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私心》 楔子 年关将近,连下几日冬雨的天气,在这日尽扫阴霾,暖阳悄悄探出了头。平日,总是人满为患的庙宇,今天更是香客如织,有的是来烧香还愿,感谢神明庇佑一家大小平安;有的是来问事、收惊…… 总之,莫不期盼天上诸神能庇护人间过个好年。 威严神圣的神像前,几排暗红跪垫上皆是虔诚祈求的身影,掷声不绝于耳,求签行列中,一名年约七旬、身材福泰的老妇,手里交握着一对木,口中喃喃有词。 「恩主公,信女一家虽说不上是大善之家,但造桥铺路、乐善好施的善事向来也不落人后,怎么今儿个会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呢?」袁老夫人袁汤媛哀怨的跟神明诉起苦来,想起自己那几个儿孙,她不禁悲从中来。 她身旁傍着一个看来五十出头的贵妇,是她的媳妇袁艾玫,手拿着一炷香,听见婆婆的话,想到自己早逝的丈夫、下落不明的么女,未语泪先流。 「如果我们袁家有踏错一步,要受罚也让我这个没用的老人来承担,我过了年就要七十岁喽,吃到这个岁数,没有儿孙陪在我身边,活这么久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让我到阴曹地府跟那老头子作伴去……」 袁艾玫闻言,更加嘤嘤啜泣起来,断续哽咽道:「妈,别这样说,这样叫媳妇怎么办……」 前头帮人收惊的阿婆,看到这对爱哭婆媳组,全都见怪不怪。啧,这对婆媳每月十五准时来哭给关老爷看,每回讲的都是那一套。收惊阿婆打了个呵欠,她偶尔也会换部经念给神明听,哪像她们十多年来唠叨的都是什么夫死子早亡、最小的孙女不见啦,要恩主公帮忙找人…… 咦,今天的内容不一样喔,是加料版捏。收惊的阿婆伸长了耳朵。 「我们袁家今年好不容易讨了房孙媳妇,我想说终于可以抱抱曾孙,给咱袁家开枝散叶,哪知首阳这孩子不争气,把我那乖巧的好孙媳给气得离家出走。呜呜,她肚里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有了我的宝贝曾孙……」 袁艾玫用湿了大半的手帕替婆婆拭拭眼泪,婆媳俩共用一条帕,感情也够好的了。 「再说我们老二那个傻丫头,天下男人那么多,她偏要爱她爱不到的那个,这下好了,为了那个男人,搞得自己现下还躺在医院里,也不知有没有那个命直的走出来喔……」 吓,是出车祸还是被人泼硫酸?!收惊的阿婆记得袁家二丫头,她陪着奶奶和妈妈来过几次,这样水当当的姑娘当鬼有够可惜的。 「说到老三我就一肚子火,为了赚钱连家都不回了,她不知道我们袁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吗?不回家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电话都没一通,不知道会不会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呜呜……」 收惊阿婆点点头。,现在的小孩子真不会想,手机费几千块几千块的打,就是不会想到要打回家。 「最后一个是我那宝贝孙女小宇啊!恩主公,十几年来我每回来都跟祢恳求,让我们找到她,好一家团圆,现在人是找回来了,可我总觉得她人怪怪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个收惊阿就没啥兴趣了,袁寰宇嘛,失踪儿童,庙口布告栏贴寻人启事都贴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找回来啦! 不过这样听来,他们袁家真的是挺惨的,关圣帝君,看在这袁家老夫人年年很有诚意的贡献一大笔香油钱的份上,真的要给他们袁家帮帮忙啦! 「恩主公,拜托祢让我们袁家有个好年过,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求福禄寿,只要全家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就好──」 喀啦!掷声响声,收惊阿婆听到袁艾玫轻轻柔柔的声音说:「妈,恩主公准了,就是这支二十九签。」 婆媳俩起身,蹒跚前去领签解签,收惊阿婆思索起第二十九签的签诗,随即咧开嘴一笑,「真的有拜有保佑。」 二十九签.上上 丙壬 司马温公嗟困.王孝先还妾赠金 祖宗积德几多年,源远流长庆自然; 若更操修无倦己,天须还汝旧青毡。 第一章 「唉!」 一声低叹悠悠渺渺的由华丽沙发一端轻溢,不轻不重带着一丝愁绪,像是秋天的枫叶离枝轻飘,落至枯黄漫漫的草地上,为大地增添几许萧瑟的凉意。 「唉!」 又一声令人为之揪心的叹息,发自端着一杯菊花茶的老妇人口中,杯上轻烟飘如江中雾,一阵一阵的熏着老人家的心窝,转眼间地鼻头微酸。 「唉!」 「唉!」 当两声轻叹同时响起时,相对无语的婆媳俩又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一个低啜了口茶,一个继续尚未插完的花,飞扬的天堂鸟握在媳妇手中显得毫无生气。 雍容华贵,优雅端庄,年近七十的老夫人看起来才五十出头,黑中带白的发丝梳成髻,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一身华奢的旗袍十分富贵,叫人一瞧就知是出自上流社会的老太太。 平时出门也和婆婆一样穿旗袍的媳妇是一脸忧愁,中长的鬈发打理得服服贴贴,看来四十多的她其实已近五十,看起来就是一副传统的温良谦恭样。 不过此刻的她打扮得相当梦幻,喜欢蕾丝装饰的她,明明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可是浪漫的天性不输时下的小女生,感情丰富得像现代林黛玉,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发愁一番,活似心中藏了多少难以承载的哀愁。 怨妇,大概就是她们此时给人的感觉吧! 愁眉不展,了无生趣,两眼焦距成茫,心不在焉的各做各的事,叹一声,我吁一句,愁容满面好不哀怨,少了富贵中人该有的欢乐气氛。 到底是什么事造成两人的「闺怨」呢?相信每一个服侍她们的佣人都能说上一大箩筐,如数家珍的念一段豪门深似海的故事。 「唉!这个家怎么越来越冷清,没个人来来去去的走动。」让人好生唏嘘。 老夫人的话刚一落下,端盘子的下人打从跟前走过,打扫的女佣正在收拾书报,老管家站在一旁伺候着,横竖七、八个人在四周晃动,似没听见她咳声叹气的埋怨。 「就是呀!妈,瞧咱们家多寂寞,如深秋的桂花黯然飘香,没有一道人影肯多做停留。」唉!恩熙的病不知道会不会好,也不知她而底情归何人? 嗜看日剧、韩剧的袁夫人不免想起昨日「蓝色生死恋」的剧情,忍不住多愁善感的叹了一口气。即使她早看过十几遍结局,还是沉迷某一片段中,希望剧中主角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她的婆婆袁老夫人是保守严谨的传统妇女,虽然老爱在口头上叨念小辈的不是,可是宠起孙子来可说是溺爱,一个个当宝似的捧在手心,巴望他们顺顺当当的成人成材。 只可惜鸟儿长大会离巢,四个孙子没一个顺老人家的心意,让袁家两位夫人操心不已,日日夜夜兜着心,求神拜佛保佑晚辈平安。 「唉!我对不起柏能他爹呀!好不容易给首阳娶了房媳妇,以为终于有曾孙好抱,咱们袁家要有后了,可是……」她的曾孙在哪里呀! 袁老夫人本名叫汤媛,冠上夫姓便成了袁汤媛,丈夫袁大器将袁氏企业交棒给孙子袁首阳没几年,忽染上急病身亡,留下她这个未亡人。 而独子袁柏能也死得早,一场不幸的车祸就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有生之年送走两个挚爱的亲人,想想也挺心酸的。 「妈,都是我不好,没教好首阳这孩子,让他气走云儿那乖巧媳妇,我才是没脸见地下的公公和柏能。」唉!她的好媳妇云儿,也不晓得肚子里是不是有了袁家的宝贝金孙。 袁夫人艾玫同样冠夫姓,她执帕轻拭着眼角好不感伤,叹息声不断,不落婆婆之后。 「不怪,我只是心疼老二那丫头,天底下的男人多如粪坑的蛆,随便挑一个也好过那个短命鬼,这年头谁还会搞痴心那一套。」人家心里没有她就算了,何必苦等一根烂草。 他们袁家家大业大,还怕找不到一个象样的匹配对象吗?偏偏爱个不爱她的人,自找苦吃。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这点最像我,一旦爱上就落了根,搁在心里发芽长叶,难以根除。」她这辈子就爱老公一人,专情得很。 虽然很不忍心,但是她也无能为力,女孩子家一遇到感情的事总是剪不断、理还乱,旁人劝得多反而陷得更深,还不如不说。 看女儿为情所困,为人母亲的哪能好受,可是爱情这玩意比毒药还可怕,一沾上手就甩不掉,是愁肠寸断也好,肝胆俱裂也罢,她只能放在心底难过,不能插手女儿坎坷的情路。 「什么叫没办法的事,章翼那死小子是瞎了眼不成,居然看不见咱们恒星对他的一片深情,一颗心全给狗啃了。」一想起孙女的痴,痛在心里的袁老夫人恼怒的多念了两句。 「妈……」感情的事本来就勉强不了,谁叫她女儿痴得不懂得多爱自己一点。 「算了,算了,想多了自己也难受。」挥了挥手,袁老夫人喝了口茶润喉。 「唉!这几个孩子总是让我们担心,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啊!插歪了,星辰花该是最后润景的才对。 边插花边叹气的袁夫人一肚子无奈,拿起花剪的手也有些无力,漫不经心的有一下没一下的修饰着,也不期望插出一盆好花。 令她们忧心的事实在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想稍微轻松点都不行。 「对了,老三那迷糊蛋究竟在搞什么鬼,我有大半个月没见着人,她又窝到哪个老鼠洞去了?」真叫人不能放心。 一提到凡事迷糊、唯独对钱精明的老三月牙,眉头微颦的袁夫人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她去打工。」 「又去打工?」袁老夫人表情明显不悦,微愠的脸上尽是严厉的线条。 「是呀!她对钱的执着超乎想象。」要是肯分点心在课业上,她们也就能安心了。 「真是的,咱们袁家的钱还嫌少吗?轮得到她去凑热闹呀!也不打通电话报平安打她手机也没接,就连想通知她恒星车祸的事都没办法,凭她那迷糊性子也不晓得会不会被人占便宜……」一想到这里,她眼眶都红了。 孙子是生来讨债的,不管成年与否,都让老人家放不下心,就算功成名就、赚进大把钞票,一日不成家便是一根尖锐的刺,时时刻刻刺得人不安。 成天无所是事两位袁夫人是婆媳情深,感情好得像母女一般,又同是丧夫的寡妇,难免会将心思全放在「不听话」的下一代身上。 她们由老大首阳花心气得妻子离家出走、不知下落念起,又互相诉苦老二恒星的痴情,为她的死心眼而忧心忡忡,想不出开解的法子。 话题一转又落在令人火大的老三月牙,明明舍不得她吃苦受罪,偏拉不下身段求她回家,一口银牙咬得快磨成粉了,只能把气往肚里吞。 说着说着,不免说到打小便失散的老么寰宇,虽然人是找回来了,不过好像怪怪的,让人心里不踏实。婆媳俩又一阵鼻酸,两人四行泪就这么无预警的滑落,吓得一干佣人手足无措,又是递茶又是送面纸,让她们哭个够又不怕身体缺水。 伤心呀!人家的孩子要乖顺的听从长辈的训示,怎么袁家的骄子、骄女偏是反骨,也不肯多为老人家着想,她们要的也不过是儿孙绕膝,一家和和乐乐的聚在一起而已。 唉!快过年了,不晓得能不能全家团圆吃顿团圆饭…… 「管家,去叫司机老吴备车,我要到庙里拜拜。」她要多求几次神明,不信当真铁石心肠,不理会信女的恳求。 「妈,又要去恩主公庙呀!」嗯,又是十五了,该去给关老爷上炷香了。 「有烧香有保佑,我们去哭给恩主公看,看会不会心软帮我们一回。」她香油钱可捐得不少,再不灵验她就要拆庙了。 「可是我们烧了十几年香,袁家仍是纷纷扰扰、没个安宁,我……呜……呜……」 袁夫人低泣着试着泪,为了袁家的不平静而悲伤不已。 尽人事,知天命,人在走投无路之际,最先想到的就是求助神明帮忙,即使只有一丝微渺的希望存在也不放过,那是人们心中最后的抚慰了。 ***bbs.***bbs.***bbs.*** 「来喔!来喔!来看世纪魔术大展,一百年才有一次的盛会,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魔术师为你表演一场超科技的魔幻秀,让你不知不觉走入奇幻空间……要看要快呀!仅此一次的魔幻世纪秀,错过可惜,不加快脚步购票就要遗憾终生了……快快快……世纪魔术秀,下个月破蛋演出……」 一名模样清秀的女孩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口发传单,人人有份绝不空手,眼明手快的将一张张十六开的宣传单塞入路人手中,也不管他们接不接受就强迫推销,只求把身后的一堆纸给消耗掉。 瞧她精力十足的吆喝着,黄色的大声公拿在嘴边高声一喊,管你是上班族还是学生、地痞流氓或是成功人士,反正只要走过她身边都见者有份,感受到她外放的热力。 若靠近点瞧上几眼,便会发现她五官相当细致,比清秀还要亮眼一些,虽然不是那种叫人一见惊为天人的绝色姿容,却有一股耐看的动人韵味。 尤其那双骨碌碌的眸子水灵水灵的,非常有神,明亮有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子,眨呀眨的好不灿烂,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什么破蛋,是巨蛋啦!不要乱喊,小心挨骂。」万一喊衰了就惨了。 「破蛋、巨蛋都是蛋嘛!何必计较太多,赶快把手上的传单发一发,回头还可以多拿一些来发。」很好赚耶!一个上午她就赚了一千。 活力十足的女孩将头发束成马尾,看不出实际的长度,目测大约在肩膀以下、腰部以上,柔亮乌黑的在后脑勺晃动,显得相当俏丽。 她的穿著打扮很简单,一件套头的白色毛衣,看起来不是很贵,耐磨耐洗的低腰牛仔裤,露出若隐若现曲线玲珑的细腰,肚脐眼上一颗泪珠形的水钻肚脐环勾在肚皮上,形成十分美丽的画面。 「还发啊,忘了下午还有一节课吗?」好友摇摇头,叹她为了钱走火入魔。 「课?」女孩想了一下,喔了一声就没下文。 「还喔,辣手摧花魔可是当铺老板,难道想延毕不成。」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见钱眼开的袁月牙非常谄媚的勾住好友脖子,笑得不怀好意,令人心惊。「同学,不会不罩我吧!」 她是忘了下午还有秃头魔的课。那只秃鹰上课的内容枯燥又乏味,老爱讲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她能忍住不打呵欠已经是极限了,可别指望她看着那张野兽脸孔而不昏昏欲睡。 她又不是第一次翘他的课,在需要与需求的衡量下,小小的牺牲是必然的,打工比听他喷口水有趣多了。 「喂!可别陷害我,要我跟一起作弊!」抱歉,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绝不同流合污。 「哈……想太多了啦!我只是要帮我应付点名而已,别让老秃教授给我五十九分死当。」那人很阴险,最爱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嗯哼,我成了举手部队呀!」这人喔!真会算计好朋友。 眼一眨,她摆出可爱的笑脸。「猪血,没听过举手之劳吗?意思是轻而易举的事,责无旁贷。」 被叫「猪血」的女孩狠瞪她一眼,白里透红的粉颊好似含水甚多的水蜜桃,叫人想咬上一口。 「不要随便给我取绰号。」真难听。 「猪血,猪血,好记又顺口,猪血同学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欢迎指教批评。」袁月牙故意嚷喊着,丝毫不惧怕她的灵光白眼。 「再喊我就翻脸了喔!」她怒视警告。 朱雪青有着和名字一样清丽的外表,中规中矩的打扮很有女大学生的气质,发丝柔顺的垂在肩膀左右,她性情偏冷,不爱与不熟的人往来。 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老师,家境小康不算富裕,家中有五个正在求学的兄弟姊妹,所以她从高中开始就尽量不用家中的钱,学习独立,兼些工读机会充当生活费和日常所需。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沉静的湖泊,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如果说袁月牙是一幅生动活泼的油画,那么她便是宁静祥和的田园画作,有时静得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不过一遇到生性开朗好动的袁月牙,她是想静也静不下来,再加上另一个室友巴桑,生活环境之吵杂简直可以用菜市场来形容,热闹的程度不下人声鼎沸的夜台北。 「好呀!翻给我看,我刚好能收门票小赚一笔。」一说到钱,袁月牙的眼睛锐利得像数钞机,炯炯发亮。 「……」气不起来的朱雪青拿她没辙,射出的两道白光箭矢宣告失败,「喔!早晚被钱压死。」 她的个性温和派,不太会跟人家起冲突,柔顺的性情就像软柿子,只有被人吃定的份。 「被钱压死也是件幸福的事,知道一百万的十元铜板有多重吗?」要是能压得死人,她一定先仰天大笑三声。 想起十万枚十元硬币砸在某人脸上,让那人灰头土脸的哭爹喊娘的景像,她就忍不住得意。 「神经病。」朱雪青没好气的啐了一句,「赶快把传单发完,我还要赶着回学校上课。」 奖学金对她来说很重要,三个月的房租就靠它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以前不是这么看重金钱的运用,自从和以捞钱为志向的好友「同居」后,她「纯朴」的个性才在潜移默化下受到影响,渐渐的发出铜臭味。 她一点也不承认这叫物以类聚,只能说是人性中潜存的劣根性,容易因外界的牵引而向下沉沦,终至走向不归路。 虽然学生打工不算是坏事,可是耽误到课业总是不对的行为,她和月牙一样不喜欢老秃教授的课,可是她也不想被当掉,落得寒假不补修就得延毕的悲惨下场。 「喂!猪血,很没有敬业精神喔!工作要专心,切忌三心二意,一堂课不上死不了人啦!」神采翼翼的袁月牙快乐的发着传单,不把她的警告当一回事。 朱雪青眼白一翻,残忍的给她一剑。「不只翘掉一堂课,这个月最少缺课六堂。」 「六堂课?」她怔了一下,表情茫然。 「没错,大小姐再这么努力天兵下去,我保证明年会是在校生代表,恭送我这位『学姊』顺利毕业。」看她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她的表情迷惑,有些惊讶自己的缺课次数。「没记错吗?我应该……呃,有准时上课吧!」有吧!她想。 「以为每个人都像一样是迷糊蛋呀!早上的课下午才想起来,财贸系大楼也有本事跑到财经系上课,傻乎乎的旁听一节课,还没有发现身边的同学十分陌生。」 而她居然天才的问人家是不是转学生,还跟人家聊起天来,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跟着鱼贯走出,完全不知道自己走错教室。 若非她人缘还算不错,在其他同学大方的掩护下没被教授发现缺席,否则她早就被k得满头包,不知道要写多少篇报告才能补救回来。 诸如此类的迷糊事不胜枚举,带错课本、把新来的年轻讲师当新同学勾肩搭背,还传授他在课堂睡觉的招式、把补习班赠送的考卷错当老师发的随堂测验写得不亦乐乎,虽然全对却得了个大鸭蛋。 她一直很怀疑,以袁月牙这种迷糊的个性怎能活到现在,她没被自己害死真是奇迹。 「呃!呵呵……人都有缺点嘛!当个十全十美的完人太辛苦,所以,呵呵……不要太计较这点小毛病。」人太完美是会遭天妒。袁月牙心虚的干笑。 「这叫小毛病?亏还笑得出来,有没有想过如果这科真被当了,就得延毕多缴那几学分的学分费,那几千块『钱』够心痛吧!」她实际的点出孰轻孰重。 「啊,对喔!我怎么没想这一点。」一提到钱,她马上懊恼的蹲下来忏悔。 真让她打败。 无言可问天的朱雪青翻了翻白眼,无奈又好笑的用脚踢踢她,不明白自己怎会和她成为莫逆之交,还被她说服成为抢钱一族,加入打工行列。 说实在的,她不像学妹室友的巴桑那么需要钱,家境尚可的她只要接几个家教工作就可养活自己,根本不必东奔西跑四处挖钱。 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会沦落到这等地步,甚至还乐此不疲地跟着月牙一起疯,看来她骨子里有疯狂基因,才会觉得赶场似的生活也满不错的,充满挑战性。 「雪青学姊,月牙学姊在干什么?」地上有钱可捡吗? 带着原住民口音的声音骤然扬起,微黄短发的巴桑好奇的问道。 「巴桑,来了,正好接手我的工作。」哈!她可以休息一下了。 毫无愧疚感的朱雪青将最后一迭宣传单丢给乍来的巴桑。学妹的最大功能就是帮学姊分忧解劳,不用跟她太客气。 「啊!学……学姊,我不是来发传单的,我……」好重喔!她要发到什么时候才发得完啊。 没让她有机会说完,一颗甜得腻人的糖果准确无比的丢进她嘴巴,止住她小小的抗议声。 「乖喔!小学妹,学姊请吃糖。」不用钱,上次康乐晚会剩下来的。 「可是……」唔、唔……她不是可爱小狗啦!不要拍她的头。 「别可是了,能者多劳,传单发一发好去吃午餐,月牙学姊发现有一摊卖的牛肉面很好吃,她要请我们去吃一顿。」就当是在冷风飕飕的台北街头发传单的报酬。 「真的吗?学姊。」饿了大半天,真想呼噜噜的吃一大碗热面。 「当然是真的,学姊什么时候骗过,对吧!月牙、学、姊──」还装死呀!蹲在地下很难看。 一听到要她请客,回头横了一眼的袁月牙慢慢起身。 「巴桑,我叫批的货呢?」想吃免费的午餐得先付出劳力。 「唔、唔!在这里,各种尺寸都有。」含着糖果,她声音含糊的回道。 「什么各种尺寸都有,又想干什么?」顺着巴桑的手势一瞧,顿感头痛的朱雪青有种想逃的冲动。 袁月牙一把拎住她后领,笑咪咪的打开粗布包住的东西。「我要摆地摊。」 「摆地……地摊?!」她的嘴角生硬的抽动一下,笑得很痛苦。 「嘿嘿!同学,有的一份,千万别给我开溜。」有福同享,她不会忘了好朋友。 朱雪青的表情顿时一垮,口气充满哀求。「能不能当我不存在?」 「不能。」她想都别想。 「袁月牙,会害我赶不及老秃的课啦!」看她动手摆起摊子,她在心底哀嚎交友不慎。 赶不及就赶不及,有什么关系,反正偶尔翘一堂课罢了,没那么倒楣会被捉到,当下赚钱最重要,其他拉拉杂杂的小事先搁在一旁发霉。 热衷打工事业的袁月牙根本忘了刚才正在反省的事,一边吆喝巴桑尽快发完手边传单,一边喊着朱雪青帮忙张罗摊位,顺便把批来的货一件一件铺陈。 「咳!这……这是什么东西?」天呀!她居然要卖这玩意。 「胸罩呀!还是魔术的,不会不认识它们吧!」她下意识的睨着好友不太有线条的胸部,微露同情之色。 朱雪青脸一红,羞恼的将头转开。「看什么看,蕾丝边呀!」 「我是觉得该买几件来用,看在我们好朋友的交情上,买三件送一件,再打八折半买半送。」她一副精明商人的嘴脸,怂恿好友购买。 「在说什么,我哪需要……呃,用这个。」她顿了一下,略带迟疑的问道:「真的有效吗?」 袁月牙生意人的笑脸马上扬起。「当然有效喽……瞧巴桑那瘦干干的身材有什么可看性,剁一剁也没有三两肉,可是瞧她的上半身多有看头呀!咚咚咚的山坡地像两颗快满出来的水球,吸引多少男人的目光……」 正在发传单的巴桑感到无数的眼光落在背后,她没多想的回头一瞧,十分意外学姊的摊子前站满一排人,全用着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不,正确的说法是盯着她丰满的胸部,打从她十三岁发育起就未停止生长的双峰。 第二章 「奇,我生日那天你一定不可以缺席,我要你当我的男伴陪我跳舞,让我成为舞会中最幸福的小公主。」 暖玉温香般柔软身躯不停的磨蹭着,像柔若无骨的软体生物似紧紧贴附、不留一丝空隙的攀着伟岸男子,不让他轻忽身边的娇媚。 男人和女人的体型天生要结合在一起,阳刚的男性与阴柔的女性密不可分,自古以来便是不变的定律。 只是眉头微微拧起的汪奇显得不太耐烦,放下手中的文件推开腻在身上的女人,表情不甚愉悦的射出严苛的目光,表示内心的不豫。 他不喜欢工作时受到干扰,更甚者,她不该有任何越本分的造次举动,容忍不代表纵容,要不是看在珊姨的份上,他早撵她下车了。 「叫我哥,没大没小。」 「不要,我喜欢叫你奇,你是我一个人的。」说着说着,她又把身子靠过来,一副要霸住他的模样。 「涵雨,最好把的胡闹收起来,别惹我生气。」沉着脸,他面色冷厉的警告着。 眼露痴迷的汪涵雨无视他的厉色,媚态横生的直往他怀里蹭磨。「你的味道好好闻喔!好有男子气概,我要当你的情人。」 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成熟的她有张令人惊艳的脸孔,白皙的肌理配上鹅蛋般的小脸,唇丰眼媚相当艳丽,是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的性感尤物。 她的追求者众不是秘密,不论老的少的,只要是男人就很难移开视线不注视她,把她当易碎的水晶捧在手上呵护,只求她一个巧笑盼兮。 虽然众星拱月的虚荣心是满足了,但她炽热的眼睛只追随着一个人而动,不管其他男人的条件有多优越,她的心仍执着于最初的那份悸动。 她是任性的,对于爱情而言,即使这份感情不为世俗所容。 「别忘了我是的兄长,有些话在出口前要先经过思考,不要造成别人的误解。」他不想落个乱伦的臭名声。 「谁会误解,是你的秘书玲达,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名模见儿,你还跟她们有来往?」汪涵雨的表情变得气愤,声音扬高似在质问。 「那是我的私事,与无关,只管当的汪家小公主,别惹出令自己蒙羞的丑闻。」他没那么多闲工夫处理她在外的是是非非。 嘴一噘,她流露出受伤的神情。「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她会做出那些引人非议的行为,也是为了争取他的注意,谁叫他平时都不关心她,只专注在事业上,对待其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比对她还热络。 他们虽是一家人,但她见他的时间还不如接送他的司机多,让她不得不想尽办法接近他,以免他的心魂被野狐狸给勾走。 「我们是兄妹,法律明文规定不得有婚姻关系。」