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女巫》 楔子 「咦!怎么摆这么大阵仗欢迎我?」 空气中流动着浓重血腥味,一抹暗影从月光底部飞掠而过,逐渐由远而近,放大的黑色翦影缓慢地降落在疏影点点的阳台。 踩着枣红色印地安风流苏高跟鞋的,是一双纤柔白皙的美丽长腿,星光辉映之下,曼妙修长的身影如优雅白猫,轻盈无声地走进窗帘向外翻飞的落地窗。 一具、两具、三具……惊惧恐慌、双目圆睁,或趴或躺、或扭曲仰卧,七十几坪的尊爵楼房内,竟横陈了七具尸体。 老妇手捉着心脏疾病的药罐,还来不及打开便已毙命,脚边是皮肤黝黑的外佣,手骨整个被打碎,一只拨了两个号码的手机肢离破碎地散落桌角。 年轻的女主人怀中抱着十岁的长子,看得出慈母多么心急,以为以身护儿便能助他逃过一劫,谁知一颗子弹穿过两颗心脏,同赴幽冥。 准备晚膳的厨师则死在他神圣的领地—厨房,喉间穿孔,血流不止,满地碎掉的碗盘混着烹煮一半的菜肴,炉上小火还煨着香气四溢的香菇鸡汤。 长相平凡的男人眉心一点红,应该是个尽责的助理吧,在晚膳时分仍将公文送至长官手中,却不知正好赶上搭乘死亡列车。 也许只有不肯阖上眼的男主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一句话,目光留恋地看向墙角边,儿童游乐区中的大象溜滑梯。 「别带走这屋子里任何一件不属于你的物品。」 血味甚重的屋内倏地出现另一道阴森长影,低沉的嗓音犹似来自结冻的地狱。 「咯咯……有趣了,本来我还没兴趣自找麻烦,可是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别人越不许我做的事,我越要插上手。」 「八条人命,今夜我全部要收走。」灭门血案,一个不留。 「哼!谁理你。」 一道宝蓝色光芒骤起,死神的眉头也跟着一沉,可他出手太慢,让任性的侵入者趁隙消失,还带走了「伴手礼」。 第一章 「说,你到底犯过多少件抢劫***案件,老老实实的给我招来,少搞花样!」 「哎呀!老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犯案了?我真的只是问路而已,是那个女学生太大惊小怪,以为拍拍她的肩就是性侵。」 「还敢狡辩!要我调出路口监视器好加重你的刑罚是不是?在地人会迷路,这种瞎话说给谁听」死不认罪,推过受害者,罪加一等。 「哪有狡辩!看我这么忠厚老实的长相也知道是被冤枉的,太帅就是有这种苦恼,老有女人发花痴想引起我注意……啊!谁谁敢打老子的头……呃、呵呵……大哥,我、我什么都招了,你别打我……」 七件超商抢案、五件窃盗伤人案、九件猥亵强盗案,奸淫未成年少女及清秀少年共一十二人,曾多次潜入友人家意图****友人妻而遭到反抗,继而失手将人一刀刺死…… 一脸猥琐的中年男子先是大吹特吹自己昔日的丰功伟业,大言不惭地自称有多受女人欢迎,可是他的吹嘘和自鸣得意很快地消失在一阵惨叫中,嚣张狂妄的嘴脸对上一双凌厉黑眸,立即缩成最没用的卒仔样,全身蜷成一团微微发抖的肉球,惊惧不已。 「……偶跟你说啦!偶那个媳妇真是不孝,每次煮饭不是太咸就是太油,存心让偶胆……胆什么醇太高,得高血压、糖尿病,想偶早点死好分家产,你们要赶快把她捉起来,判她死刑,偶才不会被她害死……」 「林奶奶,你媳妇很孝顺,每天三餐照顾你的饮食,还陪你去公园做运动,没得嫌了,你很好命,要惜福,很少有年轻人愿意跟老人家同住,比起巷口的阿旺伯,七、八个孩子没一个肯养他,得靠拾荒维生好太多。」 身为警界新鲜人的年轻小伙子已经很习惯老奶奶天天上门找人「聊天」,边说还有余力安抚刚来报案,一脸苍白的民众。 「唉,你不知道啦!偶媳妇看起来对偶很好,其实是一肚子坏水,满脑子想得是如何让偶去陪早死的老伴,她实在太坏心了,一点也不想偶活着碍眼……吓!有、有流氓!」天哪!会不会凶性大作,砍她一刀 「林奶奶,我们这里是市警局,当然有不良份子进出。」不过也不必像是受到极度惊吓的样子啊,让人很灰心,好像警政人员无法在自家地盘保护手无寸铁的善良人民。 「他、他杀了几个人你们怎么没有为他上手铐脚镣」太……太可怕了,肯定是满手血腥的大坏蛋! 年过六十的老妇倒抽一口气,脸色微白地一缩颈子,摆明了恶人无胆,颤抖的手指直指大大方方走过身旁的男人,恍若老鼠见到猫,少了先前指责恶媳的气焰。 现在的她吓坏了,语无伦次,两颗眼珠子睁如牛眼,左手紧捉媳妇送她的名牌皮包,像怕被抢似的,随时准备夺门而出,以防不测。 忙着受理报案的警察先是一惊,随即为之失笑。「呃、咳咳……林奶奶,你误会了,他不是罪犯,他是我们警局的仇……」 不让他说完,老妇便自以为聪明地压低声量抢话,还表现出三姑六婆的专长,无所不知的神情。 「仇人是吧!瞧瞧那脸凶样,一定做了不少坏事,你们花了很多工夫捉他对不对?看他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准是有立委在罩他!」放任这么危险的人在外面横行,不晓得会有多少人受害。 「林奶奶,你真的搞错了,他是……」急着解释的年轻警察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 「我明白,我明白,你跟我一样怕他是不是?那我们要小声点才不会被他听见,不然他会杀人灭口……吓!坏、坏人……」 老妇人像心脏病突然发作,双目圆睁,一手捂按胸口,头夸张的向后仰,似乎快要断气了。 「侦一队队长仇厉阳。老太太,如果遇见重大刑案尽管来找我,我会在最短的期限内破案。」 「你……你是警察」 骗人,警察长这样? 带着重感冒的沙哑嗓音一出,所有吵杂的声浪在一瞬间静止,不论是犯人或报案的人,个个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比见鬼还要惊骇。 这种长相的男人真是警务人员吗? 大伙又一次不敢相信,只差没掉了下巴凸了眼,全在心里os,这分明是大尾流氓、黑道大哥大、十大枪击要犯榜首啊!怎会是维护正义的人民保母 「仇队长,大队长找你。」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刑事警察大队下的侦查队负责协助支持侦办刑案,依职务不同共分为七队,可其中一队很是特殊,他们专办别人不敢接、不敢办的重大刑案,而且是迫在眉梢,限期破案的超烫手山芋,直接由大队长管辖,而带领这支队伍的,便是一脸凶样的仇厉阳。 他的眉浓得像让炭笔画过似的,目光炯然,眸子黑如染墨的石,大而深邃,鼻梁偏高,若锐利的刀片,唇瓣虽厚,但嘴角薄长,即使只是微扬,也给人冷笑的惊悚感。 他不丑,真的不丑,仔细一瞧还颇有几分帅气,冷厉中带着型男的酷劲,散发狮王的霸气。 可是眼、耳、口、鼻放在一张端正的脸上,却使人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总觉得有股无形的压迫直冲而来,每个人在他面前都会忍不住屏气凝神,自然而然地心生畏惧。 相处多年的同事自是不怕他,可是对于初次见面及作奸犯科的人,只要他一走过,定是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因为他一身狂野的气势叫人很难忽视,连眼神都野得太放,充满野马般地不驯,往前一站,不用多说一句话,老大的气魄便表露无遗。 「别找我麻烦,我手上的案子多到明年也查不完,休想把我当成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便利商店使用!」 大力踢开门,仇厉阳就像一头晒足阳光的慵懒美洲豹,目无尊长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抬高修长双腿直接往大队长办公桌一搁。 他很无礼,更为放肆,目中无人的以眼角斜视上司,鞋尖像是数着拍子似的,不住左右摇摆。 「把脚放下。」 脸色难看的大队长低声一喝,为了维持大队长的威严,尽量摆出严肃神情,不让下属有犯上的机会。 只是,效果明显不大。 「这样搁着也挺舒服的,你别老照着规矩办事,轻松点,出生入死的苦差事是我们在扛,让你凉凉地在办公室签名盖章吹冷气,咱们就互相体谅,不要增加彼此的负担。」日以继夜的追凶查案,体力再好也会耗尽,他从不认为自己是用了某牌电池的兔子。 这番埋怨并非无的放矢,从总统大选忙到政党轮替,他要捉的不仅是逞凶好斗的犯人,还有秋后算帐的政客富商,光是搜集证据一项,他便有七天七夜不曾阖上眼的非人纪录,期间吃过的便当不出三个,还是冷掉的,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 但他不能有怨言,谁要他选了警察这行业,立志清除造成****秩序混乱的毒瘤,自找苦吃怨得了人吗? 加上肯吃苦的好警察越来越少,同流合污的害群之马却越来越多,导致警界声誉受损,难再招到素质优秀的新血,加入保护人民身家财产安危的行列。 而他的小队是以「非人的苦」出名的,找不到新人更是非常正常,所以他手下的人通常是一个当三个用,更甚者以一挡五、以一挡十,个个被操得像钢铁人,连排休都时常被迫取消,老婆、女友的离去率是加班时数的十倍。 「这件案子只有你办得了,上面盯得很紧,最慢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绩效。」青筋浮动的大队长皮笑肉不笑,将档案文件丢给他的同时,也以手拨下那双不成体统的抖抖脚。 「大队长,我已经忘了我的床长什么样了,真要累死我才甘心吗?」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期望能好好睡一觉,不受打扰。 「等你先看完了内容再说。」大队长双手环胸,神情笃定的往椅背一靠。 「不就是****夺枪致死一案,八通分局一名警员殉职两名重伤……」突地,仇厉阳原本散漫的神态倏地一凝,专注的眼逐行凝视着档案上的文字,眉间不曾松驰的皱褶越堆越高,黑眸逐渐转为凝重。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冷静地问,脸部肌肉却绷得死紧。 「三天前。」大家都很遗憾。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这么大的事件,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大队长感慨的一叹。「你也知道警界的陋习,人人都想争得头功,这个大案子,不论是谁侦破,肯定声名大噪。」 地方分局说是他们辖区的案子,理应由他们接手,这理由十分充足。 而刑事局侦查队也宣称是重大案件,非由他们出马不可,根本不顾该是适时「支持」地区警察机关的职责,想反客为主、主导办案的企图相当明显。 「原本这件事被全力封锁,可是不知是谁一时走漏了口风,让某报记者得知,明天的头版就会刊登此消息。」人多嘴杂,造成办案的不便。 「所以这个案子顿时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敢跳出来说有绝对的把握,因此又落在我们侦一队头上?」他不屑的冷哼。 面对下属的嘲讽,大队长苦笑地叹了一口气。「总之,整个大队都会将这件案子看作最急件,我已经指派另一小队全力追查失踪的小女孩,其余人员全都会配合你的调动,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揪出不法之徒,我不希望再有人遇害。」 「就凭我?」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是的,我只能信任你了,言检察官是个正直的人,一向以打击犯罪为己任,他不该有……这么令人痛心的下场。」感叹的揉了揉鼻子,为痛失正义之师而倍感心酸。 翻动着血迹斑斑的相片,鲜红的画面几乎可说是令人胆战心惊,每一具尸体皆一击致命,下手极狠,不留活口,看得出是职业杀手所为。 但令仇厉阳想不透的是,前阵子言检察官才宣布其母因检查出胃癌第三期,暂时不接任何案子,停职一年陪同母亲化疗,怎会突遭毒手呢? 是他先前的案子惹来的祸端,或是个人恩怨招致杀机?可一个温雅的公务员能和人结下多大的仇恨? 还有,他的小女儿不在案发现场,但也失踪了,是否还有活着的可能? 这些将全是他侦查的重点,受人敬重的检察官一夕间惨遭杀害,全家老少跟着难逃一劫,此事的震撼性将令****不安,人人自危。 「对了,臭小子,你几时才能找个好女人安定下来,你妈急着想抱孙子。」三天两头的电话唠叨,连他都不得不为姊逼问了。 浓眉一纠,仇厉阳恶相立现。「长官,别人的家务事少管,盖你的章吧!」 「什么别人的家务事,我是你亲舅舅!」要不是他是仇家独子,他真想抄把椅子往他头上砸去,真是没大没小,不敬尊长!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提个人私事,请记得我有要务在身。」拎起档案,朝背上拍了两下,他又转回身。「还有,我交不到女朋友全是你的错,因为你老丢给我做不完的工作,麻烦你将这些话转告家母,也就是令姊。」 「什么,我的错」大队长失态地指着自己,一脸错愕。 「花巫花房」坐落在台北市高级地段,占地约一千坪左右,市价绝对超过亿元以上,左望繁荣商场,右侧是有钱人聚集的豪华住宅区,人来人往的商机如鲑鱼回溯产卵,无可计数。 可是处在喧嚷的环境中,它却是自成一格的僻静,彷佛遗世独立的桃花源,外界的尘嚣带不进一方澄净天地,静谧得让人很安详。 花房的主人辛仲文是位美得恬静的女子,脸上总是带着浅浅恬笑,眉儿弯弯似新月,水眸点点缀繁星,日晒过的小麦色肌肤泛着光泽,叫人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的美不因时间的流转而消褪,在丈夫充满爱的怀抱中,快乐而满足地过着幸福的生活,爱她的丈夫从不让她眉间染上轻愁。 在丈夫的大力支持下,她全心发挥对花草树木的长才,现在已是知名的园艺家。 而她最傲人的成果,则是一双个性迥异,但同样美得令人两眼发直的女儿。 「爱波,烧桶滚油浇死外头的野狗,别让我瞧见滴了一地的口水!」脏死了,最基本的环保概念也没有! 「大姊,那些是来买花的客人,不是野狗……」这样说人家有些不妥。 「闭嘴,这里有你开口的份吗?」真是不知死活,敢跟她顶嘴。 「可是……」 「可是什么,灰姑娘」美目轻睐,顿生光彩。 手捧鸢尾花,哭笑不得的肤白女孩轻语如风,「我们是同一个母亲所出的亲姊妹。」 「错!我是黑心的坏姊姊,专以欺负妹妹为毕生一大乐事,你这路边捡来的呆呆兽快去赶狗,别让我自个动手。」否则后果自负。 「大姊……」 光看花店外野狗的数目……呃!是蜂拥而至的男顾客,就不难猜测她们的容貌是何等出色,竟能将人迷得晕头转向,频频以脑袋擦拭洁净如透明的玻璃窗。 因她们的父亲爱妻如命,因此两人皆从母姓,大姊辛爱妮外型冷艳,话锋犀利,瓜子脸、杏仁眸,丰唇性感,黄金比例的高身材凹凸有致,惹火得可令夏威夷海滩着火。 波浪般的鬈发垂落肩后,散发非洲云豹的优雅和野性美,修长的身形配上冶艳的脸孔,简直是撒旦派来摧毁人类的可怕武器,完美得像个暴风女神。 相较大姊的名模身段,小妹辛爱波就显得娇小玲珑,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站在她身边,明显有了视觉上的差距。 不过以外观来看,却丝毫不逊色,爱花成性的她有着相当甜美的笑容,眉眼间总带着让人心口愉悦的淡雅,语气柔和清甜,彷佛是最可口的蜜糖。 她的黑发柔细如丝缎,牛奶白肌肤细致得看不到毛细孔,恍若刚从海底采撷而出的粉白珍珠,亮泽的水嫩盈盈漾泛珠月之美。 尤其是那湖绿色双眸,根本是上帝的恩宠,绿得纯粹、澄澈,宛如镶在女王皇冠上的绿宝石,将人心洗涤得纯净无垢。 一是魔鬼的化身,一是展着雪白双翼的天使,美艳与清丽强烈对比,一样具有魅惑众生的能力。 难怪她们帅得不象话的父亲要得意了,逢人便嚣张地咧嘴大笑,十分惹人厌的将下巴抬高,一副「吾之佳作」的骄傲。 噢!她们的父亲是名男巫,年过半百依旧潇洒如昔,即使他早该是身材走样的中年男子,可是光滑的面皮完全看不出年纪,毫无赘肉的体态仍维持三十岁的模样。 「啊~受不了,他们是饥饿很久的蝗虫吗?一辈子没有看过女人似的,你不赶是不是?我来!」她不信有赶不走的野狗。 「不要呀!大……喔!大姊……」手下留情呀!千万别闹出人命。 低呼一声的辛爱波不忍心地以手遮眼,心里为那些被鬼蒙眼的男人感到惋惜。 看似无害的美丽花朵,往往拥有最致命的毒刺,夺人性命仅在一瞬间。 只见艳阳高照的屋外在顷刻间无端下起冰雹,不规则形状的硬物砸得外头的人满头包,个个抱头鼠窜。 面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冰雹雨,垂涎美色的男人们自然会找寻最近的遮蔽物,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推拉,近在眼前的玻璃门就像是生了根似的,使再大的力气还是被弹开。 虽然感觉诡异极了,令人由心底发毛,可是有几个不死心的多情男儿仍忍着痛徘徊其外,就算冰雹硬得像石头打在头上、脸上、身上,依然痴心不退地守在外头。 「大……大姊,你别拿那个,会死人的!」天哪,有必要搞这么大吗 「死一个少一个,我这是为民除害!」一大早心情不太好的辛爱妮以指点向父亲友人送他的石狮,缓缓浮起的巨物徐徐飘向屋外,可外头的人全都没看见。 「你忘了妈说过不许惹事吗?要是她一知道你一回来就玩死人,肯定会非常、非常不高兴。」母亲眉头一皱,有人就要遭殃了,把老婆当心肝疼的父亲绝对会让人生不如死。 辛家是半人半巫的组合,女主人辛仲文是道道地地的人类,没有一点点巫族血统,热爱园艺胜过黏人的丈夫,常常往来各国,观摩他人的造景才华。 而男主人道拉奇.迪尔是纯正的巫师,出身最正统的巫师家庭,生性风流,浪荡不羁,仗着俊美外表玩弄……呃!抚慰不少女人寂寞心房,欠下的感情债多不可数。 可是这位明日的巫界之星却栽在种花女人手中,对她第一眼倾心,第二眼便决定她是自己的终身伴侣,苦追了三年多才抱得美人归,还为她抛弃巫界的尊荣身份,定居人界。 「可恶,就不能让我安静一天吗?」忿忿不平的辛爱妮低咒了几句,不甚甘心的解除咒语。 砰!重物落地。 可不敢松口气的辛爱波一颗心仍旧高吊着,依她对自家大姊的了解,她不可能就此罢休。 果然。 「哼!春天野狗多,就让他们一个个变成发不了春的落水狗!」她不是奇珍异兽,不供观赏。 脾气忒大的辛爱妮轻轻一扬手,朝花房某一处画了个圈,再隔空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一条粗大的水管就像有生命似突然喷洒出强度惊人的水柱。 先是冰雹,后是大水,一群自以为痴心不悔的追求者被冲得东倒西歪,有几人更险象环生地差点跌向车道,与死神错身而过。 看到摔成一团,狼狈不堪的滑跤男,辛爱妮心底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轻蔑的嘴角才微微扬高。 直到那些男人全都离去,她才施法停住水,满意的走出花房外。 哼哼,明天再有这种阵仗,就来试试火烤好了。 正想转身,她又倏地瞇起眼。 可恶,这些人是不懂得死心吗? 「发生什么事,为何地上一大摊水,像刚闹过水灾?」 低沉的沙哑嗓音扬起,辛爱妮优雅而妩媚地抚过偏红的鬈发,心里想着是否该让「火烤人类」的戏法提前登场。她抬高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镶着六颗蓝宝石的手环,湛蓝的宝石光芒立即引起来人的注意,利芒一闪的黑眸微瞇。 「等一下,你是不是法国香水娜娜西亚的代言人艾妮亚?」 一定没错,蓝宝石手环太显眼,他曾不经意在电视墙上看过她戴着它拍广告,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妖娆魅惑与冰冷蓝光相映,有种诡异的***感,比从电视上感受到的强烈许多,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她零点三秒。 顿了顿,她冷哼,「想签名去找我的经纪人,本人概不负责疯狂的追星者。」 仇厉阳脸色未变,收回惊艳的眼神,开始盘问:「三月三十一日晚上十二点前你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为何海关没有你的出入境纪录?」 「你问够了没,查案呀!」啐!他什么身份,也敢咄咄逼问。 「是的,查案,请配合。」他有人证物证,指出她是灭门惨案可能的嫌疑犯。 「查案?」美眸轻轻一扫,她这才正视眼前向来不屑一顾的雄性生物。 「我们怀疑你和一桩谋杀案有关,请和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她笑得太野,太艳,太……放肆。 艳唇轻点,她仪态万千地走了几步台步。「嗯,很有创意,但稍嫌老套,几时讨债的也穿得人模人样,像个合法流氓。」 「我是刑警,不是流氓。」拿出证件摊至她眼前,虽然这种事发生过许多次,可他仍旧有些不爽。 「对不起,我来自法国,中文字认识不多。」她瞄了一眼送到面前的识别证件,故做不识字。 「仇厉阳,我的名字。侦一队队长,以后你想忘也忘不了。」 她嗤哼一声,「想追求我就想点新鲜的把戏,别弄张假证件,搞把假手枪就想唬人,黑道大哥当腻了想换换口味是吧!」 玩得太不入流,假得满像一回事,连身后一群喽啰都全副武装,穿上警察制服。 尽管很是恼怒她的高傲,但仇厉阳依旧维持着扑克脸,然后,忽地扯唇淡笑。 「你不想去局里也行,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侦讯吧,鸟语花香,或许你会比较安心?」他转身命令自己的手下。「小方,去找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小姐想在这说话,我们就要配合,警察最亲民了。」 「喂!你这样我们家还要不要做生意」辛爱妮马上大吼,却迎上他无谓的眸光。 「这我就没办法了,谁叫小姐不肯移驾呢,有一好没两好啊。而万一小姐又不肯配合说实话,我们也可以弄个帐篷来个挑灯夜战,要长期抗战也行,只是可能要对上门的客人说抱歉了,因为侦查不公开,他们可不能随意进门。」 「你敢」她气得杏眸圆睁。 「小方,不是叫你去找桌子了?小姐不相信我们啊!」他直接回头对手下说,十足挑衅。 辛爱妮纵使很想以魔法整死眼前这个太过嚣张的人类,但也晓得若是不走这一遭,之后的麻烦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于是,她只能气冲冲的率先往大门走。 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但退到一旁和鼠尾草「聊天」的辛爱波心知肚明,那位看起来像杀手的警察既然不怕死的威胁了大姊,就一定会遭遇不幸。 「好可怜啊……」 她的纤指轻抚,小指大小的花精便从鼠尾草中探出头,傻头傻脑地摇摇尖细的长耳,跟着很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第二章 「艾妮亚小姐,请喝茶。」 「小心烫喔!艾妮亚小姐,刚出笼的小笼包,皮薄馅多,汤汁烫舌。」 「来,艾妮亚小姐,你指定的特调奶泡咖啡,七十五度,温醇入喉。」 「艾妮亚小姐,你真的只喷柑橘味的香水睡觉吗?」 左一句艾妮亚,右一句艾妮亚,一群色欲熏心的男人全像见着蜜的雄蜂,殷勤的将美得艳光四射的佳人围在其中,谁也不让地争相讨好。 一下子是美食,一下子是鲜花,不论是警局内的执勤警察,或是前来报案的民众,一个个都有如迷失了心窍,争先恐后的表达爱慕之意。 当从档案室走出的仇厉阳一见到眼前媲美市场的热络情况,原本有些灰败的神色更加阴暗,颈边浮动的青筋有爆裂之虞。原以为他更显凶狠的「面腔」,会让所有人一如往昔的吓得冲出侦讯室,不再围绕在他的「嫌疑犯」身旁流口水,谁知五分钟过去,竟无人察觉他的存在。 