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女王》 楔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爱你呀!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我不想失去你……” “不想失去我……呵呵……不想失去我却刻意伤害我,让我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呵……真是爱我呀!好个羞辱人的借口……爱我……爱我……” 角落里,蜷缩的抱著膝,额侧流血的小男孩,晶莹的泪水要流不流地噙在眼眶里,张嘴欲言却发不出声音。 眼前晃动的男男女女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好可怕,又是破口大骂,又是摔椅子拍桌子,凶巴巴的样子叫人好不害怕。 还有那几个用白眼瞪他,骂他是小杂种的小哥哥又是谁?他们明明大他没几岁,可是推他的力气好大、好大,害他撞到桌角,红红的液体流进眼睛里,他看不清楚谁在哭。 今天是他七岁的生日,也是他第一次月考后公布成绩的日子,他考了第一名,爸爸妈妈很高兴,买了他爱吃的鲜奶油大蛋糕,准备吃完蛋糕后再去看电影,像以往一样一家三口手牵手出外游玩。 爸爸的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妈妈要他少些应酬,在家陪他们,他总是满嘴笑意地说好、好、好,打算暑假一到再一起到日本度假。 但是,为什么那个很凶的女人说她才是爸爸的妻子,妈妈是外面养的野狐狸、小老婆?她还说她要告妈妈妨害家庭,让妈妈一辈子抬不起头见人。 他不懂,真的不懂,妈妈不是爸爸的老婆吗?他们房间里有幅大大的婚纱照,爸爸揽著妈妈的腰笑得好开心,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不要再吵了,他的头好痛好痛,湿湿的稠红液体一直往下流……啊!为什么打他妈妈?妈妈做错什么……爸爸在吼什么?那个打人的阿姨为什么哭得比妈妈还伤心,还拿起刀子要往自己的手腕割,说她不想活了…… 小男孩的双眼慢慢阖上,陷入深层昏迷之前,他隐约听见凄厉的长嚎声,脚步纷沓…… 天,暗了吗? 夜晚来得比平日早了些。 第一章 “唉!” 一声无聊的叹息。 “唉!” 又是一声穷极无聊的叹息。 “唉!” 非常无聊,无聊到快暴毙的深怨……是闲来无事可发挥的叹息声,包含著对平淡日子的不满,无风无浪总是令人厌恶。 天花板垂挂著穗型小灯泡水晶灯饰,四扇透光大窗户飘晃著绣花白色窗帘,粉紫色墙壁显得清雅,几盆人高的植栽轻送绿意,室内温度维持在二十五度的凉爽,不受屋外的酷热影响。 这是一群出身富家巨贾的世家子弟,一个个非富即贵,未来也必定是权贵人士,掌握国家财、政治大权。 这是一所专为有钱人小孩设立的贵族学院,讲求一切都要高人一等的教育方式,举凡国际礼仪、应答进退、骑马箭术,甚至于高尔夫球皆有专人传授,标榜高师资、高科技、高学费,不是一般小康家庭想读就读得起的学校。 放眼望去,处处可见穿著名牌服饰的学生在校园里穿梭,笑不露齿地高谈阔论,不时以英、日语或是法语交谈,把出国旅游当成日常购物行程,丝毫不觉耗资数万元机票只为买一只胸针是种浪费行为。 你富我也富,言谈间尽是金钱架构出来的奢华,不把钱当一回事,往来朋友也是同阶层的富人子弟,企业家二代、三代,鲜少与穷人打交道。 而所谓的穷人指的是身家资产数字少于后面九个零,社会地位低,没没无闻的中产阶级。 但是,这种现象似乎在改变中,当“蓝天教育学院”开始招收成绩优异的资优生,并提供丰厚的奖学金以及学杂费全免的优惠,金字塔顶端慢慢崩塌中,一道无形的裂缝正悄悄地侵入。 “唉……” 一声叹息尚未唉完,一本黄皮封面的百科全书横飞而至,削过叹息者偏长的直发,直接打中他身后价值不菲的琉璃灯。 匡啷! 碎片满地。 “你够了没?从刚刚就没停过,吃饱撑著是不是?!”当什么徐志摩,哀秋悲春。 坐在窗边的年轻男子以指撩发,故作潇洒地斜眸以视,食指与中指间转动著限量德制钢笔,十分惬意。 “华修士,我叹息我的,关你什么事!几时学生会规定我们不准叹息?”暴政必亡,自由万岁。 “是华修文,请不要任意窜改别人的名字。”他可没兴趣当个洋和尚。 “依我个人的浅见,‘修士’这绰号非常适合你,神的博爱你发挥得淋漓尽致,从不错过发扬神爱天下的机会。”可怜那些不长眼的女孩子全被他骗了,错把狼人当白马王子。 “羽行书,你在羡慕还是嫉妒我?你的女人缘一向不怎么样。”只会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烂桃花。 一头短发,看来书卷味十足的羽行书立即反唇相稽,“总比你来者不拒好,胃口好得连古家的航空母舰都吞得下肚。” 简直匪夷所思,毫无原则。 “那是我风度好,有修养,女孩子是上帝送给世界最好的礼物,不论美丑都该好好珍惜。”有时美丽的内涵胜过肤浅的外表。 他耻笑道:“是饥不择食才对,挑都不挑地照单全收。” 换言之,是垃圾收集场。 “羽行书,你故意找我麻烦吗?”眼一眯的华修文离开窗边,面色不佳。 “是有那么一点,你不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枯燥,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好战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形同槁木。 “那你想怎样,挽起袖子和我打一架好发泄你过度的精力?”他奉陪。 “呵……也无不可,太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拉拉筋,通通血路也不错。 蓝天教育学院采一贯精英制度,从幼稚园一路升上大学部,还设有专修的硕士班、博士班,培养专精的领袖人才,以期日后接掌自家事业。 国中部以下是一般国民教育,高中部才开始精英计划,这时学生的人格差不多快定型了,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能有效吸收所学的额外知识。 不过这精英计划不是由学校主导,学校设有学生自治会,简称“学生会”,由学生自行选择他们要学什么、做什么,并且能掌控学校未来的走向,实权大过授业的老师们。 高中部及大学部各自设立学生会,通常采学长姊、学弟妹制,每一届高中毕业生在入大学前会先挑出适当的接棒人,委以重任,以维持学生自治的优良传统。 只是,近来由于几个转学生的到来,这些自以为优秀,眼高于顶的学生不再占有优势,一股黑色风暴正在成形中。 “咳!咳!两位理智点,别毁了咱们的学生会。”负责文书工作的文言宁朝两人眨眼暗示,勿生战火。 视线随之一转,瞄向一旁一手捧著书、一手翻动书页的男子,他无表情,清隽俊雅的脸上看似无风无浪,但是有意挑起战火的两人却不由自主地噤声,寒颤骤起。 能当上学生会会长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不仅要有过人才能,还能压得住目空一切的精英份子,其能力不容小觑。 “瞧你们怕的,会长又不会吃人,小宁一句话就让你们温驯得像头绵羊。”开口调侃的是大学部校花白清霜,也是前任校长的外孙女。 “呵……不是怕,是尊敬,是吧!司徒同学。”他怎会怕弱不禁风,终年病恹恹的会长呢?未免太可笑了。 笑不出来的羽行书脸色微窘,略带谄媚地想拍马屁,免得受灾殃。 外表冷静,略显清瘦的司徒悔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平静如湖面却暗藏慑人力量,虽然给人身子单薄的印象,仿佛随时会羽化成仙,但每每他轻轻一抬眸,鲜有人不屈服于他贵族般的威仪之下。 “秋日祭筹备得如何了?”语气轻如和风拂过,淡得宛若没有气力。 “差不多了,这次准备扩大举行,有不少活动会和高中部合并。”可爱的小妹妹们多天真无邪呀!比起大学部的“老”女人有趣多了。 他们蓝天有所谓的春日祭和秋日祭校内庆典,前者是年轻学子互表爱意的节日,故在春天举办。 而秋日祭类似校庆,会对外开放,欢迎家长及校外人士入内参观,每个班级必须准备一到两个摊位,让来宾能享受到节庆的热闹,共襄盛举。 只是和一般的园游会不同,这些从未做过家事的千金大小姐、大少爷哪有可能弄什么热狗、甜不辣之类的小吃,每到秋日祭这一天,放眼望去尽是穿著正式厨师服的三星级主厨挥汗料理,贩售的不是鱼翅燕窝,便是空运来台的日本黑鲔鱼,昂贵而不实际的高级佳肴摆满小摊子。 “你和高中部联络过了吗?”司徒悔阖上书,眸光轻扫。 楞了一下,他有些不解的回答,“依照往例他们会配合我们的行动,给他们一份企划案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根本不需要劳师动众的沟通、开会。 “你不晓得高中部的学生会改组了吗?” “什么” 不只羽行书惊讶不已,连华修文、文言宁也错愕万分,几乎学生会里的每一个人都讶异非凡,搞不清楚这件事是何时发生的。 站在司徒悔身后的厉刚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他比所有人都更早得知这消息,并立即告知看似无害,实则深不可测的会长。 “白晴雨这个会长已被拉下台,取而代之是一位名叫梅雨葵的学生。”名字都有个雨字,际遇却大不相同。 “不可能,晴雨是我妹妹,她在学校的地位稳不可摧,怎么可能有人能取代她。”真有这回事,她岂会不知情。 面如艳桃的白清霜第一个提出不信,在蓝天里有几个人能与白家相比拟,他们虽非创校者,但占其极重要的份量,历年来都受到相当的推崇。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几个转学生确实有本事,很能收拢人心,令妹和行书的弟弟皆难以招架。”败得一塌糊涂。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我们完全不知情?”她不平的问,打算等一下就去找妹妹问清楚。 “上个礼拜……” 司徒悔话说到一半,乳黄色大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上任高中部学生会会长哭哭啼啼地跑进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声叫屈。 姊妹情深,一见白晴雨满脸泪水,白清霜自是上前询问,给予安慰。 “姊,你一定要替我作主,那些转学生太可恶了,他们欺负我!” 欺负她? 羽行书和华修文交换一个秘而不宣的眼神,彼此在心底想著,骄纵任性的白晴雨不欺负人已属万幸,谁敢踩在她头上撒野? 白家姊妹的个性有几分雷同,富裕的生活环境宠出她们的骄蛮和目中无人,有著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认为家境不如她们的人不值得往来,视同鄙人。 不过稍长几岁的白清霜为人较为敦厚,虽然看不起穷人也不会形露于外,尽量维持大家闺秀的形象,少了张狂,不像妹妹肆无忌惮地盛气凌人。 “好,你说,他们怎么欺负你,姊姊定为你出头。”白家人不能平白受委屈。 尚未问明事由,她已先偏向自家妹妹,有过失的绝对是别人。 “他们推我,还出口伤人,说我是只会咕咕叫的小母鸡,没有一点办事能力,占著茅坑不拉屎……”好像她一无是处,连拉个屎都要人家帮她擦屁股。 说得好,形容得真贴切,学生会成员除了面无表情的会长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的扬起唇,认同地会心一笑。 “太过份了,居然动手推人,你有没有受伤……”确定妹妹无恙后,白清霜微带怒意地转过身。“悔,这件事你不能不管,高中部的学生太无法无天了。” “我管?”司徒悔只是挑高眉毛,回视一眼。 “你是学生会会长,由你出面最适宜,小雨就像你亲妹子一样,你总不能坐视不理吧?”纤手轻轻一搭,她流露出柔媚的神情。 在大学部,人人都晓得他们在交往中,正副会长的情事蔚为佳话一则,每个人都相当看好他们这一对,认为再也没有比他们更适合的情侣。 就连白清霜自己也这么以为,把他当成生命的重心,奉献全部的爱恋,梦想著将来美满幸福的远景。 深幽的黑眸闪过一丝锐利,薄唇一掀,“要我插手不是不可行,不过你妹妹真的没做错一件事吗?她似乎不是能受气的人。” 闻言,白晴雨眼神闪烁的低下头,装出一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模样,噘著嘴暗自埋怨,她不能受气又怎样?自家人帮自家人何错之有,要不是非不得已,她也不想丢人现眼的来求人。 十七岁女孩脑中转动著恶毒念头,她希望她看不顺眼的人都能彻底消失,完完全全的风化成细沙,不再来抢她的锋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哈~啾!哈~啾──” 气候多变化,容易伤风感冒,一个不注意就让病毒侵身,轻者头重脚轻、双管鼻涕,重者卧病不起,整天与点滴奋战,惨不忍睹。 但是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生病,打鸭子上架的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在等著,她连一句牢骚也抽不出时间埋怨。 反观推她上死刑台的人儿却闲得令人眼红,什么事也不做的占据唯一的大沙发睡午觉,身为学生会一员只会吹冷气,享特权,毫无一丝助益。 会长梅雨葵,副会长公孙树,将离管财务,千鸟花子是康乐组长,公关康妮,总务时漾锦,采购常雉,包括行政事务的花紫阳,四男四女全是同龄十七岁,也刚好是某人的同班同学。 而那个某人没有正式的职务称谓,真要介绍的话就安个“会长特助”的头衔,通常只负责吃喝玩乐,有时渺小得像一粒沙子,让人以为她微不足道,是个可以忽视的小人物。 但是,这个看似无举足轻重的小女生,却有个“地下联合会长”的称号,北、中、南各地的高中高职都在她的管辖之下,她只要随便动一动手指头,马上风起云涌,天下大乱。 也就是说她才是真正的狠角色,用两年时间布局,一年统合,才高二的她已掌握一股连黑社会大哥都惧怕的校园势力,想在学生身上讨点甜头得先经过她的同意,否则只会自找苦吃。 “保重呀!会长,你日理万机,千万要撑住,别生病了。”不然倒楣的事会落在她头上。 副会长提心吊胆的送上鸡精,唯恐会长大人体力不支,他就得承担她所有事务。 以气质取胜的梅雨葵冷冷一瞪,“我不过打几个喷嚏而已,死不了。” “喔!那就好,要是一命呜呼了,我的责任就重大了。”他可不想升级当会长,成为那个做牛做马的人。 “你在诅咒我吗?”她要是真的短命,他绝对摆脱不了关系。 公孙树干笑,“小葵,你想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偷骂你,说你坏话?通常没事打喷嚏必定是逢小人作祟。” “是吗?”她磨牙一哼。 “想想看你得罪多少人,做了多少缺德事,做人太失败是你一大缺点,幸好我们的包容性大,能容忍你的坏脾气。”他不怕死的招惹她,似乎乐此不疲。 “你说的是那个死家伙吧!她才是万民公敌,丧尽天良的恶魔,和她一比,我显然善良多了。”起码她还有分寸,不会因一时兴起找人麻烦。 “这倒也是。”他不由得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 睡得舒舒服服的小女生有一头黑得发亮的短发,鼻梁挺俏像玉柱,唇色润泽带著玫瑰花初绽的嫩艳,不算白皙的双颊泛著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瞧来虽不致让人惊艳,但也有令人心动的青春气息。 然而这样的姿色在学生会里却不怎么起眼,因为成员尽是容貌出众的俊男美女,他们一个个像是经过特别挑选似,不仅拥有过人的外观,智商更是高人一等,不需费太多劲便打败前一任的学生会成员,入主最有权力的单位。 不过呢,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眸一睁开,世界仿佛在瞬间亮起,一如她的名字──破晓,绚烂的光芒明亮地照亮每一角落,让人感受到她无可取代的存在感,以及张狂不受约束的热力。 唐破晓,唐家最小的女儿,恶魔一家邪恶的一员,她是一颗潜伏的未爆弹,威力十足。 “可是她也未免太悠哉了,居然把所有事都丢给我们,自己反倒像没事人一般睡大头觉。”想想真不平衡,替自个叫屈。 什么免学杂费,还有丰厚的奖学金,跟著她保证吃香喝辣,日后直升大学免基测,一路平顺到毕业,风风光光地进大企业工作,自己当老板也没问题。 嗟!全被骗了。 舌灿莲花说得天花乱坠,空头支票满天乱飞,没尝到甜头先吞苦果,劳心劳力的付出得不到一丝好处,只有挺不直的腰和酸痛得抬不起双臂的肩膀。 “嘿嘿!你有胆叫醒她,剩下的工作我帮你做。”他料准了她没胆。 梅雨葵没好气的横睇一眼,“我没找死的念头,少出馊主意。” “我是怕你累坏了,特意关心……咦,他们怎么来了……”怪了,天要下红雨不成。 “谁来了?”忙得头都没空抬高的会长低声问。 “大学部的学长学姊们。”真有闲情逸致,特来叨扰一番。 “嗯!也该是时候了。”再不出现,她都以为她这个会长干得不称头。 “要不要把那家伙踢醒?”他乐于效劳。 她思忖了一下,“暂时不要,她是我们的暗招。” 专做狗屁倒灶的下流事。 梅雨葵并未起身相迎,公孙树也表现得相当忙碌的样子,一个面向门口却忙得不可开交,一个背著门视若无睹,其他人有样学样,忙于手中的工作而无暇招呼。 司徒悔为首的众人一踏入高中部的学生会社办,顿时为之一怔,久久回不了神,有种错愕加震撼的时空错置感,怔愕了片刻才发出声音。 “太……太夸张了,他们竟然将这里布置得像丛林”而且面积还比大学部的宽敞一倍有余,不时有虫鸣蛙叫声。 羽行书的讶然正是所有人的心语,原本高中部的学生会社办并不大,现在竟敲掉了一面墙,和隔壁能容纳两百名学生的视听教室一连接,自然宽敞了许多,光线也透了进来。 经由某人的建议,并透过特殊管道争取经费,原先刻板、毫无生气的空间顿时一变,绿意盎然的充满热带雨林的气息,让人推门一入便能感觉到一股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 眼前一大片棕榈叶,高及人肩的羊齿蕨,以及说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占去大半视觉,他们有如走迷宫似的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爬满蔓叶的桌子,以及在白色香雪球和山蓳混种的盆栽后晃动的人影。 “你是新任的学生会长,梅雨葵?”司徒悔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有点傲慢的梅雨葵缓慢地抬起头,“我是梅雨葵,请问你是……” “司徒悔,大学部学生会长。”黑眸闪了闪,不动声色。 “喔!学长,你有什么事吗?”她仍是不想理睬的模样,语气不轻不重。 在蓝天学弟妹遇到学长姊,必然的恭敬是免不了,学长姊的地位不容挑衅,就算未低头先问好,至少该眼含敬意地点头致意。 可是这位新任的高中部学生会会长似乎不懂规矩,不仅没有起身相迎,还爱理不理地不以正眼看人,让人对她的第一印象生不了好感。 “没事就不能过来瞧一瞧吗?照理说你应该率所有新成员来拜会。”而非他亲自走这一趟。 “拜会……”她像被口水呛到,猛咳了数声。 “没错,会长,我们的确有收到大学部学生会的通知,希望我们过去大学部开个会。”公孙树装模作样地送上一张揉得发皱的纸,上头标明的日期是三天前。 “为什么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存心找她麻烦不成。 “喔!我嘱咐唐特助交给你,显而易见地,她忘了。”一句话,他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高中部和大学部的学生会是分开运作的,各管各的互不干涉,除非有重大活动才会有所交流,否则大学部学生会无权插手高中部学生会的各项决定。 不过并非历届的学生会会长都有能力掌管学生会,像因其姊及家庭背景的关系而当上会长的白晴雨便是一例,她常因力有未逮而向大学部的学长学姊求益,养成他们插手高中部事务的习惯。 “忘了?”好个借口。 “要不要我把唐特助叫起来,让你好好骂骂她。”她也该睡饱了,起来伸伸懒腰也好。 眼中冒火的梅雨葵咬牙切齿的迸出话来,“不、用、了。” “那我帮各位倒杯茶。”公孙树所谓的倒茶是用脚踢总务时漾锦,她的工作职责也包含跑腿的小妹。 学生会有八个人……呃,不对,是九个人,一开始没人愿意担任会长,他们做了九支签来决定各自的职称,最后抽的梅雨葵不幸抽中签王。 当然,她也反抗过,但在一票对八票的情况下,她不认命也不行,虽然她不只一次怀疑某人有作弊嫌疑,可惜苦无证据,硬栽个跟头。 “不好意思,学长、学姊,我的人太懒散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错误。”反正有事她一肩担起,某人大可高枕无忧。 梅雨葵脸上挂著颇具诚意的笑,但眼底透著对某人的不满和愤慨。 “你的确需要再改进,对于底下的人也得再教育,学生会长是为学生谋福利,而非贪图个人享受,你的表现不尽理想。”过于草率。 司徒悔似无波的眼看向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的女孩,眉头微微一拢。 “学长的教诲谨记在心,我会努力……”该死的,她的手气未免太背了。 “不只是努力,还要确实做到,敷衍了事绝非该有的态度。”他加重语气,不容她逃避。 笑得有点僵的梅雨葵看得出他的意有所指,心里不住痛骂姓唐的魔女。“喝茶,学长,尝尝我们自制的花茶,它的清香入口回甘,火气……暑气全消。” “我不喝茶……”一杯茶送到他的面前,正要拒绝的司徒悔刚一开口,香味扑鼻的花茶突然不见了。 定神一瞧,窑烧的瓷白杯子出现在一只小麦色的小手上,冒著热气的橙黄液体一口一口的饮入唇红小口中,还发出近乎满足的轻叹。 “嗯!真甘甜,茉莉花佐上甘菊和新鲜蜂蜜,还有初沾露水的新茶,风味的确独特,余韵十足,清甘滋润……啧!会长呀!你偏心,牛吃草就好了,干么还请他喝茶,真是太浪费了。”润润喉,生津止渴。 “学长不是牛。” 一脸睡意甚浓的唐破晓揉揉眼,娇憨可人的顺口一回,“瞧他正经八百的牛样怎会不是牛,那你告诉我,这用两足走路的牲畜叫什么?” 第二章 唐破晓的性情是唐家四个孩子中最像姑姑唐冰喻的一个,古怪刁钻,精灵调皮,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是安份的,偏爱挑战和冒险。 一张不及巴掌大的脸圆润甜美,大大的眼睛有如松鼠般讨喜可爱,笑起来仿佛掺了蜜般甜腻,让人一瞧很难心生恶意。 可是别被她邻家妹妹的外表给骗了,她的心肠比墨水还要黑,管你是大富大贵的大人物,或是铺桥造路的大善人,只要她玩兴一起,灵活的眼珠子转几下,准有人要遭殃了。 她的世界没有是与非,对与错,黑与白,全凭她一时喜好,才十七岁的她已经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魔星,生怕一个不留心得罪她,可没人救得了自己。 不过她也不是百无禁忌的为所欲为,至少她还有个不动老人、小孩的原则,网开一面放生,帮坏事做绝的姑姑积积阴德。 唐破晓不是好女孩,但认同者似乎不多,光看她甜甜的笑脸和腻出蜜的莲舌,谁相信她曾一夜挑了三个小帮派,将他们绑成粽子丢在警察局门口,等人失物招领。 总之,她的嚣狂行径不胜枚举,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一点也不逊色当年以火凤凰为名闯荡黑白两道的唐冰喻,她想超越姑姑的传奇。 “就是她,司徒哥哥,就是她推人,还辱骂我虚有其表。”一有靠山,学不会教训的白晴雨大声地指著面前掩嘴打哈欠的人。 “我推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她毫无记忆? “唐破晓,你别想装傻了,分明是你眼红我家世好,拥有前呼后拥的追求者,你吃味,所以故意推我。”白晴雨说得振振有词,仿佛对方确有其意。 唐破晓挖了挖耳朵,随意将身子往离她最近的将离胸前一靠。