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清莲》 第一章 曾经,在某所私立女子中学,有五个来自不同家庭的女孩在此相聚,她们欢笑、哭泣,用青春洋洒一篇美丽年少,结成情同姐妹的莫逆之交。 更巧合的是,她们的名字皆以花命之,因此五位美丽、出色的女孩特别引起外校男学生注目,所以封她们为花中五仙。 黎紫苑:紫苑的花语是反省、追思。 她是个聪明、冷静,外冷内热的女子,对家人十分照顾,有两位弟弟,父母仅在,目前是某家族企业的跨国总裁。 霍香蓟:霍香蓟的花语是信赖,相信能得到答复。 她是个优雅、恬静,追求享受的知性美女,个性矛盾、反复,是企业家之女。目前是红透半边天的影视红星,更是唱片界的天后人物。 金玫瑰:玫瑰的花语是爱和艳情。 她艳丽、妩媚、高眺,是个相当有自信、大方仅有些偏激的名模特儿,父亲是房地产大事兼议长,她开了间女同志酒吧,男宾止步。 白茉莉:茉莉的花语是胆小、内向。 她温柔、善良,有些自闭和害怕与男性接近,像朵小白茉莉花一样可人父亡。母是广告公司经理。继父是法官,继兄是检察官,而她的职业是指导员,即是社工。 何水莲:莲花的花语是心的洁白、幻灭的悲哀。 她高雅而圣洁,总爱甜甜的谈笑,是个成熟。理智的感性女子。祖母十分严厉,因此显得父母无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是至美连锁饭店的负责人。 ※※※ 一位年过半百的精瘦老妇透过老花眼镜,凌厉目光审视着畏畏缩缩的儿子、媳妇。 “你们俩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妈——” “别喊我,只不过要她当个炎黄子孙光耀门楣,她居然用憋脚的中文回问我炎黄是谁?哪个新起的摇滚明星?这样下去还得了!” 两夫妻惭愧的低下头,长期在母亲的强势作风压力下,养成不多话的习惯。 “香兰,你在台湾念的女中满不错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雍容华贵的美妇讶然的问:“妈,你要莲儿回台湾念书?” 这年头的父母巴不得把儿女往国外送,怎么婆婆反其道而行呢! “哼!总比她被黄头发、蓝眼珠子的外国佬带坏,不中不西。” “可是……” 老妇语锋一冷,“你有意见?” “没,我马上安排莲儿入学。” 那年,何水莲十四岁,成为私立兰陵女子中学的一年级新生。 ※※※ 一朵水莲花儿,两行无泪。 三滴、四滴是强颜欢笑,舞弄陆上风月。 七月、八月谁借问,窃来九月鱼鼓声十月闲数桐花落,十一朵、十二朵、十三朵,朵朵是清莲。 今中分十三,一个在西方人眼中的禁忌数字。 光明之役的黑暗色彩。 不祥的十三号星期五,向来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做了一件后悔多年的事一婚。 在她二十五岁的生日宴会之役。 望着枕畔陌生的脸孔,明显比她小的男孩睡得多安稳,好似无忧的孩子,嘴角犹带着满足的笑容,何水莲觉得自己的心好老,玷污了他的纯洁。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嫁了个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丈夫,“已婚”身份十二个小时,回想起来真是好笑。 “好无辜的你。”她同情床上的男孩。 生日应该是个喜悦的日子,可是她却无法快乐,沉甸甸的心如大石,重重的压在她自以为坚强双肩,让她刹那间苍老。 刚取得旅馆管理学位,兴冲冲的打算放个长假,准备以充沛的学习力由基层做起,进人何家的饭店王国,因为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在专制奶奶的掌控下,欢乐的宴会顿成商界较劲的场合,一场权力的转承,她成了新任的总经理,掌管全美的家族企业,绑死在冰冷的四十坪宽的办公室。 惶恐、畏惧在心底盘踞,但她没有表露于外,那不被允许。 一个身价上亿的女继承人自然成为追逐的目标,周旋身边的有富商矩子、攀龙附凤的中生代企业家、不学无术的二代祖,她是有价自表的美钻,人人争相取悦,宛如新的人肉市场。 真是好笑,她居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是失去生命的人偶,手脚关节各穿着一条细白小线,线的那一端握在奶奶手中。 忍耐到宴会结束,她像被鬼追赶似的匆匆向奶奶道别,飞奔向私人飞机,任性的来到拉斯维加斯——一个赌徒的天堂。 说来令人称奇,她是预期来输钱的,没想到身上百来万美金不减反增,还一口气赢了好几百万。 她恼了,随手拉了一位近身的男孩,把筹码全往桌面堆,由他决定红或黑,压她的年纪,二十五。 或许那晚财神当道,两人竟赢得有史以来的最大奖。 当场健男孩根本不知所措,在她近乎鸣响俄、大笑中任愕住。 何水莲不是处女,她突然想堕落一番,筹码未换便拉着男孩到吧台喝酒,然后拎着一瓶红酒逛大街。 路经教堂,她看见一对对新人正等着接受神父的祝福,当下觉得好寂寞,好想找个人来爱她,轰轰烈烈的背叛理智一次。 于是,她结婚了。 “丈夫?”呵呵!她笑自己的傻气。 她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第一次,生疏的技巧和拙劣的吻,甚至找不到该进入的幽道,之任懵懵懂懂地将灼热的精华喷洒在她体内,在她刚有点感觉时。 不过,年轻人的活力不可限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往校的第二、三、四……次灵活多了,懂得让她快乐。 看看凌乱的被褥,两人身上激烈的“战迹”,何水莲不由得轻笑,他真是个有天份的好学生,将来前途……大有发展空间。 “只可惜我们有缘无份,就像一场闹剧。” 光着身子,何水莲轻盈的走向浴室中冲净一身的湿部,站在浪白的水花中,她如同一朵盛开的紫色莲花,美丽而孤寂。 莲,冷洁而孤傲。 步出浴室,穿上隔夜的经衣,她心中没半丝犹豫,这是很普通的一夜情而已。 她找着躲在床底的高跟鞋,不意瞧见那张掉落地板,签上她英文名字的结婚证书,好笑的看了一下“丈夫”的名字,就当是回忆吧! 段天桓。不错的名字,只是倒霉遇上不负责任的她。 “抱歉了,小老公,你不该属于我,就当作了一场梦,醒得又恢复平行的两条线,永不交集。” 嘶、嘶、嘶! 何水莲心中玩笑式的婚姻证据在她手中肢解,素手一扬,瞬间满地飞屑。 门一开,天涯各一方。 许久许久之后—— 沉睡的男孩睁开惺松的眼,眷恋的手寻找他的缀斯女神,他一见钟情的妻。然而探去的手……一空。 他看似清明的黑瞳倏地转沉,不复应有的澈净,像头年轻的狼。 段无桓,一个天生的赌徒。 一双闪着金芒的狼眸横扫四周,嗅闻到空气中仍布满欢爱的气味,以及一缕淡雅的莲花香气,唯独不见那抹清丽身影,他有些慌了。 骤然起身,脚底踩上异物的感觉,让他低下头注意到一小张碎片,其上似曾相识的字母让他为之一震。 这是…… 结婚证书?! 他急切的拼凑一片片碎纸片,逐渐成形的事实令人错愕,一夜的婚姻竟散得如此快速,叫人难以接受。 不用刻意去搜寻,惯于在人群行动的他很清楚房内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再无旁人,虽然他的心仍存着万干希冀,只盼她只是一时出走。 但,人再自欺也该有分寸,她真当一场游戏走了。 “真以为走得掉吗?我的妻。” 指间不断抬着遭遗弃的初爱,信念坚定的段天桓不想放手,年纪不代表一个人的智慧盈缺,他比同龄的男孩早熟,因为环境的历练。 长久的孤独让他遇着了生命断层中的炫丽,沧桑的灰狼不愿再绵行,在心中汲取百有的温暖,任其低荡。 人不可能凭空而俏,必定有迹可循。 一股深沉、不该在二十三岁男孩身上出现的气质辊射而出,摊子破碎的结婚证书,段天桓的眼中有着三十岁成熟男子的精睿,他会等待的。 等待她的归来。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想害死我呀!” 一个俊朗的阳光大男孩顶着一头操金发色道,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看起来好像高中刚毕业的小毛头,眯笑的眼拉成狭长,可见说得多言不由衷,纯粹闹着玩。 “奶奶找你麻烦?” “你是明知故问嘛!我可是你的‘机要秘书’,上司行踪不明是下属的疏失,不挨骂才怪。”不过,他习惯了。 河水莲露出恬淡的一笑。“原来你也被奶奶点召了,看来不是我一人受苦。” “小设良心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表妹,管你死活。”还能幸灾乐祸。 游少槐是少见的商业天才,可是人偏怪奇得很,课上得好好的却半途辍学,跑去当美发小弟,主要原因是想追求老板娘的女儿。 结果,人家嫌他太滑头,申请到哈佛大学法律系读书去了,听说不到两年就被个年过四十岁的中年教授给追走,现在是三个孩子的妈。 而他一失意就嚷着要出家当和尚,可惜美国少寺庙,人家不收他这半个洋鬼子。 他的身世也很平凡,他的外婆是何家老太爷的妾室,当老人家两腿一伸回老家省亲,原本不受宠的小辈自然受排挤,尤其是正房的大老婆可是非常强势,他的母亲就像家门斗争下的牺牲老,缺少个人声音。 因此,在无法自我作主的情况下,指婚指给了和饭店有利害关系的市长之子,然后生下他。 没多久,郁郁寡欢的新妇不得夫意,在丈夫频频外遇又无处投诉之际,和自己的公公有了不伦之情,最使传统的道德感逼死了她,以一瓶安眠药结束她的年轻生命,死时才三十二岁。 游少槐的父亲再娶的第三任妻子容不下前妻的儿子,十二岁的他被带回何家,改以外婆姓氏继续当个被漠视的小孩。 不过,他倒是满乐观,庆幸自己的不被重视,不然老是受一双利眼监视,做什么事都不自由,缚手缚脚。 “奶奶给了你好处是吧!”何水莲笑脱着他的一脸无辜。 他怔了一下,随即开朗大笑。“别说破嘛!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好怪的说法,像……她的眼神奇怪的落在他身上。 “喂!少胡思乱想,不是男欢女爱那一套,而是……”他有些局促的扯扯稍感紧 窒的领带。 老夫人都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还和孙辈的他搞黄昏之恋,荒唐。 “你又瞧上了谁?”她好笑的问道。 那张娃娃脸总是不得情终,可怜情花未开先夭折,叫人为他掬一把伤心泪。 好在他是不死蟑螂,愈挫愈勇,百折不挠。 “还是莲儿意质兰心,表哥小小的心事瞒不过你的慧眼。”他好想交个可爱的女朋友。 “该不会最奶奶指派的另一位秘书店云巧吧!”唐云巧是她母亲的外甥女,大舅的女儿,长她一岁的表姐。 “对对对,她长得好甜,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涡,眉毛细细的,像上弦月……” “嗯!打个岔,你堵在我的公寓门口是为了向我形容你的白雪公主吗?”她不得不打断他的啰唆,否则不知要站到何时才能进屋。 何水莲在外购置了一间较朴实的公寓,为的是一时的逃避压力,这里等于她私人的小天地,除了几位亲近的家人知道,很少人知情。 而她不想被打扰或是思考时,总会以此为第一落脚处,伪装好坚强再回何宅。 讲得正高兴的游少槐不悦的一膘,“你真的很不够意思,缺乏爱情滋润的女人。” 钥匙一转,两人转移阵地进了房屋,毕竟以他们出色的外貌很难不引人侧自。还是认份点好。 “冰箱里有过期的果汁,我建议你喝矿泉水补充唾液。”避免他出师未捷身先亡。 “嫌我话多?” 婉约的如莲女子轻耸小肩。“奶奶为难你了,是不是?” “还好啦!反正让她嫌弃了一、二十年,皮练得厚如钢,没那么轻易打穿。”他不是容易向现实屈服的人,玉石磨久会更精亮。 “奶奶掌了一辈子权,到老还不懂得放下的道理,累了我们这些小辈。”傀儡不好当,她已经感到疲累。 “别在我面前发牢骚,快把你‘消失’三日的行踪交代清楚,我不想一上任就被革职。”他半开玩笑的说道,还特别强调消失两字。 “我结婚了。” “嗄?!” 游少槐膛大了一双深灰色的眸,看起来吓得不轻。 “你认真了?”何水莲眼中有一抹苦笑。“你想有可能吗?” 他回过神,神色正经的说:“你该找我当伴郎。” “咦?” “瞧我,长得俊逸非凡、温柔多情、人品清高、为人感性、说话风趣,搭配你出尘的气质、高雅的修养和美丽,简直是人间壁人,无人能及。” “我以为你应做的职位是伴郎呢!原来想窜位。”想荣升第一主角一新郎。 神色一整,他喝了一口矿泉水润喉。“说真的,你到哪去了?” 他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就是探查不到她的下落,差点要报警处理。 不过,为了维护何家在商业圈的声誉,他只能苦着一张脸私下寻访,鞋底都快磨平了,就在他快被削爆头皮之时,终于堵到人。 何氏“东方之星”连锁饭店的新任龙头失踪可是大事,他在爆闹之余仍不免关心。 万—一不小心闹出个不当消息,饭店营运下跌是小事,真正过不了关的是,她那位高权重的奶奶,一个小小的吭气不知要害多少人失业。 “我说了,我去结婚呀!”轻松自持的,何水莲说完,就见他笑脸一收“别再兜着我玩你是何人也,哪有结婚的自由……”一出口,他惊觉失言的歉然收回。 她笑笑表示不在意,一副似真非假的说:“我飞去拉斯维加斯和一个小男生结婚,他长得很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他当听故事地接着问。 “我抛弃了他。” 走出两人“新婚”的饭店,一度她有个可笑的冲动,想回头找她缘浅的小丈夫,可是理智阻止了她的愚蠢。 他和她是没有未来可讲的,除非她能勇敢的摆脱奶奶的掌控,或是他甘于沦为影子,成为她豢养的小情夫,不然今生他们是找不到共存点。 除了名字,她几乎快要忘了与她共度一夜,并有了夫妻关系的男孩长相。 隐约记得他有一张瘦削的脸,眉粗唇厚,五官深邃,瞳孔的颜色藏在他紧闭的眼皮下不得而知,整体来说,他是个不难看的男孩。 “莲儿,下回编故事请看最佳范本。”游少槐指指自己。 她笑而不答。 不知被她留下的“丈夫”可有怨慰?她心中冒出个疑问。 他心想既然问不出所以然,就先传达圣旨。 “你家太后很生气,下了十道诏书要你立即走马上任。”而他有幸受怒气波及,减薪三日。 “没那么简单,你干脆一次让我死好了。”她虽有心理准备,但仍不愿马上赴任。 游少槐叹了口气。“有其奶必有其孙。” “难听。”她提出不平之声。 他笑了笑,“太后钦点了数名青年才俊,家世、财力都和何家匹配,足以辅佐你成就大业。” “辅佐?!” 他笑得很可恶。“全是次子,而且愿意人赘。” “shit。”她忍不住低咒。 “幄哦!淑女骂脏话。”终于让他逮着小尾巴了吧! 故作冷静的何水莲朝他一笑。“淑女还会打人呢!要不要见识?” “有……有话好说,我有事先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未讨老婆呢! “请便,记得锁门。”她已没力气应付他。 “你……”游少槐本想多远她一会,但看她似乎很累,满腹的疑问暂存心底。“好好休息门轻轻落锁住,何水莲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走到清亮如镜的落地玻璃前,街道上行人匆匆,她视若无物地落了视线,感觉一颗心被腾空。 这就是何氏继承人的命运,不允许拥有自我。 ※※※ 一接手“东方之星”的运作,年轻的继承人所要面对的是资深员工的质疑,大部份人都不看好何水莲,认为凭祖荫的小女孩成不了大器。 可在日以继夜的辛勤工作下,鲜少休息的何水莲慢慢获得肯定,虽然饭店的成长不是很快,但是细火慢熬,总是闯出一番成绩。 如此煎熬了三个多月,她终于因体力不济昏倒,压力加上三餐不定,摄取营养能量不足,导致胎死腹中。 她完全不知自己腹中已孕育新生命,刚一清醒就接受残酷的审判。 “我怀孕?!” 一张风干的老脸射出凌厉视线,明白地谴责她的浪荡,手中愤怒的拐杖头毫不留情地劈扫,在她清妍的额头留下清晰的淤紫。 若不是医护人员及时护住,何水莲可能还会有更多处淤痕。 “我真的怀孕了吗?”她心中没有喜悦,只是平淡的抚了一下小腹。 “拿掉了。” “为什么?”奶奶不是要个继承人,怎么又……何老夫人面上一冷,“死婴。” “噢!”原来。 河水莲显现不出大起大落的情绪,从小她就接受严苛的庭训,让喜怒不表于外,以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教养。 想她二十五年来的生命,唯一快乐的时候是在兰陵求学那六年,结识了四位个性迎异的好朋友,恣意的做她自己。 一段年少灿烂的年代,她真正发自内心的开怀,希望能就此持续到世界毁灭。 若不是她爱上好友的情人,让无知的初恋造成憾事,她们的友情仍会像不动的磐石,任凭激流冲击而不散,不至于被摒除欢乐之外。 “给我说清楚,是谁下的野种?” 野种?!何水莲很想发噱,她还来不及消化自己怀孕的冲击,随即便面对新生命流逝,她感觉不到身为母亲的喜悦和悲痛,只有漠然。 不是她不欢迎孩子的到来,而是来的时机不巧,目前的她没有办法分心当个母亲。无情吗?不,是释然。 此刻的她负荷不了一份亲情,尤其是不被奶奶接纳的孩子,来到人世只有受苦,所以“他”或“她”聪明地选择不出世。 “何家怎会教出你这种不肖子孙,还不快把那个男人招出来,否则我绝不轻饶。” “男人?”何水莲轻笑地望着腕间流动的点滴。 “不知羞耻,你还笑得出来。”何老夫人不准许有人违抗她,即使是她亲点的继承人亦相同。 是男孩才是。“奶奶,如果和我上床的是所谓的青年才俊,你会介意是不是野种吗?” 沉淀了三个多月,她早该遗忘的脸孔反而在这一刻特别分明,令人想念。 “好大的胆子,你敢顶嘴。”何老夫人声音一沉,深陷的双瞳利光再现。 “奶奶,你老了,还想操纵你最亲的人多久?”何水莲语重心长的怜悯着自己的处境。 高傲不可一世的何老夫人仰高鼻孔,“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们休想在我眼皮下作乱。” 早年被迫和心爱男子分离,嫁予花心、滥情的丈夫,她的心已不见柔软,既然唯有强者才能生存于世,她选择冷酷的对待一切。 软弱的丈夫已亡,独子又扰柔寡断,承继不了家族事业,大好的江山便由她一手撑起,绝不甘心落于妾所生的庞于手中。 见小孙女打小的天份就很高,不管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所以她刻意地培育,期望有朝一日能接下她的棒子,让她走得无牵无挂。 什么是幸福?她坚持权兴利才是重心。 她不相信穷得没饭吃的乞丐还快乐得起来,金钱是万能的,是世间一切的主宰。 “即使众叛亲离,无人承欢膝下也在所不惜吗?奶奶。” “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孩子脾气,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以教训的口吻说道。 何水莲麻木的回答,“一个没没无名的小子,你想拿钱去糟蹋人家吗?” 何水莲以前交往过的男人,只要资格不符合何家老太后的标准,一律以金钱打发,显得她的爱很廉价,是可以计量的。 久而久之,她不再谈爱,学会了逢场作戏,单纯地寻找性伴侣,这样谁也不会受伤害,互蒙其利。 “我是为了你好。”何老夫人毫无愧疚。“你有一个连锁饭店要经营,玩不起那种小家子的爱情游戏。” 爱情游戏?!“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感情生活,不留给我一点点私人空间。” “管好饭店是你毕生的责任,我自会为你物色好的对象,少和杂七杂人的男人鬼混,你就是代表‘东方之星’的形象,不要坏了饭店的声誉。” 饭店的形象重于她何水莲三个字,想想真可悲。她沉重的说:“奶奶,我是个人。”不要物化了。 “待会就办出院回家休养,饭店的经营我不放心外人,养好身子就赶紧上班。”何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她的哀号,一意孤行。 “有外人吗?表哥也是何家的子孙。”奶奶的防人之心太偏激。 何老夫人正想大肆抨击游少槐,正主儿适时敲了门板,免去被人背任恶意的批评。 “你来做什么?” 游少槐不以为作的笑眯了眼,“我来探望上司,顺便给老夫人请安。” 在何老夫人高压政策下,非正室所出的子孙与牌仆同级,只能唤她老夫人。 她瞪了一眼,“油嘴得舌,正事办完了吗?”这人眼角轻浮,为人不正。 “回禀老夫人,总经理不在,有一些文件无法签章核准。”他当演戏般的应付。 看了看他手中的文件,何老夫人命令,“现在就交给莲儿审阅。” 他犹疑的瞥了何水莲一眼,“她是……病人耶!”虎毒不食子,食孙就可以吗?真是残忍。 “小小的病痛算什么,想当年我一边喂孩子,一边在工地监工,发烧三十九度半照样工作。”年轻人不禁磨炼成。 嗄!这……他能比呀?“不急,等莲……嗯,经理身子好一点再批阅也不迟。” 严厉的视线一抛,诚心来探病的游少槐谨言慎行,小心收起轻浮的口气,尽量配合她的权威,自己好歹是她……的钱养大的。 就算饮水思源,别气死老人家。 “游秘书,你嫌职位太高了吗?”何老夫人不悦的轻问。 他为之苦笑,老用权术压人。“是,老夫人。” 不敢把头摇得太明显,游少槐体贴的调高表妹的枕靠,将手中的企划文件递给她,故意在英文词汇中夹杂着法文和简易德文。 本来何老夫人想加入自己的意见,但是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听了一会深觉无趣,以为他们正热切的讨论著。便在一直静立于一旁的媳妇的搀扶下离开。 “呼!好个老太后。” 何水莲心累的闭上眼,“我会击败她,你相不相信?” 游少槐坚定的回应,“相信,在我的帮助下。”改朝换代需要不怕死的功臣。 “自大。 两人的嘴角都带着自信的浅笑。 第二章 六年后 “是她!” 分不出是惊喜或愤怒,在拉斯维加斯的大型赌场办公室中,有个气质冷悍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放大萤幕,潜伏在心底的情绪为之起伏。 那抹水蓝色情影款款移动,吸引场中所有男人的眼光,也包括隐于后台的他。 如莲的淡雅气质与污烛赌风相融合,她笑得多自在呀!仿佛天地间无存罪恶,于挣得找不到一丝杂质,任其美丽而幽静,恬漠似静水。 离别至今,记忆中少得可恨的姿容已深镌在近心的肋骨,不时刺痛着。 一见如痴的爱来很快又狠,伴随着他走过辛涩的萧飒岁月,冷漠、无情的灰狼在等待中变得巨大,假做的脾睛来去红尘的男女。 这一刻,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获得补偿,她终于来到他建筑的城堡。 不放手,永远不放手,她,是他的妻呵! “桓哥,你在着什么?” 娇嗲的柔媚软音响起,大胆的黛儿艾文斯攀上他的手臂,似挑逗似轻抚地勾引着男人的感官,她有着最媚人的玲戏身段。 一头略呈红色的棕发,丰盈诱惑的双唇,碧绿的瞳眸如夜里的猫儿,流转出成熟女子的娇媚,虽然她才刚满二十岁,但丝毫不见青涩之味。 她是他的情妇,十七岁就自荐枕畔地霸占了他,不许其他妖娆女子靠近,专制得有如她身为黑手党大老的父亲。 意大利女郎热情、大方,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念,纯粹享受性爱带来的高潮,可惜她有个不解风情的情人。 “桓哥,不要冷落人家嘛!钻来钻去的人头有我好看吗?”她故意在他面前摆弄盈握的丰盈,祈求他的注意。 段天桓视若无睹,不耐烦地推开她,“离我远一点。 她巧笑地再次贴近,舔舔他的耳后,不为他的坏脾气退却。 她在他耳边呼气低喃,“昨晚你可不希望我离你太远哦,你将我抱得好紧好紧,野兽股进出我的身体……” “黛儿不要挑战我的怒气。”