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女巫》 第一章 英国,一处美丽庄严的大教堂正扬起清亮的钟声,一对令人称羡的新人缓缓步向红毯的另一端,如雨般的玫瑰花瓣由天而降,洒落在每一张欢欣的脸庞上。 在神的见证下,他们即将跨过人生另一个阶段,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微笑地送着祝福。 为了给新人们一份意外之喜,新郎的好友群策划了一个特别节目,一座电影院里大的放映银幕,安装在神父身后的大墙,准备放映两人交往时的点点滴滴。 婚礼开始,斯高神父先念了一段祝祷词,冗长的内容有如他的神饱,每一个人都专心的听着,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银幕上倏地出现影像,在一个大型舞会中,陌生的男女走向对方,共舞一首华尔滋。 两人的微笑生分且疏离,彼此都带着一抹探索的目光,接着各自与原来舞伴相偕入舞池,彼此无意识的互瞄,情意在滋生中。 画面一换,企业界联盟晚会,男人与女人再度相逢,美丽女子含情脉脉的望着英挺男子出神,一不小心跌入他怀中。 接着是家庭聚会……一幕幕渐近地表露出两人的契合,爱情确定成熟。 “龙御海先生,你愿意娶普若西亚小姐为妻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永生永世不分离吗?” “我愿……” 正当他要回答我愿意时,银幕上的画面突然中断,一串银铃般女子的笑声自喇叭传出,听人心里只觉一阵喜悦。 蓦地,画面上出现一位美得令人呼吸为之一窒的东方女子,盈盈的笑容充满魔性的诱惑,黑白分明的清眸中有着绝对邪恶,那一头黑发随风飘扬 斯高神父“砰”地一声撞到圣坛,口中默念圣经,美得如此邪气的女子必有问题,非魔即巫。 在场的男人几乎都深受吸引,久久回不了神,直到一位连声抱歉的银发男子关掉放映机,众人才吐出一口气。 “龙御海先生,你愿意娶普若西亚小姐为妻……”斯高神父清清喉咙把誓言重复一遍,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婚礼。 立在圣坛前的新郎突然推开一旁的伴郎,一个箭步冲向银发男子,眼中的震撼无以形容。 “她是谁?” “阿尔朗斯你疯了,今天是你结婚耶!”银发男子欲推他回圣坛前。 “告诉我,她是谁?”他已无可自拔,她是他心中的魔,扎了根。 “等你完成婚礼再说,别害我没办法向两家长辈交代。”天哪!怎么会接错带子?好大的乌龙。 “不,我不结婚了。” 现场顿时一片愕然,捧着花束的普若西亚莱根孤零零地站在神父面前,几时花束由手中滑落也不自知。 “别开玩笑了,你怎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他会死得极惨。银发男子试图力挽狂澜,提醒他,“普若西亚是你的最爱。” “不再是了,原来我是可以爱人的,她才是我的灵魂所在。”他找到失落的另一半了。 普若西亚一听,当场哭了起来,泪水晕开了细致的妆。 “少玩了,快把婚礼结束。” 龙御海微笑的扯下胸花,走到放映机按下开关,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劝阻和辱骂,一意孤行的看着银幕上的女子。 突然陌生的语言由她口中逸出,似曾相识的语调让他思索着是哪一国语言。 他想,他需要多学一种语言了,他要更接近她。 “欢迎各位来到‘女巫俱乐部’,我是负责人之一沙越隽,本俱乐部标榜以服务女客为主,绅士们可不能乱闯哦!” 轻笑声中,一则五分钟左右的广告轻松播映完毕。 333 “什么,你要我到英国?” 沙越隽手拿报纸准备圈选征求秘书的工作,突来乍到的银发老妇冷不防的丢出讯息令人讶然,停在报纸上的红笔看来可笑,圈或不圈都有点实兀。 泱泱大国没人才吗?特地越洋搭飞机历经十数个小时来到这小海岛,只为找个物理治疗师?! 几时她这么优异,红到遥远的英格兰? 她是拿有执照的专业物疗师,可是不务正业已多年,医学界是否有人记得她的存在尚是个问题,何况她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 而且当初她只接过六个个案,合起来时间不超过一年,老人家是从何听闻的呢?虽然每一个治疗对象都奇迹地的康复。 以笔头轻敲桌面的沙越隽有一丝为难,以前以此当正业接工作是看心情好坏,雇主的要求不在她的喜怒之中,通常地会先见过治疗对象才决定。 物疗过程长又繁琐,她是取了点巧计用“天赋”,施一点点魔法,让治疗对象在治疗中产生信心,进而更加努力配合复健。 由于几次成功的案例让求助者信服,而遭人眼红,为了不使自己成为面目可憎的敛财者,装聋作哑的放弃正业才是聪明人。 而她一向聪明绝顶。 贪财好利不符合她的形象,以她的能力要名要利很简单,不过人要懂得收敛点光芒,太耀眼只会落入万劫不复。而眼前这位老太太,一句话,冥顽不化。 “价钱由你开,食宿我们负责,二十四小时专人驾驶积架接送,住宿环境优美有座人工小湖泊,人口简单只有……” 滔滔不绝的洋腔洋调中文听得人昏昏欲睡,碍着基本的礼貌不做不雅举止,到嘴的呵欠硬是吞下去。。” 瞧瞧女巫俱乐部的规模,每月净利就上亿,数钱都数得手软,她要什么风光生活伸手可及,有谁听过女巫坐积架的?非让同伴笑到牙掉。 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如何把俱乐部弄小一点,这些姐妹们个个懒散,没一个愿意帮忙分担责任,脚底的油抹了一层又一层。 笨宝宝是不敢指望,她不把自己给卖了就是万幸;胖博儿一张嘴只会吃吃吃,钞票永远没有一块蛋糕重要,出炉的时间一到谁也拦不住,死也要冲去抢一份。 小投机鬼芎芎认钱不认人,抢钱的时候跑第一,收尾的事情是搞得零零落落,反而累及她来收场。 小雩是男色当前万事休说,有事要求送个美男来诱拐,其余免谈。 偏偏女巫俱乐部是以女客为尊,清一色都是少了宝贝的娇娇客,要挖个男人是难上加难,所以还是自己认命些,美容觉少睡几个小时比较实在。 至于夕梦就不用商量了,她会直接说句:把它关了省事。 想想若没她坐镇,“偶尔”来走动走动,大概会叫底下员工卷款潜逃,而她们还会理直气壮的回道:你是谁,我们没老板。 “沙小姐意下如何?我的条件能让你满意吗?”银发老妇和和气气的问。 喔!讲完了。“桃……桃莉女士是吧!我不做物疗师已经很久了,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是钱的问题吗?我说过随你开绝非戏言,维利特家族的财富绝对可以提供你理想的待遇。”她已经想到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我目前走不开,英国实在太远了,且我的英文不够正统……”略带爱尔兰腔调。 可是听在桃莉维利特耳中以为她和精通英语,亲切种和善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可以用中文沟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唉!要她怎么拒绝一位远渡重洋的老人家? 看得出她眼中因绝望而形成的孤注一掷,有进沙越携希望自己不是那么聪明,能一眼看见别人心底所想,连读心术都不必。 聪明人通常败在自做聪明,她就少点聪明脑汁,大家来装傻好了。 “以你的专业能力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如果有什么困难,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你办妥。”她有的是钱。 富人的嘴脸,她最讨厌这种人,偏偏她又太诚恳。“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上忙。” “你太客气了,我听说经你物疗过的病人,不出两三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像无事人一般健康,只要你肯点头就非难事。” 维特利家就只剩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得替死去的兄嫂拉回颓废有独苗,绝不能任棱封闭下去。 早年要不是兄长和家里决裂,自家的孩子怎么会去跟别人姓,到今还不打算认祖归宗,偌大的家产她都不知道该交给谁。 她老了,再活也没几年,但她死都不会放手,不交到正统继承人手中绉不罢休。 她不容易打听到这个东方小国有个十分厉害的物疗师,听说经她接手的病人虽然不多,却个个如上帝显神般痊愈,医生宣布椎骨断裂终身残疾的病患,不到三个月光景居然能去参加一万公尺马拉松赛跑。 所以她是抱定必成的决心上门,忍受长时间晕机的不便,一下飞机尚未克服时差就上这什么女巫俱乐部找人,还差点被子拒于门外,因为她没有会员卡。 幸好她皮包里的英镑带了不少,一位漂亮的小姐特别通融,以双倍价格让她入门,临时发给她一张会员卡,临了还喜孜孜地说她叫沙“穷穷”。 她看起来一身名牌怎会穷呢?东方人取名字还真奇怪。 “冒昧问一句,是谁告诉你我的小小成就?”她要去那人家里下哑巴药,一辈子开不了口。 “我小侄子以前的家庭医生琼斯,不过他已退休多年。”一个风趣的老帅哥。 一想到琼斯,桃莉的脸就有点红,呈现少女般的羞怯。 沙越隽泄气的换换脚一叠。“他是我念医学院时的老师。” 这下能怎么样,总不能不敬吧! 她换过不少学校,每一所都待不久,大概是年少轻狂爱流浪,常常请假还被批评不如不要念,是靠琼斯老师护航才硬拗到二张毕业证书。 只是那张薄薄的纸在一领到手就被叠成飞机射入焚化炉,她向来用不到文凭这东西。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看在琼斯的面上走一趟,真要不行绝不勉强。”到时要反悔也来不及。 “医学界人才济济,你要不嫌弃,我荐引几个权威去试试,他们一定能起死回生。”只要不是她。 最近飞机失事率很高,当幸存者会被媒体烦死。 “没用的,那孩子根本不让旁人靠近,完全不合作的把人丢出去。”简直是叛逆。 “丢……丢出去?”沙越隽表情古怪的一晒,这样的大力士需要复健? 桃莉苦笑的解释着,“他的养父教了他几年中国功夫,所以手臂稍微强壮了些。” “强壮……”是呀!她肯定很好掉。“桃莉女士该不会要我去当沙包吧?” 听她讲的多谦虚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能把西方人高大的身躯给掷出去,那燕子般轻盈的她岂不是像小哑铃,放在掌上还能旋几圈。 “不不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肯定’了你的能力才敢放手一搏。”桃莉特别加重语气说。 沙越隽偷偷翻了个白眼,是呀!肯定要我死。“死了还附送棺材。” “呢,你想得太严重了,他只是脾气暴躁了些,绝无伤害人的意思。”至少还没死过人。 “为什么我觉得即将面对的是雷克斯霸王龙,而不是一个人?”脚指头好痒,真想抓一下。 嗟!今天穿凉鞋不好施法一抓,真是难受得要命。 “是意外改变了他的个性,以前他是个温雅有礼的好孩子,对周遭的亲朋好友都十分善。”桃莉感伤的流泪。 天呀!本性更无聊,要是恢复他的个性岂不闷死人。“你还是去找其他的专家,我真的没有空。” “难道不能挪出几个月的空档吗?我不能让他再自闭下去。”她不信有钱打动不了人心。 “我这一年都没空。”沙越隽直截了当地予以回应,低头瞧见一个体制不错的公司。 红笔一圈 桃莉识得一点中文,问:“你在找工作?” “是呀!”啊!她干么那么大嘴巴。叹息声在沙越隽心中响起。 “我以为你是这个俱乐部的负责人之一。”外面的员工是这么说的。 “大家都不当,我只好委屈上任。”谁说她不是啊!任劳任怨的工蚁。 桃莉十分不解。“既然你已有工作,为何还要找工作?” “好玩。”沙起隽不加隐瞒地说。 “好玩?!”是她坐太久飞机还在晕吧!天底下还有这种人?“你要找什么工作?” “秘书。” 她们六个姐妹说好今年度的工作目标是秘书,本以为对博儿和宝宝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她和其他姐妹便晾在一旁等她们失败。 谁知瞎猫也会碰上死耗子,已做月余还没见她们辞了老板回家吃自己,因此她得动一动了,总不好输给或笨或好吃的两个女人。 至于芎芎还在醉生梦死的打“零工”,不到最后关头是不相信博儿和宝宝两人会成功,毕竟秘书的工作事多钱少又没自由,无法应付她庞大开销和爱逛街的习性。 夕梦目前担任一位漂了白的黑道大哥的秘书,不时要应付警察找门和闪子弹,日子过得精采刺激,不过她一定不会承认,只会说:她烦。 迷恋男色的小雩居然让她挖到一条绝色美男色,好听点是贴身秘书,其实工作内容和看护及打杂的差不多。 “我侄子正好缺个秘书帮他打打字,整理整理文件,你最适合了。”桃莉怎么样都要拐她去英国。 “桃莉女士还真不死心呀!你不是说令侄子既颓废又自暴自弃,你要我去帮他打墓志铭还是整理死前资料?”沙越隽无力地斜倚着身体。 “呸呸呸!女孩子家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他会活得比我还久。”瞧她说得多恶毒。 琼斯一再保证他所推荐的人选是最优秀的,如果连她都说服不了侄儿恐怕就没希望,所以她才不辞千里之遥而来。 眼前这位东方女孩看来十分年轻,谈吐举止相当优雅,可是说出口的话实在令人皱眉头,她不能体恤老太婆的心情吗? 难不成要下跪求她才肯应允?! 沙越隽微露邪肆的一笑。“我不仅嘴巴坏透了,心地也很黑,令侄子会吃很多苦头啊!” “不打紧,只要他能重新站立,你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都无人敢责怪。”感激都来不及。 “你确定?恶魔可是很难会善待人,你要有心理准备。”希望她心脏够强壮。 桃莉当她是开玩笑。“就算是把灵魂给卖了,我也要拉他出泥淖。” “看你说得挺有诚意的,酬劳怎么算?”老女人的灵魂已经不纯净,撤旦王不屑要,谈钱最重要。 “我先付你五十万,三个月后他若能站再付一百万,这个数字你能接受吗?”谈到钱,没人能清高。 在桃莉的心里认为是钱打动东方女孩,殊不知是被她烦得不得不考虑。 “是台币还是美金?”生意人要算得清,她可不想收到一堆日币。 “是英镑。”桃莉略带上流社会人士的倡傲神色扬下眉,表示她的身分高贵。 “呼!大手笔哦!”沙越隽做出吹口哨的唇形,有钱人还真是不把钱当钱看。 “还好,你值这个价码。”她肤浅地把人物化了,惹得沙家女巫有些不悦。 恶意一起 “看来我不同意就显得不知进退了。”她不正面予以回答地弹弹手指。“你瞧我多疏忽,忘了给客人一杯咖啡。” “我不……”桃莉的声音顿然梗在喉咙里,大张着嘴错愕不已。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宠物小花生,它最会泡咖啡了。”除了奶精老是倒太多。 “它……它是一只……狐……狐狸!”结结巴巴的桃莉指着正直立起用后脚走路的黑狐。 “不,它不是狐狸。”世人总是误解了。 “不是?”明明长得就是那模样。 沙越隽端起小花生前足所端托盘上的咖啡一饮。“它是高贵聪明的狐,绝非笨重愚蠢的狸。” 两种生物是完全不同,一生性狡猾,一天生滑稽,说狐像狸是一种侮辱。 “嗄?” “带它去英国长长见识不为难吧?”沙越隽轻抚着黑狐额前的一簇红毛赞它乖。 “呃,可……可以,你高兴就好。”那对狐眼挺诡异的,好像在嘲笑自己。 不,她肯定看错了,待会得吃颗阿斯匹灵,狐狸……狐怎么会有那种反应呢? “明天报到好吗?”速战速决。 桃莉一时转不过来。“你说什么?” “你不是急着找位秘书兼物疗师,我明天一早去报到。”可怜的老人家八成吓傻了。 “明天?”她在开我玩笑是不是?桃莉为难的说:“我还没订机票安排行程……” 沙越隽忧雅地举起食指摇了摇。“同样是用飞的,我的方法比较快。” 好久没用喷射扫帚了。 “我……我不懂。”难道她想偷渡? “因为我是女巫。” ######### 应该说是恶意的作弄吧! 亲爱的桃莉女士大概受了太大刺激一时承受不住,白眼翻过往后一躺,半晌还尚未清醒。 拜现代科技之福,一切资讯都可由电脑得知,不必像从前还得大费周章的搬出水晶球来问,耗时费力又不切实际,水晶球只有画面可没有详细地址。 夜里飞行是辛苦了些,她的小花生值得赏一客牛排!在她打盹的时候没把方向搞错,还在曼彻斯特的棉田降落,让她睡了个好觉。 维利特是英国古老的家族,上溯可到玛丽女王那一代,可惜到了近代人丁逐斯凋零,旁系子孙个个是扶不起的阿斗,虚荣糜烂不事生产,一心只想坐享其成。 讽刺的是,唯一的继承人居然姓龙,一个古中国的姓氏,连住的地方都有些东方味道。 “小花生,到了人家家里要守规矩,当只有礼貌的乖巧狐。”最好别吓死大惊小怪的下女。 “抓抓。”黑狐听话地叫了两声。 手指一勾,人发所做成的宽大扫帚瞬间缩得只有半寸长,沙越隽将其垂吊在颈上银链成坠饰,极目一看所处之地。 英国乡间的风景真不赖,微风缓缓送暧,空气中有棉花的味道,清清淡谈不难闻,几只嚣张的猫在锦田里打呼,好汉等睡饱了再去抓田鼠。 所谓朝九晚五,现在才八点半多,她该不该进去讨份早餐吃再上工呢?桃莉女士之前表明是包吃包住还有司机接送,但她的车可能来不了。 手心一翻变出个指南针,计算好方位默念几句咒语,站在棉田中的她倏地消失。 位农妇打扮的英国妇人目睹口呆并且在胸前画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移位对沙越隽而言并不难,前后才挪个五公里左右,在现身前她先观察四周环境,刚才太大意了,没去注意是否有人瞧见,心中乱不踏实的。 “小花生,你肚子饿不饿?”她闻到好香的烤面包味道。 “狐”黑狐的意思是饿了,我要吃。 她像恶作剧的孩子循着香味来到厨房,隐着身趁厨娘背过身时偷拿两块热呼呼的牛奶面包,画下结界一人狐吃得挺愉快的。 “咦,我的面包呢?”回身要切片的厨娘遍寻不着热面包,心头直纳闷谁家的猫儿叼走了。 她嘟嘟啼啼地提看牛油刀走出厨房,看看有无猫的影子,辛苦了一早又得重做份。 “唉!咱们真坏是吧?害人家发疑心病。”沙越隽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地再拿另一块牛角面包。 女巫嘛!要做好事别找她,下地狱的事欢迎一起闯,天堂的门太远,地狱道好走。 英国地大,因此房子建得也大,沙越隽大略地逛逛外围地带,清幽的环境很适合小住,就当是来度个假,台北那方面就放空城,看俱乐部会不会因此倒了。 差两分九点,她走到正门口现出身子按门铃,合成的电子铃声让人不太舒服,现代的人越来越懒,凡事都依赖电子仪器,哪天全世界缺电大恐慌,人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说明了来意,对方似乎抱持着深刻的怀疑,过了一会儿不锈钢制的电动门才稍微挪开一个人进出的宽度。 也许是这家主子的“病”让他们绝望了,开门前的存疑已不复见,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她试试,总好过坐以待毙。 探出头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卫,一瞧见她的模样连忙按下内线,表情十分诧异,好像她的到来是天大的奇迹。 纳闷的沙越隽没带任何行李,纯粹是来看看情况如何再作打算。细长的指头轻抚怀中黑狐的小肚肚,心想警卫对着内线那一句“是她来了耶!”是什么意思? 是桃莉女士已醒过来打了越洋电话通知,成是另有更深的含意呢? 管他的,既来之则安之,凡夫俗子奈何不了她这法力高深的聪明女巫,谁要敢招惹她,满屋子叫他山猪跑,史前蟑螂壁上爬。 “沙小姐,你是物疗师?” 喝!她是什么鬼,居然窜出来,比自个还神出鬼没!略微吃惊的沙越隽望着眼前一丝不苟的管家。’“桃莉女士应该有告知我将到来的消息,我是新聘的秘书兼物疗师。”她特别声明专职是秘书。 看了她一眼才抬抬眼镜的红发妇人轻咳了了几声。“小姐请随我来。” “嗯。”她点点头。 乱酷一把,管家的头发是怎么梳理的,一根也没生静电地安稳服贴切着头皮,好像抹了红色石膏拟完全凝住。 踩在光亮的大理石上,感党像是进入了故宫博物院,明亮的落地窗绝对找不到一丝灰尘,屋里的摇饰件件都高雅且有如古董,几只明、清瓷瓶摆在角落,大约有半人高,让人想拿来装向日葵。 直立的红桧玻璃柜里居然有具秦始皇时期的兵马俑,栩栩如生得令人怵目惊心,一双眼睛活似地直向着人蹬。 维纳斯的雕像,十来幅可见年代的名家画作妥善的挂着,林林总总昂贵的收藏像有生命力,给人种压迫的助窒息感。 不过对她而言是小场面,她本身就是魔翘的聚合体,比邪灵更加使人惊心动魄。 “哎呀!我的东方小美女,你真是让我想死了。” 声音刚到,大熊似的拥抱已兜头罩上,让她喘不过气的直想把他变成石头。。 “琼斯老师,我的小花生快被你压遍了。”它连动都不动了。 他放手爽朗的大笑,“这个讨人厌的小家伙还没死呀?它算增长寿的。” 算算有七、八年了,那时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绑着麻花辫来上他的解剖学,当时那只小黑狐已有十岁余,一副比人还傲做的神情赖在她脚旁不肯走。谁知本来决心往外科发展的小女孩竟然嫌“杀”人无聊,在学校的每一科系跳来跳去样样尝试,结果叫人跌破眼镜地,她挑选了当时最冷门的物疗科为主修;: 说实在话,她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学生。