美丽的犯人果然魅力无穷,可轻易捉住男人的目光,让他头一回由猛禽狂兽沦为路人甲,彻底遭到漠视。 「大头,柜台等着填单的民众处理了吗?」 「等一下,我一会儿再去处理。」看美女比较重要,公式化的报案三联单会让人想睡觉。 「阿天,中山大楼有人要跳楼,你联络上消防人员了吗?」准备云梯和救生气垫。 「哎呀!暂时死不了,上回割腕,再上上回吞药,上上上回悬浴室门自杀,哪一回死成?」不急,想死的人不会找一堆媒体拍照,做做样子罢了。 「杜文凯,天霸王海产店是你的辖区,如今有两派人马斗殴,发生凶杀案,你还不赶快去?」他总该有些理智吧? 「喔!等砍完了我再叫法医验尸,反正是一群自相残杀的社会败类,不必理会。」自行清除,他们乐得轻松。听到这么些不负责任的言词,仇厉阳神情阴郁地走上前,大手一伸,一手一个像抓小猫似的拎起往后扔,霸气十足地扫除闲杂人等,然后把黑色玻璃门在他们面前用力甩上,隔绝他们最后一丝看美女的机会。 不过是个稍具姿色的女人罢了,居然让一群人为她神魂颠倒,是她太会放电,还是同仁太无能,竟然不敌美色的诱惑。 「艾小姐,我们开始吧。」少了这些色鬼的骚扰,应该会安静许多。 一动也不动的辛爱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朝玻璃门外的爱慕者微笑,即使她看不见他们。 「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口气压抑的仇厉阳忍住拍桌子大吼的冲动,喉间发痒地想咬人。 她这才如梦初醒地讶了一声,眼神迷蒙,似会勾人。 「咦,你在叫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三个人吗?」他厉眼一扫,围在侦讯室外的的其它人立即后退三步,高举双手表示无辜,气势可见一斑。「还有,艾小姐,请别在警局内卖弄风骚,引诱正直的警察,媚术在这里行不通。」尽管她确实是令人难以忽视的性感尤物。 虽非刻意,但是她丰挺的胸部、呼之欲出的紧实双峰,不吝分享的深壑沟痕明显,只要是男人,很难不将视线在上头停留几秒。 而他也不例外,脑下垂体自动分泌出」几奋的肾上腺素,不过他隐藏得很好。 「是吗?」她似有若无地一眨眼,外头一位吸毒被逮的年轻男孩立即推开做笔录的老警官,冲进侦讯室,跑到她面前跪吻她洁白足踝。 这情景让仇大队长着实挂不住面子,有些恼怒地踢开两眼凹陷的烟毒常犯,臭着脸要手下立即将人拉出,否则全队卖命辛苦争取而来的一日假期马上取消。 「噢,对了,我不姓艾。」 「不姓艾?」对她的跳跃式话题,他有些状况外。 辛爱妮语带嘲讽地一吹纤柔长指。「你真的是警察吗?不是黑道大哥混进来卧底的?好歹也看清楚白纸上的黑字吧,既然都晓得上哪儿找人,怎么不知道艾妮亚并非本名?」 仇厉阳赶紧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犯的愚蠢错误,深棕色的脸上泛起薄红。可辛爱妮好不容易找到事情回击这个可恶的雄性动物,怎可能就此放过良机。 「啊!也许你的英文程度太低了,这就怪不了你,是你的老师没把你教好,要不要我为你开几堂课,好好地学习学习?」 不语的仇厉阳两眼瞇了又张,张了又瞇,狼狈的瞪了她一眼。 可她却又忽地开始演起别出戏。「哟!孤男寡女,你想对我做什么?想先剥开我的衣服,大逞兽欲,还是脱掉我薄如蝉翼的蕾丝底裤,我可是会害怕的。」嘴里这么说,动作却很娇媚地将修长美腿抬高,轻放桌面以撩人的姿态抚摸腿部曲线。 「坐好。」他低喝,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对别人说出这句话。 仰首轻笑,露出优美颈线。「坐哪好呢?你的大腿吗?」 「椅子上。」他咬牙切齿的蹦出话,心跳却不争气的多跳了几拍。 「太硬了,搬张沙发来吧。」她嫌弃地扬扬手,神情高傲得一如出巡领土的公爵夫人。 脸一沉的仇厉阳大拍桌子。「给我坐下,没有第二句话!」 「啧,好凶,你真吓到我了。」辛爱妮撩了撩如云发丝,朝外招招手,说了句「硬椅子坐得好不舒服」,马上又有人冲进来,不怕死的从局长办公室偷搬来上好的绒布沙发,就怕伤了她臀下细皮嫩肤。 「你们在干什么?!」他一喝,畏缩的同仁们随即开溜,还不忘把门关上。 摇摇头,仇厉阳莫名觉得今天特别累,只想赶紧问完话,回家补眠。 「我问你,上个星期三接近凌晨时,你到言检察官居所干么?」 「言检察官?」她一脸不解,像是听不懂他说什么。 「言修齐,妻子苏慧贞女士,他与母亲同住,育有一子一女,三代同堂。」可惜家破人亡,再也见不到往日的欢乐。 跷起脚,她漫不经心的回答,「不认识。」 「除了幼女失踪外,其它人都惨遭杀害。」死状甚惨,似乎没料到会有仇家,脸上犹带着愕然和惊恐。 「喔!真是不幸。」 「除了这一句,你没有别的话好说吗?」仇厉阳目光冷沉,直盯着她的脸部表情。 「那你教教我怎么说才是正确吧。」不着鞋的柔白雪足轻轻一抬,像是挑逗地贴着绒布沙发椅背摩孪。 这个画面,让人彷佛置身金碧辉煌的城堡当中,看见一个猫似的女郎斜躺在以金丝银线缀边的绒布沙发上,诱人美腿一上一下的逗弄凶恶的法国狼犬,神色慵懒地闭目假寐。 辛爱妮的自得其乐引人遐思,由内而外散发的风情是如此的自然而不做作,一如风吹草原上的野花,美得挑动人心。 「有人看见你在命案现场出现,你有什么话想说?」仇厉阳极力克制自己的双眼不朝那光洁美白的长腿看去,不让办案专业受到牵制。 「证据呢?」她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样,弯了下身,自椅子底下拿出一颗橘子,剥了起来。 柑橘的香味飘进鼻中,他脸皮僵冷地抽了一下。「哪来的橘子?」 食指一勾,她朝他露出邪魅微笑。「我是魔术师,能无中生有。」 他冷哼,没想深究,只怕又是那群色男的「好心」吧。「证据证人已录在手机中,制成光盘。」 「播出来看看吧,总要让我心服口服的认罪。」橘子一点都不酸,他干么皱起眉头。 「可以。」 只见计算机屏幕画面中,夜幕低垂的阳台上忽然多出一道女子曼妙形体,高举的手腕顺着风轻抚波浪松发,着蓝光的宝石手环特别清晰。 怔了怔,辛爱妮抚发的手微微一顿,看向腕间的蓝宝石手炼,脸上的漫不在意被不悦取代。 其实手机转录的画质很差,根本没法照出一个人的脸部轮廓,甚至是细部的五官,只有蒙蒙一片,隐约看得出是个女人。 偏偏她是举世皆知的名女人,就算没照到脸,光凭模糊的剪影,也很难不猜出身份。更重要的是,市价五亿七千万台币的首饰就戴在她手上,那是某阿拉伯王子赠送给对手炼情有独锺的情人的,因为价格昂贵而声名大噪。 而她就是王子深爱的人,在收下礼物的隔天便将人给甩了,大刺剌地和一位知名企业家出双入对,扬言旧情已逝,只爱新欢。 「巴黎最无情的浪女」话题延烧了一周之久,各大报皆以头版刊登她美丽的脸孔,而她也像故意挑衅似的,每每被拍到,总是有意无意地伸出柔白细腕,让人知道她是六芒宝石的主人。 「不好意思,汪队长,我刚才没看仔细,请你回放一次好吗?」记忆是可以被抹煞的。 「我姓仇。」仇厉阳脸色阴沉,牙床磨动。 「仇或汪都差不多嘛!」男人是狗,只会绕在她四周汪汪叫,她会误会是自然反应。 他横瞪一眼,重新播放叫人百口莫辩的证据,相信破案在即。只是让他心惊的是,再一次叫出画面,却只有一片漆黑的夜,以及屋里流泄出的微亮灯光,迎风而立的女子身影竟然消失无踪!无法理解的仇厉阳一再叫出档案,建立指令进行修复及找寻,却徒劳无功,画面还在,只读缺了最关键的一幕。 侦讯室中,经手光盘的人只有他而已,没有人能从中动手脚,除非… … 蓦地,他眼角敏锐地捕捉到一抹极其得意的笑靥。 「你,做了什么啊」 「我做了什么?」 眨动比星辰还璀璨的明艳双眸,辛爱妮长腿盘起,一脸无所知地漾着魔鬼笑容,不做任何回应。 她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动动几根手指头,对空画了某个古老符号,让记忆之神的手抹去不该存在的幻影,回归空无的空间。 好歹她是个学有所成的女巫,资质还算上等,和人类一比,她完美得找不出瑕疵,怎么可能留下不利于己的证据,让人找她麻烦?她是出现在命案现场,那又怎样,闲着没事路过不成吗?一堆的死人并非她下的手,凶手是谁当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没我的事了吧?汪警官,我可以离开了?」伸了伸懒腰,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面对画面平空消失的诡异境况,仇厉阳已在一开始的吃惊过后迅速冷静下来。 计算机可能短路,还是靠人脑最保险,反正他本就没期望这回的案子这么容易就能侦破,所以… … 「案发当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可能完全不知晓,我会时时盯着你,直到你肯么口作为止。」 闻言,她面有愠色地拧起眉,但丰唇吐出的艳语却暧昧旖旎。「我等你喔!宝贝,看是鞭子还是蜡烛,我等你来爱我。」 侦讯虽未结束,可侦讯室的门已被外头的众男警悄悄拉开一道缝。 在外暗自想象就是不过瘾,还是现场收音来得赞!那一句宝贝传入耳中,所有人的胸口莫不一阵酥软,表情陶醉地幻想美女正直呼自己。 「辛小姐,你的证词攸关一门血案,不论你是否有涉案,希望你能勇敢面对。」自首得以减刑,刑期较轻。 「汪汪警官,何必提那些杀风景的死人事,你觉得我美吗?想不想摸摸我。」 她拉低露胸的细肩带,妩媚地低眉浅笑,不意外听见外头传来的狼嚎声。 可仇厉阳的定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可破的,依然冷冷的回话,「就因为人已经死了,才需要我为枉死之人找出真相,不让他人白死。」警察的职责不只是保护人民安全,更要他们不必担心所处的环境,害怕随时有丧心病狂的歹徒出没。 他的眼神严肃,话语铿锵有力,他并非一开始就立志当警察,他曾念过一年医大,但是他最好的朋友被刺死街头,并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连死后都要承受不名誉的责难。 所以他由医科转到警大,而且在毕业第一年便逮捕到当年的元凶,证明好友不过是路过的替死鬼,毒贩为了脱罪一口咬定他是主谋,在死无对证之下悠然逍遥法当警察是个意外,但他从未后悔过,在犯罪率节节升高的今日,他的存在更具意义。 「你怎么晓得是枉死的?也许是咎由自取的下场,表面正直的人,私底下未必干净如一张白纸,人家为什么要害他?一定是事出必有因啊。」没有谁该死,谁不该死,时间一到,每个人都要死。 「你知道什么?」他倏地捉住套着手环的细腕,厉声质问。 刚易折,太过刚硬的仇厉阳不懂这一点,只是凭直觉办案,也善用第六感,凡是感觉对了便去做,从不理会拉拉杂杂的臭规定。 所以这一次他注定要踩到铁板,一碰上爱和人唱反调的辛爱妮,他的刚强很快便被折断了。 「哎呀!讨厌,你怎么可以对人家提出那样的要求,我虽然不是处女,但起码清清白白地做人,那种下流的事你问都不能问。」她脸上带着笑惊叫出声,和受到胁迫的语气大相径庭。 什么事,什么事?怎么听不清楚啊到底是什么要求连问都不能问,下流得让人不清不白? !门外早没了心思办案的警察你推我挤,就想抢个好位置,听得更明白。 「我只想要事实。」不理会她的自说自话,仇厉阳沉冷的说。她是唯一的线索,绝对不能放过。 「什么?要我脱光衣服?你也太心急了,至少找间气氛不错的五星级饭店,你宽衣我解带,才好释放彼此潜藏的热情啊。」她又以外头能听见的音量大喊,用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轻放在他肩头,手指如芭蕾舞者般,顺着他倏然绷紧的肩膀舞向线条刚直的喉结。 「辛小姐,你想玩火吗?」他在她眼中清楚看见挑衅,而男人是头野兽,不容挑战。 辛爱妮咬着他耳朵,低声一喃,「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精子数目多过大脑细胞的男人。」 「你… … 」他感觉到一股控制不住的血气在全身奔流。 她真的咬他,毫不留情,那种酥麻的痛虽然令人神经一抽,同样也刺激身体内不愿承认的兽性,他对她起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放心,我不会让你身败名裂,但是 … 别人越痛苦我越开心,你等着天翻地覆吧!」得罪她的人别想有好日子可过。一说完,她就像头猎杀羚羊的母豹,强悍地抽出被箝制住的手,柔弱无骨的玉臂宛若两条带刺的藤蔓,攀向他的头肩便死缠不放。 但接着她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她吻了他,而且是火热、激情,叫人脸红心跳的法式长吻,粉嫩舌尖勾缠住他的厚实舌瓣。 若是平常,两名成年男女深情拥吻不算什么,即使当场上演激烈的肉搏战,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们行为不检,顶多提醒要锁好门,避免春光外泄。 但现在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嫌疑犯,这样的关系不宜有太多牵涉,更忌发展私人感情,最好保持适当距离,以免惹来非议。 只是两人的对立有些走样了,擦枪走火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一开始因震惊而未将人推开的仇厉阳终于尝到苦果,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更想要她了。 不是情,而是欲,一种男人需要女人的性。 久久听不到一丝动静的众人非常心急,完全猜不到里头出了什么事,一个个既忧心又好奇,贴门板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你推我我推你地全挤在一块,不算轻的玻璃门在推挤中居然应声而开。蓦地,迭成一座山的人民保母尴尬地干笑,佯装地上有黄金可拾,脸色红得像打翻红墨汁。 「你们警察都是这样审问犯人的吗?!」蓦地,-声羞愤的怒吼传来。 咦!怎么了,美女的语气似乎充满委屈和不平? 出尽洋相的警察们赶紧爬起,面色正经,露出秉公办理的严谨,一字排开,看着肩带断裂的… … 呃?被害人吧,她的肩胛和手腕部位有着极明显的捉痕。 「对人毛手毛脚,上下其手,还说我只要肯跟他开房间,他就帮我处理掉不利的证据。」辛爱妮愤慨的抚着手,一脸痛恨。 「不会吧?仇队长一向刚正不阿… … 」何且刚才她不也说了露骨的调情话? 「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他,故意用手捉伤自己好赖在他头上啊」辛爱妮一副自己人袒护自己人的鄙夷样。 「这-- … 」那个角度应该无法自伤,而且手指的宽度分明是男人的手。 「你自个说,刚才你是不是捉住我的手?」要让一个人灰头土脸真的是很简单。 仇厉阳看了她一眼,沉默许久才点头。「是。」 「我肩上的淤痕是你使劲过度的缘故?」她指着五指痕迹,试图挑起他的罪恶感。 「没错。」他承认。 「受辱」的辛爱妮拉高扯断的肩带,又故意让它滑掉几吋,一阵猛吸口水的抽气声满足了她的恶念。「看吧!假审问之名行恶狼勾当,你们当警察的只会欺负女人吗?我的律师为什么还没有到变」 不会吧!搞得这么难看,艾妮亚是知名人士,一旦此事上了报,警界声誉定会更加一落千丈,大受打击。 「仇队长,我们相信你光明磊落又坦荡的为人,不过为了息事宁人,你就道个歉,低个头,不要把事情闹大… … 」女人嘛,哄哄就没事了。 仇厉阳抿了抿唇,神色复杂。「我的确吻了她,并对她做出冒犯行为,我犯了错,不值得原谅。」 闻言,辛爱妮的眸中露出胜利的得意眸光。可她的得意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她便由得意变成错愕。「为了惩罚我犯下的错事,就罚我送她回家。」仇厉阳闷笑一声,对她挑了挑眉,无声的以眼神摇话。 这一场,你还是输了。 第三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居然反将我一军,让我被当成笑话看待,我不甘心,真不甘心!整不到他,我一辈子都会留下黑头抱子,难以见人… … 」一阵黑色暴风雨正在辛家刮着,裸身的辛爱妮像发狂的四足奔走兽,大肆破坏母亲最爱的花园,不少刚成形的花精吓得四下奔窜,躲在蓄水池旁抖得花粉直落。 她左手一挥,满天飞舞的花瓣顿时宛如一座九曲桥,弯弯曲曲地连成一条又一条的花道,互相呼应又互相撞击,花落成雨重新组合,又是美丽的七色虹桥。 沐浴在野香四溢的花潮中,她满腔的怒火不降反升,借着指挥花瓣飘舞的动作及力道抒发一身不满。 「点点,快把紫薇搬到角落,要轻点,不要让姊姊发现。」好可怕的破坏力,许久不曾见她发大火。 「是。」两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压低身子,做贼似地搬走一盆含苞待放的紫薇花,还刻意以黑布盖住,就怕它惨遭某人毒手。 「点点,移过去一点,再把那株秋海棠推过来,我好不容易才养活它,不能让姊姊杀了。」可怜的小花精都哭了,以为命不保。 「好。」 距离辛爱妮身后一百公尺处,两只忙碌的小工蚁根本是在跟时间竞赛,发挥大无畏的精神,急着抢救硕果仅存、花色妖艳的血红青花卉。 「点点,捧好血色董球树,千万别摔着了,那是巫界才有的品种,人界仅此一棵。」十分珍贵。 「嗯!我会小心。」 名叫点点的「工读生」比辛爱波还要娇小,体形偏瘦,有些发育不良的迹象,胸部平坦得看不出一丝「造山运动」的痕迹,若非表相可人,声音细细柔柔,真要被当成十二岁大的小男孩。十七岁的她唯一的长才是力气大,细瘦的胳臂能举起两个自己的重量,用于搬运重物相当有效率,而且脾气好得根本没有脾气。 她是辛家爸爸捡来的「弃儿」,出处不详,根据中年帅哥的说法,她有可能是妖精,或是天使和人类的小孩,但没有法力,普通得跟一般人类没两样。 「点点,红毛血桃快开花了,咱们的动作要再快一点,明年才有果子吃 … 」 一双蜜色长腿横亘眼前,表情一讪的辛爱波抱紧比她还高的树种,吶吶地掀唇。 「大姊,你两眼充血了。」 美腿的主人眼发赤地揉碎一朵手掌大小的朝日杜鹃。「你知不知道我很火大?」 她忙不迭点头。 「那干么还像碍眼的花刺一样,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让她看了心火更旺! 昨晚她没被气死实在是奇迹!她几乎是被他塞进车里的,要不是考虑到用太过显眼的魔法会造成人类社会恐慌,她早就瞬间移动回家了,当然,有更大一半原因是想从他身上赢回自己百战不败的辉煌纪录。那个该死一万遍的人类,在她威胁再不让她下车就要跳车后,终于让她双脚踏地,可自己也下了车,就这样把警车丢在路旁不管,跟在她身后慢吞吞的走,边走还边叫她的名字,叫得她心火更加狂烧,索性施咒让闯红灯冲向护栏的奔驰车头转了个方向,以他为第一冲撞目标。 没想到他的身手出乎她意料的矫捷,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藉由车子快速滑行的力道跃上车顶,再跳上分隔岛中央的行道树,两手攀着粗干顺势落地。 她承认有些看傻眼了,但也岭现自己又栽了一次跟头。 这怎么可以啊堂堂的女巫怎么可能斗输一个比蚂蚁还不如的人类?且还是个男人! 「大姊,这个家就这么大,你要我走到哪去?」想躲也无处可躲。 辛爱妮美丽的身体就如同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一点也不在意裸露,更以此为傲,稍做活动后,粉嫩肌肤更见光泽,艳色逼人。她知道自己很美,也善于利用自身的优势达到目的,不在乎有多少人因此受到伤害,因为美丽本身就是一种利器,想要靠近就得有受伤的准备。 「那就把自己变成一只蜂鸟,飞到屋顶纳凉。」省得她老觉得后方有只灰老鼠不断窜动,心情没法好得起来。 「这… … 」她笑得有几分哀怨。 同是一个母亲所出,辛爱波的体质却偏向人类较多,天生在巫术的控制上显得笨拙,常常背错咒语,魔法也不灵光,十次有九次出错,常被取笑是「半吊子女巫」 不过她养花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出左右,纵使是一株平凡无奇的小花苗,她也有办法将其养成具有精魄的花魂,在细心照料下,一只只活泼好动的小花精附着于花上诞生。 花巫花房里便至少有上百只的小花精,他们虽然爱玩却内向,容易害羞,怕接触人类,白天就在花里睡觉,深夜时分才出来活动。 「算了,算了,当我在说疯话,真要你变,我怕家里会多出老鼠尾巴的大象。」指望她比公鸡下蛋还难。 辛爱波一听,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啡笑出声。「大姊,你气消了吗?」 「别提了,我不想把你当成绿甲兽给折了。」她不耐烦地挥手,身一转,一袭有帆船、海鸥图样的深蓝色露肩及膝洋装便出现在她身上。 绿甲兽,一种浑身分沁绿色黏液的巨大甲虫,血是绿色的,具有黏性,遇到攻击会喷射稠状黏物,黏住攻击者的四肢好趁机逃走。 辛爱波笑着挽起姊姊的手,知道警报解除了。「姊,谁那么厉害,让你气得毁掉妈的心血?」 「妈的心血 … 」辛爱妮表情一变,立时惊恐地环视四周,大声惨叫,「不会吧!这些全是我做的?」 放眼望去,四处尽是花倒树折腰,满目疮痍,满地的花瓣没一片是完整的,残破的树叶挂在遮阳的黑网上,每一株看得到的花草树木皆有气无力的垂趴地面,像是快断气。 「妈一定会杀了你。」爱花成痴的人绝对不容许亲手栽种的花木受到一丝损伤。 辛爱妮痛苦的呻吟。「谢了,你真是好姊妹,不忘提醒我的悲惨。」平常温柔似水的母亲一捉起狂来,比世界末日还可怕,若再加上「妻奴」父亲的整治,她的日子肯定水深火热,虽生若死。 「不用客气。」妹妹应尽的义务。 「你还当真呀,小恶魔!」她没好气的笑骂,长指轻戳妹妹的头。 二十四岁的辛爱妮其实很疼小她两岁的妹妹,虽然在外人眼中,她总是蛮横不讲理,以欺凌小妹为乐,让她像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实际上只有她们姊妹俩知道两人感情有多深厚,彼此能容忍各自的缺点,互有退让。 虽然姊姊看似强势,脾气不好,妹妹则温婉听话,从不与人争执,但是,大家都错了。 辛爱妮是那种心里有什么不快便立即表现出来的人,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辛爱波正好相反,平常看她温温顺顺的,甜美可亲,没什么不良嗜好,可是。真有事,她全都会放在心里,等到累积到相当程度,稍微一点小火花就能令她爆。发,冲天烈焰足以燎原。 「大姊,还是赶快把这一片凌乱恢复原状吧,要是等妈从欧洲回来,你大概会被剥十层皮。」而她只能献上同情,庆幸自己不是帮凶。 「你要帮我?」她斜眸一娣。 「如果你不怕越帮越忙的话。」她乐于动手。 一看妹妹真要挽起袖子,花容失色的辛爱妮惊慌不已地推开她,千叮万嘱不许她用半吊子魔法帮倒忙,甚至画出结界,以防妹妹一时手痒,把吊钟花变成死老鼠。 辛爱妮修长的优雅身形轻举白哲手臂,以弹琴的柔美姿态谱动乐章,开始弹奏出花的旋律。 只见一片片的破碎花瓣像在歌唱一般,慢慢地聚合,最后成了引吭高歌,具有生命力的花儿。一朵朵的花儿以最动人的美姿回到枝极,或开或半绽,或含苞待放,惊吓后的笑声逐渐回来了,长着透明薄翼的花精也回到自己的家。花,还是原来的花。 树,依旧青绿深翠。 唯一改变的,是他们比较不敢再对辛爱妮展露笑颜,而是保有戒心。 咦?「姊,那个警察… … 」 一听到「警察」两个字,辛爱妮的眼中立时重现杀气。「不许再提到他,否则我跟你翻脸!」 「可是… 」她为难地看向艳阳天底下一抹走近的黑点。 「没有可是!还不开店做生意?以后父母留给你养,我是彻底的享乐主义者,别想我会分担责任,你最好有认命的觉悟,尽快拚命赚钱,老了以后不要来找我。」 