情妇是床上的发泄品,不是无可取代。 听闻他的警告,她微微一缩。 “人家……人家要你关心嘛!”小小的萤幕及得上她的活色生香吗? “老墨。”段天桓冷冷一喊,全副心神注视着那正在叫牌的清丽身影。 老墨跟了老板多年,深知他的个性,连忙上前拉开鼓人的黛儿。 “别碰我,你这黑鬼,”她赚恶的一吨。 “老板的意思,我奉命执行。” 面无表情的老墨不在乎她的恶语,拥有非裔血统的他并不是全然的黑,而是颜色非常深的铜淙色,类似印地安人的肤色。 “凭你也配碰本小姐的玉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黛儿鄙夷的目光十分伤人。 “我只看到一只不知羞的发情母狗。”老墨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并不因她的身份而让步。 “你、你敢污辱我。”黛儿小女人的喝色表露无遗。“桓哥,他欺负我,你要替人家作主。” 碍于监视器的死角失去佳人踪影已经叫他不爽,身侧烦人的黛儿又不断拉扯他的手臂争取注意,冷峻的段天桓阴狠地缩技她的手腕,表情如冰。 “不惹我发火很不甘愿是不是?” 痛。她的眼眸因而泛上泪雾,“桓哥,你抓疼人家。” “你想尝试骨断皮连的滋樵级趣醒味?”他的视线继续在人群中寻觅。 “我……我只是……想和你亲近嘛!”黛儿有些害怕的灭了气焰。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进入我的办公室?”女人之于他而言,皆不及“她”的千分之一。这些年,他从未间断想念那证书上的妻子。一夕的欢爱换来六年的魂牵梦索,朝朝暮暮盼的是她的回头,始终不肯放弃等待。 因此他在拉斯维加斯扎了根,开设起一家又一家的赌场,囊括大半个赌界地盘,一切只为了一丝丝的可能,她的到来。 六年来有不少女人主动示爱他都不为所动,心如止水地为她保留心的位置。 唯一的例外是黛儿的闯入,不过她得到的只是身体的满足,无关情爱。 “我是你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来找你?”黛地极不服气地嘟着红艳小嘴。 段天桓不悦的挑眉,“谁赋予你自恋的权利,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吗?” “跟了你三年,我当然是你的女人。”她大言不惭的说道,面上不见羞赧。 “不自量力。”人呢?跑哪去了? 明明在牌桌旁看牌,怎一会工夫就不见人影? “你的冷嘲热讽伤不了我,这辈子我会纠缠你到死。”不是说着好玩,她是当真的。 十五岁那年和父亲来拉斯维加斯开眼界,她一眼就相中事业刚起步的他,暗许的芳心非他不可,纵然她已是过尽千帆的性爱好手。 在父亲耳边撒了好久的娇,父亲才从旁推波助澜,以黑手党的势力干预他小赌场的运作,逼使他接纳她的心意。 努力了两年,她使尽各种扭惑男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耍心机,最后得逞于一小包的西班牙苍蝇,一种扭心的春药,两人缠绵了两夜一日。 自此,她自诩是他的女人,出入在他的周遭,赶走所有垂涎他的淫荡女子,蛮横的宣示主权所有。 一开始两人的交往并不顺利,他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言冷语外加恶毒对待,一心要将她驱离身边,但厚颜的她死赖着不走。 直到近一、两年来,他才勉强接受她几次的主动献身,冷火慢慢加温,她的心也变得贪心了。 “我是你的女人,昨夜温存的印记还留在我身上,你别想吃干抹净,翻脸不认帐。” 段天桓后悔和她上过床,冷言道:“我付了召妓费用。” “你说……我是妓女?”抽了口气,黛儿一脸无法置信。 “比妓女还不如,强南非价少物。”他青秋白ui诚的名义订购一条凡赛尔钻链。 “你怎能将我和那种低贱女子相比,我深爱你的心无人能及。”专宠女人是男人的责任,她不过是代他宠溺自己而且。 而且来赌场玩的女人谁不珠光宝气,身为他的女人岂能一身寒酸,叫人瞧扁了,百来万的美钻算什么,他又不是没钱。 “爱?!”他冷笑一嗤。“前天你床上躺着的是位五旬老者,上个礼拜和某小开打得火热,再上个月还在三温暖钓上个小白脸呢!” “他……他们是我的朋友,谁叫你都不碰我。”那些只是玩玩罢了。 打从十三岁被黑手党里的一位叔叔破身之后,她在短短数年之内,由天真的小女孩蜕变成无性不欢的风情美女,性是她人生的必需品,戒之不得。 爱是一回事,可身体的需求如饥饿的胃,不喂不成。 “别为自己的贱找借口,反正我不需要你的虚假情意,给我滚。”一抹水蓝色衣角出现在画页上,他眼睛倏地一亮。 黛儿当他在吃醋,暗自心喜地勾摇他手臂,“不要生气嘛!以后我专陪你一人,不再找其他人来代替。” “自作聪明。”段天桓轻蔑的抽回手。“听清楚,远离我的视线,我厌倦了你的痴缠。” “不,我偏要像强力胶一样新住你,随时提醒你我的存在。”她绝不做男人背后的女人,她要光明正大的伴着他。 “可笑。”段天桓没有心思理会她,瞧着萤幕上的无颜,并特意将其放大。 他的不寻常举动终于引起黛儿的注意,一张巧笑情兮的东方脸孔跃入眼中,蓦然的敌意立现,醋意横生的她想切换画面,未果 “哎!你……你为了一个陌生的臭婊子伤我。”捂着手背,只见血缓缓流出指缝。 “啪!”又是一记狠心巴掌。 “她的一根小指头胜过十个、百个、千个黛儿艾文斯。”那是他心爱的妻。 “我要杀了她。”铲除情敌是她的一贯作法,一如往常那般。 段天桓声音一冷,“我会先杀了你。” “吓!你要……杀我?”她心一惊,脸上失了颜色。 “只要你敢动她。” “为什么?她不过是个过客。”她不甘心遭人如此轻侮、恫吓。 从小在黑手党受尽所有人的宠爱,向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没人敢给她脸色,也因此私底下运用党内的势力除掉不少爱慕他的女人。 但如今不知从哪冒出的女人竟夺走他的全部注意力,她捍卫自己的男人何错之有,他居然对她疾声厉言,语含杀意。 他是她的,绝不容许有二心。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微泛笑意,段天桓说得很软、很温柔。 “不……不可能!”黛儿大受打击的颤了一下。“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 不只她不信,眼眸微眯的老墨也抱持着怀疑态度,但他不予以置评,这是老板的私事。 也许老板是想造成事实吧?可怜的东方女孩。 “她的确是我结缡六年的发妻。”岁月真是厚待她,不增年岁只增美丽。 她比六年前更加推丽动人,肤细如脂。 咦,是谁的手搭上她的肩? 阴沉的印色一残,段天桓根一般的灰黑瞳眸迸射出万千妒箭,射向那一头红得像死人血发的男人。 “老墨,你告诉我,她真的是恒哥的妻子吗?”这一刻,黛儿卸下了平常的骄纵,向人低头。 望着老板飞也似的身影消失在仍摇摆不定的门板外,有些事变得不确定了。 毕竟,他“才”跟了老板五年多,之前的二十四年时间不在他了解的范围,只知老板是一夕之间致富,起因是一位神秘女子。 也许,就是她了。 “老板不会说谎。”他选择相信。 奇怪,怎么有种被人怨恨甚深的错觉,整个背脊寒毛竖立,难道是因为…… “我说莲姐儿,你有没有身为红颜祸水的愧疚?”喷!真是愈来愈刺,如芒在背除之不去。 已是当家主事者的何水莲不见练达,清清淡淡地回脱身旁没分寸的小鬼。“亚雷小弟,很久没被扁了是不是?” “哇!你说话的口气被玫瑰大姐头给传染了,淑女风范要保持住呀!”可见飞沫之泰呐! 好命苦哦!平白多了四个姐字辈的人物来操持、糟蹋他,然后不到一年间又一陆续窜出裙带之臣,他的地位与日低降,她们的亲亲爱人左一句亚雷小弟、右一句亚雷小弟,好像多叫几遍有面粉领似的。 他看起来像是他们的情敌吗? 四位“姐”字辈的男人都提着心防他,只要他稍微走近她们一尺之距,就开始用眼神警告,脸部肌肉出现抽搐现象,升起雄性的防御网。 而如果不小心碰了一下,轻者眼光同候,烧得他皮肉发烫!重者一拳摧毁他英俊的皮相,让他大半个月出不了门见人。 尤其是大明星的魔鬼情人更是不讲清理,稍微的逗笑举动就引来一阵阴风惨雨,吹得人心惶惶,逼死了不少幽默细胞。 “你真的有烈士精神呀!亚雷小弟。”戏弄浮现在何水莲眼底。 “套句你们中国人的俗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是秉持牺牲小我的悲壮。他忖想。 “委屈你喽!”瞧他一副受虐甚久的模样,她不由得笑出声。 亚雷,卡登轻桃地搭上她的肩,“你和卡芮拉一样没良心,就会欺负我善良。” “你善良得一口气砍掉别人近千万的预算,二话不说地买下地价亿万的俱乐部,只付了一半的价钱。”他的手段令人刮目相看。 在紫苑的怂恿下,她和香蓟合作投资赌场式的饭店经营,资金当然由某位“死者”香蓟的亲亲老公提供,她则负责整顿饭店风貌和服务项目。 在所有好友都有伴的情况下,她们一致通过把“最闲”的人贡献出来,协助她四处观摩,学习赌场的一般运作,进而改良精要以抓住顾客的心理。 而最理想的学习范本莫过于以赌闻名的拉斯维加斯。 “莲姐儿,有股杀气腾空而来,你感觉到了没?”瞧他冷汗多主动配合,已准备冒出额头。 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你快被我们逼疯了,记得去精神科挂号。” “哇!你们怎么个个都那么毒,巴不得我过去精神病院蹲几年。”而她们好去“探监”。 “我们好奇嘛!”总不能亲身去体会,只好委屈小弟出马。 “是喔!我一脸倒霉相。”亚雷没好气的说,下意识回头瞧瞧背后。 他不是神经质的男人,实在那股妒恨的视线太强烈,他是过来人,因为老是成为人家的眼中刺,被四个大男人霍玉蓟、白向伦、风展翔和欧尼提斯格威特恨习惯了。 斜瞄一副若无其事的美人儿,他坏心一起伸手搂近她的肩,低头在她耳边假意亲吻,哇!那猛烈的妒火几乎要烧穿他的背。 烫呀! “你在玩什么把戏,别拖我下水。”亚雷是长得很帅,可是动不了她的心,她只是当他像她所没有的手足一般信任他。 “你有疯狂的爱慕者。”在人群中,他看到一双一闪而过的狼眸。 何水莲恬笑的揪着他的耳朵,在外人眼中他们看似打情骂俏。“我的人缘一向很好。” “轻点,请留我个全尸。”怎么优雅的淑女玩起小人手段也不输常人。 “我是在、疼你呀!”她用力一拧,指形华美像是轻抚。 何水莲温婉、圣洁的外表下藏着一缕邪恶的灵魂,如出水的莲花,水面上洁净无垢,水面下泥污绕根,以利生机。 人云莲出污泥而不染,殊不知根心无泥难长,污入底了。 亚雷不敢大明目张胆的揉耳朵,生怕引来更“疼”的举动。“饶了我吧!莲姐儿,维持大家闺秀的气质。” 一个侧身小动作,他挡去有意偷香的贼手。 美人多娇,他得善尽护花之责,只是如此做没好处好捞,而且常挨白眼。 “莲姐就莲姐,非加个儿好玩吗?”蠢意大利佬,何水莲瞥了他一眼。 他赖皮的将她散落顿边的一小撮云丝塞至耳后。“顺口呀!”好烈的炽光,背快着火了。 顽心一起,亚雷像个爱闹的大男孩在她唇上一啄,高大的身躯环圈一位清妍的东方美女,怎么看都像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 可周围不是忙着下注的人群,就是穿梭服务的工作人员,尽管两人出色得叫人多看一眼,但利字当头时也仅仅是一瞄而过。 谁知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一道如风的身影无声息贴近,轻拍了亚雷肩头一下。 一回头,大大的笑脸迎向熟知甚详的黑云,“砰!”一声,一时来不及反应的他向后倒去。 天呀!他真是好无辜,没有一次逃得过当头的恶运,百击百中,绝无落空。 “喂,别调戏……” 眨眨痛得快盲掉的左眼,勉强维持的视力尚能见物,乍见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影,头重如石的亚雷甩了下头赶紧上前。 “没事吧!雷。”一手被人箝制,关怀之心使何水莲蛾眉颦,“我……” “他死不了。”一道恶狠狠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含情脉脉”。 她神色微温的面对施暴者,“你凭什么伤人?” 周围赌客一觑,见惯此种光景似的继续吆喝下注,恍若无事,熟客都知晓闹事的乃是赌场老板,所以皆不多事的冷眼旁观。 “他不该碰我的女人。” “女人?!”何水莲怀疑的瞥了一眼直摇头的亚雷。“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可能有机会找女人。” 她不为亚雷脱罪做不在场证明还好,一开口便引来更大的怒火。 事情戏剧化的演变,一束发长及腰的冷酷男子脸色顿时阴厉,寒日般的粮眸迸出不谅解的责备,似不贞的妻子在他这丈夫面前坦承失节。 她有些错愕,随即腕上一紧却不见疼痛,身子一横倒向陌生男子的怀中,被他带走。 亚雷一怔,等回过神后只想大笑,又怕被秋后算帐,拔腿追上遭“绑架”的水莲花。 其实救人是牵强了些,看笑话的成份反而居多。 一会儿,三人置身在一间充满男性气味,大约五十来坪的房间,其间的摆饰散发个人风格,阳刚性十足。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没有心跳加速,何水莲只有一种屈辱感。 “不。”好不容易他的妻回到身边,呵护尚且不及岂有罢手之理,段天桓一口回绝。 她淡雅的脸色微微一变。“你的轻浮举动已构成犯罪事实,法律是保障好人。” 捧场的亚雷当然站在她这一边直点头,敬仰她的冷静沉着,可惜没人理会。 “是吗?我以为法律是为有钱人而定,且我非常富有。”意即他就是律法。 有道理,天下多少冤案都葬送在金钱手中,亚雷临阵倒戈的支持另一方。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恰好是全美排行第十的富豪,你可以开始请律师了。”不知为何,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球又丢了回去。亚雷自动自发的挑了个好位置看戏,准备回台湾做实况转播。 段天桓眉头稍敛,“法律应该也保障婚姻。” “没错,但是你搞错婚姻对象。我少了一张大众脸。”何水莲将他当做商业竞争对象一般,开始谈判。 “你忘了我?”他心情为之不快的半眯着眼。 一抹模糊记忆隐约掠逝,但她不予理会,“我的生命中没有你。” “该死,你这冷血的女人。” 不雅的低咒声不断出口,青筋直爆的在双臂愤起,为了避免一时控制不住掐死她,段天桓将手上的至宝往床上一扔,即使在盛怒下,他仍考量她的安危。 “我们有过交集?”她以自问的方式低声轻喃。 声音虽细,在偌大的空间内回音清晰。 “容我提醒你善忘的记忆,六年前你在拉斯维加斯赢得一笔巨额赌金,当日又像疯子一样的拉个男孩请神父证婚。” 当初她走得急,或者不把钱放在眼里,并没有带走半毛,而他就是靠着那笔巨资发迹,由于当时赌场的人见证他们同行,所以将她本带走的赌金悉数转交他手中。 他花了两个月时间寻妻,在查不到她的出入境名单后,不气馁的他改以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买下他们初识的那间赌场。 之后,赌徒的本能叫他赢得一间又一间的赌场,匆匆六年时光流逝,落魄的男孩长成伟岸男人,傲然独立的管理十来家大型赌场。 他的成功来自她的一夕放纵,牵动那年轻不羁的狼心。 他没忘了她,而她……遗忘了他。 “你说六年前?”有些不安的何水莲扯扯微结的裙尾。 “这张床记得吧?你就是在上面把自己给了我。”他仍保留当时恩爱的喜床。 嗅!要命,她不用见人了。“你……你那时成年了吧?”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难道他的表现不够出色,所以让她漏夜逃走? 性能力可是男人最在意的一种肯定。 “呕……”她笑得极不自然。“强暴未成年少男是有罪的吧?” “强暴?!” 雷般的吼声压住一个气岔的虚弱惊叹声,亚雷可怜兮兮的红了眼眶猛捶胸顺气。 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我……我喝醉了,神志不清犯下的罪行应可以减刑……我说错了吗?”瞧他两颗眼珠子快瞪穿了。何水莲奇怪的住了口。 “我成年了。”段天桓闷闷地磨出四个字。 “嗄?”她没听清楚。 他咬着牙重复一次,“我今年二十九了,老婆。” “还好。”她松了一口气,潜意识的拍拍胸口。 “东方之星”禁不起负责人的形象幻灭,它卖的就是何水莲的清新气质与温婉恬静,才能在众多饭店业者的竞争中一枝独秀,享誉全美。 “还好?!”段天桓一听更气了。“我叫什么名字?” 何水莲不假思索的回答,“段天桓。” “原来你还记得我。”她的毫不犹豫奇迹似地消了他一肚子火,嘴角扬起可疑的微笑,像是窃喜。 “可是我们的婚姻不是不成立?”一时儿戏,亏他挂怀多年。 他挑着眉问:“谁说不成立?” “结婚证书不是被我撕了? 第三章 她说错了什么? 他一双泛着金芒的黑眼恍若亟欲噬人,瞳孔大张地燃着惊猛的火焰,呼吸声霎时显得沉重。 回想六年前一时意气铸下的错误,当时的冲动是为了气气专权的奶奶,试图以两人悬殊的家世背景来场迟到的叛逆,他是何家不可能接纳的女婿。 两人尽情的欢爱之后,那股郁气因筋疲力尽而灰飞湮灭,她必须可耻的承认,她是利用他年轻的躯体忘却那恼人的责任。 一旦积郁已消,他的存在似乎变成多余。不是她有意抛弃,而是撇除年龄上的差距,她亦不忍心将他带人何家的混乱中。 他是自由的生命,何苦困于她。 自私的说法是她不爱他,不愿守着一个男孩等他成长.她的生活密不下他。 “你非常不满我们的婚姻?”即使过了六年,段天桓乍闻仍觉心痛。 “那是一个不理智的决定,你何不就此忘了它。”他的脸色真难看,放他自由不好吗?何水莲纳闷的在心中自问。 “忘?!” 碍于他迫人的眼光,她小心的用字,“当年不成熟的儿戏……那段婚姻不具法律效用……” “我拿去登记了。” “咦?!”她不是撕碎了? “你用的是真名没错?”他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妻是眼前的人儿没错。 “呢,也算是。”她的英文名字是具有美国公民身份。 段天桓诡异的一笑,“恭喜你了,段夫人,你的婚姻受美国法律保护。” “段夫人?”目瞪口呆的何水莲吓得不轻,一时间忘了正常反应。 “身为丈夫的我可以向妻子索取一吻吧!”他等得够久了,等得几乎要绝望。 她身处震惊中,只有缄默。 很好,他当她的回答是无异议。 何水莲本来就以侧姿躺在床头,迫不及待和段天桓像头渴望噬血的狼,急切地咬住猎物的口,像个孩子般吮吸其中甜蜜的诞汁。 多年前的记忆与之重叠,身下的女子是他心爱的妻子,软玉在怀让人失了分寸。 他根本不给她用考的余地,迳自以动物的本性掠夺,喷啃轻尝,渐渐的罗衣已遮不住香肩。 孤单的灵魂一接触 星火漫漫,薪干柴烧,一对久别重逢的“新”婚夫妻未饮先醉,在床上互相厮磨起来。 不过,戏正上演,身为观众的亚雷该悄然隐去,还是故作正经的看完下半场?他头疼的抓抓后脑。 哐啷! 床头一幅人画像适时落下解决他的问题,同时也唤回何水莲的理智,她脸红耳热的推开身上的段天桓,仓皇地翻身下床整理衣物。 没有勇气直视令她心慌意乱的“丈夫”,她不安的眼神四下飘晃,然后 “亚雷卡登,你这个叛徒。”居然看着她……失身而不动作。 亚雷耸了耸肩,“你满有料的。” 一句不带色彩的话让段夫桓意识到三人复杂的关系,忿忿然走向她.以占有者的姿势挑战“第三者”。 “她是我的老婆。” 亚雷轻点下头,“喔!”他又不夺人所好,君子嘛! “你没有话要说?”段天桓敌视的目光如炬,警告的意图延烧到他身上。 “你该问的是莲姐儿,我长得像你老婆吗?”搞不清楚状况。亚雷偷翻了个白眼。 “莲姐儿?!” 多事儿亚雷讪笑的问道:“兄弟,难道你不知道令‘夫人’的名字?” “我不是你兄弟,少攀亲带故。”真想打掉他脸上可恶的笑容,凑一双盲人眼赠他。 “好心的告诉你,她叫……” “你闭嘴,亚雷。”何水莲可没让激情冲谈判断力,出声喝止他。 “何水莲,水中一朵芙蓉花。”他才不在乎后果,反正他有卡芮拉顶着。 “亚雷卡登,你会是我第一个使用暴力的见证人。”她的好修养因他而殆尽。 何水莲,好美的名儿。“等等,你叫亚雷卡登?”段天桓唤住欲向门口走去的亚雷。 “有事?”他没欠债吧? “意大利第一大家族,卡登家族的一员?”他得摸清对手的底。 “干么,想寻仇呀!”亚雷眼底升起防备的神色。 “你认识卡芮拉吗?” 乍闻他的问题,亚雷撇得可清罗!卡芮拉树敌太多。“不认识,我是平凡老百姓。” “羞耻呀!亚雷小弟,紫苑一定很高兴亲手捏扁你的脑袋。”何水莲面容和善地煽风点火,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别啦!我举白旗称臣,否则卡芮拉会整死我。”他的台湾女友还未娶进门呢! 虽然人选犹是复数,他总要慢慢挑,免得娶到母夜叉。 毕竟认识卡芮拉,他的人生还不够悲惨吗? 段天桓吃味的勾搂住“妻子”。“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牵连,从现在起给我断得干干净净。” 他就是不许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暧昧情事。 “不可能。”两人同时回答令他气结的答案。 “小莲是我老婆,我没那么大方与人共妻,你们休想背着我偷情。”段天桓气急败坏的声明。 “小莲?!” “偷情?!”多可怕的冤屈,亚雷头一个跳出来申诉。“姐夫,我绝对不会抢你的老婆。” “姐夫?”段天桓的脸色和缓了些。 “我叫她姐儿嘛!弟弟我不称你姐夫该唤什么呢?”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种杀人眼光他在另外四个姐夫身上领受过。 霍玉蓟的狠,白向伦的阴,风展翔的冷,还有欧尼提斯的魔魅,现在再加上段天桓的残,他是五面不是人,甘做小弟。 “嗯!”不对,他和她……“你们姓氏不同。”难不成他想诓他。 亚雷努力的洗刷着黑羽毛。“我……呢,我们算是间接的义姐弟,请相信我绝无夺你妻之念。” “真的?”瞧他说得一脸诚恳。 “我发誓,你求我娶莲姐儿……呵!口误,别发火,我的意思是她表里不一,你好自为知。”他言尽于此,想死的只管往底下跳,他可是点了灯,目盲不清非关他事。 “亚雷小弟……” 见何水莲夺魂的恬恬一笑,亚雷当下惊得跳高,“我……,我去试试手气,你们夫妻好好聊聊。” “算在我帐上。”段天桓喜欢他的识趣,不然尸体一具。 对付敌人,他一向残忍。 “谢了,姐夫。” 当人家小弟也不错,有利可图,他是聪明人,轻易便看出他们夫妻情缘未断,不好当个派饼,尤其是新科姐夫似乎对莲姐儿有着极深的情意,孤傲的外表下有颗细腻爱人的心。 虽然相处不久,但是他深信段天桓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伤了水莲花,这是综合以前诸位姐夫待妻的心得。 男人呀!装得愈冷愈酷愈专情,看多了都可以出书,所以他很放心。 现在,他要去善尽大舅子的责任散财。 “亚雷卡登,你死定了。”何水莲的吼叫追射在他身后,并伴随一声巨响。 门外传来震天的爽朗笑声。 “小心,地上有碎片。”段天桓拉住她欲追人的身躯,压坐在床上。 说是气愤又有些好笑,把自己搞得这般进退为难的是她这个始作俑者,能怨得了谁。 一切都是任性。 “好破的纸,你还装框呀!”瞧他仔细地从一堆碎玻璃中抬起一张拼凑而成的纸。那是她方才气极随手扔出的东西。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段天桓柔情万千的说道,捡起证书,小心的拂去一小片碎玻璃渣。 不知为何,何水莲觉得心窝一暖。“傻瓜,一张破纸值得你当宝吗?” “因为它,我才能拥有你。”所以珍贵。 “过来,你的手流血了,这么大的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她莫名的心疼他因碎玻璃而沁血的手。 他乖得像只家犬般走近,眼中有着温柔笑意。 “我少了一个妻子照顾。” “少来骗取我的同情心,我刚好属于没良心的那种。”说归说,她从床头抬来一条巾帕拭净他的小伤口。 “正好,开赌场用不着良心,我们是一对黑心夫妻。”他故意把受伤的食指往她口里送。 气氛变得暧昧,他的眼神太挑情,何水莲含着笑波……打掉他的痴想。 “咱们最好先约法三章,不要老想着拐我上床。”情欲是可怕的罂粟,容易上痛。 眼一瞟,段天桓心想他们不就坐在床上。“我要行使丈夫的权益。” “不行。” “为什么,我们都结婚六年了。”好长的六年。 “我……我们的婚姻太草率当不了真,你不会认真吧?”她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脸发烫。 “我是认真的看待我们的婚姻,你以为有人会把心中玩笑式的证书加框裱褙吗?”他严肃地看着她。 六年前,打从她踏进赌场那一刻,他一眼就被她高洁的气质所吸引,放下梭哈的筹码只是跟随她脚步。 从头到尾她根本未正视过他,只是一脸气恼堆积如山的钱怎么输不完,而且反有增加的趋势。 赌了两天,她丝毫不见收敛,一点也不知晓人心险恶四字,带着大笔的钞票到处晃,要不是他在她身后解决一干豺狼虎豹,她早就失财失色,被卖到中东的奴隶营。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捺不住倾慕之情,藉放在她抬边与她攀谈,以轻快的语气掩饰内心的雀跃。 接下来,他暗地排挤数名想亲近她的男人,趁她忙着想尽办法输钱的时候,表现出狠绝的本色,将觊觎她美貌及钱财的登徒子全数打发掉。 在吧台旁,看着她无节制的喝着混酒,他只能假装年少不胜酒力,以免最后真醉了酒保护不了她。 然后是他连作梦也会笑醒的好事,他们结婚了。 他还特别请人在一个小时内送来新床,当他兴奋得像个新手膜拜过女神完美的娇躯,极笨拙的占有了她,他竟该死的在美好的第一次过早释放体内灼热的精华。 天杀的他早已身经百战,十四岁就和邻居大叔的老婆有了初次经验,往后更是不浪费精力地在女人体内冲锋陷阵,经历过无数女性娇躯,让她们对他如痴如醉。 可是,他在心所恋的女子面前却失常了。 幸好他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后恢复往日水准,奋力地征战掠城,让她在高潮中呼喊低泣。但是,他却因此累过头而失去了她。 “我承认我们的婚姻有些轻率,你可以要求我补办盛大的婚礼,但不许当它是游戏,它是神圣的誓言,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六年来你有女人吧?”何水莲不经意地问中他的心虚。 “呢!我……我是有背叛过你,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他无法说得理直气壮。 “你说婚姻是神圣的,可是你却没有遵守当时的誓约,再多的藉口也弥补不了结婚证书上的裂缝。”不可言喻,他黏得很工整,几乎看不出那被她撕裂的痕迹。 段天桓心急而坚决的握住她的手。“从现在起,我只属于你,不再有动摇。” 他本来就不要黛儿,是她一再纠缠并使计对他下药,在等待的时间内他起了馁意,以为今生寻不回心爱人儿才出轨。 如今他的母狼回了巢,要头母狗有何用。 “你比我小……”她在想着理由说服他。 “年龄差距很重要吗?外表看起来你年轻多了。”而他显得沧桑、世故。 她轻慨地扯不开笑容。“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并不深,何苦一意孤行。” 她是来工作不是找丈夫,虽然好友一个个觅得好姻缘,但是不值得她羡慕,觉得她们反而失去自由,做起事来多有牵绊。 从小她就让奶奶打造成继承者该有的疏离与沉静,即使在多年以后有能力掌控何家名下的饭店,能叫她交心的朋友并不多。一切皆是环境使然。 在布局了数年之后,好不容易她从专制的奶奶手中夺了权,她不想在品尝胜利之际,沦为某人的配件。 何况,他的赌徒身份绝入不了奶奶的眼,奶奶要的是出身世家、门户相当的对象,只怕会对他多加刁难。 更甚者,他小了她两岁,做起夫妻来很是别扭。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打算结婚,一个她已经对何氏有所交代,何必要下一代膛进这淌浑水受苦。 江山不一定要代代相传,有能力者便能替之。 “我的手痛。” 何水莲有些无力。“你很固执。”一个小伤口就想博取她的同情。 “反正你是我老婆,只好认命。”段天桓的眼底有抹不难分辨的狡侩。他存心吃定她。 “你就那么有自信我肯当你老婆?”瞧他脸上的得意真刺眼。 “不是自信,而是不放手。”执起她的手轻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我结婚了呢?不是指和你。”她在试探他,必要时或许找个人来替死。 “你结婚了吗?”他用炽热而压抑的口吻问道。 “呢!没……没有。”糟糕,平日的魄力哪去了,怎么在他的注视下气势弱了些,学不会紫苑的睁眼说瞎话。 他满意的点点头,老婆还是他的。“我们的婚姻才具合法性,其他……嗯哼!” “也许我心中另有深爱之人不想嫁给你呢?”看他志得意满的表情,她气恼的脱口而出。 “谁?”段天桓的脸色当场一刷,变得很暴力,一双冒火的眸的视着她。 “哦……呃!我是说也许。”一道朦胧的影像在她心头划过。 那是香香的大哥,紫苑的爱人。 初恋总是甜美得令人难忘,虽然其中渗入苦苦的涩味和离别的苦痛。 早年的爱恋已升华成如今的纯手足之情,她想她并没有想像中的爱霍玉蓟,那只是少女一段梦幻式的吃语。 “我不会允许‘也许’的存在。”他霸道地细按她腕间的脉动。 她忍不住轻笑,“有没有人说你很专制?”像她奶奶。 “谁敢。 “老是有人来抢我呢?”何氏底下有诸多事业,让她就像上等牛肉,引得众苍蝇垂涎万分。他阴狠地轻搓她的下额。“我会杀了他。” “荒谬。” “怕了?” 怕字怎么写呢?“你的说法让我觉得自己像货物,可以拿命来换。” “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是我段天桓的妻子。” 多狂妄的宣言,她有些心动了。 女人要得不多,所追求的不外是足以倚靠的肩膀,何水莲笑看他的坚定,开始发觉有个文夫似乎挺有趣,婚姻也不全是苦闷的压力。 一丝丝愉悦兜上了她的唇角,那双覆上手背的大掌布满暗茧,是安心吧! 也许试一下婚姻的滋味也不错。 “我们最好订个婚姻契约。”有时,她是狡猾的水中莲。 美国芝加哥近郊面对碧色无边的密西根溯,占地百亩的私人产业植满四季花卉,高耸的行道树冒出一粒粒小坚果,风惊动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顺着长长的柏油路,路的尽头是幢维多利亚女工时代风格的五层楼阁,门前的三石阶是暗红花岗岩,两侧则传来淡淡的百里花香。 中庭有座假山式喷泉,池里锦鲤数十条,色彩斑斓地优游抢食。 仆佣忙碌的来去,却静得轻足而行,怕惊扰了何老夫人的午休,爱聒噪的嘴同时亦紧紧密合。 周末的午后,树丛边的凉亭围坐了数人,一壶咖啡、两盘点心,担心、讨论起小儿女的终身大事。 “我说少槐呀!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不结婚?” 游少瑰讪然的让咖啡烫了唇。 “夫人,你该去问云巧,她不点头我哪来的老婆娶。”一追就是六年,真难为他的“脚力”爱情长跑咧! 唐香兰会心一笑。“妈不在,你不用装乖,舅妈可不是老迂腐。” “小心驶得万年船,最近老太后对我总经理职务十分不满,我可不想一失言留下话柄。” 做人就是不能心存仁慈,瞧他的下场多可悲,足以殷鉴,女人之言不可尽信。 辛辛苦苦为何氏卖命,人生的黄金时期大半耗费在别人事业里,待存了一笔创业基金,打算自立门户盖座度假中心,谁知他狠心的莲儿妹妹不放人。 她实在有够卑鄙。 先扣住他未来老婆的忠诚,做做表面功夫收买他外婆的心,然后分化有心跟着他创业的三五好友,再来假以高职为饵,钓他这只大笨虾。 贪心害了他,好好的机要秘书多有成就感,却一时不察的接下总经理职务,惹得老太后关心频频,怕他谋朝窜位,干掉董事长。 三天一茶会,五天一小宴,十天半个月来个家族会议,他这个“外姓”人成了不可或缺的座上客。 当家主事者早已夺了权,真不知老太后在凑什么热闹,就不能安份地享清福吗? 就因为他新官上任,原本预订的求婚词遭驳回,只回以一切以工作为上,私人的事暂搁一边。娶妻之梦,落空。 有时他不禁怀疑,云巧爱的是他还是莲儿,她未免死忠得超乎寻常,简直像被人洗了脑,听不见他悲切的哀鸣声。 “你这孩子从小鬼灵精怪,云巧准是叫你带坏的,她好些天没来找我聊聊了。” “冤枉呀!夫人,我也是受害者。”游少槐装出一到可怜弃犬的模样,看了叫人好笑。 “顽皮。”唐香兰轻拍一小朵香花到鼻边嗅闻。 “此言差矣!我是苦中作乐,彩衣娱乐两老。”他怎敢说带坏云巧的正主儿是她女儿。 谁信? 一旁的何向钦呵呵的笑道:“虽然我少了个儿子,但有你补了那份遗憾。” “先生,你别害我挨刮,老太后可真防着我,一个不慎就……”游少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逗趣动作。 “唉!妈的心胸是狭隘了些,都是何家的子孙,谁当家不都是一样。”有能力者何必外放。 何家三代单传,所以他的父亲为开枝散叶才纳了几房妾,谁知有财无丁,到了他这一辈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庶女,再无其他子嗣。同父异母的妹妹遇人不淑,不得善终,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为她反抗母亲的偏激。 而在一场意外中,他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年莲儿三岁,何家血脉到了下一代也不过只剩两人,但母亲仍不改其态的排挤妾室后人。 其实这两个孩子同样优秀,不应该分嫡出、庶出,表面上他是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但私底下他非常赞成女儿的作法,留住人才。 “舅……呃,先生,我的才能浅薄,见识不足,难担大任。”游少槐用眼神瞄瞄躲在树后的老妇。 何向钦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心下立即了悟他为何临时改口。 “很忠心的下人是不?跟着妈五十来年不愿嫁,就怕她的小姐被人欺负了。”称树后的老妇眼线,真是贴切,他们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欺负?!”游少槐膛大眼的压低声音,“那我不是受虐儿。” “少槐” 他尴尬的笑笑。“长辈永远都是对的,当我嘴笨。” “你哦!一张嘴十八个弯,尽挑软话。”好脾气的后香兰也瞧见那头花白头发在树一闪。 “夫人,软柿不伤牙,练好舌根才活得久。”他搅搅咖啡添加奶精,轻啜了一下甜度。 “你和云巧好歹有个谱,莲儿十月就满三十一。”她叹息的苦笑。 “莲儿太古怪了,男人消受不起……”游少槐局促的干笑,这么说好像太刺激了。“她眼光高,常人配不上她。” 全怪小表妹太会伪装了,连自个儿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心其实很黑。 何家夫妻先是错愕,接着相对一唱。 “你们别沮丧嘛!以莲儿的容貌、家世,随便勾勾手指就是如潮的追求者,她想嫁百次、千次都不是问题。” “百次、千次?!” “呢!我是意思是她的行情看俏,不用着急她没人要。”反正十年后就能收入博物馆展览。 横批是:作恶多端的莲妖。 “少槐,莲儿要相亲了。” 喝!多大的震撼。 “你……你们在开玩笑吧!” 唐香兰无奈的望向屋内。“妈下的决定。” “喔!”难怪了。 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眼露兴味的游少槐调皮的朝树后挥手,喜见老妇惊吓的绊了自己的脚后跟,跌跌撞撞地打算去告御状。 有人要遭天谴了,叫他怎能不乐得恶作剧一番。 等着戏锣开响吧! 锵! 第四章 俄罗斯轮盘、牌九、梭哈、听骰……林林总总百来抬场子开盘,黄的、红的、蓝的,各色筹码堆积成排,一叠叠以赌筑成的金钱游戏诱惑贪婪的心。 云裳霓衣、珠宝钻链、银铣交错,构成讽刺的人间殿堂。 署身在欢喜、落寞两极化的纷扰中,鲜少见着清醒的智者量力而为。 赢者失去了理智拼命加注,红着眼球呐喊叫嚣,直到如山高的财富转手成空。这才惊愕财去如此迅速,毫无转圈余地。败者想尽办法捞钱翻本,眼眶浮肿,无神地飘游繁华的街都,满脑子只有钱钱钱一赌之可怕在于沉迷、难戒,耳朵唯一的功用是开牌声,其他皆视为杂音,断指刖足在所不惜,无子送终又何妨,一牌在手胜神仙。 “这是我名下第七家赌场,你觉得怎么样?”段天桓很骄傲的扬扬手。 “低俗。” 他眉一挑眼斜瞒着她,“你的要求真刁。” “开牌员不够专业,兔女郎太轻佻,赌客良莠不齐。”她要一流的场地,不是这种不入流的场子。 “是吗?”经她一点明,倒真有点低俗了。 “物在精不在多,以生意人眼光,你赚得很狠。”纯粹营利不重形象。 “你直接啐我市侩好了,我只会挖光别人口袋里的钞票。”他无所谓地勾搭上佳人的细肩。 一身清爽的何水莲斜视肩上的手臂。 “你少提了一点,阴魂不散。” “喷!老婆,要不得的心态,寡妇不见得受人尊重,我是在宠你。”他搂着她低头一啄,粉色的脸颊乍然泛起小红痕。 “我怕短命。” 段天桓不爱看她皱眉。“有我陪着,你福厚寿长。” “是喔!请将脸转向四十五度角,我中刀了。”有他在,她只怕死得更惨。 不知是她人缘变差还是他做人失败,连续三天在他的赌场巡视,到现在为止看了七家场地,她接收到有生以来最多的恨意。而且皆来自女人。 她何罪之有,只不过她的存在能左右身侧男人的情绪,让他时欢时笑,眼眯成缝罢了。 改造工程非她之功,不过有些人就是执拗不开通。 “爱嫉妒的骚货而已,你不会再见到她们。”使使眼神,他说得很冷。只见立刻有人行动。 “赶财神爷出门很不聪明,很漂亮的靓妹,可以美化视觉。”真粗鲁,居然用丢的。 女人都是可爱的动物,是让人疼宠的。 “我不舒服。”他气闷地横溢着她。 为之失笑的何水莲轻捶他的胸口。“别像个小孩子,吃醋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 “我是赌徒嘛!没有绅士风度。”他说得酸不溜答的,在乎她的不在乎。 “小桓,你在撒娇。”她提醒他的小家子气。 明明是七尺昂藏的男儿,怎么器量如此狭小,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怨妇”嘴脸。 “天桓,桓,亲爱的,老公,别叫我小桓。”微躁的段天桓在她耳边小声低吼。 她笑笑地拍拍他硬绷绷的脸颊,谈判的道:“公平交易,先生。” “小莲是昵称有什么关系,女人家就是爱计较。”他不想和别人共有一个小名。 “小桓也是个亲爱的称呼呀!你不喜欢我和你亲近吗?”她露出恬淡可人的笑脸。 段天桓咕喷的吻住她,“我要的是这种亲近。” “欲求不满的男人很危险,我建议你把兽性发泄在那位贵妇身上。”瞧!她多大方。 远处有位衣着华丽的艳妇正对着他直放电,每一个眼神或动作都明摆着性的邀请。 “该死,不想被我强暴就少挑衅,我非常乐意剥光你全身衣物,用我的唇舌吻遍每一寸属于我的肌肤。” 他被骗了。 什么鬼屁婚姻契约,全是利她的不平等条约。 一对结婚六年的夫妻不许有性关系,因为她需要时间适应突来的婚姻生活,所以在一个月内培养已婚妇女的自觉,性会破坏两人的和谐局面。 老公、老婆只准私下叫,人前一律情人称之,若漏口风,离婚协议书伺候。 不许高吼,不许咆哮,不许口出恶语,要心平气和,要面露微笑,要收敛不时散发出的冷残气息…… 诸如此类的规条一大串,他做得到才有鬼,存心要他砸了里子难看。 “你现在就在用言语奸污我。”身子一热的何水莲维持优雅笑容说道,像是说着菜色般平静。 “说是名词,做是动作,你喜欢哪一种?”段天桓邪佞地在她身后呼气。 “别勾引我。”她觉得双腿有些使不上力。 “小莲莲,我成功了吗?”他故意吮啃她的颈项细肤低喃的问。 心口一阵迷炫,她几乎要失去坚持反客为主吻上他。“我买了一张到芝加哥的机票,你想我是不是该回家了?” “马上退了。”他立刻拉开两人距离,口气恶劣地抓紧她双肩。 “你捏疼我了,”她睁着一双莹亮水眸喊痛。 “你……你这个魔女,就会施咒。”声音放柔的段天桓轻揉着她的香肩。 “你的误解好令人害怕,如果我是魔女,第一个咒语就是把你弄成失忆。”最好和孟婆汤具同等效用。 “你要我忘了你?!”他忍不住大吼,引起所有赌客的注意。 赌场老板的阴狠是众所皆知,大部份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担心会有血腥场面出现,近一点的胆小赌客悄悄地向后移了几步,恐遭波及。 较有同情心的男客则屏着气,如此美丽的东方佳人是不大该有损伤。 不过,场内的美女多不可数,同情归同情,没有一个够胆从段天桓手中抢救可怜的受害者,因为那代价之高无人敢估。 只是,他们都操错心了。 何水莲不以为意,平心静气的说:“绅士是不在公共场所高谈私事,你太盂浪了。”唉!野性难驯。 “莲莲,你要一个男人忘了他的妻子,你认为合理吗?”他忍住狂咆的冲动。 “说说罢了,你干么激动。”她有些让步地低缓着嗓音。 说又成不了真,他何必如此认真。 “我发现我会老得很快!”被她气的。 段天桓表情无奈地挽着她,走过一抬一抬的场子,冷淡地接受员工的恭唤。 场内人潮虽汹涌,一见到他过来,很自然地挪出空间,无人敢口出轻薄之语,只对他身边的女子身份抱持高度的好奇心,有人还偷偷下注。 天下人无一不赌,有人赌她的身份,有人赌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赌得最凶的是黛儿届时会露面除敌,因为双妹对峙的机会太难得,三年来头一回出现对手。 “你不是美丽、秀雅的何董,怎么有空来玩两把。”世界真是小呀! “体特先生,令媛长得真标致。”浅笑合宜的何水莲回以礼貌的微笑。言语中隐带着刺。 华伦体特虚伪的笑笑,“她是我的秘书蒙蒂亚,我来考察业务。” 他身边的女伴娇喷薄怒,一双带媚的杏眼直往段天桓瞟勾。 “又换秘书了,上回的莎莉和罗珊做得不顺手吗?”都一大把年纪了,女人换得这么凶。 “呃!她们……她们跳槽了,年轻女孩爱享受,吃不了苦。”他说着违心话。 莎莉和罗珊都是他养在外面的情妇,莱蒂亚是他上个月才纳的新欢,老婆大权在握,他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带着女人在街上晃,出差、洽商是他最好的藉口。 只是美国说大不大,同是连锁饭店的经营者,多少有点交情,不过来打声招呼显得失礼,否则他还真不想和熟人打照面。 “真是辛苦你了,休特先生,飞过大半个美国来考察业务。” “呵呵!你不也是吗?我们彼此彼此。”他用心知肚明的口气说道。 何水莲不动声色的探问:“你打算弄间赌场消遣消遣?”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有意规划赌场式的饭店经营,有钱大家赚,说不定咱们可以合作!”商场无朋友,同行相忌。既有新的经营方式,他干么不添上一脚。 “消息真灵通,小辈的我该向你学习。”游少槐,你怎么管理下属的。她暗骂一句。 华伦得意地传老卖老。“年轻的一代你算不错了,用点心思不难赶上我。” “自大的猪。”一个男声突然插入。 “你……你是谁?”那峻厉的眼一瞥,华伦微惊地搂紧女伴。 “她的男人。”段天桓不高兴自己被漠视。 瞧瞧两人相拥的姿态,华伦面露蔑意。“你配不上圣洁的莲花仙子?” “有胆你再说一遍。”他冷冷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残酷的血腥味。 “何家的‘东方之星’在美国是旅馆业的先驱,年收入在百亿,你拿什么来亵渎人家。”华伦根本不知道段天桓的可怕。 亵渎?!“站在我的地盘上指着我骂窝囊的人,你是第一人。” 男人有男人的志气,他最恨旁人讥笑他高攀了天上莲仙,即使他并不穷。 “你……你想干……干什么?”见到他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华伦心中一阵惧意油然而一生。 “杀猪祭神。”夺魂的手正张牙舞爪的准备扑向他。 “杀……”华伦吓得说不出话。 眨了眨眼,何水莲纤柔的手心包住他半个拳头,转向苍白着一张脸的华伦道:“他是闹着玩的。” “&&” “休特先生了解你无恶意。”你最好别把事情闹大。她用眼神警告他。 “告诉我,你怎么能笑得如此恬静?”莲的心是何种颜色,他始终瞧不清楚。 “因为我的事业是服务大众。”生意人的笑脸是为顾客而生,而她就是其中的校校者。 一流的设施,一流的服务水准,一流的享受,以客为尊是饭店创业的宗旨,让所有人都宾至如归,尽兴而返。 她喜欢看着客人笑容满面的走出饭店,那种满足感不是金钱所能衡量,快乐可以价格化,人人买得到,毋需汲汲追求。 周遭的人都以为她是被迫接下家业,其实她乐得周游在送往迎来之中。同时亦完成她小时候的心愿。 赌场式的饭店经营形式她早有概念,只是一直抽出空来计划,紫苑的提议加速这梦想的成真,她将大权暂托表哥,一圆心中的梦。 而现在天桓真的存心要惯坏她,二话不说地要她自己挑,十几间赌场任由她选择,无条件送给她改建成饭店。 不过才看了七家就遇见猪挡道,她不想他跟个畜生计较。 “何董,经营饭店你在行,可挑男人的眼光我不敢苟同。”华伦一脸戒慎的劝告。 “你……” “天桓。”何水莲摇摇头,表情一如静湖。“休特先生,生意人眼光精准,我相信自己。” 一朵灿烂的笑花开在段天桓眼底,他收起了狂狷之气。 华伦面露不屑,“令祖母一定为你的选择深感痛心,女孩家还是别被爱情蒙蔽了眼。” “奶奶向来尊重我,我的喜好是她的骄傲。”一提到何老夫人,何水莲的眼中有着深不可测的波动。 “哼!何老夫人才不会允许一个低下男子沾辱家风,你要睁大眼睛看仔细,少叫人笑话了。” 要不是有着佳人阻止,放肆低毁的华伦早身首异处,岂容他一再抨击。 可他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连他身边的莱蒂亚都闻出不对劲的异味,频频以眼神暗示,并不安的抱紧他肥胖的手臂趋走背脊直冒的冷意。 “体特先生真好心,你的关怀叫我感动。”何水莲眼底的静潮下暗潮翻涌。 华伦的眼色染了些许流气,邪淫的说:“你要是缺男人不如跟我,咱们也能在床上合作。” 倏见空中划出一拳。 段天桓瞳孔大张,其中冷残的暴戾聚集不到三秒钟,突兀的一阵爆笑声震耳欲聋。 “抱歉了,休特先生,大脑神经一时失控,没伤着你吧!”手真疼呀! 一如恬雅的气质,毫无愧色的何水莲宛如清莲地微微一笑,圣洁的光芒让人感到温暖,仿佛红尘无垢,忘却忧伤。 她是朵洁白、清幽的水莲。 “你……你居然打我。”华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哀号。 “天呀!我真想亲吻你。” 一个陌生的男声差点为了这句话丧命。 “别理他,他刚从疯人院逃出来。”段天桓一脸宝贝得要命,将老婆守在怀里。 一旁的老墨正窃笑着。 陌生男声抱怨着,“小气鬼,抱一下会死呀!”他太崇拜她了,那一拳挥得漂亮。 “会,你的风流病没药医。”他可不想让美丽老婆被风流鬼盯上。 “我只知道你对付人的手段很毒辣,几时嘴巴变得这么坏,算什么朋友。”咋!是他瞎了眼。 “你不是我朋友。”是喽!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我叫晋然,晋朝的晋,孟浩然的然,晋然就是我,世界最后一位痴情种,小姐贵姓?” “滚,少勾引我女人。”