“喔~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看上我们花花,而我们花花不理你就恼羞成怒的那个人。” “我不叫花花,请叫我花紫阳。” 一道幽灵似的白影飘了过去,冷冷的丢下一句。 花紫阳浑身散发著阴郁的美少男气质,唇红齿白像个女孩子,偏偏他是正港的男儿汉,过于阴美的外表是他最大的困扰,也绝不允许别人拿他的容貌开玩笑。 但是事与愿违,他身旁这些名为朋友的花花草草超爱捉弄他,让他气得牙痒痒又拿他们没辙。 “你……你胡说八道,我是白家二小姐,受尽宠爱的名门之女,怎么可能看上那种阴阳怪气的穷酸鬼。”白晴雨极力否认,将姿态摆得高高地,好像真的不屑一顾似的。 骄纵的她刻薄话一出,室内的温度明显降了七、八度,连一同前来的大学部学生会成员都能感受得到,暗自可惜校花白清霜居然有个没大脑的妹妹。 “唐同学,你走开,我想给她一巴掌。”脸色不悦的康妮如鬼魅冒出,手中还拿著一根狼牙棒。 “没错,你们还自称礼仪之邦呢!比我们日本人还不如,真是没教养。”千鸟花子瞪大了眼,指间夹著梅花镖,秀丽面庞透著杀气。 “大家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诉诸暴力绝非文明人的行为。”看起来最文静的时漾锦嘴上说著劝和的话,可动作极快的拿起洗笔的水一泼── 骤地,一片静默。 突如其来的泼洒举动叫人为之傻眼,黑浊的污水湿了白晴雨一头秀发,水渍成行的滑过脸颊,滴脏粉紫色上衣,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要道歉吗? 不。 一声声的喝采连连扬起,一群高中生击掌叫好,若非是立场不同,华修文和羽行书也想伸出手掌一拍,大声欢呼说做得好。 除当事人外在场唯一脸色难看的,大概只剩白清霜,她就站在妹妹身后,污水一泼,她多少受到波皮,溅到几滴臭水。 “姊,你看嘛!他们在你面前也敢欺负我,他们……太坏了……”嘴一扁,白晴雨当场大哭出声。 “小雨乖,不哭,姊会要他们向你赔不是。”太过份了,简直和野孩子没两样。“你们该反省反省,这样的行为能成为同学的表率吗?” 白清霜怒在心中并未形于色,仅是言词严厉的训斥,以学姊的身份痛责他们的不当言行。 “时同学,你太乱来了,怎么可以朝有钱人的千金小姐泼水,你不知道人家的董事长老爸一跺脚,台湾的土地就沉了一大半吗?”刚拖过地的那桶水才够看,帮白同学从头到脚洗个干净,省得嘴臭。 时漾锦状似忏悔的低下头,“失手嘛!我哪晓得臭味相投可以适用在人和脏水上,我实在太不应该了,平白地糟蹋一杯水,沙漠国家的水比黄金还珍贵。” “下次要三思而后行,别像我们的破晓妹妹,专使阴招。”幸好是她先出手,要是换成破晓,恐怕此事没得善了。 唐破晓 几双眼看向正在揉睡眼的女孩,她扬起眉,露出干我什么事的神情。 “司徒,该是你站出来说几句的时候,这些小学弟小学妹实在太不像话了。”到底是谁让他们入学,破坏他们引以为傲的优良校风。 正在开会的范丹提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看向温度固定在二十五度的冷气,心想著是不是感冒的前兆。 向来心性极淡的司徒悔看了白清霜一眼,随即温润扬言,“这件事不能全怪别人反应过度,令妹的言谈确实有失公允,换成是你,你能忍受这样的羞辱吗?” 不错喔!没偏袒一方。星眸轻漾亮彩,唐破晓难得用心地眯眸斜睨著一个人,黑夜般深的眸心透出一丝玩味。 白清霜的神色微蒙冷意。“我要你说句公道话,不是抨击小雨的过失,你也看到他们做了什么,难道不该受点责罚?” “罚?”他摇摇头,面容平和。“我有什么资格责罚人家?我们不是高中生了,管不了高中部的事,令妹若觉得受委屈,可以向训导处提出申诉,由师长们去决定他们该不该受罚。” “你……”他居然不帮她,反而维护外人?“我是你的女朋友,就算帮我一个忙也不成?” 压低音量的“女朋友”三个字,令司徒悔眉间多了三条厌烦的皱折。“若我不能公平的对待每一位同学,那么我就不配当学生会会长。” “司徒悔,你就不能为我循私一次吗?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就为我做一件事会怎样”她从没求过人,且气他不肯为她破例。 始终没等到由他口中说出一句和爱有关的承诺或情话,她心里多少存在著怨怼,因为爱他所以隐忍著不满,不希望两人为了一点小事而起摩擦。 可是她的百般容忍和退让却换不了同等的对待,身为男友该有的温柔体贴他一样也没做到,反而让她在自家妹子面前下不了台,颜面尽失,堆积已久的不甘再也控制不住的全爆发出来。 说是为妹妹争一口气,其实已经有点意气了,白清霜心里所想的和全天下女人都一样,她要的是男友全心全意的呵护,而不是令她难做人,一点小要求也不肯应允。 “这不是循不循私的问题,而是对或错,如果令妹不出口伤人,怎会被人失礼于后,我身为他们的学长,不能是非不分。”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你……你真是可恶,我再也不理你了。”羞愤至极的白清霜放不下身段,赌气话脱口而出。 “随你。”需要一再迁就的女友,对他也是一种困扰。 司徒悔说起来也很绝情,他从不让私人感情影响到他的判断及决定,况且他对她也无所谓的感情,两人的交往是出自于……报复。 “好,随我!以后别想我会回头。”气愤难当的白清霜只想他说一句好听话挽回,让她有台阶可下,但是一瞧见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忍不住又撂下绝话。 不只是白晴雨受不得气,一样是天之骄女的白清霜同样有千金小姐的骄气,男友的漠然以对伤了她的自尊,气不过的她拉著妹妹的手便往外冲,以为他的态度会因此软化。 但是她没想到刻意放慢脚步等人来追,却等不到她爱的人出现,狠话一说出口难收回,为了要不得的面子,这次她决定不再低头,一定要给他苦头尝尝。 不过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先付出感情的人是输家,对方未必和她一样动了真情,一时的放手成了终生的悔恨。 “司徒学长,害你和女友闹得不愉快,我们赔你一个。”狡光一闪而过,梅雨葵十分热情地奉送她最亲爱的同学。 “什么” “别推,你脑袋坏了……”混蛋,连她也敢玩。 唐破晓等于被全体学生会成员出卖,一个推背,一个托腰,一个扶住她双肩用力往前送,似乎当她是烫手山芋,哪儿最远就往那里去。 其实这种小把戏整不到她,可惜她人缘实在不好,少结善缘,一只不知哪溜进的野猫突然往她脚下钻过,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直觉性缩腿,单脚独立重心难免不稳,一不小心就被陷害了。 她以为会跌个四脚朝天,不意竟跌入一双稳稳的臂膀之中,令她非常诧异,很少有人的反应这般敏捷,二话不说地接住突如其来的大包袱。 “司徒学长,她叫唐破晓,唐朝的唐,破烂的破,河堤春晓的晓,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新女友,请好好爱护她,别被她吃得死死地,她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凶悍。” 是一头战斗力旺盛的母狮子。 “什么破烂的破,你的中文很烂!国破山河在也是一句好诗,你……喂!我要翻脸了,你们再推我,我就……” 砰地,厚重的门板在眼前关上,而且还落锁。 像是七月台遇到龙卷风,唐破晓完全无法相信她剖心以对的好友们居然会这么对她,直接把她推出门外,强迫中奖。 是他们疯了,还是她犯傻了?她不过让他们发挥所长罢了,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吗? 果然人皆不可信任,唯有自己才可靠,瞧瞧她的下场便是一大殷鉴,这些皮痒的家伙……哼!她一个也不放过。 “咳咳!梅学妹,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好像暗藏著某项阴谋。 梅雨葵冷笑地拎开华修文置于肩上的狼爪。“不,我是在为将来铺路。” “为将来铺路?”说得真深奥。 “不错,多了大学部学生会这只大鹏鸟,我们以后要做的事会更顺畅。”如虎添翼。 他失笑,“你想得太多了吧!司徒会长可是有女友的人。” 他没说出口的是,一颗青涩的小梅子怎么敌得过芳色正艳的成熟蜜桃,是男人都会选择娇艳妩媚的白清霜。 “要不要打个赌呢?”一旁的千鸟花子拿了本空簿子走过来。 “赌?” “你不敢吗?学长。”比同年龄女孩丰满的康妮挺直傲人上围,有意无意地拉开衣服扇凉。 “这……”哇!现在的小孩子营养真好,两颗大肉球呼之欲出。 “我赌。” 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声,厉刚毫不迟疑地下注,他赌“敌方”赢。 随后众人纷纷扬声,壁垒分明的各自支持所认为的赢家,浑然忘却伤了自尊的白清霜,以及爱记恨的白晴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很尴尬。 非常尴尬。 硬被一群自作聪明的天才凑成对,怎么说都不太舒坦,感觉像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一公一母关在笼子里,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但她不是白老鼠,更不会任人摆布,想算计她的人终究要自食恶果,说起狡猾阴险,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她,她可是尽得大魔女姑姑真传。 短发俏丽的唐破晓满脑子转著害人的鬼主意,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善良人种,有蟑螂的地方就有邪恶,每个人心中都住了个恶魔。 而她不过将魔引出来,让魔性发挥到最大,让人们看清体内的魔长什么模样,别再自欺欺人,以为邪不胜正,正义会得到伸张。 “我不会对小女生出手,你大可放心。”瞧她默不吭声地低垂著头,难得有好心情的司徒悔故意逗弄她。 “不,我比较担心你会爱上我,那会让我非常苦恼。”唐家的人天生具有吸引异性的魔力,只要他们肯释放那股力量,无人能逃脱。 对方一句无心的话语激起唐破晓的战斗力,她原本要放过游过眼前的肥鱼,可是他这不算轻蔑的“安慰”,却令人很不是滋味,她抬起扬散著青春活力的脸蛋,朝他俏皮地一眨眼。 好战是天性,无可抑制,从小就崇拜无所不能的姑姑,她的血液里流著不服输的叛逆血液,别人不让她做的,她非要硬干到底,即使跌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怔了怔,司徒悔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你还小,别学大人口气说话。” 向来他笑得圆滑,从不见真意,他已经许久不曾为了一件事真心发笑,日常生活上的笑只是应付,没人看得见他笑脸后的真实心情。 “智慧没有大小之分,它藏在脑子里,没人抢得走,除非你自愿放弃。”一见他微露讶色,她马上“天真”的补上一句。“傻子最幸福,因为无忧无虑。” 唐破晓吐吐舌,一副无邪小女孩的模样,清澈的眸子漾著纯净,让人感觉到可爱,毫无心机,不做多想。 但是她隐藏得不够快,一抹轻巧的黠光落入司徒悔眼中,勾出他想探索的兴趣。 这是一种莫名的牵引,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他从她明灿的眼睛看到自己,不自觉地想找寻遗落已久的身影。 “你要当傻子还是智者?”他问。 她想了一下,“智者。” “为什么?” “人生本来就有许多烦恼嘛!我们生来是要受罪的,若是什么都不懂地拖累别人,那又何必白来一遭,人生之所以精采就是有七情六欲,不然当人岂不是和神一样乏味。”酸甜苦辣都尝过才知好滋味。 司徒悔幽眸闪了闪,头一次发现小女生也颇有见解。“智者多劳。” “错。” “错?”她还能提出反驳? “人称智者表示很聪明,聪明人怎会让自己劳心劳力呢?他会找几个傻子来分担,坐享其成。”她说得颇为得意,双眸熠熠发亮。 瞧她多有智慧呀!为了达成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从各校园中找出她要的人手,再一一套交情、游说,让他们傻乎乎地跟著吹笛手走。 雨葵本来要出国当小留学生,她动之以情将其留下,公孙那小子想考建中,她诱之以利使其改变心意,将离外表冷酷,其实心很软,她掉两滴泪就搞定。 花子和康妮比较难搞,她用威胁的手段迫使她们投向她,而常雉喜欢漾锦,只要摆平她就不成问题。 至于那朵紫阳花……呵呵!就有点卑鄙了,她拜托有变装癖的兄长加以勾引,再拍下他浑身赤条条的裸照,他还能不手到擒来吗? “为什么我觉得你意有所指,似乎影射……”她身边的人。 唐破晓自觉透露太多,装傻地拉起他的大手撒娇。“学长,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我有请你的义务吗?”他取笑她。 “当然有,我是你最……最可爱的学妹,你刚才伤了我少女最纯真的心,必须用食物弥补我。”反正她被出卖了,刚好拖他下水。 “听起来你很好打发。”司徒悔非常想笑,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十分轻松,没有压迫感。 “那可不!你捡到便宜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看到金矿会不挖。”他该庆幸她手下留情,此时没有刮牛毛的冲动。 “我是一座金矿?”对于她的形容词,他感到有趣。 “你不能否认在这所学校念书的学生非富即贵吧!也许我还小看你,说不定你是藏量丰富的钻石矿。”能当上学生会长靠的不全是实力,家世更重要。 不像他们胡搞瞎搞,利用“美色”挤下上任会长,把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迷得团团转。 其实他们一开始并不打算这么嚣张,非常低调,而且安份地当转学生,小人物的排场本来就不该铺张,越神秘越不引人注目才能进行设定好的计划。 偏偏有个白目会长要来招惹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每个人都该匍匐在她走过的土地,以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十分欠扁地用轻蔑语气来彰显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对付这种奶油族的温室花朵,最好的办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让她看清现实的残酷,除去家庭背景的光环,她什么也不是。 策划一场学生选举真的太简单,可以说毫不费吹灰之力,崇拜偶像几乎是所有人的迷思,尤其是十六、七岁的青少年,稍微抛出一点诱因就能使之疯狂。 她带来的人不是美就是帅,男的体格健壮、女的身材曼妙,有的是篮球健将,有的是足球金童,要不就是体操女王,或是会插花、善茶道,各有各的专长,一下子风靡整个校园。 这是白晴雨始料未及的,她自信满满地认为没人能推倒她的地位,十七年来的成长一帆风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从未受过任何挫折。 所以当票数开出出现一面倒的结果时,她整张脸全绿了,而后又难以置信的涨红,大喊不算数,霸著会长位置不肯下台,丢脸至极的不承认失败。 “不,我不是钻石矿,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姊姊,家产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司徒悔的话语之中隐含著一股诮意,以及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厌恶和……恨。 抬起眼,她瞄了瞄,“那又如何,我也是家中的么女,可不表示我将来的成就会亚于他们,原钻的光芒是隐藏不住,迟早有一天会发光发亮,震惊全世界。” 事在人为。 他惊讶地看著她,眼中闪著野兽般的利芒。“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从她身上,他看到另一个自己。 所不同的,她开朗自信,充满阳光气息,仿佛世界是跟著她转动,光明和灿烂唾手可得,她活著的每一天就是为了散发光和热。 而他刚好相反,在他存在的空间是一片阴暗,冰冷而无情,污浊和邪恶环绕四周,没有生命的宝石寒意阵阵,独自留在毫无光亮的地底之下。 她是光,他是影,一体两面,看似遥远,实则相连,如同倒影般相映。 只是她的光太强烈,透著一丝回游的暗影,让人想看清楚是错觉,或是确有其物。 望著眼前不及他下巴高的短发小女生,司徒悔的心湖意外产生波动,言之无物的千金小姐看多了,让她在他眼中是如此独特和耀目。 “别瞧不起十七岁的女生喔!学长,我们脑子装的东西可是会吓你一大跳。”她淘气的挤眉弄眼,故意装出老学究的声音。 瞧著她可爱模样,他不自觉地笑了。“好,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她突然拧起鼻,好不纳闷。“司徒学长,你不会想顺应‘民心’,交起我这个小女朋友吧?”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用意是不想两人走得太近,扰乱她接下来的计划。 “有何不可,我正好缺个女朋友,你来递补。”他故意逗她。 唐破晓眼一横,摆出要揍他几拳的姿态。“别欺负小孩子,小心有报应。” “我欺负你了吗?”他笑笑地揉乱她的发,细发穿过指间的感觉让他油然生起一种满足。 看不出她发量多,却不可思议地特别柔软,好像水洗过的蚕丝,柔滑平顺,漾著最纯粹的颜色,黑亮光泽,不掺染杂色。 “不要乱摸我的头发啦!你不觉得这动作太亲匿了吗?”她避开他的手,以免他玩上瘾。 是亲匿了点,但是……“小女生就爱别别扭扭,我难得喜欢一个人,你就勉为其难当我的小女友吧。” 喜欢她的感觉已无庸置疑,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司徒悔从没想过有人会让他越看越顺眼,甚至兴起想宠爱她的念头,最好时时都能看到表情丰富的她。 他归因于童年时期太寂寞了,一个人的孤独难免空虚,有个“妹妹”来宠也不错,日子应该会变得有趣。 “哼!别作梦了,本小姐的行情好得很,你少来破坏。”唐破晓神气地仰起鼻,一副你别想染指幼蕊的骄傲样。 “嗯哼!小鬼,多放点心思在课业上,你要谈恋爱还嫌太早。”行情?真是异想天开。 一想到她先前靠在某个男同学胸前的陶醉样,司徒悔突然感到烦闷地捉乱她的发,让她气呼呼地追著他跑,扬言要报复。 笑声很轻,飘进云层里,一点一点洒落的金光照向追逐中的两人,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在心田间发芽,悄悄滋长。 第三章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知是巧合或是有心人刻意安排,自从一次玩笑式的捉弄后,唐破晓和司徒悔见面的机率竟频繁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买瓶矿泉水会在超商撞个正著,去银行办事,也非常不幸地碰到抢匪,他就在她身前保护她,害她苦无机会痛扁匪徒一顿。 更夸张的是她推著推车在超级市场逛,满满的一车菜刚好缺两包女性用品,好死不死的一个高大身影也在同一区,她拿她的卫生棉,一只大手则拎走卫生棉旁摆放的刮胡刀。 是哪个天才想出的展示法,把两性物品放在同一货架上,一边是各式各样的生理期专用物品,一边是男性用具,一整排保险套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上面还特别标明情趣商品,有谁看了不尴尬。 有了第一次饭友的经验,难免有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到她懒得去数,好像他们每一次碰到面,最后都会相偕去吃饭,然后他再送她回家。 不知不觉中,他俩越走越近,彼此间的互动也越来越亲密,没有性别之分地闹成一团,肢体上的接触也显得稀松平常,勾个手、搭个肩,搂搂抱抱压根不算什么。 不像哥儿们,也不像小情侣,但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是不争的事实,除了没接过吻、互吐爱意外,所有情人说的做的动作几乎全做过,包括十指紧扣去看电影,共饮一杯大可乐。 应该说两人在感情方面都有点迟钝吧!以为这不叫爱情,而是拥有共同的兴趣,他们可以聊时事、聊八卦、聊自个的人生观,少了以爱为名的牵绊,他们反而相处得更愉快。 “咦,你怎么在这里?” 滟滟金阳由树缝洒落,光影稀疏地在叶片中跳跃,迷炫的七彩光芒宛如有双翅膀的精灵,放肆地跳著舞,闪耀著活力。 热情怒放的云柳优雅动人,自由奔放地伸展枝桠,纯白色花点缀出石墙的风情,高大的西洋桧形成极佳的阴凉处,适合遮阳。 眼神放柔的司徒悔收回正要放下的长腿,有些无奈地看著躺在树下假寐的人儿,他差点一脚踩上她侧放的手,幸好他发觉得早。 “谁呀……啊!又是你……”揉揉惺忪睡眼,唐破晓十分意外又碰上他。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这里是大学部校区,照理来说你不该出现。”尤其是上课时间。 “我来找人。”睡得真舒服,昂贵的草皮果然有价值。 “找我?”他不禁暗喜地一拧她鼻头。 她扮了个鬼脸,要他别多想了。“我找姑……呃,理事长要钱。” “学生会经费不足吗?”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人刻意阻拦,让高中部学生会无法正常运作。 他的隐忧并非空穴来风,自从白清霜在他身上得不到半点慰藉,而且还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不再理他,两人目前的状况算是已经分手,她拉不下脸主动求和,却也不想离开他。 于是乎,她的小动作不少,希望能引起他的关注,进一步有合理借口回到他身边。 另一方面也算是帮妹妹出口气,有意让现今的学生会解散,让白晴雨重新坐上会长宝座,姊妹俩都能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 “不,你猜错了,我是去要生活费。”顺便点零用金。 “生活费?”司徒悔的脸色变得古怪,眯起眼冷视著她。 她得意扬扬地故弄玄虚,“你不晓得我已被包养了吗?食衣住行都有人愿意支付。” “理事长?”他的声音很沉,近乎冷酷。 “没错,他很慷慨。”不管她开口要多少,一张钞票不少地放在她手上。 “你不知道他快四十了?”他的口气有几分僵硬,神色不悦。 唐破晓一脸讶异地揉开他纠结成一团的眉心。“姑……范理事长才三十出头岁好不好,人家才没你说的那么老。” “对你来说,他太老了。”老到足以当她的父亲,如果他十五岁生下她。 那倒也是,老头子一个,配她姑姑刚刚好。“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有恋父情结?喜欢年纪大我很多的老男人。” 范丹提已经结婚的事虽然大多数的人皆知情,但对他的学生而言,他们仅知他娶了老婆,对方是知名律师,除此之外全不甚了解。 司徒悔的思考困在“包养”两字,浑然没发觉她眼中的戏谑。 这笨蛋!以她和范丹提的关系,他养她是应该的,姑丈养侄女天经地义,谁敢说一句不是。 何况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吃的是同一锅饭,他出点菜钱不为过吧!养家活口本就是男人的责任,多四只拖油瓶算他倒楣,谁叫他非常不幸地爱上唐家大魔后呢? 司徒悔一听到恋父情结,蓦地瞪大眼,像在生气。“我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哪天真有那么个人出现,谁来阻止都没用。 唐家人对感情的执著都相当激烈,爱恨分明,她不认为自己是例外。 “因为……因为……”他突然胸口发闷,莫名地感到一股气欲破胸而出。 “因为什么呀?学长,我正等著你的答案。”她不觉得难为情,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直视他转深的潭眸。 司徒悔回瞪,鼻孔翕张地贴近她的脸。“因为你是我的小女友,你忘了吗?” 他此时的神情带著三分认真,似真似假地让唐破晓心一惊,漏跳了一拍。 “你这句话说过好多遍了,我要信你才有鬼。”她刻意扯开话题,避看他令人面红耳臊的眼神。 “当我的女朋友不好吗?”这一刻,他眼中只有她,连自己都分不清楚是真心或是玩笑话,他知道自己渴望拥她入怀。 “不好。”她摇著头。“你有女朋友,我不当人家劈腿的第三者。” 那是大姊的坏毛病,她最爱抢人家的男朋友,好印证世上无真爱论调。 “我们分手了。”他耸肩,浓厚的鼻息喷向她的颈项,引起她一阵颤栗。 太……太可恶了,他到底在干什么?“那是呕气时说的话不算数,白学姊心里还是有你,你……你们不要闹了点小口角就要陷害我。” 她才不会上当。 “小口角……”深幽的眸子变得冷硬,毫无一丝对昔日恋情的留恋。“散了就是散了,不需要强求,我成全她。” “说得真无情。”她眉头一皱,不敢苟同。 闻言,他轻笑出声,认为她还太天真。“不是无情,是缘份尽了。” “这么简单?”真叫人怀疑他是否如他所言的洒脱。 对于爱情,唐破晓的确了解得不够透彻,两人会在一起必定有爱的成份存在,怎么可能随便一句分手就烟消云散,分得干干净净、毫不眷恋。 打她刚转进这学校时,她就听说过大学部有对令人羡慕的情侣,两人外貌登对,家世相当,又认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同时是学生会正副会长,他们要是没结成连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在乍见他们并立谈笑的画面,她脑海中浮现“天造地设”这句成语,拥有相同背景的情侣哪有不幸福的道理,白头偕老是必然的结果。 “如果我说我从未爱过她,你是否会释然些?”看著唐破晓,司徒悔忍不住想解释。 “为什么呢?你们看起很适合。”对政商名流而言,门当户对比较重要。 “为什么……”他露出苦笑,学她席地而坐,背靠著树干。 他能坦白说司徒家和白家是世交,而他嘴上喊的二哥喜欢她,甚至司徒夫人也属意白清霜当她的二媳妇,所以他利用她的爱慕之心与她交往,好进行他的报复计划吗? 不,她无法理解他为何会有这样深的恨意,在外人眼中,他是司徒家最受宠的么儿,人人都让著他,不敢和他争宠,只要他开口想要的东西,马上会送到他面前。 但他恨司徒家的每一个人,他永远也忘不了母亲鲜血喷到他脸上的那一幕,向来美丽优雅的脸孔在一瞬间狰狞,口出最恶毒的诅咒── 不、得、好、死! 母亲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镌刻在他心版上,永生难忘。 “小晓,你有不得不做的事吗?”为了让所有人都痛苦,他做了。 一声小晓,她心扉跳了一下。“学长,我们可不可以别提太沉重的话题,我才十七岁,不是七十岁,不想悲秋伤春。” 唐破晓作势要起身,感觉两个人的心靠得太近了,她很不安,怕听见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到时搞不好她要跟著烦恼,不得安宁。 但是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拉,不稳的身子跌入一具厚实的胸膛,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由心底生起,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卜通卜通地跳著。 不自在地抬起头,她还没意会到发生什么事,唇上似乎有什么滑过,很轻,很柔,带著点轻压的温度…… 蓦地,两眼瞠大,她慢半拍的察觉到自己被吻了。 “你……” “陪我。” 双臂迅速收紧,将怀中想开口的人搂进怀里,话到嘴边的唐破晓瞧见他眉间的疲累,竟不忍责怪,由著他沉淀心里的污垢。 一个吻嘛!不算什么,也许是不小心碰到的,她太大惊小怪了,这年头谁不吻来吻去当国际礼仪,用不著放在心上,说不定人家会笑她颟顸。 耳根微红,她屏住呼吸,尽量放松心情,不让纷乱的心思影响鼓噪的心跳。 突地,她感觉靠著的胸膛规律的震动,似乎在……笑? “喂!你不会在耍我吧?”她当下有种遭戏弄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你很可爱,真的当我的女朋友好吗?”抱著她,他的心得到平静。 她咦了一声,神情复杂的看著他,“玩笑话开多了就不好玩,你别自掘坟墓。” “不是玩笑话,我喜欢你。”不是对妹妹的感情,而是想确切的拥有她。 “你忘了我被包养了。”她笑得不自然,想从他怀中挣开。 司徒悔的眼神变得锐利,如蓄势待发的野豹。“你被包养了,我。” “学长,适可而止,我整整小你五岁,在你眼中还是发育不良的小女生……”她的声音突然消失,涨红的脸看不出是恼怒还是害羞。 “我错了,目测不如实际测量。”她比他想像中的有份量。 嘴巴蠕动的唐破晓默念几句难以入耳的脏话,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学长,我有没有说过我姑姑是律师?” “你现在说了。”他伸出舌尖,舔著她白玉耳垂。 “你再继续对我行性骚扰举动,她会告得你倾家荡产,前途无光,一辈子背负著臭名,抬不起头见人……唔……唔……” 又被强吻了的唐家老四恼火了,她捉起覆在胸前揉捏的大掌往后一折,以脚顶腹使劲一摔,一具男性身躯顿时飞过头顶,笔直地倒插景观造景的小池塘。 没听见哀嚎声,只听到不断往上冒的气泡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是梦吧!他似乎看见自己在飞,身子底下绿草如茵,小花摇曳飞掠过眼前,然后是一阵哗啦声。 他是个大男人,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被个小女生摔过肩,狠狠地倒栽水中,看著小鱼游来游去,把他当食物啃。 果然是错觉,他作了个怪梦,柔软的嘴唇才是他正在品尝的佳肴,小巧而鲜艳,带著水蜜桃香气,轻轻一碰就不想离开。 这是天堂吧!他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飘浮在半空中,远处传来人的交谈声,既熟悉,又陌生,一声声飘进耳朵里,让他想睁开眼睛,看谁在说话。 “你呀你,下手不知轻重,你不晓得他身体不好吗?你想害死他是不是,你就不能多用点脑筋,别像唐家的女人们……” “好啦!好啦!你别再念了,我哪晓得他有病,他明明看起来像一头健壮的牛……”结果中看不中用,骗了所有人。 “你长了两颗眼睛是长假的不成,没瞧见他脸上不健康的苍白,你没知识也要有点常识,拥有高智商不要只会死读书。”枉她一脸聪明相,尽做白痴事。 这位大学部学生会会长的病历他在初接校医工作时就被特别叮咛了,国中以前常进出医院,近几年身子虽有好转,但还是大意不得。 经初步的检视后,司徒悔暂无大碍,现只要等他醒来即可。 “人家以为他少晒太阳,天生皮肤白嘛,大姊、二姊不是一样皮肤好得白皙透光,水嫩嫩像水捏的豆腐,我想他也差不多。”冷气房待久了,谁的脸色不像枯萎的白玫瑰,缺乏光泽。 “你大姊是天生丽质,自然白里透红,至于你二姊我不予置评,她不在我管区之内,就算她白得像鬼也与我无关。”他只要管好他爱爬墙的亲亲女友就好。 所以唐迎晞考上蓝天教育学院的研究所,他这校医也自然跟著转校了。 “大小眼。”她小声的嘀咕著。 “你说什么?”身穿白袍的校医眼一横,拿起粗针筒在她眼前一晃。 冷抽了口气,难得卑微的唐破晓连忙扬起谄媚的笑脸。“没什么啦!大帅哥校医,你越来越帅,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她从小就怕打针吞药,所以她尽量不让自己生病,维持健康宝宝的状态。 “少来奉承,你脑子转的什么鬼主意我一清二楚,你大姊说了,要治你这小鬼就是打你一顿,不打学不乖。”杭纵天丢了颗糖在口中,不分给她吃。 超、幼、稚。 “喝!真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爆栗当下往她额头敲去。“有你狠吗?直接把人丢进水里,还不管人家死活地差点害他溺死。” “我哪有,你冤枉我,要不是我看他快没气拉他一把,他现在盖的是白布而不是躺在保健室的床。”真疼,一点都不懂得爱屋及乌,怜惜小妹妹。 唐破晓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和不安,她压根不知道能跑能跳的司徒悔身体状况其实不太好,平时她还跟他闹著玩,完全感觉不出异状。 她根本没注意后方有个水池,大学部校区她又不熟,不过找棵顺眼的树在底下打盹罢了,谁知他也相中同一棵树,跟她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还毛手毛脚占她便宜。 “你还有脸说风凉话,人没死你好像很不满意,不然我装作没看见,你再捅他一刀。”一了百了,省得再遭她毒手。 脖子一缩,她干笑的撒娇。“杭大哥,亲爱的准姊夫,你别再骂我了,小妹知错了。” “真的知道错在哪里?”他很怀疑,唐家人一个比一个古怪。 “当然。”她点头如捣蒜,果不其然说出令人吐血的话。“下次我会找个地方弃尸,绝不敢再来麻烦杭大哥你。” 瞧!她多有诚意,怕打扰大姊、大姊夫的恩爱时光,虽然大部份时间她这个准姊夫总是气呼呼地,将“水性杨花”的心爱女子从别的男人身边拉走,咆哮著要掐死她。 一间大医院的名医沦落为小小的校医,想想也真可怜,为了看住他的宝贝甘愿抛弃自尊,和一群无威胁性的小丑争风吃醋,他的牺牲不可说不伟大。 “唐破晓,你真的很欠揍。”杭纵天冷眸一瞪,对唐家人的无赖束手无策。 “杭哥哥,你是我的英雄,你一定舍不得打我。”她在拉拢盟友,替她保密。 胳臂肘一勾,他作势勒住她可爱的小颈子,“少在嘴上抹蜜,我不吃这一招。” “那我以身相许好了,多一个包养我的人并不吃亏。”她故意在他胸前蹭呀蹭,露出娇羞的神态。 “不……不可以……你给我……离他……远一……远一点……” 近乎梦呓的微弱声音由床上双眼紧闭的病人口中逸出,蚊蚋般的气音根本没人注意,没人发现他正努力掀开千斤重的眼睫,模糊的光线一点一滴渗入微张的眼缝之中。 在他的视线内,看到的是两具交叠的躯体,十分亲密,而且黏得“难分难舍”,一股发红的气血顿时冲上头顶,双掌不由自主地紧握。 “包养你不成问题,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一个唐家人就够我受了。”他还想活久一点,看到自己满头白发的模样。 一想起他坏心肠的唐家恶女,杭纵天的嘴角不经意流露出宠溺的爱意,爱屋及乌地一揉唐破晓的头,把她当成自家小妹看待。 可惜他不含图谋的举动看在第三人眼中,却像是打情骂俏的轻佻行径,尤其是那抹碍眼的笑,似在昭显他的得意,更让人妒意横生。 “杭大哥,你嫌弃我……啊!谁拉我──”该死,连她也敢调戏。 正想打趣一番的唐破晓忽被拉开,她不假思索地顺应身体反应,粉拳一握朝身后一击,凌厉拳法破空而至,丝毫不见留情。 孰知她一回过身,眼前的面孔让她连忙收拳,用力过度的拳头反遭一股力量借力使力,顺势挥向毫无防备的杭校医。 一个字,准。 状况外的男人惨遭飞来横祸,不偏不倚的右勾拳正中左眼,很明显的瘀青立即布满眼眶四周,连眼球都受到伤害,血丝密布。 兔子的红眼睛,局外人杭纵天此时的写照。 “呃!杭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怪就怪他,和我无关。”好惨的熊猫眼,大姊不知道会不会拆了她炖汤。 “不用和他解释,一切由我负责。”对付这种专对小女生出手的校园淫魔,一拳还算太轻。 司徒悔面色极冷地将她拉至身后,目光冷冽地瞪著平白受难的男子,像是防止他的魔掌再度伸向纯洁无邪的少女,看著他的眼神有如正瞧著一只肚破肠流、垂死中的蟑螂。 “嗯哼!不用解释吗?唐同学,你没有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是吧!”冤有头债有主,杭纵天很清楚谁才是该负责的人。 唐家的鬼灵精。 “这个……呵……不就关系密切嘛!你打算包养我。”不要怪她太坏心,她实在没有办法摆脱家族传统包袱。 邪恶是本性,使坏的本能与生俱有,看别人难过才痛快,见死不救源自体内流的冰血,她很努力地在学坏,但成果不佳,不及姑姑的百分之一。 唐破晓是唐家最小的孩子,受魔女唐冰喻的影响最深,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最强,她还没感受到丧亲之痛前,就先遭受魔手“荼毒”。 一块白布放在墨里,它不黑也难,长期受到“暴力”的薰陶,她怎能不学会自保呢!家庭环境训练出一个人的后天反应。 先下手为强,绝不让别人有出手攻击的机会。 “他敢!”冷沉的低音如冰珠般扬起。 “有什么不敢,我‘包养’她是天经地义,没人敢说我不对。”杭纵天像和他杠上了,故意强调“包养”两字。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唐家人相处久了,多少也染上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坏毛病,存心激怒眼前的年轻小伙子。 “下流。”司徒悔一啐。 他眼一眯,冷笑的脱下白袍。“司徒同学,你大概不晓得你这条命是我救的。” 看来他是不会知恩图报了,救个人不如养条狗。 “不希罕。”被这种人所救,他觉得脏。 杭纵天看了看退到门边,准备开溜的小姨子。“小四,我若失手打死他,你会心疼吗?” “嗄?”唐破晓表情一怔地放松握住门把的手。“杭大哥,你最好先确定姑姑肯不肯当你的辩护律师,你知道她喜怒无常,不一定肯出手帮你。” 姑姑的性子连她都捉摸不定,大家自求多福。 他突然咧嘴一笑。“也就是说你会心疼喽!舍不得他太早死。” “哪……哪有,我们唐家人心硬如铁,才不管别人死活。”她让口水呛了,眼神闪烁地飘向医药柜。 “但对自己喜欢的人例外。”特别容易心软。 “你说的是大姊啦!她不能代表我们全家人。”唐破晓动作夸张的直挥手,像要掩饰什么。 视线一转,杭纵天笑得不怀好意。“小子,你知道她的远大志愿是什么吗?” 不行呀!不能说,求求你啦!唐破晓两手合掌,做出拜托的手势,双唇不断蠕动发出无声的唇语恳求。 “你晓得?”司徒悔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隐含著对唐破晓不甚了解的懊恼。 “你过来点,我才好告诉你。”他勾勾食指,十分猖狂。 司徒悔上前一步。 “她的志向是……”他作势要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张,让人失了防心再猛然挥拳。 “等你追上她再说。” 整个人飞出去的司徒悔撞上活动推车,嘴角微微流出血丝,他没有一句呻吟地用手背抹去,眸心精利地射出冷芒。 第四章 校园里和平时一样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学生们按功课表上课,作息正常,未有什么闲言闲语流出,仿彿风乎浪静,不生波澜。 入秋的风吹来萧瑟,即使已过了酷暑,仍然有着秋老虎的威力,阵阵热气顺风而来,让人不自觉地感到烦躁,怨秋不生凉。 秋日祭即将到来,每个年级都该热切地准备活动,配合校庆隆重上场,争奇斗艳的展现财力。 但是,出奇的平静。 高中部没有动静,大学部更是无人提及此事,好像祭典停止了,不允许被讨论,谁敢多嘴谁就会招来白眼,遭到排挤。 静悄悄地,除了学生会,同学的声音被封锁了。 “想笑就笑,用不着憋着难受,我还没不人道到禁止别人笑的权利。”盯着手上的资料,司徒悔打破这份沉静。 “真的可以笑?”他很怀疑。 “当然,等我打歪你的下巴以后。”以示公平。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不介意与人分享拳头的滋味。 “嗟!开不起玩笑,我能不能问你……”华修文比比下颚。“呃,伤是怎么来的?” “不能。”他一口回绝。 “别这么小气,说一下有什么关系,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他举起手发誓。 “好奇杀死一只猫。” “我不是猫。”但同样好奇。 不只是他,几乎学生会所有成员都有相同的疑惑,不明白他们的会长怎么由保健室走出来后,下颚贴了三条可笑的小熊图样ok绷,青肿痕迹明显可见,不像跌倒撞伤的。 司徒悔十五岁前的确是医院的常客,三天两头挂急诊,动辄住院十天半个月,他有气管方面宿疾,造血功能也比一般人差。 但是在他父亲司徒京兆大力延聘名医诊治下,逐渐恢复健康,脸色偏白是铁质摄取不足,并非身体状况亮起红灯。 他是西洋剑高手,同时也粗略地学了几年防身术,身手不算太差,若是与人面对面应战,他鲜少尝到败绩,虽然很多人并不知情,他隐藏得极好。 而这次算是大意失荆州吧!他完全没想过看起来娇小的竟然有力气将他摔过肩,说实在地,他错愕的成份多过颜面的挂不住,因为在他眼中,她只是天真可爱的小女生,不具杀伤力。 “喂!你就透露一二嘛!我们可是交情没话说的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出卖你。”华修文再三保证。 不为所动的司徒悔温声一扬,“秋日祭的事你查得如何?” 泄气,他嘴巴未免太紧了。“正如你所料,是咱们的副会长扯后腿,暗中搞鬼。” 女孩子的心眼真小,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连学校一年一度的大事也拿来当,筹码。 “行书呢?”他有事要交代他去处理。 “不晓得,他最近常胞高中部学生会,似乎在追一个叫康妮的小女生。”真是鬼迷心窍了,半大不小的丫头还很涩口,就算外表较同年龄女孩成熟娇艳,本质上还是酸不溜达的小梅子。 大小通吃的大情圣华修文是有点吃味,在女人堆里大受欢迎的他居然踢到铁板,被人当成拒绝往来户,他不过口头上吃吃豆腐而已,就被一个叫常雉的学弟架出来,还非常不客气地叫他滚。 拜托,他眼光也是很高的好不好,没点姿色的女孩他还瞧不上眼,虽然胃口奇佳也会看对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吞得下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个转学生学妹还真长得不赖,一个个都美得相当有格调,不只外表出色,谈吐有物,还兼具知性和才气,绝非脑袋空空的花瓶。 “听起来你像在嫉妒。”满口酸。 他一听,连哼两声。“我是什么人,会嫉妒一个初恋被打断牙齿,首次告白惨遭狗追的蹩脚货?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他是心痛呀!不识货的小女生根本分不出极品、劣品,狠心地将他拒于心门之外。 华修文说得正起劲时,他口中的当事人刚好晃了进来,两手插在裤子口袋,眼角一睨以肩膀撞了他后背一下。 “不在人背后道是非,我可没得罪你吧!你给我留点口德。”他现在非常不爽,想找人干架。 “怎么,又失败了?”瞧他那脸屎色,肯定出师不利,吃了排头。 “姓华的修士,本人不想杀生,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被迁怒。 “是修文不是修士,你别老找我麻烦,我可是出自关心,怕你没吃到羊肉反惹来一身骚。”就说嘛!大情圣出马都惨遭滑铁卢,他算哪颗葱,哪根蒜苗呀! 不可否认地,华修文心里很乐,意味着不是他不得人缘,而是大家都一样,没能达阵进分。 “少幸灾乐祸,扬高的嘴角别太明显,至少我没有被当成害虫驱逐。”待遇起码比他好上一百倍。 睑部一阵抽搐,颜面神经失调。“算你狠。” 像是一种诅咒似,大学部学生会的男性成员不约而同的扑火,对高中部学生会女学生产生好感,忍不住的想摧残幼苗,像磁石般深受吸引。 当然他们不是例外,以梅雨葵为首的几个女孩都有一副好皮相,有的清新如百合花,有的娇艳似玫瑰,有的清雅如兰,有的和火鹤一样热情,各自绽放不同的美丽和诱人姿态。 虽说她们只有十七岁,可散发出的年轻气息却别具魅力,眼波流转多了少女的纯真和女子的娇媚,让看多了矫揉造作大小姐的男孩们心猿意马,起了追求之意和遐思。 蓝天教育学院成立高中部学生会以来,头一次可用“门庭若市”来形容,进进出出的学生不知凡几,人数多到必须加以“管制”,若无要事一律不得进入。 “司徒,你是不是和一个姓唐的学妹在交往?”羽行书表情不悦地靠近,看得出来火气不小。 司徒悔挑起眉尚未回答,多事的华修文先一步开口—— “怎么可能,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咱们英明果决的司徒会长早就有美女相伴,哪会看上不知哪冒出的小杂草。”情侣间闹闹口角是常有的事,女孩子哄一哄就没事了。 “我不是问你,滚远点。”他一把推开碍事的障碍物,以质问的神情看向当事人。 “什么嘛!横眉竖眼,吃了闭门羹也不用找自己人出气……”他哪有说错,会长和副会长本来就是一对的,众所皆知。 嘀嘀咕咕的华修文被推到一旁,没人理会他,他不满的龇牙咧嘴,想找回一些尊严。 花名在外的他是企业家第三代,往来结交尽是名流之后,多多少少有所谓的门户之见,他认为他们这个圈子将来的结婚对象也应该是同层次的上流社会,不可能纡尊降贵地放低标准。 并非他对小学妹有意见,而是他更看好白清霜,将家世、资产列表一比较,谁也看得出她才是正宫娘娘,野花野草只有一边纳凉的份。 其实华家和白家还有着姻亲关系,他母亲最小的妹妹便是白清霜二叔的继室,说起来他们还是表兄妹,只不过白父兄弟不和,早就不相往来。 “我和谁交往需要向你报备吗?”他不该怒气冲冲地给他脸色看。 “是不需要,可是你若晓得有人以此借口找学妹们的碴,那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事关他喜欢的女生,他无法视若无睹。 一听,司徒悔眉头倏地一皱。“发生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刁蛮任性的白晴雨一口咬定你和那位学妹有奸情,她为了替‘夜夜垂泪’的姊姊讨回公道,率众蛋洗学生会,还叫人泼粪。”他劝阻无效还差点遭到波及。 “难怪你身上那么臭……” 华修文的喃喃自语换来两道凶狠的白眼,他讪笑地拉了张椅子坐下,好听听看是怎么一回事。 “有没有人受伤?”司徒悔只关心这件事。 “那倒没有,他们……”羽行书像想到什么,突然发笑。“……很会闪,动作敏捷,还拿起网球拍拍回去。” 很像电影的情节,他至今仍难以置信,原本以为他们会默默忍受,忍气吞声地等事件平息,没想到他看到一群强悍战士,反而让前来挑衅的人尖叫地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你没瞧见他们身手多俐落,简直是训练有素的佣兵,花瓶一拿也能接蛋,而蛋居然没破,足尖一踮向后仰,感觉像花式溜冰,你绝对想不到他们的身体有多柔软,跟顶尖体操选手没两样,还有……” 他说得太兴奋了,甚至流露出敬佩神色,滔滔不绝地描述当时的精彩,完全忘了先前在气什么。 “咳咳!羽同学,请讲重点。”拉拉杂杂一大堆,文不对题。 “什么重点……啊!对了,我是要问是否确有其事,你和那个短头发的小学妹真的偷偷在约会吗?”不问个明白他不甘心,平白受牵连。 康妮和羽行书曾经是青梅竹马的邻居,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生,可是康家破产后便搬离原住所,从此失去联系。 而他那颗门牙就是她打断的,小康妮崇尚暴力,比男生还像男生,非常粗野,谁也没想到女人十八变,她竞出落得亭亭玉立,娇柔可人,毫无当年的粗鄙和野样,同样吸引他。 “谁告诉你我们在约会?”连他都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约会。 不期而遇的次数太多了,有时连他也觉得像是事先约好的。 “有人瞧见你们在保健室接吻,校医替你们把风。”他是倾向不相信,但对方绘声绘影的说得煞有其事。 “把风?”司徒悔嘴角微微一抽,下意识地抚抚下巴。“道听途说不足采信,你最好把心思放在本年度的秋日祭上。” 