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情侠》 第一章 愁云惨雨江湖路 暮三春月,节届清明! 黄梅细雨,如怨如诉。浙浙沥沥的直似下个没完! 愁云笼千林,轻雾迷山岳,料峭春寒,依看犀厉逼人,泥泞遍地,石滑苔生,行旅客商无不怅望苍天,裹足兴叹! 这是一个极为静寂的午夜! 东岳泰山的神剑谷内,突然亮起一缕灯光!这缕灯光虽然不强,但却使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顿时蒙蒙地现出一圈淡淡的黄雾,向四外伸展! 灯光是从谷入傍山而建的一座小巧的白楼之内射出! 这栋白楼建构得极为玲珑雅丽,远远望去,宛如一座矮矮的白塔,后傍绝壁,前临流水,四周景色,亦清静已极! 朝山的人,也偶尔见到过这栋很吸引人的白楼,不过,他们都认为这白楼不是达官贵人的避尘别墅,就是山中哪位得道高僧,或是黄冠真人的养心修练静地,谁也不敢前去打忧! 其实,这栋白楼既非达官别墅,亦非僧道静修圣地! 白楼;是武林八大禁地之一的“东岳自在轩”! 在未得白楼主人允诺之前,任谁也不能接近它的,因为,楼主是无人惹得起的人物! “武林四公子”之首的“白马布衣”萧遥,在武林中的声誉之隆,如日中天,威望之高,更如泰山北海!两年前;他突然引退,卜居神剑谷! 两年中,他未曾离开白楼一步,也未接近任何朋友!他已成了个迷样人物!两年后;这春雨绵绵的午夜,白楼之中陡现灯光! 从琉璃屏窗上看过去,楼内人影幢幢,走来走去,仿佛这一向平谧的白楼之内,有了什么重大之事发生! 反常的现象,反常的天气,居然产生了反常的后果! 一声婴儿的娇啼,划破了这静静的夜,随着这一声婴儿的娇啼,也撕破了这沉寂的天地! 神剑谷中突然间响起无数的快速足步之声! 幢幢鬼影,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向白楼逼近! 这是武林八大禁地之一! 可是;这禁地的禁例,似是要在今夜被击碎了! 此刻;那白楼之内;传出了愉悦的笑声!轻柔的话语!“萧郎……我好累啊……” “玲玲,别动弹……好好的修养两天就好了……” “萧郎,抓住我,我好怕,萧郎……你……你别走呀……” 一声轻笑,是句男人低低的安慰:“玲玲,我不走,我是想去看阿婆怎么还不把宝宝抱来……天这么冷,她别洗澡时把宝宝给冻了……” 少妇的柔媚话声,轻轻地,颤抖着传出:“萧郎,你担的什么心啊!阿婆比我们懂得多……” 那被称为萧郎的男人失声笑道:“玲玲,我太紧张了……” 少妇幽幽一叹:“我也是!萧郎,我……我……想哭……我……我……好高兴啊…… “萧郎噗嗤的笑了:“玲玲,你相哭就哭吧!让我抱着你……看你哭……““不!我不要你看我哭,我只要你抱紧我……抱紧我……” 但幽幽地啜泣,依然升起在白楼之内!.“萧郎:我……我……真高兴!我……我…… 想笑……可是,萧郎,为什么我今天心里特别……特别……难过……“男人低声的笑着!那么全心全意地笑着:“玲玲,你太辛苦了!喏,闭上眼,别想什么……玲玲,你知道你睫毛有多长么?哈,别睁眼,我在数……” “数什么?你……” “玲玲,我在数你的睫毛……” “不要……羞人……嘻……” 是羞?是娇?是喜?是怜?是爱?谁信?这武林禁地的白楼,竟是武林四公子之首,“白马布衣”萧遥的燕尔新居的藏娇金屋呢?“武林四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头多么响亮,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能引起多少人的开心和注视的! 特别是对年轻的少女而言!但是;萧公子什么时候有了佳偶而竟不为人知呢?这个能够嫁给“武林四公子”中第一位公子的幸运少女又是谁?她凭什么居然打动了眼高于顶的“武林四公子”?她一定很美吧?她一定武功很高吧! 她的出身好吗?她的性格温柔?她凭什么?倘若这个消息传出武林,每一个少女都一定会兴起这些疑问! 甚至,她们会想,为什么那不是我?她们也一定会想;萧公子幸福么?如果他娶了我……少女的梦都很美! 美得使她们自信得是能使四公子们幸福! 可是。这白楼的女主人却不是她们! 而是比她们身份更清高的一位……白楼里又有婴儿的啼哭少妇在咿咿唔唔哄着,阿婆却咧嘴笑着:“公主,少爷要过一天才会吮奶的……”是一位公主吗?这少妇的来头不小啊!毋怪连“武林四公子”会爱上她! 如果武林中的少女们知道了,她们会哭……她们会埋怨苍天无眼,为什么不让她们也生长在帝王之家?而令人迷惑的是,这位金枝体,玉叶身的公主,怎会屈身下嫁一位没有功名的江湖豪士呢?谁能解开这个迷?老阿婆?萧遥?还是公主自己?不!不必他们自已,因为有不少人在做着了! 白楼主人,英俊的萧公子俯身绣榻之前;目光闪亮的在小母亲和红通通的娃儿脸上转来转去! 他心中有一份迷眩的感觉……他风流自赏,倜傥不群! 他曾叱咤风云,威辟群!他能挥金如土,豪饮狂歌! 他包含着……几乎是含有一切能表现男人的优点的气态! 在绣榻前面的萧遥,却变成了个大孩子一般!他贪吝的望着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嘴角嚅动,剑眉不住的扬起,这小生命来得多么使人振奋……“玲玲,你饿不饿?” 少妇摇头淡笑,反问着他:“萧郎,什么时刻了?” 萧郎答道:“三更甫过……” 少妇那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转,红着脸一笑:“萧郎,你该去休息了……委曲你在外间歇着……” 萧郎点头,恋恋不舍地,向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嘱咐:“阿婆,好好地照顾公主啊!” 阿婆咧着嘴,沙哑着嗓音回答:“公子,你放心,老身是过来人,一切都懂……” 萧遥这才含着笑,缓步转身,向隔壁的一间屋中走去!就当他刚刚跨进第一只脚到外间房中时,身后传来一声低唤:“萧郎……”他箭似的射回床边:玲玲,你怎么了?“少妇一笑,那么依恋,那么凄凉:“萧郎……别离开我!” 一只手从棉被之中伸出,白得象玉。柔得象水!他伸出手握住她,人也坐在床侧:“我陪你,玲玲,我不走,这两年来我们从未分开过半个时辰,玲玲,让我握着你的手,睡吧……” 少妇娇媚的闭上眼,泥喃着:“萧郎,这可累着你了!我知道我不该要你坐在这儿,可是,我怕你走,我心里好空洞洞的……” 萧郎紧了紧那只掌握着她的手,低笑道:“玲玲,我不累,记得我血战鄱阳七杰的那一么?两天两夜,我没闭过眼,而且……”他豪气飞扬的提高声调:“我尚有余勇,重创魔女‘勾魂西施’……” 少妇梦呓般回应着:“萧郎,你晓得我多担心么?你不让我插手过问,那青楼四美之一的‘勾魂西施’石卿卿的武功又那么高……唉,到今天想起来,有还有些心惊胆颤,我真笨,我为什么听你话?……” 萧郎忙笑道:“玲玲,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群雌粥粥之中,独独要你的道理!你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败……” 少妇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回顾怀中的婴儿一眼道:“萧郎,你给宝宝取的什么名字?” 萧郎双目一亮道:“玲玲,你忘了?我们不起早就想好了么?” 少妇摇头笑道:“没有,我要你这作父亲的先在宝宝面前叫出来……” 萧郎感情激动的亲了亲这位娇柔美艳的小母亲,才向那茫然的尚未睁眼的小家伙瞥了一眼,低低唤道:“宝宝,你叫剑寒,萧剑寒……” 白发婆婆忽然在一旁哑声笑道:“好名字!公主跟公子想得好……” 少妇与生俱来的母性温柔,使得这位威镇江湖的红妆女侠,温顺得宛如一只羔羊,卷在锦被之内!她俯亲爱子,仰望萧郎,这白楼之上,构成了好一幅天伦乐趣图!当然,他们心里还有缺憾!人生是难以十全十美的!这位有着公主身份的少妇,在这等幸福的包围之中,竟然发出幽幽一叹!萧遥吃了一惊!他凝视她,亲切地问:“玲玲,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呢?她说不上来!含着歉意,她羞涩的娇笑着道:“萧郎,我在想……” 萧郎莫明的一笑道:“想什么?玲玲你要好好地休息”。 “不!我忍不住要想啊!”少妇的娇面鲜红,低声一叹,又道:“萧郎,如果宝儿的外婆和外公知道了会不会欢喜?” 可不?这是该想的,养儿方知父母恩?谁能不许每一个女孩儿家在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时不想她的父母呢?然而,她这句话却使含笑的萧郎玉面变色,愁云在他的脸上扩展,握着她的手,已松开了!少妇楞了一楞,突然惶急的撑着娇躯,贴过来:“萧郎,原谅我提起爹妈……” 萧郎呆滞的目光定在树外的夜空,茫然的摇头道:“玲玲,我不会怪你!我也想到了这个……” 他忽然转过头,差一点碰痛了她的粉颈,带着几分急燥地叫:“可是,玲玲……他们不会承认我们的……” 少妇的粉面也罩上了寒霜,但她却强抑自己,挤出一丝笑意:“萧郎,木已成舟,爹和妈会答应的……我……我们……等宝儿稍微大一点时,再去哭求他们吧……” 洒脱的萧公子却痛苦的摇摇头,“不可能的,玲玲,你爹恨我……他们永远不会让你嫁给我!不然,我们又何必偷偷摸摸的住在这白石砌成的楼内?” 少妇的大眼中闪起泪光:“萧郎,我求他……我是他的女儿,他会依我……萧郎,相信我……我会用一切换取你……萧遥怜悯地望着她,缓缓的扶着她躺下,凄凉的笑道:“玲玲,我信你!我信你……你别难过……”白发阿婆也走了过来:“公主,老身多嘴唠叨了,月子里可别哭啊,留下病根子,将来可真难治的很!唉,公子,你顺着她些吧……”萧遥连连点头!他懂!但他却想不到这挡子事,一想起来就烦急不安。因为,他不能失去玲玲!而公主呢?何当不也如此?“萧郎,我们别再想这个好么?”少妇拭着泪,低声的说。 萧遥也长叹一声道:“是啊,我们不要去想吧!只要我们在一起……” 少妇嫣然的回眸一笑,娇声道:“萧郎,只要我们在一起厮守,别的我都不想……啊! 你看我傻不傻?我刚才在暗中念佛呢……” 萧郎也淡淡的一笑道:“玲玲,你又傻想什么了?” 少妇看了他一眼,羞红着脸低道:“我祷告上苍,愿我们生生世世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萧遥呆了一呆,终于仰天大笑道:“玲玲,你这傻子……” 他用头看了白发阿婆一眼,笑声一战,连嗓子也哑了:“萧遥何幸,得妻如此……玲玲,我纵死亦复何憾?”他是叱咤江湖的男儿,那一滴滴珍贵的英雄之泪,终能强自忍在眼眶之内,不会令它落向胸前!“萧遥,轻一点,别惊了宝儿……” 萧遥伸了伸舌头,低笑道:“我还不会习惯!真的,今后我们的动作可都得轻些才是……唉玲玲,你脸色不好,我陪着你,快些睡吧!” 阿婆也连声唠叨着:“公主,你该安心的歇着啊,坐月子比不得生病……招不得风,受不得累,动不得肝气……” 少妇玲玲在萧遥目光抚慰中,阿婆的唠叨下,果然慢慢地闭上了一只俏目,脸上,洋溢着一份安祥幸福的微笑:然而!这安祥,这幸福却没延续到半个时辰! 黑黑的夜色细雨中,那幢幢鬼影,已将白楼围住! 一支光度不强的紫色火焰,陡然自神剑谷中飞起! 这道紫色的火焰,掀起了残绝人寰的序幕……白楼底层的那道坚固的石门,突然响起了剥剥之声!敲门?微感朦胧的白楼主人“白马布衣”萧遥,随地一跃而起! 他星目中闪耀着电般的光亮,嘴角撇起一丝冷笑! 而他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 谁不知道“东岳白楼”两年来已列入武林禁地?谁不知道这神剑谷中禁制重重?谁不知道未经允许,妄入者非死即伤?谁不知道?……谁不知道?……但是却有人敢于夜半敲门! 不错;武林中谁都知道这一切,只有……这狂妄的夜来客,这憨不畏死的半夜敲门人不知道么?萧遥半丝声息未出,鬼魅般闪进另一间屋内,轻轻的自窗棂中尽他目力所及的向外窥望……这一望,却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至少发现了二十人在楼外! 萧遥皱起眉,正在寻思对策之顷,一只柔和的玉手,轻悄的搭在他的肩头,他不必想,就知道是谁了!“玲玲,谁让你起床了?你太大意了……” 少妇没理他的质问,惶急的反问他:“萧郎,外面是谁?” 萧遥摇头:“看不清楚,但人数不少!”‘少妇玲玲低声道:“萧郎,那些禁制呢?都毁了?” 萧遥暗笑这问得岂不多余?若非破去禁制,他们怎能接近这列为武林禁地的“东岳白楼”楼下来了?一定全被毁了!怎么办?饶他们么?“‘萧遥摇头!他一伸手,横抱起娇妻,附耳道:”你回到床上去,玲玲,别让我为你操太多的心……“她乖乖的由他抱送着回牙床,含笑点头!萧遥这才笑道:”一切由我跟阿婆对付!不过,不教而诛,非我所当为。 容得问清对方来历,我自会量情处置的……“唉,玲玲……”她浅浅一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萧郎,我永远不会怪你……” 萧朗神色微黯道:“我不怕任何人,玲玲,我只是怕他们又来逼你离开我……” 少妇面色惨变,颤声道:“萧郎,你担心是‘震天殿’的人?” 萧遥点点头,忽然又摇头一笑道:“不会的,两年了……两年中令尊都未派人来过,你想在这等阴雨暗夜之中,他老人家怎会派人来哩?” 少妇也展颜道:“是啊!爹不会在这种时候差人来的……萧郎,你问清楚这些人,只要不是大恶不赦之辈,就别太心狠手辣……萧郎,你今天初为人父,我们得为小孩积上些德,能放过就放过……” 萧遥一笑道:“我知道!玲玲,你别再起来啊!” “我不起床,除非你叫我下床……” 萧遥豪迈一笑;向那位此刻不但不现龙钟之态,而且是目光似电的阿婆一招手,飘身往楼顶走去!楼下敲门之声再起,而且有人出声喝叫!萧郎自白楼顶层敞声喝道:“楼下何方高人?寅夜闯入神剑谷可知道有违本谷禁令?” 他想着为孩子积德,所以连语气也非常客气!楼下传来的回答,却令楼内的三人全都变色!“老朽慕容翔,奉天主、剑后旨意,请玄玄公主答话!”要来的果然来了!恐惧的,也终于出现了!慕容翔!这名号就已够吓人,“震天二老”中的“幻影追魂叟”,是“震天殿”绝顶绝顶的奇人啊!萧遥僵在当地!他就这一句话时间内,已弄得方寸大乱!还是阿婆镇定,闻言嘿嘿一笑,应道:“慕容翔,玄玄公主有病在身,你们改天再来吧!破毁谷内禁制之事,看在与你老面上,老身代你但代了,去吧!” 楼下苍老的话声,应声笑道:“楼上可是冷神妪?” 敢情这阿婆原来是武林中极为难缠的怪物“破山神妪”冷萍,“震天殿”女主人“南华剑后”冷蓉香的堂姊,她也是玄玄公主的姨母。冷神妪淡淡一笑道:“难得慕容老人还记得老身!今夜公主确是有病,不便起床见客,老人家可否率领殿中诸人暂退?” “幻影追魂叟”忽然哈哈一笑道:“玄玄公主初获麟儿,老朽乃是奉命前来恭贺……” 萧遥听得混身一震,低问冷神妪道:“阿婆,他们怎会知道玲玲的事?莫非……” 冷神妪冷笑道:“公子,他们怕是早在暗中派有专人监视此间一切了!” 萧遥剑眉紧锁道:“他们这是蓄意而来……” 冷神妪道:“必然是的了!” 萧遥陡地目光射火,沉声道:“火攻退敌可好?” 冷神妪摇头道:“别人来此,或许无法进得此楼,但慕容翔可不同,大妹跟妹夫请他老人家来,就是下了决心的了……我们的千重火箭对他是无效的……” 萧遥怔征地道:“非放他进楼不可?” 冷神妪道:“我们无人能敌得过此老!即使合老身与公子能够挡得住此老,认又能挡得住随他同来之人?” 两人计议未决,慕容翔已似不耐的叫道:“冷神妪,萧公子,赶快开门容老朽入内一叙!” 萧遥心头一凛,恨声道:“阿婆,我不信,我要试试千重箭阵的威力!” 冷神妪摇头道:“不必试,谷中那么多的禁制也没阻住他们”。 阿婆话音未落,萧遥已伸手拉动了楼顶的一根铜环!“轰……”接着是一阵“嗤嗤”破空尖锐的呼啸之声,自石楼的左侧墙上千百个小石孔中,射出千支小箭!这些小小铁箭,均是萧遥精心装作的小型火箭,箭尖之上有一个小小的机括,一旦触物,即行发火燃烧!是以发出之后,眨眼之间,白楼之前已是一片火海!夹着一片轰轰烈焰之中,不时有几声惨吼!只是这满地腾云烈焰,却在“幻影追魂叟”慕容翔的几声暴喝之下,一霎时就被他左一掌,右一掌的扇灭!萧遥看得骇然出汗!长叹道:“这是什么武功啊?” 冷神妪道:“这老儿的‘冰魄寒光神功’能专克制水火……” 火势一灭,慕容翔似是已动了肝火,夜色中但见他那枯瘦的身躯,比闪电还疾的扑回楼下的石门之前!“冷神妪,老朽要破门而入了……”话音未已,但听得“隆轰”一声大震!整个的白楼都似要倒塌般的幌动起来!重逾千斤的石门,竟被击成粉碎!萧遥长叹一声:“阿婆,这老儿的掌力是我生平仅见!语音一顿,拉着冷神妪向卧室奔去!”幻影追魂叟“慕容翔撞开石门就立即率领了几名“震天殿”的一流高手,大步向楼上行来!“萧公子,恕老朽冒昧,闯进内室了……”慕容翔到是客气得很,虽是盛怒之下,依旧不失名家风范!萧遥心想:人已进来,再说冒昧,岂不多余的很么?慕容翔此刻已大步走向床前,抱拳笑道:“老朽慕容翔见过公主!” 斜倚玉榻之上的娇美少妇,在慕容翔口中称为“玄玄公主”,萧遥口中称为玲玲的,乃是武林之中称为“一王”的到王爷,“剑掌大王”战豪,“南华剑后”冷蓉香夫妇掌上明珠战玲玲!此时,她那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惊惧的神态道:“慕容公公,你老来此作甚?我爹娘可好?” 慕容翔笑道:“令尊重病在床,老朽卸命来此,就是接公主回山!” 战玲玲玉面陡然惨变,惶急的问道:“我爹重病?要紧么?……” 慕容翔沉声道:“名医束手,自是十分沉重!” 战玲玲目光一黯,珠泪双流的呜咽道:“公公;我……我此该怎能走动?唉……爹爹……呜……呜……“想起父女之情,她竟是哭的凄惨!“破山神妪”冷阿婆突然大步向前,道:“公主,这话不可靠!”白发一扬,掉头对慕容翔道:“慕容老人,你说老身那妹丈病重可是你目见?” 慕容翔道:“老朽近日未曾回山,是以未曾目见!” 站在慕容翔身后的四人之中,突然闪出一名面貌清瘦,神光内歙的中年青衫文士,大声笑道:“此事在于曾经目睹!” 冷神妪目光一寒道:“你是谁?” 中年文士一笑,慕容翔已代答道:“此人乃是丐帮高手‘寒竹秀才’西门奇!” 冷神妪不屑的一笑,掉头指着“幻影追魂叟”慕容翔身后另一名彪形大汉,冷冷喝道: “金无敌,你见到了么?” 这唤作金无敌的大汉,身高几达八尺以上,狮口环目,面如选血,蓬发虬髯,威猛过人,闻言立即应道:“晚辈见到王爷,果是气息奄奄!”金无敌不仅相貌魁梧,连说话也如雷鸣一般!冷神妪像是对这莽夫甚为相信,闻言竟是沉吟不语!战玲玲则已忍不住低声吸泣!萧遥此时本在劝慰战玲玲,目睹冷神妪沉吟,不禁怒道:“阿婆,此事必有蹊跷!” 冷神妪似是自语般道:“老身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是……父女之情,焉能谈然视之……” 慕容翔沉声道:“不错,公主速速准备,老朽这就护送公主回山!” 战玲玲缓缓的坐起,低声道:“公公,我怎能走呢?” 慕容翔道:“楼外备有软轿,公主但放宽心,有老朽在,不会惊吓于你!” 战玲玲皱眉道:“公公,萧郎呢?他去不去?” 慕容翔沉吟道:“这个……老朽只知奉命迎接公主!” 战玲玲哭道:“萧郎不去,我也不去了!” 慕容翔白眉-扬,沉声道:“公主,你怎可不顾父女之情……” 老人似是不想过份伤及玲玲,改口一叹道:“这事令老朽甚难处置……天王是不许你们在一起……” 冷神妪凄然一笑道:“老人家如果不允萧公子回去,只怕公主不会回山的!” 慕容翔神目一黯,点了点头道:“老朽极感为难……” “寒竹秀士”西门奇笑了一笑道:“王爷此次并未说不许萧公子前去,在下认为即然公主作主要萧公子去,谅必王爷不会见怪!” 战玲玲感激的看了西门奇一眼,焦虑的向慕容翔道:“公公,你答应吗?” “幻影追魂叟”慕容翔略一沉思:“好!好!公主就来上个全家归宁吧……”依然是个风雨之夜!一抬软轿,七骑快马,连夜从风陵渡口渡过黄河!这是这一行人离开了神剑谷的第七天!渡过黄河,就已进入了陕西省境,慕容翔和萧遥均是为了怕“玄玄公主”战玲玲多受舟车劳顿之苦,又复担心“剑掌天王”战豪病况,所以主张尽快的连夜赶路,明日日落时分,就可到达终南“震天殿”!是以,他们渡河以后立即顺着官道直奔长安!二更左右,一行人走过了华阴县城!雨下得更大了!但这一行人在慕容老人一马当先之下,冒雨行进!接着;是一声冷笑!夹着一枝绿色闪时发光火箭,在倾盆大雨之中,呼啸着向这七骑一轿射来!“幻影追魂叟”慕容翔马上右掌纵挥,那支绿光大箭,立即被他那威散无俐的掌力震落道旁,却依旧洒落千万点绿色火星!慕容翔哈哈一笑,怒喝道:“何方鼠辈?胆敢放肆?……” 老人话音未落,-条人影箭射而至!慕容翔一勒马鞍,健马一阵长嘶,一行人全都停了下来!萧遥一拍跨下白马,赶到慕容老人身伴,低道:“老前辈,这人是谁?” 慕容翔目光正紧盯在前丈许以外的一位老人身上!当他发现这位老人身材比自已还要又矮又瘦时,不禁喝道:“阁下是昆仑‘矮叟’梁伯先?” 那浴在雨中的矮老人大笑道:“慕容翔果然不愧‘震天二老’的赫赫威名,一眼就能道出矮子名号,真是令人吃惊得很!” 萧遥闻说这老人竟是“矮叟”粱伯先,心中未免一怔!暗道:正派中的长老们,怎会突然埋伏此地,干起拦路勾当了?……慕容翔此时已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阁下拦住老夫去路,为了何故?” “矮叟”冷笑道:“最近半月之中,少林、武当、华山、昆仑四派各有数名弟子被震天殿中派人杀害,并且留书示警,扬言独霸武林,阁下想想,这等事还不算是为害江湖么?你老儿还装的什么糊涂?假撇清白……” 慕容翔不禁听得征了征,怒道:“胡说!震天殿中之人决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慕容老人话音未落,一声佛号,一阵龙吟,夹着几声嘿嘿冷笑,连续传来,由荒坟之中,霎时走出几人!萧遥目力极好,在这几人走到丈许左右之时,立即看出了这几人是谁,同时也令他心中大大着忙!这几个从荒坟中走出来的人,自己全都认识!居然乃是少林监寺大觉禅师,武当青元道长,华山“地玑剑”姬明,武林“不死城”中的四大接引行者之一的“东方行者”百善大师,武林八怪之一的“铁掌憾天”宇文岳,九妖之一“西园布衣” 韦名世和一位黑衣罩头的蒙面大汉等七人!加上昆仑“矮叟”梁伯先,这八人可谓已集中当世的第一流的高手于这华阴古道之畔了!慕容翔似也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愣了半天!才笑道:“老朽想不到在这华阴郊外,竟成了藏龙卧虎之地!让老朽碰上了各位各家……”陡地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又道:“老朽幸甚幸甚!但不知各位又将何以教我?从各位这等兴师动众之举来看,你们是绩视定了震天殿中之人了?” 少林大觉禅师合十诵佛道:“施主说得不错,震天殿中诸人必须留下,暂随老衲等到华山派玉虚洞中盘桓几日,容查明真相以后再行允许离去!” 慕容翔嘿嘿一笑道:“大和尚说得好轻松啊!老朽怎会同意呢!” 此时早恼了那位铁塔般大汉“黑煞巨霸”金无敌,他忽然间一撤马鞭,击出丈许铁杖,宛如起了个霹雳般暴喝一声:“老前辈,咱们杀过去!” 马壮人猛,手中那根如鹅卵般的铁棍,更是重逾泰山一般,他这一手可冲得对面的八名高手忙不迭的向旁一让!慕容翔睹状,喝声:“萧公子,护住公主,我们冲……” 双掌一扬,“冰魄玄光”神功忽发,身前三丈,几乎全都成了冰墙一般,直逼得矮叟等人纷纷倒退!萧遥一带马,和冷神妪一左一右的护住那顶软轿,随着金无敌和慕容翔的身后,笔直向前闯去!“震天殿”中的另外三名高手,“东阁学士”西门奇、“拚命三郎”裴子乔、“三花真君”柳伏波,则由裴子乔一人殿后,其余两人靠边,护住当中的数人,顺着官道,放马狂奔。“矮叟”梁伯先等人,眼看一行人竟然冲了过去,自是不肯就此罢手,他们知道,其中有着一顶软轿,就因为这一顶软轿,他们就走不快!梁伯先怒喝一声: “追!” 八条人影,如飞向七骑健马奔去!这八位武林当代的健者,轻功之高,比那健马何止快了一倍?一瞬间,就追了一个头尾相连!那蒙面之人,此时突然低喝一声:“射马!”,一俯身抓起一块碎石,就朝殿后的那匹马儿弹去!只听得那匹马痛得狂嗥一声,摔到在地!马上的“拚命三朗”裴子乔若非应变极快,准要摔成重伤!蒙面人这一手果是损极!“矮叟” 梁伯先等七人,立即如法炮制,剩下的六匹马,也在眨眼之间,全被碎石击倒在地!“幻影追魂叟”慕容翔只气得须发根根倒立,狂吼声,转身亮掌,直往“矮叟”梁伯先扑了过来! 梁伯先冷冷一笑,挥掌还击,顿时打在一起!“黑煞巨霸”金无敌舞着百斤铁棍找上了大觉禅师,因为他看到这位大和尚手中也有根份量不轻的禅杖!“拚命三郎”裴子乔、“三花真君”柳伏波分别找上了华山派“地玑剑”姬明“铁掌憾天”宇文岳!武当青元道长,一根金丝拂尘,缠住了“寒竹秀才”西门奇!百善大师却找上了“破山神妪”!只有萧遥最苦,他站在软轿的前面,面对着两名强敌,一位是“西园布衣”韦名世,另一位则是不见头验的蒙面大汉!另外的五对,早已杀得天昏地暗,而眼前的萧遥虽然横剑而立,却还没见韦名世和蒙面人出手!坐在轿里的战玲玲,掀开着轿帘,不顾得风吹雨打,怀抱着那刚生的婴儿,狂睁两眼,似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了!萧遥由于强敌当前,哪敢疏忽?尚若他此刻能回头看看,他准会拼了命也不许玲玲拔剑在手的!适时,场中已传来“三花真君”的惨嚎!萧遥剑眉一皱之间,心念电转,他发现宇文岳已赶去帮着梁伯先双战慕容老人,心念电转之下,已知今日舍去一拚,别无他途可走了!陡然,他长啸一声,握剑飞身而起!“西园布衣”韦名世嘿嘿一笑,肩头长剑划空击出!双剑相交,韦名世倒退了三步!蒙面人突然凌空拍出两掌,劲道之强,不但迫退了“白马布衣”萧公子,而且击毙了一名抬轿的“震天殿”中的弟子!“啊”一声刺耳的女人惊叫之声,和一阵婴儿的嚎哭,立即从轿中传出!那顶软轿翻了!萧遥顾不得伤敌,闪身扶住软轿,腾手抱紧战玲玲!“玲玲,你……伤着哪里……没有……”面色苍白的战玲玲凄然一笑道:“没有啊……当心……剑!” 萧遥看都不看,左手挥出一剑!“嗑……” 韦名世再度退出三步!这时冷神妪一连七掌,迫退了百善大师,翻身退到萧遥身前,一顿掌风,把个韦名世逼得束手束脚!萧遥一把将玲玲母子拉到自已身后,低声道:“别走开,我能够保得住你……”话音末落,已跟蒙面人换了三掌两剑!此时,那百善大师已赶来替下了韦名世!萧遥的身前,又加了一位强敌!但他此刻似疯狂了一般,左一剑,右一掌;招招都是拚命的打法,在两名高手的剑影掌风中,穿来穿去!他那白色的长衫,已撕裂了八处!鲜红的热血,被雨水浑染得在长衫之上,化成一块一块的斑烂!束发的白巾,碎成了片片!长发倒披,目光冒火,昔日的风流潇洒,此刻变成了浴血的厉鬼一般!他纵然是天赋神勇,但也无法超越这两名绝世高手!韦名世挨了他五剑!但他也挨了对方五剑!蒙面人挨了他三掌!而他,却被蒙面人击中了八九次!萧而的嘶声已哑,但却在嘶哑的狂吼:“鼠贼狂徒……我跟你们拚了!……” 风雨之中,象闪电般亮起了三道晶光!韦名世狂吼一声,左臂齐根断去!萧遥哑着嗓子哈哈怪笑!这笑比哭还难听!他的长剑举起,正刺向“西园布衣”的咽喉!陡然他左手一辘,后心一震,狂喷着鲜血,向前栽去!战玲玲也象疯了!她抱着婴儿,扑向萧遥:“萧郎……萧郎……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她的声音象裂帛,象破革,没有音,却有气!她伏在萧遥那血淋淋的胸前叫着,哭着,捶着……风雨更厉,似是苍天也为他垂泪……可是,更悲惨的事,还在等着她!那黑衣蒙面大汉,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战玲玲完全不知道身外的一切!当她发觉怀中陡然袭来一只巨手时,那甫生的婴儿,已到了对方手中!“还我……这是我的孩子……恶贼,你……。还我啊……她转身抱住蒙面人的双腿,哭着:”求求你,求求你,把孩子还我,这是萧郎的骨肉……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们……求求你……“蒙面人一脚踢开了她!‘他邪恶的发出一阵嘿嘿狞笑!敞开破锣般的嗓子叫着:” 这种小杂种,留着是祸害……不如摔死……“双手一举,那甫离娘胎还没见过太阳的婴儿,顿时被那蒙面大汉重重的向丈外一块巨石摔去!战玲玲神手想接!但是,她却只接到了满手雨滴苍天的泪珠!象一阵闷雷,嗡的-声,她吐出一口鲜血,晕死当地!那婴儿正撞向巨石!可是,恰在此时,一条人影电射而至,一把抄起那可怜的孤儿,身形一幌,就失去了踪影!斗场之中,也失去了‘幻影追魂叟“慕容翔!嘶杀之声更凄凉,风雨之声已更飘急! 夜,更深更黑了……但,黎明终于赶走了黑夜,阳光逐退了风雨。可是,当日光闪亮的刹那,却照出了一椿惨绝人寰的谋杀悲剧!在那华阴古道的泥泞之中,躺了十五具尸体和七匹健马!这十五具尸体是:武林四公子中的第一位东岳“白马布衣”萧遥!武林八怪中的第四位“铁掌憾天”宇文岳!.武林九妖中的第八位“西园布衣”韦名世!少林监寺大觉禅师! 昆仑“矮叟”梁伯先!华山“地玑剑”姬明!武当青元道长!“不死城”东方行者百善大师!“破山神妪”冷萍!丐帮“寒竹秀才”西门奇!“震天三将”之中的“黑煞巨霸”金无敌!“震天七卿”中的“拚命三郎”裴子乔、“三花真君”柳伏波!以及“露天殿”门下的两名轿夫!在风雨夜斗的人群之中,除了那位“幻影追魂叟”慕容翔早就救了婴儿遁去而外,却未曾发现“玄玄公主”战玲玲的尸体!而更怪的是,那黑衣蒙面的大汉呢?难道他却已被捣成肉泥?甚至连衣襟也不剩半片?这黑夜所留下的残忍,已滋长在武林人物的心中,而且开了一朵“恐惧”的花,结成了一朵“谜”的果!这“谜”果拖延了二十年之久,没人能够把它摘下来,猜透。 直到二十年后的那一天大理东北的灵鹫山中,也就是偌称的点沧山中。 重重叠翠,古木阴森的峰壑之间,矗立着一栋规模不小的巨宅,苍松环绕,异卉吐芳,飞挂晴空的千泉万瀑,宛如玉虬矫舞,虹彩光耀夺目,辉映着这栋巨宅,直似人间仙境。 刻着“秋水山庄”四个斗大洒金狂草的巨碑,竖立在庄院门前桥畔。 “点沧秋水”,岂不也是列入武林八大禁地之中的一个么?据说,多年来,从无一位武林人物进入过“秋水山庄”。 但是,此刻却有一个老迈龙钟的身影,投向庄内。 这位大胆的访客,居然手中还拉着一根断剑,断剑的外面却又用一块褪了色的似是束发的紫巾半裹着。他叫开了庄门,大步踏进了山庄。他能活着出来么?谁知道?可是,他终于出庄了,抱着一包金银,边走边咧着嘴嘀咕:“谁说这山洼里的大院子不许人来?我老头子不是来了?而且,还吃了一顿活了七十岁也没吃到过的酒菜,临走还要给我这么一大包有生以来也没见到过的大堆金银,真是……耳闻不如目睹……不如目睹!” 这平凡的老人破了“秋水山庄”的禁例了。 他凭什么?因为他武功高过庄中的两位主人?不,这老家伙只是这点沧山中一名樵子,根本不会武功。 他凭什么?因为他年老,应该受尊重?不,武林中有着赫赫威名的昆仑派“醉、剑、花、矮”四叟中的“花叟”郑玄明,不就在三个月之前,被赶得抱头鼠窜么?那么,这平凡的老人为何不会被拒于庄门之外呢?莫非是仗恃着他手中之物那柄用发巾包着的断剑? 或许这是最合理的原故了……否则,这支断剑与那片褪色的发巾,怎会被摆在“秋水山庄” 主人练功秘室之内,被八只眼睛紧紧盯着?这八只眼睛的主人们是“秋水山庄”中的人,他们是:大庄主“逍遥仙客”郑孝渠和“俏红线”廉菁蓉夫妇;和二庄主“射月追魂”司徒朗和“落星仙子”范梅夫妇。 此刻,面对着这两件令人伤神的物件,四人都有些黯然。 “逍遥仙客”清瘦的脸上布满着怅惘神情,低叹道:“他终于来了!” “射月追魂”有些失神的应声泥喃:“他来了?他来了!他……我们已经自禁了三十年了……” “逍遥仙客”凄然一笑道:“三十年!不短的口子啊……二弟,也许是我们该出头了!” “射月追魂”那较比魁壮的身躯一震,回头看了身旁的妻子“落星仙子”范梅一眼,忽然大笑道:“出头了?出头了!我们等了三十年……三十年才出头呀……” “落星仙子”范梅那秀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惜的同情,她淡淡地看着乃夫司徒朗,笑道:“朗哥不可如此激动!” “射月追魂”司徒朗目光一亮道:“幽居三十年,一旦有了出头之日,我岂能不激动呢?” 范梅摇头道:“依贱妾看来,这事怕还不一定呢!” 司徒朗怔得一怔道:“梅妹,你……莫非你认为我与郑大哥经过三十年闭门清修,仍然不是那‘不醉狂生’方梦卿的敌手么?” 范梅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但贱妾认为宁可先作较坏的打算……” 司徒朗陡然一跃而起,抓起那根断剑,嘿嘿怪笑道:“三十年断剑之恨,今夜三更该加倍偿还了……”五指忽地-紧;那根只剩尺半的断剑,突然碎成片片。 “逍遥仙客”郑孝渠目睹司徒朗的指力已可烁石熔金,自然也豪性大发,朗朗大笑道: “贤弟,但愿明日凌晨,你我兄弟可以畅游洱海了!” 敢情这三十年来,他们连庄门都未出一步!“俏红线”廉菁蓉嫣然的望着自已夫君,和司徒朗,柔声道:“大哥,朗兄弟,贱妾和梅妹预祝你们大胜而回!” “逍遥汕客”呵呵笑道:“多谢夫人金口了……” 他-把捏紧那片褪色的发巾,终于长叹一声道:“方梦卿,方梦卿,只怕今晚在灵鹫山‘醉月峰’头,你阁下要从‘武林二圣’之中除名了……” 二更时分。 圆圆的明月,照亮了千山万壑,洱海碧波。 灵鹫山巨大的峰影,在月光中斜斜的倒映在水波之中。 一阵微风,吹起几丝涟漪,山影象一个醉汉,立即摇幌颠簸着。[被山影覆荡着的“秋水山庄”却灯火未熄,一种隐伏在无言之中的不安情绪,笼罩着这武林禁地。 此刻,有两条身影自庄后的楼中飞出,好迅捷的身法,眨眨眼,这两条人影就失去了踪迹。不久,又有两条人影出现,也是一闪而没。接着,又是两个。但却比不上前面的四位俐落。 超重山,登峻岭,半个更次左右,在明朗的月色之下,“醉月峰”头,已出现了两位武林豪客。 他们正是“秋水山庄”的两位主人,踏上峰顶,“逍遥仙客”立即向四周打量、“贤兄,方梦卿还没有到哩!” “射月追魂”司徒朗阿呵一笑道:“除非他认输,否则他会来。” “逍遥仙客”目视中天皓月,笑道:“贤弟说得对。方梦卿既然差人送来断剑和发巾,显见得他不会不来,我们且等到三更吧。”找了一块巨石,就盘坐调息起来。 “射月追魂”司徒朗却没有“逍遥仙客”郑孝渠那么从容。 他先是静静地把四周察看了一番,然后,又走到峰顶的中央,拔出协下长剑,不住地摩娑,并且不时挥手握剑,作出一击之势。 这时,另外的四条人影,也已到达了峰顶的悬崖之下。这四个人身材都显得很织细,八成都是女人。 她们似是不敢太过逼近峰顶,而在悬崖之下,只能缓缓的挪动,探出上半身,以便看清峰顶一切。 “当……当……当……”峰顶下报恩寺传来三声钟响。 “逍遥仙客”一跃而起,大声道:“三更了!” 司徒朗长剑霍然入鞘,长啸一声,叫道:“方梦卿认输了……”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五丈之外传来:“没有吧。” “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同时惊得发了好一阵子楞。 他来了,他怎会不来?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这狂生的武功,岂非有些神鬼不测了么?他们不信自己的耳目,经过三十年苦心精修,反而变得昏瞑到有人在自己身外五丈,还不能发觉。事实是他们果未发觉。 这理由很简单,对方比自己兄弟强得太多,太多……“逍遥仙客”郑孝渠黯然的举目,向发声之处望去“射月追魂”司徒朗则凛然的眨动着两只象要喷火的眼睛,大步向那发声之处走了过去……,不过,他们同时发现了那个人。 在一棵傍着巨石而生的松根之下,躺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直直躺在石上,头枕在一节松根之上,脸却被一顶斗笠遮盖着。松阴和石影,掩覆着他。 让人不走近决看不出石畔有人。 “逍遥仙客”笑了。 方梦卿比自己来得更早。他只是伪装得巧妙而己。 “射月追魂”也笑了。 他是笑这狂生故作惊人之态,并不高明。 “逍遥仙客”身形一闪,抢在“射月追魂”之前,一直走到这仍然躺在地上,盖着斗笠的狂生身边,方始笑道:“方兄,可以起来了,兄弟等业已候驾多时。” 躺着的人动了一动,口中却琅琅吟道:“耳畔忽听闹人声,惊回千里梦,已三更,斜倚青松醉犹醒,心净净,天外月分明……”歌罢,人才缓缓坐起,但那顶脸上的斗笠仍然未曾拿下。 “射月追魂”心头冒火,大声喝道:“狂生,你少装模作样,别惹得兄弟不耐可就没得好听的!”。 青衫人漫不经心的应道:“是是,在下领教了。”慢慢的,他站了起本,取下斗笠 “你是谁?你不是方梦卿么?” 青衫人的脸,露了出来,“射月追魂”,看得脱口怪叫。 “逍遥仙客”则退了一步,皱眉不解。 因为这青衫人太年轻。虽然,他看上去很落拓不羁,也很洒脱不群,漫不在意于身外的一切,但是,他决不是方梦卿!青衫人摔掉了破斗笠,双手一摊,淡淡的一笑道:“萧剑寒,‘不醉狂生’方梦卿的衣钵弟子。” “射月追魂”也退了一步。但却大怒道:“混帐!你师父呢?在哪儿?” 萧剑寒摇头道:“长辈的私事,做晚辈的怎好过问?家师现在何处,大概只有他老人家自己晓得,司徒大侠最好问家师自己!不过,尊驾身份在武林中列入‘六奇’之一,似这等出口骂人,未免太不自珍借了!” 司徒朗想不到萧剑寒这么回答,一时之间则楞住了!“逍遥仙客”郑孝渠心中暗暗的吃了一惊,他发觉这个自称萧剑寒的年轻人,口齿利犀得很!自己要小心一二才行。当下目光一转笑道:“萧兄弟,尊师未来点沧么?” 萧剑寒依然摇头道:“在下已然说明白了。” 郑孝渠修眉一皱道:“是没有来的了!” 萧剑寒懒懒道:“是!也许不是吧!” 司徒朗听得又要冒火!,“小子,你说话为啥这等阴阳怪气?” 萧剑寒笑道:“尊驾说话也差不多,除了发火还有什么?” 司徒朗目光一寒,正待骂人,郑孝渠已抢先答道:“萧老弟,你怎晚来此作甚?” 他知道这年轻人很怪,故而他也不依常理相问了。 萧剑寒闻言,抖抖长衫道:“奉命向两位庄主说一句话!” “只是说一句话吗?”司徒朗几乎叫了起来:“方梦卿这是什么意思?”“逍遥仙客” 也惑然的问道:“萧老第,令师只是要你来此向老朽等说一句话?还是要老弟代他来赴约与老朽等了断三十年前的过节?” 萧剑寒道:“只要一句话就算是了断过节了!” 司徒朗怒道:“有这等方便的事?” 郑孝渠却笑道:“老弟,令师要你告诉老朽等什么话?” 萧剑寒低声道:“巾、剑奉还,誓约作罢,往事但付一笑而已!”话音一落,转身就待跑去!两人只听得怔怔的互望了一眼。 容得发现萧剑寒移步要走,司徒朗不禁大喝道:“站住!真是岂有此理……不许走! “萧剑寒慢慢的转身,懒懒的问道:“你是叫在下不许走吗?” 司徒朗冷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还有何事见教?” 司徒朗道:“断剑之恨是一句话了断得了的么?” 萧剑寒摇头道:“在下怎知二庄主心中之意?不得了,了不了,似乎是二庄主与家师的事,在下无法干涉!” “混帐……”司徒朗又脱口骂了起来!不过,他却及时忍住下面的话!郑孝渠此时也寒着脸沉声道:“萧老弟,令师委实欺人忒甚了!” 萧剑寒笑道:“大庄主这话不对!” 郑孝渠冷笑道:“老弟怎说老朽不对?令师不来赴约就是欺人!叫老弟来此,又不是代表赴约,而妄图以一句无关痛痒之话,化除老朽兄弟三十年禁足于‘秋水山庄’之恨,就是不仅欺人,而且忒甚!” 萧剑寒道:“在下认为不可这等解释。” 郑孝渠道:“依老弟怎样解释今日之事?” 萧剑寒望望天色,低声道:“家师既令在下来此,已可作为赴约……” 郑孝渠修眉一皱道:“他不肯对昔日过节作一了断的事呢?” 他这等反问,则显得已经承认了萧剑寒所说是对的了!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其实此事已经有了了断,而大庄主不肯承认而己!” 郑孝渠面色一沉道:“就凭那句话么?” 萧剑寒笑道:“正是!” 郑孝渠冷笑道:“武林人物的盛名,岂是全凭空话可以得来?武林人物的过节,又岂是一句空话所能作罢?……” 司徒朗适时插口怒喝道:“这三十年断剑之恨,老夫必然要亲手讨还!”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好志气,好志气……只是……只是……” 司徒朗两眼一翻,怪叫道:“只是什么?小子,你比你那师父还讨人嫌!”萧剑寒笑道:“是么?晚辈深感荣幸。” 他居然既客气又高兴的抱拳一揖!司徒朗却被他弄得急怒不已而不便发作,只好叫道: “无耻,真当是方梦卿的徒弟……” 萧剑寒笑道:“岂敢,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师必有其徒,司徒大侠虽然骂了在下,但在下却认为不啻是夸奖了在下!” 司徒朗可被他气得不肯再讲话了?郑孝渠接口道:“老弟,你刚才的话只说了半句呢!” 萧剑寒笑道:“不错,在下只说了半句,下半句不说最好!” “为什么?” “说出来似是不大妥当!” “老弟请说无妨!”.萧剑寒笑了一笑道:“大庄主跟二庄主不见怪?” 郑孝渠道:“当然不会!”司徒朗也叫道:“阎王老子岂会见怪小鬼的话……” 此人倒真是火气大的很,句句话少不了骂人!萧剑寒好象没有听见司徒朗的话,笑向郑孝渠道:“家师认为就剑掌之上的工夫而言,这一段过节约定在三十年后的今天比斗,他老人家有些后悔!” “后悔?”司徒朗瞪大了眼睛道:“方梦卿害怕了?” 萧剑寒笑道:“正是有些害怕。” 司徒朗怪笑大叫道:“方梦卿到有自知之明,怪不得他不敢亲自前来赴约哩!” 一时之间但见他按剑卓立,仰头向天,大有举世唯我独强之态。 郑孝渠却不似这么浅薄,心情沉重的向道:“老弟这话只怕有些不实在吧?” 萧剑寒笑道:“千真万确!” 郑孝渠摇头道:“令师若就剑掌之上的功夫与论,已不亚于当代享有剑掌天王美誉的战豪,抑且比战豪还要强上不少,他怎会……” 司徒朗忽然怒道:“大哥,那方梦卿当年在剑掌之上,虽然胜了我等,但他知道三十年后,我们埋头苦练之后,他定然非我们所敌呢!” 郑孝渠冷笑道:“贤弟,你认为我们三十年的精进已可克制方梦卿了?” 司徒朗道:“当然?否则他……” 郑孝渠看看这位拜弟,不禁摇头道:“贤弟,你忘了,人家三十年不会闲着啊!” 司徒朗一怔道:“对呀……那么……他……他……为什么害怕呢?”忽然间,那按剑的手垂下了!不可一世的神态,变成了可怜兮兮的不解。 郑孝渠苦笑道:“这就是愚兄要向萧老弟请教的事了。” 萧剑寒道:“大庄主不必说请教两字,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的实说而已!” 郑孝渠笑道:“老弟,令师究竟害怕什么?” 萧剑寒道:“家师是恐怕两位在践约以后又要订一个三十年之约,他老人家就会觉得一辈子不能安心隐退了……” 萧剑寒这两句话可不把郑孝渠和司徒朗两人全都气得几乎跳了起来。 “放屁,方梦卿这该死的老混帐……司徒朗这回连方梦卿也骂起来了!” 郑孝渠没有骂,但却老脸通红的怒道:“方梦卿欺人忒甚!” 目光一转,却向萧剑寒喝道:“萧老弟,你今夜是代令师前来赴约的了。” 萧剑寒笑道:“算得上是!” 郑孝渠嘿嘿一笑道:“令师的‘南华四剑’你练过?” 萧剑寒道:“当然!” “夺心神掌呢?” “马马虎虎凑合!” 郑孝渠阴阴一笑道:“令师的神功你有几成火候?” 萧剑寒笑道:“五成!” 郑孝渠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弟,你算得上是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了!” 萧剑寒懒洋洋的一笑道:“过奖了!” 郑孝渠陡然面色一沉道:“令师不来,老弟,你且拔剑吧!” 萧剑寒一怔道:“拔剑?” 郑孝渠道:“不错,昔年之约,只好请老弟代表了……” “呛啷”郑孝渠掌中已然多了一支晶光闪闪的长剑! 第二章 书生疏狂释旧怨 郑孝渠长剑在手,冷冷一笑道:“拔剑!” 萧剑寒闻言摇摇头道:“在下生性甚懒,不喜动刀动枪的很!” 郑孝渠怒道:“拔剑!此刻由不得你了!” 萧剑寒摊手一笑道:“在下不仅不喜拚斗,而且实在无剑可拔!” 郑孝渠掉头向司徒朗道:“贤弟,借你的剑给他一用!” 司徒朗的长剑,随手向萧剑寒抛去,喝道:“接稳了!” 休看这司徒朗随手一抛,长剑去势可真疾如箭矢,重达千斤。 依司徒朗的看法,萧剑寒既是“武林二圣”之一,“不醉狂生”方梦卿的衣钵弟子,这点小小气势必然吓他不倒。但是,事情却是大出意外。 司徒朗长剑脱手之后,笔直的奔向萧剑寒,就常情论,萧剑寒定会接住来剑,否则,难免受伤!而“醉月峰”顶的实情,则是萧剑寒根本不愿接剑。是以那支长剑直向萧剑寒的左臂插去! 司徒朗看得吃了一惊,大喝一声道:“小子,快接剑……” 但萧剑寒依然未曾接剑!顿时,眼看长剑就将切断萧剑寒的左臂,而他依旧行若无事,一脸散懒的半睡不醒神情,不禁令郑孝渠也急了;长剑一撩“当……” 司徒朗的那支长剑剑尖,在接触到萧剑寒的衣衫刹那,硬被“逍遥仙客”郑孝渠一剑撩向半空,“嗑”然一声,摔落地上。 郑孝渠目光一凛,怒道:“老弟你是想死么?” 萧剑寒暗暗中虽是出了一身冷汗,嘘了一口大气,而他外表上却是故态不改的淡淡笑道:“在下并非想死!” 郑孝渠嘿嘿笑道:“既不想找死,为何不肯接剑?倘若老朽适才出手稍慢,老弟此刻除了左臂已断;恐怕连小命也丢了吧!” 萧剑寒大笑道:“大庄主,在下算准你必将出手!” 郑孝渠一怔道:“老弟怎会这般自信?” 萧剑寒笑道:“郑大庄主和司徒二庄主,在武林之中,不但辈份极尊,武功极高,而且为人也称得上正人君子……” 司徒朗插口冷哼道:“拍马屁也改变不了兄弟主意!” 萧剑寒回头一笑道:“那是二庄主自己的事,在下所说只是已经过去的事实。”话音一顿,忽然剑眉一扬向郑孝渠道:“试想,以两位在武林中的英名,怎会向一位手无寸铁既不肯出手,又是武林后辈的年轻人暴施杀手呢?” 郑孝渠闻言笑得一笑,司徒朗已经大声道:“不错,小子说了半天,只有这句话中之!” 萧剑寒偏头一笑道:“是么?二庄主适才几乎成了凶手,造成盛名之累了呢!” 司徒朗那微现黎黑的面孔,竟然出现了羞意红光,他跺跺脚,似是解嘲般的低声咀咒着道:“小子,口舌太利,当心要进剜舌地狱……” 郑孝渠这时心中也有了一些愧意,觉得以自己兄弟身份而逼着萧剑寒动手,实在有些不该! 但三十年来的茹苦含辛,却又不能就此作罢!说不得,还是找萧剑寒较量一番了! 修眉一阵翕动,郑孝渠接着先前话题道:“老弟,我仍然对你这般自信表示不大同意!” 