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传情》 序 云想衣裳花想容……会向瑶台月下逢。 月中十二位花仙,袅袅姿态令人怜惜,广寒宫里春秋无,哪知人间夏冬苦。 谁知那一日兔儿顽皮,怂恿园中花仙下凡游玩,元神驾云轻飘揽水镜,人间一日游,回首已是寻无根,叫兔儿给吃了。 无从依附,仙魂玉魄寄居凡人屋,被那浪汉子瞧了去,画下 “十二客图”传咏后世,重人轮回经历人间苦,辗转来到二十一世纪的台湾。 或是有缘,画此图的后人重得先人张敏叔新绘之“十二客图”,因缘际会之下,觅得与花魂精魄相似的十二位出尘女子,并与之共居。 高贵、雅淡、清纯、动人……种种花姿,因此有了十二客花居。 贵客牡丹藏玺玺,是名财经记者,志愿也是成为杰出的财经记者,可是怪奇得很,她总是无意间挖到艺人的八卦新闻,搞得编辑主任哭笑不得,想改换她的工作内容去跑影剧路线。 近客芍药常弄欢,脾气火爆有点神经兮兮,老是草木皆兵的以为每个人都是来找她麻烦,创作出的词曲首首畅销,追着要歌的艺人一大堆,笔名就叫“隐名”。 幽客兰花何向晚,是近年窜起的新锐雕刻家,曾以一尊“绿涅观音”震惊全世界,目前被国内视为国宝级的大师,行事极其神秘,不愿曝光。 野客蔷薇冯听雨,个性高傲,为人清冷不浮躁,是世界级少数的知名女赛车手,中性的外表俊美无俦,拥护者无性别之分。车疾如豹,不受任何企业或车队所招揽,酷爱独来独往,一笑难求。 寿客菊花言醉醉,专长是开腔剖腹,而且拥有合法执照,每年中央政府都得付给她高额薪资,民间百姓的说法是法医,正确的官方职等是验尸官,一刀割下明明白白,案情得以水落石出。 仙客桂花宋怜怜,是出了名的“游牧民族”,一张嘴吃四方,白话一点是打工族,四处寻找“钱”途,是最富有的穷鬼,因为她是唯一优游在各大邻居的“小”朋友,而邻居们都非常有钱且慷慨,提供她无数的打工机会。 远客茉莉瞿小婴,是个生平无大志的孩子王,一日在街上吃霜淇淋时,意外的被某大儿童节目的制作人相中,开始她大受小孩子欢迎的主持工作,年年获得各大奖项,身价水涨船高。 佳客瑞香倪想容,号称是台湾第一的活百科全书,任职于国立图书馆,一颗金头脑价值连城甘于平凡,舍馆主之职屈就小小的管理员,老是藏在书堆不见人。 清客梅花沈恋梅,有着天籁般的完美歌声,让闻者为之动容,多少经纪人和唱片公司老板捧着天文数字的钞票求她签约都不为所动,宁可窝在朋友的餐厅当个没没无闻的小歌手,不涉红尘地唱着属于自己的歌。 雅客茶花和风,是个极度厌恶电脑的言情小说家,坐在家里闲来无事做做“手工”,一双拖鞋走天下,能不出门绝对看她死赖在和室桌前,握着一支笔天马行空,慵懒的生活观像菲律宾女佣,没人相信她是幻想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创作家。 静客荷花方静湖,生性淡泊,因为无法在掌声中找回昔日热爱的音符,毅然放下如日中天的演奏事业,成为某所学校的音乐代课老师,主教钢琴。 素客丁香袁素素,人如其名十分朴素,不爱以飘逸清灵的外貌引起太多的注目,刻意打扮得平凡叫人忽视她的存在,有时像个大楼清洁妇,谁也看不出她原来是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 十二位女孩,十二篇爱情故事,在花的季节展开,一片片飞舞的花瓣像是她们的欢笑与泪水。 在一幢十三层楼高的“联合女子出租大厦”里,爱情一步步逼近。 第一章 捡呀捡,捡呀捡,捡骨要先由小腿骨捡起,然后大腿骨…… 嗯!两边对称排整齐,臂骨往上叠,男女有分不可轻忽,口念大悲咒,手持化腐水,切忌生贪,金银财宝随意来去,人死为大。 香烟焚烧,冥纸四飞,手掌合十此即诚意。 阴风乍起,阴雨初洒。 一阵冷飕飕的寒意由脚底窜起,四周传来令毛骨悚然的狗嚎声,凄惨寒栗好似鬼游晃,一声长过一声直由地底升起。 长虫在草丛中流窜,尸菇长满腐朽的棺材底,骤然一暗的天空宛如天狗蚀月,明明时值夏日正暑时分显得有些阴寒,叫人不自觉地冒出一粒粒小疹子。 忽地 两只硕大的甲虫由骷髅眼睛处缓缓爬出,凶恶十足的企图攻击入侵者,一副我即墓主之势。 禁忌可说是拾骨者的保命符之一,多到让现代人为之诟病,嗤之以鼻地称是迷 但是,真的有几分离奇性,叫人下得不谨奉祖训。 诸如墓地旁的蜈蚣、蟾蜍、蜘蛛之类生物皆不可杀,对之要抱持敬畏之心,不得嘻笑轻待,亦不得口出亵渎先人之语。否则轻者伤身卧病不起,终日浑浑噩噩不亲疏,重者性命堪忧。 在雨滴比豆子大的时刻,一道忽生的冷意拂过手臂,原本直立站岗的小疙瘩几平要结成冻,忽明忽暗的白雾逐渐靠近地面一堆白骨。 两道隐隐约约的绿光由骷髅眼洞中射出,一眨一闪仿佛有着生命似,使得人感觉浑身更寒了。 突地,白骨由地而起形成一具人形,骨与骨之间发生卡达卡达声,上下咬合的牙齿似乎在阴笑。 呼!呵!呼!呵!呼!呵…… 怜怜嘛!顾名思义可怜加一倍,两个怜字叠在一起不但没有负负得正,反而可怜到底地让人同情。 这下她非迟到不可。 “我……我真是太可怜了,姥姥太疼,爷爷太爱,所以我成为无家可归的倒楣幸运儿,呜……我的日子好悲惨……呜……” 在她自怨自艾努力求生存之际,一道非常细微的拉门声在冰箱附近响起。 起初她是没注意有贼人侵的迹象,但是这个“欧巴桑”实在太过分,翻箱倒柜的行为十分猖狂,嚣张到让她无法忽视更迫切的危机。 不过在她出声赶贼前,贼子已先一步发出取笑声,沾满立可白的手正拿起她由某人那儿a来的水蜜桃派,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毫无羞愧之色。 “阿怜妹妹你在表演特技吗?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赞扬你勇气可嘉?” 津津有味的咀嚼声听在可怜人耳中真的很可恨,但可怜人敢怒不敢言,谁叫那个贼是她的…… “表姊,你起得未免太早了吧!不符合你的生理时钟。”呜……她真要哭给他泪淹桂花田啦! 哪有人那么恶质不顾人家死活,瞧见她跌得凄凄惨惨,不拉她一把也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冷血地问她需不需要捧个人场,一边吃着她舍不得吃的心爱派饼。 她的屁股一定跌成两半了,她要找谁申冤才好,变态房东花老大吗? 是他让她可恶的表姊成为茶花居的主人,所以她要恨他的识人不清,引狼人室。 “小怜呀!你最好别在心里骂我,你晓得最近温柔雅淑的雅文姨妈常找我聊天。”和风故意留个话尾让人坐立难安。 心口一吊一吊的宋怜怜笑得十分谦卑。“呃,我妈没提到我吧?” 千祈祷万祈祷,希望她外表优雅实际上奸诈无比的妈,能暂时忘记她还有个怀胎十月所生的独生女,至少三十年内不要想起。 老年痴呆症提早来到也无妨,她“以后”会好好的孝顺她,等到攒够起码的打工基金再说。 “提得不多……” “喔!那好。”她略松了一口气,准备告别亲爱的冰冷磁砖上学去。 身为法律系二年级学生,她再不出门真的会被当,辉煌的打工纪录让老夫子十分不爽,因为她无所不赚地把过去的讲义及答案卖给学弟妹。 根据她的说法,这是照顾可爱的小弟弟、小妹妹,顺便收一点点工本费,一份才卖两千元不算贵,此乃攸关一生的幸福嘛!虽然她用的是系上的影印机,影印纸不用花钱,但是时间等于金钱,好歹她也花费四十五分钟影印一千三百五十份讲义,多少给些工钱弥补她的黄金损失吧! 女孩子的青春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百倍,岂是少少的两千块所能比。 “是不错,她只提了一句,你几时要回去继承家业?”用句不必多,重点提要即可。 喱,天呀!让她失聪十分钟吧!“你怎么回答她?” 宋怜怜不太敢听答案,和风表姊的嘴和她笔下的作品一样利得凡人难挡。 “实话实说,我一向很尊重长辈,我给她一个善意的忠告。”老实说,她的长辈们没几个值得尊重。全是一群小人。 “什……什么忠告?”难怪她会背后发凉作恶梦,原来有个恶毒的背后灵在使坏。 和风捉捉三天没洗的头打了个啥欠。“我劝她杀了你再生一个,也许第二个孩子会心生警惕的乖一点。” 畦塞!够毒,不愧是毒舌派掌门人。 不过宋怜怜只能敬佩在心中,无法献上伟大敬文宣扬一番,十点三十分是她今天唯一的一堂课,而且不幸的是她的报告没及时交到老夫子手中,她的下场绝对会惨得欲哭无泪。 “表姊,你稿子写完了吗?”怎么有时间下楼“闲逛”,通常这个时间是她的休眠期。 “奇怪,我好像听到咬牙切齿声,你在赶我吗?”又打了个啥欠,和风趿着拖鞋啪啪啪地走进浴室,俯视一脸不平的小表妹。两个人的妈虽是出自同一子宫,可是个性却南辕北辙,一个务实甘于平淡生活,不喜都市的繁华,一个天生具有流浪癖,这边走走那厢逛逛,大半个地球皆留下足迹还不知足,下一站是勇战南极冰山。 所以她们表姊妹俩沿袭其母的基因,一静一动互不干扰。 除了觅食时。 她哪敢。讪笑的宋怜怜连忙收回狰狞嘴脸。“好心点,表姊,拉我一下。” 看了一眼,她转向洗脸盆洗洗手,然后很没良心地丢下一句。 “我管你死活。” 嗄!太……太无情了吧! 就像来时的无声无息,填饱肚子的游魂连连打了数个哈欠,弯弯两根手指头代替再见,抠抠耳屎走出桂花居打算回茶花居补眠。 稿子刚写完是该休息休息,明天再去租书店搬书,她想她起码有半个月空闲当废人。 临去秋波回瞄一眼,顿时宋怜怜有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全身,似乎有不好的事将降临在她身上,大热天她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不妙,她得去庙里多求几个符保平安以防万一,这几天的运气叫人忧心。 “哎呀!真要迟到了,我的报告放哪里……” 本来想像羚羊一般蹬起,可发疼的骨盆地带让她瑟缩地哀叫一声,以老太婆的龟速缓慢起身。 心里急,手脚却快不了,她越急越是迟缓,穿衣、扎辫子、套上平底鞋就费上二十分钟,直到拿起一本书厚的报告已超过十点。 所以她注定是慢了一步的龟小妹,除非老夫于今天请假或台湾大地震停课,否则她等着再重修吧! 当铺店的老板正等着开铺当了她。 打工? 嗟! 先修完学分再来算帐。 ※※※※※ “幺洞零三,幺洞零三,老鹰入网了,睁大眼睛盯牢准备收网。” “猎鹰行动”筹备了两年余,其中历经几次转组,人员伤亡,重新成立专案小组,牺牲七,八名资深卧底,直到半年前由刑二大接手。 白将军外号白枭,是泰缅金三角一带的大毒枭,为人阴狠毒辣不讲人情,拥兵自重的在泰缅山区种植罂栗花田,自产自销的独霸一方毒天。 近年来他不断以台湾为转运站,将毒品销到各地,欧美国家及东南亚岛国受毒害甚剧,警方不只一次联合国际刑警欲将他逮捕归案。 可惜他太狡猾了,从不曾亲身参与毒品买卖过程,以遥控的方式命手下两员大将进行交易。 据可靠消息来源得知,白将军最亲信的两名手下为夜鹰和血蜥,分别是一男一女,年纪大约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传言是他的私生儿女,同样具有嗜血的毒狠性子。 此次涉足台湾的主要人物是杀人无数的夜鹰,他的到来并非只为毒品交易,听说贪心不足的白将军有意进军武器市场,目前正收购了一批生化武器,打算卖给阿拉伯国家的左倾分子,进行恐怖行动。 不管此番传言是真是假,生化武器的可怕众所皆知,稍有疏忽是千百条人命,甚至是千千万万。 因此明知布线尚未齐全,卧底人员一再传来讯息勿轻举妄动,迫于各国压力的高阶官员仍不顾后果下令缉捕,视基层员警的命为升官发财的捷径。 只求名利的作法虽然引来一阵警政内部的不满,不过身为警务人员的责任依然存在,除恶务尽让他们不得不服从上司指令行事。 领头带队的是刑二大的队长刑天冰,颀长的身躯健美优雅,宛如古画中十七世纪的法国贵族,举手投足间充满尊贵气息。 但是…… “哇塞!你们刑二大几时来个天仙美人儿,简直是暴殄天物。”冲第一线未免太危险了。 “嘘!小声点,别让我们刑二大队长听见你说他像个女人,否则……自个保重。”一道警告声压得很低。 “什么,他就是你们刑二大最美丽的男人?厂不会吧!那么美的女人……呃!男人。 “叫你小声点听不懂呀!想死别算我一份。”刑二大队长的拳头和点三八手枪一样令人痛不欲生。 他有幸尝过一回再也不敢违纪,肉体所承受的痛他永生难以忘怀。 战场上不言生死,他咕哝的直嚷忌讳。“你确定他真是男人?” “你要验明正身吗?” 不知死活的菜鸟隶属重案科第三小组,直视前方的双眼没注意身边的同僚正微微后退,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怎么变沉了一点。 他自以为风趣的吸吸口水,使出色欲薰心的下流眼神说:“木兰无长胸,说不定他是另类花木兰来乔装。” 未了,他故意朝半空伸出五爪“抓胸”,低级的呵呵湿笑。 “幺洞幺零,你的日子铁定过得太舒服,收队之后记得来刑二大泡茶。”他会好好的招待招待。 “你太客气了,我一定……”喝!好美的一张脸。“呃!大……队长……” 近在眼前的放大美颜让他一时没心理准备地倒抽了口气,表情一僵呆立场不知作何反应,结巴地吞吞口水笑得很不自然。 “执行勤务你当是小学生郊游呀!你有几条命好玩。”敢在背后议论他的性别。 “我不是故意的。”要命,他几时来到背后? “没有任何理由,我会让你有机会认识认识我是男是女。”他的六块肌会明白告知。 身负重装备、防弹衣,大规模的行动包含刑二大、霹雳小组及重案组于员,负责支援的第二轮火力是扫黑组和缉毒组,少说出动了上千名员警。 此次任务不比往常,杀人不眨眼的大毒虫能在法外逍遥多年,可见身手不凡,若是一个防守出了漏洞将不可收,一不谨慎恐酿成巨灾。 尤其此番交易居然选在t大校园的相思林中,来往的学生不知凡几,要是误入警匪交战的范围中可难以善了,不是被射成蜂窝就是沦为人质,两者皆是一大隐忧。 而全权负责此次任务的刑天冰早已借口喷洒消毒水驱离莘莘学子,各个人口处皆有员警乔装的工友把关,禁止有人人内发生危险。 在一切都准备万全的情况下,他不允许有意外发生,当目标进入锁定时,他要的是提高警觉而非松散的打诨说笑。 生死在一瞬间。 “大队长,两方人马已打了照面,我们要不要有所行动?” 黑眸微敛,刑天冰作了判断。“等他们再靠近一些,让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由两翼夹攻。” 两方虽已现身却各占林子的一方尚未开始交易,相隔的距离少说有一百公尺未构成现行犯罪嫌,不容易以包围的方式捉人。 他猜他们正在互相评估对方的实力,没有确切的把握没人愿意先跨出一步,因此时间上利于他调度人员。 殊不如 为了抢功,缉毒小组成员不顾命令地悄然接近相思林,在两方人马刚一接触时即对空鸣枪打乱他的部署,一时间四周陷入枪林弹火。 “该死,那个萧强是谁带来的” 面上一沉的刑天冰低吼的瞪视副队长王凯,意指他办事不牢尽找些好大喜功的笨蛋来搞破坏,冲第一不代表英勇,那叫送死。 眼前的混乱让他没时间骂人,拉开保险压低身,他以手势指示队员分成两小队小心行事。 一队加入枪战中务必逮捕火力强大的歹徒,一队绕到相思林外埋伏,只要一看到有人趁乱逃出就开枪,绝不能有漏网之鱼。 枪声大作,林中鸟兽纷纷受惊而逃。 正在上课中的学生因为距离满远的,又刚好今天日子挺好,以为是又哪家来迎娶而不以为意,稍微一抬头聆听复专注在讲师的授业上。 但是,凡事总会出人意料之外。 有一道为了抄近路的倩影翻墙而过,心想省十分钟经由大门到达系办公大楼的最短距离,是直接穿越相思林,当枪声响起时已来不及走回头路。 就近隐避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于是乎,贪生怕死之辈隐身在茂密的矮木丛中,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缩着脖子静观其变,死也不离开堪称安全的避难所。 “束手就擒吧!夜鹰,你已被警方重重包围了,快放下武器投降。” 肤色黝黑,五官深邃的男子以树为掩护地开了三枪,似在嘲笑警方无能,其中一枪打中一位意图靠近的年轻警察,当场血如涌泉地向四周喷洒。 很不幸地,树丛内的蜷缩人球承收了一部分鲜红热液,脸色发白地不敢乱动,口念观世音菩萨法号消灾解厄,眼皮微颤地抱紧身体。 “杀警在我国是一大罪,你最好别心存侥幸想脱逃,我不会让你引渡回国受审,杀人得偿命……” 刑天冰的一番话无疑是送了亡命之徒一颗炸弹,他摆明了要人有命来,没命归,岂不是要对方拿命来拼,更加大己方的危险性。 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存心要激怒夜鹰使其自乱阵脚,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难免混乱,一乱之下必有机可趁。 面对不要命的凶恶之徒必须下重药,姑息喊话只会造成夜鹰的自大,目空一切的不当人命是一回事任意射杀,以为台湾的法律治不了他。 泰缅地区的官员比台湾更腐败,与毒枭挂勾者不在少数,一旦引渡回国等于纵虎归山,根本不怕法律的制裁,因为金钱更胜于法律之上。 “哼!” 冷哼声出自夜鹰口中,他示威似的捉起一旁与他交易的小喽哕丢了出去,在人未落地前脑袋先滚离身躯,像颗球似地滚呀滚。 “你……” 这个挑衅的举动着实惹毛了刑天冰,他眼神一冷的重新部署,准备一举成擒,死活不论,决定让大毒枭白将军痛失一员大将。 就在他发号命令之际,一声尖叫由树丛中发出,然后眼犹未闭的人头被人踢了出来,以抛物线之姿刚好击中他胸口。 他简直快气炸了,居然疏于防范让人攻其不备,若飞过来的是颗炸弹,此刻的他早四分五裂了。 然而在他发火之前,他忍不住先暗喊了声,糟了。 果不其然,他的自信受到考验,比他快一步的夜鹰将枪口指向树丛,眼露得意自己取得先机,多了谈判空间,那抹阴沉的笑十分刺耳。 光影之下,他看到两条长长麻花辫在树叶中晃动。 第二章 倒楣,倒楣,倒楣到了极点。 人是不是一遇到霉神便曾倒楣一整天,从早到晚二十四小时无一刻能避免,烧香拜佛挂上十三个平安符也没用,连脚踩风火轮的红孩儿都来不及救驾。 为什么城隍点兵会点到她呢?真叫人不得其解。 恶梦开启了她一连串的不幸,除去浴室摔倒那件糗事外,追公车追到欢送它离去,走地下道乞丐追了三百公尺,还在榕树下承接一道热呼呼的鸟黄金。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让人倒楣到连神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才能转福来,所以她非常有爱心地买了十张刮刮乐彩券。 人说倒楣到最极点会否极泰来,十张彩券中了一张五千块,她的兴奋之语才升到喉咙,一阵怪风忽起吹走她的彩券。 钱呐!她岂有轻易放走它的道理,当然是发起狠的急起直追。 可是她的霉运尚未终止,不知哪个没道德的家伙,在人行道上拉了一坨屎,而且还新鲜得很,那张彩券好死不死地落在正中央。 这下她可傻眼了,要捡不捡地犹豫老半天,结果一个几乎和慈禧太后同年的老阿嬷将其连同便便一块扫进纸屑桶里,让她眼含泪光地失去生平第一个大奖。 五千块耶!扣掉税好歹能供她一礼拜的生活费,而她竟眼巴巴的和财神爷擦身而过,明明是口袋里的钱却飞走了。 如果千楣解一劫她也就认了,冒着重修的危险追着钞票而去是值得原谅的事,毕竟集满一千楣有奖品好拿。 可偏不。 这会儿粗粗手臂勒过脖子像勒小鸡似,让人喘不过气来,左边的太阳穴抵着要人命的枪管,叫她怎能不埋怨上天的不公。 想她宋怜怜十九牛来哪天不过得开开心心,杀人放火她不敢为,吃喝嫖赌样样不精,不偷难摸狗、不欺负弱小,服务大众功在社稷,无时不以身为打工族自傲,四处帮助要帮助的人。 像她这么热心公益,为善不欲人知的伟大善举,怎么没人颁面奖牌扬名立万,反而遭逢人生之大不幸呢! 她一定要去投诉啦,乖巧善良的她应该善有善报,不然谁还敢做好事等着升天成仙,神仙也要有三分人性让她种善因得善果。 可是…… 呜……人家不来了啦!没人知道她非常怕死吗? 她不要成为祖传家业处理的那堆白骨,她的未来是前途光明,一片璀璨,千条黄金闪闪发光,怎能随随便便的死得毫无一点尊严。 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不想等死的宋怜怜睁大一双小鹿斑比般无邪水眸,希望警察哥哥、警察“背背”能成材些,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还没赚够打工钱呢! “放开她。” 多好听的低沉嗓音,这位见义勇为的警察肯定有一张帅得迷死吴郭鱼的超级大俊脸,媲美听雨姊帅帅的脸蛋。 死到临头的宋怜怜幻想着王子开保时捷来接美人,尽管她脖子痛得要命,眼睛往上吊,看不到成排的警枪正对着她。 反正想像无罪,当是苦中作乐,现实往往令人大吃一惊。 “我说英俊勇猛……咳咳!的警官大人,你说中文他听得懂吗?”呜!她可怜的小命可能要结束在这个有语言障碍的警察手中。 “你闭嘴,我在和歹徒交涉轮不到你开口。”那一句英俊勇猛听在刑天冰耳中像是一种讽刺。 打从他出世以来,过于阴美的五官得到的赞赏一律是好漂亮、好美丽之类的话语,还没人昧着良心对着他这张脸说声荚俊。 他憎恨自己的“美貌”,偏偏又改变不了,父母生就他这副模样能怨得了谁,难道要他去整型不成? “哥哥你好凶哦!我是人质耶,你好歹尊重我一下。”她好可怜,连快死了都要受人欺负。 而且还是被人民保母欺负呐!她人生的最后一段真的很倒楣,衰得当儿都不甘心。 “我尊重你……”美丽的五官气得有些扭曲。“你知不知道捉住你的人是谁?” 命都快没了还提尊重,她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坏人。”这位哥哥脾气不太好,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一股火气冲来。 宋怜怜一说出口,不少紧张的员警噗哧的一笑,不知该说她天真好还是叹句无知,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女儿或妹妹。 甚至勒住她的夜鹰似乎也勾起一道很淡的笑波,有点舍不得下手要她的命,假装听不懂两人的对话继续装傻,锐利的鹰眸随时找寻逃脱的机会。 美丽的容颜快着火了,刑天冰恨不得先掐死她再捉住夜鹰。 “知道他是坏人还不安分,真想找死呀!” 她就是不想死才一直说话拖延赴死的一刻,这个笨警察一点也不了解生命将尽的哀愁。“我等着你来救癖!” 好想瞪他的宋怜怜看不到他的表惰,只好退而求其次瞧瞧打算勒死她的凶手。 是不是坏人都规定一定要戴墨镜,而且都要装得酷酷的不跟狗开玩笑,一脸严肃的活似历经风霜,生无可欢必须冷颜以对? 这样不是很辛苦吗? 原本不白的皮官加上墨镜显得更黑,几乎可以和非洲土着结拜当兄弟了,相信人家不会不认他。 “等……”刑天冰差点冲上前蹦她一脚,她几乎要害他失去理性。“夜鹰,把人放开,是男人就别挟持个没三两肉的小鬼。” 夜鹰依旧不语,思索着脱困之道。 倒是听了他话的宋怜怜十分不满,十九岁的大学女生还被叫小鬼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她怎能不据理力争还她个公道。 “外语能力不好麻烦找个翻译来,人家根本听不懂你的话,还有,你要向我道歉。”她很勇敢吧!置生死于度外。 呜……其实她心里很害怕,万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她的小命真会玩完的。 而她非常爱惜生命,想多活几年。 “道歉?!”她在讲什么鬼话,要不是因为她的乱闯,他老早将夜鹰逮捕归案。 “对啦!