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颜祸水》 第一章 累。 很累。 非常累。 累到双肩抬不高的江垂雪低垂著螓首,蛾眉难扫清愁的紧颦著,步伐沉重踽踽独行,寂寞的影子曳长身后,更添疲累。 清雅的淡妆下有著极欲隐藏的心酸,原该清亮的明眸黯淡无光,让才二十四岁的她活似人生已走到尽头的七旬老妇。 她有一幢占地三百多坪的双车库豪华别墅,一辆最新款的法拉利跑车和银色宾士500,她是安黛儿珠宝&服饰公司的执行长,银行存款数亿元,照理来说她应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职场女强人,昂首阔步地接受众人倾羡的目光。 但是…… 唉!多想抛开一切远走他方。 望著闪烁的霓虹灯忽明忽暗,闪动著五彩光芒,再一次获得胜利的江垂雪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快意,只有更沉重的疲意,一阵一阵地袭来。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必须一肩承担起上百人生计的重责大任,放弃所爱的绘画,和一群梭鱼似的商界大老厮杀。 毕竟不是学这一行的,工作上倍感艰辛,尤其是不获股东们的支持,单打独斗的她仅能紧咬著牙根,一步一步地努力做出好成绩,让他们相信她有能力撑起公司。 一开始她真的很辛苦,几乎是日以继夜,不眠不休,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六小时耗在公司中,没有一点私人时间,睁眼闭眼想的全是公司的事,将全身体力燃烧殆尽。 好不容易稍有些成果,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偏偏该让她后顾无忧的“家人”又猛扯她后腿,逼得她连一刻也不敢松懈。 真的好累呀!她快撑不下去了,全身的筋骨发出抗议的呐喊,她知道快到极限了,蜡烛两头烧的结果是提早灯尽油枯,灰飞烟散,她累得不愿多想。 妈!这是你丢给我的烂摊子吗?当初你为何要不顾一切代价,硬从另一个女人手中抢走她的男人,让报应祸延子孙呢? 苍天无语,漫天的夜色看不见星光点点,只有远处的车灯来来回回的穿梭著,以及凄迷的半月。 “江小姐,又来看你舅舅了。” 迎面而来是穿著白袍的年轻医生,一张和年龄不符的娃娃脸漾著开朗的笑意,仿佛这世界是光明的,充满阳光和希望。 “是呀!我舅他还好吧?”扬著勉强的笑容,江垂雪笑得虚弱。 “还不错,就是食量小了些,胃口不太好。”长期住院的病人多少对院内的饮食感到厌烦。 “我晓得了,我会劝他多吃一点,谢谢许医生的照顾。”她客套的道谢。 “不用客气,快去看看你舅舅,过了会客时间就不好了。” 简短的交谈数句,两人便错身而过,各自走向回廊的两端。 认真说起来,和她相差没几岁的小舅夏浩风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即使她另有两名血缘上的亲兄姊,但真正在乎她、关心她、担心她的,也只有长年体弱多病的小舅舅了。 三十一岁的夏浩风是个绝顶聪明的天才,可不足月出生的早产体质一度让人以为他养不活,医生断言他活不过三岁。 体重过轻,心肝功能发育不完全,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再徘徊,一次又一次的进出医院和死神拔河,创造出无数次奇迹。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令人觉得可怕,一双幽黑的深瞳似能看透人心,却又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等待最佳时机出手。 “还不进来,杵在外头干什么?别把人家的地板给磨凹了。” 显得气弱的声音不大不小的飘向门外,一脸疲意的江垂雪用蜜粉抹去黯淡的脸色,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 她轻轻地推开门,入目是一成不变的白,床上的男子半躺半坐著,洁白的被褥滑至腰际,露出清瘦的胸膛。 “牛小姐不在吗?”移开有些尴尬的视线,她朝浴室的方向投去一瞟,怕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你是来看我还是看那头牛?”夏浩风没好气地一哼。 “小舅,你和牛小姐还没和好呀?别把人家又气走了。”真是的,真像个孩子,爱斗气。 “我干么气她,她是我什么人,不过是一头脾气顽固的牛,让人看了心烦。”对于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而言,多余的感情都是浪费生命。 她笑笑地帮他把被子拉高。“别嘴硬了,难得有人能忍受你阴晴不定的个性,你就该蒙著被子偷笑了,感谢老天将她送到你身边。” 生病的人有很多特权,包括任性和无理取闹,尤其是和死神赛跑的人,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你不会以为我跟她是一对吧?”他嗤笑。 “不是以为,而是认定,牛小姐很有小舅妈的架式。”她希望他们能走到最后。 “那也要我有命在……”现在的他没资格给女人一生的幸福。 “小舅——”江垂雪板起脸轻斥。 “好、好、好,不说、不说,瞧你横眉竖目的,一句玩笑话也开不得,人总有一天会死,四肢一伸一了百了。”省得留在人世间受苦。 活长活短他看得很豁达,人生在世不就短短的数十载,好和坏他都遭遇过,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时候一到化为清风,杳杳而去。 “你不会死,你一定会康复的……”她微带哽咽,不想面对他随时有可能离世的话题。 轻轻喟然,夏浩风叹了一口气苦笑。“小雪,要勇敢坚强一点,我不能陪著你一辈子。” “小舅……”一抹感伤由心底漫散。 “你早晚要嫁人嘛!难不成要小舅陪嫁,一张大床挤三个人,睁大眼看著你被一个男人压在底下,然后不知是该救你还是大喊加油,早生贵子。”他还故意眨眨眼装困扰。 江垂雪一听,马上气呼呼的握起拳头。“小舅,你能不能正经点?别老是嘻皮笑脸地说些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你就是这样牛小姐才不理你。” “你不要动不动就扯到那头牛,我和她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他就怕多个人在耳旁唠唠叨叨,当他是不听话的儿子管束。 “可我明明看过你们在床上滚来滚去,你想不负责任吗?”她眯起眼,警告他休想始乱终弃。 他睁眼说瞎话的辩道:“你不晓得那是社工辅导的课题之一吗?确定我的身心无虞,无心理上的疾病。” 两人口中的牛小姐服务于社会局,她的工作是例行性的往返医院,和一些重症者、安宁病房的病人进行沟通,了解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或需要什么,开导与辅助他们内心的不满和恐慌。 而夏浩风是牛小美的案例之一,她是个刚毕业的小菜鸟,人生历练不多,和他交谈过几次后竟萌生爱意,在未确定对方是否爱她时便以身相许,半推半就地有了多次性关系。 虽然在旁人眼中,他俩看起来像是一对关系密切的情侣,但夏浩风从未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甚至不曾主动打电话给她。 牛小美是很傻,但有哪个在恋爱中的女人不犯傻呢?她根本看不出他只是利用她的爱对她予取予求,眼底冰冷的不生一丝情意。 “你……”与其说江垂雪是为社工小姐抱不平的满脸忿色,不如说是气小舅对生命的冷淡,才无法对旁人生出感情。 “小雪,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姓宋的那一家又找你麻烦是吧?”一提起姓宋的,他眼神顿时冷芒迸射。 怔了怔,她扬唇一笑。“不就是为了钱,给她就好了。”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多了也没用。 “哼!宋映慈那只老母鸡胃口可真大,要了一次又一次,她真认为没人治得了她吗?”惹火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地来个俐落,彻底解决那个祸害。 “小舅,你给我安心养病,少动些害人的坏主意,有事我会处理。”他身体状况够糟糕了,还老想著要为她出头,巩固她的地位。 “万一你处理不了呢?”她不够果决,太容易心软。 “我……”她表情为之一黯,思绪纷沓。 她父亲曾有一位论及婚嫁的女友,对方已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不日即产下两人的爱情结晶。 可母亲用卑劣的手段灌醉父亲,发生关系,安排隔日被双方父母捉奸在床,迫使世交的两家订下婚约,顺利地步上礼堂。 没多久,那个前女友生下一个儿子,已婚的父亲有愧在心,私下往来两个女人之间,同时说著温柔的情话安抚她们。 始终蒙在鼓里的母亲并不知情,直到有一天她去产检时,竟意外发现丈夫和前女友藕断丝连,而且他们第二个孩子也快出生了。 她当场大受打击地上前理论,意图追打破坏婚姻的第三者,不意被父亲无心地一推,腹中三个月大的男婴因而流产。 父亲悔恨莫名,一心祈求妻子原谅,主动断了和外面女人的关系,然而母亲却冷漠以待,心凉如死,不复昔日的炽情狂爱,夫妻间的情分冰冻甚深,几乎到了决裂的地步。 一场车祸挽救了两人的感情,虽然不像以前的浓情蜜意,但也相处融洽,所以才有她的诞生。 不过好景不常,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因病去世,失去母亲的父亲这时才明了他有多么深爱著妻子,是别的女人无法比得上的。 这时那个前女友再度找上门,带著一双明显过得不好的儿女,心死的父亲已负了一个女人,不想再负了另一个,便留了他们母子三人,而在一次醉酒后,他同意了她的要求,正式给了她名分,成为她江垂雪的继母。 “小雪,心太软是成不了事,有时候要心硬点,当别人不给你一条路走时,你也用不著留半丝情分,你要是狠不下心让小舅出手。”夏浩风的脸上流露出一层冷残阴光。 敢伤害他们夏家的子孙,他绝不轻饶,他会用生命守著姊姊的孩子。 这是他不能死的原因。 江垂雪恼怒地横睇一眼。“小舅,你要让我连唯一的亲人都失去吗?我只剩下你,只剩下你而已,你该做的是多保重自己,其他的你不用担心太多。” 没有他,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孑然一身的她根本不需要背负艾黛儿这个大包袱,那是他的。 夏浩风面色一柔的抚著她的发。“傻瓜,你是小舅最重要的宝贝,我是心疼你,不希望你被人欺负。” “小舅……”她眼眶泛红,说不出的感动。 他们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为彼此设想,为了让对方过得更好,什么痛苦都能忍受。 “挑嘴的夏老大,我煮了无刺的鲜鱼粥,你赶快趁热喝了……呃,江小姐,你也在呀!要不要喝口粥……”一瞧见容貌清丽的江垂雪,长相普通的牛小美有些不自在。 “不了,我刚好要走,夏老大就麻烦你照顾了。”江垂雪笑著走向门外,靠著墙轻吐了一口气。 她最不想面对的是死亡,病房内传出女子开朗的大笑声,随即转为调情的嘻笑声,轻嘤的呻吟声跟著扬起…… 此时,她感到孤单,手抱著双臂走入月色,心里渴望有个人陪伴。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今天的唐家很平静,非常的平静,花香鸟语,微风轻拂,徐徐的凉意让人感到好不惬意。 过了秋,气候的确变凉爽了,管他是不是温室效应作祟,早熟的橘子挂在树上,和一片乱了时序的桃花相辉映,多重瓣杜鹃也红满山头,景致宜人。 但这份平静一如往常的不可能维持太久︱ “老三,地拖好了没?别拖拖拉拉地弄得一地湿,待会我赶著开庭。” 睡意甚浓的魔头姑姑如此说道,不忘在苦命的“男佣”翘臀上踹一脚,以示权威。 “老三,早餐做好没?要是饿到你大姊我,小心我啃了你的猪蹄子。” 一身低调穿著的恶女大姊唐迎晞鼻梁上架著副耸毙了的眼镜,朝他后脑勺赏上一巴掌,要他谨守“本分”,不准偷懒。 “老三,吸尘器的声音太大了,若是吵醒那位浅眠的黑道老大,后果自负。” 看起来睡眠不足,微带黑眼圈的妖女唐弄曙趿著粉红色兔宝宝拖鞋,打著哈欠搔著发,一看就知道昨夜干了什么坏事,颈胸的吻痕清晰可见。 真的很平常,这就是唐家人日复一日的一天的开始,鲜少出现变化,工蜂似的仆人从天一亮便必须辛勤工作,从无睡懒觉的机会,除非是例假日,一家子人全睡死的状况下。 在一票拥有邪恶个性的女人包围下,他这唐家唯一的男孩子还能有什么怨言,情势不如人呀!不认了不行,一些“粗重”的工作实在不适合纤细的女孩子来做,他当然要“义不容辞”的肩负起所有的责任。 天晓得唐家的女性生物一个比一个强悍,一个比一个刁钻蛮横,空有纤柔的美丽外表,可一个个有如豺狼虎豹,吃人的模样凶狠无比,谁敢踩到她们的地雷区,准会轰一声尸骨无存。 原本以为多了个姑丈,他肩上的重担会减轻些,没想到天生奴才命未获改善,包括未来的大姊夫和二姊夫都纳入他服侍的范围内,他的命还能不苦吗? “哥,我的运动服呢?你收到哪去了,还有我的床底下有只耗子,麻烦你去将它碎尸万段。”以绝后患。 留著齐耳短发的俏丽少女由楼梯口往下一跃,以两圈完美的后空翻完美落地,轻盈得如一只骄傲的小白猫。 她也像猫一样不受约束,捞起烤好的土司便抹上花生酱,一杯“无主”的牛奶自行取用,边用脚翻报纸边享用早餐。 “你自己的运动服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是帮你收东收西的老妈子,还有老鼠你一拳下去便扁成肉泥了,何需大师出马。”杀鸡焉用牛刀,大材小用。 “阳哥哥,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身为老么的唐破晓一眨动那双水灵灵大眼,马上就有人败下阵。 “好好好,我帮你,不要再嗲里嗲气的喊我羊哥哥。”他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排成阅兵状。 很无奈,简直就像被制约了似的,他被使唤惯了,任何一个唐家女开口,他毫无拒绝的余地,白旗来不及举高就先宣布投降。 先到阳台收衣服,再用十分钟解决一只比小狗大的大老鼠,歹命人唐晨阳一边拖著地,一边背单字,还得分心注意厨房里的炖肉煮好没。 大一的课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摸鱼的机会不少,尤其对成绩优异的高材生来说,一学期能到学校晃个几圈就不错了,老师们睁一眼闭一眼由他去,只要他记得回校考试就好。 所以他的时间很多,多到不像一位学生,整天游过来晃过去的,让人看得非常眼红,很想找他麻烦。 “小阳,灯泡换了没?” “换了,姑姑,你开庭快迟到了。”快走、快走,别害他提心吊胆,随时处于警戒状态。 “小阳,我房里的马桶清了没?要是有一只蟑螂跑出来,我拧下你的脑袋当抹布。” “清了、清了,大姊的吩咐莫敢不从,你快回床上当慰安妇,大姊夫开了夜刀正需要你抚慰……啊!敢……用泰国木雕象丢我……”天哪!痛…… “什么慰安妇,你今天起床忘了刷牙是吧!”想找死不怕没鬼当。 呜……呜……他是唐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要传香火,为唐家开枝散叶的独苗耶!为什么他的命运会这么乖张,毫不受宠。 哼!他也不要当男生了,一家子都是女生,他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擦红抹绿的穿上美丽飘逸的洋装,抗议她们的不公平对待。 “啐,你挡什么路,我要你整理的讲义你整理好了没?拖拖拉拉地想拖到几时。”嗟!连咖啡都是苦的,他是怎么煮的? 无端一只拖鞋往后脑 地一声,当场头昏眼花的唐晨阳往前一趴,五体投地的任人往他背上踩过去。 “二……二姊,谋杀是有罪的,你……啊~我的手指头,你……你别踩,是我错,你没错,千错万错是小弟的不是,给我一个小时,讲义马上送到。”果然最毒妇人心,连亲弟都下得了毒手。 “半小时。” “嗄!半……半小时……”她把他当神了不成,哪有可能嘛! “有问题?”刚插班幼儿教育科系的唐弄曙轻扬眉,纤纤玉指轻点唇瓣。 他当下端上微笑的猛摇头。“没问题、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二姊尽管放心睡回笼觉,通敌卖国。” “嗯,你说什么?”她一回眸,笑得特别媚人。 “没什么、没什么,倭寇……呃,日本籍风间大哥不是敌人,中日战争早就打完了咩!”他摆出谄媚嘴脸,极力讨好。 “嗯哼!” 唐弄曙一扭头进房,冷汗频冒的唐晨阳才敢大口吐气,揉揉饱受摧残的痛处。 “哥,你真的很没有用耶!毫无男子气概。”真叫人欷吁。 他咬牙干笑,瞪眼。“我要男子气概有何用,家里的男人婆还不够多吗?” “噢喔!祸从口出,你完了。”而她毫不同情。 唐破晓放下空杯,一溜烟地溜到玄关穿鞋。 “什么完了……”吓!一阵凉意由颈后拂来,冷飕飕地。 “谁是男人婆呀!” “是呀!我们很想知道你口中的男人婆指的是谁。” “乖,小阳,你长大了,让人好生欣慰,古人说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要忍一忍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喝!大姊、二姊……还有……姑姑……”救命呀!他还不想死。 头皮发麻的唐晨阳没有二话地拔腿就跑,仿佛身后有一群食人恶鬼,他要是动作太慢,没能及时逃脱,恐怕尸骨难存。 可惜他犯的是众怒,根本逃不到两步,不知哪来的一只长腿绊了他一下,他再度摔得鼻青脸肿,然后鲜奶、面粉、麦片和放了三年的豆腐乳,全往他身上倒。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男音当头一淋。 “这是谁家待宰的猪公,怎么吃了一嘴馊食,胃口真好呀!” “大……大姊夫……”拉我一把吧! 无视伸出的颤巍巍手臂,表情冷淡的杭纵天拥著小情人,跨过地上的“尸体”往外走。 “小弟,不要太贪嘴,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玩。”注定没出息。 “二……二姊夫……”不要视若无睹呀! 风间旭二搔搔头,被他亲亲女友拉回房,行极不道德的蹂躝行为,他非常“痛苦”的吼声连连,直喊著不要、不要……停…… “小阳,你摔疼了吧?”看不下去的范丹提伸手一拉,颇为同情他的遭遇。 “姑丈……”他眼泛泪光,感动万分,果然年纪大的较有情有义。 唐晨阳高兴得太早了,他才一站稳,一支拖把就往他怀里塞。 “记得把地拖干净,我先送你姑姑去法院,晚饭要早点煮,你姑姑不禁饿,鱼烧茄子和清蒸豆腐镶肉两道菜一定要准备,顺便烤只鸡,别太油……” “……” 顺便烤只鸡、顺便烤只鸡、顺便……哪来的顺便他不知道烤只鸡要先到十公里外的传统市场买,接著杀鸡拔毛,文火烘烤,以唐家女人挑嘴的程度,要找只好吃但不油的土鸡是非常难的事,他居然好意思说顺便? 这三只寄生虫吃他们唐家的米饭,住他们唐家的房子,睡他们唐家的女人,为什么连唐家的独子也使唤得这么顺手,难道他脸上写著︱奴才? 啊——他不满,他要发出熊熊怒火,这一次他一定要让他们晓得他不是好欺负的,他要…… 离、家、出、走—— 第二章 “你们……呜……不要……不要过来……我好怕……好怕……呜……”不要靠得太近,真的令人好害怕。 深夜时分,大约十一点左右,一位落单的长发女子刚由超市走出,独自走在行人渐少的街道上,长吁短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手上的奶油面包和牛奶都还未开封呢,三、四个看起来像中辍生的男孩子尾随其后,一脸淫笑地由后包抄,阻其去路。 虽然仍有夜归的人走动,但没人肯出手相援,看到有人闹事反而匆匆走过,脚步不敢稍作停顿,生怕受到波及。 很冷漠的社会,连打个电话报警也不肯,难怪被当成猎物的“女子”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一直往后退,退到鲜人出没的暗巷之中。 多好下手的环境呀!不管怎么尖叫都不会有人理会,要奸要杀任凭宰割,谁也不会注意到巷子里有丑事发生,真是太好了。 “把钱包丢过来,别让我们动手。”亮晃晃的蝴蝶刀,尖锐锋利。 “我……我钱包里没钱……”只有几张金卡,无上限的。 “少啰唆,不想我们在你美美的脸上划几刀,你最好乖乖听话。”染著一头红发的男孩大声威吓,手握刀子朝其脸做了个轻割的动作。 “好啦、好啦!你们觉得我很美,我就把钱给你们。”当作奖赏。 胸大……呃,没什么胸,但同样无脑的美女当真将限量版lv小钱包丢给他们,眼中闪著泫泪欲滴的恐惧,轻咬著食指。 “x的,一百三十二块,你是穷鬼投胎呀!乞丐都比你有钱。”抢到一匹跛脚马,中看不中用。 “我……我早说过没什么钱,是你们不信嘛。”做人要诚实,不能说谎。 “嘿嘿!没钱没关系,拿你的身体来补偿,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正点的妞了。”红发男孩一使眼色,其他人如见到粪的红头苍蝇,笑得猥亵地摩拳擦掌。 “妞?”一身如梦似幻打扮的长发美女嫣然一笑,柳眉轻扬。“我怕你们会失望。” “是吗?那么待会你就叫得浪一点,让我们哥儿们好好地乐一乐。”细皮嫩肉,美得像掐得出水似。 “哎呀!人家不会叫啦!人家还没有那种经验……”好讨厌喔!浑圆窄翘的小屁屁可还没人使用过,他们实在太心急了。 “什么,第一次……”红发男孩倏地两眼发光,抢当第一个。“大咕、小毛,我先上。” “为什么要你先上?上一次红毛城那个也是你先尝到甜头,该换我们了吧?”每次都让他抢先,他们玩得不够尽兴。 “我是老大,当然是我先,我先把她摆平了,你们才好上。”又不是没他们的份,急什么! “谁说你是老大,我们是让你出锋头耶!不要每一次有好的就想强占,这次该换人当老大了。”他们也想尝尝处女的滋味。 “没错、没错,你玩过的女人根本都没搞头了嘛,一动也不动地瘫成死鱼,人都被你玩个半死,我们还玩什么?”捡到剩菜剩饭吃也塞不满牙缝。 美女托著下巴,冷眼旁观一伙小混混起内讧,红颜大都是混乱的开端,看著看著,竟也觉得无趣,天香国色在眼前还能不饿狼扑羊,简直是一大羞辱。 “你们不用吵了,谁当老大不都一样,反正我一个人也满足不了你们几个人,不如就这么算了,省得你们撕破脸,反目成仇……” 瞧!多有心呀,被害人还向加害者建言,希望大家以和为贵,不生嫌隙。 “不行。” 一见到手的肥肉想溜了,块头不小的小流氓倒是默契十足,有志一同地上前拦阻,不让上等的极品从手中溜走。 “不要呀!你们不要碰我……呜!我好害怕,千万不要逼我……人家还想留著清白名声见地底下的父母……不要……呜……” 她……该说是他。好怕犯下杀人罪,令祖上蒙羞。 眼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是别人,正是n次“离家出走”的唐家老四唐晨阳,他又将自己装扮得如花似玉,四处招蜂引蝶,勾引不识相的男人倾倒在他迷人风情下。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管他色字头上有没有那把刀,人往往只愿意瞧见自己想看的,男女性别的界线也就模糊,见山见水皆是反应心里所想。 “不碰你我们还爽什么,快把衣服全给脱了,我们一起上!” 红发男孩一声 喝,立即获得其他同伙的应和,众人齐向“花容失色”的美女逼近,将其逼到角落准备大逞兽欲。 这一伙人在这一带为乱已久也不见有人出面阻止,自组一小帮派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怕事的店长能忍则忍,用钱能打发的都是小事,只要不来捣乱吓走客人就好。 不过算他们倒楣,刚好碰到一肚子气无处可发的唐家小恶魔,他媚眼儿一挑好不撩人,鹅黄色长裙慢慢往上撩,露出一双令人垂涎不已的修长美腿。 国王下山来点兵,该点哪一个好呢?啊!就那个吧!有点傻头傻脑的庞克男,胯下那么一顶肯定痛不欲生…… “你们在干什么,当台湾没法律了吗?” 台湾的确没法律了,出了他那个是非不分的流氓姑姑,代表司法已死,人心向下沉沦,这年头只有有钱人才打得起官司,穷老百姓只好含冤莫白,一判死,二判无期徒刑,三判永不见天日。 “姊姊,我好怕喔!他们说要欺负我,脱我衣服,你一定要救救我。” 唐晨阳收好蓄势待发的无敌霹雳腿,一脸惊恐地“推”开最壮硕的扁鼻男,让他四脚朝天跌个乌龟翻肚,又一副十分惧怕样的绊倒拉住他的红发混混,好不慌乱地抱住英勇出声的女英雄。 