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窝里的冰美人》 楔子 风清云低,四道鬼鬼祟祟的人影隐身在杉木后面,注视着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蓦然,其中一名美女倏地点中另一名美女的穴道,然后将她置身在布满野花的后山,随即不露神色的离去,留下那名被点了穴的美女无法动弹的指天骂地。 “莫残,我们当真要下手?”一个迟疑略带畏惧的声音,悄然响起。 “除非你还有其他办法。”黑衣男子略抬抬眼,不以为然的准备行动。 “老大一定会很不爽,然后咱们就会很惨。”西石岩苦着一张脸拉拢脸上的黑布。 “管不了那么多,谁教她的经商手腕一流,如今又刚好落单,摆明了老天要帮咱们。” 为了弄一位冰美人回寨,他们可是卯足了劲,日夜守候可趁之机,终于上苍阖上了眼,愿助他们一臂之力。 “好吧!上就上,就当她倒霉忘了抱佛脚。”南古风横下心,不去想后果。 四人蒙上面巾现身,步履谨慎而快速,飞跃至女子跟前。 “你们爹娘没长张脸给你们见人吗?一个个丢人似的蒙上脸。”她不屑的冷言睨着那四个黑柱子似的人。 东方威忍住气指着她。“你还敢耍嘴皮子,你的命可掌握在我们手中。” “是吗?有本事尽管拿去,反正我是贱命一条。”行走江湖多年,她自认识人功力不弱。 他们四人眼神虽然不友善,但无一丝杀气,看来志在掳人不在杀人,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不懂他们的用意何在? “你……你……你不怕死?”西石岩见她果然和江湖传闻一般,是怪人一个。 她冷冽的蛾眉一扫,令四人一颤。“废话少说,说明来意。” 聪明的女子。北莫残在心里暗赞。“在下想请姑娘到敝寨一叙,绝无恶意。”他觉得她人如其名,冰艳如霜。 “想必各位早已觊觎多时,见本姑娘落单,才敢现身放话,好个真小人。”反正她现在只有任人摆弄的份。 “得罪了,姑娘。”一个抱拳,北莫残将女子横扛在肩上。 “这样不是很辛苦吗?何不解开我的穴道。”妈的,怜香惜玉的道理不懂吗?当她是米袋呀!她暗自咒骂着。 他好笑地摇摇头。“四冰美人的身手皆属一流,在下不认为这是好提议。”又不是粪坑里挑粪——找死。 她暗忖着,原来他们是明白人。“你们难道不怕得罪斜剑山庄?” “只要他们找得到我们。”北莫残一点也不担心。 “够胆!”她认栽了。 一行人怕她的穴道时间一久会自行解开,为了自身的安危,迫不得已只得喂食迷香丸,让她一路昏睡到目的地。 第一章 秋阳恣情,秋雁徜徉在一片金光下,优游自得的不畏寒冬将至,在溪流里扑捉丰硕的鱼获给它们亲密的伴侣吃,以期有足够体力飞行万里,到更温暖的平原生育下一代。 山风是狂妄的,猛然的吹皱平静的湖面,小小的湖心漾起一圈圈波澜,像是宓妃娘娘的水裙,荡着风情。 睢阳城外十里处,有一处密林和不见天日的险谷,传言密林中有盗匪猖獗,抢夺过往商贾富绅的货物及财宝。 官府曾多次派官兵围剿,却都无功而返。因为一入密林几近昏暗,视觉不甚清晰,再深入有毒蛇猛兽环绕,险象环生,教人防不胜防,尤其一到午时过后渐起薄雾,雾中含有呛人的沼气,一经吸入立即中毒昏迷,若未即时撤退,恐有性命之虞。 而在密林最深处,有一座坚固易守难攻的山寨,傲然的挺立在绝壁断崖旁,迎风展现遗世独立的强韧感。 “光大哥,大哥哥们都去了哪里,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一张小而泛着红光的粉脸,正嘟着殷红小嘴埋怨。 “这个嘛!嘿嘿……他嘱咐我不能透露。”木讷的昂十光为难的猛搓手背。 事关寨内人的未来,他被要求不泄漏,免得老大发火,到时候有人就得遭殃了。而出卖兄弟的大罪,一定会有“报应”,昂十光为了过多吃几碗饭的好日子,他只得封上蚌唇。 “告诉我嘛,我也要知道。”秘密耶!南月儿兴奋的像小狗般,两手转握着放在颚下。 从两三天前,她就看到四位大哥哥交头接耳,神秘兮兮的不知在商量什么,每次只要她一靠近,他们就马上纷纷走避,真是太伤人了。好歹她也是聪明盖世,机伶过人的大……小美女耶! “不行啦!”昂十光连连挥手。“月儿到溪边捉虾玩,不要太好奇。” “不要!我要知道。”她非常坚决的重重摇头。这么好玩的事,怎能轻易错过,愈神秘的事她愈想挖掘。 他垮着一脸苦瓜相,对这半大不小的黄毛丫头摆个无奈的神情。“月儿呀!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是兹事体大,开不得玩笑。” “不管不管啦!光大哥,人家最喜欢你了,我保证绝对会保密。”南月儿耍着赖扯着他的衣袖撒娇立誓。 “不成不成,你别再为难我这个粗人。”怎么办?他甩不开这小黏人精。 平常有四方在,打圆场转话题的事总是有人代劳,不需要口拙的他出头,现在他有些懊恼没跟他们去凑热闹。 瞧她为了找出答案,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缠得死死的。一张小嘴开开阖阖不停止,烦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好想一头撞昏算了,省得被她的口水淹死。 “光大哥——”南月儿皱着小粉脸,嘴角开始要扁了。 昂十光慌了手脚忙安抚。“月儿乖,四方今晚大概会在林外过夜,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四方指的是霸风寨四大主将——南古风、北莫残、西石岩、东方威。追随他们所敬重的寨主雷非烈,进而结拜为兄弟,以掠夺他人财物维生。 近年来,他们已有些厌倦打打杀杀的刀口生涯,有意朝其他方向发展,毕竟大唐盛世,不容许独霸一方的势力形成,威胁国之基本,所以改变是必然趋势。何况他们也掠夺到无数财富,只是不懂得如何应用这一大笔财产,将它导向正途。 “真的?”南月儿眼睛一亮,下垂的嘴角快速上扬。 “真的。”昂十光很“用力”的点头,期盼她能远离自己一点,把注意力移到别的地方。 “谢了,光大哥。我明早就到寨子外逮他们。”一抹顽皮的笑在这个十六岁少女的俏脸上扬起。 等她一蹦一跳的离开视线,昂十光才吁了一口气。好佳在他小小的谎言未被揭穿,其实他们回来的正确时间是二更过后。等到了明天拂晓,跳脚的人不知会是谁? 他心虚的左瞄右瞟,小心的准备趁黑把人偷运入寨,没察觉一颗黑色的小头颅正露出得意的白牙齿。 жжж 月逢初二,应该是个暗淡无光的日子,偏偏这天是邪了门,满天星子亮得恍如白昼,惹得有人连声咒骂,直叹坏事难为。 夜鹰偶在山谷中叫嚣,增添一丝诡异使人心慌。 “莫残,你走快些好吗?谷中寒所冻人呀!”东方威心想,出门时忘了加件长外衫,真是失算。 北莫残目光一瞄,不悦的托托肩上重担。“你轻功很行是吗?这座冰山换你来扛。”当他是扛夫不成。 “这……这……还是兄弟你来吧!我怕一个失手,伤了美人儿的玉肤。”东方威讪讪然摸摸鼻子的说。若是他不懂温柔的将美人扛在肩上而伤到了她,等她清醒后,帐自然会去找“祸首”算,他可没傻得替人背个锅子,锅底还是洗不白的黑呀!她可是四冰美人之一耶!自找罪受的蠢事非聪明人所为,他宁可忍受谷中阴寒,也不愿种自己坟墓旁的芒草。 “哼!我看你胆子愈长愈小,竟怕起一名女子。”真丢男人的面子!她是够悍,够聪颖,但凭她一人力量有限,何况江湖传闻不一定属实,不然她也不会轻易栽在他们手里,落得遭人“款待”的下场。北莫残不以为意的暗忖。 他是怕四冰美人又如何,怕女人犯法吗?“小残残,改明儿个你可别喊救命,就因为一个女——人。”东方威打趣的说。 北莫残厌恶的眉一凝。“少用令人作恶的字眼,信不信我用剩下的一手扁你一顿。” “信,当然信。兄弟你的身手是四方之首,不过小弟也不是平庸之材,所以动起手来,不见得会吃亏。”如果他肩上没有多个包袱,东方威挑衅的字眼绝不敢轻易出口,可是此刻正是“非常时刻”,东方威有自信能赢他。 “你……”北莫残没好气的不与他计较。“总有一天,我会揍得你下不了床。”等他卸下肩上负荷之后。 东方威装出一副怕怕的模样。“不要吧!万一你揍坏了我这张俊脸,杏花阁的姑娘会心疼死的。” “俊脸?我看是三角脸,正看成塔,侧看就只有一个尖下巴。”一旁有人讽刺道。 “古风,你干么扯我的后腿?算什么兄弟!”居然敢嫌弃自己这张举世无双的帅脸?没眼光。东方威暗骂道。 “实话不说,放在喉咙口会痒,请原谅我仅剩的美德。”南古风一只手放在胸口,感到非常心痛。 “美你的大头德啦!认识你这么久,也没听过你说过几次实话。”要听南古风的实话“只怕比竹子开花更困难。东方威暗忖着。 西石岩忍不住出言警告。“你们想一路吵回寨子里,引起岗哨兄弟的注意吗?”他心想,虽然是回自己寨里,但也不能嚣张过了头,忘了他们正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丑事。 “早就引起了。”昂十光实在不想打断他们“闲聊”,但事出无奈。 “十光——”四人讶异的望向树影下走出的兄弟。 “你们何不敲锣打鼓,这样更加显眼。”他心想,好在寨主不在寨内;咦?!她是……四冰美人之一吧!月光下虽然不甚清楚,但是五官轮廓十分鲜明,一看便知是固执倨傲的女子。 “就是她?”昂十光扬扬眉问道。 四人很肯定的说:“没错。她的确是四冰美人之一。”只是不知是烟、霞、雾、云之中的哪一位。 四冰美人烟、霞、云、雾都有着出色耀眼的容貌,和冷若冰霜的个性,个个都是女中豪杰,丝毫不让须眉。 龙雾已下嫁斜剑山庄的二少爷,也就是邪剑郎君冷玉邪为妻,所以此人必是烟、霞、云三姝之一。 江湖上有关四冰美人的传闻虽多,但真正见着面的人甚少,何况是远在睢阳外的霸风寨,他们除了打劫商号货物外,哪知四冰美人的真面目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美丽。不过,这“美丽如花”的传言如今是得到了印证。她的确美如天仙下凡,找不出一丝尘气。 “听说她的武功路数甚为怪异,你们怎么有本事迷昏她?”看来传闻不能尽信,昂十光相信有人夸大了四冰美人的武功。 四人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干笑声,就是没人有脸说出个中原由——他们只是捡了个顺手便宜。 “哦——我看到了,你们违背寨规,偷偷掳女人回寨消魂。”一个小脑袋瓜从树桠中倒吊露出。 “月儿——”众人被逮个正着而赧然着。 身为她兄长的南古风只得以身体挡住她的视线,避免她坏了他们精心设计的好事。“月儿,这么晚了还未就寝,小心会长不大。” 南月儿从树上跃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骨碌碌的转着,企图拨开高大的南古风,看看北莫残背上的佳人究竟是何容貌。 “大哥,你让开一点。”南月儿不高兴的在南古风面前跳脚,还是看不见她是何长相。因为她面朝下,只绑着一条素色发巾的乌丝遮盖了她大半面容,只剩下半边的雪白粉肤。 “别玩了,小丫头!时候不早了。”看看时辰二更刚过,北莫残怕她多生是非。 不知为了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莫残哥哥与其他女子亲近。“你们为什么要捉她?” 该如何解释呢?众人将希望寄托在她兄长南古风身上,一致用眼神逼迫他。只见他回个凶恶的龇牙咧嘴相,表示此仇他记下来了,他日定报。 “月儿最听话了,回房间睡觉,明天你醒来,大哥一定详尽告知。”届时不用他说,老大的咆哮声就够骇人了。 “不要。”南月儿固执的小脸一沉。“你们休想哄骗我,我已经十六岁了。”十五及笄,十六岁的她若生在好人家,早就已有婚约在身,更甚之早已嫁人生子。 当她“用力”的说出年岁时,不自觉的往北莫残那儿一瞥,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直视黑暗的林中,教她不由得心中一酸。 东方威深知月儿生性好玩,什么事都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只有对孩子心性重的她说声抱歉。“古风,你先带月儿回去,剩下的由我和其他兄弟来完成就可以了。”所谓的“带”是强迫她回房。 “好吧!有劳各位了。”南古风一转身,捞起欲开溜的南月儿衣领,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她。 “放手啦!大哥。”南月儿一双脚拼命蹬踹着。“再不放手我要大声的叫醒全寨的人……呜……” 南古风莫可奈何的点住她的哑穴,他深知小妹的声量可不容小觑,尤其山谷的回音很容易传至乌心崖上静修的老大耳中。 待他离去后,剩余的四人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莞然一笑。 昂十光分配各人的工作。“阿威,你和莫残把人送至寒月居,我和石岩去打点其他琐事。”譬如女人的衣物等等。 “也好,那就各司其职吧!”北莫残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扛了她一路行来,也习惯了肩上重量。 四人兵分两路,各自进行任务。 жжж 月光稀弱星辉耀目,颗颗如珍珠般大小灿烂的星子,将寂静的夜空点缀得更多采多姿。 满天星子那闪闪晶色是貂蝉舞衣上的串串银铃,不断的发出淡淡银光,指引着凡间男女走向该往的路途,不致错踏脚步,迷失在茫茫尘海之中。 晚风拂过平静的山谷,在层层相叠的峰与峰间,有卒特别突起的峭崖,崖底是深不可测的乱石杂岗,湍急不歇的澎湃溪流淼淼而过。 崖顶植满开着紫色蔓草,花开六瓣常年不谢,依四季变化而略有深浅之分,冬霜过后,紫艳更加动人。 由于此种紫香蔓草只在夜间吐香,不甚浓郁的香气带着些许淡雅的甜味,吸入腹内有助于内功的修为,所以习武者皆选在夜间连所吐纳,以提升自身内功修为。 在这一片花田中,端坐着一位体形颀长的男子,两腿盘膝,双掌以太极式互置,黑眸微闭,刀刻般刚毅的面孔,有道从右颊延伸到耳后的棕疤,凭添孤傲和冷峻感。 淡淡金光从厚重的云层中绽放,四周的香气渐渐消散无味,雷非烈缓缓的呼出气息,双掌微微划了两个圈收气,睁开深邃的黑瞳。 “天亮了,又是一天的来临。”他觉得好快,又是一个黑夜过去了。 眺望着鱼肚白的东方,雷非烈收起观景的心情,趁天色尚未大白,他踏着沾有晨曦朝露的野草尖儿,施展上乘轻功轻点而过,想回房补个眠,等晌午再起身用膳。 推开门,一阵女性幽香扑来,雷非烈不悦的眉头一凝,想必是杏花阁的花魁何媚儿又买通寨内的兄弟,混到他的床上。 何媚儿是他有过的女人当中,最令他消魂的,只是最近她开始认不清自己的本份,妄想成为霸风寨的寨主夫人,甚至想干预他的行踪,掌控他的心。 当然这只是她痴心妄想的空想罢了。虽说他是一个土匪头,但不至于娶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入门,他的妻子最少也得是个清白身子品性端良的姑娘,免得勾搭上寨子里血气正盛的兄弟,让他戴绿帽当王八。 “何媚儿,立刻给我下床,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雷非烈站在有些昏景的床头,看着背向他的娇躯。 床上的人儿听若未闻的沉睡着,仿佛她疲累至极,天大的响雷也不干她事般的安静。 雷非烈气极了,不管以前两人之间有多少欢爱,他用力的扳过她的身子,却出乎他意料之个的露出一张陌生的芙蓉面,他不由得一怔。 多美艳的女子,两颊好似初春的鲜艳红桃泛着粉色的淡红,微启的樱唇吐着兰芷香气,两扇黑又长的眉睫微翘着,翠浓得像雨后的远山。 她白皙见青脉的颈旁有着细微的起伏,令人心口一窒,顺着颈线往下滑,前襟因他粗鲁的翻身而蹦开,露出半截酥胸。 雷非烈硬生生的吞噎一口口水,体内有股异样的气流奔驰着,他不自觉的用手指轻抚她玉脂般的嫩肌。 蓦然,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她是谁?是谁带她入寨的?十光?阿威还是古风?为什么将她放置在自己房里?有什么目的?谁这么大胆敢违背寨规? 这一切疑惑的答案,都在这个谜样的女人身上。 不对,就算再恋床的女人,在自己如此凶恶的摇晃下,至少也该有些反应,雷非烈低喃着不解。恰好薄被下的藕白小手滑落让他有些悸动的想去碰触。 他一按住她皓腕上的脉门,立即明了她为何深睡不起,也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因为她中了迷香丸。 一阵不舍由他心底浮起。怕清晨的露水湿气害她受风寒,雷非烈用他从未有过的轻柔,将被子拉高至她的颚下,遮住了令人想入非非的春色,安静坐在床旁,等候她迷药消褪清醒。 时间随着旭日东升,缓缓唤醒床上的冰美人。 龙云一睁开眼,就感觉到头顶的光线被遮住了些,眼神往上一瞄,就瞧见有个挺性格的酷哥,正倚着床柱打盹。 她这个跟随误坠时光流的三小姐来到唐朝的二十世纪顶尖女子,对“男色”早已练就一身铜骨钢皮,百毒不侵。何况在二十世纪的龙门,个个都是男俊女美的超级“好货”。 一股气莫名的升起,龙云将她自龙雾那受的气,转嫁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就当他忘了排流年、批八字吧! 她撑着略显虚弱的身子,猛然的甩他两巴掌,力道大得她手心都发麻。 “谁?!”雷非烈突然被颊上的痛意惊醒,快速的摆出应战的架式,戒慎的审视四周。 “如果你要问是谁赏你两个锅盖,本姑娘可不好意思摇头。”好硬的脸庞,打得她手好痛。龙云心想,她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打人打到自己手痛的人。 雷非烈惊讶的回过头,他差点忘了床上有个女人。“是你打我?!”她有那个力气吗? 他的脸八成肿了,他觉得口中有血腥味,用食指轻抹嘴角,果然有血渍。 “你说呢?”看他脸上红肿的五爪印,她没算吃亏。 他问。“为什么打人?”打了人还未见愧色,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很简单,你该打。”被打还问原因,有够愚蠢!她暗骂道。 雷非烈眼神倏地沉下三分。“你到底是谁?幕后主使人是谁?想做什么?” 龙云冷冷的嘴角一撇。“很好笑,这个问题正巧和我的问题雷同。”想玩把戏?装傻,作贼的喊捉贼,天理何在! “你……”他一股气硬是闷在胸口发不出。“好吧!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床上?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 是不难,只是答案令人想抓狂。“因为我醒来就在这张床上,满意这个答复吗?” “为什么你……哦!我忘了你被下了迷药。”该死,是谁设计了他,而他居然笨到要问一位昏迷之人。 “恭喜你恢复记忆。”她用讥诮的语气说道。“你是谁?” “在下雷非烈。姑娘是?” “你不配知道。”雷非烈?!她好像听过这名字……“这里是霸风寨?!”同业的商行曾被霸风寨抢过数次,所以龙云对这个土匪窝有点印象。 不配?!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他的心。他看她衣料的质地及冷然的独特气质,必定是高尚人家出身。思及此,他不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道。“你不怕激怒我,徒惹杀身之祸?” “想杀我,你得确定棺材板放不放得下你的尸体。”想吓她,下辈子吧! 他很想不发火,但遇着她这般冷然的烈性女子,只怕圣人也会受不了。“在霸风寨里,杀死一个无知的女人跟捏死一只蚂蚁是同等容易。”雷非烈极力控制自己不让双手欺上她的皓颈。 龙云轻蔑的一哼。“想动手就趁早,本姑娘的喜酒还没喝完,还打算赶回去‘送客’。” 只怕客人不是喷鼻血过多而虚弱的被抬回家,就是气血不顺,一口气梗在胸口升不上来,被拖回家找大夫去了。全怪大小姐的玩心重,为龙雾办了个“别开生面”的“另类”婚礼,吓着了这些作古的“老人家”。 “喜酒?!你的婚礼?”这个想法令他心口一阵郁闷,情绪为之低落。 “我看起来那么想死吗?”男人!世界上最多余的生物,她不屑一顾。 想死?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成亲?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莫名的飞扬起来。 “喂!姓雷的,你到底‘请’我到霸风寨有何用意?”龙云瞧他半天不说话,脸色忽阴忽晴得教人纳闷。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压抑着一股怒气待发,他心中已有了个大概。“你到底是谁?” “龙云。”也许是他那明明火的想砍人,却又理智的抑制冲动的表情,令她不想隐瞒。 雷非烈眉心一紧。“斜剑山庄的烟、霞、云、雾的云,号称四冰美人之一的龙云?” “好像是这样。”龙云觉得自己真是身受盛名之累呀! “该死!”雷非烈烦躁的在室内来回走动,没想到四方他们居然胆子这么大,敢掳走斜剑山庄的冰美人,公然的向斜剑山庄下战帖。并非他害怕斜剑山庄的势力,只是这些年的打打杀杀已经累了,想收手做个平凡的商人,让兄弟们不用再跟着他过着担心害怕的生活。 而斜剑山庄和龙门一向交情颇深厚,一个是陆上的经脉,一个是海上的霸主。得罪了他们,恐怕海陆的命脉会遭截断,以后休想有安乐日子过。 “你脚长想把地面磨平是你的事,不过我饿了,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吧!”她是不懂“客气”为何物的女人。 雷非烈爆烈的火气一接触龙云眼中的冷意立刻消弱大半,好像她天生就是来泼熄……不,是冻熄他的怒火似的。 “你就不能稍微表示一下害怕吗?在你的身上似乎找不到女人柔弱的天性。”他有种深深的挫折感。 若在往昔,他会毫不在乎的把那些女人丢出他的房门,反正利用过后就失去了暖床的意义,可是她……他就是狠不下心,对她恶言相待。 龙云故意抱着手臂抖着说。“我好害怕哦!这样总可以满足你可笑的男性尊严吧!”她眼中净是讽色。 “我……”雷非烈承认他被打败了,她根本不懂害怕的意思。“算了,我会找人问个明白,现在我先带你去用膳。” “等一下。” 雷非烈刚跨出的长腿停在半空中,不解的看着她。“又有什么事?” “我还未梳洗。”脸未洗、口未漱,她才不出门呢,多丢脸啊! 忍着想大吼的冲动,他压着嗓子说:“寨里的兄弟会在井边打水梳洗。”意思要她自动些。 “你不是一寨之主吗?难道连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她心想,这不太可能吧! “霸风寨没有女人,应该说也没有服侍女人的丫环。”她到底当霸风寨是什么地方,高官商贾之家吗?雷非烈暗忖着。 女人,只有在床上服侍男人的作用,剩下的老妪都在厨房里工作,哪有可供使唤的丫环可用?而且在清一色的土匪窝里,就算长得再可憎的女人,也有男人收在枕畔,以解生理的需要。 “没有?!”龙云一双美目睁大。“那你的妻妾、女人呢!不会也要她们去井边梳洗吧!”当着一群大男人面前?! “我一无妻、二无妾,女人全寄养在妓院里,花钱买即有,这个答案你可满意?”他又不是好色之徒,何来妻妾成群之说? 嫖妓?!也不怕“公共”的器具有病菌。“可是你是寨主耶!应该有人服侍才是。”她无法想像凡事得自己来的情景。 在二十世纪时,龙云身为龙门在亚洲地区的四大坛主之一,一个命令下来自有人代劳无需她费心,而且现代化的科技,更省去了不少麻烦。 如今来到落后的无科技时代,行起事不像以前那么方便,所幸三小姐的夫君是一方霸主,手底下有不少的人手可供差遣,了却一番折腾。 “是吗?谁规定寨主一定要有丫环服侍才行。”他只需要床第的服侍,其他的事他不觉得有女人存在的必要性。 没有丫环,那她只好利用眼前的这个“资源”。“我算是客人吗?” “这——也算。”除了“客人”,雷非烈觉得她还真不像被下了迷药的“受害者”。 “我是女人吧!” 他肯定的回答。“当然。”有眼睛的人都不会怀疑这点。 “你会叫客人挑水吗?” “不会。”霸风寨少有外人在,更别提会有客人。 “你会让女人赤身露体的在一群大男人面前净身吗?” “当然不……”骤然他眼睛一眯。“你该不会打算要我替你挑水吧!” 聪明的男人就是这么可爱。“麻烦你了。”这才是她的目的。 “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名女子做如此低下的事?”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暗自骂道。 “我等着呢!”龙云自信的扬起一抹肯定之色。 答案是——他做了。因为雷非烈只要一想到她的美丽会被众人肆无忌惮的观赏,就有一肚子火冒出,为了不使自己气死,只得不甘愿的做着他口中所说的低下的事。 第二章 一群人不安的杵在大厅里,眼神不住的往外飘,耳朵掏得干干净净,准备接受如雷的吼声。 只是从原本计算中的时间,一直等到快晌午时。他们所假想的状况却一直没发生。此刻,众人的内心是五味杂陈,既担心老大气过了头,又怕他把寨里的“贵客”当成妓女给吃了。若真是如此,届时,想哭的人可多了。 “你们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大好像失了踪影。”东方威猛搓着手指,询问其他人。 “会不会他还在乌心崖,所以未发现我们送他的‘惊奇’?”他不至于占个昏迷女子的便宜吧!南古风不确定的想着。 西石岩没他们乐观。“龙姑娘容貌堪称绝色,艳丽更胜何媚儿十分,有此艳姝横躺在他床上,你想老大的柳下惠功力保持得住吗?”若非他已有自己相好的女人,只怕也会醉在那张欺霜胜雪的娇容里。 “不会吧!”昂十光恐惧的站直身子,往大门口猛瞧。“万一老大真把人家姑娘怎么样,那就惨了。” 北莫残冷酷的丢下一句话。“若她真成了老大的女人,说不定会尽心的为寨里效命。”只是他的胸口为何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泛开,好像一件所有物被夺走。他将这种难解的情绪,归纳成这两、三天扛着她的缘故,无关情爱。 “莫残,此言差矣!听说斜剑山庄的四冰美人个个冷傲如冰,倔强无比,不比寻常女子。”西石岩反驳道。 “女人不就是女人嘛!石岩,你太多虑了。”“听说”的永远当不了真,不过她那冷冽的双眼倒教北莫残难以忘怀。女人不该有那种洞悉人心,桀惊不驯的阴冷眼神,仿佛看透红尘俗事般清澈,使人无所遁逃的甘心受缚。 东方威眼珠子一转。“不如我们去寒月居一探究竟,总比我们在此坐困愁城,胡乱猜测要好。” “好主意。”南古风赞同的猛点头。他早就想飞到寒月居去当墙角老鼠,碍于老大的火爆脾气而作罢,如今大家互相有个垫背一道去送死,他当然二话不说的投下赞成票。 “寨子里还有事,你们去就好。”昂十光不想淌这趟浑水,趁脚未湿时先上岸。 “莫残、石岩,你们两个的意思如何?”四方是一体的,南古风不会忘记“有福同享”。 被点到名的两位互看了一眼,颇有兴趣的颔首。 жжж 山风徐徐的舞落地面黄叶,峭壁尖岩处有座鹰巢,小小的雏鹰正哑哑的张大嘴,等候大鹰的喂食。 风中的霸风寨有着狂妄的霸气,寨外有着绵延的自然山壁当屏障,那是由寸草不生绝然的银白岗石所形成,若无寨里布局者的带领,外人难心察觉屏障后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然山谷,山寨建在崖顶,谷底是一片砾石,难以住人,所以不用担心外敌入侵,因为他们根本攻不上崖。 一个全身绷紧着戾气,眼底有两簇火焰的身影,正不悦的倚坐在自己房门口的石栏杆上,筋脉在皮肤底下跳动。 天底下竟有此离谱之事,有房归不得,硬生生被人霸占,只得在外望门兴叹兼当门童。 “你到底好了没?蘑蘑菇菇得像个娘儿们似的。”咦?他被她气得糊涂了,忘了她本来就是个娘儿们。 “催魂呀!大男人一点耐性都没有,难怪没女人肯嫁给你。”就会催,又不是赶着去投胎。龙云暗骂着。 这身衣服真难穿,袖子又大又长,活像巨人服,得用腰束绑上数圈才不致掉落。腰身正巧当下摆,若在二十世纪便是连身及膝长裙。 雷非烈是不屑,而不是娶不到妻子,该死的女人存心要惹毛他。“你冷得像块冰,哪个不长眼的男人不怕夜里冻昏才敢娶你。” “放心,不会赖上你。”龙云拢拢宽大的襟口,小小的打个结。 不赖上他,她想赖上谁?光这个念头一浮上脑门,他眼底火焰烧得更炽,恨不得一脚踹破房门,掐着她的脖子问个明白。他不懂自己着了什么魔,就是不想听到她说这番话。“除了我,我看天底下没有男人敢要你。” 一条湿布从猛然拉开的房门飞出来,直接的贴上他的脸。 “擦擦嘴吧!别让恶臭溢满四周。”她可挑食得很,不够味美的“贡品”她才不要。 拎开复面的湿布,他正想破口大骂时,却整个人呆住了。“你……你……你穿的这是什么?” “衣服呀!你眼睛没瞎吧。”看他一副见鬼的模样,龙云下意识的低头审视全身。 她一低头,衣内的春光全都展现在雷非烈眼中,顿时他怒火变欲火,口干舌燥直盯着她未着兜衣的圆滚雪胸。过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娇小柔弱,令人忘却她强悍的一面,进而想去怜惜她。 “你好美,美得像误坠凡间的瑶池仙子。”他眼中净是迷恋与再一次的惊艳。 龙云头一抬,瞧见他一脸色欲薰心相,不急着在襟口上再打一个结,只是单手叉腰的冷睨他。“喜欢你所看到的美景吗?很不凑巧的本姑娘更爱自己这副好躯体。” “呃!”雷非烈收起痴迷目光,以轻咳掩饰他的失态。“这身衣服好眼熟。”像在哪见过似的。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的记忆已退化到娘胎期?”她拉拉下摆一角。“喏!你不会忘记这是谁的衣服吧!” 这是……“我的衣服!”他从没想到男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这么合适,只是大了些。 “错。”她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动。“现在是我的衣服。” 一抹眷宠的笑意在他嘴边漾开。“你喜欢就好。”他不介意她穿自己的衣服。 “你笑得怪怪的。”害她一颗冰心漏跳了一拍,她觉得他的笑容乱迷人的。 “会吗?”他走近她身边,顺手为她拉拢襟口。“女孩子家要温顺点才可爱。” “很抱歉,‘温顺’二字我不认识。”举凡形容女性特质之词,她一概省略跳过。 雷非烈误以为她不识字。“没关系,我也不认识。” 他自幼跟着师父学习武艺,十六、七岁就拜别师父自创一番局面。之后偶遇受伤垂危的义父,进而成为霸风寨的一员。两年后义父辞世,在众兄弟的推举下,他成为继任的寨主,如今一晃眼十年过去,他也已将近而立之年。 师父和义父教了他不少东西,就是没人教他认字,寨中兄弟多数是文盲,斗大的墨字不识半点。 “看得出来。”他浑身上下要是找得出“温顺”,她龙云二字都可以倒着写。 “看?!我不识字你也看得出来?”这倒是他头一回听闻。 龙去讶异的眼一眯。“你不认识字?”这么大个子的人居然……他怎么管理一寨之人? “难道你就识字?”不识字一直是雷非烈心中的一个遗憾,但碍于自尊又不肯受教于人。 “谁不识字,光背那些之乎者也,天文地理数学,就花了我十来年工夫。”她从幼稚园念到大学毕业,会的东西可多了。 十来年?!他不信的扬高剑眉。“你在说笑吧!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干什么?考科举呀!” “不要用你浅薄的短视目光看人,在我们那里,男女老幼都可以上学堂读书认字。”龙云心想,他好落伍,竟然没过读书。 在斜剑山,除了奴婢下人外,大部分人多少识一点字,尤其是她们这群来自二十世纪的女人,更是不余遗力的教导他们学习新知识。“文盲”在斜剑山庄是不存在的名词,所以她不得不惊讶。 羡慕的眼光被他小心的掩盖住。“你刚才不是说不识‘温顺’二字?”她真的是饱读诗书的才女? “那是柔弱女子的代名词,我学它何用?”一阵风扬起,吹乱了她梳直而未绑的发丝。 “看看你,头发也不绑。”雷非烈随手取出一截红绳,温柔的为她束发。 这一幕,看得前来领罚的四方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北莫残更是心如针刺,一阵莫名的痛楚在胸口泛开。 “那是暴躁如雷的老大吗?”东方威不信的揉揉眼睛,再定神一瞧,果然是老大本尊没错。 “会不会是长得像老大的男人?”太不可思议了,连一向憨直的西石岩都难以接受的露出讶异表情。 南古风左右开弓搭着他们两人的肩。“老大重色轻友,他从没用这么平和的态度对待咱们。”他心里挺吃味的。真是不太平衡,老大居然净做些娘们才做的蠢事,实在愧为一寨之主。他对兄弟从没这么好过,居然用手指为她顺发,还用随身携带的红绳绻住她纷飞的云丝。太不公平了,有异性没兄弟情的臭老大。 雷非烈一心专注在龙云柔细如缎的黑瀑上,未曾察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和故意压低的惊讶声。反倒是背向着四方的龙云,发挥她训练有素的高度警觉心,从眼尾处扫到那四座呆子雕像。 “是你的手下吧!”她嘴角一撇,指向他的左侧。 雷非烈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望,手中的动作僵住,脸上出现难以察觉的尴尬,黝黑的肤色泛起令人质疑的红色。“四方,是你们呀!” 不怕死的南古风先一步开口,“老大,你在做什么?”他的眼神传达着暧昧的笑。 “呃……这个嘛!她头上有片树叶,我顺手帮她取下。”雷非烈反应迅速的拗过去。 他扬眉道:“树叶?!是这样吗?我好像看见你在帮她整理云鬓。”哈!老大转的真硬。 “你眼花了。”雷非烈口气一沉,表示他“一定”是眼花,不容许他反驳。 只有老实的西石岩听不出含意的说道。“可是我们也看到了,对不对?阿威、莫残。” 东方威和北莫残,一个忍笑忍得肠子打了个花结,一个冷着脸不开口,欺骗自己所见非实。 “石岩,东边的岗哨出了点问题,立刻去处理。”仗着老大的身分,雷非烈先支开没大脑的兄弟。 “有吗?怎么没人来报告?”西石岩摸摸后脑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在质疑我的话吗?快去。”真是个傻大个,看他愣头愣脑的模样,雷非烈就有气。 “是,老大。”西石岩一边走着一边嘟嚷着,几时东边设了岗哨,他怎么不知情。 等他一离开视力范围,南古风就毫不节制的放声大笑。“虽然不是同根生,你也煎得太急了吧!”只有西石岩会傻傻的受骗上当。 “嫌嘴巴太大吗?我非常乐意缝了它。”雷非烈威胁的冷笑着。 他赶紧捂住嘴巴。“不大不大,只是小小的一张用来糊口的嘴。” “嘴巴不大,话倒是不少。”雷非烈指责他多嘴,害自己面子挂不住。 “是是是,以后一定改进。”现在可不改。南古风暗笑在心底。 龙云在一旁听着他们打趣的交谈,立即知道就是他们四人搞的鬼,待西石岩被雷非烈支使开后,她可以肯定那个不开口一直注视她的男人,一定是害她颠了数日的祸首。虽然她被迷晕了,但还有残存的意识在,被人当货物扛的耻辱,她非报不可。 龙门门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十倍奉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暴制暴才是生存之道,仁慈待人全是屁话。 所以她毫不迟疑的攻向那一脸讶异的男子,在他来不及回过神时,她在他手臂上用掌气划下一道两寸长的伤痕,然后在众人未及时行动前,回到她原来站立的位置。 “为什么?”北莫残感受不到手臂上的伤痛,只是一味的盯着她恍若无事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教教你学会尊敬女人,女人是生来被男人宠,被男人爱的,不是用来让你练习臂力的沙袋。” 闻言,他眉宇间有一丝困惑。“你应该是昏迷不醒才对,怎会知道是何人扛着你路行千里?”他真的不解。 “扛?!”雷非烈这个唯一不知情的男人眼一垂,直觉不喜欢这件事。 “先包扎再说。”南古风掏出伤药洒在北莫残的伤口上,再用汗巾为他扎紧伤口。“出手真狠。” “就是嘛!女人呀!要……嘿嘿……你这样正是大唐妇德的楷模。”见她冷冷的目光一射,东方威马上哈腰谄媚。心想,莫残的功夫在四人之中算是最顶尖的,连他都失算的败在这个“可怕”的女人手中,自己更不用说了。所以做人眼光一定要精,免得死了都不知怎么向阎王伸冤。 “喂!狗腿威,你也太丢男人的颜面了。”老大是一脸无所谓,莫残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有他南古风能为男人出头。 龙云纤指轻摘一片绿叶,倏地一甩。“不要怀疑女人的能耐。” 一道白光掠过,南古风瞠目结舌的轻抚颊上的热源。“你……你太……太……太可恨了,我的俊脸……”全身上下,他就靠那张脸骗骗女人而已。她……她……居然专挑他的痛脚下手。 “这个娘娘腔的阴阳人是谁?挺碍眼的。”她看不惯他夸张得像是失去处子之身的小闺女。 “你说谁是娘娘腔的阴阳人?你不要捉我,我非打得她哭爹喊娘不成。”南古风拼命想挣开东方威箝住他的双臂。 “你冷静一点别冲动,识时务者为俊杰。”东方威用眼神暗示他,老大的脸色开始变青了。 这这这……冰美人冷若冰霜是正常的表现,但老大就……不太正常了。“好男……不与恶、女、斗。”南古风打不到她,只好口出恶言。她的确是位恶女,不过老大的神色更恶。 “我会当它是赞美。”恶女,她觉得这是很好的称谓。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冰美人,只可惜他没机会说出口。 雷非烈终于开口。“够了,古风。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存在?”他当自己是种在崖顶的大橡树不成。 南古风肩膀微微一抖,露出可笑的苦瓜脸。“老……老大……” “老老大,很适合你唷!”龙云用手肘顶顶雷非烈的腰,嘲弄他雷非烈头头的威仪不兴。 “小云儿——”他无奈的揉揉她的头顶。 她呻吟的往额头一拍。“求求你别学冷玉邪那痞子,听得我浑身长麻子。”云就是云,还加个“小”和“儿”。 而一旁的北莫残身子一凛,说不出的苦涩感在胃里翻搅,那一声小云儿唤出他的心底话,而他也看得出,老大和他爱上同一个女人,只是老大还未察觉自己的真心已失落。 “冷玉邪是谁?”一阵醋意淹没了雷非烈的正常判断力,满脸青绿色交替。 “老大,你脑袋糊涂了,邪剑郎君冷玉邪就是斜剑山庄的二少爷,目前正迎娶四冰美人之首龙雾。”南古风提醒道。 “喔——那个冷玉邪呀!”雷非烈佯装自在的应和,心头满是懊恼南古风的提点,害他又出了次丑。 “对啦!就是那个风流二少贼胚子。”冷玉邪帮她赚了一大笔银子,可惜钱还没花到就被……啊——差点就忘了这件事。“各位大哥,请问费尽脑汁‘请’小妹至此‘大客栈’一叙,不知有何指教?” 南古风笑笑的看向东方威,东方威头一偏,把视线投向倚在树干上假寐的北莫残。 也许是众人的目光所聚,他愕然的睁开眼,迎接众人无言的注视。“嗯!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件事古风比我更清楚。”他已伤了右臂,不需要连左臂也送上。 然后众人目光又移向一脸心虚的南古风身上。 他假笑的挥挥手,心里偷骂着北莫残的无情推卸。“最近生意不太好做,老是下雨,土地泥泞马儿瘦……” “南古风,你想去守西面山谷吗?”雷非烈见他真是愈说愈不像话,关老天爷啥事。 西面山谷?!那不是一片黄沙滚滚的峭壁,连只苍蝇也待不住,老大这一招真毒,没有半丝人性。“好吧!我就坦白的说,老大跟着前寨主当个土匪头实非得已,我们看在眼里总是不忍,再加上官府三番两次派兵围剿,实在令人心烦。”南古风继续说道,“我们也猜得着老大的心事,你有意弃盗从商,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可咱们只是一群舞刀弄枪的莽夫,哪懂得商场上的那一套。” 雷非烈有些动容的微勾唇。“这和小云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换她当家?”她是有点本事,但事关全寨三、四百人的生计,可开不得玩笑,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得从长计划,不敢妄动。 “不要再小云儿小云儿的乱叫,你当在唤金丝雀呀!”龙云满腹的火气欲发,脸上蒙着淡淡薄冰。 “小云儿乖,等我问清楚再发飙。”雷非烈当她是南古风的小妹月儿一样安抚,轻拍她的头顶。 这下子她不翻脸都很难。“雷非烈,如果你还爱惜你那只该死的臭手,就离我远一点。”全怪龙雾的婚礼,害她把一些“重要”的小东西全搁在房里,而这些小东西,正是她来到唐朝所新研制的各类毒药。 “好凶哦!老大,我看你还是离这座冰山远一点。”同情呀!南古风十分扼腕的捧着心。 “闭嘴。”雷非烈和龙云一起怒视他。 东方威看不下去的插嘴。“老大,你们不想听古风把后续说完吗?留个尾巴吊在半空中不难受吗?” 这倒是。他们只得暂放他一马,把他欠的债先记在墙上,来日再一一清偿。 南古风涩然的吞了口口水。“呃!总归一句话,龙姑娘虽为女流之辈,但经商手腕比男人更加圆滑高段。以咱们这些粗手粗脚的豆渣脑儿,哪玩得起斗智弄权那一套,只好借助他人的专才,而四冰美人的商业头脑乃江湖之冠,无人不晓,所以……” “所以我比较好利用?谁教我阴险、卑鄙、擅玩弄权术又狡猾成性是吧!”龙云替他接下去。 南古风心里直点头,但嘴巴可闭得紧紧的,生怕又被毁容。“是聪明睿智、慧黠玲珑的天下第一女诸葛。” “够了够了,我快吐了。”她连连摆手。“违心之论编得很辛苦吧!”看他那张不设防的脸早已将他的心事表露无遗。 “是很辛苦……嗯——我是说你真是辛苦了。”她好厉害,从哪一点看出他在扯谎?南古风佩服至极。 “我怎么会辛苦,毕竟有个人更辛苦,不辞千里路遥,一路‘扛’着我这笨重的身子。”她说“扛”这个字时还满含怨的。她就是见不得有人半天不吭气,像棵活枯木,直挺挺的杵在那动也不动,却又教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抱歉。”北莫残只是不含温度的吐出两个字。 龙云觉得他说话可真精简。“你们霸风寨很穷吗?” 北莫残不作赘言的把发言权留给雷非烈,因为他才是一寨之主,寨中之事应由他打理回答。 “也许及不上斜剑山庄财产的一半,但是三、四百人也得花上七、八年才吃得光。”雷非烈心想,省着点可以花更久。 “既然不穷……”她语气一转,冷得令人发寒。“十两银子雇辆轿子或马车不为过吧!有求于人是否该卑躬些。” “这……”他们的确没想到这点。 “下次我们一定改进。”最会看风向倒的东方威,连忙送上笑脸保证。 “还想有下次,看来你们是玩上瘾了。”她银光一凝,冻得他猛打喷嚏。 “不……哈啾……不敢……哈啾……”好冷的眼神,他得回房盖三条棉被祛寒。 “小云儿,我代兄弟们的无礼向你致歉,他们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懂得善待客人。”雷非烈诚恳的道歉。 寨里的兄弟从未接触过正经人家的女儿,顶多和欢场女子来个一夜恩情。婊子无情是众所皆知之事,银货两讫的交易行为使他们对女人毫无怜惜之心,而他更是个中好手,只取所需而吝于施舍一丝温情。可是碰上她,一切都乱了次序。 龙云嗤了一下鼻。“幸好我的武学基础不错,若是毫无武功的赢弱女子,只怕被扛了三天下来,命也去了一大半。”她心想,换作她家那朵纤细的文兰冷琉璃,刚好一入寨顺便挖坑弃尸。 “那你的意思是……”雷非烈私心想留下她。 其他人也竖直耳朵等着。北莫残的心最是复杂,他既是希望留下她,能有幸一亲芳泽,但又不愿她留下,只因他害怕最终是心碎收场,他不想因一名女子伤了手足情,却又控制不住一颗奔跃的心——只为她。 “这个嘛!”龙云手背顶着下巴故作深思状。 “怎么样?”雷非烈着急的问。 “我有绝对的自主权?”她生性不喜被桎梏。 “当然。”在她的范围内一切自主,他是打着步步为营的念头敷衍着。 “没人能干预我的行事风格?”反正她也不是他人左右的了的。 “随你的意思。”“没人”可不包括他。 “可以任意调派人手?”看哪一个惹她厌,就找那个人来玩玩。 “请便。”他不算人手,而是寨主。 “这么好的差事我若不点头,就显得有些做作。”龙云心想,就当自己是在休“年假”吧! “你答应了,小云儿。”雀跃之色飞上雷非烈的眉宇之间。 “如果你能去掉那个‘小’和‘儿’的话,我就答应。”她听得耳朵难过呀!这真是一种变相折磨。 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咱们各退一步,我去掉小字,唤你云儿好了。”云儿,他专属的小名。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他还真是不死心。“你就不能只叫云吗?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唤我的。”多个“儿”好女孩子气,像是某人眷养的宠妾似的。 “没关系,他们唤你单名云,只有我喊你云儿。”他可不想“云儿”这两个字给挂在其他人嘴上。 南古风提出抗议。“老大,你不公平,龙姑娘又不是你的。”他觉得老大太霸道了,私自决定。 他轻描淡写的说。“古风,我发现你近来胆子大了些,想板倒我这个寨主自立为王吗?”难道南古风想瓜分他的云儿吗? “咦——我刚才有开口说话吗?老大,你一定是听错了。”南古风连忙装傻脱罪,老大的脾气他招架不住。 “嗯!很好,我是听岔了,以后你们就只能唤她云。”雷非烈微笑的扫射在场的兄弟,很“肯定”的命令。 数人轻轻的头一点,得到他满意的一笑。 “云儿,以后你就住在寒月居。”和他同房更好。虽然他很期盼成真,但他不敢说出口。 “那不是老大的房间……啊!我什么都没说。”一看到老大的怒光,东方威自动住口。 “我住客房,你住主屋,绝对不影响你的作息。”只会干扰。雷非烈暗自补上一句。 龙云心想,量他也没那个胆。“替我捎封信回斜剑山庄,就说我有事耽搁,暂时不回庄。” “好。”雷非烈转向一再扯他后腿的人。“古风,这件事交由你去办。” “是,老大。”才刚回寨又得出门,苦命呀!南古风暗自叫苦。 雷非烈、北莫残脑中各自转着不同思潮,但两个人想的都是龙云,而她却丝毫不知。 第三章 水色依旧清澈如茵,绿波荡漾。 两只蚱蜢在草地上竞走,一旁蹲着一位手持小竹棒的绿衫女娃,正有气没力的拨弄那两只可怜的小东西。 昨天夜里她好不容易逮到个空隙,冒着被蚊子叮得满身包的天大危险,躲在茂密的树里等待,谁知竟被不疼妹妹的坏大哥,一路拎回房。 她已十六岁了耶!不再是小女孩了。人家昂大嫂十四岁就跟了光大哥了,自个儿的大哥就是不开窍,老当她是三岁孩童般管着。 莫残哥哥肩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了这个扰人的一幕,南月儿一夜辗转难眠,一直想着这件事。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虽说她知道莫残哥哥有时会出谷去杏花阁寻欢,但从未见他带女人回寨过。莫名的她就是不喜欢,下意识排斥他有心仪之人。 “月儿,你在玩蚱蜢呀!”西石岩的女人花姑,抱着一堆衣服低头唤她。 “花姊姊,你洗衣服呀!”南月儿没力气抬头,只是眼角瞄到一叠布料。 花姑是前年寻亲不遇,半路因饥饿而昏倒在林子外,被回寨的西石岩救起,从此她甘心以身相许,做他没有名份的女人。 “不是,这些是要送去寒月居给云姑娘用的。”一大早,她就被委任服侍龙云的起居生活。 她是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来投靠自幼订亲的未婚夫,怎知良人早已妻妾成群,不甘与人共夫的她愤而离去,在生命垂危时遇到本性憨直的西石岩,自愿委身。 两年来她过得还算平顺,西石岩待她虽不是很用心,但至少衣食无虞,也用不着和其他女人争宠。 “云姑娘?!”南月儿心想,是昨夜那位丽人? “云姑娘是昨儿夜里才到寨里的客人,寨主要咱们好生伺候着。”这些衣服的质料真好,好久没见着如此上等的布料,教花姑好生羡慕。 “她住在寒月居?”不是莫残哥哥的女人吗?怎么住到寒月居?她不解。 “是呀!寨主每次一谈到云姑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那个动不动就大吼的野人?“雷大哥变成什么?是不是像老虎想噬人。”南月儿想一定是这样的。 花姑噗哧的低头轻笑。“你想岔了,寨主变得和颜悦色多了,像个平凡的男人,也亲近多了。” 和颜悦色?平凡男人?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花姊姊,你说的是东方大哥还是石岩大哥?你说的那个人绝不是雷大哥。” 每次只要他一吼,南月儿就吓得往桌子底下躲,免得受波及,而且全寨中,她只怕雷大哥一人,每当他眼神一瞪,她手脚立刻打摆子,不知该往何处搁。 “千真万确,我想寨主是动了凡心,看上云姑娘了。”花姑心想,天底下会让这只火狮失常的,大概只有爱情。 南月儿有些狐疑。“他也会爱人?”上次那个偷溜入寨的何媚儿,差点光着身子被他丢出去。 “寨主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当然会爱上人喽!”这小丫头当寨主是神不成?不过,若不是花姑亲眼目睹寨主语气中的纵容和眼底温柔,怕要真当他是无心之人。 哇,鱼长脚了耶!“那位云姑娘一定美得连雁子都掉下来和鱼洗澡!”南月儿乱用成语的说。 花姑纠正她,“是沉鱼落雁啦!”什么洗不洗澡,乱用一通。“我倒没见过她本人,岩石说她是长得很美艳。” 石岩反过来就是岩石,花姑总是如此唤西石岩,而西石岩则唤她小花儿,总不能叫她姑姑吧! “没见过?!”这可勾起南月儿的兴趣了。“我帮你拿几件衣服一起到寒月居吧!”说着真动起来,拿了最上层的两套衣物。 “你哦!又想去凑热闹了是吧!小心你大哥又要禁你足。”花姑看着这个长不大的女孩。 南月儿小脸一皱。“不要跟我提那个冷血的大哥,我正在跟他‘冷战’。”她单方面的不睬南古风。 “别耍小性子,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花姑心想,至少月儿还很幸福,有个亲大哥可以照顾她。 “哎呀!不要再提这件令人气闷的事,咱们快去看看大美人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很美。”一溜烟,南月儿人已经快步的走远,留下花姑在身后摇头叹气,淡笑的慢慢走向寒月居。 жжж 渔翁夜傍西山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月出不见人,叹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崖上无心云相逐。 午后的熏风吹人入眠,一眼俯望而视,净是古木参天的郁绿,回廊是依着山势再复上石瓦而成,一道银瀑自然而泻,形成一洼活泉。 泉边布满嶙峋险岩,水清可见游鱼,石上苔生青绿,蜻蜓在水面上轻点,寻找昔日的影子。 “花姊姊,你不是说她人在寒月居?”南月儿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是呀!寨主是这么跟我交代的。”花姑觉得奇怪,人会到哪里去了? 放下手中七、八套刚从林外购进新裁的衣裳,她们在寒月居四下寻人,盼能见着令寨主一扫火爆脾气的女子,却始终无缘得见。寒月居说来不大,但找起人来还是挺辛苦的。 “你想她会到哪去?该不会是溜了吧!”南月儿心想,一定被雷大哥凶狠的模样给吓跑了。 “月儿,你又胡思乱想,林子内常年沼雾笼罩,若未服食解毒丸,怎么出得去。”像她,连靠近林子的机会都不可得。 南月儿小脸淘气的往水面贴。“那你说,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她确定人不在水底。 “这……”就在花姑迟疑的东张西望时,一截从树上露出的衣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月儿,你看。” “好熟悉的花色,好像是雷大哥的衣服。”南月儿仰着头,怀疑雷大哥几时也学她爱爬树。 “寨主?!”可能吗?花姑不大相信。 树底下吱吱喳喳的讨论声,吵醒了半躺靠在枝干上休憩的龙云,她慵懒的打了个不太文雅的无声哈欠,扭动发麻的颈环伸伸腰。 见下面的人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声唤人,她在心底一叫,除非是死硬的尸体,否则以她们僵持不下的声量,连树鼠都考虑要搬家。 用脚拨开一枝茂盛的叶荫,龙云平缓的说道:“两位似乎在找寻某人?” 自以为已经近乎耳语的争执,被贸然的悦耳女声打断,两人皆以错愕目光抬头,继而忍不住惊呼,哇!多么清艳的仙子。 朱唇不点而红,蛾眉不抹而青黛,盈盈似水波映光的黑瞳杏目,挺直而灵秀的鼻峰,身后及腰的檀木色发丝,画出一幅山林仙子的彩绘。飘然的绝丽如同透明的晶石,炫人目光。 “你是……云姑娘?”花姑年长了些,呆滞了片刻马上回复神智。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就叫我云吧!”