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B女孩》 楔子 “呜……不、不要,呜……不要再打了,痛……好痛,不要打我……我会被你活活打死的……呜……” 屋里角落边,一身淤青未退,又添新伤的少妇时缩着身子,双手抱头,低呜着不敢哭得太大声,怕激怒拳脚直下的丈夫。 她的手臂和大腿内侧满是指痕和烟头焦迹,一大片原本嫩白的肌肤几乎体无完肤,没有一处不是满布着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尤其是她脸上的青青紫紫更为骇人,眼窝处也肿得吓人,充血的左眼红得快滴出血,嘴角有血丝淌流,一口牙打落了好几颗,嘴里尽是鲜红。 可是眼前身形壮硕的男人仍不放过她,又是巴掌,又是拳头的狠狠落下,甚至还狠踹了她好几脚,好像他打的是路边的野狗,不是为他持家育儿的妻子。 “你还躲什么躲,你是老子买来生孩子的,我想打就打,你想躲到哪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会死,我会死的……你……不要再打我了,会死人的……你放过我吧……” “啰唆,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今天不把你打残了,老子不痛快!”哼,女人不打不乖,要打了才会听话。 “不要再打妈妈了,妈妈很痛,爸爸你出去!你一喝酒就发疯打人” 一名小男童冲了过来,用着没力气的手推打比他强壮二十倍有余的大男人。 “滚开,小杂种,谁准你护着这个下贱的女人,老子喝两口酒你也敢管,看老子连你一起打……”站都站不稳的男人浑身酒气,一把推倒年仅五岁的儿子。 “不要打小荣,你要打,打我,我让你打,不要把气出在孩子身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少妇一心护住幼儿,边哭边承受丈夫的拳打脚踢。 “好呀!你们母子……嗝!连心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现在还联手反我,看来是打得太少不知痛,老子一次教你们规矩……”他一口灌了大半瓶米酒,满脸红得像关公。 本来是小声的啜泣,随着男人不留情的挥拳,女人、小孩的哭声渐为凄厉,暗夜里,显得特别惊栋,令闻者不忍。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下重过一下,仿佛要把门板拍穿,伴随怒不可遏的女子高声警告。 “周大通,你立刻把门打开!要不然我直接报警处理,告你伤害、杀人未遂、家暴和虐童,送你吃牢饭--!” 第一章 这喧闹的街头闪烁着七彩霓虹,高高挂起的招牌在夜幕低垂下更显耀眼,灯红酒绿蛊惑着都会,中的男男女女,藉由酒精的麻癖暂时摆脱工作上的烦闷。 “夜舞”pub一如往常的热闹,柔和的灯光伴随着动感舞曲,进进出出的客人熟门熟路的走动,向酒保点了一杯酒后便自行找个座位坐下。 以往在小周末夜晚,总会瞧见四个各有特色的型男坐在吧台边,人手一杯,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引人注目。 其中一人像坏掉的唱片跳针似的,老是重复喊着--“我要结婚,我要娶老婆……”令闻者为之莞尔,不禁投以好笑的目光。 不过今日倒是反常的平静,虽然还是相同的四个人齐聚一室,却不见昔日“招蜂引蝶”的风流,反而一个个眉心深锁,略带惜郁,似有解不开的难题正困扰着他们。 更稀奇的是,他们的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女人。 不是无人主动示好,明着邀约、暗里挑逗,锁定他们为一夜情对象,甚至视为明日金主,未来的长期饭票,使出浑身解数好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 唉,这群高喊“不婚”的精英分子正烦恼“娶不到”老婆,不婚口号早成明日黄花,现在不想结婚的是亲亲女友,她们异口同声地说:“结婚有什么好,单身万岁,不婚女子是新时代主流。” “阿阳,你不是老嚷着要找个看得顺眼的女人步入礼堂,今儿个怎么不喊了?怪不习惯的。”少了个疯子在耳边叫嚷,喝起酒来都不痛快。 喝着闷酒的秦弓阳没好气地横瞬一眼。“喊得再多也娶不到老婆有什么用,现在的女人都很肤浅,只想享福,整天逛街刷卡花男人的钱,却一点也不肯帮男人分忧解劳。” “哟!想开了呀!欢迎加入『不婚俱乐部』,当个不受拘束的不婚大丈夫。” 夏桐月举杯一敬,调侃好友的“幡然醒悟”。 秦弓阳心情恶劣地一瞪眼,不发一语的一口干尽杯中酒。 “我看他是又失恋了。和美丽高棘的空姐女友分了?”收了心的花花大少风间彻取笑着,以他的经验判断,某人的第n次恋爱又宣告失败。 显而易见的事实。几乎无例外的,每回这头发情中的熊肆意谈笑时,便表示他恋情正盛,信誓旦旦这一回绝对没问题,他一定能结成婚,娶得如花美眷。 可是他的信心一再受到打击,只要涉及“婚姻”两字,那些嘴上说爱他爱到至死不渝的女友们溜得比谁都快,一句“以后再联络”就无下文了。 而他呢,一间建筑公司的大老板往往沦为被抛弃的下场。 秦弓阳一肚子火气的重哼一声。“你知道她分手的理由是什么吗?居然是我太宠她,把她宠得太依赖我,失去独立自主能力。” “嗯,是很瞎。”嘴角微勾的柳清羽说出众人的心声。阿阳的确满倒霉,老遇上表里不一的投机女。 要嘛钱,不然是相貌,再则是床上功夫,这年头的女人精得很,有利可图才肯费心,否则玩起来比男人还野。 不过这也是现今社会的常态,合则来,不合则分,谁也不勉强谁,要在一起先约法三章,遵守彼此的游戏规则。 想他自己以前也是抱持着这种心态和女人交往,不动心也不用心,以为给她们全然的自由便是一种尊重,没想到报应就来了。 一想到刚考到医生执照,还在医院值晚班的亲亲女友,柳清羽嘴角的笑意微微下垂,形成一道苦中作乐的弧度。 他的第七次求婚--惨败。 “什么叫我太宠她?她拿我的副卡买蒂芬妮项链时,怎么不嫌我宠她了?还一直问我项链好不好看,说她更期待我送上五爪心形钻戒。”她暗示得那么明显,他岂会听不出来。 “等到你妈出现,她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吧!”多么写实的生活,准婆婆是一座跨越不了的高山峻岭。 一提到含辛茹苦、打小相依为命的母亲,秦弓阳的护短展露无遗。“我妈说的也没错呀,要她省点花有什么不对?将来嫁到我们秦家要操持家计,一个皮包三十万要她负担一半是勤俭持家的第一步,老婆太败家会导致夫妻感情失和。” 他不是舍不得她花钱,钱再赚就有,他不嫖不赌,花费有限,钱不花在老婆身上还能给谁。 问题是,她们都将他当提款机看待,不管他是不是在上班、有没有空,心血来潮便“鲁”他陪她们逛街,然后一、两百公尺长的商店街逛一圈,他荷包顿时少了十来万。 她们享受着当女朋友的娇宠,却不肯陪他回家和母亲吃顿饭,三催四请仍一堆借口,只想鲜花、礼物和烛光晚餐,不愿为两人的未来尽一份心力。 “秦妈妈真是睿智呀,老人家的见识值得推崇。”只是有哪个女人不在心里腹啡,不想吐出到嘴的肥肉。 一个空服员的薪水顶多七、八万,若是勤奋点,多飞几趟,资深空姐也才十万左右,买下超出所得的名牌包是仗着男友有钱,不削他一顿对不起自己。 若要她自己付钱,恐怕怎么也买不下手。 “清羽的话我认同,若你的女人老想从你口袋掏钱,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该问问她为你做了什么,爱一个人是为他着想,而非掏光他。”像他家那位律师小姐除了奴役他外,还是会不时带盅“补给品”上门为他加油打气--虽然下厨做饭的人总是他。 夏桐月眼底有着浓浓爱恋,即使他爱的女人是一头慵懒睡狮,他仍甘之如饴地为她做牛做马。 “哈!你们别认为秦大呆是受害者,他根本是自作自受,活该成了冤大头。想想,他历任女友哪个不是前凸后翘、身材惹火,上围壮观到无法一手掌握?一个有恋乳牛症的家伙哪能看得见皮相下的真性情。” 风间彻半是提醒半是规劝的续追:“阿阳,用你装满稻草的大脑好好想一想,你的女友们有谁不是d罩杯以上?你用三围挑人,她们何尝不是看男人口袋的深度来决定对象,如果只是单纯的玩玩无可厚非,外表美丑的确影响甚剧,但你想要的是伴你一生的结婚对象……” “你不是想说我以貌取人吧!”秦弓阳有些不高兴的阴鸷着一张脸,自认不是外貌协会的成员。 那是巧合,刚好他喜欢的女人都是同一类型,高姚、艳丽、身材丰满……呃,等等,他似乎有某种癖好,专挑胸大的……不会吧……他偷偷地抹汗,有点心虚。 “你是。” “肉欲男。” “严重恋乳症。” 三个男人毫不犹豫的射出一箭,射中他来不及回防的心窝。 秦弓阳大受刺激的脸黑了一半,闷声不吭地喝下第三杯、第四杯……酒气醺红了他不甘心的眼。 “不过你也用不着沮丧,我们没比你好到哪去,你想娶娶不到,我们是女朋友不嫁。”阅女无数的浪子却栽在一名“女鬼”手中,说出去也不光彩。 一脸无奈的风间彻说得有气无力,不似以往火力全开,大送教人无法招架的迷人秋波。 他的一番辛酸正是其他两人的痛处,明明有论及婚嫁的男一半,却因为她们迟迟不点头,他们也只好拍酸吃酷的耗着,名不正、言不顺的眼睁睁看着心爱女人被不知死活的臭男人追求。 这就是活生生的现世报呀!没人料得到一时兴起的不婚论调,竟成了今日最痛的枷锁。 “哼,起码你们还有结婚对象,而我……呿,女人太可恨了,我三年……不,一年内不再交女朋友了,我要发愤图强当冰山酷男。”对,他要开始拒绝对他有所图谋的败金女,不再任人予取予求。 结婚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瞧瞧他这几个朋友多狼狈,前些日子还高调地说要多玩几年,不急着找死地步入恋爱喷场,结果,现在一个个自食其言,硬往坟墓里挖山坑。 所以,他不嚷嚷了,反正姻缘天注定,该是他的怎么也跑不掉,不是他的,求也求不了。 秦弓阳故作洒脱的大放厥词,可心里在滴血,他很想把一年之期改成三个月,大丈夫何患无妻,就怕膀下的小弟弟憋不住,憋成内伤。 只是他没脸收回大话,厚实胸膛往前一挺,硬ㄍ一ㄥ着。 夏桐月嗤笑地拍拍他肩膀。“下回把眼光放低点,别尽挑三十四f,有时你错过的a级贫乳可能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a……a级贫乳?”秦弓阳惊恐万分的伸出黝黑大掌一看,再慢慢缩成掌心大小……平的。 “不一定要明艳动人、妩媚娴娜,小家碧玉也有清莲之姿,用心体会皮相下的灵魂,有双清澈眼眸的女人肯定差不到哪去。”柳清羽不否认他是先注意到女友水灵双眸,进而动心。 风间彻更毒的给了番忠告,“你的身体靡烂到得爱滋的程度,干脆找个刚断奶的小妹妹来净身,说不定有升华当神的机会。” “你、你们……没一句好话呀!卯起来诅咒我是不是?!”什么朋友,居然猛落井下石。 娶不到老婆已经够郁卒了,交往六个月的女友又因母亲的一句话而跑了,现在还得面对好友们的消遣取笑,这口闷气他哪还噎得下去。 酒量好、酒品不太好的秦弓踢,怒瞪了好几眼,火大的丢下喝了三分之一的酒杯,一副“老子不爽”的怒容,横眉竖眼地走出人声鼎沸的pub。 他不是气得离席,而是想出来吹吹风,透口气,暂时冷却一下,免得真和好友们拳头相向。 都市的天空看不见星星,只有半残的弯月高挂空中,取笑人间的纷扰。 仰起头,看了看不甚明亮的月亮,一小簇火光点亮一张刚毅脸庞,深吸口气,轻吐,淡淡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 倚着墙的秦弓阳微闭目,一口一口抽着烟,让烦躁的思绪放空。 可这片宁静却被粉碎,属于变声期的鸭子破嗓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表情不快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蓦地,漫不经心的眼神变得锐利,直直盯着身形矮小的男孩背影,又看了眼明显与他对立的一群少年。 霸凌吗? “你有完没完呀!少来管我们的闲事,我们不用回去读书日子还不是照过,你没事来找麻烦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软怖子不成?” 咦!中辍生? 懒得管闲事的秦弓阳弹开拍了一半的香烟,打算走回店里和好友会合。这些毛没长齐的小鬼爱怎么闹事是他们的事,他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只是当一道清脆的女孩嗓音扬起,正要抬起的脚倏地止步,他头大的注视那个留着一头短发,他以为是男孩的女生。 坐视女孩子被欺负他真的做不到,还是先留在现场暂观其变,一旦有事发生,他再出手“调停”。 “周大明,你只剩半学期就能毕业,为什么不好好地念完书,再忍耐也就这段时间了。”拿到文凭,将来找工作也方便。 “少啰峻,我就是不爱念书怎样,你一天到晚跟前跟后的,看了就碍眼。”又不是他妈,管那么多干么。 “我是为了你们好……”老是打电动、泡网咖,大好青春都教他们虚晃了。 第二章 染了金发的男生用力推她一下。“少说大道理,真要对我们好就拿点『抠抠』来,我们缺钱上汽车旅馆开房间……”一群少年暧昧地邪笑,一边挖鼻孔,一边点头附和,看得大眼妹想飙脏话,一手一个捉住他们狠k。 “你你们……”连她也敢推,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不成。 “你踩到我了,小妹妹。”看情势不对,秦弓阳急忙驱前扶住她,却被她一脚踩住痛得他献牙咧嘴,但为了男人的面子,他忍着没痛呼。 开玩笑,他可是来英雄救“妹”的。 小、妹、妹-- 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蓦然瞠张,燃烧着似怒火又似羞恼的熊熊火焰,亮灼了一双充满朝气的清澈大眼。 挪开脚的同时,岳冬希恼怒地抬起头,看到的不是一张男性脸孔,背光中,她只能注意到对方的高大体格,而她整个人完全被巨大黑影笼罩住。 她的脾气一向很好--她自认如此。 踩到别人,她理所当然要道歉,可是每一个人都有个他人不能碰触的逆鳞,而她这辈子最大的痛处就是外表和……身高。 “你说是小妹妹呀!大熊先生。”可恶,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害她仰得脖子好酸。 “大……大熊先生?”他长得像熊?! 下意识摸摸看了三十年的脸庞,秦弓阳讶然地聋起眉。 “踩到你是我不对,不过你的熊掌往哪搁,放错位置可是会构成性骚扰的。” 他是木头不成,她都这么明白的提醒他还不放手。 “性骚扰?”他一脸困惑地俯视不及他肩高的女生。那张稚嫩小脸有没有满十七啊? “拜托你别学鹦鹉讲话好不好,我说一句你就接话尾,我站得很稳,不需要你扶我。”人家说个大无脑,他肯定是最佳写照。 闻言,他看了自己的大手一眼,随即有些纳闷于感很好。“小妹妹,对大人说话不要太呛,深夜问题多,平安回家最好。” 套用孙叔叔的台词,一群圈中生像听到笑话,一个个不屑的发出嗤笑声,有人还笑得挺不直腰。 看得一头雾水的秦弓阳不晓得他们在笑什么,标了一眼,又看向眼前的短发女孩。 “我也知道深夜问题多,所以我正在处理问题,请你不要插手。”岳冬希用忍耐的声调说道,不想一时失手赏他两记锅贴。 除了深具丰富的爱心、服务热忱和耐心外,对于专业的压力挫折处理和情绪管理没错,课堂上全教过了,她还是个拿满分的高材生,高普考第一名,她一定能忍住不动粗--只要他不再叫她小、妹、妹! “小妹……”也许她的目光太犀利,秦弓阳怔愕了下才又开口,“我是说你该回去了,小孩子要早点睡才长得高……” 他话还没说完,那群衣着随便、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青少年爆出大笑声,好像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逗乐了他们,这让他有点不爽。 “我、已、经、成、年、了,大叔。”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吐出。 什么,她有十八岁?!秦弓阳心里讶异,表情满是不信,神色复杂地落在她看起来很平的胸前。 “你在看哪里?”岳冬希忙护胸,神情不快地后退两步。 看她快退到不良少年身边,他长臂一伸,拉住她细如竹竿的手臂。“你有b罩杯吗?” 他这句话石山口,全场一片静默。 然后-- “哈哈,b罩杯,冬希姊,你好小哟!” “哈哈,冬希姊,你真的有b罩杯吗?我看是a吧!” 一阵哄笑声让自认脾气是圣人级的岳冬希气红了脸,两颊散发出的热度足以熔毁一座城墙。 但更无言的是秦弓阳本人,他原本想说:“你有十八岁吗?”谁知脱口而出,却是好友前不久植入脑中的一句话。 其实他比谁都想收回那句没大脑的话。小女生胸部大小关他什么事,他被桐月的论诲影响,脑子里一度出现“a级贫乳”四个字。 而她,虽然看得出隆起的弧度,可是和他过去交往的女友们一比,真的是小了很多,搞不好他一手就能罩住…… 突地,他心头一惊,十分惊慌地抽了口气。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变态,刚刚脑海中竟一闪而过她不着衣物的画面。 太……太下流了。 “周大明、陈志扬,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不准笑!还有你……”岳冬希价然拉下比她高壮的男人衣领,让他能直视着她。“我二十四岁了,是成年人,不是小、妹、妹--” 嗡|!嗡……他耳膜内回震不断。“你……” “我怎样?”他要敢再说她小,她绝对会让他好看。 “嗓门真大。”她吼得他快耳聋了。 “……”大……不是小,就是大,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欣喜的感觉,只觉得被人从背后捕三刀。 “青木瓜炖排骨多吃无害,应该还会长大……”啊!他在说什么,怎么尽绕着胸部问题打转,人家“长不长大”和他没关系…… “呃,我不是说你小,多做按摩还是会变大……” 秦弓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很笨,狗嘴吐不出象牙,那双小鹿斑比般的纯净水眸一瞪他,他就越说越错。 “先生,如果你没事的话请站远点,我相信你有比关心我胸部大小更重要的事要办。”她皮笑肉不笑地指指他身后的叮叮切,要他滚回去喝他的酒。 她是气昏头了才会有此举动,若是平常,她绝不鼓励喝酒文化,甚至是竭力制止的,毕竟酒后失控的事件频传,造成无数家庭的悲剧,她现在手上处理的案子便是酒驾肇事所酿成的不幸,虽然对方赔了一笔钱又入监服刑两年,但是失去的人命却挽回不了。 一个人的疏忽造成两个家庭的破碎,夫死妻随,留下重病的老母和尚未成年的儿女,谁该为他们的将来负责? 经她一提醒,他才想起喝了一半的酒,正想返回店里喝个尽兴,但……“等一下,你要做什么?” 见她直直走向满脸不逊的小鬼们,他有一咪咪不放心。 “厚!你又走回来干什么,我正在乔事情,你别来打扰我。”岳冬希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希望他能识相点,别害她这一晚又做白工。 “乔事情……咦,你是不良少女?”他看了看她规规矩矩的打扮,真是人不可貌相。 “去你的不良少女,我是社工,你这头瞎了眼的熊,是没看到我胸口别的证件吗?”她气愤难当地挺起胸,扯着别在衣服上的识别证。 起伏的胸……不,她的证件--社会服务工作员岳……唔,字太小了,看不清楚。“真的很小……” 下一秒,秦弓阳错愕地睁大眼,脸上热腾腾的两巴掌新鲜得很。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真的受够了。 “你、你干么打我?!”天呀!真痛,她手劲真大。 “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你当女孩子都好欺负吗?”一直说她小,两只熊眼直盯着她胸口瞧,她哪里小了,只是不够“壮观”而已。 “我哪有……”明明他才是被欺负的可怜男人,老是被艳如牡丹的女友们给抛弃。 “少装出无辜的表情,你们这种人我看多了,我……啊!周大明你给我站住,不许溜,陈志扬,你没驾照,快下车--”居然想趁机溜掉,门也没有。 见她辅导的青少年就要开溜,岳冬希眼捷手快的发挥短跑选手的速度,狂跑了一百公尺才追上刚发动的机车,一把抽出插在上头的钥匙。 她的行为非常危险,她自己也清楚,可是她实在不能放任这群孩子离开她的视线,因为一旦她没有拉住他们,接下来将是一连串来不及后悔的堕落。 但是她没想过,那些口里喊她“冬希姊”的孩子们已不再是孩子,稚气犹存的脸上早染上社会劣习。 “你这个臭女人,叫你别管我们你听不懂是不是,真以为你是救世主想拯救我们!”气愤不已的周大明掏出瑞士刀,上上下下的用晃着。 “大明,你奶奶还在家里等你,她很担心你……”老人家等的不过是孙儿的平安,她剩下的唯一依靠。 “少烦我,钥匙拿来,不要见血才甘心。”一提到疼他的奶奶,周大明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大明……” “岳冬希,你够了喔!别再大明大明的喊,周大明要跟我们去『死亡公路』飙车,飙完车后还有好康的等着他,他才不会跟你回去咧!” 一群人叫嚣着,嘘声不断,嘲笑岳冬希的不自量力,同时摆出她奈何不了他们的胜利手势。 “陈志扬,你才节制点,等你爸爸从大陆回来,我一定……”要他好好地管束你。 “要告状是吧!你去说呀!我才不在乎,反正他在意的只有大陆工厂和他养的小三,我跟我妈的生活轮不到他来管。”他冷笑地吐了口痰,显然在出他父亲反而引出他的反弹,更加的愤世嫉俗。 “你……” “小心,你靠得太近了!” 一抹银光闪现,岳冬希不敢相信向来胆小怕事的周大明竟会向她挥刀,她震惊地没想到要闪开,眼看刀子就要划破她细嫩的小脸,一股强大力量忽然从后面将她拉开。 “你是活腻了还傻了,看到刀子来,不会闪呀!要知道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哭爹喊娘也没有用,现在的小孩个个无法无天,你拿命开玩笑,是以为他们只是说说就不敢砍你吗?这么愚蠢的想法从何而来……” 一个使力,秦弓阳拉开怔愕中的小女人,随即一脚踹过去,机车如骨牌效应般倒了一排,几个不良少年围上,他反手一个手刀,横扫两脚,一群仗着人多势众的小鬼也就全趴了。 霎时之间,哀叫声四起,没有一个人爬得起来,脸上皆带着惊惧之色,不敢相信他的身手这么好,既快且狠,根本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可他在大展拳脚功夫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先教训眼前的小兔崽子,而是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教训不知死活的社工小姐。 他庆幸没回pub继续饮酒,就算她凶巴巴地赶人仍站在原地不走,要不然他准会良心不安,后悔没及时救下她这条小命。 “我告诉你,人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自己是九命怪猫,怎么杀也杀不死,找死也要看场合,别在我面前--” “先生贵姓?” “我姓秦,”他从训话中抽空回答她的问题,“你可以喊我秦恩人,你这条命是我救下的,你……”以下是两千零六十四句训言。 “我姓岳,岳冬希,要不要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他也太会念了,宇宙霹雳无敌第一长舌男。 脑中思绪“噎”顿了下,他眼神古怪地瞄了眼她的身高、幼齿到不行的长相,以及有些营养失调的胸部。“我没有残害国家幼苗的习惯。” “我说过,我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四岁,你一双贼眼在看哪里。”嫌弃她长得矮?明明是他太高了。 以东方人的标准来看,一百五十六公分的身高不算太矮,再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也算修长。 可在一百八十六公分高的秦弓阳跟前,她真的是很小一只,他一个巴掌比她的脸蛋大,更别提肩宽是人家的两倍,往前一站就是一座十分有分量的高山。 第三章 两人体型悬殊,娃娃脸的岳冬希大腿没人家手臂粗,娇小的身子又单薄得很,感觉对方只需要伸出两根指头就足以推倒她。 光看对比,会以为小绵羊遇到大野狼,不用逃了,只有等着被吃掉的分。 但事实上是女生气势比较强,她两手奴腰,一脸怒色地瞪着多管闲事的男人。 因为他的插手,害她无法在自己辅导的孩子面前做出好榜样,以暴制暴绝对是被禁止的。 “又看不到……噢!你干么踩我脚?!”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眼光一向只停留在d罩杯以上…… 呃,等一下!不会被桐月说中了吧甘他之所以会娶不到老婆,且每每“过人不淑”,是因为他以“罩杯”取人,只看外表不重内在? 有脑子但不常思考的秦弓阳第一次思索好友的“谋画”,他稍作回想,似乎交往过的女友们都有个共同特质--胸大。 想到此,他不自觉地冒汗,原来他真是肤浅的家伙,只重视觉感官,看不见宜室宜家的好女人,十个女友九个跑,一个说做朋友比当情人好,姻缘路走得坎坎呵呵,怪谁! “我又不是酒店上班的小姐,为什么要袒胸露背让你看,你这人是品格有问题啊?!”当她没长眼喔!看不见他一双熊目老往她胸口飘。 专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喂!