显然,“逍遥仙客”的语气已趋温和得多了! 萧剑寒却笑应道:“大庄主,若是在下适才真是不幸伤死剑下的话,请问大庄主,你与司徒大侠究将如何自处?” 郑孝渠一楞道:“这……这……老朽到还没有想及……” 萧剑寒望望天色,笑道:“时光离天明尚早,大庄主何不想上一想?” 郑孝渠不安的看了萧剑寒一眼,果真低头沉思! 但是,司徒朗适时大叫道:“小子,刚才你若是不幸死去,老夫只好拔剑自刎在你身前了,否则,被人传扬出去,老夫怎受得了那暗算无力反抗之人的鄙薄……” 郑孝渠闻言,恍然大悟道:“老弟兄,老夫司徒二弟的耿直心意,到真是唯一可行之路了……” 萧剑寒突地仰天一笑道:“以命换命,所以在下有此自信,大庄主必然出手相救!” 郑孝渠闻言,心中好不惊凛!暗道:“这年轻人心机之深,料事之准,行事之磅薄大胆,直比之乃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将来武林有他是祸是福……”口中,却故作平淡的笑道:“老弟计划之周全,令老夫兄弟佩服无比……” 司徒朗忽地怒笑道:“大哥,敬佩归敬佩,三十年的约会归约会,别忘了你那束发紫巾被扯之恨,让这小子的甜嘴哄了你……” 萧剑寒不屑的撇嘴低笑道:“匹夫之见!” 郑孝渠到真似突然被司徒朗提醒一般,大声道:“老弟拾起剑来!” 萧剑寒道:“大庄主势在必斗么?” 郑孝渠点头道:“老夫要再试试令师‘南华四剑’的威力!” 萧剑寒长叹一声,慢吞吞的拾起司徒朗那支剑,又道:“大庄主,我看还是免了吧!” “呛啷……”他又把那支剑给摔到地上了! 郑孝渠看得一楞道:“老弟,你……” 萧剑寒笑道:“在下兴趣实是不大!所以想到最好是不必动手!” 郑孝渠心念一转皱眉道:“老弟,你明明是畏战啊!” 萧剑寒大笑道:“是吗?原来此之谓为‘畏战’!哈!哈!” 郑孝渠也不管他话中讽刺之意,又道:“老弟,你可知‘不醉狂生’方梦卿的名望如何闯来的?” 萧剑寒道:“长辈之事,在下早说过不愿过问!” 郑孝渠冷笑道:“萧老弟,令师在武林之中的盛名,是用手中剑,掌上力,流血流汗,拚命拚死夺得来的!” 萧剑寒不解的问道:“这与在下何干?” 他这句话只听得郑孝渠呆了半天!这岂是晚辈对于尊长们所应的冷淡姿度? 郑孝渠忽然心中一凛,暗道:“这小子是方梦卿的徒儿吗?” 倘若唠叨了半天,这小子原来是个西贝货色,岂不是摔跤还撞着狗屎倒霉透顶了吗? 司徒朗倒不曾想到这些,只是恨恨的看了萧剑寒一眼道:“蠢徒!蠢徒……方梦卿收了这等不知尊长的蠢徒,不懂师门令誉的脓疱,真是人间一大惨事……”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司徒大侠调教的高徒,一定聪明的很!但愿来日有缘,在下甚愿拜访‘秋水山庄’一识令徒亲容!” 司徒朗怎忍得住这种抢白?双目一瞪大怒道:“孺子大胆……” 郑孝渠一把拖住司徒朗,不许他暴怒动手,笑向萧剑寒道:“萧老弟,请你回答老朽一个问题!” 萧剑寒道:“大庄主请说!” 郑孝渠正色道:“老弟是代替令师前来赴约,三十年前令师亲口允许的约斗,决不可仅凭老第的一句话就可以作罢!” 萧剑寒皱眉道:“大庄主必欲在下出手一搏么?” 郑孝渠道:“不仅与老朽一人相搏,司徒二弟还有一场呢!” 萧剑寒看了那怒容满面的司徒朗一眼,道:“真是麻烦得很……” 他弯下腰,捡起那支长剑,抖了一抖道:“大庄主,在下为人最最不喜卖力劳动,因此,虽然在被逼之下,也不愿过于拚命!” 郑孝渠笑道:“老弟此话何意?莫非你以为略为比划一下就行?”萧剑寒道:“那自然最合我心!” 郑孝渠突地一振长剑,仰天大笑道:“老弟,你该知道刀枪无眼的啊!” 萧剑寒道:“玩命的事我可不干!大庄主,在下至少在这等小小年纪之日,还不想糊糊涂涂的把小命送掉!” 郑孝渠道:“死到不必,只怕难免伤残!” 萧剑寒摇头笑道:“那更不成:象我要是成了残废。岂不比死还苦?” 郑孝渠再好的耐性,也不禁忍不住了!双目一瞪道:“萧剑寒,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老朽已经受够了!”萧剑寒轩眉一笑道:“大庄主不可动气,高手对敌切戒心虚气浮之理,大庄主怎不会不知吧”他语音一顿,又道:“大庄主,你我既然都不想死,又不愿受伤,依在下之见,还是定下一个招数上的限制如何?” 郑孝渠听完萧剑寒所说之后,果然盛气一平笑道:“老弟提醒老朽不可妄动无明,老朽极为感谢!至于动手时,限制招数之事,老朽也表同意!” 萧剑寒笑道:“以多少招为限呢?” 郑孝渠慨然道:“你我不论谁胜谁败,都以点到为止!招数定为百招之数,百招之时如果平手,那就算老弟获胜!” 萧剑寒摇头道:“不好,百招太多!四十招已经足够了!” 郑孝渠笑道:“这样老弟就太吃亏了!” 萧剑寒道:“不吃亏!而且招数一满,如双方平手之时,在下也不应算得是胜才可!” 郑孝渠听得心中暗道:此子果是有些乃师狂劲,可惜他今天碰了对象了……他口中却是说道:“老弟不嫌太狂了些么?” 萧剑寒笑道:“既是赴约较技,就应一切公允!今日之战,如是平手的话,在下认为也就不必延长了!” 郑孝渠略一沉吟道:“好,老朽同意!” 萧剑寒笑向司徒朗道:“二庄主,劳你的驾计计招数吧!” 司徒朗闻言浓眉一皱道:“这……” 萧剑寒道:“二庄主不愿屈就此职么?” 他说话之中,听是不时要带上一点刺,刺得这位脾性较为爆烈的“射月追魂”司徒朗心中恨恨的! 但司徒朗却只能苦笑回答道:“老夫也是敌对之人,由我计数有失公允之旨!” 萧剑寒目光有意无意一扫那左侧悬崖,大笑道:“此处别无他人,舍二庄主肯来计数,谁又能代?” 郑孝渠也正色说道:“二弟,萧老弟信得过你,何不免为其难?” 司徒朗道:“好吧!”说罢,转身退向一侧! 萧剑寒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一抖手中长剑道:“大庄主,请!” 郑孝渠是何等身份,闻言一笑道:“老弟,如果要求得公允,论理该是老弟请!” 萧剑寒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一个人年纪太轻了也有许多麻烦……” 他随手一抖剑身,大剌刺的向前跨了半步,就在长剑刚要递出之际,郑孝渠忽然叫道: “且慢!” 萧剑寒进招不快,收招可真快得吓人!郑孝渠口中那个“慢”字尾音未落,他已抱剑退立原地了!“大庆主是不是改了主意不愿费劲较技了?看来天下懒人之道不孤,在下又碰到了一位同好……” 郑孝渠摇头笑道:“老弟,较技是非较不可了!只是还有一点规矩不能不先行交待清楚,否则又将被老弟指为不公了!” 萧剑寒闻言,似是大大失望的叹息道:“在下到是错会了大庄主之意了!” 郑孝渠目光如电的望着萧剑寒一笑道:“今日之战,虽是用剑,同时也可用掌!” 萧剑寒一听还要用掌,不禁大大的摇头一叹道:“越来越是费力了……说不得在下只好舍命陪君子……”语音微顿突然左手一扬,大笑道:“庄主,当心这一掌……”腕劲一挫,掌劲立时发出!别看他随意这么一拍,力道可还真正不小! 郑孝渠挥起长剑荡开萧剑寒的掌力,赞道:“好掌力!老弟,你也试试老朽的……” 他依样画葫芦,向萧剑寒随手一击! 萧剑寒到真正又狂又懒,他根本连动都不肯动一下,居然实受了“逍遥仙客”的“天星掌力”!他口中却是笑道:“大庄主的掌力,比在下强多了!” 萧剑寒竟能卓立不动的实受了自己一击,这是他始科所不及!顿时,他收起了轻敌之念?但也激起了这位武林名家的豪性。仰天长长一笑,朗声道:“名师出高徒!方梦卿果然不愧二圣之誉,老弟,你比老朽想象之中,要强了三倍……老朽放心一搏的了!”突地一挽长剑,但见晶光四射,霞气千条的重重剑影,漫天腾起! 萧剑寒淡淡一笑,说道:“好剑法!”身形一错,竟是直向对方剑影之中抢去! “逍遥仙客”睹状,心中微凛,剑势一沉,挟着阵阵风雷之声,而又轻灵快速的刺向萧剑寒的左肋的“期门”大穴! 萧剑寒的神态,依然满不在乎,也不知他用的是个什么身法,仿佛摔了一跤般的向侧面一歪,恰恰将对方剑势避过! 郑孝渠原本料定萧剑寒对于自己这招“雷震天风”,必然要举剑相格,甚至是闪身退避方能化解!于是自己立可变招,而以一式“五雷灌顶”,罩住对方上三路的五处重穴! 谁料萧剑寒竟是利用这等古怪身法,使自己出手无功! 但郑孝渠应变也极为快速,略略一怔之下,那容萧剑寒身法复位,立即左手五指齐张,迎着萧剑寒歪出的上身,向他胸前拍去!同时,右手长剑也宛似雪花盖顶一般的攻来! 萧剑寒眼看似已身陷对方陷井般的脱口叫道:“不好!在下上了大庄主的当了!” 可是,他右手长剑却似要用来支撑那将倒的身躯,电疾由上而下,向前一推!左手却随着业已失去重心的上体,由下向上屈指一弹! 他长剑前推,无巧不巧的正削向郑孝渠那攻来的左掌,此刻郑孝渠如不赶快收掌,左臂就不免要挨上一剑!郑孝渠眉头一皱,匆忙中只好收掌撒臂!但右手长剑,依然以泰山压顶之势,砍向萧剑寒的肩头!然而,萧剑寒那支无意中斜斜举起的左手,一屈一弹之下,又无巧不巧的将郑孝渠的长剑震偏一尺! 郑孝渠就算再笨,此时也知道萧剑寒不是全靠运气了! 因为,指力弹剑,到底要全凭真才实学才能办到!何况郑孝渠更十分明白自己这一剑究有多少斤两呢! 他骇然后退三步,看看萧剑寒,低声一叹道:“老弟你不必做作了!你功力之强,已不下令师当年,老朽愿老弟能城心赐教一二才是!” 萧剑寒至此才一收嘻笑之态,正色道:“晚辈敬遵大庄主之命……”话音微顿,拔剑一挥,丝丝劲气立即布满当空! 郑孝渠脸色大变道:“老弟已经练就驭剑之术了么?” 萧剑寒一笑道:“大庄主,那驭剑之术,晚辈这等年纪如何能够练就?晚辈只不过是将家师‘秋水神功’溶入剑法之中而已!” 郑孝渠闻言虽是相信,但是他对于萧剑寒的武功,却更是心惊不已!当下凝神一志再也不敢托大了! 萧剑寒剑势突发,一招“绝云负天”,挥起漫天剑影,五丈之内,均在他那强烈的剑无笼罩之下! “逍遥仙客”郑孝渠目光一凛,立即全力举剑相迎! 十招不到,郑孝渠已知道自己胜不了对方!但他却想利用掌法来找回昔日挫败之辱!因为,他那束发紫巾,就是在他跟“不醉狂生”方梦卿激战较剑之中,被对方用右手抓走的! 二十招一过,郑孝渠暗暗运起“太清神功”,右手一招“雷火风云”,挽起千朵剑花,左手却挟着万斤之力,向萧剑寒右腿斩去!这一手委实大大出乎萧剑寒意料之外! 他虽是知道可以用掌,但却不屑用掌!是以,他认为象“逍遥仙客”这等成名人物自然也不致于用掌!但他怎知郑孝渠居然冒此不韪,暗地发掌?想退,想让都不可能,因为对方那招‘雷火风云“已对住了他四方退路…… 他目光一寒,就在对方掌力沾身的刹那,一咬钢牙,左手也以九成真力以“秋水神功” 向对方胸前印去!“乒乒”两声轻震过处,激斗的两人倏告分开! 萧剑寒是被郑孝渠击得倒退八步,方始站稳。可是,郑孝渠可惨了! 萧剑寒固然不忿对方突然出掌袭击自己,故而出手用上九成功力,这一掌实实在在击在对方胸前,那还赖得了? “逍遥仙客”郑孝渠不但连连后退,而且是一直的退,直退到两腿一辙,喷出一口鲜血,摔倒地上!“当……”手中长剑也摔向了一旁。 萧剑寒呢?连皮肉也没有伤到!因为,他没容对方手掌挨到自己……就在郑孝渠身躯摔倒的刹那,醉月峰上突然飞来两条人影!同时,还有两声尖叫:“大哥……”“爹爹!” 这两个人赶到郑孝渠身边,立即抱起郑孝渠,喂了一颗灵丹,并不断的在郑孝渠身上推拿! 萧剑寒微微一笑,抬头望着略见西偏的明月,一言不发! “射月追魂”司徒朗则大步向郑孝渠行去!“大嫂,不要紧吧?” 敢情那位正替郑孝渠推拿的人乃是“俏红线”廉菁蓉! 而那蹲在一旁暗暗饮泣的一位绝色少女则是她和郑孝渠所生的亲女郑遥风! 廉菁蓉含泪道:“伤势不轻,但却不会要命……” “射月追魂”面色凝重的叹息道:“大嫂,我和大哥只怕终此一生也不是方梦卿的对手了……不过,今日之恨,昔日之仇我仍要讨回来……” 他不等廉菁蓉回答,立即转身举步,朝萧剑寒行来。 萧剑寒此刻已将借自司徒朗的那支长剑举在手中,向那大步行来,激愤已极的司徒朗道:“司徒大侠,还你的剑……”一缕银光,直向司徒朗飞去。 司徒朗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将剑接住!剑,是被他接住了,但却震得司徒朗手腕发麻。 司徒朗大大吃了一惊,心中不禁转起了念头。 从“逍遥仙客”的负伤,到对方还剑的震力,一再显示出这个姓萧的小子功力高出自己二人不少……硬斗决非敌手!唯一的办法,只有智取了! 他心中虽是在想,脚下可也未停,待他走到萧剑寒的身前六尺之处,心中也早已打定了主意! “射月追魂”司徒朗寒着脸,冲萧剑寒怪笑一声道:“小子,你心肠太毒了一些吧!我郑大哥与你说明动手过招点到为止,你为何将他肺腑震伤?” 萧剑寒闻言,心中真是忿极!本来,他想郑孝渠不再以长辈自居,而轻视自己之际,就收起了嘻笑之色,然后郑重的全力赴敌。 此刻一听“射月追魂”司徒朗不提“逍遥仙客”郑孝渠用心不善,暗算自己之事,反则责问自己何以违约伤人,一怒之下,顿时又摆出了那付满不在乎的不屑神态,冷笑道:“怎么样,二庄主不服么?” 他不肯辩白,因为他突然发觉这批武林中人物,为了名利之争,似乎什么下流手段都会使得出来?所以,他不屑辩白。他心中打定主意,对司徒朗也将好好教训一番。 司徒朗哪知萧剑寒心意?闻言之下,则是楞了一愣,暗道:这小子怎么不肯替自己洗刷一番呢?他心中虽是这么想,实际上却是十分高兴。为的是他这个借口居然产生了效用。当下目光一寒,怒喝一声道:“小子,老夫不但不服,而且要向你讨还公道!”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是么?” 司徒朗道:“小子,去把我郑大哥的剑拾起来,老夫也要试试你……” 他话音未已,萧剑寒忽然仰天狂笑道:“不必了,二庄主,你要打在下奉陪就是!” 司徒朗闻言心中暗喜不已,口中却道:“小子,你若无剑,决非老夫敌手……” 萧剑寒冷冷一笑道:“是不是你的放手,那却不关你二庄主的事!何况在下不敌,岂非正是二庄主所希望的么?” 司徒朗扬头大笑道:“好哇,你小子不愧是狂生弟子,老夫就成全你了……”话音末落,振臂挥剑,一连攻出七招! 萧剑寒哈哈一笑,身形一转,竟是惊险无比的在司徒朗那千重剑影之中蛇般的滑了出去!“如何,二庄主的‘射月剑’并刺不倒在下吧!” 司徒朗七招无功,本是心中凛极,但听得萧剑寒出言讽刺,却激得他有些恼羞成怒一般,暴喝一声道:“小子,老夫非要你的小命不可……” 顿时,“射月剑”,“落星掌”同告出笼,招招狠毒,式式追魂,恨不得一举就将萧剑寒碎尸万段! 萧剑寒目睹司徒朗真的动了怒,而且似是舍性命般的猛攻,心中也不禁有些儿发毛不已……因为,他是赤手空拳啊!当下他立即展开师门“迷踪化影”身法,小心应付。 司徒朗剑掌同施,满心想十招之内,可将对方击毙!但不料萧剑寒身形一变,竟在自己眼前幻化了上百个身影不停的转动!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准那一个是对方的真实身形了! 司徒朗这一惊可真不小!他明知对方化身千万,真身只是一个,而不料坏就坏在自己无法找得出哪个真身所在!空有一根利剑,而无从刺杀敌人! 司徒朗心惊之下,立即转起念头!他一面游斗,一面移动身躯……慢慢地,他把两人激斗的地方,移向了醉月峰顶靠西面的峰侧,而且,尽是逼得萧剑寒身在外沿! 萧剑寒似是根本不知般的,依然用那套师门绝学“迷踪化影”身法,在剑光掌影中游走…… 适时,司徒朗倏地暴喝一声,左臂一扬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但见万缕银光。自司徒朗掌中射出! “天绝追魂针……好……好狠心……”萧剑寒脱口发出一声惊叫! 敢情他深知这“天绝追魂针”乃是列为武林十大凶器之-,不仅霸道,而且绝毒,一旦中人,就要见血封喉! 他没想到“射月追魂”司徒朗竟会用起这成名的暗器来对付自己!是以他心中大为惊骇的发出大叫,并且毫无思虑的立即腾身向后倒纵出去! 司徒朗此时却哈哈怪笑道:“小子,你才知道吗?老夫叫你死了还要摔成肉酱……” 他认为自己的“天绝追魂针”虽然霸道绝毒,但却不一定能伤得了对方。所以他才将激战的场所慢慢移向峰侧以便在对方退避之时,难免摔落峰下而死! 这时他的预想,果然实现了! 萧剑寒这一腾身退后,正跃出峰侧外沿的两丈以外!虽然他避过了毒针,却没想到脚下已无落足之地!身形一沉,自是电疾向悬崖之下摔去! 司徒朗眼见自己诡计得逞,其乐可知!一阵哈哈大笑,快步走到崖边,向下探视,并且叫道:“姓萧的小子,你要是觉得冤枉,不妨到阎王老子那里告上老夫一状出出气吧…… 老……” 他话声未已,笑容未歇……可是忽然他的话声突止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那本是向下摔落的萧剑寒,此刻竟是在下落了大约不到十丈之时,就凌空停住不动了! 他一惊之下,立即住口! 然而,更惊奇的事几乎令他吓破了胆! 萧剑寒悬船停身已经是怪,更怪的则是萧剑寒在凌空稍稍一停之后,竟然倏告上升,象一只巨鹰,眨眼重又飞上峰顶!司徒朗大叫一声“见鬼……”吓得转身就跑!可是,他还没有跑到五步,眼前已有人拦住了去路!是萧剑寒!“阁下,你还想逃么?”这声音好冷,冷得叫人打颤!司徒朗“得……得……得……”连退三步! 萧剑寒没有逼近,但却冷笑道:“司徒朗,你这可是自找的……在下今日此来,既无伤人之意也无杀你之心,可是这都是你们逼得我必须伤你们杀你们了……” 司徒朗闻言,脸上连连变色! 他发现萧剑寒目光之中,杀气腾腾……他想拚么?拚不过……他想逃吧!然而,逃得了吗?以自己的名望能逃吗? 一时之间,他愣愣的既说不出话,也移动不了脚步…… 萧剑寒看得不屑的冷笑道:“司徒朗,你这种人也配得列名为‘武林六奇’真令在下失望之至……”他话音一顿,忽然换了个亲切的口气,道:“阁下,你死在我手中,服不服? 如果不服,我让你挥剑再战如何?” 司徒朗究竟是成名人物,适才只因一时念及多年受辱之恨,才会怒迷心窍而不择手段的要置萧剑寒于死地!此刻被萧剑寒一骂,反则骂得他羞愧起来!他还有脸再斗?何况,他更想到的是,方梦卿的徒第都这么强,方梦卿自己更不必讲了自己三十年来含辱忍恨苦练清修的效果,又有什么用?雄心顿时化为春水了!他愣愣地,木讷的应道:“杀死我吧,我……”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好!我也算成全你……”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他那抬起的手,又缓缓地向司徒朗压下…… 就在萧剑寒掌心离开司徒朗命门不及五寸之时突然一声尖叫传来:“你敢…… 姓萧的,我跟你拚了……” 一道淡红织细的身形,如飞撞向萧剑寒而来! 萧剑寒眉头一皱,下压的手势略抬,遥向这扑来的人影击去!一股劲风,应手横扫而出!同时,他脚下微移,向后退了两步! 红色织细身形被萧剑寒的掌风一扫,立即落地现身,原来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长发少女!她不仅体态轻盈,而且眉目如画。 萧剑寒看得暗暗一笑自忖道:“此女若非生气,想必十分动人……” 红衣少女,此刻已走到“射月追魂”司徒朗身边,极为关心的仰视着此老又急又愁的叫道“爹爹,你为什么不肯一拚呢?难道他真的那么凶……” 司徒朗看看自己的爱女,竟是摇头一叹道:“艳儿,你妈和姐姐呢?” 红衣少女道:“妈也来了,姐姐和郑家三哥留在庄内。” 敢情此女乃是司徒朗的次女司徒艳! 适时,那位落星仙子范梅也自崖下走来:“朗哥,贱妾也来了……” “落星仙子”范梅边走边低声道:“你……朗哥,你可知你死不得么?尤其是在艳儿的眼前,你怎可不战而自承失败呢?唉……” “射月追魂”司徒朗暗然摇头道:“梅娘,你不懂……” 范梅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却不让他说下去,接口道:“我为什么不懂?左右不过是为了那虚名而已!……朗哥,你不以为这三十年闭门静居的生活很好么?” 司徒朗混身一震,睁着眼,久久未语! 萧剑寒忽然一笑道:“不错,虚名所累……虚名所累……哈……哈……这世间上又有那几位不为虚名所累呢?何独司徒二庄主?”范梅抬头看看这年轻人,心中不觉一震!暗道: “他是谁啊?这么面善?” 司徒艳却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既恨又怒,既迷惘又困惑的看着萧剑寒,这个人令她的芳心不安……不是为了他会要伤害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为了他那奇特的个性!而是为了他那嘲笑着一切的表情与眼神! 司徒艳觉得他的眼光里,是否能容纳得下任何人? 他该是一个属于谜一般的人么……少女的心动了!象那渐渐发白的天空,朝霞般的绚烂多彩,即将出现了……此时司徒朗正自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五十岁!无力的看着身畔爱妻和闺女,他突然似乎从一场恶梦之中醒了过来,虚名!虚名三十年……好长的梦!醒了……他忽然一下子将长剑平胸举起—— 范梅大吃一惊,尖叫道:“朗哥……你……” 伸手就要抓剑!但司徒朗却哈哈一笑道:“梅娘,我想通了,你放心……” 他突然一振剑身,那支明可鉴人的剑身立即起了一阵巨大的颤动,“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他突然仰天一阵大笑,凝视着手中长剑道:“剑啊!剑啊!自出江湖你伴我已达五十余年,一日不曾离手。一日不曾未磨,而今……老夫要辜负你了……”话音未落,左手屈指一弹……“当当”长剑顿时折为三截。 范梅目光之中泪水涟涟的望着司徒朗道:“朗哥你真的想通了……只是,你太苦了……” 司徒朗哈哈一笑道:“吃尽苦中苦。方为出世人……” 他突然一转身,向萧剑寒道:“萧老弟,老夫有生之年当不忘老弟盛情!” 萧剑寒摇头一笑道:“江湖刀兵四起,武林大刃将兴!二庄主碎剑归隐之心,固是明哲保身之策,但却有失忠厚之旨!” 他不管司徒朗惊呀,迷惑的表情,侃侃而谈道:“是以二庄主致谢之意,在下不但不肯接受,而且,更令在下感到自己有如罪魁祸首一般的难过!” 司徒朗闻言惶然道:“老弟何出此言?” 萧剑寒笑道:“我们总不能眼看着武林人物遭劫吧?” 司徒朗越发的不解了!因为他已有三十年闭户不出!三十年中的武林变故,他根本充耳不闻!是以又是一怔道:“老弟,你何不明说呢?” 萧剑寒道:“在下认为二庄主身列‘武林六奇’之内,应该用有生之年,好好地为武林做几椿大事……” 司徒朗似是听懂了些,笑道:“老弟说我不该碎剑求退么?” 萧剑寒大笑道:“倘若每一位在武林中尚不失怀有负担之心的高手,都象你这么只知自全而不惜碎剑归隐,试问这武林大事,谁来主持公允?” 司徒朗一笑道:“萧老弟,你的抬举,老夫心感……” 萧剑寒插口道:“在下并无抬举二庄主之意!” 司徒朗笑了一笑,继续说道:“老弟,你一定知道,在武林之中,身具似我这等武功之人,真多如恒河沙数,九天繁星-般……” 他忽然笑声一顿,正色道:“比如老第,岂不就比老夫强得多多了么?” 萧剑寒听得怪笑一声道:“凭哪一点?二庄主,在下决不比你老强!”司徒朗哈哈一笑道:“老弟台不必为老朽掩饰了……” 萧剑寒挥手大笑,连连摇头道:“二庄主切莫自谦忒甚在下所擅,也不过是师门那点招式,剑法而已,如若论及内力和阅历,那就差多了……” 司徒朗知道萧剑寒这次说的是实在话,只好苦笑道:“依老弟之见,是” 他忽然一变话锋,问道:“老弟,听你适才之言,仿佛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什么大大的魔头不成么?” 萧剑寒沉声一叹道:“二庄主,你们没听到风声么?” 司徒朗尚未答话,那静立一旁的司徒夫人范梅和她们两夫妇的爱女司徒艳,几乎同声脱口问道:“什么风声?” 萧剑寒皱了皱眉头道:“看来你们到真是如同处身世外桃源一般了!只不知那魔头为什么不曾扰及你们!莫非是……”他顿了顿话音,似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般摇头一笑道:“不可能,他们不会漏掉你们的!” 司徒朗此时已面色凝重的皱起双眉道:“老弟,到底是什么事?听来似是极为严重……” 萧剑寒道:“正是非常严重之事!若是这魔头一旦成功,只怕武林之中,将弄得君子绝迹了!” 司徒朗,范梅夫妇同时脱口惊叹道:“有这等事么?武林之中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使得天下豪杰尽皆为其所用……” 萧剑寒朗声一笑道:“在下如是说出,二庄主定必相信得得!” 司徒朗正待回答萧剑寒这句令他不一定心中肯信的话时,“逍遥仙客”郑孝渠已抢先大声道:“萧老弟有什么事能使老朽二弟相信得很?” 敢情“逍遥仙客”郑孝渠的伤势,业已治愈,正伴着“俏红线”廉菁蓉和女儿郑遥风大步走了过来! 司徒朗连忙笑问道:“大哥你的伤势业已痊愈了么?” 郑孝渠笑道:“萧老弟出手不重,此刻业已不碍事了。” 萧剑寒此时却是脸上一红,微感不安的笑道:“在下适才冒失得很……伤及了大庄主,在下心中实是不安……” 郑孝渠笑道:“动手过招,何必有甚心中不安之想,老弟,到是你方才谈及之事,颇为重要……”萧剑寒闻言讪讪一笑道:“此事果是极为重要,大庄主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呢?” 郑孝渠一惊道:“怎么?连老夫也算在内吗?” 萧剑寒道:“武林人物个个都脱不了干系,何况你老?” 郑孝渠忽地哈哈一笑,向司徒朗道:“二弟,到底是什么事啊?居然连我们这些与世无争,隐居遁世的人都卷了进去呀?” 司徒朗正色道:“大哥,萧老弟说武林之中出了一位魔头,要将武林之中的人物一网打尽,所以兄弟有些不信!” “逍遥仙客”郑孝渠听得脸色突然地一变;怒道:“老夫等绝迹江湖也不过只有三十年,武林之中何时又出了这等穷凶恶极之徒?萧老弟,难道令师也不管了么?” 萧剑寒笑道:“家师仙踪早隐,世间之事,他老人家不大想烦心了!不过……”他突地豪气干云的一笑道:“在下却不会置身事外!” 郑孝渠笑道:“老弟正当英年,这等事你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但老朽却认为令师方大侠也应伸手才好!” 萧剑寒道:“大庄主不必操心,若到在下力薄之时,他老人家自会适时出现的,只是他老人家不愿让人知道而已……” 郑孝渠闻言,殊为感慨的一叹道:“老弟,有你这一说,老朽放心不少!” 司徒朗摇头道:“大哥,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倘若方大侠一伸手即可解决的话,只怕方大侠早在暗中办过了!” “逍遥仙客”皱眉道:“二弟,依你的看法,这魔头定非平凡之辈的了?” 司徒朗道:“萧剑寒老弟虽然还没有说出此人是谁,但依兄弟的看法,大概不出武林‘魔、怪、妖’三类人物之中的那一位!” “逍遥仙客”道:“这到甚为可能……” 萧剑寒闻言笑道:“仅若是武林‘魔、怪、妖’中的人物,以二庄主列名‘六奇’之内,又岂会被他们吓倒?” 司徒朗一怔道:“是啊,若是‘魔、怪、妖’等人作乱又那能真将武林正派人物一网打尽呢?老弟,这人难道会是‘圣、佛’中人么?” 萧剑寒刚刚一笑,郑孝渠已摇头道:“二弟,‘武林二圣’之中的方梦卿,乃是萧老弟恩师,他决不会成为魔头,而另一位‘天心赤杖叟’齐白鸿的为人,更不会沦入魔道……至于武林‘三佛’之中,除了‘痴僧忘我’、‘布袋和尚’而外,那位‘一戒掸师’行事,有时虽然稍嫌过于狠毒任性,但却杀的大都是罪恶多端之徒……故而二圣,三佛,十分不会动上这等邪念的!” 司徒朗点头一叹道:“兄弟也有此感!只是我却想不出更有谁能……突然他双目一凛,低声道:”大哥会不会是他?“ 郑孝渠一凛道:“谁?” 司徒朗道:“那位万人景仰的‘日月丹心神剑叟’申无极! 郑孝渠骇然却愿道:“你是说‘不死城’的城主么?” 司徒朗道,“舍他外还有谁敢于如此狂妄?” 郑孝渠摇了摇头! 范梅却抢着笑道:“决不可能是申老!” 司徒朗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梅娘,你试想那‘日月丹心神剑叟’申无极在北海天机岛盖起那么大的‘不死城’,收容天下不分善恶的各型各类武林人物,究竟目的何在?何况,他以任何人虽有万死之罪,入城即可不死的口号标榜,岂不是有心庇护为恶之人么?这种人说他好也可,他坏岂非也可么?” 范梅听得半晌不语!连“逍遥仙客”、“俏红线”夫妇也起了疑心了!“不错,二弟分析得甚是中肯!” 司徒朗甚为得意的一笑道:“大哥,兄弟为人向来耿直,有了疑心就忍不住要说了出来,不象别人藏在心头?我以为申无极确是可疑得很……” “逍遥仙客”点头一笑道:“萧兄弟,我司徒二弟猜得不错么?” 他们六人十二只眼全都盯着萧剑寒,他们相信,萧剑寒十之七八会笑着点头应上一声: “不错!”然而,事实却大大不对! 萧剑寒淡淡一笑,摇着头道:“申无极或许别有居心,但在下知道,此事非他所干!” “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俏红线”廉菁蓉,“落星仙子”范梅无不在听了萧剑寒的这句话儿以后,大大为之惑然不解!甚至郑遥风,司徒艳也一脸惑然神色! “老弟你快说吧!”司徒朗似是已经敝不住了!大声的叫着:“老朽不信世间还有这种高明人物!” 萧剑寒笑道:“两位庄主确是提及过不少武林高明人物,但为何却独独的漏了一个被武林朋友列名最先的怪客呢?” 逍遥仙客闻言一怔道:“列名最先?你……老弟,你是说那‘一王’么?” 萧剑寒道:“不错!” “逍遥仙客”郑孝渠突然大笑道:“不会吧!那‘剑掌天王’战豪,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岂是阴毒狡猾之辈?恐怕老弟误会了他!” 司徒朗也摇头道:“战豪为人,老夫知之甚祥,他决不可能有这种卑鄙的念头,而且他已被人尊为‘一王’何必再出花样呢?” 萧剑寒笑道:“两位所说并非不对,只是此番问题,就是出在这位‘剑掌天王’的身上,因为,一切号令皆由‘震天殿’发出!” “真的如此么?”司徒朗几乎要一脚踏碎了脚下的山石叫道:“老夫真是瞎了眼!……” “逍遥仙客”也恨恨地沉声道:“这战豪真是糊涂得很!” 萧剑寒笑道:“两位庄主也认为这战豪不该,到令在下心中甚是放心了!否则,只怕两位也将身陷魔劫而不自知呢!” ‘逍遥仙客“神目一闪道:”老弟是否认为那战豪有拉拢我兄弟夫妇之意?“萧剑寒道:“在下正是为此疑虑!” 司徒朗插口道:“老弟你何不先把战豪眼下的阴谋行动说明呢?” 萧剑寒笑道:“武林中的五派一帮,和一些山野散人的正派奇侠,人人都接到了一张‘天王告谕’要他们听从王谕行事……” 司徒朗怒喝道:“放屁!谁封他的王?谁要听他的谕?简直是不知羞耻已极……” 萧剑寒淡笑着看了司徒朗一眼,道:“这张告谕,乃是要他们共奉‘震天殿’为武林圣殿,‘剑掌天王’为武林中的唯一‘天子’,‘震天殿’中印颁手谕,应能立即遵行,并限令他们收到告谕后五十天内回答……” “放屁!放屁!简直是放屁……”司徒朗气得跳了起来脱口就骂! “逍遥仙客”也目光带煞哼道:“这战豪到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 到是廉菁蓉神色不变的笑道:“萧少侠你似乎还有下文未说呢!” 萧剑寒笑道:“郑夫人说得不错,在下果然尚有下文!……”他目光向两位庄主一转,又道:“这告谕上还说,五十天内如不答复,‘震天殿’即将派出高手,扫灭该派一门,鸡犬不留!” 廉菁蓉笑道:“这真叫蚂蚁吹箫,口气不小了!” 萧剑寒微笑道:“还有呢!” 司徒朗忍不住叫道:“杀人放火以外,这战豪还能出什么花样?” 萧剑寒道:“告谕中特别指明,凡是愿意听命的各帮各派人物,应于本月九九重阳之日,由掌门人率领门下重要人物,前往中南山忘忧谷的‘震天殿’中,参加‘武林一统教’的开教大典!” “什么?他要成立‘武林一统教’?”司徒朗暴声反问道:“老弟,这战豪岂非是六月里戴毡帽,不识时务得很么?倘若前往的正派人物群起而攻,那忘忧谷怎能抵拦得了那三山五岳的好汉?看来这位‘剑掌天王’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吧!” 萧剑寒笑道:“那也不见得!” 司徒朗两眼一翻道:“战豪纵为通天撤地之能,只怕也不能与天下英豪作对吧!除非他死星照命,他怎会如此疯狂?” “逍遥仙客”也沉声道:“合山野散人的武林奇客,和各派掌门及派中高手之力,小小一个终南山忘忧谷又怎堪一击?” 论理,他们的话并不错!以武林各派精英和山野奇人的联手齐心,“震天殿”确是难以应付! 然而,萧剑寒听了“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的话以后,竟是失声笑道:“两位庄主说的是一厢情愿的话!试问武林各大门派何时联过手?而山野奇人们又何时肯合击过别人?” “逍遥仙客”听得眉头一皱道:“生死倏关之际,他们定会联手一战的!” 萧剑寒冷笑道:“大庄主记得五十年前北岳之战么?” 郑孝渠笑道:“老朽记得!那时老朽刚刚成名!”萧剑寒望望司徒朗和两位庄主的夫人们道:“二庄主和郑夫人司徒夫人呢?” 三人同声道:“当然记得!” 萧剑寒笑道:“如果在下所知不错,四位似是都曾与会吧!” “逍遥仙客”道:“老弟知道得不少,我们果真参加了的!” 萧剑寒冷笑道:“为了对付那位天下第一枭雄‘鬼谷仙童’焦秋水和‘天璇玉女’郓南华夫妇之时,经过如何?各派高手全到,山野奇人除了今日称为”一王“”二圣“”三佛“及另几位年事较高的高人以外,岂不是已经全部到了场?可是,后来的结果,岂不是被” 鬼谷仙童“焦秋水夫妇各个击败了的么?” “逍遥仙客”闻言长叹道:“不错正是被这魔头各个击败了的!”司徒朗也恨恨的说道:“若非这些什么高手掌门们以为自己名望过人,不屑联手合击,”鬼谷仙童“夫妇又怎会大获全胜呢?” 萧剑寒道:“如何?两位妄想在终南山忘忧谷中能够激得起各大门派高手联盟,岂非是太不可能么?” “逍遥仙客”等人一时到僵立当地,不知究应怎么办才好! 萧剑寒却淡淡一笑,又道:“两位庄主既然尚未接到那个告谕,足见若非是战豪忘了你们,就是战豪别有用心,在下甚望两位留心才是!”“逍遥仙容”郑孝渠闻言慨然道:“多谢老弟预为告警,老朽心领了!”他话音一顿,又道:“今日之约,老朽兄弟再败之余,不仅对令师方大侠心服,口服,而且连老弟你,老朽也心服口服了……” 司徒朗大声道:“老朽与大哥一样!自今而后,我与大哥两家,必将永遁这”秋水山庄“之中,不再逞强出头了!” 萧剑寒听懂哈哈一笑道:“二庄主,你这想法与适才弹断长剑一般的错了!” 郑孝渠经萧剑寒一提,这才发现地上的那支断剑,不禁深为同情的看了司徒朗一眼,叹道:“二弟你何必如此呢?” 司徒朗道:“大哥,我今日已然大撤大悟,深知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可言,自以为是,必招人损,是以决心碎剑,从今以后不再言勇,不再提斗,更不再舞刀弄剑,逞什么能,惜什么名了!” 范梅一旁摇头道:“朗哥、你太消极了!记得萧少侠说的么?武林中大劫将临,你想明哲保身,只怕不易如愿啊……” 她的眼中的泪光,在朝阳中闪耀着,低叹道:“到那时人家的剑架到你朗哥脖子之上,难道你就肯束手待毙,依然不再言勇,不再提斗吗?” 司徒朗敞声怪笑道:“大丈夫可以拚死疆场,不能受辱剑下……” 范梅低声道:“如何呢?朗哥,你……岂不又再言勇了!” “逍遥仙客”也笑道:“二弟,你既有拚死之心,何必立断剑之志?战豪既然胆敢这等张狂,你我兄弟似乎也不能坐视的了!” 司徒朗怔了一怔道:“大哥是想出庄,重赴江湖吗?” 郑孝渠笑道:“武林正邪之斗,人间正义伸张之争,岂可儿戏视之?二弟,我们确实应该尽余生之年,为人间做些善事!” 司徒朗闻言看了看那一旁注视着自己微笑的萧剑寒一眼,突地双眉一扬,朗朗大笑三声道:“对!尽余生之年,为武林多留正义!大哥,我一切似你马首是瞻,随时追随大哥就是!” 郑孝渠笑道:“二弟,你我还说什么追随不追随啊……”说罢,也竟自哈哈大笑! 萧剑寒目光之中,现出了安慰的神色,暗道:“一场生死之争,终能化干戈为玉帛,实是幸事……”但他却叫道:“两位庄主既以决心造福江湖,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抱拳一揖! 这可是他自现身以来,第一次,以客气的态度待人!也使得郑孝渠发觉,这年轻人的神气多么的诚挚! 司徒朗大声道:“萧老弟,秋水山庄有的是粗茶淡酒,老弟远道就约而来,怎可过门不进,急言离去呢……这倘若让今师知道,岂不笑话老朽等小气吗?” 萧剑寒笑道:“在下另有要事待办,二庄主盛情只好心领了……” 司徒朗是个直性子,闻言就待用强,伸手拉住了萧剑寒的左手,非逼萧剑寒到庄中略作勾留不可!但郑孝渠却发现萧剑寒脸上为难之色,知他不是说谎,连忙打了个圆场,笑向司徒朗道:“二弟,萧老弟既是有事在身,就让萧老弟快去吧!将来只盼萧老弟有暇能再来庄中一叙便是!” 司徒朗无可奈何的一笑道:“老弟台,这遭可委曲了你了……”他话音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什么大事般的敞声怪叫道:“唉,老朽真是糊涂,这是老朽小女艳儿,尚盼今后在江湖上行走相遇之时,老弟能多多照应!”说着,一拉司徒艳道:“艳儿,快见过萧叔叔!” 司徒艳红着脸福了一福道:“萧权叔你好!” 萧剑寒目光触及司徒艳那对秋水般的明眸,不禁脸面之上一热,赶忙还礼不迭的大声道:“司徒姑娘不可如此称谓,在下不敢当得很……” 司徒艳本就不想叫他叔叔,闻言嫣然一笑道:“那我叫你萧大哥吧!” 萧剑寒有些发窘的笑道:“但凭姑娘怎样称呼都好……” 话已出口,他才发觉自己这句话简直不通!方才还要人家叫叔叔,此刻又说但凭于她,岂非可笑?是以,他窘得有些无措了! 幸而郑孝渠也叫过来女儿郑遥风与他相见,才算减去了萧剑寒的窘促之态,并于见礼之后,向两位庄主夫妇抱拳笑道:“两位庄主既已有心重出江湖,在下就先走一步了!今后相遇,再请两位长者教谕了……”身形一闪,就已失去了踪影! 司徒朗看得大笑道:“而今英雄属少年了!好快的身法啊!” 郑孝渠也哈哈一笑道:“二弟,三十年的结,想不到经这位老弟几句话,几手剑就解开,愚兄此刻想来真有些调怅不已……只是,这位老弟到真不愧方大侠的弟子,可敬可佩得很,将来定能造福武林!” 司徒朗笑道:“那还用说!这位老弟只怕将来声誉之隆,还要凌驾那老狂生方梦卿以上呢……咦?梅娘,你发什么愣?”他忽然见到乃妻怅望萧剑寒去处久久不动,不禁深为诧异的笑着:“梅娘,莫非是想当丈母娘么?” 他这句话听在范梅耳中,只是淡淡一笑,但是听在他那女儿司徒艳耳中,却起了天大的波涛! 司徒艳扭身娇叫道:“爹,你坏死了,娘!你看爹欺负女儿……”—— 第三章 血腥弥漫紫盖峰 范梅一把搂过娇女,向司徒朗笑骂道:“天下没见过你这等老脸皮厚的爹爹,当着女儿的面羞自己的女儿!你呀,你真是狗改不了吃粪,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来……” 司徒朗闻言却是仰天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古人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说老实话居然也有错,这还成个什么世界?梅娘,我看你要是中意,咱们老夫妇就动动脑筋吧……那岂不免去你我一椿心事……” “爹……你再说……”司徒艳突然跳了过去,抓着司徒朗的衣服就揉起来,直揉得司徒朗不住怪笑喘气…… 在“醉月峰”侧面的一座小峰之上! 一条箭疾的人影,自峰下飞奔而来! 映着朝阳,可以看清这人乃是那位甫自“醉月峰”上离开的年轻人萧剑寒! 他人还未曾踏上峰顶,立即笑道叫道:“师父,徒儿这件事办得如何?他们虽然吃了败仗、却已不再续订三十年之约,而且,还要重出江湖……” 忽然,这人影在峰顶之上现身以后立即止住了话声! 因为,他没有发现峰上有人。 “师父……师父……”他连叫了十多声,不见回答,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低声自语道:“怪了,恩师怎会走了呢?除非……” 突然他目光骇极的定住了。 在那峰顶一棵巨松的浓叶丛中,竟然倒吊着一个人…… 萧剑寒发觉松丛之中,倒吊着一个人,不禁骇然欲绝。 除了他自己的恩师“不醉狂生”方梦卿以外,还能有谁在这等时刻,跑到这座小峰之上来了? 他发狂的扑向松树浓枝之上,一把抱向那倒吊的尸体。 “噗!啪!”萧剑寒的身形的两声轻响过后,竟然一头栽向了树的另一边而去,若非他应变极快,怕不已经摔到峰下去了。 原来他在一时情急之下,忽地扑了过去,他又怎会料到那个凌空倒吊的人影,竟会突然让了开去?是以,他没头没脑的冲过了枯枝…… 他惶然的稳住了身形,并且以极为轻快的身法,踏上枯枝,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倒吊的人影。 这一看不要紧,萧剑寒笑然失声笑了。哪里是什么倒吊尸体,只不过是方梦卿的一件白色长衫而已。 萧剑寒摇摇头,大声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 他伸手取下那件白色长衫,正待再在峰顶寻找自己的恩师,忽然间,他发现那件长衫之中,夹着一纸白笺。 萧剑寒怔得一征,暗道:“莫非恩师业已先行离去了他迅速的打开那纸白笺,凝目望去。只见这白笺上,写满着黑字:”寒儿:秋水山庄之事,处理得很好,不枉为师的一片苦心,郑孝渠,司徒朗均非乖僻之人,你能兵不刃血,感化了他们,正如为师之愿,可喜。本当待你来此一晤,适因故友突然现身,相约有事峨眉,北海“天机岛”之行,寒儿你必须独自前往,申无极不比郑孝渠,司徒朗。“不死城”更不同于“秋水庄”,千万不要逞一时之意气,以致贻无穷之隐忧,慎之,慎之。今后行事,佯狂则可,任性则不可,切记!切记!” 最后只划了个酒坛子和一支短剑。 萧剑寒捧着这纸白笺,愣了半晌。 恩师果然走了,他有一份淡淡的调怅。 仰望那黎明曙光,萧剑寒嘿然一笑,电疾直射峰下。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打云南点苍,直奔北海,若以最快的脚程而言,也要花上一个月时间,萧剑寒此刻既非有时间限制,他自是不必日夜兼程,而是一路怀着游山玩水之心,直奔关外而去。 这是他离开点苍的第十五天。 他业已打西侧越过了华山,抵达了华阴县城。 萧剑寒久闻华山一派,在剑术上独秀武林,尤以当代掌门人“寒梅剑”裘青萍,以及拜之年的弱女之身,即荣膺一派掌门之尊。更是甚为武林同道钦慕,赞誉。他不知怎地心血来潮,居然想着要去华山一游。 是以,抵达华阴以后,萧剑寒就落脚在一家算得上是华阴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华阴酒店”之内。“ 萧剑寒是在黄昏时分抵达,他要了一间上房,略事漱洗就赶到这家客栈的前面大厅,要了四样小菜,半斤白干,自斟自酌。 大厅之内,吃酒的人不少,萧剑寒目光在厅内的人群身上一转,他已发现,好象有点儿不大对劲。 这可以容纳三十多张八仙桌的大厅,此刻约有食客一百人左右,但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说话。 更令萧剑寒奇怪的是,这百多人无一不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劲装彪形大汉,显见得具是武林中人。 武林人物聚在一起,竟然无人在畅饮之际出语交谈,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那还算得什么讲究豪男的血性汉子? 萧剑寒双眉一皱,干咳了一声,突然向那在神情上显得十分紧张的堂倌招了一招手,大声道:“伙计,你过来。” 虽然萧剑寒只是喝叫堂倌,但他的声音可震得大厅之内的百那多名劲装大汉,人人掉头发愣。 他们似是到这会儿才发现了有一个陌生人夹在他们的中间,而这个陌生人却又胆敢大声在此喝叫。 那名伙计有些儿胆颤心惊的走到萧剑寒身前,打扦道:“大爷,你老有什么吩咐?” 萧剑寒旁若无人的问道:“这些人可都是哑吧?” 伙计听得脸都吓黄了,忙道:“不是……大爷,你老最好莫多话……” 萧剑寒大笑道:“既然不是哑吧,为什么没人讲话?” 伙计摇手低声道:“大爷,这些客倌们都是江湖道上的爷们,大爷乃是一个出外的人,最好不要惹事上身吧……” 萧剑寒大笑道:“怎么?这些朋友都是绿林大盗吗?” 他这等肆无忌禅的谈笑,直把那个店伙吓得发抖。“大爷,你老要添什么酒莱,尽管吩咐,小的这就给你老去办,千万莫再信口惹祸上身……” 萧剑寒这等大声说笑,奇怪的是那些劲装大汉竟无一人答理,每个人虽露出不快之色,却无人说话。 萧剑寒长眉一扬,笑道:“伙计,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么?” 伙计怎么知道?就算这伙计知道,他又怎敢说出口来? “小的不知……” 萧剑寒道:“你若不知道,大爷我到是明白了。” 伙计一怔之下,脱口道:“大爷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伙计才发觉不对正要改口,萧剑寒已哈哈一笑,指着那二百多位大汉狂笑道:“他们都是冒称的武林人物,所以他们才不敢说话。伙计,大爷我也曾走遍大江南北见到过不少武林道上的好汉,他们可都是一个个雄纠纠的满脸豪气,大坛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也大声的谈天说地,哪象他们这等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象死了祖宗八代一般模样!” 萧剑寒越说可越损人。 那名伙计只吓得拔脚就往店后面溜。 笑然,一声冷笑自店外透入:“什么人在此信口骂人?” 随着话声,一位面色阴沉,神情冷酷的中年文士,大步走入大厅之内。 此人穿着一袭银色长衫,足蹬乌云薄底快靴,长衫的大襟之下,隐隐约约的露出一口长剑,头上,戴了一顶文生巾举步之间,别有一番威严。 此人走进大厅,那百多名劲装大汉,全部站了起来。虽然仍无一人说话,那份恭敬的神态,比说话更有效用萧剑寒看得嘿嘿一笑。 银衫文士入大厅之后,目光只在众人身上一转,就快步直趋萧剑寒,他这一笑,可笑得正好,使得这位银衫文士修眉一拧,沉声喝道,“阁下是什么人?” 萧剑寒本来是抬着头,闻言却抵头举箸,挟了一筷子肉丝,向嘴里送去,同时含含糊糊的道:“尊驾如要喝酒,区区这一桌最空,不防随便坐下。” 