她轻然飘落,立在这两张瞠目结舌的可笑脸孔前。 “你好漂亮哦!”南月儿好奇的伸出小手想要摸摸她是否是真实的。 花姑见状忙阻止。“月儿,不得无礼。”她歉意的看向眼前的美女。“月儿年纪小不懂事,请勿见怪。” 龙云无所谓的轻点头。“无妨。”她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即使她讨厌人家说她漂亮。 “云姊姊,我是南月儿,你可以叫我月儿。这位是花姑花姊姊,是雷大哥派来服侍你的。”虽然眼前这位姊姊看起来冷冷的,但南月儿却不自觉的想去亲近她,丝毫不畏怯。 南月儿,南古风?“你是南古风的妹妹吧!”龙云觉得他们眼眉间有几分神似。 “对呀!啊——不对不对,我没有那么讨人厌的哥哥。”她差点忘了要和他切断兄妹情谊。 满可爱的小人儿。“好,他是讨厌鬼。月儿,你今年几岁了?”龙云顺着她的话问道。 “十六快十七了。”每次她都不忘加上“快十七”这句。 十六岁?!发育得真好,看起来像是体态成熟的十八岁少女。龙云记得自己十六岁时,还是青涩不堪的平板丫头,常被大小姐身边四大堂主之一的白虎取笑。还好往后的几年,她的体型有明显的改变,终于摆脱“飞机跑道”之污名。 “许了人家没?”她知道小孩子总是希望快些长大。 南月儿脸一红,低头把弄手指头。“我……我……还没有。” “用不着害臊,这是天经地义的正常循环。”在这个年代,她现在算是适婚年龄。龙云反观自己都二十好几了,在唐朝算是“大婶”级了。 “云姑娘,进屋换下这身衣物吧!教人瞧见了有损闺誉。”怎么说女人都不该穿男人的衣服。花姑有自知之明,她是路边的野花任人攀折,但云姑娘和她低贱身世不同,值得更好的对待。 闺誉?!这些年来大江南北四处闯荡,和男人平起平坐谈论商务,何来闺誉可言?龙云暗笑在心。“早教人给瞧光了。花姑,你不用为我操心。”雷非烈在午膳时,已为她引见寨中大半兄弟了。 “云姑娘,你还是换回女装较合宜,不然寨主怪罪下来,花姑承担不起。”女孩子该有女孩子样的传统观念早已根植在花姑的脑海里。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是龙门一贯的教条。在二十世纪的龙门,历代皆由女子当家,造成男卑女尊的现象由来已久,所以在潜意识里,偏袒女人的个性算是积习,龙云也无意更改。“好吧!”她们老是教不会唤自己“云”,一定得加个姑娘,唉—— жжж 黑檀木色的桌椅,干滑的石面,沉重的一人高瓷瓶,桧木雕刻的宽大木床上,上面铺着火焰般的红绸布。 坐南朝北的窗棂可以俯望整个山谷景致,简单的室内摆饰,无多余长物,阳刚味十足的充斥屋内,一看便知是男子寝居。 铜镜还是一早派人到外边买的,色泽青铜光亮。 对着镜中朦胧不清的容貌,龙云没啥兴趣的闭上眼,任由花姑梳理自己的秀发,将之卷发成髻,就当在二十世纪的理容院内,享受师傅的服务。 “云姊姊,你打哪儿来的?”南月儿撑着下巴,娇憨的欣赏龙云的侧面。 二十世纪的台湾,但她没说出口。“斜剑山庄。”龙云简略的说。 “斜剑山庄在哪里?”不能怪她孤陋寡闻,因为自幼长在霸风寨,从未出过林子。 “在杭州。” 杭州?好棒哦!“听说杭州风景美如画,是不是真的?”南月儿好想到霸风寨以外的地方玩玩。 “见人见智。有人喜欢百花齐放,绿柳如茵;有人喜欢漫漫黄沙,恣情纵马,没个准则。”而她恨死了满山满谷的野花香气,宁可品尝塞外风沙的沧凉。 “你怎么会来霸风寨?为什么会住在寒月居?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雷大哥的居所?还有……”南月儿一古脑儿的问了许多问题。 龙云悠然的抬抬眼皮。“月儿妹子,你的问题还真多呀!以后你自会明了。” “又是以后,你们都用这一句敷衍人家。”南月儿不服气的噘着可挂十斤猪油的小嘴。大哥是这样,云姊姊也是这样,每个人都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孩般哄着。 “你还小,大人的世界复杂,不值得深涉。”龙云觉得纯真的心灵才能常保清澈。 她反驳道:“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不!是快十七岁。”讨厌啦!人家真的长大了嘛! “谁十七岁了,是不是想嫁人?”低沉的取笑声从门边的大男人身上发出。 “雷大哥!” “寨主!” 两人像老鼠见着了猫,立刻垂首数地面上的蚂蚁。 雷非烈大步的跨进,高大的身躯使得室内一下子变得狭窄,空气稀薄的令两个胆小的人不敢开口。 “花姑是奉我的命令来服侍云儿。小月儿,你来干什么?”他口气明显的责备和不悦。 “我……我……”南月儿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心想,雷大哥还是一样可怕嘛!花姊姊骗人。 抖动的小小细肩泄漏了她的惧意。在内室梳妆的龙云不忍的走向前,拥着南月儿的肩头。 “雷非烈,你一定要摆张臭脸吓人吗?小孩子不禁吓的。”她心想,他人已经够狂暴的了,还不知改进缺失。 “我哪有,我生来本就这一张脸。”雷非烈好委屈的向她诉苦,眼神才一接触到她就怔住了。 穿宽大男装的她,娇小柔弱恍若雪中白梅。换回女装的她,则完全显露盈不及握的薄柳腰肢,和纤合度的窈窕身段,以及若隐若现的胸前风光。两鬓微落的云丝妩媚动人、撩人心弦,教人不心动都难。 龙云根本没理会他的撒娇。“需要我拿把刀,把多余的肉屑削去吗?”那张脸,她愈看愈刺眼。 “有吗?”他作势捏捏结实平坦的肌肉。“我全身上下全是瘦的肌肉,无一丝赘肉。” 她不假思索的说。“怎么没有,胯下之地不正垂着萎靡的罪恶根源,切了它永保太平。”男人就是多了它,才作怪。 听她不加修饰的谈论男人身体,雷非烈有些不痛快的紧锁着眉,好似她十分熟稔男人的身体。“那是男人的命根子,你又切过多少?”他口气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花姑和南月儿识相的先溜出去,免得遭池鱼之殃。 龙云不屑的说。“怎么?你想拿来泡酒喝呀!”男人的那话儿,是道德败坏的祸首。 “你看过多少男人的命根子?”他一双眼冒出滚滚的焰光直逼视她。 龙云食指描过眉尖,眼波冷淡的说。“捉奸吗?请搞清楚对象,本姑娘可不是你可怜的无助妻子。” 雷非烈铁拳一握,力道强得可以捏碎她的手臂。“回答我的问题,你有过多少男人?”妒意让他失控。 “啧啧啧,转得真快,从切过多少恶根到看过多少男人的身体,现在变成有多少男人,你当我是挂牌卖笑的妓女不成。”臭男人。她暗骂道。 那句妓女敲醒他的理智,他满怀愧疚的松开手。“对不起,云儿,我不是有意要质疑你的清白。” 避开他歉意的手,龙云退了两步冷睨着他。偏头往手臂上的红淤轻蔑的一瞄,感受不到伤害所应生的疼痛。“不管有意无意都无所谓,反正我不在乎。”她可不必对任何男人负责,身体是她自己的,只属于自己。 “不在乎?!”这句话又挑起他的火气。“你怎么可以不在乎,名节是女人的生命。” “你嫖过妓吧?”她反过来问得他满身不自在。 “我是正常的男人。”他表示这个问题不值得多言,答案在各自心底。 “名节若真是女人的生命,那男人就惨了。”到时候,她想天下会大乱。 “惨了?”什么意思?雷非烈不明白。 “全天下的妓院花阁都关了门,男人找不到宣泄管道,黄花闺女的下场可想而知。”天下不乱都不成。她暗忖着。 嗄?!是谁灌输她这种怪异的想法?“我说的是你,不是其他女人。”其他女人的名节不关他事。 龙云无聊的打着哈哈。“你说够了没,我不是十来岁的月儿,用不着听你说教。” 她知道男人总是有双重标准,希望玩遍天下的各式美女,却又奢望娶进处子新娘,从不检讨己身就是破坏别人美梦的始作俑者。 “那你到底是不是……呃!是……”他敢做却羞于启齿,想问又开不了口。 “处子。”见他一露欣喜的笑容,她马上当头浇了一桶冰水。“去问我未来的夫婿吧!他才有资格回答你。” 可恶的女人,存心吊他胃口。“你放心,我会知道的。”他会是第一个知情的人,即使是付出一生为代价也在所不惜,他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找我有事吗?”男女战争是打不完的,而她没有余暇陪他斗嘴。 “带你逛逛寨子。”雷非烈没好气的在心底猛冒火。 “瞧你不甘不愿的五官全皱成面团,小女子怕被半路分尸。”她是不是处子之身干他屁事,活像捉奸在床的醋夫。 “我才怕被你下毒呢!”她舌头比剧毒更烈,毒得他哑口无言。 龙云不在乎的说。“那咱们各安天命,看谁先宰了谁。”一山不容两只老虎横行。 “先上点药,我再带你去好地方绕绕。”她手臂上肿红的淤血像是在控诉他的粗暴,雷非烈心疼又自责,埋怨自己下手太重。 “这点小伤要不了命,倒是你所谓的好地方若不入眼,可别怪我口恶。”她绝对“实话实说”,不留口德。 雷非烈拗不过她的固执,只好暂时放弃说服她上药的念头,领着龙云到他最爱的地方,一同俯望无尽的绵延山色。 жжж 重重山叠山、谷连谷,两道轻功尚称不错的人影,在山海里飞纵,在群谷中嬉弄。 对接近崖顶的地方,龙云总有一丝不安,肌肤有些许薄汗泌出,不是因为精力耗损过盛,而是第六感作祟。 “快到了,你先把眼睛闭上。”雷非烈一只手挡住她的视线,玩起小孩子的把戏。 “少当我是懵懂无知的村女野妇,幼稚的游戏留给月儿那年纪的女孩玩去。”她一甩手,拍开眼前大掌。 他只得缩回手,嘴巴嘀嘀咕咕的,“真难伺候。”这没有半点情趣的女人。 “你说什么?”看他两片唇瓣开开启启的,八成在抱怨。 “我哪有说话。”他只是自言自语了。 “下次要喃喃自语时请用腹语,若要说给旁人听,就放在喉咙发音,不然会被当成疯癫之人。” “是,你说得有理。”碰上她,他所有的理智都得抛在脑门后,否则会先气死自己。 想拉着她的手又怕被拒绝,他只有借故走近些,与她并肩而行,远望像是俪人一对。 “这里就是我的私人修练所。”雷非烈骄傲的扬手展示那一片紫海的野花。 “花……花……”果然是她的“天敌”。 他正期盼身旁的佳人发出惊叹的赞美声,却发现耳朵里听到的是她恐惧的颤抖声。“怎么了,你在浑身发抖,是不是哪里伤着了,快说!”一紧张,他狂暴的个性又窜出头。 龙云挺直身子不敢动,口气可不饶人。“该死的土匪头,你是故意要报仇是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之间又没仇,瞧你满头汗。”他拉起衣袖为她拭去额头汗珠。要不是看她满脸血色尽褪,冷汗直流,那一句土匪头可踩痛了他心窝,差点要刀剑相向。 “带……带我离……离开这里……”她明知紫花离自己三步远,可双脚犹如千斤重,硬是抬不起。 “离开?!为什……难不成你有恐花症?”见她隐忍着困窘,咬着牙点头,一阵大笑不由自主的冲出他的胸腔。 怪不得她身上没有脂粉味,只有淡淡的女性馨香。天呀!原来她不是无坚不摧的冰壁,小小的一朵紫花,居然就能制得住她,枉他白白被她欺压甚久,现在一口气终于得以抒发。 “笑够了没有,快把我弄离这一堆烂花。”她早该听从自己百试百灵的第六感。现在进退两难,又落了个把柄在那个臭土匪手中,她是欲哭无泪,有气难发。 难道这就是她开龙雾玩笑的报应?但她已受过处罚了,岂能一过两罚。 一定是输不起的向景天在她背后咒她。当初她和向景天以龙雾的情感归向为赌注,结果她狡猾的以双赢方式,赢走所有的赌金,所以他一定“记”在心。 雷非烈非常可耻的挑起她的下巴。“自古英雄救美的结局都是美人以身相许,你认为这主意可好?” “你不是英雄,是拦路打劫的土匪。”龙云发誓,等她离开这一大片烂花后,一定要“复仇”。 “唉!这下更严重了,土匪劫不到财是会倒霉的,那劫色好了。”魔掌恶劣的在她胸前比画着。他太高兴占了上风,不介意被冠上土匪头衔,虽然那是“名正言顺”。 龙云是愈气脸色愈冷冽。“雷、非、烈,你惹毛了我,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一个吻。”大大的笑脸出现在一根食指后。 像她现在的状况,他就算强占了她的身子也不会遭到反抗,可他就是想要挫挫她的傲气,由她亲口允诺一个吻,免得事后被算帐。 她一个一个字的从嘴中迸出,“你、在、说、梦、话、吗?”吻?!敢情他是装了烧红的木炭吗?敢吻冰山的唇。 “太阳快下山了,一到入夜时分紫香蔓草就会泌出淡淡花香,听说有花粉症的人是闻不到花粉味的。”威胁她的感觉真是让他太过瘾了。 “你……”一想到全身会起粒粒红疹,她只好冷着脸说道。“好,算你狠。”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她不会放在心上。 “那我不客气了。”坏坏的笑在他唇角勾起。 “请便。”快吻快结束,她好早一点算帐。 “乖,闭嘴。不,是张嘴才对。” “什么张……唔——”龙云才想反驳,唇舌立刻被他攻占。 趁她张口质问时,雷非烈俯下身,把舌头送进她微启的檀口内,温柔的用舌尖轻舔贝齿,挑逼粉红色细蛇,吸吮她甜蜜的汁液。 原本只是单纯的唇舌相贴,但由于顽固的龙云不甘被强吻,想用舌头顶出他的侵略,反而点燃他深层的火,一吻不能罢休的转为激烈。 冰是禁不起烈火焚烧的。在推拒之间,冰渐渐软化成水,在他怀中尽情享受来自火焰的洗礼,两人相拥倒向花海里。两具有强烈火焰的躯壳在花海中翻滚,衣衫在拉扯间半卸。 雷非烈吻着她胸上的小花蕾,啮咬那淡粉色花心。由他丰富的床第经验中,可以非常肯定她是处子之身,尤其是她那淡粉色花心尚未绽放。所以他更加温柔的讨好她,不急切的占有她的身子,技巧性的挑起她隐藏在冰壁后的火热,手指轻柔的抚摸她圆嫩的丰胸。 一波波的热潮自龙云的体内涌出,她呼吸一窒的猛吸气,淡淡若无的花香溢满鼻腔,她的身体自然僵硬,停止一切迎合的摆动。 正想卸下她下半身衣物的雷非烈,察觉身下佳人绷紧的反应,关心的一看。 那些被他误以为是吻痕的淡淤,居然是一粒粒的红疹,而且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一急之下,他顾不得两人衣衫不整,压下熊熊欲火,抱起她的身子飞身一纵,离开紫色花国。 “啪!”龙云气极的一巴掌挥过去。 “你满意我所付出的代价吧!”她恨,恨自己失了理智,连身子差点都免费奉送。 “值得。”雷非烈舔舔嘴角血味,露出满足的笑容,反正他不是第一次挨她巴掌。 “放我下去。”她不挣扎,只是静静的挑衅。 “好。” 他的一声好,是抱着她施展轻功回到寒月居才放下她,在离开前又强取一吻以为报酬。他的理由是,跑路费——抱着她跑上一大段路的工资。 第四章 菩提本非树,何处惹尘埃。天清气爽,本该是个好天气,可是有人火气大得和他脸上的疹子可相媲美,增加立体感。 周围以杯遮口的窃笑声此起彼落,更是教他难堪的怒目横斥,企图阻止众人的取笑。可惜效果不彰,他的目光没办法将每个人杀死,视线一挪开,笑声马上响起。 雷非烈冷冷的说。“古风,你的牙齿上若沾点红会更好看。”该死,他笑得最肆无忌惮。 “的确,和老大脸上的红斑可以相互应和。”看老大那一脸的红疹,东方威实在无法控制笑意。 “阿威,最近你的骨头忘了数吗?我刚好很闲,可以帮帮你的忙。”雷非烈又掌关节嘎吱嘎吱的响着。 东方威立刻收起咧开的嘴忍住。“我没有笑,是石岩在笑话你的红豆长错地方。”推人下地狱是兄弟的责任。 雷非烈瞥了西石岩一眼。“嗯——石岩,你觉得很好笑吗?”他以为他低垂着头,自己就看不到他嘴角上扬的那道弧线了吗? “是很好……呃!老大的红豆长得很健康。”他顺着东方威的话尾往下滑,紧咬着下唇,不让笑声轻泄。 三人的表现让雷非烈气恼,而唯一缺席的四方之一北莫残,被南月儿拉到某处逍遥去,凑不成一个方字,一起嘲笑他的“现世报”。 “你们稍微克制点,尊重一下我这个‘寨主’吧!”雷非烈见他们笑了一、两个时辰还不知节制。 “老大,我们有在克制,可是一瞧见你那张举世无双的俊颜后,身为美男子的我只好自惭形秽的苦笑。”南古风打趣的说。 “我和古风不同,小弟是太欣赏你人间绝无仅有的痘子脸,才会从内心发出真诚的笑。”东方威装出一副诚恳状。 西石岩瞧不起他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你们太虚伪了,明明笑得一脸贼兮兮,还恶心的搬弄一番假话。” “石岩——”两人都虚弱的摇摇头,果真是一块不通灵的大石头,从头到脚都是用石头做的,不会看场面打打太极拳。 西石岩不解的看看他们无奈的表情。“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雷非烈摇摇头。“没有,你很老实的说出真心话。”就是真心话太伤人了。 他连手臂上都布满暗红色的小疹,不用说被衣服盖住的地方更是踊跃的捧场。 早上雷非烈褪下亵裤要上药时,连那令他骄傲的男性自尊也长满一小粒一小粒的紫豆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感染上风流病。 “老大,痘子会传染是不是?前些日子云姑娘才长满一身,怎么她一好,你就染上了。”南古风促狭的眨眨眼,挖苦的讽刺他做了什么不入流的下流事,从人家姑娘身上占便宜,所以才会“惹疹上身”。 东方威讽刺道。“哎呀!你没听过‘男女授受相亲’吗?老大是舍不得美人儿受苦,自愿‘移疹’上身。”因为时间太巧合,好像岗哨交接换哨似的。 “怎么移呀!阿威。”西石岩不懂,迷惑的朝他请教。 东方威笑脸一收,佯装正经的回答。“你和花姑晚上在床上做什么,那就是男女授受相亲,然后你就该知道了。” 西石岩脸一红,了解所谓的“移”是怎么回事。 “不要鬼扯,我这身红疹是吃坏东西所引起,和旁人无关,不要毁人闺誉。”但就是当事人不将“闺誉”放在眼里,而他的红疹的确是“吃坏东西”所引起,他敢拿义父的牌位发誓,他被下毒了,他更清楚那个下毒者,就是冰美人龙云。 全怪自己贪恋美色,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才会不设防的接下她所谓的“清心莲子汤”,完全忘了她有仇必报的个性。还以为她终于动情了,懂得做个温顺的小女人。直到汤一入口,他才知道失陷的人是谁。 他——雷非烈,疯狂的爱上冰美人龙云,所以才甘心的任由她糟蹋而无怨尤。甚至现在回味起来,那道加了料的莲子汤还真是甜口又甜心。就是佳人还死命抗拒两人之间滋生的情愫,教他有些沮丧的想大吼。 “我看不是吃坏东西,是你得罪某位爱记仇的美人。”据说龙云有一身使毒的好本领,南古风相信是她所为。 “得罪女人会长疹子?我倒没听过。老大,是不是真的?”西石岩的花姑性子好,没见过她发脾气。 “说你石头你还真是一块不通气的大顽石,古风的意思是老大得罪了云姑娘,所以报应上身了。”石头就石头,永远成不了仙。东方威十分同情他的石头脑袋。 “喔——”西石岩还是不懂报应和云姑娘有什么牵扯。 笑也笑过了,南古风还是关心的问道。“有没有药可解?”老大总不能顶着“红豆”过一生。 “你说呢!”雷非烈眼神不耐的一转。要是有解药,他何必让人取笑一天,早早就化开了体内的毒素,把烦人的疹子从身上除去。 这一点,他不得不佩服龙云使毒的高段。无论他用何种方式逼毒,就是不能把毒逼出体内,反而助长毒素的扩散,使得原本寥寥可数的几颗红疹在周身漫散开来。但除了有感觉毒素在体内运行及长满红疹,其他倒不受影响。 “你没向云姑娘拿解药?”南古风问道。 “如果她给了,我说不定会怀疑那是冒牌货,不然就是她想再耍我一次。”他的云儿就是少了慈悲心。 “哦!老大。你到底得罪云姑娘哪里?说出来让我和石岩、阿威听听。”南古风觉得一定很好玩。 混蛋,想找他笑话,当他今日才认识他们呀!“这是我和云儿的事。” 东方威诱之以情的拐他。“此言差矣!若能找出问题的症结,化解两人之间的误解,感情才能提升。” “这个嘛!”雷非烈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 “不要犹豫了,三个卖皮的臭猎人,好过一个死去的孔大明!快把猎物供上台,咱们兄弟帮你猎。”豪气十足的拍拍胸膛,眼底闪着狡狯的目光,为了逼出事实,南古风是卯上了劲。 动摇的心被瓦解,雷非烈带着懊恼和一丝丝轻微的得意说。“我吻了她。” “你吻了她?!”三道抽气声响起,不敢置信老大吻了那冰山。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不能吻云儿吗?”云儿的唇又软又热,他爱上了她唇的滋味。 “不是。”南古风连忙否认。 “吻得好。”东方威也补上一句。 “难怪挨打。”西石岩突然冒出这句话。 三道愤怒的眼光瞪向不知所云的西石岩,觉得他总是破坏气氛。什么叫难怪挨打?有情有爱才打得起来嘛!不懂就闭上嘴,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的花姑,逆来顺受绝无怨言。 “老大,你看上云姑娘了?”就怕委屈了人家当土匪婆。这句话南古风放在心里不敢开口。 雷非烈霸道的眼光一聚。“现在是云姑娘,过些时日你们得改口唤声大嫂。”他会让她爱上他,如同他爱她一般。 “我能怎么说呢!祝老大早日抱得美人归。”私底下南古风是十分不看好老大。 “谢了,古风。最近这些日子,你只有这一句话像人话。”云儿,他的小云儿。想想她,他的心就溢满甜蜜。 南古风不服的说。“喂!我哪里不像人。”老大好侮辱人哦! 一阵争执声四起,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 жжж 百步花、追魂草、三星夜兰、曼陀萝、夹竹桃和些许色泽鲜艳的蘑菇,少许硝石块和细碎的黄粉,全摆在寒月居的正庭前曝晒。 采集的人绝不是端坐在前廊发呆的龙云,而是她画出大约形状,托花姑从山野采集来的有毒植物及矿石。 她手中拿着一株淡鹅黄色的水仙醉,它的根茎大如蒜,只在春天发芽而不开花,其毒性轻微,只会使中毒者全身长满红疹,三、四天不退。若运功逼退则助长毒性蔓延,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消失的。 望着左侧飞泻而下的瀑流,龙云的脑海里浮起数天前的情景,那一幕幕旖旎至今仍困惑着她的心。 她,动心了吗?为何身体会不受控制的回应着他?甚至希望他不要停下来,带给她更多的喜悦。 抚摸柔软的唇瓣,似乎还感受到他的热切吮吻,口中还残留一丝他的味道。 是情还是欲?!谁能告诉她?龙雾还是三小姐? 她们当初是以什么心态,愿意接纳与自己文化相隔一千三百多年的“古夫”,并深深的爱上他们? 烦!感情的事最烦人。 “云姑娘,你的脸红扑扑的,是不是受了风寒?”花姑关心的问道。 龙云连忙勺起泉水拍拍脸颊。“太阳光太烈,晒得有些发红。你把文竹和百合的根找回来了吗?” “全照姑娘的吩咐,晾在石臼上。”好奇怪,这些天云姑娘净要自己采些奇怪的花草。有些她连听都没有听过,更遑说亲眼目睹,若不是有云姑娘栩栩如生的画纸,她错过都不自知。 “现在麻烦你把那株晒了七分干的红色花草磨成粉,与右边那颗草的汁液相混。”刚才差点在花姑面前泄漏心事。冰山是无表情的冷,怎么她会让臊热抹红了脸?太大意了。 “喔!”花姑动手照她的意思做。“云姑娘,这些花花草草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何沾抹后,一定要净手才可进食?” “是制毒用的原料。”龙云淡淡的回答。 “毒?!”她立刻慌惊的放下手中石杵。 龙云好笑在心里。“放心,除非你吃进肚子里,否则它们沾在皮肤上是不会有事的。” 花姑看看那些植物。“可是……”好可怕,这么漂亮的花草竟然有毒。 “你想想看,你磨了不少花粉草根的,也没有中毒呀!何况有些本身没毒,必须和其他相混才会起毒性。” “云姑娘为什么要……要做这么可怕……的东西?”花姑还是不太敢去碰触,那是毒耶! 可怕吗?龙云不觉得,她认为人心比毒药更毒。“我不会害你的,毒能害人也能救人,全凭个人揣摩着用。”防身之用更不能缺。 “真的不会……有事?!”花姑声音中有一丝惧意。 “有事你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你被‘毒’这个字给吓着了。”龙云觉得还是庄内那些丫头争气。 “什么毒?谁中毒了?”南月儿像只不安份的猴儿,蹦蹦跳跳的出现在寒月居。 后面跟着的是面无波动,不苟言笑的北莫残。他的心早就想来寒月居一会佳人,但总有些顾忌。 而真正令他怯步的是前些日子,他亲眼看见龙云被老大抱回寒月居,两人之间似有条看不见的红线系着。虽然两人眼神中充满火药味,但她那红肿光泽的唇瓣,正告诉他,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月儿,你又调皮了。”年轻真好,花姑羡慕她的天真浪漫,不解世事。 “我才没有呢!不信你问莫残哥哥,我很乖的。”南月儿头一扬,非常神气的下巴一挺。 北莫残不语,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坐在前廊的女子。 “你看北兄弟也不敢苟同,你失宠了。”花姑笑笑摸摸她的头。 南月儿不依地拉着他的衣角。“莫残哥哥,你说月儿乖不乖,你疼不疼我?” 北莫残头一低。“你这小女孩太贪心了,全寨兄弟有谁不疼你?”在他眼里,月儿还是那个刚会走路的奶娃儿。 “人家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女孩?不信你看看我。”南月儿不太高兴的展露成熟娇躯。 他看了看她,是长大了点,几时她也有女人体态了?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只是稚气未脱,不及龙云自然散发的成熟韵味,和动人的慵懒神态。 “外在是长大了,内心还是小孩子心性。”北莫残友爱的捏捏她的鼻头,不带任何杂念。 “莫残哥哥——”她觉得心被扎了一下,有点酸涩。 龙云见花姑手拿石杵,迟迟不敢下杵,再看看自投罗网的两人,心下有了主意。“莫残、月儿。可不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 南月儿一听见云姊姊有事拜托,三步作两步的跑上前,把刚才的事全抛在脑后,兴奋的像有新玩具的小孩。 “什么事?月儿一定给你拜托。”她连说话都像个小孩子。 北莫残只是淡淡颌首。“尽力而为。” “龙云在此先谢过。花姑,把石杵交给莫残。月儿,有劳你将地上的干花草,分门别类的各置一角。” 花姑乐得把此等危险之事,转交给尚不知情的两人。 “这是……”不会要他磨那些花花草草吧!北莫残望着石杵不知所措的发呆。 “小女子一点小小兴趣,喜欢研究花性,你不会推辞吧!”必要时,龙云用点美色也不为过。 一时迷眩于她的娇颜,他失神的点点头。“当然,在下的荣幸。”她真美。 正打算把追魂草捆绑成束的南月儿,想要询问何处有细绳的抬起头,却被他失魂的神情,狠狠在胸口撞了一下。一股苦涩感从胃部升起,莫残哥哥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失落的感觉紧紧的包着她全身。