小妹……”一记横瞪扫过来,秦弓阳没好气地改口,“我说社工小姐,你对救命恩人做人身攻击是不是说不过去,没有我出手,这会你可得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 “谢谢你……”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致谢,毕竟他说的是实情。 “就这点诚意?”他故作不满地蹙起眉,逗弄她发火的过程非常有趣,教他欲罢不能。 “不然你想怎样,要我三跪九叩首?”岳冬希口气不善,虽然她很努力想摆出好脸色。 谁也不想有意外发生,她刚接下周大明这个案时,他才十三岁,甫丧亲,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花很多心力辅导他,让他打开心。 谁知在她以为渐入佳境,打算循序放手时,一群高年级生见他独来独往便群起欺负,不时勒索恐吓,有时还拉到暗处拳打脚踢。 为求自保,他慢慢地和陈志扬那票中辍生走得很近,常常夜不归宿四处胡闹,让家人忧心不己,紧急求助。 这是她的过失,没及时发现他的异常,她理应负起责任导正他的行为。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前喊她冬希姊的腼腆男孩,今晚竟会持刀冲向她,意图发泄不满情绪。 她不是吓得动不了,而是太痛心,无法相信自己疼了一年多的弟弟,竟会想伤害她。 秦弓阳干咳了数声,连连挥手。“免了免了,我还没死,用不着又跪又磕头,刚才那样活动一番有点饿,请我吃顿宵夜解酒吧,我今晚喝得有点多。” 一听,岳冬希鼻子一吸,嗅了嗅。“的确喝很多,酒味很浓,饮酒的人不能开车。” “是呀,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政府的宣导我记得一清二楚。”秦弓阳没说他一向当那宣传词是个屁,照样开车上路。只不过他懂得节制,不的日喝到烂醉如泥,保持清醒是他饮酒的第一原则。 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岳冬希看了看他高大身材,嘴巴微扁的轻握手心。“我只请得起阳春面,外加一颗卤蛋。” “阳春面……”还真阳春。 “有意见吗?”她一个月薪水也才三万出头,偶尔又忍不住自掏腰包接济她辅导孩子的家里,常常得勒紧裤带过日子,没法请大餐。 看她一副不吃就拉倒的凶样,秦弓阳笑着说:“没意见,没意见,吃面好,清淡又有饱足感。” 天晓得他多久没吃过路边摊了。自从父亲过世后,他被迫从男孩一夜之间成长为男人,一方面要顾及功课,一方面得在工地进出学习,继承父亲留下来的“天地建设”。 为了不让人看轻,欺负他年幼,他硬是咬牙撑起濒临倒闭的公司,大场面的交际应酬一样不少,出入尽是豪华饭店、高级餐厅,凡事亲力亲为,他用越挫越勇的毅力及实力证明他是父亲的骄傲。 什么吃面好,清淡又有饱足感,他干脆喝水算了。岳冬希在心里小小地腹诽。 “我要先带他们回去,放他们在外面游荡太危险了。” 是那群小鬼危险还是路人危险?秦弓阳虽然笑着,但冷测的眸色一扫龟缩的少年们一个个震憾得打颤。“我请朋友帮忙送。”说着他拨起手机。 “朋友?”她愕然。 不一会,pub里走出三个长相不凡的男人,他们朝门外的秦弓阳勾唇一笑,不客气地朝他的背捶了几下,接着问明小鬼们的住处,各自拎两、三个离开,不理会他们不痛不痒的挣扎。 五辆机车就这样被丢置路旁,无人闻问。 这一幕让岳冬希看傻了眼,她规劝了老半天,又和男孩们周旋了一夜,两条腿走得快废了仍不见成效,结果这么容易就摆平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有些五味杂栋,不禁怀疑自己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她还是不够强悍。 “走吧,我饿了。”秦弓阳大手往她头上一揉,柔软发丝令他爱不释手。 她斜眸一腕,跟上他的脚步。“你的朋友不是人口贩子吧,他们保证会将人送到家?” “秦始皇的秦,弓箭的弓,阳光的阳,我叫秦弓阳,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和我的朋友都是良民,社会上数一数二的精英,是女人眼中的绩优股。”他的意思是要她张大眼,别把好人当坏人。 “人格……”这只大熊先生有人格可言? 看出她眼里充满不信任,他接着说:“我有正当职业的好吗?我是……” “对不起,打扰一下,第一,我不是你相亲的对象,你用不着解释你从事何种工作;第二,我相信今晚过后,我们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她想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男人太嘴叨会令人倒胃口。 秦弓阳再度无言,眯视着从他手中抢走钥匙的小b女孩。 相亲?!她想多了吧!他的菜是高佻艳丽的女人。 而她,身高就先不合格了,五官则算清秀,眼睛大而有神,很生动,很会说话似的,可惜和他偏好的冶艳型差太多,他哪吃得下肚。 “大色熊,不要再看我的胸部,你到底要羞辱我几次才甘心。”他居然眼露怜悯,大有同情之意。 咦,他又看了吗?明明是勾不起他欲望的小笼包,怎么他的视线老是落在那上头。“有一种调整型内衣真有集中功能,你可以买来试一试。”希望她还有得救,不然就真的太可怜。 “我、没、钱。”以为搬出口袋空空的理由他会就此打住,没想到…… “喔!那我买几件送你好了,已经先天不良,别让它们一直后天失调下去,很可怜的。”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秦弓阳的出发点是抢救平胸女的造山活动,但是很该死,一番好意从他嘴里冒出来成了人身攻击。 “你要送我内衣?请问你用什么身分送,我的男朋友还是老公,你这头大笨熊没长脑吗?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你的羞耻心到哪去了。”她只是衣服穿得宽松,但一点也不平好吗! “我是一片好意……啊!怎么又踹人……”还挑他小腿腔骨痛呀! “什么好意?根本是不怀好意!你的女朋友受得了你的口无遮拦吗?肯定不到三个月就跑了,因为熊嘴一张就得罪人。” “六个月。”他板着脸,语气低落。 “六个月?”什么意思? “我的前女友。”秦弓阳牙一咬,说出伤心事。 他不是不会痛,一开始也是看顺眼才决定交往的,而且是将对方当未来老婆看待,一心一意朝结婚礼堂迈进,不管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是和以前的恋情一样的下场,最多六个月,她们便会找着各种借口分手,并把责任推向他爱子如命的母亲,让他没立场追究真正的分手原因。 闻言,岳冬希脚步顿了下,偏过头仰视着他。“呃……你失恋了?” “昨天刚被甩。”唉,习惯了,一年总会上演个两、三回,他这辈子想娶到老婆真的比登天还难。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身为社工的她,爱心忍不住冒出头来。“你千万别想不开,要振作,天涯何处无芳草,买醉绝对解决不了问题,你要相信你的她就在不远处等你。” “我不是……”借酒浇愁,只是一口怨气不吐不快。 她一脸了解地拍拍他的臂膀,以社工立场安慰人。“真的,你很好,有男子气概,又高又壮非常有安全感,你前女友甩了你是她的损失,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个值得依靠的好男人。” “值得依靠的好男人……”看着那生动小脸不断说着鼓舞人心的励志言语,秦弓阳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专注的眼神直盯着她发光璟眸,心底竟因此热暖起来。 好吧,他必须承认社工小姐还挺会安慰人的。 “我告诉你,人要相信自己才有希望,太阳天天从东边升起,它的光和热普照每个人,不偏私吓!这……这是你的车?!”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她倒抽了口气。 他把眉一挑,朝她伸出手。“钥匙。” 岳冬希看了看轮胎比她腰还高的车子,再瞧瞧一脸得意的男人,她徐徐地吐气道:“我开车,喝酒的人不能碰方向盘。” “你确定?” “呃……我确定。”不确定也不行,她坚决反对酒鬼上车道。 秦弓阳没施什么力地压压她头顶。“我是说你确定你的小短腿踩得到油门吗?这辆悍马是依我的体格改装,我怕你踩不到,整个人滑到脚踏板……” 两颗冒火的眼珠死命瞪着他,外加从鼻孔喷出的火气。 “囡囡,回来了呀!” 晚归的岳冬希怕吵醒熟睡的家人,刻意放轻脚步从客厅走向房间。 可不知是老人家浅眠,还是太担心她而不成眠,每每她以为走得够轻了,但睡在最偏间的奶奶总会出声一问,好像她真听出是谁的足音。 其实奶奶七、八年前就得了失智症,常忘东忘西的,家里成员也记不得了,有时对着弟弟叫父亲的名字,拉着他的手就说起他们姊弟不曾经历过的小时候。 “奶奶,你怎么又还没睡,天凉了要加衣,瞧你穿得这么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岳冬希拿了件外套为奶奶披上,以防她着凉。 “你没回来奶奶哪睡得着,一个女孩子家老在外头晃,以后会找不到好婆家,你要听话,不可以跟人乱来。”岳家子孙不能让祖宗蒙羞,做出败坏名声的事。 “我在工作,不是做坏事,我去帮徐婆婆带孙子回家。”她小声的解释。 “是春花呀!她那个孙子又皮又爱捣蛋,你找着他就好好抽他一顿,小孩子不打不长进,像我以前呀,打你爸打得可凶了,他满屋子跑给我追……”一讲起古早事,老人家就眉飞色舞,忘了时间不早了。 “奶奶,我扶你进房休息。”睡得好,才会健康,她希望奶奶长命百岁。 “你哟!老是赶我去睡觉,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好,上回咳了一整晚,我听了都心疼。”她的宝贝孙女吶!真舍不得。 第四章 “奶奶,那是姊姊,她气管发炎,吃了几天药就好了。”奶奶又把她和姊姊搞混了。 “喔,是冬雪研……那你是冬希喽!唉,瞧瞧奶奶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她这脑子呀,越来越不济事了。 走得蹒跚的朱仙女在孙女的搅扶下,缓慢坐上床沿,她没直接躺下,背靠着床头,两眼微带迷糊地看着眼前的孙女,想分辨她是哪个孙女。 岳家人口也很简单,高龄七十的老奶奶,年过半百的媳妇,老人家虽生得多却不见得人人孝顺,就大儿子肯奉养她,并生育两女一子承欢膝下。 可惜偏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为人海派的岳家长子意外过世了,正值壮年的他把一身债务留给妻小。 其实,那也不是他欠下的,只是他那个人太讲义气,一旦朋友有难便立即伸出援手,也不管自己能力够不够,一句话全给扛下了。 幸亏好人有好报,虽然他做的是一堆教人摇头的傻事,可在他去世以后,受过他帮助的朋友也义无反顾的相助。 所以他的妻小不致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卖了百来坪的大宅还债,改买三十坪不到的老公寓,一家老小总算还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比较辛苦的是一肩扛起养育子女的岳妈妈,她那时也不过三十来岁,最大的女儿才十五岁,小女儿十二岁,七岁的儿子刚上小学,还有婆婆要奉养。 好在孩子们都很争气,不需要她操太多心,在校成绩优异领奖学金,且自动自发地整理家务、帮忙照顾奶奶,减轻她不少负担。 “奶奶不是记性差,是睡糊涂了,你睡前的药吃了没?要不要我倒杯银杏茶给你润润喉。”岳冬希照例检查一个月分量的药盒,照医生嘱咐的盯奶奶定时吃药,唯恐有所疏忽。 到目前为止,失智症并无药可治愈,只能定时吃药延缓病情加重。 “别再给我吃药了,吃了一肚子药丸。我没病,你们别老当我是病人,我身子骨硬朗得很,过两天还要跟你三婶婆去爬山,喂山猴子。”她说得兴高采烈,仿佛返老还童的孩子,等着要去远足。 眉眼带点疲色的岳冬希不忍心告诉奶奶,三婶婆早在多年前的一场火灾就去世了。 “好,不吃药,你快睡觉,明天一早到公园跳士风舞。”她掖了掖一角,好声好气地轻哄着。 “你喔,年纪轻轻的,忘性比奶奶还大!我们不跳土风舞已经很久了,张老师教有氧舞蹈,你看我最近的气色是不是好很多。”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好笑地亲亲奶奶的面颊。“是,奶奶是妖精,长生不老的莲花菩萨,一群年轻小伙子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改口叫你仙女婆婆。” “唔,还吃奶奶老豆腐,我本名就叫仙女,这街头巷尾的孩子们哪个不喊我仙女婆婆。”她神智清醒的说道,呵呵笑得开心。“对了,冬雪呢?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她了。” 听奶奶提起长她三岁的姊姊,岳冬希仍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姊姊在高雄的医院,她是护士。” “对、对,冬雪要嫁人了,她要嫁给医生,很好很好……我们家要办喜事!” 她的孙女要好命了,不愁吃穿的当医生娘。 面对奶奶突如其来的“喜讯”,岳冬希先是一怔,继而无奈的摇摇头。老一代的观念里,就是医生娶护士,护士一定嫁医生。 可那是以前,现在的医生忙得没时间经营婚姻,虽说是高收入的行业,却也无暇顾及家庭,若是另一半不肯体谅,还是难有圆满。 而她姊姊的确和同医院的医生交往,但是对方不可能给她实质的名分,因为那位医生己有妻小,结婚十五年,姊姊是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她不只一次劝姊姊结束那段没有幸福可言的感情,可深陷其中的人总是难以清醒,不伤得遍体鳞伤不愿放手。 “奶奶睡了?” 刚掩上房门,身后传来压低的女声。 “妈,你怎么也没睡?不是跟你说过好几回别再等门了,我这么大了,不会丢掉的。”她早就独立了,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不管你长得多大,在妈的眼中,还是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小丫头,没瞧见你进门,心里就是不踏实。”当妈的注定要担一辈子心。 还在肚里时怕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既欢喜又不安的求神佛保佑,呱呱坠地后开始担心小病小痛找上小孩。 好不容易一点一滴的拉拔大,又巴望着孩子成家立业,有个好归宿。 岳冬希半带撒娇的搂着母亲。“妈,你就舒舒心嘛,别往肩上担担子,你要是把自个儿累坏了,女儿我可是会很心疼、很心疼的。” “你就这张嘴巴甜,最会哄人开心,饿了吧!妈下碗馄饨给你吃。”瞧她又瘦了,风一吹准倒下。 “我不饿,刚刚吃得好饱才回来,都快吐了。”她仿佛还闻得到小菜味道。 “咦,你在外头吃过了?”岳妈妈一脸讶异,端详女儿的神情。 所谓知女莫若母,女儿的嘴向是她养出来的,外面的餐食油腻又不营养,女儿宁可带便当,也不愿吃味精过重的食物。 当然省钱也是一个原因,一家五口有两个人做正职工作,小儿子在餐厅打工,她自己则在家做些手工艺卖钱,虽然赚得不多,不过日子还算过得去。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平安顺心。 岳冬希神色局促的干笑。“朋友请客嘛!老推着不去总是不好意思。” “是这样吗?那就赶紧去洗个澡,早点上床睡觉吧。”岳妈妈不疑有他,女儿怎么说她怎么信。 “是,马上去!我快累翻了。”全身的骨头好像不是自己的,酸痛不已。 “行什么童子军礼,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顽皮,你这静不下来的个性和你爸爸最像,父女俩都是静不下来的野猴,要是他还在……”想起早逝的丈夫,她不禁感慨万分。 前一刻才拎着两条肥鱼说要加菜,谁知一眨眼人就走了,一波大浪打来,跳下海救人的身影就这么淹没在茫茫大海中,最后只打捞回已经冰凉的尸身。 一听母亲又提到父亲,岳冬希不想母亲感伤到难以成眠,连忙抱住她轻醋,把话题转开。“妈,小峰的成绩单出来了吧,一定又是高分!过两天我放假,我们在家里煮大餐庆祝。” “好,好,如果冬雪也回来的话,家里就热闹了。”她呵笑着,眼角笑纹十分明显。 母女俩开开心心地聊了一会,最后各自回房,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 回到房间的岳冬希像电力用尽的玩具,整个人呈大字形瘫在床上,眼皮沉重到睁不开,她连澡都没洗的沉沉睡去。 她在作梦。 梦中的她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比她还高的悍马车,一双小短腿怎么也踩不到油门,令人感到气愤的是,一旁还传来宏亮的取笑声。 下一个画面,她很生气的一直吃一直吃,把那个人的面给吃光,饱饱的肚皮一拍走人,发誓再也不与营养过剩的熊男有任何交集。 但是,他为什么在后头追个不停?两手直挥,不知在喊什么。 算了,和她无关,睡觉最重要。 翻个身,一串不属于岳冬希的银灰色钥匙从牛仔裤口袋滑出,掉落床铺。 “王奶奶……你怎么又回到这里了?跟你说过人家要拆迁、盖新大楼,都准备打地基了,你一个人在这块工地附近进进出出真的很危险,你跟我走,我找地方安置你……” 咦?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不久前在哪里听过? 戴着黄色工程帽,正在和工头巡视工程进度的秦弓阳蓦地停下脚步,竖直了耳朵,四处张望女人嗓音的来处。 “王奶奶,我不是说过这块地是人家的,己经不属于你私人所有,你不能占着不还,硬说是你的……若是人家告上法院,你这可是侵占罪。”土匪才占山为王,文明人讲的是道理。 “要告去告,我在这住了二十几年,也没人来赶过,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专门欺负我老太婆。”蓬头垢面的老妇人死命抱着破棉模和缺脚的凳子,曲蜷着瘦弱身子往里缩。 “你不是说好要搬去跟儿子住,我还打算过两天去探视你过得好不好呢,你不要为难我,先出来再说……”噢!好痛,她撞到屋檐了啦! 说是屋檐,说穿了只是两片厚木板组成的,撞到头的岳冬希压低身体,勉强穿过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门,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内,朝屋里喊话。 其实那也不算房子,远远望去,不过是以几根粗木头架高,上面、左右再铺放防水的废弃帆布,搭成简陋的栖身处,只要一扬风下雨就摇摇欲坠,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好几次积雨压垮屋顶,行动不便的王奶奶被压在里头动弹不得,幸好有送饭菜的义工相助才得以脱困。 王奶奶这样的状况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每叫她搬走又偷偷搬回来,看不下去的街坊这才通报社会局,由社工人员接手安置。 “哼,儿子养大了就是老婆的,哪管我的死活,把我的老人年金领光了还不给我饭吃,叫我吃狗剩下的骨头,我……我命苦呀!子孙不孝……”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咒骂起孽子恶媳。 “王奶奶,有话好好说嘛,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儿子不孝,媳妇又虐待你,可是你也要想一想,并不是每个人都对你很坏,起码我有心要帮助你啊,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让你生活好过些。”至少住得安全,有口热汤喝。 “你走开,不要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你们对我好的目的只是想赶走我,别以为我会傻傻的上当!快走,不然我用石头丢你……”这里才是她的家,谁也别想来抢。 “王奶奶……” 忽地,一块黑不溜丢的物体朝她扔来,岳冬希本能地一退,狭小的空间加上久蹲脚麻,她一个踉跄往后跌去,圆翘的屁股重摔在地。 但这还不是最丢脸的事,她感觉自己好像坐到什么会动的东西,她眼带不安地往下一瞟,一只男人皮鞋就在臀下,铁灰色的裤管包裹着有力的腿。 “呃,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先道歉准没错,出手不打笑脸人。 “社工小姐,我们真有缘呀!又见面了。”她可真有趣,小小的身子像蓄着用不完的精力,眼睛总是这么清亮有神。 浑厚的低沉笑声在头顶扬起,背脊一僵的岳冬希很辛苦地抬头一望了“大……大熊?!” 好一座大山…… “我哪里像熊了,你严重毁谤我的形象,赶快睁开你有瑕疵的大眼瞧瞧本人,高大威武,玉树临风,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男人。”他可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多少女人抢着当候补女友。 “极品?”他在说笑话吗?还是自信心过剩。她面露忍耐的斜瞄他一眼。“秦先生,不介意拉我一下吧。” “秦先生是我老爸,他作古很久了,你要找他大概要再等个六、七十年。”一说完,他自觉幽默地哈哈大笑。 第五章 香蕉你个芭乐,讲什么冷笑话,真难笑。“你要我掷茭问看看他要不要上来一下吗?”她撇撇嘴,没好气的说。 闻言,他微楞,接着仰头大笑。“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一副落难模样,我要改行当救难英雄了。” 秦弓阳伸出长满厚茧的大掌,轻轻拉起没什么重量的小家伙。 说不上是为什么,一瞧见她就想笑,心情感到特别愉快,好像一只走失的小野猫又让他找着了,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她张牙舞爪的弓起背喵喵叫。 “那叫不幸的巧合,我可没被人救的习惯。”她是伸出援手的工刀。 岳冬希颇有微词的喃咕两句,没想到一时的倒霉模样被人瞧个正着,而她还好死不死的跌坐他脚上,真是尴尬得教人无地自容。 说实在的,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真有点不痛快,上一回他才抱着她闪开大明的攻击,甩沙包似的轻松自在,一手环抱,一手还能摆平冲上来的小萝卜头,让她平白欠下一个人情。 这回更糗,她几乎要以为老天故意捉弄她,让她三番两次在同一个男人面前丢脸。 “一次叫巧合,两次叫缘分,我一共救了你两回,你要怎么报答我?”这回光线充足他可总算能好好打量她,阳光下,白宫的皮肤透亮水嫩,衬着那两丸乌亮的眼珠和红润小嘴,像尊洋娃娃似的,她似乎比他印象中好看。 外型粗旷的秦弓阳有着长年日晒的勋黑皮肤,一口白牙闪闪发亮,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帅,而是结实健壮,衣服底下的贲张隐约可见,和岳冬希的嫩白娇柔一比,那是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一个是棱角锋利的巨石,矗立悬崖边,一个圆润如鹅卵石,静静躺在清澈溪流底,由着流动的水洗刷,形态十分鲜明。 “喂,施恩不望报没有听过呀!况且这点举手之劳也好意思开口,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阴魂不散。”她打个略嚎,暗时一声“孽缘”。 秦弓阳不气不恼地笑着一揉她看起来很好摸的头发。“兴师问罪是我的权利,我才要问你为何侵入私人土地呢,你正踩在我的地盘上。” 她没好气地一瞪,不客气地拨开他胡来的大手。“这是你的地盘?” “差不多,目前归我管辖。”他扬手一比,挖土机、水泥搅拌机轰隆隆地作业着,一搁一个钢筋正被切割。 “噢,你是盖房子的?”看他的穿著打扮,应该是坐办公室的主管。没有工人会穿西装、皮鞋到工地做事,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小小建筑公司而已,混口饭吃。这是我的名片。”说起经营多年的“天地建设”,他脸上不无骄傲之色。 “天地建设”是一家独资创立的建筑公司,举凡办公大楼、出租式公寓到大型社区,承揽过的工程多不可数,风格独树一格,口碑一流,信誉卓越,在业界颇受好评,品质更是好得没话说,从不偷工减料。 宁可少赚一点,也不盖会害死人的房子。这是“天地建设”秉持的原则。 不过在公司草创期间,这项原则让秦弓阳的父亲秦华山吃了不少苦头,曾经一度资金不足而周转不灵,差点宣布倒闭,只因他要求用最坚固的建材,不肯降低品质将就次好的。 那时他靠一位重情重义的朋友卖掉上亿土地资助才得以度过难关,顺利推出令人抢购一空的新屋,“天地建设”的声势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惜风光没几年,秦华山便因车祸意外而魂归西天,把当时扩张过快而导致欠银行贷款的烂摊子留给儿子。 接手“天地建设”时,秦弓阳还不到十八岁,一些恶劣厂商和不良员工欺他年幼,佯称他父亲生前欠下货款及薪水未付,纷纷上门求价,甚至欲强行拍卖公司好瓜分利益。 一开始,他信以为真,打算卖掉秦家资产好偿还欠款,幸好父亲的好友出面,替他挡下贪婪的对狼,并告诉他如何应付眼前困境。 