感一饿的和她抢食,一点也不怕大男人的形象遭到破坏。 所谓抢来的食物最可口,一碗十六元的泡面顿时成了山珍海味,口口香辣有味,不输法式料理,浓稠香汁亦不放过。 对一个初下人间的天使而言,每一样她没尝过的东西都十分新鲜,那从未接触过的口感先是吓了她一跳,香麻的辣味令她舌尖发麻但仍赞不绝口。 人和天使的不同点在于前者重欲、贪好虚名和享受,一切以个人的需求为主要考量,鲜少去考虑其他人,无法少欲少念少贪婪,在人性的光明面前总是多了一层阴影,不似纯净无垢的上帝儿女一般坦然无伪。 天堂中也有类似人的食物,不过大都是对身体有益的健康食品,高热量、高胆固醇之类的垃圾食物是不允许出现,所以单纯的羽衣没见过缺乏营养的泡面。 人家是物以稀为贵,她是样样都稀奇,连个包装盒也翻来翻去的瞧个不停,认为人间比天堂有趣,丝毫不觉沉闷枯燥。 “咯……咯……你的脸好好玩喔!一点黑一点白好像麋鹿的斑点。”她刚才就想提醒他了,可是他嘴巴一贴向她的,她就忘了。 原来唇碰唇叫吻呀!米加勒他们没教过她,只说吻在额上是友善、祝福的意思,会为她带来幸福。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有点兴奋,有点麻麻地,还有点脸儿红红,不难受也不会不舒服,像是偷喝了一口拉斐尔私藏的酒,头重脚轻有想飞的念头,满园的玫瑰在瞬间绽放美丽。 可惜她只是个见习天使,不了解人类为什么喜欢嘴碰嘴,等她在人界多待些时日也许她会明白。 不害怕孤单的羽衣被一堆新鲜事吸引,踩著地上的水渍当游戏,咯咯的笑著,无忧无虑的神情微泛金色光芒,让她甜美的脸蛋更显明亮动人。 见惯同伴们出色的容貌,她对美的定义失去界线,从来不认为自己也是美丽的。 “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为了你这只‘鸟’。”惨了!他刚才用这张脸见人,肯定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浓眉一竖,他不急著清理一室水渍,反而先到浴室用洗面乳清洗胎印似的污渍,左揉右搓地,生怕一张俊脸变花脸,前前后后洗了三遍才罢休。 嗯!真是太帅了,男人嫉妒女人爱,不当明星真的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顾影自盼的上官可怜陶醉在轻雾里,越看越满意自己的脸,轻飘飘的脚跟几乎要浮起来,但是镜子中反映出另一张绝尘的容颜,他的好心情立即大打折扣。 他怎么会遗忘她的存在呢!如芒在背呀! 当下的沮丧让他笑眼变深沉,最大的考验不是他自己,而是该如何藏住这只“鸟”。 “为什么要叹气。”他没吃饱吗? 看了她一眼,他觉得那雪白的翅膀好碍眼。“我没有叹气。” 他只是在烦恼,不小心吐了一口气。 “你明明在叹气呀!有什么困难的事尽管提出来,我是拥有爱和勇气的天……鸟,一定能帮助你渡过难关。”天使变成鸟,这也算是一种学习吧! 反正她晓得自己是个天使,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只要欢笑能取代哀愁,让每一个人类都获得快乐,当只鸟也是幸福的。 “你。” “我?!” “我的难关就是你,你要怎么帮助我。”除非她把翅膀变不见,他的烦恼才会消失。 羽衣的头偏了偏,轻抚她的羽翼。“你要我现在离开吗?” 她不迟顿,与人类不尽相同的外观的确会造成某种程度的困扰,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她现在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有点难过,被第一个认识的人类朋友视为麻烦,她不是有意要打乱他既定的生活。 “你能到哪去?”一想到她傻呼呼地在外游荡,他心口猛然揪了一下。 “不晓得。”她摇摇头没有流露一丝不舍。“我想我会去找需要我的那个人。” “以你现在的鬼样?”他口气有些酸溜溜的冷嘲,不高兴自己被“丢弃”。 他该庆幸摆脱她,让她去成为另一个人的负担,谁会想要让一只“鸟”将自己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她想去找谁就去找谁,他一点也不在意,巴不得她快从生命中消失。 哼!谁希罕当鸟保母,以她笨笨的脑袋肯定不出三日就会沦为鸟市场的商品,他绝对不会同情她的下场。 什么叫需要她的那个人,以她目前的处境她才需要别人照顾,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瞧她没半点可惜的神情,好像他的付出全是一堆狗屎。 她要敢踏出那扇门一步,他会先打断她的两只鸟爪,看她怎么忘恩负义。 “天……我们本来就长这样嘛!而且你似乎不欢迎我。”天使是最美丽的物种,她不会不识相地打扰人家,只因她多了一对翅膀。 “我有说要赶你走吗?你别自作聪明的胡思乱想,我对你有责任。”该死的,他干么舍不得她离开,担心她在外头受人类的欺负。 “责任?”绽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开心他的开口挽留。 也许是他对她很好吧!为她疗伤还请她吃泡面,所以她喜欢亲近他。 略显局促的上官可怜清一清喉咙地掩饰窘色。“呃!撞到你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在下雨天开快车,你的伤我有一半的责任,在你的伤势尚未痊愈时,我有义务照顾你。” 瞧瞧!这是自私自利的他会说的话吗?没有好处的事他怎么肯做,一定是被鬼蒙了眼,胡里胡涂地宠爱一只“鸟”。 一只美丽非凡又不懂世事的天鸟。 “你是个好人。”她快乐的说,脸上的灿笑好似朝起的旭日,扣人心弦。 “好人……”他一副作贼心虚地笑得不自在。 “尤西雅说人类的心快被权力欲望给腐蚀,可是你却是善良的人,我喜欢你。”像喜欢米加勒、葛布列他们一样,全然的信赖。 她喜欢他。心口轻飘飘的上官可怜露出叫人唾弃的傻笑,先前的不快和酸味一扫而空,嘴角上扬好不快意。 至于他善不善良是另外一回事,人是可以变通的,偶尔当当圣诞老人也不错,散播欢乐散播爱。 “只是我的身份是个实习生,要是完成不了上面交代的任务就没法正式升级,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她的工作是为人类带来幸福。 啪!他的笑脸突然出现龟裂。“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升不升级没关系,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啊!咬到舌头了,这么恶心巴拉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好像情人的口气。心一颤,他眼神复杂的望著令他天人交战的美丽倩影。 真要命,他有种自寻死路的感觉,他似乎对这只“鸟”动心了。 她笑了,笑得好天真。“你说话的神情好像拉斐尔,天堂的大门永远为你们而开。” 羽衣模仿著炽天使的表情,还没说完先笑得阖不拢嘴,开心不已。 “又是拉斐尔……”难道是鬼魅不成,老是纠缠不清,如影随形。他暗咒的牙根一紧,当他是第一假想敌。 “嘎!你说什么?”他不喜欢拉斐尔吗?眼神变得好凶戾。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情绪变化好大,一下子温和可亲,一下子怒目以视,不知哪一个他最真实。 上官可怜诡笑地将手往她腰间一放。“你想不想彻底了解人类的想法。” 她心动的点点头又摇头。“我的任务……” “不急,不急,慢慢来,等你的伤势好转再来办也不迟。”什么鬼任务滚一边去吧!他非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忘记那个叫拉斐尔的家伙。 以他好看的皮相和最擅长的甜言蜜语,还怕掳获不了她的注意力吗?他才不信自己会输给另一只鸟。 是她自个送上门来撩拨他博爱四海的心,害他不安定的灵魂想下锚靠岸,她当然不能置身事外的走开,浑水要一起才有趣。 “但是那个人在等我……”他已经孤独好久了,需要一道指引的出口。 去他的那个人,他就不是人吗?“以你现在的情况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安心的养伤。” “我……”她可以缓一缓吗? “想想你此时的模样有多突兀,你以为外面的人都和我一样能接受有翅膀的你吗?”不马上被生吞活剥才怪。 她似乎被说服了,表情显得有些苦恼,稍微将翅膀收小些。“我的伤什么时候才会好?” 因为雷击的缘故,她的力量流失了一大半,不然她能将巨大的双翅缩成巴掌大与肩胛骨相贴,外表看起来与人类无异。 但是受伤的部位无法弯曲,一动就疼得要命,即使有心也力有未逮。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也许需要一年,要看你合不合作。”说不定一辈子也好不了。他希望。 “嘎!什么?!” 一看她惊愕不已的表情,暗笑在心的上官可怜不动声色地将她搂入怀中,假意安慰地进行第一步窃心计画,先让她习惯他的温柔。 没理由他动心了,而她完全不负责任,早在她睁开澄净双眸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而且是毫无保留地彻底沉沦,他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几乎可以听见那几个家伙的狂笑声越海而至,奚落他的不自量力,妄想与命运争斗,该来的终归会来,谁也逃不过。 爱上天使会不会遭天谴,他必须承认她不是鸟。 羽衣,她的名字,唇畔的笑意逐渐漾开,他在心里默念她人如其名的名字,这场不可能的仗他非赢不可,攸关他一生的幸福呀! 和上帝抢女人。 绿草如茵,展现无比的生命力蔓生一整座山,欣欣向荣装点大地的颜色,一望无际的绿意带来风的讯息,调皮的吹动一波波绿浪。 三、两株野花盛放著易湘毯欤在万绿中独自散发芬芳,花蕊含笑地舞动一季灿烂,将最美的一刻奉献给它热爱的土地。 远看山含绿,近看丰绿环山抱,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蜓而下,贯穿山谷和绿地,如跳跃的银带分开山前和山后,潺潺地流入碧绿的湖泊之中。 鱼儿溪底玩耍,推著细白石子往前滑,惊动潜藏在石头底下小虾小蟹,纷纷慌乱的探出头,一蹦一横地忙找缝躲藏。 秋天的阳光显得慵懒,山里的气候原本就比平地凉爽,不高不低的气温正适合偕伴同游,野餐或是郊游都是不错的选择。 在山叠山的绿意之中矗立几幢富丽的私人别墅,欧式风格的建筑物突兀地占据一角秋意,破坏自然景观的一体成形。 不过圣伯纳犬的滑稽跪姿弥补了这个缺憾,满山遍野地追捕著蚱蜢东吠西吠,庞大的身躯因过胖而累得气喘吁吁,肥肥的肚皮抵地直吐舌,让宁静的山居生活活了起来。 暖风吹拂著酢酱草的叶子,一名清秀的男孩坐在老树根上捧著书,浑然忘我的不理会周遭发生的事情,迳自浸淫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他的身后是一幢三层高左右的洋房,入口处有一座维也纳雕像的白色镂花喷水池,池里色彩斑烂的锦鲤自在的优游著,看得出是富裕人家的产业,大手笔的置来度假使用。 刻意谓专人整修的花圃正盛放著向日葵,黄金般的光泽追逐著太阳,向世人炫耀它的光彩夺目。 但以金钱堆砌起的城堡讨不了这家主人的欢心,它无法感动水惑封闭的心,悲伤地任岁月来去,花开花谢又是一年。 玩腻了追蚱蜢游戏的圣伯纳犬涎著口水回到水惑脚边,它用润湿的鼻子顶顶他的鞋,希望不肯开口说话的小主人能陪它玩玩球。 可是它的谄媚动作只换来他轻搔它下巴的动作,一样静默的不看它一眼,像是书上的情节引人入胜,他连一刻也不愿分心。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飘落几许落寞,他还是一无所察地保持阅读的姿势。 蓦地,狗的耳朵一竖,兴奋的汪汪声不断,摇著尾巴迎接另一位久未出现的主人。 “你又躲在树底下看书,不怕太阳晒黑你的皮肤吗?”虽然入了秋,但天气仍然炎热,台湾的气候四季不分,看不出季节的变迁。 水惑并未抬头地继续专注书本上,目不转睛的无视身侧艳丽女子的关心,依然故我地维持沉默。 “使了一年的性子也该够了吧!我们爱你却不能一直纵容你,你才十七岁,有大好的未来正在等著你,你怎能再自暴自弃地关在狭小的世界让我们担心。” 波浪般的长发被风轻轻扬起,娇艳无双的女子一脸恼色地劝解自我封闭的么弟,不愿他断送自己的前程,埋葬年轻的生命,他是他们水家最引以为傲的宝呀! 气自己也气他的水湄苦笑不已,为他的无动于衷感到痛心,身为长姊的她居然无力拉他一把,让他由活泼好动的小男孩逐渐封闭自己,敛去开朗的笑声转为离群索居,欢笑由他脸上彻底消灭。 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致使他逃避现实,平时的活泼好动完全收敛,好像他的生命力在一夕间枯萎,不管别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全听不进去,一个人独来独往,隔离所有的关怀。 这一年来他不曾走入人群,辍学在家以自修的方式完成课业,她真担心他未来怎么办,任他一人自生自灭吗? 毕竟血浓于水,真要放下他,她实在做不到。 中外名医一个接一个的放弃,无数的心理医生摇头说抱歉,她真的无法可想,不知道该如何找回弟弟昔日爱笑的模样。 “恭喜你又成功的逼走第二十一位家教,以后不会有人在你耳边唠唠叨叨,用尽心机地逼你开口学习,你总该开心的回我一句吧!不要再用沉默考验我的耐性。” 她早晚会被他逼疯,如果他依旧关起心房不让旁人进入,她真会考虑用古老的方式捉魔驱邪,唤回他原本的热情。 化上淡妆的水湄是一位颇具知名度的演员,她演过几档连续剧,档档收视率居高不下,配合自家产品的促销广告上市,她已是家喻户晓的大红人,接到手软的工作排满整个行程表。 但她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他聚聚,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自闭的情形是否有改善。 只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想不通为什么他能预见别人看不见的画面,难道真中了邪不成。 她是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她又不得不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态度向人求救,期望有一天能出现一位能人将他拉回现实社会。 “惑,你看姊姊一眼成不成,书本会有我好吗?”她一恼的拿走他的书,不让他继续忽略她。 水湄的行为并未达到目的,水惑的头轻轻一转,少了焦距的眼变得茫然,他看向遥远天空似在寻找什么,不发一语的发呆。 他的世界只有他懂,亲如兄姊也无法了解他眼中的空洞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木然的坐著。 “别再逼他了,湄,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另一道沉重的男音由树后传来,其中的苦涩难以言语。 健壮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疲累的双眉间有著化不开的浓愁,企业的经营和压力令他愁眉不展,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出现早衰现象,鬓角的发开始泛白。 他的表情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严厉,符合他企业家的形象。 “什么叫无能为力,我不甘心,他怎么可以连我们都不要。”激动的水湄微带哽咽的红著眼眶,她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 “他病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除了认命,他们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水湄已悲观地认定他无可救药,父丧母殁的打击已让他对这世界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天要水家走得不顺他又能如何。 “不,他没病,他只是在逃避。”吸了吸鼻子她将泪眨掉。“我找了个通灵的驱魔师,这几天应该会出现。” “驱魔师?!”眉头一皱,水淄不赞成的一叹。“不要连你也疯了,听信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我不在乎会花多少钱,就算明知会被骗我也要试一试,我不会让他浑浑噩噩过一生。”倾其所有孤注一掷,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放弃。 