他——喜欢云姊姊吗? 眼神一转,龙云看出南月儿眼底的落寞,心里自然有个数在。“月儿,你在发什么呆?快把追魂草放在石臼里让莫残磨细。” 追魂草?那不是有毒?“云姑娘,你在制造毒药吗?”北莫残蓦然醒悟她在做什么。 “好玩嘛?反正闲着也没事,当当消遣。”龙云暗忖着,不笨嘛!反应真快。 “消遗?!追魂草毒性特强,一旦误食,后果不堪设想。”他没想到她居然拿做毒药当闲暇乐趣,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要太在意,这些小东西我玩了十数年,若是离了手,还真有些不习惯。”像她这种习惯用毒的人,很难忘却使毒的乐趣。 “你可以绣绣花、养养鸟,或是做些女红,玩毒太危险了。”他不赞成女人一天到晚在毒堆钻。 他的话引起花姑的共鸣,在一旁直点头。“对啦对啦!我房里还有些绣线、布帛的……” “饶了我吧!”龙云面露痛苦的捂着额。“要我舞刀弄剑还可以,那根小小的针对我而言是催命符。”绣花?!女红?!什么蠢想法。那是男人用来绑住女人自由的自私心理。缝缝扣子补补裂洞还差不多,教她一整天对着一块布穿穿刺刺的,不如教她去砍砍杀杀的好,至少不会闷死自己。 “可是每个女人都会呀!”花姑的想法是这样。 “那就别当我是女人。”她觉得当女人太辛苦,被一大堆道德规范给束缚着。 “但你就是女人。”突然多出一道男声。 “雷大哥——”南月儿惊讶的一呼。 “寨主。”花姑敬畏的弯身行礼。 “老大?”北莫残诧然的轻唤。 除了不屑一顾的龙云,其他三人各有迥异的表情。 “莫残和月儿也在这里呀!看来寒月居快成为茶馆酒肆,人们闲聊时的去处。”这是他的住所耶!太不像话了。云儿是他一个人的,雷非烈可不想与人分享她的美丽,就算兄弟手足也没人情讲。 “雷大虫,你真看得起我,前些日子才当我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婊子,今日我却升格当老板娘了。” “你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他只是不想两人之间,插进一些“闲杂人等”。 “你的含意简单明了,明白人一听就清楚了,何来曲解?就像你脸上的虫卵一样清楚。”哇!疹子长得真彻底。龙云佩服自己的功力。 虫卵?好恶心的形容词。雷非烈瞪向闷头偷笑的三人。“莫残,你有事可以先走了,顺便把小月儿带走。” 逐客令下得多光明正大,北莫残若有所失的欠身告退,南月儿与花姑二话不说的紧张跟随他,离开寒月居。 “你把我的客人赶走了。”不是指控是埋怨,龙云这会可少了做苦工的呆子。 “他们哪算是客人。”雷非烈认为他们全是小萤火虫,光度不够亮这在屁股后面绕来绕去。 她冷眼一利。“哪敢情好,你来代替客人的位置。”她手指着尚未研磨的花草。 “真懂得利用人。”他苦笑的蹲下身,拎起一株夹竹桃枝切片再磨细。 “物尽其用是我做人的原则。”要不是她碰不得那些花花草草,哪用得着这些外行人。 “你那么喜欢玩毒,却又碰不得花粉味,不是很矛盾吗?”对花粉敏感,那磨成粉的植物呢?他瞄了瞄她。 “蜈蚣、蝎子、蜘蛛、胡蜂和蛇也都是毒物,各有其用处,只要处理得当,有的是傻子自愿贡献。” 他心想,自己不就是她口中的傻子。“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毒?”怎么百解不得其法。 “水仙醉。” “水仙醉?那是什么东西?”雷非烈觉得这名字取得倒挺诗意的,长在身上却嫌丑陋。 “一种长在水边的植物。”瞧他眼中写满不解,她解释道,“它是不开花的水生植物,所以没有花粉味。” “难怪你敢去摘,只是可怜我惨遭你的毒手。”原来真相是如此。他才想着她的花粉症,怎么可能亲手下毒,到头来是装蒜的水仙醉。 龙云有些回避他坦直含笑而宠溺的眼。“这是小小的教训,提醒你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他唇看来是那么热情,害她心口猛然一跳,很想再去品尝。 那股难抑的渴望是从何而来,她惘然了。是因为他,还是……爱? “遇上你,三思再三思也没有用,所以注定终身要受你荼毒。”他笑中带着柔情。 该死的男人,笑得像陷入情海中的呆瓜,惹人心躁。她暗自咒骂着。“在曼陀萝里加点蝎粉,就是你旁边的黄色粉末。” “它们混在一起有什么作用?”他小心的勺一匙蝎粉,慢慢的加入曼陀萝花粉内拌。 “春药。” 雷非烈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瞟她。“春药?!你想让谁失身?我吗?”他是乐于失身给她。 龙云冷冷的说。“那得看你要生还是死喽!雷淫虫。”什么节骨眼,还在口头上占便宜。 淫虫?!他像吗?“这不是普通的春药?!”春药不会致命。 “在我看来它是普通的春药,只是再加两味小虫末,它就是想浪也浪不得的催情毒药。” “什么意思?”想浪也浪不得?他不懂。 “曼陀萝的根汁有催情作用,但蝎粉加上日虫和夜虫就成了致命毒素,但这两种毒是相生相克的。”龙云接着说。“纵使体内欲火焚身,急欲宣泄,一碰上肉体交媾,曼陀萝的毒自解,可是蝎毒因失去相克的毒性,反而催促中毒者的快速死亡。” 雷非烈的瞳孔骤然瞠大。“你是说不管中毒者是否找得到宣泄管道,一律无药可救?”好阴毒的方法。 “解毒我不懂,不过根据雾的研究,她说只要撑过四个时辰难熬的折磨后,两毒性会相互抵消。” “哦!更毒。”他觉得那是活活的折磨人致死的酷刑。性欲勃发不得宣泄,任由一波波热潮侵袭,对男人而言,比杀了他还痛苦,而且还要持续漫长四个时辰。女人不用动刀杀人,只要用这一招,包管让男人恨不得跪地求饶,求女人杀了他。 龙云坏心的眯着眼。“想不想试试,看你能撑几个时辰?”他的内功极高,绝对可以当个好实验品。 “嘿嘿!我们之间没那么大的仇恨吧!”雷非烈笑得很局促,他有自知之明不玩命。 “真的不想试试?很好玩哦!”龙云有种错觉,此刻的她是哄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邪恶皇后。 好玩?玩的可是他的命!“去找别人玩去,我没兴趣当你的镳靶。” “挺可惜,你错过一次当英雄的机会。”或是当尸体的机会。她暗忖着。 “土匪头不是你的口头禅吗?”怕自己英雄当不成,反会遭她耻笑,他还是收敛点才好。 “怕死是人之常性,我不会迁怒的。”本姑娘只会不太舒坦而已。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眉头都打了个死结,还冷淡的说她不会迁怒。雷非烈失笑的摇摇头,她真是心口不一的冷面观音。 “不提这个了,你对霸风寨弃盗从商的腹案有个底吧!”他可不想一天到晚被她叫土匪。 这件事呀!“我还得观察一下,再决定你们今后的去向问题。”龙云知道要让一群盗匪蜕变为规规矩矩的商人不容易。 “观察?!你的意思我不懂。”他站起身,在山泉旁净手,走到她的身边斜倚在她旁边的石柱。 龙云说道:“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色和个性,我必须针对他们研拟最适合他们的路子,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行商的料。”有些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像西石岩就不适合吃这一行饭。 “哦!你说说看。”云儿认真时,脸上会散发迷人的光彩。雷非烈暗自观察着她。 “就从东方威说起吧!他为人圆滑擅长看人脸色,是做生意的好人才,可以哄得人掏出银两,放下戒心与之交好。”她识人之术一向不弱。 雷非烈补充道。“你的意思就是他比较滑溜,不太正经吧!”东方威的个性最会见风转舵,但对兄弟却有情有义。 龙云嘴角略微上扬,表示正是此意。“西石岩的个性太老实,容易得罪人,所以负责内在人手的调派最适宜。” “没错。那专扯人后腿的南古风呢?”古风一张嘴坏得可以,从没把他这寨主放在眼里。 “南古风他嘛!他的反应机智堪称一流,适合做出主意的幕僚,也就是所谓的狗头军师。” 雷非烈乐得大笑,猛然掌拍大腿一下。“说得妙,好个狗头军师,很符合他阴险的小人个性。” 龙云接着说:“北莫残个性沉稳内敛,虽说为人冷漠些,但却是个能掌握大局的人才。”他尤其制得住浮躁的奸佞小人。 “嗯——说得极是。”雷非烈话锋一转。“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想听?”她似笑非笑的眼睛已透露出讯息。 他认命的准备听“逆耳”之言,反正从她口中吐出的绝对不是金言。“说吧!我耳朵洗干净了。” “脾气火爆不讲理,不用大脑思考,动不动就吼叫乱栽,有失头头的风范。”她流利的数落他的不是。 “怎么没一句好听的。”他咕咕哝哝的嘀咕着。 “不过呢……”她故意提高声量捉弄着他。 雷非烈眼睛一亮,等着下文。“不过什么?” “不过看来看去,你还算是个人。” “算是个人?云儿——”他的咆哮声连树上的鸟儿都吓得掉下树。 “才说完你就犯了口戒,又大吼大叫。”她不在意的用小指掏掏耳朵。 他怒极反笑的令人发毛。“很好,我要惩罚你的‘实言’。” 龙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不及防备,一个黑影复了上来,夺去她一切声音。 许久之后,她才难堪的推开他,脸色泛红。“你……” “我怎么样?”他得意的堆满笑。 “去死啦!”她顺手把水仙醉扔给他。 “哇!这次又是什么毒?”她的东西都不容他忽视。 “烈酒三碗煎成半碗服用,解你的毒啦!”龙云说完转身离去,“啪啦”一声的关上门。 雷非烈先是一怔,然后扯开嘴大笑,笑声宏亮直达天际。 第五章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此刻的寒月居正成为读书人的天地。 “唉!这个字怎么这么难写,是谁发明‘字’这个玩意儿?”这厢有人抱怨古人先贤的多事。 那厢又起,“天呀!算盘珠子硬邦邦的,教人怎么拨嘛!”九进位是十要往前拨一粒,然后……唉!又乱了。 然后打哈欠声起,“做生意就做生意,哪来那么多的生意经,还不就是一个买一个卖嘛!”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她这个夫子多加一条——铁的纪律,所以铁鞭是少不了。 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武艺高超的练家子,普通的木棍、木棒不够看,敲两下就断。对长年应战的身子,自然打不到痛神经,只好用铁鞭晃两下让人心生畏惧,身为夫子的她才有成就感。 看到别人在她面前痛苦的挣扎,龙云的心情会非常愉悦,心情一愉悦,就会暂忘他们的“笨拙”,不过,此刻她实在受不了了。“雷非烈,你拿毛笔在扫地呀!南古风,算盘跟你有仇也用不着拆了它。东方威,周公的女儿正点吧!” 唯一逃过劫难的是西石岩和北莫残。根据她的说法是,西石岩人呆嘴笨,待在后面跑跑腿就行了。而北莫残本身识字,只要他脸一板,什么生意都谈得成,用不着再教育。 “云儿,有没有简单一点的,笔画不要那么……多。”雷非烈觉得好累哦!小小一枝笔竟比剑还沉重。 “怪你爹娘不用心,为何不取个丁一二,好写又好记。”她只不过要他写自己的名字,又不是要他去打仗。 见满地笔墨不清的乌纸都快堆到他的腰际,龙云真是同情那堆被浪费的纸张,森林就是这样被消耗掉的。 他异想天开的说道:“不然我先学写你的名字。”龙云是两个字,雷非烈要三个字,怎么算都划算。 “很好——我先写一遍,你得照着写一百遍,没写完不得吃饭睡觉。”她的名字会比较好写吗?大笨蛋。 “啊——怎么弯弯曲曲笔画这么多,你是不是故意要整我?”雷非烈想不到她的名字比他的更难写。 “名字是父母取的,你说我会拿这个开玩笑吗?”踢到铁板喽!想取巧?门都没有。她暗忖着。 “可是……”一百遍耶!他怎么受得了。 龙云俯在他耳边低语。“你若是在晚膳前写完我的名字一百遍,我会给你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他学她也压低声音问。 “一个吻。”这叫诱之以情。 “真的?”他忍不住嗓门一大,引起其他两人侧耳倾听。 她肯定的说:“真的。”只是有可能吗?他一上午才写了十遍雷非烈,揉掉的纸张费足以喂饱一个贫困的家庭,而龙云远比雷非烈难写,想在晚膳前写一百遍,那是痴人说梦——不可能。 “不后悔?”他再一次确认。女人的话不能轻信,尤其是她。 她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要不要我发个誓呀!” “不用不用,我信你就是。”誓可不能乱发。若她反悔不认帐,他是不会让她“赖帐”的。 “我们也要一个吻当奖励,你不能厚此薄彼。”另外两人说。有好处的事,他们绝不会错过。 “去你的,我给的吻要不要?”雷非烈立刻护卫起自己的权利。 “老大,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们……怎么会夺人所爱呢?”明哲保身是东方威的生存之道。 “聪明的作法。古风,你呢!最近密林的沼气……”雷非烈的意思是要他考虑清楚下场…… 时不予我,南古风委屈的拨弄算盘珠子。“我玩算盘就可以了。”总不能去守充满沼气的密林吧!老大太卑鄙了,用寨主的身分压人。算了,他度量宽如海,不跟老大计较。 “很好。”雷非烈冷冽的臭脸一转,换了张温柔的笑颜。“云儿,你等着付代价吧!”为了一吻,他会拼命的。 “我是等着……”她一鞭挥下去,差点打到他的手。“你在鬼画符呀!这是龙、那是云吗?不合格,重写。”以为扭七歪八的就是字吗?看得龙云直叹气。 “嗄?”他好不容易才写了一张。“云儿,不要太严肃嘛?反正都是字。” “屎也是一个字,粪也是一个字,反正都是字,我就叫你雷屎粪好不好?”她看着他的鬼画符,那叫字吗? “我……唉——”歹命的大寨主,竟沦为粪屎之虫,他暗叹着。 龙云厉眼一扫。“你们不要偷笑,笑人者人恒笑之。东方威,我要你背的经济理论你背几行了?” “快背完了,快背完了。”东方威心想,三十多张少说也有一万多字,怎么背?小时不学好,大了伤脑筋,十个字中有五个不认识他,有背等于没背。 “和雷非烈一样,你晚膳前没背十页,明天一早的庭院打扫就有劳你费心了。”她挥舞着手中铁鞭说道。 十页?不可能啦!“你不会真要我扫一座山吧!云姑……不!云夫子。”铁鞭当前,他威武立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我是为你设想。”多伟大的夫子呀!龙云不禁要佩服起自己。 什么大任?什么心志?东方威听不懂,苦字他倒能体会。“我还要感谢你喽!” “不用客套,此乃夫子份内之事。”手中执鞭的感觉是——痛快。“南古风,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她忽然发现一件“怪事”。 南古风心想,发生什么事?他可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没有偷笑,很认真的研究……算盘。“云姑……不!夫子,我没犯错吧!” “要我怎么说才好呢!”她口气温和的停顿了一下,倏地眼神冷如寒冬的直射。“算盘还能倒着算?是你天分高还是我资质鲁钝?” 呀!拿反了?南古风汗颜的把算盘转个圈,难怪他老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怎么拨都不顺手。 龙云头痛的看着三位笨拙的学生,有些沮丧的想一人敲一下脑袋,看能不能开开窍。但原则上说来,他们算是可取了,一向习惯拿刀拿剑的大汉子,要他们像个闺女,安安静静的学写字,实在不是件易事。为此,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放他们一马。 但是,当她拿起寨里的帐本,准备细算这些年的盈余及珠宝布匹存量,好打算以多少资金为底,打开生意之门时,她头就更痛了。 这么些圈圈叉叉又点点的到底是啥意?三角形又代表什么?一直线是什么玩意?这是帐本还是画册。 “咳……咳……”她重重的咳了数声,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向她。“对不起,请问帐本是谁负责的?” 当她用轻软语调说话时,三人立刻正襟危坐,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发言。因为这是她发大怒的前兆。依照相处多日的观察,龙云的语气越轻柔,表示她的火气越大,该死的人就越多。 “说——”短又重的“说”字,令三人心弹了一下。 “我们共同负责的。”东方威胆寒的承认,心想万一惹毛她,又下奇怪的毒怎么办? “有一套!麻烦你们解释一下,圈圈叉叉是什么意思?”她要是看得懂,母鸡都可以犁田了。 “圈圈是珠宝,叉叉是数量。”南古风瞄了一眼说。 “哇!了解。那后面的点点呢?”龙云问道。 “那是珠宝大约的价格。” “以什么为单位?黄金还是银两?” “银两。” “不错不错,有概念。三角形呢?”她心想,不知道是银两嘛! 东方威不好意思的说。“那是金块啦!本来想画方形,后来想想三角形比较好画。”那是前年抢夺一队标车所得,怕忘了数目,就用三角形代替。 “好聪明呀!懒人法用得好。一直线又是什么意思?”她看向左顾又盼的雷非烈。 他也很干脆的说:“布匹。”反正都得挨骂。 “太好了,你们真有创意,我佩服到五体投地都不能表达我内——心——的愤——怒——”真是一群猪呀!龙云暗骂道。 “云儿,别动怒。你知道我们都是一群不识字的粗人,只能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记帐。”雷非烈解释道。 “对啦!云夫子,其他山寨的土匪还没帐本呢!全都有多少用多少。”南古风认为这点,霸风寨可强多了。 “古风说的正是我心坎话,云姑……夫子,你就委屈一点,屈就我们这群没知识的粗人。”东方威求情着。 “云儿——” “夫子——” 三道恳求真诚的目光,软化了她的冰心。她实在不该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们,谁听过土匪会把抢来的财物,明白的记在帐上,若不是他们有心改过,为未来留下一条路,何必辛苦的写写画画?她想到他们连笔都握不稳,趴在桌上东勾西涂的窘状,不禁莞然。 “好吧!算我倒楣忘了拜佛祖,才会碰上你们这群讨债鬼。”她认裁了。 这堆乱七八糟的帐本,得花上一段时间才整理得完,龙云摇摇叹息,她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死人债。 雷非烈偷偷瞧她无奈的表情,一缕柔情从心底深处浮起,温暖他的全身。 жжж 夜幕低垂,明月高挂夜空,四周是一片静谧,连蛙鸣虫叫声都停止,宛如都沉浸在睡梦中。 屋内的灯火明灭闪烁,灯下的人振笔急挥,纸张飞扬,几乎将他淹没。握笑的手有些颤抖不稳,手指因长时间握笑而僵硬微肿,手臂酸涩不堪,无法伸直的弯着肘。 画下最后一点时,他吐了口大气放松身子,没来得及喘息,就拿着写着一百遍的名字,往隔壁主房行去。 “终于写完了。”他敲敲龙云的房门,满心欢愉的等着“领赏”。 寨中没什么消遣,龙云正在调配一种新的毒药,算好的份量因敲门声而偏了一下,毁掉她忙了一晚上的成果,她面色不悦的去开房门。 “最好有一个令我心服的理由,否则你就等着当我的试药童。”她的脾气正蓄势待发。 “我写完了。”雷非烈献宝似的把一堆写得丑不拉叽的纸张平放在她面前。 “什么写……”蓦然她眼睛张大。“你是说你写到现在?” “是呀?我写了一百遍龙云,连晚膳都没吃,不信你数数看。”他怕算错,还十张一堆的摆好。 她现在的表情简直可用张目结舌来形容。“你……你不累吗?” “不累不累,只要想到能一亲芳泽,浑身劲都上来了。”不累才怪!他快累塌了。 她被他的傻劲打败。“你这是愚勇,明天会酸死你。”他真是蠢毙了,有必要为了一个吻拼命吗? “无所谓,现在我可以讨报偿了吧!”等了好久,他想念她的芳唇。 龙云重重吐了口气。“先把纸搁下,我去倒杯水给你润润喉。”她想他一定连水也没有喝。 “不用了,我喝你的口水就好了。”他觉得那比甘泉更甜美。“哎哟——” “怎么了?”她才想骂骂他,就听到他的轻唉声。“手肘甩着干什么?” “写太久了,右手有点硬,不太灵活。”好痛,他刚才没感觉到痛楚呀! 龙云执起他的手,动容的揉搓他僵直的手指,活络他手臂的经路。她心里的一角冰壁被硬生生的敲了个大洞。 “笨蛋、笨蛋、大笨蛋,你不会量力而为呀!万一手废掉了,你拿什么吃饭,笨死了。”她忍不住哭了。 雷非烈心疼的举起左手,轻画她的脸颊。“别哭了,云儿。我没事的。”自己怎么惹得她落泪。 “我才不会为你这个笨蛋哭。”她话是这么说,但是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下落。 “好好好,我是笨蛋。你不要再哭了,哭得我的心全揪在一起了。”他轻轻的拥她入怀,拍拍她的后背。 “你本来就是笨蛋!”感动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那是掺杂了一种不忍和心疼的莫名情绪。 “对,我是笨蛋。我只为云儿一人痴笨。”付出是值得的,他终于打破她心底的藩墙。 龙云偎在他胸前抽搭着。“我要一个笨蛋干什么?只会惹我心烦。” 雷非烈假装无奈的说:“没办法,谁教这个笨蛋无可救药的爱上你。”她只有勉强接受的份。 爱?!多么动人心弦的字眼。“我冷冰冰的又不可爱,个性凶悍又随身拿毒要害人,有什么值得好爱?”她不解。 “我就爱你冰冷面具下的热情,爱你的凶悍娇嗔,爱你的刀子口豆腐心,爱你是我的云儿。” “笨蛋。”龙云胸口是甜滋滋的蜜意。 他不满意的在她唇上浅啄一下。“就这句话呀!没别的?譬如,我爱你啦……” “你爱我,我收到啦!” 他唤道:“云儿——”这妮子真不干脆。 “嘘——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刻。”龙云拉下他的头,主动把唇送上去。 雷非烈乐得把握良机,深深的探入她的灵魂之中,热情的掠取每一分甜蜜,毫不保留的以吻倾情,诉说他无限爱意。 须臾,他给两人一个喘息的空间。唇改落在她的发上、额上、眉上、眼皮上、鼻梁上,然后深切的吻住那两片轻盈蝶翼,再一次倾诉绵密深情。 “叩、叩、叩。” 门上响起的细微敲门声,然后越敲越大,越敲也越急,最后直接喊起人,“老大、老大!” 不情愿的结束一吻,雷非烈怒视那个倚在门口贼笑,杀风景的南古风。“你最好有要紧事报告,不然你明天就去守密林口。” 他皮皮的说:“情非得已,不然我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缺德事,那会遭天打雷劈的。”啧!冰美人的热情让人脸红呀! “少说废话,讲重点。” 南古风一正色说:“何媚儿来了。” 何媚……“她来干什么?谁私自带她入寨的?”好大胆,敢违抗他的命令。 “十光。” 雷非烈不解。“十光不糊涂人,怎么这次做事如此草率。”何媚儿还真不死心。 南古风解释道:“何媚儿的说词很有趣,你该去听听。对了,云姑娘也该去会会情敌。”现在不是在课堂中,夫子可省略。 “什么情敌,你少挑拨。云儿,古风的话听不得。”他好不容易打开佳人心,可不能被这小子搞砸了。 “我有眼睛会看。”该有的判断力她还有。 “对对对,咱们去看情敌。云姑娘、老大,这边请。”南古风顽皮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给我记住!”雷非烈搂着龙云走过他身边时,手肘拐了他小腹一下。 捧着肚子,南古风自认倒楣的闷哼一声。 жжж 气势宏伟的正厅嵌在山壁的凹洞间,外观雄伟俨然充满王者霸气。山峰嶙嶙,岩石突兀,令人不威而栗。 “烈呢!怎么还没来,人家等得好心焦哦!”做作轻嗲的浓甜声,从艳抹胭脂的女子身上发出。 众人因她虚伪的媚态和软鱼般声调而狠狠的打个冷颤,汗毛一根根自动排列,等着将军点兵。 “喂!你们是死人呀!没听见我在说话。”气死了,这些男人的眼珠子是长假的吗?想她何媚儿可是睢阳城内,最负盛名的杏花阁花魁耶!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想博她一笑,而这群没个人样的臭土匪,竟不当她是一回事。要不是为了雷非烈那身健硕的体格,和他令人消魂的床上功夫,她何必委屈的跑到这个深山野岭来惹人嫌。 当然他背后用不尽的财富,才是令她心动的原因之一,而且寨里全是些年轻气壮的小伙子,若是她闺房寂寞时,也有人陪她消磨消磨空虚日子。 “不要以为不开口就可以敷衍了事,一旦我当上寨主夫人就有你们好受。你,去给我叫烈来。” 被点到名的东方威不屑的嘴一撇。“等你当上寨主夫人,再来使唤我也不晚。”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 以前他陪大伙儿上杏花阁寻欢,她的姿色的确凌驾其他女子,妖媚体态酥人筋骨,不过见识过冰美人——龙云的绝色容貌后,她只能算是路边野草,不值得一顾。婊子和真正秀外慧中的美女,有极明显的分野。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非要烈好好惩罚你一番。”何媚儿气得脸上的花粉抖落些许。 东方威挺起胸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东方威是也。”想告状也得称称自己的份量。 “好,我记住你。”此仇不报,她何媚儿的脸面何在。“你给我小心点。” 他毫不在意的说:“我向来小心,不劳费心。”远离淫娃才是聪明男人的作法。 何媚儿一张粉脸气得有些扭曲,可当她一眼瞧见走在前头的雷非烈,马上璨笑如花的迎上去,摆出她自认为勾魂夺魄的媚笑。 她扭着酥软无骨的水蛇腰,轻佻冶荡的想贴上他的胸口,却被他技巧性的避开,一个没站稳的往前跌,差点和地面石块来个贴面吻。 这时旁边一只手伸出扶了她一下,使她不至于跌倒。 “我就知道烈舍不……啊——你是哪来的野女人?”寨里几时有如此绝丽的女子?她怎么不知。 龙云很无辜的耸耸肩,好心扶她一把,让她免受皮肉之苦,反遭毒蛇反噬一口,自己是招谁惹谁来着? “说话客气点,这里是霸风寨,不是你出卖灵肉的烟花之地。”她自己才是野女人。雷非烈口气十分恶劣的怒斥。 “烈——人家只是太久没见着你,一时嘴笨说错了话,你不要生气嘛!”何媚儿小鸟依人的媚波直送。她心想,那个女人美得太耀眼了,一定会成为她的心头大患,若不及早除去,会影响自己在烈心中的地位。 没理会她的作戏,雷非烈把龙云拉到他的石椅旁坐下。 北莫残见状眼神一黯,独自收拾那份椎心之痛。突然,一只柔弱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头一低,他看见南月儿那双翦翦水瞳,溢满深深的爱恋和不该有的倾慕眼神。 