早期他挑过砖头、扛过沙,事必躬亲的跟着一群工人打拚,身先士卒地博得他们的尊敬,这才收拢人心,顺利扛起父亲留下的事业。 这是他流血流汗而成的骄傲,有父亲的精神、恩人的道义,以及他个人的理念和心血,从十几人的小公司拚到数百人的大企业,其中辛劳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他十分自豪今日的成就,没丢父亲的脸、辜负父亲朋友的恩惠,不管过程如何艰辛,他终究摆脱困境,传继了家族荣耀,让那些看不起他们母子的亲戚不敢再小颅,以为他们就此穷途漂倒、一蹶不振。 可惜当他有能力报恩时,那位父执辈恩人却不见了,任凭他如何寻访,也找不着…… 你讲话的态度很嚣张耶,三家建筑公司还而已……”咦?这是……她蓦地一怔,有些意外地盯着名片上的公司名称。 岳冬希明澈眼眸蒙上一层淡淡思念。她父亲的名字就叫“天地”,岳天地的一生可以用几句话形容,那就是--急公好义,热心助人。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是他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对妻子有情,对朋友有义,对儿女更是宠上天,不论谁有危难定挺身而出,不讲结果,先做了再说。 “你在这里干什么?『工地危险』的警告标志摆在外头,闲杂人等不得任意进出,你没瞧见吗?”好在工地工程才刚开始,尚未搭钢筋水泥柱,还没有立即性的危险。 经他提醒,岳冬希不禁露出懊恼神色,想起她的协访任务。“你不要再跟我讲话,都是你害我忘了王奶奶……” “王奶奶?” 见她身一低,打算钻进一堆危险欲倾的废弃物中,他脚步一迈,以长腿挡在她面前,阻止她找死的行为。 “噢!好痛,你挡着我做什么?”可恶,他皮粗肉硬的,撞得她痛死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工安意外,看似不起眼的小动作也有可能会酿成大灾,你想找死别在我的工地。”笑脸一收,秦弓阳口头上警告她。 “你这头大笨熊,哪只眼睛看见我想寻死了!王奶奶在里面,这是她的家。” 她只是进去找人,不是自杀。 “你说有人住在里头?”他一把拉住又想往里钻的小人儿,蹲下身往那小洞里时瞧。 “别勒我脖子,你想勒死我呀!”咳、咳!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他轻轻松开手,闷声低笑。“你真的很小只,我不过拉了你衣领一下……哇!还会咬人,你是哪个山洞出来的野人啊!” “不要再说我小,不然我咬烂你的手掌。”她二十四岁,二十四!不是发育中的小女生。 咬牙切齿的岳冬希愤恨地警告,作势要咬他几口。 “你本来就很娇小,瞧你两只手还没我巴掌大,白白嫩嫩的麻糬……”白嫩纤手教人一摸上瘾,他不自觉地放在手上摩登一; “你在吃我豆腐吗?”还摸,他真把她当没脾气的小白兔。 “哪有吃豆腐,我只是觉得……”霍地,他心口狂跳一下,近在咫尺的雪嫩娇颜显得好可口。 映在眼前的是长而卷翘的黑色睫毛,一双纯净的大眼睛似星辰般,闪动着教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一瞬间,秦弓阳像是被吸住,微怔地盯着水波荡漾的眸子,鼓噪胸口也“咚咚咚”地打鼓,一声强过一声。 更教他惊讶的是,当视线往下一移,瞄见因不满而噘起的红唇时,他居然兴起一亲芳泽的渴望。 “你……你想干么?”他靠得未免也太近了,她都感觉得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脸上。 岳冬希很不安的想后退,他的靠近让她面颊微微发烫,吸进他的呼息更让她不知所措。 可是他大手却揽向她腰际,拉近两人的距离,她几乎可以看见他眼里的火光。 “要不要跟我交往?” 这一句话说出口,惊讶的不只是岳冬希,开口的男人更怔愕,他比谁都震惊不已地暗喷一声,懊恼自己话说得太快。 但是看到她“惊悚”的表情,他又老大不高兴她的嫌弃,一个动念,他低头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趁她惊呼之际钻入她口中,汲取她的馨香。 他,吻了她。 鼻息间,属于她的味道不断地蛊惑着他,虽然已傻掉的她是他吻过的女人中技巧最糟的,但软软的唇瓣、可爱的丁香小舌,滋味出奇的好,让他欲罢不能。 虽然他还是觉得她胸前不够雄伟。 唉,小b女孩!得多补一补,对男人而言,起码要c以上才有饱实感。 “要安置她还不简单,把她家拆了,无处可归的人只好接受社会局的安排。” “你……你想干什么?”她以为自己吼得很大声,却声如猫鸣,有气无力。 只见秦弓阳挽起袖子,大太阳底下,他一双粗壮臂膀显得特别强悍,手臂线条分明,贲起的肌肉充满力量和男性的阳刚昧,让岳冬希看得小鹿乱撞,红通通的脸蛋像被太阳晒红了,有点热、有点烫手,还有点气不过的怨色。 不过看到他如刀刻的刚毅脸上多了殷红的巴掌印,心里的气愤也少了许多。很少有被打还能够笑嘻嘻的男人,甚至说她打得太轻了,像搔痒一样,让她既恼怒又很不是滋味,只能涨红脸地瞪人。 “清垃圾。” 清……清垃圾?! 先是一怔的岳冬希忽地大眼,看他没吆喝一人帮助,自个儿一弯身就搬开腰粗的木头,不费力气似的丢向一旁,再一弯腰,就将三、四根木头轻轻松松地扛在肩上。 理智上,她知道该阻止他,毕竟他拆的可是王奶奶唯一的遮蔽处,要是一个不小心,里面的木板、杂物往下掉,砸伤人的可能性极大。 但是他自信的模样、果决的行动,又让她产生莫名的信任感。 加上他一身古铜色的精壮身体绷得紧实,每一寸肌肉都带着耀目光泽,看傻眼的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喉咙缩紧地看着汗水从他额际滑落。 那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原来即使是男人,也有令人心跳加快的美丽剪影,她心口骚动着,想到这个男人刚才才吻过她,她竟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唇瓣。 “住手,住手,离我房子远一点,谁敢再拆,我就跟谁拚命!”见有人拆房,气急败坏的王奶奶大声吼骂。 一只少了一边握柄的锅子被丢了出来,差点丢中体格壮硕的秦弓阳。 “王奶奶,住在这不安全,你听我的劝,不要再一个人生活,我们有很多人可以帮助你……”先安置在收容所,再找合适的安养中心。 “滚!不要再来烦我,我老太婆是死是活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带着你的假好心滚得越远越好,我一个人也活得下去……”这世上有谁是真心待她好,连自个儿生的儿子都嫌她老了不中用,把她赶出来。 “王奶奶,你住的是人家工地,现在盖起房子了,你迟早还是得搬,人家不会让你在这住一辈子的。”等到警察来赶就难看了。 岳冬希是一番好意劝她,不希望她孤苦无依,过着没水没电,拾人饭菜的清苦日子。可是她话才说完,一个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何物的物体朝她掷来,闪避不及的她眼一闭抱着头,等着身体某部位传来疼痛。 “咚”的一声,物体撞上东西又落地的声响传来,她口水一咽的张开眼,一抹高大背影挡在身前。 第六章 那一瞬间,她满是讶异,难以置信他竟然为了保护她,不顾自身安危的以身挡油。 同时,她也有些感动,明明是认识不深的陌生人,他却挺身而出,一再解决她的麻烦,让她不至于受到伤害。 一股暖流淌过岳冬希心窝。从父亲过世后,她已经习惯自立自强,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令人怀念。 “你是笨蛋啊!不会闪吗?!看到无理取闹的人就别跟他讲理,直接动手,拳头硬的人声音就大。”得寸进尺是人的常性,说再多也没用。 “我是社会服务工作员,不是黑社会分子--”她反驳着,一双眼透出生气勃勃的光彩。可恶,她才刚刚对他有些改观的,这男人怎么那么啰唆!不过这也代表他紧张吧? 秦弓阳忽然想笑,一口白牙亮得刺眼。“要感恩呀!社工小姐。” “你!”她比较想咬他一口,看他硬皮下是人肉还是熊肉。 他大掌压住她气呼呼的小脑袋,笑咪咪的看着她却是向男一个人喊话。“老婆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叫挖土机来,把这个地方整个创平。” “你敢?!”王奶奶又急又气的大喊,毛发杂乱的头探出一半又缩回去。 “你看我敢不敢,我这人可是一点爱心也没有,跟我耍狠撒泼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我倒车,砂石把人一埋,你搬不搬都无所谓,反正埋个人当地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顶多尸臭味重了些。 “你这么没良心的话也说得出口,不怕天打雷劈。”她缩着肉栖身子,不住地打颤。 “不会比你更没有良心,明知道人家在盖房子还赖着不走,要是有个损伤还要赔你医药费,老婆婆算盘打得真精,存心要讹诈我们公司,是死是活都要我们负责到底。”活着要钱,死了搏丧葬费,她不愁没人收尸。 “谁要你们的钱,给我走开,不要靠近我家……吓!你做什么,快给我放下,不准动我的屋顶……你……你、你把它扯坏了……”王奶奶顿时老泪纵横,一肚子委屈。 头顶一片光亮,艳阳直透而下,照出老妇人手然一身的孤苦凄凉,搜集的回收物摆满所谓的屋子,窄小的空间连转身都十分困难,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蟑螂老鼠见到光四处躲窜。 看到此情此景,岳冬希的鼻头都酸了,眼眶微微发红。她下定决心要帮助王奶奶重回健康的生活,不再有一餐没一餐的过活。 “什么屋顶,不就几块防水的破布,遮得了风、防得了雨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要自己出来,还是我用推土机请你。”秦弓阳二话不说的又拆下几片木板,再把“墙”给一脚踢倒。 事实上,王奶奶的“家”早毁了一大半,她抱着仅剩的家当坐在一堆垃圾中,一阵风吹过来,扬起灰蒙蒙的沙土。 “你想逼我去死,我就死给你看,我我死也不走。”她杠上了,不信他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怎样。 眼眸眯了眯,秦弓阳双手环胸的朝她一笑,说:“看来不动用大家伙是请不动你喽!我倒要看看你这把老骨头有多硬,硬得过我的大钢爪?” 转过头,他打了个手势,不远处的工人瞧见他的指示,几辆挖土机开过来,动作一致地创向空地上仅剩的房屋骨架。 木板屋禁不住机器的掀压,碎裂的细碎声响起,吓得王奶奶脸色发白,想跑却跑不动。 “等一下,你们快住手,会压死人的!”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没瞧见凹陷处坐了个老人家吗" 秦弓阳眼捷手快捞住正想冲去救人的社工小姐,牢牢地将她固定在怀中。“赶也赶不走,请也请不动,我们只是盖房子的人,房子一日不完工,我们就拿不到酬劳,工人也要养家糊口,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害得几十个家庭没饭吃。” “可那是一条人命,有话不能好好讲吗?王奶奶都几十岁的人了,哪禁得起你这番折腾。”他这是漠视、欺凌弱势。 他勾唇谁笑。“她要肯沟通,你何须一次又一次地请求她配合?自己没把儿子教好还怪罪别人,存心让别人不好过。你以为她不想离开吗?她只是把人生的不顺遂发泄在你身上,让你不得不理她。”哼,这种事他看多了,见孙不孝的长者舍不得说晚辈一句不是,却把不相干的人当出气筒。 他话说得重且直,让悲从中来的老妇人眼泪直流,羞愧地垂下头,没脸看其他人。 儿子不孝她是清楚的,可是不缺她一双筷子,是她跟媳妇闹不合,大吵了一架说待不下去,没人打圆场拉住她,面子拉不下的她也就真的离家了。 没想到就这么回不去了,儿子在媳妇的怂恿下把房子给卖了,带着老婆、孩子搬到妻子的娘家住,跟媳妇不对盘的她怎么好厚着脸皮跟过去。 “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人是我们职责所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奶奶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们服务的宗旨就是照顾她,给她所需的温暖。” 看她眼中闪着熠熠生辉的热忱,他勾起的唇角泛出笑意。“你以你的工作为荣是吧。” “当然,帮助别人是我一生最大的志向,我不能忍受看到别人有难而不伸出援手,我会尽一己之力使世界更美好。”总有一天,撒在泥土里的种子会抽芽长高,开出美丽的花朵。 秦弓阳看着她发亮的眼眸,心中又是一动。“不求回报的帮助不嫌累吗?” “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累,难道你盖房子是不得不的苦差事,其实你一点也不想盖栋坚固耐用的房子?”她反过来问他,目光璀灿如星辰。 他轻声低笑,鼓动的胸口一起一伏。他伸手招来工头,对他吩咐道:“老刘,这位老婆婆就交给你处理,务必将她送到她儿子那,要是他敢弃养,不要老母亲,你就叫他等着收法院传单,我会让他的恶行人尽皆知,在亲朋好友的面前抬不起头见人。” “是的,老板,交给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不孝的人是该受点教训。”老刘拍拍胸脯保证道。 他一颔首,轻应一声,“社工小姐,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呃……”岳冬希表情一怔,面带提防。 “这回可不是一碗阳春面就能把我打发。这样吧,我刚好没女朋友,你来垫档如何?”他看她顺眼,味道闻起来也……香。 “垫档?”她压低了嗓音。 他一脸得意的等她投怀送抱。以他以往的经验,女人一得知他是拥有一家公司的大老板,出于又大方,皆毫无例外的挽起他手臂,软声吟气地喊声“阿娜答”。 “去你的大黑熊!你也不怕吃太好噎到,本小姐的行情好得很,追我的男人多到拿号码牌排队,我只跟人交往,披着人皮的野兽给我滚远点,我们不同类,要垫档去找头母熊,熊熊相恋才是正道--” 呿!.看她个子小小的,手脚纤柔像是能指出水的白玉豆腐,没想到声音倒是十分宏亮,随便一吼就震得他耳朵隆隆作响。 不过有活力是好事,不上妆的脸蛋红润得很健康,水嫩嫩的肤质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虽然不是艳光四射的大美女,也是秀色可餐的娇妍佳人。 只是那脾气还真是有点……火爆,明明对别人都是轻声细语,和颜悦色,可是一面对他,母老虎的爪子就伸出来了,朝他脸上胡捉乱刮。 他有说错吗?她不是他一向交往的类型,说是“垫档”并不为过,他自己都不晓得看她哪里顺眼,别说有进一步发展,说不定约会两、三次就淡了。 “有那么严重吗?被踩一脚又挨巴掌的人是我耶!我都没怨言了,你叽哩呱啦地埋怨一大堆,好像我真的很差似的。”他是受害者,没提出伤害赔偿她就该偷笑了,还敢不满。 “不是很差,是非常差劲,你该庆幸我修养很好,没拿砖头砸你脑袋。”非我族类,沟通不良。 “你修养很好?”秦弓阳表情怪异地斜睨她。“你需要上一堂自我成长课程,好好认识自己一下,我担心你有人格分裂症。”能面不改色说出天大的谎言,她也非常人也。 “你才有狂牛症,说的全是畜生话,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让人以为我和你有相同的毛病。”岳冬希用力推开走在身侧的男人,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她走得很快,但快不过随意而行的长腿,人家的一步是她的三步,很快地,又并肩同行。 “当我的女朋友有不少福利,我的卡让你刷到爆,看你要搬光精品店服饰,还是闪闪发亮的钻石,或是送你最实用的高跟鞋。”他丢出诱饵,打算利诱,虽然说的话还是不太讨喜。 男人也满贱的,人家说不要,他还死缠烂打地,不相信她口中的“不要”是真心话,深信予取予求的大金山摆在面前,有谁不动心。 交过太多只看口袋深浅的女朋友,秦弓阳自认非常了解女人,只要荷包够饱就无往不利。 就因为他这种用钱宠女人的心态,所以才一直娶不到老婆,虽然认真的想往结婚大道前进,可每回都铄羽而归。 女人不是宠物,如果他只想宠对方而没有爱,久而久之,原本有的心动也会被慢慢消磨掉。 若是此时再跳出一位难伺候的准婆婆,女人十之八九会打退堂鼓。 岳冬希再一次狠狠地瞪向死皮赖脸靠过来的男人。“是你疯了还是这个社会生病了,你要我穿着香奈儿去访谈低收入户,或是到家暴家庭炫富,高跟鞋一穿,我追得到在大街小巷穿梭的跷课学生吗? “用你的熊脑想一想,我是社工人员,不是出入各大宴会的名媛贵妇,我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有什么用处,你想要我把工作搞砸了不成。” 劈头一阵痛骂,秦弓阳没感到半丝不快,反而晕陶陶地傻笑。“我妈一定会很喜欢你。” 朴素、实际、不乱花钱,而且有原则,连他都敢骂。 见鬼了,他妈喜欢她干什么,这人的脑子装的是水泥吗?“姓秦的,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还有很多个案要处理,没空理你。” “我陪你,反正我刚好没事。” 应该很忙的秦弓阳厚着脸皮,一双带笑眼眸眨呀眨的睁眼说瞎话,其实工地的观察才走了一半,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尚未叮嘱,水泥数量也不够,要补进。 公司内还有一堆公文待他批阅,工人的调度、建材的进口、砂石场产量不足、室内的管线装配等等问题,一桩桩都是火烧眉头的急件。 除了正在整地的工地外,“天地建设”同时进行的工程有三件,一个快完工,只等着交屋,另一个正在粉刷外墙、贴磁砖、打磨地板,预售屋已被抢购一空,内部的卫浴设备加紧赶工中。 但比较棘手的是山坡地的名人豪宅建案,水土保持最重要,要是稍有疏忽,一旦山壁因雨水冲刷而崩塌,顺势而下的土石流将危及人身财物,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现在全往脑后抛,没理由的想放纵一回,看到那张越来越火大的小脸,他的心情就特别关心,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后头。 第七章 “我不需要人陪,尤其是穿着人皮大衣的熊。”岳冬希轻握拳头,忍着不暴力相向。 “你需要。”他自动跳过那句“披着人皮大衣的熊”,表情严肃。 “我当了两年社工还没请过保镖。”意思他是多余的,摆着占空间。 “那不表示你遇到的都是好人,这份工作有不可预期的潜在危险。”想到她可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险,他的心就莫名揪紧。 “像上一回,你也料想不到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会有胆持刀伤人吧。”若非她阻止,强调要爱心辅导,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早被他扭送警局,送进少年感化院反省反省。 “那是意外……”她不是不灰心,但能救一人是一人,在她能力范围内,尽量做到她能做的。 秦弓阳蓦地止步,挡在她面前。“你以为今天的那个老婆婆就乏人照料吗?她儿子曾在我的工地里做过事,他领的工资可不低。” “咦,你认识王奶奶?”她讶异地睁大双眸。 “我会不知道自己的工地里住了什么人吗?当初我给了她一百万她才肯搬走,可是她一转手全给了儿子,让他去赌去嫖。”甚至醉醺醺的上工,他这才开除他。“什……什么?!” 他说的是真的吗?未免太夸张了。 “因为她和媳妇合不来,婆媳俩斗得水火不容,为了让媳妇不好受,她给儿子钱玩女人,夫妻感情也因此破裂。”有这般恶劣的婆婆,媳妇当然容不下她。 “你是说王奶奶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家和万事兴,媳妇也是人家的女儿,当自个儿孩子疼爱不行吗? 她不懂,同是女人为何不能互相体谅,她接触过不少案例,似乎婆媳间永远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彼此憎恨,相互怨怼,没人肯退让一步好维持家庭的和谐。 做真正的一家人不好吗?像她奶奶就把媳妇当女儿疼,两人常窝在房里有说不完的话,奶奶绝不护短,不管夫妻吵架是谁对谁错,她先骂的一定是自己儿子,要他道歉认错。 “这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你苦口婆心的劝她也没用,她曾轻松地从我这里拿走百万搬迁费,这回无疑想故技重施,看我能再给她多少补偿。”她好拿着这笔钱再回去和媳妇斗。 “喂!你这人也想得太邪恶,王奶奶的处境大家有目共睹,你怎么可以说她是为了钱,她是真的无家可归。”上面给的资料是王奶奶需要协助,孤苦伶仟的无人可依靠。 “你才是太天真,不知道人心隔肚皮。这样的人我遇的可多了,每个答应要搬又反悔,说我给的钱不够买房子,甚至要我拨一间盖好的新屋给他们。”他是看那个王奶奶年纪太大,才姑且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她竟过分到拿桌脚砸人。 秦弓阳腰际有处被砸伤的痕迹,现在还看不出严重性,过个两天衣服一掀开,肯定是整片淤青,这一下本该是砸在岳冬希身上的,被他挡下了。 皮粗肉厚的他不怕疼,当是被掉落的砖头砸了一下,痛过就没事了。 可是细皮嫩肉的小女人若被砸伤了,不痛得进急诊室才怪。 “那很贵吧!”她指的是房子。 “不便宜,底价是三千万起跳。”而成交价更贵,是专为中高收入的科技新贵所打造的楼中楼格局。 “所以,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不是垫档的,而是认真交往的那一种?”他突然话锋一转,毛遂自荐起来。 顿了下,岳冬希噗嗤笑出声。“你没瞧见我们身高相差多少吗?天龙配地虎哪能看呀!”她可不想每次仰着发酸的脖子,和他“深情对看”。 她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她踮起脚尖也只到他下巴,光是想象在他人眼中两人是如何的不登对,她就忍不住发噱。 虽然看久了,大熊先生其实长得很性格…… “只要接吻没问题,其他就……不是问题。”他邪恶的嘿嘿两声,单手环起她的腰一抱高,很不客气地啄得响亮。 “你……你又乱亲我!”她羞赧地朝他脑门一拍,两颊红得快着火了。 “哪里是乱亲,我是在证明身高不是距离,我看你顺眼,你见我不刺目,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他说的全是谬论,却沾沾自喜地扬起眉,好像歪理说多了也变成真理。 其实此时的他并没想到“结婚”两个字,他不认为岳冬希会是他未来的伴侣,她和他理想的类型相差甚多,想和她交往完全是顺心而为,不含任何目的,纯粹就只是想在一起。 以他想娶老婆想昏头的心态来说,这种反应非常不寻常,从他每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来看,他几乎不错放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他老婆的女人,只要有人肯嫁,他一定娶。 可是如今在他生命中却出现一个意外,这才叫匪夷所思。为何他想结婚的念头会转弯,决定和他认为不合适的对象来上一段感情纠葛? 难道这是在自暴自弃? “谁说我见你不刺目了,我是人,你是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遑论要在一起,你快把我放开,别再死缠不放。”她不喜欢这种压迫感,他高大的身材虽然给人安全感,但在这种时候只是让人喘不过气。 “女人都是不诚实的生物,你分明很喜欢我吻你。”女人的口是心非他可见多了,尤其她眼底的痴迷瞒不了人,他的吻令她沉醉。 “哪、哪有。”她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因为他的吻而脸红心跳。好奇怪,似乎从刚才开始,她不再排斥大熊先生的靠近,甚至是有些期待? “说谎,你的眼睛明明告诉我--你不讨厌。”他用鼻头蹭她的俏鼻,性感的唇滑过水灌嫩唇。 不敢直视他的脸,岳冬希驼鸟似的别开眼。“不许勾引人,你是坏男人……” “哼!我还不够坏,要是我很坏,早把你丢上我的床,一口先吃了你,直接成为我的人。”他有欲望,但他不是畜生,见到女人就发情,偏偏她就是有办法轻易撩拨起他。 秦弓阳才不管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引人侧目,也不顾旁人频频回首他们两人的打情骂俏,他把人抱在怀里,低偎她耳边说起羞人的悄悄话。 即使人家根本就没点头,他也以男朋友自居,打算先说先赢,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完全的肉食性动物模式。 “秦……秦弓阳,你先把我放下,我还要跑两个访案,没时间耽搁。”岳冬希笑得局促,极力掩饰他的话所带给她的影响。 心很慌,但更不安的是他露骨的言语,好像她是盘烤得金黄的肥鸭,等着被拆吃入腹。 “一顿晚餐。”交换条件。 “你这是勒索。”她咬着牙根,磨出声音。 “我请客。”他笑道。 “……”她迟迟不回答,只用眼神“杀”他。 “至少我不像某人那么小气,只请得起一碗阳春面,就连多切的小菜也要我自己付钱啊!差点忘了一件事,你还摸走了我的车钥匙,把我悍马的保险杆撞歪了……”仔细一数,她欠他的还真不少。 “够了,够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晚餐就晚餐,你可以走了。”应付他比陪人复健还累。 没她想象的好打发,秦弓阳大掌握起小手,朝她露齿一笑。 “我这人说话算话,从不食昔日,你要长点记性,不要把我刚讲过的话一下子就扔到脑后。”她打着什么念头,他一清二楚。 岳冬希很谨慎的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先陪你做访案,我们再去用餐,毕竟某人有落跑的前科,为免我找不到人,我们一起手牵手做公益。”看她还往哪里跑。 果然,被她猜中了。“不要啦!我不想屁股后头跟了一头熊。” 那会被人笑到死。 “你有说不的权利吗?上次是谁骗我说她的『好朋友』来了,说要去便利商店买生理用品,让我傻傻的在面摊等,结果人没回来,车子也被拖吊。”而他的手机和皮夹锁在车子里。 最后还是打到阿彻他女友的牙医诊所找救兵。 结果那天秦弓阳真的陪她去跑访案,之后两人在席间还相谈甚欢,仿佛一对认识很久的朋友。她有些讶异原来外表豪迈的他不只保护欲强,还有体贴的一面,教她心里一阵暖洋洋。 就像王奶奶事件,虽然他作风很强硬,但他很认真的追踪王奶奶后来与家人相处情况,就怕王奶奶又闹瞥扭成了孤单老人。他没说,可她全看在眼里,知道他默默为她解决问题。 也是,一个两次见面都不顾危险救了她,甚至愿意为她拨空关心那些与他无关的人,这样一个热心、贴心的男人,能坏到哪去? 真不明白他的前女友为何会甩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在推拒不了的情况之下,两人频繁地见面,但她总是因为工作太忙而抽不出时间,所以通常都是他主动陪着她做社工工作,一来是怕她遇到什么突发危险,二来是他说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她不相信一间大公司的老板这么闲,但也因此她更感动。 她本来以为他的追求玩笑的成分居高,不过随着他这段日子的表现,她开始认真考虑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说没感觉是骗人的,既然不讨厌他,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于是,他们开始正式交往,而大熊先生也真的一如他当初所说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就怕她磕着、摔着。她喜欢被他宠爱的感觉,好像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物。 这天,秦弓阳依照惯例抽空陪女友跑访案,不料却发生一段小小插曲…… 岳冬希低着头,胆颤心惊地吃着晚餐,心思却萦绕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只见秦弓阳埋头苦吃,不说话,显然还在为刚刚发生的“意外”生闷气。 “呃……龙虾很好吃。”她试图打破沉默。 闻言,秦弓阳抬头,勾起一抹笑。“牛排更鲜嫩,海陆套餐的价值贵在美味,它比猪耳朵鲜甜,汁液浓度更胜粉肠,尝尝看这道海鲜汤,你会从此爱上它,恨不得它天天出现在你的餐桌上。”他切下一小块带血牛排,沾酱送到女友口中。 “是很清甜,别有一番风味,高档美食有它令人抵挡不住的魅力。”她回答得小心翼翼,有种陪笑的感觉。 “抵挡不住的魅力指的应该是我吧,你不觉得自己小心肝卜通卜通地直跳,对我威武的男性气概爱到骨子里,朝朝暮暮、魂牵梦萦?”他笑得极为阴沉。 岳冬希差点喷出刚含在嘴里的一口汤,忙以餐巾揩嘴。“……呃,很有男子气概,我敬佩你……” “敬佩?”他声音压得很沉。 “是仰慕!你是我心目中的真英雄。”她改口,从善如流。 “你要怎样补偿我的损失,我亲爱的小冬希。”他大有“你不交代清楚,我绝不善罢罢休”的态势。 “那又不是我……咳!我的错,我也震撼无比……”只是不小心笑得太大声,让某人颜面无光。 “昧着良心的话你倒是说得很流利,当时你在做什么,居然眼睁睁看那人冲向我,让他……”秦弓阳大口地吃肉,用力嚼咬,像在发泄怒气。 第八章 “我……我是措手不及嘛!想说你们都是男人,而你的块头又比他大,他想打也打不过你,你一只手就能扳倒他……”谁知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意料,教人无从防备。 听了这番狡辩,那双本来微眯的眼倏地凌厉,冷瞪有意脱罪的祸首。“他穿着女装,打扮得像个女人,言行举止比你还像女人,而你也忘了知会我一声他不是女人。” 他不打女人。 “他……他是变性,人……”她访视的个案之一。 “换言之,他喜欢男人喽!”他手背的青筋浮出,握着刀叉的力道几乎要将其折断。 看他怒气难消的紧抿着唇,岳冬希咽了口口水,装出一表正经的一神情。“被男人亲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是难得的经验嘛,李大导演也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座断背山……” “断你个头,宣传电影的噱头能当真吗叫只要不是他的喉结太明显,掩饰不了真正的性别,你还想瞒到底,说他不过是感冒了,声音沙哑。”他差点就被她骗了,还自觉对不起她,刚宣布交往就被别的女人强吻。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秦弓阳以红酒消毒,他漱了漱口又吐掉,想把口中的恶心气味给压掉。 亏他还特地陪她访视,一开门,看见一位妸娜多姿的美丽少妇,手里抱着可爱天真的小女孩,他还以为这是个单亲妈妈,客套有礼的颔首示意。 哪知“她”突然把女儿放下,毫无预警地冲到他面前,声线低哑地说了句“你好帅”,然后两条白得没血色的手臂便像猎食的脏蛇,紧紧握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他。 更气人的是,他的正牌女友居然还捧腹大笑,只差没叫“安可,再来一个”甚至要他体谅寂寞女子的芳心,说“她”失去爱情的滋润太久,才会看见理想的类型就扑上来。 他一度相信她的弥天大谎,心想她都不介意了,身为男人的他就有风度点,当是国际礼仪。 等到要离开时,“她”又想来个吻别,第一次是意外,他当然不能纵容第二个吻的发生,开玩笑,他是陪女友来探访,又不是来“慰安”的,立刻伸手推开对方的投怀送抱。 谁知“她”不死心地抬起头想强吻他,喉间的“果核”明显可见,“她”是他的事实重重地冲击他。 他被一个男人吻了。 “他做过检查的,我保证他不是爱滋病带原者。”这下他总可以放心了吧! “爱滋病带原者”秦弓阳眼角一抽,脸色十分难看。 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aids”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一向做好防护措施,杜绝不干净的病毒。 “那个……弓阳,你要不要把牙齿放松点,牙齿若是咬断,要再植牙非常耗时,又费事。”她给予中肯的忠告,听不听在他。 “我很放松,你没瞧见我在笑吗?”他现在只是热血沸腾,想杀某人。 她该不该告诉他,他现在的情况就叫做“咬牙切齿”?岳冬希敛下眼脸,藏住眼底笑意。“可是我听见磨牙声。” “那是我笑得太开心,上下两排牙齿摩擦到。”他有度量,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你还敢笑,我不失手摔断你的小脖子你不甘心是不是?” “所以我签下不平等条约,一个星期五天,持续一个月和你共进晚餐,好抚慰你受创的心灵嘛。”天晓得她有多忙,每天要处理的案子有多少。 社工人员严重不足,而社会事件每分每秒在发生,从家暴到虐童,未婚妈妈到独居老人,青少年性交易,迟缓儿照护,少年安置辅导与转介服务…… 他们现在是一个人当十个人用,而且薪水普遍不高,若非凭借着一股服务人群的热忱,真的没几个人待得住。 “听起来你很委屈。”什么不平等条约,好处全让她占尽才来喊冤。 “不委屈,不委屈,我身在福中很知福,有免费的晚餐,我作梦也会笑醒。” 就不知道她有没有享福的命,她怕吃太好,消化不良。 “你过来。”他勾勾食指,似有话要说。 “干么?”不会趁机偷拍她吧? “吻你。”他很需要抚慰。 “嘎!” 虽然他们坐的位置有屏风挡住,但是遮不住人来人往的眼光,秦弓阳一手托住她后脑勺,强横地吻住嘤咛出声的嫣红小口,舌头撞开编贝,长驱直入,恣意卷缠香髅软舌,绵长一吻几乎吞噬两人的呼吸。 吻毕,浓浓的喘息声令人生怕。 “我想要你。” 怔了怔,岳冬希微喘地摇头。“不行。” “到我那里,我另有居所。”他暗示没有其他打扰的人。 她再次摇头。“我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我妈和奶奶会等门。” “打电话回去报备,嗯?”他语气充满诱惑,指尖不住地撩拨她敏感耳垂。 她微喘气,神色娇憨。“家、家里人会担心,我不要他们睡不安稳。” “那我要怎么办,你忍心放我孤枕独眠?”能看不能吃对男人是相当残忍的一件事。 “活该,谁教你要吻得这么激情,害到自己了。”他是自作自受。 “你不怕我去找别的女人?”他语带试探,看她包容的尺度有多宽。 闻言,岳冬希揽着义大利面的手为之一顿。“如果这是你的选择,趁我们感情还放得不深,分了吧。” 这点骄傲她还有,对男友百依百顺她做不到,如果男友因此偷吃,她也不会委曲求全,再喜欢一个人也有不能容忍的底限。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休想甩开我。”他狠狠亲吻薄情的唇,肆意踩醋。 “我的唇被你咬破了……”可恶的男人,力道也不会轻一点。 渴望得下身发疼的秦弓阳退而求其次。“不然晚一点我再送你回家,饭店订房很仲快。” 岳冬希的回答是,送他沾满西红柿酱的面条。 “冬希,这个被继父奸淫的个案你帮我顶一下好不好?我手上的案子实在太多了,我男朋友说我再抽不出时间和他约会,他就要换女朋友了……你帮帮我,千万要救我一命。” “可是我自己也分身乏术……你看我手边的资料都堆到头顶了,不连续加几天班是消耗不了的,新案子又不断进来,我的熊猫眼说它顶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若是平常,她肯定是毫无怨言的鼎力相助,能多帮一个是一个,但自从身边多了个很爱跟她工作事宠的男人后,她发现原本不够用的时间更紧凑,一根蜡烛两头烧,她几乎快虚脱。 那次在餐厅拒绝男友滚床单的要求后,他就和她杠上似的,每一次约会都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她,利用男性魅力迷得她晕头转向。 好几次她被他撩拨得差点把持不住,最后都是在紧要关头理智回笼踩煞车。 不过看在他忍得很辛苦的分上,她还是顺手推舟与他发生关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扬台风,水淹三尺高,构成无法回家的好理由--他顺理成章地把她吃了。 结果隔天他神清气爽,哼着歌去上班,而她却全身酸痛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休养恢复力气。 “你是缺乏运动,多做几次就和我一样精气神十足,还能上山打老虎。”某个将她吃干抹净的男人说的风凉话。 “冬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是你这次不帮我,我真的死定了,你忍心看我的终身幸福毁于一旦?”眨着眼,她双手交握胸前恳求道。 “秀茹,我……” 孙秀茹不等人拒绝,急吼吼地将自己手头上的档案塞入她忙碌的手中。“万事拜托了,火星人一号,加油,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没必要支持她吧!她会过劳死的。 看着同事像只花蝴蝶翩翩飞走,脚步轻快无比,哭笑不得的岳冬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肩上的重量又沉了些。 不是她不愿分担别人的责任,而是她自己的行程早已做好安排,哪个时间到哪个个案家庭拜访,临时插进来的工作会打乱程序。 “你被秀茹唬了,她根本就是挑案子做,太过复杂或危险性高的她都会推给别人,这个案子是需要出庭的。”一个没处理好,她也会被牵连进去。 “静月姊。”岳冬希一脸无奈,笑得有气无力。 “就你傻乎乎的,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人家随便说说你还真信,埋着头苦干。她领的薪水不比你少,可做的事没你一半多。”教人看了心疼,忍不住要念上两句。 “能者多劳,吃苦当吃补嘛!凡事计较的人生太累了,反正助人快乐,我能帮的就尽量帮忙。”她也只好苦中作乐,不然怎么办,总不能搁着不处理。 于静月失笑地摇摇头。“亏你想得开,任劳任怨,不然这些事全往身上压,久了也压出忧郁症,你男朋友不会舍不得吗?” “我……呃,男朋友……”她面露羞赧,干笑地红了耳根。 “别紧张,我没追问的意思,只是那天我去补习班接孩子下课,正好瞄见有个男人牵着你的手,他好像很怕你走丢,牵得可牢了。”她仔细一看,忍不住笑了出声,两人的身高实在差很多。 岳冬希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说我个子娇小,人潮一多就看不见我,要是不把我牵牢,他一回头,我十之八九被人海淹没。” “看来你遇到一个好男人,他似乎很在意你。”女人的一生不求富贵荣华,只要有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对象,那便是最好的归宿。 她故作俏皮的一眨眼。“好不好还难说呢!他有时比小孩子还任性,教人不知该气他好,还是拿根棒棒糖哄他。” “你呀!人家对你好还嫌弃。”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没嫌弃呀!瞧我多认命,乖乖的当人家听话的女朋友。”蓦地,她轻松的表情一垮。“不过……工作能少一点就好了,我真的快吃不消了。” 看她垮着一张脸,于静月好笑地取笑道:“能者多劳,吃苦当吃补嘛!反正你喜欢帮助人,操死自己也活该。” “厚!静月姊,你不要用我说过的话调侃我,我受伤了。”她捂着胸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好了,不烦你了,不急的案子先放一边吧,秀茹硬推给你的那个是急件,你必须马上去了解,再两个星期就开庭了,你先整理好来龙去脉才好做评估。”他们的职责是说明真相,好让法官做出正确判决。 “嗯,我晓得了,多谢静月姊的提醒。”要不然她赶不上送件,延误工作就糟了。 社工的工作永远是赶赶赶,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这头才安置好失婚妇女,马上又有虐童事件发生,父杀子、子轼父、夫妻互砍,令人心寒的社会案件层出不血躬。 知道时间不够用的岳冬希暂时搁下手上的缓件,拎起资料袋和斜背包包就往外冲。她匆忙地跨上骑了七、八年的粉红色淑女单车,脚踏板一踩,飞快地往前冲。 无关节能减碳,实在是油价节节飙涨,高得吓人,以她常跑外头的高使用量,一个月结算下来油钱也要好几千块,她于是改以单车代步。 反正骑单车的好处多多,一来可以瘦身,增强肺活力,二来也方便穿梭大街小巷,再则,过天桥或地下道时,单车一扛就过了,有效节省时问。 第九章 “万民路三段……三段在哪里?怎么过了二段就跳四段,三段消失了……”真是奇怪,是资料上印错了吗? 拿着资料比对一旁的门牌号码,岳久之希骑得很慢,不时停下来眺望,她心里纳闷不已,不曾松开的眉头又多隆起一座小山丘。 她虽非土生土长的在地人,可是街道巷弄却熟得如自家厨房,两年的社工生涯让她必须深入各阶层,从富人到拾荒妇,她几乎踏遍各个角落。 只是,她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高级住宅区,每一户都是占地近百坪的独立式花园别墅,门户深锁鲜少有人进出,连野猫野狗也少得不见踪迹,整个社区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纯粹是样品屋……害她连想问个路都没得问。 “笨,万民路三段在另一头,这边的路线规划是单、双分开,一、三、五段在左边,二、四、六在右侧。” 突然冒出不屑的嘲弄噪音,听得出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着实吓了岳冬希一跳。 她拍拍受惊的胸口,深吸了口气,平复不稳的心跳。 但只听到人声却看不见人影,说实在的,还真让人心里毛毛的。她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你这丫头胆子也未免太小,我还没当鬼呢,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中气十足的声音饱含讥讽,得理不饶人。 岳冬希笑得很虚弱地朝天发问:“婆婆,我瞧不见你,你在哪里?” “什么婆婆,小丫头别乱喊人,我儿子还没娶老婆,没你这媳妇,而且人生七十才开始,我也不过六十来岁而已。”年轻得很。 “是,这位友善又亲切的阿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万民路三段七弄二号该往哪边走啊?”她时间有限,没法蹉跎。 不可一世的蛮横声音停顿了下,不知是“友善又亲切”几个字取悦了她,或是其他因素。“你过来,背我上去。” “背背你上去?”什么意思? “我散步散到一半被汪家的大狼犬追,不小心掉进水沟。”女声听来很气愤,又带了一丝无可奈何。 掉进水沟?“你等等,我马上下去救你。” 救人如救火,岳冬希二话不说的将单车丢在路旁,弯腰一瞧足足有一人高的排水沟渠,一名浑身沾满污泥、草屑的妇人正满脸痛苦的倚在七十五度斜墙上。 因为沟渠是下大雨或台风季节才用得到,平时水量并不多,顶多淹过膝盖,以大人的身高能轻易涉水而过,不会有被冲走之虞。 妇人的一身狼狈其实是慌张导致,她并未有明显外伤,只是年纪大了,体力不好,无法自行往上爬。 “这位阿姨,你还能走吗?”岳冬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托上,幸好对方看起来没有大碍,只有几处擦伤。 “不行,我闪到腰了。”妇人嗓门很大,完全看不出哪里受伤。 岳冬希面露忧心。“那我用单车载你回家,你坐后座……” 一看老旧的单车,妇人不悦的大喊,“这种破铜烂铁也敢让我坐,你瞧瞧我的大屁股坐得下吗?存心要我颠得难受呀!” 岳冬希看了看妇人的吨位,不免为之失笑。她的确要担心自己心爱的小粉红会爆胎。“不然我扶你,我们一步一步慢慢走。” “我走不动,你背我。”她高傲地扬起下巴,用鼻孔腕人。 “嘎!背你……”岳冬希困窘地看了妇人一眼,局促的捏捏火柴般的细臂。 “怎么?要你做点事也拖拖拉拉的,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冷漠,看到别人有难也不帮忙,想我们以前的人多有人情味,一家喊捉贼,全村都动起来……”她不胜唏嘘地数落。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福气。”不过是背人嘛,她应该办得到。 见她身一低,蹲在地上准备背人,妇人反而吓一跳。“你想清楚喔!我很重,是你自愿,不是我逼你的喔。” 岳冬希笑了笑,歇负起比她体重重二倍的妇人,一起身,脸色稍微白了一下。 “别担心,我打工时扛过冰箱,我可以的。” 是真可以还是假可以,才走两步路就听她气喘如牛。“往前直走,大约两百公尺。” “这位阿姨--” “我老公姓秦。”她打断她的话。 “秦阿姨……” 一样没说完,妇人气呼呼地直嚷着,“什么秦阿姨,你听不懂啊?是我老公姓秦,不是我姓秦。” 一滴汗滑落,岳冬希吃力的改口,“秦妈妈,你家是哪一户?” “这么快问我家在哪干么,想到我家闯空门呀!你只管走,少问东问西的,我家值钱的东西都锁在保险柜,你偷不走。”妇人趾高气扬,当她是女佣般使唤。 “你误会了,我是社工,服务人群是我们一向秉持的宗旨。”她赶紧解释自己身分,怕遭到误解。 岳冬希的两脚颤抖,全身的力气快用尽,她凭着超强的意志力迈开蹒跚步伐,咬紧牙根硬撑。 “社工?”她无礼的轻哼一声,“这年头诈骗集团什么都骗,和尚、道土也很多是神棍,改拿社工当幌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秦妈妈,这世上还有很多好人,不能以偏概全,他们热心公益,造福人群,并不以日晒雨淋为苦,为有困难的人四处奔波,解决问题……”不只是社工,不少慈善团体也持续行善,共同打造安康社会。 “得了,得了,再说下去你就要向我募款了,你们这种人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别人口袋有钱就非掏光不可,口头上说得好听是济贫,可骨子里打的坏主意哪瞒得过我。”钱钱钱……每个人的心思都绕着这转。 “啊!秦妈妈,你挥手的动作别太大,我会背不住你……”蓦地,她睁大眼,露出错愕神色。 背上一轻,她却直不起腰。 “背不动就别背了,我手脚好得很,要你这丫头多管闲事。”嘴巴张那么大想含鸡蛋呀! “你的腰……没事了?”她、她竟直接从她背上跳下去,实在是太神勇了。 妇人又伸腰又扭臀的做了个上身前弯,双掌贴地的柔软动作。“喏,万民路三段七弄二号,杨家嘛!” “咦?!”她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不过他们一家都不在家,听说是姓杨的老不修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暂时到南部避风头,三、五天内不会回来。”她是包打听,整条街的大小事她无一不知。 “什么,不在家?!”那她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顿时无言的岳冬希仰望蔚蓝晴空,轻甩发酸的手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可以下班了嘶!好痛” 岳冬希呼疼的声音尚未落下,一道极其严厉的男嗓盖过她,伴随着一张难看到极点的臭脸。 “你到底给我做了什么事!我才到台中出差两天,一回来你就成了这副模样,说!是谁干的。”他舍不得大声的亲亲女友,居然有人敢趁他不在的时候伤害她。 “呃,是我自己……不小心啦!跟别人无关。”她回答得很小声,怕触怒焦急护短的大熊先生。 “岳冬希,你当我眼睛瞎了不会自己看吗?你的手都打上石膏,缠满绷带了,就算跟老虎打架也不会伤得这么严重。”她有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凡事就只想着自个儿解决。 眼见骗不过他,她只好坦白了。“那个人要打的不是我,只是我为了护住浑身是伤的小女孩,才会不小心被棍子打中。” “你是傻了还是活腻了,不会抱着她闪开吗?平时躲我的身手多利落,大老远就跑给我追,为何到了要命的关头你不闪不躲,傻傻的等挨打。”她想活活气死他吗? 她苦笑。“伤得不重,是熟识的医生开个玩笑,藉此警告我要爱情生命。我骨头没断,只是稍微裂开而已。” 要不是前些日子背了那个老当益壮的秦妈妈,她也不会伤到筋骨,全身像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般酸痛不己,这才失了平日的灵活。 不过若非她挨了这一棍,打人打得红了眼的男人肯定不会回神住手,他太习惯父权性的权威,把家人当成私人财产,要打要骂全凭他一时高兴。 “你还敢笑,骨头裂开算是小事吗?有谁的工作需要去拚死拚活,拿命当赌注的。”她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为了教人,生死置之度外。 “有呀!警察和消防人员。”他们站在第一线,保障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危。 秦弓阳怒目一沉,逼视犹能打趣的小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看得出来。”她涩笑。 “我在气什么?”说不出所以然来,她就糟糕了。 “气我没保护自己,害你担心。”她不是傻瓜,他对她的好她点滴在心头。 他冷笑,一手环揽她纤细腰身。“我不是担心,是心痛,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搞出一身伤,尤其是我不在身边时。” “我……”意外随时会发生,谁也预料不到。 没等她说完,他蛮横地抱起她。“去请假,伤没好前不准上班。” 她都受伤了,还想做什么,要帮助别人也要心有余力才行,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照应其他人。 “不行,我没时间了,过几天要开庭,我搜集的资料尚未齐全……”她必须赶在法院审理前,找齐有利证据,受害者才能得到庇护。 “除了不行你没有第二句话吗?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以为还能帮上忙而不成为累赘?你要用哪只手骑车、哪只手拿资料袋?”明明是伤兵残将,还打什么仗。 