这年头不怕死的笨蛋……呃,怎么可以这么形容他勇者无惧的救命恩人呢?应该是救苦救难的慈心菩萨已不多见,不好好保护她怎成,濒临绝种的生物怎能不立法保育,虽然她的行为一点也不值得表扬。 不过,这暖暖软软的身躯抱起来还挺舒服地,带著宜人的淡淡暗香,他要是不小心迷醉了绝对不是他的错,她全身香喷喷地,刺激到他雄性激素了啦! 欸!真好,起码有三十四d,满足他低视的视觉感官,若隐若现的暗沟衬托出饱美的丰腴,丰润得引诱贪吃的大野狼。 忍住、忍住,十五月圆尚未到,不能发出饥渴的狼嚎声,他要保持优雅的形象,多占点便宜再说,嘻! “不怕、不怕,姊姊不会让他们欺负你……呃,你有多高?”她的小鸟依人似乎有点过于……沉重。 “一七二,加上高跟鞋正好一八○,你瞧,我是不是婀娜多姿得像仙女下凡?”唐晨阳示范的转了一圈,展现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救命恩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三条黑线,心想著她是不是心理有毛病。“夜已深了,你快回去,别在外逗留。” “姊姊这么漂亮,一定不能走夜路,现在的坏人实在太多了,我保护你。”多抱一会儿,软呼呼地酥了骨头。 “你保护我?”为之失笑的江垂雪想拉开紧抱自己不放的手,却意外地发现她的臂力相当惊人。 其实她不想管闲事,刚从公司离开的她累到只想赶快躺上床休息,没想到刚在路口等红灯时竟隐约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暗巷有几道身影,她原本想视若无睹地离开,但那一声声的“不要”偏钻入她的心窝,绿灯亮了,在走了一百公尺后犹豫再三,忍不住良心的苛责又回头。 城市的冷漠不是由她开始,但要她见死不救更是困难,一念之间的决定是有些后悔,可做都做了,时间不可能倒流。 “你要相信我,虽然我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我力气很大,一餐吃五碗饭,推倒一头大象不成问题。”唐晨阳眨著充满泪光的双眸,一副极需肯定的模样。 “我……呃,你发育真好。”她一天都吃不了五碗饭,何况是一餐。 一张俏脸装出害羞的表情,掩嘴轻笑。“姊姊真会说话,逗得人家好开心喔!” “我没说什么吧?”望著鼻前摇动的莲花指,江垂雪顿感救错了人。 他“撒娇”地一偎,“你说我发育好呀!这就是对我最好的赞美词。” “嗄?”她怔住。 “姊姊不用担心养不起我,我就像垃圾桶一样什么都吃,荤的素的来者不拒,鲍鱼、鱼翅、干贝就拿来漱漱口,人参鸡汤、血蛤、雪莲炖汤我同样欢迎,千万不要为了我改变你的饮食习惯……” 他这人很随和,绝对是唐家人最好相处的一个。 “等一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隐约听见什么养不起,她这般……“修长”,应该不会遭到弃养…… 呿!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人又不是猫犬,什么弃养不弃养的,肯定是白天事情太多,连带脑筋都犯糊涂了。 唐晨阳变脸极快的噙著泪。“姊姊是好心人,一定不会放著我不理不睬,你要是怕我吃得太多,一餐半碗饭喂我就行了,我会很乖的窝在角落,绝不打扰你。”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我收留你?”希望是她猜错了。 不过,她的运气一向很背。 突地,水洗过的双眸亮如五百烛光灯。“我就知道姊姊是观音转世,广施恩泽普渡众生,姊姊恩惠比天高、比海深,小阳定以身相许,用一辈子回报你的恩情。” 江垂雪闻言似受到惊吓,瞠眼放低音调。“你……你先放开我,你抱得太紧了,我无法呼吸。” 正确说法是她处于惊悚中,难以思考。 “可是人家会怕……你看、你看,坏人又来了,他们想凌辱我纯洁的身体,逼我做他们的性奴隶。”别开玩笑了,好不容易有个人体抱枕好抱,他才不会傻得放手。 “性……性奴隶?”她怎么有种晕头的感觉,好像她正卷进某个麻烦的漩涡中。 江垂雪平时神智十分清明,对人对事都能理智地下判断,她知道自己无人可依靠,必须时时保持精明才能下对决策。 可是这会儿碰到的女孩却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她跳跃式的思考似乎能左右别人的想法,不自觉地被牵著鼻子走。 很乱、很混淆,她看似浑身散发热力与光芒,却又隐隐透著一丝邪恶气息,让人感到危险又无法抗拒,似张狂的魔在窃取灵魂。 “你们别想走,两个美人儿刚好当我们兄弟的宵夜,我们饿了很久很久……啊!你在干什么,别敲……别打……哇?我在流血,你打破我的头……” 摆出凶恶脸孔的红发男孩说得正起劲,全然没料到先前呜呜啼哭的长发美女竟然有胆反击,足下的高跟鞋一脱就往他头上、胸前问候。 “打死你、打死你,坏人、坏人,女人可不是好欺负地,你再坏呀!再坏,我打死你好替社会除掉一个祸害,你去死……去死啦,看我的鞋跟绝技,脑袋开花……”必死绝招。 唐晨阳凶狠的模样还真是吓人,看得江垂雪心口怦怦狂跳,她怕真闹出人命的将他拉开,没命地拉著他逃离可能的命案现场。 她不想当杀人凶手的帮凶呀!这女孩的行为根本是欲置人于死地,太……太恐怖了。 跑著、跑著,她突然笑出声,好久没这么放开自己了,好像恶作剧后的孩子,心底的畅快无与伦比。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什么,离家出走?” 洗去粉妆的一张脸让江垂雪无比诧异,那不是女孩子的脸,过于刚硬,可是和男孩子比起来又太过阴柔,介于男孩和女孩间的中性美,给人一种魔性的诱惑。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对这么一张性别难辨的脸孔,她竟怦然心动,胸口好像有什么融化了,隐隐流动著暧昧情愫。 但以她的打扮来说,两人理应是同性,她实在不该有丝悸动,何况她还足足小了自己五岁,是个刚由恶狼手中逃脱的小妹妹。 恶狼 思及此,江垂雪眉间的笑意为之氾滥,她的确力大如牛,才随便敲了几下,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当场头破血流,哀哀大叫地抱头鼠窜,这叫终日打雁,终让雁啄瞎了双眼。 回过神来,看到眼前可怜兮兮的“小狗”,江垂雪就笑不出来了,表情顿时如苦瓜一般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开口打消她的念头。 “……我真的很乖,很听话,不会随地大小便,睡过的被子会折得方方正正,用过的杯盘一定洗得光可鉴人,我会跳火圈和扮鬼脸,你要我裸奔也绝无二话,我是一只流离失所的狗,收留我绝对没有坏处,我保证一大清早替你叼报纸进来,顺便咬送报生一口。” 呵呵呵!握手,再换手,原地绕圈再趴地,亲亲主人的小嘴……啊喔!打小狗,她虐待动物。 唐晨阳哀怨地舔舔泛红的手背,像一只被遗弃的狗儿,呜咽地趴在电视柜前,做出受伤的神情。 “唐……妹……小姐……唐晨……呃,唐……”要喊她什么才好?感觉都不太对。 “小阳。”他这么雄赳赳、气昂昂,正港的男子汉,她还不快扑过来吃了他,让他能以身报恩。 “好吧!小阳。”江垂雪深吸口气,神情严肃的轻启樱唇,“我不能收留你,你应该有家可以回。” 他甩头,一副呕气的样子,似在控诉她的残酷,救人救一半任其自生自灭。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和家人吵架就离家出走是不对的行为,今天我若是留下你等于是害了你,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该怨我。” 他还是不理她,低头舔吻根本不算伤的小红肿,性感的姿态让她心跳漏跳一拍,口干舌燥地猛灌养生茶,拒看那幅诱人的画面。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得了你?我是个一忙起来就昏天暗地的人,根本没办法顾及家里的人。”家的温暖是什么滋味,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垂雪是个害怕寂寞的人,但更怕一旦有个人在身边,哪天再度面对寂寞时,她会无法承受。 从继母进门后,她被迫长大,最崇拜的伟大父亲竟是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家的记忆也逐渐模糊,她曾恨过父亲带给她伤痛,却也在他死后感受到他身为男人的无奈,他一生辜负两个爱他的女人,让她们活在痛苦深渊中,无力自拔。 现实逼使她再也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会背叛自己,还有谁能信赖? 于是,她选择和寂寞作伴,不去在乎就不会受到伤害,她的继母和其子女教了她宝贵的一课,她永远会牢记在心。 “我照顾你,小雪。”她需要一个专职保母,贴身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一听她喊自己小雪,江垂雪卷起报纸便往她脑门敲下,“叫姊姊,要有礼貌。” “喔!好狠的小雪,你要是把我打成白痴,你就得养我一辈子。”真倒楣,在家时照三餐有人“伺候”,没想到赖上的金主也有暴力倾向,他的一生真这么凄凉。 “那我会把你丢在马路上,任人将你捡回家当宠物。”她的外表宜男宜女,肯定深受喜爱。 虽然尚未与她真的分离,她竟已开始感伤了,一抹淡淡的寂寞涌上心口。 别离,真的是一门很难的学问,她至今仍学不会 唐晨阳倏地跳起来,抱著她的大腿呜咽,“不要呀!小雪,我一定会饿死,你瞧我这么可爱,又特别讨人喜欢,你忍心丢弃我吗?” “你……你放开我,别抱著我的腿,很难看……”天哪!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对她的犬抱式起了某种生理反应,微微战栗。 “不放、不放,除非你同意不丢掉我,否则我要抱著你到地老天荒。”哼!他有得是耐性和她磨。 “你……你蛮不讲理……”面对她的无赖行径,江垂雪真的束手无策。 “对,不讲理,谁叫我是个孩子,你要疼我、爱我、怜惜我,把我抱在怀里轻哄。”反正无理是唐家传统,他会好好保持下去。 闻言,她噗哧一笑。“你这种不要脸的话是跟谁学的?一点也不害臊。” 她真是服了她,这么有失颜面的话也说得出口。 “我姑姑。”他说时颇为骄傲,一副引以为荣的样子。 “你姑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这般……纯真。 老人囡仔性。江垂雪脑海中不由得浮出半百妇人的模样,和一般人犯了相同的错误,自行想像出唐家姑姑威严的面容。 一说起姑姑罄竹难书的事迹,唐晨阳很难不埋怨,“你不知道我姑姑有多肉麻,恶心的程度足以逼疯圣人,她什么话都敢讲,什么事都敢做,无法无天得令人发指,就算撒旦站在她面前也自叹弗如……” 听著唐晨阳细数亲姑姑的不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带著深仇大恨,咬牙切齿地说出为人不齿的秘辛,忿忿地唾弃声由齿缝间挤出,看得出积怨甚久,满腹的不满堆如山高。 可她越听却越觉有趣,心生羡慕,他口中虽是怨声载道,谩骂不休地恨不得射上几刀,但怨怼语气间却透露亲人间的亲密、关怀与敬重,即使嘴上说出千万种罪行,心里的爱不曾少过一分。 被这样的家人爱著的人一定很幸福,他们的关心是无形的、没有负担,纵使犯了错,家人也会力挺到底,充分地表现出家庭中密不可分的亲情。 这是她所缺乏的,也令她向往,二十四年的岁月里,她从未真正感受过一个家该有的温馨,父亲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营,母亲总是暗自垂泪。 很多事在小时候看来不以为意,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早就透出些端倪,幸福的小公主并不如外界所想的拥有美满的家庭。 “……你瞧瞧我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就晓得我生活得多么刻苦,为什么我一餐吃五碗饭,因为没菜了,她们虐待我,一口气扫光所有的菜,让我只能配菜汤,吃她们的残羹剩肴……” 他说得够可怜了吧!活似受虐儿,同情他就收留他,这一次他一定要长期抗战,用“离家出走”来抗议长期以来的不公,他不要再当谁都可以使唤的二等公民。 唐晨阳还真的非常不要脸,无所不用其极,充满演戏天分地“拭”泪,愁苦满面地抽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得好不悲苦,引人动容。 听他形容是很好笑,见到他的模样却令人笑不出来,感觉一阵鼻酸,嘴角上扬,眼眶是带著湿润,不知该喷饭仰头大笑,还是低头吸气,忍住难过情绪? “……我每天一大早起床是洗衣拖地、擦窗洁几,然后依各人的口味准备中、西式早点,还要喂鸡、养鸭,下田除草……” 听到这,江垂雪忍不住打断他满嘴荒唐语。“够了、够了,你当自己住乡下吗?哪来的鸡鸭让你喂,还有田要耕种。” 根本是一派胡言。 唐晨阳一脸委屈的嘟起嘴。“我们家真的有养鸭养鸡嘛!屋后头有三亩多的地,姑姑说人要勤劳些,自给自足,我们原本养了三十多只兔子,可是一天夜里被黄鼠狼和猫头鹰吃得只剩下五只,姑姑一个火大就叫我全宰了,火烤兔肉一人一只。” 与其便宜那些好逸恶劳的牲畜,不如自己先吃干抹净,省得自家庭院变成动物乐园||此语摘自唐冰喻盛怒之下,边啃兔腿边发出的怒吼。 “你住哪儿?”台北市有三亩多未开发的土地?那岂不是天价。 “阳明山,靠近天母那一带。”他很诚实,有问必答。 “你说的是以亿计价的豪宅区?”那一区域住的几乎是富贾大亨。 他搔搔耳朵,不解其意。“我不知道是不是豪宅,不过田地是不长眼的恶邻肖想我家的房子,反倒被姑姑先下手为强的抢过来,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家就越来越大,大家都指著我们家叫鬼屋。” “鬼屋?”她在说笑吗? “没办法,我们家的人都很怪嘛!大姊爱抢人家的男朋友,二姊明明有够恰北北却老装不食人间烟火的弱女子,小妹的目标是成为串联全台湾中学生的黑帮老大,姑姑是以野蛮出名的流氓律师,一家没个正常人。”想来都欷吁呀! “那你呢?有什么怪癖?” 唐晨阳“狐媚”地噘起“樱桃小口”,媚眼轻抛地倚靠她肩头。“让我和你住一段时间,你就明白我的毛病在哪里了。” “嗄” 她错愕。 第三章 “走开。” “不要。” “我觉得热。”非常热。 “有冷气。” “……你的手放哪里?” “你的胸部。” “有压迫感。” “嗯!我放下面一点好了。” “下面一点……呃,不是很好的位置吧!我怕痒。”尤其是两腿间。 “我不怕痒。” “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贴著我睡?”害她连翻身都不敢翻。 “喔!我没有安全感。”真香,再抱紧些。 “没安全感……”天哪!她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 “衣柜里有怪兽,会吃掉不乖的小孩,我姑姑说的。”而他胆子很小。 “你今年几岁了?” “十九。” “还算是小孩子吗?” “…………” 没有回答,打呼声顿起。 江垂雪从没想过如此荒谬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莫名其妙地收留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还被迫将自己的床分她一半,只因她缺乏安全感。 她居住的独幢别墅里起码还有两间应有尽有的客房、一间起居室,再不然书房也有沙发床,不管哪个地方铺上床单、被褥都能睡,有必要和她挤吗? 而且她发现一件相当可怕的事,这唐晨阳不只外表美丽,说起话来还极具说服力,让人一碰到她就像石头掉入棉花堆里,根本起不了作用,她用简单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把她搞得晕头转向,让她没法厘清是怎么一回事。 很轻易地,唐晨阳入侵她的世界,主宰了她的生活,她有种被抛到外太空又绕了一圈回来的感觉,不太踏实地感到飘浮。 盯著彩虹造型的水晶灯,迷迷糊糊的睡去,意识再清醒时,一阵阵引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飘进鼻翼,她轻吸了一口,满足地漾起一抹微笑。 对了,她已经和那个叫唐晨阳的“孩子”同住了五天,还共同分享了一张床,除了她爱抱人的毛病外,简直是万能的仆佣,举凡换灯泡到修水管以及阻塞的马桶,皆得心应手地像专业人士。 更别提她有一手好厨艺,照顾她的家同时也照顾她的胃,让她不只拥有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还能看到一尘不染的居住环境。 甚至窗台、客厅、厨房,以及一些平常不常注意的小地方,处处可见绿意盎然的小盆栽、金盏菊随风摇曳,美化了视觉。 江垂雪不禁怀疑以前请的钟点女佣到底在干什么,同样的工作由不同的人来做,竟能产生如此大的变化,让人有了家的感受,而非是单调的样品屋。 不可否认地,她还满喜欢家里多了一个人走动的感觉,听著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心底满满的都是暖意,轻叹地回到梦中,享受著被服侍的滋味。 “小雪公主,快起床了,你不可以再赖床,太阳公公晒到你可爱的小屁股了。” 刷地,窗帘被拉高,早晨的阳光射了进来,照亮一室的昏暗。 “别吵,我还要睡。”这几天她总觉得睡眠不足,每到早上更是倦意甚浓。 “不行,小懒虫,你忘了你八点有个早餐会报吗?”她还特别交代他要提醒她。 床上的人儿顿了一下,哀嚎地伸出纤纤玉手。“再十分钟,再让我睡十分钟就好。” 为什么会这么累?她明明一沾床就睡了,家里多了个“管家婆”,她连熬夜看文件都不被允许,怎会比平时还要累上几分? 是因为太放松的关系,把积压多年的压力一下子放空,才会这么异常疲倦,睡得再多还是不够? “好吧!反正迟到了不关我事,离开会的时间剩下三十分钟,你用三分钟刷牙洗脸,再用三分钟换衣服化妆,早餐在车上吃,赶一点应该来得及。”飞车急送。 “喔!三十分钟……啊!什么,只有三十分钟,我要迟到了……”光是洗脸刷牙也不只三分钟,何况她睡衣还没换。 像个疯婆子似的江垂雪连忙从床上跃起、跳下,身形匆匆地冲进浴室稍做梳洗,又急如星火的跑向衣柜,随便取出一件套装便往身上穿,淡妆轻抹没来得及先做保养,一双拖鞋趿著便往房外疾步。 一气呵成的动作快而迅速,浑然不觉有人倚门欣赏她穿脱之间显现的曼妙胴体,1/2罩杯衬托丰满胸型更加性感,半透明的蕾丝底裤让茂密的丛林地带忽隐忽现,对发育中的男孩而言实在太养眼了,差点鼻血狂喷。 “小雪,早餐还没吃。” “不吃,我快迟到了……咦,你干么拉我?我真的快来不及了,不要闹我……”要是没赶上,那些倚老卖老的公司元老肯定又要大作文章,说什么没时间观念的人不适任执行长一职。 “乖,早餐一定要吃,一天才会有体力,你看看这半熟的荷包蛋,一戳焦黄的表皮金黄色蛋黄浓稠地流出,还有半焦的土司抹上新鲜的花生酱,加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嗯!美味可口,有没有听见肠子在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被一双手压住细肩的江垂雪猛吞口水,想吃得要命,可是…… “我不能迟到,大家都在等我……” “嘘!别紧张,我保证你不会迟到。”不吃完休想离开,他的爱心早餐不容许糟蹋。 “但是……”她看了一眼时钟,顿时僵住。“七点十八分” “没错,女士,你还有足够的时间用完你丰盛的一餐。”唐晨阳大口地咬下满是酱汁的猪肉汉堡,满足地咀嚼。 “你骗我。”她不满地一瞪眼,气恼著。 “是,我骗你,爱睡懒觉的小懒猪。”他毫无羞愧,朝她挤眉又弄眼。 “你……哼!讨厌鬼。”飞红的双颊染上一丝不自然的嗔色,在光影的相互交映下,她看到一张飞扬的男孩面孔。 是错觉,肯定是错觉,她怎会是男孩子呢?小阳她明明比女孩子还美,恍若教堂中的天使,充满耀目的光彩。 她摇著头,想摇去脑海中错乱的影像,她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但找不到错的环节,情绪起伏甚大。 “哎呀!小雪讨厌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跳一段乌鸦溺水让你消气好不好?”只见唐晨阳当真踮起脚尖,姿态满分。 “乌鸦溺水?” 他宛如花中仙子般旋转了一圈。“垂死的天鹅,可我家的女人们朝我丢汽水瓶,说我是一只卡在瓶口的乌鸦,想喝水却溺死在瓶子里。” “不,我觉得你很美。”美得像一幅画,令人汗颜。 “真的?”他马上像需要狗饼干的博美犬,跳到她跟前讨句好话。 “真的。”她忍不住摸了他的脸,胸口卜通卜通的跳得好快。 精致的艺术品,美得毫无瑕疵。江垂雪在心里想道。 一听到人家的赞美,他得意扬扬的扬起下巴,媚笑。“人家本来就美若天仙嘛!仙子下凡有我这般美丽吗?我一定会遭老天嫉妒,恨不得夺去我的天姿玉容。” “……小阳,嘴角的奶油擦一擦。”她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 “喔!”他不擦,伸出舌尖一舔。 天呀!真要命,未免太性感了。江垂雪吞了吞口水,赶紧低下头进食,假装没瞧见小阳迷人的一面。 她越来越捉不住自己的心,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就为了唐晨阳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居然浑身发烫,很想扑倒她为所欲为。 大概是生病了,才会一再出现古怪的想法,她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者,不可能对同性产生那方面的兴趣,最近工作太多了,精神状态才会不稳。 “对了,小雪,中午我帮你送便当,老吃外食对身体不好。”他闲得很,不找事做浑身难受。 “喔!好……呃,等一下,你不用上课吗?”她记得她还是学生。 唐晨阳故作娇媚地轻点香唇。“为了你,我随时有空。” “为了我……”她顿起鸡皮疙瘩,背脊生寒。 “你是人家的救命恩人嘛!我当然要涌泉以报,做牛做马的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他那些狐群狗党早替他抄好重点,他只要写篇报告交上去就成了。 嘴角抽了一下,她干笑地拭拭唇。“我该去上班了。” “慢走,我会先洗洗碗,再擦擦桌子……”他突然靠得很近,朝她耳后吹气。“小雪,你的小兔子拖鞋我也很喜欢,不过它可以穿到公司吗?” “啊!拖鞋……”不会吧!她竟迷糊至此。 江垂雪一脸愕然地走回衣帽间,取出一双宝石蓝的低跟露趾凉鞋穿上,再在镜子前检视仪容,抚平发丝,拿起公事包准备外出。 末了,她似想起什么回头一问│ “为什么夜里睡觉时老觉得有硬硬的东西抵在我腰后?”让她挪来挪去,睡得很不安稳。 一丝赧色闪过眼底的唐晨阳不慌不忙的回道:“那是我的膝盖,腿长的人就是不方便。” “膝盖……”也对,她腿真的很长。 不疑有他的江垂雪信了他一番胡话,走向车库开了车门,长发如丝的美丽身影在门口向他挥手,风一吹,裙摆飞起。 银色宾士500如箭般射出,消失在平坦的大马路上,唐晨阳上扬的笑脸也跟著失踪,换上一张臭得要命的冷面,拿出手机。 “喂!姓陈的,你不知道我跑路极需要用钱呀!还不赶快给我送钱来。”什么烂同学,要他一催再催。 “跑……跑路?”不是离家出走? “你要是害我被当成小狼犬包养,我就把你迷恋我的猪哥照po上学校网路,让所有人都瞧见你下流的嘴脸。”人人喊打。 电话那头传来求饶声。“不要呀!大哥,我已经身受其苦了,别来相害。” “钱呐!你可别私吞了我的钱,不然……人肉烧烤吃过了没?保证可口。”他这人不会太残忍,起码留个全尸以供凭吊。 “我哪敢吞了你投资的钱,又不是向天借了胆,五百七十六万,你要先拿多少?”他是带他发财的贵人,他哪有胆得罪。 “拿二十万来,不够再说。”姑姑实在太狠了,居然停了他的金卡,想让他当吃馊食的流浪犬。 “成。在哪里碰面?”他刚好可以问他哪支基金能进,手上的股票能不能卖。 他想了一下。“老地方,三号撞球间。”唐家的人不会在那种地方出没。 “ok,没问题。” 一挂断电话,唐晨阳宝贝地摸摸及腰长发,以一条皮绳束起,长而翘的羽睫让他一双明亮的眼更显英气,他勾起唇,浪笑。 这绝对是一张美玉般的男性脸孔,鼻挺唇薄,目光有神,柔媚的脸上出现刚硬线条,如果他穿的不是裙子而是贴身牛仔裤,肯定是帅气十足的美男子。