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送情》 楔子 云想衣袋花想容……会向瑶台月下送。 月中十二位花仙,媚媚恣态令人借,广寒宫里春秋无,哪知人间夏冬苦。 谁知那日兔儿顽皮,怂恿园中花儿下凡游玩,十二位神仙驾云轻飘揽水镜,人间一日游,回首已是寻无根,叫免儿给吃了。 无从依附,仙魂玉魄寄居凡人屋,被那浪汉子瞧了去,画下“十二客图”传咏后世,重人轮回历经人间苦,辗转来到二十一世纪的台湾。 或是有缘,画此图的后人重得先人张过叔亲绘之“十二客图”,因缘际会之下,觅得与花魂精魄神似的十二位出尘女子,并与之共居。 高贵、雅淡、清纯、动人…种种花姿,因此有了十二客花居。 贵客牡丹藏玺玺,是名财经记者,志愿也是成为杰出的财经记者,可是奇怪得很,她总是在无意间挖到艺人的八卦新闻,搞得编辑主任哭笑不得,想改换她的工作内容去跑影剧路线。 近客芍药常弄欢,脾气火爆却有点神经兮兮,老是草木皆兵地以为每个人都要找她麻烦,她创作的词曲首首畅销,追着邀歌的艺人一大堆,笔名就叫“隐名”。 幽客兰花何向晚,是近年窜起的新锐雕刻家,曾以一尊“绿涅观音”震惊全世界,目前被国内视为国宝级大师,行事极其神秘,不愿曝光。 野客蔷薇冯听雨,个性高傲,为人清冷不浮躁,是世界级少数的知名女赛车手,中性的外表俊美无传,拥护者无性别之分。车疾如豹,不受任何企业或车队招揽,酷爱独来独往,一笑难求。 寿客菊花言醉醉,专长是开膛剖腹,而且拥有合法执照,每年政府都得付给她高额薪资,民间百姓的说法是法医,正确的官方职等是“验尸官”,一刀划下明明白白,案情得以水落石出。 仙客桂花宋怜怜,是出了名的“游牧民族”,一张嘴吃四方,白话一点是打工族,四处寻找“钱”途,是最富有的穷鬼,因为她是惟一优雅在各大邻居的“小”朋友,而邻居们都非常有钱且慷慨,提供她无数的打工机会。 远客荣莉翟小婴,是个生平无大志的孩子王,在街上吃冰淇淋时,意外地被某大儿童节目的制作人相中,开始她大受小孩子欢迎的主持工作,年年获得各大奖项,身价水涨船高。 佳客瑞香倪想容,号称是台湾第一的活百科全书,任职于国立图书馆,一颗金头脑价值连城却甘于平凡,舍馆主之职屈就于小小的管理员,老是藏在书堆不见人。 清客梅花沈恋梅,有着天籁般的完美歌声,让闻者为之动容,多少经纪人和唱片公司老板,捧着天文数字的钞票求她签约都不为所动,宁可窝在朋友的餐厅当个默默无闻的小歌手,不涉红尘地唱着属于自己的歌。 雅客茶花和风,是个极度厌恶电脑的言情小说家,就是坐在家里闲来无事做做“手”工,一双拖鞋走天下,能不出门绝对看她赖死在和室桌前,握着一枝笔天马行空,增懒的生活观像菲律宾女佣,没人相信她是幻想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创作家。 静客荷花方静湖,生性淡泊,因为无法在掌声中找回昔日热爱的音符,便毅然放下如日中天的演奏事业,成为某所学校的音乐代课老师,主教钢琴。 素客丁香袁素素,人如其名十分朴素,不爱以飘逸清灵的外貌引起太多注目,刻意打扮得清清淡淡叫人忽视她的存在,有时像个大楼清洁妇,谁也看不出她原来是受人尊敬的白衣天使。 十二位女孩,十二篇爱情故事,在花的季节展开,一片片飞舞的花瓣是她们的欢笑与泪水。 在一幢十三层楼高的“联合女子出租大厦”里。爱情一步步逼近。 第一章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四周是见不到光的暗影,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的黑暗就像窥伺的恶鬼潜行埋伏着,似有若无的喘息由四面八方压来,分化了理智和呼吸。 死寂的静谧来自永无止境的未知。 一条路,在前方。 不清楚为何能感应到眼前暗无天日的方向,其实是条蜿蜒的长路,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时间是静止的。 一点一点莹亮的绿光逐渐成形,像透明的白雾飘浮,远看是人,近看却虚无。 谁? 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我认识你吗? 冷,是她仅有的感觉,彻骨的寒意让她下意识地以双手环胸互搓取暖,却始终驱不散那不同于人间的阴风在身侧徘徊。 好冷、好暗、好诡橘,她不知道身在何处,一道宏亮的粗叹声不断地叫着她。 “来吧!来吧!拥有一双神斧之手的雕刻女向我走近,来到众生受苦受难的苦海道,看看他们在挣不开的业障中挣扎。 “来吧!来吧,是我在叫唤着你,拥有慈悲救世胸怀的兰花仙子,倾听心的声音。” 谁有慈悲,我吗? 她很想笑,向来深居简出的淡情女哪来慈悲?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只为自己而活,连父母都能抛诸脑后,无情是她的别名。 刚一这么想,四方即传来尖锐的低呜声,像是负伤的野兽在死前最后一嚎,凄厉而不甘,拖着即将断气的身子寻找活命的食物。 七情六欲向来与她无关,悲欢离合,聚散无常,人是如此的卑微,要情何用?平添几许苍桑。 走着走着,双腿似自有意识地往前走去,由不得控制,她看见一抹淡淡的幽光。 嘈杂的声音……不,是妇人哭喊的凄厉声,一股很浓的尸臭味扑鼻而来,她差点因承受不住而打算后退,但是冥冥中有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她一把。 越来越诡异了,更多人形的白雾在她周道穿梭,有些好奇地停在她左右观望,有些企图扯弄她结起的发,有些则茫然地直接穿过她,一阵刺骨的寒冻了她四肢,几乎无法再前进。 我不行了,我想念我温暖的被褥,及一锅冒着热气的麻辣火锅,涮着我最爱吃的牛肉,滚烫的青菜。 唉!她叹了一口气,是她太敏感了吗?怎么听到如雷的斥喝在责怪她滞足不前。 好吧!是你要我的,我就陪你走一回。 像是谈好条件,眼前的景色忽而一变,不再是沉默的黑,而是类似古老油灯映照下的昏黄天空,她瞧见一条只进不退的桥,桥下的河污浊如墨,飘着载浮载沉的男男女女,一心要游上岸。 突然,她又笑了。 她做了一个好奇特的梦,牛头马面朝她走了过来,恭敬地请她上桥。 既然是梦,何需畏惧,何不顺着梦境游历一番,磨肩擦道的人群毫无意志地往前移动,虽然走得非常缓慢,终于到了桥的彼端。 有位婆婆在桥墩奉茶,口有点渴的她伸手欲取 “仙子,盂婆好见,忘情水勿饮。” 她吓了一跳,为何婆婆不肯给水喝,却频频催促她往前走,表情是模糊难辨,一个无情的人有情可忘吗? 无可奈何,她继续异梦之旅。 古中国式的建筑看来有些年代,亭阁水树十分凄凉,她不由得感伤地抚抚剥漆栏杆,红色染料已褪成朱铜,给人森冷的孤寂感。 她真的好累,不常运动的竹笋腿快发芽了,于脆种在这里好了,省得天天浇水。 说来好笑,此刻天空闪过一道响雷,不太高兴她的懦弱想法,宫廷式阁楼瞬间消失,骤起的一片黑令她很不适应,仿佛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 哀号声、求救声、悲痛声、凄厉声和哭不出声的呻吟,如播放录音带般同时响起,呼啸地冲击她脆薄的耳膜,心竟揪得紧。 到底要她看什么,她有选择吗?此一刻,她想打退堂鼓,当只胆小的地鼠速离。 “不行,你得上前,这是你的使命。” 使命还是死命?给我个痛快别再戏弄,你不晓得我有多冷吗?她恼了,气愤无理取闹的梦老是做不完,她觉得好累。 或许是指引她到此的声音听见她的心语,黑暗中的邪魔妖妖尽出,在她耳边狂吼着听不烂的咆音,某种尖锐的器具刺了她一下,反射性地往路旁一跃 突地,骇然之色浮在脸上,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有数以千计的小手正攀抓着她的小同,争先恐后地想拉下她或借由她往前游一步。 惊恐极了,她不要做梦了可不可以,她要回到现实生活。 但是,天不从人愿,一道刺目的白光由上方打下,人目的景致叫她动弹不得,这是地狱吗? 好多好多的人骨堆积如山,瘦得见骨的“人”或吊或绑或插心而出,种种可怕的刑罚怵目惊心,她听见夜来吞心的咕价声。 不看、不听、不闻、不语、不去思考,她闭上眼假装无知觉,完全封闭了情绪。 可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沉沦,无数条枯手扯拉着她,小腿在泥沼中忍受冰一般的刺痛,谁在咬她的脚?她不想死在地狱里。 救我,不管你是谁。 在心里高喊,淡淡檀香味伴随悲怀之音而来。 “尔等死灵不可造次,速速退下。” 真是神奇,话一说完果见四周清如荒漠,不再有千手纠缠。 “你是谁?” 白光处隐见金波激激,现出一张狰狞万分的恐怖脸谱,以及慈悲波世的七双善目,他是…… “啊” 像坠落十丈红尘似的尖叫声特别惊人,雪白的床铺下滚落一位睡眼使讼的美丽女子,不明白身在何方地猛眨眼睛,神情恍惚。 凌乱的发被敌在肩膀,朝阳透过窗帘照在她反光的黑发上,即使狼狈得令人好笑,仍然美得宛若一朵滴世仙花,幽幽雅雅恬淡自若。 向来清心寡欲的女子读读发疼的手,神志渐渐清明,她做了一个梦。 好奇怪的梦,她竟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种莫名的激动,体内藏着一股热火要破膛而出,清晰的影像仍然留在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 她要雕刻,她要雕刻。 “刀呢?我摆哪去了?” 赤足走出房间来到工作室,大大小小的刀具四处可见,刻了一半的乌木裸女引不起她的兴趣,她需要更强烈的叫唤,如梦中的声音。 何向晚是一名享誉国内外的名雕刻家,在她巧手雕琢下的成品栩栩如生,每一件作品都堪称是世纪之作,欣赏过的人无不大受感动,连连称赞她是二十一世纪初的奇迹。 尤其是三年前在国际大放异彩的“绿涅观音”,不少欧美人士争相订购,日本天皇及印度佛教界更是开天价非得不可。 最后以跌破众人眼镜的“低价”九十九万,廉价让给国立博物馆展览十年,也就是说十年后再来谈。 十七岁沉迷于雕刻的乐趣中,十九岁推出个人展,当时即被称为雕刻界的天才,不管是木雕、石雕或玉质之类的雕品都难不倒她。 受盛名之累,媒体及上门求购的痴迷者让她无法创作,络绎不绝地守候她进出之口,闪光灯和恳求声烦得她几乎要大叫。 她只是单纯地将热增投注在雕刻中,并非为了出名,雕刻是她的全部生命,没有人能够阻拦。 于是,二十岁那年她离家出走,自此下落不明。 之后的作品全交由忠心的经纪人去处理,再也没有人看过她,若非每年至少有一至三件作品流人市场,众人会以为她遇上什么意外已不在人世。 其实她哪儿也没去,依然待在活跃的台北市,无心插柳的情况下来到“联合女子出租大厦”,幽客居或可说兰花居是她居住的楼层,一楼一户,一户只居一人,情况相当特殊,而且全是女人,…嗯,有个女孩。 因为住户们都怕吵吧,而房东的性情古怪,所以有了十二客花居。 不过二楼的牡丹藏玺玺和三楼的芍药常弄欢被人订了,她们的男人不时地来此过夜,使得原本“男宾止步”的规矩从此不存在。 好在只有两位有所同伴侣,因此进出的分子不算复杂,住户们睁一眼、闭一眼地当作无视,反正不关她们的事,少来串门子就好。 “唉!瞧我迷糊的,有刀无物怎么下手,雕空气吗?”为之失笑的何向晚晃晃脑,表情是傻气。 一座佛在她心中,翻翻乱中有序的木、石原品,淡淡的失望浮在脸上。 一件作品的形成并非凭空而来,那是一种冲动,无可言喻的澎湃情感像海啸一般排山倒海,冲毁了一道道堤防,淹没了她的心。 是心在呼唤。 来刻我吧!来刻我吧!来刻我……急切的形体便在她心里烙了印,直到化为生命。 梦里的情景让她激奋不已,她从来没有那么真实地面对死后世界的一切,近得叫她几乎,不,是真切地闻到令人作呕的死尸味。 启蒙的含意十分浓厚,她相信在天地间存着她所不知道的力量和神抵,所以她必须去探索。 涌现的血流奔动浩浩荡荡,冲击着贫乏穷困的知识,哪里能找到她心目中的刻材?她不能等待,一定要立刻实现。 梦呀!救赎她的众鬼之王,悲狞共存的法相,这是燃烧生命的伟大,她的地狱菩萨呵! 一等活灵活现的地狱菩萨就是她此刻追寻的目标,也是她赋予的使命,什么样的颜色才能成就威风凛凛的法身呢? 想了又想,莫名的黑跃进思绪中,闭眼冥想当时的幽暗,间黑包围的冷暗和寂寥,无生命的幽魂四下飘荡,为生前受罚的罪人,修罗地狱…… 蓦地,眼一睁,清明坚决,她知道菩萨的本色了,是全然的黑,不掺杂质。 对了,去请教十一楼茶花居的和风,写小说的应该有很多现成的资料.不难查出她所要的资讯,上回她曾瞧见一大本剪辑,有关于宝石及矿石的图维。 将雕刻视同生命的何向晚不假思考地听从心的声音,满腔的热血驱使她离开了家门。 命运的转盘在最阴暗的角落不停转动,人与人的际通便串了起来。 在未来。 “天呐!你有没有用脑,要我帮你找雕刻的材料,你是不是想太多把脑子弄坏了?” 顶着疯女头,两眼肿得像熊猫的菲律宾女佣……呢,说槽了,是睡眠明显不足的大作家,一脚着鞋,一脚光裸地瞪着不速之客,十分嫉妒她的神清气爽。 早八百年不相往来的“臭”客人驾光临,她该跳起来燃炮宰羊不成。 其实也不到八百年,但是真的蛮久了,她们都是懒得和邻居交流的人,上一回是为了写有关雕刻的小说才去她的兰花居坐坐,喝了壶花茶待了三个小时,然后就不再有交集。 想想是多久以前的事,其间她又完成了三本稿子,大概三四个月有吧。 自个睡得头好壮壮也不考虑别人是夜猫族,一大清早来扰人清梦,她才刚躺下耶!满脑子还存着男主角被女主角踹了一脚的惨况,催魂似的电铃声便像急惊风般响个不停。 好歹体谅笔耕者的辛苦,一字一字地刻很伤神,稿费没想象中好赚,夜以继日焚膏继尽,结果弄出一堆肥油挂在肚子上,脂肪照样囤积。 但这不是重点,是她写稿时生理时钟被打断,一旦未照她的“正常”作息去吃喝拉撒睡,往后的“奇幻子”会很不爽,写不出她要的味道。 就是虚火上升人烦躁,明明爱睡得很却睡不着,想写稿却写不出一个字,文思枯竭只想困围困…… 而姓向的笨女人居然为了她所不了解的领域来叫魂,她要是有好脸色才怪,不掐死人已算她修养好,至少在她稿子没完成前不能因为谋杀罪而中断人狱。 虽然她非常渴望宰了她。 “向大姐,你脑子不好情有可原,谁叫你整天和一堆木头石头为伍,人都已经木石化了,但请考虑我是人,我还活着。”木石无情,完全麻木不仁。 抓抓三天没洗的稻草发,人家说写小说的人应该长发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而她的确发过腰际,只不过进逼得连亲生父母都不敢上前相认,皆当是陌生人擦身而过。 写稿期的她是失去人性的夜叉,六亲不认,任由脏乱的环境将她熏陶成落魄八婆。 因为她写小说时哭时笑,一下子喃喃自语,一下子又因写不出大喊不写了要封笔,十足的疯癫。 “和风,你刚起来呀!”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忘了对方的怪解。 她抓狂地大叫,“你先回去把药吃一吃,十年后再来找我,出门别忘替我关上门。” “你别发火,我不是故意、故意来打扰,你在写稿呀?”她瞄了一眼垃圾堆似的书籍和纸张。 “干么,你唱盘跳针呀!一连说两句故意。”负负得正,她是故意的。 “有吗?”她偏头想了一下。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去泡杯花茶烤两片土司,我饿了。”她不客气地指使人。 大家都太熟悉了,像千百年前曾是知交好友,即使平时不相往来,那一点点感觉还在,自然流露在日常生活的互动上。 “你待会不是要继续睡,现在吃东西容易胖。”嘴上说着,身体自有意识地为看她张罗。 习惯性吧!和风太懒了,除了她的小说外,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吃猪食和睡猪圈。 “何向晚,你在嘲笑我胖吗?”这个竹竿女太可恨了,她不过丰腴了点。 她回头一笑地端来花茶。“你肉肉的很可爱,像我必须拼命吃才不会血糖过低,我很羡慕你的健康。” “你敢再说我一次可爱,我就把你丢到绞肉机里绞个粉碎。”她根本就是恶魔转世。 什么叫必须拼命吃才不会血糖过低?她居然在天天为了多吃一口就会虚胖的人面前说这种话,简直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死千次不足以弥补其罪过。 吃不胖的人是浪费粮食,粮田农民辛昔栽种的稻作,抢落后国家人民的一口求生口粮,和蝗虫白蚁一样可恶,根本不该存在这世界,应该减种才是。 圆滚滚的和风瞪着她竹竿似的身材,一股气就猛冒泡泡,她怎么可以这么瘦,两人站在一起是推美画面中的污点,一个是快死的病房美女林黛五,一个是马东坡前的吊死鬼杨贵妃,大小比例像是西瓜前面放了颗小玉,可笑得要命。 恨呀!怨呐!还是改变不了快破六十的等质重量,有吃才有补嘛!她在印证爱因斯坦的能量不灭定律,“一”用直写横写都是“l”。 “我猜你连绞肉机怎么用都不清楚,拆开的箱口都蒙上一层次。”英雄无用武之地。 和风白了一眼,她有乱买东西的习惯,犯法吗?“你可以来当实验品,下一本书我准备写惊惊小说,书名叫绞碎的雕刻家。” 她怔仲地一呐,“会不会太血腥了,你写的不是言情小说吗?” “改变风格不成吗?我最近迷上开膛手杰克,想挖颗心来尝尝味道。”切柳丁的刀正冷指着她。 轻笑出声的何向晚将沾了奶油、果价的土司送给她。“听说饥饿的女人有暴力倾向,所说不差。” 不愧是写小说的,想象力真丰宫,她见识过她像疯子般大叫着要人家杀了她,只因写不下去,因此眼前的威胁算是小儿科。 诚如她自己所言,写小说的都是心理变态,是人格分裂、自我折后型的出神病患者。 “嗯哼!你打算成为受害者吗?筹我吃饱了再成全你。”头好痒,待会叫她顺便帮忙洗个头再走。 “别忙着料理我,你有几本自然珍藏系列的图维闭哪去了?”她实在没法子在垃圾堆中找书。 她手一指,“喀!压在第三层,看起来又厚又重的那几本。” 呵欠直打,认命的和风抓抓发痒的头皮,三两下解决她迟到的晚餐,虽然此刻是早上六点三十五分。 一些“不算”朋友的朋友老爱在一大早闹她,要是不努力适应这些突发状况,她早晚会神经衰竭地成为时下潮流的趴趴熊。 “大作家,你来帮我瞧瞧哪一种材质较易取得。”翻开一页页令人眼花撩乱的彩色图鉴,她无法下决定。 “别叫我大作家,还有把你脑子里的构思挖出来我听听。”她又不是神。 何向晚大略地形容了一下。“我好想开始下刀,手都不由自主地兴奋。” “疯子。”她斜脱了一眼。“钒铅矿如何?硬度只有三?” 她瞧了瞧不满意。“血的颜色不符合我要的感觉,不够黑暗。” “硫锑铜银矿和深红银矿都倾向黑色,如何?保证让你灰头土脸。”她不太有精神地随便一点。 反正她也不懂,隔行如隔山,员要她出意见不如问她一章小说几个字,标点符号算不算是污字数钱。 天色好亮,正是她爱困的时刻,谁有力气理她的氢酸钙钮钾,随便去路上捡块破木头不就成了,不是说心中有佛,处处皆可成佛,何必自费功夫去挑硬得要命的石头来自找苦吃? 要不是世上鲜有三尺高的钻石岩,否则她会建议去搬一块回来慢慢雕琢,十年、二十年总会磨出一座佛。 “不好,不够深沉剽悍,我要更能震撼人心的刚硬,最好如死亡的颜色。”带着血腥味。 死亡?她像看白痴地轻嗯一声。“小姐,等我死了再帮你找。” 她现在还在弥留状态。 “和风,你在诅咒自己吗?”似乎真的吵到她了,瞧她一脸不济,昏昏欲睡。 “不,我在诅咒你早死早超生。”因为同在地狱里。 “嘴真坏,我不该依赖你的三流直觉。”轻叹一声,她将书关了起来。 “好意思说我三流,是谁像长了痫疮直往我这里奔,我没怪你干扰我的睡眠就该偷笑了。”她还没把小说里的尖酸刻薄发挥出来呢! “我……” 和风扬扬手自认倒霉地说道:“去找九楼的活百科全书,她比我有学问。” 对喔!可是……“我和她不熟,怎好去麻烦她。”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挖挖耳洞,她的手已抡成拳。 “你知道我一向很少出门,全大厦我只认识你和怜怜,偶尔拜托了香居的素素帮我拿点药……”其他是点头之交,少有往来。 何向晚抱歉地一笑,像是安抚她显而易见的怒火,快要杀人似的。 “你的恐龙期经纪人呢?她死到哪去了?”她是全球搜查特派员吗? “她最近去相亲。”连她都找不到人,说不走过些时候会收到帖子,礼到人不到。 “相亲?!”好大的笑话。“你确定地球上还有另一头公恐龙?” 那副长相不是她在嫌弃,人高马大又黑黑壮壮.脖子出奇的细长,好像佛罗纪时的长颈雷龙,任何一个女孩站在她身边都可以小鸟依人。 五官不算难看,组合起来没吓哭过小孩,顶多吓傻了,七月半时不能在外面走动,尤忌夜晚出没,将近一百公斤的体重总是哈、略、哈一一一恐龙的步伐,人未到鸡声先到,地面会有强烈震动。 叫人想砍上帝一刀的是她有出奇优雅的教养,甜美的黄莺软腔,实在让人很难联想成同一人,只能说这个玩笑开大了。 能想象一头恐龙勾起壮壮的小指喝咖啡,轻声组语的咯咯轻笑,粉色套装内是祖母时代的营丝衬衫吗? 只看了一次她就不敢领教,倒尽胃口地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脑海里浮现一群恐龙在跳大腿舞,因此把地表跳碎了才绝种。 “别太缺德,柔柔可没得罪你。”真是的,一张嘴比刀还利。 是了,恐龙居然取了个绝对女性化的名字温柔柔。“四维八德我从缺,此乃天性。” 不然她怎想得出奇奇怪怪的人物个性。 “算我怕了你,你能不能帮我联络倪小姐?”有颗金头脑不善用太可惜。 “倪小姐?你也太客气了吧!”她都叫声死书呆,反正那人迷糊得很。 因为写作上的需要,不爱外出的她就直接要九楼的邻居从图书馆把书拿回来,她参考完即归还,省去借书的手续还要填一大堆资料。 有时写到一半资料不全,凌晨两点照样打电话挖她起床,解决了问题才准她去睡。 “我跟她又不熟,基本的礼貌不可少。”总不能像她老是口无遮拦。 “是,礼仪大使,我和她熟得足以穿同一条内裤。”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和风拿起电话拨了瑞香居的号码,像念芝麻开门似的念起云想衣裳花想容,话筒那端传出声音。 “喂!和风吗?” “自己和她谈,我要去睡觉。”她不管了,让能者去多劳。 接过手的何向晚无奈地一笑。“我是兰花居的何向晚,有件事可以请教你吗?” 对方明显地愣了一下,口气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这幢大厦的住户?” “是,四楼的兰花居。”不会吧!六七年的邻居多少会有些印象,而她……真是过目不忘的百科全书吗? “嘱!我想起来了,是你。”意思是肯定同园子的人,并非假借各种名目要挖她脑中珍贵资料的。 她最讨厌出名,愿望是当小小的图书管理员。 “是这样的,我正打算找个雕材……” 细细碎碎的交谈声连续了半个小时,一旁的和风抱着枕头睡在书堆里,人家几时离去都不知情,犹自专注于梦中男主角被卷起的大石头砸死……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梦。 第二章 幽静的古朴环境巨木参天,葫郁一片绿意盎然,红树林步道以红白砖交叉铺成,底下是一层厚厚压平的木屑好防滑。 清扬的鸟叫声不绝于耳,林间跳跃的雀影不知忧愁,优游自在的啄羽自娱,风是大自然的赏礼,轻轻摇晃枝头白花。 是梧桐花开的季节,淡淡的清香伴随自白花瓣迎面袭来,初来乍到的人总以为人了桃源仙境,忘情地一掏仙花风风。 顺着小径往上延展,坐落着一幢千坪大的两层楼别墅,哥德式建筑,有十七世纪欧洲贵族的气势,门口林立十来座人形雕像,忧郁的眼神似在诉说无奈的寂寞,盼望拥有人的关怀。 几个不多话的佣人来来去去,门前停了一辆深蓝色轿车,四周的安静出人意料,像是怕惊动林子里的野狼。 台湾当然没有野狼,只有人家放生不要的野狗,附近有个老荣民拾了二十几条流浪大当儿女养,每回车声一起总会回应个几声。 远处的白云一朵朵,慢慢地飘近 敞开的落地围内有位满身大汗的伟岸男子正吃力地抬起脚,一步、两步、三步艰辛地往前跨,像是初学走路的幼儿,痛苦的神情反映在他苍白的脸色上,黑色花岗石上的水渍是他滴落的汗。 几乎是用尽了气力,到了第七步时他终于支撑不住地往前倒,抽痛的双腿如刀割般鞭策着骨髓,犹如走了一趟地狱,个中苦涩只有自己明了。 男子挣扎地要起身,一旁的复健师见了不忍心想扶他,却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缩回手,他不许任何人同情他。 三年了,在三年前他是意气风发的卓越挺立,一场策划过的意外导致他双腿不良于行,险些半身不遂地成为植物人。 