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小圣女》 楔子 龙门。 一个传统古老的神秘组织,无人知晓它的力量有多庞大,是否蕴藏来自异世界的诡魅力量。 龙门宛若一个地下帝国,密如蚁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掌控全球经济、政治的脉动,一个小小的戏弄足以毁掉人口千万的小国。 黑白两道皆畏惧龙门的声望,马首是瞻地奉龙门为圣门,不敢轻易触怒龙门之徒众。 龙门历代门主大多是拥有龙王血统的高贵龙女,鲜少有男子担任。 门主座下有四大堂主,分别是 青龙,本名龙信,青龙堂堂主。年三十七岁,是龙家仆从後裔,因忠心护主、才能卓越而获其位,为人刚毅、正直,凡事认真不妥协。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岁,是前任门主的嫡传弟子之一,为人狡猾多诈,善以嘻皮笑脸的假相,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岁,龙门弟子之一,美艳、冷漠是她的保护色,其心性十分简单,一流的用枪好手。 玄武,本名沈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岁,龙门弟子之一,个性孤僻、自闭,不爱与人往来,对门主所下的命令绝对服从,只对龙门体系中的同伴友善。 门主之下有两位副门主,除了误陷时间河流滞留唐朝的龙三小姐,并带走四大坛主烟、霞、云、雾,另一位副门主麾下也有四大护法。 他们四人自幼便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经由前任门主以自身能力启发,使其尚在萌芽阶段学会控制,继而达到极限。 风,风向天,年三十岁,前任门主嫡传弟子之一,个性佣懒中带精厉,看似无伤的笑容或掩藏杀机,叫人防不胜防,死於无形之中。 雨,方羽,年二十九岁,龙门中一流的杀手,平日像个爱玩的大孩子,有点痞子个性,但下起手来六亲不认,唯独惧怕他顶头那两位正副门主姊妹。 雷,雷刚,年三十一岁,前任门主之义子,为人刚正不阿,做事明快俐落,有点寡情薄意,门中人都称他酷哥,是个私生活严谨的冷峻护法。 电,龙翼,年三十岁,龙门门主之远房表亲,遇事冷静、沉稳,一个拥有高科技智慧的军师型人才,只关心门内事,有人曾怒称他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龙门是女子当家,因此门内规矩甚严,女尊男卑,门内弟子对女子向来不轻薄,亦不狎耍玩弄後弃之。 龙门徒众数十万名,至今仍未有过风流轶事或花心的负心汉出现,重情重义的汉子比比皆是。 只是,风云要变色了。 八位堂主、护法至今仍未婚,身边亦未出现足以成为相伴终生的伴侣,引起不少的「怨声」。 是劫?是难? 龙王在云层中捻眉一笑。 第一章 龙门美国总堂口 照往例,每年一次的清算大会……呃,是年终总报告,总会有两条肉色的蛆趴在桌面,不伦不类的慵懒模样令人气结。 如此景况,四大堂主、四大护法没一人敢出声指责,习惯性的纵容这两位年不高、德不勤的女人。 只因她们的身份不多不少,恰好高他们一阶,外界人恐惧又不知其人的门主龙青妮及副门主龙宝妮。 天使三妹龙贝妮正在唐朝和她亲爱的冷面庄主,恩恩爱爱地过著如胶似漆的神仙生活,除了有时会有些「现代人」骚扰,大致上来说,算是快活。 「唉!」 一声哀怨声打断白虎的例行报告,他无奈地瞧瞧发出声音的门主。 「唉!」 又是一声轻叹,风、雨、雷、电一肚子埋怨地斜睨他们的顶头上司。 「唉!」 这两部同步曲,令所有人都想叹息。 他们已经为龙门鞠躬尽瘁,日夜拚命不眠不休,她们还有什麽不满足? 自从亚洲地区少了烟、霞、云、雾四名主力战将,肩上重担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差点要举白布条游行抗议,以平心中之怨气。 只是龙门八位堂主和护法若走上街头,丢脸的绝对是自己,因为谁斗得过满脑子阴主意的公主殿下,也就是老拿令牌当鸡毛用的可恨门主龙青妮。 「唉!」 这一次,他们真的火大了,推派一人出来送死……发问。 「请问两位要『抓龙』吗?座上所有人都乐於为两位效劳。」白虎笑得很闷。 他的问话再次换来两声无力的低叹。 这……两朵乌云飞向他的眉尖,一片黑顶盖眼。 「你们到底有完没?想老公,等开完会再回床上打滚几回,我们会将耳朵塞棉花,当作没听到叫床声。」 龙青妮懒懒地将下颚抬高二十五度角,这只笑面虎越来越大胆了,管起主子的房中事,日子太清闲了。 「唉!看了这麽些年,除了朱雀的秀色可餐,老是你们几张丑不拉几的嘴脸在眼前晃来晃去,看得我胃口不张。」 「是呀!大姊,我都快反胃了,咱们的龙门快没落了吗?怎麽尽出些臭男人,都没有漂亮美眉。」 提不起劲的龙宝妮眼光扫了扫七尊性别男的「障碍物」,心情硬是好不了。 以前有四座美女冰山在,就算不能解渴,至少可以消暑,美化视野,而他们…… 唉!不提也罢,免得伤心。 「真是辛苦两位,未来的数十年还得忍受我们的『丑容』。」不知死的方羽不是滋味的说。 龙青妮眼波生烟。「用不著数十年,一人赏一颗沉睡果,我和宝儿就不用忍受了。」 沉睡果说来奇妙,人陷入睡眠中,大脑仍执行著命令,依然可以幻形行动,只是身体宛如死人。 既是幻形,当然不用吃喝和与人实体接触包括做爱。 「门主是何等尊贵之体,方护法口拙心笨,望门主海涵。」风向天立即扬起十万烛光的笑容奉承。 「卑鄙风,你的舌头没打结呀!这麽文诌诌的恶心话也说得出口。」龙宝妮对自己的手下是恨怨交加。 恨他们的出卖,怨其无法管束,太丢她的脸。 「主子英明,小的不敢轻捻火舌。」他忍著笑,语带暗示她的无故发火。 「不敢?!」她趴在桌上吊高视线。「我好像看见你在我头顶上放火。」 「你睡太多了,所以眼睛花了。」可耻哦!这算哪门子的主儿。 「大姊,你家缺不缺挑粪的,我忍痛割爱。」不睡觉要她当仙呀! 龙门的势力是日益壮大,新进的弟子素质良莠不齐,连想好好提拔个人才来顶烟、霞、云、雾的缺,居然个个推辞,自呼能力不足。 干麽,伴君如伴虎呀!不过就她们两姊妹,瞧他们吓得手心发汗,脚底寒气结霜,溜得可快著。 要是贝儿在,她们就不需如此操劳了。 哀怨呀哀怨。 「唉!高科技使人失去谋生技能,我少个抠脚趾缝的女佣,叫他先去变个性吧!」 龙宝妮嗤笑道:「拜托,大姊,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女佣很占空间,你应该要叫他先截肢,起码看起来顺眼。」 「嗯!说得倒有道理。」龙青妮诡魅地一笑,「向天哥哥,你打算找哪位医师动刀,手术费我出一半。」 风向天是搬石头砸脚,无端地饶舌两句,换来两位女魔头夹杀。 真要他截肢,不如早日投胎去,也许下辈下会好运些,碰不上她们两个坏心的女人。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呃,珍宝,你们忍心牺牲我取悦她们的机会,要人类半数以上的女人心碎而亡?」他故作风流潇洒地掠掠前额。 「恶!我要吐了。雷刚,找个纸袋给他戴上,我不想浪费胃里的食物。」这人是她的手下吗?龙宝妮怀疑。 直率的雷刚倒是真的马上弄了一只纸袋来,作势要套在风向天头上,因为他也受不了好友的自大癖。 青龙、玄武在一旁露齿微笑,朱雀帮忙著遮住风向天的「不要脸」,以免人家以为龙门专出「大面神」。 唯独龙翼一人置身其外,精神有点不济地闭上眼假寐,这种混乱的场面见怪不怪,哪回不吵得像群胡闹的孩子。 先察觉他的反常现象,龙青妮用脚丫子戳戳身侧的妹子,小声地问:「你家的电昨夜抓耗子呀!需不需要我送座核能电厂给他充充电,以滋补阴阳之气。」 龙宝妮尚未回答,耳尖的龙翼率先睁开眼,以挽救日後的灾难。 他不怕自己直属主子,就担心被龙青妮设计。 「大小姐爱说笑,如果你肯收回亚洲地区监管权,大家都会很快乐。」 这话说入深人心坎中,纷纷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们的确累翻了。 「噢!好像都很赞同嘛!大家。」笑得无害的美丽容貌令人心生警惕。 众人连忙摇头,表示听错了。 一群孬种。「我看咱们的远房表哥八成又作春梦了。」龙宝妮不怀好意地点起得意小火焰。 「又?!」嗯!有意思。「说来听听。」 「别听二小姐瞎说,她是唯恐天下不乱。」龙翼抢著开口,明摆著此地无银三百两。 乱?!这是她的个性嘛!「亲爱的翼表哥,做人不要太小气,小妹好奇得紧,宝儿」 这次龙宝妮故意忽视龙翼「恳求」的目光,非把他的底刨得一乾二净,看他以後尊不尊敬她。 「大姊,你还记得姊夫尚未认识你以前常作的怪梦吧!」怪得千里姻缘一线牵。 「嗯!」不会吧!又一个…… 「他呀!真好笑,和人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不知佳人仙乡何处,是何姓名。」 龙翼微哂地瞪著她,怪她多嘴,这种荒唐事不值得大肆渲染。 好玩。龙青妮兴味十足地撑起下巴。「你是说在梦中追小女生呀!」 「大小姐」龙翼头疼地抚额呻吟。「那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啐!连作二十年?大姊,你该问问他看见人家的裸体会不会……兴奋?」龙宝妮恶劣地直往他胯下瞄。 「是呀、是呀!翼表哥,你是男人吧!」越来越有趣了,他冲动时是否有……不当举动。 好期待,下回在他房里装部二十四小时监控的小机器,最好能直接扫瞄他脑内影像,这样才是完美的做法。 看在好几代前的同宗血缘关系上,说不定可以找出梦中佳人来配种…… 呃!思想真邪恶,应该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眷……眷属?! 蓦然龙青妮有了个新游戏在脑中浮现,她有八个没人要……哎!嘴真笨,老是贬低他们,是八个人品出众、傲冠群伦的杰出手下,怎麽至今没个人闹闹小情小爱呢! 好奇怪,难道他们是悟得真理,视人间情爱如粪土? 不成不成,身为一个好门主,应要以手下的福利为第一要务,哪能委屈他们夜夜抱著孤枕独泣,那太不人道了。 「喂!别笑得那麽诡异,希望你别闲到玩我们打发日子。」白虎心有忌惮地全身僵直。 「我有笑吗?」她问著龙宝妮。 狼与狈本住同穴,当然同流合污。 「大姊,有些人未老先衰出现幻象,你要原谅,这都是不得已的。」龙宝妮一脸鄙夷。 胆敢犯上?岂非视门规为无物。 「小白呀!记得去找个眼科大夫瞧瞧,我可不需要一头瞎眼虎护驾,生命堪虞唷!」龙青妮接著道。 小、小白……白虎额上出现三条黑色条纹。「公主殿下厚爱,叫我好、生、感、动!」 小白?当他是变种的狗呀!白虎磨著牙,吐出两句不甘的怨讽词。 「感动个屁啦!人家大姊是在『关心』电电翼的连年好梦,你少在一旁虎啸大吼。」天气不好,火气大。 电电翼?!龙翼突不出来地横视火焰主子。 「白虎,虽然你是我的手下,但是惹毛了火爆宝儿,我也只能帮亲不帮理,你保重哦!」龙青妮一副为难的亲善姿态。 「是,我有自知之明。」谁叫他出身不好,偏偏是个昂藏男儿。 在龙门,有情有义的忠诚女子才是娇客,他算老几。 无谓帮亲不帮理,一旦出现个令她看顺眼的「同类」,她的原则是「随遇而变」,卖卖妹子好获利,管他亲疏远近,一律没人情讲。 龙宝妮见不惯某人的「失恋」样。「阿翼兄,把你的宝贝亮出来。」 把宝贝亮出来? 一夥人不是岔了气,就是气梗在喉口涨红了脸,一致用暖昧的眼神往龙翼下半身瞄去,瞧他的「宝贝」有多雄伟。 「一肚子邪思想,龙门待久的毛病。」龙翼没好气地命令手下重泡几杯提神的冰咖啡,消消他们的变态视线。 「哎呀!他有的你们没有吗?少自行曲解我的语意。」满脑子的黄色色素。 朱雀舔舔唇瓣。「宝二小姐,我确定他有的宝贝我缺货。」上帝的眷爱。 「你……存心挑我语病。」她杏眼一瞠。「死麻雀。」 「别气煞了理智,难道一嫁人就忘了龙门朱雀的形样,可怜的小火焰被黑鹰磨瞎了眼。」 「朱、心、雀,我要拔你的雀毛。」龙宝妮这团大火烧得正炙。 「何需劳你费心,只要你以副门主身份下令,朱雀定送上一身鲜明。」反正她被欺压惯了。 风向天瞧她们闹得起劲,五根指头闲著发痒,启动七十二面立体传影,收看来自世界各地的卫星讯息。 每年的会议都像是在办家家酒,看看「风景」消遣一下,好过惹腥沾味。 如同往常,在笑闹中结束一场冗长的例行年终大戏,大夥儿倦了。 蓦然,加拿大的枫景吸引了龙翼的注意力,深沉的眼眸变得精锐,一闪而过的讶色正巧被某个好事者捕捉,随著他的视线一落。 那微勾的嘴角有抹悦意。 看来日子不单调了,她想。 ※※※ 秋天虽尚未来临,绿中带赤褐色的枫叶已迎著季节风展露风采。 沙沙作响的片片叶脉叠成黄绿色的波浪,迎著阳光滚卷著生命力,让丝丝凉意伴随一群少女的笑声,净化尘嚣。 枫道旁有位亭亭玉立的俏丽女孩,仰著头想接住掉落的枫叶,却迟迟未能如愿,不由得埋怨起它的不解风情。 她不是令人一儿惊艳的绝色美女,挺直的鼻侧有数颗小雀斑,一双淡栗色的瞳眸清澈如溪流,小小的个头宛如仲夏夜的精灵尼可。 只不过她少了精灵的顽皮和淘气,多了份属於她自己的灵性和娇美。 在异乡的国度里,一位留著长发的可爱中国娃娃,总是容易引起些许的好奇心,欣赏她别具风味的东方容颜。 「小五,你在赏月呀!」 鸢虹恋惊讶地回首,继而欣喜地露出微笑,大方地投入身後男子的怀抱。 「二哥,你怎麽会来加拿大?」 「欢迎吗?」鸢尔商宠爱地揉捏幺妹肉肉的脸颊,这是他最爱做的动作。 「这句话你该问加拿大的总理,我是过客。」她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久居。 「调皮,你这个女太白也想摘月呀!」他在嘲笑她大白天作梦。 想想有多久没见到小妹,自从她完成高中学业後,就开始「流浪」生涯至今。 快满二十了吧! 「别尽取笑我,二哥,你不会是想念我才到加拿大吧来!」她自信无此「荣幸」。 并非手足之情淡薄,而是她一向很令家人放心。 他清清喉咙,不自在的说:「呃,云月她……有来找你吗?」 「喔!原来你是来找逃妻的呀!我当是你良心发现,来为小妹我送生活费。」 「没大没小。」他轻叩了她额头一下。「我可不敢违背鸢家的家规。」 鸢家在美国是玩股票起家,前两代由两手空空一路打拚到现在拥有众多事业,财产总数硬是挤进富士比排行榜百名之内。 上一代长辈怕儿孙挥霍无度,散尽先人基业,故立下一条磨练子孙的规矩。 凡是年满二十的鸢家子孙,皆必须离家自力更生,不得依附鸢家财势,期限五年,旁人不得干涉或伸出援手。 而一向乖巧的鸢虹恋不知为何反传统而行,从十五岁开始便在外租屋打工,自行负责学费和生活费,不拿家里半点钱。 後来还学起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以半自助式的方式游学各国,鲜少在同一个学校待满三个月。 虽然在家中是最受宠的幺女,但是她非常独立,拥有鸢家人坚强的韧性和开朗的天性,看似柔弱却刚强,自有主张。 「二哥,你惹云月生气了?」 他苦笑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是受无妄之灾拖累。」真是祸从天降。 「不会吧!云月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她是性子急躁了些。 「还不是她那个花痴大姊从中作梗。」鸢尔商恨不得赏那女人两巴掌。 鸢虹恋顿时领悟地点点头。「我了解了。」 云月和她是高中三年同班的好朋友,因为往来密切才搭起她和二哥的爱桥,成就了一桩美事。 谁知云月同父异母的姊姊也爱上二哥,百般纠缠,不断在人前奚落异母妹子,大言不惭的自称是鸢家未来的二媳妇,向外界放话。 二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当著众人的面前,将一只造价不菲的钻戒套入云月指中,宣布两人的喜讯。 「要不是看在月儿的份上,真不想和云夜打交道,断了和解家的生意。」鸢家不缺合作夥伴。 「这次她又搞了什麽把戏,把云月气得家都不回?」鸢虹恋淡漠的问。 鸢尔商眼中有著怨怼。「她故意将合约放在饭店,明知我赶著和月儿拍婚纱照,硬是无礼地拉我回去她刻意订的房间。」 「脱了吗?」她很想笑,但是强忍著。 「……小五,月儿要是有你的冷静、聪慧,她就不会被假象蒙了眼。」 爱上了烈性女子,他只有认了。 解云夜的确如小五所料,一进门就开始宽衣解带,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他才一低咒转身急著扭开门,就被她反扑在地,男下女上跨骑著,任谁看到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坐在男人命根子上,都无法不想入非非。 何况是突然推门而进的云月。 顿时,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而以云月冲动的个性,再加上自幼私生子身份成长的不安全感和自卑,她当场拂袖而去,不听他任何解释地登上最快离台的班机。 因此,他只好苦苦的追妻,免得她钻牛角尖,拱手让夫。 「二哥!怪你长得太养眼,惹得人家姊姊眼红来抢郎。」鸢虹恋眼角微瞄枫木後躲藏的影子。 「要不要借我一把美工刀在脸上划几刀。」长相是父母给的,他有得嫌吗? 鸢虹恋轻笑地敲敲他的手臂。「最近很流行刀疤酷,我借你一罐盐酸吧!毁个彻底。」 「小五呀小五,你越来越坏了,想让你二哥讨不到老婆呀!」她全让他们四个哥哥宠坏了。 鸢家共有五个孩子,分别是鸢奕宫、鸢尔商、鸢颖角、鸢似徵和鸢舞羽,合称五音。 而舞羽则是虹恋十岁以前的名字,因为她常年大病小病不断,经一高人指点才更名为虹恋,之後身子骨渐渐康复,自此不曾再生过病。 小五是四个兄长对她的昵称,和小舞音相似。 「二哥,你该问问那边的漂亮小姐,她若肯点头就ok了。」眼神一转,她笑得可人。 「你少……月儿?」 鸢尔商本当她说著揶揄话,大手一挥,不经意头转了几度,瞧见那故意躲藏的熟悉身影,不由得微愣。 「傻呼呼地干麽,还不赶快去抓紧云中月,小心她又躲进云层里。」她好笑地推推兄长。 「你喔!月儿现在还气我呢!我一靠近,她的飞毛腿非我能及。」他是心有馀,力未逮。 忍不住大笑的鸢虹恋颇为同情兄长,云月是长跑健将,曾拿过不少奖牌,二哥的确追不上。 腿长不代表占优势,耐力才是第一要件。 「还笑,快帮老哥想个主意,别尽杵在那看笑话。」很无奈,但他莫可奈何。 「看在你这麽『楚楚可怜』的求我,小妹我……!有求於人要谦卑些,不然……」 他收回正要戳向她额头的手一讪,「小五」 「不逼你了,我去开解开解准二嫂。」 ※※※ 「小月,你要继续闹别扭吗?」 被人猛一拍,解云月吓得跳起身来,头顶撞到突出的横木,闷哼一声直瞪著好友兼未来小姑,两手交换地揉揉痛处。 「你是鬼呀!」 「做错事千万不要心虚,以後会被我老哥克得死死的。」真是个大没胆。 云月的外表和名字完全不符,粗枝大叶的她有一副模特儿的高挑身材,足足高鸢虹恋十五公分,差不多一七五公分左右。 她和鸢虹恋一样中学毕业就未上大学,投身模特儿行列快两年了,在洋人的世界毫不逊色,尤其是她的东方脸孔,带动一股东方热。 追求者众,常令鸢尔商吃味不已,生怕一个没看牢就丢了老婆。 「虹虹,你是玩我还是玩你二哥,谁不知你是表面清纯,内心邪恶。」解云月的手还搁在头顶细揉。 鸢虹恋故作无知地说:「你说得好严重哦!那个老公要不要?」 「他呀!哼,叫他哪边凉快哪边待,人家现在可抢手得很,我怕被人砍。」她说得满嘴酸。 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家大姊搞在一起,她气到心痛盲了眼,忘了大姊的为人卑鄙到极点。 等静下心想想真不值,至少一人踹他们一脚,才能出口怨气。 「怎麽,我昨晚念了一夜经,敲不醒你的猪脑袋。」害她跟著失眠,人有些恍惚。 「死女人,你好意思说,不帮著我骂你二哥出气,拚命在我耳朵边灌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蚕宝贵都在里面吐丝成蛹了。」 人在气头上,佛祖下凡结善缘都不得其门而入,她哪听得进去。 「骂有何用,问题出在信任上面,你真相信我二哥会上你家的黑寡妇?」鸢虹恋淡淡地道。 「我……我怎麽会知道,你不是常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感官动物,云夜长得又不丑。」 即使多年後认祖归宗,她仍不谅解父亲辜负她母亲而别娶,造成母亲终身背负破坏人家婚姻的罪名。 眉微微一挑,鸢虹恋有些惭愧。「你明知道我坏嘛!这些危言耸听的胡言进不得耳。」 「是吗?」 「二哥对你的深情天地可表,你想平白见设计你们的人在背後大笑?」 「月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是你大姊耍下流手段要使你误解。」 倏然窜出的男音,害原本已平静思考的解云月再度吓了一跳,头顶再次撞上同根横出的枫木,痛得她直呼。 「你们兄妹是鬼来投胎呀!存心要我脑袋开花才甘心。」哦!痛。 鸢尔商连忙赔罪,轻揉她的头。「对不起,我忘了你胆子小。」 「谁胆子小来著,你根本就是想害我变白痴,好成全你和云夜双宿双飞。」她最恨人家挑她的痛脚踩。 胆小犯法吗?她了不起胆汁分泌较少而已。 「傻瓜,她拿什麽跟你比。」他将解云月搂进怀中,「我只爱你一人。」低头热切地吻住她的唇。 轻轻叹息,鸢虹恋转身走开,朝来时路仰望天空。 她总觉得空虚,好像心的一角被封闭,所以她不停地寻找,寻找一个模糊的答案,因此她旅行。 「我的心在哪里?」她问苍天,也问后士。 ※※※ 「小姐她过得很自由,你该放心吧!」一位身著古代侍僮服饰模样的黑影如此说。 「可是她的心尚未找到真正的自由,我走不开。」他是爱她的,在千年以前。 「少爷,你已经不欠她了。」 「情债难还,只愿我的今生能善待她。」他轻喟地望著她的背影。 「是你想不开才是。」小侍僮在一旁嘀咕。 两道黑影如来时一般,消失在朗朗晴日下。 第二章 加拿大的枫叶,枫树下的女孩,那张二十年不曾退出梦境的容貌竟然真的存在,不再是梦。 画面上不断重复的影像投射在超大立体萤幕上,栩栩如生地似在眼前,仿佛手一触摸就能化解她眼底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轻愁。 她笑得不够真实,好像一心茹素的蜘蛛不得不以蚊虫果腹,那份苦恼叫他心疼。 龙翼坐在黑暗的视听室一整天,视线只跟著她。 年幼在龙门受的训练,几天不吃不喝是常事,他并不觉得饥饿,空乏的是他一颗沉寂的心。 他是认识她的,只是他忘了。 「喂!兄弟,你入定了吗?」方羽朝他背後一击,打醒他的一时失神。 「错,小羽毛,他是中邪。」风向天慵懒地往龙翼身侧一坐,笑中有精干之光。 「死疯子,你客气些,不要学那两个娘儿们的口气。」越来越令人讨厌。 风向天无所谓的拨拨额前落发。「小心,龙家的女儿耳朵装了雷达,可得罪不了。」 「去,少吓我。」口中说不怕,闪烁不定的眼仍提防小人的行径无所不在。 他不是怕,而是没必要找麻烦,火焰女情归海盗男,大家应该松一口气,不是还要处处防备她惹事的本领。 