以恶有恶报的定律来看,以后只怕她会在四处流浪,过着贫苦潦倒的生活,肯定没能力养活任何人。她的出发点简单到不行,用意明确,「未雨绸缪」地先想到日后的处境,怕一身贫苦拖累至亲,所以刀子嘴才说得绝裂。她的家人当然明白她并无恶意,女巫的世界本来就是口舌恶毒,身边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这个调,自是习以为常,不以为奇。 可是在外人耳中听来,她无异十足十是个无情至极的坏女人,如果连自家人都不肯照顾,心可说已腐烂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至少刚踏进花房的第一位男客是这么认为的。 「大姊,你保重呀!」她深深的给予祝福。 妹妹突地冒出一句奇怪的话,辛爱妮满头雾水。「保重什么,你脑袋渗了笨笨虫脑汁是不是?」 「不是,我想你有大麻烦了。」她指指门口置放长寿竹的方位,向来恬和的面容有些幸灾乐祸。 或许她是不及格的女巫,但不表示她缺乏巫族的邪恶和坏心,在魔药的搭配领域里,她可一点也不输人。喜欢花的人可以从植物中淬取所需的物质,加以结合或改造,便能创造出另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无论它是否对人体有益。 「什么大麻烦,含含糊糊的谁听得懂-… 你又来干什么?!」一转过身,未上粉妆的清艳娇颜顿燃狂焰。 「我说过我会时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耸耸肩,仇厉阳轻松的回答,没让人发现自己的异状。 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毛病,居然颇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有了奇怪的瘾头。 「没让飞起的车子砸中你真是不幸。」她皮笑肉不笑死瞪着讨厌的男人。 「的确很不幸,我的健在将让你感到无比困扰。」她也会很快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有多难缠。 「你 … 」辛爱妮霍地凶巴巴的转身。 「点点,放狗咬人!」少一条腿,看他怎么再烦她! 「… 大姊,我们没养狗。」躲在树丛后的小人儿怯生生的探出头。 「没养狗不会去借一头吗?!隔壁的格罗安达犬不是很凶?快去牵过来呀!」咬死他这个阴魂不敢的家伙! 「大姊,那是人家的狗… … 」主人不在家,不问而取即为偷。 「叫你去就去,啰峻个什么劲!」辛爱妮摆出后母嘴脸,只差没一脚踹飞这个小小妹。 「可是、可是-- -… 人家怕狗嘛!」点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恐惧。 怕狗啊? 辛家大姊脸上出现闪电状的三条黑色横线,狠狠地,带点欲撕裂她的凶气,竖眉一瞪。 「何必为难她,我不介意你多咬我几口。」笑得有几分故意的仇厉阳又在她的忍耐度上挑战极限。 「你说我是狗― 」辛爱妮美目一沉,迸射出无数致命流光。 他笑,却不自觉地多了一分宠溺。「说是高傲的英国蓝猫还差不多,圆眼,性格孤僻,自以为是猫中贵族,不可一世。」 「姓汪的― 」 「仇。」 「我管你姓汪姓仇!你最好别把我惹毛,否则我… … 」她东瞧西瞧,将窗棂上趴着睡觉的小雪球捉下来,「我让牠吐你口水!」 黑眼瞇了瞇,仇厉阳搓着下颚思索。「这是白鼻心吧?属于保育类动物。」 「呵!那是银貂。」纤指轻点了一下,雪白身躯立即产生细微变化,凸出的鼻头忽往内缩,成了一只小貂。 「银貂也是稀有物种,隶属保育类。」是他看错了吗?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动物似乎有些不一样。 「其实牠是小白猫,我喜欢把牠当白貂、雪貂、银貂养,不成吗?」仰起美丽的下巴,辛爱妮已进入战斗模式。 「牠受伤了。」他没理她,只是忽地指着小猫靠近心脏的位置说。 是光线的因素吗?他居然把猫看成貂。 「那是枪伤… … 」她蓦地闭唇,不做多言。 「枪伤?」一只看起来出生不到三个月大的幼猫,为何胸口处会有疑似子弹射入的痕迹?伤处已明显结疤,用的却不是缝合技术,而是像自然愈合。 谁会对一只猫开枪呢? 而且那么小的猫,中枪后存活率应该是零,因为不论用何种枪枝,子弹都应会贯穿牠小小的身体身体,由背后射出,但牠只有一处伤口。 虽然看得不是很仔细,不过以他学过一年医的眼光来看,那道伤口有些似曾相识,他似乎看过类似的弹孔,几近一枪毙命-- … 等等,一枪毙命? 脑中画面一闪,仇厉阳立即想到言家血案,但随即头一摇,否定自己。 根据调查,言家长子有气管方面的毛病,家中不宜饲养猫狗,因此两兄妹养乌龟代替宠物。 「仇警官,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不累吗?!」她烦都烦死了,像失去自由的鸟儿。拉长脸的辛爱妮面色铁青,浪漫而充满野性的红松发无风自动,疑似着火般,挑染的浅红渐渐转为深红,露出原色。 红发绿眸是迪尔家族的特征,而她遗传了祖父的红发,妹妹则拥有一双神秘的猫眼,绿得纯净。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疼得紧的妹妹这次竟然胆大包天的助纣为虐,以丢垃圾之名赶她出门,原因是不想她身后的「大哥」吓到其它客人,减少日后养老的收入。 这是现世报吗?用她说过的话堵她,让她顿时无言以对,两个小女人就这么把她推出花房,还要她玩得愉快。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这算什么?鼎鼎有名的艾妮亚竟沦落到遭人嫌弃的地步,她该不该感到可悲? 「我曾埋伏跟踪一个贩童掳妓案的嫌疑犯,长达一个月,不眠不休。」他说得平常,她却听得眼皮直跳。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打算跟我一个月吧?!」一个月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魔法,她肯定会疯掉!一见她的惊恐神色,仇厉阳便发自内心地想笑。「不。」 「喔― 还好。」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你一直不肯吐实,一个月将无限期延长。」除非他查到其它证据,排除她的嫌疑。 「什么?」她身体一僵,表情整个凝结。 她当然可以不经由海关,直接消失,回到法国居所,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香水广告,足够让她忙到下半年,不必再和他碰到面。 可是她已经在台湾露过脸,还是在警察面前,若无出入境纪录却出现在巴黎,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一追溯下去会没完没了。 性子急的她不耐久候,冗长的候机搭机时间更是消磨她的耐性,生平一次的经验就够她受了,而后她便再也不信任人类的飞行工具,那实在慢得像老牛拖车。 「往好的方面想,若将你知道的事全说出来,不带一丝保留,你摆脱我的速度将出奇得快。」而他会想念她的,因为她是少数见过他后没哭叫逃走,还给了他火辣一吻的奇特女人。辛爱妮不满地冷哼一声。 「少当我是三岁孩子哄!不要以为人长得漂亮就无 脑,若我真说了什么,撇清嫌疑,接下来就是反复侦讯、上法庭,然后作证,光是法院,我就不晓得要走几趟了。」 「看来你是知道什么。」他故意套话。 「那又如何,我学过法律,不会轻易上当,你少在我身上白费心机。换个方向去查,也许还破案有望。」缠着她只会浪费时间。 为了甩开他,辛爱妮索性走进百货公司大肆血拼,只要见到中意的,毫不手软,从名牌服饰、包包到日常用品,一刷就是上百万,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男人不是最无法忍受女人永不知累的逛街乐趣吗?相信他也撑不了太久。 可仇厉阳却像是生来就负有跌破她眼镜的责任似的,跟着她一个多钟头也不嫌累,甚至还比她更像在逛街一样,显得非常悠闲。 手上累积了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见他还没有意思要放弃,辛爱妮只能怒气冲冲的推开珠宝名店的大门。 「我要看最新款手炼。」她冷声对店员说。自她一出门,她下的「无视咒」就让人类见到她只像见了一般普通人一样,否则以她这张红遍全世界的脸,早就被蜂拥而来的人群踩死了。 只是尽管她没了巨星光环,却依然是个令人无法移开眼的美女,店员失了好一会儿神,才匆匆取出柜中最顶级的新品。 花样繁复的手炼作工精细,一个个模样不同的火焰型水晶小炼坠串在其上,相当惹人喜爱,就连辛爱妮这种较喜欢成熟风格物品的人也忍不住心动。 只是才想开口买下,她却瞥见原本一直很闲散的跟在她身后的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另一个展示柜里的手环。 她走了过去,在离他五步远的距离停下,假装对其他首饰有兴趣,眼角余光却不停偷瞄。 他的表情… … 好… … 温柔?那是温柔没错吧?为什么?辛爱妮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移往展一不柜。静静躺在那里的,是一个相当简单的银环,上头以橘黄色的尖细宝石缀成一个小小的太阳形状,闪着幽微的太阳光芒。若是她,绝不会对这样简单的饰品多留一点心,可他却看它看得入迷,脸上还出现奇怪的温柔表情,难道他是想… … 拿这个手环扣住谁吗? 没来由的,对于自己这个猜测,辛爱妮眉头蹙得更紧,胸口有些窒闷,让她一点也没有犹豫的走了过去。 「我要这个。」 伸出手指,她面色不豫地对店员说,像个赌气的女王。 只见仇厉阳迟疑了一下,自动掏出信用卡付帐。 「我自己付。」她赶紧将他挡了下来,再附送一记白眼。 她可没想要海削他,只是不喜欢他不曾用那种表情看她而已。 「我想送你。」仇厉阳一脸诚恳,嘴角的笑好像藏了点什么秘密。 如果她知道,刚才他脑子里想得尽是可代表他的太阳手环戴在她手上的意义,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要戴上? 被他这么一盯,辛爱妮下意识地逃开他的视线,有些尴尬又别扭的粗声说:「你… … 是你自己要花的,别到最后才来跟我哭穷,我连泡面都不会赏你!」说完,她就满脸通红的夺门而出,和刚进门时的女王气势截然不同。 仇厉阳闷声笑着,付了帐才想到她不晓得会不会趁机偷跑,匆匆拉开大门,却意外见到她不情不愿的等在那里,一颗高提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学法律?」悠闲地走到她身边,将包装好的手环交给她,他继续方才的话题。 「惊讶什么,我不能学法律吗?要不是老拿第一名没什么意思,我哪会只念三年,没有竞争对手是很寂寞的,英国牛津大学的法律系也不过尔尔,毫无挑战性。」闷得人都快要生霉了。 「牛津大学法律系:-… 」她? 见他一脸震惊,她忍不住推了下他。「那是什么表情,我只是没耐心,不代表我笨 --… 咦?怪了,我干么跟你说些有的没有的,你离我远一点,别越跟越近,我不想被人误会和你有任何关系。」说到一半,辛爱妮才发现自己的反常,又越走越快,边走边生自己的气。 「对于一个曾热情吻过我的女人而言,现在想撇清是不是太迟了?」他有些好笑地调整步伐,不费吹灰之力的跟上她,对她忽阴忽晴的个性掌握了七、八分。 他有得是耐心,正好弥补她的缺点。 「是男人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一时的冲动造成我追悔不及。」她忿忿地回嘴。 「追悔不及?」浓黑剑眉微微一挑,黑眸布满雷电阵阵的闪光。「也许我的表现让你不甚满意,不过攸关一个男人的自尊,我很难释怀。」说完,蓦地拉住她的手。 辛爱妮警觉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吻你。」 「什么?!不行,我不允许,你是警察… … 」 他点头,然后说:「也是男人。」 尽管他还在挣扎抵抗着她的吸引力,可想得到她的意念,在这一刻可以说已甚于国家责任。所以,就放纵一个吻的时间吧。他自私的想。就像一头欲扑杀母鹿的猎豹,仇厉阳以所学的擒拿将辛爱妮的双臂轻松压至身后,头一低便吻住诱人艳唇,雄伟的胸膛抵在她盈满双峰上,似饥渴又似撩拨地重压。 街上来来往往的群众在他们眼中并不存在,而他们也不在乎有谁走过身旁,投以侧目眼光。 这是一场竞争,男与女的对抗,谁也不愿稍做退让,却也不由自主的沉溺,在舍与不舍间犹豫。 一吻方休,仇厉阳明知她方才说的话只是赌气,仍想要一个答案。 「告诉我,你觉得后悔吗?」 眼中情欲未褪的辛爱妮硬是说着违心之论,心情复杂。「为了证明你自大的沙猪心态,你可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你不会。」他自信地说,粗厚的指腹滑过她细嫩脸颊。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都很清楚,你只是不甘心吻你的人是我,而你居然陶醉其中罢了。」他不敢说对女人的身体了如指掌,不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闻言,她又气又羞地捉起他的手就是一咬。「疯话人人会说,有本事就追上我,我就不信你什么地方都能跟!」 「试试看。」他有把握不让她离开视线。 「该有人挫挫你的锐气!」 一直把男人当消遣品的辛爱妮没发觉自个认真了,把他当成较劲的对手,使出全力想让他落败,也因此让他走进心里属于「在乎」的那一部份。 对她来说,男人是随手可丢的消耗品,她从不在意他们是否存在或消失,手一招,便成千上万的扑倒在她的高跟鞋前,她不需用心也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慕。 因此,她收集破碎的心,揉碎它们,以风力搅碎成汁液,用来灌溉「龙之心」。湖妖莎娜偷了它,送给她的情人,以为能永远留住心爱男人的心,但是她不晓得未被血染过的「龙之心」是带着诅咒的,会拆散恋爱中的人。 更可笑的是,外传正直廉明,爱妻爱子的检察官根本表里不一,好几年前便背着妻子和其它女人胡搞,莎娜只是他的情妇之一,她却一直不知情,还认为自己是他唯一的真爱。 女人的愚蠢在于太相信男人。 男人的愚蠢是不相信女人也有智慧。 无端扯进言家灭门血案,她无非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却不巧撞见死神来执行任务,一家几口人就这么给收走了。 随着他们的离去,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却只是换了个宿主,依旧持续着,现在,竟连她也开始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了。 第四章 「金巫书坊?」望着飘浮… … 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四个大字,仇厉阳的眉头紧皱,甚至有些阴郁,不快的神色甚为明显。 他感觉到这个诡异的建筑传来一阵相当强大的阻力,阻止他再向前,那种受排挤的不舒服感深入血液当中,血管好像随时会爆开。 一扇红色的门就在眼前,他看得到也摸得到,可是却没法打开它,甚至不晓得开敔方式,因为它没有手把或任何感应器,就只是一片镶崁在墙上的木板而已。 但是,他明明看见有人走进去,就在不久前的十分钟,一位不过八岁的小男孩抱着滑板车,蹦蹦跳跳地穿过那扇门。 可当他想尾随而入时,门板却产生一股反弹的力道,他就像毫无重量的空气,刹那间被推抛至人行道上。 「不可能没有进入的方法,一定是我疏忽了。」他不相信一道小小的门能挡住他。 不信邪的仇厉阳一试再试,也一再如破布娃娃般被弹开,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不断增加,脆弱的红砖路也因加速的重力而被撞击出一个凹陷。 因为他每次降落都是同一个落点,不知该说巧合还是幸运,多跌几次,地面便松软了,也就没有那么痛彻心扉,仿佛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重新排列组合。 「小伙子,你在破坏公物你知不知道?」真耐撞,体格不错。 又一次失败的仇厉阳眼冒金星,用力摇掉眩晕感,努力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分成好几个的老妇人。 「你是……」扶着树站直身子,他才发现到眼前老妪的怪异。 不是他个子矮小得近乎侏儒的尺寸,而是她一身华丽的披披挂挂,衣不像衣,裙不似裙,直接垂地,遮住只露出鞋尖的身体。而她的头发… … 呃,该怎么形容呢?说是红发,可是一条一条的,像蠕动的红蛇吐着舌信,似乎只要有人伸出一根手指便会立即被咬住,但是一细看就是怒发冲冠的模样。 「我叫梅莉笛丝,大家都喊我梅丝奶奶。」老妇人拿着比身长还高的手杖,戳向他胸口。 「梅丝奶奶?」她有一百岁了吧!脸上皱纹多得盖住眼皮。 「没礼貌!胡乱猜测别人的年纪,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你不晓得吗?」没规矩的小子。 仇厉阳一讶。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变 「哼!怀疑什么,我不仅听得见你心里的声音,还能瞧见你未来的老婆生得什么模样。」瞧不起老人家会被红沙蝎吞噬。 他一脸疑惑地拧起眉。「你能瞧见?」 「红发。」 「红发?」 「是个名人。」 「名人?」唔,他似乎真的认识一个符合她描述的女人… … 「一名女巫。」 「女巫 --… 咦!女巫?!」她脑筋没问题吧?待会得知会相关单位派人来处理。 梅丝奶奶不悦地一拄手杖。「我不是失智老人,别用你们人类愚蠢的眼光来看我,你将来的伴侣的确是一名女巫,信不信由你!」 一说完,她气呼呼的走向倒三角形建筑物,举起高过头顶的法杖击地三下,准备进入什么都有、什么都卖,还有美男子可以调戏的「金巫书坊」 「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她没好气的回过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肤似乎比先前惨白,像抹上白漆的墙。 「老太太,你要进去这间书店吗?」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仇厉阳仍开口一问。 「是又怎么样,我老太婆上哪儿还轮得着你来管吗?」长相凶恶就是不讨喜,让她提不起劲吃点小豆腐。 沉住气,他口气放软的赔不是。「那扇门开不了,我怕你受伤。」 一听他关心老人家的安危,梅丝奶奶立刻受用了,呵呵笑了起来。「那是你们这些小蠢人才进不去,对我们毫无影响。」 她进进出出不知几百回了。 「你们?」难道是某个秘教团体? 她嘻嘻地压低声音,「对,我们信奉撒旦,来自巫界。」 「巫界… … 」他怔了怔,表情陷入困惑与挣扎。「你能带我进去吗?」 「可以呀!」易如反掌。 「真的?」他半信半疑。 「可是你想进去做什么,里面没有你用得到的东西。」梅丝奶奶狐疑地瞧瞧他。 「找人。」大话说满了是要吃到苦头,活了二十九年,他直到今日才晓得,世界上竟然有他到达不了的地方,而且是咫尺天涯。他以为辛爱妮再怎么迈开一双雪嫩美腿疾步快行,也不可能快过长年在外追捕犯人的他,何况她还脚踏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绝对走不快。 谁知她摇下狠话后,他便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甚至好几次还差点追丢,还是她特地停下来等他的。 最后,就在他快追上的一瞬间,她忽然优雅地转过身,一抹魔魅笑意在嘴角漾开,美得让他失神,心口像被什么冲撞,心跳速度变得缓慢。 这一秒钟的差距,她趁机倒退两步,消失于门后。 「什么人?」梅丝奶奶好奇一问。 「辛爱妮。」那个狡猾又奸诈的女人。 「辛… … 嗯?巫师家族没有姓辛的… … 唔!辛… … 啊!艾妮亚· 迪尔是吧?迷人的红发女巫。」小伙子真有眼光。 「她是叫艾妮亚,为某国际品牌代言香水… … 」 等等,女巫?仇厉阳脑中闪进一团厘不清的乱码,红发、女巫、名人 … 老妇人的话像硬挤的橙子汁,侵入他无法理解的领域,紊乱的思路被切割成一块一块,拼凑不起完整的模样。 「如果是她的话,我得先进去问她一声。」不然那丫头一野起来,她也管不住。 「什么?」 梅丝奶奶的身影骤地隐没,怔愕不已的仇厉阳来不及阻止,伸直的手臂只捉到一把空气,像名傻瓜独自站在街头,来往的行人也似看不到他般绕道而过。 金巫书坊是一处以魔法和巫术建构的独立世界,以贩卖魔法书等魔法物品为主,一般人虽然看得见它,却没有靠近它的欲望,因为老板在这方面做了限制。 因此,能自由进出的,也只有熟知巫术和魔法的族群,举凡巫师、魔女、狼人、吸血鬼、千年木乃伊等,人类是唯一排除于外的生物体。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之前就有个胆大包天的女巫擅自带自己的情人闯入,吓得不少小巫以为此空间已被人类占领,好一阵子不敢再现身。 幸好那位《 女巫人间旅游散记》 的作家是老板的好朋友,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毕竟得天独厚的安雪曼可是撒旦大人最疼爱的外孙女。。「咦!好像有字浮出… … 」红色的门板慢慢地呈现几画银色字体,仇厉阳瞇起黑眼上前一瞧,赫然发现是两个英文字母。 n和○,不。 「什么意思,她不见我?」太怪异了,这字不是由门渗出,而是… … 浮动! 在他讶异的当下,字母○ 又忽然由内而外撑大,接着一对尖尖的耳朵出现上头,而后是半瞇的眼睛,八字型鼻头,无嘴。 几撇长须一完成,就是一张猫脸,两行泪珠从眼角点到下巴,哭得好不伤心。 「失败… … 」他失笑地抚抚额,想知道上面有没有多一个字。 因为那张猫脸上,额头就写个仇字,猫颊则是大大的两个「失败」,左右各一,很公平。 当他又看到一只狂笑的母猫踩在那张猫脸上时,仇厉阳冷硬的脸庞变得柔和,嘴角越扬越高,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吧!他心悦诚服的认输,她真的是一名技巧高明的魔术师,他甘败下风。也许他该找几本书来研究研究,人的视觉就是一个盲点,它只接受既定模式,以人的思考逻辑去转化成画面,看不到阴影处拉扯的线。 她果然有一套,成功地摆了他一道,看来,他不得不先撒退,做好完全的准备再来应战。 她让他沉寂已久的心沸腾,蠢蠢欲动地想捕捉这头美丽的母豹。 言家血案固然重要,但她更引人心动,现在他不只要破案,更要挖掘出她身体里面的秘密,他要征服她。 「铃 - … 铃 --… 铃 … 」 蓦地,手机传来震动铃声,拉回他飘走的思绪。 「仇厉阳。」 待来电的那一头说话没多久,他的神色便冷了几分,脸上的轻松神态渐渐被凝重取代,眼神也显得凌厉锐利。 「什么?封子,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谁要来?另一个女检察官?也姓言… … 已故言检察官的妹妹言静心?」怎么可能,不知道要迥避办案吗? 「谁指派的… … 承办检察官请来协同办案的帮手?!」 他蹙眉。搞什么,又来这套耍特权的烂招。 慢着!特权… … 径自陷入思绪的仇厉阳对手机里的声音充耳不闻,总觉得他漏掉某个重要的线索,却想不起哪个环节扣不起来。 