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想婚头》 楔子 “还……还给我……那是我的……”一名瘦小的小男生怯生生的喊着。 “还什么还,没有爸爸的小孩子哪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一定是你偷来的,你是小偷。”盛气凌人的大个头足足有小男生的两倍大,壮得像一座小山。 “……不是,不是,我不……不是小偷,爸爸买给我的玩具,请……请你还我……”他缩着小身子,一副快哭的模样。 “哈!你说谎,小偷加上骗子,我们怎么没见过你爸爸,你妈妈根本没结过婚,你是私生子。”孩子王大声的嘲笑,将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话转述出去。 “……我有爸爸……”小男孩涨红脸,小手握得死紧。 “好呀!叫你爸爸来给我们看看,没人要的小孩,没人要的小孩,没人要……” “……”小男孩的眼眶红了,豆大的泪珠在眼里滚动。 小孩是最天真浪漫的天使,同时也是最残忍的恶魔,往往一句无心的话伤人最伤,他们犹不自知的以此取乐,加深别人心上的伤口。 大人的世界是弱肉强食,小孩子也有样学样的恃强凌弱,把欺负别的小朋友当平常的消遣。 自强小区旁的绿化公园里,就有一个以名叫锺家宝,外号锺大胖为头头的几个小朋友,他们功课平平,长相也平平,平日除了到处捣蛋,偷按人家的门铃外,从来没做过一件值得家长称许的事。 这一天,他们只上半天课,照例的把公园占有己有,不许其它人在这里玩,还把人家的玩具抢过来,大大方方的收下。 这几个孩子是附近有名的土霸王,带头的锺大胖是里长的孙子,锺家独苗一根被宠上天,因此小区内的大人一见小恶霸出现便会将自家小孩带开,免得吃亏。 可是在溜滑梯下独自一人的小男生来不及逃开,他低着头玩着遥控汽车,一只肥脚踩进视线里,他害怕的抬起头时已经被比他高的孩子围住。 “哼!我就知道你没有爸爸,还想骗人。”胖小子用力推他,瘦弱的身子随即跌倒在地。 看到有人跌跤,一群小孩子乐得哈哈大笑,有的拍掌叫好,有的学“老大”戳没用的小男生,有的故意拉他的衣服,或是在他的鞋子上踩了几脚,让白色球鞋变成灰色的。 “……好痛,你们……不可以欺负人……”小男孩想推开戳他头的小朋友,可是体弱的他根本推不动,反而被人打了好几下。 “我们就是要欺负你怎样,有胆你叫你爸爸来打我呀!”胖小孩十分神气的仰起鼻子,拿着抢来的遥控车挥来挥去。 “你……你们……”他气得冲上前想汽车抢回来,没想到反被人推倒在地,跌得一脸灰土。 “哈……哈……小狗吃屎,小狗吃屎,我要打小狗……哎哟!谁用……嘎!用苹果丢我?”好漂亮的苹果,看起来好好吃……啊!不对,先找丢他的人出气。 “我啦!宇宙无敌霹雳女英雄朱朱公主,万恶大坏蛋乖乖受死来……”我扫扫扫……把坏人全扫光光。 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穿着连身小洋装的小女生高举着扫把,以万夫莫敌的姿势冲向恶童群,一阵乱打的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又……又是你,朱冷冷,我一定跟你妈妈说,你乱打人……啊!不要打我头,很痛……”锺小胖摸着头,一直拚命的闪。 “爱告状鬼,谁理你。”小女生凶残的手叉着腰,朝逃走的小孩子吐舌头,扮鬼脸。 坏孩子跑了,公园又恢复平时的平静。 但是,怎么有人在哭。 “喂!你在哭什么?”他好小哦!应该是弟弟吧。小女生看了看比她矮的小男生,心里这么认定。 “车子……呜……坏掉了……”他的眼泪掉个不停,好不可怜。 锺大胖本来就不是爱惜东西的人,何况是别人的,他玩着玩着就把轮子拆了,在逃跑时再用力一摔,遥控汽车就摔成好几截。 “哎呀!你不要哭嘛!以后我保护你,谁要敢欺负你,我朱朱公主一定替你出头。”小女生豪气万丈的说道。 “朱朱公主?” 小男生脏掉的脸有点红通通,不再掉泪的眼看着握住他双手的白白手背,一颗粉红色爱心型胎记在他眼前跳呀跳,跳进他小小的心窝。 第一章 一天的开始又是美好的一天,每一天都代表一个新希望,欣欣向荣的迎向朝阳,迎向烈日,迎向满头包的……星星…… 去他的希望,根本是商人搞出的玩意,骗骗无知老百姓掏出扁扁荷包里薄薄的钞票,购买他们励志又向上的产品,好大赚黑心钱。 被骗了好几百回的她怎么会再上当,什么恋爱幸运符全是骗人的,她花了一张小朋友怎么买不到半朵桃花,连隔壁年纪半百的秃头阿伯都笑她是千年乾物女,搂着十七、八岁的辣妹女友打她门前经过。 这是什么世道呀!一口黄板牙的老头子也有人要,她一个如花似玉……好吧!长相普通但积极上进的上班女郎,说实在也没得嫌了,为什么她连一次恋爱的机会也没有,真是太不公平了。 何况她哪里干(干)了,还是一样二十五寸小蛮腰,皮肤富有弹性未乾巴巴的,轻轻一按还ㄉㄨㄞㄉㄨㄞ地弹起来,胸前的两团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歹能见人…… 呜……呜……三十岁了,她想谈恋爱,她要谈恋爱,老天爷呀!赐给她一个男人吧! “朱冷冷,你的便当要不要蒸,再不拿出来我可不管你了哦。” 不远处的同事高喊着,精神不振的朱冷冷畏缩的拿出铁盒便当。“我……我要……” “老天呀!你的气色真差,有气无力的,不会沾到什么脏东西吧!”女同事声音尖锐,看似关心的问道。 “我经痛。”当女人就是这么辛苦,每个月来一次,还不容她们说不。 同事了然的喔了一声。“难怪你面无血色,一副被鬼打到的模样。” 失血过多嘛!她了解,她每次来的时候也痛不欲生,得靠止痛药救命。 “不,我是踩到狗屎了,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天底下大概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父母离婚后各组家庭,不想当拖油瓶的朱冷冷自个一人住在原先的家,三餐自理不成问题,还有空闲在阳台辟个花圃,种些薄荷、茴香、熏衣草这些好照顾的绿色植物。 不过老天大概看她过得太惬意,还不够悲惨,上个月楼上搬来一对非常热中“爱爱”的夫妻,晚上七、八点就听见他们在那里哀哀叫了,一直叫到半夜才肯停,然后一大早又开始他们爱的晨间运动。 她简直是被“喔喔”声给吵醒的,睡眠严重不足,两只熊猫眼,抹了三层遮瑕膏才稍稍能见人。 谁知临出门前穿错了一黑一白的鞋子,她奔回去换时不小心“滑垒”,整个脑袋撞上鞋柜,痛得她泪花直流,差点大飙脏话。 然后赶到站牌搭公交车,公交车居然过站不停,让她当场傻眼,目送它远离视线的车屁股。 勉强忍痛搭出租车来上班,可恶的小黄司机不找零也就算了,她才刚开车门尚未站稳,他呼的开走了,害她当众出糗,跌了个四脚朝天。 更叫人痛心的是她竟然迟到了,只慢了三十秒打卡而已,三千块全勤奖金就硬生生的从她眼前飞走,平时在公司跟她还不错的女同事因去香港出差,后天早上才回来上班,她连要找个人吐吐苦水都没办法。 “呃!节哀顺变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很快就转运了。”她说的当然是安慰话,人哪那么好运,说转就转。 “唉!我不指望了,运气这东西专门欺负倒霉人。”她有幸荣获排行榜第一名。 同事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不用太难过,你上次写的企划案过了。” “真的吗”朱冷冷两眼一亮,兴奋不已,她记得有两万元奖金。 “不过呀!”她留了个梗,让人惶惶不安。 “不过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每次一有好事都没她的份。 “你们那一组的组长送上去了,挂他的名。”有好处也轮不到你,她想。 “喔!”她没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有点心痛拿不到全额奖金。 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 朱冷冷的恋爱运非常差,年至三十还没遇到她的真命天子,而工作运也一样不好,每每被打枪,成就了别人,她还是资深小员工一枚。 不是她不认真,不尽责在工作上,反倒是她是相当勤奋的工蚁,身为企划部一员,她付出的努力最多,也常常留下来加班,有点小拚的想把工作做好,绝对称得上是员工楷模。 可是这年头想不劳而获的人太多了,她每完成一件企划案尚未往上呈,总有捡便宜的人先一步抢走,人家立大功在一旁哈哈大笑,她只能窝在角落里啃面包,配白开水,一脸辛酸的看人得意。 所以不习惯也习惯了。 不过幸好她是物慾不高的人,也不爱抢风头,别人想抢就去抢吧!她一个人的开销不大,一人饱,全家都饱,没什么好在意。 “冷冷呀!你不难过吗?”至少去讨个公道,别老是让人抢了功劳。 “无所谓啦!都是同事,记得请我吃一顿就好,做人不用计较太多。”知足常乐。 “你哦,就是这种软趴趴的个性,人家才会吃定你。”对於她散漫的性情,让人看了很不顺眼。 其实这名女同事私底下也占了朱冷冷不少便宜,明明自己不想做的工作就丢给她,赶不及约会也要她帮忙处理文件,甚至是拿了她的东西不还。 真的是出自一种习惯了吧!看见别人不吭气就尽量使唤,人家不反对便是默许,反正上行下效,大家都这么做,有何不可。 “陈静,便当再不送去蒸,中午就得吃冷便当了。”朱冷冷指着收便当的阿桑,提醒话很多的同事。 安氏企业是年营业额破百亿的企业体系,颇具规模,也有所谓的员工餐厅,员工半价的福利行之有年,煮饭的大厨跟二手学徒加起来有七、八个。 可是呀,真应了那句树大有枯枝,自从悍如武则天的董娘“不是老板的娘而是悍妻”安排她儿子当执行长,公司的餐饮就走样了。 原先在厨房工作的人全被换掉,换上一批新脸孔,他们的厨艺平平,又在菜量上偷工减料,吃到不熟的鸡肉是常有的事,有时还会在菜盘里发现半截虫屍。 “另一截已吃下肚了。” 一些比较爱惜生命的员工就决定自带便当,并集资请厨房的清洁妇阿桑代蒸,至少不会拉肚子,人身安危也较有保障。 “啊!尽顾着和你聊天,都忘了民生大事了,对了,我晚上有事要提早下班,桌上有份急件你先替我打字,明天一早给我。”她说得顺口,好像笃定别人会无怨无尤的接下。 事实上朱冷冷确实不像她“外务”众多,一下子要帮男朋友喂狗,一下子要替亲亲达令准备宵夜,一下子又要和宝贝爱人去北投泡温泉。 总之一句“男朋友”就打死孤家寡人的乾燥花,反正她就是晾在那没事做,同事好心让她有打发时间的机会,免得夜夜对着冷床哭泣。 另一句话是能者多劳,她爱做就做个过瘾,没家累的人最自由了,不必担心有人在家里等门。 不过,说最后两句的家伙真缺德,人家没男友作伴已经很可怜了,还落井下石,用话酸人,那些有家室的员工还不是一样自由,这边勾一个,那边搂一个,每次带去汽车旅馆开房间的都不是自家的另一半。 “可是我今天要去大卖场……”囤货。 扭着大屁股走开的陈静假装没听见她的拒绝,兀自转过身和另一个同事聊得开怀。 “朱姊,你要到大卖场哦,可以顺便帮我买牛肉乾、饼乾、布丁……”有顺风车不搭是傻瓜。 “不要叫我朱姊,我离……嗯,嗯,还有很长的距离。”朱冷冷望着朝她靠过来的庞大身躯,那个“猪”字含糊的混过去。 开着零食清单的女孩刚满二十岁,可是体重逼近九十公斤,手肿脚肿的圆得很可爱,是走后门的工读小妹,她二伯刚好是人事科主任。 但是看到她圆呼呼的身材,却又忍不住想笑,因为她有一个轻飘飘的名字,叫风、若、轻。 风耶!有比风更轻的物品吗?名字中又有个轻字,以她的吨位很难飘得起来吧。 “朱姊姊,我是很有诚意的拜托你,你再不帮我补货我会断粮。”她老爸老妈下了最后通牒,家里不准再出现容易发胖的垃圾食物。 所以她只能在公司偷吃。 朱冷冷肩一耸,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刚才也听到陈姊要我帮忙,今天是去不成大卖场了。” 她看了看自己瘦乾乾的双臂,心里暗吁,好险,她的囤货不过是买几包卫生纸和香菇、柴鱼之类的乾货,全是属於“轻量”物件,若是再打包小胖妹的高热量食品,她八成会扛到弯腰驼背,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那明天呢!我看到目录上有特价,买三送一。”她可以多买一点比较划算。 “打扫日。”她一脸抱歉。 “大后天好了,你一定有空。”她不死心的一直鲁,非要买到她的救命食物不可。 “不行,小胖……呃!小轻,姊姊那天要去挂号,我鼻窦炎的毛病还没好,哈啾!你看,又流鼻水了。”她故意重擤了几下,表示发炎的情形相当严重。 “喔,好吧!那我自己想办法好了。”她边说边看她放在桌边的鲜奶饼乾,口水差点滴下来。 看她垂涎三尺的表情,朱冷冷很想把整包饼乾给她。 可是一看她的体积,话到嘴边便停住了,只能佯装无视。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肥胖也是,心血管疾病占全国十大死因之一,她不想成为害小胖妹心肌梗塞而一命呜呼的凶手。 “风妹妹来,请你吃一……两片饼乾。”不忍心呀,她眼巴巴的眼神像被遗弃的小狗,叫人觉得不喂她是一种罪恶。 朱冷冷就是心肠不够硬,见不得“弱小”族群,虽然风若轻是特大号的大同宝宝,但是那颗少女心十分脆弱,让她爱保护人的天性不小心又冒出来了。 “谢谢朱姊,你人真好。”哇!好好吃喔,奶油味浓而不腻。 “……你……你拿太多了……”她为之傻眼,大肥手一捉就是一大把,根本超过两片的限额。 欲哭无泪的朱冷冷望着盒子里剩下不到五片的饼乾,她真的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早餐没来得及吃就靠它止饥了,现在不就换她饿肚子了。 唉,算了、算了,当是减肥兼积功德,胖胖妹的胃袋是她三倍大,理应多吃一点,她食量小,啃个两口也就饱了。 她以此自我安慰着,希望老天爷能看到她做了好事,让她的暗恋能开花结果,跟学长他…… 下腹一阵抽痛,她满脑子的旖旎画面瞬间飞走,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浑身无力又嘴角抽搐,女人的月事也太准时了,迟个几天不行吗? 受经痛所苦的朱冷冷心想,吃几片饼乾也好,身体多了糖份和热量应该会好一些。 谁知她的手才往前一伸,饼乾盒居然长脚了,打她面前空飞起……呃!不对,是一只长得不错的手拿起,然后另一只手往里头一捞,再把饼乾送进嘴巴里…… 等等,他是哪位,一张生面孔,而且还满养眼的,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性感的厚唇很风骚……用对字眼了,是直冲着她笑……等一下,对她笑? “咳!咳!请问你是谁,我们这里不是广告公司,你恐怕走错地方了。”难得有个能看的,陶冶一下上下班心情,真是可惜了。 眼儿弯弯的男人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好不热情。“前辈,你忘了我呀!我是上个礼拜才来上班的新人,我叫尹苍日,以后请多多指教。” “什……什么,你是新来的企划部专员”她气岔的瞠大眼,指着年纪和她差不多的菜鸟。 他……他居然叫她前辈,她有那么老吗?三十岁的女人正值轻熟女的魅力,她不要变老啦,当被人“尊重”的滞销货。 唉,唉,唉!她要到行天宫求神保佑啦,快赐她一段好姻缘,她不想离老姑婆的路又近了些,每次只能在情人节看人家成双成对的吃大餐。 呜……她要一个男人。 “怕什么怕,不过是一只狗而已,虽然牠长得很大只,其实胆子很小,牠朝你吠一声,你就很凶的汪牠两声,牠一定会很害怕的夹着尾巴逃走。”哇!牠的牙好利,好像咬过很多人。 小女孩吞着口水,明明脚在发抖却装勇敢,拿着路边捡来的树枝准备挡狗。 “……我不敢,牠比我大……”瘦弱的小男生直往小女生身后躲,嘴唇吓得发白了。 “你真的很没用耶!难怪锺家宝他们喜欢欺负你,你要多吃一点饭,快点长高,这样人家就不会随便找你麻烦。”他太弱了,锺家宝一只手就可以推倒他。 “我有吃,吃很多很多,肚子痛。”妈妈说他一下子吃太多了,肠胃吸收不了,所以反而瘦了一公斤。 “算了、算了,我保护你好了,你要跟好喔!我们快点走过去……啊!牠追来了、牠追来了,尹苍日快点跑,不要被咬到……” 路旁野狗汪汪叫,高小男孩一个头的小女孩拉起他的手,两人逃命似的拚命往前跑,鞋子掉了一只也不敢回头捡,跑得气喘吁吁…… 身高一八七的尹苍日两手撑在桌面上,俯视明显又长高的女人,他的视线落在她手背上爱心型的粉红小胎记,扬高的唇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她真的一点也没变,除了小女生稚气的脸变圆润,小小的脸蛋多了女人的娇柔和秀气,她一如记忆中一样可人。 不过她似乎不记得他是谁了,还睁着惊讶的眼神瞪着他。 无妨,他们有的是时间“认识”,这一次换他保护她,不让环伺在她左右的都会野兽咬她几口,抢去她辛苦做出来的大功劳。 带笑的黑瞳闪过一抹深沉,深幽得教人猜不透里头藏着什么。 “……前辈,你实在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把我忘了,瞧瞧我是出类拔萃的大帅哥,五官端正又充满人中之龙的气势,身材又好得令人眼睛一亮,要不要捏捏我的六块肌,是前辈你才有的福利,别人求都求不得……” 六块肌……哗!好想摸一摸,男人的肌肉一定……呃!不行、不行,要端庄,保持熟女的矜持,不能让六块肌迷惑。 小小垂涎一下“美色”的朱冷冷暗吞唾液,尽量收敛好色女本色,她已经有斯文高大的学长了,不能移情别恋、见异思迁,要把持住。 “……亏我第一天就来找你报到,你还勉励我要好好做,只要肯干就不怕没出头天,你说找一天请我好好吃一顿。”下面那句是他自己加上的。 “有……有吗?”更年期还没到呀,她怎么记不得自己说过的话? “前辈若想耍赖也没关系,反正我是新人嘛,被你‘磨练’一下也好,职场伦理我还有得学,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他故意将欺负用磨难取代,说得有几分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凄凉,让听得人十分汗颜。 “哎呀!我怎么会说话不算话,说请客就一定会请客,找一天到‘吃到饱’拚锅,不吃到吐不离桌。”够爽快了吧! “吃到饱?”他差点笑出声,努力装出很感动的表情,怕她起疑。 她真的很好骗,人家说什么就相信,莫怪企划部的怪兽专门吃她,把她当成不会反抗的大餐。 “对了,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她真的老了吗?刚听过就忘了。 他眼中闪了闪戏谑,慢条斯理的说着,“尹苍日,尹是伊人的伊去掉人字旁,苍是苍天的苍,日是太阳之意的日,前辈记住了吗?” 朱冷冷挖挖耳朵,乾笑地按按发疼的小腹。“尹苍日嘛!我记忆力很好,不会再忘了你,不过你到底几岁了。” 看起来很年轻,前途无限。 “三十一。”他报了自己的年纪,一点也不以为忤、扭扭怩怩的怕人知道。 三十一呀!不算小了,比她大一岁,但是……“咱们同是公司的同事,不用论资历啦,我也才来几年而已。” 正确数字是七年,她在一间公司足足待了七个年头,没想过跳糟,也没人来挖角,还不算资深员工吗? “前辈不亏是前辈,这么照顾新人,我以后跟着你肯定不吃亏,前辈要好好鞭策我,让我获得肯定。”他会迎头赶上,让她另眼相看。 “呵……”她一径的笑,不知该说什么。 干么喊她前辈,把人都喊老了。 “前辈,这饼乾真好吃,上哪买的。”他一口一片,吃得眉开眼笑。 看他吞下最后一块饼乾,她心里在淌血。“那是我的早餐……” 现在没了。 “咦!前辈的早餐,你早上就吃这个?”尹苍日的眉头蹙起,深邃眸心有着心疼。“啊!刚好我身上有……嗯!找到了,前辈,请你吃,你千万不用跟我客气。” 他假意在口袋找了老半天,才捞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零嘴。 “巧克力”她有些惊讶。 女人经痛吃巧克力有助於舒缓疼痛,补充流失的热量,很少有女人不爱吃巧克力,甚至嗜吃上瘾。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随身携带甜食,怎么看怎么怪,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吃这些东西的人。 看出她心有疑惑,尹苍日撕开包装纸,喂她吃上一口。“我今天来上班前看到一位好可怜的老婆婆,她坐在轮椅上卖玉兰花和巧克力,所以我就……” “等一下、等一下,是卖口香糖吧!你是不是搞错了。”看到工读生小妹发傻的眼正盯着巧克力棒,饿得快虚脱的朱冷冷把良心往旁边一扔,她整根抢过往嘴里放。 抱歉了,小胖妹,我比你还需要它,还有,你真的该减肥了,不要用饥饿的眼神盯着别人的食物,那会让人有愧疚感。 “没错,前辈,老婆婆卖我三条一百,还送我一串玉兰花。”他煞有其事的说得天花乱坠,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其实巧克力是瑞士进口,一条一百美金,比吃黄金还贵的纯手工巧克力。 “喔,你被贵了,大波露特价一包十元,有时两包才十五元,你当了一次冤大头了啦!”不过口感真不错,含在嘴里就融化了,浓浓的巧克力香气。 朱冷冷是“平民”子弟,吃不出巧克力的好坏,她只知口味很独特,卷在舌间的滑细感好绵密,让人吃再多也不腻。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只用宠溺的神情看她一脸的满足。“前辈,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假一天。” “我经……经常性贫血,没什么大不了,过个两天就没事了。”她本来想说经痛,但一触及他平坦胸膛,及时想到他是男人而不是老同事陈静,话到嘴边连忙改口。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痛的样子,整个人弯着腰,精神很差。”如果他是她的上司,他会立刻命令她回家休息。 没有健康的身体,赚再多钱也没用,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就由他来,女人的底子若不打好,日后妊娠会非常辛苦,产后更会虚弱不堪。 君苍日想得很远,连尚未发生的事都设想周全,对於他关心的事相当专注,一丝一毫也不放松。 不过能让他往心里搁放的人,大概只有感情迟钝的朱冷冷,她完全没认出他是幼时的童年玩伴,只当他是刚入门的菜鸟新人,两人的交情比一张纸还薄。 “是有一点点痛,但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内,至於我精神不好是因为楼上搬来恶邻居,他们早也炒饭、晚也炒饭,炒得我无法睡个好觉。”想到还要继续忍受下去,她就觉得日子好难熬。 “炒饭?”什么意思,是蛋炒饭还是西红柿炒饭。刚从国外回来的君苍日听不懂话中的隐喻。 “就是做爱做的事,都三十多岁的男女了,体力还那么好,对那档子事爱得很,咱们没人爱的朱冷冷小姐哪受得了,她孤枕难眠呀。”有人代为解释。 男朋友不只一个的陈静也爱看帅哥,她一看到长相俊伟的尹苍日与朱冷冷“相谈甚欢”,她很不是滋味的靠了过来,趁机酸上两句。 虽然尹苍日是新进员工,穿着打扮也不够时尚,更不是日进斗金的大老板、富二代小开,绝非论及婚嫁的好对象,可是凭他那张俊脸和模特儿般高的好身材,钓来玩玩也不赖。 谁说只有男人能劈腿,女人也乐在其中,趁年轻时多看看、多比较,累积点经验,以后才能驾驭老公,让他乖乖的听话。 “陈静,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贪静,哪有孤枕难眠。”说得真难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花痴女,饥渴难耐。 “别不好意思了,跟你当了多年同事,我可没见你交过半个男朋友,搞不好你到了三十岁还是处女。”乏人问津的老小姐。 口无遮拦的陈静存心让朱冷冷难堪,她一边假笑一边大声的说着,彷佛没和男人有过半点关系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该以此引咎谢罪。 殊不知君苍日眼底反倒是闪着熠熠璨光,似笑非笑的盯着几乎要无地自容的女人,胸腔隐隐发出阵阵笑声。 “前辈的洁身自爱是所有女人都该傚法的,宁缺勿滥,不像时下追求流行的潮男潮女,把一夜情当家常便饭,三天两头换情人,今天睡过的人明天就忘了,身为 男人,我说句公道话,谁都想娶白纸一样的女人为妻,没人愿意跟被其它人睡烂的人在一起,私德不佳的人往往沦为被玩的下场。” 此话一出,嘴上得意的陈静顿时脸色难看,羞不可遏的涨红脸。 她正是尹苍日所指的那种人。 第二章 “前辈,你的芥兰炒牛肉看起来好好吃,可不可以分我吃一口?”嘴上客气有礼,却早已动手抢。 “我不……”土匪呀!居然抢劫她的芥兰牛肉。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炸得金黄酥脆,好像开了花的薯饼。”令人垂涎三尺。 “是马铃薯炸虾,我先将虾仁去沙肠,再以淡盐水洗净……”耶!耶!耶!他又在干什么?那是她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耶。 “前辈,你真的好厉害,每一样菜都非常入味,我再来嚐一口高丽菜卷。”嗯,软嫩适中,一咬下去,里面的肉汁就溢出,盈满口中。 “只是普通的家常菜而已……有手的人都会做,不算好手艺。”他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她都还没吃耶。 看着她脸皮微微抽动,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副想把他打趴在地上的模样,吃得满心愉悦的尹苍日暗笑在心头,继续漠视她的反应,他非常自在的再夹走铁盒便当内的炸香鱼,放入口中嚼呀嚼,嚼得眼都眯了起来。 他很随性的做这些动作,一点也没有难为情或是不好意思,好像两人是认识已久的老朋友,共吃一个便当是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了不起。 但其实存了几分故意,就像不懂事的小男生老爱欺负喜欢的小女生,她表情越臭他越开心,以便引起她的注意,好在她的心中留下不可抹灭的位置, “前辈,qq的肉片香芋好有弹性,我……”他吃上瘾了,欲罢不能。 “不行,你再吃下去,我就没得吃了。”在他筷子再次往前伸时,朱冷冷眼明手快的先将便当盒端开,接着动筷夹了一口的菜就往嘴里塞。 这里明明没树没路,怎么会有“拦路打劫”的强盗?