只教过一次就能得心应手,到了最后他几乎没东西好教。。 虽然她常常旷课和莫名其汐的失踪,基于惜才的私公下,他还是说服理事会及学委会让她低空掠过,顺利地毕了业。 可惜她仍是“不务正业”,平白浪费了一身所学。 “老师,你伤了它小小的自尊心,它会很伤心的。”沙越隽在黑狐胸口轻按几下,它才缓缓张开控诉的眼。 “嗟!一只小畜生罢了。”琼斯山南仍在记恨当年不小心踩到它尾巴时,被反咬一口的事。 你才是老怪物。黑狐金红色的眼睛这么说着。 敢骂我,小浑球。“真想把它解剖,研究研究它凭什么骄傲。” 黑狐一听吓得往主人怀里钻。 “你别吓它了,老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已经退休了。”这把年纪就该享福。 “唉!就知道你没良心,老师以前不是给了你一份地址,要你有空来喝个下午茶。”真是白疼她了。 沙越隽恍然大悟的道:“对了!老师就住这附近,难怪我老觉得地名很熟。” “哼!亏你索有聪明才女之称,怎么都不拿出来用。”琼斯故作责备地端起教训嘴脸。 “我怕会刺激到平庸之徒而集体跳楼,到时会对社会产生负面影响。”她说得头头是道。 “信你才有鬼,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魔女,来和老师吃顿早餐吧!”琼斯亲切的换着她要走向餐厅。 她调皮的掀掀羽睫,“不用了,我刚刚吃饱了。” “你喔!该不会又用了那一招吧?”他是少数得知她是女巫的人。 “那一招?我怎么听不懂呢!”沙越隽装傻的摇摇头,一副茫然的模祥。 师生两轻松的话旧。尔雅的白发绅土与飘逸的东方美女会成美景,惬意的两人宛如在伦敦的露天咖啡厅闲聊。 此时,楼上传来瓷盘落地的铿锵声。 “老师,上面是不是藏了一头噬人的暴龙?脾气真的很不好。” 琼斯轻叹了口气“你要体谅他的喜怒无常,不是每一个受重创的病人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事实。” “他这种情形多久了?” “两年多了吧?自从四年前他发生一场几乎致命的严重车祸后,昏迷了近一年才清醒,之后就变成这样。”他想没人受得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界新宠儿,在婚礼上抛弃了相恋多年的未婚妻,独自驱车前往机场要寻一生的梦,结果煞车失灵撞上桥墩。要不是刚好有皇家卫队在附近演习,及时在车子爆炸就拖出他,恐怕他已是一具枯网的焦尸。” “呻!这叫报应。” 如果你晓得他的梦是谁可能会掉势头走人。“对他仁慈些,不要伤害他脆弱的心灵。” “老师,我是这种人吗?”她邪气的一笑,“我一向施以铁的教育。” “你……。”她的魔性仍未除。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但看他命够不够硬。 沙越隽怀抱着黑狐越过他,准备上楼屠龙去。 第二章 “先生,你的习惯真差,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也就罢了,干么浪费人家精心调理的大好食物?” 幻觉吗? 是大限将至,上天派了他梦中的天使来一圆他最后的梦想,她美得不像是真的。 暴怒的脾气一扫而空,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微微颤抖,深蓝的双眸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以为已死的心似惊似喜地鼓噪着。 真的是她吗?这两年多唯一陪伴他活下去的影像,或是出自想像?他想念她好久好久了,大概有一世纪之遥,原本今生已放弃见她的奢望,没想到无情的命运会网开一面,将她送到面前。 攸地要起身上前,动弹不得的双腿死寂地瘫着,喜悦的心情当头被冰水一淋,宛如坠落黑暗地狱的猛兽发出狂咆,他撇过头不要她见到如此落魄的自己。 “滚” 不为所动的美丽女子长发绕盘在脑后,指尖一弹多了个发饰固定了头发不致散落,一脸惊散地走进一地凌乱的房间。 她可不是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小狗儿,要她滚哪有那么容易,残废的人可不是她。 “刷”地一声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照得人暧洋洋,也照出屋内男子的自惭形秽,悲愤的心使他只想隐藏起来,不愿见拙于天使面前。 “你给我滚出去。” 沙越隽听着未闻地继续拉开其他几片厚重窗帘,耀目的光芒仿佛来自天堂的圣洁,一身白净的曙光之子在云间游戏。 怎么每个自尊心受创的废物都没创意,喊来喊去都是这一句,人又不是球哪滚得动。 “给、我、滚、出、去”她是光,而他……什么也不是。 “外面的景致真是优美,鸟语花香风光明媚,在湖里游泳的感觉一定是一大享受,为了这片好山好水把命拼掉也值得。” “你……” “有钱人就是厚待自己,还在阳台设露天阳台,下起雨挺诗情画意,伤风感冒外带急性肺炎,你依我依住医院头等套房,药来针去好不快意。” “我……” “啧!是玫瑰花圃耶!哪天杀了人埋在地底当花肥正好,一来可毁尸灭迹二来花艳如血,构思者匠心独运,设想得真完善………” 连一句话也接不上的黑发男子转动着轮椅退至角落暗处,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剧,她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说话的口气令人费思量。 纯白的连身长裙随风摇曳,洋溢着脱俗气质,绝美的脸庞漾着甜柔笑意,可是他却有一种感觉 她,不是天使。 “不是我爱唠叨,刚出炉的牛角面包又香又可口,还有火腿和半熟的蛋,真不知道在挑剔什么。”刚才真该全部吃光才是。 “我只吃牛油面包。”很想不理她,可是偏又开了口。 “我说小花生呀!做人要节俭,做狐要有格调,千万不要人狐不分贻笑大方,懂吧?” “狐”黑狐合作地点点头。 狐的叫声比狼声低沉几分,比起狗汪声又尖扬了些,近乎变声期的小公狗,而沙越隽的宠物精通人性。有品味的以狐音回应。 “它是什么鬼东西?”他忍不住发问,本来他以为那是绒毛玩具。 没见识的男人。“怎么会有人住在狗屋里?臭味熏得人都呆不了,待会得泡泡花澡沾沾香。” 现若无睹。 在二十来坪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就是有办法不把‘人’放在眼里,一下子翻翻床底下看看,一下子拉开柜子勾起两件男性小贴身衣物,检视有钱人穿什么衣服。 自言自语是她的本事,字字句句都恼得人想发火,绷起的肌肉不得放松。 人要自得其乐,她不喜欢就山,非要山主动移过来就地,物疗师也是人生父母养,没必要为了五斗来来当奴才至少要一千万才够本。 如果是一千万黄金更好,她一定“义不容辞”地来帮忙,然后手一扬砸死雇主,看看谁敢说金钱万能。 “回答我的话!” 近乎咆哮的低吼声连楼下都听得见,唯独房内的女子无动于衷的研究起油漆的成分。 从末受到如此漠视的男子推动轮椅上前,连发过肩须满面的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也无所觉,满腔怒火冲天,不顾行动上的不便扭住她手腕。 顿时一阵酥麻感上了身,理智荡然无存欲欺上她,但是失去功用的双腿硬是不争气,提醒了他的残缺。 沙越隽头也不回的说:“你在敢把我像米供认一样甩出去,我发誓下一个趴在粪堆的人会是你。” 他佯装一脸厌恶。“你……你来干什么?”他根本舍不得伤她。 “当秘书。” “秘书?” 干么,脑子也伤了不成,学婴鹉讲话。“兼差是物疗师。” “兼差?!”他诧异极了。 秘书兼差物疗师,有这种说法吗? “沙越隽,来自台湾,龙先生贵姓呀?”这个味很奇怪,有地狱花的香气。 “龙先生姓龙。”他几乎要为她的迷糊软化强装的恶相。 “喔!原来龙先生姓龙呀!幸会幸会,麻烦你把手放开,我娇贵的肌肤不习惯让野人碰。” 龙御侮脸色沉惊的加重几分力道。“还没有一个人敢用他的背和我说话。” “你别当我是人,对你未来的生活而言,我是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人。”她一笑抚抚黑狐额上的红毛。 似心有灵犀,黑狐抬抬前脚往造次的手臂一划,几道长长的血痕便是代价,她顺利的脱身一转,半对着他,神情很优闲。 近看更美,他要如何控制自己的血液不跃动。“滚,我不接受物疗。” “要凶要狠是没用的,别说我没警告你喔!我有个奇怪的癖好,爱听别人哀嚎的求死声。”先放话省得将来惹纠纷。 “凭你?!”他伸出舌头舔舔手背上狐爪留下的血珠。 “要命,你别勾引我成不成,害我也想吸一口。”明明满脸大胡子,他舔血的动作性感得叫人心动。 他微征的把手伸过去,出自下意识的举动。 “我说的是你的嘴巴啦!可是我根本看不见你的嘴在哪里,只有一难杂草。”惨了,她八成生病了。 一定是水土不服。 太久没到英国来,才吃了几块面包就犯癫症,居然说出花痴女巫的对白,觊觎起男色。 若是长得称头点还没话说,她可以自我安慰是一时的化学作用,加点中和剂就平衡了,像她这么聪明的女巫是不可能看上矮她一大截的大脚哈利目测,以轮椅高度来说。 美女与野兽是迪斯尼动画片,真实人生绝对不上演,她的运气没那么背。 “你想吻我?”他的声音像生吞了十粒鸡蛋,粗嘎地低沉几分。 “龙先生还没睡醒呀!大白天说梦话。”矜持是中国妇女的美德。不是想吻他,而是吸他口中的血。 女巫修行的程度越高,体内的魔性就越强,像沙宾娜奶奶偶尔会去尼古拉斯伯爵的城堡坐坐,品尝他周游列国收集而来的甘纯处女血。 吸血鬼不会一口吸干人的鲜血,随着社会的变迁他们也学会尊重生命,仅仅吸几口像捐血般不痛不疼,通常少女们不会知晓吸血鬼曾来光顾过。 吸血鬼的原则是同一个人绝不吸第二次,而被吸过的人尔后身上会有不易消褪的记号,其他吸血鬼一看便不会下手。 “你在玩火。” 沙越隽拍拍黑狐,它跃下地毯四处嗅闻走动。“小孩子才玩火,我只玩命。” “你到底是谁?”他迷惑了,她像只迷幻的蝴蝶,叫人捉摸不清。 “龙先生,你失忆了吗?现在开脑手术很先进,一刀切下去永绝后患。”她语气很冷酷,表情却含着笑意。 “你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龙御海陷入深思地喃喃低语。 “学着对你的秘书尊重些,这样你的物疗师会仁慈些。”手下留个三分情。 他冷冷的一瞪。“我没说你能留下来。” “抱歉,我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除非你有本事站起来把我往大门抛。”她说得无情,一瞟他无用处的脚。 “我还没死透,你……你要干什么?”阴狠的威胁才说了一半,他便错愕于她的举动。 沙越隽两手抓住他的轮椅两侧转向她,动人的脸庞泛着异样神色。“你需要一个理发师。” “我……我不用。”口舌顿时干燥的龙御海避免和她太接近,淡淡女子幽香强行钻入他鼻腔。 “乖,听物疗师的话,我幸福就是你幸福,你想害我心情低落郁郁寡欢吗?”她脸贴得好近,有诱拐的嫌疑。 “呃,我……不……”他决定不住了,草莓般鲜艳的红唇就在眼前。 只要再往前两公分…… 沙越隽笑着走到轮椅后推着他。“龙先生真是大好人,这么好商量。” “我没……”他快被她搞得晕头转向,每每话到嘴边就不见。 换成别人他定不轻饶,但是眼前的女子是他朝思暮想的意中人,该有的怒气一接触到她带笑的眼眸,立刻化成一摊软水。 他是渴望她的到来,只是不再完美的他有什么资格能拥有美好的她? 双腿坏了他对爱情的渴求,跑不了也走不动,无力给予任何人幸福,对于命运的捉弄他能不怨吗?他只想得一份真情。 “用不着害羞,虽然我是生手上路,但你大可放心,我会服侍得你通体舒畅。”要怎么下手呢? “到底是谁叫你来扰乱我的世界?”他无法不对她冷言以待,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要了她。 纯白不该被玷污。 “桃莉女士。”报纸呢?手一弹,手中出现一张加长型伦敦日报。 “我姑妈?”由于她站在他背后,龙御海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她在报纸中间断了个洞,往他头上一套。“她是只老母鸡。” “把它拿开。”见鬼了,他该是厉声地赶走她;而不是纵容其无法无天。 “龙先生你的手安分些,你要敢撕了我的报纸,我保证你变成光头。”她会在他头上开出两条红海。 准备扯掉报纸的手赫然停在半空中。“没人威胁我后还能真着出大门。” “手走开,没事别碍事。”沙越隽轻松地挥开他的手。 “我的浴室没剃刀。”他冷笑的说,要她知难而退。 “不见得。”她在洗脸台恻的置物柜里摸索,走出浴室时,得意的扬扬刮、剃两用的利刃。““不可能,明明……”他已经快两年没用修面工具,那些东西不应该存在才是,而且光洁如新。 她比划地削下他一小撮分叉的发,“事实胜于雄辩,你的不可能在我手中变成可能,有人叫我奇迹创造者。” “真能创造奇迹吗?”他已不敢奢望。 “相信信仰能带给人力量吗?”他的发质不错,稍微保养足以拍洗发精广告。 “上帝待我并没有特别仁慈,我信她何用。”他只要一双健康的腿。 “说得好,它最爱装模作样了,你来投靠撒旦吧!”力量就是信仰她的回报。 来?!龙御海两眉不由自主地一皱,“你说话的口气像女巫。” “是吗?”她表现得太张狂了。 “英国有不少保守的卫道人士,不想上火刑台就收敛点。” 私下举行的火刑仍是被默许。 “嗤!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都上了外太空,他们还在拉煤炭过生活呀!”二十一世纪的女巫根本没有弱点。 什么圣火、十字架啦!她们不放在眼里,那是骗小孩的玩意。 亦有一种说法,所谓银子弹会消灭女巫更是无稽之谈。 试问子弹穿心不会死吗?不管它是什么材质,就算不是女巫被银子弹射击一样照死不误,一切不过找借口合法杀人排除心中的恐慌罢了。 人对于未知力量的惶恐促使他们反抗,以为不存在就不会威胁自身的地位和权力,说穿了不过为了自私两字。 难道超能力者也该死了? 不,他们是实验老鼠,因为无知科学家枉顾人权拿来研究,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为全人类谋福利,实际做着天理不容的肮脏事,只为在同行领域里成为佼佼者。 拥有越能力于卿何事,就像她们女巫爱在天上飞行一般,这是人身自由,没有妨害,甚至伤害生命。 “谨慎点,附近教会有个除巫组织,不要让自己受伤。”因为关心,所以他忘了保持蔬离口吻。“沙越隽微笑地趴在他肩头。“喂!你该不会爱上我吧?口气像个情人在叮咛。” 幸好胡子还在,看不见他突地深红的脸色,她一语说中他的心事。 “我要你给我离开。”他心涩如麻,态度刚决冷硬。 “好呀!等我刮完这片枯草再说。”她挤出白色的泡沫,抹在他脸上。 “你哪来的刮胡刀?”简直不可思议,浴室该有的物品他最清楚。 “不要动,你晓得我为什么不当外科医生吗?因为手不稳。”她神态自然的刮下第一刀,不见慌色。 “你……”命在她手上,他还真不敢乱动。“你冒犯我了。” “开除我呀!不过要记住我有病,只要情绪一起浮刀就会往下移个一、两寸,然后割断你的颈动脉。” 没见过像她这般的女子,优雅的恐吓人还面带微笑,明明看似无害却让他相信她绝对言行如一,好像生命在她眼里是无意义。 龙御海于是不再开口说一句话,静静地仰着头凝望她效好容貌,百感交集的汇聚心中,他真的不想放她走,可是以一双残废的脚能留得住她吗? 她的睫毛好美,又黑又翘,守护着她黑谭般的瞳孔,一眨一眨地眨出显样光芒,瞥见自己的倒影,原来他在她眼底。 她的俏鼻好美,莹亮光滑、亭亭而立如山丘,细如蚁足的寒毛是绿波,微带着一丝令人想一吻的吸引力。 她的唇瓣也美,轻启吐鲁地流设娇媚,不沾口红的自然唇色闪着女神般光彩,一张一合间引人遐思,多想占有它的全部。 她的美…… “你看够了没?我很久没吃人眼了。”该死,又划了一刀,她以前的水准从没这么低。 “你好美。”龙御海情不自禁的望着她出神。 脸微热的沙越隽狠下手在他脸侧划了一道伤口。“不、许、调、戏、我。” 3$@ “噗哧!” 琼斯一口咖啡喷得老远,见鬼似的睁大双眼,他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一揉眼皮再张开,结果还是相同,表示他没老花眼看花了。 伊拉克的坦克车开错了方向吗?还是美俄爆发核能大战,沉寂海底的酷斯拉再度复活? 天没变色呀!地也未曾崩裂,是什么因素造成电力短路……呃,神经错乱……喔!也不对,是诛罗纪公园搬到眼前上演才是。 “小……小心呀!”明知没有危险,他还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这丫头未免太大胆,不把老人家吓得心脏无力是不甘心,报复他出卖她。 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纠葛就暂且捆着,论起物疗法当今的都太守旧了,总是顺着病人的意思不敢尝新,因此复元的速度相对减缓。 而她,一个激进分子,惯以人来当练习对象,先用简易的物疗法去刺激神经,接着是一连串非人的磨难,然后辅以特殊材料的药疗法促进新陈代谢。 据他所知,除非真的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她才会使用巫法,而六个幸运者也只有一位十三岁小女孩有这个机会,后来还成功地以优越的田径成绩保送加大。 她!喜欢折磨人,明明只要几幅药材能治愈,她偏爱拖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来享受别人痛苦的求饶声,她简直聪明到有点病态。 可他所有的学生还是她最讨人喜欢,因为她真的太聪明,聪明到令人深觉恐怖。 “小隽隽,你拉稳呀!楼梯……”呼!好险,差点滑下来。 老是做些惊险万分的动作,以前那少数几个受治疗者肯定是被吓到,才会病情进展突飞猛进,一下子就创造奇迹。 可是这楼梯不是电影道具,绝对具有危险性。 在提心吊胆之后,琼斯以同情的神色上前一步,以医生的专业来看,眼前的龙御海除了脸色苍白,手指头关节微紧,身体肌肉呈现紧绷状态外,其余大致无碍。 琼斯的嘴巴抽搐得厉害,似笑非笑的隐忍着,他可不想被坐着轮椅的男人追杀。 “阿尔朗斯,你……你还好吧?”天哪!他刚从毁容俱乐部历险归来吗? 嗯!不能笑,嘲笑个孩子会受天主责备,即使他已三十好几。 “你认识她?”惊魂未定的龙御海咬牙切齿,额头的薄汗是“求生”的证据。 “呃,还好,交情不深。”他要赶紧撤清,年纪大了可受不了刺激。人生七十才开始,没必要受牵连而早夭。 “把、她、带、走。”龙御海一个字一个字的由齿缝中迸出,似乎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琼斯眼笑眉笑嘴角不敢笑。“她比你还顽固,而且……手上有武器的人通常不讲道理。” “该死。”龙御诲低咒了一声,那把剃刀非丢了它不可。 一个大男人受制于一个小女人是件多么窝囊的事,而她大概是吃定他的心软,毫无顾忌地当他是私物捏圆捏扁,可恶的是他竟然不想反抗。 多年的幻想成真使他一开始即立于败处,实体的存在过于真实,他还在反应不过来中,她已聪明的掌往全局,利用人性上矛盾点逼他就范。 坦自说她真疯狂,两年多来二十几位杰出的物疗师没有一个及得上她的胆大妄为,把楼梯拿来试验人对恐惧的忍耐度。 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人草菅人命到这种地步,她将轮椅一转,推出房门往楼梯推去,而他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头一回他发现二楼跟一楼之间的楼梯设计大陡高了,它该全面改建成滑梯,说不定日后还能有逃生功能。 恐怖的是受重力往下坠时,他必须抓紧轮椅两侧以免向前倾,但一阶一阶弹突、浮空叫人失去重心,若不是他习武多年手臂够有劲,恐怕现在“滚”的人会是也。 这是一种变相的报复吗? 而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她手一松……呼!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能拉得住轮椅? “老师,给点评分吧!学生的表现如何?”好个交情不深,老泥鳅。 “学生?老师?”龙御海的眉头一沉。 琼斯尴尬的一笑。“医学界说大不大,她是上过我几堂课。” 沙越隽“好心”的提醒,“是好几个学期吧!老师,你真健忘。”明哲保身不适用了。 “丝丹亚,老师没害过你吧?”早知道就别留下来看戏,年纪一大把还好奇心不减。 丝丹亚是沙越隽就读英国某一流医学院时的英文名字。 “奇怪了,我会站在这里是谁的功劳呀?”老师的恩惠要回报。 “我……” “是你让她来的?”脸色难看的龙御海目光森冷地看着琼斯,似要撕裂他。 他绝对要否认到底。“千万别误会,是你姑妈找她来,与我无关。” “而老师不过从旁协助,他一向受不了淑女的热情。”总要让你栽一次吧!老师。 事不关己的沙越隽无视自己挑起两人战火,迳自推着轮椅往餐室走去,她还没吃饱。 “沙、越、隽,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小女巫。”涨红脸的琼斯真想犯下杀人罪,一把掐死她。 “老师,英国绅士的风度呀!你该不会是维京海盗的后代?”茹毛饮血。 “你……真让你气死。”