即使她真的很恐怖。 「两位,今天真有闲情逸致,来到我的堡中作客。」龙翼带笑的神采有一抹戾色。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已了然,因此不悦。 「本来雷刚也要凑一脚,咱们好筑座方城,偏偏龙之谷有事走不开,他忙著数法郎。」 「是吗?两大护法,最近马克贬值,该不是来捞两票英磅走人吧!」睁眼尽说风马牛的无聊事。 方羽吊儿郎当地一脚放在椅上装帅,「兄弟最近闹穷,你不介意的话……」 「难看。」 风向天脚一拐,勾倒他脚下的椅子,十分不屑他的小丑要钱法,太丢脸了。 四大护法风、雨、雷、电各有管辖的地域,平日忙得鲜少碰面,仅以卫星画面互通讯息,原本他们大多在欧洲地区活动,近几年才接掌一些亚洲事务。 风向天本来的管辖应是在西班牙,但是自从掌理亚洲地区的烟、霞、云、雾陪龙三小姐去了唐朝,他的责任多了三分之一的亚洲事务,因此常年来往欧、亚两地。 雷刚仍驻守在法国巴黎的龙之谷,将龙门势力更扩展至周边各国,深入民间。 方羽的驻地在德国近荷兰及比利时的波昂,目前一切稳定成长,没有人敢兴风作浪。 龙翼这个电护法安稳地在伦敦街上赏雾,在此地龙门分堂不仅保护了华人,堂内收入更是首屈一指,难怪有人要来……「分赃」。 「说吧!请挑顺耳的话题。」 纵使在黑暗中,风向天和方羽仍能从他压沉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火药味。 「纯粹是关心,绝不是来看笑话……哎!谁踢我……」方羽抱著脚在原地跳。 笨蛋!脑子没装点智慧。「我们是来为兄弟分忧解劳,生怕你累出一头白发。」 「本是同门,这次算计了我,下次不知轮到谁。向天你是聪明人。」龙翼略带笑意地提醒。 风向天怔了片刻,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公主狡猾成精,一团火焰烈得灼人,我们能逃到哪去?」他是认命了。 经他这麽一说,龙翼感到头痛。 龙家女儿嫁人仍不守「妇道」,在丈夫的纵容下更加无法无天,存心要把他们玩到筋疲力尽方肯罢休。 眼下连感情事都想插上一手,叫他如何不头疼。 「哪个主子要你来探口风?」 风向天笑笑地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一个。」 「喔,是宝儿倒好处理。」她的神经线尚不比细发。 中国有句俗语,说人人到,说鬼鬼到。 只见那个好处理的龙宝妮一脚踢破视听室的大门,非常不小心地砸了放影带,一手推倒整排影带架,再抱歉地说句好黑,然後踩过某人的脚背。 惊呼声响起,受难者赶紧按了个钮,顿时室内大放光明。 但也见识到火焰破坏下的灾情。 「所有损失由我负责。」散财席斯先一步开口。 「席斯殿下太客气了,汰旧换新是人之常性,我会记得请公款修复。」龙翼故作绅士地扬扬手。 对龙二小姐的破坏力而言,这些算是小场面。 「哟!阿翼哥哥,要整修门面呀!我最热心助人了,把整座古堡拆了再重建一定更加辉煌。」她手痒。 他面上一讪。「你想要古堡里的鬼魂夜夜找你倾吐心事,我岂是小气之人。」 意思是想拆就拆吧!龙门在英国置了五、六座古堡为基地,弄垮了一座实属小事,顶多换个窝。 「死龙翼,臭龙翼,枉我一片善心,千里路遥送信,你咒我见鬼?」 善心?!她在说天方夜谭吗?「我以为你是来参加罗斯侯爵的婚礼呢!」 当场被识破意图,一点也不觉愧疚的龙宝妮偎在丈夫怀中,手上甩著一份用线圈住的蓝色皮册,志得意满地非常猖狂,将看不顺眼的东西一一踢除。 挨打的风向天和方羽垂垮著一张苦瓜脸,佯笑忍痛地让出一块尚未被破坏的净土。 「你知道地球上有多少女人吗?在沙粒中挑出那颗小小的黑钻有多难呀!我的苦心你给我记住。」 龙翼身子一挺,目光随著她手中的蓝色皮册而动。 「宝儿,你不要作弄他了,都两个孩子的妈还不安份。」席斯·亚特沙·阿姆二世是十足的以妻为上。 游遍五湖四海的花花公子、海盗头,为了任性妄为的妻子,昔日的锐气、邪佞已收尽,脸上总带著满足的笑。 「谁说我有孩子,那两个小鬼不体谅我怀胎十月之苦倒也罢了,偏偏长相像极他们滥情的爹,真是呕死人。」 她不承认孩子是她生的,太没成就感。 「是专情。」席斯深情款款地吻吻爱妻,「下回咱们生个小公主。」 「哼!每回都这麽说,这次再生个累赘物,我就把他阉了,找其他男人帮忙生女儿。」 「你敢!」 她捂著耳朵。「别威胁我,龙家的女儿从不考虑敢不敢的问题。」 夫妻多年还不懂她的心性?席斯重重地封住她那爱争的小口。 这等火辣辣的亲热戏不时上演,当人下属的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反正那卷真枪实弹的激情影带已广为流传,感官都麻痹了。 「如果这里有张床,再放点轻柔的爵士乐,加些淫声浪语,一定大发利市。」 一方形黑气直接吻上方羽的後脑勺,警告他话多的下场。 「龙翼,先道声谢。」得意的龙宝妮抬著下巴。 「谢谢。」 「好,乖。」 「哪里。」 哪里?我还这里咧!「太聪明的人通常活不长,我最讨厌和聪明人对话。」伤神。 「我最近发过高烧,智商下降百分之十,已经名列笨人一族。」 「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暗示本小姐是笨蛋喽!」她气呼呼地勾起地上物,朝他一掷。 智商高达一四七的天才自贬为笨人一族,那她这个iq不超过一二五的「庸才」不就是和猪同等。 如此侮辱,叫她能不气吗? 唉!口出祸言。「你到底玩腻了没,东西该交给我了吧!」龙翼手心向上。 「你……」她本想继续刁难,不过话未出先被无礼折断。 「我说过谢谢了,二、小、姐。」 「奸诈鬼。」她不太甘心地嘟嚷。「你就只会吃定我。」 龙翼接过蓝色皮册置於腋下,转身离开视听室。 「喂!你这麽走人呀!」龙宝妮气不过地转嫁另两人。「我警告你们,要是你们敢学他的目中无人,我就火烧顶上发,叫你们做秃头和问。」 这是招谁惹谁,他们不过是遵循她前两天下的命令来当「奸」细而已。 风向天和方羽相视一叹,感慨当年的失足,竟成今日的心头怨。 ※※※ 「虹……虹恋同学,你有空吗?」东尼用著拗口的中文急唤。 停下脚步的鸢虹恋仰著头,瞧著身高近一九○公分的加拿大男孩,犹带稚气地腼著脸。 「有空。」 「真的?」他喜出望外,双眼中刹那间盈满爱慕之光。 「但是我不和小男生约会。」说「小」是有些牵强,毕竟他非常瘦长。 东尼挺直胸膛说道:「我十六岁了,不是小男生。」他很喜欢充满东方味的她。 「我快满二十了。」 「什麽?你在说笑话吧!」他比比她的高度和东方人胸型。「我十四岁的妹妹都比你成熟。」 「东方人的脸孔看起来都很年轻,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她的胸部秾纤合宜,她很满意了。 西方女孩普遍早熟,十二、三岁就拥有少女体型,鸢虹恋则是属小型维纳斯比例,外表看似清纯的十六岁娃娃,很难令人信服她已有二十「高龄」。 曾经她好玩地绑了左右两根对称的小马尾去学校,结果却被工友及警卫当成走错路的小学生,拿了根棒棒糖摸摸她的头,指著另一个方向。 她和美丽向来绝缘,大部份人都赞她生得可爱、娇俏,乐与「平凡」的她结交。 「你长得小巧、可爱,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东尼热情地拉起她小小手掌。 「我说过了,小男生不适合,而且你太高了,接吻一定很辛苦。」光头一直仰著,她就觉得累。 「不会啦!」头一俯,他很自然的在她唇上一啄。「你看,没有问题吧!」 两道如灼的烈光袭来,鸢虹恋敏感地往四周一看,却没有发现什麽异状,心想是错觉吧! 「问题是心态上。」 「心态?」他不解地问。 怪哉,似乎被……窥视的感觉?「我无法接受年纪比我小的男生,这是东方人固有的矛盾思想。」 其实年纪不是相爱的藉口,而是中国人的眼光向来狭隘,管不住刻薄的簧舌,以假象道德来摧毁真平等。 男大女小便是天经地义,女大男小总遭口伐。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拒绝我嘛!」东尼睁著一双小鹿斑比的天真眼神要求著。 「我也很喜欢你呀!东尼,只是……」她顿了一下,倾耳聆听类似生气的冷哼声。 他很著急地握痛她的手。「只是什麽?」 「先把手放开,我的掌骨快被你捏碎了。」莽撞的大男孩呵! 「噢!」他不好意思地抓抓一头飞扬的金发。 鸢虹恋冷淡不失和气地抽回手。「你是个好男孩,应该找和你相配的好女孩。」 而我是坏女孩。 她是坏在骨子里,天生的罪恶使者,实在不该带坏无邪的灵魂,那会让她漂不白背上的黑翼。 「你就是好女孩呀!我……咦,你是谁?」年轻的东尼面露敌意地看著那只搭上她肩膀的大手。 「问得好。」她小声地翻翻嘴上的两片皮。 一身冷肃的东方男子微微勾动唇角,算是打招呼。 她那一句小小的埋怨声完全送入他耳中,龙翼在心底莞尔,直接将她搂入怀中,抚摸滑如凝脂的白玉脸颊,一副大情圣的熟练样。 「宝贝,你越来越不乖了,我一不在你身边就玩弄起小男生的感情,真该好好地罚罚你。」 嗯!有意思。「人家好想你哦!怎麽现在才来,是不是忙著数钞票?」 鸢虹恋朝他嫣然一笑,柔荑顺势抚上他的肩头,这样的身高正好适合小鸟依人,脖子不会仰到发酸。 「钞票可没自己女人重要,不看紧点会被小男生追走哦!」他握住攀升的柔荑亲吻一下。 「讨厌,有人在看啦!」她故作娇羞地一嗔。 这……这女人……不,是女孩假得很有个性,一点也不像将二十岁的富家千金。 龙翼轻掀羽睫一睨。「小朋友,别打我老婆主意,我的脾气不是很能控制。」 「她……她是你老婆?」东尼无法置信地张大嘴,非常惊讶。 「两年多了,她没提过吗?」他故意装出薄愠神色,似在恼她不诚实。 噫!他不觉得玩过火了吗? 鸢虹恋巧眉一扬,指尖在他宽大的掌背用力一划,泛红的肿痕尚不能表达她的「爱意」万分之一。 尤其是他根本不在乎的表情,让她引以为傲的好修养在瞬间沸腾成蒸气,化为无形凝结在她的额角挂著,宛如银泪。 「老、公——我初到加拿大游学,不好敲锣打鼓宣示已婚身份,你原谅我吧!」 老公?她真敢。「傻丫头,我是担心你住不惯加拿大,水土不服伤了肠胃,我会心疼。」 恶,他玩上瘾了?肉麻兮兮地不嫌起疹子山,她快种满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足以煮一锅巫婆场以养鸢家五音。 鸢虹恋不想原形毕露,浅笑和呆如木鸡的东尼挥手道别,挽著地底冒出的无名氏丈夫,踩著惬意自得的步履,坐上那辆千万的拉风跑车。 ※※※ 「先生,贵姓?」 冷气的味道著实难闻,鸢虹恋微微蹙眉敛鼻,不让平静的脸孔蒙上一丝人的心情,绝立於红尘外。 她喜欢掩饰真实的自我,连家人都瞒在她刻意的伪装下。 打从她有记忆起,心头老是不开朗,一个说不上分明的阴影压得她比同龄孩子早熟,让她打潜意识中不相信心性的光明面。 她讨厌人群,习惯寂寞,不爱出风头,默默地追寻。 不知道为何,脚步总是停不住,连她自己都不懂在找寻什麽未知的答案,那种感觉,恍如在茫茫人群中,眺望一个长久不散的阴影。 「鸢虹恋,小时候取名舞羽,上有宫、商、角、徵四位出色兄长,排行第五,是美国鸢氏企业的独生女。」 她眼一瞠,镇定地维持面无表情,她厌恶失控。 「你令我不得不佩服,我在你这个年纪做不到绝对无动於衷,你比我想像中深沉。」而且可怕。 他是麻烦。「先生,我们很熟吗?我妈妈说不可以随便和陌生叔叔走,因为我们家很有钱。」 「我是陌生叔叔?」一股莫名的气在酝酿中。 他计较的不是她梦中无他,而是那两个字——叔叔,像根刺横在两人之间。 长年在道上打混,虽未惹上世俗的江湖味道,但是随年轮转动,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散发出自然的沉练气味。 反观她,如同一朵清新小白雏菊开在老旧的石瓮旁,轻易地分别出两人年龄的差异。 「你的眼角有两只梭鱼在徘徊,根据我妈妈的美容师那本美容小百科,你一定常常皮笑肉不笑,所以日积月累堆成一个老字。」 龙翼有种想冒火的冲动,她那小女孩的口气叫人想扁一顿,保持多年的笑面具几近崩裂。 「龙翼,我的名字。」 手指卷著发丝,鸢虹恋一脸无知的偏著头,「龙叔叔,你要载我去卖吗?」 「嘎吱」一声,车轮一个打偏,千万跑车在无人街道回转一百八十度停住。 「看过圣人发火吗?」他两只手紧抓方向盘,以免失手掐死她。 「圣火吗?我在电视上看过,是奥运对不对?」她张著手比划著。 眉毛浮跳著,显示他正在压抑怒气。「小恋儿,见识过喷火龙?」 「呃!应该绝种了,在恐龙目录,它的存在仍是一种未知数,在浩瀚宇宙里……唔……」 鸢虹恋终於体会到男人不是理性动物,用她最真切的初吻当成代价,唇舌交缠际会。 她不做挣扎地任由他将厚舌探入口中,被动地接受不太舒坦的吮吸,心中有抹痛浮上她沉静平淡的脸,两行泪不自主地滑落。 咸咸的味道流入他的口。 「为什麽哭?」 「我不知道。」她连摇头都觉得苦。 「因为我吻了你,受委屈?」看她泪流不上,龙翼的眼中只有疼惜。 沾起陌生的温热液体,她茫然,不了解泪为何落下。「痛。」 「痛?」一个吻? 「心痛。」她捂著胸口。 「恋儿,你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吗?」资料不一定齐全,他冷静一问。 她眨眨纯净的眼一笑。「头一回有人叫我恋儿,挺新鲜的。」 龙翼自嘲地拭去她令人心疼的泪,这丫头把心藏得相当深,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是历尽沧桑的碎心人,连他都几乎要当她是坠尘天使。 一个拥有黑暗心灵的天使。 「败给你了,老婆。你的无我太高深,我需要再改造。」唉!小女孩心思似海,变幻莫测,岂能不服输。 「龙叔叔,占小孩子便宜是不道德的事,诱拐未成年少女更是一项不名誉的罪。」 「叫我翼哥或是阿翼,不然……」他笑得十分阴险。「我会摊开你的黑色羽翼,在太阳底下。」 「威胁人非大男人应为之事,你非常不君子喔!」简直是卑鄙。 他笑笑地耸耸肩,发动车子。「你用不著防我,我是唯一你可以坦白的镜子。」 「镜子?」她怔忡了一会。「我不认为你是我失踪多年的孪生兄弟。」 「我是笑脸掩心,你是冷眼藏心,我们是同一类人。」真好,她是真实存在的。感谢老天的厚爱。 二十年前,他在龙门总部接受严厉训练时,某日突然间头痛不已而昏迷三天,整个人陷入深层的迷雾中走不出来。 倏然,他看到一道明亮的光,年仅十岁的他提起轻飘飘的身子跟随著,直到甬道尽头。 那是一间产房,有位面容苍白的美丽妇人正在分娩,两腿间的血液混著哀号声震撼他的灵魂,忍不住在一旁为她加油。 他看见墙上的钟由凌晨一点转到次日的午夜,她的血不止,腹中胎儿的脚卡在大敞的双腿间,医师拚命的抢救产台上的两条生命。 黎明来时,剖腹而出的皱皮血娃停了呼吸,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彻心肺。 医师不放弃希望地为小血娃急救,朝她沾著污血的小嘴巴呼气,按摩浑身胎衣未褪的平静胸口。 当第一声嘹亮的婴啼声响起,他哭了,欣慰的哭了,像寻回千年的爱人。 从此,他在睡梦中常不时儿到小娃娃的成长过程,由学走路、长牙、开口咿咿呀呀讲第一句话,上幼稚园、小学、中学,到负笈离家远游。 梦中的她几乎全是静态地浅笑,鲜少有活泼、好动的一面。 「你走错路了,这条不是通往寄宿之家。」 龙翼看了看她。「怕我卖了你?」 「开得起莲花跑车非富即贵,卖了我恐怕还不够塞牙缝。」她不无知。 「那可难讲,鸢家的财势不若寻写人家,一个女儿价值千金以上。」他开玩笑地捏捏她的颊肉。 这人太轻佻。「我不是任人狎玩的情趣娃娃,再捏我就让你见血。」 「有勇气,很久没人敢要我的血,你拿去用吧!」这次他直接将手往她唇边一掐。 鸢虹恋当真是十足的嗜血份子,抓住他的手使劲一咬,沁沁鲜红入了她的口,两眼直视著他不动如山的沉静,乾脆当起吸血魔女。 一口一口地吮吸甜腥的血液,她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一心要击破他的无形墙。 这是一场意气之争。 过了良久,她松开了口。 「我,讨厌你。」 「哈哈……口是心非,没人会讨厌自己。」龙翼放声大笑,未凝结的血滴在排档杆上。 「我就是讨厌你。」 「那可抱歉得很,我很喜欢你,想把你收藏在我的娃娃屋里,玩玩换衣服的游戏。」 「变态。」 他吮吮她啃咬的伤痕。「也许玩些更高级、有趣的运动。」 「譬如呢?亲爱的叔、叔。」她磨著牙道。 「不想我把你当成衣服穿上身,最好记住不要让我听见那两个字。」他恨透了那个词汇。 「什麽字?是叔叔吗?」她故意挑衅。 是因为她找到流浪的缺口,阴影在逐渐远离? 鸢虹恋仍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是她却放心地信任他,这是个令人害怕的赌注,她竟有些期待。 走太久了,总该倦怠。 「恋儿,我决定要锁你一生,直到你的面具不再单纯。」他要拥有面具下的她。 「不容易呀!叔叔,我担心你老得要人搀扶,而我不是有爱心的小护士。」 叔叔?! 她的胆子倒是不小,他越来越欣赏她的黑色面纱,掀或不抓都是一样耐人寻味。 「那就当我妻子吧!」 等了二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早在她呼出生命的第一口气时,他已告诉自己这将是他的妻。 只因他爱她。 第三章 随遇而安? 风一般的旅者是最佳的注解,但是此刻却是鸢虹恋最大的讽刺。 一句笑话式的梦魇。 说好听点是作客,但他的行径形同海盗,不顾个人意愿对她加以「囚禁」自由的囚禁,只是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外。 「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数完我脸上的雀斑吗?睫毛共有几根?」 龙翼突著起身,撩开落地窗旁的紫纱轻帘,目光望著三楼底的室内温水游泳池。 「如果说这二十年来,你一直活在我的梦里,你会不会觉得很荒谬?」该命人清清池底了。 鸢虹恋拍拍皱掉的裙褶。「我会说最近心理医师很缺钱,而你刚好钱很多,可以中和中和。」 她很难去相信一个不友善的「绑匪」,世界事虽然无奇不有,但没那麽多的巧合。 越接近他,那抹黑影越淡,她的心起了莫名骚动,似有不寻常的电波在两人之间流窜,一些模糊的片段断断续续打扰她无波的宁静。 她不喜欢这种心乱的状态,尤其是片段中出现的深情女子竟穿著一身蓝缎的曳足式宋代服饰。 通常这类款式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所穿,而她不愿当笼中鸟。 渴望自由是她的心愿。 可惜她找不到自由在何方,所以心一直流浪。 「不要一直强调我的身价,容易让我虚荣心变得无限大,这不是好品行。」他侧著头说。 「你做人的原则倒很有伸缩空间,宁当谦虚的绑匪。」心中有股滞闷的气流在胸口凝结,她微微蹙眉。 眼尖的龙翼察觉她的不适,大步地上前抚上她的颈动脉一侧,强行解开她上衣的头两颗钮扣。 「吸气,你在折磨自己。」她并无病却长期积郁,导致气不顺。 「我……我需要空气。」她的意思指自由。 「我就是你的空气。」」俯身,他将身体内的空气渡入她微紫的口。 我就是你的空气,这句话如雷贯耳地敲开远古的记忆一股强大的人间啧痴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泪,再次崩堤。 「你又哭了,我的小恋儿。」无声的泪珠最是动人,他一一舔去珍珠般光灿的咸味。 鸢虹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哭泣,抽抽噎噎地抖动纤细的肩头。 「为什麽是你,为什麽?」 「因为我就是我,你通往自由的唯一道路。」他知她,因为心告诉他。 自由?「理智要我远离,为什麽双脚不听使唤地走不了,你不该在我的生命出现,我怕摆脱不掉人间情链。」 「来不及了,恋儿,你我如同水中泥,注定要纠缠至水乾泥裂。」他温柔地抚抚她的唇。 银月仙子,你是历劫下凡,千万勿再动凡心,否则无法回转广寒月宫呀! 一道清冷的甜细低音传入鸢虹恋脑中,她为之一愕的眨动如扇的长睫毛,有些困惑、有些迷惘,有些理不清头绪。 她推推龙翼的胸膛,眼角仍挂著一滴清泪。 「你听到没?」 「听到什麽?」他竖直耳朵聆听过往细音。 「有人对著我脑子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很奇怪,我能感受她急切的善意。」她按著脑门轻摇著。 他心一惊,故作洒脱地点点她的鼻头。「外星人叩应鸢虹恋,听到传呼请回答。」 「少逗我。」她眼一睇,暂时抛开脑中突兀的声音。「没个正经。」 「喔!你在嫌我没正正经经地吻你,这点是可以补救,我一向乐善好施。」吻她是种甜蜜。 龙翼不是个不解男女情欲的人,早在他十六岁那年就已有了女人,对象是个大他七岁的龙门遗孀,两人交往了六年。 他们之间纯粹是肉体的宣泄,无关情爱,後来女方嫁了门外人,他俩才终结这段欲情。 接下来的数年,他身边总不乏女人。 可是他的性致却因梦中小女孩逐渐长成少女体态,居然渐渐提不起劲,总嫌其他女人味淡,进而过起清教徒式的禁欲生活。 他很少吻女人,因乌胭脂味尝在口中带著苦涩,他痛恨自己像男妓一样取悦女人的身体。 必要时,他绝对无情。 「偷香窃玉的藉口很多,不过你是不是用错对象,我不是那种令男人喷鼻血的冶艳美女。」 的确不是美女,但肯定是祸水。「我的胃口一向不刁,很好养。」 「可惜我的肠胃自幼失调,大鱼大肉容易腻,吐了你一身可不好。」她想念老妈的白粥煮地瓜。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帮我洗净诱人的香沫,也许你想来个鸳鸯浴?」他一副求之不得的戏谑样。 这男人太……轻浮,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黄鼠狼嘴脸感觉,鸢虹恋下意识地离开他结实的怀抱,退到屋子最远的角落。 失身事小,遗心可危。 他浑身有股危险的狼子气息,即使表面拥有一张和善笑脸,但在他眼中她找不到一丝善。 「来者是客,你习惯喂客人喝风吞露吗?」 高明,知道转移话题。「瞧我糊涂的,忘了小红帽得吃喝。」 「小红帽?!」她看起来很蠢吗?「大野狼叔叔可别吃我,小羊儿的味道比我甜美。」 龙翼开心的大笑,使得路过的属下皆露出诧色,失控的他十分少见。 「恋儿呀恋儿,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美好如月,值得一救。」月皎明清,美得朦胧。 「疯子。」她口出心语。 「我为你而疯。」他认真的凝视著她。 鸢虹恋不自在的轻赧,藏在她冰封的心湖下,微微一动的心起了温度,她强作镇定地别开脸,望著墙上一盏水晶灯饰。 她不想动心。 「阿翼,饿死我对你没好处,处理尸体太麻烦,容易脏了手。」 他发自内心真诚的笑,移动步伐靠近她。 退一步的妥协是她的心开始不定,回避是情感的温床,小小的种苗终於冒出嫩芽了吧! 「我舍不得饿著你。」他手一挥,墙边立刻显现一床。「先眯一下稍作歇息,大厨亲自下厨露两手,养老婆的口。」 