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近年来石油产量递减,天然气也不甚丰沛,开打的中东战争有延长的迹象,日趋紧张的战火祸及邻近小国,导致战场有扩大的趋势,演变成大规模的难民潮……” “等一下,许经理,我们今天开会讨论的内容不是这个吧!”扯东扯西却扯不到重点。 年过半百,发线微秃的营业经理许茂财眼高于顶的轻哼一声,“执行长,你毕竟是过于年轻的女孩子,对于全球趋势不甚了解,战争一起便影响经济成长,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不过是初出茅芦的小丫头,也想管得动他们这些为公司卖老命的老干部,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当初他们在开疆辟土时,她还在她妈的肚子里尚未出生。 “可现在我们讨论的重点是进口钻石,以及海外销售路线,许经理是不是扯远了?”故意刁难、拖延时间。 他又不屑的哼了哼。“说你天真你还不信,经济不景气成本自然节节升高,你不知道这年头什么都涨吗?相对的,钻石因应国际价格而居高不下,想买便宜货得有门路,还得先和地方官员打通关节。”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竞争的对手奥顿公司买进的南非钻石成本是我们的一半,而且保证货源不断绝,你做何解说?”合理的解释她能接受,若是为私利而做出危及公司的行为,她绝不包容。 许茂财的脸色乍青乍红,十分难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指控我从中动了什么手脚是不是你。” “我只是提出我的不解,再说许经理你是营业部而不是采购部门,我希望你专心在销售工作上,而不是插手买卖事宜。”他越权了。 “哼!你这黄毛丫头懂什么!我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要不是领导者无方,没办法让公司赚大钱,我又何必多事地想找出路”敢教训他,她哪根葱哪颗蒜呀! 说来说去就为了钱,利欲薰心会将人性最良善的一面抹灭殆尽,只剩下丑恶,许茂财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她所坐的位置。 所谓树大有枯枝,一间公司再怎么管理有方,难免还是会出现一、两只害虫,以蚕食鲸吞的方式企图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艾黛儿是江垂雪外公一手创立,至今有三十五个年头,他一生深爱妻子,用她的名字“艾黛儿”为公司名,传给下一代。 可惜女儿不是经商的料,儿子又体弱多病,因此他才不得不将毕生心血交付女婿手上,希望他能发扬光大。 而江冬生也不负所托,将原本的小企业推向国际舞台,深获好评,欧美等时尚发源地订单源源不绝,将其营运推到高峰。 许茂财是老总裁岳家那方的亲戚,以辈分算起来是艾黛儿的外甥,江垂雪的远房舅舅,因此他老爱倚老卖老,丝毫不把她当一回事。 但认真说来,他不过是一条善钻的蛇,真正厉害的是总经理董至诚,他才是老奸巨猾的豺狼,不动声色的看别人狗咬狗一嘴毛,暗插人手在重要部门等待最佳时机好出手。 “我的经验或许没在场的各位多,但我肯虚心学习,虽然公司的成长比想像中缓慢,不过诚如许经理所言,全球经济明显不景气,我们还能在风雨中站稳脚步已是值得庆贺的事。” “借口,一堆推托之词,做不好就下台,别找理由脱罪。”他可不想在个丫头片子底下做事。 江垂雪语气略重的横睇一眼。“许经理,请你自重,连续三个月营业额下降五个百分点,你该检讨自己还有没有能力领导营业部门,而非无的放矢,混淆你无能的事实。” “你说什么你胆敢说我没能力!”无法接受批评的许茂财怒拍桌面,起身一吼。 “做给我看,别再滥用公关费,再让我收到一张酒店开的收据或饭店的开房费,我就从你的薪水里扣。”玩女人玩到要公司付钱,未免太张狂了。 “你敢——”她什么东西敢管他! 垂下眉,她轻声说道:“许夫人不会喜欢收到你和公关小姐开房间的收据,或许我该请她直接约束你不当的言行举止?” “你……好,算你狠,我不信你这小丫头能撑多久!”他涨红脸地丢下文件,气呼呼地踹著桌角。 在座的每一人都晓得许茂财贪财好色,可是非常惧内,他的经济大权掌控在老婆手里,所以他想花天酒地、笑拥美人比登天还难,除非利用公司名义,否则根本不可能得逞。 我撑了四年,还不够久吗?她在心里苦笑。“关于这一季的走向,还有谁要补充报告?” 江垂雪看了看与会众人,十分庆幸她用了早餐,面对剑拔弩张的火爆场面,任谁也没有胃口吞得下眼前五星级的料理。 又浪费了,十几份日式料理少说上万,这些从不亏待自己的高级主管毫不愧疚,他们只想著满足口腹之欲却毫无建树。 “执行长,今年流行东洋风服饰和配件,我们下一季的冬衣可打造成……” 她边听边点头,公司不是全然敌手环伺,还有不少人真心为公司付出,期望和公司一起成长,接连提出的意见冲淡了火药味,众人积极地加入讨论中。 会议稍告一段落,竟快接近中午时分,一声散会才刚扬起,一行人如鸟兽散,几个秘书和助理留下来善后,收拾文件和其他杂物。 像打了一场战似,疲累不堪的江垂雪将头往后一靠,双目微闭地吐出一口气,应付自恃元老的干部不容掉以轻心,他们随时随地在捉她的痛脚,好让她难堪。 蓦地,一双有力的手揉按僵硬肩头,她发出舒服的嘤呢声,以为是善解人意的秘书。 “你刚才实在不该让许经理难下台,他在公司里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你会很难做人。” 低沉的男音带著心疼的抚慰,她倏地睁开眼,站起身避开对她眼含爱意的男人。 “别逾矩了,庄先生。”她疏离的神情显而易见,彻底划出距离。 “雪儿,我们之间还需要分彼此吗?我……”还是依然爱你。 “请叫我江小姐,还有,请不要乱攀交情,你是我的员工,最好记牢自己的身分。”江垂雪表情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眼露哀伤的庄禹翰痛苦的低喊,“你还在为那件事怪我对吧?你明知道非我所愿,我是被设计的。” “那又如何?事实证明男人是禁不起考验,一点小小的诱惑就背叛多年的感情。”曾经的伤痛她已学会淡忘。 “不!真的不是我的错,要不是江暮夏在酒里下药,我根本碰都不会碰她一下,她是你姊姊,而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始终未变。 她闻言只觉得好笑。“是你给了她机会下药,要不是你想藉由她攀上我继母那条线,让你快速晋升为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事情不会如她所愿的发生。” 他如愿了,也逼走了当时的首席,他是有才能,但还欠磨练,坐上这位子是早了些。 “我……”他懊悔,却也挽回不了铸下的错事。 然而他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她是公司的执行长,而他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的小设计师怎么想都是高攀她。 “是男人就要勇于负责,我都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背著我和姊姊上床,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男人吗?”别让她瞧不起。 当年的她真的伤得很深,她和庄禹瀚从小就认识了,两人的母亲是感情甚笃的手帕交,因此他们常玩在一起,发展出男女之情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嫉妒她过著公主生活的江暮夏却深深痛恨她,认为同是父亲的女儿,为何有云泥之别,一个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一个却有如贫民,得看人脸色才有饭吃。 她有的江暮夏都想抢,连名字一度想改江垂夏,表示她也是江家的一分子,能与她平起平坐。 为了赢过她,江暮夏伙同游手好闲的哥哥江暮春,联手算计了她当时正在交往的男朋友,而且就在她粉红色的床铺上,让她亲眼目睹两人翻云覆雨的一幕。 很痛,像是有人拔掉身上的骨头,她痛得连泪都流不出来,恍若死过一回,全身的知觉完全麻木,她已经感觉不出什么叫痛了。 同一年,父亲过世,丧亲的她不再痛了,遵从遗嘱接下公司,利用忙碌的工作忘却那段不堪的情伤,到如今已能坦然面对情已远去的结局。 “雪儿……” “江小姐。”她纠正。 庄禹瀚悲伤地望著她,“你真的无法原谅我吗?” “不,我原谅你了。”就当她替母亲偿还夺人所爱的过错。 “那我们……”他喜出望外,以为两人有复合的机会。 看著曾爱过的男人,她轻轻笑出声,“不要想太多了,我当你是朋友。” “朋友?”他低低的涩笑。“你怎么能轻易忘了我们的过去,难道你从未爱过我?” 他爱她呀!没一刻或忘。 “是你忘了吧!我记得你目前的女朋友还是江暮夏,如果你有你所说的那么爱我,为什么你还会跟她在一起?”她不会再为他傻上一回,好聚好散。 他气急败坏的大吼,“因为她威胁要自杀,若是我离开她,她会在跳楼前先寄出我和她交欢的相片给各大媒体,让我身败名裂。” 江垂雪一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雪儿,我是爱你的,请不要放弃我,我会想办法摆脱她,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相爱……” “不可能。” 一道尖锐的声音由门口传来,一身清凉打扮的江暮夏满脸妒恨的冲进来,紧捉著男友不放。 “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你庄禹瀚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别人休想抢走,就算我死,我也要拉著你陪葬。” 第四章 “这里、这里,别乱瞟,小心红颜祸水,连累到我,把脸遮住,不要被别人瞧见。” 一只白胖的手高高举起,一只水桶……不,是一个长相福态、身材像水桶的高壮男孩推开人群,非常艰辛地将引起骚动的“美女”拉到僻静的角落,避免一些自以为是帅哥的桃花男打扰。 体重超过一百公斤,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陈祈安并不算过胖,应该说是壮硕,六块肌练得超发达。 他是拳击社社员,还代表国家出国比赛,非常神气的抱回一座银牌,获国家颁发百万奖金,他便是以这笔奖金开始了投机事业……呃,创业基金,并以倍数累积财富,全沾了身边这位同学的光。 不过他的胆子刚好和“体积”成反比,超级胆小伯事,连毛毛虫都怕,看到小强叫得比谁都凄厉,还曾有过遇过娱蚣爬过裤管而晕倒的纪录。 他这人唯一的优点是善良,而且和外观不同,心思特别细腻,把钱交给他保管最妥当,绝对不会缺角或少一张,纸钞一亮跟新钞没两样。 这也是唐晨阳最信任他的地方,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傻大个,没什么心机,对朋友死忠,要不是他天生胆子小,把命交给他都不成问题。 “哦!我的天,你怎么又穿裙子?你扮女人扮上瘾了呀!”能不能饶了他,别再强奸他的眼睛。 “不美吗?”唐晨阳故意搔首弄姿的朝走过去的国中小男生送飞吻,害得人家脸红不已地撞到人高的盆栽。 “求求你,安分点,我还想活著离开‘三号撞球间’。”再这么性别倒错、胡搞瞎搞,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被他害死。 三号撞球间是一间地下pub的店名,它卖酒,也卖其他的“违禁品”,毒品和枪枝最常见,有时也有人口贩子在此交易。 不过既然叫撞球间,不可免俗地摆上七、八张枱子供人一较长短,打架闹事实属平常,一天没闹个三、五回还真没人上门,难怪陈祈安已经冷汗直冒,左顾右盼地保持低调。 “安啦!同学,有我罩你还怕什么,想死可没那么容易。”要装他那么大块头的棺材可不好找,改天先替他订一副柳川棺备用。 陈祈安翻了翻白眼,硬把庞大的身躯更往墙角缩。“就是有你才叫人提心吊胆,你根本是惹是生非的高手,见不得片刻平静。” 有事没事最好离远点,保持安全距离。 “哎哟!你说得好令人伤心呀!我是这种人吗?谁不晓得我是和平主义者,最见不得流血事件了,看到别人你一刀、我一刀地互插肯定立即上前劝架。”文明人要用文明方式解决,吓坏小孩子可怎么得了。 “少来了,你哪是劝架,直接折断人家的双腕以暴制暴,骨头断在肉里当然不见血。”论起残暴他绝不落人后,笑脸阎王。 “至少我遏止了一场恶斗,少死了很多人,不是吗?”好死不如赖活著,他们该感谢他的一片善心。 “这也对……”啊!他干么一搭一唱的应和,明明是恶行还硬拗,他居然也傻呼呼地与之起舞。“唐晨阳,你要的二十万先拿去,我要走了。” 二十万? 一位穿著迷你短裙、低胸小可爱的计分小姐耳朵忽地一尖,手拿著一杯加料的柳橙汁走过两人面前,故作若无其事的瞄上一眼。 她是新来的,不清楚这位“美女”是常客,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第一眼已生厌恶,将唐晨阳视为抢人锋头的对手,不想让对方太好过。 于是乎,她走向一个平头男,低头在他耳旁轻喃了几句。 “等等,何必急著走,我很无聊,你陪陪我。”唐晨阳微露娇态的直眨美眸,朝他壮硕的胸膛一偎。 很媚人的姿态,风情万种,有如一朵瞬间绽放的娇艳牡丹,冶艳中带著一丝淘气。 可无福消受的陈同学有惊无喜,他像被致命毒药碰到似的忙不迭跳开,动作之迅速丝毫不逊色澳洲的袋鼠妈妈,惊恐万分。 “同……同学,你出柜了没?”他口齿不清,生怕染上不治之症。 很好笑的画面,胆小如鼠的壮汉抖如风中落叶,即使缩成一团,极力隐藏自己仍是很大的肉团,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你说呢?小安安,我对打拳的猛男特别感兴趣,你要不要试试臀部梨状肌扩张的滋味,我会对你很温柔很温柔,绝不会伤了你结实有肉的小屁屁……”天生丽质难自弃,他都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之下了。 “不要呀!不要找我,我没有那种嗜好,你放过我吧!我们社团有几个不错的学长,他们对你倾心已久,我介绍给你……噢!你干么打我?很痛呐!”好人难为。 哈了哈拳头,唐晨阳又补上一拳。“不打你打谁,长得美不是我的错,唐家专出美女,遗传基因强得让我想平凡一点都不可能,可是姓陈的,我哪里像同志,你看过我向谁出手吗?” 变装癖不等于同性恋,一家子都是女性成员的情况下,他不同流合污怎么成,被孤立的感觉可不好受,连悄悄话也不能听。 瞧他变成了“姊妹”多方便,姊姊妹妹再也不会将他排除在外,他们一起讨论口红的颜色、内衣的尺寸、头发的卷度和每个月来一次的好朋友,无所不谈。 基本上他还是y染色体的雄性,有性冲动和对女人的鉴赏力,左边那个妞太艳,是出来捞的,右边的美眉太野,八成是大哥的女人,十点钟方向的辣妹不用说是公共汽车,谁都可以上,那对沉重的大咪咪是人工制品。 “阅”人无数呀!他随便瞄瞄就能看出谁是劣质品,气质是隐藏不了的,好与坏一目了然。 “呃,这个……呵呵呵!误会误会,我错怪你,每次看你打扮得一身女人样,我都会忘了你是男的。”他们第一次做的坏事是在他的掩护下去偷看女大学生洗澡,一丝不挂……哇!不行,又要流鼻血了。 “嗯哼!陪我撞一杆就原谅你的出口无状。”来到撞球间怎能不玩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喔!原来是这种陪法,吓了他一大跳。 “我等一下还有课……咦?不对,是我们有课,你可别又跷课了,胡子教授很不高兴你老点名不到,扬言当了你。” “谁理他。”他才舍不得真当了他这个全班最高分,“来,玩一杆。” 陈祈安笑得很孬地连连摇头。“我的成绩没你好,头脑又不如你,要是这次再不及格,明年你就要喊我学弟。” “真没用。”唐晨阳由鼻孔发出嗤音,并未勉强。 “抱歉了,我先走一步……” 他话才说到一半,忽然肩上多了一只戴满银戒、铜戒的手,骷髅图样的戒指随著弹动的手指晃动,他马上没种的让开。 学拳击是因为走错社团、硬被拉入社,其实他想进的是烹饪社,当西点师父,他喜欢做蛋糕,毫无争强斗狠之意,虽然他粗壮的体格常遭人误解。 “他不陪你,我陪你玩一局,有没有胆子下注呀!唐家三妹。”充满蔑意的眼神上下扫视。 理著平头的男人和唐晨阳年纪相当,他们曾经是国中同学,却不是同一挂的,一个是师长眼中的好学生、资优生,一个是结党寻事挑衅的坏学生,未来的通缉犯,壁垒分明。 唯一的交集是平头男喜欢的校花迷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因此结下日后这难解的梁子。 “老k,你还没学乖是吧!眉毛上的疤好像不太能让你记取教训。”可见他当时下手太轻了。 “少说废话,玩不玩?”老k将撞球杆往肩上一放,架式十足。 “赌注是什么?”要对不起他了,欲求不满的“青少年”特别暴躁。 他冷笑,“你手上的二十万。” “我的二十万……”唐晨阳张狂地取出纸袋的钞票,当著他的面扬了扬。“可以,小钱嘛!丢到粪坑都不会想弯腰拾起,那你的呢?总不能见我有钱就眼红吧!” “我,赌她。”他一把拉过身材火辣的靓女,将她往枱面上一推。 “k哥,你在干什么,我……” 一个巴掌过来,浓妆艳抹的女孩当下惊愕地失去声音,不敢相信她跟了三个月的男人会动手打她。 “男人说话没你开口的余地,等我赢了这一把就给你好料的,包管你飘飘欲仙。”他所谓的好料指的是大麻。 女孩不语,吸毒成瘾的她早就戒不掉了,一天没有毒品她根本活不下去。 “不好意思,这只野猫的价值不值五百块,外头站壁的欧巴桑说不定都比她干净,你能不能拿点像样的东西,别把破铜烂铁扔给我,我看起来像拾荒老人吗?”以人为赌注最没品。 “唐晨阳,你敢嫌我马子脏?!”老k抡起拳头,往枱子一敲。 “脏不脏是你们的事,本人非常注重个人卫生,要是你玩不起就别嚷嚷了,省得大家看笑话。”他撩撩最宝贝的发丝,魅惑地朝众人一笑。 酒不醉人人自醉呀!在场的人不管知不知道他的性别,都忍不住惊艳的喔了一声。 输不起的老k狠厉地一吼,“不然你想怎么样,要我一手一足吗?” “咳咳!那倒不必,你赢,拿走二十万,我赢,你就四肢趴地,绕著我爬行三圈,顺便汪个几声来听听。”他要他的手脚干什么,当吓人玩具不成。 “你……好,我赌了,谁先来?”怒目横视的老k为赌一口气,马上同意了他的条件。 唐晨阳有教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食指卷著长发粲笑盈盈,十分优雅地斜倚撞球枱旁边的圆柱,悠哉的神情像是来看热闹。 他一句话也没开口,三号撞球间的服务生自动送上他寄放的一组纯银的撞球杆,他挑了支顺手的放在唇边,神色挑逗地吻了吻杆身。 光是气势上,他已先赢一著,大家眼里尽是璨如星辰的发光体,而非频频出错的老k。 不用比,众人也看得出赢家是谁,才一换手,势如破竹的唐晨阳轻松推杆入袋,不需费太大的劲便连赢好几局,看得一旁的老k又恨又急,双目紧盯著他摆放在枱子边上的二十万。 很狂妄的做法,却也考验人性。 果不其然,见技不如人的老k按捺不住的动手行抢,他才不管输得有多难看,只要有钱,谁还敢小看他,买毒的钱有著落了。 “啊~” 凄厉的叫声骤起,只见捧著左手的他倒在地上哀嚎,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垂下。 “我说过人一定要学会教训,你就是不听嘛!看你要乖乖地爬完三圈呢?还是让我把你的手脚全打断?”银杆在指间跳跃,恍若初生的小鹿。 “唐晨阳,你……”他竟敢断了他的手,他太可恨了。 “我等著呢!”唐晨阳耍弄著撞球杆,当仪队游行的指挥棒。 “你……” 情势不如人,恨意满目的老k咽下届辱,屈身跪下绕著他爬行三圈,发出狗吠声,心底却暗自发誓,终有一天他会将今日所受的羞辱悉数奉还。 “哎呀!快中午了,我赶著去送便当,不奉陪了,你慢慢爬,同学,小心膝盖磨破皮了。” 差点忘了亲亲小雪的午餐,他得赶快回去准备,有营养的一餐才有健康的一天,加油加油。 唐晨阳临送秋波的抛了个媚眼,迷倒一干男众,三吋高跟鞋一踩翩然离去,完全忘却没胆的陈祈安还缩在角落,抖呀抖地直呼—— 苦呀!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母亲偷了我妈的男人,你又来抢我的男朋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母女俩都没人要吗?一见到男人就发花痴,不管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就来抢,你未免太下贱了……” “够了,暮夏,你又在胡闹什么?!公司是由著你乱来的地方吗?你快回去,少丢人现眼了,这件事跟雪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作多情。” 这是一场闹剧,也是理不清的三角关系,女人间的战一旦开打便没完没了,旁人的劝阻形同摇旗呐喊,更让战情白热化。 庄禹瀚的相护不但起不了效用,反而让人不满,妒意蒙心的江暮夏根本是红了眼,潜伏多时的不安全感一下子全爆发出来,犹似泼妇骂街般捍卫著得之不易的爱情。 她一直都很清楚身边的男人并不爱她,甚至带著一股厌恶的仇视,是她用诡计才让他和她在一起,以自杀为威胁不许他离开她。 一开始她对庄禹瀚只是有些许的好感,可是看他殷勤呵护著天之骄女的异母妹妹,那股不服输的好胜心油然而起,动了抢夺之意。 成为男女朋友后,他对她的态度始终没变,若即若离地想逼她主动求去,她不甘心沦为弃妇,执意要得到他的心,不知不觉越陷越深,由喜欢变成爱。 越爱他就越害怕,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得住这么优秀的男人,所以她必须阻隔一切的变因,缠他黏他不给一丝喘息空间,绝不让心里的恐惧成真,不择手段也要留下他,她得不到的感情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都能毫无愧疚的说爱她了,怎么会和她没有关系?要不是她狐媚尽使勾引你,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你又怎会忘了我的存在?” 全是江垂雪的错,若她没给他一丁点暗示,他哪会半点迟疑皆无的示爱? “都说了那是个人的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非要把所有人引来看笑话才甘愿吗?”一脸不耐烦的庄禹瀚甩开她紧捉不放的手,抑郁地抽著烟。 “什么笑话?她抢我男朋友才见不得人,我就是要闹,就是要大声嚷嚷,让大家来评评理,看看谁是贱人,仗著一点姿色勾搭我的男人。”她非闹得她待不下去,早点离开台湾。 “江暮夏,你发够疯了没有?!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们就分手,我再也受不了你神经质的占有欲,你简直是个疯子。”也会害他发疯。 “分手?”她咭咭狂笑,掐著自己的臂肉长长的指甲深陷。“你以为我会顺你的心意让你们在一起吗?别忘了你的首席设计师是靠谁支持的,我妈只要一句话,别说首席,连这份工作你都保不住!” “你……”他实在后悔一时鬼迷心窍,竟和她有所牵扯。 “你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除非我死,否则你这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你可是有很多精采相片在我手上喔!”她不怕他不屈从。 眼露痛恨的庄禹瀚握紧手。“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她又娇媚地靠向他,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我要你爱我,彻底忘了那只下贱的狐狸精,一辈子都不许和她再有交集。” “办不到。”一句话。 她顿时目皆眼厉地变了脸。“你敢说办不到,一定是她又说了什么,在你身上下了蛊,我撕了她,我要将她碎尸万段,有我无她,我要撕裂她……” “你疯够了没……” 江暮夏像疯了似的高举双臂,想用尖锐的指甲抓花面无表情的江垂雪,庄禹瀚发现她的意图奋力拉住她,往后一甩。 或许被她疯狂的行径气得失去理智,也可能是积压太多年的怒气,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朝她妒恨的面颊挥去,打掉她张狂的骄傲。 