一开始言家命案,警方是朝黑道报复方向下手,大家皆认为言修齐这个曾将盗卖国土的高官送入牢里的铁面青天,可能在侦办某个案子时挡了人家的财路,拦断利益输送,因此道上兄弟才集资买凶。 但是-- … 若错了呢? 还记得辛爱妮在提及此人时满脸不以为然,甚至暗示他表面清廉的人不一定心口如一,人的污点是被遮盖住的,不掀皮肉不见心。 莫非 … 言检察官不如外界想象的单纯,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才惹来杀身之祸? 「封子,我要你清查言检察官的资产和往来文件,- - -… 不,不是女的言检察官,是案子中的言检察官以及他是否有婚姻之外的恋,调出他近年来的通讯纪录- - -… 对,越详尽越好。嗯!我马上回去。」收了线,他又抬头看了下门上还未消失的图案,才转身离开。 「乌龟。」哼,没听见,没听见,那个爬满一头蛇的死老太婆准是生理期不顺,便秘又加上内分泌失调,才会嘴角抽筋,眼皮严重下垂,猛吸口水补充体液。 不理她就好,管她老年痴呆症是不是又发作了,人一上年纪,什么毛病都来了,要治也治不好,只能等着喂最下等的魔兽。 「没用的缩屁虫。」 缩、缩屁虫?那种只要叶子一动便吓得动弹不得,频频缩肛的独角八脚昆虫…… 好,没关系, 没人会对号入座,,老太婆的自言自语是老化现象,她爱念就让她念,反正不痛不痒,像老狗撒尿,毫无杀伤力。 《如何虐杀一个老巫婆》 ,嗯,这本书写得真有深度,句句深入人心,一招消灭害虫似的老太婆太能引起共鸣了,得学一学,以备不时之需。 「魔山上的彩虹石。」 这… … 这真的太超过了,她居然说女巫有一颗天使的心! 彩虹石,善良又真诚的表征,神之物,能净化魔物,使其投向光明面。 辛爱妮染黑的发丝倏地红成一片,轰然直立又飘落,散落成蜷曲的小蛇,又回复原来放肆狂野的红发,张狂的披散肩后。 「好久不见了,梅丝姑婆,你还没骨化石,肉成腐呀!」活得真久。 「嗯哼,艾妮亚· 迪尔,我以为你要装作不认识我了呢!」女大十八变,越可口了,让人想一口吞下肚。 原本她是有这种打算没错。 「怎么会,姑婆,你是我们迪尔家族最长寿的老人,我最敬爱你了。」 「最好是如你所言,我最不能忍受不肖子孙,一天到晚只想我早点死。」这世上美好的事物太多了,她舍不得阖上眼。 「比起家父,我不算太叛逆。」顶多是幼儿级,难以望其项背。 「这倒也是,浪荡成性的混小子的确惹了不少祸 … 等等,你干么封闭心灵,怕我听见什么是不是啊」梅丝奶奶有些不高兴地狂敲手杖。 「谁不怕你听,爱爆料的老妖婆… … 」她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一瞧见她眼皮呈现三角倒勾状,辛爱妮立即堆满假笑的敷衍。「我是说梅丝姑婆依然青春美丽,像朵枯萎的食人花,一身的死人味道恍若刚从坟墓底爬起。」 对巫界来说,死人味才是一种赞美,表示对方魔法高深,常在死尸中穿梭,藉由腐朽的尸体抽取能量。 「少贫嘴了,外头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你的仰慕者之一?」以她以往的纪录,八九不离十。 「不,是追杀者。」她故意说得事态严重,一脸生命遭受威胁的模样。 「咦,追杀者?」她在说哪门子笑话,一个普通人类动得了一名女巫? 「没错,他是人界的警察,等级相当天界的猎魔师,为了一桩命案对我紧追不舍,想从我身上找出答案。」烦人得要命,亦步亦趋,如影随形。说话时,她不自觉的看着手腕上那样式简洁的太阳手环。 梅丝奶奶翻开垂下的眼皮,露出精烁双眸。「那就帮他揪出原凶不就得了,凭你的能力不难办到。」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好不容易偷得一段假期,她要好好放松身心,绝不自找麻烦。 「因为他的命定伴侣是名红发女巫。」她这双老眼不会看错,人类的命运在未出生前早已安排。 「噗!」她… … 她疯了! 以为终于能纠正梅丝姑婆错误想法的辛爱妮一听,当场喷出一种名为「血榴果」的果汁,脸色涨红,大受惊吓的样子。在巫界,红发的女巫是不少,几乎是迪尔家族分散出去的支亲,论及血缘关系,或许还得互道声表姊表妹,红发一家亲。但是和人类有所接触的红发女巫则少之又少,除了她,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人,除非把满脸皱纹的梅丝姑婆算在内,否则舍她其谁。 妹妹爱波虽然和她是同对父母所出,可是她继承了母亲乌溜溜的美丽黑发,以及爱笑的苹果脸,说是女巫,却和常人无异,巫术学得七零八落,不如初生巫子。 「脏死了!艾妮亚,你的修养哪去了?金巫,把这不爱干净的丫头赶出去,省得满书坊臭气熏天!」 银白色长发轻轻一甩,无比俊美的老板眨着一双金眸,为「美女」送上一朵玫瑰。 「亲爱的梅莉笛丝,你的大驾光临令敝坊蓬华生辉,我衷心感谢你的大力支持,如果你肯将美玉一般的小手从我的大腿移开,不胜感激。」 「哎呀!看到帅哥我的心情大好,我缺乏滋润已经很久了,要不要到我的私人城堡开个两人宴会?」梅丝奶奶语带邀请地抛媚眼。 「盛情难却,可惜我必须痛心地拒绝你的热情,这么一间店总要有人顾着,不然像你一样动人的客人可要怨我没节操,轻易受美色所惑。」 长袖善舞的金巫不着痕迹地轻握梅丝奶奶枯瘦的手,放在唇边一啄,表示对她的爱慕之意。 「呵呵,真会说话,让人爱到心坎底喽!我这小佺孙若有你一半的好口才,我这老婆子也不会孤单寂寞,找不到谈心事的伴。」大腿真结实,没有一丝赘肉,真想再多摸两下。 一旁的辛爱妮做了个被鹰啄眼的动作,庆幸自己的尖酸刻薄,犀利言词不受青睐,为了梅丝姑婆,她会继续保持下去,不改其性。 「艾妮亚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给你添了不少风采,怎么还有嫌弃语气呢? 我们可是求之不得。」金巫像名游戏人间的小滑头,朝大做吃不消表情的辛爱妮一眨眼。 「得了、得了,别替她说好话,有那样的父亲,她还能好到哪去,迟早声名狼籍,落个荡妇名号。」每每被拿来说嘴的道拉奇· 迪尔除了早年风流、浪荡不羁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独闯毒瘴噬兽密布的魔山,摘下撒旦大人心爱的地狱花,送给他醉心园艺的女友,也就是今日的爱妻。 送花的举动虽然浪漫,羡煞无数有情人,但是同时也激怒他交往过的众多情人,她们愤怒他不曾对过往所爱如此用心,觉得遭到羞辱。 当年的辛仲文差点死于众女巫妒火下,累得迪尔家族急于救命,人仰马翻地为她找寻续命果,每个人都累出心头一口血。 就为了这件事,道拉奇登上迪尔家族的黑名单,只要有人一提及,他马上被骂个臭头,亲族过百,人人都想围杀他,羞与为伍。 「哟,梅丝美女,别把话说难听了,其实艾妮亚的个性最像迪尔家,你心里是极喜爱她的,何必一张嘴嚼酸果子呢。」口是心非。 心事被说破,梅丝奶奶脸上挂不住,一阵哼气。「你呀你,拿出奇准无比的塔罗牌替她算算,我实在不想再看她重蹈覆辙,走她父亲的老路子。」 「算牌?」金巫一挑眉,不急着取出黑暗牌组,一脸和气地看向当事人。「爱情来的时候,你无力阻挡,虽有千军万马,仍会全军覆没。艾妮亚,你想知道未来的你会朝哪一条路走去吗?或是想预知日后的感情归宿?」他尊重她,不强求。 辛爱妮摇头。「再给我一杯血榴汁,未来的事留给未来去烦恼,目前我没有自找麻烦的倾向。」 光是一个仇厉阳就够她苦恼了,她正愁想不到摆脱他的好方法,怎么可能自投罗网,继续在这摊浑水中纠缠不清。 「天真的小女孩。」梅丝奶奶低声轻哼,摇摆着她蛇头乱窜的红发。 「我不是天真,而是务实,又不像某人,没有爱情就活不了,一生追求不切实际的梦幻,蹉跎一辈子还不自知年华已老去,老爱装绝世无敌大美女,一有机会就偷袭青春美少男。」棺材躺一半的人了仍恶习不改。 话锋犀利的辛爱妮不算恶毒,只是直言直语,道尽梅丝姑婆对爱的执着,一点也不像提得起,放得下的女巫,为了一段已逝的恋情始终放不开。 不过也因为她过于直接地掀开人家血淋淋的内心,发丝血红的老妇人脸色顿时乍青乍紫,一下子似要吃人般睁大混浊双眼,举高法杖作势要打破她脑袋,表情是极度愤怒。好在帅得没得说的金巫及时安抚,这才平息了一场喋血事件,化解危机。 「艾妮亚,梅丝美女的忠告听听无妨,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要不回来,遗憾是人们心中最深的痛,它无法完美,时时绞痛你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那种痛,很苦。 「过来人的心声?」辛爱妮无意刺探,手指一弹,一份女巫日报便飞上前,自行翻开。 他干笑地装傻。「看多了嘛!总会说些看似有感而发的大道理,你们这些女巫一谈起恋爱,哪一回不是轰轰烈烈,满城风雨。」 爱呀!总是伤人。 女巫们的恋情很少有善终,不知是报应,或是太骄傲,相爱的时候如火如荼,片刻不忍分离,可是却不长久,一点点小事便会造成决裂,由爱生恨,各分东西。 少数拥有幸福的,全赖另一半的容忍,他们的伟大不是爱上女巫,而是敢和她们长相厮守。「爱情是一种调剂,并非必需品。」她享受被当成女王的呵宠,却不想有所付出。 「哎呀!美丽的艾妮亚,可别亵渎神圣的爱情,你的心会带领你走向正确的方向。」金巫笑着送上一朵香水紫彩花,它在巫界的花语是:将我的真心奉献给诚实的你。 对自己诚实的人才拥有真爱,这是祝福。 她力持镇定地斜眸一睨,心没来由的狂跳一拍。「老板,你打算改行当爱情咨询师吗?」 书摊旁一盏古老油灯发出近乎噗啡的笑声,未点而燃的火光左右飘忽,时明时暗似在狂笑。 第五章 「封子,你给我的数据正确吗?」绰号封子的封御书专长是计算机科技,原是信息室的一员,因为言修齐命案事关重大,因此仇厉阳要他专门负责资料收集及分析。 两人是同一期毕业的同学,交情不错,一直以来就焦不离孟,分派的服务单位更从不错开,孽缘延续了近十年。 在性格方面,他们也是一动一静,不出勤的封御书以内务为主,镇日守在计算机前查计算机犯罪、协助支持办案及信息相关案子的工作,以过人的解读能力破解歹徒的密码,进而揪出犯罪证据。 他善于放长线钓大鱼,然后安排追踪和布署,有他加入的案子,通常会很快地找到宝贵线索,其洞悉力鲜少旁人能及。而仇厉阳则是待不住办公室的狂兽,即使没有接获报案电话也会往外跑,他最擅长的是找出犯案动机,再根据封御书所提供的线索加以整合,以其敏锐的思考方式逮捕元凶。 两个人若能相辅相成地组一小组,共同办案,成效定出人意料,大大提高破案率,令作奸犯科的歹人无所遁形,手到擒来。 可惜大队长另有一番考虑,刻意将这一对默契十足的伙伴拆开。因为他们合作的绩效虽高,可疯狂的程度却不相上下,每每为了捕捉「一」个犯人,破坏的公共设备却在百万之上,甚至危急时还会拿警车去撞桥墩。 一次、两次,上面还会拨款补助、口头嘉勉,但次数一多,警政署长也笑不出来了,手捧来自各界的感谢状大哭,直言负担不起赔偿费用。 「我调出的数据还需要怀疑?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绝无失误。」数字不会骗人,明明白白地滩开。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令人有种被当笨蛋耍的感觉。封御书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接受吧,我们的司法已死。」再廉洁的人还是禁不起金钱的诱惑,有利可图的事谁会放过,只要胆子够大,财源滚滚流进口袋,吃肉喝汤还不忘啃骨。 「他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累积这么多财富。」太令人匪疑所思。 翻动着打印机刚印出的文件,眉头深锁的仇厉阳细数言修齐的财产附表,只见他国内有三幢房子、国外五幢、十七笔价值三亿元的土地。除此之外,尚有一艘游艇,两辆积架,平时代步的百万休旅车还是最低价的资产。 约略估算了一下,白手起家的言检察官身价恐超过十亿,可他的月薪不过十来万,妻子无业在家,从事家管,出身一般家庭,也就是说两夫妻都不可能是有钱人,即使投资得当,也无法在短短数年内坐收暴利,年年衰退的台湾经济只能求保本,根本别想买股赚钱,所以,他们家的钱究竟是从哪来的? 「贪污、收黑钱,政商勾结之类,你看看这个,九五年土地弊案,收押的捐客重判十五年,罚金五千万,当时真是大快人心。」「这有什么不对?」仇厉阳凑近计算机屏幕,看向他所指的位置。 「是没有,但是 … 」他叫出另一个画面,两相比较。「在捐客入狱服刑的第二个月,他的账户汇进相等金额,时间点上非常敔人疑窦。 「而且,我比照过他以往的案件,似乎闹得越大的案子,账面的数字也越大,虽然都判得很重,可是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人头。」 封御书赞许地露出微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真正有罪的人找人顶罪,他借风使舟,李代桃僵,从中得利。」 「的确是很大胆的作法,知法犯法玩弄法律,这案子财杀的可能性偏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还有情杀。」封御书补充一句。 「情杀?」仇厉阳一愣。 「别看他外表文质彬彬,书卷味甚浓的儒者样,他的女人缘好到叫人嫉妒,在日本有个十七岁的情妇,法国一个,美国也有,还勾搭上一名英国贵妇,香港那个因毒品交易而入狱… … 」 啧!林林总总的风流帐足以编籍成册,绘制百美图。 「等等,毒品交易?」仇厉阳忽地喊停,视线留在那个香港女人的资料上。 「嗯,黄玉雯,英文名字lisa,九七年持香港护照到泰国金三角购毒,因数量过于庞大而引起相关人员的注意,在利用走私船运毒之时,以现行犯遭到逮捕,锒铛入狱。」 「谁提供她资金?」这是关键点。 「这… … 」封御书在计算机数据库搜寻了一会,然后… … 「没有这方面的纪录。」 「毒品呢?」销毁了,还是… … 他希望是前者。 封御书手脚极快地联机进入香港警局的计算机。「咦?找不到,竟无毒品的下落?」 五十多公斤重的海洛英砖,共有八十一块,若全数卖出可说是天价了,可现在全部不知去处。 「当时前往香港协助国际案件的司法人员也是言检察官吧?」他不想妄加罪名,但事实明确摆在眼前。那时候,香港政府特别给我国方便,让到香港执行勤务的官员享有特权,行李不必接受海关检查,得以快速通过、领取,以防机密文件外泄。 只怕言修齐便是利用检察官身份上的便利,大大方方将违法毒品带回台湾的。 反正只要他对外宣称封住的箱子隶属司法机密,以他正派的形象,没人会怀疑他的说词。 富贵险中求,他真的太不把台湾法律放在眼中,堂而皇之地走过国人面前,辜负大家的爱戴与信任。 「没错,是他!」封御书呼了一声,瞠目挠耳。「天呀,瞧我们挖出什么,案中有案,会有多少人吓出一身冷汗,夜难安寝?」 「仇杀、财杀、情杀,加上利益纠纷,接下来可有得忙了。」说没线索,一下子全跳出来了,多得叫人眼花撩乱。 颈子发酸,仇厉阳不觉棘手。一件灭门血案牵扯出更多渎职案件,案案相连,涉入的人数也暴增,恐怕有不少案外案得重新审理。他的大队长舅舅大概又要头疼了,这要查下去,他肯定叫苦连天,因为现任的官员中,同流合污的比例出人意料。 「还有这份遗嘱。」封御书的表情古怪,特别指出受益人的名字。 「遗嘱?」他接过一瞧。 「除了妻子儿女外,言检察官的所有遗产全由这个人继承。」前提是,言修齐并无其它「活着的」子女。 「古若梵?」这人是谁? 仇厉阳的疑惑才出口,一道清冷且带着刚直的女性嗓音便回答,「他是言修齐的异母兄弟,家父和一位声乐家生下的私生子。」 浅黄色三件式套装,梳理得规规矩矩的马尾,腋下夹了个土黄色公文包,神色严谨却含着一丝自嘲意味的秀气女子走了进来,脸上的银边眼镜遮不住多日来的疲惫。 她的出现引起一声惊呼,咧嘴一笑的封御书先一步上前拥抱,接过她的公文包寒暄问候。「原来是你呀!言学姊,我以为你去了美国进修,几时回国的,怎么不知会一声?」有好些年没见了。 言? 看到没什么改变的容貌,仇厉阳立即想起来者是谁。原来她就是那个言静心! 当年他还在医学院时,曾和大他一岁的法律系学姊交往七个月,同居近三个月,而后他转念警校,两人才渐渐疏远,断了连系。 只是他这段感情谈得有点散漫,全由女方主动,一开始他跟着大家喊女友「颜」学姊,后来来往密切才改口唤她小颜,他一直以为女友姓颜,可见他这感情谈得有多不经心,连自己女友姓什么也不知。 几年过去了,他早忘了曾出现在生命中的过客,甚至记忆里已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要忙的事太多太多,哪有空暇记住一段褪色的过去。 话是这么说,可最近辛爱妮的娇颜却不时会浮现在他脑海中,「美丽的嫌疑犯」总是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海蛇,在最不经意的时刻钻进他的心底,骚动着无边思潮,让他浑身发热,失神地惦念不忘。他想要她,但前提是洗刷她罪名以后。洗刷罪名?呵,没想到他也有了私心,下意识便认为她并非杀人犯,真是糟糕。仇厉阳苦笑的想。 「回来不到半年,刚成为新科检察官,这个案子的承办检察官是我在美国的学长,我千拜托万拜托才让他以协助办案的名义让我加入,并准许我负责第一线行动,所以以后要碰面的机会多得是,你可别嫌我烦。」言静心说话的时候,眼神却看向另一人。 「最好天天来烦我,每天盯着计算机屏幕,我都快变成宅男了。」有美女的慰劳,工作起来才有效率。 「别说场面话,我可是会当真的。」她笑着拍拍封御书的手臂,十分高兴见到熟人。 「我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吗?你能过来,我真的很开心… … 啊!对了,厉阳也在,你们以前……」他忽地表情尴尬,想起两人的关系。 其实他是因仇厉阳才认识法律系才女言静心,他们并非同学校的学姐学弟,而是跟着大家喊言学姐,久而久之就上口了。 不过这一对情人分开后,他和言静心反而走得较近,因为两人都爱玩电脑,时常上网互通有无,虽然没有男女感情因素,但还颇谈得来,直到后来言静心出国,他也进入警界服务,忙碌的生活才让两人渐少联络。 「别紧张,瞧你舌头都打结了,没人规定分手的情侣不能当朋友吧?」她大方地伸手,笑含唇畔。「好久不见了,厉阳。」 仇厉阳回过神,大掌一握,礼貌性的回道:「看来你过得很好,言检查官。」 「言检查官?」她错愕地怔了一下,脸色微僵,我们没那么生疏吧?我以为你会喊我小言,失联的前男友。」 她的口气中不难听出一丝怨怼,似乎余情未了,可以加重失联两字,有意无意提醒他身为男友的疏忽。 「令兄的事十分遗憾,我想你是为了他的案子而来。」只要对象不是那个总是气呼呼的女人,他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渗入私情。镜片后双瞳微露失亲的伤痛,以及被刺伤的落寞。 「大哥是个认真正直的人,关心所有受到迫害的无辜百姓,我实在想不出这么善良的大好人,谁会害他。」 善良?大好人? 仇厉阳和封御书互视一眼,悄悄地关上屏幕电源。 他们不是怕她知晓实情而难过,而是案情尚未真相大白,人人都有嫌疑,尤其是有可能得到庞大遗产的自家人。 这么说吧,她出现的时机太敏感了,虽说是想亲手揪出弒亲的凶手,还原真相,可一旦扯上金钱,没人敢担保她不起邪念。 「言学姊,别太伤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我们通力合作下,一定会还令兄一个公道。」死者已矣,难再追究功过。 「御书,谢谢你的关心。」她取下眼镜,轻拭眼角沁出的泪水。 「哪里,应该的,既然以后大伙会一同办案,就来办个接风宴,为你洗洗尘吧。」实际上他只是想忙里偷闲,趁机打打牙祭。 「好呀!我作东,你们一个都别想溜。」言静心特地走向仇厉阳,素腕一抬便搭放在他臂上,状似亲昵。 当然,她的举动两个男人都了然于心,却不点破。 「不了,我还有案子要查,无法奉陪。」他微微偏过身,让臂膀上的手自行滑落。 言静心皱眉,「不差这一点时间吧?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她的眼中有着不满,更怨他的冷漠。 封御书取笑的插嘴,「别勉强他了,人家不碰一鼻子灰就浑身不对劲,准备再去拜访最美丽的嫌疑犯呢。」 「最美丽的嫌疑犯?」秀眉一拢,打了个死结。 「御书,你小胡说,我是为言修齐检查官的案子才去找她的。」仇厉阳低喝,神色不甚自在。 「是吗?」他眨着眼,挖苦意味十足。 看着两人不寻常的神色,心底有疑惑的言静心不太放心。「我也去,顺便问问案情。」 「我自己去就可以。」仇厉阳想也不想的立即否决。这让言静心益发觉得他和那位嫌疑犯必定有什么。 「我坚持,仇队长。」摆出架子,她冷下脸,所有之物被夺走的不满明显写在脸上。 封御书有些尴尬的急忙打圆场,他已瞧见好友沉下的脸色了。「那个… … 厉阳,就让学姊跑一趟吧,反正你们也不一定见得到辛小姐… … 」 瞪了他一眼,仇厉阳才漠着脸转过身,径自走开。 「他… … 」言静心又气又闷,那是什么态度变 「学姊,厉阳最近不太顺,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啦。」封御书好言安抚着,赶紧把她带到好友的车子旁,免得两人又更不愉快。 直到车子驶离警局,他才松了口气,可随即又蹙起眉心。 唉,这回,怕是有人的感情路要有状况了呢。 结果,仇厉阳不得不说好友的嘴说好的可能不准,讲坏的倒灵验得很。 人家说山在水涧边,入山不见路,花开满山坡,唯独行无道,若想攀上山巅强摘花,先问道行高不高。而他,明显就是道行略逊一筹的那个人。连同和学姊闹得不甚愉快的那次,之后他又多次前往花巫花房寻人,每一次却不是刚好遇到路面凸起,养工处正在修路,便是莫名飞来一窝土蜂,见人就螫,没有一回能顺利到达。 诡异事件层出不穷,几乎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不禁叫人怀疑是否是人为所致。 不过所谓山不就人,人就山,既然前有险阻,路不通行,那么换个方式绕个弯,结果或许反而出人意料。 何况和她斗智,可以想象她气呼呼的模样,他就更有动力去动脑了,就不知她准备好接招了没? 「该死的仇厉阳,立刻给我滚出来,你派四个警察在我家花店门口站岗是什么意思?还检查每位入内客人的身份证,你想害我们做不成生意吗?」遍寻不着的人儿终于出现,引虎出闸的方法奏效了! 仇厉阳几乎是一听见那道夹带冲天怒焰的怒吼便勾起唇,悠闲的自办公室走了出去。从前要他乖乖待在办公室,放手让手下去办事简直要他的命,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野玫瑰转性,真的是… … 思春了。他自嘲的想。 辛爱妮脚踩金色镶钻细带绕踝高跟鞋,一身价值二十五万台币的流苏洋装,盛气凌人地站在警局里,下巴抬得极高,一脸倨傲,毫不浪费时间地直接点名,一双冒火的杏色瞳眸扬着钻石光芒,冷冽而高贵,充满豹的优雅。 即使在盛怒当中,她依旧美得令人惊艳,酷红的腮帮子有着自然的艳色,唇瓣艳润,一如鲜艳欲滴的成熟水蜜桃,可见最纯粹的女性娇媚。 「她是谁?」 言静心挪挪镜片,问着执班警察。她正好想来跟仇厉阳讨论案情,顺便「叙旧」,没预料到会莫名杀出个美得太过危险的程咬金。 执班警察早在辛爱妮踏进警局的第一步时便停止工作,应该是说忘了要工作,只是随口回答。「最美的嫌疑犯… … 呃!辛爱妮小姐,她是命案的关键人物… … 啊!不,是仇队长的朋友。」这么美的人怎么可能犯案,一定是搞错了。 「最美的嫌疑犯?」言静心立即联想到封御书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你就是言修齐检察官一家血案的犯人?」 「犯人?」什么时候她「荣升」成犯人了?!「仇厉阳呢?叫他出来。」头一偏,她对执班警察说。 