尹苍日的恶霸行径,让她不禁想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土匪——不过是个很养眼的帅土匪。 此刻两人待在公司的顶楼公园,这是个开放空间,栽种的花草没几盆,也没搭花架造景,只有一池用奇形怪状的石头堆叠而成的小小水池。 不知是谁丢了几尾鱼苗下去,池里游动着小鱼数只,还有刚孵化的蝌蚪,看来还满热闹的。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少有人上来走动,因为没加盖的顶楼过了早上十一点会非常炎热,不怕晒黑或晒伤就尽管来找死,尤其到了夏天,更有烤成人乾的危险性。 所以朱冷冷才挑了这个不受打扰的地方用餐,一来,不用应付聒噪又没品的同事,二来,能轻轻松松的吃饭,不必担心午餐吃到一半,又有人跑来找她帮忙。 谁知悠闲的时光硬生生的插入一个青仔欉、白目鬼,让她的午餐变成一场惨不忍睹的大灾难。 “不然我的寿司便当跟你换,我吃不了那么多。”尹苍日动作极快的抢过铁盒便当,再把木制盒装的寿司推到她面前,进行交换。 “我不吃生鱼片……”一掀开盒盖,她“哇”的大叫一声。“尹苍日,你未免吃得太豪华了吧!你……你这个奢侈鬼会遭到天打雷劈。” 干贝寿司、龙虾寿司、明虾寿司、鲑鱼卵寿司,卷着燻鸡肉的花寿司……天呐!真的是帝王级的享受,他一个月的薪水不到三万元,怎么吃得下去? 朱冷冷两眼都看直了,脑海中满是钞票飞走的画面,她一边流口水,一边计算着价钱,想吃又觉得心痛。 眼中闪着笑意的尹苍日故意一脸纳闷的回道。:“这很贵吗?我住处楼下是一间寿司店,老板很严肃,是个日本人,但是老板娘非常和气,每次一见到我就笑咪咪,叫我带几个寿司回去。” “可耻呀你!居然色诱老板娘,你的羞耻心到哪里去?”人家开店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倒贴小白脸。 他忍住没笑出声,可她贪嘴又想谴责他恶行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可是,我又不爱吃寿司。”还装出一脸为难模样。 朱冷冷闻言,眼底冒出火花,狠狠瞪他。“不爱吃还骗吃骗喝,这才是最令人不齿的行径,你摸着自己良心,这样对吗?” 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到处吃得开?他的好运真是让人嫉妒,嫉妒得要死,她也好想有个“广结善缘”的邻居,让她每天都有免费的好料可以吃。 “所以我全拿来孝敬前辈你了,瞧你吃得多开心。”吃到嘴角还带着饭粒。 “开心?!”她手一僵,手中那口帝王蟹寿司顿时不知该不该吞下去? “其实我也很过意不去,几次推谢老板娘的好意,但是她看我一个单身汉没人照顾,每天不是微波食品就是吃不营养的外食,她说心疼我。”他说得一脸好无奈,好像他也万般不愿占人便宜。 “嗯,嗯!”她闷着头猛吃,不发表任何意见,总觉得一接话灾难就会降临。 “前辈,你也是一个人对不对?那你一定不介意顺便帮我做个便当,举手之劳嘛!”他想藉由便当拉近两人的距离。 “等一下、等一下,你别自顾自的说得轻松,我为什么要替你准备便当?”关系到个人的荷包问题,她惊恐万分的举高双臂,在胸前打了个别想奴役我的大叉叉。 只是狡猾的尹苍日怎么可能放过她。 “前辈照顾后辈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新人,要仰赖你的地方甚多,而且前辈不觉得我们公司员工餐厅煮出来的菜都有点……”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身边。“不是给人吃的食物。” 关於这一点,日后再行整顿,目前还不急。他深邃潭眸一闪锐利的光芒。 朱冷冷傻傻的点着头附和,“是很难吃。” “如果哪天我吃出问题,会造成前辈诸多不便,像是少个人帮你送文件、没人在卡纸时修理影印机之类的,你的工作量因此相对增加,每天有加不完的班……”他不停的细数她多个帮手的好处。 “是呀!加太多班常累得我挺不直腰,像乌龟似的爬出公司。”有几次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感觉阴森森的,吓得她背脊寒毛直竖。 “还有呀!有谁像我对前辈你这么好,吃完午餐附送热热的饮料,暖暖你的胃。”瞧她的脸色不够红润,可见平时不注重饮食,他得用力帮她补身子。 “咦,这是热可可?”生理期最佳良伴。 望着平空出现的热饮,朱冷冷既惊讶又纳闷。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喝热可可?这算是女人的饮料耶。 想归想,她开心的端起热可可就喝。 似乎听见她的心里话,尹苍日笑着抹去她嘴上的可可渍,举止自然得恍若帮她拾起一片叶子般,让暗抽了口气的她想闪也不是,不闪又觉得怪异,只能僵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是别人请的,好像是总务二课的小真还是小爱,她放了就走,也不让人拒绝,我只好投桃报李,拿来讨好前辈。” 虽然是新人,尹苍日得天独厚的好样貌的确占了很多优势,公司里不少女性员工对他暗生好感,私下各自藉着示好的小动作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譬如送吃、送喝的,或足自编的小玩意,大胆一点的还会主动提出邀约,喝咖啡看电影,暗示他可以进一步交往。 但是他都委婉的推拒了,并有意无意地透露不想发展办公室恋情,以免日后恋人当不成反而尴尬,徒增无谓的困扰。 不过只有尹苍日自己知道,事实上他早就锁定了高喊“我要恋爱”的朱冷冷,从她手背上的心型胎记,他认出她就是当年一心维护他的小女生,也是他始终无法忘怀的青梅竹马。 虽然两人相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就搬走了,但对从小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歧视的他而言,和她相处的时光却是一辈子的救赎,因而认定她是他生命中的天使。 “是借花献佛,你的中文底子真差,你打火星来的呀。”可可一下肚,全身都暖和了,真好。 “美国,我回国两个多月了。”要不是这里有她,加上父亲不时的催促,他原本没打算再回到台湾。 “咦?喝过洋墨水的,那你为何不待在国外,赚外国人的钱?”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不少人一飞出去就不想回来了。 “因为找不到工作嘛!赶紧溜回国碰碰运气,至少人不亲土亲。”他半开玩笑半自嘲的说道,好似真在国外混不下去才选择回来。 毕竟他三十一岁了,不是二十一岁的大学生,到了这年纪还心性不改,有可能被企业体系放弃,另寻出路不失为上策。 “嗟!听你在说瞎话,光你那张脸,不论走到哪里都吃香,任谁见了都会录用你。”管他有没有才华,摆着当装饰,至少赏心悦目,美化环境。 “谁说的,至少我们于组长就看我不顺眼,每次送上去的企划案他看也没看的就打回票,叫我重做一份。”他已经被档案夹砸得很习惯了。 “提到眼高手低的企划部第三组组长,朱冷冷笑咪咪的挥挥手。“哎呀,人家是美人相嫉,你呢!是长得太好看遭嫉妒,咱们组长是标准的看人办事,你有背景无实力没关系,他把你当菩萨供着,让有实力的人来替你做事,可惜你没背景。” “这不是很不公平?打压学有专精的人才,对公司的发展是一大阻碍。”沉喀太深是不会有进步。 她哈的笑了一声,像在嘲笑他的无知。“他是董娘安排的人耶,属於太子帮的成员。太子帮你懂吧,不是电影‘艋岬’,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现实之中。” “太子帮?”他假意不解其意,闪动的瞳眸中却暗浮幽光。 “就是老董的儿子,咱们无脑又爱摆谱的执行长安苍森。听说老董和董娘只生他一个儿子,将来安氏企业将由他继承,所以要先安插自己的人马,不过……”她看了看四下,就怕被人听见她说大头们的八卦。 所谓大头,当然指的是上面的人,绝非有大头症之人。 “不过什么?”他一副爱听八卦的样子,不着痕迹的越坐越近,甚至把头靠向她肩头。 朱冷冷没发觉异状,压低声音大爆料。“老董有个私生子,他比安太子多长了颗脑袋,传闻他要来逼宫,将太子拉下他的宝座。” “真的吗?有谁见过那位平民皇子,他是有三颗头还是六只手臂,或是长得虎背熊腰?双手过膝,生就是一副帝王相?”他兴奋的跟她讨论,双眼熠熠生辉。 “平民皇子,形容得真恰当,你非常有前途喔!”她重重的往他肩上拍了两下,嘉许他用词得当。 尹苍日浅笑的垂目。“前辈相信这种以讹传讹的传闻吗?也许平民皇子只是为君解忧,充当个桥梁而已,目的是让太子正视他的责任,不要毫无主见的任别人摆布。” 朱冷冷顿了一下,很用心地想了想。“谁当领头羊我都无意见,只要别砍我的薪水,给我一份安稳的工作,管他是昏君暴君或是希特勒,我都能接受。” “咳咳!前辈好大的雄心壮志,令人佩服佩服,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他以咳嗽掩饰笑声,心中好笑多过恭维。 还昏君、暴君、希特勒,随便一个当公司负责人,都足以令她度日如年。 她长长的睫毛搧了搧,眸中闪烁异彩。“我要谈恋爱,我要把自己嫁出去,我不要当空有能力却没有男人的败犬!”这是她今年度最大的目标。 “败犬?”她突然扬高的嗓音差点震破他的耳膜,但听清楚她的内容后,他随即露出闪闪发光的白牙,笑得惑人的问。“前辈要不要跟我交往?” “你?”她怔忡了好半刻。 “我是男人,而且没有女朋友,还有一份正当的工作,选我不吃亏。”他边说边放送强力电波,脸上性感的笑容更迷人。 “不是……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忽然舌头打结,说话结结巴巴。 “谁?”他表情一沉,有点凶的追问。 吃软不吃硬的朱冷冷一见他胆敢冒犯前辈,一掌朝他脑门拍下去。“厚,是谁关你什么事?你开玩笑不要开到我身上来,我可不是纯情小女生,会被你的三言两语给拐了。” “我不是……”开玩笑。 很想大声对她说,他是真心真意的,绝无虚假。 “看在你多有贡献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敢再对我凶,小心我劈死你。”她在意的是他的“不敬”,而非玩笑话。 “前辈……”他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居然把他的真心真意当作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捉弄! “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去上班了,你把垃圾收一收带下楼,我先走一步。”真是的,害她心脏漏跳一拍,差点以为他真对她有意思。 “我……”见她慌忙下楼,尹苍日正想开口解释,突然一阵交响乐的铃声从手机传出,他表情一凝的停下脚步,接起手机。 “……爸,有事……嗯,我晓得……好,我会去查……是,不必担心,我能应付……不,不累……我会用心的,不让你失望……” “冷冷,你新交的这企划案写得很有独特风格,既大胆又前卫,充满年轻气息的感觉,反叛世代与传统的冲突,大方展现我方要诉求的主流……” 开口说话的一位长相略带阴柔,斯文有礼的瘦长男子,发线侧分留着中长发,发尾处稍稍过肩,以一条皮绳束起,有种雅痞的都会风。 他的眼神很温柔,像一抹淡淡的微风,脸上始终噙着浅浅的微笑,不张狂、不外放,柔和得不具侵略性,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他。 年届三十二的唐之襄和安氏企业的执行长安苍森,两人目前并列女性择偶的第一名,他们同样多金又俊帅,位居主管级,是女人眼中最佳的金龟婿人选。 虽然新来的菜鸟尹苍日也一样出色,胆大心细头脑好,容貌与身材皆一等一棒到没话说,可惜,他只是个小员工,对女性员工而言,他还是没法和两位黄金单身汉相提并论。 “学、学长,我做的还不够精致,你要多教我……”一遇心仪的暗恋对象,朱冷冷面颊微红,眼露小女生的娇羞。 “小学妹,你这样还不好吗?自我要求高是不错,可是别累着了,身体要顾好才能健健康康的。”唐之襄煦煦笑道,指甲修剪得圆润的长指轻揉她的头顶。 “谢谢学长的关心,我不累,能在工件岗位上尽心尽力是非常愉快的事。还有,学长,我不小了,听你喊小学妹,我真的很心虚,好像年纪还很小。” 他笑声温润的取笑她。“你在暗示学长我老了吗?真不应该喔,朱冷冷学妹,人要常保赤子之心,在学长心里,你还是那个老在我后头喊学长的小学妹,红通通的脸蛋像苹果。” “啊!学长别笑话我了,我哪像是苹果,那是太阳晒多了的晒斑啦。”她难为情的遮住脸,不太敢与他那双饱含笑意的眼对视。 朱冷冷觉得自己很没用,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每次只要一见到宛如天神般的学长,她就浑身不自在,手脚不知该往哪搁,心脏怦怦怦的快跳出胸口。 学长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崇高的指标,她敬仰他、崇拜他,偷偷的爱慕他,希望有一天能当他一个人的解语花。 学长的工作能力很强,即使因出国留学和当兵一年半,晚她两年进公司,可是他一下子就超越了她,五年内连升五级,如今已是业务部经理。 而她呢?仍是万年小专员一名,从抄抄写写的小菜鸟熬到今日能独当一面的企划专员,唯一亮眼的是薪水由两万二升到四万七,外加三节奖金和公司福利。 “你呀,怎么都没变?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个性仍直得不知转弯,这样在职场上很吃亏的。”小学妹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机会,总是闷着头苦干,任这人吃人的社会,迟早会被吃掉—— 唐之襄挪了挪平光眼镜,清澈眸心快速的闪过一抹利光。 “哪没变?我把头发留长了,而且个性直也没什么不好呀,我不害人,人家也不害我,你看多好。”她相信好人有好报,凡事不计较,日子过得心安理得。 她当然也很清楚有些同事老爱占便宜,自个儿不努力,却一再抢走她的工作成果,还眉开眼笑的接受原该是属於她的赞扬。 做的与收获不成比例,有时她也会小小的埋怨几句,在家里钉草人、打小人,暗暗诅咒他们喝水呛到、走路跌倒。 不过人哪来那么多怨气好生,她只要大吃一顿、睡一觉,也就释怀了。 唐之襄呵呵低笑,再度揉乱她黑亮的长发。“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天真,你要学聪明点,不要以为世上没坏人,小心哪一天被人卖了。” “学长……”她脸红的想抗议,她真的不笨,只是不想把人性想得太坏。 像她爸妈,不是不爱她,而是两人不够相爱,另一方有了外遇后大吵了几次,便很快的签字离婚,两人唯一争执不下的是她的抚养权。 终究是从小就“疼入命”的女儿,谁也不愿放手。 一开始她轮流在两边住,爸和妈觉得对她很有所亏欠,所以拚命的讨好她,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给她,连零用钱都是别人的好几倍。 可是,当他们各自有了家庭,生下新成员,她的立场变得很尴尬,亲子间的相处也别扭起来。 最后是她主动提议自己一人留在旧家,偶尔逢年聚一聚,亲情虽没断,只是慢慢疏远而已。 “冷冷,这是公司新的企划提案吗?是不是晚一点要和其他公司行号比稿?”唐之襄突然打断她的思绪,两眼微亮的盯着她电脑里开启的档案。 “是呀,我和几位同事忙了快一个礼拜才赶出来的提案,温经理说我做事较认真,暂时交由我保管。”她很开心被赋予重责大任。 温经理是企划部老大。 “我看看做得怎么样?会下会丢学长的脸?”他未经同意的握住滑鼠,手指点了两下,叫出全部档案。 对人放心的朱冷冷不疑有他,加上对方是向来对她照顾有加的学长,因此她也未阻止的任由他观看,甚至希望他能指正一二,盼能让企划案更圆满。 她一向有着源源不绝的创意点子,是企划高手,所以企划案落到她手中从不是件多难的事,她也乐於能发挥所长。 不过这次竞标的企划案是集众人之力,大概是写得太好了吧,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的唐之襄没发出任何评论,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没再看她一眼便走开。 这让想和他多说点话的朱冷冷有点失望,不禁痴望着他俊雅背影失神,久久没法回神。 “他就是前辈喜欢的人吗?” 身后响起低沉的男声,骇得朱冷冷猛地一惊,人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地。 “是长得人模人样,谈吐风趣,举手投足像优雅的贵公子,难怪前辈看得出神、浑然忘我,只差没贴在他背上,当个形影不离的背后灵。”嗯,腿很长,腰很直,长相嘛,给他九十分。 “尹苍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你在报复我不肯替你做便当,存心想吓死我是不是!”天哪!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尹苍日努努嘴,一脸冤屈。“前辈,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鸡腿不给我吃我也没计较,还把寿司店老板娘送给我的味噌鱼汤全进贡给你,你还这样冤枉我就太不公道了,我要举牌抗议。” 他嘴上说得好像对她真无怨怼,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酸得很,彷佛很不甘心没吃到炸得酥脆的黄金鸡腿,还怨恨她未善尽照顾后进员工之责。 “嘘!你小声点,不要扯开嗓门嚷嚷,你想害我走不出公司大门呀!”要死了,这混蛋喊得那么大声,生怕人家不晓得他们有“奸”情吗? “为什么走不出公司大门?前辈的身材刚刚好,没有胖到会卡门的程度。”他张大眼仔细评量她穠纤合度的曲线,眼中多了抹兴味。 见他一双贼眼盯着她的上围,朱冷冷没好气的拿起档案夹朝他那张俊脸拍去,“想害死我之前,我会先掐死你。” “害死你?”她在说哪门子笑话,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朱冷冷眼神凶恶的瞪着他。“你不知道自己是公司炙手可热的新人,有不少女人巴望和你来上一段恋情吗?你要是和我走得太近,她们会先用眼刀把我砍成碎片。” “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还真当她有生命危险。听了她的解释,尹苍日不但没有拉开距离,还一屁股坐上她桌角。 “喔什么喔,你没别的话好回吗?没事长得一张祸水脸魅惑众生,时不时勾了人家的魂,你真是太罪过了,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她身体立刻往后仰,尽量保持距离,以免遭有心人士误会。 “长相是父母给的,怪得了我吗?别人注意到我的脸,却没看到我的勤奋努力,不过……”他扬笑的脸倏地压低,近到几乎要碰触到她的脸颊。“刚辈有被我勾了魂,不小心爱上我吗?” “你……你这个妖孽!”她一把推开他,脸上晕开红霞,不知是气红还是羞红。 他佯装可惜的叹了口气,“啊!我忘了前辈有喜欢的人,他就是……” “闭嘴,闭嘴,不许你说出来——”她心急的跳了起来,捂住他的嘴,没发现此刻两人贴近的身体有多暧昧。 笑眯了眼的尹苍日倒是懂得取巧,反手包覆住她的手。“刚辈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不是一天到晚嚷着你要恋爱、要一个男人,如果你不踏出第一步,你喜欢的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 “我……我……”她心慌的抽回手,彷佛他手上有电,电得她浑身发烫。 “告白吧,前辈,总好过原地踏步。”只有先受伤,才会看见属於她的爱情。 “告白……”她低喃,心中却惶然,不知所措。 第三章 遭到伊苍日的刺激,她原本决定向学长告白,却因发生一件机密外泄的大事而暂缓了。 重要的企划案竟与敌对春日企业一模一样,但碍於对方先提出,他们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再挤出一份更优的企划案来。她努力熬夜做,但仍未做完,人累到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待她醒来却发现电脑上多了一份完善的新企划案,而她肩上还多了件外套,还有一包她爱吃的食物,一定是学长! 所以,她决定今天就向学长告白。 “……学、学长,我很喜欢你,从以前在大学社团第……呃,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被你迷人的笑容吸引,从此你的身影深深的留在我心坎里,我……我一直想跟你说,我……我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喔!烂透了,她到底在结巴什么?镇定,拿出以往冲企划案整夜不睡的魄力,一鼓作气的将放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来,不可以再退缩。 嗯!加油,加油。先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吸口气,吐出……嘴角要微微上扬,笑不露齿,展现出都会女子含蓄的风情。 “学长,我是你最可爱、最讨喜的小学妹是不是?你一定觉得我很会逗你开心吧。进公司五年多也没见你交女朋友,你太害羞了,不敢开口,在等我先表白……” 她在说什么呀!太大胆了,活像没大脑的花痴女,以为别人的心思都跟她一样,暗恋在心却踌躇不前。 不行、不行,这次她绝不能犹豫,要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勇往直前,她已经三十岁了,可不是刚进校门的菜鸟大学生,还有大把时间任她挥霍。 好吧,眼他拚了。 “学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谈感情用不着太拘束,既然你身边没伴,我也是一个人,寂寞深夜孤枕难眠,不如两人依偎取暖,共度漫漫长夜……” 天呐!多冷漠的语气,她在犯傻了不成,居然说得一点感情也没有,好像学长只是候补的伴,他们依成年人的游戏规则交往,不必有负担。 喔,让她死了吧!她果然是史上无敌大猪头,原本该是一件满心喜悦的事,被她搞得像跳入臭水沟,一身湿不说,还让人闻之退避三舍。 重来、重来,要拿出企划部的创意精神,浪漫唯美是主轴,还要能百分之百感动人心,将自己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优雅中带着端庄,且不卑不亢。 好,再试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面光洁的大镜子内,有张试图扬唇一笑的女人脸孔,她对着镜子微笑,调整脸部表情和嘴角上扬的弧度。 可是她太紧张了,冒着冷汗的手心微微颤抖,脸上线条明显太过僵硬,笑容也不够自然,眼神畏怯,活像是将推上断头台的犯人,离死不远。 躲在女厕准备告白的朱冷冷根本是打鸭子上架,因为被新人尹苍日一番瞧不起的话语激到,把心一横,决心要向暗恋的学长告白。 都老大不小了,还有什么好难为情,脸皮磨厚点不就成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只是大话说得快,做起来并不简单,她磨磨蹭蹭老半天,心理建设做了n次,还是下不了决心,整个人紧绷得活像个木头人。 要不是下班铃声响起,她大概还没有勇气跨出第一步。 “学、学长,等一下你存空吗?可不可以给我半小时……不,十分钟就好,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拜托、拜托,希望她能如愿以偿。 说来也算幸运,“埋伏”在楼梯转角处的朱冷冷正好瞧见要下楼取车的暗恋对象,冷不防跳出来,先一步拦截到他。 她的脸颊微红,因为兴奋也因为羞怯,可发亮的两眼有如十月庆典的烟火,灿烂无比。 “有什么事吗?小学妹,我和人有约了,不能停留太久。”一如往昔斯文有礼的唐之襄看了看腕上手表,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学长还要去应酬呀,真是辛苦了,你别太拚了,有健康的身体才有美好的人生。”她心里暗自接话:工作之余最好抽空做有益身心的运动,譬如和我去公园散散步,看晚场电影…… 唐之襄只是笑笑,揉揉她的头。“怎么把我说过的话又丢还给我,你才该顾好自己,瞧瞧黑眼圈跑出来了。” “咦,真的吗?我有黑眼圈?!”她惊慌不已的以手遮眼,懊恼没补好妆,反倒在学长面前出糗。 “别遮了,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呀,是个神经特粗的老实人。”他取笑她做事不经大脑,是直来直往的行动派代表. “我……我也有心细的时候。”她小声咕哝,觉得丢脸,不敢抬头见人。 唐之襄打趣催促,“你不是有事找我?舌头被猫叨走了不成,学长可是个大忙人,没空数你头发有几根。” “我……我是……呃,我喜:嗯,你……”她吞吞吐吐,一句“我喜欢你”分成好几个段落,有的字还硬是卡在喉咙吐不出来。 朱冷冷你是猪呀!装什么“闭俗”,快点上阵杀敌,把学长抢来当男朋友,不要便宜办公室那些虎视眈眈的女同事,至少她拥有最大的优势——学长很疼她。 “冷冷,你的脸好红,发烧了吗?”他关心的摸摸她额头,看体温是否偏高。 感受到他的手温,朱冷冷紧张的屏住呼吸。“我……我喜欢……呃,学……学长……” “最近早晚温差大,记得多喝温开水,出门记得要穿件保暖的外套,不要因为爱美就偷懒,一旦病毒感染生病了,你就知道难过了。”这小学妹可得好好保重自己,他要仰赖她的地方还很多。 “学长……”她好感动喔!学长果然对她很好,不忘提醒她要加衣御寒。 像是思春的小女生,朱冷冷的眼底冒出一颗颗心型泡泡,对他的仰慕有增无减。 “我和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没办法多聊,真有事再打我手机。”唐之襄赶着赴约,扬手和她道别。 见他快走了,心头一急的朱冷冷已顾不得许多,连忙捉住他手腕大声说:“学长,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 空荡荡的楼梯口回音甚大,她的告白清晰得教人无法漠视,接着如阵阵涟漪,慢慢的散开。 