他无奈的垂下双肩,顶上银丝也显得丧气。 哐啷! 厨娘手中的银制餐具哗啦啦地掉满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叫人好笑的是她脸上的表情,一副冰河时期的巨兽闯进她的领域,惊惧得肥肉都凝结成冻油,两眼微突地瞠睇不语。 “龙先生,你该检讨了。” 第三章 瞧她说什么鬼话,要不是她的“手不稳”遗留下的杰作,萝西会在怔愕之后放声尖叫,惊得夺门而出大喊谋杀吗? 德高望重的老绅士轻咳一声不发一语,他太了解她的劣根性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说中国女性温婉贤淑,他第一个举旗抗议。 “与他何干?” “做总要清场吧!你习惯有人旁观?”光天化日之下总是不方便。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有预感,她接下来的话肯定恶毒。 她大方地往他胯下一瞥,小指勾着半满的咖啡杯。“你还行吗?没伤着你的男性雄风?” 琼斯把第三杯咖啡一口咽下,免得笑出声,她的确很挑衅。 “你可以亲自来试试。”龙御海怒得口不择言,蔚蓝眸色转为深海蓝。 “会有机会的,你用不着心急,等你惹我心情不悦时。”他会了解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男人的身体是一只温度计,随女人的兴致词而调低,不是发泄后才叫高潮,欲仙欲死地停在宣泄边缘不是更有趣,看着挣扎的脸孔变成痛苦的扭曲。 女巫的法典里查不到仁慈,牺牲自己的伟大情操尚未养成,便宜不好占。 “你这么缺男人吗?”一想到有人看过她的光滑身躯,心中的火不由得往上扬。 “放心,我对半身不遂的残废没兴趣,我还没那么饥渴……”一阵风急速地擦过她身后,沙越隽手一紧骤然又放松。 龙御海一出手马上就后悔了,幸好没碰到她。“不要以为残废就没杀伤力。” 他维持着表面冷冽,心里却是想将她揽人怀中呵宠。 “看来龙先生对和平相处感到厌烦,身为你的雇员自然竭力协助。”一说完,她站起身,将刚开封的鲜奶当头淋下,她才不管对方是谁,得罪她就该享受回礼。 如果她本身少了魔法护体,那只空盘准会伤了她冰肌玉肤,不略施小训他当女人都是软豆腐吗?要控要探任凭人。 “咳咳师姑娘的脾气……别太烈!”要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家忍笑是件残酷的事。 “老师,要喝咖啡吗?”沙越隽倒了第四杯咖啡,意思要他少开口。有史以来男人和女人的战争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你们聊,你们聊,我看风景。”可怜的阿尔朗斯,希望他自个儿好好保重。 中国人有句话: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要摘下玫瑰前总要先受点伤,刺多。 “你不想活了”低咆的龙御海任由奶渍湿透了一身。 “龙先生还要不要做呀?我解了胸衣等你。”她风情万种地一点唇瓣。 他不知是该气还是抱着她狠吻一番,她简直是魔女的化身。 “推我回房。” “原来你会害羞想在床上做呀!”她故意伸手抚抚胸口。 “过来。”他冷冷的一喊。 “你准备成仙不代表我要同行,多可口的浓汤呀!嗯,好喝。”一口滑下肚暧了胃。“你要吃到什么时候?”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腹中消化系统也开始缓缓地绞动着。 真有那么好吃? 一成不变的日子,他食不知味地窝在房里自怨自艾,不肯接受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结果,本能地塞些东西到体内维持一定的生命机能。 看了众多医术高明的医生,他们一致表示不太乐观,即使复健做得完善也不一定能站得起来。 既然如此,他要物疗师何用,来嘲笑他对自己的无力感吗?还是当他是实验教材?他只能自暴自弃地看着日升月落,寂寥度过七百多个自我放逐的日子。 然而她来了!她是阳光下的恶魔,总是带给人惊讶,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将她定位,她有着多变的个性,聪明得叫人抓不牢,明明握在手中偏又滑了。 “龙先生好像在垂涎我……的早餐,你发现食物的可爱了?”别扭的男人,要不得的自尊,饿死算了。 龙御海心口一扬又掉落,以为她看出他的欲望。“你的吃相真难看。” “嫉妒我的优雅就老实说,山顶洞人的祖师爷。”若非她巧手一施,他能见人吗? “你休想……留下来。”驱离她的立场逐渐减弱,他的心渴望她留下。 即使每天只要见一面。 但他没考虑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会因日益亲近而起变数,一分裂成二,二升格为四,四的倍数一直往上累积,最后是日日夜夜。什么东西都有底限,唯独心是无界线可循,它是小如沧粟,亦能大到海难容,冲向宇宙。 沙越隽微笑的反问:“龙先生吓傻了是不是?我的雇主是桃莉女士,照规矩你没有解雇我的权力。”她要留就没人赶得走。 “这是我的房子。”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去向桃莉女士解释,我是认钱不认人。”只要他能受得了她的唠叨。 他狠下心一喊:“我给你。” “天下事无奇不有,有人花大钱请我上门,有人宁可残废终身也要打发我走,真是……一百五十万。” “台币?”桃莉姑妈真舍得花钱。 “不好意思哦!龙先生,是一百五十万英镑,我的身价没那么低。” “什么?!”怎么可能? “本来我还嫌英国太遥远……”她微摇摇头,一付不胜疲累的猛打呵欠。 “你不会告诉我,你想睡觉了吧?”看她一脸眼眯眯的模样。 “供应吃住是条件之一,我的要求不高,你对面那间房间就好。”那儿极目望去是一片棉田。 “那是女主人房。”他不想让她住过去,不过她铁定自有主张。 “英国人真奇怪,夫妻不睡一起干么结婚,你们是算好受孕期才来玩乐吗?”她搞不懂。 龙御海表情一冷。“我是半个中国人。” “有差别吗?你的作法完全西化,我看不出哪里有中国味。”又不是多妻多妾的旧社会犬懦。 “你……” “好了啦,我的美容觉时间快到了,你自个打发吧!”昼伏夜出才是女巫的正常作息。 “现在是大白天。”她未免太不负责,打算把他阁着不理。 “听过时差吧?先生,希望你今天能过得愉快。”她前脚一走,倨傲的黑狐立即昂起首尾随。 “等一下。” 沙越隽不耐烦的回头。“还有事?” “推我回房,这是你的工作。”折不弯顺风草,只好任由它低头。 “多福,抱歉,我明天才正式上任。”今天只是来报到而已,他自求多福。 “你要我自己爬上去?”他挑高左眉,不相信她说得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说得十分机动刚刚不使用电梯,要他那般惊心动魄下楼梯。 沙越隽面带微笑地送了个飞吻给他。“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嗄?” “呃,孩子,你要原谅她的恶状,太过聪明的女子多少有的些不驯。” “我没问你。”气闷的龙御海一转头挥掉餐桌上的器皿。 专业的、非专业的物疗师找了一大箩筐,最后只剩下这张救命符,阿尔朗斯是不可能狠下心伤她分毫,而她也非省油的灯。 他的秘密所有人都清楚,唯有他本人不知隐藏的心事早已外泄,谁叫他只爱关在房间里发臭。 “你还不走?” 琼斯缓缓的起身伸伸懒腰。“凶我老人家不惭愧吗?你断掉的左臂还是我接的。” “你在讨人情?”以他目前的情况也伤不了他。 “喝杯咖啡也舍不得,你几时变小气了?”戏看完了,是该走人了。 “把她带走。”龙御海口气涩然的说,他怕自己没勇气说第二遍。 “真心话?”琼斯在心里暗笑着。 他略显生硬的道;“是,我讨厌她。” “要我把你这句话传给她吗?丝丹亚可能会就此仇视你呀!”琼斯故意把后果说得很严重。 沙越隽向来我行我索,根本不在乎谁讨厌她,纯粹依个人喜好行事。 “我……”他说不出口。 龙御海光是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她的面就心痛如绞,他怎能忍受她是带着恨意离去。 如果他肯对自己诚实一点,他要做的绝对不是恶言相向,而是倾尽心力的表现自己的一片真意,殷殷切切的将她捧在手心疼惜。可是行动不便的脚使他退缩、自卑,当日在圣坛前不借抛下未婚妻的豪气已不再,唯有他扯不下的自尊心。 他不要众人同情的眼光,来来去去都是要他看开,接受事实,怜悯他再也站不起来的悲伤,那种包围在囚牢的困窘使他无力挣脱。 腿废了就是废了,换了一个物疗师就能有所起色,简直痴人说梦。 他不要她看见他的狼狈、挫折。 “孩子,机会只有一次,丝丹亚并非寻常女子,你舍得放走她吗?”立天使仅有一个。 “不放走又如何?”他的心是矛盾的。 “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医生是不会骗人的。”六个字,终于动摇了。 龙御海抬头正视琼斯、“你是个令人讨厌的老头子。” “孩子,这是你两年多来第一次心平气和没朝我丢东西咯!”琼斯不以为然的笑笑。 “想找死?”蓦然回想,他的脾气是不受控制地暴烈,没人受得了。 “爱要及时莫后悔,机会是不等人的。”不需要他点太明吧! 一抹恼怒蒙上龙御海的蓝眸,“你管太多了,医生。” “不叫我老头子?”不趋此机会奚落他怎成!好歹多少讨回这两年受的鸟气。 “这是我的事。”他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好吧、好吧!伙子不受教就算了,你自个好自为之,把握好到手的幸福。”说多了人家嫌他烦。 “不送。”他冷淡的转过轮椅背对琼斯。 瞧你嘴硬到何时。“我走了,本来有些跟她有关的小趣事和你分享,既然你没兴趣就不勉强。” 龙御海抿紧双唇告诉自已不要回头看,但是行至玄关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远,“琼斯医生。” 懊恼的咒骂声不及后头放声大笑的声音。 “承认吧!你是爱她的。”看他能瞒多久。 龙御海犹自满脸不自在地强装冷硬。“我是要抓她弱点好成功地赶走她。” “喔!是吗?那我还是不要当帮凶好了,省得将来两人都怨我。”中国人说棒打什么鸯来着? 人老了,忘性大,下回再问小隽隽好了,不过就怕她来个新解。 “你说是不说?”他凶狠的一掌劈裂身侧的乾隆时期瓷瓶。 “就要开口了,你总要让我想一想,不过有件事我不说憋着很难受。”不吐不快。 他有预感绝非好事。“你可以选择永远闭口。” “阿尔朗斯,你要自杀别求人,好歹留张脸皮见人。”天哪!还刻意贴上ok绷。 “琼斯山南” “你照过镜子了没?要是换上王子服装一定很滑稽。”发长及肩,潇洒飘逸。 “信不信我会杀了你!”如果他再大放厥言,七十岁将成冥诞。 琼斯放肆的呵呵大笑。“孩子,你的模祥足以荣登世纪造型奖,哈……” “你……”铁青着一张脸,龙御海发现有其徒必有其师,一样恶劣得不知死活。 杨波起舞,外头的棉花摇曳。 女巫在英国恐将掀起一场风云,这是众人始科未及之事。 &&&&&&&&& “哈!午夜十二点,看来我的生理时钟很准确。”适逢满月。 一觉醒来,沙越隽的精神特别清爽,明亮的月光是她力量的来源,一阵阵舒服的暖流渐渐流向四肢,月光正好照着她的脸。 身为女巫一族,从小吃过的苦头并不比普通孩子少,加上生性好胜,当其他姐妹都在偷懒打磕睡时,只有她孜孜不倦地勤记咒语,默背魔法药的成分。 父母早亡让她更珍惜仅有的姐妹情,努力地研习巫术好在必要时应急,她不愿再失去任何至亲手足,唯有加强实力才能确保她们的安全。 人人都夸她是聪明女巫,而她确实下了一番工夫让自己高人一等,因为只有人上巫、巫上巫才能受巫界领袖重视,继而成为领袖之一,有效地运用巫岛的一切资源。 沙家有七巫,在巫界称为七天女巫或是七天圣巫,她们在巫界的地位可谓超凡人圣,鲜有巫及得上。 七天代表七巫天,并非人间的算法,好比佛学中的七重天乃是天外之天,成巫中亦有巫中之巫,若能拥有五百年生命便是巫后。 不过很少人能活得过三百岁,穿梭时空而来的沙宾娜奶奶则不在此例,她实际年岁大约一百三十来岁而已。 “小花生,咱们出去看看英国的星空。”她起身拿起外衣。 黑狐伸直前足拉长身子,爪子抓抓地磨蹭她的足踝。 拿下胸前的坠饰在眼前一吹,小小的扫帚顿时大如人高,有生命力地扫了两下。 窗户一开,乘着风势往上扬,越飞越高感受月亮的力量就越直接,冲击着沙越隽的四肢百骸。 早年修法力道不足,她几乎是每到月圆之日必定上山沐月,城市的灯光会消减磁场的呼应,而且较容易让人发现,所以泰雅族的圣山最适宜,因此也多了不少传说。 近些年她的法力已届饱合,不需要再借月亮吸取光华,亦能从大自然中召唤精灵的力量,偶尔才会升空吹吹风,当是一种散步。 在台湾她会设下结界自由飞行,一来不怕有被人发现之虞,二不寒而栗不受外人打搅,想飞多久都没问题。 往下望,一幢幢田园式的居家蒙上夜的颜色,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长发如瀑地要星空下飞扬,人造湖泊洒满银色光彩煞是美丽。 绵羊在山坡栅栏里栖息,牧羊犬坚直耳朵仰首望月,似乎系觉天上正有一抹黑影掠过。 “你不是沙家的女巫吗?” 身后飞近一位红发绿眸的同伴,满脸警告的神色在两人四周画下结界。 “乔安娜,是你呀!来夜游吗?”一看到熟人,沙越隽的口气特别轻快。 她没好气的一嗤。“你以为每个女巫都有你这般闲情逸致呀!你懂不懂收敛?” “怎么了?你在生气。”是怪她太久没来英国见见老朋友吗? “不只是生气,我还想揍你一顿。”瞧她还当英国是以前没法管束。 “啧!红头发的人就是脾气不好,老友见面干么火气那么大。”吃了炸药不成。 “你自己想想多久没来英格兰。”乔安娜怀中躺着一只全身墨黑的小猫。 沙越隽偏过头优雅一笑,“你在怪我没一来就去拜访你?” “你晓不晓得最近英国在流行什么?”瞧她皮皮地就有气。 乔安娜出生于西元一九五零年,现今都五十岁了,可是精于保养的她看来就像十七、八岁少女,是个土生土长的道地英国淑女。 现在的英国不像以前那么注重阶级,平民和贵族通婚相当普及,而她的祖母生前便是以女巫之名处死于火刑柱,后代子孙老是受天主教廷的严密监控。 后来家族日益昌盛,以势凌压教会才获得今日的宁静,每年的捐献金上亿。 “九辣妹还是上空舞根?”她难得顽皮地拿台湾时下潮流一说。“是除巫会。”她都被逼得想移民。 沙越隽一听,表情变得严肃。“七、八年前不是搞过这套,怎么还不死心?” “还不是咱们一个姐妹惹的祸,什么不好放偏偏对一个男人放真心。”自找死路。 “向负心汉施法使其回心转意?”大概是如此,但爱情魔咒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用。 “如果是这样还好,偏偏她当是自己年老色衰吸引不了爱人目光才移情别恋,手段残忍……” 为了恢复年少青春的美丽,不借在满月之日诛杀年满十六岁的处女,吸于其纯净血泪再涂满全身以获得新生的力量。 由于食髓知味,她开始以处女为主食,一到月圆必外出猎食,不少好人家的女儿因而失踪未归,引起社会上一阵不小的骚动。 最后尸体在一处山谷洞穴意外被登山客发现,英国警方派人一查,足足有三十一具少女尸体,其中有一些是外国旅客。 尸体全身干瘪枯槁,完全找不到伤口,因此教会神职的人员判定是女巫所为。 “于是整个欧洲都弥漫在恐巫的气氛中,大量的除巫人员在满月之际捉抓女巫,我不冒着生命危险飞上来告诉你成吗?” “那颗屎源呢?”情字害人。 乔安娜口气嫌弃的说:“你奶奶抓她到巫岛去了,听说关进巫洞反省十年才准重入巫界。” “难怪了,这阵子很少见到莎宾娜奶奶。”原来她在忙巫界大事。 “你哟!谨慎些,在英国时期别出乱子,我要回去补眠了。”帚头一转,乔安娜飞快往地面而去。 月光冷冷清清,为了避免波及英国的同伴,沙越隽收起游逛的心情,念起咒法请来大自然的力量,借着风精灵的传送探查四周的环境。 不再有好闲玩心,她循着原路飞回宅坪,轻盈的降落阳台。 一进房,身后的风一吹关上阳台门扉,一切归于平静。 第四章 “你去哪儿了?” “你在戏弄我!”早该了解她不按牌理出牌的特异行径,地会裂但天不可能崩。除了臭氧层在南极上方破了个洞。 “不,我在确定你有没有异常。”他的举止太诡异,反常得令人起防心。 “我异常……我是在关心你!”龙御海说得义愤填鹰,鼻孔喷出热气。 “关心你的敌人?”她不信地抚抚他的额,看有无发烧。“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冰凉的手覆在额上让他丧气,“我没当你是敌人。” “是呀!你当我是仇人,动不动就咆哮要我滚。”她早麻木了。 “你是这么认为?”他做得太明显反而叫她错认是仇意? 越接近她就越不能控制想占有她的念头,他惶恐极了,只能更加的强迫自己逼走她,不计代价与她作对到底,鲜少有好脸色。 谁知冷酷表情下的他是多么厌恶自己,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却无法拥抱。 是他做得太绝了吗?连些发自内心的关怀都叫她弄拧,以为他所作所为都怀有恶意,存着敌视她的目的非真心。 他真的太差劲了,连心中所爱的女子都忍心伤害。 “龙先生,你确定没吃错药?”为何那双天空蓝的眼闪过一丝落寞。而她,心痛了。 “你可以不唤我龙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吗?”他恨透了那三个字,像是一堵透明的墙横隔开两人。 “御海。”她是很好商量的秘书兼物疗师。 欲海?! 他心口一暖。“我为先前的不礼貌向你道歉,我不该让你承受我自己对命运的不满所作的发泄。” “龙……御海,你要不要看看医生?反正近得很就在隔壁。”不用白不用,老师又不收费。 “我没病,从今天起我会合作地配合你的疗程。”他想找回自己的幸福。 相信她,也相信自己。 琼斯医生的一番话在他心里沉淀了好些时日,他一直不敢迈出第一步地在进退间徘徊,其实他真正怕的是她的拒绝。 今天她的反应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犹疑不定只是加深彼此的隔阂。他从来就不愿她恨他,所以才处心积虑地逼她离开他的生活圈。没想到弄巧成拙,她反过来以为他恨她,简直成了自作孽的一大笑话。 他决定改变自己的态度去迎合她,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如何,至少他能拥有一段与她共同奋斗的美好回忆,以供日后思念。 “是不是我太严格逼得你神经错乱?”沙越隽有一点不安,利多必诈。 人家对她越好她越害怕、企图背后的真相往往是不堪。 龙御海失笑的握住她的手。“我很好,只是想开了,不愿意一辈子是废人。” “你有这种想法是很好,可是你不会出尔反尔地叫苦连天吧?”她最受不了呼天喊地的人。 “这些天在你的‘教育’之下,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个很耐心的人。”他开玩笑的说。 她的方式已不是整人两字就能带得过去,根本已是变相的凌虐,绝对的心狠手辣不心软,黑手党和前自巾该聘她去当顾问。 为了和她唱反调,他刻意拖延洗澡的时间,当时他想以她的力气是没办法把他由床上带到浴室,所以安心地抽着她最讨厌的烟躺着。 没想到时间一到,她抱着一大桶热水进来,好心的告知水温是摄氏五十度西,要他忍耐一下。 热烫的水淋在皮肤上是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但是骤然淋下仍让他皮肤红肿,抹了两天凉膏,而没有逃脱能力的他,只能睁大眼看整桶水往他身上倒。 这种不死不活的折磨非常人想得出来,而他硬是咬着黄连和血吞,除了逞强还有一份不服输吧! 刚易折,水断金。 “呃,你……你不要吓我,突然对我太好是否有不良居心?”他不是该恨死她? 他吞下笑意地强装冷硬。“怕我强奸你吗?我的胃口很挑。” 原来琼斯医生说得一点也没错,她的弱点是遇刚则强,遇软就举白旗投降。 “不用激我,我还没有笨到以身试法,拿自己的身体当赌气的筹码。”她可是赫赫有名的聪明女巫。 “你的确很理智。物疗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有生不如死的心理准备,她肯定不让他好过。 “这么迫不及待?”她有些怀疑了,他是不是反向试验逼她自动放弃? “早死是死,晚死也是死,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在你手中,不如当个明白鬼。”豁出去的感觉真好。 死死死,开口闭口都是死,当她是死神呀!“好!你跟我过来。” 困惑的龙御海认命地转动轮椅,不敢奢望她会良心发现地推他,他—边跟在她身后,一边欣赏她走路的姿态,发现她底裤的缝线若隐若现。 她有很美的臀线,东方人特有的纤细腰身,两肩很薄不宽,一双匀称有致的玉腿在裙下招摇,上了银色指甲油的脚指头套在细带凉鞋中,显得特别有朝气。 突地,一堆重物往他身上一丢,打断脑中的画面。 “这是什么?” 沙越隽亲切地走进刚布置好的办公室。“你手中这一堆是出车祸前公司的运作营运表,你这个主事者刚收回代理人的职权,准备再创佳绩。 “而桌上这一堆呢,是维利特家族的资产总整理表,从现在起你是非常富有的继承人,中间这一份是我前不久代你签署的合法同意书。” “你、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 原来自组的公司他没打算收回经营权,代理的人为他所信任,因此没有必要浪费一个好人才。 