「我不困……好吧!我躺躺。」先打发他走再想对策脱逃。 龙翼似看穿她的心事地道:「这玻璃是强化、防弹玻璃,没有我的指纹和声控,它和一面墙的功用一样,除了它是透明的。」 「你还真小心,怕人半夜摸上床强奸你吗?」她尽量不咬牙切齿。 「你吗?」他邪邪地朝她挑挑眉。「我会脱光衣服张成大字等你享用。」 「龙翼」 「哎呀!你在大吼呐!小恋儿。你的冷眼世情蒙上了尘气,修不成仙啦!哈……」 他大笑地抚著下巴走了出去,留下独自生著闷气的鸢虹恋抓住清朝花瓶往他背後砸。 当然以他的身手,飒然的风声一至,略微偏偏身,瓶身落在义大利赭蓝磁砖碎成一地,引起他更大的笑声,不断在她四周回响。 ※※※ 乳白色的水床上卧睡著一位甜蜜天使,小歇的悠闲因怒气不得宣泄,反而陷入沉睡,微转的眼珠子盖在眼皮下,看不见两道黑影出现在床头。 「少爷,长年滞留在人间对你的阴德有损,咱们还是回去吧!」小侍僮在一旁劝道。 「阿蛮,恋儿的睡相还是如千年前般可人。」这是他深爱千年的人儿呵! 阿蛮受不了他口中的深情。「月老已经将她和你的来世牵上线,你该知足了。」 「是呀!知足。」他总是看不厌她沉静的睡容。「我的小恋儿。」 「去你的死人类,前世你缠她缠到死,今世又来书她修不成正果是不是?」 娇斥的小小白影出现在床的另一头,双手叉腰地怒视千年幽魂的不安份,苦苦追寻她的银月姊姊。 「喂!你这只臭兔子不去捣药跑来搞鬼,小心天兵天将把你煮成三杯免肉。」阿蛮不许人欺到他主子头上。 银兔仙子怒眼一转。「你主子是为情囚困千年,你干麽忠心得像条狗,死咬著裤管不放。」 「你说我是狗?」 「人家是情痴,你是畜生,他解不开心结是其来有自,你不去转世就其心可议。」她暗讽他心术不正。 至少龙垠天三魂中有一魂已去投胎轮回,而永远十三岁的阿蛮三魂俱在,坚持跟从主子,不愿再世为人。 「你!」阿蛮气得说不出话来。 「银兔仙子你就饶他一回,阿蛮孩子性重不善言词……」 「你当我是笨蛋呀!他都快一千岁了还小孩子心性。」银免仙子不屑地扭过头。 千年修行不易,她和银月仙子本是广寒月宫的仙婢,常年陪在嫦娥娘娘身旁,虽说是主仆但情同姊妹,因此养成她好争辩的个性。 天庭有条仙规,每隔千年,天上的仙子都得下凡历劫一番,好感受人间离难之苦,增进仙道。 银月仙子便是如此,以仙人之灵降生宋朝,成为护国将军府中最得宠的幺女。 若不是龙垠天的情劫拖累了银月仙子,她早在宋朝人间年岁十七时就已回转天庭,何须受情爱之苦,在囚仙池受难两年馀。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银免仙子拜托八仙说情才将她释出,经玉帝慈悲给予重新修行的机会,所以才再世轮回为凡人。 「仙与鬼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你何苦和他一般见识。」黑影龙垠天的视线落在床上人儿。 「既然知晓这个道理,人与仙的结合亦触犯天条,你为何要银月仙子再受一次苦。」 「我……唉!」他就是放不下。 「你仗著和阎王有千年交情,修改了生死簿上她的大限,使原本早该因空难而亡的银月仙子仍生存於世,分明不安好心。」 他轻慨一声,「前世姻缘今生了,月老巧手安排之情,我龙某永志难忘。」 「少来这一套,月老爷爷最疼我和银月仙子,才不会这麽坏心呢!」 情爱是人间的俗物,与仙佛无关。 「你没尝过人世间最可贵的真情痴爱,自是无法体会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容颜已改,真爱不变。 前世的她貌如天仙,荏弱的薄柳身子令他本欲报复的心起了变化,对她只有怜惜和呵护。 青梅竹马的爱人移情别恋,贪慕荣华富贵嫁人将军府为妾,因此他下定决心勤学武艺,成就一番事业,好报夺爱之恨。 可是一见当时名为恋虹鸢的她,当场忘了他极欲复仇的欲望,一心要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首。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的相爱受到初恋情人的从中作梗,失宠的妾室身份引来了嫉妒之心,不甘所爱男子忘却旧爱而就新欢,心存歹念地起私欲欲强行拆散。 而他们情坚似石,不受外界挑拨,矢志相守。 却也因为这一份深情挚爱引来杀机,造成天人永隔的遗憾。 一直在多年以後,他在人间、地府寻不到她的魂魄,阎王体恤他的痴心才告诉他实情,他的佳人原是月宫仙子,如今犯了情戒囚於天界。 所以他在等待,始终只允自己一魂投胎,另一魂留在地府,剩馀的一魂则在人间徘徊,渴望上苍悲怜。 「姓龙的,你不要认自己的私心强词夺理,世人的情情爱爱本是虚空,不然哪来的仙佛浮世。」 「嘘!别吵醒她。」 「我吵醒她?!」尽管怒目竖眉,银兔仙子的声音明显放柔。 「他来了。」 「谁?」 龙垠天拉著阿蛮渐渐隐去。「我的来世。」 「喂!走了就别再来,我不会让银月仙子再度陷入万劫不复的情字中。」 脚步声轻盈,银兔仙子朝门口一望,迅速地往床上的身形洒下一把银沙念咒,锁住好友的情念,如同往日。 优美的身影一抹,化为无形之体立於一侧,冷眼旁观龙垠天的来世,殷勤地端来一盘食物,轻轻唤醒沉睡中的仙子。 这是爱吗? 情牵前世今生一千年不断绝,即使彼此已遗忘曾经的痴缠,相逢後依然固执,这就是昔日白牡丹坚持下凡的人间情吗? 银免仙子不解地侧著兔耳朵一动,随即消失,不愿见这份傻。 ※※※ 奇怪? 是谁在耳畔轻声细语,似这似近扰得她难以安宁,辗转欲醒,眼皮硬是不张。 梦吧!她想。 不过,梦太真实,她竟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好像在过去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不时有黑、白身影在一旁守护,伴她同喜乐。 她笑了,在梦中微微地安心露齿。 「瞧你笑得这麽甜,莫非现实人生不如一个空梦。」唉!叹息。 放下托盘上的热食,龙翼弹弹指头调整冷气的温度,控电的力道得心顺手。 幼时他的能力并不明显,时强时弱的电离子常常搞坏龙门内的电器用品,连带著剥夺他乘坐飞机的机会,以免影响飞航安全。 在经过非人的强制学习过程,他慢慢懂得收发体内异於常人的电子析离。 「醒醒呀!恋儿,别再贪睡了。」龙翼拾起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搔弄她滑细的肌肤。 鸢虹恋掀掀眼皮,若有所思地望望天花板,猜不透此刻是梦是真。 「还没清醒呀!喜欢上头灯饰的花样,我命人摘下来送你赏玩好了。」这麽漫不经心的模样,真伤男人的自尊。 人不如灯。 「刚才有人进来吗?」她文不对题的蓦然问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怔了一下回道:「没有我的命令,这里是私入禁地,为何这样问?」 「大概是我的错觉。」鸢虹恋起身,双手抱膝坐在床头思忖。 「我煮了几道好料,来尝尝大师的精心烹调,小心嚼到舌头。」 「你煮的?」 她一脸的怀疑令人不平。「小姐,世界大厨排行榜你睁大眼睛瞧瞧,清一色是男人的天下。」井中蛙。 有个恶质、难缠的主子,当奴才都比他这个护法幸运,不用体会劳其筋骨的「实验」。 什麽叫生命共同体,说穿了不过是白老鼠一只。 「我不想质疑你的诚意,我可以先吃颗胃药。」看是色香味俱全,但…… 「我现在知道你为啥长不高。」他好笑地由上往下眺望。 鸢虹恋不发问,她知道绝无好话。 不出声?嗯,聪明。「疑心病重会使发育不健全,你的心太灰色。」 「但是它让我活命。」无心能生存吗?她不在乎心的颜色。 「呃……」倒有几分道理。 龙翼充当男侍在床上摆张轻便的和室桌,将托盘上的食物置於桌面,拿起空碗空盘为她布菜。 大概被火焰宝妮磨得没有人性只剩奴性,他还挺有大师傅的架式,只差顶上未戴白色高帽和兜著缀饰小碎花的围裙。 「你大可放心,楼下有间设备齐全的医疗室,二十四小时无休开放。」 她扬扬眉睨他。「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先见之明?」 「不要急著批判,让你的味觉下定论。」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应该……不致要命。 她迟疑地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酥脆的排骨,心想长相如此应该不难入口吧! 看著龙翼自若的笑意,鸢虹恋轻咬一口 嗯哼!口感不错,不油不腻,嚼起来还略带韧劲,看来他是有两把刷子,不是口头说说而己。 「下回我煮道木瓜排骨汤,你会需要的。」他意有所指的盯著她的胸部。 「我认为你乾脆去买隆乳器,你胯下那玩意一定用得著,左右对称嘛!」好吃,有家乡味。 他忍俊一哂,自己著实低估她对言词运用的大胆程度。 「休战好吗?目前白手绢缺货。」龙冀平举双手做投降状。 「战火是你挑起的,我不过是配合演出的二流角色,人微言轻呐!」她无谓地叉起一口生菜沙拉。 她又想起那句随遇而安。 人质若都像她这麽轻松在床上用餐,偶尔当当小绵羊也不错,至少菜色堪称顶级,服务态度过得去,还有养眼的帅哥可充充电,似乎算是享受。 如果他肯客气地尊重她的意愿,那就更完美。 「你喔!这张小嘴多塞点东西,至於犀利口才我不领教。」龙翼堆满笑地剥草虾喂她。 因为他发现她和那两个龙家女儿有个共通点懒。 鸢虹恋始终有个疑问。「你干麽对我这麽好?」 「不为什麽,你是我老婆呀!」他用轻佻的口吻掩饰真意。 「我记得你说过我进入你的梦,反正我不赶时间,说来解解闷。」她只记愿意记的东西。 「真想听?」真怕被她讥为无稽。 「我很久没当小孩子了,说篇童话故事让我重温儿时之趣吧!」她很闲。 游学只是一个兴趣,她和耶鲁大学的心理系教授以此为研究,作为她的功课,以函授方式完成大学课程。 目前她正著手大四的毕业论文,准备沿著赏枫大道,在东加枫红的时间九月中旬,起於魁北克与劳伦堤安山,然後一路往下移至蒙特娄,渥太华与多伦多。 因为近来全球气候多变,枫红提早了些,在耶鲁大学的经费援助下,她不用担心缺乏旅费。 大概十一月初,她会前往瑞士圣玛丽教会学校游学,附近有个举世闻名的滑雪胜地是她选择的原由,而且学校後面便是阿尔卑斯山。 她打算趁游学之利滑滑雪,等到来年春天见识过满山盛放的樱草後,再决定下一个游学地点。 「如果说我曾亲眼迎接你的出生,会不会有骇人听闻的惊栗感?」他可不想吓到她。 「在梦中?」 「是的,我的梦。」这是他深藏的记忆。 「你的故事很有启发性,下回我洗澡会记得穿上衣服。」她是不相信这等荒唐事。 震动著胸口,他发出一阵阵笑声。「在我的梦里没有养眼画面。」 「怎麽会?难道梦还有得挑,尽拣粽子装?」 「天地间有股我们未知的神秘力量,你的怀疑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好像只有我梦儿你。」 他没办法理解,一年总梦上她好几回,似有人故意在作弄一般。 鸢虹恋推开见底的盘子拭拭嘴。「有些人大脑结构特别发达,我同情你。」 「同情……我?」他哑然失笑。 「抱歉,不该乱施舍怜悯,伤你自尊心。」她说得很淡漠。 先前她心有点悸动,怎知一觉醒来,有些开阔的心情像是蒙上灰尘,那种不自由的束缚感紧揪著她,比以前更甚。 脑海中有一道禁令,禁止她放开呐喊要冲出冰湖的灵魂,千百条绳索化成无形的圆,捆裹住黑暗中的一抹光亮,她觉得自己没有心。 眼前的他是如此出色,为何动不了她的心,反而酸酸涩涩地想落泪? 在没遇见他前,她是不哭的。 「恋儿,你是天生冷心还是刻意排斥我?」龙翼无奈地撤走她用毕的和室桌。 她用心地想了」下。「人家都说我很乖巧,善解人意,很遗憾无法符合你梦中人的形象。」 「六岁的时候,有个穿蕾丝小褶裙的小女孩勾勾椅脚,害前面的小朋友跌破了头。」 她猛然张大眼。 「十岁那年,小女孩身著白衣黑裙上台领奖,『无意』间拉掉颁奖台旁的麻绳,结果整个架子垮下来,压伤主任。 「十三岁时,国中毕业典礼上,有个笑容甜美的少女伸手接过证书,因为脚太短,踢倒工友放在一旁的茶水,引起电线走火,出动了好几辆消防车才灭了火。」 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龙翼瞧著她漠然的表情渐成冷凝地眯起双眸。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伪善小圣女。」 鸢虹恋眼底有抹讶异,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他怎麽知晓她过往的这些小动作,她自信做得天衣无缝,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她并不是被欺凌才起反心,只是彼时都刚好心情不太愉悦,想找件事发泄发泄,做完之後没有罪恶感,纯然是一片欢喜。 置身事外瞅著人来人往的惊慌声,带给她莫名的安全感,似乎掌控别人喜乐哀怒是件快活事,和善的笑容是她的保护色。 「偷窥带给你快感吗?」她讨厌被看透。 「是快乐。我等於和你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人。」他笑笑地轻拧她的鼻尖。 「拜托,我刚吃饱。」她像驱蚊似地挥挥手。 龙翼的嘴角有一抹淡淡浅笑,纵容她一切孩子气的无礼行径,梦中的她曾经伴随他走过许多腥风血雨,孤寂清冷的夜晚。 而现在,她在他身边。 第四章 「喂!这样不好吧!像贼一样陷害自己的兄弟。」男子口上说著和手部动作完全相反的话。 「咱们是奉命行事,天塌下来压不到,谁叫他何时不发春,偏在某人喊闷的时候。」他是乐见其成。 「不过宝儿太不长进,沿用『先』人旧例,若是公主必定创新招,让他苦不堪其扰,宁愿变性当人妖。」 「小心点,翼可精得很,他不像火焰女那麽好拐,咱们留心点。」 鸢虹恋拄著下巴坐在挑高三楼的阶梯,无聊地看著底下忙碌的男人牵著细线,在屋子四周装设针孔大小的小仪器。 她无聊,他们更无聊,竟大剌剌地闯进别人的地盘喧哗,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在做坏事。 不屑地撇撇嘴,拿起一片法国酥塞在嘴里,更想为他们的笨拙开两瓶汽水轻嘘。 「咔滋、咔滋!」 细碎的咀嚼声引起底下人的注意,风向天和方羽敏捷地抬头往上瞧,一抹淡淡的白是他们第一印象,怀疑大白天见鬼了。 因为三楼是龙翼的私人天地,从来没有半个女人获准上去,除了龙家的火爆二小姐。 而且那一身白衣及膝裙,未梳理的长发随意被散,在龙门传奇最多,他们不排除见鬼的可能性,两眼直盯著她的一举一动。 「请继续你们的工作,原谅我的冒昧打扰。」唉!人不老心老。两位可怜人。 「哇!鬼开口了。」方羽惊呼。 风向天往他後脑勺拍一掌。「少丢人现眼,她是人。」少见多怪。 他怎会有这种令人羞於启齿的可耻兄弟,明明长得人模人样,一脸聪明,竟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蠢话。 龙门的素质变差了,全都是因为他的不济。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小妹……妹? 鸢虹恋像找到有趣玩具,她用著甜腻略带稚气的清柔娇音回答。「叔叔,我叫鸢虹恋。」 鸢?奇怪的姓氏。「你……满十五了吧?」 「满了呀!」五年前。 「呃,那你在这里做什麽?」风向天几乎不敢问,她那麽小……年轻。 她偏著头,舔舔手指头的酥屑。「龙叔叔说要我陪他睡觉。」 没错,各睡各的床,井河不犯。 「天呀!夭寿翼,摧残国家幼苗,连个小女孩都下得了手,真变态。」方羽气愤地丢下电线。 「背後论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你们是还真、闲。」冷冷的声音出自龙翼的口。 他就知道龙宝妮临时徵召必有蹊跷,所以并没有理会,只是故意在外面绕了一圈,喝杯咖啡再折回,果然不出所料,「犯案」证据正躺在他家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 宝儿的大脑到底装了些什麽?除了对航海的热爱,大概找不出一丝属於人的智慧。 「哼!敢做就不要怕别人瞧不起你,吃得下口还顾忌要不要脸吗?」十五岁呐! 风向天亦是一脸责备。「你这麽缺女人知会一声,我随时给你送上十个、百个千娇百媚的骚娘们伺候你。」 「我看他有恋童癖,难怪这几年很少见他找女人发……办事。」 有未成年少女在场,方羽收起粗鄙的字眼。 「龙翼,快把小女孩送回她父母身边,我不想你背上猥亵的罪名。」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谴词,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他仰首斜看以发覆面的「小」女孩。 「左边那位愤慨不己的男人叫方羽,右边这位『善良』人士是风向天。小女孩鸢虹恋,你们认识的。」 「谁说我们认……鸢、虹、恋?」方羽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生怕搞错对象。 「她就是那个鸢虹恋,别告诉我宝丫头没拷贝一份资料给你们。」鸭子溺水,不可能。 龙翼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将惹是生非的惹祸仙子抱下楼。 方羽支支吾吾地看著这一幕。「可是她看起来像中学生。」 「需要我提醒你吗?玄武也有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大惊小怪。 「呃,这倒是。」这一瞧是小了些,近看却不小,活脱脱的清秀佳人。「不对呀!她自称今年十五岁。」 东方女孩的脸孔天生占优势,可清纯,可成熟,和西方女子一比,年龄的宽度是十五岁内,叫人百猜不中。 尤其是在穿著打扮上,淡妆浓抹各有风情,稍一变化,就像换了个人似。 「嗯恋儿,岁月银行信用不好,以後少去存兑,不划算。」她现在的模样……唉!他觉得自己很残忍,有强暴小女孩的感受。 鸢虹恋淡淡一笑,「我从没『自称』十五岁,是那位风叔叔问我满十五岁了没,我只是诚实的点头而已。」 自知被戏弄了,风向天很有风度地朝她颔首,是他问话技巧不够精辟,非她之过。 「抱歉了,两位,是我太纵容了。」龙翼的道歉不诚恳,隐隐有笑声。 「翼,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如何,说来让兄弟分享分享。」方羽不太甘心地讽刺。 「甜美无比,甘香胜兰芷,滑而不腻,清淡爽口,销魂喏!」他一脸幸福样。 嫉妒呀! 论长相,他们风雨雷电四人难分轩轾,地位平等,他怎会输给这只笑面虎,郁卒呀! 女人,他遍及天下,可是真心人无一个,叫他如何不嫉妒翼小子的好运,作梦也能梦来一位俏佳人,真是呕。方羽後悔当「帮凶」。 人家恩恩爱爱,他在一旁眼红。 「龙叔叔,你要煮菜呀!」这人病得不轻,鸢虹恋悄悄用尾戒上的小刺扎他。 龙翼故作惊讶地咬咬她的小耳垂。「你不就是一道上等佳肴。」 「不好吧!听说烹煮人肉的刑罚会判很重,我舍不得你坐电椅。」太没艺术气息了。 杀人手册一百招,招招都是精华,坐电椅太仁慈了。 「我习惯生吞活剥,啃你小小的骨头,不会留下残渣的,老婆。」他爱装蒜的小水仙花。 「老婆?!」 一句吼声,一句闷哼,同时在龙翼的大厅响起。 早已习惯「状况」的龙门堂口弟兄,听若无闻地低头走出去。 「小声点,兄弟,别吓到我老婆,她没听过熊吼和狼咆。」他拍拍她的背「安抚」。 鸢虹恋配合地缩缩脖子,一脸惶恐地往龙翼怀里钻,这种游戏有几分趣味。 「你几时讨老婆,手脚还真快。」几天?大概不到一个礼拜吧!他真不浪费时间。 速战速决,一次ok。 风向天比较理智,不似方羽。「如果你有此打算,我建议婚结了赶快跑,最好躲到外太空。」 「嗯。」龙翼认真的思考。「现在订购太空梭还来不来得及?」 「除非你能肯定公主的魔手尚未伸向太空总署,不过这个可能性是零。」他很遗憾。 前几年弄了部时光机,一干媲美爱因斯坦的科学家从世界各地涌来,他不认为有漏网之鱼,公主的人脉是……密如蚁穴。 「嗯哼!我可不可以问一句话?」鸢虹恋清清喉咙咳了两声。 三人六只眼像聚光灯,一下子全往她脸上照。 「什麽时候可以放我回家?」 好爆炸性的一句话,风向天和方羽当场拍桌子大笑,笑得腰杆都挺不亘,或坐或趴地猛捶法国进口沙发,一套才……二十万法朗。 八字根本还没一撇,翼他就热呼呼地唤人家老婆,原来是绑架呀! 真是丢尽龙门弟兄的颜面,他还装出事已成定局,准备接受秋後算帐的为难样,害他们白担心一场。 美面虎就是笑面虎,比白虎那痞子还阴。 「听说笑到下巴脱臼的大有人在,你们要不要先到里面的医疗室预约?」有那麽好笑吗? 鸢虹恋眉头一皱的道:「你怎能诅咒自己的朋友,你应该嘱咐医师直接开刀才是,万一延误救援时间,你良心能安吗?」 啊?!笑不可支的两人顿时笑不出来,愕然地张口结舌,有些怀疑刚才听见几句看似关心的狠语。 她……她是当真,还是中了龙翼的舌毒? 「咦!你们康复了。」 康……康复?!两人再次傻眼。 「还好你们没事了,不然我要开始愧疚了。」她一副幸好的表情。 「小妹妹……鸢小姐,我们嘲笑的对象不是你,你千万别误会。」小脸、小手、小脚,唉!小。 她内疚地垂下头。「前天我一时好奇,在手术刀上淋上一些化学药品,我怕碰到皮肤会有副作用。」 「噢!没关系啦!那里面全是消毒用品,翼不会怪你的。」风向天当她顽皮。 「呼!太好了。」她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氢酸钾有毒呢!」 氢酸钾 喔!够毒,好在他们「伤」得不重,用不上必死人的医疗室,命大。 「恋儿,你真皮,怎麽可以玩弄危险用品,万一伤著手,我可是会心疼。」小谎言家。 一个最讨厌消毒水味道的人,不会当医疗室为游戏间,她的谎说得有点假。 而且以她的个性,作弄是随兴而起,懒得太费工夫地布置,纯粹是顺手一扬,见人当场受难才是她一贯手段,不爱数秒计算。 再者,前天他带她上街买了些女性贴身用的小东西,一整天逛下来耗尽她的体力,回来连澡都没洗,和衣酣睡在大沙发上。 那张可爱睡脸叫他看痴了,差点忍不住兽性大发占有她的童贞。 不过真要这麽做,只怕她事後的报复方式会相当可怕;她和公主的个性相当雷同,但做法绝对相异。 一个是背地砍人一刀了结,乾乾脆脆不拖泥带水,让人死得迷迷糊糊,到阎王爷那告不了状。 一个喜欢慢慢来,一刀一刀的凌迟,享受被害者痛苦挣扎的丑态,让人跪著求她赐其速死,下场悲惨。 「可是你不放我回家,我爸妈会心疼。」她的游学报告还没打呢! 龙翼捏捏她的耳朵,贴近道:「你父母在美国,他们根本不知情。」 两人亲密的喁喁细语,看在外人面前是羡慕不已,只有他们自个知道,这是一场意志的角力之战,非关情爱。 「喂!节制点,我们还在。」什麽兄弟嘛!刺激孤家寡人的视觉。 「看不顺眼呀!方兄,趁你那张脸还耐看时,赶紧绑个人走下来。。」龙翼乘隙亲亲她的粉腮。 「什麽意思!你给我客气些,我可是举世无双的大帅哥。」不识货。 鸢虹恋故作无知的问:「耐看是不是忍耐著看的意思?」 