有那么几秒钟,气氛是诡异的,四周安静得让人连心跳声都听不见,有如世界末日来临之前。 彷佛过了如一世纪之久,其实不过是打个喷嚏的时间,唐之襄才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一脸抱歉的开口—— “学妹,我也喜欢你,可是那种喜欢不涉及男女之情,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她真的不是他会中意的类型。 或者说,所有女人都不在他猎艳的名单中,环肥燕瘦皆同,因为他癖好…… 她怔然的望着他,脸上的徘红慢慢转为苍白。“学长不多考虑一下,也许我们适合在一起?” 她好希望、好希望他心里有她,她可以先由妹妹做起,再升格为情人。 唐之襄后退一步,也拉开彼此的距离。“我不想伤害你,冷冷,你该明白有些事勉强不了,你是很好的女孩子,可惜我不是你遗失的那半圆。” “……是这样吗?”很重的失落感上了心头,酸酸涩涩的,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是她自作多情,误把学长对她的好当作是特别照顾她,自己在他心目中一定是占了比重的分量。 谁知这一切全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把梦想得太美,以为童话故事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心想着公主与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英俊帅气的学长是每个女人眼中的白马王子,但她不是公主,只是个庸俗到极点的平民百姓。 她错了,她不该告白的,她被自己的自以为是害惨了。 “你在哭吗?学妹,学长真的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一片心意。”但,她真的了解他吗? 只不过又是一个沉迷他外貌的傻女人。 “我没……没哭。”她抽了抽鼻头,勉强露出笑容。“学长不用放在心上啦,因为你一直对我很好,我才有那么一点期待,心想年纪到了,找个人作伴也好。” 唐之襄显得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敷衍的道:“你真的不要紧吗?千万不要硬撑,虽然我当不了你身边的那个人,学长还是一样的关心你,以后心头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别闷着不说。” “嗯,我晓得,学长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她努力想装作不在意,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天!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以后她还有脸去找他吗?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不让他瞧见丢脸的她。 即使心头没有想像中的痛,或是不甘心,朱冷冷还是觉得很难过,彷佛心脏小小的破了个洞,流出名为“羞愧”的血丝。 如今的她在意的不是告白被拒,毕竟人生难免有挫折,一次小失败不算什么,跌到再爬起来努力。 她苦恼的是往后的每一天,她有什么脸去和学长相处?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至少,她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我真的要迟到了,下班了你也快点回家,别在外逗留太晚,乖,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我先走一步。”看了下手表,肯定又有人要使小性子了,埋怨他不重视两人的约会。 “是,学长再见。”她假装一切无碍,强打起精神挥手再见。 唐之襄急着离开,没瞧见他一转身后的朱冷冷笑脸一垮,双肩低垂得活像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再也挤个出一丝笑来。 她真的真的非常后悔,后悔得眼眶都红了,头低低的不看路,好几次差点撞上柱子或玻璃门,失魂落魄的走出公司大门。 更惨的是外头下起丝丝小雨,这种雨不大,可淋久了还是会不舒眼,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愿回想不久前做过的蠢事,垂头丧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候车的公车站,突然有人自背后拉了她一把—— “小心,红灯!你没看见吗?”难道活腻了不成? 一声喇叭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差点被车子撞到的朱冷冷却面无表情,没有回头的只向身后伸手搭救的男人道声谢,便走往站牌。 她承认自己伤得很重,一段由学生时代暗恋到现在的感情,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砰”的一声就没了,教人怎能不心痛? 可是她更伤心的是,她和学长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毕竟经过这件事后,再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还敢和学长说话。 都是尹苍日那混蛋害的!要不是他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取笑她色大瞻小被狗咬,她也不会冲动得向学长告白。 朱冷冷倏地双手握成拳头,眼底多了愤慨。殊不知,她埋怨的男人正跟在她后面,随时注意她的安危,以免发生危险。 刚才的小意外便是他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以她的恍神状态,别说走到公车站了,光是一路走来她就不晓得和多少行人擦撞,全赖他之后频频向人道歉。 其实在她忐忑不安打算告白之前,尹苍日就像监狱的探照灯,全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滴水不漏。 所谓观局者迷,旁观者清,善於观察的他早就看清业务经理唐之襄对她无意,因此他才故意激她行动,就为了让她认清事实,彻底死心。 男人若对女人有意,不会都闷不吭气,连最起码的暗示也没有,唐之襄要攻陷朱冷冷的心何其容易,只要他开口。 可是唐之襄的态度始终如一,不冷不热一直不曾跨出第一步,其心态已不言可喻。 所以他才放心的使激将法,因为朱冷冷对唐之襄一日不死心,她的心就没法空出来,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因此,他选择置之死地而后生,逼迫她去面对她喜欢的人不爱她,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成为她心底的那个人。 “公车来了,快上车。” 公车来了? 肩膀被人一推,朱冷冷被动的上了公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尹苍日也上了车,但她没注意到他就坐在自己后面的位子,只一迳失神的望着车外的雨景,心想她为什么傻乎乎的认为别人对她好就是爱情。 “啊——司机先生,我要下车,请你停车。” 完了、完了,她怎么坐过站了,看来还多坐了很多站,这下子等回到家,来不及一边看着最爱的韩剧,一边吃她的减吧餐了。 虽然她一点也不胖,算在标准体重内,可是年龄真的是女人最人的敌人,一旦过了最苗条的黄金时期,只要一不动就横肉乱长,平白多出对人体有害的脂肪。 不过,这时的她应该没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下了车,看看这有点熟又不太热的环境,说实在的,她有点担忧。 朱冷冷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不时交换,她看了看左右来车,有种迷失在车阵中,不知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的感觉。 蓦地,她看到对面车道有一座往回走的站牌,心下一喜,迈开脚步,暗忖只要搭上下一班车,应该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咦!这红灯也停得太久了吧,是不是故障了?她赶着回家。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喔!充满奶油的香气…… 一阵阵浓郁的面包烘焙味飘了过来,钻进朱冷冷的鼻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时口鼻内尽是糕饼类的味道,双脚不自觉的跟着香味走。 那是一间小巧可人的美式乡村蛋糕店,原木塔建的架子摆满各式各样的蛋糕和自制果酱,琳琅满目得让人很想吃了它。 看着,看着,朱冷冷饿了,这才想起白天尽想着告白一事而忘了吃午餐,这会儿身体倒是老实得很,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看起来每一个都好好吃喔,黑森林蛋糕上的巧克力看起来好浓郁,戚风蛋糕口感较绵密……”唉!真难选择,每一个都想吃。 精致的蛋糕摆放在低温柜里,一个个色彩缤纷,各自有其诱人的特色,似在召唤前来购买的顾客快点买走它们。 朱冷冷很少这么犹豫,贪心得每一种都想带一份,可是她知道,以自己的食量吃不下太多蛋糕,所以她非常苦恼该挑哪一个。 徘徊了好几分钟后,她终於挑中冰柜最里层的草莓蛋糕,它不大,四寸左右,上头有对切的四片新鲜草莓,对她来说分量刚刚好。 “小姐你好,第一次来吗?” 有对小虎牙的可爱女生是店里的员工,她弯下身帮客人取出蛋糕,放在圆形托盘上。 “是呀,坐过站,我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家店。”外观并不起眼,还藏在高楼林立的小巷子里。 别人对她亲切,朱冷冷也礼尚往来,诚恳的和店员攀谈了起来。 十坪大的蛋糕店不算宽敞,照理说还有些拥挤,可是置身其中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整个人全身暖呼呼,顿时烦恼全消。 店内有两名员工穿梭其中,小小的烘焙室约有两坪,在结帐区的角落规划出两张小小的单人沙发区,可供人暂时歇脚或闲聊。 “我们店里的蛋糕很好吃,全是纯手工制作,不添加防腐剂,绝对可以放心的享用,尤其是你手中的草莓蛋糕是出自我们店长的巧手,一天只做一个喔。”店长很小气,不肯多做。 限量蛋糕,独一无二,且只卖给伤心的有缘人。 “咦,一天只做一个?”那她不是太幸运了,买到唯一一个。 “嗯,坐在柜台结帐的那人就是我们店长,她长得很有气质是不是?”身为店员,她不忘吹捧一下自家老板。 上前结帐的朱冷冷不否认眼前的长发女人确实气质出众,她有着弯弯的眉,温柔的眼神,浅浅盈笑,从她身上彷佛可以闻到甜甜的蜂蜜味。 “啊!是你买走了草莓蛋糕。”看到托盘上的蛋糕,穿着咖啡色制服的店长笑得眼眯眯的。 “我喜欢草莓,酸中带甜的滋味教人难忘。”也很符合她此时的心情。 想到学长的拒绝,她心中一阵酸涩,就像草莓的微酸,明明知道它的酸味在口腔中散开来会令人眉头一皱,可是又抗拒不了余酸后的果香味。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冲第一个去买,让时间倒流到告白的前一刻,她宁愿让多年的暗恋化为甜美的回忆,深藏心底。 可惜她不能使时间重来,它残酷的只能向前推进。 神色微黯的朱冷冷涩然一笑,自以为把心酸藏得很好的眼底仍流露出一丝梦碎后的脆弱,和想掩也掩不住的落寞。 “我也喜欢草莓,因为它像少女的初恋,酸酸甜甜的,令人向往又害们它的酸味,不敢大口的咬,只能小口品嚐。”草莓能诱发人们潜藏的情感,不论是痛苦的,或是开心的。 “少女的初恋……”她这年纪离少女时代已经很远很远了。 捧着装在小纸盒的草莓蛋糕,朱冷冷苦笑的想拂去心里的惆怅。 “不要太在意曾经发生过的事,每个女人身体里都住了一位纯真少女,你若想改变过去就向草莓蛋糕许愿,你会有一次弥补过去遗憾的机会。”眼神温柔的店长笑着对她说。 “许愿?”她发怔,接着心中微微浮动一个不可能成真的心愿。 许愿蛋糕,她以前也有过,在爸妈感情尚未破裂之前,她不论许什么愿都会实现,那时她自以为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小公主。 可是后来她知道了世上没有童话,圣诞老人也不会坐着雪橇挨家挨户送礼物,她的愿望石沉大海,争吵不休的父母还是离婚了。 虽然她还是一样爱吃蛋糕,却再也不曾在蛋糕上插蜡烛,许下三个生日愿望。 结完帐的朱冷冷在一声“谢谢光临”下走出温馨的小蛋糕店,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成排的霓虹灯闪烁着商家的繁荣。 她一个人慢慢的走着,走向对街的站牌,自始至终没发现默默守候在身后的人影,亦步亦趋的陪伴她拉长的影子。 公车来了,她上了车。 尹苍日也上车,仍选择坐在她后头的位子。 即使到了夜晚,城市人潮依然汹涌,走走停停的公车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中,它载着多少归心似箭的游子,驶向回家的方向。 快到站,朱冷冷拉铃下车,她背后的男人也跟着下车。 有点变态的行径,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她,伯她钻牛角尖一时想不开。 不过跟得太紧也容易被发现,本来心思混乱的朱冷冷没察觉后面多了一个人,她一直想着明天见到学长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会不会相对无语,最后乾脆避开彼此的视线? 一阵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她顿时被冷得回神,抱着蛋糕盒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家。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有皮鞋声,步伐规律的和她走同一条路,心里突生疑惑的往后一瞧,只见一道暗影快速闪开。 “咦,真奇怪,是我的疑心病太重吗?我好像看到尹苍日那家伙……” 她喃喃自语的走入住了十多年的大楼,向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后便搭电梯上楼,心里还是纳闷不已,以为自己眼花了。 开了门进屋,朱冷冷先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她先脱下穿了一天的衣服进浴室洗澡,洗去一身的疲累,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后,一屁股坐上弹性甚佳的沙发。 环顾四周,一室冷清,曾经住了一家人的窝对她来说显得大了些,她裹上毛毯还是觉得冷,在自己的堡垒,用也不受控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流。 她好笨,为什么耐不住寂寞?一个人的生活不是早就习惯了,为何要找个男人谈恋爱,结果让自己狼狈不堪?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她要把心仪的学长从心底彻底拔除,重新寻觅一份新的感情,她相信她的情路不会跟工作运一样惨,一定有适合她的男人在等着她。 “啊!我的蛋糕……” 真的饿了的朱冷冷打开方形纸盒,手拿叉子正打算吃一口,蓦地想起长发店长说过的话,两手合掌,她对着蛋糕默念,“我希望回到还没向学长告白的时候,让一切重来,如果世上真有魔法,请帮我达成这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 许完愿后,她自嘲的一笑。 哪可能有成真的愿望,又不是天方夜谭。 像是发泄似的,朱冷冷两三口把四寸草莓蛋糕吃光光,她喝了一杯减肥茶,漱了漱口,便关上灯睡觉,不愿再去回想令人难过的事。 大楼外的灯柱下立了道人影,他仰着头往上望,不知在灯影下待了多久,直到他看见楼上某一户人家熄了灯才肯离开。 明天,将是新的开始,他要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尹苍日对着一轮明日起誓。 第四章 一道温暖的阳光射人屋内,唤醒了沉睡中的女人,她不文雅的打了个哈欠,捉捉睡了一夜发皱的睡衣,懒腰一伸,从床上坐超身来。 和平常没两样,顶着疯子一般的凌乱长发,女人睡眼惺阻地走入浴室梳洗,再贪懒地做了个简单三明治充作早餐,草草填饱肚子便准备上班。 因为前一天太难过了,几乎哭着睡去的朱冷冷不想带便当,她决定放自己一天假,委屈今天只得去吃员工餐厅里难吃的饭菜。 匆匆出门的她没发现墙上的日历,和原先的日期不一样。 “朱冷冷,你今天又迟到了是不是?” 面对偷她企划案抢功,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企划组长,朱冷冷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只勉强牵动下嘴角挤出一丝笑的表情敷衍他。 “没有,今天准时到达。”不知是谁先帮她打好卡? 她猜想是学长,在公司也只有他会帮她,虽然他只是以学长的身分照顾学妹,并非对她有意…… “想起昨日的告白,朱冷冷有些忐忑不安,不晓得学长还会不会待她像从前一样的好,不因昨天小小的插曲因而疏远她。 “拿多少薪水做多少工作,不许偷懒!这里有份‘华盛’的资料你拿去看看,下班前先送一份企划草案给我瞧瞧。”他把资料一丢便走开,丝毫没想过她做不做得出来。 “华盛?”咦,这不是企划部早就做过的提案,而且也已经通过了? 朱冷冷满脸错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原始文件。她记得很清楚这是自己和几名同事合力完成,最后却又被组长拿去邀功的那个案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会儿怎么又出现在她面前,总不会有人想整她吧!可今天又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大家一起来整她。 “真是太奇怪了,我明明有备案,就存在电脑里……啊——这是什么?”谁动了她电脑,把她新存的资料全删去? 她再一次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地揉揉双眼,以为看错了,那企划案她储存了好几份,应该还在,现在竟莫名其妙的平空消失! 冷静!她深吸了口气,定神一瞧,萤幕上叫出的画面并未有任何改变,还是她之前做一半的旧企划案,那时她还特地留了几行空白补述。 有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事,为何从她坐下来开始工作起就非常不对劲,好像有人把时钟倒拨了数十圈,一切又重来一遍。 是她多心了吗?还是昨夜哭得太累产生幻觉,自己仍还在作梦尚未清醒? 朱冷冷有种置身梦境般的惊悚感觉,她不断地点入网路看看有何最新消息,可是目光所及的内容竟都是旧新闻,她连最耸动的分屍案凶手是谁都一清二楚,昨天中午刚公布了凶嫌名字,宣布破案。 但是萤幕跑出来的画面却是被害者家属正在现场引魂,声泪俱下地痛斥凶手的凶残,同时大声疾呼民众提供线索,让死者早日瞑目。 “朱姊姊,你在鬼吼鬼叫什么?一大早会吓死人耶!”重量级的工读小妹推着推车送文件,口中嚼着没什么味道的蒟蒻条。 “小胖妹……呃,小轻,今天公司没办什么整人活动吧?”她看大家都很平常,毫无异状,唯独她……非常异常。 “没听说呀!有要举行大胃王比赛吗?”她饿了很久,想吃点有饱足感的食物,而非减肥食品。 呿!又想吃,问她根本没用。朱冷冷脸上降下三条黑线,一脸很冏地挥手打发小胖妹,继续苦思发生在她周遭的离奇事件。 她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但是整间办公室看过去,还是昨天那些同事呀!没多一个也没少一个…… “啊!宁宁呢?她不是出差回来今早会进公司吗?但都上班了,怎么不在座位上?是生病请假,还是家中有事?” 她不晓得自己的喃喃自语被人听了去,接着耳边传来令人酥麻的低沉嗓音。 “她才刚去香港出差,过几大才会回来,前辈忘了这事吗?”真是健忘。 吓!谁在说话?“你……尹苍日,不是警告你不要神出鬼没的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你想害我提早到西方极乐世界报到呀! 猛地一惊的朱冷冷差点跳起来,她抄起桌上的档案夹便往那人的手臂拍打,一副两人很熟的模样,让对方微微吃惊。 “有吗?前辈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亳无印象?”难道失忆的人是他? “尹苍曰,你再给我装试试看,皮痒啊!想要我刮你一层皮是不是?”他干么一脸和她不熟的样子,想骗谁呀! 满头雾水的尹苍日露出不解神情。“前辈,我还没向你自我介绍,你好厉害,居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我太崇拜你了。” “尹是伊人的伊去掉人字边,苍是苍天的苍,日是太阳的意思,你还要跟我玩多久?装迷糊也要有个限度,我还有帐要眼你算。”他害她丢脸,她也不会让他太好过。 想想她难过了一整夜,而怂恿她的幕后推手却像没事人一般,让她瞧了之后心里很不平衡,只是想小小的威恫他一下。 “算帐?”他表情为之愕然,心想他有欠她钱吗? “待会再剥你的皮,你先来帮我看看这台电脑有没有故障了,它跑出的数据全都不对。”要是没弄好,她根本没法做事。 “电脑故障……”尹苍日身子一低,两手熟练地敲着键盘,一一检查线路和硬碟,还自行加入演算式核算她所说的数据问题。 “真的很不对劲是吧!明明这个企划案已经通过了,我的电脑里居然还是草案……你、你干什么,我又没发烧?”一只厚实大掌往她额上一覆,她顿时心跳加快,有种触电的感觉。 “刚辈,你还没睡醒吗?尽说些没人听得懂的话,肯定是压力太大才会胡言乱语。”她太拚了,又不懂得为自己争取,终於承受不住了。 尹苍日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心疼,望着她的黑瞳里藏着翻腾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想去接近她、关心她,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现在还不行,他们已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不曾见面,她大概已认不得他,他必须一步一步来,不可躁进以免把她吓跑了。 望着她手背上心型胎记,他终於找到她了,儿时那段回忆始终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纵使分开多年也无法忘却。 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是他青涩童年的初恋,没人及得上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你才压力大,耳朵装屎,我说的是再明白不过的白话,你哪有可能不懂?”蓦地,她瞠大眼,直盯着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它不仅标有时间,还有日期及星期。“今天几号?” 他纳闷地看着捉住他手臂的小手,说了个“正确”数字。“刚辈,你的脸色不太对,要真的是不舒服就请假一天,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很好,我没事,我……”她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平息脑中的纷乱。 很好才怪,没人发现不对劲吗?明明时间推进了好几天,他们却在原地踏步,重复之前做过的事…… 向草莓蛋糕许愿,你会有一次弥补过去遗憾的机会。 蛋糕店女店长的话忽然在脑子里响起,手心微颤的朱冷冷惊骇不已,她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心中仍有一丝不确定。 难道真是店长说的话灵验了,她回到过去?! 可是,有可能吗?不过许了个愿而已,时光哪会真的倒流,回到她尚未向学长告白前? 她越想越坐不住,内心惶然不安,不去问个清楚她哪安得下心工作。 “尹苍日,帮我请一个小时的假,我出去一下。”她必须知道发生什么事。 “刚辈,你要去哪里?”看她神色惊慌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就往外冲,尹苍日不放心的追了出去。 “蛋糕店。”找店长。 “蛋糕店?”他没听错吧?上班时间居然想吃蛋糕? 他追逐的脚步停下,脸上多了错愕和讶异神情,完全没法理解女人嗜甜的心态。她有必要急成这样吗?连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讪笑地回到办公室,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而无故跷班的朱冷冷正追着公车,她在最后一刻跳上车,沿着仅存的记忆在昨日坐过站的那一站下车,再钻进大楼林立的巷弄内,想找到那个小而温暖的蛋糕店。 但是…… 咦7本日公休?! “怎么会,我还特地跑来耶……” 称不上失望,却有答案就在眼前却看不到解答的小小困扰。 找不到店长的朱冷冷又搭着公车回到公司,整个人浑浑噩噩,恍神到对她宛如天神的学长打面前经过都视若无睹,反倒引起他诧异地回头一瞥。 不过她的反常现象只有她自己知道,同事们毫无所觉,照样低头做事,忙着手边的工作,谁也没心思在意她做了什么蠢事。 