而他姓龙,是龙家的孩子,对于早八百年断绝联系的家族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想不劳而获地拥有一大笔令人眼红的财富。 唯一对不住的是桃莉姑妈,她在他四年前发生车祸时,由报纸刊载的相片发现神肖其兄,辛苦的循线而来,并不辞余力地照顾昏睡中的他,从不假手于他人。 为此,他感激她,但不愿接下她守护一生的家业,那是她应该得的。 “身为你的机要秘书总不能无所事事领干薪,我的表现能加薪吧?”钱不怕多,不榨他榨谁。 龙御海苦笑地合上一份文件。“你的办事能力不在话下,可是我吩咐了吗?”一百五十万英镑不够? “我劝你最好用心花两天工夫把它们看完,里面大有文章。”谁当家都无所谓,她只想保障雇主有足够金额付她酬劳。 “你的意思是……”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是他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沙越隽随手抽出几张纸。“你对照一下出入金额是否吻合,上半年明明是赚钱,为何转回公司的资金是负成长?” 视线一对,顺着她手指处相互比照,错愕的龙御海只觉青天霹雳,他在意的不是资金的流向或是公司存亡,而是那种被手足般好友背叛的苦涩。 如果他要他会给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他背叛了他的信任。 “还有这个。”沙越隽反手拿起另一份纪录。“并非我为桃莉女士说话,你要真当她是亲人就扛下维利特家族,不然她迟早当乞丐。” 龙御海开始头疼了,一些征信纪录指出桃莉姑妈监管的资产有被盗领、冒用的迹象,大型企业的根基遭有心人计划的掏空,若不及时阻止,不出一年必败得一塌糊涂。 不认亲是不愿惹来非议,可是如今看来不认又不行,要是维利特集团在桃莉姑妈手中垮台,她一定会内疚的寻上短路。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了解桃莉姑妈的为人,她是传统的英国妇人,非常注重传承的正统,所以才会煞费苦心地找到他。 “丝丹亚,你是外星人还是情治人员?你会是最佳的女007。”叫人不佩服都不成。 “请在我的专业领域叫我沙秘书,龙先生。”她可不能让姐妹笑话她没完成今年的指派。 “我以为你喊了我名字。”他不满的拍击桌面。 她正经地递了一枝笔给他。“兼差当物疗师时当然少了这层顾忌,现在我是是个认真的专业秘书。” “丝丹……呃,沙秘书,请问一下你和我的物疗师排定了治疗时间吗?”他照她的游戏规矩玩。 “请稍待,龙先生,我查一下行事例。”她故作姿态地翻翻空无一物的手心。心中暗骂,不是说给了你两天时间看资料还来问,简直是不通气的南瓜。 “我……我等……” 实在忍不住的龙御海嘴角抽动,笑声不小心地流泄而出,她真的太有趣了,加再多的薪都值得。 有了她等于有私人cia,调查机密万无一失。 眉宇间的阴影暂时冲淡,他晓得有她在的日子必定精采万分,四年前的一见钟情果然没看走眼,她是他唯一的伴侣。 也许,信任她不是难事,一个如此能干的秘书必然也是个顶尖的物疗师,他的腿会有希望。 “很高兴我能取悦你。”讨厌,她为何有屈居下风的感觉。 “相信你在另一方面会表现得更好,我等着你的奇迹。”相信她,真的不难。 333 “你要我泡这个……鬼玩意?” 一脸莱色的龙御海满是不愿,抗拒的神情十分明显,似有抵死不依之态,两手紧抓轮椅把手,以仇恨目光盯着双杠下一桶青黑色怪水。 别提那味道腥膻刺鼻,闻起来像千年死尸的尸体,桶面上还飘浮着不知是花还是叶的干燥小辫,呈现墨黑色,和水色一样令人嫌恶。 还有,他可以肯定那一截截不明物体是动物或昆虫身体上的某个部位,而其中看不出来的东西活像重屎,一陀陀紫黑。 也许腿废了是正确的选择,身子要是浸下去不烂光才怪。 她到底去哪里弄来这些古里古怪的鬼玩意?! 把他一人关在办公室整理公司四年来的文件,研拟出如何制衡维利特集团底基亏空的方案。忙了两、三天好不容易“出关”,面对的是更大的挑战,她不整死他似乎不甘心,非要在死前先吓软他的双腿……差点忘了,他的腿早废了。 “我以为你是物疗师,隽儿。”这等阵式多像女巫烹煮食物。 她还细菌的苗儿呢!“你可以考虑自己动手把衣服脱了浸进桶子里,或是由我来服务。” “有第三种选择吧?我发现我的胆子好像缩小了。”他不认为她会善待人,由她服务肯定更糟糕,绝对依她的快意行事。 “亲爱的御海先生,相信经过我的训练之后,你的胆子会快速成长和暴龙一样大。”她扬起虚伪的笑容扳扳手指头。 “我不……呃,我是觉得没必要大费周章。”她的表情真可怕。是不是每个物疗师在治疗前和治疗中都会变脸?天使顿成女夜叉。 “我已经很不耐烦了,你望着这桶圣水的时间已过二十五分又三十七秒。”沙越隽抬起碗表一看。 圣水?!是很像剩下来的水。“没有其他正常一点的治疗法吗?” “你是指按摩、油压之类?”沙越隽轻松地说着,拇指弹弹小指的指尖。 “一般的程序不就是这样。”他赶紧点头。 “是吗?那你怎么还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她一针往他痛脚扎去。 闭口不语的龙御海立时阴沉着脸,对这禁忌的话题有深沉的痛恨,偏她喜欢一提再提。 “用不着怨我。是谁承诺要全力配合绝不反侮,你想打退堂鼓我会先掐死你。”以免浪费。 他全身上下能拿来做药的器官不少。 “你确定不是整我?”越想越有可能,她的思绪和常人大不同。 “听过水疗法吧?井底蛙先生。”小人多疑,他就是犯了这个毛病。 他背脊一冷地扭了两下。“至少我的常识中不包含馊水。” “你说我精心调制的药澡是馊水?”很好,他会死得很惨。“你说这是药……”他捞起枯枝骰的螳螂脚送到她眼前。 “我只问一句,你要不要当一辈子残废?”她花了半天收集而来的精华他敢嫌弃?! “不要。”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想站起来像以前一样追赶跑跳蹦?” 他失笑的一点头。“重点在哪里?” “你不是没有有再生能力。”她拿出夹在腋下的医院诊断书。“看仔细了,你的腿因困在车子太久而缺氧,挤压造成开放式骨折……” 她指着x光片的裂骨分析,通常骨头断了还能推回去重新组合上钢钎,但他的脚膝盖骨是完全碎掉,大工业腿骨则因撞击力大强断成二截,其中一块还穿膝而出。 骨头并不硬,至少和汽车的钢板一比就显得脆弱,碰撞的刹那穿出的骨头硬生生的折断,等于大腿骨少了一截。 “你该庆幸断掉的骨头未往内刺……”她幸灾乐祸的指出,“只差五公分距离,你的男性器官就会被连根切除,等到医生发现异状时恐已错过最佳的缝合时机,你会永垂不朽。” 冷汗一冒,她的说法真恐怖。“这么说来,我的腿不是没救了?” “那倒未必。”看她心情如何。 “它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痛不痒的瘫着,难道你有起死回生的办法?”经她一解说,原本的希望全浇熄了。 没有人可以使骨头再生,就算是骨骼移植也要dna符合才行,弄不好几亿人也找不到一个,而且那人还必须是死亡状态,总不能以活体移植。 再者膝盖骨碎得难回原形,大腿骨或许可以挺起上半身但绝对无法站立,小腿承受不了全身的重力一压,只怕好得更离谱。 除非有相助。“既然我有奇迹创造者之称,你最好姑且信着,看有多匪夷所思。”他只能赌。 “可是……”他看着那桶冒泡的水就迟疑不决。“非要用它不可吗?” 一向很少解释的沙越隽说:“别小看这桶水,以你的情况泡上七天,我保证你会痛得哇哇叫。” “你在开什么玩笑,当然会痛……”处疮长脓自动能不痛?“你指的是我的腿?” “骨头在肉里长能不痛吗?尤其是长时间没做复健,肌肉萎缩后再生肯定会痛得你流泪。”而她会在一旁喝饮料加油。 “这鬼东西能促进细胞再生?”龙御海有表情是忧喜参半,不知该作何表示。 “三十七分又四十二秒,如果你再不动手剥衣服,休怪我残忍。”她拍拍手,立刻走进来四位魁梧大汉。 他大概明了意思地犹做垂死挣扎。“你不回避吗?我怕你会不好意思。” “是怕我吓着吧!毕竟四年弃而不用,八成变成小竹签了。”男人的身体有什么稀奇,网路上一大堆。光着屁股的相片不胜枚举,色情网站不可胜数,哪会差他一个缩小版性器官。 “沙、越、隽,你存心惹毛我是不是?”像是赌气似,龙御海手指熟练地解开上衣钮扣。 “动作快点,希望你有残而不废的精神,下半身也脱得同样迅速。”她嘲笑他抬不起的下半身。 敢说他小,就叫她看了长针眼。 “还能挑得出毛病?你的放大镜可以砸了。”就不信这样的尺寸她还不满意。 “还不错,不过……”她倏地一抓,快得他措手不及抬起手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 “你有没有羞耻心?我是男人耶!”他连忙挥开她的手。要命,她根本是要他出丑。 沙越隽笑笑地揉搓手指。“触感尚可,你的男性雄风还没死绝呢!” “你是故意的。”可恶,他能要她怎么办,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我是善意的关心,怕你不举顺便医医。”难得她有好心肠一次。 “免了,我心领即是。”龙御海臭着一张脸等欲望消去。 她手势一打,指指双杠。“来吧!早死早超生,我会恭好撒旦引魂。” 他一脸无奈地走过澡桶,“为什么会……这么痛……”好像有千虫万虫在啃咬他的肉。 “我不是才说过,苦难就要来了。”她可是事先打过招呼。 第五章 坐立不安的蓝依哈吉森心头七上八下怀着忐忑,眼神不定的端起咖啡,等待的过程极为难耐,手中的咖啡一口也没喝地看着它由热变冷。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有半年,一切的变化似乎超乎想像,满室里廉价位的向日葵插满昂贵的明清瓷器,墙上的名家画作换上一幅幅以压花方式表现的田园风光。 直立玻璃橱柜里的兵马俑不见了,堆满水晶制成品,有巴掌大的玫瑰,攻击姿态的沙蝎,还有一些诧异到说不出名称的精怪灵鲁。 下人们的笑声轻快了许多,原本冻结的气氛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女人香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一夕之间世界变了吗? 刚从大溪地度假归来,一回到工作岗位要进入办公室前,跟着他两年多的秘书为难地伸手一拦,说是他代理人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一切的主导权将回归昔日主管,也就是总经理龙御海。 股东大会日前接获通知,近期内公司将全面改组换股,所有的旧股将由持股人最多者予以收购,以市价两倍全面回收成为私人公司。 接二连三的事情突如其来,让措手不及的他无法不做臆测,莫非事出有因? “咦?什么东西在脚旁钻来钻去,难不成连猫都养了?”他低下头一找。 吓!怎么有只一身黑的红眼狐狸,两眼迸射的光芒好像在说……臭人类?! 不会吧!一定是他太紧张眼花了,小畜生怎么有人的灵性,别自己吓自己了,心虚才会表错情,这只小狐狸八成是从野地跑进来觅食的。 不过它胸前好像有串小钤铛嵌进肉里似的,不见线系着。 “我劝你不要碰它,小花生凶起来可是城墙难挡。”狐性难驯。 循着略带媚意的声音望去,蓝依哈吉森的双眼膛如银铃,张口结舌呆望了许久才回神,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长发如丝的美女一蹙秀眉。 “怎么会是你?” “我和你没仇吧!一见面就瞠目像要噬人似的。”她没那么出名人人识吧? 沙越隽不由得怀疑,是谁到处宣扬她的无穷魅力,每个人一见到她的长相先是惊讶不已,继而会心的吃吃傻笑,一点也不见陌生地任由她接管这个家的主权。 她敢用她的女巫身分发誓,这个家的人一定早就认识她,只是无缘得以见她面,所以个个表情特别怪异,直叫人犯嘀咕。 而唯一可能“犯案”的凶手她不做第二人想,绝对是吾爱吾生的亲亲老头子琼斯。 以前他便是逢人就吹嘘自己的高徒是如何美丽、聪明,集理性与感性于一身,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弄得全校园的师生都跑来“观光”。 当时她傻毙了,不管走到哪里都被冠上“东方女神”的封号,一大堆崇拜者和追求者让她无处可躲,差点因此放弃学业。 同样的,有人喜爱亦有人持负面印象,一些自以为尊贵的贵族千金可不满了,处处找她麻烦挑缺处,一心要扯下她不可冒犯的神圣形象。 白种人的优越感向来存在,要她们屈服一位来自东方小岛的黄种女孩是何其困难,总是想尽办法要孤立她。 所幸她向来就不爱和人来往,独来独往乐得轻松,若是琼斯老师不常来骚扰她,那么一成不变的日子就是最大的享受。 “呃,你怎么会在这理?”她是最不可能在此现身的人。 “应该是我问这句话吧!不请自来的客人通常不受欢迎。”她不喜欢招待不速之客。 蓝依哈吉森不自在的清清喉咙,“我的意思是你来英国做什么?投资另一间女巫俱乐部?” “你调查过我?”沙越隽不高兴地扬起眉,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不,你不要误会,一切纯属意外,我在数年前曾误录你一则俱乐部的宣传广告,所以不陌生。”他极力的解释着。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一点惧怕眼前迷人的东方女子,总觉得她带着一种莫名邪气,举手间就能夺走人们的生命。 也是因为那则误录的广告造成一桩美满婚姻的破裂,他在内疚中不免逾了短,一错再错地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泥足深陷地回不了头。 没想到意外中的第三者居然出现了,不仅比画面上更加真实、美丽,而且浑身散发着一股果决和精明,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 是否真如广告中所言,她乃女巫的化身,或是……她是女巫?! “看来不少人看过那则广告,整幢宅子的人都认识我。”全怪想省钱的芎芎,硬是吵得她屈服。 不过推出后效果不错,反应十分热络,因此女巫俱乐部才会关不掉继续经营。 爱美和堕落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如蝗虫般涌来。 “对了,我是蓝依哈吉森,小姐芳名是……”太久了,他无法记住难发音的中国字。 虫儿上门了。“沙越隽,你可以称呼我沙秘书。” “沙秘书?!”她为谁工作? 难道阿尔朗斯力图振作,把人从台湾找了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像看出他的心事似地,沙越隽微笑回答,“我是龙先生的机要秘书,以后公司的大小事情都要先由我过滤才能呈上去。” “你是说他打算自己经营公司,不再假手他人居于幕后?”这怎么成,他往后的生计要如何维持?! “是的,我建议他经营者的正确理念,长久委托他人是一种寄居者心态。”她隐嘲暗讽。 面上一讪的蓝依哈吉森耳朵泛红。“你为何会成为他的秘书,是他专程聘你来吗?” 他不是寄居蟹,只是碍于情势所逼。 “你用什么立场来问我,我想我有义务保障雇主的权益。”居心叵测的人都该防。 “身为他的法定代理人,我有权利预知他的打算,而不是突然中止我的职务却未加解释。”这是一种尊重。 根据规定他该第一个知道,并非莫名其妙的叫人停了职权,一些正在研拟中的个案将无所适从,不知该继续或终止。 像公司主要是从事棉花进出口生意,当季的棉花售价正在洽谈之际,上层主管的改革会影响到价格的摇摆,也许会纫涨,也许会一跃如泥毫不疽钱。 起因全在不明确的公司运作和走向。 “文件呢?” 蓝依哈吉森闻言,不懂地皱起眉,喝了一口苦涩的冷咖啡。“什么文件?” “任命你为代理人的合法文件,大英政府所能接受的证明。”沙越隽说得不卑不亢,控带有力。 “这……”当初他们是口头上达成协议,谁也没想到要立下契约。 她实在太精明了,当秘书有点可惜,她有律师的天分和犀利。 “是找不到还是虚构?对于子虚乌有的案子法庭是不受理。”他还真好养,冷掉的咖啡照样送进胃。 他苦笑地探探额角。“你的口气像在质询犯人,我能见一见阿尔朗斯吗?” “有事?” “我想和他当面谈谈,毕竟他才是当事人。”蓝依哈吉森语含保留的说。 “你是指我会假传圣旨,挟太子以令诸侯吗!”她不悦的扬手要佣人送上一杯果汁。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见他纯粹是朋友间的交情。”有些事不好明说,尤其是对第三者。 沙越隽不理他交不交情,一手抚着黑狐,另一手接过冰苹果牛奶。“龙先生目前没空。” “他在忙?”不太可能吧!他行动不良能走到哪里去? “也算啦!他正在生死边缘呻吟。”话一说完,当真有细碎的呻吟声传来。 他吓了一跳,打翻了手中的咖啡。“你说他快死了?” “是你诅咒他与我无关,待会我会传达你的吊唁。”龙御海现在大概宁可死了较痛快。 冷沉的吟哦声声不断,足见忍耐的痛楚非常人受得了,简直近乎负伤野兽的咆哮声。 “他……他不打紧吧!是不是生病了,”听起来像是很严重,令人毛骨悚然。 “物疗的过程本来就难受,一时半刻死不了。”好浓的苹果味。她轻哑了一小口试味道。 “物疗?!”蓝依哈吉森的声音不由得提高。 “你有意见?”她的专业不容质疑。 传统的物疗法耗时又耗力,往往因为负担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而中途夭折,而且时间动辄一、两年,甚至五年、十年,中低收入的家庭根本无力支付。 她的方法虽然残忍,但是成效立见,打断牙齿混血吞,忍一时之痛好过长时期复健疗程。 无情的反面是没耐心,习惯在弹指之间于取予求,要女巫慢慢等是件磨人的事,她们的一贯作法是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 “他的腿不是宣布无法站立,物疗会有用吗?”私心地,他希望阿尔朗斯永远不会好。 “那要看他的物疗师是谁,死刑犯也有遇特赦的一天。”她垂下眼皮掩饰眸中的光彩。 蓝依哈吉森抱持怀疑眼光问:“是哪个高明的物疗师前来屈就?” 以阿尔朗斯骤变的暴烈脾气,欧美各国的一流物疗师没人敢自告奋勇地来送死,即使薪水开得再高也会被他的咆哮吓走。 刚开始那一年起码有三十几个物疗师试过,结果有十九人负伤而逃,七个被丢出窗户摔断腿,还有人脑震荡,其余的待不到半个小时就主动求去。 因此他很放心地进行自己的事,反正阿尔朗斯绝不可能出面干预,自囚的野兽只顾舔伤口,哪有心思去理会其他。 “我。”的确是低就,该叫他加薪。 “你是物疗师?!”他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沙越隽看看钟表的指针,留下三分之一杯牛奶起身。“我该去看看他死了没。” 3$3 一根一根的针在肉里编织着新细胞,插入神经的痛直接冲向大脑,全身的毛细孔真实地反应出死亡的影子,叫人痛恨。 同样的恶梦已持续了六天,周而复始地挑战人体忍痛的极限,一次比一次更刺骨,好像每一根骨头都重新排列组合,硬生生在体内施展乾坤大挪移。 这种身体上的痛是为了健康而受他倒也甘愿,另一种生理的抽痛才是令人想咒骂。 每一回沙越隽总是摆出各式撩人的姿态引诱他,人虽近在咫尺和遥如天际,不近不远正好距他臂长多个两寸处,勾不着摸不到,只能欲火中烧干瞪眼。 好几次想用手自我解决,可是他只要一有小动作,美如秋水的黑眸立即亮如探照灯一射,嘴角还噙着诡异的笑,一付等着看戏的模样,死都不移开视线。 龙御海苦笑地揉搓肿在的硬挺,通常一天五个小时的药浴中,他只能趁她如厕或肚子饿走开那几分钟安抚自己,其他时间就任其一柱擎天,反正她又不在意。 他发誓他的腿要是能行走,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爱她一百回,把她留在床上照顾他的欲望,让她一个月内下不了床。 肉体及生理的痛让他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微带着舒服的抚触…… 抚触?! 两眼一睁,果然肩窝处多出了双细白小手。 “丝丹亚,把你的手拿开。” 轻笑声微送着热气吹拂过他的脸。“我在助你一臂之力,免得你太辛苦了。” “我会这么难受是谁造的孽,你好意思……唔,说是帮我的忙。”她的手是火焰,抚过胸肌引起一阵灼热。 “沙、越、隽,我要杀了你” 咆哮声震耳欲聋,回应他的只有回荡在空气中的一记笑声。 3$3 “她……呃,很独特。” 震惊到找不到形容词的蓝依哈吉森口干舌燥,如临深渊的战战兢兢,她真勇敢不怕狮吼,当着他的面笑捻虎须。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大胡子男人,出人意表的却是面对依旧冷峻严酷的俊容,只是眼神中出现一丝无奈的宠溺眸光。 这不是阿尔朗斯,以前的他是温和中带着刚毅,沉稳得不见喜怒哀乐,给予人淡淡的疏离感,即使面对自己的婚姻也一样冷淡寡言。 有时他会想,他结婚的原因大概是龙家两老逼得急,而身边最深爱他的普若西亚正好符合要求,所以顺水推舟地求了婚。 不过当他要追求一个梦时,那股众人也拉不回的决心着实骇人,完全着了魔似的变成另一个人,眼中闪着前所未见的炽热光芒。 一个魔魅,一个光源,来自东方的虹彩,她叫沙越隽。 “蓝依,许久不见了,你还好吧?”龙御海的冷和冒着热气的“血”水成反比。 