言静心抢在那个警察前出口,「我是负责这案子的检察官,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女人美得太危险,她不可能让她接近她正试图挽回的前男友。 不意听见她心声的辛爱妮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但对女性总是多了点忍让的女巫天性让她只是冷下脸,就事论事。「我不跟一开始就不公正的执法人员说话。」 所有人在未确定犯罪行为属实前,应该都是无罪的,可大部份人总是将嫌疑人和罪犯划上等号,若是连执法者的观念都无法保持中立,不难想象可能冤枉好人的机率有多高。 「真正的犯人总是不会承认自己犯罪,你大可以再逞口舌之快,就不要让我将你定罪!」言静心向来一帆风顺,从没想过有人会质疑她,当下心头火起,更加认定眼前人是刁钻之徒,心狠手辣又滑溜得有如泥鳅。 「好大的口气,司法界有你这种人才算是毁灭有望了,欢迎归顺撒旦,以你冥顽不灵的态度,定会受到我主喜爱,日日动手脚将人间大案交到你手上,好为他取得甜美的无辜人类鲜血,你这个无脑刽子手!」 若是平时,她不会气焰高涨地让女人当场难堪,多少会给一点台阶,可是她实在太生气了,无论是她对司法的弱智,或是她和仇厉阳的关系,皆让她愤恨难平,一肚子火气难以保持风度,只知道不找个人出气,邪恶的一面便会很快掌控理性, 到时她会做出什么事,连她自己也预料不到。 疯狂的艾妮亚― 巫界给她的封号,意即指她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像疯子一样,没人敢接近。 「辛爱妮,把脚放下。」那双惹火的美腿只有他能看。 一走出办公室,仇厉阳便看见她单脚踩在服务台上,脸立即拉下,将薄外套披放在她削薄的白玉香肩上。但是外套很快被抛掷于地,方才踩在桌上的脚现在改踩外套。 「厉阳,她犯了公然侮辱罪,我要你立即逮捕她 --… 啊!你推我… … 」再加一条罪名,袭击司法人员。 辛爱妮不屑地一撇嘴,以眼神慑视,言静心攀着仇厉阳的手立即自动滑开,小女人似的小鸟依人顿失依靠,没看见有人推她,她却莫名倒退三步。 「你可露脸了,仇大队长,我当你死在乱枪之下,找不齐骨骸了。」见到他,辛爱妮忿忿地开骂,新仇旧恨全涌上。 「我以为是你躲着我,而不是我避着你。」他好脾气的拾起地上的外套,轻拍灰尘,再一次披上她只靠一条细绳系于头后支撑的露肩美背。 美目闪了闪,她盯人的神情像在勾魂。「我不想见到你又如何,你不晓得什么叫自知之明吗?有多远就离多远,少用问案之名行骚扰之实。」 「那是你的认为,我觉得你非常想见我。」不让她再次展现胴体之美,仇厉阳将她拉进办公室,大门一关,谁也不许进来。 「自大狂,你从没被蚂蝗咬过是吧!」想变成猪头并不难,轻而易举。雪白纤臂轻轻一举,呼唤虫族的咒语尚未出口,一股强大的蛮力便捉住她双手,高举过肩,将她压在墙上,温热的唇随即落下。 纯然男性的气息侵入口中,浓厚的阳刚味恍若七月烈阳,蛮横而直接地灼烫粉嫩小舌,吸吮声大过心跳,直入喉间。 「我想念你的吻,小魔女。」他满足的叹息,几天不见她,他的渴念居然已经那么深了。他想他对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欲望,还有他最不想面对的爱吧。 「就只有吻吗?」被他稍嫌粗暴的吻吻得嘴唇红肿的辛爱妮报复性地咬他虎口,留下清晰可见的齿痕。 仇厉阳的黑眸转深。「还有你的眉,你的眼,你骄傲的鼻,热情的唇,以及… … 」他大手抚过她凹凸有致的线条。「让圣人发疯的雪白娇躯。」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眷恋一个女人,不见她时会想念她,满脑子都是她一颦一笑的身影,驱之、赶之,反而更加鲜明。 原本以为他做得到公私分明,一面查案,一面和她维持若有似无的暧昧情绦,在没确定她的清白前,他绝不动她。但他高估了自己。中毒了吧!他想。 名为「爱情」的剧毒。 「别忘了,你是个警察,而我还在嫌疑犯名单上,你该做的事是和我保持距离。」她压下心动,状似高傲地推开他,以蔑视的神态斜睨。 这几日,她同样在抗拒对他日益加深的在意,她体内一半的人类血液让她成不了血统纯正的女巫,对一向追求完美的她是抹煞不去的污点。 她爱她的母亲,这点无庸置疑。 但是又不甘心自己明明比其它女巫更为优秀,可是在正统巫师家庭眼中,她的身份就是低等污秽,甚至是肮脏的虫子,尚不如一头金角奇古兽,更别想和正统巫师相提并论。 当初会选择读法律,其实多少也和她下意识一直想摆脱不公的命运有关,只是在发现自己的身份就像嫌疑犯一样,不可能得到多少真正不带批判的目光后,她便放弃了,绝望的想迎合巫界眼光,藉由和纯种巫师的结合,产下被认同的下一代。 「错。」 「错?」 「正因为我们立场相反,我才更要盯紧你,贴身保护。要是真正的凶手发现有你的存在,他不会留下活口。」现在不是她有无涉案的问题,而是真凶会不会肯放过她。 「哈― 想杀我?」辛爱妮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 「不要不以为然,掉以轻心,意外的发生往往在一瞬间。」稍有疏忽,遗憾终身。 「我没那么容易被杀死,除非你们警纪出了问题,否则根本没有人知晓我的存在。」 手机转录的影像早被她消除了,曾看过影像的人屈指可数,「美丽的嫌疑犯」不过是一句口头戏称,警局内的警察只知道她和血案有关,却不知她涉及哪一部,更没人相信她柔细手掌拿得动比香水瓶还重的武器。 「可是我还是不能忍受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性。」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在乎。 辛爱妮的心猛地一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被重视,可不擅说好话的嘴却只能吐出一句,「油嘴滑舌谓之有鬼― 」 仇厉阳看着她尴尬又懊恼的表情,满足的笑了,看来,他又找到一项她的弱点。「我是说真的,所以,可以不让我担心吗?」 可恶,这男人是转性了不成?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好听,让她连想生气都找不到理由了! 「你-… 要我怎么做?」她不甚开心的问。 他狡猾一笑。「首先,先来个吻吧。」 话落之后,又是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沉默… … 第六章 「你用什么方法说服辛小姐配合警方调查的?」这日,封御书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开口。「秘密。」 「难道不是因为你允诺她免除刑罚,她才肯放下身段,帮助我们缉凶?」莫非他猜错了? 这回仇厉阳连回答都嫌懒。 自讨没趣的封御书只好改口问正事,「那她给了什么线索?」 辛小姐虽然还是嫌疑犯,但也是全案唯一的证人,先前她不肯合作,将警方与她的联手可能斩断,他们不得已只能将她看作嫌疑犯看管,现在她的态度总算软化,那么应该也会透露些消息才对。 「自己拿去瞧瞧,别太惊讶。」他不希望有人掉了下巴。 接过薄薄的纸,封御书低头一瞧,表情有些抽搐,「这……这是命案现场陈尸图?」 男主人脸上画了个x,写上个死字,旁边是姓名。 而女主人是画圆,写的是亡字,名字一字不差地写在尸体上方,以箭头标示。 其他死者也是差不多情况,三角形,菱形,梯形的脸,一个个指名道姓,还刻意填上死亡日期。 「没错,她画的,而且一奚落的口气说她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们查不到不是她的责任,而是我们的智商和脑满肥肠的猪同一等级。」他说得有些磨牙。 封御书脸上三条黑线,久久才发出怨言,「你干吗把警方的资料拿给她看,未免太色欲熏心了。」 「我没有!」 「你没有让她看鉴识平面图,她怎么画得出一模一样的… … 」蓦地,他睁大眼,震惊地看向仇厉阳,两人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急忙将那张草图摊平,重新检视看似潦草的涂鸦。「厉阳,你瞧,言老夫人的陈尸地点和警方勘察的不一样,她被移动过。」相差约两公尺。 「嗯,没错,苏慧贞女士的脚旁有一摊血,我们以为是她身体里流出的,可是她却画出一个小女孩趴伏的形状。」也就是说言家小女儿受伤了,但当时还未断气。 因为空下的方格并未有任何标示,连名字也省略,只写下「七岁」 「那么 --… 她会不会晓得言小妹妹被谁带走?」封御书推测。 同样的想法在他们脑中浮现,若是辛爱妮能画出当时的景况,那么若不是涉案人,便是目击证人,很有可能知道唯一的幸存者被何人带走。 所以她才敢说所有的线索都在一张图里,她已经藉由陈尸图告知,若他们还看不出端倪,这件案子将破不了,永沉海底。 再仔细一瞧,她甚至已点出七人先后遇害的顺序,菲佣是第一位罹难者,其次是老夫人、小孙子,言检察官反而是最后一人。换言之,凶手故意要让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以及眼见亲人一个个死在面前却无法抢救的痛苦,其残酷的手法非一般人做得到的。 「辛、爱、妮!」仇厉阳懊恼的怒声低吼。 「牙疼呀?好好一个名字从你口中发出,我这饱受摧残的耳膜都要抗议你的杀猪声了。」改天配个魔药,改变他粗哑的嗓音好了。 辛爱妮就像个被服侍的女神,手抱着不知是小猫或雪貂的生物,腰肢轻摆地走了过来。 现在整个警局就数她一人最轻松,这边晃晃、那边逛逛,几乎每个角落都摸熟了,还能随口喊出每一个警察的编号,彷佛在自个家里一样自在。 「你怎么进言家的?」门口及电梯内的监视器都没拍到她进出的身影,恍若平空出现。 抚着白色软毛,她眼也不抬地逗弄「宠物」。 「用飞的。」 「说实话。」仇厉阳口气加重,显然对她草率的回答非常不满。 眉一挑,她这才好心施舍一眼。「骑着扫把飞到阳台,再和死神闲话家常,西斯· 里约似乎越来越帅了。」 「西斯· 里约是杀手的名字?」晚点再来惩治她称赞别的男人,现在他一点也不放髭地频频追问。 「不,是死神。」 「不要再打马虎眼,如果你想洗刷罪名,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别有所隐瞒。」她的态度根本是无所谓,没有一丝协助办案的意愿,害得他才觉成功的好听话计谋功亏一篑。 「我有说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当个嫌疑犯也挺有趣,你们警察好像有点迟顿。」明摆着的证据不去取,非要刁难难得放假的她。 「辛爱妮,我上回说过的话你忘了 … 」话一顿,仇厉阳的口气忽然由严厉转为无力。「爱妮,离开我的大腿,我在问案。」 一旁的封御书掩嘴窃笑,既羡慕他的美人在怀,也同情他对美女的无能为力,铁铮铮的硬汉被吃定了,拿「犯人」没辙。 辛爱妮搂着他脖子,以他的大腿为椅,语调娇柔。「你不喜欢吗?」 「换个场合,你会有机会晓得我喜不喜欢。」他以男性的身份威胁着,锐利眼瞳闪着压抑的渴望。 「啧,你好色。」她笑着往他胸前一抚。 「爱妮!」他立即捉住她的手,包覆的大掌却不曾松开。 她故作无趣地轻叹,「你们都没发现言家的室温高出许多吗?像有人刻意做了调整,延缓尸体冷却的时间,好让你们误判死亡的正确时机。」 「你是说… … 」言家血案比预测的时间早了一点。 「除了客梯,为什么没人检查有没有载货的货梯?采集几个指纹不难吧!」还需要她提醒,他们真的有能力破案吗? 「杜文凯,过来。」仇厉阳面色凝肃地唤来一名队员,对他交代了几句话。 他一直有种感觉,似乎漏了什么,在她一番提点下,总算想通一些被他忽略的细节。他们的确不够积极。 交代完下属,他又转头问:「你找言检察官做什么,他和你有何关联?」他不想往不好的方面联想,尤其是在封子查出言修齐错纵复杂的淫乱男女关系之后。 辛爱妮不悦他一副询问犯人似的口吻,一口咬上他耳下三吋。「谁说我找他来着,我根本不认识他。」 「… … 可是你在他的住所出现。」稍稍推离她,很难把持得住的仇厉阳节节败退,宁可应付凶残的歹徒,也不愿和水丝一般的她缠斗。 她得意地一扬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在当场呢?」 唯一的证物已作废,连拍摄者的记忆也被她洗得一乾二净,谁能指证她去过血案现场? 「你… … 」仇厉阳张口欲言,却因她以臀磨赠了他下身一下而倒抽口气。 「有图为证。」封御书反应灵敏地送上她所画的陈尸图。 她哈了一声,面带嘲色。「你不晓得我有通灵体质吗?能将作梦梦见的景象画出来。」 「嘎?」他无言,只能退下。 遇到善于争辩的辛爱妮,任谁都要高举白旗投降,避如蛇蝎。 「言家小女儿现在在哪里-- -… 你给我一只猫干什么?」是猫吧?仇厉阳微愕地瞪着她放在他手心的一团白毛,有些不明就里。 「小花是我不久前拾来养的,正好牠也中枪了,说不定牠就是大难不死的孤雏,你可以问问牠是谁杀了牠全家,肯定会有相当有趣的答案。」她说得煞有介事,好像畏缩的小东西真听得懂人话。 仇厉阳声调转厉。「不要拿人命开玩笑,猫不是人!」 「你怎么知道牠不是人,牠亲口告诉你的吗?」人类对异世界的理解力果然等于零。 「因为牠是一只猫… … 」指间传来小兽的攻击,他低头一看,表情变得怪异。 「这是… … 貂?」 为什么猫会变成貂?他确定不会搞错两种动物的不同,而且牠似乎又在变了。 「牠可以是貂,也能是头小狼,或是天上的小鸟,看我心情而定。」手指一动,蜜权又变回猫的模样。 「… … 你做了什么?」从她身上,他嗅得出一丝不寻常。辛爱妮笑着勾住他的臂弯,接过刚养不久的宠物。「我饿了,去吃饭吧。」 「爱妮 … 」仍有些疑点未厘清。 「人不要太贪心,要懂得知足,我已经替你们拉出一条线,用心点总会有收获,总不能要我直接把凶手捉到你面前吧?」她娇笑地轻点他的唇。 「你办得到?」对于她,他没把握知晓她能做出什么事。 「可以。」她自信地一点头。「但我不要。」 她故意钓足了胃口,一句话又抹煞了所有的希冀。「言检察官,犯不着鬼鬼祟祟的监视,我这个『 犯人』 什么也不会说。」 呵呵,她就是这么可恨,怎样,能奈她何? 耳朵听着如阿尔卑斯山草原被风吹过的银铃笑声,双目接收到刺激视神经的画面,门后的言静心轻咬下唇,走了出来。 「仇队长,原来贵局都是这样办案的?任女嫌疑犯坐在大腿上做尽放荡事?」 她嫉妒的眼神几乎在两人身上烧出一个洞。 仇厉阳面色一敛,回复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对不起,言检察官,是我的错。」 辛爱妮闻言,不满的皱起脸,挑衅地朝言静心冷笑。「若要说放荡,我还没做全呢,言检察想见识见识吗?」 「爱妮,别玩了。」拍拍她的屁股,他好笑的拍回她欲伸出的利爪。 「仇厉阳,你!」看见他的举动,言静心怒火更甚。 「仇厉阳,我饿了。」辛爱妮故意无视她的怒气,娇滴滴的说。 「好,我们去吃饭。」他不得不说,若是她想,绝对有本钱让人为她的一个笑容砸下重金。 「仇队长― 现在是上班时间 … 」 「上班也得吃饭吧?言检察官也别挨饿了。」他淡淡的看了昔日女友一眼,实在不是很明白为何她总爱挑在辛爱妮来时自找麻烦。 可不知他心情的言静心却误以为这是种关心,喜色立现,羞答答的回答。「那好,我-… 等你回来。」 结果仇厉阳这一去便是一整个下午。因为辛爱妮真的「饿」了。大量挥洒的汗水,体热与体热的激烈交欢,因激情而粉红的娇躯跨骑赤铜色雄躯,激昂吟喔地上下扭摆,交缠出一幅力与美的动人图画。 她和他之间的性张力本来就濒临满弓的境界,全赖他们用意志力压制,不肯轻易妥协于对方对彼此的影响力。 但是,该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特别是在对方遭受旁人觊觎时。 一踏出警局,虽然辛爱妮对于仇厉阳离去前的那番话很有意见,但仍是死撑着不表态,任他开车绕遍十几条街,就为了满足她对美食的挑剔。 谁知绕呀绕,一间美轮美奂,标榜有加大型双人按摩浴池,及附赠玫瑰花浴的汽车旅馆跃入眼底,当下,两人压根不需眼神交会便心意相通,四轮传动的大车大大方方辗过红白交错的花砖道。 一进房,仇厉阳便粗野地将她往门上一推,没什么前戏地撩高她的裙子,挺身一刺,他们身上都还穿着衣服,但欲念的需求已无法再等待。「… … 你很美,爱妮,粉紫色的蓓蕾、白里透红的水嫩肌肤 … 因为累极,两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再睁开眼,又是崭新的一天。 翌日,仇厉阳原本餍足的脸再度变得有些僵硬。 「天哪!我都忘了牠,肯定饿坏了。」可怜的小东西,无法自行觅食。 虽然不该有这样的妒意,可他的眼神仍不自觉发出厉光,射向安适靠着雪嫩胸脯的小白猫,心里想着自己的领土遭到侵犯了!但是看到露出衣服外的雪肌布满点点他烙下的淤痕,那股不满又平息了许多,甚至是得意,冷厉的眸底悄悄浮起笑,柔和了他脸部僵硬的线条。 「等一下,你早餐吃这个?」 在快餐店外等候的仇厉阳不赞同的浓眉拢高,对垃圾食物相当不予苟同。 「谁说我要吃的?是给牠的补偿。」辛爱妮头也不抬的说。饿了一晚,真是委屈了。 「猫吃热狗,薯条?!」他惊讶的睁大眼,不信生物本能会有所改变。 事实上,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小小的、雪茸茸的小动物正非常秀气的进食,牠用前爪夹住薯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若不当牠是一只猫,还真像一个可爱的人类小孩在吃东西,会先害怕地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欲加害牠,才放心接受喂养。 「牠还吃意大利面和牛角面包呢,有什么好稀奇。」大惊小怪。 「牠还是只小猫,吃人类的食物会生病。」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认为该喂猫食。 杏眸一闪,她笑得诡异。「那你试试看牠吃不吃猫罐头。」一听到「猫」,小白猫立刻露出「你想虐待我」的惊吓眼神,紧捉着吃了一半 的小热狗偎向高耸雪胸,寻求保护。 这画面让仇厉阳心底闪过一丝违和的怪异感,奇准无比的直觉似在提醒他什么,可是他捕捉不到一闪而过的模糊影像,其中好像有某个重要讯息传递着。 他看看小猫,再瞧瞧身侧的女人,发自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你说过你不认识言家血案的凶手,可是能查出他是谁,只是你不要,这是真的吗?」他一直想着她自信洋溢的神采,思索话中真意。 抚着猫耳朵,她不快地抿起唇。「别动不动就提起杀风景的事,我不想听。」 两人共渡美好而激情的一夜,接下来该是浓情蜜意的甜言蜜语,腻在一起,确定日后的关系,而不是三句话离不了血腥案件。 可惜仇厉阳是个实际又耿直的人,凶恶的外表下有着对事物认定的执拗,或许在她身上会放纵贪欢片刻,但凡是悬挂在心未解决的案子,他仍是不会弃之不理,逮到时机便在心中做推算,想着如何破案。 「这个案子一天不捉到原凶,我就难以安心,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我不想凶手将目标指向你。」目前他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全问题。 「你怕我被杀?」美目轻轻一扬,染上春天色彩。 「是在乎。」抚着她艳丽唇瓣,他俯首一吻。「你让我的心不平静,魔女。」 「女巫。」樱唇低吟。 「嘎?」他怔了一下,不确定真听见那两个字。 「我是个女巫,专偷男人心的坏女人,不是魔女,你要小心守着你的心,别让我偷走了。」她轻吐口中香气,似魔似魅地勾展媚色。 「也许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心,早多了一个她。 辛爱妮伸出纤指点住他的唇,发出轻笑。「别太快满足我的虚荣心,你不知道女人宠不得吗?」 他状似不解地抚额。「你在说服我别对你太好,必须若即若离地把你当成食之无味的鸡肋吗?」女人的想法永远让人猜不透,既要男人的呵护,又怕他们靠得太近,活在自虐的矛盾中。 「鸡肋?」她不满地横目一瞪,习惯性地咬他手掌。「你敢抱着弃之可惜的心态和我交往,看我会不会把你变成一身皮肤病的癫痢狗!」指着对街的流浪犬,她面容倨傲地威胁。 「我们在交往吗?」他问她,也问自己。 迷人的双眸微微瞇起,她的笑带着冶艳和不怀好意。「如果你不介意我和别的男人上床,那么就当一夜情吧,各玩各的… … 」 「你敢!」他狠厉地捉起她雪臂,目光利如刀锋。 「是你对我们的关系有所疑惑,我不过不想强人所难… … 」 灼热的唇覆住未竟话语,她有些迷醉地回应。 待长而绵密的一吻既罢,两人的呼吸都有一些急促。 「我们是在交往,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经营一段感情,我是你的男人,你要牢记在心。」大掌轻覆她心跳的位置,仇厉阳眼神专注的说。「我喜欢你霸道的宣言。」 她感觉到被珍爱。 「而我爱你。」他不想隐瞒此时的心情,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该说爱时绝不延迟。 闻言的辛爱妮为之愕住,转为深浓的眸色看不出是欣喜或是骇然,最后她选择静默。 「我不会给你压力,毕竟我也在适应中,爱上美丽的嫌疑犯非我所愿,但我接受上天对我的考验,你是我最想捉在手心的魔障。」明知花有毒,他仍愿赤手摘下。 「仇厉阳,你… … 」太让人难以拒绝。 「厉阳,我是你的情人,不是仇人。」他要求她取掉姓氏,只喊名字。 她不安地撩撩波浪发丝。「厉阳,我不否认你带给我很多的快乐,但是… … 咦?她怎么提早回国了? 「谁回国了?」看她紧张地看向不远处,未听完下文的仇厉阳虽然感到心口微缩,仍关心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前一看。那是一名穿着朴实,面容恬雅的沉静女子,眉宇间带着淡淡笑纹,弯起的眼眸似在感谢大地带来的恩宠,正抚着路边一裸七里香,神情十分温柔,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我的仇人。」那个男人怎会放任那么危险的女人到处乱走,他「又」被甩了吗? 「仇人?」他讶然。 「对,快走,不要被她发现!」要不然她会死得很难看。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辛爱妮急切地想离开,幸好她还没有慌得不知所措,忘了身侧男人的存在,拉起他的手便要逃难。 可是一转过身,却意外地撞到一堵肉墙,正不高兴的想施法移开挡路的障碍物,却听见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心肝,我的小宝贝,我最爱的小美女,多日不见,你气色越来越好了。敢背着我偷交男人,来,咱们边喝茶边聊天,把你的心和身体都交给我… … 」 第七章 人怎么会平空不见了?仇厉阳到现在还没法整理出一个合理答案,只像看了一部魔幻电影,不久前还紧握手心的温度,却在一道刺目的闪光后冰凉。 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也深深懊悔未及时做出反应,让突如其来的事情如幻灯片,从眼前一闪而过。 当红发绿眸的外国男子突然出现身后,他还因他一口纯正中文而感到讶异时,转眼间,那人便若横行地中海一带的维京海盗,迅雷不及掩耳地抢走他身边的女人。 「放心,他不会伤害我。」要不是爱妮笑着丢下这句话才消失,恐怕他会疯狂地追查她的下落,唯恐她遭遇不幸。偏偏就在他回到警局,想静下心沉淀一下心情,思索究竟发生什么怪诞荒唐的事时,言家的私生子古若梵又拿了一纸遗嘱来,要求检警开立死亡证明,好向律师请领遗产。 