除了那个看起来很闲的新人尹苍日。 “刚辈,你的蛋糕呢?” “什么蛋糕?昨晚就吃掉了……呃,尹苍曰,你觉得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是眼睛歪了,还是鼻子斜了,或是门牙少一颗? 尹苍日认真地端详她的五官,食指在下颚轻搓两下。“眼睛……” “怎么?”她很紧张的问,急着想知道答案。 “有眼屎。”虽然不太明显。 “……”头上飞过一群乌鸦,她顿时脸黑了一半。“不用观察太细微的点。” “鼻子……” “有问题?”她提着心问。 “很正。”如果他说他想把唇印在她鼻头上,她会不会吓得当场倒退三步? 眼中带笑的尹苍日闪过恶作剧的想法。 她瞪他一眼,口气很凶的威胁,“不重要的事可以省略。” “刚辈,你有双水汪汪的明亮大眼,像是会说话似的,鼻梁小巧可爱,色泽丰润的唇充满诱惑,彷佛在等待爱人的亲吻,我……”很难不受引诱。 若是她再用迷蒙的星瞳仰视他,他可能会把持不住,在众目睽睽下吻了她。 唉,他真的好想细细品嚐她的滋味。 “信,我不是问你这个。”朱冷冷的表情不甚自在,耳根发烫。 他根本在跟她调情,口中的每一句都煽情得令人体温升高。 尹苍日一脸无奈地耸肩。“刚辈到底想问什么,麻烦你说具体点,这样我才有个方向评量。” “我……我……呃,你……”那种事教她怎么说出口?就算说了,肯定会被当成疯子看待。 连她自己都很难接受回到过去的事实,更何况是别人,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草莓蛋糕有魔力能让人有机会去改变已发生的事。 等一等,这不就表示她尚未告白,有机会可以阻止自己别犯傻……想到这,朱冷冷的嘴角莫名地扬起,而且越扬越高,几乎要大笑出声。 “刚辈,你在开心什么?”见她笑了,他心底的担忧也放下一大半。 她笑着摇摇手。“没事、没事,快去做事,华盛的企划案就由你负责,组长说下班前交给他,不要延误了,知不知道?”“过去”这份企划案虽然是她做的,但反正所有功劳都会被组长拿走,那倒不如趁这个重来的机会磨练一下新人,让他有“实战”经验。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让她重来一回,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她非常感激,这回她不会再因冲动而坏了和学长的友情。 “什么?春日企业的企划案和我们公司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谁泄露了公司机密?!”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惊讶样,唯独朱冷冷神色平静地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事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做好挨骂的准备。 一早公司发布了讯息,敌对的春日企业原本要他们比稿争一件合作案,对方交出的企划案居然是他们企划部不眠不休赶了多日才完成的成果,而今被对方抢先一步曝了光,造成他们莫大的损失。 六、七成雷同已经很不可思议,更何况是内容完全一模一样,任谁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心血遭到剽窃,所有努力顿时化为乌有。 想当然耳,公司内部一定有内奸,他偷偷地将企划案拿给敌对公司,让公司权益受陨。 而最大的嫌疑犯便是保管企划案原稿的人。 “朱冷冷,你做了什么?居然让公司的机密外泄,这份工作你不想做了是不是!” 劈头一阵如雷的吼声,抢功不成的企划组长脸色相当难看,他气冲冲地指着保管无力的朱冷冷破口大骂,毫不留颜面。 比稿比输了尚能容忍,技不如人也只能摸摸鼻子认栽,下次再想出更好的企划案压过对手,扳回一城。 可是这次出的纰漏是不可原谅的错误,锁在电脑里的资料怎会外流,让敌人平白捡到好处,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此稿?! 要不是两家公司争取的业主突然决定延后比稿时间,让他们还能做修正,否则一样的企划案一摊开来,无地自容地恐怕就是后来递交的安氏企业。 “对不起,组长,我知道自己不够谨慎,连累了大家。”到底是谁从她电脑内窃取资料?没有她的密码根本无法登入呀!朱冷冷没拿捉到凶手,也耿耿於怀。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你自己盘算盘算公司损失了多少,你一个人扛得起吗?”她简直是扯他后腿,让他无法升官。 “我……”她也是遭人陷害。 百口莫辩的朱冷冷没有机会解释,众人看她的目光是愤慨、是指责、是不肯谅解的怪罪,每一个人都认定是她的错。 认真说起来是没人肯担起责任,於是有志一同的提了个不具威胁性的同事——她当替死鬼,上面若问超也能推得一乾二净。 毕竟她没靠山又没人罩,小小专员无财无势,主管不拿她开刀还能找谁。 “不用再说了,就是你出卖公司,把大家辛辛苦苦的成品卖给敌对公司,你真是太不应该了,枉费公司多年的栽培……”组长骂个不停。 “我没有出卖公司,不是我。”她很平静反驳,平静到令人感到不解。 “还敢狡辩!东西就是从你手上流出去的,你有什么资格叫屈?坦白认错才是负责任的表现。”他可不想承担所有的责任,影响考绩。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 “我不是狡辩……”而是想让公司查清楚,不把真正的小偷揪出来,日后同样的事极有可能再度上演。 不怕蒙受冤屈,因为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再说事情不是她做的何必心虚,终有还她清白、水落石出的一天。 可是一心要将她定罪的企划组长为了自身利益,完全把她当作可以牺牲的棋子,硬要把帽子扣到她头上,若非她企划能力强,早在事情爆发的那一刻就叫她卷铺盖走人。 “于组长,事后的大声责骂无济於事,我们该做的是如何补救,将伤害降到最低。”一声温润如春风的男嗓蓦地扬起,让闻者心旷神怡。 “学长……”看到为她挺身而出的男人,朱冷冷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但也就是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心,才会让她误以为两人有发展的空间。 唐之襄温煦地笑笑,一如往常的揉揉她头顶。“我这小学妹一向很认真,在公司默默耕耘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次让我替她求情,希望各位别太为难她 众人看到业务经理为朱冷冷出面,虽然仍有抱怨,却未再落井下石。 于组长倒也识相,没再穷追猛打。“唐经理都开口了,我怎好不卖你人情。不过,这件事若就此善了,我对上头也没法交代。” 镜片下的眼睛闪了闪精光。“这还不简单,叫她重写一份不就得了?将功赎罪,这次一定要赢得合作案。” “这……”他假意思忖了下,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看在唐经理的面子上,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有劳你了,于组长。冷冷,还不谢谢你家组长网开一面,没让你吃上官司。”这个傻妞还有她的用处在,太早丢掉有点可惜。 “谢谢组长,谢谢学……经理,我一定会在期限内做好新的企划案,不让两位失望。”她鞠躬敬礼,感谢他们的宽容。 “哼!”于组长只用鼻孔轻嗤了一声,便走回私人办公室。 老实说,他只在乎结果,才不在乎别人死活。 “呵……瞧你镇定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让学长我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她的眼神太乾净了,反倒映出他人人性的污秽。 在学长面前,朱冷冷不在意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她调皮的吐舌头,挤眉弄眼。“有惊无险,多谢老天爷保佑。” 因为早就晓得的事自然不会惊慌失措,她已有万全准备,不怕挨骂。 “只有老天爷吗?”他打趣地一挑眉,暗示还有某人的帮忙。 “当然还有亲爱的学长你,你是我的再世恩人,我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神。”可惜只是她的学长,无法和她一起白首到老。 想到学长的婉拒,朱冷冷的心头还是有一点点痛,不过她已释怀了。当不成情人当朋友也好,至少有个人在身边关心她。 他失笑地弹她鼻头。“好好做,别太逞强,学长在精神上支持你。” “是的,学长。”她不正经地行了个童子军礼,笑得开怀。 唐之襄给了她学长式的鼓励后,便转身回到业务部楼层,留她一人默默地打拚。 重写一份企划书,对她来说并不难,“过去”她有“写好”一份交出去,并获得采用,她还记得部分内容,只需稍加整里再做些调整,让它更臻完美。 其实在“过去”的那份企划书,有很多重点是学长在她小眯一下时替她拟定的,要她靠记忆力想起来有点困难,但她绝不能辜负学长的期待。 她干劲十足的将长发束起,在后脑勺盘起团丸子,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萤幕,两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 虽然是做过的东西,可是要从头腾起还是有些难度,她有时面带微笑地飞快打字,有时咬着笔杆皱着眉头苦思,有时又咳声叹气,气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慢如牛步,才以为刚过不久,转眼间已华灯初上了。 “朱姊姊,下班了,你还不走吗?”准时下班的工读小妹一刻也不愿多停留,抄起她的零食袋,打算杀到超级市场“补货”。 胖就给他胖,她决定不减肥了。 “你先走,我再待一会。”她目不转睛地专注在企划案上,没空分心。 “好,朱姊姊再见。”她很潇洒的冲出去,抢搭电梯。 都说别喊她朱(猪》姊姊了,这个小胖妹老是不听,猪来猪去早晚被她喊成猪。 朱冷冷没好气的在心里咕哝两句,十指没停地努力找回原先写好的创意。 室内越来越暗,办公室内的同事陆陆续续下班,不知是谁临走前开了灯,让留下来的人不觉得时间的流逝。 四周无声,倏地一阵冷风拂过耳畔,打了个哆嗦的朱冷冷才发现办公室的人全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人挑灯夜战。 还真有点寂寞。 不过没时间让她悲秋伤春了,还是赶快努力工作,她还有很多段落没补齐呢。 只是人总是会累的,当瞌睡虫找上她,酸涩的眼皮越来越沉,揉了又揉也没用,它一直往下掉,几乎覆盖住眼睛。 她心想,眯一下就好,待会再起来加紧赶工。 但她实在太累,一趴下就睡着了,甚至发出小小的鼾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忽然感觉有人在她肩上披了件外套,她嘴角微微地扬高并未睁开眼,兀自嗅闻外套上残留的男性味道。 学长还是心疼她的,怕她太累,偷偷地替她完成企划案。 第五章 “……对,我已经让被偷走的企划案提前曝光,相信对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比稿日期……嗯,延梭了,我卖了点私人交情给业主……‘他’?我会再调查,你不用担心……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不是什么大问题……” 手机贴着耳际,不断与另一头的人对话,神色冷峻的男人有双锐利的黑瞳,像是蔑视群兽的鹰目,盛满世故与谋略,似乎洞烛眼下的一切阴谋。 他微靠着一旁的圆柱物,看似随意的扫视来往的行人,并未在刻意等待某个人。 左一句“刚辈”,右一句“刚辈”的尹苍日一扫之前的散漫,他目光如炬的宛如狩猎中的豹子,颀长身躯散发出一股非凡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在等我吗?帅哥,你是我中意的型,陪我喝杯咖啡吧!” 矫揉造作的嗲声略带粗哑的响起,一只玉……呃,毛茸茸的粗手搭上尹苍日的肩头,作势轻薄。 “不想活了可以知会一声,我先帮你订好墓地。”举手之劳,不会跟他要高额报酬。 他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反手一折—— “啊,轻点,我的手要断了,手下留情呀,大哥。”少了一只手很难做爱做的事耶。 “你要留命还是留手?”两者择一。 “都留成不成?我还没娶老婆,生几个带把的好传宗接代。”他很传统的,要为家里留香火,免得死后没人祭拜。 “下去娶个冥妻,要坐多少鬼子鬼孙都成。”人若活着造孽,不如早死早超生。 见他当真,觉得不好玩的麦大成赶紧求饶,回复雄赳纠、气昂昂的沉厚男声,“好好好,我不玩了总成了吧,别当我是杀父仇人。” 亏他们的交情好,居然开不得玩笑,真是扫兴。 “我要你查的事查到了没?”尹苍日这才松手,任由他发疼的直甩手。 “查了、查了,大哥的吩咐我哪敢不从?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绝对是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大麦,说重点。”废话太多。 话没说完被打断,麦大成怨恨的一瞟,但碍於恶势力,他乖乖回应。“我查到资金流向英属开曼的一间私设人头公司,金额高达十三亿。”够他买一座小岛,快活的过他的退休生活。 “汇款人呢?”有名字才能算数。 眉一挑,他笑得吊儿郎当。“你确定要知晓,不后悔?” “说。”他没时间和他打哈哈。 “别急,我这儿有份名单你慢慢瞧,全是让你瞧了惊讶不已的人。”别人的家务事他不好过问太多,只管有钱拿就好。 麦大成将厚厚的一叠文件从胸口取出,每一张纸都薰上他的味道,算是恶性的趣味。 不过接手的尹苍日不急着看,只随兴的翻阅了两下,便心里有数。 “另一件事呢?”他似有若无的提起。 “哪件事?”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难不成要他掷茭问鬼神? “大麦,你要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竟敢跟他装傻! “哎呀,有点幽默嘛,脾气不要太暴躁,这样会把女人给吓跑的,尤其是你那位……”可爱的青梅竹马。 “大、麦——”他扳动指关节,喀喀作响。 “好,我怕死,请你把致命式器收起来。关於企划案为何流出,确实是内部高级主管所为,可是那个人很会藏,我到现在还没查出他是谁。”此人不容小觑,绝对是要小心提防的狠角色。 继续查,盯住这条线。”他有预感是条大鱼。 “了啦,我会从对方公司反向追踪,有人买就一定有人卖,供需市场嘛,只要拉到接线的头,一切就一清二楚了。”天底下没有不见光的秘密,只是早晚而已。 “不过我说大哥你未免太拚了吧!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干么亲自出马?你家老头不是要你从基层做起,没事蹚太多浑水容易露出马脚。” 到时可就不好交代,不管是对他父亲,或是另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少管闲事。”他冷着脸,向来不喜欢别人探究他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其实尹苍日的真实身分便是安氏企业总裁安泰三的亲生儿子,执行长安苍森同父异母的手足,也就是外传要来争权的私生子。 他的父母原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非常好,也有结婚的共识,因此才有了他,打算一家三口共组家庭。 无奈嫌贫爱富的爷爷根本不愿接受他母亲,不惜以死相逼,要父亲迎娶有钱千金,导致相爱的两人各分东西,再也无缘相聚。 过了几年,爷爷的势力渐弱,握有决定权的父亲才开始循线找寻他们母子俩,并暗中探视,给予帮助,尽其所能给他们好日子过。 可是家有悍妻,加上妻子曾金援过父亲的事业,基於感恩和不想与妻子闹得太僵,因此才没让他认祖归宗,仍从母姓。 只是年岁渐高的安泰三心底怀疑妻子所生的儿子并非亲生的,而且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安苍森,平庸的才能绝对撑不超一间大公司。 有监於此,安泰三才安排尹苍日进入公司,不给他实质的权力,只要求他从基层做起,彻底了解员工和公司产品,及各部门的职务与互动关系。 也因为他只是个小小专员,以至於企划案外流到敌对公司时,他不能出面为遭到诬陷的朱冷冷讨回公道,只能让她背黑锅。 如今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是给她一个平反的机会,藉由实力,取回众人的信任。 “我可以不管,但你真能做到袖手旁观吗?你的她还在上头呕心沥血的赶工,一个人孤零零的,无人作伴真可怜。”他要真看得下去,他麦大成愿意砍下脑袋给他当椅子坐。 “住口,她不会是一个人。”以为自己够冷静的尹苍日被他激出火气,忍不住怒目一横。 他唔了一声,一脸明了的点点头。“那你还不去陪她,杵在这里和我相望干什么?我这人的癖好是女人,你可千万别爱上我。” “拿来。”他眼角微微抽动,像是快忍受不了痞子男的恶劣玩笑。 “拿什么?”麦大成一头雾水。 咬着牙,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我要你买的食物呢?” “我吃掉了。”他回得很顺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吃掉了?!”尹苍日发现他的修养在迅速消失中,有股杀人的冲动。 “怎么,不足要给我吃的吗?我这么辛苦替你跑腿,总要有实质的慰劳。”跑来跑去体力消耗大,补充能量也足应该的。 “我没付你钱吗?”他脸色阴沉的靠近痞子男,鼻翼喷出热气。 “呃,这个……”他突然有不妙的感觉,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再去买一份一模一样的,我等你。”他的“等”字下得很重,充满威胁。 “现在?”他提心吊胆的问。 尹苍日冷笑的在他鼻前挥挥拳头。“要我派辆灵车来接送你吗?” “好了,大哥,老是差遗我当打杂的,这次不计价跑路费,算是免费相送。”他咕咕哝哝。 麦大城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是cia的退休干员,他因胸口中枪差点一命呜呼,在老父老母的眼泪攻势下,才决定回国发展。 他是个私家侦探,没有工作室也不用报税,纯粹随兴接案,而且还挑人,不具挑战性的他一律不碰,只接高薪和熟人的案子。 尹苍日和他在美国结识,同是华人较有话题聊,交情不浅。 所以他对尹苍日的个性了解甚深,知道他无害外表下的硬脾气,因此他一刻也不敢逗留的飞车狂飙,在三十分钟内来回,将金主要的东西交给他。 “喏,大哥,你的粮食。”还给你了喽,别再用讨债的嘴脸瞪人。 尹苍日看也不看他一眼,拎起环保袋转身就走。已经下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碰到那个人。 三台电梯并列,他走入最左边的那一台,按下按钮。 电悌门尚未关上,另一台下降的电梯已经抵达,开启的电梯门走出一位长相阴美的男子,两人正巧错开。 大步走开的安苍森完全没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正盯着他背后。 载着尹苍日的电梯往上升,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向来不亲的兄弟俩都是走向心中所挂念的那个人。 “刚辈,我帮你买了点心……” 乍见那个趴在桌上打盹的人影,尹苍日眼底的冷硬瞬间由一抹柔意取代,他放轻脚步,停在桌边静静的凝望她好一会儿。 宠溺又心疼的轻叹一声,心口微微抽疼,若是他有能力保护她,及时防堵企划案外泄,现在的她也不致疲累不堪,连稍作歇息都嫌奢侈。 这明显是上层主管层层剥削,压缩有为下属。 或许这也是父亲要他从底层做起的用心之一,要他体会底层员工的甘苦,他们是公司的弱势,却又是企业体系不可或缺的主力,少了运行自如的小螺丝钉,再大的机器也推动下了。 身为上位者若想得人心,永续经营,第一件事要重视公司的员工,不论他们的职务有多低阶,肯用心就值得尊重。 从朱冷冷身上,尹苍日看到她坚韧不拔的性格,即使错不在她,也一肩扛下所有的责任,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让大家的努力一夜成空。 见她不能同家睡觉,只能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休息,他的心就酸了,忍不住脱下留有余温的外套,往她肩膀一披。 小时候,她曾义无反顾的护卫他,陪着他被狗追,如今两人在岁月的淬链下都已成长,现在该换他用结实的臂膀守护她。 尹苍日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她柔顺黑发,让滑细的发丝溜过指缝,也滑进他的心窝。 蓦地,他的视线由恬静睡脸移至闪着光亮的电脑萤幕,他颇有耐心的看了一会,随后以指腹移动滑鼠,接续她未完成的企划案。 哒哒哒的键盘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被吵醒的朱冷冷以为是学长在帮她忙,暗自陶醉,不想太快醒来,阖上眼享受他的温柔。 只是她是直性子的人,知道是学长帮她,就没法假装太久,於是偷偷睁开一条眼缝,觑看学长俊逸的身影。 谁知这么一瞄,她震惊得差点尖叫出声,灯光下的侧面根本不是她景仰已久的学长,而是老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的新进员工,尹苍日。 他……他为什么要帮她;: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冒出来,充塞了她心中。 原来她从前的“以为”是错的,一直以来她总认为是学长默默在背后帮忙,若非她有机会回到过去,又岂会看到事情的真相。 这份令她感动莫名的企划案居然是尹苍日所为,除了这件事,他背地里终究还为她做了多少? 少有动容机会的朱冷冷胸口微热,暖呼呼的感受到有人陪伴的快乐。她确信在很久很久以后,她还会记着有这么一个男人不求回报的温暖她。 “嗯,写好了。”大功告成。 尹苍日揉揉酸涩的肩膀,转头看了看仍睡得香甜的女人,他脸上的笑意加深,将完成的文件放在她桌上,然后起身离去。 就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同时,装睡的朱冷冷睁开明亮大眼,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凝视了许久,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 突地,一只环保袋内飘出食物的香气,从未来回来的她知道那全是她爱吃的东西,她拉开一看,只见满满的小笼包、凤爪和老天禄的鸭舌头。 忽然间,她眼眶迅速泛红,她一直以为是学长买的食物,没想到……一口一口吃着凉掉的小笼包,她的心是暖和的,且填入了名叫尹苍日的男子。 “刚辈,苹果汁是用暍的,不是拿来看的,你想用眼波让它蒸发是不可能的事,不如一口喝掉它,才不会浪费老天的恩赐。” “可……可是我的桌上怎么会多出一杯苹果汁?是不是谁放错位子了?”加了蜂蜜和牛奶的苹果香,教人好想大口的喝下肚。 尹苍日一手搭着她的细肩,神色亲昵的靠得她好近。“没人认领就是你的,你跟它客气什么,没听过先抢为快,慢了就喝不到?” “会不会被下了毒?”看着推到面前的新鲜果汁,她想喝又不太好意思,一直ㄍ一ㄥ着。 闻言,他好笑的翻白眼。“要不要我先试毒,喝给你看?” “啊!不要,那是我的。”朱冷冷赶紧上前抢下,一口也不想分他。 “你不是怕有毒?”他斜目一睇,嘲笑她胆小又小气。 想也知道,谁会平白无故在苹果汁里下毒,吃饱撑着,无聊找事做啊! “你喝过了会有口水。”她浅含一小口,香甜滋味顺喉而下,美好得教人一嚐再嚐。 “啧,前辈真是幼稚,有口水就不能喝吗?”突地,他笑得有几份深意的贴近她颊侧。“还是你担心会间、接、接、吻? 轰!她双颊瞬间红成一片,像被火烤过似的,差一点就被烤熟了。 面对他近乎露骨的挑逗言语,朱冷冷手中的苹果汁几乎就要往他脸上倒,但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按住,才不致让它成真。 自从那一夜发现他做了那件事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起伏不定,视线老是不自觉的往他身上飘,有时还会看得发呆,认为他比学长帅上好几倍。 而后她观察到他学什么都很上手,短短数日便对公司的各项产品了若指掌,比一般新人更快进入状况,令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更令她感到窝心的是,从前她以为是学长帮她做的事,其实是他偷偷地先做好,不动声色的替她减少过重的工作量。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害她不知不觉想多看他两眼,要不是之前向学长的告白失败引发她的自信心不足,她真想揪着他的衣领,大声问他究竟存着什么心,这么关注她,是不是喜欢她? 可是她不敢,一次被拒重创了她的勇气。 “刚辈,你脸红了,该不会满脑子想着我刚说的话吧?”有进步,她总算有羞赧的表情,不枉费他步步的算计,耐着性子和她磨。 尹苍日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拿出看家本领来追求对爱情懵懂的小女人,不再暧昧不明。 本来他不考虑太积极的方式,怕会把人吓胞了,但是他无意间察觉到她对唐之襄似乎颇有好感,危机感顿升。 都出现了情敌,还能慢慢来吗? 情场如战场,他当然要卯足劲先下一城,把她的心拉到自己身上,哪天他的真实身分揭发了,也能减少伤害,她较能体谅的先听他的解释。 “尹苍日,你没别的事要忙了吗?干么一天到晚开我玩笑?