正确来说是暗红色,近乎人血的气味腥。 每一天药浴的水颜色都不同,闻起来气味也不尽相同,但是同样的令人作呕,恨不得一晕了事。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物疗的效果如何?”好腥的味道。蓝依哈吉森鼻子一皱的站远些。 “不知道。”他坦白的道。 “你身体上的变化应该自己最明了,没觉得好一点吗?”这种回答很笼统。 龙御海闭上眼睛忍受大腿传来的剧痛。“你该去问我的物疗师。” “她真的是物疗师?”他倒觉得她是高明的调情女,连刚才站在身后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性的张力。 “你看我在哪里。”意思明明白白。 “我没看过这种水疗蒸气法,你确定她用的方法不会有后遗症?”大概是中国人的药疗吧! “有。” 蓝依哈吉森闻言诧异地一视。“那你还敢泡?!” “一身臭。”一向冷淡的龙御海嫌恶地拧起鼻。 “这倒是,我肯定连碰都不碰一下。”出门见不得人,一臭千里。 “因为你不是残废。”事情临了头,不是说不就能自欺欺人。 蓝依哈吉森一怔说不出话来,身心健康的人的确无法体会那一份无奈。 “有事?” “呃,我……我是来探望你的情形有无好转。”话到了口里不好吐出。 “用不着矫情,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龙御海微张开眼,深蓝的眼眸中有流动的深沉。 “你知道……瞧我糊涂了,谁能比你更清楚。”他笑不带真意地有些怨。 “沙秘书。”龙御海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嗄?!”什么意思? “收回代理人权力是她一手打理,事前我毫不知情。”标准的行动派。 “你说她自作主张插手公司的事?”原来如此,吓了他一大跳,以为东窗事发。 “她是我的秘书,而且请冠上机要,这是她的要求。”龙御海的嘴角有着纵容笑意。 他笑得多坦然。“你不是放弃她了,怎么在四年后还请她来?” 他很纳闷,一个足不出户、近乎自闭的男人如何办到这件事。 “是桃莉姑妈。”他感谢她的母鸡天性。 “她老人家知晓你喜欢人家才千里迢迢去牵线?”真叫人嫉妒。 “不,她是为我找物疗师而去。”咦,该不会是隔壁的琼斯老头故意指引她去台湾的吧? 越想越有可能,当初参加婚礼的人应该都有看到那则广告,或许日子久了有人会忘记,但是身为她的指导老师,是不可能会忘记自已老挂在嘴上的得意门生。 这个爱扮丘比特的老家伙肯定有捣鬼,只要在迷恋他的桃莉姑妈耳边说两句,依她关心自己的程度绝不迟疑,哪怕三个月一百五十万英镑的高价都喊得出口。 “真羡慕你有对好父母照顾你,还有富有的姑妈来认亲,一辈子不虞匾乏。”蓝依哈吉森说得有点酸。 “可是牺牲了我这条腿。”朋友的定义原来是这么肤浅,只用金钱着眼。 养父养母对他有养育之思是没错,但前提是一场蓄意的大火烧死他一家四口,生父生母和两个分别五岁和三岁的妹妹。 这件事对当时只有十岁的他是何其残忍,他必须背负死者的冤,生者的苦而存活,再好的养父母也比不上一家和乐。 “车祸伤了腿是意外,要是你肯完成婚礼不急切地赶往机场,我相信它至今仍会是完好如初。”他为心仪的普若西亚抱不平。 “你在怪我?”龙御海半眯着眼瞧他强忍的愤怒。 他气愤的回道:“我怎能不怪你,每个人都把矛头指向我,说我故意破坏你的婚礼,见不得你幸福美满。” “普若西亚说的?”她就是这种女人,把错全推给无辜的人。 “你……”他不想说普若西亚的坏话。“我不是来找你讨论逃婚一事。” “你想要回代理人权力?”其实给他并非难事,可惜有人不同意。 蓝依哈吉森屏气故作无所谓,“如果你想重回公司管事,我一定挺你到底。” “应该不需要你仗义相助,那是我的公司。”少了代理人光环,他有何立扬去支持。 真是可笑! “你真的要回公司坐镇?!你的腿……”蓝依哈吉森一急,表情变得不甘。 “我有沙秘书。”龙御海微微一笑,信任的口吻叫蓝依哈吉森怨恨。 “她相当能干,而且精明得胜过男人,会是很好的左右手。”他言不由衷的道。 “不,你说错了,我是打算把公司交给她管理,我依然隐身幕后。”她不是左手也不是右手,她是他的心。 极受震撼的蓝依哈吉森朝他一吼。“你疯了,你宁可把公司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也不肯给我?” “你向我要了吗?”深如海的蓝眸直视着他,万般无言心自知。 “我为公司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比不上她?”他恨、他恼、他无助。 “我说过了,你向我要了吗?”只要他开口,在一个月前。 蓝依哈吉森重燃希望的舔舔唇。“如果……呃,如果……” “来不及了。”龙御海摇摇头,腿部的痛苦渐渐舒缓,表示今日的苦难快结束了。 只剩一天。 不过明天又是怎么样的地狱? “你在耍我。”无法抑制的愤恨由蓝依哈吉森口中咆出。 “不,只要沙秘书同意,它是你的。”偏偏她喜欢看人哭。 “真的?”蓝依哈吉森正在窃喜,但…… “别开玩笑了,少拿我来卖。”别人的痛苦挣扎是她的最爱,她长得像上帝吗? 分享?哼!掠夺才是她的本性,她要的是过程而非有形物。 沙越隽抱着一堆文件走进来,手臂上挂了件宽大的男性浴抱,身后跟着提另一桶热水的下人,上面浮历着玫瑰花瓣和淡淡花香味。 她也怕臭,每回龙御海泡完药浴之后,身子一移改浸会浑身香透的花瓣浴。 “丝丹亚,你今天慢了十分钟。”对他而言等于十个小时一样难捱。 “我顺道去楼上拿了件东西。”她一转将文件丢给蓝依哈吉森。 “这是……”他不解地问。 “没多少,你亏空的公款记得补齐,下个月要点交。”英镑三亿,美金十亿而已。 他脸色一白地顿感沉重。“我没有,我一向为公司卖命……” “少赌一点,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留一点给别人养家活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龙御海插口道:“丝丹亚,我看就别……”逼他还钱。 “龙先生,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而我最爱自己了,所以残忍是必要的。”赌不能纵容。它是无底深渊。 “包括我?”龙御海扬眉一瞬。 沙越隽笑笑地围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喃。“人家对我好,我会还他两倍,人家敢杵逆我,我回以十倍、百倍。” 为之一愕的龙御海轻覆她的手,说不出口的情意全埋在心中。 第六章 “沙越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快住手,不然别怪我辣手摧花!” “拔草还差不多,你还不够辣。”她可不是被吓大的,而且最不爱听劝。 “你是不是女人,强暴男人一样有罪。”他很想就范,但是她肯配合到底吗? “你去告我呀!只要你走得出这扇门。”嚣张!聪明如她肯看上他是他的荣幸。 表情极度痛苦的龙御海以一只枕头盖住重点部分,逃避无门地以长臂推开她,看似在抗拒投怀送抱的美人恩,其实不然。 长发飘逸的东方美人跨坐在他大腿上,叫人瞧了暧昧十足,绝对会想入非非地掩上门。尤其是黑发蓝眸的俊朗男子双手扶着她的肩,一副正要一亲芳泽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那么回事。加上还有呻吟声不时传出,路过的仆从都淹口一笑,快步地通过竟相告知。 “噢!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我很正常。”他从来没有这么保护过自己的“贞操”。 “看得出来,它非常活跃的发很。”沙越隽双手作势要覆上去,试试能否提得住。 “不!”龙御海连忙抓紧她恶劣的手。“绕过找吧!沙大姑奶奶。” “不行,要就是要,没人可以说不。”他越是抗拒她越要得手。 他要抵抗到底,绝不服从。“改天好吗?我今天不方便。” “干么,你和女人一样二十八天来一次吗?”拖拖拉拉哪像个男人,她都不介意吃点亏,他还理由一堆。 “我头痛、脚痛、肚子痛,那里更痛。”而且胀得发疼。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坐在他腿上不起反应才怪。 “啧!死了就不痛了,要我成全你吗?”歪种,瞧他一脸小媳妇抵死不从的模样。 “隽隽小甜心外面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最适合你散……”喝!她……她竟然坐在枕头上,底下的“壮汉”、一下子英武起来。 “来不来?别逼我痛下杀手。”她故意扭动臀部让他更痛苦。 实在受不了的龙御海只好认了。“好吧!请对我温柔一些。” “有病呀!你哪学来的文艺对白,不过是上个药罢了。”真当她色心大作呀! “如果我不知道里面的成分,也许我会忍一忍。”要他不排斥,很难。 有天午夜睡不着觉听到对面房间有声音,他以为有小偷入侵,撑起身子坐上轮椅冲了过去,开门一看,房里的画面叫他傻眼。 他亲眼目睹沙越隽把一只活老鼠和一些奇怪的东西放在搅拌机搅碎成泥,旁边是编妈尸,猫尾巴,半截尚一息犹存的软蝎头,还有来历不明的一瓶红色墨汁,他怀疑那是血。 综合以上各种奇怪的东西,她居然不嫌脏地包在黑色泥浆里,淋上绿色的水用棒子敲打成一体。接着还有更恐怖的事,她把所有稠状恶心物放入刚才锤打成的桔红色泥里,回头朝他一笑,说了句让他想死了的话:这是你的药膏。 翻翻白眼,龙御海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孩子说话文雅些。” “看看你的骨头长得是否完好有错吗?你脚不张开我怎么检查。”爱计较的男人。 “是我思想不正,我道歉。”人在刀俎上,半点不由人。 “瞧你说得不情不愿,好像我的好心全是多余。”按压着腿肌一侧,沙越隽以天生的透视能力观察他骨骼生长情况。 不是光经由视觉,她双手的触摸就如x光线,当她打开心灵之窗时,影像从手指传到脑海印出一张张画面,轻而易举地做完巡礼。 她很少使用这一项能力,一来没必要,二来姐妹们鲜少受伤,而窥探别人的秘密只会造成自己的负担,聪明人是不做傻事的。 好奇的代价往往不只杀死一只猫,危及的范围通常很难控制。 曾经,她因一时无知窥视了一位濒临死亡少女的心,对方的恶梦便无故的转到她身上,个性一变地差点成为对方,甚至代替其死亡。幸好她能及时找回自已,逃过一次灾劫。 “请问你把好心藏在哪里,有空翻出来我见识见识。”别人或许有,她就不必了。 “去大海里捞,暂时寄放在里头,幸运一点在你入棺前还能一觑。”骨生肉合,应该不致生变。 “我能问一句突兀的话吗?”龙御海心中有个疑问得不到答案。 她优雅的一格。“不可以。” “啊!你干么……捏我的肉。”肯定淤青,她下手一向不留情。 “会痛喔!”她说得不痛不痒,像是蚊子叮了一口。 “废话,当然会……”绷紧的眉头豁然一舒。“我的腿有知觉了?” 怎么可能? 自从他由昏睡状态清醒以后,两条腿不管如何搬弄,永远无动静地摊软着不知冷暖,如同摆饰般成为他身体毫无用处的一部分。 浸泡腥臭难闻的药浴时,他以为是她放意整他,添了腐蚀性化学药物,因此不只脚痛,全身的骨骼都像在移位疼痛难堪。 可是少了泡药到现在已有五天多,在不知不觉中神经似乎恢复正常运作,开始有了冷热之分,能接收到外界气候的变化。 难道连着几天喝的酸涩果汁也是治疗之一? “你认真一点成不成,我下了多少工夫来治疗你的双腿,后知后觉。”简直到了迟钝地步。 “我的腿可以走路了是不是?”抚着她落下的发,他真想立即跳起来欢呼。 轻轻一甩,滑溜乌瀑溜出他的掌控中。“少调戏我,你的复元情况尚可,想走路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 “小姐,你说此话有失公允,你一天不只调戏我十回。”他不满地发出小小的抗议声。 “我是在帮助你血液循环,邪恶的脑袋尽往偏处想能怪谁。”沙越隽不高兴的捏了他一把。 是他有副好体格她才肯下手搓两下,换了别人管他死活,至少得在水深火热中多受十天的折磨。 “你可以选择其他方法,用不着表现太挑情。”像她现在这般,倾低身子一俯,乳沟若隐若现。 他还赚弃。“做人要懂得适时感思,我不介意你调高薪资。” “隽儿,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连公司都交由你全权作主。”他淡淡地扬起一笑。 “谁理它,我自己的俱乐部就忙得我焦头烂额,没将它拆了卖是给你留一点棺材本。”她不重金钱。 女巫俱乐部都想拍卖掉,她才不要自找麻烦再揽个责任上身。 下身昂扬着,饱受欲望凌虐的龙御海有一丝黯然。“对蓝依仁慈些,不想要就给他。” “啧!人家无情无义你倒是多情,心太软叫人欺。”她倒出桔红色药膏往他腿上一抹。 “嘶呼!”好冰!龙御海尽量不去联想“成分”问题。“终归是朋友一场。” “有这种朋友我会把他踢到北极当冰柱,我宁可把一切化为乌有也不留给他一点渣。”背叛者不值得同情。 “你……喔!轻点,别当我是尸体。”他的生理反应越来越明显。 沙越隽发出笑声地往他胸口一抹药膏。“收起你的胡思乱想,我还没献身的打算。” “意思是有此可能了?”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他的蓝眸深职三千海哩。 “不一定,看我心情而论,你的身体很讨人喜欢。”碰触的感觉很舒服。 “我能爱你吗?” “最好不要,我很任性。”她仔细地涂抹他的大腿至膝。 女巫向来不是懂爱的生物,她们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不爱受外力牵绊。 因为有魔法及咒术的缘故,女巫不需要汲汲营生便能生存,手指一弹就能获得心中想要的一切,根本与努力工作扯不上关系。 芎芎是女巫界的异类,她有很深的不安定感,必须靠大量买东西、抢钱的拼劲才能舒缓。 花钱对她而言是一种发泄管道。 “如果说我已经爱上了你呢?”他试探地吐露心中爱意。 “我会说你是自寻死路,聪明人是不会选择这条路走。”沙越隽的语气变换了,指尖不再轻优。谈情说爱不是她的专长。 龙御海坚决地握住她的上臂。“爱情会使人盲目,再理智的人也会变笨。” “那就快跳脱盲人海吧!脚残心也残可不好。”她最讨厌欠下情债。 “你是胆小鬼。”他谈笑的发现她另一个弱点,她畏惧爱情。可是,也将成为他的难题。 “喂!残废的人没资格嘲笑我,小心我打折你的腿。”这个家伙是混蛋。 “恼羞成怒了?你不是说再十天半个月我就能下地行走,所以我快脱离‘残障人士’的行列。”一想至此,他就仅不住雀跃。 看人欢笑非沙越隽的本性,她冷笑地按摩他的痛点,“是复健,先生,你的苦头才刚要吃。” “你是说……我还不能立即走动?”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乌云罩顶的感觉。 “哈!神迹只是个笑话,猪会飞吗?”未免天真得过分,她像是善心人士吗? “那……呃,还要多久才能正常行走?”头好痛,真正的苦难才正要来。 “干么,看我不顺眼想早点摆脱我?”她不痛快的一瞟。 相处了一段时间,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感情,她没那么冷血。 龙御海神情紧绷地敛起光彩。“你想离开我?” “龙先生御海兄,本秘书没把终身卖断,时间一到不走人,说不定你还拿扫把来赶人。”最多一年。 “人的心会变贪,我不想让你走。”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尽办法留下她。 感觉到一丝压迫感的沙越隽冷冷一枚,“少作梦会活得久。” “人生若不圆满,百岁人还不如黄口小儿。”这几年他是靠梦支撑下来的。而他要确保美梦成真。 像是早有预谋似的,他狠狠的将她的头一按,张狂的唇吻上他梦寐以求的小口。 春色在飞扬。 ######### 应该怎么说起这则意外呢? 一头雾水的沙越隽眼神失焦地徘徊在水蓝色天花板,与地心引力背道而驰,身体内的水分子飘浮在万点星空中,失去方向。 冰冷的肤触,滚烫的肤触,不就是人与人的接触,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两性道理呀!为何会演变成体融合? 困惑、纳闷,一个无解的问题。 “你还好吧?” “不好。”心情。 “我不晓得你是处女,我太急躁了……”龙御海有说不出的抱歉。 “闭嘴,少说些令人生气的话,处女有奖领吗?”他没错,她也没错,是擦枪走火。 没错,这是成年男女正常的情欲,不该看得太重。人总会有第一次嘛!聪明女巫也会笨一次,当是一种知识学习。“血”的教训。 害人终害已,玩火火焚身,聪明人反被聪明误。她是油灯里的飞蛾,尽往死路栽。 多年临床报告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男人是感官动物,只要一点点诱因去撩拨,薄弱如纸的自制力便如山倒般不受约束。落如流土在刹那间淹没所有生物,威力惊人。 唉!她不信邪的一试再试,终于把生涩的果子硬摘下,还赔上自己。 “还会痛吗?” 废话。“我在你身上插一刀,五分钟你再来回答痛不痛。” “不能怪我失控,以你的惹火挑衅早八百年就该失身了。”他后悔了。 一开始就该吃了她,何必强压抑到今日,她是一道处女大餐,美味又可口,叫人齿颊留香。 “龙御海,你去过地狱没?我送你一张招待券。” 低低轻笑的龙御海轻抚趴在他胸膛上的雪背。“是双人套餐吗?” “你很愉快是吧!我保证你的美好时光将非常短暂。”从这一刻起,魔鬼训练正式开始。 “是不赖,我有四年没碰女人了。”尤其是他渴望如命的她。 “原来我是你开荤以来第一名受害者。”难怪他泄得特别快。 “别一副受虐者姿态,第二次和第三次你不是很享受?”还好他的功力未减。 沙越隽闷闷地哼。“要是你不行我一定阉了你,你得意不了多久。” “我想你的刀磨得很利,不做多重保险对我的未来大有隐忧。”他调侃的说。 得不得意还在其次,心底的飞扬情绪是掩饰不了,全反映在充满笑意的湛蓝眼眸,涨潮般的喜悦一直溢向胸口,将他淹没在幸福里。她就在他怀中,真真切切地只属于他一人,那种饱满的感觉前所未有。 以前他总认为自己是无情的男人,对于情感的表达不冷不热,维持在众人眼中的恒温,不特别冷淡也不刻意热络,清如白开水。 牛奶白的滑腻肌肤像水洗过般透明似雪,乌黑的秀发旁落在她肩膀上,滑散在他颈窝,幽幽的淡香沁入鼻腔,他忍不住一嗅再嗅。 人与兽的不同在于知道控制,再来一次她可能真的会谋杀他于床上。凶器是及腰的如墨长发。 真是死得其所吧! “真高兴你的幽默感还没死透,要我帮你写墓志铭吗?”这种忙她最乐意服务,尤其是死在她手中。此人死于话太多。 他不敢奢望有好话。“真希望我现在就能行走。” “可以呀!”魔力无限大。 “嗄?”真的假的?她的信用额度是负数。 “用手走。”没人规定走路定得头上脚下,学妇伍倒着呀! 龙御海失笑地轻吻她的白玉肩,“就知道你爱折腾人。” 喜怒无常是女巫的特性,手一撑起身下床的沙越隽以脚勾起地板上的内衣裤。“粗暴。” 撕成这样还能穿吗?小指悄悄地一点,破碎的衣物顿时焕然一新,像刚从内衣精品店架上取下。 和男人上了床不代表要日日笙歌,她的修行课比男欢女爱重要,也不认为第一次有啥稀奇,既然是意外就没有谁该为谁负责的道理。 心动只是一时,英国并非长居地,彼此互不牵绊最好,免得到时来个泪洒机场,没完没了。 “你要去哪里?”此刻他恨透了双脚的无力感。 沙越隽没好气地穿戴好衣物。“洗澡。” “没人洗澡还穿衣服吧!等我一下。”他吃力的撑起光裸的身体。 “你慢慢奋斗了,恕我不奉陪。”他心理打什么主意她岂看不出来。 鸳鸯浴,你省省吧! “隽儿,我……”话还没起个头,一记关们声“砰”地震得他闭眼。 苦笑不已的龙御海半撑起身,停在半空中的手显得可怜,像是被情人遗弃的失意人,独自品尝欢爱之后的香烟味,和无情的背影。 他暗自下定决心非早日站起来不可,到时看她往哪里跑,还能不能走得如此潇洒,天涯海角他也要追得她无路可走。 春风犹太,风吹棉絮。 许久之后,属于人类的音节才回到声调中。 “怎么了?你今天的情况不太对劲。”扶着酸疼的腰,女子柔细的手搭抚上男于的肩头。 “我失去代理权了。” 普若西亚手一僵,典雅的细音一扬。“是他决定要走出阴暗回归本位了吗?” “不,他只是聘用一个精明的秘书查出我亏空公款的事。”蓝依哈吉森沮丧的道。 一大笔资金他怎么还得起,存心要逼他走上绝路。 “阿尔朗斯不是这种人,他从哪里接触到人群,抵死不开的幽暗房间吗?”她愤恨地咬着牙。 她在意的不是蓝依叫人揪出小辫子,而是深爱的人所接受的居然是个陌生人,无视她多年来无悔的付出。她所做的还不够多吗?他要伤她到何时才肯正视犹在他背后守候的她。 “是桃莉姑妈牵的线,而他……拒绝不了。”本是钟情之人,求之不得哪有可能往外推。 她当是人情压力才无从拒绝。“他打算拿回公司大权了吧?” 她希望他能回来。 “他在复健。”蓝依哈吉森不愿说得太明白伤了她。 “复健?”普若西亚惊呀的问。 “虽然医生说他的腿没有复元的机会,可是我很怀疑是否真的没有希望。”他的腿有痛觉。 会痛代表细胞仍活跃,有朝一日或许能恢复健康双腿。 普若西亚的表情有一些急躁。“你是说他有可能再站起来?” “也许吧!她的物疗法十分……独特。”他语气中有着恐惧。 明明她并未伤害他,可是那一双充满魔性的黑眸着实令人发毛,诡异的闪着蓝光,像随时要扑上前咬碎人的头盖骨。 他怕她。 “我要去找他。”以为能有再一次机会的她匆忙下了床。 “不,普若西亚,你不能去。”蓝依哈吉森焦急地一拉,神情尽是不忍。 “为什么我不能去?他差点就成了我的丈夫呀?”