「我咧!你……」迎面而来的瞪视,让方羽改了口,「小恋恋乖,你瞧我长得和『绑』匪一样不禁看吗?」 「我……」 她才想小戏一番,一道冷冽男音打断她的兴致。 「方羽,珍惜你的嘴,我不想一失手割了你尝百花香味的两片皮,别叫她小恋恋。」 哇!他太善变了。「吃醋也有个限度好不好,小娘子还不一定是你老婆咧!」 「大嫂或虹恋,任选其一。」取昵名是他的专利,谁都不许越权。 「你这个小气儿。」方羽脸一转急告状,「向天,你瞧瞧他多嚣张,眼中都没有我们的存在。」 风向天露出诡异的一笑,这两人倒是一个壶底一个锅底,黑得很。 「见色忘友人之常性,何足挂齿,你就体谅他难得发春,季节到了嘛!」一狐一狸倒成狡猾。 「说得也对,男人嘛!食色性也,有了异性没人性之事时有所闻,我还是看紧自己万人迷的性感薄唇。」不满之馀,方羽讥诮中不忘吹捧自己。 「两位,没事请回你们自己的窝,不送了。」龙翼恶劣地下起逐客令。 风、雨、雷、电管辖的区域在欧洲,因此除了各自的堂口本部外,在欧洲各地亦以龙门名义购置不少房屋。 而在加拿大这占地千坪的分堂口,是以六栋六角星芒形式建筑而成的三层挑高楼房,屋顶是六片强化玻璃组合成的圆形巨顶。 玻璃中间经过特殊处理的透明平台,可容纳两、三架页升机停泊。 六栋建筑物分别是四大护法的风居、雨居、雷居、电居,主控建筑物是欧洲主子龙宝妮的火焰居,另一间则是客居,用来招待其他远来的龙门子弟。 譬如不时来串门子的无聊女龙青妮。 此建筑物和台湾龙门总部有异曲同工之妙。 台湾的建筑是三栋六层楼式的格局,象徵恶魔的三个六数字。 而加拿大是六栋三层楼的建筑,同样有三个六,亦是邪恶表徵。 独特的建筑物距离正门有三公里,高耸的白色围墙绵延数十里,重重围住,如同建筑物後的那条圣罗伦斯河,形成一道屏障。 加拿大的土地非常广阔,以龙门财势买下十几甲大的地域实属简易。 「事迹败露,我们是该走人了,不过……」风向天故意吊人胃口。 「别玩弄玄机,考验我的耐性。」龙翼眼神一横,笑意只达眼下。 「我想你一定很忙。」 「说重点。」 不耐烦了。「加拿大的『产业』你还没去视察是吧!」 产业不多,几间酒店、赌坊和俱乐部,合起来「不过」十来家而已,员工和子弟兵「才」上万名。 「有两位坐镇,应该不劳我出马吧!」龙翼轻柔地抚弄怀中佳人的乌木发丝。 「公事我们尚可代劳,但麻烦……唉!你会很幸福。」风向天的叹息声有取笑意味。 心中的警钟蓦然敲了一下。「不会是……她吧?」 「施老的掌上明珠刚到她老爸的酒店下榻,你好好保重。」齐人,非福喔! 「喔!不。」 龙翼懊恼地低咒一声,平静的笑脸起了变化,鸢虹恋只是静静地看著他,不置一词。 ※※※ 「你确定这玩意不具危险性?」 「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掉下来的飞机砸丢了小命,你太小题大做。」 「我想学习并不是人生第一要件,以後有空我再来讨教。」一转身,鸢虹恋想溜。 龙翼大笑地抓住她的手臂。 「别紧张,宝贝,它和你一样温驯。」她不是无所不惧嘛! 「温驯?为什麽这句话听起来似在嘲笑。」底牌被他掀得差不多了。 朗朗晴空,万里无云,一片绿草如茵,枫叶渐渐转成赤红,这是一副多麽平和、温馨的美好画面。 可是这一男一女却为了件「小」事起争执,笑坏了他们身旁两大喷气的家伙。 它们都不怕生手的笨拙,她在别扭个什麽劲。 「宠你都来不及,我岂敢嘲笑你。」龙翼只是暗笑在心底。 「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心口不一的伪君子呢!」 「噢!你伤了我的心。」捧著心,他笑著十分可恶地扯扯她的辫子。 「我相信它依然健在,刀抢不入。」 鸢虹恋承认她不够勇敢,潜在因子趋向怕死那一角。 她只当他口中的兜风是开车出外打打风,驰骋在人工柏油道,做著近年来年轻人的消遣,谁知竟是…… 她无力的扶著额首呻吟,眼角斜瞄那看起来很神气的大个子,四肢瘦长的脚似乎很有力,要是一个不爽往後踢来,她的小命休矣! 「上吧!恋儿,阿波罗是匹训练精良的马,不会把你摔下来。」龙翼轻晃著头喂马儿吃颗方糖。 「凡事都有意外,没有牙的赤链蛇仍是毒蛇的一种,我比较适合静态的休闲活动。」 「你怕它。」 她怒目一瞪。「激将法对我没用,它和我不投缘,再见。」 她发挥矢志不上马的拗性子,龙翼在无奈之馀,直接来招霸王硬上弓,两手架在她腋下往上托,引来她尖叫连连,差点震破他耳膜。 不得己的情况下,他只好跟著上马坐在她身後,稳住她不安的心。 「龙翼,我、恨、你。」她两手僵直地抓住缰绳。 「听说女人最爱口是心非,我了解你的意思,矜持嘛!」他一脸明了地点了下头。 这男人恶劣到人神共愤。「半夜睡觉记得盖被,小心有报应。」真想阉了他。 「我最近养成不锁门的习惯,欢迎你来『参观』,顺便帮咱们俩盖被。」 说来惭愧,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大半个月,除了亲亲小嘴抱抱腰,他们之间的关系乾净得像一张白纸,简直叫人气馁。 亏他在龙门的狡诈!聪明才智在众人之上,却摆不平一个小他十岁的滑溜小狐,说出来会让眼镜行大发利市。 因为跌破一地的眼镜碎片。 「你可不可以叫它别扭来扭去,我还想保持臀部的完整性。」好像坐到蛇身,怪恶心。 龙翼策著马小踱步,「坐好,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它很乖巧。」 「很抱歉,我这个人天生戒心重,只相信自己。」好……好可怕,它居然在动。 难怪人家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尝到苦果了。 「我是加拿大马术协会资深会员,拥有一级教练执照,担心是多馀的。」马是可爱的动物。 「猴子对老虎说桃儿香,你想它会不会改吃素?」她不担心……才怪。 迎面而来的是暖暖的季节风,温和得令人想睡。 鸢虹恋随著马步一上一下的律动,规律性的小跑步让她在恐惧中有著些许懒意,将头往後靠在他宽如温海的胸膛。 心跳声透过肌肉沁出衣料,像客厅的钟摆,她竟觉得安心。 昏昏欲睡之际,一抹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她看到一位美丽的古代仕女坐在绣架前绣花,身边有个高大男子温柔地帮她分线。 接著画面一转,两人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谈笑,男子搂著女人的腰轻喃情话,唇近得几乎要吻上她。 那纯属男人的气息喷在她耳後,引起阵阵的酥然,止不住发出咯咯笑声。 鸢虹恋如身历其境地随著女子的视线往上探…… 蓦然,她被那张充满阳刚线条的脸吓得一震,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坐正身子,惹来龙翼关心的贴近一问。 似幻似真的两张脸重叠为一,她在恍神之际狠狠赏他一巴掌。 「你要谋杀亲夫呀?下手这麽重。」他舔舔口腔内的腥涩味,麻辣感在脸上发散。 她面无愧色地说:「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 「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在马上当我是蚊子一样打。」太危险了,她差点落马。 龙翼不在乎那灼热的一掌,心中所系的是她的安危。 若不是他及时伸手一揽,她八成沦为马蹄下的一缕芳魂,真的应了她先前的那句:意外。 「我刚才眼前出现幻象,打你一巴掌是为了清醒。」她确定是幻影。 打我为了……清醒?她的逻辑转得怪。「你怎能肯定打我一巴掌就能清醒,不是亲身试验才对?」 「会痛。」她不是笨蛋。 「你真绝!」他为之失笑地摇摇头,这理由说得牵强。「咦!幻象?」 「全是你的错。」她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我?」这也扯得上我?龙翼被她搞糊涂了。 「不要想推卸责任,我的幻觉和怪梦源自你出现的那日起。」她没有怪错人。 在没遇见他前,她向来一觉到天明,无梦无魇。 可是自在校门口被拦截之後,她就怪梦连连,老是瞧见一对古代情侣爱得如胶似漆,一举一动她了若指掌,好像主角之一便是她。 可怕的一点,那位古代男子竟是他。 既然如此,他就代「他」受过吧! 「你梦见些什麽?」莫非与他一般。 她没有分享的意愿。「飞虫走蚁,落花水流,无关风月。」 「你不肯告诉我?」说实在,他有些被排斥的恼意。 「解不解都无从替代,你多烧两道好菜来喂我的胃,饱食梦少。」猪较舒服。 「恋儿」他不悦的声音一冷。 「少训人,我满十五了。」她拿某人的笑话当趣说,无视他的不悦。 太纵容她了。 龙翼邪念一起,扬起马鞭一抽 顿时马鸣萧萧地抬起前脚,奋力的往前一冲,鸢虹恋这才记起她在马上,张口大喊。 「啊救命呀!」 爽朗的笑声回响在四周,狂奔的阿波罗发出嘶嘶声,似在嘲弄背上的无胆人类。 第五章 「你起来啦!大白天还睡觉,你到底有没有一盎司的手足之情?」解云月非常生气地推推趴在制图桌上的懒男人。 鸢尔商打了好大一个哈欠,伸伸腰,却不小心闪到,疼得五官全皱成一堆,当场流下一滴男儿眼……屎。 连赶了三天建筑架构草图,只为了陪他的名模未婚妻出席这次在加拿大举办的全国服装展,以免被其他男人觊觎。 为伊消瘦人憔悴,没有功劳至少体谅他的用心,别当他是仇人推。 「月儿,我昨夜……不,凌晨四点才眯一下眼,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我的脑子一片凌乱,根本听不懂你在喳呼什麽。」 「你说我在喳呼?」 「呃!你……你听错了,我是说你的声音非常美妙,像小鸟在唱歌。」谁的帐都可以不甩,但老婆一定得哄。 「少贫嘴,别以为说两句花言巧语我就会心软。」她负气地背过身。 疲累的鸢尔商强打起精神从背後抱著她。「好了啦!别生气,你知道我最舍不得你颦眉。」 「哼!」 「还恼呀!月儿。你看鱼尾纹都跑出来见人了,不好走秀哦!」他取笑地轻划她的眼角四周。 解云月噘著嘴侧著身,将手放在他的小腹上头撒娇。 「人家担心虹虹嘛!她都失踪半个多月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凶险。」想想她就心难安。 那不安份的小五?「她向来爱游荡,十天半个月没交代是常事。」 「可是这次很离奇呀!她不是个会弃朋友於不顾的无情人,明知道我在等她。」 她无法不操心,这种情形前所未有。 虹虹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每回她假籍工作之便去叨扰,总是能受到最热忱的招待,不管她自己有多忙。 就算身旁有这个跟屁虫,她仍然会拨空抽出时间陪伴,不会置之不理,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没讯息。 「嗯,也对,小五是胡闹了些。」这次不知去哪儿「流浪」。鸢尔商并不担心幺妹出事。 「鸢尔商,你有没听分明我在说什麽?」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有气。 他亲亲她气红的小脸蛋。「别为小五费太多心,想想我们的婚礼该注意些什麽细节。」 「你……你真的很可恶,只想到你自己,虹虹有你这样的兄长是她的悲哀。」自私鬼。 「月儿。」他苦笑地承受她重重的一捶。「你冤枉我了,小五从来不许我们插手她的事。」 「现在的问题不是……哎呀!我不会说啦!我是怕她有危险。」解云月一急就会理不清下一句该说啥。 小五?!不可能吧!「你想太多了,小五很聪明,遇到坏事会懂得闪。」 不是他不爱护鸢家唯一的宝贝妹妹,而是自幼小五便不喜欢有人绕著她打转,久而久之,四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也就顺著她。 就因为她是家中的独生女,所以每个人都很宠她,当她十五岁要求搬出家里独立,履行家规时,曾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造成家庭大革命。 不过她坚持,最後全家人只好让步。 在外这几年她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不花家里半毛钱,还有馀力存下一笔游学基金,令家人十分欣慰。 他们也曾为她担心过,头几年还偷偷摸摸轮流在她身边保护,生怕她受到伤害。 後来她发觉了,说了句很有禅意的话 人生处处有意外,峰回路转又一天。 「虹虹是聪明绝顶没错,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万一避不过呢?」 这……说得他心头发毛。「她在加拿大有朋友吗?你去她寄宿家庭问过吧?」 「你还好意思问,早在十来天前,她寄宿的家庭就来过电话查询,只差没报警处理。」糊涂兄长。 「噢!」 「你死人呀!只有一声噢,太不负责任了。」这种人真的值得托付终身? 「不然你要我怎麽说,我们都不了解小五离家後的交友状况,上哪儿找去?」被她一闹,他都乱了头绪。 解云月抓破头皮拚命想,她就是不够聪明才放弃上大学,改走舞台亮丽的生活,因为那不需要常用到脑,只要会走美美的台步。 她来来去去的踱步,从饭店的窗口往下眺望,倏然她整个人贴在玻璃窗大叫,头也不回地猛朝鸢尔商挥手。 「怎麽了,想压平尖尖的鼻子呀!」鸢尔商搔搔头皮走近她。 「你看,那是不是虹虹?」 「小五?」他眯著双眼仔细瞧。「很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的好像,她是你妹妹耶!」真想把他丢下楼。 「你跟她从幼稚园同学到高中,你还不是不能确定。」穿成那样谁认得出。 「不管啦!我们下去看看。你瞧,有个男人在拉她呐!」一定是坏人。 的确在拉拉扯扯。 鸢尔商尚未来得及穿上鞋子,就被急性子的解云月扯著走,只得一手拿鞋,一手穿鞋,连坐电梯都觉得慢。 好不容易冲向大街,两人四下梭巡鸢虹恋的踪影,不意和个盛装美女撞个正著。 「你们要不要命,竟敢来撞我。」 鸢尔商先道:「对不起,我们急著找人。」虽然双方都有错,身为男人理该致歉。 「急?」施梅莉一脸轻蔑。「赶著投胎我成全你。」 她手一点,马上出现四名剽悍大汉围住他们。 「喂!加拿大是有法治的国家,你们不要以身试法。」他冷静的一喝,要爱人躲在他身後。 「法治是什麽玩意我不懂,在加拿大的华人都归我老爸管,政府官员都得看他脸色行事。」 解云月见不惯她的跋扈,探出头说:「你是混黑社会的呀!口气这麽嚣张。」 「月儿,忍一忍。」脾气老是这麽冲。 「人家都欺到我头上了,你还要我忍气吞声。」早知道就买把枪防身。 「你……」 骄纵惯的施梅莉不耐烦地吹吹指上蔻丹。「不用忍了,一人送一颗子弹,很公平。」 「你敢」鸢尔商冷汗直冒,但仍故作缜定。 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是他不能让月儿平白牺牲,她才二十岁,有一片美好前途正等著她,不应该魂折加拿大。 眼前的四人皆人手一枪,过往的路人因害怕而不敢靠近,鸢尔商小心地护著未婚妻,期望她能逃出生天。 「反正都要死了,激怒我是没有好处。」可惜他长得俊却不识时务。 施梅莉最讨厌男人不为她美色心动,更恨长得比她漂亮的女人,他们都该死。 「臭女人,要杀就杀少废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死算什麽,只是不甘心。 恰好自商店走出的一位黑发黑眸的东方女孩,听到解云月的誓死宣言轻叹了一声。 「你……你好大胆敢骂我,我决定不杀你,要把你卖去中东当妓女。」她手一指,立即有人动了手。 哗啦一声,天上落下大水。 接著整个遮雨棚架突然倒塌,恰好压到上前两步的四名唐装汉子,像滚雪球似不断有异物掉落,连路人都遭受一些波及。 更不用说闪避不及的施梅莉脸上挂了彩,小腿被挂钩勾破了一道长达十公分的血口。 「哎呀!棚子怎麽倒下来了,这样我叔叔不能做生意。」一道小小的甜稚声冒了出来。 众人顺著声音一瞧,好个粉嫩可爱的东方娃娃。 鸢尔商和解云月忍不住轻呼。 「小五?!」 「虹虹?!」 ※※※ 做人不能太清闲,半路都会遇到鬼挡墙。 好不容易甩掉大包袱龙翼,正想好好清静几天,一出商店门口就遇见鸢家冤孽「找死」,她能袖手旁观,不出手相助吗? 有枪在手很伟大吗?她拾起一颗石头算准方位,打破人家搁在阳台养鱼的大水缸。 水往下倾,大块的裂缸落在棚顶,无法承受重量地塌陷,连连相扣往下掉,造成她要的结局。 「叔叔,阿姨,你们是不是认错人?我是连莎丽不是伍虹虹。」 面上一腼的鸢尔商和解云月相视一惑,她长得太像鸢家老幺。 只是口气和打扮上看起来像中学生,甚至更小。 「呃,小……小妹妹,我们认错人了。」怎麽有这麽像的人。鸢尔商想。 「哇!她真像虹虹,是不是你老爸在外面偷生的?」解云用啧啧称奇地比手画脚。 白痴云月,亏你还是我的好友兼死党,居然认不出我来,这种笨蛋朋友不要也罢。 「乖巧」的鸢虹恋小心地踩过地上哀叫男人的脚,谨慎地拿了条湿尿巾为施梅莉擦擦脸上的血债,随脚勾了根铁枝横倒了正欲爬起的狼狈大汉。 「美丽的姊姊,你受伤了,要不要请我叔叔帮你敷敷药,他很厉害哦!」 花容失色的施梅莉只顾著照镜子,担心脸上会留了疤,急切的口气透露出一丝惊慌。 「你叔叔是医师?快把他给我叫来。」 喝!够。「可是我叔叔正好没空,你可不可以等五分钟?」 「死丫头,快把医师给我叫来,不然我轰了你叔叔的医院。」哎!我的脸 「姊姊你好凶哦!我叔叔帮小狗接生,还要替沙伦婆婆的猫咪打针,他真的好忙好忙。」 施梅莉气红了眼一指。「你叔叔是兽医?」 「是呀!他的医术最棒,救活了好多畜生哦!连毒蝎子啦、黑寡妇这些毒物都有咯!」 「你……你在骂我是畜生,蛇蝎女。」施梅莉气得想挥手赏她一巴掌。 鸢虹恋适时的蹲下,两手抱著头装可怜,引来不少路人的同情心,纷纷以愤怒的眼神谴责施梅莉的行为,叫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人家没有骂人啦!我好怕哦!妈咪快来救我……呜……」她哭得起劲。 「不许哭,死小鬼。」烦死人了。 四周发出一阵嘘声。 「我……我不哭……」她肩膀抖得厉害,令人心酸。 鸢虹恋的做作看在某人的眼中,不由得佩服地直摇头,庆幸自己早看穿她的本性。 鸢虹恋弹弹留在指尖的一小撮盐巴,落在施梅莉小腿的伤口上,故作难过地拉开一小块铁皮。 正当施梅莉因盐巴的刺激而痛得跳脚时,刚好踩到她拖动的铁皮而重重滑一跤,著地的手心被水缸碎片割伤,血一直冒出来。 「对不起,姊姊,我本来想拿开些让你好走路,没想到……」她抱著小手发抖,一副很害怕的模样。 这情景令很多路人为她捏了把冷汗。 「你、该、死」 痛彻心肺又闹了个大笑话的施梅莉咬著牙,狠狠地瞪著她,似要用目箭把她射穿,在手下的搀扶下方能站立。 「做人不要太过份,欺负小孩子是小人的行径。」解云月义不容辞地以身护在鸢虹恋前面。 她的爱心向来泛滥,何况是个神似好友的东方小朋友,她当然要两肋插刀。 「死到临头还强出头,你们结伴到地府同游吧!」施梅莉已经让怒火烧到头顶,下令要诛杀她们。 「不要呀!美丽的姊姊,可不可以等我叔叔来再一起死?」死龙翼,需要他的时候却不见人影。 「你是白痴呀!死还要成群结党吗?」施梅莉不肩地叫停。 死人党?唔!没创意。「不是啦!姊姊,我叔叔说这里的中国人就数他最大,我只是想问他会不会大过你爸爸。」 啧!真没良心,拖我下水。柱子後的黑影剥了片口香糖丢入口中。 「哼!你叔叔算老几,听过全球最大的华人帮派没有龙门,谁敢惹?」 一听到龙门两字,围观的群众都倒退两步,原本想帮助这几位东方朋友的豪气立即缩回,气短地当起路人甲乙。 「喔!龙门呀!我叔叔他也姓龙,他家的门算不算龙门?」门上刻了大红色巨龙。 「你敢侮辱龙门,我绝不放过你。」施梅莉抢过手下的枪对著她,右手搭上扳机。 鸢虹恋有点灰心的认输。「龙翼,你想替我收尸吗?」 龙翼?!施梅莉的手指停止动作。 「恋儿,你真会找我麻烦。」 ※※※ 他能怎麽样,小赢一回不算光彩。 笑声像摩西渡海的权杖一起,所有人涌向两旁,让这个一身傲然的东方男子通过。 「你的荣幸,要感恩。」 小女孩的口气一转,变得淡漠疏远,冷得令人惊讶,似乎看到她蜕变成大女孩。 「没见过求人的姿态端得这麽高,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将军座前的小兵。」 龙翼的潇洒自若惹来不少人侧目,四名大汉立即恭敬地垂首弯腰退立两侧,狼狈的施梅莉亦赶紧整理门面,期能摆出一张迷惑众生的表相。 但是浑身污血加上难闻的尿骚味,使她局促不安,尴尬的走上前媚笑。 「龙护法,好久不见。」 他略微抬眼斜眄了一下。「你大概忘了一件事,你并不是龙门子弟。」 「呃!这个……」她脚痛、手痛、脸也痛,硬是笑得痛苦。「我是在帮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 施梅莉自认为高人一等,以落难美女的可怜姿态求得同情,企图心十分明显。 她一直心仪龙翼的风采,每每凭藉父亲的关系亲近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勾引他,甚至有好几次趁他去巡视酒店营运时,跑到他暂居房间行诱惑之举,令他烦不胜烦。 「我父亲是龙门在加拿大的分堂堂主,由我出手教训一个小丑子本是应该。」可恨,她竟能找到这座靠山。 「这应该说得太满,你的手段未免太蛮横,当街行凶真是好榜样呀!」他冷睨四名面露惭愧的手下。 若不是施老是个忠心不贰的老部臣,他不会一再忍受她的目中无人。 「那是因为她……先出口伤人,杀一、两个蝼蚁之民是警告嘛!」她故意放嗲声音讨好。 蝼蚁之民?龙翼真的怒上了眼底。「恋儿,过来。」 「不要用嘘小狗的口气唤人,相当没礼貌。」唉!时不我予。 她是自投罗网。 山不就我,我就山。龙翼瞧她没有动作,只好移动自己的脚步,将手搭上她的肩,用以宣示两人的关系密不可分。 梳著两条辫子穿著「童装」的鸢虹恋,怎麽看都像他的子侄辈。 「咱们待会再来算帐。」他冷笑地伏在她肩头低语。 「住宿费吗?」她故作无知的眨眨眼睛。「我很穷,压榨穷人是有罪的。」 「你会为你的伶牙例齿付点利息。」说完,他在她唇上轻啄几下。 他的举动看在天性热情的加拿大人眼中,只是一种友爱的招呼法,但是落入施梅莉眼底却是天理难容,恨不得杀了她取代其位置。 他是她的,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龙护法,生涩的小鬼是满足不了你,你不觉得和国中生玩成人游戏太无味了?」 龙翼刻意地语露暧昧。「你不晓得我有恋童癖吗?就爱小小未发育的身子。」 未发育?鸢虹恋的脸色有些臭,她哪里差人了,一定要像只乳牛壮观才算是女人吗? 他得罪她了。 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施在她额心的迷咒被逐渐清醒的前世记忆冲淡,那份椎心刺骨的千年爱恋正以蚕食的速度噬食冰心。 她有了人性温度,显露小女儿嗔、喜、痴、怒的娇态。 「你变态。」