北莫残心口一惊,连忙把头转开。她……她怎么会……她应该还是个不解人事的小女孩啊。唉!心仪之人已别有所爱,而恋上自己的竟是从小看着长大,视之如妹的小丫头,这实在是一种讽刺,或者是上天有意的捉弄。 “有什么事快说,我没什么时间。”珍品和劣品一比较,雷非烈立见真章。 何媚儿嘟着性感的红唇抱怨说:“你好无情哦!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她不死心的将丰满的身子,硬要挤在两人之间。 “滚开。”他手一挥,把她推下石椅。“什么新欢旧爱,你有什么资格和云儿相提并论?” 好疼哦!何媚儿揉揉摔疼的手肘,将恶毒的语言藏在心中。“想我们在床上恩爱时,她还不知在哪里呢!” “去你的恩爱,我付的银两不够多吗?”雷非烈怒气一转温柔的对龙云说:“云儿,那是以前的荒唐事,全都是过往云烟,你别在意。” 何媚儿嫉妒怨恨的眼光,趁他不注意之际,狠狠射向冷漠不语的头号大敌,但她口中仍虚假的说着令人作恶的言语,眼角刻意挤出泪滴。“原来是云妹妹呀!男人变心就像换件衣服一样快,上一刻还在枕畔喃喃情语,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姊姊我就是你最好的借镜。” 雷非烈大掌一拍,生气的站起身。“何媚儿——咱们是银货两讫的肉体交易,我几时对你说过什么情话?”这臭婊子什么话都敢说,无中生有的本事令人气绝。 “男人就是这样,搂着你的身子欢爱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一旦下了床,半点温情都不留。”何媚儿不怕死的挑拨着。 “你在说什么浑话,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男欢女爱,妓女卖身我付帐,谁讲情不情。” 她假意的拭泪,呜咽的说道:“妓女也是人呀,也会动情的嘛!” 他不耐烦的说。“那去找别人呀!你的恩客多如羊毛,不在乎少我一人。”搞什么鬼,妓女会有心? “人家就是只爱你一人嘛!”何媚儿哭得更带劲,丝毫没察觉妆被泪水冲散了。 人家说眼泪是女人软化男人的利器,金刚钻也会变成绕指柔,尤其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人泣态,更能勾动男人的怜惜心。 只是何媚儿这一套在烟花之地勾引男人的把戏,不但不能引起雷非烈的怜惜心,反而让他更加厌恶。 他不悦的说:“有什么事快说,再牵扯一些下流事,我就把你丢下山谷喂野狼。”这种女人不能对她客气。 她捂着心口惊呼:“你好狠的心,枉我一片真……呃……我说就是了。”他的脸色真骇人。 “我等着呢!”雷非烈一手将龙云拥入怀中,一手慵懒的平放在石椅背上。 妒火更盛的燃烧着,何媚儿恨不得把龙云拉下来,剐上千刀万剑,方能消她心头怨气。 “前些日子府卫的官爷上杏花阁饮酒作乐,一时醉酒失言说……”她故意朝雷非烈凝了一眼停顿不语。 他烦躁的说:“说什么?我没什么耐性。”拖拖拉拉的,她不困,别人还想要就寝。身旁的云儿就是因为无趣,俯在他的怀中猛打哈欠,昏昏欲睡。 “你们两个月前打劫的货物,正是兵部尚书王垠德亲侄子的商行货品,他非常震怒的下令地方官,全力缉拿你们归案。” 原本何媚儿也不知道出手阔绰的枕畔恩客是土匪头,在一次意外中,她偷听到其他人泄了口风才得知。因为她知道雷非烈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每次一到杏花阁寻欢,就走到她房里过夜,纵情终宵,满足她饥渴的淫欲。 他不屑的说:“哼!小小的地方官兵,我霸风寨才不看在眼里。”屡次围剿,还不是无功而返。 “这一次不一样,听说尚书大人上禀朝迁派兵围剿,声势不比往常。”男人一沾了酒色,什么秘密都守不住。因此,她才得以知道这个消息。 虽然她怨恨龙云的得宠,但这都是暂时的,只要雷非烈看出谁对他比较有助益,这份宠爱马上易人而承。而且以霸风寨的权势,身为一寨之主有个三妻四妾也不为过,她不介意和人共夫,何况寨内多得是男人,她随时有递补者。 他一点也不在意的说:“是吗?一群只会叫嚣的狗。”以霸风寨优越的地理环境,他们光是充满沼气的密林那一关就过不了。 何媚儿见他不痛不痒的表现,接着说:“这次有武林人士加入围剿行列。” 雷非烈倒是没料到这一着棋,眉心微微一皱。“是哪一方人马?” “好像是什么山庄的?”何媚儿当时没听清楚,就被急色的官爷压在床上。 久久不开口的东方威开玩笑的说:“该不会是斜剑山庄吧!” 何媚儿一听,就是这个名儿,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斜剑山庄。” “什么?斜剑山庄?!” 斜剑山庄高手如云,光一个龙云就整得寨里人叫苦连天,苦不堪言。众人的心顿时沉到不见底的深潭。 第六章 “斜剑山庄?!” 龙云在昏昏沉沉之际,似乎听到了这个字眼,她抬抬快合上的眼皮,满怀疑惑的看着一群垮着脸的大男人。 “我刚好象听到有人提到斜剑山庄,斜剑山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是谁走岔了路,错入地狱之门?原则上,她是不会担心山庄的安危,因为只有想死的笨蛋,才会向斜剑山庄挑战。 斜剑山庄的人装傻的本事一流,整得人哭笑不得的落荒而逃,而且个个都是顶尖中的顶尖人物,招惹到他们的人是自掘坟墓,所以用不着她为他们多操份心。 “斜剑山庄将会合官府围剿霸风寨。”雷非烈重复何媚儿刚才说的话。 龙云更加疑惑的半眯着眼。“你说的那个斜剑山庄很熟悉,是我认为的那座疯人院吗?” 他肯定的答复她说:“就是位于杭州城内的斜剑山庄。” 她捧着肚子大笑。“哈……哈……你们……想要笑……笑死我呀!是谁日子过……过得太清……清闲,想出这个……笑话……逗……逗人开心……” 太好笑了,那群“闲人”大爷们,忙着逃难都来不及,岂会将麻烦揽上身。讨伐山贼?!他们自己都比山贼更恶劣,更像贼头。 众人以为龙云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冰山第一次张口大笑是这般光景。 何媚儿见自己的好意通报,反遭她耻笑,非常生气的说:“你在笑什么?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她笑声方歇。“是谁告诉你,斜剑山庄的那群痞子要和官府合作,围剿霸风寨?”他们不反过来和官兵作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睢阳城守将,他可是一位副将军。”何媚儿得意洋洋的斜睨她,表示自己“交游”甚广。 “好吧!我就当他们太无聊想找人玩玩。烟、霞是不屑为之,雾正值新婚期,她的粘人精老公肯定不放行。冷刚又太木讷刚直,不会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剩下的全在被窝里和老婆亲热。请问,谁是斜剑山庄的代表?” 瞧她如数家珍似的说着,好象她和斜剑山庄的人十分熟稔,不禁令何媚儿怀疑在心。“你认识斜剑山庄的人?”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庄,连皇上都赞誉有加。 龙云轻咳了数声,掩盖欲泄而出的笑意。“不太认识,但都见过面,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跳蚤老鼠。” 何媚儿觉得不可思议。“跳蚤老鼠?!你……你没吃过猪肉至少也看过猪走路,斜剑山庄的名声响亮……” 雷非烈止住她的话。“好了,何媚儿。你不用多舌,她比你更清楚斜剑山庄的事务。”四冰美人的商誉众所皆知。 龙云不悦的说:“你很扫兴耶!雷小蛇。人家赞得正起劲,打断别人的赞美是一件不礼貌的事,看来你必须上一堂礼仪之课。” 小……小蛇?!“你这个臭女人敢侮辱我的烈,他可是山中老虎呀!烈,你该教训教训她。”何媚儿替他打抱不平。 雷非烈笑笑不在意的揉揉怀中宝贝的发丝。“我的云儿想怎么都无所谓。倒是你,不许再污蔑我的女人。” “她这么羞辱你,难道你不生气?”何媚儿心底的妒怨又加深了数分。 “这不是羞辱,是我们谈情说爱的方式。”他接着低头一啄,气煞旁人。 北莫残此刻心已冷,悄然退出这一片心碎地,南月儿见状,也跟着他身后离去。 “老大,你们节制一点,我和古风还是枕不成双的单身汉子,受不得此等香艳的火辣场面。” 何媚儿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似乎听到梦破裂的声音。“你们太……太……太登对了。”她是恨得想说太过分,但话到嘴巴里一转竟成好话。 在欢场中打滚多年,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见识过。此刻他贪新恋鲜,浓情蜜意,一旦新鲜潮消褪了,还不是回到经验老道的旧情人怀中。现在忍一时之气,表现出不计较的宽容风范,日后再一起算总帐。 龙云气呛了一下,由衷佩服何媚儿睁眼瞎话的脸皮深厚,刚才明明气得直咬牙,只差没咬出血而已,现在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其实她长得还算可以见人,丰臀细腰盈胸,华丽稍嫌花稍的大红薄纱,把肉欲美展露无遗,稍具兽性的雄性动物会迫不及待的纵欲其中。 唇上的胭脂涂得又厚又艳,性感中带着欲望,一双狭长勾魂的丹凤眼,眼角处微微上勾,标准的桃花媚眼,最佳荡妇的写照。 换句二十世纪的说法,何媚儿是最佳情妇的典范,黑道大哥身边的暖床工具。 “你刚提到斜剑山庄与官府联手,那个负责洽头的人是谁你还没说呢!”龙云想知道是谁有闲踏这淌浑水。 “就是向当家的。”何媚儿曾有缘错身而过,立刻折服在他的俊朗下,可惜使君有妇,不曾见怜。 “是他!”龙云早料到他输不起。“你确定是那个长相猥琐、小里小气的大鼻子男人。” “什么小里小气,向当家的人品出众,才富五车,气宇不凡,是卓立伟岸的人中之龙!还有……”何媚儿赞个没完。 “好了好了。”龙云痛苦的捂起耳朵。“向小人的伪装很高明,难怪你会受骗。”天呀!“缺点”真多。 “什么伪装,他是……” “真小人。”她替何媚儿接话。 真小人——行小人行径,一切合于小人守则,躲在暗处放冷箭,打死不承认心黑,直道他人诬陷。 假小人——心里怨恨不已,想象上千种欲致人于死地的毒招,却没胆行动,背地里暗自饮恨。 “云儿依你看,那个姓向的会不会带兵来攻寨子?”雷非烈不忧心是骗人的。 “这么说吧!到寨子来作作客是必然的,但是要他费力气的事,下辈子投胎再说吧!” “你的意思是他不会和官府联手?”南古风问着。 “狡猾阴险是他的黑暗面,不做损己利人之事,所以你尽管放宽心,他还不敢和四冰美人作对。”龙云有这自信。 南古风放下一颗心。“说得有理,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龙云可是斜剑山庄的女总管。 她摇摇头。“此言差矣!向景天和我近来有笔仇恨在,说不定他会针对我,使点小手段。”不防君子得防小人。 雷非烈一听两人有仇,紧张得忙下防守命令。 她阻止他。“别慌了手脚,不会有事的,他不至于会伤害我。”顶多开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 “可是你说和他有结仇。”教他怎能心不慌,云儿可是他的珍宝。 龙云淡眉轻轻一挑,似笑的眼眸嘲弄他的慌张。“你知道我和结下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吗?” “你说。” “赌注。”她一言以蔽之。 雷非烈不解的眉拢成山。“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我和他以雾的情感归向打了个赌,结果全庄只有一个赢家,那就是我。”她赢得很“愧疚”。赢取傻瓜们的家当没用什么心思,赢得她很唾弃自己,居然不必用到大脑——真是愧对自己聪明脑袋。 他不解。“打赌?”她又吊了他一次胃口。 “一赔十哦!”龙云觉得这只是小小的财富而已。 “那不多嘛!才一赔十而已。”在雷非烈的想法里,赌注应该不多。 “是呀!是不多,我才丢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在他面前。”对她来说这种小赢不算赢。 十万两?!十倍?!“你……你赢了……一……百万……两?”他张大了嘴。 “小意思、小意思。”她又用不到银子,一切需要皆由斜剑山庄支付。 “天呀!老大,她比我们还富有耶!”一个赌注赢了一……一百万两,东方威为之咋舌。 “难怪人家要记仇,你挖光别人的棺材本。”一百万两!南古风无力的说道。 “斜剑山庄什么都多,地多、物多、人多、银子多,你不用替他担心没银子买墓地,埋他那身臭皮囊。” “你讲得好无情哦!好歹你也是斜剑山庄的人。”赢了赌注还咒人死,南古风觉得她有够缺德。 “错,我是领有俸碌的龙二总管,但不是斜剑山庄的人。”她是龙门之人,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是龙门徒众的宿命。 “龙二总管?!你是四冰美人之一龙云?”一直被忽略的何媚儿,一脸错愕的指着龙云。 她……她居然是江湖传闻中的四冰美人,比男人还精明的女中豪杰,出手绝不留情,标准的江湖儿女作风。 面对这么强劲的敌人,何媚儿倍感压力。 “你怎么还在这里?古风,送她出寨。”雷非烈一回头,才记得她的存在。 “是,老大。”南古风早就想把她丢出去,满身廉价的花粉味真呛人。 “我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才不走呢!人家要留下来服侍你,谁能比我还了解你的需要呢?”眼色暗相勾,娇波横欲流,何媚儿不死心的轻卸肩上红纱,意欲以惹火的身段,勾起雷非烈的欲望,因为她知道他欲望有多强烈,只要她轻轻一撩拨就失去自制力。 只是这次她估计错误。以往他之所以没有太多前戏就硬上,是因为他堆积过多的精力待发泄,不想浪费时间在讨好妓女身上,只想快些解决掉体内过盛的火气,但现在可不同了。 “古风,你还不行动。”雷非烈不耐烦的头一偏,视若无睹的拉着龙云欲离去。 何媚儿蛇腰一扭,挡在他面前。“我辛苦的来通风报信,你怎么可以这们待我?” 他吩咐道:“古风,顺便拿一万两给她当报酬。”这女人要的不就是这些。 她眼眸半垂,故作娇弱的:“这么晚了,你要人家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是很危险的。”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雇辆轿子送你回杏花阁吗?”雷非烈暗忖着。有危险的是路上的男人吧! “至少也要留人家住一宿嘛!摸黑回去会引人怀疑的。”她还在努力朝不可能的梦前进。 “你……”他不知该怎么说,因为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你就让她留下来嘛,让女人失望是男人的失败,明天再送她回去吧!不然会成为‘忘恩负义’之徒。”再坏的女人,也有可取的地方。何况有她的通风报讯,龙云才有机会准备“礼物”,迎接向景天那只老狐狸的“偷袭”。 “既然有云儿说情,古风,你先随便找个房间让她住下,明天一早再送回杏花阁。云儿,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看你一脸倦态。”雷非烈不舍的望着龙云疲倦的脸。 何媚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雷非烈大手一推,推向南古风的禁锢中,他则不带一丝温情的走向寒月居。 жжж 夜是那么深沉,那么黑暗。 在灯火皆灭的深夜里,月光照射下有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躲躲藏藏怕人看见似的踮起脚跟,悄悄的往寒月居方向潜行。 熟睡中的龙云,在睡梦中依然保持高度的警觉心,当听到房外有一丝细微的足履声时,她便清醒了。 起初她以为是向景天摸进来,准备报“一张”银票的仇,但是来者的动作太过滑稽,手脚太不灵活,完全没有练家子的气息在,一看就知道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等了老半天,才见“他”撬开了门闩,偷偷的靠近床畔,浓郁野艳的香味扑鼻而来,龙云当下了解这个“他”是“她”。 而在霸风寨唯一有此大胆作风的女子,也只有出身风尘烟柳的何媚儿。 一抹诡异的顽皮心思闪过眼底,龙云左手轻轻捏碎刚提炼的蓝紫色药丸,指尖一挑,细末在帐幕内散成无形,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 屋内未掌灯,幽幽暗暗的床上,有具忽明忽暗的人形躺在那。何媚儿卸下全身衣物,赤裸着身子掀开帘幕,小心的拎起棉被的一角跨进去。 见身侧的人儿没有反应,她心喜的将身子靠近,一只细手慢慢的摸上小腹,轻巧的解开亵衣,顺势往上挑逗“他”的敏感带。 咦?烈变瘦了,皮肤滑嫩如丝?好像……女人的身体?怎么会这样呢?他用了什么仙药不成。 再往上摸,不对劲的感觉让她有了片刻的迟疑。为了达到目的,何媚儿继续往上摸索,柔软圆细的触感令她一怔,再迟钝她也知道手中握的是女人的乳房。 “啊——你……”何媚儿惊吓得连人带被滚下床。他怎么变成女人了? “好吵哦,我就知道你有特殊癖好,所以乖乖的任由你摆布。上来嘛!我们继续,我好喜欢你的抚触哦——”龙云故意装作“女同志”的说。 “你……你有毛病,我才不……”好……好恶心,她……她是…… “发生什么事?”雷非烈一听到尖叫声,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马上从客房奔到主房点燃油灯。 “啊——”室内一亮,何媚儿又吓得尖叫,连滚带爬出去,顾不得衣衫不整,以为雷非烈有毛病,一下子女声,一下子男音。 “何媚儿?!她到寒月居做……啊!该死,她是来献身。”同样的手法,居然笨的重复使用。 龙云扬扬眉。“哦!你很了解她嘛,我还以为她是来聊天的。”人走了就算了,连棉被都拿走了。怕冷叫人加床被子嘛!干么抢她唯一的一床棉被,真是太不够意思,枉费还让她自我消遣一番。 “你没事吧!” 她淡淡的说:“除了失身之外,应该没事。”白痴问题,两个女人能出什么事。 雷非烈没好气的走近半垂幕帐的床边。“你正经一点的回答会少块肉吗?” “好吧!我少了一床棉被,麻烦你了。”她觉得夜里满冷的,没御寒厚衣容易受寒。 “少了一条……你没穿兜衣?”撩起帘幕一角,他眼睛倏亮的发现她胸前全裸。 “很高兴你发现这一点,可以把头转个向吗?我不想卖弄美色。”龙云唇角带着戏弄的冷笑。 饱满挺直的雪乳令他下体一热,燥热的火苗让他口干舌燥的移不开目光,直到一道黑影击中他的脸,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清醒了吧!快去找条棉被来。”全怪她习惯了裸睡,来到唐朝后,也只是罩着一件单衣入睡。 雷非烈笑得有点猖狂。“我很温暖,当你的棉被正适合。”说着就想跨上床。 “有件事,我认为应该先知会你一声,免得你事后怪我不够义气。”她轻柔的嗓音,止住了他的动作。 “为什么我会觉得不太高兴听下文。”千万不要是他此刻脑子里正在转的事。 “你知道我这个人,防备心是比较重了些,所以呢……”她好笑的看着他逐渐变青的脸。 他问:“所以怎么样?”每次都这样,故意留个话尾,折磨人的精力。 龙云拢拢敞开的衣襟,不再增添他的血脉偾张度。“也没怎么样,只是我在床上撒了点小东西。” “小东西?!”他主动的远离床铺一尺远。“你又放毒了?” 她轻描谈写的说:“要不了命的,只是对中毒者而言,会有些小小症状。”真的是很“小”,小到肉眼看不到。 “有多小?”雷非烈想,不会又是全身长满一些奇怪的东西吧! “就是突然全身发烫,很想和人亲热,可是又不能碰任何有温度的活体,其实我也很为难的。”自己怎么会这么聪明,连这种毒都研制得出来。她有些得意。 全身发烫?!很想和她……天呀!又中毒了。他赶紧问:“解药呢?” “没有。”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解药,毒不是你发明的?”惨了,他不知道又要受什么活罪。 “我制毒、雾解毒。‘恋心迷幻’是我今儿个才练成,还没试过,所以……” “所以会……怎么样?”他微眯着眼,惶恐的等着她宣判死刑。 龙云解释道:“若和人发生关系,全身会开始溃烂,伤口如火烧过般痛楚,七日七夜不退。”非常人所能忍受。 好……好毒。“禁欲呢!”他希望不要太严重。 “清心寡欲的人有福了。” 他吁了一口气,幸好。可是…… “一个月不能近女色,否则照样毒气攻心,所以吃吃素,有益健康。”她觉得他真好骗。 “一个月呀!”雷非烈失望的垮着肩。“真的没有解药?”他好想跟她…… “真的没有。”她认为人不能太完美,容易遭天忌恨。 “连碰碰小手偷个香都不成?”那他不是活得很痛苦,心上人在跟前却碰不得。 “行。” “真的?”他下垂的嘴角马上扬起个半弧。 “真的——毒性会发作。” 存心耍着他玩嘛!飞扬的心又沉入谷底。雷非烈的心情只能用“恶劣”两字来形容,他沮丧万分的苦着脸,从石橱下方抱出一床备用的新棉被,放在房里的桌子上,二话不说的带上门走出去。 龙云立刻跳下床,闩上门闩,戏谑的用门外的他所能听到的声量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恋心迷幻’属阴性毒,所以对阳性体无效。” 隔着门,他有种被耍弄的愠意。“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没中毒吧!” 她讽刺道:“孺子可教也,没想到你这块朽木也种得出香菇,好意外哦!”他不笨嘛! 他拍打着房门。“可恶,你给我开门,今天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你会骑到我头上。”可恶的女人,敢耍他。 “哎呀!怎么好困。对不起,不能陪你秉烛夜谈,早点上床才是乖宝宝。”她轻轻把油灯吹熄。 “你惹火了我——”雷非烈正想一脚踹开她的房门时,幽灵似的甜美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千万别踢门,‘七彩霓虹’的解药我可没带在身上。”她觉得有特殊的体质真好,百毒不侵。 “龙——云——”他的咆哮声吵得寨里兄弟以为在打雷。 “晚安,雷笨蛋。” 带着甜笑入梦的龙云,不知有人在房里生了一夜的闷气,隔天带着两个黑眼袋见人,还被嘲笑是纵欲过度伤了身。 жжж 斜剑山庄挽花阁 号称“闲话中心”的挽花阁里,端坐了两位俊逸飘然的翩翩公子,和四位出尘清灵的绝色美女。 为什么他们会聚在挽花阁里呢?很简单——他们在说闲话。 “听说那毒冰山被掳走了,是不是?”掳得好,真该登门致谢。冷玉邪十分坏心的想着。 “冷二少,说话小心点,云是我们的姊妹。”龙烟冷眼轻扫,警告他慎用词句。 “她本来就是……哎——雾儿娘子,你干么用针刺我,想谋杀亲夫呀!”他哇哇大叫。真是痛死验不到伤的可怜下场。 人家说夫妻是一体,可他的雾儿娘子不一样,专找他的疮疤掀,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只要说了不合意的话,报应马上到,诸如现在。 “打是情,骂是爱。刺你,我心痛嘛!”可见她有多“疼”他。龙雾不在意的拢理云丝。 “心痛就不要刺我嘛!你心痛我也跟着心痛,不信你摸摸。”冷玉邪当众捉着她手往自己的胸口摸去。 众人早见怪不怪他们的亲热戏,只是戏中有戏。 “哎哟!”果然惨叫声又起。 “痛吧!这是我的爱呀!”老是不规矩,她得教教他学点端正。 龙霞只能用“同情”目光送他。“好了,雾。你就饶了你家的粘人精吧!” 冷玉邪反驳道:“我这是妇唱夫随,鹣鲽情深,你在嫉妒我。”什么粘人精,真难听。 “江湖传闻不可净信,什么邪剑郎君,我看是顽剑郎君,小孩子心性太重。”向景天心想,叫完剑郎君更佳。 嗤笑声四起。 冷玉邪瞄了瞄他,“景天兄,我没得罪你吧!邪剑郎君又不是我自封的,你干么扯我后腿?” 烟、霞不能得罪,雾儿是他娘子,琉璃妹妹乖巧安静的在一旁缝小孩子的秋衣,只有向景天比较“肉脚”。 “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着呢!”向景天是余恨未了——迁怒呀! 冷玉邪觉得他真是小鼻子小眼睛,那件事还记挂至今。“亏你自诩机智过人,栽在女人手中不服气,找我当替死鬼出气。” 他也不否认。“对,我看到你就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平白的从我手中飞出去。”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痛苦是没人会了解。 冷玉邪嘲弄道:“谁教你笨,太过自信才会栽跟斗。”贪小便宜的后果,十万两的银票也敢收! “玉邪——小外甥的见面礼你还没给,还有琉璃身子虚,你这个做二哥的多少得意思意思。”向景天眼一勾,诡笑着。 喝!讨起礼物了,脸皮真厚。冷玉邪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屑。 冷琉璃一听相公的话,马上澄清说:“我的身子很好呀!大嫂买了不少补品还没用完呢!” “琉璃——”单纯的妻子。向景天无奈的轻叹。 “绝配呀!狡猾多端的狐狸,配上个清纯天真的娘子,上天的安排是巧妙的。”冷玉邪夸张道。 向景天不以为意。“你也用不着说我了,玉邪,你的情况也好不哪去。”粘妻成性的小相公,配上冰山妻子,真是世事无常。 “向、景、天——”冷玉邪是怒目横视。 “怎么?”向景天是优闲接招。 一旁有人看得很嫌恶。“你们够了没,两个大男人象抢糖吃的黄口童子,我们是在讨论云的问题。” 明明在外人面前,两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样,像是英挺俊伟的大男人,一旦在自己人面前则原形毕露,教人叹气。 “烟说得对。景天,云真的在霸风寨吗?”听说那是一个土匪窝,龙雾不太放心。 “她托人带了口讯,人现在霸风寨作客。”他心想,她可逍遥了,现在她的“重担”全扛在他的肩上。 “确定吗?” 向景天不齿的冷嗤着,“口讯中有这么一段——你们好好玩,有事别来找我,大家都幸福。你认为这是谁的口气?”什么有事别找她,大家都幸福。根本是她推托的口吻,一听就明白是出自谁的口。 “云在土匪窝干什么?”龙霞十分不解,云除了制毒外,什么都不会。 “当压寨夫人喽!”冷玉邪不正经的打趣着。 向景天一脸被闪雷劈到的模样。“拜托!这个玩笑不好笑,谁敢要那个毒娘子。” 冷玉邪提议道,“不然咱们来打个赌。”小赌怡情,当作消遣。 “赌就赌。”向景天不相信那龙云又悍又泼辣,谁会瞎了眼要她。 “我赌云赢。” “好,成交。” 三张银票从空而降。“我们赌云赢。”烟、霞、雾眼中带着笑意。 钱财对她们而言,全是身外之物,姊妹同心才是最重要,输或赢都不重要。 向景天考虑了一下,再看看银票上的面额,一咬牙收起银票,接受她们的下注。 第七章 睢阳城北郊七里处,有座阴森森的阎王谷,入谷前有道长约两里的拱桥,市井小民皆恐惧的称其为“奈何桥”。因为一过奈何桥,生人不回。 坊间还流传了这么几句话——阎王谷里活阎王,丈七身高黑煞面。劝君莫过奈何桥,亲人泪眼唤不回。宁下十八地狱殿,誓不失足踏阎谷。 阎王谷内,终年有恶臭的腐尸味传出,血腥染满纯净的黄土,白骨遍地可见,胡狼野地里争食人骨,兀鹰停驻在烂堆前,撕扯早已模糊的尸体。 左侧有座以凶残闻名的狂风寨,正上演着不堪入目的活春宫秀。 “哦,我还要……太……太棒……嗯——” 粗犷的男子翻个身,性急的分开她…… 稍息片刻,男子才餍足的从女人身上退出。 “你真是不错呀!美人儿,不愧是杏花阁的花魁。”他满意的往她胸口一抓。 何媚儿轻嘤一声,偎向他的身子,往他耳后吹着香气。“大王才是男人中的男人,教媚儿差点受不住你的热情。” “小嘴真甜。”他得意的捏捏她饱肿的香唇。 “人家说的是实话,天下的男人除了霸风寨中的雷非烈,就属你最强。”她撩拨的抚摸他胸口的黑毛。 她有过的男人就属这两个土匪头能满足她的欲望,但是殷狂风贪婪略带征服的求欢,每每累得她在事后全身是伤。 反观和雷非烈的肢体交缠时,她不但能得到无上的快感,还能一再承受他的欢爱而不累,让她仿佛仙佛般飘浮在感官的情欲中。 殷狂风一掌挥过去,打得她嘴角流血。“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狗杂种的名字。” “对不起,大王,媚儿口太笨。”她甜腻的舔舔唇瓣,媚态十足。“不过,大王,你好像十分厌恶他?” “厌恶?!哈……我不是厌恶他,我是恨他。”一道狠厉的阴光迸出。 “恨?!呵呵呵……大王,你和他无冤无仇的,怎么用到这么严重的字眼。”恨才好,恨得愈深她愈痛快。霸风寨给她有羞辱,她一定加倍奉还。 想她何媚儿在睢阳城的花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多少男人散尽千金只为在她枕畔留宿一晚,可他竟然不领情,将她的痴情掷回她脸上。 还有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跟她抢男人,还故意躺在雷非烈的床上戏弄她,害她丢人的遭所有耻笑。 更可恶的是,居然在她身上下毒,使得她七天不能接客,日日夜夜受欲火折磨不得宣泄,连碰一下男人的手,全身就像火烧般难受。 殷狂风愤恨的。“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因为他,师父将我逐出师门。因为他,父亲将该我的地位留给他。”全是他的错。 “哦——你们还是师兄弟呀!”那功夫一定不相上下,对她的报复计划有益。 他不屑的说:“谁跟他是师兄弟,全是师父偏袒那个狗杂种。” 雷非烈入门比他晚,却学遍了师父的独门功夫。师父偏心,私自将一身所学全传授与他,甚至要将他心爱的师妹许配给他,幸好他早一步侵占了师妹的清白身子,才不致失去心爱女子。 可惜她天生身子弱,熬不过生产之苦,胎死腹中连带着也失去二八年华的生命。而师父竟把师妹的死,怪罪在他头上,因为他当时正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所以被以弃正室于不顾的罪名逐出师门。 当时自己另有女人的事,只有雷非烈一人得知,所以一定是他心有不甘,向师父进谗言的缘故,自己才会落得如丧家犬一般。 “听说朝迁要派兵围剿霸风寨,你想不想插一脚报仇?”何媚儿在他耳旁软语进言。 “你这个小骚货,又在动什么脑筋?”殷狂风邪笑着,抹掉她嘴角血丝,放在口里一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懂吧!咱们可坐享其成,享受他们两败俱伤之后的成果。” 他眉光一挑,颇有兴趣的问。“你想怎么做?”阴狠的女人比较对他的胃口。 “很简单,等官兵从正面攻上寨子时,咱们可由后山的岩壁攀上,他们忙着迎战官兵之际一举攻入寨内。” 他想了一下说。“飞岩走壁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寨里有四方在,想攻下并不容易。”麻烦的是武艺高超的四方。 “大王大可放心,听闻此次攻击,朝迁招募了不少武林人士,届时四方得出寨迎战,徒留个空寨。” 殷狂风心中仍有些疑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消息从何得知?”他不太信任旁人,何况是个婊子。 “哎呀!大王怎么这么问,当然是靠人家的魅力喽!”她媚眼一勾,多少春色尽在不言中。 “是呀!瞧我糊涂的,光你那媚态,有几个男人挡得住,我那十几个女人加起来都没你风骚。” “嗯——人家不来了,你取笑我。”何媚儿娇笑着直往他怀里头钻。 “要是我那些女人有你一半妖艳,我就是天下最有福的男人。”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蛇腰上游移。 “死相啦!有了我之后,你还想要谁?”她佯装不依的点点他的胸膛。 殷狂风笑得狡黠。“好好好,我把那些小妾全打赏给手下就是了。”反正他也不在乎。 这此年来,狂风寨抢夺无数金银珠宝,见人就杀。稍具姿色的女人就掳上寨,等着老大玩腻了,再丢给手下去发泄,撑不过去的女人,就往野地里一扔,让野狗去啃噬尸骨。 姿色稍差的货公,当场被一群豺狼似的土匪轮奸,完事之后绑在大石上,让兀鹰活活的啄食至死,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而殷狂风对女人的热度,最长是三个月,最短是两天,玩过之后就没有新鲜感,急着要找新货色,所以被他糟蹋过的良家妇女不知凡几。 因此阎王谷内净是不甘受辱而死的幽魂,以及有苦无处伸的可怜生灵,绝望的数着日子苟且偷生。 “那人家可得更加用心来服侍你,回报大王的一片厚爱喽!”何媚儿掩着口,咯咯的笑得很妩媚。 被撩拨的男性象征正昂然,殷狂风眼眶发着红光,捉住她的乌丝一扯,张口咬住挑逗的红唇…… жжж 远望一片紫色的浪花,在山风温柔的手中起伏波动,如同山林中紫衣仙子,在蓝天下嬉玩着动人的游戏,不解人世丑陋,天真的淡放清媚。 清吹过花无痕,花落花开谁怜惜,瓣瓣蕊片舞秋心,寄语颜色无多语,玲珑心,休待也。 他好笑的说:“瞧你一脸戒慎的表情,好像我是要推你入火坑的老鸨似的。”她也太不信任他的人格了。 “宁可在火中烧成灰烬,也不愿中花粉毒。”开什么玩笑,打死都别想要她屈服。 看着那片紫得刺眼,教人从心底厌恶的蔓草,龙云希望能下场酸雨或是冰雹,把它们全打散,成为昨日黄……不,是昨日紫花残片。 他失笑的摇摇头。“我不会忘了你有花粉症,相信我一次如何。”雷非烈举手保证。 “你的人格可信度不予置评,不过,你想有人会笨得去想念土匪的保证吗?”至少她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我是改邪归正的未来商人,你那篇礼运大同篇我都会默写了。”真是累垮他了。 夫子是个严厉不放水的冰美人,身为学生的他,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比和官兵玩游戏还辛苦。一不如她的意,铁鞭还真是挥过来,他的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不过比起南古风的笨拙,他算是幸运多了。更幸运的,他是有“奖赏”的——别人可求不到的吻。当然,他是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碰他的云儿。 “听过披着羊皮的狼吧!假道学的人,外表可是享誉圣名的大善人哦!”像他们家那群真小人。龙云暗忖着。 斜剑山庄的人造桥铺路不落人后,初一、十五不忘施米布施,救急救难更是抢第一,只是……他们太不受教了,铺的是自己门口的路,该造的桥不造,偏向深山野岭中搭桥,根据他们的说词是——城镇有官府在,轮不到他们出头,并且要尊重少数人权益,让大家都有可行。 去他的少数人,这种荒无人烟的高山峻岭,也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上得去。至于布施嘛!谁听过得猜中谜语才能领米受金的,全是些荒唐事,其他就更是甭提了。 “你认为我有那个本事作假,戴上圣人的面具吗?”雷非烈没好气的环着胸,以他暴躁的脾气是装不了半刻。 龙云淡淡的说:“撒旦也是这么跟他的信徒说的。”信我者,得永恒的生命——只除了少了灵魂。 “什么是洒蛋?信徒?有人是信……洒蛋教吗?”是他孤陋寡闻吗?他不解的眼中布满疑惑。 她无趣的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看这一片烂花?” “当然不是,跟我来。”他牵起龙云的手,却遭到她的抗拒。“只有这么做了。”闪电般快速的身影,制住她的呼吸,他一弯身揽腰而抱,足点紫瓣飞跃,在蔓草上凌空而过,落在另一座平坦的石台上。 一落地,他立刻解开她的穴道。 她大叫,“雷非烈,你存心要害死我呀!”天呀!他竟然也会使坏了,到底是谁教坏了他? “小云儿,不要每次都连名带姓的唤我好吗?试试看,非、烈或是叫我的烈也行。” 龙云做了个恶心想吐的表情。“很幽默,可惜我不是媚态横生的何媚儿。” “小——云——儿——”他知道云儿最讨厌被人家加个小字。 她马上投降。“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非……非烈……”真卑鄙,懂得利用人性弱点威胁。看来他有商人本质,谈判手腕不用教就自然天生。 “你看吧!简单顺口,早就该省略姓氏。”雷非烈觉得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呼出,特别悦耳好听。 “嗯——”哼声一沉,表示她快发火了。 他的脾气已经够躁了,偏偏遇着了一身冷火的克星。“来吧!包管你火气全消。” “最好如此。” 龙云随着他步入一道中空的石壁,两旁岩壁是泛着银白的钟乳石,水滴沿着岩壁滑到地面上。由于路道常年有人出没,所以中间部分未生青苔,仅在石缝旁杂生绿草。 走了一会儿,洞口突然开朗,霞光四射,眼前是冒着雾气的水潭,四周长满各式夏季才有的花卉,潭底圆石晶莹如玉,反映着淡淡虹影。 她不确定的。“这是……温泉?!”在这个……穷乡僻岭处? “我们称它为温玉凝泉,练武之后浸泡个一炷香,可以增进些许内力。”雷非烈觉得光看她惊讶的表情,就值回票价。除了偶尔一两次的笑颜,他几乎没见她有其他表情,只是保持一贯的冷然讥诮,如今他终于能看到她另一种讶然的面孔。 她当然懂温泉的功效。“你先出去。” 嗄?!这是不是叫过河拆桥?“这里有大石分隔两边,我不介意和你分享。”他也学到她那一套似是而非的说法。 “雷……非烈,你确定不会给我机会试试新的毒药?”雾不在,她是空有毒药没得解。 “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穿着衣物下潭浸泡,那我可要抱拳佩服了。”他可是设计了许久,才想到这个办法。 日夜相处却不能亲近,不时还有杀风景的讨厌鬼在一旁猛点火,害雷非烈想进一步偷点香都不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秀色在面前绕来绕去,却半口也没得吞。 还好他脸皮够厚,不管众人奚落的眼光,大方的在唇上取得主权,三不五时来点甜腻的热吻,稍减体内日益张狂的渴望。 “毒有千百种,各有巧妙不同,一根头发或是指甲,都可以暗藏致命毒素,可别小看了。” “云儿——我只想和你共浴……一池潭水而已,绝无非分之想。”他最后一句绝对是违心之论。 “绝无非分之想?为什么这句话不能说服我呢?”她看他两眼明写了——我要你。 他怜宠的搂着她的腰,头枕在她的肩窝,闻着来自女性的体香。“云儿,你太多虑了。” “是吗?”龙云双手反勾住他的脖子。 “我有没有说我好爱你,爱得想一口吞一去。”雷非烈用鼻尖摩擦她的粉颊。 “前面一句你常挂在嘴上。”她踮脚一啄。“后面一句你已放在心底讲了无数遍。”再一啄,她眼中有深情。 “那你呢?我始终没听见那一句。”他这个男人也需要爱的保证。 她戏谑的说:“你认为以我的个性,会随便让一个男人亲近我、碰我、搂我,甚至是吻我吗?笨蛋,我当然是爱你。” 龙云挣扎了好久,才承认心底有他的影子进驻。但是她长久习惯以冰冷见人,无法一下子将内心情感以他想要的方式表达。 经过多日的沉淀、观察,她发现他是真的付出全部的心力在爱她,甚至纵容她的为难。一句我爱你,自然就说出口。 终于等到她的亲口承诺,雷非烈的心是飞扬的,高兴的想向全世界宣布,但是他只是俯下身,温柔多情的复上她的唇,缓缓的借这一吻倾诉无数深情。 “我爱你,云儿。嫁给我吧!”他不想再等待了,想真真切切的拥有她。 她愕然的眼睛张大。“你也太快了吧!我们认识还不到三个月。” “可是在我看来,早已认识你一辈子,我是为了等待你而来到世间,你是我唯一的爱。” 龙云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草率不得,而且还有一群惟恐天下不乱的坏事者等捣乱,这件事更要郑重谨慎的考虑。 “我可以答应这件婚事。”她瞧他脸上光彩大现,连忙接下一句:“不过时间长短由我定。” 雷非烈带笑的脸可快乐得有如七月盛阳。“你要我等多久?”愈快愈好,最好明天就拜堂成亲。 “至少得等我确定可以嫁你的时候。” 他不满意这个答案。“总有个期限吧!”等她确定?万一她一直都不确定呢?那他不就等到白发苍苍。 她思忖了一下,以他急躁的火脾气,没耐性久等。“年底以前如何?” “年底呀!还要等好几个月,不能再提早一些吗?秋分怎么样?”他很怀疑自己能撑到年底。 龙云杏眼一瞪。“年底或取消婚期,你自己决定。”男人,真是宠不得。 啊——她专出难题考验他的定力。“好吧!年底就年底,你可不能反悔哦!”雷非烈心想,几个月反正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一旦下了承诺,我是不会后悔的。”她眼中闪着坚定的执着。 “我也是,永不后悔爱上你。”他充满柔情的眼突然一转。“咱们来泡温泉吧!” “雷……非烈,你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在心底苦笑着,忽然一个念头跑进脑海里。“烈——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嗲声一起,雷非烈警钟也跟着响,只是他动作不够敏捷。“云儿,你不会想……啊——你……你点……点了我的穴道。”他早该提防她的暗算,这女人实在不能轻心,一不小心就上当。 “委屈你当石像看门,我要去泡温泉了。”龙云将他一转身,无法窥见池潭动静。 “不用背对着吧!我又不能动手。”至少让他欣赏一下嘛! “孔夫子有云:非礼勿视。你就乖乖的待在这,为爱妻我守门。” 一句爱妻温暖了他的心,让他甘心守护着她。“慢慢泡,为夫会守着你到死为止。” “呸呸呸!少乌鸦了。”龙云走到潭边轻解衣衫,舒服的泡在潭子里。 时间静静的流逝,在日落时分,早已自动解开穴道的雷非烈,好笑的看着沉睡在石之间的爱人,将她从潭中抱起,无杂念的为她穿衣。 她红通通的肌肤因水温而更加泛红,如同新生的婴儿般。他怕日落后紫香蔓草开始吐香会引她发病,顾不得欣赏她粉红娇容,他奋起轻跃,离开水氤之地。 жжж 月是半残的凄然,星儿也笑世人多情,晚风寒似冬霜,流水边的人儿,心比冬霜更冷。 望着孤独的月,独自饮苦酒,北莫残的心是苦涩不堪,如同真心被人狠狠的刨出丢弃在地。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段无望的苦恋,只是“情”字教人难解,来势汹涌教人无力招架,而他却是暗自承受,当个伤心的旁观者。 “莫残哥哥,你在喝酒呀!”一道怯生生的细柔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的仰头一饮。“夜深了,小女孩该上床就寝了。”现在的他,不需要多余的感情牵绊。 南月儿生气的拉他的衣袖。“我不是小女孩,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老是当我是孩子。” “还不是小女孩,拉扯别人的衣袖不是大人该有的举动。”他似乎有些醉意。 “我没有。”她负气的松开手,将手反置在身后。 “你回房去,我想一个静静。”北莫残拎起酒壶,大口的往腹内灌。 南月儿想阻止的抬起手。“不要喝那么多,小心伤身体。”他这样,看得她好心疼。 “喝酒伤身,不喝酒伤心,你说伤身好还是伤心好。”再一饮,他眼前似乎出现叠影。 她突然抱着他的腰。“我不要你伤身,更不要你伤心,我要你快乐。” “快乐?!好遥远的梦,我想这辈子,快乐已离我远去。”他从来就不知道“快乐”的滋味。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让你快乐的。”她小脑袋在他背后猛摇。 “你知道什么叫快乐吗?那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能拥有的。”而他的心上人正在别人怀中。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爱你。”南月儿酡红的脸颊,布满了细碎的眼泪。 北莫残转过身,将她推至一臂之遥。“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不,我懂。我知道我没有云姊姊漂亮,也没有她的聪明冷静,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她是哭喊着爱他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你,云姑娘是云姑娘。”他心想,以后得改口唤嫂子了,刚刚老大才宣布的讯息。 “对,因为我不是云姊姊,所以你才不爱我。”南月儿心好痛,痛得快出血。 “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胡闹了。”他眼前浮现一张璨笑如花的容颜。 “什么关系?因为你……爱她。”说出这个事实,她比谁都难受。 被说中心事,北莫残僵脸冷言,“爱她又怎么样,她已是老大未过门的妻子。” “云姊姊爱的是雷大哥,所以让我来爱你好吗?我一定会好好的爱你,只爱你一人。” “不要再说了。”伤口被撕开,他怒气冲向眼前的人儿。“你以为爱能代替吗?尤其你只是个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 “你是。” “我不是。” “你能证明你不是小女孩吗?” “我……”泪眼婆娑,南月儿不假思索的贴上他的唇。 突然被柔软的樱唇吻住,他的第一念头是怔住,继而想推开,可是她手箍得紧紧的不肯放松。 也许是醉意,北莫残竟有些喜欢她羞怯生涩的吻。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他的鼻内,刺激生理感官的复苏,反而将她吻得更深。成熟标致的玲珑身段,不停的引诱他的欲望,长期未得宣泄的火焰,阵阵涌了上来。 “你想证明自己是女人吗?”他的双眸因欲望而深沉。 南月儿有些害怕的点点头。“嗯!” “好,今晚,你会成为女人。” 北莫残带着浓浓酒意抱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没有温柔的情话就把她压在床上,双手忙碌的撕扯她的衣物…… 低泣声从她用手掩住的小口逸出,在确定他已熟睡后,南月儿轻轻推开他压在身上的重量,蹒跚的走下床。 “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她注视着床上那个她所深爱的男人,再拉拉自己几不蔽体的残破衣物。 她深情的看了他一眼睡脸,在天快亮时,她才满怀怅然的离开他的房间,因为她不想看到他后悔惭愧的脸。 第八章 去或不去?一个犹豫不决的曼妙身影迟疑着,在举步维艰中挣扎,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踏出桎梏的心灵。 一大清早,南月儿带着浮肿的核桃眼,来到寒月居。 一夜未眠,睁眼终宵,任由泪水不断流泄,眼泡黑肿失去昔日光彩憔翠出现在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少女……不,应该说是少妇脸上,因为她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是她选择爱他的方式即使结局是心碎,她也无怨无悔,甘心为所爱之人付出。 情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深深的网住她的身心,无法摆脱的纠缠着,那么清晰又遥远。是苦涩,是甜蜜,也是无情,却又那么样难以忘怀。 刚梳洗后,一身清爽的龙云,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独自站在柏木下的清丽人儿,有些不解的开口唤她。 “月儿,来到寒月居怎么不进来坐坐,还在那儿发什么愣。”小女孩的心思总是难猜。 南月儿一回身,吓得龙云眉头一颦,快步的走到中庭,关心的扶着她的肩膀,生怕一个风吹草摇的,会将她单簿小巧的身子吹散。 “怎么加咸,是谁欺负你?看你眼睛红得像白兔似的,快进来,我帮你敷敷眼消消肿。”龙云觉得小丫头似乎……长大了些。 她取来毛巾,在流入房内竹盆的泉水中浸湿,稍微拧干了些多余水分,敷敷南月儿肿青的双眼。顺便再将她提炼有益美颜的凝膏,轻轻的揉抹在南月儿眼眶的四周,可以去除眼袋的浮肿感。 “说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龙云见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倒换了个人。 “云姊姊,我……”南月儿未语泪先滴,肩头不住的抖动,惹人心酸。 “不许哭,好好把话说清楚,说完再哭。”不是她没有同情心,但她觉得遇着事就哭是弱者行为。 南月儿于是抽噎着止住哭声。“爱……爱一个人,是不……是不是很……很愚蠢?” 她很干脆的回答,“是愚蠢。”爱自己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分心去爱别人,的确很愚蠢。 “爱上……上一个不爱自己,心里另……另有爱的人,是不是很……很笨?”南月儿眼神哀怨的盯着脚尖。 “很笨。”龙云心里已有了谱。 “如果是云姊姊,你会怎么做?”希翼之光从她充血的瞳中迸出。 “放弃。” 希望之光顿失,南月儿落寞的头一垂。“我不想放弃,我好爱他。” “不想放弃?!那就一棒敲醒他,死缠活赖的黏住他。”龙云心想,就像黏人精冷玉邪。 “黏?!可是他又不爱我,这样会不会惹人嫌恶?”她不知怎样才算黏。 “烈女怕缠郎,旷男怕痴女。只要你脸皮够厚不怕被拒绝,他迟早会被你感动,除非他无心。” “他是无心呀!”南月儿小声的嘟嚷,因为他的心早就遗失在眼前的云姊姊身上。 虽然她的声音细小,几不听闻,但是耳力甚灵的龙云却听得明明白白。这种故事脚本很熟悉,前些日子才有人开悟,寻到命定中的真爱。 “爱情本来就不用太多心,你有一颗心,可与无心之人共享之。”龙云觉得这才叫同心。 “可是……”南月儿还是有点担心,即使她已是北莫残的人。 “想听故事吗?” 南月儿没精打采的回道。“什么故事?”现在的她哪有心思听什么故事? “三年多前,有个男人爱上他的嫂子,最后落得心碎而逃,无心的自我放逐江湖三年,不曾回到失落地。三年后他解开心结回到了家,蓦然发现真爱原来就在眼前,于是他厚着脸皮直黏人,终于抱得美人归。”龙云说的那个人就是邪剑郎君冷玉邪。为了追求一见钟情的龙雾,冷玉邪从斜剑山庄一路追到至阳山庄,其中经过不少波折才得以结合。 南月儿不解的。“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她的遭遇和当前的故事十分相似。 “时间是治疗心伤最好的药剂,况且你年纪尚轻,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久了他会发现你才值得用心对待。” 是这样吗?南月儿有些迷惑。“万一他不领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龙云扬扬眉。“那是他的损失,不懂得把握的笨蛋。何况你也努力过了,对自己的心也有个交代。”情来情往,有生有灭,强求不得。 可是她会心碎。“你知道……他爱的是谁?” “小笨蛋,何必计较他现在心系何人,重要的是谁是他一生的人。”她这小脑袋真是不点不亮。北莫残这个小子,算是捡到便宜了,老牛吃月儿这颗嫩草。龙云在心底为月儿叹息,爱上不轻易动情的男人很辛苦。 “你真的这么认为?”南月儿心底有丝不确定,自己真能伴他一生吗? “你能看上莫残是他的福气,不惜福的男人是没福气享的。”她认为让女人伤心是不应该的该判刑。 “你……你怎么知道我爱的是莫残哥哥?”南月儿惊讶的猛抬头,不小心露出颈部刻意掩饰的红淤。 这下龙云不得不忧心了,她不会愚味到不懂那代表什么,难怪这丫头一大清早哭丧着脸,跑来问她一大堆情呀爱的。 莫残也太糊涂了,虽月儿的外形已发育得十分成熟,但她终归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一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光看她浮肿的眼眸,就知道她八成哭了一夜。 “明眼人一看即知,放心,你的莫残哥哥不是无情之人。”龙云认为以他的为人,定会负责任。 俗语说,说人人到,说鬼鬼排队。喏!那个惹月儿心闷的男人不就来了,还带着一脸悔恨的表情,可见他有点良心,懂得羞惭。 “云姑娘,对不起,打扰了,我有点事找月儿。”一进门,北莫残的视线就锁住一直躲避他眼神的南月儿身上。 