他可以猜到是谁口风不紧,除了一肚子坏水的杭校医,还有谁得知内情,甚至大肆渲染。 真是幼稚。 “这是问题吗?你只要打通电话和副会长和好,秋日祭自然能顺利举办。”他和华修文的想法一致,认为不过是小俩口在呕气而已。 “我们分手了,她提出的,你们也在场。”司徒悔口气不疾不徐,像在谈论天气。 几双眼同时浮现讶然。 “你在开玩笑吧!清霜说的是赌气话当不了真,我们都晓得她还爱你,不可能真的和你分手。”女孩子嘛!要的不过就是一句贴心话。 “我不爱她。” “嘎?!”不爱她? 华修文和羽行书怔愕当场,脑子大当机无法反应,交往快三年、出双入对的一对璧人,他居然以一句“不爱她”做结束? 刚进门的文言宁若有所思的站在门边,不进不退地思索着,她想要不要把听到的话转告白清霜,让她放下身段,及时挽救即将破裂的感情。 即使她们并无深交,只不过同是学生会的一员。 “我上高中部瞧瞧,你们负责搞定下个月的秋日祭。”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仍不放心的司徒悔放下手中的资料,行色匆匆的走出学生会,与文言宁擦身而过而不自知,步伐急促失去平日的冷静,叫人为之侧目。 “搞什么鬼,竟然要我们接手,他明知道是副会长想要他低头的招式……”哄哄她不就得了。 “喂!你看看这个。”几张薄薄的纸吸引住华修文的注意力。 “干么,有什么好看的……”火气不小的羽行书一看到横列的文字,忽地露出古圣神色。 “这是我进来前厉刚拿给他的资料,没想到会是这个……你想他不会是玩真的吧!” 和校花分手,爱上小学妹? 有别于华修文的忧心,他苦笑地睨了一眼,“你看清楚了没,范理事长是她姑丈,酷校医是未来姊夫,遗有监护人这栏,你一定不能错过。” “唐……唐冰喻……”底下注明是姑姑,表示唐学妹父母双亡。 “那谁呀?”还不知轻重的华修文当是一般的身家调查,面无惊色。 “流氓律师唐冰喻。”他提醒。 “流氓律师唐冰喻……”华修文念着念着,突然背脊一阵寒意骤生。“啊!她不就是……不就是……那个可怕的美女律师……” 他猛吞了口气,手脚发冷,笑得有点颤抖。 “没错,她就是帮我婶婶打离婚官司,卷走我小叔叔大半财产,还让他在台湾混不下去,远走大陆避难,死也不敢回家的王牌大律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司徒悔给人的感觉是温和、诚恳、正直上进、没什么脾气,虽然脸上笑容少了点,看似严谨,但是很好相处,不会扬高音量训人,鲜少有失礼举动,是个有风度的谦谦君子。 可惜那全是错觉,欺人耳目。 真正的他倨傲狂捐,精锐薄情,他每做一件事都经过精心设计,挑与己有利的一方,不轻信他人,连朋友的挑选都慎重再三,不允许背叛。 他对自己严厉,对别人更是挑剔,能与他交心的人没几个,厉刚是少数为他信任的,因为他们有相同的背景,同样非正室所出。 没错,像是受尽宠爱的司徒悔并非司徒夫人的亲生儿子,他的生母另有其人,在其母死后才被接进司徒家,当起人人捧在手心上的三少爷。 但是,除了他父亲外,没人是真心待他,他也深知这一点,尔虞我诈地和他们玩起游戏,不曾让人看出他有一丝不满。 遗传自母亲的美貌,让他即使睑上常带着病态,却吸引不少女孩的目光停驻,深深为他着迷,白清霜便是其中一人。 她的爱是占有的,不容旁人分享或觊觎,环境造就她的心高气傲,自视高人一等,在某些方面她是孤傲地,甚至是过于自负,相信这世上没人可以比她优秀,足以匹配她所爱的男人。 司徒悔才刚走出学生会系办没多久,也不知是巧合还刻意,就在半路上遇到看来盛气凌人的前女友。 “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谈谈吗?”摆出高姿态,刻意装扮过的娇颜透着一丝示好。意思是你只要给我台阶下,我什么都能原谅地回到你身边。女孩子都表现得这么大方了,可见她真的很爱他,为了他可以抛下尊严,当个没脾气的小女人,但是…… “要谈什么,你身为副会长无故怠职,还串联各社团抵制秋日祭,你不觉得愧对师生们的期望吗?”她的行为并不可取。 得不到他的和颜悦色反遭训示,白清霜的脸色垮了下来。“你只想跟我说这些吗?难道你不应该先跟我道歉,说你不会再忽略我的感受?” “我何错之有?”不识大体的人是她。 “你……你还不承认有错,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维护我,而不是当着外人的面给我难堪。”让她在妹妹面前丢脸,自尊心受伤。 “我们分手了。”他冷静地说道,不带半丝感情。 她一听,情绪失控地捉住他的手。“我不分手,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是你先提出的,我只是成全你。”他抽回手,表情近乎冷酷。 “我说的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我只是要你对我再好一点,多点关心,你让让我会怎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维持这段感情,你始终都是被动的一方。”她的要求并不算过份。 “所以我释放你,让你解脱,以后你就不用这般委屈了。”她该做的是去找更适合她的人,而非强求一段已宣告无缘的感情。 “司徒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真的舍得放开我?”她不信。 司徒悔抬起手腕看看表,表示没时间和她多谈。“无所谓舍不舍得,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包括放弃我?”她问得严厉,企图软化他刚硬的心。 “不算放弃,缘份尽了就要放手,我不想耽误你真正的幸福。”他说得合情合理,像是出发点全为了她着想。 “我的幸福在你手上,我不许你放手。”白清霜露出美丽笑靥,深情的望着他。“我们和好吧!不要再吵架了,我无法忍受你不在身边的日子。” 他推开她,同样的扬唇一笑。“白同学,你不会孤单太久,我二哥随时在你的身后守候,他才是你的未来。” 她面色突地一变。“你提他干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他有什么?” 她很紧张,急着要解释,她和司徒庆走得近并非爱慕,而是他很照顾她,常听她倾吐心事,不厌其烦地开导她。 对她而言,司徒二哥等同她另一个哥哥,她可以和他聊天,说些埋怨的话,却激不起半点男女之情,他们认识真的太久太久了,在她襁褓之时两家已有往来。 沉暗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你最近常去找他,两人窝在房里就是一整天,我没说错吧?!”他的安排果然未出错,他们的确越走越近。 “我把他当哥哥看待,从未有其他想法。”一见到司徒悔沉默不语,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心慌意乱地想唤回他的感情。“如果你不喜欢我去找他,大不了我以后都不见他总或吧!” 为了爱,她变得卑微,连真心待她好的人都能忍痛抛弃,就怕心上人不高兴。 “你不知道他爱你吗?以一个男人的心默默地付出。”那么明显的情意,双目未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我爱的是你……”咬着下唇,她微带不安,深恐司徒庆对她的情感会害她失去最爱的人。 司徒悔故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太自私便是太可怕了,明知二哥对你一片情深,你还常拿我们的事伤害他,他有心,也会心痛,你怎么能这么可恶?!” “不然你要我回应他的感情吗?我又不爱他,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其他人的痛苦她负责不了,她只有一个人,不能分给两个人。 白清霜不明白她正走入司徒悔的算计之中,还以为是司徒庆从中作梗,向他说了一些无中生有的话,导致他产生误会。 当一个人被爱蒙住了理智时,是完全看不见谁是谁非,一味地逃避事实真相,只选择自己相信地,不去考虑真正对他好的人是否有恶意。 她便是犯了这种错,把不满投向爱她的人,认为是司徒庆挑拨离间,想逼他们分手坐收渔翁之利,趁她伤心之余改投入他怀抱。 “很抱歉,我有洁癖。”司徒悔的意思是不认为两人之间是清白的,他们毕竟并非亲兄妹。 脸色刷地惨白,她步履不稳地摇晃了一下。“你怀疑我?!” “是好聚好散,我母亲属意你当她的二媳妇,我不想拂逆她老人家的心意。”他适时地将司徒夫人拉下水,引起她的猜忌。 果然,白清霜的眼中出现怪责。 “他们逼你退让,不让我们在一起?”原来他们母子联手,阻碍她的爱情。 “不,是我们已经走不下去了,我发现你并不适合我,左家千金比你温柔婉约。”和她耗了三年,也该够了。 “左翡翠——”她眼中迸出恨意,难以接受她的闺中密友竟然抢她的男朋友。 其实左翡翠不过是司徒悔顺口一扯的名字,她和司徒家老大秘密交往中,因为左家和司徒家向来不和,又是商场上的对手,因此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不要怨恨任何人,分要分得干干脆脆,我一向欣赏你的明事理、知进退,你不会为难我才是。”不撕破脸才是完美的句点。 赤红着眼,她满是不甘心。“我再重申一次,我绝不分手,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我还是你的女朋友。” “但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去追求我想要的,希望你不要阻拦。”他把话说绝了,不给她半丝希冀。 “你喜欢左翡翠?” “不讨厌。”她是个好女孩。 白清霜咬牙地吐出冰语,“你得不到她,我不会让你得到她,除了我,你休想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蓝天教育学院的高中部和大学部原本有道高墙隔开校区,后来理事长心血来潮将墙给拆了,改种下两排樱树,春天一到便飘满粉红色樱花办,十分凄美。 而两人正立于这排樱树下,越谈脸色越难看,两边的学生不时投以好奇眼光,有意无意地走近,想听听他们在争执什么。 这时,唐破晓舔着冰棒走过,一副人家寡妇死了儿子干卿底事的模样瞄了一眼,星眸眨呀眨的像是不解有冷气好吹,干么要在太阳底下晒,他们不热吗? 她笑了,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太激动了,最好先冷静冷静,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收到成效了,就不需要再下重药。 司徒悔眼角扫过一道惬意身影,眸色突地转深,他忍住转过头的冲动,免得将她拉进这一团混乱之中。 只是他的努力不见成效,眼珠子不听使唤的移动,一直看着他的白清霜察觉到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瞧见一位短发的高中女生。 女孩子对于感情的事向来很敏锐,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可是她已生起危险意识,直觉地认为那女孩具有威胁性,必须防患未然。 “有什么事会比我们更重要?”秀腕一抬,她宛如恋爱中的女人,露出甜蜜的微笑攀着他肩头,状似亲密地不容第三者介入。 第五章 “咳咳!我说唐同学、唐特助、唐懒虫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学生会刚被泼过粪,气味犹存。” 鼻子一摸的唐破晓显得心虚,尴笑地送上一朵被蛋砸烂的玛格丽特,暗指容易生气的女人如此花一般,不见美丽只见凋零,平心静气才能常保活力。 但她的好意人家显然不领情,还用白眼瞪她……身后那个祸国殃民的祸首,鼻孔喷气地抆起腰,禁止非高中部学生进入。 不过呢,在警告牌尚未竖立前,那个害他们平白遭受无妄之灾的家伙已然入内,堂而皇之的巡视“灾情”,把“受害者”当空气漠视。 当然,他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顶多抓狂而已,反正蛋价低迷,帮助消费也是应该的,他们绝对不、在、意 ! “叛徒,你不是指天立誓说和他的关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现在你准备天打雷劈吧!”雨呢?电呢?赶快来劈死她。 干净得像张白纸?某人闻言挑起眉,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 “这是有原因的,你们要不要听我解释?”她大发慈悲地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不要。”很不给面子的,众人一致摇头,对她投以鄙夷眼神,未审先定罪。 “谁说不想听的呀!麻烦举一下手,我好做统计。”他们八成忘了谁才是老大,需要她用心提点。 唐破晓笑得像不解世事的小女孩,甜得足以滴出蜜汁,她好亲切地拍拍桌上的灰尘,还帮时漾锦喂她的小乌龟,顺便将倒下的书排好,贤慧得令人冷汗直冒。 “听,怎么能不听,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们洗耳恭听。”卑鄙,居然用威胁这一招。 “没错,我把板凳都准备好了,你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地老天荒都陪你。”无耻,就爱耍大姊头威风。 “说吧!说吧!我们都很闲,你不用怕耽误到我们的时间,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们脱裤子等你……”放屁。 瓜子、花生满天飞,丢向最后开口的花紫阳,他被众人当天竺鼠“喂食”。 “没想到我的人缘还真不错,各位都很捧场,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她真的做到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呃,四面八方,吃完冰棒的她正想回教室,下一堂是数学,她想要去露露脸,以免老师不认识她这个学生,以为她长期缺席中。 谁知校花学姊居然走到她面前,用着和气到不行的柔媚嗓音“警告”她,要她乖乖读书,不要相信大哥哥的甜言蜜语,他是有女朋友的。 试问人家都踩了她的脚要她别呼痛了,她怎么可能像个木头人毫无反应,唐家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不好意思!学姊,我们会里灯泡坏了,马桶也不通,欠缺水电工一名,麻烦先借用学长一下,改日有空再归还。” 没想到向来高贵优雅的学姊脸色顿时铁青,恶狠狠地瞪着她,似在考虑将她撕成碎片或是一刀了结,瞠大双眼有如牛眼,差点滚出充血的眼眶。 接着她在学姊杀人般的视线下勾起学长的手,然后放在颊边搓了几下,任凭两道灼人的怒火目送他们愉快地离开。 “所以你就‘顺手’把人带回学生会?”好……好烂的理由。 “不然咧!我们总要让他瞧瞧他造成的后果。”她又不小心跷课了,希望老师不要太想念她。 梅雨葵皮笑肉不笑地将手往她肩上一搭。“唐同学,这表示我们要宣战了吗?” “有何不可?”她很无赖地笑笑,拎小鸡似的把肩膀上的手拎开。“你们也该动一动了,混吃等死是非常要不得的心态。” “你说的这人听来很熟悉。”不就是她自己! 所有人是动起来了,但不是搬桌子、打扫里外,而是各自找个舒服的位买窝着,有的和花萆对话,有的躺在沙发上打盹,有的将脚搁在椅背,背靠墙倒着打电动,有的用蒲扇帮鱼儿摄凉。 他们是什么人呀!学生会的重要干部哩!还怕找不到人来服役吗?自告奋勇来打杂的杂工多到得领号码牌,以服侍他们为最高荣誉。 因此这边三三两两的抬花盆,那边五六七个合力扛石桌,前头是拖地的小妹,后面是用牙刷刷地板缝隙的大帅哥,趴着清鱼缸是某某总裁的独生女,抢着洗窗帘的某财团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以外,每个自愿来帮忙的学生都是身份显赫,富贵难挡,家中资产没千亿也上百,个个是衔着金汤匙来投胎的小姐少爷。 到底高中部学生会的成员有什么魔力让人前仆后继、愿意肝脑涂地的死忠追随呢?那就是秘密了。 “司徒学长,灯泡坏了,麻烦你瞧一瞧。”人都送上门了,不利用怎成。 胆大包天的梅雨葵当真将司徒悔当水电工使唤,指着头顶一闪一闪的日光灯,毫不客气地塞了根新灯管给他。 “灯泡坏了?”她还真敢。 瞧了瞧手上的灯管,他又看了一眼“各司其职”的学弟学妹,脚踩上张椅子三两下便换好了。 “对了,马桶也不通,不要忘了。”货畅其流,物尽其用。 司徒悔没有二话,抄起工具便敲敲打打,然后……“唐学妹,请问你们在干什么?”他们把学生会当成什么了? 一支刷马桶的刷子指着鼻头,唐破晓不敢不回答,“烤肉。” 一家烤肉万家香。 “在学生会?”未免太明日张胆,毫无规矩。 “地方够大嘛!大家同乐。”她手一比,十几个烤肉架炭火烧得正旺,阵阵肉香扑鼻而来。 他顿了顿,唇角上勾。“会不会太过份了,我听说你们才刚被蛋洗过。” 可是放眼望去,哪有狼狈不堪的灾情,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其乐融融地举行庆祝大会。 “没错呀!我们梅会长是勤俭持家的楷模,不想浪费,所以大家决定来烤蛋。” 她不怕烫地从热炭中捞出一颗烤得焦黄的鸡蛋剥壳。“你尝尝看,不用钱的吃起来特别鲜甜滑顺。” “不用钱……”他不知是该笑还是先训斥,脸部线条绷紧,就着她送到嘴边的烤蛋咬了一口。 半熟的蛋黄滑一入舌间,顺喉而下,如她所说的不需咀嚼便能尝到蛋的鲜味和清甜,滑细顺喉,蛋香充斥,别有番简朴的滋味。 一口咬下后,司徒悔露出淡淡笑意,不知道蛋鲜或是身边的人儿可口,一股甜意渗入心坎,让他不由得发笑,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像是融人欢乐当中,他没有大声斥责,反而同流合污,夹起顶极的牛舌放在火上烤,再将烤熟的龙虾、大蚌去壳取肉,放入贪吃的小女生嘴里。 他的动作流利顺畅,带着些许温柔,虽然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神情,可周遭的学弟、学妹们却看得一清二楚,互相挤肩推时地传递暧昧眼神,新版的流言很快地将传遍整座校园。 “我先前来的时候,学生会的摆设像置身丛林,怎么才几天工夫又变了?”可见经费充裕,不虞匮乏。 副会长公孙树懒洋洋的代答,“热情的同学踊跃捐款,我们顺应民心改成中东风格,让每一位同学都能感受到沙漠国家的迷人风情。” “看不出来你们这么深得人心,短短时日就成了学生心目中的偶像。”确实不简单。 植物茂密的绿意换成流动的黄沙,几株比人高的仙人掌竖立乱石旁,加上烤肉的高温,即使空调持续地运转中,仍让人感觉到热气直扑。 “有实力的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话不多的将离冷然落下一句。 其实每个人都忙着吃东西,没空回答,他刚好口渴,起身拿现榨的柠檬汁顺便一回。 “这倒也是,不过今年的秋日祭你们应该会办得热热闹闹吧?”以他们爱玩的才华,相信不致冷场。 “秋日祭?”那是什么? 看到一片茫然的神情,司徒悔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你们不会不知道秋日祭吧?” 梅雨葵推推公孙树,公孙树又看向负责办活动的千鸟花子,一头雾水的花子同学又用脚踢踢常雉,他一翻白眼低问时漾锦……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看不出所以然。 最后,八双写上问号的眼同时落在大口咬章鱼脚的唐破晓身上,她气岔了一下,视线移到额头微冒汗的司徒悔脸上,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是转学生耶!你能指望我们了解多少校史,没在校园里迷路就该偷笑了。” “嗯——” 其他人居然赞同她的话,重重地点头。 “你们……你们……”他无言以对。 难怪高中部毫无动静,至今尚未送上秋日祭的相关活动行程,他以为是白晴雨煽动同学不参与,哪知竟是他们毫不知情。 那么,他前后召开三次会议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迷糊蛋一句也没听进去,兀自开心地玩乐,把学生会当成聚会游戏的场所,完全忘了它正常的功用。 “学长,吃虾子,日本空运来台的明虾,一只叫价五千日币。”读贵族学校也有它的好处,有钱人特别多,花钱如流水。 司徒悔笑不出来,只觉得头痛万分。“你们有没有想过学生的责任是什么?” “吃喝玩乐。”有人大笑的说道。 “不,是用功读书,加入学生会的你们,更要为学校及同学谋取福利。”他不想说教,可是…… 顽石不只一颗。 “咦,什么时候改了,范理事长明明答应我们只要各科成绩九十五分以上,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理会老师的教学进度。” “嗄?!”平均九十五分以上,他们在说天方夜谭吗? 蓝天教育学院学生的素质相当高,课业也十分严格,考题的内容艰涩难答,比插班哈佛大学还困难,通常考试成绩超过八十分就算资优生,历年来总平均有九十分的学生少之又少。 “就是咩!全校一千三百八十二名,我们已经包办前九名还不行吗?难不成要我们科科考满分?”每个都是第一名。 “嘿!不错的想法,我们来试试看,要不然每次都要故意错一、两题来扣分,我都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好,就考一百分,不用再小心翼翼计算分数,生怕多一分会超过约定好的名次……” 考第一名、考满分是可以在嘴上说说吗?瞧他们先是一脸苦恼地考得太好,而后兴致勃勃地讨论该考几分才令人满意,甚至决定不再放水,要拿出实力。 听着他们轻松的语气,司徒悔顿感耳朵嗡嗡作响,神智有些错乱,他几乎无法追上他们的思考模式,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 谁来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他和这群小学弟、小学妹相差不过五岁,为何有身处两个世纪的差别。 “司徒会长,你们脸色很差,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基于上次差点害死他的缘故,唐破晓特别留意他的身体状况。 他苦笑着揉揉额头。“你确定我不在疯人院?” ***bbs.***bbs.***bbs.*** 室内空间加上炭烤的烟熏,对气管不好的司徒悔确实有不小的影响,他只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咳嗽连连,出现呼吸不顺的现象。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被“搀扶”出去,靠着树干稍事休憩,微风徐徐吹来缓和了不适,慢慢地恢复正常脸色。 不过唐破晓有种被骗的感觉,哪有人回复得这么快速,才一眨眼工夫,举步维艰的人突然健步如飞,她由扶持的角色变成被拉着走,还意外地被偷走一个吻。 她越来越不能厘清两人的定位,明明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可是又掺杂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愫,不由自主地多了些什么。 也许有人说她狂妄,也有人笑她异想天开,但她毕生最大的愿望是组学生帮派,统合全国高中生为帮众,汇集成一股锐下可当的强大力量。 她的心颐已完成一半,北台湾的高中生几乎纳入她的势力范围内,中、南部也部署完毕,一提起“天使”的名号,无人不敬畏三分,是新窜起的传奇人物。 恶魔的微笑,来自天使最残酷的仁慈——校园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警语。 “喂!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我下午还有课。”