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樱桃滋味》 楔子 某日影剧版刊出一则教人捧着脸盆拾眼珠子的大八卦,白纸铅字镶在影剧版头条,随内容附上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孔。 那张令无数少女尖叫,淑女贵妇脸红的美颜,竟小鸟依人似地偎靠在与他同等高度的男子身上。 这令多少女子幻梦破碎,一颗纯洁的心灵蒙上哀愁。 怎么会这样,他居然是一位gayboy? 太……太……太教人心碎了。 “该死的兔崽子,他以为祭出这招,老子就会轻易放过他,做梦。” 长相温雅英挺的中年男子,捏皱了手中刚出炉的早报,两道浓眉竖直如两把倒勾枪,恶狠狠的瞪着报上粲笑如“花”的俊美男子。 名模特儿左天青在经过百般挣扎,终在今日对本报记者透露出他的真实性向,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 在本报记者不眠不休地追问下,左天青含羞带怯地用深情眼眸注视他的经纪人安迪。 这一段同性恋情是否会让社会大众接受?而那些心存爱慕的拥护者又该如何自处? 真情无价。 真爱无悔。 这是当红模特儿左天青的爱情宣言,我们谨能献上祝福。 他就不相信扳不倒这个不长进的小畜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顽强的狂傲分子都不敌自己而落败,岂容得了这个小小地头蛇遁逃? 哼!孙悟空翻来覆去十万八千里,一样难逃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况且他只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小混蛋。 “儿子呀儿子!老爸若不在年底让你嫁……娶个老婆进门,左氏医院就拱手让人。” 左自云奸笑地盯着报纸上儿子“娇羞”的笑容。 第一章 有人天生少一根筋,单纯得近乎一张白纸,几乎完全没有半点心机。 孟洁穿着一双纯白的低跟鞋子,一套纯白色的制服,头戴着稍嫌不正的船帽,看起来十分圣洁高贵,宛如战地里的南丁格尔。 但因为她有张和一身护士服差之天壤的冶艳面孔,让她像个风骚妖娆的情妇人选,而不是一位舍己救人的白衣天使。 偏偏她的服务热忱和专业态度都令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她是位难得的好护士,除了偶尔有点小糊涂。 由于外表的缘故,她常常被病人吃吃小豆腐,或在言语上加以调戏,甚至有人以为她人如外表而百般骚扰她,不时有下流的猥琐动作。 有些人还自视口袋内有几张钞票,便开口要包下她当二奶、三奶,她也只是含笑婉拒,丝毫不懂自己外表所引起的觊觎。 护士长看不惯她的粗线条,基于爱才的心态下,将她调往小儿科及妇产科,或是照护长期卧床而鲜有男性子孙探望的老人病房。 “洁……洁儿,等一……等一下。” 抚着胸口喘气,小她两届的余巧君从走廊另一边奔了过来,一手撑着墙壁朝她直睇。 孟洁的个性随和,不爱与人争,再加上天性迷糊傻气,所以不曾计较称谓上的问题,即使她已在左氏医院工作了六、七年,仍是任由后进者直呼其名。 “别急,慢慢呼吸,我又不会飞。”她轻吐呢喃细语,简直酥人心魂。 余巧君心中大叹老天的不公。“洁儿,我嫉妒你。” “嫉妒?!”孟洁不解地撩撩额前的落发。 “是呀,你不仅人长得美又艳,连声音都媚得像叫床声,当护士太可惜了。”她真的嫉妒。 同样是女人,怎么会差别如此之大?看看人家是水蛇腰、丰胸、翘臀,加上一双美腿,眼波轻荡,不笑也媚。 反观自己,一瞧就是那种宜室宜家,食久乏味的小家碧玉型,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和洁儿站在一起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自己就像陪衬的小绿叶,安安静静地被忽略在一旁,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弃犬。 “小君,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我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她随手拉拉胸口的衣领。 四周传来一阵急促的抽气声。 “你真是……”余巧君都不知该怎么说,拉着孟洁走向偏僻的防火梯。“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这么神秘?” 余巧君别别扭扭地扯着身上的护士服。 “呃,洁儿,你有看到今天中廊贴的那张布告吧?” “今天?中廊?”她美丽的眸中布满困惑。“你是说很多女人挤在一堆围观的那张红纸吗?” 挤?是趋之若鹜才是。余巧君没好气的睨她一眼,“是啦!就是那个为白马王子招亲的告示。” “招亲?!”孟洁突地睁大眼睛。 “别告诉我你没看。”瞧洁儿那表情,八成是不知道。 孟洁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是不是医院要借给电影公司拍戏,还是又要举办活动?” “嗄?!”余巧君怔了下,她想太远了吧! “哎呀!怎么办?我最讨厌一堆人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游说我当主角了。” 不是孟洁自大,而是确有其事。 上回医院的花园借给一个电影公司取景,一不小心把推着病人出来晒太阳的她顺拍入底片中,隔天就有所谓的制片、导演捧着合约书前来,一再怂恿她签约,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大票似是而非的歪理,把她烦得几乎要发疯,最后她索性请了两个礼拜的假去避难,并拜托同事向电影公司的人佯称她已离职才作罢。 孟洁实在怕死了被纠缠不休,她从十五、六岁开始发育后,这类的困扰不曾停歇过,她就是不懂旁人为何老是用异样的眼光瞧她。 “洁儿,洁儿,你不要走来走去,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余巧君真是嫉妒她的好运,但也同情上帝少给了她一根筋。 别人巴不得穿金戴银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好一步登天当个人人称羡的天之娇女,而洁儿……唉,不提也罢。 人比人,气死人。 “我没有走来走去,我只是在踱步。”孟洁慌得来回踅步。 是喔,踱步,余巧君翻翻白眼,“是咱们院长要为他的儿子选老婆,麻烦你不要庸人自扰。”洁儿实在偶尔也要张大眼睛看清楚身边发生什么事,她在心里轻叹。 “真的?” “真的。” 孟洁放下心头大石,露出平常却媚人的浅笑。“吓死我了,原来是院长要娶媳妇。” “不是院长要娶媳妇,而选媳妇。”她笑起来真他妈的媚,余巧君羡慕得想哭。 “一样啦,和我没关系就好。”孟洁放心地拍拍胸口。 可是不晓得要不要包红包?快月底了,她的荷包早已所剩无几捉襟见肘,包太少会不会失礼? “你……”对她的反应余巧君真是哭笑不得。“院长今夜要在自宅宴客,所有年满二十到三十以下的未婚女员工都得盛装参加。” “不……不会吧?”那病人怎么办?孟洁微蹙眉。 “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看你那有没有适合的礼服可以借我。”余巧君一副含羞带怯的小女人模样。 灰姑娘的故事虽是童话,但仙杜拉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境遇,仍是每个女人的梦想,谁会想错过荣升“王妃”的殊荣? 何况院长在告示上明白表示,只要能引诱他儿子上床,奖金三百万,因而受孕者则赏一千万,并保证拥有一个媲美王室般的盛大婚礼。 除去奖金不提,光是院长儿子俊美的容貌和忧郁的深情眼眸,想倒贴的大有人在。 因此这次和姿色好坏无关,只要卯足劲成功的勾引左家大少,就算难登大雅的容颜亦无妨,否则好歹可以亲近、亲近那俊雅无俦的美男子。 即使传闻中的他是男同性恋,仍止不住她们这些女人沸腾的心。 “小君,我的礼服你穿得下吗?”她没有嘲笑含意,实在两人的身高…… 刚回神的余巧君一瞧见孟洁为难的比比自身,立刻沮丧地低下头,人家是三十四d,她是三十二b,光是胸围就撑不起来,更别提身高接近十来公分的差距。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吁了口气,“唉!时不予我,你当我没开口。” 孟洁看看腕上的表。“小君,我该去巡房送药了,你……” “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余巧君无力的摆摆手,自叹少了灰姑娘的神仙教母。 善良的孟洁不忍见她无精打彩的模样,不过是一个宴会嘛!穿什么还不都是一样。 “我表姊的体型和你差不多,我打通电话问她一声,你再过去拿好了。” 余巧君黯淡的眸子一亮,“你表姊是做什么的?” “她在报社工作,姓花名艳子,因为工作上的需要,她衣橱内有好几套漂亮的礼服。”当然大多数是慷慨的表姊夫送的。孟洁在心中补了句。 “哇!真好。”终于不致丢脸,但……余巧君迟疑地望着孟洁,“你去不去?” 孟洁摇摇头。“不行,今晚癌症病房有个老先生可能撑不过,我答应要陪他走最后一程。” “太棒……呃,太可惜了,以你的条件一定可以掳获左医师的心。”余巧君有些庆幸地说着反话。 “左医师?!”她记得院里只有一位左院长呀! “就是院长的儿子,今晚宴会招亲的主角。”余巧君喜孜孜地解释。 “他是我们医院的医师?”孟洁不解的蹙起眉,有这号人物吗? 余巧君知道她又犯糊涂了。“左医师是兼职医师,只有重大手术才会在医院的手术室出现。” “噢,是这样呀!难怪我没见过他,因为我不是开刀房的护士嘛。”她一脸领悟地绽开笑容。 杀了她吧!洁儿真……天真。余巧君翻翻白眼,“你见过他,而且不只一次。” 那么俊帅挺拔的优越男子,她竟能再三的忽视遗忘,真教人佩服上帝的巧思,人是不可能完美的。 “是吗?”孟洁心不在焉地偷瞄一下表。 “洁儿,病人为重,我不耽误你了……”她没那么迟钝。 孟洁心中牵挂着病人,一听到余巧君的话,自然转身走回长廊,因她惦念着癌症病房老先生的家人,是否又为了遗产之事吵闹不休。 人都将死,到底为何而争,真令她想不透。 一只手高举的余巧君为之失笑,收回“待会见”三个字,洁儿的这种迷糊状又不是头一回见,她实在单纯得毫无心机。 “算了,还是早点回去装扮装扮,说不定还能雀屏中选当上下一任院长的夫人!”她忍不住飞扬的心,嘴角含笑地编织着美丽的远景,仿佛所有的美好都已握在手中。 ☆☆☆ “要命,我就知道老狐狸耍阴,一肚子坏诡计等着把我推入火坑。” 一旁长相温和,戴着金边眼镜的尔雅男子噗哧一笑,难掩嘴角上扬的弧度,放肆的发出刺耳的笑声。 这对父子真是可爱透顶,一个拼命要抗婚,一个使劲要扭转儿子的性向,镇日像八年抗战般玩起谍对谍的游戏,这边算计来,那边买油准备开溜,而他这个无辜受害人竟莫名其妙成了危情第三者。 好在他的女友是从高中时代即交往至今,不致怀疑他的“性”趣,不然经报纸如此大肆渲染,他这辈子想讨个老婆可就难了,因为就算人家不当他是双性恋,也会自作聪明地替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譬如娶妻以掩饰见不得人的隐疾。 “笑笑笑,看好朋友万劫不复、痛苦不堪,你觉得很乐是不是?”什么朋友嘛!就会落井下石。 左天青瞪视没义气的好友,自顾自的生着闷气,现在的他是孤军奋战,力挽狂澜,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哎呀!我的小甜心,我是在苦中作乐,其实我在哭,你瞧我眼角都湿了。”男子指指自己眼尾的湿意。 “哼!好大的一颗泪珠,我信你才有鬼,嘲笑我很愉快吧!”敢笑出泪,太久没量他的脚底印了,欠踢,左天青的双脚正蠢蠢欲动。 “我怎么会嘲笑你呢?咱们是坐同条船的难民,禁不起一丝风浪。” 难民?左天青嗤了一声,“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奚落,反正我会拖着你一直下地狱,咱们生死永相随。” 这……多暧昧的话语,他就是这样被搅进浑水中。 安迪本名徐文迪,大学时主修财务金融学系,原本等退伍后要自组一家金融公司,谁知阴错阳差之下,竟成了左天青的经纪人兼保母。 到现在为止,徐文迪还搞不清楚当初是怎么误信贼言上了贼船,如今想脱身是难上加难,而且竟还成为他传奇故事的“男主角”。 “小青青,做人何必太小气,瞧瞧你那三位姊姊多豪气。”徐文迪故意戳其痛脚。 “恶心,不要叫我小青青。”嗟!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左天青摩擦着自己的手臂。 “比起阁下的肉麻程度,小的只学到皮毛,尤其是你吹干指甲油的娇态更是媚得无人可比。”呕!徐文迪警告自己别想起那画面,不然又要反胃。 “少闹我。” 坐立难安的左天青皱着一张俊脸,想找办法要逃出生天,他没想到老爸不要脸到如此地步,竟利用老丈人的身分,“情商”他那当大哥的姊夫义务赞助。 趁他在台上走秀时,直接闯进发表会掳走他,顺便带走意图弃他而逃的“爱人”安迪,然后大方地走人,留下一室错愕的宾客。 尤其是石虎那张酷脸,不管他怎么娇嗔戏弄都不为所动,活脱脱是座冷冰冰的雕像,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无,更别提放他一马了。 倒是他的手下个个防备地坐得老远,生怕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病菌。 一群笨蛋,同性恋又不会传染。 “小青青,温柔些,你愈来愈不像女人喽!”徐文迪做作地抚摸他的下颚。 左天青一个反手扣住他的咽喉。“我现在没心情演戏,要命就少惹我。” “作茧自缚怨不得人。”徐文迪拨开颈上的桎梏。“我看你举白旗投降吧。” “绝不,我要为自由奋战到底。”他慷慨激昂的说道。 “好志气,小弟,大姊我等着看你粉身碎骨。”出现在门口的左天虹耻笑地为他的大话鼓掌致意。 左天青微微一晒。“大姊,律师楼倒了吗?还是大姊夫另结新欢?” “天青弟弟,你最近是不是踩了狗屎,要不要大姊替你去去味呀?”左天虹笑得十分和善可亲。 “我……我……嘿嘿!大姊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原谅小弟忘了刷牙口太臭,姊夫对你的爱如天高海深,用之不尽,取之不竭,比狗还忠诚。” “哟!真是不得了,你拐着弯骂大姊是母狗,小么弟,我看你是在劫难逃喽。”左天绿顺口推他入死穴。 她是跟在大姊身后上来的,为了就是看笑话。 “三……三姊,你不要害我,近期我可没开罪你,好心点放我一马。”当老么真可怜,他心头淌血呀! 其实三个姊姊都矮左天青十来公分,可是不知为何,他打小被她们欺压到大,至今仍不敢反抗,只要她们一个眼神或轻哼,他便不由自主地矮了一截,气弱不已。 及长,工作场合多是跋扈骄纵的花痴女,一见到他就像发情母狗一样偎着他摩挲,连在工作中都伸出狼手抚摸他的私处,惹得他对女人的印象可谓糟到顶点。 他的确不是同性恋,也同样有男性的需求,但他宁可花钱上高级俱乐部找女人发泄,也不愿找个固定的伴来烦死自己。 他常去的那间俱乐部有男公关和女公关,说穿了就是男妓、女妓,他们接客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男女都可。 而他每回上俱乐部时会同时点一名男妓和一名女妓,在众人面前他会和男妓调笑、亲吻,甚至裸着上身抚摸、挑逗,惹得有同性倾向的男妓气喘吁吁,一再呻吟。 然后他会假借为维护形象和女妓进房,旁人以为他是在作戏,但关上门可就是假戏真作,来场颠鸾倒凤。当然他会多付一些钱堵住女妓的口,因此他的真实性向才未被揭穿,一切只为了应付他那神出鬼没的恐怖老爸。 他用心已泣血的地步,怎么还会沦落老爸魔掌呢?这实在让他无法不怨天呀! “乖乖上断头台吧!小弟。老爸可是用尽心机,为你招募了各式佳丽,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是呀,小弟,大姊所言甚是,可别辜负老爸望子成龙的殷切盼望。”左天绿笑着拍拍他的背,力道吓人。 左天青轻咳了数声,望着半掩的门,“姊姊们何苦为难小弟,反正你们都已下了地狱……” 他状似认命地低下头,悄悄地挪动脚步,以为没有人会注意他小小的邪念。 左天虹和左天绿相视一望,由着他做垂死挣扎,当了二十几年姊弟,岂会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若不让他表现一下愚钝的拙相,未免失了手足之情。 “啊——好……痛。” 一声尖叫伴随着重物落地声。 “小鬼,你太不尊重我的专业,敢在本警官手下企图逃脱?活腻了,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难怪左天虹、左天绿不吭气,因为老二左天蓝正在门口守着,准备“护送”死刑犯上刑场。一旁咋舌的徐文迪头皮略微发麻的看着左天青的惨状。 左家四姊弟在各自的领域里皆有“传奇”的美誉。 老大左天虹是位律师,打遍律师界无敌手,七个月前下嫁南部望族,如今妇唱夫随,来往南北好不畅意,教人看了为之羡慕。 老二左天蓝是个任性的警官,偏偏破案率奇高,暴躁、蛮横的个性在黑帮老公的宠溺下更加无法无天,气煞一干旷男怨女。 而看似清纯的恶魔老三左天绿则是位记者,一枝笔比赤链蛇还毒辣,两个月前也拐了个疼妻疼到骨髓里的破相男为夫,恩爱的程度让人看了吐血。 在左家老爸一声令下,终于踢出三个滞销品,一年的期限现在只剩下一个月左右,想当然耳,各家皆出奇招非陷“剩男”于水深火热之中方肯罢休。 手足何所用?左家人的回答是——消遣。 ☆☆☆ 头痛、脚痛、腰也痛,背上肯定淤血了。 故作女儿娇态的左天青终被脾气爆烈的左天蓝踢下楼,只见满屋的莺莺燕燕活像参加选美会,一个个打扮得犹似交际花,一室的香水味呛得他直打喷嚏。 “保重点,小弟,你的健康是我们的幸福。”左天虹似笑非笑地丢下一句,就走向她亲爱老公的怀抱。 左天青还来不及回答,左天蓝又粗鲁地拧着他的耳朵。“给我小心点,敢偷跑就打断你的腿。” 一说完,她也赶紧去解救她身陷胭脂阵的老公,众家女子一见她抡起拳头,连忙识趣的走避。 惟独左天绿不慌不忙地拍拍他的手臂给着劝告,她老公的长相令她十分安心,她可是掉了两滴泪才阻止老公接受天才老弟的整型手术。 “自个儿珍重,千万不要饥不择食,你是外科医师不是泌尿科,肾亏会连累左家绝后,慎之、慎之。” “你……你……”可恶,他是有怨难宣。 这些没血没泪没心肝的姊姊们,自己不能坚持原则已经是天理不容了,还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地欺凌他,简直是老天不开眼。 连安迪那个没胆的家伙都临时抽腿,用着戒惧的口吻一再向三位姊姊保证,他绝对是个安分守己的异性恋者,不敢觊觎她们小弟的“美色”。 啐!靠天天垮,靠水水涸,还是靠自己最稳当。 左天青不想被看轻,但为了日后的自由着想,他娇柔地扭着翘臀,莲花纤指勾着红绡,故作扭怩地走向他亲爱的老爸。 脸色微微一变的左自云见状笑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不孝子,竟敢让他的老脸皮挂不住。 “儿子呀!还记得庭院那株桃花的下场吧?做人可不能输给一株花草,懂吧!” 左天青脸一白,嘴唇泛紫,收敛起花痴的假相。 别看他老爸年过半百,那性子拗起来可比初生的婴儿还令人头疼,在他二十岁那年曾不小心惹火了老爸,结果逃命的下场是一株活了快三十年的老桃树,在他老爸的大刀下裂成两半,刀尖正好横过桃木心直抵他的鼻头,那种离死亡只在咫尺的恐惧,非常人所能承受。 什么叫父子亲情?这四个字在左家绝对找不到。 “爸,你今天穿得真帅,气度非凡,风度翩翩,身为你的儿子真因而沾光不已。” “哼!巧言令色。”左自云心中倒是有一分受用地扬起得意的笑。 左天青一见他笑便宽了心。“老爸,我句句实言,天地可表。” “不要以为嘴上抹了蜜我就会心软。”左自云笑得阴险。“随便挑一个吧!” “呃,老爸,这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又不是点妃宴。”他真是受不了。 “和你那些小伎俩相较,我还嫌小儿科呢!”姜是老的辣,想诓他?门都没有。 同性恋?玩弄他老头子不看电视吗?自己是在容忍儿子的孩子气,察言观色是医者的本能,妄想只手遮天还得有天赋,也不想想是谁养大他的,笨儿子。 好奸的老爸。左天青打哈哈的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嘛!” “你不急,我急,你想害我在万老头面前丢脸,一年期限对你而言够宽大了。” “又是万叔叔,你们争了一辈子不累吗?你不怕我娶个恶媳妇回家来虐待你们两老?”左天青无奈地说。 这两个老顽童,明明感情比亲手足还浓厚,偏偏一张嘴硬是得理不饶人,光是掉了一根针也可以吵个老半天,更遑论其他琐事。 当初老爸一年内要四位子女结婚,为的不就是赌一口气,结果苦的都是他们这些拒婚的可怜虫。 不过,说也奇怪,上头那三尊大仙倒真的寻到一生的伴侣,诡异得让他发毛。 左自云笑着重敲儿子的脑门。“你认为那三个丫头恶不恶?想娶个恶媳妇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这世界上想找个有他女儿一半恰北北功力的人已经是不易,他都治得住三个女儿了,还怕治不了谁。 而且他可没指望儿子、媳妇孝顺,反正早被忤逆惯了,哪天不搞出事来气气他,他倒觉得人生太平淡,没有刺激呢! 恶媳妇会有阴险公公厉害吗?不用想也知道是在作白日梦。 “院长,左医师,你们在聊什么愉快的话题,不介意我分享你们的喜悦吧?” “是范医师呀,来来来,你们都是外科医师,一定有很多话题可聊。”嗯,这女孩不错,谈吐合宜,大方得体。左自云暗自打量着。 “好一阵子没见到左医师,少了切磋对手真是可惜,左医师打算几时接下外科主任的职位?” 左天青瞄瞄父亲,将不快藏在眼底。“我从没打算接下外科主任一职,现任刘主任很称职,不需要异动。” 范樱樱愣了一下,不太能理解以他优秀的外科技术,为何要顾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头,何况左氏医院将来可是要由他继承的。 她承认自己对他的仰慕,尤其是他那超乎神技的高超外科技术,总令她沉迷不已,渴望与他共同在医界闯出自己的天空,超越院长在医界的声望。 而且有左氏医院从旁辅助,一切医学资源得来轻松,不怕得不到国际间的认同,迟早可以扬名立威于海外。 “刘主任年岁已大,两手的稳定度不若年轻人,早该退休了。”她要的是院长早点开除刘主任,另聘年轻有为的外科医师。 “退不退休是个人意愿,无人可左右,而且刘主任在手术房的表现堪为后辈楷模,你太多虑了。” 真是鸡婆,她自以为是谁呀?左天青非常瞧不起在背后论人是非的人,口气便有些冷淡。 “左医师,你可以叫我樱樱,用不着太生分。”她收起些许掠夺霸气。“我可以称呼你天青吗?” 左天青不太高兴地假笑,借弯腰拿点心的姿势避开她有意无意的触碰,不喜欢她的主动强硬。 在一旁的左自云替他作了回答,“当然可以,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我不当电灯泡了。” 他刻意为两人留下空间,虽然对范樱樱的印象不甚良好,但是女孩子要主动些才好,不像其他人只敢远观,好像不好意思来领走他的奖金。 唉!瞧他多辛苦,为儿女劳心一辈子。 左自云眼角带笑地走向那群幸福的女儿、女婿,让他们也分享一下他心中的快意。 第二章 “老爸,她不适合天青。”左天虹首先说着。 “没错,一看就知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老爸,你的眼光太肤浅了,我讨厌她。” 左天绿故作谨慎状劝说:“二姊,做人要圆滑,也许将来她会成为你的弟媳,牙齿不要装钢圈。” “什么意思?”左天蓝听不出她的讽刺,疑惑问道。 左天虹和左天绿同时笑着说:“铁齿。” “你……欠扁。”本来她想扁大姊,可是基于长姊如母的道理,她改向妹妹出招,只是人家的老公是宠妻一族,所以她还是算了。 三个姊妹各自偎在老公怀里,稳稳地选了个视野极佳的僻静角落观看一室争奇斗艳的女子,而左自云也是一副好老公模样,和妻子要杨飘若笑着腻在一起。 他们很用心的观察且发现一种怪象,似乎只要有范樱樱在的地方,其他护士、女医师或药剂师都不愿靠近,形成两人被架空的感觉。 当然他们也在这些女人中找寻适当人选,不会真的乱点鸳鸯谱,毕竟玩归玩,她们还是很重视老么的幸福。 “虹儿,说说你的观点,她为何不适宜?”