即使各自有不同的母亲,但同个父亲血源仍是不争的事实。 「人家就是喜欢你嘛!这也不行吗?」她很想说她不要当他的妹妹,但她说不出口。 「可以喜欢我,但最好别再像个要糖吃的孩子,凡事不顺的意就任意耍泼胡为,已经不小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他不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便利商店,随时等着应付她。 汪奇的神色冷峻如冰,再一次拨开她刻意搭在胸口挑逗的手,以近乎苛责的眼神将她钉在原位,不许她有任何超越界线的举动。 他和汪涵雨是同父异母的亲手足,也是大家口中幸运的私生子,汪家除了他俩外还有一个孩子,从事艺术工作的汪维与汪涵雨才是同母所出。 当年他母亲与父亲相恋在先,感情甚笃如胶如漆,可惜当时的门户观念太深,再加上母亲无法适合豪门生活,所以她顶着大肚子,带着未出世的他逃离父亲,从此失去联络不再有消息。 失意的父亲苦寻她两年未果,终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他不爱的名门千金,夫妻俩相敬如宾,如此过了两、三年,也产下一子。 就在他以为一生将平凡如水的过下去之际,竟又意外的与昔日情重逢,旧情复燃让他枉顾早有妻儿的事实,置屋别栖与旧爱双宿双栖,浑然忘却家中苦候他的娇妻稚子。 汪奇便是旧爱所生的儿子,因为母亲的缘故,他得到父亲所有的宠爱,不但立即入籍汪家成为长子,还继承了他大半产业。 在母亲意外死亡后,父亲的元配居然不计前嫌,如慈母般接他回家,不仅未吃味他得到较多眷宠,还待之如亲生子般抚育。 为此,他感念在心,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与恋兄情节日深的妹妹计较太多,免得伤了和气。 可是她近年来的表现叫人越来越无法忍受,除了严重干预他的交友状况,还不时恐吓、威胁与他来往密切的女性友人,出言不逊的加以辱骂、痛责,甚至出现肢体拉扯行径。 只要他身边多了个颇具姿色的女人,不论是秘书或是商场上的合作对象,她一律视同对他有所企图的野心分子,背地里找人家麻烦,让她们知难而退,不再「缠」着他。 「我又不是故意要推她,谁叫那只狐狸精一直呵呵笑的靠在你肩膀……」她才一时火大推了她一下。 「陈小姐。」他严厉纠正。 「狐……好吧!陈小姐就陈小姐,谈生意有必要靠那么近吗?她根本是在勾引你。」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主动,只差没脱光衣服扑向他。 「我们的确在交往中,她是我众多女友之一。」但也不例外的在她有心破坏下宣告分手。 就和以往一样,只要他稍微向某位迷人的女性表示出一点喜爱的意思,她就会像嫉妒的妻子一般冒出,搞得大家不欢而散。 他不知她打哪得知的消息,只要他一有交新女友的动静,她会动作更快的拦阻,从中使计搞小动作,让他的恋情无疾而终。 当然,对于那些禁不起考验的前女友们,他喜欢她们的身体更胜于她们的灵魂,不然他也不会由着她捣乱,一再拆散他的好事。 「你……你不可以有其他的女朋友,你不知道我很爱你吗?」一听到他有众多的女人,汪涵雨脸色微微泛白,露出不被心上人所爱的痛楚。 但是她的深情汪奇没瞧见,他的视线看向车水马龙的街头,似在观察人生百态。 「涵雨,要我再说几次才明白?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我还是血缘上的哥哥,要是再让我听见这种不成熟的幼稚言语,我会直接将打包送至英国的天主教学院就读,让在严苛的环境中学习成长。」 如果这是唯一能摆脱她的方式。 她一听,惊惶的摇摇头。「我不要,你不能将我禁个在高耸的围墙内。」 外表冶艳的汪涵雨看来二十七、八岁,但她实际年龄才刚要满二十一岁,化妆品工业蓬勃发展所赐,让她能尽情在脸上涂抹颜色,塑造出超龄的妩媚娇艳、风情万种模样。 其实她的内在还是被宠坏的小女孩,只知道想要什么就伸手去拿,从不考量会造成何种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待过所谓的教会学校,里头的生活跟修道院没什么两样,作息和修女如出一辙,没有假日和寒暑假,平时也不准家人来探望,除非有重大事件发生,譬如家人生重病、死亡或是结婚,否则就得一直待到毕业才能离开。 而她足足在这样的学校待了三年,要不是她佯装突生怪病被送出,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脱身。 「由不得不要,若是仍然管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就算珊姨再三请求,我还是会将送回到那个教规矩的牢笼里。」在商场上,他一向是不讲情面的。 「你……」她坐正身躯怨怼的瞪着他,怪他不懂她的心意。 「生日的时候,我会为大开生日宴会,广邀和同年纪的年轻男孩,可以从中挑一个顺眼的交往。」省得她再来烦他。 「我不要。」她闷声的回应,表情充满苦涩和对他漠视的消极抵抗。 不知是没听见她的抗议还是故意忽略,表情冷漠的汪奇继续说道:「等和那些男孩相处了以后,会了解自己这些年的迷恋是多么可笑,我不是该爱慕的对象,我也永远不会爱上,的心思该放在其他人身上。」 「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她怀着一丝希望,眼中有着异常光亮。 没等她说完其可能性,他冷酷的一嘲。「如果不是我妹妹,我连看一眼都嫌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喜欢这个个性偏激的妹妹,从以前到现在都如此,感觉她像来自外星球的异人类,与他格格不入。 他跟另一个手足汪维反倒是亲近多了,私下的互动情形频繁,他还资助他成立艺术工作室,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大展才华。 「你……你太可恶了,这样伤我的心你很得意吗?」她恨他,更恨自己难以控制的爱他。 不,他一点也不得意,反而觉得烦躁,一成不变的工作内容让他感到被困住,他越来越厌恶此刻扮演的角色,毫无新鲜感。 车子飞快的行经东区街道,凝望车窗外景致的汪奇习惯性的点燃一支烟,夹在两指之间尚未送至唇畔,纷扰的思绪如霓虹灯转动着。 突的,长而尖锐的煞车声打断他的静思,强烈的反作用力反弹着沉稳的车身,端坐在后座的他感受到些微的震动感。 明显地,情况并非十分严重,至少他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车里,无人伤之。 「发生什么事?」应该没撞到人。 「呃!总裁,是前面的车子突然停下来,所以……我来不及踩煞车。」司机的语气有些急促,怕被人发觉他做了什么似的。 「你没保持安全距离吗?」这种错误不该发生。 「我……我疏忽了,请总裁原谅,我保证没有下一次。」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他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为什么疏忽?」他需要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这……」司机小陈的眼神看向窗外,落不远处在一群女人聚集的方向。 「说实话,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外面有什么足以吸引他目光的事物? 汪奇的视线跟着往外投射,在他眼中的画面是一群疯狂的女人正在抢购某物。 「我……呃……」沮丧的低下头,吞吞吐吐的司机才满脸涨红的一,「我看到有个小女生在脱衣服,她里面穿着红色的调整型内衣。」 以他的年纪而言,所有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都算小朋友,他最大的女儿今年已二十四岁,在念研究所了。 「漂亮吗?」能让中年男子失神,可见姿色颇佳。 「我没看见她的脸蛋啦!不过身材很好,嘟嘟好的胸部像刚蒸熟的白馒头……」自然的色泽好不诱人。他吸了吸口水,干噎了一下。 「让人很想吃一口是吧!」他还看得真仔细,以那样的距离而言。 难怪会出事。 「没错,没错,细皮嫩肉的让人看了流鼻血,总裁你也是男人,一定跟我一样冻未着……」啊!完了,他怎么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 「嗯!」汪奇的哼音加了嘲意,冷得骇人。 「咳!呵呵……我是说总裁你见多识广,看过的美女多不可数,这种上不了面的路边摊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他现在是力求补救、尽说好话。 「你认为我很肤浅吗?」他笑着,却让人有着由骨子里生寒的感觉。 「当……当然不是。」气岔了一下,他瞠大了双眼看着老板在车阵中打开车门。 「好好的和对方谈赔偿问题,我去见识你口中的细皮嫩肉。」门一关,他大走走向婆婆妈妈聚集处。 冬日的阳光很暖和,汪奇的脸上多了一抹嘲讽的谑笑,像一头漫步草原上的公豹,以优雅的姿态置身喧闹的杀戮现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来来来,请看看这款魔术内衣,花边扎实不易洗破,蕾丝的透明度和柔软度不输给瑞士的羊毛手织蕾丝,不仅能衬托出胸部的柔软白嫩,还能让你马上由a罩杯升级为c罩杯,一下子升了两个罩杯不用打针吃药,保证把们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介绍内衣的舒适感还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一说到能由a跳到c,而且不需要太繁杂的动作就能调整出迷人的胸线,爱美的女人二话不说便拢靠,拿起符合自己尺码的内衣在胸前比画。 常言道,女人和小孩的钱前最好赚。只要捉住他们的弱点,何愁财源不滚滚而来。 袁月牙就是看准女人都喜欢「大」的商机,硬逼着同居一室的小学妹去某家快倒闭的成人内衣工厂批货,趁机压低价码再高价卖出,其中赚取的利润相当可观。 不过也要口才够流利,胡天胡地的乱盖一通,不管来的客人是妖魔鬼怪还是夜叉修罗,她都有办法将她们吹棒成天仙绝色,哄得她们开开心心的买下摊子上的内衣,而且还不忘呼朋引伴来抢购一番。 「小姐,这魔术胸罩怎么用,我的胸……呃,很平。」一道怯生生的女音忽的扬起,不好意思的问道。 「这位大姊不用害羞,我的胸部以前比还平呢!自从我用了这款魔术胸罩后,瞧它还平不平?」她刻意拉高白色毛衣,露出线条优美的曲线。 她真的没在炫耀令人口水直滴的好身材,其实她的胸部不大,只有三十四c而已,与现代高标准的要求相较实在没什么看头。 可是年轻的胴体怎么看怎么好看,浑圆有致的雪峰包裹在红色棉布之中,雪嫩雪嫩的肌色散发珍珠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羡慕得想拥有和她一样的美丽肤质。 袁月牙完全没看见巴桑和朱雪青在一旁翻白眼的模样,很自然的撩高衣物做亲身见证,在她的认知中这不算什么,不过小露了一下内衣而已,穿得比她少的辣妹可是满街跑,她也用不着在乎他人的眼光,反正买和卖的都是女人,吃不了亏。 但是她太沉迷于收钱的快乐,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因为她而起的小车祸,照样衣服一撩教客人怎么挤出胸线,以及无中生有的压出两座小山。 「真的耶!穿起来真好看,胸形相当漂亮。」女客人跃跃欲试。 「做人要讲诚信,做生意也是一样道理,我亲身试用过才敢拿出来卖,绝不信口开河唬弄大家,们可以买几件回去穿看看,三件以上还有打折优惠。」呵!呵!呵!真好赚,三、两句话就卖出三分之一的货。 袁月牙心里想着赶快补货,过几天去夜市抢个摊位来卖,赚钱不落人后的她唯独对钱算得精,马上计算该进多少货才能赚进更多的钱。 「要是买回去试穿才发现不适合,能退货吗?」低沉的嗓音夹在一堆女人的声音当中,戏谑的问道。 忙着找钱、装袋的袁月牙没察觉有异,头也不回的应道:「货物一出,概不退还,我们也是小本经营,穿过了谁敢买,叫我洗一洗再卖别人很缺德耶!」 掩嘴嘻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神经特别粗的迷糊蛋仍没发现围观的客人在笑什么,只当她们是高兴买到好货,打算秀给心爱的人看。 「我不穿。」至少这些尺寸的胸围对他而言都太小了。 「不穿是问好玩的呀,看人赚钱眼红想来找碴……」头一抬,她仰高的脖子差点断掉,「你……你是男人?!」 「显而易见。」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别。 「先生,你买内衣吗?」她的笑容很亲切甜美,不排斥开拓潜在客源。 谁说只有女人会买内衣,想脱掉它们的男人更乐于为女伴挑选赏心悦目的款式,好满足视觉享受。 「看我需要用到女性内衣吗?」这女孩有一对很有活力的双眼,他给满分。 表情顿了一下,她马上扬起比钻石还璀璨的笑脸。「你当然需要喽!以先生卓尔的仪表来看,你的妻子一定是高贵大方、仪态万千,配上你出色的气度,简直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的俪人。」 要人家心甘情愿捧出大把的钞票,第一重点就是要懂得见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嘴巴甜一点准没错,舌灿莲花才能把钱拐进口袋里。 她那个笨大哥就是不会做人,好听的甜言蜜语都用在其他女人身上,对自己的老婆只会摆一张屎面,所以才会气走她可爱善良的大嫂。哼,现在后悔了吧!活该找不到老婆,她绝对不会同情他的自作自受。 「我尚未结婚。」嘴角微勾,邪肆的眼中多了一抹有趣的兴味。 「那买来送给女朋友,相信她会更爱你。」她还是笑着,表情开始有些扭曲。 他低忖着,看看摊子上陈列的货物,以及她毛衣包裹下起伏的线条。「目前女朋友尚缺一名,有兴趣报名吗?」 「你……」袁月牙粉嫩的颊边抽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少了一丝兴采,「那么你总有母亲和姊妹吧!我的魔术胸罩是老少咸宜,包管你买了以后不会后悔。」 「家母仙逝多年,而舍妹一向惯用名家精品,恐怕要让失望了。」真要买回去,只怕没人会多瞧一眼。 明亮的笑眼微露狰狞,她的态度不再那么谦恭有礼。「先生,你是来闹场的吗?」 「汪,我姓汪,单名一个奇,可以喊我一声汪大哥。」这是她才有的荣幸。 心情特别愉快的汪奇笑咧了嘴,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喜欢逗她,看她水嫩嫩的小脸染上香槟玫瑰的颜色,他烦闷的胸口就获得舒展。 「汪汪先生,你到底有没有要购买的欲望。」笑什么笑,他脑袋有问题不成。 迟钝的袁月牙看不出他别有用意的笑意,也没在意他出众的外表,嘟嘟囔囔的心里只想者掏出他口袋里的钞票,笑得很假的维持表面的客气。 她有个长相不差的大哥,所以她对男人的皮相不甚重视,反正就是一张长着眼睛、鼻子、嘴巴的面皮而已,不吓人就称得上好看。 「汪汪?!」他的表情诧异,有点难以置信的错愕。 「如果你不买就让开些,别挡住后头的大姊、阿姨。」干么,她脸上有长花还是多了几颗芝麻,否则他怎么眼神古怪的瞅着她。 袁月牙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身上有无脏污,不了解他黑眸一是什么意思。 「觉得我长得如何?」他的语气温柔得可以滴出水,像是刚出炉的软嫩面包。 「不难看。」她的回答。 不难看?还真是简单扼要。「有没有一点爱上我的感觉?」 「没有。」这人真奇怪,尽问些怪问题,八成有病。 「想不想当我的女朋友?」女人的话不可尽信,她们最爱说反话,即使眼前的活泼女孩还构不上女人的标准。 青涩梅子,他的结论。 水眸倏的睁大,她干笑的挠挠耳朵。「汪汪先生,你知道在下个路口有间国泰综合医院吧!现在去挂号还来得及,他们的精神科门诊看到四点医师细心又有耐性,一定能使你的症状有所改善。」 一说完,她理也不理僵在当场的大总裁,赚钱第一的稳固客源,专心讨好手拿钱包的金主,想着要怎样挖出她们的钱。 被冷落一旁的汪奇就像斗败的豹子,眼浮恼色的笑睨着无视他存在的小人儿,嘴边挂的讽笑不知是嘲笑是自己的身价下滑,还是她的有眼无珠,竟把女人眼中的大鱼往外推。 不过他的恼意为时不长,取而代之是对她的兴趣,瞧着她俐落的收钱、找钱,看起来手脚十分伶俐,可是将内衣装入塑胶袋的动作却叫人不敢同,随便卷一卷就塞进去,实在有失美观。 瞧着瞧着,似乎瞧上瘾头,看她做生意的手腕很有大将之风,坐惯办公室的汪奇也忍不住手痒,想体会市集小贩的叫卖方式。 若非文静的朱雪青赶着上课错失眼前的一幕奇景,相信她也会像没什么心机的巴桑一样掉了下巴,目瞪口呆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世界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有人穿着三宅一生的限量西装,挤在一坪不到的小摊子跟着卖廉价内衣? 天呀!肯定是昨晚看太多漫画了,要早点回去补眠,才不会产生可怕的幻觉。 抱着所剩不多的传单走开,认为自己生病的巴桑抚着额头,悄然离开热闹的街头,浑然不闻袁月牙高昂的叫吼声。 「你到底在干什么?」吼!他有没有搞错,这是她的摊子,不是他的。 「帮卖衣服。」短小轻薄,却能雕塑出女人难以盈握的柔软。 「呃!不必了吧!你有事尽管忙去,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他别想她会分他工钱。 像是看出她眼底的想法,一向严谨待人的汪奇潇洒的一笑。「纯粹帮忙,不会分一毛钱。」 「为什么?」有钱不赚是傻瓜,而他看来不笨。 「凡事一定要有理由吗?」他也不知为什么,只想靠她近一点。 「我……啊!有警察。」现在不用理由了,先闪为快。 眼尖的袁月牙瞧见正在调解车祸的交通警察,双手极快的收摊打包,趁着警察还没发现她违法设摊之前,先一步装出逛街的模样。 不过她不急着开溜,反而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的货塞入离她最近的男人怀里,打算抵死不认帐,把一切责任推给他。 如果警察真的来问话,她铁定挺身而出指证他违法的种种事迹,谁叫他吓跑了她的客人。 第三章 望着手中捧着的一堆女性贴身衣物,有些哭笑不得的汪奇真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头一回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荒谬吗? 是有那么一点,而且情况看来十分可笑,令人难以理解,他怎么也想不透她为什么会把东西塞给他,甚至装作不认识,轻蔑的以眼角睨他,好像不屑与之为伍。 以往高高在上的总裁形象叫人不敢逾礼半分,手底下的员工看到他只会战战兢兢的僵直身子,没人有胆子敢直视他的眼,更遑论与之正常交谈。 他以为自己冷峻的神色足够震住所有人,不管是商场的敌手,还是互蒙其利的合作对象,只要他抬眸轻扫,顿时都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以看他的脸色来决定该不该开口。 而她居然不怕他,从一开始便不畏惧他冷冽的目光,神情自若的当他是普通人看待,不因他的穿著打扮而特别殷勤,满脸的笑意只为卖出几件几百块的内衣。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心口满满的直想笑,不自觉的纵容她荒诞的举动,即使她脸上充满嫌恶的表情。 「喂!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耶!一个人捧着魔术内衣还笑个不停。」一定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汪奇低视不到他肩膀的小个子,笑声低沉有力。「我觉得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好深奥的逻辑,她完全不解其意。 「因为认识一个可爱的小女生。」他难得开怀,烦人的事多得让他无法轻松一下。 看了看四周,袁月牙后知后觉的指指自己。「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她是很可爱没错,但还没可爱到影响别人心情好坏,不然她会拿出来卖钱。 「认为呢?」他反问,神情充满戏谑与取笑。 「就是不知道才问嘛!可爱的定义因人而异,至少我上头的哥哥姊姊从没说过我可爱。」他们只会笑她是迷糊蛋、天下第一迷糊鬼,走在校园里还会迷路。 「那么不要怀疑,就是我口中的可爱女孩。」他笑点她的鼻头,举止亲昵得像在逗弄邻家妹妹。 汪奇很少主动接近没利害关系的人,在他身处的环境中,有利用价值的人才值得交往,对事业无益的闲杂人等最好识相点走远,别来碍眼。 但是面对不把他当一回事的袁月牙,他复杂的心思多转了好几圈,说不出是自尊受伤,或是对她多了一点心动,总觉得和她相处的感觉很好,少了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喜欢她带笑的可爱脸庞是无庸置疑,可是他瞧不出她有什么地方可打动人心,除了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讨人欢心外,他不确定她有任何令人动心的特质。 不过时间会给他答案,当他决定伸出爪子狩猎时,不知死期将至的猎物通常难逃劫数,只有在临死的一刻才明白被捕获。 「我不是怀疑你的话,但是你不觉得自己怪怪的吗?就连做的事也很奇怪。」她明显的拉开和他三走远的距离,怕人家误会他们有所关联。 「哪里怪?」 「什么都怪,哪有正常男人会抱着一堆女性内衣在路边罚站。」那是变态的行为。 「硬塞给我的。」他有正当的理由。 「好吧!这点先不讨论,那你挤在女人堆只看不买,还莫名其妙抢我的位子,这还不算怪吗?」穿名牌西装卖廉价内衣,简直怪异到极点。 「体验人生,难得有机会跟可爱的女生一起卖内衣,算是满不错的收获。」他刻意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状似亲密。 顿起起鸡皮疙瘩的袁月牙缩缩脖子,挪挪脚步避开他喷出的气息。「有话站远点说,别靠得太近,我耳朵会痒。」 干么老往她耳后吹气,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天气开始转凉了,用不着他帮忙制造人工风扇。 「怎么,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他得意的一笑,愉悦的神情散发一抹嘲色。 女人果然都一样,稍一逗弄就阵亡了,让人非常没有成就感。 她打了个哆嗦,干笑的搓搓手臂。「汪汪先生,你要不要先去吃药,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志村健。」 怪怪老北北。 「什么意思?」眸心忽的一缩,射出暗芒无数。 志村健是谁,难道她比较喜欢日本人? 汪奇的好心情严重失衡,有点臭的脸看起来很严厉,好像是来讨债的。 肩一耸,她做了个没法解释的肢体动作。「汪汪,有空记得照照境子,以后在路上见着了也别打招呼,我和你不是一国的。」因为她很正常,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 「汪奇。」他又不是狗。 「汪汪,你一定要去看医生,这里有毛病不治不行。」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打算接过尚未卖完的内衣分道扬镳。 脸微沉的汪奇斜眸凝视「不正常」的女孩,他当真感受不到她的崇拜和痴迷。「没有女人不爱我。」 「喔,那很好呀!」她笑得很辛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纳凉。 「她们为我痴狂成癫。」让他甩都甩不掉,徒增无谓的困扰。 「那就恭喜你了,万人迷。」幻想力丰富的男人,真可怜。 「男人的权力等同于春药,很难有人不受诱惑。」女人爱他慷慨的赠与,美钻一颗胜过满嘴情话。 「是,你慢慢享用,相信魔鬼与你同在。」阿门。 「……」 「厚!够了,你还要自言自语多久,你别想装疯卖傻占据我的私人财物,小心我告你喔!」出来摆摊竟然遇到疯子,真是倒楣的一天。 「我……自言自语?」他的眼中多了困惑。 袁月牙很火大的抢过自己的东西。「这是我的,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占为己有。」 一扯上和钱有关的事物,她就变得容易激动,声波高扬捍卫自己的权益,不容他人越雷池一步。 「冷静点,小女孩。」他失笑的抿抿唇,双手一摆表示无意争夺。 「我很冷静,再见。」再跟疯子扯下去,就算她不疯也会被看成小疯子。 汪奇脸上的笑在看到她当真毫无留恋的掉头离去而凝住,错愕不已的傻了眼。 她,就这么离开,没有一丝可惜? 「等一下,叫什么名字。」那间,他有种不想错过她的急切。 回头看了一眼,袁月牙十分苦恼的皱起眉。「你拉着我的手干什么,我们没那么熟好吗?」 真是的,她也才走一步好吗,有必要上演难分难舍的十八相送吗? 「名字和手机号码,方便我随时能联络到。」他的口气是命令式的,夹带一丝霸气。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想和陌生人走得太近,你的方便对我而言可不是方便。」躲他都来不及,谁会笨得自泄藏身之处。 被疯子缠上可不是好事,她才不会自找苦吃。 看她急于避开的模样,汪奇眼中有着被打败的好笑。「我不是陌生人。」 「哈!大野狼也是这么跟小红帽说的,要不要我门户大敞欢迎你入内吃掉我。」不是陌生人难道是亲密爱人,少瞎扯了。 汪奇黑眸倏的一亮。「不错的提议,我刚好饿了。」 「去你的好提议,你饿了关我什么事……」一阵咕噜估噜的腹鸣声骤起,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吃午餐。 