她还是高中生,不是逍遥自在的大学生。 “约会。” 一听到结结实实的两个字由唇间溜出,唐破晓没用地潮红了耳根。 “玩笑开多了会让人麻木,自学姊可是慎重的警告过我,别动你。”女人的战争一开打,通常是非常激烈。 “你怕她?”带笑的眼眸低视。 “我不想惹麻烦……”她话说到一半,俯身的阴影轻啄微启樱唇。 “不,你怕我。”她是头伪装小绵羊的母狮子,充满惊人的力量。 “我怕你?”月眉微拧。 司徒悔突然倾身,将她纤柔的身子按靠树干,浓烈而激狂的吻随即落下。“怕爱上我。”是宣示,也是告白,他用行动来瓦解她的防线,直透她无人探访的心。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唐家的人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他太张狂了,她才不怕他。 有些腿软的唐破晓由吻中抽身,气息略显不稳地绯红脸颊,黑玉般双眸透着怪责,似在恼他不该动不动就仗着男人的天生优势占她便宜。 当然她是可以轻易挣脱,以她的身手不成问题,可是现在一碰上他,不知怎么搞的力气就会变小,怕伤到他。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心软的人,必要时她也是相当冷酷,但是最近似乎有趋向软弱的迹象,处处小心,处处手下留情,像有什么在胸口钻来钻去,日益频繁。 “是吗?你就怕当我的小女朋友,故意闪躲。”而他不想放过她,心底有股声音催促着要捉牢她。 说情太早,说爱太模糊,可心头的悸动骗不了人,她让他有活过来的感觉,驱使他走向她,手心交握的电流贯穿全身,他唯一知道的是,放开她的手将终生遗憾,悔恨不已。 所以他顺应自己的心,不管适不适合或是年龄上的差距,他头一次有想拥有一个人的冲动,而他决定放纵自己,去做想做的事。 唐破晓嘴一噘地推推他。“你很低级呐!居然用激将法。” 他轻笑,温柔地望进她害羞双眼。“那有没有奏效呢?” “你想听yes或是no?”卑鄙,套她话。 “我只想听——好。”司徒悔轻环着纤细腰肢,不让她有机会从怀中溜走。 她故意不平的一嚷,“那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可是好人家的小女孩。” “你并不吃亏呀!我也是有上进心,成绩优异的大哥哥。”有那样的姑姑实在称下上好人家,顶多是暴力世家。 “喔!你想当我哥哥。”她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挑他语病。 “对,哥哥,可以抱你、亲你,对你为所欲为的那种。”游移的指头滑过柔纤背脊,停放在浑圆翘臀。 言语挑逗却不轻浮,饱含对她的怜宠。 “我哥哥也常抱我、亲我,对我为所欲为呀!”她指的是手足间亲匿的互动,带苦笑闹意味。 “是吗?”他的眼神一厉,呼出的气息偏冷。 “也许我该去拜访你的兄长,做家庭访问。” “喔!那不是老师的责任?”他僭越了。 他笑得很轻,朝她后颈一按。“你不晓得学生会的权力比老师还大吗?我们代为管理学生,知其家庭状况和帮忙解决困境。”他的脸越靠越近。“啊!我忘了,你们根本不屑翻阅校史,怎会牢记这些规章惯例呢?!” 司徒悔此时的神情显得邪肆,放大的五官近在眼前,与她额碰额地几乎不留一丝喘息空间,喷出的气吹向她敏感耳后。 阵阵酥麻由脊椎窜起,她已不知脸红是何物,怔然地望着他,无形的压力形成中,脑中呈现三秒钟的缺氧现象。 不过唐家人韧性坚强,不轻易被击倒,短暂的迷惑后,唐破晓神清目明地恢复战斗力,露出恶魔般甜美的笑靥。 “学长,规章是死的,我们编写它不是为了遵从,而是打破,天地无情,人心难测,谁能一成不变停留在原地,永远不变?”变,便是改革。 以前规定发不过肩、理平头,现在发长过肩蓄浪子头也没人管,谁说时代不会改变,顺应潮流才是进步。 “人要当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制度下的囚犯,要是一个个都照规矩来走,那和机器人有什么两样?” “强词夺理。”他轻点她翘鼻。 “是据理力争,我才不要放在古板僵化的模子里,印出一张连我都陌生的脸。”她俏皮的吐吐舌,一副敬谢不敏的惊恐样。 瞧着粉舌一伸,司徒悔顿时浑身一热。“你喔!小妖精一个,把我的魂都吸走了。” “你说的那是魑魅魍魉,本人郑重否认,我只承认偷心,学长。”是谁的心跳,咚咚咚地擂鼓? “叫我司徒或是悔。”他轻声的碰着她的唇。 “司徒学长。” “不乖。”他用吻惩罚她,也服膺内心的渴望。 一吻毕,她睁开迷蒙的星眸。“学长,你要不要克制一下你的生理反应,我才十七岁,不想太早失去第一次。” 唐破晓或许年轻,但不无知。 司徒悔一听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当下全身僵硬地面色染红。“小丫头的观察力不要太敏锐。” “恼羞成怒了。”原来他也会难为情呀!真有趣。 “不,是更想吃了你。”早慧并非坏事,但太聪明的女孩会使人备受挫折。 她佯装害怕地伸出双手遮挡在胸前。“天哪!我一点也不好吃,请容许我高喊救命。” “调皮。”他捉住她的手,拉近。 秋风扬起,树叶沙沙作响,淡淡的青草味随风飘送,两道曳长的身影落在青翠不枯的草皮上,与树影互相交叠。 蓝天教育学院校风严谨但开放,接纳恋爱自由,凡是互有好感的同学都能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交往。 所谓的条件是安全的性关系,不希望有人未婚怀孕,课业占第一,爱情其次,在未完成课程前,同学们必须自律。 不过由于学生多非常人,讲究门当户对,在家族的教育下,他们挑选对象大多经由家长安排,因此就算是交往也很有分寸,看不见激狂的火花,更别提当众拥抱热吻,所以像司徒悔和唐破晓这般张狂的情侣并不多见,必然会引起诸多侧目。 而其中一人的眼中凝聚着冷风暴,不屑且轻蔑地看着两人肆无忌惮的搂搂抱抱,抿紧的唇尽是为自家姊姊抱不平的愤慨。 想教训人反遭教训的白晴雨站在音乐教室里,双手攀着窗沿,使劲握紧。 “喂!学长,自制点,你眼睛里快喷出火了。”唐破晓没有帮忙灭火,反而以身子一蹭助燃。 邪恶。 “司徒或悔,不然……”他用眼神警告着,玩火者必自焚。 “不然怎样?”她仰起头,笑得纯真和……邪气。 他重哼了一声。“我会提早让你失去童贞,将你连皮带骨吞下肚。” “是喔!我好怕。”她突然龇牙咧嘴,跳开。 黑眸骤地一阴,沉如深潭。“你想试试吗?” “你的身体行吗?不会做到一半就熄火吧?” 唐破晓大笑地往前跑,朝他勾勾食指。“先追上我再说,我怕你没力气支持到最后。” “小晓——”他大步往前跨,脸上布满威胁。 “咯咯……来呀!来呀!腿长的人不见得占优势,要有体力。”她摆明瞧不起他,拍着大腿要他加油,别丢人现眼。 “你完了,你将会为今日的天真付出代价。”他会用行动告诉她,男人其实是未开化的野兽。 不想被她瞧扁的司徒悔步伐拉大,快步地追上,在她惊讶的尖叫声中一把捞起她,往肩上一放,让她脚上头下的倒挂着。 稍后他会再提醒她,他是全国学生运动会百米记录的保持人。 第六章 “什么舞会?” “回头把厚厚的校史从头背到尾,别再问每个学生都知道的事,突显自己的无知。”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届开始,秋日祭那天当晚舞会成为例行的传统,由学生会长偕同女伴开舞,并会广邀杰出校友共襄盛举。 通常这一夜也叫定情夜,不少情侣由此产生,利用夜的迷离互诉衷情,说出平日不敢说出口的露骨情话,在五彩霓虹掩饰下放纵自己的心,大胆向喜欢的人示爱。 舞会中会提供酒精浓度低的鸡尾酒,还有保险套,以免舞得过火撩出激情,时兴起便肢体交缠,衍生奉子成婚的头痛问题。 据说在舞会上和同一个人连续跳三首舞,并且舞终热吻三分钟以上,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年两人将会成为情侣,不会有第三者介入,爱情热度高烧不退。 去年的白清霜便试图完成这个传说,可惜她跳到第三支舞时突然无故扭到脚,勉强撑着跳了几步却痛得难以站立,心疼她受苦的司徒庆见状连忙将她带开,让她为此气了好些天不与他交谈。 虽然他一再保证传说当不了真,但是她却真的和男友分手了,印证了传说的真实性。 “什么嘛!你少嘲弄我,我是做大事的人,才不拘泥蒜皮小事上。”唐破晓忙着整合高中联会,哪有空闲数蚂蚁大小的芝麻粒。 “是!未来的女总统,你来瞧瞧这件衣服如何?削肩礼服应该很适合你。”具有线条美的细肩纤柔光滑。 “你要送给我?”她先看看价码,咋舌地一呼。 司徒悔故意板起脸,朝她额头一敲。“不,我打算把你卖了,以人抵衣。” “呿!你肯人家还不一定肯!本人的卖价更高。”果然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两块不起眼的布料缝在一起,居然要价七位数。 天哪!抢劫,比土匪还狠。 唐冰喻的职业让她日进斗金,钞票如雪花滚来,但唐家的孩子并未因此奢靡过日,挥霍过度,他们将钱花在刀口上,量入为出,只买需要的用品。 虽然有固定的零用金,但他们的花费并不多,唐家什么都不缺,也不偏好名牌,穿着简单,几百块的地摊货亦能穿出时尚感,从不觉得贵就是好,以他们好动的个性,耐磨、耐脏才最实用。 “我买。”而且不许别人喊价。 “你买不起。”她非常昂贵。 “出个价吧!我来‘包养’你。”他学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口气,作势要拿出支票本撕一张给她。 咯咯笑的唐破晓轻捶他臂膀,“别玩了,你真养得起我呀?!” 一个学生能有多少收入,不靠家里资助的话,他想当金主还早得很。 “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他这些年的成果,说出来大概会令她惊讶。 “将来吧!但现在你只是个学生,安份点,别想太多。”她意兴阑珊的挑着其他衣服,对高价位的华服不感兴趣。 他笑着,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价。“你尽管大胆的下手,我还买得起几件衣服。” “不买我了?”她打趣地说道。 “以后。”他宠溺地搂紧她,继而亲吻她的鼻子。“你被我订下了,我有优先购买权。” “可我被两个男人‘包养’了喔!你不吃味?”之前他还打黑人家一只眼,害她差点被人面兽心的大姊当晚餐给煮了。 一提起那两个男人,司徒悔的笑意转淡。“暂时寄着无妨,再一年我就毕业了。” 到时她也十八了,他的颤虑也少了许多,能光明正大地将她纳入羽翼下,不需他人代劳。 “这么大方?”她怀疑地由眼皮下偷觑,不相信他能洒脱得不当一回事。 “一个是你姑丈,一个是未来准姊夫,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你花他们的钱是他们的荣幸。”他说得有点酸,勾唇轻讽。 她恍悟地娇嗔,“喔!原来你调查我。” 难怪他会放宽心,绝口不提她的“包养人”,还能平静视之。 太奸诈了,居然暗中挖掘她的根,把她隐而不宣的秘密全刨出来,原本她不想让人知道家族秘辛,没想到还是瞒不了他的耳目。 都怪姑姑结婚的时候太高调了,大肆铺张,闹得众所皆知,无人不晓,只要往她的监护人方向一查,什么都瞒不住,马上曝光。 “是关心。”他不会自打嘴巴,招供小人行径。 “哼!少来了,提着灯笼还说摸黑捉贼。”谎话连篇。 司徒悔轻笑地往她噘高的唇一啄。“快挑你的衣服吧!花光我身上每一分钱。” “拜托,我又不是败家女,这里的价钱贵得我买不下手。”她会遭天打雷劈,连穷三世。 款式不怎么样,价钱却一件比一件高,唐破晓挑剔地数落衣服华而不实,有抢钱的嫌疑,一旁等着为她服务的专柜小姐脸都绿了,恶狠狠的瞪着她的背,眼中明显写着——穷酸鬼。 “那就别看价格,当它是打折的平价品。”他一把撕掉所有的标价牌,让人来不及阻止。 逛了半天仍未消费,他们已成了店员公认的“澳客”,很想板起晚娘面孔将人请出去,不欢迎再度光临。 但是她们不敢得罪司徒家的少爷,每年司徒家人消费的金额是常人的好几倍,怎能不当财神爷供着。 “咯咯……你这人也挺坏地,居然使出这一招,我……啊!谁撞我?”偌大的店里明明没几个人,哪会那么刚好撞上。 唐破晓不是笨蛋,她知道对方一定是故意撞她,因为她很清楚身后没有人,往她腰间一顶的肘子是突然冒出来,根本是相准了她的方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别人存心找麻烦,她也不会手软,人欺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谁也别想从她身上讨到好处。 可是她正要出手,身边拉着她手的男人倏地握紧,手臂绷得僵硬,她随即了解是为了什么。 “二哥、欢姊,你们也来买衣服。” 二哥、欢姊?! 唐破晓还没机会开口,尖锐刻薄的女高音先一步扬起,分贝之高几乎要穿破耳膜。 “哎哟!你怎么带个小鬼来丢我们家的面子,瞧瞧她穿得多寒酸,一脸单薄相,她不觉得丢脸吗?换作是我绝对不敢出门。”啧!啧!球鞋脏得都蒙上一层灰了。 “欢姊,小晓还是高中生,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请你见谅,别和她计较,失了你的体面。”司徒悔不着痕迹的往前一站,不让她有机会伤到身侧的女孩。 “嗟!你的品味还真是糟糕,一点也不像我们家的人,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和个高中生混在一起,你就不怕丢了我们的脸吗?” 野种就是野种,体内流着肮脏的血,果然是不能有所期待。 司徒欢并不想承认他是司徒家的一份子,但碍于家人的施压,她表面上是和他称姊道弟,但私底下颇有怨言,认为他不够格和他们平起平坐。 司徒悔和她只差一岁,他回司徒家时她已八岁了,大概知道他是父亲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因为他的母亲才害父亲和母亲失和,差点离婚。 不过他母亲死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父亲和母亲也绝口不再提离婚,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继续当夫妻,对他特别偏宠,似要补偿什么。 “欢姊来买衣服吗?以你衣架子身材,不论穿什么都好看。”司徒悔的脸像戴上一张面具,谦逊有礼地宛如另一个人。 “呵……我也这么认为,你说得真好……”司徒欢夸张地捂嘴大笑,一记轻顶让她忽然止笑一哼,“咳!别说好听话来奉承我,清霜呢?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我们分手了。”他面带微笑的说道,仿彿这是大家早该知道的事。 “分什么手呀!我们同意吗?你不要随便找个想高攀我们的穷女孩玩玩,要是玩出问题看你怎么收拾。”白家妹妹也未免太不济事,连个男人都捉不住。 “多谢欢姊的提醒,我会小心别玩出麻烦,你不用替我担心。”噢!这小晓竟然掐他。 面上温笑的司徒悔捉牢背后的小手,不让她恼火的捣蛋。 她一怔,有些不太高兴。“谁在担心你来着,我是为清霜叫屈,她不过和你闹点小意气罢了,你干么和她当真,小俩口呕呕气有什么关系,回头跟她说句不是不就得了,别闹得太僵。” “她有二哥了,我不好介入。”他把分手的责任归咎第三者,意味他才是被伤害的一方。 “什么?!她脚踏两条船……二哥,你也未免太过份了,干么跟他抢个朝三暮四的女孩……”还拖她下水,叫她当坏人。 “住口,清霜是洁身自爱的好女孩,不许你污蔑她。” 假意正在看眼饰目录的司徒庆倏地抬头,满脸怒色的大声喝斥,他大步走上前像在斥责口不择言的胞妹,实则是怪责司徒悔不该误解白清霜对他的感情。 “可是她明明是小弟的女朋友,我怎么老瞧见你带着她进进出出?”难怪人家要分手,一个好女孩哪会同时和一对兄弟交往。 “我当她是妹妹照顾,你们最好别给我想岔了。”他口中的“你们”,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司徒悔。 司徒庆的感情属于内敛型,不轻易说出口,他以为只要有心就能传送到对方心里,不需要言语的沟通,彼此便能心意相通。 他一直默默地守护白清霜,从她还小时便认定她是未来的伴侣,怕太早表露心迹会吓到她,仅能以兄长的姿态给予关心。 也许他表现得太称职了,白清霜真的把他当亲哥哥看待,书读不好就来找他,连难以启齿的少女情怀同样找上他诉苦,丝毫察觉不出他用心付出的爱意。 所以说她会和司徒悔成为男女朋友,他要负一半责任,因为是他间接将她推向他,没有阻止她尝试爱情,甚至从旁出主意,教她如何展现迷人的一面,好虏获男人的目光。 为此他深深的后悔中,却也更加不敢表明心意,他爱的人并不爱他,且身为哥哥的他能抢走弟弟的幸福吗? 看到两人出双入对的甜蜜模样,即使心痛,他也会扬起笑脸祝福。 “我是不想怀疑你们,但是上个月十七号你干么把她抱进你的房里?”那天是她男朋友的生日,她记得特别清楚。 那时晚归的她还以为看错了,还特地绕到门口偷瞄一眼,确定自己未眼花。 不过当时她不以为意,白清霜是常客了,三天两头看到她并不奇怪,甚至留下来过夜也不稀奇,她并未想太多。 “司徒欢,你忘了你是来买衣服的吗?”见她猛扯后腿,越描越黑,司徒庆将手放在她肩上重重一压,暗示她该对付的人不是他。 “啊!对喔,买衣服……”慢半拍的司徒欢这才想起她今天的任务,脸色有点绿的想挽救。“你二哥和清霜是清白的,就算他们睡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他对女人没兴趣。” “哈哈……哈哈……”胸大无脑、美人无智,这形容用在司徒欢身上再恰当不过,没有人敢抢此殊荣,她原本是想帮司徒家老二解套,没想到却让他陷入更大的困窘中。 同性恋不可耻,不论性别都有爱人的权利,只是上帝将灵魂错置了躯壳,导致他们得接受世人严苛的批判,不容易获得支持。 但昂然六尺的真男人被打入同性恋的行列,不只旁人觉得好笑,他自己也啼笑皆非吧!不知该不该跳出来自清。 是,不就代表他从此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异样眼光,甚至被强迫真交个同性伴侣,表示他并未证人。 不是,那更糟了。 有谁会相信一男一女同睡一床会没事情发生,除非是不举,否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明摆着有什么,再多的借口也掩盖不来眼睁睁的事实。 唐破晓真的很努力想当个隐形人,可是听到这里忍不住破功,一股笑气冲喉而出,捧着肚子拍地,笑得腰都挺不直。 “哈……你们……不要理我,当我是……哈……疯子……我疯了……哈……天呀!怎么这么好笑!原来没大脑的人长这样……你们是同一对父母所生的吗?哈……呜……” 一听到“你们是同一对父母所生的吗?”三个人的神色同时一变,目光一沉的看向狂笑不已的高中女生,心里五味杂陈地想封住她的嘴。 “别笑了,小晓,坐在地上难看,快起来,不要闹笑话。”弯下腰的司徒悔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笑疯了的小女友拉起,并且得用手托着她的腰才不会又滑下去。 “哈……会比你们的脸色难看吗?瞧瞧你们,一个个乍青乍白,一下子又翻绿,越看越像同父异母所出的兄弟阋墙……”为了抢同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唐破晓只顾着笑,没发觉她所说的话多贴近事实,两兄弟用着阴沉的眼神瞪着她,却又各自隐藏心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撇开脸,不正视对方的眼。 所不同的他们不是在上演抢女人的剧码,而是互相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承认和白清霜的关系,极力撇清,这才是有趣的地方。 但是有一点唐破晓没说错,的确是兄弟阋墙,只是他们不是明里斗来,而是暗中把手足之情当筹码,暗自评估彼此会做出多少退让。 其实不只是司徒庆,司徒一家除了不知详情的司徒欢,都觉得有愧于司徒悔,当年司徒京兆隐瞒已婚的事实,与莫春色同居生子,让平白背上第三者污行名的她被上门讨公道的元配羞辱,甚至赔上一条命。 当时在场的他们都看得很清楚,是母亲为了挽回父亲而寻死寻活,拿起刀子假意自杀,想看父亲会不会顾念多年夫妻之情而回心转意,重回她身边。 没想到司徒京兆早看穿妻子的伎俩,不为所动地等着看她自己出丑,反倒是身心受创的莫春色怕她真的想不开,扑过来想夺下她手中的利刃。 一个没人愿意见到的意外因此发生,在拉扯之间,妒火中烧的官歌昙将刀子转了向,猛然刺出,整个刀身没入想救她的女人胸口。 莫春色死时还不到三十岁,她双眼未闭地看着一屋子凶手,紧捉着亲生儿子的手含恨而终。 “不要胡说,我们兄弟感情好得很,大哥、二哥一向对我照顾有加。你这张嘴别捕风捉影,胡说一通。”生不了唐破晓气的司徒悔只好抚乱她削薄短发,无可奈何地露出宠溺的苦笑。 “好嘛!好嘛!那就当你们兄友弟恭,孔融让梨好了。”明明神情不对还硬拗,唬弄她年幼无知吗? “孔融让梨……” 乍听这句话,司徒庆表情古怪的多看她一眼,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拧起眉,眼中有着难解的挣扎。 “悔,真如她所言吗?孔融让梨……”司徒欢来回审视着兄弟俩。 “别听小女生嚼舌,她才十七岁,十句成语背不出五句,根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胡说一气。”就会打乱他的计划。 像是配合他的说词,唐破晓高声地玩起来,“三人成虎,虎毒不食子,子孙满堂,堂口大火并,拚死吃河豚……” “小晓——”他露出抱歉的笑容,“她们班上正流行成语接龙,她这年纪就是爱玩。” “哪有,我也非常用功的,明查暗访,看有没有人在我背后说坏话。”怎样,表现得够精彩吧!降低层次以娱大众。 果然,她用十七岁小女生口吻一说,司徒庆兄妹的眼神明显改变,多了一丝鄙夷和轻视,以及对她衣着上的不赞同,不把她当一回事。 以他们的家世,自是见多了攀权附势的投机客,对于人性早就失去信任,除非和他们出身相当,否则很难获得认同。 “悔,有空多陪陪清霜,别和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厮混,父亲对你的冀望颇深。”他知道父亲一直想补偿他,让他独当一面。 “谁没见过世面……”如果他想惹恼她,那么恭喜他成功了。 大掌一捂,司徒悔让唐破晓开不了口。 “清霜有你陪她就够了,我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他客气但疏离地划分界线,明摆着白清霜不再是他的责任。 “二哥的话已不具威信了吗?”他抬出辈分相逼,意指若是兄弟就该听他的话。 “我仍然敬重你,可是感情的事非你我能控制,我的心里已没有她,再强求只会徒增苦恼。”司徒悔把话说白,不愿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看他一再拒绝,司徒庆难免有怒。“你要我求你吗?” 他摇头。“不,我只是不爱了,没办法再给她她想要的。” 目的已达成,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如果我保证不再和她联络,从此远离她,你是不是就释怀了?”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问题是你做得到吗?”司徒悔在心里讽笑,以看到他的痛苦为一快事。 他就是要折磨他们,让司徒一家不得安宁,永远背负着不堪的回忆亏欠他,任他予取予求,最后所有人都不快乐,抑郁一生。 杀人凶手不能得到幸福,他不会让母亲自死,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甘,身为儿子的他会一一替她讨回。 “我……”他能吗?司徒庆自问。 司徒悔幽然地叹了一口气。“只要清霜的一滴眼泪,一声低泣,不论你和她相隔多远,你还是会拼命赶到她身边,给她慰藉,陪她度过低潮。” 人性的弱点拿捏得分毫不差,他花了三年时间挖了坑让他们跳,岂会容许有脱逃的机会。 