这个无耻的花花公子。段天桓赚恶的眼神好似面前是一只大害虫。 “你的女人!”晋然鬼叫一声。“小姐,你是聪明人,好花要挑好田种,他呀!绝对是块盐田,种不出你的美丽。” “晋、然,吃过人肉吗?反正盐田自产。”段天桓狠眼一射。 “做人厚道些,我怕你糟蹋了一朵好花,像他的个性太糟糕了……咳!我……我不说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坏人嘛!” 晋然可不敢笑出声,他是花心了些,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他看得出不当他是朋友的朋友真发火了,哎!居然防起了他。 他们两人因赌结缘,相识了七、八年,头一回见他如此宝贝一个女人,真叫人跌破一缸墨水,怎么都看不出。 人家女孩子像是出身高贵的名门淑女,他是一身阴残气息,白日与黑夜的分野是如此明显,一条好深的沟横亘中间。 不过,天仙般的女子也有锐角,刺起人来不留情。 “莲,你怎么不说话?”她反常的沉默让段天桓低头一问。 “原来报复是双面刃,我领受了。”何水莲吁了口气,表情平淡无波。 “什么意思?” 她的眉往下垂,放开一直捂着的手。“好痛。” “我的老天,都肿了。” 段天桓冷瞪了晋然一眼,“老墨,冰块。” “可怜的美人儿,谁叫你跟错了人,要是我才舍不得让你受一丁点伤,无能的男人……” “晋然,你还想留着那根舌头吧?”看指关节都淤青了,她打得真狠。 心疼的段无桓轻手地以绷带包的冰块沾碰她的手,一滚一按地揉散淤血,小小的柔荑握在掌心显得如此细白,出手却比他狠绝。 那一拳打得大快人心,他都忍不住喝彩。 淑女的火气倒不小,冷不防的出手,连他都快不过她,只能事后惊讶得像生吞了十个鸵鸟蛋,当场愣得张大嘴合不上。 令人敬佩的是之后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微笑,举手投足间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娇柔地软咬着宜人声调,似乎是出自不得已的动作,绝非她的过错。 由于场子内呼声连连,没人注意到一只掉了牙的肥猪在地上爬行,为免群情太过激越围着她不得呼吸,长手一护,他搂着她回到赌场上方的私人休息室。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这间赌场的管理人是晋然,一个采尽百花不怕烂根的下流胚子。 “段老大,不介绍嫂子一下。”晋然收敛起色相,正经八百的问道。 “等你戒淫再说。”介绍?下辈子吧! 他不服气的抗议。“喂、喂!我是那种没品的男人吗?”男人只要带种就好。 “你是谁,我和你熟吗?”段天桓瞧都不瞧他一眼,神情却专注在妻子红肿的手。 “哗!变脸是女人的专长,你几时变性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全程录影存证。” 真是开了眼界,一向不甩女人的段家老大居然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黑瓶子装酱油还真看不出来。 喷!瞧他像个娘儿们蹲在女人跟前,小心翼翼地呼着气,细心地揉搓她泛紫的皮肉,孤傲冷厉的表情不复见,像是温柔得可以滴出水,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虽然这不是美女野兽版,但也相去不远,一幅山水古画搭配现代几何图形,怎么看都有些不协调。 “上个月的营收整理完了?” 晋然的脸一变,尴尬的笑着。“你明知数字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只是赌徒而已。” 发牌、洗牌、切牌、插牌他在行,但那密密麻麻的小虫字不是他本行。 “省下废话的时间,你可以结算一本帐簿。”没见过这么清闲的管理人。 “呵呵!我很认真的盯着场内动向,绝无偷懒,人格保证。”他心虚的指天立誓。 “你有人格?” “你污辱人哦!”晋然不平的挥挥拳头。 段天桓瞥他一眼,“如果你是人。”一只麻雀精。 晋然仰鼻轻哼,“不与短视之人言语,我是有风度的男人。” 什么朋友嘛!女色当前无人性。 “幸好他不是你朋友,值得庆贺。”一阵女声清清淡淡、不油不腻,却很犀利。 “嗄?!她……她在说……”结结巴巴的晋然指着说话的美人。 “说得很贴切对吧?你该反省。”深得他意的段天桓全然的偏袒爱妻。 “我有那么糟吗?瞧你们一脸嫌弃的模样。”他很不是味道的拧拧眉。 何水莲吹吹手背的伤。“不算糟,还有救。” “我就知道美人儿心肠好,不忍心让我对人性失望。”双眸倏然发亮的晋然不安份地想上前拥抱佳人。 “你敢” 他讪讪然的缩回手。“息怒、息怒,我结冰了。” “哼!”段天桓找了一条消肿止炎的软膏,“莲,痛不痛?” “打人也会痛,真是得不偿失。”冰冰凉凉的药膏抚不平她紧查的峨眉。 “吃到苦头了,男人的事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强出头的。”看到她伤得如此,快意以后是无限悔意。 “你是说女人不该有自主权,凡事该以男人为天的当个小宠姬?”她的眼底没有笑意。 冲动的举止已经叫她不齿,她的骄傲不许人抹煞,或冷漠以视。 他揉散她眉间的皱招。“我是你的天,理该为你挡住所有风雨。” “狂妄。”天何其大,他竟想替她挡风遮雨。 “为你而狂。” 浓烈的情丝缠向一朵清新莲花,迅捷而自私,不露一丝空隙让其逃避,段天桓的爱极度狂猛,天底下的她完全为他所有。 此刻的时空间没有年龄的差距,只有一个刚强的男人,一个韧柔的女人,两人四目相交,倾注真情。 水流动的声音是心底的自由,微弱呼吸声唤出亘古乐章,那一瞬间的动心如疾雷闪电,劈向何水莲沉静的理智。 心,失去了方向。 她感觉自己在沉陷,溺毙在他无隙可逃的深眸中。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望着,完全忘了周围尚有外人。 “嗯!受不了、受不了,太煽情了。”热得直跳脚的晋然以手煽凉。 魔咒因此被打破了。 “晋然,你太闲了是不是?”怒眉一竖,段天桓以眼光杀人。 嗅喔!闯祸了!“段……段老大,你们继续肉麻兮兮,呢!是谈情说爱,我去巡场子。 “你……”溜得真快。“老墨!你还有事?”瞥向犹站在一旁的电灯泡,段天桓冷声问。 老墨轻咳了一声,“老板,我的马桶还未通,先失陪了。” 僵硬着四肢往门口走去,他离开前不忘带上门,以防春光外泄。 “莲莲甜心,我想吻你。” “我不……” 抗拒不住红唇的诱惑,椅垫因两人的重量下凹。 无声的缠绵犹股动人情话,渴望已久的段天桓把婚姻契约抛到脑后,入手探入她的衣内手一扬,飘落地面的是一件女性贴身小亵衣,皑皑雪峰覆上魔掌,六年的夫妻要落实了…… 第五章 一道气冲冲的红棕色身影如风扫过,三寸细带的高跟鞋叩叩作响,狂野而带着噬人杀气,她无礼地推开档路人潮,引起诸多抱怨声。 黛儿怒火中烧地踏进赌场大门,从小被宠坏的大小姐脾气刁钻、骄纵,目中无人的横行。 三天来她见不着心爱男子的面,不管走到哪间赌场找人,皆会有人出来破坏,阻止她妄为的举动,让她无功而返。她一直以为他是忙着再开设一间新赌场,或是重复三年前的拒绝手法,刻意躲避她的痴缠。 谁知她无意间从某个赌客闲聊中听到,他竟然带个女人状似亲密的出入各赌场,还公然地打情骂俏,丝毫不顾忌场合,完全无视她的深情等待。 哼!她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货色敢来和她抢男人。 “让开,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两位工作人员尽责地堵在能上休息室的电梯门前。“老板说过你不可以私闯他的工作领域。” “我是他的女人,来找他不成吗?”她不讲道理地伸手硬要按电梯升降扭。 “黛儿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真是难缠的任性女。 “我不信,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桓哥,你敢挡我试试看。”她取出皮包中的袖珍银色手枪比着。 “别激动、别激动,小心擦枪走火。”为求保命,他们小心的移动脚步。 黛儿得意地按下升降钮,“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包括男人。” “那可说不定。 电梯门一开,适时探出一只手,轻松夺走她手中的枪,小巧的武器在他手中旋了几圈像是玩具,不具有危险性。 “晋然,把枪还给我。”她伸直手臂欲抢走自己的手枪。 “不好吧!小女生不应该玩枪。”纵使她出落得成熟、美艳,以她的年纪唤小女生仍不为过。 西方女孩的发育就是比东方女孩来得具可观性,她有一张二十五岁女子的脸孔,蜂腰窄臀,近一百七十公分的高眺身段,完美的玲戏曲线,就是他看了也会心动。 只要是美丽的女人,不管有毒或带着刺都是一种挑战,而他手下鲜有逃兵。 尤其是她那天生的狐媚味,叫人看得心痒难耐,好几次想弄她上床,尝尝这黑手党女人的滋味,是否更加销魂。 不过考量再三后,还是忍痛放弃这条美人鱼。 不是因为段天桓和她有扯不清的男女关系,主要是怕她上了他的床以后会转移纠缠目标,届时撵都撵不走的粘上他,坏他的性福。 三年来,她驱赶情敌的手段十分毒辣,丝毫不逊于男子,曾经有几个女人被她卖到私娼家,有的还遭受一大群男人轮奸,事后畏惧得不敢再接触男人,至今仍定期作心理治疗。 美人俯首可拾,何必为了一朵心不在他身上的罂粟费心,舍弃更娇、更媚、更听话的美丽生物。 “我是女人,快把我的枪还我。”她盯着开开关关的雷梯门,心想怎么闯过眼前的男人。 他眼明心亮地在她界前摇摇食指,“有我在,别想。” “你……”黛儿压下怒气咬着牙,“我只是上去找桓哥,你凭什么不让路?” “可是他不想见你。”段老大现在正忙着呢,正忙着办人生大事。 “我要听他亲口说,你没资格阻止我见他。”可恶,一只阴险的看门狗。 “你用眼睛骂我。”晋然用轻怫的笑脸抚弄她的手枪,似在调戏本人。 黛儿忍住不一拳挥去的欲望。“桓哥是我的男人,我没权力去找他吗?” “那是你的一相情愿,段老大自始至终没承认过。”玩玩嘛,何必认真,他就说这女孩难缠。 依自己一日无女不不欢的程度,十座后宫都容纳不了他的女人,岂能全部当真。 而段老大算是异数,那方面的需求近乎和尚。 都是她一再主动献身,段老大才会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勉强玩个几回,他还不是为了打发她而“牺牲”,发泄多余的存货。 根据段老大事后的说法:乏味,纯粹是体能运动,他当是手淫。 可见他有多委屈了,难怪每一回都想逃,避之唯恐不及。 “你管不着,我就是要他当我的男人,谁要敢来抢,我就让她没命吃下一餐。”她定要宰了那不识相的女人。 晋然轻浮的表情一寒,“包括他所爱的女人?” “他只能爱我,其他的女人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她们都是死不足惜。 “你最好别妄动杀机,段老大不会再纵容你。”这种毁灭性的爱情令人生畏。 “难不成他敢杀了我。”自恃有强力的靠山,黛儿口气天真的说道。 “为了这个女人,他会。”他不是危言耸听。 这个女人?!他真的有了新欢?” “段老大说是旧爱。”晋然浮夸的眼底有抹精光。 “旧爱?!”怎么可能。 她一天二十四小时紧紧监控着,他哪来的旧爱,根本是诌之语。 而且爱既然已经旧了就该舍弃,她不相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要是他舍不得丢弃,她会善尽新人之责出手清除,不留一丝余味。 “别太执着,他不属于你。”这是劝告也是警告,他喜欢看美女,活的。 黛儿听不过他的话。“他们在楼上?” “嗯。” “她长得有我美吗?” 平分秋色,但……“她的气质情雅、圣洁,鲜少有女人及得上她。” 黛儿鲜明、娇媚的五官相当迷人,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是惊艳,她猫似的绿眼随时像在挑衅,活泼而生动,男人很少逃得开她的媚波。 她有意大利人的热情和狂野,个性强悍而不知进退,锋芒太露削减了她的美丽,属于浅尝即可的烈酒,不耐久存,否则会失味。 而楼上的美人儿恰巧相反,她的五官很细腻,像精致的瓷器,时时把玩不致生厌,男人容易被瓷面上的流色吸引,不可自拔的沉迷。 东方人有着一股淡淡的神秘,而她懂得隐藏锋芒,每一个小动作都优雅的表现出美的画面,让人在无形中受她牵动。 黛儿是一朵似玫瑰的蔷蔽,不知自身颜色不足拼命绽放,而楼上的她看来是朵雪地白梅,但实质上是夏天的青莲,浅笑含波的挑战顶上烈阳。 不过不管蔷蔽或是青莲,全凭赏花人的喜恶。 “你说我比不上她?” 晋然暗自喊糟,女人最忌比较。“当然不是,你比她……豪放多了。” “你指我滥情?”黛儿眼冒绿火,浑身气得颤抖。 “我……”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反正你的条件那么好,随便找找都比段大烂人出色。” “我只要他。”她非常固执,不愿认输。一个让她花尽心思,苦追多年的男人,她岂会轻易罢手。 “你硬要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反正按你是上不了,早点离开免得自己难堪。”他打了个手势,要手下“护送”她出场。 黛儿是个在黑社会长大的女孩,涉世得早,一见苗头不对就转起心机,巧笑媚声的贴上晋然胸前,有意无意地抚摸他的手臂。 “然哥哥,你觉得我美不美?” 他的弱点就是女人。“美。”这是必然的答案。 “你喜不喜欢我?” 陷讲,他虽深知却勇于一跳,“当然喜欢,美人是我的精神食粮。” “吻我。”她嗯着红唇引诱气息微端的他。 “不好吧!你是桓哥的女人。”他很想一口吞了她,又怕刺梗了喉。 一抹桧光闪过,黛儿在他喉结上画圈圈,“嗯!人家想要嘛!” “你打算放弃段老大?”这磨人小荡妇,真会挑动男人的感官。 瞧她奶油白的酥胸多可口,恨不得咬上几口。 “扫兴的话题,我要吻你的唇,吮你的肩,在你胸前轻啃,摸摸我的心跳,它因你而火热……” 晋然诡异地一笑,一手覆上她盈握的乳房揉捏。“咱们要在这里做吗?” “我等不及了。”她娇笑地攀上他的肩。 黛儿眼底有着一丝丝的快感,用身体磨蹭着他,时而轻吻,时而重咬,雪白长腿勾在他腰际,以私处逗引他的愤起物。 她眼波流转,娇声嘤咛,不安份的手像蛇一样溜向他的手臂,慢慢地往上攀、攀…… 突然,他微险的说:“小丫头,你的火候还不成熟,勾引男人你在行,但是想从我手中取物,难矣!”可惜,她太早行动了。 扬扬手中的枪。晋然一手托着她的臀安抚他尚未消肿的小弟弟,一手下流地以枪口抵在她私处,撩开底裤的边缘探入,沾染她泛滥的湿滑。 舔了舔她的味道,他不想平日委屈了自己,她挑起的火就该由她灭。 “你想上我?”不甘心被识破诡计,黛儿抿抿唇狠瞪他一眼。 “我一向不拒绝美女的要求,你都湿了。”他轻笑地咬疼她的玉肩。 想玩把戏,他奉陪。 可恨,他太奸诈了! “放手!” “不行哦!小美人,我疼得厉害。”他抓住她的手往他胯间授去。 “你……你自己解决,我不是妓女。”竟被他挑起情欲,她气息不稳地说道。 “你的行为像妓女,我会付钱的。”他邪笑的抚上她大腿内侧。 “晋然,你太过份了。”她举高手一把挥下。 晋然喀皮笑脸地抓住她的手腕一吻,正打算“逼奸”时,电梯门当的一声打开。 黛儿见机不可失踢了他一脚,飞快的奔入电梯,顺手把里面的人推出去,按下关门钮。 当两双惜愕的眼尚处在征然之际,门已关上。 “你看来很狼狈。” 晋然低咒了一声,“老墨,你在报仇吗? “不,我要去通马桶。 “嗄?!” 两人相视一笑,抬头望望上升的灯号。 “老板一定会杀了她。 “除非他来不及办事。” 静默了三秒钟,他们爆出大笑声,真正狼狈的人在楼上,他会憋得内伤。 可怜呐!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同时也是最可恨的猛兽,当她们被激怒时。 灯号停在最后一格。 开战。 砰!突来的三声碰撞传来,段天桓忍受着即将来到的高潮,一个翻身抬起满近的衣物,大大的衬衫套上妻子的娇躯,不忍她未获满足的低吟声。 不管来的是谁,都得付出代价,竟敢打扰他和妻子的恩爱,罪不可恕。 “怎……怎么了?”犹陷于清欲的何水莲仰着脸望向他,桃腮泛红,眼神涣散。 “不速之客。”该死,她好美,美得他下腹又紧又热,真想再一次埋入她的温暖。 客?!她迅速的恢复神智拉拢衣襟。“我以为你才是老板!”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显然有人反对。”他快速的穿上长裤,迎向门口的瘟神。 这儿虽是休息室,实则和办公室差不多,墙上是监视系统,一旁则有几部电脑和办公桌。 里面有间分隔出的小房间,当贪一时之便的晋然和赌场某位女子瞧对眼,便相偕来此风流,双人床就是他私下添购的。 在赶走两盏灯泡后,段天桓迫不及待地和妻子在沙发上温存。 刚开始她稍微推拒了一下,两人用身体沟通了几分钟,在他不妥协的强迫下,她慢慢的软化,接受他急切而温柔的给予,趴伏在她身上律动是件多美妙的事,他差点像六年前两人第一次做爱般太早释放,辛辛苦苦地忍得快爆筋了,期望给她美好的性爱。 就在最完美的高潮来临前,坏事的女人出现了。 “谁准许你进来?! 他目瞪牙张的怒吼声让气势汹汹的黛儿为之瑟缩,高涨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惊讶地倒退一步撞到门板,无退路的缩了一下颈项。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很清楚段天桓能在拉斯维加斯呼风唤雨的本事,绝非单凭运气。 她看过不少来挑场子的人,下场都不是一个惨字了得,几次下来,无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他对敌人的狠劲如野兽对到口的猎物般无情撕裂,不留残屑。 一时间,她退却了。 “小声点,你要拆房子呀!”拍拍耳朵。何水莲嫌他嗓门像在喊山。 脸色稍露,段天桓口气仍有些怒意,“半途中辍很伤身,你都不同情我。” “能屈能伸大丈夫,我不比你好受。”她苦笑地背过身穿戴衣物,理理乱发。 古人说八字、风水,她相信了上辈子八成欠了他,明明坚持不要有性的因数掺杂在根基无底的婚姻中,可是他温热的男性躯体一覆上,她的身子便失去自主意识,迷迷糊糊地给了他。 他是毒品,她是吸毒者,两相制衡。 可惜他们选错了风水地,诸事不宜,白虎当头,开了闸的欲供临时止泄,碰壁的难受言语所能形容,无关性别。 “她是谁?”不甘被冷落的黛儿含恨的大喊,像个捉奸的妒妇。 段天桓冷冷一脱,“你太放肆了。”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愤怒使她忘了害怕。 “轮不到你来管,开始为你的鲁莽祈祷吧!”敢打断他的好事,活太腻。 “你是我的男人,怎么可以背着我和野狐狸厮混,你把我放在哪里?”黛儿有种被背叛的哀伤。 年轻不代表不懂情,她也会受伤,只是环境教会她使强,以豪夺成就自己的私心。她在扭曲的教育里学会了一件事,只要够强,天下无得不到的人事物,所以她不知谦以待人、仁以收心的道理。 尽管她外在成熟、美艳,毕竟是个二十岁的小女人,任性多难免的。 “你有胆再说一遍,我正愁找不到宰了你的理由。”眼露杀气的段大桓冷凝着阴寒神色。 “你……你在吓……吓我……”焦儿唇瓣微颤,眼中有了不确定的慌色。 “你可以试试看人命有多廉价,脆弱得不堪一击。”若不是顾忌到莲,她早死了。 他不会在妻子面前杀人,她的清新气质不适合污秽的死人味。 “我父亲是黑手党大老,你不、不可以动我。”她一急就抬出强势靠山。 他冷声说道!“死人是不会有声音,要让一个人消失在拉斯维加斯太简单了。”尤其对他而言。 “我不相信你那么无情。”无声的泪滑下她的脸庞。“我们曾经那么亲密。” 他光着上身冷笑,“事情的始末是你一手策划,难道要我一一细数?” “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是也接纳了我。”她不肯轻易的被撇清。哑着喉咙低吼,忿忿地抹去泪痕。 段天桓看看一脸冷静的妻子,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仿佛置身事外的游客,无所谓地拍照留念,眨眨眼不存留恋。 是他努力得不够吧!她才会以过路人的心态看待他们的婚姻。 眼色贼光一现,他存心要她陷进浑水里。 “你的算计太让人作呕,瞧瞧我心爱的小莲花,她是男人的梦想。”他顺势吻上身旁微启的唇。 滑头的家伙,居然拉她下水。“段天桓,你是小人。”何水莲用唇语华骂。 “温婉恬静,患质兰心,典雅不俗的谈吐,雍容端庄的气度,眼柔不挑,敛眉含笑,唇红不妖,齿皓如贝,宛如特意打造的完美女人,我会舍她就你吗?” 他该改行写诗。何水莲浅笑微温。 “太安静的女人像杯无味的白开水,你需要像我这样的女人,她无法应付你的需求。”黛儿故意表现出两人很亲昵的假象。 “酒喝多了伤身,她就是我要的女人,平淡如水却益我心。”一语两意,他也是说给妻子听,意思是水才是他的生命。 “我不相信你甘于无趣的女人,我可以原谅你的一时出轨。”黛儿尽量表现出大方,不想被这弃。 “出轨?!他深觉可笑。 在三角习题中,她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不该出现的第三者他的懦弱所纵容下的产品。 “你的口气太伤人,我有说错吗?”她恨透他的漠视,祝她如尘。 懊喔!不,休想。何水莲用眼神警告他。 他不可以这样陷害她。 段夫桓笑得有点邪地搂住妻子。“你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吗?” 夫妻本当同祸福,乘机公开她的身份,免得他老是担心有人来抢。 “她……”黛儿有丝不安的斜眼着他怀中女子,一股嫉妒来得凶。 “不要相信他的话,男人十之八九不诚实。”何水莲抢在他之前先开口。 “莲……你不乖哦!”他抚抚她的下颚,警惕意味多过怜惜。 何水莲真想翻白眼,但那是淑女不该有的行径。“你养过猫吗?听说爪子挺利的。” 这年头乖女孩没糖吃。 “老婆,你很不尊重我。”看到她脸色一变,段天桓心头一乐。 “老婆?!” 捂着耳朵,何水莲快受不住黛儿的尖声惊叫,她就知道他不怀好意,非要破坏协议取悦自己。 “你得意了。”她略显哀怨地以指括括他的臂肌,一道红痕立现。 他是很得意,丝毫不掩藏。 “你值得我炫耀。” “病态。” “你怎么老是喜欢打击我的自尊。”他渐渐习惯她的损人之语。 “怕你过度膨胀爆了,我还得帮你缝肚皮。”她不想冠上“未亡人”三字。 “你关心我?” “不!我对离婚妇人身份的兴趣大过寡妇。”免得老一辈迂腐人士说她克夫。 段天桓不是味道的问:“怕缴遗产税?” “我已经够富有了,不想压死在钱堆里,墓志铭不好写。”此人卒于钞票山,难看。 光是个连锁饭店就让她忙得没空回台湾和朋友相聚,要是接下赌场生意,她会提早衰老,发白如霜。 黛儿受不了的开口,“你们讲完了没?给我解释清楚“老婆”的意思。”他一定是说着玩,不可能是真的。 何水莲抚平裙摆,同情她的惊吓过度。“老婆是婚姻用词之一,你可以当它是无意义。” “什么无意义,你想视法律为无物吗?”他眼瞪着死赖着不走的黛儿,一边还问着他的妻子。 “段天桓”讨厌的家伙,她是在平息一场女人的战争。 “天桓,桓,亲爱的,老公,要我一再重复再重复吗?”他不厌烦的提醒再提醒她。 何水莲苦笑说,“我建议你穿件上衣以免失礼。”太养眼了,让她心神不宁。 她是好色女。 心存恶意的黛儿红偷走了两步舔舔舌瓣。“何必多此一举,他身体的每一寸我都摸熟了,我还吃过他的……” 何水莲眼神微闪,对她大胆的暗示感到些许愤怒,有种主权被侵犯的恼意。 “好女孩是不会盯着男人的敏感部位,它不会因为你的性挑逗而动起。”他敢,她会先终结他。 “你……你以为他真当你是老婆吗?桓哥不过是一时货鲜玩玩罢了,他会回到我身边。”黛儿好气,气得眼眶都蓄了水气。 何水莲恬雅的笑笑,“那你请他先填好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外遇是件不道德的事。” 嘴角上扬的段天桓心底暗喜,默不作声地以指代梳整理她又散落的发,她开始有了“妻子”的自觉。好现象。 “离婚协议书?!你们……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在骗我,你这个这个虚伪的女人。”假的、假的,全部是假的。 不肯接受事实的黛儿以为他们合计要骗她,圆睁的绿眸扬着激越,以杀人似的目光瞪向“情敌”,是她造的谣,一定是的。 难以抚平的怒气排山倒海而来,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扑上前,企图用尖尖的指甲划花河水经平静无波的脸孔,完全没顾忌到后果。 手一伸出去,十指尚未碰到水嫩的肌肤,惨叫声先起,继而是跌出房外的碰撞声。 “你太粗鲁了。”呼!好险,差点破相了。何水莲拍拍胸口。 “我要将结婚证书影印放大,加框挂在各赌场。”他火了,敢碰他老婆。 段天桓拿起床头分机下了命令,一脚揣扣上房门,不一会儿门外的哭闹声逐渐远去。 “你疯了。” 他俯身一吻,“去他的鬼婚姻契约,我要昭告全世界,你是我老婆。” “天桓……” 才一开口,何水莲又被吻住,紧接着被拦腰抱起进入小房间,随即身子一空的落向双人床,光裸的健胸现于她上方。 “老婆,你穿太多了。 第六章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一大清早就不对劲,黑猫大刺刺跳过围墙攀上了窗,毫无羞耻感地叼走她准备喂小鸟的玉米,还很恶劣地拉了一把屎。 中午时,一只大黄狗咬着半截血兔子,如入无人之地在赌场后方的小空地和只小母狗分食,四周有乌鸦乱叫,好像狗儿抢了它们的食物。 下午无风,盘子无端地跃个粉碎,刚好在她脚边散成一朵诡异的瓷花,瓷面上的村妇似乎在嘲笑她。 一整天下来心神不宁,眼皮直跳,何水莲直觉感到有事要发生。 而她将其视为不可抗拒的力量,感觉有点像世界末日来临……不,是群魔转世。 “怎么了?” 她倏地抬头,“呃!没事。” “还说没事,你喝口红茶试试。”抱着胸,段天桓等她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迟疑了一下,何水莲端起林看了一眼,确定色泽无误后小吸一口。 “噗!甜死了。”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湿纸巾擦擦手。 他大笑地吮掉她嘴角的甜渍。 “坏心的家伙,依存心看我出糗是不是?”她微慎地取过他的咖啡一漱,平衡口中的甜腻感。 哇!真是夸张,把方糖当成冰块也就算了,还掏光了一整盒,难怪浮在茶水面上的四角方形全往下沉。 段无桓笑着将她抱坐到大腿上,就她的手喝咖啡。“看你一颗一颗的丢着实在有趣,有什么事恼心?” “我……唉!”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没想到你也会叹气。”他闻闻她淡雅的发香轻吻一记。 她横睇他一眼,咖啡塞回他手中。“我是人,有七情六欲。” “是吗?”他眉一挑放下咖啡。 “你藏在哪里,我找一下。” “呵呵!不要啦!你这是非礼我!”好贼的手,故意戏弄人。 他继续呵她痒。“我是在疼老婆,完美无缺点的优雅淑女居然有弱点,老天挺公平的。” “卑鄙。” 笑不可支的何水莲恨透了自己的体质,一推,就从他腿上逃脱。 的确,她几乎是没有弱点,几乎。 偏偏腋下、小腿肚和肚脐眼的地方特别敏感,轻轻一呵气就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咯咯笑,蠢得要命。 以前在兰陵念书时,好友们老是刻意捉弄她,尤其是没分寸的玫瑰,根本不顾她边笑出泪边哀求,非要呵得她满屋子跑不成。 不过教唆者罪最大,此人除了紫苑别无他想,因为玫瑰盲目的崇拜她,只听从她一人的话。 而香香有时会下来搅局,帮忙整她,但有时也会和茉莉笑成一团,在旁边看她窜得像猴子。 为了避免让人发现她可笑的怕痒,她尽量装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坐不摇裙,笑不露齿,目光维持不斜视,淡雅的微笑与人保持距离。 原本是学生时代的幼稚举止,长久以来竟成习惯,连面对父母亲人,她也会不自觉地伪装起真性情。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奶奶,这就是她要的继承人形象。 等接下何氏的连锁事业,她发现高雅、恬淡的气质很容易瓦解对手戒心,凝聚员工的向心力,成为他们尊敬、模仿的偶像,想恢复真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继续任由习惯,以假象示人。 “老实招来,你在烦恼什么?”他轻握她的臂膀,作势要搔她腋窝。 她微瞠地一膘,“盘子碎了。” “打破个盘子再买新的,有没有伤到你?”段天桓仔细瞧着她的细肤嫩肌,乘机轻咬她可爱的手指。 “老狗在空地撒尿。” “待会我叫人赶走它。”他爱抱着她,闻她特有的体香。 “乌鸦叫。”不吉的象征。 他眉头一皱,“全猎了!” “猫吃了玉米。” 胸口好闷,整个人都不舒服,她托着腮,用脚抵住他进退的身子。 “你直说了,别叫我猜。”女人,永远深不可测,尤其是他眼前这位。 何水莲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天桓,你有没有乌云罩顶的感觉?” “乌云罩项?”他怪异的瞥瞥她。“抱歉,这些天累着你了,我憋六年了嘛!谁叫你……” “谁跟你说这些,何况你还有一个绿眸美女暖床呢!”她说得有点酸味。 憋?不是早解放了。 想博取同情心,他是打错算盘,反正连着几天的纵欲,没她的配合早散场了。 “你吃……醋呀!”他问得很谨慎,怕她秋后算帐。 她轻嗤一声,“尽想些男欢女爱,谁会去吃陈年老醋,男人的欲望是禁不得。” “你就那么希望我去碰别的女人,那我何必忍得那么辛苦。”他说得有些怨总。 “以前我管不着。”六年来,她哪记得有个老公,早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呢?”他用着期盼的眼光凝视着她。 他为她付出全心的爱恋,不回收一点太蚀本。 她的肌肤一如记忆中滑细、水嫩,让他爱不释手地一再掠夺,舍不得放弃那微妙的探索,镇日困在一方双人床享受夫妻之欢。 即使她已在他怀中,午夜梦回时,他总会突然惊醒,以为她又像六年前那般舍他而走。 之后冒了一身冷汗的他睁眼不睡,静静地看她沉睡中的细微小动作,以指浅描她完美如玉的五官,感动于人世间有她。 看着看着,身子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他会在睡梦中进入她的窄窒,以身体的律动唤醒她的欲望,两人共赴天堂的殿门。 她并不是绝对的完美,挑食便是其中的一项。 不吃青椒、不吃洋葱,生菜抄拉会推到一旁,切小朵的洋菇挑到盘子边装饰,讨厌半生不熟的东西,尤其是日本料理。 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肢体接触,这点他无异议的赞同。 还有,她有暴力倾向,虽然她一再否认,企图以优美的手法掩饰,但是一闪而过的厉色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瞧得一清二,“现在呢?老婆。” 何水莲笑得很甜,用脚指头拧他的大腿。“我会阉了你,然后改嫁。” 段天桓不怒反笑,笑得像刚中大奖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舍不得把我让给外头的野女人。”他快乐晕了。 “大白天少作梦,我是在维护主权,香港都归还中国了。”她才不会承认对他用了心,助长他的自大。 “莲莲,你不老实哦!”他握住她的脚一拉,让她跃向他。 “啊!”好坏的男人,她有种上当的感觉。 “说你爱我。”好香。他在她颈边轻嗅。 “威胁对我没有用,女人应该矜持。”他有一对性格的眉。她好玩的划着。 他故意挑动眉毛,“利诱呢?” “嗯!可以考虑。”她手心往上翻。 “老婆,你很现实呐!这么好收买?”他可不信。 “生意人嘛!” 眼皮又是一跳,何水莲不安的揉揉眼睛,神色失去笑闹的风采,显得沉重。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瞄了几眼,暗笑自己的神经贸,谁敢闯进段天桓的赌场对她不利,又不是存心找死。 “说吧、什么事在困扰你?”他也察觉到一丝异样,她在紧张。 她努力要强颜欢笑,却在他的注视下变成苦笑。“我来这个城市颇长一段时间。” “你想走了?”他急切而带着怒气地抓紧她的双肩。 “不!呢,你该知道我不可能长留拉斯维加斯,我的事业领域主要在芝加哥。”她不想提起,但…… 此刻他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重事业、轻家庭的女人,天晓得她在策划赌场式饭店前,哪晓得会冒出个六年前结婚的丈夫,他不在她规划的轨道上。 分离是必然的结果,他们各有责任在,即使她走得伤感。 她不是无情,而是动了情。 他对她的好,点滴都记在心上,虽然他小了她两岁,可是却十分宠她,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只要她开口,没有得不到的。 男人大不同,他对她真的无所求,以她为主,满足她一切喜悦,以一个丈夫的心情在眷宠妻子.她很惭愧,只有勒索而不付出,不及他用心的千分之一。 “你休想离开我。” 看到他的认真,她突然想笑。 “你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还是讽刺我留不住你?”段无桓眼中有抹受伤的怒气。 原来我将想法实际化。“你在侮辱我。” “嗄?!他怔仲一下。 “我看起来像是玩弄男人的人吗?”她不是冷血动物,不知温暖。 “你以前就曾抛下我一次。”他埋怨地说道,像抹孤魂一脸哀怨。 翻旧帐。“以前我们都还年轻,做事难免冲动,你打算怪我一辈子吗?” “可是你现在又想走,和六年前当我们的婚姻是儿戏有什么不同,你认为我配不上你?”他愤慨的问他就怕有这么一日,所以绞尽心思的讨好她,永远填不满欲望的与她欢爱,希望能留下她。 但机关算尽,到头来她还是要走,叫他伤何以堪。 “受不了,你非要把自己塑造悲情主角吗?”她白眼不翻都难。 “我是说我们都成熟了,可以理智的看待婚姻,你在拉斯维加斯,我在芝加哥,难道你不来看我,还是你阻止我来找你呢!” “我……”他还是有不满处。 何水莲举起手放在他唇上。“听我说完,我认定了你是我的丈夫,除非你背叛我,不然我这一生都会是你的妻,陪你走到七老八十,牙齿全掉光。” “我会帮你装一副假牙。”握着她的手,他眼中有水光反射。 他的妻呵!多美丽的宣言。 “傻气,”她笑着反握他厚实的手。“你得忍受有个忙碌的妻子。” “我跟着你。” “跟着……我?”好奇怪的说法。 段天桓深情的轻拥着她。 “我是个孤单的人,第一眼见到你时,我的生命才圆满,等待了六年,终于拥有你,我再也放不开手,独自品尝相思的日子太苦了。 “不管你飞到哪个城市,我都要紧紧跟牢你,免得你又忘了我,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我爱你,莲。” “她吸了了鼻子,想哭。“你的赌场呢?” “管他的,反正我赚够钱了,就丢给晋然去处理。”省得他玩太多女人,挂了。 “真可怜,要一个浪荡惯了的风流鬼管事,他会怨死你。”可以想像他的嘴脸有多惊怵。 “哼!他敢。”段天恒凶恶的脸一柔,“你没说爱我。” 喔!头疼。“都嫁你为妻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 “我想听你说那三个字!”男人也需要甜言蜜语。 眼皮跳得厉害,何水莲的眉头打结了。 “天桓,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冷?” “在室温二十七度时?”他挑挑眉,以为她故意规避话题。 “你不是一直问我有什么事?”要命,她的寒毛都竖起来。 “嗯。”他一手握住她一方丰盈隔衣轻揉。 她太专往在思绪,没注意他的小邪恶。“我想这几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她就知道,眼皮跳个不停一定有事,果真发生了。 赌场的夜晚特别美丽,满城的霓虹灯闪烁,蔚成一片风华,堕落的糜烂世界,刺眼的光亮使星星失去了颜色,黯淡得看不到一丝光芒。 赌场外斗大的看板张贴上一张大型宣传海报,鲜绿的背景衬托着乐笑如月的巨星。 每个月赌场会邀请世界各地顶级的歌手来表演,今日上台表演的是来自台湾的明星,由某名主持人率团登台演出。 一首唱过一首,台上人载歌载舞的取悦观众,台下的何水莲却是心惊胆跳,时时盯着大门。 她在眨听,听灾难声从何处传来,她好在第一时间逃离现场,以免枉死。 “老婆,有虫咬你吗?”坐在包厢,段天桓注意的不是舞台,而是他坐立不安的妻子。 她装不出恬雅、圣洁的笑容,一脸紧张的说! “待会如果发生事情,我们一定要快逃,别逗留。” “你发烧了?怎么疑神疑鬼的说些傻话,在我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事?”爱操心。 他不知道她在忧虑何事,但从一看到宣传海报起,她的神色就不曾放松过,紧绷着神经似在防范什么。 “今天的主秀花了你不少钱吧?”一定捞不回本,还得算上装修费。 “看看现场的观众快挤破表演厅,晋然这回是请对明星了。”听说是红遍东南亚的天后。 “我看他会死得尸骨无存,如果他不改风流本色乱献殷勤。”欧尼提斯会将他撕成两半。 没错,海报上的大明星正是半息影的天后袁紫香,她在结婚前特别拨空到此演出,动机叫人存疑。 她害怕的不是袁大牌即兴之举,而是在星光之后印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头,叫人看了不免动心的一呼,好漂亮的孩子。 而事实上,这对看似天使的双胞胎,其实正是恶魔的化身。 段天桓笑搂着她,“你在诅咒晋然呀!这可非淑女应有的礼仪。” “陈述事实非罪也,不然他人呢?”人总要为好色付出代价。 “八成看上某位美女逍遥去,他常常处于‘饥饿’状况。”要晋然不玩女人比登天还难。 “我怕他小弟弟还没喂,脑袋先搬家。”她看看舞台上的热身戏炒热快乐气氛。 他当她说着揶愉话,不以为意。“看表演,听说主秀那位天后唱得不错。” “是呀!美声歌后。”做姑姑的不该太纵容小孩子,不知他们的妈来了没? 好友相聚是她所盼望,但不包括灾难。 有幸见过那对魔鬼姊弟的破坏力,她是叹为观止,小小年纪在阁下大祸时,却睁着无辜的眼,可爱得叫人无从责骂,好像骂了是天大过错。 惹了事还能从容而退,他们是天才,将来若成了智慧型罪犯,她一点也不怀疑为何抓不到犯罪证据,因为法律会偏袒。 “你在美国也听过她的歌声?”可见真是很红,他就很少涉及娱乐圈。 “嗯。”本人签了名寄到她手中的cd片片不缺。“你……你注意她身边的两个小鬼,别让他们搞鬼。” “小鬼?捣鬼?”满头雾水的段天桓被她搅迷糊了。 清清亮亮的间歇音符响起,豪华的舞群从舞台两旁跳向中央,白羽的孔雀一张,露出一张胜雪赛月的娇美脸孔,缥缈幽远的天籁微泻。 全场喧嚷的嘈杂声沉淀,全然美妙的声音征服赌客和观众的心,面露心醉神往的表情。 散发魅力的歌手从舞群中走出,众人眼睛一亮。 不过发光的不只是超级天后,她身边一对天使般的合音才是焦点所聚,人人发出赞叹声,恨不得把他们打包带回去。 “喔!天呀,他们居然朝我挥手。”嫌她不够出名吗? 段天桓不解地望着她,“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这是艺人讨好观众的小伎俩。” “是吗?你看那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她的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她忍不住想逃。 “几个飞吻罢了。”他为之失笑。 两个长相雷同的小合音拼命的挤眉弄眼,一张可爱的小嘴直啄着,送出一个又一个天真无邪的吻。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概是晋然事先调教过,要他们找对人献殷勤,小费、红包才会丰富。 “现在你还笑得出来,待会依恐怕得哭了。”她好笑地看着前排观众突然见鬼似的向后仰。 何水莲偏差的视线引起段天桓的醋意。“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死人。”原来他也发现一抹魔魅身影。 “莲,不要敷衍我。” 她轻笑地摇摇头,“不骗你,名义上他已是亡者。” “你以为我会相信?”同是男人,他可以闻到那股死人味。 说那是一个死人,不如说是一个令人致命的男人。 “别吃味,他的女人是舞台中央那个猛抛媚眼的女人。”顽皮的香香。何水莲无奈地挥挥手指向舞台招呼一下。 “你怎么知道?”段天桓狐疑地瞅着她瞧。 “因为我们是一挂的坏女人。”一道女音插入他们。 “紫苑、茉莉、玫瑰?”她挺意外的,全到齐了。 “死女人,我的名字为什么排在最后一个,你敢瞧不起我。”艳美无双的金玫瑰一开口就破坏美感。 有点想笑场的何水莲朝她们身后的男人一颔首。“你走在最后嘛!” “去你的臭莲花,三个人我最高,一眼就瞧见了,你分明欠揍。”她作势要扁人。 段天桓不了解女人的交情,当真以为她要伤害自己的水莲花儿,一个巧劲抓住金玫瑰高举的手腕,突然另一道影子飞快地砍向他“轻薄”的手背。 “老婆,他没伤着你吧?” “老婆,她没伤着你吧?” 一个冷如风,一个残似狼,两人恶狠狠的互睥,较量彼此的实力。 “我作庄,赌水莲花的男人赢。”来到有名的赌城,多少要沾栽一些赌气。 黎紫苑一吆喝,几个出色的男女纷纷下注,一致不看好“肉脚”的风展翔。 原本对峙的男人一看这情形,紧张的气氛立消,脸色微沉的瞪向众人,似有联手之势。 但是连自己的女人都倒戈,他们还动得了吗? “不打了?我一口气下了十万美金耶!”金玫瑰气嘟着嘴。 “老婆,你赌谁赢?”不敢对心上人发火的风展翔小声问道。 “他。还有我们只是订婚而已,别老婆、老婆的乱叫,坏我的行情。”她瞧见好几个漂亮妹妹怎能放过。 “玫瑰吾爱,是我不够努力播种吗?”风展翔装出一副很卑微的模样问。 “你去死,说什么鬼话。”她一拳捶过去,脸色泛红。 闺房事回家说,想让她无颜见人呀! “你们都跑来了,是谁通风报信?”何水莲气定神闲的问道.其实她心中已有个人选。 “问得好笑,你会不清楚?” 她叹了口气,“紫苑,你是怎么教导亚雷小弟的?” “人天生有劣根性,要狗不摇尾乞怜有点困难。”亚雷是标准的狗腿子。 白茉莉温柔的一笑,“你们别老是欺负亚雷嘛!” “我们是在爱护他,所谓恨铁不成钢,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我早想把卡登家的事业移转给他。” “紫苑,你在说笑话吗?那块烂铁该报销了。”金玫瑰粗鲁的将脚搁在桌上。 霍香蓟笑笑的喝着蛋蜜汁润喉。 五个好朋友在后台聊天,她们的男人全被赶出去当“保母”,看顾那对破坏王。 本来不爱与人接触的欧尼提斯不肯走入人群中,是霍玉蓟和白向伦一人架一边,威胁不从要把双胞胎“寄养”在他们姑姑身边几个月,他才勉为其难地跨出第一步。 差点打起来的段天桓和风展翔倒是一见如故,气味相投地勾起肩膀,聊起彼此的女人。 世界看起来很太平,其实不平静 “水莲,他不是你奶奶会接受的那一型人。”读心理学的白茉莉道出她所观察到的一面。 何水莲笑得不在乎。“管他的,我脱离襁褓已久,用不着学步机。” “可是你奶奶的权威仍在,惹她生气不太妥当。”白茉莉看看最重家庭的黎紫苑。 紫花是个可以为家庭牺牲的人,包括爱情和友情。 “咱们莲花的家务事别看我,何奶奶的固执和我有得拼。”老人家的想法太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金玫瑰大笑的拍拍桌子。“有什么好烦恼,先斩后奏不就成了,在拉斯维加斯结婚最快捷了。” “我已经结婚了。” “嗄?!” 突来的消息使后台失去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大伙笑成一团,你一句我一句笑闹着,时光仿佛倒退了十年,回到青春飞扬的时代。 流光渐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她们会心一笑。 小家伙们还是那么精力充沛。知道赌博不是好事,需要“劝导劝导”沉迷于赌的大人们。 一间赌场要花多少资金整修呢? 未知。 第七章 “天呀!我要辞职,他们简直是魔鬼再世。”灰头上脸的晋然哭丧着脸诉苦。 “只不过是两个孩子而已,大众情人的魅力就失灵了。”风凉话人人会说,段天桓一脸事不关己。 喝!好个只不过。“换手,由你去应付,我来陪你的美人儿。” “活腻了?”他可以原谅他因环境所通,一时失常。 “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死在你手中还比较光荣些。”至少不丢脸。 好可怕的小孩。 明明长得像是人见人爱的小天使,为何无意间做出的事如此惊心,每一件事情看起来都很无辜,好像他们不经心做错的事是因他所起。 三天来关闭了五间赌场,千篇一律的借口皆是整修内部,天晓得要整修到什么时候。 头一天,正厅的水银吊灯匡卿地掉下来,砸伤了不少客人,两人“惭愧”的来自首,说他们瞧见灯花上停了一只水晶鸟想打下来,结果估计错误,断的是灯链。 好,小孩子天真无邪嘛!他原谅无心的过错,下回买灯饰时叮嘱别镶上那似真的小鸟,以免误导小孩子的视觉。 再来是赌场变鱼池,不知哪来的鳗鱼顺着水流东窜西窜,容人们一个不察踩个正着,轻则扭伤脚背;重则跌破脑袋,有些女人以为是蛇,一路尖叫着夺门而出。 诚实的小孩不欲樱桃树,只是一脸不解的发问:他们不喜欢鱼水之欢吗? 他……他忍,谁叫他和女人亲热时被两个小鬼撞见,怕影响他们“纯真”的发育,他拍拍女伴不着寸缕的小屁屁,一面遮掩住两人相接合的私处,从容不迫的说着鱼和水的欢事。 于是,他们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鱼水就一起涌现了,大家快乐嘛! 好……好想哭,堂堂一个大人被两个孩子考倒。 从那一刻起,他就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心想自己坐得正,不怕教坏小孩子。 结果,前后不到三个小时,格子一出了问题,扑克牌上的点会移动,原来是蚂蚁搞的鬼,俄罗斯轮盘底有块磁石,每回走在黑二十七点,赌得赌客笑嘻嘻。 马桶有贞子,天花板上有花子,走廊上是无头的木乃伊,楼梯间浮着哭泣的少女…… 诸如此类的事多得不及各载,他快被逼疯了,不得不一向受惊吓的客人道歉,暂时停止数间赌场的营业。 “我说段老大,你的‘客人’几时要离开?”再不走,只怕赌城将成为历史名词。 “我比你更想知道,他们霸占了我老婆。”一群土匪。 晋然忍俊悻然遭:“孤枕独眠的滋味不好受吧!在你习惯了抱温玉暖香后。” “少说不正经话,你不去看紧双胞胎,真打算看他们毁灭赌场?”他想念老婆的体香。 “你怎么不去?” 段天桓可恶的说道:“因为我是老板。” “你……你够阴险,吃定我不敢辞职是不是?”