你要为瞧不起我的三十四c道歉,人家我把它养得很好,不大不小左右对称,没有大小不一。”至少在她死前要得到一点尊重。 “什么三十四c……”蓦然音一消,刑天冰瞠大不可思议的美眸,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 她……她到底有什么毛病? 一阵笑声在他左右响起,不轻不重地刚好飘送四方,难以置信的他狠瞪身侧手下阻止他们发笑,敌友对立分明之际怎能失了立场。 又不是菜市场吆喝两声论斤论两的出售,他们是国家费尽心思栽培的精英,人民依赖的唯一保匪,哪能容许一丝一毫的差错。 “你有没有羞耻心,一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还管什么三十四c,你脑子里种菜花呀?”眼前不自觉的浮现三十四c左右的雪胸。 真该死,怎么他也受了她胡言乱语的影响,开始胡思乱想。 一副十分委屈的宋怜怜抽噎的吸吸鼻子。“人家就是知道快死了才不想被误会,我有很多肉啦!” 天空是晴朗无云,可是四、五百名警察深觉好大的一片乌云罩顶,每人额头上或多或少添了几道黑线,表情变得有几分失控。 到底是来抓毒品交易,还是看刑大队长被个无厘头女孩气得脑袋爆裂?此时的情形真的很可笑,活像一没完没了的闹剧。 人质要救、犯人也要捉,但得先允许他们笑一场,不然真会憋出病。 “谁说你快死了,我会把你毫发无伤地救出来。”他不至于无能到这种地步。 一声冷哼扬高,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见夜鹰是听得懂中文,只是不屑开口争取一丝逃生机会罢了。 他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人出卖了,跟随他的手下中必有警力的卧底,一旦他查出是何人所为,下场绝不比前几人来得好过。 阴冷的黑眸泛着杀气,从不相信人的夜鹰连亲手足也不信任,他悄悄地将刚到手的生化武器配方,塞人宋怜怜背包上小巧的绒毛吊饰内,可爱的人形娃娃正对着他呵呵笑。 白将军不会允许手下失手,即使身分特殊亦然,他要的是结果而非过程,能达成任务便是助力,反之视同废物死不足惜。 暂时就交给她保管吧!只要他不死必来取回。 “大队长,救人要紧,你要和夜鹰继续耗下去吗?”被那女孩一搅和,员警的士气也跟着打散了。 大家就像来烤肉似,忘了面对的是杀人如麻的大恶徒而松懈了警戒心。 眼一眯,王凯的提醒让刑天冰恢复平时的冷厉。“带几个人到他身后伺机而动,我真怀疑她值不值得救。” “大队长……”他不会真枉顾人质的性命吧!大队长一向公私分明。 不过遇上那种奇怪的女孩就难讲了,枪口抵着太阳穴还能一堆面不改色的废话。 “我会尽量维持准确度不致‘误杀’了她。”最后几个字他是特意提高音量让某人“死得安心”。 果然,嘴唇为之泛白的宋怜怜吓得不敢再开口,我见犹怜地蓄满两湖的泪水,楚楚可怜地等待死神的降临,至于会不会被当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人都要死了,老夫子应该不会苛刻地下阴间找她要报告吧! 呜……呜……她真的好可怜、好可怜,芳华正盛居然要一命呜呼,起码让她吃到二十岁的生日蛋糕,好破除逢九遭劫的民间迷信。 爷爷呀!你把我的名字取错了,我要求改名啦!下辈子她不要再可怜兮兮了。 呜……呜……呜…… 呜……呜……呜…… 咦!是准哭得这么难听,怎么可以和她抢着哭,世界上没人比她更可怜了。 喔!不是在哭是在呻吟,她误会了。 啊!不对,她明明还在坏人手中,为什么警察比坏人还坏,盲目开枪,万一打到她可是很疼的,她不要当人质了成不成? 颈子忽然被人往后一扯,痛得眼泪直流的宋怜怜发挥动物的求生本能,让人扯来扯去挡子弹太刺激了,她的小小心脏会负荷不了。 她做了一件勇气十足的事,或者可说是愚蠢至极,她开口咬住近在嘴前的粗壮手臂,而且像啃鸡腿似硬撕咬下一块咸肉,血漫齿缝沁入口腔味道不太好, 因为她很痛,所以她也要对尝尝痛的感觉。 没料到她有这一番野蛮行为的夜鹰吃痛的一甩手,一不小心把人也甩出掌控之外,在他惊愕的伸手去捞回人儿之际,刑天冰的子弹已贯穿他的手掌。 在同时,逃命功夫一流的小可怜一得回自由当然赶快跑,谁要留在枪战现场当具尸体,乱飞的子弹没长眼,她不走还待何时。 因此,别怪她自私又胆小不顾其他人死活,基本上别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左脚前、右脚后,一步一步往左挪,各位亲爱的警察哥哥、警察“背背”你们继续用命去捉坏人,千万不要想起她的存在。 一步,再一步…… 嘻!莎哟娜啦了,你们慢慢打个你死我活,小怜怜要走了。 一转身,她生平第一次跷掉老夫子的课,像有鬼在身后追提腿狂奔,无视一身吓死路人的鲜血犹未干凝,两条长辫子依然甩呀甩的飞扬在身后。 虽然她是无辜受牵连的被害者,可是不交代一声似乎…… 很贼。 ※※※※※ “你说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还得回警局里作笔录,你是怎么把人弄丢的?” 一记很猛的拳头挥了过来,不想脑袋开花的王凯赶紧低下身避过一劫,身为人家的部属,怎能不了解长官盛怒下拳头的威力有多惊人。 大家都忙着追捕夜鹰一行人,既是子弹又是刀光横扫的,自顾不暇,谁会有空去注意绑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躲在何处,巴不得尽快捉到人好收队回去休息。 中了几枪的夜鹰负伤逃逸,其党羽一个不缺全逮个正着,或残或伤的送往医院,没事的自然往牢里一送省得麻烦。 死的几个不用多说是送到太平间,等法医“点名”之后运回金三角安葬,台湾的土地寸土寸金,不接收外来尸渣。 擅自行动的缉毒组可是倒了大楣,损兵折将不说,还得担负起夜鹰脱逃的责任,未有功先记上过一条,取消三个月的休假以为惩戒,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争功委过。 该骂的、该训的、该写报告的一一结束后,觉得不太对劲的刑天冰老是认为少了什么,一回到局里才霍然想到那个该死的小鬼。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虽然他很想把她吊在树上毒打一顿,可是安全上的程序必须顾及,他至少要查看她是否有受伤,即使是她活该自找的。 不算是一种关心,大概她可恶得令人难以忘却,尤其是她一脸天真的说出三十四c时,他几乎要以为她真的天真无邪。 几乎。 如果她不趁乱偷跑,也许他会尊重她几分。 三十四c有他的手大吧! 一时恍神的刑天冰呆滞地望望长满硬茧的手心,挥不去蒙蒙胧胧的女性浑圆,中蛊似地动动指头测量三十四c摸起来多大。 “大……大队长,你的手怎么了?”好像在捏水球,一动一动的好不怪异。 收到王凯狐疑的神色,他握掌成拳的扳动指关节咔咔作响。 “还不把人找出来,要我一再交代才会动吗?” 他不会受个小女孩的影响,她搞不好还是个未满十五岁的小萝卜头,多想无益。 只是他搞不清自己急欲找出她的心态,好似他一刻不看着她,她会死得很惨的样子。他告诉自己,身为警察,保护无防身能力的百姓是他责无旁贷的工作。 绝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龌龊思想,他没有恋童癖,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大队长,你未免太强人所难,我上哪找个无名无姓的小女孩。”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去t大附近找,会在t大校园闲逛八成是国、高中的学生。” 王凯嘴角微微抽动发出小小抗议。“大队长,你别忘了,她也有可能是外县市来台北游玩的,你找到她又能干什么?逼问她是不是夜鹰的同伙吗?” 他可不想像个变态叔叔大街小巷寻找小女孩,传出去他很难做人的。 “这……”刑天冰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 “你该不会被她气过头胡涂了,想找她算帐吧?”为了避免上司做错事,也不想自己成为帮凶,他有责任提醒。 人家小女生又不是故意跑去当人质,看得出来她也吓得半死,只不过言语天真了些,幸未酿成大灾难,她会惊慌离去也是人之常情。 有几个人看到人头飞来不害怕的?胆子小的人早吓昏了,她还算镇定没当场吐一地,真的不能怪她跑走的行为。 毕竟她还是小孩子嘛!情有可原。 刑天冰冷眼一瞟。“你当我是变态吗?专找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下手。” “我可不清楚你的癖好,娇艳欲滴的警界之花站在你面前示爱都不为所动,谁晓得你在想什么。”对于警界之花,他是求之不得。 “我对李意雯没兴趣,她的胸部太大。”简直是一头活乳牛,看久了令人反胃。 “是呀!三十四c刚刚好。”王凯随口一说开开玩笑,这个尺寸印象太深刻了,忘也忘不了。 没想到刑天冰当真点点头。“大小适中正好一手盈握。” 表情顿时变得古怪的王凯退到安全地带,忍不住发出疑问。 “大队长,摧残幼苗是犯法的行径,你不要知法犯法。”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是喜欢小胸脯的女人。”他面上一腼地微感心虚,理不直气不壮的说完后,掉头走回办公室。 望着他美如女子的背影,认为自己多心的王凯轻敲脑壳暗付,大队长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怎会瞧上三十四c的小女孩嘛!一定是他想多了。 “美人”该配上倾城佳人,他还是觉得警界之花季意雯最适合大队长,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如诗如梦,简直羡煞鸳鸯蝴蝶,好一对璧人。 真是他想岔了,三十四c怎能比得上三十六e,女人的胸部当然越大越有看头,大队长对于男女情事太被动,应该推他一把才是。 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他得想个办法撮合两人,这样天天有真正的美人好瞧。 大队长的“性”福就靠他了。 ※※※※※ 同时间,三十四c的宋怜怜正一副无限可怜的穿着男人浴袍,脑袋枕在一双粗壮的男人腿上,一声一声的低泣好不引人怜惜。 火艳凤凰不禁雨,一朝寒来枝叶散,怒放娇颜憔悴来,只怨春雨无情。 当一个十九岁的大学女生和一个三十七岁的大男人共处一室,通常画面是香艳无比,火辣辣的喘息声会叫月儿含羞躲进云层里不敢见人。 而两人不仅同一室还躺在同一张大床上,衣衫要露不露的斜挂着,十分煽情叫人想人非非,若非云雨一度少说也有暖昧关系。 但是他们之间真的干净得像一张没用过的卫生纸,花不皱不折地平顺如初。 顺着哀怨的小女人头顶望去,比女人还细嫩的双手用心编着麻花辫,十指涂满彩绘艺术的指甲可是美透了,好让人羡慕。 可是这是一双男人的大手耶!所以纯欣赏就好别多想,想多了是一层苦恼。 尤其他脸上是一罐一万五千元特卖的死海泥,用不到五次就没了,再加上发际夹着十几只色彩不一的卷发器,真要有什么该是他喊救命而不是她。 请别误会他是个同志,他只是有变装癖的习惯,喜欢把自己当女人打了扮而已。 “房东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你一定非常非常用力的同情我的遭遇对不对?”呜……滴滴眼泪是珍珠,好珍贵的呐! “呵呵呵!同情归同情,房租照样得缴。”不能笑得太厉害,不然脸会裂开。 倏地起身,宋怜怜收放自如的眼泪时消失无踪。“你没良心” “我要一颗良心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你安分点按时徼房租。”他轻戳了她一下,不为她所惑。 “可是我最近很穷,你能不能打个八折?”当然对折更好。 或者全免她会更开心,好冲刷掉一整天的不顾。 “你哪天不闹穷,存款千万却天天哭穷,好个乞丐千金女呀!你当忧忧姊好欺负不成。”他做作的拧了拧她。 好想吐峨!留了一脸落腮胡也不剃,他敷脸有用吗?“我会被老夫子当掉呢!学费无着落。” 掩着嘴轻笑的花忧无一处不似女人,莲花指一翘风情万种好不迷人,连腿毛都染上五颜六色,可见他有多细腻了。 但是只能看小部分,若是正面一看,真会吓得面色惨白、恶梦连连,三天下不了床,说不定还得去收惊。 骨骷粗大是一吓,满脸熊胡掩不住一张血盆大口更是一吓,而他穿衣的品味根本是专吓没胆的小孩,活脱脱是男儿身的虎姑婆再世。 可他乐此不疲的爱以女装吓人,一次比一次更夸张。 其实他是很忧郁的,因为他真正想吓的对象是他可爱的十二位花仙子房客,但他没有一次成功过,反而被她们的冷淡反应气得咬被哭泣。 既然吓不到她们就只好去吓别人,开一间名为“幻境”的日式料理店自娱,随他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见惯不怪的客人倒是和他一样变态,不见他搔首弄姿抛抛媚眼就吃不下东西。 花忧是个电脑天才,出租大厦的电脑自动化便是出自他的巧思慧手,可惜不务正业,老想着要耍弄一点也不敬畏他的房客们。 前阵子出了趟远门没好好“招呼”她们,他男宾止步的大厦居然有了男人的踪迹,想想真是痛心,没插上一脚太可恨丁。 所以呢!他正密切注意小打工妹的一举一动,至少还有她好玩,其他人他就不敢乱来了,她们发起火来比他还可怕,他是敬而远之。 “怜怜呀!你阿公的捡骨事业好像混得不错,听说连锁的灵骨塔又盖了几座,你不回去帮着促销吗?”想蒙他,还早得很。 姜是老的辣。 宋怜怜当场如被雷劈到的睁大双跟。“呵呵……花老大别开玩笑了,我刚刚才警匪枪战吓掉一魂二魄,你不要再吓我了。” 她不过进来借个浴室冲洗绝无歹念,房租一定准时交。 “祖传事业耶!瞧你阿公多疼你,人没死就先立下遗嘱等你接手。”好个祖孙和乐,一家兴旺。 花忧发出不怀好意的巫婆笑声,十足的阴谋分子。 “传言有误,传言有误,为人子孙岂可不孝,我爷爷健康得活一百二十岁都不成问题,祖传事业不用我费心。”她冷汗潸潸地想夺门而出。 可是洗衣机里的衣服还在转,她没法子光着身子走出去,花老大的浴袍虽然够大足以遮身,但是她想没人敢将背后印有“我有爱滋病”的浴袍穿出去,更遑论他还变态地在上头缝上十只纯金的三脚乌龟。 她又不想被抢,太招摇了。 “怜怜心肝,你干脆找个男人去恩恩爱爱,然后把责任丢给他,如此一来不是用不着镇日担心?”小红帽,小红帽,大野狼来咯! “对喔!”可随即她又丧气的垂下双肩。“好男人太少了。” “谁说的,你用力睁开水亮的双眸去找,相信楣去运自然来。”谈个小恋爱有益身心。 “是吗?”她十分怀疑。 花忧的笑声夹杂着一丝钱味,眼角一瞄,抽屉内躺着一张即期支票,他不帮忙都不成。 宋老太爷你牙可别笑掉了,有我出马你安啦!就等着抱曾孙好了,我一定不负你的托付。 小女孩也该思春了。 第三章 “e七三o五,第一脊椎及第二脊椎之间刃深三寸,颈动脉有外出血现象,气管扭曲闭塞十到十五分钟,脊髓断裂……” 法医室里躺着一位……不不不,是解剖台上有具肢离肚破的待验体,两眼微凸腹部积水,身体多处刀伤棒打痕迹,死状甚惨。 初验判定是他杀,先受勒颈窒息未死复以刀棍砍杀,致命伤为颈脉一击,肺气泡可知是生前落水,无力挣扎而死。 可疑处,齿缝中充塞着类似人类的表皮肌官,指甲里有着毛发及细肉,经由仪器检定非害人所有,血型o,具有轻微的地中海贫血…… 检验报告书上记下最后一条,对开膛剖腹抱有极大兴趣的女法医言醉醉拭去血渎,用肥皂洗净双手污垢和细菌,放任着一具开膛尸体不急着缝合。 因为午餐时间到了,尚未检验完毕的部分留待用完餐再说,反正放着也不会跑了,顶多消毒水的味道重些,总不好让送饭小妹等太久,即使她不在意。 “呃,醉醉姊,你不先把e七三o五处理好吗?这样好像有碍观瞻。”他在瞪人耶! “待会是生殖器官的检查,你要不要留下来参观参观?临床实习错过可惜。”接过便当,她不挑嘴的咬了一口香肠。 嘿嘿嘿!敬谢不敏,她怕长针眼。宋怜怜摇摇头伸出手, “打工费两千,请付现。” “一个排骨便当六十元,粉扬汤五十元,爱玉仙草冻三十五元,你这张狮子口张得可真开呀!”也不怕喉咙小噎死了。 两百元不到的饮食她自动添个零上去,真是懂得生钱子钱孙,一点也不愧疚。 “没办法嘛!人家是小本经营任劳任怨,上山下海无所不包,服务品质一流,耐操耐用耐磨还兼具防水功用,一通电话服务马上就到,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有钱好办事,和气必生财” 一口生意经如唱片跳针,前后不知重复了几百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言醉醉置若未闻,一手夹起排骨就口一手敲着键盘,边吃边工作的不受任何影响。习惯成自然,接下来她一定哭穷。 “……自从几位姊姊和野男人私通以后,小妹的进帐日渐减少,三餐紧缩成两祭不敢多吃,学费、电费、瓦斯费样样都缺,咱们心跟坏的房东大人又催着要房租……” “私通?!”她很怀疑秦狮、东方奏他们是否肯承认自己是野男人。 至于她的仇先生嘛!的确是一位不受礼教束缚的野男人,因为他是黑社会老大,鹰帮帮主。 宋怜怜暗自吐吐舌,好像讲得太严重了。“是两情相悦啦!我怕仇老大来砍我。” 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她不过发扬光大而已,让宇宙继起之生命有个出路。 “你又惹了什么事要他摆平?”这小妮子不干不脆爱拐弯抹角,肯定又要“借用”恶势力。 “哪……哪有,我最近都很乖很听话,一天到晚如工蜂一般忙着为各位姊姊服务、鞠躬尽瘁,薄利多销……” 像她这么乖的好女孩怎么会有事,活泼可爱,人见人怜惜,猫咪见了都会让路,绝不是她踢了它一脚的缘故。 她真的乖得没话说,真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只能她太善良了,怕人家对发票对到眼花,所以好心地从捐赠箱捞个几张塞人口袋。 说不定两百万幸运得主就是她。 言醉醉眼一瞟,“说实话。”她的e七三o五还等着,没空听一堆废话。 宋怜怜微翘的菱形嘴随即一扁。“醉醉姊你不知我有多可怜,可怜到你不敢相信的地步,出门踩到狗屎的机率都比它高,台湾大地震都没有它厉害,汐止淹大水……” 是政府的无能。 “长话短说,我快吃饱了。”现在她在享用饭后甜点。 “人家快说到重点了嘛,你有点耐心啦!”宋怜怜撒娇地自取两千块打工费放人牛仔裙的口袋内。 反正是促进货币流通,钞票放在谁的口袋里都一样,你的还不是我的,我的绝对不是你的,这是某位伟人所倡导的均富世界。 “嗯哼!你需要解剖吗?”她乐于进行活体实验,有些人的大脑构造与寻常人不同。 譬如口一张开就不容易合上的打工小妹,显然她的语言神经比别人发达。 心口仆通仆、通跳的宋怜怜斜睨e七三o五一眼,胃液酸到食道。“呃!前几天碰到警匪枪战……” “这你说过了,换点新鲜词。”藏不佳话的打工妹当天就把实战事迹宣扬至整幢大厦。 真的,她和麻雀一样聒噪,不少晨昏颠倒的“邻居”都被她吵得想杀人,睡意浓厚地听她描述完惊险危急的情节,再倒下去补眠。 她亦是其一。 好冷漠哦!她小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人家差点死掉耶!” “好,去挂号,我允许你插队。”挂上号码牌上解剖台,诸如e七三o五。 “呜……你们都好狠心,我这么可爱得人缘的小小美人儿居然被嫌弃……”宋怜怜一副惨兮兮的哀叹,她好可怜哦!可怜到日月无光,飞鱼倒着入水。 想她十九年来清清白自傲人,好事不为坏事小揽一番,大奸大恶算不上,慈菩善佛的好歹沾点边,为什么命运乖舛至此? 大难不死不是该有后福? 可是她上牡丹居要点福时,那头没穿衣服的狮子竟然用脚踹她耶!叫她没事死远些别去坏他好事,门还没关好就传来令人脸红的吟哦声。 好嘛!她是选错时间上门,过惯夜生活的欢欢姊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谁知东方奏那个老贼更过分,不同情她的可怜遭遇也就罢了,竟心肠全黑地要为她送葬,非常大方地打算出借他旗下歌手为她唱一首挽歌,好让她顺利走向黄泉步过奈何桥,别去妨碍两人世界。 这是什么人性呀!黑暗得看不到骨头。 原本以为向晚姊和听雨姊的另一半会比较有风度,但是她太高估男人的理性了,一个个猪狗不如过河拆桥。 什么叫免费离座人面神主位好供人瞻仰遗容,还有烧辆凯迪拉克方便她更快去报到,巴不得她早死超生。 早知他们是属于黑心一族,她就不为小利出卖各位姊姊,看她小红娘的下场多惨,拿梯子帮人搬家被冰箱砸死,怎么也不甘心。 瞧她平时对他们多好,必恭必敬当财神爷供奉,结果换来恩将仇报,她做人有那么失败吗? 不过三不五时上门叨扰一碗饭,偶尔赚赚打工费,一天照三餐电话问候,她哪晓得这年头野兽比人还多,无时无刻在发情。 她都不介意他们上演的激情戏污染她天真无邪的纯洁心灵,他们还有什么好埋怨。 人性的优劣由此可见。 幸好她天性善良原谅他们的卑劣行径,只要多给她打工机会而且不找零,钱源广进财梯直攀。 “怜怜,你要继续可怜下去还是当e七三o五的邻居?旁边的冷冻柜还空着。”感到好笑的言醉醉不理会的越过她,手持骨钳割开腹腔。 人死了,血液不一定完全凝固,微量的血喷向她身后自称非常可怜的可怜女孩。 因为打工因素见多了尸体,所以怕死的宋怜怜由、怕变成微怕,渐渐地养大胆子,不怕死人反而怕活人,穿梭法医室如自家厕所。 那日一颗人头飞来吓了她一跳,她尖叫一声毫不犹豫的踢出去。 所以她倒楣地成了人质。 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她只好委屈自己长话短说。“我想我碰到脏东西了。” “唔?”不解。 “就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在半空中飘来飘去白色物体,还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活灵活现地模仿着。 似笑非笑的言法医在她面前取出肾脏检视。“你是指鬼吗?” 干她这一行倒是常碰上,见多了不足为奇。 “醉醉姊,你不要不当一回事嘛!你瞧我眼眶都黑了,长期神经处于紧张状态容易导致失眠,脑神经衰弱,最后会出现幻听……” 一血指头阻止她的自我诊断幻想。 “如何得知是被鬼缠上呢?我记得你求了不少平安符。”如她所言,多求多保佑,众神护她一人。 “平安符是保平安又不是驱魔避邪,我这两天老觉得背后有‘东西’跟着。”她快和欢欢姊一样爱疑神疑鬼。 每一种符有每一种符的用途,她连注生娘娘的符都求了,就是忘了求驱魔驱鬼符,她没想到自己倒楣到连鬼都不放过她。 “你确定是鬼?”言醉醉以平常心看待,人与鬼的差别在于有形及无形而已。 “当然确定咯!不然我怎会找醉醉姊帮忙。”一定是鬼啦!她不会搞错的。 “我?”言醉醉失笑地横睇她一眼,不认为自己长得像捉鬼大师钟馗。 她振振有词的说;“我看电视上演的法医都有一股正气足以镇鬼,而且有阴阳眼哦!” “咳!法律系的高材生不应该信那些怪力乱神,我有没有阴阳眼你会不知道吗?”电视节目有一半是骗人的。 另一半是用来自欺。 “醉醉姊,你帮我看一看嘛!也许你真看得到也不定,我真的不想每天一出门,就听见有一道男人的说话声要我还他东西。”听多了会神经错乱。 男人的说话声? 眉心一凝的言醉醉望向她身后的俊美男子。“你该去找警察保护。” “拜托,警察有什么用,收保护费还差不多,鬼又不怕子弹。”她直接去关帝庙拜拜更有效。