这丫头……他忍不住低笑的抚抚她的发。「我请吃大餐。」 「什么大餐?!」袁月牙尚未开口发表意见,一道饱含怒意的女音似破闸而出的洪流,瞬间淹没其他人的声响。 「下来干什么?」面对来者的不豫脸色,表情更冷的汪奇不假辞色的斥喝。 「人家等不到你嘛!一个人孤伶伶的很寂寞,又怕你被来路不明的野女人给勾走了魂。」 他是我的,最好识相点。故作娇羞的汪涵雨恶狠狠的瞪了袁月牙一眼,把她当情敌以眼神警告一番,手挽着兄长的臂膀故意挤开她,着实给了一顿下马威。 原本她打算待在车里等他,先前的威恫确实吓着她,她想短期内安分几天,藉由母亲的因素逼他回家,她才有机会引诱他,造成既定的事实。 可是一瞧见他和摆地摊的女孩拉拉扯扯,看似对她有意的模样,好不容易压抑的妒火又熊熊燃起,烧得她全身疼痛难当。 她没道理平白便宜别的女人,就算不能让对方好看,她也要摆出「此人为我所有」的姿态,不让他人有机可趁。 「汪涵雨,我刚才说过的话全忘了吗?」看她故态复萌,毫无收敛的意思。 眼一眨,泪流欲滴的汪涵雨像个温顺的小女人轻偎着他。「我怕你不要我嘛!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我胆子小会害怕的。」 「……」当着旁人的面,不好让她难堪的汪奇冷沉着声音,「回车上去,司机小陈会载回家。」 「我要跟你一起回家,妈妈说她很久没见着你,很想念你。」她很聪明的运用母亲的关系,让他没法子将她推开。 一提及有如第二个母亲的罗玉珊,他脸上的厉色稍微融化。「我会找时间去看看珊姨。」 「你现在不就有空了,难道我妈在你心中不如路旁的小野鸡。」她就是嫉妒他对别的女人永远比对她好。 「还说,大家闺秀该有的修养到哪里去了?只会让人看笑话,除了惹事生非别无长处。」 「你一定要在外人面前这么打击我吗?我可是你最亲密的人。」她又睨了「不相干」的人一眼,要她赶快滚离他们的视线。 袁月牙还没迟钝到被人埋怨还不知情,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虽然被赶的滋味有点酸酸涩涩的,不过她更乐得有人接管疯子。 「你们情侣俩慢慢聊,我不打扰了,后会无期、相聚无缘、老死不相见……」千万别再找上她。 她手儿一摆正想走得洒脱,但是她很痛心的发现,有只大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叫她走了一步又被拉回来,还不小心跌向人家男友的怀中。 这……不好解释吧!肯定会让人当街砍死。 「她是我妹妹。」 「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两道男女的声音,一是不悦,一是愤怒,拉扯着她渴望宁静的理智。 觉得自己很无辜的袁月牙苦着一张脸,她不知道招谁惹谁的尽走狗屎运,摆个摊子卖内衣不算是大罪过吧!有必要让天来罚她吗? 她在笑,笑得很无奈,左腿一抬往前使劲一踹,男人的哀呼声一起,她哪敢逗留,马上抱着家当远离小型暴风圈。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人甲,管是妹妹还是泼妇,拜托别太关爱我。」她承受不起。 袁月牙若有什么长处,那么跑得快便是她一大优点,打工生涯训练她临危不乱的应对,而跑给警察追的小贩身分则锻炼出一双飞毛腿,说起来还真没几人跑得过她。 好不容易逃离魔掌,在面摊吃着阳春面配豆干的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件事没做,可左想右想就是想不起来,凌乱的马尾因奔跑而有些松散,被她一捉一挠的显得更乱了。 唉!算了,不想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个秃头中年男子瞪着无人的座位,大笔一挥如行云流水,在某个缺课的学生出席表上打上一个大x。 ***bbs.***bbs.***bbs.*** 「这年头稍有灵性的女孩都到哪里去了,满街的人工美女没一个看得顺眼,个个眼高于顶又爱装模作样,看到有钱有势的男人就像菟丝花硬攀着,也不管对方是否有妻有子,还是上了年纪的糟老头……」 咖啡厅里坐着一位看来落魄的男人,微鬈的长发学欧洲贵族束于肩后,满脸的络腮胡遮住实际年龄,给人沧桑、孤寂的感觉。 更夸张的是他在室内还戴着墨镜,吊儿啷当的任其滑落鼻梁,看来虽然滑稽却又非常具有个人风格,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颓废派野兽。 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埋怨,一杯咖啡从热腾腾喝到温热,又从温热变成微凉,整桌的奶精和糖粉就这么一匙一匙的消耗大半,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不见他移动。 不过他也不算奥客,起码眼前迭成小山的点心盘子就相当可观,仔细一算还能不咋舌吗?一、二、三、四、五……整整十盘。 躲在吧台后边,包含老板娘在内的全体员工所做的一致定论是,他是个嗜吃甜食的男人、刚从深山峻岭下来的野人。 「……我只要一个女人有那么难吗?不用太漂亮、有气质就好,不高不矮稍微瘦长,要跟哈比人一样可爱,还要有双精灵般灵动的眸子,发长不用及腰,我只要乌黑如瀑而已,若是皮肤白皙得像果冻更好,我一定马上打晕她拖进我的『山洞』蹂躏……」 喝!果然是野蛮人,居然还有如此原始的想法,和他们预料中的差不多,果真脑子里长虫,言行举止不属于正常人所有。 什么要一个女人不难,他开的条件才是为难人好不好,有气质的女人哪有可能不漂亮,除非他要的是一头母猪,当然不会太漂亮。 而且哈比人和精灵只能在电影中寻找,现实人生中根本不存在,「魔戒」看多了对人还是有影响。 端着咖啡壶走过男子身边的更服务生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姑且不论有无果冻般白皙的皮肤,她的头发也很黑呀!而且飘逸如瀑,为什么他就没注意到。 「小姐。」 啊!他终于看到我就是他需要的女孩子了。兴奋莫名的女服务生羞红了脸颊,害羞的眼看向他腕间镶着钻的瑞士名表。 他虽然古怪,但肯定是有钱人,能让麻雀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当凤凰。 嗯!要露出最甜美的一面,好让他知道她虽然不美,但是很有气质,至少她鼻子上的三十七颗雀斑是可爱的。 「请问有什么事,要加咖啡还是奶精?」镇定,镇定,别笑得像花痴。 「一块慕斯蛋糕。」 嗄?什么?她没听错吧!他要……「先生,你要点一块慕斯蛋糕,是吗?」 「嗯!」他需要甜食来安定烦躁的思绪。 「喔,马上来。」唉!真叫人失望。 「呀!等一下。」差点忘了。 希望又浮上她眼中,笑容可掬的弯下腰。「请问客人还有什么要求。」 那只表有上百万的价值吧,若是在她指间也多个相互辉映的钻戒就更好了。 「给我糖罐,咖啡好像变苦了。」苦得他舌头都发麻了。 「是。」女服务生表情僵硬,招牌笑容不见了。 咖啡本来就是苦的好不好,凉了更苦,这种常识都不懂,他还跟人家凑什么热闹喝咖啡,直接喝糖水不就得了,省得频频加糖。 愤愤不平的女服务生气愤他的漠视,踩着重重的步伐到隔壁空桌拿了一瓶糖罐,然后啪的一声重放在他桌上,动作虽大却丝毫未得到他一个注目,她讪讪然一哼的扭着屁股走开。 「小倩,在搞什么,我有教用这种态度对待客人吗?」幸好人家不在意,否则店里的商誉肯定被她搞砸。 「老板娘。」小倩的表情很不甘心,恨恨的瞪了钻表男一眼。 都是他害她挨骂。 「来者是客的道理你懂不懂?咱们开门做生意就是要让客人感觉到尊贵级的服务,尽力满足他们的需求,而不是看的晚娘面孔。」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不起,老板娘。」不情愿的道了歉,她又多加了一句嘟囔。「可是他居然嫌咖啡太苦。」 「咖……咖啡苦?」怔了一下的老板娘有种被雷打中的错愕感,不经意的往坐在八桌的钻表男一瞟。 天底下有不苦的咖啡吗?而且他还特地点名要「不加糖」的黑咖啡。 这令她啼笑皆非,原来他的不加糖是想自己加,一勺一勺的加满半杯,可又没见他喝上几口,整杯上好的浓醇咖啡就这么糟蹋掉。 要说她心里没犯嘀咕是自欺欺人,当初开设咖啡厅也是图个方便,因为自己和一群姊妹淘都中了咖啡毒,一天不喝上三、两杯就浑身不对劲,所以才决定开间店供大伙儿有个品香闲聊的场所。 看到客人这么浪费咖啡,说实在的,心里还真有点不舒服,嫌咖啡苦就喝红茶、奶茶,她店里也有供应新鲜的牛奶。 「咖啡苦?有谁喝过不苦的咖啡。」除非味蕾失常,尝不出味道。 「咦!月牙,来了。」比平常早了十分钟。 老板娘按着胸口一惊,没好气的睨了睨老爱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工读生。 「是呀!教授拉肚子叫我们自修……」 「所以他前脚一走,后腿就跟着溜了?」她这性子能掐个十之八九。 「知我者,老板娘也,真是太了解我了,送个香吻给。」皮得要命的袁月牙故意凑上脸要吻她,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甭了,甭了,别沾得我一脸苦水,快换上制服准备上工,不然我扣工钱。」这疯丫头,就会闹她。 「好狠呀!老板娘,是吸血水蛭。」明知道钱是她的死穴,还一指点上她心窝。 「好说,好说,也不遑多让,从我这里a了多少免钱的蛋糕呀?」以及当天卖剩的手工饼干。 一听到老板娘又要算帐,袁月牙嘿嘿两声赶紧钻到后面的小房间换衣服,红白条纹的员工服装看起来很像麦当劳员工制服,只差少了一顶帽子。 但她没什么好埋怨的,至少穿在她身上还满好看的,合身的制服展露她美好线条,给人养眼的感觉。 「对了,老板娘,我刚听说什么咖啡苦,我们店里有不苦的咖啡吗?」那她倒要试试味道如何。 一提起这话题,不等老板娘开口,一肚子不满的小倩先一步大吐苦水,指着八桌的颓废男直喷口水,抱怨他的不解风情。 人缘好的袁月牙不管走到哪都吃得开,因为她是标准的迷糊虫,常常闹了笑话而不自知,只要和钱无关,她可以和任何人都相处愉快。 当她看到满桌的点心空盘时,惊讶的眼睁得像两颗黑色水晶,眨巴眨巴的,不敢相信台湾也有大胃王,一口气吃掉……呃,十一块蛋糕。 那差不多是一个九蛋糕的大小。 「麻烦再给我一份『恋恋佳人』。」颓废男举手朝她们的方向喊道。 「恋恋佳人」其实就是蓝莓蛋糕,内馅是蓝莓酱和布丁,外面抹上一层淡蓝色奶油,上面缀着红色樱桃、水蜜桃片和洋芋片,再洒下点银色的巧克力屑,吃起来的口感绵绵细细,化在口中的酸甜感觉很高雅。 「哇!他还吃得下呀!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怕撑破肚皮吗? 「我不要去招呼他。」刚挨过骂的小倩不想自取其辱,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 哎呀!就说别在她耳朵旁吹气,很痒耶!「没问题,我去,我这个人最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唉!是谁打我。」 「犯罪者」高举起犯罪的手,冷笑的又给她一巴掌。「送个蛋糕有什么危险?当我开得的龙门客栈还是和平饭店。」 「很痛!」呜……老板娘凌虐弱小员工。 「少装哭了,赶紧送去。」不打不成器。 「是,老板的娘。」她舌头一吐,滑溜的闪过哭笑不得的老板娘。 这丫头……老板娘好笑又好气,拿她没辙的转身磨起咖啡豆,好应付其他嘴刁的客人。 而另一端刚放下蛋糕的袁月牙打量着满脸胡子的男子,意外的发现他不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是用蓝牙耳机在与人交谈。 好吧!那么勉强算是正常人,不用担心他会突然捉狂,提起椅子见人就砸,即使他不修边幅的外表看起来也是怪人一枚。 苦寻不着电影女主角的汪维绝对料想不到,他刻意蓄胡留发的艺术家外观,竟会成为一间咖啡厅员工眼中的怪伯伯,任人评首论足。 「……我跟你说,老大,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在资金充不充裕,而是我的谬思女神还不知下落……什么?你要过来一趟……喔!不用了,这件事我自会解决,你只要摆平咱们家的小公主,别让她一天到晚来哭诉她没人爱……」 「要咖啡吗?先生,巴西进口的顶级蓝山咖啡,味道香浓又不失原味,萃取自最精华的咖啡豆研磨而成。」保证让你苦到神经麻痹。 「不必了,我喝咖啡只闻味道,提神醒脑……不是啦,我不是在跟你说话,你真的不用专程送钱来给我……啊!什么?已经快到了,我……不好意思,小姐,麻烦再给我一块『粉红恋人』……啊!啊!啊──我找到了,就是,就是……」 头一抬,大胡子便中邪似的,全身颤抖的指着提着咖啡壶的袁月牙,鼻梁上的墨镜因过度兴奋的抖动而滑落大张的嘴巴,滑稽得令人捧腹。 第四章 什么就是?她没三头也没六臂,用不着以抽搐的双眼直盯着她瞧,好像她是刚来自安利亚达第七号行星的时空旅行者,全身上下布满圣洁的银光。 毛骨悚然的感觉呵!被一头茹毛饮血的长毛怪盯上可不是好预兆,虽然他的胃装满奶油和蛋糕,而且穿得人模人样,可是── 瞧瞧那满脸的胡子,鬈毛狗似的长发,充血的眼白满布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丝,浓密的毛毛虫眉横向两边,活像「魔戒」里的矮人金雳,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长相。 再来个脑筋急转弯,什么动物没有嘴巴?聪明的孩子一定马上举手说是kitty猫,是小朋友的最爱。 而眼前的男子根本看不到嘴巴,乍看之下还以为他脸上多了一条类似多啦a梦口袋开口的线,可以一掀一掀的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往里头塞。 袁月牙的表情是踌躇的,一个礼拜内碰到两个怪人,而且都有「动手动脚」的毛病,再加上前几天因打工缺课而被老秃教授记个大叉叉,她去求情又不小心喊出他的「秃魔」绰号,可想而知她这些日子过得多悲惨了。 鲁凯族的巴桑说要替她请祖灵驱邪,还把刻有百步蛇和百合花的图腾送给她当护身符,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管用,人要是霉运当头,就算请来大罗神仙也没用,解小灾却招大劫,反而更倒楣,横祸难挡,灾星四散。 「先生,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吗?」咦!怪了,这句话似乎在哪里说过了。 「敝姓汪,维他命的维,汪维就是我,我不介意喊我一声汪大哥。」对,就是她,他的精灵女孩。 「汪?」更怪,她好像也听过。 「对啦!汪维,未来的国际大导演,李安的接班人,明日的影视教父,将来的国际影展全靠我发光发亮,我将拍摄出感人热泪、脍炙人口的艺术片……」四周的掌声将为他一人而起。 「停──」 汪维眼睛一眨,猛然止住激慨万分的演说,不明就里的看着打起暂停手势的女孩,不解她为何打断他阐述美好远景的真情演讲。 打着艺术家旗帜的汪维有着伟大的导演梦,而且还小有才华,曾执导类似「无米乐」的纪录片,并获得国际好评,是少数能打入国际市场的华裔新锐导演。 而他目前最大的理想是拍摄一部长达两个小时的剧情片,让全世界的人们都能欣赏到他的作品。 「麻烦你长话短说,还未发生的事先放在一旁发酵,还有,我不习惯被人拉着手。」尤其是没脸的陌生人。 汪维推推价值不菲的墨镜,让它像发箍一样圈在发际。「失礼了,小姐,我是一时情急才会冒犯了。」 瞧他言行还算满有礼,不跟他计较的袁月牙揉揉有点疼的纤腕。「极品咖啡是用来品尝的,不是拿来闻的。」浪费。 「小姐,贵姓,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我保证吃香喝辣,住豪宅,开名车,出入有保镳随侍在旁,而且有花不完的钱。」一旦她红了,名利双收。 「你要包养我吗?」没想到他外表像个人,原来是猪狗禽兽类。 「包养……」低忖了半晌,他咧嘴大笑,「是包养,从头到脚我全包了。」 造型师、服装师、发型师、专属化妆师,尤其私人助理起码要有五个,一个帮她提包包,一个帮她开道,一个负责过滤电话,一个接洽宣传,一个打杂兼跑腿,是随身小厮,从里到外的巨星风采由专人打理。 他出钱嘛!当然是包养人。有朝一日她成了国际闪闪红星,回收的本钱可不只是他付出的,一株摇钱树的养成是需要砸下重资,相对的,回馈也会以倍数成长滚回他的口袋。 所以说,他什么都包,所花费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养一个未来的大明星,「包养」的字眼用得对极了,她是他一人的女主角。 刚从国外回来的汪维不懂「包养」的意思,还笑得很开心的自以为是,以为他们沟通得很顺利。 「你要包也要看我要不要让你养,我没缺脚缺胳臂的,为什么要屈就于你。」他也不去照照镜子……咦!等等,她好像也跟另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袁月牙隐约记得有个跟他一样怪的汪汪先生,却不知此汪和彼汪有什么关系,可两汪的行为同样令人不齿。打工是兴趣,赚钱是嗜好,她是爱钱没错,但不是出来卖的。 「嫌钱少吗?八位数字的价码随开,一定能让满意。」有钱能使鬼推磨,比她在这里端盘子,洗杯子好多了。 不可否认,她的心动了一下。「先生,你把钱拿回去买药,我看你比较需要。」 疯人院关门了吗?怎么满街是疯子。 爱钱是一回事,出卖灵肉又是一回事,要是她真敢把自己给卖了,恐怕死去的爷爷会从坟墓跳出来,和她短命的老爸一起指着她的鼻头大骂。 而家里那两管水龙头肯定哭得淅沥哗啦,叫她留不住老婆的大哥用一笔天价把她买回来,供在家中淹泪水。 其实袁家满有钱的,排行老三的袁月牙是因为某种私人因素而开始打工生涯,虽然她早就达成当初立下的目标,可是习惯成自然,一不小心就成了钱奴隶,要她改回以前挥霍无度的富家小姐生活还真有些困难。 有人吸大麻会上瘾,有人独钟海洛因,有人被摇头丸控制心智,而她也像吸毒一样热衷于累积金钱,全是因一时的不慎而落入无底深渊,忍不住对钞票产生无比热情。 「我姓汪,要牢牢记在心,以后将和它分不开,它会跟随一生一世,至死方休。」百年之后,名人录里还会留下她与他的名字。 喝!至死方休,未免太恐怖了,但…… 「小汪汪先生,你干么又捉住我的手不放。」 很恶心耶!他手上还有奶油的残存物,油腻腻的。 「小汪汪?」眉一皱,他对这个称呼似乎颇有意见。 「我喜欢旺旺仙贝。」汪与旺音相近,凑合着用。 「喔!」原来如此。汪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别顾着喔,我的手可以还我吗?」等一下得用洁手液喷两下,免得细菌在指缝滋生。 故作帅气的汪维抛了个电光眼,意图电茫她。「好纤细的小手,细细滑滑的好似法式田螺,浓腻多汁嚼劲十足,叫人握在手心便舍不得放开。」 法……法式田螺?「呃!先生,你不会想吃了我吧!」 她怎么忽然觉得好冷,好像有十只乌鸦飞过头顶。嘎!嘎!嘎!嘎…… 「我是很想吃了,可是我有其他地方更需要,是我永生的希望。」他的新戏女主角非她莫属。 唱作俱佳的汪维夸张的以戏剧方式说道,让原本光明磊落的一件事蒙上有色的薄纱,显得暧昧有余,诚意不足,让人脸上多了三条黑线。 「你……你先放开我的手啦!这样我不好工作。」救命呀!老板娘,赶快来解救苦命的员工。 也怕疯子的老板娘故意装作很忙碌,视若无睹她发出的求救信号,当看戏般不管她死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有更多的员工要保护,只好牺牲无足轻重的打工小妹,望她见谅她的见死不救。 「不放,不放,要是不跟我走,我就一辈子不放开。」他耍无赖的紧捉着她的手,正题一字也没提。 「厚!先生,这样的行为很不可取,你理智点好不好。」袁月牙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反而被他捉得更紧。 「顺着我吧!我会给金山银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跟着我才有幸福,相信我。」汪维的眼中迸发出十万伏特电波,准备电得她晕头转向。 可惜他忘了这里是台湾不是浪漫的巴黎,没几个女人会欣赏颓废的大胡子,尤其他表现得像个欲求不满的急色鬼,只要是人都想逃得远远的,没人会认为他是个新潮流派的艺术家。 也就是说他外型太邋遢了,少了中规中矩的形象,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马上打入中年怪老头行列。 「你……你放手,快放手,我不可能跟着你,我们老板娘要报警了喔!」她真想把整壶热咖啡往他头上一淋,看他能不能清醒。 对呀!她怎么忘了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最适当。 当老板娘拿起手机准备拨号时,不死心的汪维又做出叫人张口结舌的举动,他十分戏剧化的单膝点地,看起来有如求婚的场景。 「让我为坐牢吧!我美丽的精灵朵拉,是我灵魂的所在、生命的泉源,我愿化为飘落发丝的雨点,滋润如花一般的寂寞心田……」 完全没被感动的袁月牙只觉得气温越来越低了,全身一阵冷意袭来,让她暖不起来的想多穿件衣服,好抗御一波波寒流。 她真的有种被乱石弹中的感觉,想起奶奶说恩主公很灵验,也许她该找一天去上上香,求神明保佑她不要再撞鬼了,尤其是这种死缠不放的讨厌鬼。 「汪维,你的艺术家脾气再不改,我看你这部电影永远没有开拍的机会。」 冷诮的男音蓦的出现在袁月牙身后,语气中带着威厉的讽意和忍耐。 「电影?」 「老大……」 两人同时发出声音,一脸严肃的汪奇先看向屈跪于地的大胡子,对他轻易屈膝的行为颇有微词,不太能接受的微露愠色。 眼角余光一扫,入目的娇颜让他心口一震,瞳孔微敛的投注全部注意力,像要扫描她脸部细微表情,深镌在记忆深处。 但在看到她粉臂上多了一只碍眼的粗掌时,乍见她的惊喜被一股怒意取代,眼眸半的替她解决刺目的「藤蔓」。 「啊!轻点,轻点,我的手快断掉了。」天呀!老大存心折断他的手臂不成。 「下次记得不要随便碰女人的手。」这只该死的手断了也好,省得作怪。 「我哪有乱碰女人的手,那是我的……」女主角。 汪维的话才说到一半,肩上传来骨头的剧痛,让他睁大了双眼一阵错愕,无法理解自己为何惨遭毒手。 「她不是你的,我正要提醒你这件事。」手劲一加压,冷峻的面容透着一抹警告意味。 「她怎么不是我的,我找了她好久……」越来越痛的肩膀让他突增怪异的想法,迷惑的眼中多了一层恍悟神采,「呃!老大,我们不会看中同一个人吧?」 他指的是电影,而他的异母兄长就不得而知了,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几时转变了胃口,连他相中的小精灵都大感兴趣。 「你不会。」汪奇说得明白,不加赘言。 「我不会?」这是哪门子说法,难道他想跟他抢人不成? 「因为我说了。」而他必须照着做。 眉一挑,汪维摆出不退让的姿态。「老大,是我先看上的,君子有成人之美。」 做人不要太霸道,有商有量还是兄弟。 「我不是君子,而且我是出资的金主。」他溜掉的猎物只有他能拥有。 「喂,这么说很伤感情!你知道我找朵拉角色足足找了一年,你怎么可以夺人所爱,不让我有完成世界巨作的机会。」老大真是太自私了。 「她不是你能爱的对象,别让我说第二遍。」他可以跟他的朵拉一起去太平洋演出。 「我说的并非那个意思,我需要她来让我的梦想起飞,你一向是最支持我的,不是吗?」没有他,他无法顺利筑梦。 「我很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就算他想反悔也没人阻止得了。 「你……」他居然想扼杀他的梦。 「拜托,你们两个大男人忤在我们店里吵架很难看耶!你们到底要点什么?」 不耐烦的袁月牙朝两人大喊,单脚一踏一踏的打着拍子显得不太高兴,虽然她听不懂他们争执的内容,可是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入内就得消费,否则她哪有小费好拿。 「一杯曼特宁。」 「一块戚风蛋糕。」 「是,马上来。」袁月牙乐得衔命而去。 表面似是平静,两位汪先生各据桌子一方,享受极品美味,然而眼底的较劲才刚开始。 而处于暴风中心的袁月牙浑然不知已卷入一场争夺中,犹自悠哉悠哉的计算这个月可以领多少工资,哪里有待遇更丰的打工机会。 无知的人最幸福,这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用在天生迷糊的小女人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战争的爆发减少了石油的产量,相对的,国际油价也节节攀升,直接冲击到民生物价水准,通货膨胀虽然对我们进口商品有利,但随之而来的物价上涨降低消费者购买意愿,使上一季营收成长呈现停滞状态,始终冲不破十个百分点,未来甚至有下降的趋势……」 漆黑的会议室内坐满经理级以上的主管人物,室内唯一的光亮来自投影机的萤幕,上头的书面是公司年度损益表,起伏不大呈现微弱的波浪状。 石油的减产对每一个企业行号都有或多或少的影响,以代理国外知名品牌起家的汪氏企业也不例外,台币持续贬值、物价不断飙高,的确是企业体系的一大致命伤。 不过在总裁汪奇的运筹帷幄之下,公司逐渐开发中低价位的市场,主要是分散风险,打进每一个中等收入的家庭,让他们养成使用汪氏企业产品的消费惯性,进而购买汪氏更高档的产品。 虽然经济景气低迷,汪氏企业仍维持不坠的声誉,推陈出新迎合消费者胃口,在每一个百货公司或大型商店都设有专柜,公司年营收在百亿元左右。 但人是贪心的,好还要更好,坐收其利的股东们还想要更多的分红,他们规划出长程的营收成长目标,施加压力让在位者多尽一份心力,使其上市股票一路长红,满足其大胃口。 「……最近下游公司发现不少仿冒品,打着我们公司的名号低价卖出,粗制烂造的成品不堪使用,往往功效不及本公司产品的三分之一,不少申诉电话已对本公司形象造成某种程度的伤害,请总裁裁示……总裁、总裁……」 十数声的呼唤下,眼微抬的汪奇瞄了一眼身侧特助,唇微勾的露出不快的嘲意,双手交迭置于胸前,打量一群急需他下达命令的属下。 他的表情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定,深邃的黑眸像藏着睿智的冷山,被他盯上的人无不坐立难安,惶惶然垂目不言。 