早上酒一醒,他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失态的横躺在床上,这是以往自制的他不曾发生过的事。让他更加讶异的是床上及自己的私处染有干涸的血渍,他当下便明白自己铸下何等错事。 而寨中只有两位云英未嫁的姑娘,除了龙云就是南月儿。以老大的忍耐力而言,他甚至怀疑龙云已非完璧之身,所以他脑中第一个浮起的面容就是南月儿。 龙云故作无知的问。“月儿呀!你找她有什么事?我能听听吧!” “这个……呃!是私事。”北莫残为难的不敢直视她,目光不定的藏着心虚。 “你和月儿妹子之间有什么我不能听的私事吗?难不成你们当我是外人。”她是有意要刁难他。 他额上有颗汗冒出,手心带着湿润。“不是,这只是一件小事,只和我与月儿有关。”他想,以她的精明,怕是看出了端倪。 “月儿妹子的事,就是我这个做姊姊的事,不要当老天都没长眼。”她就喜欢看人不知所措,冷汗直流的丑样。 北莫残心一惊,汗流得更急。“能不能让我和月儿私下聊聊?”月儿会告诉龙云吗?接着他自嘲的想着,以龙云的干练聪颖,岂会看不透月儿的透明心思。 龙云心想,总得先问问本人的意思。“月儿,你认为呢?” “我……我不知道。”南月儿猛绞着手指,就是不敢看他。她不知道该用何种面目见他,心中惶恐不安。 “这样好了,我去玩玩水,你们面对面把心敞开来讲,千万别憋着。”龙云看看这个,再看那个。感情的事,还是由当事人自己来看个明白,不然她一个处理不当,落个两面不是人的臭名。 “云姊姊,你别走。”南月儿一慌,紧捉着她。 拍拍她的手背,龙云安慰的说。“不要怕,云姊姊就在门外。莫残,给我像个男人,懂吧!” 北莫残了解的点点头。“我会的。” 房门被轻轻合上,屋内只剩一对不语的人儿,好半刻才有人开口打破了僵局。 “昨夜……那个人是你吧!”尽管他心中早已有数,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南月儿怯嚅嚅的如蚊鸣,脸红似霞。“我……我不会怪……怪你的,一切都是我……自愿。” “傻瓜,你该推开我的。”北莫残不忍的将掌心盖住她发抖的小手。“莫残哥哥对不起你。” 一幕幕光景在两手接触后浮现,清晰而教人羞愧,一点一滴都鞭策着他的心,他无法置信自己竟然如此残忍的对待她,此刻他耳边还传来她当时的啜泣声。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爱你。”她下唇抖动着,眼睛还是看着地上。 北莫残猛然将她拉进怀里,心疼的抚摸她的头顶。“傻月儿,我不值得你爱这么多。” 南月儿在怀里摇着头。“值得,真的值得。我就是爱莫残哥哥,没有后悔的只想爱你。” “傻丫头,你真傻。”他无法不被月儿的深情感动。 一个处子甘心将贞操奉献给一个伤她心的男人,此等痴傻之事教人如何不动容,他被她的痴心折服了。也许他曾心系龙云,但那乃是遥不可及的痴梦,如镜花水月般易碎,只有怀中的傻丫头,才是他该珍惜怜爱的。 “我会负责的。” 负责?南月儿不解的抬起头。“负什么责?” “一会儿我找古风提亲,顺便把婚期定下。”他眼神似有若无的瞄瞄她的小腹。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照理说,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的心却是沉重不堪。 “经过昨夜的事,成亲是必然的结果!”他想,也许她腹中已孕育了新生命。 “你娶我只是因为……责任?”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宁可远远的爱着他。 北莫残挑高她的下巴,执意要她正视他,只因他听出她声音中的苦涩、酸楚、压抑和哭泣——在心底。 “我不想骗你,我的确爱过云姑娘。”见她眼神一滞,他紧接着说,“但我会将这份感情升华为友谊,因为……我有了你。” “你是说……你……爱……”一抹希望在她眼底升起。 他低叹了口气,“以前在我眼里,你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现在一下子要我接受你是一个女人是有点困难。不过给我点时间,去适应心态上的改变,我想我会爱上你,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身分爱你。” “够了,有你这些话,我的执着是值得的。”南月儿眼眶含着泪,嘴角挂着一朵好美的笑脸。 “傻丫头,现在我可以去找你哥哥提亲了吧?”他用指背抹去她眼角泪滴。 她真可爱,为什么以前他没发现她的笑容是这么纯净、无邪、这么动人心弦,而且……无悔。什么时候小女孩长大了,长成一位娉婷玉立的佳人,而且经过昨夜的洗礼,更出落得娇妍如花,就像……就像……一个女人。 “提亲?!要这么快吗?”她不好意思的掩着面。 北莫残笑着在她额上啄吻。“不快一点,咱们的宝宝可会提前喊爹娘的。”孩子,多么令人振奋的事。 “怎么会有……宝宝?”南月儿清澈的眼神中写着无知。 看到她眼中的无知,北莫残在心里怒斥自己一番。“你忘了昨夜那件事?呃!做那件事会有……宝宝。” “你是说我肚子里有孩子?可是怎么会呢?”她不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嗯,这个嘛!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孩子……哎!以后我再解释好了。”真麻烦,他有一个天真的小娘子。 “哦——”她有些失望,倏地脸上恢复光彩,“我可以问云姊姊,她很聪明,什么都知道。” 龙云?!“不行不行。”北莫残的脸一下子涨红。“这种事不能问她。对了你没把昨夜的事告诉云姑娘吧?”千万说不得,那个女人对他相当不友善,尤其是她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害月儿的事,搞不好会在他身上试毒。 “没有。” “那就好。”他吁了口气。 жжж 水波潋滟,溅起无数水花。 无聊的龙云伸手撩拨冰凉泌肌的流泉,让透明清澈的玉液从指缝间流窜,一次又一次,重复得令她想找人发泄发泄,打发一下时间。 “云儿,你在干什么?捉鱼吗?”雷非烈弯着身,好笑的凝望呆坐在石上的龙云。 “我跟这些鱼没有仇。嗨!古风、小威威,你们也来凑热闹呀!”她见来者几乎全员到齐了嘛! “我叫东方威,你可以叫我威或是阿威,不要叫我小威威。”东方威气红了脸,双掌握成拳挥动。 “知道了,小威威。”她懒懒的伸伸腰,侧身趴在有一人高的平石上。 “你……你欺人太甚。”侮辱人嘛!他可是昂藏七尺的大男人哪。 “等你像个人再说吧!还有……我给你的功课完成了吗?” 三个“学生”中,就属东方威进度最慢,因为他的天分最高却最懒,南古风则不甘被讥笑而加用心。雷非烈更不用说了,有爱当教鞭在背后鞭策着,不过他也是为了在心上人面前争口气。 “呃!快……快完成了。”在这女人面前,英雄也会气短,何况东方威不是当英雄的料。 “笨蛋。”她幽然的轻启樱瓣。 “我不是笨蛋!”他手臂上青筋浮动。 龙云具羞辱意味的手晃了一下。“我了解,你不是笨蛋,因为那太侮辱笨蛋了。” “龙云——”东方威为之气结。 雷非烈大吼一声。“威——克制一下你的脾气。”真受不了他的温吞脾气被云儿磨得有点“火候”。 东方威不平的说。“老大,你太偏心了,是她先招惹我的。”什么嘛!见色忘义。 “我是偏心如何,想揍我不成。”雷非烈眉一扬,饱含威胁的睨着他。 “我……哼!我是不屑,不是打不过你。”他自己找阶梯下。 龙云不耐的坐直身子。“好个不屑,不打打看怎么知道谁才是老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狗咬狗,是否会咬出一嘴毛。 “云儿——你哦!少煽些火好吗?真拿你没辙。”雷非烈宠爱的对她笑笑。 “老大,你太宠你的女人不成啦,以后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南古风实在看不惯老大太放纵他的女人。 “无所谓,自己的女人嘛!我不宠谁来宠。”宠溺小云儿是雷非烈的最爱。 “你们两个‘男人’,请记住我这个‘女人’很会记恨。”“女人”来“女人”去,当她是隐形人吗? 两个男人讪讪然的傻笑,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免得被点名,被试些奇怪的“小东西”。 “对了,云儿,你的房门干么关着?”雷非烈觉得实在有够诡异。 “没办法,寒月居是姻缘地,谁都想来捻捻月老的长胡子。”而她是代职的红娘。 “你在说谁?”寨里几时有人配对配到寒月居?他怎不知。 “你自己瞧瞧。”龙云指指刚打开门,相偕而出的北莫残和南月儿,他们手心还交握着呢! “莫残和……月儿?!”有可能吗?东方威和南古风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蓦然南古风一个箭步,怒气冲冲的冲向北莫残。“你……你……你和月儿是怎么回事?月儿,过来。”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两人隔开。 北莫残早已有心理准备,他知道南古风听了一定会生气,他也作好挨揍打算,挺起胸膛果敢的迎向南古风。“我想娶月儿。” “什么?去你的。”南古风一拳挥出去,击中他的下巴。 由于他处于被动不还手的地位,更激起南古风的怒气,连连出拳攻向只闪而不还手的北莫残,急得南月儿急跳脚,一意想去护佐心上人。 “别去,让他受点教训。”一只纤柔的酥手,拉住她的细白小腕。 “云姊姊,莫残哥哥会被大哥打死的。”啊!又被打了一拳,一定很痛。她在心底替他疼。 “那个家伙骨头很硬打不死,让你大哥打几下消消气也好。”重点都没打到,害她手痒痒的。 “可是大哥出手那么重。”南月儿一颗心紧揪着,恨不得冲过去。 她淡淡的说:“谁教他只有一个妹妹,这是恋妹情结作祟。”而且还是个众所认知的“小妹”。 一个轻扣敲上龙云的侧额。“又在胡说些什么,古风哪有恋妹情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给我说清楚。”雷非烈不解的问着。 雷非烈和东方威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不插手,毕竟他们不了解实情,而且这是他们有“家务事”,外人不得介入,免遭波及。 龙云白眼一抛,表示她会报复。“你没长眼睛吗?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女人?!月儿还是小女孩。”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他猜想着。 “原谅我不能赞同你的‘理论’,小女孩早就长大了。”龙云觉得这些男人全瞎了眼。 打了好一会儿,南古风打到手软,气喘吁吁的甩甩有点痛感的手臂,火气是稍减了些,而南月儿依旧含着不谅解,目光冷厉的直射她的大哥。 下戏了,龙云也就没理由绑着南月儿这小可爱奔向她的情人。 “莫残哥哥你疼不疼,都肿成这……哎——大哥,你不要拉我,你怎么可以把莫残哥哥伤得这么重。” “重?!我还没打过瘾呢!你听听那小子说的是啥鬼话,居然要娶你。”南古风真想再打上几拳。 “我要嫁给莫残哥哥。” “什么?他疯你也跟着疯了不成,你还是个孩子,哪懂大人的事?”他猜想一定是莫残使坏,欺骗小妹。 南月儿非常坚决的说。“我爱莫残哥哥,我要嫁给他。” “爱?!你才十六岁耶!”半小不大的奶娃儿,敢在他面前提起“爱”这个字。 “我快十七岁了,而且和我同年龄的女孩,大都嫁人当人家的娘了。”她不解为什么大哥不愿正视她已经长大的事实。 “你反了!对大哥这么说话。你知道莫残大了你几岁,十来岁耶!要不是他和我同辈分,生你这么大的女儿绰绰有余。”南古风觉得小妹真是不懂事,想嫁人也得看对象,再等几年何妨。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他。”她用力甩开大哥的手,跑到北莫残身边,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老大?!”南古风还想去捧打鸳鸯,却被雷非烈制止。 “古风,你太激动了。凭良心论,你认识的单身男子中有谁人品条件比莫残好的吗?” “这……是没有。”这点他不否认。“可是月儿才十六岁,她还年轻。” “年轻并不表示她不能爱人呀!而且莫残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小月儿嫁给他不怕会被欺负。” “他敢——我先拆了他骨头。”父母早亡,留下个稚龄妹妹托付他照顾,一晃眼,十来年过去了。记得她才刚学会走路,如今已亭亭玉立,到了婚嫁的年龄。 雷非烈继续游说道。“对啦!嫁给莫残,她还是和我们住在一起,有你在一旁看着,料他也不敢胡来。” 这点说动了他,反正小妹早晚是“人家”的。“莫残,你想要我妹妹?” “是的。”北莫残坚定的点点头。 “保证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绝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做人兄长的,一定得为妹设想。 “我保证会一辈子疼惜她。”北莫残低头看着紧搂他手臂的人儿,扯出一抹微笑。 南古风瞧两人一副男疼妹爱的,若自己再坚持下去就变得有些无理取闹。“好吧!选个日子先下个聘再说。” “我想……可不可以一切……呃!从简,直接拜堂成亲。”北莫残吞吞吐吐的说得有些牵强。 “从简?!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只有一个妹妹。”哼!想这么快就“夺”去他的妹子,休想。 “我是有理由的,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善待月儿的。”至于理由,他是万万不能说,除非他不想活。 “任何理由我都不接受。”南古风什么都不能妥协。 龙云冷冷的嘲讽,“你不接受都不成,万一有人提早来向你要礼物,只怕你这个舅舅会失礼。” 舅舅?!难道……他突然拎着北莫残的衣襟。“你对月儿做了什么?” 没待北莫残回答,有人抢先出声。“哎呀!南大舅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孩子的制造过程。” 在场的大男人被龙云这么一说,全涨红脸,他们当然“很”清楚孩子怎么来,只是胆没她大敢说出口。 北莫残眉一挑,十分疑惑的问道。“谁告诉你我和月儿已有肌肤之亲?”月儿明明说她没讲。 龙云很“惋惜”的摇摇头,走到南月儿身边,将她故意掩盖住的点点……不,是片片红淤露出来,个中奥秘不言当知。 “各位觉得熟悉吧!好像在某个地方看过。”她软声软语的说道。 众人脑中都有一个熟悉的画面浮出——杏花阁。 “外边太阳大,咱们到屋里谈去,免得有人肝火上升就不好了。”龙云眼尾直瞄握拳的南古风。 南古风自知她说的是谁,大步的走上前,在经过北莫残身边时,乘机朝他的腹部补一拳,扬扬然走入寒月居正堂。 其他人只觉得他这动作幼稚得很,但不作评论的也尾随而入,因为太阳是有点毒。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卷云絮棉天色晚,观夜星空但不语,朝来夕去两匆匆。 天际划过一道白影,野鹤在云层底下翱翔,不识世人愁眉聚,优游的自在怡然,仿佛天地间唯一逍遥者。 石壁在太阳光照射下,显得炫目而灿烂,反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只是此刻霸风寨中的人无心欣赏,满脸忧愁的皱着五官。 “听说朝廷派来的军队,两天后会驻扎在林子口,等候进攻。”探子来报,来的人数不少。 “这一次他们派了多少兵力?”雷非烈坐在主位,望着前去探查消息回来的西石岩。 “至少有一万名兵力。” 东方威自嘲着说。“朝廷也未免太看重咱们了,小小的霸风寨加起来不过三、四百人,何需劳师动众。” “说得也是,杀鸡还端把牛刀出来,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南古风好不容易要嫁个妹子,偏偏有人捣蛋。 “你们还能说风凉话,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昂十光担心家中妻小的安危。 南古风打趣的说。“就是因为刀架在脖子上,若不趁脑袋还搁着时多说点话,以后想说都没机会。”身首可会闹分家哦! “古风,你还真想得开,没有家累的人就是这点好处。”像他处处绑手绑脚的。 南古风拍拍他的肩膀。“十光,你也别羡慕我,至少有人替你送终。”生死有何惧,十八年后好汉又是一条。 东方威忍不住开口道。“喂喂喂!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这么想死呀!”还没开打呢!就先说丧气话。 “我没你那么乐观。不过朝廷也太糊涂了,咱们霸风寨只劫财不伤人,比起残暴无人性的狂风寨,不知好上几百倍。”昂十光心想,太不公平了,要剿也应该先剿平夺去无数生命的狂风寨。 “谁教咱们抢了尚书大人侄子的货,人家当然公报私仇,假公济私的先拿我们开刀。”东方威无力的说道。 雷非烈心头有千斤重,据他所知,狂风寨的寨主好像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大师兄,也是义父殷霸的独生子。 当年殷狂风以卑鄙的方式强占师妹的身子,逼得师父只得把师妹许配给他,但他还不满足的在外拈花惹草,害得师妹早产无人知,失血过多而亡,连腹中胎儿也保不住。 虽然师父曾有意将师妹许配给自己,但被自己拒绝了,可是殷狂风却以为他有意争夺师妹,才在好胜心之下毁了师妹的清白。 师父知道殷狂风为人阴险,所以以师妹的死为理由,将他逐出师门,而义父也熟知独子处世凶残狠毒,所以不敢将霸风寨交给他,致使他愤恨离去。因此他建立了狂风寨,为的是和霸风寨别别苗头。 这些年来时有所闻,狂风寨内尸骨成山,惨绝人寰,不少令人发指的流言传出。 “老大,你认为呢?” “呃!你说什么?”如梦初醒,雷非烈茫然的问东方威。 东方威受不了的说。“拜托,老大。你专心点,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想女人想得出神。”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耶! “想女人?!我有什么女人好想?”他是在担心,担心狂风寨会不会乘机攻进来。 南古风用着莞尔的语气说道。“原来你的小云儿已经失宠了,难怪难怪,谁会喜欢抱一座冰山。” “这座冰山还擅使毒,你觉得身体哪部分较多余,我非常乐意‘清除’它。”一道甜美声音陡起。 “云……云姑娘……哈哈!你什么时候来的?”南古风立刻正襟危坐,表情慌乱得有些局促。 “从失宠啦、抱冰山啦!其实我听得不太多,够让我用些小东西来玩一下,不过不要紧张,顶多三天不能见人而已。” “云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接着他转向雷非烈。“老大,帮我求个情。” 雷非烈只是冷嗤一声。“求情?!我还嫌云儿下手太留情呢!”敢说他不爱云儿?向天借胆。 “知我者非烈也,我最近慈悲心泛滥,都快忘了本性。”她视毒人为第一乐趣。 龙云袅袅的走向雷非烈,大方的在他腿上坐定,自从北莫残和南月儿的婚期决定后,雷非烈就非常的耍赖,硬要和她睡同一张床。 说什么莫残已先驰得点,而他这个老大不能在手下面前丢脸。天晓得这借口有多别脚,不过她还是依了他,因为她也想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不能让小小年纪的南月儿专美于前。 “只要你的‘本性’不是用在我身上,眼前的人任由你宰割。”云儿的到来,令他烦闷一扫而空。 西石岩板起脸。“喂!老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够意思,老大,你怎么可以牺牲我们。”东方威抗议道。 南古风哇哇大叫,“最毒妇人心呀!你好狠哪,老大,推我们向毒蝎子的洞口。” “老大,我有妻子要养,何苦为难自家兄弟。”昂十光想动之以情。 除了北莫残正在和南月儿重新培养感情,不出席这项“忧患意识”大会,其他人都纷纷起言声讨,不齿雷非烈的“乌龟”行为。但是在不齿背后,他们更怕惨遭“毒”手。 一群没胆的男人,没有半丝斗志。“想浪费我精心研制的毒,你们还不太有资格。”龙云不屑的说道。 这一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马上松了口气。 “感谢女侠手下留情。”马屁精东方威,立刻发挥三寸簧舌。 女侠?!她还是第一次听闻。“免了。你们一脸严肃的窝在一起,想孵蛋吗?” 大伙才想忘记又被她提醒,笑脸变哭脸。 “你们这群土匪被抢了?”她心起,还有比土匪被同行给撂倒更严重的事吗? 雷非烈苦恼的说。“再过两天,朝廷派来围剿霸风寨的军队就到林子口了。” 她不以为意。“喔,就这回事呀!我还以为天垮了,你们才一副如丧考妣的沮丧样。”兵来有石挡,火烧也烧不进寨子。 “一万多名官兵耶!到时一举攻入寨内,你这个冰美人毒娘子只怕会成穿刺的尸体。” 南古风的话令雷非烈心口一窒,官兵围剿的是霸风寨的人,云儿是无辜的,她不能被牺牲。为了预防万一,她必须回斜剑山庄。 “云儿,你……”他还来不及出口,一只小手捂上他的嘴。 龙云正色道。“我可以不与你共富贵,但是在患难之际私自逃走是一种无耻行为,我不想看不起自己。” 感动的心一热,雷非烈道。“不许说傻话,我只是要你先离开一下,等事情过了之后再回来。” 她扬眉道。“回来做什么?收尸还是烧金?小女子我是不屑当拾骨者的。”土匪头也想搞英雄情结? “呸呸呸!你说话真难听,老大是为了你好,而且就算我们打不赢,也会借机溜走,不会白白等人砍。”南古风实在受不了她的乌鸦嘴。 她看向他。“南哥哥古风兄,一万多名官兵光每人吐两口口水,就足以淹死你,请问往哪逃?跳崖吗?”人家只要围寨三个月,不用动一兵一卒,他们自然弹尽粮亡,自缚双手送上门等人砍上几刀。 “不然你有好主意吗?”跳崖?他南古风有这么孬种吗?他宁可战到最后一口气。 “离开霸风寨,另起炉灶。”龙云认为这是上上之策,可避免刀刃相向。 “这招行不通,霸风寨是大伙的根,全力心血灌溉的家,没人肯离开自己的家园。”雷非烈摇头表示不可行。 她解释着,“暂时离开并非永远,等你们在商场中闯出一番名号,再回来重整霸风寨。”山转路转不如人转。 雷非烈慨然一叹。“恐怕来不及,等我们把一切准备就绪想离开时,只怕也走不了。” 霸风寨内有三、四百名弟兄,要收拾的家当甚多,再加上这些掠夺的财物,浩浩荡荡一行人马,很难不引起注目,更增添危险性,倒不如占地利之便放手一搏,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思索着。“看来只有最后一招了。”这一招下下策,耗时又耗力。 “哪一招?”众人疑惑的凝聚目光看着她。 龙云忍不住大吼。“你们这群大笨蛋!”近朱则赤,近墨则黑,学雷非烈那般吼几声,心情舒坦多了。 “干么骂人?”南古风委屈的缩缩脖子。 “你们忘了我擅长什么吗?”再点不通,她得问问最近的河流在哪一方,当然不是她要跳,是留给这些笨蛋自杀用。 “施毒。”众人毫不迟疑的回答。 “宾果。”她满意的点点头。 “什么是冰果?”不耻下问是东方威秉持的精神,事实上是因为……好奇。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得开始忙碌了。”她正计算要毁掉那片碍眼的紫花,因为有它们的存在,她不能随心所欲去泡温泉,每次都得扰烦“某人”帮忙,实在有损她爱好自由的天性。 “你要我们怎么做?” 龙云眼中闪着狡狯之光。“很简单,先把乌心崖的紫花放在硝石粉中磨细,然后将蔓草的叶子捣成汁,最后再将根刨出煮成十碗水。” 众人将眼光投向雷非烈,大家都知道乌心崖上的紫香蔓草,是他练功纳气的圣地,一下子要毁了它,恐怕…… “为什么要用到紫香蔓草?”雷非烈有些疑惑。她的说词令人不放心,因为他深知她有多厌恶那片紫草,难保不会使阴弄险,借众人之手除去碍她路的“障碍”。 “水能载舟,亦能复舟。紫香蔓草的香味的确有益内功修为,但它的花瓣和汁液有轻微毒性,再融合其他毒素,就成了一道‘阴阳美人泪’。” “阴阳美人泪?什么意思?”花瓣和汁液有毒?他怎么不清楚。 “顾名思义就是中毒者会忽男忽女,体内有阴阳两股气并存,试问男人中了此毒,美人能不垂泪吗?” 众人明了的“喔”了一声,的确符合其名。 雷非烈挣扎的想留一线希望。“既然如此,不用连根也刨掉吧!” 龙云唇畔露出一抹令人生寒的浅笑。“舍不得就留着,反正对我无碍,你们想中阴阳美人泪就去吧!” “你是说紫香蔓草的根是……解药?”不会正被他说中了吧! “物极必反,要命者同样能救人,考虑清楚,我没什么意见。”她坏心的留下模棱两可的答案。 阴阳美人泪有两种解法,一是服用蔓叶加鲜蜂蜜即可解毒,另一种是煮它的根再加上十几种药材方可解,不过她选择“利己”方式,一举解决那片麻烦的花花草草。 “没意见?!”说得真洒脱,分明是强迫嘛!“好吧!古风、十光及阿威,你们照她的话做,石岩再去探朝廷军队的动向。”雷非烈指派任务。 “是!” 一哄而散的人们,各自为寨子的安危而努力。 жжж 半轮明月斜挂在星空下,忽明忽暗的峭壁下,有百来道人影窜动,只见两道黑影倏地凌空而上,伫立在崖顶,向崖底抛下十来丈长的粗绳。 接获绳索的夜行人,一个接一个往上爬,很快的占满崖地,往他们锁定的目标潜行而去。 在树梢上守候的五道白影,冷然着注视他们无耻的行径,其中一人想取出怀中瓷瓶,却被身侧的人制止。 “好久没动动手脚,就让为夫的露一手给娘子瞧瞧如何?”白衣男子掠起衣袖,取出三尺长剑。 “说得也是,在庄内无所事事,骨头都生锈了,不如找些人玩玩。”另一名锦衣男子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好大的口气,想以一抵百吗?”一个瞧不起的轻哼声在侧干上响起,她就是四冰美人中的龙雾。 向景天力求表现。“女人,总得给我们男人一点机会,若是不合意,再换各位娘子上场。”男人嘛!不乱威风一把怎么成。 “雾!咱们别理这个痞子头,有危险的是咱们家云。”龙霞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当游戏玩,她们可不成。 另一边又探出张冷冷的脸。“霞说得没错,男人的话听不得。”龙烟压根不当他们是一回事。 “你们说得好无情哦!