左自云认为男俊女美,看起来满相配。 “爸,你有没有发觉小弟眼底的厌恶?他虽然对女人没好感,但从来没有这么明显。” “是吗?”他眯着眼睛轻瞟。“青儿对女人不都是这调调!” 左天虹摇摇头,“不一样,他笑得很痛苦,一副恨不得把范樱樱的脑袋用手术刀切割成四方形的模样。” 左自云一惊,有这回事?太暴力了。“他们俩都是外科医师,应该合得来。” “拜托,老爸。人家是说医师配护士,要是娶个和自己同为医师的妻子,你不如叫他每天照镜子。” 人生已经太严肃了,谁会自找麻烦娶个会在床上一起讨论肠子该切多长的妻子,一点格调都没有。左天蓝不屑地撇撇唇。 “爸,我赞成大姊和二姊的意思,夫妻本是彼此互补,你看我们三对有哪一对称得上是天生一对?全是勉强凑合成良眷。” 左天绿的浅见获得两位姊姊颔首赞美,但是三位良人可不同意,全皱着眉头怒视着她,认为她在污蔑他们的真心。 “三妹,大姊夫没得罪过你吧?” “小姨子,说话要凭良心,你在报上写尽我蓝天帮的内幕,我可没吭声哦!” 骆雨霁和风似默的不满引发沈烈阳的护妻行动,他双手圈住左天绿的腰以示支持。 “大姊夫、二姊夫,请管好自己的妻子,她们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下嫁于你们。”他这点小道消息是爱妻提供的。 “你……少神气,你和我们有什么差别?”说到难堪处,风似默是受害最惨的一位。他求婚不成反遭一干人设计,连亲弟弟都帮着外人插上一脚,害他至今仍沦为帮内的笑柄。 沈烈阳满脸温柔地亲吻爱妻,“是绿儿主动提议结婚,我是配合度最高的新郎。” “嗄?!她开口求婚?”两个大男人当场傻眼。 “唉,两位姊夫,不要太羡慕我老公,谁教你们都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姊姊们自然不放心喽!”还是她老公可爱。 两个女人在旁边直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虹儿,你不会要我也去弄一张钟馗画来避邪吧?”骆雨霁笑得很勉强。 “我够邪了,你想避我吗?”左天虹的眼中满是期盼,想借此得知自己在老公心中的地位。 “休想,你给我乖一点,这辈子我会缠你缠到死。”他微愠地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唇狠狠的贴上她的,开始热吻。 左天蓝不耐烦的冷嗤一声,真是爱现,什么缠你缠到死,肉麻兮兮又超级无聊,风似默要是敢说这么恶心的情话,她会先扁他一顿。 夫妻同心,风似默一瞧见她不加掩饰的不耐表情,笑着轻吮她的耳垂,手直接往她臀上一按,不在乎众人挑眉的暧昧眼光。 “你真色。”左天蓝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你再不住手,我就自愿请调到国外受训。” 他缩回手,懊恼地大吐一口气。“好老婆,你可别放我孤枕难眠。” “少装委屈,谁不知你以前的女人多得像海里砂,说不定我前脚一离开国门,咱们的床上就多了个女人陪你快活。” “蓝儿。”对于她的不信任,风似默有些生气。“你敢怀疑我对你的心?” “天会变,地会变,人心哪有恒久不变的道理。”一说完,她就感受到腰间一紧。 “说得好,二妹,我支持你的论调。”爱是不能盲目的,左天虹十分赞成的说。 “虹儿,你认为我爱你爱得不够深吗?”骆雨霁的声音中有风雨欲来的前兆。 这两对夫妻在有心人的撩拨下,出现了一丝火药味,而那位有心人左天绿却正在她丈夫怀中咯咯直笑,惹得沈烈阳疼庞地低头一吻。 “调皮,你相不相信我的真心?”他常担心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 “我不相信自己的老公,也该相信自己的眼光,记者的眼光最敏锐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沈烈阳感动地拥紧她。 左天绿故意提高音量地刺激两位姊夫,“还好你长得不像两位姊夫那般俊容,不然我还真担心你偷人呢?嫁个俊老公得日夜操心人家来抢、来偷,还是丑一点的老公较安心。” “左天绿——” 两道怒吼直劈向左天绿,她挑衅似的摸着老公被火灼毁的半张脸,状似无知地朝两位气得脸色发黑的姊夫微笑。 骆雨霁咬着牙说:“虹儿,要是我失手掐死你妹妹,你会不会帮我辩护,让我无罪开释?” “蓝儿,你要看好我腰间的枪,我不希望突然发现少了一颗子弹,而那颗子弹刚好穿透你妹妹的脑门。” 左天虹和左天蓝不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完全漠视他们自顾自的讨论起哪个女孩上相、哪个女孩“可观”,让他们气得牙痒痒又不能发作。 他们皆知万一真的惹恼了她们,左家女儿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到时他们可能被休了都还不知该去哪里找逃妻,只好猛生闷气。谁教他们长得“太帅”,这一刻,沈烈阳感觉被人恨着。 “咦,大姊,你看左边那位穿淡红色礼服的女孩怎样?”左天蓝觉得她看起来好像满乖巧的。 “蓝儿,你的眼光不错哦,她看起来很讨喜,就是怯懦了些。”可惜那女孩不敢去抢范樱樱的风头。 她们的目光停在可爱小巧的余巧君身上,正好左天青实在受不了范樱樱一再追问他何时接掌医院,以及纯为利益的空泛问题,急着找人开脱,于是一把拉住离自己最近的余巧君,对她露出令人迷炫的笑容。 “原来小鬼中意这种胸无波澜的典型呀?难怪他偏好同是扁平族的安迪。” 左天蓝语带嘲讽地注视着场内的三人,顺手拍开老公在腰上不安分的大掌。 几乎所有的左氏成员视线都绕在同一处转,唯独新闻鼻敏锐的左天绿不由自主的盯着门外一抹黑影,发现那人似乎找不到入口。 她莞尔一笑,离开老公的怀抱,用眼神暗示他安心,再悄悄地打开落地窗朝门口的人儿招招手,要那人走“捷径”。 ☆☆☆ 好大的庭院,孟洁东摸西找,就是找不到大门的正确位置,加上外面的温度低了点,令她十分着急。 本来她是打算守着老先生到他咽气为止,可是他那群不肖子孙因遗产分不均跑到病房去闹,并因她是外人而将她赶出病房。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搭公车回自己的租屋处,等她一回到家才想起她答应让小君在自己房里换装赴宴,所以钥匙在小君身上,因此她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于是她匆匆地叫了一部计程车来到院长的家,可是她从未到过院长的住所,只知在阳明山一带。 幸好是好心的司机阿伯指点,她才在众多豪宅中看到写着“左公馆”三个字的门牌。 “好饿,院长的宴会应该有东西吃才是。”来来回回找了好几趟,孟洁的体力有些透支。 她正想如果再找不到大门进去,干脆坐在外边等余巧君好了,没料到月光下突然有个漂亮的小精灵向她招手,她毫不迟疑地靠了过去。 “你……叫我?”哇!好美的女孩,真像妖精。这是孟洁对左天绿的第一印象。 左天绿眼睛为之一亮,她从未看过这么适合当情妇的女人,她有点坏心地想煽动这女人去教训刚才想弑小姨子的两位姊夫,那画面一定很爆笑。 “我是左天绿,小姐贵姓大名?”她摆出童叟无欺的招牌笑容。 “我是孟洁,大家都叫我洁儿,你是院长的客人吗?”孟洁发现里面好热闹,似乎医院的未婚女性员工全到齐了。 院长的……客人?!左天绿的笑容冻结了三秒钟。“我姓左。”这样她该懂了吧? “我知道,左小姐,你刚才自我介绍过了,我姓孟,你可以叫我洁儿。”她基于礼貌,所以又报了一次姓氏。 嗄?“洁儿,你是医院的……员工?”她本想问“是医院的病人”,而且是精神科的。 “我是护士。” “护士?!”她的反应好怪异,左天绿开始有些讶然。“你不认识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是我以前看护过的孕妇或是小孩子的母亲,我居然忘了自己病人的名字,请你不要怪我太疏忽。” 孟洁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改变,着急地对她道歉鞠躬,令一向伶牙俐齿的左天绿顿时呆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整个脑袋空白一片。 她……她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表里不一,让自己空欢喜一场,什么最佳情妇代言人,眼前的洁儿根本是迷糊蛋一个。 咦?!蓦然一道灵光击中左天绿狡猾的思路,就让小弟去疲于奔命,照顾这个连大门就在眼前也找不到的“孩子”。 “洁儿,你来参加宴会要走那一边。”她指向左天青所站的位置方向。 由于余巧君正背对着孟洁,加上大厅的水晶灯光太亮让她瞧不清楚,所以即使左天绿所指的方向亦是余巧君所站之处,她还是错过了余巧君。 好玩,有趣极了。左天绿开始撒网,“你不知道今天是左少爷的选妻宴?” “知道。” “你不想成为左氏医院继承人的妻子吗?那可是很风光的。”而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又暗暗加了句。 听到这番话,孟洁单纯的眼有着迷惑,那神情遽然让左天绿呼吸一窒,多媚的迷离眼神,简直是上天的杰作,可惜在天真的她身上是一种浪费。 孟洁秀眉微皱,不以为左天绿的问题与她有何关系,只问道:“我可不可以先吃点东西?”她饿扁了。 “可以,你跟我来。” 一转身,左天绿碰到坐不住的老公,手腕一勾便为他介绍孟洁这位与众不同的大美人。 沈烈阳和孟洁一照面都微微一僵,接着才露出平常应对的礼貌,并未因对方出色的容貌或失色的俊颜而有所失常,一切都因太自然而显得不造作。 左天绿非常不高兴他们的表现,觉得他们至少要惊呼一声来应应景。 “老婆,你在生气?” 是,她在生气。左天绿没好气的问:“你不觉得洁儿非常美艳动人吗?” “她是很美呀?可是我的老婆更美呀!”在他眼里,绿儿才是唯一的美女。 “贫嘴。”她笑着拉拉沈烈阳换肤失败后皱皮。“洁儿,你没被我先生惊人的外貌吓到吗?” 孟洁眨眨困惑的眼,“我为什么要吓到,他是你的先生不是吗?” 这番令人绝倒的话再度使左天绿怔愕,她的神经真不是普通的粗,难道她没看到沈烈阳脸上可怕的伤痕吗?否则怎会反而用问句来考倒自己? 旁人初见烈阳略显狰狞的皮相,大都是远而避之看情况,确定他不如外表般可怕后才敢靠近,而洁儿却能视而不见地与他打招呼,真是具有左家人的特质,这样的奇女子不揽进左家族谱太可惜。 “洁儿,来,我替你引荐一位朋友。” 命运的转轮因左天绿的介入而开始运行,两条平行线渐成重叠。 ☆☆☆ 不耐烦的情绪浮上左天青不再刻意隐藏的脸,他的三位姊姊虽然狂妄自大,但至少她们确有本事,而且懂得用幽默收敛其锋芒,使人失去戒心。 但这个女人的破坏性不容小觑,他的耳膜已发出鸣声,他发誓若再继续听范樱樱“学术性”的演讲,他一定得去挂急诊。 为了摆脱她寸步不离的盯人术,他只好找个替死鬼来转移目标。 “你是放射科的巧君是吧?” 冷不防被左天青握住手臂而脸红心跳的余巧君,由于太接近心目中的神祗她反而显得有点羞怯,只能用点头代替回答。 “你觉得今晚的宴会还可以吧?希望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他用万人迷的笑容横扫四周,周围的女人们呼吸声顿时变得沉重。 由于他的主动示好,原本畏惧范樱樱的女人们立刻芳心大动,纷纷丢弃自尊地靠近他,形成一个半圆,将三人围在半圆内聆听他们的交谈。 “不……不会,很好。”余巧君的心跳飞快,都快停止呼吸了。 “你很可爱,要不要当我女朋友呀?”左天青用玩笑式的口气打趣,并非当真。 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余巧君不敢相信她的好运,自己居然在众多美女中受到青睐,即将成为左医师的知心伴侣,惊愕的表情在她脸上一览无遗。 “天青,你不要逗弄人家小护士,她哪配得上你。”范樱樱示威似的斜睨了她一眼,占有性地勾上左天青的臂弯。 一句刻薄的言语将身处天堂中的余巧君打入地狱。 “范医师,人生而平等,你没有医者父母心的胸襟哦!”左天青脸上虽带笑,但眼神却森冷不已。 这女人太嚣张了,他是看在她是左氏医院的外科医师身分上,才不想当场让她难堪,很技巧地抽出被她勾住的手臂侧望着她。 “你还叫人家范医师,听起来好生疏。”范樱樱面露不悦地撒娇,“叫我樱樱啦!” “我们好像也没熟到哪去,你的盛情教我惶恐,范医师。”真……真恶心的做作女人。 范樱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说:“放眼这一室,只有我的美丽和才识足以担任你的妻子,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 “你的美意我无福消,难道你不晓得我只喜欢‘男人’?”他特别强调自己的性向。 这报章上的小道消息由他亲口证实后,在场的女人全都脸色一变,大叹上天不公。 只有范樱樱面不改色,一副自信过头地娇笑着。 “等你和我结婚后,我有把握一定能治好你的毛病,我的身体可比那些硬绑绑的臭男人柔软,包管你爱不释手。” 说着,她还刻意用壮观的上围碰碰他的胸膛,大胆地依偎在他怀中摩擦,放电的眼眸更带着性的邀请,媚得虚假。 你做梦,要我娶你我宁可娶乖巧的巧君。左天青冷冷回绝,“我对荡妇没兴趣。” “你……”范樱樱脸一沉。“我喜欢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 “在大庭广众下对我性骚扰,连我都替你感到脸红,你大概不是处女吧?技巧这么熟练,麻烦你把伸进我衣服的手放回原位,我可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左天青恼极了,从没见过有人厚颜至此,哪有女人一见到男人就自动贴上“私人专用”的标签?她不要脸的程度教人咋舌。 而且今日她可以随便地投怀送抱,难保他日不会偷爬墙,带着别的男人的种冠上他的姓氏。 范樱樱理直气壮的说道:“现在的女孩子有享受性高潮的权利,婚前保持童贞是不可能的事。”她的意思是她已非处女,而且视性如同白开水,渴了就端一杯来解渴。 “是吗?那你继续享受性高潮的自由。巧君,要喝杯香槟吗?”他觉得范樱樱真是不可理喻,便转头对着余巧君有礼的问。 余巧君愣了一下,随即脸颊飞红:“呃,好。” 左天青手一举,招来临时请的侍者,用十分温柔的绅士风度递给她一杯香槟,无视范樱樱女王似的玉手正等着他献殷勤。 “香槟甜甘不醉人,多喝一点无妨。”他瞄了一旁的家人,可恶的家人,竟凉冰地作壁上观。 受庞若惊的余巧君心口一甜,忘了他的同性恋宣言,如踩上云端般快乐。 “天青,我的香槟呢?”范樱樱的口气带着命令,仿佛他该服侍她。 “请叫我左医师,还有请你记住一点,我不是你养的狗,没有必要忍受你的骄纵。” 好歹出门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啥德行,他在心里冷嗤。 “天……左医师,我自认为符合你择妻的条件,你对我有何不满?”范樱樱暂时忍住气。 “条件?”他故作潇洒地撩撩一头长发。“我的条件是男人,你要去变性吗?” “你在耍我吗?这场选妻宴可是院长特别宴请全医院未婚女性而办,你不要羞辱我。” 范樱樱出身上流社会,母亲是国代,父亲拥有一间规模颇大的制药厂,从小她就是备受宠爱的独生女,身边仆佣成众任她吆喝。 家境优越加上自幼聪颖,她的人生道路一路顺畅从未受挫,尤其是出众的容貌,更让她受尽男人谄媚的吹捧,不懂所谓的人情世故。 在她狭隘的观念里,每个人都该奉承她,视她为唯一的发光体,所以她目空一切,鄙视家世低等的下阶层人物。 范樱樱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台大医学院,出国深造了两年,前年才在母亲的人情推荐下进入左氏医院任职,孤傲的脾气和医术成正比!令人又敬又畏。 她从不主动与人攀谈,若非必要她向来高傲地独来独往,对于护士的专业则嗤之以鼻,常以使唤下人的口气命令人,因此她的人缘之低可破金氏纪录之首。 孤芳自赏又浸淫在自己假想的世界中,不涉足红尘,范樱樱只活在她为自己所高筑的象牙塔内。 “范医师,你不过是众多女性之一,我就算是瞎了眼也不敢要你这朵火琉璃,易碎又烫手,是你太高估自己了。” 范樱樱的高贵面具裂了条缝,渗出一丝愤怒。“我是全场最优秀、最美丽的女人,你敢蔑视我?” “男人要的伴侣是温柔、体贴、娴雅,你那咄咄逼人的强势作风叫人难以领教,多学学巧君的可爱、甜柔吧。” “哼!一个不起眼的小护士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她用不齿的眼神射向余巧君。 余巧君瑟缩了一下身子。 “范医师此言差矣,大鱼大肉吃多了易伤身,不如清粥小菜来得爽口。” 左天绿娇柔的嗓音一起,众人自然让开,视线落在两位截然不同的美女身上,一清灵脱俗,如落尘精灵般晶莹剔透;一艳丽非凡,妩媚如同秋末火枫,扣人心弦。 左天青的眼光一落定在左天绿身旁的孟洁身上时,就像磁铁遇着了磁石,想转都动不了地停格了。 “你是左……小姐。”范樱樱微微一怔,分辨不出左家三姊妹。 “我是他三姊左天绿。” “嗯,”她不太习惯的来回盯着两张同样清妍的脸孔。“我知道你们是四胞胎。” 左天绿扬起天使般的笑容说道:“我小弟口拙,怕是得罪了范医师,我在此向你赔罪。” “不敢当,你多礼了。”范樱樱愠怒的心情稍微平复。 “对了,我带了一位朋友要介绍给小弟……哟!”左天绿眼一凝,伸手偷捏了下呆如木鸡的蠢么弟。“你傻了呀?” 回过神的左天青仓皇一笑,用眼角偷瞄短发的美人儿,“三姊,你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哈!天雷终于勾动地火,她这下功德无量了,左家最后的存货发春了,接下来的他也难逃美人情关。 “呃,没有没有,有事姊吩咐,小弟服其劳。”一转眼,他识相地拍起马屁。 “洁儿……你要跑到哪去?”左天绿把正想和余巧君说话的孟洁拉了过来。 “等一下,左小姐,我钥匙还没拿回来呢!”孟洁的死脑筋相当固执,非拿到钥匙不可。 两人一拉一扯形成拉锯战,脸皮薄的余巧君受不了众人的注目礼,连忙跑到衣帽间取出钥匙交给她,一场大战才告终结。 “洁儿,这是我小弟左天青。小弟,她是孟洁,医院的护士。” “孟小姐,你真美。”左天青不假思索地说出心底的话。 美?孟洁摸摸自己看了二十八年的脸皮。“会吗?左小姐才是大美……哇!你好漂亮哦!和左小姐长得好像。” 此话一出,当场有人翻白眼,也有人差点口吐白沫,不过大家都是多年同事,早已习惯她的单“蠢”。 “谢谢你的赞美,我们都一样漂亮。”左天青过河拆桥地推开三姊,热情非凡地握住孟洁的手打招呼。 “你比较漂亮,真的。”她边说边用眼光找着和他一般拥有美丽容颜的左天绿,可惜被他宽阔的胸膛挡住。“你姊姊呢?” “她呀!”他佯装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背后的左天绿,“三姊大概找她老公恩爱去了。” 恩你的大头鬼,再假装同性恋的丑相呀?现下本性显露无遗,成了狼氏一族了吧!左天绿记恨地取下胸花的别针往左天青倒三角的窄臀一刺。 “啊——三……三姊,手下留情。”他立刻闪开让三姊露面,三姊好狠呀!痛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小弟,你的握手礼是不是久了点?可别乘机占人家便宜,你忘了你的性向了吗?玻璃小弟。” 左天青横了她一眼,里面有着重重的埋怨。“男人嘛,总要保护女孩子,我怕她不小心跌倒。” 他双手紧握孟洁吹弹可破的白皙小手,笑容可掬地恢复他的男儿本性,丝毫不顾忌旁人异样的眼光。 他身为左家人的任性和霸道,此刻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就是不放手。 “说得也是,反正你和洁儿都是同性别,互以姊妹相称即可。”左天绿再将他一军。 “三、姊,坏人姻缘会一辈子倒霉。”他先瞪了三姊一眼,然后亲切地抚抚孟洁的手。“我三姊爱开玩笑,你可别当真。” 孟洁眨眨如扇的长睫毛,迷惑地看看不自由的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第三章 嗄?! 左天青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有几秒钟的呆滞,随即笑得十分开怀,原来她不晓得自己的同性恋宣言,好佳在。 “对不起,左先生,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你握得太用力了。” 他低头一瞧,心疼又不舍地轻揉着她的手,“你的皮肤真细,轻轻一握就泛紫。” “没关系啦,左先生,这是天生的,揉也没有用。”孟洁不好意思害他自责。 “叫我天青或是青,别太生分了。”他愈摸愈上手,感觉真是舒服。 他矛盾的话语前后不一,惹得众人瞠大眼睛,无法置信他翻脸之快速,一致用讥笑的眼神望向一脸愤慨的范樱樱,谁教她太目中无人引起公愤。而对于她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自取其辱一事,感到幸灾乐祸。 孟洁迟疑着,“这……不好吧!我又不认识你。”头一回见面,她对他又没什么印象。 “你不认识我?!”他骤然拔高声量,一副不可思议的拙样。 “我是不认识……”孟洁想想又不妥,“你是左小姐的弟弟不是吗?” 他几时成了配件,她认识三姊居然不认识他?“我姓左。” “我知道呀!”他们姊弟好奇怪,都说一样的话。 “那你还……”左天青突然有些领悟,“左院长是我父亲,我就是这个选妻宴上的左医师。” “喔,你是左医师呀!可是你好年轻又太漂亮,我还以为你是模特儿呢!”她无意中说中他的副业。 左家三姊妹大约一百六十五公分高,而高她们十来公分的左天青正好一百八十公分,在男模特儿行列中身高算是中等。 但辅以俊秀的外表和淡漠的气质,他在舞台上的光彩无人可媲美,为他赢得无数的掌声。 “哈、哈!笑死我了,小鬼,你的魅力不再呀!”左天蓝抱着肚皮狂笑。 大姊原叫她不要捣蛋静观其变,但她捺不住性子跑来偷听,不料竟听到如此好笑的对话,真是好玩。 “二姊,你闭嘴。”左天青一恼,忘了她的暴力倾向。 “吼我,你找死。” 什么手足情谊全显现在这狠心的一拳,他飞出去的漂亮落点,就在父亲大人足下,“孝顺”得连神佛都笑了。 “哎,我的天!真……狠,当我是沙包呀!”左天青攀着父亲的裤角站了起来。 一屋子的女人被左天蓝的快拳震得张口结舌,尤其是看到左天青的下巴都肿了,嘴角的血丝顺流而下时,更心惊胆战地窝成一堆,生怕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你真粗鲁,怎么可以打人呢?咦,你长得和左小姐好像。”太奇怪了,竟有三个长相雷同的人。 孟洁心思简单,一看到有人受伤就立即发挥护士天性,她紧张地奔到左天青身边检查他的伤,眼尾余光瞧见出手女子的长相,两道弦月眉陡地连在一起。 “你骂我粗鲁?!”左天蓝不怒反笑,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骂她耶!太新奇了。 “你们……”她比比左天绿,再指指左天蓝。“你们是双胞胎?” “不是。” 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可恶,存心要戏弄她。 左天青痛得一手扶着下巴,另一手仍不安分的握着孟洁为他拭血的柔荑,有点变态地感谢二姊的那一记重拳。 “洁,我们是四胞胎。” “四胞胎?!”她讶然一呼,没有听到他以洁称呼她。“你妈妈好伟大,一胎四胞一定很辛苦。” 杨飘若站在一旁,微笑地点点头,这女孩不若外表般沉练,内心十分纯净,当下对她有了分好感,唯一担心她太纯真,大概会被自己的儿子当玩具耍着玩。 “左、天、青,你嫌一拳不够劲是不是?”左天蓝不太甘心地挥挥拳。 “二姊,我看你那一拳已经让他开了窍,你瞧他的手在犯贱了。”左天绿朝二姊使使眼色。 她坏心肠地说道:“这位小姐,小心爱滋病,我家小弟可是被男人睡过哦!他是个gay。” “二姊——”左天青呻吟的哀求,发觉假装玻璃逃婚的计划,这下成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洁,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千万不要听信谣言。” 孟洁被搞混了,一心无法二用。“你是不是同性恋和我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我的心受伤了。”他将扶下巴的手改捂上胸口。 “你不要伤心,我不会歧视同性恋,只要真诚相待,性向不是问题,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 她的安慰听在左天青耳中如晴天霹雳,这是现世报?! “对对对,说得真好,你的观念很正确。”