「这点小事你们也拿来烦我,是不是吃得太撑了,想换双鞋走路好帮助消化?」眼一,他冷冷的嗤鼻一讥。 台湾是有名的仿冒王国,他们不会加强查缉,成立调查小组揪出不肖业者,补强正品的推销和加入防伪商标吗?这种早该做好防范的动作用不着他来开口,他们应该要有应变措施,防止商品被盗仿。 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再来慌乱无措,军心大乱的稳不住脚步,把内部气氛搞得人心惶惶,以为公司真要出什么大乱子了,使得无人安心于工作上。 「对、对不起,总裁,我们会处理。」副总额头一抹,语颤的接道,不敢拿「小事」来让总裁操心。 「最好是给我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要让我发现有人敷衍了事。」阳奉阴违背着他搞起小动作。 「是、是,我们明白,我们会尽心尽力为公司谋取更大的利益。」天呀!好强的魄力,每回都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其实在座的高级主管都比现任总裁年长了几十岁,待在公司的资历更是他的好几倍,他们打从初出社会就跟着总裁的父亲一起打拚事业,绝大部分是公司创业元老。 可是面对这头杀伤力惊人的公狮子,他们还当真窝囊的从无二话,光是接触他凌厉的双眼就有腿软的感觉,哪还敢倚老卖老的混到退休。 而他确实是一位有能力的领导者,多次率领公司员工冲过经济危机,打破他父亲所创下的纪录屡创佳绩,让公司营运突飞猛进,更挤进十大企业之中。 「还有没有问题要提出来,我比较想听有建设性的发言,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废话他听多了。 汪奇的话一出,全场一片静默,没有一个人敢冒着被炮轰的危险身先士卒,大家都知道,每天下午三点一到,总裁的脾气就特别暴躁,而且长针多走一格,他的表情也会越来越阴沉。 其中的原因当然没人清楚,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胆量去问他,只能旁敲侧击的由某人口中得知一些端倪,他的烦躁似乎和某位咖啡厅小妹有关。 「看来大家的能力已大有进步,不需要我再从旁提点,这点让我很欣慰,年底前若能将公司营收提高两个百分点,年终奖金就多发三个月,散会。」 「啊!等一下,总裁,我还有事要报告。」 汪奇刚放下交迭的腿准备起身,一道疾呼让他脸色微沉的坐回原位,目光一闪望向拉住他脚步的男人。 「哪个部门的?」 「报告总裁,业务部经理叶天顺。」完了,总裁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待会该不会送他一双鞋吧! 要人走路──炒鱿鱼的意思。 「说吧!叶经理,我给你五分钟。」他调整表面开始计时。 此刻室内的漆黑已被光明取代,每个人局促不安的神情清晰可见。 「呃!是这样的,有间刚成立的公司叫『虎啸』,他们想和我们合作吃下欧洲的服饰代理。」他紧张得手心都流汗了。 「『虎啸』?」听起来不太正派。 「他们手上有丝翠娜和蔓蔓两大名牌的代理经销权,而且有意进军珠宝业,不过他们的资金调度方面稍嫌不足,所以才考虑与我们以互惠方式进行市场大洗盘。」 垄断欧美进口,独占利润。 「你查过对方的底细了吗?」深思过后的汪奇问出这句话。 「呃!这个……听说他们是黑道漂白过后的企业体系,前身是虎啸帮。」因此公司取名「虎啸」。 「你知道我的原则,和黑道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结果,或多或少会惹上一些麻烦。」而他不希望负面新闻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 「可是对方很坚持要和你谈一谈,他们认为这是互相得利的好机会,你不该轻易放弃。」有黑道护航不是更有利吗?至少他们会先打通关节,少了不少阻碍。 「拒绝他。」他的野心还没那么大,稳定成长才是最扎实的经营方向。 「总裁……」这样好吗? 「不要再说了,我决定的事不会有所变更。」五分钟快到了。 丧气的叶经理垂下眼,嗫嚅低语,「但对方是黑道出身,要是我们态度强硬无商量余地,恐怕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虽然没有明言,但和他接头的那个人似乎有此暗示,对此提案点头是朋友,而另一种选择则是自求多福。 「那就叫他们冲着我来,时间到。」冷音一沉,他不容许这件事有妥协空间。 「总裁、总裁,你再斟酌斟酌,别拿自身的安危开玩笑,总裁……」凡事总该退一步多想想。 望着总裁离去的背影,有苦说不出的叶经理甚感忧心,他也不想和黑道人士打交道呀!可是人家点名要汪氏企业,他有什么办法。 再说哪件生意没有风险,有利可图是商人本性,何必管合作对象是谁,只要公司营利步步高升,来自股东的压力也会减少。 何况人家都已经脱离打打杀杀的黑暗世界,如今也算是正派经营,也许手段强硬了些,但还不至于以合法掩护非法,从事违法勾当,冒一次险有什么关系,反正有汤大家喝,大鱼大肉还不是归董事会所有。 一道厚掌轻拍他背后,给予他鼓励的抚慰。 「总裁有总裁的考量,不要想太多。」人要往前看,摒弃过往。 「方特助,你要帮着劝劝总裁,别一意孤行挡了财路。」总裁一走,他的胆子也变大了,开始抱怨他的种种不是。 「我了解,但你也要体谅他上位者的苦处。」有些决策还是得三思再三思,不可贸然躁进。 「我明白,我明白,我会再跟对方谈谈,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不会再往上呈报。」虽然可能性不大,还是得先试试再说。 「最好是把人家的底细摸清楚,在商言商,谁也不吃亏。」知己知彼才能洞悉先机。 五十出头的方特助有双锐利的三角眼,头发永远梳得油亮有型,绝对不可能有一根乱掉,不苟言笑的外表看来像老学究,行事一板一眼照规矩来。 但实际上他是公司里的大八卦王,表面严谨却爱听壁角,神出鬼没无所不在,公司发生的大小事全难逃他雷达般耳目,一有风吹草动他肯定是最先得知的那个人。 不过他的口风很紧,不会泄露别人的秘密,顶多无意间说漏一、两句当是舒压解闷,让人在情绪紧绷的时候稍微轻松一下。 「方正北,摸鱼要挑对时间,别在我的眼皮底下胡来。」去而复返的汪奇在门口冷睇他一眼。 没有被上司逮着的慌乱,方正北不疾不徐的收好桌上的文件,表情依然如入定的僧侣,波澜不生。 「不好意思,总裁,还要劳烦你回来带路,真是辛苦了。」他深深一鞠躬,态度谦卑。 黑眸中窜出两道火光,熊熊燃烧着,「你适合当个双面人。」 「蒙你不弃。」他一直认为自己有冷面笑匠的特质,能适时提供欢乐。 「你一定会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我打算增加一名马桶清洁工。」闻臭将是他第二专长。 方正北恭敬的一颔首。「正北乐于为总裁服务。」 「你……不愧是管家学院出身,标准的奴才。」汪奇的眼中多了恼意。 「多谢总裁夸赞,你的下午茶时间到了。」身为好员工,必须时时提醒上司正常的作息。 瞪着他,汪奇脸上冷硬的线条慢慢软化。「下次别在我神游的时候偷袭我,我不希望身上多了非女人留下的淤痕。」 「是,总裁,我会谨记在心。」方正北擅长五龙爪。 他背于身后的右手五指动了动,修长而优雅的弹奏暴力美学,食指指缝隐约可见羊毛纤维,那是来自某人昂贵的手工西装。 第五章 「咖啡来了,又香又浓的咖啡,比德国『艾德休』咖啡厅更独具风味,香气浓郁得让人……受不了,咦?人呢?怎么不见了,不会被外星人捉走了吧!」 如入自家厨房的袁月牙推门而入,笑容满面似乎过于灿烂,两手提袋装满纸制咖啡杯,兴高采烈的等着领小费……呃!送咖啡。 当快递小妹已快一个礼拜,她简直可以说是全无休假,比上课交作业还勤快,一杯咖啡两百五,五百元不用找,有时甚至出现千元纸钞,叫她怎能不心情愉快,时间一到就赶紧来报到。 虽然她打工的咖啡厅不做外送服务,不过赚钱的机会谁会放过,老板娘跟她一样是精明人,懂得捉住商机痛下杀手,狠狠的屠宰肥羊。 「搞什么鬼呀!订了咖啡又不见人影,要是存心耍人不给我钱,看我不翻了他的烂办公室才怪。」哼!什么都能欠,唯有钱不能赖。 提了满手的咖啡,算了算,一、二、三、四、五……足足有二十杯超量大号,依照顾客要求绝不马虎,每一杯都足以灌满空洞的大胃。 提得手酸的袁月牙也不知是看不出原木办公桌的价值,或是根本不当一回事,顺手就把包装简陋的红色袋子往上头一搁,两手得空的甩了几下,让凝滞的血液能顺利循环。 以往她进来总裁办公室时,旋转的皮椅上总有个人等着她,没什么机会能打量三十几坪的室内布置,每次都是钱到手就快走人,她可不想面对老是对她说怪话、笑得很廉价的奇怪男人。 她四处走动东摸西摸,眼中并无惊讶之色,对她来说这些进口家具实属寻常,没什么特别的,要价上千万元的古董床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这区区几百万的「木头」。 「啧!这家伙真会享受,居然还有小吧台,瞧瞧他藏了些什么?陈年白兰地、极致威士忌,还有典藏龙舌兰、红宝石级的葡萄酒……他也不怕喝到挂。」 因为家境的关系,袁月牙对酒类的认识不算陌生,但她在佩服之余可一点也不想要享用它,十五岁那年的宿醉让她头痛三天,从此她就敬酒而远之。 她是财贸系四年级的学生,功课还算不错,就是常常交错作业跑错楼,还有认错老师,爆笑糗事一堆让她成为学校的话题人物。 当她看到桌上有份和教授指定的课题有关的文件时,想都没想便拿起来阅览,浑圆的翘臂大方的坐上办公桌一角,津津有味的翻阅着标示「机密」的文件,丝毫不自觉她的行为已近乎商业间谍。 「在干什么?」 哇!打雷了,好大的声响,几时变天了她怎么不知情。 差点手滑的袁月牙按着狂跳的心口,大口呼吸抚平受到惊吓的三魂七魄,瞪大的明亮水眸残存着不解,还有些对突然闯入者的责怪。 她不懂这女人干么大声喊叫,汪汪的办公室她又不是第一次进来,有必要大惊小怪的拿她当贼看待,还露出那种鄙夷的神情吗? 「我来送咖啡,里面没人……」那钱是不是找收,小费多不多? 话尚未说完,即被进门的女人打断,「怎么可以乱翻总裁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好呀!让她逮到现行犯,看她怎么赖得掉。 「目的?」眼中浮起淡淡的困惑,对她突如其来的怒斥毫无头绪。 袁月牙的手上还拿着机密文件,一副山崩于前仍不改其色的泰然模样,微拧的眉心是因为受不了秘书的尖锐声波,刺得她的耳膜隆隆作响、十分难受。 「不要以为总裁去开会就能任胡来,是谁指使的,为哪间公司工作,幕后主使者是谁,计划多久了……」让她捉到窃贼,总裁一定会大大的赞扬她。 「原来他去开会呀!难怪不在……」她有些怅然若失,没看到那张笑得很奇怪的狐狸脸还真是不习惯。 袁月牙喃喃自语,脸上飞扬的神采微黯,心想着大概是没收到钱的缘故,和大方的金主错身而过是一大损失,让她的小费缩水。 「不反驳就代表默认,人赃俱获不容狡辩,的行为已构成窃盗事实,我会马上报警处理。」哼!看她还能不能大大方方的进出总裁办公室。 记恨已久的秋秘书早就等着逮到机会好还她一记回马枪,鄙视的神情充满蔑意,高傲的下巴抬得十分得意,流露出对「下等人」的轻蔑。 穿着铁灰色的三件式套装,发梳成髻固定在脑后,细长的镜框挂在鼻梁上,即使淡施薄妆,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刻板尖酸,活像嫁不出去的老小姐。 在汪涵雨任性的独占欲下,总裁室的秘书一律其貌不扬,容貌尚可的清秀佳人往往待不久,而三十岁以内的年轻女孩则不得任用。 二十七岁的秋之华是唯一的例外,一来她外表并不出色,二来她是汪涵雨的远房表姊,两家虽不住来已久,但她仍是最适当的监视人选,在汪涵雨的授意下,负责回报总裁在公司的一举一动,以及有没有意图不明的女人接近他。 但,有哪个女人不想觅得乘龙快婿,即使长相差强人意的她也有凤凰梦,暗中爱慕着仪表过人的上司,希望有朝一日他会看上平凡面容的小秘书。 不过自从朝气十足的咖啡厅小妹出现后,她发现自己的存在感备受威胁,不仅泡杯咖啡的机会被剥夺,连带着她见总裁的时间也为之减少,而且刺耳的笑语不断从阖上的门后传出。 她当然嫉妒得很想冲进去将人揪出来,可是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权利,只能任由妒虫在胸口翻搅,心想着要如何让她彻底消失。 现在老天开眼了,听到她的请求,让她能尽情的出口怨气。 「等等,什么人赃俱,嚷嚷的声音让我耳朵很痛。」她几时成了贼?怎么自己毫不知情。 秋之华一脸不屑的嗤斥,「手上拿的就是证据,利用送咖啡的便利盗取我们公司的重要资料。」 「说这玩意儿?」不会吧!她顺手拿起来瞧一瞧而已。 面露讶色的袁月牙赶紧将手上的「证物」一丢,文件摊在桌上,封面上的「机密」字眼就在眼前,极其讽刺的映照她的尴尬之色。 「现在放手已经来不及了,我就是目击证人,等警察将拘捕戴上手铐,看如何自圆其说的向我们总裁交代。」她完了,别想有翻身的一天。 秋之华眼中有着傲慢的骄色,自视高人一等。 「我……」没做的事也要赖在她头上,未免太没公理了。 「什么事得向我交代?」他似乎听见手铐两字,脑中不由得浮现令人血脉偾张的sm画面。 在楼梯间耽搁了几分钟的汪奇低声轻扬,原本严谨的神色在瞧见那道粉色身影后顿然淡去,幽黑如午夜的眸子散发出温暖的笑意。 他的转变之剧,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了谁,只有被诬陷为贼的俏佳人懵懂无知,把他的宠溺举止看成怪伯伯的行为。 「她说我是小偷。」袁月牙气愤的抿起唇,十分不高兴。 「小偷?」冷凝的视线一落,他难得的多看骄傲如孔雀的秘书一眼。 一瞧见上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急于表现的秋之华迫不及待的说出眼见之实,还加油添醋多生了几条无中生有的小罪。 「总裁,我捉到一个贼,这个咖啡厅小妹趁你不在办公室时大肆行窃,翻箱倒柜的盗取贵重物品,如入无人之境无法无天,丝毫不怕被撞见丑行的搜括值钱之物……」 「是呀!是呀!我还偷他金表,偷他银炼,偷他家的铜制雕像,连废铁也不放过的搬个精光,金银铜铁全都到齐,我还想把他整个人都偷走,肯定能卖得很多钱。」袁月牙调皮的模仿秋之华的唇形和说话语气,挤眉弄眼、自得其乐的低喃着令人莞尔的话语。 低着头的她没发现走近她的汪奇微弯起嘴角,眼底眉间都染上忍俊的愉色,一手似保护的环上她单薄肩头,将她自以为不大的声音尽收耳中。 热衷打工的袁月牙是个爱情智障,对于感情的知觉近乎迟钝,她可以在十秒钟之内算出十只鸡、九只鸭、八只兔子能卖出的价钱,但是却总在人家放弃追求她后才知道某人曾经喜欢她。 在那个时候她通常会摸摸头发傻笑,不确定人家是否追过她,还残忍的反问对方几时有追她的动作,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种回应叫人吐血,但也没人真的能生起她的气,因为她一脸迷惑的表情很娇憨,神情无辜得让人舍不得说重话,对于天生少了一条情感神经的人能苛责她什么,她根本感受不到别人的示爱。 「咳!咳!秋秘书,先出去,这件事我会处理。」汪奇以轻咳掩盖闷笑声,并以眼神示意她离开。 「可是警察……」喝!好冷的眼,她说错什么了吗?猛然一慑的秋之华顿感手脚发软。 「通知了警察?」她倒是很勤快的自作主张。 在一双冻得寒人的冷眸下,她的摇头。「还没有,我正要打电话……」 「好了,可以离开了,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入。」他要好好的和他的小女人培养感情。 「我……」还想说什么的秋之华在看见那张冷面后,悻悻然的走向门外,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冷睇某人一眼。 遭人恶瞪而不知其因的袁月牙也有满腹的不开心,什么都没做却被人当成贼看待,还平白受了几个白眼,想想都觉得很冤。 明明是他要求直接将咖啡送到办公室,而且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不得延迟,她和平常一样准时到达有什么不对,迟到的人可不是她耶。 何况要是怕人潜入偷窃,干么不把重要物品锁进保险柜,大剌剌的摆在桌上有什么机密性,每个进来的人都能拿起来一瞧。 发恼的袁月牙并未考虑一件事,那就是监控严格的总裁办公室不是每个人都能随意进入,她是少数的特权。 「我相信。」 「嗄?!」失神的袁月牙微微一怔。 汪奇好笑的替她阖上她大张的嘴,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嫩唇。「怎么,被吓着了?」 她的胆子看起来没那么小。 「你为什么相信我?」怪了,她的心跳真的比平常快了一点。 「因为,我喜欢。」他轻声说道。 「嗄?!你……你喜欢我?」她像是看到迅猛笼靠近的小空尾龙,迅速的弹开。 她被吓到了,适时的拉开安全距离,以防他兽性大发扑向她。 黑眸微沉,但脸上仍维持平静温和的神情,「小女生,的胆量才这么一点大吗?看不出我只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原来是她反应过度了。袁月牙暗吁了一口气。 「怀疑呀!我相信我的幽默感并未冰冻在冰河期。」他自嘲的扬扬手,随意的靠着桌子。 汪奇的态度很写意,丝毫不见一丝侵略性,放松的肌肉看来牲畜无害,低敛的眼眸却露出精锐,似笑非笑的藏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狡色。 聪明的猎人不必高举起猎枪,自有猎物乖乖投入张起的网中。 「嘿!嘿!是我想太多了,像你这么明理的人一定看得出我是无辜的,坐大位的人就是不一样,高瞻远瞩的智慧真令人敬佩。」幸好他有识人之明,不然她可就惨了。 袁月牙就像只不懂人心险恶的小白兔,在发现他对她无不良企图后,一蹦一蹦的旋回他跟前,大张的笑脸显得特别热络。 「用不着拍我马屁,想收钱是吧!还不过来拿。」倏的,一道幽光闪过眼底。 「是,大老板……」她的两眼发光,脚步急促的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来的纸镇忽然绊了她一下,使得她重心不稳的往前跌,直接扑向等候她的胸膛,跌倒的慌张让她急于捉住什么好避免与地面亲吻,发疼的鼻头令她意会到自己在谁的怀中,猛一抬头想说声抱歉── 蓦的,唇边似乎刷过软软的东西,她为之一僵的瞪着眼前的薄唇。 ***bbs.***bbs.***bbs.*** 是故意? 还是无意? 是偶然? 或是存心?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袁月牙根本不晓得该说什么,眼泛困惑抚着自己的唇,感受有股余温似乎停在上头,似有若无的刺激她的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会跟人家亲吻了吧?! 呃!应该是不经意擦碰到才对,双唇接触时间不到一秒,不要自己吓自己胡思乱想,他是历练多年的社会人士,不可能对青涩的女学生感兴趣,一定是她搞错了,误判他趁机占她便宜。 可是唇上的感觉不会有错呀!明明有人偷吻了她一下,还用舌头舔她嘴角,她才会吓一跳的怔住,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吻了。 是她想错了吗?还是确有其事,明明走得好好的怎会跌倒,究竟是什么东西绊到她的脚,害她丢脸的把人家当浮木,捉住就不放的投怀送抱。 喔!天哪!她没脸见人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以为她的迷糊症已经治好了,没想到居然又摆乌龙。 不要啦!拜托让时间倒流十分钟,她绝对、肯定、铁定、打死不会重复相同的错误,而且会小步小步的看清脚前有无障碍物,慢慢的靠近。 「咖啡都凉了,还要继续发呆到什么时候?」啧!可怜的小女孩,真稚嫩。 「喔!」呃,咖啡? 对喔!她要收钱,差点忘了。 一想到钱,恍惚中的袁月牙马上回过神,两眼精明的计算咖啡总共多少钱,她能从中收取的利润有几成,打赏的走路费有没有增加。 但是视线一抬高,一双灵璨璨的明眸就对上一张啜饮咖啡的嘴,表情顿时别扭了起来,吞了吞口水,她两颊发烫的想不起正确的结算金额。 完了,她大概是生病了,才会对自己最喜欢的钱变得不专心,直想着和他接吻是什么滋味。 「别打自己的头,虽然脸红的模样相当可爱,但我不想把自己打笨了。」这丫头,迷糊得叫人心疼,一见她猛拍自己的脑袋,微愕的汪奇动作极快的捉住白皙的手,没好气的弹弹她淘气的俏鼻。 「我……我才没有脸红,我是在思考。」噘着嘴,她染霞的脸蛋增添一分引人犯罪的媚色。 「用敲打头部的方式来思考?」他露出无法苟同的表情,语气微带责备。 她有点不敢看他的脸,的偏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方法嘛!拍拍打打可以让血液直接流达大脑,补充氧气。」 「是说有缺氧的毛病?」他故意靠近她,居高临下的取笑她。 看来那个小计划奏效了,她开始意会到他是个男人,而且深受影响。 小小诡计得逞的汪奇装作若无其事,神色坦然的瞧不出一丝异样,抬起手故作关心的抚抚她发红的额头,假意怜惜实则进行重大的诱拐阴谋。 大抵也只有天生少根筋的袁月牙会相信他是无牙的老虎,光吃素就能填饱肚子,轻易的失了第一道防守犹不自知。 「呃!汪汪,你是不是该先给我咖啡费用,你知道我们老板娘嗜财如命。」钱先算清楚才不会有纠纷。 抱歉了,老板娘,借一用。反正她也听不到,不怕她板起脸训人。 「汪大哥或是单名奇。」任选其一。 还没拿到钱,她的表情顿时一垮。「可是那个大胡子怪人也要我叫他汪大哥,两个汪大哥很难分耶!」 「是说汪维还有去找?」看来他们兄弟间的沟通有待加强。 笑容一收,眼中多了狞色。 「对呀!他一直叫我跟他走,还说要把我捧成国际巨星。」不过她很清楚,疯子的话不可尽信。 袁月牙一想起另一个汪大哥就头大,明明她连说了好几个不,他像听不懂似的老缠着她,跟前跟后的叫她朵拉,让人不胜其烦。 结果老板娘就想了一个好办法,将她的打工时间与他来店的时间排开,并佯称她已离职,而且也没有留下手机号码和联络方式。 人间蒸发是打发无聊男子的最佳借口,虽然他还是每天在固定时间到咖啡厅叫一杯咖啡,吃十块蛋糕,可是已不像之前的一天好几回,逼得她几乎要辞掉工作才能彻底甩开他。 「他的问题我会解决,不会有多少机会再见到他。」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把他丢回法国,让他重修艺术课程。 「真的?」那倒是好消息。 一次应付一个疯子还游刃有余,两个就……呃,修正一下,眼前的汪汪似乎比较正常,接近「康复」当中。 不小心瞄到他性感的唇,心口蹦蹦跳的袁月牙脸上又一阵飞红,双颊发烫、心跳速度有点不规律,这些不正常的反应,被她归咎于钱还没有拿到手的缘故。 眉毛微抬,汪奇笑着玩起她的发。「那呢?该做什么来回报我?」 「嗄!这……施恩不望报吧!何况小汪是你弟弟,他丢脸你也不会颜面有光。」本来就该他出面处理,毕竟长兄如父。 「不知道异母兄弟一向不和吗?他的事向来不归我管。」他只负责洒钱,采放牛吃车式管理。 「是这样的吗?」印象中电视剧也是如此,豪门兄弟阋墙。 一句话就把单纯的小女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八点档的连续剧都演得太过火了,有一阵子跟着奶奶、母亲一起迷偶像剧、韩剧的袁月牙还半信半疑,以为利字当头无手足是常态。 「对了,该叫我一声汪大哥或奇吧!我想对保育类动物的爱心不落人后。」他拿起一迭蓝色钞票在胸口呀,有意无意的露出纸钞上的帝雉。 很嚣张,但也令人眼睛为之一亮,对于对钱有深厚革命情感的人而言,那真是一大诱惑。 「汪大哥,奇哥哥,我不仅爱护保育类动物,连上头五位小朋友都当亲弟弟疼爱。」她的手随着钞票忽高忽低,笑容也越来越甜蜜。 给我,给我,越多越好,她绝不会嫌弃上面的铜臭味重。 「嗯!乖。」果然这诱饵用得妙,让人心情特别愉快。 「那我的钱……」不用拿太高吧!想考验矮子的智慧啊。 「如果在我的面颊上亲一下,感谢我对贵店的关照,也许我会考虑多给一些小费。」利之所趋,很难不心动。 「这……」她的理智在挣扎,点头与摇头正在用力拔河。 突的,一道人影闪人视线中,她微讶的一指。「咦?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你走一步他跟着移动一步,好像在玩影子游戏。」不嫌累吗? 利用视觉盲点好让自己「隐形」的方正北忽的一僵,表情木然的挺直腰,目视正前方,毫无被发觉的窘困,他一向擅长利用与所处环境同化的伎俩大听八卦。 如今破功了他也不在意,反正全公司的「盲人」不只一个,他还可以利用同样的方式去满足自己对「资讯」的渴求,收集八卦是他人生中的小小乐趣。 「方特助,你几时出现在我身后?」乍见熟面孔,汪奇怒多过恼。 「他跟着你一起进来的呀!你没看见吗?」从刚才她就晓得多了一个人,只是不懂他为什么挪来挪去,像倒在地上的黑影。 袁月牙纳闷的代替沉默的助理先生回答,得到他致谢的一颔礼。 「我是没瞧见。」你好样的,方正北,居然跟我耍起把戏了。 不敢,不敢,是你太专注在纯洁的小白兔身上,不小心将我给忘了。 哼!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以为我对老头子会多些仁慈吗? 不,我把你放在心里。 汪奇的眼中闪着深幽的焚火,与他最亲近的下属来场电波大交战,怒责他无耻的鼠径。 「汪汪……呃,汪大哥,我已经出来很久了,你钱是不是该给我了?」她的手心向上,要钱要得理直气壮。 「还欠我一个吻。」他指指自己的脸颊,将蓝色小人往她手上一放。 「嗄,什么?」她一讶,颊色倏的染上一层轻曦。 由于他低俯她耳畔轻语,让刻意拉长耳朵想听得仔细的方正北难以如愿,只能揣测推论上司说了什么令人难为情的话语。 「方特助,我叫你帮我找个打扫房子的女佣,你找着了没?」汪奇冷不防的丢颗球让助理接。 姜是老的辣,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明了其意,反应敏捷的接道:「总裁说的是一个小时一千五的钟点女佣吗?我还在跟对方联系中。」 一个小时……一千五?! 走到门边的袁月牙又绕了回来,蹲在两人的脚旁托着腮,好像等着主人发现的小狗。 