兄妹俩的个性刚好相反,一个积极进取,一个消极守成,他们都在工作岗位上获得极佳的成绩。 “你总是这么任性……”他表情一暗的看向两人共同守护的男孩,眼中微露不忍。“诗韵来了,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水惑僵直的身子忽地一动,转动脖子朝他方向望去,在水淄以为他终于有所进展时,水惑起身接住他身后的落叶,嘴角抿紧地走向林中最深处,头也不回。 肥胖的圣伯纳犬汪了一声吐吐厚舌,肥肉一抖一抖的跟著他,寸步不离。 “看来那行动不便的女孩也打动不了他的心。”残而不废的精神还是影响不了他。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坐著轮椅不辞辛劳地来看他,他却避而不见。 幽幽的叹息飘送在风中,水惑的步伐顿了一下,一闪而过的愤怒、怨怼和痛恨转眼逍逝,没人发现他握起的拳头微微颤抖,他用沉默来抗议上天的不公。 天使,只是一则神话,他再也不相信爱是一切力量的起源,他的世界只有荒芜。 远处一辆红色跑车驶过树旁的小路,他突地一震地睁大双眼,那雪白的身影似乎多了一对翅膀。 是错觉吧!他想。 天使不再眷顾地面上的人们,他们从人间绝迹。 水惑弯下腰拍拍陪伴他多年的爱犬,清冷的眼淡漠得没一丝情绪,他凝望的方向始终是遥远的天空,那蓝天之中只有一朵朵无心飘过的云。 什么都没有了,世界开始凋零。 他的眼看不见希望,呆立著。 一旁的圣伯纳犬连连打喷嚏,将一根白色羽毛压在脚下玩耍著,浑然不知天使刚错身而过,停在三里以外的蓝色别墅。 第五章 狡兔有三窟。 聪明的上官可怜也学兔子的精明另外置产,他将赚到的钱一部份用在车子上,一部份拿来买屋避祸,免得他那个钱精妹子上官微笑想尽办法要从他身上挖钱。 可见他有先见之明,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趁手头上有些闲钱赶紧加以利用,在房价低迷时购进刚推出的新屋,不然他肯定被多事者烦到头大。 那间泡水的房子就留给清洁公司去烦恼,要不是他怕麻烦惹来一群无聊鬼,他真想叫洁癖狂来玩玩水,他见不得凌乱的个性最适合当清洁工。 想想他还是挺有胆量,居然敢违抗太后妈的懿旨,一听见她宣见连忙开溜,连行李都不打包地先走人…… 呃!他是带了一件“行李”,高一百六十七公分,重四十七公斤,外形似人,多了一对翅膀,会呼吸,有行动能力,好奇心特别旺盛。 好大的一个包袱呀!差点被热心的左邻右舍发觉,他必须用棉被将她包得密不透风才能掩人耳目,幸好没把她闷死,否则他的罪过可大了。 好笑的看著一只“鸟”拿著调整型内衣在胸前比画,他实在很想告诉她用不著比了,他的手已替她量过了,纤合度恰到好处,正好一手盈握。 不过她肯定不明白,拿起他具有卫星功能的昂贵手机四处下订单,购买她永远用不到的杂物。 没想到足不出户的后遗症是让她更像个女人,一整天守在三十四的电视机不嫌闷,当遥控器是玩具的一台按过一台,连购物频道都不放过。 好在他算是多金的贵公子,不怕她乱花钱,换成小康家庭恐怕要宣告破产,拿她来偿还欠银行的信用卡债款。 不自觉宠她的上官可怜是满脸的笑意,存款数字日益递减也不在意,他一向不怎么在乎身外物,钱赚了本来就是要花,留来留去留成仇。 “我待会要出门一趟,你记得别乱跑,见到陌生人不可开门,活动范围只能在这幢别墅内,千万不能踏出大门口一步。” 他千叮万嘱地要她记牢他说过的每句话,告诚她不准随意露面,担心她傻呼呼的被人骗,能骗她的人只有他。 像上回她差点就让人瞧见那对漂亮的翅膀,没有防人之心的打开门户,以为好人满街走,不会对她有非份之想。 幸亏洗完澡的他及时将门堵上,不把电话借给半路没油的大学生,让他们一路推著车子下山以示警惕,出门游玩一定要检视油表油够不够。 “你要去哪里?”她纯净的眼睛眨呀眨,掩不住渴望地说著:我能不能跟。 上官可怜像摸小狗的摸摸她的头。“乖乖的等我回来,我买一盒冰淇淋给你。” “冰淇淋呀!”她有点挣扎的考虑要不要同意。“可是我好久没走出户外了。” 眼中的渴望如同星星一般闪动,可爱的让人想答应她一切请求。 “赖皮的羽衣,昨夜是谁陪你看了一整晚的星星,你敢说我的重感冒不是你害的。”他的鼻子还在发痒呢!还连灌了十杯热开水。 她俏皮的吐吐舌头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你哪有重感冒,不过喉咙不舒服而已,白天和晚上的感觉不一样。” “别再看电视了,你被带坏了。”她休想白天出门,能在夜空下赏景就该偷笑了。 也不想想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么见不得人,要是遇到疯狂的宗教徒或学术界精英,她就等著上解剖台吧! 传媒的力量有好有坏,才短短的几天她已由一知半解的天使变成普通女孩,懂得人类基本的生存条件和需求,不再无知地视吻为嘴碰嘴的友善行为,开始有了人的思考模式。 可是电视也让她学精了,不会任他无理由的碰触,一见他举止稍有造次马上闪避,现学现卖的指著电视上演的一幕,要他节制。 不过他这情海翻滚的老手岂会输给一台电视,他趁她不注意时将频道转到情色台,让她瞧了脸红心又跳,不知所措地任由他吻个过瘾,顺便量量她的内衣合不合尺寸。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菜鸟的历练还太浅,需要他好好的再磨练磨练。 “我无聊嘛!不看电视你要我做什么?”她的伤可没有严重到必须卧病在床。 而且她有种上当的感觉,伤口恢复的情况比想像中来得要好,根本不用到三个月才能康复,她已经好了一大半,只除了还不能飞。 他忍笑的装出一本正经,“打打毛线看看书,刺绣弹琴都是很好的消遣,有空画几朵花也不错。” “嘎!”她会打毛线吗? “要不养养鸟喂喂乌龟,时问很好打发的,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眉头往下坠的羽衣困惑地瞧瞧四周。“你有买乌龟吗?” “当然没有。”暗自窃笑,表情却是一派认真的回答她。 “那我上哪喂乌龟……”一瞧见他眯著眼睛发出爆笑声,她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你太坏了,故意戏弄我。” 笑著拥住她的肩,上官可怜得意地偷吻她一下。“这叫临场考试,告诫你人类的心眼都很坏,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 “连你也不能相信?”他是人类。 “该打。”他板起脸轻拍她手心。“我是陌生人吗?” 她考虑了三秒钟才回答。“我们一开始也是互不相识呀!若不主动的伸出友谊之手又怎获得真心的对待。” 天使学园教导他们用爱化解仇恨,将别人的愤怒和悲伤转移为慈悲与祥和,让良善灵魂澄净不安与畏惧,先踏出第一步才能拥有帮助人的快乐。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由陌生开始,假使彼此不交心哪有真诚的友情诞生,在要求别人付出之前,得想想自己是否真的用心,无心的伤害最伤人。 天使是人类最信任的朋友,他们的心是无私的,所以才能包容人间的丑陋和邪恶,化戾气为爱的光芒,拂照信仰他们的人间。 “这只手也象征友谊吗?”他握著柔细的小手,声音略沉了沉,脸上浮现骇人的狰狞色。 微顿了一下,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他给她的感觉是比朋友多一点,可是又和乌列儿、拉斐尔他们不同,好像有种东西在心口发酵,她捉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好个不意外的答案,果然是只没长进的笨鸟。 “拉斐尔很疼我,常常私下放水让我通过考试,他会给我很多鼓励和关怀,爱我如同爱他自己,但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她的心灵导师,如师如父。 朋友的定义似乎很狭隘,有初识不久的,也有一面之缘,也许短暂的交会后不再有交集,可是记忆却是一辈子的事,不论时间长短永留心间。 她有很多的朋友,但是她不了解朋友能分几级,好心的朋友,坏心的朋友,顽皮的朋友,爱玩的朋友,还有老找她偷喝酒的朋友,他们都和他不一样,她不知道该不该称他为朋友。 羽衣由眼皮下偷觑上官可怜,发现他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她吃果子不小心咬到果核,牙齿疼地想把硬核挖掉。 又是这个名字,叫人听了咬牙切齿呀!“拉斐尔是个什么东西,他吻过你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差点让他捉狂。“拉斐尔不是东西,他是我最敬爱的炽天使。” “那他到底吻过你没有,我指的是唇。”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上官可怜心情恶劣的冷笑著。 这次她没有迟疑地摇头,冲淡了他心口的醋味。 “很好,记住别让任何活的生物碰触我专属的唇,我订下契约了。”口一含,他在她唇上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看似玩世不恭的上官可怜也有他纯然男性的霸气,一旦认定就不允许别人来抢夺,他会将私有物藏在隐密又安全的地方再加以重重防护,令生人无从跨越那一道无形的栅栏。 他享受女人追逐的爱慕眼光,也乐于接受她们的崇拜,但是看惯了父母恩爱的婚姻生活,他对爱情的品质超乎寻常的挑剔。 吊儿号啷当的无赖行径是因为他一直遇不上值得用心的肋骨,因此他以游戏的心态在花丛里采蜜,看能不能在百花之中采到那朵只属于他的小白花。 人呐!总是不知道餍足,他对每一位女人都好言好语的面带微笑对待,当她们是易碎的玉小心捧著,多情的殷勤总叫人情不自禁,以为人人都有机会成为他的最爱。 可惜的是没人看穿他假面具下的本质是邪恶的。 他喜欢女人,接近女人,甚至膜拜她们千娇百媚的肉体,但他放荡的外表下却只爱自己,他自恋的程度足以媲美爱上自己倒影的美少男纳西斯,庸俗的脂粉是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身边至亲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娇艳、美丽,一个比一个有个性,让他的眼光不由得提高,没有天人般的姿色还真引不起他的专注。 当然啦!第一眼的对不对味很重要,草包型、花痴型的美女他可是敬谢不敏。 他从不花时间追求女人,更不会晨昏定省的伺候女人,他的人生观是相逢即是有缘,何必朝朝暮暮,当下的快乐要及时,他不承诺未来。 “现在你解了吧!我们之间也不是朋友,你要牢记我的味道。”越是珍惜她越是不愿玷辱她的纯真,以前对待女人的轻率方式不适用她身上。 不然依他以前的纪录怎么可能不风流,电眼一送就电得对方茫酥酥,食指一勾床上见真章,不拚个汗水淋漓怎干休。 “不是朋友是什么?”她还是不懂,心跳得厉害,隐约有著莫名的骚动要破茧而出。 除了朋友还能是什么,大天使们只告诉过她以诚待人,以爱服人,真理永世不灭。 “自己想清楚,凡事要用‘心’。”他在她胸口最接近心脏的位置轻点一下。“有些事是需要自己体会的,别人帮不上忙。” 譬如爱情。 她太生嫩了,得加强练习。上官可怜在她唇上蹂躏一番才满意的退开。 “好了,我真的得出门了,你要好好地想著我告诉你的话,没有朋友会用‘感情’吻你。”他提示了,希望她别笨得听不出来。 “感情?”他指得是人类的七情六欲吗? 羽衣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千头万绪理不出一条明确的道路,天使的世界没有人类复杂的情绪,他们高兴时就笑,难过就哭,不用烦恼为什么。 感情这门课业太深奥了,她一定通不过考试。 她专心想著这些恼人的事,没注意身侧的男子在她颊上轻啄,再三叮嘱三不政策:不开门、不出门、不回应陌生人的呼唤,犹如老爸爸的唠叨声逐渐转小,终至消失在白色大门外。 天空是依然的宁静,一道长虹划过,蔚蓝的颜色多了一抹亮丽。 谁也看不见一位天使在人间苦恼,为她从未接触过的感情问题而颦起双眉,眼中的迷惑遮去淡淡的光彩,苦思不解。 雪鸽飞过窗前鼓动双翅,远在天边慈和的眼正注视著她,对蓝玫瑰花园诞生的天使流露出疼宠的笑意。每一个信奉的子民都是的儿女,成长是必经的过程,的祝福永生不灭。 鸟儿在林间跳跃,松鼠穿梭在枝极间寻找果实,色彩鲜艳的柳莺婉啭唱著动人的歌,吸引著交配期的伴侣共同孕育下一代。 盘桓天城的苍鹰眼露凌厉,以王者之姿俯冲而下,利爪锋如刀刃地穿透野兔的身体,在它抽搐的当下已凌空而去,将捕获的猎物带回巢里慢慢撕扯。 万物皆有生有死循环不止,草木有情欣欣向荣,溪河山谷也会用流动的歌声赞美生命,一切如平常一样平静,过著安逸休憩的生活。 山林环绕的小径上,一道轻灵的身影漫步其中,雪白的翅影忽隐忽现,似有若无的曳映在石板路上,仿佛被树叶的倒影覆盖著。 自从那句“不是朋友”投入心湖之后,她的心情就不再平静,挖空心思也想不透下一句该接什么。 转眼间她已来到人间近月余,她依然一事无成地想不起回天堂的路,心口沉甸甸地不知该往哪里去,为著不了解的人类而烦心。 他说他们比朋友更亲密,她是他私自脱逃的半个灵魂,她必须偿还他一世的追寻,至死方休不能拒绝,他是她的债权人。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呀!她明明是从蓝玫瑰花孕育而出的天使,怎么会是他半个灵魂,她没听过灵魂能切割二分之一的,那是不完整的遗憾。 什么是比朋友更亲密呢! 亲人?或是知己? 已经非常接近答案的羽衣放弃继续思考,她突然害怕起即将揭晓的谜底,隐约的不安似乎召告著她无法承受的答案,她学会了人类的逃避。 也许她太孤独了,天使不习惯寂寞的感觉,同伴们的笑声离得好远好远,她只能思念地仰望著天空,想像他们在云层玩耍的模样。 她终于晓得被遗忘的苍茫感,米加勒大天使会不会想念她,少了她的迷糊葛布列是不是比较轻松,他们会找她吧! 茫然的神色让她的眼失去光彩,没有帮助人的天使是不会快乐的,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失去双翼的鸟儿,渴望蓝天的温暖却无法飞行,她好怀念御风而行的幸福。 “呼!呼!我果然找到你了,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本事,看谁敢再叫我闯祸精。” 一团淡绿的圆球从黑色树洞滚了出来,满身的枯叶杂草叫人看不出其原本的形状,滚呀滚的在地上绕了一大圈才停止,细长的四肢才由球身延伸而出。 倏地,一只美丽的妖精张开迷人薄翼往上窜飞,流星一般的身影柬窜西窜,好像她来的空间非常拥挤,她终于能伸展四肢自由呼吸,快乐的挥舞著。 “啊!妖精艾莉娜。”一刹那的惊讶化为喜悦,真心的笑意跃上她羽衣脸。 只有她一半身长的女孩厌恶的挥挥手。“艾莉娜就艾莉娜,干么非加上妖精两字,我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妖精吧?” 真是笨天使,迷糊得连妖精都看不下去,让身为她朋友的自己都觉得羞耻。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还是一样的坏脾气。 “哪有很久不见,不过一、两月而已,还不是为了你我才会这么辛苦。”她拍掉身上的草屑烂叶,一脸埋怨的飞到她面前。 妖精和精灵其实没什么分别,他们的外观相似,都有著美丽的容颜,身子小小的十分讨喜,两者分住两个不同的空间。 只是妖精只有一对翅膀而精灵有两对,妖精艳丽而邪恶不喜欢人类,对于破坏大自然平衡的人类会加以严厉的惩罚,甚至夺去他们的生命也面不改色,认为这是人类咎由自取的下场。 但是精灵喜欢接近人类,善良而单纯的守护著森林的宁静,他们不会主动去伤害人类,喜爱人类走入他们所爱的世界里。 即使人类做出伤害树木的事,他们也只会躲起来伤心,不似妖精直接又残忍的攻击人类,精灵的心是偏向人类居多,没有妖精的愤怒和强烈的性格,安安静静地与人类共处。 妖精与精灵正好是正反两面的对照,一善一恶地平衡自然界的定律,而且都很顽皮。 而艾莉娜是妖精界的异数,她的个性倾向天使的良善和随和,却又隐藏一丝属于撒旦的魔性,时喜时怒难以捉摸,是个难以定位的妖精。 唯独对朋友最坦诚,上天下地再大的困难也不怕,只因为她的朋友不多。 天使羽衣正是她少得可怜的朋友之一。 “我?!” “你还怀疑呀!”她吐掉嘴里的泥沙扮了个鬼脸。“大家都知道天使界走丢了一个迷糊天使,我能不出来瞧瞧热闹吗?”她可是从惩罚塔偷溜出来的,看她多有义气,怕她这个朋友从人间蒸发。羽衣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怎么知道来人类世界的路,你不担心妖精王责罚吗?” 艾莉娜缩了缩肩,无所谓的拧拧鼻子。“我习惯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笨呀!没人带路就出不了妖精界。” 用手背擦下颚,艾利娜神气非凡的仰起头,露出一副非常不屑羽衣的无能似的表情,不过微沾污渍的脸庞泄漏出她的小秘密,她走的并非是正常管道。 