不是她爱嫌台湾的警察素质,大白天歹徒都能侵入校园逞凶,要小老百姓如何安心,最安全的神圣殿堂都染了血,学生安危真是毫无一点保障。 “如果非鬼而是人呢?警察的责任是保护人民。”言醉醉意有所指地提点某个表情微凶的家伙。 宋怜怜不屑的挥挥手一嗤。“白痴才找没用的警察来保护,你们家的石头人借我几天,还好过光领纳税人血汗钱的吸血鬼。” “石碣?” “对啦!找警察保护不如由黑道人物出面,真要是人一定吓得屁滚尿流。”有时黑道力量比较管用。 像政府官员口口声声反黑金,反暴力入侵政治,但是真的不贪的清官有几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骂人有黑道背景,一点作为也没有还不要脸地照领薪水。 反而他们口中的“黑道”多少会做一些事,钱污多了起码有表现嘛! 哪像唱高调的大官钱照拿,出了事互踢皮球指责某某单位不是,完全不知反省地任由问题一直存在,让洞越破越大也不去补。 最多辞职下台,部长不当政当院长,官阶是步步高升,错得越多官越大,然后国家越搞越糟糕,到了最后无法收拾就移民国外逍遥去,带着污来的民脂民膏大唱:我爱台湾,但我是美国人(日本人)。 所以说政府官员实在太不可靠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包赌包娼兼当三七仔,哪一样没警察的份,就算是地下六合彩都会来抽成呢! 政治坏,经济就差,经济差治安哪好得起来,人人都想不劳而获。 有钱赚杀人放火也成,谁会顾及道德良心安不安,嗑药、援交、一夜情根本不算什么,人心早就腐烂不堪,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你的话让很多警察不满喔!”她身后的那位已经开始便秘了。 “呵……我又不会傻到说给他们听,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国民,将来可是为民喉舌的大律师,法律问题有谁比我更清楚。”她才不想与全台警察为敌。 “是吗?小鬼。” 一道冷飕飕低沉的嗓音近在耳旁,宋怜怜冷不防的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醉……醉醉姊,你有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鬼又来了。 冷颤直打的宋怜怜不敢回头,以为阴魂不散的“兄弟”又缠上她,没去注意音调上的差异。 “听到了。”而且也看到了。 “恐……恐下恐怖……”南无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恶鬼散、福神来,金银财宝堆满屋。 明明吓得三魂少一魂,她仍不忘求福求财富,标准的钱鬼。 “因人而异,在我看来还好,但是以你而言就……”不太乐观。 越是闭口不说的未竟之语越吓人,宋怜怜连背都在冒冷汗。 “醉醉姊,你快把他赶走啦!下次的服务费我打九五折给你。” 反正不找零嘛!打几折都无所谓。 言醉醉眨眨眼,“你自己问问他肯不肯走,赶警察的事我从不做。”又不是要自讨苦吃了。 “喔!警察……什么,警察?!” ※※※※※ 捉弄人的笑声实在不怎么受人欢迎,既然是警察有什么好怕,装神弄鬼搞得一室玄奇诡异,差点连死人都要爬起来鼓鼓掌。 露肩的短t恤配上漂白牛仔捃,照样是两条村姑式的麻花辫,显得俏丽活泼的宋怜怜两颊红通通的,看来非常惹人怜爱地想掐上两把。 她不高兴地回头一瞪害她担心受怕的鬼警察,双眸充满一股豪气,可怜又可爱的她怎能被个臭警察吓到呢? 那太没志气了,好歹她用口水淹他一淹,以后他才不敢在背后吓人。 但是那个“你”字才一开口,晶莹水眸当下发出惊艳的十万伏特光芒,下巴掉了不急着扶回原位,眼巴巴的盯着眼前的“姊姊”大流口水。 美。 美极了。 真是太美了。 要是她有姊姊的一半美丽,半夜也会笑醒,然后风骚的四处展露美丽,让所有人羡妒地用眼刀凌迟。 “咦!平的?” 真、是、太、可、怜,了。 人果然不能太完美,上帝造人一定会留一手遗憾。 三十四c已经差强人意,姊姊的苦恼铁定更胜于她,人无胸不长志呀!无波无浪的生活怎过得下去,活生生的现代花木兰 从军十二年,无人辨我是雌雄。 可怜呀可怜,可怜家族的卫冕者宝座要让贤喽!有人比她更悲惨十倍。 “你摸够了没,别把死人血抹在我的制服上。”当他没发觉吗? 噢喔!被抓包了。 吐吐舌头的宋怜怜露出前所未有的同情目光握住“姊姊”的大手,一副悲悯的神色。 “你好可怜喔!胸前无波涛也就算了,老天竟然还亏待你,给了你死鸭子的破嗓音,你一定活得很辛苦,常常受人耻笑……” 哇靠!她的头顶才到人家肩膀,一百六十四公分的确太矮了,姊姊国际模特儿身高少说有一百八十五公分。 仰望如山高的“姊姊”,她看到了令人倒胃的两撮鼻毛。 刑天冰眉头皱得老高,“死鸭子的破嗓子?”她敢说他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是破的? “长这么高很难买到合适的洋装吧!上面的空气新鲜吗?”她故意做出空谷回音的音效,嫉妒人家的美若瑶池仙。 不公平、太不公平,她愿意用三十四c去换那张美丽的皮相。 “洋装……” 听不出磨牙声的宋怜怜由妒转羡。“好美的头发哦!你用蛋白保养吗?” 呜!太过分了,人长得美也就算了,为什么飘逸长发照顾得比她的稻草头发好,乌黑亮丽的好像洗发精广告的特儿,她不平衡啦! 好嫉妒、好嫉妒哦!她要偷偷剪一把当纪念,然后鞭策自己把稻草变黑缎,有朝一日她会拥有举世无双的如瀑乌丝让人称羡。 “服皂……”咕!他干么回答她那白痴问题,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不过由小鬼进化了几岁,算是个女孩罢了。 “天呀!你走在路上怎么没被人打死,用肥皂也能保养出这么美的头发,是哪个厂牌?”等一下她去打包十箱八箱回来用。 脸皮抽动的刑天冰拉开她乱摸的小手直瞪着。“不许再说那个美字。” 当他死人不成,东摸西摸摸得他敏感不已,她不知道男人都是野兽吗?最爱吃她这种天真得近乎蠢的小笨蛋。 “喔!”她大概听多了,生厌。“你可不可以别出声音?完全破坏你纯然的美丽。” “我说过不准提那个字你还明知故犯,我的声音天生如此。”难道要他动手术割嗓? “好可怕喔!你的美……呃!别掐我脖子,我是说美中不足,你不要太冲动啦!以你的出色世间少有,如果没了破锣嗓子会更完美。” 这位姊姊的脾气不太好呐!让她想起另一个同样eq不高的警察哥哥,希望他们不是一家人,不然他们的父母会非常可怜。 认不出眼前的“她”是个他的宋怜怜,偷偷地摸摸人家滑顺的长发,暗自叹息自己不如人,殊不如她鬼祟的小动作落人其他两人眼中有多可笑。 抱着看笑话心态的言醉醉正在检查尸体的脱肛现象,完整的躯壳在她的解剖刀下和猪只无二样,东切一个口西切一片肉,心、肺、肝、脾、肾任意摆放。 幸亏死人不会发出抗议声,否则她的不尊重早引来千百回的抬棺事件。 错被看成女人不是第一回,不过她必须说某人有点反常,以往若有不识趣的睁眼瞎子露出一丝丝兴趣时,通常不到三秒钟就仰天长啸的平飞而去。 可是小钱鬼却获得殊荣缓刑再缓刑,可见桂花仙子的春天不远了,也该轮到她受天谴。 诸恶不生,诸善莫为。 轮迥之可怕神仙难挡。 “我的声音很正常,你再用破锣嗓于形容试试。”不管添了几岁,她仍是令人生气。 正常?她一定心灰意冷的自我放弃了,好……好可怜哦! “你有一八五吧?” “一八七,怎样?”刑天冰眼一挑,她又想说什么鬼话? 宋怜怜踮起脚尖一拍他肩膀“安慰”。“没关系,长得高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会有人要的。” 心里想着:哦!除非她嫁给外国人。 眼神复杂的刑天冰捉起她的小手一握,不太了解她的话意。 “言法医,你带她看过精神科吗?” 怪怪小女生,e世代的逻辑诡异难懂。 “刚要挂号,你知道我很忙的。”忙着和尸体打交道。言醉醉打趣地抛抛胃袋像在掷沙袋。 “醉醉姊,我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只不过遇到鬼而已。”未满二十岁也有发言权。 咦!怪了,姊姊的手又粗又大好像通了电,麻麻的,一波一波由她手心传至她手心,她到底还要握多久? 她可没有同性恋倾向哦!即使姊姊美得让人想完全占有。 “鬼?”世上哪有鬼。 言醉醉面露微笑的侧目一视。“刑大队长可要好好查一查,她最近被‘不明物物,跟踪。” 也许是人,也许是另一空间的生命体,谁晓得呢!她是“切割业”而非灵学专家,有关无形无礼的物质一概没研究。 “你被跟踪?”是上次那件事的余波吗? 现在警方全面通缉逃脱的夜鹰,海关及海防队日夜戒备,奔波了数日仍未捉到受重伤的他,他相信那只鹰尚未飞出台湾天空。 但是搜查的成绩着实令人气馁,明明他身中数枪负伤而逃,为何各大医院没有其就医纪录,枪伤不比一般的刀伤剑伤上了药就没事。 除非他在台湾还有人接应,窝藏于偏僻小村落好养伤,不然绵密的警网怎会寻不到蛛丝马迹。 不过,和她扯不上关系吧!她只是咬了夜鹰一口让他失去护身符罢了,杀手级的人不会拘泥于这种小事上。 “姊姊是大队长呀!你好厉害呐!”宋怜怜答非所问的一脚踩进地雷区。 “你说我是什么?”刑天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劲忽大的握捏她的小玉手。 “大……大队长呀!”呜!呜!她的手骨快碎了,她保证没杀她全家啦! 不要报仇了,我们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小脸皱成一团的宋怜怜飞快地甩开他的手,悲怜自己粉嫩的手背出现四个淤痕。 她要去投诉,警察欺负善良老百姓,不管她是不是美得让人垂涎。 “上面两个字。” 上面……两个字?!“姊姊吗?” 眼看着一条小命即将走到尽头,做完验尸工作的言大法医一脸轻松地走到两人中间,神情自若地展示锐利的解剖刀,她想沾上活人的血也没什么关系。 “刑天冰,二十九岁,职业是警察,性别。男。”她笑睨着目露惊吓的小妹妹继续介绍。“宋怜怜,十九岁,法律系二年级学生,性别不用我介绍了吧!” 天雷勾动…… 地火? 让她死了吧! 无地自容的宋怜怜粉腮潮红,恨不得借把小铲子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怎么会眼拙得叫一个……男人为姊姊,她不要活了。 雷声轰隆。 她听见一阵耳鸣嗡嗡声。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男人生得比她还美,上帝到底在干什么,有个帅得一塌胡涂的听雨姊还嫌不够,如今再来个美丽的男人…… 噢!不行了,她要抽搐。 男人,女人。 女人,男人。 请问界线在哪里? 语钝。 第四章 男人。 这个事实有那么惊悚吗? 瞧她眼瞠嘴斜,鼻翼撑大大口呼吸,仿佛一道冷雷劈到头顶急雩要空气,掀高的唇瓣如垂死的鱼拼命挣扎。 当她发现他的胸是平的就该明了他的性别。 偏偏她自作聪明地以为他是平胸族之冠,一再露出多余的怜悯目光让人一头雾水,一错再错地滥用同情心指他不够完美。 低沉的嗓音,颀长的身在在显示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一般错认他性别的人在听见他声音时便会恍然大悟,唯有她白痴的错下去。 举高的手原本该挥过去,可是他大概吃错药了,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难以形容的诡异轻拂过她酡红的可爱脸蛋,意犹未尽地想用舌去舔上两口,看是不是如想像中甜美可口。 尤其是听见她的年纪并未如预测稚嫩,暗自窃喜的心态值得商议,他不会瞧上这年方十九的小丫头吧! “还没看够?要不要我列印几张贴在床头让你看个过瘾?” 傻呼呼地瞧得出神,反应神经灵敏的宋怜怜带有律师味道反问。“是你的床头还是我的床头?” 一说出口,她猛然回神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露骨的羞人言词绝不是出自她的意识,她被外星人附身了,打死不承认她在发春。 她是思想保守,感情含蓄的宋怜怜,传统中国妇女的美德仍根深蒂固影响她的外在行为。 三从四德背得滚瓜烂熟。 儿女之命父母要听从,出嫁夫从要认命、夫死再嫁子从母,此乃现代三从。 而四德不就是富德、富容、富工、富言,反正和钱有关的事都不放过,维持高人的富态继续偷抢拐骗,以达到有钱人的嘴脸。 看,她多矜持呀!绝不会一开口就邀人上床,时下年轻的坏习性全没染上。 至少要等别人主动。 “呃!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用不着客套。”美丽的男人会让人晕头转向,她醉了。 饮美色而醉。 笑得十分得意的刑天冰抚抚她连耳根都红透的脸颊。“是误会吗?” 应该是她潜意识的投影吧!毫不拖泥带水。 “初次见面有些害羞,生涩的表达能力勿见怪。”他真的好美哦!她都快看呆了。 “第二次。”害羞? 她的确擅长说鬼话。 头脑清晰,组织能力强,口才俐落不断句,法律系精英必备的条件,他看不出她哪点不符合,除了装疯卖傻佯装天真瓦解别人的戒心。 第一次他便是被这样的她所骗,她有着狡猾的狐狸天性,遇到麻烦事先开溜。 “嗄!!”偏过头的宋怜怜思索着何时见过他。 不敢说过目不忘,那是神童才有的本事,她最多做到见过一面十天以内不致失忆,十天以后就自动进行记忆扫除工作。 不过她确实没见过他,只是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几天前才经历一场枪战,你倒是恢复得很快,丝毫没受到半点影响。”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因为她常常光顾法医室,死人见多了不足为奇,甚至还有胆子将人头踢飞。 啊!她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脾气非常糟又不会讲外国语言的臭警察。” 哎呀呀!她这张嘴真是有够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的疮疤贴着就好,她干么多事的一扯,没人规定警察一定要讲多国语言吧! 万一他坏脾气一发作,她不就跟着倒楣,她的霉运不是走不完了。 “我会。”他很酷的瞪了她一眼。 不解其意的宋怜怜反射性地缩缩肩膀。“什么?” “我会讲英、法、泰、缅、印度话和阿拉伯话,德语略微精通,日本话不差,甚至意大利话也懂一些。”他不常向人提起他的语言天分。 没必要炫耀。 “哇!你在开我玩笑吧?一个人怎么会说这么多种语言。”崇拜呀!万能的天神。 她不只要对他的美色流口水,更加佩服他的无所不能,要能偷过来不知有多好。 “工作上的需要。”他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 到过美加地区受训,越洋引渡流窜日德各国的嫌犯,若是不在语文下功夫,很难和他国员警交涉,粗浅的学习加上在他国待上一阵子,自然而然交谈没问题。 何况有些基本的语言在警校就教过,只要用心不怕学不会,工作上的表现他一向是佼佼者,奉派国外协助调查的案件不在少数,要想不会几句当地语言也挺难的。 咦!不对。“你那天为什么不对挟持我的人使用他们的语言。”她尊敬的眼神转为怀疑,微带些蔑意,说谎骗人是不对的行为。 “夜鹰听得懂中文,他是中、泰混血的毒枭义子,小时候住过台湾。”十岁以后才卖到泰国为奴。 “你怎么知道?”她一直以为那人是哑巴。 刑天冰没好气的勾起嘴角一哼。“因为我是警察。” 有第一手资料。 “喔!对哦!我差点忘了你是可敬可佩,劳苦功高的美女警官……”她倏地闭嘴,眼神谄媚地以补一时嘴快。 讨厌自己居然不生气的刑天冰报复性地扯扯她的辫子,像个对喜欢的人恶作剧的小男孩,眼底的快意流露他所未察觉的情苗。 他的美丽是种禁忌,改变不了只好忍受,但他绝不允许旁人拿他的皮相大献殷勤,他觉得虚伪而不真实。 可是她却成了唯一的例外,只因她的言行令人哭笑不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眉来眼去就这么看对眼,好像天生来戏耍他似。 智者千虑,愚者千欢,大概她是属于后者,所以镇日嘻嘻哈哈没烦没恼。 “哎呀!我的头发很难编你不要扯乱,普天之下没第三个男人碰过。”好险,好险,没弄乱。 意思是之前有两个喽!刑天冰不怎么满意地又拉扯一下。 “有谁碰过这两条麻绳?” “什么麻绳,你太伤少女脆弱的心……”呃,好嘛!她惧怕恶势力,标准的胆如土豆。“我爷爷和我老爸。” 房东花老大不算男人,他是人妖。 “嗯!”这还差不多。 宋怜怜的怯意只保持三又二分之一秒,马上故态复萌的一脸贼笑,小鸟依人的勾住他有点粗的手臂,眼神带着诡诈朝他直偎。 “你缺不缺女朋友?” 不缺,多得是投怀送抱的花痴女。“很缺。” 眯起眼,他纵容地看她在他眼皮底下耍诡计,她耍得很坦白,不像对他有所图谋的李意雯满腹心机,城府深沉地以他的女朋友自居混淆视听。 他不喜欢被标上某人专属的字样,尤其对方并不是他想要的类型,除了厌恶谈不上什么感觉。 “不会骗我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吧!你这种长相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警察不一定正直,衣冠禽兽时有耳闻。 她天真?不以为然的刑天冰沉然的望着她。“自封的不算,你能忍受一个长得比自己还漂亮的男朋友吗?” 该死,他此刻的表现真像坏心的大野狼,借来一篮黑心皇后的毒苹果诱拐人鱼公主,欺她没见过世面误信人性以饱私欲。 而且他还提到自己最忌讳的形容词漂亮,他是鬼迷了心窍不成? “很多吗?自封的女友。”有个赏心悦目的男友有什么不好。 诚如花老大所言,拐个男人回去唬唬人,就算不能接受七代祖传的家业,好歹能当个精子提供者,把责任推给下一代。 她这高龄美少女也好卸下心中重担享享清福,不用苦哈哈地巴着九位数字存款动不了,为钱奔波当个随传随到的高级台佣。 以她的聪慧伶俐干掉他几个女朋友不成问题,好东西当然要先下手为强,管他身边围绕了多少狐狸精。 先抢先房用不着客气,情感上没有先后只有赢家,抢来的胜、利会特别甘甜。 就像她的打工大业,绝不错放任何“钱”途是一样的道理, “胆大的只有一个,你想毛遂自荐当第二个吗?”黑眸中散发着一丝罪恶感和兴奋,他自觉卑劣却停不下来。 “不。” “不?!”心里不舒服的刑天冰很想掐着她脖子要她点头。 可恶的丫头片子,存心戏耍大人吗? 她像只偷腥的猫儿直往他胸前蹭。“你知道我被‘不明物体’跟踪很需要保护吧?” “去向局里申请二十四小时贴身女警,你口中的‘不明物体’有可能是你的幻觉。”他刻意忽视胸前蠕动的成熟女体。 无意识的,他脑中浮起一组数子三十四c,咒语一般地反复记忆。 “男朋友不是更理所当然,同进同出较不会引人注目。”免费的保镖兼护花使者,一举两得。 精打细算的聪明人懂得利用现有资源转为己用,一次解决所有的困扰。 刑天冰冷哼地驳斥她刚才的拒绝。“你不是不想当第二个?” 女人,出尔反尔,一点都不可爱。 但是适才的不舒服一扫而空,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废话,谁要当个备胎,考试第二名无所谓,二号女友多没格调,我要成为你唯一的女朋友。”呵!呵!呵!请叫她贪心女生。 人小志气高,愿许天大。 差点露出微笑的刑天冰酷酷地一睨。“凭你。” 其实他的心比他愿意承认地早投了降,目前只是装装样子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淘气地拉开两排牙齿逗人发噱。“我啦!我啦!谁叫你的美丽吓坏我十亿五千万个细胞,你得赔我。” “你说什么?”他狠狠的一蹬,警告她别再提起和“美”有关的字眼。 “你让善良可爱的我误会你是女人实属不该,你该补偿我受创的少女芳心。”他的错。 这算什么理由。“去配副近视眼镜。” 哼!她以为他好蒙呀! 大男人的拿乔一点也不影响宋怜怜的决心,勇往前进的座右铭始终不变,不努力怎能得到好成果呢!三十四c小胸也能立大功。 她看得出来他表情有些不同,极力忍受她木兰飞弹的攻击,小虽小却威力十足,要是他不喜欢她早一掌推开了,哪会勉强自己饱受折磨。 男人哦!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像楼下那几位大男人原先不是嚣张得很,这下子一个个成了绕指柔,宠自个的女人宠得不像话,恨不得造间金屋钻石楼让她们与世隔绝,只在他们面前展露美丽。 不打紧,她有必胜绝招,是几位姊姊传授的内功心法,万无一失。 “你的嘴唇好性感哦!让人家小鹿乱撞好想吻一下。”脚尖一踮,她故意以唇瓣擦过他下巴,造成吻不到的假象。 男人最“夭鬼”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一块上等的肥肉晃呀晃的,不信他不来咬饵。 如她所料,刑天冰果真呼吸一重地猛吸了一口气。 “是谁教你勾引男人的招数?”她绝对是好学生,模仿能力超强。 很多,家族繁复不及备载,仅以他所认识的人物为代表。 “醉醉姊喽。” 她被他的美迷住了,一时不察就让他牵着走出法医室,然后上了他的警车,一路喔咿喔咿地开向郊外,看一群小学生在草地上放风筝。 给他有点无趣,不过美色当前就不用计较太多,醉醉姊会原谅她的年少无知受引诱,因为她自制力本来就不强嘛! “嗯哼!离她的流氓男人远一点,早晚有一天我亲手送他进牢房。”那个破坏社会秩序的元凶。 好大的志气,值得鼓励。“我可以吻你吗?” 低头一视,他的眉已经往上弯了。“不怎么愿意,勉强可怜你芳心寂寞。” 暗笑他的假正经,宋怜怜故作笨拙的刷过他的唇,点到为止不想便宜他。 可是她的唇刚一离开,他像识破她的小伎俩反客为芏,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托着她后脑,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热情十足的法式长吻。 她差点因不会换气而厥了,还得依赖他的渡气才能撑过将近七分钟的长吻,身子热得像煮熟的虾子。 好热、好热哦!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像饥渴十九牛的水蛭舍不得放掉口中食物,遍体通红仍不餍足地追寻他的嘴。 “吻了我就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准再有第二个哦!”她可是要标明主欢所有。 他好笑的摆起酷酷表情一拉她辫子。“你呀!要多加练习,表现出女朋友的样子,否则第二个,第三个会很快的冒出来。” “你教我嘛!人家很笨的。”她撒娇的微露小女人娇态,自然的清新甜美让他心弦一动。 以退为进,兵法有云。 但是郎无意,妹无心的话,打上二十四个死结也没用,他们是一个锅子一个盖,小狐狸碰上大野狼一样的闷骚,互相想吃了对方。 所以两张嘴很快的靠拢,咬来咬去吃得不亦乐乎,肉没少一块却肿了双唇,两人还是乐此不疲拿彼此当食物练习吻技。 含羞的太阳晕红了脸颊,悄悄地往西方隐去。 又是一天夜的到来。 鸟雀归林。 ※※※※※ 爱情来了,在花弄草巷十号。 这是一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同时代表着一种和爱情有关的讯号。 如火如荼的,一波热潮接二连三发生在联合女子出租大厦,好像野火一般烧不尽,不用春风的催促野草如林,密似绿海。 