施梅莉一出口便後海。 「说得好,变态。」龙翼态度一转。「你们四人不守门规,任意伤人,听从外人指使坏我龙门声誉,从此逐出龙门,永不得以龙门人自居。」 「不!护法……」 四名大汉腿一软,神情委靡、欲哭无泪的双膝一跪,他们只是奉施堂主的命令保护他女儿,这罚来得伤人。 除了龙门子弟的身份,他们什麽也不是。 「这是警告门下弟兄,认清楚谁才是效忠的对象,不要毫无主见。」他不接受求情。 「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们是奉我父亲的命令行事,哪有违反门规。」不知死活的施梅莉为争一口气而开口。 她根本不管这些人是因她的缘故被逐出龙门,争的只是面子问题。 龙翼冷眼一射。「你仗著龙门之名在外张扬,我会直接惩戒施分堂主。」 「你……太过份了,滥用职权,我父亲向来忠诚,你敢罚他?」她惶恐的大喊。 在施家,她是众人捧在手掌心的天之骄女,纵有百般不是,早年丧偶的父亲仍心疼她是没妈的孩子,总是一再纵容她的任性。 而施家能在加拿大呼风唤雨,权倾一时,让她过著如公主般的生活,全赖龙门庞大的黑色势力。 她过惯了人人吹捧的富裕生活,绝不容许任何破坏。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反省自己所做的事吧!」他不齿与她多谈。 搂著认命的鸢虹恋,龙翼转身要离开。 「你站住,不许走。」施梅莉一拐一拐的冲上前,抓住他空垂的另一只手。 「不要惹我发火,後果不是你能承担。」他的笑容冷得刺骨。 「我长得比那只小雏鸡美上百倍,为什麽你舍我就她?」她满含妒意地问。 「想知道原由?」 「当然,我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丫头。」她的蔑视意味十分浓厚。 啐!乳臭未乾?她两岁就断奶了,谁才是带乳上街的大母牛。平淡无波的表情掩饰鸢虹恋的心语。 「无关输赢,只因她,有脑。」 有脑?「你指我是草包美女?」 「聪明人不会自抬身价,贬低他人,你的愚蠢配不上我。」手一甩,龙翼下重语。 施梅莉身子一僵,脸色变得十分恐怖,恼羞成怒地化身乡野泼妇,不顾形象地吼出低下、不堪入耳的世界「名句」。 「小雏鸡骑起来很爽吗?贱得睡遍全世界男人的小骚货,她怎麽不去死,我操你xx……」 恶!好脏的嘴。 龙翼正要发作,鸢虹恋早一步出声。 「漂亮的大姊姊,我妈说a片不能看太多,会影响正常心智发展,导致个性偏差而产生人格分裂。」也就是精神病。 「闭嘴,小婊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馀地。」看了碍眼,恨不得杀之为快。 「你再出口污蔑我的小恋儿,我保证让你从此不敢照镜子。」笑容不见的龙翼浑身散发一股冷肃之气。 冲著施老的面子,他可以容忍她以往骄纵、无耻的举动,但不包括用言词伤害他所在乎的人。 若不知收敛,他绝不宽贷。 「你想……怎麽样?」施梅莉心生畏怯地抖了一下身子。 他冷嗤。「没有美丽脸孔的草包,她的世界将是多麽悲惨。」 「人怎麽会没有脸呢?又不是鸡蛋妹。」歪著脖子的鸢虹恋张著无辜大眼。 「因为我拿著锋利小刀,一片一片地剖下来,你喜欢沾酱生吃还是用火熏过?」他说得残忍。 有人更冷酷。 「可不可以直接混著血啃,再洒上一点辣椒粉?那应该很过瘾。」画面太血腥,她禁止去想。 什麽粉嫩可爱的东方娃娃,瞧她出口说得像嗜血魔女,围观的路人自叹看走眼,不愿管闲事地各自走开,留下三、两闲散人。 「加点凯撒沙拉,配瓶红酒如何?」 「我的酒量不行,用水果酿代替好了。」 自说自话、旁若无人的态度,使眼冒星火的施梅莉著实咽不下这口气。 曾几何时被人忽视得如此彻底,她的不甘心全在握紧的拳头里,斑斑血滴花了一地不觉痛,只想要找父亲诉苦,报其受辱之气。 「你们不要太嚣张,我不会原谅你们对我的羞辱,给我走著瞧。」 她气得扭著伤腿,趾高气昂地命令那四名面如黄腊的男人来扶她,完全忘了他们才刚被逐出龙门,已不是她父亲的手下。」 自顾不暇的大汉不理会她的喝斥,带著一身伤垂下头,从她跟前走过。 「喂!你们这群死人没听见我的命令呀!不怕我爸爸治你们罪?」可恶,非要他们好看。 一道凉凉的冷讽传来 「我妈妈交代胸一定不能长得太雄伟,不然养份上不了脑,原来确有其因呀!」 波大无脑,美丽与智慧不能并存。 「你的养份倒很平均,恰好一手掌握。」龙翼轻浮地在她胸线下轻划。 「可惜呢!你只能在肢体上占便宜,掌握不了我的脑。」 「是吗?」 第六章 气走了刁蛮女施梅莉,并不代表暴风圈也随之走远,另一场更剧烈的风暴正在成形中。 「恋儿,你似乎特别爱散步。」 若不是适时地在她附近兜转,这朵小野菊当真要香消玉殒,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想到此,他身上的电离子因他的惊慌情绪开始不安,在体内四处流窜,疼得他脸色一黯,努力平复,不致酿成灾祸。 这就是为什麽他的个性沉稳、冷练,因为电的杀伤力太强大,轻者全部停电,重者杀人於无形。 「人生两条腿,不就是为了走路,我顺应天意而已。」鱼向水中游,自然定律。 「天地有阴阳,人间有乾坤,你为何弃阳独阴、扭转乾坤,不顺顺天呢?。」 哦喔!发火了。「要训人可不可以找个好风水地,你对人乾没兴趣吧!」 不需要察言观色,鸢虹恋就能感受来自他体内的愤怒,这是一种奇妙的牵引,她说不出个根由,好像她知他甚深,无外在隔阂。 心灵相通她斥为荒诞,只能用习惯来解释。 「还知道我在生气呵!」气归气,他仍舍不得晒伤她,拉著她走进咖啡屋。 「我眼未盲,瞎子都能闻到你一身火气。」 「我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少说些风凉话酸我。」他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黑咖啡和蓝莓汁。 她挑嘴得很,吃不得半点苦涩味,偏爱酸甜的小点心,累得他每天要绞尽脑汁创新招,不让她有挑剔的机会,塞住她难伺候的小嘴。 久而久之,她的饮食被他笼坏了,不对味的食物绝对不碰,宁可饿肚子等下一顿。 他怎麽可能让她挨饿,重做是常事,所以她变得任性。 「尽管生气吧!我的灾难已经上门了。」她小声地喃喃自语,眼角瞥见隔桌那对鬼祟俪人。 「你嘴巴动来动去,有话就说。」她太安静他反而耐不住。 「要人噤声的是你,反覆无常的也是你,你当不成正常人吗?」泥人尚有三分土气,何况她。 她好心的闭上口让他耳朵安静也不成? 龙翼恼意十足的睇她。「我犯贱成不成?」 「成,你承认贱格是诚实,我不打落水狗。」没玩兴了。 「我真是拿你没辙。」硬是气不起来。 啜饮著蓝莓汁,突然,两道黑影遮住了光线,鸢虹恋低头搅拌冰块,自知难逃一番轰炸。 罪名是:欺骗。 「你这个死女人很过份,没事装什麽可爱扮小,你真以为我是笨蛋吗?」解云月手指直戳她的脑袋。 心疼的龙翼当她是来找晦气,口气不佳的一冷。 「小姐,我不知道她得罪你什麽,但是我建议你别再动我的女人,我现在的心情非常恶劣。」想找人练拳头。 噢!让我死了吧!他存心断我後路。鸢虹恋真想把头埋进冰里。 「你……你说她是你的……女人?」天呀!这女人居然学人家私奔,太……太刺激了。 「你有疑问吗?。」 当然有!解云月不再戳鸢虹恋的脑袋,像个茶壶一样一手指著她,一手叉著腰喷火。 「没血没泪、没肝没肺没肾脏的坏心女人,你有男人敢不告诉我,我要跟你绝交。」 「月儿,熄熄火,先问清楚,是不是呀?小五。」鸢尔商先安抚心上人,然後不怀好意的音一转。 龙翼闻出一丝不对劲。「恋儿,麻烦你告诉我,你不认识他们。」 「好,我不认识他们。」鸢虹恋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一切都是被迫的,非她本意。 「恋儿,你想在火上添油吗?」 「我家不卖油。」她了解他不会对她动粗。 虽然相处不到一个月,他对她的眷宠已深深撩动她不愿付出的心,莫名地习惯他细心的呵护,知道他宁可伤了自己也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她不懂他到底爱上她哪一点,值得他抛弃男性的尊严,像女性内裤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紧贴著。 太多的好令她烦恼,怕无以回报。 「喂!你们尊重一下行不行,我还在这里耶!」解云月气结的鼓著腮帮子。 「对不起,我跟你认识不深,交情很浅,而且你刚才跟我绝交了,记得吧!」 「虹虹」她天生怕人恶。「是我不对嘛!我太生气才口不择言。」 「朋友贵在交心,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徒惹伤心呀!」怎麽喝没几口就见了底。 「我……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解云月乾笑地扯扯未婚夫的衣服,要他帮忙说项。 有些好笑的鸢尔商搂著她坐在妹子身旁,随口唤了服务生把他们那桌点的饮料并到这桌,大方得不用人招呼。 「小五,你够了吧!」 小五?龙翼再听这小名,心中有数了。 「二哥,你很蓝色哦!」 「是呀!」真忧郁。 「需不需我替你调些粉红色?」人生总要多些美丽的色彩。 「免了,只要你少作怪,蓝色很快转成淡淡的天青色。」没看过个性差了千里的两人也能结成好友,真服了她们。 月儿的粗线条注定要让心细的小五吃死,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好心点,你们兄妹在打什麽哑谜,说来分享吧!」听不懂「深奥」的对话,解云月有气不敢吐。 明明不是她的过错,为何总是她在赔不是? 鸢虹恋和鸢尔商看了她一眼,鸢尔商朝妹妹努努下巴,要她解释才不会得罪未婚妻。 反正在月儿眼里,朋友比丈夫值钱。 「来一客冰淇淋。」 啊?! 这对未婚夫妻当场下巴落了臼,她……她在搞什麽鬼。 大概只有龙翼懂她的意思。 「服务生,来一客三色冰淇淋。」 哦!是这麽回事。两人吁了口气。 「两位,冰块化了,要不要顺便叫服务生添一些?」龙翼客气有礼的一问。 他的礼貌引起两人的质疑,这份冷热的气质很像他们认识的某人。 「你真的和虹虹有一腿……」某人冷哼一声。「呃!我嘴比较笨,你和她是……一对儿?」她食指碰食指地明示。 「我当她是老婆,她当我男佣。」 「噗!」鸢虹恋当场喷出刚送进口的冰淇淋,在场的三人都有幸分享香草的香味。 「我几时当你是男佣来著?」太夸大了吧!她哪有恶劣至此。 「清晨是谁唤你起床?」 「你。」 「早餐是谁为你端上床?」 「你。」 「收枕叠被是谁替?」 「你。」好心虚,她回得很汗颜。 「午、晚餐是谁亲手料理?」 她嗫嚅的说:「你啦!」 「购衣置物当提拿小厮又是谁?」 「你。」 这次不用鸢虹恋开口,有两只手代她指向龙翼。 「你们客气些,我天性懒散你们是知情的,怎能怪我惰性不改。」她硬是强词夺理,死拗。 鸢尔商微微叹道:「先生,贵姓大名?」 「姓龙,单名一个翼字。」 「委屈你了,龙先生。」 「哪里,你可以直接称呼我龙翼或翼。」终於有人可以体谅他的辛苦。 「我们家小五交给你我很放心,以後拜托你多容忍她的任性。」总算有个打不死的蟑螂……男人肯要小五。 以鸢虹恋不爱与人打交道的倔脾气,鸢家的宫、商、角、徵四兄弟都担心她太自傲,眼光过高挑不到好对象而孤独终老。 如今有此出色的男人肯做牛做马,他是求之不得,想早晚三灶香叩谢祖灵,连夜打包把她奉上。 「应该的,恋儿是我的宝贝,我会好好疼宠她。」他望了一眼默不吭声的话中人。 「非常感谢你的牺牲,鸢家上下没齿难忘你的大恩大德。」他真是大好人。 砰!椅子重重一翻。 鸢虹恋倏地站直身子,丢下一句,「幼稚。」然後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口。 「抱歉,我先走了,欢迎你们有空到龙门分堂来作客。」一说完,龙翼丢下钞票跟著追出去。 解云月一脸迷恋的道:「哇!好酷哦!真是浪漫。」 「浪漫可能致命。」鸢尔商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眉宇不展的锁著愁。 「你瞧人家对虹虹多真心,我好感动呐!」她好羡慕虹虹的游学恋曲。 「感动之馀你用脑思考一下,他说龙门分堂。」女孩子家就是满脑子罗曼蒂克。 「哪又有什麽关系,不过是龙门分……」蓦然她瞠大眼望著他。 「没错,就是华人社会口耳相传的黑帮大本营,龙门。」他要开始烦恼了。 「他是黑社会大哥?」不像呀!太斯文有礼。 「龙门和一般帮派不同,成员大都是拥有高学历的精英份子,所以更可怕,他们有智慧地运用大脑。」 私底下,他是十分敬佩龙门的行事作风,但是对他们不留情的斩除罪恶,那份残酷、冷血不敢领教,宁可纯粹欣赏不介入。 现在,他可为难了,不知如何向家人说明,毕竟龙门的总部在美国,家人都清楚这个地下帝国的存在。 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 「那虹虹怎麽办,要当极道之妻吗?」身上刺青一定痛翻天。 「日本电视节目看多了,以後要慎选第四台。」 唉!头疼了。 一个过份天真、爱幻想的未婚妻,一个凡事冷静,和黑社会扯上关系的聪黠小妹,他该担心哪个? 天呀!他没事干麽来加拿大趟浑水。 鸢尔商大叹老天作弄,让他困於进退两难的境界,辛酸无人诉。 ※※※ 「笑是你的招牌把戏之一,尽管得意吧!」乐极必生悲,人生常态。 鸢虹恋两脚曲在胸前,视线落向眼前七十二寸超大电视墙,解开的发辫散落在沙发背,慵懒的神态带著诱人媚色。 此刻的她不再像纯真的小女孩,而是性感的魅惑女子,牵动龙翼的爱恋和疯狂。 「我对你是认真的,绝无虚情假意,你何时才肯放开心怀接纳我?」他撩拨著她散发洗发精香味的乌丝。 「等劳伦堤安山夷为平地时,我就相信你的誓言和真心。」现在的卫星节目越来越难看。 龙翼二话不说地取来无线电话,拨了通电话给加拿大总理,扬言要炸毁劳伦堤安山,希望他不要介意…… 「你疯了。」她赶紧切掉电话。「我不过说说而已。」 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电话有免持听筒装置,她非常清晰地听到那略带法国腔的英语,正是电视画面常见的人物。 威胁要炸掉人家国家的山,他已经疯得彻底,药石罔然。 「我为你而疯狂。」他强行扣住她的腰,神情炽热而张狂。 「我不值得。」 「在我的眼中,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我要定了你。」她值得他付出所有。 她的眼眶无缘无故蓄满了泪水。「我的心好痛,你告诉我为什麽?」 「你怎麽又掉泪了,接受我真的有那麽难吗?」他的心一样会痛。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心口有道枷锁,一直阻上我去爱人。」她哭著扑进他的怀中。 「别去思考,跟著你的心走,我会一直在这里陪著你。」龙翼紧抱著她低喃。 「我连家人都不爱,你怎能要求我有心,好难,好难。」她真的不爱家人,有的只是关心。 鸢虹恋哭得悲哀,眼前又浮现一幕幕幻影。 身著宋服的美丽女子光著脚在溪边嬉戏,水中的鱼儿惊惶失措地连忙躲开,有道豪放的男子笑声在一旁鼓动,逗得她泼水向他。 那笑声是多麽熟悉,一遍遍在她脑中回绕,逼得她无路可退,一股莫名的恐慌不断追赶她,迫使她喘不过气来。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她癫、她狂,她急於找人分享,否则真会疯了。 「我看到你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策著马,温柔地用黑色披风裹著一位美丽女子。」她彷佛闻到被风上的男人气味。 「傻瓜,我只和你并骑过,哪来的其他女人,你在作梦吧!」他轻哄地吻吻她的发顶。 是呀!梦。「一个是你,一个应该是我,我们在梦中谈情说爱,好不快乐。」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一样能成为永恒伴侣。」他是爱她呵! 鸢虹恋泪中带笑的抓紧他的肩头,似在强忍什麽极大的痛苦,指尖抓破他的皮肤。 「梦里你背著一把发亮的铁剑,不断的对我说爱,你说生生世世永远相守在一起,不离不弃。」 发光的铁剑?!现在还有这玩意吗?除了古董。「我爱你,恋儿。」 「不。」 「不?」他不解。 「恋是我的姓,你不想和别人一样叫我虹鸢,所以老爱唤我小恋儿。」 「恋儿,你到底在说什麽?」他轻摇她的身体,感觉在那一瞬间她变成了别人。 龙翼警觉到一丝怪异,彷佛她陷入另一个时空中挣扎不出,反而被牵著走。 这是她一直不为人知的梦中事吗? 「垠天,我不要你死,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等我……」她哭泣的梦呓著。 「恋儿,你醒醒,我没死。」他一急,连连掴了她两掌。 他很害怕就此失去她,更嫉妒她口中急切呼唤的男人名字。 垠天究竟是谁,和他或是和她到底有什麽牵连? 蓦然她眼一清,带著十分深情的目光抚摸他的唇,他以为恋儿走出梦中了。 但,下一句话粉碎了他的希望。 「垠天,我好想你,我终於可以见你最後一面。」说完,她吻上他的唇。 这吻来得急又切,心猿意马的龙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被动为主动的搂紧她倒向沙发,一手扣住她的後脑方便吸吮她口中的甜汁。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失控,她清醒後一定会恨死自己,可是管不住那颗澎湃的心,细细啃咬她的耳垂。 「恋儿,我甜蜜的小恋儿,你是我的,找一个人的恋儿。」去他的什麽天。 恐惧使龙翼急著想抓住一份确定的感觉,他要拥有全部的她,一丝一缕都不放过,完完全全只属於他一人。 她是他的人呀! 龙翼扯开自己上身的衣物,用赤裸的胸摩擦她乳白色的低胸棉纱睡衣,企图挑起她潜在的热情,一寸寸吞食只有他能见的美丽。 他用牙齿咬开那一排排扣子,呈现的婀娜胴体是如此完美而无瑕,他冷抽了口气,这些全是他的。 「你好美,恋儿,为我展现你所有的美丽吧!」好美呵!我的珍宝。 他的手抚揉她的浑圆,舌头游走在她身上四处,不放过爱她洁白如玉诱人曲线的机会,克制著自己的欲望。 「恋儿,我爱你呀!」 他动容地探舌索取她的甜美,将她的轻吟尽纳口中。 倏地,一阵冷意拂过两人的肌肤,鸢虹恋浑身一颤,人也完全清醒过来。 「龙……龙翼,你……」她羞得说不出话,因为他的手正覆在她全身最柔软处。 「!可惜!就差那麽一点。」他苦笑地收手,捧住她抹上红晕的脸颊。 「我们怎麽会……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太离奇,她完全没印象。 「没感觉?」他不是滋味地往她身上一覆。「要不要再来一次?」 鸢虹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别过头想找个东西蔽体。「你不要作弄我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呀!他是比她清楚。 不过,那阵冷风来得古怪,没有他的指令,屋顶的风不可能灌进全面密封的卧室。 「睡一会吧!你太累了。」他关上电视墙,为她被上一件晨褛,底下已是一片赤裸。 「那你还不……回房。」她不敢见人了。 他邪笑地吻吻她,抱著她上床。「没必要了吧!你已经是我的女人。」 「你……你胡说。」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与他发生关系。 「叫我翼,恋儿。」他将手放在她胸线下方。 「我……翼。」她迟疑了片刻,仍是叫了出口。 龙翼满足的笑了。「记得一件事,我爱你。」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抱住他的腰,将小脑袋瓜窝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吸闻那令人安心的男人体味。 她想她是爱他的。 鸢虹恋带著甜甜笑意入睡,留下他睁著眼思忖。 ※※※ 一抹黑影浮现在卧室,飘至床头边望著他深爱女子的睡容,深情的叹息惊醒闭上眼假寐的龙翼。 那一瞬间,像是两面镜子互相辉映,照出彼此的模样,那是同一张脸孔。 唯一的差异是一个是古人,一个是今人。 「你是谁,胆敢闯入龙门的分堂?」 龙垠天轻轻地喟然。「你还不懂吗?我就是你。」 「哼!少装神弄鬼,现代的科技十分昌隆,仿造一个我的容貌实属简易。」 「你我都一样固执。」龙垠天飘至他上方隐去了手脚。「信我了吧!」 龙翼压低了声音怕吓著她。「你是鬼魂?」 「我是鬼魂,一个死了千年仍深情不减的宋朝古人。」等了一千年,终於盼到她来投胎。 「你休要动我的恋儿。」龙翼充满戒心的守护怀中佳人,一刻不敢放。 「她曾经是我的恋儿,我们一起骑马游湖,快乐地以为幸福就在我们手中。」 「你就是那个……垠天?」肯定是他。 「龙垠天,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龙翼差点要忍不住惊叫。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突然跑来一个和他长相雷同的鬼魂,自称是他的前世。 「没错,我的确是你的前世。」真正的接触他,他的灵体竟有些虚弱。 「那恋儿的前世真是恋虹鸢?」 「她是护国将军府里的瑰宝,每个人都喜欢她,除了夺去她生命的恶毒女子。」他的小恋儿。 我的恋儿。「她是怎麽遇害?」 龙垠天自责地想抚抚心爱的女子,却怕冰冷的寒气冻伤了她。「全是我的错,我的爱拖累了她。」 当时他中了迷心草的毒…… 据说不论男女吃了迷心草,都会疯狂的爱恋眼前下毒的人,完全忘却前尘旧事,终身痴爱一人不离弃。 因为他不愿忘了爱到骨子里的她,极力抗拒迷心草的毒素而自残,导致毒走百穴陷入昏迷中,从此一睡不起。 唯一的解药便是爱人的血。 恋虹鸢为了救他,不惜割腕滴血要唤醒他的神智。 她的身子本来就弱,不知解药入口两个时辰才能起效用,傻傻地用全身的血来抢救。 等到他清醒後,就见她向尽而亡地趴在他腰侧。 「我几乎快疯了,杀了对她不义之人後便举剑自刎,因我没办法忍受她死我独活的孤寂。」 「你已经是一个鬼,不要再来骚扰我的恋儿。」他不会让给他。 「你不用担心我会抢走她,你是我的来世,注定要和恋儿了结这段宿世之恋。」 龙翼顿时领悟一件事。「你故意吹起一阵冷风打断我们的好事,因为你不想看我占有她。」 「我是男人,一个深爱她的自私男人,我的妒心并不因你是我而消减,不然你不会连著二十年只梦见她美好的那一面。」 「你操控我的梦?」难怪只有他作梦。 龙垠天叹息地望著床上佳人。「不全然是,是地府的夜游神帮我领你的魂去见她。」 「领?你是指灵魂出窍。」 龙垠天发现自己待得越久气越弱,控制不住将要淡化的灵体。 「我不能多说了,恋儿二十岁时将有一大劫,你要……保……护……她。」 缥缈的声音随著龙垠天隐去,龙翼的心顿时复杂起来,到底自己是出自内心爱她,还是受前世影响? 