她喊出心底深沉的哀伤。 但他亦曾弃你于不顾,为了广告中的东方女郎将你留在圣坛前受耻笑。蓝依哈吉森说不出口,因为他是如此深爱眼前美丽的她,不过她的心只容得下一人,再也看不到他的一片真心与痴望。 四年前阿尔朗斯夺车远去之际,惹出祸端的他备受两家亲友责怪,好好的一场婚礼最后搞得不欢而散,叫人怀念何以堪。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当是婚礼主角之一普若西亚。 自幼备受宠爱的娇娇女何曾受人冷落,尤其是新郎在最后一刻反悔,不顾她声泪俱下的哀求扬长而去,这个帐自然记在另一个人头上。 恶毒的言语攻击,痛哭失声的控诉,充满恨意的泪眼,在揪痛他的心。 在赎罪的过程中他陪她出国散心,普若西亚去了瑞士读了半年书,而他也辞去工作暂居校区附近,就怕她想不开做出无法换回的错事。他们不闻不问故乡之事,怕是徒惹伤悲。 次她在心情极差下喝了两瓶白兰地,醉眼酣然地错把他看成心爱男子,一场翻云覆雨结下多年不解的孽缘,维持肉体关系直至今日。 后来两人回国后才得知落跑新郎出了车祸,情况度危急地被他生父的妹妹接走,悉心照料着。 辗转查了好久才查出接走他的是维利特家族,几次上门求见都遭拒,大概是怕有人来分一杯羹吧!新一代的子侄辈防得很严。 时间在等待忧虑中流逝,昏迷将近一年多的人终于奇迹似的醒来,婉谢了维利特家的慰留,执意撤回原本预定为新婚后的居所。 起先他还愿意接见两人不定期的造访。但是在得知自己无法再正常站立后,一切开始变了。 咆哮声中交代了公司事宜,由自己接下他养父暂代的职务成为代理人,驱赶走所有关心他的人,包括一再受挫仍不灰心的普若西亚。 一直到今日,她仍在努力挽回中,不肯放弃。 “放手吧!普若西亚,他永远都不会属于你。”蓝依哈吉森沉痛地望着她。 “你在嫉妒他,你向来嫉妒他的好运和出色。”扬起头,穿戴整齐的普吉西亚像个做作淑女。 他苦笑的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嫉妒他拥有你。” 是的,他又嫉又妒,恨不得夺走一切。 “不许再阻拦我,你不配。”她是贵族之后,而他不过是仰人鼻息的平民。 “我……” “你已经破坏我一次婚姻,是该弥补我的时候。”她不给他开口的余地,冷冷一说。 望着她离去的挺直背脊,蓝依哈吉森在心底重复道: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后悔走这一趟。 第七章 “你是谁?” 不怀善意的怒音扰醒一场好梦,躺在阳伞下的惬意女郎不快极了,她是很不懂尊重为何物的人,尤其是中断她的享受。 拿下覆面的杂志,吸一口手中的香滨,溶化的冰块在阳光下反射虹光,墨般黑发看起来像染上金色,只是五官是纯东方,纤柔细致。 微抬卷睫,眼皮往上一锨,她必须说一句赞语:好个人间天使。 标准的金发蓝眸白皮肤,镶着蕾丝花边的米色洋装,波浪卷发直拨背后,风一扬像极了阳光下的天使,白色的羽翅在隐约中张开。 沙越隽不屑的一嗤,天使她是见得不多,仅有的几个绝不像眼前一脸骄贵嘴脸的淑(俗)女。 “我在问你话还不快回答,你知道我的身分吗?”八成是新来的女佣不认识她。 沙越隽闻言只是娇塘的伸伸腰,放肆的眼光轻蔑一瞄。“来收尸请走后门,最近棺材不太好订吧?” 一提到棺材她就想到江记棺材店,她实在无法想像在一堆棺材中举行婚礼是什么滋味,真同情小刀儿的无奈,好男色终于好色到棺材里。 江邪的确是长得颇具“姿色”,可是本名却俗得叫人好笑,那么耸的名字怎么也和萤幕上的形象不合,每每一想就觉莞尔。 唯一的好处是有免费的棺材躺,沙家七人包含未来的另一半都拥有特权,七副鸳鸯棺备着等人。 望八爷爷挺有诚意,“聘礼”别出心裁得叫人不敢恭维。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你实在太无礼了!”昂贵的丝帕一指唇角,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她有着贵族子女的娇气。 “狗。” “你说什么?”普若西亚当是听错了微剑月眉。 “狗眼看狗伴不就是狗,你几时学会穿人的衣服?还有模有样呢!” 她脸色一变略显气恼,“你好大的胆子敢嘲讽我,我非开除你不可。” “请便,我等着你丢下脸皮。”哈好想睡喔!大白天的太阳真不适合女巫曝晒。 “脸皮?!”丢? 沙越隽从头到尾看了她一次,“小姐看起来一脸聪明相,原来是草包呀!丢脸都不懂吗?”实力相差太多的人不该来丢人现眼。 英国绅士淑女多,可惜包裹在衣服下的端庄、正直全是腊塑的,禁不起五十度的低火一燃,全部现出污秽不堪的原相。 点头之交无妨,深交便觉无味,谁喜欢嚼舌呢?满口涩。 “你当真不在乎这份工作是吧?”像这样无礼的女佣留不得。 前金后计都拿了,还怕什么。“你要来抢饭碗呀?” “你……”普若西亚气得直探帕子。“我是你家主人的未婚妻。” 沙越隽扬高音调,“主人?!”她不会是指魔王撒旦吧! 普若西亚当她怕了的接道:“现在向我道歉还来得及,遣散费绝不会少给你。” “附近好像没有精神病院,你一定走很远的。”三寸的高跟鞋容易扭脚。 “你说我是疯子?!”普若西亚气得不轻,握住丝帕一指,蓝眼都冒出火了。 “英国还有没受教育的人呀!精神病不代表疯子,只是思考逻辑异于常人。”有时疯子比正常人更正常。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是剑桥大学文史系毕业的高材生。” 哪来的低下人种,居然羞辱她没知识。 “喔!再别康轿嘛!那首诗我读过。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悄悄的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 再也忍不住的普若西亚朝她丢掷帕子。“你给我闭嘴!一个下人卖弄什么文采。” “一个秘书。”别怪我,谁叫我瞧你刺眼呢! 手指动了动,黑狐趴下身的匍匐前行一公尺,小心的咬住主人所厌恶的女子的裙缘,爪子一勾又倒着爬回去,长长的线头拉了几十公尺远。 等一会就有清凉的写真画面可瞧了。 “你就是停掉蓝依代理人身分的秘书,他口中精明的人?”她没料到是个女人。 “精明不敢当,爱管闲事而已。”而闲事是让人痛苦不已。她是邪恶的女人。 “你的老板在哪里?”普若西亚改口不用主人,但是神情仍不改商做。 “复健吧!我想。”他最近很认真。 不只是认真,而是过了分的认真,一大早她还在床上梦撒旦数人骨,同一楼层改装的复健室就传来“嘿咻嘿咻”的急瑞声,然后是练习走路的扶杠发出“职歪呷”的声音,吵得人都睡不安宁。 好不容易忍到中午起床吃早餐,眼角一瞄人还在,心想他还真努力,这种毅力值得嘉奖。 到了下午想找个人聊天,东逛西逛逛到复健室,赫然发现扶杠上吊了个人,一身汗流浃背地猛吐气,脸部充血像红龟。 他还在做。 这时候她的脸开始有些变有了,他不会一整天都没休息地和扶杠相依相偎吧? 于是她抱着一堆从台湾寄来的零食坐在地板上,两眼大睁地看“超人”显神通,她就不相信吃了菠菜便会不累,h派也有输的一天。 看着看着眼皮有点涩,小珠一会就让两声好大的“砰砰’声惊醒,原来天黑了,但……好像有怪东西在地上爬。 打了个手哨,灯一亮,躺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大力士龙御海先生终于体力不支的跌下来,第一声是臀部着地,第二声是自由落地,上身撑不住地往后倒。 经她“好心”的劝说之后,他每天的复健时间订为六小时,分三个阶段进行,每两个小时休息一小时按摩腿,饭后一小时内不准运动。 不过,男人真的很任性,他常常趁她没注意的时候偷练习,因此她也懒得管他。 反正废过一次了,再废一次凑成双才叫“好”事连连,腿是他的。 “阿尔朗斯的物疗师是谁?”她要好好奖励他。 “我。” 普若西亚疑问的看向她,“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好像说了一个我吧!但不太可能。 “我是他的秘书,同时兼任物疗师,诸多指教。”有些人是不禁吓的。 普若西亚惊讶的一呼。“还是你!你到底是谁?” “我没说吗?”她纳闷地想了一下。 “你从头到尾只会耍弄人,几时说了自己的名宇。”有了靠山难怪不睬人。 沙越隽呵呵地遮着光说:“不好意思,我是物疗师越隽沙,英文名字是丝丹亚。” “越隽沙……沙越隽……”淡淡的印象逐渐成形。“是你!” 怎么又来了?琼斯老师的人面真广,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没错,是我。” 不明就里的沙越隽当是师言燎原,一表正经地点点头。 “为什么会是你?”普若西亚愤怒的一喊。 “奇了,为什么不是我?”她招谁惹谁了? “谁都可以是物疗师,唯独你不行。”不能留下她,不能!普若西亚惶恐地揪着心。 以为她爱当吗?“想看执照吗?还是大英政府颁的。”啊!她撕了i真糟糕。 “给我滚,我们不需要你,立刻给我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她真的害怕。 短短几分钟的广告宣传就让她在礼堂上失去新郎,她不敢想像两人在这些时日是否有情愫产生,她绝不允许同一个女人再次介入,破坏她此生执着的爱恋。 痛了四年,她不想再痛了。 “歇斯底里要记得看诊,那是一种病。”向前走一步呀!沙越隽的嘴角有一丝诡笑。 “我不准你留下,你走、你走呀!”普若西亚恐慌地握着拳,眼底聚着晶莹的水气。 想哭了吗?我帮帮你。“好像你还没资格命令我,莱根小姐,而且他刚向我求婚那!怎么办,有两个未婚妻。”沙越隽故作苦恼地托着下颚。 “你……你胡说,他是爱我的……我们就要结婚了。”她的眼神实然变得凌厉。 提嗅!狠角色。“你确定他爱你吗?御海说我才是他一生的伴侣。” “你、可、恶”怒火冲散普若西亚的理智,脚一跨出,刷地洋装由两侧裂开。 “不好吧!虽然我是男女不拘,不过要勾引我也得找对地点,光天化日之下我会害羞的。”沙越隽笑得相当邪恶。 羞愤交加的普若西亚两手忙着抓住衣服,一张美丽的脸孔染上恨意,直盯着沙越隽。 “普着西亚,你的衣服……”一件宽大的男性西装披上她的肩。 她回头一看,哭着投入来者的怀抱。“蓝依” 很诡异的画面,两男两女外加一对不请自来的老人。 不过那对老人倒是很识相的回避,把战场留给年轻人去火并,手挽着手到玫瑰花园你依我依、玫瑰话请。 “她说她是我的未婚妻?”眉飞色舞的龙御海勾起嘴角微笑。 天大的喜事由外太空掉落地球,燃烧的陨石不偏不倚地往他怀里栽,虽然温度高得烫手,他可不会等到冷却才伸手去接。 这种机会百年难得,动作不快就错失了。 即使有三度烧伤的可能性。 要她点头同意嫁给他是多么困难的事,海枯石烂也许简单些,有科学仪器一一验证。 但是她的顽固和狡诡比天上的流星还难预测,一下子东来一下子西,忽上忽下地吊人胃口,时而冷淡时而挑逗,一个猫似的谜样女子。 往往在他疏于注意时人就攸地不见,等他一回头又发现她离奇地在他身后和黑狐“对谈”。 说实在话,那只小狐诡异得很,和它的主人一般聪明绝顶,而且刻意掩藏某项天赋,他曾无意间一睹狐足切牛排的惊悚画面,因为它是握着刀叉。 不过只在一瞬间,似乎它察觉有人的体味靠近,马上恢复正常地趴在地上撕咬牛排肉,快到他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她一定在说谎,你不可能向她求婚的是不是?”濒临崩溃的普若西亚无助的凝视着龙御海。 “婚姻是人生大事,我想她是认真的,这次我会结成婚。”绝不会半途开溜。 反倒她比较有可能“遗弃”新郎。 “不,你不能娶她,我不同意。”她绝对不应允他们结婚。 “我不需要争询你的意见,只是告知。”龙御海说得很冷淡,近乎无情。 大概和这个冷血魔女相处久了的缘故,潜藏的黑暗面全被逼出表面,人也不太在意所谓的道德和良知,率性的恣意而为。 大体来说,他是死过一回的还魂者,他有权利为重生的生命任性一次,不愿再活在别人期望的眼光下。 中规中矩的上下班已不是他的生活理念,这些天他研究过维利特家族的财务状况,他发现桃莉姑妈的确不太会防内贼,至少有十分之一的资产已遭变卖。 几经考虑之后,他决定接下维利特集团,并把自己名下的公司并入集团体系,因此过些天会有不少主管级人物进出宅坪,磋商日后集团的营运走向。 还有那一批贪婪的表亲也得处理处理,这阵子他会忙得无暇去管束隽儿这个“未婚妻”,先订下来是最好不过,免得她去危害世人。 普若西亚哀怨的看着他,“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你要我怎么办?”要叫她的情寄何处? “蓝依会照顾你。”由两人不避嫌的相依动作,不难看出其中的关系。他们在一起应该很久了。 普若西亚低声地维持自尊。“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要我变心何其难。” “不是你变了,是我领悟到人生不该一丝不苟顺着潮流走,你在四年前就晓得我变了。”他说得婉转。 可是别人不领清。 “你可以不要变,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有我陪着你共同奋斗呀!”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那个矮种东方人。 在她的观念里白人才是优越人种,其他有色人种都是低践污秽,生活停留在贫穷与落后,认为东方人只是金钱文化下的寄生虫。 时代虽然在变迁,对传统保守的英国贵族而言,他们仍活在封建时期,自以为领主就是一切法律的象征,谁都不可违抗。 而普若西亚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如此,权利大过于民意。 “我不知足,我想要更多。”想溜?眼光一闪的龙御海抓住正悄悄挪脚的“逃犯”共患难呀!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房子、车子和事业都有了,包含我这个妻子。”他们之间只差个继承的儿子。 “咳!我们并没有完成婚礼,于法而言你只是前任未婚妻。”要命她真作指甲掐他的手背。 看来隽儿倒是很在意普若西亚的存在,这是好现象,至少不是他一头热。 在英国出生、长大,拥有英国人血统和国籍。但是由中国人抚养成人的他,本质上可以说就是个中国人。 “我们补行婚礼还不迟,我可以原谅你四年前的错误。”普若西亚表现出宽大为怀,态度始终端得高高在上。她不愿在第三者面前低头认输。 错误?龙御海表情一冷地挑高左眉,“我认为是正确的判断。” “她有我出色吗?一头黑发像乌鸦的尾毛,鼻梁又扁又塌,枯黄的肤色和野草有何不同,全该烧了。”普若西亚愤恨的一比,嫉妒的心显露无遗。 白种人的心态容不下比她更美的东方女子,事实虽明白地摆在她眼前,但骄纵有尊严仍让她说出低毁之辱语。 “你在胡……”一根小指尖狠狠地插入他掌心,龙御海眉头一皱地望着身侧女子。 不看他的沙越隽表情很诡异。“莱根小姐的见解真特别,你那鸟屎头的金发还真像剥光毛的母鸡,塔一般高的鼻头和厨房里的洋葱有亲戚关系吧!” “你……” “别急着抢话,我还没说完呢!”沙越隽失笑地点自己的下巴。 “瞧瞧那一身吸血鬼般的苍白肌肤,血管都粗得和大腿闭差不多,你出门没吓着路人吧?” 想找我麻烦就是自找霉头触,八成没遇过坏女巫吧! “你……没教养的东方矮猪!”一气之下,普若西亚脱口而出尽是歧视言语。 “很久没有人惹我发火了,我必须佩服你的勇气。”沙越隽笑中带着极冷的邪喃。 徽惧的普若西亚直往蓝依哈吉森身边挤去。“你想干什么,我是莱根伯爵的女儿。” “敢请你还住在城堡不成?”下回有空也该去尼古拉斯伯爵的古堡住一阵,感受阴森气氛。 “没错,我父亲是英国权贵之一,动了我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英国。”好邪的眼神,像魔鬼。 “是哦!我好怕。”蓦地,沙越隽的冷脸降了十度。“敢威胁我,你找死。” 突然一阵怪风在屋子里呼呼作响着,空气中充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天花板上的灯光忽明忽灭,电器用品一致地发出奇异声响。 要不是顾及生活在美国的同伴,此刻的普若西亚只怕已被沙越隽抽离了灵魂,剩下一具毫无知觉的躯壳。 “发……发生什么事?”蓝依哈吉森情绪紧张的已到最高点,整个身体都发抖。 “电线短路而已,瞧你们一个个吓白了脸像世界末日来临。”没用的英国佬。 黑狐发出嗤笑声地跳上主人的大腿一窝!给主权宣示的男子一阵恶瞪。 “可是窗户没开怎么会有风?”冷得鸡皮疙瘩部冒出手臂,在六月天。 “空调坏了嘛!里头的老鼠都在吱吱叫呢!” 似在配合沙越隽的唱作俱佳,天花板项上小口传来细碎的鼠足奔窜声。 她的话并未说服蓝依哈吉森。“那台音响并未插电……”他惊骇的发现一旁的音响正诡异地发出杂音,液晶面板上也不定地闪烁着,然而电线却收折妥当的摆放在旁边…… 太诡异了,他由脚底寒到头顶。 “你看错了,那是一条红斑蛇。”她手一场,电线果真化成蛇,爬下桌子。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蓝依哈吉森开始结巴,对于鬼滋之说他一向敬畏。 “魔术。” 相反地,普若西亚倒镇定地直视着她。“在英国女巫将处火刑。” “是吗?我杀人放火还是作法收魂?大英政府可是讲法治的国家。”上帝都没说一句不是。 “教会肯定会否决你这句话。”在天主教国家,教会的权力大过于法律。 “你直接唤耶稣来和我沟通好了,相信他非常希望吸收我当接班人。”沙越隽讽刺的说道。 这并非虚言,以她在巫界的杰出表现,神、魔两界暗自较劲,已有不少天使和恶魔来游说她投向光明或黑暗。 而她偏向于当人。天堂大神圣,地狱太孤单,也许几百年后她生命不再时会稍加考虑,目前她安于现状,不愿作太大的变更。 “我警告你最好尽快离开英国,不然就走不了。”她得不到就摧毁,谁也休想占上风。 “普若西亚,不要在我面前恫吓我的情人。”眼神冷冽的龙御海做泛怒意。 普吉西亚笑得很悲哀,“你的情人?那我又算什么,一个自作多情的弃妇吗?” “别逼我说出伤人的话,我下的决定没人可以更改。”四年前就给了她答案他不爱她。 “好,你真的狠心绝情……”表情一变,普若西亚充满恨意的道:“要下地狱大家一起!我绝对会要你后悔。” 一旁的蓝依哈吉森有着深深的哀痛,难道不管他怎么付出都得不到她的爱吗? 为了讨她欢心,他费尽心恩掏空财产买华宅和车子,供应她奢靡无度的日常花费,甚至没有钱还去赌场试手气,结果越赌越掺,终至不可收拾。 挪用公款是多么方便的事,既然他已背叛了好友一次占了他的妻,何妨再错下去,反正已是罪无可赦,多添一条好算帐。 可是,值得吗? 她的碧蓝眸里永远不会有他的存在,深情的凝望仍是抛弃她的男人。 “亲爱的御海未婚夫,你以前的眼光还真不是普通的烂。”笑得十分可恶的沙越隽将头枕在龙御海的肩头。 他有些无奈的缓缓声调。“别批评,她本质不错,是我误了她。”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维护其他女人。”她在吃醋,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情绪。 “是我有错在先,才造成她今日的偏激,你就原谅她的恐吓。”他很不安,好似有事要发生。 “原谅不在我的行事历上。”黑色的瞳眸中隐含漩祸似的风暴。 龙御海见状一喊。“蓝依,快带普若西亚离开!” “我不走……” “来、不、及、了,我、代、你、送、客” 沙越隽手轻轻一挥,两具男女的躯体像破布娃娃般,由屋内向外呈抛物线一划,被抛掷于草皮上。 一双白色凉鞋的主人惊讶一呼。‘哎呀!阿尔朗斯这孩子真坏,怎么又把客人丢出门。” “是呀!桃莉甜心,令侄子的修养有待改进。”这么远起码有十多尺,他不认为是人力所及。 是谁招惹了他聪明学生?琼斯心想着。 “不成,我得去说说他,又不是小孩子……”嘟嘟嚷嚷的桃莉总觉得有一丝对不起人家。 “不用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咱们再散散步吧!”他技巧性地折下一朵玫瑰去刺送给她。 她羞觎的一笑。“嗯!我们去公园喂鸭子。” “好,我的漂亮宝贝。”年纪虽大不代表不能有春天,琼斯绅士的挽住她的手臂。 黄昏恋曲一样瑰丽,他们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 但,跌得七荤八素的两个年轻人可不好受,惊魂未定的摇着胸口喘气,眼神有着慌张惧意。 第八章 “你到底是不是女巫?” 第一百零八遍了,抬起羽睛一眨的沙越隽擦擦头发。“走两步来瞧瞧。” “还是你有超能力?” “双杠可以撤了。”明天得弄两把拐杖来,花稍一点才有意思。 “你知不知道女巫出现在英国的严重性?”瞧她轻心的模样真叫人担心。 “腿部肌肉复元的情形不错,萎缩的部分经由按摩巳恢复弹性。”他算是进步满快的。 龙御海忍着气望着她。“女人的报复心不容忽视,你不得不提防。” “大概再七到十天左右你就可以走路了,不过还得依赖手杖一阵子。”福尔摩斯型的手杖似乎和他很相衬。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不要给我打马虎眼。”他气得真想在她耳边大呼。 乌龟不急,急死免子。“慢慢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压不到我这个矮种东方人。” 她不认为火烧得死真女巫,二十一世纪的女巫是科技与医法结合的新时代女巫,在危急之际,即使笨如宝宝也会念咒灭火,何况聪明如她。 