「我不知道你们的效率为何这么差,人都死了快一个月了,为什么还不许家属领回遗体,入土安葬,你们想让死者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小声点,这里是警察局,请保持肃静。」执班警察出言制止,并以眼神请求负责项目的警官出面协调。 「我是为了公理正义而来!这件案子你们已经查了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我们一个公道变」 古若梵和言家人长得并不像,大概是延承母亲那一方的基因,白白净净地,十分漂亮,两颊各有一个酒窝,和言修齐儒者的书卷味一比,显得中性味较浓。 他的长相偏向阴柔,一双丹凤眼带着魔性邪光,虽然是瘦长身型,却给人危险至极的感觉。 「稍安勿躁,言先生,我们正全力缉查凶手,绝不会石沉大海,让此案永不见天日。」笑面迎人的封御书代为安抚,以诚恳的态度解释案情。 「我姓古,不姓言。」姓氏问题像一根刺,刺得古若梵口气不悦地沉下脸。 「好吧!古先生,你先坐一会儿,我请人送杯咖啡来,咱们慢慢聊。」其实他是故意喊错,含讽的意味甚浓。 「不用了,我只是来问一声人都死了,你们调查那么久也没进展,搞得死亡证明迟迟不开,叫我们家属怎么处理后事?」 封御书和善地笑笑,照样要人送来两杯咖啡。「隶属于凶杀案件的死亡证明文件一向由地检署发出,言检察官没知会你吗?」 「人都死了怎么告诉我啊」他白了他一眼。 「你误会了,我指的是言静心检察官。言家的死亡证明已悉数开立,而且令兄、令嫂等的遗体早就领回,前天我们还曾到灵堂祭拜过,安葬日就在这几天。」 表情一僵的古若梵微露恼意,低咒与外表不符的不雅语词。 「还少一张。」其实他根本不受言家族老欢迎,也没人愿意他出席丧礼,甚至打理发丧的一切琐事,他姓古,是一个外人,没资格以言家人自居。他是不被认同的私生子,即使言老先生在世也没让他认祖归宗,虽然他母亲生前曾获赠一块土地,但非婚生子女的身份是改变不了。 因此,他的立场十分尴尬,既是言家人,却入不了言家门,不姓言,却流着言家的血,一场丧事凸显他的不受重视,如此立场,他怎么敢自称姓古,却急着领走言家人的资产,其心可议。 「言老夫人、言检察官、言夫人、言小弟弟:-… 啊!还有菲佣,一共六张,应该没有遗漏才是。」他算得仔细,一一点名。 「言子萱呢?她的死亡证明我没瞧见。」少了那一张,他还是什么也拿不到。 封御书故作困扰地皱眉。「我们也想知道言小妹妹在哪里,正极力找寻她的下落,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快救出她 … 」 「她死了。」他冲动地脱口而出。 「咦,你怎么晓得她死了?」他挑眉疑问。 一心想得到遗产的古若梵忽略了要掩饰贪婪的嘴脸。 「现场流那么多血,一家人全死了,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肯定也活不了。」早就死透了吧! 「古先生,你从何得知现场血流满地?案发地点一律严加封锁,除了检调人员外,连家属都不得入内。」封御书不再脸带笑意,多了严肃。 「这 --… 呃… … 」他眼神闪烁,支吾了老半天才回答,「是从报上看到的报导。」 「就算有血吧,也不一定是由言小妹身上流出的,也许她被救了,或是自行逃走,根据台湾的法律规定,失踪七年以上才能宣告死亡。」 「什么,要我等上七年?!」他跳起来大叫,一脸难以置信。 一大笔钱就放在那里,他看得到却无法花用? 「七年很长吗?你不伤心亲人的枉死,却斤斤计较失踪年限过长,是等不及想做什么?」 一直在一旁的仇厉阳已经够烦躁了,为了解不开疑惑而头痛欲裂,偏偏有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在耳边鬼吼鬼叫,让他告罄的耐性为之断裂。他一起身,脸色阴郁,平时就非常骇人的长相更有大哥的气势,光是挺胸一喝,气盛的古若梵顿时萎靡不振,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个不停。 「我、我是想丧礼需要用到钱,所以-- … 呃、领些钱… … 让亲人走得风光。」 他… … 他真是警察吗? 「几百名检调人员送葬还不够风光吗?而且他们一家都有保险,办上十场豪华丧礼也绰绰有余。」就连他一起埋了还有剩! 财迷心窍的古若梵又振振有词了。「外人不比自家人,何况遗嘱上载明我是合法受益人,有权提领继承的财富,为他们办得更盛大,阔气豪奢。」 「死人不会在乎这一些。」仇厉阳一把抽走他手上的遗嘱,逐条细读。「你哪只眼睛看见自己是遗产受益人,上面明明写着过继言家子女言子维、言子萱。」 嗯,言子维已逝,年仅七岁的言子萱是唯一继承者。 古若梵很着急的跳起身,不顾他有多可怕地指着最末一行小字。「这里特别注明,若无子息继承人,胞弟古若梵得以承继言修齐名下所有资产。」 「小字 --… 」还真的很小,视力不佳的人恐怕看不到。 「等等,言检察官为何把财产留给你?」 「呃?这个… … 我是他弟弟… … 」他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人,声音越说越小,「弟弟」两字几成气音。 「不相往来的异母弟弟。照常理来说,言检察官同母所出,也是他用心栽培的妹妹才有可能是受益人,他们兄妹向来亲近。」他提出质疑。 就算有血缘关系存在,不亲就是不亲,婚生子女向来痛恨非其母所生的私生子,纵使体内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仍视为污点。 况且他们生前素无交集,死后又怎会为破坏家庭的情妇之子设想,一毛钱也不给疼爱至极的胞妹,还转送恩怨难断的「陌生人」? 「或许他想补偿我… … 」古若梵说得很轻,却不难听出无法获得完整父爱的恨意。 「根据我们的调查,年前你曾到言检察官办公室和他大吵了一顿,他把你赶出去,勒令你不许接近他的家人。」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兄弟哪有不争执,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他避重就轻,明显不愿论及此事。 「前题是他当你是兄弟。」反之,他将成为案子最新发展的涉案人。古若梵一窒,脸色出奇难看,手握的力道几乎捏碎咖啡杯。「我们兄弟的事轮不到外人评论!言子萱的确死了,找不到尸体是你们无能,我要求立刻开立死亡证明书,不要损及我个人权益!」 「你… … 」冷血的毒蛇,只求近利。 眼一瞇的仇厉阳很想给他一拳,他几乎可以确定在这桩命案中,古若梵一定扮演相当吃重的角色,甚至是一手策划整件弒亲案的凶手。 可惜现在他苦无证据,无法将人绳之于法,他狡猾的犯案手法混淆警方的判断力,错失第一时机的有力线索。 「什么个人权益变你以为你是谁,胆敢拿着张遗嘱就假冒言家人,子萱没死,她还活在某个地方,你休想大言不惭地拿走她一块钱!」 「言… … 言静心-- … 」她不是在处理坟地问题和入棺时间吗? 「没错,是我,你偷走死亡证明书是何居心,真以为拿得走我大哥的遗产吗?」有她把关,他别想得逞!衣着有些凌乱的言静心刚由殡仪馆赶来,眼眶还残留为亲人落泪的红肿,她一脸愤慨地怒视古若梵,不敢相信他竟敢如此大胆。 原本她在警局布下眼线,用意是想要知道辛爱妮的动向,只要她人一出现,她必定随后就到,不让她和仇厉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当年的分开并非她情之所愿,是法律系的课程让她忙得分身乏术,两人才渐行渐远,由情人变成朋友,再由朋友沦为错身而过的陌路人。 其实她心里一直是爱着仇厉阳的,即便他看起来凶狠得很,可是她晓得他是个认真负责的人,足以托付终身,所以在外面的世界绕了一圈,也经历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她才决定回来找他。 谁知道人没变,心却变了。 更料想不到的是,她接获的电话竟非是通知她有关辛爱妮消息的,反而是她最不想听到、见到的那个人,他的母亲造成她的家庭破碎,他居然还有脸觊觎小女孩的身家? 「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是我拿不拿得走,而是本来就该我所得。」古若梵说得毫不脸红,笃定财产一定落在他手。言静心气得双手握拳。「那可不一定,我怀疑这份遗嘱被动了手脚,现在我以检察官身份扣押它,直到查出是否属实!」 「什么刘」他心惊地想抢回遗嘱未果,对着她破口大骂。「谁动了手脚,分明是你想侵吞我的钱!故意扣留它好趁机窜改内容,你根本是淬着毒的臭鼬,披着假道学外衣的烂货!」 可恶,遗嘱绝对不能让她拿走,否则-- -… 「仇队长,他公然辱骂司法人员,我要求你逮捕他!」法律保障良民。 一听到她要起诉他,表情一狞的古若梵狠瞪一眼,在仇厉阳执行指示前,先一步比出中指,做出抹颈的手势,在他靠近时快步离开。 他威胁的含意甚大,但言静心只想赶走他,不想听他无意义的叫嚣,因此没人拦阻他,任他忽然离去。 仇厉阳走回来,皱眉看着她。「你还好吧?言检察官。」脸色过于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家事、公事两头跑,而且与己有关,难怪会吃不消。言静心苦笑地自动将头靠在他肩上,寻求一份慰藉。「叫我静心好吗?我好想找个人靠一靠。」 「- -…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他并未推开她,好心出借肩膀供她暂时休息。 毕竟他们是自然而然的分开,并非争执后恶言相向的分手,虽然对她不再有一丝男女感情,不过相识一场,总不好在她难过的时候还冷漠相待。 只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过她,当时她主动接近,提议两人交往,而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最后她搬来与他同居,从头到尾似乎他都一直处于被动。 「厉阳,我好累好累,陪我谈谈好吗?」她承认自己有私心,累是真的,但想藉此与他亲近也是真的。 他想了一下,点头。「好。」 因为言静心一脸疲惫得像快要昏厥的样子,他怕她一时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才决定当她的垃圾桶,让她适时抒发情绪。他一使眼色,会意的封御书已套上手套,将古若梵用过的咖啡杯轻轻拿起,准备送往鉴识科,进行指纹采集。 而被掳走的辛爱妮这头又发生什么事呢? 「小心扑沙娜。」 什么叫小心莎娜?她为什么要小心那个偷走她「龙之心」的三流湖妖?被爸妈赶出家门的辛爱妮边走边臭着脸想。 带走她的老男人干么不说清楚一点,留个要断不断的尾巴要人猜测,他当她是瓦拉玛巫师吗?无所不知。 可恶的妻奴,畏妻的巫界败类,多提醒一些会少掉他一块肉呀?居然哈哈大笑地说要放生她,让她多受点磨练才会成长。 哼!根本是老婆一句话,他马上倒戈的同仇敌忾,故意不明不白地起个头,叫她心里放个疙瘩,好讨好她什么都对的老婆。她做了什么吗?不过「小小」破坏辛小姐,也就是她老妈的花园而已,而且事后也做了弥补,有必要为了几株来不及抢救的小花小草气成那样,扬言要脱离母女关系吗? 什么父母嘛!生女不如草。 「咦?那背影看起来很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 蓦地,她杏色眸子微微瞇起,看着一扭一摆的丰臀走在前头,纤腰细得一折即断,疑云顿生。 伸指结了个手印,朝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背后一弹,再施法念咒,透过两手相连的圆看出去,圆口成水镜,照出那人的本相。 「原来是你呀!湖妖,你居然也来到台湾了。」还变了个装扮,融入人群。 好吧!换我来跟踪你,看看你搞什么把戏。 辛爱妮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学人家玩起侦探游戏,而是既然老爹要她小心这只女妖,那她就花点时间盯着,让她搞不了鬼。 只是没耐心的她很快发现一件严重的事,即便跟在一个人后头走,什么都不做,走着走着也挺无趣的,比被辛小姐罚种花还要累人。耶!有了,让她跌个四脚朝天,再来个驴打滚,送她一盆天来神水,拐个脚掉进水沟… … 莫名摔了一跤的湖妖根本不晓得女巫在背后施法,只觉得倒霉,平平的路面并无凸出物,为何她会左脚踩右脚,滚了好几圈,还被悬在屋外的破裂水管淋了一身湿。 更夸张的是,为了闪躲喷射出来的水,她的鞋根突然断了,偏了一边的足踝传来剧痛,她想用没事的另一脚站稳,却不知哪个缺德鬼偷了水沟盖,让她失衡的身子往后一栽。 咚! 台湾真不是个好地方,处处和她犯冲。 「哎呀,真是狼狈,下手似乎有些重了,多担待呀。敢偷我的『龙之心』 ,这是给你的小惩罚。」 爱记恨的辛爱妮不忘湖妖曾做过的事,她自认心胸狭小,没有礼让和宽谅之心,谁曾经得罪过她,她都会回报一二,绝不容许女巫的尊严被践踏。不过在她整够了湖妖之后,却有点意兴阑珊,不认为她能构成什么危险性,于是决定在她身上下涎香,当她想找她时便可循香而至。 涎香,取自龙涎,本身并无香味,但会散袭一种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香丝,无论多远,施咒者都能轻易发现。 就在她决定转身离开之际,巫瞳之眼却突地瞧见错身而过的丹凤眼男子,肩上和头上各坐了两缕灵体,双脚拖着怨恨的魂,朝湖妖的方向走去。 算了,不关她的事,作恶多端的人多得是,不缺他一个。 「嗯-- -… 现在要做什么好呢?是去金巫书坊买几瓶杀虫药,还是回以前的巫术学校见见昔日老师… … 」 其实她嘴里说的没一项引得起她的兴趣,她真正想见的是新交往的情人,不自觉移动的双腿便是朝有他的方向前进,虽然她更想隐其身,骑扫帚快速飞掠。 在她生命来来去去的男人并不少,她享受他们的追求,也乐于纵欢男体带来的愉悦。 但是第一次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给了她迥异于以往的感受。 是眷恋吧,还是迷惑?或许两者皆有。 「咦?等等,刚刚那几条魂好像在哪里见过… … 」只是不擅长记住脸孔的辛爱妮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怀着愉快的心情尝试坐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车子虽不舒服,但也是一种人生体会,偶尔为之不算太坏。 骤然,车窗映出路面另一侧的街景,一晃而过的景象,让她身子为之一僵,扬高的笑意凝结在唇角。 这会她已不在乎会不会让人瞧见瞬间移动的能力,手指一弹,座位转瞬只剩余温,曼妙的身影回到十公尺后,站在一间餐厅外头。 她很生气,却不知气从何来,狂野的波浪长发一甩,手看似碰到门把,实则距离一指间,轻轻一挥,门便由内拉开,她脸色不佳地走向一个女人正趴在男人肩头低泣的方桌。 「我允许你出借身体给别的女人使用吗啊」 「爱妮,你怎么来了?」乍见女友,仇厉阳惊喜的忘了肩上靠了一个人,急切的起身上前相迎。 「我来捉奸呀!看你有没有背着我乱搞,随便什么女人投怀送抱都来者不拒。」尽管气红了眼,她仍是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由他牵握着坐下。 「胡说什么,言检察官你也认识,我们在讨论案情。」他说谎,就是怕她误会。 仇厉阳的想法是不想增添是非,造成无谓的误解,但是他不了解女人是非常敏感的,他越是不肯明说,越容易造成嫌隙。 「厉阳,怎么说得那么见外,明明是我心情不好,你好心安慰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存了私心的言静心故意拆穿他的谎言,甚至还有些得意的看向辛爱妮。 骗她?很好!「仇厉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事已至此,仇厉阳只能苦笑。「抱歉,言检察官家里发生一些事,心里不好受,我怕你乱想,才没打算告诉你实情。」 又是亲人往生,又是私生子争产,她能力再强也只是个女人,没法一再承受打击。 「所以接下来你是要建议我把男朋友让给她,好让她好过些吗?」她说着反话,灵动黑眸闪着愠色。 「爱妮。」他没辙的轻唤,抄起外套盖住她因领口倏然滑落而露出的香肩,宠溺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就见辛爱妮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看在形单影孤的言静心眼中,两人的自然互动,对她来说无异是种宣告,宣告她根本夺走不了这个男人的心,因为,他对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柔柔情意。 「盐巴吃多的检察官,森林里的树木虽多,不是你的那一棵就别乱砍,小心树大干粗没长眼,一个树倒压死你。」辛爱妮做势拍拍男友肩膀,似要拍掉残留在上头的污屑。 她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我的男人你少碰,少装柔弱博同情,她会随时盯死她,以防她作怪。 仇厉阳无奈的说:「她姓言。」 她横娣一眼。「没错呀!盐巴的盐,你有什么意见。」 干警察的,最重要的课程就是察言观色,即便他并未做出任何蝓矩的行为,但单独和女性同事外出,就算有再好的理由也成了借口。所以一看到女友横目斜娣,眼底多了薄怒,他立即聪明的选择闭嘴,避免火上加油。 而且在他心中还有一件放不下的事,就是那天带走她的男子是谁?她为何肯心甘情愿跟他走?以及他们是用何种方式离开? 「魔术」说法已经说服不了他,在上网查过诸多相关资料后,他深知若无适当准备加上事前排练,人不可能随时如同泡沬般,瞬间在空气中蒸发。 此时他脑海中浮起的是她曾说过的另一个词― 女巫,但那应该是欧美国家中古世纪的传说,荒谬而无根据,现实人生不会如实上演才是。 「盐巴小姐,再哭下去就变成盐田了,别想借着两滴眼泪就缠着别人的男朋友,我没跟人共享男人的雅量!」 「辛小姐,虽然你目前的身份由嫌疑犯转为目击证人,可是你涉案的程度仍在我们调查的范围内,劝你谨言慎行,不要过于招摇。」言静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也不愿轻易服输。 她一听,居然笑不可遏。 「有本事的人早爬到金字塔顶端,如果我有心犯案,凭你一个无知人类,我当你面杀上十个八个,你也捉不到!」 「你的意思是言家血案是你干的,你谋杀了我的家人?」她质问,显然丧亲之痛及爱情不顺让她蒙蔽了双眼,失去该有的判断力。 辛爱妮冷笑,偏头对男友说:「我们走吧。」 「慢着!不把话说清楚你哪里也别想去!是你对不对?你这杀人凶手!臭女人!」言静心蛮横的拉住她,拿起刚送来的热咖啡就朝辛爱妮泼了下去,脸上的忿恨已分不清究竟是为哪桩。 「爱妮!」仇厉阳一惊,惊慌地扑抱住情人,以背相护,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可接下来,预期中的热烫却没有在他背上出现,他狐疑的回头,只见咖啡就这么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然后下一秒,像被什么拍击回去似的,尽数落在言静心身上。 第八章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撞到头了,还是尚未睡醒?」和男友离开咖啡厅后,走在,辛爱妮装傻的舔着冰淇淋,粉色舌尖带来令人亢奋的诱惑。 「这不是魔术,你我心知肚明,我想你应该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他不用强硬的态度逼问,睨了睨他,只以平顺的语气试图了解。 「我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调开视线看向路边的招牌。 「不是魔术就是法术喽?」 虽然不算约会,但他和言静心在一起的画面十分刺眼,心里仍旧不痛快,因此也不要他太好过,故意摆谱拿乔,说出刺人的话。 「我是你的男朋友。」他忍受她的无理取闹,重申主权。 「男朋友和老公有一线之隔,看似很近,实则遥如天涯,等你当上我老公再谈。」她才不想让他称心如意,以为女人是温顺的猫,轻轻一抚毛就服服帖帖。 「爱妮… … 」他无奈地拉住她,低头吻去她唇畔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因为太诱人了,他自私的不愿别的男人瞧见她天真的妩媚。 「讨好我是没有用的,我现在火气很大,你最好先考虑清楚你要说的话,我的包容性很小。」 言静心大概没想过她一时的失控,最后竟会自食恶果,泼出的咖啡居然停在餐桌上方约三秒,然后像挡到木板似的悉数逆转,反泼到自己。 那一瞬间,辛爱妮清楚的看见她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友,那是想寻求情人保护的眼神。 所以当仇厉阳看见言静心泪留满面,以为她是烫伤,想探看她的伤势时,她才会出声阻止,让他改为打电话请封御书来善后。 但是液体凝顿半空中的画面,却造成心底极大的震撼,这绝不是人力能做得出的。 「家人无端枉死,又迟迟破不了案,舆论和上级的双重压力逼得她快喘不过气,我才基于朋友的立场,想让她适时的释放心底的郁闷。」他不笨,立刻明白女友吃醋了而稍做解释。 辛爱妮拉起他双臂环放后腰,杏眸灿亮。「可是你却忘了你是我的男朋友。」 他缩紧臂膀,搂她入怀。「我没忘,在那种情况下,我尽的是朋友义务,并无他意。」 「你没想过我会不高兴吗?」她刻意踩上他的脚,将全身重量集中在不到三公分宽度的鞋尖。是没想到,但他不会火上加油地说出口。 「除非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否则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存在的。」 他的意思是情人间要互信互谅,互相相信对方的感情,勿生猜忌。 可是听在辛爱妮耳中,却变调成: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存在的,但我若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另当别论。 「你是说你还是会跟她一起出去,在她遭受挫折或不愉快的时候,再大大方方出借胸膛让她依靠,丝毫不顾念我的感受喽?」用力一踩,她残酷的因他的吃痛而感到快意。 「公事上,但不会单独。」仇厉阳额头抵住她玉额,语气轻柔。「你不开心的事我不会再做,仅此一次,我心里放的人是你不是她。」 她的、心为他这番话融化,但仍嘴硬地挑他毛病。「我父亲说过,男人的话若能相信,天下没有战争。」 闻言,他一拢眉。「令尊不是男人吗?」自打耳光。 「所以我母亲从不相信父亲说的话,她叫他没有心的痞子。」这是她唯一佩服辛小姐的地方,认清男人的本质。 「而他们却结婚了,还生下你们?」他有些混乱,搞不清楚她双亲的婚姻关系是融洽,或是同床异梦。 「因为他们相爱,我父亲非常爱我母亲,老把『假话』 当情话,我妈听多了,就当它废话,只给他一半的心,让他瞎陶醉。」 可悲的男人,亏他还是玩家级的上等巫师,竟被没恋爱值的人类女子耍得团团转。辛爱妮说起自家父母的恋爱史满口不屑,看似多有嫌弃,可是含诮带讥的讽刺下,不难听出她深爱家人的情感,即使他们的行为让她觉得愚蠢至极。 「我比较贪心,我要你全部的心。」他要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 她笑得张狂。