左天蓝不忘落井下石。 “二姊,你少添油加醋。”他这次真的受了重伤,而且伤在心。“洁,我、不、是、同、性、恋。” “我懂。”孟洁很开明地朝他一笑。“你是怕一旦爆光会使家人为难。” 好媚的笑容,他几乎要醉了。“你好美,当我的女朋友吧!” “嗄?可是你……你是同性恋耶?”她看看自己女性化的曲线。“何况我不是男人。” “就是女人才好呀!”他十分无奈地小声咕哝着。 左天青表现出的无力感让左家人捧腹大笑,一致投孟洁一票,认为她的出现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左天虹非常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说我不帮你,老爸的头顶在冒烟了。” 左天青的危机感立升,他怎么会遗漏老爸这头大熊,还大声地拆穿自己的谎言,简直是自掘坟穴。 他看都不敢看左自云发怒的脸,一鼓作气拉着孟洁就往外跑,根本顾不得有人挡路,只空出一只手推开阻碍,三步并作两步逃命去。 他身后传来一阵咆哮声,每个字、每个音都清晰无比。 “死兔崽子,你也骗你老子,不要给我跑,我要打死你——” 伴随着左自云的怒吼声,旋即是一抹奸笑浮上他的老脸。 ☆☆☆ 夜里的星辰特别明亮,宛如珍珠般大小,少了光害的天空特别湛蓝,即使在黑夜中依稀可见天空是一片深蓝,在月光的衬托更见幽美。 一辆青中带蓝的跑车在平坦的柏油路上奔驰,四周一片空旷寂寥,伴着此起彼落的虫鸣声,偶尔还有一、两声晚蝉轻吟。 跑车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男性笑声,左天青非常得意的控制方向盘,维持时速六十,穿梭在迂回的山路上。 “你到底在笑什么,真的有那么好笑吗?”孟洁实在看不出有何好笑。 “你不懂,我好不容易扳回一城,真想看看老爸那张脸变成苦瓜是什么样子。”老爸的吼声中气十足,太美妙了。左天青连心都在笑。 自己老是被算计,这回可让老爸在员工面前出了个大糗,颜面尽失了吧。 “你好奇怪,这样也值得高兴,在宴会未散时离开是很失礼的。”她不懂他在想什么。 左天青笑着摸摸她搁在大腿上的手。“别看我是家中独子,排行最小就是最受宠,其实我最可怜,老是受欺负。” “你的家人会欺负你?”她很怀疑地侧着头,流露出自己都不自觉的风情。 “不相信?”左天青垂下嘴角控诉家人的不仁。“你看我二姊当众打我一拳,而她还是个高级警官呢!” “咦!她是警官?” “对呀!知法犯法的现行犯,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老在背地里放冷箭,害我伤痕累累。” 他在博取同情,这是狩猎芳心的第一步。 孟洁当真起同情心,“难怪你喜欢男人,家庭暴力会改变一个人的性向。” “我再一次重申,我不是同性恋,一切都是为了逃避我老爸的逼婚而假装的。”现在的他是心有千千痛呀! 当初为了逃避老爸逼婚的计策,现在反而将自己困住,他是自作自受,无处申冤。 但她也太夸张了吧!不管他怎么解释,总有办法曲解原意,令他百口莫辩、尝尽苦果,不得不道出实情以明“清白”。 他不知道三位姊夫为何会对三位姊姊一见钟情,但是不一瞧见洁眼中的纯净时,心就好像跌落碧蓝的湖里,不想挣扎地任由它沉溺下去。 也许这就是爱吧! 他好想高声地向全世界宣告,他找到身体内失落的那根肋骨,什么拒婚情事全是狗屎,现在他要高唱结婚进行曲。 不过首先得猎获佳人的心,把她牢牢地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尤其在她似乎还少根筋的情况下,追爱的困难度尚是未知数。 单纯的人应该比较好骗,既然他有三位狡猾成性的姊姊,加上老爸阴险的遗传基因,这条情路走起来应该会很顺畅,毕竟左氏传奇非浪得虚名,优良传统要继续传承。 “洁,我真的不是同性恋,我可以用我老爸的名誉起誓。”左天青一脸无辜的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发誓。 看似无辜,实则挑逗,他爱死握住她小手时的柔软触觉。 星眸迷蒙的孟洁不安地说道:“这样不好吧!院长德高望重岂可拿来儿戏。” “呵,你……真可爱。”他被打败了。“你家住哪里?” “你要送我回家?” 左天青一怔,直觉地踩下煞车,用着无可奈何的宠溺表情望了她一会儿,趁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下在她嫩嫩的粉颊上轻吻一下。 “当然要送你回家,顺便请你收留无家可归的我。”好香、好甜的粉嫩肌肤,他一吻就上瘾了。 狩猎第二步,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你为什么……亲我?”纵使感到心口怪怪的,孟洁单纯的心只容得下这一件事。 “因为我喜欢你。”他又倾过身,在她不察的唇落下浅吻。 “可是你是同性恋呀!”她不解。 啊!他好想学狼嚎,仰天长啸发泄一番。 好吧!将错就错,同性恋就同性恋,等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迷不迷糊。 “是呀,我以前是喜欢男人,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忽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心痒难耐地想亲亲你。” “隐藏双性恋倾向。”孟洁脱口而出,接着心跳紊乱地从眼睫毛下偷瞥他一眼。 有意思,由同性恋升格成双性恋,这算不算是一种进展?他暗忖。 “洁,你是这么的善良,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帮你什么?”她傻傻的落陷阱。 左天青心怀不轨的握住她的双手,横过排档杆。“帮我走回正确的人生道路。” “正确的人生道路?”她无法消化这么复杂的大道理。 “我好想成为真正的男人,不要老是被人耻笑是不男不女的怪胎,你会帮我恢复男儿本‘色’吗?” “可是我……我是护士不是心理医师。”她怕所学不及,帮不了他。 孟洁的犹豫看在他眼中着实迷人,那翠眉微颦的娇憨自然流露,逗得他心都酥了。 左天青的狼性蠢蠢欲动,真想将她压在身下彻底欢爱一番。 “不,你是我的良药,我是个医师,你不相信我对自己的诊治?”对了,他可以利用自己是外科医师的身分。 “我……” 他的上半身几乎都靠在她丰盈的酥胸上,用着恳求的目光哀求她,“你忍心见左家绝后,让我父亲年老无法享受含饴弄孙之乐,过着孤单的老人岁月?” 孟洁沉默了会,“我……我要怎么帮你?”她迟疑地问道。 她心太软,一下子就中了他的诡计。 “只要让我爱你就好。”左天青的狼手轻抚她的粉颈勾引着。 “是吗?我不太懂。”她觉得车子里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 “没关系,不懂可以学,我教你。”他用嘴轻碰她微启的唇瓣。 她的嘴唇微微一颤,声音有些抖。“我……我怕学……学不会。” “这样吧,我们先来练习一下。”他的眼底蒙上淡淡的情欲。 “练习?” “像这样……” 他根本不让她有思考的机会,男性天生的掠夺性让他直接袭上她的唇,任性的舌尖卷入她的口中肆虐,吮吸那份甘醇的甜蜜。 孟洁生涩的反射动作让他欣喜不已,一个简单的吻变得失去控制,他无法满足于单单只是唇与唇的相濡以沫,一股情欲之火冲向四肢。 “噢!宝贝,我要看看你的美丽。” 左天青贪心地咬开她胸前的扣子,火热的手探入连身裙下抚摸她细滑的大腿,展开征服的前戏。 “这……不行……你……不可以……这样……” 孟洁本能地夹紧双腿,一只手无措的护住胸前难掩的春光,脸颊在车内灯光照射下染上绯红。 她认为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身体却好喜欢他的亲近,这让她觉得羞耻。 “乖,我的洁,放轻松,你不是要帮助我重振雄风?”他轻哄着。 “可是这……这太放……放荡了。”身体好热,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南丁格尔舍己救人的精神,不就是你身为护士的天职?我现在好难受,你快救救我。” 他的卑劣手段尽出,不惜祭出垂死野狗的可怜相。 看他真的很难受,额头都冒出汗,她终于不忍的问:“我要怎么救你?”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吻我让我爱你。” “什么?” 趁她一瞬间的失神,左天青一手抚上她两腿间的深幽处,另一只手则将她的两手握住拉高,磨蹭他的侧颈。 他不客气的牙齿一一解开那排花形钮扣,充满欲念的舌尖开始画着胸罩上浑圆的乳房,并粗鲁地咬断那细细的肩带,露出整个饱满的双峰,像个饥渴的婴孩拼命的吸吮。 宛如天籁的呻吟声如同开启天堂殿门的钥匙,左天青抑制不住的拨开她底裤的边缝探了进去,感觉她的湿润。 突地,一道灯光从车后远射而来,左天青懊恼的低吼一声,连忙放倒她的椅背,和她跌躺在车内,静待碍事的车辆过去。 从车子的后照镜中,他很清楚地看到那未关起车窗呼啸而过的气脸,正是自视过高的范樱樱,她脸上的怒色可谓是精彩极了。 他有一丝痛快,也知道自己的欲望有多强烈,却又不想让撩人的春宫秀平白养了别人的眼。 再过不久,其他与会的女人必定会陆续下山,总会有心细的人瞧见他静止不动的车子,然后好奇地下车观望。 所以左天青虽感受到手指上的湿润,她的热情是他的福气,但是现在的时间、地点不允许他接受,他只能露出苦笑。 尤其她青涩羞怯的反应,使他更珍惜她的纯洁无瑕,不想在一辆密不透风的车内,轻易地亵渎她的完美。 “你真甜蜜,我的洁。”他吻吻她汗湿的乳沟。 不该吻的,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彻底崩溃。 真是羞死人了,……她愈想脸愈红,全身泛起一阵燥热。 “宝贝,用不着害羞,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喜欢你,自然会抚摸你的身体。” 左天青拉下她的手一一亲吻她纤细的十指,捺着奔狂的欲望为她穿好衣服,至于扯坏的胸罩,他则一言不发地将它丢弃。 “你……你那个……不难过吗?”孟洁羞于启齿地指指他胯下。 他装出委屈的模样。“好难过,你要帮我吗?” “怎……怎么帮?” 她的烦恼完全显露在艳丽无邪的美颜上,他不禁庆幸自己的好运。 “我不是说过要教你的吗?”他眼中闪过一抹狡光。 突然远远的两、三辆车子正朝他们的方向而来,他重新发动车子,不要命地利用跑车的高性能飞驰。 “啊!”孟洁害怕的大喊,玉手不自觉捉住他的手臂。 看着她,左天青满心的爱恋又一涌而上。“呵!我天真的情人。” 他空出手反握她温柔的手心。 这是他的女人。他心满意足地摸摸她清秀的脸颊。 “洁,我好爱你哦!” 她微微一笑,侧头看着他,“左医师,你不要开我玩笑了。” “天青,不,叫我青。”好美的笑,他真想要她成为他的。“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那么生疏吗?” 他认为两人的关系已到了唇齿相濡、肌肤相亲,那又何必如此生疏。 “左……青……”孟洁猫似的轻唤引起他轻颤。 果真是蜜酿的女人。左天青柔声的说:“洁,我们俩都流了一身汗,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冲洗一下?”最好有张床,他不禁幻想着。 “我家可不可以?” 她是单纯的想让两人清洗一番,可是软哝的音调却让人无法不想入非非,像是热情的邀请。 “好、好,当然好。”大野狼最喜欢小绵羊的窝了,他伸手揽了她一下,“你家怎么走?” 在不知情的无心下,孟洁的香闺进驻了一匹狼,从此颠覆她平静的生活,带来一连串惊喜。 重叠的生命化为一直线,替未来注入一份情。 ☆☆☆ 曲终人散,闹剧归零。 “老爸,你太奸了吧?” 左自云原本的怒容一转,笑得合不拢嘴。 “怎样?姜是老的辣,你看青儿的猴急样,说不定今晚就下了种,明年我就有孙子可以抱。” “爸,文雅一点,亏你还是一所医院的院长。”顽童心性。左天虹不免提醒他收敛点。 “无妨、无妨,今天我太快乐了。”他已经准备着手筹备另一场婚礼。 左天蓝调皮的说:“老爸,小心乐极生悲。” 他恼怒地瞪着二女儿。“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狗嘴若吐得出象牙才怪,老爸,你是不是想抱孙子想疯了?” 左天蓝不经大脑的一言,立即引起两位姊妹的恐慌,各自拖着老公赶紧回房,以防矛头转向她们。 但—— “对了,女儿、女婿们,赶紧回房休息去,不要忘了制造我的小金孙。”左自云可没忘了一年之期。 “唉——” 叹息声出自两名女子之口,她们狼狈的瞪着自知失言的左天蓝,在父亲的“关爱”眼神下,乖乖地回房制造小孩。 当然她们的丈夫是乐于从命,一关上门就开始嗯嗯咿咿,做得不亦乐乎。 第四章 “你饿了?” 细微的腹鸣声传入刚沐浴完的左天青耳中,他嘴角挂着笑意凝视一脸尴尬的佳人,一把拉她入怀吻吻她的唇。 本来他是打算光着身子出来,但是顾忌未经人事的她会不好意思,所以随手在架子上取下一条浴巾裹住下半身,表示一下他的体贴。 “你……你不穿衣服吗?会冷的。”虽然一晚未进食,但此刻见到只围着浴巾的他,孟洁下意识地担心他会冷而摸摸他的胸口。 好不容易降温的欲望因她的碰触复升,他搂紧她说道:“你帮我加温好了。” “帮?!”她马上联想到车内的一幕,倏地退开。“我……我去帮你找件衣服。” 她急急忙忙的往卧室走,左天青十分不悦地跟在她身后,顺便关上门落锁,她到哪去找男人的衣服,难不成她有男朋友? 这个想法令他非常火大,平时吊儿郎当的嬉笑面具卸下,露出一副吃醋大丈夫的模样。 “你怎么有男人的衣服?” 转过身的孟洁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男装滑落地板。“你干么站在我背后吓人?” “少说废话,衣服是谁的?”左天青很蛮横地在衣服上踩了两脚。 “那是表姊男朋友的衣服,我向她借礼服的时候不小心放进去的。”她嗫嚅的说道。 因为小君急着借礼服,表姊在匆忙之间连未来表姊夫的衣服也一并打包,直到小君换衣服时才发现她做的糊涂事,并告知自己。 “真的?” “嗯!” “没有骗我?” 她不解地拎起衣服拍拍灰尘。“你……是不是在生气?” “对,我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左天青是大男人主义在作祟。 孟洁纳闷的问:“为什么?” “你不要抱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他霸道地扯掉她手中的衣服。 “嗄?!” “不准嗄,以后只准抱我的衣服,其他男人的东西一律不准碰。”他就是不高兴她身上有别的男人味道。 “我不懂,只是一套衣服而已。”其他男人的东西不准碰?可是她的职业是护士呀! 左天青孩子气的嘟起嘴,“我吃醋嘛!” 呃,他……他的样子真像个孩子。孟洁咕哝着,“衣服又不是人。”他气嘟嘟的模样让她真的好想笑。 “没办法,我度量小,你是我的女人,怎么可以去碰别人的衣服?”他就是小气怎么。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人?”她忍不住为他的孩子气轻笑出声。 “就在刚刚,车子里……”左天青不介意帮她恢复记忆。 孟洁脸红地垂下头。“不、不要说了,那怎么能当真?” 不能当真吗?他邪邪地勾起唇角倏地贴近她,将手伸向她的大腿。 “刚刚我才在你体内遨游了番,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唔、不……不行啦!手拿……拿开。”她浑身乏力地想拨开他的手。 他轻舔她的耳后。“你的表现让我好满意,你忘了自己如何在我身下尖叫,弓起身子求我爱你了吗?” “不……哦,那是你……唔……不要……”他轻柔的爱抚让她觉得好热,全身发烫。 “是呀,全是我,要不要再试一下?很好玩哦!”她的一切全是他的。 孟洁的心有些动摇,很想接受他的提议,但一丝道德心和女性矜持,始终困着她心底的那抹灵魂,蓦然—— 她娇喘地推开左天青,拉拢不知何时被他扯开的衣襟…… ☆☆☆ 几乎像经过一世纪般长的时间,孟洁完全虚脱无力的趴在左天青光洁的胸口,体内仍包裹着令她快昏厥的他。 汗水淋离的在两具赤裸的身躯上发光,短发中混着长发,美丽而动人,阳刚的男性身体是如此健美,阴柔的女性胴体上有着欢爱后的红晕,更显娇美。 他俩裸裎相拥的美好画面令人不禁叹息,赞美上帝的巧思。 “可恶,你骗我,你根本不是同性恋。”她是天真了些,但不代表她是笨蛋。 激情过后,她才惊觉上了当,他的表现太熟练,根本不是一个同性恋者该有的举动。 “我一再解释我并非同性恋,是你不相信在先的哦!”左天青满意地轻抚她光滑无瑕的玉背。 “你故意误导我,还……还骗我上床。”她真是太丢脸了,就这样把贞操给丢了。 “哪有,我只是用我的方式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让你得到证实罢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孟洁从未遇到无赖,气得捶他一拳。“你根本是欺负我老实。” 老实?没错,他就是吃定她与外表不符的老实,才能这么快就得到她,他自己也觉得满得意。 “洁,你的记性真不好,我问过你后不后悔,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她被他挑起的欲望冲昏头了。“你就会欺负我。”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乖,我的洁,记性不好没关系,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帮着记,别人欺负不到你头上。” 以后只有他一人可以欺负她。左天青自私地想着。 “你……我不要再相信你的鬼话。”孟洁作势要离开他,不料反而挑起他已熄的焰火,让他伸出手揽回她。 她抚着头,“噢!别再来一回,我很累。” 他的眼变得黯沉,双手托着她的臀。“你累就休息,我来就好。” 当他开始挺腰向上动作时,一阵快意充斥在她下腹。 欲望唤醒了孟洁潜在的本能,自动地配合他,但无力的她已不堪负荷。 左天青看她累成这样,为了减轻她的不适终退出了自己。 接着他轻轻的将她翻转身背对他,压低她的身子从背后进入她…… 事后他为她拭净水渍,再度抱着她走回卧室,这次他们真的是纯睡觉而已,因为他也需要休息,反正来日方长,机会多得是。 ☆☆☆ “你真的好可恶、好可恶,你怎么可以那么做?身体是我的,我拥有自主权。” “洁,你不乖喔!你身体的自主权已转移给我了,我可不许你伤害它。” “你去死啦!你管过界了。”气死人了,他真是一个大无赖。 他温柔地搂着她亲吻她的发梢。“我不能让你变成寡妇,这是身为丈夫的义务。” “我又没嫁给你。”孟洁一脸不赞同的反驳。 “这还不简单,我们先去法院公证,然后再摆宴公开合法的夫妻关系,看你是要简朴的婚礼还是隆重的婚礼都行。” 左天青一副以妻为主的好好先生形象,其实霸道得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完全显现出左家人的任性。 反正只要他开口要结婚,家里的大小老奸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送上已婚行列,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心思。 “我不要嫁给你。” 他脸一沉,朝她危险的一靠。“那你想嫁给谁?”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敢不嫁,真是欠揍。 “我、我谁都不嫁。”她有些害怕得愈说愈小声,因为他的表情好恐怖。 “不行,你得嫁给我。” “我才不……不要,你好凶。”她真的好怕他。“我不要嫁给你啦!”孟洁怕得哭了出来。 左天青无奈的抹抹脸。“别哭了,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很生气你不嫁给我。” “还没嫁给你,你就凶我,那我以后不是稍一不如你意就会挨打?”她觉得自己好可怜,怎会遇上他这个恶徒。 “洁,我不会打老婆,我向天发誓,要是我打老婆手就烂掉。”手对于外科医师的他而言可是第二生命。 “哼,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打不打老婆关我什么事?”她才不相信他发的誓。 一个连自己父亲的名誉都可以拿来发誓的人,其可信度是负数,她才不要再上当。被骗一次害她失了身,从此就被他赖上,她不会傻到遭同个人骗第二次,那会显示出她的愚蠢。 “我不想对生气,洁。你是当定我老婆了,我不许你任性。”左天青因她的拒绝而有一丝恼意。 “不许、不许,你只会不许我这,不许我那,到底是谁比较任性,我只是想去上班而已。” 孟洁愈想愈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滑落。 为什么他要掌控她的工作权利?就因为她笨得和他发生关系,所以得断送往日的自由,成为他羽翼下的私人禁脔吗?这实在太不值得。 早知道她就不去院长的家,乖乖地待在家门口等小君送回钥匙。 “洁,我不是不让你上班,我是怕你身体受不住,毕竟男女在体力上是不公平的,你敢说你的身子不痛、不疼?”他好不舍她哭红的眼。 “这……已经很多天了,没那么……疼了嘛!”第一天下午起来时,她的确疼得很,但是现在好多了。 “还说,要不是我上街买了软膏,你根本就极不舒服。” 孟洁气弱了些。“那是你太粗暴,不然也不会……” “我粗暴?”左天青笑得很可恶地揉捏一下她的胸部。“是谁说用力一点,还要学电影上那种怪姿态做爱的?” 想到就有气,枉他多疼惜她,一再告诫她那种姿势很伤身,她偏不信硬要试,结果好奇心的报应是她的身体还是适应不来。 是他既心疼又不舍地马上为她买了条药膏擦抹,她才不致痛得两道眉毛都打结,现在反怪他粗暴。 不过不可否认他有一点小错,错在太贪恋她身体的美妙,每回想克制冲动就是克制不了,一再榨干自己的精力方肯罢休。 像现在两人在吵架,她两眼汪汪的模样仍是媚得撩人,他的手又忍不住想往她的身上爬,想再次与她结合。 “人家又没什么经验,怎么知道事后会那么痛,全是你的错。”孟洁难得无理一次。 “好,别哭了,是我错。”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至少你的高潮不是装的。” 她脸一赧,娇嗔地瞪他。“讨厌啦!你干么说这个。” “是,可以做不能说,那我是不是……”他一副急色鬼似地扑向她。 “青,人家还会痛啦!”她被他带坏了,变得淫荡不已,居然也有一点想要。 左天青叹了一大口气,笑着圈住她的腰轻晃。“我是逗你的,我可舍不得让你痛得在床上打滚。” “人家才没有痛得打滚,你少胡说。”孟洁抗议的语气中带着娇嗔。 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心因肉体交欢而贴得更近,她在无形中散发出女人的妩媚,对他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依赖。 她突然有感而发,或许爱不在长久,只在交心。 “是吗?让我看看你消肿了没。”左天青伸手要掀开她的裙子瞧瞧。 “不要啦!已经没事了。”孟洁不让他看,觉得羞人。 他大掌一握,抓住她挥舞的两手,男人的体力先天优于女人,何况以他霸道的个性岂容许她说一个不字。 “你别扭什么?我都瞧上好几回了。”他扳开她的大腿褪下底裤查看。“还有一点红肿,我去拿药。” “不……真是的,人家都还没说完呢!”她恼怒地在床上一跺足,心口却有一丝甜意。 左天青取来药膏,不理会她小女人的推拒作态,在她边恼边骂的嘀咕中抹好药膏。 “好了,明天应该会消肿了。”他首先考虑到自己的欲望,明天…… 孟洁也一样,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上班了,“真的?那我明天可以销假上班了。” “洁——”他微微不快地低唤。 “青,人家已经快七天没上班了,医院的人会怎么想?我都不知该用何种面目对众同事。” “有我在,你怕什么?谁敢饶舌我就不放过他。”她的靠山可有两座,他父亲便是另一座。 老爸的个性自己还会不清楚吗?当初自己打电话替洁请假时,他故意百般刁难地问明细节,处处奚落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还是早点回家受死,他会从轻发落,不判死刑。 哼!要假装也要用心一点,笑声都透过话筒传入他耳中了,老爸分明是打着伞还大喊拿雨衣来,大晴天扎起祈晴娃娃。 