如果赌场至关了,至少还有“资遣费”。 “我不会准的,你认命的帮我管理赌场,以后还有得你累。”让他累得没精神玩女人。 晋然机警的一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没事。” “你要是有事隐瞒,我会翻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叫他信服。 “我倒要见见脸怎么翻。”何水莲幽幽的接道。 段天桓扬起唇线,快步的走至妻子身边,朝门外左顾石盼一下,确定那群蝗虫本集体出动,赶紧关上门落锁。 踅了回来,他像渴了许久的牧民,吻住妻子的唇。 “太过份了吧!夫妻狼狈为奸让我眼红,我也要亲亲。”不满的晋然才一说完,一本书迎面飞来。 “话多。” 好险,闪很快。“喂!我后脑的肿块还没消,你非要我进医院躺下呀!” 何水莲瞥了他一眼,“你再觊觎别人的老婆。下回你躺的就是四方棺材。”而且没人同情。 “老大,你老婆心好狠哦。”博爱无罪。 何水莲优雅的踩过他的脚。“对不起,我没有低头看地板的习惯。” “痛!痛痛……脚……废了。”嗅!她居然给他踩下去。 最近他走桃花劫,遇上的漂亮女人身边都有个凶悍男人。 前些日子和台湾方面接洽,千求万求重金礼聘,口水讲得都干了,终于透过人称陶大炮的陶乐清来他的偶像,亚洲第一天后袁紫香。 原以为可以一亲芳泽,特地准备最豪华的饭店,以万朵香按玫瑰布置房间,门口则搭起由二十四个心型汽球组合的拱门,代表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爱慕。 法国的葡萄美酒已冰镇待有味,就等着在浪漫、唯美的气氛下两人共度良宵。 谁知迎接的大门一扬,他的笑脸当场但住,一头银白长发甩得他发疼。 没关系,大明星有男友护航属正常,他不会太贪心,小小一个口红印也好,结果一走近才举起手寒暄,人就往后飞,以抛物线姿态撞上墙。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竟快得肉眼不得见,让他晕了两、三个小时,后脑肿了个包人家说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一定会为你再开启另一扇,果真不错。 没多久,又接连来了三个各具特色的美女。 温柔动人,美艳绝伦,清灵出尘,三种不同的美叫他晕陶陶,完全修补了他先前受到的挫折。 可是,桃花才开就谢了,笑容维持不到三秒钟,三棵大外……咙,三尊守护神就发挥神力,瞪得他全身冷寒,手脚发软。 “断脚的罗密欧不知迫不追得上荣丽叶。”两手交叠,何水莲淡淡一讽。 “飘轮椅噗!人帅就是这点吃香……喂喂喂!你们,禁止使用暴力。”晋然犹自吹嘘,自命风流的拨拨发,叫人看了反胃。 “天桓,你想一台轮椅够他风骚吗?”她没做什么,只是用鞋尖点点地。 “可能不够炫,咱们应该提供多重选择,让他一天‘开’一辆,一辈子不虞匾乏。”段天桓摸摸下巴考虑。 哗!真毒。“你们是这样对待劳苦功高的朋友,未免太无情了吧!” “劳苦功高?”何水莲用困惑的眼神看向丈夫。 段无担肩头一耸,“是没错,他像牛郎般以身体勾引女客上门,满费精力。” 嗯!了解,原来是用这方式招徐生意,她学了一招。 “段老大,你严重污辱我的人格,我抗议。两情相悦被地说成下流勾当。 惜花、怜花、爱花是男人的天职,中了情毒的痴汉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奥妙。 “等你的抗议声大过我的拳头再说,你可以走了。”他要找机会和老婆亲热。 过河拆桥。“那两个小鬼……” “自己解决。”二话不说,段天桓拉开门一脚踢他出去。 “你应该端前面才是,以绝‘后患’。”免得为害众生。 “老婆,你真要他断了性福呀!残忍。”他笑拥着柔软腰肢。 还是老婆的味道好闻,孤零零的床一个人睡起来寒酸,他老是失眠。 平常她们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也不知聊什么,咯咯的笑声响个不停,有回还偷溜去看脱衣秀。被她们其中之一的男人逮个正着。 骂嘛!没人舍得狠下心去责备。 音量稍微大些她们可是会翻脸,反过来说男人小气,干脆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另觅良缘,女人不是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惹得他们男人们有怒不敢发,低声下气赔不是,到底错的是哪一方,是非全颠了个倒。 尤其是那个叫什么玫瑰的艳女,一开口就是粗话连连,谁惹得她不顺心,一个肘拐子就过来,死得最惨的是她的未婚夫。 不过,最厉害的对手当属卡芮拉.卡登,中文名字黎紫苑。 她以三十出头的年龄横行美国商场,的确有她过人之处,一双犀利,充满洞悉力的冷静瞳眸笑看世人,难怪有“最美丽的狠女人”之称,他曾吃过几次暗亏。 倒是另一位女子挺符合她的名字,温温雅雅,像朵洁白、清新的茉莉,不会咄咄逼人,语含讥诮。 “晋然风流过了头,连我的朋友都想染指,迟早死在女人手中。”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别理他了,我好想你。”段天桓像虫子一样的不安份,又啃又咬。 何水莲拉高被他扯开的领口,引来他不满的嘟嚷,“我可不想像上回让人免费观赏。” “扫兴。”他低咒了一声,搂着她轻摇。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不是天天见得着面。”她笑着揉乱他的长发,那几乎和她一样长。 发结同心,结发偕老。 他哀怨的将头枕在她肩窝。“她们霸占了你,我睡不着。” 办公室冷冷清清,卧室冰冰凉凉,就是缺了她的温度。 “好啦!晚上陪你。”真受不了,二十九岁的大男人居然在撒娇。 “真的?”他怀疑的抬头瞧着她。 “她们刚离开……” 段天桓陡地振奋,眼神闪着希望之光,“离开拉斯维加斯,回台湾?” “不是。” “唉!一群不识趣的人。”打断他们迟了六年的新婚期。 如果以前尚存犹豫,此刻则是不容质疑,她是爱上他了。何水莲的心有了归宿。 他时而男人味十足,时而孩子气。 在她的面前,他从不掩饰真性情,外人都当他冷血没人性,唯独她看见他内心那个无依、孤独的影子,他是渴爱的狼。 狼不随便选择伴侣,一旦选定了。终身不改,矢志专一,她就是爱上他忠贞的狼性。 以前听过一则笑话,挑男人要挑像只狗的,因为忠心。 其实这是错误的讯息,狗虽然忠于主人,一旦遭弃换了个新主人,假以时日它会忘记旧主人的好,而投诚于新主人。 更别提狗没有节操,一到发春期就胡乱交配,吉娃娃的妈生下一窝狐狸犬混西施犬,各有各的父亲。 “紫苑飞回美东处理一件合并案,香香和她未来老公回英国监工,玫瑰陪同风展翔去希腊取景,所以只有茉莉与她老公回台湾。” 一抹喜色照亮段天桓的眉宇,“那两个小恶魔呢?” “被他们父亲带回加拿大。”那件事不知该不该启齿。 “太好……你的眼中藏着话。”不安的预感在心头徘徊。 “心平气和,千万不要动怒。”何水莲先试着舒缓他的怒气。 “关于小恶魔?”段天桓开始有些觉悟。 “呢!他们不是故意的。”至少泛儿、蜜儿信誓旦旦的含着泪珠自首。 他磨着牙,气由鼻喷出,“哪一回是有意的。” “这次真的……”她无法无愧于心。“蜜儿说电瓶看起来都差不多,换条电线插应该……应该很有趣。” “不要告诉我过程,只要直接跳到灾情。”他已有破产的准备。 迟疑的何水莲屏着气,“由于全城的电路相连接,一个断电可能导致……” 啪!头顶一暗。 “你不必解释了,我已经身处灾难中。” 有些微光自外透入,她瞧见他的脸色比室内还要黑。“小孩子不懂事,你……” “天杀的小魔鬼,他们毁了赌城!”段天桓阴惊地朝天咆哮。 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上,有对漂亮的双胞胎正安稳的沉睡着,突然向亚蜜揉操眼睛的坐直身子,“老爸,打雷了吗?” “不是,你继续睡。”睡着的天使,醒时的魔鬼,为了飞航安全,她得睡觉。 “喔!” 向亚蜜,意大利身份亚蜜卡登,卡登家族第三顺位继承人,她轻嗯一声,倒头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她一个小实验已酿成巨灾。 一个错插的电路导致电线走火,在来不及防范的情况下,连接的电瓶一个个先后爆炸,造成全城大断电。 无电的拉斯维加斯一片凄风惨雨,人人怨声载道,一夕间所有的赌客都离开。空荡荡的赌场宛如死城,静得连小狗撒尿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有史以来,名闻全世界的赌城陷入黑暗期,在有关单位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抢修下,终于在七十二小时后大放光彩。 只是始作源者始终查不出来,最后成了悬案。望着一双儿女的可爱睡容,霍王蓟有说不出的满足感,以及身为父亲的骄傲。 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他们都是他心中的至宝。 “左边的楼梯要加宽,挑高的天花板改装强化玻璃,柜台是奶黄色,旁边隔开三十评大的兑币四,地下一楼是温室游泳池和三温暖,最好再附设美容部……” 唐云巧手拿小型电脑,一一记录上司交代的事宜,手指轻巧而快速的载入记忆体。 在短短时间内,赌场式饭店的改建已具雏形,草图大致完工,目前在做最后修定,以期达到完美境界。 何氏第一间赌场式饭店决定在拉斯维加斯设点,她一听到指令就搭机前来,完全配合上司,也就是小她三个月零七天的表妹。 “饭店名称还是沿用‘东方之星’,开幕当天由卡登集团总裁卡芮拉卡登剪彩。” “人称最美丽的狠女人?”无缘见其人的唐云巧有一份惊讶。 河水莲括笑的望着她,“道听途说。” “美国商场都这么盛传,她的美丽是武器,攻击得人无反手之力,慑其美丽而甘愿臣服。” 她们的专业领域不尽相同,只能听说。 “紫苑是美丽的,为了争一口气不得不利用美丽。”何水莲略微感慨造物弄人。 “嗄,你刚说什么?”唐云巧忙着做结构分析,没听清楚。 她无法一心二用。 “我是说把右侧贵宾房的墙打掉,重新以喷沙玻璃代替,光线会明亮些。”差点泄露紫苑的秘密,何水莲暗自吐了吐舌头。 “喔!我记下了,还有吗?”她打了两行字,存档。 “我想一下。”有时,她也会使坏,“把台湾第一天后袁紫香,首席红模金玫瑰的行程确定一下,宣传广告就要她们。” 唐云巧有些迷惑。“她们的行程很难安排,找美国的知名明星不是比较合适?” 任在美国的中国人大都听过袁紫香的歌曲,要和她敲定通告得在半年前先预约,排不排得到尚是未知数,尤其听说她有息影的打算。 而金玫瑰更是奇怪,高眺的国际模特儿标准身材,登台走秀全凭她喜好,一个不高兴,先前已故的凡赛斯大师亲邀,她一样不甩人的让其吃上闭门羹。 一个看似亲切却疏离,一个是绝对任性,她没把握签下两人。 “既然名为‘东方之星’,我们打的饭店形象当然以东方脸孔为主。”她在报复。 报复那三人刻意飞到拉斯维加斯取笑她,她并没有想像中善良。 “你可以找日本人呀!日本女人可爱又活泼,语调甜腻迷人,很符合东方味道。” 何莲悄悄地小翻白眼,“不,日本女人少了中国女人的坚强和傲骨,外表看起来太柔弱,气梁阵不足。” 请日本明星得花预算,而她们是……义务赞助。 “可是我怕接洽不上。” “没关系,你把她们排进行程表,我来联络。”她至少得拨三通电话。 “你要亲自联络?”有点怪异,唐云巧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何水莲轻轻扬着笑,“你几时要嫁给少槐表哥?” “喂!你挺贼的,故意转移话题扯上我的感情,怎么不说说你那位枕边人。”尽会拐她。 “他呀!乏善可陈,提多了伤心。”一想起他,心头暖暖的。 选定了他名下的赌场改建成饭店后,两人都开始忙,白天很少有机会科在一起,造成了想念空间。 她忙监督工程的进度,适时的修定偏差,或是添加突发奇想的一笔,使其尽善尽美,达到独一无二,超国际水准赌场式经营的饭店。 而他忙着抢救损坏的东西,十几间赌场一起整修起来,所耗的心力非常人能及。 每晚他都累得倒头就睡,有时连澡都不洗,汗臭味浓得熏人,根本没啥体力做其他事,除了骂骂坏事的双胞胎。 唐云巧戏骂道:“小姐,少在我面前抱怨好不好,刺激我的男人不在身边呀!”她的他对她可好,故意说来令人伤心。 难得顽皮的何水莲在她耳边低语,“要个牛郎吗?我推荐晋然。” “你……”她吓了一跳,用力一瞪,“你想害我得爱滋病呀!” “顶多叫他先去验血,缴份健康表。”受过教训的晋然风流不减,见美心就痒。 “auds的潜伏期是六个月,甚至更久,视个人体质而定,我何必舍近求远,工程大底确定后,我就飞回芝加哥找少槐了。” 那朵烂桃花谁碰到难倒婚,头一回见面就问她有无兴趣和他上床,在遭到拒绝后开始不断吹嘘自己的能力,保证绝不失望。 刚说完你是我的最爱,一生一世只爱你的肉麻情话,不到三个小时就看到他和一位肉弹美女走出房间,凌乱的外表和一脸满足的模样,不难猜到两人的激情状况。 说他是牛郎还便宜了,至少人家有收费,而他是毫无节制的奉送精子,事后还给对方好处呢! 这种男人说好听点是利用女人发泄,但实际上他才是被玩的人。 “亲爱的表姐,你干脆点点头,别再折腾人了,女人青春有限。”结了婚之后照样可以为她工作,就做个人情送表哥。 “干么,少槐请了你当说客,不管怎样,至少得等我手边的事少一点再说。”她不是不嫁,是忙得没时间进礼堂。 还不是该怪她,莫名的丢了一堆工作给少槐,害两人像驴子一样为她卖命。 “对了,别说我,何奶奶的相亲宴怎么办,你要回去吗?”再七天就是她相亲的好日子。 想叹气的何水莲轻眨眼睫。“时间到了再作打算,她不能凡事都顺心。” “他,知道吗?”唐云巧指的是段天桓。 “那个大醋桶我才不告诉他呢!不然一定又会紧张兮兮的胡思乱想。”想起他慌乱的模样就甜蜜满怀。 何水莲一副沉醉爱河的表情,眉眼都含着淡淡幸福。 “可是他不知情成吗?何奶奶不是好应付的长辈。”只怕他通不过严苛的何奶奶那一关。 “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又不是奶奶,我们不需要她的同意。”何水莲有些赌气意味的说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时提出修改建筑物的方案,渐渐地远离施工人员,来到较宁静、偏僻的角落,丝毫不觉危险的靠近。 几个手脚敏捷,有点鬼祟的人影渐渐靠近,胸口的微突物疑似枪枝。 唐云巧低头记着笔记,心无旁骛的她想快点完成手边工作,好回旅馆拨电话给游少槐,一诉相思情。 眺望高处,心里盘算着要如何粉饰墙壁,一群有光的影子逐渐加长,出现在何水莲凝望的墙上,一丝异样的感受使她回了头。 “你们是谁?” 其中一位似是领头的意大利籍男子先是看看何水莲,再看看唐云巧,在他眼中东方女子都是同一个模样,黑发黄皮肤。 “你们谁是段天桓的女人?” 江湖恩仇?两个女人互视,他的英文腔调不是很容易懂,有种很重的口音。 “你们找错人了,段老大的女人在他房间,怎么可能到处溜达。”何水莲假意虚应着。 “放屁,少耍老子,我们问过那边的施工人员,你们的小伎俩瞒不过我们。”领头身边一个大汉口气粗鄙的指着她们。 “施工人员搞错了,我们是代替上司来监工的小职员,绝不敢戏耍各位大哥。”她并没有得罪人,是天桓的敌人吗? 唉!奶奶又多一项不赞同他的借口危险的黑道中人。 “你很镇静,不像小职员。”领头大哥心思细密的说道。 何水莲在内心苦笑,不镇静成吗?呼天抢地那一套她可不行。“我们是大企业的员工,就职前受过三个月训练。” “说得很完美,完美得令人怀疑,不管你们谁是段天桓的女人,见着了我们的面都走不了,带走,”完美是她追求的最高伪装,没想到却因为太完美而失去可信度,实在好笑。何水莲苦笑的哀叹自己的完美。 她和唐云巧没有反抗机会,白色巾帕一蒙,随即眼前一黑,落入等待的魔掌中。 一辆加长型的黑色车载走了一行人,无人发觉一丝不对劲,现场只留下一只手提电脑,上面不停的发射求救讯息。 ※※※ 远在芝加哥,正在开会的游少槐在电脑上发现一串混乱的求救密码,那是避免危险的特殊装置,不敢大意的他随即停下会议,追踪起发讯地点。 当地查到另一端的讯号是来自心爱女子的电脑,虽心急但仍镇定的拨电话到拉斯维加斯,在无法联络上人的情况下,宣布暂停会议,由副总经理代理。 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飞奔到女友身边,紧紧地拥抱她,为她阻挡所有的风雨。 第八章 她被绑架了。 太不可思议了,她居然会被绑架。 一睁开眼,何水莲看见老旧生霉的天花板、墙壁有些剥落的痕迹,地板有股油味,很浓很浓的煤油气味。 光线很暗,窗外天空颜色可见已近黄昏,微弱的霞光很美,一时间竟让她忘了阶下囚的身份,闲适地坐在有嘎音作响的木板上品赏。 身边传来细微的哦呢声,翻转的震动感提醒她不是一人受困,还有无辜受牵连的同伴。 “巧表姐,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想打人。”唐巧云抚抚头,哥罗芳的药效使她昏昏沉沉。 “希望你要扁的对象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何水莲先行撇清责任归属问题。 表姐是她母系方面的亲属,听说唐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这些年看少槐表哥追得鼻青脸肿,大伤小伤不断,她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母亲是唐家的例外,尤其在强势婆婆的压抑下,她成了何家最沉默的媳妇。 唐云巧在昏暗光线中狠瞪她,“你找错了男人,连坐罚听过没?” “匹夫无罪,怀壁有罪,你想当不明事理的昏君我也只有认了。”何水莲说得很无奈。 “哼!你就会拐着弯骂我。”挪挪手脚,一阵痛感因绳子磨手产生。 “我们都是铁达尼号的罗丝,我哪敢造次。” 窗外静默无声,不知有无人监牢。 “是幄!你的杰克呢?正为他的赌场事业醉生梦死,搞不好连我们快沉溺了还不知情。”天呀! 绑得真紧。唐云巧的眉头不禁轻蹙。 “表姐,别挣扎比较好,那是一种特别防范人逃脱的结,你动得愈厉害反勒得愈紧。” 看她恍若无事人后云巧就有气。“你当来度假呀!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忧心呢?”要她像疯媳妇般拍门哭闹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做有损形象的事。 “想办法脱身,我可不愿当某人的陪葬。”若能活出生天,她马上下嫁少槐。 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想到别人的种种好处,唐云巧便是这般。 拖着不结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权力斗争,看她姑姑在何奶奶的高压政策下,不复唐家人的傲气,她就觉得心寒无比。 少槐虽然非嫡生子孙,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两条血脉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贵如何奶奶也不敢真的排挤,顶多不给好脸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莲都命丧于此,何奶奶算计了一辈子的权势顿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还能笑得开心。”换何水莲有点不是滋味,仿佛风采被人抢了去。 “莲,你能想像少槐当总裁的嘴险吗?”一定悲愁满面,大喊着要弃职出走。 “真高兴你的幽默还在,我这个‘上司’亏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为王。 唐云巧抿着唇苦笑,“不是要窜位,如果我们有命出去。”两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吗? 何水莲静默沉思,她的话不无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挚爱的男子,而是无法无天,任意横行,拥有遭绑架n次的恶魔姐弟。同样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为何她做不到转危机为灾难,轻轻的拍拍灰尘,用着绝对清澈无垢的水眸说: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转为暗流,新月一轮由东边渐起。 不是没有想逃的念头,而是窗口明显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门肯定上了锁,她们两个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怎么有生机。 看来不是劫色,她们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财……歹徒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赚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愿猜想,是黑社会的恩怨? 但是最骇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女人为了一己之私的爱恋会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敌就能挽回旧日情爱。 愚蠢至极做出的疯狂事不能以常理判断,所以她禁止自己去想,无知是一种福气。 埋头于沙中的鸵鸟看不见危险,所以心安。 “奶奶铁会吐血,何氏终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终能进入何家饲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侧的小小供桌。 “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悠哉的等死。”她还有时间幸灾乐祸。唐云巧心中莫不称佩。 将死之人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何水莲动了动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个点子,我来合计。” “你……有没有人说你很赖皮?”快被她气死了。 “有。” “谁?”唐云巧很好奇谁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也许里面住了一位来自火星的房客。”她才会尽说些气人的外星语。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莲的注意力。 “巧表姐,你想不想解开束缚?”再绑下去,只怕血脉不通会使肌肉组织坏死。 唐云巧重重地一哼,“不要问我这种白痴问题。” 被绑架已经非常不快,她还找来三岁孩童都不会否定的蠢话。 “我左边靠近木床脚有个尖尖扁扁的东西,应该可以割断绳子,”好像是瓦片还是破瓮的一角。 “真的?!” 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唐云巧兴奋地挪动。