这等答非所问,把银衫文士激得脸色大变,突然一伸手拍向萧剑寒的桌面之上,大喝道:“本座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银衫文士的一掌虽然不重,但已足够把萧剑寒桌上的酒菜震得全部翻了身,若非萧剑寒早已留心,怕不弄得一身都是汤汤水水。萧剑寒剑眉只是皱了一皱道:“尊驾这是何意?区区的酒菜可是碍了尊驾什么?” 银衫文士面罩寒冰,喝道:“阁下是谁?” 萧剑寒端坐未动,笑道:“我就是我。” 银衫文士愣了一愣,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 萧剑寒目光一转,他发觉那百多名劲装大汉,依然站在座位之上,未曾坐下去,心中不禁暗道:“这人大概还有点名堂!否则,这些看来并不乖顺的大汉,怎会如此对他畏惧?” 他心中如是的想,口中却大笑道:“你又是什么人?胆敢在区区面前放肆?” 银衫文士修眉一扬,嘿嘿笑道:“武林八怪之中的”五步夺魂“字文龙,你小子可曾听人提及过?本座就正是专夺尔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魂魄之人。” 萧剑寒听得哈哈一笑道:“宇文龙?阁下原来是字文龙?区区幸会了。”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五步夺魂”宇文龙双目寒光一涨,冷哼道:“既知本座之名,就该明白此间不是尔放肆之所。” 萧剑寒不容宇文龙说完,插口大叫道:“阁下几时也挤身到武林“八怪”中去了?如果区区听说的不错,好象那“八怪”之中虽然有个姓宇文的人,他却不叫“五步夺魂”宇文龙,而是叫做“铁掌憾天”宇文岳吧。” 宇文龙心中大大的一震,寻思道:“这小子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那大哥之名……”口中却冷冷应道:“那“铁掌憾天”乃是本座大哥。” 萧剑寒笑道:“怎么?你阁下是顶了死去的大哥那“八怪”之缺么?这就难怪的了!但不知武林朋友已否承认?” 宇文龙冷冷一笑道:“这与你小子何关?你小子既然知道武林之中的事故,想必也是江湖道上的人物了,为何连个名字也没有?” 萧剑寒摇头笑道:“谁说我没有名字?” 宇文龙冷笑道:“你既然有名字,为何不肯报出来?” 萧剑寒笑道:“区区不是不报出来,而是说出来了,你们也不认识,既然叫你们听得要大伤脑筋,何如不说简单?” 这等话果是不无道理,直把宇文龙听得发愣不已。 萧剑寒微微一笑,又道:“但我如是再不说出,只怕你们要更伤脑筋了,是以区区已然决定把姓名告诉阁下。” 宇文龙脸色微变,喝道:“快说!” 萧剑寒笑道:“区区姓萧名剑寒,尊驾听说过么?” 宇文龙摇头!没有听说过,其实,除了“秋水山庄”中的主人以外,江湖上可真的没有人听说过萧剑寒之名! 萧剑寒睹状笑道:“如何,我知道你们没听说……” 宇文龙突然冷哼道:“萧朋友,你来到华阴作甚?” 萧剑寒一偏头,想了一想道:“路过而已,不作甚么?” 谁信?就算萧剑寒想都不想就答出口来,只怕他们听了也不会相信,何况他还曾想了一想才说? 宇文龙嘿嘿一笑道:“萧朋友这话说来令人难信!” 萧剑寒笑道:“阁下既是不信,适才何必多此一问?” 回得好?宇文龙为之语塞良久。 萧剑寒目光一转,笑道:“宇文大侠,区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这句宇文大侠,叫得宇文龙心中大感快慰,应声道:“阁下有话不妨请说!” 萧剑寒笑道:“这店内的朋友。可都是尊驾的属下之人?” 宇文龙闻言,心中又是一震!他料不到自己尚未盘查对方的来历,而对方竟然先查问起自己来了!当下嘿嘿一笑,冷冷应道:“是又如何?” 萧剑寒双手一摊道:“请他们坐下,免得站了腿酸!” 宇文龙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失声笑道:“阁下到是十分忠厚……”一转头,向那百多名大汉道:“各位随意就坐用酒!” 那百多名大汉这才如释重负般的坐了下去! 萧剑寒心中明白,他从百多名大汉的眼中,、已看出了他们那份对自己的感激与钦佩之情! 宇文龙此时仍然站在萧剑寒身前,淡淡一笑道:“萧朋友出身那一门派?令师那位高人,可否见告?” 萧剑寒早就知道宇文龙免不了有此一问!是故,他也就早已想好了对策!应声笑道: “区区乃是点苍山,无忧崖”断魂堡“中的弟子!” 萧剑寒话音一落,宇文龙突然变色抱拳道:“萧兄乃是“千里拘魂,无影鬼叟”冷冰涛老前辈的弟子么?刚才在下真是多多失礼了!” 这宇文龙何其前居而后恭?萧剑寒心中暗笑,看来武林之中包括成名的人物在内,有出息的可真不多! 但萧剑寒却是摇头一笑道:“冷老的区区的师叔,区区的恩师,乃是“五步断魂,催心老人”公冶弘!” 他这一说不要紧,宇文龙更是大惊失色!“萧兄是公治老人传人吗?在下今日真是幸会了!” 萧剑寒心中暗暗好笑!自已把昔年威震寰宇的魔道第一高手搬出来当作自己恩师,想不到居然会产生这等后果,大大受到别人尊敬,看来那位隐居在雁荡山石梁之下的公冶老哥哥的话,果然没有欺骗自已!当然,萧剑寒心中稍微也有不安之处! 因为,他一直未把自已与“五步断魂,催心老人”公冶弘之事,向自已的恩师说出过! 而此时又自承乃是公冶弘的弟子,在内心中,他觉得实在有些儿对不住自己恩师教养之恩! 他这种憾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萧剑寒微一伸手,向宇文龙道:“宇文兄何不坐下一叙?”宇文龙微微笑道:“在下正有此心……!”说者,在右手的横头坐下! 萧剑寒哈哈一笑,大声道:“堂倌,好酒好菜,给我添上一桌来!” 此刻任他如何大声说话,也没有人觉得他放肆了! 那店中的伙计们已收起了恐惧的脸色,换上了一付笑容如奉圣旨纶音一般,把酒菜送了过来! 萧剑寒与宇文龙对饮了三杯,忽然笑道:“宇文兄率了这一百多名属下,来到华阴,可是这华阴地带,有了什么重大之事发生了么?” 宇文龙那虽然堆满了笑容,依然看上去有着森森冷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疑难之色,摇头道:“这……华阴城到是没有什么怪事……”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宇文兄,你如是有何不便说出之处。那就算了!” 宇文龙摇头道:“并非在下有何为难,只因……” 他突然低低的叹息一声道:“此事并非在下可以负责得了,故而未便向萧兄说出!” 萧剑寒毫无所谓的一笑道:“宇文兄不必为难,区区不问便是了!”说着,举杯向宇文龙道:“宇文兄的地盘,可就是在这华阴城内?” 宇文龙闻言,不禁大笑道:“萧兄把在下看成山大王了么?”萧剑寒道:“岂敢,区区失言了,宇文兄莫要见怪!” 宇文龙摇头道:“那里!萧兄说起来也算不得外人,在下就算把底细告诉萧兄,也不会有什么不对之处!”话音一顿,宇文龙淡淡一笑又道:“萧兄可曾听说过”黑堡“这个所在?” 萧剑寒心中略感一震,口中却是应道:“武林八大禁地之中,不是就有吕梁山的”黑堡“么?宇文兄所说的”黑堡“可就是这个所在?” 宇文龙道:“正是那八大禁地之中的”黑堡“!”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想必是在那”黑堡“之中担任要职了?” 宇文龙一惊道:“萧兄怎地知道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只是这么猜想而已!” 宇文龙深深地看了萧剑寒一眼,笑道:“萧兄,说来你我均属魔道中人,有关黑堡的一切,纵然由兄弟诉了萧兄,那也算不得泄漏本堡机密……” 萧剑寒心中暗笑忖道:“我若也是魔道,武林中又有谁能算作正道呢?”但是,他口中却佯作十分同意的笑道:“正是!正是!宇文兄如此看重区区,实令区区深感荣幸,但若宇文兄对于眼下之事,担的责任太大,那也就不必为了区区而令宇文兄为难了!” 萧剑寒也许是以退为进,也许是真的不愿过问宇文龙的一切,除了他自己以外别人可看不出什么! 宇文龙在萧剑寒话音一落之后,立即笑道:“萧兄不必为兄弟担心,既然兄弟打算告诉萧兄,那自是不把萧兄当作外人,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为难……” 两个人说了半天,可全是不着边际的话!到底他要告诉萧剑寒的是什么?而萧剑寒希望知道的,又是什么?两个人真是在打着哑迷!萧剑寒微微一笑,举杯道:“兄弟敬宇文兄一杯,并愿宇文兄此行顺利!” 宇文龙愣了一愣道:“萧兄此举何意?” 萧剑寒笑道:“宇文兄率领大批”黑堡“高手,必然有着什么重要的行动,兄弟祝贺宇文兄马到成功,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宇文龙沉声一笑道:“萧兄真是不愧魔教第一高人之徒……” 萧剑寒失笑道,“宇文兄过奖了!” 宇文龙淡淡一笑道:“萧兄来到华阴可是真的路过此地?” 萧剑寒笑道:“区区乃是前往”天机岛“路过此地,不想竟然遇上宇文兄率领这批高手在此,真可谓巧合得很!” 宇文兄闻言一愣道:“萧兄要去”天机岛“么?” 萧剑寒道:“区区奉了恩师之命,赴那”不死城“主的约会!”他这句话可说的是老实话,因为“不醉狂生”方梦卿与那“不死城”主“日月丹心神叟”申无极虽是多年至交,但两人之间却始终保有着一椿令人难以理解的奇特约会,每隔十年,必然要找一个地方碰头,并且还要作一次生死之搏!到这一次方梦卿要萧剑寒代替赴约,屈指数来,已经是第六次了!也就是申无极与方梦卿之间的约斗,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宇文龙当然不知道这些! 萧剑寒话音一落,他立即接口笑道:“萧兄是否要在华阴勾留几日?”‘萧剑寒此刻尚不知这位,五步夺魂宇文龙在“黑堡”中的身份,也不知道宇文龙率领了这“黑堡”中的百多名高手在华阴究竟有何企图,是以,他心中可是在打着主意,找一个什么借口,留在华阴,也好查明“黑堡”阴谋。 是以,他闻言应声笑道:“不一定,区区在华阴可能要见上几个朋友!” 宇文龙眉头一扬道:“萧兄的朋友是那几位?” 萧剑寒料不到宇文龙会有此问,一时间在心中飞快的转动念头,想着在华阴可能有的武林人物! 或许这华阴县城太小,根本没有什么著名豪侠,也可能是萧剑寒从未涉足江湖,他知道的人虽多,但识得的人却少的可怜,所以,他念头转的固然很快,却依然想不出有什么人可去见见! 但萧剑寒的智慧,使他明白,必须很快的回答才能不使对方起了疑念,因之,他信口说道:“是几位丐帮的朋友,在武林中并无声誉!” 萧剑寒所以扯上了丐帮,因为他与丐帮中的几位长老常见面,如果宇文龙逼紧了,他还可以交待几个认识的人来,而不致漏出了马脚! 宇文龙看样子是没有疑念! 萧剑寒那句几位丐帮的朋发出口,宇文龙不禁长眉一扬脸上堆起了一种十分奇突的表情道:“萧兄,华阴县丐帮的朋友,为数不少,但在武林之中,却是大有名望,兄弟今日若不是听自萧兄口中,而又知道萧兄出身何自,兄弟真要认为萧兄太过狂妄,而且目中无人! 萧剑寒心中虽然在打鼓,口中却道:“区区说的是实话啊!” 宇文龙颔首一笑道:“不错,在萧兄眼中,那”白驴醉乞“吕心佛只不过是丐帮的一位长老;自是算不得一号人物的了!” 萧剑寒在听到宇文龙说出“白驴醉乞”吕心佛以后,不禁在心中暗叫“惭愧”不已! 敢情吕心佛自己曾在雁荡山见过!虽然他并不如“风火游乞”阮三邪跟自己成了忘年至交,但却也够得上称为很熟的了! 他竟然住在华阴,那岂不是妙透了么? 蓦然间萧剑寒心头的愁云已一扫而空!哈哈一笑道:“宇文兄是否与吕花子很熟?” 宇文龙淡淡应道:“武林朋友,无所谓熟与不熟,只能说够不够得上某一种交情,兄弟与吕长老的交情,只是泛泛而已!” 萧剑寒更高兴了!他不自觉地伸手抓了抓头,道:“宇文兄是否要去见一见吕醉乞?” 宇文龙摇头道:“兄弟今夜即将率领属下离此他往,只怕没有时间陪萧兄同见吕老了……萧兄见到吕老代兄弟问候-声吧! 萧剑寒心中打着主意,口中笑道:“那是自然的了……”他忽然现出十分惋惜之情,道:“宇文兄如此匆忙,真叫区区失望得很!但不知宇文兄今夜要离此何往?是不是返回黑堡?” 宇文龙怔一怔,道:“这……” 萧剑寒迅快的接口道:“宇文兄如有为难之处,不必说出便是!” 宇文龙忽地一叹道:“萧兄,此事关系太大,不是兄弟不肯向萧兄说出,而是在萧兄想来,萧兄最好是不必知道!” 萧剑寒这回真正的大为失望! 他原以为十之八九,宇文龙会向自己说出今夜去向,怎料到最后,却又冒出了这句要自己不知道最好的话来? 萧剑寒心中虽然失望,但表面之上,却要装得很自然,因之,他淡谈一笑道:“宇文兄如此看重兄弟,为兄弟设想,实在令人感激!” 宇文龙目光在萧剑寒脸上一转,神情平淡的道:“萧兄”天机岛“事完返回中原之日,尚若能够抽暇来一趟”黑堡“,兄弟自当接待萧兄欢聚几日!” 萧剑寒料不到这位“五步夺魂”宇文龙到真心真意的与自己谈起了交情,他一时之间,到也大为激动的笑道:“当然!兄弟一有空暇,定要前去拜见宇文兄……” 宇文龙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见的笑容,道:“萧兄,兄弟要向你告辞了……”话音一落,人已站了起来! 萧剑寒连忙起来,举杯笑道:“区区敬祝宇文兄旅途顺利……” 宇文龙抱拳一笑,转身向那百名大汉,冷冷喝道:“走!” 顿时,那百多名劲装大汉,一声不响,放下了手中的杯筷,极其迅速的向门外行去!而且是走的极有次序,虽然动作快得无以复加,但并无丝毫争先抢后的乱闯事情出现!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萧剑寒看的心中嘿然! 宇文龙此时也已走到门口,萧剑寒右手依然举着杯,在向他示意! 突然,“五步夺魂”宇文龙电旋飘身而回,低声向萧剑寒冷冷说道:“萧兄,你在华阴逗留之日,千万莫去华山……”不等萧剑寒出声应答,宇文龙身形一转,已走的没影! 萧剑寒愣了一愣!终于,失声自语道:“原来如此……” 大约是初更左右! 华阴城的城隍庙前,夜市初开,人影如织! 一个身着青衫。落拓少年,正在人丛中转来转去! 他似乎是在找人! 可是,却又并不象找人!因为他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东张张,西望望,脸上并无丝毫焦急之色! 他转遍了这夜市的各种小摊子,结果,却停在一堆蹲在地上掷骰子的乞丐身旁,流连不去!这落拓少年喜欢赌钱么?也许是!否则他为什么要站在这群掷骰子的乞丐身前? 他不但站在这群花子身边,而且,他已蹲了下去! “伙计,你也会?” 废话!不会掷骰子还算是人吗? 那落拓少年淡淡一笑道:“兄弟,区区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名正要抓起骰子掷出的中年乞丐一愣道:“伙汁找谁?” 落拓少年道:“吕心佛长老!” 敢情这落拓正是萧创寒! 他在华阴酒店听到宇文龙那最后的一句话之后,立即觉出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字文龙要自己不去华山,那是为了什么?他想了很久,才觉出这事只有一个可以解释之处。 萧剑寒本来就想一游华山,难得又碰上这等机会,他当然更不愿轻易放过,但他已想到了一点,字文龙如果是对那华山派有什么举动,决不止只是他和所率领那百多名属下所可以成功,说不定他们是分成几路,对华山派围攻! 倘若如此,自己一人闯去,岂非于事无补,甚至弄得灰头灰险,把自己师门的威望也给丢尽了?于是,他想到了“白驴醉乞”吕心佛! 要找“白驴醉乞”吕心佛,当然是先找到花子们问问才行!是以,萧剑寒才跑到这城隍庙的夜市中来碰运气!结果他的运气总算不坏!碰上了这伙花子…… 此刻,那中年花子瞪大了眼,一把将骰子摔到碗中,拉着萧剑寒就向人群外走去! 蹲在地上的花子们忽然大叫:“‘豹子,红豹子……通吃……” 但那中年花子头都没回,已跟着萧剑寒转到一处摊贩较少的角落,沉声向萧剑寒道: “兄弟你是什么人?”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区区乃是吕老的朋友!” 中年花子目光一亮,道:“阁下大名?” 萧剑寒笑道:“区区萧剑寒!” 中年花子眉头一皱道:“萧兄是何人门下?” 显然这中年花子从未听说过萧剑寒之名,方会有此一问?想从萧剑寒的出身,寻出对方用意何在!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尊兄在丐帮中是何地位?大名可否见告?” 中年花子盯着萧剑寒半晌,道:“本座乃是丐帮华阴县的头方必正!” 方必正三个字萧剑寒好象没听说过!他想了一想道:“方兄在丐帮中与吕老怎么称呼?”萧剑寒这句话委实问得不当行!试想,一个县城中的花子头,又怎可与丐帮一帮的长老相提并论?这不是等于拿县太爷去跟朝廷中的太宰,太师来比较一样叫人笑掉了牙么? 照理,方必正一定会嗤之以鼻才是!但事实上却是有了萧剑寒的怪问,就出现了方必正的怪答! 萧剑寒话音一落,方必正竟然笑道:“萧老弟问的好,方某与吕兄乃是兄弟之交!” 这象话么?萧剑寒到不以为怪的笑道:“方兄与”风火游丐“阮老哥呢?” 方必正微微一笑道:“一样是兄弟相称!” 萧剑寒忽然大笑道:“方兄可是那位被武林中的朋友称为”青杖无常“的方天方大侠?” 方必正两眼神光突现,笑道:“萧兄好眼力!在下正是‘青杖无常’方天!话音一落,又道:”不过,在丐帮之中兄弟却是以字代名!“萧剑寒笑道:“区区曾听阮老哥说过,只是猛然之下未曾想起而已!” 方必正笑道:“萧兄与阮老很熟么?” 萧剑寨笑道:“忘年之交,相处其欢!” 方必正扬了一扬那浓眉道:“萧兄师门……?” 萧剑寒在获知方必正就是‘青杖无常’方天以后,已然对这位在武林中正气凛然,威镇邪魔的丐帮帮主的门下首徒有了交往之心,是以他也不再隐瞒的向方必正淡淡一笑,低声道:“区区的恩师,武林中人称‘不醉狂生’!” 方必正闻言一怔道:“萧老弟原来是”武林二圣‘的传人么?“萧剑寒笑道:“武林未学,尚望方兄多多赐教?”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老弟言重了!二圣武功,在武林中素有可夺天地造化之誉,老弟这句赐教,令方某愧甚……”话音一顿,又道:“萧兄找那吕兄作甚?” 萧剑寒笑道:“久未谋面,殊深思念,区区既是路过此间,理应登门叩见……” 方必正笑道:“萧兄何必客套?莫非萧兄尚在见外么?”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方兄果是聪明的很!区区找老兄果真有事:” 方必正笑道:“萧兄,咱们这就去见那吕老哥儿如何?” 萧剑寒心中大大的钦佩方必正的为人,果然人如其名,竟然不再向自己追问找那吕心佛为了何事!他抱拳一笑道:“有劳方兄了……” 方必正那清长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不敢!老弟替萧老弟带路!”转身大步行去! 萧剑寒随在他身后,连连穿过了五条大街,来到了一所雕栏玉砌,气象非凡的巨大府宅之前! 方必正回头笑道:“到了!” 萧剑寒几乎有些儿不信!以一位身在丐帮的长老,家中怎会有如此气派?他不禁怔了一怔! 方必正笑道:“萧兄可是奇怪吕老哥的府第,为何如此气派么?” 萧剑寒讪讪一笑道:“区区确是有些儿少见多怪!”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若是不知内情,确是叫人难以相信!毋怪萧兄见疑的了!”萧剑寒笑道:“这吕老哥的家世,定然是华阴的豪族了!”方必正笑道:“吕兄不但是华阴的豪门世家,而且是官宦巨第!” 萧剑寒笑道:“吕老哥家中子弟都有功名么?” 方必正笑道:“吕兄长子乃是三品京堂,现任兵部侍郎之职!” 萧剑寒笑道:“这就难怪了……”说话之间,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苍头已从府门之内踱出!他一眼看见了方必正,连忙趋前见礼道:“方爷,你好!” 方必正笑道:“老爷子在家么?”老苍头道:“在!方爷可是要见老爷子么?老奴为方爷掌灯!”方必正笑道:“不必了!你照顾着大门吧!”转头向萧剑寒一笑道:“萧老弟,我们去见见吕老哥……” 两人相继进入府内,穿过三重大厅,来到一所书房!方必正想是经常进去吕府,是以登堂入室,并无一人查问!书房的窗上,露出一线灯光,两人起到书房门口,就听得那书房之内,传来一阵棋子叮,叮之声! 方必正轻咳了一声道:“吕兄,老弟为老哥带来了远客! 室内立即传出一声朗笑:“方兄弟么?快请进来……既有远客,待老朽出迎!” 方必正未等对方话落,人已跨进书房! 萧剑寒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目光过处,他已看清楚了书房之中的两位老人! 一位白发白眉,一身黑衫的老人,正是那位“白驴醉乞”吕心佛! 另一位是个红面秃顶,打扮得有几分象是庄稼汉,一身蓝布褂裤,腰中束了一根白布腰带,赤了一双脚,神情十分洒脱的老人,萧剑寒却是不识! 方必正一眼看到那秃顶老人,立即大笑道:“我道是谁在与吕兄对奕,原来是‘花叟’郑兄!” 花叟?萧剑寒一怔忖道:“莫非这秃顶老人,乃是‘昆仑三叟’中的那位‘花叟’郑玄明么?” 秃顶老人此时已大笑道:“方老弟别来无恙!” 吕心佛这时可一把抓住了萧剑寒大笑道:“小兄弟,你下山了?” 萧剑寒笑道:“家师不许我再在山上玩了!是以只好下山游荡!” 吕心佛大笑道:“小兄弟,照老朽的看法,十年前你就该下山了!” 萧剑寒笑道:“那我才多大?十岁么?” 吕心佛大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小兄弟,以你的武功十岁下山,也足以扬名立万于武林之中了……” 萧剑寒笑道:“吕老哥过奖了……” 吕心佛道:“小兄弟,你怎么找到老哥这儿来了?” 萧剑寒笑道:“我有事要跟老哥商量!” 吕心佛笑道:“什么事?很重要么?” 萧剑寒笑道:“可能很重要……” 吕心佛笑道:“来,来,坐下说!”目光一转,忽然大笑道:“老朽真是糊涂了,小兄弟,我来给你们介绍!”指着那秃顶老人道:“这位老哥哥乃是‘昆仑三叟’中的‘花叟’郑玄明!小兄弟可曾听说过?” 萧剑寒抱拳一笑道:“区区久已耳闻郑老大名!” 那“花叟”笑了一笑,未曾说话! 他觉得这个十分落拓的年青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既有些傲,也有些狂,但更有些令人觉得可亲! 吕心佛哈哈一笑,向郑玄明道:“郑兄,这位老弟名叫萧剑寒,乃是‘二圣’中‘不醉狂生’方梦卿方老的衣钵弟子!” “花叟”郑玄明怔了一怔!心想这就难怪了,原来是方梦卿的徒儿!他哈哈一笑道: “原来是方老传人么?”难怪这位小兄第有些逼人的英姿了!“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不敢当,郑老过誉了!” 吕心佛容得萧剑寒坐定,这才笑道:“老弟,你来此作甚?” 萧剑寒笑道:“吕老哥,”黑堡‘中的事,你可知道?“吕心佛一惊道:“黑堡?有什么怪事出现了么?” 萧剑寒笑道:“怪事到还没有出现,只怕那华山一派已经有了灾难!” 吕心佛皱眉道:“小兄弟是说‘黑堡’与‘华山派’结下了怨?” 萧剑寒道:“那到不一定,区区只是猜想而已!” 方必正忽然插口道:“萧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剑寒道:“区区在华阴城内遇见了‘五步夺魂’宇文龙……” “花叟”笑道:“那宇文龙乃是‘黑堡’三大护法之一,为何出现在华阴城内?吕兄,你可曾派人在外……” 吕心佛摇头道:“没有!”话音一顿,向萧剑寒道:“老弟,到底是怎么了?那宇文龙说了些什么?” 萧剑寒笑道:“那宇文龙曾经告诉于我,要我莫要前往华山!” 室内的三人闻言同时一怔!不要前去华山,那是为了什么? 方必正眉头一皱道:“老弟,可是那‘黑堡’要有不利华山的举动?” 萧剑寒道:“也许……那宇文龙率了百多名‘黑堡’弟子,适才已匆匆离去,区区以为,他们可能是要对华山派进袭!” 吕心佛笑道:“那也不一定,据老朽所知,华山与‘黑堡’之间,并无丝毫恩怨可言! ‘黑堡’又怎会找上华山一派?” “花叟”不以为然的笑道:“吕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呢!” 吕心佛笑道:“郑兄认为‘黑堡’中的人物,可能向华山派的人物下手么?” 郑玄明笑道:“当然有此可能!” 吕心佛道:“老朽不信那‘黑堡’会忽与无名之师而树此强敌!” 郑玄明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情其无!何况……”此句话音一顿,忽然摇头道: “萧老弟,你只见到宇文龙一个人么?” 萧剑寒道:“还有他一百多名属下兄弟!” 郑玄明笑道:“那……他的力量不足以动摇华山啊!” 吕心佛笑道:“老朽也是如此想……” 萧剑寒忽然笑道:“区区认为他们如果真的有心对付华山派,则分途进击,亦未尝不可……”方必正拍手道:“对!萧老弟说的对!” 吕心佛皱眉道:“老朽……萧老弟,那宇文龙如是真要对华山派有何不利举动,他又为什么对你先说呢?” 问得好!萧剑寒笑道:“吕老哥,这中间的道理,是因为区区骗了宇文龙!” “哦?”三人都愣了一愣! 萧剑寒笑道:“区区自承乃是‘五步断魂,催心老人’公冶弘的徒儿,以致叫宇文龙错以为我也是魔道中人,他才肯稍稍透露了一丝口风而已!” 方必正听得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不会是假的了!吕兄,咱们得助那华山一臂之力才是!” 吕心佛笑道:“真是如此,咱们确是未便袖手……唉,武林六大门派唇齿相依,郑兄你呢?愿不愿去看看?” 郑玄明笑道:“老朽当然不能坐视!” 吕心佛哈哈一笑道:“郑兄热忱可感!”话锋一转,向方必正道,“兄弟,你去调动一下人手如何?我们立即起程赶去华山!” 方必正笑道:“兄弟这就去……身形一转,已出了书房! 萧剑寒大笑道:“吕老哥,咱们这就去么?” 吕心佛道:“救兵如救火,当然这就该走的了……” 华山紫盖峰的半山向阳的方位,有着一片很大的突出的山凹,这山凹之中,矗立着一所占地百亩的宅第! 这所外貌颇似观院式的巨顶,正是华山一派的中枢重地“玉函别府”,华山掌门人就是住在其中! 萧剑寒,“白驴醉乞”吕心佛,“花叟”郑玄明,“青杖无常”方必正以及丐帮十名子弟十四人一行,虽然是连夜兼程赶去,但抵达华山“玉函别府”已是天亮前后! 攀上紫盖峰半山,远远望去,那“玉函别府”一派宁静丝毫未见有什么凶恶惊人之状! “白驴醉乞”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朽以为你可能想错了!” “花叟”也点头道:“如果‘黑堡’真要对付华山派,至少此刻不象这等平静,萧老弟也许真的误会了宇文龙话中之意了!” 萧剑寒这时心中也有些儿暗暗奇怪! 就一般常理而言,宇文龙监去的那一句话,实在是含意极深,明朗的暗示自己不要卷入华山一派纠纷之中!为什么此刻众人赶来,这儿居然不见丝毫出事痕迹? 他略一沉思,笑道:“两位老哥说得也有道理,但区区认为其中必有原故,咱们既然来到此处,少不得先过去看明究竟!” 方必正朗声一笑道:“正是,我们理应前去查看明白,如是华山派并未出什么事,我们也好预先向他们报个信儿,有道是有备无患!”“白驴醉乞”笑道:“方兄说的是,咱们这就走……” 这位白发老人,话音未已,人已腾身而起,领头向那尚在数里以外的“玉函别府”奔了过去! 萧剑寒向方必正淡淡一笑,连袂而行! 一行人抵达“玉函别府”的正门之前,依然未闻人声,那两扇红漆大门,闭得紧紧的,雪亮的铜环,在旭日中闪起一片金光! “花叟”抢先一步笑道:“看样子这华山派的子弟变懒了,还没起床呢!”一挥手向那铜环扣去,口中又道:“待我来叫醒他们!” 一阵“当,当,”敲击之声,在清晨的山野,直可传出里许之外!但是,他仍等了约有一盏茶之久,仍未有人开门! 萧剑寒皱眉道:“华山子弟莫非都不在府中了?” 方必正笑道:“不可能!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白驴醉乞”吕心佛白眉也渐告紧锁,大喝道:“方兄弟,破门而入!” 方必正摇头道:“吕兄,这是一派掌门人的府第,更是华山一派的根本重地,破门而入,岂非容易引起华山的误会么?”他是为了丐帮设想,自是十分有理! 吕心佛愣了一愣道:“这……老朽到是难以处置了,方兄弟顾虑得很对,丐帮门下,总不能击破别派掌门人的府宅大门……” “花叟”忽然大笑道:“吕兄和方老弟真是迂得可以!其实两位乃是为了华山一派着想,纵然击破府门,又有什么关系?” 萧剑寒心中闪电般的忖道:你为什么不顺手击开此门,难道昆仑一派的人就可以置身事外么? 他心中虽作如是怀疑,口中却未说来,只是淡淡一笑,大步走到那黑漆大门之前,举手一掌击出! “嘟”两扇大门,应手而开! 萧剑寒这才一笑道:“区区动手,自是不会引起门派之争了!”随着话声,人已奔进门内! 蓦地,一阵血腥臭味,扑鼻而来! 萧剑寒怔得一怔,未再前行! 方必正随后而来,他们似是也已觉出不对,大声道:“萧兄弟,你闻到了腥味了么?” 萧剑寒点了点头,未曾出声回答! “花叟”在旁应声道:“这气味颇似人血……” 吕心佛目光如电的大声道:“这正是人血的气味,莫非华山派已经遭劫?” 萧剑寒冷哼了一声,举步向内走去!穿过了两重大厅,依然未见人迹!但是,血腥的味道,却越来越重? 此时,那十名丐帮弟子,已由方必正交代他们,守候在门外,如遇陌生之人,务必设法将其留下! 进入内院的,只有他们四个人,当他们一行人到达华山派供奉师祖爷圣象的殿堂,才算发现了第一个人影子!那是一双露在神案外面的双脚!而这个人并非活人! 萧剑寒一跃而前,在神案之下抱出这具尸体! 四人同时注目,发现这是个中年道装的大汉,混身上下并无丝毫伤痕,而且,死态十分安样! 萧剑寒转头向方必正道:“方兄可知此人是否华山门下?” 方必正点头道:“此人乃是华山现任掌门人的师兄,名列华山七大高手之中的第一位名叫‘白羽真人’何望群!” 萧剑寒道:“如此看来,华山一派大概已无噍类了!” “花叟”道:“何以见得?” 萧剑寒指着白羽真人道:“此人若是七大高手之首,既已陈尸此地,其他的人何能躲过此劫?只是……这人死去之时竟是如此安祥,委实使人费解!” 方必正道:“不错,照说应该身上多是伤痕才是合理!” 吕心佛突然长叹一声道:“方兄弟,通知门口的弟子们留下四人在外守望,其余六人立即以这‘玉函别府’为中心五里之内,拒细无遗的好好检查一番!” 方必正应声而去! 萧剑寒又在那白羽真人身上检查了一遍,摇头道:“这真是令人难解……” “花叟”应声道:“想必是这位道兄中了别人暗算而死,才会不曾留下任何伤痕!” 吕心佛低叹道,“郑兄,如是受人暗算,不会神情如此快藉!你瞧这白羽真人临死时神情,尚且面含微笑呢!” 郑玄明怔怔道:“是啊,这位道兄怎会含笑而亡?” 萧剑寒忽地冷冷说道:“区区认为先查查这座别府,也许会有发现!” 吕心佛点头力表同意的沉声道:“小兄弟所见甚是,咱们不妨分头查看……” 萧剑寒未等吕心佛说完,立即大声道:“吕老哥,依区区的看法,咱们还是四人同时一路查看,这样虽是浪费时间但决不会再有遗漏!”这时,方必正已然赶来,远远闻言就大声道:“萧兄意见,方某赞成!” 郑玄明干咳了一声道:“萧老第心细如发,老朽十分敬佩!” 萧剑寒盯了“花叟”郑玄明一眼,道:“郑老,这座别府你往日来过么?” 郑玄明道:“来过!” 萧剑寒道:“区区初出江湖,见闻甚少这‘玉函别府’尚是头一次来,应从何处查起较为顺道,尚请郑老指点了!” 郑玄明点头道:“老配理应效劳!”回头向吕心拂道:“吕老,此间你也极熟,咱们应从何处着手较好呢?” 吕心佛皱眉道:“就从这间祖师堂向后查去便是!” 萧剑寒淡淡的看了方必正一眼道:“方兄,你我开道吧!”说着,就跨出殿堂,向后进的房舍行去。 方必立,吕心佛,郑玄明一声不响的跟着萧剑寒,一路十分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看看有否可疑之物!怪的是,除了那股沉重的血腥味之外,他们竟然连一滴血迹也未找到,皇论要查出什么可疑痕迹了! 萧剑寒在心中可是不信的,既然整个“玉函别府”充满了血腥气味,为何又不见一点一滴人血? 再说,宇文龙也只不过比自己早了个把时辰不到,他们哪能有这么高明速捷的手法,把这等灭了华山-派满门之事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当他们把这座别府走遍,什么也没找到时,他们只有把愿望放到那祖师殿堂,和白羽真人身上!于是,他们重回那座殿堂! 四人脚步甫告踏入门内,方必正不禁惊咦叫道:“人呢?” 人?什么人?吕心佛道:“方兄看到什么人了?” 萧剑寒在跨进殿堂,也就发现了白羽真人的尸体失去了踪影!不过他比较沉着,因为,他早就想到,这屋子里不会一个人不见,也不会一个人没有,而是有人藏在暗处! 他所以要四个人一道去查看,其中的理由,就是想证实这点!果然,被他料中了!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人究竟是隐身何处? “花叟”郑玄明也失声道:“难道这别府内尚有活的人么?” 萧剑寒冷哼道:“当然有!那白羽道人总不会死而复生自己躲了起来的!” 方必正双眉一扬道:“萧兄,这人藏在何处呢?” 萧剑寒竟然笑了! 在这种情景之下,他能笑得出来,也来免令人吃惊! 萧剑寒笑声一顿,扭头向花叟道:“郑老,你老在我等之间,算是对这别府最为熟悉之人,这府中何处可以藏人,你老知道么?” 他这等突然相询,不禁令方必正和吕心佛同时一怔! 因为吕、方二人对这“玉函别府”,不比“花叟”陌生! 郑玄明闻言脸上神色大变!他愣了一愣道:“老弟,这……老弟怎会知道呢?” 方必正在一旁心中不觉的动了疑念! 萧剑寒这等说法,必有他的道理,莫非“花叟”有什么漏洞让这位“不醉狂生”的传人看出来了么? 然则,“花叟”又怎会有什么漏洞呢?他是昆仑一派的长老,名列三叟中的第二位,总不会与黑堡有勾结吧! 方必正转念未已,吕心佛插口道:“萧兄弟,郑兄只怕对‘玉函别府’之事,并不比老朽和方兄弟知道得为多,你不必向郑兄责问了!” “白驴醉乞”吕心佛究竟心地耿直,不知萧剑寒说话的用心,所以,他到出语替“花叟”解围了!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区区果然不必再麻烦郑老了!”话音一顿,掉头向方必正道:“方兄,咱们得看看这间殿堂是否藏有暗门夹壁!” 方必正伸手一拍脑袋,失声道:“是啊,这屋子到处充满血腥气味,白羽真人又是无故象湘西赶尸一般的走了尸身,若非另有密室,怎能叫人相信?” 吕心佛身形一转,大步走向殿堂的角落,伸手在四周墙壁之上寻找,想找出秘室的暗门机关! 萧剑寒卓立原地,一语未发!他在沉思! 郑玄明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带着吕心佛,和方必正两人在另外两面墙壁之上敲敲打打的不停!也许他们不懂土木建筑之学,是以敲了半天,什么名堂也没有敲得出来! 到是萧剑寒忽然快步走向那供奉着华山开山祖师神像的佛龛之前,极为仔细的向那神龛察看! 他觉得“白羽真人”何望群不但死因可疑,而且那陈尸的位置,竟在神案之下,更是可疑的很! 因此,他把重点放在这座神龛! 方必正大概在萧剑寒走到神案之际,也想到了这一点,闪身奔来,竟是直向神案之下俯身探觅!同时说道:“萧兄你看看那神像的后面……” 神像的后面,是一面木板薄壁,薄壁的中间,果然还有-扇小门! 萧剑寒目光一亮,探手拉开那扇大约只有尺许见方的小门,沉声喝道:“在这里了……” 几乎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方必正也在神案之下叫道:“这儿果然另有门户……” 吕心佛,郑玄明闻声一跃而来,对于萧剑寒和方必正两人居然同时发现了两处不同的暗门而大为惊奇!郑玄明更是忍不住道:“怎么有了两处暗室呢?……”—— 第四章 扑朔迷离怪事多 萧剑寒此时不但已听到了方必正的话声,同时,也已经看清了那自己顺手拉开的暗门之内的一切。 那只是一个深约三尺的暗洞,洞中已是空无一物! 萧剑寒明白这个小小的方洞,想必是华山派放置什么极为机秘贵重的要物之所,此刻空空如也,当然是那些物件已经被人取走了! 萧剑寒一抖手,关上那道暗门,跃下神龛! 吕心佛、郑玄明两人已将那木质的神案挪了位置,只见那神案之下,示出了一个地道的入口门户! 方正必蹲在那入口之处,正在向下张望! 萧剑寒剑眉一皱道:“待区区先行下去看看!”举步就沿着地道石级,向下行去! 方必正一闪身抢在萧剑寒之前,道:“萧兄,这开道之事,应由方某担任!”说话之间,两人已几乎同时走到了石级的尽头! 一间两丈见方的地下室,四面空无一物的呈显在两人眼前,室内悬一颗明珠,光度虽嫌不够,但已够照得见这室内的一切! 萧剑寒打量一眼道:“方兄,这儿空无一物,岂本有些不合道理么?” 方正必点头道:“按理应是另有出路……” 这时,吕、郑二老也走了下来。 吕心佛应声道:“方兄弟,你何不再找找看,也许果真另有门户呢!” 方必正微微一笑道:“兄弟再试试……”转身在室内四壁寻找。 萧剑寒大声道:“方兄,不必找了,兄弟已然知道了……”大步向面对的一扇石壁走去,伸手在壁上一按!“呀……”两扇石门,应手而开。 郑玄明目光一寒,心中暗自打鼓,忖道:“这小子可不简单……” 他脸上神色的变钦和心中所想之事,别人自是瞧不出。此人看来也极富心机,心中虽是吃惊,口中却道:“萧老弟智慧过人,委实令人敬佩。” 吕心佛出自衷心的笑道:“方老传人,自是天人之质,郑兄不必惊讶了!” 萧剑寒耳闻两人赞誉,心中好笑,扭头向方必正道:“方兄,这里面房子多着呢!” 方必正笑道:“想不到‘玉菡别府”竟有着地上地下两层。”说着,陪着萧剑寒向那敞开的石门之内跨去。 这是一间宽伟约有十丈的地下大厅。厅内的光亮,如同白昼一般,四颗大如荔枝一般的明珠,悬在大厅的四角,寒光照遍了厅内每一寸土地。萧剑寒走进这所大厅,发觉这正是一间练功的所在。沿着大厅的两壁,是列兵器架,架上插满了各类兵刃,兵器架前,则一边摆了四张虎皮交椅。而向石门的正后方,靠那石墙处有一扇白玉屏风。 这屏风高达八尺以上,宽有丈五出头。 屏风前面,设有一丈高低的沉香书案。书案的后面,是一支雕制得极为精细的玉石锦凳。 看这陈设,那锦凳似是用作华山掌门人座位。 萧剑寒心中这会儿更是疑念大起。 那“白羽真人”何望君的含笑而死,那“别府”之中的到处可闻血腥气味,以及白羽真人的尸体不冀而飞,和这地下的石室,全部连在一起时,隐隐约约地在他心中勾结了一个奇异的轮廓,他认为这中间还另有蹊跷。 一念及此,萧剑寒低声道:“方兄,咱们似是先要找到“白羽真人”的尸体才行。” 这是个关键。方必正明白,他应声笑道:“萧兄,这所练武的石室,好像另有通往外间的道路呢,我们何不再找上一找,也许……” 吕心佛这时已大步走来,笑道:“兄弟,你们瞧见那白玉屏风了么?”方必正道:“瞧见了。” 吕心佛道:“这是不是武林传言中的‘九转玉龙屏’?” “什么?”吕心佛的这句“九转玉龙屏”,只惊得郑玄明失声大叫。 萧剑寒也混身一震,掉头道:“真的么?‘九转玉龙屏’几时落在华山了?” 方必正这时己走到那高大的屏风之前,凝目注视着那玉石之上的纹理,眉头拧在一起,一语未发。吕心佛长叹一声道:“老朽曾听得‘三佛’之中的‘布袋和尚’说过有关此一屏风之事,据说在失传之前,最后的一位持有之人,乃是‘雪山怪客’葛寒青大侠,屏风藏在雪山‘啸云洞’内……” 郑玄明忽地笑道:“葛寒青乃是华山上一代掌门人‘梅萼处士’裘玄均的老泰山,屏风落在华山,自是算不得意外的了。”萧剑寒心中一动,暗道:原来是这等关系么? 方必正却忽地大声道:“吕兄,这屏风上面的纹理,看来似是真的,但不知何日方是合于九转之期可以查证屏上显出……” 他话音未已,吕心佛已经笑道:“不必等它九转变幻,这座屏风大概是不假的了。” 郑玄明道:“吕兄从何见得此屏未经变化,即是真品?” 吕心佛笑笑道:“若是此屏是假,华山派大概也不会遭此大劫了!” 萧剑寒不以为然的道:“区区听说此屏每隔九九八十一天,玉石表面方始显出‘玉龙真解’的武功,据说半个时辰。是以如要修练玉屏之上的武功,就算智慧最高的人,每次只能练就一招,而且机缘凑巧,那第一次见到的即是真解的起手之式,最快也得等这玉屏九次转幻,费时也须两年之久,吕老认为可对?” 吕心佛道:“正是如此!” 萧剑寒道:“但区区又曾听说,这‘玉龙真解’武功,迄今并未有人真正练就,包括雪山葛家之人在内,可也是真的?” 吕心佛点头道:“不错,事实上正是无人曾经练就过。” 萧剑寒道:“吕老可曾想过,这是为了什么?” 吕心佛闻言皱眉道:“这老朽倒未想过。” 萧剑寒忽地向方必正道:“方兄可明白其中道理?” 方必正道:“不瞒萧兄,方某早就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了。” 萧剑寒最后才向郑玄明道:“郑老呢?” 郑玄明摇头道:“老朽不明白。” 萧剑寒陡地重咳一声道:“区区认为这‘九转玉龙屏’根本是句谎言。” 他此言一出,倒是令人吃了一惊!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相信“九转玉龙屏”之上,每隔九九之日,就会现出一招“玉龙真解‘武功之事,而且,有不少武林之中心怀妄想贪得之徒,不止一次的去至那雪山”啸云洞“中,骚扰葛家,想豪取巧夺那扇白玉屏风! 料不到今日被萧剑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会全盘否定了! 这几位老人自是有些不信。 郑玄明第一个干笑道:“萧老弟,你这等说法,倒是前所未闻。” 吕心佛也大声道:“老弟怎会有了这等想法?” 萧剑寒笑道:“若非是句谎言,‘玉龙真解’武功怎会无人练就?” 这未必没有道理! 方必正道:“萧兄见地,果是与人不同,兄弟相信萧兄所说……” 萧剑寒道:“这座玉石屏风的真假,眼下并非重要,倒是这间大厅之中,依然未见人迹,那白羽真人究竟那里去了?” 方必正道:“待兄弟再查一下,恐怕这地下尚有其他门户……” 蓦然,一声冷笑由那屏风之后传来道:“阁下不必查看了,在下已替四位打开了门户。” 厅内的萧剑寒等四人闻言,不禁脸上同时变色。有人!果然有人!方必正身形电闪,转向屏风之后,大喝道:“什么人?” 一阵苍老的干笑过去,两个人影由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萧剑寒目光一转,心中暗道:“这一老一少大概不是华山人物……” 转念未已,那“花叟”郑玄明已大声道:“池老哥怎地跑到华山派的地下秘密室中来了?” 吕心佛也忽地皱眉道:“池兄,华山派中的人呢?”敢情这位白发披肩,面容冷酷,穿着一身黑衫老人,乃是“黑堡”之中的高手,“三眼鬼剑”池广平。 吕心佛话音一落,池广平嘿嘿一笑道:“华山派的人么吕兄可是想见见他们?” 吕心佛道:“池兄可是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池广平看了身旁那位青衫少年一眼道:“少堡主,老夫替你介绍这几位朋友……”指着吕心佛、郑玄明和方必正道:“这两位都是丐帮高手,‘白驴醉乞’吕心佛和华阴分坛坛头方必正,这一位则是‘昆仑’三叟中的‘花叟’郑玄明。” 那青衫少年长的十分英俊,年纪大概只在二十三四出头,但萧剑寒却觉出此人目光不正,眉目间有着-股杀气! 这时,青衫少年冷哼了一声道:“听来倒是有点名望……” 池广平向吕心佛一笑道:“吕兄!这位老第乃是‘黑堡’堡主的二公子,武林中称为“铁心玉龙”赵琅赵少堡主!” 吕心佛闻言一惊道:“老夫久仰了……” 方必正却淡淡一笑道:“池兄,‘黑堡’少堡主突在华山根本重地出现,可是有着什么不太寻常之事发生了呢?” 池广平哈哈一笑道:“方老弟倒是聪明的很……”话音一落,忽然向赵琅道:“少堡主,可要带他们去看看华山门下的人物?” 赵琅嘿嘿一笑道:“当然可以!” 吕心佛道:“池兄,那华山门下的人物,仍在这座别府之中么?” 池广平笑道:“华山人物,自是都在华山的了!” 吕心佛笑道:“如此就请池兄带路了!” 池广平目光在萧剑寒身上一转,道:“这位老弟可是兄台门下弟子?” 他倒是很瞧得起人。吕心佛听得脱口大笑道:“不!不!这位老弟乃是老夫忘年之交。” 萧剑寒冷冷接口道:“在下萧剑寒,武林中的末学后辈,不劳池大侠挂齿。” 池广平闻言,心中可是大大的不痛快;但他已然觉出,既是吕心佛的忘年之交,这小子若不是武林世家的后代,就是某一高人的子弟,是以,他不想给自己树下强改;只当作听不懂萧剑寒那讽刺的话音一般,淡淡一笑,敞声说道:“萧老弟忒也自谦了……” 那位“黑堡”少堡主赵琅忽然冷冷一笑道:“这位萧兄倒不客气的很,本座跟萧兄亲近、亲近可好?”说着,大步上前,抱拳又道:“萧兄请了!” 萧剑寒心中暗笑,你这可真是自找苦吃了!口中却淡淡一笑道:“不敢当得少堡主拜见!”两手随意地在胸前供了一拱! 突然,那位少堡主“铁心玉龙”脸色大变,“蹬蹬蹬”地连连退了五步,方始拿桩站稳。 好厉害的真力!赵琅大概是连做梦也不会想到萧剑寒武功如此高明,他本想给萧剑寒一个下马威,孰料自己倒弄得灰头灰脸。 方必正看得心中大为快慰的笑道:“萧兄这一手‘秋水神功’,真是令兄弟大开眼界。” “秋水神功么?萧少侠可是方大侠的传人?”显然,池广平大大的吃了一惊。 萧剑寒根本不理他所问,却向方必正笑道:“方兄,这位少堡主的‘罗汉功’比区区强得多了。” 赵琅此时可是心中已然怒极,但是,却又不敢发作。他只有嘿嘿一笑,掉头向屏风之后行去。 池广平也自找了个没趣,讪讪道:“四位请随老夫去看看那华山人物吧!” 吕心佛、郑玄明、方必正、萧剑寒四人一语未发,跟在那“三眼鬼剑”池广平身后,转向屏风后面。 原来屏风的后面,是一条长达十丈的甬道。沿着这条甬道行去,抵达了另一间石窒。 这是-间比前面大厅稍小,但却四面均有门户的堂屋。 屋内除了几张茶几和七八张木椅以外,别无他物。 这时,池广平和赵琅是领着他们走向左侧的那道门户。 从这道门户走出去,约莫又有十多丈的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突然透进了一派天光日色。 敢情这儿是一处山崖,很平坦的,占地约有三亩左右。 池广平站在崖边,指着崖下大约有十丈深的一个小小山谷道:“四位请看。” 四人伸头望去,吕心佛不觉变色道:“这……全是死人?” 方必正更是怒喝一声道:“这可是池兄的杰作么?” 萧剑寒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瞧着那大约有十丈深二十多丈宽的小谷,皱起了眉头发愣。 