深吸了口气,司徒庆强忍椎心之痛说道:“我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再也找不到我。” 若能抹去她眼底的泪,让她重拾欢颜,这点牺牲算什么,反正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他,他还能自欺欺人的以兄长自居吗? “何必呢?” 令人意外的,开口的并非司徒悔,而是看不下去的唐破晓。 “你说什么?”一个高中小女生在同情他吗? “你是男人吧!你的骨气哪去了?虽然我不晓得你们兄弟在搞什么鬼,可是喜欢就去追嘛!装什么悲情主角,既然都要失去了,何不赌他一赌?!”什么都不做的人最可悲。 “小晓,别多管闲事,去挑你的礼服。”一见司徒庆似有动摇,司徒悔连忙出声阻止。 心细如发的唐破晓笑着揶揄,“爱要及时,活在当下,人能活多久没有定数,我爸妈快快乐乐地出游,抬回来的却是两具尸体。” “小晓……”他心口一抽,为她话中的感伤心疼不已。 他只知道她父母双亡,却没想到她也曾面对死亡,年幼的她怎么受得了丧亲的打击? “哎呀!别可怜我,我现在也活得很好呀!只不过我姑姑每天都要逼我说一句‘全天下的人我最爱姑姑’,感觉很嗯心。”还不能不说,否则下场会很凄惨。 唐破晓一番话说得轻快,却发人深省,至少司徒庆听进去了,他眉间的皱折少了些,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若先前严肃。 但是以他感情内敛的个性来说,要他把一切摊开来讲比登天还难,司徒悔就是看中他这个弱点,才能随心所欲地摆弄他,让他陷入自我厌恶的恶性循环中,无法走出自设的迷障。 “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到底要不要买衣服?”看了让人生气。 明明是来下马威的,想逼那个小女生自惭形秽,主动离开,好让每天来诉苦的白清霜回到司徒悔身边,不再哭哭啼啼的触人霉头。 可是这会儿重话没说两句,让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离开,反倒是站着聊起天,害晾在一旁的司徒欢无事可做,让人指指点点的当猴子看。 “欢,我们回去。” “回去?”她傻眼了。 “我需要再想一想。”总觉得他有地方做错了。 司徒欢生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耍我呀!说什么要让人家难堪,结果你先打退堂鼓!” “够了,司徒欢,别忘了我是你二哥。”居然没大没小的对他大吼大叫。 她略微收敛地压低声音,仍带不满。“你答应买给我的铂金包别忘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 “好啦!别再说了,卡给你自己去买。”什么概说不该说的全说了,她脑子装的是稻草不成。 满睑土色的司徒庆将没大脑的妹妹推出精品店,连头都没回地将人塞入车子里,油门一催扬长而去。 若他回头多看一眼,恐怕会看到一张阴鸷脸孔,冷如冬雪不带一丝笑意,阴恻恻地目送他离去,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第七章 “你在生气吗?” “不是。” “你在发火吗?” “不是。” “你在恼怒吗?” “不是。” “你在捉兔子吗?” “不……你在耍我吗?”什么跟什么? 唐破晓可爱地吐舌一笑。“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想让你开心点嘛!” 瞧!她还特地陪他到野外踏青,看看山,听听河流潺潺流动的声音,放空心灵吸一口花香,远眺蓝天白云,做一趟大自然的洗礼。 虽然河水有些脏、游鱼翻肚,垃圾处处可见,但起码青山常在,满山野花盛放,心意重于实质享受,再挑剔就太不知福了。 “不必了,你别坏我好事我就感激万分了。”司徒悔口气显得不悦,担心计划生变。 “是吗?”她沉下脸,回应他的冷讽。“看来你不需要我陪,我把空间留给你一个人独处。” 敢给她脸色看,他真以为她没脾气吗? “小晓……”他伸手拉住她,满脸抱歉。 “不好意思喔!学长,我也是很忙的人,没事请不要打扰我,我怕坏了你的好事。”她架子端得很高,不看他求饶的脸。 “有些事并未如你表面所看到的,我不要你牵扯进来,你能了解吗?”他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她一哼,扭头甩开他的手。“那你就离我远一点呀!别让我知道你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又不是吃饱撑着,闲着无聊自找麻烦。 “离不开,你把我的心拿走了。”司徒悔从后抱住她,头枕纤肩。 “要不要我把胸口剖开,还你一颗心?”说得好像她真欠了他似。 他轻笑,细啄小麦色肌肤。“别恼我了,我心头很乱,你让我靠一下。” “喂!你很重耶!不要故意把重量压在我身上,我还没原谅你凶我。”别想她会轻易放过他。 要不是看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也不会提议两人到郊外走走,散散心,看看好山好水,减轻他心中的烦躁,别老绷着睑吓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想插手他的家务事,但是既然被她遇上了,很难不多管闲事,忍不住这边挑挑,那边撩撩,把它搞得更复杂。 她不笨,岂会看不出他和兄姊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看似友爱地彼此关心,可是又少了那么一点真诚,好像在作戏似的。 唐破晓很不习惯这种手足间互不亲近的关系,虽然她的家人总是在彼此算计,闲来无事斗斗嘴、过过招,可她心里非常清楚,家人永远是最挺她的人,不管她做了什么,或是受了伤,他们会无条件地包容她,而且毫无理性地替她出气。 失去父母的确令人伤心,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孩子,因为她还有爱她的家人在,一家子的心是连在一起,不因外在的影响而改变。 “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不是一母所出的同胞手足,我母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她原本可以站上国际舞台。”死亡毁了她的梦。 “嗄?你是说……呃,我误打误撞说破了你们复杂的家庭背景……”天哪!她会不会太神了,随口说说也会命中红心? 她可以去摆摊子算命了,外号唐半仙。 “他们都以为我忘了母亲的死因,绝口不提当年的事,其实当时的情景我记得一清二楚,即使我只有七岁。”司徒悔的肩膀微微抽动,抑不住的伤痛传至他后背。 “你很难过……”害她情绪也好低迷,想起妈妈帮她绑辫子、爸爸牵着她的手上幼稚园的画面。 “我母亲很爱我父亲,我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可是我无法谅解父亲已有妻室还来招惹我母亲,谎称未婚享尽齐人之福,让母亲成为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原本他们有个幸福美满的三人小世界,母亲总是神情满足地等着父亲归来,边弹着钢琴一边哼着小曲,而他在钢琴边画图,以为这样的宁静会直到永远。 当官歌昙一脸怒气的冲进来捉奸时,母亲脸上的表情是错愕和心痛,她若知道她的爱会伤到别人,她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走人生命里。 莫春色外表柔弱,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凌波仙子,事实上她性情刚烈,爱恨分明,宁愿玉碎也不愿瓦全,父亲的隐瞒才是伤她最深的利刃,她从没想过她最爱的男人会骗她。 “我不是我母亲,我不晓得她伤得有多重,但她用生命发出怒吼,我想我是她的儿子,应该为她做些什么。”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唐破晓感同身受地一呐,“你不会想报复吧?”报复是最傻的行为,它是一把最锋利的剑,伤人也伤己。 “小晓,你陪着我就好,其他事你别管。”那是他的个人恩怨,与她无关。 她一听,有些不满地扭动身子,想挣开。“我看起来像温室的花朵吗?”他的事不用她管,那么他们何必在一起,不如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 唐破晓嘴上不承认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比她诚实的心已悄然接受他,让他蛮横的身影侵入心的最深处,占据和家人同等重要的角落。 她不懂这是不是爱,可是想到他时会莫名地发笑,见不到人又会心神不宁,和他相处的时候总是非常愉快,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或许早已心动却不自知,毕竟在她的人生规划中,爱情来得太早,她还年轻,不愿被困住。 “我有说过我很喜欢你吗?”司徒悔牢牢地捉住怀中的暖躯,不让她如空中的鸟儿飞走。 他能拥有的东西并不多。 鼻孔用力哼气。“你有我们唐家人的阴险。” 不可否认的,相当受用,她心软了。 “你喜欢我吗?”他问。 唐破晓故意和他唱反调地说道:“不喜欢。” “女孩子都爱说反话,我明白。”他低头偷咬了她一口,笑得轻松。 很奇怪地,只要有她在身边,不管他的心情多么沉重烦闷都会一扫而空。 一帖万灵丹,他的幸运。 “明白个屁啦!我可不是你的校花女友,少拿我们做比较。”说话调调像花花公子,听起来真不舒服。 “不许说脏话。”司徒悔轻轻地拍了她一下,以示惩罚。“还有请更正你的用语,是前女友,我和她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犯不着吃醋。” “谁……谁吃醋?!别往脸上贴金。”她气呛地羞红脸,故作不在意。 遇到感情事,再自信的人也会患得患失,担心这担心那地无法放心,所不同的,唐破晓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率性女孩,她认为这份感情若值得追求,便会全心全意的付出,反之,她会立即抽身,把这个人抛在脑后,忘得干干净净。 当然,她还是会有小女生的不自在,忸忸怩怩地吃点小醋,若真毫不在乎,那这段感情也就不必走下去,因为绝对不会有结果。 “好,不吃醋,是吃味。”轻哄着,司徒悔心中注满深浓的情意。 她心里是有他的,这让他感到身心舒畅,世界在他脚底旋转。 她不服气地捉起他的手臂,狠狠一咬。“你最好别给我劈腿,不然我阉了你。” “你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吗?”虽然他早已认定,却仍想逼她给予正面答覆。 “白学姊呢?”唐破晓也很狡猾,避过不谈。 “过去式。”他肯定的回道。 “不会旧情复燃,藕断丝连?”通常男人是很贱的,难忘旧爱,不舍新欢,她姑姑说的。 他难得松口地透露一二。“如果我说我不曾爱过她,是有目的和她交往,你是否会觉得安心?” “不曾爱过她……”她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静静地凝视那双黑幽深邃的眼,久久才轻启樱唇—— “那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回视水漾明眸,他回得深情,“全部。”他的心不能分割,全部给了她。 “全部是多少?”她贪心地追问。 “全部是……”一切。 没被告白过,唐破晓屏气等着答案,心跳异常快速,卜通卜通地敲打,她兴奋莫名,却也有一丝赧意,想听又怕听地抿紧唇。 短短的十七年人生内,大概从没如今日这般娇羞过,鹅蛋般小脸泛着红嫩嫩光彩,让人很想咬上一口,看是不是如想像中多汁甜美。 “哦——谈情说爱呀!叫人好生羡慕,你要不要亲下去,我们兄弟们替你们遮光,免得晒伤你小女朋友光滑细致的皮肤……” 司徒悔的目光骤地一冷,放开怀中的女孩轻推身后,冷厉地望向几名手拿棍棒、流里流气的猥琐男子。 “你们想干什么?” 叼着烟的男人佞笑地顶顶身旁的同伴。 “吼!他居然问我们想干什么,好像有一点不太上道。” 另一人则贼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槟榔汁。 “此地是我们兄弟的地盘,看见那棵树了没有,那是我们种的,你们应该知道意思吧!” 不远处一棵快枯死的小树苗猛掉叶子,上面绑着一条红丝带。 “不知道。” “不知道?”烟头一丢,一群男人凶恶的靠近,“x,你不懂江湖规矩呀!我们帮你清除地上的垃圾,收点清洁费不为过吧!” “这里是国家公园,自有专人整理环境,不劳各位费心。”想藉此勒索他,未免太异想天开。 “喂!小子,识相点,不要跟我们作对,爽快点让我们抽恋爱税,不然……”嘿嘿笑声笑得不怀好意。 “不然你们想怎样?”他在评估该花多少力气摆平这群混混。 男人淫笑地抚过光滑的凸额。“要是吓着了你的小女朋友可别怪我们,我们上个月才不小心玩死一个国中小女生。” “你……” “啧!啧!啧!瞧你们得意的,原来何家小妹妹是被你们糟蹋的,你们还真有种呀!叫人不由得佩服万分。” “小晓……” 司徒悔的手才刚一抬起忽地停住,山头微惊眯起眼,注视推开他走上前的女孩,她脸上的甜美笑容竟美得炫目,让他有种站不住脚的悚然。 “哟!小美人,你也想跟哥哥玩一玩吗?我们保证会好好地疼爱你……”多娇俏的小脸蛋,长得还真不错。 “好呀!玩一玩,希望你们别后悔。” 话一说完,那抹挂在嘴角的甜笑转为冷厉,俏丽身影如空谷水涧边的虹影,幻化万千地轻盈飘栘,足似不着地掌起拳落。 几乎是一眨眼工夫,哀嚎声遍起,一个捧着骨折的手大声惨叫,一个两脚一跪,再也起下了身,一个捂着胯下,痛到没法出声,一个胸骨断裂,躺在地上呻吟……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不好了,天使,出事了。” 一通急电打断了唐破晓惩戒恶人的乐趣,她听完电话后脸色倏地一变,抢过一群刚上山来的重机车队为首的哈雷机车,两脚一跨便猛催油门,飞驰而去。 只见她像不要命地在车列间穿梭,时速超过两百面不改色,娇小的身躯伏在车头却给人气势迫人的感觉,飞扬的短发因风而乱得狂野。 这时的她不像是一名天真烂漫的高中小女生,而是面容冷肃的飞车女罗刹,所经之处像火球划过,扬起轻沙微尘,令人惊心。 没人知道她用多少时间抵达青兰女中,嘎吱的煞车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一个跃身跳下机车,快步疾行,全然没注意跟着下车的男人面无血色,呕了一地胃酸。 “雨葵,发生了什么事,蔚秋伤得重不重?” 此时梅雨葵的身份不是学生会长,而是她最得意的左右手,和公孙树并行接过她丢来的车钥匙,而千鸟花子和康妮则蹲着,一人一边扶着裙子沾血的女学生。 “还好,没伤到要害,我们接到通知便立即赶来,紫阳和常雉他们正在料理那堆残渣。”相信他们会好好款待一番。 “嗯!没事就好。”松了一口气的唐破晓身一低,问着脸颊上伤痕明显的女孩。“还撑得住吧?” “你看我死了吗?”一扯动嘴角就痛,她还逞强地要威风。 “哼!得意吗?告诉你多少次别跟得太近,你哪一次当一回事了。”自找苦吃。 “怎么,想干架呀!等我喘口气再跟你拚,我不信每一次都会输你。”不赢一回她真的很不甘心。 唐破晓没好气地往她痛处一戳,她当场痛得咬牙。“我把青兰交给你不是让你拚命,你不能为了我的远大计划保重一下自己吗?” “火爆浪女有脸说别人,你的拚劲可不亚于我,何况那群混蛋利用毒品控制我们学校学生卖淫,我要能忍住不吭气,你大概会先给我一拳。” 因为臭味相投才能结成知己,大家的脾性都差不多,一样的冲。 “我已经放话出去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收敛?”难道真要惹毛她,逼她出手?! 她可以容忍打架闹事、意气之争,但绝对禁止毒品贩售,人只要一沾上毒就全完了,不会再有未来。 当初创立高中联会,其宗旨是联合全台高中生的力量,全力扫除校园里的不良势力,不让少数学生仗势欺人,恶形恶状伤人,保障大多数学生自在的求学生涯。 一开始的确出现不少阻力,还有帮派份子企图突破重围,将懵懂无知的学子当成棋子,利用他们吸收更多的在校生为己用,鱼肉落单学生。 但她在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辅助下,一一克服了难关,也成功地将黑社会势力驱逐出去,还校园一个平静。 “有赚钱的事谁会放过,而且是利润丰厚,不需要什么本钱,我们有些学生就是受不了引诱,爱慕虚荣,人家随便说上两句就跟人家走了。”毫无羞耻心,让她快气炸了。 “那你查到什么?”差点把命送掉,总要有点贡献。 蔚秋嘴一撇,哼声很轻。“树人街那个鬼头还记得吧!我怀疑他是中盘,往上一追,恐怕有更多的大头。” 她口中的大头指的是帮派老大,以及跟黑帮挂勾的政治人物及警务人员。 “他们发现你在调查他们,所以派人给你一点警告?”唐破晓沉吟,思索着事情会有多棘手。 她冷笑。“是倒楣,车子刚好没油,一个探头采脑的小弟发现我,我就脱不了身了。” 要不是对方的人数太多,跟蚂蚁一样地一拥而上,她还不见得会输。 “是呀!好个烈士,居然白痴到忘了加油,你要我在你的墓碑上刻此人死于没大脑吗?”这么重要的纰漏好意思炫耀。 “喂!少说风凉话,至少恭喜我还活着吧!少了一个跟你斗嘴的人日子肯定很无聊。”蔚秋苦中作乐的自嘲,康妮好意在她伤口上抹药,她还瞪人家一眼。 “对呀!我不用到你的坟前上香,感觉真是愉快。”唐破晓笑着朝她额侧的肿包重重按下,好不开心地看她呼爹喊娘。 “噢!你这死女人……”可恶,趁机报仇。“对了,注意一下德志中学,好像有学生在兜售毒品。” “沈高文在干什么?德志是他的地盘。”一校一个学生首领。 “他呀!忙着谈恋爱,最近有个美国回来的转学生,他看上人家了。”代为回答的是揍完人的花紫阳。 看他甩着手,手背红肿,显而易见,他下手相当重。 其他陆续回来的男孩也差不多,手臂甩呀甩地像是使劲过度,导致酸痛不已,睑上的嗜血神色犹自未退,阴峻得骇人。 “将离,待会去德志走一趟,顺便将沈高文给我拎来,我好久没和他聊聊了。”挺想念一拳挥向肚子的肉颤声。 “嗯!” “公孙树,你请个长假,暂时来青兰窝上几天。”假单直接拿给理事长,由他批准。 “嘿!我还没死……喔!你用脚踩我……”给她记住,居然踩她的睑。 蔚秋的抗议不被采纳,她想起身为自己说话,唐破晓当没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似,一脚往聒噪的睑一放。 “紫阳和常雉负责揪出这绦虫,你们这阵子大概得迟到早退,雨葵补上几张公假单,就说学生会要发行校刊,他们去找资料了。 “花子和康妮当后勤,随时准备支援,漾锦收集各方回报的消息,控管众人的活动,不许你们学那个笨蛋自行行动。” 被称为笨蛋的蔚秋狠狠瞪着她,嘴上念念有词的咒骂。 “那你呢?” “地下会长”唐破晓眨眨眼,笑得好无知的挥挥手。“当然吹冷气、嗑瓜子泡茶,凉凉地跷起脚和周公下盘棋喽!” 她说得轻松,压根无所事事的懒人一个,跑腿的工作有人做,发愁的事不必她来担,有大家的同心协力,她这个废人自然不用费心。 “少来了,你不可能安静地等结果,肯定是单枪匹马的上门挑衅,将人惹毛了再做一次大扫除,把好玩的事全揽在身上。”她的行事作风根本是女土匪。 唐破晓装无辜的手心上翻。“我是这种人吗?” 众人有志一同地炮轰。“没错,你就是这种人。” 吼声隆隆,她却没半点愧疚地挖挖耳朵。“好吧!我就是没良心的人,欢迎你们唾弃我。” 她有姑姑当靠山,相信那些黑道大哥多少会卖她面子,不致为难她,可若换成他们……唉!不是她要说句触霉头的话,必死无疑。 “你……”蓝天的学生突然噤声,笑得有几分……惬意? 不会吧!有古怪,他们干么一直看着她身后,莫非酷斯拉来了? 当下眼皮一跳的唐破晓破例当只见不得人的鸵鸟,死也不回头瞧瞧有什么惊人异象,眼角到地上多了一道长影,她装傻地把众人的静默当成对她能力的肯定。 所谓眼不见为净,看不见表示不存在,不成。一道影子而已嘛,难不成真会把她吃了 “限速七十飙到破表,我该不该称赞你勇气可嘉?” 啊!有一只蚂蚁在游泳,赶快给它鼓鼓掌,它太努力了,死都要抱着饼干屑游向岸边,真是奋战不懈,为蚁族争光。 “你知不知道你一共闯了几个红灯,制造多少车祸现场,好像交通规炬是写来参考用,不用放在心上。” 没听见、没听见,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完全没听到,天还是这么蓝,云仍白得像棉花糖,两只抢虫吃的麻雀啄来啄去,差点掉下树哑。 “唐、破、晓——!你再摇头试试,信不信我会打你屁股一顿。”她的莽撞行为连圣人都会发火。 “我哪有摇头……”啊!破功了。“呃,学长,你也在呀!今天我们不烤肉呐!” 司徒悔睑色难看地忍住还想吐的酸意。“你叫我什么?” “学……好嘛!司徒,你这人真爱计较。”她大声地嘟哝,想以气势取胜。 “你有驾照吗?”他想到另一个问题。 唐破晓当听不懂暗示的嘻笑一应。“我有身份证。” “健保卡和保单都带在身上?”他的语气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到随便一阵风都能吹走。 “在家里。”奇怪,她干么心虚? “很好。” “很好?” 喝!她要不要先尿遁,似乎有场将毁灭地球的大风暴在头顶形成,而且还带来可怕的电阵。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谈谈,现在,马上,立刻。”否则他恐怕忍不住施以暴力。 哇!青筋浮动,肌肉绷成一块块,他会不会太夸张了?“我还有事,梅会长找我出公差……” 哇哩咧!人呢?居然跑得一个都不剩,连伤兵都飞了。 真是太过份了,没道义,丢下她一个人全体开溜,好歹帮她挡一挡,好让她有机会逃命,别让多年的交情看起来如此不堪一击。 “司徒,我们先把车骑回去还人家,这次我一定会骑很慢地,见到老人就礼让他们先行,看到小孩就暂停,乌龟要过马路,我替它指挥交通。”她尽量放软语调,采低姿势,看能不能降低他……呃,怒火冲天的烈焰。 “你还想碰车——”冷冷地一桶冰块淋下,唐破晓脖子一缩地打了个冷颤。 第八章 司徒悔不肯说出他对司徒家有何计划,他只冷冷地回句私事,认为他要做的事太过黑暗,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残酷。 唐破晓是个任性的高中女生,她只对自己负责,不想别人干涉太多,对于“高中联会”的事也只字不提,不让人深问,比倔无人能出其右。 于是乎,谈判破裂,两人陷入冷战中。 谁都有不为人知的心事,只要不要太深入便能相安无事,可是他们都想了解对方在做什么,有没有涉及危险,会不会造成遗憾,一根线头绑了又绑,缠成难解的死结。 说穿了,他们都出自关心,不愿伤害降临在心爱的人身上,能多一份保护宁愿苦了自己也没关系,少一分担忧便不用时时刻刻挂怀。 原本是善意,却被自己给搞拧了,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说起来,两方都有错。 “……今天ㄟ风真透,头家面臭臭,阮家的阿妹仔着嚼土豆……啊——一颗、两颗、三颗……哇!牙齿快嚼烂了,好可怕、好可怕,快跑、快跑……” 发抖的中低音一颤一颤地,一下子是逗趣的唱着台语歌,一下子是尖锐的女音,接着又是含着鲁蛋的台湾国语,最后连法语都溜出口,大喊我的天。 不过最恐怖的当是五音不全的歌声,鸡死前的破锣嗓音都比他好听百倍,至少不会让人有想杀人的冲动。 “你……你够了没,你想嘲笑我到几时?”这家伙一定要这么惹人厌吗? “呵……呵……我怎么会嘲笑自己妹妹呢!我爱护你都来不及,哪会笑你走路外八,像一只刚被阉割过的公鸭。”可怜喔!年纪轻轻就纵欲过度,将来肯定老得快,骨骼疏松症提早报到。 什么公鸭?!“我是女的,谢谢。”噢!好痛…… 刚坐下的唐破晓又突地弹起,像被火烫到似的摔着臀,含怨地眼瞪向某人。 “形容词,ok,我看你就找张沙发趴着,我提两桶冰块帮你冰敷……唉!明明才高中生,为何饥渴如狼,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帮我们唐家留点好名声吗?” 啧!啧!啧!