小心我翻脸。”朱冷冷极力想稳住狂跳不已的心。 尹苍日脸上的笑容渐浓,目光深沉。“刚辈,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幻想我的裸体,只要你别饿虎扑羊,一口吃了我。” 噗哧!她喷出嘴里果汁。“你……你几时变得……这么开放?你是被外星人附身了还是有双重人格?这是——你有双胞胎兄弟?” 吓!她拍着胸口,若他来个一日三变身,她肯定消受不起。 “n0,以上皆非,我只是刚好进入发情期。”人会有所异常,足因为中了一种名为“爱情”的病毒。 “发情期?!”她一听,顿然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久久阖不起来。 从来没人让她这般惊吓过度,脑子空白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身体轻飘飘的,像飘浮在半空中。 “刚辈,三岁小孩都不会当真的话,你真听进心窝里了。”他笑声爽朗,带着独特的磁性魅惑女人的心。 “我……你……你戏弄前辈……”难道他是另一个学长?对她根本无男女之情? 虽然她不是死心眼,没有喜欢学长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可是人的心一旦受了伤,很难不留下伤疤。 而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遭受学长的拒绝,令她对感情事畏缩,不敢再主动跨出第一步。 见她眼神微黯,尹苍日紧张的绷着脸。“刚辈,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想偏了,我对你……我对你……呃,只是逗你开心而已。” 他竟然连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不用,我不需要你逗我开心。还有,我们是同事关系,你不要再喊我前辈了,感觉好像我很老似的。”她明明小他一岁,比他“幼齿”。 尹苍日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情。“……朱姊……冷冷,你在生我的气吗?是不是我闹得太过火了?” 他本来想学工读生一样唤她一声朱姊姊,但想想年龄上不适合,遂改口喊她名字。 她睇了他一眼。“说生气是严重了些,我只是不喜欢人家拿我当傻瓜看待,把我要得团团转,让我误以为对方真心待我好,其实不然。” 现在仔细回想,从学长进公司后,他并未特别关照她,顶多见面时打声招呼,问候彼此的近况,就没了。 是她想得太多,把他习惯性的举动当成一种宠爱,仔细想想,他对别的女同事也是一样的亲切、一样的谈笑风生。 “隐瞒算不算是一种欺骗?”他问得心惊瞻战。 她一脸狐疑的望着他。“只要骗的人不是我都无所谓。人难免会说谎,但有分善意和恶意,不过我的个性比较直接,有话当面说清楚,不要在背后搞鬼。你想想被骗的人心情会有多糟?” 朱冷冷的话里没有任何影射,而是有感而发,学长的温柔确实让她有受骗的感觉。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心里有“鬼”的尹苍日额头冷不防冒出几颗冷汗。 “如果坦诚相告便可功过相抵,抵销之前的欺骗吗?”他考虑要说出真相。 “尹苍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瞧你眼神闪烁,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肯定背着我干了不少坏事。”她目光闪闪,期待他承认私底下帮了她多少忙。 作贼心虚?他失笑。“你不要因为我喊你前辈,你就连名带姓的唤我,公平点,去掉姓氏吧。” “……苍日?”她念得有些拗口,却觉得和他的距离又近了些。 “你是冷冷,我是苍日,我们……”他试图勾起她的儿时回忆,藉由当年的情谊来带入话题,好让她明了他为何要瞒着她。 但是“办公室恋情”最大的坏处是人太多,他们过度亲近的言行举止引来多方揣测与不满。 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嫉妒罢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大家一起看得到、吃不到,谁也讨不到好处,即使当事人之一犹在状况外。 “是谁把茶水间弄得乱七八糟,又是果皮,又是牛奶渍?出来自首,别拖累其他人。” 看不得人家好的人正两手叉腰,满心不悦的瞪着某个“罪证确凿”的犯人。 “咦,她在嚷嚷什么?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朱冷冷喝着苹果汁,看热闹似的拉长脖子。 “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吧。”大概明白对方在闹什么的尹苍日目光微敛,嘴角淡淡浮起冷意。 “嗯,她年纪不小了……”等等,陈静和她同期进入公司,那她们不就……呃,年纪差不多? 呵呵……少开口为妙,免得把自己也拖下水,她还年轻貌美,小红月月来报到,绝对没有更年期的困扰,顶多……想男人想疯了。 “就是你,朱冷冷,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一根涂上艳红指甲油的食指愤然一指。 “我?”她一脸纳闷,长睫眨呀眨的,喝起手里的现榨果汁。 “证据在此,就是你弄乱了茶水间,把榨果汁机、削皮工具和水果刀随处乱放。”陈静一把捉起她的手腕,一手指着她喝完的杯子。 “我没有……”她又被陷害了吗? 朱冷冷笑得很无奈,不过是一杯饮料而已,值得陈静大呼小叫吗?她待会明明又要去约会,又拜托她替她完成工作…… 蓦地,她一怔,“过去”并没有这一段呀!难道有些事悄悄的被改变了?! “陈小姐,你误会我家冷冷了,是我想讨好她,弄的小把戏,让你撞见了挺尴尬的,待会我就去收拾,绝不会麻烦你。”想找冷冷的碴,得先过他这一关。 “你家冷冷?!”陈静的声音如脖子割了一半的鹅,尖锐得刺耳。 尹苍日顺势搂住朱冷冷肩头,一张笑脸灿烂无比。“不就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了。” 第六章 “不就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了。” 真是见鬼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这天大地大的谎言他居然说得出口,还面不改色的当众撒谎,简直是……简直是……可他干么连她也骗?! 可恶的尹苍日,他不晓得女人的心就跟豆腐一样,揉不得、搓不得,稍稍一碰就碎的吗? 而他却把这天大的谎言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似的顺口说出,完全没顾及她的感受,他究竟是何居心?想再次戏耍她不成? 哼!她才下会上当。男人习惯吹牛,她若信以为真,肯定让人在背后笑她,说她哈男人哈到异想天开,外表出色的他怎么会看上年过三十的干物女,要啃也要年轻嫩妹才啃得下去。 只是她的一颗心怦怦狂跳是怎么回事?脸颊异常红润,比抹了粉还艳丽,难道她真那么饥渴? 藉着尿遁躲在女厕许久不出去的朱冷冷,不断的用冷水泼睑想降温,可是那红透了的腮帮子仍是娇艳无比,彷佛沉溺恋爱中的小女人。 明明她喜欢的是学长,为何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个笑得像朵花的家伙?眼神还不自觉跟着他转,他一靠近就紧张得心脏快跳出来? 哇,不要啦!千万不要是他,她只是被学长拒绝而已,并没有一时失意到对任何人都可以发花痴,他这恶灵快退散,别来纠缠她。 “咦,怎么有男人的声音,还挺耳熟的?” 午休时间一到,不好再继续躲在女厕的朱冷冷偷偷摸摸的拿着便当,在楼梯口待了将近半小时才上顶楼,那是她私人的用餐天地,没有比这里更让人放松心情 哪晓得人算不如大算,她不过迟了一点点上楼,向来很少入使用的顶楼已经遭人霸占,那她该上哪用餐? 朱冷冷正想转身,不得不让出她最爱的空间,耳边倏地传来交谈声,基於好奇心,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她整个人僵住宛如化石。那个背向她的人,居然是学长!即使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而他正抱着一个男人,他们正热切的…… 接吻?! “……你说你爱不爱我?有没有背着我和其他人乱来?你最好别骗我,我可是会检查的。” 生性懦弱、没有主见的安苍森噘着嘴,揪着爱人的衣服撒娇,两人个头一般高,他不需仰头便可承接唐之襄落下的吻。 他俩也会拥抱,也会爱抚,像两颗互相吸引的磁铁般紧紧相拥,烈焰焚身般激烈拥吻,似乎要吸尽对方最后一口氧气,揉入自己的骨子里。 肆无忌惮的激情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彼此的手恨不得扯掉爱人的衣服,尽情的抚摸那光滑胸膛。 “你想怎么检查呀,我的小心肝。”唐之襄笑得淫荡,一反他平日谦逊有礼的形象。 小心肝?! 如青天霹雳,朱冷冷再度受到强力震撼,原来学长不肯接受她的告白,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女人,他喜欢的是男人,是这样吗?! 她从没见过学长这么邪魅的一面,以挑逗的口吻取笑他的……呃,该说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总之是和他有一腿的情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口气中散发的热情几乎能烧毁一切。 这不是她认识的学长,不是他。 惊讶到难以置信的朱冷冷知道她该转身离开,不应继续窥探人家的私事,可是一双脚却像黏住似的,固定在只差一步就到顶楼的阶梯上。 “当然是剥光你,用我的舌头舔遍你全身,检查你身上是不是有别人的味道。”他是他的,绝不与人分享! 唐之襄笑着揉按他紧实的臀部,朝自己的亢奋贴近。“多美妙的建议,你让我血脉偾张了,想狠狠的嵌入你的身体里。” 真甜美的极品,皮肤细致又紧实,轻轻一碰就反应敏感,低柔的呻吟声比天籁还美。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可没拒绝你。”他一手伸向他胯下,握住令他激情连连的火热。 他已经兴奋了,下身不断的胀大。 “还不行,森,此时不宜。”他却理性的阻止了他,安抚的咬他性感的锁骨。 “为什么不行?你已经好几天没碰我了,难道你不想要?”安苍森的眼神像个任性的女人,妩媚又娇嗔的瞅着情人的脸。 以妩媚来形容一个男人并不恰当,何况他瘦归瘦却相当高,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贵公子的优雅气质,像是要上台演奏的小提琴家。 可是他对着情人抛媚眼,即使是男性的脸孔,爱意揉化了他脸上的线条,让他多了令人忍不住想怜惜的风情。 “想得身体快爆炸了。”他用行动表示他的慾望,以昂藏磨蹭情人。“看吧,你快把我逼疯了。” “那你为何不要?这里又没人,够我们疯狂一回。”他想要爱他,就是此时此刻。 唐之襄微喘的推开他一些,努力平息肿胀的慾火。“我们的关系目前还不能曝光,虽然没什么人会上顶楼走动,我们还是要谨慎点,以防万一。” 大事未定之前,一切小心至上,不能让一时的情慾坏了完善的布局。 “真讨厌,谁规定男人不能爱男人?我们相爱又没碍到别人。”安苍森臭着一张脸,抱怨不能将两人的地下情公诸於世。 “乖,再忍忍,别太急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轻声哄着,神态好不温柔。“最多再一年,我们就能带着你父亲的钱远走高飞。”安苍森有个富有的父亲,正好可以成为他们爱情的赞助者。 一提到安父,安苍森立即拉下脸,不太高兴。“不要说到我父亲,他根本是个守财奴,根本不爱我这个儿子,他从没正眼看过我。”” 他并不知父子俩之所以不亲,源自於父亲怀疑他不是他亲生的。安苍森在婚后不到八个月就出生,却足足重达三千八百五十公克,以早产儿来说,算是巨婴了。 即使他母亲信誓旦旦,说他是未足月的早产儿,可是一看到比足月出世的孩子还壮硕的身躯,这番说辞谁会相信? 再加上安泰三是被迫娶他母亲的,两人之间并无感情基础,父亲心里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因此每次看见他就会想起被辜负的情人,心生内疚之余更不愿看到他,甚至吝於给予父爱,父子关系疏离。 一个得不到父亲关爱的小孩,自然而然会偏向给他爱的同性,在他们身上得到纯男性的抚慰。 不过,也是性格使然吧,母亲的过度溺爱养成他依赖的习性,个性上不够刚强,耳根子软容易听信谗言,一遇到麻烦就只想逃避。 因此,他非常需要一个人来替他下决定,而那个人必须比他强壮,能让他依靠。 “他下爱你无所谓,我爱你就好了,别老把这件烦心事往心里搁好吗?”他太多愁善感,老要人哄才行。 “要我不烦心就赶紧把事情解决了,上次你不是将公司的企划案流出去,难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应该使企业形象大打折扣才是。 将公司的企划案流出去……不!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听错了,快否认呀,学长,你不是会出卖公司的那种人。 朱冷冷在心里呐喊,不愿相信耳朵听见的事实。 唐之襄的目光一冷,深沉如海。“企划案又重做了,而且比之前的那一份更完善、更详尽,业主一看称赞不已,当下就决定采用了。” 连比稿都取消了,直接签合约。 “什么?!你不是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不可能失误,现在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为我们的将来铺路?”安苍森气恼的一跺脚。 “森,别使小孩子脾气,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像女人一样的撤泼。”他的性向很明确,喜欢有男人外表的情人,对拥有软绵绵身躯的女人敬而远之。 安苍森扁着嘴,不发一言的背过身。 “好了,我也不是责怪你小家子气,是我一开始的估算错误,以为凭学妹的实力无法写出更好的企划案,所以才力荐她重写一份,以便暂时保住她。”她对他的计划来说,非常重要。 “就是你常说那个太过正直又有点呆的笨蛋吧,你还没摆平她吗?”不就是一个没什么姿色的老女人,能成什么气候。 不论是男是女,是人都会吃醋,就算安苍森知晓情人的兴趣是男人,可是对於他和其他女人走得太近,心里还是不舒服。 闻言,唐之襄轻笑。“就是因为笨才需要多点时间洗脑,她的个性太直了,不会转弯,如果我们想利用她帮我们掏空公司资产,表面功夫得做足,她必须更信任我才行。” 无疑虑的完全信赖他。 “哼!她早就把你当神,崇拜得无以复加,就连你当她的面复印她的密码,将档案里的资料传到自己信箱,她都无所觉,只会痴望着你出神。”真是个大花痴, “吃醋了,我的小蜜糖,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她,我只要你的崇拜、你的爱,让你痴迷的爱着我。”唐之襄熟练的勾起他的下颚,低哑笑着贴上他的唇。 看到又抱在一起,卷成麻花卷的同性恋人,抱着胃想吐的朱冷冷脸色发白,扶着墙稳住虚弱的身体,以防自己滚下楼。 她感到恶心的并非两人极尽煽情的拥吻,几乎要脱下长裤做起爱做的事,而是他们令人痛心的言语,以及自己的无知。 她作梦也没想过斯文俊秀的学长竟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么多年来戴着温柔的面具骗她,让她识人不清的深陷其中,误以为他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结果全是假相、全是骗人的!他的温文儒雅、风度翮翩是为了掩饰他不能见光的恋情,所以他对每个女人都友善,将她们当作烟雾弹,以便帮他塑造出不受怀疑的好形象。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想掏空公司资产!他怎么可以这么邪恶?连一手栽培他的公司都要毁掉,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员工没了生计,随着公司的垮台而失业。 自己真的好天真!她竟然把狼人当良人,傻傻的单恋他好些年,追根究底,原来是她的笨害了公司。 那一天他会到企划部找她聊天,而且罕见的停留好一会儿,她还呆笨的请他帮她看看企划做得如何,原来其实他早巳预谋好一切,盗走她的企划案,还让她百口莫辩的背上黑锅。 是他陷害她,她却误认为他对她有好感,因此才有了之后的告白…… 想到此,朱冷冷一脸苍白的拍拍胸口,十分庆幸自己有机会回到过去,她才明白自己的初恋这么惨究竟是什么原因,同时发现学长的阴谋与心机。他真是可怕的双面人。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别人,不能让他们得逞!” 被嘲笑过於正直的她手倏地握成拳,朱冷冷眼神坚定的在心里做了决定,体内的正义感不容许她对此视若无睹,这恶行得揭发,不能隐瞒。 可是,她该告诉谁呢?毕竟另一个阴谋者是高高在上的执行长,除了老总裁外,谁的职位比他高? 困扰不已的她根本不晓得自己什么都没拿就冲下楼,因为她太惊骇了,内心翻腾不已,边走边想着该告诉谁这件事,她又能帮上什么忙。 “咦,好像有什么声音。”是他太神经质吗?感觉有人在偷窥。 唐之襄安抚的拍拍他手臂。“我去瞧一瞧,应该没什么,是风吹动了铁门。” 蓦地,他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只粉色餐袋,他弯下身拿出便当,铁盒已经不热,显然已放置许久。 这是谁的?这是第一个浮上心头的问号。 由餐盒的颜色来看,拥有者是女人,她看到多少,又听到多少,会不会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看来他得加紧脚步了,不仅要将餐盒的主人找出来,封住她的嘴,还要进行资产转移,在短时间内达到掏空安氏财产的目的。 “尹苍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不可以跟别人说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像蚌壳一样紧紧闭住嘴巴,不能逢人就说这件事,否则我就不告诉你,这件事事态严重,不容许一丝小差错……” 可她应该告诉他吗? 还是不该让他知道?他跟她一样只是小小职员,就算是知道了,只会和她一样坐困愁城。 那她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静觊其变等他们自露马脚,或是她自个儿充当名侦探柯南,先搜集两人的证据再往上报,交由老总裁处理? 可是以她的职等,哪有机会见到公司最高的决策者,可能到秘书那一关就被拦下,然后学长就会知道她是“抓耙仔”,趁四下无人时解决掉她…… 啊~烦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脑子想得快爆炸了。 “第一,你要喊我苍日,不能再连名带姓叫我。第二,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第三……?见朱冷冷拉拉杂杂讲了一大堆,却没讲到重点,尹苍日仍非常有耐心的听她说完才道。 “我冷静不下来啦,全身热血沸腾,快要爆炸了。”管他第一、第二点,她先用一场指点死他。 眉心被她莫名一戳,尹苍日差点重心不稳往后倒。“你喝了鳖血吗?要不怎会热血沸腾?” 下班钟才刚响起,她就失火一般的拉着他的手往办公室外冲,他还当她想通了,决定和他来场爱的进行曲,就先从恋爱、约会开始。 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此刻他们蹲在七楼和八楼间的逃生梯,两人窝在小小的转角空间,说实在的,有点拥挤。 “厚,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事情大条了,我……”她越急越说不出口,陡地被一口口水梗在喉咙里。 他轻拍她背部帮她顺气。“到底有多大条,慢慢说,别急。” 他有的是时间。 “我……呃,我……”她张口欲言,“我”了好几次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冷冷,我是这世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你要相信我,心里有任何不快,尽管向我倾吐。”他轻扶她双肩,稳住慌乱的她。 看着他沉稳的双眸,朱冷冷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这件事恐怕连你也处理不了,我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免得你跟我一样苦恼。” 她不能害了他,拖他下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办不到?瞧瞧我这结实的肩膀,就是为了让你有所依靠才练得这么结实。”他以一掌拍击胸脯,表示他绝对可靠。 瞧他拍得响亮,她忍不住笑出声。“让我靠是不成问题,可是让一千人靠准被压垮。” “有那么严重?”他夸张的装出惊吓表情,凝望她的眼神却是布满柔情。 她点头,“比山崩、土石流还可怕,我……唉!真的没想到他是那种人。” “谁?”他顺着她的话尾接,以期让她顺利开口,吐出心烦之事。 “学长呀,他外表看起来明明很正常,长得斯文又帅气,谈吐风趣又举止优雅,简直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光是想就是一幅好美的画。 “咳咳!你应该不是来歌颂你完美无缺的学长吧?”老实说,他非常吃味,阴魂不散的学长像一堵墙,老横亘在他俩中问。 朱冷冷没好气的瞪视他。“你不要打断我的话,让我把话说完。学长才不是完美无缺的白马王子,你知道他爱的是男人吗?” “嗄?!他是……呃,同性恋者……”不能否认,他吓了一跳,但随即忍不住笑咧开嘴,一口白牙无比灿烂。 太好了!他最大的威胁消失了。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和公司的执行长有染,两人不晓得在一起多久了。”这真的气人,明明有了情人却不讲,害多少女人为他丢了一颗心。 好在她只是暗恋,陷得不深,否则真成了学长口中所说的笨蛋,一辈子都赔给他。 “真是执行长吗?你有没有看错?”他倏地坐正,一脸严肃。 “你看我有近视吗?一点0的标准视力耶,他们又亲又抱的脱衣服……”脱衣服那段是她瞎掰的,顶多衣衫不整。 “冷冷,说重点。”唐经理居然是安苍森的情人,简直太意外了。 尹苍日高中时出国,一待十来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很少有机会碰到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只觉得他个性过於软弱,没什么男子气概,老喜欢偷喷他母亲的香水,学女人穿高跟鞋。 没想到他外观是男人,内心已经女性化,还找到性向相同的同性恋人。 “哼!我被骗了,大家都被骗了,上次的企划案外流就是学长搞的鬼,他想害我们自乱阵脚,对彼此不信任……”她想了一下终於讲出他的目的,对啊,大家乱成一团他才有机可趁,暗地里动手脚。 尹苍日神色更为严肃的问:“是他一人所为吗?还是另有同谋?” “嘿,你很笨耶!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当然是他和执行长合谋,两人约好要掏空公司资产再远走高飞,双宿双飞的过他们的快活日子。”自私又卑鄙,简直无耻至极。 朱冷冷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她只是看不惯那两人表里不一的作为。 安氏企业是安家所有,早晚要留给安家人,执行长有什么好急的,他掏空公司资产不等於从自己口袋拿钱,他在干什么傻事呀! 而学长最不应该了,那是大家的血汗钱,日后的退休金,他拿了以后不会良心不安吗?大夥一起工作多年,至少有点同事爱吧。 尹苍日苦笑。“我是很笨,没有人在他背后撑腰,唐经理哪敢胆大妄为,把公司资产视同囊中物,妄想掏空它。” 他想可能不只安苍森牵涉在内,他后头的安夫人更是不容忽视的角色,没有她下指导棋,需要负责人下决策的案子难以通过。 难怪父亲急着要他回国接手,面对狼子野心的母子,以父亲的立场着实为难,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和婚生子女,真要放手去办,恐生议论。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我们两个都只是小员工,人家是执行长耶,小虾米对抗大鲸鱼,结果恐怕死无全屍。”她做了个割颈动作,表示只有等死的份。 他笑了笑,左手自然而然的搂她坐近身边。“也不是完全无法可想,人类之所以称为万物之灵是因为我们比动物聪明。” “你呀,未免太有自信了,学长他也很聪明,以前他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兼任好几个社的社长。” 她是在围棋社认识他,段数高的他十分照顾学弟妹。 尹苍日轻轻往她脑门一叩,佯装不悦。“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也很不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绝顶聪明。” “啊!”她张嘴大叫一声。 “啊什么,你觉得我比你学长差?”敢点头,他直接将她从楼上往下丢。 “……可没人一这么自吹自擂的吧?虽然你真的比学长好看一点点。”以外貌上来看,各有千秋。 “只有一点点?”他靠得很近,鼻孔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到她脸上。 莫名的,她面颊晕红。“至少在心性上好很多很多!他根本比不上你。” “那你要不要跟内外兼备的我交往?”