盛夏的最后一个月,七楼仙客桂花居也传出类似的气息,不到三天之内传遍整幢大楼。 不是宋大妹子散播热情散播爱的功力退步了,而是这一小段时间有人出国玩,有人到德国赛车,因此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分享她过度雀跃的心情。 工照打,高价费用照样拿得毫不手软,“劫富济贫”是她对自己土匪似的行径所下的注解,因为她的心肠实在太好了,怕各位姊姊被钞票压死,所以帮忙减轻重量好让她们呼吸一口气。 外人都说这是一幢怪怪的女子大厦,明明告示牌上写着“男宾止步”,进出的男人越来越多,气质各异可是一样出色。 女子大厦女人多不稀奇,怪异的是她们谈情说爱的态度挺费人思量,一个个瞧不出恋爱的迹象,活似在蹲苦牢,神秘兮兮如同在玩间谍战,你猜我追看不透。唯一的例外是每天笑嘻嘻的小丹桂,毫不隐瞒的勾着绝世大美人出双人对,你侬我侬地好不亲热,有点惊世骇俗的嚣张。 没法子,她眼界高嘛!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也只好认了,谁叫她的他美得让人掉眼珠子。 要当称职的女朋友可不容易,嘘寒问暖她没时间,温柔体贴没学过,夺命连环call没必要,警察紧凑的生活全被工作挤得满 满的,他比她更忙。 不过呢!身为男朋友的义务仍要尽到,他总是忙里偷闲地用警车载她上下课。 如今她是t大最红牌的学生,想和她说一句话得先预约,男孩子想接近她更是难上加难,因为美丽的男友会吃醋。 神采飞扬去上课,眉开眼笑等警车接送是宋怜怜近几日的作息,她几乎忘了“不明物体”的存在,每天开开心心地甩着麻花辫打工去。 今天她又为钱途忙碌了。 “表姊,表姊,我提供自己的爱情故事可不可以分红,只要你稿费的十分之一就好,我一向不贪心。” 懒洋洋的疯婆子和风斜睨她一眼,只差没一脚踹开她。“让你见红如何?” 好个不贪心,加油添醋的烂剧码她听得耳朵发痒,随便写写就是一大章谁要她多事,去抢银行远比较快发财。 “别这样嘛!我最亲爱的圆圆球表姊,你知道我阮囊羞涩过得非常清贫,极需要善心人士救救穷……”噢!拖鞋。 当她是蟑螂呀!居然用一双十元的便宜货砸她。 “去翻翻日历。”她像是善心人士吗?敢拿她的身材做文章简直不知死活。 丰满不等于胖。 问得战战兢兢的宋怜怜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是中秋节吃粽子还是冬至划龙舟? “四月一日那天我一定会大得让你笑死。”合法的愚人日。 儿童银行发行的钞票会让她数到想哭,一叠一叠比人还高。 “日历上没有四月一日。”早过了嘛! 宋怜怜白痴的拿来已撕了一大半的日历以兹证明,好不快乐地准备分赃。 “那你等到明年吧!”懒得理她,笨蛋的脑子只有两条交叉线。 “嗄?!”怎么会这样? 身为时代的女先锋怎会轻言失败,由挫折中学习经验,在失望里磨练出信心,路遥知马力,乱世出英雄……呢!好像太激愤了。 时局不太乱,努力的人还是有饭吃。 “警察的薪水很高,加上破案奖金更是削翻了,你找对人哭穷了吗?”人家领的是国家薪水。 国家的钱等于老百姓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必客气,反正是自己的。 是吗?宋怜怜玩着长辫子,她倒没想到这一点。“不好意思啦!人家又不是我什么人。” 苦哈哈的警察有钱让她a吗?他看起来比她还穷呢!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那辆警车。 “我和你也不是很熟,没事别靠得太近,我怕热。”嗯哼!抱着暖炉喊冷。 外面的柱子怎么不去撞,她会不好意思? “表姊……” 睡眠严重不足的和风以脚代替手的踢开她。“少来攀交情,撒娇这一招对我没用。” 一只踢着胡萝卜的兔子在云层上往下看,好奇人类的相处模式好生怪异,黏来黏去很好玩吗? 下回它找吴刚大哥试试。 “呜……你虐待心地纯善的小表妹,也不想想我三餐不济,每天啃白面包配开水日渐消瘦,骨瘦如柴,你忍心不让我赚打工费,你好狠……啊!你写到第三章了?!” 不可能吧!表姊有那么神? 她什么也没透露呀!怎么稿子写得比当事人亲口描述还精采,难道那个“不明物体”是表姊的杰作。 不过她几时有神通,如此高强的法力莫非养小鬼,要不哪会得知的这么详细。 越想越兴奋的宋怜怜有点蠢动,想向表姊借小鬼来问明牌,下一期的乐透要开哪几号,她好去当第n期头奖得主。 因为她笑得十分恶心,写稿写到一半被打扰的和风看不下去,将另一只拖鞋也给她了。 打蟑螂不用心软,啪地给它死。 “去去去,去缠着你的美女男友,不看好他小心被偷了。”美丽是祸害的代名词。 该标上危险物品,勿近。 “不会啦!他忙着捉贼没空拈花惹草。”宋怜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怕他爬墙。 和风就是见不愦有人太清闲,笃定天空是蓝的。“难讲喔!近水楼台的道理你不懂吗?” “近水楼台?”刑二大离女警队很远吧!他们单位里的女警好像都不怎么样。 可是表姊这么一说很悬疑呐!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太放心,姿色差不代表没人缘,男人婆也有一片春天,灯一关好歹是个女人…… 喝!好可怕的想法,污秽、肮脏兼下流,她被洗脑了。 越想心越不安,他的美丽可是男女眼中的一块肥肉,超越性别恨不得一口吞了,要是不紧迫盯人让人抢了去多划不来。 她好不容易才捉到一个优质男人耶!想起他的热吻叫人脸红心跳,她得看牢他才成。 “你晓得警界之花的父亲是高阶警官吗?是男人都不会放弃减少三十年奋斗的机会,何况还有暖玉温香的软绵绵身躯自荐枕畔。” 还不走想赖到什么时候? 宋怜怜心漏跳了好几下,眼露不确定的眸光。“他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然怎会三两下就被你钓上手,可见他的节操值得怀疑。”快走,快走,我要写稿。 “呃!这……”宋怜怜开始有些坐立难安,如芒刺在背o “你想看着他挽着其他女人向你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吗?”烦。 果然是写小说的,一句话定生死。 和风才刚说完没一分钟,吵着要出售爱情的小钱鬼少了笑容,忧心忡忡的a了一包话梅冲出茶花居,直奔警察局大门。 第五章 “阿冰,我给你送来碗绿豆冰,甜而不腻非常消暑止渴,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爱心绿豆冰哦!冰块是高山冷泉经过高温杀菌冷冻十十小时凝结而成,营养、卫生还兼具解毒功能……” 十数双微愕带讶的眼睛实在不敢相信地目丁着推门而人的长辫子女孩,她是怎么通过重重警务人员的视线,警察局的会议室可不是寻常人可以任意出入。 何况门口立了“禁止打扰”的牌子,每一层楼少说有三、四十名员警在办公,她如何畅行无阻地直上五楼以上的高级警官办公场所,未免太离谱了。 看她如入无人之地的提着一碗冰,大大方方的在众人注视下毫不忸怩,完全不理会他人的怔愕。 擒鹰计划的构思正说到一半,讲解的高级督察停下手部动作有些闪神,难以理解突然打断会议进行的小女孩打哪冒出。 很少看见一群警界精英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活似无预警的响尾蛇飞弹破空而来,目标正是高达十楼的执勤中心。 什么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口号就甭喊了,他们是不惊不乱只不过傻了而已。 谁会想到一向引以为傲的警网会疏忽至此,轻而易举地让人闯入,若是不明意图的歹徒趁机捣乱,少说有上百名员警受申诫记过。 “……快快快,趁它还没退冰赶紧解决,你知这天气真是热得不像话,动不动就是一身汗,不像你们当警察的真好命还有冷气吹。” 一脸冷绿的刑天冰瞪着张口说个没完的小女友,十分后悔一时错误的选择找来麻烦,她眼睛瞎了没看见他在开会吗? “虽然我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人,但是光看我没用,你有手有脚不需要人喂,快点吃完我还得把碗还给人家。”怎么,她变美了吗? 怪难为情的,瞧得她面红耳赤。 “你来干什么?”刑天冰语气极冷,普通人一听肯定手脚发软脸发白。 但是理解能力不同常人的宋怜怜当他在摆酷,笑脸迎人地没一点心机。 “看你呀!顺便慰问你捉贼的辛劳,这年头被歹徒打死的警察越来越多了,我不来瞧瞧你怎安得下心,说不定下一秒钟你就不在了。” 多晦气的话呀!在场的警察个个面色凝重,好像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你在诅咒我不得好死吗?”什么叫下一秒钟他就不在了,狗嘴吐不出一句人话。 她马上惊惶失措的捂住他嘴巴。“呸呸呸,坏事不灵好事灵,你要是有个万一,叫我上哪找个和你一样美的男朋友,你要为我多保重。” 两条黑线飞上刑天冰额头,活像两只乌鸦停在上头。“宋怜怜,你五分钟不开口会死呀!”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拉下她的手,恶声恶气的刑天冰压下火气,推开她端上前的绿豆冰,目光扫视看笑话的同事一阵难堪,真想拿胶带把她的嘴封起来。 现场的人有一大半抱着玩味的心情在偷笑,认为他为难的处境十分有趣,一个大男人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小女人,他的队长职务来得可疑。 而来者针对他容貌所下的评语也令他们好奇,难道她没发觉“美”这个字眼已成他脸部缺氧的现象。 少部分人则带着严厉的批判目光,他们认为这场合不该有外人出现,排斥的冷光利如新箭,锐利得很。 “阿冰,你好像在生气,你不喜欢我来找你吗?”大大的跟眸子蓄满水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楚楚可怜令人生惜。 “我不……”该死,回答是或不是都是很糟糕的答案。“你先回去,等一下我再去找你。” 等一下她哪有空,他不知道她是大忙人呀!“你不爱我对不对?” “我……”她又在发什么神经,他们之间有进展到爱不爱吗? “呜……你一定有了新人忘旧人移情别恋,所以急着打发我走,怕我让你的新欢难看。”她是最温柔乖巧的好女孩,怎会无理取闹做出争风吃醋的事。 顶多磨磨爪子抓花人家的脸,拔几撮头发当纪念品,外加几个小小牙印而已,名门淑女的她是拥有良好涵养不与人交恶。 “你……”在胡说什么,新欢旧爱不由她一人包了。 宋怜怜越骂越顺口地不给他争辩机会。“负心汉,薄情郎,二十一世纪陈世美,张阿丑……” “等……等一下,张阿丑是谁?”刑二大副队长王凯一脸疑惑的举手发问。 咦!怎么有人?“张阿丑是我母亲邻居的大老婆的第二后母家小舅子他翁亲的二堂叔啦!” 说实在话,没人听懂这一大串的亲属关系表,只知张阿丑是个男人。 “他做了什么事?”感觉上挺严重的。 “也没什么啦!爬墙偷摘丝瓜却睡错了老婆,把八十多岁老阿嬷当成他三十来岁的年轻老婆,睡了一夜白让人开心,还被人家上百名子孙一人踹一脚踹下床,然后踹坏了‘那个’,没法子让老婆开心。” 听说看遍全台湾的医生仍看不好,中医、西医齐下,百尝中外特效药,最后如神农氏一般尝错了药,一命呜呼哀哉,死时仍是不举。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美就有花心的本钱,你要脚踏多条船好歹跟我说一声,等我抛弃了你再去当劈腿族嘛!你伤害我纯洁无邪的少女芳心。” 多好笑的指控,已经有人受不了地趴在桌上低笑。 刑天冰瞪了正要开口的王凯一眼,禁止他再多事。“戏演完了吗?” 鼻子一抽,变脸功夫一流的宋怜怜随即露出令人吃惊的笑脸。“你要不要吃绿豆冰?” 这……她到底真哭假哭?众人表情是一片空白,有种遭戏弄的感觉,平白浪费多余的同情心。 “只有一碗?”他以眼神暗示在场的人数。 “五百块。”她光明正大的伸手要钱,才不管其他人死活。 “你怎么不去抢?”她前辈子肯定是土匪。 她一脸委屈的道:“因为银行的警卫都很凶,我抢不过人家。” 全场绝倒。 这碗加工过的绿豆冰原本是儿童节目部的道具之一,她去替主持节目的瞿小婴送音乐带,趁人家工作人员没注意偷盛了一腕。 吃了以后会不会拉肚子是一回事,起码不用钱,她还特地向道具间的阿伯借个古董碗来盛,然后由冰箱挖几块结霜冰块扔下去。 以往她收取的打工费是千元实收不找零,看在他是自己男友份上才打个对折,他算是捡到了便宜省一半的钱。 “呃!刑队长,请问这位是你的什么人?”他们还在开会。 一回头要开骂,见到是局长大人,多事两句又咽回喉间。 “女朋友。” 哗!女朋友耶! 真的假的,他有恋重癖呀? 看不出来他惦惦吃三碗公饭…… 耳语互相传送,人人面露惊奇地交谈不断,根本忘了所为何来,调佩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不太相信他会瞧上个小女孩。 突然,有句冒失的话冒了出来。 “李意雯不是你女朋友,你真的脚踏两条船呀?” 喔!被捉包了。 大家等着看美丽的刑队长如何摆平他的小女友,不过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声音清铃般的宋怜怜笑声连连,眼中透露着一丝诡色。 “对不起喔!我家阿冰就是太美了,美得没天没良招蜂引蝶,我正在考虑用盐酸好还是王水,各位亲爱的警察哥哥可不可以给我专业的建议。” “怜怜,你给我闭嘴。”他还要做人。背部僵硬的刑天冰冷瞪行了九十度鞠躬礼的她。 他一定是被诅咒了,才会同意和她交往,瞧她异于常人的言行举止以及脱轨的思想,他真的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居然一失足地当了她男朋友。 容貌嘛!她不是最美的。 论起气质他实在看不出来,一张嘴叽哩呱啦地说个没完没了,她说一天的字数够他用上半年。 他没见过谁家的麻雀这么聒噪,可是要命的他却只想要她,不受控制地将心偏向她多些,舍不得她受寒受冻地为生活忙碌。 一碗绿豆冰要五百他给一千面不改色,望着她喜孜孜的面容也跟着开心,他想他离破产的日子不远了,早晚被她掏光多年积蓄仍不觉可惜。 她根本是披着绵羊外衣的小魔女,不整得他七荤八素,日子难过定不罢休。 “好嘛!好嘛!人家不说话就是,你快把绿豆冰喝完。”农民的辛苦要感恩。 她的急催让刑天冰很不是味道,她在赶什么,赴别的男人约会吗?“自己拉张椅子坐好,别乱动。” “嗄!”傻眼了,她要坐哪里。 极目一望,她发现几道不友善的视线,其中一位大约是四十开外的女警官,肤色略显暗沉十分干燥,五官看来近乎男性化的刚硬。 是恶意的,也是敌视,她自认为没有得罪她,可是那双往上吊的风眼却充满蔑视,好像她是不自量力的低等生物,硬是搭上刑二队的美男子。 应该不是情敌,有这么老的情敌她会先痛哭一场。 不过她严厉的冷视叫人很不舒服,有股毛毛的感觉,比被“不明物体”跟踪还诡谲万分,她确定没亏欠过任何人,不知为何会引来怨怼? 或许美丽的事物仅供欣赏不允许独占,她能了解好山好水失去颜色的痛苦,谁不想成为瑰丽山河的主人呢? 当她忖想时,对面的女警霍地起身,声严面谨地做出“出去”的手势,丝毫不给刑天冰面子,仿佛是母亲在教训人家的孩子,给儿子一个警惕。 “蜂姨,她是上次猎鹰行动中被挟持的人,你用不着提防她。”他的口气是不敬的,尽管加上个姨子。 人称女王蜂的李玉蜂不因他的出言相护而有所软化。“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怎知她不是和夜鹰合演了一场瞒天过海的戏。” “夜鹰是谁?”早忘个精光的宋怜怜小声的问。 他拍拍她的头要她安静。“蜂姨,你是指责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吗?” 她哪是狼,充其量是可怜的落难小猫咪,被坏狗狗群起围攻。 “如果有心人蓄意欺瞒,再精明的干探也有盲目的一天。”她挑明的暗指他包庇罪恶。 “我不是……”她很乖的,人人夸赞慧贤得体。 “无的放矢的言论我听听就算了,希望蜂姨不要将私心混入公事悝,她是不是夜鹰的党羽,你比谁都清楚。”他不想扯破脸让她难堪。 “你……” “麻烦转告令嫒,别到处放话自称是我女朋友,徒增我的困扰。”他的正牌女友在此,虽然行为乖张了些。 “你敢否认意雯是你的女朋友?”她的确加入了私情,以为人母的立场为女儿讨回公道。 散漫的美目微微一瞟,刑天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高、攀、不、起。” “你忘了你伯父的栽培之恩吗?”没有她亡夫的提携,小孤儿的他凭什么出人头地。 不是地痞流氓,便是出卖劳力的蓝领阶级,哪有能力能占有警界一片天。 “人死为大,我这些年的回馈还不够吗?要不要我把命也给你?”他欠的人不是她。 ※※※※※ 怀想当年,父亲是个殷实商人,母亲则是小学老师,在一次海难中双双丧生,遗留年仅十岁的他无力负担庞大丧葬费,因此由邻里凑钱买了两口棺草草安葬,而他则送入孤儿院。 当时有位善心人士定期汇款资助他,不仅代为出席家长会,还从不错过他每一次的毕业典礼,是他茫然人生旅程中的心灵导师。 因此他投身警界效法那人的义行,但他警官学校结业的那天那人缺席了,为闪避路上的野猫而撞上安全岛,结束了短暂四十二年的生命。 李玉蜂原本是位亲切、和善的警校教官,因为与丈夫同姓而不见容男方家族,认为她带煞先克公婆后克丈夫儿子,温和的脾气逐渐转为刚强冷戾,然后与其夫一般人警界服务。 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尊重她,不时主动帮助孀居的她修理大小器具,在她发愁房贷缴不起时适时伸出援手,甚至她被人倒了会钱,他也曾出借百万让她渡过难关。 至今她仍未还过一毛半钱,前后累计起来差不多近两百万。 若非破案奖金奇高足以支付,否则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警官而言,早被她拖垮了。 自从她打算把女儿配给他,两家人才渐行渐远,他申请调离她服务单位不再有往来,原意是打消她的一相情愿,他不愿将卖命赚来的钱填下她那个无底洞。 没想到她不死心的跟着调过来,而且也把刚毕业的女儿揽在旗下成为女警队的一员,两母女合力意图造成事实。 如此的蛮横和纠缠令人反胃到极点,仅剩的一丝敬意也在多次的冲突下化为乌有。 “咳!咳!李队长,请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入会议室,你们的私事等会再自行讨论。” 眼看情势有些失控,为人长袖善舞的高局长赶紧出面打圆场,阻止火爆场面发生,他的两员大将都有着与外表不符的刚烈个性。 也就是直着来不拐弯抹角,具有玉石俱焚的强烈性格,不妥协也不许别人拒绝,一定要照着自己的意思走。 他一直很头痛两人的行事作风,极力要将两人调开,可惜成果不彰,每一回警官会议多多少少会爆发些小冲突,谁也不让谁。 但是前几回算是理性了些,尽管口气不善仍维持表面平和不需要他调停,哪像这一次他不干涉都不成,否则真会失去控制,破坏女警队及刑二大长久以来的和谐。 李玉蜂虽然收了锋芒仍咄咄逼人。“局长,我要求驱离不相干的自闯入者。” 有吗?她有擅自闯入。“阿冰,你们局里是军事重地吗?” 违者,斩。 “别理她,更年期的女人都爱逞强引入注目,她嫉妒你的年轻。”以及我的能力。 最后一句刑天冰没说出口,她已经变得不可理喻了,凡事爱与男人争强,明知女警队的素质良莠不齐,还抢着要她们无法应付的重大任务。 譬如逮捕夜鹰一事,根本与女警队无关,她们正在追踪一起女子奸杀案无余闲插手此事,可她非来一争长短不可。 “刑队长,这是你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吗?”桌子一拍,李玉蜂的表情盛怒不已。 一张美丽的脸孔发出冷冷的笑声。“看到了没,三十年后你就是她那个样子。” 暴怒、善妒、心眼狭小,永远容不下反对的声音。 “赫!你不要吓我了,人家的胆子很小。”未了,宋怜怜加问了一句,“我长得像男人吗?” 因为李玉蜂为了赢过男人的体能,参加不少体能洲练营,所以柔和的女性特质锻炼的和男人无异,远远一望背影真的很像男人。 不过此言一出也激怒不服输的女铁人,当场掏出枪指向她脑门,全场顿时一片静默。 她的用意是吓吓出言不驯的小丫头,枪上的保险未开,同时也在警告宋怜怜勿恃宠而骄,最好离她女儿的意中人远一点不再有交集。 但是她的作法适得其反,神情顿为冰冷的刑天冰从未有如此冻人的眼光,心脏急速紧缩的,怒意难藏地欲将她撕裂。 “我……我真的好可怜哦!为什么幸运之神离我远去……呜……一个月内被人二度用枪指着脑袋……呜……警察和杀人放火的坏人一样坏啦!” 霉运怎么还没走完?她已经够可怜了,连在最安全的警察局都会有事,那哪个地方还能住人。 她的话让高局长震愧于心。“李队长,你在干什么,法律授予你权力是用来威胁百姓吗?” “我……”李玉蜂顽固的不认错,在众人怨视的谴责下才收起枪。“对不起,我只是和她玩玩而已。” “玩?!”冷音一起,行动敏捷的刑天冰瞬间跃桌而过,一柄保险全开的配枪直抵她太阳穴。 “刑队长” 他这么做真会打死人。 头痛不已的高局长发现他需要几颗镇定剂和止痛药。“把枪放下。” “玩玩嘛!咱们李大队长不是爱玩枪,我陪她耍耍帅又何妨。”他作势欲扣扳机,要她尝尝死亡近身的滋味。 “自家人别起内哄,你让我好做人成不成?”他迟早要把他们两人调开,一个宜兰山区,一个台东部落,看他们还吵不吵得起来。 隔山打虎好了。 “局长,女警队的素质不过尔尔,该撤了吧!”留着只会叫外人笑话。 “我……”高局长来不及安抚,一道愤怒女音抢了先机。 “刑天冰你别太过分,亡夫对你的照顾全白费了,你是怎么回报他的?”李玉蜂气得发抖不敢动。 因为她担心擦枪走火。 刑天冰冷笑地用枪口顶顶她。“原来你们帮助人是有目的的,期望别人做牛做马来帮你还债,你赌太大了吧?” “你……你居然诬蔑亡夫的善意,他真是看错你了。”养条狗也比他来得贴心。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那么贪心,屡借死者名义索恩,你不觉得自己才是真正亵渎他的人。”他不屑的一哼。 拿两人没辙的高局长以眼神示意其他警官帮腔,他实在很想申请提早退休,以免遭属下气出心脏病。 临危受命的王凯比较了解自己队长的脾气,明知会挨刮仍硬着头皮拨开要命的手枪,笑比哭还难看地冒着生命危险带开美丽的大队长。 “自家人关起门来玩抢不打紧,可是你不怕吓坏长辫子妹妹。”他拿宋怜怜来灭火。 “她胆子比天还大……”口里说着事实,但刑天冰还是敛下怒意地收回枪,不过……“怜怜” 一脚刚横过会议室的门口,一脚踩在门内平滑的大理石地板,庆幸没人注意她不见的宋怜怜好不容易松口气,正想这一屋子的警察好笨喱,只顾着内乱。 谁晓得一道催命符由背后传来,害她开溜不成反而成为众所注目的焦点,她真要去烧香拜佛了,不然霉运永远也不会走。 “想去哪里呀?” “我……呵……我……我内急……”缩缩脖子,她以含糊的笑带过去。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双臂交握,他一副看透她使小把戏的姿态。 “鬼说鬼话,我又不是鬼……”她咕哝地低声埋怨。 “嗯!你想溜出去打工是不是?”她的心眼里有几把算盘他一清二楚。 装傻会不会减轻刑罚?“人家是被暴力警察吓到了嘛!你们警察好厉害哦,连个欧巴桑都比陈进兴狠呐!