十七世纪的火刑主要是针对有特殊能力的女子,以及反教会的异分子,或是遭人挟恨诬陷的无辜者,自然无自救能力地惨死在野心分子手中。 现今作奸犯科的贼胚子多不可数,恐怖分子满街走,军火商、大毒枭,甚至是政容所杀害的生命更是如蚁群般庞大,怎么不见有人出面指责? 教会在做什么,有钱捐献就是圣火了吗?可以任意在神前杀人。 女巫充其量是一群不守人间规范、随心所欲过活的生活漫游者,她们使用魔法就一定会伤人?咒术的威力大过战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因他们害怕女巫的力量会超过神,毁了千百年来唯一的信仰。说穿了就是自私,容不下另一股未知的强势力量。 恐慌扭曲了平善的心,所以必须消灭,如此迂腐的思想还存于旧教徒脑中,当上帝是唯一真神。 是不是女巫并不重要,公道自在人心,若欲强加罪名在她身上,大家可有得瞧,神、魔、巫大闹人界肯定很热闹,教训教训无知的盲从庸人。 人有好有坏,巫亦相同,以偏概全是错误的想法,童话书看多了吧!不是每个巫都像大法师,其中也有笨得无可救药的和投机客或好色女。 “隽儿,你还在记恨普若西亚在三天前说的话呀?”女孩子的小心眼。 她装傻的眨眨眼,“她是谁?我认识吗?有空别介绍,我很忙,没时间交际。” “普若西亚一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和教会的关系十分密切,绝对有能力发起捕巫行动。”这样够明白了吧!他不相信她还能无动于衷。 “你是要她抓我去火刑呢?还是买张机票送我回台湾?”她个人偏向后者,可惜她是非法入境者,无出入境证明可坐霸王机。 他一怔,神情显得困郁。“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女巫?” “要听真话假话,我至少有两套说词。”是与非,二选一。 “隽儿,让我安下心好吗?”送她走,他不舍,可留下她又危机四伏。 与寻常人抗争他有信心能护她周全,若是打着神帜的教会人士,维利特家族出面都不一定能善了。 在神旨的号召下,浮动的人心会失去公平性。 无聊!沙越隽别扭的放下曲着的双腿。“我是女巫啦!你满意了吧!” “你真的是女巫?!”真由她口中说出,他反而有霎时的不适应。 “怀疑呀!”她手指一点,他的鼻头立即开出一朵石南花。“怎样,我可以领证书了吗?” “把它弄掉。”龙御海苦笑的盯着鼻前小花。心情更沉重了。 他该如何安排她的去处,英国是天主教系的国家,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安全,他能藏她一时不能藏永远,暴动的信徒比杀人魔更恐怖,见人就螫。 但要叫她离开英国他第一个不允,双腿尚未痊愈难以跟上她的脚步,一个闪神肯定被她溜了。 而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来看,不掀个腥风血雨岂能罢手。 两相为难的抉择都是一个木口困,他根本无法离她太远,心头的彷徨是无尽头的长路,茫茫然看不到未来,唯有走下去才知结果。 她居然是个女巫。 “你不觉得花儿很美吗?完全美化你缺水的脸部肌肤。”一朵小花长在高山上。 龙御海迳自摘下不管有无后遗症。“顾好你自己,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人的世界里还没有东西伤得到我,不要用旧的目光评断女巫。”沙越隽自信的说。 “女巫也会有弱点,别让自大像藏了你的心。”现在他最想做的是把她打包送到南极冰地封件。 “你不怕我?”人人对女巫的印象都停留在十六、七世纪。 尖尖的塔帽、弯弯的鹰勾鼻、黑色的长袍和一锅煮着小孩的热汤……惺!忘了加一句,女巫阴森独有的嘻嘻笑声。 “我没有必要怕你。”龙御海只觉得意外但不错愕,事实上她有很多小地方已揭露出女巫的特质。譬如那一桶桶怪怪的药浴和让他喝到想反胃的浓稠药汁。 “为什么不怕?我是能一指要你命的女巫那!”太不捧场了,她会很丢脸吓不到人。 龙御海勉强地撑起身子来到她面前。“原因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呃,我炉上炖着小孩心脏的汤快温了。”沙越隽逃避地要起身。 龙御海一把抓住她将她带入怀中,“我爱你!” 为此,她柔软了心房,静静地偎在他怀中听他紊乱的心跳声,卜通、卜通……一声声在传送着我爱你,而她的心也应和着他的爱语“不要玩弄生命好不好,我会被你吓死。”一下子低沉许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尽量,不保证。“想和我在一起就把胆子磨大些,改天带你去飞扫帚。” “飞扫帚,你是指……”他头有些沉了,一些不该有的古怪画面全浮上眼前。 一个女巫在圆月中飞行…… 沙越隽弹弹龙御海的脑袋一笑。“没错,就是像动画中那样,月圆之夜最适合在天上鸟瞰万家灯火。”。 “我的老天呀!没有女巫掉下去过吗?”不摔个尸骨无存才怪。 “那么逊的女巫……咽!是有一个。”沙悦宝,笨女巫。 她在做飞行练习时曾经倒栽葱,从五千尺高空往下掉,幸好她们姐妹都在附近盯着她,及时救起,现在沙家才有个笨笨女巫。 不过此后她就很少飞了,否则一定要有她们陷在她身边防着,免得压死下面巷口卖香肠的老伯。 那一家的香肠烤得又香又可口,一口咬下去的口感真是美妙……唉,她好像想远了。 不过香肠的味道让她有想家的感觉,她想回台湾。 “你的姐妹也是女巫?我的意思是亲姐妹。”搞不好可以写成一部沙家女巫传奇。 “算吧!我们是堂表姐妹。”反正她们从来也没怀疑,莎宾娜奶奶怎么说她们怎么信。 突来的抽痛让龙御海轻呼出声。“大概站太久了,骨头在抗议。” “活该,爱占便宜,痛死是你的命。”两人勾勾搭搭地活像偷情男女。 “扶我到房间吧!今天的练习先到这里。”复健室的地板都是他滴落的汗。 “也好,我顺便帮你热敷,以免肌肉过度运动而拉伤。”真不该顾及他死活。 两人互扶地走回不远处的房间,龙御海将自己一半重量放在拐杖上避免造成她的负荷,脚稍微地使劲不致拖垮她。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沙越隽讶呼一声。 “哎呀!我变笨了。”她一恼地轻拍前额。 他失笑的亲亲她额头。“我相信没人比你更聪明了,贪心的女巫。” 她瞪了他一眼。“全是你的错,本来我应该直接把你从复健室转移到房间,不用费一丝一毫的力气。”瞬间移位她常常在做,只是较易耗损法力罢了,这一阵子她为了几个姐妹倒是劳动了几回。 “唉!全能的女巫,告诉我你有哪一项不拿手。”她简直是神了。 她当真用心的低头一忖,非常坏心地双手一推。“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啊” 砰! 四脚朝天的龙御海像回身的大海龟一跌,眼冒金星地眯起细缝,瞧着在他脚边大笑的摇晃身影。 “你们还有心情玩乐,真是羡煞我老人家。” 琼斯一进门就听见二楼的欢笑声,他移动着老迈的双腿走上楼梯,快到二楼时才突然想到有电梯,叹了一口气地把剩下的阶梯给踩了。 只要一扯上他的爱徒,他原本还算精明的脑袋就会产生断波,把一些该记的常识忘得一干二净。 以前她念书时为她奔波、操心,担忧理事会因她旷课超过时数而予以开除,端起老脸向一群后生晚辈施以长者威仪胁迫。 这会儿又苦命地爬上爬下,为人师者还真不好当,春风化雨她当狗屎。 “老师,怎么那么喘?体力这样不行喀!怎么给桃莉女士幸福?”没个分寸的沙越隽开口报道。 “去你的……嗅,天呀!瞧你这坏丫头做了什么好事。”害他口出不雅之语,有损学者风范。 “知道我坏还送上门,该不会你的黄昏之恋谈到水门事件了吧!”下台六点半举不起来。 琼斯老眼一横。“没良心的小家伙,白疼你了。” “你是来看热闹还是来骂人,要不要送个茶点上来喂喂胃。”沙越隽手心一指,多了杯热呼呼的咖啡。 琼斯欣慰的伸手去接,刚想有个好学生真不赖,谁知香味在他鼻前转了一圈,咖啡杯依然在她手上,舒舒服服地手一抓便是块刚出炉的饼干配着喝,气煞他了。 “别恼,厨娘正在底下忙着,一会儿就有得享受。”又不是外人,用不着客套。 “都快火烧眉毛了还尽想着吃,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你逃命。”可是他的表情却不见慌色。 瞥到龙御海瘫在地板上,琼斯低下身扶起他坐在躺椅上,毕竟医者心尚未灭。 “如果我不了解你,我会感谢你的热心肠。”就像小鸡对黄鼠狼说:谢谢你吃了我。 “不跟你这个忘师恩的叛徒讲,我和小伙子聊你的生死大事。”可恶的小丫头,就爱扯他后腿。 “希罕。”她端着咖啡走到窗边,优闲地斜倚窗台望向外面。 这两个老少师生真绝。龙御海笑了笑,“琼斯医生有事但说无妨。” “你晓不晓得她不是人?”至少并非寻常人。 “人身攻击呀!老头。”沙越隽不满地一喷。 “谁理你,臭丫头。”说不理还是回了话。 “话说重点,我不懂你说她不是人是何意思!”她明明是人。 琼斯露出一副只有我知你不知的得意样。“她是女巫。” “嗯,然后呢?” “你不惊讶吗?”他脸一堵地满是不快。 他脚一好,天上人间都会追上去。 “那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他们不致会动我。”顿感窝心的龙御海暧了表情。 沙越隽噗哧一笑的抚抚发。“你当我关心呀!逗你开心罢了,人都来了。” “什么人?”他抓过拐杖一拉,一拐一拐地走到窗边一视。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潮直往宅子来,为首的一人是众信徒拥戴的斯高神父。 “一群自称上帝使者的黑翼恶魔。” 她发出邪异的笑声。 $$$ 整个曼彻斯特教区的信徒随着斯高神父的脚步前进,脸上泛着神圣和视死如归的神憎,要为保护家园而战,绝不让亲人受巫邪之害。 十字架、大蒜和圣水,农夫们肩背农具,妇人拿着扫帚和铲子,工人手上高举十字镐,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应有尽有,叫人眼花撩乱。 丈夫牵着妻子,小孩在后面跟着,小猫小狗也没缺席,还有一群鸭子走在最尾端。 吹笛手的故事正在上演着,眼前场滑稽闹剧不就逼真写实。 “蓝依兄弟,普若西亚姐妹,你们确定女巫住在这宅子里?” 为求毋枉毋纵,斯高神父慎重的再问一遍。 “是的,神父。”蓝依哈吉森的口气充满畏惧。 “她的确住在里面,一步也没离开。”派人监视多日的普若西亚坚定的说。 “她承认自己是女巫吗?”斯高神父握着胸口垂挂的十字架,默念圣子圣父之名。 普若西亚将怨气掩藏在恭敬表相下。“虽然并无开口承认,但她已用行为警告我们。” “嗯。”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莱根家族一直是教区内捐献金最丰盛的教徒,一家都是信奉天主的虔诚信徒,诚信度是百分之百。 而且据她的描述和另一位姐妹相符,长发高姚带着一只黑狐,五官端正微带邪气的东方脸孔,一、两个月前骑着扫帚由天而降。 两相之下,可信度就更高了。 “斯高神父能收服她吗?她是颇为厉害的女巫。”最好烧死她永绝后患。 威信遭质疑的神父有些不悦,“在神的面前是无疑惑的,普若西亚姐妹不该怀疑天主的力量。” “是,天主是唯一真神,我敬爱她如敬爱你一般。”她口里说着仁慈,心底隐藏着杀意。 “好孩子,天主会赐福给你。”他在她额前一点。 “神父恩赐,我们要直接冲进去抓女巫吗?”普若西亚手中紧握着一瓶圣水。 神父考虑了一下不打算亲身涉险。“就用群众的力量逼她现身吧!”一说完他对信徒说了一些话,一行人就站在宅子外头,鼓噪的群众挥舞着手上的器具,高喊着:女巫出来、女巫出来、女巫出来…… 许久之后仍不见动静,少部分人有暴动的趋向,情绪开始激昂起来。 突然,一阵狂风吹起,前面的几十人顺势而倒,连带地压倒后面的人,像起滚轮效应似地全躺平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顿地直发毛,女巫之说更为传神。 斯高神父挣扎的站直身,涨红的脸维持神职人员的威仪,高声地对着信徒精神讲话,激励他们要勇于面对邪恶,率先喊出口号 “打倒女巫。神爱世人。” 一呼百诺,众人群激愤地跟着他高呼:打倒女巫,神爱世人,打倒女巫,神爱世人…… 只是他们似乎把神旨误解了,既然神爱世人,女巫亦在其中呀! 矛盾。 突地传来嘎呀一声,压下所有的喧噪声,铁门由两侧拉开,一位出尘绝色的东方女子抱着一只黑狐出现在门口,盈盈笑靥朝众人一绽,看得大伙一阵迷炫,不知作何回应。 其中一位诚实的年轻男孩迷恋的说出教友们心里的话语。 “好美的女孩!” 第九章 “好心点,孩子,你别在我的面前走来走去,看得人烦心。”不紧张,全叫他挑起恶意。 “一点也不幽默,医生。”他用的是拐杖,有四条腿在摇摆。 隽儿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了,忧心如焚的龙御海在宅子里干着急,拄着拐杖来回走动,不时望向外面查看有无动静,打算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虽然心上人一再担保没事,可是人不在身边硬是难以安心。 找了个借口支开凡事爱大惊小怪的桃莉姑妈,大大的宅子突然地就冷清下来,现在室内的温度似乎又低了好几度,原因是有个冰山女巫坐在角落,认真的研究康熙时期的古董花瓶。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不用一直干焦急影响别人的情绪,老人家的脑神经容易衰弱。”眼都快成吊钟了。 跟着他的脚一左一右,一左一右地摇晃着。 “没人要你越墙而来,去陪桃莉姑妈到伦敦批管丝窗帘。”有他在。更烦心。 琼斯一嗤地扬扬眉。“女人家的事何必重视,随便哄哄就开心了。” 他只说一句话,她马上兴高采烈地往大城市回,多单纯的可爱妇人啊! “臭老头。”一遇冷冷的声音传来。 “咦!她在说什么?”琼斯的中文不太灵光。 龙御海没耐心地用英文再说一遍,他都快急死了,医生还有心思在意旁人的一言一行。 “小丫头,你是不是在讽刺老人家?”不可爱,老是用眼白睨人。 “多珍重。”女子不带感情地道,视线停在花瓶纹路上。 “你会说英文嘛!干么装神秘戏弄人。”现在的年轻人真乖张。 “蠢。”她又用中文一说。 “阿尔朗斯,她是不是在骂我?”他以前听丝丹亚念过一次。 “她是在骂人。”因为他也想开骂。 坏小孩。“坐下来等嘛!晃来晃去不累吗?” “被当成女巫架上火刑台的女人是我的爱,你以为我能静下心吗?”不行,他非去教堂瞧一瞧。 “她本来就是女巫嘛!被火烧死是常事。”上回那个还烧得面目全非呢! “琼斯山南,打击我的信心你只会死得更快。”龙御海凶狠的一瞪。 “你太小题大做了,瞧人家的姐妹多悠哉,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样。”冷冰冰像阿尔卑斯山的冬雪。 两个男人同时把眼光投注在一脸冷淡的女人身上,实在看不出她哪里有女巫的特性,对人爱理不理,一开口就没好话,维持同一姿势亦不嫌怪,活像石雕像。 七个小时前忽地一阵白烟升起,她人就由烟雾中走出来,一言不发地用眼神表达“我很困,别吵”,然后人一躺就睡得不省人事,连翻个身都没有。 直至两个小时前才幽幽醒来,在这五个小时间龙御海试过多种方式想摇醒她,但是总有一层透明的墙阻隔,直到她肯睁开眼为止。 最叫人称奇而且气馁的是,他连大门都跨不出,正确说法他像是被一股无形力器困在宅子里,而且只有他一人无法自由进出,一切外界的消息都倚靠佣人的打探。 到目前为止教会那边尚无大动静要烧巫,仅有少数人盘桓,看情形似乎也很困扰,犹疑沙越隽是巫非巫阶段。 “我不是标本,看够了吧?”蠢人类。 “几时才放我出去?隽儿是你的姐妹。”龙御海的口气中有责备,怪她无手足之情。 “隽儿?!”挺可笑的名称。 男人真可悲,老爱管女人取个自用的小名,好像这样人就会有归属感,专属于某人所有。 “你不关心她是你个人意愿,可是她对我而言是生命全部。”龙御海想办法说服她放行。 “爱上沙家女巫的男人都值得同情。”她口气中听不出一丝属于人的情绪。 像绝口不承认爱上搏儿的沈劲、迷恋笨女巫的恶魔之子上官控还有不知死活的大明星江耀祖,居然傻到看上好色女。 现在多了个残而不废的拐杖男,他们的命运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琼斯早就想问她,可是苦无机会,她太冷了。 “沙夕梦。” 怎么又用中文,分明要他难堪嘛! “阿尔朗斯,你未来的姻亲很不亲切哦!”他抱怨地嘟着嘴。 “她不归我管。”龙御海不耐烦地又技起拐杖走来走去。 “说得也是,你连丝丹亚都管不了。还能指望什么?” 琼斯故意踩他心头痛处。 “你、是、讨、人、厌、的、臭、老、头。”他一字一字的念着发泄怒气。 “哇!你被丝丹亚带坏了,英国又损失了一位好绅士。”中国人说的近墨则墨呀!但心也变黑了。 “老鬼,闭嘴。”嫌烦的沙夕梦冷冷一瞄,他马上供若寒样。 她最讨厌苍蝇似的人,嗡嗡嗡地少个没完没了。 龙御海真的捺不住等待的焦心。“你到底要怎样,困到我白头吗?” “不关我的事,是沙越隽的主意。”她把她从睡梦中挖起来,以心电感应交代了一些事。 “她和你有连络?”怎么可能?一个在英国,一个在台湾,又不见她拔过电话。 “我们是女巫。”五个字解释一切,表示女巫无所不能。 “女巫也有寿命终止的一天吧?”他不相信女巫真是无坚不摧,钢铁不久;沙夕梦淡淡的抬眼一视。“两百年后再来问这个问题,也许有人会回答你。” 谁的男人谁负责摆平,不归她的管祛权,她不想多管闲事。 “你们能活两百岁?!”这还是人吗? “通常没有意外的话更长,不过我们预估她会是两千年来第一位巫后。”她太聪明了。 “巫后是什么意思?女巫的最高统治者?”下意识的,龙御海不喜欢巫后的存在。 “巫界没有统治者,我们不需要精神领袖,巫后是对年满五百岁资深女巫的一种尊称。”巫界是自由的。 不像神界有上帝,魔界由撒旦统治,她们是无拘无束的个体,除了少数女巫制定的巫法必须遵从外,女巫是五界天、地、人、鬼、魔中唯一的变数,并存着正与恶。 “她能活五百岁……”简直是颠覆自然定律。 沙夕梦突地竖直耳朵聆听,表情有些无奈。“若有疑问自行去问她,该走了。” 手朝天空划了个大孤,她率先走出。 迟疑的龙御海拄着拐杖尝试,果然通行无阻地出了大门,但是因为双腿受伤他无法自行开车而宅子内并未聘请司机。 “我该怎么去?”他懂得利用资源的问她,女巫应该有本事解决眼前困境。 “我倒忘了。”她朝着他的腿一点。 吟唱般的怪异曲调由她唇中溢出,区塔似的绿光集中在食指及中指,流水般的涌入他的膝盖,透明而冰凉。 不一会工夫,她收回绿色水光。 “我的脚好了!”龙御海顿觉活力十足的抛开拐杖,试着跨出第一步。 “早该能行走了。”指尖一弹,拐杖瞬间化成两片叶。 “你的法力比隽儿强?”太神奇了。 “不” “那为什么你能办到隽儿做不到的事?”她要早几天来,他就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做复健。 “不是不能,而是不为。”看来他苦头吃得不够,还未了解越隽的性子。 “你说她故意不治疗我的腿?”是这么的吗? 沙夕梦冷冷一撇唇。“难道你不晓得她最爱看的画面是战场上尸骨不全的死尸吗?” “嗄?!”他的表情呆楞。 对呀!隽儿的确说过今生最爱的游戏是让人生不如死。 “别发呆,办正事!”一连串咒语一出,包含琼斯在内的三人顿时化成轻烟,不见踪影。 333 “莎宾娜奶奶,你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至少不会在她身为阶下囚之际。 四角方方是上灰色的窗,小小的通气扎在上方微射些光亮进来,一小盏灯在头顶上昏昏暗暗的照着,顶多只能瞧得出房间内的简陋。 一张木板床,陈旧的老桌子,古老的小国椅,还有一只排泄用的小盆子,在旁人眼中她是受委屈了。 但是对“自投罗网”的沙越隽而言,对这小指一动就能改变的环境不感兴趣,反正待不了许久,何必浪费心力去布自舒适,浮在半空中就能入睡。 “瞧你这孩子真无请,奶奶难得来看你一回。”轻笑声照亮了一室幽暗,一位美丽女子优雅地坐在天花板下方三十公分处。 看似二、三十岁的绿眸美人其实已是百岁,在魔法的保养下青春如昔,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别说客套话了,有空怎么不回台港,想让你聪明伶俐的孙女忙死呀!”好像她多么多情似的。 沙家女巫的冷血无情还不是遗传自她。 莎宾娜降下身子瞧瞧她,“有你打点着我很放心,博儿、宝宝和小年都觅到未来伴侣。” “奶奶,这该不会是你的诡计吧!”她警觉地眯了眯杏仁般的黑眸。 “呵呵……小越隽可别乱冤枉,或许是你们六个娃儿的姻缘到了。”中国的月老红线倒是挺管用,牵出六条姻缘路。 “我瞧见你眼底的奸诈,你连自己的孙女都设计。”就知道女巫的动情一定有鬼。 “奶奶心疼你们孤独无伴嘛!找个人来照顾不是很好。”瞧着她们各自成双成对,心底多少有点满足感。 沙家很久没有婴儿啼哭声,想想真怀念。 风凉话。“奶奶不如找个爷爷来照顾我们,一家八口多快乐呀!” “嗟!我干么弄个男人摆在身边碍事……呃,我是说奶奶年纪大了,不适合年轻人的床头战。”,她说得含蓄。 自在快活了一百多年,什么情情爱爱早看破了,人生但求一时快乐,何必自找麻烦来累着身心,反正又留不住,来来去去都匆匆。 “艾力克、法郎斯、沙度、内田有克、张经理、克夫亲王、德雷敦王子……”沙越隽一口气念了十来个人名。 莎宾娜的脸色一变,食指一点消去她的声音。“坏小孩,你打哪得知奶奶的情人簿?” 她嘴嘟了嘟恢复说话的能力。