「尽快挑个人过来,酬劳方面再加一点无所谓,我不想再穿隔日的袜子。」他做出嫌恶的表情,指示下重金雇佣。 「两千可以吗?我想钟点公司不会拒接你的case。」总裁,要记得留点好戏给我瞧,我可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好,就两千,你请他们明天派人到我住处报到,看要月结还是当日付清……」 「当日付清。」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咦?还没走呀!」汪奇弯下腰,低视着满眼钱符号的小女人。 「你不用请钟点女佣了,我马上上任。」拍着胸脯大声保证,袁月牙非常热情的握起「未来雇主」的手。 「?」笑意流动在眼眸中,他仍装出「行吗?」的狐疑神色。 「相信我,我的外号是清洁大使,包管你里里外外干净如新,连一位灰尘也找不到。」快雇用我、快雇用我、快雇用……异常明亮的双眸发出急切的恳求。 「这个嘛……」他故作思考的思忖再三,看着她的表情有些迟疑。 「拜托啦!我家境清寒,上有不事生产的母亲,下有吃闲饭的妹妹,我的牙也蛀了一个洞,你知道现在植颗牙有多贵吗?我已经三餐不济,只能吃吐司配白开水,凹陷的眼眶来自营养不良……」 「好吧!就了。」再让她口沫横飞的胡诌下去,说不定下一句她就啃起树根了。 「……大哥放我自生自灭,姊姊自顾不暇,奶奶一天到晚求神问卜……我真的很需要钱……呃!我刚是不是听见你说要用我了?」 慢半拍的袁月牙忽的发觉自己似乎错过什么,稍作喘息的回问。 汪奇笑着将她拉到身前,无预警的在她可爱红唇轻啄一下。 「以后我的家就麻烦了。」 第六章 以后我的家就麻烦了。 这句话真的暧昧得让人面红耳赤,忍不住多作联想往某种含意飘去,怀春的日思夜盼良缘早日到来,与君共躺一张席梦思名床。 不过对神经特粗的袁月牙而言,就算含有特殊用意她也听不出来,浑浑沌沌的迷糊过日,不懂汪奇将钥匙交到她手中的用心。 她满脑子想的是他为什么吻她,而后又坚持那不是吻,只是订下契约的印记,以防她反悔要加价不成,把他最秘密的一面卖给出价最高的三流周刊。 怪了,那不是吻是什么,有人订契约是嘴碰嘴订的吗?那他肯定亲过很多人喽! 蓦的,她美丽的眉头打起结,眼神抑郁的用手背抹着唇,想把上头残存的味道抹得一乾二净,虽然早已不存在。 心口酸酸的,不太舒坦,一定是他亲了太多人留下细菌,才让她浑身没劲的老想着不是吻的吻,体内的燥热一阵一阵涌上。 「月牙,拿牙膏要干什么?」她应该刷过牙了,而且并未进食,朱雪青迷惑的问。 表情有些茫然,魂不守舍。「洗碗。」 「用牙膏洗碗,这是你们平地人的洗法吗?」他们山上用的是无患子,它还可以拿来当洗发精、沐浴乳。 一颗好奇的小脑袋挤进两位学姊当中,十分惊讶牙膏也能当洗碗精。 「巴桑,用生鸡蛋漱口吗?」一个笨蛋,一个迷糊虫,她真是三生有幸呀! 巴桑摇着头,举起手中的鸡蛋,非常正经的回道:「不,我们都直接吞下去。」 「生吞?」她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 「当然也可以用温泉煮熟,不过生吃比较营养。」在他们家里,只有男生可以吃蛋。 鲁凯族向来重男轻女,家境不好的巴桑常以地瓜和山芒果腹,小时候想吃一小片山猪肉都得等到祭典的时候,平时有得吃就该偷笑了。 当时山里教会的牧师告诉她,要脱离贫困最好的方法就是读书,所以她拚死拚活的也要考上大学,最后在牧师的资助下顺利持续一年半的学业。 所以她和对钱着迷的袁月牙不一样,她是真的缺钱不得不打工,不然她连一口鸡蛋也没得吃。 「算了,民风不同,不予置评。的作业写完了吗?」冰箱里还有几颗蛋,晚餐就做蛋包饭吧。 富裕的袁月牙、中产家庭的朱雪青、贫穷代表的巴桑,她们三人之中只有朱雪青稍具厨艺,其他两人料理的食物是真正的狗不理,连猪都掩鼻避开。 三个人都是财贸系学生,朱雪青和袁月牙是同班同学,巴桑小她们两届,她们结识的过程很离奇,可说是惊涛骇浪。 这对原本对面不相识的同班同学,因为同时拿到最后一包「苹果面包」而决定住在一起,巴桑则是没钱租屋而睡公园,最后被她们捡回来的。 「嗯!写完了。雪青学姊,们真的用牙膏洗碗吗?」她有虚心求教的精神。 翻了翻白眼,朱雪青开始觉得人太笨也不是好事。「去把地板拖一拖,衣服晾一晾,顺便把棉被放到阳台上晒太阳。」 这是身为学姊的福利。 朱雪青随便指派几个工作就让好问的巴桑远离视线,短凳一拉专心对付起魂不守舍的同学。 「瞧,有几根指头?」 只见一片黑影在眼前晃动,处于恍神状态中的袁月牙眨动水灵双眸。 「猪血,我问一个问题。」 「很严重吗?」她要依程度判断要不要收费。 偏着头一想,她也不确定事情到底严不严重。「应该,可能,大概不太严重。」 「好吧!说说看,我再来评估等级。」她洗耳恭听。 反正现在如果不让她说,等她累积到一定程度,肯定会说得落落长,让人巴不得逃之夭夭,掩耳塞棉花都不管用,她有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真正是吵死人。 「我问喔!不是吻的吻算是吻吗?」她一直搞不清楚那是不是吻。 表情呆了将近十秒,她才慎重其事的摸摸她的额,确定她没发烧迹象才缓缓凝聚焦距。「去问吻的人。」 「咦?怎么知道我被人吻了……呃,是亲了一下。」她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中途踩了煞车改口。 因为呆,不用大脑。「基本上只要碰到唇就算吻,不管对方用的是手还是臭脚丫。」 「恶!没那么脏吧!」 「说吧!是汪大哥还是汪二哥?」她能理解她的心不在焉,女人愁眉不展,男人通常是问题的根源。 毕竟她是过来人,有过三次情伤。 「什么汪大哥、汪二哥?」提到「汪大哥」三个字,袁月牙心虚了一下。 「不用装傻了,我们是什么交情,瞒得过我吗?」她也不想想看她是她们三个之中唯一的正常人。 一个被祖灵洗了脑,一个迷糊成性,要不是她在一旁看顾着,这两人八成会手牵着手上圣地寻宝,然后一去不复返,让人空留回忆。 不喜与人往来的朱雪青也是怪人一枚,在台北将近四年,她喊得出名字的朋友不超过五人,虽然她死不承认这是事实。 「也没什么啦!只是不小心碰到嘴巴而已。」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实情,直想遮掩发生过的事。 「真的是不小心?」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多看好友一眼。 「到底是汪大哥还是汪二哥?」大抵不出她终日挂在嘴边的这两人。 朱雪青平常是个文静内敛的人,但是遇到外向好动的袁月牙,肢体动作难免有不合宜的时候,譬如此刻── 「是大汪啦!不要揪我耳朵。」她差点要眼泪汪汪往下掉,含着无辜的泪花指好友施暴。 嗯,不用刑是不会招供的。「我想也是他。」果然不出所料,她还是出事了。 「什么叫我想也是他,又没见过大汪,怎么会晓得他做出什么事?」一定是她乱猜蒙到的。 就像大汪说的,只是订个契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她用不着小家子气的疑神疑鬼,在国外碰颊碰唇是国际礼仪,没有人会在意。 只是袁月牙不懂自己在脸红什么,一想到那个啄吻就心跳加速,整个人陷入灵魂出窍的状态,对于外界的声音听而未闻。 也许睡一觉就没事了,打工过度会造成神经衰弱,适当的休息是最佳的良药,少赚一点没关系,反正……嘻嘻嘻…… 一个小时两千元的钟点费耶!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她只要磨磨蹭蹭的拖个几小时就有近万元进帐。比起其他小儿科的工作时薪,这项打工的报酬优厚得令人眼红,做一天可抵十天的工资。 「最近最常念的不就是这两位汪先生吗?一个避之唯恐不及,一个拚命想从人家身上挖钱,浅显易见的答案根本不用多问。」她迟早为了钱把自己卖掉。 她羞愧的低下头,好似在反省。「也不一定是他们两个,我的人缘很好……」 「但神经很粗。」这是不争的事实。 「喂!猪血同学,出口伤人喔!人家都说我很精明。」她抗议的提出辩驳。 「对钱精明,其他就……」不提也罢,省得伤心。「不是吻的吻就是吻,不管别人用什么方式解释,它绝对是所想的那个意思。」 不要被人骗了还傻呼呼的以为赚到了,还四处向人炫耀挖到金矿。 「可是人家没那个意思呀!他需要的是钟点清洁女佣。」她刻意强调,像要说服自己,大汪先生对她并无不良企图。 即使如此,袁月牙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她虽然爱钱,但都是凭真本事去获得,偷拐抢骗、鸡鸣狗盗之事她绝对不做,好友的笃定口气叫人很不踏实。 可是她又勉强不了自己不受诱惑,明知事有蹊跷仍掩耳盗铃,毫不犹豫一头踩下去。而且还是她自告奋勇求人家用她,不让他有拒绝的余地,死巴着他非用她不可。 「我看是暖床女奴。」朱雪青讪讪然说道。 「说什么?」她悄悄的启唇,不欲让人听见。 「我说最好想清楚自己对大汪先生的感觉,看喜不喜欢他的吻。」接下来的事才好处理。 「呃!这个……这样问不会很奇怪吗?」她干么要对他有感觉,她最喜欢的是钱。 看她一脸笨钝闭塞样,朱雪青不禁摇头叹息,不晓得该怜悯谁,是见钱眼开的好友,还是不幸对她感兴趣的男人。 不过不管哪一个,她都深深为他们献上祝福,希望没有人因此遭遇坎坷命运。 「学姊,学姊,有人在按门铃耶!」好稀奇喔!她一直以为门铃坏了,是房东为了骗房租而摆着当装饰的。巴桑大惊小怪的叫嚷着。 「没见过人家按门铃呀!喳喳呼呼的鬼吼鬼叫。」 「见是见过的啦!可是从来没有人按过我们的门铃。」连按错也未曾发生过。 巴桑说得一点也没错,自从她们搬进这栋不新不旧的破公寓后,真的没有一个朋友上门走动,这里宛如孤域乏人问津,形同虚设的门铃始终没响过。 难怪她会特别亢奋,活似丰年庆典般乐不可抑,只差没敲锣打鼓向街坊邻居宣示她们也有客人。 不过她那口改不掉的原住民口音再加上天生肤色较深,像足了菲佣,受不了她鼓噪喧哗的朱雪青用英语大喊── 「玛丽亚,开门。」 「玛丽亚?」是在叫她吗?她的英文名字是艾咪。 「去、开、门──」她用中文重复一遍。 月牙学姊在神游仙府,动也不动的面向厨房,而雪青学姊在剥豆子,那她的意思一定是交托重任给她这个善良可人的小学妹。 巴桑兴高采烈的打开大门,丝毫不知她心中重任,是源于两位懒学姊都不想动,而且开不开门对她们没什么影响,因为她们从未将租屋地址告诉家人,自然不会有亲朋好友上门。想当然耳,催魂的门铃声肯定与她们无关,她们就是为了贪静才租下这间远离尘嚣的房间。 「学姊、学姊,外面有个男人耶!」更加兴奋的巴桑简直快乐疯了,呼叫着一声类似「好帅」意思的母语,整个人往外头的颀长身影贴去。 「欧、巴、桑,可不可以减低分贝,想吵得整栋公寓的住户都朝丢拖鞋吗?」朱雪青恼怒的喊出巴桑的全名。 巴桑委屈的一嚷,「不要连名带姓叫人家啦!我不是欧巴桑(台语)。」 欧是汉姓,巴桑则是原住民名,她一直羞于启齿自己的全名。 「不想人家叫欧巴桑就收起的菜市场个性,问门外的男人要找谁。」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朱雪青的建议似乎收到成效,大敞的门口未闻叽叽喳喳的大呼小叫声,只剩下一阵低微的交谈声,大约维持一分半钟的安静。 然后……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汪大哥要找月牙学姊,说她欠债不还。」 「汪?!」 袁月牙和朱雪青同时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猜测着到底是哪一个汪大哥,是该躲还是该恭迎大驾。 不过不用她们多费心思,昂藏卓立的汪大哥已信步走入,如回家般轻松自在的脱下黑色西装外套,顺手将它交给站在门旁的「菲佣」。 那一声「玛丽亚」奠定了巴桑的新身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妈,这件事一定要帮我!不管用什么方式,软性诉求或强硬态度,都要帮我把他弄回家+」 一正式接任汪氏企业总裁,汪奇敏捷的行动力立即发挥在搬出汪家大宅上,动作之神速叫人咋舌,任谁也无法阻挡,即使是他敬爱有加的汪夫人罗玉珊。 原因无他,就是为了恋兄成癖,娇宠过头的汪涵雨。 她原本是个甜美害羞的小女孩,她两岁大的时候汪奇才因为生母过世而被接回汪家抚养,她对陌生的他一直心存畏惧。 因为那时的他顽劣难驯,迟迟无法融入新家庭,再加上生母过住的放纵,野惯了的他在行事态度上不像一般大户人家中规中矩,惹出大大小小的麻烦不断,被称为「麻烦制造机」,是平静家中的唯一乱源。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汪涵雨国二那年,当时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汪家小公主在上学途中遭到绑架,历时三天三夜才被放回,迎接她的便是大学刚毕业的汪奇。 没人知道这几天发生什么事,她也绝口不提,虽然衣着凌乱并无明显外伤,可是性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她变得依赖和没安全感,常赖着汪奇要他陪在身边,甚至是陪睡。 刚开始的几天,大家以为她受到惊吓而顺着她,由着她小小的任性一下,好平复历劫归来惶恐的心情。 但是她的行为越来越异常,看着汪奇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某夜他炽热难当的醒来,愕然发现当时才十四岁的妹妹居然跨坐在他身上,身体前后摇摆的撞击他的亢奋。 他骇住了,立即决定兄妹不宜同床,任凭她哭喊不停也不回头,并将此事隐瞒下来。 当时大家都怪他冷酷,连身心受创的妹妹也不肯安抚,而他默默忍受亲友责难不张扬,直到后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才将她送到英国教会学校念书,来自四面八方的苛责也才渐渐消失。 「小雨,长大了,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要收敛性子,这世界不是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她有过切身之痛,深深懊悔至今。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从未拥有丈夫的心,不论她有多爱他。 「我不管,必须帮我,这是欠我的。」她才不要像妈妈一样窝囊,爱着自己的丈夫却说不出口。 她的话一出,温婉的罗玉珊为之一僵。「……在胡说什么?这是不对的事,我怎么能帮。」 她的表情慌张,无措的眼神似要隐藏不堪的秘密,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冰凉毫无温度。 「我有没有胡说心里清楚,欠我一个公平,从小就偏疼大哥一人不疼我。」她欠她的不只这些。 她说的不是实情,其实在这个家中她最受宠爱,物质享受从不匮乏,过着锦衣玉食眷宠娇贵的生活,所以外界才会称她是汪家的小公主。 罗玉珊松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平和。「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哪有不疼的道理。」 「骗人,要真疼我就不会让他们把我送到英国,过着离乡背井、无依无靠的生活。」她愤怒的握紧拳头,眼眶含着怨怼的泪水。 「我……」呼吸一窒,罗玉珊因女儿的埋怨而胸口发疼,「父亲的决定一向不容他人置喙,我们有沟通过,可是……」 一句「为了女儿好」就让她无法开口,她也知道独立在国外求学有多辛苦,但是怕丈夫不高兴而迁怒她的妇人之仁,她即使不忍心还是放手。 她不是个好母亲,这点她一直知之甚明,因为她太爱丈夫了,以至于卑微活在他肯给予她的小世界里,自私的认为只要她服从、温顺,有朝一日他也会爱她。 就这么一念之差,她失去女儿对她的信任,母女间的感情也出现裂缝,而她的丈夫仍然不爱她,甚至日趋冷淡的与她分房。 她已经快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快乐过,曾经以为的幸福已离她好远好远,在她得知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从此夜不归营后,碎掉的心就再也没有愈合过。 「可是怕他不要,老装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逆来顺受,不敢争取属于自己的爱情,委区求全的等着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回头。」牺牲自己、照亮别人不是一种美德,那叫逃避。 「小雨……」她怎么能这么说,丝毫不顾念她身为母亲的感受。 一看到母亲伤心的神情,汪涵雨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妈,我只想得到他的心,不愿一生活得没有意义,后悔不曾为自己的爱情努力过。」 她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回,不管会不会受到伤害。人的一生或许只有一次追求真爱的机会,她宁可接受众人非议的眼光,也不肯放弃对爱的执着。 爱着一个人的感觉让她胸口不再感到空虚,在爱情这方面,她像母亲一样死心眼,眼眸中只有一个男人的存在,再无其他。 「小雨,别再为难自己,把感情放错地方了,他是的亲大哥呀!」她无力的喊,不忍女儿一错再错。 「他是吗?」 汪涵雨轻轻一喃,听得母亲心惊胆战,刚稳下的心湖又被打乱,生恐自己埋在心里近二十年的恶梦会掀起狂风巨浪。 她……不知情吧!这件事连她丈夫都不知道,应该没有泄露之虞,而且「那个人」答应她不说的,她不能自己吓自己,亲手毁了她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幸福假象。 罗玉珊的心情很不平静,她以怯懦的眼神看向为爱受折磨的女儿,不希望她得知上一代恩怨纠缠的内幕。 「听妈的劝,不要钻牛角尖,和他之间不会有结果。再怎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要是让父亲知晓这种心态,我们这一家就完了。」直到现在,她还是怀有私心,不希望女儿破坏她在丈夫心中的完美妻子形象。 「什么一家人,他才不是我父亲,你们都自私自利的只为自己着想,从没想过我有多痛苦。」她不要再忍受下去,不想再当个总是被牺牲的女儿。 「……」 一句「他才不是我父亲」听得罗玉珊心惊,脸色刷的一白顿失血色,惊喘的捂着胸口,惊恐布满眼中。 她不晓得女儿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骇人的言语,还情绪失控的挥动双手朝她大吼,她一直以为她只是被宠坏,只会耍耍小女孩脾气而已。 但更让她感到惊慌的是,刚从楼上下来的丈夫也听见她这番叛逆的话语。 「又在吵什么,准备拆房子吗?」 怀着惊惧的心情,尽心扮演好汪夫人角色的罗玉珊连忙拿起丈夫外出的衣服趋前递上。「没什么,小雨想办二十一岁生日派对,她想邀请阿奇当她的舞伴。」 「生日派对?」原来她已经满二十一岁了。 汪敬文的神情是漠不关心,毫无身为父亲的慈容。 「这件事我还没同意,你也晓得老大接掌你的事业有多忙,连休息的时间都快没了,哪有空闲陪小雨过生日。」她满口的慈母语气,表现得宜室宜家。 「这种小事也值得吵吗?叫小维回来陪她。」省得她又大吵大闹。 汪敬文对唯一的女儿并不特别宠溺,甚至有些冷漠,她的出生不在预料之中,而且长得也不像他,他无法对她产生父女之情。 「我不要,我只要大哥。」嘟着嘴,汪涵雨骄纵的与父亲顶嘴。 「随便,这是的生日派对,他要不要出席由他自己决定。」一说完,他便无情的走开。 目送丈夫离去的罗玉珊又是一阵心酸,不用问她也知晓丈夫要去哪里,每隔两、三天他总会去看「她」,那个长眠金山墓园的女人。 而她明明知情却不敢阻拦,「她」的死始终是丈夫心中最深的痛,直到今日他仍然无法忘怀,只因「她」才是他一生唯一的挚爱。 「谁的生日派对,我有没有荣幸参加?」与父亲错身而过的汪维适时介入。 蓄了满脸的大胡子显得老气,看不出他实际年纪才二十六岁。 「哼!谁理你,你来不来都无所谓。」汪涵雨赌气的说道。 「啊!怎么可以不理我,我们汪家小公主都二十一岁了,我愿意排除万难、打败恶龙,当忠心的骑士。」他夸张的握起她的手,学英国贵族恭敬的亲吻她的手背。 她嫌恶的抽回手,在裙子上来回擦拭。「我不要你,我要汪奇。」 她不喊他大哥,直接称呼名字,刻意把他当男人看待,而非手足。 「啧!痛心呀!为什么我看上的女孩都喜欢邪恶的巫师,我心碎了。」他故意捧着心,做出疼痛难当的模样。 「什么女孩?」她倏的坐正,眼眸中射出利光。 一提到他错过的女主角,汪维的牢骚可多了。 「大哥他真不够意思,那女孩明明是一颗百年难得一见的耀目彗星,他居然不讲道义、捷足先登,蛮横的将我的朵拉抢走,们说他可不可恶……」他心爱的朵拉呀!他的新电影要胎死腹中了。 「等等,你说清楚点,是不是又有不要脸的女人死皮赖脸的缠着汪奇?」她才几天没去守着,就有野狐狸趁虚而入了吗? 汪维闻言哈哈大笑。「猜错了,是大哥像土匪一样强占着人家不放,人家根本没那意思。」 旁观者清,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他的朵拉还很天真,不懂大野狼的野心。 「汪奇喜欢她?」不可以,他是她的,他不能背叛她的爱。 嫉妒如洪水迅速漫开,红了她充满怨恨的眼。 「喂!别没大没小,要叫大哥,瞧满脸的醋意,真难看。」他取笑着,只当她的恋兄癖又发作。 「我就是在吃醋,怎样,我喜欢他。」她大声的表明心意。 「好好好,让喜欢,我也喜欢,让二哥亲一下。」来个友爱的大拥抱。 「啊──不要啦!你走开、你走开……咯……不要乱亲……都是口水……你这个……咯……山里的野人……」 望着打闹的一双儿女,眉宇不舒的罗玉珊有着深层的不安,眼底的阴霾如乌云逐渐笼罩,心头的恐惧和慌乱与日俱增。 她不敢想象非她所出的大儿子真的有了心爱的女人后,性情刁蛮的女儿是否承受得住,又会做出何种刚烈的举动来挽回? 她很担心,非常担心。 更甚者,她害怕尘封二十一年的往事会浮出水面,毁了她仅存的一切…… 第七章 「不好意思,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 短短的三百秒钟内能发生什么事? 这个问题对一头雾水的袁月牙而言,仍是一连串无解的难题,让她困扰得脑袋瓜都快爆掉,还是无法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好友朱雪青拉着大汪先生在门边嘀嘀咕咕,还不时指着她说些听不懂的外星语言,一下子挤眉,一下子拧鼻,似在讨论一件相当重大的事。 然后…… 她就被扫地出门了。 「要认命呀!月牙同学,从现在起要学得坚强点,我会在心里为祈祷。」这是三天前朱雪青的临别赠言,在一只行李袋砸在她头上后,那位自称与她共患难、同生死的好同学所说的道别话语。 她真的不懂为何钟点女佣会变成专属女佣,工作不多却很无聊,每天只是托着下巴发呆,不知道该做什么,闲置的时间多到可以打一条围巾。 在大汪先生吃到看似花生酱的沙茶酱三明治后,他们的三餐开始依赖外食,而她被禁止靠近厨房一步,甚至不得碰触危险的刀具类。 「危险?」这是哪门子的笑话,切水果不用刀难道叫她表演空手道特技不成。 人家是巴不得和她交换位置,闲来无事的袁月牙却直叹钱难赚,光领薪水不做事,感觉都快发芽了,她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长成一株植物。 「钱难赚?不会要求再提高薪资吧!」一个月十万的价码,已创下女佣工资新高了。 袁月牙不晓得她已经无聊到自言自语的地步,无意识的说出心底的怨言,恰好传入刚下班归来的雇主耳中。 如果每天吃饱睡、睡饱吃,然后再抽空到学校上几堂课算是工作的话,那她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女佣。 「老板,你当是在养鸟吗?」她哀怨的一瞟,垂头丧气的问道。 看,他连公事包都没提,自己换上拖鞋入内,还随手挂好脱下的西装,叫她毫无表现的机会。 「唔!刚喊我什么?」汪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坐下来休息,而是捏着「女佣」的鼻子质询。 没法呼吸的袁月牙赶紧送上甜腻的呼唤,「奇,你下班了,辛不辛苦?」 「下次别忘了,不然我会处罚。」他笑得很邪恶,盯着她鲜艳的红唇。 苍蝇走进蜘蛛的家中,下场只有一个──被吃掉。 「不……你不可以……呃!再随便亲我……」她马上恢复精神,跳得极远。 双颊染红,她又羞又恼的瞪着他,对他近乎登徒子的无赖行为是无法可防,而且她还羞愧的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她居然有点喜欢他的「动手动脚」。 真是太可耻了,她是来服侍人的,洗衣、煮饭、打扫、拖地样样都得做,可是直到现在为止,她拿过最重的东西是报纸,洗过的杯子只有一个,还是她喝过牛奶偷偷清洗的。 她这算是女佣吗?她深感怀疑。 「咦?什么,说什么我没听见,离得太远了,我听不见的声音。」汪奇假装重听,故意拉长耳朵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商人都是狡猾的,他也不例外,轻易的骗到心软的小女人。 「什么嘛!怎么可能没听见,不过才二、三十坪的客厅……」她慢慢的踱回来,停在他伸手可及的左侧。 「才?」耳尖的听到这一句,汪奇对她的家世起了莫大的兴趣。 一般人不会认为二、三十坪的客厅算小,寻常人家的房子也不过是这个坪数,况且想在一坪价值四十五万的尊贵地区置产购屋,若没点身家还真是相当困难。 而她第一次踏进他百来坪的住所时,脸上既无惊奇也无诧异,压根看不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好像这样的房子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 她甚至鞋也没脱便直接踩上他的百万沙发,如只娇慵的白毛波斯猫蜷靠着,还嫌弃沙发布的颜色太沉闷,顺口说了只为专人设计的名牌厂商,建议他汰旧换新。 「我是来工作不是来享福的,麻烦你让我做点事,不要让我领钱领得良心不安,我当不了笼里的金丝雀。」