他的唇似乎碰到了她唇角。 “嗄!我……你不要乱开玩笑。”她的脸好红,像是成熟的红樱桃。 “看来我需要做点表示才能博得你的信任……” “什么表示……” 尹苍日没让她把话说完,直接覆住殷红小口,温柔却又霸道的顶开贝齿,长舌直入地,品嚐她的甜蜜。 他并未尽兴,怕自己的狂猛会吓到她,仅以浅嚐的方式向她宣告,他是认真的,并非孟浪的想与她玩一场爱情游戏。 “尹苍日……”朱冷冷气虚。 “苍日。”他订正。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盯着他瞧。“我的脚……麻了。” 坐太久了,血液不循环。 “脚麻了?”他怔了怔,表情介於无奈和想笑之间。“朱小姐,我的自尊受伤了,在我吻过你之后你只想说这一句?” 唉!好大的打击,他的努力空间真的很大。 “我……我的脚真的麻了嘛!”她羞红了脸,避开他深邃的凝视。 尹苍日带着宠溺的表隋在她唇上一啄。“上来吧,我背你。” 他要背她?“可是这里是七楼耶,你要走下去吗?” 他本想回她有电梯可搭,但是……“所以才要你见识见识男人的体力,你可以好好考虑,跟我在一起绝对不吃亏,保证你幸福美满哟!” “……”幸福美满吗? 趴在宽背上的朱冷冷偷偷的咧开嘴角,越拉越高,笑得好甜,两手稳稳的抱住他颈肩,不想放开。 第七章 “什么,你要我跟圣丰金控的千金辛宝珍结婚?!”那种软绵绵又矫揉造作的女人?!” “没错,我跟辛董已经谈妥了,你们先订婚,三个月后步入礼堂。”为了答到目的,她不得不祭出最后的手段。 “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喜欢女人,你要我怎么娶?”绝不可能! “你不喜欢女人?!”安夫人一脸震惊地望着一手拉拔长大的儿子,内心的惊惧宛如核子弹爆炸。 自知失言说出心底话,心陆懦弱的安苍森连忙补救。“我说我又不喜欢辛宝珍,她个性骄纵又刁蛮,老爱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她不适合我。” 她骤然松了一口气,拉着儿子的手轻拍。“适不适合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能帮助你多少。想当年要不是我娘家拿出一笔钱资助你爸创业,他今日能这么风光吗?” “可是我和爸不一样呀!我不想结……呃,太早结婚。”他本想说不想结婚,但是母亲的厉眼一瞪,他立刻没用的改口。 “你不小了,妈在你这年纪时,你都已经上小学,背着小书包很可爱……”她陷入回忆中,小小个子的儿子走入学校,和她挥手说再见。 安夫人周月兰本来不是功利至上的女人,大家闺秀的她,知书达礼,在当时是颇负文学涵养的才女。 可是再聪明的女子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在一次校园迎新会上,她一眼就爱上了陪女朋友出席的安泰三。 从此她便百般纠缠,故意破坏两人的感情,甚至施加压力,从心上人的父亲下手,以金钱攻势先拉拢老人家。 最后她终於如愿以偿地嫁给他为妻。 只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婚前不爱她的丈夫怎么可能结完婚后就转性,少了感情基础,他们就像一对相敬如宾的假面夫妻,除非她主动要求,否则他几乎很少碰她。 夫妻关系冷漠到只比路人好一点,逼得她除了紧紧护住眼前的利益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老公靠不住,她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虽然他很不成器。 “妈,你都说我不小了,以后的事就让我自己处理,你也可以省下这份操心。”她又想操控他了,到底烦不烦呀? 周月兰从回忆中回神,稍稍责怪地捏捏儿子的手。“不行,你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妈是为你好,听妈的话才是乖儿子。” “晚个两、三年再说好不好?我刚当上执行长,事业正起步,没办法分心经营婚姻。”他采拖延战术,先拖上个一年半载再说。 “相信妈不会害你,就是因为你刚进公司,得要有个强而有力的靠山,这样你才能万无一失坐稳现在的位置。”安氏企业是他的,安家的产业也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属於她儿子的一切。 “万无一失?”他想说的是,他最大的靠山不就是她吗?有她在,谁敢动他一丝一毫? 周月兰脸色微沉,从鼻孔哼了一声,“你不会忘了你爸爸那个私生子吧!” “咦,他回来了吗?!”他吃惊得睁大眼。 “不然你以为你爸怎么可能让你坐上执行长,是我和他条件交换,让他另一个儿子也进公司。”他想让外面的小杂种接下他的位置,他当她看不出来吗? “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在公司一内没看过爸的私生子,他真的有来上班吗?”他对那个人印象不深,只打过几次照面。 安苍森,从小到大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也宠坏了,很少正眼瞧人,就算他的异母兄弟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也认不出来。 “不会错的,他一个月前就进去了,你爸安排他从基层做起,至於是何居心,你还不懂吗,”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绝对会尽全力保全他。 为了保护小孩,每个母亲都是母狮的化身,谁都别想欺负她的孩子。 “喔!才基层嘛,有什么关系。”和他天差地别,一点也影响不到他。 他兀自得意的笑着,以为是母亲厉害,手腕高明,打得私生子爬不起来,没法和他较劲。 见儿子不长进,她痛心地往他后脑勺一拍。“笨儿子,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对公司的业务和产品了解最多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他话还没说完又挨上一巴掌,脑袋瓜子疼得要命。 “蠢猪一头!是基层,他们就像无孔不入的细菌,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存在,咱们干了什么肮脏事全难逃他们的耳目。”她为什么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知道丈夫不爱她是一回事,可是看见他把死了妈的小孩接回家,她心底压抑多年的怒火才真正爆发出来。 虽然她的儿子个高,长得方头大耳,非常有福气的样子,可是两个孩子站在一块比较,那个野孩子明显比儿子出色,五官及神色更神似丈夫七分。 反观森儿没有一处像他父亲,连聪明脑袋也没遗传到一丝半毫,越大越看不出相似处,说是父子居然无人相信。 可见丈夫对像他的私生子会有多宠爱,加上补偿心态和内疚,几乎是把最好的全往他面前塞,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委屈他们母子俩。 要不是她撂下狠话,丈夫也不会畏於她的强悍把人送走,家里才又恢复原有的平静。 事隔多年,野种又回来了,她能掉以轻心吗?既然儿子不中用,就得靠她这个妈把关了。 “你要是再不用心,小心被拉下来。你爸向来偏心,他爱别人永远比爱我们多。”想着想着,她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微湿。 “妈,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小题大做,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公司里有一半是你安插的人,还有舅舅帮我,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他说得轻松,毫不在意。 安苍森口中的舅舅是公司总经理周志雄,他并不是亲舅舅,而是母亲的远房亲戚,凭着她的关系占了个肥缺,平时迟到早退,对公司业务不关心,但是每个月交际应酬的帐单却堆积如山,全都来自高级酒店和有女人陪睡的俱乐部。 而安苍森就和他舅舅同个德行,一样对目前的工作毫不在意,一心只想和恋人双宿双飞过着无忧无虑、被宠爱的生活。 所以公司被掏空了也没关系,反正他的爱人会养他,他们拿了钱到国外结婚,到时谁也管不了,就连母亲也不能再摆布他。 “你呀,好日子过久了就不知死活,想想你爸今年都几岁了,如果他决定把公司交给那个私生子,你就什么都捞不到了。”除了一个虚名。 他一怔,突生恐慌。“不会吧!我才是爸的婚生儿子,他不会糊涂到把财产给了不姓安的外人吧!” 会吗?他终於感到不安。 “哼!他有把你当儿子看待吗?从你出生到现在,他跟你吃过几次饭,说过几次话?”用算都算得出来,根本不是正常的亲子关系。 “这……”一般企业家的家庭不都跟子女不亲吗?忙於事业的双亲只需负责赚钱养家。 安苍森一路的求学过程念的都是贵族学校,接触的层面亦是富豪的子女,他发现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大同小异。 因此他有了错误的观念,以为越富有的人家越不重视亲子关系,他们在意的是菁英教育,将每一个子女调教成杰出的接棒人选。 “脑筋放灵光点,别再浑浑噩噩了,你现在不只要提防那小子抢你位置,还得增加自己的实力,圣丰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跨国金控公司,娶了辛总裁的独生女便如虎添翼,谁想动你还得斟酌再三。” 这是她为儿子铺好的路,保他一生顺畅,名利双收。 周月兰颇为得意她为儿子做的安排,她认为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母亲,全心全意为孩子着想,连他下半辈子的幸福也一并包办。 可是她并不晓得安苍森此时的心情转折与对命运的挣扎,尤其是她那一番“爱子心切”的说辞,更带给他莫大的压力。其实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份毫无算计、简单的母爱罢了。 但是精於计较的母亲给不了他,因此他才将生命中的重心转移他所爱的恋人身上,对他的依赖也越来越重。 “妈,我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对象吗?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上辛宝珍。”他的心是苦的,因为无法说出自己已心有所属。 她一脸不耐烦地横睇他一眼。“谁要你喜欢她了?我们要的是她能带给你多少好处,你能不能在你父亲公司站稳脚步就靠她了。” 人要依势借势,爬到最巅峰,睥睨天下。 “知果我有其他中意的人……”他小声的问,想试试母亲的反应。 结果她的回答一点也不教人意外。 “那就养在外头!没人要你一生一世守着一个女人,不过偷吃要记得擦嘴,别把麻烦带进家里。” 也就是大老婆的地位屹立不摇,不管她多么跋扈难缠,只要名分上是妻子的一天,做老公的人一定要给足她面子,不能让外面的人进门嚣张。 而小老婆是一时的消遣、解闷的伴,即使怀了几分情意也不可认真,她可以是解语花,但若僭越了本分就万万不该,就用钱打发掉。 这便是豪门贵妇的生存之道,要先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一有钱哪肯安分,谁不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 像她,当年丈夫找到初恋情人后时常去探望,其实她是知晓的,但她当作不知情,因为她怕一旦闹开了,反而将丈夫逼向那女人身边,她才没那么笨。 “总之,记得尽快把那野种找出来,别让他埋伏你左右兴风作浪,安家的财产他一毛钱也休想拿走,妈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当年她抢赢那女人,如今她儿子也不会让那野种占到一丝便宜。 她的婚姻是不幸福,但最起码她拥有她丈夫,三十几年衣食无缺,过足挥金如土的富裕生活,说来她也不算太吃亏。 “把他找出来做什么?”他只想拿钱走人,伤天害理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见母亲脸上一闪阴狠表情,安苍森怯弱的眸心一缩,他只想快快逃开这里,不愿沦为母亲夺权的工具。 “若是他规规矩矩的做事,赏他一口饭吃倒也无可厚非,当是施舍一只狗吧!可是若多了心眼……”她冷冷地勾唇一笑。“就让他自个儿挖坑自个儿埋。” 敢挡她路者,一个也不留。 “哈啾!哈啾!哈啾!” 华灯初上,夜风低啸,站在霓虹灯闪烁的招牌下等人,鼻子不知何故发痒,尹苍日莫名地连打三个喷嚏,鼻水差点流出来。 他揉揉鼻子,换由另一只腿支撑重心,一腿休息,上半身微靠条状的木墙,神色慵懒。 无来由地,他觉得有事要发生了,而且走向他不乐见的方向,他得更谨慎行事、小心防范,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尹……苍日,你等很久了吧!我搭的公车和机车擦撞,所以迟到了。”她已尽快赶来了,怕扫了大家的兴致。 食指朝她唇上一点,黑眸笑意灿烂。“不用解释了,我也是刚到,我们刚好‘一起’迟到。” 尹苍日故意在“一起”加重语气,表示他们是一起来的。 “你……你不要老是说些暧昧的话,别人听了会误会的。”她脸皮薄,怕被流弹波及。 “这里哪有别人,只有我跟你而已。”行人不算,归类为嗡嗡叫的蚊子。 看他装帅的撩发,她噗哧一笑。“走了啦,别耍宝了,大夥儿肯定都入席了,咱们要是到得太慢会被围攻,光是一杯又一杯的灌酒准喝到挂。”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挺得意。“我喜欢这一句‘咱们’,表示我们是一对的。” “你没喝酒就醉了呀!给我保持清醒,不许藉酒装疯。”朱冷冷赧着红脸警告他,怕他藉机逗她。 “可看到你我就晕了头,神智不清像坐上热气球,你不拉着我,我就要飘走了。”他笑着朝她伸出左手,看她的眼神满是眷宠。 “你是无赖呀!这么大的人还要人牵。”她的手不经意地甩呀甩,却甩到他手心上,握住。 “对,我是无赖,就想赖住你。”他眼神好柔好柔,柔得快要将人融比。 上一回差点失掉比稿资格的企划案重做后,不仅业主满意,总裁也大为赞赏,大大争口气的企划部走路都有风,好不神气。 尤其是企划部温经理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自己的下属有转危为安的本事,为公司大赚一票,他一开心就吆喝了企划部员工,包下可容纳二十多人的包厢开庆功宴,他买单。 而晚到的人,也就是尹苍日和朱冷冷一入内,马上被香槟喷得一身湿,几乎到场的同事全围着他俩瞎起哄。 “厚!公开了、公开了,大家看他们手牵手一起进来,真是好甜蜜。” “我们不是……”朱冷冷想解释,但没人要听。 “事实”摆在眼前,两人还手拉手,紧紧相握。 “谢谢、谢谢,有好事一定通知大家。”尹苍日笑容满面的挥着手,活似沿街拜票的候选人。 “罚酒、罚酒,迟到的人还敢浓情蜜意,非喝死你不可。” “对,要连罚三杯,而且要用交杯酒的方式喝,你们太刺眼了,我们嫉妒。” “来,酒拿来,用最大的杯子,今天他们不醉就别想走出包厢。” “好耶!好耶!喝酒、喝酒,不醉不归,我们要将店里的酒全部喝光……” 满室的酒气熏天,早到的人已经喝开了,他们一见到刚出炉的新恋人,整个玩兴大起,拱着他们当被闹酒的对象。 连倒三杯酒却盛到满出来,然后一个传一个的往前传,起哄地要面有难色的“情侣”喝光。 “喝喝喝”声不绝於耳,一张张笑开怀的脸孔在一旁鼓噪着。 连最老成持重的温经理也跳到椅子上,他喊得最大声,乐见下属同欢地挥着毛巾,还先饮光手中的酒,鼓励大家尽情畅饮。 “好,我喝。”喝就喝吧! 朱冷冷才喝了第一杯,接下来的两杯全入了尹苍日的口,他怕她醉,所以抢先一步一饮而尽,惹得一群人又闹烘烘地拱酒。 越闹越疯狂的企划部员工不知是有意或是无心,两人被拉扯推挤,不知不觉越离越远。 最后形成一票花枝招展的女同事围着尹苍日猛敬酒,时不时若有似无的以身体摩挲他的手臂,口出露骨的挑逗,彷佛把他视为上等肥肉准备叼走。 夸张一点的就佯装不胜酒力,直接往他身上倒,甚至有人大胆地坐上他大腿,扭动腰身欲勾起他的慾望。 喝high的女人花招百出,管他是谁的男人,反正她们求的是短暂的快乐,谁教他是企划部最帅的男人。 而被男同事困住的朱冷冷则是越喝越闷,两眼像火把似的直瞪前方“放浪形骸”的一群,也喝出一肚子火气。 没人看不出她暍醉了,因为她整张脸红得像关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不时撞到人。 不知名的怒火从胸口一直往上延烧,直到她头顶。 “你……你是尹苍日,你是跟我……嗝,在一起的,不可以碰……碰别的女人。”她发酒疯动手的扫掉一位女同事搭放他臂膀的尹,自己却重心不稳的跌坐他腿上。 “冷冷,你喝了多少酒?”尹苍日眉心一拧,忧心地望着她通红的脸颊。 “我喝……”她伸出五根手指头数着,却数到七就不再数,嚷嚷道:“我喝多少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一直喝、一直喝,笑咪咪地,像这样。” 朱冷冷本想用手撑开他嘴角,但视线没能对准,结果撑到眼睛,引得旁观的人一阵大笑。 “我没有笑咪咪,只是礼貌应对。”他一手扶住她后腰,免得她动作太大往下滑。 她很卢的两手一合,拍向他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有,我看到了,你还摸她……呃,还是她呀!你摸女人的胸部。” “是扶,李小姐跌了一跤,我扶她一下,你是角度问题,看错了。”真严格说来是托,他只轻轻一托便立刻离手。 她们有意无意的暗示他不会看不懂,但全是白费工夫,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人,而她们不是他要的人,再多的引诱他都不会动心。 酒能乱性,因此他喝得并不多,除了先前被硬灌了几杯外,接下来他皆以浅酌应对。 “谁……谁说我看……看错了,她,徐美薇,刚刚亲了你……”她看见了。 倏地脸红的徐美薇佯称尿急,赶紧开溜。她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小小的邪念没有得逞反倒被公开指控,令她羞愤难当。 “冷冷,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怕她说错话得罪太多人,明日无颜见人,尹苍日起身顺便将她一把抱起,让她顺势偎入他怀里。 “……我没醉……不要回……回家,你……你谁?长得跟尹……苍日很像,你是山寨版的对不对……”哎呀!他干么晃来晃去,害她摸不到他的脸。 其实她已醉得没力气抬手。 他苦笑地抱紧她,不让旁人瞧见她迷人的酒醉模样。“抱歉,各位,她醉了,我们先走一步。” 虽然不少人嚷着要他留下,可是他坚决的笑着一一婉拒,怀里抱着醉语不断的女人走出包厢,迎向沁凉夜空。 “苍日,我好冷。”朱冷冷缩了缩身体,双手寻求温暖地贴近他胸口。 “瞧你喝这么多,明天有得你受了。”他招来一辆计程车,快速地让两人窝进温暖的车子。 运将先生载过很多“捉兔仔”的客人,他一瞧车后的乘客,当机立断踩下油门、钻车缝、抄小巷,决定在客人吐他一车前将人安全的送抵目的地。 真的很快,若是搭公车起码要二十分钟,而运将先生非常神勇地只花五分钟,而且乘客没有因车速过快而有晕吐感,可见技术好得没话说。 “……为什么没……没有男人爱我?谈……谈个恋爱有那……那么难吗?我只是要一……一个男朋友而已……”下了车,朱冷冷忍不住抱怨。 “好,我给你一个男朋友,你先站好,我帮你拿钥匙开门……”啊!怎么坐在地上?她醉得真严重,像一摊烂泥。 下回绝不让她再碰酒。尹苍日边困难的开锁,边扶抱着又吵又闹的醉鬼,两人踉踉跄跄地跌进朱冷冷太过冷清的家。 他知道她住哪里,却不了解屋内摆设,摸索了老半天才拧来一条湿毛巾,还帮她把牛奶温热让她喝下,稍减酒意。 “你……你们又骗我,我三十了耶!不是十三岁……呜,老天爷不疼我,祂要我当一辈子老姑婆,我恨祂……”坏神仙,专门欺负好人。 “没人骗你,朱冷冷,老天爷说要送你一个男朋友,我刚跟祂商量过了。”尹苍日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将她骗上床。 “真的吗?祂几时对我一这么好?”她又哭又笑,把床边的男人也拉上床,粉褪夹住他的腿。 一声冷抽,他下身某一处迅速“长大”。“冷冷,你在逼圣人发疯。” 她一脸茫然地在他胸前蹭呀蹭的。“你穿太多衣服,要脱掉。” “真要我脱?”他发笑,但很快地,他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对,你脱我也脱,我们一起脱光光。”她像在指导新游戏,费力地解开钮扣,腰一抬,将及膝长裙拉掉。 黑眸幽深地注视她每一个举动。“冷冷,这是你自找的,明天醒来可得认帐,别想酒后失忆,一句忘了就想推卸责任。” 尹苍日低头吻住酒气甚浓的唇瓣,双手抱住了她…… 第八章 “嗨,早呀。” 尹苍日光裸着上半身,左手放於脑后,微笑凝视娇憨容颜,心想睡糊涂的她几时才会发觉不对劲,惊声尖叫。 “……嗯,早安。”徐徐睁眼的睡美人嘴角含笑,娇声道早。 真好,一大早就有秀色可餐的养眼裸男,人生真是太美好了,这场梦也太真实了…… 梦?! 笑脸倏地定格,以为在作梦的美目越睁越大,睡意全消的朱冷冷伸出微颤的手,想碰又不敢碰慢慢的抚上眼前的裸胸。 温热的? 这……这不是梦吗? 会不会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时搞不清真实与梦幻? 没关系,赶紧再睡一觉,一切都是假的,她只用了一次许愿蛋糕回到过去,不可能再有一次好运,老天爷真赐给她一个男人,还和尹苍日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梦,快睡,朱冷冷,不要发花痴梦……”她将被子蒙上头,喃喃自语,试图入睡,但是—— 头顶处传来近乎宠溺的低笑声,一只带电的魔手轻轻抚摸她裸露在被子外的手,电得朱冷冷浑身起鸡处疙瘩,差点惊跳起来。 “这不是梦,小鸵鸟,我确实是你想的那个人,老天爷听到你卑微的请求,所以派我来拯救你,终结你长达三十年的老姑婆生活。”躲?你又能躲多久呢? 她挥着手大叫,“滚开,你是魔鬼,少来诱惑我,你一定是假的,撒旦叫你来骗我签订灵魂让渡书。” “呵呵……老天呀!冷冷,你真可爱,让人好想吻你。”尹苍日大掌稍一使劲,便拉开她覆面的薄被,露出一张清妍小脸。 “不许吻我,我警告你,我还没刷牙,嘴很臭……唔……唔……”好过分,他真的吻下去,她的淑女形象全没了啦。 “放心,我也没刷牙洗脸。”他大笑,再度吻住她抗议的嘴,等品嚐够了才恋恋不舍离开。 见她既害臊又羞愤的表情,尹苍日的胸口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柔情,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看腻她刚睡醒的娇慵模样。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未从热吻中完全惊醒过来,她嘴唇发抖的问,仍不敢相信面前的他是真的。他笑得有点……讨人厌。 “这要问你喽,冷冷宝贝,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还说我是老天赐给你的礼物,你不客气的接收了。” “我哪有……”呃,没有吗?她头好痛,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什么事。 “想抵赖吗?小赖皮鬼。”他隔着棉被压在她身上,手指轻点她鼻头。 感觉到全身光溜溜的,朱冷冷惊慌得发出小猫似的低喃,“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才对,要不要看看你昨晚的战绩,我的背还疼着,全是你激情时留下的抓痕……”他作势要转过身,让她瞧瞧背上欢爱后的痕迹。 “啊!不要不要,我不要看,不是我,不是我,我才没么疯狂……”她倏地捂住眼睛大叫。 笑声再起,低沉而浑厚的嗓音道:“是饥渴才对,你用错词了,毕竟对一个三十年来没男人的女人而言,一旦嚐到‘肉味’,难免控制不住……” “尹苍日,你存心让我活不下去吗?”噢,她还要不要做人呀,她居然藉喝醉酒对他下手,她简直不是人,禽兽不如。 “是苍日,该罚。”他轻轻朝她浑圆臀部一拍,以示说错话的惩罚。“还有,你昨晚的表现令人激赏,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成为老天爷赐给你的礼物。” “拜托,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切腹自杀,保全你的贞操。”对一个惭愧得快死掉的人再补上两脚,他真是太不厚道了。 “贞操?”他扭曲着五官,最后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冷冷,男人没有贞操这玩意,我们只有要或不要。” 在开放的美国生活多年,十八岁初嚐禁果算是晚了,他当然也有过对性事着迷的荒唐期,前后交过几任腰细波大的金发女友。 不是真心付出的感情总是不持久,他与她们的关系建立在“性”上,一旦过了冲动期也就腻了,甚至提不起性趣。 因为在他心里有着遗憾,老是惦记着童年那抹小小的身影,即使再美的女人在身边也无法令他动心。 原本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她,他托了私家侦探寻找,因此麦大成那家伙才晓得她的存在。 缘分真是件奇妙的事,进公司的第一天他就见到她,两人正电梯前碰撞了下,但是她没认出他,匆匆地道歉便走入电梯,将错愕不已的他留在电梯外。 也因为她,他才主动向父亲要求,希望能调往企划部,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我们……呃,真的做了吗?”朱冷冷困窘的咬着下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对他做了不道德的行为。 “你说呢?”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有很大的想像空间。 