树洞的另一端连接著妖精界的地下水道,一向不爱按牌理出牌的她老是出现在最奇怪的地方,有时她也会觉得很惊奇,为什么随便窜来窜去也能窜出一条路。 像这次真的是意外,她明明记得出口是一道瀑布,怎么才一不留神就走错了,路越窜越小,身体差点卡在树根盘结的小洞内,让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脱身。 皇天不负苦心妖精呀!她还能见到头顶的大太阳没死于非命。 “你是专程来我的吧,我只是第一次见习没经验,以后不会再迷路了。”她哪有很笨,是艾莉娜太滑溜了,不遵守十界规定。 “才怪,你分明就是笨嘛!我怎么从来没有迷路过。”每回她都找得到路回家,虽然过程惊险些,但她都能化险为夷的顺利返回。“不骂你我会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羽衣噗哧一笑,轻推那对透明羽翼。“是你让人家良心不安吧!你最会耍诈了。” 呵!呵!呵!天使的老实是改变不了的!羽衣就算知道她奸诈,每一次还不是会上她的当。艾莉娜奸笑地一睨,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要不要我带你回家?” 羽衣看了一眼树洞,忍不住咋舌。“你以为我塞得进去吗?” 光是一只翅膀就会卡在洞口了,更别说那阴阴暗暗的通道能直达天堂,她怕会直接挂在树洞下不来反而难看。 回家的主意听来是不错,但她心里总有些不舍,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不下,胸口沉闷不开心,笑容变得沉重而没有意义。 她想她会很想很想不是朋友的他,还没分开她就已经先难过了,怕再也见不到他。 “怪怪地哟!羽衣,你似乎不怎么有精神,你还没完成任务吗?”听说完成不了任务的天使无法回天堂。 “任务?”啊!她真忘了这回事。 “喔,你完蛋了,你没执行上面交代的工作。”她的表情骗不了妖精,呆呆笨笨的。 “我……我受伤了嘛!”她小声的说,脸上闪过一丝赧色。 “不能飞吗?”艾莉娜瞧著她的翅膀,痛恨自己没能力帮她。 妖精在十界中算是力量最低等的一族,用来吓唬吓唬愚蠢的人类还可以,真要对上界伸出援手就难了,天使的等级仅次于神,高出妖精许多。 “我不知道,我一张开翅膀就浑身没力气,想飞也飞不高。”她偷偷试过,却跌个鼻青脸肿,额上的细痕是试飞后留下的痕迹。 其实她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伤口的痂脱落了,可是就是飞不起来,感觉地面有一股吸力拉著她,让她欲振乏力。 上官可怜骂了她好几回要她别心急,说什么欲速则不达,安心养伤最重要,其他的事以后再烦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轮不到她操心。 可是她老觉得他行踪有点诡异,不知在烧什么黄色的纸怕她瞧见,半夜偷偷爬起来烧还念念有词,绕著月光踩七星步。 问他在做什么,他一脸正经的回她工作。害她都不晓得该怎么问下去。 “你会不会吃太多人类的食物了,我们和人类不同,喝露水也会饱。”艾莉娜怀疑的斜睨她一眼。 “有关系吗?”羽衣略微一怔看向小腹,不太自信的反问。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关系,你是天使又不是妖精,他们没告诉过你能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吗?”“他们”指得是四位炽天使。 “尤西雅来不及说就和我走失了,而且被雷击中后我的天使体质好像变了,我看到人类的食物就想吃。”尤其是蛋糕和冰淇淋。 她的体重并未增加,一直维持在人类空间的重量,没理由飞不起来。 “原来你还被雷击中呀!”艾莉娜幸灾乐祸的加以取笑,变出一座花秋千在上面荡呀荡。 “你不要笑嘛!我很倒楣呐!”地面那么多人不去劈,偏偏劈中飞行中的天使,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不是朋友的女性朋友是什么?”艾莉娜应该懂得比她多。 艾莉娜当她无聊的哼了一声,随口说出,“情人、妻子、黄脸婆,人类最爱用的代名词。” “情……情人……”她口齿不清的念著,表情惊愕得像是又被雷劈中。 “干么……你不会笨得和人类谈恋爱吧!”那种下等生物只配当花肥。 “我……我……”她声音微弱的不敢看向秋千上的小人儿,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羞愧。 那是爱吗?酸酸甜甜又带点涩味,她几时爱上人类的,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我什么我,吞吞吐吐不干脆……啊!不对,你为什么脸红?”艾藉娜忽地一怔的飞到她跟前,追著她闪烁不定的眼。 “有……有吗?天气太热了。”羽衣笑得不自然,躲避她的凝视。 手臂一举地叉著腰,艾莉娜气呼呼的用脚踢她。“笨笨笨,你笨死了,你怎么会笨成这样,你是天使耶!我居然和笨蛋当朋友,你气死我了……” “艾莉娜,你不要发火嘛!我什么都没做。”艾莉娜发起脾气真的很可怕。 艾莉娜的眼瞪大的一问:“他吻了你没,有没有抱过你,他是不是无耻的摸过你的身子?” “呃,这……”她微微一缩的眨了下眼,脸上布满可疑的暗红。 这下子不言可喻了,她的表情是最好的证据,天使不懂得骗人的技巧,答案明明白白全写在脸上,气坏了视人类为草芥的艾莉娜。 艾莉娜来不及送她十个超级笨字,汪汪的狗吠声从远处传来,最怕狗的她浑身发颤,倏地窜到树上里躲藏,一片落叶因此飘下。 十尺高的树叶也在发抖。 第六章 有“人”来了。 风在空气中传递著消息,轻拂过羽衣的耳畔,她听见来自妖精们的警告,快快离去才能免除伤害,人是世界上最不友善的生物。 理智的绳索牵引她的手往安全的角落躲避,她知道应该避开眼前可能的伤害,大家都用忧心的语调告诉她,人类是残酷的。 老树、野鸦、小栗鼠的害怕传至她心中,她用微笑安抚他们的惧意,人类不全是无心的,善良的灵魂犹然存在著。 与生俱来的天赋正在觉醒,一股失去的力量正慢慢的回到她的身体,奔腾的血液正发出强烈讯息,有人需要她。 啪!那条无形的绳索断成两截,她不自觉的跨过阻止她的野草,脚步变轻地朝传来狗儿狂叫声的溪边走去,仿佛那正是她使命所在。 阳光好刺眼,溪流粼粼地照出一张不快乐的脸,浓浓的哀伤排斥著所有善意的靠近,没有温度的空寂感惹得天使落泪了。 一滴晶萤的泪光划破水面,激起涟漪四散,画出一道又一道的圆,圈住那沉没的晶泪。 “你在抗议上帝的不公吗?一直在眷顾你呀!”她明白了,她是为他而来。 略带冰凉的手轻触水惑的眉心,他猛地一颤的僵直身子,无声的望著水中多出的人影,纯白的双翅在水波荡漾中晃动,他倏地回头一视。 啊!是天使吗? 金色的光芒透过树叶缝隙斜洒而下,微微摇动的光芒好似来自天上的圣光,温暖而祥和地打在一名绝美女子背后,耀目的光彩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以为天堂的门正在开散。 水惑诧愕的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光芒下的身影会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样,天使已绝迹人间,不是吗? 上帝遗忘了他们,关起希望的窗将绝望遗落人间,不再抚慰受伤的孩子,带他们远离伤痛,和平的钟声早已放弃自相残杀的人类。 这不是真的,他一定又产生幻觉了,不知又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而他却无力阻止地任由悲剧一再重演,伤痛了他的心。 不要了,他不要再重复以前的痛苦,谁来取走降临在他身上的恶魔,他不要再看见任何一个至爱的人在血泊中求生,终至绝望的垂下手。 不会有天使庇护信仰他们的人们,这些都是虚假的谎言,他看见的是幻影,天使不可能存在他眼前,这是一场梦,一场荒诞而无稽的梦。 不要看她,不要看她,把心门锁起来,唯有麻木才不会再痛,他不相信他是受眷顾的。 水惑在心里催眠自己,压抑著真实的情感令自己封闭,他受的伤太重太深了,没有关起所有的知觉他会崩渎,疯狂地砍杀他所能见到的活生物。 他的眼有些木然。 但他无法不看她,他控制不住双眼往光的源头看去,那道美丽的炫光正散发柔柔的暖意将他包围。 “为什么要害怕上帝赐予你的能力呢!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预知的能力。”他太年轻了,不懂这是一种恩赐。 他惊骇的睁大眼,神情流露出痛苦,呐喊的心狂吼著:我不要这种害人的能力,把我的父母还给我,把我的父母还给我,把我的父母还给我…… “很抱歉,我的能力无法令死人复活,他们的魂魄不归天堂管辖。”天堂已经很久没有“人”上去了。 水惑惊愕地张开嘴,无声的蠕动著。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羽衣笑著抚抚他的头。“沟通是天使最基本的能力,不论是花草树木或虫蚁鸟兽,只要我想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万物皆有情。她在心里说道。 不可能,她是不存在的幻觉。男孩生气的挥著手,像要挥散不真实的影像。 他在作梦,这里是梦中的世界,他不能相信梦是真的,他不想再害人了。 快让他清醒吧!虚幻的梦只会让人堕落黑暗,他要保护他的亲人不受伤害。 “百般抗拒是没用的,我不是幻影,而且真实的存在,你不能命令我消失,我是来帮助你的。”如果是一场梦就好了,醒来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哼!帮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敢装出伪善的面容来到我面前。他愤怒的眼神中有著伤痛和哀戚,像一支伤人的箭射向她心窝。 她苦恼的缩回手,抬头望向天空。“我不是故意来迟的,我也要上课嘛!” 上课?!水惑的下巴差点掉了,一脸讶色的看著她。 有谁听过天使也要上课,他们又不是人。 “没错,天使不是你们人类,但我们也需要学习才能成长,没有一定的知识怎么帮助你们呢!”她的学科成绩可是拿a的喔! 水惑张口欲言,但又别扭地把嘴巴阖上,以一副天下人都欠他的模样一哼,她的一番解释稍微软化他的抗拒,可是他的心中仍有怨怼。 每个人都有他既定的命数,即使是我们也无权改变,你的怨你的恸我都明白,但是人要往前而不是往后看,你拒绝别人关心何尝不是一种对他人的伤害。” 不做任何思考,羽衣自然而然地伸手一划,一幕清晰的画面忽地展现,眼眶含泪的娇艳女子趴在冷峻男子的胸口低泣,抽动的肩膀令人好不心痛。 画面再一转,如投影片般定格,揉著太阳穴的年轻企业家面无表情的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身侧的玻璃窗户照出他的孤寂与落寞,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负面情绪。 眼前两个不快乐的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欢笑,只有残存的疲惫和化不开的愁绪,如影子一般地紧紧跟随。 “一个叫水淄,一个叫水湄,相信你不陌生吧!水惑。”她记起他的名字了,上面交代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水惑的嘴巴张了又张,始终不曾发出声音地盯著平空出现的影像,心中受到极大的冲击,他从不知道不看、不说、不理也会伤人。 “死亡的痛是一时的,时间会慢慢淡化心底的伤痕,可你因怕受伤而阻绝了关心你的人,对他们而言这份难受犹胜过亲人的伤亡,这是一种活的折磨呀!” 水惑的眼红了,他扭过头不看她怜悯的目光,如真人历历在现的画面也为之消失。 水面上的波动是一层层的,他的脸也跟著扭曲变形,变得模糊不清的重叠,叫人看不见他眼中的伤痛正顺著泪水流出,一滴滴融于溪水里。 他在心里仍坚持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会带给人不幸的恶魔,最好谁都不要靠近他,让他孤单一人的接受惩罚。 只要他不在了,他们也就不会有伤心,他不值得任何人为他心痛,他是害死父母的罪人。 “唉!你怎么劝不听呢!你父母的事和你无关。”羽衣轻恼的咬咬下唇,扬手一挥。“睡吧!好好的睡一觉,作个好梦把烦恼的事全忘掉。” 眼皮沉重的水惑忽觉一阵睡意袭来,他拒绝入睡的挣扎著要睁开双眼,一道淡淡的蓝光闪过眼前,他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安然的阖上眼睛。 在梦中,他和父母一起在金色草原上玩乐,管家在一旁准备野餐的食物,大哥回到十七岁的模样正放著风筝,爱美的姊姊吃著她的减肥餐,一家和乐的与笑声同在。 水惑沉睡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他的梦充满欢笑和快乐,没有痛苦和忧伤,纯净的如一片绿色大地。 “咦!你没去追蝴蝶呀!”头一低,羽衣轻抚蹭著她脚的大狗。 肥胖的圣伯纳犬竖著耳似在聆听,摇摇尾巴在她腿边坐下。 “你要好好陪著你的主人别让他落单,他的心受伤了,必须长期治疗。”一时间没那么容易复原。 一道自私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她可以不必回天堂了,这里有人需要她。 但她想的不是有预知能力的男孩,而是与她朝夕相处,老爱吻得她不能呼吸的人类男子,他那逗弄天使的笑脸已在她心页上留下痕迹。 狗的吠叫声拉回她失神的思绪,她轻笑地看向藏身树丛里的小小身影。不能理解为何胆大的她会惧怕一头无害的狗。 “艾莉娜,它不会咬人,你要不要下来陪它玩。”狗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 “我不是人,我是妖精。”闷闷的声音由树叶后头传来,意思是狗会欺负妖精。 “你到底在怕什么?狗狗很可爱的。”她蹲下身搔搔圣伯纳犬的肥肚子,逗得它直吐舌。 “谁……谁说我怕它来著,我只是不喜欢它身上的跳蚤。”嘴里说不怕,颤抖的唇瓣诚实的反应出她的情绪。 羽衣拨开它的毛一瞧,笑著和它玩鼻对鼻的游戏。“不会啦!它很干净,连一只跳蚤也没有,而且全身香喷喷的。” 是沐浴乳的香气,有子花的味道,淡而不腻非常耐闻,香味久久不散。 “不要。”她赌气地用树果一掷,死也不接近可怕的庞然大物。 艾莉娜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第一次到人间游玩时,看见一间小小的木造房,以为是人类招待妖精的住所,她全无防备地飞进去打算休息一晚。 谁知两只恶狠狠的大眼露出凶光,朝她一扑地抓伤她双肩,森冷的尖牙一咧,想咬穿她的喉咙,当场吓得她腿软脸发白,叫不出声音地昏死过去。 后来她才知道是一名精灵救了她,伤势严重的她足足躺了半年才能自由活动,没机会向那名为救她也受伤的精灵道谢。 至此以后她再也不接近这种满口撩牙的动物,而且惨痛的教训让她学乖了,小房子叫狗屋是给狗住的,不是人类善良的建给妖精使用。 “你打到我的头了啦!”小小的一颗也会疼,她又在使性子了。 “活该。”艾莉娜吐吐舌头嘲笑羽衣不会闪躲,被自己砸中是她笨。 羽衣揉揉额头自认倒楣,不轻易发怒。“你几时要回妖精界。” “干么,你赶我呀!”她才来一会儿耶!都还没捉弄到可恶的人类。 “不是啦!我是希望你带话给大天使,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和人类相处愉快,叫他们不必为我担心。”她哪敢赶艾莉娜,万一她又用果实丢她怎么办。 适才的力量似乎又消失了,羽衣的双翅无力的垂下,像力气用尽的委靡不张,因此她才逃不过艾莉娜的恶作剧,被她砸个正著。 这种怪异的现象让她纳闷不已,可她只得当是天使能力慢慢复苏的缘故,不想向淘气的妖精公主请益,免得她取笑之余又骂她笨,基本常识都不懂。 “相处愉快?!”艾莉娜冷嗤的一哼,“你不会真的爱上人类吧!” 她装迷糊的一笑,不回答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别对人类有偏见嘛!他们也有不少好人。” “是吗?”那些卑贱的物种。“你如何解释人类为何上不了天堂?” “呃,这个……”对喔!他们到哪去了。 羽衣的疑惑被远远传来的呼唤声打断,她心慌的叫了一声糟,略微整理凌乱的羽毛,吞了吞口水,拜托艾莉娜替她守护沉睡的男孩,直到他睡醒为止。 艾莉娜撇撇嘴直嚷著不管她,可是小小的身子却挂在树上数树叶,目视羽衣一脸心虚的走向一位长相不差的人类男子,她不高兴的低咒著。 “哼!又是人类,真是越看越讨厌。” 她没机会朝睡著的男孩使坏,打著哈欠的大狗有著一口锐利的白牙,她气恼的又咒又骂直瞪著它,不知自己为什么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她快气死了。但是,她仍一步不离的守著,咒骂声更是不曾中断。