她快闷出病了。 袁月牙之前从未想过她会怀念摆地摊、端杯抹桌的打工生活,跑来跑去的日子虽然很累,可是累得很充实,她觉得自己从人群中学到不少东西。 而在这里她委靡成一条虫,除了蠕动外别无所长,头上的一片天就那么点大,难以展翅翱翔。 「不喜欢太空闲?」看来她是静不下来,「豢养」得舒适反而让她不适应。 「嗯!我是有职业道德的工作者。」光拿钱不做事有违原则。 如果她想过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她只要回家即可,宠她的奶奶一定把她养得肥肥的,她又何必往外跑。 「过来。」他食指一勾。 「干么?」她走上前一步。 汪奇深幽的眸中闪动着炯亮光影。「找点事让忙一忙。」 「什么事?」终于有事可做了,她要好好大展雄风。 「就是……这事。」他笑着伸手,将纯洁的小白兔拉至怀中一吻。 这就是朱雪青将她扫地出门的原因,密谈五分钟就把她给卖了,毫不留情的叫她别回来了,换张床睡会更舒服。 不过汪奇也必须付出小小代价,他们成交的条件是他得把她们的租屋买下,免费提供她们住到毕业,而且除非她们有了好的工作,否则有权继续住下去,直到嫁人为止。 他想一想觉得不吃亏,几百万买到一个老婆,他还算是占了便宜。 没错,汪奇的企图就是把眼前的小迷糊蛋娶回家,他太喜欢她了,喜欢到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其他男人发现她的美丽。 拜汪维所赐,他才发觉自己的感情走向,并以最短的时间将她绑在身边,以免这小傻瓜真的跟别人走了。 「啊!你……你怎么又吻我?」她霎时羞红脸,又急又气的想从他怀里起身。 无奈的是,她自有主张的身体不肯听她摆布,顺从心的声音死赖在他身上。 「错了,我的小甜心,我是在教各种不同的吻,该感激我为上了一堂人生课程。」他低头又是一吻,微带宠溺。 「我是来工作又不是来上课,你这样……」她表情十分苦恼颦起眉,像在思索什么人生大事。 「有话直说,我不在意。」她该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了吧!唯一的宠爱可只有她才有。 「我觉得你该去看医生,你下面长了一颗硬硬的肿瘤。」袁月牙边说边移动身子,怕压到硬邦邦的肿块。 「肿……肿瘤?」 汪奇的神情很错愕,带着啼笑皆非的痛楚,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搬石头砸脚的笨蛋,居然高估了她的智慧,也低估她甜美娇躯所带来的甜蜜折磨。 他是不是用错方法,怎么她的反应超乎想象的迟钝,换成其他女人早就主动爬上他的床,宽衣解带的贪欢终宵,甚至不让他下床。 也许他该考虑先吃了她,而不是等她开窍再动手,夜长梦就多,拖久了他会先憋出隐疾。 「咳!咳!不要再动来动去了,给我一分钟,我马上让工作。」而且是她绝对能胜任的「工作」。 「真的工作,不是亲来抱去喔!」她认真的说着,慢慢的从他身上爬下来。 当然,也会不小心碰到「肿瘤」,倒抽了口气的汪奇一点也不想遮掩明显的亢奋,大方的起身走过她面前。 一分钟后,倚墙而立的汪奇在房门口对她招手,指指房里的凌乱要她立即收拾,乱掉的枕头、棉被得铺得平顺整齐,床单不能有一丝绉褶。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做得好有额外奖金。 一听有事做又有奖金可拿,不疑有他的袁月牙兴匆匆的冲进房,手脚勤快的拾被铺床,完全没想过会是他一分钟内的杰作,故意把房间弄得像二次大战现场。 不过,它很快就会乱了,人为因素。 「月牙,要不要帮我试试这张床的弹性,我想换一张新的。」再大一倍,在上面怎么翻滚激战都不会掉落。 「要我上去躺一躺吗?」他的床看起来很好睡,床头还有小天使水晶雕像。 黑眸倏的一亮,扬起欲望的流光。「嗯!是要躺躺看才晓得柔软度,我们一起躺。」 「喔!好,一起躺……什么?一起躺?!」美眸蓦的睁大,讶色轻染。 不等她回神,汪奇温热的唇已然覆上她微启的樱桃小口,轻舔慢吮挑逗她的感官神经,顺势将她放倒在染上栀子花香气的床。 在这方面他是老手,轻易的掌控每一分力道,由浅入深的引导她,细细品尝那布满兰芷馨香的玉髓,一口一口尝着属于她的味道。 拂晓晨曦,芳露初沾,最是醉人芬香,少不经事的袁月牙微醺的想起宿醉前所喝的第一口水蜜桃甜酒,那浓郁的熟果香正是现下脑子里回荡的滋味。 就像成熟的果子等人采撷,发丝披散枕畔的佳人娇美如花,微漾着清纯的媚色,蛊惑着凌驾理性的野兽摘下含苞的蕾心。 「啊,不、不可以这样,嗯!这是不对的……」那个地方不能摸啦!会痒…… 「嘘!席梦思的精灵在呼唤,要用心聆听。」她在唱、在低吟婉转的歌谣,轻轻洒下爱的魔粉。 「什么席梦思……」咦!那不是床的品牌吗? 「听她吟咏着永恒的恋曲,起伏的浪潮是她的节拍,共谱出跳跃的音符……啊!该死,是谁在坏事?!」 汪奇的手正盈握柔软的雪峰,一阵不识相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一声急过一声不肯停歇,让原本打算漠视的他不得不伸手一接。 好事进行到一半被打断,任谁都不会很愉快,所以他接听的口气不是很好,脸有点臭的开骂一顿。 不过当温柔如丝的女性嗓音一扬起,他脸上的表情为之一变,愤怒之色由懊恼取代,冷沉的声调多了一丝温度,眼中也浮现深思的无奈。 拨这通电话的女人是他相当敬重的长辈,而所提的内容却是他极欲躲避,可是又不得不点头的事,所以他冷峻的神色布满阴郁。 等他通完电话后,眼神迷惘的小白兔早已升起戒备之色,两手拉拢衣服退到门口,把他当成毒蛇猛兽般,在他们之间先拉起一道安全网。 「过来,宝贝,我保证不吃了。」她反抗的神情让人受伤呀! 「我相信狮子也是这么对羚羊说的。」她的脸红通通的,呼吸有点喘。 原来他的信用破产,小女孩变聪明了。「我不是狮子。」 「但你是男人。」跟百兽之王一样危险。 汪奇轻笑着,拢拢狂野的发,满腹的欲望在一瞬间消褪,他用的方法的确不够光明磊落,难怪老天会看不过去,跳出来帮她。 「我是男人,但是我不会伤害,瞧,我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适时的装弱无损男子气概,反而是一条通往美梦成真的捷径。 「你骗谁呀!刚刚还强壮的压倒我,摸我的脸又摸我的胸部,还……呃!乱来。」害她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以为自己快融化了。 他装虚的垂下双肩。「误会了,我是突然头晕站不住脚,忽然往前跌才压住。」 「是吗?」她的眼中有着不信任,看他的表情充满难为情。 因为她不是全然被动,在他细吻落颈上的时候,她感到一股由脚底扬起的喜悦,心头微带惶然的抚着他背后凸出的椎骨。 「当……」 汪奇的话还没落下,迷人的小可爱忽然惊愕的冲向他,关怀之色溢于言表,让他受创的自尊稍稍平复。 「你怎么受伤了?!」 ***bbs.***bbs.***bbs.*** 不严重,但也不算小伤,左肘上长长的一道伤痕,大约二十公分左右,伤不见骨却流了不少血,让人以为他整只手臂都被划开了。 伤他的人刀法十分俐落,使刀的技巧熟稔得像是家常便饭,一刀划下并未让他立即感到疼痛,等到血晕开才发现受了伤。 他是在游泳俱乐部受到攻击,当时池中有不少名人正在享受被水包围的乐趣,根本无从查出是何人下的手。 俱乐部的负责人也不可能单为了他一人而得罪其他白金卡会员,只有口头道歉、允诺赔偿他所受的伤害,并未打算积极的追查。 遇到这种事,商家的做法一向是粉饰太平,当作没这回事继续营业,好营造出安全第一的形象,避免客源流失。 「你的伤口不痛了吗?」流那么多血,快吓死人了。 看着身旁稍做装扮的佳人,汪奇的眼中流露出丝丝柔情。「这么关心我,当我的女朋友吧!」 「呃!呵呵……我现在不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她干笑的说道,攀附着他的身子似在躲避什么人,一直往后缩。 「有价码的女朋友。」他笑着帮她调整颈上的粉红钻坠,低俯她耳边轻喃。 袁月牙的脸一红,非常不自在的挪挪挂在他臂弯里的手。「谈钱伤感情嘛!我们是供需关系,你提供金钱,我提供服务。」 「可是我觉得很受伤,难道我这个人没一点点值得欣赏的优点吗?」这是他纳闷的地方。 论家世,论人品,论外貌,论经商的手腕,他都是人中之龙,尊贵级的极品,是女人极欲攀交的一块肥肉,长辈眼中的最佳婚配人选,为何她能心静如止水呢? 有时明明在她眼中捕捉到一丝爱慕的迷惑,但是眨眼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让人以为先前只是错觉,她对钱的喜好更胜于身边的男人,叫他往往有种被欺骗的挫折感。 袁月牙的迷惘不是装出来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动了心,徘徊在爱与不爱间举棋不定,怕要是真的认真了,就没办法再理直气壮的从他身上要钱。 因为情侣间不谈钱,她不想让私人的感情染上金钱的色彩,因此彷徨再三,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 被钱打败还真是哭笑不得,他用钱引诱她,却也因它而迟迟无法攻下她的芳心,还真应了一句古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有啦、有啦,你有很多优点,千万不要沮丧,至少你比我大哥好多了,他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搞到最后连老婆都不要他,起码你还有我陪着你。」她为可怜的大嫂叫屈,嫁了个负心汉。 「能陪我多久?」他问。 汪奇此刻脑子不停的转动着,思索着商场上有谁姓袁,而且最近刚被妻子「抛弃」,行为举止放浪得连亲妹子都唾弃。 蓦的,袁首阳的名字跃入眼前,他的一切正好符合她的形容,而且似乎也有参加今晚的派对。 只是,她和袁家扯得上关系吗?家大业大的袁氏应该不缺她那点打工钱,还让她像闹钱荒的守财奴,抄钱不手软的拚命攒银根。 「你想多久就多久,我这人很好商量。」她豪气的夸下海口,没想过出口的承诺会有一辈子的有效期限。 「好,就让陪我一生一世,地老天荒不悔誓。」他微笑的看着她,满意她粉颊骤染的红晕。 「啊!这……一生一世会不会太长,你会损失很多钱喔。」袁月牙没料到有一天她会帮着人家省钱,把自己赚钱排在第二位。 「没关系,我乐于在身上洒钱,就算拿走我全部的财产也无妨。」她会好好的替他守着,一如他守候她的迷糊。 咦!好诡异的说法,好像是……「你不会是在求婚吧?」 「原来听出来了呀!」眉一扬,他轻点她俏丽的粉鼻,「那愿不愿意当我的老婆?」汪奇似真似假的说道,望着她的眼神有着藏不住的深情。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这种事不能胡乱开玩笑。」她的表情很无措,局促的压低音量。 「是真的又如何,怕我被吃干抹净,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去吗?」他打趣的笑道。 「什么嘛!我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会挖自己老公的钱。」夫妻财产共有,他的钱也就是她的钱。 等等,她在想什么,怎么说着说着就幻想已成人妻,穿着纯白的礼服和他站在牧师前面,彼此交换着象征约定的婚戒。 啊──抹掉、抹掉,这么羞人的画面哪有可能发生,他一向最爱戏弄她,肯定又在逗她了,看她会不会放弃对钱的热情而选择他。 心中升起一抹小小的失落,她不自觉的搂紧他的手,把他当大树攀着,不去触摸心口那道异样的情愫。 「既然都承诺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协议达成!」他低头吻住她的唇,霸气的决定她的下半生。 沉醉吻中的袁月牙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头重脚轻像得了感冒状况,整个人昏沉沉的瘫在他怀中,短暂的晕眩让她忘了身在何处。 要不是汪奇强而有力的双臂支撑着她,只怕她会出糗的软了脚,在迷糊的纪录上添一条令人印象深刻的趣谈,流传在商场上。 「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不晓得刚才有没有压到他的伤口,那么大的口儿一定很疼。 带笑的眼蒙上一层影,残酷的勾起上唇。「没人能在伤了我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放心的享受派对的欢乐气氛,等今日的寿星一上场,相信会开始嫌今晚的价码开得太低。」 「她」肯定会找她麻烦。 「嗄?什么意思?」怎么他的话一说完,她顿感背脊发凉。 汪奇笑而不言,有技巧的将她带至光线黯淡的角落,不让她太早面对张牙舞爪的母狮子。 而此时,楼上正上演一场小小的风暴。 二十一岁的生日是值得庆贺的,但这场派对的主角却是满脸怒意,像要杀人似的瞪着眼前不怀好意的男人,似乎不将他挫骨扬灰誓不罢休。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用仇视的眼神砍得他一身血淋淋,双手握成拳愤怒的颤抖着,希望他能从世上彻底消失,不再出现她的世界里。 若仔细一瞧,两人的轮廓有三分相似,眼角勾起的角度如出一辙。假使两人一起下楼亮相,相信会有不少议论纷纷的声音,暗地臆测他们的真正关系。 「我说过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还到我的生日派对,你想害我颜面无光吗?」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一种耻辱。 也是她人生的污点。 「啧!啧!啧!是这么对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吗?我特地拨空来祝贺的生日,总该给我一点好脸色吧!」 她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叫人心猿意马。 「我们不是朋友,你不用嘻皮笑脸攀交情,我劝你最好赶快离开,我不欢迎你。」她啪的一声拍掉他抚上脸颊的手,表情冷得不近人情。 他呵呵的诡笑。「也对,我们的关系比朋友还深一层,那一夜的火热叫人难忘呀!」 「梁上君,你无耻,那种事你敢拿出来说。」她替他觉得可耻。 「做都敢做了,还怕拿出来说嘴吗?那炙热的嫩瓣让我美妙得如上天堂,真想好好的再尝一回。」他淫秽的上下一瞄,视线停在她饱满的丰胸上。 「你……」下流。 气愤难平的汪涵雨提起手,想狠很的甩他一巴掌,那张张狂的脸令人恶心想吐,她恨不得打烂它,让他没脸见人。 但是她没机会挥下,举在半空中被一只卑猥的手捉住,手劲施压让她痛得眉头一缩,警告她勿轻举妄动,他的出身可让人忌惮三分。 「别生气,小雨妹妹,我只是拜托传些话,顺便叙叙分别多年的旧情。」啧!小辣椒一根,真有他们黑帮的气势。 可惜只能看,不能碰,因为他们是…… 「谁是你妹妹,别乱叫,你要我传什么话,说完快走。」她不耐烦的态度像是在打发乞丐,嫌脏的猛擦他碰过的手。 梁上君阴晦的眼迸出凶狠。「告诉那位总裁哥哥,人要懂得识时务,不要跟钱作对,大家合作还有好处可收,否则……嘿嘿!」 「否则怎样?」事情一扯上大哥,汪涵雨紧张的追问。 他们怎会攀上线,虎啸帮的帮主明明答应不介入她的生活,为什么他的儿子不守道义,出尔反尔的找上她心头挂着的那个男人。 「问问他喂刀子的滋味如何,再不懂得变通,小心身上会多个洞。」敬酒若不喝,那就休怪他们出手了。 「你伤了他?!你居然伤了他!那个人说好了不再与我们家扯上半点关系,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可恶,可恶,他们全都该去死。 被愤怒蒙蔽了心的汪涵雨拚命捶打比她高大的男人,一点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恼羞成怒而伤害她。 「疯了呀!小雨,为了一个外人打的亲哥哥,脑袋坏了。」别以为他不敢动手,惹毛了他,遭殃的人可是她。 「你闭嘴,不许再说,我没你这样的哥哥……啊!妈?!」 第八章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小雨知道那个秘密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熟知内情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那个人」,不可能有第三者知晓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难道是「那个人」反悔了,想来要回女儿,所以才派人潜入她家中,企图软化女儿的态度,好顺理成章的将人带走? 不,不对,他们在威胁她的儿子,要他跟他们合作开发欧洲市场,共同垄断进口的代理权,这样他们才有利可图,进而控制中下游厂商。 那她该怎么做?是保护自己名义上的儿子,还是照他们的意思说服他,以母亲的身分规劝,不让他因挡人财路而发生意外? 意外? 罗玉珊的眼中蒙上一层阴影,对于汪奇她有很深的愧疚感和罪恶感,若非她一时的私心作祟,他的亲生母亲不会死得那么早。 「珊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在楼上陪小雨?」派对都已经开始了,独独不见寿星现身。 表情微怔,她笑得很牵强,望向一手带大的儿子。「她还在挑今晚的礼服,不让我陪。」 其实汪涵雨正在和梁上君谈判,一个为财,一个说爱,谈得不甚融洽,几乎要在上头开打。 「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还是她又使起性子了?」反反复覆的刁钻个性还真没几人受得了。 幸好他的小女人还算单纯,不会耍小脾气,除了对钱较偏执、性情带了几分傻气外,不致让人太操心。 罗玉珊含蓄的笑笑。「女孩子嘛!总想漂漂亮亮的见人,一年才一次的任性不打紧。」 「珊姨,太宠她了。」他不免要说些重话。 「呵呵……前两天她才抗议我只疼你不疼她,怪我偏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疼入心坎。 孩子是父母心头上的宝,谁能不疼宠他们几分呢?不管是亲生或抚育,她都尽量给他们最好的照顾,关怀之心永不打烊。 只是她不否认自己对汪奇更多了一点关心,三个儿女中特别看重他,只因他是个没妈妈的孩子,她必须代替他的母亲多给他一些爱。 「对了,你不把身后可爱的小姐介绍给我认识吗?瞧她害羞的模样真惹人疼爱。」罗玉珊的眼中多了忧虑,她担心这女孩会让她的女儿受到伤害。 天下父母心,最先想到的总是自家的儿女,生怕他们受不得打击。 「害羞?」失笑的汪奇将躲躲藏藏的袁月牙推向前,心想她还真是「害羞」呀。「放心,她绝对不是害羞,要比脸皮厚,无人及得上她。」 一开口就要五万才肯陪他出席派对,置装费另计,算他的,珠宝首饰也要他负责张罗,敢这么吃定他的人没几个。 「喂!你少污蔑我的人格,我这人心地善良不跟你计较,你别说着顺口,就借着竿子往上爬。」她是懂得推销自己,不怕遭人白眼。 「心包在肉里没人瞧得见,说了算。」汪奇调侃的说道,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 「什么嘛!你是指我口是心非还是为人邪恶,强说了李子就不许别人说桃子。」这坏人,故意损她。 啧!瞧她还板起脸,真小气。「珊姨,待会记得离她远一点,不然砸汤泼水的可得自个保重。」 「你还说、你还说,存心让我人缘变差是不是?」她神气的扬高鼻子一哼,「我就知道你嫉妒我。」 「可以再骄傲一点,我好叫人把地上的小豆子扫一扫。」他拧起眉,假装苦恼的样子。 「小豆子?」 他很有耐心的解释,「基本上是一种人体反应,称之为疙瘩,不知是哪位老夫子多事的加了『鸡皮』两字。」 「鸡皮疙瘩?!你这人很恶劣呀!」袁月牙娇嗔的瞪大眼,不满他的揶揄。 说他们之间没有情还真难以取信于人,瞧这一来一往的应对多像情人斗嘴,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羡慕小俩口的恩爱。 不过这刺目的画面落入他们面前的女人眼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同是她拉拔长大的孩子,她实在不想看见儿子欢欢喜喜的笑拥佳人,而用情极深的女儿却只能泪眼相对,郁郁寡欢。 说实在的,瞧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她酸涩的心头竟有几分妒意,为什么有人用尽心机得不到相同的快乐,他们却能轻松自在的拥抱幸福? 这无疑是在她胸口洒上一锅热油,烫出她埋藏二、三十年的心酸委屈,在付出所有的真心后,丈夫的回报竟是宁可与鬼魅同处。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她美好的青春岁月尽毁于一个男人手中。 「孩子们,收敛点,别冷落我这长辈。」假意佯欢,她这假面具还要戴多久? 「喔!抱歉,夫人。」袁月牙俏皮的吐吐舌,拉起裙行了个礼。 「珊姨,我们太放肆了,让看笑话。」汪奇则绅士的一躬身。 很相配的一对!她脑海中浮起这句话。「顽皮,你还没说说这女娃儿是谁家的千金。」 举止谈吐不落俗套,慧黠灵灿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看来是好人家出身。 「她……」 「我叫袁月牙,不是圆满的圆,是人猿进化后的袁,敦煌月牙泉的月牙,先父生前很喜欢饮月牙泉酿制的葡萄美酒,总说我是他的心肝。」 喝酒伤肝,不饮伤心,叫她父亲又爱又恨。 袁月牙淘气的朝身边的汪奇眨眨眼,嘲笑他的反应不灵敏,让她抢走了表现的机会。 不过好笑又好气的汪奇不让她专美于前,马上勾着她的颈项回敬一枪。 「我的未婚妻月牙,她刚答应我的求婚。」他的月牙美酒呀!这下可跑不掉了吧! 「我哪有答应……」他又拿人逗乐。 「什么求婚,你不要随便拉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寻大家开心!」她不配。 一身惹火的削肩低胸酒红色礼服,装扮得有如性感女神的寿星正用喷火的双眼怒视他们,凶恶的表情像要狠厉的在人家胸口插刀。 气焰高张的汪家小公主踩着十万吨黄色炸药而来,眼中的怒火足以引燃一场爆炸,将所有人炸成粉屑,将大楼夷为平地。 好不容易摆脱亲大哥梁上君的纠缠,刻意重新上妆,换上她最得意的诱人武器,以为能以最艳丽的彩蝶之姿吸引心仪对象的目光。 可当她站在楼梯平台往下寻找她最爱的身影,眼中不意飘进一对举止亲昵的俪影,毫无顾忌的在人前搂搂抱抱,谈笑风生的模样像是一拳打在她心窝上,让她紧缩的心脏发出痛到极点的恨意。 他怎么可以在她说服虎啸帮暂时别对他动手后,无预警的送给她一个极其讽刺的大礼,他不知道她爱他爱得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吗? 汪涵雨的左胸下有几道明显的吻痕,包裹在柔软贴导的布料中,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自己刚做了什么,因为那是最大的丑闻,足以将她打入最阴晦的地狱深处。 「小雨,要看场合说话,别失了主人家的风度。」所有人都在看着,由不得她任性。为了汪家的颜面着想,力求完美形象的罗玉珊轻声斥责。 「妈,我有说错吗?有哪家的千金小姐会死命的巴着男人不放,又不是酒店的公关小姐或交游广阔的交际花。」她恶毒的批评着。 「又在使小孩子脾气了,我看牙儿气质出众、活泼娇俏,是位教养不错的小姐。」比起她被宠坏的个性,人家的讨喜性情可强多了。 一听母亲竟当着她的面赞扬狐狸精,汪涵雨怒从心中烧。「哼!马上就和人家搞好交情了呀!牙儿、牙儿叫得亲密,也不怕她是冲着我们汪家这块大饼而来。」 听她这番嘲讽,袁月牙有些心虚,虽然她并非为她所言的念头,可她确实从大汪先生身上挖了不少钱,脸上难免多了些尴尬之色。 她悄悄拉了拉汪奇的手,用唇形无声询问他妹妹是不是属肖刺猬,怎么刺那么多? 他轻声一笑,以同样的方式回应,要她自便,不用在意寿星的态度,她有定期发作的「病史」。 「小雨!不要把气氛搞僵了。」罗玉珊正色警告着,却暗地忧心。 看两人无视她的存在窃窃私语,汪涵雨更气了。「妈,还记得那位梁先生吧!他说有空要来拜访。」 一提到梁上君,想到他背后那个男人,罗玉珊微颤了一下,不慎打翻手上的酒杯弄了一身湿,她连忙藉词告退,走时还不小心撞到另一位企业家夫人。 她的异状看在汪奇眼中,不免心生讶异,脑中多了一分深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生性温厚的妇人惊惶失措,匆忙离去? 或是某个人? 「梁先生是谁,和珊姨熟吗?」他可不想有人对他的「家人」造成影响。 「梁先生你也认识呀!他不就是最近和你谈合作案的企业负责人。」汪涵雨故意露出娇媚的笑容向前一偎,整个人像水蛭般攀上他空着的手臂。 「指的是虎啸企业?」他的黑眸转深,幽幽暗暗的流转着没人猜得出心思的光。 「我不晓得是不是虎啸企业,不过那个人挺有心的,上门拜托了好几回。」她用娇艳的笑掩饰眼底的厌恶,艳唇轻启朝他吐气。 汪涵雨巴不得梁上君滚得远远的,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在和他的条件交换下,不得不勉为其难替他说好话,试探汪奇的反应。 「以后他再来就叫佣人赶他出去,别再开门让他进来。」那个人绝非善类。 「这样好吗?我看他和妈相谈甚欢,颇得她欢心。」最好多来几次吓吓妈,她才会抛开汪夫人的身分帮忙撮合她和大哥的事。 眉心一拢,严峻的神色多了冷厉。「照我的话去做就好,别问太多。」 「可是……」我不想你受伤嘛!姓梁的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小公主,今天是的生日,还不开开心心的找的朋友玩去,大人的事还轮不到插手。」他带着兄长式的笑脸拍拍她的头,用点技巧推开她。 一失去附着物的温度,汪涵雨不悦的又勾起他的手。「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呀!那干么还带无关紧要的野女人来气我?」 