「拿你的心来换呀,不够纯粹我不要。」 「就在这里。」仇厉阳提起她的纤手,覆向自己的左胸。「它已经是你的。」 对于她,他只怕捉不牢,不担心给得不够,她美得像天边一道彩虹,稍纵即逝,叫人忐忑不安的猜想,何时才能捉住。 越和她交往,越感觉到她如同一团解不开的迷雾,走得越深入越迷惘,迷失在杏色瞳眸里,原先想逗弄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付出得比谁都多。 「哼!我爸说得没错,男人都是骗子,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是你心里只有我,怎会容许别的女人占据我的位置。」她奋力一推,埋怨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撒娇。「你敢说你抱着她的时候没有一点点心动和怜惜?」 「我没抱着她。」但他无法否认在当下,他确实怜悯前女友的遭遇,给予安慰的轻拍。「我想她一定说过她很寂寞,找不到别人倾诉,不敢要求太多,只希望有人能听听她的心事。」她双手环胸,仍旧不让他靠近。 「这 … 」仇厉阳心口一震,微露讶异,不敢相信她猜得一字不漏,彷佛人就在当场。 「用不着惊讶,女人在想什么我会不知情吗?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她旧情难忘,要不然我真怀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值得交往。」在爱情的领域里,女人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 咦!等等,她提到爱了吗? 被突然冒出心底的字眼吓到,辛爱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死捉着这男人不放的原因不是占有欲,而是爱上他了,所以才会动不动感到愤怒。 原本她没打算投入感情,只想单纯来一段无负担的激情,梅丝姑婆的话让她产生抗拒,她自认能悠然抽身,绝不让人说中。 谁知她的自以为是反成一个笑话,在爱情面前绊了一大跤,越不想要的,老天越要和她唱反调,丢下这么个男人在她面前,打乱了她既定的人生目标。 「别说任性话,爱妮,我答应你以后尽量少和她接触,不让她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空间。」他以为他的保证能消减她的不满,但是… … 「不是尽量,而是绝对不行,你们最好给我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男人的劣习是拒绝不了女人的眼泪。 他一听,露出为难的神情。「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吗?我是警察,她是检察官,我们接手同一件案子,不可能不面对面讨论案情。」 这根本是强人所难。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她,有时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她想到莎娜,以及失而复得的「龙之心」 他失笑地觉得她小题大作。「我没那么抢手,而且小颜也不是那种人。」 不说还好,这一句昔日的称谓再度引得女友勃然大怒。 「对,只有我是那种人!只要我想要的男人,一定非弄到手不可,不管对方有没有女朋友,你的小颜和我不同,你们是同一类的,你回去找她呀!我祝你幸福!」怒火中烧的辛爱妮忍不住嫉妒,张狂的恶言咆哮而出。女巫本非善类,邪恶又阴毒,她们没有众爱,只有小爱,自私自利,唯我独尊,除了自己之外看不到别人。 「什么叫祝你幸福?你非要这么无理取闹地糟踏我们的感情吗?为什么不学学人家当个温柔的女人,硬要让我烦心 … 」 仇厉阳本想退让,不想为了一件小事让两人都不开心,但她那句「祝你幸福」一说出口,他也觉得被狠刮了一巴掌,所有为她付出的真心化为碎片,跌落一地。 不被谅解的他也有些不快,语气略重地想让她知道维系一段感情有多困难,希望她能体谅他不得不的难处,而不是一味地要求,然后又对两人的关系抱持不在乎的态度。 但是一瞧见她受伤的神情,他立即惊觉自己说错话。一直以来,他爱上的本就不是温柔的她,而是狂野外放的热情女郎,他怎能以言静心的标准来做比较,伤了他最爱的人。 「爱妮,我不是有意的,我-- -… 我只是… … 不要你把我推给别人-- … 」他伸手想抱住她,却因她眼中的伤痛而不敢轻触。 「放心,我不会让你烦心太久,男人嘛!还怕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吗?凭我的条件,随手一招多得是。」她说着赌气话,眼睛难受得不得了。 「你 … 」仇厉阳想说他不可能让她和他以外的男人交往,可是伤人的人总是多一份歉意,愧疚在心。 诚如她所言,以她如日中天的名气,要什么男人无不手到擒来,他算什么东西,若她想走,他根本留不住她,她是所有男人眼中的性感女神。 「说得好,宝贝,男人都是狗,千万别对他们太好,踹他们两下让他们叫几声就好,宠狗成虎是会咬主人的。」鞭子和铁链不可少。 人来人往的街头,似乎没人发觉红发男子的平空出现,他笑得邪气地朝空中画了个圆,一道透明的薄膜就像隐形的墙,将无关紧要的路人全阻隔在墙外。 他举止优雅,像十八世纪末的法国贵族,带点流气地行了个礼,旁若无人地将辛爱妮带入怀中,修长手指宛如钢琴家的手,轻抚她柔细发丝。 更令人意外的,向来暴躁的女人现在却恍如一只柔顺的小狗,并未抗拒地向他胸口一偎,脸上的表情是依赖和安心,完全没有一丝勉强。 「你到底是谁?」其实仇厉阳最想做的事是抢回自己的女人。 「我是谁?」帅得不像人的男人仰头轻笑。「我当然是她最爱的男人喽!对吧,宝贝?」 辛爱妮头也不抬地闷声一应。「对,我爱你。」 「听到没,小子,我的宝贝说爱我耶!你死心吧,别再来缠着她。」他笑着掬起怀中人一撮发丝,放在唇边轻吻。 这样轻狂的举动让仇厉阳大为震怒。「她是我的,不许你碰她!」 「你的?」对方狂笑不已。「哎呀,直一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有几成把握从我手中将她抢走?」不自量力。 「还、给、我!」他一向不在非勤务中用枪,但此时他却冲动的将枪口对准无犯罪行为的市民。 「哈哈,有意思了,我站着不动,看你能在几枪内打中我。」对方不但不怕,居然还摊开手,乐当人形射靶。 「你… … 」他竟然不怕死? 像是得知他的想法,男子又大笑出声。「不敢开枪就别掏出枪,这个宝贝我带走了,想要人就来家里坐,我家大门永远为因爱痴狂的傻子而敞开,小朋友。」 「等等,不能带走她… … 」 一见他又如同上回想带女友离开,仇厉阳冲上前欲阻止,殊知红发男子才一扬手,他便像撞到软布丁一样弹出隐形的膜墙,再一次失去两人的踪影。 花开满园,摇曳生姿,蛇紫嫣红,万千缤纷。 静悄悄的风偷偷潜入,捉弄着花苞上的小瓢虫,牠惺忪的揉揉眼睛,展开斑点炫丽的翅膀飞向流蜜的花朵,低头吸吮。 千坪大的花卉卖场,只见笑容甜美的女孩正为长得过多的蝴蝶兰分株移盆,身后是位绑上头巾的恬雅女人,两人相互交换会意的微笑,在铺上软泥的盆子里放进一株开着虎头模样,大如手掌的混种植物。 爱花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手捧着心爱的花草细细观看,而志不在此,别有所图的男客则只能在门外徘徊,在男主人回家后,他们一步也踏不进花巫花房。 「宝贝呀!我的小心肝,别把眉头皱得像咸菜干,瞧瞧你这张漂亮的脸蛋都失去光泽了,叫我看了好不心疼。」女人像花,要开得美美的才引人注目。 「滚开拉,老头子,别来烦我。」真是讨厌,像粘涕虫似的,甩都甩不掉。 「哎呀,真叫人伤心,枉我这么爱你,供你吃,供你住,供你凌虐,你居然嫌弃我。」他真是心痛得想……掐她脸颊。 外表看来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英挺帅气的红发男子笑得好不和善,就像刚从和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高挑的身材无一丝赘肉,精瘦有型。 只是一身尊贵气质的他竟然做了一件相当幼稚的举动,就是以那优美修长的十指朝辛家长女脸上一放,食指和中指夹住一块颊肉往外拉扯。 这算是友善的表现吗? 「放……放手啦!会痛……你日子过得太闲了是吧!」可恶,他怎么不敢去掐爱波,卒仔! 「是满闲的 --… 呃!不对,你有没有尊敬我一点。」差点被她拐了,小女巫是狡猾的生物。见他又摆出指的准备动作,辛爱妮赶紧一闪。「有啦有啦!非常尊敬。你去炒一盘栗子,我嘴馋。」 「喔,好。」乖乖走到一半,红发帅哥又觉不对,狞笑着「蛇」回来。「胆子不小嘛,小红发,敢叫我帮你做事变」 她表情不悦地拍开他故意拨乱她头发的手。「不要叫我小红发,都是你的错啦!害我老被叫红发安妮!」 「噢,那我该跟你道歉,说一声对不起喽?」越大越不可爱。 小时候多讨人喜欢呀,甜甜的小脸,柔柔的小手,软绵绵的清甜声音腻得很,叫人听了连骨头都软了,疼入心坎底。 可惜一长大了,个性就跟她奶奶一模一样,说是风时又是雨,打雷闪电全不缺,让他恨不得把她塞回娘胎,眼不见为净。 「老头子,不要用你一身老骨头抱我,很热。」他是存心的,想捏碎她。 他呵呵地乱笑一通,「是你火气太大吧?想男人想得浑身火热……啊!谁用铲子丢我?不想或了是不是!」 即使不套手套,双手仍洁白得不带一丝污垢,花房的女主人辛仲文弯下腰拾起花铲。 「不好意思,滑手了。」 「滑手……」红发男人脸上多了一块紫胎,笑声变得虚弱。「丢得好,老婆,我实在不该对女儿灌输乱七八糟的错误观念,我错了。」 没用的男人。 辛爱妮一撇嘴,不想承认这个见到老婆就发浪的中年帅哥是她的巫师父亲,道拉奇。迪尔。 「我是不是说过不可在家里使用魔法?」温柔的嗓音轻如微风,淡淡飘过。 被女儿当成肉脚的男子冷汗直冒,干笑着捉住飘高的洒水器。「是是爱妮,她说有魔法不用是傻瓜,手动不如自动。」 太奸了吧!老帅哥,居然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辛爱妮不满的横瞪不良父亲一眼。 「是吗?」辛仲文看了看女儿不以为然的神情,了然在心。男人果然不可尽信。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亲爱的老婆,我怎么可能骗你,爱你喔!小文文。」他抛了个飞吻,故作此心永不渝的表情。 辛仲文手臂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全竖立起来。「道拉奇,你再拿肉麻当有趣,小心你的床位将移到走廊最右一间。」 「厕所?」不会吧?老婆大人未免太狠心了。 「想爱的时候就去爱,不要考虑太多,就算受伤了,跌个鼻青脸肿,你还有个家,不论人走得多远,联系依旧在,放胆去做想做的事。成长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人的一生中不只是甜而已,苦涩辛酸也包含其中,勇敢的人才能摘到最大最甜的那颗果子。」 辛仲文虽然未指名,低头整理盆栽,可不难听出这番话是说给谁听。她以母亲的身份告诉为情苦恼的孩子,爱情不是毒蛇猛兽,不跨出第一步,谁也不能誓言旦旦它会噬人,可家会是她背后的支柱。眼角看到丈夫又在挤眉说爱,她不禁叹息,遇到他是善缘还是恶缘,她真的没法分辨,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她是幸福的。 「说得好,老婆,我爱你,爱死你了。」她实在太有智慧,说得头头是道。 「闭嘴!」都老夫老妻了,她还是会因丈夫爱闹的疯言疯语而脸红。 怕被女儿取笑的辛仲文静静地走开,捧着来自巫界的金桂树至阳光照不到的阴凉角落,进行人与花的对谈。 「唉,我老婆不好意思了,你要多学学她,瞧她两颊红通通的模样多迷人。」 道拉奇看着妻子的眼神布满深情,毫无戏谵。 在他眼中,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学她把老公踩在脚下,当是外劳呼来唤去,有时插三把花剪在丈夫身上?」 哦,她受教了。 闻言,道拉奇当场变脸,勾着她的脖子往后拉。「辛爱妮,你越来越不尊重我是吧?」 「是不怎么尊重,不过让妈发现你又用魔法浇花,不知道我们两个谁会比较惨。」她一直认为母亲较爱她,而丈夫嘛,排在女儿之后。辛仲文的感情较淡,但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偏向细腻而非浓烈,常让人看不出她对丈夫的爱有多少。 「你 --… 」好样的,敢威胁老子!道拉奇做了个拉的手势,喷洒的水管立即无力垂落。 「宝贝呀,你晓得我有多爱你吗?我爱你爱得不想把你让给别人,不管谁来抢,都要让他抱撼终生… … 」 正奇怪他为何又乱恶心一把地喊她宝贝,辛爱妮一抬起迷蒙水眸,就见到一道背光而来的男人身影,她瞇起眼,心跳加快。 是爱情美化了记忆,还是几天没见,他真的有所改变?感觉上似乎更有男人味,结实的肩膀更坚挺,散岭一股慑人气势。 「伯父,请把你的手离开她的身体,我不喜欢看见有人勒住我女人的脖子。」 「伯父啊」道拉奇表情古怪,像是不能适应一下子被喊老了二十岁。 事实上,他已经五十几了,但容貌仍维持在三十岁。巫师的寿命很长,加上不断精进魔法的等级,如果他愿意,到了一百岁还是目前的外观。「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父亲,我们一点也不像。」她打死也不承认有一点像这无能的老痞子。 挣开父亲缚颈的双臂,辛爱妮自动走到仇厉阳面前,轻轻环着他的腰,好像先前的争执全不存在,只是作茧自缚的无聊事。 「因为我爱你。」爱让他想通了一些事。 他也挣扎过、愤怒过,情绪低落到什么也不想做,对着沙包挥出一次又一次的重拳,让身体疲倦到无法动弹,好忘记他又再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带走的事实。 那是一种他难以形容、也没法拥有的力量,绝不能再以「魔术」两字自欺欺人,世界之大,并非仅止于他所了解的那样,他必须放下身段学习,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其实他很实际,在累到四肢移动不了的当时,脑子反而变得清明了,他想到情人的发根是艳红的,而红发男子也是一头野红色,曾有一面之缘的辛家二女儿,绿眸也和男子如出一辙,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不无可能。为了求证,他在执勤之余,仍旧持续发挥警察查案的耐性,一一探访附近的商家、居民,由他们口中得知自己的猜测无误。 现在,他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也明白了两人是何关系。 唯一还困扰他的是,他们究竟是谁,真实身份为何,为什么光凭一个手势就能做出旁人做不到的事? 难道真的是… … 第九章 「我还是讨厌你。」道拉奇用看害虫的表情嫌弃女儿的新男友。理由是:眼神太正直,行事过于严谨,作风太沉闷,意志力顽强如钢铁,很难受到魔法摆布,而且对他一点也不尊敬。 他是巫师耶!多么崇高的地位,一般人若想达到他的境界,除了要找对家庭投胎,还要有足够的智慧通过重要考验,不少小巫小魔连他的一半也达不到,就很快被刷下来,沦为魔兽的食物。 而他,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巫师没什么了不起,没有了魔法,连一般人也不如,丧失生活机能。 可恨的是,他亲爱的老婆竟然赞同他的见解,连连称是,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好像那小子说中她多年不敢说出口的心底话。原来在人类眼中,巫师只是靠魔法维生的杂耍团? 「我也不见得喜欢你。」声音有力的仇厉阳直视他的眼,毫无畏惧。 三番两次带走他的女人,不可一世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明明已年过半百还端出一张帅脸,仗着不老的容貌欺世。 骗别人也骗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嘴没一句真话,一双桃花眼瞟来瞟去,流里流气的像专骗女人的爱情骗子,一点也无为人长辈的庄重。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想得到他的尊重,必须先改掉轻佻的语气,左一句宝贝,右一句心肝,听得很刺耳,直想把拖鞋往他脸上丢。 「你知不知道你踩在谁的地盘?只要我手指轻轻一指,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哼!女儿已经够不可爱了,找到的男人更惹人厌。 「令暧说过了。」果然是父女,倨傲的神情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红发帅哥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不孝,干么抄袭我的台词。」 拾人牙慧,害他乱没面子。 「少吠好不好,有本事你去登记专利,专属你所有,滥用者必究。」关她什么事,老男人的更年期到了。 「就是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咱们巫界的坏男人那么多,偏你瞎了眼挑了个没用的人类,我们迪尔家族的沦落就由你开始。」他对不起列祖列宗,无颜见撒旦大人。 道拉奇是法力仅次于金巫的银巫,魔法高出女儿甚多,所以能轻易突破她封锁的心灵,听见她心里的声音。 「你对人类有什么意见?」清清柔柔的嗓音低扬,带着一丝泥土香。 没发觉身后多站了个人,柔细的轻音从头顶传来,他当女儿又顶嘴了。「人类有什么好的?既懒惰又贪婪,成天不思上进,只想着天降好运,只要有人肯帮他们达成心愿,连灵魂都可以卖。」 魔族的灵魂市场相当热络,不时有不满现状的人类前来交易,造成人界黑心肝的政客和商人越来越多,危及巫界的平衡。 「既然如此,你何必娶个人类女子为妻?巫女乌兰木明明说了非你不嫁,还向外宣布替你生了个儿子。」为了此事,他的婚姻一度触礁。因为没人相信他忠于婚姻,包含他的妻子,婚前太过放荡的男人怎么可能甘于守着一棵树。 「你-- -… 你胡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件烂到不行的番石榴事?我才没背着你妈乱搞,那个死花痴是变态,我一根头发也没碰过她!」生得出儿子才有鬼。 像是被踩到痛脚,道拉奇气急败坏的跳脚,大声为自己辩解。 他真的是无辜的,事后也查证是子虚乌有,可是花心的形象太过鲜明,即使什么也没做仍遭到挞伐,说他光是用眼睛放电也会让女人受孕。 「平时若端正言行,不做出引人诟病的行为,别人再怎么无的放矢也不会中箭落马。」行不正,理就偏。 「辛爱妮,你敢评判我的… … 」等等,她抽筋不成,怎么眼角一直往上吊? 此时道拉奇才发现地上多一道影子,心一惊,暗暗开始数起人头,一家子也不过才几个人,他越数越心慌,额头的汗也越冒越多。 不过他见风转舵的速度也很快,可说是超级不要脸的代表,下一秒立即舌紧莲花地大赞人类有多好,只有优点没有缺点,又说老婆是宇宙无敌大美女,他爱爱… … 爱死他老婆。在说到第三百六十五个爱字时,辛仲文已经全身起疹子,一脸水蛭爬满身子似地惊恐模样迅速远离。 「够了,老头,辛小姐去擦恶心肉麻过敏药了。」辛爱妮越来越怀疑厚脸皮冠军的父亲,当年是不是就用这一招逼得母亲不得不嫁他。 谁受得了满口爱不完的男人,尤其是他死皮赖脸的功力天下无双。 妻子一离开,道拉奇马上露出狰狞本相。「为什么没告诉我你妈在我背后?」 肩一耸,她露出自做孽,不可活的表情。「连自己老婆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你敢自称是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 「你… … 你 … 」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差点没喷出两管泪水。 这辈子他最怕人家说他不爱老婆,因为他真的很爱她,爱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其实你和令堂的声音很相似,若是未面对面交谈,是很容易错认。」就事论事的仇厉阳发出正义之声,以警察观察入微的角度加以评论。「知音呀!兄弟,你果然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道拉奇喜出望外地在他背上重拍,好像找到不小心拉掉的蛔虫。「待会记得跟我老婆解释,我请你喝巫师特调的精力汤。」 「精力汤?」他看到女友轻轻摇头,眼底似说着:别相信他。 「宝贝,你在使什么眼神,别以为我没瞧见,我这双绿色眼珠子比鹰眼还利。」别想逃过他眼皮底下。 这样他也捉得到?老滑头。「好吧,鹰先生,你不去陪你老婆种花,一直盯着我们做什么?」 被那双绿得深邃的眼眸盯住,感觉很毛。 「年轻真好。」道拉奇忽然说了句令人满头雾水的话。 「 … 」他不会得了智能退化症了吧?辛爱妮与仇厉阳无言地对望一眼。 「小妮子,如果你真爱这小子,盯紧他,他这几天会出事。」一团黑雾逼近,死神的气味将出现他左右。若不是他,便是他身边的人。「咦?」谁敢对一名警察下手。 「检察官都敢杀了,何况区区一名小警官。你手上这个案子很麻烦。」简直是自找苦吃。 一听到他点出检察官遇害一事,仇厉阳神色一厉。「你知道多少,可以提供我们凶手的线索吗?」 又来了,查案第一,老忘了他是人家的男朋友。辛爱妮一翻白眼,努力接受他是认真过度的男人。 「急什么,先把自己顾好。」道拉奇低斥,然后转向女儿。「宝贝,把你的『龙之心』 取来。」 「『龙之心』 ?」虽不知用意,辛爱妮仍是摊开左手手心,伸出右手食指朝左手心划三个图,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慢慢浮出,凝聚成血红色石状。 「龙之心」尚未成熟,犹可见微微浮动的心跳,微软,并不坚硬,指尖一戳仍有微量血丝沁出,是颗毫无作用的龙心。但是当道拉奇一接过,他以两手包覆住,嘴唇蠕动,念念有词,再打开双手时,入目的已是一颗黑色宝石,他做出打结的手势,一条皮革搓成的细绳串起结晶石,形成适合配戴的项链。 「不可离身,切记。」 仇厉阳并不想带着受魔法保护的宝石,他自认有自保能力,但是指尖才碰到「龙之心」,它就像会认主似的飞到他胸前,绕颈一挂。 非常奇妙的感觉,胸口一阵温热,似乎有什么爬上皮肤,不痒不痛,却像电流通过全身,酥麻之后是遍体通畅。 就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扰人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他藉由接听的动作避谈魔法的玄妙。 不过听完电话后,他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甚至是愤怒,手握成拳,差点捏碎上万的多功能手机,直到辛爱妮怕他弄伤自己而扳开他的手。 「怎么了?」瞧他的神情好像要杀人似的。 「我得回警局一趟。」努力了这么久,仍然是迟了一步。 「发生什么事?」一定相当严重。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言家小女孩的尸体,疑似在一幢大楼的地下室被发现,死前曾遭到凌虐。」 