我是要去收惊啦!” 一席话说得其他警官羞愧不已,人民保母居然被比做十恶不赦的大恶徒,警界威名顿时扫地,无颜见人,一致不满李玉蜂失控的举动。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纵有诸多良好的警誉,也会一人之过而全面抹煞。 他们的奔波辛劳真是太不值得了,十年行善不及一时恶念,冠上“暴力警察”之恶名很没面子,大多数的警察还是正直的,刚正不阿。 “有什么办法,人家靠亡夫的庇荫升官,不狠一点旁人会说她走后门。”刑天冰一眼看向冒冷汗的局长大人。 “喔!原来警界也那么黑暗呀!难怪仇老大的势力越来越大。”因为警察不太可靠。 刑天冰伸直臂勒住她脖子威胁。“不许和那个流氓来往。” “嘻嘻……他就住我楼下,你想我能离他多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她还指望他丰富干扁的荷包呢!多被踹几次也无妨,至少他会丢一叠钞票作为补偿,以免她常常上门坏他的好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无视他人恳求的目光走了出去,浸淫在自己世界不管会议是否继续,反正他们决定任性一回。 而自始至终站在台前的督察如一具摆饰的人偶无人探问,他的表情僵化得不像人,考虑着要不要将今日发生的事上呈警政署。 话题,多了。 受尽羞辱的李玉蜂眼中蒙上一层阴影,结不成姻亲就结成仇,她必须代替死去的丈夫教训狂妄无知的叛徒。 风不起,云不动。 是一片静水。 掩饰着, 暗潮。 ※※※※※ “咦!” 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停下脚步的宋怜怜十分紧张的东张西望,好像“不明物体”又出现在她身后,一股迥异她体香的龙舌兰酒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到。 但她的嗅觉一向很灵敏,包括她在内的十一位住户一走过回廊,她在一公里以外都能闻出是谁身上的花香味而叫出人名。 所以她的人缘好得游走各楼层,是各位姊姊心目中又爱又恨的小妹,一有事第一个找的就是热心公益的她。 “怎么了,魂不附体的老往后面瞧。”他只看到两排停在树下的警车。 “阿冰,你瞧我是不是神经过敏,老觉得有人在监视我?”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阴森、冰寒,又带着某种欲望,似要把她拆解入腹好平息众兽的愤怒。 刑天冰警觉的揽紧她,他也感到那股无形的张力。“你想多了,鬼不屑吃你的三十四c。” 果然,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敢嫌弃我的三十四c试试。”她可是很爱护它地常常按摩,看它会不会感恩的变大。 “我又不是鬼,三十四c我勉强接受啦!”他看似放松地取笑她,眼底的利芒盯着树影中似人的长影。 他不肯定是否为人,但一定有东西在那里,而他不愿打草惊蛇陷怜怜于危险之中,他会替她解决一切不该存在的“不明物体”。 “讨厌啦!你占我便宜。”她也要讨回一点。 拉下他的头,宋怜怜笑咪咪的吻住他,四唇胶着没发现他正用背挡着她,以身保护她远离伤害。高耸茂盛的乔木上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是她吗?” “是。” “好,我会帮你把东西拿回来。” “我要她。” 女子怒火中烧了一下。“女子,给你。” 反正失去利用价的小丫头只有一种下场。 死。 第六章 “唉!” 长叹。 “唉!” 短吁。 “唉唉!” 长吁加短叹。 “唉!唉!唉!” 是三声叹息,而且是非常无奈的,不得不叹息。 古老的紫檀木时钟一左一右地摇摆着,流逝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它从不懈怠地提醒这一屋子的人时光匆匆,刚会走路的小娃儿都成老父亲了。 传了三代的老钟几乎和抽着水烟壶的老人一般岁数,它刻划上岁月而他额-上刻划着皱纹,随便一夹是十几只阵亡的飞蚊尘蚋。 他富过三代,他子孙满堂,他年过七十依然健康无灾,他老妻老友都在身边无一亡殁,还有一只拦了他十五年的老土狗,照理来,他是有福之人应该开心。 可是他却愁眉苦脸,始终如不得志的老忠臣猛抽水烟,咳声叹气也难疏胸中沉郁之气。 是儿孙不孝?还是媳妇不贤? 其实街坊邻居都晓得他有一群孝顺的儿子,媳妇儿个个能干、精明,恪守妇道,膝下众孙乖巧又伶俐尽讨他欢心,可以说社区里最好命的老里长了。 但是他还是心有凄然,觉得心头空荡荡地没一丝依归,老是放不下老祖宗传下的祖业,整天忧心难以成眠。 “唉!”长吁。 “唉!”短叹。 再唉…… “咳!咳!这是哪个兔崽子买的烟丝,想害我老人家早日归天呀!”又涩又辛活似狗大便下去烤,嫌弃他老人家抽太多是不是。 不孝、不孝,全是不孝子孙,存心要他梗着烟头喘不过气,真是太不孝了。 “老头子,少抽一点烟,你瞧你抽得脸红脖子租的。”都几岁的人还像个孩子。 宋林阿妹轻拍老伴的背让他清清痰。 他老脸微红的大声嚷嚷。“你管我抽多少烟,抽死了他们才会称心如意的分我家产,我偏要拖着进棺材也不分给他们。” 正好,他们也不想要。 一字排开的子子孙孙少说有十几人,男的衣冠楚楚,斯文温和,一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模样,身上西装一律是纯黑没有第二种颜色。 而女的不是风仙装便是旗袍,头挽着髻、脚蹬法国最新一季的香奈儿高跟鞋,面露浅浅的微笑容忍老人家的胡闹,反正他再活也没几年了。 笑是最好的表情,不过耍起脾气的老太爷反而看得光火,认为他们不庄重,有违老祖宗的教训。 “你、你、你们在嘲笑我老不死对不对?寿衣早做好了就等我两腿一伸。” “爹,小心你的高血压。”没有的事要人家怎么承认。 不用儿孙准备,两老不早就准备了十箱老嫁妆,他们动都不敢动。 他生闷气地猛吹气。“还有你,小混帐,你要不甘心就给我滚到忠义祠去磕无主牌位,你买的是什么烟丝想呛死我不成。” “不是我买的,爷爷,你千万不要怪错人。”无妄之灾呀!宋正气喊冤。 “明明就是你拿给我的还想赖,你老爸生你有何用?”他瞪向那没用的儿子。 宋家老五只好苦笑,养不教的确是父之过,他不敢推卸责任。 “爷爷,我是受人所托拿来孝敬你,以我的薪水绝不会买这种狗都不理的劣等货。”他向天借胆也不敢。 “你说我是狗?!”两眼瞪大,手中的水烟壶就这么敲去。 哎呀!他会多一条戒疤拐不到妹妹。“爷爷你老下手轻点,我和你没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必狠得像在打仇人,但他还是乖乖地站着让他打,以防他使不上力摔倒了。 可是宋正气多虑了,老太爷一如往常地强而有力,叫人痛不欲生。 “你还敢顶嘴呀!真个坏掉的烟丝要毒害我,你好重的心机。”幸好他福大命大没被毒死。 喝!不管他的事,他要赶紧洗清弑祖的污名。“真的不是我,你误会了……” “我还六会了,你这浑小于说话不诚实,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不成材就给他死,他儿孙多得数不清。 “不要啦!爷爷小心你的腰……”闪来躲去的宋正气懂得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所以他闪得起劲。 偏偏他的娘不痛不痒在一旁看热闹,与妯娌喝着普洱玫块花茶,好像打死一个少一个乐得清闲,免得她为儿女烦心。 宋家在他这一代的名字都很可笑,男丁一律有个气字,什么六气、明气、经气还有天气之类,常让其他人笑得直不起腰。 而女孙方面不分内外皆用叠字,譬如柳柳、苏苏、喜喜…… “你再给我跑跑看,我先把你的腿打断。”呼!呼!呼!喘死他老人家了。 宋正气停下来让爷爷喘口气。“你好好听我嘛!烟丝是……”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太爷堪称一绝。 他假装喘得要死要人扶,等人一走近抡起烟杆子就是一敲,当场敲得一声惨叫中断未竟之语。 宋正气便是真正可怜的人,当了老人家的出气筒。 “你哦!你别老是拿孙子来练脚力,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认分。”她的乖孙、金孙、宝贝孙,阿嬷疼喔! 老太爷连哼三声不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十足的老人囝仔性。 还好他们家还有一个正常的。“爷爷,你要哼就去哼你的心肝宝贝孙,她说你要抽不死就省了祭拜。” “我……我哪有什么心肝宝贝孙,全是来讨债的讨厌鬼。”只有一个人敢咒他死,他的心肝……呃!是死在外面就别回来的死心死肺。 “好吧!我会转告怜怜堂妹她被讨厌了,以后她不回来奔丧就真的不关我的事……”唉!怎么又挨打了。 老太爷拖着木板鞋叩叩叩地走回原位重填烟丝,一口一口的吸着不开口,似在享受地的吐着烟圈,一脚还抬到椅子上挂。 一会儿后,他少了火气地面泛一丝得意,笑声粗哑地举着水烟壶现宝,好像他手中拿的是稀世珍品,绝无仅有的宝贝。 “嗯!多抽几口味道还真不赖,还是我的小心肝了解我的品味,你们喔!没有一个及得上她的细心。”辛而不辣恰到好处。 人一得宠,做了千错也是万般好,就算不对还是大家心中的宝,挖坨狗屎都能睁眼瞎话指是黄金,要大家轮流闻闻它的味道。 若是不得宠做得如条老狗一样人人嫌弃,手捧金银珠宝人家当晦气,白米煮饭怪句洗得太白,三餐大鱼大肉感叹媳妇坏心,没有小菜白粥容易胆固醇过高。 因此连翻白眼的宋正气便是属于后者,他在心里不平衡呀! 同样是娘生爹养的宋家人,怎么人家的月亮就比较大,而他支连萤火虫的微光也比不上。 不过呢!有好就有坏,人生是公平的。 至少他们不用被逼着继承“祖业”,有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会很辛苦,动辄上千亿身价,阴阳两界通吃无碍。 “爷爷,你心偏得太厉害了吧?我们都是你的孙子呢!”他不免要埋怨一番。 老太爷一双皱巴巴的眼瞧都不瞧他一下。“你是我准备切掉的那些息肉。” 多余。 “话不是这么说,好歹我三天两头来探望,可你的小糖丸足足有半年没回家,几乎可以提报失踪。” 上回是回来拿成绩单,待不到一天就受不了的匆匆离去,让众位千里迢迢赶回的长辈扑了个空,失望至极地喝光一打茅台,醉得东倒西歪。 但是不能怪小堂妹见鬼似的逃离,要是一窝子的老老少少都冲着你笑,一下子试新衣,一下子戴上俗气的金戒指、金项炼的,相信没几人消受得了。 过度的宠爱是负担,谁要当笼里的金丝雀任人把玩,一有机会当然要飞向广翰无垠的天空。 唯一的不便是她住什么鬼大厦,没门没路的进不去,每一回他都费尽心血研究出口处那块大帷幕玻璃,却始终被拒于门外,与“男宾止步”的牌子同享日月精华。 真有事要找她还得去学校堵人,而且得碰上她有课才得见风颜,否则等到发白齿摇拄着拐杖也不得见,除非天下红雨,她想起还有亲人,施舍一点亲情告知大家她还没死。 “你……你这小兔崽子就不能让我陶醉一下呀!非要在我胸口挖呀挖的。”心痛呀! 老太爷一口水烟抽得猛,赌气似再塞了一把烟丝填满烟口。 人要面对事实,陶醉之后是心碎。“怜怜毕业后,听说她还要继续深造。” “什么,深造”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么,宋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爷爷别太激动,咱们老家的屋顶才刚翻修。”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呀! 可见他的嗓门数十年如一日,不受岁月影响,即使他手有点抖。 “你去告诉她休想给我出国,要读书,我买一屋子书让她读到拿不动书为止。”出国要是有个病痛谁照顾得到,她想都别想。 金狗毛的阿督仔,乌漆抹黑的黑土人,阿里不达的小倭寇全没个好人,让她放洋到那么远的地方他哪能放心,他死也不同意。 大半年没见到人已经想得紧了,要是一到国外嫁了个外国人,那他这辈子真的甭指望她回来送终喽。 生儿是债,生女是孽。 他是欠了他们哟! “老五呀!上回那怔花什么的人妖不是答应我要劝劝小心肝,他那边回消息了没?” 金边眼镜,略带文学家气质的宋家老五好笑的回道:“还没。” “咕!拿了钱不办事,怪里怪气的,回头你催催他用点心,不然我烧了他那把熊胡子。”人妖就是人妖,一点都不可靠。 用“点心”,没办事也有东西好吃真幸福。饥肠辘辘的宋正气一心只想着填饱肚子。 “是,我会拜托他多费神。”为了保住他自认为美髯的落腮胡。 个人兴趣他无权置疑,只是想不通嗜好女装的大男人,为何不刮净第二性征,明白地让人一看知道他是个男人。 也许这叫特色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过得开心就好,别像他家老太爷的蛮番性子,动不动就叫儿女回来训一顿。 “对了,我的生日快到了,你们记得办热闹些。”嘻嘻!这样他的小心肝就得来拜寿。 “我们已经着手筹备了,一百桌你看够不够?”晶华的大厨亲自来“办桌”。 眉开眼笑的老人家装作不在意地挥挥手。“随便啦!别忘了叫我的小心肝回家呀?” “是!”猫要顺着毛刷才不会伸出爪子袭主,老人家的性子也星一样。 “唔!晤!要有道烤蜜汁肋骨,她最爱吃了。”还怕嘴馋的丫头不乖乖地来一饱口腹之欲。 他的小心肝就要回来了,他得把手上的工作赶紧做完,好等她来腻上一腻。 “好。”看来父亲又要开心好一阵子了,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你们没事别来吵我,后院还有一堆骨头没洗呐!我会很忙……” “什么?!骨……骨头……”跳起来的宋正气直觉地想往外窜。 老太爷睨了他一眼,手中的烟杆子朝他一点。“就你吧!来帮我搬死人骨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倒楣的事一定有他一份,逃都逃不掉。 虽然从小看到大那带血带肉的死人骨,可是那薰人的恶臭他实在没法习惯,小时候虽天真的拿大腿骨当宝剑,但不见得会一直无知下去。 人总会长大。 怜怜呀怜怜,你快回来继承爷爷的捡骨事业啦!我不要再 兄代妹职饱受荼毒了。 挣扎呀!谁来救救他…… ※※※※※ 哈啾!哈啾!哈啾! 是谁在想她? 连打了三个喷嚏真不是好预兆,刚下过雨的空气还有点潮湿,难怪她鼻子痒痒的老想打喷嚏,好像有几只虫子搔着痒。 阴阴的天气最适合睡觉,无精打采的小人儿托着腮昏昏欲睡,努力撑起沉重眼皮,听台上老教授口沫横飞的说着法律条例。 她非常后悔当初填写志愿表时写了燥乏厅味的法律系,一本《六法全书》满是第几章第几条法律条文,看久了真会头晕眼花。 好好的空姐不当跑来自找苦吃,原本她考上空姊准备逍遥列国的。 偏偏临上飞机前有架七四七掉下来,一家子人紧张地不准她靠近飞机半步,好说歹说外加威胁利诱才打消她的空姐美梦。 闲着没事干混张文凭也不错,在好友的怂恿下她胡里胡涂的考上t大,而且跌破众人眼镜地居然让她捞到榜首位置。 那年的素质大概普遍不好吧!不然怎会轮到游手好闲的她,她甚至不敢向好友透露她根本没看什么书硬去拗的,结果出人意料的得了个好成绩。 她自己是吓个半死生怕电脑搞错了对象,惊惶失措地回避众人的祝贺,担心人家发现她原来是个草包。 不过礼金、贺礼、奖学金她照收不误,反正人家都亲自送上门,她不收会折了人家的心意。 想到此,宋怜怜娇憨的一笑,当时的肉干、香肠让她整整胖了一圈,一直到清贫日子的到来,才又勒紧腰带的瘦下来。 唉!好想吃披萨和可乐哦! 饥饿会令人想打哈欠,哈 “宋同学,你的嘴巴要是张开超过三十度,我想你会非常后悔今天没请病假。” “老夫子……呃!陈教授,我有在听课啦!你瞧我做了笔记了。”好倒楣哦!为什么又是她? 宋怜怜干笑地捉过好友递奉过来的重点提要,公然欺骗近视超过一千度的“老”人家。 老夫子的年纪并不老,他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洋教授,体格健壮刚满三十五,远看有着阿诺的结实肌肉,近看才知是个老学究。 他太喜爱中国文化了,从头到脚一味的古意盎然,活似国父那一代的历史人物,长袍马褂还不算,连脚底下那双鞋都请专人仿古靴裁制,纯手工缝绣十分讲究。 因为一身古人装扮,年岁不大的他显得特别苍老,看似稳重的举止在他们这群新新人类眼中是老态龙钟,慢吞吞的近乎迟顿。 所以咯!顽皮的学长、学姊就谑称他为老夫子,他们这些学弟、学妹也跟着背地喊好玩,久而久之就变成众所皆知的绰号。 “你不要以为我的课很好混,从上课到现在你打了几个哈欠我都一清二楚。”要不是她成绩好得没话说,他早当了她。 空有才能而无上进心,枉生天分。 “我……我没有打哈欠啦!我是太过惊讶教授您丰富的法学知识,风度翩翩的迷人丰采而忘了合上嘴,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永不干竭,日月山川难以比拟……” 底下已有人开始翻白跟,甚至发出呕吐声抗议她的害人不浅,如此虚伪的违心话她有本事一口气说上十分钟。 真是够了。 好听话人人受用,严谨如陈教授不免也晕陶陶地清清喉咙 掩饰得意。“咳!下次别再迟到了。” “是,我绝对不会因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损失自己的权益,少上教授春风薰陶的一堂课叫我生不如死呀!即使缠绵病榻也念念不忘匍匐您脚旁听道……” 噢!受不了,她太会作戏了。 好友兼十年同窗的方阳明好想吐她全身,无力的白眼一吊深感世道中落,人心卑劣,跳蚤生的儿子会变大象,狗穿上衣服满冲走。 她怎会一时失足交上这种朋友,而且不幸的和她同校同班十年有余。 名为阳明不代表阳明医院是她家开的,不过弄张假的病历表不成问题,因为她父亲正在神经科工作,随便填个脑痉挛就够瞧了。 不然跷掉老夫子一堂课的罪名有多重呀!春风得意的小妮子哪能全身而退,最少被罚交上两十万字的《六法全书》读后感言。 耳边尽是喳喳呼呼的歌咏称赞,及时响起的下课钟解救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否则她可能先谋杀“青梅竹马”再弃尸,一劳永逸。 “小明,小明你饿不饿,我们去麦当劳吃披萨和炸难。”外带一份香酥球。 方阳明极其忍耐地挑动樱桃小丸子似的眉毛。“不要叫我小明,还有麦当劳不卖披萨,请打三九三了l八八九。” 叫外送还比较快,从教室走到校门口大概也好了。 “小明好听又好记嘛!绝对不会有人联想到电视上断了一条腿的小明……”大明,小明多热门,连宣传邮递区号的单子上都印着王大明。 免费打响知名度耶! “小明,恭喜你终于康复了,断掉的腿再次复健成功。” 重重的大掌往方阳明背上一拍,揶榆的笑声当场让她脸色难看,她转头怨视赐她可笑小名的缩头乌象,什么叫不会有人联想到。 连续被笑了好几年了,一颗破碎的心早已失去复元功能了,都是她的错。 “呃!亲爱的小明同学你大人有大量嘛!鬼言鬼语不可听信,我请你喝可乐消消气,重量级的喔!”宋怜怜指天立誓绝非故意的。 这还差不多。方阳明在心里回答。 “我长得像鬼吗?亲爱的宋同学。”一向爱搞怪的罐头王子逗趣地扮鬼脸,学她口气一嗲。 好冷哟!超肉麻的。“宋同学没空理你,她要请我喝可乐吃披萨。” 哪有,只有可乐啦!她是一级贫户。 不过宋怜怜还没来得及摆出灰姑娘嘴脸哭穷,长相不差的罐头王子发出鬼吼鬼叫声一几。 “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小气系花几时中了头彩,你不怕到时是她请客你付钱?”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小明。 知我者,罐头也。没错,没错,重量级的可乐,路边摊价格,冰块多加一点就满像一回事。 老神在在的阳明露出连夫人式的可怕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找她美丽的男友付帐。” “喔!形影不离的性感尤物。”吸!口水差点流出来,令人愕惜。 不只是他,包括系上所有的同学和老夫子都掉了下巴,不敢相信高挑的骨感美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中华民国的警察。 有一度他们笑闹着要验身,结果当下前排的烈士阵亡了,后排的勇士却步,因为过肩摔真的很痛,手刀一劈更是常人所无法忍受的悲惨。 如果大伙早知道她男友的脾气一等的糟,他们死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温馨接送情,你都不看电影呀!”没知识,没学问。 他做出帅帅的甩头动作摆了个姿势。“小明同学,你今晚有空吗?” “到西元三千年前都没空。”她对痞子没兴趣。 “宋同学,你的小明好无情,居然拒绝我这位热情小生。”没、眼、光。 咯咯笑的宋怜怜收好课本,在下一节课学生到来之前和两人走出教室。 这次她避走血腥的相思林直走林荫大道,两旁的微风徐徐吹来,她没告诉好友,她一直有被人盯着的感觉,生怕他们为她担心。 “别理他,你男朋友几点要来接你?”有热情没感情,她宁可把美好时光浪费在欣赏美丽的事物上。 看看蓝蓝的天空,宋怜怜心口有一阵忧郁。“临时调了课来不及通知他,大概还得等上一小时。” 他一定会气得咆哮,认为她不保重自己让“不明物体”有机可趁。 她是不懂他为何慎重其事地一再叮咛她出入要有人伴随,不可落单地站在人少处,而且要她提高警觉注意四周有无陌生人。 不过他的反常行为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不明物体”应该是人,而非她以为的无形物。 唉!她好像有点爱上他了。 她是迷恋美色的长辫子姑娘啦! 挺害操的。 他是爱她的吧?否则他何必紧张兮兮的跷班接送她,台湾警察可没那么闲。 不管了,下次逼问看看。 年纪虽小她也很爱慕虚荣的,打工兼逼奸……啊!口误,打工兼逼出一句我爱你啦!小心眼的她可不许人家不爱她。 好吧!她承认贪恋美色。 来口伐她呀! 美到最高点,心中有爱。 第七章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呛到,她发现再多的平安符也没用,老天对坏人的保佑比较多,让善良老百姓成为刀俎鱼肉。 不知道路有多遥远,颠颠簸簸好似在造路,她记得有条四线道要拓宽,来往的车辆十分频繁而拥挤,常常造成塞车现象。 透过车窗往外看,天空是阴沉晦暗的,朵朵白云散步其中。 鸽子,是都市里常见的布景吧! 早说她嗅觉灵敏的连一公里之外的气味也闻得到,常跑法医室的她对哥罗芳的味道并不陌生,即使身处于汗味、香水味之中,隐隐约约的气味难逃她的鼻子。 危险将至前的警讯让她想呼救,但是环顾四周的人潮竟在她没发觉时散去,三三两两的小孩、老人自顾不暇了,哪能帮忙她。 都怪她太逞强了,忽略心中的隐忧挥手和方阳明道别,半瓶的可乐犹留有手的余温,以为大白天又在市区不可能发生意外。 谁知意外还是找上她。 “阿冰,你可不能骂我,我的遭遇比‘历经沧桑一美人’悲惨十倍,我真的好可怜哦!” 自言自语的宋怜怜佯昏的只张开一条细小跟缝窥伺环境,冷气及颠簸声掩去她蚊鸣似的自怜,乖乖的当个昏迷人质荡来晃去。 哥罗芳蒙上口鼻之际,她假意的挣扎几下,闭气对她来说真的很辛苦,她差点因忍不住而大口呼吸露出破绽。 幸好有烧香有保佑啦!在她快断气的前一刻,身后那只手怕人起疑赶紧移开,她才顺利逃过一劫,不致香消玉殒。 