经好友不眠不休地抢救七十二个小时,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活生生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活着,是为了报复,他绝不轻易认输,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打倒他,所以他必须站起来,给予敌人一个迎头痛击,他是荒野的孤狼而非驯服的家犬,鲜血才是他的食物。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的体力无法负荷。”沉稳的男声止住他的强求。 “再一步就好,我可以办到。”一定办得到,一步并不远,只要跨出去。 “欲速则不达,你不想把脚筋拉断,从此当个爬行的废物吧!”秦东峰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倒他,终结他的努力。 “啊!秦医生,你怎么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有心复健的人。”他太过分了。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嘴脸。“雪儿,你真认为他还能继续下去?身为专业的复健师,别让私情蒙蔽了。” “我……我没有,你不要诬蔑我,我不会和自己的复健者发展男女关系。”义正辞严地驳斥,心底却闪过一丝苦涩。 她只是个无举足轻重的复健师,没人会在乎她,包括她私心爱慕的男子。 “是是是,是我心直口快地胡言乱语,你大人大量到见怪。”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道歉。 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难堪,对复健的进展并无助益。 雪儿冷冷一膘不理会他。“齐先生,需要我扶你坐上轮椅吗?” “不用,我自己来。”双脚无力,他靠苍劲的臂力支撑起七十几公斤的身体。 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远,背早已湿透的齐天豫才坐上伴了他三年的电动轮椅,不靠任何人的帮助,起伏不定的胸膛是过度透支体力的喘息。 一头湿淋淋的发滴着汗珠,手臂上的淤育是复健所留下的伤痕,处处可见。 “你啊,固执得像头牛,别急着一步登天,小心摔得你粉身碎骨。”太过急进反而不会有好进展。 齐天豫接过他抛掷来的毛巾一抹。“有你在底下垫背,先死的不一定是我。”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人话,过河拆桥也未免快了些,我的脚完好无缺,随时开溜多方便。”他炫耀地踢踢腿,走台步。 “一根绳子绑死了你我,你能跑多远。”他冷嘲地按下前进钮,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秦东峰眉头一皱。“说得好暧昧,我对同志没兴趣,也不会嫁给你。” 做完激烈的复健不应喝酒,可是他肯定不听人劝,一意孤行地把酒当白开水补充流失的水分,说了他几十次依然故我,简直令人想按他一顿。 三年前差点救不回他,在加护病房观察了三个月才允许转人普通病房,接着一整年是医院的长期住户开了好几回刀矫正胸腔位还,在脊椎处植人钢钉,而且固定腿骨不外移。 原本不该在一年半前出院,依他的复原情况不会提早进行复健,但是能拿一头牛怎么办?打不回骂不痛、说不听,硬是执意为所欲为。 为了避免错误的复健方法使腿骨受二次伤害,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出院证明书,请来名为看护的复位师拟定长期复地计划,在有效的控制范围内得到正确而完善的复健程序。 不过他实在太乱来,求好心切地私底下练习,好几回脚抽筋差点痛晕过去,因此他才得不时地开“巡逻”,挑两句不中听但绝对中肯的狠话来提醒他不想他真的成了残废,悔恨终生。 他太骄傲了,容不得一丝怜悯,谁要敢露出同情的眼神必过他炮轰。 “废话说够了,该说说正事。”辛辣的口感一人胃;平息了齐天豫肉体的疼痛。 “俱乐部这个月的收支簿我帮你拿来了,有几个员工更动,其他大致没什么变动。”这人太嚣张了,他可不是让人使唤的小弟。 “理由呢?” “手脚不干净,私底下和会员有场外交易。”偷东西算是小事,偷人才是了不得的大事。 俱乐部创立的宗旨是供人游乐、休闲,虽然有打扮华丽的女公关招待客人,但规定一律不许有进一步的性关系,止于亲吻和爱抚。 前阵子女客抱怨男女不公,有女公关却没男公关作陪,因此短期内招募了二十几位大专以上的俊秀男子,加以职前训练便人行服务。 大概是年轻气盛受不了勾引,工作时间一到即坐上名媛贵妇的车开房间去,一阵云雨后被人这个正着,所以不得不办离职手续,总比被开除好,又不是光荣的事,以后找工作会是个污点。 除非去当牛郎,适得其所。 “嗯!我知道了,其他呢?”他示意复健师先行离去,他不需要她了。 雪儿点了一下头,像往常一般步伐稳定地走了出去,并带上门。 “别老是想着报仇,多珍惜身边的人。”他暗示着,可惜牛是缺乏想象力的动物。 “好让他们在背后赏我一刀吗?我不会原谅放冷箭的人。”他说得相当冷酷。 秦东峰气得如他背一拍。“我指的是雪儿,你没看见她的用心呀!” “我付钱给她照顾我,在这方面她很负责。”他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 “她喜欢你呀!太笨牛。”他没救了,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能视而不见。 枉他特意挑个容貌美丽的女复健师,一来赏心悦目,二来能消百病人的戾气,三来……嘿嘿!看能不能成就一桩风流的事。 没料到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竟不懂得近水楼台一亲芳泽,白白浪费了好意牵良缘。 早知道先泡起来当女朋友,现在……唉,迟了一步,人家的芳心已失陷,他再出手就显得卑鄙,毕竟他是罪魁祸首,小小的愧疚是难免。 “东峰,你希望我换新的复健师吗?”冷淡是他推一的表情。 他恍然大悟。“你是故意忽视她的感情!原来你是头进化的牛。” 不是不晓得,而是佯装什么都不知情,他太奸诈了。 “除了牛的形容词,你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吗?”他不快地一瞪。 “老天呀!难道你没生理欲望,看到美女不冲动?”应该检查检查,说不定这是车祸的后遗症。 齐天豫朝他掷出空酒杯。“别当我是发情的公狗,随便女人都可以上。” “你不觉得雪儿很美吗?配你的英挺正好。”好险,差点谋杀了他大众情人的俊脸。 “以我现在的情况适合涉人情感吗?”他不用地揉揉发痛的大腿。 他眼一眯,当作无视他痛苦的表情。“谁要你谈感情?我说的是性。” “男女间一旦有了性的牵连,理智如雪儿也会为治疗过程多了一份关心,进而贪婪地想得到爱,她不是我要的女人。” 门外蜇回想拿笔记的雪儿听到此言,激动地红了眼眶,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受伤的心,故作无事地走开,没人知道她伤得多深。 原来自己不是他要的女人,不是他要的……他好残忍,明明知晓她的心意还能冷漠相待,他不值得她用心,不值得。 “老兄,你想得太远了吧!搞不好在你抛弃她之前,她就已先变心爱上英俊的我。”他沾沾自喜地摆了个帅气的姿态。 他扯开一线微笑。“落实它,我会亲自送上大红包恭贺你用得美人归。” “你……”他正要反唇相挤,门就被大力地推开,进来一位长相与齐天豫颇为相似的男子。 屋内的两人脸色都变了,秦东峰首先回复冷静地按按他的手,不愿有冲突事件发生。 “我说亲爱的大哥怎么不出去走一走,老闷在家里会不健康……啊,我忘了你是残废,应该用爬的。” 恶意的批评只换来他冷冷地一闭。“你来于什么?” “来看看我父亲的私生子落魄到何种程度,居然躲在壳里当乌龟,不敢见人。”他快意地说道。 一脸流气的齐天琪问了一口痰,毫不在意说出的活伤不伤人,他是存心来打落水狗,才不理会什么手足情深的屁话。成了坐轮椅的废物看看还神不神气得起来,多年的鸟气得以抒发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他不来凑凑热闹就显得不够大方,谁叫他要突然冒出来抢风头,夺走父亲全部的关爱。 他才是天之骄子,不知哪里来的野杂种根本不配进人齐家,发生重大意外是现世报,老天在责罚金得无厌。 “我没请你来,滚”青筋浮动,克制不住的怒气只能偌由声音发泄。 他大笑地挑了张顺眼的椅子坐下。“这里是齐家的产业,我姓齐,谁比我更有资格留在这呢?” “齐二少,我想你误会了,你现在所探的地方是天豫的私人别墅,与你花心的老爹一点也没关系。”秦东峰心平气和地解释。 “你少来唬我,他的钱还不是我老爸给的,凭他私生子的身份哪买得起这幢别墅。”没个三五千万是不成的。 齐天论压根瞧不起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认为眼见的一切都是父亲的偏袒。 “我不像你不学无术,只会挥运而不事生产,父亲的眼是雪亮的,他看得出谁是败家子。”齐天豫冷笑着。 “你很得意是不是?”他站起身一同那双动弹不得的脚。“就算我败光了所有的家产,你能拿我怎样,以起来揍我一拳吗?” “世事并无绝对,也许有一天你会如愿。”他会等着扫出那一记重拳。 他充满蔑意地一瞄。“好好地做做梦,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我一向不做白日梦,而且没人可以从我手中拿走任何东西。”他忍下脚筋的抽痛,不愿让人看轻。 “是吗?别太肯定。”他不怀好意地笑道,眼神透露着某种阴谋。 “什么意思?”他绝对是怀有目的而来。 齐天琪从怀中取出一张红色帖子。“老爸的六十大寿,你来不来?” “你准备了大利是送给我是吧!”他看也不看地丢向一旁。 齐天豫没有太大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得意洋洋的孩子在献宝,心里暗笑他的幼稚,他能得到的玩具不外是那两样,而他从没希罕过。 一时的挫折不代表永远的失败,在哪里跌倒就由哪里爬起来,他想要的东西没人拿得走。 相反的,他不要的东西,谁也不能勉强他接受。 “要不要我借给你一条手帕?我怕你听了以后会痛哭失声。”他假意地掏掏口袋。 “会比我的脚残废了还悲惨吗?我建议别说得$。”伴,“可是憋在心里很难受,不说出来让你哭,又有违我的善良。”他傲慢地抚抚下巴。 “我洗耳恭听,你慢慢做文章吧!”他不急,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 兄弟争强时有所闻,不在乎多了齐家两兄弟自相残杀,他们的不合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众所皆知。 起源两人的父亲用情不专,同时脚踏两条船,先是和一名纯朴的乡下女孩同居产下一子.接着娶了一位官家千金为妻,偷偷将孩子的母亲养在外面沦为情妇。 妻子和情妇彼此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有了另一名女人,一直到两人的小孩都上了小学,一个三年级,一个一年级,学校举行运动会才意外发现孩子的父亲竟是同一人。 这下“奸”情爆发了,两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增妇那边的长辈出面了,逼着男人要负起责任,不然就召开记者会痛批他的薄幸与监憎。 为了顾全名声和面子,二女共侍一夫的戏码于是上演,妻子是理所当然的正室,情妇自然屈居为小。 大小老婆争宠,连带着教育下一代要互相仇视,因此相差两岁的兄弟便像敌人一样,每件事都要分个高低强弱,造成裂缝继续扩大,终至无可收拾。 不可否认,齐父对能力较好的齐天豫多了一份私心,想训练他成为齐家的主事者,一开始就带他进公司学习,并大力地放手让他去改革。 就在齐父打算发表下一任总裁是谁的前一天,载着未婚妻出游的齐天豫因煞车失灵而碰上火车,一条命差点送给鬼差。 至于未婚变则毫发未伤,不过没多久还是解除了婚约,对方的家长不愿女儿家个有缺陷的丈夫。 “爸爸决定在他生日那天宣布我是他的继承人,你这个私生子只能靠边站。”终于有赢他的一天。齐天琪笑得田都闪不拢。 “然后呢?我很闲,可以坐一整天听你说故事。”他面无表情地扳起手指。 “废物当然坐一整天,你要能站起来才是笑话。”可恶,他为什么无动于衷? 一抹轻慢的冷笑扬在嘴角。“故事说完了吗?平淡得令人想开汽水。” “你……”他气愤的神情一转嚣张。“你心爱的未婚妻亦在那一天和我订婚,欢迎你来观礼。” 前任。“想不到检我的破鞋穿还能这么快乐,你还真是不长进呀!” “你在嫉妒我,我拥有你的一切。”他根本不在乎娶的妻子是谁,只要能互相利用。 反正外面心甘情愿的女人那么多,大不了学父亲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妻子是否完壁并不重要。 “可怜的败家子,你能忍受妻子在高潮时叫的是我的名字吗?”他成功地给予一击。 脸色发白的齐天巡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原来是意气之争的口舌之战,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担地挖出一件令人矮了一截的羞事,他怎能不爆跳如雷。 眼看着就要出现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兄弟正面大对决,急得头发快发白的秦东峰怕扯不动这两头爱斗的牛,心想要不要装死逃避凶杀案的爆发。 突然,一道很轻很淡的兰香味飘来,让正在气头上的两人同时拧起双眉,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一位美如仙子的清雅女子微微一笑 “请问,你们谁是齐天豫先生?” 走了好几间藏石颇丰的人家,看过不少私人收藏,甚至牡丹居的藏空里都大方地出借未婚夫秦狮……珠宝公司未加工的原岩,她仍是找不到令她感动的灵石。 这是活百科全书推荐的最后一人,听说他收藏不少的黑榴石、黑阳石和黑色水晶岩。 似乎和黑色有关的宝石都是他的最爱,因此她抱着微薄的希望爬山涉水,走了三百一十七个阶梯,绕过有狗追的民宅,花了七个小时才到倪小姐所说的世外桃源,台湾最后的一块净土。 可是,说实在话,累得半死的何向晚看不出美在哪里,尤其是她发现房子的前方有条宽敞的道路直通山下,她就没办法愉快得起来。 根本是整人嘛!好好的一条路明摆在前面,却又设下陷批让人以为高人都住在深山,必须徒步上山朝拜才有诚意。 若不是到了房子前往下一瞧,平坦的路全叫高大树木给遮盖了,一般由山脚上山的人,是不会注意距离小径一公尺内的林木旁是条道路,还会以为是没路呢! 不过,说来也真奇怪,大门居然没有关,她一路走来没人跟她打招呼,好像发现重大事件似的逃生,故作忙碌去帮一条……狼? 洗澡。 太古怪了,台湾有狼吗?该不会她看走了眼,把狗看成凶猛动物。 进到人家家里照理说要有礼貌,可是等了老半天不见主人出现,左方的大房间似乎传来男人的讲话声,她只好主动点去问候一声。 “请问,你们谁是齐天豫先生?” 话声一落,自以为潇洒无比的齐天琪带着满脸笑意走上前,期盼和佳人有段美好时光,因为她太美了,美得叫人神魂颠倒。 “你好,我是齐天琪,很高兴认识你……”看着美人儿无视他伸出的手,直走向另一人,他为之一愕。 “你一定是齐天豫先生吧!你和你兄弟长得好像,我找了你好久,走得两条腿快断了,终于见到你本人,太高兴了……” 齐天豫自知表情一定很驴,愕然地瞧见佳人朝他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抓起他的手上下摆动,然后是开口连珠炮的热情让人吃不消。 她到底是谁?他认识她吗? 好温暖的小手,她一向对人都这么大方吗?握住陌生男子的手就不放,可是他竟不觉得厌恶,还希望她握久一点,最好永远不放手。 秦东峰轻轻咳了几声,唤醒他的理智。 “小姐,你私闯民宅。” 她睁大了一双清净的履眸。“你不会告我吧?我最讨厌媒体了。” 讨厌媒体?多怪的讲法,应该是警察吧!“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何向晚,秋水向晚天的向晚,我听说你是宝石收或家……”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齐天像已惊讶地改提她的手。 “你是那个何向晚?” 她反应极快地猛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何向晚,我一点都不认识她,我和她是两个人,我不是何向晚。” “你是何向晚。”他敢肯定,一个怕被人认出来的何向晚。 “我不是。”她语气很重地再次否认。 他好笑地抚抚她长茧的大姆指。“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何向晚……”啊!她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于么那么诚实。 “暗!你就是何向晚,秋水向晚天的向晚。”他用她的话来取笑她。 一旁的秦东峰满头雾水,他们在说什么呀!何向田到底是谁?怎么好友的一张苦瓜脸一下子染上了色彩,像是得到稀世珍宝般兴奋。 而另一个人也被搞得晕头转向,理不清谁是谁,一时忘了是他先向佳人示好,且他要她。 “我先声明幄!我和那个何向晚不是同一个人,我‘真的’不认识她。”她几乎用发誓的口气郑重否认。 齐天豫慎重地握紧她的手。“我相信你不是那个何向晚,你就是你,你叫何向晚。” “对对对,我就是何向晚,不是那个何向晚。”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注意自己的手包在一双大掌中。 “请问一下,这个何向晚和那个何向晚有什么不同?”好奇的秦东峰忍不住一问。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何向晚表情有点怪,她很少和外人亲近。“这……” “因为一位是这个,一位是那个,你听不值国语吗?大医生。”她的反应太可爱了,实在不像他所知道的何向晚。 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他们到底在说哪一个?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何向晚不是何向晚,何向晚又是何向晚……天呀!好复杂,满天都是何向晚。 “齐天豫,你放开她的手。”迟来一步的护花大使终于回魂。 经他一喊,何向晚才发现自己的手包在他手中。“哇!你的手好大,很适合雕刻。” “谢谢,你有一双巧手。”能雕出游龙飞凤,恍如凌云。 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不就是一双手嘛!拿来吃饭刚刚好。” 少了她手温的齐天像原本有些失望,听她谦虚的说词不免哈哈大笑,她真是个宝贝。 “有人生了一双风却不能走路,你说是不是废人呀!”看不顺眼的齐天琪口出讥语。 他瞬间沉下眼,表情阴惊可怖。“别逼我宰了你。” “你有那本事吗?残废……” 他话未说完,一双冰冷的手猛然地掐住他的脖子,而手的主人是坐在轮椅上。 秦东峰苦笑地拉开齐天豫。“别吓着了小姐,女孩子的胆子都不大。”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黑瞳一暗,他恨起复元进展缓慢的双腿,不甘在心仪的女人面前仍是个残废。 出人意料的,何向晚像是发掘了宝矿般指着他的脸大叫。“大棒了.你的表情宛如死神勾魂,我一定要依你的脸刻一尊勾魂鬼王。” “你不知道他是残废吗?”不高兴遭人忽视的齐家二少,指着那双厚毯覆盖下的腿。 “残废很重要吗?”她走上前掀开一瞧。“还好嘛!比我在地狱看见的罪人完整,他还有一双腿。” 他还有一双腿。这句话让齐天豫的内心激动万分,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嫌弃,好似掉了一根头发还会再长,没什么大不了。 一她就是他要的女人,一个看似平凡却不凡的何向晚,他的救赎仙子。 “等等,你就是何向晚?!”眼睛睁得像驼铃的秦东峰快喘不过气,他不敢相信偶像就在面前,而且年轻貌美。 当然,何向晚再一次否认她不是那个何向晚,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那个何向晚,但仍配合地说她不是“那个”何向晚。 惟独齐天琪始终不晓得“那个”何向晚是谁。 第三章 “你要借看我收藏的奇岩怪石?!” 并非吝于拿出来与人分享,而是收藏室里尽是漫着齐天像所偏爱的黑,从孔雀石、蚊纹石、冰晶石、黑榴石到黑问石等等,一直到价值昂贵的刚玉、黑色石、玉瞩,甚至还有一颗鲜为人知,鸽乳般大小的黑色钻石。 由于他喜爱收集原石,再加上是纯然的黑,感觉不若琢磨过的石头玉质圆滑,看来十分狰狞可柿,充满无形的黑暗色彩令人毛骨依然。 “何向晚”三个字改变了他对人生的体会,更让他有了重生的希望。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几乎在去他的生存意志,骄傲如他怎能忍受从此形同度人地活着,那无异是将他打人永不超生的阿鼻地狱。 他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娘世助俗,后谁都不顾眼,行尸走肉般对任何事都镇不关心,处处为难身侧照料他的医护人员,放弃对生命的热忱,什么也不想地生不如死。 几度有轻生的念头,但因无法动弹而作罢,接着有以绝食来当作人生的最后尊严。那一日,秦东峰气急败坏地钻骂了他三个小时,随后转身离去;他以为好友终于受不了他的无动于衷决定不再插手,然而接下来的举动却是他新生的开始。 一尊相栩如生的“绿涅观音”在他面前展现无界约的生命力,流动的绿意是如此鲜活、生动,恍若观蓄际世普度众生,让他受了极大的震撼。 是谁的巧手活化了观音的神采?低眉敛目的慈样诉说她对世人的爱,手持一只缘莲点化心受魔障困惑的迷途灵魂。 当时他想,他爱上了雕观音的师傅,不管是男还是女,他或她给自己的冲击胜过生死。 可惜“绿涅观音”是好友央求身为国立博物馆馆主的父亲出借四个小时,时间一到必须归还,即使他出高价购买也不能如愿成为私有。 拥有不了“绿涅观音”一直是他的遗憾,于是他积极地打探雕刻家的名字,想尽一切办法要购得她之前及之后的作品,但是不太容易。 她的作品太振奋人心,抢手到没几个人愿意割爱,使得他卑鄙地必须请人去窃取。 看得出来她比较不擅于木雕,作品自率可数,大部份以玉为题材较多,红玉、绿玉、白玉、黄玉之类,其次是水晶和宝石。 各类宝石较难取得,而且体积都不大,因此雕出的作品都相当细致小巧,不超过鸡蛋大小。 “拜托,我只是小小地瞄一眼,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我的胳臂瘦巴巴的像竹竿,一定抢不过你。” 齐天豫的眼底隐含着笑意。“谁说你的胳臂像竹竿没力气?” 雕刻家的手绝非外人所视的瘦弱无力,否则如何雕出玉石般坚硬的作品,他们需要一双有力的臂膀。 而她的上臂虽然纤细却结实,一看即知是长年运用管肌的人,说不定她一发起狠来是万夫莫敌,全剜败在她的“竹竿”手上。 “我的邻居说我是吃不胖的废物收集中心,要我别浪费粮食等死算了,免得我一大早去打扰她的睡眠。”那张毒出有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处。 一如帮她联络活百科全书倪想容。 “男的,女的?”黑眸一闪,他的口气充满探索。 她怔了一下,好像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当然是女的,我住在女子出租大厦嘛!” “为什么不买房子要租屋,经济问题吗?”以她的作品在市场的热路情形,不应该有金钱上的不便。 “我们房东不肯卖,坚持要我们租一辈子。”反正房租不贵,拖个大半年也不见催讨。 “你们?”他狐疑地问。 “我住的大厦很特别,保防堪称世界之星,除非有住户允许,否则连只苍蝇也进不来……” 她说着大厦里的奇特景象,十二层以花为名的楼层分别租给十二位花一般的女孩,限制男人进出,与其他出租房子大不相同。 “其实这样的租屋品质我们都很满意,尤其是大家都不是与外人来往,安静是所有人一致的要求。”