岳冬希闷闷地沉默不言,将头搁在他肩窝。 “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凭什么去照顾人家,你现在只是伤了手,万一再来个失心疯的混蛋,你还想伤哪里,脚还是身体?”她绝对不晓得,光是看她手臂缠了绷带,他胸口就痛得快要爆裂。 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这还是头一回,她的伤烧灼了他的眼,激起内心无比的愤怒,他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交过不少女友的他第一次感到心痛,他一直以为岳冬希不过是个“女朋友”而已,他会宠她、疼她、爱她,把她捧在手心上当公主,但却不是他想结婚的对象。 然而这一刻,他深刻地感觉到什么叫做心痛,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前女友们受伤,他或许会基于身为男友的义务去哄对方,却不曾发自内心觉得不舍,当她们选择离开,他顶多找朋友喝酒,发发牢骚,官一泄不满。 唯独怀里的这只小兔子他放不下,开车的时候想她,走路的时候想她,睡前还是想她,一想到她可能忙得又忘记吃饭,他归心似箭,出差三天硬是让他缩短为两天,只为了早点见到她。 她勾动他许多陌生的情绪,他的心疼为她,他的不舍也是因为她。 唉,原来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是这种滋味。 原来,两人在一起不只是追求快乐,伴随而来的心痛其实更加刻骨铭心。 秦弓阳快把自己逼疯了,陌生的情感他一时间还理不清,只知道他要紧紧捉牢她,绝不让她从身边走开,成为“前女友”。 第十章 “我只是伤了手,还能做事,可是更多比我伤得重的人正等待救援……”她无法视而不见。 “请长假,等你伤口痊愈了再说。”没有转弯的余地,他说一是一。 “弓阳,你讲点道理,我的工作不能停顿,堆积如山的案子等着我处理。”因为受伤,她已经延误不少探访。 “请别人代班。”他闷声一哼。 “我们人手不足,新的一批社工人员尚未上手,没法交付重托。”她也不想这么累,可是现实如此,她也无可奈何。 如果自己牺牲一点时间可能可以挽回一场家庭悲剧,那咬牙撑下去不正是他们职责所在? 他冷哼地指向一旁正戴耳机听音乐、摇头晃脑的女人。“她不就很闲,我看她桌上干净得很。”不像她永远迭放着做不完的案子。 “咦,秀茹?”她不是该去访视吗?记得陈小妹妹和阿香婆婆的案件是由她负主贝。 摸鱼打混的孙秀茹常跷班,私下请人签名,填写视察记录,同是社工人员,她的爱心绝对比人少,服务热忱也不够,只想混日子,等着发薪。 她大概没料到有一天,会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往她面前一站,横眉竖眼地丢上一迭档案夹,像土匪一般的命令她。 “咳、咳!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遇到打劫的吗?!”好强的压迫力,她快窒息“我”岳冬希一脸歉意,想从她桌上取回自己负责的案子。 “从现在起,她的工作由你代理,你不能说不,只能接受。”他眼露不齿地看着她拿下耳机,装模作样的开启电脑上的档案,明白嘲讽她有多忙。 “什么?!你太强人所难了,我自己的事都做不完,哪有空闲帮她的忙。”她才不要累死自己,少得可怜的加班费她做一次的spa就没了。 秦弓阳脸色冷峻地一讽,“少去做指甲彩绘或弄头发就有时间了,反正姿色普通,再作怪也不会比较美。” “你说什么,你竟敢……”说她丑。 不识货的家伙,他根本眼睛瞎了,老是素着一张脸的岳冬希凭什么跟她比,他瞧上她才有问题。 从没人敢当她的面说她不是,孙秀茹气得嘴歪了一边,想拍桌子理论,但一瞧见对方魁梧的身材,气势先弱了三分。 “好了,秀茹,别为了一点小事喳喳呼呼,平时冬希也帮了你不少,她会受伤你也有责任,毕竟原本那个案子是你负责的,不是吗?”她怕麻烦就丢给别人,摆明了不愿担责。 “静月姊--”孙秀茹嘟嘴,还想狡辩。 于静月打断她,就事论事的说:“何况冬希伤成这样,你是她的好朋友,忍心再见她奔波劳碌,加重伤势?” 大家分工合作才能事半功倍。 看了一眼岳冬希裹上石膏的手臂,她心中有愧地叹了口气。“先说好,我不像冬希那样有用不完的精力,我最多分担一半,其他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嗯。好吧,我揽下一部分好了,孩子从补习班下课就由他父亲去接。不过出庭作证那件事,我就帮不上忙了。”毕竟一开始接手的人不是她,她所知不多。社会局的社工人数并不多,百分之八十五为女性,而愿意从事关怀工作者也以女性居多,少数男性社工比较常跑医院和监狱,他们大都兼其观护人和更生辅导员身分。 和犯罪的人打交道才更危险,所以一般是由女性负责妇幼方面的协助,以及老人的独居问题,因此整个办公室看不到两个以上的男人。 所以秦弓阳的存在对她们而言,真的很有压迫感,他的高大、他的壮硕、他的穷凶恶极,也许只有他护在怀里的女人不觉得,其他人无不心生惧意。 “静月姊,秀茹,谢谢你们了。”她起码安心了一半。 见她偷拍粗壮如牛的男人一下,于静月和孙秀茹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觑。“不……不客气。” 岳冬希微笑地点头,一只手环着男友肩头,由着他抱进抱出,脸上微带一抹难为情的羞红。 “静月姊,那个男人是冬希的男朋友?” “应该是。”她远远看过一回,体型十分相似。 “他那么壮,打起人会死人吧!”那双臂膀可真粗。 “不用替冬希操心,她凶起来比男人更狠。”这社会局的小辣椒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这次不是为了保护那个小女孩,冬希也不会受伤。 “……说的也是,她可是连续三年女子跆拳道冠军。”真要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尚未分晓。 不过,一看到桌上成迭的档案夹,孙秀茹都快哭了,哀嚎一声才认命的开始工件作。 “喂!在看什么,快办你的公,别老把视线停在我脸上,我没什么好看的。”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害她也跟着不对劲,整个身体热了起来。 “我在看我的漂亮女朋友。” 明眸皓齿,瑶鼻樱唇,一掀髓,一回眸,都带着诱人风情,轻轻拂过他心窝。 最初只觉得顺眼,却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骚动他的心,一根羽毛似地挠呀挠,挠出他的万般柔情,浇洒出盛放的情花。 “秦弓阳,你有完没完,肉麻话说得一点也不害躁,我长得很普通,我自己清楚得很,我姊姊才是美女,像仙女一样。”生得美追求者众,桃花没断过。 有句仅语“水人没水命”她姊姊大概就是这样,才会遇到过不了的孽缘。 若说最近过得顺心的岳冬希还有什么烦恼事,非亲姊姊莫属,她一直自责没能规劝姊姊放弃错误的婚外情,搞得自己痛苦别人也不好过。 不过有个太霸道的情人也挺苦恼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管,连上班也要带着她,一步也不准她离开他的视线,非要盯着不可。 这算宠爱吗?根本是大男人主义作祟,她仿佛成了犯人,吃喝全由牢头管束。 “谁说你不是美女,在我眼里你就是绝无仅有的小美人,没人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美得让他无心工作。 心思不在公事上,他索性起身,走向窗户旁的三人座沙发,一屁股坐下,顺手揽搂害“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 “嘿,小心!别压到我的手,它现在比豆腐还脆弱。”她故意说得夸张,好防止他不安分的色心。 他轻轻将她受伤的手搁在大腿上,低头便是一吻。“还痛吗?” “不去碰还好,可是稍一移动就会有点刺痛。”但还不至于造成困扰。 “哼,叫你休息你还不肯,非要赶什么鬼报告,一大生劳碌命呀!不工作会浑身不对劲。”天底下需要救助的人那么多,她能一个个都救得了吗? “好了啦!你别再念了,念得我耳朵快长茧了,我最后不是听你的话请了七天假,还骗我家人要到苗栗处理一件棘手的个案了。”对于欺瞒一事,她心中始终有个疙瘩。 事实上,她是住到男朋友的公寓,遇到蛮横情人她也没辙。 “和我住在一起不好吗?包办你三餐还带你上医院换药,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人你还嫌,做人要知福。”他指腹轻划她柔滑面颊,提醒她要懂得珍惜。 “哪有人自吹自捧的,你还真好意思,才和你住了几天,我都胖了。”补得太过头了。 闻言,他满脸得意地指揉她腰间肉。“还是太瘦,再多几斤肉还差不多。” “几斤?!”她轻呼。 “该胖的地方没胖到,手感差了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炖的补品吃光?”他手张了张,口气相当遗憾。 看到他的眼神落在胸部,岳冬希好笑又好气地戳他。“嘿,还念念不忘呀,告诉你,青木瓜炖排骨这一味没法让我的b罩杯升级,你最好死心吧!” 才喝几天怎么可能见到成效,而且她过了发育期,想再“长大”希望渺茫,这头笨熊注定要失望了。 “勤能补拙,我天天按摩它,它迟早会长得像木瓜……噢!你打我头?!”她越来越大胆了,他的头她也敢打。 她学他由鼻孔哼气。“现在换女朋友还来得及,还没结婚前,人人有选择的权利。” 嫌她小?他还不是爱不释手,每回一靠近她,手就伸了过来,对着小b又摸又搓的,一副色鬼附身模样。 “你想甩了我?”秦弓阳目光锐利,死命盯着她。 他相当敏感,草木皆兵,稍有一丝动静便进入高度警戒。 倒不是他爱胡思乱想,实在是实例太多了,每一任女友在刚开始交往时都是如胶似漆,浓情密意,好像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似。 可是往往不到几个月,她们就会纷纷质问他的爱有多深,可以为她们做出多大的牺牲,会不会一生一世不变心等等,接着就慢慢疏离。 等他发现女友移情别恋时,两人的关系也走到尽头,对方挥挥手说再见,他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其实秦弓阳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女人在面对爱情时,通常比男人来得敏锐,尽管秦弓阳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心,可她们心里明白,这男人从未真正爱过她们,嘴里老喊着想娶老婆的他,像是为结婚而想结婚,没有非谁不可的意思,于是,纵使其中有人对他是真心实意,面对一个以这种心态经营感情的男人,与其婚后伤心,不如趁早放手。 但是他却始终不懂女人的心,以为无条件疼宠对方便是种爱情的表现,却从未付出自己的真心,久而久之,他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明白了。 “是你嫌弃我吧!先生,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身体某个部位就一直不满意。”她可没忘记他不断嫌她“小”,还要她努力“养肉”。 “真的不是要分手?”他不放心地加重语气,又问了遍。 岳冬希有些恼火地指住他直挺的鼻子。“怎么,你要跟我分手吗?” “当然不是,你想都别想。”他用力地抱紧她,唯恐下一秒钟人就不见了。 “啊!我的手……”他抱太紧了。 “不痛不痛,我呼呼,我家老婆最勇敢--”话一出口,他如被雷劈中脑门,震惊得差点甩开怀中人儿。 “什么老婆,你别乱叫,我可没说要嫁给你。”将来的事谁知道,说不定她未来老公另有其人。 “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一想到她身边躺的是别的男人,他的脸色就阴郁得骇人。 明明是他没把人家当结婚对象,可一提到结婚话题,他马上沉下脸,好像老婆偷人,给他戴绿帽。 她好笑地扬眉一睨。“你在求婚吗?没那意思就别管太多。” 岳冬希并没有别的意思,看过不少令人寒心的社会案例,她对婚姻的态度是随缘,不强求,也不是非有不可,谈谈恋爱也不错,嫁错郎可比单身还凄惨。 “求……求婚……”秦弓阳声音微哑,顿了下,不确定的眼忽然多了抹亮光。 “对,我要娶你,我们先去户政机关办理登记。” 他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想付诸行动,前女友们的教训是机会不等人,既然她有结婚的意愿,他怎么能错过,先把人订下再说。 种种迹象证明,他一开始的想法是错的,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他的妻子,失去她,他绝对会痛不欲生。 答案很简单,只因他爱她。 第十一章 是的,他爱她,否则他不会总是牵挂着她,担心她莽撞的个性会招来危险,生气她总把他人的事放在自己之前,见她受了伤,心疼不己,恨不得能代替她疼痛。 过去历任女友说要分手,他了不起喝酒发泄一下,未曾留恋过,可她刚刚只是开玩笑说了几句,他便难过得心口直发疼…… 而他竟迟钝的到现在才发现,她在自己心目中占了多大的分量,他真是天下第一蠢男人! “你疯了,婚姻不是儿戏,起码要先见见双方家长吧?我奶奶我妈还不一定接受你呢!”尤其是自诩她保护者的弟弟冬峰,过去出现她身边的男人全被他否决。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并非单纯两人看对眼了就成,要彼此磨合,去适应对方的习性,合得来才做得成一家人,否则相看两厌,一有摩擦便不可收拾。 “见双方家长……”秦弓阳的胃突地一阵紧缩,手心竟然冒出冷汗。 “何况我还没点头,说这些都还太早,我们才交往几个月,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深。”她偏好细水长流的感情,人要长期相处才知其性情。 他看着她,心里一阵惊慌。“我会对你很好,绝对不会辜负你。” 岳久之希失笑地抚平他眉间皱折。“你在紧张什么,我又不会跑掉,既然你和我一样都失去父亲,你妈一个人一定很孤单,改天我们去陪陪她。” 将心比心,父亲的早逝是母亲心中抹灭不去的痛,至今仍瞧见她抚被轻泣,望着父亲遗物抽噎不已。 “不可以!”他大吼一声,脸色为之一变地站起,双手还激动地握成拳。 “你……你怎么了?”她想摸他,他却倒身闪过。 “不许和我妈见面,她不喜欢陌生人。”有过不少前车之鉴,他一定要阻止到底。 “我是陌生人?”他是这般认定吗? 眼神微黯的岳冬希面露凄楚,嘴角含着一抹苦涩,笑意极淡地掩饰受伤的心。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必急着见她,等我们婚事谈妥再请她出席也不迟。”这回不能再搞砸了,他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没人知道秦弓阳内心的恐惧,虽然他从未承认恋情一再触礁,有部分原因是出在难缠的母亲身上,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们的求去与母亲大有关系,她的爱挑剔和处处为难令人却步,认为没有一个女人配得上她优秀的儿子。 他不怪母亲,因为她的出发点是为他着想,不希望他娶到爱挥霍的老婆败光家产。 只是,他真的很怕同样的情况再次重演,而他这一回没法再平心静气,看他所爱的女人如前女友们,走出他的世界。 岳冬希看不见他眼底的挣扎,只瞧见他推开她。“是不用着急,我们之间能不能走下去还是个问号。” “冬希……”他紧张地想靠近她,却换她不顾让他亲近。 “见不见都无所谓,那是你妈嘛,我没必要多此一举和她联络感情,免得日后分手了,路上遇见也不知该不该打招呼。”她说这些话有些赌气的意味。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爱得不深时,还能笑笑的当玩笑话带开,虽然尴尬,但不伤人。 一旦感情下得深,想要再用平常心来看待真的很难,总会想东想西的钻进牛角尖,开始质疑对方的真心。 劝别人很简单,两、三句话就要人家想通,不解满目疮痍的爱情为何还心存眷恋,一刀两断不是痛快些,好过委曲求全彼此不得解脱。 可是换成自身,道理都明白,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我绝对不会分手,听到了没,我不准你再说第二遍。”他一把抱住她,狠狠吻住她教人气恼的红唇。 她心底气他,使劲推开他。“秦弓阳,你才不准再对我管东管西,我又不是你老婆,凭什么不许我提……嗯……”堵住她的嘴,她就不能开口了吗? 岳冬希很恼他忽冷忽热、反反复覆的态度,先是大声地吼她,之后又避她如蛇蝎,现在她如他所愿了,他又纠缠不休。 他到底把女人当什么,任他搓圆揉扁的玩具吗?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他又亲又吻,点点啄吻落下,吻遍她怒色不掩的脸蛋上。 一句“我爱你”胜过千言万语,她神色软化的以嫩白手心挡住他的唇。“我也爱你,可是我不喜欢你对我吼,我并没有做错事。” 他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变令人害怕,家庭的暴力便是由争吵开始。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秦弓阳愧疚地轻抚她微肿唇瓣,来回抚摸。 “我丑话说在先,我只给你三次犯错的机会,要是你一犯再犯,超过我的容忍度,就算再爱你,我也会掉头就走,你留也留不住。”她认真的警告他。 黑眸流露出淡淡笑意。“你一点亏也不肯吃,真凶悍。” 她瞄了眼,似在说:你现在才知道、嫌凶你可以不要。 “可我偏偏爱上你,再凶也甘之如饴。”他一只手探进她衣服里,轻揉拈弄他嘴巴上嫌弃到不行的小b。 淡淡晕红在粉颊漾开。“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你不能安分些吗?万一有人闯进来” “嘘……我想要你,别告诉我,你不想。”他要全部的她,让她永远也离不开他。 “弓阳,门……”没锁。 渴望用占有证明她属于自己的秦弓阳置若罔闻,推高她的衣碟,他含着颤抖的粉色花蕾。“希,你好美,我爱死了你的反应,不要藏,给我看……” 本来还担心有人闯入的岳冬希在他激情的爱抚下,任由他褪去上身的衣物,挺立的双峰沾上他的唾液而泛着光泽,一颤一颤地抖动。 不自觉的,她挺起雪白胸脯,迎向他逗弄的唇舌,渐渐热起来的身体仿佛在燃烧,她也益发无力抵抗他的一再进攻,仰着头发出难耐的呻吟…… “我是你家老板的女朋友,你不会不认识才对,你现在是不想干了吗?连我也敢拦。” 身材高佻,美艳无双的长腿美女轻撩波浪般长发,一身合身的空姐制服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胸前的雄伟几乎要挤破上衣。 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不耐烦地以指尖敲打桌面,明艳动人的彩妆使她添了些许猫样的神秘,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事实上,她刚飞完一趟国际线,长途旅程造成她身体上的负荷,因此显得没耐性,盛气凌人。 若换是平时,她还会装模作样的摆出笑容,亲切和善地和人打招呼,可是她太累了,只想找个地方休息,顺便找个挥金如土的大爷助一顿大餐。 更甚者,她想吃回头草,虽然分手是她提出来的,不过,她想以“前男友”宠溺她的程度,只要她嗲两声,他还不重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请问贵姓,要找老板请先预约,我会帮你排定会面时间。”中规中矩的秘书小姐年约四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卑不亢的回复。 “我是谁呀!你居然敢用敷衍的口气要我等,你最好马上让我见你老板,否则我让他叫你回家吃自己!”得罪她的人别想有好下场。 一本正经的秘书以眼角余光斜腕。“没报上名字,请原谅我不能通报。” “你竟然竟然……好,算你狠,我是左月虹,你给我记住了。”她倒竖柳眉,怒视着不知好歹的女秘书。 “是的,我记下了,你不在来客名单上,我会先查看老板的行程另行通知。” 她翻开行事历,写下“左月虹”三个字,底下用红字注明“前女友n号”…… 见她没有任何通报举动,心高气傲的左月虹顿时怒火中烧。“你是什么意思,故意玩我是不是,我才一段时间没来,小秘书都端起架子了。” “哎呀,你还没走啊!”卓秘书故作诧异,好像没瞧见她似的。 左月虹一听,艳容立即一沉。“跟我耍心机是没用的,我要见阳,谁也别想阻拦。” 她根本不允许别人对她说“不”,打算越过秘书直接推开前方的门板,她才不管有理无理,以前这扇门她通行无阻。 但她往左一步,秘书便往左一挡,她再移向右方,如影随形的秘书再度堵上,让她气恼地想破口大骂。 “耍心机的人是你,都分手了还来纠缠,还要不要脸,我家老板条件不差,你以为他有空闲等你回头?”这些女人太天真,自恃姿色过人便可驾取男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像人家随时空位以待。 “他有女朋友了?”左月虹是聪明人,不难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呵,我家老板几时缺女人了,你前脚一走,他立刻开红酒庆祝,没多久身边就多了个讨人喜欢的小可爱。”她夸张的掩口轻笑,不无打击意味的刺伤访客的自尊。 老板待人好,薪水给得阿莎力,她一做二十年的资深秘书,心当然偏向老板,再说,她跟老板关系可不一般,谁敢伤害她家老板的感情,她便回报一二。 而且,不可否认的,在老板过尽千帆后,终于出现一位不贪财、爱心满满的小甜心,她自是全力支持,不让滥竿再来搅和。 “所以说他真的交了新的女朋友,她长得比我美、比我更懂得讨他欢心?”她不信以自己的优越条件会输给其他女人。 不服输的心态让左月虹更想“横刀夺人”,自认她的美貌和才智足以匹配任何一个男人,他们无法抗拒与生俱来的娇媚。 卓秘书不太高兴撇嘴。“有什么好比的,只有爱慕虚荣的女人才会比这比那,人家小俩口的感情正浓,没你的分。” “是呀!都分手了,我还来干什么,自讨没趣嘛!我先走了,改天再约他出来紧紧。”左月虹笑着说不在意,眸底却快速地闪过一道锐光,她转身向不远处的电梯走去,挥挥手道别。 谁知卓秘书才一放心,走回座位坐好,看着电脑萤幕打文件,按下下楼键的左月虹居然往回跑,在卓秘书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闯入未上锁的办公室。 “阳?我来找你了,我知道你想我想到望穿秋水,我也一样,我爱……啊--你们在干什么,分开分开,立刻给我分开!” 尖锐的女人嗓音刺入耳膜,伴随着浓呛的香水味,沙发上肢体交缠的两人倏地跳起,衣衫不整地看向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很明显,其中一人十分的慌张,她双手抖得扣不好扣子,适才的火热全成了冰冷,脸色微白地依赖男友的帮助才穿戴整齐。 相对的,头发凌乱的男人欲念末消,他裸着上身,仅着一条发皱的长裤,赤着脚,只来得及拉上拉链,藏好昂然的热物。 “卓秘书,我不是交代过不许人来打扰吗?你瞧你办的好事。”男人做到一半突然打住是非常伤身的。 卓秘书一板一眼的报告,“我拦过她,不过显然的,左小姐十分狡猾,她假意要离开,却摆了我一道,我是秘书不是神,料不到她会出尔反尔。” “你顶撞老板……”见秘书眼神锐利扫来,秦弓阳收回不甘心的训斥。“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希望这样的事不会有第二回。” “是的,老板。”敢骂我,不想活了,死小子。 第十二章 卓秘书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分,她是大老板的小阿姨,秦夫人的亲妹妹,两人相差二十几岁;一个是长女,一个是么妹。 “等等卓秘书,一杯咖啡,谢谢。”左月虹开口吩咐道。现在换我来回整你。 推了推有点厚度的眼镜,卓秘书态度恭敬地看向自家老板,一眼也没瞄自以为是贵客的女人。 “不必理她,她很快就要走了。”他可没兴致和她叙旧。 秦弓阳的话一出,左月虹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她眯了眯眼又恢复善解人意的可人儿。 “是的,老板。”这才对,别让妖孽占上风,沾沾自喜以为能重拾旧爱。 卓秘书必恭必敬的退场,临走前,把门拉得更开,让某妖孽无法正大光明的施展妖术。 办公室内只剩下三个人,一个前女友,一个男人,一个现任女友,关系有点复杂。 “你来干什么,说好不再联络,你忽然跑来教人十分困扰。”过去就过去了,他从来不会回头看。 “阳,你怎么这么说,到底是老朋友一场,我来看你,好歹也该敞开胸怀欢迎我吧。”以前他最爱揽她的细腰,一见面先来个缺氧的热吻。 左月虹语气轻柔,眨着勾人美目,含情脉脉地凝视她弃之可惜的前男友。 “我怀里已经有人,容不下分道扬镳的老朋友。”他说得很明白,旧情已逝,不藉断丝连。 秦弓阳看向一脸娇媚的女友,原本冷漠的眼神流露温柔,情深难藏。 一旁的左月虹看得妒恨不已,眼一眯,忍不住要口出恶言。 “说得真无情,前不久你才抱着我说非我不娶,你最爱的女人是我,这一生一世有我就心满意足了,谁知我出国一趟,你就背着我劈腿,教我情何以堪?”