她为之一怔,似乎不相信文质彬彬的男人会动手,脸上传来的麻辣感才让她清醒,继而眼神清明地流下泪,好像在说——我是最爱你的人,你怎么能无情地待我? 这时,宋映慈母子推门而入,江暮夏马上受尽委屈的奔到母亲怀中诉苦。 “妈,你要为我作主,禹瀚为了那只不要脸的狐狸精打我,你帮我打回去,把她打得没脸见人。”即使受了伤,她心里恨的不是伤了她心的男人,而是无辜的第二者。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真正有错的是男人,但是女人不会承认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她们始终认为男人的最爱是自己,一时的出轨是受了引诱,错的绝对是别的女人。 爱情让女人变傻了,她们盲了心,只愿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就算变调的恋情已出现裂痕,仍以为用心缝补便能回到从前。 然而爱没了就是没了,再强求有何用,不过让自己伤得更深,不懂得放手的人注定受苦,让两人都伤痕累累,无法解脱。 “谁敢打我女儿?跟天借胆了是不是!我的女儿可是金枝玉叶,由得让人碰她—根寒毛吗?”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妈——” 女儿的一声叫唤,宋映慈心疼地一呼,“哎哟!脸都打红了,我的宝贝呀!谁这么狠心敌对你施暴?我绝不饶了他。” 为人母护短的心态可见一斑,不问原由地怪罪他人,自个女儿的个性她会不清楚吗?她眼中只看到女儿的委屈,却瞧不见她蛮横任性的一面。 “是她。”江暮夏手一指,愤恨难消。 “她?”虽然知道女儿所指之人并非下手的人,借题发挥的宋映慈慈母脸一收,换上夜叉面孔。“江垂雪,你又欺负我女儿。” 又? 这个指控说得多严重,仿彿是惯性。 “宋女士要不要带她去验伤,她脸上的巴掌印可比我的手大多了,任意栽赃是有罪的。”真可笑,她为何要背负子虚乌有的罪行。 “少给我伶牙俐齿,我女儿说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还不快向暮夏道歉!”她端出长辈姿态,以辈分压人。 “错不在我,没必要道歉。”江垂雪语气强硬不为所动。 一再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得寸进尺,目空一切,该坚持的事她绝不妥协。 “好你个小贱蹄子,跟你妈一个样,抢人家男人还能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嘲笑别人没本事,你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你喔!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宋映慈将昔日的怨恨投注在她身上,母过女承,当年她们比不过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如今她也不想饶过情敌的女儿,她们母女俩欠她的,她会一一讨回。 “请放尊重点,亡者已矣,你要是心有不满,我不介意你到地底找我母亲理论,反正爸也在那里,你们三个人可以面对面说明白。”上一代的恩怨与她无关。 她一听,怒色满面。“你说什么?!居然咒我死,你这恶毒的小杂种。” “小杂种?”清莹的水眸射出利光,江垂雪的声音毫无温度。“你指的是你的儿女吗?别忘了我可是受婚姻保障的婚生子,而他们在法律上登记的是收养。” “你……” 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痛,却被人硬生生的撕开,多少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三十年前的宋映慈人如其名,温柔又善良,家境虽不好却乐于助人,在乡里间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 她和乡长的儿子交往,你侬我侬羡煞众人,偏在这时候夏韵云出现了,她不顾世俗眼光的横刀夺爱,甚至掳获了江冬生的心。 从那时起,宋映慈的心性为之大变,性情乖张,不再对人付出温柔,眼中满是恨意,她开始放浪形骸,把自己弄得声名狼籍,报复所爱之人的负心,不让他称心快意,时时为移情别恋而愧疚不安。 “宋夫人,请不要责怪执行长,是我动的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愿置身事外的庄禹瀚挺身而出,护著他最爱的女人。 不过他不开口还好,一站出来便让宋映慈更加痛恨江垂雪,新仇旧恨全勾上来,她明明是前任董事长的继室,可是却受不到身为妻子该有的重视,全公司上下只认夏韵云为江夫人、是元配,而她只得到一个宋夫人的头衔。 她没想过公司原就是夏家所有,夏韵云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员工全是打小看著小姐长大,能喊她一声宋夫人就不错,她仍斤斤计较未获尊重。 “你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她一把推开庄禹瀚,满脸不悦。“小贱人,快跟我女儿道歉,说你再也不会搞上她的男人。” 一旁的江暮夏神情高傲地扬起鼻,一副等著看江垂雪不好过的得意样。 “我不会为我没做过的事道歉,还有,我不要的男人谁要谁捡去,别再乱冠罪名徒增笑柄,如果我真的想抢,你女儿抢得过我吗?她不过三流高中毕业的三流学生,而我拿的是名校文凭。” 她不想和江暮夏比,但他们逼得她不得不反击,她答应过母亲,绝不让自己受到欺凌。 “该死的臭丫头,你敢说我女儿不如你,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 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宋映慈就恨人家说他们学历不高,当初她就是败在家世和学识不如人,眼睁睁地看著乡长谄媚地迎接夏家人,却对即将临盆的她不闻不问,还叫佣人用扫把将她打出去,说他们家不是收容所,专门收容攀权附贵的垃圾。 一想起过去所受的屈辱,她一肚子的火就往上冒,毫无理性的冲过去,扬起手就想赏人一巴掌—— 第五章 “哟!好热闹呀!三姑六婆都来了,今天是有庙会还是妈祖出巡,怎么有神明附身起乩了,狼牙棒忘了带就用我的美人梳,同样能达到血流满面的效用……” 宋映慈举高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机会落下,一只大掌冷不防地钳握住她的腕关节,让她放不下,也无法动弹,高高地举起。 本以为难逃一巴掌的江垂雪正等著疼痛感发生,不意耳边传来近乎嘲弄的嘻笑声,她为之一怔。 不过她的逆来顺受、未加反抗的行为惹得某人相当不快,一双美丽的瞳眸烧出两尾小火蛇,火气直冒地烧灼了肝和肺。 也就是肝火上升,肺部缺氧,气到想杀人的意思,他也不过晚到了十分钟,笨到不行的救命恩人居然差点惨遭毒手! 这几年的治安越来越坏了,连歹徒都能登门入室劫财害命,楼下的警卫应该通通解雇,改由陆战队退伍或是霹雳小组成员来担任保全人员,一见有坏人入侵立即以擒拿手扑倒在地,再用警棍一棒子敲下,看谁还敢为非作歹,目无法纪。 “你……你是谁,快放开我的手……”痛、痛……她的手快断了。 “咦?满脸横肉的阿婆不认识我,瞧我这天仙姿容也晓得我是仙人下凡,快拿三炷香来拜拜,保佑你门户平安。”他真是美得难以嫌弃,每个人见到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 “你是疯子,来人呀!快把她撵出去。”这搔首弄姿的疯女人究竟从哪来的,居然叫她阿婆?! “唷!唷!唷!唱起古装戏了,还来人咧!我把你涂黑了,你就可以当包青天,我再帮你喊威~武。”哈!鞋油派上用场了。 “你……你在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别往我脸上抹,警卫……叫警卫……你们全都死光了,动也不动……”什么味道?真难闻。 不是死光了,而是被来者的“美色”慑住了,看傻了眼,一时间忘了该有的动作。 连她的儿子江暮春都看直了眼,目不转睛的盯著唐晨阳那张绝美面容,周遭的声音完全听不见,眼中只有美人的存在。 “啧!啧!徐娘半老,别有一番风情,虽然下巴多了三层肉,胸部严重下垂,肥腰油脂丰富,可是经大师我巧手一装扮,包管你当上非洲土著的酋长夫人。”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上了颜色果真不同凡响。 “不……不要再涂了……你快放开我……啊!吃到了,恶……你不要……江垂雪,你快叫她住手,我……呸!呸!呸!这乌漆抹黑的是什么鬼东西……”好臭又好油。 “江垂雪是你叫的吗?要轻声细语地唤她一声江小姐,别横眉竖眼地像来讨债的。”鼻子上再画朵小花,祝她貌美如花。 “你……我……”可恶,哪个神经病医院跑出来的疯子。“江、小、姐!还不快叫她放开我。” 情势比人强,宋映慈不得不低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声。 “不够诚心,我看不到你一口烂牙,也许我该拔光它们,让你装副假牙。”从臼齿拔起好了,还是门牙? “我不……”她吓得脸色发白,气焰全消,差点跪下来求饶。 一旁江暮夏见状毫无解围之意,她是标准的恶人无胆,欺善怕恶,见一向跋扈的母亲都拿人家没辙,她更不敢强出头,怕下一个被抹成大黑脸的人会是自己。 “小阳,不要为难我继母。”终究是长辈,不好让人下不了台。 轻轻一唤,笑得张狂的“美女”如川剧变脸,表情落差极大的变回温柔小甜心,像是可爱小狗朝著主人直笑。 “你的继母好坏喔!她欺负我。”恶人先告状。 “我欺负你……”睁眼说瞎话,颠是为非。 “对,就是你,就是你啦!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年轻,比你美丽,你嫉妒我,想毁了我的花容月貌。”唐晨阳很娘的跺跺脚,勾起小指诉苦。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我、我怎样?说中了你老太婆的心事是吧!人老人丑不打紧,别连心也变黑了。”他学宋映慈说话的语气,连说了三个我。 唐家的恶魔天性想改很难,素有小魔男之称的他可丝毫不逊色家中其他姊妹,对于他在意的对象,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任意欺侮,魔性的一面呼之欲出。 其实蠢动的魔心也不好控制,自然而然地流露于外,一家子算计来算计去早成习惯,真要他收敛是万分困难,魔骨一生难根治,成仙无望。 左一句老,右一句丑,怒火攻心的宋映慈将怒气转嫁另一个人。“江垂雪,你是死了是不是,上哪招来的牛鬼蛇神,胆敢对我不敬。” “她是无心地……” “错。”一根食指在她鼻前晃动。 “错?” “我是故意的,谁叫她对你不好,还在你公司大吼大叫,丑陋得伤了我迷人的美目。”太没礼貌了,有失体统。 “小阳……”她苦笑著,为其维护的话语感到一阵窝心。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为了她顶撞继母,就连看著她长大的那些叔伯长辈们也不曾为她多说一句,只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要她多加忍耐。 而今竟有人愿意站在她面前,面无惧色的指责继母的不是,她心里是溢满温暖地,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孤单的,有个人陪在身边。 “小雪宝贝,你别怕,我保护你,以后再有恶犬上门,我们放老虎咬人。”看谁比较厉害。 她噗哧笑出声,朝他看起来不粗的手臂轻捶。“别学人家油嘴滑舌,叫什么宝贝,你羞不羞。” 在江垂雪眼中,比女人还美的唐晨阳毫无疑问是个女孩子,压根没想过他女装底下会是男儿躯。 “不羞不羞,我还要玩亲亲,学妖精打架,剥光你的衣服嘿!嘿!嘿!”他故意做出色狼的模样,可怎么看都像大女孩在说俏皮话。 他太常扮女人了,将女人的体态和神情表现得比女人还女人,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以为他就是如假包换的女人,深信不疑。 不过女人扮久了也有一个缺点,有时他常会忘了自己不是女人,不自觉地做出女人的行为,甚至是女人的媚态,越来越像女人。 而他这种“打情骂俏”的行径落入有心人眼里,马上产生不好的联想——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你们两个居然是那种关系,难怪你不要庄禹瀚那个没用的东西,原来你搞上女人了,把江家的门风全给败坏了,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夭寿呀!江家竟出败德女,要她颜面往哪搁? 被说成没用的东西,庄禹瀚的眼神为之黯淡,他的确是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连自个最心爱的人儿都保护不了,还连累她受人非议。 犯错的人是他,他却无法为她辩白,反倒是旁人为她出头,不怕受累地义正词严,没有一丝退缩,他不如一个女孩子。 “我没有……”扯到哪去了,她不交男朋友不代表她有同性恋倾向。 “公司交给你管理实在太冒险,还是由暮春、暮夏接手,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父亲的心血,你哪里快活哪里去,别说你是江家的子孙,败坏门风喔……”走得越远越好,别来攀亲认戚。 江垂雪低声轻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多亏你的用心良苦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霸占公司。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好歹我也拥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可不希望你把公司搞垮了,让我衣食无著落。”因为心虚,宋映慈更加理直气壮地振振有词。 “可你老是仗著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对我予取予求,扬言我若不满足你的要求,你就把股票卖给别人,让我的持股数过不了半,不得不退位让贤。” 江垂雪的外公临终前将手中的股份分别给了女儿、女婿和儿子,夏韵云拥有百分之二十,江冬生拥有百分之十,而夏浩风则是百分之二十五,合起来百分之五十五。 夏韵云死前将股份转到女儿名下,而病重的夏浩风也担心时日无多,早提出书面文件,由外甥女代为保管、处置,日后他若不在了,全数归她所有。 所以江垂雪手中持有百分之四十五股份,是公司的最大股,但若未过半也无法执掌大权,必须由股东们选出适任人选。 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有多艰难,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有谁相信她能担任起重责大任呢?无不想办法逼她让位,坐领干薪就好,因此她迫切需要宋映慈手握的股份。 至于宋映慈怎么得到江冬生的股份就不得而知了,他生前留有遗嘱是给女儿的,却平空失踪了,而后宋映慈以未亡人身分接收了他大半资产,包括这百分之十的股票。 “还有,你不要忘了,公司是夏家人的,我不过是代我小舅管理罢了,与姓江的无关,父亲是我外公的代理人而非公司的负责人。”这点没人可以否认。 “你……好,先不说公司的事,你和这个野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就算你被男人伤透了心也不能找个女人乱搞,你让你父亲死了都难以安心,愧对列祖列宗。”她就不信扳不倒她。 “我和小阳是清清白白的,绝非你所想的……”尽干见不得人的事。 “对咩、对咩!我们什么也没做,只不过睡在一起而已,互相抱著取暖,你们脑子真肮脏。”唐晨阳一阵抢白,却有种越描越黑之感。 人呀!不能坐著挨打,一定要主动出击。 宋映慈一听,差点昏厥地呼天抢地,“天呀!都睡在一起还说没有什么,你……你伤风败俗呀!冬生,你来瞧瞧你的好女儿,看她做了什么丑事!” “我……”没那么夸张吧!连死去的父亲都搬出来。江垂雪眉头一皱,不以为然。 “男欢女爱算什么丑事,继母不准人家谈恋爱喔!我们男未娶、女未嫁,互相看对眼,你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唐晨阳趁机表明性别,但没人注意他声音变低了。 “什么男欢女爱,你分明是个女人,我们江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能传出这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你们……”简直不伦不类。 “谁说我是女人?!”他一脸困惑的说。 “明明是女人还乱来,江家的祖先若地底有知,肯定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咦,等一下,你刚说了什么?”她好像听见她说她不是女人。 唐晨阳笑眯眯地将美丽长发束起,眼神一变,现出英气。“不好意思,我打一出生就是男的,是来继承香火的,请多多指教。” 光是发型和眼神的不同,媚态横生的清艳美女竟摇身一变,由俊美清逸的贵公子取代,多了风雅和一丝丝不怀好意的邪气。 宛如玉雕的美男子赫然在现,谈笑间散发欧洲贵族气息,别有一番引人入胜的气势,高不可攀。 那是一种视觉上的美,非关性别,仿彿圣洁的天使来到人间,炫目的光彩使人无法直视,照出人们的污秽和不洁。 “什么,你是男的,那你为何穿著女装?!” 不只宋映慈讶异万分,难以相信,在场的人都露出错愕神色,尤其是冷抽了口气的江垂雪,她瞪大了双眼看向唐晨阳凸起的喉结,僵冷四肢。 她……不,他骗了她,还和她同床共眠…… 他笑著做了个帅气的扬眉动作。“我们学校有话剧表演嘛!演的是荡妇卡门,你们也晓得女孩子脸皮薄,不想被当成荡妇,所以只有由我来反串,我赶著为小雪宝贝送爱心便当就来不及换装嘛!” 亮出还热著的日式便当,掀开横条纹的便当盖,乌鱼子和干贝排成的红心好看又好吃,香味四溢的饭菜香顿时溢满一室。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有错就改,嗯!是好公民应有的行为。 知错必改,善莫大焉,一般来说都会获得原谅,人都有犯错的一天,孰能无过,那是圣人才有的境界。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不管他之前杀了多少人,放了多少火,做了多少缺德事,只要一句“我错了”,所有的罪愆都能一扫而空,船过水无痕,众人以无私的心迎接他改邪归正。 骗人、骗人,全是骗人的,他被骗了,现实生活根本没有以德报怨、宽大为怀这种事,他要控告电视台乱演,教坏小孩子。 他知错了耶!也彻底地反省了三遍,十分慎重地认了错,还把玫瑰花瓣全拔光,只剩下有刺的茎负荆请罪,为什么还得不到谅解,反收到好几个白眼? 太没天理了,他不过是撒了个小小的谎嘛,有必要像他毁了世界般大惊小怪吗?再说他从没说过他不是男的吧! 自己视力不佳还怪他有所隐瞒,男性象征那么明显,瞎子也看得出来…… 喂!你在看哪里,视线往上移,离开胯下那一部分,胸线以上,下巴以下,亚当的记号不就在那儿,小小的一颗核果卡在喉咙中间。 “小雪……” 没听见、没听见,蚊子嗡嗡叫。江垂雪将脸转向另一边,专注在文件上,不理会绕著她打转的大蚊子。 “跟我呕气也犯不著和你的胃过不去,你的大肠弟弟和小肠妹妹奄奄一息地喊著食物。”来喔!来喔!好吃的花枝,还有美味可口的炸虾和天妇罗。 嘴里的唾涎分泌了一些,她咽了咽口水装作视若无睹,眼中没有美食……呃,是没有半个人。 “好嘛、好嘛!我该死,我坏心眼,我不安好心,你将我千刀万剐算了,反正我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留在世上也没用,不如死了痛快,省得你烦心。” 咦,还是无动于衷? 没关系,他拐人的招式,耍完a把戏还有b套餐,c点子以及d心机,连连相扣,大罗神仙下凡也招架不住。 嘿!嘿!正经事他还真干不了两样,可鸡鸣狗盗的事儿最拿手,他没干飞天大盗是社会的福气,祸害难除。 “好吧!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就自行了断,这把小刀看起来有点生锈,不过不打紧,要是一刀插不死,至少会死于破伤风,我插插……啊!不好玩,真的流血了,我只是做做样子嘛!”连老天都不帮忙。 “什么,流血?!” 心软的江垂雪没办法再漠然以对,一听见他自言自语的错愕声调,哪记得自己还在生什么气,连忙回过头,看他伤得有多重。 置之不理的对策为之失效,她哪晓得唐晨阳这滑头小子根本算准了她的反应,故意哀哀大叫好引起她的注意,真要将刀子往肉里割,他会第一个跳起来大骂那人疯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哇!痛……你轻一点,我一定割到动脉了,你看血流不止了,我会不会一命呜呼,年纪轻轻就和上帝玩命运转轮呀?”赢了重生,输了下地狱。 以他恶搞的天分,天堂大概不愿收。 江垂雪往他臂上重拍一下,焦色聚于面。“少胡说八道,你到底伤到哪了?我怎么看不到伤口。” “我伤到……心呀!你没瞧见它一直流血,哀嚎不已。”心痛难医。 “什么心,是胸口吗?”她忽地一顿,怔愕了片刻。“你又骗我。” 真是不老实,连这种事也拿来开玩笑,她实在不该管他死活,任他自生自灭。 他喳呼呼地大声喊冤,“哪有,你看这不是血,好大的一滴。” 嘴角一抽的江垂雪很想用档案夹敲他脑袋。“是呀!好大的一滴,对蚂蚁而言。” 她怀疑自己怎么没被他气死,指甲裂开勾破指缝表皮,那么一小点肉眼看得见的小红丝,他好意思当成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人穷紧张。 哪天她吐血而亡,不用急著追查凶手,肯定是身边爱说谎的小混球,他最大的本事是令人爆血管,死于内伤。 “对咩,你也认同这是极严重的伤势,你想要不要挂急诊?我们用特权,住头等病房,医生要帅,护士漂亮,水蓝色的病床和垂挂式纱帐……” 她终于忍不住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哎哟喂,你连伤患都下毒手,好狠的心呐!女人如蛇蝎,我今天深刻体会到了,原来我的命运是这么乖桀,摆脱不了被女人蹂躏、折磨的命运。”他边哭边拭泪,好不凄楚。 江垂雪叹了一口气,败给他的无赖。“那是浇花的水,有细菌,小心流进眼睛里。” “嗄?!”正在沾水的食指一僵,唐晨阳抬起揉红的眼。“我姊夫是医生,看病打对折。” “眼科?” “不……心脏科。”目前在当校医。 她无力地扶著额一笑,“你继续哭吧!我也想哭了。” 遇到他,简直是佛祖给她的考验,她发现自己的耐性越来越好了。 “待会再一起哭,先吃饭。”他夹了一颗炸丸子,放在她嘴边。 不是他在自夸,要论起料理的功夫,五星级饭店的大厨都没得比,只有蓝带三星才能稍稍和他一较长短,鸡鸭鱼肉、蔬果花卉一经他手,一道道皆是美味佳肴。 原由无他,谁叫他家的女性成员一个比一个挑嘴,虽然她们做菜的功力也不差,堪登大雅之堂,可懒性也是一个比一个坚强,常常把厨房的工作丢给他就跑了,还指定菜色、火候、口味。 真的,他也不想自诩大师,可超凡的厨艺就是这么磨练出来,各国料理都稍有涉猎,月亮虾饼做得连泰国人都竖起大拇指说赞。 唐晨阳从不否认他是个小人,不过是非常光明正大的那种,他故意拨动煎得半熟的黄金蛋,让香味和滑嫩的蛋黄同时流了出来,诱人胃口大开。 没几人禁得起诱惑,当香酥弹牙的炸丸子碰到雪白贝齿,它很快地消失在泛著玫瑰光泽的唇瓣之中,香滑的肉汁在口腔内散发开来,连佛祖也忍不住开荤。 很想说不饿的江垂雪没志气地捧起饭盆,不需要人喂的一口接一口,再喝了口味噌鱼汤,饥饿感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她发现自己真的饿翻了。 “吃相真难看。”黑玉般明璨的笑眸漾著一丝柔意,唐晨阳抽出一张面纸轻拭她嘴边的汤汁。 她横睨一眼,“要你管。” “我才不想管你,我比较喜欢被管。”天生奴才命,改也改不了。 “你有被虐待狂?”看著那张俊逸的脸,雪嫩的桃腮不自觉泛红。 