那山谷之中,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萧剑寒心中略一盘算。那尸体的总数至少有两百以上。大概华山一派的人物,已全在此处了。 这时,池广平已向方必正摇头道:“方老弟,你不妨想想,华山派岂是老夫等人所能一举击溃?” 方必正冷笑道:“方某本是不信,但如‘黑堡’堡主‘无影鼓叟’赵昊夫妇有此居心的话,华山派不敌黑堡,谅是人人皆信的了。” 池广平听得白眉一剔道:“方兄可是认定华山灭门于本堡手中?” 方必正笑道:“正是如此!” 池广平哈哈一笑道:“看来本堡已百口莫辩的了?” 吕心佛突然冷笑道:“池兄根本不须辩白,咱们亲眼所见,难退还会有错?” 池广平大笑道:“吕兄,你这句话不对。” 吕心佛道:“什么地方不对?” 池广平道:“吕兄既说亲眼所见,老夫曾经杀了华山的哪一位大侠了?吕兄可否指给老夫看看?” 问得妙!吕心佛瞠目无以相对,他如何指明他杀了谁? 郑玄明哈哈一笑道:“池兄,你这叫强人所难!” 池广平大笑道:“郑兄,你就不觉着你们是在血口喷人吗?” 郑玄明目光-寒道:“贵堡欲向华山不利举动,老夫等人可是有了人证。否则,老夫与吕兄又如何能适时赶来此处?” 池广平似是愣了一愣道:“郑兄言下之意,可是咬定本堡就是主凶了?” 郑玄明道:“这位萧老弟在华阴县城遇到了贵堡护法之一‘五步夺魂’宇文龙,是以方知贵堡出动大批人马,有事华山。” 池广平突然向萧剑寒道:“萧少侠,你果真见到宇文龙了?” 萧剑寒道:“不错,就是昨日黄昏时分。” 池广平道:“宇文龙告诉你什么了?” 萧剑寒道:“宇文龙率了百多名属下,赶来华山,并要区区莫要介入此事,而伤了彼此的交往。” 池广平道:“宇文龙的人呢?萧少侠来此可曾见到过?” 萧剑寒笑道:“这就是要池大侠说出来才是。” 池广平嘿嘿一笑道:“萧大侠,如果老夫说你昨日被人所骗,不知肯不肯相信?” 萧剑寒摇头道:“区区不大相信。” 池广平掉头向赵琅道:“少堡主,这萧大侠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赵琅冷冷应道:“自然听明白了。” 池广平道:“少堡主何不向他们说明呢?” 赵琅冷哼道:“有此必要么?”池广平大笑道:“少堡主,这趟黑锅,只怕咱们不该背在身上吧?” 赵琅略一沉吟,大声道:“池老,这中只怕另有什么阴谋吧?” 池广平沉声道:“当然另有阴谋,只不知道这人为何竟欲嫁祸本堡?而且,他仿佛已经知道老夫与少堡主会赶来华山!” 赵琅道:“此事说来也并不难解,八成本堡有了内奸……” 这一老一少的对答,只听得萧剑寒剑眉紧锁。 因为看样子倒象自已所遇到的宇文龙这个人有了问题! 吕心佛、方必正也在低头沉思,想着这“黑堡”少堡主和“三眼鬼剑”池广平两人的对答,有多少真实成分! 但是,郑玄明似是极不相信两人之言,冷冷笑道:“池兄,你可是与这位少堡主在做戏?可惜我们并非三岁顽童,也不是村夫走卒,这一点点花样,怎能骗得了人?池兄乃是成名多年的高人,不怕因此被武林朋友耻笑么?” 池广平白眉一扬道:“郑兄是什么意思?” 郑玄明冷冷应道:“池兄心头应该明白,何必多此一问?” 池广平嘿嘿一笑道:“郑兄好象别有居心才一口咬定本堡的么?如果你郑兄打的真是这种算盘,只怕你要大失所望了。” 郑玄明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但他十分警惕的大笑道:“池兄的想法真是令人发笑。” 萧剑寒突然冷冷说道:“郑兄,区区想起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郑玄明笑道:“萧老弟有话尽管说出。” 萧剑寒道:“郑老与那宇文龙是否相识?” 郑玄明摇头道:“从未见过。” 萧剑寒笑道:“郑老与‘黑堡’可是有什么过节?” 郑玄明心中暗暗吃惊,但口中却泰然笑道:“没有。” 萧剑寒目光射向池广平道:“池大侠,昆仑与黑堡果然无甚恩怨么?” 池广平道:“彼此极少往来,自是没有什么恩怨的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如此看来,郑老倒是真的热心感人,为了武林正义,不惜开罪‘黑堡’的少堡主了?” 他这句话听在吕心佛耳中不禁使这位丐帮长老大大吃了一惊!暗道:“这位老弟好象对郑玄明起了疑心了?” 池广平和赵琅听后则有些儿发怔! 他们完全不明白萧剑寒的用意何在? 只有方必正在一旁暗笑。打心底赞佩萧剑寒的分析事理,精细,和看人的洞隐灼微…… 郑玄明此时竟是慨然道:“萧老弟,老夫为人如何,老弟若是不知,令师一定明白,当然也用不着老夫自我解嘲的了。”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区区自是相信得过‘昆仑三叟’。”话音一顿,忽然向赵琅道:“少堡主,适才少堡主之意,区区昨日在华阴县城‘华阴客栈’内遇到的宇文龙是人伪装的么?” 赵琅大概把萧剑寒仍然恨在心头,闻言冷哼道:“你萧大侠有眼有珠,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眼睛么?其人是否真的宇文龙?你萧大侠早该明白才是。” 萧剑寒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可是,他根本没当回事的淡淡一笑道:“是么?少堡主之意,是萧某瞎了眼了?” 赵琅冷笑道:“你明白就好。” 萧剑寒此刻不但不引以为忤,反而大笑道:“区区倒是受教了。” 方必正忽然大笑道:“萧兄,你昨天所遇如若不是宇文龙,此人又可能是谁?” 萧剑寒摇头道:“区区正在思考,此人若非宇文龙,那宇文龙又去了何处?池大侠不知可否把贵堡宇文护法的行踪相告呢?” 池广平看了少堡主赵琅一眼道:“那宇文龙因为犯了堡中的戒律,此刻正在本堡的后山面壁思过,他又如何能率领属下赶来华阴?” 萧剑寒闻言一怔,吕心佛大为诧异的道:“以贵堡护法之尊,违反戒律,也要受刑么?” 池广平道:“本堡戒律极严,连那堡主犯戒,也不能例外,依然要照堡中规定的戒律,接受处罚,不过,护法以上人员的惩处,除了特殊重大的以外,都只仅限于面壁思过而已。” 吕心佛道:“老夫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贵堡执法如此之严,想来属下之人,定然很少敢于在外为非作歹了。” 池广平笑道:“那还用说么?” 萧剑寒忽地笑道:“池大侠,区区有一事甚是不解,尊驾可否赐教?” 池广平对这位“二圣”的传人可是不敢得罪,笑道:“少侠有什么事不解?老夫知道定当奉告。” 萧剑寒道:“池大侠与这位赵少堡主为何来到华山?” 池广平笑道:“只怕老夫说将出来,萧少侠不肯相信。” 萧剑寒笑道:“尊驾请讲,也许区区就会相信。” 池广乎道:“老夫乃是陪同少堡主来此求亲。” 萧剑寒目光在赵琅脸上一转,笑道:“少堡主一表人才,华山派若能有此佳婿,一定是十分光耀的了,但不知对方是华山的什么人?” 池广平道:“华山现任掌门‘寒梅剑’裘青萍女侠。” 吕心佛闻言大笑道:“倒是门当户对得很,不知裘掌门人已否应允?” 池广平长叹一声道:“可惜老夫与少堡主迟来一步,华山-派已然满门遇劫。是以根本未曾见到裘掌门人。” 方必正冷冷笑道:“这真是太可惜之事。” 池广平瞪了方必正一眼道:“方兄莫要激怒老夫……” 方必正大笑道:“方某就事论事,池兄何必疑神见鬼呢?”话音一顿,又道:“池兄,你们就只有两个人么?” 他冷哼道:“两个人还不够么?” 方必正大笑道:“够!够!如是说亲,自是足够的了。” 池广平脸色一寒道:“方兄此话何意?可是不信本堡只来两人?” 方必正道:“正是,方某等在那外面的祖师殿中,曾经发现华山七大高手之一的‘白羽真人’何望君尸体,但转眼之间,这具尸体却不翼而飞,是以方某相信,除了你们两位以外,这座别府之中一定还有活人。” 池广平和赵琅闻言同时一怔。 赵琅更是脱口而叫道:“你们没有看错?” 方必正冷笑道:“方某活了四十多岁,难道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么?” 池广平皱眉道:“方兄,你们在何处见到何望君的尸体了?老夫与少堡主找到这地下室之时,为何并未见到?” 方必正大笑道:“也许两位的眼睛有毛病,那何望君明明陈尸那祖师殿的神案之下,若是见不到他的尸体,两位只怕永远找不到那入口之处吧?” 池广平似是恼羞成怒的大喝道:“方兄说话岂可如此无理?老夫如是见到那何望君尸体,又怎会让他仍然躺在原处呢?方兄如是存心找碴,池某愿意方兄划下道来,池某若是口出半个不字,就算不得武林中的‘三眼鬼剑’了。” 方必正闻言哈哈一笑道:“池兄快人快语,方某十分佩服,咱们不必划什么道,这片两亩空地,大概能容得下你我一搏……”池广平嘿嘿一笑道:“方兄,亮你的兵器吧。”话音一顿,探手拔出肩头长剑。 方必正哈哈一笑,自袖中取出一根粗如儿臂,长有尺半青铜管棒,迎风一震,立即变成了一根长达七尺的青色铜杖。口中同时道:“池兄,请吧看来咱们大概不见生死是不会罢休的了。” 池广平嘿嘿一笑道:“不错,咱们正该见上一个生死……”长剑一挥,寒光直逼方必正。 方必正哈哈一笑,青杖电舞而出。 可是,两人的两股兵刃出手始及一半,就突然遇到了一股极大的潜力,不但震歪了两件兵器,而且将池广平和方必正两人全都震得向后一连退了三步,方始勉勉强强地站住。 池广平骇然却顾,大叫道:“什么人插手老夫之事?是吕兄么?” 敢情他以为吕心佛护着方必正,合手对付于他呢! 孰料方必正此时却大笑道:“萧兄,你这是为了什么?” 是萧剑寒!他以八成“秋水神功”震退了两人。 萧剑寒应声淡淡一笑道:“方兄,此时不必如此相拚啊!” 方必正笑道:“萧兄,方某乃是为势所逼不得不干,既是萧兄认为此刻不宜相斗,方某遵命。”萧剑寒点头一笑道:“多谢方兄赏脸。”一转头,向池广平道:“池大侠,眼下要紧之事,似是应该查明华山满门遭劫之事才对,彼此之间又何必闹什么意气呢?” 池广平此时心中可是暗暗惊凛不己! 他发现萧剑寒一身武功之强,简直超过自己太多。是以闻言之后,立即哈哈一笑道: “少侠既作仲连,老夫敢不遵命!”一抬手,那根既细又长的鬼剑,已然入鞘。 萧剑寒抱拳道:“多谢池大侠……”他目光一转,又道:“池大侠与少堡主抵此之时,可曾在府内查看?” 池广平幽幽一叹道:“查过了。” 萧剑寒道:“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么?” 池广平道:“没有。” 萧剑寒道:“这山谷之中的尸体,在别府的地面之上,想必也可以见到的了。” 池广平道:“老夫与少堡主曾在上面的悬崖向下查探过,那是别府的后园,华山门下的尸体,似是全由上面投下来的。” 萧剑寒沉思忖道:适才我们以为那后园之中并无房舍,是故未曾规勘,想来这消灭华山之人,似是对华山派的别府极为熟悉,否则,又怎能知道将尸体抛入这谷内呢? 陡然,他脑际灵光一现,想起那“白羽真人”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而且,混身又未现伤痕,未免太以逸出常轨! 他仿佛在灵机一动之下,明白了什么。 但是,容他再去深思,究竟关键何在之时,却又有点儿茫无措,理不出丝毫的头绪来了。顿时,他怅然无语。 吕心佛长叹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果然是另有其人杀害了华山满门了。” 这位老人倒是耿直得很,直到此刻,方始相信,这件华山灭门案,并不是“黑堡”人物所为。 赵琅脸上有着一丝不快之色,冷冷道:“吕大侠终于相信了吗?” 吕心佛讪讪道:“少堡主不必生气,老夫向来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直肠子人……” 方必正适时一笑道:“少堡主,你们既是查过全府,也曾在这地下暗室之内逗留甚久,未知那位华山掌门,是否也已遭了劫运?” 赵琅俊面居然微微一红道:“区区未曾查明此事。” 方必正笑道:“少堡主怎不到这山谷之内看上一看?” 赵琅的脸更红了!他讪讪一笑道:“区区已然与池老下去看过,并未发现裘掌门人的玉体,区区相信裘掌门人不是夭折之相。” 方必正大笑道:“少堡主对裘掌门可谓一往情深的了。” 赵琅嘿然低声道:“方兄过誉了。” 好!他倒是承认了!这可大出方必正意料之外。因为方必正本来是想激他发怒,好从他口中再套出些话来,结果,赵琅不但未被所激,反倒出口承认,方必正的用心,可说完全白费了。一时之间,方必正竟是无言可说。 倒是萧剑寒嘘了口气道:“方兄,咱们在这别府之中,恐怕已然难以找到线索的了。依区区之见,不如先行出去再讲。” 方必正摇头笑道:“萧兄,在下的意见与你有些不同。” 萧剑寒道:“方兄有何高见,何不说出?” 方必正道:“兄弟主张再……”他忽然笑道:“萧兄,兄弟相信萧兄在发现‘白羽真人’何望君的尸体突然不见之时,一定是以为他被拖入地下室来了。” 萧剑寒笑道:“正是,区区先前果是这等意思。” 方必正道:“可是,你找寻到地道入口以后,却并未见到何望君的尸体,显然那‘白羽真人’的尸体,并不在此处的了。” 萧剑寒道:“确是如此!” 方必正道:“由此可见,那‘白羽真人’的尸体仍然在那地面之上的别府之内,而不在这地下的别府之内。” 萧剑寒道:“可以如此推测。” 方必正道:“萧兄既是认为可以如此推测,方某相信,这别府之中,除了我们六人以外,一定还有第七者在此…… 吕心佛恍然道:“不错!不错!方兄弟分析得大有道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方兄,你大概认定那第七者仍在地面之上的了?” 方必正道:“方某果是这么想。” 萧剑寒道:“方兄,区区以为那第七者可能已经溜掉了。” 方必正摇头道:“萧兄,这恐怕不大可能吧?” 萧剑寒道:“为什么?” 方必正道:“区区带来的十名弟子,武功不弱,如果有人出府,必然漏不过他们眼底,他们未曾告警,显然并未发现有人出府而去。” 萧剑寒道:“方兄,你这十名属下的武功强弱,区区并未见识,但是,如果那出府之人武功极高,比如说,其人武功不在方兄之下时,你那十名弟子,是否能够发现,加以拦截呢?” 方必正怔了一怔道:“这……” 显然,方必正不敢肯定了。 吕心佛忽然长叹道:“果真其人武功不比方兄弟差,则那十名丐帮弟子,一定是发现不了的啦。方兄弟,你认为对么?” 方必正道:“不错,其人武功若与兄弟仿佛,果真可以越过那十名弟子耳目,而不被他们发现!”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这就是了!”他语音一顿,又道:“方兄,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方必正苦笑道:“没有了。” 萧剑寒目光一转,笑道:“池大侠,你们在这深谷之中寻找裘掌门人的尸体之时,可曾觉出那些投入山谷之中的尸体有什么可疑之处?” 池广平道:“萧少侠所指可疑之处,是属于那一方面?” 萧剑寒道:“比如这些尸体全都不可辨认……”他顿了一顿,笑道:“区区是说,两位对华山派的人物,应是有不少相识之人,在这堆尸体之中,你们认出了几位故交?” 池广平愣了一愣道:“这个倒是不曾见到。” 萧剑寒道:“这却为了什么?可是他们均未被害么?” 他竟是讷讷良久未曾说明。 萧剑寒笑道:“池大侠何不爽快的说明呢?” 池广平低声一叹道:“萧少侠,不是你提起,老夫跟少堡主到是把这等大事给忽略了。 这谷中的尸体,几乎没有一人可以清楚的辩认的出来。” 萧剑寒点头笑道:“是么?那又为的什么?” 池广平道:“人人均是头骨碎裂,面目模糊……” 萧剑寒忽然哈哈一笑道:“果然如此。” 他这一番对答询问,只把吕心佛听得如堕五里雾中,而“花叟”郑玄明则在心中直打抖。这个年轻人太聪明了。 方必正则在旁边连连点头,他从萧剑寒的话意之中,已然听出不少头绪,仿佛华山一派的灭门血案,其中大有文章。 此时,池广平忽然皱眉道:“萧少侠,你可是认为这些尸体头骨已碎,令人无从辩认,乃是对方有意如此做出来的么?” 萧剑寒笑道:“为了掩饰杀人动机,这等做法并无不可……”他突然摇头一叹道:“这位裘掌门人,想必定然是位旷古绝今的女侠了。” 赵琅大声道:“萧兄说的对,裘掌门人正足以当得这等称誉。” 萧剑寒微带不屑的一笑道:“赵兄莫要泄气,好自为之,裘掌门人必将成为赵兄的百年良侣……” 赵琅红着脸一笑道:“多谢萧兄金口玉言。” 萧剑寒真想失声大笑。不过,他忍住了。因为,方必正已经抢先笑出了声来。 吕心佛白眉动了一动道:“萧兄弟,咱们为今之计,该是如何?是否立即出府,向武林之中报告此一凶讯?还是……” 这位丐帮长老大概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是以说了一半就自动住口。 萧剑寒笑道:“吕老哥,咱们果是应该回到华阴去了。” 吕心佛笑道:“这就走么?” 萧剑寒道:“当然!” 他忽地向池广平道:“两位呢?回去么?” 池广平道:“老夫与少堡主即要赶回堡中,有人伪称本堡护法之事,本堡必须查明,否则何以解各位之疑?”萧剑寒笑道:“池大侠不必担心我等疑心,区区早已说过,尊驾所说,每一句区区都已相信,何必耿耿于怀呢?”池广平慨然一笑道:“老弟此话,令老夫十分高兴。但是,尽管老弟不对本堡动疑,但本堡却不得不有所交待。”萧剑寒道:“如此说来,池大侠是一定要查明此事的了?” 池广平道:“正是!” 萧剑寒大笑道:“但愿池大侠能够成功……”话音一落,突然向吕心佛笑道:“吕老哥,咱们走吧!”一转身就沿着甬道,向来路行去。 吕心佛、郑玄明、方必正三人向池广平、赵琅略一抱拳,也就紧紧地跟在萧剑寒身后而去。四人出得地下室,萧剑寒在那华山的祖师殿内稍作逗留就举步问“玉菡别府”门外走去。 门外,那十名丐帮弟子仍在小心地守望着。 方必正修眉一扬,向其中的一名喝道:“可有什么发现?” 那名丐帮弟子摇头道:“弟子等守候在此,未曾见到一个人。”另一名弟子则恭声道: “这华山别府的四周,并无丝毫可疑之物。” 方必正此时已然在萧剑寒的话意之中,听出了一些头绪。所以,门下弟子如此回答,倒是并不出他的意料。他略一挥手道:“咱们回去了,你们留下两人在此看守,每隔一日,派人来此替换,若有任何事故,就立即回来颤报。” 那十名弟子当即留下两人,其余的八人,跟在四人身后返回了华阴。 萧剑寒在抵达吕心佛府中以后,连午膳都末进,就立即向吕老告辞。 不过,他却邀了方必正到那所居住的“华阴酒店”去谈,直到黄昏时分,那方必正方始离去。 萧剑寒结清了店帐,也扬长而去。他不是去华山,而是继续他未完的行程。不过,他竟取道嵩山。 瞧那一付懒散的神态,好象对于华山一派的灭门凶手竟会忘记了一般,悠哉游哉的奔向嵩山。 由于他根本就没有急急赶路,故而走了四天之久,才抵达那伊水中分形势险要的龙门胜迹。 萧剑寒在西岸的龙门一家面临伊水的小酒馆中,要了一点小菜,一壶汾河,面对着那两山石佛,浅斟低酌,看去仿佛极为自得其乐。 其实,萧剑寒此刻心中并不轻松。因为,他在等人,从午时一直到申时向尽,他所等的人还没有来? 萧剑寒似是有些儿焦虑了。 他不时抬头仰望天色,又不时低眉长叹。 其实,以他的性格,和恩师的二十年耳提面命的熏陶,要想叫他出声长叹,可谓必然有了不同平凡之事才会。 眼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他居然长叹不已? 但是,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细心的打量一下这家小酒馆的食客,也许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敢情,这儿除了萧剑寒以外,另外只有三个客人。而这三名客人几乎与萧剑寒是先后脚踏进这家小酒店,并且一直坐在原处,不曾有过离去之意。 萧剑寒可比什么人都精,他能看不出来么?早在他进店不久,他就看出了这三个人大有问题。原因是?这三个人的情状有些特别。 一个白发老人,一个中年道士和一位大约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一身蓝衫,神貌俊美的白面书生。 只要稍微细心的人就不难发现,象这种老老少少的和道士之流,一旦聚在一起,定非普通之士。 何况,萧剑寒己从那中年道士的不时露出的灼灼眼神之中,看出这位道士的武功确是不弱呢。 别瞧那萧剑寒这会儿表面上哼声叹气的,其实,他可是在心里不停的打着主意,想什么办法可以跟这三个人打打交道? 门外的天色,已近黄昏。 萧剑寒的主意可还没有想定。 这时,打那门外迅快的走进一位中年文士,是方必定。他那白白的脸色,已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昏。不过,萧剑寒从他那眼神之中,可以认得出他来。 方必正跨进这家小店,立即上前笑道:“萧兄,劳你久等了!” 萧剑寒大声笑道:“那里,区区根本闲着没事,在此坐对名山胜水,听那伊水奔腾,倒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竟然不知日已将暮……” 方必正笑道:“萧兄,咱们这就过去么?” 萧剑寒笑道:“一切依方兄作主。”方必正目光在那三人身上一转,大笑道:“如此兄弟就妄作主张了。”说着,掏出一锭官银,放在桌上,拉起萧剑寒就走。 萧剑寒一句话没说,任由方必正把他拖出门外。 一出门,方必正就闪身把萧剑寒拉到这家小店的屋后,并且迅快地跳上那茅草的房顶,隐好身形。 萧剑寒笑道:“方兄,这是作什么?” 方必正低声道:“萧兄,这坐在店里的三个人,你可知道是谁?” 萧剑寒摇头道:“不认识!” 方必正道:“兄弟却认识其中的两位。” 萧剑寒目光一亮道:“他们是谁?” 方必正道:“华山派的人。” 萧剑寒笑道:“果然未出区区所料,这华山门下,并未死光。” 方必正也笑道:“萧兄判断之精,兄弟十分佩服。” 萧剑寒两眼盯着那前门道:“方兄,你认识的是哪两位?” 方必正道:“那白发老人,乃是华山长老‘五剑惊天’洪无忧。至于那位中年道长,则是七大高手中的‘红云真人’。” 萧剑寒点点头道:“那年青娃娃呢?” 他自己根本不比别人大,却称人为娃娃,弄得方必正几乎忍不住大笑。“萧兄,此人可能是华山新进门下弟子,方某不识。” 萧剑寒道:“方兄,他们可是追踪区区而来?” 方必正点头笑道:“大概是……”他话音一顿,又道:“萧兄离去以后,方某依照萧兄所嘱,去至那华山人物可能匿身的”洗云洞“叩见华山派两位顶尖人物。” 萧剑寒双目神光一现道:“方兄早就知道这座‘洗云洞”么?“方必正笑道:“方某与华山两位辈份最高的人物‘天灵子’道长和‘醉梅逸士’诸葛明均曾有过交往,是以萧兄临去之时,要方某设法寻找华山人物可能遁身之处,方某敢于慨然允诺,并且要萧兄四日后在此相待,就是因为方某有负成竹在胸,否则。以当时情景而言,方某又怎能一口应承于萧兄呢?” 萧剑寒道:“区区倒真是找对了人。” 方必正笑道:“萧兄就是不作交代,方某也会与萧兄谈及的。” 萧剑寒笑道:“方兄,你见着那两位老辈人物了?” 方必正道:“我只见到了,‘天灵子’。” 萧剑寒笑道:“这位道长怎么表示?” 方必正笑道:“与萧兄猜想的完全相同。” “哦!”萧剑寒一怔。 方必正道:“萧兄,那华山掌门袭青萍果然因为自揣实力不敌‘震天殿’,所以在接到那‘剑掌天王’的通知以后,一个多月来,尽夜寻思对策,结果,就定下了这条伪装灭门的隐退之策。” 萧剑寒笑道:“那些尸体是哪儿来的?区区一直不解,就是此点。” 方必正道:“说来也真巧!那些尸体,据‘天灵子’亲口相告,乃是来自哀牢山的”惊神庄“中手下之人。” 萧剑寒呆了一呆道:“是‘惊神庄’的人物么?” 方必正道:“可不是?据天灵子相告,这批人乃是‘惊神庄’的‘血手双凶’手下的精英,他们为何来到华山,却是令人不解,若非天灵子和‘醉梅逸士’诸葛明亲自出手,华山恐怕早就吃了大亏了!” 萧剑寒心中一动道:“方兄,那‘血手双凶’可是亲自赶到华山了?” 方必正摇头道:“没有,若是这两个魔头自己出马,天灵子和诸葛明也不见得能斗得过他们,遑论全数被诛的了。” 萧剑寒闻言,略一寻思道:“方兄,那天灵子为什么全都告知你了?”方必正笑道: “萧兄可是对兄弟起了疑念了?” 萧剑寒笑道:“方兄,区区并非动了疑心,而是有些奇怪而已。” 方必正笑道:“不瞒萧兄弟说,那天灵子乃是方某的亲叔父啊!” “哦……”萧剑寒大出意外的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方必正道:“昔日武林之中有一位被人唤作‘梦叟’的方介元大侠,就是今日业已换了道装的天灵子了。” 萧剑寒笑道:“方兄,令叔昔年侠名,区区也曾听说,但不知为何方兄不作华山子弟而竟然入了丐帮之门?” 方必正笑道:“这可与方某的疏懒性格大有关系了!萧兄,试想作那华山弟子的拘束,比之作丐帮门下的自由自在,相差何止天壤?何况,家叔自十岁左右就令兄弟拜在帮主的门下!” 萧剑寒明白了。 这方必正乃是丐帮帮主的衣钵传人,怪不得连“白驴醉乞‘吕心佛对他都以兄弟相称呢。 萧剑寒笑了一笑道:“方兄原来是丐帮未来的帮主么?区区失敬了!” 方必正笑道:“萧兄怎么也挖苦兄弟了?倒是萧老兄不要忘了,二圣的传人,在武林之中,可是惹人注目得很呢!” 萧剑寒笑道:“方兄,你别弄错了,区区只是‘二圣’之一的传人。” 方必正笑道:“都是一样!二圣中的方老和齐老,在武林人物心目之中,向来是二者为一,有了方老之处,八成就会有那齐老足迹。是以,萧兄既是方老传人,自是也算得齐老弟子了!” 萧剑寒摇了摇头,不曾答话!因为,那酒店内的三位华山人物,已然跨出门外。 方必正低声道:“萧兄,他们大概已算准你是去少林的了!否则他们不会这等从容。” 萧剑寒一怔道:“这怎么可能?除非方兄已向令叔言明……” 方必正摇头道:“兄弟确是未曾提及萧兄去处!” 萧剑寒道:“那他们从何敢于断定区区去向呢?” 方必正笑道:“中原这带的武林圣地,除了少林还有何处?” 萧剑寒道:“方兄,他们跟踪区区的用心何在?” 方必正道:“这……”他忽然神秘地一笑道:“也许是为了想查明萧兄是否为‘震天殿’的人吧!” 萧剑寒皱眉道:“方兄,如果华山的一切果然是不出区区所料,则方兄故意透露口风,要他们追在区区身后,那就大大的不智了!” 方必正不禁大笑道:“萧兄料事之准,真叫方某衷心感佩!不过,萧兄为何认为兄弟暗示要他们派人追随萧兄乃是不智呢?” 萧剑寒笑道:“方兄,那会弄出来误会的!” 方必正摇头道:“一切有我,这点萧兄但可放心。” 萧剑寒无可奈何的笑道:“那也只好听凭方兄的了。”他话音一顿,忽然又道:“方兄,那白羽真人可是伪装已死,瞒过了我们耳目?” 方必正道:“正是!” 萧剑寒道:“奇怪?他为了什么呢?” 方必正道:“这叫措手不及,因为我们前日跨进华山祖师殿时,正逢白羽真人要进那地道暗门机关困住‘黑堡’少堡主。结果,他怎料到我们无巧不巧的适时赶来,一急之下,只好装死了!” 萧剑寒笑道:“怪不得他一转眼就失了踪呢。” 他想起那天以为白羽真人成了僵尸之事,不觉的笑出声来! 方必正也笑道:“萧兄,咱们可是要反宾为主的跟在那拱无忧的身后?” 萧剑寒道:“不必!咱们绕道先去少林吧!” 方必正道:“好!一切依你!” 两人身形一滑,溜下地来。 他们可不愿走正式官道渡过伊水,找了一处偏僻所在,施展登萍渡水轻功,迅快的抵达了东岸。 可是,当他们两人刚刚上岸,打一处石佛雕像之下穿过之际,陡然听得头顶之上传出一声暴喝:“站住!前进一步即是死所!”—— 第五章 嵩洛道上风云起 这一声暴喝,只把两人惊得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条人影,自那石佛的头上跃落。 此人身高约在八尺以上,年纪约四十出头,穿着一件火红长衫,发若松针根根直立,与那满脸胡须夹在一起,眉浓如墨,鼻粗如蒜,两眼开盒之间,晶光如电!“他手中执了一根粗如儿臂,长达三尺以上,闪亮发光而又黑黝黝的,可算是世间上天字第一号的大铁笔!身形一落,正好堵住在两人身前。 那份神情倒真有一夫在此,万夫莫过之慨!方必正看清这人之后,目光一亮道:“哈: 原来是”子午天公笔“厉威!” 那豪壮的大汉似是呆了一呆,大叫道:“你是什么人,竟会认得咱家?” 萧剑寒睹状心中暗道:“这人似是一个莽夫,但武功必然不弱。” 他心中虽是转着念头,口中却是没有说话!还是方必正应声道:“在下方必正,你阁下这支制世无匹的巨笔,就是最好的招牌,武林中能够有资格用上这支大笔之人,除了阁下,又能有谁?在下一眼就认出阁下,自是不必怪异的了!” “子午天公笔”厉威宏声大笑道:“不错,方兄这话倒是十分有道理。” 敢情这人心地也很耿直坦率;一顶高帽子,就把他戴得飘飘然,忘了这个“方兄”可能会对自己不利!方必正笑道:“厉兄在此作甚!” 萧剑寒心想,这倒不错,两人居然好似老友重逢了。 方必正这一问,仿佛才提醒了厉威,两眼一瞪道:“不错,若非方兄提醒,咱家倒是忘记了。你们两位在此偷偷摸摸的渡过伊水,要想去干什么?” 方必正扬眉道:“厉兄怎知我等乃是偷偷摸摸的呢?” 厉威哈哈大笑道:“咱家也不是瞎子,你们不走正道渡河,自然就是偷偷摸摸,难道你们还要不肯承认吗?” 萧剑寒心中直发笑这家伙很傻,也很自以为是。 方必正笑道:“厉兄果然是好眼力!在下与这位萧兄第不是偷偷摸摸在此过河,而是被人跟踪,不得不改走偏僻道路!” 厉威大笑道:“可是尔等有了仇家么?” 方必正连忙故作惊慌的低声道:“厉兄切莫大声说话,惊动那跟踪之人,在下与萧兄弟不但自身不保,连累了厉兄可就不该的了!” 厉威闻言两眼一瞪道:“胡说!谁敢动我厉某一根毛发有历某在此,不是咱家吹牛,你们两位小兄弟是不必害怕的了!” 妙!分到是要逞强保护别人了!萧剑寒心中暗暗一动,忖道:“这人不但卤莽,而且相当自大,待会儿得教训教训他,也好让他明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方必正闻言大喜道:“厉兄可是愿意相助我等?” 厉威道:“那个自然!”但是,他忽然话音一顿,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在此跟咱家鬼扯?”怎么!这莽夫说变脸,就变了脸了?方必正也有点儿意外的笑道:“厉兄怎么说?在下跟厉兄说的都是心底之言,肺腑之谈,怎么厉兄竟是说我们在与你鬼扯呢?” 厉威大概想起自己的职责,闻言大声道:“你们回到河西吧!看在方兄一片诚意,咱家不跟你计较了。” 萧剑寒暗想,他大概以为自已很客气了。 方必正此却摇头道:“不行啊!厉兄,在下如果回去,就怕……就怕。” 他故意沉吟不语。 “子午天公笔”厉威一怔道:“就怕怎么样了!” 方必正道:“就怕唉,还是不必说出的好!” 那厉威大概十分好奇,方必正这么吊他的胃口,倒令他大大的感到了兴趣,浓眉一扬,大声道:“方兄是个男人,说话为什么吞吞吐吐?” 萧剑寒心想:这家伙还是上了钩了。 方必正道:“不是在下有意吞吞吐吐,实因此事不易说的明白,何况厉兄又是这等豪爽干脆的个性,在下偿说的拖泥带水,岂非要被厉兄责备了么?” 厉威大声道:“方兄倒是相当明白咱家为人!” 方必正心中暗道:“我明白个屁。”可是他口中道:“厉兄豪爽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岂独区区知道已!这位萧弟三天之前,还在向我提及厉兄呢!” 萧剑寒暗道:“好啊,又扯上一个人进去了!但不知这位花子老哥要在姓厉的身上打什么主意……” 他转念未已,厉威已向他喝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萧剑寒淡淡应道:“区区萧剑寒!” 厉威道:“你是萧兄弟了!刚才方兄说的话你可曾听见?” 萧剑寒道:“什么话!” 厉威略感讪讪的道:“就是……那个……你萧兄弟向他提及咱家的话!” 萧剑寒大笑道:“这话区区果是说过!” 厉威大喜道:“萧兄弟可是已耳闻咱家之名了?” 萧剑寒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天下宁有如此好名之徒?真是少见的很,口中,萧剑寒却是应道:“正是!” 厉威洋洋得意的笑道:“萧兄弟可是听得令师提及咱们的么?” 萧剑寒暗骂道,你配?可是他未便这么讲,只是淡谈道:“那倒不是,区区是听一位好友所说!” “哦!”厉威显然有些失望道:“萧兄弟的朋友是谁?” 萧剑寒大笑道:“此人名唤‘青杖无常’方天!” 方必正在旁听得几乎失声大笑。因为,方天就是方公正啊!那厉威闻言,可是大大的高兴笑道:“方天大侠之名,历某久已耳闻,萧兄弟与他很熟么?” 萧剑寒看了方必正一眼,笑道:“不错,熟的很!” 厉威道:“有机会萧兄弟为我引见可好?” 萧剑寒大笑道:“那是自然的了!” 方必正忽地一笑道:“萧兄,咱家可是该走了?” 萧剑寒道:“是啊,天色渐暗,再迟了就赶不到宿处了。” 两人话音未落,厉威突然大声道:“你们要去那里?” 萧剑寒道:“嵩山!” 厉威蓦然喝道:“不许走!”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方必正几乎在同时叫道:“厉兄这是何意?” 厉威道:“本庄的两位主人正在前面的一所寺庙有事,这是以一带的十里范围,已经划成了禁区,不许任何人闯禁!” 方必正笑道:“厉兄口中的本庄,可是那太白山的‘寒涛山庄’么?”厉威应声道: “正是!” 方必正笑道:“如此说来,那两位庄主,该是武林中的‘惊神七剑’梁皓和‘降魔炼士’辛士奇了。” 厉威笑道:“方兄知道庄主,可是与庄主相识?” 这人真是傻得可爱。 方必正笑道:“不认识,只是闻名而已。” 厉威一听不认识,马上又换了一付嘴脸,喝道:“那么两位请即回身吧。” 方必正大笑道:“厉兄好没道理。” 厉威道:“为什么说我没有道理?” 方必正道:“在下适才业已言明,我等若是回去,就难免被仇家遇上,既是有厉兄在此,若是厉兄能允许我等由此东去。 则那仇家也就无法越过厉兄所守的雷池一步,我等就可安然了……”厉威道:“办不到!” 萧剑寒闻言,正要说话,方必正向他丢了个眼色,向厉威一笑,却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在下早知厉兄是不敢答应的。” 厉威虽笨,但这句话可听得字字清楚。他两眼一瞪道:“什么?你说我不敢?我有什么事不敢?” 方必正道:“在下的仇家武功太强,你厉兄惹他们不起。” 厉威道:“方兄看不起我么?” 方必正道:“不敢!” 厉威大声道:“方兄,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方必正道:“不说也罢。” 厉威神色愤愤的大叫道:“为什么?” 方必正大笑道:“说出来会将厉兄吓坏了。” 这一下可把厉威激得火冒三丈!他大吼一声道:“方兄快说,厉某倒要知道这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之人,竟敢这等藐视咱家这‘子午天公笔’。” 萧剑寒只觉得好笑,也觉得此人蠢的可怜!“方必正呢?他可一本正经的笑道:“厉兄,你可听说过‘武林二圣’之名?” 厉威一喊道:“当然听说过这两位老人家的了。” 方必正长叹道:“听说过不就结了。” 厉威楞了一楞道:“你……你们敢莫是得罪了二圣了?” 方必正道:“正是!如何,在下知道厉兄不敢的。” 厉威久久不曾作答。他提着那支大铁笔,直向二人身后看着发呆。 萧剑寒心中又是一动,心想,这该是开他一下子玩笑的时候了。当下右手屈指向外一弹!他那师门妙绝天下的一套指力.“回旋化虚指”劲,已飞轮电转一般,在萧剑寒一弹之下发出。 蓦地,那厉威好像见了鬼一般的叫道:“什么人?” 他那高大的身躯,风车般一转,左手却按着自己的右手肘部,脸上神色十分惊怒的向四处打量。那儿有什么人?他低头看看,又抬头看看,终于大叫道:“什么人胆敢暗算咱家?” 方必正从萧剑寒脸上的笑意之中,已经明白了这一定是他在暗中弄了什么手脚,才会令这大个儿哇哇怪叫。 只是,他想不出萧剑寒根本站在这儿连手都没动,又怎能做手脚做到那个厉威的身后去了呢?萧剑寒适时笑道:“厉兄,什么事这等紧张?” 厉威皱着眉头叫道:“有人暗算咱家的右手肘部……” 萧剑寒故作不信的道:“这儿没有别人啊……”他忽然一惊道:“方兄,不好了,咱们的对头大概已经赶来了!” 方必正知道他大概又要作弄人,笑道:“是么?在那里?” 萧剑寒道:“区区听说过那二圣之中的方梦卿身具一种世上少见的武功,名叫‘回旋化虚指’,可以将指力发出以后,制敌伤于十丈之外,并且这种指力能够回旋,站在敌人对面,能够使指力自背后击中敌人……厉兄大概是中了这位狂圣的‘回旋指’劲了。 方必正笑了。“原来如此么?对!萧兄的看法可能不错。” 但厉威却脸上大大变色?他沉声道:“萧兄弟说的当真?” 萧剑寒道:“区区曾亲眼见过,又怎会不真。” 厉威双目精光四射,终于摇头道:“两位仇家如是二圣只怕厉某果真无能为力了。” 方必正心中直笑,这家伙到底不够料。 萧剑寒却是大笑道:“厉兄,你好好的守在此处,咱们告辞了。”一拉方必正,大步向前行去。 厉威似是料不到两人说走就走,而且是闯的自己不许他们两人所去的那个方向,顿时急得大喝道:“不许走!站住你们可是想找死……” 一连串的威词,换了别人真要被他吓倒。 可是,萧、方两人却当作没听见。仍然展动身形,向前奔走。 厉威可火大了,提着“子午天公笔”,须发战张的追了上去。 其实,萧、方两人并未打算溜去,否则,凭厉威的身手要想赶上他们,那还差的远吧! 他追上了两人,又拦在两人身前:“你们听到咱家的话了?” 方必正笑道:“当然,只不过咱们也是非走不可。” 厉威大喝道:“你们如是要走,先的冲过咱家手下这铁笔。” 萧剑寒大笑道:“阁下怎么说翻脸就翻了脸了?” 厉威冷哼道:“你们要想闯入禁地,咱们当然只有翻脸一途的了。” 方必正笑道:“厉兄是非要动武不可?” 厉威嘿嘿一笑道:“那还用问?废话!” 方必正道:“只怕厉兄讨不到好处,岂不难看?” 历威的跟睛都红了!他相信这两个人能胜得了自己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因为,他明知自己在各门武功之中,最差的就是轻功一项,而这两个人转身偷走时,自己居然能够追得上,足见这两个人不可怕。是以,他闻言之后,勃然大怒道:“放屁!咱家还对付不了你们么?那我这‘子午天公笔’的名号,还能在江湖上这等响亮?”方必正笑道:“有道理!可是,在下却认为厉兄虽猛,兄弟等两人并也不弱,所以,你厉兄最好不必认真……” 萧剑寒也哈哈一笑道:“厉兄,你何不卖个人情呢?咱们不是朋友吗?” 那厉威虽傻,但这会儿可铁了心了!“那支重逾百斤的大铁笔一扬,冷冷喝道:“如是你们到此止步,咱家就跟你们交个朋友。” 这家伙是咬定了不许他们再进一步,看来只好一战了。 方必正笑顾萧剑寒道:“萧兄,咱们怎办?” 萧剑寒笑道:“除硬闯以外,大概别无他途可循了。” 方必正笑道:“兄弟,你让开一步吧。” 萧剑寒道:“不敢劳动方兄,这回该是区区出手才是。” 方必正目光一亮,笑道:“如此萧兄费心了。” 如果这是一场力战,听两人这等口气,未免太以不像。因为他们简直没把“子午天公笔”放在眼中。 厉威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在两人话音甫落之际,立即长笑一声道:“两位最好是一道上呀。” 口气不小,方必正听得笑了起来:“厉兄,在下认为先让萧兄弟跟你走上两招试试比较好,否则你厉兄连我们联手的一招都招架不住时,那岂非扫兴么?” 厉威听得肺都气炸了,他厉吼一声,挥起铁笔就向萧剑寒点去。 莫看他那支笔看上去笨重无比,但他出手点穴的招式,却是既轻灵,又快速,仿佛百斤铁笔,只有一斤不到。 萧剑寒依然漫不经心的死手而立,直到那铁笔已到胸前不足五寸,他依然未见动作。 厉威忽然抖手收回“天公笔”,退了一步,吼道:“你不想活了么?” 萧剑寒说大笑道:“阁下可是以为区区必然会死?” 厉威一怔道:“怎么?你可是把咱家这支笔当作纸扎的?” 萧剑寒道:“虽非纸扎,却也相差无几。” 厉威原本是一片善意,他因为萧剑寒在自己铁笔已然离他“华盖穴”不足五寸之时依然未曾动手,念及彼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时不忍,连忙收手后退,他岂又料想到,这位萧兄弟居然不但不承情,反而还说自己的铁笔不利呢?厉威转念至此,嘿然震怒,铁笔一扬,二度出手。 这一回他可不象第一次那么客气了。 “天公笔”来势如电,这遭却点向萧剑寒的“期门”。 萧剑寒依然未动,他根本未把厉威的攻势放在眼中。 “天公笔”触及衣衫的刹那,厉威究竟是个耿直而又宅心忠厚之辈,十成劲道,临时减去九成。 “噗”那尖锐铁笔笔尖,已然击中了萧剑寒的衣衫。 虽是厉威已减去大半的力道,但这文百斤重铁笔,究竟还有它本身的重量,是故这一击的重量,仍然不下二百斤。 这时,方必正大笑道:“萧兄已然炼出护身正气了么?” 敢情,那“天公笔”在触及长衫之际,竟是发出一声“噗噗!”闷响之后,震得几乎脱出厉威掌握。 厉威右手一紧,连退了三步。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厉兄不失忠厚之心。区区十分高兴。” 他这句话的含义可深的很。 厉威也许听不出来。 但方必正可心中明亮,如果那“子午天公笔”厉威出手越重,则萧剑寒的“秋水神功” 反震之力也更强。 厉威能否经得起那反震呢?很难说。厉威此刻可是呆了。 萧剑寒这一手武功,比他这一生所见到过的顶尖高手还要高明。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武功最高的人应该是他的大庄主,“武林六奇”之首的“惊神七剑”梁皓梁老人,但他明白,粱大庄主不可能有这等造诣,任凭自己出招,他不必还手,就能把自己震退三步。 武功能高过六奇之人,虽然不是没有,但若如此年轻,而又根本不见经传,这就令他难以相信了。故而他略一定神之后,竟是双手抱着铁笔,大声道:“萧兄,你……你……是什么人啊?” 到底是个老实人,他想明白萧剑寒的出身,却不知如何措辞。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厉兄,咱们可不可以打你这儿经过了?” 厉威长长一叹道:“可以。” 这回干脆得令人痛快。 萧剑寒向方必正一笑道:“方兄,咱们走吗?” 方必正点头一笑,但却并不走,却向厉威道:“厉兄,梁庄主与辛二庄主在前面与什么人交代过节呢?” 方必正究竟是老江湖,他知道武林中最忌讳的事,是随意插手管上或撞上别人的私事,尤其是彼此在交代什么恩怨过节之时,可以公开的还好,否则,必然造成很大误会。 方必正不想冒此不伟,所以有此一问。 厉威目光一转,道:“方兄相问,咱家不好不说了。” 方必正笑道:“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这句话在方必正而言,乃是出自内心的诚意。 但厉威却以为方必正在激他,是以大笑道:“方兄不必激我,咱家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既是咱家已经答应说出来,就是你们不想听,咱家仍然要说出来的。”话音一顿,看了两人一眼,又道:“敝庄庄主在前面的洛神庙中与三位冒充华山派的人物激斗,是以要咱家在这一带巡视,不许闲人闯去。” 厉威的话音一落,只把方必正和萧剑寒听得混身一震。 方必正大声道:“三位冒充华山派的人物?他们是什么样子?” 厉威道:“一位白发老人,一位中年道士和一位俊俏后生。” 方必正笑向萧剑寒道:“大概是他们三位了。” 萧剑寒笑道:“冒充的呢!方兄,莫非出了双包案了。” 方必正笑道:“有此可能。”掉头向厉威道:“厉兄,粱大庄主是什么时候跟这三位华山人物见面的呢?” 厉威道:“半个时辰之前,在渡河口上遇到。” 方必正道:“厉兄等一行来此作甚?可是梁大庄主得罪了华山派人……” 他话音未已,厉威已大声道:“方兄,华山一派满门被害之事,你还未曾听说么?” 方必正道:“没有。” 萧剑寒一楞,暗道:“方兄又在出什么花招了……” 厉威闻言道:“唉!说来令人难信,那华山一派,竟在五天以前满门被仇家杀害,梁大庄主就是为了此事下山的。” 方必正道:“由太白山前往华山很近,你们怎会跑远了千里?” 厉威道:“华山既已灭门,我们还去干吗?” 方必正道:“这也有理!但不知梁、辛两位庄全为何来此呢?” 厉威道:“庄主是要前往少林,找那少林掌教商量啊!” 方必正笑道:“原采如此么?” 厉威道:“不想适才我们在渡口过河之时,竟然碰上了这三人竟敢冒充华山长老,是故大庄主就盯上了他们。” 方必正知道,这是一场很大的误会。 他跟萧剑寒如果赶去,出面作证,则必可使双方误会冰解。 但是。那就不把华山的全盘计划给打烂了。 方必正也知道,那“惊神七剑”梁皓和“降魔炼士”辛士奇的为人,都是十分偏激执拇,一旦认定,就不容易解劝得了,除非拿出确实证据,否则,只怕越劝越糟糕……方必正心中念头转的极快,厉威话音未落,他已笑道:“厉兄,看来咱们是同仇敌忾的一伙了。” 厉威一怔道:“怎么?你们……” 方必正笑道:“厉兄,不瞒你说,兄弟也是为了华山之事,要去少林的。”厉威忽然大笑道:“方兄,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是啊,方必正为什么不早说。他自己没想到,自己几时有过机会容方必正和萧剑寒来说明白了。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厉兄,你可是一直没提过这个问题呢!” 历威笑道:“是!正是!咱家果然未曾问清你们往那里去……” 他忽然将那支大铁笔纳入红袍右侧的笔囊,又道:“方兄,咱们既是一路之人,你们要打此处经过,自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了。而且,咱家愿意陪同去那”洛神庙“一趟,咱家当然可以不再在这儿巡视啦。” 方必正笑道:“这又是为什么?” 厉威道:“有萧兄这等身手之人同去,纵然这批冒充华山之人,有后援赶来,或是用上什么毒计,那也不能得逞的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有他一个人在此巡视,就可以阻止别人前来“洛神庙”暗算梁皓和辛士奇了。 方必正笑道:“厉兄这么说,那在下和萧兄弟是应该去一趟的了。” 厉威笑道:“两位如能前去,咱家可是高兴得很。” 萧剑寒心中笑道:“这人真是不善辞令得很……方必正笑道:“如此有劳厉兄前头带路。” 厉威哈哈-笑,领着两人轻身向东行去。 xxx“洛神庙”很小!它面临伊水,背倚石岩,说它是庙,不如说它是个土地功德祠更确当,因为,它只得一小间庙宇。 远远望去,若是不知之人,一定以为那只是一间废圯了的民屋。 这时,在这小小破庙的前面那巨大的占地也有三四亩的平地之中,正有四个人扑打得非常激烈。 