意思是她没离开的打算,要住到死为止。 “没有意外吗?”他相信事在人为。 她顿了一下恬雅一笑。“大概是楼下的两位邻居吧!她们快结婚了。” “你呢?有男朋友或是适婚对象?”提着心,他试探地注视她娇柔的脸庞。 “我想我的生命容不下其他人,工作就是一切。”她说得神采飞扬,仿佛雕刻便是她全部的爱恋。 “不谈恋爱?”他不快自己在“其他人”行列,他要独占她。 眉一拢的何向晚露出困扰的表憎。“恋爱是件很麻烦的事,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宁可不要。” “即使对方人品出众,富可敌国又对你深情不渝,你仍要拒绝?”居然有女人把爱情列为非必需品。 一直以来,追求至高无暇的爱情是女人的梦想,她们为了爱情不惜牺牲一切,亲情和朋友都可抛弃,只为成全私我的爱情,不计代价。 可是她却相反,千百年来人人歌颂的爱情在她眼里一文不值,更离谱的还视若鬼怒不可近身。 难道她心目中只有雕刻,除此之外再无牵绊,人只是共同存在于地球表面的生物,一点也干扰不了她净空的心灵?信心满满的齐天用悄悄地执起她的手打量,心疼她经年累月磨粉的掌心。 “我不会预设立场,感情的事很难用常理去理解……咦?我们于么谈到这码事。”她拘谨地收起自我分析。 他略显失望她的戒心。“每一项工作都需要注人热情,我只是好奇。” 好奇她有多热爱雕刻,盘盘他有几分胜算,他希望“情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打骂不还手的奇岩峻石,感觉上他已输了一半。 “雕刻……喔,工作就是我的生命,我热爱它的程度超过字宙既知的力量,我是着了魔。”她的生命是为雕刻而生。 何向晚的眼中散发迷人光彩,好像恋爱中的女人掩不住一丝丝甜蜜,轻易地叫旁人发觉她在恋爱,只是对象不是人。 他有些妒意地说道:“工作温暖不了你疲惫的身躯,也不会分享你人生中的喜悦,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个男人来爱她。” “嘎?”她用不明究理的眼神望着他。“你在气什么,不高兴我借看你的收藏品吗?” 她不但爱,也不需要去用,她只要雕刻就好,这种单纯的心态往往叫爱她的人挫折不已。 “不,我是担心那堆笨石头会吓着你。”他在心底苦笑,几时原钻也成了他口中的石头,听来毫无价值,俯抬可得。 “你放心,我胆子很大,没什么能吓得到我。”她心一急地保证,赫然发现手又在他的巨掌中。 奇怪,手有长脚吗?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地背叛。 他很怀疑。齐天豫在她清澈无垢的注视下企图揉平她掌心大大小小的茧。“你不痛吗?” “工作的时候不痛,等完工的时候痛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觉,觉得手快废了。”她不自觉地向陌生人诉起辛苦。 “为什么不停止,有人逼你吗?”心一阵阵揪疼,不忍她受苦。 “有呀!”她爽快地回答,不带半点心机。 “谁?”凶恶的口气一出,连自己都讶异不已,他所付出的在意远超过内心所预料的。 不以为然的何向晚在见识秦视和东方奏的恶劣之后,雄性生物的凶悍很难威胁到她。 虽然不常往来,偶尔会在电梯里见到面,或是在加盖的空中花园乘风赏花不期而遇,两人的无礼叫人叹为观止,似乎眼中除了心爱的女人外,其他都是养花的肥料。 “我。”她承认对自己并不仁慈。 “你?!”幸好他没有胡子,否则铁定被她气直了。 “我的工作是一门艺术,必须时时阐策自己用心。”雕出她心目中的形象。 他不否认她的确是位艺术家,而且才华洋溢。“这些茧是当时留下的伤?” “嗯!我……”她尴尬地笑,怎么手还在他的掌握中。 “别动,你的手让我联想到千锤百炼的水晶母石,未经开采的那一种。”隐隐透着柔和的光芒。 双颊讪然,她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趾头。“很粗,不像女孩的手。” 她爸妈嫌弃得要命,寄来一大堆和手有关的昂贵保养品,刚开始她还很认真地涂涂抹抹,不苗失每一个步骤地按部就班保养。 可是一拿起雕刻刀和砂纸就忘记手的重要性,悬悬念念都是逐渐成形的作品,内心的激越也就越强烈,整个人痴迷地连饭有没有吃都不晓得。 直到完工后才发觉手已被她摧残得宛如断垣残区,坑坑洞洞的疤痕实难见人,所以她才会和丁香居的袁江主攻为好友。因为护士可以直接找医生拿药,用不着她外出找医生诊治。 “很让人感动,我看到一双执著的手。”他轻轻吻上地掌心的茧。 何向晚加速的心哈哈略地跳着。“啊,齐先生,这样不好吧!我们不是很熟。” “叫我天豫,你的特权。”他用专注的眼神凝望她,深达而令人心动。 “齐…天豫,可以放开我的手吗?它真的不漂亮。”她不习惯和人亲近。 他笑得让人口干舌燥。“每条纹路我都觉得美得想收藏,愿意给我吗?” 她连忙抽回手往背后一藏,两眼睁得又回又亮退了两步,可是他亦步亦趋地驱动轮椅进了两步,高深莫测的表情似要通她进死角。 淡淡的迷眩让她的头有些昏沉,山上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她这种“病弱”的都会穴居人,她怀念温度适中的空净暖房。 真要命,她好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嗯,你能不能给我一杯水,我好渴。”身体好热,八成是着凉了。 齐天豫按下内线电话吩咐佣人送茶上来,顺便拿些点心招待客人。 “你们真的很恶劣,明明山下有一条路直通山上,害我走小径爬石梯,累得快瘫了。”一想起此事,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立即冲散。 “你走了多久?”他的声音像在笑,表情却严肃得令人怀疑是否听错了。 “七个小时耶!跌倒了三次,休息了两次,不小心踩死一株花,捏死了五只蚂蚁……你在笑什么?”这人太可恶了,嘲笑她的修治判断力。 “你……你该不会学龟兔赛跑又睡了一个觉吧?”天呐!七个小时。 这是他三十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怎么雕刻界的天才有如此平民化的爆笑举动,可爱得让人想去疼疼她。 以一个登山者而言,那条小径算是捷径,快步疾走顶多半个小时左右,女性健行者则稍迟一些,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即可走完全程。 普通人来走大约两到三个小时,甚至常运动的老人家也差不多是三个小时而已,而她却一口气走了七个小时,他不禁好笑她有一双乌龟赐。 视线往下移,他确定她没有萝卜飓,缺乏日光照射的小腿显得过度白皙,一条条细微的血管还规律性地跃动着。 七个小时够让人爬完一座山,她口中南南有怨地怪罪踩死了一株花和捏死五只蚂蚁,顺便把不小心压死扶烂的愧疚感也推到他身上。 三百一十七个阶梯……嗯!他倒没算过,改天他该问问修筑师傅,当初建造时共砌了几块石板。 “少爷,你要的茶和点心。”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女佣端来了两盘小点心和一壶茶。 因为大少爷从不用点心,突然的命令着实不及,准备上难免慢了些,她怕被一丝不苟的主人责骂。 “好,放下。” 她讶异极了,东西一放就赶紧离开,以免反复无常的主人大发自霆。 “她怕你耶!好奇怪幄。”跑得好快,可以去竞选飞毛腿。 齐天豫倒了杯茶递给她。“喝吧!短腿妹。” “喂!你很过分,我的腿哪里短了?”头好晕,可是她不能允许他侮辱她的腿。 “你花别人步行时间的七倍,我该称呼你一声兔子妹吗?”他直接把茶杯塞人她动个不停的手。 何向晚又脸红了,他老是打击她的自尊。“我欣赏风景不行吗?” “成,只要你不累,爱看多久都是你的自由,大自然不用钱。”她牵强的理由叫人喷饭。 欣赏风景。 “哦……”身子颁了一下,她及时抓住他的肩。“我好像快要晕倒了。” 他当她是开玩笑,哪有人晕倒先做预告。“好呀!尽管倒向我的怀抱。” “谢谢。” 她一笑,轻如柳絮的身子便倒向他,一片黑暗摇获了她,耳边传来一句狼吼声。 在深沉的昏迷前她想着,也许台北真的有狼。 “齐大少,齐大公子,齐阎王,你可真有本事,能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吓出病。” 戏记的讽刺出自秦东峰口中,他车刚进市区在等红灯,催魂的铃声直响,市政府下了规定,开车中不直接听电话,因此他打算忽略它。 电话声非常有耐心地持续了七八分钟,他实在顶得不能再烦才将车子停在路边接听,本来要严词谴责不死心的对方,可是一声大吼先震住了他。 天底下有谁敢对医生破口大骂,又不是活腻了,偏偏误交了损友。 原本一小时的车程他拼命踩油门、闯红灯,浓缩成一大堆警车在车后追赶的三十分钟,气都还没险呢,一道忧心忡忡的人影拉着他就跑,也不想想人哪有轮子快,它吃电,而他吃五谷杂粮。 唉!这么严重…… “你在叹什么气,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快点说。”急得口气微颤的齐天豫紧张的手心出汗。 故意吊胃口的秦东峰幽幽地一唱。“她的病已无药可救,我的专业领域帮不了她。” “你……你是不是看错了?再做一次彻底检查。”不可能,她还那么年轻有活力,怎么会……” “我是无能为力,她的状况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以内所掌控得了。”他戏剧化地揉揉眉心,像是惋惜。 他的脸色立即发白。“马上送她去大医院治疗,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好她。” “会被人笑死……”他小声地咕响。 “人命关天你还持着发呆,谁敢笑……秦、东、峰,你最好解释一下。”他的语气如冰。 他承认畏惧恶势力。“贫血加营养不良真的不是我的专门科目,等她脑子长瘤再来找我。” “你说什么”他狠厉地一瞪。 “别人我还抱持三分怀疑,可是她……呃,杀了我吧!闻名国际的何向晚居然会营养不良。”分明是饿晕了。 台湾每年拿多少钞票去养别国的小孩,自己家的小孩却饿肚子,简直是则大笑话。 尤其是名利双收的国宝级雕刻师,他先前没认出这个弱不禁风的何向晚便是那个鼎鼎有名的何向晚,给人的感觉像风一吹就会双走的模样。 结果她是饿到体力不支,两眼一翻死给他看……嗅!不能用“死”字,不然某人真会砍死他。 “她会晕倒是因为肚子饿?!”不可思议,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她还有一点点发烧,不过没有饥饿严重,喂饱她自然会产生抗体,我先帮她打半瓶葡萄糖点滴。”他忍住大笑的冲动。 “发烧?”他驱动轮椅抚触她额头,较常温贫了些。 “山上的气温本来就低了些,而她的体质比一般人弱,早晚得多添衣服。”一时半刻她是下不了山。 即使这座山小得可怜,高度不到一千公尺。 “开几包退烧药以备不时之需,还有拿几瓶综合维他命,血糖低的人也得存两包糖……”他叮嘱的态度太过认真。  秦东峰敛起笑意地说道:“你确定是她吗?她可是那个何向晚。” “别玩绕口令的游戏,我们都知道她是谁。”独一无二的何向晚,雕他心佛的美丽女子。 “好吧!不开玩笑,你决定留下她了吗?”两个世界的人好遥远。 “我会让她留下。”他语气坚定。 好怪的语句。“她没被你那张英俊的脸孔迷住?” 不会吧!万人迷先生踢到铁板?这是不是叫报应,谁叫他无视雪儿的一片痴心。 “你那是什么口气,看我想力尽失取悦了你变态的幸灾乐祸。”他非常的不痛快。 是,他是故意拖延带她去看以前珍惜得要命的收藏,到她来了之后全成了不屑一顾的废石,她对它们的兴趣远胜过他,让他心口发酸。 人不如死的东西有何高兴,他现在真想把它们全砸了,叫她的目光全留在他身上。 使了点手段套出她一些小秘密,城府深沉地挑动她不曾心动的心房,眼看就要有进展,她却冷不防地晕倒在他身上,令人错愕地成了手脚。 此刻想想不觉劳尔,他越看她越是喜爱,哪有人先预告晕倒后就软了身子投怀送抱,害他空欢喜一场。 “天豫,你还是考虑要报复吗?”他瞄了防脸色恢复红润的“病人”。 “你怕她会是我的弱点?”从不知难受的他忽感胸口有股郁气。 “如果照你的关心程度而言,她绝对会成为你的致命伤。”他没见过好友对其他女子有如此认真的表情。 包括和他订婚一年,差点走进礼堂的未婚妻。 他果决地提起她的手。“我有能力保护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意外为什么会叫意外不叫意内,因为不可预测。”他半开玩笑地提醒。 齐天豫报复的孟念稍有移动。“就算我放过他,他也不可能放过我。” “说得也是,你们像两头争地盘的牛,谁也不肯让一步。”两个狭路相适,不死不罢休。 “狼。” “牛直到死进了还是牛,怎么会是很呢?狼……”咬!谁在说话?秦东峰打了个冷项。 “他是一头狼,孤冷离群,独自守着自己的山头不许其他公狼进人。”所有雄性动物的特性吧! 出辟的分析吸引两人的注意,他们看向已然张开眼的虚弱美人。 “你醒了?”一抹笑意飞向齐天豫的嘴角。 她很自然地回应。“嗯,我醒了。” “身体好些了吗?我叫人送些食物来。”他打了打手势,门外的下人随即去准备。 “身体……”她想起来了,突觉丢脸地伸手掩面。“别看我,很羞。” 他笑着拉下她的手。“不,是我们太恶劣了,让客人走了七个小时上山。” “七个小时?!”身旁发出惊呼声,不禁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你是怎么办到的?” 天呐!不能笑,女孩子的感情非常脆弱,身为医生不该嘲笑他到晕倒的病人,有失医德。 虽然离谱得想到开天才的脑瞧瞧,是不是大脑的发育不均衡,少了零点一的开发,因此必须花费七个小时走完寻常人三个小时的路程。 可见天才也有一些白痴的基因。 “你叫他走开啦!我知道自己很笨好不好。”她微撒着娇,懊恼自己净做些傻事。 “听到了没,秦医生,病人不想看见你那张丑恶的脸。”齐天豫故作严肃地一斥,淡淡笑声流泻其中。 “我认为她指的是你,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会恩将仇报。”又不是笨蛋,他干么对号人座。 “他”泛指所有人。 “刚才是谁说她无药可救的?”他挑起左眉,细心地按住她插着什头的手避免扯动。 他立刻高明的撤清原罪。“没病的人干么吃药,不像某人有备无患,要命似的点了一堆药要人快马加鞭地送来。” 当他家里开药局呀!内科、外科、小儿科的药都得备齐,搞不好等会要他充当妇产科大夫,开此请经补血的药来试试。 刚这么想,马上就应验了。 “东峰,记得拿些补血的药,她贫血。”差点忘了她缺铁。 他该去摆算命摊了。“先生,要不要我顺便拿两瓶通乳丸,算你八折优待。” 奶大好哺乳,大小通吃。 “你留着自己用,将来变性正好。”他没好气地一阵,心想还有什么没考虑在内。 这点,何向晚代替他说了。 “访问一下,那些药是要我服用的吗?”体质差不算大病吧! 秦东峰以为她没钱,因为饿到晕了嘛!“你放心,药费我会找他拿,不花你一毛钱。” “不是啦!下山要走好久的路,背一堆药很奇怪呐!”唐三西西天取经,她是上山求药。 也不对,家里中西药多得柜子摆不下,她拿药回去于什么? “下山?!” “你要走?!” 两人怪异的表憎让她心头毛毛的,难不成她晕倒的时候撞坏价值连城的古董,人家要她赔。 “我是不是打破你家的明朗花瓶?”有钱人家最爱装阔,她家也摆了十几只。 “没有。”他闷闷地说道。 “摔坏了乾隆皇的玉扳指?”没看到玉碎片。 “没有。”他的语气更沉。 “摔烂了唐朝的唐三彩?” “没有。” “成吉思汗的矛?” “没有。 “博仪的眼镜?” 他眼一阵。“你到底要问什么?你并没有破坏任何东西。”除了把根针人他的胸口。 她明显地呼出一口气。“那我回家有什么不对?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两个大男人互视了一眼,神色都不太自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对了,我几时能参观你的收藏品?” 第四章 有钱人真是麻烦,收藏品放在家里怕小偷窃取,非得要存放在银行的保险库才行,他到底多有钱,连石头都搬进去,实在叫人想不透。 说好了要借她看两眼,迷住了三天,别说是一块黑阳石,连普通石砾都没看见,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镇日陪他在眼前滑来滑去,好生羡慕。 没有腿…呃,腿受伤的人真幸福,不用费力地用双日走路,手一按就有轮子代步,下山后她也要买一部回去试试,多便利呀! 何向晚无聊地四处闲逛,在郁的林本让她倍感亲切,作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伸手拥抱她,延伸的枝于充满熟悉的原始气味。 她暗笑自己的傻气,又不是寄生在树木的兰花,乐会有重回老朋友身边的感觉呢!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似乎在说,你是我们树木的好朋友呀!你就是兰花仙子,千年前移植广寒宫的美丽花神。 可惜她是凡人,听不见树木的声音,优用地漫步林荫底下,享受微风拂面的暖意,静静呼吸自然的味道。 菩萨的面容在她心底沉淀,当初的澎湃激动化为涓涓细流,心清才能雕出好佛相,灵净赋予其真正的慈悲,雕佛而非雕石。 心雕,手只是辅助工具。 “你是谁?” 谁叫唤我?她回过头看到木桥旁立了位冷艳女子。“我叫何向晚,你呢?” 她对女人向来不设防,不认为穷乡僻壤的山上有谁会认识她。 “你就是那个何向晚?”她惊讶地一指,诧异多过于欣喜。 “我是何向晚。”她不明白地一应,她就是她,并没有多出一只手臂或是一条腿,于么张口结舌。 女子很快地恢复正常。“你来这附近散步?”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还不是?”她的口气变得很冲,好像不满意通人戏耍。 “是。”好凶!和风波人吵醒也是这样,一副要拿刀找人拼命的模样。 雪儿察觉自己的恶形恶状似乎吓了她一跳而和气了几分。“你住这附近吗?” “算是吧!”目前。 “这里是私人产业,未经允许最好别增人,土地的主人不欢迎外人。”她善意地劝告。 “你说这一大片都是他的呀!”好惊人的财富,跟她家的牧场差不多大。 “是他外公留给他……等等,你说的‘他’是谁?”听她的口气似乎认识他。 “齐天豫呀!天豫说四周的环境很优美,要我住多久都没关系。”可是她好想回家握握她的雕刻刀。 天豫?!她叫他的名字?“你在向我示威吗?表示你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 哈!好大的笑话,才三天而已。 她只不过请了三天假没来,他身边的真今天女就现世了,是不是很大的讽刺?她到底在拿什么乔,要且弄自己到几时。 那天在门外听见那句令人心碎的话“她不是我要的女人”,情绪一直难以平复,想放弃又不甘心.几度和自己对话,像个疯子一样。 考虑再三,她决定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人若太亲切会看不见彼此小指上的细线,要退开距离才能知道谁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伴侣。 因此,她借故三天不出现,看他会不会想念她。 人是一种惯性动物,一年多来他依赖她做复使,两人发展出病人和复健师之间的默契,只要一个眼神或是手势就能了解彼此的意思,所以她相信他少不了她,除非他不想康复。 分开,是一种测试,对爱情的测试,但显,然她做了最思蠢的事,让他心目中念念不忘的幻影雕刻师实化成真人,在她来不及防备的空档闯了进来。 任何以堪。 好笑,好笑,真是太好笑,她被自己出卖了。 “我听不住你的话,我并不认识你呀!”十分困惑的何向晚并不晓得她在怨什么。 “我是雪儿,天豫的妻子,他没向你介绍吗?”她恶意地进行破坏。 一时的妒和恨蒙蔽了她的善良天性。 她恍悟地朝她一笑,不带任何芥蒂。“原来你是齐太太呀!我只是偌住几天,你千万不要误会。” “你相信我说的话?”雪儿睁大眼,为她不争不吵的恬际感到生气。 “为什么不情?你是天豫的妻子,应该都是好人吧?”她能分辨出谁恶谁善,表相是骗人,心最重要。 说得好像理所当然,莫非是自己多心。“你不怕我的出现会抢走他?” “你讲话很难理解,你本来就是他的妻子,我干么要抢?我的世界又不需要男人!”男人比一根钝了的雕刻刀还麻烦。 “不需要?!”雪儿冷静的声量出现高音,似是看见狗在啃胡萝卜一样的不可思议。 她难道不晓得爱情是女人的全部,没有人不需要契合的另一半? “你好大声哦!这样会吓坏树上的鸟雀和松鼠。”她此刻说活的神情化如一位红尘绝念的仙子。 雪儿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小鸟为何会主动飞到她肩上歇息?! 她轻声地说道:“忘记告诉你,雕刻就是我的生命,我所有的热情邀通奉献给它了。” 何向晚故意要安抚她的疑心,夫妻的事外人不好插手,虽然心里有一丝丝不舒眼,但是这样也好,把未衍生的可能性斩除体,她才能专心于雕刻。 一心两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他的关怀和体贴的确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不小的石子,激起的波澜起了连锁反应,在心里画出一道道美丽的涟说。 可是,他不属于她,他是有妇之夫。 线断得正是时候,她的生活容不下太多杂思,除了雕刻,她无法对某件事或某个人维持长久的兴趣,所以这样最好,最好…… “你不喜欢天豫吗?”她的反应让雪儿觉得自己好龌龊,亵读了一位灵秀女子。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喜欢呀!他是一个孤独的人,和他养的‘奔跑’一样。” “你也知道奔跑?!”她不怕吗? “奔跑很可爱,非常善解人意,它是一只好狗狗。”就是有时候眼神显得孤寂。 她想,它是在想家吧? “狗……”雪儿顿感无力。 “何向晚”三个字代表传奇和神秘,人人在猜测能雕出“绿涅观音”的女孩该是如何聪慧敏锐,小小年纪便能领悟剔透的佛意,创造出举世震惊的出世观音。 没想到她是个单纯近乎白痴的女人,狼和狗都分不清,不知该失望还是好笑她是个人,并未神格化。 “我知道它是一头狼,可是我觉得它比较想当狗。”因为它老望着赵先生家那只有黑白斑点的母狗。 赵先生是退伍的老兵,养了一群爱吠的狗儿。 “呃?!”她是不是被戏弄了?雪儿的表俗是诸愕。 “是吗?我倒认为你该被打一顿屁股,没本钱生病的人最好给我安分些。” 何向晚尚未回头,一件布满男性体温的外衣已轻按在她激凉的肩上。 “是你!” 瞧她什么表情,一副见鬼的模样连忙跳开,他很恐怖吗?懂得跳上一旁的树根,谅他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把轮椅“开”上去。 有人天生体质差吃不胖,一天五餐外加水果、点心和消夜,看起来依然像一块破布不堪一擦,稍微起点风就要担心她会用走,不绑颗石头实在不放心。 好心地带了件衣服怕她着凉,前后来回地转了好几圈才遇上人,具有那么不禁吓,她的胆子自称比天还大,他不相信她会突然转性。 莫非得不到他关注的雪儿在她耳边碎嘴,编派了不利于他的种种流言。 “向晚,你不是很想坐轮椅去兜风?上来呀!”他向她拍拍大腿,意思要她坐上来。 坐轮椅去兜风……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的雪儿用力呼吸,冷静专业的形象毁于一旦,敲出左胸确定心脏仍在跳动,天才和白痴大概是画上等号。 她眼中流露出渴望.但……“不好吧!你太太在这里,我怕她误会。” “我太太?!”他看向雪儿,似笑非笑的冷酷像一把利箭。 “开开玩笑罢了,她实在不像我认知中的何向晚。”差距太大。 “你的玩笑显然有人当真了,让我很痛心。”那个笨女人。 人家说说她就信,哪天蹦出个孩子叫爸爸,她是不是也要他把财产分一半给别人家的小孩? 雪j儿不在乎地耸耸肩。“听过天遣吗?忽略别人感情的人,同样被人忽略。” “你在指责我吗?”他没有要她爱他,自私的爱不该要求平等。 “不,我在嘲笑你。”是的,她很想痛快地大笑,她头一次敢抛弃自我地正视他。 “嘲笑?”他的表用变得危险。 她当真笑出声。“正确说法是同情,你心目中的女神是个情感智障。” 心感智障!多好的形容词,他失笑地凝视他所受的女人。