多像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走得慢不说还抆着腰,活像被卡车辗过又救活,只差没裹上石膏,拿根拐杖。 “你再继续幸灾乐祸试试,我有几张翻拍的花内裤相片,你想要我拿到网路拍卖吗?我相信有几人愿意高价购买。”虎落平阳不一定被犬欺,她爪子比钢刀还利。 长发如云,身材高姚明艳的美人笑脸匆地一抽,语调变得好不亲切。“哎呀!开开玩笑嘛!自己人别放在心上,我给你十块钱买糖。” “滚开啦!人妖,你碰到我的痛处了。”一定是故意的,好死不死地压到“那里”。 “你……你叫我人妖……噢呜……我太伤心了……”娇艳动人的大美女先是咬帕低泣,然后低哑的声音一变,“死丫头,你敢说我是人妖,你规矩学到屁股上啦。” 手指修长的大掌不客气一拍,换来两道喷火的瞪视。 抽气声一扬,“你……你助纣为虐,我恨你。” 比女人还美的唐晨阳大笑地拍开颤动的食指。“你要恨的人是他,下重手的冷血屠夫可不是善良的我。” 他一比,双臂环胸倚着柱于的司徒悔微眯起眼,对他投以冷列目光。 “少管闲事,你要再拿被打的事取笑我,小心我半夜磨剪刀。”视线往乌溜溜的美发一溜,意图明显。 唐晨阳连忙以手护住宝贝头发。“你不是很行?谁晓得你也有不行的一天。” 哪有不准人笑的道理,机会难得呀!连他都打不赢的小妹居然会有被痛殴的一天,真是太快人心……呃,是不敢相信,她铁定被下了药。 “是呀!谁晓得。”唐破晓说得有点恨,看向正注视着她的司徒悔。 千金难买早知道,她太低估一个晕车晕得七荤八素又吐得一塌糊涂的男人的怒火,她以为他顶多吼她两句,做做样子地拍她几下屁股,气一出就消了,不会真的狠心打痛她。 所以呢,她很配合地假装被他拉倒,整个人趴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心想等会要假哭一声,吐口水抹在眼眶,当一次惹人怜惜的小可怜。 哪知啪地一声下去,肉痛的她差点跳起,臀部两片肉热辣辣地,他根本不是假打,而是用足了力气,要她知道错在哪里。 本来她只要撒撒娇,说句知错的话就能免去一顿皮肉痛,偏偏她性子也拗,认为他那一打伤了她的自尊,所以也不肯低头,和他杠上,看他有多少本事能打得她爬不起来。 骄傲害人,两人同在气头上,越闹越僵,难免下手重了些,而她也呕他真的舍得狠下心,反叫他别打轻了,不痛不痒的让人笑话。 倔嘛!遭殃的是谁,还不是自己。 更可恶的,家里的每个人都笑她笨,自找苦吃,连心肠最软的未来嫂嫂也掩嘴偷笑,不好意思直接说她讨皮痛。 “不过我很少看到冷战的人还出双人对,形影不离地跟前跟后。”真的很幼稚,还满好笑的。 唐破晓冷诮地勾起唇,“那你去告诉他别再跟了呀!又不是跟屁虫,人家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还真是不要脸。” 她的声量不大不小刚好传人“跟屁虫”耳中,司徒悔不发一语地抿紧唇,双手照样环胸地靠柱,一动也不动。 “你自己去讲,我又不是传声筒,万一两军交战,一刀砍向我这个来使,我岂不死得冤枉?”他的水晶指甲刚弄好,不想染上血迹。 “胆小鬼。”她一啐。 媚眼轻抛,唐晨阳笑得妩媚多娇。“是谁叫我别多管闲事的?小妹的忘性可真大。” “羊哥哥,大嫂没嫌弃你比她漂亮吗?”老爱穿女装亮相,他快把自己当成女人了。 一箭穿透心窝,他表情骤变的露出狰狞神色。“我是为了公司产品走秀,不是个人癖好,小雪她能体谅。” “是吗?”她用怀疑的眼神一睨,明摆着他就是个变态狂。 “唐小四,你最好奉承我一点,今年当季的新衣才有你先挑的份。”他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 这些年流行姊弟恋,年仅十九的他赶上这波潮流,他心爱的女友是大他五岁的江垂雪,同时也是“艾黛儿珠宝&服饰公司”的执行长。 由于敌对公司要花招,故意在同一天举办服装展,并用高薪挖走原本签约的模特儿,想让此次服装秀开天窗。 江垂雪急得四处求人,想办法要找些新出道的小牌来顶替,可她的小男友老神在在的要她别担心,唐家什么最多,不就是美女嘛!还怕有人比她们更美吗? 所以包括推掉一场官司的唐冰喻,唐家姊妹几乎全员到齐,而唐晨阳负责压轴,穿起结婚礼服,比真女人还娇。 带“伤”在身的唐破晓无法上台,因此把学生会的好友全带来,由她们代替她走展示台,省得日后被一家人骂她不团结。 前台是掌声如雷,后台是乱如战场,这里丢一件上衣,那里扔一件短裙,长靴短靴抛满地,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不是倒放便是没拴紧,眉笔、口红找不到盖子。 至于司徒悔跟来干什么呢? 因为上回逛精品店遇到司徒庆和司徒欢,被他们一打扰买不成礼服,为了秋日祭当晚的舞会,他跟来了,打算让小女友挑一件她看中意的小礼服。 即使两人还在冷战当中。 “神气喔!唐小三,我不会直接找大嫂要啊,人家可是比你大方多了。”她不接受威胁。 “你……算了,自家人不内斗,我饶你一回。”唐晨阳吹吹指甲,对着镜子调整假乳的位置,猛然瞧见多出的身影,他小声地说道:“小妹,真要闹那么僵吗?” 她意味到他所指为何,同样低声地噘起嘴。“是他先开始的,我是受害者耶!” “那是你欠打。”换作是他也想动手,没事飙什么车嘛!还差点被人家当成抢匪。 要不是姑姑出面摆平,一辆造价上百万的哈雷机车就由她的存款扣。 “小哥——”唐破晓不豫地沉下音。 “好,别瞪我,我说的是实情,虽然他用打的方式并不正确,可是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而你又为什么愿意让他打你?”答案可是耐人寻味哟。 “我疯了。”她赌气的说道。 唐晨阳娇媚的脸上带着纯男性的笑。“说来说去不就是爱嘛!他爱你,所以爱之深、责之切的想保护你,而你爱他,因此为了让他消气,你甘愿示弱一次,当个小女人,不然以你的身手,十个他也不够你摔。” 不是他瞧不起同为男性的司徒悔,而是他这个妹妹真的很强,除了干架经验多到足以出书的姑姑外,唐家没人是她的对手。 而唐家个个是武术高手,他们的筋骨适合习武,而且每个都很好胜,别人学了十年还不如他们苦修一年的功力,以一抵百绝非虚言。 “我爱他……”是这样吗? “先低头不代表认输,地球上有几十亿人口,而你却遇上他,这何尝不是三生注定的缘份,你要想着他的好,想想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他也是遇到心爱的小雪才大彻大悟,原来爱也可以很简单,彼此有爱就不怕面对困境,管别人说了什么,能相守在一起便是老天赐的福份。 唐晨阳一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能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来,他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不笨的唐破晓一点就通,她像想清楚似的露出最美的微笑。“阿哥,你可以去布道了。” “小鬼。”他笑着揉揉她的头,手足之情表露无遗。 唐家人闹归闹,吵归吵,但感情好得很,他们是爱着彼此的,谁也没少一分。 “我不小了,少当我是孩子看待。”她的心智比他成熟,也比他聪明。 “好吧!我不小的小妹,让我看看你不当孩子的表现。”他眼一斜,睨视爱上唐家女儿的可怜虫。 “现在?”他在开玩笑吧!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害羞呀!”他嘲笑她。嘴一嘟的唐破晓用眼白瞪他。 “不好笑。” “那就别让我笑,相爱的时间点对了就要把握!除非你能确定错过了你不会后悔。”她需要人家推她一把。 “我发现我的哥哥是恋爱大师,两性专家。”她表情软化地舔舔唇,由眼睫底下偷睨“据说”她爱的男人。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有错,明白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才会对你特别严厉,否则他人可视若无睹,任你自生自灭。 像打小时候开始,姑姑总是要求家里的孩子做家事,不准他们偷懒,甚至买了一块地养鸡、养鸭还种菜,让他们除草施肥,喂鸡赶鸭,训练他们比一般人强壮的体力,打起架来也不会在气力上输人。 虽然表面上会埋怨几句,但私底下她非常感谢姑姑的用心良苦,这个社会并非全然良善,她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也能保护身边的人,在她心目中,姑姑是拥有黑色羽翼的神。 而他,却是除了家人以外,最能包容她任性的男人,他处处顺着她,呵护她,想让她活在没有烦恼的世界里,不需要忧伤和眼泪,只要快乐。 但她不知足地想要更多更多,想保有自我,又要他无私的奉献所有,将他的爱视为理所当然,让他无所隐藏的摊开自己。 “去呀!还发什么呆,我要上台了,这里的空间留给你们,别再端架子,小心有报应。” 唐破晓的回应是冲着他背影大骂。 “死人妖,你上台就上台,干么拍我屁股,你不晓得很痛吗——” 台前的唐晨阳笑得灿烂如阳,朝着台下的范丹提抛媚眼,心情十分愉快地以作恶的手猛送飞吻。 司徒悔的眼底布满乌云,阴郁如二月的风雪,飘起阵阵慑人寒意,即使春风吹过,也吹不敌乍暖遗冷的霏霏细雨。 他从不知道爱人是这么累的事,时时刻刻的担忧,处处得小心,初萌的爱情如冒出泥土的嫩芽,脆弱而纤细,不好好呵护难以开出鲜艳的花朵。 司徒一家现在确实被他搞得乌烟瘴气,白清霜几乎每天都来闹上一回,怪他无情,拒不复合,怨司徒庆狠心,避不见面,恨官歌昙口口声声把她当女儿看待,却一再让她吃闭门羹,把官歌昙逼得快得躁郁症,日日外出和人打牌。 计划照他安排的进行,这一家子在他有心的撩拨下过得非常不快乐,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彼此充满怀恨和怨怼,家已不成家,只剩下一个空壳。 看到这样的结果,司徒悔理应开怀地仰首大笑,快意恶有恶报,可是他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心口沉甸甸的像压了一颗石头,怎么也没法开心。 他为了一件事深深后悔中,那就是他不该让怒火燃尽了理智,动手打了他一心呵宠的小女人。 其实第一掌落下时他就想住手了,那一下肉击声像一根针扎着心窝,她没喊痛,他却心痛不已,想着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冷战,绝不是他想要的,而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每次一接触她含怨带愤的嗔怪眼神,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不出心中无限的悔恨。 此时他才明了,不论自己做了什么,身边若没有人可分享,那份孤寂和萧瑟是会噬人心,一点一滴将他掏空,更加寂寞地独尝胜利的苦酒。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明白地告诉她,他和司徒家的恩怨纠葛,就算她看不起他复仇的行径,他也要拖她一起沉沦。 “司徒……” 幽然的女音传入耳中,沉溺自己思绪的司徒悔这才回过神来。 “你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把我打得好痛好痛,痛得我不能坐也睡不好,根本没办法翻身的只能趴着,像只愚蠢的海象。” “对不起。” “哼!别以为说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你让我非常没面子,还被大家笑,我的自尊心伤得很重很重,看你怎么赔我?” “原谅我。” 唐破晓没好气的抬起埋怨的眼。“要对我好一点,不可以再凶我,不然我就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四肢固定在床的四角拍你裸照。” “好。”抿紧的唇慢慢松开,勾勒出细微线条。 “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喔!我只是不想和你计较,否则你早就奄奄一息地躺在臭水沟里,头破血流的等着盖草席。”她越说声音越轻,对他憔悴的面容感到一丝心疼。 司徒悔扬起淡淡笑意,温柔的手抚过她的头发。“我会谨记在心。” “还有,不要再管东管西了,我知道分寸,不会拿生命开玩笑,我们一家人都爱开快车,这是家庭教育的失败,你要不服气就去找我姑姑抗议,小心没被她打个半死。”像狗一样爬回来。 他轻声叹息,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看着她,“注意安全,别把马路当赛车场。” “就这样?”听起来好空虚,没有火爆场面很不习惯,感觉似煮菜忘了撒盐巴。 没味。 “对,我认输了,我实在不该管你太严你是有自主能力的人,我不应以我的标准来约束你。”当初吸引他的就是她眼底跳跃的火苗,狂妄和充满天下尽在我手中的自信。 她有一双和海一般辽阔的清亮水眸,有时平静得让人以为不具危险,能尽情地徜徉其中,有时白浪滔滔,汹涌如愤怒的巨兽,激起与它搏斗的雄心。 越和她相处越觉得不满足,因为她像一本没有结局的书,内容虽引人入胜却无法看到最后,若不能拥有全部的她,极有可能失去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能任意操纵别人的想法,将人当成棋子摆布,他这下棋的人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棋子不会有任何声音,他是主宰。 可是他掌控不住她,每每跳脱他狭隘的框框,强大的不安让他想捉牢她,却反倒增加了失去她的可能性。 一听见司徒悔没志气地先说认输,唐破晓忽然觉得生气。“你怎么可以轻易地说你输了,你是男人耶!要有骨气,坚持你认为对的事就不要认输。” “我是错了,错在不该打你,那不是面对问题的正确态度。”他该好好跟她谈,用最大的耐心去磨掉她的锐角。 “你骂我呀!狠狠地骂我一顿,我才好和你大吵一架。”温吞吞地低声下气,显得她太小家子气,爱无理取闹,找人麻烦。 “你想跟我吵架?”他失笑,不再费心地思考她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东西。 没有结局的书才能一直看下去,即使光怪陆离,也是一种乐趣。 她像没教养的小孩踢了他一脚。“不吵架怎么合好,你没听过牙齿越磨会越合呀!放任不管会长出一口暴牙,难看得要命。”唐破晓虽是“高中联会”的总会长,可面对爱情,她大概只有小学程度。 “好,我们合好了。”唉!真不容易,总算说出口了。 她一怔,表情愕然,“喂,你未免说得太简单了,我们还在冷战耶!” 哪有他说了算的道理,起码要有一番挣扎,叫嚣,痛苦地舞拳呐喊,戏剧性地吼出彼此的不满,这样才具有张力。 “不冷战。”司徒悔很想笑出声,提醒她,他们已经开始交谈了,冷战结束。 “你说不冷战就不冷战,那我面子往哪搁呀!你想害我再被笑一次是不是?”她那些不知良心为何物的家人肯定会笑破肚皮。 “那你想怎么做?”他全力配合。 唐破晓想了一下,露出阴恻恻的贼笑。“换我揍你一顿,揍得你趴在地上当花肥。” 他敛色地说:“好。” “好?”她眼神古怪地一瞅,又感到不满意。“你除了好以外没有别的字好应吗?我打人很痛的,绝对让人痛得恨不得剥去一层皮。” 有幸领教的皆悔不当初,后悔招惹她这头小母狮。 “不会比我打你来得痛,我的心比你更痛。”痛到至今仍未平复,为她的痛而痛着。 “悔……”她头一回流露出愧疚的神色,轻轻将手覆在他胸口。 司徒悔轻握住柔细小手。“我不会还手,把你的痛移到我身上,我来代替你痛。” “你……你真是好讨厌,你这么说我怎么打得不去。”根本是诈欺犯,诈骗她的感情。 她只觉得心口涨得好满好满,好想大声说出她爱他……咦,爱? 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 唐破晓睁着圆亮亮的大眼,被突然惊觉的心情吓到,澎湃的爱意如潮水涌来,少了止洪的栅栏,淹过她的胸,即将灭顶。 “你姑姑来找过我。”他本欲隐瞒,但又认为不说她不会消气,仍存芥蒂。 “咦?!”她颇为意外,面露讶色。 看出她的疑惑,他接着苦笑的道:“你一定想她找我做什么,为什么我没被打个半死。” 横睨一眼,似在说——少吊胃口,快说发生什么事,我姑姑的恶毒可是我再努力十年也及不上。 “她很关心你,问我这段感情还要不要走下去,如果我决定放弃了,那么就别后悔,人生的挫折不是一桩两桩,我一定还活得下去。” 他当时听得一身冷汗,以为唐冰喻要阻止他们交往,不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她的侄女。 唐破晓一听,紧张得脸都白了。“她打你哪里?严不严重?去看医生了没?你不要硬撑,姑姑是太妹出身,下手很狠……” “没有。” “……肋骨断了几根,瘀青要用药酒揉散才有效,你别说没有……”她一顿,有点怀疑的眨着眼。“你说姑姑没有对你下重手?” 唐破晓的表情不是松口气,而是惊恐地冷抽了口气,以她姑姑的个性,肯定做了更可怕的事,比杀人分尸还要恐怖一百倍。 “她说:‘我家小四是让我练拳头的沙包,不是让人打着玩的小可怜,你有胆伤了她算你有种,我若揍了你有失江湖道义,她早该被打。’” 司徒悔模仿唐冰喻的语气,他一脸严肃不见谵色,十分认真地转述。 “什么嘛!我一向是家里最乖的小孩……”唐破晓嘟嘟哝哝的发表抗议宣言。“咦!不对,姑姑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做的放过你。” 那不是她的作风。 “果然是姑侄,你真了解她……”他笑得很无奈的解开上衣钮扣。 “啊!你干么脱衣服,想秀你结实的胸肌……”半丝羞色皆无的唐破晓非常兴奋地睁大眼,只差没大声地叫他“快脱、快脱”。 蓦地,她眼角像颜面神经失调的抽动着,脸皮微微扭曲。 这……这是什么?她不会真这么做吧! 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她用力地在他胸腹搓呀搓,搓得皮肤都红了,有瘀血的可能,仍然无法相信眼见的事实。 第九章 “小晓,虽然我能体会你的震惊,可是我毕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你要再搓下去,搓出火来后果自负。” 理智在这时候不管用,当兽性凌驾人性,再多的铁栏也关不住出闸的野兽,狩猎的天性会因充斥的血味苏醒,扑杀最甜美的猎物。 一股火闷烧的司徒悔强抑着奔腾的欲望,在失控前捉住四处点火的小手,他的肉体是紧绷地,灵魂和理智在拉扯着,努力让撕裂的自己慢慢平静。 和唐破晓交往一个多月以来,两人之间的尺度是拥吻和点到为止的抚摸,对彼此的身体仍非常陌生。 而她不经意的搓揉简直是强力的春药,考验着他的意志力,若非顾虑她年纪还小,怕一时冲动伤了她,他早就将她扑倒在地,尽情征服她稚嫩的娇躯。 “你不要吵我,让我看仔细一点,这是油性笔对不对……”哇!好有创意的想法。 绷着脸,司徒悔说得好无力。“是超强油性签字笔,保证绝不褪色。” “噗!不……不褪色?”不……不能笑,一定要忍住,帮他保留点面子。 “笔身上面的确写着‘永不褪色’四个字。”他看得一清二楚,胆战心惊。 “嘻……呃,通常广告是夸大不实,能维持半年不褪色就不错了。”幸好接下来是秋冬两季,不致热到想整天泡在游泳池里,否则就…… 糗大了。 不过万一寒流来的话,就没法享受天冷泡汤的乐趣了,哈哈…… “你好像很乐呵!”看得出她努力憋笑,眼线直往上眯。 “哪……哪有,我是觉得姑姑对你太严厉了,随便砍你两刀就好,干么要费事写字。”他肯定倍感羞辱……嘻……咳!忍住、忍住,待会再躲起来偷笑。 “砍我两刀……”三条黑线横过额侧,他真是无言以对。 “阿悔,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啦!不过是几行字而已,只要你不脱掉衣服就没人看得到。”顶多在浴室……“自我陶醉”。 “你认为我该庆幸没被砍两刀吗?”他倒宁可一次解决,而非留着“证据”。 很难泰然面对的司徒悔捉住她胡乱摸搓的手,笑得有几分涩意,他一直以为身为知名律师的人该是稳重的,一丝不苟。 可是他错了,梳着发髻、穿着三件式套装,看似严谨的唐家姑姑根本以冷静假相唬弄世人眼睛,根本是邪恶代言人。 他被骗了,才默许她在胸前题字,结果…… “我是乌龟,我是王八蛋,打女人是猪……你……哈哈……天哪!真应该拍照留念,哈……”不行了,她忍不住,实在太好笑了。 真是经典呀!足以传世。 “拍照留念?”略低的男音醇厚。 “很有纪念价值嘛!等你老了还可以拿照片出来回味回味。”唐破晓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胸前三行墨宇,浑然不觉他双眸阴晦危险。 “很可笑?”他问。 她还不知死活地回道:“是挺有趣的,让人手痒的也想在上面签名。”唐破晓到此一览。 “我发现还有一件事更有趣。”司徒悔低下头,呼出的热气喷向她明亮眼眸。 “什么事?”莫名一颤,她感觉室温正在升高中。 “吻你。”樱红唇办顿时落入浓沉气息里,司徒悔以舌顶开两排贝齿,掠夺她的芳馥。 一吻缠绵缱绻,在快擦枪走火之际,他忍住快按捺不住的欲望,额抵着她的额,无限满足。 “唐破晓。”片刻之后他忽然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吓了她一大跳。 “干……干什么?”他好像在瞪她。 “我爱你。” “嗄?!”她表情一片空白,显得呆滞。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遍,语调轻柔地宛如棉絮搔着心窝。 “你……你干么吓我,我……我也爱你啦!”不知不觉中,她湿了眼眶,笑中带泪地捶了他一下。 听到她恼羞的承认对他的爱,司徒悔笑着低吻她眼中的泪珠,再深深吻上略带红肿的唇,一遍一遍在她耳边说着我爱你。 一场差点让两人决裂的爱情风暴算是过去了,他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喜悦,仿彿拥有她就有了全世界。 还有什么好求的呢?若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他真的没有遗憾了。 心晴无云。 “司徒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你喜欢左翡翠却背着我和这个女孩交往,你要如何对我交代?” 沉浸在爱河里的两人骤地抬头,看向站在门边咆哮的女子,那一脸消瘦憔悴的模样,让人几乎认不出她是以容貌称美的白清霜。 说实在的,还是很美,就是瘦了一大圈,眼眶凹陷,柔美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宛如披了一块过大的布,让她显得特别孱弱。 “因为你,我打了最好的朋友一巴掌,因为你,我叫人把她绑到山里轮暴,因为你,我失去一个凡事顺着我的哥哥,因为你,我变得不像我自己,因为你……”她哽咽了,说不话来。 “你找人对付左家千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司徒悔的原意是让司徒堂痛苦,得不到所爱,他想两人的恋情一曝光,誓必会遭到两家家长的阻止,硬生生地将其拆散,从没想过白清霜竟会下此毒手。 是哪个环节错了,还是他部署得不够严密,让计划出了纰漏,害不相干的人受到过重的伤害? “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一声你是爱我的,我会原谅你的出轨,我们还是能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他沉默不语,只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你连骗我都不肯吗?我真的那么不值得你爱?!”感受到他的绝情,因爱生妒的白清霜怨恨地瞪着他身侧的女孩。你有哪一点赢过我……” “是你!是你抢了我的悔,你凭什么跟我抢?” 她越说越激愤,突然莫名的狂笑,眼眸染上一丝疯狂。 “……要是没有你,悔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他不爱你的,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去死吧!” 她从名牌皮包内抽出一把水果刀,疯子似的冲向唐破晓,冷冷的刀身泛着寒意,似在说它需要血的温度。 怔住的司徒悔无法动弹,身子僵硬,眼底泛起一片红雾,仿彿儿时情景重现,发丝凌乱的官歌昙持刀刺向他母亲的胸口,喷溅的鲜血让他什么也看不到…… ***bbs.***bbs.***bbs.*** “什么,我娘家破产了?” 是怔愕,是震惊,是骇然,是难以置信,捂着心窝的官歌昙两眼茫然,无措地任由话筒滑落,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由惊人的消息中回过神,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手不住地颤抖,口中念念有词地说:“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我什么都没了……” 两行泪无声地滑下,她趴在茶几上低泣,悲悲切切地哭出一生的心酸,以及什么都没有了的悲怆。 她和丈夫的婚姻是源自两大企业的联姻,当时司徒家因替人作保赔了一大笔钱,急需资金周转,而官家正是他们需求帮助的大财团,因此成就了这段姻缘。 一开始他们的夫妻关系还算平顺,虽谈不上恩爱,但至少相敬如宾,因为司徒家还需要官家的资金投注,所以司徒京兆对妻子的态度算不错,善尽丈夫之责,让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小女人。 可是在她怀着小女儿的时候,她发现丈夫在家的时间变少了,常常夜不归营,对她爱理不理的,夫妻间的性关系几乎停止,她开始怀疑他外边有女人。 但他矢口否认,还取笑她疑神疑鬼,身为妻子岂有不相信丈夫的道理,她信了他是事业太忙的缘故,才对她匆冷匆热。 不过她也自比产生危机意识,有意无意地以娘家的财势牵制他,并安插自家人到他的公司担任重要干部,让他左右受制不融乱来。 然而他和莫春色那狐狸精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她不满地上门理论替自己讨回公道,没想到却发生了那件事。 仗着丈夫不会让家庭破碎,蒙上不名誉的阴影,莫春色的死以“意外”结案,而非有可能将她送入监牢的过失伤人,或许是出自愧疚——或是弥补,她才没反对丈夫将那小杂种接回家来。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娘家为靠山,让已无夫妻之情的丈夫绝口不提离婚,并不断施压要司徒京兆早点退休,将大权交给两人所生的儿子,不让“外人”夺走司徒家产业。 如今娘家倒了,她还能靠谁呢?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我的娘家不能倒……” 喃喃自语的官歌昙一看到丈夫自楼上下来,急病乱投医的拉着他的手哭诉。“京兆,你帮我想想办法,要怎么才能救我娘家,我爸妈年纪都那么大了,再活也没几年……”八十几岁的老人,要他们怎么面对这个打击? “别急、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司徒京兆安抚着她。 毕竟是结缟二十九年的老夫老妻,纵无男女之爱也算是亲人了,他不会真的置之不理。 她抽抽噎噎地低诉,“我刚接到大哥打来的电话,他说公司的资金一夕之间被掏空了,不得不宣布破产倒闭,还欠了一大笔债务。” “是吗?”他毫无讶异,只感慨地一叹。“他们扩充太快,野心太大,还没了解对岸的政商形势便贸然进军大陆,我早猜到撑不了几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像有人刻意搞鬼破坏似,一下子就垮了,让人措手不及。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警告他们?”她不禁怨起丈夫,认为他故意放手不管。 “我说了,可没人肯听,反笑我太保守,要赚大钱就要敢冒险。”他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任凭他们去闯。 司徒京兆疲累地揉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才五十五岁的他在这些年急速苍老,外表看来已像六十好几,背也稍微驼了。 司徒家表面上相安无事,私底下暗潮汹涌,他也感觉得到这股不平静,他极力地维持,勉强不让一个家四分五裂。 “爸妈当年对你有恩,帮司徒家渡过难关,这回你也帮他们吧!不能见死不救。”她担心的是娘家若没法振兴,她的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到了这把年纪,她还是害怕丈夫的狠心离弃,即使儿女都大了,她仍当丈夫是天。 “帮?”他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咦,公司也出事了吗?”瞧他一脸心事重重,她抹抹泪关心。 “有人大量抛售公司股票,股价如今一路下滑,几乎跌到谷底。”股东们睑全绿了,直说一张股票不如一张纸。 “什么,真有这种事?”为何她毫不知情,每天还和一群阔太太打牌、喝茶、逛街。 司徒京兆肩膀重得抬不高。“再这么下去,我们也会步你娘家的后尘。” 他老了,也不求什么,就算银行存款变少,大不了学老朋友上山种果树,当个与世无翠的老果农。 “孩子们知道这件事吗?”他们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 他摇头。“最近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个不见踪影。”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她享受惯了,可吃不了苦。“我还在想……” 官歌昙看丈夫支着头想不出办法,忍不住发怒地埋怨道:“都怪你当年在外面乱搞,不好好守在家里,才会让公司营运渐走下坡。” “你这女人在说什么浑话,也不想想你做了什么,我没怪你,你还敢怪我?!”要不是念及夫妻情份,他早让她因杀人罪坐牢。 “你不怪我为什么跟我分房?十几年来也不肯碰我一下,我当年也没想到会误杀你外面的女人,要不是她多事抢我的刀……”她也很懊悔一时冲动,一见抢她丈夫的女人就在面前,眼一红就做出傻事。 “那是她太善良了,没看穿你在作戏,要不然她现在还会活得好好的。”一想起心爱的女人,司徒京兆忍不住悲从中来。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先离婚再娶她,为了事业不得不隐瞒他有家室的事,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 “什么嘛!我也好心地帮她养儿子……”官歌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出声。“对了,老四不是有一笔信托基金,再加上这几年的定存,应该有不少钱吧?”莫春色留下上亿的遗产给他,而他们基于补偿心态,每年固定在他户头存个一、两千万,现在算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你想做什么?”他是不可能动用儿子的钱。 她无一丝愧疚地说道:“应应急嘛!先拿来用用,以后再还他。”反正他也不会知情,钱就放在银行里,挪用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不行,那是他的钱,我们无权使用。”他已经对不起孩子的母亲了,不能再错上加错。 “一家人分什么彼此,你这个老顽固在坚持什么?我们……啊!悔,你回来了,我们刚好有事问你,你快过来……”真是老天都在帮她,说人人到。 “老婆子……”别胡来。 刚一进门的司徒悔瞧见父亲正用不赞同的目光向妻子使眼色,而当作没看见的官歌昙则异常热络,像抢到限量版名钻般双眼发亮,他当下心里有数了。 戏,终于要落幕了,大家不用再戴着假面具过活。 “来来来,阿悔,你都满二十了,日子过得真快呀!一转眼都变成有担当的青年了。”多年的栽培之恩,他也该报答了。 “不,二十二了。”他早成年了。 她脸上一闪尴尬,笑得不太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入座。“不管是二十还是二十二,都是司徒家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有什么事吗?” 他单刀直入的问法,让兴头上的司徒夫人楞了一下。 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也极力地想表示没偏袒任何人,一视同仁的爱护,可是用不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给予司徒悔的笑容明显虚假了许多,甚至偶尔会流露出厌恶。 小孩子的感觉最直接,谁待他真心、谁待他假意都清清楚楚,有些事真的勉强下来,不是亲生的终究有差别。 “呃,是这样的,你父亲的公司出现一点周转不灵的现象,我想你有一笔钱摆着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司徒悔已先一步开口—— “可以。” “可以?”她喜出望外,用着得意的眼神向丈夫邀功。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别高兴得太早,待会可就笑不出来。 “哎呀!别说一个条件了,一百个条件都不成问题。”顶多利息照算嘛!能有什么要求。 司徒悔背往后靠,将双手搭放在小腹。“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只要你跪在地上求我,我马上把钱拿出来。” “求你?”官歌昙顿时傻眼,嗫嚅地看向同样一脸惊讶的丈夫。 “甚至你娘家的公司我也救得起来,不用灰头上脸的四处借贷。”他等了十五年就为了这一天。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娘家的事?”她也是刚刚才接到通知,为何他会早一步得知? 司徒悔笑了,却让人由脚底凉到颈。“疑惑?需要我为你解答吗?” “你说。”她不信他会晓得比她更多的内情。 “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几个人,虚设三、五个公司行号,官家的资金就如潮水般涌进,还怕给少了拚命加码,倾家荡产的送钱来。” “你……你为什么……”她的手脚发凉,感觉一股惧意在全身窜流。 “因为官家的钱全进了我的口袋,包括司徒家百分之六十的股票也在我手中。”这两家的兴衰全在他掌控中。 “为什么?”问话的是脸色沉凝的司徒京兆,他不懂儿子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虽然说从他到司徒家以后,他也没和他多接近。 司徒悔看了一眼父亲,冷笑地扬唇,“我母亲。” “我就是你母亲呀!悔,你……”官歌昙急切的认亲,以为他早就忘了亲生母亲莫春色。 “杀、人、凶、手——”他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地吐出。 司徒夫妇闻言同时面色灰白的抽了口气,惊喘地失去声音。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司徒一家人联手逼死我的母亲,你们可以假装若无其事,但她的血仇我会替她报,你们一个也别想安心过日子。” 第十章 “什么,我大儿子出车祸,撞上山壁……嗄?我家老二被泼盐酸,正在医院急救……” 官歌昙还沉浸在司徒悔揭露的真相中,久久无法回神,没想到连续接获两通警方打来的电话,她一听气血冲上脑,没来得及回应便当场昏厥,倒在电话旁。 原来被人绑至山区的左翡翠趁机脱逃,所幸未被施暴,但因路况不熟在山里迷了路,拨了通电话向情人求救。 怕她受伤的司徒堂心急如焚的驾车上山,车速越开越快一时没注意对向来车,为了闪一辆货车而急转方向盘,整个车头撞向山壁。 而司徒庆在百般思量之下,决定孤注一掷向他所爱的女人告白,不管结果如何,起码他勇于跨出这一步,不再原地裹足不前。 但是想刺杀情敌的白清霜反被她空手夺刀制伏,再加上受骗伤害了最好的朋友,怨恨和愧疚交杂,精神上受了打击而有些恍惚,刚好遍寻不着的司徒庆出现面前,她偏激的认为是他破坏了她和司徒悔的感情,气愤之余便抄起身边的“水”一泼。 孰知那是佣人随手放置的盐酸,用来清除浴室马桶的污垢,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朝人泼洒,造成司徒庆脸部严重灼烧,有毁容之虞。 ***bbs.***bbs.***bbs.*** “去换掉。” “不要。” “马上换掉。” “休想。” “唐破晓——”咬牙切齿的男音隐含熊熊怒火。 “怎样?”他想咬她不成?! “你想我再揍你一顿吗?”这次他会用另一种方式,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唐破晓得意的仰起下巴。“姑姑把那支特制的油性签字笔送给我了,我想你的背还有很多空间,刚好可以让我发挥作画的天份。” “你……算我求你。”他低声下气的恳求。 “不好,雨葵、漾锦她们穿的比我还辣,我不能被她们笑没种。”她绝对要惊艳全场。 司徒悔气得青筋快爆开。“你是女的,本来就没种。” 今年的秋日祭是有史以来办得最成功的一次,不只学生笑得阖不拢嘴,连校外人士也赞誉有加,直呼有趣,明年还要来参加。 不过包括理事长在内的老师、教职人员可就高兴不起来,个个如丧考妣地遮遮掩掩,抄近路回到休息室,扬言下一次的秋日祭绝不出席。 举办单位是高中和大学部学生会,但出主意的是一群小弟弟、小妹妹,他们这一次不设摊位了,以校园演唱会方式开场。 谁也没想到高中部学生会成员居然这么会唱,唱功丝毫不逊当红歌王歌后,会打鼓、会弹电吉他,还会四手联弹,将气氛炒到最高潮,每个人都high翻天了。 最精采的是射水球,一次一百,目标是全校师长,会长梅雨葵说了,学生们射中师长的哪个部位(指脸),便能任意指定学生会任一成员送上香吻一枚,亲吻被击中的同个位置。 老师的脸青了,学生们疯了,而满地是破掉的水球,光是这一项活动,两小时下来净收上百万,可见大家多热爱与支持。 而之后进行的最后项目,当然是众人最期待的舞会。 “悔,你不希望我变漂亮吗?”唐破晓用画上眼影的美眸眨呀眨,装得楚楚可怜。 他的心,动了一下,差点吻上她樱色的唇办。“你本来就很美,不需要衣着来突显。” “是吗?可是我感觉你不太满意。”因为他的眉头始终是皱着,不曾舒展。 “如果你可以换一件衣服,相信我的心情会好一点。“而不是防着全场的雄性生物,用凶狠的眼神逼退他们。 “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是知名设计师为我量身设计的。”非常的时尚,她很满意。 “太露了。”如果让他知道是谁设计的,他一定拧掉他的脑袋。 某个很娘的设计师勾起莲花指,匆觉一阵寒意掠过后背。 她不平地抗议,“哪有很露,从胸部包到足踝耶!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司徒悔表情狰狞地盯着她一袭合身白色礼服,脸皮抽动得厉害,她的确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布料将她娇躯包裹得密不透风,细银链肩带,没有多余的缀饰,两片裙身直曳线条优美的小腿,同色系的绑腿高跟鞋让她看起来更加风情万种。 坏就坏在那真的是“两片”裙,从腋下一直延伸到下摆,同样是超长的银链穿过前后的环洞,链子的两边各有一颗水晶坠子,刚好垂在足踝处。 为了避免咬肉,特意让银炼松一点,不致紧得毫无空隙。 不用说这样的春光会流露多多,若是不动时还能以手稍稍遮掩,可是一跳起华尔滋,手臂必须抬起伸直,铁定让人看光光了。 啊!忘了提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有洞的缘故,贴身衣物全部除去。 “喂!开舞了,司徒会长,请别躲在角落装死。”伸头缩头是一刀,怕什么? “是莫会长,还有你也是会长,为什么不是你先上场?”他是能拖就拖,希望大家自动忘了他的存在。 司徒悔在上演了一场王子复仇记后,便搬出司徒家,回到他以前和母亲合住的小别墅,改回原名并从母姓,现在叫莫羽人,司徒悔一名是到司徒家才改的。 司徒京兆取悔字的意思是十分后悔辜负他的母亲,并且因为他而红颜薄命,他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司……莫学长,学校的惯例一向是由大学部学生会长开舞,我哪敢僭越呀!”穿着一身宝石蓝的梅雨葵背部全裸,长发往上梳垂落几缯发丝,显得高雅动人。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他眼一眯,很想掐死她。 “没错,你就认命吧!美好的事物就要和人分享,千万不能藏私。”她朝他眨眨眼,笑得飞扬跋扈。 梅雨葵朝某人打了个暗号,音乐随即扬起,还想拖延的莫羽人忙着赶狼,他的“莫逆之交”华修文和羽行书朝他背后一推,他踉舱地往前跌了几步。 等回过神,人已站在舞池中央,热烈的掌声逼得他不得不开始滑动舞步,走一步、退三步地带着舞伴绕了个圈。 只是脸色有够难看,而且从头到尾没笑过,直瞪着周遭其他的舞者像在防备什么,动作超滑稽地紧贴舞伴,不让她离身超过一公分,全场为之爆笑。 虽然他的脸臭得生人回避,不过他还是依循传统,和同一个舞伴连续跳上三支舞,并落下长达十分钟的热吻宣示主权,引起一阵鼓噪。 看到会长的精采表现,众人也不遑多让的热舞一番,连被整得很惨的师长们也心痒难耐,偕伴畅快舞动。 谁叫秋日祭一年只有一次,不好好地玩一次怎么成?! 越夜越美丽,舞曲一首换过一首,只见舞池满是跳舞的人潮,摩肩擦撞的舞得忘我,浑然不知有几道暗影悄悄地溜出会场。 “快点、快点,大家都在等着。”慢吞吞地跟乌龟比赛呀。 “谁在等……”望着校门口直催促的女孩,莫羽人只觉得眼熟。 他是被拉出来的,有点莫名其妙,看看身边的女友,她却理也不理地直接和门外的女孩打招呼。 “嘿!蔚秋,等很久了吗?”这个没耐心的家伙肯定会抱怨。 “哼!等得我快睡着了,脚短的人动作慢,果然没错。”她一脸嫌弃的斜睨。 “人都来了吗?”唐破晓接过她递来的两顶全罩式安全帽。 她朝后一撇嘴,“就等你们这群慢郎中。” 话一说完,一整排刺眼的光线同时射来,亮度几乎强得令人睁下开眼。 等眼睛适应强光后,赫然瞧见数十辆非常酷炫的重型机车,车上的每一位骑士都年轻得像……高中生? ***bbs.***bbs.***bbs.*** “呕……呕……” 草丛旁,一个高大背影正弯着腰抱肚狂吐,把午、晚餐都贡献给野草当肥料,吐得连胆汁都呕出来了,酸味四逸。 所有人都用着看好戏的眼神等他一人,十分有风度地没当面嘲他孬,让他一个人慢慢吐,看他能吐到几时,会不会把胃也给吐出来。 月儿十五圆,正好赏月,若没有那股怪味道,大家会更满意。 “上次飙两百你吐得差点休克,这次我特意减慢速度只有龟速一百五,你怎么又不行了?”真是没用。 “一……一百五……你想玩命……”可恶,不该相信她的话,她还信誓旦旦不飙车,他才让出前座。原来他们对快的标准不一样,在他眼中的“超速”,对她而言不过是慢慢骑。 “不会啦!才一百五,死不了人。”油门随便一加就超过这个速度。 “你真的认为不快?”难道他还停留在牛车时代? 唐破晓点头,“当然,眼睛适应速度后,会觉得四周的景物变慢,然后就会忍不住想超越,骑得越快,景色越清晰。” 听不懂,他最高时速是一百,开的是一般轿车。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地处荒凉,不见人烟,隐约听得见海浪声,应该很靠近海边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这群高中生在搞什么东西,我比你大方,让你参与我的世界。”不像他一个人闷头苦干。 司徒庆的烧伤算是治疗及时,只要经过几次植皮手术,脸上受损的肌肤大概能恢复九成,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没打算要告伤他的白清霜,只是对她彻底死了心,不论她怎么苦苦哀求,他就是不肯见她一面。 而司徒堂是左腿骨折,在女友左翡翠的照料下很快地出了院,并获得两家的谅解,得以正式交往,大家笑称因祸得福,短期内有可能步入礼堂。 至于司徒京兆夫妻嘛,因为小儿子决定原谅他们当年的愚行,司徒京兆将公司交给专业经理人,到山上买了一片果园,种起高山水梨,提早过退休生活。 “跟着你们一起做坏事?”莫羽人质疑问道。 “什么做坏事,你会不会说话,我们是替天行道的清道夫。”蔚秋没好气地一啐,很想踹他一脚。 他不理她的低视女友。“有危险吗?”他不准她身处险境。 “因人而异,若是我们绝无问题,但换成是你……”唐破晓不敢打包票。她耸耸肩,一副不信任他的模样。 “小看我?”他被她激起较劲的气势。 “不是小看,而是你从没做过,怕你跟不上我们的默契。”他们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要做什么。 说实在的,带他来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莫羽人俯下身深吻她,低语道:“我跟着你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她笑开了,朝等得不耐烦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接到指示,一行人成伞状散开找掩护,以半蹲的姿势前进,快速却安静,一如夜行的猫。 莫羽人也在其中,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个任性的小女人,步履不曾落后地让原本看不起他的人大为讶异,修正对他的观点。 不过他扶着树干吐得不成人样的印象实在太深刻,短期间想获得尊重是不可能,除非他的车速能快过飙神唐破晓。 “这个给你,待会你把它放在油桶旁边,但别太靠近。”以免发生危险。 “这是……”啊!会烫。 唐破晓故作神秘的说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月光下,映照出几座蚵寮,绕过蚵寮就是货柜式的仓库,一排一排的叠靠,有几个渔民打扮的男人在附近走动,像在巡逻。 唐破晓为首的“高中联会”成员飞快的完成任务,他们又以收伞的动作慢慢后退,回到适才集合的位置,同时在心里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先是一道烟火冲天而起,继而是无数的烟火在空中爆开,此起彼落的美丽盛况照亮了整片海域,也让地面上活动的人无从隐身。 烟火掉落的火花接触到油气,更热闹的烟火大会于是展开,轰隆隆的爆炸声惊天动地,海面上的海防队立即靠岸,查获了市价达十亿的大宗毒品。 原来唐破晓交给莫羽人的东西是冲天炮,每个炮火引线都黏上长约五公分的香,当香燃到引线便会点燃,才会同一时间往上冲。 “怎样?今晚的星空很美吧!”灿烂而炫丽。 有些震撼,但非常过瘾的莫羽人笑着拥住她。“再美的星空也比不上你,你是专属于我的星子,我爱你。” “我也爱你,没搞头的菜鸟。”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的烟火持续绽放,像祝福天下有情人,要相爱喔! 【全书完】 *欲知大魔头唐冰喻诱拐君子典范范丹提,请看寄秋花园系列872另类家族之一《古板先生爱反骨》 *欲知电力超强魔女唐迎晞魅诱医界金童杭纵天,请看寄秋花园系列885另类家族之二《给我勾引一下》 *欲知爱装可爱的伪天使唐弄曙误诱天生大哥样风间旭二,请看寄秋花园系列897另类家族之三《不典型王子》 *欲知宜男宜女的唐晨阳色诱保守纯情姊姊江垂雪,请看寄秋花园系列909另类家族之四《男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