她一脸懊恼的和他抢被子。“就是不晓得才要问你,我喝醉了。” “喝醉了是理由吗?问问你的身体,它最诚实了,不会说谎。”他故意说话逗弄她,让她羞得连脖子、肩膀都红成一片。 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惨,可是要她在男人面前掀被看清自己的赤身裸体,她真的没有勇气。“我……我没感觉嘛,除了头痛欲绝外。” 书上不是提过第一次会很痛,四肢酸痛不已,比被十辆卡车压过还难受…… 以上资讯来自小说,干物女的小嗜好。 “没感觉?”尹苍日邪笑的挑起眉,压低身子,俯在她耳畔呼气。“这是对男人最大的羞辱,也是最严厉的挑衅,我会让你非常有感觉。” 他的手开始在被子下游移,似有意让她感受到激怒男人的下场,大掌在挺翘的臀部捏了两下,力道刚好,令她发出娇羞的呻吟声。 “你……你别乱摸啦,我有感觉,真的有感觉了,你可以住手了……”天哪!她都不晓得她的声音也能如此娇媚。 尹苍日低吻她颈后肌肤。“既然有感觉就来吧,怎能让我的冷冷失望呢?” 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若不起遐念,那他不是不举,便是有病。 而他二者皆非。 更何况男人在清晨时分那话儿最活跃,再加上她身上自然散发的体香是最天然的春药,害他很想爱地。 “不……不行,你不能乱来,我不是你的冷冷啦。”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也不曾交往过。 想到没谈过恋爱就糊里糊涂和男人上床,朱冷冷很不甘心的咬着棉被,眼神哀怨的瞪着越靠越近的黑影,一股心酸由心底涌现。 “我们都‘睡’了一晚,朱冷冷小姐,你想不负责任吗,”他声音很低,充满使人意乱情迷的魅力。 她咦一声,水眸睁得大大的。“你不是说男人没有贞操,为什么我要负责?” 该负责任的人是他吧,男人可没有那薄薄的象徵处女的膜。 “你当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只要女人一开口就能跳上她的床?”他表面严肃指控,实则暗自窃喜。认命吧,冷冷,你可是被我看上的猎物,绝无脱逃的机会。 “呃,这个……”她乾笑。 其实朱冷冷很想说 对不起,老兄,我跟你不是很熟,昨天第一次不小心吃了你这上等吧肉。 但是碍於自己是“加害人”,这种话由她嘴巴说出去并不恰当,怕造成“二次伤害”。 “既然我们已是这种关系,那就顺其自然的交往吧!”尹苍日感叹道,一副只好如此的模样。 “咦?”这么随便。 “你有意见?”以为她要反对,他浓眉压得极低,一双深瞳顿时有如冰潭般冻人。 “没、没有,我哪敢有意见!你可是公司票选的极品男之一,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心虚不已……”真的非常心虚,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围殴? “是荣幸之至,不要又用错成语。”他弹了弹她鼻子,笑拥她柔软的身躯。 “太荣幸可是会遭天谴的……”她小声嘀咕着,真的很怕会有报应。 毕竟是她强行要来的男朋友,说出去肯定会被砍,嫉妒心重的女同事绝不会饶恕她的下流行径。 汗颜呀,羞於见人。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是不是在回味昨夜的热情?”他眼神暧昧的瞅着她,趁机啄吻了几下。 “哪有什么热情,我根本记不得……”一见他眼底燃起的炽热,她心跳加快的吞下未说完的话。“呃,我是说时间不早了,该起床准备上班丁。” 要命,他那张近在眼前的俊颜好可口,让人好想咬一口…… “不急,昨天的聚餐大家都喝茫了,温经理体恤我们将承受宿醉之苦,特别允假半天。”所以他才能静静地看着她甜美的睡容,不急着吵醒她。 “……难怪我头很痛,像是有人拿榔头敲我的头似的。” 尹苍日似笑非笑的揉按她颈后穴位。“这是在告诫你以后少饮酒精类饮料,不要以为香槟喝不醉,喝多了一样会让你失身。” 一句“失身”,她浑身不自在的僵住。“那个……尹……苍日,我……有没有说出或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 “贴着温经理跳黏巴达算不算?”他说时眼中满是戏谑。 “什么?!我贴着温经理……”她一脸惊恐的大叫,脸色刷白。 “骗你的,小冷。”真是单纯的小东西。 她一听,差点捉狂的拿起枕头丢他。“你太过分了,尹苍日,你怎么可以戏弄我,害我想负荆请罪……呃,你叫我小冷?” 蓦地,朱冷冷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怔然。 “有什么不对?”只是一个昵称罢了。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也有人喊过我小冷……”不过太久远了,她记不太清楚。 “那个人是谁?”他小吃味。 “小冷”是他的,禁止剽窃。 偏过头,她搂着遮身的被子想了一会。“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生,他胆子小又很没用,老是被附近的孩子王欺负…… 听着她的形容,尹苍日恍然大悟。“他喜欢跟前跟后的跟着你。” 朱冷冷没发现他眼中燃起异样的情愫,兀自因美好的回忆而轻笑出声。“是呀,他矮我一个头,所以我一向把他当成弟弟保护。” “什么弟弟,他还大你一岁……”他低声嘀咕,原来她一直以为他的年纪比她小。 “尹苍日,你干么咬牙切齿,是谁欠你钱没还?”或是寡人有疾——便秘吧? “又喊错了,要罚。”他俯下身,深深的吻住一抹嫣红。 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记起关於他的一切。 “尹……苍日,你不觉得气氛怪怪的,大家看我们的眼神好像多了一点……我也说不上来,是诡异吧。”令人心头毛毛的。 “疑心生暗鬼,是你想太多了。”正确说法是看他。 尹苍日向来敏锐,他一睹进公司就察觉到一丝异样,从门口警卫不再回应他的招呼,他便暗暗的留了心,观察四周员工的反应。 他可以肯定,他们的神情不是回避便是轻蔑,见他走近彷佛世纪大病毒一股,迅速和他拉出距离。 似在避嫌或是怕受到牵连吧,他暗忖。 “是这样吗?我还是感觉到一股低迷气压在空气中流动,呃,我走路时有没有外八?听说做了那件事后腿会开开的……”大家的眼睛不会那么利吧,她才做了坏事就众所皆知? “做了哪件事……”他突然明白她话中之意,失笑的搂搂她肩头。“放心,绝对看不出来,你表现得很自然。” 如果他有做完的话,那就不一样。 侵犯一个喝醉的女人,那不叫两情相悦,一个自重的男人不会趁着女人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占有她的身体。 他是曾想半推半就的要了她,更何况面对是自己心动不已的女人。 但是他爱她,爱到不忍心伤害她,甚至是用生命在珍惜她,希望两人的第一次,是她永生难忘的回忆。 所以他将计就计的任由她剥光两人的衣物,在她发完酒疯沉沉入睡后,再用被子盖住他俩的裸身,造成同床共眠的假象,以期完成她梦寐以求的愿望。 她要谈恋爱,由他陪在她身边,永远爱她、宠她。 “是……是吗?”她表情僵硬的撩发,力图镇定的挤出一抹微笑。 “冷冷,不用紧张,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男女间的交往很正常……”又不是偷情,需要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地怕人发现。 尹苍日话说到一半,忽然有道黑影从一旁窜出,二话不说的朝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下流。” 下流? 是指他吗? 两人相对无语,眼神中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疑惑。 须臾,朱冷冷心疼的抬起手抚摸他红肿的左脸。 “她干么打你?你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譬如玩弄人家的感情后抛弃她? 两道浓眉拧得死紧。“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做了什么你会不知情?” “没弄大她的肚子,始乱终弃?”这是男人的通病,送上门的人不吃白不吃。 他闻言失笑。“除了你,我没碰过别的女人。” 或者该说从他回国后,唯一令他感兴趣的人只有她。 “那她打你打得那么用力是有病呀,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能打人出气。”朱冷冷心中冒火,心已偏向她想保护的男人。 “谁知道,也许是宿醉未醒。”他故作无事,实则在脑海里思索今天进公司后种种反常的现象。 “哼!打人就是不对,她怎么可以平白无故打你?我非找她理论不可。”再说她打的可是她男朋友耶! “冷冷,不用了……”不要把事情闹大。 尹苍日来不及拉住行动派的朱冷冷,她已冲到动手的那人面前,指着她鼻头扬声指责贝。 “陈静,你是什么意思?他没接受你的感情也不用对他动粗,你的男朋友够多了,不缺他一个。”她嗜好收集男友呀,也不怕其中一人醋劲大发,到时冲到她家泼硫酸。 “什么叫男朋友够多了,好像我到处劈腿似的,请搞清楚,我目前只有一个男朋友,还有……”她一脸轻蔑的瞟了尹苍日一眼。“这种烂男人送给我我也不要,他只配做垃圾回收场。” “烂男人?!”什么意思? 昨天以前还是人人想要的抢手货,怎么才过了一天就成了受人唾弃的脏东西?到底这段期间内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你还没开电脑吧,去看你的信箱,相信你的愤怒不会亚於我。”给他一巴掌还算客气,她之前真是瞎了眼,把垃圾当珍馐,差一点为他放弃交往多年的男友。 男人还是长相老实比较可靠,长得太帅绝对是祸害。 “电脑……”她满脸狐疑。 朱冷冷看了看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他们全盯着电脑萤幕瞧,还不时以眼角余光偷瞄身材高大的尹苍日。 “冷冷,毕竟同事多年,我奉劝你一句,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卖了,男人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他喔,是你的灾星啦。”陈静看似对她好,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灾星?”有那么严重吗? 带着不得其解的困惑,她走到自己座位开启电脑,在等待画面出现前,她无聊的玩着滑鼠,这边点一下,那边点一下的当是打发时间。 当程式跑完,她打开公司的信箱,看见了一封未署名的电子邮件,陈静说的是这封吧。 她动手点开。那是一份影片,照到一个男人默默的进入公司,然后搭乘电梯上楼,停在企划部的楼层,从电梯走出后,便直接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不,还有一个人,一个趴睡正电脑桌前的女人。 然后,那个形迹诡异的男人蹑手蹑脚的靠近女人,他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动起她的电脑,飞快的打着键盘。 由画面看来,他好像在偷取公司机密。 “尹苍日,这个男人是你耶。”原来公司内部也有装监视器。 “不是我。”尹苍日表情凝重的申明,这下明白为何大家看他的眼神充满鄙视。 就是你没错,虽然有段距离,但那明明是你,我不可能看错。” 他苦笑的扬唇。“我是说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从你电脑内偷走任何东西。” “我知道呀,是学……呃,是那个不值得尊重的人拿的,我曾经告诉你这件事,你忘了吗?” “我没忘,只是……”怕她看了之后会朝坏的方向做联想。 “没忘就好,你才不像那个人,做了坏事还往别人身上推,我看到是你帮我完成企划案的……”呃,说溜了嘴,他不就晓得她装睡偷看他。 画面停在尹苍日拿着一份文件,不知情的人当他是“拿走”,而非“放下”。 显而易见的,大家因此认定他是出卖公司的叛徒,外流的企划案就是他卖给敌对公司的。 脑子里不断翻转的尹苍日想着这些事发愣,没注意到朱冷冷脱口而出的话语。 “咦,你说什么?”谁做了坏事,谁又推给了谁? 那些不重要。“我绝对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论多少人给你白眼,我一定挺你到底。” “冷冷……”他为之动容的露齿一笑。 看到她拍着胸脯、挺他到底的模样,尹苍日回想起以前有名小女孩,豪气千云的拍着身侧小男孩的背,大声地喊着,别伯,我罩你。 她没变,依然正义感十足,只要认定是对的便坚持到底,无人可撼动她的决定。 真糟糕,他好像越来越爱她。看着她,他的眼眶似乎有点湿意。 “小学妹,你怎么又在说糊涂话,学长少一秒没盯紧你就犯傻了,像他这样做出损及公司利益的事,怎能一味的袒护?你把义气用错地方了。” “学、学长?!” 唐之襄一如往常地斯文有礼的微笑走近,一只手习惯性抚向她头顶。 可这次她避开了那只手,动作明显到令镜片后的瞳眸微微眯起。 “不要有人一对你示好就傻乎乎的靠过去,眼睛要张大一点,今日的朋友有可能是明日的敌人,你可别被骗了。”咦,她的崇拜和仰慕到哪去了?面对他,她两眼竟不再熠熠发光。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唐之襄非常不能适应朱冷冷此时的反应。他一向是她的全部、她主宰的神,他因她迷恋的眼神而骄傲不已。 此刻她却避开他?! 第九章 “学长,你才是该反省的人,为什么一个人会变?为什么你不能是我一直崇拜的学长?为什么你要……”朱冷冷有些哽咽,不想破坏学长的美好形象。“在你未真正认识一个人之前,请不要妄下断语。” 其实这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她原以为学长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会照顾学妹,对同事友善,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会给予善意的微笑。 他的心就跟他出色的外表一般,如金色阳光般耀眼,任谁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可是正如他所言,眼睛要睁大一点,别被骗了。她瞪大眼看清楚他,感到非常失望,他的真面目竟是狰狞毒蛇,为求自身利益,不惜牺牲他人,甚至将别人推向万丈深渊。 唐之襄摇着头,一副痛心的神情。“早先听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受他迷惑,是非黑白分不清,连学长的善意劝言也听不进去。” 这颗棋子怎能背叛他?她该对他唯命是从呀! “如果是对的我一定听。”她由感而发“曾经,学长对我而言很重要。”她用人生最精华的青春暗恋他,把他当成生命的全部。 “曾经?”他非常不喜欢这一句,她的盲目爱恋可是他引以为傲的精神食粮。 “学长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真的很想尊敬你,但是我做不到。” 他明明有大好前途,高薪的职位及引人注目的容貌,甚至已拥有令他动心的同性恋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如果是她,早蒙在被子里偷笑,用力感谢老天爷对她的厚爱,不但工作运和财运亨通,连恋爱运也顺遂,她该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却浪费上天赐予的福气,任意挥霍求之不易的好运,硬要偏离轨道,做出不可原谅的事。 “冷冷,你中毒太深了,他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神魂颠倒的一心偏向他,要知道影片不会骗人,我是看过后才想过来安慰你,没想到你……”竟“执迷不悟”。 “影片是造假的,它的日期有误,这些事是在我重做企划案的时候,所以它不能证明苍日泄密。重点是我知道不是他,请学长不要随便诬赖人。”学长好可恶,让她背一次黑锅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故技重施,又要陷害无辜的人。 看她“冥顽不灵”,他有些动怒地下重话。“你怎能确定这影片造假?再说学长会害你吗?要不是他拿走旧的企划案卖给别的公司,你又何须受众人指责,熬夜加班重拟一份?人傻也要有个限度,别把所有人当好人。” 朱冷冷一听,好不生气的脱口而出,“学长在说你自己吗?明明就是你……”话未说完却被人捂住口。 明明就是你?唐之襄目光一闪,思索她这句话的意思。莫非她知晓什么? 蓦地,他想起之前在顶楼楼梯口遗落的粉色餐袋,眸色转深地盯着他向来不防范的小学妹,臆测她是不是餐袋的主人,以及她听到多少、看到多少。 “冷冷,够了,别再为我辩解了。”一脸沉静的尹苍日及时捂住她的嘴,阻上她说出事实真相。 因为还不到时候。 “可是他栽赃……”她拉下他的手还想辩解。为什么好人总是比较倒楣,而坏人永远逍遥法外? 他摇头,以眼神告诫她勿打草惊蛇。“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做的事赖不到我头上,我光明磊落,不怕检视。” “可在证明你是清白前,你得承受众人异样的眼光。”那感觉很难受,她最清楚不过。 他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没事的,不用紧张,我应付得来。” 小场面,他不会放在心上。 朱冷冷的满脸忧色才算正常,反觐尹苍日气定神闲的模样,教人看了气结,很想毁了他从容的态度。 “真的没事吗?你所做的行为已危及到公司商誉,并有触法之虞,若公司提出法律告诉,恐怕你将有牢狱之灾。”绝不让他无风无浪的度过。 “如果证据齐全我当然没话说,可是以唐经理的精明,理应不该被拙劣的手法蒙蔽双眼。若仔细看,会发现影片并不完整,它是经过有心人士刻意剪接。”且移花接木的手段并不高明。 整个办公室的人原本等着看好戏,当他们听见尹苍日说出影片经过剪接这句话时,忍不住再调出影片,两眼专注地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仔细观察,真让他们看出一丝端倪,先不论日期是否造假,但尹苍日进公司时是正午,可是在办公室逗留的时候却是晚上,窗外的夜景是最有利的佐证。 时间上街接下上。 “拙劣的手法?”他竟敢批评他做得不完美。 “只要精通电脑的国中生都做得出来,做这东西的人大概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做。”这只能骗骗外行人。 “你果然有两把刷子,能为自己脱罪,难怪学妹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他低估他了。 “我不是为自己脱罪,而是实事求是。再说,依常理判断,将影片传给公司同仁约人才是别有意图吧?”事过境迁了为何还旧事重提,而且还捏造事实,究竟是何用意? 尹苍日感觉得出这事是针对他而来,想藉此事让他在公司无立足之地,更甚者遭到排挤自动请辞,离开安氏企业。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容不下他的安夫人周月兰。她一向视他为头号大敌,即使他还是高中生时,她就视他为眼中钉,不时冷言冷语羞辱他,就是防着他抢走他们在安家的地位。 不过他猜得没错,确实是周月兰的意思,原本她是想藉由儿子的手来赶走碍眼的杂种,可是儿子太不中用了,心肠又太软,迟迟没给她回应,於是等不及的她便找上周志雄。 得了好处的周志雄是她安插的人马,当然听她的命令行事,他直接到人事部调资料,找出她要找的人,并利用舅舅的名义让身为执行长的外甥去执行。 转呀转、绕呀绕,没什么能力的安苍森只好拜托情人唐之襄出手。 “你是指我们大家都是瞎子,没瞧见你趁着学妹睡着时偷偷盗取完成的文件,这一部分总不是假的吧?”唐之襄存心陷他入罪。 如今已经不是恋人的请托,而是个人的恩怨,他无法忍受常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小学妹因多了一个“他”,而且将对他的恋慕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虽然他不爱小学妹,却不准她不爱他,他用关爱绑住她,让她一辈子离不开他,成为他卑微的奴隶——可如今尹苍日破坏了这一切! “学长才是瞎子,胡说八道,那是后来做的企划案,不是被盗的第一份,要是他真的拿走了,业主看的那一份是什么?无字天书吗?”他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硬是指鹿为马。 唐之襄冷冷地瞪着她,无言斥责她“背叛”他。 “冷冷,别太激动,有话好好说,唐经理也是怕你被我骗了,所以情绪反应难免大了些。”尹苍日表面上是替唐之襄缓颊,事实上是不想她的正直招来麻烦。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难保她一时口快说漏了嘴,让人起了疑心,到时她就算是举无轻重的小人物,恐怕对方为了以防万一,连她也算在铲除名单内。 “他不骗人就不错了,还管我会不会被骗,他自己心术不正,还怀疑别人少肝缺肺,真是……”学长日后一定会下地狱,被拔舌头、下油锅,烈焰焚身一万次。 “冷冷,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水?”唉!没瞧见你亲爱的学长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吗? 朱冷冷没好气的瞪他。“你嫌我话太多是不是?” 是,没错,真的太多话,但他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我是担心你体力不支,毕竟你累了一夜……”他故意话留一半。 果然,某人想偏了,一张小脸倏地染红,羞赧地闭上嘴巴。 “冷冷,你做了什么会体力不支?”还累了一夜? 尹苍日表情冷淡地看向唐之襄。“这就不劳学长费心,我和冷冷正在交往中,我们做了什么不需要一一向你禀报。” 空气中间得到有火药味。 “我不是你学长,用不着叫得太亲热。冷冷当然归我管,若有人意图玩弄她的感情,身为学长的我不会坐视不管。”他眯起眼,头一次展露温柔以外的强硬态度。 不是学妹的存在对他有多重要,而是纯粹雄性的竞争,他承认输不起是他最大的弱点。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对她是认真的,全天下的人就数我最不可能伤害她,因为……”尹苍日低头凝视与他牵着手的女子,“我爱你,冷冷,今生今世只爱你。” 告白耶!她……她要哭了啦!“尹苍日,你未免太不浪漫了,鲜花呢?烛光晚餐呢?还我罗曼蒂克的告白啦!” 生平第一次有男人对她说“我爱你”,结果却是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她以后老了拿什么骗她的子子孙孙?呜,老天爷给她的恋爱运实在太惨了。 呜……她恨,爱情老是在该来的时候不来,一来就教她备受惊吓,与她幻想的玫瑰花瓣、摩天轮和流星雨差距太大,难道是三十岁的败犬就该被如此亏待吗? “好啦,下次补给你,事实上,无形的心意胜过实质的摆场,鲜花会枯萎,蜡烛也会有燃尽时,唯有我的心永远不变。”这女人还真宠不得,一宠就爬上天了,不过因为爱她,他甘愿宠她到老。 朱冷冷不太满意地哼一声,“给你欠着,记得复利一百趴,限你六十年内还清。” 太老了她也走不动,到时想要浪漫,只能去棺材里找。 若非情况不允许,他真想大笑出声。“是,老婆,我一定还。” “谁……谁是你老婆?”她忽地口吃,羞红脸很想藏起来。 尹苍日轻托着她,让两人额头碰额头,脸上笑意难掩。“你都预约我接下来的六十年,不当我老婆当什么?”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她说着反话,心里却吟唱着: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没关系,我娶你。”等他将一切了结后,他会送上粉晶钻戒向她求婚。 不过有件事他很犹豫,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找不到适当时机向她透露他的真实身分。 呃……等结完婚的隔天再坦白好了,他暗自打着如意算盘,希望老婆不会因此跑掉。 “你……”好讨厌,她快被他弄哭了。 朱冷冷太感动他一番露骨的真情表白,眼眶小有湿意的眨呀眨。她发现晚一点恋爱也不错,虽然她的王子不骑白马来,但至少脚踏实地走到地面前。 女人一旦被爱的泡泡包围就很容易忽略身边的其他人,遭到冷落的唐之襄第一次嚐到不再是世界中心的滋味。 “学妹,这是你的选择?”他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以往崇拜的眼神不见了,朱冷冷表情从容的回道:“是的,学长,我选择他,因为他能让我放心的爱他,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很开怀,他让我……很快乐。” 厚实大掌轻握了一下,藉由交叠的手心传达内心的感受,她自尹苍日柔和的目光中看见对她满满的爱恋。 “好,你最好不要后悔。”是她逼他出手,这次他绝不会再留半丝情分。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见你……这一次彻底解决,我厌倦了被动……” 尹苍日接到一通电话后,没告诉任何人的失踪了三天,这段时间他不接手机,也联络不到他的人,有如从人间蒸发似的,没人知道他住哪里、去了什么地方。 宛如幽灵人口的情况让人心急如焚,尤其是焦急的朱冷冷更是为此疲於奔命,到处找人,甚至勤跑警察局,询问哪里有死屍然后第一个跑去认。 她相信他不会无故地扔下她不管,更不可能说了爱她之后一走了之,肯定被什么事缠身或走不开,才会了无讯息。 但她更担心他遭遇意外。 那一天学长丢下那一句“你最好不要后悔”之后,她和尹苍日在公司内不断被打压,写好的企划案也一再被退,重写再重写,还是被打回票,处境艰难。 