美丽的男孩。她在心里想著。 “不,我是不幸家庭长大的孩子,我渴望温暖。”说著说著,他竟眼泛泪光。 吃到一半的她脸皮抽动了一下。“小阳,你在干什么?” 筷子可以当凶器吧!他的脑袋瓜子近在眼前。 “我缺乏母爱。”他大言不惭的说道,蹭呀蹭地像回到最初的家——子宫。 “我不是你妈。”她脸红到不行,整张脸在发烫。 “我妈在天堂。”享福。 她能狠心地推开一个没妈的孩子吗? 答案是不行。 但是这家伙似乎有点得意忘形,把人家的好脾气当随便,以胸当枕枕得安稳,面带微笑地享受双峰包围的美景,双目微闭的作起春梦。 “小阳。” “嗯?” “被纸镇砸到额头会不会痛?” “当然会。”真好闻,清清淡淡的体香。 “要不要试试看?” “又不是傻瓜,谁会……”他忽觉不对,猛地睁开眼,就见菱状水晶纸镇迎面而来,他连忙滚开。“哇!你玩真的呀!我这条小命可是很值钱的。” 差点死于非命,阿弥陀佛。 江垂雪脸色冷凝的一睨,“我还没有原谅你先前骗我的事,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你的心眼这么小,还在记恨。”果然是女人,心胸狭窄。 “唐、晨、阳——”他让人想使用暴力。 他边笑边跳地做个滑步动作。“不能怪我,我从没说过我是女人,我只是有爱穿女装的怪癖,是你的双眼欺骗了你。” “你……”她说不出反驳的话语,他实在太美了,任谁也会误解。 “小雪宝贝,有错就要承认,别硬ㄍ1ㄥ著,像我没错都认错了,你要好好向我学习。”他趁机从后抱住她,由颊边偷得一吻。 “要叫姊姊,我比你大五岁,还有不许乱抱我、偷亲我,你的坏毛病要改。”她想挣脱,却意外发现他臂力惊人,相当结实。 唐晨阳奸笑地吻住她的唇,然后撂下一句让她心湖为之荡漾的无赖话—— “我不介意来一段姊弟恋。” 第六章 “我怕黑。” “不行。” “我有密室幽闭症。” “还是不行。” “怪兽会吃人。” “你比怪兽可怕。” “……我会认床。” “认床……” 她像床吗? 江垂雪看著头发比她还长的男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由心底漫散开来,对他泥鳅般的滑溜个性完全束手无策,反而被吃得死死的。 从得知唐晨阳的性别后,她真的很认真地拒绝同房要求,并拿出铁腕作风连赶了三次,他才垂头丧气的道了句晚安,他那一副宛若失了生机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 可是没想到他根本是打死不退的蟑螂,嘴里怨她没良心,见死不救,但心里另有盘算,不死心地想偷上她的床。 她上锁了,千真万确,怕有人“走”错房,她特地检查再检查,确定无法由外头打开门后,她才安心地上了床,进入梦乡。 孰知半夜醒来感到一阵酥麻感,迷迷糊糊尚未清醒,不算轻的重量压向她,在她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时,快手快脚的他已剥光她全身衣物,挑逗得她意乱情迷,压根说不出拒绝。 她从没想过会和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发生关系,当时她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一阵阵热浪由下半身往上袭来,她有种晕眩的快感,在他奋力的冲刺下达到幸福顶端。 就算这样的发展不算两情相悦,她也称得上是半推半就,他有一种能魅惑人心的吸引力,一旦被黏著了,就无法也不想离开。 男孩子的体力都这么好吗?休息不到十分钟又想要了,她毫无拒绝的余地,每回一开口说了句,“不……”他立即热情地封住她的口,以行动证明她口中的不其实是口是心非,她的身体十分热切地迎接。 姊弟恋,她能接受吗? 能吗? 五岁的差距是一条深沟,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世俗的眼光是一把利刃,没有足够的勇气是无法面对。 何况他还那么年轻,心性不定,一时兴起的好玩当不得真,也许他只是寻求刺激,把年长的女性当成一种挑战,久了便觉无趣,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想到此,江垂雪心头揪地一痛,她必须用力按住胸口,大口呼吸才觉得好一些。 其实她比谁都怕受到伤害,和庄禹瀚那一段感情她整整痛了一年才慢慢淡忘,她对爱情很执著,也很小心翼翼,一旦爱上就是一生一世,除非对方背叛了爱。 庄禹瀚令她失望了,把她伤得害怕爱情,不再相信永恒的承诺,情字这条路她变得胆小,却步,不想再去尝试心痛的滋味。 “晨阳,把你的手拿开。”精力未免太旺盛了,他不觉得累吗? “吾爱,别对我太残忍,我憋了十九年了,你要原谅在室男的饥饿。”他总要先喂饱体内的兽,它饿了很久很久。 若非他的手不安分地往她大腿根部探索,她几乎要因他语气中的不满而笑出声。“天亮了,我该上班了。” “什么!天怎么就亮了。”他才眯一下而已,时间就如火箭飞梭而过。“不算、不算,我没听见鸡啼,窗帘拉上就是晚上,我们继续处男的终结之旅。” 唐晨阳孩子气的耍赖著,抱著光滑又细致的凝脂胴体又啃又咬,好像他没吃饱,非要将她连皮带骨吞进肚子里才甘心。 “城市里没有鸡。”若要听到鸡鸣,他们—辈子也离不开身下的大床。 “我家有三只不分早晚乱啼的大公鸡,还有十五只一天到晚忙下蛋的老母鸡。”所以他们家的鸡蛋最新鲜。 “这里不是你家。”望著天花板,她轻声说道。 他恍若没神经的一回,“喔!明天去买两只回来,我们天天都有蛋吃。” “为什么是明天?”她问。 “因为今天放假。”他咧嘴一笑,扑上去吻住轻启的樱唇。 今天没有放假。身体最诚实的江垂雪被他狠狠要过一回后,仍是拉著他起来做了一番梳洗,换上套装,用遮瑕膏遮住粉颈藏不住的激情痕迹。 她有一些羞愧,竟毫无顾忌地和个该叫她姊姊的男孩子纵欲整夜,一宵未睡地任他为所欲为,失去平日的自制。 “哎呀!瞧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后悔没第一天见面就吃了我,你深感亏待了自己对不对?”嗳!做人不能太骄傲,要谦虚点才不会招人妒。 一听他不正经的轻浮语气,没好气的江垂雪斜眸一睨,“你有没有认真的时候,老是嘻皮笑脸,油腔滑调。” “当然有喽!我在抱著你时最认真,昨晚很满意吧?我非常佩服我自己,第一次开工就成绩斐然,没让你太失望。”呵呵呵!请叫他第一名。 “唐、晨、阳——”她横起眉一怒,透红的耳根泄露羞涩的不自在。 唐晨阳依然我行我素地将手往她肩上一搭。“不过呢,人要及时行乐,千万不要太压抑,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何不快快乐乐的活著享乐,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三、五十年后成了老公公、老婆婆,夕阳斜照佝偻的背影……” 哇!说得好灰涩呀!充满老禅师开释的大道理,原来他也有成为哲学家的资质。 “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做人可以这么简单吗?她反覆地思索这句话。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用不著你我担心,会先被压死的是手长脚长的欧洲人。”哈哈!自以为优越的白种人,死也要抢先。 她当下黑线三条,呐呐说道:“乐观不是坏事。” 真羡慕他凡事不用发愁,只要开心的过日子就好,父母双亡没有造成他太大的伤害,照样阳光普照,毫无阴影。 他究竟是神经太粗,还是真的天性开朗,似乎没见他为什么事而皱起眉,整天嘻嘻哈哈地,让人多少感染了他的年轻朝气。 “快乐、烦恼皆是自找的,你呀!别想得太多,把责任尽往肩上压,人要懂得分担风险,你不想三十不到就过劳死吧?”吓!光想就觉得可怕。 “你要改行拉保险?”听起来像某寿险公司的广告词。 唐晨阳露出一口白牙朝她直笑。“以后有我帮著你,你大可安枕无忧啦!像我这种天才不轻易出手,你是三生有幸能遇见百年难得的奇才,不是我自夸,垃圾变黄金仅是小小才华……” 他说得好不骄傲,滔滔不绝地吹捧自己的丰功伟业,不时佐以夸张的动作和表情,生怕人家不晓得他有多厉害、多么文武全才,武功盖世。 不过,拉拉杂杂吐了一堆废话,还真没人能了他话中含意,而且是越听越糊涂,完全抓不到重点,好像他只是说给自己高兴的。 “等等,小阳,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满头雾水。 闻言,他露出大受打击的痛心神情。“喔!吾爱,你怎么可以不了解我在说什么,我一片真心全为了你,你却只想利用我力与美兼具的肉体泄欲。” 美男子的悲哀,为什么他的命运总是这么坎坷,看不到七彩闪烁的流虹。 “少耍宝了,你再不说清楚,我就丢下你不管。”她威胁著。 相处久了,江垂雪慢慢摸索出他的罩门在哪里,他爱笑爱闹,却也不是不讲道理,有时候会表现出成熟的一面,语出惊人。 当然,幼稚的时候居多,而且老叫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像停不下来的过动儿,又似刚从山里放出的野猴,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她耐性的底限,让她濒临抓狂边缘。 唐晨阳也不再啰唆,当机立断地扬起痞子般笑脸,“恭喜你了,江执行长,从今天起你多了一个为你分忧解劳的贴身助理。” “贴……贴身助理?”谁呀? 看他挤眉又弄眼,还特地在颈上系了条红花领带,她顿时有乌云罩顶的感觉,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任劳任怨、耐打耐操,还能充当办公室男优,你要是在工作时觉得压力过大,我随时脱光衣服为你效劳。”他一眨眼,故意做出娇羞无比的神情。 多好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绑在一起,想来个爱的拥抱都十分方便,他一直想试试办公桌的硬度,是否能承受两人激烈撞击的力道。 刚开荤的男孩子对那种事特别感兴趣,欲罢不能,一想到肉体交缠的旖旎画面,下半身的亢奋程度有如投在广岛的原子弹,轰地爆发。 唐晨阳已经开始幻想美好的前景,眼泛异样神采,明亮地闪著熠熠光辉。 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你缺钱?” 怔了一下,他笑得古怪。“不,我不缺钱。” “要是有需要尽管开口,你还是学生,身边不可能带太多钱:;咦,你做什么?”她边说边从皮包内取出小钱包,准备给他零用金。 后知后觉的江垂雪这时才想起一直没给他家用,他们这些日子吃的、用的全是他自掏腰包,她居然一毛钱也没付。 真是太糊涂了,她怎么可以用一个孩子的钱,她实在不该犯这种错,难怪他要“打工”赚取生活费。 “听好了,我有钱,你不用担心会吃垮我,我还养得起你。”他将她的钱包塞回缀著串珠的秋香色皮包,扣上银白色花造型扣环。 “晨阳……”她突然觉得很不安,好像他一下子成熟得变成她所不认识的大人。 正当她一脸忧心时,正经不到三分钟的唐晨阳笑嘻嘻地偷吻她,朝她吐舌扮鬼脸。 “哈!我唐晨阳是何许人也,乃玉皇大帝座前的招财童子,手一招,钱就来,为了离家出走我早就存了一笔离家基金,就算不到处挖钱也能挥霍一整天,当个跷脚撒钱的大爷。” “离家基金?”她咋舌。 什么家庭养出的怪小孩,居然事前为离家做好准备,好像随时都能说走就走,毫无顾忌。 “我是不支薪的特助,用不著特意拨薪给我,我脑子好,点子多,何愁不发财,用了我绝对是你的福气。”她捡到宝了。 “你还要上课……”她找理由拒绝,不希望他跟前跟后,扰乱工作情绪。 “有空我会去帮教授上上香,接受同学的崇拜,天才是不需要刻板的教育,我的天空是广阔地。”想提前毕业拿张文凭也不成问题。 上天独厚唐家,四个小孩都聪明绝顶,智商过人,跳级就读比摘橘子还容易。 “可是……” “哎呀!快迟到了,我们得走了,今天开跑车好不好?我有好一阵子没碰好车了,自从撞坏了姑姑的捷豹和林宝坚尼,她就严禁我不许再靠近她的车……真是小气,车库里停了七、八辆限量跑车居然不让人碰,她摆著好看呀!自己还不是常常撞车……” 七、八辆……跑车,还是限量款,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商场上姓唐的企业家不多,且女性年长者当家,又符合他形容的对象根本没有。 被推著走的江垂雪不禁对他的出身背景感到茫然,除了知道他家庭成员有四名女性,个个身怀绝技,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她真的该和他在一起吗? 一想起年纪的差距,她的心又变沉重了,眼底的笑意由忧虑取代,她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勇气跨过那条禁忌的界线。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事实证明,唐晨阳是一名优秀的特别助理,举凡开发部、业务部、营业部,乃至于财务部,他都能游刃有余,应对得宜,成为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 他的招牌笑容是老少通杀,绝无漏网之鱼,男人爱慕他宜女的绝美外貌,谈吐间带著勾人的媚意,女人们当他是姊妹淘,私下向他请教怎么当个最有美人味的女人,以他为范本来学习。 他是男人嘛!当然了解男人在想什么,可对于女人心态,也同样了若指掌,适时的赞美,再提供一些美容保养的小秘方,有意无意的透露上司的秘辛,大家一起来八卦,谁还能不向他靠拢?! 不过呢,过于张狂的行径还是会引人眼红,明著的敌人就是现任女友的前男友庄禹翰,暗地里玩把戏的老狐狸,不外乎是总经理那一挂的老头子,他应付得满有成就感,气势不输人。 “哎呀!小阳,又有人送花给你,这是今天第几束了?”开花店绰绰有余了。 穿著男装的唐晨阳要帅的抽出一枝玫瑰,送给年过四十的李秘书。“美丽的花代表你美丽的心,愿你有美好的一天,我的太阳。” “呵……真会说话,瞧你嘴甜的,阿姨没带糖,下回再补给你。”每天看著美美的他,心情特别愉快。 他故作深情地说道:“你的美就是最甜的蜜,我要太妃糖和白脱糖。” “好,下班就去买。”她当他是自个儿子宠,轻捏了下他的脸颊。 “谢了,美丽的女士。”他手点唇,抛了个飞吻。 女人是花,需要好好呵护,它才会开得娇艳动人。 “那我呢?我要百合。”收发室的小妹凑上前,指著一束香水百合。 “我也要、我也要,桔梗好了。”出纳部太单调了,插束花美化美化正好。 “向日葵给我们会计课,数钱发钱太沉闷了。”人都快生锈了。 “三色董和海芋我们拿走了,有空来总机室坐坐。”嗯,好雅的花香味。 “喂!喂!喂!玛格丽特留给我,我刚好送我女朋友……”省了一笔买花费。 一群抢花的女人当中突然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他手脚极快地抢走公关主任想要的花,立即引起一阵公愤。 花香、人娇、美女多,当中最出色的莫过于被围在中间的唐晨阳,他这边说说笑,那边谈谈心,把大家逗得乐呵呵地开心笑著,画面融洽得有如一家人。 他最擅长的是人际关系,拉拢人心有一套,想知道公司发生的大小事,和员工打好关系准错不了,他们会推心置腹地将你当成自己人,什么秘密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不藏私。 “招蜂引蝶成何体统,你们都没什么事好做了吗?”简直不把工作当一回事。 庄禹瀚脸色阴沉的一出声,众人讪笑地如鸟兽散,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束花。 “是庄设计师呀!你今天看起来火气有点大,鼻头粉刺特别明显,待会要不要我帮你做做t字部位的保养,你鼻子太油了。”肤质真糟,痘子都冒出来了。 “我不是女人。”他冷冷地暗嘲。 “男人也要顾一下面子,瞧瞧你肤色黯沉,眉毛太浓,表皮凹洞又过多,啧!好粗的毛细孔,你照镜子的时候没被自己吓到过吗?”真是不懂得爱自己。 他眼一厉的瞪视,“我不是你,不需要花稍的容貌哗众取宠。” “这倒也是,你是长得没我漂亮,连皮肤都粗糙得吓人,就算来个全身大改造也不及我万分之一,我实在不该在你的伤口上洒盐。”做人要厚道,他要开始积阴德。 “你……”庄禹瀚眯起眼,对他的轻佻作风怒在心底。“你让开,我要找雪儿。” “no、no、no,请称呼执行长,职场伦理不能怠忽,好歹是人家高薪聘请的职员,你要对付你薪水的人恭敬点,不要让人以为你借故攀交情,以此平步青云。”要不得的心态哟!男人靠的是实力,不是裙带关系。 他神色乍青乍白地感到一阵难堪。“我是为公事而来,你最好不要阻拦。” “是吗?不过我还是怕你假借公事之名行骚扰之实,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说,可一天到晚装痴情,向不是女朋友的上司示爱,你女朋友没让你满足呀?”唐晨阳一脸困惑的说道。 “这是我跟垂雪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毛没长齐的小鬼给我滚远点。”空有长相的花瓶凭什么跟他比。 璨亮的黑眸闪了闪,唐晨阳笑得微带一丝冷意。“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说什么?”他怔了一下,不敢相信长相俊美的臭小子敢口出狂言。 “如果你真有你所说的那么爱她,那你早甩了那个什么夏的花痴女,她的死活关你屁事,她要跳楼、她要割腕与你何干,她死了你才可以更快意,不要口口声声说责任和良心,借口人人会说,看你能不能骗得过自己。” “哎呀!男人嘛!就要诚实点,虽然你不是很满意现任的女友,可你的身体需要她,昨晚的战情激烈吧!下次要再说谁是你的最爱时,记得脖子上的咬痕贴张ok绷,新的呐!血迹未干。”可见刚由床上爬起来不久。 丢尽男人的颜面,吃在嘴里,看在碗里,连锅里的也不放过,骑驴找马妄想一箭双雕,把自己当成皇帝选妃,只要他一点,女人都该叩首谢恩。 想减少三十年奋斗也不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法,一边哄著女友,一边向旧爱表明心志,明摆著对感情不专,他怎么有脸摆出受害者嘴脸? 神色一变的庄禹瀚连忙以手遮住颈部的齿痕。“不要管太多闲事,对你没好处。” “但也没坏处,不是吗?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跟人作对。”小小的嗜好。 “懒得和你多说,我要见小雪……执行长。”他作势要推开挡路的人。 “执行长在休息,你得多等一会儿。”唐晨阳将手往他肩上一搭,看似未施力却成功地阻止他的前进。 “你敢拦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哪有拦,明明是你在调戏我。”想跟他斗,他还怕玩得不过瘾。 “我调戏你……”庄禹瀚一时没发现两人的互动有些瞹昧,等察觉不对劲时已来不及了。 “啊——你想对我做什么,我真的不是女人,你不要脱我衣服,我没有那种倾向,你放过我吧!我们都是男的……不要……不要摸我……变态狂……什么,你爱我?!就算我是男的也无所谓……你还送我花……” “闭嘴、闭嘴,你别再大声嚷嚷,我什么也没做……”好白皙的肌肤……呃,不对,他怎会看傻了,这小子再美也是个男孩子。 “……不要呀!救命……快来人……有人非礼……唔!快救救我……我要失贞了……强暴呀!呜……不要用你的脏嘴碰我……” 听到门外有人喊救命的吵杂声,突地被惊醒的江垂雪先喝口茶清清神智,再将门往外推,瞧瞧究竟发生什么事。 当她循声望去,双目瞬间放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向斯文有礼的前男友居然一手压著小情人的大腿,整个人叠在他身上,另一手扶著他的腰,像要……侵犯他? 这不是真的吧!一定是幻觉,在她面前谦逊有加的男人竟有如此狂暴的一面,在公司里想对她的小助理行不轨举动。 啊!小阳。 猛一回神,她看向衣衫不整的男孩,顿时心口一紧地感到慌乱,他在向她求救! “住……住手!你想对他做什么?快放开他,不许你再对他性骚扰。”可恶、可恶,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没有……”是他拉著我不放。“……你用什么东西打我?” 好像流血了。 江垂雪连忙放下手中的电话筒,扶起呜呜抽噎的特别助理。“你越来越过分了,多次开会未到,设计图未缴也就算了,连我的人你也敢染指。” 她不会再妥协纵容,给予他不用打卡的特权。 “你的人?!”庄禹瀚睁大眼,目光凌厉。 “我是指我的助理,虽然他长得像女人,可毕竟不是真女人,由不得你胡来。”他几时变得这么下流,男女不拘。 “分明是他陷害我……” 她不听解释地扬起手不让他开口。“我希望没有下一次,这次先口头警告,如有再犯,别怪我不念情分。” “你会怎么做?”庄禹瀚眼半眯,斜睨嘴角上扬的唐晨阳。 他低估了这滑溜小子,他的确不容忽视。 “为了避免再有性骚扰的事情发生,不管你有多大的才华,我都必须为了公司员工著想将你开除。”这是不得不的措施。 “开除……”他忽地低低一笑,眼泛不明的暗影。“你为了这个滑头小子当众斥责我,我当真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好歹他们曾相爱过一场,又认识起码二十年以上,他的为人、他的个性,除了他的家人外,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跟她谈信任?!她不禁冷笑。 “眼见为凭。”她太了解身边男孩的魅力了,连她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好个眼见为凭,我认了。”庄禹瀚苦笑。“下一季的设计图我画好了,正准备拿给你。” 她公事公办的点点头,“进来吧!我们只讨论一下……晨阳……唐助理,你不用在场,先去整理整理一下衣物。” 哈!想都别想,他才不会放他们两人独处。“不行,我要保护你,万一他在我身上没得到满足,反对你下手,我万死都难辞其咎。” “……” 江垂雪无语,庄禹瀚瞪眼,躲在角落偷看的职员掩嘴窃笑,只有唐晨阳一脸正气,摆出一副前有虎豹,吾勇往乎的英勇样。 第七章 “姑姑,老三这回离家似乎有点久。”打破以往的纪录。 “警察找上门了吗?”唐冰喻手捧著一本《哈利波特》,一页一页翻动著。 “没有。” “警察没上门表示他还活著,用不著太担心。”人死见尸。 “可是……”她哪是担心,是怕家事没人做。 “放心,破晓,姑姑帮你们买好了墓地,日后不管谁作奸犯科都不怕死无葬身之所。”她连后事都替他们设想好了。 “……”颜面神经抽搐中,够毒。 唐破晓双膝落地,跪著抹擦客厅的大理石地砖,她压根没为离家出走的唐晨阳忧虑,甚至不怕他死在外头,被抬了回来。 原本唐家的家务事是四个手足分担,每个人照轮,谁也逃不过,虽然有时候她会偷懒,丢给家中的“男佣”收拾。 可是大姊被未来的大姊夫盯得死死的,他们有空不是约会便在床上玩摔角,她分内的工作就往下丢,由底下的妹妹承受。 而二姊是台湾、日本两边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南部的“春风幼稚园”,想在家里看到她的次数比五根手指头还少,根本不能指望。 原本还有个哥哥在上头顶著,她就算溜出去搞她的“大事业”也会有人掩护,哥哥爱护妹妹,怎好让她一双富贵白嫩的小手磨破了皮呢! 谁知唐晨阳就这么一去不复返,枉顾兄妹情深,把拖地、洗衣、打扫、除草、喂鸡的工作全扔给她,她小小的肩头怎么担得起,存心要累死她这个小妹,她怎能不眼巴巴的望穿秋水,盼他早日归来。 该死的唐晨阳,他最好别死回来,否则她一定要发挥感人肺腑的手足之爱,将他抽骨剥筋,挫骨扬灰,让他当一缕无主幽魂。 “姑姑,我们还是找找他吧!免得人家说我们唐家没血没泪、无情无义。”血管里流的是冰水。 “人家说的是实情,不必理会。”恶魔可不是让人喊假的,他们一家子什么都有,就是没心肝。 “可是我的手快断了,体重直落五公斤,再这么恶性循环下去,你会发现咱们家的垃圾比山高,厨房爬满蟑螂、老鼠,桌椅窗户灰蒙蒙的一片。”而一具枯尸——也就是她,趴在垃圾当中。 “……”唐冰喻顿了一下,长睫微微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辛苦了,小妹。” “姑姑……”她真的会累死啦!他们住的是大得吓死人的豪宅,通常会配备十来个佣人的那种。 “嘘!我接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唐冰喻扬起纤纤五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陈弟弟呀!