由跟角余光看去,她看到前车有两颗染了发的人头晃动,以双目的能见度看来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人耳戴金色龙环肤色黝黑。 他好像受了重伤,呼吸十分沉重,身上微略带着一股古柯碱的气味,她确定他有吸毒的习性,而且时日不短已上瘾了。 驾驶座上的女人蓄着齐耳头发,要不是一股紫萝兰香味飘散在空气中,真不像是一个女人。 她想起了同样没有女人味的暴力警察,哀悼此刻的失去自由,如果有所选择,她宁愿遭警察持枪威吓,也不愿搭乘死亡小福特。 突地,她察觉前座有着移动的摩擦声,连忙紧闭双眼当有呼吸的尸体。 “你用多少哥罗芳?”男子的咬字十分清晰,字正腔圆。 “够她睡上一天了。”省得醒来碍手碍脚。 好浓的外国土音,不自觉皱起眉头的宋怜怜有点可怜她伤了喉咙,嗓子可能被铁钉刺过才沙沙哑哑。 “对她而言会不会药剂下重了,她看起来没只麻雀大。”太过容易致命。 你……你不要侮辱我的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歹她有三十四c,人家阿冰说大小适中刚刚好,一手盈握。 呜!美丽的骑士何时才来解救落难的可怜公主,她的背震得好疼喔! 人家电影上的坏人不是都很有钱,要嘛宾土,不然凯迪拉克,至少也要是部拉风的流线型跑车,被绑架的人才显得出身价不凡。 可是他们开了一部车龄少说超过十岁的老爷车,喘息声比a片上呻吟的女音还惊人。 她被亏待了,下次得先商量好换部好车她才肯就范,否则委屈了她的小屁屁会生不出小孩,第一个哭死的一定是她“年高德劭”的爷爷。 “哼!心疼了?”女人的哼音中满是妒意。 “是心疼了,你瞧她的皮肤多细致白皙,不像我们那里的女人个个粗手粗脚。”她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果然红颜祸水,皮肤白也有事。 女子扬高声音不太高兴的猛按喇叭。“你在隐射我粗鲁不堪吗?” “娜莉,别忘了义父的教诲,形色不露于外,你失态了。”夜鹰讽刺的语气中添了难辨的苦涩。 没人甘愿走向与毒品为伍的不归路,他别无选择地成为别人扩张势力的棋子,宛如傀儡般任其摆布无自己。 纵使有心回头也来不及了,他已是名副其实的毒人,只要一天不吸毒便四肢无力,心神涣散地做出自残的行为。 他试图戒过,但成果不彰,越戒毒瘾越大,到了快控制不住的地步。 “是吗?你只顾着指责人可有反省之意,你要她不也违背白将军的吩咐。”瘦干干的小女孩能带给男人什么乐趣。 夜鹰森冷的扬起低笑声。“义父会谅解的,女人一向是男人生活上的调剂品。” 也就是附属品,属于男人的财产之一。 “也包括我?”她咬牙切齿的问。 娜莉的美是那种艳丽、狂野,叫人初一见面就想占有她,而她是不论何种技巧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床上荡妇,令男人销魂的欲死欲生。 她常利用自身的条件将敌人狙杀在床上,使人在极乐一刻死于女人的肚皮上。 外界称呼她为“黑寡妇”,但她不愿接受的自封“血蜥”,其实不管是哪一种称谓都叫人胆寒,因为她下手时从不留情,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冷酷、凶残是白将军所要求的,鲜少流露女性一面的她不敢表露出心迹,她知道爱情是女人的唯一弱点,所以妒恨在心也不想告诉心仪之人。 即使是骨肉至亲都有可能自相残杀,何况是在刀口下讨生活的边缘人呢! 只要能活下去,背叛至亲好友又何妨,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尤其在求生不易的金三角洲地带,强者才有生存权利。 “不要太看重自己,没有人是无法取代的。”她该了解走上这条路的残酷面。 娜莉面无表情,心底的苦笑无人可知。“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 她是可以取代的。 “理智点,前方有巡逻车,别让他们有所怀疑。”夜鹰回头一视昏睡不起的女孩,面上微微一柔。 挑上这辆福特老车就是因为它不引人注目,好避开不必要的盘查。 冷然由眼底一闪而过,娜莉暗嘲他的多心,谁会在意这辆破车。“你要带她回金三角对不对?” “你管太多了。”他毒瘾发作的翻找置物盒,动作极为熟稔地在满布针孔的手臂扎下一针。 顿时的飘浮感让他舒服极了,双眸微闭地往后仰,享受欢愉在血管内跳舞的快意。 “白将军命我协助你取回‘东西’,可不是让你有时间玩女人。”她是不是因他有伤在身而多了纵容。 “东西”若拿不回去两人都会没命,尽管她心中对他有几分爱意,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仍会痛下杀手取他性命好拿回“东西”。 “东西’确实在她身上无误,我不会将这么重要的物品随意处理。”人要,“东西”也要。 他是贪婪的。 “在哪?”她猛地踩下煞车,让后座的人由椅垫上滚落。 好……好痛哦!她一定是故意的。想揉前额的宋怜怜忍下冲动装死,她能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液体由额前流出,滴落脚垫。 坏心眼的女人你搞错报复对象了吧!我现在是半个死人耶!怎么也妨碍不到你的好事,趁他有伤无力抵抗还不来个霸女硬上弓。 不过“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身上有吗? “血蜥,你在干什么?”夜鹰担心地回头查看后座的宋怜怜,见她额上撞伤微生怒意。 但是,娜莉的心情可是飞扬无比,重新踩下油门在车阵中穿梭。“你最好赶快拿到‘东西’,我的耐性十分有限。” “放心,她就在我手中,我随时能要她拿出来。”夜鹰自信十足的道。 受伤的缘故使他无法长时间进行盯哨,一开始他想用吓唬她的方式取回“东西”,可是她像是不懂似四处向人宣称她见鬼了。 既然如此,他继续装神弄鬼的出没在她周遭,让她惶恐又心惊地频频回头,娇憨的神色实在可爱的叫人想拥她入怀。 时日一久,戏弄的心渐渐起了变化。 当美如女子的刑警出现在她身畔时,他的心顿时绞成一团,碍于伤势未愈无法与之正面冲突,因此接受血蜥的帮助好得到他想要的她。 以及“东西”。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否则就别怪我伤了你的收集品。”阴阴的一笑,她等着撕裂那身细皮嫩肉。 要是“东西”在她身上早就得手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夜鹰神情一厉的予以警告。“未经我同意你不能动她,否则……” “否则怎样,你想为了她和我翻脸?”必要时,她会杀了她。 “不要测试我的容忍度,你会后悔的。”如果她敢轻举妄动,他绝对不会留情。 “你……”他在正面宣战吗? 握紧方向盘的手死命地掐住,两人的对话无一句遗漏的入了宋怜怜耳中,她在自怨自艾的同时不忘思索逃生的方式。 贪生怕死是她的本性,为了不再全身发疼她什么都敢做,包括跳车。 可是车子虽旧却有中控锁装置,拉不开车门又怕前座的人发现她装昏,所有的动作比第一次帮爷爷捡骨还小心翼翼。 对方是坏人中的高手呐!一有细微声响铁定先给她一枪了事,她怎能不好好爱惜生命。 她踢掉一只鞋子,慢慢举高右脚趾轻轻拉高车门控杆,然后静静等待最佳时机。 怕死的人最擅长逃生。 时间以龟速流失,停停走走的塞车情况非常严重,她听到火车行走咕辘咕辘地重压声,车窗外一处明显的招牌让她知晓身在何处。 蓦然,黄色灯号转为红色,时机成熟了。 不过她的作法实在大胆得令人好笑,她不是一把拉开车门往外跑,而是突然跳起来朝两人大喊一声,趁他们错愕来不及反应开车门。 而且她是个很爱斤斤计较的人,额头上的抽痛提醒她要报仇,所以她想都不想地拿起脱放一旁的鞋子狠丢娜莉后脑才肯跳车。 想当然耳,她小小的报后哪伤得了人,反而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危险。 夜鹰的狂笑声刺激了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娜莉毫不犹豫地取出绑在脚踝的掌心雷,身子横向车窗朝奔走的小点射击。 “你疯了呀!”虽然扬手一拨,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晕开的液体染红长辫子下的背,原本奔跑的身躯突然变迟缓的往前一颠,双膝落地像是痛得没力气再起身,看得夜鹰心慌的想下车帮她。 但是身侧的血蜥硬是拉回他,油门一踩呼啸而去。 渐离渐远的视线中出现一辆飞快接近的法拉利跑车,嘎吱一停,一位俊美无俦的冷傲男子匆忙下了车,似乎与她交谈了几句。 然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 “哎呀!好痛,好痛,我快痛死了,我一定会痛到死,我的痛是至死方休,我痛……” “闭嘴。”吵死人了。 “我……呜……我好可怜哦!我是天下第一可怜人,可怜到痛得要死也没人同情,我……哇……我太可怜了……” “停止发神经,医生还没擦药。”她怎么没关进精神病院发腐生臭? 仿佛晴时多云偶阵雨,东边出太阳西边下雨,才刚这么一说,刚才哭得惨兮兮活似世界末日的宋怜怜止哭为怔,变脸之速快得惊人。 一旁的医护人员是好笑又好气,没见过这么宝的病人,进医院时,流了一身血的她不见喊痛,只是一味地问她会不会死得很不美。 死就死了管他美不美,何况她的伤根本不致致命,瞧她还有体力一蹦一蹦地跳进急诊室,大声吆喝她快死了,实在不像有伤在身的人。 原本以为她太勇敢了,无视肩上的伤。 谁知他们全想错了。 护士小姐才取出棉花、双氧水打算为她先消毒,连串炮似的惨叫声让人错愕不已,手举在半空中为之一顿,无法理解她在痛什么,根本还没碰到她。 “听雨姊,你骂我喔!你怎么骂可怜又倒霉的我,你没看见我全身都是伤吗?”呜!天下第一大冷血。 冯听雨冷淡地扬眉一睇。“死不了。” “哇呜……听雨姊你好残忍哦!居然想要我死给你看,你也不想想看这些年是谁为你上天下海,跋山涉水地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伺候……” “你……你过河拆桥啦!有了新人忘旧人,跟你的公爵大人双宿双飞就弃我于不顾,你好没良心……” 宋怜怜呜呜咽咽戏剧性的哭声自说自答长达十分钟,面若冰霜的冯听雨双臂交叠地放在胸前,冷视她不打结地自我编剧,自演苦情戏。 了解她个性的人不会轻易受她影响,反正夸张是她的天性,还能哭哭啼啼就表示她并无大碍,真要有事她铁定哭不出来。 同情不值得同情的人是浪费同情心,有些人不管命多好还是会埋怨自己不幸,如千金贫女宋怜怜。 倒是不知事实的医生、护士一脸讶异,头一回有很深的挫折感,这样的伤患叫他们要怎么医,从进来到现在嘴巴不曾停过。 “听雨姊,你也对我笑一笑嘛!当作是我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帅帅的美女应该不会拒绝……喂!你们干什么将我绑起来?” 呜……阿冰,你快救我呀!我遇到怪怪的医护人员,他们说不定是外星人乔装要将我送去解剖。 “我怀疑你有严重脑震荡现象,你需要卧床观察七十二小时。”面容严肃的医生权威式的说,让护士先为她处理身上的伤。 啊!痛痛痛……集体谋杀!“医生,你是不是诊断错误,我跳车的时候没撞到头。” 脑震荡?晕眩、恶心、意识不清她全没有,这位医生真是爱说笑,她最痛的地方是膝盖而不是背,直接跪地的椎心之痛她永难忘怀。 “那么是并发幻想症,我会联络精神科医生共同会诊。”她伤得不轻。 “精……精神科……”宋怜怜嘴唇颤抖地拉拉冯听雨。“我不要和疯子关在一起。” 冯听雨拍拍她的手安抚,虽然她有时比疯子还疯。“医生,如何看出她有幻想症?” 医术真高明。 轻咳了几声,他一脸正经的道:“把一个男人看成女人还能没事吗?” “男人?” “对呀!这位先生,你明明是俊美的帅哥,她却不停地叫你姊姊,”脸红的护士含情脉脉地注视她。 这下真相大白了。 笑得乐不可支的宋怜怜捧着肚子,一根手指直指冯听雨笑得没法说话,表情滑稽好像有人说了笑话娱乐她,害她没法停下一肚子笑气继续发笑。 反观一脸平静的冯听雨毫不在意,她习惯遭人误解中性化的外表,因此冷冷淡淡地不作任何解释。 过了一会儿,笑够的小疯子才拍拍胸口喘气。 “医生,你该去配副眼镜咯!听我喊她一声听雨姊就说明她的性别是女,怎么可能是我搞错了。”她又想发笑了。 “女人?!” “女人” 医生的瞠目,护士的难以置信,着实表现惊吓的模样,有几颗憧憬童话式爱情的少女芳心因此碎了。 “不然她哪会无动于衷地任我喊听雨姊,难道她也脑震荡神智不清?”哗!太好笑了,乍青乍白的神色大大的取悦了她。 “呃,她一点也不像……女人。”仔细一瞧,她的五官是偏向阴柔。 “所以我说她是最帅的女人嘛!”宋怜怜淘气的挤眉弄眼好不快乐。 心脏无力的医生打算去配眼镜,以免再闹笑话。“希望没有美得像女人的男人。” 他的喃喃自语说得很轻,两眼骤亮的宋怜怜却听得很清楚,兴奋的忘了疼痛。 “有耶!我家阿冰真的很美……”一般女人的姿色尚不及他。 话还没说完呐!一道急风似的美丽倩影冲了进来,力道之大让门反弹了好几下,也让医护人员看傻了眼,竟然有如此美的女子。 但是他们很快地发现自己又以貌取人了,大概在十秒钟之后,惊慌的咆哮声表示那十足是男人的嗓音,他们二度傻眼了。 “该死的小疯子,我跟你讲过多少次,要在门口等我,不准乱跑,不准落单,不准和陌生人讲话,不准在人少的地方超过三分钟,你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有没有长脑……” 冯听雨拍拍刑天冰的背要他放低音量,医院中不得喧哗,以免吵到其他病人的休养,不过换来的是粗暴的一挥,差点打到她的手。 “……你就不能让我安一天心呀!尽给我找麻烦的不知照顾自己,你明知道我工作忙,无法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滚开,别来妨碍我教训人。”手一拍,他挥掉肩上的手。 滚开?他这么蛮横。“先生,这里是医院,麻烦你尊重其他人的权益。” “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你给我哪边凉快哪边待。”刑天冰头也不回的大吼,根本不晓得和他讲话的人是谁。 他的心全让一身是血的女孩占满了,满怀懊恼纠缠着害怕,他从来不曾有过今日的忧心如焚,仿佛血液在一瞬间倒流让他无法呼吸。 怕自己来得太迟他一路飞车狂奔,胸口压着千斤巨石难以平顺,他觉得心口掏了个空不再有心跳,魂魄离体不知去向。 她怎么可以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难道她不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吗? 与其说怪她的不听话,他最气的还是自己。 要不是公务缠身他早就到t大等她,也不会让她成为歹徒对付的对象,他明知道夜鹰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安宁,偏偏他分身乏术申请不到贴身保护她的允许。 该死,该死,最该死的是一直阻止他的李玉蜂,居然说动了局长让她女儿调到刑二大,成为他摆脱不掉的包袱。 两母女的联手妄想他屈服,经过了这件事他明了自己所爱的是谁,这个可恶的小女人早已渗入他骨血,叫他割舍不了地只想爱她。 承认自己的心并不难,难在他更想骂她。 “不是我爱管闲事,你不认为最重要的事是关心她的伤势吗?”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经人一提醒,刑天冰忧虑的眼蒙上轻惶。“你……不要紧吧?” 哪有人这么问,真有事还能等他发完飙吗? “我……”为了省去一场骂,宋怜怜哭着投入他的怀抱。“呜……阿冰……医生说……我有脑震荡,非常严重……” “我说错……” 急忙要纠正错误的医生才起了个头,人家小俩口理都不理他的抱得紧紧的,画面怪异得叫他说不出话来,感觉好像两个女人在拥吻。 他们还真的丝毫不避嫌,一副要召告他们相爱的事实让全世界都知晓。 几乎过了半世纪,医护人员全走光,连冯听雨也走得悄悄,两人的热情实在太煽情,他们必须出去冷冷,否则会受不了。 帅气的女人,美丽的男人,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呀! 叹了口气,医生决定自己也要去看医生心脏一下子受到太大冲击无法回复,不挂个号他还以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 这天变得好荒谬。 ※※※※※ 山区废弃的工寮内,挨了一巴掌的女人嘴角流着血,趴伏在潮湿的地面上。 她的眼中没有泪也没有恨,木然地捂着红肿发烫的脸庞,盯着自己的手指,毫不后悔用它扣下扳机,她甚至认为这是她做过最对的一件事。 山风飒飒,岚气如雾。 白茫茫的一片轻云笼罩山头,恍若无事的娜莉抹去血渍坐起,眼神中多了一丝轻狂。 该来的总会来,当她爱上一个男人时,背负腥膻的命运之轮已然转动,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无动于衷,毕竟一个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但她错了。 分割的心竟是如此难以形容的痛,她压抑不住名为嫉妒的巨兽逐渐苏醒,它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只有甜美的人心才能安抚它的出柙。 她为爱疯狂,不再甘心只是个影子。 无心,难。 “最好不要有下一次。” 痴狂的一笑,她妩媚地露出勾引之色。“你敢相信我的保证?”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巨兽何时噬光所有人。 “我会杀了你。”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爱笑的长辫子女孩o “呵……总会有人陪葬。”黄泉路上不孤单。 此时,她有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玉、石、俱、焚 第八章 住院观察一个礼拜。 有那么严重吗? 在心爱男人的坚持下,以及本人的不反对,神经衰弱的医生一时胡涂开错了住院通知单,原本当天便可离去的伤患硬是占了一个床位。 反正有健保支付医疗费用,多住一天还能多领一天保险的给付,何乐而不为。 至于宋怜怜的伤重不重可由她身边的男人看出,阴鸷不张。 并非病非膏盲,而是……唉!真是千言万语无处说出,就拿挂在床头的病历表来瞧瞧吧!肯定有不少人会跌下床。 病因栏第一格写着:手肘拉伤。 病因栏第二格写着:膝盖挫伤。 病因栏第三格写着:背部擦伤。 没错,不要怀疑,绝对不是看错了,子弹并未命中她,只是擦过背部由腋下透出,鲜血直冒是因为擦破了皮又流了不少汗,因此看起来好像伤得不轻。 幸好没人会拿起那张病历表仔细瞧,否则准会笑破肚皮,两脚打结走不出病房大门。 现在的宋怜怜可说是养尊处优的好命人,同学相继前来慰问送水果,教授亲自将讲义和补品往桌上搁,仿佛她将不久人世一片哀戚。 嫌他们哭丧着脸触霉头的刑二大队长动用公权力,在门外挂上“禁止探视,礼品留下”的牌子,禁止所有人进入,再听小疯子的一番疯言疯语。 禁止探视是刑天冰的意思,而那句令人会心一笑的下文想当然是宋怜怜硬加上的。 人可以无米,不可以无趣,拆礼物正是她最感兴趣的一件事,不然住院多无聊呀!一百多台频道找不出一个好看。 私人套房耶! 有全套按摩浴缸、电视、冰箱、洗衣机,还有dw录放影机,该有的电器配件一应俱全,甚至是卡拉ok伴唱机。 并非总统却有总统级享受,因此领国家薪水的刑天冰才一脸阴郁,活像全天下都欠了他似,美美的五官多了一抹屎色。 在太过兴奋的宋怜怜忘了告诉他一件事,为她搬来全套电器的七大帅哥是她的堂表兄弟。 而且他们还很恶劣地吻吻她脸颊,说了句:我爱你,宝贝。 更令人发指的,是她当着心爱男子的面和他们眉来眼去,开心地回说:我也爱你,所以天就开始变了。 原本一件寻常的事不说开,误会就大了。 “阿冰,你到底在气什么,你已经连续三天不跟我说话,我好闷哦!”无聊死了。 前两天还有访客陪她嘻嘻哈哈,时间咻地过去了她倒不觉得怎么样,以为他是不习惯面对她那群疯疯癫癫的朋友而不想开口。 可是今天一整天的冷冷清清真叫人发闷,当一个人存心当一块木头时,拿刀来削来砍都没用,维持静得最高品质仍是一块木头。 要她对木头念经吗?那太痛苦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嘛!你这样冷冷淡淡我会伤心的。”畦!他削得好漂亮,可以改行削苹果了。 二堂哥对她真好,一粒一千的进口苹果耶!她好久没吃到了。 宋怜怜伸手要取削好的苹果,使性子的大男人冷哼一声,当她的面一口一口吃掉不分她。 我的……苹果……“阿冰,让人家咬一口好不好?” “哼!” “住院的人是我耶!你吃的是‘我的’苹果。”好过分哦!她又成为非常可怜的小可怜,没人关心她。 “嗯哼!” 她发誓他要再发出一个哼音她就要使出绝招。“你便秘呀! 泌尿科就在楼下。” 瞧!她多贤慧,完全为他的健康着想。 “哼!哼!”重重的两声,怒视她的刑天冰仍是不开口。 据说伤得十分严重的病患掀被子下床,委屈兮兮的拉拉他的手,小媳妇似碰碰他肩膀,见他没抗拒就干脆往他大腿一坐,双手圈住他颈子的一偎。 她才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山不就我我就山嘛!反正主动出击又不会少块肉,他是她亲亲男友呐!不对他好一点要对谁好。 所谓出手不打笑脸人,她就给他笑到抽筋,看他还能不能装酷。 口口声声自称很可怜的宋怜怜一点也不可怜,相反的她非常聪明,时时维持着可怜假相博取同情,是人皆难以灭失怜悯之心。 “阿冰,人家的辫子有点乱,你帮我重编好不好?”撒着娇,她就他的手偷咬一口苹果。 这么一个小动作让她高兴个老半天,单纯的喜悦看在刑天冰眼中只有莫可奈何,纵使有气也拿她没辙,谁能对个孩子恼上一辈子。 偏偏她是跟神澄澈、身体成熟,柔软的女性曲线贴在他身上引入遐思,男人该有的欲望他当然也不会少。 当他松开她的发披散一身时,微带波浪的妩媚显得那么娇媚,仿佛小女孩在一夕间长大,流露出叫人窒息的风情。 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真的很美,属于知性与灵性结合的混合美,有着孩子般的天真纯净,以及隐约散发女人的媚态。 穿梭发间的十指爱不释手,眸色转深地注视她变化多端的小脸,时而轻笑,时而顽皮的眨眨眼,无忧无虑地任意挥洒青春。 笑意溜上了他的眼底,浓浓的爱意密布其中,遇上她是他的劫数,能不说句认了吗? 爱她只好包容她的小任性,任由她扭动身体抢食苹果,他实在很想告诉她,男人都具有兽性,她要再继续用她的丁香舌舔他的手指,他不敢保证她不会在医院病床上失去第一次。 “小妖精。” 低低的呢哝听在撒娇的女孩耳中宛如天籁,她惊喜地抱着他又亲又吻。“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别动,小心又乱了。”他舍不得将她迷人的长发编成辫子。 但她头发实在太多,若不扎起来跟疯子无二样,随便一拨就乱得像鸡窝。 “乱了你再编嘛!反正你是我的亲亲男友,我的就是你的。”她开心地啄了他一下。 “我的?”跟底的笑意转为两道小小的火焰死盯着她,似在考虑要不要将她变成他的。 宋怜怜巧目一瞅地捏捏他的脸。“刑先生,你可不要想歪了,人家还是纯洁无邪的小女孩,你的淫手别乱伸,摧残我这朵风雨中飘摇的小丹桂。” 不知该说她低能还是狡诈,竟轻易地看透他的思绪。 “嗯哼,你不晓得我有恋童癖吗?”自嘲的说,扶着她腰的手游移到她胸前。 三十四c,如她所言。 “不要啦!好可怕,你是大野狼,妈妈说要把大野狼关在外面不让它进来。”似清纯,似挑逗,她微吐着桂花淡香。 这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小红帽,口中嚷着他是大野狼,可是表现得却像荡妇卡门,两手交错置于他颈后,嘻笑地不断以胸部压挤他。 圣人的自制力都会因她而瓦解,何况是欲火渐升的大男人,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出清存货了。 “警察会自己开门。”声音低哑的刑天冰顾不得为她编发,头一低吮咬她小巧耳垂。 微微一颤,一股陌生的轻潮让宋怜怜为之兴奋。“好色警察。” “嗯哼!你被逮捕了。”敢说他好色,她太小觑男人的欲望。 “罪名呢?”好怪的感觉,心里头痒痒的。 “引诱杰出有为的年轻警官为你痴迷,你说罪重不重?” “阿冰……”他在吐露爱意耶!她太感动了。 两眼激发出十万烛光,浸淫在幸福流光的宋怜怜没注意他的侵略,犹自憨笑地仰起玉颈方便他亲吻,浑然不知两人已纠缠到了床上。 对于性她是一知半解,看过图片和影音并不代表她经验丰富,在这方面她是无知和被动的。 不过她是学习能力强的好学生,能举一反三现学现练,身体本能很自然的反应,摸索的双手正逐渐认识他毫无赘肉的完美身躯。 人美,身体也美,她真是赚到了。 意乱情迷之间,一件件衣物飘落四周,不知不觉中…… “哎!好痛。”痛死了,他好粗鲁,一点都不温柔。 挑眉一视,他宠爱地捏她鼻头一下。“小姐,我还没开始呢!” 他好笑的想起医生说过的话,担心想像中的痛先喊出来会比较不痛,她的怪理论。 “才不是那种痛啦!你压到我的伤口了。”呜!笨阿冰,欺负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哪里?”他没好气地翻看她背后小小结痂的痕迹。 这么“重”的伤真难为她了。 本来他还担心个半死,以为她中了枪情况危急,结果他被骗了。 当看到护土连棉布都不用地直接棉球沾双氧水一擦,六公分左右的擦痕的确让他瞠大了眼,不敢相信她哭得淅沥哗啦只为这道小伤痕。 被她一身可观的血迹唬住了,若他能适时发挥警察敏锐的侦测力,不难发现她身上血的颜色浅面不深,只是全被衣服吸收了才显得血迹斑斑。 受了伤一定会流血,只是量多量少的分别,不察看伤口谁晓得她伤得如何。 “膝盖啦!你看你弄破我的皮了。”难怪好痛。 面对她略带哭音的责备,哭笑不得的刑天冰一把推倒她,吻上微沁血丝的玉膝。“痛不痛?” “有点……嘻嘻……痒……”挺不好意思的,她会脸红耶! “是吗,”他坏心的轻啮,引起她轻轻低吟。 是痛,也是一种欲望。 顺着腿部曲线一路往上吻,轻抚如蝶戏的手不曾停歇。 欲念夹杂着渴望。 炎炎夏日的午后,十九岁的长辫子女孩蜕变为女人,跟随着她的男人翩翩起舞。 在天堂,也在地狱。 徘徊生与死之间。 极乐。 ※※※※※ “阿冰,我好爱你哦!你爱不爱我?” “嗯哼!” “阿冰,你到底爱不爱我吗?” “唔!” “阿冰,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爱我?” 刑天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她,然后理都不理的又闭眼休憩,似在嫌弃她话多。 不过他马上体会到不理她的结果有多恐怖。 “哇!原来阿冰真的不爱我,他只是想蹂躏我纯真无瑕的白玉身体,彻底糟蹋我纯净如天使的灵魂,我心灵的无垢已经被坫污了,呜……污秽已成为我身上的斑点再也恍不净……” “你……”有完没完。 “……你还我纯洁,还我一颗破碎的心,你是撒旦的使者,上帝眼中的黑羊,老天错手下的劣质品,有貌无德空长了一副皮相……” 刑天冰一翻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下其手地挑起她敏感的兴奋地带,游走在已布满吻痕的皙白玉乳,轻揉慢捻…… “停……停止,你不能再利用我的肉体一逞兽欲,我也是有羞耻心的好女孩。”差点又沦为欲望下的性奴。 见鬼了,他几时成了野兽。“你大概不够累才会想东想西,羞耻心是放在心里用不着说出来。” “你瞧不起我,就知道你只爱我的身体而不爱我这个人,你丧心病狂,你寡廉鲜耻,你思想龌龊。”呜……她遇人不淑啦! 她太不幸了。 “你的身体和你的人不都是一样,我都要啦!”他说不出“爱”那个字。 宋怜怜开始大量喷洒泪水,报仇似地猛捶他胸口。“得到以前是宝,得到以后是草,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果然是个男人。” 这句话是褒是贬?他头痛地捉住她双手低吼。“你要一场婚礼还是戒指?” “我……” 宋怜怜被吓到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求婚。 两滴眼泪还秀雅地挂在睫毛上,抽噎的打嗝声瞬间停止,她的表情是无辜兼无助,想也没想地圆睁水眸直摇头。 怎么会变这样,她压根没想过结婚一事。 自从和他交往之后,原本算计他扛下祖业的念头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一心扫除觊觎他的莺莺燕燕、众家花痴,完全忘了她最初的宏大志愿。 现在听到她所要的目的达成时应该雀跃万分,可是她却苦恼地一张小脸全皱了起来。 她才十九岁耶!美好的人生才刚刚要起步,怎能迷恋于儿女私情而自投婚姻的牢笼呢?至少得再等上十年才有商有量。 嗯!她怀疑上了房东大人的当,当初他极力鼓吹的动机肯定不良,一定有阴谋。 “别告诉我你想始乱终弃,临阵落跑,让我孤零零的站在圣堂上成为有史以来最悲惨的可怜新郎。”利眼一沉,刑天冰逼婚似的蹬着她。 “呃!我……”他太卑鄙了,学她登记有案的说话模式反制她。 “你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不就要个承诺,你现在缩什么缩。”看了真刺眼。 他好凶哦!果然得到手的女人会变得廉价。“那你续睡好了,我不打扰你了。” 为什么她会堕落到没有节操? “嗯哼!咱们把话说清楚再‘一起’睡,你在不满什么?”女人,他永远也猜不透她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不满啦!你很勇猛,非常勇猛,和阿诺一样无敌。”够谄媚了吧! 没办法,她欺善怕恶。 “阿诺是谁?”他火大的怒问,不由得想起前两天与她亲密接触的混帐男人。 他的女人只有他能碰,以后有哪个野男人敢靠近她半步,他绝不轻饶。 宋怜怜直觉性的想笑。“他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虽然长得像女人,可床上的表现绝对是猛男一名。” 第一次不太舒服,什么宛如天堂的滋味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是痛得要命希望他快点结束,前戏反而比较能满足她。 不过他真的持续得满久的,一次又一次也不怕她腰断掉的贪得无餍,她几乎要以为他上辈子是和尚,囤了太多小蝌蚪要一口气全给她。 咦!他好像忘了戴保险套,那她不就…… 不行,不行,她还年轻不急着当妈妈,待会医生来巡房时,再悄悄向他要几颗事后避孕丸,以她最近的倒霉运来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最好再走私几打保险套,谁晓得他的兽性一天要发作几次,而出院之日似乎遥遥无期,至少得捉到伤害她的歹徒为止。 住院不过是一种掩护,防止她再度遭遇危险。 “怜怜,你会怀疑我不是男人?”她应该为她的羞辱受点教训。 是有过,但她不会笨到点头承认。“哪有,你一直是我心日中最英勇的王子,我最爱你了。” 熠熠双眼眨呀眨,她在等待他的回应。 可是呆头鹅刑天冰完全不了解她的暗示。 “以后少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来往。”她是他的。 “好。”她回答得很干脆。 但是心里想着谁是不三不四的朋友,她的身边有这种人吗? “除了我不许和其他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连一根头发都不行。 “好。”女人可以吧!她一向很沽身自好,恪守妇女美德。 男人说一她不敢说二。 “有事一定要先通知我,不准私自处理。”她让人太不放心了。 “好。”好幸福哦!大事小事统统推给他,不知他能不能代她参加律师考试? 他有些不安的睨了睨她,太听话通常是危机的先兆。“不准再去打工。” “好……”啊!不行,那是她学费、电费、瓦斯费、生活费的主要来源。“呃!偶尔一、两次没关系吧?守望相助才能确保居家安全。” 一天一、两次而已,真的不算多。 信她才有鬼。“不准。” “不要这样啦!稍微通融一下,你知道我很穷,非常穷,穷到三餐不济,穷到连开水都没得喝只喝矿泉水,穷……”她又搬出她那一套贫女哭穷记,但是这回失灵丁。 “我养你。”一句话止住了她的卖力演出。 “嗄?!”不好吧!人要脚踏实地,自立自强才是。“我们非亲非故的不好赖着你养。” 她说得十分虚伪地直眨眼睛,心里催促着他赶快把现金,银行存折全交给她保管,她会好好的花光他每一分积蓄。 有金饰、银饰或珠宝也可以,她一向乐善好施最喜欢帮助人了,劫富济她这个贫相得益彰。 他似笑非笑地托高她的小胸脯冷视。“你说我们哪里非亲非故了,要我再验证一遍我们的关系吗?” 多排点汗有益健康。 “不!呃,我是说不好意思啦!有手有脚还要人养很丢脸。”呜!他不是很累了,为何一谈到那件事就生龙活虎。 退货可不可以,她不要水蛭男友啦! “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不然换你来养我也成。”他是很好商量。 当然他不可能要她养他,何况她的“血”、“汗”钱谁敢近身,她不哭个天崩地裂才怪,万里长城大概也会被她哭倒,堪与孟姜女相提并论。 他想得美哦!她可是一级贫民耶!“阿冰,你是不是有句话忘了告诉我。” 赶快转移话题,与婚姻及金钱有关的范围皆属于地雷区,危险! “什么话?”他的心思是被转移了,不过是针对她寸缕不着的身体。 小而美,小而挺,小而有味道,三十四c。 “一句很重要的话,女人都爱听得要命。”她做出一脸期盼的表情,仰起小脸好不热情。 “金卡随你刷?”他得先想出卡搁哪去了。 好好好,我不嫌弃……嗯!她是不是太随便了?“不是啦!再想一想。” 金卡呢!她的二手沙发太旧了,冷气好像不强了,还有电脑也该换部新的,有杂音的冰箱是该淘汰了…… 游移的大手漫不经心的停了一下,他随即眉一舒。“待会我把大门钥匙给你。”女人要的不就是安全感,把大门钥匙给她表示绝对的信任,她该不再有意见了吧! “我要你大门的钥匙干什么,要我去帮忙大搬家吗?”这头不解风情的大笨牛,她怎会瞎了眼睛看上他? 全是美色所害,谁叫他漂亮得让女人嫉妒。宋怜怜为自己的把持不住痛心疾首,心底流下悔恨的泪水。 刑天冰大口的呼了一口气十分无奈。“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三个字。”她比手画脚指指自己再指指他。“第一个字是我,第三个字是你,很简单吧!” 是很简单。“我要你。” “你要我”她要捉狂了,他一向用屁股捉贼吗?“除了满脑子黄色废料,你没别的话好说?” “很难。”因为他面对的是体态柔美的她,大脑的控制力完全由下半身接收。 所以说男人都是野兽,兽性多过于理性。 宋怜怜很想朝他大吼,可是她贪生怕死不敢开罪恶势力。 “阿冰,你爱不爱我?” 柔能克刚,她要印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又来了,你能不能换句新鲜的词?”不爱她怎会为她寝食难安,不惜和上级扯破脸也要全天候保护她。 原本局长不允许他出任保护,打算另派一名女警进行阶段式保护,因为局长认为他的阶级太高不适合低就,逮捕夜鹰等党羽才是他的工作。 是他威胁着要辞职才争取到这件任务,还让李玉蜂母女嘲笑他是软脚虾怕了夜鹰,所以才选择做“女人”的工作,避开与其正面交锋。 为了她,他忍下了羞辱,而她还一无所觉的问他爱不爱她,根本是欠修理,脑子不灵光了。 “人家很虚荣的嘛!难道你不要我爱你?”她又用一副全世界她最可怜的神情偷觑他,委屈兮兮的像只摔进水沟的小狐狸。 “你敢不爱我试试。”他会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吊着点滴当进补。 “对嘛!对嘛!你也很爱听这句话,我是可爱又善良纯真的小女人当然更爱听,尤其是你不点而丹的唇说出来更好听。”她蹭着他身体哀求着。 脸部肌肉不自在的扭曲、一抹暗红爬上他耳根。“你知道就好,何必……呃!说出来。” 爱是用做的,他不习惯说出口。 一双玉臂火辣辣地勾着他,可是小白兔似的红眼令人有罪恶感,两张嘴皮子掀了掀,简单的三个字还是化成咕噜的水声咽了下去。 “呜……你把人家弄得好痛好痛,人家一直一直在忍受,我痛得不敢说出来,你连一句好听话也不肯给我,你一定没我爱你一半多……呜……我好可怜……我失身了……呜……把我的处女膜还我……” “我……唔……你啦!”天呀!看他爱上什么样的女孩。 自作孽不可活。 “你牙齿痛呀!牙科门诊在楼下转角第三间。”瞧,她对他多好,每一科的位置都记在脑海里。 尤其是外科和脑科,以他从事高危险的工作看来,他早晚有一天会被推进来。 她如果少讲一些话他会很感激。“我是说我……呃!我爱你。” 一鼓作气的吐出后,他发现没有想像中的难,而且有意外的收获。 “哇!阿冰,你太可爱了,我最爱你,爱你,爱你……”她一口气说了十几句爱你,对着他那张美美的脸拼命的亲吻。 她的极度兴奋显然感染了他,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地学她不停吻她。“我也爱你。” 不难吧! 如果此时没人冲进来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第九章 “我的金孙,我的宝贝,我的小心肝,是哪个祖宗八代没牌位,亲戚朋友全死光的混蛋敢伤了你,我非用洗骨头的水泼他……” 力震山岳的宏亮嗓门忽然发出惊恐的抽气声,两颗快蹦出来的眼珠子垂吊在鼻子两侧,下巴掉下和肩膀成一直线。 流动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沉重,死气沉沉地宛如晴天霹雳后的凝窒,风萧萧兮易水寒,白幡飘动,一座肃穆的灵堂赫然在前…… 呃,是一幕惊心破胆的画面让人嘴角抽筋、口吐白沫,四肢发生痉挛现象,眼球翻白。 他的乖孙居然没穿衣服和个女人在床上,而且……喔!他们宋家完了,一定是捡太多无主孤骨而没超渡,才导致恶运降临。 是诅咒呀!他没脸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爷爷,他是男的。”有喉结的。 身后冒出的一句话拉回老人家想死的念头,他看向床上的两人犹自光着身子怒视他,老火一升就冲上前开骂了。 “你……你这个混小子敢欺负我的心肝宝贝孙,你知不知道她是我们家的心肝宝贝呀!你好胆就给我放开她,今天我非打死你为民除害不可,万恶大淫贼,千年采花魔,死千次不足以弥补的日本倭寇。” 关日本人什么事,民族情结的意识转移吗? 正想斥喝贸然冲进来的人,不悦的刑天冰先拉起薄被遮盖两人的身体,一看带头喳呼的是个老头,涌上喉间的怒音硬生生梗住。 有男有女好像进香团,一个个带着看热闹的眼陆续走人,很快的塞满整间病房,还有一些挤不进来的年轻男女便在病房外跳脚,十分扼腕的感觉。 一时间他有了错觉,这一窝子的人都长得相似,而且和他怀中的小可怜也像。 唯一愤怒不堪的老先生身子骨倒挺健朗,飞一般到床头指着他鼻头大骂,气势凶狠地活似要将他的皮剥下来晾干,然后烹煮他的骨肉给狗食用。 他毫不怀疑老人口中祖孙的关系,因为两人说话的调调如出一辙,若非一家人才叫奇。 “要喝茶吗?” 美人一开口就叫人晕陶陶的,一时失神的老太爷差点听话地倒茶来喝。 “你……你是人妖?”美丽似桃,非妖即怪。 刑天冰脸色微沉,颈边暗箭微微浮动。“若非顾及你年岁已高,你会为了这句话少三颗牙。” “我的牙……”老太爷惊恐的退了三步,以手护住老脸。 有些事是具有遗传性,即使是隔代遗传,例如贪生怕死和畏惧恶势力。 “爷爷,他是在开玩笑。”孙字辈中的某人坏心肠地把他推上前。 是谁?他回头不打死他不成,居然敢推他。“心肝呐!你别怕,爷爷一定会救你。” 这话说得不具备任何意义,子子孙孙中有几人因此翻白跟笑他老天真,看不见是自家人巴着人家不放,他们还怕对方提出高额遮羞费呢! “心肝烂在棺材底了啦!你捡了几十年骨还要人家教你呀!”她又不叫心肝,她是楚楚可怜,可怜兮兮合在一起的可怜怜怜。 她真的很可怜,有这样南北不分的番癫爷爷。 “我的乖孙……”阿公抱抱。 伸出去的手抱空,快他一步的强健臂膀已一把揽住他的乖孙闪开,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臭小子你是什么意思,你想阻止我们祖孙团聚呀!”不男不女,没事长那么漂亮干么,害他老人家心口怦怦乱跳舍不得打下。 “她没穿衣服。”就算是她亲爷爷也碰不得,她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属于他。 “对喔!她没穿衣服……”咦!不对,她没穿衣服?!“你这死小子还不放开,我家孙女岂是你能碰的。” 心肝喔!她一定是被强迫的,他可怜的小宝贝…… “我已经碰了。”刑天冰一脸冷肃地横睇,相当狂妄。 像一把箭射了过去,脸色发白的老人家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模样,两位儿孙各自搀扶一边,以防他受刺激过度倒地不起。 明显的事实谁会看胡涂,凌乱的床铺,一室欢爱气息,还有想忽略也忽略不了的证明吻痕,在在显示他们堕落了。 唯独盲目的老太爷还当孙女是个小女孩,即使脱光了衣服也不会有事发生,因为她还小嘛! 可是眼前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偏偏要戳破他的盲点,硬是让他记忆中刚学会走路的小孙女一下子抽高成女人,这叫他老人家怎受得了。 他又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没好好照顾心肝宝贝让她受了委屈,他万死难辞愧疚。 “呜哇!宋家的列宗列祖,不肖子孙宋钟给你丢脸了,好不容易养大个闺女叫人占了便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下去向你们请罪……” 送终?! 牛嚎声让刑天冰不自觉地拧起眉心,要不是习惯了小情人三不五时的情绪崩溃,他真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触犯老天爷,因此才派了个“送终”来惩罚他。 耐心是他最近才培养的美德,看来以后会常用到,如果他没先被这祖孙俩折腾死,相信未来的五十年相伴的就是她了。 老来为伴。 “爸,你别哭了,怜怜睡着了。”意思是哭也没用,他的金孙听不见。 这招果然孜好用,老人家的哭脸马上变得盛气凌人。 “臭小子,你别吃了不擦嘴,我们宋家的列宗列祖都在你头顶盯着。”想赖也赖不掉。 多惊悚的说法,连祖先都出动了,一屋子人,鬼不嫌拥挤? “我会娶她。”迟早。 至少要她毕了业再说。 嗯!这还差不多。“要多少嫁妆呀?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 他的心肝宝贝要嫁人了,想想真舍不得,豪气一拍胸膛的老太爷随即红了眼眶,一副人家铁定会亏待他孙女似的先心酸一番。 有嫁妆才有地位,嫁妆越丰表示地位越高,娘家有钱有势新娘才不会受欺侮,这是老一辈的想法。 以金钱衡量儿女亲事。 “你老人家说错了吧!应该是聘金。”刑天冰尽量用和缓的语气,怕触怒长辈。 “我说是嫁妆就是嫁妆,你敢瞧不起我们宋家人?”哼!他说给就给谁敢拒绝。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管他是什么意思。“要大厦还是洋房,别墅几幢不嫌弃吧?” “我不……”不用了。 “喜欢哪一款的车子,宾士、bhw、朋驰……”男人没车成不了气候。 他有警车。“我不需要……” “这样吧!宋氏企业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再加一亿现金如何?我这个孙女可不能嫁得太寒酸。”然后三十辆灵车开路好了。 最近灵骨塔的生意挺好的,再盖间给他个人使用吧! “宋氏企业?!”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宋氏企业吗?营业额居全台企业前十名之内。 “看你不男不女的,南港那家美容瘦身的连锁健美中心也给你,那张脸给我练得男人一点。”别害他心猿意马,想养个年轻貌美的小老婆。 刑天冰的表情开始蒙上一层冰。“我以为令孙女非常穷,穷到必须打工以维持生计。” “唉!我家心肝是宋家人的骄傲,拥有宋家人的美德,刻苦耐劳,勤俭持家,缅思祖先守成不易……” “好想吐哦!”一道反胃的声音蓦然响起。 “谁?”好大的胆子。 逃不过的宋元气被自家不够义气的兄弟踢了出来。 “爷爷,明明是你三令五申,不准堂妹用宋家一分一毫,除非她愿意当替死鬼……呃!是愿意继承祖业。”完了,完了,逞一时之快万古休,他会死得很惨。 都是这些没志气的宋家兄弟,毫无义气地出卖他。 “混小子,臭小子,你敢扯我后腿,看我烟杆子的厉害……” 啊!忘了带出来。 一听见孙女受伤住院的消息他哪记得许多,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到医院看她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受到最完善的照料,会不会有个万一。 这些个不肖子孙真的很不孝,居然瞒着他小心肝受伤的事,要不是庙祝看到新闻报导赶来通知他,忙着捡骨的他根本不知道她上了报。 “爷爷,祖业要紧,你看他那双手又大又粗正好做租重的工作,以后才不会累着你的心肝宝贝。”要死死别人,替身多多益善。 “是呀!爷爷,祖业还是由男人来继承比较方便,孙女婿等于你的小心肝。”对对对,快把烫手山芋丢过去。 “虽然他长得像女人,但是男人该有的气力少不了,扛动物刚刚好。”例如棺材板。 是困工吗? 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当他存在的讨论,刑天冰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他毫无拒绝的余地。 他低头一看偷瞄一室混乱的小情人,他早该想到一天到晚都在睡觉的好动儿怎么可能睡就睡,分明是逃避责任。 这只不像话的小鸵鸟老用这招蒙蔽世人,逃过一时再来管以后,反正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能拖且拖,能赖且赖。 