“向晚,你打算种在树根吗?” 拥抱着大树差点睡去的何向晚横瞪一眼,挨着树根一坐迎向凉爽的风,其想如他所言地与树相依偎,从此天长地久。 没有爱,没有情,烦恼皆空,静静地听着树下来回人们的心声,与鸟儿合唱四季之歌,用热绽放美丽的花朵供人惊叹,不与百花争艳。 孤芳自赏,绝艳于空谷深林,幽幽一生。 “唉!本来想带某人去看我收藏的破烂石头,没想到她不领情。”按按钮,他转动方向要离开。 雪儿差点被口水噎死,他那些“破烂”石头每颗最低市价十万元.最高超过八百五十万,而且不包括行家垂涎渴得的黑钻。 何向晚一听,精神一振地拉住他轮椅的把手。“等一等,你现在要带我去看了吗?” “心情不好,某人诚意不够。”他刁难地将脸一撇,不高兴她把石头看得比他还重。 “那……那就算了,等你心情好一点再说。”她失望地不为难,垂下头盯着沾上泥色的鞋子。 气她轻易放弃的齐天豫,扯不下脸来她回心转意,同时因她闷闷的小睑心疼不已,她简直是十足十纯金的笨蛋,就不会说两句好听话来讨好他吗?或是撒个娇。 举世闻名的雕刻家是个智障,他终于了解雪儿口中的同情是怎么回事,爱上一个情感低能的女人是他的不幸,表示他会比别人辛苦好几倍才能教会地“爱” “当我心里不好就想丢石头,那堆破烂丢进湖里好了。”他的敌人就是那些破烂石头。 越想越气.真想心一横全扔进山谷。 何向晚大城地抓紧他的手。“不可以,在我看过之前绝不能丢。” 听听,她的阻止多冷血,原来她没中意的就可以丢。“我是玉石的所有人,我要丢就丢,心情不好的人有资格发泄。” “你要怎样心情才好得起来?我不会扮鬼脸也做不来小丑。”我只会雕刻,她在心里默念这一句。 “谁要你玩些小孩子的把戏,成熟一点的诚意你不憧吗?”她扮起鬼脸一定很可爱。齐天豫的眼底含笑.口气却装得很凶。 她苦着一张睑一筹莫展。“你打算去哪里丢石头?” “干么?” “我去捡呀!省得糟蹋了……”好可伯的脸,他……他在气什么? 一旁的雪儿忍得好痛苦,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按着肚子问阔地笑,先前的郁闷全一扫而空,老天为她报了一箭之仇,谁叫他不爱她。 这会儿真正的报应来了,她该落并下石还是伸出报手呢? 淡淡的释怀柔化了她脸上的冰艳,没人规定受不到就一定得给他死吧!诚心的祝福不就表示她宽宏大量,爱不到她是他的损失? “咳!何小姐,我建议你给他一个吻,我保证他心情好得魂都掉了。”她是伟大的女人,把心爱男子推下断崖……呢,是推上幸福云端。 “吻?”她马上双额一红,立刻红似樱桃。 “他心肠很不好,肯定会瞒着你把石头丢掉,要不要吻就在你一念之间。”她表情十分严肃地说。 何向晚一急,低头看着一脸怒容的男子。“天豫,你千万不能丢。” “我……”第一个字刚说出口,蝴蝶般轻吻即在他度上点了一下。 有效耶!何向晚高兴得漾开一朵笑花,整个人像出发银白色光芒,谈谈的兰花香识进齐天豫迷恋的体内。 “向晚,我不介意你吻久一点,我的心情正在好转。”他是小人,但是她的唇吻起来该死的令人沉迷。 “真的,你要带我去看你的收藏品?”她想,再吻一次不会损失什么。 “要法式长吻。”他得寸进尺地要求。 咦?我哪会。“法式长吻要怎么吻?” 他笑得有点卑劣。“来,低下头,出微张,我教你第一步,舌头要……” 放人。 毫无热吻经验的何向晚,根本是被骗去人生中第一个法式长吻,当他的长舌倾入她口腔中大肆翻搅时,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随波逐流地学着口吻他。 一个吻容易繁殖无数个吻,接吻好手的齐天豫丝毫都不担心她气不足,因为他非常乐意哺波氧气给她,一口一口又一口,尝遍三十二颗白牙仍不知足。 甜美的兰花味,叫人意犹未尽,多么柔软的胸部 快进展到限制级画面,看不下去的雪儿转身一走,差点撞上一堵人墙,她吊高眼睛一瞪。 “你认为她是天才还是白痴?”秦东峰扶着她的腰避免她跌倒。 她用眼角一瞄吻得火热的两人。“就艺术层面她是天才,但是感情方面却是低能。” “深得我心呀!有智慧的女人。 “不知道谁比较可怜。”她指整个软化在齐天用怀中的女人。 “轮椅吧!我想它一定在抱怨两人的热情。”空间太小,不适合做爱,而且还有一个行动不便。 雪儿会心地一笑。“泰医生,想不想追我?” “死心了?”他激讶地注视她,发觉此刻的她充满女性的性感。 “欺负一个白痴很不厚道,我怕她嫁不出去。”大概只有齐天豫这个傻子跟得上她。 他好笑地排开落在她发上的叶。“孔安雪,我决定追求你。” 很沉寂的感受,像是亲临缩小比例的黄山,奇石怪百恍若听到千古回声,低鸣的呜咽来自受困的灵魂,声声切切泣诉着古老岁月的无情。 黑,是惟一的颜色。 无形的压力由四面八方袭来,仿佛控诉人类多事,自私地将吸收天地灵过的灵石汉五初在幽闭的空间。 没有和风,没有露珠,没有巨大水柱的冲洗,发光的表面因为失去生气而显暗沉,愤怒地发出全然的黑,它们是寂寞的。 叹息声的远而深沉.根轻很淡地回绕人们耳旁,是敬畏也是感动,历经无数的四季变化,看遍万物的兴盛与萧条,它们的智慧广阔如无边的天,安安静静地接受石头的宿命 无声无息,不再发出怒吼的抗议。 囚闭的生命是如此安宁,声音已不是声音,心在倾听着,石头的心在唱歌。 门,由外而内地推开了,明亮的光线照满一室的清冷,兰花仙气带给它们一阵雀跃,鼓噪得扬起黑色笑容,黑与白光融合成诡异的波动。 难以形容的紧缩力量,双手贴着胸口的何向晚像在承受身体最强烈的震动。 他如何办到的?无一丝杂质的黑,即使室内灯光大作,空调的转动嗡嗡作响,反射出的幽暗光线仍带着寒意,冰冷而无情地瞪视着打扰它们宁静的人类。 蓦地,她闻到很浓的玉石味道。 “天豫,我可以摸摸它们吗?”她晓得有些收藏家、石头迷不愿人家碰触他们的最爱。 是基于保护的心态,怕粗心的人一碰,会毁坏看似坚因其实脆弱的岩块。 “我有阻止你吗?你大可放手尝试.它们硬得像石头。”他幽默地应允。 她会意地一笑。“你收集了很多年吧?真的很不简单,非常治大的工程。” 在她看来是不可思议,有些是海水沉积的岩石,微细的晶体颗粒,有些是钦酸盐、钠酸盐、神酸盐之类的结晶,以各种不规则的形态展现自我。 镶着各类宝石的原岩粗扩豪气,显示出五石的气度,非凡人所能承受得起的贵气。 她看见一块和人差不多高度的黑色水晶,平滑的多角校面叫人忍不住去拥抱,而她做了。 “啊!好冰。” 用好笑地拉开她。“身子差的人别大靠近具有党性的晶石,我可不想它吸干你的能量。” “太夸张了吧?你在吓我。”她只听说过,某些宝石及水晶能改变人体内的磁场。 “市售的一颗小小水晶有调气作用,你瞧它风如巨昨,要吸收多少人气能应性成黑呢?”他从不轻视石头的力量。 她微颤了下抓稳他的手汲取温意。“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它比我老很多。” 要尊敬先知。 “这里每一块石头都是我们的祖先,刻画着你、我所不知的历史。”爱它也很它,他憎恨力量的来源。 不记得从何时收集第一颗石头,那是童稚无知的年代,一颗白色的石英,然后是白云母、海泡石、星叶石、鱼眼石……清一色的白,代表无邪和光明。 自从进人纷争不断的齐家,父亲的多情,母亲的失意和兄弟的不和,一切的一切像是晴朗的天空逐渐转阴,厚重的乌云停滞不前。 那一天,是他告别私生于正式人俗的日子,也在同一天,他失去童颜和所有喜爱的石头,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趁大人不注意时推倒他,并抢走石头丢进后院的小池里。 白,成了他的禁忌,他的心是森冷的黑。 不久后,他懂得竞争和掠夺,开始收集黑色的岩石,不择手段地求取好成绩,在同情间借得注目,为母亲的委屈争一口气。 可笑的是,他发现女人的可塑性因时因地因人而变,向来温婉的母亲不再忍气吞声,性情大为扭转地尖酸泼辣,和另一个女人争夺丈夫的爱。 求学时期,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往山里去就是到海 边,搜寻他心目中的黑暗,一块块搬回他以前尚未回齐家,三个人共住的旧居。 二十岁以后,兄弟俩的竞争更白热化,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权益,他不再外出寻石,以齐家的财力购买更昂贵的宝石原矿。 三年前的重创使他一豚不振,连心爱的玉石也不能恢复憎恨与生意,他几乎要丢弃它们。 是那尊“绿涅观音”留住了它们,只是从此他再也不收集黑色玉石,而是她,何向晚的雕刻作品。 “你为什么要收集一室的黑?很少有人会们爱全然的黑。”像他房里的黑色花岗岩就挺吓人的。 他瞧着她明明畏惧又渴望的轻抚,不觉地勾起唇角。“它让我心情平静。” “骗人。”她感觉得到是愤怒。 “我有必要骗你吗?是谁说我们不太熟。”他取笑地亲吻的沾上岩肩的手背。 “你……你有随意亲人的习惯?”她眼神闪烁,想起林间因热烈拥吻。 还差点失身,若不是突然压到他的痛脚,恐怕会在草地上翻滚。 “只亲你如何?”泛着暖色的深扈让她心而意乱,无错地不敢看他。 他的话像是誓言,用于情人间,而她并不想谈情。 忽地,她身体一颤。 “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他用力地在空气中一嗅,并无怪异气味呀! 他的防嘲防湿一向做得完善,良好的通风不可能有发霉现象。 “血腥味。”好浓好腥,非常强烈地灌入她鼻内。 眉头一皱的齐天像以轻松的口吻打趣。“谋杀不是我的专长,你找不到尸体。” “不,和死人味无关,是杀戮。”尸横遍野的阿修罗世界。 “你在说什……天!你的手好冰……”是这些黑石的影响吗? 陷入重重呼声的何向晚甩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打开相连的内室门,更加揪紧心房的悸动让她不能自己,下意识地抓伤胸口。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她看见了心里的黑暗,它是那么狰狞而完善。 就是它,她心目中地狱菩萨的原形。 雕刻它的欲望熊熊燃起,迫切地压挤她体内热烈的火焰,她必须立刻雕琢它,让潜伏的原身现于人世,焚烧的力量源源而生。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向晚,你怎么了?”着急的齐天豫板不动她,她像生根似的定住。 两行泪滑下双须。“给我,你一定要把它给我,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得到它。” “一切吗?”他思索着她的执拗,眼神流露某种不明的诡计。 “天豫,我要雕它,谁都不能阻止我。”她泪流不止地抱住半人高的血玉懦。 他低沉地一笑。“好,它是你的了。” 已然泛黑的血玉够发出低人冷芒,忽明忽暗地说着人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第五章 结构是三方,硬度七,比重二点零六一,折射率是一点五三到一点五四,双拆射零点零零四,化学成份为sail,名称为“血玉田”。 齐天豫烦躁地丢开一本有关介绍宝石的图维,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做傻事的一天,纵容他的小女人无法无天地忽视他。 那破烂石头值得她花那么多心思去关注吗?活着的人不如死东西,她简直目中无人得过分。 谁会相信一个瘦弱不堪的女人有惊人的意志力,明明臂膀不及他手腕粗,拿起大型的地质捶却有模有样,一手握着宽头凿子,一手拿着锥钻,脚边凌散各种尺寸的削刮器,抹刀、尖刮刀、除次刷、清洗液,和一大堆他说不出名称的雕刻器材。 整整五天了,她关在他为她整理出来三十坪大的工作室里,三餐饮食全由佣人送进去,不见她探个头喘个气,雕刻真有那么多乐趣吗?为何她乐此不疲? 艺术家都是疯子的说法一点也不假,她根本是着了魔丧失理智,镇日埋首在一堆砾石飞灰中不懂得珍惜自己。 难怪她有贫血的毛病,老是营养不良的病美人模样,三卷不定时再加上熬夜和失眠,她那林黛玉体质好得起来才怪。 现在有他盯着佣人照三餐送上二楼去喂抱她,但平时她一个人居住呢?是不是吃了早餐忘了午餐,或者干脆不吃不喝,只专注在她视同生命的雕刻上? 够了,他的忍耐力已到极限,若再任由她继续胡闹地敲敲打打,神经崩溃的人肯定是他。 对,他要找个人把她抓下来,不管她怎么苦苦哀求都不成,石头没脚不会跑,永远会待在那个烂房间等她,这次休想他会软化。 “喂!你别用凶狠的眼光看我!本人刚投保的意外路还不能领全险。”因交恶友,秦东峰特地去加保。 口气禁骛不驯的齐天豫冷气十足地一瞟。“去抓她出老鼠洞,猫饿了。” “不好吧!她比你还固执。”哭笑不得的大医生很想身不在此。 可是不行,他正全力追求亲爱的复健师雪儿小姐,豺狼虎豹也得行。 “秦东峰,别忘了你站在谁的地盘上。”他冷冷地一瞪。 “喔!我也要提醒你,复健的时间到了,请移动你的奶油桂花脚。”天大地大,医生最大。 要摆架子他在行,管他谁的地盘,他是不请由自来。 “我发现你胆子变大了,学会油嘴滑舌。”他不屑地一呼。 他笑得满面春风。“你没听过爱憎的力量大呀!缺少爱情滋润的你是不能体会的。” 打蛇打七寸,哪里痛踩哪里,医生的责任就是抓你身上的病虫,明知道受人冷落在嫉妒,他偏要拨酸倒酷加把劲混匀好配人酒。 “我怀疑雪儿的眼光,识人不清是她人格上的缺憾。”意思是挑错人。 “有你这个错误的范本在先,重蹈覆辙的可能性是有,我是世间少有的优质男人。”他自夸他挺直胸膛。 “的确幼稚,我只看见一只爱炫耀的孔雀在摇首摆尾。”齐天豫的视线往上瞄。 自从脚受伤造成行动不便之后,他由原本二楼的主卧室搬到一楼打通的客房和书房居住,很少有机会再上二楼,因为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求人。 因此,意外出现的美丽佳人自然安排住进主卧房,他原先的健身房改建成工作室,供她在里面自由创作,没人敢去打扰。 可恨的是,他也包括在内。 近在路尺的楼梯也不过二三十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强者,应该很快地由复健中站立,不需改装利于轮椅行走的坡道及电梯,所以飓尺也成了天涯,望之却步。 她的到来等于是一道急急如律令,令他急于进步,希望能以健康的双腿走向她,拥抱她在怀中,而不是必须仰着头才能与她等高。 由先前的七八步进展,如今他能不必依赖支柱行走十来步,但是要一阶一阶爬上二楼仍旧困难部分,他的腿无法拉扯过高,腿肌负荷不了全身重量。 昨晚他试过要偷偷上楼,才爬了五所就冷汗直冒,逞强地硬要表现出不认输的气魄,连上了三阶就痛得两腿抽筋,不得不放弃地滑下楼。 自作聪明的下场是自食恶果,今早差点下不了床,虚软地像跑完五千公尺障碍赛,浑身酸痛得看谁都不顺眼,每个人都对不起他。 “望着葡萄却吃不到葡萄的心理我很清楚,尤其是浅尝了一口香甜无比,恨不得整颗都吞了。”孔雀先生用嘲讽的得意笑容朝他掀下巴。 “我随时可以更换主治大夫人选,你想被列为拒绝往来户吗?”那串葡萄只有他能独享。 他垮下笑脸用埋怨眼神斜睨。“坏人姻缘会三代没香火。” “我信耶稣。”用不着香炉,他从不祭拜祖先,因为私生子不受庇佑。 “少扯了,你只相信自己。”秦东峰丢了条毛巾给他,要他开始做复健。 雪儿排定了进度表,为了表示体贴,他可是自告奋勇来监督,让一个星期不到就荣任新女友的宝贝休息休息,他有当恶魔的特质。 辛苦地起身,忍受沉重肉体的齐天用朝他伸出一手。“我要上楼。” “上楼?”他不赞成地瞟回那双微微发抖的脚,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然,你有本事就让楼上的臭石头离开她的石头伙伴。”他得去看看她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她?离东这苦笑地耸耸肩。“有时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人,心无旁骛地只专注于半人高的血玉石。” 上次看了她几口,手上的雕刻刀不曾停过,两眼闪着闪闪红光,脸上的表情十分神圣,使人狠不下心去打扰她雕刻的憎绪。 她专心的程度叫人咋舌,若不重重地出声唤她或是取下雕刻刀,不管是谁站在她身边,她都能练就视而不赌,当成是隐形体地只看着她的目标。 “我不能容许她把身体搞坏,一边雕刻一边吃东西容易吃进细灰伤身……”他萌叨地提出请求。 自尊和她比,是微不足道。 惊讶的秦东峰再度苦笑地询问雪儿.“我能纵容他伤害自己吗?” “能走一半是正常进度,二十七阶是逞能,若想上了志宜接走到工作室,我会建议担架随传。”她不留何地给予忠告。 “听到了没,大英雄,我要让你拿身体来赌一赌。”除非他胜了,把医生招牌给拆了。 “那就准备好急救装备,我要试一试。”深吸一口气,他移出第一步。 很好,没有太多负担,在能忍受的疼痛之内,齐天豫又移动第二步,第三步……到了楼梯口。 “好吧!要病大家一起出,顶多让人家说我没医德。”他嘟呐一声。“雪儿,疏松喷剂和止痛药。” “两个疯子,要不要我洒些防滑剂?”以防两人被流着的汗跌个半死。 秦大医生倒还好,身强体壮多反几个无妨,反正他上厚肉但当是运动,小丑型的人句本该娱乐大众,就算是向整也要起身雄受大家的掌声。 但是她的主人齐先生可高危险性一族,每一根重组的骨头都相当脆弱,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这辈子别想再用得来不易的健康双记走路。 成全两个疯子是不宜之举,可是和疯子对抗并非她的专长,只好随波逐流当个帮凶。 “麻烦你,最好用两杯威士忌给我们,你晓得心中没力的人缺乏勇气。”做坏事的勇气。 “别把我算计在内,如果我还能喘气。”他第一回觉得挑高的楼梯危机重重。 “放心,我是医生,我会人工呼吸。”他故意嘟起嘴,做了个口对口的动作。 齐天豫呼了一眼将手一放。“少用你的鳄鱼嘴对曹我,我怕吐在你身上。” “不但风趣的牛。”什么孤独的狼,分明是头不知感激的孺子牛。 尽管口中说着讽刺的话,神情一致的秦东峰注视好友抬起的脚步,如影随形地证在身侧,一手谨慎地们在他背后三公分处,预防他力有未过。 当然最辛苦的是坚持要上楼的男子,瞧他一步一脚印湿汗猛流,气喘如牛地固执己见,走三阶停五分钟,再走一阶任六分钟。 在走走停停的情况下足足耗时了四十五分钟,而眼前还有三分之一的阶梯,光在一旁看的两人都冒出一身汗,挥着手要他放弃。 带笑的美丽脸庞浮在齐天像眼前,出人意料的他微微一笑,竟像是吃了大力九似的连蹲了两阶,奋力地走完剩余阶梯来到二楼。 最艰难的一段已经完成,背全湿了,他扶着墙壁宛若七十岁老臾,缓慢地“搬”动快失去知觉的脚。 就差几步路了。 手按在门把上轻轻一推,沐浴在阳光下的地位一尊庄严的女神,一刀一刀刻着已见雏型的如洗面客,手心却在流血…… “该死的,就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 手中的刀突然不翼而飞,没法飓刻的何向晚慢慢回过神,她看见一道高大的影子遮住任外的阳光,不明白谁会多事地怕她晒伤。 一滴带着咸味的汗滴落地项前,顺着细致肌理往下滑过鼻子,流人她口中。 要然一震,她尝到了……爱的滋味。 莫非是他? “天豫?”因为光的缘故,她一时看不清来者。 “哼一!你倒还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我该恭喜你智力未退化吗?”他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不是气地而是气自己,为何有一双没用的腿,为什么受不了肉体的疼痛,为什么不及早上来瞧瞧她的情形,只会在楼下穷担心。 才五天而已,她居然有办法将自己变成吸血鬼,两顿明显的凹陷不生肉,浮肿的黑眼眶究显眼自红血丝的张狂,玉石的粉末沾满一身,她到底多久没洗澡了? 更别提她手上大小伤口都未上药,有些甚至起了曲包,两双崭新的手套弃而不用,她存心和自己过不去。 是了,她不晓得他会心疼,任意伤害他心爱女子的身体,她同样令人气恼。 “你怎么出成这样,满头大汗……一她拿起桌上的抹布要往他脸上找,坐太久导至血液不顺而发麻站不直。 “小心,你别找死行不行?满桌满地的工具也不怕戳死自己。”他赶紧扶住她,一手撑住桌沿过免自己也跌跤。 她虚弱地一笑,明亮的双眸命沉许多。“肉麻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少撒娇,你几天没怨过镜子了。”齐天豫接过雪儿的急救箱,坐上秦东峰推过来的长椅倒双氧水为她消毒。 “嘶!这是酒吗?好痛。”她一脸可怜兮兮地偷瞄尚未完工的雕像,心想多让她刻几刀该多好。 “看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俟作得像个鬼,走出去没人敢靠近你。”他边写边上着药。 “我一雕刻就这样……”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就是无法理直气壮,非常心虚。 “再给我找理由试试,你以为每个人都该纵容你吗?别天真了。”伤成如此要几天才能痊愈。 表情恶劣得象借了他的钱似的,阴沟不张的神色望久生畏,在门外那对“守望相助”的新情侣相识一叹,以眺望之举远高战区。 因为他不会对心上人出手,但是闲杂人等不在此范回,尤其最有可能成为谷死克,不还远些是傻子,友低价虽高,私心人人有。 坦白最重要。 “我会照顾我自己,每一餐饭我都有吃。”她像个做臣事的孩子低下头挨骂。 他托高地的下回用力一吻。“我有你伤痕满布的手可怕吗?干么不看我。” “你很凶,我……少说少错。”别人一凶,她就没办法,吵架是和风的专才。 写小说时可以一人分饰好几角,互相马来骂去还不过羹,冷传热格齐飞,要人生不如死地活受罪,伯伯有些小朋友爱看得很。 套句她的话,管他男主角、女主角,反正一本书里我最大,你们还通要听一枝笔的摆布。 对了,她自称是电脑白痴,因此写了四十几本小说,还是用一枝十元的原子笔完成一本稿子,非常便宜她说的。 “错在哪里?”见她有认措的羞愧表情,齐天豫勉强原谅她错待自己。 但是 “我没有按时用餐,每次只吃一半……”嗅!他捏疼了她的手。 吃一半?好!是谁欺上瞒下,他非办不可。“还有呢?” “呢,我……我浪费食物。”没做过坏事的人很容易露出马脚。 他顺着她惭愧的眼神一瞧,立刻火冒三丈地轻顾她打结的发。“我从不晓得家里也养猫,你倒了几次?” “三……三次。”她怯生生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嗯?”他重重一四。 “五次啦!”雷公电母打雷闪电时她会躲床下,老一辈人家的说法。 咦!工作室的床是木皮组合所以没空间钻,到时她要怎么办,躲工具柜吗? 她要再想想。 “才五次?”他用怀疑的口气问。 不太专心的何向晚板起指头算,协他地说道:“有七次,这次是真的。” “七次?!”太好了,一天三餐,五天共十五谷,除去点心和消夜,她竟然有七次没进食。 “天豫,你在生气吗?我保证以后每一餐都吃光光。”只要让她继续雕刻。 “你的保证不如我的保证。”他会亲自盯着她吃完每一口。 “咦?什么意思?”心思不集中的佳人老惦着她的地狱菩萨。 “在你伤口好以前,不许再碰任何雕刻工具。”他要严厉执行她的饮食品管。 “不行,我不……晤……”不同意的字眼含在他口里,他不容许反抗。 齐天琢的铁腕措施是一再吻住她,直到她没力气反对。“你甜蜜的小口最好别说出我不爱听的活。”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知什么话你不爱听。”我的雕刻刀,她好想握住。 再给她七天时间就好,她会雕出比“绿涅观音”更传神的佳作,只要七天。 “不许在我面前偷瞄那块死石头,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他勇进地宜示。 “它拥有生命,你没听见它的脉动声?”哆!哆!吟!好大的心跳声呢。 他轻浮地将脸贴在她胸口。“不,我只感到你身体最柔软的部分。” “天豫,你全身都湿了,要不要先去冲个澡换件衣服?”现在她只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跳得好快,她敢说脸一定很红,连手心都在发烫。 “你陪我。”他使性子地吻吻她耳后的敏感肌肤,有细砂的味道。 “洗澡哪能倍?” “浴室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走过去,我在外面陪……咦!你刚刚是用走的?” 