你说我家那个浪荡子在外面跟人家同居……姊弟恋……他课不上跑去当小白脸……嗯,我晓得了,帮我盯牢他,你要的那套未上市的游戏卡在我办公室,记得去拿……” 就像接了一通普通的电话,唐冰喻表情未变的阖上手机,继续翻看手中的小说,津津有味地看得很起劲,让人不敢打扰。 可一边抹地、一边偷瞄的唐破晓实在是对电话内容好奇不已,小陈弟弟究竟是何许人也,敢冒生命危险通风报讯,此人肯定吃了熊心豹胆,他家阿兄不仅长得像女人,连性格也相当女性化,心眼小又爱记恨,有仇必报。 “姑姑,小陈是谁?”日后换她密报,让老三感恩图报。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赶快把地给我抹干净,后头还有一堆碗没洗,难得放个温书假,窗帘顺便拆下来洗一洗。”贼头贼脑,不思长进。 “吓……窗……窗帘……”不行,她脚抽筋,手也废了,好残忍的姑姑呀! 温书假顾名思义是放两天假温书,而非当苦力,他们家的窗帘一、二、三、四、五……足有三十七面,虽然有现代科技——洗衣机,可光是拆下再晾起,她树枝一般的手臂肯定报销了。 可恨呀!可恨的唐晨阳,你到底死到哪去了,还不回来接掌你苦命的生活,你有种跑远点,一辈子也别再出现,否则…… 一阵磨牙声阴恻恻响起,远在城市的一端,某个俊俏美男子莫名地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哈啾~” 进行中的会议突然中断,有人关心、有人幸灾乐祸地看向疑似伤风感冒的美丽男孩。 “你怎么了?” 一边擤鼻涕,一边做纪录的唐晨阳摇著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八成他人缘太好了,有人眼红背著他钉草人,诅咒他永不超生,修罗地狱当饿鬼。 以他凡走过必留下灾难的邪恶力量,若没几个人恨著才奇怪,他得罪人的本事刚好和他的“美貌”成正比,想杀了他的人不在少数。 像他前几天才把许茂财气得送医住院,又害英明伟大的总经理从楼梯滚下去,当场跌断了腿,还有下流货江暮春,起码得休养半年才能玩女人,意图霸王硬上弓的祸根被他“轻轻”一顶,短期内很难再“开机”。 想起来,他还真是竖立不少敌人,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想拆了他,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我们今年冬天推出的款式走嬉皮风,以单色为主要色调,力求简洁明快……在活泼中加入一点成熟的色彩,却又不失俏皮可爱,比如这件娃娃装,少淑女穿来却多了一丝明媚风情……” “对不起,能不能打扰一下?” 站在投影灯旁解说的庄禹瀚停下动作,神情不悦地看向高举起手的男孩。 “你有什么事?” 一张大笑脸露出白牙,唐晨阳指著其中一张画稿。“是没什么事啦!不过公司最近的销售额好像严重下滑,销售量惨澹。” “你怎么知道,你看过报表?”回应的是业务部经理,他面前会议桌上的报表是惨不忍睹。 “哎呀!不用看那种东西也看得出衣服为什么卖不出去,换作是你,你愿意老婆、女儿穿这种寡妇黑吗?”天呀!只有线条,毫无美感。 寡妇黑……。 众人看了看他所指的服饰,顿时一群乌鸦飞过头顶,认同了他的说法,本来他们也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怪在哪里,被他一点明就通了。 但是一旁的庄禹瀚脸色可就不好看了,他换上第二张图稿。 “啊!完了,修女白,大家赶快低头忏悔吧!看到这身衣服,谁还活泼得起来,是哪个笨蛋在胸前别黄钻,你们看得见钻石的光芒吗?” 众人摇头,而庄禹瀚的神色更为阴黯。 “对嘛!全被衣服的白夺去光影……咦,还有水晶……哇靠,天才呀!谁瞧得见,还有那件桃红的,下摆太生硬,少了飘逸感……啧,僵尸蓝,在演民初戏吗?十万青年十万军喔!做成中山装还差不多……” 两个月后要上市的二十件作品,一件嫌过一件的唐晨阳一一挑出缺点,一针见血大肆批评,从剪裁到花色的挑选等,无一不受到严厉的抨击。 他并非鸡蛋里挑缝,故意找碴,而是真的看不下去,以他外行人的眼光都涌不起购买欲了,那些站在流行尖端的上流人士又怎会中意,简直糟得一塌糊涂。 “你们的设计师是从哪个朝代请来的?瞧瞧这些衣服,说好听点是复古,实际上是了无新意,江郎才尽,根本难登大雅之堂,你们敢以此自傲?”不笑死人才怪。 他的话激得庄禹瀚大声斥喝,“你真懂得流行服饰吗?设计师要将衣服和珠宝搭配得宜得耗费多少心血,你完全不懂市场,凭什么大放厥词?!”明明是优雅端庄的黑,却被他说成寡妇黑,简直是狂妄无知。 “不过是几张图嘛!随便画画谁不会。”他以前美术得过a。 “好呀!你画给我看。”被评论得一无是处,庄禹瀚也呕得想赌一口气。 “画就画,笔拿来。”天才是无所不能的,想考倒他可不容易。 唐晨阳一落笔,众人惊呼连连,他并不是画新款式,而是就著原先的画稿添东减西,改变珠宝的种类衬托出衣服的特色,两者相辅相成让人眼睛一亮。 寡妇黑在腰身多了一条钡炼,环扣是太阳造型向外放射光芒,两条较细的链子由太阳下垂放至膝盖,银色十字架为坠饰,一件沉闷的衣服似乎活了起来,充满生命力。 修女白那件变动不大,只在腰侧往上至腋下的线剪开,以银白色的绳索交叉系住两片布料,原本单调的白给人清新妩媚的感觉,在场的女性都想拥有一件,而男人则想送给情妇或女朋友。 接著桃红色洋装被他改成略带波浪裙痕的鱼尾裙,强尸蓝化身为旗袍式舞衣,下侧缝上猫眼石,不论出席正式宴会或热闹的舞会都能成为最耀目的星子。 “我说呀!你们的设计师再不要闭门造车了,自以为才华洋溢、无人能及,有时候还是得到外面走动走动,看看国外的设计,是世界淘汰你们,不是你们淘汰世界,我随手画一张都比你们强……” “哼!” 面色铁青的庄禹瀚不发一语的重哼一声,愤而甩门离去。 “咦!他怎么了?会才开了一半就走人。”太不敬业了。 语带感慨的江垂雪低声说道:“他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你修改那几张设计图正是他的作品。” 她没说出口的是,他修润后的画稿比原稿强上百倍,更富变化的线条美当场把人给比下去,伤了设计师的自尊心,羞愤不已的哪还待得下去。 唐晨阳喔了一声,表示他明了了。“看来你们有必要发掘新血了,珠宝和服装业日益求新,一成不变的墨守成规只会被时代潮流淹没。” 他说出所有人的心声,现场一阵静默,即使几个原本想唱反调的主管也无话可说,心底暗自佩服他灵活的巧思,以及信手拈来的创造力。 头一次,他们对这个不及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产生敬意,不再当他是来混的花瓶而刮目相看,初生之犊不畏虎,他确实有大将之风。 蓦地,有人问出这么一句—— “唐特助,你大学修的是什么科系?” 他还没开口前,大家兀自猜想,必是服设相关科系,才能迅速而不费吹灰之力的深随笔走。 但令大家跌破眼镜的,他的答案让人呆若木鸡,久久无法回神。 “我学的是理工。”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理工系的学生精通金融、财务、企业管理和资源统合,对一个十天半个月才去学校绕一圈的人而言,他未免太神了。 唐晨阳不做则已,一鸣惊人,他在短短的一个礼拜内,找齐了服装科系的高材生以及珠宝设计的新秀,开了个新部门供他们发展,并有计划的栽培,等完成国内的训练后再送往国外,让他们更充实自身的才华。 现在的他依然是不支薪的执行长特助,所不同的是他揽下公司运作大部分的工作,做的其实是执行长的职务,目的欲让江垂雪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暂时放下肩上重担。 年轻不代表没能力,他用有目共睹的成绩证明了年纪和成就并非成正比,有实力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大发异彩,成为众所瞩目的发光体。 但是物有两面,光的背后必有影子,阴影的形成会威胁光的存在,一不小心光会被影子吞没。 “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连我都没法思考,你知不知道你因此得罪不少人?”而他还漫不经心的不当一回事。 “知道。” “知道?” “我故意的。”迅雷不及掩耳才见奇效。 清妍面容闪过一丝错愕,“你故意引发他们的不满,让他们仇恨你,恨你入骨?” 会想出这种方法的人,不是疯了便是找死。 “嘿嘿!我给他们团结一致的机会,一起联手对付我,省得我还费心思一一击破。”说穿了,就是一个“懒”字——唐家人的天性。 “为什么?”她不懂。 唐晨阳奸笑地扑过去,一把抱住软绵绵的身体。“记忆力真不好,我不是说过了,因为他们对你不好。” “就为了这个理由?”他把所有股东全得罪光了。 “这个理由就绰绰有余了,我想当宝宠著的小雪怎么可以任人欺负,他们都该受点教训。”黑眸中闪动著黑暗魔魅,冷如刀刃。 “为什么是我?”论容貌,她不及他,比起智商,她更是远远不如,而家世……他明显来自优渥家庭,有自足能力。 旁人或许听不懂江垂雪在问什么,但身旁俊美男孩立即明白她所问何事,双臂一收将她搂在怀中,头枕在香肩轻嗅。 “我看到你眼底的寂寞,而我想为你抹去。”他温柔的说道,眼泛柔情。 “晨阳,你……你怎么知道……”我寂寞。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内心涌上一股激动,从来没有人看出她的孤单,为何他能看进她的心,看见那个坐在地上,抱膝哭泣的小女孩?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妈妈爱著爸爸,爸爸同时爱著两个女人,他们以为她很乖,很听话,不需要抱抱她,她总是被忽略。 其实她是个很胆小的孩子,害怕一个人睡觉,她房里的灯永远是开著的,而她从不在夜里上厕所,一上床便把被子拉过头,盖住自己,因为保母说床底下有鬼,妖怪住在马桶里。 大家都以为她是备受宠爱的幸福小公主,住在无菌室中,但她只是装乖,装懂事,不想父母为她担心。 爸妈是爱她的,并努力地想给她全世界,可是他们也是被爱折磨的可怜虫,能给她的只有物质享受,对于她真正需要什么却不闻下问。 他们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有被遗弃的感觉,两人辞世后她更形单影孤,那个房子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旅馆,除了公司,她不晓得活著的目的还有什么。 “我也曾经是我眼中的你,爸妈突然不见了,变成冰冷的尸体躺在棺材里,不管我怎么叫他们,他们就是不肯理我,安静的永远不会醒过来……” 周遭的大人不断地灌输他是唐家唯一的男孩子,他要坚强,不能哭,以后他要代替父母照顾姊姊妹妹,这是他的责任。 明明很想趴在棺木上嚎啕大哭,他却紧抿著唇,忍住眼泪,看著认识、不认识的大人在面前来来去去,一句节哀顺变听得他麻木。 他是唐家的长子,唐家的未来和希望,有泪也不能流,他必须比任何人都坚强,更快长大,好保护柔弱无依的家人。 “……我姑姑一出现,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她叫我哭,不必强忍著,家里都死了人还忍什么忍,我爸妈死了还有她。” 所以他哭了,由小声的啜泣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痛哭失声,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看不清东西,一直哭到他们入土为安。 不过哭过以后,心里的悲伤也相对地减轻,他慢慢地接受父母不在身边的事实,也调整了身为孤儿的心态。 “你有个好姑姑。”真羡慕他。 虽然她有个小舅,可是他自顾不暇了,能给予的支持也很有限。 闻言,唐晨阳惊恐的大叫,“什么好姑姑,是恐怖的姑姑,从我父母安息的那一天起,我就过著惨绝人寰、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每天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有时还不给我饭吃。” “嗄?!”有这么残忍的长辈? “小雪,我好可怜喔!你一定要好好爱护我,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不能始乱终弃,否则我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瞎掉。”他需要爱的拥抱,怜悯受创的心灵。 “等等、等等,你的情绪转换未免太快了,你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被搞迷糊了。 前一刻还在悲伤的心情中,让人为他心疼不已,想为他筑座避风港,驱走他的哀伤,下一秒钟他又跳回本来面目,好像一切在开玩笑,纯属虚构,叫人有种心被挖空的错愕感。 “当然是真的,但我们要用乐观的态度面对,你看我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是凡事豁达,不要计较太多,像你这件胸衣的款式太花稍了,穿在你身上非常不适合……” “所以你就要把它脱了?”江垂雪说出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他笑著啮咬优美的颈线。“第一眼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笨。” “笨?”她打了他一下,不让他解开衣服的扣子。 “你还不笨吗?正常人看到那种事不是先溜为快,便是报警处理,谁像你那么笨还挺身而出,一点也不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笨蛋一枚。 “不,我很怕。”怕得想逃走。 他轻笑。“我知道,你手脚抖得不停,吓得腿软走不动,只好装腔作势地当女英雄。” 当时的他差点因她的糗样而笑出声,先解决了那票混蛋再拉著她跑,趁机赖上她。 “一开始我只是喜欢你单纯的笨,可是越和你相处,我发现我越不能控制自己,老对你有非分之想,想一口把你吃进肚子里。”那时他就知道他完了。 “色狼,你还敢骗我那是膝盖。”她真当他是女孩子,他却说谎蒙她。 唐晨阳一脸得意地扬起眉,“可后来你不就见到了我的‘膝盖’,还用手……” “住口,不许再提,你说这些羞人的话怎么不脸红,我是被你骗了。”可恶,为什么面红耳赤的人是她,而他脸皮厚得子弹都穿不透。 “情人间说些情话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被我骗了,而我爱上你,你说谁比较吃亏?”因为爱,他才想为她织起安全网,保护她不受伤害。 “你爱我?”她讶然,眼神流露出一丝慌色。 “你不会以为我只跟你玩玩吧?!”他脸上带著笑,声音却像含著冰块,微冷。 “可是我比你大五岁……”江垂雪尚未说完,红唇即被封住。 一吻良久方毕。 “那又如何,有人规定男小女大就不能相爱吗?”他喘息著,嗤之以鼻的吐出评论。 她笑得苦涩。“你比我小,表示我比你老得快,五年、十年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相爱不能相守,不如不爱,她不愿再为爱受到折磨。 唐晨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不说半句话,然后狠狠地再度吻住她。“我带你去见我姑姑。” “你姑姑?” “我们家是女权至上,若有一天我负了你,不用你动手,我家的女人们会替天行道,就算唐家绝后,她们也会阉了我。”大义灭亲。 看著他认真的眼,她的心有些浮动。“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他眼中说著对她的真心。 “好,我相信你,不管你会爱我多久。”因为她也想被他爱著。 “吾爱,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又不是庄猪头那个混蛋。”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平白受牵连。 “嗄,庄猪头……”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觉得他形容得真贴切。 感情都不在了,还百般纠缠,试图挽回,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猪头。 “咦!等等,你不是为了替我出气才故意处处找他麻烦吧?”以他的个性极有可能。 他马上装傻地转移话题。“我一直幻想著在办公室做爱,我撩高你的裙子,从你的后面进去……” “唐晨阳,你不要想逃避……啊!等一等,会有人进来,你不可以……不行……噢!住手……把你的手……拿开……唔……不要……这里是……喔……我的办公室……绝对不……哦……” “办公室才刺激,你不觉得特别有偷情的快感,顺便告诉你一声,门未上锁,随时会有人推门而入……”这才叫重头戏,紧张、担心、害怕,又兴奋莫名。 精瘦的上身,不带一丝赘肉的完美体型,柔和的线条美中透著阳刚之气,看似清娟秀气,实则狂狷惊猛,乌如黑檀木的发丝垂披至胸前,半遮半掩紧绷扎实的偾张肌肉。 美丽的脸孔是如此媚人,太阳般耀眼的身躯,张狂的美揉入男子的强悍,形成诡异又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魔性美。 光,从窗外射入,照在肢体交缠的裸背下,邪魅的阴影化为一滴滴汗水,滑过额头,滑过脸颊,滑过青筋暗浮的颈线,没入上下起伏的胸口,汇成一条细流垂落毛发丛生的阴暗处。 唐晨阳相当努力地欲实现遐思不已的愿望,可事与愿违,就在他抬高雪白大腿往腰上一夹,准备一举顶入蜜汁氾滥的幽穴时,身后的门被猛力撞开,反弹的力道强得连一旁的墙都为之震动。 “江垂雪你是什么意思?抢不走我的男人就使出卑劣手段,和你养的小狼犬联手逼走我的禹瀚,你这人未免太不要脸……啊!你……你们,丢人现眼、丢人现眼,你几时变得这么淫荡,像母狗一样到处乱搞……” 气急败坏的江暮夏捂著面,一副对眼前旖旎画面感到羞耻和轻蔑,却又忍不住由指缝偷觑,为唐晨阳精壮的背面红耳热,胸口发胀,心上一阵小鹿乱撞。 养眼的小白脸,她想道。 第八章 “不好,呼吸堵塞,心跳趋慢,测不到脉搏,快进行急救,miss李,立即发出病危通知,请七○二病房家属前来一趟……” 欲求不满的男人会发生什么抓狂的事呢? 不懂看人脸色又骄蛮无理的江暮夏在目睹火热的一幕时,不知回避还一副握有两人奸情的模样,竟狮子大开口地要他们付出遮口费,否则要把他们的事四处宣扬。 更甚者,她因看到了唐晨阳的裸胸而心跳不已,一时欲火焚身,除了索取金钱外还要他的人,坐上办公室大敞双腿,要求他满足她高涨的欲望。 被拒后她还不死心,扬言要包养他,当她私人的暖床工具,而这笔费用她居然厚颜无耻地要异母妹妹支付,嚣张的行径简直令人忍无可忍。 想当然耳,她的自取其辱绝对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激怒不对女人出手的唐晨阳。 女人是花,要好好呵护……全是狗屁话,他眼一沉,眸光锐利,潜藏的魔男本性发挥殆尽,他一把钳住她,再狠狠地往墙上一甩,眼露赤红的邪光加以语鞭。 要不是一通告急的电话及时响起,过于骄纵的江暮夏恐怕不仅仅是全身摔伤而已,那根恶毒的舌头大概会被他赤手扯断,放入搅拌机搅烂,再逼她喝下。 也许是吓坏了,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呆坐在地上惊魂未定,若非有人发现她呆滞的模样,紧急通知宋映慈将人带回,她不晓得要失神到什么时候。 “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舅是个祸害,死不了,他会活得长长久久,看著我们的孙子长牙,牙牙学语。”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挖苦我舅?”连孩子都没有就直接跳到孙子,他未免想得太久远了。 唐晨阳诚实地道:“都有。” 冰冷的双手被握在温厚的大掌之中,江垂雪低笑,“怎么不说谎骗我,你这张嘴最不老实了。” 偏她就中了甜嘴的毒,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总是百听不厌,收在心底甜蜜的发酵,悄悄释放出爱意,爱著小她五岁的男孩。 充满飞蛾扑火的危险,可她甘之如饴,她的人生太中规中矩了,从未有过太大的挫折,除了初恋外,顺畅得不知何谓刺激和冒险。 而这些她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都经历过了,藉由他的带领,她体会了前所未有的美妙滋味,也真切地感受被爱、被呵护的快乐,人的一生若能这么爱过一回,死也无憾。 “哪有,我对你最贴心,从没说谎骗过你,每回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误会我,我的嘴最大的用途就是吻你,吻你的性感带,我……”吻遍她全身。 连忙捂住他的嘴,江垂雪耳根红透的娇嗔,“这里是医院,你安分点。” “医院才更有情趣呀!我们要不要找张空床去试一试弹性,我帮你偷一件护士制服,我扮医生替你内诊……噢!你拧我。”好狠,下手部位在靠近鼠蹊部的大腿内侧。 果然是他的亲亲宝贝,知道他正在发情,痛下杀手帮他消肿,刚起的兽欲一下子痛散了,脑子里的a级书面荡然无存。 真是的,也不想想他是初尝情欲的大男孩,当然脑袋里装满明媚春色,想和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一遍又一遍冲向她身体的最深处。 食色性也,哪个男人没有制服幻想,偶尔满足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想在飞机的小厕所里,以及邮轮底下的涡轮室,白沙铺地的婉蜒海岸……吸!口水快流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下流事,你和我交往不是就为了做这回事吧?”江垂雪露出怀疑神色。 “天地良心呀!”他马上举高手,做出童子军手势发誓,“我绝对不是那种卑鄙无耻又好色的人,因为爱你才想跟你做,换了别人我连多看一眼都不屑。” “嘘!小声点,大家都在看了。”真羞人,他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吗? 一群护士走过两人身边,不时回过头窃窃私语,指著他们掩嘴偷笑。 唐晨阳装出委屈的表情,学人噘嘴。“我说的是实话嘛!我们做的才不是下流事,而是爱呀!你自己也很喜欢的说。” “喔!拜托,别再提这回事。”她错了,不该以为他懂得什么叫节制。 她不用见人了,直接埋进沙里算了,省得被人笑死。 “说爱我。”此时不勒索更待何时。 “晨阳……”她脸红得抬不起头。 “不说爱我的话,那我就继续爆料喽!小雪的左胸下侧有颗小痣,每次我一舔吮它,她就会全身战栗……”哎呀!不好,他又硬了。 “好好好,我爱你,你不要再说了,人家都在笑了。”天哪!她怎么会捡到这么个口无遮拦的任性情人。 “他们在笑我们幸福美满,情比金坚,你真的不试试医院的病床……”他一脸蠢蠢欲动,想拉著她快活去。 江垂雪狠狠地一瞪,“小舅还在急救当中,你就不能少些胡闹吗?” 一想到至亲的母舅在生死垂危之际,她的心情实在无法愉快起来,眼神黯淡的垂下眉,隐忍住可能丧亲的恐惧。 “生命不在乎长短,只求活得够不够精采,你担心有何用,人要走的时候是留不住,你要先放过自己。”她若学不会放手,只会苦了自己。 她摇头,眼中噙著泪。“你不懂,舅是世上唯一关心我的亲人,我不能想像失去他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切的目标、一切的坚持都成了一场笑话,水月镜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舅舅,她忍受宋映慈母子三人不断的金钱索取,如无底洞似的永远也填不满,还得不时地受其言语羞辱,饱受折磨。 她不求别的,只希望保住夏家的产业,让它在她的手中稳定成长,有朝一日再交回舅舅手里,让他能承继外公的心血。 “杞人忧天,你要腻死人的亲人有何难,我有一个姑姑,三个姊妹,还有姑丈、姊夫这些硬赖上的亲戚,你一嫁入我们唐家,他们全是你的。”一个也跑不掉。 她失笑地拭去眼角泪滴。“又在说傻话了,我们怎么可能会结婚。” 真的,她没想过这问题,他毕竟太年轻了,刚接触爱情总会热火狂炽,不去设想这把火能燃烧多久,是否有熄灭的一天。 