她示威的扬起下巴,眼露凶狠的威吓他身边的女人自动求去,别自不量力的跟她抢男人。 很无辜的袁月牙了黑如乌木的羽睫,困惑于她不寻常的占有欲,即使迟钝如她也能感受到对方射出的敌意,让她很不是滋味的想和她较劲,故意跟汪奇靠得更近,还玩起足足有她小手两倍大的粗掌。 女人的战争就是这么肤浅,就算搞不清楚感情动向也要先霸着,心比理智诚实的替她下决定,看得暗笑在心的汪奇手臂一紧,十分温柔的拥着她。 「对未来大嫂的态度要和善些,我们合买了一条红宝石项链,待会再送给。」他用对待小孩子的语气说道,笑眼中是冷淡的漠然。 「我才不要你们送的礼物,我只要你陪我。」一听到「我们」这么亲密的话语,汪涵雨觉得刺耳的紧拉着他不放,作势要把他抢过来。 但是她的行动并未成功,反而在他的反作用力下差点跌个难看。 「二十一岁是大人了,要有符合这年龄的举止。」他借着扶她的动作将她推得更远,不让她做出失控的举动。 「你……」受气的她强忍下满腹的怒意,扯出僵硬但顽固的笑脸,「那至少陪我跳一支舞吧!大哥,你可不能拒绝寿星的邀请喔!」 「这……」他犹豫了一下,怕她不肯安分。 「怎么,大嫂,可以借用吗?」为了达到目的,汪涵雨冷笑的望向她眼中不够分量和她一较长短的女人。 「呃!呵……一支舞而已嘛!用完别忘了还我。」一句大嫂压得袁月牙差点笑不出来,瑟缩的把身边的男人让出来。 人家都放低身段开口了,她哪好意思说不,再怎么说她也是今天的主角,不好让她当众下不了台。 只是,她的心口涩涩的,有点发酸,眼前明明是一对血浓于水的兄妹,为什么感觉上更像舞姿曼妙的情侣,让她好想拉开他们?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袁小姐,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低沉的声音忽从身后响起,袁月牙一转身便觉得一阵黑影罩顶,一张熟悉到想逃避的俊脸映入瞳孔。 「呵呵……好久不见了,袁先生,你最近看来瘦了不少。」活该。 「要跳舞吗?」他问好玩的啊,根本是直接将人拖进舞池,不容她反抗。 「好呀!袁先生,你真热情。」可恶,你想害我手臂脱臼呀! 「打工赚了不少钱吧!瞧有两个下巴,看起来非常有福气。」混得不错呀!还钓了只大鱼。 可恶!居然嘲笑她肥。「没你赚得多,小小消遣图个兴趣。」 「听说许久未曾回家,令祖母十分挂念。」打工打到三过家门而不入,真是现代大禹。 「不好意思,令夫人回来了吗?据说她被她的花心老公给气走了……啊!你踩我。」说到痛处也用不着迁怒于她,自做孽能怪谁。 「嘴巴最大的功能是进食,而不是用来嚼舌根。」她胆子越养越大,目无尊长。 「敢做敢当还怕人家说嘴……」她以近乎耳语的音量,嘀嘀咕咕的抒发不平。 「说什么?」袁家敬长尊上的家训全忘光了。 「喂!你不要在我耳边大吼啦!我说的是实情,难道你要我大声鼓掌说,袁首阳是风流浪子、花心大少、女性杀手、负心……呃!票选第一名的大帅哥。」 在一双冷凝的寒瞳下,袁月牙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以几近气音的力道慢慢吐出心口不一的赞美词。 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细肩微缩的她觉得自己在矮化,而眼前的男人越站越高、越站越高,彷佛巨人一般给人无形的压力。 「好久不见」是袁家兄妹的最佳写照,一个事业、家庭两头烧,忙得焦头烂额;一个打工打得暗无天日,乐不思蜀,两人平时碰面的机会等于零。 难怪奶奶袁汤媛不时上庙里求助神明、与媳妇袁艾玫抱头痛哭,数落着老是不在身边的孙子孙女,泪眼茫茫的哀叹家门不幸。 老大跑了老婆,老二痴心无回报,老三忙打工,老四失而复得却不知是不是冒牌货,这两尊死了丈夫的老菩萨怎不把希望寄托神明,期盼有一天家里能热热闹闹的溢满笑声,而非冷冷清清的坐看日落日升。 「在外面的生活过得还好吧,有没有受人欺负?」袁首阳的眼中透着暖意,少了商场上厮杀的锐利。 「嘿嘿!老大,难得你也会关心我,石头开花了……喔,不要敲我的脑袋啦!我已经有点笨了。」小小的感动全被他敲掉了,真没人性。 「袁氏企业的二小姐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别给我像市井小民一样嘻皮笑脸,尽学些不正经。」当他出来混的吗,还没分寸的叫他老大。 身为长子的袁首阳对底下的妹妹们还算疼爱,即使忙得不可开交,还是会善尽兄长的职责予以关怀,但他最近为了追回负气离家的妻子,彼此间的互动情形较无以前频繁。 他有句名言──女人若是花,他这太阳当然得公平的普照大地。不过对于自己的妹妹就算了,随便浇浇水也能活,用不着太费心思。 袁月牙调皮的和他唱反调,故意挤眉弄眼的扮鬼脸。「轻松点,大哥,别把自己绷得太紧,妹妹我看了可是会心疼。」 「哟!就这张嘴爱作怪,整天迷迷糊糊的让人担心。」老三月牙的状况还算轻微,老二恒星的死心眼才真叫人烦恼。 「人家哪有很迷糊,奶奶说我对钱最精明了。」她发出不满的抗议声,相信自己已经不迷糊了。 他不予置评的一嗤,她只有这点可取。「该回家了,丫头,别老让奶奶挂在嘴上念着。」 「你还不是一样让老人家烦心,赶快生个讨债鬼哄奶奶开心。」奶奶想抱曾孙快想疯了,什么把戏都使得出来。 袁首阳瞪了她一眼,沉郁的脸上闪过一抹落寞。「别在外逗留太久,记得回去瞧瞧奶奶。」 「我知道了,过年我一定回家吃团圆饭。」就不晓得她可爱的嫂子赶不赶得上围炉。 说实在的,有时候她也觉得大哥满可怜的,娶老婆还是被设计的,婚后又死要面子不承认对妻子已有好感,才会逼得她包袱一收离家出走。 「最好别缺席,不然……」她会明白何谓长兄如父。 「人家才不会呢!我……喝!有喷火龙。」哇,完了,他干么用捉奸似的眼神瞪她? 与汪奇充满妒意的视线一接触,下意识缩起身子的袁月牙将脸往大哥胸前靠,鸵鸟般的以为眼不见为净,她没瞧见对方,对方应该也看不见她。 要不是汪家小公主太缠人,扣着汪奇不让他离开,而他也为了顾及珊姨的面子不当场撕破脸,否则他早冲过来把人拉走。 袁首阳起的黑眸往后一睨,对上一双布满风暴的冷眸。「老实说,丫头,和汪氏企业的总裁暗通款曲多久了?」 「暗通款曲……」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得脸部都充血了。 「不是做大哥的瞧不起,不够他塞牙缝。」她太生嫩了,绝非他的对手。 「什么嘛!我哪有那么糟糕,他刚刚还向我求婚……」惨了,她怎么说溜嘴了。 惊觉失言的袁月牙懊恼不已,脚下一个踉跄又倒向大哥伸出的手臂中。 由旁人眼中看来,他们正打得火热,难分难舍的舞出激情,让不远处的汪奇眼一,极力想摆脱寿星的纠缠好抢回他刚订下的女人。 「求婚?」这倒有趣了。袁首阳的脸上多了一丝若有昕思的兴味。 「我……」 她才想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但是搭在大哥肩上的手忽被蓦然冒出的大掌给握住,顺势将她拉离大哥。 「又见面了,我亲爱的朵拉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想得头发都白了。」瞧她灵灿的双眸多有神呀!他的精灵女孩。 怔了一下,袁月牙一脸困惑的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眼前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干干净净的脸看来俊俏,发丝短翘染成金色,笑起来是一张标准的娃娃脸,给人相当稚气、阳光的感觉。 「痛心呀!宝贝,怎么可以忘了我,亏我日日夜夜的思念,睡不成眠的想着伊人身在何方,居然这么狠心的对待我。」啊!月亮呀!的光亮照亮我眼底的泪。 「呃!抱歉,你确定你没认错人吗?我真的没见过你。」不过那夸大的语气有些似曾相识。 汪维露出心碎的表情,眼眶也有泪光浮动。「我只是一口气吃了二十块蛋糕,习惯闻咖啡而不是品尝,竟然因此嫌弃我。」 「二十块蛋……蛋糕?」一张大胡子的无嘴脸骤然跃入记忆中,她惊讶的一呼,「你是小汪先生?!」 这……未免差太多了,他不会跑去整型了吧? 「怎么,很帅吧!有没有被我迷倒,快到我的怀抱里!」他要把一身的热情都给她。 「想要米就到米店去,这里没有你表演的空间。」灌了一肚子酸醋的妒夫往他后领一扯,顺手将他丢出去。 「哇哇哇!你……你横刀夺爱。」吓死人了,差点害他撞上沉没的铁达尼号。 「有胆再说一遍,我很乐意送你去西伯利亚深造。」他可以在冰天雪地里训练演技。 喝!好冷的笑话,他开始牙齿打颤了。「大哥,你别那么自私嘛!借我用一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还你。」 「我把你的脖子扯断再装回去如何?我看你的脑袋好像不太管用。」连他的女人也敢碰。 「呵呵,不要太严肃嘛!我相信月牙妹妹也很高兴被我用,你不能独裁的枉顾她的意愿。」呜……没了脖子还能活吗? 「不。」没有二话,汪奇断然拒绝。 「哎呀!你真小气,知会你一声是尊重你,否则我就……」肩上被拍了一下,汪维头也不回的拨开人家的手,「你晓得我最大的美德就是耐性,你就顺我一次……喂!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干么一直拍我肩膀?」打断别人的谈话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他母亲没教他吗? 汪维一侧首,表现得非常不友善,怒目横视那只手的主人。 「麻烦你们解释一下,什么叫用?」袁首阳终于逮到机会,尽兄长保护妹妹的义务。 「关你什么事,我们喜欢用月牙妹妹就用她,你别想跟我们抢。」他戒慎的一瞪,只怕多出个阻拦他完成梦想的程咬金。 「她姓袁。」袁首阳提醒他。 「好像是。」干么,她不能姓袁吗? 「我也姓袁。」 「那又怎样……」呃!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祖母也是我的祖母。」他说得够明白了。 「哈哈,我跟我大哥也同个祖母……啊!你……你们……」他陡的睁大眼,表情十分滑稽。 一旁的汪奇沉静的伸出手,为胞弟的鲁莽致歉,「袁先生,敝姓汪,舍弟的轻率举动让你见笑了。」他很想把他登报作废。 「幸会了,汪总裁,舍妹蒙你照顾,我铭感五内。」袁首阳笑不达眼的与之寒暄。 交握的双手互施力道,嘲弄的黑眸对上冷戾的瞳,两大企业的领导人物在商场外谈笑用兵,首次交锋不分上下。 急流猛烈,暗潮汹涌,在眼神的交流下,他们看向一脸愕然的袁月牙。 第九章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怎么会有这种事,男人之间的友谊居然能在一那产生,还化敌为友联手草菅她的终身。 虽然她也不是不愿意啦!可是总觉得过程好像少了什么,前一刻她还在苦恼该不该爱他,会不会少赚一些钱,下一秒钟她就升级为准已婚人士,当众被拱上台宣布婚讯,气哭了当日的寿星。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酸酸的,还有更多的甜蜜不断溢出,满满的涨得她胸口快要爆开了,感觉脚尖轻飘飘的,彷佛置身在云端。 这是爱吗? 猪血说她笨得不知道自己在谈恋爱,被那么优秀的男人看上是她运气好,没被雷劈死就该好好珍惜,金龟婿抢手得很,她再笨下去就没救了。 可是他没说过爱她呀!老是用眼睛「瞪」着她,还一脸痛苦的说她不解风情,把她这边摸那边摸的摸到床上去,事后还用牙签剔牙表示一饱口欲。 呜……他根本没追过她,这样就要步进礼堂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好不幸喔! 迟钝的袁月牙这才发现她没被「追求」过,而且月光、鲜花、钻戒样样缺,一点也不浪漫。 「袁小姐。」 完了,完了,她一定很爱他,所以他这么可恶她居然愿意跟他在一起,从客厅滚到厨房,再由厨房滚到阳台,然后在浴室洗鸳鸯浴。 唉!她变淫荡了,清纯小百合被污染成热情野玫瑰,想想他在自己身上燃起的一把火,她都感到很神奇,他有一双魔术的手……糟了,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袁小姐,袁小姐……牙儿……」 咦!牙儿是在叫我吗?「谁?」 「袁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珊姨,汪奇父亲的妻子。」 袁月牙偏过头想了一下,随即咧开可爱的笑容。「我想起来了,是汪夫人。」 好巧喔!走在路上也会相遇,真是有缘。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眼神耀光的罗玉珊扬起僵硬的笑,似乎不太自在。 「有什么事?」不会是大汪叫她来的吧!是要商量婚礼事宜吗?她兀自吃吃傻笑,表情很梦幻。 「私事。」她说得不多。 无知最幸福,但迷糊到无可救药就叫人叹息。 毫无防人之心的袁月牙就这么跟着人家,由原先人来人住的百货公司前,慢慢走进狭长的暗巷,还进了一间名为「暗香」的茶馆。 她当然不觉有异,有长辈带路哪会出什么错,除了四周的光线比较暗,还有无风自动的门帘外,里头的摆设十分雅致,古色古香符合茶的清雅。 不过当她看到包厢内候着一个人,眼睛瞳孔突然缩了缩,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她没忘记汪奇当众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时,汪家小公主像疯了似的大叫一声「不」,然后飞也似的冲上台甩了她一巴掌。 到现在她还能感受到火热热的痛留在脸上,她从不晓得女人的手劲能那么大,痛得她牙齿好像都移了位,整整三天肿得像发过头的面团。 「放心,我保证她不会再动手。」彷佛是看出她的踟躇,罗玉珊关怀的轻推她。 是吗?她可不敢有她的笃定。「我先声明喔!她要是再出手我一定还手,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她先虚张声势一番,不落下风。 「她学乖了,真的,我们只是想和谈一谈。」罗玉珊非常不安的搓着手,似乎对所处的环境没有安全感。 「那叫她坐远一点,不要靠我太近,我怕她会扑过来咬我。」为防万一,先小人后君子。 「嗄?!」她很错愕,包厢才这么一了点大,能离多远。 「女儿很凶耶!跟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她要真捉起狂来,恐怕也拦不住。」所以她要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要跑也比较方便。 「说谁是疯子?」按捺不住的汪涵雨大声一吼,目露凶光。 「瞧,瞧,都还没开始谈呢!她就打算掀桌子了。」还说乖呢,根本是把老虎当猫看。 「暗香」茶馆的包厢采和风式设计,一张茶几放在正中央,四个软垫各置四边,布置简单却不失朴素,榻榻米的气味扬散着稻禾清香。 一壶蒸腾的香片微放香气,几只白瓷茶杯优雅的摆放着,虽然看似典雅清净,却给人一种阴秽、诡谲的感觉。 「沉着点,小雨,别老是毛毛躁躁的像个孩子。」这孩子还要她伤神多久。 「是她先说我不是,我干么要容忍她。」小公主的脾气很冲,一点亏也不肯吃。 「是先做错事要请求原谅,人家说一句也是应该的。」谁叫她蛮横无理动手打人,让人念上几句理该她受的。 「我没有错,她抢我的男人才是罪大恶极,她该死。」没抓花她的脸叫人很不甘心。 罗玉珊倒抽了口气,讶异女儿态度上的转变。「……在说什么,怎么可以有这么负面的想法。」 她是不是做错了? 先前女儿的表现就让她很不安心,又哭又闹的大喊着要跳楼、要自杀,把一家子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担心她真走上绝路。 后来她才稍微安静下来,异常平静的望着窗外不言不语,一整天维持相同坐姿一动也不动,叫人更烦恼她受不了打击。 但是在汪奇决定送她去英国后,她像是回复正常似的又大吵了一顿,死也不肯离开台湾,求她帮忙居中协调,还信誓旦旦不再闹了,愿意退回妹妹的位置,不强求不属于她的爱情。 虽然她以长辈的身分出面干预,可一意孤行的大儿子根本听不进去,口气微重的反怪她纵女行凶,伤了他心爱的女人。 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找来他的未婚妻,看能不能由她去改变他的决定,请他少点坚持,多点体谅,别让身为母亲的她为难。 「本来就是,要是没有她,大哥也不会把我关在房里任我自生自灭,还狠心的要我终老修道院,没他的允许不准踏入国门一步。」他做得太狠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他只是要待一段时间修心养性,等学会控制脾气,他自然会去接回来。」 「哼!那跟放逐有什么两样,他要我滚得远远的,我偏不如他意,他应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她一脸恨意的瞪向袁月牙。 「怎么还是想不通,钻进死巷子就不愿回头,和他永远没有一丝可能性,你们是兄妹呀!」罗玉珊痛心低喊着。 不知醒悟的汪涵雨露出悲怆的冷笑。「跟我都很清楚他不是我大哥,我也不是他妹妹,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在法律上还是可以结为夫妻。」 只要她认亲生父亲。 「……别胡说,你们都是汪家的孩子,不要意气用事胡诌乱言,是汪敬文的女儿,是汪家的小公主。」她慌了,恐惧的摇着头。 「我是吗?」汪涵雨悲伤的沉下眼,看起来愤怒又无助。 汪家小公主。 哈!多可笑的称谓,像是一种讽刺,她顶着这样的光环活了二十一年,因为自己的贪图享乐和母亲的自私,她竟忍着不揭穿自己非汪家所出的事实。 所以她任性,她耍泼,故意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是怕有一天她名义上的父亲发现她不是真正的小公主,会把她像孤儿一样的遗弃。 汪涵雨的身上也背负不为人知的痛苦,她性情的转变源自害怕不被一直认定的亲人所爱,她不想失去富裕的庇护所。 「呃,如果们母女俩想在这里吵……沟通,我想我还有事要做……」她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私密,真是叫人坐立难安。 「不许走,给我坐下。」大喝一声,冒牌小公主的神色令人生畏。 嗟!她当她是谁呀,还下命令呢!「我不是养的狗,脚在我身上,由不得发号司令。」 刚开始听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她是一头雾水,不懂两人之间有什么好吵的,还当做女儿的心态不正常,疯狂爱恋自己的异母兄长。 后来她慢慢从嘶吼中听出端倪,表情跟着不自然的想神游四方,当作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她忽然体会到一件事,其实她不该坐在这里,有些秘密应该永远尘封海底,不让它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否则会有很多人因此受伤。 「哼!以为来得了就走得了吗?实在太天真了。」善待别人就是亏待自己,她从不让自己受到委屈。 「不要以为随便恫吓两句我就会相信,我要走谁也拦不住。」袁月牙学她冷哼两声,抬高下颚。 因为汪夫人也在现场,她认为汪涵雨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人,她不信她敢在母亲面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还没那么坏。 但她错了。 「那不只天真,还很愚蠢,当我大哥……不,汪奇为什么急于送我出国,只因他晓得对他有好感的女人,或多或少会遭逢一些『意外』,甚至是离奇失踪。」她是不会容许他身边有她以外的女人。 「、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怕,她能不能拒听? 袁月牙的脚跟悄悄往后移动,准备稍有不对劲就往外冲,她怕自己也成为失踪人口。 只是她才靠近门边,就发现几道剽悍的身影环着胸,站在门口处斜睨她,还朝她脚边吐了几口槟榔汁,行径嚣张的围住她的退路。 这时,心痛于女儿不受管教的罗玉珊也察觉一丝异样,她站起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看外头的大票人马又瞧瞧女儿,不敢接受女儿居然利用她,陷害别人落入她早布好的陷阱中。 「她的意思是,乖乖的跟我们配合,不要有任何想逃走的无知举动,我这帮兄弟最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包厢左侧一拉开竟多了个内门,满脸得意的梁上君弯身走出,做了个「非常荣幸为服务」的手势。 「你要绑架我?」不是开玩笑吧! 「是请去作客,好帮某人厘清互惠的好处,不要穷追猛打的挖我的根。」他也不想走回老路子,是姓汪的逼他的。 汪奇不知从哪弄来了「罪证」报警查他的底,联合袁氏企业不让虎啸代理的产品上市,还透过关系让国税局派人调阅虎啸企业帐册查假帐。 他只不过要人割了他一刀,送上几张问候的字条,怕他工作过度太虚,宰了活鸡送给他补一补,再戳破他车子两个轮胎而已,有必要大动肝火到赶尽杀绝吗? 既然人家婉拒得这么彻底,他也不用太客气,要玩就玩大一点,混黑道出身的他不怕输不起,道上的兄弟还卖他几分薄面。 「做坏事就做坏事,干么说得那么好听,有本事就去抢银行,只有没用的男人才靠女人赚钱。」想不劳而获的人最可耻。 绑架要赎金,赎金等于钱,只要一和钞票扯上关系,即使心中有惧,袁月牙也忍不住激动的说教,完全忘了人在刀俎间,只能任人宰割。 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该迷糊的时候不迷糊,难怪会自找苦吃,先前被打肿的部位又多了一道手印,鲜红得叫人仇目惊心。 「住口,这里没有开口的余地,把她和那个老女人一并带走。」不懂事的女人就该受点教训。 我?!六神无主的罗玉珊闻言一怔,骇然的看向女儿。 「喂!你什么意思,我们的交易是你带走那个女的,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他竟然不守信用。 梁上君狞笑的一拧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下巴。「增加筹码呀!两个都是汪奇在意的对象,必要时我可以拿一个来开刀,另一个留着当人质。」 ***bbs.***bbs.***bbs.*** 「求求你,救救我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一定要救我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嫉妒心太重,妄想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救救我妈……」 声泪俱下的汪涵雨哭倒汪奇脚旁,一身淤泥狼狈不堪,她手红了,脚也肿了,衣衫不整的露出大半的胸脯,苦求汪奇救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梁上君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不仅带走袁月牙和她母亲,还把她当奖品送给一干手下狎玩,无视她的哭喊哀求。 而他放走她的理由更为残酷,因为她虽是汪家的小公主却不受重视,除了母亲以外没人真正在乎她的死活,所以她没有利用价值。 多傻呀!她一直鄙夷自己不纯正的血统,认为那是污点的标记,极力隐瞒怕人家知晓她并不高贵,是一只沉沦沟渠的假凤凰。 没想到连自己的亲大哥都瞧不起她,从没想要遵从父亲的要求善待她,一句话就让她明白世界并未因她而停止或转动,她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十亿新台币,他真开得了口,也不怕吃撑了。」冷讽的声音来自汪奇左侧的袁首阳。 「对方的目的是进口产品的代理权,赎金反倒是其次,算是附加利益。」相信梁上君没拿到钱以前,是不会伤害人质的。 「是喔!拜你所赐,舍妹这些日子的生活过得还真多彩多姿。」又是掌掴,又是绑票,要是让他奶奶知情,肯定又是一场大风波。 神情紧绷的汪奇一点也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情。「若她不是你袁家的人,那人还不致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要十亿。」 若是成功垄断欧洲市场,保守估计年营收在百亿以上,区区的十亿实在不算什么,有远瞻眼光的商人会把主力放在合作案上,而非计较蝇头小利。 「怎么,我家有钱碍着谁,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得全拿出来铺桥造路、雨泽布施穷人。」有钱人不代表肥羊,他要是没点本事守住家业,一样沦为穷光蛋。 「树大招风,湖深鱼就多,谁都会想分一杯羹。」这就是人性。 袁首阳低咒了一句,脸色难看的扬高眉。「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做,把湖里的鱼全捞起来送人?」哼!全台湾的富人都该流配边疆,省得眼红的人越来越快。 「等。」汪奇气定神闲的说。 「等?」真深奥的字眼,他不屑的撇撇嘴。 「等我们找出他们的巢穴,再攻其不备将人救出。」他不疾不徐的说道,看似平静。 唇一勾,袁首阳冷笑。「看来你已经有腹案了,不需要我在一旁瞎操心。」 满含嘲讽的话一出,冷静得吓人的汪奇倏的绷紧肌肉,紧握又松开的拳头浮起青筋,显示出他的内心并未如外在表现的云淡风轻,胸有成竹。 此刻的他阴沉骇人,原本刚毅的五官镌刻出隼鹫的冷鸷,翻滚的怒火几乎要烧毁理智,他靠着最后的一丝自制力,不让自己失去应有的冷静判断。 他不能先乱了阵脚,他最爱的女人还掌握在敌人手中,稍有不慎将可能导致今生最大的遗憾,他必须谨慎的部署每一步骤,更精准的掌控对方的行踪才能行动。 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慌张不安,愤怒得想一脚踹向哭得不能自己的汪涵雨,让她再也无法任性的伤害他人。