那时的黑影好高大,她必须仰高头才看得见人,脖子还有点欧,是她坐太久眼花了吗? “不用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我的确是走进来的。”她单纯得藏不住秘密。 她惊讶地一城,“残废怎么会走路一一” 奇迹吗? 笑得最大声的秦东峰忍不住踏进地江区。“雪儿是复健师,你当她来招天豫包尿布呀!” “没个正经。”含着笑的雪儿装恼地打了他一下,怎么有人漫不经心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坐轮椅!”第一印象很难磨灭。 而且第一次见面,天辟的弟弟就是喊他残废,因此她牢牢地格在心底,反正那时侯彼此也不熟,人家不提她何必主动问。 接下来的相处没见他离开过轮椅,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残历者,好奇地想借坐看看,回去好买一台省走路的力气。 难不成他都偷偷复健,因此一天之中总会离奇地失踪几个小时叫人找不到? “天呐!杀了我吧!你也未免太迟钝,枉他把你当成宝律在手心上。”事实再一次印证她是白痴。 “东峰,少说一句,晚儿是单纯。”齐天豫明显的偏袒再清楚不过。 “喔!进展到晚儿了,改天我要不要唤声嫂子?”他戏泊地说道。 他脸上一柔地抚抚她稍具血色的脸。“现在叫,我也不反对。” “不好吧!小嫂子脸皮薄,害臊就不好意思了,没入洞房盖上章就不算数。” “你哪位得什么不好意思,晚儿她一啊、向、晚给我丢掉凿子。”才一分心就不安分。 她反而退得死紧,死命盯着血玉。“我再研一下嘛!一下下就好。” 他冷笑地板开她的手。“东峰,把这块烂石头初进保险库,所有的工具全部没收。” “不行啦!我的感觉正热着,你不能剥夺我的生命。”她拼命抱住黑色巨玉。 “生命?”齐天豫故意握痛她受伤的手。“没良心的女人,我才是你的生命。” 云雨之后,女子大方地光着身子走到落地用前,俯望底下的车水马龙,一根燃着薄荷味的薄烟,同在修长优美的两指间深吸一口。 她觉得她的人生是一场悲哀,娶她的男人只是看上她的美色和财富,从来不用真心爱她,一旦人老色去便是她失宠的一天。 自古男儿多薄幸,海教夫君觅封侯。 当初为他付出一切持家育儿,不惜用家庭革命也要和门户不相当的他结婚,结果苦的是她和孩于。 女人一生只能促一次,是她的绝不容许别人夺走,即使要与唐克汀交易也在所不借,她已经不年轻了,外表的美丽全是出自昂贵的化妆品,她有十年不敢卸下妆见人,怕眼角的鱼尾纹点出她的年纪。 “宝贝,你好香,是香来儿的香水是吧!”足足小她二十岁的俊秀男子从后挽着她。 “一张小甜嘴,你的宝贝有几个我还不清楚?少问米汤了。”她笑着轻拧他年轻的肌肉。 看人脸色是他的专长,男子贴心地吻吻地。“有什么事不顺心?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我担心老头子六十大寿会有变化,那个小杂种可能会出席。”她心里老是不踏实。 “喔!是他呀!一个残废不值得用心,他舍不走你的大饼。” “可是我不放心,他要是死在三年前那场车祸就好了。”她怪罪地瞪他。 两人的关系得打八年前谈起,甫退伍的年轻人因为坐过牢、探性不好而找不到好的工作.于是来到女人家中当司机,待遇还算不错。 家里头两位夫人老是用得不可开交,于是其中一位便借口浇愁,成为h用的座上客,不问个历国回不罢休,甚至拉着年轻司机陆地大辞一场。 酒是穿肠毒药,喝多了容易误事,一个是深间寂寞的怨妇,一个是血气方同的男孩,两人就在车上办起事.从此走向不归路。 “这事怪不得我,只能说他命长,撞上了火车还能不死。”本来他打算买通大卡车司机去压扁他,可惜慢了一步先过车。 “都三年了,我担心他会报复。”他不是吃闷亏就不了了之的人。 男子笑她多心。“你相残废会跳起来掐住你脖子呀!他没那么大本事。” “万一呢?他足足有三年不曾出现在人前,这回肯定有阴谋。”她要为自己的儿子设想。 “花人忧天,我会帮你看好他,大不了再控他一次。”不死也成植物人。 “你说的啊!可不许食言。”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依偎在他精壮的胸前。 既然能用钱得到爱情,她有权对自己好一点,挑个年轻力壮的雄马来满足虎狼般的欲望,丈夫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 “宝贝,你一定不够累才会胡思乱想,我再来疼你一回。”他拦腰抱起她往床上一放。 “你喀!贪吃鬼。” 一场男欢女爱就此展开,原本应该在美容院做脸的贵夫人,勾着她司机的腰挂上一送,交合的呻吟声并起,性爱比任何保养品更能让女人容光焕发。 而太阳正斜挂在西方。 第六章 “吃!” 哭丧耷一张胜的何向晚掂起一根生芦笋沾着盐,放在口中慢慢地嚼.而且最少要嚼三十下才可以吞下肚,听说这样才不会伤胃。 好遥远的二楼,趁“狱卒”喝白啡时她瞄了一眼,泣血的心十分难受,她有七天没拿雕刻刀了,感觉就像死了丈夫的寡妇茫然无从。 喔!不能提寡妇,他又因她的分心在瞪地,说她心思干净得和白纸一样,心理想什么就会反映在脸上。 有吗?怎么地都不晓得,雕刻便是她的世界,她所有的想法应该表现在作品上,哪能由一张脸得知。 可是,每回地未开口他就猜到她要说什么,邪门得叫人心生陪鬼,他该不会输练设心术或震心术之类动特异功能,一同看穿别人的心享。 “吃你的东西,少猜测我是不是会读心术,砂朗牛排和你没仇,大可吃了它。”吃个饭老是云游四海,要不得的习惯。 她实在吃不下。“天豫,我可不可以等会再吃?肚子好胀。” “不行,把牛排吞了再说,别让我亲自喂你。”她还是没长什么肉。 奇怪了,三餐服猪养,下午莱是奶酪蛋糕和蓝甚甜饼,消夜是高热量食物,一大包牛奶增田时备着自人她不听话的嘴,可是抱起来仍是轻得住个女鬼。 脸色已红润些了,凹陷的双姐因人些肉,其他部分仍是不长进,拿雕刻刀的手腕细如竹竿,怕一用力会折了它,根本是白费心。 她吃得不少呀!为什么总是养不胖?让身为男人的他很没有面子,不知们的人还以为他闹了心上人几顿,活像非洲的难民面黄肌瘦。 他不相信什么特殊体质吃不胖,不把她养得像头小白猪绝不罢手,他会盯着地吞下每一口食物。 “天豫,我的手已经好了,人也恢复过康,可不可以……”她绝向二楼的眼神充满渴望。 “不可以。”他一句话使我断了她的希望。 沮丧得快哭的何向晚扯扯他的手。“两个小时就好,时间一到我马上下来。” 那里的地狱菩萨在呼唤,他好想…… “别想,你待会要陪我做复过。”哼!她的两个小时肯定无限生值,瞬间膨胀了几倍。 “怎么又要做复健?你走得很好了,不需要人扶。”每次她只要提起工作,他的搪塞理由是陪他做复过,她实在好无力。 “上下楼梯还有些不稳,我若摔死了你会额首称庆用!太自由了。”他卑鄙地使起苦自计。 她哑着嘴发出不平。“人家才不会那么忍劣,我一定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舍不得他死。 对爱情迟钝并不代表永远不开窍,两个红娘左一句、右一句地江物地白痴爱情论,说她身在扬中不知根,不值得借相借爱的女人会烂手,以后会没办法拿际刻刀民刘,吓得她治下心思考。 她不能不明白,人似乎也推不开爱情,她有些认为地接受爱情的来临。 除了勇追、不讲理、田管东省西、不准她雕刻,大征说来他对她非访好,好到她不禁要偷笑,这个以案五的为人生目的的男人居然爱着她,真是不可思议。 何向晚是个雕到家,其他什么也不会,这是一种幸运,她再不知足就真的天妒人怨了。 但是 她还是好想雕刻。 “感激到五体投地,我想你在打完电话就会直奔二楼,对着那块烂石头刻刻搓控的。”齐天豫讽刺地切了块牛排放在她面前。 她语塞,支支吾吾地。“你……你不是锁到,…呕,保险……箱。” 而且那不是一块烂石头,是十分罕见的纯天热血玉忆,不护人一丝杂质,经时空的转换由暗红沉淀为全黑,世上可能仅有这一块。 “你以为我的保险箱和银行金库一样大,客得下半人高的石头?”随便说她也信。 她眼中闪着兴奋地抓住他手瞩。“它还在我的工作室?” “不。”他喜欢她将自己融人他的世界里,“我的”听起来很顺耳,“工作室”三个字可以去掉。 “不?” “我把它藏起来了。”他故意胡诌,谁有力气搬动那石头,她太好骗了。 好坏心的人。她用生气的大眼区他。“你几时才要让我去二楼。” “等你再增胖三公斤.我的女人大在抱起来没肉感。”他盯着她小笼包形状的胸部。 “好色。”她举手一捂。“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嫌她没肉不会去找位奶妈呀! 她可以免费出借她家的爱尔兰奶妈,胸前的大椰子足以砸死他。 “小晚儿,你的失忆症又发作了吗?”他古出地一扯,接她坐在他大腿上。 她掣眉一说:“我二十七岁了,别叫我小晚儿,我很清楚答应过你什么。” 是女朋友,和女人差之十万八千里。 “女朋友和女人有什么差别?你就是我的。”点着她的唇,他明白召告。 “你又是谁的,我能挂上专户名称吗?”她要学着不吃亏。 齐天豫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欢迎你在我身上贴上何向晚专用男人的字样。” “为什么我有一种把自己卖掉的感觉?”她狐疑地摸捏他往上扬的唇线。 “错觉,错觉,你太爱我的缘故,我能了解。”爱情省障开始启蒙了。 谁提到爱了,自作聪明的家伙。“你要做复健了吗?大摔哥。” 他听成大帅哥,高兴地在地后上一吻。“多巴结巴结我,也许我会允许你每天人工作室雕刻个三五个小时。” “真的?”他一向说话不算活,信用出临破产。 “嗯哼!我是很开通的人.绝不会限制有才华的人。”他老实例外。 老婆,多美妙的字眼,他该找个机会用她进礼堂。 他在骗鬼呀!“雪儿呢?她是你的复位师。” “总要给人家放个假去谈恋爱,地老大不小了,再不找张长期仅只就滞销了。” “你说谁说大了?”冷冷的女音骤然响起,吓了浓们蜜意的两人一跳。 “雪儿,你回来啦!” 何向晚的声音充满欢乐,多个同盟才不致老受天豫欺负。 可是抱着软玉温香的男子可就不满意了,好不容易设计这对电灯泡出门日对我我,干么像吃了炸弹似的妨碍他抱爱人的乐趣。 “孔蜜雪,你被秦大医生抛弃了可别来垂涎我,二见钟情的戏码已经下档。” 在气头上的雪儿一院。“你放心,是我甩了秦种马,而且绝对不会赖上你。” “秦种马?”这可稀奇。 “大老板,你该做复健了,我会好好利用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用了,我家晚儿就够了,你的杀气风风让人害怕。”他可不想当某人的代罪羔羊。 “你敢不做?!”她用庞大渡的眼神下咒,冷同用地板起指头。 何向晚玩味地靠近齐天豫耳边说:“原来雪儿吃醋的模样好可爱。” “谁吃酸了?我管他会不会烂根。”她看不见满口酸味。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大发脾气?”头一次看她不掩饰真性情。 “风流史还能治病吗?”看到旧爱就忘了自己是谁地已过去,简直和发着的狗没两样。”幸好感情下得不深,及时抽手还来得及。 喔!醋海生波。两人有共实地相识一笑,秦大医生这下们估了,他会死得很反。 “他没解释吗?” “谁理他,我可不是等着主人召唤的宠物,他爱和谁聊多久是他的自由,想我不奉陪。”她说得有些意气用事。 一顿牢骚发得足足有三十分钟之久,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人不时穿插一句问语,难得见冰山美女发火,复健工作一延再延,没人有心情提起。 “他最好死在外面不回来,基于朋友的情分,我会去上个香,掉两滴眼泪。” “哇!最毒妇人心呀!我不过转个身就给我记得不见人,你知道我在广场找了你多久……” “风尘仆仆”的男主角正式登场,气急败坏的满头大汗直挥,袖子卷了一半,钮扣掉了一颗,看起来做是很焦急找人的模样。 他的情形很叫人同情,但是女主角像是下定决心和他划分你、我,偏头不理会他的申诉,又是一条难行的情路。 一个生灵活现的小脑袋在外面探了探,像是发现新大陆艇冲了进来。 又一次,某人忘了关上门。 累。 气喘得像一只垂死的天鹅,曼妙的年轻女孩绑着两条麻花瓣晃呀晃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累上加累,全身骨头像要分家似的。 一句低咒顺口而出,是什么样的任人有公寓、大厦不住.非要爬到深山野岭隐居?此人着不是丑得很抱歉就是钟楼里那口钟,敲起来笨重又找人。 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走了老半天也没只且尸跳出来说哈平,一个人走怪农害的。 要不是四间环境相当优美,鸟语花香风光宜人,她真以为来到死人墓地,喊来喊去只有自己的回音,小松鼠在枝头一探,愣头愣访的表情似在问笑她。 全怪自己贪财,为了和民表祖区区三千元的的路费,不辞千辛万苦,死也要用到铁地千里寻人,就当是出外远足一样兴奋。 她还背起很可爱的无用以小包包,两瓶汽水一个波萝面包,医圣经组a来的进口苹果,一位五百元地算赚到了,另外一盘瑜士巧克力,原是东方大将…呢,东方哥哥拿来孝敬弄欢姐的。 神经质的人不适合吃大多巧克力,而且上了“年纪”的女人容易发胖,她是善良又热心的打工族小妹,不怕出死地代地消耗卡路里。 毕竞十九岁的青春少女运动量钞,多吃一点才会长大,三十三c的胸部可囊性仍有无限发展空间,她会拼命地补回一点,不浪费粮食地成为波涛汹涌的傲人美女。 不像老是粮间食物的何家姐姐。 兰花都快谢了,怎么还走不到?捶捶两条面粉腿,这次亏大了。 大部分兰花的花期都很长,高达一两个月,和她苦命的双腿有得比。 叹!她好像听见车子急驶而过的声音。 不会吧!荒郊野外哪来的路?她在一条小径走了快……香汗淋的来大佛子看了一下表。 哎呀!我的妈,五个小时耶!她一定要申请担文补助残,上麦当劳点份超值汉堡好好慰劳慰劳自己一番,兜底探险才有意义。 一阵毛骨依然的战栗凉了她的背,她真的看见一辆汽车你赶着投股似的在她的方林间穿梭,难不成大白天见鬼,还是那辆车效地特优,住山涉水都行。 一幢百年老屋在她眼前台立,到了上头往下一看才知道上当了,原来真的有一条路,各地白走了许多冤枉路。 “喂!这位忙碌的大哥哥等一等…” 他真的好忙,居然没理会地这个未来的波霸美女.行色匆匆地连门都忘了关,她跟进去回民热门也好。 “你别乱吃飞回好不好,她只是我以前医学院的学妹,和旧爱新欢扯不上关系。”他打死不承认和旧俗人费项丝连。 顶多喝喝白啡、看看电影,不小心牵了她小手,顺便上上床,在以前。 “好热情的小学妹,一见面就抱着吻个不停,问你有没有空去上床。”完全无祝她的存在。 “呃,这个……她有些人来疯里开玩笑,当不了真。”他局促地扯扯农废,空气变得好习而。 对,因为在山上的关系,绝不是心野,他只是来不及推开投怀送抱的美女香吻,吓得回吻了一下。 “原来你过感情都抱着游戏态度不能认真,我了解了。”他的确不适合的,她太糊涂了。 急得快抓征的秦东峰百口莫辩。“雪儿,你要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绝非玩玩而已。” “一片一片就有两片,哥哥你的借口好牵强。”一个莫名的大声闯了进来,但同即被扭祝。 “心包在沟里太深沉,反正我们谈不上什么男女朋友,分了也好。”在受伤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和她早就是过去式,偶尔见见回不过是朋友交增,我自对不会和你分手。”他好不容易乘虚而人才追上她,怎么也不肯放弃。 他承认一开拍是打算将地介绍给好友,但是人们处久了总有感情,在她心头有人的情况下自然不好介人,有其他女伴是无可厚非。 当地开口要他追她时,他简直高兴得飞上天,什么也不顾地和她谈起恋爱,一时忘了切断以前的风流的享,只想与她并效于飞。 怪就怪在他太忘神了,一见到飞奔而来的店用就住了限,下意识地回吻了她几秒钟,被地注珠炮的抱怨,震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巳有新女友的享实,怕伤了人。 想到他的多情反而伤到自己最在意的人,一转身就看不到她的人影,心增大受影一地回不得旧俗人的哭哭啼啼,再见都没说就急着去找人。 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可是分手他绝不同意,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迅到地回心转意,好好表现出他专情的一面。 她抓到语病地冷问热讽。“好个过去式的学妹,你们在床上见面是吧!”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傲采花贼相久了,洁身自爱地只对你一人忠心。”他指天立地’言真心。 “为才会忠心,人最花心了,哥哥不以采花出改行偷香窃五,还不是一样下流/狗看到电线杆就会想撒尿。 “你的忠心留着发霉吧!以后公事归公事,没事别来找我。”雪地决心要和他划清界线。 “对对对、人心难恻,千万别再相信他,有一就有二,风流王永远有田四。”她是女性联盟的会长。 “雪儿,你怎么可以不相借我,耍我新鸡头发管吗外耍他不找她,比让他断条国坯痛苦。 “鸡和你有什么后仇?就算你是贫民积也不出来拜年。”无辜的是小鸡仔。 “少用花言巧语来起香,你当我是十七人岁的无知少女吗?”她冷笑。 “抗议!我十九岁,但是不无知。”可不爱花言巧语,打工事业就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我哪敢当你是……哇!你是哪来的小鬼,几时插在我们之间?”她还绑着好玩的麻花瓣。 秦东峰分心地拉扯她的小辫子,没发现雪儿气得扭头就走,他就是难有专心的一刻。 好感动,终于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可是…这样的感动让她好伤心,人家是正值豆过年华的十九岁有为少女,于么当地是小女孩扯她的辫子。 呜!好疼呀!要退钱…不,是加倍讨工资,她的打工人格被践踏了。 “喂,别拉了啦!我的头皮快被你扯离脑袋鼠了。”为了打工尊严,她勇敢地从恶龙手中夺回自己的辫子。 “小鬼,你打哪来的?私网民宅可是犯法的。”再过几年,地肯定是祸水级人物。 清秀小女王。 她笑得清纯可人。“总比你把美丽的姐姐气走有前这,你路掉的是一生。” “雪儿?”回头一看,秦东峰整个人苦成一张国字脸。“这下子真是欲哭无泪了。” “别担心,我借你一瓶绿油用就有泪了,反正体哭起来也不可能美得像梨花轻颤。”收保费要先收一成。 他没好气地一旦。“人小见大,少年队没抓你去关个三年五我呀!” “因为祸害如你都设抓去关,他们不好意思残害善良的我。”她已过了法定犯罪年龄。 呸!呸!呸!差点中了他的口水毒,不良大人的不良教育不能学,不仅会变成不良少女。 “你可以考虑将来去当个律师,你有潜质。”牙关嘴利。 “对不起,脑性机能故障的大哥,我就是t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她很骄傲地宜布,但…… “天呀!t大的素质怎么越来越差,达国中生也收外他还是校友见!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你……我十九岁了,大叔。”难怪他会连跑女朋友,水准大低。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的贝比地。“你的父母养你一定很自们,出遗传给你成长的基因。” 来怜怜用更同情的目光扫视他全身。“阿伯,你用欧苦也来不及了,可能得用一斤股金素来扶你老化的角质层。” “吓!好毒的嘴。”他倒吸了回凉气。 一串银铃般笑声轻泻而出,转移了两人的无聊对话,注人愉快的气氛,少了山风欲来的雨味。 “何姐姐,你心地很坏俄!怎么可以嘲笑甜美又乐观进取的小妹我。”完了,又阵亡了一个。 不过,代表她又多了一条打工生财的路子。 连饭和懒得吃的女人居然会坐在陌生男子大同上,其文情不言可喻,无敌跷家不归坯让人家以为地横尸荒野,正打算动员全大压住户的人林大肆扫街拜托呢! 十二在居的女人运气都不惜,到目前为止都活得好好的,再撑个五十年应该没问题,何况她的他好像根回给,想死不容易。 何向晚板开齐天豫环腰的手走向她。“谁出钱请你跑路?” “表姐喽!谁管你死活,我们准备在钱帮你买到棺材……”必杀光线耶!她懂得看风头。 “晚儿,叫她把嘴巴洗干净!‘奔跑’的杀虫剂还剩半瓶。”名副其实的害虫。 “什么品牌的杀虫剂叫奔跑,我怎么不晓得?”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打工妹好奇地问道。 “‘奔跑’是一只漂亮的小狗狗。”她的话引起两个男人的白眼一翻。 明明是狼,她偏偏坚持是狗,大家已经做得纠正她了。 她一听马上往桌子一跳。“别让它咬我,我最讨厌狗了。” “哈哈……狼牙妹居然怕狗,果然天生万物都有天敌。”棒腹大笑的秦东峰暂时把安抚雪儿的事抛诸脑后。 “我是歧视它的无耻连媚,像某个嘲笑小女生的大人。”她口齿伶俐向和尚借光地嘲讽他。 “怕就怕,哪来那么多借口,我就非常伯雪儿生气……” “喔!我又搞砸了。”为时已晚的懊恼无济于事。 换她笑话他。“唉!不懂事的大人,被人抛弃是因为你心智不成熟。” “时谢你的金玉良言区!我会校起来挂在你的鼻环。”小妹的前注大有可为。 “听起来好像说我是牛,叫人牵着鼻子走。”眉头一皱,她的表情不开心。 “我刚好认识另一头牛,要我介绍吗?”他好笑地望着抬回回沙的大黄牛。 她用了一眼。“本姑娘叫来怜怜,验看传憎的意思,请尊重未成年少女的人权。” “我是辽东任,职业医生,你来看病开刀一律八折优待。”红包免收。 “要不要喊巴,清一色外加大三胡?”这个人有病,他原谅他刚被抛弃。 医院病由多,身为医生吸进太多细菌产生病变,人之将死,神志不清,她没理由怪罪一位防水肿的笨蛋大夫。 “未来的小嫂子,你家的小朋友很有趣。”很少人会将东峰与麻将中的东风联想在一起。 何向晚横地一眼乱说话的“男朋友” “大医生,别在传伶面前胡说八道,她虽会大惊小怪了。” “抗议,分明说她是长青妞,他出“妇”还很远。“何姐姐,你要给我遮口费。” “你来打家劫舍呀!和风的小说写完了吧!”和她相似,一进人创作世界就是人仰马翻期,诸事不理。 平时的和风很随和,和人无市地北回个老半天不嫌烦,一旦开稿之后便是谁也别理我的别扭扭,任何事都人不了她的眼,一口气拼到完稿才肯松心松筋去关心别人。 通常写稿期的她是个矿物,几本不闻不间,写到最后两章时成为植物,偶尔遇风动一动叶子,一直到稿子完工才是动物,恢复人的面貌四处走动,顺便因问路旁邻家的小狗。 “当然,不然你以为她反常呀!生不出孩子还会来在乎你迷失在某一座深谷高崖吗?”书是她的小孩,每生一本赚一本。 “用她说声谢谢,等我完初作品就回去。”希望啦!如果她继续遭封刀。 “你还要雕多久,要我送补给品吗!”她双眼睁得晶亮,好像在说,你的钱一定要让我赚。 名为打工妹就要勤快地招揽生意上门。 “这…”她看了客满脸威胁之色的齐天豫。“他不让我动工,我都完成了三分之一。” “什么?”好恶劣的土匪,竟囚禁何姐姐的才华。“我叫兄弟扁他。” “扁我?”他冷笑地扬高左眉,压根瞧不起她有多大能耐。 阿姐姐你告诉他,我的后自有多硬。”她神气地挺挺三十三c的胸。 何向晚为难地暧喝。“真要告诉他,你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呀?” 她很无力地爬了头发:“谁说我是黑社会头头的女儿?” “和风呀!”她们是表姐妹,消息来源正确。 “你、是白痴呀!写小说的人都是疯子。她说的话有一半是小说增节,另一半是虚构故事,你居然把她的谎言当圣旨供曹。”哪那么多黑社会老大。 “你是说她骗我?”她惊讶得张大嘴。 很叫声由远而近、逐渐接近众人,硕大的身影直扑来伶伶,接下来应该是尖叫声,但,… “哇!你们走私保胄类动物,我要去卫生署告你们。”意思是拿钱来封她的口。 “阿恰妹妹,你不是怕狗吗?”本想拉开狼身的秦东峰,指指正和狼玩得像生死之交的不肖小女生。 她用鄙视的眼神一脉。“请你不要让我怀疑,你的医生机用是拿两条田村去换的,它是头狼。” “狼狗,狼狗,出用狗也是一家亲呐!”这小女生怪得很,不怕狼来却怕狗? “依我看大叔你的脑袋八成是发霉了,唉!”她托摇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奔跑”上,不理会他的张牙红爪。 想吃人呀?先去后磨牙吧! 第七章 终于开工了。 手一久违的雕刻刀,感动不已的何向晚刻不容缓地刻下第一刀,刀面与五石雕凿的叮叮哆哆声非常悦耳,让她感动得不能自己。 一万块花得相当有价值,怜怜在被丢出大门的前一刻,以破口大骂的姿态说服了“狱卒”允许她继续完成作品。 