蓦然想起他临走前说的一句话,他不由得心痛。 那男人是他,而他是爱著恋儿的。 第七章 「爹地,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啦!我不甘心。」 老脸上布满为难的施分堂主心疼地看医师为女儿上药、包扎,那些大小不一的小伤处看在他眼里,比身受还要难过。 由於妻子早逝,只留下酷似亡妻容貌的独生女,因此他将所有的关心和爱,全给了他美丽的女儿,不曾有一丝保留。 他的付出反而造成她的骄纵、蛮横,却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当年,他随同前任门主出生入死,担任贴身护卫的职位,冷落了家中妻小,致使妻子产後郁闷,不到五年就撒手西归。 现任门主体恤他的忠心护主,在前任门主遭谋杀後,将龙门加拿大分堂交予他管理,以勋其功。 今生今世,他绝不会叛离龙门,即使是为他最疼宠的女儿。 「梅莉,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做事要瞻前顾後,不要老是莽莽撞撞的惹祸。」 「爹地,这件事怎麽能怪我,你看我都挂了彩。哎!你轻一点,笨手笨脚。」 龙门的专属医师不理会她的哀叫,依然做著他份内工作,缝合她腿上的伤口。 若不是看在施老的份上,他绝不会上门为她诊治。 他自幼在龙门长大、受教育,本身亦沿袭祖父辈等人龙门习艺,医学院毕业後就自愿加入龙门附属医院服务,难免染上龙门人的傲气和怪癖。 他非龙门人不医。 而她是例外中的例外,只因她找对人家投胎。 「施老,令爱的伤不碍事,这些天伤口少碰水,不出三天就能愈合。」 「谢谢你了,陈医师,劳你跑这一趟。」 「嗯!」他不客气的接受道谢。 疼痛难耐的施海莉见不惯他的理所当然,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意识抬头,以轻蔑的口气说:「爹地,你干麽要谢他,这是他的荣幸耶!又不是少了他的出诊费。」不过是个半吊子医师,什麽。 「闭嘴,梅莉,不许对陈医师无礼。」她被他惯坏了。施老感慨地一叹。 「爹地,你都不疼我,为了一个外人吼我。」她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哪有外人,全是自己人哪!「就是因为太疼你了,所以才养成你妄为无知的个性。」 「哼!我当然妄为无知,有妈生没妈教,连自个的爹地都常不见人影,我变坏是应该的。」 「你……你太不懂事了。」 没有参与她的童年是他的过失,他已经尽量在弥补,希望给她一个平安舒适的家。 可是矫枉过正失了偏差,二十五岁的她仍像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一样,不懂父母的辛苦,任意挥霍、仗势欺人,无视他人的痛苦恳求。 如今她的言行乖张全是他的错,一味溺爱害了她。 「施老,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这几包药按三餐饭後吃。」该受惩罚的逆女。 陈医师偷换了药丸,改用掺了黄连的中药粉,惩戒惩戒她的不孝和刁蛮。 「我送送你吧!陈医师。」这年轻人不错,可惜人家瞧不上他女儿。 「不用了,施老,我知道路。」 「那好,你慢走。」 陈医师走到回廊回头停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忠告。 「施老,你最好管教好你女儿,收敛起穷凶极恶的跋扈个性,我不想见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晚年无依,龙门令是相当无情的。」 龙门令?! 她……她真的坏到这个地步,非以龙门令制裁不可? 「你的忠告我会记在心头,不会让龙门难处理。」必要时,他会送她入修道院静修。 「好自为之。」说完,他不再逗留。 望著陈医师伟岸的背影,施老真的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也如此的意气风发,傲视群伦。 今日他老了,再也管不动这一帮子年轻人,是该让出棒子的时刻,恋栈虚名只会害苦了他的女儿,假藉龙门之名胡作非为。 并非不知她在外所做之事,但他只当她是小孩子的胡闹未加约束,以致她变本加厉地不可一世。 「爹地,人家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施梅莉不悦地噘著嘴。 「不要再闹事了,梅莉。你不再是个做错事值得原谅的小孩,试著长大吧!」 「我没有错,是龙翼太过份,我放低身段去迁就他,结果他奚落我胸大无脑。」 她受不了这屈辱,一定要讨回公道。 「你放低身段?」施老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当自己是谁呀!连我见著他都得低头弯腰,你有什麽资格与他平起平坐?」原来她狂妄到这般。 施梅莉仰著鼻头一嗤。「我是你的女儿耶!当然配得上他。」她自认没有不如人的地方。 「他是龙门四大护法之一,地位高不可攀,只有正、副门主能使唤他,我不过是他众多分堂属下的一个呀!」 龙门子弟已届百万,光是欧洲四大堂之下,各设有七七四十九个小分堂,他是如此微不足道,她怎会有那般荒谬的想法。 虽然龙门中人无门户之见,自由选择相守终身的伴侣,但若无一点过人之处,是难以入他们的眼。 她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攀附富贵,不解自身的条件是多麽微不可及。 施老自觉无力管教,不免感叹万分。 「所以喽!爹地,你一定要帮我除掉那个小贱货,只要我当上龙翼的妻子,你就有个神气的护法女婿。」 「你还在说空话,他不可能看上你,死了这条心吧!」要怎麽开解,她才能领悟呢? 「爹地,你对女儿太没信心了。」要她死心?这辈子不可能。 「不是爹地要浇你冷水,龙门男子重情守义,如果他对你有意早就有所行动,不会等你上门去投怀送抱。」家门不幸,教女无方。 施梅莉仍然一副自信满满地道:「那是以前我不了解他的癖好,现在我只要投其所好就能手到擒来。」 装可爱、扮无知谁不会,他喜欢玩未成年的小女孩,她就给他一个小天使,不怕他不乖乖的臣服在她裙下。 唯一的障碍是那个小小扁扁的丑丫头,不除她难消心头大恨。 「别作白日梦,龙护法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人物,不要为赌一口气赔上了命。」 「我不会输的,只要爹地把底下最狠的兄弟借我几天,你就等著当龙翼的老丈人。」她心中已打好算盘。 异想天开。「我不会再让手下跟随在你身侧,以後你给我安份些。」 「爹地,你不想看到女儿幸福吗?」无论如何,她定要得到龙翼。 「如果你的幸福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我宁可不要你这女儿。」这番决裂的重话全为挽救她的小命。 「爹地,你不爱我了吗?」施梅莉红了眼眶,不甘心父亲帮著外人欺负她。 若能不爱她就用不著烦脑。「梅莉,听爹地的劝,不要痴心妄想,你配不上他。」 「哼!爹地,我非要做给你看,我绝对可以得到任何一个我想要的男人。」她一定要。 施梅莉气愤地大发脾气,将身边的一切家具、摆饰全破坏殆尽,使施老更加忧心,生怕这是走向灭亡的开端。 宠子不孝,宠猪举灶。 唉!他只能吩咐手下看牢她,不要让她出门惹是生非,暂保她平安渡过这一劫。 ※※※ 笞答答…… 键盘声飞快的跳动,在安静的午夜显得特别扰人,多彩的萤光闪著绿色微波,但疲惫不了聚精会神的人儿。 将不听话的发往後一拨,鸢虹恋拿了把水晶发饰别住,继续她刺激又危险的冒险旅途,将邪恶的心灵发展到极致。 网路优游和游学一样有趣,向未知的另一方探索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後再高价出售。 没错,她就是网路中人人闻风而惧的骇客。 「啧!太没品了,烂程式设计困不住我,就使阴的,我唾弃你。」 鸢虹恋瞧著萤幕上的几行字,不以为意地进行她的「掠夺」,别人越是禁止通行的路,她就越是有兴趣去闯一闯。 不是为了逞强好胜,纯粹是个人变态的嗜好。 因为她的代号是…… 「原来你就是自由游客,难怪半夜不睡觉当『贼』。」太顽劣了。 「别说得那麽难听,我是遵行国父遗嘱,货要畅其流。」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网路中畅行无阻。 「你知不知道外界悬赏多少要自由游客的资料,甚至附加一点,死活不论。」 她有些无赖的睨睨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心甘情愿待在这里?」 有吃、有喝、有玩、有男佣伺候,最重要的一点,没人敢上龙门要人。 她乐得大行其道,以龙门分堂的主电脑玩起机智游戏,让循线追踪而至的网路高手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得罪了龙门。 「我一向认为你很聪明,你果真聪明绝顶。」这不是赞美而是讽刺。 冤大头是不是形容他?龙翼气闷地一手拄在电脑桌,一手搭在她肩上,看著那则追缉令。 悬赏网路骇客 若有同好得知「自由游客」之下落或私人资料者,奖金一千万美金。 美国三k党 义大利黑手党 日本神风社 德国前纳科技 英国…… 附注:死活不论。 「做人总要顾及现实面,你要看开些,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成为我的护身符。」 「我要不要致上一面感谢状?」的确现实,叫他空欢喜一场。 她按著滑鼠。「你们龙门真的很有钱,装这台自动解码器便利多了。」好浪费哟! 有了这台全球卫星自动解码器,她要进入美国五角大厦或是前苏联kgb的电脑就省道手续,不用打声招呼就直接进入游玩一番。 以前还得弄个老半天,又要解码,又要设定反追踪装置,忙碌得像在打仗,分秒必争。 自由游客顾名思义就是自由自在遨游在网路上的不速之客。 「还好,不算有钱,这玩意才花了十亿美金而已。」龙门的科技实属一流,购得一台便可无限量的自制。 投机一点的说法就是仿冒。 而今各分堂皆有一台,以使用比率分散开来计算,价值十亿美金的全球卫星自动解码器,其实还没一辆跑车值钱。 「凡事不要太追求享受,太幸福会被天恨,不过我不介意接收它。」偶尔也得做做善事。 「喜欢就送你吧!我没你那麽需要。」若没有他护著,这小妮子不知要死几次才够赔。 「真的?」鸢虹恋怀疑的问,不太相信好运这东西。 龙翼取笑的点点她的鼻头。「丈夫的东西本来就属於老婆,而且你玩起来比我顺手。」 他对电脑向来没好感,除非必要,否则鲜少去开机。 「你一天不在口头上占我便宜就不舒服呀!我才不要嫁人。」婚姻会使女人老化迅速。 「你当然不要嫁人,因为你是我老婆。」趁她张口欲反驳时,他倏地吻住她艳艳小口。 「龙翼你是天下第一讨厌鬼。」 龙翼笑笑不语又吻住她。 这是自那夜以後,最常上演的一幕。 鸢虹恋清醒之後,完全忘了梦中的一切,根本不解他口中的龙垠天和恋虹鸢是何许人也,当他故意编故事来唬她。 不过两人的关系也因为那一夜而渐渐解冻,她开朗了许多,常常有耍赖、撒娇的动作,口气轻快得像钢琴上的音符。 对於偶尔有的肢体亲密不再抗拒,甚至有些贪恋。 额心的锁心咒敌不过发自内心的真情,那份千年缠绵的痴恋正在苏醒中,她的心湖灌入名为爱的热液,融解了一片冰寒。 她有心、懂爱了,只是太久没碰而生疏些,对於他满口爱意感到无聊。 因为听到耳朵长茧了。 「恋儿,你认何要剽窃别人的智慧结晶,鸢家不缺钱吧!」 「我喜欢自力更生以符合鸢家家规,再者好玩又有钱赚,何必便宜别人呢!」生活费和游学基金就是这麽来。 她没有罪恶感,反正人生本来就有光明和黑暗两面,她不过将黑暗面发扬光大罢了! 「是哦!爱占便宜的结果是人家上网追捕你,小命都快完蛋了。」他可不爱这点。 「我有你嘛!你会保护我这条人人想要的小命。」把命交给他安。 龙翼轻笑的拉拉她的耳朵。「你就是吃定我拿你没辙,小坏蛋。」 「我坏也坏不过你呀!谁不知道龙门是黑社会大本营,我只能算小虾米。」 「你几时知道我是龙门的人?」他并没有直接点明。 在龙门,越是上位者越不愿暴露自身优越的身份,为的是图一个安静,不想太多欲攀龙附凤的市侩之徒前来骚扰。 他不认为身为龙门人就必须高高在上,众生皆是平等,当凡入比较无负担。 「第一天被你『绑架』跨过那道门时。」她是最好命的肉票。 「嗯?」龙翼眉头微微一敛。 怀疑。「我在网路中优游自在,几年前我进过龙门的网站,对方告诉我不少龙门事。」 「是谁出卖了龙门?」这件事不能等闲视之,非要彻底清查。 龙门出了叛徒,这事十分严重,不晓得还有什麽重大资料外泄? 「她自称天使,门内称她三小姐,所以我一看门上的火龙,自然不难猜出个一二。」 天使龙贝妮?她们居然是网友,真是物以类家。「天使正是龙门两位副门主之一,现代门主之妹。」 「什麽?她的身份有这麽高。」鸢虹恋惊讶的瞠大眼。「我记得她告诉我时才十七,算起来现在不过二十一、二岁。」 「因为她是天才中的天才,智商高达一百七十六。」高得她两位姊姊制不住。 但这不是理由,主要她一出生就注定是龙家女儿,这是她永这摆脱不掉的责任。 更正,她已经摆脱了大半,除了不负责任的龙大小姐偶尔会跨朝送「家书」外。 「对了,我好久没和她通过讯息,她不上网了吗?」挺怀念和她聊天的趣味。 「如果我说她跑到唐朝嫁人,你接不接受?」他想仔细观察她吃惊的表情。 但他没能如愿。 鸢虹恋微挑月眉。「那我会说她运气好,不用忍受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 「这世界没那麽糟吧!」 「但也没好到四海升平的大同世界,不然我这行就混不下去。」她还是适合当贼。 对哦!差点忘了这件事。「恋儿,以後不要再干这种事,需要花费可以刷我的卡。」 「不要。」她像是要饭的吗?没格。 「清高填不满肚皮,拿去。」他将几张金卡丢在电脑旁。「不够再开口。」 这人是牛投胎吗?听不懂人话。几时他放她一人出门过,每回不是像大象身上的虱子,紧紧地吸住,何需她来担心花费的问题,带了不等於麻烦自己。 他有病。 「喂!阿翼,你是不是神经线接错了头,难道你开窍了,决定放我一人去街上溜达?」 瞧他迷糊的,龙翼讪讪的收回金卡。「我忘了你生肖属魔鬼的。」 「多谢称赞,牛哥。」 「牛哥?」他不解地眼一斜,正对著她笑谑的眼神。 她故作惊讶地掩口一呼。「你不喜欢这绰号?那叫蝙蝠兄吧!」 「虽然我很清楚问了之後铁定会後悔,但是我请问你,到底有何含意?」他已做好心理准备。 「牛哥憨呆,蝙蝠色盲,它们唯一的共通点是都不是人。」她笑趴在电脑键盘上。 「好呀!消遣我,看我不展现男人雄风,你都要骑到我头上了。」龙翼作势要扑上她。 鸢虹恋怕他撞坏昂贵的电脑,恼怒地瞪视他,拿起键盘挡住他笑得可恶的俊脸,两人像个孩子似玩闹在一起,恍若无忧。 突然,气氛变得有些怪,龙翼静静地望著她笑得发亮的脸庞,眼中有著深深的迷恋。 他慢慢的靠近,吻上她。 他们都没料到这吻竟是激情的起点,很自然的发生,等他们稍微回过神,早已由隔邻的电脑室穿过相通的门,半裸的交叠在床上。 「可以吗?恋儿。」 「我讨厌多话的笨男人。」她拉下他的头,送上自己的唇。 一切尽在不言中。 激烈的翻云覆雨後,两人汗水淋漓地并躺在床上,龙翼体贴地拨开她汗湿贴颈的发,亲亲那被他吃红的痕迹,温柔地抚摸她的背。 「痛吧?」 「废话,我是处女耶!」鸢虹恋爱娇地圈住他的脖子,不在乎赤裸的身子。 「我……」 龙翼正要说些甜蜜的话,一通无情的电话打断他的好兴致,不免叫人有些气恼它响得不是时候。 因此接起电话的他口气不甚佳,似要与人开打。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报告,否则就要有向上帝报到的准备。」 对方停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坏脾气吓了一跳,接著话筒那方爆出哄堂大笑,几乎要震破话筒。 听得出是一群人的笑声,但其中有两个笑得最猖狂的女音他永远不会错听。 龙翼以十分冷冽的口气问:「别告诉我你们的丈夫无法满足需要,所以大半夜打来聊天,平衡怨妇的内分泌失调。」 「龙翼,你少嘲讽我老婆,小心我把你丢到大西洋喂鲨鱼。」席斯的声音由话筒传来。 「死海盗,你给我滚开些,这里没有你说话的馀地。嗨!冀表哥,你幸福吗?」 「我……」 「大姊,你干麽踢我老公?阿翼,我是你主干啦!你很神勇哦!阿恋小姐的表情太a了。」 龙翼有种不祥的感觉,他趁四下打量自己的卧室时拉起被单,将两人包得密不透风,丝毫不露肉。 「你们最好不要把那麽下流至极的玩法,变本加厉地套在我身上。」希望不会如他所料那般悲惨。 「大姊,他在说笑话吗?人家不是说属下要跟随主子的脚步。」龙宝妮发出阴险的笑声。 「这要感谢现代科技的昌明,没想到卫星可以锁定某个定点加以放大,我好感谢哦!」 「该死!」龙翼低咒。 现在他可以确定,龙家那两个魔女玩弄了他。 难怪在美国总部时,她们没有强行逼供,原来早已布下一个陷阱等著他跳,向天和方羽只是烟雾弹,以声东击西的方式化解他的戒心。 这麽阴险的狡计宝儿绝对想不出来,一定是巴不得天下大乱的公主殿下。 「不要懊恼哦!翼表哥,我们正在新德里烤肉,你来闻香不香?」 「少疯了,大姊。我们这里是艳阳高照的午後时光,加拿大可是凌晨两、三点,人家忙著做爱做的事。」 「对了,翼表哥,你好像没套保险套,这样很危险哦!小心孩子提早来报到。」龙青妮再投下一弹。 鸢虹恋眉头一皱,不太喜欢当a片主角,她们是怎麽办到的,口气虽然很疯癫,但她听得出其中的关心属於变态的那一种。 她很羡慕其深厚交情,但是不欣赏这种游戏法,当主角是她时。 「公主、宝儿,我非常感激你们的厚爱,可以关掉卫星通讯了吧!我、会、害、羞。」他咬著牙硬挤出声音。 「哎呀!好可爱哦!看了你们的精采表现,害我也想和杰斯亲热亲热。」 「那你赶快去呀!我也要带老婆上床。」席斯接著说。 「死海盗,踹一下不够本是不是?你明知我老公被我遗弃在雪梨,还故意说话酸我。」 电话那头已展开大战,饱受摧残的龙翼翻翻白眼挂上话筒,顺便熄了灯,管他们爱看不看,反正早已全泄了底,再想掩饰就矫情了些。 「睡吧!恋儿,别理那一群疯子。」 「嗯!」枕著他的肩窝,鸢虹恋劝自己释怀。 如同他所言,一群疯子,太计较会降低格调。 ※※※ 「死家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挂我电话。」气呼呼的龙青妮拿电话出气。 「挂你电话了不起呀!他还曾以下犯上劈了我一掌。」都快忘了这笔旧帐。 「天呀!宝儿,你太善良了。」应该捅他两刀才是。 「去!谁说我善良。」龙宝妮狠狠地抓起丈夫的手一咬。「这家伙说要帮我报仇却失信。」 「老婆,我们忙著生小孩嘛!」那麽久的事他早忘了。席斯苦笑的望著臂上的齿痕。 「老二,咱们去问候问候未来的表嫂吧!」 「嗯!是该送礼了,老大。」 正想开口阻止老婆去凑热闹的席斯,不意瞥见门口冲进一道怒气冲冲的人影。 「青儿,抛夫弃子的妻子该不该罚?」 「啊杰斯?」 这下不乱也难。 第八章 「你们龙门全出一些怪胎,以後我会不会在坊间看见自己主演的『电影』?」 龙翼讪然一笑。「她们虽然爱玩些,出卖同门之事不可能发生,你大可放心。」 放心?鸢虹恋可没那麽乐观。 凡事有一必有二,无三不成礼,无四不成意,五儿来休闲,逢六必大顺。 「以後你别碰我,我可不愿每回都笑著说欢迎观赏。」她讨厌失去隐私。 抱著她一吻,他宠溺的说:「我弄了反卫星装置和干扰电波,她们没戏可看。」 「哼!就怕有万一,天使曾说她大姊是奇迹创造者,谁晓得你装那些玩意能发挥多少功效。」 「奇迹也有失灵的时候,你信我一次如何?」他正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自身带电的特殊体质。 「等耶稣降临大地,外星人攻打地球,我也许会有时间反刍这个问题。」神迹应该大得过奇迹。 龙翼冷吸口气,用著严谨的态度面对她,显得十分慎重,害她不自觉的坐正身子,两手平放在大腿上。 「喂!你的表情好严肃,怪吓人的。」 他勉强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 「恋儿,如果你的男人是个带电的特异份子,你会不会觉得害怕?」 鸢虹恋眼眸微眯。「你该不是告诉我,你身上有……电?」 「我的意思就是如此。」他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反应。 「你的力量有多大,可以摧毁一个城市的电力或是一座核电厂?」 他轾笑。「摧毁核电厂太冒险,是会送掉自己的命,但是对於容纳千万人民的城市,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它的电力。」 「挺神奇。」真想借用。 「我可以将身上的电发到屋子四周,形成一道天然电离子防护网,阻止所有的电波侵入并加以折返。」 龙翼很少跟人提起他的能力,连他最亲近的三个兄弟都只知道他是电护法,身上当然有电,却不知道爆发的威力有多强大。 他曾经小试过自己的力量,导致太平洋某个小岛全面停电四、五个小时,因此真正的极限他亦不得知。 恋儿是他最爱的女子,为了让她安心,他甘愿说出这项深藏多年的秘密。 「好吧!既然你这麽诚实,我也告诉你一件很可怕的事。」她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 「哈……恋儿,这里只有我和你,不用装得像女巫。」他笑得很开心。 因为没反应就是反应,表示她不害怕他的异能。 她像女巫吗?好好研究研究。「你到底听不听发生在我身上的可怕事件?」 「好、好,我洗耳恭听。」他将她抱坐上大腿,一手轻轻地安抚。 「我不能打针。」 「嘎?!」龙翼当自己听错了。「你刚说什麽?不能打针?」 「对。」 「为什麽?」难道她从不生病? 该不会是他的前世龙垠天暗中守护她吧?所以百病不侵。 不过也说不通,她说的是不能打针,而不是从不生病这四个字,他迷惑了。 「我的体质是不能经由针筒注射药物,否则会引起休克,导致窒息而亡。」 「那吃药呢?」 「可以允许,但绝不能使用针筒,皮肤敏感度无法承受,有可能致命。」 他心悸地搂紧她轻吻。「那你这些年一定很辛苦,生病没办法立即解除苦痛。」 一想到她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奄奄一息状,他就恨不得代她受罪,好过让病魔折磨她瘦弱的身子。 「还好啦!我尽量保持身体的健康,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做些有违健康的事。」 「所以你特别懒。」 「抗议!」她举起手臂张著五指。「我的懒是被容许的,因为我不能流汗吹风。」 「你噢!一堆歪理,可是我就爱你的鬼灵情怪。」他点点她的鼻尖。 鸢虹恋故作恍悟状。「原来我和你一样,都不是人呀!」鬼、灵、精、怪。 「回句我爱你不为难吧?」他十分期待。 「怎麽会为难呢!」她拍拍他的脸。