庙前的一根旧旗杆下,却有一个人负手而立。 萧剑寒目力过人,很远,他就瞧出了这位负手而立的人正是那位在龙门江岸小酒店中所见的美少年。 不用多猜,那激斗的四人,必是“寒涛山庄”的大二两庄主和华山的“五剑惊天”洪无忧和红云道长了。 三人脚程极快,从目光可及,到他们三人抵达,那也只不过是眨眨眼之事。 三人一到现场,那位负手站在旗杆之下的美少年,不禁双眉一挑,大步直向三人走了过来。 厉威突然探囊取出那根“天公笔”,大喝一声道:“小子,咱家来会会你。”铁笔一挥,直取英俊美少年的左胸。 那位蓝衫美少年刹那间不但一楞,而且脸上也似乎飞上了一层红晕,只看的方必正暗暗皱眉。 厉威“天公笔”去势如箭,美少年一楞之下,看去颇似措手不及,匆忙中无法取出胁下长剑,就将伤在厉威的笔下。 蓦地,人影一闪,厉威右手一震,一连倒退五步。“萧兄,你……”厉威可又呆了。他大声吼叫,奇怪萧剑寒为什么帮助敌人震退自己。 萧剑寒一掌拍向铁笔,震退了厉威,却笑向蓝衫少年道“兄台适才为何发楞?对敌之间,犯此大忌,区区若不出手兄台岂不早已伤在这位厉兄的笔下了?” 那蓝衫少年被萧剑寒问得脸上又是一红。竟然很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低低地轻声向萧剑寒道:“多谢兄台仗义援手……” 这外貌极为俊秀的少年,嗓音竟是又低又哑。 萧剑寒谈谈一笑道:“区区倒不是要兄台致谢只望兄台今后要随时随地不忘练武之人的警觉和应变的智慧,莫让大好头颇作无顾浪掷……” 蓝衫少年又是红脸一笑道:“兄台教训,小弟谨记就是。” 这时,厉威已走过来,大声道:“萧兄,要他拔剑与咱家一搏。” 萧剑寒笑道:“厉兄刚才也太过冒失了。淬然发难,暴袭手无寸铁之人,岂是厉兄这等豪杰之士所当为?厉兄,区区尚盼厉兄在今后出手与人邀战之前,最好能先等对方有了兵器再动。” 厉威讪讪笑道:“萧兄骂的极好,咱家今后若是再犯,必将自断一臂以谢萧兄……” 萧剑寒笑道:“那倒不必……”他转头向蓝衫少年道:“区区本想与兄台寒喧几句,但因为彼此立场尚未弄明,这位” 子午天公笔“厉兄又在一旁必欲与你一决高低,咱们想说想问的话儿,兄弟想等你们分出胜负以后再谈……” 蓝衫少年笑道:“一切依兄台之意便是!”话音一顿,右手已亮出长剑。 一泓秋水般蓝光乍闪,萧剑寒脱口笑道:“好剑!厉兄这位兄台既然身佩这等利剑,武功亦必极为高明,你可得小心了!莫要自取其辱。” 厉威虽然卤莽,而剑质好坏,他总会看得出来。 蓝衫少年长剑出鞘,他就知道自己已然遇上了名家。因为普通之人,决不可能持有这等利器而不受武林中贪得之徒所害。 纵然萧剑寒不拿话警告他,他也会特别小心。 是以,萧剑寒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萧兄不必挂怀咱家自会当心。”铁笔一挥,直取蓝衫少年。 萧剑寒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三步。 那蓝衫少年却在厉威出招之际,向萧剑寒这边一笑。 萧剑寒看得-怔,心中一震忖道:“这个少年怎地有着几分脂粉气味?那有个这大的男人,竟然笑起来只露齿而不张口?” 萧剑寒想得极快,而且,睛角也没有离开蓝衫少年。 但见这美少年一笑之际,右手微扬,那支看上去不但锋利,而且极可能是支前古奇兵的长剑,已电疾撩向“子午天公笔”。 厉威虽然知道自己这支“子午天公笔”乃是百炼精铜所铸,普通宝刀,宝剑并削它不断,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让对方轻易的碰上,是以美少年长剑极快地削来,他却立即变招,改点蓝衫少年的腹部。 厉威这一招变得甚是迅快,眼看蓝衫少年的长剑由于全力上削,必将招式用老而无法变招回救。 但是蓝衫少年却神乎其奇的硬将剑势止住,快得连厉威都没看清楚,由上而下,直盖铁笔。 “啪!”剑身平平地压上了“天公笔”。 厉威突觉对方剑上力道之强,迫得他手中铁笔向下一沉退了一步。 蓝衫少年则似乎也被厉威的劲道震得幌了一幌。 这一来,萧剑寒明白了。厉威终非这蓝衫少年之敌。 厉威自己呢,好象还没看出来。因为他一退之下,厉吼一声,立即挥笔猛攻七招之多。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剑掌同出,竟将厉威再度逼退五步。 他如果趁势进击,厉威必将手忙脚乱。 萧剑寒适时一笑道:“厉兄,区区认为你们不必再打下去了。” 厉威两眼一瞪道:“为什么?” 萧剑寒笑道:“说出来只怕厉兄不高兴,你确非这位兄台之敌。” 厉威口中不说,心中可也明白。这蓝衫少年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招,但已经够他吃的了。是以,他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方必正适时笑道:“萧兄,那四位的战局近似胶着,咱们能不能把他们分开,也许这场误会就可以解释清楚……” 萧剑寒笑道:“这恐怕得要厉兄在旁叫上一声,先请那两位‘寒涛山庄’的主人歇手,兄弟在旁负责,决不让另两位暗中偷袭。” 厉威楞了一楞道:“萧兄要我劝止庄主么?” 萧创寒道:“正是。” 厉威摇头道:“不成,咱家没有这大的面子。” 萧剑寒沉吟道:“方兄,咱们试看出手,分开激斗的四人如何?” 方必正笑道:“那又何必呢?叫一声就行了。” 萧剑寒笑道:“谁叫?” 方必正道:“你我皆可……” 那蓝衫少年忽然笑道:“区区秦萍,这两位兄台贵姓?” 方必正笑道:“在下方必正,这位乃是二圣传人萧剑寒。” 那蓝衫少年秦萍抱拳道:“原来是萧兄,方兄,区区幸会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秦兄,你们可是华山派的弟子?” 秦萍一笑道:“也算是,也算不是。” 方必正摇头道:“秦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萍笑道:“华山已遭惨祸,区区纵然是华山门下,自已也不敢承认的了。” 萧剑寒笑道:“原来如此么?那……”他忽然指着激斗中的四人道:“那位老人和道长果真是华山的长老和红云道长了?” ‘秦萍微微一怔道:“萧兄认识他们么?” 萧剑寒摇头道:“不认识,但是方兄却是认识。” 秦萍向方必正一笑道:“方兄是谁人门下?” 方必正笑道:“在下是丐帮门下。” 秦萍笑道:“这就难怪方兄眼界甚广了。丐帮耳目遍布天下,能够认识各门各派人物,自是不足为怪的了。” 方必正笑道:“秦兄好说.”话音一顿向萧剑寒道:“萧兄,你叫停他们如何?” 萧剑寒笑了一笑,点头道:“区区试试……”他身形一闪,竟是扑向左面的激斗两人。 秦萍目光一凛,脱口道:“萧兄不可冒险……” 敢情他奔向了那梁大庄主和“五剑惊天”洪无忧。 试想这两位武林高手是何等功力。在秦萍所想,萧剑寒纵然是二圣门下,功力虽高,但也不会高过“六奇”之首。 是以,他发觉萧剑寒竟是不肯出声喝叫,而想硬以自己本身功力来分开激斗的两人,他忍不住就叫起来了。 萧剑寒并未理会秦萍的喝叫,身形电疾的掠入两人之间。 但见他两臂一分“平!平!”那激斗两人已跟他各自对了一掌。 萧剑寒就在两掌分击两人之际,蓦地朗朗一笑道:“两位且请稍退一步说话……” “五剑惊天”洪无忧退了两步。 “惊神七剑”梁皓则斜斜的让开四尺。两位老人可真的吃了一惊。什么人能够使他们两人在激斗之中分开?一惊之下,两人同时举目望去萧剑寒的落拓神情,不禁令两位老人楞住了。他年轻得叫人不信。 “惊神七剑”白眉一扬,喝道:“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萧剑寒笑道:“两位老人家为何在此激斗?区区只是想替两位老人家作一个和事老而己。”话音一顿,淡淡一笑,又道:“区区还得将辛二庄主与红云道长分开……” 话语声中,身形电掠而起,直往另一对扑去。 这回他可是人未到,双掌掌力先发。同时,半空中扬声大喝道:“两位接我一掌。” 那正在苦斗之中的红云道长与“降魔炼士”辛士奇闻声同时一震,双双顾不得伤敌,匆忙之中,同时挥掌上击。 萧剑寒在两位高手的掌力回击之下,身形突地飘起两丈宛如一朵浮云,落在两人身外五尺之处。 “降魔炼士”辛士奇和红云道长却也因为出手之际,要错身防备对方暗击,而各自退了五尺。这一来,两人的激斗也就终止了。 那幸士奇的个性,十分暴燥,身形甫退,立即又狂奔而上,却是挥掌直击萧剑寒,并且喝道:“你想必也是他们的一党了。” 掌风虎虎,好不吓人。萧剑寒倒是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道:“二庄主为何如此暴烈?区区……” “平”他话音未已,已跟辛士奇换了一掌。 辛士奇目光一寒,嘿嘿笑道:“好小子,你很有点道行。” 左右开弓,双拳并出。这一手乃是他的成名绝活“夺命拳”。 红云道长看得眉峰紧聚,叫道:“少施主当心,这是辛二庄主的绝学。”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道长不必担心,区区尚堪自保。” 说话之中,“秋水神功”所化的正气,布满全身,他也学着“降魔炼士”辛士奇,双臂同时向外一斗,两股无声无息的暗劲,怒涛一般拥出。 拳风、掌劲在两人身前尺许相撞、“轰!冬!”如乍雷一样,地上碎石砂尘,腾起丈许。 尘土笼罩之下,辛士奇的成名绝招,不但未曾伤了萧剑寒,反倒是在碰到萧剑寒的掌力以后,被震得倒退了七尺之遥。 这一来可把旁边的五人全都看呆了。 “惊神七剑”梁皓双眉一扬道:“小兄弟,可否借步说话……” 突然,这位老人又大喝道:“二弟不可冒犯高人了……” 白影一闪,梁皓己抢前五步,拦住了三度出手的辛士奇。 辛士奇那清瘦的脸上,充满了不愉之色道:“大哥,你怎么帮着他们……” 梁皓摇头道:“这位小兄弟武功高得出奇,还是问明白来历要紧,否则就是我们不是,授他人以话柄了。” 其实,谁都听得出梁皓此话乃要面子的说法。 辛士奇虽然性情暴烈,但也不是傻瓜,哪有不懂之理?他摇头苦笑道:“大哥既是这么说,兄弟遵命便是。” 梁皓这才一笑转身,向萧剑寒道:“小兄弟贵姓?令师是哪位高人?”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区区萧剑寒,家师乃是‘不醉狂生’。” 梁皓闻言突然大笑道:“原来小兄弟乃是方大侠传人,难怪武功如此高明了。” 辛士奇也怔得一怔道:“怎么?你是方梦卿的弟子么?”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两位庄主想必与家师相熟的了。” 梁皓道:“武林二圣,老朽当然认识。”话音一顿,指着那五剑惊天洪无忧道:“萧少侠认识此人么?” 萧剑寒摇头道:“素未谋面。” 梁皓道:“萧少侠既是与他们不熟,为何出面相助他们?” 萧剑寒笑道:“区区并未袒护何方啊!” 辛士奇冷冷道:“阁下还想赖?” 萧剑寒大笑道:“区区说的乃是事实。” 辛士奇脸上神色一变,大声道:“萧朋友,你莫要忘了你出手阻止老夫兄弟向这两位冒充华山长老的杀人凶手算帐岂不是在袒护凶人么?”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辛二侠认定他们是凶人么?” 辛士奇冷笑道:“华山派满门被害之事,三天前已经传到老夫庄中,他们冒充洪无忧和红云道长在外行走,当然是别有用心的了……”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如此肯定,究竟从何看出他们乃是假冒?” 辛士奇冷哼道:“老夫责问他们,他们不敢辩解,岂不就是证明?” 萧剑寒突然向那华山长老看了一眼道:“他们不予辩解就是易容冒充之徒么?” 辛士奇道:“那是自然的了。” 萧剑寒大笑道:“二庄主,区区有一句话,说了出来恐怕二庄主心中不快。” 辛士奇道:“什么话?” 萧剑寒道:“二庄主的脑子,很草包。” 这一下可把辛士奇说的险险儿跳了起来。他大吼一声道:“小子,你……” 梁皓在旁皱了皱眉,伸手拦住辛士奇道:“二弟稍安-躁。” 转身向萧剑寒道:“萧少侠,你认为这两位并非凶人假冒的么?” 萧剑寒笑道:“恕区区无可奉告。” 不像话!梁皓大声道:“萧少侠这是何意?” 萧剑寒道:“区区无权代替他们作出任何允许与解释,是以只有无可奉告了。” 梁皓一怔道:“萧少侠不是说他们并非假冒之人吗?” 萧剑寒道:“区区确有此意。”梁皓有些糊涂了,他皱眉道:“萧少侠语含玄机,恕老夫无法听懂。” 萧剑寒笑道:“大庄主只怕是有心装糊涂吧。” 梁皓目光一亮道:“萧少侠可是在讽骂老夫?” 萧剑寒道:“不敢,尊驾身为六奇之首,区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尊驾。区区只是为尊驾盛名惋惜而已。” 梁皓闻言,心中一动,他看看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终于摇头一笑道:“萧少侠,老夫并无玷辱盛名之处啊!” 萧剑寒笑道:“遇事不能明辩是非,在尊驾说来,就有些玷辱大名了。” 梁皓沉吟不语,他在想着萧剑寒这句话的含意。 辛士奇却大声道:“大哥,这小子八成也是个冒充货色方大侠的传人,怎会替那残杀华山一派的凶人出面呢?” 梁浩摇头道:“二弟,这很难讲……” 萧剑寒在旁冷笑道:“依二庄主的看法,区区又是什么人的门下?” 辛士奇道:“管你是什么人的门下?老夫反正认为你不是方大侠门下。” 萧剑寒大笑道:“辛二庄主要怎样才肯相信区区乃是二圣的门下?” 辛士奇冷笑道:“退出此地,或者将那华山人物擒下,老夫方始相信。” 萧剑寒大笑道:“二庄主的想法如此简单?” 辛士奇道:“不错!正是如此简单!”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办不到!” 他答得十分干脆。 辛士奇反而一怔道:“办不到么?” 萧剑寒道:“正是办不到。” 辛士奇大笑向梁皓道:“大哥,这小子的话,你可听到了?” 梁皓道:“当然听到了。二弟,你要怎么样?” 辛士奇道:“撵走这小子,咱们要将这三位冒充华山长老之人,擒去少林,与少林方丈商讨如何替华山派报仇……” 此时,那三位被指为冒充华山派门下的人,眼中同时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光彩。 他们脸上有了笑意,尤其是那蓝衫少年。更是在双目之下,隐含了泪光。 梁皓在辛士奇话音一落之际,接口摇头道:“二弟,这样恐怕行不通。” 辛士奇道:“为什么?大哥……你难道不愿跟这小子反目?” 梁皓一笑道:“二弟,这位萧少侠的武功,你已见识过了。 ‘辛士奇道:”动手一两招,算不得见识到他的深浅。“梁皓道:“二弟,不是做兄长的泄气,咱们想撵走他是办不到的。” 辛士奇怔了一怔道:“为什么大哥忽然胆小起来了?” 梁皓道:“非是愚兄胆小,事实确是如此呵……” 萧剑寒忽然笑道:“两位庄主,区区如果向你们讨一个人情,不知两位能不能答应?” 梁皓笑了一笑道:“少侠请讲,只要老夫兄弟不觉得太过为难,老夫兄弟定然答应。” 萧剑寒笑道:“区区这个人情,在两位说来并不费事。” 辛士奇冷哼道:“什么人情?何必吞吞吐吐,让人烦心?” 萧剑寒大笑道:“二庄主,区区只是要两位不再追究这三位华山门下人物的身份,而且,也别将此事泄露江湖而已。” 梁皓闻言,心中一震。 辛士奇则忽地大笑道:‘好小子,你们果是一道来的凶人了。“话音一顿,向梁皓道:”大哥,还有什么可说呢?“梁皓长长一叹道:“二弟,愚兄总是觉着有些不对?” 一直未曾说话的方必正此时突然大笑道:“辛二庄主,你们可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诚心掀起中原武林道上的风波么?” 好一句惊人的话。 辛士奇的脸上好不难看—— 第六章 智启禅关见高僧 方必正不等他们说话,又是一笑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两位庄主均是列名‘武林六奇’中的顶尖人物,怎么连这等明白的事理,都看不出来?” 辛士奇似是想要说什么,并未说出。 梁皓则笑道:‘老弟是什么人,竟然指责起老夫来了。“方必正笑道:“在下丐帮门下的无名之辈方必正而已。” 方必正这个名字对两位庄主可耳生得很。 丐帮果然没有方必正这号人物。 梁皓笑道:“尊师是丐帮那位高人?” 方必正大笑道:“在下没有出息,不想连累家师丢脸,两位庄主请恕在下有违尊命,不便说出家师的名讳了。” 梁皓只好一笑道:“方兄弟适才用意,何否说得更为明白一些?” 方必正笑道:“有何不可?” 他望了红云道长一眼道:“大庄主,这位真人明明是红云道长,而梁大庄主和辛二庄主硬是不信,岂不是有些庸人自扰么?何况……”他长叹一声,故作唏嘘的道:“两位这等没有根据的指骂别人冒充,如果不是别有居心,那又是为了什么?两位想想,在下说的可对?” 萧剑寒大笑道:“方兄说的对,在第三者看来,果然如此。” 梁皓和辛士奇全都呆了一呆。 方必正的话果然有道理。 梁皓一扬白眉道:“方老弟认为老朽兄弟把这件事做错了么?” 方必正道:“大庄主明白就好。” 梁皓哈哈一笑道:“方兄弟,你要老夫明白,可惜老夫并不明白。” 方必正颇为意外的笑道:“大庄主这是何意?” 梁皓笑道:“依方兄弟和这位萧少侠之意,老夫兄弟指责三位假冒华山人物的凶人之事,乃是别有居心,则华山一派被人满门残害之事,两位想必也是不知道的了?” 方必正大笑道:“大庄主,你们来此之前,可曾去过华山?” 梁皓摇头道:“没有。” 方必正道:“你们从何人口中得知华山业已遭到灭门之祸?” 梁皓道:“此事乃是人人皆知,又何必查问何人说出。” 方必正大笑道:“说出来只怕你不肯相信,在下与萧兄曾自华山派的‘玉菡别府’之中仔细的查探过一遍……” 此时,那蓝衫少年在旁,目中突地射精光。 不过,萧剑寒和方必正并未留心到而已。 梁皓听得方必正说出曾经去过华山派的“玉菡别府”,不禁也是大大出乎意外的一惊,皱眉道:“方兄弟说是去过华山,当知老夫听说的事不错吧。” 他指的是华山一派灭门遭害之事。 方必正笑道:“很难说。” 辛士奇大为惊异的叫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必正冷笑道:“在下没有什么意思。” 他可是对辛士奇去无好感,是以连话都不愿多跟他说。 辛士奇早就蹩了一肚子火,找不到发作之处,方必正如此态度,正好给了他最好发作的借口,冷冷一笑,喝道:“你这是向老夫说话么?” 方必正道:“怎么?辛二庄主不是要听吧。在下不是对你说话,难道会是口中闲得发淡,跟自己开胃吗?” 他可是越说越不好听了。 辛士奇这一下更火了。 他虽然斗不过萧剑寒,但却对方必正没有那么高的估价。 因而,方必正话音一落,他厉吼一声,如飞扑去。 萧剑寒如果出手拦阻,本是极易之事,但他想让这位名列“武林六奇”的辛士奇再碰一次钉子。 他知道:方必正斗得过辛士奇。 “降魔炼士”辛士奇去势极勇,双掌击出的力道更是惊人,那虎虎拳风,若是遇到铜墙,只怕也要被他击倒。 方必正目睹辛士奇竟然忽告动手,不禁一笑道:“辛二庄主又要动武么?在下比不上萧兄那么硬朗啊……” 说话之间一招“降龙掌”法中的“发云拨龙”,穿透了辛士奇强烈的拳风,左右手分扣辛士奇双腕脉门。 这一手大出辛士奇意料之外。 自己这股拳力,至少有千斤之重,方必正怎地毫不在乎莫非今天算是见了鬼了?先前有个萧剑寒,一招之下就震得自己连退数步。 而此刻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丐帮弟子,居然不但不惧自己的拳风,并还一出手就是丐帮只有帮主身份之人才能习练的绝学“降龙掌”,这岂不是叫人既是难解又难过到极点么?辛士奇心中虽在转念,身法可是一点也未迟滞,退出的双掌在方必正十指下扣之际,倏告后扬,变拳为掌,斜斜的而且是其快如电的拍向方必正的两肩“肩井”大穴。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好手法,不愧六奇之誉。” 身形一转,鬼魅般一滑,快捷无比的飘出三尺。 休看方必正闪身而退,但他回来得比他闪退时要快上一倍。 “降龙掌”一招“潜龙在天”由下往上反击而来。 辛士奇如果要收回掌,眼见已是来不及了。 错非他与人搏斗经验丰富,这一招可真够要他好看。 辛士奇一急之下,右手一横,直敲方必正的鼻梁。 这一手只看得萧剑寒大笑道:“好手法!好手法……” 原来这一招的用意已成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方必正掌力如果击中辛士奇,他自己也就少不了要脑袋开花。 方必正干么?他当然不干,因为他用不着拚命!嘿嘿一笑声中,双肩一摇,飘退三步。 “辛二庄主,你如果只会用这种耍无赖的招式,在下今日认输如何?” 方必正这句话只把个辛士奇挖苦得满脸通红。 辛士奇红着脸冷冷的一笑,沉声道:“姓方的,既是生死之搏,老夫行险求胜没有什么不对……” 谁都听得出来辛士奇是自我解嘲。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二庄主有此用心,在下更不愿奉告了。”话音一顿,向萧剑寒笑道:“萧兄,看来这‘寒涛山庄’的两位庄主是欺世盗名之徒,咱们犯不着跟他们费什么口舌了。” 萧剑寒笑道,“依方兄应该怎么办?” 方必正笑道:“咱们办咱们自己的事去。” 萧剑家笑道:“方兄,恐怕事情不容易如你所想的方便呢。” 方必正笑道:“为什么?谁会阻拦得了你我?” 萧剑寒笑道:“咱们的事少不了要涉及华山洪老人和红云道长及这位秦萍兄弟三人,要他们与我们一道走,两位庄主会答应么?方兄,你想想看,就眼前情形而论,只怕不太容易吧。”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在下相信他们也阻拦不了洪老等三人。” 萧剑寒大笑道:“那岂不又要引起一番苦战?” 方必正笑道:“不会的了。” 萧剑寒道:“方兄认为两位庄主不会再向我们邀斗了?” 方必正笑道,“如果他们能够自惜羽毛,在下相信他们不会再这等不知趣了。” 辛士奇在旁冷哼了一声。 梁皓却适时大笑道:“这位方老弟说对了,你们如要离去,尽管请吧。老朽和辛二弟决不会再予阻拦的了。” 萧剑寒微微一笑向梁皓道:“梁大庄主的成全德意,区区身受了。” 梁皓笑道:“萧老弟,见着令师之日,请代老配请安。” 萧剑寒连忙抱拳道:“不敢,区区先代家师致谢了……” 梁皓又是一笑道:“老第,你对三位真的没有疑念么?” 萧剑寒摇头道:“区区委实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如果说华山人物全已丧生在不知名的凶人手下,即有上一两位漏网之人,那也不见得不可能。” 梁皓皱眉道:“但愿老弟没有料错。”萧剑寒淡淡一笑,尚未答话,方必正已经抢先道: 大庄主,这事不必你老费心了。 “梁皓目光在方必正话音一落之际突地一亮道:”方老弟你真是丐帮门下么?“方必正闻言失笑道:”拟乎没有理由欺骗大庄主吧。“梁皓摇摇头道:”老夫不是说你骗我,而是老夫奇怪你怎么能施展,出洪子腾帮主的那套只传可能有继承帮主衣钵的人的绝学‘降龙掌’?“方必正笑道:”这一点连在下了不明白,大庄主见问,叫在下怎么回答才是呢? “梁皓闻言怔道:方老弟,你莫非就是未来的继承帮主之人?”方必正摇头道:“在下不知道,这是帮主的事,本帮帮主继承人之事,连长老们了不能在事先作什么决定和推测,大庄主以此相问,岂不又叫在下无从可说了么?” 梁皓哈哈一笑道:“老弟真是机智得令人可喜,洪帮主如果是看中了老弟作为下一任丐帮帮主,那真是独具慧眼,令人心折了。” 方必正笑道:“大庄主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丐帮一名弟子,大庄主这等看重,则叫在下心中大为惶然的了。” 梁皓大笑道:“老弟,老朽可是说的老实话呢。” 方必正淡淡一笑道:“大庄主,在下个人的事,到此为止,大庄主的看重之情,在下将永远铭感五中……”话音一顿,又道:“在下还有一事想向大庄主求一个情。” 梁皓掀髯笑道:“什么事?老弟请讲。” 方必正道:“华山有人漏网之事,大庄主可否不要对外说出?” 梁皓一怔道:“这……” 他觉得为难了。本来,这算不得什么为难之事,但他却因为自己为了发现他们,不免起了疑念而向他们追问,他们竟然不肯承认而动起手来,如果自己不向江湖宣布,则别人遇到他们岂不也要踏此覆辙么?这不但对洪无忧等是一困扰,对那些关心华山派的正派人物,也算得是一件相当讨厌的困扰之事。是以,他为难。 方必正睹状,心中一动道:“梁大庄主何以不能答应?” 梁皓尚未答话,辛士奇已冷哼道:“以阁下的聪明,难道还看不出其中的道理么?咱们今天已然为了他们而冤冤枉枉的打了一架,将来其他的门派中弟子,倘是也和老夫等想法一样,岂不又要引起一连串的不必要的纷争么?” 这话确是有理。方必正闻言楞楞地未能再说什么?他也觉得这等事确有再发生的可能。 萧剑寒却笑了。他低低说道:“二庄主不必为此忧虑,有了今天的经验,洪老人与红云道长自己也该有所警觉,他们如果并非冒充华山门下,那他们自会易容。他们真个的是居心叵测的凶人,则他们发现由此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时,他们也就不会再伪装下去了。” 别人想不出的道理,经他一说,倒是丝毫不必再去烦心。 这等观察入微的见解,不禁使方必正大为高兴。 他哈哈一笑道:“萧兄,我怎么没想到呢?经你这么一下说明白,兄第觉得这件事真是毫无困难之处了……” 在一旁一直不曾插言的“五剑惊天”洪无忧忽然笑道:“萧少侠一语提醒,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萧剑寒笑道:“洪老好说……”他顿了一顿话音又道:“区区想问洪老可否告知?” 洪无忧笑道:“少侠请说。老朽知无不言。” 很干脆!萧剑寒笑道:“如果区区想的不错,三位必是跟踪区区而来的了。” 洪无忧闻言脸上微微变色道:“萧少侠怎么认为老朽等人乃是跟踪于你?” 萧剑寒大笑道:“区区在龙门渡口的小酒店中就己知道了。” 洪无忧笑道:“少侠料事,真是令人钦佩。” 他终于承认了。萧剑寒笑道:“洪老,你们为什么要盯梢区区?” 洪无忧笑道:“少侠,此事恕老朽目前无法奉告。” 萧剑寒笑道:“既是洪老不便说出,那就算了。”话音一顿,又向梁皓一笑道:“大庆主,区区与洪老等可否就此告辞?” 梁皓大笑道:“请!请!恕老朽不送了。” 幸士奇却忽然冷冷说道:“萧少侠此去何往?” 萧剑寒剑眉一扬道:“辛二庄主可是想在前途相候?” 辛士奇冷冷笑道:“萧少侠可是有些害怕么?” 萧剑寒大笑道:“二庄主看区区可是心存恐惧之人?” 辛士奇也大笑道:“不错,阁下果然不是心存恐惧之人若阁下真的心无恐惧,天下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呢?” 辛士奇很厉害,这句话把萧剑寒问得不能不答。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辛二庄主是非逼区区说出不可的了?” 辛士奇笑道:“阁下如是怕老朽不利于你,你最好不必说出。” 萧剑寒笑道:“区区明知二庄主乃存心激将,但区区也无法不说的了。二庄主不管用心何在,区区均不在意……”顿了一顿话锋,忽地正色道:“区区乃是赶往少林。” 辛士奇闻言一怔。 梁皓却接口道:“萧老弟要去少林?” 萧剑寒道:“区区正是要去少林。”辛士奇道:“阁下去少林作甚?” 萧剑寒道:“与大智掌教商讨应对‘震天殿’之事。” 他本意是去研究华山之事,但话到口边,却改成了研究对付“震天殿”发出通知的事了。 辛士奇冷冷一笑道:“萧少侠有心为武林除害,实是叫人心折。” 这话中究竟有多少讽刺之味,萧剑寒岂会听不出来?他却当作未曾听出来的淡淡一笑道: “二庄主过奖了。” 梁皓适时笑道:“老弟这番用心,老朽钦佩得很,其实老朽等此番下山,除了华山之事以外,也是为了‘震天殿’之事,而要去到少林,既是老弟与老朽等目的相同,何不结伴同往?” 萧剑寒忽然笑道:“两位庄主的行止,区区已在厉兄口中获悉,但区区认为梁大庄主和辛二庄主似是不必再去少林了。” 梁皓一怔道:“少侠可是有什么事要老朽等担任么?” 这位“六奇”之首的老人,倒是客气的很。 萧剑寒笑道:“不敢,区区只是想请两位庄主去一趟武当。” 梁皓笑道:“老朽愿意改赴武当,但兄弟可否将用意何在告知兄弟?” 萧剑寒道:“区区并无什么特殊用意,只是要大庆主与武当掌门道长略作计划,多连络正派人物,以便‘震天殿’发动之日,也好大家齐一步调,共同协力,免遭各个击败之参。” 梁皓闻言颔首道:“老朽同意。” 辛士奇忽然笑道:“萧兄弟,你这份热心,连老朽也深深感动了。” 这位‘降魔炼士’的脸上,竟然不再难看。可是十分难得。 而他居然自己说出深受感动四字,更是少见的了。 萧剑寒也颇为意外的笑道:“二庄主言重了,区区人微言轻,自知效力不大,若是两位庄主能够全心全力号召武林同道,‘震天殿’虽有为祸武林之言,那也不足为惧的了。他话音一顿,笑向梁、辛二奇一揖道:”话已说明,误会已释,区区告辞了……“梁、辛二奇也抱拳道:“兄第珍重。” 厉威在主人面前,自是没有说话的机会,此刻见萧剑寒转身要走,连忙赶上去,拉着萧剑寒道:“萧兄,咱们何日再见?” 那份真情,叫萧剑寒大为感动。 他紧握着厉威那又大又厚的手掌,笑道:“只要厉兄不再蛰伏家中,也许很快我们就有相逢之日。” 厉威朗声大笑道:“萧兄弟,咱们再见的时候,你可得跟咱们多聊聊啊!” 萧剑寒笑道:“那个自然。厉兄,保重了……”身形一转,大步当先行去。 方必正、洪无忧、红云道长、秦萍四人也略略向梁、辛二人颔首道别,随在萧剑寒身后行去。 五人脚程极快,二更甫过,即已抵达登封。 他们找了一家客店,住了一夜,第二日中午,方始抵达高山少室峰北麓的“少林禅寺”。 方必正与少林寺中的僧侣很熟,虽是经过脸上抹了一层层淡淡的易容之药,但一进佛殿,就被知客僧人发觉了。 这位年岁极轻,身躯魁梧的知客和尚,是寺中“藏经楼” 大方掸师的弟子悟玄,在武林之中颇有名气。 方必正说明来意之后,悟玄就领了他们前去见方丈。 如果不是方必正同来,‘大概要见少林掌门;恐怕还得费上一些脑筋,因为据悟玄告知,近半月以来,由于“震天殿” 的通知期限已届,全寺僧人无不全在戒备,以待“震天殿”兴师问罪,是以,掌教方丈己当不再接见生客而防对方用什么阴谋诡计。 方必正以丐帮首徒“青杖无常”的声誉,当然足以保证同来之人,不会是“震天殿”的属下了。 五人跨进方丈室,在这小小的禅室以内,除了那位约四十出头的中年方丈“大智”禅师以外,屋内尚有两位白发白髯的老年僧侣。 萧剑寒当然认不得他们。 不过,他想得到,这两人必然是掌门人的长辈,大概是监院三老中“胜”字辈的长老人物。 洪无忧似是与那两位老和尚相熟,五人在悟玄的引导下见过了大智掸师,洪无忧就向两位老和尚抱拳道:“戒大师法大师佛驾也在方丈室,真是令老夫意外……” 敢情这两位老和尚正是监院三老中的胜戒、胜法二僧。 胜戒、胜法坐着未动,同时合十,却由胜戒沉声道:“洪施主居然驾临敝寺,老衲深感意外……” 萧剑寒本已坐下,闻盲笑道:“两位掸师怎么称呼?掌门人可否先为介绍?” 大智禅师忙道:“正是,贫僧倒是忽略了……”语音一顿又道:“这是贫僧两位师叔,胜戒和胜法长老。” 萧剑寒笑道:“久仰了。”“大智禅师笑道:“小施主贵姓?是那位施主的门下?” 可能是他说话的语气,使得大智掌门觉得不同凡响,是以,他没问红云道长和秦萍,先问起萧剑寒。 萧剑寒应声笑道:“区区萧剑寒,家师乃是‘不醉狂生’!” 大智禅师闻言目光一亮,合十道:“原来小施主是二圣弟子。贫憎幸会之至。” 那胜戒胜法二僧,在萧剑寒出言相询之时,本是对萧剑寒的举措感到有些失礼,因为他们认为这话应该由那中年道人或是方必正问出才对。 但当萧剑寒报出师门以后,他们可就为之动容了。 那种认为萧剑寒失礼的想法,早已没有了。 胜戒禅师更是合十笑道:“小施主,方老檀樾好么?” 萧剑寒笑道:“承大师情,家师康健如常。” 胜法大师却是长叹一声道:“三十年前叩别方老施主,迄今未曾再睹方老尊颜,老衲真是想念的很,小施主,令师近日可曾有出山打算?” 萧剑寒笑道:“家师早在月前下山了。” 胜法闻言顿时目光一亮道:“真的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是与家师同住雁荡,怎会不真?” 胜戒大师合十道:“方老既已下山,齐老也不会隐居不出,有二老出头,那‘震天殿’的‘一王’也就不足为惧的了。” 话音一顿,忽然向大智道:“掌门人,萧小施主来此必有大事,老衲尚盼掌门人借此机会,能够与小施主多请教益……” 看来那“武林二老”在武林中真是清誉极隆。 这少林长老,竟然对二圣的传人如此重视,看在别人眼中都不觉得奇怪,但看在秦萍眼中,却起了不少的作用。 秦萍那张有些象女人般的柔嫩的脸上,竟是光辉焕发,175一双星目,也不时在萧剑寒身上转来转去。 他为有萧剑寒这样的朋友而觉得骄傲。 胜戒大师话音一落,大智掌教连忙躬身道:“本座敬领师叔法谕……” 萧剑寒适时接口道:“掌门人,只怕区区年岁太轻,无补于事啊……” 大智笑道:“小施主忒谦了……”话音一顿,掉头又向洪无忧道:“洪老施主,华山惨遭灭门之事,可是真的么?” 洪无忧笑道:“掌门人可是有些不信么?” 大智掸师道:“老施主,如就观言察色,老施主面无重戚之容,足见华山一派灭门惨祸,可能并不如传闻之甚。” 洪无忧笑道:“掌门人果是才智过人。老朽的神情,竟然全都未曾漏过掌门人法眼,真叫老朽大为佩服。” 大智禅师笑道:“老施过奖了……” 那位胜戒大师忽然白眉一扬道:“洪施主。听你话中之意,莫非华山派的灭门血案,只是武林人物以讹传讹的错讲了么?” 洪无忧摇头道:“不,本派灭门惨祸,对武林而言,是事实。” 胜戒大师一怔道:“老施主此话何意?” 洪无忧笑道:“华山派由于近年人才凋落,自知绝非‘震天殿’中的‘剑掌大王’战豪之敌,是以才……” 他忽然摇摇头低叹了一声,又道:“老朽不怕大师们耻笑,为了全派子弟的千百口性命,本派只好采用了一个权宜之策,暂时隐身暗处……” 胜戒大师大笑道:“原来你们是金蝉脱壳之计么?” 洪无忧叹息道:“时势迫人,不得不干,大师莫要见笑。” 胜法大师插口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华山派并未有过什么不测的了。” 洪无忧笑道:“不测之事倒是有的,但丢脸可就大了。” 胜戒大师看了掌门人一眼道:“掌门人,此事依老衲看法,华山派不失举措精明。” 大智掸师道:“师叔所见甚是,不过,本寺却无法如此效举……” 他言下之意,是少林不比华山,可以隐退在暗处进行动作,因为,少林的名望和这座庙,这个惹眼的场所。 胜戒大师道:‘老衲不敢作此建议,掌门人莫要误会。“萧剑寒插口笑道:“掌门大师对眼下之事,究竟如何打算?少林在武林之中,向有泰山北斗之誉,如是少林出事,其影响所及,可就大了。” 大智禅师长叹道:“小施主,本寺弟子连日以来都抱定了与寺共存亡的决心,如果那‘一王’真敢冒此不伟,本寺只有全力一拚而已。”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掌门人与贵寺各位大师的豪气,区区十分心折。” 他言下之意,已然有了不赞同的暗示了。 方必正这时也淡淡一笑道:“掌门人,贵寺自信能够胜得了‘一王’手下么?” 大智掸师苦笑道:“声誉所在,生死二字已不逞念及。” 显然,这批和尚是抱定宁为玉碎之心了。方必正大笑道:“掌门人,在下对这等舍拚命而外别无选择的想法,极不同意。” 胜戒大师皱眉道:“依方施主之意,本寺应该怎么办?” 方必正笑道:“依在下之见,贵寺最好设法保留元气。” 大智禅师笑道:“如何保留元气呢?莫非本寺也得转入暗中……” 方必正笑道:“那倒不必。” 胜戒大师笑道:“方施主,老衲倒是想不出用什么办法保留本寺元气的了。” 方必正笑道:“大师可懂‘阳奉阴违’四字?” 胜戒大师闻言一怔道:“施主之意可是要本寺接受‘一王’之命?” 方必正笑道:“有何不可?” 胜戒大师摇头道:“难!难!本寺无法做出这等有辱佛祖之事。” 方必正一听,笑了!“如此看来,已是别无他途可循的了?” 大智禅师合十道:“委实是别无他途可循的了。” 方必正向萧剑寒摊手一笑道:“萧兄,看来是白跑一趟。” 萧剑寒大笑道:“那也不一定。” 方必正闻言苦笑道:“萧兄别有高见么?” 萧剑寒笑道:“以少林本身实力,只要那‘剑掌天王’战豪自己不出面,大概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机。” 方必正笑道:“萧兄如此低估‘震天殿’么?” 萧剑寒道:“不!区区只是认为少林实力甚厚……” 他忽然掉头向大智禅师道:“掌门人,贵寺的两位佛祖老人家,肯不肯出关相助?” 他这句话只把方丈之内的七人听得一怔。 胜戒大师失声道:“小施主怎知本寺尚有两位长老活在世间?” 萧剑寒大笑道:“家师方外至交,区区怎会不知?” 大智禅师此时忽然苦笑道:“尊天、尊一两位师祖,已然决心不再踏入红尘,小施主,只怕你在计算本寺实力之时不必将两老列入了。” 萧剑寒笑道:“为什么?难道他们不算少林子弟么?” 大智禅师道:“那倒不是。不过,两位老人家不会重覆尘凡,那是十分可信的。” 胜戒大师也道:“掌门人说的乃是实话。” 胜法大师插口道:“小施主,本寺弟子除了掌门人每隔半年才可去见那二老叩安一次以外,任何人也不能前往,否则,即将受到严惩……” 萧剑寒笑道:“掌门人,胜法大师所说当真?” 大智禅师道:“师叔说的是真的,除了贫僧,别人不能前去,这是贫憎恩师的手令。” 萧剑寒笑道:“上一代掌门的手令,效用及于本一代掌门么?” 大智禅师道:“当然。” 萧剑寒笑道:“掌门人除了每半年一次以外,平日可曾前去叩见?” 大智掸师道:“可是可以,那必须是极为重大之事,而且,还限于解经及解说武功两事,要是请他们出关,那是做不到的了。”萧剑寒笑道:“外人可曾求见?你们的上任掌门留有规定没有?” 大智闻言摇头道:“这倒没有。” 萧剑寒笑道:“这就怪了。本门弟子既不可求见,为何又不限制外人求见呢?是不是贵寺上一任掌门忘了?” 胜戒大师摇头笑道:“小施主,本寺上任掌门胜安师兄武功才智,均极出众,他自是不会遗忘这一点小事的了。” 萧剑寒笑道:“那他为什么未曾限制外人呢?” 胜戒大师笑道:“那很简单,因为除了本寺掌举门以外,无人知道这两位长老的闭关所在。” “哦!”萧剑寒笑了。 大智禅师合十道:“小施主刚才用意,可是想去见本寺两位长老?” 萧剑寒道:“正是!” 大智禅师道:“十八年来,尊天和尊一两位祖师,从未离开坐关之地一步,萧施主就是前去,只怕也是白费心机。” 听这位掌门话中之意,好像他已准备领那萧剑寒前去了。 萧剑寒大笑道:“掌门人,区区有一番话说了出来,只怕你们一定会大为惊讶。” 大智禅师道:“什么事令贫僧等惊讶?” 萧剑寒道:“区区如是说曾经见过两位长老,各位信不信?” 大智禅师一怔道:“小施主今年贵庚几何?” 萧剑寒道:“虚渡二十一春。” 大智禅师道:“那是三岁时小施主见过两位长老的了” 他是说十八年前,萧剑寒见过尊天、尊一二老。 萧剑寒摇头道:“不是。” 大智掌教一楞道:“不是?哪贫僧无法相信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最后一次见到两位长老,乃是一年以前。” 这可把三位和尚说呆了半晌。 胜戒合十摇头道:“不可信!不可信!小施主骗人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每年都曾见到二老一次,又怎么骗人呢?” 大智禅师惊道:“每年一次么?” 萧剑寒道:“正是!” 大智禅师道:“那怎么可能?两位祖师十八年从未出关一步啊!” 萧剑寒笑道:“哪是你们的想法。尊天尊一两位长老,每年都要出外渡化有缘之人,广积善功,只是不愿让你们知道而已。” 大智禅师呆了一呆道:“真是如此么?” 他似乎是在自话。 萧剑寒道:“本来是真的,区区在雁荡就曾见过二老十多次了。” 胜戒、胜法同时合十道:“善哉,善哉……” 大智禅师道:“小施主,贫僧只好相信了!” 萧剑寒笑道:“本是应该相信才是……” 方必正忽然笑道“萧兄,你既与这两位老和尚极熟,如是由你前去叩问,他们大概不会不出来的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也是这么想!” 他掉头向大智禅师道:“掌门人,你愿不愿领我叩见二老?” 大智禅师长叹道:“既是小施主所说是真。区区当然愿意领你前去。” 萧剑寒笑道:“如此就请带路。” 大智禅师看了胜戒、胜法二老一眼道:“两位师叔,贫僧可以这么做么?” 胜戒大师道:“当然可以,掌门人有此权宜之能。” 胜法大师笑道:“掌门人。老衲认为掌门人最好有个借口,否则,只怕两位长老不肯相信。” 大智禅师道:“有萧施主同行,还要借口么?” 胜法道:“老衲猜想必须如此。” 大智掸师道:“师叔认为必须,贫僧就找个借口便是。” 胜戒一笑道:“掌门人,你最好用武功上的困惑,向二老求教。” 大智禅师合十道:“弟子遵命……” 他话音一顿:向方必正等行一礼道:“四位施主请稍坐,贫僧倍同萧施主去去再来。” 说着,引着萧剑寒向方丈禅堂的后进行去。 两人穿出禅堂,来到一处花圃。 萧剑寒边走边笑道:“掌门人,你可想出什么借口了。” 大智禅师笑道:“贫僧已经想好了。” 萧剑寒笑道:“可是十分难以解释的么?” 大智禅师笑道:“不是十分难解,两位长老一定不肯出来见面的了。” 萧剑寒笑道:“掌门人可否先说给区区一听?” 大智禅师有些为难的笑道:“这……小施主可是信不过贫僧么?” 萧剑寒笑道:“不是!区区只怕这难题不够难而己。”大智禅师笑道:“小施主,贫僧想到的难题,只怕世间无人可解。” 萧剑寒笑道:“真的么?” 大智禅师道:“自然是真的了。” 萧剑寒笑道:“掌门人语含玄机,区区有些不信。” 大智禅师道:“不瞒小施主说,贫僧这个难题,根本是无中生有,二位师祖自然无法想得出来解释而被难倒了。” 萧剑寒笑进:“是这样么?区区倒真想先听一听了。” 大智笑道:“小施主,不是贫僧不说,只怕稍时小施主神色不对,就会引起二老疑心……” 说话之间,已然来到一处石屋,石屋的旁边,在花木丛中,有一座小小的石亭。大智禅师道:“这就是了。”萧剑寒打量了一眼这间石屋,不禁笑道:“这屋子没有门户么?” 大智掸师道:“只有一扇尺许大小的窗户。” 萧剑寒笑道:“这间石屋可是用来给二老消遣之用?” 大智禅师笑道:“这是两位祖师昔日用作下棋之处。” 萧剑寒笑道:“掌门人先去叩问吧。” 大智禅师神情肃穆的走上前去,向那离地三尺的圆窗,敲了三下,大声道:“弟子大智,求见两位祖师。”说罢,退了一步,合十恭立。 稍时,窗内传来一声苍老的话音道:“有什么事?” 大智道:“弟子遇到一桩难题,想求教祖师解释。” 忽然一阵大笑自石屋之内传出,随着笑声,是一声宏亮的大喝:“什么难题?赶快说来。” 萧剑寒已听出先前说话的是尊天长老。而后一个,则是那位豪放的尊一大师。 大智忙道:“弟子研读‘达摩真解’,对其中‘迷心指法’,细读了千万遍,仍然想不出其中道理何在。” 先前的苍老声音道:“你要学‘迷心指’作甚?” 大智禅师道:“本寺即将面临强敌入侵,弟子欲以此种武功对付。” 屋内略一沉吟,那豪放的声音道:“什么强敌压境?竟然要学这种近于魔道的指法来对付。” 大智道:“这次强敌,乃是来自震天殿。” 屋内的苍老声音大声道:“胡说,那战豪战施主怎会对本寺有不利之心?” 大智禅师道:“战施主不但对本寺不利,武林六大门派和独霸一方的豪杰之士。人人都己接到通知要臣服他的‘武林一统教’下,否则……” 大智禅师忽然住口不语。 房内豪放的声音大叫道:“否则怎样?” 大智道:“血洗少林。” 那屋内又沉默了一会儿,先一个声音道:“有限期么?” 大智道:“有!已然定了五十天了。”话音一顿,大智禅师又道:“华山一派已遭灭门之祸。” 这句话说完,大智禅师脸都红了,因为佛门弟子切戒诳语,而他,以少林掌门身份,居然说了假话。 萧剑寒笑了一笑,未示可否。 适时,屋内苍老的声音道:“掌门人。你不懂之处,是‘迷心指’中的哪一招?” 大智禅师道:“全部不懂。” 豪放的声音道:“全部不懂么?” 大智禅师道:“弟子愚蠢,难识祖师爷奥秘。” 苍老的声音道:“你把达摩真解带来了?” 大智道:“带来了,师祖可是要看?” 苍老的声音道:“当然要看,这套指法在真解之中向来列为少林弟子不许习炼的武功,昔年老衲只是看过一遍,而今哪能记得许多。” 大智禅师道:“师祖可是要出来细究呢?” 苍老的话音道:“那是当然的了……”话音一落,但见两条黑影,自那尺许见方的圆窗穿出。好惊人的缩骨神功!人形落地,是一高一矮两名僧人。 看年纪都在九十开外,那高的一位,披着满头白发,穿着一件白色僧衣,是个全身皆白的头陀。 矮的一位则长髯过胸,一件灰色僧衣,仅仅及膝。 两人身形甫立,就同时大大的一怔。 敢情他们看见了萧剑寒。 高大的尊一长老忽然大笑道:“小子,你怎么来了?” 萧剑寒笑道:“大师父,晚辈怎地不能来么?” 高大的老和尚狂笑道:“反问的好你能来!能来!” 尊天长声淡淡一笑道:“小施主,你忽然来此,必有所谓了,令师好么?” 萧剑寒笑道:“家师已经下山了,晚辈今日前来,果有事相求。” 尊天长老笑道:“掌门人,你可就是为了萧小施主才来叩关的?” 大智红着脸道:“弟子罪该万死……” 尊一长老大笑道:“掌门人,你说的要习迷心指之事,不是真的么?” 大智道:“弟子乃是诳语,我佛恕罪……”尊一长老怔了一怔道:“这又何必呢?掌门人,你早说是萧小子来了,老衲早就出来了。” 尊天长老笑道:“师弟,这惊不了他。”笑了一笑又道“其实,你我不是早就知道大智掌门乃是骗人么?”尊一长老大笑道:“师兄,这‘迷心指’根本就是一桩无人可炼的武功,大智掌门竟要习炼,自是不会叫我们相信的了。” 大智禅师的脸上现出了一片红晕。 萧剑寒笑道:“长老说是已知是假,为何又出关相见?” 尊一长老笑道:“小子;你不知道,若非有了重大变故掌门人决不会前来找我们的。所以,我们才破关出见。” 大智禅师合十道:“师祖请恕弟子诳驾之罪。” 尊天长老道:“这怎可怪你呢?掌门人,当真是战施主要成立武林一统教么?” 大智禅师道:“弟子收到‘震天殿’的白帖,限令本寺加入‘武林一统教’,否则,五十天后必将派人来此……”他长叹一声又道:“而今已是第五十四天了,适逢萧施主倍同华山长老来此,言及华山一派为了恐惧遭到灭门之祸已然借机隐退……” 尊一长老双目一亮道:“他们如何借机隐遁?” 大智禅师道:“对外宣称满门被害。” 尊天长老一怔道:“什么?” 他不信了。 萧剑寒笑道:“华山派借着一次机会,尽歼来犯之敌,而将这些人换上了道装及华山门下服饰,向外宣称,全体华山门下,均已被害,而实际上却是改容易形,在暗中活动。” 