末了还警告他不要太安分,尽管去做,带着孙子回家可减刑。 这种老爸实在是……可爱到令人憎恨。 “我是去工作又不是闹是非,谁要你出头。”说归说,他的袒护还是让孟洁觉得窝心。 “你是我老婆耶!岂能容人欺凌,你肯我可不肯。”左天青是心偏到底。 “我……” “好了啦!宝贝,别再提这回事,我替你请了一个月的假,等假满了我再陪你回去上班。” “你陪我?!”这词怪怪的,孟洁感到疑惑。 左天青笑着点点她的额。“又犯糊涂了,我左氏医院的天才外科医师,当然要回医院报到。” “对喔,我都忘了你是医师。”她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没有其他衣服穿耶。” “噢,终于想到你老公也需要蔽体的衣物喽!”她还不是普通的迷糊。 一套衣服他翻来覆去穿了好些天,直到今日她才察觉他有多寒酸,连忙要补救。 不过也不能怪她疏忽,这七天内他穿衣服的机会微乎其微,大部分时间都是穿她的,除了上街买药膏例外。 “人家是说真的,你不要笑话我,小心我不理你。”她生气地嘟着嘴。 “你舍得?”他眼一斜,轻睨她。 孟洁气得当下不理会他,背着他整理凌乱的床铺,就是不开口和他说话,当他是隐形人一般忽视。 忙完了家务,她故意挑菜、洗菜,汲了桶水要拖地。 “洁,不要为了气我而累着自己,我来拖地。”左天青使劲接过泡水的拖把。 “谁在气你,这是我住的地方,当然要自己打扫,你滚开啦!”她不领情地推推他。 “嘴硬,你瞧你腰都挺不直了,还想拖地,想虐待我亲爱的老婆呀!”他叹口气,她变任性了。 她腰是有点酸,但他是始作俑者。孟洁不悦的回道:“我没答应嫁给你,不要乱叫。” “孟、洁——我的脾气不是很好,你想瞧我变脸后的模样吗?”左天青语带威胁地瞪她。 “你又凶我。”她委屈的扁扁嘴。 美人扁嘴是件赏心悦目的美景,他自然不放过地盯得入神。 “洁,不要冤枉我,你知道我对这件事很认真,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不要为了恼我说出很伤人的话。” “我……对不起啦!” 左天青严肃的神色让她心虚得垂下头,她对感情事一向很笨拙,所以活了二十八年才献出童贞,也不太习惯有人疼爱的感觉。 她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寄居姥姥家,由姥姥一手带大,根本没见过父亲的家人。 姥姥因个性乐观且逗趣,一家子笑称她是初游大观园的刘姥姥,有趣得令人发噱,故不称外婆而喊她为姥姥。 隐约记得小时候妈妈曾提过,她和爸爸相爱却不见容于重视门弟观念的奶奶,所以被逐出家门不得入孟家,因此他们在娘家附近租了幢小屋生活。 姥姥待她极为疼宠,舅舅、舅妈视她如亲生女儿,表姊、表哥们也一样当她是自个妹子般怜爱,应该说是很幸福。 可是她有一丝遗憾,那就是无法化开父母和无缘奶奶的心结,心中老是牵挂着。 “原谅你了,洁,谁教我爱你呢!”接受她的道歉,他就是见不得她愁眉苦脸。 “青,你人真好。”孟洁笑颜一绽,牵着他的手撒娇。 “是喔!你一笑起来,我只好英雄折腰扮小丑。”他没辙地捏捏她白皙的美颊。“亲我一下吧!” “嗯!” 她踮起脚尖吻住他,两手挂在他的颈子上,像个活泼俏皮的小女孩,一点也看不出二十八岁成熟女子该有的稳重。 这一吻又挑起他的欲火,为了日后的“性”福着想他只好先忍一忍。 “宝贝,我饿了。” 她惊讶地张大眼,“你又想要了?” 左天青哈哈大笑地抱紧她,为她的误解感到好笑。 “我指的是肚子,煮饭去,女人。” “讨厌,笑我。” 孟洁微愠地拍打他的手,甩开他的怀抱走向厨房,她凡事都很迷糊,唯独厨艺一流。 当她煮着汤时,嘴角露出一丝甜笑,更加用心地烹调添入爱的调味料。 第五章 “这家店看起来很典雅、高尚,不太像男士的精品店,你会不会走错间了?”孟洁小声的问道。 左天青投给她一个诡异的眼神,“洁,我不会卖老婆,你大可放心。” “天晓得喔,我老是被你耍得团团转,本来有点胡涂的脑袋现在变得更胡涂。”她很不是滋味的说道。 “人胡涂点好,太聪明的女人惹人厌。”他认为那样的女人不好拐,像她就刚刚好。 他们正处于一间布置温馨、高雅的精品店内,里面百货齐全,光明宽敞,货品陈列新奇,大都是欧美进口的服饰和配件。 只是进门逛了一会仍未见有人招呼,孟洁心生疑惑,这真是一间怪店,而且好像是间女士精品店。 “左四少,你不怕被众人围殴就尽管说大话,你姊姊们就是聪明女人。”琳达觉得左天青真是太久没被人修理。 “琳达,生意人开门做生意少造口业,我是来消费的。”他不悦地斜睨突然冒出的女人。 琳达笑容可掬地扬扬手。“欢迎、欢迎,难得赚到你的钱,真是不容易呀!” 她可会奉承他这位天之骄子,开店至今已五年了,他是来聊天得多,购物欲是零,从没买过一件商品,十足十的恶客一个。 好在生意不坏,不缺他这个不掏出银子的金主。 “少说废话,我现在是顾客,还不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挑几套出色的衣服来看看?”他没给她好脸色。 “啧,不会吧!你当真要变性?”琳达没风度的笑出声,上下瞄了他几眼。 “去,我是买给我老婆穿的。洁,你过来,看看喜欢哪件就往柜台丢,不要手软。” 逛来逛去的孟洁听到他的招呼,带着困惑不解地握住他伸出的手,猛眨着眼瞧架子上的饰品。 “你刚说她是……你的谁来着?”琳达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十分怀疑地指指他怀中的艳丽佳人,在心中一叹,哇!她是最佳情妇范本,真是太冶艳了,浑身上下只有一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媚。 “把你的耳屎清干净,她是我老婆孟洁。” “你老婆?!”她震惊得两眼瞠大。“你被左爸逼疯了是不是?她……老婆?”看来左天青是真的疯了。 “死琳达,把你的鬼样子给我收回去,你敢有意见吗?”左天青一副想找人干架的模样。 情妇是用来藏娇不是娶来当妻。琳达有点不敢说出口。 “青,你好凶哦!”孟洁对她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他的脾气不好,请你见谅。” 好美的笑容,她……她太温柔了。琳达有些茫然了,“没……没关系,你好漂亮。” “会吗?我漂亮吗?”孟洁转头看看左天青。“青,你不是要买衣服?” 琳达一时反应不过来,为她不知自己的美丽而怔愕,眉毛当场垮下来,不太理解她怪异的思考逻辑和举止。 “对,买你的衣服。”他喜见琳达的错愕,聪明人是需要刺激的。 “我的?!”孟洁眼一眨偏着头。“可是我们是要采购你的衣服呀!这里有卖我的衣服吗?” “小傻瓜,我有说这里是男士服饰专卖店吗?你刚进门没瞧见店名呀?”真好骗。他感到有些好笑。 店名?她搔搔头。“你一直拉着人家走,我哪有空看这间店的招牌。”又在拐她,可恶的青。 “谁教你心不在焉。” 左天青故意要撇清自己的责任,他知道她无法一心二用,只要一直逗她、亲她,她就顾不到其他事,傻傻地被他牵着走。 他最喜欢她没心机的表情,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没有半点压力,让他绞尽脑汁要教她变得更傻,好早点拐她进礼堂。 “我哪有心不在焉?都是你闹我,我才错过了。”孟洁心生不满地捶他胸膛一下。 “每次你都把过错推给我,羞不羞呀?”他宠溺地画画她的玉腿。 “明明是你……哼!我要跟你冷战三分钟,你不要找我谈话。”孟洁赌气地说道。 每回都说不过他,她一恼就干脆闭口不言,免得先气死自己。 但是她的冷战策略从未奏效过,虽然最长的纪录是七分钟,但在他死皮赖脸地装疯卖傻下,结局竟是在床上耗了两个小时。 总之一切好处全教他占尽,她似乎被他给吃定了。 “好吧!你生你的气,把这三分钟用在挑衣服上,我等你。”他大方的挑挑眉,动手选起胸针。 “你……晚上换你煮饭,我罢工。” 左天青瞄瞄表,笑着搂她的肩。“才三十秒,宝贝。你退步了。” “我再也不理你了啦!讨厌鬼,算得那么仔细。”三十秒也算,她发现他太精了。 “洁,别气了,我会心疼的,算我不对好了,亲一个当作赔礼。”他快速地在她唇上啄了几下。 孟洁有心无力地笑笑。“到底是谁比较吃亏?” “当然是我,我在讨你欢心。”他一脸自在,丝毫不见愧色。 吃亏就是占便宜,无所谓。他乐于牺牲小我。 “咳、咳,请问你们是来打情骂俏?还是来消费?看样子本店的舞台空间需要扩建才够你们恩爱。” 左天青温柔带笑的表情一收,斜睨多话的琳达。 “衣服呢?” 喝!善变的男人。“看你喜欢什么款式,我挑了这几套请过目。”琳达一副商人嘴脸,不讲人情。别跟钱过不去,生意难做。 “洁,你来看看。” 孟洁对衣服不讲究,随手拎了件背后缕空的连身长裙,她不爱装扮,以方便简单为主。 “这件不行,背后都被人看光了,换一套。”他自作主张地把背后缕空连身长裙扔到一边。 接着她挑了件细肩带的黑色洋装,还没意思要购买,左天青马上发表意见。 “太暴露了,肉都露光了,想养别的男人的眼呀?不行。”他再一次将昂贵的衣物随手丢弃。 陆续选了几件后,好脾气的孟洁没发作,琳达则先为孟洁叫屈,她还头一回见他像个娘儿们似挑三捡四。 “喂,别太过分,孟小姐不是你养的狗,如果她真是你老婆,不出一个月一定失去自我。” 左天青不耐的回答,“臭琳达,你少胡说,你是嫉妒还是羡慕?有空去找安迪上上床,以免欲求不满迁怒旁人。” “我是同情孟小姐,被你看上是她的不幸,你到底是不是真爱她?该不会只是做做样子给你老爸瞧吧!” 她从没看过这么委曲求全的女人,凡事没有主意,任凭别人为其安排,活像个美丽的芭比娃娃。 枉费她拥有所有女人欣羡的喷火身段与美貌,竟不知善用,着实糟蹋这一副好皮相,平白让他捡了个好运,真是太不值得。 左天青冷眼一瞪。“你是什么意思,敢质疑我不爱我老婆?” “你的爱像一根绳子,迟早会将她勒毙。”琳达好心提醒。“难道你爱的不是原来的她?” “我们相处得很好,她一直是原来的她,哪有改变?你不要危言耸听。”左天青有一丝心慌地辩解。 琳达叹了一口气。“何不自己问问她,这是她要的生活吗?” 她是安迪的女友,经由男友的介绍认识左天青,两人常结伴来店里消磨时间,所以她对左天青有一定程度的认知。 从以前就听他嚷着不婚宣言,三天两头抱怨女人太粘人,他绝对不爱上女人,更不可能娶女人为妻,他要当自由的独身男子。 但今日一见,她为他担心。 他的占有欲和霸道似乎变了质,已经到了独裁的地步,他们现在是热恋期,因此所有的行为都会被美化、合理化,但她担心一旦时间久了,另一方必定会开始不适应,接着有逃避的现象,若一个处理不好,两人都会受到伤害,从此抱憾终身,造成一生甩不掉的阴影,无法再爱人。 左天青霸道的开口,“洁,你告诉她,我们相爱,你并未被我改变,你会永远和我一起。” 孟洁顿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机会。”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他费心地轻哄她。 “可是我……”她考虑着该不该直说。 “可是什么,我不逼你,你慢慢说。”嘴上不急,但他心里可急慌了。 孟洁微微一喟。“我觉得失去自由,做什么事都先被限制在一个框框里,我好累。” 自由? 这字眼犹如一道雷劈下,左天青定下心检讨自己,一抹苦笑浮上他的嘴角,他似乎太自私了,一味的要求洁顺从,甚至不惜使用诡计来逼迫她。 曾经他是自由的崇拜者,怎么如今却反而恨起自由? “洁,是我的爱让你沉重,累得不想反驳吗?”左天青好害怕失去她。 孟洁努力的思索。是这样吗? 这些日子以来,她习惯了他的相伴和捉弄,享受他温柔的疼宠和深情呵护,她承认有时候被他逼得很恼火,很想回到平静安宁的从前。 但沉重吗?应该不是。 她天生不爱与人争长短,凡事得过且过,一切但求惬意平凡。 他的出现扰乱她既定的作息,为她平淡的生活带来快乐,除了他过度的保护欲和爱骗她之外,倒没啥坏处。 “洁,你说话,你的沉默让我好心慌,若我有不是之处你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他的惶恐全在眼中,孟洁抬头看着他,久久不发一语,就在左天青忐忑的等待心情中,她露出一朵绝美的笑靥指着一件高领的连身裙。 “我要买下这件衣服。” “嗄?!”左天青和琳达同时傻眼。 “你不是带我来买衣服吗?我喜欢这件。”她心想人生何必苦了自己,胡涂一点又有何妨。 “洁,我不是问你这个问题。”他搞不清她在想什么。 “不然你要我回答什么,反正天塌下来有你扛着,谁也不敢欺负我对不对?”孟洁笑得特别妩媚。 他胡涂了。“我……我当然不会让你受欺负。” “我先声明喔!我的薪水微薄付不出昂贵的衣钱,你要帮我付。”真的好贵,一件衣服要花掉她一个月薪水。 “呃……好。” “青,你对我好好呀!那我还可不可以买那件模特儿身上穿的礼服?它好漂亮喔!”孟洁天真地直朝着他撒娇。 “好。” 左天青受太多刺激根本傻了,他一心在担心会失去所爱,没注意她比的那件礼服,只想改变自己顺着她,生怕一个转身找不到开朗粲笑的她。 “对了,青,待会儿我们去逛百货公司好不好?” “好。呃,等一下,百货公司色狼太多,万一……”他又故态复萌,维持不到三分钟。 “左四少,女人是拿来疼的,你管过线了吧!”琳达直想翻白眼。 他呐呐的说道:“我是怕她受了委屈,洁这么美,是男人都不会放过她。” 孟洁安抚地将头靠在他胸口。“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你会保护我呀,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安定了他不安的心。 “洁,我爱你。”他低头深深地吻住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琳达看这一幕,不由得感慨地为他们包好衣服、打上发票,折扣没情理讲,一律原价。 她是旁观者,能看清楚谁才是聪明人。 不争、不求、不忮,不论输赢,活得自在,何必去计较外在有形的因素。 人生难得胡涂,聪明人烦恼多,还是做个单纯的胡涂人。 左天青聪明反遭聪明戏,如果他再不收敛满缸的酸醋,将来大有苦头吃。 琳达有些羡慕起孟洁的豁达和甘于平淡,这才叫大智若愚的聪明人。 ☆☆☆ 充满消毒水的味道,来去匆匆的白色制服,一粒粒的红、蓝药丸,一排排面带病容的男男女女,熟悉的画面跃入眼帘。 阔别工作半个月,孟洁精神有些懒散,假放得太久骨头生了惰性,连带着她原本朝气蓬勃的热忱少了一丝活力,对凡事都起了倦意。 在百般无聊的情况下,她要求销假上班,因为她实在做不来闲人,为了给她一个呼吸空间,不情愿的左天青勉强允许她暂时离开他的视线一会儿,因为他不想扼杀她的兴趣。 “小君,怎么医院的人都怪怪的,老是在我附近打转?”她觉得弥漫着好诡异的气氛。 余巧君不太愿意理会她,认为她扮猪吃老虎,抢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在洁儿没出现在宴会前,除了抢眼的范樱樱盛气凌人外,左医师本有意与自己攀谈,他亲切的俊容漾满和善光芒,让她一颗少女芳心载满绮思,误以为幸福的钟声在四周回荡。 但当那张不施脂粉的艳丽容貌一露,悦耳的钟声成了变调的噪音,迷惑了左医师的灵魂,让他眼中再无旁人的存在。 嫉妒由心而生,因她的介入,粉碎自己的梦。 “你也怪怪的,该不会是我请假的这段时间,医院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孟洁用疑惑的眼神四下一瞧。 假仙。余巧君冷哼,“你不要假装了,洁儿,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孟洁听不懂。 “你还装,你和左医师的事早在医院传开了。”余巧君不高兴地整理着医疗器具。 左医师?!她怔了片刻才想清楚。“你是指青呀?” “拜托,别叫得那么肉麻,很恶心耶!”受不了,她的呢哝软调教人泛红疹。 “青要我这么唤,不然他会使小孩子脾气闹个没完。”孟洁很无辜地眨眨睫毛。 只怪她心太软,老是拗不过他,只好随着他去。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余巧君很怀疑,不甘心的妒意稍微纾缓。 孟洁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小君,你在生气吗?” “唉!我真服了你。”余巧君无奈的轻叹,刚才真是被嫉妒盲了眼,她本来就少根筋,就算自己气死了她也还不知情。 以前在护校她就是这一副看似成熟却天真的模样,上至校长下至工友都认识洁儿,常摇头叹气地帮忙,生怕她在校园内走错教室。 被人家背地里中伤,她只会笑笑地问声真的吗? 当面骂她反而自讨苦头,因为她不懂为何人家要骂她,常用着一双迷离魅惑的醉人星眸拼命思考。 “小君……” “好啦!我说明白些,你和左医师交往一事已轰动全医院,他们在赌你们什么时候会散。”嫉妒她真是傻子。余巧君苦笑地释怀。 “他们怎么知道我和青在交往?我们没有告诉别人呀!”孟洁睁大眼,他们好厉害哦! 怪胎一个,不担心打赌的内容,却反问人尽皆知的事实,院长早在左医师打电话替她请长假那日,便兴高采烈地大肆渲染,唯恐旁人不知他儿子在谈恋爱,不是同性恋。 “洁儿,你真无知,医院乃是非议论之所,更何况左医师可是众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 “噢,原来如此。”到底是谁传出去呢? 青没说,她没说,那是谁说的?孟洁陷入死胡同中乱猜测。 “洁儿,你不可以太轻敌哦,有人正处心积虑要拆散你们。”她还是和孟洁站在同一国。 孟洁迷惘地垂下羽睫。“为什么?” “为什么?天哪!你清醒一点,不要再迷糊下去。搞不好到时爱人结婚,新娘不是你,你都还在问为什么。” 余巧君快吐血了,不先问问是谁想抢走她的男朋友好做好应敌准备,她居然还有心思问为什么? 她们两人外表一冶艳一清纯,但是内在个性正好相反,余巧君看起来像文静的小妹妹却得照顾成熟妩媚的大女人孟洁,因此她不叫孟洁学姊,只唤洁儿。 人不能以外貌论之,否则容易被不真实的表相所惑,这下她是真的相信了。 “小君,你不要激动,我只是很奇怪人家为什么想拆散我和青,难道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我激动?”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指的就是她。余巧君睨了她一眼,“世上变态的人太多,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单细胞……单纯。” 说单细胞,孟洁一定不解其意,余巧君便改用幼稚园教法解释。 “单纯不好吗?” 好,好到气死关心她的人。余巧君苦口婆心的解释,“单纯比较容易吃亏,若人家暗使手段害你,你根本无路可逃。” “不会啦!你想太远了,我不害人家,人家干么要害我?”孟洁认为人性本善,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坏人。 在众人疼爱下长大的她,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平顺,没有遇过半丝挫折坎坷,也不因失去双亲而颓丧,她珍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在她洁白无瑕的世界里,人都是善良可爱的。 或许是在纯朴无争的乡间成长,和姥姥乐天爱笑的抚育下,她拥有一个健康开朗的人生观,难以体会旁人的灰色心态。 “洁儿呀洁儿,你都不看社会新闻吗?人一狠,弑亲杀子的大有人在,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该死在至亲之人手中吗?” “这……他们是……例外。”孟洁说得很小声。 “哼!你想成为例外之一吗?”天真要有一个限度,余巧君怕她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钞票。 孟洁紧张地扯扯她正在排针筒的手。“小君,你不要吓唬我啦!” “会怕了吧!”她幸灾乐祸地扬扬唇。 “不是啦!这种话千万别告诉青,否则他会禁我足,不准我来上班。”他最爱大惊小怪。 一点和她相关的小事经过他之后,即变成不可轻忽的大事。 像上次买了那套礼服,她还没机会穿就被他嫌得无一处能看,宁愿压在衣橱底部养蟑螂也不允许她穿出去亮相,因为他认为它“伤风败俗”。 那套礼服是露了些,但和一些正式礼服相较就保守多了,当初买时他没意见直点头,一回到家马上批评得像服装设计师都该一死以谢天下。 孟洁不怕别人伤害她,就怕左天青一知情会发怒,很多人都会遭怒火波及。 “哇,杀了我吧!不要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你的受庞。”余巧君差点滑倒。 孟洁不好意思地撩撩发。“青很宠我,只要和我有关的事都要插上一手。” “不要让我嫉妒你。”余巧君满不是滋味地斜瞄她一眼。“算了,我开玩笑的。” 傻人有傻福,她不嫉妒傻子,因为那很没有风度。 “谢谢你,小君,全医院就数你对我最好。”孟洁帮忙把皿盘放入消毒柜。 她真是天性鸡婆。余巧君翻翻白眼,“洁儿,不要怪我多事,你以后要防着范医师。” “范医师?”是谁?孟洁没有印象。 “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范医师?”余巧君抱着一丝希望地看着她。 “我……我不认识范医师。”这不算太过分吧! “把王水拿来,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用得到它,你竟然不认识开刀房的范医师?” 余巧君讶然地拍拍额头,不敢相信她迷糊到此地步。 全左氏医院有二十七位医师,其中有十位是驻院医师,其他则是兼任医师,而外科医师有七名,护士只有四十来位,人手着实有些缺乏。 七名外科医师除了偶尔才来上班的左天青,范樱樱可谓是绿叶中唯一的一朵红花,傲人的家世和杰出的技巧使她自视甚高,常常瞧不起其他外科医师。 所以她虽然非常美丽,但已婚或未婚的医师仍不敢去招惹,都尽可能地离她远一点,以免染上一身腥。 尤其是医院的护士群都不愿分派到她的单位,常常向人事部抱怨,因为做得好还不够,她认为还可以更好,常常超时、超分量的苛刻要求,口中没有赞美只有不停的数落,一再挑别人毛病以突显自身优越。 如果做得稍微不顺她意,两道蔑视的冷光就会让人从脚寒到顶,几乎哭着要闹辞职,惹人厌之程度冠居医院之榜首。 “我最常待的是小儿科和妇产科,开刀房在五楼,我不认识范医师是很平常嘛!” 小儿科在一楼,妇产科在二楼,除非送孕妇上五楼剖腹生产,否则孟洁通常不涉足开刀房。 “对,是我错,不该对你期望太高。”余巧君认命了,荷出水面是莲。 “小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连自家医院的医师都不认得?” 不是糟糕而是反应迟钝,余巧君苦笑着,“还好啦!你……” “谁敢说我老婆的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倚靠在门口的左天青不正经地用双手抱着胸。 孟洁微赧的走过去。“青,不是说好在医院里不提这个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顺势搂着她的肩,无视旁人的眼光。 “巧君妹妹菱嘴小巧,应该不是多话人,毋需忌讳。对吧?巧君妹妹。”他眼一斜,笑得十分诡诈。 余巧君虽不够聪颖,但不至于听不出他语句中的隐喻,明着说她嘴巴紧不爱到处放话,暗地里却希望她发挥嘴巴的功能,好好渲染一番。 左天青暗笑着,最好把流言传成事实,他好早点娶得娇妻归。 “左医师怎么说怎么是,我不过是个小护士哪敢冒犯天威。”有够小人,枉她当他是谦谦君子般迷恋。 “你客气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心上人身上。“宝贝,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有趣话题?” “宝贝?!”余巧君怪声怪叫的一喊。 左天青朝她责怪的一瞟。“不要打断我们的恩爱,小心找不到好姻缘。” “少诅咒我,是你太肉麻了。”恩爱?亏他说得出口,余巧君觉得有些想吐。 “嗟,羡慕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没人要。”他刻薄地说道。 哇!好毒的嘴。她面露假笑。“本来我很羡慕洁儿,但现在我同情她遇人不淑,你真的不是普通的恶劣。” 白马王子摇身一变,成为代表邪恶的恶魔,她看走眼了。 她还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洁儿这位小红帽逃不过大野狼的狼牙,难怪洁儿不肯让她告诉他范医师有私心的事。 “少乱编派,我对洁的爱日月可表,你可别挑拨。”左天青语气一转。“洁,饿了吧!” 孟洁看看表。“还不到下班时间,我不能陪你去吃饭。” “错了,宝贝,是我陪你。” 二话不说,他的霸道本性又窜了出来,硬搂着她往外走,视医院的规定为无物,刻意遗忘和她的约定,在众人面前大方的搂抱,召告两人的情侣关系。 孟洁低声的抗议被他爽朗笑声掩盖,余巧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叹,抬头看看十一点刚过的大钟。 “洁儿,他是你的劫数。” 是的,劫数。她心里这般认同。 第六章 医院有附属餐厅,餐点十分大众化,物美价廉又美味可口,适合众人口感,深获好评。 十一点刚过,餐厅里的阿桑已经准备好各式菜肴摆在一格格菜盘上,以自助方式贩售,任由顾客挑选爱吃的菜色再算帐。 一大锅紫菜蛋花汤搁在靠近厨房门口,以便汤料不够时好添加。 “青,我们来早了,你看餐厅一个人也没有。”孟洁为跷班感到愧疚。 “没人才好,我们可以尽情地谈情说爱不怕人打扰。”他就是打这个主意才跑去“绑架”她。 “你喔,不正经,这里是医院呢!”她担心要是被病人家属撞见会很尴尬。 医院才有气氛,不过……家里的床更舒适。左天青想念她的体香。 要不是拗不过她一再的请求,他可不愿浪费半个月与她朝夕相处的时间,跑来医院接受老爸奚落的炮轰,嘲笑他没姊姊们带种,管不住另一半。 笑话,他们这四胞胎中只有他有“种”,姊姊们还得靠老公播种呢! 他只不过比较疼老婆,舍不得她因责任问题而愁眉深锁,所以牺牲假期“陪”她来上上班,开开刀,当个不尽职的半吊子医师。 关于另一副业他已知会经纪人安迪,暂时停止安排走秀工作,他要追妻去也。 已决定的舞台表演半途撒手,任性的举动积下大笔的违约金,他非常有手足情谊地推给三姊夫,因为三姊夫钱最多又会赚钱,不帮三姊夫消耗一些“铜臭”有违左氏良心。 而左氏良心就是没有良心。 “乖,你先坐在窗户边看风景,我去取食物。”左天青拍了拍她的肩笑笑。 不一会儿,他两手捧满如小山高的食物,贴近她身旁坐定,两人面前各有一大盘菜和白饭。 “来,多吃点肉,你这几天瘦了一公斤,要补回来。”他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她的白饭上。 有吗?她瘦了一公斤?孟洁嘟着嘴,“你知道我不吃肥肉的。” “挑嘴。”他一口咬掉五花肉上的肥肉部分,将剩下的瘦肉部分塞入她口中。 孟洁嚼了几下,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宠我吗?” “你是我老婆,不宠你宠谁?今日的炸虾不错,尝一口看看。”两人分食着一只虾。 “好像有点油腻,我要喝汤。”她吃不惯太油腻的食物。 “啊!我忘了舀汤,你等一下。” 像一阵急风,左天青放下筷子快步地走向汤锅,舀了两碗热腾腾的紫菜蛋花汤,但因烫手而走得很缓慢,两眼则小心地直视着手上的汤。 突地,一道黑影挡住他的路,他看到一双女人的高跟鞋,视线往上一吊,眼中跃入一张美丽却高傲的脸孔,他故意要绕过她。 可是她像一道影子,他往左跨步,她跟着左移,他反身往右行,她挪动身子朝右走。 “你的神经系统失调吗?我建议你去找王医师挂个号,他是神经科专家。” 范樱樱扬起自以为最美的四十度嘴角。“你没看见我站在你面前吗?” “我不认为自己能跟鬼谈话。”他就是看见她才要走避。 “看到我为何不打声招呼,我没那么容易被忽视吧!”她不容许他忽视自己。 她要他。 这是一个自我的挑战,她的自尊无法忍受那日的难堪,她要索回那份羞辱,以婚姻作为代价。 “如果你想讨论礼仪问题,我劝你最好先去翻翻书,你的礼貌比小学生还欠缺。”好烫的汤,他快忍不住了。 她自信的一笑。“我的教养绝不致令你失了颜面。” 左天青忍耐不把热汤往她得意非凡的脸上泼,他们在鸡同鸭讲吗?她眼睛瞎了不成,没瞧见他的手已经被汤烫红了,还一径地说着鬼话。 何况她的教养好坏于他屁事,吃饭的人最大。 “你的教养让我大开眼界,好女孩不会挡男人的路,这是范家的特别教育吗?” 范樱樱脸色微变,逞强地说道:“我是女人不是女孩,你给我睁开眼睛瞧。”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太猖狂了。 “让开!不然不管你是女人还是女孩,我都不会对你客气。”他实在忍无可忍。 “你敢——”她挺起傲人的胸靠近他。 “你……好,既然你要自取其辱,休怪我成全你。”骄纵无理的臭女人。他气恼的在心里咒骂。 左天青看了左右一眼,将汤放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没有惜花之心地拨开她,力道之猛让范樱樱几乎站不住脚连退数步,摇摇摆摆差点跌倒。 他懒得理会她,端了汤继续走。 此时,餐厅门口陆续进入一些病患家属来买自助餐,以及一些挨不住饿的护理人员。 “青,你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你看她快哭了。”孟洁听不到两人的争吵,单纯的同情起范樱樱。 左天青揉揉她的发,温柔地抽出面纸为她拭去嘴角的油渍。 “吃你的饭,洁。她那叫活该,不值得你为她抱屈。”哭?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太好强了。 “她好漂亮,你推她的时候没有罪恶感呀?”她全凭感觉说出,不带一丝妒意。 罪恶感是左家唯一不存在的基因。左天青不以为然,“我没有推她,而且在我心目中你最美,她连你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再漂亮也不及他老婆美丽,洁那带点深棕色的迷人双眸,不笑媚人,笑起来醉人,核桃似的眼珠子清如深潭,鹅蛋般的脸型还有着丰腴的美人尖,范樱樱哪及得上。 再说他老婆每一寸肌肤都是丽质天生,百摸不腻,哪像范樱樱一副人工雕琢的粗糙样,少了粉的掩饰一定见不得人。 “你敢拿我和一个情妇似的小护士相提并论?”恼怒的范樱樱正巧听到最后一句。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是情妇!”眼一眯,左天青冷冷地沉下声音。 “敢做不敢说吗?她不是寡廉鲜耻地被你包养了大半月,难不成你们盖着棉被纯聊天?” 包养?!要不是她太咄咄逼人,他真想放声大哭,自己住的是洁的屋子,吃的是洁亲手所煮的食物,他才是被“包养”的人。 “谁给你权力管我的私事,你不过是我父亲医院中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师,凭什么在此教训我老婆?” “你老婆?!”范樱樱气得嘴角抖动。“她不够资格,我才是最适合当你妻子的人。” 左天青笑得猖狂,眼底一片骇人的冷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妄想当我的妻子,你该不会是被弄大肚子还搞不清楚被谁下的种,所以想赖上我吧?” 他虽不常到自家医院走动,但对范樱樱在外面的风评略有所闻,她常和一些驻台外交官厮混,参加各类只有高级官员和上流人士与会的派对。 范樱樱性生活之糜烂可媲美在酒店上班的女子,她还曾和一位已婚的美籍商人闹过不伦之恋,差点被对方的妻子告上法院,幸好她有个有钱老爸,出钱遮羞了事。 听说最近这几个月她安分多了,顶多到外国人士出没的酒吧找性伴侣,一夜欢爱后各自离去,不留下任何污名,标准的美式作风。 国外的留学生很难不受开放的性关系影响,在欧美国家也视性如同三餐,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念或是道德感。而她的思想及行为已经西化,自然不认为有错,他也无权去评判中西不同的道德观,只要她不把矛头指向他的女人。 “左天青……你不要欺人太甚。”范樱樱的脸色已不是以难看两字来形容就可以了事。 “你搞错立场了吧,我们安静在此用餐,是谁莫名其妙徒生事端?”作贼的喊抓贼,本末倒置。左天青快受不了她了。 “我生事端?!”范樱樱尖锐地拔高音阶。“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分不清什么女人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她将一切过错怪到埋首猛吃的孟洁身上,一双厉眼几乎要穿透孟洁低垂的脑门,不曾检讨自身。 左天青被她搞得啼笑皆非,蓦然地拍桌起身。“你有完没完,泼妇叫春啊?” “我……”她从没被吼过,当场怔住。 “你该庆幸左家人不打女人,否则你就可以享受医院员工住院的折扣优待。” 哼!不知轻重。他恼火至极。 “我……我不会原谅你……你竟对我咆哮……”范樱樱红了眼眶,打翻桌上装饰的花瓶。 “滚开,不要坏了我的胃口。”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旁边围了不少侧目的观众,而孟洁仍像无事人一般,在花瓶翻覆时,优闲地抬头看了一眼,非常“贤淑”地扶起放回原位。 她的怡然自得惹火了范樱樱,以为她故意作样子示威,不容许她的漠视而挥向其中一碗热汤,飞溅的汤汗在左天青极力的挡护下,仍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数点泛红的痕迹。 “好痛。”孟洁的眉微颦。 “忍一下,我吹吹。”他立即向一名护士要来冰水淋在她手背上,心疼地捧着她的手轻吹。 “装模作样,不过就几滴烫不死人的汤。”范樱樱恶毒的说道,恨不得是泼到她的脸。 “你该死。” 左天青反手赏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角流血,泪水当下飙出眼眶。 “你打我?” “不过是个打不死人的巴掌,用不着装模作样。”他立即还心颜色,把她说过的话悉数奉还。 “你为了这个死贱人打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范樱樱咬牙恨瞪着亲昵相拥的两人。 从来没人敢给她脸色看,更遑论打她引以为傲的美脸,她由妒生恨,眼底的狠厉迸射。 天之骄女的她怎堪受此屈辱。 “你们在干什么,不吃饭围在一起耍猴戏呀?” 一道权威性的低沉嗓音介入,引得众人回头一顾,惊讶而一致地轻呼。 “院长?” 声音的主人便是一直在门口偷窥的左自云。 一早儿子偕同未来媳妇踏进医院起,他就像小偷一般布下眼线,只要和两人有关的消息一定先传到院长室。 他是从不进医院餐厅,但在“热心人士”的通风报信下,他身先士卒当起左家开路先锋,一探儿子的感情世界。 顺便偷点好画面向女儿们炫耀,以彰显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免得老是居于下处。 “院长,希望你不要循私,左医师的行为已严重危及医誉。”范樱樱愤慨地抹去嘴角的血丝。 “呃!是。”左自云清咳了一声,眼神心虚地错开她脸上明显的五爪印。“青儿……左医师,跟我到院长室。” 左天青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手搂着孟洁的肩,一手拿着餐盘率先走出餐厅,毫不在乎后果。 留下的左自云一脸兴味,随即意会到范樱樱聚满周身的怒气,连忙板起脸孔佯装生气好安抚她,毕竟出手打人的是他那有个性的好儿子。 “真是抱歉,范医师,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无理,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 “喂,儿子呀!好歹你看你老爸一眼,我长得没那么凶神恶煞吧!” 世道沦落,五伦失常。 左自云好笑地瞧着儿子体贴的举动,霸占院长的大位哄他的小护士,一点都不把自己老爸放在眼里,嚣张得实在有够像……左家人。 “爸,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将我革职?”左天青看都不看他一眼地喂佳人吃饭。 “小子,你想得美,我这间破医院还等着你来接手呢!”想逃避责任,甭想。他不会让儿子如愿的。 “噗!”破医院?孟洁当场将一口饭菜喷出。 “小心点,我老爸是面目可憎点,但看在我的份上,请你包涵一下。”左天青浅笑擦擦她的脸。 “青——”她脸红地娇嗔一声。 左天青一副了然的模样。“我了解、我了解,是为难你了。” “我不是……” “没关系啦,洁。我老爸这张可怕的脸皮吓坏了不少孩子,我不会怪你的。”他说得煞有其事。 “你……算了,我说不过你。”还是三缄其口,孟洁干脆放弃争辩。 她不做无谓的争论,反正到头来还是被他困住,不如当个无声旁观者,好过被他扯进他们父子的混战中。 “洁,你伤害我脆弱的心灵,好像我正在欺压你。”他故作受伤的表情,眼中尽是笑意。 “你别玩了,剩下的饭你吃,我饱了。”她把餐盘推向他面前。 “我好可怜哦!吃你的剩饭残羹。”左天青口中嚼得津津有味,嘴上仍在作戏。 孟洁想想也对,听不出他话中的消遣,直接拿起他面前的餐盘,在他的错愕下往垃圾桶一倒。 她这个“正常”的举动令看戏的左自云忍不住发噱,笑声自然地流泄。 “活该,你再扮小丑戏弄人吧!自作聪明的笨儿子。”他的笨儿子糗大了。 左天青用着“哀怨”目光直瞅着她。 “洁,你好狠的心,连剩饭残羹都不肯施舍我,我就这么讨人厌吗?” 她微微一愕。“我以为你不想吃我剩下的食物,所以才收拾一下,免得弄脏院长的桌子。” “谁说我不想吃,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桌子弄脏有清洁人员收拾,可惜了他的饭哪! “对不起啦!下回我把吃剩的东西都留给你。”孟洁无邪地看看躺在垃圾桶里的残肴。 “连鸡骨头也留给我?”他无意地一提。 “好。” 好?!左天青眉一挑,有点气闷。“我又不是狗,干么吃鸡骨头?” “是你自己说……”她认为他本来就很怪,啃鸡骨头不为过。 “我错了,宝贝,是我太挑剔了。”如同老爸所言,他是活该。 明知她天生单纯还故意捉弄她,活该受点现世报。 “如果你们结束午餐对话了,可否正视我的存在?”左自云不甘寂寞地插上话。 孟洁抬抬迷糊的眼,脱口而出。“院长,你怎么还在这里?” 嗄?!两父子同时傻眼,接着发出爆笑声。 一直没有离开的人怎会“还在”,她实在有趣得紧,单纯的心思配上艳丽容貌,教人无法不惊奇,欢笑倏的充斥着院长室。 “对了,儿子,范医师心高气傲,你得防一防。”左自云意有所指地看看孟洁。 左天青马上领会其中含意。“爸,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金孙的娘给搞丢了。” “嗯哼,打铁要趁热,我把礼堂、新房都布置好了,说个日子吧!”他好盘算盘算。 “呃,这个嘛……我也很着急,可是新娘子迟迟不肯点头,可能会来个双喜临门。”他为自己的“努力”自豪。 差劲,还没搞定,到底是不是左家子孙?左自云瞪了儿子一眼。但一转身,他便笑得像和蔼的长辈,两只眼眯成鱼线般细。 “媳妇儿,你几时嫁给我儿子,他是有些娘娘腔,为人小气奸险了些,但大体上说来还像个人,蒙你不嫌弃就要了他吧!” 阴险老爸在说什么,这是在为他说好话吗?根本是在扯后腿嘛!左天青在心里嘀咕着。 孟洁陡地看看四周,牵强地笑笑,“院长,你在找人吗?这里没有姓席名芙儿的人呀!” 席芙儿?她……她……左自云真的让她给难倒了。 “洁,你没有见鬼,老爸是问你何时要嫁给我,这里绝对没有‘第四者’存在。”左天青一眼就看透她脑子里的想法。 孟洁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令人莞尔,她果然想偏了。 “我们才刚认识,谈这些是不是过早了?”她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早不早,媳妇……呃,我叫你洁儿吧。闪电结婚的人比比皆是,你不用担心婚后会受委屈,我们家一向重女轻男,绝不会让你吃到苦。” 左自云不放弃的再劝,“而且这兔崽子要是敢欺负你,用不着我出手,他上头那三个大女人联盟的姊姊,一人踹他一脚就足够踹成内伤,你尽管安心下嫁。” 终于说出实情了,老爸还真是重女轻男,近二十八年的苦难就是这么来的。左天青哀叹自己命运乖舛。 “院长,我……” “叫我爸爸或是公公,咱们不是外人,千万别客套。”左自云就像狐狸一般谄媚着说。 公公?!那不是太监。孟洁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院……呃,”爸爸两字她着实叫不出。“可不可以过些日子再谈这件事?”他的笑容太灿烂,让她……害怕。 她觉得太快了些,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仓促不得。 而现在的生活也不差,不一定要一纸结婚证书来约束彼此,万一婚后才发现不适合,那不是很麻烦吗?还得再签一次字。 她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麻烦。 “过些日子?”他的笑容变得有点僵。“儿子,你是不是半夜偷打她?” 天哪!这老头太过分了,居然怀疑起自己的儿子。左天青不悦的说:“老爸,你有幻想症,还是老年痴呆提早找上你?” “死小孩,你巴不得我变白痴好少管你呀?”左自云一恼,往儿子身子打了几下。 “轻点,老爸。会疼耶!”年纪一大把了,脾气还那么呛,左天青暗暗摇头。 “不疼我干么打你?你以为阴天打孩子,闲着不打浪费时间。”连个老婆都搞不定,生他何用。左自云叹了口气。 瞧瞧那三个女儿多孝顺,把她们老公制得服服贴贴,女婿们要往东往西就只要她们的一句话,哪像他……无能。 真是生儿不如生女呀!左自云大叹。 “洁,你快点头说好,不然老爸会打死我的。”左天青顺势抱着孟洁求饶,看能不能拐到老婆应允。 她尴尬地干笑。“不会啦!虎毒不食子,院……呃,是在开玩笑吓吓你。” “嫁我不好吗?”他认真地抵着她的额头问道。 “青,你知道我很迷糊,可是婚姻是终身大事,不能马马虎虎地下决定,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她的心愿是当只无尾熊,整天挂在尤加利树上吃饱就睡,睡饱张眼就有得吃,用不着费心去张罗其他事。 但一旦成了妻子的角色,无尾熊就得变成袋鼠,一天到晚跳来跳去,她一定会累得像一摊泥,怎么都捏不成一个人形。而且人家常说婚前受宠如同一位公主,婚后便顺理成章地沦为深闺弃妇,只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忙碌。 “原来你在床上的表现很马虎,人家才不肯委屈呀!”未能如愿的左自云故意酸他儿子一句。 “老爸,老妈最近很憔悴,该不会你已经打下班钟,老是处于六点钟方向吧?”左天青反讽道。他猛得很,她可爱死了。 做爱已成了他们每日必上演的“家事”,一日不来个几回就浑身无劲,谁敢质疑他不用功。 “你……没大没小,我早晚会被你气死,你妈幸福得很,脸色红润得像水蜜桃。”他还没到弃甲归田的地步。 他们谈论的a级话题孟洁没兴趣,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回去小儿科病房,有些小病人该打针吃药了。 “洁,你要去哪里?” 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一下,她侧着首。“上班呀,快两点了。” “上班?!”左天青尖声怪叫。“我们在讨论终身大事,你却只想着要上班?”洁太不重视他了。 想他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宠儿,名闻国内外的顶尖外科医师,多少名媛淑女前仆后继地只求与他一夜温存,她竟然不为所动的想去上班?! 他这辈子可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反而佛心圣手救了无数条生命,为何他的成仙之道如此坎坷、艰辛? “不是已经讨论完了吗?” “那你告诉我结论是什么?”他把她拉离门口,双手圈住她的腰。 她吞了吞口水说道:“结论是……以后再谈。” “以后再谈?!”左天青的脸色泛青。“说,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不、不是啦!我只是认为还不是时候。” “喔,那我不逼你,自个订个时间表,十天还是半个月?”这是他耐心指数的极限。 超过这个时限,就不要怪他使阴耍诈抢新娘。 十天?半个月?孟洁支吾其辞,“青,我……” “好了,就十天吧!老爸,你可以开始发喜帖、量礼服,我们回去上班了。” “青——” 左天青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一把扯着她就往院长室外带,到了门外她就会自动消音,因为他就是吃定她不爱在人前喧哗的个性。 “嗯!不错,有我的遗传。”左自云微笑地关上他们忘记合上的门。 ☆☆☆ “樱樱,别呕气了,下楼来说给妈听。”乔玉英在楼下唤着女儿。 踩着优雅的步伐,全身泛着怒气的范樱樱走下楼,手腕上一束艳红的玫瑰被她手中的刀刃切成一片片,随着她摇曳的身影飘散,只剩下残枝碎叶。 她不会砸东西出气,一旦恼了她,她就会取出锐利的手术刀,将象征恶魔之血的玫瑰切成碎片,表示她在手刃痛恨之人。 飞散的残红代表人体飞溅的血液,让她拥有残酷的痛快感。 “我的心肝宝贝,谁让你受气了?快告诉妈,我非让他好看不成。”夭寿哦,女儿的脸都肿了。乔玉英看了好心疼。 “这个仇,我会自己报。”范樱樱随手放下残花,利刃挥舞向桌上的盆花。 “妈了解,你的脾气倔,凡事要自己来,可是我总要晓得是谁打了我的小心肝呀!”她就这么个女儿怎能不宝贝? 范樱樱玉颜一阴。“是我们院长的独生子,天才外科医师左天青。” “喔,左天青那个混……嗄,你说谁来着?”该不是那个左家吧?乔玉英不安的想。 “左天青。” 乔玉英呐呐的问道:“左氏四胞胎之一的左天青?”她衷心希冀不是他。 “就是他。”范樱樱眼神一转,心带着不甘。“妈,你不会怕了他吧?” “这……”她支吾了片刻。“樱樱呀,左家人不好惹,尤其是他那三个姊姊很厉害,随便一个都可以整垮我们。” 乔玉英是怕呀! 左家三姝,一个是律师舌利如刃,一个当警官狂猛似豹,另一个做记者笔能致命,她一个也惹不起,即使她的身分是国代。 还有她们的丈夫更不简单,一个是手段狡诡的狠厉商人,一个是杀人手不软的黑帮大哥,另一个更是操纵股市涨跌的鬼面大户,她……她怕到脚底都寒成霜。 “你怕我可不怕,这口气不出,我不甘心。”范樱樱从未受此屈辱,她非报仇不可。 “乖孩子,你听话,不要和左家人作对。” 她冷冷的勾起唇角一笑。“好,我不动左家人。” 因为还有一个更可恶的女人,如果不是孟洁的狐媚蛊惑了左天青,她今日也不会受此莫大羞辱。 她绝不原谅错待她的人。 第七章 “真是一间烂医院,蹩脚的三流医师,连护士都笨手笨脚蠢得很。”冷冽的嗤鼻声不断。 这是一间豪华的特别病房,可媲美五星饭店的套房,里面的一切奢靡用具一应俱全,全是采用最昂贵的高级品,没有半件次等货。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靠躺着一位发白如雪的老妇人,削薄的五官中有一双精明冷硬的鹰眼,令人望之生畏。 “妈,你的心脏不好,休息一下吧!” 一个卓尔温雅的中年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风霜的脸上出现疲态,沧桑的眼中有着深沉的累意。 “两眼一闭就可以永远躺在棺材里休息,我这老太婆就安静了,再也扰不了你。” “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心希望你好好休养,不要太操劳,公司的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哼……”孟老夫人冷笑着。“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何况还有个外人在,公司早晚变成外姓人的。” “弘家年纪还轻,他是爱玩了些,以后会改好的。”孟仕德口是心非的说着。 “他还小吗?都二十五岁了还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生非,你要像你大哥那样气死我才甘心呀?” 他眼底闪过短暂的痛。“妈,那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何必再提起。” “是吗?都三十年了。”在这一刻,她坚强的心有一丝感慨的脆弱。 想起三十年前,她的长子为了一个低下的女子离开家,至今仍音讯全无,她纵有思子之念亦无从诉起,只能暗自忍泪心伤。 不知他现在过得可好?可有怨过她? “妈,这间医院的护士大都让你给骂走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下个照护你的护士。” 