「可是我现在没心情说。」 谁像他那麽随便,让爱变得廉价。 「恋儿,你真皮。」害他期望落了空。 自从两人真正结合成一体,龙翼瞧得出她在心态上的转变,眼中有了爱的光彩,脸上的笑容真诚可人,不再一副冷血淡漠的表情待他。 有些事操之过急反成拙,他有耐心慢慢等待,引导她说出内心的真话。 如果她不肯说也没关系,只要她心中有他,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共度晨昏,他的心便已满足,不会去强求那一句简单的话。 即使他非常渴望听见。 「护法,施家父女求见。」 他们来干什麽?龙翼狐疑的吩咐手下。「请他们进来吧!」 ※※※ 呼!好累,这是什麽烂规矩,有车不许人坐,偏要老八股的步行上这麽远的一段路,以示尊敬。 脚踩著三寸高跟鞋,一身女学生似的海军领、大褶裙,施梅莉刻意打扮得像刚毕业的中学生,但是一脸的浓妆艳抹叫人不敢恭维。 她是属於那种不上妆就绝不出门见人,习惯以艳色袭人的虚荣女子,要她装装小女生不难,难的是她不能素著一张脸。 既然当惯了调色盘,要她恢复原来的颜色也洗不净那彩垢。 「爹地,你看车库停放了五、六辆高级轿车,为何我们还要走进来,叫他派车出来接我们不就得了。」 她是头一回进龙门分堂,没想到竟如此壮观雄伟,她父亲在酒店里的分堂办公室可就逊色多了,根本不能比。 哪有分堂堂主不住气派的堂口,每回都得等什麽护法来巡视才将帐目、营运书送来分堂审核、查对无误後,才记录入龙门电脑资讯库。 她父亲是分堂主耶!这个规定太不合理了,她好想往在这栋大房子里,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收起你的骄纵,身为下属本该有的规矩不能免,龙门分堂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何必那麽拘谨,分堂应该是属於咱们的,是他强占著不放。」哇!好美的透明屋顶。 「莫要口不择言,这儿可非寻常之地,护法若是动了怒,连我都保不了你。」这性子到底像谁? 不该一时心软相信她诚心改过,答应她随行赔礼,真是太失策了。 「不会的,爹地,他看我今日的装扮一定会迷上我,你不要操无谓的心嘛!」她掏出粉饼补补妆。 施老看看她一身不伦不类,内心的沉重又加深了几分,这活像好色的ォジサン(欧吉桑)带著变装女优去野地取景,拍些下流画面。 他和妻子都是秉性纯良之人,却生出这样不驯的女儿,是老天在罚他未尽父亲之责吗? 走过其他弟兄侧目的讶然视线,施老在通传後带著女儿进入电居。 「施老,还不到例行会报的时间,你怎麽有空过来坐坐?」龙翼起身相迎。 他惶恐的快步上前。「别折煞属下,护法莅临加拿大分堂,本该前来一会。」 「耶!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来这套繁文褥节,显得匠气。」龙翼故意无视一副急於献媚的施梅莉。 她的模样还真丑得驴,亏她敢出门吓人。 「这……」施老有些无措。 「坐吧!别客气。」 「属下不敢,属下是特来请命的。」在护法面前,他绝不敢造次,尊卑有分。 「施老,你进龙门比我久远,论资格你还是我的前辈,不要让我有愧疚前任门主的感觉。」 对於施老,龙翼是出自内心的敬重,他早年为龙门付出不少心力,临老是该享享福,这是龙门对忠心下属的照顾。 至於他女儿,良竹也会出歹笋,不足为奇。 「我……呃,好吧!」 他一坐定,未经人招呼的施梅莉像回到自个家似,随即找了个最舒服的位子挨著龙翼,大剌剌不知羞地用臀推挤开鸢虹恋。 她那目中无人的行径引起龙翼的怒气,也让她父亲直冒冷汗。 「谁允许你坐下?」 「别生气嘛!翼。你看我今天特别为你打扮成这样,你喜不喜欢?」她猛在他身上磨蹭。 「我不想说第二次,滚,开。」 「翼,人家为了讨好你才托人从日本运来这套女学生制服,你要不要摸摸我,很嫩的?」 不待龙翼发作,面色铁青的施老早一步拉起厚颜无耻的女儿,她怎麽会如此放浪?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护法摸她的…… 以後他哪还抬得起头做人,叫他一张老脸往哪搁? 「你……你这个孽女,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孽债呀! 「爹地,你扯得人家好痛,我在替你找女婿耶!」干麽气得脸红脖子粗,她又没做错事。 即使被父亲拖到一旁,施梅莉仍不断施媚术,直朝龙翼抛媚眼,惹得鸢虹恋有些不是滋味,直起鸡皮疙瘩。 她真那麽缺男人的滋润吗?连别人的老公都不放过。潜意识的占有欲中,鸢虹恋被龙翼挂在口头上的称谓给影响了。 「你还在胡言乱语些什麽,我的脸全让你丢尽了。」不该不该,不该带她来。 「每个人都有追求所爱的权利,我要他有何不对,你不要断了我的幸福。」她极力要甩开父亲的箝制。 她就是想要他,谁都不能挡。 「你……无耻。」 施老气极了,一扬手打了他捧在手心怕冻著的心肝女儿,他太痛心了。 施梅莉捂著脸,一副不敢相信,张著口错愕的表情,随即眼泛愤恨的泪光。 「你打我?」 「我早该出手管教你,不然你也不会目无法纪,寡廉鲜耻的放肆。」打在儿身,痛在父心。 她不甘!「我做错了什麽,你凭什麽打我?」这一巴掌打掉她对父亲的爱。 「凭我是你父亲,凭你的举止像个发浪的妓女,我就有资格教训你。」 「哈哈……妓女。」施梅莉眼含怨恨的笑著。「你算是父亲吗?在你眼中,女儿还不如龙门的一条看门狗。」 「不许你污蔑龙门,它是神圣无上,我矢志效忠,就算你是我女儿也不容无礼。」 原来当他的女儿是注定要当牺牲品,她不要。 从小受尽宠爱的施梅莉已被物质生活腐朽了心,哪受过这般踩在人下的滋味,她将一切的过错推给偎在龙翼怀中的鸢虹恋。 「全是你这个贱女人搞的鬼是不是?见我挨打你很得意吧!」她想抓花那张故作天真的脸。 关我什麽事,父女反目是家务事,轮不到外人介入,鸢虹恋深感无辜。 「你敢再侮辱她一句,我会割了你的舌头。」龙翼冷冷地沉下脸。 盛怒中的施梅莉忘了他的可怕,仍是一副凶狠狂妄的模样。 「她算什麽东西,一个男人骑烂的骚婊子,我比她更适合你,更有资格入主这个地方。」 「梅莉,你不要再说了。」到底她还是他的女儿。施老极欲阻止她。 「走开,死老头,在你眼中龙门比我重要,你就守著它到死。」她奋力推开他。 闻言,施老面如槁木。「我是你父亲呐!你非要气死我才甘愿?」 「父亲?我呸!母亲生病时你在哪?我半夜作恶梦需要人陪时,你又在哪里?」他的心中只有龙门。 「我这些年弥补得还不够吗?」 「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你能还我一个母亲吗?我能要回失去的童年吗?」 「我……」 施老颓丧的垂下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馀岁,头上的银丝变得更多了,白如早春的霜雪,令人不忍。 「父女亲恩乃上天恩赐,不知珍惜是你的损失。」鸢虹恋透过她想起自己年迈风趣的父母。 以前不觉得想念,只当冷心,现在她竟怀念起父母无微不至的疼宠,她太惭愧了,总是视为理所当然。 过些日子找个空,回去承欢膝下,尽尽她为人子女的孝道。 「不要验的贱女人,看我们父女反目不是称了你的心意,少装模作样当好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回头方是岸。」点不明,只有留遗憾。 「操!少故作清高亮节的圣人样,你敢说你没张开大腿让翼骑,明明骚得很,偏做小处女……啊我的耳朵……」 一道电光倏然划过,一只耳朵随著些许发丝落於地面,奔流的鲜血染红她的半侧。 「施老,对不住,我已手下留情。」龙翼的眼中深沉难测,找不到一丝情绪。 「我……我懂,谢谢你留她一条命。」再坏还是自个女儿。 「懂个屁,死老头,你就……让他欺负我……」唉!好痛,我的耳朵。 不知悔改。「施老,女儿你带回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不走,谁都不可以赶我走,我要当这间屋子的主人,我是全加拿大最有身价的华人。」 「你……无可救药。」施老手一劈,施梅莉当场软趴在地。「护法,我教女无方,请接受我辞去分堂堂主一职。」 他两脚一跪,无颜以对。 龙翼连忙扶起他说:「何必呢!错不在你。」 「不,我老了,早有了辞意,只是一直放不下龙门,你就怜悯我一身老态,准了我吧!」 「这……好吧!我会拨一笔养老金给你,看你喜欢住在哪个国家,我差遣人先去置地购屋,安排你的晚年生活。」 「不用了,这些年龙门待我不薄,我也算是有钱人,不要再支付我一切开销,我负担得起。」 此言并不假,他的日常所需、交际应酬皆由龙门所出,每年由龙门汇进他帐号的金额早已高达十亿美金,他不敢再要求了。 「应该的,这点钱不算什麽,反正龙门钱满为患,你就辛苦些帮我分担。」堆满笑意的龙翼令人无法推辞。 「属下在此谢过护法。」 龙翼体谅施老上了年纪,命令手下将昏迷不醒的施梅莉抱出电居,恢复原先的平静。 但是 宁静的假象却是暴风雨来袭前的预告,他似乎忘了前世龙垠天的警告,鸢虹恋的二十岁大劫。 而她的二十岁生日即将到来。 ※※※ 天气有点阴沉沉的,龙翼接了通电话急急忙忙的出门去,暂时放下布置生日会的事直,他允诺两、三个小时内一定赶回,留下鸢虹恋无聊地面对两个紧张兮兮的情侣,不时问东问西。 「做人不要太好奇,你们不是猫妖化身。」却有猫的好奇心。 「你太没良心了吧!我为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连服装秀都推了,你好心一点会死呀!」 「是我不对,你别再念了。」云月已经疲劳轰炸她快半天了,怎麽口都不渴? 才这麽想,爱「妻」心切的鸢尔商已送上一杯茶。 他倒挺热心的,把龙门分堂当成他家的厨房。 「我是为你好耶!你不要不知好歹。黑社会的人真浪费,在室内建个大游泳池,怕人家不晓得他赚黑心钱呀!」 好聒噪的云月。「奇怪,我记得没养九官鸟呀!今天特别吵。」 「你养九官鸟关我什……好呀!你拐著弯骂我,我不教训你就跟你姓。」解云月不甘被戏弄。 「不用教训你也姓鸢呀!老婆。」鸢尔商笑著分开缠成一团的两人。 她们真像小孩子。 前不久两人还手牵手,背著黄色的小书包上学去,一眨眼都长成美丽的少女,一个还成为他最爱的女人,准备近期内同他步入礼堂。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月儿的赤子之心。 「谁说的,我可不冠夫姓。」解云月朝鸢虹恋吐吐舌头,十足的孩子性。 「鸢解云月,满有日本味儿,你这个哈日狂不喜欢?」鸢虹恋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满好听的,但她不会承认。「哼!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女人,从不关心朋友。」 「有吗?我不是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少来了,要不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你,你连块小海绵蛋糕都不愿请我吃。」 当了这麽多年死党兼好友,还会不了解她绝不会为了生日而大肆庆祝? 所以她就狠一点,强迫她举行一场宴会,好安慰她推掉服装秀的受创心灵,这是为好友担心的报酬。 「对了,说到蛋糕,怎麽还没送来?说好了三点交货,都快三点半了。」解云月急性子的眺望。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白色的糕饼车开进中庭,几位穿著白色制服的蛋糕师傅正卸下一层层大蛋糕。 一群龙门子弟帮忙搬架子和去除障碍,一阵淡淡的香气飘人鼻中,他们当是蛋糕里的特殊味儿。 「哇!好香的蛋糕,我从来没闻过这麽香的味道,虹虹,你那位混黑社会的男人花大本哦!」 「他就是钱多。」这味香得离奇,鸢虹恋眉头微蹙。 一说完,她竟觉得晕眩。 不对,这不是蛋糕该有的香味,可惜她来不及警告其他人闭气,就听见一个个倒地的声响。 「你……你们是谁?」 「怎麽,你还没倒?我看你能撑到几时,臭婊子。」饱含怨恨的声音出自女人之口。 好熟的声音。「你是……施梅莉?」 「不错嘛!你还认得出我,龙门那些个笨蛋全让我唬过了。」 什麽嘛!她不过去掉浓妆素著一张脸,再穿上丑得要命的白色制服,他们就全瞎了眼,认不出美美的她来,叫人恨得牙痒痒的。 「你想干什麽?」鸢虹恋闭著气,看看倒在她身旁的二哥和好友。 「你这话问得天真,当然是要你的命,不然来陪你唱生日快乐歌呀!」她妒恨这一切该属於她的宠幸。 她将枪抵在父亲最亲信的手下头上,迫他打电话告诉龙翼有人在俱乐部闹事,打死了不少弟兄和客人,目前正挟持她父亲做人质,要龙翼出面来处理。 龙门的人责任心大,他一听到出事就急忙出门,这一来回少说个把钟头,大可让她除掉眼中钉。 「要我的命并不难,但你最好要有所觉悟,阿翼不会放过伤害我的人。」好难过,她快闭不住气。 「阿翼的名字不是你这种人能叫的,只要你一死,他就是我的,哈……」 「我……」惨了,吸进香味了,她身子陡然一抖。 「大家全倒下,你不要死撑著,早死晚死都得要死,何不乾脆些,别浪费我的时间。」 「你……你真可悲,我……我同情……同情你。」眼一花,鸢虹恋坠入无底黑暗中。 「龙门的醉花香也不过如此,连个小姑娘都快摆不平。」白色高帽下是一张冷酷的脸。 「神谷一郎,你少说风凉话,要不是我事先给了你解药,现在你可说不了大话。」 醉花香是龙门特制迷药,只有少数几人拥有,她见父亲正在清出办公室好办理交接,无意间发现这东西才随口问起。 尔後她趁父亲蹲下身检文件不注意的空档,偷偷摸出一小瓶,听说只要一点点,连大象都能迷晕。 这时日本神风社的人找上她,要求合作取那小贱人的命,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是她最後的机会。 「我不放心醉花香的药性,我再给她打一剂镇定剂。」他取出针筒往鸢虹恋手臂一插。 在昏迷中的人儿似乎感到痛,眉宇微微抽动,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 「何必这麽费心,一枪解决她不是更省事。」以免夜长梦多,施梅莉掏出手枪正对著她的眉心。 神谷一郎倏地夺去她的枪,「她还有利用价值,不许你动她。」 「你想违反协议?」 他大笑地举起枪,眼底没有笑意。「愚蠢的女人,下回要找对合作夥伴,不要再傻了。」 「你……你敢杀我!」她相信他没那个胆。 「我不会杀了你,只想替你上一课,没有龙门这座靠山,你不过是地上的一摊泥,任人践踏。」 手指一扣,一颗子弹穿透施梅莉的膝盖骨,当场打断她的右腿,然後他抱起猎物扬长而去。 ※※※ 「放开我,我要去救恋儿。」一道黑影正奋力要挣开白色束缚。 「笑话,我巴不得她早日摆脱那副人类躯壳,会让你去救她?」银兔仙子不屑的勾著唇。 「我们的姻缘是玉帝批准,月老牵的线,你为何要苦苦相逼?」龙垠天痛苦地望著心爱人儿被带走。 「我不管是谁做的主,我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广寒月宫,我要银月姊姊回来陪我。」 「傻丫头,不是有我吗?」柔柔轻细的呢哝嗓音蓦然响起。 「嫦……嫦娥娘娘?!」 「回去吧!兔儿,月宫虽冷清,但你别忘了捣药工作。」她柔荑轻点,解了龙垠天的束缚,对他道:「去找你的来世吧!」 龙垠天一道谢,随即心急如焚的消失。 「嫦娥娘娘,我舍不得银月姊姊。」银兔仙子红了眼。 「别哭了,小兔儿,千年时光都等了,等不了她了结三世情缘吗?」 「娘娘,你是说……」她转泣为喜。 「天机不可云,回月宫吧!」 「是,娘娘。」 两道白光冲向天际,不曾留下足迹。 第九章 一股诡异的不安急迫著龙翼,让他在开车时心神不宁,几度差点擦撞对面来车。 大概是太担心施老及兄弟们的安危,他在心里这麽告诉自己。可是不安的感觉却一直扩散,使他想抛下所谓的责任心折返。 今天是恋儿满二十岁的生日,若不是出了重大事故,他宁可留在堂口陪她共度这个有意义的日子,也不愿惹上一身血腥。 等等……二十岁生日? 记得他的前世曾说过,恋儿在二十岁那年将有一劫,不会刚好发生在这一天吧! 不,你别自己吓自己,哪有那麽刚好的事,你别想大多了。他在心中默念,用来安慰自己越来越慌乱的心。 「回头,来世。」 一道非常虚弱的声音骤起,龙翼震得踩下煞车,忙著回头看看无人的车内。 听错了吧!是风声,他重新踩下油门。 「你没有听错,是我在说话。」 这次声音比较雄厚有力,听得非常清楚。 「我没看到你,你隐身了吗?前世。」 「来不及打招呼了,来世,你快点回头,恋儿有生命危险了。」 「什麽?」 他紧急一百八十度大回转,两方来往车辆闪避不及撞成一堆,黑烟直冒,恐有爆炸之馀。 龙翼根本无暇顾及他人死活,心中牵挂的只有他的恋儿,任由轰然声在车後散开,油门直踩到底仍嫌不够快,急切的希望背上长翅。 「恋儿被一名叫神谷一郎的日本人带走,走十三号公路,开一辆白色面包车。」 「是神风社的杀神。」他知道这号人物,是杀手中的顶级。 龙垠天喑哑的说:「没想到她也投胎在现代。」难道神仙也不能阻止这场灾厄吗? 「她……是谁?」 「前世她是背弃我别嫁的恋人,也是破坏我和恋儿相爱的刽子手,是她造成我们分隔千年。」 「说清楚。」历史会重演吗? 不,他不允许。 龙翼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拚命的在车道上横冲直撞,以他高超的车技不断超越。他不会让历史重演的,恋儿是他的。 「今生她的名字叫施梅莉。」她还是像前世一样高傲,只准她负人,不许人负她。 「她该死。」 不该容忍施梅莉的挑衅,那日应该划破她的咽喉,而不是削掉耳朵就了事,否则…… 他好後悔自己的仁德造成爱人的伤害,如果能再来一次,他定做无情之人,管他龙门情义。 恋儿,你一定要撑下去,等我啊! 「就是前面那辆……弯下交流道的……车,恋……恋儿在上面。」龙垠天气虚的说。 「你怎麽了?」 龙垠天苦笑著。 「你我本是同魂,前世魂碰今世魂产生磁场张力,而我本是鬼,不宜在大白天出现,你的阳气和太阳光使我吃不消。」 「你……会有事吗?」 「不要管我,追上他,不能再错过恋儿,你们今生若无法相守就永远失去她。」 龙翼一直有个疑问。「你是我,我是你,她若死了,你不就可以独占她的魂?」 「恋儿不是人,她死後魂魄不必归阴司,我们是没办法同在一起。」人鬼尚殊途,何况魂与仙。 「恋儿不是人?我不明白。」 「她是月宫的银月仙子,也就是世人所知的广寒月宫,死後天神回归天界。」 仙子?!他的恋儿是月宫仙子? 可这会儿不容他多想,龙翼将车子逼近白色厢型面包车,放下车窗以严厉眼神迫神谷一郎莫要做困兽之斗。 神风社社名取自日本第二次世界大战神风特攻队的自杀式战法,因此神谷一郎根本不在乎生死,誓死要完成社里的命令,非要把自由游客带回日本。 因为她所拥有的不只是神风社的秘密,还有其他势力庞大的组织,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好头脑,所有的密码都难不倒。 有这样的人才在社里,神风社迟早可以与中国的龙门并驾齐驱,成为全球另一股东方势力。 「不行,来世,他不怕死,我担心恋儿撑不过。」 「我知道。」可是单凭他一己之力制不住。 正这麽想,上方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他抬头一望,露出一抹微笑。 是他们来了。 向天、方羽,还有最不爱凑热闹的雷刚。 「翼,你先去前方疏散车辆,这里有我们担著。」直升机上传下宏亮的吼声。 虽然百般不愿,他只能相信兄弟。 ※※※ 风向天以自身能力御风稳住机身,雷刚和方羽攀下细梯跃至厢型车顶,一人往後想板开後门救出龙翼的心上人,另一人稳住重心扑向驾驶座。 前面扭打的两人使车子无法直线畅行,像喝醉似的东歪西转,好不危险。 幸好车道上无车辆行驶,不然以车子一副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迟早会出事。 神谷一郎虽是日本第一流的杀手,但是同样是杀手出身的方羽硬是略胜一筹,用其怪异的杀人手法直取其性命并控制方向盘,停向路旁。 车刚停,龙翼的车子也随即驶到,他慌乱的跳下车,见雷刚横抱著一名女子跳下後门。 「她休克了,必须急救。」 「恋儿、恋儿,你们快想办法救她。」龙翼完全失去平日的冷静。 「翼,回神,送她上直升机到医院。」方羽搭著他的肩用力推。 「对!直升机。」 他像无头苍蝇听任旁人的指挥,害怕又心颤的抱著鸢虹恋上了直升机,不断对她施行心肺复苏术,可是她终究没张开眼。 ※※※ 龙门附属医院。 来来去去的医师、护士急著抢救濒临死亡的女人,一群人在急诊室外焦急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鸢虹恋被推进急诊室三个小时多,没有人肯给外面等待的人一点消息,每个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都神色凝重,不抱任阿希望。 「可恶,急死人了,他们是不是庸医呀!虹虹不是中了和我们一样的迷药,为何她还没清醒?」 「月儿,这里是医院,你小声点。」鸢尔商同样担心妹妹安危。 小五从不与人结怨,为何有人要害她? 「我难过嘛!呜……虹虹虽然浑身上下没两两肉,可是她一直比我健康,怎麽会……呜……我不要啦!」 「乖,别哭了,你是在褒还是贬?」应该不会有事吧?一点点迷药而已。 「虹虹还在里面急救,你不要逗我了,我……我真的很怕……怕她……」解云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他也怕呀!他就这麽一个妹妹。「不只我们急,你看那边那个人。」 他指向一脸木然的龙翼,他两眼呆呆的直视急诊室的门,连眨眼的功能部丧失了。 「喂!方羽,你一向最擅长当小丑,去开导开导自个的巳弟。」他快看不下去了。 「去你的,死向天,你说谁是小丑。」方羽一掌劈向他。 一闪,风向天避了避。「不信你问雷刚,他一定不会反对。」 「算了吧!他是有舌的哑巴,话比我放的屁还少。」问他?还不如撞墙来得快。 「喔!你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放屁大王。」有救。 「至少比雷刚这块大臭石好。」闷不吭声像死人。 突然雷刚起了身,方羽连忙改口。「大哥,别生气,我不是在你背後捅刀……咦!他去找……翼?」 太不给面子了,枉费他口水直泼,居然面无表情地走过他面前,真是……大木头。 「翼,她会没事的,振作。」 龙翼目不转睛的道:「我不能失去她,我真的爱她,我好爱她。」 「生死不由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她不会离开我,我已经失去她一回,我不能再失去她。」这一次真的神人两隔。 失去她一回?他们不是才刚认识不久,有这麽深的感情?雷刚不懂。 急诊室走出一位白袍医师,龙翼第一个冲上前,其他人随即围上来。 「小陈,她没事吧!」 