她相信他现在是爱她的,虽然他表现得像个爱玩的孩子,可是年少情狂,轰轰烈烈的爱过后又残留什么,除了灰烬。 不可否认的,庄禹瀚的背叛的确对她影响颇钜,即使情已逝,不再有一丝一毫相爱时的情感,但是她仍会害怕,对爱没有安全感。 谈爱容易,说起未来却太遥远,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是变心的一方,也许有一天出现那么一个人,这段感情也就走不下去了。 “喔!你想玩弄我的感情,我要告诉我姑姑。”她太坏了,只想要他的身体却不愿负责。 要不是舅还在抢救中,她肯定会大笑出声。“你当你还是爱告状的小孩子呀!幼稚。” “不,是控告你。”姑姑是律师,从未败诉过。 “控告我?”她发噱。 “告你亵玩纯洁男孩的童躯,把我当小狼犬豢养,企图逃避我身心因受到你日夜凌辱所带来相对责任,使得我幼小的心灵被你所伤……”他可以背出一百条相关的法律条文佐证。 “等等,你不要把江暮夏的话当真,你不是小狼犬,我也从来没将你物化过,她的嘴巴向来不留口德,听过就算了,你也晓得这些日子是你养我,不是我养你。”是他在照顾她。 “哼!”不理她。 “小阳,你真要跟我呕气吗?”江垂雪咬著唇,很怕他真的生她的气。 “坏女人。”欺负他。 她咦了一声,有点想笑。“好嘛、好嘛!等你大学毕业后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你想怎样都随你。” “什么叫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你想甩了我?”没良心。 “嗄?”著名也不对? “为什么不是现在,你歧视年纪小的男生对不对?你一定还喜欢前男友,认为他才是男人,而我不过是闲来无聊玩玩的男宠。”他本来想说娈童。 “什么?”他越说越离谱。 “好啦!我会识相的走开,成全你和你的前男友,至于你前男友的女友我会摆平,你们安心地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不用为我担心,等我宰了那个嘴贱的死婆娘,九泉之下我等你……唔……” 呵呵……眉开眼笑、眉开眼笑,就知道这招有效,他唐晨阳果然是天才,随便动一下脑子,亲爱的女友就自动投怀送抱,还吻得他差点断气。 ㄍ1ㄥ住、ㄍ1ㄥ住,不能露出破绽,装无辜、扮可怜可是他的强项,他要笑小声点,把她难得的热情全记下来,日后说给他们的子子孙孙听。 虽然他很想抱起她,冲向旁边没人的手术房,恶虎扑羊地替她检查检查身体,让她像融化的冰块瘫软在他的身下。 “同样的话我不许你再说一遍。”红著脸,嘴唇微肿的江垂雪横眉怒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大胆地在大庭广众下强吻他。 心,还卜通卜通的跳得飞快。 明明心里笑得想放鞭炮,唐晨阳脸上还装出不情不愿的样子。“你比较喜欢庄猪头。” “不,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她的喜怒哀乐都被他牵著走,她还能为其他人心动吗? “你爱他。”他像吃不到糖的孩子,硬是耍赖。 “我不爱他。”她摇头。 “那你爱谁?” “我爱你……”江垂雪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随即发觉他上扬的嘴角。“啊!唐晨阳,你又捉弄我。” 可恶,她怎么老是上当,没一次学乖。 他乐得眉头扬高,抱著羞恼不已的女友又亲又吻,丝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哈!我哪有可能把你让给猪头男,他等到死也别想。” “没一刻正经。”完了,她真的不用做人了,大家看她的眼神……捂著眼呻吟的江垂雪轻捶了小男友一下。 “你就爱我的不正经,瞧!你现在不就放松了,没再泪眼汪汪地担心祸害死不死。”就算是她的亲舅,他也不许她为其他的臭男人掉一滴泪。 唐晨阳不承认他的占有欲很强,只是舍不得心爱的女友泪腺太发达,眼眶发红蓄著泪,动不动就哭容易伤眼。 不过他还是很不爽庄禹瀚老用旧情牵制她,三不五时提起两人的过去,让他心火很旺,很想把他扁成猪头,再拔光一口牙,看他敢不敢再垂涎别人嘴边的肥肉。 “啊!你……你是为了我才……”她顿时明了他的用心,泪如泉涌地扬起动容的笑意。 “啧!又哭又笑,真是丑死了,要不是我心地善良,爱上了就不会变心,瞧你这副丑样,是男人都会被你吓走。”他取笑著,指腹轻柔地拭著她的泪。 “晨阳,我……我爱你。”江垂雪抱著他,靠在他胸前轻泣。 “我也爱你,不过你让医生很尴尬,他站在你身后很久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们上演一场悲喜交加的爱情戏。 “嗄!什么,医生?!” 她倏地转身,泪痕挂在脸上,十分慌张的像个十七岁刚被父母捉到她和男友亲吻的少女,整张脸为之涨红。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生命的韧性无法以有形的器具计量,又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夏浩风看来有些虚弱,苍白的脸色不见一丝生气,微弱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起伏。 纯白的床铺看不到维生仪器,他靠自己的力量活著,虽然很辛苦,耗去了他大部分气力,但他又打了一次胜仗,成功的渡过难关。 不过这不表示他的人缘直线上升,他还是非常惹人厌,对某人来说,他的存在是根刺,相当刺眼,欲拔之而后快。 “小白脸,你有没有考虑去当牛郎?”一定很抢手,赚到翻。 唐晨阳皮笑肉不笑地朝床上病人的伤口轻拍了一下。“舅舅没死真是可喜可贺呀!我就跟小雪说祸害不容易见阎王,等你死了再哭也不迟。” “舅舅是你喊的吗?我不认识你。”嘶了一声,夏浩风忍痛地咬紧牙。 “我也不想认识你呀!没死成的舅舅,瞧你半个身子都放入棺材里了,怎么还舍不得走。”他都准备替他披麻带孝了。 双目一眯的夏浩风冷冷一笑,“我可是小雪唯一的亲舅,你想我的话她会听进几分?” “死人不会开口,除非你考虑托梦。”肩一耸,唐晨阳表现得吊儿郎当。 一顿,他不怒反笑,不健康的肤色出现一丝血色。“你爱她?” “我爱她。”笑什么,牙齿白呀! “很好。”很带种。 “不好。” “不好?”夏浩风忍不住挑眉。 “当然不好,有你这个碍眼的拖油瓶在,你知道我停机几天了吗?”她居然不放心别人照顾他,非要亲自看著他,确定他不再发病才安心。 江垂雪被两个大小老奸给遣走,假意要喝饮料,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瞪了好一会儿,互相看不顺眼,为了他们所爱的人才勉强开口。 从小心肺功能不健全的夏浩风经过这次病发后,他的精神状况比起先前更为不济,身体也越来越糟,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强撑,说话对他来说是一大负担,加速生命力的耗损。 一次又一次和自己的身体搏斗,一次又一次和死神打照面,其实他真的觉得累了,很想休息,眼一闭,自由自在地飞向天空。 可是他还不能死,这个姊姊托付给他的孩子他还放心不下。 “喔!真是抱歉,让你辛苦了。”夏浩风笑得和煦如风,好不温吞。 换他咬牙了。“看不出来你的诚心在哪里。” 分明在嘲笑他,喜见他因此受苦。 “那就不是我的缘故了,视力不好就该去看眼科,我可以请我的主治大夫替你介绍好一点的医生,眼睛若瞎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他家小雪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追。 “多谢你的关心,我正打算努力点,让你瞑目前升级当舅公。”怎样,够猛了吧! “很好。”他真心的说著,双手交握放在腹上。 又是很好。“你没意见?” 他在耍什么诡计? 防心甚重的唐晨阳半眯眼,审视眼前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在唐家异于常人的教育方式下,他对人的态度相当谨慎,提防遭到陷害。 “小雪是个有委屈尽往肚里吞,不轻易诉苦的人,她心肠太软,是一大致命点。”她不适合在商场厮杀,那会扼杀她的生命。 “也很笨,笨到不懂得保护自己,老以为你还有命活著回去接掌公司。”所以她很拚,日以继夜,怕公司倒了。 “我没有吗?”夏浩风笑道,眼底却染上一层死亡阴影。 “心肺都烂得差不多了,就算全换新的也不见得能撑得住,你还想活多久?”不自量力。 “活到你们的孩子出生如何?”他希望有那么一天。 唐晨阳啐了一句,“作梦。” “呵呵……我也知道作梦,我的时间不多了。”能活到今时今日已是赚到了。 他表情一凛,正色道:“喂!你不是要托孤了吧?!” 虽然不怎么喜欢他,那双眼锐利得仿彿能看透人心,可他还是不想他太早死,活著陪他磨牙也是一种乐趣,死亡总是带来悲伤。 “怕了?”夏浩风扬眉挑衅。 “哼!我是怕看见小雪哭,女人的眼泪说掉就掉,像春天的绵绵细雨,没完没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和床上的男人面对面平视。 在气势上,他一点也不输人,可是一论起辈分,他不得不矮上一截,谁叫他爱上人家的外甥女。 “口是心非。”不老实。 “你想吵架是不是,别以为你快死了我就会让你。”在他面前,唐晨阳觉得自己魔性的一面毋需隐藏,他根本在照镜子,看著另一个自己。 想大笑的夏浩风只能捂住胸,轻轻地低笑。“听说你最近捅了不少马蜂窝,做人很失败。” “还好,该摘的蜂巢就要摘除,留著只会伤人,蜜蜂虽小,扎人的刺可是很毒。”扎多了也会致命。 “有把握吗?”毒蜂难惹。 唐晨阳自信满满地抬起下颚。“难不倒我,我会让他们把炮火集中在我身上。” 反正他是小白脸,靠女人关系混出点小名堂,不拿他当靶子还能找谁出气。 “不会波及小雪?”这是他最忧心的一点。 “我会保护她。”谁也别想动她一根寒毛。 “万一保护不了呢?柿子挑软的吃,你怎么提防得了隐身暗处的魔掌。”人心难测。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少瞧不起人。”大不了他回家搬救兵,把姊姊妹妹拉出来挡刀。 扮女人扮成癖,他习惯性的以指轻撩长发,即使是男儿身,也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女性的柔媚,让人有一丝心动的感觉。 唐晨阳没发现夏浩风的眼眸忽然转深,交叠的手指一紧,兀自想在口舌上逞威风。 “需要帮忙就说一声。”他年轻气盛,太张狂了,不懂得藏锋。 “不必,你尽管多喘两口气,小雪有我照顾。”他自个都顾不了,还操什么心。 “希望不会有事……”他小声的呢喃。 “咦,你说什么?”看见他嘴唇蠕动,以为他有话要说,唐晨阳便把椅子往前一挪更贴近他。 健康而泛著玫瑰花色泽的唇在眼前晃动,夏浩风的嘴角微微扬起。“你再靠近一点,有些话不能让旁人听见。” “嗟!你真啰唆,要说遗言也未免太早了。”不疑有他,他又挪近了几吋。 “再近一点,我没力气大声说话。”暗影浮动的双瞳闪著诡异的笑意。 他狐疑,却没拒绝,俊美的脸蛋又移近,两人的距离不及一指,带著药味的偏冷气息喷向他面颊,凉凉地,不太有温度。 蓦地—— 从不知脸红为何的唐晨阳面皮开始涨红,瞳孔放大瞠目如铜铃,神情怔然,全身僵直,一股寒臊由体内升上头顶,冲刷著他的神智。 他……他被一个男人吻了,而且是舌头伸进嘴里的法式吻…… 奸……好恶心,他居然这么对他,他非宰了他不可,管他是不是快死的病人,他虽然看起来像女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姓夏的家伙死定了,他要亲手将他送进坟墓里。 “啊——你……你们两个男人在干什么?” 牛小美的尖叫声引来一阵低咒声,来不及退开的唐晨阳握紧拳头,他不知该一拳打扁引起一团乱的始作俑者,还是先敲晕让他耳朵隆隆作响的高分贝小姐,他们都一样该死。 早知道就该听姑姑的话,防人留一手,不论多么亲近的人,一定要预留退路,不能让人袖里藏锋,反刺一刀,他怎么全给忘了。 瞧瞧这会儿的狼狈,倒成了“辣手摧花”的现行犯,明眼人都看得出身强体健的他在“性侵”重症患者,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罪名。 “小雪,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吻我,我只是请他扶我坐起身而已。”“受害者”满脸不解,一副风木含悲的神情。 什么,小雪也在?! 唐晨阳一回头,惊见亲亲女友表情冷肃,看也不看他一眼的从牛小美身后走出,手里提著用塑胶袋装著的冷饮和报纸。 看得出气温有点低,冷风暴形成中,夹带著不稳定气流,虽然大雨尚未来,可水气凝聚得十分快速,眼看著就要酿成灾情。 “也许他长得太美了,性别错置,搞不清现在扮演的角色是男是女,你千万不要怪罪于他,他只是一时兴起,太忘我了。”可怜的孩子,这黑锅他是背定了。 姜是老的辣,骄兵必败。 “我……”说什么鬼话,他才男女不分,趁机占便宜,一个快死的家伙居然还有力气设计他。 “小舅,对不起,我不晓得他有这种癖好,我以为他不会再骗我。”人心隔肚皮,果然居心难测。 “我没有……”冤枉呀!他才是被吃豆腐的人,青天明鉴。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也许是我说错了什么令他误解,你们不要为了我而起冲突,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就算被他怎么样也无所谓。”美人唇的滋味确实不错,可惜没下一回。 江垂雪扑到病床前,语气哽咽地握起他的手。“舅,不要说些令人伤心的丧气话,你一定会好起来,都是我不好,没事带个人面兽心来见你,害你饱受惊吓。” 人面兽心、人面兽心……唐晨阳手抽筋,胃抽搐,心口阵阵抽痛呀!她怎能信了那个老奸巨猾的混蛋,不顾亲亲男友的冤屈。 好,要要狠谁不会,他可是受过魔鬼特训,经过大魔头姑姑认定的恶魔一族,使阴耍诈他是高手,万夫莫敌。 小舅舅,我来了! 唐晨阳气愤的神色骤地一变,他解开束发的绳带,将女人见了羡慕,男人瞧了两眼发亮的美丽长发轻轻撩开,美目生情,唇掀染艳,刚硬的线条顿时柔媚,顾盼之间流转著媚人风情。 他连嗓音都变得低柔,莲花指一勾,“柳腰”扭呀扭地体态曼妙,女人味十足地嗲音一起—— “你好死相哟!明明是你嫌牛小妹平胸、腿太粗,腰像水桶,壮硕得如同扛砖的粗工,花言巧语的诱骗我才是你眼中的仙女,要我凑近点让你瞧瞧我的花容月貌,你还说牛小妹那头牛呀,跟我一比就像花和牛屎,你老闻牛屎味闻得都快哭了。” 牛小妹是牛小美的匿称,知道的人并不多,误打误撞的唐晨阳一说出这绰号,牛小美的脸色当下一变,气呼呼地将夏浩风的药丢在地上用脚踩碎,甩门而出。 倒是夏浩风本人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看他出招。 “亲爱的小舅,我知道你爱慕我已久,私下送些小纸条、写几首情诗聊表爱意,可我已经有了小雪,不能再接受你的爱恋之情。”唐晨阳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会告诉小雪你是双性恋者,你又何必为难我,就算你故意破坏我们的感情,让小雪不再理我,我也不会爱你。” “什么,小舅是双性恋……”那表示他喜欢女人也爱男人? 由江垂雪惊讶的表情看来,唐晨阳明白他赢了一半,扳回一城,就差……最后一击。 “小雪,小舅是情不自禁,你也晓得我有多美丽,比女人还要有女人味,男人要不爱上我确实很困难,你不要觉得难过,只要小舅能好起来,我牺牲一点也无妨……” 大小老奸斗法。 各有千秋。 第九章 爱情是一道难解的方程式,说它容易,它却是不简单,可说它繁复困难嘛,它也只有一条不需要思考的单行路线,那就是爱。 有了爱,什么都能化解,管他刀山剑雨,冰刃焰箭,在爱的面前只能卑微顺服,乖乖地任其摆布。 江垂雪就是被爱包围的幸福小女人,虽然目睹小舅与心爱小男友亲吻的一幕而有些芥蒂,但终归屈服在爱的魔力下,相信唐晨阳舌灿莲花的保证,重拾对他的信任而斥责小舅的胡闹。 当然,夏浩风的没有否认也是关键之一,即使他和牛小美关系密切,可他的感情归向始终是个谜,他从没向谁表现过炽狂情意,清冷以待,由著人去猜测。 只见这厢甜甜蜜蜜的谈情说爱,那厢却结党密谋,各怀鬼胎,所求虽不同,但目标一致,为了从未受过的屈辱忿忿不休,决心讨回公道。 “一个丫头片子坐大位已经够难看了,什么都不会只会摆架子,结果还弄个小白脸进公司,你们说离不离谱?!”简直小孩玩大刀,太不像话。 许茂财一脸蔑色,端起注满白兰地的酒杯仰头一饮,气愤难平的数落让他下不了台的情侣,犹自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别人不了解他为公司付出多少。 自从公司推行实报实销政策,若非正当用途的请款单一律不准拨款,他的日子就难过了,不但付不起外头金屋藏娇的费用,连逢场作戏的小消遣也被剥夺,他很久没玩女人了。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可恨的是,不知谁向他老婆打小报告,说他外面养了几个小的,结果他看起来瘦小,其实孔武有力的老婆一发火,抄起炒菜锅就对他猛追猛打,害他头上缝了七针,背后一大片瘀青,手指头差点被打断。 不用说零用金全被扣光了,一天只有一百块凉水钱,想搞怪也没辙,每天一下班只能乖乖回家,不再有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这是谁害的?谁让他不像个男人,龟孙子般的装孬,半点油水也捞不著? “都怪那死老头临死前还耍了一招,硬是拱他女儿管理公司,不然若由我家暮春来接手,大家都好过是不是,也用不著看一个丫头脸色。”连给个钱都不干脆,拖拖拉拉。 一脸鄙夷的宋映慈一说完,一旁的江暮春连连点头,同仇敌忾地大肆抨击。 “对嘛!由我来掌权,谁都有好处可拿,吃香喝辣坐拥美女,荷包满满换大车,哪像垂雪那么不会做人,限制这限制那的,也没见她搞出多少名堂。” 他是爱挥霍了些,喜欢名车和名模,可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大发利市,不像江家小公主只会守成,怕东怕西地没有一点大刀阔斧的魄力。 “是呀!江董的事业当然要由他的公子继承,一个小女孩能成什么大事,摆摆样子罢了。”呸!凭你也想抢权,真是粪坑的老鼠,甩不掉一身屎味。 “就是、就是,我老早就叫她不要做了,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女孩家最好的归宿是嫁人,可她就是不听,妄想做男人的工作。”真是贱骨头。 “没错,这男人的工作她实在不该抢著出头,要安于本分,别让人笑话牝鸡司晨。”许茂财特意强调是“男人的工作”,暗指宋映慈是妇道人家,最好别插手男人的事。 可书读得不多的宋女士哪听得懂他的暗示,一心只想著要怎么做才能拿到更多的钱,让自己过得更舒适。 “什么母鸡吃虫?”鸡不吃虫吃什么? 众人的视线投向江暮春,对他自曝其短的教育程度感到忧心,他要不靠著江家余荫,恐怕没法在社会立足。 “是牝鸡司晨,叫你读书不读书,老是玩车泡妞,一点出息也没有。”连带著她也没脸见人,出了个败家子哥哥。 “江暮夏,你以为你很能干吗?三年高中当五专念,还差点毕不了业,你好意思说我。”半斤八两。 江暮夏神气地抬高下颚,“至少我有毕业,而你是肄业,起码我比你强。” “哈,跟我比有什么用,你怎么不看江垂雪样样比你强,不要以为抢了她的男朋友就是赢,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有她在穷开心,捡人家不要的。 “要你管,你还不是看上不男不女的人妖,想硬上却被人踹得不能干那码事,你得意个什么劲?!”真是丢人现眼。 她不提自己也曾要献身,想把美丽如女子的男孩占为已有,甚至说出要包下他的傻话,结果下场惨不忍睹,备受惊吓地落荒而逃。 “你……” “你们兄妹不要再互揭疮疤了。宋女士,你也管管你的孩子,我们今天的聚会不是看你的儿女斗嘴,而是想办法突破目前的困境。”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许茂财对宋映慈母子三人并无好感,相反的还很厌恶他们粗俗的行径,但为了共同的敌人,他勉强放下身段,与之为伍。 而他所谓的困境在场的人都听得懂,那就是拉江垂雪下台,他们再各凭本事挤上她的空缺。 “听到了没,还不安静。”宋映慈先怒斥儿女一番,然后虚伪地堆满笑。“许经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主意,不就是你们男人作主,看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再开口,我一定全力配合。” 她当然有很恶毒的法子可用,可又怕万一事情没成,所有的罪过都往她身上推,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代罪羔羊。 “说得也对,女人能办得了什么大事。”他轻视女人能力的言语让宋映慈暗自咬牙,一股闷气往上窜。 “总经理,你别闷著不吭气,我们可是以你马首是瞻,你提出个道理来,好让我们琢磨琢磨。” 始终像局外人,淡然以待的董至诚面露微笑,端著高脚杯敬了众人一杯,他不急著开口,徐缓的清了清痰,慢条斯理的吊足胃口,而后才抬起眸正视。 “稍安勿躁,别闷著头发火,不过是两个岁数加起来不到半百的年轻人,瞧你们就自乱阵脚,沉不住气了。”一时得意罢了,不代表永远风光。 幸好他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料定了会有这么一天,才不致如同他们这般手忙脚乱,怨声四起,不知所措地等著被将军。 “我们也晓得是两个毛没长齐的小鬼,可那个滑头小子有气死圣人的本事,我都被他气得白发多了好几根。”古里古怪又邪门得很。 “许经理,别恼了,我们这些老干部的经历还不如初生之犊吗?你要收收你的坏脾气,别老和他们杠上。”吃亏的是他。 太躁进了,藏不住野心,他就是仗势著公司元老身分而气焰太盛,才会是第一个拿来祭刀的对象。 “我这个性打年轻冲到这把岁数,还能改得掉吗?你该听听那小子的口气有多猖狂,好像我许茂财只是倚老卖老的老贼,霸著肥缺不做事,专偷公司的资产。” 不想不呕,越想越呕,明明是老资历的员工,社会历练也有一定程度,可那小子短短的几句话就削得他哑口无语,颜面尽失,那张嘴简直比刀锋还利。 怎么说他也对公司贡献良多,打从老董事长时代到今日,将近四十年岁月的劳心劳力,有几个人的资历能比他老。 而今却被个没没无闻的小辈糟蹋,让人当成愚昧昏庸的无用老头,他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他的确倚老卖老没错呀!江暮夏心里所想的正是所有人的心语。“董伯伯,你要为我们禹瀚作主,江垂雪那个烂女人根本是以公报私,故意找麻烦,想逼禹瀚走投无路,自动求去。” “我明白、我明白,你别急。”董至诚先安抚了没大脑的江大小姐,再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子。“禹瀚呀!你受委屈了。” 庄禹瀚抑郁地不发一语,看向窗外的星空。 其实他也了解自己遇到瓶颈,一直想往外飞开拓眼界,可是他飞不出去,控制欲强的江暮夏始终掐著他不放,只要他一有动作她便全天监控,寸步不离地生怕他离开她。 这次交出的作品确实差强人意,他已经创作不出流行所要的时尚感,勉强画了几张,敷衍交差。 虽然自省到自身的退步,可创作者傲心本就很强,被个学理工的门外汉那样毫不留情的批判,要他能坦然接受真的很难,他也有他的骄傲在。 “你死人呀!董伯伯在问你哩!干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难道你就不气姓唐的小子嘲笑你过气?”江暮夏由椅子底下狠踹了男友一脚。 “过气……”他苦笑著,眼神落在遥远的不知名处。“我的创作已失去生命力,缺乏活跃的动感,时尚圈不会对死的东西感兴趣。” “什么死不死,你给我争气点,我的男朋友不能输人。董伯伯,你得帮帮他,别让江垂雪老压在我们上头。”同是江家人,怎能厚此薄彼。 她怨父亲的偏宠小妹,对他们兄妹反而不闻不问,多年来比孤儿还不如,看尽别人脸色生存才得那么点好处。 “放心,董伯伯不帮你们还能帮谁呢!年轻人最怕的是失志,禹瀚呀!别垂头丧气,希望永远都在。”该进行下一步了。 董至诚有计划地拉拢对现任执行长不满的人,表面上他是被推举出来的公道人,实则处心积虑地安排今日的会面,不管彼此的立场是否对立。 