她倏地转头。“是她们素质差,禁不住我说两句就泪眼汪汪的跑出去,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如果走了一、两个护士可能真是医院的制度不周,可是你已赶走十来个护士,这已经不是她们的问题了。” 他觉得累,有些疲于奔命,同时要兼顾公司和母亲,他实在分身乏术。 “你是在指责我像个孤僻的老太婆,处处刁难别人好满足我的变态心理?”孟老夫人怒地直喘气。 孟仕德赶紧为她拍背顺气。“妈,你别气,是我讲话不得要领。” “哼!我不会太早死的,这不是称了那个小畜生的意;就算要死,我也要把财产带进棺材里,一毛也不留给他。” “妈——” 十年前他载着家小到野外踏青,没料到发生了车祸,一双儿女和爱妻惨死,他的下半身也夹在车里动弹不得,因而导致不孕,从此断了孟家香火。 七年前他遇到温柔善良的第二任妻子刘晓月,她和丈夫离婚八年,两人在相惜之下缔结姻缘。 后来她的前夫再娶之妻不愿抚养前妻之子,所以正值叛逆期的弘家就送到孟家,从此搞得孟家乌烟瘴气,让他们母子失和。 妻子因为孩子难驯的问题曾多次求去,是他一再恳求她留下,并允诺善待,他已经失去太多至亲之人,不愿再留下遗憾,即使明知弘家已无药可救的堕落,还是硬撑着一丝笑容包容,以求表面上的和谐。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来换点滴。” 轻轻柔柔的呢哝软声传来,令人精神一震。 “你是……护士?”好冶艳的女人。孟仕德有些怀疑被气走的护士出资请了个特种行业的女人来报复母亲。 “是的,我叫孟洁,以后是老夫人的特别看护,你们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需求?!好暧昧的说词。他想道。 若不是妻子太过贤良温顺,而他又不爱涉足酒店那种地方,也许在另一个场景中,他会考虑养个如她一般美艳的情妇。 “小丫头,拧条毛巾为我擦脸。”孟老夫人不喜欢孟洁的长相。 “是的,老夫人。”孟洁一直看着孟仕德,老觉得他那张脸很熟悉。 孟洁先为孟老夫人换好点滴,然后拧了条干净的蓝鸢花图形的毛巾,温柔细心地轻擦她布满皱纹的老脸。 “你是不是跟医院里的男人全都有一腿,所以才能派到我这里?”孟老夫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故意找碴。 孟洁头一个想到心上人,脸微赧的说道:“只是一个啦,青叫我到特别病房工作。” 她很少看护特别病房的病人,因为这些日子范医师老是在挑她的毛病,有意无意地说些令人为难的话题,甚至故意碰撞她,但这些她都未曾对青说过,不知他打哪得来的消息,硬要她离范医师远一点,索性调派她到离外科部门最远的特别病房照料病患。 其实,有一点她还搞不清楚,范医师好像很闲,只要青一不在她身边,范医师就会出现,而且言词十分刻薄恶毒,恨不得把她杀了似的。 感情事本就没有对错,伤害别人真的会比较快乐吗?孟洁摇头止笑。 “青?他是谁?”孟老夫人眼半眯,有些搞不懂她的坦白。 孟洁笑得很温柔。“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本来是决定十天后,可是在她刻意不配合的态度下,他勉强又多延了十天。 “噢,你要结婚了还来上班,他养不起你吗?”孟老夫人的观念是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不会啦!青很生气我来上班,可是他宠我,舍不得我难过,所以准许我来上班。”她偷偷瞄了眼孟仕德。 准许?好霸道的说法,孟老夫人的眉微敛,对她有些天真而且含着浓浓依赖的口气感到一丝讶异。 “几岁了,小花痴。”孟老夫人看不惯天真的人,有意要激怒她。 “二十八了,还有……我像花痴吗?”孟洁用着困扰的语气轻问。 不生气?她是修养她还是蠢到听不出讽刺。孟老夫人冷哼一声,“说话不要娇滴滴的,你当这里是酒家呀!” “对不起,老夫人,惹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用这种声调说话,姥姥说她年轻时也是这种声音。” 她长得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从小大家都说她长相像姥姥年轻的时候,连声音都同样软得教人全身骨头都酥了。 以前她不懂,现在还是不懂,不过是声音而已,为何骨头会酥? “嗄?!”她……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孟老夫人觉得自己在欺负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老夫人,如果我有不是之处你尽管骂我,不过不要骂得太大声,青听见了会发火,然后我就不能来照顾你了。” 天哪!世界上有这种人存在吗?孟老夫人瞅着她,“你很怕你未婚夫?” “嘘,别让他听到。我不怕他,但是有时他的保护欲太甚,会像个爱赖皮的小孩子,我都拿他没辙。” 她伸着食指放在唇上的动作才像小孩子,特别病房有隔音设备,孟洁无奈的俏皮表情逗得孟老夫人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老夫人,你笑起来好可爱喔,还有酒涡呢!”孟洁觉得她银白色的发丝好美。 “调皮,吃我豆腐,都七老八老了哪有酒涡?那是皱纹。”多年来,孟老夫人第一次有轻松的感觉。 “是吗?”孟洁没有芥蒂地摸上她的脸。“哎,是我看错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孟仕德,这一奇怪举动引起孟老夫人的注意。 她若是意图勾引儿子,偷瞄抛媚眼是理所当然,但那双媚得清纯的眼瞳却看不到一丝杂念,干干净净有如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一样洁白。 “咳,你为什么眼神老往我儿子身上飘,你想当他的姘妇吗?” 孟仕德苦笑,妈还真敢说。 起先他是惑于她的外貌,但随后的交谈让他有种莫名的激动,无涉男女情爱,纯粹是一种类似亲人的感受。 孟洁心无城府地说道:“他的脸让我觉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想来。” 孟仕德闻言,不知怎么回事也有股冲动,直接掏出身上的名片递给她。 “孟仕德……孟仕德,这名字好熟哦!”她一直念着,“啊!我想起来了,你和我父亲好像哦!” “你父亲?”孟家母子俩同时一问怪异的互视一眼。 “对呀,真的好像,只不过我父亲的脸比较快乐和年轻,孟……总经理的脸比较忧郁和苍老。”真的好像好像,害她想起已逝的父亲,孟洁流露出哀伤的表情。 孟老夫人似乎能体会她的一丝伤感。“你父亲呢?改日叫他来让我瞧瞧什么叫快乐的脸。” “他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孟洁笑笑地装作无所谓。 “唉!你一定很难过。”她了解失亲的痛楚。 孟洁摇摇螓首,“还好啦,当年我年纪小记不得那么多,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伤心。” “噢?说来听听。” “爸爸说他很后悔惹奶奶生气,为了和妈妈相爱被赶出家门,他一直想回去看奶奶,可是他放不下我和妈妈,只好偷偷地去看奶奶好不好。那时我听了好伤心,之后很想替爸爸去看奶奶,但是我不知道奶奶住在哪里。” 好熟悉的故事情节,孟老夫人心口一阵酸,她看看儿子也是一副动容的表情,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孟洁巧笑地说道:“好巧哦,他和孟总经理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我爸爸叫孟仕伦。” 孟仕伦?! 孟家母子同时一震,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 这个名字带给他们的震撼太惊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着愕然的怔忡目光望着孟洁。 “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认识我父亲?”他们变得好怪异。 孟老夫人先回过神,用着颤抖的唇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花千津。” 花……花千津!孟老夫人的脸色刷地泛白。 不,不会的,一切只是巧合,绝不是事实,她的儿子还是短命鬼。 “妈,她是大哥的遗……”孟仕德语音哽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他没有死,这些是巧合。” 孟老夫人口中仍在做最后挣扎,心里却已经有了数,她的胸口刺痛难堪,记起刚才的一段话,他曾偷偷地回家看过她? 他真的回来过?那为何她毫不知情? “老……老夫人,你哭了?”孟洁好紧张,不知道哪里说错惹她难过。“孟总……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哭了,她的故事有这么感人吗? 本想请孟总经理安慰他母亲,谁知他也陪着掉泪,她都快慌了,孟老夫人的心脏有毛病,禁不起太大的情绪起伏呀! 刚起这个念头,就见孟老夫人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模样。 糟了,心脏病发作的症状。孟洁一惊,“忍一忍,老夫人,我去请医师。” 迷糊的她忘了房中有紧急铃,连忙喂孟老夫人吃下药后,就急着往护理站找主治医师,无视于孟仕德伸出的手,消失在病房内。 ☆☆☆ “你唷!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你要是再这么迷糊下去,我可不放心。 “人家只是一时忘了嘛,你骂好久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紧张了。 “你还敢回嘴,是不是决定回家当我的‘闲妻凉母’?”左天青不悦地一瞪。 他还是希望把她锁在家里,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险,像范樱樱差点推她跌下楼那件事,事后还是经由王主任告知他才知情。而且他也不愿她卑躬屈膝地去服侍人,怕她傻傻地被人欺负还闷不吭声,哪知他又经由巧君口中得知自己给她找了个烂差事,因为特别病房里住了一位脾气古怪的变态老人。 恨不得她待在身侧寸步不离的他,只得急忙抛下一个准备进行的手术来解救佳人,结果却见她摆了个大乌龙。 病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而她却急得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主治医师,因为主治医师正在特别病房为病人诊治。 这种情况让左天青想起一则好笑的事,数个月前他二姊中枪住院,他担任二姊的主治医师时好像也有个糊涂护士找不到主治医师,问站在他身侧的老爸要到哪里找主治医师…… 等等,这印象很熟悉,当时那个护士身材很惹火,而他因忙着和老爸调侃二姊而忽略……该死,当时那个蠢护士不就是她吗? “青,不要骂我啦,人家已经很羞愧了,再骂下去会变笨的。” 笨一点好,左天青微笑地揉揉她护士帽下的短发。 “洁,我看你不要上班好了,专心爱我就够了。”免得有些“病狼”老是在肖想他老婆。 前天他就揍了一个断腿的富商,因其言语猥琐,出价要买她一夜。 “像她这般笨拙的女人,连出生都是错误,只有你把她当宝似的。” 惯常的讥诮声在他们身后扬起,如同前几日,不耐烦的左天青又搂着心上人要避开。 范樱樱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瘟神,亦是他要孟洁辞职的主因。 “别以为医院是左家人开的,若是闹出人命,一样得吃官司。”范樱樱气焰高涨地挡在两人面前。 孟洁缩了一下身子,为她的疏忽感到内疚。 “医院是我左家人开的,要是闹上法院也有杰出的左家律师辩护,轮不到你来冷嘲热讽。” 范樱樱的眼一眯,声音紧绷地说道:“凭我在这间医院工作,我不许一个笨女人坏了医院的声誉连累我。” “怕受牵连就赶紧找个男人嫁,少一天到晚觊觎别人的丈夫。”左天青故作嘻皮样的挥挥手。 “你……”她双手握拳,气得眼中燃焰。“我就不信你能护她多久。” 总有一天定要教他后悔,得罪她的后果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了结。 “等你升天当上帝再来考虑这问题,我们不奉陪你的疯狂行为。”说完,他便揽着孟洁绕过她。 “孟洁,你太卑鄙了,做错事不敢承担,躲在男人身后当黑寡妇。”范樱樱气恼的大喊。 “我……”孟洁无言可对。 左天青真想拿狗屎塞范樱樱的嘴,看看哪个较臭,“洁,别理会她,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出色,心理严重扭曲,像蛹化成蝶的过程一般。” “嗯?”两者有何关系,孟洁搞不懂。 他瞧她一脸迷惑,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了范樱樱一眼。“那叫……完全变态。” 他一说完便笑得猖狂,喜见范樱樱遽然变调的脸色,一抹得意的快感扬上俊美的脸孔,教人看了十分刺眼。 “左、天、青,我不会放过你。”一扭身,她气得丢下一句咬牙切齿的恨语离去。 “青,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骂得那么难听。”孟洁认为有缘才能共事,不要闹翻了。 “她本来就欠骂,她的言行哪点不像变态,我和她从无交往过,她凭什么来为难你?” 要不是他答应洁不再对女人动手,范樱樱那变态女早已被他扁成变形女,哪容得她猖狂一时。 “女人总是有些小脾气,忍一忍就没事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孟洁无邪的想。 忍一时之气,可免百年之忧。她懒得和人计较。 “你不是女人吗?怎么我从没见你发过脾气?”左天青邪笑地将手往她胸前一罩。“洁,我来检查你的性别吧!” 孟洁连忙拉开他的魔掌。“别玩了,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好难为情,你的身体早就属于我的,我碰自己的身体犯了哪条法?”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床上温存呢! “你最会讲些似是而非的歪理,害我愈来愈迷糊,老是搞不清孰是孰非。”她快和他一样是非不分了。 左天青温柔的低头一吻。“人生难得糊涂,你就继续迷糊下去,一切有我。” 他就爱她的迷糊、天真,愿一辈子宠溺她。 “你……啊!我都忘了要到特别病房一趟。”她要去道歉,请求原谅。 “我陪你去,顺便告诉他们你不干了。” “不行,老夫人不似外在所言那般难相处,我要看护她直到她痊愈出院。”而且老夫人的儿子好像她父亲。孟洁心中还有这层顾虑。 “痊愈?!”左天青不是滋味的一瞥。“宝贝,别忘你快成为我老婆了,没有空去照顾一位老太婆。” 这点,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她。 头一俯,他吻住那张仍想抗争的红艳小嘴,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没有二话。 ☆☆☆ 特别病房的空气特别凝重。 冷肃的气息幽然淡出,使原本沉闷的小空间更显诡异,不和谐的存在感使人有种窒息的木然。 直到干涩的挖苦声响起,才破解一室难言的冷寂。 “我没那么糟吧!你们防备的神色未免太明显了,我可是好心来探望。” “是来看我死了没,好掏空孟家的产业供你挥霍。”孟老夫人岂会看不透。 “好歹我称呼你一声奶奶,孟家也只剩下我这个‘孙子’为你送终了。”朱弘家冷言嘲讽,心底暗骂,死老太婆,临死还抓权不放。 “弘家,不可对奶奶无礼。”刘晓月端起母亲的样子教训,然后转身,“妈,你不要计较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夹在儿子和婆婆之间,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是顽劣难驯,根本管不动。另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孟家掌权者,身为媳妇的她哪敢多嘴。 婆婆连自个的亲生儿子都不太亲近,何况是其他人,她再怎么用心也宛如外人,一点地位都无。而儿子的乖张让她痛心,若不是丈夫一再的挽留,她真想下堂求去,不愿介入豪门之家的恩恩怨怨。 凤凰易当,枝头难栖呀! “哼,他姓朱,非我孟家子孙,我可担不起那一声奶奶,要送终也轮不到他。” 她宁可暴尸荒野,也不让外姓人碰她的骨灰坛子。 “妈,你会长命百岁,别丧气话。”刘晓月深深自责未尽身为母亲之责。 但朱弘家可不愿孟老夫人长命百岁。“早死晚死都难逃一死,何必死守着财产不放,到头来还不全是我的?” “弘家,你……” “妈,我可没说错,孟家没子嗣,将来你们两腿一伸归了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朱弘家的。” 有了钱,看谁敢小觑他。 孟家上辈子缺德事做太多,今世注定要绝子绝孙,他好心为他们“善后”,好歹得感激、感激他,将来“送行”的可只有他。 孟老夫人冷笑的说道:“你大可放心,我孟家还有后人在,孟氏集团的当家主子绝不会姓朱。” “哈!你病糊涂了,我亲爱的继父早没了种,难不成你还生得出籽来?”朱弘家胸有成竹,等着坐吃金山银山。 “仕德没有孩子不代表我没有孙子,孟家可不是只有他一条血脉。” 朱弘家微愣。“怎么,我那早死无缘的爷爷在外养小老婆,生养了一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咦!他怎没想到这一点?有钱人养情妇是正常事,他自己就有好几个女人。 他沉吟着,要是突然冒出几个私生子来抢财产,那可怎么才好? “她不是私生子,她……哼!反正你休想得到孟家一个子。”她不想跟他提太多。 她已经认定孟洁是她大儿子的遗孤,现在仕德正在查,等证据齐全就让孟洁认祖归宗,正式成为孟家唯一继承人。 但为免节外生枝,她连孟洁本人都尚隐瞒着。 “看来确实有人和我争喽!”他得先防防。朱弘家在心中开始算计。 “争?!”孟老夫人嗤之以鼻。“本来就不属于你,何需相争,你早点滚出孟家,免得被人赶。” 刘晓月很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两人的对立,可是人微言轻,她的话始终入不了他们的耳。 “老夫人,我来看你……呃,你们是老夫人的亲人吧?”刚进门的孟洁没料到房里多了两个人。 好艳的大美女。见猎心喜的朱弘家眼睛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在这个沉闷的医院中还有如此身段惹火的俏护士。 啧,瞧那对奶子多大呀!摸起来一定很舒服,还有那双长腿如果夹在他的下腹……光想就一阵火热,他真想当场要了她。 男性自然本色尽露,他在不自觉中伸出狼爪欲抚上孟洁浑圆的酥胸。 “啊——” 朱弘家的色心瞬间折翼,卡嚓的声响让他痛得额头冷汗直滴。 “找面镜子照照你的丑相,我老婆可不是你能碰的。”左天青的脸色十分阴沉,甩开他脱臼的贼手。 他就知道医院里的狼群最多,他老婆美得引人犯罪,不看紧点可不行。 “你……你折断我的……手……我……”朱弘家痛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刘晓月既难堪又不忍地上前查看儿子伤在哪里。 “骨科在三楼,要挂号就请趁早,迟了医师要转到其他医院看诊了,我会让他们打个折扣给你。” “我不……不会饶了……你。”朱弘家捧着痛手,恨恨地瞪着他。 左天青笑得十分邪恶。“在法律上,非礼是有罪的,信不信我在门口大叫色狼一声,看谁会被扁成猪头。” “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你给我小心点。”朱弘家扶着手腕,相当愤恨地走出去。 刘晓月很想跟出去瞧瞧情况,但是身为孟家媳妇的责任让她留了下来。 “青,你又冲动了,有话好好说,别每次都动手动脚。”孟洁睨了左天青一眼。他和俊秀的外表完全不符。 他潇洒地将长发撩到耳后。“洁,我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能随便乱碰别人的老婆。” “他没碰到我呀!” “幸好,不然我拆了他的四肢炖汤喝。”他还未喝过狼汤呢! “你真任性。”孟洁摇摇头,他的个性真是……善变。 “老婆,你真了解我。来,亲一个。”他在心中补了句,不任性枉为左家人。 “你……唔……” 两人卿卿我我地拥吻,令在场的另两人有些错愕,他们太不知节制了,竟在心脏病患面前上演火辣的限制级画面。 孟老夫人先是皱眉,继而不悦地重咳,好分开这对吻得忘我的鸳鸯。 “洁儿,你过来。” 孟洁微恼地瞪了左天青一眼。“老夫人,他……他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就是他吗? 长相太俊美、个性太油条,孟老夫人百般挑剔,认为这样的男人配不上她的孙女,她的主观意识再一次蒙了眼。 “他不适合你。” 左天青正要怒斥她的多管闲事,一道急惊风似的身影闯了进来。 第八章 “小洁,你要结婚了?” 这条气喘吁吁又惹人厌的人影,正是大孟洁两岁的表姊花艳子。 早在半个多月前,她就得知左家最后一位存货找到目标,近期内将结束他高喊拒婚的宣言,快快乐乐地进入他逃之唯恐不及的婚姻坟墓中。 谁知峰回路转,她在无意间碰到新婚期赖着不交稿的左家三小姐,非常可恶地和她套交情,说出她认为绝对不会和左家恶魔扯上关系的名字。 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未收到“通知”。 “表姊,你怎么到医院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对,我全身都不舒服。”花艳子咬牙切齿地瞪向左天青。“四少,好久不见,你的性向改变了吗?” “花……花大姊,你今天气色真好。”他讪讪然的干笑,她怎会是洁的表姊? “好,我好得想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她气愤得双手扠腰。 左天青在心里苦笑,花大姊的凶悍可是出了名的,而且还是三姊死忠的同事兼知己。 “别恼、别恼,消消气,我的心当然和你一样,全是赤心一颗。” 花艳子磨牙,“是吗?拿把刀给我剖剖看,眼见为实嘛!”敢染指她清纯的靓表妹,找死。 左天青只能吃定像孟洁这般单纯的人,他用眼神求救,现在只有他老婆救得了他。 “表姊,你认识青吗?你对他好凶。”孟洁没注意他的求救目光,只是好奇一问,却适时化解他的危机。 “对呀、对呀,洁,你表姊对我好凶,你要保护我免她虎爪摧残。”左天青连忙抓住防护层保身。 花艳子沉声问道:“你在暗讽我是母老虎吗?” 不愧是新闻从业人员,抓语病的功力一流。左天青一脸正经,“不敢冒犯。” “请教四少,你被男人抛弃了吗?所以改邪归正了?” “呃,那个是你误会了,影剧版的新闻不可信。”他暗自叫苦,再次被自己发布的消息砸了脚。 “噢,你是指同性恋那件事呀!”花艳子故意提出口。 “你是同性恋?!”孟老夫人惊呼一声。 这怎么成?万一他身上带什么病菌,不是害了她孟家仅剩的血脉。 听到她的惊呼,众人才腼着脸一愧,记起这里是私人病房,而病人正好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对不起,老夫人,我太急着找这只兔子算帐,忘了你身子不适正在休养。”花艳子诚心地向她道歉。 “你是……花家的人?”她的面容神似花千津,孟老夫人难免有此猜臆。 花艳子略带疑惑的回答,“我是姓花。” “果然是花家人。”孟老夫人感慨一叹。 三十年的因缘,如今结成果报了。 “老夫人是花家的旧识?”她可没印象。 孟老夫人一下子像是衰老了几岁。“你长得很像我容不下的媳妇花千津。” “妈?!” “姨妈?!” 花艳子和孟洁讶然出声。 这……这不是说明了一件事,眼前卧病在床的孟老夫人可能是……不,是肯定是小洁势利的血缘至亲,那让小洁一直放在心上无法释怀的遗憾? “你是我……奶奶?” 放下多年心结,孟老夫人朝孟洁伸出手。“是的,我是狠心赶你们一家人出去的恶老人。” “不。”孟洁摇摇头走上前,将手放入她干瘪的手心。