尊天长老大笑道:“好法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萧剑寒笑道:“长老,这事对少林而言,却是行不通也。” 尊一长老道:“是了,本寺岂可如此。” 萧剑寒笑道:“是以晚辈想到两位长老如果出关,保护少林就足足有余的了。” 尊一长老笑道:“小子,你这个主意本来不错,可是,你岂不把老衲坑苦了么?” 萧剑寒笑道:“大和尚,这是你自己门中的事啊,你怎能推辞?” 尊一道:“小子,你师父呢?他为啥不去‘震天殿’捣毁‘剑掌天王’的老窝,叫他造不成反?” 萧剑寒笑道:“大和尚,你可是想坐享其成么?” 尊一长老大笑道:“一个人如能懂得坐享其成的道理其人必是大大县的了……” 这是什么歪道理?把萧剑寒不禁听得大笑不止。 尊一长老怔了一怔道:“小子,你笑啥?” 萧剑寒道:“晚辈笑这世人之中,明白这种道理的太少如果多有些人懂得这个道理,这人世间就不会那么乱七八糟……” 尊天长老合十道:“小施主这话令人好生难解。” 萧剑寒笑道:“长老不必认为难解,晚辈认为人人却能象尊一长老这等想法,则人与人之争,至少要减去一半……” 尊一长老忽地大叫道:“小子,你胡说,若是人人都学老夫,这世间上不都成了饿死鬼的世界了么?你还说人与人之间的争执能够减少一半,这话叫人能信?” 萧剑寒笑道:“你老明白就好。”话音一顿,又道:“贵寺已面临灭门之祸,如是两位仍然不肯出头,只怕有些对不住你们的祖师爷‘达摩’神僧吧!”尊一长老哈哈大笑道: “好啊!你倒是教训起老衲来了。” 萧剑寒大笑道:“不敢,你老自己心头明白。” 尊一长老大笑道:“正是!正是,老衲若不明白,也不会出关的了。” 尊天长老这间一笑道:“小施主,你就是为了此事来的么?” 萧剑寒笑道:“若非为了此事,晚辈早已到了‘天楼岛’了。” 尊天长老闻言一怔道:“小施主要去‘天楼岛’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奉恩师之命,要去北海赴约。” 尊一长老大笑道:“老衲明白了,方老狂一定是自己偷懒了,要你这小子代他去实践十年一度的拼命约会是么?” 萧剑寒大笑道:“晚辈恩师令晚辈前去赴约,是否拼命晚辈就不知道了。长老此话,似是对家师有了偏见。” 尊一长老大笑道:“小子,老衲决无偏见,今师一向是以懒散闻名天下的。” 萧剑寒笑道:“如是以今日所见,晚辈恩师尚似难比你老。” 尊一长老笑道:“小子,你在这儿等着我么?” 萧剑寒笑道:“不敢。” 尊天长老笑向尊一长老道:“师弟,你别尽在玩笑了。 萧小施主远道而来。为了本门之事,放下自己的师令;实是令人感动,咱们自己的事,也该自己处置才对……“尊一长老笑道:“师兄说的是。”转头向大智禅师道:“掌门人,老衲与尊天师兄决定出关,门中如有任何事故发生,掌门人可至藏经楼告知老衲便了。” 大智禅师的脸上闪起一派喜悦,连声道:“弟子遵师叔法谕。” 萧剑寒道:“掌门人,区区没有说错吧。” 大智禅师道:“小施主能够请出贫僧两位师祖,与本寺不啻有了再造之恩,贫僧代表本派弟子,向小施主致无上敬意。”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掌门人这么说,可叫区区无地目容了……”话音-顿,又道: “区区责任已了,如是掌门人同意,区区要告辞了。” 大智禅师笑道:“小施主有事,贫僧纵有挽留之心,也不便启齿的了。” 萧剑寒笑道:“掌门人,区区相信,少林眼下已无危机可言,但若掌门人有什么重要事件要区区留下,五日之内区区尚可不误行期。”大智禅师笑道:“小施主既是只有五天可留,贫僧不敢阻驾了……”萧剑寒笑道:“既是如此,区区告辞了。” 尊一长老笑道:“小子,你一个人去么?” 萧剑寒道:“晚辈当然是一个人前去的了。” 尊一长老道:“令师真是太放心了,那申无极岂是你所能敌?”尊天长老也道:“萧施主,此事你必须慎重才是那‘不死城主’的为人,十分奇怪,说不上是正是邪,以令师那等淡泊胸怀之人,与他尚且有着数十年不死不休的约会,小施主应该想得到,此人脾性之怪的了。” 萧剑寒道:“晚辈早知道那申城主不太好斗,但晚辈相信,如是晚辈此去真有危险,则家师也不会放心我一个前去的。” 尊一长老大笑道:“不错,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有问题令师了不会要你去的了。”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到底你老的看法较客观……” 尊天长老笑道:“小施主,你何时启程?” 萧剑寒道:“立即启程……”他话音一顿,向少林掌门大智禅师道:“掌门人,区区不打算再去前面方丈室了。请代为转告方必正老哥,区区已兼程赶赴‘天楼岛’了。”话音一落,向二老和大智禅师一揖转身而去。 当萧剑寒的身形已杳,尊一长老方始皱眉道:“师兄,这小子一个人去不行啊。” 尊天长老道:“老朽说过不行,但师弟却不表同意……” 尊一长老道:“师兄,这小子的个性,跟他那师父差不多。 如果这里有人同去,大概他抵死也不会同意了。” 尊一长老道:“依师弟之见,该怎么办?” 尊天长老道:“由老僧暗中前去如何?” 尊一长老道:“师弟前去自是极为恰当,但‘震夫殿’的那帮凶徒,即将前来本寺,少了师弟,岂不依然十分危殆?” ‘尊天长老道:“但萧剑寒独自前去,贫僧岂能放心得下?” 尊一长老沉吟道:“这倒真是十分为难的了……” 大智禅师忽然插口道:“两位长老之中,如是无人能够前去,现有华山派的三位高手和丐帮帮主弟子在此,由他们前去,不知可否对萧剑寒能有帮助?” 尊天长老略一沉吟大笑道:“行!咱们寺中之事,不可仰仗,但是那萧小子的事情,如果由他们前去相助,倒了可以。” 尊一长老大笑道:“既是他们在此,当然不妨请他们前去了……”大智禅师面含微笑,向二老拜别,二老以寺中长老拜见掌门人的礼节,合十恭送大智禅师离去。 xxx 萧剑寒是直接自少林寺后院奔出墙外。他不去前面,就是怕方必正要陪自己前去北海,但他又怎会料到,那方必正终于和华山派的“五剑惊天”洪无忧,红云道长和秦萍三人随在他身后,赶去北海?方必正等一行四人,经大智禅师告知,要他们不要在路上让萧剑寒发现,因为萧剑寒不愿让人相伴。 是以,他们四个人只有离开萧剑寒远远地走着。 这是离开嵩山的第八天。 萧剑寒已赶抵了奉天省城。 他甫自跨进盛京城的西华门,迎面就碰上了两位衣饰华丽,神情十分亲切的中年人拦住去路。 其中一位面泛朱砂的褐衫人突然抱拳道:“尊驾可是萧剑寒少侠?” 萧剑寒一怔道:“阁下是什么人?” 另一位白衣中年人一笑道:“兄弟乃是‘不死城主’派在盛京等候萧少侠之人。”—— 第七章 老魔寻仇施暗算 萧剑寒忽然哈哈一笑道:“申城主好灵通的耳目……” 白衣中年一笑道:“敝城主早已接获萧少侠尊师传书,是以得悉少侠已兼程赶来,兄弟等被派在此迎候少侠,已有五天了……” 萧剑寒心中暗道:“原来恩师已经差人下书给申城主了么? 怪不得……” 但他却也发现有些儿不对劲,他们怎会认得自己形貌?转念至此,笑道:“两位兄台贵姓,在那”不死城“中担任什么职务?” 那褐衫红面之人道:“在下石平修,这位兄弟凌和,在“不死城”中,兄弟等乃是担任的“迎宾使者”之职!” 萧剑寒笑道:“原来是石兄,凌兄!” 凌和笑道:“不敢,兄台今晚请随兄弟前往宾馆休息,明日一早,再由车驾护送萧少侠前往那千山下院!” 萧剑寒笑道:“贵城在这儿设有宾馆么?” 凌和笑道:“千山下院,设在“石佛崖”下!” 萧剑寒笑道:“离天机岛很远么?” 凌和道:“只约一日旱路行程!” 萧剑寒道:“这一日脚程,是指的何等样人?” 他这一问,不由得使石平修和凌和心中一凛,这少年人细心得很! 凌和笑道:“当然是指的一般脚夫的了!” 萧剑寒点头道:“如此说来,若依我等脚程,三个时辰应是足够的了!” 凌和笑道:“只怕用不着这么久……” 石平修忽然笑道:“萧少侠如有什么需要先行明白之处何不先去“迎宾馆”略作休息,再由兄弟等说明呢?” 萧剑寒笑道:“如此有劳两位带路。” 他可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再深问,就随他们前去。 这时,可把缀在他后面的方必正等四人吓坏了。 他们似乎也要设法住进“迎宾馆”才好!可是,怎么住进去呢?正式露面么?那当然够资格的了!可是,那岂不是被萧剑寒知道么?饶令方必正聪明过人,却也是想不出方法了。 洪无忧笑道:“看来我们得想上个办法来才行。” 秦萍笑道:“师叔,我们何不在这”迎宾馆“外守候一夜呢?” 在没有办法之下,秦萍的提议,到不失可行。 洪无忧侧顾方必正道:“方老弟意下如何?” 方必正道:“此计未尝不可,只怕一夜未睡,明日就没有精神赶路了!洪老,依在下之见,咱们不如赶到前路相候。” 洪无忧笑道:“也好……” 但是,秦萍居然不同意!他摇头道:“师叔,这样不妥得很!” 洪无忧道:“为什么?” 秦萍道:“如是萧少侠在这”迎宾馆“中出了什么岔事呢,那时我们远在城外,如何能够知道。” 红云道长笑道:“师弟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还是辛苦一点儿吧。” 方必正点头道:“既是三位如此热心,在下认为不如递上名刺,要求住进”迎宾馆“,于脆与那萧兄第见面算了。” 秦无忧道:“好吧,就照方兄意见。” 四人计议停当,立刻在盛京城中,买了一份大红拜帖,写上了四人名号,递进了不死城的迎宾馆。 由于方必正的名头,果然使得四人住进了“迎宾馆”!当然除了方必正用了“青杖无常” 方天的真名以外,洪无忧用了个“吴悠”;红云道人改用“红霞真人”,秦萍则仍用秦萍二字,因为武林中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号。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进馆以后,他们竟被接待在东厢客房之内,并没有与萧剑寒碰面。 方必正本想问问那馆中的管事之人,但洪无忧却用眼色阻止了他,方必正倒也未再多问。 四人在接待人员的招待之下用过了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 方必正能睡得着么? 他静坐了一个更次之后,就飞身跃出窗外! 在他的预料中,那萧剑寒是“不死城主”的上宾,在迎宾馆中,必然准备有上等客房接待于他。 因此,他跃出东厢客房,就直奔那迎宾馆后院。 方必正以极高的身法,在这戒备森严,且必然是高手如云的“迎宾馆”中,挨着房舍,一间一间向后查去。 终于,在最后的一大片花园之中,他发现了萧剑寒。 敢情,他住在这花田之中一间小花厅内。 当方必正赶去的时候,萧剑寒正在花厅中盘腿静坐。 厅外,有两名劲装汉子挺胸卓立! 他们仿佛是替他守护。 方必正放心地一笑。转身正待回去。 突然,他发现有一条人影,正自黑暗之中,向花厅走了过来。 方必正眉头一皱,顿时打消了离去之意。 他到要看看,这人是谁,他有什么企图。此时,那暗中来的人已到了那两名大汉身前约莫七尺远处,由于那儿正有一众花木,是以,那两名大汉仍然不知有人逼近前来。 方必正目光一转,暗道:“此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人,看他那鬼鬼祟祟的行动,就可以断定必是要不利于萧兄弟了。” 方必正转念之间,那身形突然暴长,双手并出,凌空遥遥向那两名大汉凌空一弹。 但闻两名大汉闷哼过后,两名大汉已然穴道被制,呆立当地。 方必正看得心中骇然一震,此人好高明的指力。 适时,那黑影已鬼魅般闪身进了花厅。 萧剑寒依然毫无知觉的在调息。 方必正大吃一惊,已顾不得暴露身形,闪身而起,向那花厅掠去。 方必正掠出的同时,右侧的一丛花木中,已掠起-条人影,电疾奔向那间花厅之内。 这可又大出方必正意料外,怎么又有个人在侧了。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喝叫,那右侧花木中扑来的人影已一手劈向那位用隐身暗处,用隔空点穴手法制住守护的人。同时,那人大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暗算萧兄?” 方必正耳中听得这人出声,立即闪身退到了厅外。 方必正为什么又隐退一边呢? 这道理只有他自己明白,因为,这些日子同路而行,他对这位秦萍忽地有了疑心,他以为这位秦老弟好像不是个男人! 如果他不是个男人;那么,他如此关心萧老弟的安危,就明白地表现出一点,那就是他爱上了萧兄弟了。 这种佳人关心的恩惠,他岂可掠美而使这位秦萍姑娘失去向萧老弟表白的机会呢?故而,他迅快的退出来! 他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在他的想法中,他们一定不会发觉于他的了。 就在方必正退到厅外的刹那,那位扑进花厅,用意不明的人影已与秦萍对了一掌。 秦萍吃那人一掌,竟是侧退了三步。 方必正又是心中一凛。 此人功力显然不在自己以下。 方必正心念一动,正待二度抢进花厅,蓦然,萧剑寒笑了。 他双目一睁,轻声说道:“尊驾不仅指力高明,掌力更是高明,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见教。” 原来他根本知道有人来了,否则,他怎知此人指力高明,那人嘿嘿笑道:“你可是梦卿的子弟?” 这声音好冷! 方必正眉头一皱,这黑衣人好像年纪不小…… 萧剑寒此时却不答那黑衣人反问,笑向秦萍道:“秦老弟,辛苦你们了!” 一句话,把秦萍和厅外的方必正都听得呆了。 萧剑寒早就知道他们跟了来么,不然,他怎会这等说呢? 方必正不禁暗暗佩服萧剑寒,料事无论巨细,都十分中肯的能耐了。 秦萍愣愣的道:“萧兄可早知道我们随在萧兄之后了?” 萧剑寒笑道:“不瞒秦兄弟说,区区此刻才知道秦兄弟和方兄等位,为了区区,竟然跋千里,仆仆风尘,这真叫兄弟过意不去……” 他话音一顿,忽然向方必正隐身之处叫道:“方兄,你也进来吧。”方必正闻言哈哈一笑道:“萧兄,兄弟不能佩服你了。”话音未已,人已到了花厅。 秦萍似是先前不知方必正薄身在侧,此时见那万必正应声而来,不禁失声笑道:“方兄也来了么?” 方必正笑道:“在下与秦老弟同样关切萧兄弟安危,是以来了……” 他话音未已,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姓萧的,你为什么不回答老夫所问?” 萧剑寒笑道:“尊驾可否先报个名号?” 那黑衣人嘿嘿笑道:“老夫的名号说得出来,只怕你也不会知道。”萧剑寒淡淡一笑道: “尊驾连名号都不愿说出,又有什么资格向在下问话?” 那黑衣人猛地冷笑一声道:“很好,你这娃儿有几分方梦卿的狂气!冲着你胆敢顶撞老夫的份上,老夫可以告诉你。” 话音一顿,他陡地指着秦萍和方必正道:“他们是什么人?老夫得要先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萧剑寒尚未答话,方必正已哈哈一笑道:“在下丐帮门下方必正,这位秦兄弟名叫秦萍,乃是华山门下的弟子!”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华山门下还有活人么?” 这句话问得秦萍心中一凛! 而且方必正也听得大大不安!他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倒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显然,这黑衣人的心中有了疑念。 如果这人将这等疑念传出江湖,华山派用尽心机的暗中隐退之计,岂不是完完全全失去了作用么? 方必正不禁迅速的寻思,要如何回答才好!秦萍也似为此大伤脑筋。 幸好,萧剑寒已极快的应声道:“这位秦兄一向在外游厉,已有五年未曾返回华山,是以华山灭门惨祸,并未波及这位兄弟!” 素萍双目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感激。 而方必正则显示出相当的敬佩! 那黑衣人呢?他却似是似信似疑的冷笑道:“漏网之鱼,只怕是也活不了多久的了……” 秦萍,方必正听得同时一怔。 这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等话来。 萧剑寒应声道:“尊驾这是什么话?莫非你与华山有仇?” 黑衣人冷哼道:“此事与你无关,最好你不必多问!” 萧剑寒道:“好,区区不再多问,但尊驾姓名,总可以说了吧!” 黑衣人冷笑道:“小娃儿,你可知”惊神庄“?” 萧剑寒道:“似曾听人说过。” 黑衣人道:“很好,你既是听人说过”惊神庄“,老夫的名号说将出来,大概你也是知道的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现已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老夫申庚玄你知道吗?” 申庚玄?这人会是“惊神庄”的二庄主“断魂血掌”申庚玄?名列“武林七魔”中的第三位大魔头么? 方必正,秦萍全都惊得凛然作色。 萧剑寒心中也大感意外,不过,他却十分镇定的笑道:“原来是申二庄主么?区区倒真是失敬了。” 申庚玄冷笑道:“小孩儿,听你言下之意,你是知道老夫的为人了。” 萧剑寒心想,象你这等魔头的为人,我自是明白的很。 不过,他口中却是平淡的笑道:“区区对武林中人物所知不多,申二庄主的为人如何,区区倒是不会深知。” 申庚玄道:“娃儿,你这话当真么?” 萧剑寒可真不知道这魔头说这话的用意何在,故而承认到底的笑了笑道:“区区甚少诳语,二庄主不信,那也是没法的了。” 申庚玄道:“好,老夫相信你……”话音一顿,忽然变得十分亲切的笑道:“萧兄弟,老夫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萧剑寒见他口气变得如此亲切,不禁心中大大动疑,暗忖人到底是善变的很,我不得不小心应付? 他心念转动,口里应声道:“申二庄主有什么事要与区区商量?” 申庚玄笑道:“一件小事而己,老夫相信不会损你娃儿一毫一发……” 萧剑寒笑道:“什么事,二庄主何不说出。” 申庚玄笑道:“老夫想要你跟我去一趟哀牢山!” 萧剑寒笑道:“为什么?二庄主有何要事必须区区前去哀牢山么?” 申庚玄道:“那是当然的了,若是没什么事,老夫又何必说请?”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要区区何时前去?” 申庚玄道:“越快越好,那怕即刻动身,更合老夫的心意。” 萧剑寒摇头道:“那可不成,区区眼下可没有功夫远赴哀牢。” 申庚玄道,“娃儿,你可是不肯去么。” 萧剑寒道:“那倒不是,区区只是眼下抽不出时间,同时,区区更不知道尊驾要区区去那哀牢为了何事,所以区区只好有违尊命了。” 申庚玄笑道:“娃儿,假若老夫用强呢?” 萧剑寒失笑道:“怎么,二庄主要用强么,你自信能掠得我去么?” 申庚玄笑道:“这一点老夫倒有自信……” 萧剑寒冷笑道:“二庄主怕说的话满了些吧?” 申庚玄道:“老夫若是没此能耐,当年也不会在方梦卿面前夸下那等海口的了。” 这话可叫萧剑寒听得心头一震,他脱口问道:“尊驾莫非与家师有仇?” 申庚玄道:“杀子之恨,不可谓之仇,根本就是一笔血债!” 萧剑寒闻言顿时大大的一愣道:“什么,家师杀了你儿子么?” 申庚玄厉声道:“不错,三十年来,老夫耿耿于心,等的就是今天。” 萧剑寒呆了,因为这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了。 申庚玄目光在萧剑寒脸上一转,冷笑道:“老夫当年于爱子被方梦卿掌劈于泰山南天门之后,曾找到方梦卿,告诉他不论多久,老夫都要将他的儿子捉去,活祭老夫爱子在天之灵。” 他话音一顿之间,萧剑寒笑道菡:“家师既是终身未娶,又何来子嗣?” 申庚玄冷笑道:“不错,正因为方梦卿没有子嗣,所以老夫找上了你。” 萧剑寒到此倒是心中疑念已失。 申庚玄话音一落,他立刻笑道:“区区并非家师骨肉啊!” 申庚玄道:“方梦卿既无子嗣,你这徒儿当然就算得他骨肉一般了,所队老夫要你随老夫前往哀牢!”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可是要将区区活祭于令郎坟墓之前。” 申庚玄道:“正是如此。”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知道区区肯不肯?” 申庚玄大笑道:“老夫认为你没有什么不肯的理由可说。” 萧剑寒闻言不禁动了好奇之心! 他目光在那充满怒意的秦萍和方必正脸上一转,忽然向那“断魂血掌”申庚玄大笑道: “二庄主从何认定在下没有理由拒绝。” 申庚玄冷笑道:“老夫有三点理由,认为你娃儿有无可拒之理。” 萧剑寒听得大感兴趣的笑道:“二庄主为区区想出三点理由,不知可否先道其祥。” 申庚玄笑道:“有何不可?” 萧剑寒迅速的笑道:“请问其一。” 申庚玄笑道:“方梦卿一生并无子嗣,在他心中不免大感遗憾,老夫以你为他的子嗣,使他心中弥补了这份遗憾,而你又可以尽人子之职,以报师恩于万一,这岂不是极为合理么?” 萧剑寒大笑道:“果然有点道理,第二点呢?” 申庚玄道:“古语云‘父债子还’,你能替方梦卿还了杀我爱子之债,而牺牲一已性命,该是世间第一孝子,能得此令誉而死,在你当然是理所乐为的了。” 萧剑寒失声道:“更有理了,区区若能成为天下第一孝子,果真是死而无怨的了。区区请问还有什么理由可说?” 申庚玄大笑道:“武林人物,难免刀头舔血,落个陈尸荒郊,或是在极端苦战下而死,如果你应允由老夫带往哀牢,活祭老夫爱子,老夫除了使你死得毫无痛苦以外,并且要为你发引治丧,大大的风光一下,你死后得此哀荣,自是死得其所的了。” 申庚玄话音一顿,又是一笑道:“娃儿,老夫这三条理由,可是十分充足的么?” 萧剑寒大笑未已,秦萍已怒声道:“一派胡言,亏你还说有理。”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申庚玄,你那没出息的儿子若非早死三十年,你这条老命也要赔在宝贝儿子手中了。你照理应该感激方老才是,居然还要胡说一通,要替你蠢子偿还血债,在下听得真是笑掉了大牙……” 两人话音一落,申庚玄嘿嘿变色道:“你们可是也想找死么?” 方必正几乎是在同时哈哈笑道:“申老魔,你可真是在作白日梦了。” 秦萍尖声笑道:“你才是找死呢?” 申庚玄目光一转,正待发作,萧剑寒已哈哈一笑道:“申二庄主,你为区区设想的理由,到似乎是件件分析入理入微,令区区没有其他选择余地了。” 萧剑寒这么一说,可把申庚玄就要发作的怒意,一下子压了回去,向萧剑寒道:“怎么,你娃儿答应了?” 萧剑寒道:“谁说我答应了?” 申庚玄道:“你娃儿不是说别无选择余地么?” 萧剑寒道:“那也不见得是答应啊。” 申庚玄冷哼道:“娃儿,老夫说过,不愿动强,如果你诚心不识抬举,老夫可就不管别人是否认为老夫以大压小了。” 萧剑寒大笑道:“是么?二庄主满似十分有把握,对不对?” 申庚玄道:“当然,老夫若是出手,你娃儿还能有什么机会可言?” 萧剑寒大笑道:“二庄主,区区有一件事觉得十分不解,二庄主可否先行回答区区,而后再论及其他之事?” 申庚玄沉吟了一下道:“好,老夫破例允许你……” 萧剑寒毫不在意的一笑道:“二庄主不在哀牢山纳福,跑到这盛京城中作甚?” 申庚玄闻言大笑道:“问的好!娃儿,你们俱是即将死去之人,老夫纵然告诉你们,那也是无关紧要的了……”话音一顿,他嘿嘿一笑道:“娃儿,老夫乃是‘不死城主’申无极属下的十大巡案之一,在这不死城迎宾馆中出现,又有什么惊奇?” 萧剑寒等三人同时为之一震。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申庚玄居然成了申城主的属下,依此看来,这不死城真是大大的不简单。 萧剑寒表面之上显得很无所谓的笑道:“原来申二庄主也已投身不死城了么?失敬得很。” 申庚玄道:“娃儿,你问的话老夫已经答复了,你可愿意此刻就随老夫前往哀牢,导些了此一段过节?” 萧剑寒道:“尊驾怎的如此性急,区区……” 他话音未已,秦萍已尖声道:“萧兄,你不必与他多费唇舌啊。” 萧剑寒点头一笑。 申庚玄陡地嘿嘿连声道:“老夫适才忘了一句话,你们两位也得随老夫同去哀牢,尔等是这姓萧的娃儿至交,自然应该与他义共生死的了。” 方必正大笑道:“对!在下果有此心,但不知你这老魔如何处置在下和这年青的秦兄弟?” 申庚玄大笑道:“要这姓萧的娃儿在黄泉路上有两个知已的旅伴!” 方必正闻言大笑道:“很好,尊驾如此用心,不可谓之十分厚道。” 申庚玄到是老脸皮厚的笑道:“不错,老夫正是最重厚道之人。” 秦萍忽地低笑道:“申二庄主,秦某也有一句话想说。” 申庚玄道:“很好,有话就说,免得死后留在尸骨之中形成一股冤气,又成为祸害……” 这个老家伙也很厉害。秦萍笑道:“二庄主!在下认为哀牢之行乃是多余。” 申庚玄闻言道:“为什么?” 秦萍笑道:“因为在下与萧兄等三人不会前去。” 申庚玄大笑道:“说来说去,你们莫非还是不愿去么?” 秦萍笑道:“可不就是不愿去么?你申二庄主下一步又将如何?” 申庚玄笑道:“十分简单,点了你们穴道,捆往哀牢而已。” 好轻松,仿佛他们几个都是活死人,听他随意摆布。秦萍听得笑了,他笑得还很动人。 方必正也在笑,但却笑得十分豪爽。 只有萧剑寒的笑最玄奥,看不出他有什么用意。 申庚玄被这三个人的笑容弄得呆了呆道:“你们有什么事这等可笑?”萧剑寒接口道: “如是区区料的不错,咱们都在笑你信口胡言,大言不惭。” 申庚玄脸上神色一变道:“什么?你们不信老夫有拿下你们的能耐。” 秦萍笑道:“不错,二庄主说到现在,只有这句话没错。” 申庚玄大怒道:“老夫不信你们强得过老夫……”一闪身曲指暴袭秦萍天池大穴。 秦萍淡淡一笑,双肩微摆,人已转出丈许之外。 方必正适时一抬手,扬手一拍,笑道:“二庄主请稍安毋躁……” 降龙掌力非同凡响,申庚玄不禁凛然作色,迫退了半步。 这老魔头到是相当识货,目光一寒道:“你是洪子腾的徒儿么?” 方必正大笑道:“是又如何?” 申庚玄大怒道:“你以为你是洪子腾的徒儿就可以在老夫面前称雄,小子,那你可是在作梦了……”话音一落,双掌忽告拍出。 方必正神色十分慎重闪身侧避五尺。 因为他也知道,这个老魔头的掌力,最好不要让他沾身。 否则,自已难免要受到那掌上巨毒之害。 “断魂血掌”之名,就是因为掌力之中含有极为凶残的败血断魂之毒。 申庚玄嘿嘿一笑,大喝道:“你如果打算执闭,那你就打错了主意……”说话之间,陡地一连向身后发出十多掌。 这十多掌每一掌都拍向一个不同的方位。 而且,也不是拍向方必正或秦萍,更不是拍向萧剑寒。 初初看去,那只是拍向这间花厅的四周,但是,片刻之间,秦萍首先觉出不对,因为,他觉得身外有一股股暗劲在涌荡迫挤着自己。同时,这股劲道,隐约间还有股炙人的感觉。 方必正适时道:“秦老弟,快运神功护体,这是申老魔的” 断魂血罡“,如果侵入人体,可就不得了的。” 申庚玄哈哈大笑道:“小花子,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可惜迟了。” 他话音未已,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不见得。” 他居然振衣而起,大步向那“血罡”中行去。 申庚玄大笑道:“小娃儿,你这么急着送死,倒是大出老夫意料了。” 老魔头得意的笑声未已,突然一变而为怒吼:“你……鼠辈竟敢坏我血罡……老夫饶不得你。”双掌一扬,电疾攻向萧剑寒。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申老魔啊,你真是太不自知了。” 大袖一拂,右手一挥,申庚玄如遭电击连退五步。 那“断魂血罡”在萧剑寒的“秋水神功”所孕的“太清真力”一击之下,化为一股轻烟逝去。 而申庚玄的两掌猛攻,又在萧剑寒“夺心神掌”一拂一挥之下,不但化解得无力可施,并且震得他连退五步方得站稳。 申庚玄眉头一皱,杀机暗涌,可是,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怒笑道:“娃儿,你真强得叫人难以相信。” 萧剑寒大笑道:“申二庄主是否仍不相信区区足以战胜尊驾。” 申庚玄大笑道:“不错,老夫仍然这么想。”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可真是冥顽不灵之至……” 申庚玄道:“不错,老夫也正是冥顽不灵……”话音一顿,突然扑向萧剑寒,大声道: “再吃老夫一掌!” 萧剑寒大笑道:“十掌,百掌也不过如此,一掌又有何用?” 右手一扬,硬接了申庚玄一掌! 申庚玄再度退了三步,申庚玄大吼道:“娃儿,老夫要跟你拚了。”拳掌并出,一连攻出七招。 萧剑寒指弹掌挥,眨眼间也回了五招。 方必正在旁看得有些纳罕道:“秦老弟,这申老魔明知不敌,为什么还要拚命。” 秦萍笑道:“也许这魔头心痛丧子之恨,才会如此疯狂吧!” 方必正摇头道:“不大像,别是这老魔头有什么阴谋?” 秦萍暗暗一惊道:“方兄,那……” 蓦然,那冲忽中的萧剑寒狂喝一声道:“老狗,你敢用诈……” “砰砰”两掌硬击声中,申庚玄已被被迫连连倒退八步。 萧剑寒则目眦欲裂的站在花厅正中,一言未发。 他握着手臂,一丝血迹自他的指缝间流出。 “断魂血掌”申庚玄哈哈怪笑道:“姓萧的,你这条小命算失去了一半,如果你们三人肯乖乖听老夫的话,也许老夫能给你解药。” 申庚玄话音未已,方必正已然怒吼一声,挥手自衣襟之下,取出他那根可以伸缩的青钢杖,迎风一抖,直向申庚玄捶出! 同时,口中厉声喝道:“申老魔,你要是不拿出解药,方某今日必取尔之命!”杖势快如飘风,杖上之力更是强过山崩海啸! “断魂血掌”申庚玄目光一凛,脱口道:“你手中可是无常青杖?”身形一转,让开了方必正的一击。 方必正冷冷道:“不错,在下正是那位‘无常青杖’方大爷。”若非怒甚,方必正谅也不会露出身份! 申庚玄冷冷一笑道:“好啊,你大概是不想当那丐帮的帮主了……” 方必正青杖一挥,大笑道:“你管不着……”杖尖疾去如电,直点申庚玄左胸。 申庚玄心中微凛,飘身又退了五步。 适时,那少年俊秀的秦萍已长剑在手,清喝一声,举剑自“断魂血掌”申庚玄的身后刺来。 申庚玄究竟不愧列为“七魔”中的凶人,虽然秦萍来势无声无息,但是这位老魔头好似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回手一掌,劈向秦萍长剑。 申庚玄以掌称雄,秦萍一身所学固是高明,但终因限于年龄和体力上的差距,递出的长剑,被申庚玄一掌震歪。 申庚玄一掌发出,身形又是一转,回手向方必正拍出一掌,同时又是哈哈一笑,大声喝道:“你们若不住手,可是不要那姓萧的命了?” 方必正闻言一惊,手中青杖一滞。秦萍也呆了一呆的收剑后退一步。 申庚玄笑道:“你们若是想要那姓萧的不死,就得听老夫之言,速速收起兵器,让老夫点了你们的穴道,随老夫回转哀牢。” 方必正剑眉一皱,半晌拿不定主意。 秦萍更是没了打算。 是以,一时之间,两人都久久未曾说话。 申庚玄哈哈一笑道:“你们少再打什么鬼主意了,还是让老夫点了穴道……” 方必正看了秦萍一眼,没有说话。秦萍则用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萧剑寒。 此刻,萧剑寒正在闭目调息。 显然,那申庚玄暗算他的暗器,果然十分利害。 他们想走过去看看,但他们知道现在打扰不得萧剑寒。也由于他们此刻全神贯注在萧剑寒身上,所以,申庚玄最后几句话,他们根本没听见。 方必正大概发觉了这等情况,干咳了一声道:“素兄弟,咱们看来只好委屈一时了。” 秦萍闻言一怔道:“什么事要我们委屈?”方必正长叹一声道:“这申老魔要我们听任他点了穴道随他同去哀牢,他才应允给那萧兄解毒之药,治愈伤势。” 秦萍道:“真的么?”申庚玄冷笑道:“老夫向来言出不二,早要你们任由老夫点死一条穴道,老夫自会立即取出解药,替那小子治好毒伤。” 秦萍略一沉吟,向方必正道:“方兄,这申老魔的暗器很毒么?” 方必正道:“想必很毒,否则以萧兄之能,不会中后毒不会如此严重的。” 申庚玄忽然大笑道:“方花子,你总算有点眼力,老夫不仅”断魂血掌“之毒中了无救,这”血魂刺“之毒,更是有着见血封喉,没有老夫独门解药,纵然能凭极高的武功逼住毒势于一刻,但必然无法维持四个时辰……” 秦萍长叹一声道:“方兄,若是如此,咱们只好依照申老魔之言行事了。” 方必正甚是感激的苦笑道:“秦兄弟,你根本不必陷身些中啊。”话音一顿,转身向申庚玄道:“在下有一个条件不知你可否管应。” 申庚玄道:“什么条件,老夫可不大喜欢改变主意的人!” 方必正道:“在下并非要你改变主意,只是提上个变通方法而已。” 申庚玄道:“什么变通方法。” 方必正道:“这位秦兄弟与萧兄与在下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你既是目的只在捉住萧兄,而且在下又愿意舍身追随萧兄,则尊驾已多出了一倍的收获,可否不必再为难这位秦兄弟呢?” 申庚玄闻言刚自哈哈大笑,秦萍已大叫道:“不!方兄我不愿独自离去。” 方必正听得双眉直皱! 申庚玄笑得十分得意,大声道:“方花子,你听听,就算老夫同意,这位小兄弟不肯岂不是枉然么?老夫看你是不必费心了。” 方必正倒真是想费心也费不了啦。 他苦笑一声道:“秦兄弟,你真是何苦。” 秦萍概然道:“方兄,兄弟决心已下,方兄不必多说了。” 方必正只好苦笑不语。 申庚玄则嘿嘿一笑道:“你们还在等甚么?过来让老夫点了穴道,老夫好放心去解那小子的毒。” 蓦然!一声淡笑自他们三人耳中升起。 萧剑寒的话音,缓缓地传来:“秦兄弟和方兄不必委屈了,区区已根本不碍事。” 方必正和秦萍连眉毛都笑起来了。 申庚玄却是呆了一呆,厉声道:“小子,您胡说,你知道老夫那‘血魂刺’是什么毒物炼成的么?你以为逼住毒势就无碍吗?”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你未免自视太高了些。” 申庚玄道:“老夫不信你能维持三个时辰。” 萧剑寒大笑道:“是么?” 申庚玄道:“连你那师父也不一定能解得了老夫”血魂刺“之毒,你小子是什么玩意,也敢如此自大……” 萧剑寒已站了起来,似乎是故意慢慢地走了过来,究竟是他怕那毒势发作呢?还是别有用心,申庚玄完全看不出来。 萧剑寒冷冷哼了一声道:“申庚玄,你很无聊。” 这句话说得很重,申庚玄嘿然道:“老夫何谓先聊?” 萧剑寒道:“如果你列名七魔之内,是靠的这种暗算得来,我看其他六位,要活活被你羞死。” 申庚玄大笑道:“这与你小子无关吧。” 萧剑寒道:“不错,这与区区本来无关,但区区竟然上当挨了你老魔一针,就是因为太相信你身为七魔之一,必定不会干出这等下流事来,否则,凭你这手暗器工夫,想伤及区区,只怕还差的远。” 骂的好,语气不重,却够伤人。 申庚玄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些,喋喋笑道:“小子,你以为老夫在乎这些虚名么。如若老夫在乎这些,大概这七魔之中,也没有老夫这个人了。” 坦白的很,他干脆承认自己的为人就是如此,到叫萧剑寒无法用什么讽刺的话来暗骂他了。 秦萍冷冷在旁道:“萧兄,这种无聊之人,你何必跟他浪费唇舌?到是萧兄的伤势是否真无碍于事了?” 言下关怀之情,益于意外。 萧剑寒笑道:“多谢秦兄关怀,区区伤势已然全好了。” 话音一顿,向申庚玄道:“申老魔,你还有什么诡计没有,区区等着你施展呢。” 申庚玄嘿嘿笑道:“萧小子,你果然没事了么?” 萧剑寒微笑道:“这含毒的针刺之类暗箭,是你老魔自已的东西,身中此毒之人,究竟有何反应,你莫非不知么?” 申庚玄笑道:“老夫怎会不知呢?” 萧剑寒笑道:“尊驾既是知道,你看区区可有中毒徵兆?” 申庚玄闻言,略为一怔道:“你看来似是不像别人中毒之后的形状。” 萧剑寒道:“尊驾承认了区区毒性已解么?” 申庚玄道:“如果功力极高之人,以强大充沛的内力压制毒性运行,四个时辰之内,到与常人无异。” 萧剑寒笑道:“四个时辰以后呢?” 申庚玄道:“毒力必将冲散真力形成的蕃篱,攻入心脏而死。” 萧剑寒笑道:“如此说来,中毒之后,是切戒妄用真力的了。” 申庚玄道:“正是不可妄用真力,使毒性提前发作。” 萧剑寒笑道:“申老魔,如果区区果如你所说,则眼下是不宜妄动内力的了。” 申庚玄冷笑道:“你小子若是不信,不妨试试看。” 萧剑寒大笑道:“很好,区区正想一试……” 他话音一顿,陡然提起真气,一掌击向申庚玄。 申庚玄目光一凛,赶紧挥掌相迎。 “拍……”这一掌接实,申庚玄蓦然连退五尺。 这等强劲的掌力,对申庚玄而言,平生仅见。 萧剑寒如果中毒,他怎会能够这样大胆的冒险。 唯一的理由,是他根本未曾中毒!可是,申庚玄不信。 他那“血魂刺”之毒,除了自己独门解药,根本无人可解,这萧剑寒明明中毒又怎能不受影响? 萧剑寒一掌震退申庚玄,淡淡一笑道:“老魔头,你看区区可象是中毒之人?” 申庚玄此时心中可拿不定主意,心中忐忐不已。 他突然发现,这萧剑寒的功力,高得叫人胆寒。 转念之间,申庚玄嘿嘿一笑道:“娃儿,你果然不似中毒之人……” 萧剑寒道:“你相信了么?” 申庚玄摇头道:“老夫就是难以相信得很……” 萧剑寒大笑道:“你如不信,何妨全力一战。” 申庚玄摇头道:“犯不着,老夫少陪了……” 陡然,这老魔头转身扑出花厅!—— 第八章 娇娃迎兵动刀兵 秦萍睹状,大喝道:“哪里走?”转身就待赶上前去。 但是,萧剑寒忽然笑道:“秦兄弟,穷寇莫追,区区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秦萍愣了一愣道:“萧兄,你……”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区区真力已竭,尚请两位为我稍稍护法,区区若能静坐两个时辰,大概尚可凭籍本身真力,炼去体内残毒……” 话音未已,人已坐了下去。 秦萍失声道:“萧兄你果然中毒?” 人已奔向萧剑寒,伸手扶住了他。 方必正则皱眉道:“萧兄放心,兄弟必使萧兄在两个时辰之内不受惊扰。” 萧剑寒倚在秦萍身上,低声道:“多谢方兄了……” 方必正道:“萧兄快快调息吧!” 萧剑寒闻言,苦笑道:“秦兄弟,你扶我坐好……” 秦萍果然十分小心的扶好萧剑寒,坐在炕上! 蓦然,花厅外传来一声冷笑! “小子,你想把老夫骗走么?哈哈,老夫又岂是那等容易上当之人?何况,老夫‘血魂刺’之毒,天下无双,你小子又怎能去除得了。” 话音未已,申庚玄已二度现身大厅之内! 敢情他并未远走。 方必正既惊又急的一挥青杖,狂击而出,大喝道:“申庚玄,方某与你拚了。” 方必正挥杖枪攻,倒也叫申庚玄不敢大意! 他双手同时一扬,横劈方必正的青杖,右足则快若飘风一般,直向方必正左腰部位踢去! 方必正嘿然笑道:“申庚玄,纵然你多生三条腿,在下也要取你之命。” 青杖幻起一片光霞,顿时将那申庚玄团团围住。 申庚玄颇似大为惊奇地叫道:“好小子,你可真是尽得洪子腾真传了……”说话之间,业已回了五招八腿。 这时,那看去是中毒极深的萧剑寒,突然自秦萍的身旁一跃而起,敞声大笑道:“申庚玄,你可知道你终于上了当么?” 人影一闪,萧剑寒已抢到方必正的身边! 申庚玄虽在激战中,但是对于萧剑寒的一举一动,却是看的十分真切,萧剑寒居然再度宛若没事人般跃起,挥掌而来,到真叫‘断魂血掌’申庚玄打心底里冒出一层寒意。 他一连狂攻五掌,将方必正逼退了三尺,大叫道:“萧剑寒,你可是在自速其死么?” 萧剑寒笑道:“尊驾认为区区果真必死么?” 申庚玄冷哼道:“那还用说,老夫之毒,向来无人可解!” 萧剑寒冷笑道:“区区能够解……”笑声一收双道:“申庚玄,区区这才真是未料到你忽然溜走,区区知道在这‘迎宾馆’内,若想追寻于你,由于没有你熟,必将困难重重,虽然你藏在一般,区区只怕也找不到的了……” 申庚玄道:“那到不假!” 萧剑寒笑道:“区区知道,如果生擒于你,唯一的办法就是使你两度现身,所以区区就假装中毒不支……” 申庚玄大笑道:“你吹牛吧!” 萧剑寒道:“区区若非假装,此刻双怎会与常人无异?” 可不是么?申庚玄发愣了!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果然妙算过人,这老魔头那有不上当之理?” 秦萍也笑道:“萧兄,我们抓住他可好?” 萧剑寒笑道:“秦兄弟,你防着这老魔头的身后退路,方兄弟请在一旁掠阵,区区要力服这位老魔头,让他死了那为儿子报仇之心……”方必正大笑道:“萧兄放心施为,兄弟遵命掠阵便是。” 萧剑寒大笑道:“有劳方、秦二兄了!” 他一转脸,向申庚玄道:“申庚玄,你准备好!” 申庚玄眉头一皱道:“小子,你果真没有中毒么?” 萧剑寒道:“尊驾实应比区区明白!” 申庚玄道:“小子,你在冒险吧!” 萧剑寒道:“区区何从冒险之有?” 申庚玄道:“你明明已中巨毒,强作不曾中毒,岂不是在冒险么?” 萧剑寒大笑道:“敢莫是你仍不相信区区未曾中毒么?” 申庚玄道:“不错,老夫深知自已所用之毒……” 萧剑寒道:“尊驾既是不信,何不试上一试?” 申庚玄道:“老夫正要试上一试!”说话之间,陡然已抡攻五掌。 萧剑寒身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一转,极为从容的避开了申庚玄的五掌,口中却淡淡笑道: “尊驾如果这等打法,只怕不出十招就将落败啊。” 申庚玄岂肯相信,冷哼道:“小子,少吹大气了!”双手一错,又是八掌一错拍出。 萧剑寒这一回可未闪身退避。 他星目一亮,扬臂挥掌,与申庚玄冲在一起。 秦萍右手执剑,瞪着大眼,一脸关注神态,看着两人,连一瞬都不曾一瞬。 方必正则扶杖而立,脸上充满了焦虑之色! 他到底比秦萍老练得太多。 萧剑寒的言语,虽然令他相信他并未中毒,但是,他适才那等忽地颓然坐下去的表情,却又令他怀疑,萧剑寒也确有中毒的可能,因而他有了患得患失之心! 萧剑寒与申庚玄互换了五掌,陡然萧剑寒左手一勾,反手击出一式,右手却反掌为指,直点申庚玄肘部! 申庚玄目光一凛,喝道:“好指法……”身形电闪,横移两步。 在申庚玄的避让方式而言,并无不当之处!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萧剑寒这一招两式,用意就在逼他向左横移,是以,申庚玄的身形移动,可不就中了萧剑寒的那预计行动了么? 萧剑寒剑眉一扬道:“老魔头,躺下吧!” 任谁也料不到,那萧剑寒的右手陡然向上一提,用了种快得肉眼难见的速度,拍向申庚玄的肩井! 申庚玄厉吼一声,想避也避不了啦! “哄通”那黑衣老魔头应声躺倒在地! 秦萍喜得眉开眼笑道:“萧兄,你只用了七招啊……” 方必正却大步走了过来,一语不发,探手向那申庚玄衣衫之中寻去! 终于,他寻出了三个寸许大小的玉瓶。 这三只玉瓶中有两个是白色,一个是黑色。 方必正将三个玉瓶凑在鼻前一嗅,皱眉一笑,向萧剑寒道:“萧兄,这药瓶之中,不知道那种才是解药?” 萧剑寒大笑道:“问那申庚玄他一定知道!” 方必正冷冷向申庚玄道:“申庚玄,这三瓶之中,那一种是能解那‘血魂剌’之毒的解药?” 申庚玄闭目不语! 方必正看了萧剑寒一眼,笑道:“萧兄,这老儿有点吃硬不吃软!” 萧剑寒大笑道:“方兄不必动武,只要把那三个药瓶内的药物,逐次给他吃上那么一小撮,自然就可以辨出那个是解药了。” 这方法好极,方必正闻言大笑道:“萧兄说的是。” 他打开那黑色小瓶,倒出一小粒淡绿色的豆大药丸,就待往那“断魂血掌”申庚玄的口中塞去。 申庚玄一眼看见那绿色药丸,脸上顿时变色。方必正很机警,他明白这绿色药丸必定不是解药,但他却故意大声笑道:“申庚玄,在下忽然想起,这种试验何种才是解药之事,应该得先让你这老魔头身中此毒才行……” 说话之间,伸手向申庚玄衣袖之中探去。 果然,在那长衫的下摆处,缝有一个小小的布囊。 方必正指力一夹,捏碎了那长衫下摆,将那小小的布囊翻倒在撕下的下摆布上。 五十多根牛毛般寸许长短的红色小针,顿入眼帘。方必正笑道:“想必这就是萧兄所中的毒刺了。” 他探手抓起一根红色小刺,就往“断魂血掌”申庚玄的手臂上剌去。 “嗤”它剌入肉内三分,一滴血珠在针刺之旁渗出。 穴道受制,申庚玄连让都没办法让。 他只得哀叫道:“方花子,你这样狠毒,将来必不得好死。” 方必正冷笑道:“方某如果真恶毒,尊驾只怕要比方某超出千倍以上吧。”话音一整,看着那额际汗下如雨的申庚玄道:“那一瓶是解药?” 申庚玄此刻却没有别话可说的长叹道:“那白色的玉瓶俱是解药!” 方必正笑道:“你如果早说,不是少挨一针之苦么。” 说着,倒出一颗药丸,塞在申庚玄口中,道:“方某得等着看看。” 方必正果然托起申庚玄的伤口,凝目而视。 申庚玄道:“花子,你如嚼碎一粒,涂在老夫伤口之上,老夫痊愈的要快的多多。” 方必正大笑道:“好,方某试试。”倒出一粒淡红色的解药,就待送入口中嚼碎。 蓦然间,方必正心中一动,将那颗药丸送到申庚玄口中道:“你自己嚼碎,方某再替你敷上。” 申庚玄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将药丸嚼碎,吐在方必正手上,由方必正代他敷在那针刺的伤口上。 刹时,红肿消尽,四周发黑之处,也立即变成鲜红。 不错了,这果然真是解药。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秦兄弟,来把解药拿去给萧兄吧。” 秦萍快步走来,他不但把两瓶白色的解药取了去。连同墨玉小瓶,也拿了去。而且,连一袋“血魂刺”也拿走了。 萧剑寒依样的吞了一粒解药,敷了-粒解药。 敢情没有错,萧剑寒仍然是中了毒。 不过,他硬将神功逼住了伤势,并且,能够与申庚玄这等一流高手搏击之后,真气毫不受震。 申庚玄难过得要死,他想不到萧剑寒比三十年前的方梦卿更强。 萧剑寒解药入喉,不过盏茶功夫,毒势已然痊愈。 他大步走到申庚玄身边,拍开申庚玄的穴道笑道:“申老魔,你不论武功和机智,都似乎不足以与区区为敌,你还是一个人回转哀牢吧。” 申庚玄缓缓地站了起来,冷笑道:“小子,算你狠!不过……” 他话未说完,秦萍已尖喝道:“萧兄,这等人放不得。” 萧剑寒大笑道:“为什么?秦兄弟是怕他暗算区区么?” 秦萍道:“他做得出来的啊!” 萧剑寒笑道:“没有关系,就算他暗算于我,我也不在乎的……”一转头向方必正道: “方兄,劳你送他出门!”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大量,兄弟钦佩无已。”一推申庚玄道:“走,还赖在这儿干么?” 申庚玄目光一厉道:“还我的‘血魂刺’。” 他不要解药要血魂刺,倒是出乎方必正意外! 方必正笑道:“解药你不要了么?” 申庚玄道:“解药老夫只要有药方就能配出,但那血魂刺却比解药难弄得多,老夫花了十年时间才炼成百根。” 方必正大笑道:“方某有些不信了,这种东西只要有那配毒的药方,不也照样可以炼么?” 申庚玄摇头道:“如果那么容易,老夫早就走了。” 方必正笑道:“申老头,你能说出为什么要花十年时间么?” 