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着不关她的事,因为她自称只有一块豆腐高难撑大局。 “我说孙女婿你叫什么名字?”老太爷的态度突然变得和蔼可亲,倒叫他受宠若惊。 终于记得他的存在。“刑,刑天冰。” “怎么名字也像女人……”冰儿,冰儿的,一点男子气都没有。“你的职业是……” “警察o” “警察呀!那工作不是很危险。”不成,不成,他一定要转行。 “家里有什么人?” “我是孤儿。” “孤儿好、孤儿好……”老太爷得意忘形的手舞足蹈。 “老先生……”他不觉得孤儿有哪里好,大部分的父母都不愿女儿嫁给孤儿,而且还是个警察。 双重不保险。 老太爷笑得像只老狐狸令人心惊。“你很喜欢我家心肝宝贝对不对?” “是。” “你一定会娶她?”这双手粗粗的,洗头盖骨应该不错。 心里毛毛的,刑天冰还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好,我就把宋家的祖业传给你,小俩口好好地为传承打拼。”老泪纵横,老太爷欣慰后继有人。 “我不……”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打断他的话,心头不安的刑天冰看见在场几位年轻人居然高兴的落泪,互拍肩膀说声恭喜,一副脱离苦海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他将落入什么样的境地。 宋家祖业有那么可怕吗? “等一下,我、反、对!”这群不要脸的宋家老少竟然想趁机压榨她心爱的男人。 “小心肝。” “怜怜……” “堂妹?” 叫祖奶奶都没用,女子当自强,不食嗟来米。“阿冰,你千万不要听爷爷的话,他十句话有十一句不安好心,我的面黄肌瘦是最好的铁证。”如山,搬也搬不动。 “你家的祖业是什么?”怎么一听到她反对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 宋怜怜一脸可怜不胜风雨的表情,口气唏吁,“捡骨。” “捡骨?!”他惊讶的差点跳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兼营灵骨塔的生意,你可以先预定视野佳、风水好的位置,我叫爷爷给你打八折。”自家人的优惠。 “我看来很需要吗?”好想掐死她。 “预备嘛!免得哪天你中枪来不及准备后事……”呃!他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刑天冰当着宋家一行人面前掐住她脖子。“你很想当未亡人吗?” 接下来是一阵兵荒马乱,人人抢着救祖业的继承人,而真正关心的老太爷因为没年轻人手脚快,所以被踩了几脚。 可想而知,这岂是一个乱字能形容。 ※※※※※ “你来干什么?” 没有一丝欢迎的问话,表现出不友善态度的刑天冰根本不想开门,只是碍于她们有局长发的公文,不得不听命行事。 今天是宋怜怜住院的第七日,也是医院通知“必须”出院的日子,院方实在不愿好好的人占用一间病房,即使宋家人塞了不少照顾费给院方。 夜鹰的行踪不明,他的小情人仍有潜在的危险,而他得归队不能常在她左右保护,两面煎熬的他实在放不下心,他考虑要换个工作,如果局长不准他请长假。 偏偏在这个时候李玉蜂母女连袂而来,高傲的神情仿佛来施舍似的,看了叫人打心底不舒服。 要不是感念李警官的提携之恩,他真的很想与她们老死不相往来,最好擦身而过也当成陌路人互不相识,各走各的路。 “刑大哥口气好冷淡喔!我们又不是外人。”他怎么看就是美,让人好想占有他。 传说中的李意雯终于上场了。一如传闻中的美艳不可方物,可是恃宠而骄的她多了一份俗气,不太像是女警。 若走女公关路线肯定大受欢迎。 “请叫我刑队长,李警官。”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漠然神情。 “好嘛!刑大哥……刑队长,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我看你都有些瘦了。”她情不自禁的伸手要抚摸他的脸。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他刻意的避开,李意雯脸上浮现黯然的失望。 “整天保护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很辛苦吧?”她看向正在做功课的长辫子女孩。 扎起辫子的缘故,宋怜怜给人的感觉始终停留在十五、六岁。 神色柔的刑天冰露出令人迷炫的笑容。“她没你想像中的不解世事。” 想起她在床上的疯性实在叫人不敢领教,有时像个小女孩耍赖不肯动一动,直喊她累得没力气,有时蛮性一起缠着他玩斗牛运动,硬要骑着他不准他动。 照顾一个疯子的确很辛苦,不过却是甜美的辛苦,他甘之如饴。 “而且善工心计,小小年纪就不知羞耻的倒追男人。”天生的狐媚子。 善工心计?!我?宋怜怜偷觑了一跟上次拿抢抵住她的暴力警察。 “蜂姨,你以什么立场评判她,你不是我的母姊,亦非我的血缘至亲,就算她存心勾引我也轮不到你插手。”刑天冰把话说得很重,直指她是多事者。 “原来你也承认是她勾引了你,这样的姿色根本不及小雯的十分之一。”李玉蜂轻蔑的投去一眄。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没必要找个交际花在家招蜂引蝶,连戴了几顶绿帽都不知情。”他还不够美吗? 美丽不代表一生不变,容貌是会随时间改变,而个性不会。 “你在影射什么,你认为我女儿为人妻之后会不安于室?”李玉蜂不高兴的沉下脸。 他笑意不达跟的勾起唇角。“这你要问高督察、李议员、陈委员和张立委,他们皆是她的入幕之宾。” “含血喷人,意雯怎么可能和这些已婚人士来往。”她绝不相信女儿放浪至此。 “你为何不问问她呢?上个月十号她在谁的床上。”这种事是瞒不了人的,尤其她交往的对象是政治人物。 神情闪烁的李意雯不敢迎视母亲质疑的目光,只轻描淡写的说:“人都有交朋友的自由。” 喜欢被人吹捧、喜欢享受和喜欢一个人是不同的,性和爱她分得很清楚。 “意雯,你真的……”自甘堕落?李玉蜂痛心的问不出口。 “蜂姨,你们自个的家务事请回家再处理,局长派你们来医院有何用意?”家丑还是关起门讨论。 掩去神伤的李玉蜂说明来意,虽然对他有些嫌隙,不过一牵涉到警务还是以公事置为先。 据报夜鹰曾在内湖一带出现过,警方加紧脚步循线追踪,目前已锁定特定地区进行地毯式搜查,相信很快会传来好消息。 而白将军另一左右手血蜥则流窜在阳明山区,大批警力正赶往拦截,没有后援的她撑不了多久。 “现今的警力严重不足,局长要你前往内湖加入迫缉的行列,你的个案由我接手。”意即保护她不想保护的人。 先人为主的偏见让她不喜欢受保护者,亦即是很无辜受牵连的宋怜怜。 “确定是夜鹰吗?”他需要百分之百的肯定,绝不冒万分之一的险,置心上人于危险。 “是他。”其实她并不敢笃定,传来传去的密报通常会失真。 但她不在乎是真是假,一个好警察应该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而非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守着一个小女孩,他需要回到真正需要他的地方。 “你能保证她的安全无虞?”刑天冰挣扎着,情感要他留下,理智却要他主动出击。 “我们会护送她回家。”听说她居住的那幢大厦安全系统一流,未经允许,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反复思索着,他仍有些不安,“让我送她回去再与队员会合。” “时效上来不及,夜鹰随时有脱逃的可能,你要因一时的不信任,错过逮捕他的先机?”愚人的作法,李玉蜂十分不齿的一嗤。 他是不信任她们母女,可是她的话不无道理。”我把她交给你们,要是她有个闪失别怪我不客气。” “你几时客气过,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我会牢记自己的警察身分,保护市民是我的责任。”她实话实说不拐弯抹角。 “希望你不会忘记警察的精神是什么。”勿枉勿纵,维护人民生命及财物上安全。 心有不安的刑天冰走到小情人身边,语气轻柔地交代一些事情,一再叮咛她小心为上,不可信任任何人,除非是她那群亲朋好友。 忧心的话满山高,若不是李玉蜂在一旁冷嘲热讽以及李意雯的频频催赶,他真的不想离开她。 但是他还是走了。 “小妹妹,我们也该送你回家了,劳烦你自己把私人物品收一收,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很不屑的命令态度让人心生反感,像是非常不耐烦,自认为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宋怜怜看了看心高气傲的两人,温驯的收拾衣物和书籍。 她先把上衣褶得四角方方平放,然后裙子的折缝要对齐用手压平,可爱的小裤裤细细折成玫瑰花,一朵一朵放得美美的。 她有在收拾哟!只是她突然变得有些处女座的龟毛,凡事要做到尽善尽美为止。 “麻烦你快一点好吗?我们没时间等你慢慢来。”简直是老牛拖车慢得要命。 “好。”她们的任务是保护她怎会没时间呢?好矛盾的说法。 口中说好,她还是慢吞吞地把铅笔一支一支地放入背袋前袋,然后是原子笔、橡皮擦、立可白,最后是原文书籍。 当然脸盆、牙刷之类也别忘了,最后看不下去的李意雯想,干脆自己动手比较快,一手一把地全丢人大袋子里用手拎着。 可是当她看到四角型的铝箔包时,神色复杂地很想谋杀她的被保护者,保险套的存在正代表他们之间有性关系,而一打的盒装只剩下三个。 “意雯,你先带她到医院门口等我,我去开车。”离开个几分钟应该不会出事。 她以为。 “嗯!”李意雯点了点头,脸色明显黯沉。 当李玉蜂走出病房时,两人也尾随而出走向走廊的另一边,如果有所选择的话,宋怜怜宁可请鹰帮的人来接她,至少石头人石碣让她安心,不用担心遇上解决不了的事。 说句亵渎的话,她实在不相信这对母女的保护能力,她是很怕死的,所以能力不是的警察还不如一名黑帮分子,邪不胜正根本是一句屁话。 果然霉运当头的人总是不能顺利,一旁奚落不断的李意雯忽然失去声音,她好奇的回头一看。 不看不打紧她还能装作没看见,偏偏她的动作快过理智,上回挟持过她的短发女子正将枪口指向她。 “不许声张,跟我走。” 跟你走还能活命吗? 不过子弹擦过后背的痛感记忆犹新,光是擦伤就痛了她三、四天,万一整个穿过身体岂不是痛晕了,她绝对会受不了的。 所以,她还是乖乖地跟她走不敢反抗,生命是很珍贵的,多活一秒都算是捡到的。 数分钟后,等不到人的李玉蜂觉得不对劲才折返,但她来迟了一步,一地散落的物件正是宋怜怜所有,而她的女儿也不见了。 第十章 “你把东西放哪去了?” 一个巴掌挥过来,相当怕死又怕痛的宋怜怜不犹豫的蹲了下去,整个人一缩避开肯定很痛的巴掌,因为头顶的风十分大。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闪,求生本能让她自有意识的身体不听大脑指挥,没有多想的做出闪避动作。 平民老百姓被绑不算什么稀奇事,这种小新闻天天上报,随便一翻就是一版,不看都不成,因为他们都列为头条。 很无聊的作法,助长歹徒的气焰,变相地由报纸教导大家更丰害的犯罪资讯。 哪一家报社不把路线图画得清清楚楚,并分析失败及成功的原因何在,明白的告诉有心犯罪的人要循正确作法才能万无一失。 还有警力分布及装备配给呢!真不知发稿的人是何种心态。 像她后头躺着的那位据说是警界精英,警校四年连续荣获优等奖章,以全校第四名的优异成绩毕业,是警界誉之有史以来最闪亮的一颗星星。 可是菜鸟还是菜鸟,敌人近身犹不知情,一张嘴不肯休息的诋毁人,手刃一劈就倒了。 指望警察不如指望天降神迹,她已经倒霉到不能再倒霉了,真有道空雷劈来她也不意外,谁叫她拜太多庙了,每个神仙都以为有“同事”保护她,因此去帮助其他的倒霉鬼。 “起来,你居然敢躲,不怕我一枪杀了你。”可恶的台湾女孩。 就是怕才躲嘛!她一点都不勇敢。“我没有躲啦!只是脚软。” 奇怪,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她却只想吃一碗阳春面? “没用的家伙,你快把东西交出来。”夜鹰喜欢的女孩不过尔尔。 “我也很想给你呀!可是你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肩膀一缩,宋怜怜呐呐的回道。 “少给我装胡涂,你会不清楚东西是什么。”娜莉认为她在说谎。 胡涂又不能吃,她干么拿命开玩笑。“真的、真的,我没拿你的东西,骗你会死。” 骗、你会死。她真不记得何时拿了他们的东西,她没有三只手的习惯。 “你是指夜鹰没把东西交给你?”难道是他骗了她,所以不急着拿回东西。 下了最后命令的白将军言明,只要取回东西,死活不论,如果在期限内没完成使命,那么她也不必回金三角,自我了结省得他动手。 她急了,一再请求夜鹰和她合作找回东西,可他的回应是一迳的冷漠,因为他相信报纸上的报导,认为他所喜欢的女孩因她的一枪而生命垂危,故而不闻不问任由她慌乱不安。 为了继续存活,她不得不独自活动,冒充医护人员潜伏在医院等待时机,终于她成功了。 现在她所该做的便是取回白将军的东西,即使引来夜鹰的恨意也在所不惜,这个女孩早该死了,她不过再补一枪顺所有人的意而已。 “有我会不给你吗?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救世主,哪有胆子和你们作对。”她也想把东西找出来还,省得老是被绑架。 自从作恶梦那天起,她的霉运就没断过,难道她一切的不幸是爷爷逼她继承祖业的手段,他施法让她远离幸福安康的打工生活? “是吗?”娜莉不知哪抽出一鞭子往地上一挥,当场竹子断成两截。 吞吞口水的宋怜怜红了眼眶,开始自怜地为自己念往生净土神咒,希望一路走得平安,别遇上小鬼挡道。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她反复不断的念诵让血蜥真的受不了,一鞭正要挥过去,一阵笑声忽然响起。 “莉,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怕你作孽太多横尸街头无人收埋,所以好心地为你念起往生咒。” 不是,不是这样啦!我是为我自己念的,各方过路神明千万不要误会了。担心神明搞错对象的宋怜怜在心里哀鸣,怎么又来一个坏人。 如果是鬼就更可爱了,她恶毒的想着。“我以为你不来了。” “你带走我可爱的小俘虏我怎能不来呢?”脸上笑着,夜鹰眼神却凌厉如毒蛇。 “夜鹰,你别想来抢功劳,她是我捉到的。”理应由她处理。 他冷笑地斜勾嘴角。“我说过别动她,你似乎不太会听人话。” 冰冷的泥地冻醒原本昏迷的李意雯,后颈发疼让她动弹不得,一阵男女的交谈声让她背脊一僵,她不敢张开眼睛怕引起注意。 当警察是母亲的意思,在母亲百般的求好下,她在校的成绩自然斐然,她也一直引以为傲。 可是她在女警队所担任的是文书工作,真正的实战经验根本没碰过,她无法相信应该出现在内湖的夜鹰会突然来到,误传的消息真会害死她。 现在她只能顾及自己,什么保护任务她一概不理,她也想活命。 “夜鹰是一种禽兽,你是人吗?”娜莉反唇相稽。 “你太不聪明了。”鹰专吃蜥蝎。 她悲伤的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将军可没给我第二条路走。”倏地,她冷毒的一瞪。“东西呢?” 夜鹰看了看一脸无措的宋怜怜,心里难免苦笑。“她大概搞丢了。” “搞丢了?!”他在开什么玩笑。 “念在相识一场,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被金三角的人找到。 “你说得倒轻松,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把东西藏起来,好陷害我被迫杀。”她能走到哪去,天下之大哪里没毒贩。 “你不信我?” 娜莉举起枪指向默念往生咒的宋怜怜。“我谁都不相信,要她的命就把东西给我。” “你敢”双目暴突,夜鹰怒吼的掏出枪。 “为了活下去还有什么不敢,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活着要付出何种代价。”她故意朝宋怜怜的脚边开了一枪。 天哪!我要死了,天堂和地狱我会往哪走呢?吓得闭上眼的宋怜怜继续念往生咒,准备等死。 同样生不如死的夜鹰神情一敛。“娜莉,别让我有杀了你的冲动。” “东、西、拿、来”真是逃不过这一劫,他宁可死在心爱男子的枪下。 “我说过没有……小心……”说到一半,他忽然扣下扳机。 枪声一响时,血蜥以为他硬起心肠要除掉她,所以她不甘心 让他太快意,因此几乎在同一时间开了枪,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可是连连两声枪声之后,她居然安然无恙,身后的呻吟声引起她眼角一瞟,赫然发现夜鹰的目标是企图逃走的女警。 诧讶之下的感动让她心口一热,她想他对她是有情的。 但是她回头一看却是心惊的画面,胆裂心碎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他会奋不顾身地为那个女孩挡下一枪,为什么? 同样的疑问让宋怜怜百思不解,明明她就快死了,为何有人推开她呢? “为什么?”她问了。 心口正中一枪的夜鹰虚弱的抬起手轻抚她脸颊。“许我下辈子吧!” “你……爱我……”她艰涩地说出令她沉重的字眼。 “爱你。”他笑得很温柔。“你会记得我吗?” 一个男人为她而死怎忘得了,就怕醋桶阿冰会吃一辈子醋。 “我会记得一个用命爱过我的人。” 一句誓言,但她没有允诺他来生。 夜鹰深情地望着她,在合上眼前说了句,“我爱你。” 一旁的血蜥因他的死崩溃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了所爱的男人,悲切的呜吼声由腹腔发出,泪流满面,她头一次失去控制的流露出情绪。 她后悔极了,宁可死的是自己。 但是后悔已无济于事,她看到身上沾满夜鹰鲜血的宋怜怜,她知道自己该为他做些什么。 握紧枪,她再次瞄准宋怜怜。 “他爱你太深了,你下去陪陪他吧!”爱他,就是让他得其所爱。 嗄?!又要死一次? 宋怜怜才在心中悲怜一番,枪声再度响起,不过有道不太高兴的男音随即阴阴响起。 “小丫头,言小姐叫你回去帮她洗脚。”该死,他几时当起终极保镖了? “仇……仇老大,仇姊夫,亲爱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不早点到,我快吓死了。”呜!心情一放松就想哭。 哼!还敢抱怨。“你走不走?” “走啦!走啦!我早就在动了。”不用他斥喝,她忠狗似的马上跟随可靠人士。 真的,真的,她超怕死的,所以谁也别想留下她。 风凄厉,似在嚎哭。 怨她的无情。 ※※※※※ 一张脸臭得比踩到狗屎还难看的刑天冰生着闷气,半天不理人的对着电视游乐器猛杀敌人,恨不得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血溅四方。 眼神凶狠、神色冷酷,他把持枪的金发歹徒当成黑帮老大猛烈射击,通常一颗子弹能了结的他连发数十颗,好像不赶尽杀绝不休。 他实在不想欠人人情,而且多年以来他谨守原则不曾求过人。 偏偏他的小情人,未来的老婆居然被他最痛恨的黑道人物所救,而他无法下手捉他,眼看他带着张狂的笑声消失在面前。 中华民国高级警官竟然欠流氓头一个人情,他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只好独自生着闷气,想像将仇琅撕成碎片,一宣积郁之气。 “阿冰,你别把我的二手电视玩坏,我最近很穷买不起新的。”因为她不肯继承祖业,卑鄙的爷爷伙同下流的房东大人偷走了她帐户里的钱。 还好她很贼,懂得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分散风险,所以她还是个有钱人。 纤细的臂膀由后揽向前环困住他,刑天冰表情一缓的轻覆亡。“我买给你。” “真的呀!那冰箱顺便换一台,冷气也不冷了,如果有个按摩浴缸就更完美了。”有人出钱她一定不会拒绝。 得寸进尺。“干脆搬到我那去住,你思买什么就买什么。” 只要不让他碰上楼下那位仇先生,破产都无所谓。 “不要,你那里没我的桂花居舒适。”而且没工好打,她的金主全住在这幢大厦。 “钱”途比爱情重要。 “嗯哼!借口。”每次他说不过她时就用哼音代替不满。 如果那位仇先生不是言小姐的爱人,他绝对会赞同她的家是比他的狗窝好上一百倍,一切都由电脑来处理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可是一粒灰尘坏了观音的净土,叫他心上满是疙瘩。 宋怜怜娇笑地拿走他的操控器往他大腿一坐。“那个女警没死吧?” 她真的不是故意置她于不顾,人家仇老大不同嘛! “没死,废了一条腿。”算是报应。 李意雯自己承认是想逃才被开了一枪,然后以不适任警务工作为由辞了职,其实她是被宋家那群老少逼得递辞呈,理由是保护不周。 残了手的血蜥像是痴了,眼神呆滞不见一丝人的生气,稿木死灰般的守着夜鹰尸体不吃不喝,当警方找到她时,她已瘦得不成人样。 因为她在国内没有任何犯罪纪录,而唯一的受害者又不肯指认她,所以她在离开警察局后便不知去向。 有人说她自杀了,有人说她剪去三千烦恼丝入了佛门,也有人说她抱着夜鹰的骨灰在山区飘游。 事实上只有宋怜怜知道她在哪里,因为此后每年的九月二十九日她就会失踪一天,而那一天刚好是夜鹰的祭日。 虽然她的爱人有点吃味,但是他并未阻止她,毕竟人家以命换回他的最爱。 “阿冰,我今天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她每一天都要说一次好庆幸她死里逃生。 她最近的霉运都散掉了,越来越幸福。 “我也爱你。”同样的,他的爱语也越说越顺口。 “有我爱你的爱我吗?”她很爱比较地将他推倒,跨坐他小肚腩上。 “不比你少,调皮的小妖精。”他眼含柔情地吻上她,宠溺之色表露无遗。 看似清澈无垢的眼闪过一丝狡诈。“那你一定不介意帮我送个东西到鹰帮。” “怜怜”他宠她宠上了天。 “好嘛!好嘛!我最爱你了,我爱爱爱……爱死你了,你怎么忍心让可怜的我失望……” 当她一提起“可怜”两个字,刑天冰没有迟疑地身一翻将她压在底下,好堵住她至少二十分钟长的宋怜怜可怜篇,他不想耳朵受摧残。 “咽!痛……”好痛哦! 又来了。“小姐,我还没开始。” “不是啦!我压到硬硬的东西了。”好难受,是什么鬼东西?她拿起来一看是个毛绒绒的吊饰,上面还有污渍。 “你留着这脏东西干么,当古董呀!”好像沾上人血似的,怪阴的。 “我忘了丢嘛!”她随手丢进垃圾处理口。 几分钟后,两人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东西?!” 难道是……那个? 因为毛绒绒的吊饰里面填塞棉花,压到不会有异感,而宋怜怜却痛得差点流泪。 “呃!阿冰,你要不要爬下去捡回来,说不定里头有重要机密。” “这……我看不必了,就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他不想自找苦吃。 所以记载着生化武器配方的晶片从此永埋污泥,再也没有害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