“关心嘛!毕竟奶奶年事已高,太激烈的运动还是少做。” 没见过性生活这么活跃的‘老太太’,一日无性像是少了味道的白开水,伴侣之多令人咋舌,她该不该提醒她爱滋病的流行。 女巫得了病一样难治,勿抱侥幸之心。 “小嘴锋利,看你没事就好了,我和小约强有个……”床局要赴。 “等一等,奶奶,你这样就想走了?”有没有搞错,她来观光吗? “难不成你留我喝下午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沙越隽没好气的撇撇嘴,“不看看火烧女巫,机会难得啊!” “我还错过可惜呢!你别说笑话逗奶奶开心了。”巫界最聪明的女巫怎会被火烧死。 “请问一下,你到底来干么?”纯粹来看看她孙女死了没? “路过嘛!”沙宾娜尴尬的笑笑。 刚从巫岛回来要上爱尔兰一趟,正好飞过英国领空听到底下一阵骚动,所以她就来瞄两眼,没想到却发现是自个孙女在“坐监”。 旁的女巫或许需要她出手相救,小越隽就免了,怕只会嫌她多事。 “路过?!”她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身为人家的奶奶是如此负责法。 “别太计较了,奶奶含辛茹苦抚养你们二十余年,没功劳也有着劳……”沙宾娜反常地像个唠叨的老太婆企图博取同情。 “奶奶,你在唱大戏呀!要不要用锣打鼓帮你助阵?”来这一套,她几时含过辛吃过苦了。 打小她们姐妹就很认命,一学会认生字就自个研习魔法背咒语,然后以巫术养活自己,鲜少需要大人操心,而沙宾娜奶奶顶多负起监督之责。 “算了,早知你的良心被月亮啃了,想要向你骗取一盎斯的关心是奢望。”同样的食物养出六个不同个性的孩子。 “奶奶”沙越隽声音一低地表示不满。 “好啦!不跟你闲聊了,自己多保重,别玩火玩过头。”这孩子又在不耐烦了。 “等等,芎芎最近没和我们通消息,有空顺手查一查。”老人家不该太清闲。 “知道了,小管家婆,晚一点我唤水晶球出来问问。”耳边传来细碎的足音,她手一抹消失了身影。 闪得真俐落。沙越隽眼睛一眨,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变得和先前一般幽暗,淡淡的腐木味倒不难闻,墙角的老鼠窝在洞里不敢走动。 因为寂静,所以即使像外掉在地上的小声响都清晰可闻,何况是女子高跟鞋的叩地声,回音特别明确。 也该是时候了,情敌见面该说什么呢? “你考虑得如何,要认担了吗?”飞扬跋扈的普若西亚屏者呼吸推门而入。 “是认罪吧!不然你们如何上演火烧女巫的剧码?”瞧她多配合,不吵也不闹。 “临死还嘴硬,只要你肯放弃阿尔朗斯,我会请求神父放你一条生路。”天主的心是慈悲宽大。 “点不点头很重要吗?死亡会比终身监禁愉快些吧!”打什么主意她岂会不明了,红柿子人人识。 “天父仁慈不愿伤人命,你何苦逼我们筑成火刑台。”她企图采取悲悯之心以刊已身。 说得真好听,过用了个退字。“显然你不够聪明,莱根小姐。 “什么意思?”为何她脸上没有恐惧?在英国被捕获的女巫一向处以极刑。 “你以为我自愿退让他就会要你吗?天真的茱丽叶呀!罗蜜欧都移情别恋了,你留着自杀的匕首有何用。” 当她不死就能索回一点人情,借此要胁龙御海旧情复燃,好重回昔日美好光景,这么想来,自己的应允自然很重要,活人的价值远超过一具尸体。 爱情会使人做出傻事,趾高气昂不成便低声下气,一段退了色的过往值得放下尊严吗? 她不会为了爱情委屈自己,更不允许男人掌控她的世界,她的世界可以分享,可以安贫,可以煮鹿烹鹤,唯独自我抛弃不得。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加以珍措,那么有何能力去分送半颗心。 “你很不识相,皮肤被火烧的的痛可不好受。”仁善的绿眸一转阴狠,普若西亚怒视着她。 “女巫尚未能忍人所不能忍,你等着让他恨你一辈子吧!说不定一个悲伤过度还会挖你的尸鞭打呢!”她喜欢焦肉的味道。 “该死,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无可替代,他很快就会把你抛诸脑后。”她激愤的握紧拳头。 沙越隽轻快的一笑,将手枕在脑后。“他爱我如狂,你能让他为你做到吗?” “用不着太张狂,等大火烧净了每一寸的你,所谓的爱也会成灰。”她要放手搏一搏,只要阻碍不存在。 “可怜的小信徒哟!违背天主的信条好玩吗?”若说信仰就是力量,那么她就来消毁信仰。 “女巫的存在本就是错误,我们代替上帝行使她的旨意并没有错,你少混淆我的思想。”她没做错,消灭女巫是天主教徒的使命。 “我是女巫吗?”她可没承认。 普若西亚面红耳赤的一喝。“休要狡辩,你邪恶的力量我们都亲眼目睹过。” “凛!我是生剖活人的肝呢?还是撕裂你的的心?没凭没据的诬赖可是有罪。”沙越隽轻轻一浮,离地一尺。 “你……”普若西亚吓得退后一步。“你明明是女巫……别过来。” 沙越隽像是死海中的飘浮物左右移动。“没听过超能力者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揭错,你……你一定得是女巫。”这样才能烧死她。 “我是?!”她回落地一站。“有过百口莫辨的经验吗?” 普若西亚退了一步靠着增支柱她虚弱的身干,两眼徽实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使出邪恶巫犬。 “普着西亚,我们先带她到神父眼前,让神父净化她的灵魂。”胆小的蓝依哈吉森不敢进入,和十数名信徒站在门外一喊。 “等一下。”普若西亚压低声音道:“这是你最后一丝希望,取决在于你。”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无神论者?你的天主不在我心,但是它一定会惩罚你的私心。”沙越隽故意不近的一说。 面无惧色的沙越隽走过普若西亚身边,乘机扯下她一搓金发,吓得她失声惊叫夺门而出,以为人家要在她身上下魔法,哭得不可自抑。 游戏才刚开始,她得收敛些。 沙越隽把邪肆的气息一出,楚楚可怜的柔倾态度又现,迎向她的天主教教徒都不免为之心口一动,不愿相信她是吸人血、杀幼童的邪恶女巫。 同情是人性的弱点,美丽是绝佳的掩护,东方女子的柔弱表相可是她致胜的利器,不用她大声疾呼无辜。 人,有时真的很无知。 3$$ “奉天主之命,你可愿认罪?” 教会露天中庭架起高台,一位飘逸出尘的动人佳丽被绑在木桩上,双手受制在背后以免她作怪,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在哀伤。 高台底下是附近教区的信徒,本来他们都笃定女巫定有一副邪恶狠琐样,张牙舞爪的咆哮着,所以此时个个的心中都出现另一种声音:她真是女巫吗? 有了怀疑,信任便不存在,互相交头接耳地传出心中之感,逐渐有一面倒的趋势。 声浪流转到斯高神父耳中。早在四年前他在婚礼上圣坛处往后一看时便知晓她非常人,只是真要抓她罪证确是不易。 女巫都是狡猾奸诈善掩饰,而她更是个中之最,先前的张扬狂肆已不复见,现在她表现出的迷悯和无助的确动摇了信徒们的信心,他不能任由她再蛊惑群众。 “认罪吧?女巫,天主会原谅你的罪行。”他大声地宣扬其身分。 台下微起鼓噪声! 沙越隽软语含泣的抬起清澈美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阵阵哗然声大起,以为她要付首认罪,然而她接下来的话,让斯高神父快慰的笑容很快凝结在唇角。 “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替毒枭洗钱的帐簿,那些和政客勾结的名单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把你拿一千万美金买红衣主教之位一事给泄露出去……” 群众顿时激越不已,纷纷质问神父事情真伪,他几乎招架不住,平时犀利的口舌无法应付众多张口一开一阖,差点往台下掉。 无中生有的事情要他如何反驳,然而每一项控诉都极具杀伤力,并非他所能应付。 突如其来的诽谤叫人措手不及,天主使者的光环保护不了逐渐升高的激动群众向他逼近,眼看着就要迫于无奈停止烧巫的行动 “各位不要误听女巫的挑拨,她是故意要陷害斯高神父,我是普若西亚莱根,难道你们宁可相信一个异教徒而怀疑为我们牺牲、奉献多年的诚实长者吗?” 普若西亚一使眼神,蓝依哈吉森接着开口。 “我可以向各位保证她是女巫,我就是活生生的见证,她曾经三番两次欲加害于我,是我命大有天主保佑才逃过一动,她是邪恶的女巫,烧死她、烧死她……” 像是骨牌效应,一个人起了头、第二个、第三个……盲目的群众跟着声浪走,受到质疑的信仰又回到最初的坚定,相信女巫都该烧死。 冷冷一笑的沙越隽勾动手指,一道响雷由天霹下,闪光就在众人面前一现,只差一寸就劈中斯高神父,他脚前的泥土为之焦黑。 想和女巫斗,你们的功力尚没。 就在众人哑口无言之时,一句句动人心的幽怨位音如丝如扣地回过封闭的人。“我知道你们仇视我,可是不是我的错,是阿尔朗斯不愿爱你,在圣坛上弃你于不顾,我没有横刀夺爱,难道他四年前逃婚的错也要怪在我头上?” 她看向普若西亚的哀愁视线转向蓝依哈吉森,淡漠的黑眸泛着诡异让他为之一惊。 “你亏空公款本来就有罪,勾搭朋友妻是天主的神意吗?你敢向天主立誓你和莱根小姐之间没有奸情,光明磊落得清如白纸?” “我……”他慌张的表情已说出事实。 “我不过是个来英国旅行的东方女子,你们不能见我无依可欺硬是冠上女巫之名,谁听过中国有女巫?” 沙越隽无懈可击的演出在流下一滴清泪后终止。因为根据传说,女巫是没有泪的。 此时,一堆新闻媒体突地冲进教会,沙越隽为了增加看头念了个咒语,让众人产生幻相。 在众日睽睽之下,斯高神父、普若西亚和蓝依哈吉森公然行凶,点燃火把把它丢向无罪的东方女子,火迅速的燃烧,烈焰冲天 镁光灯此起彼落,印证了这极不可饶恕的罪行,借神之手进行谋杀。 死路一条。 第十章 “我真的不敢相信葛市勒会淋了我一身水,这个该死的天使!” 原本她只是想趁此机会教训教训那些猎巫者,一举平息英国的恐巫症,没想到反而引起一阵女巫热,人人把女巫当成有神沟通的桥梁。 这下子英国的同伴肯定会恨死她,她让她们一同沦为五界笑谭。 “你的灾难还没了,看到那位怒气冲冲的男士没?他好像要撕了你。”自作孽,不可活。 “嘿!好姐妹,你帮我去摆平他。”她趋势要开溜。 沙夕梦眼尾略带魅色。“有何问题,咱们是‘好姐妹’。” 她用力的一推,并非把沙越隽推得更远,而是直接推进刚会走路的男子怀里,说了句“后会有期”就消失了身影,回到遥远的台湾。 至于后续的咒骂声,她一概听不见。 “御海,你可不可以别握断我的腰,女巫的骨头不比寻常人硬。”要命,快断了。 龙御海低头先狠狠地吻她一顿,在她唇上咬出一小口红印,充满怒火的湛蓝眼眸为之深邃,她实在太可恨了,简直目空一切。 明知她体质特异不怕火烧,可是一看到火刑台上的火一燃,他还是忍不住惊慌,心一紧地直想冲上前去抢救。 她的大胆行径至少使他的细胞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奄奄一息,少了她的体温安抚就是不踏实,非要抱在怀中才肯安心。 “龙御海,你聋了呀!我说……呃……”原本还想抗议的唇,叫温湿唇片给封了。 过了许久之后,相合的四唇才缓缓分开。 “你一定要这么玩命才开心吗?将我的深情置于何地?”仅只一次,绝无下回。 沙越隽有些气弱的回道:“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危险,和媒体出现的时间配合得恰到好处。” “你可不可以少用一点聪明才智,不是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和你一样强。”起码不包含他。 “我知道一种换心的咒术,换颗心小……喔!你干么咬我!”当她耳朵是可口美食吗? 龙御海的眼中有抹深深的无力感,“打个商量,短期内不要再提和女巫有关的话题。” “好呀!反正我要回台湾了。一切都做了结,曲终人就该散。” “隽儿,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还想回台湾。 在他聚集了媒体、记者和皇家骑警欣赏了一场神迹之后,她想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大摊浑水?她当他真没脾气呀!“琳”一声就想把自己变不见。 “有吗?该做的我都做完了。”他的腿都康复了,健步如飞呢! “我怎么办?” “欢迎你来台湾找我,我一定尽地主之谊招待你……啊!你怎么又咬人?”她的肉不好吃啊! “你把我们的关系定位在何处,打打野食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她气到内出血。 难得脸红的沙越隽双颗染上羞色,“说得真难听,我有把你放在心上。” “多深?” “嗄?!”要拿尺来量吗?她怎么知道情有多深。 “像我爱你一样的深,深到不愿离开彼此,一生一世永远相伴相随?”她不懂不行。 “一生一世未免太长……厄,小别胜新婚,有空你来看看我,不忙的时候我去看看你,这样不好吗?” 不好。他拒绝的摇着头。“前提是我们必须先结婚,才能维持新婚的甜蜜!” 先拐到她再说。 “结……结婚……”沙越隽因受震憾的结起巴,及使自己的自作聪明,说出自打嘴巴的话。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聪明如你应该会欣然同意。”他不怕她不就范。 “我当然会……等等,你真的很阴险,设下陷井要我往下跳。”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反正你是嫁我嫁定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龙御海强硬的说。 “你是维京海盗投胎呀!抢了女人就硬上。”她不满地捶着他的胸。 下手真重,打算谋杀他好逃避婚姻?“是你我才动心,而维利特家族的祖先的确出过海盗。” 他在处理维利特家族的产业时,发现一本古老家谱,里面记载了脱轨黑羊的辉煌史迹,一个在当时叫英国海军头疼不已的人物。 因此他的体内也有掠夺本性。 不过对于养父母的抚育之恩他不敢忘却,他准备接两老同住,奉养到天年以尽孝道,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冠上龙姓以传香火。 “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裹上糖衣的毒药,我会信才怪!”他还不是和其他女人订了婚,难道不曾对其动过心? 女人的心眼都很小,容不下一位沙子。 “隽儿,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印证我的活。”他的爱是无期限,直到未日来临那一天。 “我不要………唔……”小人,又用吻招堵住她的嘴。 一再吻得她说不出话的龙御海尽使下流招数。“要不要嫁给我?” “我……唔……”他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头蛇尾吃定她,双臂硬得像铁一般挣不开。 “嗯!我当你同意了。”不等她开口,带笑的唇角再度封住她的口.吻来吻去的结果自然吻出了火,往后一倒是俱温热的身体,散发的热力融化了两人。 结婚?等等再说吧! @@ “沙秘书,辅佐上司处理公事是你的工作范围吧?”忙得焦头烂额的龙御海由办公桌后发出抱怨声。 “抱歉,总裁,我正在忙。”躺在用来招待访客沙发上的沙越隽闲适的回应。 他为免讥诮的一瞄。“忙着擦指甲油。” “你这么讲对女巫是一大失礼,我擦的是魔法提炼的花油,可使人的法力更增进。”她轻轻地吹气呼干。 “你已经是聪明过了头,不必再加强害人的本事了。”往往受害者是他。 看来他有必要多请几位秘书,维利特集团实在太庞大,正式上任半个月来他都快被公文压扁了,而精明能干的机要秘书完全罢工,不管他的死活。 不过是集众人之力向她逼婚而已,以一年秘书合约不要求限制她回台湾,不算是泯灭无良的大罪吧! 和她先前的恶劣行迳相比他尚不及万分之一。 “总裁的文件看完了吗?我外面桌上还有一堆。”她不在意玩死他,地球人口太密集了,少了一人无伤大雅。 龙御海暗自呻吟自叹命苦。“稍微帮帮忙吧!只要动动你的小指头。” “不好吧!这是作弊行为,有人才禁止我使用魔法和巫术。”一说完她勾勾小指,一颗鲜嫩多汁的苹果在手上出现。 “隽儿,一时的糊涂话别当真,活人比死人好玩。”他宁愿受魔法的摧残。 “我是没当真呀!”食指一画,一支挫刀自动修磨着她的脚指甲。 说话不算话是女巫的天性,何况她又没答应他。 “唉!你就是喜欢看我受尽折磨的痛苦样。”爱上她注定一生和灾难片画上等号。 “了解就好,总不能我一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你乐得逍遥。”她不平衡。 “又被桃莉姑妈拉去试礼服、挑首饰?”可想而知那种惨况,对一个凡事依赖巫术的懒女人而言有多痛苦。 “你才知道我有多可怜,连续逛了几天下来,我的腿都变粗了。”她还没走过那么久的路。 手指头一动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去花钱买,谁有闲情逸致逛街,楼上楼下只要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没有女巫会傻得去劳动自己的脚。 偏偏热心过度的桃莉女土天天上门烦她,唠唠叨叨一大堆言不及义的废话,烦得她只好屈服的陪她跑一下算是交差。 可是老人家精力真是旺盛,一连逛了好几天还不赚累,大包小包地堆满了整间房间还不满足,临时想到少了什么又奔到公司拉她去血拼,当着老板的面跷班。 好不容易溜出她的掌控,不找个人发泄发泄,她会浑身不舒服。 “辛苦你了,我来慰劳慰劳你。”龙御海笑着从一堆文件中起身,走到她身侧一蹲,揉捏着她一双娇贵玉腿。 “嗯,很好……唤!用力一点……下面再使点劲……哦!好捧,你功夫真好……” 如此暧昧的轻喃声叫人听了脸红,站在总裁室外的人影不好意思地先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回应就偷偷地推开门 “原来在按摩呀!我当你们在办事……呃,办公事。”太可惜了,以为有养眼画面好瞧。 “桃莉姑妈?!” “桃莉女士……” 惊讶和无奈的声音并起。 “快快快,我朋友的婚纱大展出了点问题,你来帮忙走主秀。”桃莉急性子的拉起沙发上的沙越隽。 “我的鞋子………”不用赶成这样吧!有魔法的人“刷”地一声就到了。 龙御海取来她的鞋子为她穿上。“姑妈,你不能老是向我借吧!” “喔!对了,他也说少了一个男主角,你来凑个数也好。”她一手拉一个地往外走。 “我们有工作要做……” “放着又不会有人偷做,钱赚太多也花不完。”还会遭人绑架勒索。 “说得是没错,可是堆太久会出乱子。”他才刚做上手。 “这件事很重要,去慢了会出人命。”桃莉说得很严重似的。 两人相视苦笑,不相信她的十万火急有多严重。 沙越隽问明了婚纱展会场,弹指一蹦已置身现场,一片兵荒马乱的情形看来似乎真的很紧急,每个模特儿忙着打扮、试装,连他们突然现身都没注意。 几个工作人员样子的男女分别带开他们,匆忙的上妆,梳整发型,然后拿了一张纸要他们签下名,忙乱中他俩看不清内容便胡乱签下。 接着音乐起,刚才一脸慌乱的模特儿恢复专业水准,镇定地走向伸展台。 快轮到龙御海和沙越隽时,桃莉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身边叮瞩。 “待会佯装神父的人会念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你们看到场边有个红衣服的女人没?她一点头你们就跟着点头,不说话也没关系。” “神父?!” 沙越隽觉得有一丝怪异,可是又形容不出怪在哪里,正欲询问桃莉时,她像不安分的陀螺仪和一位看似设计师的中年男于谈笑凤生去了。 不明就里的两人被安排上了台,底下一片黑压压地看不见一张脸孔,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一对小花童分别站在他们身侧。 有人拿着捧花交给沙越隽,有个小男孩不由分说地将一对钻戒套入两人中指。现场扬起结婚进行曲的前奏,玫瑰花雨由上而下的洒落,大胡子神父拘谨地念起一串拉丁文。 越来越不对劲,怎么她有股弄假成真的感觉?沙越隽正打算掀开头纱瞧个分明时,神父忽然松了口气地以纯正英文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灯光顿时大亮,拉炮声齐发,沙越隽惊讶地一看,全是……该死,是个骗局! “不算不算,这个婚礼不算数。” 琼斯笑眯眯地走上台展示他们刚签的文件。“结婚证书签了还想抵赖。” “你……”她气呼呼地看向笑得阖不拢嘴的龙御海。“你也有一份?” “要骗个老婆不容易,谁叫你聪明得叫人找不到空儿。”不简单,终于拐到老婆了。 “龙御海,你太可恶了!”她动手欲抢过结婚证书撕毁湮灭证据。 “不成喔!老婆,你欠我一个礼成吻。”头一俯,他吻住她的妄动。 琼斯悄悄地把结婚证书藏好,以免有人反悔来偷。 一阵女巫尖叫似的欢呼声顿时响起,台下坐着一群尖帽黑衣的女巫,半空中飘浮无数彩带,笑声足以震垮天花板。 于是,巫界最聪明的女巫就这样戏剧性地失去自由,成为史上职权最高的机要秘书。 你瞧,她正在吆喝一个堂堂总裁帮她洗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