「什么?!」 辛爱妮下意识地看向躺在花架上打盹的小猫,将牠抱起放在怀中。 「爱妮,我不能陪你了,我… … 」案子不等人,他不想才一合好又起争执。 「我陪你去。」 「你陪我?!」他惊讶地瞠大眼。 她轻笑着拉起他的手。「我带你走快捷方式。」 真的很快,仅在眨眼间,她呼唤出「疾疾光」,两人走进一道光洞,再出来时,已在吵杂不休的警局。 没人为他们的出现感到讶异,只觉得刚才没看见的身影,怎么一下子无声无息地冒出来,让人吓了一跳。 一点也不意外的,古若梵也在人群其中,他正和哭红双眼的言静心大声争论,就为了遗嘱是否属实,以及遗产问题。 「你以为尸体找到了就能领取我大哥的财产吗?未免太天真了,只要案子不破,真凶一日不落网,我就不会签字终结此案,我会向法官申请冻结资产,直到水落石出的一天!」 为了争产而原形毕露的古若梵脸色涨红,颈边青筋浮动。「你根本是假借司法之名,行侵占之实,想一个人独占所有的钱!」 「我不像你这么卑劣,取之社会,用之社会,我会把它全捐出去。」染上亲人的血,她用了也不安心。 「说得真好听,人心隔肚皮,谁不知道你在美国被骗了一大笔钱,正急着筹钱还债。」他可是有一条极佳的管道得知一切。 「你… … 」她震惊地刷白了脸,不知他为何会得知她替美国籍男友背债一事。 「等一下,你们要吵再等一会儿,谁告诉我,你们怎么确定死的是言家遗孤?」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有「尸体」为证。 「其实现在还没确定,只是学姊说她曾看过小侄女穿那套衣服,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封御书好心的回答辛爱妮的疑惑。她看了看正在打哈欠的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给我三分钟,我马上回来。」 三分钟? 连仇厉阳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要求大家噤声,在她走向化妆间的这段时间,不希望有人再争吵不休,造成警务人员的困扰。 不过三分钟还未到,辛爱妮已然现身,只见她走姿怪异,极为缓慢,手中的小白猫却不见了。 蓦地,她身后多出一只小孩的手,紧拉她的裙子,而后怕生的小脸偷偷一探又缩回,可爱圆润的粉嫩脸蛋令人会心一笑,心想着这是谁家的小孩。 只见言静心捂着嘴哭出声,而古若梵则脸色铁青地暗自低咒。 「她就是言子萱。」 闻言,现场一片死寂,呆若木鸡的警察个个僵直了身体,双目瞠大的瞪向「死而复活」的小女孩。 好不容易骚动总算平息后,言静心才带着侄女先行回家。 随着言子萱的出现,原本陷入胶着的案情似乎也在冥冥之中受了庇佑,开始有了好消息。 一名队员匆匆赶到仇厉阳的办公室,面露喜色。「查出来了!在不完全的子弹上勉强采集到的指纹比对出嫌疑犯一名,是离职一年的高阶警官,全国射击比赛连续三年的冠军。」 「真的是自家人干的?」虽在意料当中,却让人心情沉重。 「对,三年前的一椿砂石买卖造成两派人马互砍,他逮捕了元凶,但是被言修齐检查官以一句证据不足驳回,没多久他的妻子和两名孩子便惨遭砂石车碾毙,听说是刻意行凶以做报复。」 「虽然立刻有司机出面顶罪,赔了一千多万,但是在检查官有心放水下,人最后居然无罪释放,砂石厂老板也继续年近上亿的营收。」 另一名队员跟着报告手中资料。「还有,言家的货梯除了采集到该名警官的指纹,另一枚则是古若梵的,大楼监视器拍到他下午三点进入的画面,却没有下楼的影像,涉嫌重大… … 啊,对了,遗嘱鉴定是真的,但下面多出的两行小字则是后来添加,属于伪造部份… … 」 一有了确切证据,仇厉阳立即分配局中人手,分成四组人马同时出动,兵分四路进行逮捕行动,务求将丧尽天良的歹徒绳之以法。 先被收押的是遭到收买的律师,他泄露当事人的个资,协助加害人修改遗嘱,以其私利危及他人权利,罪行重大。 而另一小队赶到涉案的警官家中时,他早已倒卧血泊中多时,看得出已无求生欲望,留下遗书一封,请求与妻儿安葬,并在死前写下出资买凶者的名字。 果然就是古若梵。 不过当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官赶至其落脚处时,却已是人去人空,整齐的屋内不见凌乱,可见他心思细腻的早做好准备。 「什么,有人企图潜入言检察官家中,对她连开数枪?!」仇厉阳接到另一头人马的消息,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蚊子。另一批前往保护言静心的队员慌乱通报说,有一男一女两名凶犯闯入,枪伤了数名警察及检察官,言静心腹部中枪紧急送医,而言家生还者言子萱则被强行带 走。 「什么人像水一样流过头顶,还能在地上滑动,忽扁忽长地闪身进入封锁线卷走小女孩?根本是推卸责任编出的胡说八道,谁会相信?」 相较于封御书嘀嘀咕咕的埋怨,仇厉阳的神色则显得平静了许多,在得知自己的女友是女巫后,没什么事是他不能接受的,再古怪的事件也有合理解释。 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硬要跟来的女人,她身上一点防护装备也没有,还坚持不穿防弹背心,一身细肩带低胸连身雪纺纱洋装,脚踩三寸高跟鞋,艳色无边地笑称来鼓舞士气。 以他来看,根本是令人分心,让攻坚警察为了看她而无法集中精神,使得她成为围捕行动的唯一焦点,同时也身入险境,沦为凶犯的主要目标。 「爱妮,退后点,不许抢在第一线拿自身安危冒险,听到了吗?」他再一次叮嘱,不甚放心。第五十七次。 「知道了,不要像个糟老头一直唠唠叨叨,我自有分寸。」他不烦呀!类似的话说了又说,简直快媲美家里那个肉麻兮兮的老男人。 「为什么听你那句『 自有分寸』 ,我更加无法安心?」他眉头高高拢起,焦虑的想把她藏起来。 手臂轻环,辛爱妮好笑地吻上他抿紧的唇。「别紧张,放轻松,等这事了结后,我们去巫岛渡假。」 她放低声音和他咬耳朵,语态娇媚地诱惑呢喃。「无人沙滩,白色小屋,椰林绿地,不着一物的性感尤物,白沙上,椰树下,热带鱼礁岸,就我和你,自由徜徉… … 」 以下是情人间的私语,大胆释放的热情和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叫人血脉愤张。 「爱妮你… … 」仇厉阳动情地搂紧她,不管下属的窃笑,深深吻住那张红艳的唇,「我爱你,吾爱,为我小心点。」她又意犹未尽的回吻,然后在推开他时俏皮的一眨眼。 「我也爱你,快步入更年期的糟老头。」 「糟老头… … 」表情一怔的仇厉阳先是苦笑,继而又为那句「我也爱你」而心潮澎湃,不能自己,露出差点让属下跌一跤的傻笑。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亲口说爱,叫他怎么能不情绪激亢,直想跳起来向世界宣告:这是他所深爱的坏女巫,他的堕落天使! 「呃… … 仇队长,已经发现目标人物,我们要攻进去了吗?」真要命,好像气温一下子升高了十度,而且是人为因素。 收起火热的视线,仇厉阳一转肃穆神色,先将心爱的女友安置身后,仔细观察四周环境,最后才下令攻坚,直捣黄龙。 「我警告你们,不要再前进了,不然这小鬼的脑袋会多出个血窟窿!」 谁也没料到,古若梵的藏身处竟然是言修齐位于湖边的私人别墅,高大的树木围绕屋子前后,一座湖水引进的游泳池孤单的静流着,池边花草疏落。 而古若梵就站在池边,面容仍是不知悔改的张狂,他一手捉住言子萱抵在身前,一手拿枪直指她太阳穴,眼露放手一搏的疯狂。事情既已败露,也拿不到遗产了,他处心机虑大半年仍两手空空,叫他如何肯善罢罢休?若不狠捞一票扬长而去,他怎能心平? 所以他豁出去了,不怕死地想利用最后一次机会,就算负伤而退也要拿到钱,他要到海外重新他的新生活,带着美艳的同伴。 「我劝你放弃挣扎,放开小孩,不要再做困兽之斗,警方已将此处团团围住,你插翅难飞,何不合作点,给自己一条活路。」 仇厉阳的高声喊话只换来一声冷笑。 「少说废话!小孩在我手上,是你们应该安份点,别想激怒我,要是有人惊吓到我,害我一个手不稳… … 」他发出桀桀怪笑,含意明显。 以小孩为人质做为要挟,警方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两方就这么隔着一座游泳池对峙,僵持不下,即使数十管枪口早高举瞄准目标人物,仍是多有顾忌。 大人和小孩的身高是有相当的差距,但没人敢担保枪杀了凶嫌后,他不会枪管走火,或是奋力一击,拉个垫背的。因为多了一层顾虑,警方才绑手绑脚,不敢躁进,造成受限的局面。 「古若梵,你杀害言修齐检察官一家人,罪刑重大,泯灭天良,如今已罪证确凿,难逃法网,你以为你还有容身之处吗?」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他夸张的仰头大笑,神色濒临疯狂。「谁说我逃不掉?我要五亿现金和一辆跑车,一个小时内送到,不然你们会先收到这小鬼的一只手或一只腿。」 「五亿元-- … 」未免狮子大张口,他们上哪凑齐五亿?仇厉阳一使眼神,一组人马悄悄地匍匐前进,绕过树丛想接近凶犯。 在这紧张的情势下,没人发现言小妹妹的目光呆滞,神色茫然,像一只没有生命力的木头娃娃,任由人扯来扯去,毫无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办不到吗?」古若梵忽然对空鸣枪,将小女孩的头发往外拉扯,想逼出她的尖叫声好吓阻警力。 「等一等!别动手,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 --… 动手!」一见同仁已抄到他身后,做好救人动作,仇厉阳立即下令抢救人质。 但是出乎人意料的,古若梵竟不惊不惧地站在原地,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蓦地,游泳池中央冒出一道强大水柱,像是一个女人形体一般伸出无数触手,藉由水的力量将靠近他的警察全拖入水中。 应该会游泳的警察却无法自行游开,彷佛胸口的空气被挤压而出,进入窒息状态,慢慢地沉下池底。 见状的众人惊骇极了,无人敢下池救人,吓得没了表情,不知究竟发生什么怪事。 「莎娜,你玩够了没,我上回已放过你一次,还想来找死吗?」 娇斥声一出,沉没池中央的警察忽然破水而出,在重重一咳后睁开双眼,恢复神智。 一抹美丽的倩影飞掠而起,飘浮在半空中,衣裙轻扬,姿态撩人,叫人在诧异中看傻了眼。 「呵呵,艾妮亚,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而来吗?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正打算找你算帐呢!」湖妖莎娜尖细的声音猖狂的笑着。 咦?是仇队长的女朋友,她怎么会在半空中?警员们的惊异声未消,另一位艳丽得近乎妖异的女子又从水中立起,手舞水袖,直向上冲。 「『 龙之心』 本来就是我的,你偷走它还敢大放厥词,长期待在湖里把你的脑子也浸烂了不成,这么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果真是无知的湖妖。 莎娜轻哼,「你还敢说,为什么『龙之心』 起不了作用?我爱的人居然不爱我!」 辛爱妮瞇起眼讽笑。「谁叫你不擦亮眼睛,把刚成形的『龙之心』 当成宝贝,偷了就走,也不问是否能用在男人身上。」 因为她的愚蠢,结成晶石的「龙之心」又退化成心脏,必须以魔法封印才不致萎缩枯竭。 「你!你敢取笑我,我饶不了你― 」 第十章 「爱妮― 」仇厉阳目訾欲裂地狂吼,像头震慑山头的野兽,飞快地奔向游泳池池畔,接住由上空坠落的女友,两人同时因重力加速度而双双跌入池中。 太过自负的辛爱妮不以为湖妖的实力能耐何得了她,除了御水的能力外,湖妖是不具魔法的族群,仅能以歌声迷惑人心。 所以当莎娜朝上泼洒大量池水时,她根本不以为件,手腕轻轻一举,口念破除咒语。 谁知水花之中竟暗藏一张与水色相近的银白大网,在水波退去后,她竟陷身网中,双手被网丝缠住而无法施法,笔直垂落。 「呵―你一定没料到会载在我手上吧?这是以金甲兽背上的鳞片切割成丝编制的金丝网,不论你是人类或者是巫师,一旦落入网内就会被缠死,挣扎得越厉害缠得越紧。」难以脱身。 难得占上风的莎娜笑得十分得意,她以细长手臂拉扯水线,将网子收得更紧。使坠入池中的爱妮没法转身脱困,任由细网缠四肢。 「该死的莎娜,你还不放开我!无故导致巫者伤残致死,在巫界是非常重的罪,你不会不知情。」喝了口水的辛爱妮拼命想呼吸,但身子却一直往下沉。 「那又如何,要不是你在广告活动看板上卖弄风骚,勾引男人,我的他也不会受你迷惑,居然为了你不要我。」 她与言修齐在一个宴会上认识的,他的翩翩风采加上用心追求,很快夺得她的芳心,湖妖对于人与妖的界限向来不在意,因为澳门并没有魔力,只有好听的声音能够诱惑人,与人类相差无几,所以并没有不能与人类通婚的规矩。 谁知形象端正的言修齐私底下性好女色,即使身边已有多名暖床的情妇,仍深深迷恋上化身为性感女神的辛爱妮,极欲追求,纳入新欢行列。他并不知道「龙之心」是什么,只是乍见莎娜手中偌大的结晶石,误以为是罕见的红蓝石,因此向她索取,想将此物送给娇艳的佳人。湖妖是很难受孕的生物,一生之中若有一子实属难得,谁知已有一子一女的言修齐并不想多个孩子徒增麻烦,竟在企图抛弃她之前诱她喝下堕胎药,让她从此再无生育能力。 爱之深,恨也深,当莎娜得知被抛弃又再难有子嗣之际,当下兴起报复之心。 同时,也恨上害她恋情破局的艾妮亚。 那一年,她认识同样怀有恨意的古若梵,两人一拍而合,他们的关系既是情人也是同谋,为着共同目的谋害令他们痛苦不堪的男人。 「何况只要你死了,不会有人知晓是我下的手,我的活动区域在欧洲,谁料得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只要没有她,她便能取而代之,成为风靡所有男人的美艳教主。 「你… … 咕噜… … 我父亲… … 迪尔家族不… … 咕噜… … 放过你… … 」该死,她太大意了! 仇厉阳意志力之强大令人赞叹,他费力地划着水,将情人的身体往上托,使网中的她得以仰面向上,在载浮载沉间多吸几口氧气。即使双臂已经僵硬了,他仍力抗一整座池水的拖力,怎么也不放弃,在一拉一拖之间,竟也成功地离池边不到一臂距离。 见状,莎娜很不甘心,又化出十几只手臂,纷纷在池底捉住他划动的双腿,拖延他前进的速度。 「你们都给我死吧!我不在乎谁来寻仇,在我的湖底,我是唯一的女王,没人能奈何得了我!」她双手举高,抛出巨大水球。 此时的仇厉阳已攀上池畔,在水球落下之际,他及时抱起水中的女友滚向一旁,两人顺利从池中脱困,也躲过致命一击。 只是被网子缠住的辛爱妮仍无法自由活动,她有无数个消灭湖妖的咒语却派不上用场,愤怒之余不免忧心,更加想挣脱身上的束缚。 但是莎娜仍旧不放过他们,看到两人生死与共的深切情意,更痛恨被爱情眷顾的幸运儿,想到自己不幸的恋情,不断丢掷的水箭几乎毁了四周修剪整齐的花木。危急的那一刻,忽有一道奇妙的声音传入仇厉阳耳中,他不假思索的扯断垂挂胸前的项链,将隐隐发热的「龙之心」丢向湖妖。骤地,更怪异的事发生了。 只见莎娜凄厉的惨叫一声,挥送出去的池水像撞上弧状屏障而反弹,射入她大张的躯体。 一瞬间,游泳池内的水像全被抽干似的,一滴也不剩。 然后,干涸的池底蓦然出现一条鱼尾人身的恐怖生物,牠的两排利牙成鲨鱼齿状排列,血盆大口拉扯至耳后,无瞳无睫,鼻孔内缩,皮肤呈暗灰色,两手有蹼。 这便是湖妖的真面目,丑陋不堪的湖底妖物。 「队长,小心!」 一颗子弹射向仇厉阳的后背,灼热地穿胸而出,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金丝网,以及他所爱的女人。 失去湖妖帮助的古若梵一心寻求脱身之道,他一见女巫的网子似乎快被解开,心急之下便先下手为强,解决坏事的家伙。不过他一开枪便无暇顾及身前的人质,一旁伺机而动的警察火速冲上前扑倒他,取下他手中的枪枝,结束了拖岩已久的案子。 「厉阳,你撑住!不许断气,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活你,你不可以让我爱上你后又眼看你没了呼吸,我绝不允许… … 」被枪声及腥红热血吓了一跳的辛爱妮先是一愣,然后惊得加快手中解绳速度,边吼边叫的红了眼眶,流下身为女巫的第一滴泪水。 金丝网唯一的弱点是情人的眼泪,以及为爱牺牲所流出的血,两者混合为一,缚捆的力量便失去效用,如同一张普通的网子,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悲伤的辛爱妮一脱困,立即扶住爱人倾倒的身体,柔哲玉臂扶抬无力垂落的颈项,朝仇厉阳口中吹一口巫气,稳住渐失的生命状态。 「你还是一样张狂,没有我-- -… 谁忍受得了你说风是雨… … 咳咳 --… 咳… … 坏脾气… … 」勉强睁开眼的仇厉阳感觉胸口一阵沉闷,重咳了两声,却呕出一大口鲜血。 辛爱妮哽咽地忍住眼泪,想用咒语止住他的伤口。「你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我会 --… 不… … 该死!为什么封不住?你还在流血… … 」魔法可以救人,但前提是懂得药理的巫师,施法只是暂时抑住,必须佐以魔法药水才能治愈伤口。 但辛爱妮最讨厌的就是碰一些花花草草,虽然母亲和妹妹极喜欢园艺,但她厌恶花香味,因此也就不愿学习有关那方面的咒术。 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眼看着爱人受伤却无能为力,她的骄傲被击溃了。 「别哭了,我会心疼,不要 --… 让我担心… … 」仇厉阳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他还想爱她很久很久的… … 「我才没哭,是刚才的池水溅湿我的眼… … 」一道黑影遮住上头的阳光,辛爱妮愤怒地挥拳狂喊。「滚开!死神,他是我的!你休想带走,不要逼我放火烧了冥府!」 一个失控的女巫。曳长的黑色披风虽飘远了些,却仍在周围徘徊。 「-… 死神 … 」是那团黑雾吗?传说将死之人看得见死神的形体, 而仇厉阳眼底也瞧见了隐隐约约飘忽的影子。辛爱妮一把捂住他的眼,低声吼叫。 「不要看他!他带不走你,我是女巫,我会阻止他… … 你是我的!」 「爱妮… … 」仇厉阳想举起手抚摸她的脸,可是却一点力量也没有。 「不!你不能… … 不要丢下我… … 我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 … 真的恨你- - -… 」心好痛,这就是爱人的代价吗?一声一声的恨你,让仇厉阳使出最后的力气捉住她的手。「爱妮… … 爱你… … 爱你… … 爱妮… … 爱你… … 」 他低声轻喃,不断地重复,越来越虚弱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他究竟是喊着爱妮还是爱你,只是闻者莫不鼻酸。 没有人认为他活得下去,包括拚命想救活他的辛爱妮。 倏地,一道红色光芒忽然从天而降,像个顽皮的孩子忽上忽下跳个不停,它在两人的头顶盘旋,似在告诉他们它有活跃的生命力。眼皮一动的辛爱妮陡地发现它正是「龙之心」,悲伤的面容忽地扬起笑,唇瓣发出召唤的咒唤,让「龙之心」进入仇厉阳的伤口。 「龙之心」原本就是一颗龙心,用它来取代受创甚重的人心,它会自行修补受伤的部份,还原完整的心。 这一幕情景太慑人了,所有在场的警察全都看傻了眼,因为疏于防范,竟让心性狠毒的古若梵有机可趁,一把推倒铐住他的警察,顺势抽走他腰间的枪,连续朝言子萱射击。 他自知罪行极大,恐无活命的机会,因此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想让言家就此绝后。 想当然耳,他也立即遭到击毙,黑色阴影上前带走他的魂魄。 只是… … 「咦 … 言小妹的尸体呢?!」 天空一样晴朗,湛蓝得不见一片云。清甜的空气中带来一股腻人的花香味,盛开的蔷薇在风中摇曳,暗送风情和娇态,吸引爱沾蜜的野蜂振翅采撷,吸吮丰沛蜜汁。 银白色的沙滩一望无际,海浪拍打着巨石岩礁,忘情的男女沉浸在热火不断的欲海中,时空的洪流是不存在的,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 「接受我的全部,吾爱,我爱你。」 「我也爱你,混蛋。」可恶,竟敢趁机折磨她。 「混蛋?」疲累至极的男人轻笑出声,仍有余力一拍爱人的嫩臀,抓过她带着手环的细腕,落下一串满足的轻吻。他曾在专访报导上看过,这个亮眼女人最爱的饰品是手炼,但每样都不会留在身上超过一个月,也不讳言自己是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可是这个手环,从他买给她起,便一直在她手上。 这个她或许只是忽略了的细节,却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若不是心里有对方,是不会无端打破自己的坚持的,他又一次得到了她爱他的证明。 「你竟然打我… … 」受辱的女子反击地踹他腰腹,一脸不满。 「奇怪,你这女人这么凶恶,为什么我还是无法不爱你,每一秒每一分都想把你绑在腰带上带着走?」他迷恋她的身体,爱慕她神采飞扬的骄傲,心疼她为他流下的甜蜜泪水,更爱她不经意展现的隐讳情意。 呵!爱她如蜜,黏稠入心。 「哼!好意思批评我,自个的长相好到哪去,凶神恶煞的嘴脸,我都没嫌弃你,你敢说我脾气坏。」她翻身跨坐他腹部,用力地咬住他紧实肩头。满脸笑意的仇厉阳眼泛深情,以指腹轻抚爱人滑细美背。 「爱妮,爱你,我很庆幸遇到你,以及为你所爱,谢谢你,宝贝。」 「宝贝?」她嫌恶地颦起眉,低悴一口。「别学老男人的肉麻,不然换我把你放生。」 那日,言子萱并未死。 或者说那并不是真的言家小女儿,在警局内,言静心带回言家的小孩的确是言子萱,但是当晚辛爱妮便以一朵仙丹花换走她,施以咒语使花变成小女孩模样。 所以那几枪击碎的是一朵花,而非七岁的孩子。 由于言子萱因目睹自家惨案而变得自闭的情形并未减轻,而言静心也因为中枪伤重,需要调养,因此她决定带着小侄女搬到加州,辞去检察官一职。 临走前她曾来辞行,并旧事重提,私心希望仇厉阳可以考虑和她在一起的提议,她自认是最适合他的女人,会爱他一生一世。 可惜她没能听到答复,拈酸吃味的辛爱妮便朝她额心一点,口念古老咒语,洗去她记忆中有关和前男友的一段,彻底遗忘旧情。而围捕古若梵的一干警察也完全不记得当天发生的怪事,他们只知道出动大批警力追捕凶犯,他开枪拒捕而遭到射杀。 至于被打回原状的湖妖则回到她所住的湖泊,脚上被套了一条粗重的铁链,炼子的一端系着千斤重巨石,活动范围从此只限于湖底,再也无法上岸害人。 「咦?等等,莎娜从哪弄来的网子,以她的能力根本杀不死一头金甲兽。」远在巫岛渡假的辛爱妮发出困惑之语。 她实现了当日的承诺,和亲亲爱人恩恩爱爱的独处,做尽令人心跳加速的煽情事。 不过在她猜不透的同时,数着银币笑开嘴的金巫书坊老板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怀疑地看看四周,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渗入。 蓦地,他看到一头红色蛇发。 「梅丝奶奶,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大腿?再往上摸我就要失身了!」他的「宝贝」可是很宝贝,不容轻狎。响应他的是巫婆笑声,以及满意地继续朝大腿根部前进的皱纹老手。 --end-- 想知道撒旦最疼的外孙女安雪曼又是如何与人类牵上线?请看花园系列金巫书坊之一《女巫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