申庚玄道:“因为……因为……” 他一连说了几个因为,却仍未说出原因来。 方必正笑道:“请吧,你既是不愿说,那就算了。” 申庚玄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是老夫不说,是因此事十分难以启齿!” 方必正笑道:“为什么,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么?” 申庚玄道:“唉!方花子,老夫这些‘血魂刺’是偷来的。” 三人闻言同时一惊,想不到‘血魂刺’不是申庚玄自炼之物! 方必正道:“这东西是你偷来的么?” 申庚玄道:“可不是么,是以老夫不愿传扬出去。” 方必正笑道:“这东西是谁的,原来想必还有一个名字吧?” 申庚玄道:“正是,此物原名‘五步断魂针’,乃是……” 萧剑寒突然大笑道:“好啊,你是向那位公冶弘老先生处偷来的么?” 萧剑寒心中可是明白了自己中了‘血魂刺’以后,并不如申庚玄所说的那么严重,自己略一运气就能阻住了毒势! 敢情乃是自己老朋友的东西么。 这也使他想起,‘五步断魂,摧心老人’曾送过自己三颗丹丸服下,当时只说日后必有奇效,可拒百毒,当初自己并不觉得怎么样,谁料这回可真派上了用场! 萧剑寒也明白了,自己虽然没有解药,一个时辰以后,这‘血魂刺’的巨毒,也必将自动消失了。 此刻萧剑寒心中可是对公冶老人感激不已…… 申庚玄怔了一怔道:“萧老弟认识公冶老人么?” 萧剑寒大笑道:“老朋友了。” 申庚玄脸色大变道:“老弟说是方梦卿的徒儿,又怎会跟公冶相识呢?难道这位魔道的第一号人物,也改变了心肠……” 萧剑寒心中暗笑,可不是这位老魔头改变了心肠么?否则,他干么会隐居在雁荡梁瀑之下? 但他并未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事你最好问那公冶老人……”话音一顿,挥手一笑道:“你那‘血魂刺’既然是公冶老人的五步断魂针,区区认为你最好不要打算收回去了! 不然,一旦公冶老哥哥知道了此事,你这等偷他毒针的行为,他必然不会饶过于你,一旦找上门来,尊驾的哀牢山可经得起我公冶弘老哥哥的一脚一拳?” 这话倒也不假,“断魂血掌”申庚玄默然不语良久! 方必正陡然大笑道:“申庚玄,你若不知好歹,仍然用那‘五步断魂针’冒充‘血魂刺’去到武林为害他人,方某第一个就看不顺眼了。” 申庚玄脸上神色十分奇突的道:“你看不上眼又将如何?” 方必正笑道:“十分简单,告诉那公冶老人一声而已。” 申庚玄嘿嘿笑道:“点沧山无忧崖又岂是你花子去得的所在?方花子,你少给我来这套狐假虎威的嘴脸。” 方必正大笑道:“不错,那无忧崖果是在下去不得的所在,可是申老魔你别忘了方某的萧兄弟可是会得的。” 方必正话音未已,“断魂血掌”申庚玄陡然历叫一声,好像一只受惊的白兔,划空而去。 萧剑寒一笑道:“方兄,你这句话可到真把这位老魔头吓跑了。” 方必正笑道:“萧兄,你真以为这个老魔头是被兄弟的话吓跑的么?” 萧剑寒道:“难道还有别的理由么?” 方必正道:“当然。” 秦萍插口笑道:“方兄,兄弟却瞧不出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方必正笑道:“若非萧兄功力高过这个老魔头,他会溜走么?秦兄弟,你也许出道江湖不久,不知道这些魔道中人的个性,他们向来欺软怕硬的很。” 秦萍笑道:“方兄教训的是!” 萧剑寒这时忽然笑道:“方兄和秦老弟为了区区,竟然放下本身之事,远道赶来,实令区区心中大为不安,区区只好留图后报了。”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这可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萧剑寒闻言,倒是呆了一呆道: “不是你们要来的?方兄,这……我实在想不出是谁能够要方兄和秦兄弟随在区区身后保护于我……” 方必正笑道:“萧兄,你应该想得出来才是!”萧剑寒笑道:“区区确是想过,但觉得可能性不大。”方必正笑道:“也许萧兄认为可能性不大之人,正是要我等前来之人,也不一定呢?”萧剑寒笑道:“果是少林寺中的两位长老么?” 秦萍笑道:“正是尊天,尊一两位长老要我们来的。” 萧剑寒笑道:“真难为两位挂心区区……” 方必正道:“萧兄,你的意见如何,我们追随于你,不防碍么?” 萧剑寒长叹一声道:“两位长老一片善心,再加上两位的这般盛情,区区如是再加拒绝,就显得不尽人情了。” 方必正笑道:“萧兄是同意方某等人同去那‘天机岛’了。” 萧剑寒笑道:“区区师门之事,牵累了两位在内,而且吉凶祸福尚不在预知之下,真叫区区无以为报……” 秦萍忽然笑道:“萧兄怎么也用这等世俗眼光,看待方兄和在下?兄弟等若是图你报答,我们又何必冒这生命之险?” 这话很中肯,谁都知道“天机岛”不是个好去处!“不死城”是个神秘所在,入城人固可不死,但除了那“不死城主” 申无极的手下之人而外,入城的人,就很少再有出城的可能。 因此,这“不死城”中究竟如何,武林中真正知道的人可真不多,再加上“不死城”的属下个个守口如瓶,在外面从来不谈城中之事,就更替那儿增加了几分神秘。 萧剑寒苦笑一声道:“两位这么一说,到叫区区无话可讲的了。”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天色不早,咱们先调息一番,明日也好上路,若是这‘迎宾馆’中准备周到的话,明日夜间便可抵达那‘天机岛’中了。” 萧剑寒笑道:“方兄所见甚是,两位也不必回到那前面的客舍了,就在此间打坐调息,明日一早同时上路吧。” 秦萍道:“兄弟可得回去一下,否则家师叔不见兄弟,一定要大大吃惊了。” 萧剑寒早已料到,秦萍既已来了,那洪无忧和红云道长也会同来。 是的,闻言之后,只是淡淡一笑道:“秦兄既然有此顾虑,那就快点回去!见到洪老和红云道长,务请代区区敬致谢意……” 秦萍微微一笑,抱拳向萧、方两人一揖,转身行去。 方必正望着黑暗中消失的人影,笑道:“这位老弟倒是热情可感!”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区区到是觉得他脂粉气太重了些……” xxx 第二天黎明,石平修跟凌和已走进花厅。 他们发现了方必正,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在他们的想法中,“青杖无常”方天,怎会跟萧剑寒相识? 而且又彻夜深谈,共处一厅之内。 方必正目睹两人吃惊神态,不禁笑道:“两位早啊。” 石平修连忙抱拳道:“原来方大侠与萧少侠是相识的么?石某不知,真是待慢了。” 萧剑寒大笑道:“方兄乃是特为寻找区区而来,两位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了!还有那秦萍兄弟等三位,也是与区区一道而来。” 石平修看了凌和一眼,笑道:“萧少侠可是与他们同去‘天机岛’?” 萧剑寒道:“不错,他们正是区区的同伴!” 凌和抱拳笑笑道:“既是方大侠等四人乃是与萧少侠同道,那倒方便不少,车马本馆早己备妥,萧少侠若是无事,这就请上车如何?” 萧剑寒笑道:“区区别无他事,就烦两位领路……” 方必正笑道:“兄弟去请那秦兄弟等一行……”身形一闪,已抢出了花厅。 石平修连忙迎了上去,大声道:“方大侠,石某同你去请吴老人。” 这里,萧剑寒和凌和已动身走出迎宾馆。 “迎宾馆”的大门口,已套好一辆双马大车。 萧剑寒看了这辆敞篷大车,笑道:“凌管事,由此去至天机岛,旱路尚有多远?” 凌和笑道:“正好一日行程。” 萧剑寒道:“今夜可否出海去‘天机岛’?” 凌和摇头道:“萧少侠可能要在庄河县城住上一夜。” 甭剑寒道:“为什么呢?晚间贵处没有船只出海么?” 凌和道:“本岛向例,若非紧急事,初更以后,就不许行船。” 萧剑寒点头道:“想必那海浪过大,夜晚行船是很危险的了!贵岛这等措施,倒是合情合理,令人激赏……” 话音未已,石平修已然陪着方必正等人走了过来。萧剑寒含笑与四人见礼,这才相将坐上了那辆大车! 驾车的汉子,是个十分熟练的老手。 那两匹骏马,也是千里良驹,是以车行极速,而车上的五人,也并不觉得颠倒震摇。 正午时分,在海城打的尖,萧剑寒计算里程,已经去了一半! 方必正则在跟那驾车的汉子聊天。 萧剑寒本来也想过去搭讪几句,他眼见方必正脸上神态就知道自己纵然过去,也聊不出什么来! 打过尖,一行人重新上路。 这时是沿着千山的山岳,道路可就没有上半天平坦了,两匹健马的脚程也就显得慢得多多。 萧剑寒附耳向方必正道:“方兄,看样子今日不到深夜还到不了庄河呢。” 方必正笑道:“兄弟已同那车把式聊过,他说可以赶得到,而且,他还保证在日落时分,一定可以抵达。” 萧剑寒道:“那庄河可是也有个‘迎宾馆’么?方兄问过没有?”方必正道:“据那车把式相告,庄河那儿有-个比盛京更豪华的接待站,‘不死城’将这座站叫‘接引站’!” 萧剑寒笑道:“到是一个好名称……” 此时,秦萍忽然问道:“萧兄,你见过‘不死城’主申老么?” 萧剑寒摇头道:“没见过。” 秦萍转向方必定道:“方兄呢?” 方必正也摇头道:“没有!也许……” 他看了洪无忧一眼道:“洪老可能见过吧!” 洪无忧居然也摇头道:“大概除了‘青墟旧友’中的老一辈人物以外,武林中见过‘不死城’主之人,可谓极少。” 秦萍闻言笑道:“师叔,什么叫做‘青墟旧友’?” 洪无忧笑道:“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武林中的十大高手,在祈连山的青虚谷中,每隔三年,就聚会半个月,切磋武功,由于这十大高手,无一不是武功卓绝之士,这种聚会到五十年前中断之时,已先后举行过七次之多,是以武林中的朋友,就称十大高手做‘青虚旧友’!” 秦萍哦了一声道:“师叔,你可知那十大高手是谁吗?” 洪无忧道:“武林之中年在五十以上的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愚叔自然是知道的了。” 秦萍笑道:“师叔,你可记得他们是谁?” 洪无忧道:“那青虚旧友中的第一位,就是萧少侠的尊师‘不醉狂生’方梦卿方大侠! 第二位么,就是‘不死城’主了。” 秦萍笑道:“那申城主原来也是旧友之一么?” 洪无忧笑道:“当然,否则……” 这位老家没再说下去。 萧剑寒过去虽未曾听过恩师提及此事,但他却在公冶弘和“风火游丐”阮三邪口中听到过这些。 是以,洪无忧不再说下去,那些因为他不便过多地涉及提到自己恩师与申无极交往之事…… 秦萍这时却笑道:“师叔,还有八位是谁?” 洪无忧道:“旧友中的第三位,是点沧山无忧崖‘断魂堡’的二堡主‘千里拘魂,无影鬼叟’冷水涛!” 秦萍闻言,自作聪明的道:“师叔,那第四位一定是大堡主公冶弘了!” 洪无忧大笑道:“错了,那公冶并非十友中人!” 秦萍一怔道:“公冶老人还算不得十大高手么?” 洪无忧道:“那到不是,而是公冶老人并未参与此一盛会而已!” 秦萍道:“那第四位高手是谁?” 洪无忧道:“是‘武林三佛’中的布袋和尚!” “哦……” 洪无忧一笑又道:“那第五位则是少林长老尊一大师!” 秦萍笑道:“还有五位呢?可都是各大门派中人?” 洪无忧笑道:“不尽是,第六位是‘武当’飞云道长,第七位则是‘血掌双凶’的‘惊天’段无非!” 秦萍一怔道:“那段无非可是申庚玄的大师兄么?” 洪无忧道:“正是他。” 秦萍笑道:“申庚玄的武功并不怎么好!他那大师兄也强不到那里去吧?” 洪无忧道:“不然,那申庚玄若与段无非相较,武功造诣相差之远,那简直是不可以道里计助了!” 秦萍道:“第八位是谁呢?” 洪无忧道:“昆仑派中的‘梦溪鱼子’严幼卿!” 秦萍笑道:“华山一派有没有人在内?” 洪无忧低声道:“华山、娥眉均无高手参与!” 秦萍的脸上有一丝失望之色道:“那第九第十两位是谁呢?” 洪无忧道:“这两位乃是‘剑掌天王’的故交,武林中往日称为‘震天二老’的晶剑飞龙聚影客骆涛,和‘幻影追魂叟’慕容翔!” 洪无忧话音一落,秦萍不禁奇声道:“怎么华山派就没有够格的高手么?” 洪无忧笑道:“不是华山、峨眉中没有够格的高手。而是当时这两派人物,都正为了本派的自已门中之事,忙得抽不开身!” 秦萍道:“这就难怪了……” 车行速度虽比上午较慢,但在几个人说话之间,倒也不觉得无聊。 萧剑寒此刻本在闭目养神,容得秦萍慨叹之余,他不觉的笑道:“这‘青虚十友’,并不代表武林唯一的十大高手,因此,包括丐帮在内虽是无人参加,但那也算不得他们这九大帮派之中并无人能够及得上这‘青虚十友’中人!” 他这几句话连方必正也听得笑了!“萧兄,你到不必和我们讲言了!家师当日成就,果真比不得那‘青虚十友’的……” 方必正话音未已,陡然大车的把式来了个紧急刹车!车中五人不禁同时一怔! 秦萍脱口道:“干么停车?” 只听得那位车把式冷冷的道:“前面有人。” 萧剑寒此时己发现在那前面的路上,果真有十多骑骏马阻道,是以大车不得不勒马停住。 方必正笑道:“驾车的仁兄,你可知道这些人是谁?” 车把式摇头道:“不认识!”方必正皱眉道:“这儿是贵主人的地盘,谁敢在此逞凶阻路?” 驾车人大笑道:“在下的主人向来不管地面上的事。”秦萍对于这位驾车人的口气,似是很不喜欢,闻言道:“不管地面上的事,难道还要管那海面上的事!” 驾车人大笑道:“正是!小兄弟完全说对了!” 秦萍皱眉道:“为什么?” 驾车人道:“敝主人住在岛上,当然只管海中之事了。” 这驾车人话音未落,那十多骑健马已经来到近前! 洪无忧目光一转,脸上发出惊异之色! 因为,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十多名马上人,全都是女的。 萧剑寒皱了皱眉,看着那似是为首的两名少女,已然拉缰到驾车人身侧,其中一位黑衣少女,娇声道:“大哥,借光问句话好吗?” 驾车人笑道:“姑娘有什么话要问?”黑衣少女道:“你们这辆车可不可以借给妾身用上三天?” 嘿!这车能借么?谁作主呢? 驾车人笑道:“姑娘与我素昧平生,这借车之事,恕难应允呢!” 那黑衣少女笑道:“你是不是‘天机岛’中的子弟?” 驾车人道:“不错,在下是‘天机岛’中的一名车夫。” 黑衣少女格格一笑道:“贵姓,你能告诉妾身么?” 驾车人笑道:“姑娘,在下只是个车夫,乃是无名之辈。” 黑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是么?” 在这黑衣少女略显刁蛮俏皮的话音一落之际,站在黑衣少女身旁的那位黄衫长发的少女忽然笑道:“哎哟,‘天机岛’的三大车侍之首赵伯元赵大侠还怕别人知道名姓么?” 这黄衫少女的话音一落,洪无忧不禁白眉一皱! 方必正也似吃了一惊般看了萧剑寒一眼! 萧剑寒知道方必正这一眼的用意,是在告诉他,这驾车之人,乃是武林之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萧剑寒笑着向方必正点头,表示他也早已看出此人不凡。 这时,那驾车人忽地面色一沉,喝道:“姑娘是什么人? 竟然知道在下匪号?” 那黑衣人大笑道:“赵兄受惊了么?那又何必呢?想这‘天机岛’中的三大车侍在江湖中多么响亮,尊驾既不是黑得象炭的‘黑炭’屠老七,又不是生得缺耳没鼻的‘缺怪’李五,那自然是那位‘无音神拳’赵伯元了!”赵伯元冷哼一声道:“两位姑娘既是知道在下之名,想必知道在下并非是那等任人戏弄,受人强迫作那违心之事的人了!” 黄衫少女忽然笑道:“妾身等早已知道,赵兄何必故作吓人的神态呢?” 赵伯元道:“在下何时作过吓人之举了?两位姑娘的芳名怎么称呼?你们既能知道本岛之事,就该知道在下个性……” 黑衣少女哈哈一笑道:“当然妾身等十分明白赵兄的为人了!” 黄衫少女道:“否则妾身姊妹也不会在此向赵兄罗嗦了。” 赵伯元瞧了二女一眼道:“两位姑娘为什么对自己姓名避不作答?” 黑衣少女闻言嫣然笑道:“赵兄必欲知道咱们姐妹姓名么?” 赵伯元道:“不错!” 黑衣少女道:“只怕妾身说出来,赵兄就不肯借车了。” 赵伯元道:“那也不一定……” 他话音未已,二女同时发笑。 赵伯元道:“两位姑娘为何发笑?” 黑衣少女道:“赵兄,妾身等报出姓名,你会不介意么?” 黄衫少女大概觉得黑衣少女这句话没说明白,故而补充一句道:“赵兄,妾身等是希望你赵兄在知道我们是谁以后不要意响你借车的主意!” 赵伯元道:“两位姑娘此时未免言之过早了!” 黑衣少女笑道:“如此说来赵大侠是要等到知道妾身是谁以后再作决定的了?” 赵伯元道:“也许如此。” 黄衫少女格格一笑道:“赵兄是执意要我们……” 她话音未落,黑衣少女忽然道:“游姐,我们告诉他们吧。” 黄衫少女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黑衣少女笑道:“赵兄,妾身屠二姑,这位是我的师姊游玉风。” 黑衣少女话音一落,赵伯元不禁全身一震。 车内的洪无忧和方必正也为之神色大变。 萧剑寒和秦萍却没有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位姑娘是谁。 此刻赵伯元忽然大声道:“原来是‘迷情宫’四大子弟中的两位姑娘么?‘幻影女’游姑娘和‘罗刹女’屠姑娘之名,在下到是久仰了!” 黄衫少女游玉风嫣然一笑道:“赵兄过奖了。” 黑农少女笑道:“赵兄,借车之事,尚可商量么?” 赵伯元目光一闪,笑道:“在下可先向两位请教一件事?” 黑衣少女屠二姑笑道:“有什么话赵兄不妨请说!” 赵伯元道:“两位借车作何用?可否见告?” 屠二姑嫣然笑道:“赵兄是必欲知道么?” 赵伯元笑道:“这个自然的了。” 屠二姑忽然目光射向车上的五人,笑道:“和赵兄一样接运几位客人。” 赵伯元道:“原来是接运客人么?” 屠二姑道:“赵兄可否先借三天?” 赵伯元道:“两位姑娘,你们接运的是什么人?” 屠二姑笑道:“这个赵兄也要知道么?” 赵伯元道:“在下急希知道!” 屠二姑笑道:“话语中有一句一客不烦二主的话,赵兄你明白么?” 赵伯元道:“在下果然被姑娘闹糊涂了!” 游玉风忽地嫣然道:“其实,屠二妹的话很简单,一客不烦二主,应该说作二主不请他客,麻烦赵兄原车转路,同去长白一行,便是!” 游玉风话音一落,赵伯元脸色大大一变! 车上的萧剑寒等人也愣了。 他们这才觉出,这批女人原是冲着自已一行人来的。 赵伯元神色一变之下,大声说:“两位姑娘敢情是要劫取本岛的上宾么?” 屠二姑大笑道:“不敢,妾身等乃是专程来此敬请这位萧少侠移驾长白山而已!赵兄,这也不过几天的事,有什么了不起呢?” 没什么了不起? 赵伯元几乎气炸了,他沉声道:“办不到!” 游玉风笑道:“真的?赵兄不给我们姊妹面子么?” 赵伯元道:“强人所难,自是令人难以应允的了。” 屠二姑笑道:“赵兄,此事恐怕由不得你了。” 赵伯元道:“由不得我,恐伯更是由不得你们。” 屠二姑道:“赵兄,你别怪妾身等说话放肆,今日我等若非算定而来,又怎会在这距离天机岛不足三十里处现身?赵兄应是十分明白之人,妾身等也非三岁孩儿,凭你赵兄几句话,就能打发得我们么?”赵伯元听得冷笑连声道:“姑娘们可是要动强相逼了?”屠二姑道: “最好不必如此,免得伤了和气!”赵伯元笑道:“是了,在下之意也是如此!” 游玉风明明知道赵伯元话中有话,但却娇笑道:“既是我等心意相同,赵兄请即调转车辙如何?” 真会装佯,赵伯元忍不住怒气上撞的喝道:“你们是存心的了!” 游玉风笑道:“若非存心,我们又何必来此?”赵伯元陡地仰天大笑道:“好!好!赵某少不得要见识见识贵宫的武功了。” 屠二姑接口道:“赵兄终于要拉破脸么?” 赵伯元冷笑道:“你们遏人太甚,赵某被迫此处。”游玉风忽然笑道:“赵兄,你不怕仅你个人之力不足以抵挡妾身人多么?” 赵伯元震天大笑道:“左右不过几个弱质女子,赵某尚未放在眼中!” ‘无音神拳’的话并不夸张,在他的眼中,确乎是并没有把这几个女娃儿放在眼下的! 可是,这几个女娃儿并不好惹。 赵伯元话音一落,屠二姑咯咯尖声道:“赵兄既是不把妾身等人放在眼中,请问目下之事,依赵兄看来,应如何处理,方才允当呢?”游玉风也笑道:“赵兄如是不肯掉转车驾,只怕妾身等就要委屈赵兄了。” 赵伯元目光一寒道:“你们果真要逼得赵某人以武功相向么?”屠二姑道:“赵兄,这是你自已找的麻烦啊,如果你能先将这辆大车,连着车上的贵宾同意我等要求先取道长白,到敝宫,一切岂不都可从容商讨么?赵兄舍此不回,真是奇怪的很……” 赵伯元大概知道此刻多说无用,除非击败他们,自己连人带车,要想安稳前行,已是大不可能,是以,他冷笑一声,翻身自大车之上跃落。 游玉风睹状娇笑道:“赵兄是必欲以武功-决高低了?” 赵伯元道:“正是如此!” 屠二姑娘黑影一闪,已然跃落马下,笑道:“赵兄,妾身先来领教一下赵兄的神拳。” 赵伯元大笑道:“你们最好是一齐上,免得多费时间。” 游玉风笑道:“赵兄到是自视的很。” 她话音一顿,突然向屠二姑道:“四妹,时间不多,速战速决为上。” 屠二姑道:“小妹省得。”掉头向赵伯元道:“赵兄,妾身有一句话说在前头,如是妾身落败,我们自会一齐动手,但若你赵兄失败了呢?那又怎么办才对?” 她们一直是表示出谦让之态,甚且口口声声,一句一个赵兄,只把赵伯元弄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作。 屠二姑话音一落,赵伯元冷冷笑道:“随便。” 屠二姑娇笑道:“赵兄,这随便二字是什么意思?可是说你如落败后,一切都随我们的方便,你赵兄不再执着了。” 赵伯元道:“你认为如此也未尝不可。” 屠二姑道:“赵兄既是亲自应允,妾身自是放心的了。” 她咯咯一笑,黑长衫的腰际,抖手解下一根长达丈件出头的黑色绸带,向上一抛,娇笑道:“赵兄,请。”赵伯元目光在屠二姑黑绸带上一转,笑道:“姑娘小心了。”兜心一拳,缓缓击出。 他号称“无音神拳”拳力击出,果是没有丝毫声响。 但在屠二姑的感受之中,拳力有如大海怒涛一般,汹涌迫向自己,迫得她猛挥长带,方始化解了对方的拳力。就在屠二姑矫身一转,欲待还击之际,忽然,萧剑寒仰天打了个哈哈,向那“无音神拳”道:“赵大侠可否稍等一会儿,区区想与这两位姑娘说几句话。”赵伯元闻声即退,干净利落得出人意表。 屠二姑娇身一侧,仿佛还待进击赵伯元。 陡然,一股极大的潜力,直向屠二姑涌去,她那刚待追出去的身形,竟被这股力道迫得退了五步。 屠二姑大惊变色的抬起妙目,四处寻找这出手之人。因为她相信“无音神拳”赵伯元没有此能耐。结果,她遇上了萧剑寒的笑脸。 是他!屠二姑笑了,此时此地,大概也只有他有此能耐啊! 游玉风妙目一转,娇笑道:“萧兄,你有什么事要找妾身姊妹讲么?” 萧剑寒笑道:“不错!” 游玉风道:“什么事呢?” 萧剑寒道:“两位姑娘,怎会知道区区姓名呢?” 游玉风笑道:“萧兄,你在‘秋水山庄’的威名,早已传遍了天下,妾身姐妹知道你的姓名,又有何奇怪之处?” 萧剑寒怔了一怔,原来那“秋水山庄”的事情,已传入了武林。 屠二姑适时笑道:“萧兄,妾身等此来,可就正是为了要请萧兄移驾长白山,敝宫主人,急欲与萧兄一晤。”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两位姑娘所说的,可是‘迷情宫’么?” 游玉风道:“正是‘迷情宫’,萧兄听说过么?” 萧剑寒笑道:“长白山‘迷情宫’的大名,区区早已耳闻,但区区与贵宫之人,素昧平生,不知两位前来相邀,究竟为了何事?” 游玉风大笑道:“萧兄,妾身刚才已然说过敝主人仰慕萧兄的大名,故而要我们姊株专程来等候你啊!” 萧剑寒道:“两位姑娘和贵宫主人的盛意,区区心领了。” 屠二姑闻言一愣道:“萧兄可是不愿前去长白山?” 萧剑寒笑道:“区区师命在身,不得不先去‘天机岛’赴约,长白之行,自然只好日后再行前往了。” 他话音一落,向二女一抱拳,真是话儿说到此处,已经没有什么好再讲下去一般,掉头向赵伯元道:“赵大侠,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赵伯元哈哈一笑,飞身跃回大车,一抖缰绳道:“两位姑娘小心了。”劈啪一声,马鞭到处,双马已放蹄奔去! 游、屠二女似是没料到他们说走就走,一时到真的愣了一愣! 但二女虽然吃惊,却到十分沉着,一个提马倒跃,一个则纵肩飘身赶来。 同时,游玉风脆喝一声道:“你们想要硬闯,只怕很难如愿呢!” 随着游玉风的脆喝,等在三丈以外的十多匹马上女郎,已各搭起一去长箭,在路上横成一排站好。 赵伯元目光一凛,不得不勒住了双马,大车再度停了下来。 方必正皱眉道:“赵大侠怎么不走了?” 赵伯元道:“我们除非不想乘车赶路,否则只好停下来。” 秦萍可是不高兴的冷哼道:“为什么,他们又怎能奈何我们?” 赵伯元道:“不错,他们很难奈何我等,可是,这两匹马可是挨不起他们的长箭!” 秦萍算是明白了,敢情对方搭上长箭,乃是要射倒车马。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赵大侠,此事应该如何处理呢?” 赵伯元竟也自车上走下,二女也适时自车后赶来。 萧剑寒话音一落,赵伯元笑道:“萧少侠恐怕除了一战别无它途可循了。” 萧剑寒摇头道:“麻烦得很。” 秦萍笑道:“萧兄,这些女人找你干么?” 萧剑寒两手一摇道:“区区也不明白啊!” 适时,游玉风已冷冷喝道:“赵兄,你打算硬闯么?” 赵伯元道:“本岛贵宾,决不容他人劫持。” 游玉风娇笑道:“真的?妾身今天可得试试,看你这个‘天机岛’的高人,又能如何闯过妾身等这条关口!” 赵伯元大笑道:“两位决心为敌,赵某也只好得罪了。” 话音一顿,又是一拳击出。 游玉风拉过马头,闪开拳风笑道:“赵兄,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话音未己,人已跃落马下。赵伯元此时也跳下车来,挥拳直逼游玉风。 屠二姑长长的绸带一卷,抢先拦住了赵伯元,顿时,两人已战在一起。 洪元忧在车上低声道:“萧少侠,我们应是速战速决为妙。” 萧剑寒笑道:“不错,我们不必跟他们浪费时间。”话音一顿,向方必正道:“方兄,你去对付那姓游的女子,我去解决那十名马上女子。” 方必正笑道:“兄弟正有此意。”话未说完,人已跃出大车,直向游玉风奔去。 游玉风一见车上的方必正向自己行来,娇声道:“你是谁?” 方必正大笑道:“丐帮门下方必正。” 呼的一掌,直拍游玉风左腕! 游玉风娇身一拧,已自马鞍之上拨出一支长剑,冷冷说道:“丐帮门下为何也要沾上这趟浑水?” 方必正大笑道:“姑娘不必管,这是在下的事……” 又是两掌,拍向游玉风掌中长剑。 游玉风若非闪避得快,手中长剑险些被方必正掌力击落。 她这才发现,这姓方的武功,比自己高明得多。 银牙一咬,她厉喝一声道:“姓方的,这可是你自讨苦吃了……” 右手长剑连攻五招,左手却扬掌打出七枚暗器。 方必正目见游玉风忽然左手一扬,就知道对方必有杀手,是以双臂一晃,业已转向游玉风身后。 游玉风那七枚“迷情金针”寒光闪闪的落向大车的车桅之上,根根入木五分,只剩下米粒大小的针尾在外。 方必正大笑一声道:“丫头,你好歹毒的心肠。” 呼ˉˉ呼ˉˉ掌力重如山岳,一连攻出七势。 游玉风花容失色的攻出五剑,方始避开掌力,末被方必正击倒,但是,那情况也够险够吓人的了。 方必正嘿嘿一笑,又是一轮掌式攻来。 游玉风仗着手中长剑,暂时维持了个平衡之局。 萧剑寒这时已跳下大车,缓缓向那十几名持箭的女子走去。 秦萍陡然一跃而来,低声道:“萧兄,我……你当心她们的长箭!” 萧剑寒笑道:“秦老弟放心,他们的箭伤不了我。” 秦萍道:“只怕那箭上涂有巨毒。” 萧剑寒笑道:“箭上之毒,也奈何不了区区。”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到十名马上女子身前三丈之处。 萧剑寒忽然站住了身形,大喝道:“姑娘们,赶快收起弓箭,否则休怪区区出手不客气了。” 那十名马上的黑衣少女,闻言不禁一怔! 天下那有这等道理,双方敌对之际,竟然叫人放下手中兵器,还要威胁人家,这可真是少见之事。 不过,由于这十名少女之中,并无为首之人,萧剑寒虽然向他们大声喝叫,却无一人愿意回答。 秦萍低声道:“萧兄,这些女子都是听命于那两个女人的,你跟他们讲话,岂不是白费口舌。” 萧剑寒笑道:“秦兄弟,区区就是要他们无法作答啊!” 秦萍一怔道:“那又为了什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如是暴施杀手,则不可避去欺凌女子之识。” 秦萍听得想笑,他猜不出萧剑寒怎会有这等迂腐的想法。 萧剑寒目光一转,笑道:“秦兄弟,你且替我掠阵,区区先将她们手中弓箭夺下!” 不等秦萍说话,萧剑寒已电疾掠了出去!—— 第九章 海上波涛来古怪 那十名黑衣少女眼见萧剑寒、秦萍两人边说边笑,只道两个人一定会还有什么话要说,所以虽是箭在弦上,却未发出! 不料萧剑寒竟然用的是奇兵之策,话音一落,居然就猛地平飞而来,一时之间到叫十名黑衣少女连拉那弓弦的时间都来不及了! 但见眼前人影一花,十名少女的手中弓弦全部断去! 萧剑寒用的是什么手法,他们都没有人能够看得出! 秦萍只瞧得拍手道:“萧兄,你这是什么手法啊?真俐落!” 萧剑寒以奇妙绝伦的手法断去十女弓弦,不仅解决了最大的威胁,秦萍笑声未落,他已转身走来,笑道:“区区只是用了一式‘燕舞回旋’和一招‘化虚指’而己,当不得秦兄弟如此谬赞的了……” 他话音一顿,忽然向十女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莫怪区区要不惜辣手摧花,伤了你等的性命了!” 十名黑衣少女此刻可是人人呆如木鸡一般! 萧剑寒这一手断弦指力,早己把她们吓呆了,她们自信在整个“迷情宫”中,除了宫主人,谁也无此能耐! 是以,萧剑寒就是不打招呼,她们也不敢妄动的了! 秦萍笑道:“萧兄,那两个女子怎办?萧兄可要出手相助他们?” 秦萍这话自是指的相助方必正和赵伯元了! 萧剑寒道:“不必!方必正和赵伯元有足够的制胜之能!” 秦萍本来似是还想说什么,但他忽然觉得,萧剑寒说的不错,那方、赵两人应是可以获胜的,自己到不如全身监视着这十名少女更好! 这时,洪无忧和红云道长已然走下车来! 萧剑寒向洪无忧笑道:“洪……吴老,你且跟云真人防着那十名黑衣少女弄鬼,待区区去为方、赵两位掠阵……” 洪无忧笑道:“老弟放心,老朽这点小事,尚能担待得了!” 萧剑寒微微一笑,移步向方必正、赵伯元等四人动手之处,看了一瞬!忽然哈哈大笑道: “赵大侠,你若是把神拳改为由下三路攻去,十招之内,区区断定这位屠姑娘必将手忙脚乱!” 赵伯元闻言宏声一笑道:“多谢萧少侠指点……”拳势一变,果真改由下三路攻出! 屠二姑那张俏脸之上,顿时显露惊奇之色! 因为,她那根长达丈许的绸带,在离地越高之处,就发挥作用越大,腾折转换也越为方便!反之,越挨近地面,就越发困难! (缺2页) 兄不必过虑!” 两人低声说话之间,赵伯元已跟柴敬甫答上了话! “三位老人和‘三掌镇关东’霍天秉,‘千手观音’温玉屏早就隐居天池纳福,今日突然现身拦路,不知为了何故?可是本岛有什么事得罪了三位老人家么?” 赵伯元说得十分客气! 但是柴敬甫却正好相反!冷冷一笑道:“没有!天机岛的‘不死城’固然有点名气,但在老夫兄弟眼中,还算不得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赵伯元闻言笑道:“既是本岛与三位老人家并无过节,阻住在下去路,实是令人惶惑! 赵某有事在身,尚求三位卖个面子!” 未等赵伯元说完,“万花人魔”郑孝逸已哈哈一笑道:“赵伯元,老夫听说你的‘无音神拳’已有了八成火候,当年老夫找你那师父‘无音野叟’谷悠然老儿较量,曾经踏遍了大江南北,都未曾找到,今天少不得要你这娃儿代你的师父,与老夫一较高低了!” 赵伯元听得浓眉一剔道:“郑老与家师有什么过节么?” 郑孝逸笑道:“没有!” 赵伯元道:“既是没有过节,你老找在下恩师作甚?” 郑孝逸道:“老夫不是说过了么?找他较量武功啊!” 赵伯元笑道:“天下之大,武功高过在下恩师之人极多,郑老一再寻找家师较技,岂不是令人十分难解么?” 郑孝逸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可知道老夫炼的什么武功?” 赵伯元道:“在下不知!” 郑孝逸道:“老夫的武功,叫作‘雷音拳’,与你那师门的‘无音神拳’正好是绝对相反的武功,所以,老夫要找他一斗!” 赵伯元恍然道:“原来如此么?这就难怪的了!” 郑孝逸嘿嘿一笑道:“小子,咱们打一场如何?” 赵伯元摇头道:“不成!在下必须立即赶路,送这位朋友去至庄河县城?……” 郑孝逸道:“小子,你不必跋涉了!老夫等人来此,除了老夫要伸量伸量你的‘无音神拳’以外,还有别的要事呢!”赵伯元摇头道:“什么别的要事?” 郑孝逸道:“很简称,你们都得随老夫等人去一趟长白山!” 是了!车上的人全明白了! 这“天池五老”也是“迷情宫”中的人了!方必正忽然哈哈一笑道:“几位原来也是‘迷情宫’的人么?” 柴敬甫呵呵一笑道:“是又如何?” “逍遥居士”慕容中陡地笑道:“小花子,你也来了么?幸会,幸会!” 敢情那慕容中认得方必正! 方必正笑道:“居士,花子是陪了萧兄一道来的!” 慕容中笑道:“小花子,老夫既是见到了你,少不得要卖上一个人情,你们即刻随老夫等去至长白山,保证盘桓五日,立即送你们同去‘天机岛’,好不好?” 方必正摇头道:“居土,这晚辈作不了主!” 慕容中道:“谁能作主?” 方必正道:“萧兄本人!” 慕容中笑道:“是么?” 他忽然目光一转,在车上五人身上掠过,笑道:“那一位是方梦卿的弟子萧剑寒?” 萧剑寒心中几乎失笑!原来这老儿不认识我! 他淡淡一笑道:“区区就是!” 慕容中目光如电般在萧剑寒身上一转道:“是你么?” 萧剑寒道:“正是区区!” 慕容中道:“意外得很!方梦卿的徒儿,照理应是人中龙凤才对,怎么这小子竟是生得如此落拓,如此寒酸?” 萧剑寒大笑道:“承蒙夸奖,区区十分高兴!” 挨了暗讽,还要说是夸奖,这等想法,不禁令那三位老人同时呆了一呆! 慕容中摇头一笑道:“小子,你仿佛自己对自己十分得意是不是?” 萧剑寒笑道:“区区向来喜欢听天由命,是以不管生得何等形貌,在区区自己心中,到是相当的满意的了!” 慕容中道:“没出息!” 这时,“天池渔隐”笑道:“萧弟台,老夫等人专程促驾,你应该赏脸才是!何况老夫慕容兄弟已然向你保证,五日之后,再送各位去那‘天机岛’,想必也不会耽误你们的行期吧!” 萧剑寒笑道:“柴老一番善意,区区心领了!” 柴敬甫笑道:“老弟不肯去么?” 萧剑寒道:“区区与‘不死城’申老的约期已到,若是绕到长白山,岂不是要耽误了原定的日限了么?” 柴敬甫道:“迟上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剑寒摇头道:“区区不作那失信背义之人,尚盼尊驾原谅!” 柴敬甫白眉一掀,还待说上几句,郑孝逸忽然冷笑道:“萧老弟,你可真是不给面子给我们吗?” 他说话之际,那十二名女人已骑马走了过来! 萧剑寒目光在这十二名少女身上一转,笑道:“郑老这么想,到令区区十分为难了!” 郑孝逸冷笑道:“这有何为难?你只是要绕到长白山一行,一切岂不迎刃而解么?” 萧剑寒笑道:“可惜区区正好不想绕道长白山!” “逍遥居士”慕容中笑道:“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们的了!” 方必正忽然笑道:“慕容大侠莫非也要用上强迫的手段么?” 慕容中道:“那可不一定,只看你们识不识抬举!” 方必正笑道:“看来咱们如是不去,那就是不识抬举的了?” 慕容中道:“不错!” 方必正大笑道:“如果我们真的不识抬举,慕容太侠又将如何对付我们?” 慕容中冷笑道:“老夫认为你们非去长白一行不可!” 方必正道:“是么?” 慕容中冷笑道:“这不是玩笑,你们如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难看了!” 方必正闻言嘿嘿一笑道:“是吗?慕容大侠果然是要动强相向了!” 慕容中冷笑道:“倘若你们不去,老夫自是免不了要动强了!” 方必正目光一转,笑向萧剑寒道:“萧兄,这事可越来越说不拢了!” 萧剑寒大笑道:“方兄,你不必为难,区区已有了计较了!” 方必正知道萧剑寒的计较,也不过是硬闯一途,也就是跟那‘迷情宫’中的男女动手一搏,但他却依然问道:“萧兄有了什么好主意了?” 萧剑寒道:“说来也十分简单,武林人物向来用以解决事情的老方法而已!” 方必正故意大笑道:“萧兄是要跟这三位老人一搏?” 萧剑寒道:“有何不妥么?” 方必正笑道:“不是有何不妥,而是……” 他忽然摇头长叹道:“萧兄,只怕你我闯不过他们而已!” 萧剑寒笑道:“方兄莫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区区有些不信,我们若然斗不过他们,还走什么不死城呢?” 方必正目光一亮,故意大笑道:“对!咱们要是连‘迷情宫’的人都赢不了,那还去什么‘天机岛’,闯个什么‘不死城’?萧兄,一切依你就是!” 萧剑寒目光闪了一下,道:“方兄,咱们是一对一呢?还是一对三?” 他这话说出口来,只把那‘天池五老’中的三位老人直气的连胡子发了直,恨不得把萧剑寒一把捏死! “逍遥居士”慕容中第一个忍不住大怒道:“小子,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得很!” 萧剑寒大笑道:“区区本来不知天高地厚!用不着居士提醒!” 慕容中没想到他会这等回答,真是不仅火上加油,大喝道:“小子,你这等狂妄,到是不亚你那师父!” 萧剑寒笑道:“居士过奖了!” 慕容中两眼冒火,狂吼一声道:“小子,老夫看你狂到几时!……”呼的一掌,直住萧剑寒胸前拍来!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居士这等暴怒,实非练武之人所宜!” 答话之间,右手一挥,拦开了慕容中的一击! 慕容中心中微微一凛,忖道:这小子有两手…… 但他在“天池五老”之中,才智武功属列第一,萧剑寒他心中,虽然够得上一个角色,但若就此可以吓退于他。那也是办不到的事!修眉一扬,嘿嘿连声道:“小子,你这点道行还怕不够呢!”掌力如山,四面八方狂涌而来! 萧剑寒却依然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挥道:“居士的掌力果是不凡,但也奈何不了区区!” 两人这-搭上手,可就打得十分好看! 慕容中每一掌都是孕满真力而发,声势十分惊人! 但那萧剑寒却是十分随便,不到万不得已,他几乎连伸手始臂都嫌费事一般,决不肯回攻一式! 由此可见,两人胜失优劣,已然判出高下了! 方必正在旁哈哈一笑道:“萧兄,你莫要存善心了!人家可是在拼命呢,萧兄如果再是这等懒洋洋的,连在下看得也不起劲了……” 这可比骂那慕容中还要叫人听来难受! 萧剑寒在这激斗之中,却依然行有余力的笑道:“方兄,区区生性如此,是以所练武功也是如此,倘若区区一旦逞能求快,那不马上就没有好戏看了么?” 萧剑寒话音未落,慕容中只急得厉吼一声,一连攻出八掌! 但是,萧剑寒却宛如未觉一般,照样随手化解,仍不还攻! 方必正只看得呵呵一笑道:“萧兄,兄弟也有些手痒了!” 萧剑寒大笑道:“你找个对手斗斗不也正好么?” 他一边与慕容中激斗,一边说话,只把“天池五老”中的另二位看得心中大为骇然不已! 显然,这萧剑寒的武功比自已等人高明不少! 否则,他又怎能这一心二用而不露败象! 方必正此时则笑道:“对啊,兄弟果然该找上一个人较量较量!” 他目光突然转向“天池渔隐”道:“柴老,咱们试试如何?” 柴敬甫哼道:“试什么?” 方必正笑道:“试试谁胜谁败,也好决定咱们该不该去长白一行!” 柴敬甫道:“很好,老夫就先将你拿下也行!” 方必正大笑道:“对啊!你柴老能拿下了区区,大概萧兄也不会再坚持已见了!” 柴敬甫冷冷笑道:“你这花子休要咬舌,老夫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 花子,取你的兵器吧!” 方必正大笑道:“不必,不必,在下的打狗棒乃是专门对付疯狗所用,像你老这等大大有名之人,在下怎能取用……”话未说完,探手就是一掌拍出! 柴敬甫明明听出了方必正这句话的讽骂,却是无法回嘴死骂,只气得怒喝一声,大吼道: “花子,你也不怕进那割舌地狱么?” 大袖一挥,也自拍出一掌,“砰”一声大震声中,两人掌力已告接触! 万必正幌了一幌,屹立未退! 柴敬甫也双肩一阵就摇,嘿嘿一笑道:“花子,你的掌力不错啊!” 方必正呵呵一笑道:“你柴老也不差呀……”话音末已,又是两掌连环击出! 柴敬甫目光一寒,扬掌回攻了五式! 这两人也打得甚是热闹! “万花人魔”郑孝逸看了一阵,忽然向那赵伯元道:“赵伯元,咱们不必闲着发慌,老夫要试试你的‘无音神拳’!” 赵伯元朗声一笑:“在下奉陪!” 郑孝逸冷冷一笑,挥掌就打! 他那“雷音拳”威势之猛,果然相当惊人,只听得拳力一发,具阵风雷之声,锐啸排空而来! 赵伯元心头微凛,那敢怠慢,连忙出拳相迎! 一个是拳出如同风雷一般,沉猛无比! 一个却是拳出无声,宛似丝毫没有劲道! 但是,郑孝逸在五拳击出以后,已经知道赵伯元在“无音神拳”之上的造诣,已然比自己差不多了多少!是以,他不能不尽出全力,以求制胜之机了! 六人分作三对,只打得天昏地暗,神惊鬼泣! 一旁观战的华山派的三人,除了要全神贯注那激斗的六人以外,他们还得防着那十二名女子出手偷袭! 因此,洪无忧、红云道长和秦萍三人,无不提聚了功力准备对方稍有动静,就出手阻止! 六人打了约摸盏茶之久,仍然是个不分胜负之局! 萧剑寒大概觉得这等耽误时间,大大不妙,忽然大笑一声道:“居士大侠,你还不想住手么?” 慕容中会想到住手不战么? 不可能!萧剑寒话音未落,他已厉声喝道:“老夫若不将你拿下,就算不得‘天池五老’之一了?” 萧剑寒大笑道:“这么说你是不见胜败,不肯罢休的了?” 慕容中一连发出三掌,大喝道:“不错,你小子认命吧!” 萧剑寒摇头一叹道:“尊驾太固执了!” “呼!呼!”倏然之间,一连攻出七掌! 这七掌来的不但十分迅快,而且也十分怪异! 纵然武功高手“逍遥居士”慕容中,竟然也吃萧剑寒在左肩之上,一连拍中了两次之多! 幸而萧剑寒并无伤人之心,否则,那慕容中的左臂,只怕此刻早已碎成了肉酱一般的了! 慕容中虽然怒火中烧,几乎灵智已灭,但是,萧剑寒这轻飘飘的两掌,可是把他给击醒了! 这小子果然比自己高明! 他究竟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在连挨两掌之后,可再也没有脸跟萧剑寒缠下去,忽然长叹一声,收掌后退! 萧剑寒原已料定他会如此,故而,“逍遥居士”慕容中这等不战至最后胜败的收掌后退,并不会令他感到意外!当下抱拳一笑道:“怎么?居士可是不愿再战?” 慕容中苦笑一声道:“萧老弟手下留情之德,老夫心感了……”话音未落,竟然掉头扬长而去! 他不再打下去,到没叫萧剑寒意外,但他竟然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掉头而去,可把萧剑寒给看愣了! 这时,另外激斗的两对。可仍未结束! 但慕容中的离去,却已被他们看见! “天池渔隐”柴敬甫陡地抢攻三招,将方必正迫退了三步,然后收掌后退,大喝一声道: “花子,咱们不必打了!” 万必正笑道:“不打了么?咱们可谁也没有胜败啊!” 柴敬甫冷哼一声道:“不曾分出胜败就不能罢手么?” 方必正大笑道:“行!行!在下并没说不能罢手啊,只是……在下认为若不分出胜败,咱们不去长白之事,岂不难以解决么?” 柴敬甫道:“不能解决就不解决算了!” 这时,那郑孝逸也一拳将赵伯元迫退,大声道:“住手,咱们不必再打了……”话音一落,奔向“天池渔隐”道:“柴兄,咱们快赶上去看看慕容四弟吧!” 柴敬甫道:“愚兄正有此意!” 话音一落,两人竟是连半句话都不交代,就拔步直向慕容中去处追了过去! 方必正看得一怔道:“萧兄,这是怎么回事?” 萧剑寒大笑道:“区区也不知道啊!想必他们打架的瘾儿过足了吧!” 方必正笑道:“这批老家伙到也识趣的很……”他目光一转,又道:“萧兄,你可是伤了那慕容居士了?” 萧剑寒道:“没有!兄弟只是在他左肩之上,轻轻地拍了两掌!” 赵伯元忽然失声道:“萧少侠击败了慕容中了吗?” 萧剑寒笑道:“这也算不得击败了他,只不过是慕容中不曾小心而已!” 赵伯元大笑道:“萧少侠忒谦了,试想那‘逍遥居士’慕容中在武林中是何等身份,竟然在双方搏斗之中挨了少侠两掌,难怪他要不战而退了!” 方必正也朗声笑道:“萧兄,你显然这两掌存心忠厚,并未伤及他的身躯,但可比他躯体负伤更难受的是内心的份痛啊!” 萧剑寒笑道:“方兄,区区只想要他们含愧而去,到未曾想到为何不曾下那重手!” 赵伯元抱拳笑道:“萧少侠神勇过人,在下仰佩无已……” 这时秦萍等人也走了过来,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咱们上车赶路吧!” 方必正道:“对,赶快上车……” 他话音未落陡然双掌连环拍出,口中大喝道:“鬼丫头们胆子不小,你们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一阵金属落地之声,随着方必正话声传来! 萧剑寒在方必正拍出两掌之际,早已腾身飞扑出去! 他身在半空,指力已然发出!啪-啪-两声,那游玉风和屠二姑已同时被他点中了穴道,呆在马上的一动也不能动! 萧剑寒身形落地,立即笑道:“委屈两位姑娘一个时辰了!区区这点穴手法,无人可解,但一个时辰之后,两位就可行动自如的了!区区请两位转告贵宫主人,就说萧某眼下不能前去,将来必去长白一行……” 他话音自此一顿,又道:“两位姑娘虽然在一个时辰之内无法行动,但区区相信那十位姑娘定可照顾于你们的了,恕萧某告辞了!”话毕,人已跃回大车之上! 这时方必正等人均已上了大车,萧剑寒刚自坐稳,赵伯元已扬长鞭,吆喝一声,拉马按驰而去! 二更以后,大车抵达了庄河县城! 令萧剑寒感到意外的是,那庄河县城的北关城门竟是未曾关闭,亮着灯火,在等着他们进城! “不死城”居然能使县城开城等待,这势力可不小啊!同时,也可看出,“不死城” 对萧剑寒的重视! 方必正在进城以后,不禁笑道:“萧兄,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呢!” 萧剑寒淡淡笑道:“方兄,这不是区区的面子,而是恩师馀荫所及,方兄这么说,到叫兄弟内心惶惑不安了!” 赵伯元回顾一笑道:“敝上对萧少侠的看重,只怕比方老还重得多多……” 方必正笑道:“兄弟相信赵兄此言不假!” 赵伯元大笑道:“十年前赵某也曾接送过方老,是以赵某看得出来。” 说笑之间,车已抵达一所极为壮丽的府第之前! 赵伯元勒马驻车,跳下车辕,府门之内立即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神态十分慈祥的老人,向赵伯元道:“赵兄弟辛苦了!” 赵伯元对这位老人到是十分尊敬,抱拳笑道:“晚辈幸未辱命,已是邀天之幸了……” 白发老人笑道:“赵老弟忽出此语,必是路上出了什么岔事了吧?” 赵伯元道:“可不是?