公司外则不时遇到一些小麻烦,不是皮包被抢,便是被人从后推一把,当时是红灯,她差点被一辆公车撞个正着,幸好尹苍日及时推开她。 诸如此类的小意外不时发生,几乎没一天安宁,让人时时提心吊胆,不知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他们很清楚是谁在搞鬼,却苦无机会揪出原凶,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遭人恶整。 “不好了、不好了,你们听说了没?总裁在大前天夜里突然倒下,目前人还在加护病房,情况相当危急。” “什么?!总裁快不行了吗?那公司怎么办?我们即将推出的产品要请示谁?”支撑的梁柱一旦不在了,整栋屋子也会跟着垮了。 “不是还有执行长吗?他是总裁的儿子,一定会帮我们走过困境。”希望只是过渡时期,老总裁能平安无事。 有人蔑叹。“安苍森喔!别太指望他了,软豆腐一块,他不先弃船而逃就该偷笑了,一点也没遗传到总裁的经商才华。” “真的呀!那可就糟糕了,不是说总裁还有个私生子,他不出面吗?”这不会是空穴来风的谣言吧? “你傻了不成,他现在出面肯定来不及,咱们公司全把持在董娘手中,而大部分主管是太子帮的人,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有没有发现,下落不明的新人和老总裁很像?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父子。” “咦?你是指尹苍日对不对?我一直觉得他很像某人,可是想不起来他到底像谁,经你这么一提还真像……” 尹苍日? 精神不济的朱冷冷地耳朵一动,她似乎听见有人谈论她男友,马上发动双目向四周扫瞄,以为会看到他从人群中走出,笑着说 抱歉,我来迟了,没办法,白马的毛尚未长齐。 可是她失望了,她看到的不是她的真命天子,而是表情有些得意的邪恶巫师,他的笑意不再温煦如冬阳,还带了股阴暗气息。 “跟我来。”唐之襄一把捉起她手腕,不顾她意愿往外拖。 “放手啦!很难看,你要带我到哪里?”他很烦呐!真不想理他。 “顶楼。” “顶楼?!”难道他想把她从顶楼推下去,来个杀人灭口?! 不过朱冷冷想错了,在顶楼等她的不是死亡,一踏入草木不盛的小花园,上头已多了木头做的野餐桌和大大的遮阳伞,一名贵妇打扮的女人正坐在伞下喝茶。 以她的年纪看来有五十多岁了,保养还算不错,眼角的鱼尾纹不甚明显。 一看到贵妇身边站着安苍森,不难猜出她的身分,安家悍妻周月兰。 “你们找我来干什……” 朱冷冷尚未说完,贵气十足的周月兰目光高傲地一瞥。“说,那个野种藏在什么地方?” “野种?”现在在上演哪一出豪门大戏,她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夫人指的野种是尹苍日。”唐之襄十分愉悦地宣布这个消息。 一听他们污辱心爱的男友,她马上板起脸,怒斥,“请放尊重点,苍日才下是野种,你们的嘴巴全忘了刷牙了吗?好臭!” “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瞻敢用不敬的语气应话,这份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一个小小员工也敢犯上,简直不知死活。 周月兰扬高分贝的一声“放肆”,让心中有鬼的安苍森惊恐的刷白了脸,以为母亲发现他和情人的同性恋情,懦弱地轻颤身体。 “不管你是谁,侮辱人就是不对,没人有权力辱骂他人。”就算她是总裁夫人,她照样直言下讳。 “好,胆子可真大,看到我还能跟我比嗓门大,难怪那小子会看上你,不过,你不怕我整死你?”她比尹蕙心那女人强多了,不会挖苦两句就泪涟涟,半夜带着行李走人。 尹蕙心是尹苍日的亲生母亲,当年周月兰带了人上门羞辱她,又用盲语威胁,这才逼得她连夜逃走,唯恐周月兰伤害她腹中的胎儿。 “夫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要跟我兜圈子,我这个人很直,麻烦你直来直往地说明来意,让人猜很伤脑细胞。”而且她不想为不值得的人费心。 居然有人不怕她还敢顶嘴,周月兰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供出尹苍日的下落,我就把企划部经理的位置给你。” 她不为所动的摇头。“给了我,那温经理怎么办?我又不是狠心狗肺,干么抢他的饭碗,还有,如果你们知道苍日的去处,麻烦转告我一声,我和他还有帐要算。” 敢一声不响的走人,她不捶他几下出气怎成。 “你真不知他窝在哪儿?”周月兰眼神凌厉,似要切开朱冷冷的身体,看地有没有说谎。 “你看我的黑眼圈,这些天我为了找他严重睡眠不足,几乎要以为是你们之中的谁绑架了他。”她将视线从周月兰脸上移向学长唐之襄,然后来回看着两人。 只有他们两人才做得出泯灭天良的缺德事。 “不可能,他手中握有我父亲的遗嘱,没人敢动他一根寒毛。” 安苍森无知的脱口说出了他们极欲压下的秘密,两道轻责随即而至。 “森儿,少说一句。”太早亮出底牌了。 “执行长,谨言慎行。”这傻瓜太轻率了,真教人胆心。 原本不晓得原由的朱冷冷这下出稍知一二了,但是她有个疑问,为什么是尹苍日,而不是总裁的家人?“你们找他拿遗嘱是不是搞错方向了,他根本没见过总裁本人。”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隐隐要浮现台面。 “他见过。” “见过?”朱冷冷讶异地看向学长。 “而且也认识。”关系还匪浅。 她额侧微微抽痛。“学长,你要不要一次说明白?学妹我很鲁钝,学不会猜心术。” 唐之襄看了周月兰一眼,得到她的应允后才开口说明,“因为尹苍日是总裁的私生子,他趁总裁病重时偷走了遗嘱,而现在夫人要拿回来。” “什、什么?!苍日他是……”总裁的私生子?! 瞪大眼的朱冷冷震惊不已,久久无法相信亲耳听到的事实,老是和她挤公车,抢吃一碗牛肉面的穷小子竟有如此惊人的身世? “没错,他骗了你,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掌控公司的资讯,以追求你做为掩护让人失去戒心,最后再趁机夺走公司的主控权。”她该死心了吧?这下后悔瞎了眼,选择了不该爱的人。 耳边听着学长的毁谤,她却渐渐平静下来。“你说反了吧!学长,明明是你准备掏空公司的资产,带着爱人远走他乡,有没有遗嘱对你而言根本毫无影响,因为你早就把钱拿走了。” 他一听,心惊。“果然是你,那天躲在楼梯口偷听的人就是你!” 是她又怎样?明人不做暗事,他敢做就不要怕别人知道。朱冷冷大眼一瞪。 “等一下,她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一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想掏空我儿子财产?!”周月兰难以置信,颤着手直指着他。 唐之襄矢口否认,“夫人,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谎言,她是为了包庇尹苍日才扯出什么阴谋论,我的职位不过是业务部经理而已,哪来的权限调动资金。” 听他解说,大部分实权掌握在手中的周月兰缓了缓脸色,她相信一个外人没本事拿走她一毛钱。 “学长,要不要我说出你爱人的名字?”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还没有报应? “你敢!”他阴沉着脸走向她,眼神阴鸷得彷佛她敢泄露他的秘密,他不惜当场灭口。 看到他凶恶的表情,她内心感慨万分,当初怎么会把魔鬼当成圣人看待?”不是不敢,而是怕总裁夫人有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疾病,我一说出去可能会害人丢命。” 她还算有良心,尽量不去刺激一个母亲。 “学妹,不要再转移话题了,快点供出尹苍日,只要他把遗嘱交出来,夫人就会放过你们。”唯恐她心一横真将他与安苍森的恋情公诸於世,唐之襄故意提高声量,强调遗嘱,不让周月兰起疑心。 “就说我不知道,你再问几遍也是一样,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们真的很烦。 “学妹,你很不聪明,是学长的错,没教好你什么是规矩。”他扯下一条将近十公尺的长绳,笑容可掏地走向她。 “你……你想做什?!”朱冷冷想逃,但他动作更快,长腿一跨,捉住她双腕绕圈绑紧。 “想让你看看楼下的风景。”他发狠地将她扯到女儿墙,逼她把头往外伸。 唐之襄是真的要她死,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遗嘱,总裁一倒下,他马上和情人安苍森联手,将公司内部能动的资产移出去,他现在已是身价百亿的富豪。 所以他不能让他亲爱的学妹坏事,只要她一死,他便有充裕的时间逃到国外, 第十章 “住手——” 朱冷冷以为她死定了,这下掉下去准没命,也做好重新投胎的准备,眼一闭,准备从容就义,呼啸而过的风声是她的丧钟。 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耳边传来救命的声音,那个从天而降的英勇骑士……不,是该死的男人,他居然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才出现,简直是……好人都被打死了,警察最后才赶到,可恶到令人咬牙切齿的地步。 他就不能早点现身吗?一定要她危在旦夕时吗?他以为先把她吓个半死再行搭救,让她庆幸之余就忘了他的失踪和欺瞒,便不予计较吗? 哼!他想得美,她绝对会……绝对会……朱冷冷的鼻头很酸,眼眶也红了,强忍的泪花在眼底滚呀滚的,几欲夺眶而出。 “唐之襄,立刻放开冷冷,不要再做错事了。”一错再错,只会加重罪孽。 看到赶得满头大汗的男人一脸焦虑,唐之襄冷冷一笑。“坏事做多了也不差这一桩,有了这张挡箭脾,你还能不屈服吗?” 朱冷冷是他手中的王牌,说什么也不能放。 “蓄意谋杀是死罪一条,若是你不小心让她坠楼而亡,想想看你将付出什么代价,真的值得你赔上一辈子吗,”人都想长命百岁,他不信他不怕死。 “这……”他犹豫了一下,现实逼得他不得不用力思考。 尹苍日不敢妄动,仍努力劝说,“你之前做过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想带多少铙远走高飞都成,只要你把冷冷放了,全都一笔勾销。” “你说的是真的?绝不反悔?”他认真考虑他的提议。 唐之襄要的只是离开的时间,掏空公司资产的钱已经入袋,谁也拿不走,就算事情被揭露了,於他无损,一飞离台湾他便海阔天空了。 “如果你不放心,我还能签字盖章立下切结书,保证我本人无条件宽宥你一叨的错。”限他本人。 “这么简单就让你抢走学妹,似乎有点不太甘心。”少了个超级崇拜者,人生乏味多了。 “可是你想一想,明天的一这个时候你可能在伦敦或是纽约,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身上带着一大笔钱,少个冷冷对你并无影响,她对你而言没那么重要。”相反的,会是他一大拖累。 他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听起来是不错的交易,非常令人心动。” 唐之襄手中的绳子松了松,被他说服了七八成。也是,人一旦有了钱,还有什么做不到。 “等 下,你们两个也太放肆了,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先让他把遗嘱交出来,不准太早放人。”一张薄薄的纸可是关系到他们母子的下半生。 以为仍大权在握的周月兰高傲地抬起下颚,蔑然她瞧不起的下等人,认为他们全都让照她的意思行事,不许有个人主见。 安苍森就是被她的强势养得懦弱无能、胆小怕事。母亲与情人一出面,他没用地往顶楼花园的一角躲,一心只想尽量别被波及到。 瞧她依然颐指气使,唐之襄推了推镜框,冷笑配合。“听到夫人的话了吗?遗嘱一拿出她就没事,很划算吧!” “只要遗嘱吗?”尹苍日神色冷静,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月兰一眼。 “没错,把遗嘱交给我,我立刻叫他把人给放了。”哼!反正那个臭丫头对她并无用处,她要的是死老头的遗产,她一毛钱也不会留给尹蕙心生的杂种儿子。 “好,我给你。”尹苍日没有一丝迟疑,爽快地令人相当讶异。 本以为他不过口头说说罢了,没想到他当下就取出安泰三亲笔签字的遗嘱,一份三张不多不少,正好注明他身后三名“亲人”应得的财产分配。 周月兰见状喜出望外,想抢又想保持贵妇形象,便以眼神示意唐之襄上前拿取。 这时为了不让周月兰超疑心的唐之襄一颔首,他粗暴地拖行行动不便的朱冷令,以一手交人、一手取货的方式进行交换。 很快地,大家都得到他们想要的,各自为所得露出欢欣笑容。 “我拿到遗嘱了,我拿到遗嘱了,哈哈哈……那老家伙的钱全是我的了,他不能再给我脸色看了,我活得比他久,我赢了……” 她赢了,安泰三和尹蕙心是彻底的输家,他们年轻时不能相守,只能任她得意地霸占两人的爱情,现在一个死了,一个也差不多了,活着的她是这场爱情战争中唯一的胜利者。 拿到遗嘱的周月兰看也不看内容一眼,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让律师大肆修改一番,改成对她有利的条文,以“未亡人”身分独占安氏企业。 她开心到都……眼眶泛泪,骄傲的脸上却微带一丝落寞。 她是赢了,却有一种输得很惨的感觉。 反观另一边,情势是大大不同。 “冷冷,我……”想解释的尹苍日尚未抱到令他心慌不已的人儿,就先挨上一巴掌,接着是让人会得内伤的拳打脚踢。 “你敢骗我,你又骗我,你到底要骗我几回才甘心?我真的有那么好骗吗?让你一次又一次把我当傻瓜耍,我打死你、打死你,把你打成猪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骗我……”可恶、可恶,她要替天行道,消灭万恶之源。 尹苍日满脸苦笑地承接她落下的拳头,很痛,但没办法,谁教他让她受惊了。“冷冷,你手不痛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舍不得你太累。” “痛,可是心更痛,你让我好担心……”她打累了,哽咽地说。 他两手一张,抱住肩头抽动的小女人。“没事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担心受怕了,仅此一次,再无下一回。” 她泪眼婆娑地拾起头。“这些天你去哪?为什么不跟我联络?” 为了计划,他不得不暂时消失。“这件事等会再谈,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手腕会不会痛……”该死,都红肿一片了,还被绳子磨破皮。 “当然会痛,学长绑得可紧了,简直把我当成待宰的猪只……呃,等一下,你真是总裁的私生子吗?为什么你不姓安?” 瞧着她的神情,尹苍日回答得很谨慎。“总裁的确是我生父,我是他婚前和初恋情人生的孩子,所以从母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瞒着我很好玩吗?”她不满地又踢了他一脚。 噢!腿要残废了。“私生子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谁会四处宣扬?而且我答应我父亲从基层做起,不得向人透露我的身世,所以谁也不能告知,包括你在内。” “喔!是这样呀,好吧,这点我可以原谅你。”她喘了口气。 尹苍日以为她消气了,不再介意,但是她喘完了气后又变脸了。 “你是白痴还是笨蛋?干么把遗嘱交给别人,还不抢回来。” “抢回来?!”他傻眼。 “当然要抢呀!你是总裁的亲生儿子耶!他的遗产理应有你一份,你不可以将自身的权益白白拱手让人。”那也攸关她日后能不能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妇。 “冷冷,遗嘱能不能生效得等立嘱人往生……”不必急於一时。 她发狠的一瞪。“总裁不是快挂了,你就赶紧申请‘亲子监定’,就算他比较不幸早走一步,你也可以找安执行长,他是你兄弟。” “他不行。”他一口否定。 替他着急的朱冷冷几乎要揪起他的衣领大吼,“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是你父亲亲生的儿子?” 不是他,而是……“让我父亲亲自说明较为妥当。” “你父亲?!”她愕然。 正当两边各有心情转折时,一个被认定决要不久於人世的长者从楼梯口走了出来,但他两眼炯炯有神,不见丝毫病态。 除了安泰三的出现令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表情复杂的周月兰,她不知道是该高兴丈夫无恙,还是难过她终究棋差一着,没能重创他。 “你……你没事?!” 望了望妻子,再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儿子”,他的笑容多了沧桑。“你们真的让我很失望,本来我想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没想到等到的还是令人痛心的结局。” “这是怎么一回事,安泰三,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最后机会,他想做什么? “你想明白我就告诉你,这不过是一场戏,考验人性的戏。”可惜没人通过测试。 安泰三重病入院是假的,他和苍日合演了一场好戏,假借有遗嘱一事,看周月兰母子是以亲情为重,在病榻前随侍,或是起了争夺之心,无视他时日无多,趁机霸占遗产。 而另一方面放空公司的管理,让心有邪念的唐之襄放下戒心,提前完成他的掏空计划,好让他们掌握证据。 “遗嘱是真的,上面载明我要给你们母子的财产,一旦我亡故,你们可得我身后的一半财产,并每年由公司盈利分拨百分之十当生活费,可是……唉!现在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我会另立遗嘱,你手中的那份根本是废纸。”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母子俩!不要忘了,当初是我娘家出钱资叻你创业,不然哪来的安氏企业,这份天大的恩情你不用还吗?”周月兰气急败坏,指着他鼻头破口大骂。 “那笔钱早在二十年前我已以十倍的金额还给周家了,我安泰三早已不欠周家人情。”欠钱还好,人情债难还,但他已经尽量做到。 她一听,气得涨红脸。“那你欠我的感情呢,还有我三十几年的青春岁月,你还得了吗?” “那是我该欠你的吗?”安泰三脸上出现难得的严厉神色。“结婚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你,足你硬要强求,强行拆散我和蕙心还说我欠你?分明是你的自私欠了我们,欠了他们母子俩,你才是最没资格开口的人。” “你……那我们母子呢?你真的放手不管?”她心慌了,平时强势的悍劲倏地不见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揭穿你是念在夫妻之情,不想你太难看,但是你扪心自问,苍森真是你为我生的孩子吗?” “……你知道什么?!”不可能,这件事她藏得很好,他不可能知情,连她也……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身子一让,后头的周志雄往前一站。“他才是你儿子的生父,你酒后失身和他发生关系,才有了苍森。” “什么,是他?!”那一夜的男人是他? 周月兰颓然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一夜情的对象竟然是她远房亲戚。 其实她是因为得不到安泰三的爱而借酒浇愁,但她喝得太醉了,根本搞不清楚和谁上了床,她只瞧见一个男人走到面前,便把他错认为安泰三,迷迷糊糊地献了身。 “学长,别走得太快,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天真可不适合奸险的他。 唐之襄眼眸半眯,盯视拦下他的尹苍日。“你答应过的事想反悔?” “我是说过‘本人’同意放过你,可是我身后的警察有不一样的想法。”他不代表所有人的意见。 一群警察蜂拥而上,压制住极欲挣脱的“现行犯”。 “你骗我——”他居然傻到相信他。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用假而具骗了冷冷好些年,我不过还以颜色而已。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安苍森汇进的人头帐户已转到我名下,也就是说你精心筹备的计划全成了美丽的幻影。 “什么?!” “……哇!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喔,那个看起来也不错,布朗尼上面有坚果耶!苹果派的馅料好丰足,还有焦糖蛋糕的色泽……”口水快流出来了,好想大口咬下。 “老婆,想吃就通通买回家好了,冰在冰箱里慢慢吃,不要一脸垂涎的贴在人家冰柜上面。”真的很难看。 人家是婚前才谈恋爱,朱冷冷和老公却是婚后才大谈甜甜蜜蜜的恋爱,两人大方的享受爱情的滋味,高调地展现浓得化不开的浓情蜜意,羡煞一干不看好他俩的众人,让人也想大喊,我要谈恋爱,给我一个男人(女人)。 原本朱冷冷没打算那么早进礼堂,她想经历被追求的过程。 可是还有一个大秘密没说的尹苍日没法等太久,要是情慾一来煞不住……於是他故意煮过期食物令她肠胃不适,再串通熟悉的医生拐骗她陵有身孕。 为了不让孩子成为私生子,他们“勉为其难”的结婚了。 但是新婚那夜新郎差点被新娘打个半死,因为她痛得呼爹喊娘,落红的证据证实他又骗了她一次,最后新郎用浓浓的爱才稍让新娘消气。 “可是吃不完很浪费耶!这世上有很多吃不饱的孤儿……”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心。 看着柜内新鲜诱人的四寸草莓蛋糕,很奇怪地,朱冷冷一点也没有买它的冲动,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每一天都笑着睁开眼,感受老公满满的爱。 这一阵子发生了不少教人措手不及的事,她也忘了曾回到过去的那件事,以受跟学长告白的那一幕,待她再想起时,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老公到蛋糕店,希望它还在,一切不是自己在作梦。 如今的她过得非常充实且快乐,几乎像草莓蛋糕一样甜蜜,相对她的学长下场却十分凄惨,而因牵扯上安苍森,安总裁决定不告他,放他一马,但也宣布终生不录用他。混不下去的他,听说躲到了乡下。 安苍森倒还好,他从强势母亲的眼皮下逃脱,到了国外结识一名金发碧眼帅哥,两人一陷入情网便火速结婚,在荷兰完成婚姻登记。 此举吓得周月兰中风半身瘫痪,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的儿子居然“嫁”了一个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至今仍伤心地不肯接受复健,以致生活没法自理,只能靠外佣帮忙照顾其生活起居。 倒是尹苍日改了姓为安苍日,并从父亲手中接下安氏企业,成为最年轻的总裁。 而安泰三则宣布退休,在郊区买了五分大的地盖农舍,平时养公鸡、种种菜,到堤防钓钓鱼,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他也将心爱的女子的墓迁到农舍旁,并在墓碑上刻着:爱妻尹蕙心之墓。每日朝夕相处,晨昏以对,了却不能相守的憾事。 “吃不完我吃总可以了吧!亲爱的老婆大人。”为了让老婆高兴,他只好牺牲自己了。 “好吧!就买……嗯,这一个。”她最后挑了个六寸大的蜂蜜榛果蛋糕。 结帐时,笑得温柔的长发店长眯着眼问她,“快乐吗?许愿蛋糕的魔法灵验了吧!” 她笑道:“谢谢,我很快乐。” 朱冷冷走出蛋糕店时,正好和一名伤心落泪的女孩擦身而过,她不自觉地回头一看,微微讶异那女孩不假思索的拿走四寸草莓蛋糕,而女店长含有深意的嘴角微扬。 伤心人的魔法蛋糕吗?她想。 “老婆,你在看什么?”看得出神,连快撞到门都一无所觉。 “没什么,只觉得恋爱真好,尤其是认识你,我的人生再无遗憾了。”她庆幸有机会认清学长并非自己今生挚爱,且找到了爱她也被她深爱的他——安苍日。 “谁说没有遗憾?至少要多几个小冷冷或小日日,啊!最好生三男三女,让家里热闹些……噢呜!老婆,你要不要去练拳击?”她打人的手劲真……痛呀! “你当我是专生小猪的母猪呀!还一口气预订六头,要不是你骗我怀孕了,我才不想那么快由女朋友升级为黄脸婆呢……”蓦地,她想到什么似的眯起眼。“对了,你没再瞒我什么吧?” 她老公是专业骗子,专骗她一人。 “当然没有了,我哪敢再骗你,老婆万万岁……”他突然想起还有件很小的事情未提,连忙乾笑的转移话题。“老婆,你看那边那两个小朋友真可爱,跟我们小时候一模一样……” “跟我们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跟她? 安苍日脸色一僵,不自在地转开视线。“不就是……呃,每个人都有小时候……” “等等,我好像想起什么。”朱冷冷看了看比小男生高一个头的小女孩,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成形。“你是跟屁虫;:” “什么跟屁虫,真难听。”是她说要罩他,他才跟着她,安苍日不平地小声嘀咕。 哼!又瞒她,看她怎么回敬他。“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他追问。 “这个秘密就是……不告诉你。” 朱冷冷的秘密就是没有秘密,就算说梦话也不会说出去,而且能让老公一辈子挂在心上,不断问她:什么秘密,什么秘密,什么秘密…… 没办法,谁教她老公这么爱她。 对着酸酸甜甜的草莓蛋糕许愿,竟能改变三段爱情故事的结局?请看—— 《本书完》 草莓蛋糕的秘密三部曲: 女王爆婚变 作者:绿风筝 http:///html2/94949/index.html 金主求倒带 作者:绿光 http:///html2/94950/index.html 败犬想婚头 作者:寄秋 http:///html2/94951/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