她法然欲泣,作戏十足的红了眼眶。 “劈腿?!”岳冬希讶然一呼。 他们是……男女朋友?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波涛汹涌的胸部,饱满的圆弧是她所不及的,难怪他要嫌她小了,这样的雄伟才是男人一手无法掌握的骄傲。 “冬希,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第三者,我也没有劈腿,我一次只交一个女朋友。”上一段结束才有下一段,两者不重迭。 她轻声说:“我相信你。”这头大笨熊很呆,没那心思同时进行两段感情,可是…… “当然要相信我,我从没说谎骗过你,你呀!不可以随便怀疑我的感情。”他对她百分之百认真。 “嗯!”岳冬希点了点头,心中稍微释怀。他虽然霸道些,但性子直来直往,不会拐弯抹角。 不过她的信任不表示别人不会打击她,看到两人情意深深的互动,觉得自己私有物被抢的左月虹很不是滋味,决心破坏。 “啧,阳,你口味变了,改啃嫩草了,这位没啥姿色的小妹妹有十六岁吗?诱拐未成年少女是会吃上官司的,尤其她矮得像哈比人,身材又扁平,跟她那个……你真的不会有罪恶感吗?”切,这小丫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光是美色就比不过她。 “左月虹,你住口……” 岳冬希最忌讳人家说她“小”、“矮”、“扁”,逞口舌之快的左月虹正好踩在她的逆鳞上,她按住身侧男人的手,不让他替自己打女人的战争,眼眉一弯,笑得甜美娇俏。 “海咪咪阿姨,你眼角的鱼尾纹要不要去拉个皮,看到阿姨就想起我们以前到牧场郊游看到的乳牛,它们的奶虽然大,但因为抵抗不住地心引力都下垂了,还好现在医美技术发达,我诚心建议你不只可以整容,还可以顺便做个缩胸手术,保证你年轻个十岁,以后想吃嫩草也比较不怕走出去被人当成母子。” “你敢--” 听出她话中的嘲弄,仗势姿色过人的左月虹怒气难忍地高举右手,准备教训胆敢轻慢她的情敌。 “住手!”只是她的手在半空就被拦截了,一道极尽苛责的喝斥先一步扬起。 左月虹怎么也想不到昔日对她温言呵宠的男人,今日竟会因另一个样貌不如她的小丫头而怒目相向,毫不留情地捏痛她手腕。 意外、惊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浮过她难堪的眼。 虽然是她先放弃的,但她不甘心,尤其和其他男人一比,他大方不知多少倍,虽然有个讨人厌的死老太婆挡在两人之间,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她是都想好才决定吃回头草的,所以要她放手,低头认输,想都别想! 可想而知,场面不会太好看,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连带影响恋爱中的情侣。 “囡囡,你要带奶奶去哪里散步,都走过头了,公园远远落在后头。”唉,体力不行喽!走两步路就腰酸背痛,全身骨头快散了。 “啊!过头了,奶奶,渴不渴?我帮你倒杯水。”恍惚中的岳冬希蓦地回神,懊恼不已的轻咬下唇。 “免了,我不渴。瞧你一脸失魂落魄的,像是刚被人抛弃,你这几天上哪做坏事了?”岳奶奶满脸慈祥,轻拍孙女的手。 “哪、哪有失魂落魄,我不是说了到外地探访一桩个案,你的孙女才没有做坏事的本领。”她噘着嘴,装出深受诬蔑的表情。 “奶奶是失智,不过还没完全老糊涂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什么心事还能瞒得了我吗?”孙女的笑容变淡了,用不完的精力好像一下子被抽空,变得不快乐。 助人最乐,她父亲的口头禅,而她也引为座右铭,要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重建他们的幸福人生。 “奶奶,你知道我是谁吗?”奶奶常把她和姊姊搞混了,握着她的手说起小时候的事。 “我的孙女我怎么会不认得,你是小冬希,爱哭又爱撒娇,老偷家里的冬瓜糖吃。”一眨眼,抱在手中摇的小娃娃已经长成可以嫁人的大女孩了。 她微讶地牵着奶奶在一旁的石椅坐下。“你记得我?” 老人家的神智时好时坏,有时清楚记住发生的每件事,侃侃而谈,有时记忆会混乱,张冠李戴,对着孙子喊去世丈夫的名字。 不过她能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记忆在慢慢流失中,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茶凉了也忘了喝,直到媳妇叫唤她才回神。 岳奶奶笑得很恬静。“老喽,很多事都记不住了,囡囡记性好,要提醒奶奶,奶奶最爱看你甜甜的笑,无忧无虑地大喊,『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那时的天真模样真逗人。 “奶奶,我长大了,大人的世界好复杂,想要无忧无虑简直是不可能。”人会思考,想得多,烦恼也跟着来。 “是感情的事吧!我的囡囡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她相信囡囡的眼光,倒是不太担心。 岳冬希苦笑地蹭着奶奶。“我很苦恼耶……明明很爱他,可是偏偏和自己过不去,老想着他以前的女友比我优秀,我一下子就被比下去。” 明艳动人的空姐和像个小男生的社工,高下立判,她的自信心顿时少了一半。 说到底,她的没自信来自她不知道他喜欢她什么。 “谁说我的孙女不优秀了,咱们这些街坊邻居,谁见了你不夸奖两句,说你有乃父之风,是我岳家的好子孙。”囡囡重情重义,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这也就够了,男孩子都没她大气。 “奶奶,你这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爸为了救人而牺牲生命,他的奋不顾身是我所及不上的。”她还需努力,拯救更多在暗夜哭泣的无助人们。 岳奶奶笑着抚抚孙女的短发。“你很好,非常好,没人敢看不起你,可是囡囡呀!感情要自个儿勇敢面对,谁也帮不了你,你不走出一步,怎知前方是悬崖还是花团锦簇的绿地,是苦是甜,尝过了才知。” “奶奶……”她眼眶发热,受益良多。 “别忘了,受伤了还有家人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囡囡是大无畏的野丫头,还怕摔疼吗?伤口拍一拍,大步往前走。”她直视前方的日光,很亮,像迷雾中的灯塔。 “我知道了,奶奶。”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笑眸和蔼的岳奶奶看,向她身后某一点。“囡囡,那小伙子是来找你的吧。” “小伙子?”她抬起头往后一瞧,遮住大半阳光的高大身影逐渐走近。 莫名地,她心跳很快,脑海里浮起以前在学校里念的一句诗。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缓缓行至的男人,明明是自己所熟悉的男友,她却有种陌生的心动,似乎先前的矜持和不安全是自寻烦恼,他就在那里,等着她扬臂拥抱。 心境一转变,想法不同了,岳冬希的自信又回到脸上,可以大声地对别人说,这是她的男人。 “快去呀!还楞着干什么,小俩口闹闹瞥扭别当真,你要顺着心走。”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看不透。 “奶奶,你一个人……”她不放心。 岳冬希迟疑着,放不下奶奶一人,虽然她很想朝前方的男人狂奔而去。 “去去去,有阿鸾陪我,我不要你了。”岳奶奶笑推孙女一下,鼓励她追寻真爱。 “阿鸾?”谁呀? 起初她还不解其意,想不通阿鸾是何方神圣,奶奶不会也有虚拟朋友吧?继失智后又多了妄想症。 但是一见母亲浅浅盈笑地从男友身侧走出,她才明白奶奶又糊涂了,她的清醒是昙花一现,阿鹭是她婶婆,十多年前就过世了。 “女儿呀,这年轻人不错,要好好把握。”她看了挺顺眼的。 “妈……”怎么连她也在取笑她。 “对了,下回要外宿别再编理由了,你同事有公事上的问题找过你,当场就揭穿,呵呵,以后打通电话回来告知就好。”孩子大了,干涉太多只会产生反效果,她是个开通的母亲,知道生得了儿身生不了儿心的道理。 不然依大女儿的情形,早被她逐出家门了。 岳冬希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倒是双颊飞红一大片。 谎言被抓包还真是尴尬,尤其是因为男人,那就更困窘了,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好在岳妈妈也是过来人,明白小女儿心事,她没多说什么,扬唇一笑,动作温柔地牵起婆婆的手,婆媳俩会心一笑,慢慢往幽静的小公园走去。 一会,相互搀扶的身影已走远,微微的凉风吹送着花香,清清雅雅地围绕着相对无语的男女,直到一方打破僵局。 “还在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她不是气,只是突然感到迷惘,不晓得自己在慌什么。 “我一回去就看到你不在家,一些私人用品全收拾得一干二净,我以为……” 他要失去她了,心头痛得阵阵紧缩。 “你忘了我只请七天假吗?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不回家,难道要赖在你那里一辈子不成。”有点距离才有美感,老是腻在一块容易产生摩擦。 “好呀!让你赖,你耍赖多久都成,不要再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会被你吓到心脏无力。”还好是虚惊一场,不然,他大概要下跪求饶了。 看他像丢了老婆似的,一脸慌张,岳冬希忍不住笑出声。“我不会走丢的,神经不要绷得太紧,放松点,我对男朋友的要求绝对比你挑女朋友的标准松。” 第十三章 “嘿,不要乱比喻,我哪有什么标准在,一遇到你,我什么原则都没了,就算你的胸部小了点,我也认了。”爱到深处无怨尤,他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栽了。 她没好气地捶了他几下。“喂,你够了喔!别再往我痛处捕刀,我可是会记恨的。” 他苦笑,但又无奈地轻轻拥住她。“你不是真的在意这件事吧,以前我怎么开玩笑,你都一笑置之的,怎么自从看到我前女友后却自卑起来?” “她真的很漂亮嘛!胸前伟大又有女人味,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是女人多少会自卑一下下,想想自己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傲人处。” “又不是在选美,你有什么好自卑,而且我选择的是你,可见我真的很爱你,就算你身材不如人……”噢!她搞得真用力,肯定淤青了。 “秦弓阳,你找打是不是,敢嫌弃我没你前女友好。”她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怎样,他敢退货试试。 她很久没练过肩摔了,他的体格应该很耐摔。 他就是知道她介意才故意一提再提,多说几次她就不在意了。“是她没你好,你也瞧见了我对你有多好,对她不假辞色,我们之间存在的是真爱,其他闲杂人等滚一边凉快。” “前”女友表示是过去式,还提它干么,随风散去了。 “你倒会说好听话哄我,你用这一招骗过多少女人呀!给我从实招来。”她假意拍他手臂,装出妒妇嘴脸。 “没有没有,我从不说虚言骗女人,爱就是爱,喜欢就是喜欢,她们没一个像你给我这么强烈的感受,我控制不了不爱你。”谈恋爱不只有甜蜜,还有酸、苦、辣其他滋味,这是她教会他的,为一个人患得患失、忽喜忽忧,这也是以前没有过的,如果这不是爱,那什么才是? “她们?”她秀眸一扬,笑得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你有多少前女友?” “前……前女友……”秦弓阳猛地被口水呛了一下,涨红了脸。 “算不清?”看他心虚紧张,她心里有数了。 “这个……天气有点热……好热,好热呀!”他顾左右而言他,大掌当扇搧着,眼睛不敢看她。 岳冬希闷声轻笑,不为难这头嘴笨的熊。“仅此一次,不准有下回,你要再弄一堆前女友来,我跟你没完没了。” “冤枉呀!老婆大人,我根本不晓得她为何出现,当初是她说跟我走不下去,希望好紧好散,你看我也没跟她联络,断得一干二净。” 谁知女人心海底针,提了分手又反悔,硬拗她要考验两人的感情,看他爱她有多深。 “现在想想,我还真的不爱她,除了有点可惜外,我照样过日子,不到三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女人嘛,再找就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以往的想法-- “可惜?”她的声音略带阴森。 秦弓阳吃痛地一声眉,低视行凶的玉手。“是可惜,但没有遗憾,如果换成是你,我死也不放手,求也要把你求回来。” “这么爱我?”她心口一甜,笑颜灿烂。 “放弃海咪咪,屈就小b女,这不是爱是什么啊!你咬我?! ”这女人……太狠心了。 “秦弓阳,你可以再过分一点没关系。”她还有狠招没使出来。 他低笑地轻吻粉嫩小嘴。“我爱你,爱得没法忍受你不是我的,我们结婚吧!老婆。” 她好软、好香、好诱人。 “这么敷衍的求婚?”好像不怎么有诚意,临时起意,仓卒执行。 “随后补上鲜花和钻戒。”他满眼深情地凝视她。 “还有下跪?”不能避免的仪式。 秦弓阳将眉一挑。“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为了娶到老婆,我拚了。” 还黄金咧!她看是狗屎。“我考虑考虑。” “岳、冬、希,你耍我--”淘气呵!用糖果钓着贪嘴男。 回答他的是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声。 其实她也会犹疑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男友爱,她不善打扮,工作又多,常常忙得没空约会,他们都是大忙人,凭什么总要他来屈就她,她有那么不可取代吗?在见过有着亮丽外表的左月虹后,她的信心确实受到打击。 矮不隆咚的童颜贫乳,拿什么吸引男人吶? 不断地自问身边不乏美女环绕的男友怎会看上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她越想越烦躁,总觉得心很沉重,不找个地方沉淀一下纷乱的心情,对的答案永远也跳不出来。 所以她逃了。 趁男友赴朋友的约时,她收拾好行李,逃出她认为不属于她的空间。 借口是提早一天回家陪家人,她受伤的手好了大半,不需要再休养,但实际上是她没有信心,怕自己爱到连尊严都不要。 姊姊的痛苦她看得很清楚,她是岳冬希,不是岳冬雪第二。 不过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面对,横互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是结婚一事,还有那天引起争执的导火线,至今仍深深困扰她。 他的母亲。 “庭下社工人员,岳冬希。” 重重一捶,一道清亮的女子嗓音突破迷雾,令人蓦地回神。 “是的,我是岳冬希。” “你能以你为民服务的良心证明,以下所言绝无虚假?” “是的,法官大人,我本着良心作证,不讲一句假话。”她眼神清澈,掷地有声。 “好,那我问你,你能证明杨海威长期性侵他的继女,造成被害人身心俱受重创吗?”发丝斑白的女法官一丝不苟,就着档案问明案情。 “可以,我一路陪同杨晓薇验伤,进行心理辅导,知道她至今仍然夜夜作着恶梦,不敢睡熟,心理创伤甚重,这点医院开出的精神诊断书也能证明。”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 “那么,除了对杨晓薇的暴行外,他也向你恐吓,这件事可属实?”她看着岳冬希问。 “是,他曾经多次传简讯威胁,不准我上庭作证,那些简讯我都留着,也已经把手机交给检察官做呈堂证供。” “好,我明白了,你的证词令本案能顺利的进行下去,感谢你的配合。”不是每个人都敢挺身而出对抗恶势力的,她人溺己溺的精神令人敬佩。 杨海威不只是地方议长,还是富甲一方的仕绅,为人海派,交友广阔,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黑白两道也吃得开。 他先后娶过四任妻子,其中两任死于意外,一位重残躺在疗养院,现任妻子是一位影视明星,被他视为禁脔的可怜继女是住院前妻前一段婚姻所生的,他代为抚养,跟了他姓。 而他的前三任妻子都投保巨额保险,他已领取,估计总金额上亿,这是可疑之处。 但是没人敢出面指控,在他强势施压下,她们的娘家隐忍不报,默默收下一笔补偿金便一笔勾销。 检调方面早就想办他了,却苦无有力的人证、物证,这才让他一再逍遥法外。 因此在场的法官和检察官相当感激岳久之希的勇敢,要不是她不畏强权,坚持说出实情,造孽多时的恶棍也无法绳之以法,还以社会公义。 “不客……” “什么烂证词,你给我小心说话,明明是那个臭丫头主动勾引我,趁半夜爬上我的床要我上她,根本不是我的错,我是被设计的!”想定他的罪,门都没有。 法官重捶法槌。“安静,不要扰乱法庭秩序。”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受人敬重的杨议长,掌控多项预算审查,我肯出庭是给你面子,总统想召见我,我还不见得肯理他。”他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子,扬自乾坤。 “你出庭是被法警架来的,和我的面子无关,而且总统下令严办此事,绝不让害群之马污染神圣的议会。”她言简意骸地戳破他目中无人的气焰。 “你……你敢判我有罪?”杨海威气红了脸,粗声租气地怒指法官。 “侦结结束定有判决,有罪无罪由法律决定。”他这次难逃法网。 “哼,别想用舆论压我,我没在怕,小丫头犯贱与我何干,她脱光衣服爬上我的床,我是男人不是圣人,她想尝尝男人的味道我就成全她,你该看看她爽歪歪的淫荡样。”一想到稚嫩肉体,他下身就硬了。 “你要不要脸,这种下流话你也说得出口,小薇才十三岁,她心智根本尚未成熟,还来不及享受青春年华就被你这个禽兽摧残了,你什么东西呀!一个没种又没担当的烂人” “咳咳,岳小姐,请你冷静,本庭自会处理他不当言词。”骂得好,这种贱男人就该千刀万剐,表面平静的法官暗自叫好。 她是女人,非常能够感同身受,若非自愿,那将是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你听到了吧!她辱骂我,我要告她公然侮辱,撤销她的证人资格。”想跟他作对也要先秤秤自己的斤两。 女法官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存心诬蔑才叫公然悔辱,若所言属实就不是侮辱。” 闻言的岳冬希讶然膛目,她抬头看着法官,眼底流露出笑意。 原本她以为被告定了,身为证人,她不能发表个人言论,只能就事情的发生经过陈述。 可是那畜生的发言太教人气愤,她才忍不住大声骂出早已盈胸的不满。 幸好她遇到的是有同理心的好法官,能理解她的愤慨,不然坏人没入狱,她先吃免钱牢饭。 “你不公不义,我抗议……”杨海威挥动拳头,似要暴打法官。 她捶槌止住他的叫嚣。“你想抗议什么,还想抗议什么?以本国现行法律一罪一罚的规定,你不妨先算算自己该被关几年。” 强暴一次一条罪,十次十条罪,采累积计算,三十年刑期跑不掉。 “你!”他还想咆哮公庭,强调“政治迫害”,但法官只看证据。 “先收押看守所,不得交保,择日再审。”下一次开庭是收监日。 在法庭上,法官最大,就算是在外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到了法官面前也得矮上三分,没法以高高在上的身分滥用特权,搅乱司法审查。 杨海威的耀武扬威只到此为止,几名法警走近,在法官特意地指示下上手铐、脚钻,把他当可能潜逃的犯人。 但是他仍不减当官的派头,戴上手铐的双手一举高,朝着害他身陷囫囵的女人破口大骂。 “你这女人给我等着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过马路时看好红绿灯,横冲直撞的酒驾随时找上你--”他一定会让她好看。 “不怕绝子绝孙就来啊,我怕你呀!”她不是被人威胁大的。 众目睽睽之下,样貌清纯的岳冬希不雅地比出中指,法院内的执法人员见了莞尔不已,有志一同地当作没看见,默许她的挑衅动作。 不过被比的杨海威可没好脸色,他发怒冲上前想揍人,四名法警差点拉不住。 “为了我的心脏着想,你可不可以少做些找死的事,激怒他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还比中指呢!是男人都无法忍受。 一只厚实大掌揽上腰际,岳冬希愿热一偎,笑咪咪地比出胜利手势。“我生气嘛!谁教他仗势欺人,坚持不认罪,还把奸辱继女当是战绩,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事,洋洋得意地炫耀夺走继女的第一次。” 第十四章 长期遭到性侵的小薇根本不敢声张,怕继父不给她饭吃、不让她上学,直到她以为生理期来,腹痛如绞,保健室的护士阿姨带她去看诊,发现她胎死腹中,这才揭发惨无人道的兽行。 “古有名训,不得罪小人是明智,你上庭作证已是刮了他一巴掌,再咒他绝子绝孙他不像有度量的人。”秦弓阳忧心地一叹。 “我不怕他。”她轻握拳,目光坚定。 “但我怕呀!小人不走正道,他肯定会对你不利。”为什么别的女人不惹是生非,偏偏他的女朋友正义感十足,专打老虎。 岳冬希撒娇地拉拉他粗糙大手。“我有你嘛!所以不怕,你会保护我。” “是哟!现在就会嘴上抹蜜,把我当救生圈,哪天被你害死了,我都不晓得向谁投诉。”他苦笑地一挥她鼻头,心里想着此事该如何排解。 “嘿嘿,身材壮硕的你是最佳保镖,当仁不让,你是我的大靠山。”她用力抱紧他,露出安心的表情。 他失笑,半带宠溺地俯首一吻。“你呀!吃定我了。” “老婆吃老公的天经地义,你敢不让我吃。”养家是男人的责任。 “你是说--”答应他的求婚了?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走吧!我们先去见你妈,培养培养感情。”她不信他母亲有三头六臂,把他吓得面无血色。 “嘎?!”他当下脸一垮,狠抽了一口气。 “原来秦妈妈是秦妈妈喔!我都不晓得秦妈妈就是秦妈妈,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秦妈妈没有抱错小孩吗?秦妈妈是人怎么会生出一头熊?” 禁不起女友的一再催促,秦弓阳实在无法拖延下去,这才硬着头皮,抱着惶恐的心情,载着她朝和母亲同住的老家而去。 一路上他严阵以待,话比以往少了一大半,脸部线条绷紧,半点笑意也没,一副要上战场赴死的模样。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子俩的感情就更亲近了,彼此相依为命,母亲又是三十好几才生下他这个独生子,独占欲难免强了些。 后来交了女朋友,为了有个自己的空间,他另外买了房子,夜归是常有的事,但他每晚一定会回家,陪伴孤单的母亲。 这件事也是他恋情不长久的原因之一,毕竟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和男友的母亲争宠,不论多晚,男友一办完事就急着送走自己,只因母亲在家等候。她们得到的是他短暂的热情,而不是他的全心全意。 直到岳冬希的出现,秦弓阳再晚都要回家的模式才彻底打破,变成夜不归营,还常常忘了要知会母亲一声。他就是个为爱痴狂的男人,贪看女友的睡颜,连一起吃早餐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也因为怕母亲刁难他才迟迟不肯带女友回家见她的,但……现在是什么情形,搞半天,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什么秦妈妈是秦妈妈,秦妈妈又不是秦妈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妈是怎么教的,教出个傻不隆咚的笨蛋。”绕口令呀!听得她头昏脑胀的。 “我……”她是太惊喜了,才语无伦次。 “妈,冬希是见到你很紧张,一时无措才拙于口舌,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为难她。”怕吓跑准老婆,手心冒汗的秦弓阳抢先一步袒护。 “什么东西,她有嘴不会自己说吗?要你多事,给我滚一边去。”秦母卓瑶玉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赶鸭子似地挥挥肥手掌。 “妈--”你嘴上饶人,别再赶跑我的女人了。 看不懂他表情的卓瑶玉只当儿子眼睛抽筋,瞄了眼便不予理会。 “你,过来。”她指着精神奕奕的笑脸女孩,总觉得刺眼得很。 “是的,秦妈妈,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岳冬希很想走得优雅,但野猴子的本性改不了,走了两步又蹦蹦跳跳。 天性使然,她一见面就问要不要帮忙,十足十的社工热忱,陈在一旁的秦弓阳抚额轻叹,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令人错愕的行径。 “一定要找你帮忙才能叫你吗?我想聊聊天不行呀!