不过条件有三,日访作息必须正常.不许使自由受伤,体重只能增不能减。 虽然她答应得很诚心,但心里清楚要价,一件率也办不到,她无法住制人力以外的突发事件,何况的体质本是吃不胖的那一种,维持不下降的数字已属不易,怎么可能倒行逆施,硬要她长肉。 刀下的五石已然成形,她用出了菩萨的形体却迟迟康不出心,总觉得那股力量似有若无,如何在狰狞与样和中度出个平衡真的很难。 当初她反复观石时,着重于观音的神韵和们看众生的慈悲,为了雕出喜怒不露于外却能感受它拈花微笑的法相,她几乎要把心掏空了才能描绘出观音的救世之怀。 但是地狱菩萨长相的是恐怖,在如何在恐吓的外表下体现眼底的净空与清明,她到现在仍无头绪。 雕神雕用难雕心。 让人怕而改过的狰狞面孔合并菩萨的本相,以心位化冥面恶鬼,使地狱净空才是她的最终宗旨。 用与度最大的不同在于心的大小。 铭心无边,音度众生众克,魔心狭隘,世人皆是在奴,于取于得。 在最重要的一刻.她必须净心。 “时间到了,你该准备一下。”很难得看到地面对五天的雕刻会发呆。 她回神地一眨民“天豫,你怎么来了?” “失神天后,你忘了答应我要做什么吗?”低下头,在她项前上下一吻。 “是今天?”不会吧!日子过得这么快。 “没错,就是今天,宴会在两个小时以后举行。”瞧她眼底闪过心慌,他笑了。 “我能不能不去?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群,人太多的地方会令我窒息。”愁眉苦脸的何向晚低声请求。 果然如他所料。“人无信则不立,我的小晚儿是背信之人吗?” “我不用站着,可以躺着坐着吗?反复无常是女人的特性。”推小人与女子难养出!背信又不犯法。 “如果你打算躺在我身下,我乐意奉陪。”他批退地给予性的暗示。 她的脸倏地配红。“只剩下两个小时,人家怕来不及准备。” “有我在,凡事轮不到你操心,我比较喜欢你刚才的建议。”他轻咬她耳朵,一副宁可抱她上床的模样。 齐天豫的复健出奇神速,不消半个月已经能自由行动,只是不能快跑和疾走,一小步一小步缓慢地前进不成问题。 他的复健师雪儿都说不可思议,如有人一日千里的进步到吓掉专家的眼镜,由爬行直接飞上天。 随着菩萨法身的完成,健康的状况日趋明显,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暗中相助,消除肉体的疼痛提升精神力的升华。 好得几乎是神迹,黑色的法身宽泛出一口口红光,使狰狞的面容更增添几分诡异,相信天地有灵的佣人甚至拿香去拜,恳请护佑平安。 或许是巧合吧! 但是人们有迷信的天性,事与愿违的情况下自究于天意,于是有种种传言产生。 何向晚是雕仰的天女,出世来为世人条通往西天的净路,她的痴感乃是大智若悬,瞩于大功德的一种,人人根望借由她洗涤一身秽气,重口纯净的最初。 “天豫,人家真的会怕,一个人我都不认识,万一丢了你的险…”她为自己的反悔找借口。 齐天豫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阴狠的冷光。“他们不用认识你,你也没有必要去讨好他们。” “你的表情好可怕.对自己的家人需要用到‘恨’吗?”她心生疼惜地拥着他。 如她第一眼的印象,孤独的狼凶狠而残暴,却也形单影只.落寞荒野。 “别把我的家庭想得太美好,他们比地狱的恶鬼更加明秽污浊。”他笑不达眼地充满冷市之气。 临高脑用一吻,她跟在良过。“也别把人心想得太阳恶,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天真的小晚儿,在你相信之前得先确定他们有没有心。”无心之人如何讲公道。 只有在地狱长大的孩子才知道地狱的颜色。 “悲观的齐天豫,你的眼镜莫非全是黑色的?”像他收集的玉石。她将手心贴在他的左胸上。 心的位置。 他一笑地握起她的手一吻。“乐观的何向晚,借你的彩绘眼镜一用可行。” “借你,不用归还,我的眼里已染上各方色彩。”她眨眨调皮的眼。 “你幄!是我的良心,害我一看到你就做不了坏事。’他宠溺地一点她鼻梁上的灰尘。 “做坏事不好,我该挪挪位子让出个空位,给你一把雕刻刀共同雕心中的佛。”或是、…欢喜佛。 好笑的齐天琢揉揉她的发。“下一步你不会要我剃了发改吃素吧!” “笑人家,你剃光了头发不好看,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羞怯地说道。 “说爱我。”他静静地望着她,爱意无从隐藏。 “嗯?”怔了一下,她睑红得好厉害。 “说你爱我!正如我心无旁碍地爱着你。”全心全意,一如圣洁的“绿涅观音”。 一朵美丽的笑靥在她睑上徐徐绽放。“我爱你,纯净似水。” “嗅!我的宝贝,真不想带你去受浊气污染。”他深情地吻着她,久久不愿分离。 吻,有时会变质。 当欲望来临时,理管是挡不住的,只能冷眼旁观看欲望燃烧,随着火的灼热加人助燃,互吐的爱意便是最佳催们累。 有什么能比肉体的结合更能表现出凡人的爱,精神上的爱太空灵,人们追求水乳相融的炽烈爱憎,即使烧成灰也要长相厮守,魂魄相随。 凡人嘛!你能要求什么,七情六欲不就是他们无法成佛的笔碍,谁能强求呢? 神也不能。 交逐的口舌是神圣的承诺,爱抚的双手是彼此的坚定,燃烧你的心来燃烧我的身体,两具火热的身体倒向地板,菩萨黑色的空洞眼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喂!两位还在磨路什么,时间快来不及…哇!非礼勿视。”要命,他会长针眼。 赶紧转身的秦东峰在心里同情自己,他于么好死不死地批人家在恩爱时开门,早个几分钟不就没事了,欲求不满的男人最恐怖了,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匆匆一瞥不如人意,春光外泄的情况不严重,他只看到一点点,瘦归瘦,胸部还挺有肉的,比小笼包大了些,还有条乳沟呢! “你看到什么?” 哇!耳朵痛,打雷了吗?“你的背。” 他不上天堂,所以说谎没关系。 “真的?” “真的,我发誓。”好冷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 “你发誓的话要是能听,狗屎都能成黄金。”同样冷的女音在门口发出。 “雪儿,夫妻一条心,你怎能们帮外人?”她是他的“内”人。 她轻问了一声。“我和你不熟,少张冠李自地认错人。” “我和你不熟”这句话快变成经典名句。 “老婆,你到底要气多久。要不要我端脸盆院算盘赂罪?”他快价驴技穷了。 “不敢当,秦大医生的太座我冒犯不起,算盘珠子由别人投去。”她出谢不敢。 “我美丽又高贵的雪儿小姐.你当真要我上山当和尚呀!找不到老婆只好出家。” 她冷笑地扬手理好的典雅发型。“你已经在山上了,一休大师。” “呜!”他祖丧看着已空理好衣物的两人。“天豫,你的二位师欺负我年老色去。” 年老色去?何向晚叹味地一笑。 “现建议你去换肤拉皮,颈部以上彻底切除。”省得老做鲁莽之事。 闻言东峰吞吞口水。“老朋友了就别吓我,我全身上下就这张脸的见人。” “是风流花心的本钱,秦大医生说错了这句话。”雪儿不但不改色地讽他一讽。 “唉!我是祸水,我是烂货,我会死无卯身之地,我受人唾弃……”每念一句,他就往脸上掴一下。 心中一惊。 “你发神经呀!打肿你的脸可勾引不了大人。” “你别拉着我,我有罪,到应该天打雷轰、五马分尸,死后受刀刨火舌之刑。”他要自己忍住别停手,成败就在一举。 微微一愣的雪儿只好投降:“别演戏了吧!你的苦肉计非常有效。” “你原谅我了?”他的心里在偷笑,表面上装得根惶恐,打算再掴睑以求宽恕。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有再犯,你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他太狡猾了,利用人性之色。 “是是是,我亲爱的雪儿,我保证对你忠心不贰;不再乱瞄第二个女人。”发誓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通常,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心软是其中之一。 “即使对方美若天仙?” “这个嘛…”他迟疑了一下,天仙下凡当然要瞧一眼,没见过嘛! “秦、东、峰一”总有一天,她会气得失手掐死他。 他皮皮地一笑。“我相信仙女下凡时,你也会好好地偷瞟一下。” “你……”真拿他役办法,他说的不无道理,“先生,整装部队正在等着你和何小姐见!” 艳光四射的孔蜜雪穿着一件银质及地的亮片礼服一颗小小水钻服恰在令男人最为蠢动的位罡,叫人s了心痒加麻却动不得。 本来这场宴会是齐天像父亲的六十大寿,哪能盛装赴宴,为了保护不善交际的白痴艺术家,她和秦东峰是联袂祝贺的一对,自然要打扮得有模有样才不致叫人笑话。 相对之下,尚未妆扮的何向晚就像朵不否吸引人注意的空谷幽兰,清清谈谈地散发温香。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 上流社会的浮华景致,衣香鬓影,航筹交错,窃窃私语的笑声总是流人有心人的耳中,一传再传,直到所有人都笑开了。 烫金的双寿字贴在两端,云集了各界仕外名媛,他们是来祝贺一件喜事,同时见证一对新人互许文定之札,齐氏企业有了新的掌门人。 美丽的女孩身着粉色华丽礼服,郁郁寡欢地注视会场每一张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脸孔,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像一具失去灵魂的娃娃任人搀,无人倾听她的声音,人来人往的恭贺多么虚伪,互相以假面具用探对方有多少实力。 是敌是友,全在棋盘下运作,昔日的敌人成了今日的伙伴,当初大谈豪情壮志的朋友翻脸无情。世事多变。 “笑,别摆着一张苦瓜脸,让人以为你嫁得不用二。”又不是寡妇,一脸悲苦。 葛红霞强国欢笑地扯扯脸皮向祝贺的人说声谢谢。“我是嫁得不情愿。” “你……”他用力折了折她的手问施压。“最好别做出丢你、我两家脸的事,你承担不起。” “我知道自己已无退路,你大可放心。”她习惯性地抚抚小腹。 曾经,这里有个小生命,却因为她任性的举止而流掉了,如今他又来投股,心槽上的感受大为不同,他无法受这个孩子。 三个月大的胎儿会有什么表情?是憎恨来人世受苦,还是高兴再世为人? 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保护不了所爱之人的孩子,却受不了她现在孩子的父亲,连带着也对他心存怨恨,怪他来得不是时候。 好相像的两兄弟,得不到最爱的男人,她退而求其次和议她所爱的男人订婚,这种企业联姻很可笑,还是她亲口允诺的。 爱个人是痛苦的,被爱是幸福,真是这样吗?她不能理解。 他说,被你所爱是条地狱火历,他宁可舍弃。于是,她失去他。 失去今生的最爱。 “晴!瞧瞧我家红二多漂亮,新娘子的喜气馁定旺夫。”风韵犹存的丰老徐娘夸闪着自个未来的媳妇。 “是吗?我怕是会克夫,我的天液就倒霉了,希望你儿子不是下一个。”咒诅似的讥消出现在一张细致的妇人口中。 春月,你别斯人太甚。”真想撕烂地的截用,双抢她男人的骚蹄子。 “我说错了吗?沈曼妮,拉我儿子不要的破鞋也乐得像中头奖。”没志气的女人。 齐家两位夫人的明争暗斗早已白热化,虽然不致在人前大打出手,一阵刀光剑影的辱骂是少不了,不少人专程来看两个老女人的互相厮杀。 早年为了抢同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后来不甘心地想要更多财富,各自培桩心腹人主齐氏企业,希望能多分一杯上。 齐天琢尚未残废前,齐氏是二夫人姚容月当家,人人将她服侍得蜂皇太后,不太理会儿子没长进的大夫人沈是妮,总以为齐家的天下将由底子继承。 谁知一场车祸风雨骤变,二夫人失势,败家子成了人人吹田的黄金贵儿,走路有风的大夫人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甩失宠的深宫怨好形象,一面倒地拥护地掌权。 两个女人由年轻吵到老,焦点从丈夫转移到儿子,无所不争的程度可能带进棺材里,到了底下继续争。 “一个没用的废人怎能和我儿子相提并论,是红霓聪明,懂得选择四肢俱全,能带给她幸福的人。”大夫人讽刺二夫人的儿子是性无能。 葛红霓只是微笑,苦涩的酸液往肚里吞。“大妈,都是齐家的人,何必攻人弱点。” “听见没?你家的红霓心中只有我儿子一人。”目前势力不张的姚春月得意地昂起下巴。 “她是客气怕你难堪,我可不承认你们是齐家的人。”沈曼妮怨媳妇的不贴心,等娶进门一定要好好地调教一番。 正室的好处是受到合法法律的保障,她再怎么屈于下风也是个妻,人籍的妾是娶来暖床用,说话大声可会引来社会公众的舆论攻汗。 大老婆永远占优势,人家声援的气势较理直气壮,而小老婆是所有家庭主妇的最恨,她破坏了现今和谐的家庭制度,是啃合婚姻的囊虫。 “你不承认,恩哥承认就好,我是他最爱的女人。”她故意提起丈夫的宠爱来扳回一成。 姚春月和沈曼泥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人,前着温柔可人会撒娇,甜吨的嗓意哄得男人心花怒放、在外的一切不顺畅自然消再。 而出身高贵的正室难免骄性重,不懂得讨好丈夫只一味地要求他忠心,老是盛气凌人仗着财势要人屈从,所以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被打人冷空,形同弃妇。 “是最贱的女人吧!他要真爱你,今日的你就不会只是个妾。”她狠狠地一刀回去。 心中的痛让她狼狈。“是思进可怜你没人要,有钱有势却没有女人味。” “你……”痛苦的神色让她充满根意。 和她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姿态一比,拉不下身段示爱的沈曼妮就显得刚强、蛮横,不像一个好妻子。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一小时,什么场合还吵吵闹闹,像话吗?”齐家大家长开口了。 姚春月脸色一柔,变得小鸟依人。‘’对不起嘛2恩哥,人家太大声了。” 五十岁的女人用这种哮音撒娇实在令人反胃,但是她得天独厚又保养得宜,看起来宛如三十岁上下的美丽女子。 “今天乖一点,别让我为难。”面对她,齐正思口气放软了许多。 “哼!装模作样的贼婊子。”偷人家的丈夫。 他脸一沉。“曼妮,人的容忍是有限度,你在间接骂我是嫖客。” “于么?你想替她出气呀!别忘了你有今天的成就是靠我娘家的庇荫。”她动不动就抬出施恩的嘴脸。 “要不是念在你父亲给我的帮助,我早休了你。”他毫不顾念夫妻情分地说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齐正思较偏爱与他同过甘苦的小老婆,反之对趾高气昂的大老婆嫌弃不已.她要是肯收敛点锐气,他会给予同样的关爱,可惜她太骄傲了。 红了眼眶的沈曼妮不露神色地扬起高傲的下颚。“你敢吗?公司有一半股份是我父兄出的资金。” “你!” 几位政商大老的恭贺声打断了他的怒喝,他扬起从容的笑脸于以回应,看在葛红霞的眼中更觉悲哀,悄悄地移了几步。 一只蛮横的手及时抓住她,两人笑着掩饰心里的真感情咬着小耳朵。 “你想去哪里?别忘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齐天近警告地抚抚她手指上五克拉的订婚钻戒。 他的心中有着掠夺的快意,她终于和他有了实质的名分,能助他更顺利地获得董事会的支持,再过一会就会宣布他在齐氏的真正地位。 兴奋的狂热在血液里沸腾,打败私生子是他一生最终的目的,他要得到他的全部。 包括事业、女人和父亲的爱。 “我身体不舒服,想去阳台吹吹风,你晓得孕妇不适合站太久。”她以怀孕提出借口。 他恼怒地一瞪她腹部,微露一丝柔光。“再忍一下,待会你就能休息了。” 每个男人都摆脱不了初为人父的喜悦,象征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子宫里成长,那是他的孩子。 “我真的很难过,反胃想吐。”按着胃部,她装出十分虚弱的模样。 演戏,是身为企业家之女必学的课程。 眉头一皱的齐天琪扶着她。“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杂种今天可能会出席,你是不是肯待久一点?” “天豫要来?” 她倏然迸发的惊喜让他很不是味道,想毁掉她的希冀。 “你别妄想他会拯救你,一个废物连自己都救不了。”他哪里比不上个残废。 “天像只是受伤太重,能活着已是上天的思惠,你何必落井下石?”满腹的爱意无从诉。 他不爱她,要她的原因只因她是一粒很好用的棋? “拜你所赐他才会成为残废,现在才来假惺惺不觉得丑陋吗?!”他冷笑地看着她骤然发白的神色。 那场车祸的原因,是葛红霞亲眼目睹自己当时的未婚夫和其他女人上宾馆开房间,一怒之下前去抓奸,不分青红皂白地哭闹不休。 齐天豫不耐烦地带她上车后,她仍是张牙舞爪地大发雷霆,惹得他一个不快扬言要取消婚约。 她慌了,急得整个人失去理性地冲向他捶打,抢他的方向盘照油门,根本不理会他们正行驶在危险重重的马路上,非要他收回前言不可。 煞车失灵并非她所能预料,平交道的栅栏已然放下,及时悔悟的她仍达不过命运的残酷,硬生生地撞上火车的第三节车厢。 他从此无法站立,得倚靠轮椅过一生、而她因此流出了两人的孩子,一个她尚未得知就失去的无助生命。 就算后悔,她一生也难以弥补,曾低下头求他原谅,而他只冷漠得近乎残忍地说要解除婚的,此后两人再无交集.他恨他。 她最爱的人恨她,是不是很讽刺呢!而他们差点就结婚。 “他……现在好吗?” 齐天琪故意伤害地,报复地心不在他身上。“他好得很,有美女相伴,每天乐乐地当个废人。” “他有女人……”不可否认,实来的讯息仍剜伤她来不及设防的心。 “不仅美丽动人还温柔善良,不用昂贵香水自拉出发一股兰花香味。”那味道让他记忆深刻。 “你见过她?”意思也见过他。 他不怀好意地接近她一吻。“美得没话说,我要征服。” 见过两次面,到了第三次他就被拒于门外,他们居然用头狼来阻碍他的好事,他非得到她不可。 “你有了我还不知足,何必去招惹无辜的第三者?”人为什么会心痛,她知道是为谁而痛。 齐天豫,她至今依然深受的男子,即使沦为较劲的棋子也无妨.她仍自私地想拥有他,不愿他别有所爱,她嫉报他身边的女人。 突然一笑的齐天巡眼神阴沉。“你瞧!坐在轮椅的废物不就来了。他的女人多美丽呀!叫人想亲一口。” “什么?”她惊得撞倒传者盘中的鸡尾酒,两眼震惊地着向大门口。 那是一道光呀!她差点睁不开眼。 好出色的他,风采依旧地令人迷恋不已,贪婪的眼在瞧见他温柔的眼光落在身侧绝白女子的脸上,那一刻的眼波交会彻底击垮了她的自尊。 他们相爱。 第八章 “呼气、吐气,你太紧张了,可怜的小东西。”整个人绷得像铁条似的,她真的很不习惯接触人群。 更正,是厌恶人们的靠近。 “知道人家可怜还强迫我来,他们看起来好可怕。”像一群披着人衣的凶猛野兽。 不怕鬼魁,她只怕人。 “放心,不会有我可怕。”他先对她微微地温柔一笑,随即换上冷峻的愤世表情让人退避三舍。 “虽然我不喜欢你现在的阴沉,但是我不得不说很有效果。”她好笑地在他脸上一啄。 “女人,你很无礼幄!”眼睛在笑,他的神情冷得像刚从坟墓爬出来的死尸。 “真对不住幄,我亲爱的霸王。”她看得出他的贪心,低下头吻住他温暖的唇瓣。 瞬间软化的线条让人喷喷称奇,纷纷猜测昔日商场的冷血阎王是否转了性,允许女人在他身上造次。 如同摩西扬起他的神杖分开红海,齐天豫的出现有着相同效应,横行无阻的轮椅声嘎嘎作响,人们自动地往后退三步让出一条“车”道。 他在商场的狠厉和赶尽杀绝的手段仍叫人心寒,即使他坐着轮椅矮人半截,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没人敢轻忽他的存在。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随即分散,市侩的俗眼像是发现一块圣洁无比的玲玉般亮了起来。 一身的纯白不带任何杂质,简单的线条未缀上繁复饰花,可她在人们眼中就是圣母的化身,一抹恬淡的气质在眼波流转间快速攻占所有人的心。 一黑一白,很突兀的一对却显得相容,使人有种同时处于寒暖交接地带的错觉,慑于他的寒粟,爱近她的温暖。 “不公平,都没有注意我。”故作抱怨的秦东峰,企图以玩笑式的轻松口气化解何向晚的紧张。 “等你的葬礼吧,我相信每个人都会上前致意,恭维你一生的成就。”只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哇!好毒哦,“雪儿,你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吗?我是你的男朋友耶!” “留校观察期的不及格男友,你可以再表现大方些,我正愁没理由和你一刀两断。”她意指与会虎视眈眈的女人们。 哼!用着垂涎一块上等肥肉似的饥渴眼光盯着她的男人,他还愁没人注意吗? 不敢左右乱瞄的秦东峰诞着笑,护住他的爱人。“宴会野狗多,你千万别乱笑,他们会误会你想赏根骨头。” 开玩笑,他哪敢再胡乱多情,一群等着抢他女人的衣冠禽兽正两眼发光,他不寸步紧跟着怎么成,男人的劣根性他最清楚。 朋友妻,可以欺;敌人妻,人人欺;不是朋友或是敌人就是大家都有机会,先下手为强,管他身边是不是有男伴,一夜情是上流人土的最爱,他曾是过来人,不会错认狼群眼中的讯息。 “雪儿宝贝,你在践踏我的真心。”她好狠心,一脚踩疼了他的心。 “少装疯卖傻了,别忘了我们今晚的任务。”保护娇弱的白痴艺术家。 “白痴艺术家”一直是她对何向晚的看法,有天分没神经。 守着你别被恶狼侵袭也是我的首要任务。“是的,女士,我们是骑士与侍女。” 她瞪了他一眼。“为何你是骑士,我是侍女?”不能高级一点吗?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不然你能想象跟在国王、皇后身后的小喽兵该如何称呼吗?”爱计较的小女人。 “随从和女官,笨蛋。”孔蜜雪冷斥地走上前,尾随在轮椅之后,隔开接近何向晚的人群。 “嘎?!”他好想吞下一颗鸵鸟蛋,原来堂堂的大医生只配当个跑堂的小佣人。 哀怨归哀怨,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卑微,笑容满面地和熟知的商界人士寒暄,别有用意地介绍自己的女朋友,要他们最好别轻举妄动。 除非他们能保证健健康康到百年,否则得罪医生是件不智的事,如果有人想在肚子里留一团棉花或纱布就另当别论。 “喔!天豫,我的心肝宝贝,你让妈妈好挂念。”发挥母爱的姚春月先一步趋前拥抱了爱子一下。 “妈,别来无恙。”容光焕发,看来她的日子过得“多彩多姿”。 “小没良心的也不来看看我和你爸.哪天病死了都没人送终。”她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言重了,妈,我可不是你批斗的对象。”她算是好母亲,而他却不是个好儿子。 至少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还给了他完整的童年时光。 “是是是,瞧你眼底满是柔意,不介绍一下这位小美女吗?”她瞧了极满意,比葛家女儿更出色,清灵灵的像个仙女。 “晚儿,她是生养我的娘,妈,她是你未来的媳妇何向晚,秋水向晚天的向晚。”他促狭地提及诗中含意。 未来媳妇?身子一僵的葛红霞几乎快昏厥,千针穿着身体般难受,他们居然已论及婚嫁?叫她情何以堪。 “伯母,你叫我向晚好了,切理会天豫的卖弄。”含怨的眼中一膘,里头的情意淡淡轻染。 姚春月惊讶地直笑。“好好…终于有人可以管住我家的野猴子。” 她头一回看见有女人敢瞪她儿子而不惹火他,这回她真的要有个好媳妇了。她欣慰地想着。 “妈,你拿梯子给她爬她也不会爬,想她管我可难了。”齐天豫取笑地亲吻爱人的手背。 “什么话,家里有只猴子就够头疼了,我于么让她有样学样和你一样野性难驯,人家多乖巧呀!”一副好人家女儿的模样。 “她乖巧?”他不敢苟同地挑挑眉。“你该看看她为了一把雕刻刀想和我拼命的表情,凶得像母老虎。” 面上一腼的何向晚娇喷地四起性感嘴巴。“人家哪有你凶,一天到晚月人家吃东西、休息。” “哼!你好意思把自己的恶形恶状召告天下,二十七岁的老女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老要人操心……” “咳!儿子呀,向晚没你老妈老吧!”二十七岁算老女人,五十岁的她不就是老巫婆。 齐天豫失笑地敛起柔意。