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私自外出,为什么她老是听不懂地当我会害她,我做过什么缺德事让她对我产生不信任感,她不懂我处处限制她是为了她好吗?我不想看她被解剖成一块块,做成始祖鸟的标本。” 羽衣内疚的低下头由眼角偷觑,手指头交叉又分开地动来动去,她安静的坐著不敢开口,不知道该不该建议上官可怜喝口水休息一下,他足足念了有一个多小时,舌头怎么不会打结。 “她想出去,我不是已经每天晚上陪她看那些蠢星星,风花雪月一番讨她欢心,她没睢见我的黑眼圈日益严重吗?日夜颠倒就怕她闷,怕她无聊,连工作也不敢多接地被钱精数落没出息,嚷著要来偷袭我的龟房,看我是不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害她少赚很多coco。” coco是人名吧!人可以用赚的吗? 他眼睛四周是有点暗沉,但还不至于到见不得人的地步,他每晚都敷著两块小黄瓜陪她在月下散步,她实在怀疑有多少功效。 何况他们不是整夜在外游荡,顶多花了人类时间三小时在附近山里逛逛,怕人看见地东躲西藏,一点也不有趣,若要放松心情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他的动机根本不单纯,老喊著有人就俯身吻她,也不管她有没有心理准备。 是他自己喜欢夜游不睡觉,好几回她都是被他拖去,说什么老待在别墅会闷坏,满天的星辰比电视好看,要她懂得生活的品味。 可是她还是不懂品味和在石头旁接吻有什么关系,天使只要懂得快乐就好,把幸福的果实送到每一个需要它的人手中。 “我跟她说话她当听耳边风,理都不理我的玩指头,我就这么面目可憎惹人嫌吗?她也不来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我劳心劳力地为她著想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不理你,是你老用背对著我。”人类不会都像他这般古怪吧! 显然地,她小声的抗议起不了作用,疯病发作的上官可怜继续对著墙自言自语,好像它是一位善解人意的老朋友,无怨无悔地听他诉苦。 “瞧,她又在怪我不解风情了,用苛责的眼光偷瞪我,她不晓得‘背影’是文坛钜作吗?有多少人泪流满面的感动到不能言语,而她只会玩她的羽毛无视我的苦心,不曾体会我的用心良苦。” 手一僵的羽衣投以怪异的一瞥,停止梳理羽毛的动作暗自想著:他怎么知道我在整理羽毛?他背后多长了两只眼吗? “单老头,你说她是不是在偷骂我,因为我又忘了吃药。”什么维他命a到维他命e,多吃有益健康,他最近身体欠安。 “你有病?”看不出来,他常常由挑高的二楼直接往下跳,也没见他身体有何不适。 被骗过n次以后,她对他话里的可信度会先打对折,然后再视情况要不要相信他,他实在不是人类的好榜样。 “唉!听见她在诅咒我了没,像我这种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倒贴她还被伤害,你看我要不要抱颗核子弹去五角大厦报到。”恐怖份子开飞机算什么,他的爆发力才够震撼世人。 以后他会名留青史,史上规模最大的自杀式大屠杀,千万人陪葬。 男人可以用美来形容吗?“拉斐尔比你好看,可是他从不自称美男子。” “拉、斐、尔──”他倏地转身,用喷火的眼瞪她。“你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了。” 一个月前的羽衣会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得后退三步,羽翅轻颤地缩缩脖子不敢乱说话,可现在她已经能分辨出他是真气还假恼,不至于动不动就受到惊吓。 他只会虚张声势而不会真的动手伤害她。他是只纸糊的老虎。 “上官可怜,你不对著那张画说话了。”那它一定会很寂寞,少了个人聊天。 表情狰狞的上官可怜扳动指关节朝她靠近。“你知不知道我是个男人?”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衬你,比电影明星帅。”那花色好像天堂用的抹布,感觉很亲切。 “是吗?一件好几万的阿曼尼,纯手工裁剪……”她难得的赞美让他晕陶陶地勾起嘴角得意,差点忘了他在算帐。“嗯哼!谁叫你花言巧语的,要你别出门很难吗?”现在开始跪算盘。 怕她公寓式的大平房住得慌他才迁移到郊外的三层楼高大别墅,前有庭后有地,还挖了个鱼池种莲花,他相信懂得爱惜生命的她会珍惜眼前的美景而不乱跑。 以她一个人的活动空间这里应该足够了,而且非常时期多加忍耐本就无可厚非,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她至少有一、两百坪地让她消磨时间。 再加上一台电视和……他。 “我只是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一时没注意就走出大门,以后我会尽量别犯。”她的表情十分柔顺,但对天空的渴望仍不小心地表露在眼中。 她是天使不是人,习惯了浩瀚无边的空间,身后的翅膀是为了飞行而存在,狭小的环境满足不了她想飞的欲望,她几乎快被人类同化了。 “尽量别犯?你学会敷衍我了,我不知道让你看电视的决定是对是错,你越来越像人类了,言行举止学了七、八分。”如果少了那对翅膀就更完美了。 眼睛闪过一丝诡异,挑起她长发轻嗅的上官可怜顺势在她额上一吻,细密的心思藏著天真的她所看不透的诡计,一步步的朝他的计画前进。 一个多月没碰女人已经是他的极限,她不会明白自己对他有多大的诱惑力,不用卖弄风情只要轻轻一笑,他全身倒流的血液立即沸腾,直冲向脑门烧毁理智。 没有一个男人不想要抱他所爱的女人,一向没什么耐心的他不算好的猎食者,即使心里想著将她佑为己有,仍未有所行动,考虑著她的适应问题。 等待时机是他目前想得出最蹩脚的理由,和天使做爱是挑战上帝的权威,不晓得会不会送个意外的惊喜给他? 像人类?她心口一惊地绞紧手指。“你不要吓我,我怎么会像人类?” 她是负有神圣使命,为助人而生的天使,绝非挣扎在欲望之海的人类。 “像人类有什么不好,你歧视人类对不对?”嗯哼!她在慌个什么劲,看了真碍眼。 “我没有……”她想辩解,但一个火热的吻随即让她意乱情迷地忘了想说什么。 略带满意的上官可怜趁胜追击地将手放在她胸口。“当个人类有诸多你想不到的好处,我们有好吃的食物、好玩的游戏,还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受拘束,你不喜欢我的吻吗?” “喜……喜欢……”诚实是天使的美德之一,当他轻咬她耳朵时,微微一颤的羽衣根本无法思考对错。 她的身份是一位天使,但是她也有属于女性方面的敏感感官,在他刻意的挑逗下,她很难维持清明的理性。 何况她只是个如新生婴儿般无邪的见习天使,对人类的情欲纠葛依然陌生,教她学习乐趣的葛布列不会教她有关男女间的事情,先天上她已输了一局,让他以熟练的技巧挑开她情欲大门。 虽然她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错误,但是欲望令天使沉沦,禁忌的果实总是特别甜美。 “爱不爱我抚摸你的感觉?”柔细的肌肤像裹上一层奶油,叫人爱不释手。 “唔……”她含糊的应了一声,极力地想甩去看似欢愉又难受的感觉。 “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爱我不爱。”他邪恶的手往下一探。 没感受过男女情欲的羽衣突地一栗,不知不觉说出他想听的那个字,但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细微地嘤咛轻喃。 好奇心让她勇于尝试新奇的事,可是她似乎还没领悟她遇上的不是小白兔,而是心机深沉的大野狼。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学习的过程真是有趣,他乐于当个好老师。 “朋……朋友。”咦!是谁叫她? 羽衣的神智有片刻清明,仿佛听见有道清朗的声音正在呼唤她,她想回应却发不出半个音阶,肩上近乎喃咬的深吻让她吃痛地倒抽一口气。 她不懂这明明是一种奇怪的折磨,为何她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像渴望天空一般渴望他的碰触,这是雷击后的毛病吗?就像她的力量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你说什么,你要不要换个说法。”哼!朋友,她还没想通是吧! 额上微微沁汗的上官可怜加重手的力道朝她的秘密花园前进,忽轻忽重的捻弄她细小花蕾,以绝佳的耐性挑逗她女性最敏感的部位。 他不接受朋友的说词,吻也吻过,抱也抱过,就剩最后一道关卡没突破而已,他不信看那么多洒狗血的电视剧仍启发不了她的智慧。 人要由教训中学到经验,天使也不例外。 “换个说法?”迷惘的双眸轻染上薄欲,她像鹦鹉学话的重复他的话。 “譬如说情人。” “情……啊!”她突地一叫,因为他咬了她一口。 带著笑意,他轻吻她的唇,双手在她的腰和大腿游走。“是情人,记住了,别再忘记。” “情人?!”她的心里有种失落,总觉得少了什么。 “羽衣宝贝,千万别用欲求不满的迷蒙星眸看我,我怕我会失控地脱了你的衣服,让你正式成为我的女人。”现在还不行。 看了一眼她的雪白双翅,他感觉它像是更巨大了,似要展翅高飞。 “你……”轰地脸一红,她想起他逼她看的赤裸男女交缠的模样,忍不住口干舌燥地想喝水。 她不能想像自己裸露是何种样貌,里头的人类若换成她和他……嗯,是谁的叫唤声? 似远似近的男音干扰著她绯色思想,羽衣脑海中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倏地消失,神色一正的聆听来自远处的缥缈声。 蓦地,她的翅膀发出共鸣的微微振动,羽毛脱落一根有了连系。 “啊!是拉斐尔在找我。” 第七章 她居然把他推开,为了那个叫拉斐尔的家伙。 错愕三秒的上官可怜随即被浓浓醋意淹没,怒不可抑的磨著牙,不敢相信她在紧要关头竟然喊著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或著是天使吧!一个令他恨痒痒,非打倒不可的对手,如鬼魅一般严重干扰他的计画表。 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感觉到她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淡,而且越来越没精神的老望著天空,垂下的翅膀显得无精打采,好像一朵鲜艳的玫瑰在他手中逐渐枯萎。 但是他自私地想留下她,不让她有和天空那端接触的机会,将她关在名为保护的笼子里,怕她飞向青天,从此不回头的遗忘他。 他知道自己有点卑鄙,利用她的善良和天真行诱心之计,藉由吻和肢体碰触的诱因令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他,就此打消回到她原来居住空间的念头。 可是他没将变数算计在内,她是天使不是人,即使他用人的方式阻隔她和外界接触,那人力以外、不可预测的力量仍会找上她。 别人谈恋爱多简单,三、两下就搞定了,不像他爱上的对象是天使,即使他有把握让她也爱他,但上面那些家伙肯定会下来搅局。 就像现在。 好不容易进展到浓情蜜意,互诉衷情的阶段,一句“我爱你”才升到喉咙,还来不及倾吐,他最痛恨的家伙就出现了,轻而易举的破坏他努力多时的苦心,他差点就得到她的心。 太可恶、太可恨了,根本是见不得人好的嫉妒鬼、恶婆婆,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人和天使不能相爱吗? “单老头,你一定要笑得这么猥亵吗?”这面墙的颜色很刺眼,干脆换掉重上漆。 “对老人家要有礼貌,我这是和蔼可亲的笑脸。”自己起码长他两百岁。 墙说话了。 不。 正确说法是墙上挂的一幅山水画,画中有位老叟坐在江边垂钓,好不惬意的捻著胡子取笑凡人的苦恼,不如他轻松自得。 老叟的身后是轻烟袅袅的茅舍,三、两株柳树摇曳生姿,小鸭跟在母牛脚旁啄著石子,自由自在的农家生活尽入眼底。 “对于需要我鲜花素果供奉的老鬼而言,对你客气等于让我生气,那一箱金元宝不要了吧!”省得他半夜爬起来偷烧。 “呃!不不不,留下留下,我跟你开玩笑嘛!你爱怎么无礼都无所谓,我任劳任怨绝无二话。”鬼也贪财,他底下那窝妻妾可不好摆平。 有钱能使鬼推磨,叫他做牛做马都成。 墙上的画无风翻了两下,谄媚的声音由放下钓竿的老叟口中发出,花白的长胡须一抖一抖的发颤,若不细瞧真瞧不出其中的差异。 “哼!我要你办的事你是不是搞砸了,为什么她还有能力感应上面的讯息。”应该全面封锁才是。 “这个嘛!”他谦卑的讪笑,双手互叠像个奴才地回话。“我只是有点道行的老鬼,离散仙还有一段距离,我的功力只能克制和我一样的鬼……” “说、重、点──”他不听废话。 “好啦!好啦!你别急,我就要说到重点了,她算是西方的神归西方神祗管辖,我这东方的老鬼能做到的就是暂时封闭她和上界通话。 “结界你懂吧!我是小小的鬼魂能力有限,她的力量比我强大了好几倍,要不是雷击的因素,消耗她本体力量,我这小把戏根本派不上用场。” 谁敢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鬼已经比人更下等了更何况是神,他费了好的大劲才设下地缚灵吸住她,让她空有双翅却无法飞天。 但是随著她伤势的好转,雷击损失的力量正慢慢在凝聚,而且他感觉到比以前更强的新能量在增加,他几乎快控制不住了。 等她力量完全修复,他那上不了台面的结界就会像张纸一样薄弱,轻轻一戳就破了。 “你是说我养了一只没用的鬼?”表情一冷的上官可怜往墙一击,画上的老叟吓得往后一跌。 “我……我很有用,我会煮饭洗衣整理家务……”呼!差点打到他。 “嗯──”他的身份是鬼管家,这些份内事本该他所为。 单老头活著的时候是一名宫中太监,老了后出宫经营一家小餐馆,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就是缺人送终。 身后的墓碑刻著单氏太公之墓,年代久远不可考,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只知他姓单,单老头便成了别人对他的称谓。 由于他生前没法风流快活,所以死后他拚命养妾蓄妓,家婢一堆,个个年轻貌美,他才不得不溜出地府为“人”工作,赚点安家费过老太爷的日子。 “主人,你不要太为难鬼了,我真的无能为力,鬼再厉害也赢不了神。”他有自知之明。 “难道没办法将她变成人。”至少除掉那对翅膀也好。 老眼一亮,他像佞臣似地献计。“大小姐不是认识很多重量级的‘长官’,找她商量准没错,光她身边的炎鬼就不好惹。” 上官可怜一听他的建议马上脸发紫的一瞪。“你要我自找死路不成,我要能找她,干么用金元宝砸你。” 他当然知道紫愿表姊是现成的救火员,知交满十界,由她出面事半功倍,耍心眼使心机的手腕没人比她高明,就算要她折断天使的羽翅也面不改色。 难就难在他没胆子开口,她奚落人的方式虽没有雷电交加、风狂雨急,可是却叫人如履薄冰的心惊胆战,不知何时底下的冰会裂开。 若非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向她求援,请鬼帮忙还便利些。 “主人,你不要动怒,还有月少爷的精灵情人嘛!她肯定有法子解决。”单老头再进谗言。主人身边的资源实在太多了,不加以利用……呃!不加以善用未免太可惜了。 又是一瞪,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尽出馊主意,我能上精灵界捉他们的王吗?” “精灵界?”他不解地小露一口烂牙。“咦,圣精灵不是在月少爷目前的居所。” “你说什么!那只小精灵没回去?”好个上官月,居然诳他。 原来他说什么也不肯借是藏私,真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呀!咬牙切齿的上官可怜愤然地握紧拳头,只差没将墙上的画扯下一踩。 一想起孤军奋战的辛劳,他就满腹辛酸泪,当初他也不过是落井下石和钱精小妹打赌他得不到小情人而已,他居然记恨到现在。 人如衣服不如新,自个得意就不顾手足死活,他总算认清他的为人了。 尽顾著数落兄弟的不是,他没发觉单老头直向他眨眼像在暗示什么,牢骚发不停地骂遍他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包括正站在他身后微笑的美丽女子。 “真是可怜呀!可怜哥哥,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对著一面墙也能慷慨激愤,小妹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想为你上三炷香立牌位表扬。” 什么叫吸人血的小犹太,见钱眼开的棺材婆,没有她锱铢必较地督促他赚钱,他买得起这幢花园洋房当度假中心吗?三不五时搞失踪让她找不到人接case。 瞧瞧这幢别墅她还真没来过,不知削了多少人民血汗钱,居然没向她“报税”,她这家税局可是开张许久,他不会不知情吧! 