“是我们不孝,未能在你膝前尽孝,惹你老人家伤心。” “你……”孟老夫人眼眶聚泪,不敢相信她的心竟是如此善良。“你被教养得很好。” “她不是教养好,而是呆又笨,根本不懂人心险恶,才会傻傻地被披着羊皮的狼给吞了。” 花艳子不管当年恩仇,因为在乐天派的姥姥教导下,她这个表妹十足的天真,不视人心之恶,但见人心之善。 而表妹的个性又要命得像姥姥,懒散得不愿与人争强好胜,甚至笑咪咪地帮狐狸引路,把自己往左氏狐狸窝送,这下想翻身都难。 “花大姊,你在做人身攻击哦!我老婆是浊世中的一股清流,非污池之泥。”真惨,又多了一道阻墙。左天青暗叫了声。 洁有个悍表姊,再认个毒奶奶,这下他还能存活于世吗?谁晓得会不会还有什么厉害的角色未露脸,他要全力备战护妻。 “四少,你拐着弯骂我们是污浊的烂泥巴,你当我们是好性子的小洁吗?” 真聪明。左天青讨好的说:“我怎敢得罪你呢!表、姊。” 花艳子一张脸恼得变形。“小洁的口水吃多了,你的脑袋也跟着装稻草了吗?” 他倒是被考倒了。“什么意思?” “她糊涂,你精明。左氏的优良基因岂可埋没,用脑子想想,你少做了哪件事?” “少做……”啊!完蛋了,他真糊涂了,现在认错来得及吧,还是将错就错?“表姊,洁可没反对哦!欢迎你来喝喜酒。” 是啦!他是忘了洁还有“娘家”,忘了上门提亲、下聘,忘了知会她的亲朋好友,忘了该把她的亲友团算进去。 不过一场婚礼的主角是新郎、新娘,其他配角到不到场倒无所谓,反正他是娶定孟洁为妻,神佛都不敌。 “我来喝喜酒?!你……我不想骂脏话,你不要害我开戒。”花艳子发现左天青比他三姊还可恨。 她算是女方家人耶!瞧他说的是人话吗?那她该不该包红包、送花篮,顺便祝他们百年好合? “表姊人善心美,将来一定会嫁个好老公。” “少油嘴滑舌,什么善心……咦!你在讽刺我长得很抱歉,只有心还可以见人吗?”骂人不带脏字,高竿得教人想画花他那张“美丽”的脸。 左天青连忙模糊焦点,“你们搞新闻的想像力真丰富,我是在赞美你内外皆美,如同我亲爱的老婆一样。” 只要花大姊的脑袋稍微短路一下就更完美了。 “我家小洁她……”花艳子说到一半顿住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她真、优、闲——” 左天青顺着她失笑的目光瞧去,嘴角扬起一抹疼怜的笑弧,他们在这里为婚礼争了老半天,她们却在那厢认亲戚,聊得好不快乐。 被漠视的感觉虽然不太好受,但是只要洁高兴,失宠一会不致少一块肉,他有一辈子时间拥有她的笑容。 “表姊,麻烦你通知洁的家人,我会带她上门提亲。”婚礼一生只有一次,总要补救补救。 花艳子斜睨他一眼。“是不是迟了些?” “迟到总比不到的好,你说是吧?”他赖皮地硬拗,表示木已成舟,无可阻挡。 “花家人好应付,全是一群乐天的烂好人,那孟家呢?”花艳子下巴一挑,指向“祖孙”和睦的一幕。 “我不行,后头还有三位厉害的姊姊,安啦!”光是当律师的大姊出马,保证水到渠成。左天青得意的笑着。 谁的口才辩得过大姊那律师界传奇,他很放心。 “青,你来,奶奶有话要跟你讨论。” 考验来了。左天青看了一眼花艳子,传达这讯息。 而花艳子则回以——珍重,我会去你坟上上香。 ☆☆☆ “洁,你变坏了,笑得好贼哦!”左天青怨怼地支着下巴趴在床上埋怨。 她平日一般的微笑看在他这受创人眼中,特别灿烂耀眼,突显出他的悲惨。 “人家高兴嘛,我终于可以为爸妈尽点孝心,一圆他们唯一的缺憾。”孟洁伏在他肩膀说道。 她从没想过还能见到父亲的家人,并且与之相认。 原来和爸爸长相神似的孟总经理就是她叔叔,而且和爸爸还是双胞胎呢! “你高兴我却想哭,你奶奶好严肃,差点就不许我娶你耶!”她奶奶居然出功课考他。 孟老夫人认清楚孙女的迷糊天性,就将主意往他身上打,要他入主孟氏实习,通过考验才承认他们的关系。但他是医师不是商人,这不是存心为难吗? “我相信你的能力,奶奶是为我好,你就委屈一点嘛!”谁教她的能力不足,扛不起孟氏集团的运作大责。 他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胸口。“你的信任让我的肩好沉重,来个甜头尝尝吧!” 孟洁吻上左天青的唇。 “这样可以了吧?” “宝贝呀,我每天都教你好几回,你怎么老是学不会,我好失望哦!”他揉着她胸前的柔软。 孟洁头微仰,享受他温柔地抚触。“青,奶奶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有些事你就让让她。” 他停下动作看着她。“洁,要老虎吃素很难,我尽量。”他不保证一定克制得住自己的脾气。 那老太婆……奶奶真的很难缠,在医院里问遍他的祖宗十八代,技巧之高明教他这晚辈汗颜。 “那搬回孟家……”她问得很小声。 “不行,我一天不抱着你就睡不着,你忍心看我夜夜失眠,带着黑眼圈接受考验吗?” 霸道的左天青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探入她半透明睡衣下,挑摸底裤的边缘。 “只剩下一个礼拜,结婚后就可以天天住在一起了。” “一个礼拜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有六十分,一分钟有六十秒,你狠得下心放我空闺寂寞?”他扁着嘴,一脸哀怨。 孟洁轻笑着抚上他的脸。“说得好哀怨,奶奶只是希望我出嫁前能陪陪她,为孟家带来一些欢乐气氛。” “免了,孟家有姓朱的那头狼在,我可放不了心。”放羊入狼口,他疯了不成? “这倒也是,我有点怕他。”朱弘家的眼神好噬人,像要将她吞没般。 左天青瞧她真的有点骇意,双手环抱着她亲吻她光滑的裸肩。“不要去想,有我在。” “嗯。” “喜不喜欢我?”他的手正往她下腹滑去。 “唔,喜……喜欢。” “你要我怎么对你?”他的指尖正摩擦她逐渐变热的敏感处。 孟洁的呼吸开始不稳。“我想……要你……” “宝贝,你都湿了。” “青……”她难受的轻唤。 左天青轻笑地扯掉她的睡衣以口吮着她尖挺的柔软。 这是他最爱的运动,每天不累上几回出出汗,他就会像没吃饭一般无精打彩,老是觉得体内积了些“废料”,胀得发疼。 “乖,我马上就满足你。”他将她置于身下。 “唔……青,我的腰……好像压……压到东西。”孟洁觉得不舒服。 左天青将手往她身下一捞,捞出个遥控器随手一丢。“现在好多了吧?” “嗯。” 空气调节器不断吹出冷意,两人身上的热度却逐渐升高,在孟洁高潮过后…… 略微休息后,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洁,你怀孕了没?” 孟洁一怔,抚着肚皮。“我不知道。” “宝贝,你有没有偷吃避孕药?”他突然好想要一个像她的baby。 “我的体质对避孕药过敏,所以不敢用。” 左天青露出深情的笑容覆上她的手,在她小腹上轻抚。“你想这里会不会有个小生命?” “青,我想生双胞胎好不好?” “双胞胎?”他敛着眉思忖。“不好吧!双胞胎很难带,先生一个试试看。” 试?!孩子还有试生的吗?她嘟起嘴,“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好羡慕你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姊姊,你们都好漂亮喔!” 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好美,宛如四大天使米加勒、拉斐尔、葛布勒、乌列儿下凡,那柔美的眼光教人好感动,渴望成为他们的伙伴。 尤其四个皆是长发及腰,风一轻扬发丝飘扬,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但却同样美得让人叹息。 左天青沉重的叹口气,“洁,相信我,那绝对是场灾难,我有切肤之痛。”羡慕?他是恨不得远离。 “你不喜欢姊姊们吗?她们好……好独特,气质迥然不同,我好生佩服她们。” 佩服?!看来他得做好隔离准备,以免老婆被她们污染。 “洁,以后少和姊姊们在一起,大姊阴险,二姊爆烈,三姊狡黠,对你都不是好事。” “会吗?她们都对我很好,大姊送了我几卷录影带,说是可以增进夫妻情趣。”孟洁有些疑惑。 增进夫妻情趣?他有不祥的预感。“洁,拿来我……研究研究。” “好。” 她摸上床头橱取出尚未开封的录影带,左天青一看立即竖起眉,这些根本是色情录影带,而且是非常变态的那种。里头尽教女人如何利用身体来奴役男人的事,甚至有那种让男人受尽欲望却不得宣泄的折磨方式。 大姊真是恶毒,这么凌虐她小弟。 “洁,这几卷录影带全是没名的小影星担纲演出,一定不够精彩,下回我们去买院线片的带子回来看?” 三两下,他就让几卷录影带“尸”沉垃圾桶。 孟洁忽地想起,“对了,二姊也送给我一个可爱的娃娃,她说我可能会需要,你想她是不是先送给我们未来的孩子玩?” “娃娃?拿来我看看。”希望不是他所预测的那种。左天青暗自祈祷。 但事与愿违,他看着大约七十公分高的娃娃,当场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是一具手工精致的情趣娃娃,而且经过特别改造,那话儿的尺寸是属于西方人体形,看来二姊对他的“能力”十分质疑。 好在洁少根筋,不会好奇的摸娃娃的身体,他得找个机会送它回蓝天帮,让二姊夫去比较、比较,也许二姊会需要它。 “三姊送了你什么东西?”左天青几乎不敢问,三姊表面慈善,但却常行恶魔之事。 孟洁不解地拉出抽屉,“三姊很奇怪,她送了我一张写满英文名字的纸,后面还有电话和价码。” 这次他不用看内容,直接将纸撕个粉碎,光听到“价码”两字,他不难猜中三姊给的是鸭店红牌的资料。 他真有那么差劲吗?连个老婆都满足不了,还要让她上那种地方找慰藉。 “洁,以后不管姊姊们送你什么东西,一定要拿给我看看。”左天青叮咛道,这样他才方便先处理掉。 “为什么?” 因为怕你被带坏。他轻吻了她一下,“礼尚往来嘛!她们送你东西,我们也得回送些‘实用’的礼物。” “喔,也对。” 该死的对极了,虽然他不能报复在姊姊们身上,至少可以透过姊夫们制裁一下。 但——大姊夫稍微可以管制妻子的行为。二姊夫嘛,势均力敌、平分秋色,偶尔让让步。至于三姊夫就不用提了,全面举白旗投降。 唉!还是自力救济比较快,他只能消极抵抗恶魔气息的入侵,保护他如白纸一般的妻子。 ☆☆☆ 周末的午后,秋老虎肆虐。 闷热的地表泛起淡淡白烟,来往车辆排放的热气更助长难耐的暑气,汗流浃背的孟洁顶着太阳在公车站候车,不敢打电话叫未来老公来接她。 青正在接受孟家的“考验”,他三令五申不许她到医院上班,而她也安分了几天不出门。 再过三天就是两人的婚礼,她借着送喜饼、喜糖为由来到医院,顺便探望快出院的奶奶。 “洁儿,你怎么在这里?”余巧君从背后拍她一下。 她没心机的说道:“我在等公车。” “喔,我的天呀!”她好笑地敲敲自己的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指你都快结婚了,怎么还到医院?” 她早该料到单细胞的洁儿,反应异于常人。 “我来看奶奶。”天气好热。孟洁猛用着手扇凉。 “入秋了,气候还是这么炎热,你要不要先回医院吹吹冷气再说?”她觉得背都湿了。 “青下午不工作,我得赶紧回家。” “煮饭?!”不会吧!现在都快一点了。余巧君觉得不可思议。 孟洁笑了笑。“不是,他今天有带便当到公司。”都是她一早起来帮他做的。 “拜托,现在还有人带自制便当去公司呀!左医师未免太天才了吧!”都什么时代了,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带便当,她不能苟同。 “他说吃外面的餐点容易拉肚子,要我替他准备个便当。” 孟洁眉眼带笑,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左天青是这么对她说的没错,但是以他俊美的外形和在演艺界的声望,突以空降部队之姿占据孟氏集团副总经理之位,自有不少逢迎拍马之辈闻风而至,甚至招来一些大胆轻佻的女职员频送秋波,借故邀约。 为了避开多余的麻烦,他选择最简单的拒绝方式,自带便当宣示主权在妻,旁人快快滚开,不能打扰他享用爱心便当。 “左医师命真好,肠胃得用贡品祭。”骗肖仔,那他以前吃什么,屎吗?余巧君瞧不起左天青的装模作样,只会唬弄傻女人。 “小君,你下班了?” “啊!惨了,放射科的张主任要我去医学中心拿份资料,赶着下班前要。”余巧君惊叫一声,真糟糕,一瞧见洁儿就忘了正事。 “那你先回医院吧!公车快来了。”孟洁扬手抹拭额角的汗。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小跑步的余巧君急急忙忙地往医院里头跑,公车在她走后不到三分钟,缓慢地跃入孟洁眼中。 她正准备招车,举起的手蓦然被握住,她略带慵倦的侧首回眸。 “是你,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范樱樱自负的冷哼声由鼻孔喷出。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找个地方聊聊,我不会吃了你。”一脸鄙夷的范樱樱不耐地蹬地砖。 “可是公车……”才这么一说,坐满人潮的公车就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笑死人,你现在的身分不比往日,少做些丢人现眼的事。”以她的身价还搭公车?范樱樱鄙夷的瞄了孟洁一眼。 范樱樱怎么也没想到拙劣的小护士竟然是孟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还搭上左家这块大饼,她的运气好得教人想千刀万剐,灭了她脸上的光彩。 “会吗?很多人都搭公车上下班呀。”搭公车会丢脸?孟洁一脸不解。 “你……懒得和白痴废话,就到对面的店坐坐,快热死人了。”范樱樱挥着手扇热。 “可是我得回……别拉,我走就是。”无可奈何之下,孟洁被她扯着走。 反正下班还要等三十分钟,去吹吹冷气、喝杯冷饮也好,她快被热气蒸发了。 她们进了一间布置雅致的咖啡厅,范樱樱点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孟洁因最近嗜食酸味,所以点了杯冰酸梅汁。 “你想找我聊什么?我还得赶一点半的公车。”她没有多少时间可耗在这。 “哟,你挺忙的,果然新嫁娘身分不同,给我端起架子了。”赶?我让你赶着排队投胎。她凉凉的嘲讽下隐含着恶毒的心思。 服务生端来饮料,置于两人面前,孟洁渴得难受,正要拿起吸管时,柜台传来一阵广播,指明有电话找她。 “奇怪,是谁要找我?”大概是小君吧!她不疑有他的站起身往柜台走去。 她一离开,范樱樱动作迅速地从皮包内掏出两颗胶囊,手指轻巧的剥开外壳,让细小的药纷溶于其中。 为怕颜色相左,她还摇动吸管加速其溶解。 “明明有人打电话给我,怎么一拿起话筒就断讯呢?”孟洁自言自语地坐回原位。 “我看你八成是被太阳晒昏了头,听错了名字,快把饮料给喝了,我可不想抬个中暑的人出去。” 她是热晕头了,一口气就吸了大半杯酸梅汁,冰凉透顶的感觉令她精神一振,眼角却不经意瞟见对座的范樱樱扬起的诡笑,顿时心底发毛。 她不会又做错事了吧? “饮料好喝吧?” “呃,嗯,是不错。”好……怪异,她怎么觉得有一点倦意?孟洁用手揉揉眼睛。 “消暑又止渴,把它一口喝光吧!”范樱樱眼中闪着得逞的狡光。 孟洁觉得自己好累,好想睡觉。“范……范医师,我……累了,要先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扶你吧,娇贵的左夫人可受不得一点折损。”她讽刺地故作有礼。 付了帐,范樱樱搀着快昏倒的人儿走出门口。 由于冷热温差甚大,一道热风席卷而来,孟洁体力不支的腿一软,眼前一黑倒入一双男人的手臂中。 第九章 高跟鞋“卡嗒、卡嗒!”地响起。 “啧,人家说最毒女人心,你还真是个蛇蝎美人。”朱弘家轻佻地勾起范樱樱的下颚。 她一掌拍开。“想要女人找床上那个,我没有兴趣。” “你要,她也要,我对美女一向没有免疫力,先来温存温存一下如何?”他贪婪的手往她大腿摸去。 美女不嫌多,他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人,只要是美人就不放过,他可以一次应付两个。 朱弘家抱着她上下其手,不断地揉捏她的人工丰满,却被她嫌恶地推开。 范樱樱虽然交道广阔,但是格调极高,非最出色的男人她不要。 “你要真这么缺女人,趁她未醒时快上,我的耐性有限。”她搓搓被他抚过的地方,表示厌恶。 他微抿着不悦的唇。“干么,装清高呀?”张开腿,女人还不都是一样。 他一定会得到她,凡事总要有代价。朱弘家在心里嗤笑。 “我们当初合作的条件可不包括我,那个小贱人够你乐上好几回。”想打她的主意,呸! 朱弘家看向床上活色生香的美景,口水直泛上口腔,淹没他干涩的唇舌。 “好吧!让我先玩玩这位孟氏集团的正牌继承人,看看她有多骚。” 身为一位外科医师取药相当便利,范樱樱自行配了一种类似fm2,也就是所谓的强奸药片,偷偷地放入孟洁的饮料中。 为了确定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她下的药量特别重,因此孟洁喝下不到一分钟即发生效用。 她要让左天青后悔,让左家在社交界丢大脸,只要绑架了新娘,使婚礼开天窗,就达到她报复的快感。 她会和朱弘家合作是各取所需,在得知孟洁是特别病房那有钱的怪老太婆孙女一事后,范樱樱旋即打探清楚,找上朱弘家共同商量,她需要一个人配合打电话,以及帮忙将昏迷不醒的孟洁带进她位于内湖的别墅。 “要上快上,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她取出vs高速镜头,意思很明显。 “你好毒,连我也想摄入带子里。”想让他被控犯了强暴罪吗? 范樱樱唇角勾起一抹阴笑。“你以为他们敢公布这卷带子吗?有了它当筹码,你就可以对孟氏集团予取予求。” “你是说……” “左家和孟家在社会上的地位是何等崇高,他们会让这卷见不得人的带子流出去吗?”她狞笑着,“只要握着有利的筹码,他们只有哑巴吃黄连任你摆布的份,到时你要什么开口即成,根本不必费吹灰之力。” 这便是范樱樱的目的,她要他们身败名裂,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永远只能听她使唤。 “呵呵呵……我喜欢聪明的女人,这招真是高明。”他得小心点,免得也被她算计了。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他两者皆要。 “不用拍我马屁,快点办事,我得赶回去免得旁人起疑心。”她扬扬手中的v8。 “是,美人儿。” 一脸色相的朱弘家扯掉领带,开始解着衣扣,一步步朝床上昏睡的妖娆佳人走去。 好艳的脸蛋,瞧瞧这辣得让人直淌口水的葫芦身段,光用看的就教他热了起来。 可惜人昏迷不醒,要是能醒着配合,他就能当个御妃无数的快活皇帝。 朱弘家爬上床,先用一双色迷迷的淫眼欣赏孟洁撩人的风情,不规矩的手由她的小腿往上慢慢抚去,贴在大腿内侧感受她血管的脉动。 “小心肝,让我好好疼你一番。” 他低下头轻舔她的耳朵,难抑的欲念直冲脑门,他性急的直接拉扯她小腹上的裙带,动作变得粗野不堪,呼吸急促得脸色发红,他已经快等不及了。 范樱樱将镜头对准床上的两人。 画面像停格一样地定住,朱弘家两眼瞠大地看着自己一身秽物,无法相信一个应该昏睡的女人竟睁开眼,而且吐了他全身都是难闻的酸味。 他忽得失去理智,连掴了孟洁几个巴掌起身,但也因此打醒了她。 “臭婊子,你敢吐了我一身,不想活了?” “你……我怎么……会在……这里?”孟洁仍昏昏沉沉,视觉不是十分清晰。 而脸上的痛觉微微发着烫,她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好看清楚。 “你真没用,连个昏迷不醒的人都有办法弄到吐醒,还不快要了她。”范樱樱捂着鼻在一旁怒骂。 朱弘家恶狠狠地瞪着她。 “是谁说她的药足以迷昏一头大象,你的医师执照是张开大腿换来的吗?”她那么臭还敢叫他上。 “谁准许你污蔑我的专业,是你太让人反胃了。”范樱樱口不择言的摆出高姿态。 她那高高在上的尊贵态度惹恼了朱弘家,他可不是千金小姐脚底下的泥,他最痛恨有钱人蔑视的目光。 “你呢?人家根本连瞧你一眼都嫌浪费时间,你甚至连令人反胃的资格都没有,小荡妇。” 范樱樱气得差点脑充血,不顾优雅的修养举手要打他。 男人在先天体型上占了绝大优势,朱弘家轻松地抓住她刁蛮的手往墙壁一甩,当场撞得她眼冒金星。 “想打我?你还不够格。” 被挑起的欲火仍未熄灭,愤怒令他性欲勃发,摔在地上爬行的范樱樱裙子翻上大腿,露出雪白修长,令人垂涎的美色。 他就像饿坏的土狼,一个劲的扑上去撕毁了她的高级套装,开始在她身上啃咬吸吮。 “放……放手,你这是强暴。” 朱弘家似乎想起什么,他拉着范樱樱往床上一丢,再将软弱不堪的孟洁推下床,用麻绳绑住她的四肢,将v8放在床头对准床中央,按下启动键。 “反正都是强暴,你和她都差不多。”他邪笑着脱下衣裤,赤裸裸地捉住范樱樱急欲逃脱的足踝。 “你那么变态的想看人家办事,我就让你升格当女主角,哈哈哈……” 他粗鲁地扯掉她的内裤,将她的手扣在头顶,用身体压制她的挣扎…… 床上演着淫荡不堪的春宫秀,尖喊的声音让孟洁头好痛,她忍住阵阵欲溢的酸汗伸直脚,对着床脚棱角摩擦麻绳。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淫声浪语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激烈的碰撞声令她脸红,突然绳子“啪”地一声断了,药效也渐渐消褪,她忍着一丝不适和恶心,悄悄地盯着床上交缠的两具胴体挪动脚步,以被绑的手悄悄扭开门把。 因为药力的关系,她使不上什么力,在勉强地打开只容一人穿越的小缝后,便踉踉跄跄地跌出门外。 由于落地声十分响亮,正在激战的两人感到些微震动,同时瞄向声音来源。 一看见孟洁跌跌撞撞奔下楼的背影,顾不得正在兴头上,他们随便套上一件蔽体的衣物便朝她追去。 “不要跑——” 孟洁的头好晕,但是她仍不敢停下脚步,眼看大门就在眼前—— 她努力地扭开复杂的锁,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利开了门,仅仅与追上来的朱弘家只有一尺之远,她拼命地往大马路跑。 就在转弯处,一辆飞快的车迎上来,她煞不往脚闭上眼,心想这下非蒙主宠召不可了。 车子就在她闭上眼睛时,赶紧转了个方向撞上水泥墙,“砰”地一声后跃出一道急躁的人影。 “洁——” 听到这声音她安了心,放松的身子往后一仰,落入一双熟悉的温暖臂弯中,她笑着失去意识。 ☆☆☆ 左天青不安地坐在办公室,听着孟氏集团的高级职员报告下半年的营运项目,心里老是不踏实,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心愈慌就愈坐不住,他归心似箭的想直奔回家,去他的考验不考验。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惶恐,唯有他的洁。 孟仕德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地一问:“周末加班是临时性,你不习惯吗?” “叔……呃……孟总,我有些心神不宁,担心洁是不是出了事。”他未有隐瞒地告知。 孟仕德打趣地说道:“你的拒婚宣言可是十分轰动,该不是患了婚前恐惧症,想要逃婚吧?” 左天青笑不出来,眉头真打结,忧心忡忡地宣布解散这次会议。 “那些荒唐的狗屁宣言,早让我丢进粪坑喂蛆。”他的心真的很乱。 “左副总……现在没人,我就叫你天青吧!洁儿不会有事,你多想了。”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踱步。“我也希望是我多想,可是心里总是怪怪的。” “你要是不放心,不妨打个电话回去,包管她会笑你孩子气。”孟仕德认为他多心了。 “孩子气就孩子气,只要洁没事就好。” 左天青手才放在话筒上,电话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听。 “喂、喂!你是左医师吗?这电话真难打通。” “我是左天青,你是哪位?” 话筒那端传来松口气的声音。“左医师,我是余巧君,洁儿有没有在你那里?” “洁?!”他的声音变得紧绷。“她怎么了?我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没见着她的面。” “左医师,你先不要紧张,我们医院对面有间咖啡厅,咖啡厅的服务生捡到一个白色皮包,因为里面有洁儿的护士证,所以他送到医院的挂号处。” “那她人呢?洁到哪去了?”他就知道不安之因是其来有自。 “服务生说他看到一个女人扶着另一女人离去,因为两人都长得很漂亮,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该死,谁要敢动我老婆,我要她死得很难看。”