“妈,是不是该向亲爱的父亲大人拜个寿?” 他等得快冒火了。 “对对对,是该去拜寿,省得他老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大好的江山都全给败家子浑江掉了。”她说话的口气突然变得尖团。 一时不能适应和蔼妇人蜕变的刻薄嘴脸,顾不住心事的何向晚愕然一讪,定位的脚步要不是雪儿的带领,她大概打算生根了吧! 好怪异的气氛,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看笑话的气焰,她下意识地握紧齐天豫的肩膀。 感觉到她的不安,他将她的微冰小手握在手中,始终不当放过,交握的掌心传达着彼此的爱意,她稍微轻松地微笑。 “很不错的女孩,在哪认识的?”齐正思赞赏地点点头,惊讶她的非凡容貌和脱俗气质。 “山上。”他简短地回答。 他了解地一笑。“山上的别墅捡到一位迷路的仙女,你运气很好。” “老天是公平的,总要补偿我所失去的。”他一语双关地微仰着头。 “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何向晚。” “何向晚……咦!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很熟,一时想不起来。 “该不会在酒店或是舞厅上班的小姐吧!现在很流行清纯的大学生坐台。”不客气的嘲讽出自另一位高雅的夫人。 “我不是……”她像受了刺激地往后退了一步。 何向晚一向认为人比鬼可怕,事实再度印证了。 “少说一句,曼妮,人家受不住你的泼辣劲。”娶此恶妻是他贫富举权的报应。 沈曼妮皮笑向不笑地抚抚头发。“那你是做什么工作,陪男人上床吗?” “不……我的工作是雕刻……” 她尚未说完,齐正恩已由雕刻二字恍悟她是谁。 “你是那个何向晚?”天呐!他简查不敢相信国宝级的雕刻家是个年轻女子。 她微窘得说不出话来,不知该不该吐实地左右为难,一脸犹豫地看向齐天豫,知情的人暗自偷笑她又要发作了。 “爸!她不是那个何向晚,向晚只是爱雕刻而已。”他也不想引起太多的骚动。 “她明明是呀!我在七八年前看过她。”难怪他觉得眼熟。 他严肃地一瞄好奇的群众。“爸,你不想搞毁生日吧!” “喔!我了解了,她绝对不是那个何向晚。”她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不需要名声来添红加绿。 秦东峰忍不住笑出声,右脚被雪儿的高跟鞋踩了一下,每个人都知道她是举世闻名的雕刻家何向晚,可是却要故意伪装不知道她的名气,实在令人好笑。 “齐老,生日快乐,祝你得如东海深、寿比南山高,小小薄利不成敬意。”他不慌不忙地送出手中礼酒。 “秦医生,人来了就好,何必破费?”他笑着接下礼物交给一旁的管家。 “应该的,应该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哎呀,她怎么又捏他。 “待会多喝几杯别客气,尽兴一点地玩。”他用主人的口吻要他别拘束。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医生嘛,照顾别人之前先照顾自己。 齐正思八面玲惑地招呼一下,心思回到久未下山的儿子身上。 “你有什么打算,要回来公司吗?”他的才能是商界引以乐道的。 “不一定。”他不直接回应,模棱两可的态度惹怒心不安的齐天巡。 “爸,你不要为难大哥,坐着轮椅的主管可不风光。”他看似维护的口吻,实则暗讽同父异母的兄长丢人现眼。 让人猜不透心机的齐天豫淡然一笑。“总要给残障人士向上的机会,我得养老婆呢!” 他的明指让何向晚羞红了脸。“天豫……” “别害羞嘛!难不成我还要靠你的雕刻来养我?”他相信她养得起,如果她肯以市价卖出手中作品而不是低价廉让。 知晓齐天豫有多富有的莫过于秦东峰,每个月三家俱乐部的收支都几乎破亿,而他还有意在北、中、南三处盖休闲中心和高尔夫球场。 台面上的生意已叫人眼花撩乱,据说他私底下也玩起操盘游戏,在上升下跌的股市自由进出,趁机捞了不少油水,真正的财力难以预估。 不然,哪来的余钱买一堆贵得要命的石头把玩,他一直想a那颗黑钻来做救命的酬劳。 “站不起来当然要吃软饭,不过雕刻能赚几文钱,要不要我每月施舍个几万贴补家用?”沈曼妮嘲笑地抽出支票本,填了个侮辱人的数字。 两万八,司机一个月的薪资。 “不用了,你留着拉皮吧!眼角的鱼尾纹快进不住下垂的眼皮了。”他冷嘲地将支票赏给一位外烩人员。 她眼底跳动着全然的怒意。“不知好歹的小杂种,我可不想将来听了人说你在夜市行乞。” “曼妮”齐正恩声音一沉地警告她。 “我是担心你这个残废的私生子无一技之长,好心地要给予资助,穷人的架子还真大。”敢当面让她下不了台?她绝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穷人也有穷人的志气,夫人的心更贫困。”唉!人为何要互相攻击呢? 何向晚的轻唱像是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所有的心,当场一片静褴,仿佛世人的纷争亵读了仙子的圣洁,使她身上的光芒蒙上一层灰。 很乱的家庭,她必须说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孩子非常可怜,人格的扭曲造成下一代心理不健全,她在天豫眼里看到怨世的愤怒。 人,生而平等,无谁轻谁重的殊分,死后不就一方净土,生前的浮华虚势转眼成空,带不走的。 父子、夫妇、手足不全是最亲近的人,为何像世仇一样互相敌视,和睦相处具有那么困难吗?退一步海阔天空,少说一句彼此太平。 “你……你说我的心穷困,你是谁家的野丫头,敢来嘲笑我?”沈曼妮恼羞成怒地指着她。 “大妈,注意你的风度,贵夫人的仪态可别失礼。”冷冷的声音使室温降了十度。 她优雅地咬咬银牙。“残废也来教训我,你以为齐家还是你的天下吗?” “在于我要不要而已。”他自信地说着。 “凭你?”自大的废物。 “我……晚儿,怎么了?”正要反唇相槽的齐天豫停了一下,望向摇着摇首的佳人。 今天,她是他的骄傲。 “别为我伤了和气,争吵的场面会让我气浮不定。”雕佛的人最忌心浮气躁。 “抱歉,家族特性,劳你多包涵了。”拍拍她的手,他有些后侮带她来此污浊之地。 她笑笑地反握他的手。“别太在意我,我有一颗坚定的心。” 两人瞪着的目光充满令人羡慕的爱恋,心中隐隐泣血的莫过于齐天琪和葛红霞,一个不甘认输,非要夺走那分甜美,一个暗自神伤,泪往肚里吞,想去拥着他哭泣。 但是,厉害的沈曼妮可就沉不住气,别人的幸福在她眼中是一根刺,提醒她错误的婚姻是多么可笑,人人等着她成为下堂委。 “再坚定的心也抵挡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贫贱夫妻百事哀。” 何向晚困惑地掀掀长睫。“有爱不成吗?你认为财富能比快乐更让人觉得有意义?” “当然,有钱有势才能买到一切东西,快乐算什么东西。”钱也可以买得到。 “你买不到爱情。”她一针见血地说道,心里同增的成分居多。 金钱腐蚀人心,造就了心盲。 “谁说的,他不就是我买来的丈夫,金钱制度下的看门犬?”她不屑地一睨表情一变的丈夫。 “说话别含刀带枪,不吠的狗往往伤人。”他早晚会抓到她不贞的证据诉诸离婚。 妻子有多淫荡,身为丈夫的男人一清二楚,他隐约感觉到她偷人,只是苦无证据,因为他已经很久不找她做那档子事,她是耐不住寂寞的。 “伯父,夫妻是百年修来的缘分,要珍惜而不是视为理所当然,是人都需要尊重。”她实在看不惯他对妻子的态度。 她的话叫全场的人为之一震。 “咳!我没有不尊重她呀!是她常常无理取闹。”头一回听小辈说教,他觉得非常新鲜。 “我不懂你们在争什么、抢什么、闹什么、要什么,人生不过百年,是是非非真有那么重要吗?”争来夺去都是一杯黄土。 齐正恩为之语塞,认真地思考他这一生愧欠的两个女人,他并没有给予她们足够的安全感,因此她们为了争名分、争地位、争财产而闹得全家不宁。 春月的温婉性情因他的别娶而变得焦躁精悍,原本高雅端庄的妻子也因为他的薄幸冷了心,昔日的体贴成了今日的不安和强悍,一心要将所有人掌控在手中。 一个人改变了周遭所有人的一生,他拥有无尽的 财富却无法回到最初的快乐,他在求什么呢? “好厉害的小妖女,你想来妖言惑众好叫我先生把 大权放下,全留给你的姘夫是吧!” 好难听的说法。“我没有,你误会了。” “哼!外表装得清纯无邪,肉里包藏祸心.你和那个杂种休想染指齐氏企业的一分一毫。”中金钱毒过深的沈曼妮,生伯她的正面形象会影响丈夫对继承人的决定。 她不能冒险,她只剩下儿子和权势能留得住丈夫,尽管只有人而无心。 “齐氏很大吗?”有她爹地设在台湾分公司的规模大吗?她不了解。 齐天豫笑着安抚她,凌厉的眼神射向大夫人。“你想要吗?” “我……”她刚要开口说不,沈曼妮尖锐的讽刺又再度响起。 “正恩,你还是赶紧宣布天选是下一任继承者,免得有人痴心妄想,想做麻雀变凤凰的梦。”她娘家绝不会坐视外人瓜分她的权益。 “爸,你放心把公司交给天琪吗?我怕他难担重任。”他的话引起某些在场董事的动摇。 一直不出声维持稳重形象的齐天琪,忍不住为自己站台。“我年轻,有学习热忱,要接下公司绝非难事。” 先前的容忍是为了表示泱泱气态,他要让父亲重视他,以他为荣,不再是个吊儿郎当的浪荡子,反正吵吵闹闹向来是齐家的前奏,因此他不急着出头。 但是事关他未来的定位,他要是再保持无动于衷就叫人看扁了。 “光有热忱是不够的,做生意要有天分,你太生嫩了,不出一年公司一定培在你手中。”齐天豫的眼中只有残杀手足的快感。 现场一片轰然声,低声地讨论要不要买卖齐氏股票,一时间让齐天琪下不了台,母子俩脸色都非常难看。 “难道要交给你这个残废吗?你未免高估了自己。”他气愤难当地握紧拳头。 “天琪,这是你对兄长说话的语气吗?”齐正思严厉地谴责小儿子。 在两个亲生儿中,他的确较中意大儿子接班。 “爸!你总是偏袒他,我也是你儿子。”他是齐家推一的孩子,他没有兄弟。 “学着成熟吧!你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天豫学习。”要是两兄弟不反目就好了,两人相辅相成必能造福齐氏企业。 他表情一奥地蔑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你要我学他买张轮椅坐吗?两个残废的儿子好作伴。” “你……你太放肆了。”还以为他变乖了,原来仍是件逆乖张。 “父不父,自然子不子,你对我不见得有多用心。”齐天琪气得扭头就走,不管身后的未婚妻有没有跟上来。 他不在乎了,反正有齐天豫在,他永远也出不了头。 难堪的情况在齐天诞离开后落幕,接理而来的宾客让齐家主人和两位夫人无暇多待,来不及爆发的争权场面为之冷却,叫人少看了一场笑话。 悠扬的音乐轻轻响起,一道美丽的身影挡在齐天豫的轮椅前,用着恳求及哀伤的语气开口。 “天豫,我可以私下和你聊聊吗?” 他的表情不带任何感情。“没有必要。” “求求你,只要一会儿工夫,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太久。”葛红霓的眼神令人怜借。 “我没时间应付你,请你让开。”他懒得和她周旋,都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还来纠缠。 “应付?”身子一颠,她失魂地低哺。 善良的何向晚扶了她一下。“天豫,你就和她谈谈嘛!我放你十分钟的假。”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的求情让他不悦地沉下脸。 “不管她是谁,相信十分钟不会改变我的一生,我对我所爱的男人有信心。”她笑得十分恬雅。 他横照了一眼,满是纵容地轻拧她鼻头。“给我跟好雪儿和东峰,不准和第二个男人交谈。” “知道了,老大爷。”她在他脸上轻啄一下,挽起雪儿的手在秦东峰的护守下离开。 羡慕,是葛红霓眼底惟一的颜色。 “是我变丑了还是失去引人注目的魁力,为什么她能放心地相信你?”她不懂,真的怨恨起她的自信。 他收回注视爱人的痴恋目光。“因为她有一副宽怀为本的胸襟,相信自己所爱的人。” “她不怕我勾引你吗?我不认为女人有多大的雅量,能容许自己的男人去亲近另一个女人。”突生私心地想去破坏他们。 眼前的男人本该是她的,三年来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全是他,她没有理由就此放过他,他有义务还她一个未来,还有当她孩子的父亲。 女人天生善妒,没有人能若无其事眼看情人与人眉目传情,状似亲呢地谈笑。 一只玉手自若地放在轮椅扶手,轻倚在他身侧三寸处,从远处望来似亲密的情人拥抱,她轻笑着,像是他说了件有趣的事逗笑她。 “不用试探她,心胸坦荡的人不会质疑别人的真心,你高估了自己。”他冷笑地嘲讽她无谓的举动。 “我不相信她真的不在乎,我们不能再重来一遍吗?”爱他,是她惟一的信念。 “我不爱你,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吗?”因为爱,他学会宽容。 本来今天他要来实行报复手段,将曾经所受的伤害还诸意图加害他的人,但是他的“良心”却一再告诫他,人不该互相争斗,浪费美好的时光在无谓的争权夺利是非常不健康。 美丽的“良心”在微笑,那一身纯白与她的心思一般,一位幻化的人间仙子,他的晚儿。 “时间能改变一切,我对你的复始终不变。”她情绪激动地蹲下身抱住他。 “放手。”他不为所动地低喝,不想造成更多意外,人没有犯过的本钱。 她搂得紧紧的,不管四周的窃窃私语,“吻我,最后一回。” “你在做梦。”男人的力气终究大过女人,他奋力地扯开她的手。 “得不到你,我宁可你同我一样痛苦。”葛红霞冷不防地吻上他的唇。 虽然只停留一秒钟就被推开,但她得意地扬起笑脸,谁说女人不嫉妒,他的她不就过来兴师问罪了,还一脸着急的模样。 终于怕了吧!你的放心也太早了,男人是感官动物,经不起女色的撩拨。 “天豫,不可以对女人出手。”何向晚急奔而来不是因为吃醋,而是阻止他伤人。 “她吻我”深红的脸满狂肆的愤怒,她不该挑衅。 “吻一下而已嘛,回去我吻你十下百下补回去,你别再生气了。”她在他唇上吻了几下才安抚他的怒气。 齐天豫心中不快地瞪着表情怔愕的葛红霓,“若不是晚儿及时拉住我,我会违反不打女人的原则。” 任何人都休想拆散他和他所爱的人。 “为什么她不难过、不误会,我吻了你呀!”人真能因爱无私吗? 何向晚徐徐地回答她,“爱其所爱,爱其所择,如果你连自己所选择的人都无法信任,相对也否决了自己爱人的能力。 “我爱天豫,相信他不会以背叛回报我的爱,若是有一天我抓奸在床,我会先问明理由,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爱他,爱若消逝了,强求也没用,我还有最重要的雕刻。 “就知道你爱雕刻胜过爱我,天生的爱情白痴。”什么抓好在床,将他的人格贬到最低。 “别那么挑剔嘛,至少我还知道我爱你。”她小声地扯着他,表现出小女人的娇态。 勉强接受的齐天极拉下她一吻。“雕刻和我,你只能择其一,你会选谁?” 他问得很认真,她心很虚地支吾其词。“呢,这个,你一嗯,我一不会逼我选吧!” “你-”他瞪了许久,最后无奈地一叹。“自找苦吃我于么要问这个无聊的问题。” “人心,和雕刻一样重要,真的。”她强调地用力一点头,体内的天平成一直线。 “算了,谁叫我爱上一个视雕刻为生命的女人。”他突然站起身,伸手挽紧她腰身。 在场的宾客发出一阵惊呼声,凸出的眼珠子简直快掉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再揉了揉,尤其是表情变得铁青的沈曼妮,她有大势将去的恐惧。 不,他不能活着,他必须死,一定要死。 “美丽的白痴雕刻家,陪我跳一支舞吧!”随着旋律他拥着她滑入四散的人群中,舞姿优雅。 “我不喜欢她吻你。”她闷闷地在他胸前一靠,语气酸酸的。 “我也不喜欢。”他咧开嘴,低下头吻住她。 全场都为这对金童玉女喝彩,真正的喜悦浮上齐正恩和姚春月泛泪的眼眶。 “祝福你,我得不到的爱。”苦涩地一笑,黯然失色的葛红霓悄悄退场,没人发现她眼角的泪。 强求的爱啊! 第九章 是夜。 一切莫名的大火突然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光照亮一山的沉静,虫鸣声大得惊人,鸟兽齐动地朝山下移动,生怕被炽热的火舌波及。 整整燃烧了一整夜,一幢百年老屋烧得只剩下一个空壳,黑色的浓烟直冲天际,烧得断垣残壁一片乌黑,再也分不出是什么颜色。 唯独收藏室的玉石不受影响,漠然地承受无情大火的洗礼,一昧的黑是它们沉默的抗议。 “联合女子出租大厦”的四楼兰花居变得拥挤而热闹,再一次打破男宾止步的限制,连警察都涌进来问话,使得其他住户发出小小的抗议才请走他们,回归原有的平静。 “她睡了?” “不,在工作室雕刻。”捧着热腾腾的花茶,齐天豫小声地回答,向左边的橘色房间瞄了一眼。 “她还静得下心雕刻,我真佩服她的处变不惊。”女人幄!有多重面貌,老叫人看不透本质。 他微微勾动着唇角。“她说心很乱,必须雕刻才能稳定她颤抖的手。” “很怪的说法,不过,她的表现着实跌破专家的铁口直断。”不习惯喝花茶的秦东峰皱了一下眉头。 随俗,主人只有花茶,他只好将就地喝了,至少能解渴。 “晚儿的镇定源自她对雕刻的执著,要不是她半夜偷偷爬起来做磨光去砂的工作,我们都活不了。”他不由得感慨。 他最恨的“情敌”居然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以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和雕刻争宠?顶多管制她的工作时间和照料定时的三餐。 “听说她把重达三十公斤的成品由二楼搬下。”是听说吧!听说容易夸大。 他没好气地一叹。“我真的很想接她一顿,她竟然先救雕石才来唤醒我们,可想而知我们有多不值钱。” 当时他气得吼声连连,差点不肯同意她带走一尊已然成形的菩萨雕像,人命可比一块死石头有价值多了,何况石头烧不烂。 如果她能省去搬石头的时间大喊一声,火势不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全员进行抢救或许还能及时扑灭火源,减少财物上的损失。 可是不知她脑子在想什么,笨到喊一声都没想到,事后才怪他没提醒她,害她搬得腰酸背疼,每上一层阶梯都担心摔下去。 天呐!她当他是神呀!可以预卜先知地告诉她有大火灾要来临,赶紧收拾包袱好逃命去。 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他会预做防备,也不致手忙脚乱得不知所措,随手取出重要文件就看着一幢房子烧成灰烬。 出动三十几辆消防车,两百多位义警消洒了一夜水才告扑灭,附近的林木也烧得焦黑不堪,明明白白的一条路不用遮遮掩掩,看来不会有人来得再由小径上山。 “哈,…你说她舍人先救雕刻品,准备让你们被烧死?”笑得乱没气质的秦东峰遭他在腹上击了一拳。 “你觉得很可笑?”他狠狠地一瞪,表情和菩萨的脸一样狰狞。 “呢!我、…··咳……”为了止住不停的笑意他呛了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好他昨天傍晚就接走雪儿,不然她也会狼狈不堪地逃生。 刚一接到报讯的电话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打算一路驱车上山笑话一番,没料到一到山脚下就看到一道浓烟冲天,难闻的烟味顺风而过,那味道真是超级恶心。 答谢了各方前来援助的消防人员,他掩着鼻近看房子的外观,真不是普通的颓用,推倒重建可能比较划算,不然人家会当成鬼屋来取景。 “少说体面话,我要你拿来的调查报告书呢?”他的不死代表有人要付出代价了。 想饶他们都不成,非要他大刀阔斧整修一顿。 他表情一整地抽出厚厚一叠。“再闹嘛!连命都可以拿来斗。” “哗唆。”他接过报告把过第一页。 每翻一页,齐天豫的眉头就锁得越深,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害他的人是亲手足,毕竟两人形同不合的水火,互相争斗了二十年,没有一人倒下是不肯罢休。 但是今日一瞧,主谋者另有其人,他策划好的计划就得做些调整,困扰一个家庭二十年的三角关系是到该做了断的时候了。 每个人都该由错误的婚姻解脱出来,再陷下去是无底洞,他只想平平安安地和心爱女子厮守一生。 他的晚儿,一位令人生气的雕刻家。 “小嫂子没意见吗?又搬出一堆救世净心的大道理来感化你。”秦东峰指的是他的雷霆手法。 “她无情得很,一回到家就拿起她另一组雕刻刀做最后的修饰,根本不管我死活。”他还得自己上药,清洗烧伤的表皮。 “痴迷的雕刻家,你能怎么样?打她是你心疼。”女人永远是男人心头最放不下的一块肉。 像他的雪儿。 宴会那日,他乖得如同一条忠狗寸步不离,只不过不小心撞到一位波赐美女说了声抱歉,她马上大作文章地说他乱抛媚眼。 飞醋一吃,连气了三天不理睬他,好说歹说地才哄得她开心,两人因此有了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但止于亲吻和爱抚,他还停在观察期,只因他是素行不良的前科犯,有必要接受时间上的考验,等确定了才允许他“侵犯”她。 有时他不禁怀疑,自己的人格具有那么可恶吗?为何她不能像小嫂子信任好友绝不会出轨的态度来相信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薄弱了。 也许他该去整型,那双桃花眼给人花心的错觉,其实他也可以很专增,只是偶尔允许他瞄瞄大胸脯女人就好。 “我比较担心晚儿,她一向太相信人性,我怕她会受伤害。”她是他的弱点。 是不相信人性吧,老说人好可怕。“放心啦,她韧性强,你死她还不一定会死。” “秦东峰,你在诅咒我吗?”没被火烧死好像很不甘心。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失言、失言,你们都会长命百岁,活到儿孙满堂。” 够吉利吧!下回要来贴春联。 “嗯哼!你在晚儿面前最好别提起这事,我不要她多心。”外面的事由男人去解决。 “成了,我会紧闭其口。”他做了拉上拉链的手势。“喂!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这幢大厦有没有空房子要出租?” “干么,你又犯了色,瞧上这幢大厦的美女住户群?”死性不改。 眼一睨的秦东峰非常沮丧地问道:“我真有那么花心吗?一提到女人就宣判我死刑。” “谁叫你骨子里不直挺,一见到美女就两眼发直,想相信你都得先打个折扣。”他不是痴心的料。 “唉!是我犯贱好吧!不过这幢大厦的保全还真的 不错,肯定很贵。”医生的薪水不晓得买不买得起。 “不贵啦,一个月租金两万,拖个一年半载再缴也无所谓,房东是个好人。”何向晚出了房间,边走边说着。 “晚儿,你完工了。”齐天豫大步上前拥住她,心疼她的黑眼圈又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子又被她搞坏了,他是气到无力骂她,借句东峰常说的话,牛就是牛,顽固得不知交通。 “嗯、差不多,只剩最后一道手续。”她疲累地朝他一笑。 “来,你坐好,七楼的打工小妹送来一些你爱吃的糕点,多吃一点补充体力。”真该在她身上绑条铁链,弱不禁风。 她拎起一块梅酿甜糕往嘴里一塞。“她收你多少打工费?” “五千。”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天呐!她真敢开口,你被她坑了。”熟悉的味道,她吃过几口。 “是贵了些,但是值得,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去张罗你的吃食,多给一些跑路费是应该的。”钱财乃是身外物,她的健康才是首要之事。 “八楼。” “咦!什么意思?”八楼和她有什么关系?没有指纹、声波和瞳孔比照,他最多只能停留在四楼。 很奇怪的一件事,电梯只停二四楼,其他楼层未经其他住户带领或允许,不论使用何种方法都无法到达,只有这幢大厦的住户得以通行各楼层。 起先他还怀疑,为何电梯没有安装楼层的数字,但是灯号照样跳动,一亮起四的号码就会自动开门,经她一解释才知整幢大厦都由人性化科技掌控,不需要人为操控。 “不用太费神,她直接上八楼找亲莉居的住户拿,她有很多节目用剩的饼于、甜点,吃不完就打包,嘉惠我们这些不爱出门的邻居。” 所以他被骗了。 “哇!你们大厦里还有节目制作人呀!叫什么名字,做哪个节目?”他可以去套套交情混点东西吃。 “秦医生,我不能告诉你有关大厦住户的任何事,这是规定。”她抱歉地说道。 “为什么?保密防谍呀!”他开玩笑地喝口花茶,趁机a一块糕点吃吃。 她诚实地告知。“我们这幢大厦的人都算是名人,而且淡泊名利不愿引来各界关注的目光,因此严禁外人进人。” “那我们呢?”他的话招来齐天豫的一瞪。 “没办法,楼下开了先例,其他住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我们。”她无奈的表情让某人非常不悦。 “东峰,你来得够久了,是不是该告辞了?”他要好好教育他的小女人。 下逐客令了。“我脚有点酸,再坐一会再说,不是天天有人烧房子。” “要我去帮忙吗?你那间公寓小了点,该换间大的。”不要命,竟敢和他唱反调。 “小气鬼…”这人霸道得过分,也不想想他同样是客人,还“寄人篱下”。 “要我送你下楼吗?阳台很通风,你可以实验自由落体的速度。”直接扔下省得走路。 谋杀。“我走就是了,少威胁,谁叫我识人不清误交损友,我自认倒霉。” “秦、东、峰——” “要走了。”他回头朝何向晚摆摆手。“小嫂子,我改天再来拜访。” “我说过别叫我小嫂子。”听来怪别扭的,她又还没结婚。 “等你说服某人再说……喂!喂,喂!别推,我……”他的话被阻隔在门外。 砰地,门关上。 简单的兰花后只有一对情人相对望,外面的世界再也干扰不了他们。 似乎。 “有人烧房子?” 何向晚忧心的一句让齐天豫暗咒了几声,老鹰般温暖的胸膛包住她,想借着体温传达他的保护,告诉她有他在,什么都用不着烦虑。 全怪该死的大嘴巴说漏了嘴,上了拉链也没用,硬是叫她听出一点端倪。 瞒着她是不想她对人性失望,此刻雕佛的她不宜分心,早点雕成作品才能空出时间陪他,老和雕刻吃醋实在很幼稚,他只想拥有真实的她,其中不掺杂雕刻。 就单纯的他和她,两个相爱的男女,做一般情侣会做的事,散步、看电影、约会、上床。 尤其是最后一项,心爱的人就睡在不远处,要说不存欲望是自欺欺人的说法,每回睡到一半就跑去冲冷水澡。 可是雕刻需要花费大半的精神和体力,就怕她搞坏了身体,哪敢去消耗她的体力,做爱是件累人的事,他必须体谅她,然后苦了自己。 反正都禁欲了三年,不在乎一两个月,她迟早是他的女人。 “天豫,不要每件事都瞒我,我没那么脆弱。”她瘦的是身体,而不是心灵。 好歹她也差点成为火灾受害者之一。 他余悸犹存地搂着她。“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发疯至死。” “别想得太严重,一场大火而已,财去人安乐。”她反过来安慰他。 “乐观的傻子,你对成为烤小鸟是否有所偏爱?”不只是一场大火,它烧出了险恶的人性。 为了财富和权利,连人命都可以轻贱,甚至牵连无辜的人,绝不可饶恕。 她缩了缩脖子,此时才有害怕的感觉。“很大的火耶!你有没有受伤?” “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迟了些?我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你的雕刻。”他吃味地说道。 “天豫,对不起啦!我一雕刻就忘了自己,你干脆不要爱我好了。”她惭愧地低下头。 血液里的天性磨灭不了,她总是以雕刻为第一优先,七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自己和雕刻,连父母都老骂她是没良心的小心肝,从不为父母设想。 她已经很尽力地将自己融于生活中,当她不雕刻时她是自己的主人,一旦执起雕刻刀,她就像刀魂附了身,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停手。 二十七年来没谈过恋爱,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形,爱上她的人会很辛苦,而被她爱上的人更可怜,永远只能摆在雕刻之后的第二位,成为备胎情人。 失去天豫她会难过得哭起来,但她清楚她不会因此失志,本来就没有预设爱情的空间,他的出现实属意外。 他曾问过她,雕刻和他她会选那一个?其实两人都很明白,她是离不开雕刻,若是硬要她选择,只有对他说声抱歉了。 齐天豫好想剖开她的脑袋填些爱情发粉进去。“爱你是无从选择,我怎能不爱你。” “我不是好情人,什么事都自私地只想到自己。”她翻看他受伤的部位,难过地红了眼眶。 她好坏,是个不合格的女朋友,只关心作品而不关心他。 “不许给我哭,保护自己就是爱我的表现。”偏她保护的是块臭石头。他在心里叹息。 要好好调适,以后的情形肯定是如此,爱上雕刻家就要认命,当初他也是先爱上她的作品才爱她,算来他的出发点不算太公平。 因为她是雕刻的何向晚,所以他爱上她。 但也因为她是何向晚,所以他恨她的雕刻。 “人家心里难受嘛,伤痛不痛?”都脱皮了,一定很痛。 男人是不会因一点伤而叫痛。“当然痛,你帮我呼呼就不痛。” “天豫,你不要逗我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子。”呼呼若是不痛,医生早就失业了。 “你都不爱我。”他气闷地将头藏在她秀发中,她太不好骗了。 “我爱你,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她作势要推开他。 “我要你。”他露骨地直言,眼中流露压抑的欲望。 她怔了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要放火烧房子?” “那不重要,我要做爱。”他根抱起她走向卧室,企图用性逃避话题。 “有人要杀你叫不重要?你……唔…”他好卑鄙,老用吻阻止她开口。 “女人,你给我乖乖地配合,不然我抽你一顿鞭子。”他抬起上身脱掉衣服。 她发笑地望着他。“你才舍不得呢!你最宝贝我了。” “哼!看来你是吃定我了,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是不知悔改。”他像饿狼似的扑向她这头小白羊。 她渐渐地笑不出声,流转的笑声换上轻呢的廖咛声,在他双手的撩拨下失去控制,转为吟哦的呻吟声1 衣服一件件飘落地,喘息声溢满一室,单薄的底裤覆在所有衣服的上面,在呼痛的那一刻,他们结合。 亘古的律动总是带给情人们欢愉,一波波的潮流冲击了两人,他们不知足地一要再要,像是关不住的洪流,非要淹没村庄和农作。 天黑了,他们仍在床上动来动去,不觉饥饿地以性为食,直到日出东方,天白。 该怎么说这一对夫妻呢! 男的稳重威严,女的高雅秀丽可是一身的打扮却叫人不敢领教,从外表看来,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已经年近半百,甚至有个二十七岁高龄的女儿。 丢下孩子不闻不间可不是他们的家族传统,是她先抛弃父母,因此怪不得父母一乔,整整七八年不曾来探望过女儿。 不过,主要的原因是进不来,在强烈的自尊心受损下,他们发誓和所谓的人性化科技周旋到底,不相信打败不了它,因为他们的副业是一 神偷。 “爸爸呀!咱们的小心肝长大了,你瞧她都没穿衣服呐!”带着欣慰表情的女贼拭拭眼角的小泪滴。 女儿终于有人要了,不会再当老姑婆,好叫人期待,他们就快有小外孙可以抱了。 瞧瞧!不先考虑嫁女儿先高兴有外孙抱,这女人的心态可议,难怪女儿不要她,怕变得和她一样怪怪的,走在路上引人非议。 “妈妈,咱们先叫醒她好不好?虽然我是她父亲,但是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过‘非机勿札’。” “你这个死阿督仔,教了你三十年中文还说不好成语,晚上不准你抱我。”什么叫非视勿札;人都被他瞧光了才来马后放炮。 算了,马后炮他一定听不懂,嫁了个英国人只好鸡同鸭讲一辈子,谁叫她刚好爱上他。 “老婆,没抱着你我会睡不着,我发青回去勤学成语。”男子撒娇地搂着妻子磨磨蹭蹭。 “少来了,你的发誓越来越没信用度,罚你待会帮我捏脚好了。”反正没人在一旁打呼也很无聊。 “是是是,谢谢老婆恩典。”他愉快地对她又亲又吻,热情的举动一点也不像冷漠的英国人。 在做梦,肯定是的,她怎么听见“失踪”父母的声音?是幻听,她太累了,绝对要承认是幻听,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她童年的恶梦。 拉高被子盖住头,何向晚装鸵鸟地漠视。她是少了父母的孤儿,不可能见到“死而复活”的两人,她什么都没看见。 睡吧!睡吧!是梦。 醒来万事皆空,他们是不存在的幻影,肯定是天豫忘了关电视,是电视机的声音。 “女儿呀!你要装睡到几时,不起来招呼久别重逢的双亲吗?”女子在她臀部拍一下要唤醒她。 “走开,你是幻觉,少来烦我。”好真实的梦,大概是鬼压床。 她哀叹的声音带着取笑。“爸爸呀!咱们的女儿又嫌弃生养她的父母了,我要哭给她看。” “妈妈呀!你乖别哭,我打她给你看。”男子安慰妻子地轻抚她的背。 “嗯,打死她,就当没生过这个没良心的小心肝,我的心都碎了。”就会伤父母的心。 “拜托,别再演戏了,你们让我安静地死吧!”她伸出一只手投降。 “不行,你给我活过来。”女王蜂的特性又展露了,她一把扯开被子,露出女儿大半个赤裸身子。 “天呐!恶梦成真。” 抱着头哀号,何向晚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可是她宁可就此死去也不愿吓死,他们又来了。 她的父亲,英国的弗特子爵,四十四岁,十七岁被她自称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母亲给偷上手,从此妇唱夫随,动得像血娃一般不曾分开过,连上厕所都要坐同一马桶。 她的母亲,台湾望族之后,五十岁,年轻时是受尽宠爱的独生女,家族里惟一的继承人,因此头一个女儿的她只好从母姓继承香火,惟一的兴趣是偷,今生最大的成就是偷人——她的父亲。 而最叫她受不了的是母亲有变装癖,在耳懦目染之下,惟妻命是从的爱老婆俱乐部的会长也跟着疯了起来,忽男忽女的玩得不亦乐乎。 “爸,你好歹刮掉那撇山羊胡,很难看。”如果他不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蓬蓬裙和戴上金色假发。 好在自己不像他;不然她宁愿不曾出世。 他委屈地说道:“妈妈最爱我这道山羊胡,她说很有男性就力。 大早相爱的关系,年龄上又相差了六岁,他一直存在少年时期的不安,相妻子嫌弃他的“年轻”而不要他,即使两人在一起已二十七年。 “她随便说说你也信 等等,你们怎么进来的?”号称全宇宙无法破解保防的电脑失灵了? “还是我们家的柔柔可忠心,谁像你没良心。”优良管家的下一代当然是精英。 只是遗传基因不好,长得像她场手租用的父亲。 “她出卖我。”可恶的温柔柔,她要换经纪人。 “啧啧—一女儿呀,你有一个多月没交作品给她,也没通知你是死是活,她自然要通报我们来收尸,做父母的责任一” 死人还能报讯吗?要她托梦呀!“直接说明你们的来意,咱们的亲情比纸还薄。” “死没良心的—一”她最怕女儿瞪眼了。 “好啦,我说就是,你几时要生个小孙子让我们抱抱?” “你们几时来的?””好让她知道有多少人见识过这对变态夫妻的杰作。 “昨晚就来了,可是你们在忙,我们就四下逛逛了。女儿正努力地制造孙子,她怎好打扰呢? “偷不到东西是吧7”希望她不会手贱到连电眼都要怕。 “我可有偷东西?看看风景嘛!”死电脑,她早晚拆了它。 “除了我住的这一层楼你哪儿也去不了,别想去我的邻居家‘观光’,她们都不好意。”知母莫若女。 不然她何必辛苦地逃脱。 不贴心。 “小心肝,你要不要搬回家住?” 何向晚拉起被子卷住身体地下了床。“爸,麻烦把你贪心的老婆抓回去关,叫她别妄想我的兰花居。” “你—一不好,坏小孩,爸爸,你女儿欺负我。”她哭不见泪地勾起莲花指跺脚。 “妈,你够了没,门就在那边,请自便。”她要叫电脑更改密码,让他们有门进不来。 唉!又被赶了。“小小晚,妈咪和爹地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意思是给她好看。 头又开始痛的何向晚连忙找止痛剂,断了八年的恶梦又要上演了。 第十章 “我的天呐!你要大采购也用不着一次买齐,你在大卡车去载吗?” 刚处理完家务事的齐天豫甫一人门,就被一屋子堆到天花板的绒布娃娃惊得说不出话,他记得她说过她一生最恨只有两样东西,一是芭比娃娃,一是绒毛熊。 而现在只能用惊奇形容,有些娃娃已经停产,有些是限量生产,整体来说,每一个都出奇的昂贵。 她不怕窒息吗?他要怎么转身,直接躺在绒毛娃娃身上还沉不下去,可见数目有多惊人,塞得相当结实,毫无空隙。 “卡车根本装不下,是港口的货柜车。”她无力地说道,非常想哭。 “呢,晚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的神经有点打结。”他快不能呼吸了。 “别理我,我心情不好。”雕刻刀呢?她要去弑亲。 他拉拉领带,失笑地丢出几个超大型娃娃,才得以见到窝在角落的情人。“有没有叫人来处理?” “我找不到电话……”她闷闷的声音像在哭。 找得到才怪,一屋子的娃娃。“用我的手机好了,你别难过。” “不,我不难过,我只想杀了那对变态父母。”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有父母?”他惊讶地停下“清除”的工作,门外的走廊已被他丢出十来只的娃娃,而身后还有一堆。 她瞪了一眼,在稍微可以走动的空间换个位置。“谁没有父母,你当我从石头蹦出来呀!” “一直没听你提过,我以为你是孤儿。”咦!她刚刚是不是说变态父母? 从他开始收集“何向晚”的雕刻作品,他就做了一番背景调查,除了年龄、性别和名字之外一无所获,全是空白。 幸好他把收集品搁在地下收藏室未受祝融波及,否则损失才叫大了。 “我也希望自己是孤儿,可是未能如愿以偿,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像是人妖。 “没有人会诅咒自己父母早死吧!他们看来很爱你。”他继续搬出娃娃,好笑地见她吐了一口气伸懒腰。 “无福消受,你要的话免费赠送,我可以帮你打包。”他们是故意整她,报复女儿的不孝。 一早听见电脑通知她楼下有快递,因此她不疑有他地请电脑过滤有无危险性,确定安全了才放行。 谁知她眼睛还来不及眨,一只只橘色工蚁就忙碌地用推车推进令她惊叫连连的娃娃制品,一车又一车来来去去,她挤到窗边往下一瞧,居然是辆货柜车。 当场她有死了一遍的感觉。 为什么她要当他们的女儿?老天给了她雕刻的天分,同时开了她一个大玩笑,让她拥有一对与众不同的怪胎父母。 他苦笑着。“你忘了我的父母也好不到哪去?咱们半斤半两。” “你处理得怎么样?”她是比他幸运几分,不会有人想要她的命。 “摊牌喽!让他们各安本位。”一切回到原来的最初,谁也得不到好处。 “嘎?”她不懂地席地而坐,准备听他细说分明。 齐天豫丢出第一百零七个娃娃,客厅空了一大半,他也坐下来接过她递来的兰花茶。 “三年前叫人剪断车子的煞车线是我大妈主使的,也是她要人放火烧房子,希望一举烧死我这个杂种。” 语气苦涩,他说起前尘过往,一幕幕不堪叫人心疼。 搜集好全部的犯罪资料,他不急着转交各政单位,而是先将所有涉案人及关系人全聚集在家中,一口气解决长久以来的纷争。 首先是谋杀部分,他公开沈曼妮和司机通奸的相片和录影带,让她羞愧得不敢大声辱骂,借此成返她和父亲离婚好使母亲正名,他不想将来的孩子被冠上私生孙的臭名受人指点。 但她死也不肯签名霸住正位,因此他亮出司机的自供,以及她娘家企业的大半股份,迫使她在丈夫和坐车之间选择其一,不然他立刻让沈氏企业在一夕之间宣布破产。 “为了娘家财势她屈服了,在离婚证书上签下名字,快三十年的婚姻终告结束。” “这样也好,不愉快的婚姻只会造成下一代的不幸,我支持你的做法。”缘尽了就该断,欲断不断最后人。 “你不认为我太狠了,赶尽杀绝不给人留一条活路?”他重视她的看法。 她笑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嘛!人没有必须准依赖谁才能活得下去,她会明了的。” “像你只要雕刻就能活得有意义。”她是自主惯了头,成了无政府状态。 “又吃醋了?”她将头靠在他胸前依偎着。 齐天豫轻抚她的发。“你没闻到浑身酸味呀!我快恨死你的雕刻了。” “是汗臭味吧!你搬了一堆娃娃不流汗才怪。”她放作难闻地拧紧了鼻子。 “不搬要和它们共存吗?我可不想你也变成绒毛娃娃。”要她动手是不可能的事。 他未说完的是,母亲虽然同意和父亲办个正式婚礼成为正牌齐太太,但是和大房闹了一二十年竟心生不忍,决定搬出去和她共居,把房子留给两头落空的怔愕丈夫。 指望由他继位的父亲也失望了,因为他当场把私下购得的齐氏企业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登记在弟弟齐天琪名下,明摆着不与他争继承人一位。 而他也大方地公自己的财产,承认他是私心地想营管自己的事业,不愿接替父亲打下的江山。 经此一释权动作,兄弟之间起了些微变化,齐天琪居然红着眼眶地喊他一声大哥,不包含嘲讽和讥消,抱歉他生母对他的恶意伤害。 说开了,齐天琪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他一直希望有个手足作伴,可是高傲的母亲怕疼不肯生第二个,因此突然有个兄弟他非常高兴。 但是母亲不断灌输他着那母子是来抢父亲的,要他不能对私生子好,要心存仇视,直到把外侵者赶出去为止。 再加上课业其他方面的表现都差人一等,于是他把手足孺慕之情藏得很深,以为自己是恨这个多出来的兄长,其实说穿了是想亲近他、模仿他,成为第二个齐天豫。 他听了以后很难受,一旁的沈曼妮也哭得泣不成声,反要他母亲安慰她,两人的姐妹情顿时流露,姚春月又是二十年前那个温婉的善良女子,而沈曼妮也不再高傲,像个洗尽铅华的风华美女。 惟一损失惨重的是他父亲,同时失去爱他的妻子和他爱的妻子。 “天豫,你要不要去洗个澡?你身上有焦土的味道。”汗臭和焦味混在一起并不好合。 “要臭死你……”他故意搂紧她问腋下的汗味。 “哎呀!不要啦!呵……你好讨厌……”她钻来钻去地扭动身体。 “还敢说讨厌,我特地上山看看房子重修的状况,难免染上一身味。”她好香! 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始终不散,那是她的体味,不加人工香料。 “能修吗?雪儿说拆了重益还差不多。”烧成那样,要她住她也不肯。 “外墙补强再上一层油漆不成问题,里面就真的要大肆整修了。”他要置一间新房迎娶她。 “要花不少钱吧!需要我帮忙吗?”他好像没在工作。 “你有钱?”他斜眼一睨。 “几千万吧!不过我父母更有钱,你要a尽量a,兔得他们被钱压死。”她的存款不过是他们一年的零花。 但她的币值是台币,而他们是英镑。 “你父母到底是谁?”咦?多怪异的说法,他们不是不合吗? “听过英国的弗特家族吧!”她推推他,要他去洗个澡。 齐天豫边走边点头,准备伸手打开卧室的们拿换洗衣服,“英国的十大首富之一。” “我父亲是弗特子爵,弗特家族惟一的继承人。”没落前最后一个盛世。她想。 “什么?!”他整个人冻结在当场,她……竟然比他还富有! “还有。”她真不想提,可是又怕他无意间打死两个闯空门的贼。 “别吊胃口,你一次说到底。”他扭开门把打算进人。 “他们的副业是神愉。”她羞于启齿,英国最富有的人居然爱当小偷,身为他们的女儿实在没脸见人。 “神偷” 突然一阵衣潮冲倒他,齐天豫拨开覆在脸上的蕾丝裙。 “我妈的变态嗜好,芭比娃娃的变装服,成人尺寸。”忘了提醒他房间已塞满各式娃娃的衣服。 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有对奇怪的岳父岳母,而他能退货吗?只要他们的女儿。 万头钻动,四方喧腾。 闪光灯由早到晚间个不停,成群的记者像虎头峰一样穷追不舍,各方富豪企业争先出价,不惜出动大批业务高手和名嘴游说。 如同三年前的“绿涅观音”,法相的庄严和沉静深深吸引八方众生,纷纷探问何时人世。 本来不想大肆招摇的何向晚躲在角落,都怪她的经纪人温柔柔的嘴太快漏了口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地传到不可收抬,必须公开展览。 今天是首展,她却有种被设计的感觉,一大早就有专人来为她打点门面,豪华礼车横行街道,还有人沿路放鞭炮,着实诡异到极点。 她不要出席,绝对不要,谁也不能勉强她。 但是,她还是来了。 一尊尚未掀幕的菩萨正坐中堂,网路标价高得吓人,居然还办个公开招标,价高者得,为何没人来知会她一声,她只是雕刻的工具吗? “欢迎国宝级雕刻家亲自为我们揭开这尊创世纪的‘地狱菩萨’。” 鼓掌声如雷响起,在雪儿和温柔柔的两面夹攻下,进退无路的何向晚僵着笑脸走上前,心里咒骂着始作涌者,她要把他千刀万剐。 原意要草草地拉开布就走人,谁知布一滑落,全场的人便震得无法动弹,为菩萨的狰狞面孔骇然不已。 地狱不空,苦不成佛。 人们的心中同时浮起这八个字,膛大的双眸像是受到莫大惊吓无法阁上,只能盯着菩萨如夜叉般的恐怖面容而全身发寒,不敢心生邪念。 渐渐地,他们看见全身墨黑的法身发出淡淡红光,非常非常谈,可是却让人心填平静,仿佛一下子心灵全部净空,干净如新生婴孩。 在群众中有人开始流下泪,一个、两个、三个……无声的泪爬满每个人的脸庞,他们的心瞧见菩萨眼里的慈样和和善,渡人于幽冥之中。 地狱菩萨为众生的罪孽而流下红色泪滴,众生惊讶它凝成血珠冻结在左眼眶下方,同时兼具狰狞与祥和来净化不知悔悟的人们,慈眉目怒地俯视云云众生。 是无与伦比的顿悟,所有人的心在那一刻全都放下,没有人移得开视线,眼泪不曾停过,直到…… “今天是‘地狱菩萨’的创造者何向晚小姐,和齐氏企业齐总裁的兄长齐天豫先生的结婚之日,恳请各位来作个见证。” 结……结婚! 谁要结婚?是不是司仪念错名字了,她怎么会结婚,不可能嘛! 可是,捧着一束全白嘉德丽亚兰的盛装男子不就是天豫,正满脸促狭的笑意朝她走来。 可恶,她被设计了。 “美丽的兰花仙子可愿嫁予深爱你的我?请接下这束象征爱情不渝的淑女之兰。” 接不接都觉得为难,就在此时,她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接近地狱菩萨,打算伺机而动地偷走它。 真是死性不改,连女儿的雕刻作品也偷,休怪她不仁不义。 “啊!有贼。”她突然高声一呼,伸臂一指。 全场的视线同时汇集,一位高得出奇的旗袍美女以华丽的小把扇掩着口,另一位身材较娇小的东方美女则一手扶着佛像打算行窃。 人赃俱获。 “我……女儿呀!你雕那么多作品,送我一件不算过分吧!”涂满白粉的和服女子眨着特意画小的眼睛。 等着逮捕两人的警卫和保全人员闻言皆定住了身,愕然地看着何向晚。 “很抱歉,我不认识你,请放下我的作品。”丢死人了,众目瞪腹之下拐老公来出丑。 女子的小嘴掀个不停。“死没良心的小心肝,枉我从小一咪咪地养大你,你居然这样对待我,你还我芭比娃娃和绒毛娃娃。” 啊!他们是……齐天豫迟疑了一下。“呢,各位,这是我们为娱乐大家的小插曲,别太在意。” “喔” 就说嘛!怎么有人敢光明正大地偷东西,又不是活得不耐烦,原来是即兴创意。 齐天豫走到两位“窃贼”身侧,话还没溜到舌尖就先退三步,那个……旗袍美女有胡子? 算了,这样的岳父岳母还是不要认的好。他讪然一笑地转回身,打算为今日完美的婚礼画下旬点,但是…… 新娘不见了。 菩萨扬起淡淡的笑意,慈眉敛目地望着忙找老婆的男子身影。 人间有爱,真好。 不枉来此一趟。 尾声 最后,地狱菩萨落于何人手中呢? 请听——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买下这尊烂石头?” “妈妈,是你看人家喊得正起劲,不小心就买下了。”他一向不阻止她花钱,他们有的是钱。 “为什么我们要买它,直接用偷的不就成了?”她被骗了,这么大一尊要供在哪里? “因为你不高兴别人买它。”女儿不孝嘛! 半个月后,何向晚走出工作室忽然一怔。 “天豫,你快来看看。” “看什么……她怎么回来了?”他惊奇不已。 于是,以十七亿英磅卖出的地狱菩萨成为齐天豫的收藏品之一,不花一毛钱。 至于那张写明给孙子的长篇千字文,因某位打工小妹的疏忽而消失在垃圾袋内,她正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张支票打算去兑现。 十万耶!多好赚,只要放两个艺妓进来就好了,她今日的运气会很好。 快乐的歌声宣透天际,云层上的小花仙也跟着哼哼唱唱。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