有钱不让她赚就是她的敌人,没人情可讲,亲兄妹一样大义灭亲。 “小钱精?!” 倏地回头,上官可怜惊吓的表情比见鬼还骇怕,倒抽口气想把自己变不见。 “亲爱的阿怜哥哥中风了吗?你不欢迎小妹来探监呀!”笑得人畜无害的上官微笑一手搭上兄长的肩,一手在他胸口挑弄著他衣服的银白扣子。 十分暧昧。 探监?“你家鬼将呢!” 应该有人在她身上挂个“生人勿近”的牌子,她家的鬼怎么不好好看守她,放她出来危害世人。 “他很忙,阴阳两界都靠他打拚,不像某人悠哉悠哉的金屋藏娇。”好期待喔!真想看他满脸裹屎样。 她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的神情,让上官可怜眼皮一跳,忐忑不安地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瞧出一些蛛丝马迹,楼上的睡美人招架不了她的怪招式。 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来看,她没海捞一笔是不可能善罢甘休,钱精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她a钱的本事已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除了她的鬼情人外,没人逃得过她要钱的五指山。 “阿月告诉你的?”没想到那座大冰山也会大嘴巴,口风不紧地出卖他。 “哎呀!阿月哥哥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很酷的说咱们的四分院侦探所要改成鬼灵精怪收容所而已。”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会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当然是和她抢同一个子宫的双胞胎哥哥,只有他有可能被鬼附身,找个鬼妹和她同台较劲。 “那个大舌头……”等等,不会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吧!“咱们那位伟大的社长表姊没来?” 她一来他就完了,别说基本的福利被取消,光是羽衣的翅膀他都碰不著,空流口水暗自兴叹。 最可怕的是她们女人国的人一定会带坏她,污染她纯洁的灵魂,让她变得和她们一样邪恶地来凌虐他,世界再也没有纯善的天使。 怔了一下,上官微笑不笑了。“不见了,一个月前她突然消失在我们的联络网。” 不过她脸上并未流露任何忧心的神情,如果事情严重到他们精明的精神领袖都摆不平,那他们这几只小虾小鱼也不够看,等著替她选好入殓的时辰。 “一个月前?”不正是他捡到羽衣的时候。 是巧合还是意外,两者应该没什么关联吧! “首脑失踪是件大事,你要有一点忧患意识。”她像没骨头似地贴著他,揪紧他的领口威胁。 “什么首脑不首脑,你看太多日本卡通……呃!丫头,你在算计什么。”准是不安好心,她对自家人最不懂得客气。 “呵……我亲爱的心肝,你会不了解小妹最需要什么吗?”他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清楚她要什么。 “钱。”他完全不用思考的立即反应。 掩著嘴发出巫婆式笑声的上官微笑妩媚地送出飞吻。“知我者,哥哥也。社长大人留下的诸多事务总要有人代理吧!” 她指的事务是可以赚钱的工作。 “我上面有水和月两位‘长辈’,照理来说轮不到我坐首位。”目前他有“家累”,分身乏术。 以社长老大的能干肯定不会接些好打发的工作,她最爱挑战高难度的灵异事件,越是困难她接得越顺心,不假手他人自行处理。 这回八成也是类似情形,失踪个十天八天是常有的事,在他们没发觉她脱队之前她已完成任务回社,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过一个月就值得省思,喜欢速战速决的她最讨厌拖泥带水,叫人不免觉得离奇。 可是他还是不会乖乖就范地接下她的“身后事”,他叫上官可怜不叫上官傻瓜,这种绝对会累死人的职务代理人铁定不做,他还年轻不想太早当单老头的同类。 “水哥哥有森森,月哥哥追著他的许愿精灵,你要我在他们的发情期打扰他们?!”未免太不识相了。 她的语气充满不可思议和惊叹,好像干扰人家谈情说爱是多大的罪过似,以她的善良天性决计不做恶人,用微笑来祝福一对对悲情鸳鸯永浴爱河、百年好合。 但了解她钱精本性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善良,她肯定会在人家正恩爱的时候上门,用最甜美无辜的表情“游说”人家早去早回,她等著替他们算钱。 即使她也是被爱情那坨屎砸中的倒楣鬼,她对钞票的热情依然不减,在和她的鬼将情人卿卿我我之际,仍不忘催别人去赚钱。 四分院侦探所的招牌屹立不摇全是她的功劳,有时想想她作梦也会笑,梦见睡在钞票海之中二这是她最快乐的事。 “钱精小妹,你的居心我还会不明白吗?你趴著墙慢慢哀悼吧!我不会同情你少赚好多好多的coco。”上官可怜笑得很贼的拍拍她的头,一副非常遗憾的表情。 但是这幅兄友妹恭的天伦画面看在离两人有些距离的羽衣眼中,却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在打情骂俏,嫉妒逐渐蒙蔽她的眼睛,令她忽略两人神似的五官,她缓缓走下楼梯。 因为是双胞胎的因素,两人更没有分寸,缠来缠去的肢体是稀松平常的,他们打娘胎就缠在一起了,缠成习惯便肆无忌惮,从不在意别人的异样眼光。 平时鬼将风朗日在身边的时候,爱作怪的上官微笑会稍微收敛地改缠她的情人,不然她的鬼情人会非常不高兴,然后她身侧的闲杂人等就会遭殃。 不过今天他不在,所以她放心地玩她的兄长,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多榨些油水。 “阿兄呀!你该明白我一天看不到钞票就会很痛心,你要我找你的阿娇帮忙吗?”她笑得特别甜,好像打翻了十瓶糖水令人心生防备。 “你给我安份点,不许你找她麻烦。”音一沉,他小声的警告她别玩得过火。 “原来真有个阿娇呀!我真小看你的魅力了。”不晓得他的她是妖是魔。 所谓物以类聚,什么规格的锅子配什么盖,八九不离十。 “她叫羽衣不是阿娇,你不要乱取俗透了的名字。”他不做汉武帝,不盖金屋藏娇。 “喔!羽衣呀!好飘逸的名字……天……天哪!我是不是眼睛长疮了,我居然看到……”一位天使。 心口发酸的感觉是这样吗? 有点胸闷,有点微涩,有点酸味四溢,莫名的情绪突然扬高,心脏紧缩得像要停止跳动。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是一阵不舒服由胃里升起,抵住她喉咙使她发不出声音,脑子一片空白无法自行运转。 那个贴著他的女孩是谁,他们相识很久了吗? 不敢问的羽衣怔忡地看著两人亲密的调笑,前所未有的心痛忽然扎著她的心,那种近在眼前却疏离的无助感笼罩她转黯的双瞳,骤然失去平日明亮的光彩。 人还是与人相处较愉快吧!多了一对翅膀的她始终进不了人类的世界。 艾莉娜说和人类相爱都不会有好结局,他们对不同类的种族只是贪一时的新鲜不会付出真心,当要选择最后的伴侣时仍是以同一世界的为主。 瞧他们笑得好开心的模样,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随便将人类的谎言当成真,以为他们的心还存在著良善。 该不该走开呢!她不想打扰他们的欢聚,天使是不该有人类的感情。 “哇!你快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作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十大奇迹之一。 哇哇大叫的声音不带芥蒂,正打算离开的羽衣感到一股和善的气流,她僵著一脸不安的神情,不晓得该进还是退。 以她天使的本能感觉出对方并无恶意,惊喜的尖叫声中饱含著意外的热情,照理来说那甜甜的笑容会让天使感到欢欣,高兴那女孩的心里没有阴影。 但是她笑不出来,她只觉得难过,那女孩的快乐反照出她的伤心,从不嫉妒的她居然嫉妒起那女孩嘴角一抹开怀的笑。 她很想说她的幸福是由她身上窃取,但她什么也不能开口,因为她是为人类带来爱和幸福的天使,她只能含泪的给予祝福却无法为自己争取幸福。 “啊!你有病呀!你干么真掐,我看起来像是你的仇人吗?”公报私仇,你给我记住。上官微笑恶狠狠的瞪了兄长一眼。 我是在为民除害。他用奚落的眼神回答。 “小姐,你太难伺候了吧!是你叫我掐你的耶!”他当然不会跟她客气。 上官可怜笑著走到羽衣身边一搂,她瞬问僵硬的身子似要推开他,他敏锐的低下头一视,眼底闪过了悟的笑意将她搂得更紧,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呵……终于开窍了,他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 早知道他就把这个钱精弄来刺激她,有竞争才有危机意识,激发出她潜在的感情。 好吧!就让她多伤心一会,谁叫她开口闭口都是拉斐尔,害他整天泡在醋缸里一身酸味,只差没在醋海游泳酸死自己。 “哼!我叫你掐你就掐呀!你是我养的狗不成,丢根骨头你快去捡回来。”痛死了,她家的阿日一定会心疼地拿剑砍他。 他啧啧地拧妹妹鼻子,让她无法靠近他的天使。“温柔点,迷人的小姐,我不想‘爱’你太多。” 果不其然,他话一说完,怀中的天使突然表情一黯的敛下眼睫,教人不易察觉地泛红了眼眶。 可恶的上官可怜在心底轻笑著,不急著解释他和钱精的“宿仇”。 没有失去的恐惧就不会懂得珍惜,老是他一头热地追求未免失了公平,偶尔也该让她揪揪心,感觉感觉他害怕失去她的心情。 天使和人一样都有感情,不逼她,她还是迷糊地当一切是理所当然,不用付出就能获得他的爱。 “喝!你……你吃错药了呀!怎么一下子由衣冠禽兽变成人了。”怕怕,她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礼貌不是他的美德之一,甚至说他浑身上下没有优点,只有那张脸除外。 她总不能嫌到自己,因为他的长相和她一模一样。 这个死丫头,没一句好话。“我本来就是美男子,难道你不爱我这张脸。” 羽衣心里难受地很想躲起来偷哭,他们明显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情人,她夹在其中有什么意义。 炽天使,我想回天堂了,人类世界一点都不好玩,他们只会无情的伤害天使。她低著头许愿。 “爱呀!有谁不爱自己的脸。”上官微笑勉强接受的点头。 “自己的脸?”骤然抬头的清灵娇颜有著疑惑,羽衣看著上官微笑的脸有些恍惚。 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爱上你这猪头的女人可就倒楣了,没有非凡的爱心是无法和一头猪相处的。”她有意无意瞟向有对雪白翅膀的天使。 “谢谢。我会寄张感谢函给风朗日,他牺牲小我地养头小母猪。” “你……”可恶,她一定要他好看。“羽衣天使,你要不要跟我出去见见世面,我介绍更好的男人让你认识,保证比这头猪好上一百倍。” “我……”她才发出一个音,颀长的身影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我说过别招惹她,她是我的。”什么叫更好的男人,她眼睛瞎了没瞧见最优秀的男人就在她眼前。 “阿兄呀!你就别再糟蹋世间的美人儿,给别人留一点机会,以你污秽的灵魂配不起纯洁的天使,不要再增添你的原罪了。”他的话几时像圣旨了,她呸。 她不信治不了他,和她的“钱”途过不去,他就休想有好日子过,不闹个鸡飞狗跳她就不叫上官微笑。 人是有弱点的,纵然他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这可是她悟了许久的道理。 “上官微笑,你想我打你的屁股吗?”真该有人缝了她那张爱造孽的嘴。 她得意地噙起嘴角一笑。“请便,如果你非常想念老爸的拳头,我不介意先为你造坟。” 就他们那个女儿是宝,儿子是草的亲亲老爸而言,他敢碰她一根头发就等著大难临头吧!正义使者会先将他以乱棒打死,然后踹尸千下,再弃之荒野。 “你……”本是同根生,既然她这样对他,他也不对她客气了,早晚有一天他会买鬼吓她。 “啊!你们长得好像。”简直是同一个模子造出的极品,一清艳一俊朗。 后知后觉的羽衣突地喊了一声,两兄妹相视一笑的同情她的迟顿,铁一般的证明需要大惊小怪吗?明眼人一看就知晓他们的关系。 不像她暗自伤心难过了老半天,到最后还怀疑情人的真心,自信心丧失地不相信人性,完全没有天使该有的自觉。 上官微笑愕然的发现自己被兄长利用了,他可恶又无耻地伤害善良天使的心,她不加以报复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让天使伤心是有罪的,她要代替月亮……不,不对,不是这一句,换掉,她要代替神之手惩罚他。 “天使小姐,这头不肖的猪是我家出产的不良品,虽然我和他待过同一个子宫是孪生兄妹,但我诚心建议你不要靠他太近,他没有一根骨头是善良的。” 而且有世纪大绝症──自恋。这辈子难以痊愈。 上官微笑欲罢不能的继续说:“我这张甜甜的笑脸不会骗天使,我和这位仁兄的奸险狡诈不同,是个绝对可以信任的朋友,你要相信我。”请看她纯真又无邪的眼,它只会说谎不骗人。 信我者得四分院侦探所勋章一枚,采限量发行,错过这回就不再供应。 “羽衣,别和魔鬼打交道,她是地狱的预定户,早就入了魔籍。”他要保护他的天使免受恶魔侵扰。 “污蔑别人好过被揭穿假面具,你身边的祸害肯定是魔鬼的子民,你要扬善弃恶的唾弃他,用你天使的光芒让他自惭形秽。” 这叫自相残杀吗? 羽衣看著笑容甜蜜的上官微笑,又瞧瞧一脸自信的上官可怜,她有如死寂的心再度复活,胸口一轻地注入春天的气息。 伤痛的眼多了光彩,苍冷的颊泛著欢喜的桃色,她对人心重拾起信心,一抹近乎金色的笑靥微微绽开,她感觉幸福又回到心中,快乐得想到云层歌唱。 世人都错了,天使与魔鬼并非是对立的,他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 早晨之子路西弗曾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 但是人类叫他撒旦。 第八章 “水惑?!” 当这个名字无意间被上官可怜提起时,漫步幸福云端的羽衣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顿时带笑的脸庞转为苦恼,尚未完成的任务提醒她的身份。 人和天使是不能结合的,在她爱上人类男子之后,她才惊觉自己有多胡涂,这种超越空间的禁忌之爱是不被允许,她无权让自己去爱。 可是她已经爱了又如何收回,以赐予人们爱与幸福的天使而言,没有爱的她又怎么让别人幸福。 爱是不嫉妒,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这些是大天使米加勒告诉她的爱的真谛,意思是爱能化解一切仇恨,让人们达到喜乐的境界。 但是她却有了深刻的怀疑,爱为何需要忍耐呢! 若不是爱过一名人类男子,她不会知道嫉妒也是爱的一种表现,藉由它的催化让爱升华才能得到互信互谅,爱是张狂的。 看他一脸阴郁不难想像他有多气逼他工作的孪生妹妹,他中断的任务正好和她不谋而合,他们帮助的对象是同一个人。 不想让她曝光是他的私心,他怕别人会用异样眼光看她,当她是怪物或是一开始他一再强调的鸟人,对她进行恶意的攻讦或追逐。 人必先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他的自私是可以允许的,因为他在爱自己之后才爱上她,所以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私有物,让她待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受伤害,永保天使的纯真。 天使和人不一样,他们必须先付出爱才能获得回馈,即使结局并不理想,他们无法使需要帮助的人拥有快乐,他们仍可从失败中得知爱的不完美而继续努力。 有爱才有希望,充满勇气自然不绝望,她的学习正要开始。 “你确定要当我的助手,不再考虑一下。”有这么美丽的助手容易让人分心。 “我的心意已定绝不更改,你不用为我担心。”她现在的模样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美一样引人注目,就算未刻意抹上丝毫人工颜料,素净的容颜仍叫人趋之若骛,忍不住驻足多看她一眼。 天使的美来自纯净的灵气,她有著如玫瑰花瓣般娇艳的唇色,浑然天成的粉色嫩颊,不用开口也会散发令人喜爱的甜柔气息,轻而易举地掳获人心。 这就是天使的魅力,沉静而祥和,能安抚烦躁的灵魂。 不担心才怪。嘟哝的上官可怜很想将她藏起来。“助人不急于一时,那个小鬼不好摆平,等我先和他沟通沟通再说。” 用拳头沟通,尽会找麻烦的麻烦鬼。 “不,他只是害怕自己的能力会伤人,他是个非常善良的男孩。”她喜欢他人性中良善的一面,虽然他自我囚禁的方式是错的。 “善良?”他发出嘘声的轻嗤。“我看他是逃避现实,死也不肯窜出他的乌龟壳。” 这就是他中途放弃他的原因。被称为驱魔师、灵导师的他捉的是有形的魂魄,驱的是不肯离体的邪物,他自信能应付得了如此的托付。 怎么将附身的鬼逐出躯壳他在行,让迷失的灵回到体内他也能胜任,反正驾轻就熟的做了几年,难倒他的事没几件。 可是这个可恶的小鬼需要的是心理医生不是他,自闭症是精神科的问题与他无关,他上哪捉个鬼交差。 嗜钱如命的小钱精根本搞不清状况地硬逼他接下,人家订金百万就让她见钱眼开,不惜无中生有的推他试一回,非把后谢的酬金赚到手不可,她就不怕砸了招牌反而要吐出赔偿金吗? 真是不会盘算的笨蛋,他要能捉出个鬼才有鬼,心里有病就要找医生,病急乱投医只会延误病情。 “不会的,他一时没想通而已,上帝不致让的恩典变成梦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有多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力量。 至少她就没有预知能力。 “总有一天多么遥遥无期呀!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他不抱持希望的先预告结局。 她微笑地做个爱心的手势。“人要相信奇迹,不能轻言放弃。” “很难呀!我此较担心你的处境。”要是她被人发现不是人就糟了。“你比他更难处理。” 那个小鬼就让他自生自灭,他爱躲猫猫就一辈子别出来,躲个过瘾不要让人烦心。 羽衣主动地揽著他的腰轻偎。“我有你还怕什么,你会保护我的。” “哼!巧言令色,你不是有拉斐尔还要我干什么。”那家伙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钉,专门提醋让他狂饮。 她开心的笑著,踮了踮脚在他唇上轻啄。男人有时也像小孩子爱呕气,给他颗糖吃就没事了。 “拉斐尔是我的心灵导师,他像父亲一样的疼爱我、照顾我,教导我如何用心去思考,他是我的老师、我的父亲,我敬爱他但不会爱上他,你是无可取代的。”在她心中。 没有人可以取代另一个人,她尊敬拉斐尔,而且会向他撒娇,做些讨他欢心的事,但是他们之间的爱不涉及男女间的情感,纯粹是爱而已。 “真的?”父亲,呵……一个老头子嘛!不足为惧。上官可怜的心轻飘飘的浮起,他在脑海中描绘中年男子的画像。 当然没他帅,而且多了一对丑毙的翅膀。 甜言蜜语人人都爱听,不分性别,端看说的人是谁,由心爱的人口中说出更甜蜜。 “我爱你,不论你的心是邪恶还是善良,你让我爱上你了。”勇气是天使必备的能力,她怕不告诉他以后就没机会开口了。 爱他就是要让他知道,她不想留下遗憾让自己后悔,也许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她更要珍惜短暂的爱情让彼此都快乐。 如果她真的不能留下来陪他,那么她会用永恒的生命思念他。 爱让天使变勇敢。 表情一柔的上官可怜用力的搂住她。“我也爱你,虽然我认为你笨得无可救药。” 终于等到她开口说爱他了,他好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悦,陪他一同放声大笑。 爱她,爱她,他用生命说著,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带著走,让他的爱永远包围著她,至死不休地轮回至下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不过…… “你能不能叫那只蠢妖精别再瞪著我的背,我没得罪她吧!”好难忽视的芒刺,如影随形。 他一点也不怀疑她会在半夜钉草人诅咒他,一路上他已经被她扔了十几次榛果,而且次次命中他的后脑勺。 可见她对他积恨甚深,当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欲除之而后快,绝不让他苟活世间浪费米粮,地上若有坑,她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脚,黄土一覆叫他含笑九泉。 瞧他这俊脸在女人圈通行无阻,无往不利的占尽职场上的风光,可是一遇上这些非人的“高贵”物种,他的风流潇洒全不管用,人气一落千丈到谷底,在载浮载沉湍流中不见援手一伸。 唉!这年头连谈个小恋爱也困难重重,得看妖精脸色。 人家艾莉丝多好相处,叫她变大就变大,叫她采果子绝不摘花,遇到人类有危险时还会出手帮忙,这样的好精灵才是人类的好朋友。 “艾莉娜不蠢,她只是脾气暴躁了些,不喜欢我和人类走得太近,怕人类会伤害我。”以人的眼光来说,异空间的她们属于异类。 人对无知的事物总是先抱著恐惧的心态,以为种族不同便有伤人之意,先一步攻击确保自身的安全。 不过还没听天使遭攻击事件,四位炽天使塑造的良善形象深植人心,为日后的天使们铺好一条康庄大道,因此天使在人类的想法中是良善、圣洁、喜欢帮助弱小的。 天使在人类世界的定位是神的儿女,但她很清楚大老板没有子女,只是个爱管闲事的老头,看不惯人类把自己的世界搞得乌烟瘴气,战火四起,才派他们下来做些改变,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杀戮。 由根做起,孩子是一株株幼小的树苗,童年获得快乐就不会走偏,憎恶和愤怒自然消弭。 “我看她是缺乏爱的滋润嫉妒我们,没人爱的妖精真是可怜,心理不正常了。”他摇头又叹气的嘲笑鼓著腮帮子的艾莉娜,回报她万分之一的“热情”。 羽衣偏过头由眼角斜瞄。“小声点,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该说她的坏话。” “哈,事实不说憋著难受,咱们在这男欢女爱诉衷情,她也不知避远些,只会睁著瞳铃眼看咱们恩恩爱爱,根本是偷窥狂、跟屁鬼,酸葡萄心理……” 啊!又一颗,她一定要瞄准他的脑袋瓜子吗?没别的地方让她发挥不成。 故意和天使表现得很恩爱的上官可怜示威的一笑,当著坏脾气妖精面前热吻羽衣,要她看了眼红拿他没辙,闷气一生地在树叶上跳脚。 只是他这么嚣张的作法换来更多的叩脑声,一颗颗熟透的榛果如小雨直下,不管他走到哪里都避不开,叩叩叩的声响不断。 “她听见了,你不要再惹她生气,不然她会改用苹果丢你。”说那么大声,想听不见也难。 “苹果?”嗯,有必要考虑一下,苹果雨会砸死人的。“喂,蠢妖精,休战。” “不要。” 闷闷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树叶摇动得比往常厉害。 “你瞧吧!不是我不和她和解,是她心眼小得容不下诚心诚意的我。”摆摆手,他装出忍耐的表情。 但眼底的笑意瞒不了人,上官可怜拥著天使情人,背对著她朝冒出两颗骨碌碌眼睛的暗处做出开枪的挑衅手势,末了还吹吹指头像在吹散烟硝味。 他的诚意比水还淡,不仅没有和平相处的意愿,还刻意惹恼爱生气的艾莉娜,看能不能刺激得她掉头离去。 没人喜欢在谈情说爱时多了道监视雷达,虽然他们打算徒步走到三里远的水家洋房,但停下来亲个小嘴,小做爱抚无可厚非,现成的福利要他放弃未免太残酷,他从没喜欢当个真君子。 尤其是水家那小鬼特别难搞,他不先补充补充爱的能源,待会铁定会失控,干脆一把掐死他的案主。 “你故意激怒她。”羽衣朝身后的小黑点投以抱歉的眼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好像爱上他是一种定数,无法以常理解释。 但是看到他听见她说“我爱你”时的眉飞色舞,她忍不住想要微笑,心口涨满玫瑰花蜜般的幸福感,为爱他而感到无比快乐。 “没错,我看她那对翅膀不顺眼,比你的雪白真的逊色许多。”声音一扬,他说得好不快意。 哼!哼!哼!死人类,臭人类,敢嫌我的翅膀不漂亮,砸死你,砸死你…… 一阵榛果雨由小雨变大雨,完全砸向上官可怜头顶,连缩著身子的羽衣也难幸免于难,不愤落了几颗在肩上,惹得她轻呼几声。 有点愧色的艾莉娜在瞧见那张神气的臭脸后,火气一大地不理会好朋友会不会连带受罪,谁叫她不听劝告和人类在一起。 不过她仍没取消洒在天使羽翅上的魔法,除了他们以外,寻常人是看不见羽衣身后的翅膀,她外表看起来和人类无异。 只是她的能力有限仅能维持两小时,必须在时限内做完想做的事,否则她也没办法掩住天使的原形。 所以她特别气愤浪费时间的人类男子,认为他居心不良想要陷害好友,因此最痛恨人类的她不得不亦步亦趋的跟著,藏身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你……”他真是穷极无聊,不同物种有什么好比较的。羽衣笑得很轻的摇头,以手护著头往上一唤。“艾莉娜,你别再扔了。” “哼!”她不屑和笨蛋交谈。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用心,但人类不是都那么可恶,你何不试著和人类相处。”至少她所认识的人类都对她很好。 “哼!哼!”不屑加轻视,人类就是那么可恶,不配当她的朋友。 “我知道你非常讨厌人类,但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暂时别和他计较,他层次低嘛!”要是让其他人类发现榛果满天飞就不好解释了。 一说完,挑起浓眉的上官可怜不满的咳了两声,不高兴她为了讨好臭妖精而贬低他。 “讨厌、讨厌。”显然地,艾莉娜被取悦了,丢掷的榛果变得零星稀疏。 “我也不见得喜欢你,长不大的小不点。”他也会哼,绝对不会比她差。 他戳中她的要害,艾利娜最恨别人说她长不大,妖精和精灵最大的不同点是,妖精最高的身长不超过一百公分,而且无法使用魔力将自己变大。 因此在十界之中妖精常常被嘲笑是矮人族,总是让人误会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 只见树叶震动得连枝干都快折断,初秋的绿叶未枯黄先落了一地,鸟儿惊飞的不敢回头,因为气得不轻的妖精打算给人类男子一个教训。 一发觉她举动的羽衣想出手阻止,一阵狗吠声分散她的注意力,啪地一根粗树枝如弹簧般一弹,一道笔直的人影打她眼前飞过。 咯咯咯的笑声轻快飞扬,满嘴泥的上官可怜眼冒金星,在他来不及呻吟的时候,庞大的狗热情地朝他背上一扑,一口酸水就这么由胃里被挤压出来。 是她,梦里的天使。 原本拉著大狗的水惑忽地一怔,神情复杂的盯著眼前圣洁无垢的大姊姊,眼中微露一丝早熟的迷惑,接著闪过正常的芒光。 自从那日在溪边梦见天使来到他的身边,他的心一直有著困惑,起伏不定地怀疑天使是否真的出现他梦中,会不会是上帝恶意的玩笑。不肯停止他害死父母的责罚。 他不停的想著天使澄净的容颜,思考她在梦里说过的话,人的命运不容改变,上帝赋予他的能力是恩典而非原罪,要善用它不是排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的用意,容不得质疑。 这几天他反覆地回想过去的种种,兄姊为他伤痛的一幕始终无法挥去,他知道他的逃避伤害了关心他的亲人。 一年了,时间不仁慈地由指缝溜走,他有心修补曾有的裂缝,可是力不从心的感到害怕,怕再见到血淋淋的残酷画面。 所以他退缩了,依然不言不语的躲在自己的世界舔舐伤口,没有感觉地任由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 只是,他的眼开始追寻,天空的颜色跑进心底,他发现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小鬼,你再不把这头胖狗拉开,我保证待会有顿狗肉大餐好吃。”他的脊椎骨快断了。 笑笑笑,该死的艾莉娜,他迟早炖锅汤毒死她。 上官可怜四肢大张地趴在地上,沉重的大狗像和他玩地坐在他的背直舔,丝毫没有移动迹象的压著他,叫他狼狈的叫苦连天。 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妖精,他痛得要命的背正在嘲笑他的愚蠢,人怎么可能赢得过自然界的力量,他的惨败教训是最好的见证,人定胜天全是骗人的,用来自我安慰。 噢!痛死了,谁来扶他一把,一直趴著真难看,他的专业形象毁于一旦。 “死小鬼,我说的话听见了没,我最近准备改行当杀狗大师,你要继续发呆我不介意,但别哭哭啼啼的找我要狗。” 不知是狗听懂人话还是他运气好,玩腻人型玩具的圣伯纳犬大摇大摆地踩过他引以为傲的俊脸,噗地放个屁走到小主人脚边,一蹭一蹭地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力。 会让小孩子脸红的咒骂瞬时扬起,错愕的表情转为愤怒,自恋过度的纳西斯简直难以忍受此等奇耻大辱,一跃而起地踢了狗屁股一脚。 什么腰痛骨断不药而愈,他近乎孩子气的举止引来妖精的讪笑,细细嫩嫩的如风吹过,耳力敏锐的他听见了。 他又开骂了,在心里。 “你干么和狗赌气,好好的跟它说它会懂的。”想笑不敢笑的羽衣轻捂著嘴,心疼哀哀叫的大狗。 “你要我和一头大笨狗沟通?”他用“你在开玩笑”的眼神一睨,恶狠狠的神情布满杀气。 她扬起手一招,圣伯纳犬乖乖的来到她指下,任她一挠耳朵,呼呼地张大嘴像在笑,口水直淌。 “哼!我的层次低嘛!没办法叫一头大狗听话,你叫它咬我好了。”他酸溜溜的说,再度举起左脚将狗踢滚了三圈。 嗯!心情好多了。 好幼稚的行为,难怪不得狗缘。羽衣好笑的握著他的手。“还在气我无心的话呀,我向你道歉。” “不希罕。”他大男人的把头扭向一边,表示他不接受没实质意义的道歉。 “一个吻?”她小声的问。 他还是不满意的哼了三声,伸出十根手指头讨价还价。“付现。” “现在?”她羞赧地望向一旁的男孩,面露为难。 “当他不存在不就成了,反正他爱躲在自己世界不出来,不管我们做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他。”他根本没打算开导他,心病要心药医。 而他只是恋爱中的男人,需要吃很多很多的“点心”才不会觉得男性自尊受到打击。 她微笑的摇摇头。“我会有罪恶感,亵渎了天使的纯真。” “羽、衣、天、使──”他威胁的走近她,扬起的阴笑很冷。 羽衣天使?! 水惑的唇瓣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那双空洞的眸子染上氤氲水雾,洗去遮蔽的尘埃和懵憧,浑沌初开射进两道光芒。 他的心很平静,不知何时停止了呐喊,他看见绿地上有只蜻蜓在吸食蜜汁,阳光特别灿烂地打在大姊姊背上,隐隐约约地浮现白色的翅影。 当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再一看,那道光已消失不见。 盯著向她逼近的男子,羽衣不得不再次重申,她爱上的男人真的很幼稚。“别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时间不多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官可怜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拎起男孩的领子丢向她,毫不客气。“你的。” “你……”唉!他的粗鲁让她叹息。“你不能用温和的方式吗?” 他假笑地做出折断颈项的动作。“要我再温柔些吗?” 缩了缩肩,她了解他的意思了,不敢强人所难的要求他做个大人。 羽衣蹲下身平视男孩的眼,笑容平实的不带一丝杂质,叫人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想看清她眼底的颜色是否清澈无垢。 “还记得我吗?少年预言家。”他的眼睛有神多了,她先前的努力没白费。 眼一眨,他蠕动著嘴唇想说话,干涩的喉咙只分泌出一些唾液。 太久没开口了,他忘了怎么发音。 “我知道你记得我,我在你的梦中出现过。”是梦也是真,在于相不相信。 有信仰的人就有勇气,迷雾之中走出自己的道路。 “啊……”嘎哑地发出一个音,水惑想回答又怕她是虚幻的梦。 “慢慢来别急,你要试著相信我,天使是不会害人的。”她轻声地进入他的心,将温暖释放。 顿地一热,封闭自己的水惑突感一股暖流在胸口流窜,温温地,不像水波,透著一丝明亮侵入他幽暗的心牢,将他心底的一团黑雾拉出。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有种轻松的感觉由脚底升起,暖暖的温度变成凉凉的风,轻轻的拂过他的面颊,开启他对生命的热爱。 很奇怪,他像是作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世界和现实重叠,他在梦中关闭自己不和外界连系,囚禁了心也囚禁了快乐。 有多久没有看看周遭的事物,他养的小狗几时长成猪了,他睡了那么久吗? 水惑的眼充满疑惑,眨了又眨地变得清明,仿佛他的时问停在十六岁那年,他喜欢的少女仍双腿健全的站在花园里跳舞。 有些记忆他遗忘了。 但是这只是暂时性的,将随他的声音回到现实。 “信仰是一种力量,它会带给你光明的希望,永不遗弃你的守护在一旁。”天上的云是见证,它们终年不休的绕著人问。 “天……”刺扎的声音像轮胎磨过地面,他皱起眉抚著咽喉。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第三者喔!”