天哪!千万不要有事。左天青在心中祈祷着。 “哎呀!你不要急着诅咒,服务生说他有看到载她们离去的车型颜色和车号,我念,你记一下,再找你二姊来个八号分机大寻人。” 余巧君心里也很急,就着服务生给的资料念了一遍,怕他没听清楚正要重复一次,结果话筒却传来嘟嘟声。 挂上电话的左天青根本没解释,连西装外套都没拿就冲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孟仕德。 不过由他刚才通电话的片段内容,久经商场历练的孟仕德大概也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了,心底不禁涌上担心。 ☆☆☆ 蓝天帮 风似默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小舅子,了解他内心的恐慌,曾经自己也为所爱的女子担忧过,而左天蓝现今正坐在电脑前和警方电脑连线,查出可靠线索。 “二姊,你动作快点,生孩子也没你慢。”左天青着急地在她身后走来走去。 “小鬼,你给我安分点,再罗嗦我就用电脑砸你脑袋。”他没看到她十根指头都在动吗? 现在的蓝天帮可以直接更名为左氏帮,因为它已沦为左家御用的家臣,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往这里调人。 左家老大要证据辩护懒得去查,一通电话“拜托”多劳神,他风似默就得派出警戒堂的人搜索,直到案子获得胜诉为止, 左家老三找不到独家新闻时,就会扮可怜地来到蓝天帮,要求他这亲爱的“姊夫”放点水,透露哪里有官商勾结、黑道挂勾。 而他不安分的老婆三天两头和警察局长“聊天”,问问有何未破的大刑案,强迫他这一个黑帮大哥帮忙……抓罪犯? 这……这是什么世界嘛!黑帮成了跑腿小弟,不更名可以吗? “二姊,你手废了呀?难怪人家说四肢发达的人通常头脑都很简单。”左天青着急的喃念,好慢、好慢,二姊在摸鱼啊。 “死小鬼,太久没被我扁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一拳打花你那张小白脸?”敢讽刺她,不要命了。 “二姊,你吼归吼,手不要停。” 左天蓝瞪着他直想送上一拳。“我没有吼,没礼貌的小鬼给我去墙边站着。” “好、好,现在你最大,请继续。”左天青无奈地退到一边直扯头发。 风似默拍拍他的肩膀打气。 “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你要信任蓝儿,她可没破不了的案子。” 左天青苦涩地笑笑。“是呀!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多一分钟,洁就多一分危险,教他如何不担心。 “死小鬼,你敢怀疑我,这不就查出来了。”左天蓝横睇他,两眼冒着火花。 “真的?!”左天青连忙趴到电脑荧幕前看。“范……樱樱,妈的,那个死婆娘。” 他气得破口大骂,不用大脑地直接想去范家揪出她痛打一番。 “哈!刚才谁说我有勇无谋?聪明的犯罪者会把人藏在家中吗?笨蛋。” 走到门口又绕回来的左天青一脸不甘地直睨她,知道自己被骂是活该。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于是他委曲求全的说:“二姊,请一次说完,不要卖关子。” “卖?你买得起吗?没想到斯斯文文爱装娘娘腔的你也会冲动啊!你这个双面人。” 风似默摇摇头,纵容地抚抚她美丽的长发。 “蓝儿,别逗他了,小心他哭给你看。” 左天蓝没好气地嘟嘟嘴。“我查过范家名下的不动产资料,推断她可能把人藏在内湖的别墅,地址是……” 刚一念完,左天青没有感恩之语就像火箭头一般地飞出去,无暇理会在后面气得跳脚的二姊。 “老婆,保重呀!你的身子可不比平常,别老做出让我心脏停窒的举动。”有此活跃的妻子,生活能不精彩? “你真是婆婆妈妈,我要去抓坏人了,再见。”她赶着去当“人民保母”。 风似默一把揽住她往前跨的身子。“我送你去,老婆。” 唉!他这妻奴当得可真辛苦。 风似默带着娇妻随后追上,行至范樱樱的别墅前,突然看见左天青的车打滑撞上水泥墙,他们紧张地想下车救援。 却见他自行爬出车外,朝着弯角处大喊,等他们到达时,正好看见一道美丽的弧光倒向他怀中。 ☆☆☆ “她怎么还没醒?医院里的医师全死光了,来个人说清楚。”待在医院看顾孟洁一天的左天青一急,忘了自己的医师身分。 “左老头,你儿子疯了,快送他去精神科挂个号,自个儿医院花不了几文钱。” 戏谑地嘲笑声出自一位头发半花白的老者,他的眼睛因高兴全眯成一条线。 “去你的!万老头,少诅咒我儿子,这是至情至性的表现,非你这庸俗之人能理解。” “咬文嚼字,故作风雅。”万立行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左自云凉凉地嘲讽,“你粗鄙不堪,画虎不成反为犬。” “喝!你假清高,没有内涵。” “你死性不改,老要和唱反调。” 一来一往斗个没完没了的两老,自年轻时代闹到儿女满堂还不肯罢休。 当初万立行嘲笑左自云白生了四个天使般的孩子,到二十七岁还销不出去,实在是他作孽太多连累儿女,才全成了烫手的滞销货。 结果他一恼,把四个孩子全唤到跟前,命令他们在一年之内结婚,好换回不值一谈的颜面。 “听你在放屁,到底谁死性不改,是你老爱跟我斗,没有半点长者风范。”万立行扬扬眉说道。 “是喔,你又好到哪去?当年若若怀孕时你竟隐瞒孩子的人数,害我两手都不够抱。” 一想到一个接一个出世的孩子,他的喜悦已被惊奇给占满了,差点没找万老头打一架。 最后两人决定喝酒庆祝,还醉醺醺地被人扛了回来。 “哼!谁叫你抢走t大的校花飘若小学妹,这是给你横刀夺爱的报应。”当时左自云脸上怔愕的表情真是精彩,万立行觉得痛快极了。 “我横刀夺爱?!你在说什么鬼话,分明是我英俊潇洒的翩翩风度吸引了若若,你这小丑少往脸上贴金。” “是不是贴金,你我心知肚明,我是怕你长得丑娶不到老婆,才把小学妹让给你。” 左自云笑得咬牙切齿。“为失败找借口的人最可悲,我同情你。” “死老头,你想干架吗?”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左自云卷起袖子,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他们的争吵声惹得有人不悦。 “够了,老爸、万叔叔,要是你们敢吵醒洁,我就跟你们拼命。”左天青怒视两位年过半百的老顽童。 两人面面相觑,怔忡了片刻,接着同时轻笑出声。 “儿子呀,你刚才不是说医师全死光了,怎么叫不醒我的媳妇,这会你反倒怪我们吵。” “说得也是,我们是在帮你,反而落得两面不是人,太让万叔叔痛心了。” 左天青脸一臊,放柔声音。“洁都睡了一天,怎么还没醒?” “紧张了?!傻小子。”万立行笑着戳戳他的后脑勺。“她会昏睡是正常的,孕妇都是这样嗜睡。” “什么昏睡是正……等等,你刚说……”该不是一夜没睡,他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要当爸爸了,呵呵呵!” 左天青疲惫的脸渐露出傻傻的笑容。“你是说洁她……怀孕了?” “嗯!大概一个月左右,胎儿只有这么一丁点大。”万立行捏着小指尖比着。 “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耶,我就要有个宝宝了。”他乐得像个疯子拉着父亲起舞。“老爸,你要当爷爷喽!” “呵!我知道了。”唉!想摇散他一身老骨头哪?左自去早已先一步得知孟洁受孕的消息。 “我要当父亲了……万岁。”左天青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握着孟洁的手,他深情地说道:“洁,我爱你。” 孟洁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她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身边吱吱喳喳的喳呼,眉头微微一缩,缓缓张开困极的眼。 “你好吵,吵得人家都睡不着觉。” “洁,你醒了。”左天青好温柔、好温柔地凝望着她,嘴角一直维持上扬在四十五度。 “青,是你吵得人家不得睡呀!”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皮。 “乖,还困吗?” 她点点头。“有点。” “那你继续睡,我在这里陪你。” “嗯。”孟洁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过了不到三分钟,她才稍微感觉不对劲地睁开眼,这里好像是医院。 “青,我在医院是不是?” “对,你乖乖睡,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过去了。”他抚抚她略显苍白的玉腮。 不要想,一切都过去了? 当他这么说时,记忆如潮水般鲜明的浮现在她眼前,愈是不去想愈是清晰,她的眼蒙上淡淡的迷惘。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富贵名利如过眼云烟,到底有何好争?争也不过一时,转眼便成空。 “范医师他们呢?会被判刑吗?” 一提到他们,左天青的喜悦被冲散了大半。“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婶婶的后半生怎么办?堂弟是她唯一的寄托。”婶婶年岁一大把了,还得为儿子忧心。她有些担心。 “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我差点失去你和孩子。”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撞到她了,心脏都吓得快停了。 当她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吓傻了,连忙将方向盘转向。 要是当时的他有一丝犹豫,未能当机立断地转动方向盘,以那时的车速,此刻两人可能已是天人两隔,再也无法分享任何喜悦。 “孩子?谁家的孩子?我没看见有孩子的踪影呀!”孟洁相当困惑。 左天青轻柔地将手放在她小腹上轻抚着。“孩子在这里,有一个月大了。” “嗄?!”怎么……可能?她迟疑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我很行吧!第一次就中了。”算算时间,应该是第一夜种下的果。 “这是机率问题,和能力无关。”孟洁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内已孕有新生命。 “喂,老婆,你蔑视我的能力。” 她露出一抹母性的笑容。“我是护士,而且经常在妇产科工作,这是事实。” “对对对,洁儿可是我最得意的助手,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万立行在一旁扯后腿。 “万医师,你也在这里呀。” 万立行习惯了孟洁的迷糊,笑着轻拍她的手臂。“现在是位母亲了,可不能再糊涂过日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她像浮在云端,一切美好得宛如是场梦。 “那我呢?万叔叔,孕妇的日常所需你得教教我。”左天青一脸虚心求教。从现在起,他得小心伺候着洁。 左自云重重地敲了一下笨儿子的脑袋。 “你紧张个什么劲?家里还有你妈那位太后在,她会把补品全备妥。” “对喔!瞧我这记性。”在洁的租屋处住久了,他都快忘了家中的太后。 顿时,大家为左天青的迷糊记性笑声溢满全室。 第十章 “喂!各位亲爱的姊夫,恭喜我吧!” 骆雨霁、风似默、沈烈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疑惑地敛着眉,不太喜欢左天青笑起来像妻子的模样,觉得心里怪不舒服。 妻子的笑容是美丽的,而他的笑容是刺眼的。 三人异口同声问:“恭喜什么?” 左天青像是骄傲的孔雀扬起下巴,拉拉阿曼尼的新装衬衫。“我要当父亲了。” 当场有人惊得喷口水,清咳卡住的痰,有人偷偷收起腌渍的酸梅,表情十分古怪地瞧着开口说话的左天青老么。 “有什么了不起?我和虹儿是暂时不想生,才让你找得头筹。”骆雨霁酸味十足的说道。 “对嘛,年纪轻轻就被孩子困住,一点两人的时间都没有,夫妻感情迟早会变淡。”风似默故作洒脱说得云淡风轻,可心里嫉妒得要命,每一个字、每一句都饱含妒性。 但沈烈阳羡慕地搂紧身旁娇妻。“恭喜你,你真是幸运的父亲,我还得努力向你看齐。” 左天青鞠躬谢道:“谢了,三姊夫,至于其他两位姊夫嘛!不行就说一声,小弟不会嘲笑你们‘没种’。” 被点名的两位姊夫脸色倏然发黑,用杀人似的眼光杀他一千次。 左天绿有丝怪异感。“奇怪,今天两位姊姊很反常,怎么没替自己丈夫出气?” 左天虹忍住胃中酸液翻滚,尽量维持她精明、利落的表相,绝不让在场的人发觉她的异样。 “胎教是相当重要的一环,我总不能当着小baby的面教训他父亲,这是一种负面教育。” “好恶心哦,大姊,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心人耶!”左天青怪叫地搂搂孟洁的肩膀。 “臭小鬼,你敢对大姊无礼,小心我扁得你满头包,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吓得缩回去,不肯认你这个父亲。”左天蓝噎回到口的胃酸。 “二姊,你还是那么暴力。洁,快把耳朵捂起来,以免教坏小孩。” 因为孟洁在那件绑架案件受了点小惊吓,有些小产的迹象,医师要她住院三天安胎,还交代暂时不能太劳累,所以婚礼顺延一个月。 此刻他们已搬回左家居住,自然得和回娘家看热闹的左家三姊妹对上。 “青,我好像闻到酸梅的味道。”她好想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孟洁一说,左天虹和左天蓝作贼心虚地假装变换坐姿,把藏在椅垫下的话梅、腌渍梅子踢到椅子后面撇清。 他们的举动很难逃过同胞手足的眼底,左天青和左天绿一人逮住一个,把“赃物”公诸于世,让她们的老公定罪刑。 “虹儿,你什么时候吃起这种酸不溜丢的零食?”骆雨霁不太赞成左天虹乱吃零食。 风似默则抢回左天蓝手中的腌渍梅子。“我告诉你多少次,酸东西伤胃,你老是说不听。” 这两人的迟钝真是居天下之首,左天绿闻言猛翻白眼,投给小弟一个“天下奇蠢”的眼神,而他则回以她一个“妻管严”的嘴型。 左天青故意问孟洁,“洁,你为什么想吃酸梅?” 左天绿忙着帮腔,“笨小弟,因为她怀孕了嘛!” “为什么怀孕要吃酸梅?” “乖,小弟,女性一怀孕体质就会改变,胃里的酸液会激增。” 这一搭一唱,孟洁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全是左家两小的杰作,但是却发挥了效用。 “闭嘴!” “老婆——” 两对夫妻同时大吼,只是对象不同。 骆雨霁和左天虹结婚大半年了,因为她一直服避孕药,急于让她受孕的骆雨霁转而求助泰山大人,将大小、形状,包装雷同的维他命与避孕药掉包。 他才正想着,以他“努力”的程度,妻子早该受孕了,原来她肚内已有“馅”还敢瞒着他,到处跑来跑去为人辩护。 而左天蓝则一直强迫风似默做爱时要戴保险套,他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向老丈人讨教。 左自云给了他一罐“润滑油”,教他把保险套壁变薄,好在射精时让一部分小虫虫游到妈妈的体内,另一部分则留在套子里,以免当警官的左天蓝察觉有异而起疑心。 “虹儿,几个月了?”骆雨霁问得很轻柔,表示肚内有一把火正闷着。 “呃,什么几个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哪一国话。”自首有罪,坦白的是傻子,左天虹继续装傻。 “蓝儿,你是不是怀孕了?”风似默这边采柔情攻势。 左天蓝眼一瞠,故作恼怒地说道:“不要看到大肚婆就捕风捉影,我有大肚子吗?” 啧!太可耻了,怀孕又不是天塌下来。向来不吃酸的左天绿边看戏边和孟洁分食一包酸梅。 “姊夫呀!严刑逼供对姊姊们是无效的,还不如现在去药局买验孕纸,一验便知分晓。” 骆雨霁和风似默对看一眼,深觉她所言有理,两人非常有默契的猜拳,赢的人去买验孕纸,输的人负责看管妻子她们,以免借机开溜。 最后由风似默买回验孕纸,各自监督自己的妻子进行重大工程——验尿液反应。 “你们太过分了,完全违反人权,我拒绝接受你们无理的要求。”左天虹以律师口吻维护自身权利。 “对,你们太过分了,这样对自己的妻子是一种不尊重的行为。”左天蓝握紧拳头挥舞。 被妻子搅得手忙脚乱的骆雨霁和风似默只能无奈的奋战着,等待她们稍微屈服。 左天青志得意满地亲亲怀中的佳人。“还是你最可爱,不像姊姊们那么难缠。” “可是我觉得她们很好玩,好像在玩间谍游戏。”孟洁很佩服她们的聪慧。 “哼!你可别学她们,和自己丈夫还玩心防战,真是太幼稚了。”左天青的话一出,马上遭到攻击。 左家大姊随手扔来一只拖鞋,爆烈的二姊性子冲,脱下硬底鞋就往他身上砸。 左一闪、右一躲,左天青顺利逃过夹攻,因为他得护着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他的妻与子。 “来来来,洁儿,妈煮了一锅鲜鱼汤,你快来尝尝味道。” 左家主母杨飘若端来一锅热腾腾的鲜鱼汤,香味溢满整个小厅堂。 倏地—— 非常整齐,除了四胞胎伟大的母亲外,在场的四个女人皆动作一致地捂住口,住浴室门口奔去。 沈烈阳见状喜出望外地和其他三人守在门口等着娇妻,一见左天绿走了出来便深情地扶住她。 “绿儿,你也有了?” 她笑得十分虚弱的说道:“可能吧!明天陪我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好。” 四胞胎,四种心境,四份幸福,看在四胞胎母亲的眼里,是一样欢欣。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了他们自己的归宿。 ※※※ 迟来的婚礼终于开始了。 教堂的化妆室里,有一位非常不情愿的别扭……新娘?新郎? “不,你们这群恶魔,休想破坏我的婚礼。” 身着美丽的白纱礼服,清灵出尘的美丽容颜却扬着十分爆烈的神情,拼命挣扎仍甩不掉脸上浓烈的彩妆,以及发丝缀满如云的花花草草、金穗红花。 此等“羞辱”在数月前已上演过。 但那纯粹是心甘情愿,因为弄拧的是别人的婚礼,绝不是自己的。 “啧,你瞧瞧这脸蛋多俏呀!美得叫人心动。”徐文迪挟怨报复地“调戏”着左天青。 多年的怨气终得申报,反正这名美丽的“新娘子”将不顾义气地宣布退出舞台,害他少赚一笔。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白白糟蹋了这张脸。”羡慕加嫉妒的琳达挽着徐文迪的手。 “天生丽质难自弃,美人命运多乖舛,不要太怨上天,会有报应的。”徐文迪又在一旁附和。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朋友有难竟不施援手,你们给我记住,我会加倍奉还的。” 徐文迪故作害怕地捂着胸口。“哎呀!连你都不敌左家旋风,我们哪敢涉入左氏风暴,会粉身碎骨的。” “就是嘛,大——美人,你今天真是美得令我羞愧,我好想去整型哦!”真女人竟然输假女人,唉,怨恨呀!琳达抬眼瞪了一下上天。 左天青怒罩全身,犹作困兽之斗,他被老婆的孕事冲昏了头,忘了先前三个血淋淋的“教训”,如今落得龙困浅滩。 有谁看过新郎被人压在椅上……强迫变身?而执行者居然是三个爱妻心切的姊夫们,只因姊姊们怀孕了,不能太“操劳”,而由他们代劳整他。 “姊夫,我知道错了,以前若有得罪请多包涵,就饶了我这回吧!” “妻命不可违,你认命吧!”骆雨霁笑得十分阴险。 “天哪!我好想扁他,化起妆的他和我老婆简直是……一个德行。”手痒痒的风似默想起左天青在自己婚礼上的恶作剧。 沈烈阳幽默地按住左天青的肩。“他们本来就是四胞胎,你下得了手扁他?”他的婚礼算是四胞胎中最顺畅的。 “可以。” 现场一阵磨牙声,可见左天青的人缘坏到何种地步。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几个身为姊夫的男人看到左天青这张脸就想到另外三张可恶的笑脸,她们太奸打不下手,只好找这个替代品出气,反正有事“弟”服其劳。 揍他可以使心情愉快,平衡一下不甘的情绪。 另一端的新娘化妆室也有一位艳绝风华的绝丽新娘,安安静静地任由花艳子为她上着妆,不似另一头的风起云涌,龙虎际会。 “才刚相认的孙女就要嫁人,心里真是舍不得。”孟老夫人眼眶泛红含着不忍。 “哎呀!亲家母,女孩子长大都要送人,有人要咱们就该感激菩萨的慈祥,免得将来留成仇。” 孟洁乐观的姥姥大着嗓门嚷嚷,往孟老夫人背上一拍,笑得好像一尊泥塑娃娃。 “你……你怎么这么说?我孟家的孙女长得标致,谁娶到她是他的福气。”这老太婆说好像她孙女有缺憾似的,乡下人就乡下人,口无遮拦。 不过不可否认,她带给大家欢笑,在不知不觉中让人随着她的话语而欢喜。 刘晓月在新娘子旁边拭着泪。 “洁儿,谢谢你的宽容,婶婶不知用什么言语来感谢你。” “婶婶,你说哪话?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朱弘家因孟洁声泪俱下的求情,左家人才勉为其难地饶他一回。 不过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逃。 在左氏的恶魔商量下,认为朱弘家既然爱耍流氓,那就让他去黑帮当小弟,在六位堂主的督导下,不信他学不……坏。 要坏就让他坏个彻底,杀人、放火无一不教,结果他因场面太过血腥而吓坏了,现在收敛了不少恶习,居然变乖了,这是众人始料未及。 既然朱弘家的罪未受律法制裁,相对地也无法起诉范樱樱。 但是她的恶劣行为已促使医师公会开除她的医师资格,勒令她从此不得执刀开业,折了她的傲气,因此她现已萎靡不振丧失斗志,形同废人。 而舆论的力量也让她母亲不得不因压力而辞去“国代”一职,以示为女儿犯下的错负责。 范樱樱父亲的药厂也因医师们的连署抵制,造成经营不善濒临倒闭。 所以他决定收起药厂,携着妻女到加拿大去养老。 “快快快,时间到了,快把新娘子请出来。”余巧君穿着伴娘礼服催促着。 孟洁缓缓地步出,将手放在孟仕德的掌心,由他代替已逝的父亲送她走到红毯的那端。 “你今天真美。”大哥,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孟仕德在心里为大哥的福气高兴。 “谢谢你,叔叔。”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他们走到圣坛前,孟仕德不由得瞠大眼睛,在一阵错愕中将侄女的手交给另一名……“新娘”。 在婚纱覆盖下,孟洁看到眼前及地的新娘礼服,不由得抬头一望—— 她震惊的喃念,“我不要结婚了,他居然比我还漂亮,呜……我不要啦!” 事前她虽知道姊姊们的计划,也有意要看青女装的娇态,可是没料到他扮起美人竟是如此飘逸绝美,顿时孕妇的歇斯底里一发不可收拾。 “乖,洁,不要哭,我不穿就是了。” 为了安抚娇妻,左天青当场脱下礼服,只着丝袜、内裤和高跟鞋,爆笑的画面让孟洁转涕为笑。 牧师忍着笑说完祝贺词。 “奉圣子、圣母、圣父之名,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现在你可以亲吻新娘。” “洁,我爱你。” “我也爱你。” 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们成为夫妻。 牧师笑了,他身后十字架上的受难耶稣也笑了。 大家都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揉眼睛再定神一瞧—— 教堂里的耶稣真的笑了,这太……诡异了吧! 尾声 八个多月后,左氏医院的妇产科热闹非凡。 “恭喜了,是双胞胎千金。” “哇!又是双胞胎千金。” “天呀!不要又来了,怎么还是双胞胎?” 在产房陪产的准爸爸们笑得嘴都合不拢,接过护士手中的亲生儿,一手一个乐得快飞上天。 “噢!不会吧!我老婆怎么会一胎三个?” 左天青痛苦的大吼,责怪自己太“努力”。 三个姊姊都生了双胞胎,而且全是女儿。而他生了三个儿子,这是不是代表儿子们的苦难正要开始? 他看着儿子们排排睡得安稳,隔壁那一对对双胞胎却舞着手足要碰儿子们,嘴角似乎还带着胜利的笑。 “天哪、地哪!别让我的恶梦重演呀!”他决定要隔离孩子们和他们的……表姊,以免被欺负。 一阵笑声在四周回荡,其中笑得最猖狂的,莫过于一口气拥有九个孙儿的左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