都到床沿一跳,以绑在背后的手摸索,一小块发一褐色的钝片碰触到她的指尖,随后握在手心。 “巧表姐,我帮你割断绳子。” 不疑有他的唐云巧将钝片交予她,两人背对着背。 “呼!好疼!你戳到我的肉了啦!” “抱歉,我的背后没长眼睛。”好在是她的手。 “噢,小心点,你又割到我了,哎……”她的手一定惨不忍睹。 何水莲心中有一盎司的愧疚感,“快断了,你再忍耐一下。” “嗯……”她又闷呼了数声。 无端出现的瓷片在何水莲燃烧别人,照亮自己的伟大摩擦下,绳索终于脆弱不堪,啪的一声断裂。 解脱的唐云巧揉揉两手腕,没时间查看腕上的伤,借着微弱月光解开脚上难解的绳结,然后再帮何水莲松开身上的缚绳。 “这东西明明在你脚底,为什么不自己捡?” 方才让兴奋冲昏了头的唐云巧现在才觉奇怪。 “挪来跳去太难看,我的头发会乱掉。”她转转关节,读按一下顺血路。 挪来跳去太难看,头发会乱掉?“何水莲你好无耻。” “巧表姐,我有逼着你去捡吗?”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告奋勇。 淑女就是从容不迫,无论处于何种状况,都要保持恬雅、沉静的风范,不慌不忙维持亲切。 表姐的个性太好捉摸了,工作上力求完美,一旦专心在某事里便无暇顾及其他,常常疏忽周遭琐事,不会去对身边人提防。正直的人总要吃点亏,她在助其成长。 “你设计我?” 好严重的指控。“自个姐妹哪来设计,你多心了。” “还说没……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云巧墓然膛大眼睛。“你……你心机好重。” “咦?”何水莲不解何来心机重之说。 “东西在我手中应该是我先帮你才是,为什么要我把瓮片交给你?”唐云巧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给表妹糊了去。 何水莲细抚微红的腕肤。“我这细皮嫩肉禁不得伤,留下疤痕不好见人。” “你是说我的粗皮厚肉比较耐割,多几道伤口无所谓,反正伤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长啸呀! 姐妹三十余年,她到今日才认识她的真面目。 人家说患难见真情,原来她以前的亲和都是伪装,专门来骗取忠诚,其实心比谁都还来得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 而她唐云巧被骗得掏心掏肺,一心为辅佐她的事业枉顾爱情,到头来是“身先士卒”,死给她看。 说得好贴心叹!“你误会了,巧表姐,你刚才挣扎时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帮你割断绳子,以免勒得过紧阻碍血液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莲表妹,你当我是傻瓜呀!”唐云巧说得语含怨念。 “生气了?”何水莲好笑地走了两步,脚踝没伤着。 真能气她就好了。“算了,谁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说法,回去给你加薪。”顺便包礼金。 遇着这种事,表哥定不会放她一人暴露在危险环境中,早早娶进门才安心。 “别扯了,找找著有没有逃生途径,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呢!”不顾形象的唐云巧攀着窗极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象吗?我们在哪里?”她们应该晕得不久,尚离赌场不远。 唐云巧低德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开……开玩笑吧! “你说我们在意大利。” 何水莲脸色一变,惯常的镇静自脸上失去,拉高裙摆踩在一只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墙面。 窗口不大,两颗人头在那挤呀挤的,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水色,美丽的拱桥横跨,三、两小船荡漾在轻晃的绿波当中,瞧星光在闪烁,水光邻邻。如此美景她们却无心欣赏,相互一觑不知所措,怎么才一会光景,她们就横渡了海洋及陆地,来到梦幻之都。 若是来度假还好,可是…… “莲,是幻觉对不对?我们被囚于某拍摄现场,而不是身处威尼斯。”唐云巧的声音有点轻颤,听起来像是快哭了。 何水莲深吸口气接受事实。“云巧,坐以待弊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咱们得自救。” 相隔太遥远了,她相信就算有人及时发现她似的失踪非单纯事件想援救,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寻不到这遥远的国度来,只能急得像缺水的成鱼猛吐气。 小小斗室不过十来评大,要逃脱并不难,只要打开一道门。美人不一定要等英雄骑白马来,除非是长了翅膀的天马,可以渡海飞天而行。 “自救?!” “你瞧这房子相当破旧,年代一定久远,门板不可能坚硬如新……” 唐云巧紧张的抢白,“我不是蓝波,休想设计我去拉门。” “有意思。”两道杀气腾腾的视线一射,何水莲谈笑地挑眉。“我没那么残忍,把锁弄掉就成。” “你行吗?”黑暗中看不到她嗤之以鼻的表情。 “总要投机取巧一番,说不定我有当小偷的天份。”以前开锁的技巧不知退步了没? 在兰陵就读时,她学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小把戏,应该派得上用场。 摸黑沿着墙壁,何水莲摸索到一个古老的锁孔,取下身上价值上万美金的青莲别针,折了折变弓型,深入钥匙孔转动。 喀……喀……喀……不知是神助或是运气,门突然应声而开,她自己也吓一跳,狐疑她上辈子是贼? “天呀!水莲,你创造了奇迹。”真是小觑她了,神愉卡门。 她是奉承还是揶揄椰输?何水莲在心中自问。“小声点,我怕外面有人看守。” 战战兢兢的走出废弃的危楼,她们不敢太招摇地乘上一艘小船,好客、热情的船夫唱着意大利情歌,对两个美人酌收一半船资,以美金代替。 远离了危险,两人稍微放松地在船上小想,随波漫游威尼斯,并从小贩手中购得热食,止止鸣叫不已的肠胃。 “我们是安全的吗?” 安全的定义在哪里?何水莲老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如此轻率的回答我,我不相信你不晓得是谁绑架了你。”瞧她还有间情和船夫聊天。 现在的船夫水准真高,不仅会说中文还会绕上两句成语。世界真是天涯若比邻,近得没话说。 “知道了又如何,派军队去突袭吗?”八九不离十是“她”叫人干的。何水莲心中的确有数。 唐云巧不放松的追问:“她是谁?”好歹师出有名能报个警。 “小姐,我们算是非法入侵,你以为意大利政府会帮‘偷渡客’对付本国人民吗?”天真。 先前她已接获多次警告,要她识相点离开段天桓,不然有她好看。 由于被保护得很好,她视若无物不予理会,我行我素地和他出双人对,举止亲密得令人眼红,终于让对方按捺不住,开始不断使些小手段逼吓她。 煞车油无故滴流一地,她笑笑叫人拖去修车厂,不以生命测试危险性,旁人当她不知煞车出了问题。 夜半无声的电话是小儿科,大骂的是睡得正熟的可爱丈夫,因为她不接电话。 衣服被剪烂,鞋子里有化了的牛奶糖,门把外挂了一只剥了皮的肥地鼠,甚至无名的花束中藏了十来只绿色的毛虫。 这些她没告知天桓,反正衣服旧了要换新,鞋子打算捐给红十字会,肥地鼠正好炒辣椒成一盘红烧鼠肉,滋补身子。至于蠕动的小朋友,她送它们回芬芳的泥土,期待早日化蛹成蝶或是蛾。 “也许是我太自满了,终于激怒了某人,连累你陪我受苦。”何水莲轻舀水拍脸。 “唉,接下来怎么办,任人宰割?”唐云巧不由得忧心起下一秒钟。 “打电话回去报个讯,然后找间民房投宿,等人来接娄!”她的意大利文可不大灵光。 “真的不报警?”唐云巧总认为她在隐藏什么。 报答有用吗?听说对方是连警方都怕的黑手党。“相信我,报警会死得更快。” 因为他们会互通有无,执法人员共通的弊病贿赂与挂勾。 “你……称是死蚌壳呀!怎么撬都不开口,我也是受害人好吗?”又不是天主,信我者得永生。 而那个生是得先死一回。 何水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去西西里岛作客吗?” “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她未免太神通广大,居然惹到……,一定是她搞错了。 “看来你的历史没白念,颇为关心国内外大事。”何水莲取笑地点点头。 “何水莲,你该换男人了。”头疼呀! 她们脚踩的是黑手党势力范围,有什么比把头搁在锋利的钢刀下危险,她不敢想像。 “嗯!我会考虑。”何水莲故作认真的一应。 唐云巧斜脱她的言不由衷,“小表妹,你该做的是换心手术。” “心。”不懂。 “因为你有一颗黑色的心。” 了解。何水莲笑接道:“我们一起上手术台。” “你……” 第九章 夜色微凉,水波激油。 两人以身上的美金和船夫兑换意币,在船夫好心的指点下,上了渡口,找到一间干净的民宿,老板娘圆圆胖胖很热心,是来自台湾的华侨。少了语言隔阂,相处起来更融洽,如回到了家。 灯熄了,河中摇摆的船倏然化成一方扁舟,一抹白影立在半空中。 “鬼判,你越界了。” 船夫模样一换,无情的俊美男子立现。 “夜神,好久不见” 一头金发的夜神眼含不悦。“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东方的阴官,跑到我们西方来捣乱。” “神鬼本一家,何必分东西。”不都是一种信仰。 夜神呻骂道:“谁跟你这个死人头是一家,没事快滚回地府。”看到他就有气。 “你还在记仇呀!夜神。”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神。 “别对我笑,偷窃者。”偷了他心爱的鬼。 鬼判笑了笑,故意惹恼他。“阿芙儿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 “你还敢说,都是你那张脸惹得我的阿芙儿变心。”可恨的东方鬼。 “你的?!” 鬼判好笑地扬扬眉。 阿芙儿是精灵界的小花精,原本和夜神是一对相恋百年的情侣,两人瞒着上界偷偷来往。 谁知一日他送返几位西方的魂魄予夜神,一旁的小花精见着他便生了爱意,神魂颠倒的迷上他,从此抛弃旧爱。 幸好五界各有定律,她无法进入地府,否则肯定闹得神鬼不欢。 “哼!讨厌的家伙,你在扭改人类的命数。”天命不可违。 “没办法,谁叫我欠她一笔债。”一笔积欠千年的债。 “一个人类?!”夜神轻蔑的一嗤。 最后一个了。“她前世是莲花仙子。” “原来……啮,你还债还到西方来,一点都不尊重我。”差点被他软化,这个鬼。 “事出突然,请见谅!”不过变了片钝片,使点小法开门。而且她的命数是遭火劫,虽然不致丧命,但容貌全毁,从此心性大变,为恶人世间。 他出手算是功德一件,挽救大多数的苍生,不应有过。 “做作。” 鬼判望了望无声的房间。“我知道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个鬼……喂!别走,我还没骂够……”一道黑影追着白光而去,消失在威尼斯的天空。 黑夜来临,罪恶蠢动。 在何水莲和唐云巧逃走不到一个小时,黛儿已想好千百种折磨人的方法,个个残忍而无人性。 敢跟她枪男人也不先秤秤份量,落在她手里休想有好日子过。 “黛儿小姐,拉斯维加斯那边已闹得天翻地覆,你还是放了人吧!”段天桓不好惹,只怕落得两败俱伤。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教训。”一扬鞭,黛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疤痕。 洛克斯不觉得痛的抹去血丝。“是,黛儿小姐。” 他是黛儿的贴身保镖,但是实际上却是她的打手兼床伴,当她找不到男人上床时,他就得奉命陪她玩一夜。 “那个女人你玩过了吗?”最好把她玩到半死不活。 “没有。” 她生气的沉下脸,“为什么不玩,你管她是圣女供着呀!” “不,有两个。”他得问清楚,以免得罪脾气反覆的小姐。 “谁叫你抓来两个,我只要桓哥喜欢的那个婊子。”一群笨蛋,抓个人也会出错。 踩着重重的脚步,她带领一堆手下往废弃屋子走去。 洛克斯解释道:“因为她们两个是一起跑。”自然一起擒来。 “哼!你交上布了,两个凑一双。你不会和兄弟乐一乐。干么到手的肥肉不吃。” 真是猪一头。以前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不都被他玩得痛不欲生,几乎要断了气,他在客气什么,难道不晓得她最恨环绕在桓哥身边的女人。多次派人去警告、恐吓,甚至在车子上做了手脚,却总是整不垮那个践女,她快气炸了。 这回要不是父亲有事要她先回意大利失去了机会,不然在飞机上她会命人玩死她,然后将尸体往大海一扔,一干二净,且没人知晓是她下的手。 再神气给她瞧瞧,还不是待宰的羔半,任由她一刀一刀的凌迟,最好割得她体无完肤方能消她的气。 “黛儿小姐,段老大会谅解吗?”洛克斯担心小姐会玩过头。 黛儿微微一呐,“他……他不敢对我怎样吧!我父亲不会让他动我。” 凭借这一点,她畏缩的胆子又大了些。 “我看不见得。消息传开,段天桓正像疯了似的找人,所有赌场的手下及员工无一缺席,誓要将整个赌场翻覆,只为了一个女人。”纽斯维加斯陷入比先前大停电更大的恐慌,发了狠的男人像头受伤的狼,拼命以噬人狼牙撕咬可疑目标,搞得人心惶惶,赌客却步。 他还扬言谁敢动他的女人一根寒毛,就准备引颈以待,他要嗜血于她,血洗天下。 不过,最令洛克斯害怕的是,他悬赏亿万美元,只求有人告知那女人的下落及此事何人所为。 重金之下,必有不惧死的兄弟背叛出卖,到时黛儿小姐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必遭他冷酷至极的残刑。 “我没问过你的意见,少自作主张的发言。”黛儿踩上嘎吱作响的楼梯。 “是,小的知错。” “你把人关在哪里?”讨厌的地方,又小又臭。 洛克斯在前带着路。“就在上头第二间……”开了? “你说第几间?”一双绿眸喷着岩浆烧着他的背脊。 “小的真的把她关在里面,应该……” 洛克斯推开门,以手电筒的光四角导遍,连床底下都趴下去照了照,一头冷汗冒得厉害。 “人呢” 大吼声使危楼落下些灰尘。 “可能……逃了。”太大意了。以为药效尚未消退,所以他没派人看守。 “洛克斯,你是今天才跟了我吗?”两眼怒睁的黛儿气得对他挥了几下鞭。 “我……”他惭愧地低下头。 “还不快去找人,要是让桓哥知道是我教唆的,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黛儿开始有些害怕。 “是是是……” 一行人争先恐后的跑下楼,完全忘了盛怒中的小姐。 在无人掌灯的情况下,夜里的危楼显得特别森寒,即使是胆大的黛儿也会疑神疑鬼,生怕后面有无形鬼迸出现,一个急慌踩了个空,从楼上滚到楼梯底。 “你……你们都该死,我要一人赏你们一颗子弹。” 那一夜,没人发现摔断腿的黛儿躺在露水中,直到隔日中午才惊觉她的失踪。 待找到人时,她已陷入重度昏迷,生命垂危。 根据医生保守的说法,就算她能撑过这回,清醒过来,恐怕一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她受伤的脚部组织因延迟治疗而引发败血症,不切除也无用了。 ※※※ “坏女孩,你急坏我了。” 搂在怀中紧紧拥吻着,重获至宝的段天桓眼眶泛红,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使紧绷心弦一软,几乎要站不住脚地依偎着何水莲。 一天二十四小时如同二十四根刺直插心窝,痛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犹如行尸走肉翻遍拉斯维加斯的土地。 时间的流逝麻痹了他的感官,人虽活着却失去意识,疯狂地在最冷漠的城市中寻找至爱,内心的害怕与绝望几乎要切割开他的肢体,化成一片片。 失去她的体温,生命成了一个问号,他不知该为谁而活。 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助利空虚,惶惶然地啃咬每一根神经,企图唤醒他自我毁灭的血腥,以赌闻名的拉斯维加斯差点空墟,若不是一通救命的电话响起。 “天桓,我快喘不过气来。”腰……快断了。 没想到历劫归来,她会死在心爱男子的一双铁臂中。 “闭嘴,你让我想杀人。”他需要她的实体真躯来安抚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何水莲抚上他的脸,“你……哭了。” 指上的湿液让她酸了鼻,抽搐地阻止泪水泛滥,他爱她到如此地步。 “是汗。”段天桓坚决的否认。 “你的汗腺与众不同,滴滴都由眼中流出。” 男人的自尊真是要不得。 “不许嘲笑我的狼狈,我正在生气。”气自己的疏忽,无能保护妻子的安危。 她笑中含着哽咽轻环他的腰,“我爱你。” “你是故意的。”他使着性子,重重地吻咬她。 短短的三个字似奇迹抚平了他的恐惧,不安渐渐消退。 一多么难得的一句话,应该在耳鬓厮磨,图魂情浓正兴时,由她小口甜蜜呻吟发出,而不是在他气头上淋下,浇熄他的自我唾弃。 好不经心的情话,说来不诚恳。 “可恶,你咬破我的唇了。”好个爱记恨的男人,又不是她的错。 “疼吗?不及我的千分之一。”段天桓握住她的手平贴胸口。 她心口泛热,感受他的心跳声。“抱歉,是我太轻忽了。” 如果她重现那些小警告、小威胁,谨慎地加以防范,人就不会迷迷糊糊地被偷运到意大利,让他担心得眼窝都凹陷。 昨晚她挂上电话后,以为可以一觉睡到正午,没想到天刚拂晓,万物静温,索魂似地敲门磐吓得民宿老板脸发育,夫妻俩互拥着开门。 一进门二话不说,段天桓像杀人越货的暴徒横冲直撞,冷不防地拉起床上的人儿,确定是她无误后,两只手臂就狠狠地结锁,紧得似要将她勒毙。 可见他有多惊心,刻不容缓地由拉斯维加斯飞奔威尼斯,不亲自守着不安心。 “不,是我的过失,你没事吧?” 心疼他一脸疲惫的何水莲温柔微笑,“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你怎么逃出来的?没人看守吗?有没有伤到……”他不放心地检查一遍,瞧见她腕间的红痕,眼神倏地凌厉。 “我还算轻微,你该看看表姊的伤才是……”她骤然住口,想起身旁的唐云巧。服波流动,两道相拥的情侣对她怒目而视。 “了不起呀!表妹,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杰作。”游少槐轻举爱人的手朝她一嘲。 两个表哥、表姊心一致,舅舅的女儿加姑姑的儿子,何水莲肩上的压力一沉,心就虚了。 “自己的女人没看好,别怪罪到我老婆头上。”喔!伤得真严重,像割腕自杀未果。段天桓可舍不得老婆受责难。 “是谁种下的恶因,你不会不清楚吧!”游少槐眼中含怨,并未听清楚他的称谓。 他神色一凛,“有人会付出代价。” 情报已经很明显,是黛儿派人捞她回自己的地盘,以利她进行一连串残酷凌辱。 所幸两人及时逃出,否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一时慌了手脚,未将黛儿的自私心态算计在内,忘了她曾多次加害意图亲近自己的女子,所以延迟了救援时机,轻易让她将人带走。 以前他的纵容是事不关己,不清自来的女人繁不胜烦,有个挡箭牌代为处理,他的确轻松不少,但是她不该犯到他的妻子。 “你要教训某人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的立场。”他以什么身份出头? 游少槐见不惯段天桓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当他的面与表妹亲亲热热,好歹顾忌他们的存在。 段天桓眯起狼眼问:“什么意思?”他的立场有何不对。 他还敢问。“她是我表妹。” “嗯?” “喂!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要出手也要我这个表哥,你一个外人未免捞过界。”抢了他的权利。 嗅幄!惨了。何水莲暗自叫苦,想乘机开溜。 “老婆,令表哥好像不清楚我们的关系,麻烦你解释一下。”想“畏罪潜逃”?没那么容易。 “老婆?!”游少槐和唐云巧同时一讶,唐云巧方才正纳闷着段天桓的身份,为何没人知会一声? 何水莲有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你们知道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神职人员面前,听他胡诌一些婚姻做不到的誓言,不就那么一回事。” “何、水、莲、你、死、定、了。” 好有默契哦!两人口径一致。何水莲笑笑的耸耸肩,“放心,我会留个位置让你们垫背。” “你想拉我们下水!”气急败坏的游少槐真想冲过去摇晕她。 “少槐表哥,莲儿知道你爱护表妹,不好舍弃我而独自逍遥吧!”她恢复以往恬淡的适然。 “云巧,你瞧瞧你表妹的阴险,一个人死不够还拖我们陪她一块死。”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欺压。 唐云巧满脸哀怨地道:“你现在才体会到,我有‘割’肤之痛。” 瞧她伤痕累累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呀!我看得心也会痛,某人的心不知是不是化石,居然狠心地陷我们于不义。”比照两个女人之间的伤,他就无法平衡。 游少槐不甘、含沙射影的口吻令何水莲发噱。“化石很值钱,值得好好保存。 “可惜我缺少文化素养,很想拿一把榔头敲碎了它当盆栽饰石。”他要一块骨头有何用,人家还当他故作风雅。 “我会把它往火山底丢,以免恶鬼附身。”唐云巧说得更毒。 三个表字辈语意含糊的过招,不明究竟的段天桓深感有异,目标似乎是他。 “咳、咳!是不是有什么我应该知晓,却没人告诉我的事?我不介意你们其中之一拨空替我解惑。” 看他一脸凶相,多事反而不利。 你看我,我看她,她看他,三人以眼神互推,推到最后,女人连成同一阵线逼迫表哥出线,为女士服务是一种“礼貌”。 认命的游少槐清清喉咙拖延时间,思索该怎么用较不伤人的字句,以免坏了“姻亲”关系。 “我在等着呢!谁要发言?” 唉!当是积功德。“何家有个老太后,专制独裁五十年,你知道老人家都比较守旧、古板.他简直像在描述一出官阁大戏。一手专权,刚毅又擅于权谋,不甘潜伏于幕后,一心要掌控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不许有私人情绪。 古老家族有着赋予传统的神圣使命,不因时代的变迁而随波逐流,任由传统式微。而婚姻便是其一的坚持。 门当户对,青年才俊,企业表率,总而言之,孙婿人选必须是出身世家,背景“清白”,无不良纪录,荣登全球富翁排行榜的知名人土。 “不是你钱赚得不够,在老太后眼中,你是不学无术的投机客,高级流氓,亡命天涯的烂赌徒,一只不折不扣的沟渠老鼠。” “你再说一遍。”顿时惊狠的段天桓冷磐沉道,眼神如冰。 不为所动的游少槐有抹报复的痛快,“瞧,你现在的神情像个讨债的冤鬼,谁家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你……”一只素手及时覆上他的手背,阻止他爆发的怒气。 “何家太后中意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温儒单雅型的男人,你认为你合格吗?”