真的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女孩子家头发剪那么短,像个小男生一样。”不伦不类,没有半点女人味。 “聊天很好,我喜欢聊天,秦妈妈想聊什么?”没等人招呼,她径自拉了张板凳坐在男友母亲面前,双手还托着腮,一副兴味正浓的样子,让一旁的秦弓阳看得差点掉了下巴。 她也未免太随性了,是她的准婆婆耶!众前女友吓得落荒而逃的老巫婆。 虽然这么形容自己母亲不敬又不孝,但秦弓阳无法否认母亲对付不喜欢的媳妇人选时,比白雪公主的后母还杀人不见血。 卓瑶玉神色古怪地抿起唇,斜瞄了表情惊愕的儿子一眼。“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分别从事什么行业,有没有欠债,家族有什么遗传性疾病,做过全身健康检查了没:……” “妈,你问太多了,冬希第一次来我们家……”不是来接受你的拷问。 “你给我闭嘴,我问的不是你,再插嘴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卓瑶玉怒喝。 “可是……”这一次他要全心护住女友,绝不让母亲的刁难伤了她。 “弓阳,你别和秦妈妈起冲突,她问的只是我的家庭背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我可以回答。”岳冬希拉住男友手臂,要他别急躁,她能应付。 “我妈她很唠叨,又爱挖苦人,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搁。”他小声地耳语,不时盯着伸长耳朵想偷听的母亲。 她掩口轻笑,满心是温暖。“我又不是小绵羊,你这头说妈妈坏话的熊,滚开啦!” “冬希,你对我很坏……”枉费他提起宝剑,准备替她屠“龙”。 “你说我坏话?”卓瑶玉横眉竖眼,瞪着眼中只有女朋友的不孝子。 耳朵真尖,已经说得够小声了,她还是听到了。“妈,你听错了,我是提醒她要顺着你一点,天底下妈妈只有一个,当然要好好孝顺你。” “哼,你是我养大的,你在搞什么鬼我会看不出来。养儿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别人的,我辛辛苦苦一口饭一口饭喂大,可儿子心里只想着女人……” 你看吧!我妈真的是唠叨派始祖,一本话本摊开了,不说到你头昏脑胀绝不罢休,你自找的,千万要忍受。秦弓阳暗送眼神,要女友多保重,他尽力了。 一瞧见他的挤眉弄眼,岳冬希在心里笑开了。 “养个儿子多费心呀,把屎把尿还怕他饿着,夜里起来帮他盖被,一生病半夜抱着他求诊也是有的……你们两个在眉来眼去什么,当我死了呀!”她说得口沫横飞,满腹心酸,他们居然在“使目尾”。 “妈,你口渴了吧!我帮你倒水。”多喝水,少说废话,儿子的幸福掐在你手上。 “少献殷勤,你这些日子常不回家,准是被野女人带坏了,你有狐狸精就不要妈-……” 卓瑶玉拿手的哭调仔就要搬出,她培养好情绪要滴两滴含辛茹苦的慈母泪,蓦地耳边响起干净清嗓,硬是抢了她的戏分。 “我叫岳冬希,岳飞的岳,冬天的冬,希望的希,寓意是即使在冰雪覆盖的冬天也有春梅捎来的希望,勉励人不要失志,这是我过世的父亲说的。我家里有高龄奶奶,做手工艺品的妈妈,姊姊是护士,弟弟是大学生,我是社工,我们一家五口人,没有欠债” “等一下,等一下,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一下子念那么多我哪记得住,你存心欺负人是不是!”天吶!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雪、什么梅,她是冬天下雪兼打雷闪电了。 岳冬希露出大小通杀的可爱甜笑。“秦妈妈,我们社会局每半年都会做一次内部人员健康检查,我是模范生,头好壮壮又活力十足。” “好、好,你别再说话了,我头很痛……”她怎么话这么多,一口气不跳针,跟她有得拚。 “秦妈妈不想知道我家有没有遗传性疾病吗?我倒着来,我弟弟他……”岳冬希想认真交代,巨细靡遗的说,但卓瑶玉像是怕她多说话,让自己的头更痛,一脸惊吓地连忙阻止她开口。 “这事留着下回再说,不急不急。”她还想多活几年,不急着去陪她家老头。 “秦妈妈,你头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她坐不住,不动一动很不舒服。 “不用了,我……嗯,手劲不错,跟谁学的?”舒坦多了。 岳冬希主动上前,揉按老人家的额际,时轻时重,顺着太阳穴按摩。 “无师自通,我在家常帮妈妈和奶奶按,她们说我以后不做社工可以改行当按摩师,源源不断的客人会挤破我家大门。”她说时一脸欢喜,能让别人开心,她比谁都高兴。 看她笑得太灿烂,有些不是滋味的卓瑶玉又想刁难她一下。“先停停手,厨房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应该快坏了,你去换一换。” “我去换吧!家里的替换灯泡放哪儿我最清楚。”秦弓阳抢着换灯泡,舍不得娇小的女友攀折迭梯,他光用想象就觉得很危险。 家里是挑高设计,但以他的身高,加张椅子就构得着灯座了。 “我的话你不听了吗?叫她去换你抢什么抢,连颗灯泡都换不好,日后怎么当人家媳妇,想我以前还跟着你爸去工地,就算后来日子好过一些家里请了佣人,伺候婆婆的事也还是自己来。”她指桑骂槐,点明了她家媳妇不好当,嫁进来不是享福的。 “妈!”秦弓阳脸色微沉,略有不悦。 母子俩互瞪,气氛有点凝滞。 “换灯泡而已嘛!简单,我家的灯泡全是我换的,我还会刷油漆、通马桶、修理冰箱……秦妈妈,你什么事都可以叫我做喔!我是十项全能。”什么也难不倒她的。 在两人目瞪口呆下,岳冬希就像猴子,手脚利落地爬到折迭梯最上方,动作熟念地扭下旧灯泡,换上新灯泡,再从第三阶往下跳。 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做惯的事而已,有时她还会帮访视家庭修水管,捉跑进屋子里的蛇。 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却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这么瘦弱小只的人还爬上跳下,万一不小心绊到脚跌下来,不摔个鼻青脸肿才怪。 “你……你怎么会做这些事?”卓瑶玉真的很难给她坏脸色看。 她不以为“家丑”的说:“因为我们家曾经很穷,欠人家一大笔钱,虽然爸爸生前的朋友帮我们还了不少债,可是欠人人情总是不好,我们也要还人家…… “所以我奶奶,我妈我姊和我弟,以及我,我们一家人非常努力的工作赚钱,像割草啦,遛狗、清马桶、居家打扫,只要能赚钱的工作全都接,不让一毛钱从手中溜走!” 她说得颇为得意,不以为苦,可是听的人却心疼不己,为她的忙于生计而不忍心,即使她口中讲得轻松,好像不过是小事一桩,但个中辛酸唯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除了一个男孩子,又是最小的孩子,一家都是女人,没有坚韧的毅力和开朗的人生观,要撑下来真的不容易,现实会磨去所有的斗志。 秦家母子是过来人,颇能感同身受,当初他们也差点被贪婪的亲戚逼得走投无路。 “呃……冬希,你的厨艺好不好?炒两道菜来让秦妈妈尝尝。”这孩子已经是苦过来的,她何苦再刁难她。 第十五章 回想当日她毫不犹豫的背起谎称闪到腰的自己,那不怕力气不够只担心没能好好照顾别人的表情,至今仍教人印象深刻。 那时她就对这女孩上心了,心想这是谁家的女儿,怎会笨到只为他人着想,完全没想到自己? 其实她也不想当个恶婆婆,早就巴望着儿子结婚生子,给她生个胖孙子,子媳承欢膝下谁不爱。 可惜没眼光的独子老带些爱挥霍、重享受的女人来见她,开口闭口小俩口的生活,有意无意地暗示不与长辈同住,她听了就火大。 她就这么个儿子,他不养她要养谁呀!难道把他养大了,就不用顾及母亲的感受,小夫妻欢欢喜喜的睡新房,放她当孤单老人? 她不是想阻拦儿子的婚姻大事,而是想从中挑个品性好的女孩当媳妇,偏偏儿子带回家的都是同类型的,没一个对长辈有孝心,她自个儿也心急呀。 “好啊!我在餐厅打过工,跟大厨偷学了几道菜,不过很久没做了,可能味道会稍微走掉,少了名菜的风味。”岳冬希挽起袖子,要大展长才的样子。 其实她也是最近几年才学会做菜,家里掌厨的是奶奶和母亲,她只要等着吃就好,但从事社工工作后,她发现很多家庭破碎的孩子没饭吃,挨饿度日,她才兴起洗手做羹汤的念头,自掏腰包买米买肉,煮一顿热食供其饱食。 “哎呀!你给我轻点放,那组瓷盘很贵……小心、小心,我的锅子,油放太多了……加水加水,你想咸死我呀!不对不对,粗茎先放再下嫩叶……厚!你的笨手笨脚跟谁学的,阿基师也会被你的笨气死……” 岳冬希偷偷地向男友眨眨眼,扮了个调皮鬼脸,他顿时领悟她是故意的,要让母亲忙得手慌脚乱好拉近距离,忘了要找她碴这回事。 看到一个自告奋勇的假大厨抢着要抛锅,另一个真大厨在一旁气得哇哇大叫,秦弓阳的嘴角慢慢往上扬,眼里泪光闪闪。 他不是感动一团和谐,而是…… 娶妻有望了!他终于可以跟三个损友大声地说:不好意思,后来居上,我要结婚了! “说,从实招来,你几时和我母亲勾搭上的,让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你给她吃了符水是不是?”带女友回到两人爱的小窝的秦弓阳,终于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除非中邪,否则一个人怎会判若两人,由原本的说话夹枪带棍、尖酸刻薄,突然间变得和蔼可亲,笑容满面。 虽然偶尔惨杂两句损人的话,可是全无恶意,和过去对待他的前女友们一比,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更甚者,她还会主动准备补品为未来媳妇补身,但不像他专补胸部,母亲的是身体调养,增加受孕的机会。 换言之,她想抱孙子了,而且认定了谁是孩子的妈,自家人不好好照顾怎行。 “嘻嘻,你吃醋了!有人在嫉妒我人缘好,人见人爱,婆婆妈妈的最爱,你失宠了,可怜的小『羊』。”上帝祝福你。 “还敢取笑我,看我的五指神功,看你招不招。”得了便宜还敢卖乖,跩起来了。 “啊--哈哈……不要搔我的路肢窝,你耍诈……哈……好痒……不要啦!哈……”岳冬希边笑边躲,还是逃不出他的搔痒。 他一把逮住她,抱在怀里又亲又吻。“你和我妈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她说你是笨到无可救药的大呆瓜,脑子里只有帮人,没有算计。”难得听到母亲赞许人,即使是用着半挖苦的语气,但听得出她心底的怜情。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嘛!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有能力就伸出援手,我帮人,人再帮人,社会上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她简单的交代如何将跌入沟里的秦母拉出,又背了她走了段路,最后秦母的腰痛是假的,戏弄了她一番便神清气爽的回家。 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秦弓阳仍晓得她省略不少细节未提,以母亲的“吨位”,就算一个大男人来背也挺吃力的,何况她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难怪母亲对她与众不同,没把压箱宝的招数拿出来对付她。 不过,众女友闻风色变的恶婆婆居然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完全败下阵来,她大概从没遇到言行超乎想象的怪丫头,打骂都不管用,趁机整治还乐得把吃苦当吃补,全力以赴地做好每一件事。 说句俏皮话,冬希根本是台湾阿信,耐劳、耐磨又耐操,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学,不怕事多,只怕人家不敢麻烦她。 “原来我妈也不是所向无敌,汪家的狗就能打败她。”他说得好笑,心里却不舍母亲的无助。 如果当时他在母亲身边,那头凶恶无比的大狼犬哪敢靠近。 “嘿,你很不孝耶!拿自己妈妈的落难当趣事,那条沟很深,真的不容易爬出来,我在底下推了老半天才把人推到马路旁。”记得当时她肩上还沾满了泥巴脚印呢。 诚如她妈说的,她是只野猴子,一跳再跳就攀向水泥墙,一口气往上爬,不费吹灰之力。 “可你的韧性才教我惊讶,居然没被我妈压垮,骨头断了几根,有没有内伤,我检查看看。”秦弓阳一脸邪笑的扑倒她,正大光明的上下其手。 “啊!不要乱摸,大色狼,我要告你非礼,你会被关到最脏最臭的监狱……”不公平,他力气是她的好几倍,以大欺小。 “哎呀,怎么办,我不只想非礼你,还要这样和那样,最好闹出一条人命,判我无期徒刑吧老婆大人!”他袭胸又偷吻,隔着薄底裤揉按小小花核。 岳冬希尖叫地夹紧双腿,朝他一阵捶打,“坏人,坏人,我要打死你,替天行道,女人不是弱者,我们是--火星人。” “火星人?”闻言,他先是眯眸闷笑,继而双手一摊,呈大字形仰躺,发出阵阵震胸笑声。 从没这么轻松过的秦弓阳笑得相当畅心,他不知道原来找到对的人会让他身心都感到愉快,仿佛人生没有比这更极意的事,他的心既平静且满足。 原以为他这辈子离结婚很遥远,嚷了好些年仍不见动静,雷声大、雨点小,前女友们一到母亲那一关,全都给刷下来。 或许他自己也很清楚她们并不适合他,他喜欢她们枕畔间的陪伴,却不见得是心动,因此一段时间后他便带她们去见母亲,由她来斩断未能修成正果的恋情。 “有那么好笑吗?你们男人是水星人,扑通一声就没了声响,问你们什么都咕噜咕噜,语焉不详,教人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用来拐女人最好用,骗到手再回一句:我早就说过了,是你不肯听。 “那不是很糟糕,水火不容,难怪我没法理解你们女人在想什么。”无法沟通嘛。 岳冬希小小声地抗议,“你在怪谁呀!得罪女人比得罪小人还可怕,你的痛苦指数是以倍数成长。” 看着她嫣红小脸,止笑的秦弓阳轻抚她眉宇。“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 一顿,她故意噘嘴一眄。“又没人求婚,我跟空气结婚呀!” “我求过了,你忘了。”他提过不只一回。 “不够正式。”像儿戏一般。 他悄然搂住她的纤腰,轻轻拉近。“如果我现在下跪,托着你的手说:『吾爱冬希,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一生一世爱着你,做你永远的靠山。』你会点头说好吧!” 热气轻吐,他使出贱招--色诱。 “我可能会抱着肚子大笑,叫你别演了。”一头熊跪在地上,怎么看都爆笑。 “还大笑咧!你这女人只想玩弄我,根本不愿负起责任,我被辜负了。”他边说边咬她的耳朵,继续进行刚做到一半的闺房之乐。 面颊微红的岳冬希轻嘘他的光说不练。“婚姻大事不是我同意就作数,你要先问过双方家长。” 她意有所指。 “你要我先提亲?”他倒忘了请媒人上门,老一辈的观念还是很传统的。 “怎么不问问你妈要不要喜事临门,你先前还一直拖着,不让我和她碰面。” 理由一大堆,一副她见不得人的样子。 秦弓阳把头一低,咬上嫩皙雪颈,一路吻到锁骨。“看她和你一见如故的谈天说地,简直是失散已久的女儿又找回来了,亲昵得很,连我都冷落了。” 心情有点复杂,但是他欢喜两人亲如母女,她们走得亲近,他乐见其成。 只是母亲太卑鄙了,居然扮起孤单老人和他抢女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她还来插花,一句“很闷”就把人带走了。 “吃味了?”岳冬希轻吟,反手搂住他肩颈。 “非常吃味。”老婆是他的,凭什么来抢。 她听了以后,咯咯地笑。“你们是我的了,你抢不走了。” “我指的是你,小呆瓜,我妈『偷人』偷得太过分了。”他说得愤然,一口含住抖颤的蓓蕾。 “嗄!”她怔然,明媚清眸渐渐染上湿意,里面有动容,还有满溢柔情。“弓阳,我很幸运遇到你,也为你所爱。” 粗犷的男人也有细腻的一面,眸光转柔的情话绵绵道:“我才是幸运的家伙,捡到坠落人间的天使,你是神的赏赐,给我喜悦和笑声,我爱你,冬天的希望。” “我也爱你,虽然你是非我族类的熊。”她反过来推倒他,跨坐在男人腰上。 他轻笑,爱死了她的主动。“那我们算不算人兽恋……噢呜,你真咬我……” 秦弓阳肌理分明的裸胸上,多了一道牙印,小小地镶嵌在心脏跳动处。 “什么人兽恋,起码是『美女与野兽』。”至少野兽是受到诅咒的王子。 “咦!美女在哪里,我怎么瞧不见?” “你说我不是美女?”她把脸贴得很近,恶狠狠地作势要咬他鼻头。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啊!是我近视太深了,原来我家冬希是大美女,美得天下无双,就算是小b也是瑕不掩瑜。” 一怔,她的表情,由陶醉染上火焰,美目喷火。“秦、弓、阳--” 他笑着一挺腰,滑入她紧窒花径,满意的听到她闷哼一声。“小的怕怕,女王别恼,人家说生过孩子胸部会变大,既然青木瓜炖排骨加按摩效果有限,不如我们加紧增产报国,一举数得。” “你……你这个胸部控……”她扭腰摆臀,承受他往上冲撞的力道。 “可是你爱我。”他的女人。 “是的,我爱你。”她像含恨的说,恨他让她爱上最可恨的他。 “我们结婚吧!”老婆,老婆他最喜欢的称呼。 “好。”她双眼迷蒙,、沉沦令人上瘾的激情。 他露出得逞的奸笑,更加卖力地展现男性雄风,他的求婚…… 成功了。 耶! “等一下,我要和你谈一谈。” 刚走出“天地建设”大门,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岳冬希好奇地停下脚步,转头,才发现来者是左月虹。 “要谈什么?”她和她有什么好谈的。 “谈我们共同的男人。”秦弓阳。 “没必要。”是她的男人,“前女友”没分。 “你不想知道他最爱的人是谁?”她露出明艳笑颜,眉宇间带着张扬的得意。 当然是我,不过不用太刺激你。“我们要结婚了,欢迎你来喝杯喜酒。” 第十六章 最好的挑衅是过得比她好,让她后悔当初太轻易放手。 “什么,你们要结婚了?!”怎么可能?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情侣交往到最后只有两种结果,我们比较幸运修成了正果,谢谢你的礼让。”因为她的退出,他们才能走在一起。 “那杀千刀的死老太婆没为难你,使唤你做这做那,把你嫌弃到一无是处?”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恶毒的嘴如何羞辱她,说她是见钱眼开的吸血蛭。 岳冬希一脸正色,言词严厉,“说话厚道些,你有一天也会老,成为你口中的死老太婆。” 秦妈妈只是寂寞,想要人陪,软化她的不友善之后,其实她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责骂人的背后是关心,但是没人听出来。 “我不管你是怎么博得那女人的欢心,我要和你谈,你不能拒绝。” 左月虹慌了,语气不像以往那么从容,有些气急败坏的。 自从和秦弓阳分手后,她和对她猛献殷勤的富二代在一起,作起嫁进豪门当贵妇的梦,啥事也不用做的刷卡购物做spa,出入上流宴会让人羡慕。 谁知她钓上的少东是空壳子,而且早就有妻有子还是银行锁定的欠债大户,他骗她拿出所有积蓄投资他开的公司,以先给她甜头吃的方式再掏空资金。 从做出错误决定的那一天起,她的运势每况愈下,糟到不能再糟,又是被人家的元配告通奸,又要背负那王八蛋所欠下的债务,两头空地成为被钱追着跑的可怜虫。 好在她没辞掉空服员的工作,尚有固定收入维持生计,可是她的房子、车子,连和秦弓阳交往时他送她的珠宝,全都卖了抵债。 她是习惯花大钱的人,一个月七、八万的薪水已经满足不了她,少东男友的老婆又要告她,索讨百万精神赔偿金,她现在非常需要有钱的男人当依靠,支付她庞大开销。 所以她才想再回过头找秦弓阳,心想他应该对她痴迷如旧,不会拒绝她的予取予求,大方的任她挥霍。 但事情总出人意表,他有新女友了,对她的刻意示好视若无睹,不论她上门几次要求复合,他一律拒绝见面,并请警卫挡下她。 走投无路的她,只好转而向他“现任”女友下手,看看能不能逼走她再乘虚而入。 “没人这样蛮横无礼,强人所难的吧!我还有事要忙,不能和你多谈。”就当遇上疯女人,不必计较太多。 “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呢?”她轻抚着肚皮,笑得春风得意。 正要离去的岳冬希倏地停了下来,满脸讶然地看向她小腹。“什么意思?” “我孩子的爸爸总要负责吧!一出生就当私生子未免太可怜了。”她抬头,眼露慈母光辉。 “你说是弓阳的他的孩子?”她不能接受,脸色泛白。 左月虹狡猾地笑道:“很抱歉,你结不成婚了,他该给我一个名分。” 孩子,来得好呀!你是最佳武器。 岳冬希唇瓣轻颤,心里突然很乱,没办法正常思考。 “所以我才要你先跟我谈,且非谈不可。你可以说个数目,当是精神损失的补债,我想孩子的爸不至于太吝啬,连分手费都给不起。”哼,只要碍事的人一走,她定能重回前男友怀抱。 算盘打得精的左月虹不做对自己无益的事,在从事空服员行业这些年,她看过不少金字塔顶端的富豪,他们包下头等舱,人手一杯红酒,吃着厨师特制的顶极料理,羡慕不己的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跻身他们行列。 秦弓阳并非她交往的第一个有钱人,在他之前,家境阔绰的机师、拥有酒庄的义大利情人、航空业巨子……一个个都是口袋很深的富人。 可是不见得每个人都肯供养她昂贵的消费,他们要的是浪漫的恋情、短暂的感官享受,一涉及金钱,抽身得比谁都快,在她还深爱他们的时候挥手说再见。 一次、两次……久而久之,她也麻木了,对爱情的态度变得功利,她眼睛只看得到对方有多富有,而不是他爱她有多深。 “几个月了?”岳冬希深吸了口气,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 “什么几个月?”突如其来的一问,反应不及的她突然楞住。 “怀孕。”除非男友在和她交往期间偷吃,否则腹中胎儿应超过四个月。 处理过几桩外遇问题,她较能冷静分析,为了逼正宫退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三会编出各种谎言骗人,以荒谬的“借种”再赖给情夫也是常有的事。 社工人员会定期上课,由专业讲师教授心理谘商、谈判技巧及对人的观察,好利于工作上的需要。 乍闻左月虹有孕在身,她的确受了极大的震憾,一时间慌了手脚,脑子一片空白,不过怎么说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震惊很快就平息,遇到事情要处理,而非躲避,因此她决定正面询问,厘清真相。 “两个……呃,三个多月……”她本想说正确的怀孕期,但是一见对方狐疑的眼神,她忽地想到和前男友分手不只两个月,于是又改了口。 “你确定?”为了还原事实,她又问了遍。 这回她迟疑了下,回答得慢了一些。“应……应该是……” 标准的作业,模棱两可。 “是不是你目己不晓得吗?起码你该记得你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吧!”虽然有点吃味,她还是耐下性子周旋。 看她并无退让之意,还一直逼问,左月虹恼羞成怒地扬高音量,“你认为我骗人吗?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的验孕报告呢?”她只看证据,不道听涂说,未经证实当不得真。 “什么?”她怔住,表情是茫然的。 “医院开的怀孕证明,上面会清楚注明受孕日期和预产期。”白纸黑字,骗不了人。 左月虹一听,脸色乍青乍红地多了慌色。“我……我没带在身上。” “那就等你带来了再说,我赶着替独居老人送餐,不奉陪了。”一看她慌乱神色和不敢直视的闪烁眼神,岳冬希了然在心。 见她转身要走,一股莫名怒气从左月虹胸口生起,她恼怒地伸手一拉。“还没谈清楚前不许走,我要你离开我的男人,不准再接近他。” 要是她不肯好好合作,她有得是招式对付她。 “谈判不成就变威胁,你以什么身分要求,我……”见她张口欲言,岳冬希一针见血的补上一句。“别再说孩子的爸是我男朋友,你要真问心无愧,现在就和我去找他,两人当面对质。”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金不怕火炼,当事人一出面便二清二楚。 “你!”左月虹脸部扭曲,恨得牙痒痒。 “感情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你能说服弓阳重新接纳你,不用你来找我,我二话不说的退出。”女人的战争源自男人的态度,他们才是关键。 虽说是来抢男友的情敌,岳冬希仍不愿与人交恶,同情她身怀六甲,劝慰人的话不自觉地说出口,希望对方能听得进去。 男人若是不爱了,再强求也没用。 不如学着放手,祝福曾经爱过的人,虽然不能天长地久,但剎那已是永恒,美好的回忆任谁也夺不走,永存心田。 “你以为你得到他了吗?不会的,他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我才是他最爱的人。”她愤然叫嚣,企图用言语打击情敌。 摇了摇头,岳冬希面露怜悯。“好自为之。” 多说无益。 “等一下,我准你走了吗?给我回来,没谈清楚以前你别想离开……”秦弓阳是她的,他的钱和宠爱也是她的。 蓦地被拉住,她有些不高兴了。“放手,我不跟你一般胡闹。” “我不放,你没给我一个交代前,咱们就耗定了。”她已经被现实逼得无计可施,只好放手一搏。 “你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你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种……”最好女人能让女人怀孕,那她也认了。 一个要走,一个硬拉,两个女人像闹瞥扭的小女孩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不让、我不退的陷入僵局。 岳冬希的个子虽不高,比起身材高挑的左月虹少个十来公分,可是她力气并不小,而且是跆拳道黑带的高手,要脱身并不难,但顾及对方是孕妇,她不好有太粗暴的动作,譬如扫腿。 不过她不想伤人,不代表别人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只见不远处一辆未挂牌的计程车煞车未踩地直冲而来,背对车子的岳冬希没察觉逼近的危险,可眼尖的左月虹瞧见了。 这是大好机会,天助我也。她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松开拉扯中的情敌,岳冬希根本来不及反应,跟抢往后退了两步,被驶近的车子撞个正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娇小的身子顿时腾空弹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想到求婚戒指还放在口袋里忘了送出的秦弓阳才刚追出门口,因眼前的这一幕而凝住。 “冬希--” 弹起又坠落,“砰”好大的一声落地。 但这场“意外”并未完结,见躺在地上的人儿还有余力撑起上身,计程车居然倒车,想从她身上辗过,致人于死的意图明显。 为了救心爱的人,赤红了眼的秦弓阳顾不得许多,他迈开有力的长腿拚命地奔跑,抱着女友一滚地避开车子的冲撞,轮胎摩擦地面的嘎吱声从耳边划开,近到与死亡擦身而过。 此时,见没撞到人的司机拿着棒球棍下车,想再补上一击。老板交代要见到人断气,拿了钱的他不敢不照办,反正杀了人就逃到对岸,没人捉得到他。 本来打算看好戏的左月虹这下傻了,秦弓阳是她的救命稻草,万一死了,她也完了,但是她也没胆去阻止那个像来寻仇的凶神恶煞,踟蹰间,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挡了司机的路,那司机左手用力一攘,毫无防备的左月虹重跌在地,还没反应过来,蓦地一疼的腰部让她惊恐的瞪大眼。 这个时候,那司机已经来到抱着女友的秦弓阳面前,不过他棒子还没举高,就被愤怒的秦弓阳击中下巴倒退两步,秦弓阳先放下女友,当司机回神冲过来,他一把抢过棒球棍,朝着那司机的头部挥打,打得对方脑袋开花、头破血流。 “弓……弓阳……” 女友微弱的呼喊,止住男人的怒气。他急忙赶到她身边。“不要动,救护车快来了,你不会有事……” 他慌张的拨打手机,手却抖得连数字键都按不好。 “不值得……别为那种人弄脏了你的手,你的手是用来盖让人遮风避雨的房子的……”嘶!好痛,骨头好像移位了,痛得要命。 “好好好,我知道,你忍着,我很快就送你到医院……”他忍住哽咽,指尖微颤地一抚她沾满血迹的手臂。 “阳,救我,我在流血……”左月虹恐慌地喊着,但没人理会她。 “算命的说我命很硬,你不用担心,只是小擦伤……”却痛死人了,她撞伤膝盖。 秦弓阳只看到她的强颜欢笑。“别再说话了,保持一点体力,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疗团队救你,你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一定会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所以乖,你休息一下,等你醒来我们就开始筹备婚礼。” 岳冬希失笑地一露浅靥。“她……” “罪有应得,她明明可以警告你的。”他看也不看左月虹一眼,发抖的双臂紧搂着挚爱人儿。 “流……流产了?!” 第十七章 一条小生命无辜流失了,没能睁开眼见到美丽的世界。 这是幸,也是不幸。对秦弓阳和岳冬希而言,那是别人的遗憾,他们虽感到同情,但不悲伤,毕竟孩子的母亲自私自利,不配为人母。 所幸天公疼好人,好心有好报,岳冬希遇到的第一件好事--随车的救护人员居然是她父亲当年牺牲自己生命而救起的溺水少年,他一认出岳冬希是救命恩人之女,比平常更卖力的做好妥善处理,送往医院急救。 第二件好事是她认识了做事认真的女医生夏向晚,她是秦弓阳好友的女朋友,两人说话十分投机,便结成莫逆之交,常偷上顶楼喝咖啡,聊彼此的男人和工作。 更好的一件事是,由于她个子娇小,体重又轻,被车子一撞弹起的力道相对减轻,加上她有武功底子,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动作,将伤害减至最低,因此落地的撞击也不大,仅轻微的扭伤和翻滚时的擦伤,并无大碍。 可是因为秦弓踢不放心她,担心不只有外在的轻伤,坚持要她住院,做全身检查,怕有未检查出的脑伤造成来不及抢救的颅内出血。 不过这一检查也检查出天大的喜讯,岳冬希的肚子里有个拇指大小的胚胎,大约八周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显示孩子很健康。 “别人的事和我们无关,你好好的安胎,休养身子,把身体养壮点才能平安地生下孩子。”她还是太瘦了,该多吃一点。 “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太可惜,她一定很难过。”她以母亲的心情去想,孩子是腹中一块肉,怎会不心痛。 “难过个……”见她不赞同的眼神一瞅,“屁”字他才没放出口。“胎教、胎教,宝宝不要学,爸比是说你有个好妈妈,不像某个死要钱的女人……” “死要钱?”难道说…… 秦弓阳脸色难看地拥着女友的肩,愤然冷诮道:“她说孩子是我的,要我拿钱出来负责,还狮子大开口的索讨五千万,否则绝不善罢罢休。” 居然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贪婪无度的嘴脸真是丑陋,孩子流掉她不痛不痒,反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张口就要索赔。 以前他真是瞎了眼,把蛇蝎魔女当仙女捧在手心宠,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还一副乐于当火山孝子的样子,以为女人骄纵点也没什么,美女有使唤男人当奴才的特权。 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根本是自私自利的吸血鬼,不值得别人真心对待,如今的面目可憎不过是本性,再也掩不住。 “那你怎么说?”岳冬希同情左月虹的失子之痛,却也寒心她的不择手段。 他冷笑。“想勒索我她还早得很,死胎也能做dna鉴定,一验就知其假了。” 清羽正好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他开口说一声,好友岂会不通融,一个晚上就有了结论。 “那她不是什么都要不到了。”徒留不堪的骂名。 秦弓阳忽地肌肉绷紧,语气特别小心翼翼。“她没对你胡说什么吧?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相信,我绝对没有背着你胡来,她的怀孕和我毫无关系。” 见他一脸紧张,岳冬希忍不住笑出声,“我当然相信,你是我准备托付一生的男人,我要是不了解你的品性敢点头吗?不过……” “不过?”他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大气不敢喘的等她说完下文。 “一听到她暗示你是孩子的父亲时,我整个人被震住了,一阵凉意从脚底冒上来,凉到我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一直想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会要我还是要孩子……”她在害怕,不愿倾听心里的声音。 “笨蛋,我要的人是你,你才是我的牵挂,根本想都不用想,我爱你胜过了一切。”孩子算什么,不是她生的就全无意义。 道义上,他会付抚育费,直到小孩成年--若真是他的种。 可他不会为孩子迎娶他的母亲,不爱的女人如何相处一生,她还逼走他最爱的人,他只会恨她,不会爱她,到头来只是怨偶一对。 笑得甜蜜的岳冬希仰起头亲吻他下巴。“后来我想起你有多爱我,心也就定了,她要是能用孩子向你索取婚姻,那她就不会找上我了,因为你拒绝了她,她才决定从我下手。” 他的爱给了她信心,迅速地做出回应,这才逼急左月虹,不惜毁了她也要争回错失的幸福。 “哼,她讨不到好处居然说是我害她流掉孩子,明明是那个司机推她,还想赖到我身上。”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那怎么办?!”她可不敢奢望那个司机昏迷醒来后,会主动承认是他推倒左月虹的,当时路上偏偏又只有他们几人。 秦弓阳没好气的一哼。“证据会说话,我用不着辩解,监视录影器拍得一清二楚,她想栽赃我,门都没有,真是的,有孩子要利用,孩子没了还是要利用,有够恶毒的。” 她一听,不免欢呼。“小产也要坐月子,需要补补身,你就当是行善积福,给她一笔慰问金,金额由你决定,我们心意到就好。” “你这女人呀!跟妈说的一样,笨到无可救药,人家都存心不良了,你还处处替人着想,我怎会爱上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偏偏爱得很,片刻不离身。 岳冬希笑着抱住他,偎在他的怀中,轻嗅他令人安心的体味。“因为有你照顾我嘛!我什么都不怕。” 他也笑了,却是眼眶微红。“我差点就失去你了。我好怕,怕这双带有温度的手不能再拥抱我。” “弓阳……”她喉头一紧,眼泛泪光。 “对了,撞你的司机刚刚已经醒来,他供出幕后主使者就是你上个月上庭作证的大淫魔。”奸淫继女又叫唆杀人,罪上加罪,他最好关上一辈子。 “咦,是他?”她先是一怔,继之了然。怪不得那天在法庭上有恃无恐,也算他厉害,人都被收押了还能作怪。 “你放心,我有个朋友的女友是律师,而且是全无败绩的『完封女王』,你今日受的伤,他有得是时间在牢里反省。”后悔惹到不该惹的人。 “你朋友的女朋友好像都很优秀,小晚说,你们几个朋友常约出去喝酒,改天我们女人也跟去,你们男人喝酒聊天,我们女人自成一处谈谈心事。”应该满有趣的。 秦弓阳偏过头想了下,就着诱人朱唇一啄。“挺好的建议,我会问问那些损友的。” 老婆至上,老婆最大,老婆要宠上天,老婆说的话都是对的。 “哎呀!别亲我了,待会护士来换药,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尤其是他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免不了有“儿童不宜”的后续动作。 岳冬希羞赧地推推他,怕他把医院病床当成自家双人大床,性致一来就饿虎扑羊。 “就亲一下嘛……我保证不过分,你刚怀孕不宜做激烈运动,我又不是畜生,医生的嘱咐我一刻也不敢忘。” 不能兽性大发,至少也要过过干瘾,要血气方刚的男人禁欲简直不人道。只是亲呀亲的,他的手也情不自禁摸上女友小而美的浑圆,又搓又捏,连喘气声都越来越急促…… “你这死兔崽子在干什么,没瞧见我媳妇都受伤了吗?还想加重她的伤势,你是不是人呀!”她怎会生出这般禽兽的儿子。 刚进病房的卓瑶玉喳喳呼呼起来。 “妈?” “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色欲熏心,衣冠禽兽,连可怜的孕妇也不放过,我生你还不如生一支扫把。”起码还能扫扫落叶,做些有益的事。 说着,气不过的脱下一只平底鞋扔过去。 “哇!妈,你谋杀亲儿啊,用不着这么心狠心辣吧……噢!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是畜生,我是禽兽,我不是人,全是我的错……”天吶!打儿子像打贼,下手真重。 见“媳妇”笑开了,气色红润,卓瑶玉这才捡回自己的鞋子穿上,警告不受教的儿子,“要不是你是我生的,我一定打死你。” 秦弓阳揉着发疼的头,小声地埋怨,“妈,你也偏心得太明显了,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她是你女儿?” “怎么,我对我媳妇好你吃味喔?去去去,别在一旁碍事。”她用嫌弃的语气赶着儿子,一回头又堆满笑,怜惜万分。“小希,我做了麻油鸡汤来,你趁热喝,补补身。” “谢谢秦妈妈。”好香,跟妈妈傲的鸡汤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还叫秦妈妈,该改口了。”她慈爱地抚抚她留长的头发。 岳冬希难为情的一喊,“妈……” 她将鸡汤盛装碗内,“呵,这才乖,我们家小希乖巧又惹人疼,妈一定……” “呃……请问这里是岳冬希的病房吗?”不会走错了吧?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妈。 “没错,没错,我们家小希是住在这间病房”蓦地,卓瑶玉手中的汤匙掉了,两眼睁如铜铃。“你……你是宁人?” “咦?你是啊!阿玉姊?!” “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你们搬到哪去了,我们想找你们都找不到,问遍街坊邻居说是搬走了,也没留下联络方式……”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却断了音讯。 “还好,过得下去,总算拉拔几个孩子长大,也对得起祖先了,孩子们也都孝顺,我现在可好命了。”除了陪陪婆婆,她也没什么事好忙。 “你呀你,真是太见外了,当年要不是你家天地,我们哪有今天,你们有困难却不来找我帮忙,我……我很难过……”觉得自己很忘恩负义,人家帮过她,她却连人家出了事也不晓得。 岳母江宁人笑着拍拍她的手。“阿玉姊,你哭个什么劲,咱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不只有缘,还做了亲家,日后得多走动走动。” 一抹老泪,卓瑶玉紧紧握住老友的手心。“果然是宁人和天地的孩子,你们教得真好,难怪我一瞧见小希就喜欢得不得了,赶紧定下来当我家媳妇,谁来抢都不行。” “是你不嫌弃,这丫头野得很,成天在外跑得见不到人,跟她父亲一个样,不怕能力不够,就怕帮不了人,叫她念中文系当老师,她跑去念社工,一毕业就考上证照服务人群去。”她说得感伤,却不无欣慰。 “当社工好,瞧她多用心呀!我耳边听见的全是对她的赞扬,没人说她一句不是。”关怀别人就像关怀自家人,细心体贴。 岳冬希的父亲就是当年卖地帮助秦家的大恩人,他仗义纡困不求回报,连夜把钱送到好友手中,助他们度过难关。 为了感念他,秦华山把“华山建设”更名为“天地建设”,并替他入股,让他成为公司的大股东。 可是岳天地为人一向洒脱,不重钱财只重朋友情义,好友硬塞给他的公司分红他觉得受之有愧,所以就少了往来。 后来他过世了,遗孀江宁人秉持他一贯的低调,不想太劳烦人,所以丧事办得很简单,并没通知太多人。 是得知岳家有丧的朋友主动来吊唁,在丧礼方面出了点力,从出事设灵堂当天开始到出殡日,每天都有人来守灵,为数还不少,她相当过意不去。 第十八章 而在同一时期,秦家母子正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连岳家搬走了也不知情,这一别就是十来年,期间全无音讯。 谁知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失去联系的两家人又因为儿女交往而重逢,甚至亲上加亲的结成一家人,这还不令人欣慰吗? “到底是二姊结婚还是两个妈妈的结拜日,真是看不下去了。”太抢戏了。 担任招待之一的岳家长子岳冬峰咕咕嚷嚷地走过,他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出俊帅容貌,可咕嚷的内容却让一对新人莞尔。 “他说的没错,今天究竟是我们结婚,还是妈妈们的结拜,你看她们也穿得太抢眼了,比我们还吸睛。”手拉着手聊个不停,逢人便说这是我姊姊(妹子)。 妆容典雅,曳地的白纱礼服闪着珠花亮光,岳冬希一手挽着新郎,一手捧着象征幸福的铃兰捧花,笑看一团喜气的妈妈们。 抹上浓妆的卓瑶玉笑得花枝乱颤,鲜艳红唇一张一圆的不知在说什么,身上的大红旗袍十分显目,想看不见也难。 而生性简朴的江宁人也难得地穿上桃红色洋装,浅浅微笑地回应亲朋好友,她给人的感觉像朵桃花,一样相当抢眼,不少丧妻的男人和中年单身汉频频用眼角偷看她。 两人都没老公,儿女也长大了用不着她们操心,正好发展第二春。 “她们看起来很开心。”她很久没看到母亲这么高兴了,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不会比我还开心,我终于娶到老婆了,不再是不婚大丈夫。”他感动得快要哭了,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不婚大丈夫?!”他是不婚族? 秦弓阳倍感心酸的解释,“结不成婚的男人呀!我每年都嚷着:我要结婚,我要娶老婆,我要当已婚大男人,可是每次都落空。” “真是辛苦你了。”她好笑地拍拍他肩膀,给予肯定的鼓励。 “不辛苦,不辛苦,老天的百般考验是为了让我等到你,你看我现在多幸福,有妻有子,还有你满满的爱,这才是大男人想全心全意守护的家。”一夫一妻结成双,多了个孩子是添喜,人生圆满。 “不懊悔我胸部小?”她故意取笑他。 他邪笑道:“你没发觉变大了吗?我的努力加上怀孕的生理现象,小b升级为大d了,假以时日,不无机会发展成g奶。” “你这色狼,居然只注意这件事。”她失笑地一晖,以手护胸。 “嘿,你的内衣可都是我买的,我当然知道你的尺寸,瞧我这么爱妻又疼妻的男人,真的不多见了。”他得意地一扬下额。 说穿了,他也是为自己的福利着想,老婆的内衣款式太保守了,她又舍不得买好一点的穿得舒适,舍不得她亏待自己,他大手笔包下专柜,专挑他看中意的内衣送老婆。 其中不乏性感内衣,小而薄的情趣内裤,令人一看就欲火上升的透明内衣、薄纱睡衣诸如此类的,全是男人的“爱用品”--穿在老婆身上。 “可我看你的朋友也很宠他们的女朋友,一句话,随传随到,没半句怨言。” 她的意思是新好男人不只他一个,用不着太神气。 瞄了眼酒友桌,秦弓阳臭屁到不行。“没路用啦!再宠也娶不到老婆,他们之前还立誓不想太早结婚呢!甚至嘲笑我想结婚想疯了头,现在你看看他们的杀气多重呀!嫉妒我比他们早娶老婆。” 主桌旁的客桌坐了三个出色的男人,他们身边各有一位貌美佳人相伴,但这三个男人看的不是亲亲女友,而是狠瞪着新郎,似乎想把他从主位拉下来痛欧一顿。 因为他笑得太幸福了,让人看了很不爽。 但喜宴上当然要晒幸福,不幸福干么结婚,这些人只是眼红,难道他们还真希望新人不幸福,在婚宴上大打出手? “老公,笑得亲切些,上扬的幅度不要太大,我怕他们冲过来揍你。”她是孕妇,会闪远点,他得自个儿承担。 “再喊一声。”秦弓阳晕陶陶的,笑得阖不拢嘴。 “老公。”她甜软地一喊。 “真好听,我老婆的声音是天籁。”让人整个舒坦,连骨头都酥了。 “你……”岳冬希正想提醒丈夫收敛点,不然真得当个带伤新郎,但因瞧见姊姊走近的身影而噤声。 “冬希,恭喜你了。”她的妹妹,好美,美得令人好想哭。 “谢谢你,姊。”她的祝福很重要,她们是一家人。 “奶奶要我把她的玉镯子给你,她说我们岳家的女儿都要幸福。”奶奶连她也不认得了,喊她小惠--奶奶早年夭折的女儿。 噙着泪,她拍了抽鼻。“我会幸福的,叫奶奶不要担心。” “好了,我回去陪奶奶,不看紧点,她又要走丢了。”那位令人操心的老人家是她家的宝。 “姊姊,那你呢?你和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岳冬雪苦笑地轻握妹妹的手心。“他说他什么都能给我,就是不能给我名分,他亏欠他妻子太多,无法离婚。” 他不能亏欠妻子却亏欠她,这是她爱他爱得无怨无悔的代价吗? “姊……”她好心疼她。 她苦涩地笑笑。“我下个月调回台北医院,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陪,我前些日子梦见爸爸指着我鼻子大骂,他说我非常不孝,为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不要自己家人,他岳天地没有我这样不象话的女儿。” “姊,你会幸福的,像我一样。”岳冬希眼泛泪光,为姊姊高兴。她终于想开了。 “嗯。”岳冬雪微微颔首,视线落在高大无比的新郎脸上。“我把妹妹交给你了,请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我把她看得比命还重要。”看着心爱人儿,秦弓阳深情的说。 看到两人凝望的眼神,岳冬雪热泪盈眶,悄然地走开。 一旁的卓瑶玉和江宁人也眼眶红红,在岳冬雪走后才靠近。 “臭小子,给我顾好媳妇,要是你敢让她伤心,或是掉一根头发,你妈我先阉了你,听到没!”她一掌拍在儿子背上,差点拍得他内伤。 “妈,你……太狠了,我是你儿子……”天呀!肋骨不晓得断了几根,出手真重。 “哼,我的乖媳妇怀孕了,有了孙子传宗接代,还要你做什么。”卖了又不值钱。 “你……”啊!重伤,他中箭落马,一箭刺入心窝。在妈的眼中,他居然只是一匹种马? “少装受伤的表情,还不去敬酒!我媳妇是大肚子的人,不能久站,你赶快去敬一敬,好让她早点回房间休息。”她粗暴地一推儿子,却对媳妇呵护备至,让人倍感温馨。 你媳妇是我老婆耶!我的心疼会比你少吗?秦弓阳把对母亲的牢骚话尽住肚里吞,大手轻柔地扶着妻子后腰,一步一步慢慢走,小心呵护。 今天,他晋升为人夫,怀里的新娘子是他的妻子,他,结婚了。 “干杯!” “为什么?为什么?太没有道理,这世界已经没有正义公理。” “没错,真是一坨牛粪从天上砸下来,砸到睡在树下的熊。” “狗屎运呀!人家乱枪打鸟也能打到一只瞎眼的,只能说嚷久了也会成真。” 是夜。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吧台,同一个酒保,点了同样的酒,可是同样的男人却是不一样的心境,醺然酒气不能解愁,只是让心情变得更沉重。 酒斟满。 却未饮。 三个酸言酸语的男人正一肚子不甘,怒视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的“熊”。 “哎呀,朝我射箭,越多越好,我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人家的嫉妒和羡慕照单全收,毕竟是有家室的男人,胸襟要宽大。”哈哈,终于扬眉吐气了,看谁还敢嘲笑他是“爱作梦”的傻子。 “秦弓阳……” “你讨打吗?” “我不介意使用暴力。” 风间彻痛恨他喜上眉梢的笑脸,夏桐月则冷着声音警告,最优雅的柳清羽也忍不住握起拳头,想痛扁他刺眼到不行的得意模样。 三人同怨一人。 只因为…… “娶不到老婆的人真可怜,天一亮就被人家踢下床,赶回家,不能抱着老婆黏tt,还要忍受其他男人的虎视眈眈。”哈,他爱抱老婆多久就能抱多久,没人会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要不是你老婆大着肚子,我一定让你肿成猪头。”他家小晚说了,不能惊吓到孕妇。 秦弓阳呵呵笑道:“其实娶老婆一点也不难,你们可以来请教请教我。” 六道鄙夷的目光一射。也不想想他自己喊了很多年想结婚,换了为数不少的女友,这才瞎猫碰到死耗子,找到个不怕死的。 “不要不信邪,我跟我老婆从认识到结婚不到半年,你们有我的神勇吗?而且……清羽,你没发现你家的夏医生和我老婆接触得多了,似乎也有一点点想婚的念头?” 闻言,原本想让他“割袍断义”的男人倏地靠近,一副交情深厚的模样。 “你有何高见?” 秦弓阳嘿嘿两声,“很简单,让她们四个女人凑在一块,人相处久了就会互相影响,我老婆是社工,最喜欢帮助人了,她幸福,你们的女朋友不羡慕吗?” “说得好像有道理。”听到女友有意无意地提起结婚挺有趣的,柳清羽点了点头。 “岂只有道理,每个女人都是未来的母亲,天生有母爱,她们看到我老婆大着肚子,一定会想,我也好想生一个喔!到时候……” 风间彻两眼发亮的接着说:“那就生吧!我们先结婚再生小孩。” “怎样,够朋友吧!终结『不婚俱乐部』,一起跻身人夫行列!”老婆万岁,已婚万岁。 “有意思,干杯。”夏桐月举杯一敬,表示赞同。 “干啦、干啦!乎干啦!你们不醉不归。”呃,他们看着他干么,他脸上长花了吗? “我们不醉不归,那你呢?” 他干笑的以大掌盖住杯口。“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老婆说的。今天我开车来,所以不喝酒。” “你喝白开水--”在酒吧点水? “听老婆的准没错,我爱老婆,爱我家冬希……”蓦地,他熊目一瞇,爆出了大吼声,“周大明,陈志扬,你们两个未成年也敢给我闯进来喝酒,活得不耐烦了呀!立刻过来,排成一列,敢让我老婆为你们操心到睡不着,我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将来也会成为社会的败类……” 他一人赏一记栗爆,化身严厉的社工,督导中辍生返回正道。 *想知道游戏花丛的风间彻栽在鱼干女丁晓君的过程,请看花园系列1624不婚大丈夫之一《花心有罪》 *相知道对婚姻有阴影的柳清羽如何被实习医生夏向晚征服,请看花园系列1675不婚大丈夫之二《单身万岁》 *想知道天生奴隶命的夏桐月与傲娇律师杜希樱认主的秘辛,请看花园系列1687不婚大丈夫之三《完封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