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度秒如年的漫漫等待,他明白与黑帮人物交涉不可掉以轻心,必要时他也会藉助黑道的力量,以暴治暴还以颜色,让虎啸企业的投机分子知晓他们错惹了什么人。 他的等待并未落空,很快便有了结果。 「查到了,总裁,在内湖山区的一栋私人别墅里。」此时的方正北并未像以往一样不苟言笑、严谨恭敬,向来爱探秘辛的眼中多了愤慨。 「好,出发。」一群人像是蝗虫压境般动起来,汪奇身后紧跟着衣装笔挺的袁首阳,两人并肩而行至地下停车场,五、六辆黑色宾士已发动引擎等候。 每辆车都坐满四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大汉,个个眉浓目横非善类,纠结的胸肌微露于外,看来并非好惹的人物。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汪氏企业,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凶恶凝重,无人注意车阵后多了一辆银色宝马跑车,以极快的车速尾随其后。 在内湖下了交流道进入山区,行驶至小尖坑登山入口处,前方隐约可见一栋西式的洋房别墅矗立林间,红瓦白墙十分显目,四周围起一人高的灰墙,进出口是一道镂空的离花大铁门。 大概评估了一下环境,他们发现幽僻的角落有棵傍墙的月桂树,枝干粗壮密布月佳叶,趁此攀附而过不易遭人发觉,而且落地位置靠近主屋,是侵入的绝佳途径。 「救人第一,小心行事,勿打草惊蛇。」 为免被发觉行踪,汪奇只带少数人从后门潜入,经过厨房进入屋子内部。有几名跷脚、嘴上叼着烟的男子在牌桌前打着桥牌,吆喝声不断的计较输赢,浑然不知身后阴暗处有几道黑影悄悄闪过、步上了二楼。 而屋外的袁首阳则打了通电话通知警方。他带着一群人在墙内隐蔽处监视屋内动静,一有状况便破窗而入,不让对方有机会出手伤人。 应该算是幸运吧!一上楼不久的汪奇,便发现左侧第三间房间门下有灯光透出,他身边有个擅长开锁的能人,三、两下就静悄悄的打开机关复杂的九连锁,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观察里面是否有其他人防守。 他锐利的眼神只扫到两道横躺的人影,似昏迷中,一个在床上,一个趴在椅背,微微起伏的身躯看得出两人仍有呼吸。 「天呀!感谢老天,她们还活着。」方正北代替激动得说不出话的上司合掌谢天。 熟睡般的罗玉珊衣着整齐的躺着,面向上,双手置于胸前,鞋袜已脱置于床下,盖着薄毯的她看起来经过妥善照料,祥和而平静。 反观倒挂在椅背上的袁月牙就显得悲惨些,衣服扣子掉了两颗,雪白的胸口露出一大半,发丝凌乱盖住大半张脸,犹如垂死般努力想睁开眼。 蒙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向她,以为来人要对她不利而微微挣扎,模糊的视觉中只见他低下身,为她穿好脚上半掉的鞋。 「谁……你……你要做什么……人质安全你才……才能拿到更……更多……更多的钱……」眼皮好重,她没法流利的说出完整的字句。 「是我,我来带回家。」失笑的轻抚她的脸,却在看见细嫩粉颊上一片青肿的淤痕而脸色一沉。 「汪……汪奇……阿奇,是你吗?」她伸手一捉,却无力的半空垂落,被一只温热的厚掌包住。 「除了我还能有谁?要是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会狠狠揍一顿。」汪奇小心的抱起她,不敢用力的轻搂着。 她笑了,嘴唇颤抖的发出干涩喉音,「我被下……下药了,头好晕……我看不到……你……」 「他们,」他抽了一下音,逼着自己问出,「没有伤害吧?」 他指的伤害是身体上的侵犯,以她惨不忍睹的外观来看,他很难不往那方面想去。 「有。」 「有?」汪奇的眼睛沉痛的一闭,牙一咬紧避免自己嘶吼如兽。 「他打了我一巴掌,好痛……好痛喔!你帮我看看……脸有没有歪掉,整型费很贵耶!」她一定被打笨了,才会觉得眼前的男人特别温柔。 「整型费……」啼笑皆非的汪奇放下心中的重担,这时候还会关心钱的问题,表示她并无大碍,「只有一巴掌吗?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害?」 真被她吓得心脏紧缩,差点停止运转,她迷糊的性子还是没变。 「喂!你太没良心了吧!什么叫只有一巴掌,你没瞧见我身上有三刀六洞很不过瘾呀!」一生气,她的活力就回来了,意识与视觉也清明了些。 不过身体还很虚弱,没办法站立,得靠人支撑着。 「我是怕我来迟了一步,害遭遇不必要的意外。」他的呼吸仍未平静,较平时急促了些。 袁月牙哽咽的住他怀里一靠。「本来我想带汪夫人逃出去,可是他们强灌我们喝苦苦的药水,害我手脚无力,没办法把绑成绳状的床单丢出窗外……」 她很认真的想逃生,但是力有未逮,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人也越来越没力气,在昏过去前她努力将汪夫人搬上床,帮她脱鞋盖被以免她着凉。 她还想推沙发去挡门,以防她们昏迷不省人事时,有人进来做些不好的事,上下其手占点便宜。 可惜她使尽全力也难动一寸,最后黑暗控制了她,一个站不住脚就瘫在椅背上,倒趴着无法再使力,直到汪奇的脚步声惊动了她。 「奇,我好怕我会这么死掉,沙发好重,我推不动,我想你,可是我不敢哭,我怕汪夫人会难过,我现在可以哭吗?」她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他。 汪奇温柔的笑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放心的哭,我在身边。」 她一听,忍不住决堤的泪水奔流而下,抱着他失声痛哭,低嚎的哭声揪得他的心都酸了,双臂一紧跟着眼眶湿润。 「我爱你,我想我如果死了来不及告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舍不得走,成为看得到你却摸不到你的怨灵。」死后不得超生。 那句「怨灵」让他想笑,但他更庆幸她平安的活着。「我也爱,贞子小姐。」 「什么贞子,我……」她还没死耶! 「咳!咳!抱歉,打扰一下,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麻烦你们出去后再继续。」方正北一脸正经的说道,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其他人则抿唇窃笑,假装赏景的东瞄西瞟。 当汪奇在一干人掩护下准备带人离开时,一声尖锐的女音破空而来,他眉头微皱的看向背着罗玉珊的方正北,沉郁的眼中多了无奈。 第十章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你立刻放我下来……你捉着我干什么,快把我妈交出来,否则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啧!好大的口气啊!我才想是哪里来的山老鼠,原来是汪家的落难千金。」梁上君轻狎的捏捏她的下巴,笑中带蔑。 「用不着羞辱我,早在我十四岁那年被你夺走童贞,还被你一群手下轮奸,我就明白这世界有多污秽,你这种人根本没有羞耻心。」她已经豁出去了,不在乎再受到什么难堪的侮辱。 反正她注定是个没人爱的孩子,母亲爱着父亲,父亲爱着已逝的恋人,她爱的男人则痛恨她的存在,想尽办法要弄走她。 没有人爱她,她什么也没有,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她的人生是一连串回不了头的失败史。 「我这种人是哪种人?我还记得你在我身下呻吟的媚态,一点也看不出你稚嫩的身躯才刚发育。」当时要不是父亲大发雷霆的阻止,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他也因此得知自己有一位千金小姐的妹妹──当年她母亲背着丈夫与他父亲私通所生的孩子。 她恨恨说道:「那是因为你在我的果汁里加了快乐丸,我才不受控制任你糟蹋。」 「那又如何,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多亏你那笔赎金,我们虎啸帮才能成功转型为企业体系,攻进国际市场。」即使所使的手段并不光明。 「呸!这么下流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是男人就靠真本事去赚取,你现在的行为跟漂白前的虎啸帮有什么两样。」同样靠勒索绑票获取暴利,毫无江湖道义可言。 盛怒中的汪涵雨朝梁上君脸上唾吐一口口水,他狞笑的一把抹去,冷不防的反抽她一记响亮的巴掌,将她从衣领处拎高不着地。 「我告诉你有什么不同,以前我是人见人怕的地痞流氓,而今是人见人敬的年轻企业家,你说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我这个地步?」这世界不讲实力,只讲机会,懂得把握的人就是胜利者。 「你……」嘴角一痛,她暗嘶了一声,「我母亲和这件事完全扯不上关系,你不能看在我们父亲的份上放了她吗?」 能救一个是一个,她顾不了其他。 「你说那个要死不活的老头?」他忽然仰头大笑,神情十分轻狂,「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怎么保住和他有过一段情的老女人。」 「你把他怎么了?」虽然她从来未承认过他,但父女亲情是切不断的天性,她的关心溢于言表。 「也没做什么,提早送他去安养院安享晚年,免得他一把年纪还管东管西,叫我对你母女俩手下留情。」哼!那糟老头自顾不暇还惦着旧情。 若不是他想私下把一半的资产转给仇视他的女儿,他也不会心一横先出手,让他无法从中作怪。 「对了,看到你我才想到一件事,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我们兄妹的感情还没好到这地步吧!」他倏的捏紧她的纤腕,狠眼一瞇。 「我……我……我乱找的……啊──我的手……」痛。汪涵雨痛得眼泪一飙。 「给我老实点,我对骨头碎裂的声音特别感兴趣。」他施压一按,逼使她屈服。 汪涵雨紧咬着牙关不发一语,任凭泪花在眼眶打转。 「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你是学不会教训。」一把蝴蝶转刀忽的握在他手间,朝她最在意的容貌划去…… 「啊──不要啊!好疼啊……」呃!完了,她怎么叫出声了。 被人搀扶着的袁月牙被亮晃晃的刀身闪了眼,一时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想象着刀划在肉上有多痛,忍不住就扯开喉咙一喊。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所有人都僵立在当场,不管是梁上君那票兄弟,或是汪奇带来的人手,全都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同时也暴露出他们的藏身处。 这个乌龙也未免搞得太大了,明明就快成功的救援行动因她而破功,还让两派人马立即进入对峙状态,拔枪掏刀的准备大干一场,好决定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虽然对幼时遭到摧残的汪涵雨感到抱歉,但在两难的抉择下,汪奇原本打算先丢下她,把受药害的两人送出,回头再来救助她。 在那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终于明白汪家小公主为什么偏执的爱恋着他,不顾世俗的规范对他痴缠不休,只因他们毫无血缘关系,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出来,不然我就先拧断她一条胳臂。」太大意了,居然疏于防范。 梁上君朝着方才出声的方向一喊,单手扼住汪涵雨的上臂往后压,作势要卸了那条膀子。 「别……别动手,我们出来,女孩子少了一只手很难看耶!你当哥哥的怎么可以欺负妹妹,我大哥花心归花心,可是很疼我们……」 关我什么事,干么也把我扯下水。在窗外伺机而动的袁首阳翻了翻白眼,摇头轻叹,不敢相信有人这么蠢,有逃生的机会居然不利用,还有空闲去管别人的死活。 「呵……汪先生好大的闲情逸致,来兄弟家拜访怎不通知一声,我好开大门迎接你。」自个送上门的肥肉,他就不客气了。 汪奇手一扬,在场的十几个黑帮分子将枪口一致对向他。 「用不着端出你那张丑陋的脸虚情假意,人,我带走,你带种就开枪,我保证你有坐不完的牢。」他做了个手势要身后的人先护着两个女人,不用管他。 脸皮抽动着,收起假笑的梁上君阴了神色。「财路你不走,偏要走黄泉路,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真把他惹毛了,绝对一不做二不休的送他上路。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警察快到了。」汪奇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最好别做困兽之斗。 「x的,你敢报警?」啐了口痰在地上,他忿忿的朝天花板开枪。 那一枪开启了混战,一听到枪声大作,汪奇这方的人马以为开打了,连忙还击,互有往来的展开一场大战,战况激烈。 子弹飞来飞去射出不少弹孔,汪奇也加入枪战中,为守护心爱的人奋不顾身,即使子弹擦过手臂,灼热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 大概是母女连心吧!在这个时候,昏迷的罗玉珊突然醒了过来,看见女儿痛苦的蜷伏在地,再想起自己这些年对她的亏待,内心的愧疚一涌而上。 为母则强,母性的力量最强大,纵使她虚弱的举步维艰,仍强撑起软弱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女儿走去,希望能抚慰她、减轻她的痛。 大家全心应战,没人注意到她的逞强状况,只有眼尖的袁月牙发现了,她急于把她拉回来,硬是拖着只比她强一点的体力走入枪林弹雨中。 突的,一颗子弹划过她面前,基于反射动作往后一闪,殊不知她正站在楼梯口,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像一颗球往下滚落。 很不幸的,她刚好滚到梁上君阵营,在她头晕目眩尚未回神之际,发烫的枪口已对准她的太阳穴。 「月牙──」汪奇心惊一喊,担心多过于紧张。 完了,这迷糊鬼在凑什么热闹,好好的躲着不就没事了,尽找麻烦。同样忧急焚心的袁首阳紧抓窗枱,为妹妹的安危又气又恼。 「哈哈,连老天都帮我,把这么可爱的礼物送到我面前,汪奇呀汪奇,你敢不敢跟我赌赌俄罗斯轮盘,就拿你的小甜心当镖靶……」 手枪的保险一拉── 「住手!」 「住手?」占上风的梁上君得意的咧嘴大笑,「喝!我好怕喔!怕我万一失手打死你的心头肉,你叫我拿什么来赔你。」 「把她放开,我和你谈谈。」汪奇举高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危险性。 「现在才想谈是不是太迟了,我看你干脆签一份财产让渡书,让我也过过衣食无缺的有钱人生活。」 忘形的卑劣小人更贪了,他想与其他人合作不如独占。 「你休想,你凭什么要汪家的财产,滚回你阴暗的臭水沟……」啊!她的手…… 「小贱人,别忘了你也是臭的。」梁上君一脚踩上汪涵雨的肩骨,发出喀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凄厉的叫喊声,得意的狞笑声,胜负已非常明显,若无任何转机,汪奇此行恐怕救人不成反被掳,功败垂成。 但是叫人意外的,众人忽略的软弱妇人竟有余力扑向狂笑中的壮汉,像垂死的野兽袭向害人之物,不让它再继续作恶。 没料到有人会扑上来的梁上君怔了一下,继而奋力反身一搏,他以为看似柔弱的女人很快就能摆平,可是却被她藤蔓似的坚持给绊住了。 砰! 一声枪响叫人傻了眼,鲜红的血液染湿罗玉珊的胸口,热血以喷射的方式溅向梁上君的眼睛,他因异物进眼而用手一揉…… 大好时机。 袁首阳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立刻发动攻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先逮住首领,其他乌合之众自然不足为惧。 警车的笛音由远而近的传来,几道黑色的人影在警方到达前消失无踪。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来喔!来喔!来看看抢先上市的萤光内衣,它在黑暗中会发光喔!目前百货公司尚未上柜,我们老板说要看看市场的买气先让我试卖,一件原价七百九,我们打折再打折算你两百九,两件合购再便宜你,五百元成交,要买就要快,迟了就卖完了……」 「呃!小姐,有没有我的尺寸?」害羞的妇人偷偷的问。 「有,看你是要红色还是黄色的,我们还有七彩萤光色,包你满意。」 「我想要……咳!黑色那款。」 「好,包起来,买一打还送你橘子味的小夜衣……」 「学姊,什么叫小夜衣?」是只能在晚上穿的雨衣吗?巴桑不解的搔搔头。 「保险套。」另一道女音代为回答。 「喝!我们有那种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包得手好酸,什么时候才可以休息啊。 「笨。」 巴桑的脑门落下一颗爆栗,她倏然回头找凶手,一件透明的内衣往她脸上一罩,她从网洞中看到朱雪青扬起的嘴角。 「雪青学姊,我们已经卖了一下午了,几时才要收摊啊?」她要回去补眠啦!有一段时间没一大清早被挖起来了。 朱雪青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阴沉男子,笑着拍拍她的手。「快了。」 的确很快。 不到一分钟,满脸怒气的汪奇将站在矮凳上叫卖的独臂女侠给揪下来,仔细检查她的绷带有无滑落,然后又狠狠的瞪她。 受到枪击的罗玉珊在送医抢救后已无大凝,她在生死垂危之际领悟了一件事,决定将背负了二十一年的罪行说出,也放弃当个等爱的女人。 当年莫名遭到丈夫冷落后,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他嫌弃,后来才隐约得知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独守空闺的寂寞叫人难受,此时有个因案被通缉的旧识暂避家中,两人本就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在夜的催情下铸下错事,并意外珠胎暗结。 原本这只是两个人一时擦出的激情火花,双方分同意不牵扯到第三者,可偏偏在事过境迁后,汪奇的母亲在汪家拾到两人通信的信纸,惊讶于贤良温恭的罗玉珊竟会做出背德的事,因此才约她到她与汪敬文的爱巢聊聊。 两个女人碰面的场面有多尴尬,由罗玉珊掩面而泣来看,她是伤心多过难堪,因为她们都爱着同一个男人。 她嫉妒汪奇的母亲游绯绯能得到丈夫全部的爱,再加上怕自己的丑事被揭发,于是她将自己惯用的安眠药放入游绯绯的饮料中,再打开瓦斯造成意外死亡的模样。 她说出这件事对汪奇的打击极大,但他选择将这段过去埋起来,虽然罗玉珊的情形值得同情,可是他无法如往常一般敬爱她。 「啊!奇,你不是去机场监视……呃!送珊姨和小雨出国。」惨了,她好像来不及收摊。 怕她们回头害心爱的女子,汪奇坚持亲自送两人上飞机,以免留下后患。 「嗯哼!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迫不及待的出门,我有恐怖到让你无法待在家里养伤吗?」看来她爱钱的毛病还是没改。 「没有啦!你误会了,我是闷得慌才出来逛逛,刚好看到猪血和巴桑在摆摊,我就帮她们叫卖两声。」她装出很无辜的表情,拚命的撒娇。 可惜两位前室友一点也不配合,在客人问起老板是谁时,毫不犹豫的举起手出卖她。 「袁、月、牙,你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中是不是?」他连名带姓的叫她,可见有多火大。 脖子一缩,袁月牙责怪的瞪了没义气的两人一眼。「因为我把你放在心中嘛!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 「排在钞票之后。」他的火气稍降,仍有怨言。 「这个……呵呵……人干么跟钱计较。」她讪笑的装傻。 汪奇很无奈的看向她的右手。「受伤的人不能安分些吗?你不晓得我会担心?」 「早就好了……」在黑眸的瞪视下,她连忙改口,「我要收摊了,真的,这么爱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忧白了脸。」 开窍的袁月牙随时随地把爱挂在嘴上,肉麻的程度让朱雪青和巴桑拒绝让她搬回来住,只允许她短暂的停留,以免她们吐光胃里的食物。 在枪战中滚下楼的她受到不少擦撞,手也脱臼了,在汪奇的坚持下,她不仅打上石膏,还被迫停止打工,成了史上最无聊的闲人。 其实她的伤一点也不严重,骨头移位推回去就好了,比起罗玉珊和汪涵雨,她那几道小擦伤真的很不起眼,还被她大哥取笑小题大做。 实际上是汪奇怕她又溜出去打工,冷落了他这位未来老公,以为她的手若不方便行动就无法作怪,没想到她会把两个死党拉出来,继续她的赚钱大业。 「我也爱你,所以我们结婚吧!」不早点把她订下来,他一日也难以安心。 「结婚?」她秀出手指上的大钻戒,纳闷他干么再求一次婚。 汪奇笑着吻吻她的额头,「你奶奶叫我们回家围炉,顺便把亲事订下。」 「啊!要过年了,这种时候买气最佳……」做一天等于赚两天,工资加倍,她满脑子只想到$$$。 「袁月牙──」准老公怒吼了。 「呃!呵呵,回家过年,回家过年,我们可以多讨几个红包……」 倏的,她眼睛一亮,想起红包里装的是钱,而她的亲戚很多……今年她要勤拜年,讨个喜气让自己荷包满满,这真是另类的打工。 看着她开心的盘算过年能收几个红包,汪奇无奈的摇头一笑,手臂一张将她抱在怀中,温暖她受寒的身子。 有她在身边,相信这个年将会过得特别热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话说打工源起── 「哇!你们看到了没,袁月牙今天穿香奈儿的新装耶!好漂亮喔!」她也想要一件。 「嗯!那一定很贵,让人好想摸一下。」真羡慕她有新衣服好穿。 另一道很酸的女音不屑的扬起,「要不是她家里有钱,她哪能穿着炫耀。」 「咦?咪咪,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怎么这么说她。」 「我哪有说错,她身上每一分钱都是向家里要来的,如果她像陈小雅一样每天去打工的话,我就不信她漂亮得起来。说实在的,看在她家有钱我才跟她做朋友,不然谁要理那个骄纵的富家女……」 坐在草地上看书的袁月牙啪的一声阖上书,不敢相信昨天才向她借衣服穿的咪咪,居然是因为钱才跟她做朋友,还说她是没用的千金小姐。 国中同学的一番话,改变了一个十五岁少女的青春,在历时三年不眠不休的打工生活后,袁月牙将亲手所赚的每分钱换成铜板,将足足一百万元的十元硬币洒向咪咪那张错愕的脸。 「我们绝交了。」 尾声 除夕这天,冷清了许多年的袁家大宅突然热闹了起来,佣人们洒扫布置忙得不亦乐乎,使得已有些历史的花园洋房看来焕然一新,屋里屋外明亮耀眼的灯光几乎照亮夜空,袁家似是回复到早年辉煌灿烂的时期。 大宅一隅的厨房里,一名身着厨师衣帽的男子,正挥汗如雨的翻炒着大锅内的食材。 「凌东,你煮了哪些好料啊?好香喔。」 听见小情人的呼唤,凌东回头报以帅气的笑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这颗嘴馋的汤圆,菜都才刚起锅,可别偷吃烫着了嘴啊。」 已认祖归宗正名为袁寰宇的元宵,满心期待的掀开大蒸笼的盖子,如数家珍般念出菜名,「哇!有富贵百花鲍、团圆玉扇贝、开运彩凤羹……」说着说着,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俐落的摆好盘饰、盛进菜肴,凌东逐一将盘子端到饭厅的餐桌上。「好了,去请奶奶他们入座吧,我上楼去换件衣服就下来。」 袁寰宇兴奋的点点头,快步走向起居室,大老远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笑语声。 「奶奶、妈妈,们真的跑到小翼哥家里唱了一整天的卡拉ok,把他修理得敢怒不敢言啊?」见两位长辈笑着默认,袁月牙继续道:「我要是他,一定跟们讨端茶倒水的小费。」 听见她不改爱钱本色的话,未婚夫汪奇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秀发,坐在一旁的袁首阳和妻子邬云儿也噗哧笑了出来。 刚走进起居室的袁寰宇也感染到这欢乐的气氛,养父母过世这几年,她终于再次体验到家的温暖。「奶奶、妈妈,年菜都上桌了,我们可以入座了。」 「嗯,凌东这孩子的好手艺,奶奶可是满意得很呢。」袁汤媛欣慰的拍拍小孙女的手。「对了,大姊和章翼呢?怎么还不见人影?」 「八成又是躲在阁楼里开读书会,让云婶去叫他们,咱们先到饭厅去吧。」 大伙起身走进饭厅,换好衣服的凌东已在桌边等候,袁艾玫正要按铃唤女管家过来,袁恒星和章翼恰巧手拉着手走进来。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赶快坐下吧,奶奶盼这顿全家团圆的年夜饭可盼好多年了。」 望着围满圆桌的晚辈们,每个孙女都有好的归宿,孙媳妇肚里也有了她的心肝曾孙,袁汤媛不禁满意的笑了眼。她在心中暗暗祝祷,感谢恩主公保佑,袁家总算是团圆了,而且看来明年的年夜饭似乎会更加热闹…… 【全书完】 *欲知花心大少袁首阳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挽回娇妻邬云儿的心,请看花园系列619《浪子的甜心》 *欲知痴心无悔的袁恒星如何守得云开见月明,赢得文坛贵公子章翼的青睐,请看花园系列620《千金的恒心》 *欲知嗜吃如命的袁寰宇,如何使狂放浪子凌东为她淡出江湖成为专职煮夫,请看花园系列622《小妹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