好像我们冷血的要看云挨刀子似的。”冷玉邪觉得自己好无辜哦!连他的亲亲娘子都不信任他。 “虽然臭云无耻的赢了我一大把银子,不过我……喂!你们跑得真急。兄弟,咱们也下去耍两下吧!”向景天道。 三道盈妙的轻巧身影后,跟着两道无可奈何的伟岸身子,急起直追上那群没耐性的女人们。 жжж 算准朝廷的军队在丑时进攻,殷狂风率领一群嗜血凶残的手下,由后山的峭壁攀岩而上,誓要将霸风寨的男人赶尽杀绝,将所有财物纳入己有。 至于女人嘛!当然留下来享用,尤其是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冰美人龙云,他更不可能放过。 “怎么这么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殷狂风觉得太反常了,反常得有丝诡谲。 “安静才好呀!大王。那表示寨子里的男人全出林应战,剩下的老弱妇孺才好摆平。” “是吗?”他得意中带着不安。 “当然喽!想想霸风寨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你还等什么?”何媚儿在一旁献谗言。 没有武功基础的她,利用本身妖媚的魅力,迷惑殷狂风带她一道来见识血流成河的盛况,以消心头之恨。 金钱、权力、女人是男人三大致命伤,此刻的殷狂风正被这三样要命的幻象蒙蔽了双眼,忘了两军交战必有刀刃相向的铿锵声。他心里直想着如何享受到手的财富和美人儿,猥琐的五官流露贪妄的淫色。 他对何媚儿说:“小宝贝,事成之后,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看她想找他手下的哪个男人快活都成。 “媚儿先谢过大王了,不过那个贱女人龙云呢?”她想一刀一刀划花那张绝艳的脸。 “哈……会给你的。”除非她不带劲。殷狂风涎着脸邪笑着。 “想要龙云得先问问我手上这把银月。”森冷的银光在白刃上泛着光彩。 “你从不照镜子吗?邪恶的女人是得不到美丽的脸孔的。”长鞭一挥,地面瞬间溅起石屑。 “我看她怕瞧见自己的丑陋,镜子会含愤破裂。”另一个更不客气的讥诮声冷冷的响起。 三张同等绝丽的脸孔,震住了一干心性凶残的盗匪。 何媚儿则诧异的看着这三张比她美艳的脸孔,更气恼她们的羞辱,妖艳的脸顿时失色说不出话来。 美,太美了,美得不可方物。殷狂风的魂全给勾了去。“美人儿,你们叫什么名字?” “烟。” “霞。” “雾。” “烟、霞、雾?好美的名字。我正缺三位夫人呢!”他一双贼眼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美景。 “别急着要女人,我家娘子可不让人,其他那两位请自便。”冷玉邪的话引来两道白眼。 殷狂风眼看又出现两位出类拔萃的男子,其中一位将手搭在他要的美人儿身上,令他十分不悦。“你又是谁?” 冷玉邪风雅的抱剑一拱,“小小贱名不值一提。” “哼!见不得人的无名小卒,给本大王滚远点,不许碰我要的女人!”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没有要不到的女人。 冷玉邪目光一沉,眼露凶光。“你的女人?!你的命阎王爷我还想要哪。”一挑剑,攻向口出狂言的殷狂风。 他一出手,其他四人也跟着行动,举起手中的武器,不断朝人海中厮杀,丝毫不沾人性般猛烈凶狠。 下手之快速令人眼花,逼得阴狠的盗匪失声连连,不敢置信外表俊美艳丽的男女,竟有如此高的武学造诣,逼得他们连连败退,有的甚至不敌而跌入深不可测的崖底。 由于他们引起大骚动,在附近巡逻的霸风寨的岗哨发现不对劲,立刻通知其他兄弟来帮忙,但场面失控得无法抑止。 жжж “烟、霞、雾,身手还是矫健如兔呀!还有你们两位闲人,怎么不在家里吃吃闲饭?”龙云看着这有够无聊的一群痞子。 “雾儿娘子,瞧瞧你们家的云多没良心呀!一点感激心都没有,害人家好伤心哦!” 冷玉邪斜靠在龙雾肩上,口中说着令人作恶的“娇嗔”声,令霸风寨的土匪们傻了眼,鸡皮疙瘩全泛上了手臂,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龙云不屑的嘴角一撇。“冷二少,少作戏了,你敢说你玩得不尽兴?”尽拿肉麻当有趣,只有雾受得了他。 “还好啦!如果中途不插入一些三流的蹩脚货来挡路,我会玩得更有成就。”冷玉邪有意无意的瞄瞄脸色铁青的东方威。 东方威不甘受辱的出言反讥。“你也没多高明,差点被自己剑气扬起的石块打到头。” “啧啧啧,眼睛挺利的嘛!冰块云,这利牙的小子是谁?”和他的厚颜有得拼。 “他叫东方威。还有你下次再叫我冰块云,就给我小心防着点,雾,不介意吧!”她再冰也冰不过四冰美人之首龙雾。 龙雾不在意的耸耸肩:“请便。” “雾儿娘子,你好狠的心哦!为夫的心好痛。”冷玉邪故作捧心状皱着眉。 “拜托,我快吐了。兄弟,你在斜剑山庄丢人也就罢了,现在……唉!连累我没脸见人。”向景天翻着白眼,真想一掌劈昏自己,免得别人把他们看成“同伙”。 “云儿,他们是?”雷非烈还一头雾水,摸不清眼前“奇怪”的人种。 “她们三人是烟、霞、雾,我的好姊妹,江湖盛传的四冰美人,至于那两位……一个是懒人向景天,一个是黏人精冷玉邪。” 他错愕的瞠大眼。“他们是……斜剑山庄的人?”怎么这德行?果真传言不可尽信。 “臭云,这个用斜眼看我们的男人是谁?他好像不太满意咱们。”向景天自在的笑笑。他知道自己和那一群异于常人的“怪物”,在平常人眼中是有那么一丝“不凡”——不平凡的怪异。 “在下雷非烈,非常感谢各位的仗义相助。”雷非烈先一步自我介绍,但脸色非常难看,因为有人辱骂他的云儿。 向景天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义?!玉邪,咱们有仗‘义’相助吗?”他压根没想到和“义”有什么关联。 冷玉邪摇摇头。“帮土匪打土匪也算义气的话,义字就太廉价了。”这算义吗?太伤脑筋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很感激各位相救,不然寨内兄弟必遭横手。”为此,雷非烈的火气不因他们无礼的言词而发作。 龙云不以为然。“非烈,不用对他们心存感激,反过来他们还得感激你。” “感激?!”他不懂。 冷玉邪插话,“小气云,你也太小心眼了,欠我们一次人情又不会少块肉。”真是的,就算是实情也不用说出口。 “就是嘛!做人不要太计较,有来有往才是人生。”向景天搭着他的肩膀,颇像一回事的说着禅语。 旁边的龙烟、龙霞、龙雾相互一望,眼中露出神秘之光,心灵相通的察觉龙云的变化。 “两位说完了吧!很精彩,小女子真是佩服至极,原来狗也会说人话。”在她面前还敢嚣张。 霸风寨的人一听到龙云的讽刺,忍不住笑成一片,引来两只像“狗”的男人一阵“剑光”横扫。 “土匪就是土匪,一点礼貌都没有。像我这般风……俊逸挺拔的翩翩美男子,有人就是不识货。”冷玉邪本来想说风流潇洒,可是继而一转,他现在是爱妻爱家的新好相公,不能再风流,不然他的亲亲娘子会一刀砍了他的……命根子。 “唉!雾,你家的黏人精似乎太长舌了,让我想手下留情都很难……”龙云指尖一弹,细如沙粒的小丸直落他胃袋。 “你做什……唔……唔……”冷玉邪比手划脚的猛拍胸口,看能不能把害他失声的玩意弄出来。 “云,你很调皮哦!”龙雾说着边掏出一小片细黄叶片让夫婿含着。“对了,云,我在此先谢过。” 谢?!好奇怪的字眼。“你确定说了个谢字吗?”龙云狐疑的问。 龙雾肯定的说。“不要怀疑,就是你。而且不止我要言谢,烟、霞一样得感谢你。”难怪她会怀疑,因为自己从没说过这个字。 “没错。”龙烟、龙霞眉间带笑的点头。 向景天似乎闻出一丝诡异,小心翼翼的发问。“可以请问一下三座冰……不不,是三位大美人,你们在谢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飞来横财。”龙雾淡淡的说着。 横财……横财……横财?!哦!不会是……“不可能吧!谁会看上毒辣冰美人。”他才不相信呢。 龙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小赌怡情、大赌败家呀!可怜的琉璃妹妹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相公典当掉。” 咦?!向景天觉得这句话好熟悉哦……好像……对了,在他赌输龙云的那一日,她曾说过同样的字眼嘛!“龙云,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次我不可能输掉。”只是众人眼光为何是……同情? “有没有听过天算不如人算,不如掐指算一算,哎!害我忍不住想叹气。”龙云见同样的坑洞,他又照常往下跳,心想,不二过似乎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向景天惊慌的指着她。“你……你……你不会知道……不应该知道……不!是绝对不可能知道。” “人若太聪明是很辛苦的。”龙云佯装十分烦恼的样子,然后眼神轻抛。“你,赔定了。” 雷非烈看得莫名其妙,听得胡里胡涂,想必他的一干弟兄也是如此认为,所以他悄悄的扯着龙云的衣裳,想问清楚。“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看到雷非烈温柔的表情,没等龙云开口,向景天就“悲惨”的垂下头,眼前是长了翅膀飞走的银两。 知情的人忍不住为他一掬同情之泪,只是该拿的赌金,他们绝不会心软。 第十章 天下事真是可谓无奇不有,土匪头竟然摇身一变,被当今圣上封为“镇国将军”?! 此事说来还真匪夷所思,简直是平空掉下来的奇迹,只因他们“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不顾自身逼近的危险,还奋勇捕获为害乡里的狂风寨“暴徒”。 这话说来好笑,雷非烈一直待在寨子里,当狂风寨的人摸上崖顶时,他还一无所知的“哀吊”那逝去无踪的紫香蔓草。所以这段历经一刻钟即告结束的“战事”,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怎知“镇国将军”的头衔会落在他的头上,实在很讽刺。 唐太宗驾崩,高宗李治继位。龙云深知李治耳根子软,日后定遭武后控权,所以她劝雷非烈婉拒高宗皇帝的厚爱,毕竟伴君如伴虎,一有差池,为官的就首当其冲受迫害,而且当官没什么自由可言,还不如无官一身轻。 “大将军,你在看帐簿呀!”向景天“非常”谄媚的靠近。 “你很闲是不是,拿去。”雷非烈很不厚道的把一“叠”帐簿扔给他。 “酬劳?!”他更厚颜无耻的伸出手心。 “要云儿赏你两颗毒丸当糖吃?”虽这么说,雷非烈还是付出不少银两。 实在不能怪向景天贪财,而是这阵子连续严重大“失血”,为了妻小他不得不折腰,但实际上他还是很富有,只是不甘两次都受挫于龙云,多少要从她未来相公那儿“挖”回一点本,以资安慰受创的自尊。 向景天摇摇头。“你哦!这样不行,怎么把毒娘子那套也学着了,一点男子气慨也没有。”真糟糕,土匪头纯净的心灵也被染黑了。 “想要我将你这一番话,真实无误的转告云儿吗?”雷非烈转转酸疼的脖子,反将他一军。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斜剑山庄那群“异人”的脾性,雷非烈大约都摸清楚了,也能接受他们七弯八拐的讽语。而他更了解一点,四冰美人外表虽然冷若冬雪,但是内心却是多情的,只是对待旁人习惯冷淡淡,言词尖锐了些,不易表露真实的自己。更好玩的是,他发现斜剑山庄的男人都非常畏惧四冰美人,只要她们一个眼神或一句冷哼,他们马上哈腰曲膝,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向景天怔了一下,横瞪着他。“你的个性愈来愈不可爱,毒云的口水吃多了吧!” 向景天是仇上加仇。第一次和龙云赌龙雾的感情归向,被她一句双赢赢走庄家——他的银两。第二次的赌注也是因为她,害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久久抬不起头。他老奸巨猾的狐狸个性,一下子被人嘲笑是失了爪子的乳猫。 “奇怪,她从没真正对你下过毒手,干嘛毒云、毒云唤个没完。”雷非烈不冒火,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们彼此表示关怀的方式之一。 他们关心的方式很奇怪,不用言词,不用行动,全都使诡计,搞破坏来表现出深厚情谊,就算被整也得含着黄连吞下去。当然他们也大方的展开双手,等你反整回去。 “她是看在我妻柔子幼的份上,才未加害于我。你没看过她对别人下过毒吧!又狠又毒绝不留情,冷眼看人中毒而亡,连解药都不肯给。” 雷非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但看过,而且中过她下的毒。“云儿身上不常带解药。”而且也不会解。 像这次大唐的官兵中了阴阳美人泪,还是有劳龙雾绞尽了脑汁,费时七天七夜才研制出解毒剂,只不过功劳还是归他。而那些中毒军士,以为身染怪疾,反过来谢害他们中毒的人,真教人啼笑皆非。 “这我知道,云是炼毒高手,雾是解毒高手,两人相辅相成,所以她是毒娘子云呀!”向景天简称她为毒云。 毒娘子?!名副其实。“不谈这些了,古风和莫残的表现如何?”雷非烈转移话题。 “比你好多了。”不是他在落井下石,而是实情。 “我承认自己天分不够,所以你才有机会‘敛财’。”雷非烈逼不得已,才找他当“枪手”。 “什么‘敛财’?太难听了,咱们是各取所需。”他不是很认命的审核帐本。 雷非烈有些疲惫。“做生意挺累人的,每天都有忙不完的琐事,想停下来歇歇都没时间。”忙到有些日子没见过云儿了,他真想她。 向景天安慰他。“凡事起头难,熬过这段日子就天下太平了,而且你有四方帮忙呀!大将军。”如同斜剑山庄有四大总管在,而他们这些男人形同废人。 “别再叫我大将军了,听起来很讽刺。”他哪一点看起来有将军相? 所幸皇上虽不准他辞官,但是却不赋予他职务,他只是个没有兵权,名存实虚的假将军,用不着带兵打仗,空有将军头衔的商人。 而霸风寨也更名为镇国将军府,密林中有毒的沼气也被龙雾化解了。林中高大的树木在经过一番修剪之后,不再见不得日光,恢复往日光彩,绿意中有金色的光芒,美如画中的景致,好像世外桃源。 “是有点讽刺,前些日子你还是朝廷喊打喊杀的土匪,今日却贵为将军,的确好玩。” “好玩?!”这种情况叫好玩?雷非烈才不这么认为。 “难道不好玩吗?想想看,现在县官知府见了你,都得向他们曾经追捕过的土匪头下跪,不是很好笑吗?”向景天说得头头是道。 雷非烈受不了,只有他会这么想。“云儿这几天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才得空见她一面?” “放心,那些女人最擅长折磨别人让自己快乐,你不在她身边约束她,她会玩得更有劲。” “喂!向兄弟,你的帐簿核审完了吗?”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雷非烈实在想念云儿的……冷言冷语。 “有点志气好不好,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真猜不透你和玉邪为什么会看上那两个又精又悍的冰山。”向景天嘲弄的。像他的琉璃娘子多好,温柔善良又没有心机,不会强出头,更不会与男人争锋,乖乖巧巧的当个温顺妻子。 雷非烈有点傻气的笑道。“没办法,爱上了嘛!也许我命里犯贱,喜欢被管。” “你的意思是我作风太强悍了?”一道紫色身影,背靠在门板上斜睨着他。 “云儿?!”他立刻兴奋的奔向前,在她唇上印下深情绵长的吻。“我想死你了,小云儿。” “我收到了。”她被吻得唇都有点痛,能不知道吗?“你又在偷懒了。” “我不是偷懒。你不是告诉我要物尽其用吗?所以我才把你们斜剑山庄的废物拿来用。”他可是好学生。 “啐!你说谁是废物。”虽然很接近事实,但向景天还是要维护一下男性的自尊。“要不要打一架试试。”妻债夫偿,天公地道。 龙云很“诚恳”的搭腔。“我和非烈比试过,他的武学修养在我之上,请问身为我手下败将的你,还要试试吗?” 嗄?!他有那么厉害吗?真看不出来。大丈夫是能屈能伸,说出口的话绝对可以收回,反正这阵子脸丢得够多了,不在乎多一件。“我是说最近天气很好,很适合捉蝴蝶。”向景天立刻见风转舵。 她嘲讽道:“哦!你的兴致真好,在秋末冬初的季节扑蝶哦!”打哈哈的本事真不高明,这个季节里有蝴蝶才怪! “你们夫妻要聊点贴心话,小生在下我先告退。”向景天暗忖着。一个雷非烈好应忖,自己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可是多出个龙云,自己就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位。 “等等!”一只纤纤玉手拎着向景天想逃的后衣领。“领了银两就跑的行为很无耻,乖乖做你的苦工。” 他佩服的说:“哇!你也太厉害了吧!云。我刚收了酬金,你一眼就看透。”有够贼,难怪想嫁土匪为妻——一对贼妻匪夫。 “谁教你有个单纯的妻子,举一能反三。”龙云才从挽花阁回来,而那里正是向景天和冷琉璃现在的居所。 卑鄙!向景天只敢在心骂。“琉璃是没什么心机,所以老是被些城府深的女人给拐了。” “你可是在变相的骂我心眼多、奸诈、狡狯、卑劣、虚伪又很阴险呢?”她邪笑着。 他心想,讲得真贴切。“哈!你太多虑了。我拿人钱财定当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那你就留在这里做到死好了。非烈,咱们别打扰向奴才工作。” 向……奴才?可恶!向景天咬牙切齿的瞪着帐簿,没胆用目光杀死那亲亲蜜蜜走出去的一对俪人。 жжж 离开帐房,一走进鲜少有人的幽静小道,雷非烈低下头,热情的拥吻怀中的可人儿,一解多日来的相思,倾吐满怀欲泄的情衷。 她的衣衫被轻轻推开一角,他舔吻着柔细如绵的雪玉肌肤,大掌在她背后隔着衣料,摩擦她的椎骨。 一阵不甚能灭火的摩挲后,雷非烈有些气馁的只是拥着她,未再有进一步的缠绵,因为他们在屋外,随时会有人走过,他不想让外人看见她美丽的胴体。 “云儿,年底快到了。”他提醒她允诺的婚期该实现了吧! 龙云把头偎在他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轻笑。“我知道你在催什么。” “那你为何什么都不说?”害他以为她又要敷衍拖延成亲的日期。 她安抚道:“快了,姊妹们已在筹备中,你就安心的当你的新郎官吧!”看他活像被虐待的怨夫,一脸哀愁。 “真的?!你没骗我?”他惊喜的脸上抹上欢愉。 “骗你有糖吃吗?傻瓜。” 他不安心的问。“什么时候成亲?”他觉得自己挺窝囊的,一个大男人连婚期都得看女人脸色。 “时候到了自然会通知你,对了,商行的事还上手吧!要不要我拨空来帮你?”龙云关心的问起商行的事。 “不用了,你还是全心准备我们的婚礼好了,商行的事有四方负责。” 她想想,这倒也是。“莫残的悟性高,一点就通,和人在买卖签约时,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老字号,冷静稳重得令商家信服。” “古风倒是有些埋怨,他不能像阿威一样八面玲珑的在茶馆酒肆出没。”但雷非烈认为军师本来就该隐身幕后运筹帷幄。 “我看他是羡慕阿威的好运道,可以获得姑娘们的青睐。”龙云觉得南古风八成在“思春”。 这几月来龙云将他们的资产导入正途,以经营布帛、茶叶及酒楼为主,这三样生意在当今时势中最受欢迎,资金方面的投注较快回收,而且以他们大剌剌的个性,和市井小民打交道较合适,可以深入民心,搏取更多的赞誉,对于打响商务名号,有正面助益。 “别提他们了,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像我想你那么多?”他想她想得没心思处理“新事业”。 “不能说,说了你会生气。”她太了解他,他的火爆脾气不是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而是压抑在心底深处。 “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难道你没有一点想我,一点点就好。”这女人好无情,偏偏他就是爱她。 龙云故意抿着嘴说。“没有。” “云儿——”果然他的火气直冲凌霄,脸色一下子成猪肝色。 “才怪。”她接着说了句消火的话。 他马上爱怜的捧着她的脸,一阵乱吻。“你哦!我永远也爱不够你。”栽在她手上,他心甘情愿。 жжж 天还没亮,雷非烈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匆忙的梳洗换衣,连他自己都很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穿件大红袍服,甚至这是什么时候缝制的红袍裳,他都毫不知情。 “你们在干什么?”揉揉惺忪的睡眼,他还猛打哈欠。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快把带子系好。鞋……不要忘了鞋子呀!”有人拿了双新鞋过来。 雷非烈迷迷糊糊的被推出门,架上了马,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行人拥往睢阳城方向,浩浩荡荡的像是要去迎观音。 一进睢阳城,沿街挂满充满喜气的红灯笼,百姓们在街旁看着热闹,雷非烈愣愣的被带到至善楼。 搞不清楚状况的他,火大的横眉竖眼:“你们一大早把我挖起来,就是为了上酒楼饮酒?”颇有你敢答“是”,就等着找姥姥卖鸡蛋的样子。 “不是。”众人同口笑道。 “理由?”雷非烈已经火到不想多说一句话。 大家也很简单的大喊,“迎亲。” “迎亲?!”僵愣了半天,他突然大吼。“迎什么亲?你们想找死呀!”又不是不知道他心目中只有一个云儿,一大早还敢跟他开这种玩笑。 “老……将军,你可知今天咱们要来迎娶的新娘子是谁?”东方威本想唤老大,后又忙改口,暧昧的朝他直眨眼。 “我管新娘子是谁,只要不是我的云儿,她都可以去找屎。”寻他开心?他才不吃这套。 “就是云姑娘。”众人哄笑中掀开谜底。 云儿?!雷非烈眯着眼扫视一干人等。“我现在要娶云儿?!” 大伙忙点头,连看热闹围观的睢阳城百姓也跟着点头。 他不敢置信。“你们没有骗我?”怎么可能?是谁想整他? “我们用得着摆这么大场面来骗你吗?快进去至善楼把新娘子迎出来,免得误了时辰。”提醒他时辰快到了。 至善楼是斜剑山庄在睢阳城的一处酒楼,由于杭州到睢阳城的路途颇遥远,所以龙云改在至善楼出阁。 “最好不要玩我,否则我一个个送你们去和阎王老爷泡茶!”虽然怀疑,但雷非烈还是移动着自己的脚步。 至善楼今天为了送龙云出阁,所以不做生意,不过还是有小人精偷偷出售绝佳的好位置,给有钱的仕绅闺女一窥楼内盛况,那个小人就是连输两场赌注的向景天。 楼上走下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美娇娘,只是由于这些个“异人”太精怪了,雷非烈要求验明正身,免得入洞房时抓开红巾,才发现错娶新娘子。 红巾后的人儿冷言的道:“要不要脱光衣服让你检查?天底下有几个笨蛋敢嫁你这头火狮。” 这调调儿……嗯!是他的云儿。“不用检查了,我肯定你是我的小云儿。”脱光?!可以,在他床上。 接着迎亲队伍自动排成两列,等候一对新人到来。 男方的迎亲队伍除了四方之外,还有昂十光以及……向景天,这这……好像有点奇怪,向景天是斜剑山庄的人,照理,该是女方那边的人才对。 反观女方送嫁行列,龙烟、龙霞、龙雾是必然人选,加上柳纤云、冷琉璃和……南月儿?这……又是一个怪异之处,南月儿是霸风……不,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怎么又变成女方的人? 更巧合的一点,六男六女迎娶送嫁人马中,竟各有四位“已婚者”两位“未婚者”,但……是巧合吧! 本来斜剑山庄的庄主夫人龙贝妮,也就是龙门三小姐兼龙云的“顶头上司”也要来为龙云送嫁,只是碍于已有三个月身孕,胎位有点不正,所以她的夫婿冷天寒不许她随意走动,以免动了胎气。 жжж 一行人的脚程很快,回到镇国将军府时,原来单调的将军府竟在短时间内变了个模样,到处张灯结彩,满是红喜高贴。 жжж 拜完堂,当然送进新房里。 龙云不等雷非烈行动,自行把重得要命的凤冠取下。 “娘子,你抢了为夫的权利。”反正他也不指望云儿会表现得像个……女人。 “哼!你知道这玩意有多重吗?一定是那群浑蛋在凤冠上动了手脚。”她先前试戴的那顶可轻多了。 听她一说,他倒无心的瞄了凤冠一眼,立刻惊讶的说:“难怪会重了,上面镶满罕见的南海白玉珍珠,还有各式稀世珠宝。“真是大手笔,光这顶凤冠就足以买下一座城。 “哦,大概是三小姐吩咐烟、霞替我办的嫁妆。”太可恶了,简直是变相的整人法。龙云暗骂道。 她猜得没错,龙贝妮与烟、霞、云、雾情如姊妹,如今姊妹要出阁,龙贝妮当然得备上“厚礼”,让她嫁得风光。 雷非烈突然不小心踢到一个大箱子,“咦?!这是什么?”他不解的打开来看,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小衣服。 龙云不禁叫道。“我的天呀!那是……”睡衣,而且是情妇型的薄纱睡衣,专门勾引男人欲望。 “你知道这是什么?”他不解的将手中的轻薄衣料交给她。 当她接过时,手中有黏甜的感觉。“我想我快昏倒了,她们居然送我……情趣内衣。”还是可食性的。 “什么是情趣内衣?”他这“古人”压根不懂。 龙云在他耳旁小声的说明,只见他眼睛一亮,兴味十足的盯着她。“咱们……试试看。” “不……你休想。” 结果是……他们有一个甜如蜜的洞房花烛夜,只是一大早在爬满蚂蚁的床上被咬醒而已。 жжж 数日后 在经过几天的浓情蜜意期,关在房里没出门的新人终于一脸春风的走出爱的小天地。 由于“过度”运动的情况下,龙云起个大早想去泡泡温泉,抒解酸痛的筋骨。只是她一来到乌心崖,整个人就傻住了,因为……本该空无一物的崖顶,居然又长满紫色小花。 “雷非烈,我要宰了你——” 原来雷非烈偷藏了花籽,在花根被刨掉之后,又洒上新种籽。由于紫香蔓草只生于高山野岭,全天下只有乌心崖才有,所以在这开得特别旺盛,不到一个月光景,就开满崖顶。 不过龙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打败,所谓有路走路,没路自己开。她下令在紫花田上方造了一座拱桥,直达温泉洞口。 天下无难事,只要有心,石头都会变黄金。造拱桥?!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