「她有相当严重的过敏症,不能用针筒注射,我们只能用导管,心肺方面出现衰竭现象,所以……」陈医师顿了一下,面容十分沉重。 「有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谁给她针筒注射? 「龙护法,我真的尽力了,她的过敏症引起多重并发症,现在只靠呼吸器维持生命,一旦取下呼吸器,她再也醒不过来的。」 「她还活著吧!」 「暂时,不过撑不了太久。」 龙翼眼泛红丝地抓住离他最近的方羽。「去,把龙家两位小姐给我找来。」 「别傻了,龙家女儿的血可以解百毒却不能起死回生,你清醒一点。」他多少能明了翼的意思。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赌赌看。」绝不让她死。 「你们哪个人来劝劝他,龙家的血真那麽好用,前任门主就不会死了。」这人陷得太深了。 雷刚上前分开他们。「方羽,你去打电话吧!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活下去?没那麽夸张吧!不过是一个女……好、好,我去联络看看。」 方羽正要拨出全球卫星通讯,一位护士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医……医师,病人停上呼吸了。」 「不」 发出尖叫的是解云月,她受不住好友遽逝的打击,眼一翻就昏倒在未婚夫适时伸出的臂弯,鸢尔商的泪滴在她脸上。 但真正令人害怕的是龙翼的平静,他像被抽空灵魂的躯壳,抬著飘浮的脚步走进急诊室,不发一言。 「雷刚,你的乌鸦嘴灵验了。」方羽的不正经一敛,神色变得凝重。 这样的爱太可怕,他以後要谨慎些,千万别掉落这无底洞,否则难以全尸。 如今他真的担心翼,他的反应太反常了,叫人不安。 「哇!谁死了,你们干麽给我装出一副寡妇脸。」龙青妮瞪向妹子,指她管教无方。 「公主」 哗!好大的回响,她有那麽大的面子吗?一、二、三、四?缺了一个,难不成是龙翼升天了?她指指未熄灯的急诊室。 「阿翼表哥在……里面?」 大夥儿一致地点点头。 「不会吧!」她收起笑脸。「他的情况怎样,严不严重?」 大夥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冲动的龙宝妮一手揪著方羽,一手拎著风向天。「说,谁干的?」 「神……神风社啦!」真粗鲁,她的丈夫、儿子可怜了。方羽同情的暗忖。 「日本的神风社?」她放开风向天,将脸靠近方羽轻睨。 「是。」别靠太近呀!你的海盗老公正准备把我吊在船桅晒成人乾。 「老大,龙门令拿来。」龙宝妮手一伸。 说风就是雨呀! 可龙大小姐潇洒得很,问都不问就将随身龙门令丢给她,好像那玩意是多麽微不足道,摆在身上嫌碍事。 而她不当一回事的龙门令,却是道上人人惊惧的夺命铃。 「宝儿小姐,翼没事。」 「没事?」她手上的龙门令滑了一下,差点摔坏了。「雷刚,你知道我性子急,给我说清楚。」 「死的人是翼的心上人,他……」 「给我血。」龙翼突然奔出来,拉著两位主子往里面走。 「喂!你造反呀!」 「翼表哥,以下犯上不是聪明人所为。」 「这混帐平日不尊重我也就算了,居然一开口就要血,当我是血牛。」她像是血很多的人吗? 龙青妮瞄瞄她愤慨的脸。「别气了,我是门主他都敢开口,你算老几。」 龙翼冷冷的瞪著她们姊妹,执起鸢虹恋渐渐冰冷的手。「救她。」 噢!是这码事呀!她们都错怪他了,不过是救人嘛! 但一个死人! 「大姊,你来吧!你看起来比我健康。」万一救不活岂不是被他恨死。 「不好意思,我最近缺铁,月事又刚来潮,贫血呀!」开玩笑,她的血哪能救人。 「你太没义气了吧!你是龙门正统继承人,血自然最纯最好最有效,死人都能救活。」 「她是你手下的女人,理所当然应该由你出力,反正我们的血源同脉,你和我不分彼此。」 「大姊」 「二妹」 两人互相推诿,芝麻大的良心在手心上滚来滚去滚不见,无视人家失去所爱的痛苦。 一道疾光划过,龙家姊妹犹在争论谁该牺牲小我,突然指尖传来痛感,低头一望 哎呀!不得了,这个奸诈龙翼乘人之危,在她们指尖划了一道口,一滴滴的血落入鸢虹恋被扳开的嘴,有些顺喉而入,有些留在口腔。 龙青妮开口问:「够了吧!翼表哥,你当真要我们姊妹赔命给她?」真要能救,她绝不会吝啬。 「公主,抱歉了,我只想救人。」手一收,他放开两人低首望著失去血色的爱人。 他的心已痛到麻木,龙翼面无表情少了平日的洒脱,死寂的神色令人担忧,他的四周筑起一道冰冷的墙,谁也走不进。 他将自己和心房所住的人儿困在一起,生也一起、死也一起,不放手,紧紧扣住。 「龙翼,别想放弃我们,爱固然重要,但你还有我们。」龙青妮不许他有绝念。 龙宝妮突兀的抱住他。「我是火焰,让我温暖你的冷,不要让你的心死掉,她活在你心中。」 席斯站在门口,心中没有醋意,只有感动於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感,那份天地间无法替代的「真」是珍贵无比。 「请你们让我静静,我想陪她安静地走完这一程,回到月宫。」她会快乐吧! 「你……算了吧!」 龙家两姊妹步出急诊室,龙宝妮看到丈夫大张的手臂,眼眶一红扑到他怀中痛哭。 谁死了她都不在乎,就是看不惯他的死气沉沉,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龙翼,她不认识他呀! 「殿下,翼的情况?」 龙青妮难得地叹了口气。「和里面躺著的那个一样,没救了。」 门内,静如死城。 门外,愁云惨雾。 一扇门,隔开两种心情,一样心痛。 无奈、无助、无力、无心。 人生百态。 ※※※ 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道白影在云雾中摸索,身子好轻好轻,好像要飘上天空,可惜找不到通往天堂的路。 继续的往前走著,觉得好累,她坐在云椅上等待。 等待? 她不懂自己在等待什麽,只是累了不想走,她想是懒病发作了吧! 恋儿、恋儿……恋儿…… 由远而近的呼唤声,似曾相识的嗓音令她怀念,不由得抬起头迎接那道熟悉的人影靠近。 白雾在他身後聚拢,她看到梦中那个对她深情不渝的男人是那麽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湿润的眼眶泛出泪水,唇瓣微微颤抖,她知道那是谁了。 「我好想你,垠天。」 「恋儿,你想起我了?」龙垠天惊喜的搂住她。 两个没有实体的灵魂相互拥抱,泪水和欢笑交缠,阔别千年的执著今日相会,说不出强烈心酸和感谢。 「垠天,这麽久的等待值得吗?」一个人的孤单日子她怕到心冷。 「值得,一切只为你。」她的容貌又变了,比前世更美。 他的恋儿终於想起他,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他不後悔放弃多次轮回的机会,为了与她重逢。 「你好傻,三魂不全注定要孤寡一生,无心无爱呀!」那多可悲。 「我有你呀!何况你也囚於天庭两年多,日子并不比我快活。」 「你怎知我触犯天规被关在囚仙池?」他是凡人呐!岂知天上事。 「在你去世没多久,我也自刎而亡,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断找寻你的倩影,阎王怜我一片痴情逐透露天机,我才在你被释出天牢後,让一魂率先去人间等你。」 「你是说龙翼?」 他手一扬,白雾底出现一个空洞,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人世间的一切。 「他是我,我是他,我们都一样用生命来爱。」他指出医院的一幕。 看著龙翼深情的握著她冰冷的手,恋虹鸢有著无限感触,即使只剩一魂,他的心还是不变,永远只为她一人开启。 这样的挚情男人她怎能不爱呢! 原来她的前生今世都是深爱著他,不管他叫龙垠天或龙翼。 「我怎麽会忘了深爱的人,太不应该。」被爱的她幸福得无知。 龙垠天陪著她站在云洞旁往下瞧。 「银兔仙子不愿你受凡夫俗女情爱之苦,故而在你额心施法下咒,你不要怪她,她也是为了你好。」 她笑了。「是锁心咒吧!小兔子会的法术不多,变来变去就会那几招,老是进不了步。」 「哼!银月姊姊,你太不够意思,泄露我的秘密。」 倏地一道银光落定,化成一只娇美的小仙兔。 「小兔子,好久不见了,你的耳朵长大了。」人间千年,天界不到三年,她没长进多少嘛! 套句人类的话:逊。 「你好样的,取笑我。」她生气的嘟著嘴,长耳朵直晃。 「嫦娥娘娘好吗?」 「见色忘友,我以为你把我们全忘了,娘娘一切安好,少了你也不会寂寞。」可是我会。 还要忍耐三百年呀!噢!不,是天界一年,她想应该可以忍受吧!反正三年都等了。 「对不起,小兔儿,放你一个人在广寒月宫,日子一定很无聊。」月宫除了嫦娥娘娘和吴刚,再无旁人。 而她原本是月宫院中的桂树,千百年吸收日月精华,经由王母点化成娘娘的侍婢,才有她的人形幻身。 「还好啦!最近月老收了个叫红娘的女娃当徒弟,她很好玩哦!」那仙娃笨手笨脚,常常搞坏月老捏好的泥偶。 「红娘?!」 银月仙子和龙垠天相视一笑,看来她找到玩伴了。 「南极仙翁不知哪拾了小娃,是个龟精耶!慢吞吞地叫人好生气,等你回月宫後,我再带你找他玩去。」 回月宫?!这句话打向两人心坎,长久的分离换来短暂的相聚,这情路走得好苦。 「小兔儿,我真的必须返回月宫吗?」 「当然,你是天上的仙子,不回月宫去哪?当四处游荡的散仙?」此时不戏弄她,更待何时。 「可是我在人间的情缘未了,而且……」她看向龙垠天。「他和我有三世宿缘。」 「拜托,人家随便说也信,哪有什麽三世宿缘,何况你在人间的躯体已死,未断情已断缘。」 「银兔仙子此言差矣!阎王明明冒著泄露天机之险……」 「天机、天机,那就是属於天上的事,阎王管的是地府的事,和我们仙界八竿子打不著。」 「这……」龙垠天失望的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候,雾中走出一位绝美的女子。 「兔儿,你又顽皮。」 她撒娇地蹦跳过去。「嫦娥娘娘。」 「啊!嫦娥娘娘,银月给您见礼。」 「银月,别多礼了,你速回人间吧!」 她又惊又喜的问:「我在人间的寿命不是已终了,怎麽……」 「缘定三生是玉帝朱笔御批,生死薄上你的寿命还长得很,快回去吧!」 「那……垠天呢?」她迟疑的一问。 嫦娥笑著抚抚银兔的长耳朵。 「他两魂将待在地府,等你们魂魄归来时,三魂重新结合再轮回,你们就能重回人间缔结二世情缘。」 龙垠天和银月仙子欢喜的相拥,感谢天恩成全。 「免儿,你送她一程,迟了就回不了身。」 「是,娘娘。」 咻!两道白光直下人间而去。 「亡魂,你也回地府吧!很快你们就能再相聚。」 「谢谢,我下去了。」 白雾中只剩下嫦娥一人悲叹。 人间有情,仙佛绝爱,如果能让她选择,她宁可当平凡的人类。 唉!也罢,该回冰寒孤寂的月宫了。 第十章 温暖的人间,清爽的风,她终於回来了。 「龙翼这死家伙,已经五天四夜不吃不喝了,他真想殉情呀!」 「龙家两个主子都拿他没辙,已经开始准备超大型玻璃棺,将他们的痴情同棺展予後人观。」 风向天和方羽走後,银月仙子和银免仙子这才现身。 「哇!是谁这麽变态?要把你的躯体当展览品,这年代的人类真功利。」 五天四夜没吃没喝,他的身子受得了吗?银月……回到人间应该用回人类的名字,鸢虹恋心中忧虑,不忍之情溢於外。 「银月姊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别走那麽夫嘛!」真讨厌,男人有什麽好? 为了这个男人,她放弃成仙的机会,真是太……太笨了,两个笨。 「恋儿,你回到月宫了吗?是否会忘了我?希望我为你准备的喜床你会喜欢,这件新娘礼服是我命人连夜缝制、最衬你珍珠白的肌肤。」 「活著的时候我不能娶你为妻,但是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妻,不再有别人。」泪滑下龙翼的眼角。 忍了五天,他终於死心的落了泪,相信她再也不会展露笑靥,说著令人吐血的尖刻言词。 他怕医院的药水味污了她的纯净,一路抱著她回到英国堂口,放置在他托人打造的新床。 为她净身,为她梳头,为她装扮,为她穿上美丽的白纱礼服,她是全世界最出色的新娘子,亦是他龙翼的妻子。 「啧!你怎麽爱上没用的男人,动不动就哭……噢!我的天帝,你干麽跟著哭?」 他的发乱如杂草,两颊凹陷见骨,双眼混浊不见光彩,眼眶四周布满浮紫,他把自己搞得多憔悴呀!鸢虹恋看得心发疼。 前世有垠天的怜爱,今世有龙翼的痴恋,被他们所爱的她是多麽幸福,叫她如何不泪流以还。 黛玉以泪回还宝玉前世滴露之恩,她只有以身相许。 「小兔儿,我要进入人间的躯体中,你回月宫吧!娘娘也是很寂寞的,你多陪陪她。」 「不差这一刻,我送你回归本位再走。」好舍不得,天上好玩的地方不多。 「好吧!」 鸢虹恋穿透龙翼的身子与床上的躯壳结合,引起他微微一震,接著眼神四下梭巡,似在寻找什麽。 最後他失望的低下头,对著心爱的女子说话。 「很好笑,我居然感觉你就在我身边,一个有生命的你,我是不是很傻,作著可笑的梦。」 「你……不傻。」 啊!谁在说话? 龙翼眯著犀利的眼,望向房门口,狐疑的想道:该不会他们拿他寻开心。 陡地,有只冰冷的手覆上他的手臂,那触觉,那小小的手形,他永远也忘不了。 几乎是带著绝望的心情,他极慢地将视线调回眼前。恋……恋儿? 那一双明亮的清眸依然灵得彻底,不带一丝杂质的乾净,他不敢开口说话和眨眼,怕是一场幻觉。 「你不高兴我回来你身边吗?」 他仍然不开口。 「早知道你不欢迎我就不回来了,现在说句再见,我要走了。」她佯装要闭上眼睛。 「不许走。」 好大的吼声,想害我一回魂就变聋子呀! 「你吼我,原来你在我耳旁嘀咕了五天的情话都是骗人呀!我看错你了。」 龙翼轻柔地抚著她的眉、她的唇,她有了呼吸的鼻,那份小心像怕碎了她粉雕玉琢的肌肤。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不是我的幻觉?」他颤声的轻问。 「我回来了,为你而回。」 「恋儿,我的宝贝,你是活生生的回到我身边。」他喜极而泣的抱起她。 「因为我忘了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她回搂他的背。 「什麽话都比不上你回到我身边重要。」太好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他好想向全世界昭告,他的恋儿回到他身边喽! 「好吧!那我把我爱你三个字收回好了。」不信你会无动於衷。 龙翼怔了一下,接著抱著她在原地打转,大声地欢呼,像个疯子似的。 「别转了,头好晕,你忘了我的身体很虚弱。」 「喔!我太兴奋了。」他轻轻地放下她,双手仍圈住她的腰。「恋儿,我爱你。」 她笑著说:「我也爱你。」 四目深情相望,他吻上她。 「哎!你割痛我了。」 龙翼抱歉的摸摸她略红的唇。「太久没沾水,我的唇有些乾裂了。」 「那我来滋润你吧!」 她伸出湿滑的舌,慢慢地描绘他粗糙龟裂的唇瓣,一口一口的涎液哺进他的口,润湿他的乾枯。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龙翼忘了节制,饥渴的吮住她甜蜜多汁的红唇,手指探入她的发内,藉著两唇相濡的温热,证实她真的回来了。 「天呀!他真发狂了,你们快去请一位精神科医师来看看,他居然和尸体接吻,有够病态。」 一行人听到楼上传来呼吼声,以为他想不开要自尽,赶紧跑上楼要抢救他不屑要,而他们很珍惜的小命,谁知他竟……疯了? 「一个可能不够,最好把全球最好的脑科权威也请来,以防脑细胞病变。」 雷刚敲了他一记。「方羽,你也需要看医师。」 「死雷刚,你下手很重耶!存心要我的命呀!」当他是拳王阿里呀!练沙包。 「我想先通知宝儿来一趟,护法要重选一名。」风向天没料到好兄弟会为情而疯。 龙翼意犹未尽地啄了几下,若不是担心胡碴扎痛了鸢虹恋,他可不管有没有观众在场,照样吻得她头昏脑胀,看她以後还敢不敢吓他。 「恋儿没死,她活过来了。」 方羽首先发难。「惨了,出现幻觉的精神病治不治得好?人死怎麽活得回来?」 风向天眉头一皱。「那叫尸变,也有人说是僵尸,会吸人血、吃生肉。」 「我去请医师。」雷刚更酷,直接一句话。 这些个兄弟,他真的吓坏了他们。 想想他们的关心也挺窝心的,亲手足都不一定这麽亲近,寸步不离地陪了他五天,生怕他自杀而常常逗弄心死的他。 现在他的心复活了。 「放心,兄弟。我没有疯,恋儿也不是僵尸,她是活生生的人,不信你们瞧个明白。」 龙翼稍微退了一点,让怀中巧笑倩兮的至宝露脸,一解大家的疑惑。 「让你们遗憾了,我不是尸变,更不是僵尸,没机会让你们展览了。」 哇!奇迹。 风向天和方羽瞠大眼,一句话也不说的匆忙走出去,留下阵阵疑窦,酷酷的雷刚扬起一道释怀的浅笑解释。 「他们去要血。」 嗯!了解,要血以保命。 ※※※ 死後复生,鸢虹恋还是成为展览品。 首先,不谅解龙翼偷「尸体」的鸢家人和解云月来此炮轰了一天,闹得五音差点不全,最後由仁善的鸢夫人带著丈夫和四音儿子离开。 接著某陈姓医师基於医学研究这是他的藉口,想用各类仪器和插管来检查鸢虹恋是否康复,实则进行生命苏醒计划。 而这项要求未被接受,在抗议中被龙翼丢出门,附带一块板子,上面写著:人以外之畜生不得进入。 然後赶不走的一群恶鬼,不请自来地在此「定居」,其心可议。 风、雨、雷三位护法的理由叫人难以拒绝保护主子、关心兄弟,预防复活失败当然说这句话的人,目前正黑著两只熊猫眼。 而最叫人受不了的两尊龙女像,正霸占住龙翼的权利,害他被挤到一旁吹胡子乾瞪眼,猛喝茶消气。 「我咧!你命真好,死都死不去,传授一下绝技,以後我可以用来吓我老公。」 「宝儿,我可以担保你绝对会死得不安静,亲爱的席斯殿下会把阎王殿给拆了。」 「闭嘴,龙翼,龙门令还在我手中,你最好学著尊重我一些。」混蛋,不长眼的死东西。 「我还不够尊重吗?你可还在哦!」 他说得十分明白,就是因为「太」尊重,所以她没受到和某陈姓医师相同的下场,在一、二、三声之下被甩出门。 真正有资格喊冤的人是他,宝贝清醒不到三个小时,他们都未诉完衷情,马上被涌进门的「进香团」给冲散,让他不由得往多嘴公一瞪。 发明电话和卫星通讯的人都该下地狱拔舌,罪名是:生是非。 方羽感到背脊一阵冷,拉拉衣服继续用白煮蛋敷他可爱又无辜的眼,这年头实话说不得,要慎思。 「小恋恋,我不像宝儿的穷极无聊,你要不要加入龙门呀?我们的福利办得很好,可以免费出国游玩,月薪媲美年薪,有良好的退休制度,享受一切医疗设备……」 「公主,说话考虑些,她很健康,用不到你的鬼设备。」龙翼冷冷地咬牙说。 「听过未雨绸缪吧!人吃五谷杂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拿不准的。」死孩子,那鬼设备你不知用过几回,救了你差点挂掉的「贱」命。 「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的女人有我照顾,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不可爱,不好玩,她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比较有人性。 好在这个怪胎名为她的手下,实则归宝儿所管,责任问题不在她,是宝儿管教不当。龙青妮再次游说鸢虹恋来龙门「玩玩」。 「美丽大方又热心助人的恋恋小姐,你很喜欢我们家的电脑吧!只要你开口,要多少有多少。」 太豪爽了吧!礼多必诈,鸢虹恋淡淡一笑。 「可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任劳任怨,不辞辛劳的大笨人吗?做牛做马的蠢事只有天使肯担,我……凡女一个。」 「你……好精哦!」啧,真叫人心寒,她的个性未免太像以前冷冰冰的小贝儿。 龙翼乐得大笑。「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麽事?」 「有屁快放。」 龙家两姊妹都用眼神戳他。 「恋儿她有一个毛病,而且和你们很像,简直是你们加起来的总和。」 龙青妮抠抠指甲里的小污屑。「宝儿,少了个护法心不心疼?」 「嘿?无所谓,再挑一个就是,反正目前玻璃棺正空著,总要有人去填填位。」龙宝妮呵著拳头蓄势待发。 她们喔!总是不安份。 「她的毛病就是比你们……懒。」 哗!青天霹雳。 那简单的一个字将众人电得七荤八素,个个口吐白沫,真想不省人事。 怎麽会有这种事发生,他们还期待有个贝儿式的电脑天才为他们担起责任……分忧解劳呢! 一个人会懒是有原因的,主要是被宠出来的。 大夥杀人似的目光集中在罪魁祸首身上。 「和氏无罪,怀壁有罪。上。」 在门主一声令下,七手八脚齐发,龙翼的下场可想而知。 鸢虹恋静静地坐在一角,微笑地看著同门相残,心想:活著真好。 活著真好。 尾声 「好美的阿尔卑斯樱草,小小的花朵绽放无限的生命力,令人感到喜悦。」 一望无际的绿色山脉,远处尽头仍有皑皑白雪,大地回春的绿草味,叫人心旷神怡。 龙翼怕早春的寒气冻了鸢虹恋,为她被上随手带出来的喀什米尔羊毛外套。 「下回咱们到荷兰看风车和郁金香。」 她挑眼一望。「把工作全丢给那三人,良心会不安吧?」 「我是陪老婆游学增长知识,受益的是他们,他们都含笑欢送。」大概忙得没时间骂人吧! 狡诈。「过几天我们去日本赏樱泡温泉,顺便吃吃樱饼和温泉小馒头。」该换地方了。 「好呀!都随你,妇唱夫随嘛!」 「翼!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恋儿。」 在满山遍野的樱草中,他们热情拥吻。 微风飘过,阵阵花香围绕,似在祝福这对千年不离的爱侣。 活著是件美好的事,因为人间有爱。 尽情囊括龙门一族之 ※想知道龙宝妮和黑鹰之间曲折的恋情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458龙门三姝之一《沙猪王子》 ※想知道龙青妮和杰斯之间的浪漫情事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478龙门三姝之二《贼美人》 ※想知道龙贝妮和冷天寒的跨世代情缘吗?请看新月浪漫情怀506龙门三姝之三《杠上坏妹子》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一龙雾和冷玉邪的贪欢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655《皮蛋二少》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二龙云和雷非烈的逗趣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706《贼窝里的冰美人》 ※想知道四大坛主之三龙霞和萨非鹰的炽热情事,请看新月浪漫情怀762《降鹰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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