她将食指放在唇上,朝他眨眼地一笑。 等得不耐烦的上官可怜抬起腕上的表一看,他才不管男孩的心魔除不除,他只在意他的天使情人和别人靠得太近,他眼睛发红地将两人分开。 即使他是一个不具威胁性的少年,在他眼里仍刺目得很,强烈的影响到他的心情。 “时间差不多了,我听见水家的佣人在叫他了。”那个死妖精居然用石头扔他。 见她没起身的意愿,上官可怜直截了当地伸向她的腰一揽,腾空一起置在怀中较安心,他的天使是不与人分享的,借他一用算是慷慨了。 他挥挥手当是再见地没和男孩多说一句话,潇洒地踩著狗屎将人带走,偏斜的阳光照出两人的身影,双并的翅膀映在斜阳下,拉长一道叫人惊愕的长影。 男孩的嘴动了动,轻嘎而细哑的发出两个音。“天使。” 站在他身后正在叫唤他的女佣,她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露出惊喜的表情,举起的手改放在自己的额上,确定没有发烧的迹象。 水家的小少爷开口说话了。 第九章 “真的,你确定水惑要见我,不是故意要哄我开心,他肯开口说话了?!” 难以置信的消息让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一阵雀跃,掩不住的喜悦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没一刻安静的想飞到心中所想的地方。 她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他肯走出封闭的世界,那颗悬在心头的心真的可以放下了,不用再担心他丧失了爱的能力,上帝眷顾著每一个相信的子民。 年仅十七的段诗韵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从小跟著信奉上帝的父亲入教,从不曾怀疑万能的有偏私。 当初的车祸死伤惨重,原本她也是死亡名单上的一员,车速极快的砂石车根本来不及踩煞车,就这么正面冲撞她坐的位置。 当时她以为死定了,锋利的玻璃似要削过她的颈子夺去一命,一道光突地反照在玻璃上,它断成两片地射入她小腿,血流如注却幸运的保住一条命。 她很庆幸还能活著享受每一天的美好,比起不幸罹难的师友们,她失去的一双腿根本不算什么,至少她没让爱她的人伤心。 一直以来她对水惑感到抱歉,上帝已藉由他的口告诉她不宜远游,偏她不信邪地以为他在开玩笑,硬要搭上那班死亡列车参加研习会,其实她才是害他质疑自己能力的原凶。 段诗韵不让突来的挫折打败,她勇于面对命运的考验,兴匆匆坐上水家派来的豪华轿车,她没有一丝迟疑地带著欢欣的笑脸前往。 当她见到记忆中的男孩忽觉羞怯地吞了吞口水,少了一丝自在的和他打招呼,笑容变得尴尬而不好意思,感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嗨!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我还是你不厌其烦欲救赎的罪人。”朋友中只有她不怕失败地一试再试,希望将他拉出罪恶的深渊。 一瞧见他开朗的表情,段诗韵的一颗心才放下。“是有点不认识你,你变得更有自信了,而且你不是罪人,你是受上帝眷顾的神之子。” 以往的水惑会加以反驳,认为她的神之论是无稽之谈,世上没有无所不能的神,们全是需要寄托的人们所捏造出的假象。 但此刻他笑而不言的推著她的轮椅走入屋里,多了一颗体谅人的心怕她晒到太阳。 “其实你不用为我的伤感到愧疚,要是我肯听你的警告留下来准备考试,那么我就不会遇上那场车祸。”她太贪玩了。 “我知道。”他表现出的态度像个成熟的大人,让她一时难以适应的咦了一声。 “你真的是水惑吗?”会不会是一名长得很像他的男孩故意戏弄她。 从他的身上她看不到一年前的青涩和稚气,身子似乎也抽高了许多,比以前宽的肩膀更像个男人,隐隐散发的气势令人陌生。 好像他中断的一年是别人的十年,他努力的追上并超越,远远地站在最前方等他们赶上,不疾不徐地成为一名领袖级人物。 真的很难联想他们是同一个人,一时间段诗韵迷惑了。到底她认识的水惑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如假包换,欢迎你验明正身。”真正的朋友难寻,他珍惜她所给的友谊。 人在重新活过一回才知喜欢的定义有很多种,她的乐观和坚定信念是他所缺乏的,所以他喜欢亲近她,分享她对生命的热情。 现在的他喜欢她,未来的事谁也不敢预料,但他相信他们的情谊会一直延续下去。 “要怎么验明正身,切下你一块肉做实验,看能不能自动生长吗?”也许他真是外星人附身,吸取他的脑汁进行转化。 水惑叉了片水梨递给她,因为她不方便弯身。“信不信世上有天使。” 他的人生因天使而改变,她让他看见奇迹。 “信吧!”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口的尝著水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如果我看到天使呢!”并和她相处了近一个月。 “你……咳……你……你看到什么?”她惊讶过度地被口中水梨噎到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使。”活生生,有美丽双翅的可爱天使。 她指指自己的手臂,再度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你是在开玩笑吧?!” 大家都说天使是存在的,但没有人真正见过天使的模样,只能从教堂的画像中得知们大概的长相,但相信有天使和看过是两码子事,天使应该没那么容易现身。 自认为没什么福气的段诗韵对天使的传说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不刻意强调它们的存在,也不抹煞人们对天使的期望。 “你看我的表情像在开玩笑吗?我甚至看见你的脚能下地行走。”这是他亲眼预见的未来。 原来以前很多事都被他忽略了,他只看坏的一面却把其他当成巧合,郁郁不乐当自己是恶魔转生,只要他看到的事都会变成灾劫。 经过羽衣姊姊的解说后,他的视野变得更宽阔了,可以自行选择要不要接受伤痛的画面,经由身体的碰触他能看见别人的未来。 刚才他就碰了诗韵一下,跳入脑海的影像清晰可见,因此他才决定告诉她有关天使的事。 “你……”她失笑的抽抽鼻子,不相信他的预知。“医生说我的脚伤到神经,整个脚筋已完整的被切断,除非有人肯跟我换脚,否则我这辈子会和轮椅结下不解之缘。” 奇迹不会降临在她身上,她早就谦卑地学会命运是不给人第二次机会的,能活下来就是天大的恩赐。 虽然她想尽情的跑,尽情的跳,与阳光竞速,但完全没感觉,无痛痒无冷热的脚却得靠复健才不致萎缩,她已经不抱持任何希望了。 “相信我这一次,我带你去见天使。”她会站起来的,一如过去的行走。 水惑转动她的轮椅准备向外走去,刚由拍戏现场跷回来的水湄正好和他打个照面,一个拐子勒住他的脖子往回拖,不许他在她特意赶回来看他时出门。 一个人的转变可以改变很多人,首先是他的家庭。 当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最高兴地莫过于爱他的兄姊,管家的电话一打,他们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不管手头正在进行什么工作,他们没有迟疑全舍下,只为挚爱的手足重新找回自己。 水淄搞砸一件上亿的工程竞标案,水湄则被导演骂不敬业而损失两档连续剧的主角角色,可是他们脸上没有一点遗憾,开心得眼眶都红了。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平顺,没什么烦心的事令其眉头打结,每天带著满足的笑容上班、演戏和排课,让周遭的人也能感受到氛围不同了。 “湄……湄姊,你要勒死你唯一的弟弟了,小心诗韵的轮椅。”差点翻了。 还好他拉得快,不然真要翻车了。 “想去哪里呀?一瞧见我就想溜。”水湄松开手改用拖的。 “没什么,出去走走。”他眼神闪烁不做正面回答,有意无意地避开敏感话题。 “出去走走?”另一道较低沉的男音随即响起,有著令人信服的权威性。 暗自叫苦的水惑一瞧见兄长颀长的身影走近,不免感叹今日是他的黑煞日,平常神龙见首不尾首的两人怎么会同时出现。 由于他的复原是渐进式的,所以一开始大哥并未要求他立刻恢复学生身份,但该有的家教课程由一天两堂递加到五堂,晚上还得抽出时间学习,就经商之道。 所以他比较不怕闹闹他就走的大姊,因为她比他更忙连睡觉时间都拿来拍戏,而大哥却像严厉的父亲督促他用功,担心他又会钻牛角尖的躲回封闭世界。 “水惑要带我去见天使。”她想水惑指的大概是教堂里的壁画吧! “天使?!”水淄皱起眉头。 “喔!不!他又要发疯了。”水湄大惊失色望向弟弟。 差点呻吟的水惑抚著额偷翻白眼,不敢相信他最信任的诗韵居然会出卖他,浑然不觉的掀起轩然大波,让最可怕的疲劳轰炸降临他身上。 其实他的预知能力也没那么强,日常的生活琐事他是感应不到,除非是重大的事件如死亡、终身大事之类才会清晰浮现脑海,其余皆模模糊糊的闪过。 上帝的恩典缺少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看得见所有人的未来却看不见自己将走的路。 但他清楚的看见诗韵站在牧师面前接受祝福,而她身旁的男人并不是他。 “你们不要太紧张,先做个深呼吸,我是和她闹著玩。”他可不想再受一堆唠唠叨叨的口水洗礼。 他的解释让两位兄姊梢微松一口气,但表情仍有些不确定。 “希望你是闹著玩的,不然我的皱纹又要增加了。”女人的天敌是烦恼,再者是睡眠不足,她的黑眼圈必须上厚粉才遮掩得住。 “湄姊的美是千秋万世的,即使添了几条皱纹也是智慧的象征,性感得叫人为之疯狂。”她是国际巨星,在三年后。 水湄咯咯地笑得开心,故意揉乱他的头发。“少灌迷汤,想和小女朋友约会就说一声,我不会拦阻你提早发情。” “喔!天呀!你在说什么鬼……”咦!这是什么? 一道蒙蒙的影像突然从眼前闪过,他看到花束还有走动的人潮,祝贺声不断,花篮排成行几乎占据整条街,缤纷的五彩汽球做出超大型的心型拱门,看起来像个盛大的婚礼。 是谁要结婚了? 灵光一现,水惑眼露诡谲的看向一脸喜气的水湄,嘴巴微张的讶了一声。 “湄……湄姊,你可不可以不要太惊世骇俗。”口水一噎,他的脸莫名的红了。 “你在说什么,没头没尾谁听得懂。”她有自己行事的风格,哪来的惊世骇俗。 水惑语气支吾地不看她。“你结婚的时候别通知我,我绝不到场。” 他一定无法接受“那种”婚礼,他会喷鼻血。 “你怎么知道导演刚向我求婚……不对,你刚说什么来著,我结婚你敢不来!”不管是谁泄漏了消息,别想她会饶他。 河东狮一吼,头皮发麻的水惑连忙闪过她的无影手,推著段诗韵的轮椅往外冲,生怕动作一慢会被剥皮,大姊的剽悍是出了名的。 他怎么能告诉她裸体婚礼有违健康,对未成年的他来说是一大刺激。 一想到香艳火辣的画面他就忍不住浑身燥热,全身赤裸的男女傧相一字排开地洒著鲜花和白米,重点部位仅用玫瑰和树叶遮盖而已。 而且来往宾客最多只能以较保守的内衣进入会场,争奇斗艳的内衣秀令人眼花撩乱…… 突地,他打了个冷颤,逃不掉的主婚人应该也穿得不多吧! 他一脸寒色地看向不明就里的大哥,背脊发冷的发出干笑,大哥会觉得是世界末日到来吧! 淄哥,好好保重呀!他会在太平洋的另一端祝福大哥永保安康,他决定出国留学。 鼻一热,他不敢多想,快速的消失在几道不解的狐疑目光下。 “奇怪,我的眼皮怎么一直跳,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主人你大概想太多了,所以两眼都跳。” “有可能吗?我最近爱情、事业两得意,应该不会有坏事找上我才是。” “乐极生悲呀!主人,人太一帆风顺的时候是会踩到石头跌个大跤……哎哎哎,我的鼻子。”歪了。 上官可怜朝著墙上的画一弹,一旁拿著洒水器清洗家具的老管家突然捂著鼻大叫,一套剪裁得宜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小眼睛眯得几乎叫人怀疑它是否存在。 若不仔细一瞧,还真看不出画中悠哉钓鱼的老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位正经八百的内敛管家,有模有样的整理里外。 这几日平静得有些诡异,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叫人忐忑不安,一向随遇而安的上官可怜居然也会有烦躁的时候,胸口闷闷的像压了一块钢板,一见光就特别燥热,恨不得天天都是下雨天。 阳光让他联想到上头一堆飞来飞去,无所事事的“鸟”,他的感情发展一如预料中的顺利,他实在想不出为何自己有猎“鸟”的暴力想法。 总觉得有一点点不寻常,他的幸运未免好得离奇,没有阻碍没有波折也没有第三者跳出来挑拨是非、横刀夺爱,和所有的爱情小说不符,美好得仿佛不是真的,犹如在梦中。 可是他昨夜拥抱的温暖娇躯不是假的,婉转娇吟的嘤嘤声仍让他血脉偾张,下体充血得不能自己。 到底有什么细节被他忽略了,太幸福的人往往满脑子浆糊,他非得好好的想想不可,心底的那根刺不拔他就不舒服。 “嗨!大叔,天使在不在?” 大叔?! 眼神一厉的上官可怜不控制力道地将目中无人的不速之客自身后揪回来,表情冷得吓人地警告他别太自在,这里不是他的家可以自由进出。 而且还无视他的怒眼想冲上楼,简直是寿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烦。 “该死的小鬼你还来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是哪个混蛋没将门上锁。 目光一扫,脸上一阵讪笑的单老头已回到画里继续钓鱼,草笠压低地遮住半张脸。 不在乎他怒气狂飙的水惑笑咪咪地递上一张纸。“我来送支票。” “猪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不会把钱直接汇给我们四分院的帐号吗?”害他还得费事处理。 一瞧见他那张笑脸,上官可怜心头更不舒服了,好像在提醒他某件被他遗忘的事,而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地扎在心里,发慌地想狠狠踹这小老弟一脚。 不过是代他捉出心底的那只鬼而已,银货两讫就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各过各的日子,最好连见面都不要打招呼。 谁像他那么不识相,三天两头当这是自己的家的来来去去,丝毫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妨碍他美好爱情的小子看了真碍眼,不只自己大剌剌地来骚扰,还带了个不良于行的小包袱,他真当家里没大人了,可以任他无法无天地闯入造成别人的负担。 “猪是因为人要吃它才被宰,而我不知道你们捉鬼大队的帐号,所以没法汇款。”反正自己又不是来找他的,用不著看他的臭脸。 一碰上他,水惑的孩子气就表露无遗,像个十七岁爱玩的男孩。 “捉鬼大队,你好样的,敢说四分院侦探所是天师府,你出门烧香了没。”他直接掐向水惑后颈,不怕他痛地扯到跟前。 “这位大叔你太粗鲁了,有人送钱来你应该高兴的收下。”欺凌顾客有违生意人的和气生财。 又叫他大叔,他有那么老吗?“钱我多的是,不差你这点零头。” 几百万算什么,只要他不怕死的敢点头,日理上亿资金的大总裁之位任由他坐到屁股生疮。 “对钱不恭敬的人会变成穷鬼,你的理财观念要修正。”他口中的零头可是别人辛苦多年的财富。 “小鬼头别对大人说教,门在你后头自己滚出去,不要劳烦我出腿效力。”他还没穷过,真想尝尝贫困的滋味。 他可以和钱精小妹结拜,三餐一炷清香的膜拜钞票之神,必恭必敬的当守财奴。 水惑当他生理期不顺未加以理会。“我找天使姊姊有事。” “你哪天没事来著,天使……啊!天使!”他突然瞳孔放大的跳起来一叫。 就知道忽略了什么,日子过得太美满,都忘了她身后羽翼所象征的意义,她不是寻常女子,而是被上帝挑中的神之使者,身负神圣使命而来。 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天使能力恢复七、八成,随时都有可能凌空而去,要不是他看得太牢没让她有机会和上面接触,说不定她已从他的世界消失。 单老头说了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刚收了一张支票不就应验一半,那么那个灾该不会很快到来吧! 喝!不要再跳了,快恢复正常,他财不要了可不可以,一财挡一灾也算公平,不能硬要他全数接收,他有权拒绝不平等待遇。 上官可怜烦躁的走来走去,阴骛的神色黑沉得骇人,眼露凶色满身戾气,好像和谁结仇似闷闷不乐,看谁都不顺眼。 首当其冲的是不知死活的水惑,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晃动,惹他心烦,让他心情变糟,想活动活动筋骨。 一条腿包含三十一根大小骨头,折断个几根应该没什么影响吧!现成的轮椅不妨换人坐坐,他非常乐意再将他打回封闭的世界,这样他的天使就有理由留下了。 “谁在叫我?” 