他在公司里还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随时都能瘫痪公司的正常运作,他在等待最佳时机出手,好一举攻下执行者宝座。 且他手中握股百分之三十,其他的小股东也被他一手掌握住,如果能把江家的股份也拿到手,那他就更有恃无恐了,将艾黛儿变成他的。 “董总,你也别说温吞话了,指点我们一条明路,那小子逼得我快跳河了,你想个主意让他把钱吐出来。”什么东西嘛!居然说她花钱太快,不许老头子的女儿再纵容她无节制的花费。 继母也是母,也有奉养的责任,要个三、五百万来当家用很过分吗? “明路呀!”董至诚故作思忖地抚摸下巴,好像她的要求令人为难。 “别再犹豫了,总经理,说不定他下一个开刀的人就是你。”没耐性的许茂财一挥手,要他快刀斩乱麻,不用多作考虑。 江暮夏跟著帮腔,“是呀!董伯伯,你也不想临老失业吧?最近工作不好找,而你年纪也不小了……”当大厦管理员都不够格。 “对对对!给那臭小子好看,也不想想本少爷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还敢拿乔……” 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吐口水,一开始的平和场面已经有些失控,这边开骂,那边气吼,每个人都有所不满,气愤难消地越说越大声,不平的情绪也越飙越高。 见时机成熟的董至诚清了清喉咙,敲敲半满的杯子,要求一室吵杂的声音暂停一会,他有话要说。 “其实关键在一个人身上,若没有那个人,今天大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没错、没错,从那小子来了以后,我没一天好过。”许茂财率先发难。 “嗯!就是那个祸害,害得我连打牌的手气都变差了。”手头紧的宋映慈也恨极了继女身边的小跟班。 异想天开的江暮夏兴奋地拍著手,“找人做掉他,以绝后患。” 众人一听,倒抽了一口气,随即又露出肃杀神色,觉得这是个险中求胜的好提议。 失踪人口何其多,少个一、两人有什么关系,反正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佯装不知情不就得了,谁会查到他们头上。 杀人,快速而简单的解决方式。 “咳咳!我有个更好的建议,不用杀人,你们不妨听听……” 一群蠢才,居然短视得动了杀念,难怪成不了气候。眼中精光暗掠的董至诚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眼前一片白光掠过随即是黑暗袭来,昏昏沉沉的江垂雪扶著发疼的额,慢慢地睁开视线模糊的双瞳,腰上的疼痛让她差点又昏厥过去。 她的记忆有些混乱,呈现跳跃式,片片段段不甚清楚,有时是一个画面,有时是一句话,甚至是一张面孔。 大口呼著气,动作缓慢地坐起身,她将头置于两膝之间低垂,勉强地让自己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她和晨阳上山拜祭父母,看到海芋田想下去走走时,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孩突然出现,自称是晨阳的姊姊,拧著他耳朵要他回家打扫、拖地,说家里的衣服堆到发霉没人洗。 第一次看他那么狼狈,哇哇大叫不敢反抗,反倒是他大姊修养极佳的向她道歉,指家有孽子难管敦,等她带回去剥一层皮后再还她。 怔愕之余,两人消失在面前,怅然若失的她有点无法自处,少了一个人在身边不知道竟会那么寂寞,几乎要吞蚀她的心。 然后呢,她又做什么? “我回家了……不,不是回家……是往山里走……有庙……不对,是民宿……”她还点了一杯香浓咖啡看风景想转换心情。 想到这里,江垂雪的记忆为之中断,隐约中有人在跟她说话,她不知回了什么,那人用长条木棒往她身上一挥…… 噢!好痛,摧人心肺,痛得无法直起身,像热油倒在后腰,烧灼的痛感蔓延整个背,让人连呼吸都觉得痛苦难当,几近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谁伤害了她?她又在哪里?为什么她头痛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蓦地,门被拉开,一道光由门外透入,她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却看不清楚靠近的人是谁。 “雪儿,不要出声,安静地听我说,你被绑架了,待会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你不要担心。” 咦,这声音、这声音……好熟,她认得声音的主人……“禹瀚?” “嘘!小声点,不要让外头看守的人听见,我是偷偷溜进来的,不能被人发现。”庄禹瀚压低声音,轻手解开她脚上的尼龙绳。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出现的时间点太奇怪了,启人疑窦。 昏暗的光线遮去他眼底的落寞。“别问,我先带你出去。” “为何别问,我……噢!疼……”好痛,身体快要痛裂开了。 “怎么了?”他紧张地扶住她的手,不敢随便扯动她。 “我……我好像受伤了……”不行,太痛了,她没有办法移动。 “什么?!受伤了,严不严重?”他忘了两人已不是情侣,急忙地要掀开她的衣服一瞧。 察觉他动作的江垂雪按住掀衣的臂膀,摇著头。“不碍事,你帮我通知晨阳,让他带人来救我。” 他一怔,面露阴晦森然的神色。“我就不行吗?就算你不再爱我,我们还是朋友,你有必要舍近求远的推开我?” 他是做错事,但不表示会一错再错,优柔寡断是他性格上一大缺点,才会让两人渐行渐远,筑起一道横亘其中的高墙。 “我……”她默然。 人在危急时,第一个想到的是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不假思索的喊出男友的名字,是因为信任,她相信他会不顾一切地救出她,只因爱她。 而对庄禹瀚,她怕欠下一份人情吧!在她无法回报他想要的感情时,她不想两个人有太大的牵扯,免得日后见面不自在。 “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虽然错已铸下,我还是希望能有所弥补,暮夏的爱毁了我的人生,我已经没办法再忍受了。”到此为止,他愿面对所有后果,即使身败名裂。 “你想怎么做?”原谅才能继续前进。 “我要跟她分手,然后出国进修,三、五年内没有成就绝不回国,你会等我吗?”他仍抱著一分希冀。 顿了顿,江垂雪将手覆在他手背。“我有男友了,我很爱他。” “可是他年纪比你小,你不怕他变心吗?”他完全不看好这段感情,分开,是迟早的事。 “怕。”她噙著温柔的笑意,眼含深浓的爱。“可是怕又如何?我还是爱他,爱会让人变勇敢,我想试著和他走下去,直到我们不想再爱了。” “你变了。”变得坚强,而且自信。 “人不变怎会成长呢?你快走吧!不要受我连累,我担心晨阳找不到我会焦急,你帮我转告他一声,说我没事,要他安心。”那人很任性,一遇到和她有关的事,马上会变得非常恐怖。 魔性的美男子。 “不,我一定要带你走,机会若错过了不再有,要我丢下你不管是不可能的。”他的良心不允许。 “禹瀚……”他太傻了。 以她目前的情形只会拖累他,别说是离开了,光是走到门口都相当困难,肯定轻易叫人发觉,到时两人都走不掉。 “想走?!你们也未免太天真了,好不容易把人绑了来,以为能轻易逃脱吗?” 正当庄禹瀚弯下身想将江垂雪拦腰抱起时,半掩的门扉突然被大力推开,双手环胸的宋映慈走了进来,身后是她怒气冲冲的女儿,以及一个叼著烟的男人。 “宋夫人,都是自家人,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得饶人处且饶人,予人方便也等于给自己留后路。 “嗯哼!别说得好听,早知你难忘旧情,一心想与这臭丫头复合,我防你很久了,只有暮夏傻呼呼的相信你,一再跟我保证你不会窝里反,结果呢?”事实令人难堪。 早说过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他,身在魏营心在汉,根本没半点真心,偏偏被爱冲昏头的女儿不信邪,非要拿爱情来赌一赌。 现在可就证明放错感情爱错人吧!男人的花言巧语全都不能信,只有钞票不会背叛人,她要早在他身上挖点钱就不会落得两头空。 “不对就是不对,不能为求私利而害人,我做的是正确的事,你和暮夏不要受人利用……”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咭咭怪笑声打断。 “哟!哟!哟!说得多动听呀!想英雄救美也要秤秤自己有多少斤两,看在女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以后要对她好一点,知不知道。”人不为己那还是人吗? “我不……”庄禹瀚才刚要开口,就被气红眼的江暮夏拉走,不让他有机会和前女友旧情复燃。 当年江冬生虽娶了宋映慈为继室,但他并未让她住进大宅,而是另外置屋安排母子三人住进去,现下成了囚禁江垂雪最方便的处所。 “小雪,咱们母女俩好久没聊聊了,你说该从什么地方聊起好呢?”宋映慈掩著嘴,咯咯轻笑。“啊!对了,就从你手中的持股聊开如何?” 她指上的钻戒闪得刺目,一身穿金戴银的,想用价值不菲的珠宝来突显贵气却更显俗气。 “这是你绑架我的目的?”她讶然。 “不然你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拿那么多股份也不怕吃噎了。”她一个人能用多少,不如全给他们母子。 江垂雪铮定地说道:“那不全然是我的,我只是代小舅保管而已。” 啪地!宋映慈一巴掌挥过去,她左颊上立即出现红肿的手印。 “少跟我打马虎眼,谁不晓得那只病鸡时日无多,他早把名下的资产全过继给你,我跟你好声好气的谈是给你面子,你不要逼我对你不客气。”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我不给呢?”外公的事业不能断送在她手里。 “不给?”末映慈冷笑地一使眼神,身后的男人立即走向前。 有钱好办事,男子高高举起手中的棍棒,毫不留情往她背上一挥,她顿时想起所有的经过,就是这个叫老k的年轻男子要她跟他走,她不从,他便狠心地打晕她。 痛,在身体蔓延开来,她不想示弱的咬著牙,忍受著一棒又一棒的毒打,直到宋映慈喊了一声停,他才住手地退下。 “想清楚了没!小雪,我对你已经很宽厚了,只要股票不要你其他的财产,不像你父亲那个没良心的,除了这幢房子外,什么也没留给我。”存心要饿死她。 江垂雪听出端倪。“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呢?不是父亲给你的?” “哈!江冬生最宝贝的人是你,他怎么可能把股票给我,是我趁他神智不清时骗他签名,他到死的那一刻都以为是你拿走的。”幸好她还有点小聪明,懂得先下手为强,才有今日的好日子。 “什么?!”原来她是用这种方式取得。 “小雪,不想再受皮肉痛就把名字签了吧!免得伤和气。”宋映慈将让渡书往地上一丢,要继女配合。 她看都不看一眼的说:“不。” “不?”好样的,非逼她出绝招不可。“小伙子,我这女儿皮薄肉细的,你小心点伺候,可别把她玩死了,我还得找地方埋尸。” “是,夫人。” 老k淫笑地走向江垂雪,边走边解衣服的扣子,一件件往旁一扔,等走到她面前时只剩下一条底裤,他毫不迟疑地迅速脱下,赤身露体朝她俯下…… 第十章 “不——不要碰我……不要……你走开……呜……晨阳……晨阳救我……不要让他碰我……好脏……晨阳……救我……走开……走开……呜……” 疯了似的江垂雪拚命地拍打压在身上的男人,拳打脚踢地想挣开,又叫又咬地力气惊人,不让邪恶的坏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侵犯。 她害怕的不停叫著男友的名字,泪水不断流下,污秽的感觉如洗不净的烙印,她越是顽强抵抗,身上的布料越见短少。 不要、不要,不要伤害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为何要这样对待她,她只是想保住小舅的未来呀! 放开她,不要再捉住她的双腿,她签了,什么文件都签,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她不要啦!她要跟晨阳在一起,不能弄脏身子。 什么?!不是都给你了,他还想干什么……她的男友得罪过他,所以他要强暴她做为报复,好要回面子。 面子、面子……她的贞操就毁在面子上,谁来告诉她,以后她要怎么活下去? “嘘!别怕、别怕,你在作梦,没人敢碰你,我是晨阳,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喔!我会保护你,你尽管安心……”不要怕、不要怕,我的小雪。 漫天乱捉的手挥向美丽的脸,一滴血顺著面颊往下滑落,比谁都痛心的唐晨阳不在乎脸上多了几条捉痕,心疼又自责地紧抱怀中的挚爱。 他太自大了,也低估对方反扑的能力,狗急都会跳墙,何况是一票在社会上打滚过的老狐狸,他败在太轻敌了,差点害了他最爱的小雪。 “晨……晨阳,是你吗?”是他吗?为什么她眼前一片蒙眬,看不真切? “是的,是我,你回家了,回到我怀抱,没人伤得了你。”而伤了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是吗?回家了……”她先是安心地露出虚弱的微笑,继而想到受暴时的画面忍不住睁大眼。“他……他碰了我,我很脏,我要洗澡……好脏、好脏,我要洗澡……” 唐晨阳抱著她,轻声地哄著,“不脏不脏,小雪最干净了,他没碰到你,我及时赶到,把他丢出窗外。” “丢出去……喔!对,我看到一个男人飞起来……”她突然皱起眉。“窗外不是三楼吗?” “他是蜘蛛人,会飞檐走壁。”摔不死算他走运。 躺在病床上半身不遂的老k至今仍未清醒,他被揍得很惨,医生宣布他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因为脑干受到“类似”拳头的重击而严重受损。 不过医生也不敢肯定,毕竟由高处落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失足”前经历了什么事无人得知,只知是闯空门的偷儿。 嗅著熟悉的体味,江垂雪低声地笑了。“又骗我,世上哪有蜘蛛人。” 瞧她笑了,他心里反而更难过。“还痛不痛?姑姑拿了特效药膏让你抹,身上的瘀青退了不少。” “瘀青……”她的笑意变淡了。“小舅的股票没了,外公的公司也没了,我没能保住他们的一切。” 她说著说著又流下泪。 “谁说没了,你看。”他从牛皮纸袋内抽出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她手上。 “这是……我的名字?!”全部都是,重得她拿不动。 “我是什么人嘛!这种小事怎么难得倒我,我替你把那些碍事的杂草全给拔了。”一根也不留。 “你……你是如何办到的?”不只继母拿走的股份在,还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票。 唐晨阳故作骄傲,眼底却流露酸涩。“我厉害嘛!你不晓得你爱的男人是宇宙无敌霹雳大大大大天才吗?” 他报复得相当彻底,一个也没放过。 股份的事花了他不少时间布局,故意放出假消息,说艾黛儿快破产,随时会宣布倒闭。 一时间,小股东吓坏了,纷纷抛售手中的持股,股市指数一落千丈,跌到谷底,董至诚他们为了拉抬行情不断地砸钱下去,想力挽狂澜。 可是钱一丢进股海如大石沉底、一去不复还,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忍痛卖出股票,留点老本好东山再起。 没想到才一转手,跌停的一片惨绿立即转红,股价飙高到令人咋舌,他们又反悔了,想藉由内线交易再买回来。 想当然耳怎么可能买得回来,而违法交割不算小罪,一下子扬高手铐的警察上门了。 董至诚被判了十年,不得交保,许茂财及宋映慈分别处九年和八年徒刑,江暮春涉嫌在继妹不在公司时企图霸占其资产,同样银铛入狱。 一场无明火烧了宋映慈名下的别墅,及时逃出的江暮夏全身百分之七十灼伤,一张脸毁了,住进烫伤病房仍未出院,日后的植皮手术可有得受了。 而庄禹瀚如愿地摆脱她,独自飞向海的另一边。 这就是唐晨阳一网成擒的计策,可是他失算了一点,自己心爱的女友也因此受到波及。 “晨阳,我好害怕。”她知道那不是一场梦,她真的差点遭到强暴。 他一听,居然哭了。“我也好怕,我认为我可以保护你,可是……不会了,我不会再那么自大,我不是天才,我是笨蛋。” 看到老k裸身压在她身上时,而她也衣不蔽体,他以为老k得逞了,为报复他而凌虐了她。 当时他脑子轰地一声,几乎要炸开,他知道她比他更在乎贞节,要是真被老k得手,她一定会活不下去,自觉无颜苟活。 所以唐晨阳几乎快疯了,捉起人就往墙上一扔,理性全失地一拳又一拳,打到他双手都麻了。 幸好她没事,他及时赶到,老k没能强取巫山,也才得以保住一条命。 “你……你真是的,哭什么哭。”该哭的人是她。频频拭泪的江垂雪反过来安抚他,两人哭成一团。 “我难过,我伤心,我觉得全世界都快毁灭了,因为我差点保不住唯一的你。”他吓坏了,和她一样不能在夜里入睡。 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吓得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整夜盯著她,确定她安然无恙地待在自己身边。 “傻瓜。”她泪中含笑,玉额抵著他美额。 “是很傻呀!所以你要好好地看牢我,不要让我走失了,我唯一知道回家的路是你,不能放开我。”她是他靠岸的港口。 “嗯!”她点头。 四目相对,情生意动,他们由彼此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深情如织,爱意缠绵,相依偎的心跳声在胸中鼓动,除了眼前的他(她)再无其他。 唇,越靠越近,心,透过体温相叠,害怕失去的恐惧使两人更贴台,呼吸变得浓浊,床铺微微陷下,一室流动著情欲气息。 人成双,影儿也成双,双双对对共赴云雨。 “等等,这是谁家?”看来陌生。 “我家。”等不及的唐晨阳哪容得她喊停,上衣一脱便上下其手。 “你家?”她怎么来的?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对,我家,我的床,我的女人,看得到的都是我的。”尤其是浑圆有致的胸脯,柔软得弹性佳好好捏…… “我也是你的吗?”低柔的娇哝声微扬,带著一丝……呛味。 “当然是我的……”咦,这声音好像太媚了,有点像……“大姊?!” 见鬼似的唐晨阳连忙拉被盖住自己……不,他有分一半给潮红整张脸的女友。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大姊,没被激情冲昏头。”啧!小时候瘦干干的瘦皮猴,现在居然也有可观的肌肉,真是男大变妖孽。 “呵……大姊貌美如花,风华盖世,小阳阳怎会忘了你呢!不知大美女姊姊光临寒舍有何事?”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白骨精转世的大姊。 “我不是找你。”小羊长大了,变大老虎。 “不是找我?”怪了,他家大姊几时这么好说话,没出暗招。 “我找她。”唐迎晞的脸上没有笑意,让人感觉严肃。 “找我?”江垂雪指著自己,很不安,担心男友的家人不能接纳她。 “节哀顺变。” 一句“节哀顺变”,唐晨阳的脸色大变,不管恶女大姊在场,飞快地抱紧一头雾水的女友。 “刚才医院来了电话,夏浩风先生在一个小时前大量吐血,心肺功能急速衰竭,临终前他签署放弃急救的文件。”不要插管,要走得有尊严。 江垂雪的手脚冰冷,双唇颤抖。“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你们又在骗我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他们最爱开玩笑,她不会再受骗了,谁也别想骗倒她。 “很遗憾,医生在七点零五分宣布死亡,他走得很安详。”不再有病痛。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这是一场庄严肃穆的丧礼,四周布满绽放的白玫瑰和黄菊,年轻的笑容高挂灵堂正中央,飞扬的眼神像在答谢大家来送他最后一程。 唐家的人全来了,包括女孩们的男人,他们一身素色别上白花,代替亡者的家属处理后事,以及回谢前来吊唁的亲友。 没有泪水,没有吵杂的锣鼓声,只有梵音轻绕,引往佛国,飘动的白幡不是一具面露微笑的男性躯体,手里握著生前最爱的莲花。 江垂雪在唐晨阳的陪伴下,眼眶红肿地看著小舅的脸逐渐消失,棺盖缓缓阖上,而他再也不会柔声地笑著向她说:“嘿!小雪。” 很像一场梦,她不知道怎么移动脚步,整个胸口空荡荡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再也找不回来。 入土了。风水师这么高喊著。 一铲一铲的黄土落在棺木上,她的心也一点一滴的流失气力,彷徨无依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别发抖,你还有我们。”唐晨阳温柔的俯在她耳边,轻喃著。 抬起头,江垂雪看到一排人在面前站开,他们戴上只有家属才会别在臂上的素花,忍住不滑落的泪顿时扑簌簌地往下掉。 原来她还有家人,唐家的人全是她的至亲,他们始终陪在她身边。 “小鬼,好好照顾她,今天过后她再掉一滴泪,你就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省得我动手。”女人是花,要好好呵护。 “姑姑,你不要动不动就威胁我,小雪会以为我是没用的男人。”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唐迎晞往他鼻头一弹。“你本来就是没用的小弟,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没错,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去捡屎吧!”老二唐弄曙重重地往他脑门拍下,惩戒他的失责。 好毒,一箭穿心。“小妹,你不会也要来数落我吧?” 唐家小妹笑得很甜,握起江垂雪的双手,显得特别热情。“大嫂,要幸福喔!” “呃,谢谢。” 江垂雪有些受宠若惊,但身侧的唐晨阳却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果然—— “我阿兄任性、卑鄙、无耻又抠门,除了长得像女人外一无是处,承蒙你不嫌弃加减用,我们唐家的人都很感激你。”海边有逐臭之夫,垃圾也能资源回收。 “唐破晓——”就知道她没半句好话。 破晓妹妹朝他吐吐舌,蹦蹦跳跳地跳回家人身边,让两人有独处的空间,她不屑当颗菲力浦。 不是很明显的安慰,却冲淡了丧礼的哀戚,让江垂雪心中的伤痛减到最低,她握著唐晨阳的手,伫立新坟未干的墓碑前,看著袅袅香烟往上飘。 唯一的亲人呀!永远长眠了,不会再有爽朗的笑声。 “晨阳,我只有你了,不要放开我的手。”经历了这些事,她会好好珍惜这份依靠。 “不会放手,我会牢牢地捉住。”他笑道,深情如丝地凝视。 “我也会捉牢你,一生一世不放手。”希望他们能一直一直走下去。 小手握大手,大手握小手,两手紧紧相握,象征永恒的承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呜……呜……呜呜…… 画面相当唯美,俊美的修长男孩,娇媚的柔弱女子,水眸盈盈凝望,气氛正好,俯下身欲吻住香艳红唇的唐晨阳却蓦地僵了一僵,眼皮抽动三下。 这里是墓围,不会有鬼吧?! 眼角向左一瞄,一道白影飘过来……呃,有脚,是走过来,披头散发的女鬼……是哭得正伤心的牛小妹,拿了一束…… 天哪!他没看错吧!是永不凋谢的塑胶花。 哇!够屌。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听说,听说喔! 牛小妹拿了一封夏浩风生前的遗书,真的是“书”,足足有三百七十二张,交代要转交唐晨阳,旁人不得窥探内容。 听说唐晨阳看了第一页,才一页喔!立即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将遗书塞在天花板的夹缝里,扬言不许任何人翻阅,否则格杀无论。 又听说在多年以后,唐家的后代子孙不小心“捡”到,翻开来一看便捧腹大笑,立即将书信编印成一本旷世巨作—— 书名为《情书》,作者——夏浩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