他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态。 段天桓冷笑地搂着心上人示威。“我是投机者、流氓、烂赌徒。可是我摘下了这朵水莲花。” “呕,这……所以我说莲妹妹会死得很惨,你报本上不了台面……喂喂喂!别冲动,不信你问问莲儿,为什么她不敢坦白你们的婚姻状况。” 眼神不定的何水莲顾左右而盼,故意忽视三张等待的脸。她睡眠不足,不想回答。 “莲” 飒!刮风了。“天桓,你可不可以让我先眯一下,我好困哦!” “你真认为我构不上何家的门槛?”段天桓不让她逃避,臂上一紧。 “使用暴力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丈夫。”她埋怨地扳开那扣紧的长臂。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有一辈子时间证明自己是好丈夫,不急于一时。 她忍不住想叹气。“反正我们都结婚了,除非你是意志不坚的男人,人家随便挑拨就变心。 游少槐一股无辜,“莲表妹,你这个人家指的不会是我吧?”实话实说有错吗? “你要对号入座,我也不好拒绝你是表哥嘛!”何水莲说得很随和。 似笑非笑的游少槐可不想扯进“人家”的家务事。“云巧,肚子饿了吗?” “我不……呕,是该吃早餐了。”一看到他眨眨眼的暗示,唐云巧会意的配合。 “一日之计在于晨,难得有空闲来威尼斯逛逛,我们一面坐船欣赏风景,一面享受意大利美食。” 多美好呀!自动休假还可以谈情说爱,何乐而不为。 “好久没出国玩了,我们买点纪念品回去……”唐云巧边说边随着情人走向大门。 游少槐走到门边,嘴角有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何水莲心猛跳了一下,直觉他要开口的话定不经听,大有危机感。 “慢走呀!表哥,千万别回头。” 是慢……了一步。游少槐佯装吃惊的击了个掌,“哎呀!瞧我这志性,我来之前不小心漏了口风,何家太后已经知道你、被、绑。架、了。” “什么?!”何水莲失了淑女风度的大叫。 “保重呀!表妹,乖乖回去露个脸,不然你很快会上头条,而且是举世皆知的社会版。” 一说完,他脸上洋溢着如向日葵般的笑容,毫不同情的挽着心上人步出民宿,迎接威尼斯的早晨。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待空舟独对……无尽的解释。 美丽的水都,他来说哈罗了! 近乡情怯。一架直升机在停机坪上旋了一百八十度,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何家后院。 高大健硕的男人长腿一跃下了直升机,反身呵护机上的佳人小心,腰肢一握轻盈地落地,站在纤柔的女子身边,他显得粗矿而霸气。 两行佣人衣着笔挺,恭敬地列队迎接,活像电影中豪门的噱头。 段天桓奇怪的问:“他们这样不累吗?”如果主人一天到晚出远门,那不是有哈不完的腰。 “何家传统,打我一出生就是这排场。”她习惯了。 “你们需要用到一、两百位佣人?”天呀!好长的队伍。 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他们是主屋的佣人,还有些工作较低贱的佣人不宜见人。” 合起来大概三百人而已一间饭店的员工。 “我终于了解令表哥挖苦的好意,他怕我吓得腿软。”真是太浩大了。 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活像做工细腻的机器人,一致的动作,一致的口号,丝毫没有属于人的情绪波动。 真亏她一住就三十多年,要他老早就逃出去自立门户,一日也待不住。 “你吓着了吗?”何水莲笑眯眯的望着他。 “老婆,相信你的眼光,我会为你屠龙。”他信心满满,只是路长了些。 一行人弯着腰像是……路祭。 “我家不产龙,只有一位太后奶奶,凡事顺着她,硬碰硬你讨不了好处。”火上加火,死棋。 中国式亭阁回廊,亭角横杆挂着一排排瀑布兰,风吹微送香气,小回桥下是以栽莲为主的池塘,养了几只剪了羽毛的天鸭。既然观赏用就不许它高飞老太后的渴言。 两人绕过客厅,欲从屋后回梯上房间,先梳洗_一番,好神采奕奕的迎战劲敌。 “孙小姐,你走错方向了。”老哑的嗓音显不悦,似乎刻意等在梯旁。 “花婆婆,你的身子真是健朗,大热天不去休息休息。”奶奶的分身,俗称眼线。 头发花白的花婆婆显然十分不屑她身边的段天桓。“不要随便带不三不四的男人回家,小姐会不高兴。” “小姐是指我奶奶,她是奶奶的陪嫁丫环。”她小声地解释着。 “孙小姐。”花婆婆老虽老,耳力可灵光得很。 何水莲不失客气的说道:“花婆婆,我记得我才是何家的主人。”意思是她逾短了。 “我……我是奉小姐的命令而来。”花婆婆畏缩了一下,眼中精光微问。 “奶奶的圣旨是吧,希望没人偷改太后诏书。”何水莲说得很淡,却字字含着心机。 她不敢大声反驳,深觉忠诚遭污蔑。“我对小姐的忠心日月可表,为她而死也无悔。” “噢,你只忠于奶奶呀,那我呢?可以背叛。可以出卖,也可以轻蔑是吧?”好失败的主人。 “我……不……”花婆婆被她的伶俐口齿堵得说不出话来。 仅术的玩弄她懂得适可而止。“开开玩笑,花婆婆可别怪罪。” “一个老太婆哪敢生主人的气,我不会放在心上。”她不正的眼尾直瞄向一旁高大危险的男人。 花婆婆等人介绍,偏偏何水莲不愿达成她的心愿,挽着段天桓的手,亲密走过她眼前。 “孙小姐你……” 河水莲头也不回地上了阶梯。“去知会我奶奶一声,晚餐见。” “可是离晚餐还有……五个小时。”最后几个字等于念给风听,人影早不见了。 八点正,何家晚餐时间。 餐桌上气氛有些僵,桌面十二道菜肴全冒着热气,盛着白米饭的碗闲置在象牙筷旁,无人开动。 “小桃,你去催催小姐。” 服侍布莱的十七岁少女吞了吞口水,听着主人的命令轻移脚步。 “不必,我看她是翅膀长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何老夫人眼一瞪,当场无人敢动弹。 “怎么会呢?妈,你想太多了。”何向钦心想,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待会叫厨房下盘水饺,回房和老婆偷吃。 “是呀!莲儿很乖、很听话,她大概飞累了在休息。”唐香兰在一分帮腔。 休息?!“你们养的好女儿,连野男人都给我带回家,这会儿不知在上面干什么下流事。” 小时候的莲儿多乖巧、多贴心呀!怎知回台湾念几年书就变了个性,舌刁口利地学会还嘴,不时在众人面前挑战她的权威。 好不容易在她的压迫下回美念完旅馆管理,毕业后就投身家族企业,全力为扩展连锁饭店至全美而努力,她以为打造了个完美的继承人。 谁知不到三年光景,莲儿就联合董事会以她年岁已高为由,收回实权,自己胜任总裁一职,架空她在公司的地位。以她一生傲气竟败在黄毛丫头手中,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但心里也有一丝欣慰,毕竟是个性似己的亲孙女。 “奶奶,魔由心生,心不正则邪,我们能干什么下流事。”老人家守寡太久了。 所有人听音抬头,望着一双壁人走下楼。 不可言喻,段天桓在何水莲的巧手装扮下,竟有几丝商人味,炯炯有神的目光微露狡色,骇人的骛气收敛了几分。 七分假来三分真,他倒是发挥得体,非常绅士的为女伴拉开座椅,并以温和笑容和大伙寒暄。 “没有用的,莲儿,你选错水仙开花的季节。”想装蒜还瞒不过她一双老眼。 “奶奶,你说话好深奥,莲儿好生愚昧,听不出你的语意。”她尽力了,还是掩不住狼的原味。 “何老夫人挑明说道:“他配不上你。” 段天桓的颈筋浮动,在妻子眼神安抚下暂不发作。 “配不配得上,我会自己判断,奶奶上年岁了,看不清楚是正常。”好累的一餐饭,面对最亲密的人还得耍心机应付。 “哼!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人的好坏一清二楚,你的任性用错地方了。”她用不屑的眼神睨人。 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能用“任性”这字眼吗?何水莲在心中自问。“他是我丈夫,我要你认识,不是认同。” 话说绝了,她是回不了头。 果然! 老人家一听上了火气,微颤的手取来手杖往桌面一挥,汤汤菜菜洒了一地,十几个佣人忙收拾和重新上菜。 在何家待久的佣人都知道,只要老夫人和小姐一对上,那日的餐点得多煮几份,不然老夫人一说不过小姐,就会找东西出气。 “莲,没溅到吧?”段夫桓拂去掉在何水莲裙上的小姜片,一没吃过苦的人不知道珍惜食物,有多少人因少吃一口饭而饿死。” “你……你敢教训我?”何老夫人抚着胸口,觉得被冒犯。 “错就是错,不因你是长辈就可以推倭,万一你把热汤挥向莲儿烫着她,你不会心疼吗?”他会。 何老夫人的人生辞典中没有认错两字,“莲儿,我不许你和他在一起,他会地污了何家的名声。 “奶奶,你眼中只有权势和面子,你问过我需不需要了吗?”何水莲歉疚的看向父母。 她从不是个好女儿,老让父母夹在中间为难。 “爱能当饭吃吗?你该知道他的底不干不净,根本没资格碰我何家的孙女。”爱是一个笑话,她深受其害。 “我爱他,他爱我,这足够了。”除了好出身,她不比别人清高到哪去。何老夫人气极了,不惜掀人疮疤。 “他的母亲是个父母不详的私生女,长大了跟个流浪汉私奔,最后被人抛弃,以十块美金卖给他赌鬼生父,他不到十岁父亡、母沦落当妓女,几年后得了脏病去世,我的曾孙体内不能有他的脓血。” 何水莲惊讶极了,不是因为段天桓不堪的身世,而是……“你调查他?” “我是为你好。”她搬出老一辈陈腐的理由。 “够了,一句为我好抹煞了多少亲情,要是我这次遭绑架没命回来,你所有的坚持所为何来,带进棺材里吗?”她受够了。 向来温婉、恬静的乖女孩突然大声的怒吼,吓傻了在场的人,个个呆若木鸡。无法想像莲一般圣洁、高雅的淑女也会狂飙。 一生都奉献给何家的何老夫人更是怔愕,心痛孙女的不驯,她是为谁守住这一份得来不易的事业? 她哭了,为了掩饰眼底的泪光,她倨傲地拉着拐杖走窗前,仰头望着一片星光,让泪不致滑落。 一抹红光由窗外透入,移至何老夫人胸口,唯一清醒的殷夫桓正想打开僵局,不愿她们祖孙俩为了他反目成仇,虽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心结早已盘卷难开。 可他才一开口,喊出的竟是“小心”! 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他已扑身上前,为何老夫人挡下一枪,子弹贯穿他的左脚骨。 “你……” 鲜血像喷泉一般喷向老人家,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的画面,不禁吓得何老夫人心脏一缩,顿时气喘不上来,抓衣倒地呻吟。 大领儿慌了手脚,较镇定的何水莲不知该先救谁,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最亲的奶奶。 心在痛苦挣扎下,她走到奶奶身边规律的按压她的胸口,以有限的医学知识进行急救。 “莲,我来开车,奶奶需要上医院。”咬着牙随意绑紧伤口,段天桓吃力的说道。 “天桓我……” 他伸手抹去她成串的泪,“傻瓜,你奶奶也是我奶奶,换了我也会这么做。” “我从来没机会告诉她,我还是爱她的莲儿。”她不是故意的,好熟悉的话,却是两种迥异的心痛。 “没关系,她会听你说。” 段天桓掌控了全局,由保全人员去追捕狙击者,而两个壮实的佣人扶何老夫人上车,由受伤的他开车,因为大部份人都受了惊吓,软脚无法移动。 这一夜,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第十章 白色的布景,安静的空间,恬雅的面容低垂着头,红艳的苹果皮脱离果肉,一刀一刀的创着。争了几十年,揽了无数的权,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人生的生老病死,衰老的器官提出警讯,第一个便是身体最重要的部位心脏。 谁会料得到专横、霸气的老人家会因为一场病,而得到久违的亲情,代价未免付得高。 “莲儿,你怎么在这里?”乍醒的何老夫人一时搞清发生何事。 何水莲绽放笑容的回道:“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呀。” “我生病?”何老夫人顿了一下,所有事如回带般涌入记忆中。 “奶奶,吃苹果,刚从树上摘下来,很新鲜。”是天桓去偷搞人家院子里的苹果.也不想想他还受着伤,逞强地爬上树,真是叫人好笑又好气.一时的温情让何老夫人酸涩,“眼眶红红肿肿的,你哭了是不是?” “人家才不会哭呢,是过敏。”何水莲犹自掩饰哭了一夜的事实。 “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哭,怎么哄都不停,非要一群人抱着你走来走去,真是折磨人。”好快,小婴儿都出落得美丽。 “我长大了,还是一样折腾你老人家,真是不孝。”奶奶的倒下让她体会人生的无常,尽孝趁当前。 “你……”她为之动容地抚握孙女的手,“你懂事了,还是我贴心的小莲儿。” 她苦笑地喂奶奶吃苹果,“紫苑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气晕老人家。” 那一席话骂得她狗血淋头,没脸见人。 原本紫苑路经芝加哥想来打个招呼,谁知却遇到这档事,最重视家庭的她当场开骂,指责自己不该用偏激的方式和老人家对冲,路是人走出来的,此路不通另辟捷径,有时迂回也是路。 爱情固然重要,也许难寻这份深切,但家人是好永远不变,为爱情而舍弃亲情太不值得。 “紫苑?你是说以前和你一起学坏的好朋友?”她记得那女孩,非常倔强。 “奶奶、你知道?”她很惊讶,他们离得那么远,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台湾。 何老夫人笑了笑,像个和范长者,“你是我唯一的孙女,也是我最疼的宝贝,我关心你在台湾的生活。” “我很不乖对不对?常惹你生气。”以后她会节制。何水莲暗自决定。 “唉!是我看不开,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夺来争去只是一场空。”该看开了。 “奶奶,你……胸口还会不会痛?”太……太温和,不像她强势的奶奶。 “不痛了,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奶奶很满足了。”一场病挽回祖孙情,值得。 “真的?”她露出怀疑的神色。 何老夫人慈祥地拍拍她手背,“他呢?” “他?”何水莲不习惯奶奶的转变,一时间消化不良,反应不及。 “你的丈夫,叫什么来着?” 丈……丈夫?奶奶接受了,“他叫段天桓。” “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还是你有眼光。” 以出身来评断一个人太肤浅了。 “不错?”天呀!是她听错了吧? “他没事吧?” 她由惊愕中回神,“没事,子弹穿过了肩.稍做缝合手术就下了床。” “叫他多休息休息,别仗着年轻气盛不爱惜身体,老了有得苦头吃。” “喔。”何水莲实在不知如何回应,一夜之间大家都变了。 “对了,开枪的人抓到了没?”什么世界,治安乱得无法治。 “夜黑不辨路况,跌入密西根湖淹死了。”一早消息就上了报。 逞凶的是个意大利人,名叫洛克斯,当初绑架她的主嫌之一。 事情发生后,天桓原本计划上黑手党讨个公道,但意外得知黛儿重伤昏迷,这件事自然无从计较,只有自认倒霉。 原来在他们离开意大利没多久,黛儿突然清醒,当她一得知将终身残废时,又哭又闹得差点砸了医院,且心怀怨恨的命令洛克斯杀光何氏一家人。 所幸何家的安全设施尚能一用,及时扫瞄到发射地点,大批的保全人员出动,逼得他无处可逃而这件事让紫苑知晓后,和黑手党老大帮助她,一通电话,黛儿人立刻从医院消失。听说是被扣在西西里岛附近的一个小岛。 人烟稀少只有个不识字的哑妇作伴,目常补给由渔船每月送一次,岛上无任何电讯设备,等于隔离了她。对于一个残废而言。 紫苑坚决否认此事与她有关,只说和黑手党老大是朋友,单纯聊聊天。 何老夫人向门外一瞥,“怎么有只兔子在那跳呀跳的,进来吧!”心胸放开了,倒觉得他很可爱。 形踪露了陷的段天桓讪然一晒,“我是帮莲送午餐来,马上就走。” “你敢走,气得我心脏病发作,你走得安心?”何老夫人故作生气的怒斥。 “我……”他无言以对。 何水莲心急的说:“奶奶,你…怎么又恢复原性?” “哼!以为我老了不中用,我一看你就无法开心,乱七八糟的哪像个男人。” “呢,我……我本来就要走。”是你硬要叫住我。段天桓小声的嚼咕。 “占了我孙女的便宜就想走,你真当何家没大人,由着你乱来?”这两个孩子真是…… “我没有不负责任响!我们结婚了。”他为自己辩解。” “结个什么鬼婚,寒寒酸酸的没人瞧见,外边的人当我何家孙女儿见不得人。”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纳闷的何水莲直瞅着何老夫人瞧。 “回去准备办个盛大的婚礼,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否则我不承认你们的婚姻。” “奶奶” “愣小子,还不把你的女人带走,想哭湿我老太婆的床单呀!”哼!呆婿愚孙。 段天桓一扫阴霆地傻笑,“你同意……我们的……婚姻?” “人都被吃了还能退货吗?快走快走,别碍我的眼,看到你们就有气。”老人家想抱曾孙子都不懂。 何水莲动容地搂着她哭泣,“我爱你,奶奶。” “肉麻兮兮的,别以为你是我孙女就得爱你。”亲情是天生的,血脉切不断孙女。 “奶奶,你虽然很顽固,但是我和莲儿一样爱你。”段夫桓将哭泣的妻子拥入怀中。 “小滑头。”何老夫人忍不住笑开了。 ※※※ 星光灿烂,美女云集。这天是第n家“东方之星"的开幕金日。 这是全美第一间附设俱乐部设施的赌场式饭店,采会员制,白金卡限量一千张,早在三个月前销售一空。 由于它标榜高水准的赌场式饭店,会员申请白金卡必须先审核,确定符合饭店的风格才允许人会,因此一卡难求,叫价千万,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天堂。 由于宣传得宜,心灵贫脊的有钱人多不可数,七百多间的高级套房早已被预订一空,想申请入会或是订房得排到半年后,也许还有可能订到世界级的享受。 全球的记者都来采访,镁光灯闪个不停,五个各具特色的美女分别持着以自身花名打造的银剪,笑容可掬地扶着彩带供人拍照,听说有人竞价购买她们手中造型特殊的小剪刀,价钱尚在飘涨,保守估计在上亿左右。 最令摄影师着迷的是五位美女都穿着白纱礼服,半覆面的头纱妆点五种不同的花饰。 高贵、罕见的火焰玫瑰,纯白的花瓣外围一圈红艳如焰:淡雅、清秀的白色霍香蓟显得骄媚动人;茉莉香花幽幽淡淡,予人邻家小女孩的氛切;紫色的小花编成冠,紫苑风采令人迷炫;圣洁而高雅的莲款款生姿,宛若那袅袅迎风的水中仙。 而新娘子自然有今生的伴侣依偎,五个气势傲然,卓尔不群的男人立于她们身后,不时以凌厉、冷肃的目光瞄向虎视眈眈的偷香客,令爱慕者却步。 “何水莲,我会剥光你身上的皮,一刀一刀切割你的肉。”一个咬牙切齿的女子用眼角余光凌迟着何水莲。 黎紫苑微笑不减的道:“玫瑰,冷静点,保持笑容,等我处理完她才轮到你。”敢算计她,实在够胆。 “紫苑,你的花冠歪了。”显然气得不轻。 站在温柔荣莉身边的霍香蓟笑得很假。 “香香,你的花束捏扁了。”何水莲接着又道。 “茉莉,还是你最够朋友,其他人呀……” “闭嘴” 三道怒火直射一股恬静淡笑的阴谋者。 多么令人感动的一刻,至球转播她们五人盛大的婚礼,只有当事人以为是宣传用,不知何水莲早已做好安排,连牧师都请了来。 影剧版、国际版、经济版,甚至社会版和休闲版都来争相抢拍镜头,以期得到第一手资料。 五对晶灿似阳的新人迎向漫天花雨,以拉丁文主婚的德籍牧师念着他们听不懂的语音,唯有稍有涉猎拉丁文的黎紫苑听出一些端倪,脸色难看得想杀人。 在媒体的烘抬下,她们被迫说出誓言,一对对照照发亮的婚戒由五位唱诗班的小天使呈上。 面对五张可爱的小脸,谁狠得下心去拒绝,不甘不愿地任由镶钻戒指套入无名指,笑得最开怀的当属五位新郎相,原来娶妻是如此轻易,包括“二度”结婚的白向伦。 “水莲花,你好样的,我记下了。”黎紫苑是唯一得知真相的人,在前十分钟。 何水莲笑挽着她的手接受拍照。“十年前我的介入使你的感情生变,现在我要将你的全还给你,一场迟来十年的婚礼。” “你……”黎紫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礼炮声拉响,优美的音乐一起,一字排开的记者或站、或蹲、或趴地等着拍摄历史性的婚礼的身后围观的宾客屏着气息。一剪落下。鼓掌声立起。 “噢!忘了告诉你们一声,一对名家打造的钻戒一百万美金,待会我会把帐单给你们,记得去付。” 何水莲的一番话引起众愤,怯生生的白茉莉呼德地说:“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何水莲摇手要她安心,“紫苑很有钱,我会把你的那一份寄给她,不用担心。”有钱不花是罪过。 “水莲花,我以为五个人当中就属我最狡猾,没想到你才是隐其锋的高人。”笑得有点认命的黎紫苑说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是跟你学的。”何水莲将责任完全推卸。 直到此刻,大家才从黎紫苑口中得知被算计,如波似潮的怒火直冲向何水莲,她急中生智的率先抛丢捧花,其他人在鼓噪的人声中无奈地跟着一掷。 欢笑声淹没了一切,直到她们回头想找人算帐,她早已偕夫逃难去。 “莲,我爱你。” “老公,我也爱你。” 一对结婚六年的夫妻终于在世人见证下正名,思恩爱爱躲在饭店顶楼的总统套间温存,不间俗事。 一池的白莲花迎着阳光照摇。 春光乍现,夏意来袭。 “我说少槐呀!你好像很不满我给你的新职位。”躺在病床上,何老夫人望着电视萤幕笑道。 游少槐扯扯勒得他快不能呼吸的颌带,结巴的说:“没……没有,我很满意。” “是吗?我看你老是绷着一张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病要趁早医。”好美的莲儿,其适合白纱。 “我的身体很健康,老夫人。”只是自由被剥夺了。 看人家一对对新人笑得多开心呀!他这个新任的董事长却不得闲,每天依然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连和总经理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在何家老太后的专制干预下,唐云巧升官了,目前是忙碌的连锁饭店总经理,和他一样累得像条狗。 “叫我奶奶,你也是何家子孙。” “嚏?奶……奶奶。”他硬着头皮喊得苦涩。 天呀!他宁可继续被蔑视,也不要被过度关爱,他的自由呵!飞得好高好远,怎么都触不着。 鸣!他要结婚啦! 何老夫人冷笑地凝视他,“改天到唐家提亲,你该讨个老婆了。” “谢太后恩典。”他太高兴了,喜出望外地呼出令人尴尬的称号。 “太后?!” “啊,喔……呵呵呵!”游少槐不好意思的笑笑,引来其他人的好笑声。 “妈,你这太后可当得真有威严。”唐香兰温婉的椰偷着。 “是呀!我是太后,你们这些皇亲国威可得小心点伺候,不然推出午门斩首。”何老夫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温暖的风轻拂过每一个人的心,笑声化解多年的恩恩怨怨,天空是一片蔚蓝无云。 原来开启另一扇窗的视野是如此广阔,而身后名为妒恨的小窗悄然关上。 爱,直久不变。 直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