睡眼惺忪的羽衣没察觉有外人在,突地听见有人大喊天使,她立即好奇心大作的下楼,以为她的同伴也来人类世界,兴匆匆的以原形现身。 其实她的能力已恢复了,不需要艾莉娜的帮忙也能自行掩去夺目的羽翼,让凡人看不见她背影的光彩以免惹来无谓的纷争。 但是与生俱来的双翅已是她身体的一部份,如同人的手脚无法画分,骤然清醒之际谁会注意手脚有无带齐,自然而然的以原来面貌出现在她自以为安全无虞的范围内。 一声惊呼如平地春雷响起,愕然一怔的她脚下没踩稳,停顿的脑子未知会双脚及时反应,一阶踩空地差点让上官可怜魂都飞了。 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奋身一扑的结果是跌得鼻青脸肿,巨翅一扬她飞过他头顶平安落地,带来更大的喘息声和惊喜目光。 天使的光芒瞬间绽放。 “天哪!天哪!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极度兴奋的段诗韵捉紧轮椅的扶手,口中念念有词地大口喘气,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影像会消失。 “我也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迷糊,居然让两个臭小鬼看见她美丽的全貌。”牙根咬紧的上官可怜气得脸部扭曲,浑然忘却顾及完美的形象。 俊朗的容貌抽搐地抖动著,冒火的眼珠子透露很想杀天使的讯息,青白交错的脸色只差没暴出青筋,他的确没想到他爱上的天使是一只笨鸟,而且无可救药。 “咦!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变得好奇怪,是不是我打扰了什么?”迷惑的美瞳轻眨,她犹不自知身后雪翅已泄漏了秘密。 羽衣轻柔的嗓音如春风拂过,带来一股醉人的气息,不意外但仍惊奇的水惑和呆若木鸡的段诗韵不由自主的摇头,激荡的胸口仍有不小的余波荡漾,为她的美感到窒息和不可思议。 “别和那两个笨蛋说话,免得够笨的你会更笨。”现在遮掩也已经来不及,就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吧。 哼!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轻笑的走向他,羽衣没有一丝不自在的靠著他。“又在生谁的气?” 是艾莉娜,还是他的钱精妹妹?耳濡目染下,她的语气已偏向她的情人。 “你。” “我?”无邪的眼微微一睁,羽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 他笑得咬牙切齿的拔下她一根细羽低吼。“你这个迷糊天使快气死我了,你没发现你‘仪容不整’吗?” 猛一吃痛,她赫然的察觉羽翼大张,讶然地露出腼腆笑容,有点无措地看向瞠目结舌的男孩女孩……咦,她的脚? 天使的本能倏地觉醒,轻扬的翅膀绽放淡淡金光,仁慈的心舍不得眼前有任何不幸,爱的光辉促使她走向轮椅上的段诗韵。 她不晓得少女的心脏紧张得快蹦出胸口,只是自然而灵雅地朝她一笑,表情柔和的像圣母的慈悲,让她心口平静地不知该说什么。 “羽衣……”她不会连那小丫头也想救吧! 羽衣抬起手要上官可怜等一等,灵眸清澈的凝视段诗韵受苦的灵魂,她没有犹豫地将掌心放在女孩的膝盖上头,轻轻柔柔地绕了三圈。 金色光芒由掌心沁出,如流动的泉水将她的手掌包围,仿佛有无数的小精灵在金芒中跳舞,亮而不刺目地化成透明的手往下抚触。 说不出话来的段诗韵只觉得小腿热热的,有什么在皮肤上滑动却不痒,温麻温麻的牵动末梢神经,抽地一酸令她微皱眉,脚拇指动了动。 她还没发觉足尖因轻微的抽痛而挪动半寸,原本不该有知觉的小腿反射性地踢向前,像是有人拿了小槌子在膝盖处一敲产生的自然反应。 “试试看你的脚能不能伸直?”她在少女身上看见圣洁光晕,羽衣心想天堂终于有“人”了。 “试?!”怎么可能,她的脚早就……啊!能动了。 “走走看吧!我相信你会明白上帝的爱无所不在。”大老板,我替雷龉Φ拢酪记得嘉奖我。 此时,天空有道白光闪过。 “嗯。”先是试探性的让脚踩地,段诗韵在水惑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她先是害怕地不敢用力使劲,在羽衣赞扬的微笑下重拾起信心,她勇敢的跨出第一步。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清朗的笑声在一道光后成形,俊飒秀雅,容貌绝尘的清雅男子平空的出现众人眼前,他双手环胸地笑得温暖,俊美得叫人不敢逼视。 只见羽衣惊喜的奔向他,乱没分寸的大叫著,“拉斐尔!” 上官可怜的脸顿时涨红成猪肝色。 第十章 “咳!咳……我说……咳……咳……嗯!到底是谁在……咳……咳……玩火……咳……”呛得连神都受不了。 虽然天堂没有严格禁止燃放烟火,不过这些孩子也玩得太过火了,连他老人家都受到影响。 “你们……咳……咳……空气品质……咳……咳……太差了……咳……西方最后……咳……一块净土……咳……被污染了……” 天哪!这是什么世界,比他所管辖的魔界还要糟糕,难怪人界的人拚命往魔界挤,不惜出卖灵魂也要占一席之地。 下次不来了,以为老头子的家最干净,原来他被骗了数千年。 “我想是……咳……”手一扬,浓密的黑烟由两侧散去,上帝才能好好的喘口气。“孩子们顽皮,回头我说说他们。” 大口的吐著气,撒旦撒棋不玩了。“捞宠这些不像话的天使了,瞧我的子民多乖巧,只要我一吭气马上噤若寒蝉不敢动。” “这……呵……爱的教育,爱的教育,他们都很乖的……”就是没法不宠他们嘛!他们都是可爱的孩子。 讪笑的万能之主想捻捻胡子,光秃秃的下巴让猛然想到两天前的大火,当场笑脸变苦瓜脸地垮下双肩,人类的怒火还真可怕呀!一烧冲天。 改天要弄个护套包著,免得头皮也著火了,让人误会是东方的佛陀。 “很乖?赖雇会自圆其说。”看看明净的四周变得一片污浊,他倒想念起自家幽暗。“算了,算了,我回去了。” “呃,别急嘛!再留下玩一局……”怎么说走就走,这盘棋该找谁下完? 瞧了瞧残面的棋子,不叹息都不成,当年最宠爱的孩子都成了一界之主,还能没成就地让他看了笑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 这些孩子到底搞什么,就不能让老人家安静几天吗?尽顾著找麻烦把天堂弄成火葬场,浓烟四起好不称心,都想收拾包袱走神了。 “米加勒,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咱们的家几时成了人间的垃圾堆。”瞧瞧这堆人类废物,不知该摆哪里好。 “呃,这个……”米加勒头顶一片黑烟直绕。“您还记得蓝玫瑰花园诞生的那位蓝天使吧!” 是有点印象。“前些日子不是派她下人间实习了,成绩还好吧!” “好……”好得令他们这些大天使头痛。 “好?”瞧他的表情似有下文。 “她不负所托的完成使命,顺利获得一级天使的光圈,目前在蓝玫瑰花园休息。”以她的资质来看算是可造之材。 “然后呢!不要有所隐瞒。”睿智的眼透著慧光,意味深远的看著他。 然后是一言难尽。米加勒苦笑地继续说:“前阵子蓝天使遭雷击而跌落人间,受伤的双翅无法飞行,且暂时失去天使能力,在这段期间她结识了一位人类男子。” “她爱上他了?”呵呵呵……老套的故事。一抚下颚,笑声终止地露出无奈,的胡子几时才能长出来。 无须难见天使,的尊严因少了一把胡子而荡然无存。 “是的,老板,蓝天使爱上人类男子。”因此郁郁寡欢地在玫瑰园摧残玫瑰花瓣,让天使食粮逐渐减少。 上帝若有所思地推开云层往下看。“那个人类男子的人品如何?” 忍俊不已的米加勒一比满脸阴色的拉斐尔。“老板,牢仕比较正确。” 幸好下去的不是他,他刚好有事。 “孩子,你的眼睛怎么了?”不能笑,不能笑,要维持尊严。 拉斐尔的脸更沉了。“被一条狗咬了。” “狗?”嗯,要笑等他离开之后再笑,不然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那分明是暴力留下的痕迹,他这个谎扯得并不高明,不过不会揭穿他,挨了人类男子一拳顶丢脸的,难怪他表情不快乐地仿佛想回敬对方一拳。 “老板不会是关心我的眼睛吧!”肿成核桃的眼像盖了一个黑锅,他一想这件事就很难保持好修养。 谁会料到人类已残暴到连见到天使也会挥拳相向,他不过开口恭喜羽衣结业顺利,可以随他回家了,冷不防一道黑影朝他的面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回应。 天使是天国的子民本应回到天堂,他一个人类男子凭什么阻止,以他的资质再修上一百年也上不了天堂。 他知道自己很没风度不给他们道别的机会,手指一扬就将修业完毕的羽衣带走,但任何天使遇到不讲理便出手的攻击者都不会有好脸色,他算是客气了。 “你的语气很不敬喔!但我原谅你言语上的造次。”呵……难得看他这么狼狈,真教开心呀!“你对蓝天使爱上的人类男子有什么看法。” 他想都没想的回道:“粗鲁、野蛮、没修养、脾气坏、人格卑贱、心无怜悯、对弱小粗暴,自我控制能力差又养鬼为患……” “等等,你不用再说了,我想我了解你的意思。”总之没一句好话。 但不会只听信片面之词,总要尊重蓝玫瑰花园的小天使。 上帝轻颔首吩咐米加勒将当事者唤来,想听听她对此事有何看法。 一会儿,另一位不快乐的天使出现眼前,的笑容变得严肃,不希望天堂多了个悲伤的天使,他们是带给人类欢笑的天使,怎么可以自己不开心呢! “你想回到人类爱人身边吗?”瞧她怔愕的表情真可爱,没那么吓人吧! “嘎?!”以为会挨骂的羽衣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神语。 “想或不想需要考虑这么久吗?我对天使们一向宠爱,也希望听听你们心底的声音。”看来太少和这些孩子们互动了。 以后得少下些棋,多抽出时间陪陪孩子们。 她看了看一脸和善的米加勒,再瞧瞧贱狗眼的拉斐尔,她勇于表达的点点头。“我想回到他的身边。” 虽然有点对不起爱护她的炽天使们,他们是真心地希望她能成为一位好天使,可是她真的很难过,只要一想到他,她就有哭的冲动,忍著不落泪反而更想他,脑海布满他似笑非笑的神采。 知道有一天会离开他和真正感受离别的滋味完全是两码子事,思念的苦果又涩又难入口,她想他想得连该如何笑都忘了。 他肯定会发火吧!大骂她是只无情的笨鸟,只会帮人却帮不了自己,任由命运将她带回原来的地方。 “好吧!那你下去。”是开明的主,绝不为难的爱女。 羽衣怔忡当是自己听错了。“馈…朗撬滴铱梢曰氐饺死嗍澜纾俊 “呵……还怀疑呀!再不走我可要反悔了。”真是天真的孩子。 她先是一楞不知做何反应,而后慢半拍的跳起来尖叫,高兴万分地抱著上帝一吻,随即由划开的缺口准备展开双翅飞行。 “等一下,送你个礼物。” 无法迁怒于她的拉斐尔不舍地抚抚她的头,嘱咐她若受了委屈随时可以回到天堂,他会张开温暖的双臂拥抱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米加勒,葛布列、乌列儿,以及其他与她交好的天使们纷纷上前与她道别,说了几句体己的话给予祝福。 直到离开前她才知道自己拥有很多的爱,一度她舍不得放弃众天使的友谊,但在他们的催促声中,她还是依依不舍地循著光往下飞,到达心爱的人身边。 “唉!终于走了。” 不知是谁松了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所有的天使都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心情为之轻松将天堂的门赶紧关上,以免她后悔又飞了回来。 “你们舍得放手让她飞?”问道。 拉斐尔回头一笑的望向堆积如山的“垃圾”。“不放手行吗?咱们是天堂又不是地府,他烧来的冥纸、金烛、电器用品咱们根本用不著,不尽快让她下去还有地方放吗?” 对地府而言,这些高楼大厦、汽车洋房和金元宝都是抢手货,越多越好绝不多皱眉头,头破血流的也要抢个你死我活好当大爷。 但是这些在天堂等于无用之物,天使的能力高过鬼魅,他们需要什么只要扬扬手。 于是天使们又有得忙了,他们忙著整理环境。 “拉斐尔,来陪我下盘棋吧!” 万能的主一吩咐,他能不从吗? 天堂又恢复平日的宁静,蓝玫瑰花园的玫瑰依然盛开。 “啊!让开,让开,我失速了,不要挡在我面前,天使坠机了……” 砰!一道莽撞的白色影子加速的由天空坠落,失控的双翅驾御不了突然转向的风,忽地一偏,错过计算好的降落地点,冲力过大地失去重心往地面撞去。 以为死定了,羽衣闭上双眼等待那最后一撞的到来,可是落地声明明大得吓人,为何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难道光的使者将她带错地方? 迷糊的羽衣不敢张开眼,生怕成为第一个“死亡”的天使又回到天堂,她好不容易才获得大老板的批准重入人间,绝对不能厚著脸皮回去请再送她下来。 有点硬的云摸起来好像人的胸膛,她一定太思念人间的他了,连死都幻想著回到他身边。 完了,完了,她的嗅觉出了问题,怎么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 啊!谁在吻她,感觉似曾相识。 “你这只胡涂到飞都不会的笨鸟若没有我怎么办,你打算死一回再投胎吗?” “上……上官?”是他吗?不会是她死后的幻觉吧! “我们家有好几个姓上官的,你到底在叫谁?”不吼一吼他心里不畅快。 “我……可怜……”睁开余悸犹存的眼,她一脸像被弃养的小狗般可怜,五官一皱的闷地一呼。 “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敢跟著别的男人走就不要回来,你以为我会为一只鸟上天入地吗?我巴不得掐死你。”心口不一的用力抱紧她,差点被她吓破胆的上官可怜嘴上逞能的臭骂她一顿。 “我想你。”拉斐尔不是男人,他是炽天使。 “哼!别装出一副很无邪的表情迷惑我,我再也不相信什么天使不会说谎的鬼话,我要抛弃你。”一百年后。 羽衣在心里微笑著,抚著他的发在他耳边低语。“我爱你。” “嗯哼!想软化我的心没那么容易,我这人很难取悦的。”一句我爱你是不够的,起码要一万句。 “一亿句都成,我是迷路的天使回不了天堂,你要不要收留我?”她爱他的口是心非。 “哇!你是贼呀!偷听别人的心声。”他哇哇大叫后突然正色的捧起她的脸一问:“你能留多久?” 可不能再一走了之,她这次的出走让他几乎要抓狂,逢魔遇妖就问天堂怎么去,让那只臭妖精笑到肚皮发疼,不得不告诉他“作弊”的方法。 虽然有点蠢但挺管用的,她果然又掉下来。 “我不知道。”她老实的说著,不敢肯定。 “不知道?!”他激动的大吼,捉著她双肩一提。“你欠一条链子锁住。” “老板让我下来又没说时限,我想我是被逐出天堂的天使。”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逐出天堂的天使?上官可怜不信的蔑视一下天堂。“没关系,就算是要和我抢天使,我也有办法搞得鸡犬不宁。”让连睡觉都不安心。 “咦!你在说什么?”和谁抢天使,鸡和犬能在一起吗?人类的想法真奇怪。 “我说你这只笨鸟给我学聪明点,不要傻呼呼的被骗……噫!你的翅膀呢!”背后一空,平滑的像块玉。 翅膀? 喔!她想起来了,是拉斐尔送她的临别礼物。 “我收起来了,等有需要的时候它才会张开。”她指指背上微突的胛骨,羽翼处看不出有任何翅尾露出的痕迹。 不过她不会告诉他这是谁的赠礼,因为她终于知道她爱上的男人非常爱吃醋,一点点醋意他都会板起脸和墙说话,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有多怪异。 羽衣的胸口涨满爱与幸福感,仰起头吻上看来很大男人,其实个性满小男人的人类情人,眼一闭沉醉在充满温柔的爱里。 天使的语言和人类相同,用爱来填满两个空间的距离感,以心来交换,谱出最动人的爱情故事。 “我也爱你,我的天使情人。”低喃的情语轻漾,噙著笑的上官可怜不再有遗憾,轻拥怀中天使,眼含著无限情意。 金色的阳光由云层中透出,粼粼洒在相拥身影上,身下磨著细致肌肤的砾石变成细细棉花糖,两人将世界遗忘在热烈拥吻中,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人与天使的界线模糊了,唯有爱才是真理。 远处的少男少女似在烧什么地大声欢呼,绕著营火堆边唱歌边跳舞,顺便烤烤肉,烧了一半的轮椅也在其中,笑声不断。 没人瞧见一个老泪纵横的老头呼天抢地直跳脚,口里喃喃自语地哭喊著,“我的金元宝,我的汽车洋房,我的花园别墅,我的游艇和大厝呀……小朋友乖……别再烧了,留一点给我,留一点给我……我的钞票……呜……别再烧了……停、停……留一点给我……” 一把大黑伞在太阳底下拚命旋转,似有生命一般。 声渐哑,斜月遮日。 飘扬的星火只余一堆灰烬。 墙上画中老叟泪湿如一江秋水。 【全书完】 *欲知超级洁癖男绿易水如何为科学奇才曲淼淼寻回娇躯共谱恋曲, 请看寄秋花园系列297四分院侦探所之一《魅灵》 *欲知俊美冰山上官月向迷糊精灵艾莉丝许下爱的心愿, 请看寄秋花园系列304四分院侦探所之二《精灵の爱》 *欲知小钱精上官微笑如何骗到阴间鬼将风朗日的心, 请看寄秋花园系列322四分院侦探所之三《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