瞿老,若非萧大侠以一身绝顶武功,惊退了那‘天池五老’,晚辈只怕要有辱主人使命了!”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长白山的那些朋友生事么?真是想不到……” 赵伯元道:“还有‘迷情宫’的女娃儿们呢!” 白发老人大笑道:“是了,老夫明白了……”话音一落,人已走到大车的侧面,向车上人大笑道:“老朽瞿超凡,乃是这庄河宾馆的总管,请五位贵客下车入内,好容老朽稍尽棉薄,替各位接风……” 瞿超凡这三个字自老人口中吐出,洪无忧和方必正同时一怔! 他们想不到“化龙鸠杖”瞿超凡,竟也寄身“不死城”中! 这位少林寺的俗家长老,在武林中可是大有名望,而且那套由“降魔杖法”转化的“化龙杖法”,更是出神入化,很少有人可以在他那去鸠杖之下走满百招! 惊讶尽管惊讶,洪方两人却也不便探问他何时投入“不死城”,当起了这“庄河宾馆”的执事! 萧剑余这时己一笑抱拳道:“瞿老这等客气,到令萧某等大大不安了!”答话之间,五人已相将跳下大车! 瞿超凡大笑道:“萧老弟好说!请,请!”伸手肃客,神态十分快慰! 萧剑寒略一抱拳,当先大步走进府内!方必正等紧紧相随! 瞿超凡引了五人走到一所大厅,方始止步! 一桌热腾腾的酒菜,摆在大厅的中央! 第二天的黎明,萧剑寒等一行,在“化龙鸠杖”瞿超凡,“无音神拳”赵伯元的伴同之下,赶到海边! 一艘巨大的海船,等在码头之上,“化龙鸠杖”瞿超凡率先上了这条巨舟,并为五人介绍了船上主事“北海渔人” 翁七! 这翁七在武林之中虽无藉藉之名,但萧剑寒在看清楚了他的那双闪闪生芒的眼神以后,不禁心中暗感骇然! 因为,此人的功力,简直不曾比瞿超凡逊色! 方必正大概也留心到了! 他向萧剑寒打了个手势,三个指头划了一划! 萧剑寒点了点头! 敢情,那方必正乃是问他会不会水下功夫! 萧剑寒在雁荡长大,几乎每到热天,整天都泡在水中,那有不会水之理? 这时,瞿超凡已然告退! 赵伯元却十分意外的留在船上! 扬帆出海以后,萧剑寒忍不住笑道:“赵兄,你没有事么?” 赵伯元笑道:“萧兄弟,赵某真是佩服你了!我本来应该是留在庄河等待各位,可是,兄弟却忍不住要随着各位……” 萧剑寒笑道:“赵兄盛情,区区心感!” 方必正觉出了船在海上,有些颠簸笑道:“赵兄,这船已贯满风帆,不知几时可以抵达岛上?” 赵伯元道:“中午时分,定可抵达!各位不必焦虑!而且在下身上备有防止晕船之药,那位需要,不防说出!” 此刻,那秦萍一笑:“赵兄一番心意,在下等真是敬佩得很!” 敢情他们这才明白了赵伯元的同行用意! 萧剑寒笑向秦萍道:“兄弟,你放心,此船极大,不会因为波涛而过于震荡的……” 这时,“北海渔人”翁七探头进舱,笑道:“初出海上风浪自是大了一些,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平稳了,各位但请静心调息!老朽亲自去掌舵便是!”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有劳翁老了!” 一行人中,除了萧剑寒、赵伯元,另外的四位,都似乎不大习惯海上行船的滋味,是以翁七退出之后,他们果真闭目调息起来! 萧剑寒本想出舱去看看,但他陡然觉得心神有些不宁,便装着自己也承受不住风浪,而闭上了双目! “无音神拳”赵伯元眼见五人均在静坐,一个人瞪着眼,也感到无聊,便伸了个懒腰,倚在茶几之上假寐!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时辰!海上的强风,越来越大!船身的颠簸,也越来越凶! 方必正、洪无忧、红云道长和秦萍四人,已是觉得心中翻腾,头晕脑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剑寒则十分镇定,他瞧瞧四人,又看看那已然熟睡的赵伯元,心中觉得好笑! 这人居然能够睡得熟,真是有福气得很! 就在他睁眼的这一会儿,萧剑寒突然觉得有些儿不对劲! 而且,耳中传来一阵阵怪异的鼾声! 自后舱门之侧的小窗,他仿佛看见风帆落了下来! 为什么落帆?是因为风力太强,怕船桅承受不住么? 萧剑寒认为这个太没有道理! 以眼前风力而论,这等大的海船,正是乘风扬帆,破浪而行的正常风速,为何竟要落下帆来? 若说是风向转变,也许有些道理! 可是,就常情而言,这等季节,风向也不会在顷刻之间变幻的! 萧剑寒心念及此,不禁大大动了疑心! 他迅快的起身,打舱后的小门折了出去! 蓦然,他愣了!只见在船尾之上坐着掌桨的,不是“北海渔人”翁七!而是一位妙龄红裳,长发垂肩的绝色少女! 翁七呢?他已被人点倒在船舵之旁! 萧剑寒知道又出了岔事了! 他掉头向船后的两边望去,只见十名劲装大汉,正在操着桨,使这条大既,顶风前进! 怪不得船会如此颠簸,原来是船的进行方向变了! 萧剑寒略一沉吟,知道眼下局势,十分凶险,一个处置不当,自己当然不怕,但那方必正等人恐怕就会吃苦了! 他轻轻地摇醒赵伯元,低声道:“赵兄,这船上已有了变故,翁七已被人所制,你切莫声张,咱们想个办法,把船从对方手中夺回来!” 赵伯元可真是吃惊不小,但他却点了点头道:“萧兄打算怎么办?” 萧剑寒道:“赵兄莫要出舱,在下的这几位朋友都不识水性,尚盼赵兄别让劫船的贼人进舱足矣!” 赵伯元笑道:“兄弟省得,但不知萧兄一人能否对付得了他们?” 萧剑寒笑道:“赵兄不得为兄弟耽心!”话音一落,人已转身向后舱行去! 他探出半截身子在小窗外面! 左侧船舷上的五名摇桨大汉,最远的离他不足丈五,他暗暗地凝聚了全身功力,暴然出指,遥向最远的一名大汉点出! 接着,他迅快的又连连点出四指! 顿时,右侧这五名汉子都持着长桨,呆坐不动了! 左边的大汉们仍在摇桨,重心一偏,大船竟来了个倒旋!那舵楼上的少女,似是一时未曾注意,被那突然一转的木舵,震得几乎摔倒地上! 她目光一寒,跃身而起! 忽然,她看到右侧船舷的怪事了! 此女倒是十分镇定,柳眉一扬,喝道:“你们为何突然停桨?” 试想,那五名大汉怎能说话? 红裳少女见他们依然木坐原地,不禁勃然大怒! 她一跃而来,挥手就给那最近的一名大汉一个耳光! 可是,那人穴道已然受制,这个耳光虽然打肿了那大汉的半边脸,却依然不曾将大汉打出半句话来! 她大概也觉出不对了!娇躯一转,向左边的五名大汉叫道:“停桨!” 那五名大汉果然应声停桨! 刹那间,这条船失去了控制,在海中间飘荡游摆起来! 那红衣少女此刻已低头在察看那被制住穴道的五名大汉,容她看出乃是被人制住穴道之时,萧剑寒已飞身向她扑去! 敢情那少女十分机警,她在觉出五名大汉乃是被人将穴道制住之时,立即探身向怀内摸去! 萧剑寒心中明白,她这探手入怀,必然要取出什么绝毒之物,因此,他电疾扑出,同时冷笑道:“姑娘,你给我躺下吧!” 一缕指风,袭向红衣少女的肩井! 那红衣少女再精,却也没想到萧剑寒早己守候在侧! 何况,她自信前舱已然派有专人在那儿,舱内之人,有什么动静,应是不会不被发觉! 是的,萧剑寒突然出现,可说是完全不在她算计之中! 这时,她已失去抵抗之力! 那左边的五名壮汉,眼见红衣少女受制,立即各举木桨向萧剑寒奔来,并且挥桨直攻萧剑寒! 萧剑寒哈哈一笑,双臂一震,直向桨影之中拍去! “咯,喳……”一阵木片碎裂之声传出。那五根长桨,断的全只剩了三尺不到,握在那五名发奖的大汉手中! 萧剑寒趁趋右手一挥,制住了五人穴道! 他这才转身向舱内叫道:“赵兄,劫船的人已被兄弟全部抓住了……” 赵伯元刚自应得一声:“萧兄辛苦了……” 蓦然,自那船头之上传来一阵怪笑道:“小子,你吹牛!老夫几时被你抓住过?” 萧剑寒赫然一惊,大声道:“什么人?” 那怪笑之声道:“老夫来也!你自己瞧瞧看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话音音未落,一点灰影,已自船头飞越数丈而来! 这灰影落在萧剑寒的身外三尺左右,萧剑寒睁眼望去,原来是个又矮又瘪,又脏又丑的秃顶老人! 这老人穿了一身灰褐长衫,腰中束了一根草绳,赤着脚,两手抱了一个斗大的葫芦,扬动着一双白眉,朝萧剑寒直咧嘴! 萧剑寒目光一亮,大笑道:“尊驾是什么人?” 敢情,他被此人的形貌之滑稽惹得笑了! 秃顶老人啮嘴笑道:“小子,你叫萧剑寒么?” 这老人仿佛并不关心那些被萧剑寒制使穴道之人,反而先忙着跟萧剑寒两人问名问姓的寒喧! 萧剑寒知道,这等怪人在武林之中,必非凡凡之辈,闻言笑道:“区区正是萧剑寒!” 秃顶老人大笑道:“你师父可是方梦卿?” 萧剑寒肃然道:“不错!尊驾问这些干吗?” 秃顶老人大笑道:“老夫顺便问问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吗?” 萧剑寒到是为之语塞! 本来嘛,问问姓名出身,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时,赵伯元已走了过来! 他一眼瞧见这位老人,不禁失声道:“你是古老么?” 那秃顶老人小眼一翻道:“好小子,你认得老夫?” 赵伯元道:“古老的形貌,晚辈听家师说过?” 秃顶老人道:“小子,你师父是谁?” 赵伯元道:“家师“无音野叟”!” 秃顶老人大笑道:“是谷悠然老弟?” 赵伯元道:“正是家师!” 秃顶老人道:“是了!你小子就是绰号“无音神拳”的赵伯元了?” 赵伯元抱拳道:“晚辈正是赵伯元!” 秃顶老人道:“意外,意外,你小子怎的也会投身“不死城”呢?小子,你那师父呢? 他在那儿?可也在天机岛上?” 赵伯元摇头道:“恩师业已仙去了!” 秃顶老人闻言,捧着葫芦,喝了两口,唏嘘长叹道:“死了么?故人凋零几尽,可叹! 可叹!”说着,又咕嘟一声喝了一口! 赵伯元此时却向萧剑寒道:“萧兄,你可认识这位老人?” 萧剑寒笑道:“区区眼生,不识此老是谁!” 赵伯元道:“这位老人家,武林中称“舍死忘生”……” 萧剑寒闻言失声道:“是武林一怪,古不怪古老么?” 敢情这古不怪之名,萧剑寒久已耳闻了! 秃顶老人古不怪大笑道:“正是!小老儿可是有些既古董又奇怪?” 萧剑寒笑了! 他觉得这位老人家很妙!“古老,区区到觉得你老并不怪!也不古!”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好小子,你这句话到甚合吾心……”话音一顿,忽然向赵伯元道:“快把翁七的穴道拍开,要他起来掌舵!” 赵伯元颇为意外的怔了怔! 很显然的,他们是来此劫取海船,为什么这古老怪却又在萧剑寒制住了他的同来之人以后,他非但不曾过问,还要自己去拍开“北海渔人”翁七的穴道呢? 赵伯元心中尽管不解,但他还是依言赶过去拍开了“北海渔人”翁七的穴道! 翁七一跃而起,两眼盯着古不怪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妄想劫夺天机岛的海船?” 这老儿也真算不识相!自己刚刚被赵伯元拍开穴道,就横眉竖眼的找上人家麻烦! 古不怪白眉一皱道:“翁老七,你把天机岛看得太大了!老夫是什么人你管不着,但你这等讨厌的神气,老夫可有些听不顺耳……”话音一顿,突然右手一伸,喝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还是给我睡一会儿吧!” 一缕指风直袭翁七睡穴。 翁七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明明瞧见对方出指点来,却是没有办法躲让得开,“通-”的一声,应指摔倒船上! 古不怪向赵伯元道:“小子,你会不会弄舵?” 赵伯元道:“晚辈不太在行!” 古不怪向萧剑寒道:“你呢?” 萧剑寒摇头道:“晚辈也不成!” 古不怪白眉一皱道:“那怎么办?老夫可也弄不了这个玩艺儿……” 萧剑寒笑道:“还是要那翁老掌舵吧!” 古不怪摇头道:“不行,这家伙一醒来就骂人,老夫瞧着就有气!” 萧剑寒道:“那……这位红衣姑娘呢?她行吗?” 古不怪大笑道:“是啊,老夫怎地把这丫头忘了?” 老人伸手就待去拍开那红衣少女穴道! 萧剑寒大叫道:“古老慢一点!” 古不怪道:“为什么?” 萧剑寒道:“晚辈点穴手法,你老明白么?” 古不怪大笑道:“原来你小子怕老夫不会你那师父的制穴手法么?” 萧剑寒笑道:“这……晚辈是怕你老误伤了这位姑娘!”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方梦卿老弟的任何手法,老夫都了如指掌,你放心,老夫行事向来是不会出纰漏的!”话音一顿,扬掌一按,已然拍开了红衣少女穴道! 萧剑寒淡谈一笑道:“古老,你真的懂得晚辈的独门制穴手法嘛!” 古不怪先向那红衣少女喝道:“丫头,去掌舵!” 红衣少女十分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娇躯一拧,就上了舵楼! 古不怪目光一闪,大声道:“丫头,转向直驶天机岛,懂么?” 红衣少女似是愣了一愣!但她却没有敢说什么! 古不怪挥手又拍开了那十名大汉的穴道,喝道:“扬帆!” 那十名大汉可真是听话得很,顿时迅快的将两根主帆扯了起来! 古不怪这才笑道:“小子,你可知道老夫为何在这船上么?” 其实,这话本该萧剑寒问才对! 可是萧剑寒却没有问,结果,古老似是忍不住才自己提出来了! 萧剑寒笑道:“晚辈相信你老在此现身,必有重大原因!” 他这么一答,到使古不怪笑起来了! 赵伯元插口道:“古老,你……莫非也在‘迷情宫’么?”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怎会猜到老夫也在‘迷情宫’呢?” 赵伯元笑道:“这……因为晚辈等一路行来,所遇到的岔事,全是‘迷情宫’中派人来想请萧兄弟前往长白一行……”话音一顿,目光在红衣少女身上一转,又道:“晚辈觉得这红衣姑娘可能也是‘迷情宫’中之人!”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果然心思很灵巧,不错,老夫正是‘迷情宫’中担任总护法之职!” 赵伯元闻言一怔! 他可没想到这古老竟真是“迷情宫”中的人!他先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一时猜想及此而已!等到古老承认以后,他可到吃惊不小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你老既是‘迷情宫’的总护法,又怎的要这位红衣姑娘驾船驶往那‘不死城’,而不驶去长白山?”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问得好!老夫正等你这句话呢!” 萧剑寒一笑道:“你老认为晚辈必将有此一问么?” 古不怪道:“当然,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啊!” 萧剑寒道:“古老,你老可否说明其中之理呢?” 古不怪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笑道:“小子,你可知道那‘迷情宫’主人是谁?” 萧剑寒摇头道:“晚辈不知道!” 古不怪道:“武林中有位‘白发杨妃’温玉娇你听说过么?” 萧剑寒笑道:“听说过!此老乃是名列‘七魔’之首的高人!” 古不怪大笑道:“她就是‘迷情宫’主人!” 萧剑寒哦了一声道:“古老,晚辈可更是不懂了……” 古老笑道:“你什么不懂了?” 萧剑寒道:“晚辈自信与那温前辈素昧平生,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前来,要晚辈去那长白一行呢?”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老夫先不告诉你这件事,老夫要问你,你可知道老夫怎会在那‘迷情宫’中担任总护法之职?” 萧剑寒闻言,心中忖道,我也不是神仙,我怎会知道你为何要在那‘迷情宫’中任那总护法之职呢?但他口中却道:“晚辈不知道你老为何屈就此职!”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那温玉娇乃是老夫的同门师妹!” “哦!”萧剑寒笑了! 古不怪又道:“小子,你吃惊了么?” 萧剑寒摇头道:“晚辈不曾吃惊!到是有些意外……” 他话音一顿,又道:“古老,你老,这么说来,你令那红衣姑娘驾船驶向‘天机岛’,而不去长白,不是有叛宫之嫌么?” 古不怪大笑道:“不!小子,老夫在“迷情宫”向来是不受任何人约束的,我要怎么做,连温师妹也不能阻拦!” 萧剑寒笑道:“那……古老,温女侠又怎能放心派你老办事呢?” 古老大笑道:“她非到万不得已,到真是不敢惊动老夫!”话音一顿,又道: “小子,这回可是她必欲将你弄去长白,才在这一路之上,设下了三道关口,而由老夫主持这最后一道!”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想不到这最后一关本可成功,却被你破坏了!” 古老笑道:“可不?若非老夫故意打鼾!你小子又怎会发觉有异?”萧剑寒闻言,心中大大一震!敢莫是这位老人家有意成全自己么? 他不禁大为感激的向古不怪道:“晚辈明白了!” 古不怪道:“小子,你别忙着说明白了!老夫相信你不明白的地方还多着呢!比如说老夫为何要惊动你,以及不将称们穴道制住押返长白之事,你清楚为了何故么?”萧剑寒笑道:“这……晚辈果然毫不清楚!” 古不怪笑道:“小子,说穿了也很简单,因为老夫不想您被那‘白发杨妃’温玉娇软禁在‘迷情宫’中!” 软禁自己么!萧剑寒呆了一呆! 他想不出温玉娇为什么要软禁自己?是以,闻言之后笑道:“古老,这到真叫晚辈越听越糊涂了!想来,晚辈与温前辈之间并无过节,温前辈要困住晚辈,究竟为了何故?”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老夫说的如此简单,你还不明白么?” 萧剑寒闻言越发不解道:“简单?古老,晚辈已是越糊涂了啊!” 古不怪笑道:“老夫不想让那温玉娇困住你,自然就不必把你们押往长白山‘迷情宫’去,这点不十分简单么?” 萧剑寒闻言,才知道古老只是指这一点而言,不错,就这事而论,果然是十分简单的了! 但如把温玉娇为何要困住自己的事加进去,那就可麻烦了! 萧剑寒想明白这一点,不禁失声笑道:“古老,若就你老不肯将我等押往长白而言,果是十分简单,但晚辈不懂的是,温老前辈为何要扣住晚辈的道理啊!” 古不怪大笑道:“这更简单了!” 是更简单吗!萧剑寒愣了大半天!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一定又要说不懂了吧!”—— 第十章 天机岛上拜剑头 萧剑寒大笑道:“可不是?何止不懂,而且晚辈整个迷糊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老夫又要问你一句话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你最好不要问了,再问下去,晚辈恐怕连自已姓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别着急,老夫这一回问的一定不要你糊涂!” 萧剑寒无可奈何的笑道:“好吧,你老请说!” 古不怪笑道:“你师父跟你说过他的往日之事么?” 萧剑寒道:“说过!” 古不怪道:“方梦卿既是对你说过他往日之事,你小子怎的不知道那温玉娇跟你师父有什么关系呢?” 萧剑寒笑道:“古老,家师虽是说过昔日之事,但却从来未提过温女侠之名!” 古不怪闻言,目光一亮道:“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萧剑寒笑道:“确是从来没有提过!” 古不怪咕嘟嘟一连喝了几口酒,大笑道:“这位老弟真不愧‘不醉狂生’之名……” 萧剑寒听得一愕!他想不明白,不提那温玉娇之名,为何就配称‘不醉狂生’四字?他略略沉吟,忽地问道:“古老,这与家师名号又有何关?” 古不怪大笑道:“当然有关系了!” 萧剑寒道:“古老,别卖关子好么?晚辈真是……”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又要叫糊涂了是不是?” 萧剑寒笑道:“可不?晚辈实不明白为何家师不提那‘白发杨妃’温女侠之名,就不愧‘不醉狂生’之名!”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那温玉娇在五十年前,乃是武林第一美女呢?” 萧剑寒笑道:“那与家师何关?” 古不怪道:“太有关系了!因为……因为……” 这老人又咕嘟嘟的喝了两口,方始大叫道:“她跟你师父是一双情侣!” 这一双情侣四字,可把萧剑寒听傻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师父还有情侣! 因为,他随恩师以来,廿年中,从未见过师父提过一次女人!何况,他一向认为师父练的乃是童子功而保有了纯阳之体呢! 古不怪的话,令他吃了一惊,也令他恍然大悟,莫非那‘白发杨妃’尚未忘情于恩师? 莫非恩师昔日有负于‘白发杨妃’?否则,‘白发杨妃’又何必要截拦自已到那长白去? 他心念电转,尚未获得结论,古不怪又笑道:“小子,你可是有些明白了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果真有些明白了……不过,这与晚辈们是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啊! 温老一意找我,又为了何故?”古不怪大笑道:“这道理十分简单,因为,温玉娇要扣下了你,而把你师父方梦卿引来长白山的‘迷情宫’!” 萧剑寒笑道:“有道理!” 古不怪道:“小子,你明白了么?” 萧剑寒道:“明白则是明白了,只是晚辈却要笑那温老前辈在晚辈身上下了几许工夫,结果只怕毫无效用呢!” 古不怪道:“当然,老夫不愿这么做,她自是难以如愿了!” 萧剑寒笑道:“不止如此,古老,纵然晚辈被困长白‘迷情宫’中,晚辈恩师也不会去到那‘迷情宫’的了!” 古不怪道:“为什么?” 萧剑寒笑道:“家师已远赴峨眉,短时间不会北上的!”古不怪笑道:“好小子,你大概还不曾真正明白吧?” 萧剑寒笑道:“晚辈怎会还不明白呢,这事十分简单,温老前辈的用意乃在以晚辈要挟家师前往晤面,不是么?” 古不怪道:“没有错!”萧剑寒道:“那又有何不对呢?”古不怪道:“温玉娇四十年来,自我禁居,足不出户,都能等待,难道把你小子困在宫中等上个一年半载还不行么?你说你师父短时间不会北上,那根本无关紧要,在温玉娇的想法之中,总有一天方梦卿会找来的!”萧剑寒道:“那到真是十分可怕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迷情宫’并不可怕,只怕还十分可爱呢?”话音一顿,目光向那掌舵的红衣少女一笑,又道:“小子,你瞧瞧这丫头如何?” 萧剑寒笑道:“很美!”古不怪笑道:“小子,那‘迷情宫’可谓美女如云,谅你小子弄到那种场合,岂不是享不尽的温柔的艳福?” 萧剑寒大笑道:“古老,晚辈可是无福消受得很……” 古不怪也自大笑道:“无福消受可不行啊!小子,你若是去了那‘迷情宫’,只怕终将要被那批妞儿们生吞活剥呢!” 萧剑寒纵然放荡不羁,脸皮极厚,但依然在听得古不怪这句话以后,脸上泛起了红晕,摇头道:“如此说来,晚辈是誓死也不能去那‘迷情宫’了!” 古不怪道:“小子,老夫告诉你,老夫为什么不肯将你弄去‘迷情宫’,还不就是为了不想让你堕落么?” 萧剑寒耸然动容,抱拳长揖道:“晚辈真是感激不尽了!” 古不怪大笑道:“谁要你感谢!小子,老夫可是看在你师父面子上呢!” 萧剑寒心知这等武林高人,性情就算是古怪一点,乃属必然,因此慨然一笑,朗声说道: “晚辈心领盛情就是!” 古不怪笑道:“这还差不多!”话音一顿又道:“小子,那舱里的几位,可都是你的朋友?” 萧剑寒道:“正是晚辈朋友!” 古不怪道:“他们是陪你一道去那‘不死城’?” 萧剑寒道:“他们一片热枕,晚辈拒绝不了!” 古不怪道:“小子,你一个人惹麻烦事小,还拖累别人,真是不该!”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古老,晚辈相信不会牵累他们的!”古不怪道:“你小子那来这种歪理?相信行么?假如人家武功高过你们,你们难道还有别的方法?” 萧剑寒道:“晚辈成败得失,生死伤痛,向来都由一人负担,他们虽是陪同晚辈而来,但决不会将他们拖累进去!” 古不怪两眼一翻,捧着葫芦灌了一口,摇头道:“小子,你这话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你是明白人,当然一点就透!”古不怪大笑道:“好啊,你跟老夫也来这一套么?老夫这番改变意思,不将你们弄去长白,而要陪你去那‘不死城’,可不是什么坏主意,你懂么?” 萧剑寒大笑道:“晚辈当然懂!” 古不怪道:“只要你懂就好!小子,老夫本来到并未打算上那‘不死城’帮你什么忙,你用不着先拿话点透于我!”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自承失言了!”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也不必自承失言,年轻人有这等志气,到也是令人钦佩得很!老夫若不是瞧着你小子还有点儿出息,老夫可就懒得管你们的闲事了!”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多谢你老赞誉……” 赵伯元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直到此刻方始笑道:“古老和萧兄何不到舱内稍作休息呢?” 古不怪摇了摇头,笑道:“赵小子,你以为这丫头们可靠么?只要老夫不在眼前,这条船到明晚也别想驶到天机岛了!” 那红衣少女在舵楼之上,对古老人的言状。到也听得十分清楚,闻言忽然轻轻一笑,失声道:“古老人家不讲理,晚辈们几时敢在你老眼前闹过鬼?” 古不怪大笑道:“丫头,你少说一句话吧!在老夫眼前你们本来不敢耍什么花样嘛……”话音一顿,一连捧着葫芦喝了七八口,方始又道:“但离了老夫眼前,那恐怕就不可靠了……” 红衣少女笑道:“古老,你老真是凶来兮……” 萧剑寒剑眉暗中一皱,他料不到这少女竟会冒出来一句南方人的口头禅来,莫非此女乃是南方人么? 他觉得在这等级北地区,不应有这等年轻的南方少女! 也许,他忽然有了这种想法并没有多大用处,但是,如果仔细想上一想,就会发觉这中间尚有文章! 因为,据老人说温玉娇四十年来足未出户,果真如此,这少女怎地来到长白,可见古老之言有些先不能令人相信了! 萧剑寒这一沉吟不语,到使赵伯元暗感惊讶! 不过,他却不便向萧剑寒提出询问!只是皱了皱眉,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天已近午,天机岛快到了!” 萧剑寒这才忽然一惊道:“赵兄说什么?” 赵伯道:“兄弟是说天已近午,快到天机岛了!” 萧剑寒掉头向那船头看去,只见不远的海上,已有一座岛影出现! 他顿时笑道:“赵兄说的不错,那天机岛已然看得立了!” 古不怪忽然叫道:“小子,你别以为看得见就快到了,以老夫往日在海上经验,这么远的海路,大概还得一两个时 辰呢!” 萧剑寒笑了,他自幼居住雁荡,离那海边不远,东海诸岛,他也曾经游过不少地方,古老的这句话,他到是相信!因此,他微微一笑道:“古老,晚辈知道还要一两个时辰……” 此时,由于顺风扬帆,海船的颠簸已然不烈,故而方必正,秦萍两人,也缓缓的踱出舱来!他们适才晕船晕得头晕脑涨,对于萧剑寒与赵伯元两人在船尾发生之事,可一点儿也不知道,出舱以后,发现多了那么多人,而咀还是由一位红衣少女掌舵之事,不禁大大的吃了一惊! 秦萍更是忍不住问道:“萧兄,这是怎么回事?那掌舵的……”萧剑寒笑道:“秦兄弟,你别忙问这件事,区区先结你跟方兄介绍一位武林中的老前辈……”话音一顿,指着手抱葫芦的古老人道:“这位是武林前辈,人称‘舍死忘生’的古不怪老前辈,方兄和秦兄弟快快上前见过!” 方必正、秦萍仿佛曾听说过此老之名! 萧剑寒话音一落,两人连忙上前拜见! 古不怪瞪目喝道:“你们是谁的门下?仿佛都认得老夫嘛!” 怪哉!人家认识他又有什么不对? 萧剑寒听得噗哧一笑! 方必正到无所谓,他究竟年纪大些,见的怪事也多些。是以闻言之后,哈哈一笑,抱拳道:“晚辈方必正。乃是丐帮帮主的门下!” 古不怪大笑道:“好,洪子腾的徒弟,想必不差……”话音末落,竟然一挥手,直扣方必正的右手脉门! 方必正心知此老必是想伸量自己武功,当下右手一翻,迅快地施展了师门擒龙手,反缠古老肘部! 古不怪怔得一怔,缩回了手,大笑道:“很不错!有出息!” 方必正笑进:“晚辈这点微末道行,怎当得你老法眼!见笑了!” 古老人笑道:“行,行!已经算得顶尖高手了……”目光一闪,转向秦萍道: “小……小子,你呢?”古不怪目光停在秦萍脸上良久,神情也颇为怪异,那份奇突的笑容,令秦萍几乎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本来就在为古老怪前的那一句话极感尬尴!此刻,再给古不怪这么一看,只看得好不紧张!但是,他却不能不回答此老的问话! 秦萍讪讪地应道:“晚辈……乃是华山门下……” 古不怪大笑道:“华山门下?你是裘玄钧的徒儿?” 秦萍表情甚是怪异的低声道:“晚辈是裘掌门人的关门弟子!” 古不怪笑道:“说的是,否则老夫真要奇怪,那袭老弟怎么会有这等年纪轻轻而且长得如此英俊……标致的徒儿了!” 秦萍的脸,又红了! 萧剑寒忍不住暗笑!心想,这与年轻英俊有什么关系?人家收徒弟难道是选女婿?何况,对男人更用不上标致两个字啊!想必这位老怪物天性反常,是以连说话都要反常了! 方必正此时却一笑道:“古老,你老怎的上了船呢?” 古不怪大笑指着萧剑寒道:“还不是为了这小子么?” 方必正想也想得到是为了萧剑寒! 但他要知道的,是为了萧剑寒的什么事?而且,又怎会凭空在这条“不死城”的迎宾巨舟之上出现! 因此,古老人话音一落,方必正笑道:“古老,你是怎么坐上这条船呢?晚辈等人上船之时,好像并未见到你老和这位掌舵的姑娘……”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是走上船来的!至于你们上船时要是见到了老夫,那老夫这古不怪之名,岂不是白叫了么?” 方必正笑道:“古老说的是!但晚辈却是越发的不解了!” 古不怪笑道:“什么越发不解?你这小花子只伯心中早已想到了而不敢说出来,是不是?” 方必正笑道:“你老当真是偷上船来的吗?” 方公正没有料错!古不怪不那么遁句话给他,那到是叫他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而招致对长辈不敬之议! 古不怪在方必正话音一顿之后,立即大笑道:“好一个聪明的小花子,你真不亏洪子腾的一番心血……” 萧剑寒这才笑了一笑道:“方兄,古老乃是‘迷情宫’的总护法呢!” 方必正先是怔了一怔,继而大笑道:“原来如此么?兄弟到是完全没有料到……” 萧剑寒道:“方兄莫非已经猜出古老此来用意了?” 方必正笑道:“萧兄,兄弟可不见得一定猜中,但大概也差不多了多少……唉!可惜兄弟适才晕船难受,否则一定可以看到萧兄大展神威的精采场面了!” 方必正话音未落,古不怪己摇头笑道:“小花子,你可是以为这小子跟老夫动过手了?” 方必正道:“不!” 古不怪道:“好,小花子,你又怎知老夫未与这小子动手?” 方必正道:“道理十分简单,倘若你老与萧兄曾经动手,只怕那掌舵的就不会是那‘迷情宫’中的姑娘了?” 古不怪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笑道:“且道其详!” 方必正道:“古老如与萧兄动手相搏,胜的如是萧兄,在这等情形之下,那位姑娘必因挫败之余,心中不念,试想以萧兄之明智,又怎会放心容那位姑娘掌舵驶舟!” 古不怪听得哈哈大笑道:“小花子,你说得到有点儿道理!只是老夫却极为奇怪,你怎能认定那位姑娘不起被迫之下掌舵呢?” 方必正道:“古老,晚辈从你老神色的快慰之中,早已瞧出,这一切举措必是你老出于自愿,否则,这条海船那能如此平静?” 古不怪笑道:“行了!小花子,老夫服了你了!”笑声一敛,又道:“花子,老夫还有一事不明,你可能再作解说!” 方必正连忙笑道:“古老有话请讲,晚辈恭受教训!” 古不怪笑道:“你少要来这一套,老夫要问的乃是你又怎知道这小子曾经大展伸威? 他跟谁又动过手了?” 方必正笑道:“这也很简单,萧兄如果不是大展伸威,你老人家只怕也不会这等看得起这位萧兄弟吧?” 古不怪道:“这又怎地证明他曾与人动过手?”方必正指着那十名大汉笑道:“他们一个个在目光之中对萧老弟都面露惧愤之色,倘若不是败在萧兄手下,又怎会如此呢?” 古不怪咕嘟嘟的喝了十多口酒,大笑道:“小花子,行了!全让你给料中了!”方必正笑道:“古老,晚辈只是侥幸猜中而已,当不得你老夸奖!” 古不怪道:“好小子,你还会谦虚呢!” 方必正大笑道:“古老,晚辈当真是侥幸猜中的啊!” 古不怪笑道:“好吧,就算你是侥幸猜中的吧,老夫到要问你,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要自愿放弃扣押这小子去那‘迷情宫’呢?” 方必正这回可是摇头了!“古老,你这次可把晚辈问倒了!” 古不怪笑道:“怎么?你小子也有不知道的事么?”方必正笑道:“晚辈可以观言察色,侥宰猜中某一些事,可是,像这等出于你老自愿之事,晚辈可就无法猜测了!”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这是真心话么?” 方必正笑道:“晚辈确是说的真心话……” 古不怪笑道:“好,老夫告诉你,你可要听?” 方必正笑道:“你老请说,晚辈当然愿意洗耳恭听!”古不怪道:“其实,这也简单得很,因为老夫与这个子的师父交情太好,所以不愿让小子受罪!” 方必正闻言故作恍然道:“原来这样么?晚辈可真是没有料到……”古不怪闻言却两眼一翻道:“小花子,你别装模作样了!老夫早知道你已经猜出来了……” 古不怪话音未已,巨舟忽然一震之下,微微的转方向,同时,那掌舵的红衣少女已大声娇喝道:“落帆!到了!” 天机岛到了!萧剑寒一跃而起奔向了船头! 两根主帆缓缓的落下来! 船也在红衣少女的指挥下,慢慢地靠上码头! 码头上,站了一大群人! 萧剑寒目光在人群中一转,不禁暗暗皱眉寻思不已! 因为,这种迎候的方式,似乎太隆重了些!在那码头的正中间,离岸约有丈许之处,摆了一张虎皮金交椅,椅中坐了一位白发白须,面色红润有如婴儿,神情十分慈祥,穿着一身天蓝长衫,脸上充满了微笑的老人! 这老人在萧剑寒的猜想之中,必然就那武林之中称为‘不死城’主,‘日月丹心神剑叟’的申无极了!侍立在蓝衫老人四周,是僧道尼俗,各色人等,一应俱全!看来,这“不死城”中的高人,都在这儿迎候自己!这不禁令那萧剑寒心中大大感到不安!而且,这也使他觉出此行的责任重大! 他剑眉微耸,暗暗地摇了摇头向方必正道:“申城主摆出这等势态,到叫区区意外了!” 方必正笑道:“萧兄,看上去这位城主对你是重视得很呢!” 萧剑寒苦笑道:“可不?区区觉得过分了些……” 古不怪忽然笑道:“什么过分?你不远千里而来,他在这儿等你一下子,又有什么了不起?别觉得不安了!小子,打点精神好好地留点力气吧!”萧剑寒闻言,依然动容道:“晚辈多谢古老开示……” 此时,赵伯元已在一旁低声道:“萧兄,城主和四大护城剑使,四大接引行者,都在码头上迎候,这可真是兄第廿年来所仅见的场面!萧兄,想不到你的面子会这么大……” 萧剑寒笑道:“贵上如此器重区区,区区确是不安已极……” 这时,船已靠了码头,搭上了跳板,那位蓝衫老人已从椅中站了起来了!而且,迅快的跨上跳板,上了巨舟! 萧剑寒可料不到此老会亲自登舟迎接,连忙踏前一步,正要说上几句客气话,那蓝衫老人已震声笑道:“那位是萧剑寒老弟?老朽申无极在此恭候多时了!” 申无极这等神情,到是大出萧剑寒意料!因为,他有些不相信申无极会认不出自己来! 否则,自己怎会在那盛京受 到如许的款待?而申无极此刻故作不认,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剑寒这略一沉吟,却让那古不怪抢先了一步说话了! 敢情申无极话音末落,古不怪已大声道:“申无极,你还认得老夫么?” 申无极闻言到是愣了一愣! 但等他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时,他竟然仰天发出长笑! 申无极笑声一敛,大声道:“是古兄么?真是久违了!” 古不怪也敞声大笑道:“不错,算得是久违了,你我自终南一别,大概已有几十年没碰过头了!” 申无极笑道:“五十多年了!古兄一向在何处纳福?” 古不怪道:“老夫比不得你申老弟,有这么一个岛,当上了土皇帝,而且还筑了一座城,专门收容天下不死之人……” 申无极大笑道:“古兄,你这是见面就骂人!兄弟避居海外,自信与人无争,与世无忤,古兄见责,未免叫人难堪!” 古不怪大笑道:“申老弟,你这种违心之论,老夫决不相信,如果你真心避居海外,为什么又要收容那些被中原武林认为败类的人物,作为你这位城主的手下臣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老弟,你这套手法未免落了言诠了……”申无极哈哈一笑道:“老哥哥你这等责难,到是叫兄弟无话可说……” 他话音一顿,又道:“来,来!眼下有关兄弟之事,尚盼古兄莫再多谈,到是古兄远道而来,正该由兄弟稍尽地主之谊才是……” 古不怪大笑道:“好!客随主便,老夫暂时缄口不语便是了!” 申无极笑了一笑,掀须道:“萧老弟,是你么?” 敢情这位白发城主早就瞄上萧剑寒了! 说来这也不足为奇,因为有方梦卿的那等师父,一定也会调教出那种落拓不羁,神情懒散的弟子! 萧剑寒那付神态,落在“不死城主”眼中,自是不会有错!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萧剑寒拜见申城主!” 申无极呵呵一笑道:“令师差人传言,因为有事峨眉,不能北上赴约,改由老弟代替来此,实令老夫大为高兴……” 高兴?方必正在心中冷笑,不气死你这老滑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称还说得出“高兴”两个字? 这老家伙也真是居心可怕得很!萧剑寒却无所事事的一笑道:“晚生奉命来见城主,心中十分惶恐,城主摆下这等盛大迎候场面,更叫晚生不安已极……” 申无极大笑道:“老弟,老朽与令师交非泛泛,令师既然能要老弟代其来此赴约,足见老第一身武功,必己尽得令师真传,老朽一生所好,就是武功高明之士,有老弟这等年轻高人抵此海外孤岛,委实是蓬壁生辉,可谓本岛数十年来第一等大事,老朽亲自迎候,那又算得什么?老弟不必客气了……” 萧剑寒笑道:“晚生承蒙城主如此看重,实是生平一大荣幸……” 两人这等客气的交谈,只把个古不怪听很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一老一少都酸得令人作呕,申老弟,别在船头上尽说风凉活,还是上了岸,进了屋子再谈吧!” 申无极大笑道:“是!是!古兄教训得好!”一伸手,肃客下船!当下古不怪一推萧剑寒,顿时形成了以萧剑寒为首,一行七人,大步经由跳板,踏上码头! 那十名大汉留在船上! 申无极走在最后,申无极身前则是秦萍和红衣少女! 萧剑寒踏上岸以后,码头上的人群,顿时让开了一条街道! 而且,这群人中包括了几位年在七十以上的老一辈人物,也都神情肃穆的退立一边,意似让路! 申无极此时已快步赶到前面,与古不怪,萧剑寒走了个并肩,口中哈哈一笑道:“萧老弟,古老,老朽为两位引路!”说着,又是仰天发出一阵长笑! 萧剑寒笑着说了声:“不敢当……” 古不怪却呵呵笑道:“申老弟,你还是找个人在前面领路吧,没得使你手下之人,把老夫这一伙子看成了对主人不尊重,可就麻领了!” 申无极笑道:“古兄真是多心得很……不过古兄既是有此顾虑,兄弟尊命派人在前头引路便是……”话音一顿,忽然大声道:“李五何在?” 一个又矮又丑,缺了一支左耳,瞎了一支左眼穿着一件火红长衫,赤着蓬头的五十上下老人,一跃而来。“李五叩见城主!” 萧剑寒看得想笑! 古不怪却淡淡一笑道:“这就是‘缺怪’李五么?”申无极道:“古兄眼力果然厉害,此人正是‘缺怪’李五!” 萧剑寒闻说此人就是三大车侍中的‘缺怪’李五,不禁心中微微一动! 他忽然感觉到这申无极要李五带路,仿佛含有什么深意在内!只是,他一时之间尚未想得明白! 古不怪呵呵一笑道:“申老弟,你手下可真是什么人物都全了……” 申无极笑道:“古兄过奖了……”话音一顿,向李五道“有劳在前头引路!” 李五嘿嘿一笑,转身大摇大摆行去! 萧剑寒心中忖道:“这位缺怪,怎会对城主如此没有礼貌?”尽管他心中疑虑,但口中自是不便问出来!一行人已在“缺怪”李五前导之下,由海岸向岛上行去。 这是一条修建得十分平坦的嵌了青石的道路!沿路两侧种植了一排白杨,是以一路行去,到看不出海外荒岛的形象。深入岛上约莫五里,才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排房舍! 这是一列建造得十分讲究的厅宇式房屋,沿着青石大道的两侧,绵延长达里许,细数屋宇数目,不下两百余间! 古不怪看得笑道:“申老弟,这些厅宇,要他何用?” 申无极笑道:“古兄,这些厅宇,乃是专为收容入道不坚的武林中释道两门人物之用,每间厅宇,观院,本城都派有一位得道的高僧,或是黄冠道长主持,终日诵经说法,助长悟道之心!”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有这等事?老夫可真从未听人提过,你申老弟居然还有这等菩萨心肠,更是大出老夫意料!” 申无极哈哈一笑道:“古兄,老朽避居海外以来,虽然不再伸手过问武林之中争杀之事,但能为武林迷途的朋友们稍尽绵薄之处,兄弟尚是不甘人后,否则,老朽又怎么花费如许精力在这座岛上?” 古不怪大笑道:“申老弟,你这份仁义之心,老夫到不能不深表敬佩了!” 申无极笑道:“古兄过奖,老朽汗颜之至!”萧剑寒在旁听得暗笑不已! 他知道古不怪对这位城主的想法与别人多少有些不同,故而古不怪的话语,在他听来,全属讽刺!申无极竟然毫不在意的忍受,足见其人大不简单! 就在这说话之间,李五已将众人引到一道宽约三丈的护城河边!河的对面,是一座大城,真有一座城,到是萧剑寒始料未及! 在他的想法中,这“不死城”该是一座有名无实的武林禁地而已,他决未想到真会有一座“城”! 过了护城河,是一座城门楼,一切建筑.与中原的任何一座古城,并无丝毫分别,而且只有更巍峨壮观! 城内,却又不同,没有街道,只是像一个庄落,一个村寮般的每十几户人家共同聚居一起!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申老弟,这座城墙建筑得未免有些多余吧!” 申无极笑道:“古兄,这座城的用意只是表示一个形状而已,其实这城内并无街道,只是一些散布的村落,被圈围在城内!” 古不怪道:“那岂不是浪费?” 申无极道:“古兄,若是为了防止海上的倭寇,这座城堡可是大有用处!不但减少了守望之人,同时也护住了许多妇人孺子!” 古不怪两眼一翻道:“原来是防止那倭寇的么?” 萧剑寒也心中一动,想不到这座城墙的用途在此!说话之际,一行已然抵达一处十分壮观的府弟! 这所府弟,从外面看上去,占地不下百亩以上,而且修建得红墙碧瓦,画株雕梁,一门一窗,都相当考究! 金漆大门之上,横挂了一块丈许金匾,诛笔隶书,是“丹心府”三个大字! 古不怪跨进大门,笑道:“好一个‘丹心府’三字!申老弟,你真是别有深心!” 申无极笑道:“不敢,古兄这么说,到令兄弟惭愧得很……”话音一顿,又道: “请古兄和萧老弟至‘日月厅’待酒……” 那“缺怪”李五,立即转向右侧花园行去!穿过一重花园,来到一处大厅! 厅外花木扶疏,庭园甚美,进入大厅的九层石阶之下,有一块高约丈许的石阶,碑上刻了“日月厅”三字!跨进厅内,早己摆好了两桌酒筵! 申无极一笑伸手肃客道:“古兄和萧老弟以及几位远来的朋友请上坐!” 石不怪大刺刺的当真在上首坐下! 萧剑寒、方必正、洪无忧、红云道长、秦萍,以及那位红衣少女等六人,则依次坐了下去! “不死城主”申无极坐在下手相陪! 另外的一席,则全由“不死城”中高手坐满,萧剑寒看了一看,竟是多达十一人之数! “缺怪”李五,此时业已退了下去!府内的佣役,在众人刚自坐定之际,已然送上洒菜! “不死城主”申无极先行举起金盏,哈哈一笑道:“本城僻居海外,向少佳宾贵客位临,今日萧老弟和古老兄等轩驾光临,正是本城二十年来的一等大事……”话音一顿,仰头抚须,干了手中之酒,又道:“申某快慰无比,特此先干了一杯为敬!” 古不怪此时已将背在身后的葫芦取了下来,大笑道:“佳宾贵客四字可是不敢当得很,到是老夫向来嗜酒如命,为了一滴美酒,不惜舍死忘生,贵城佳饶香味,令老夫酒虫大动,容老夫喝干了,再请城主老弟为我添满如何?”说着,捧起葫芦,一口气喝个不停!萧剑寒等人,则是举杯略略示意而已! 申无极哈哈一笑道:“古兄好说,只要古兄不嫌酒淡,就请尽量一醉……” 古不怪呵呵大笑道:“不淡!不淡!老夫今天八成已是醉定的了!”朗笑声中,已是一连喝了七八口!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萧剑寒不禁笑道:“申老,贵城与宴的高人,区区甚是眼生,申老可否替晚辈等作一番介绍也好令区区不致失礼?”申无极呵呵笑道:“萧老弟若不提起,老朽到几乎忘记了!” 他指着另一席上的十一人,一个个为萧剑寒作了一番介绍! 萧剑寒自是十分注意倾听,同时,也极其细心的记下了这十一位“不死城”中高人的形貌名号! 那申城主依次为他介绍的十一位依次是“四大护城剑使”中的两男两女,“移山剑” 费玄玑,“震天剑”战敖,“鬼影迷魂剑”白梅子,“大虚幻形剑”姬玉环! “四大接引行者”中的三僧一尼:“东方行者”天悟大师,“南方行者”智选禅师,“西方行者”飞龙老化,“北方行者”铁空头陀! 另外的三位,则是城中清客之流人物,一位是峨眉长老“擒龙剑士”司马寒,一位是来自滇中昆点山点沧大侠“南诏剑神”段子扬的弟子“摧心剑”武元洛! 那最后的一位,是一名年方双十的少女,申无极称她为“离魂王嫱”盂菲菲!没有说明她的出身! 但方必正却在边低声道:“萧兄,那盂菲菲乃是‘青楼’四美之一!” 萧剑寒听得吃了一惊! 他向来居住雁荡,对于天台山“五云下院”中的那座“青楼”,自是闻名已久的了!想不到申无极的座位之上,也有这号人物! 萧剑寒暗感不大对劲! 莫非这位“不死城主”当真是个大奸伪善的人物么?如果真是,他又怎会列名青虚旧友之中? 萧剑寒转念至此,申无极已哈哈大笑道:“萧老弟,本城的人,老朽业已为你介绍过了,与老弟同来之人,可否也请为老朽引见?” 萧剑寒连忙笑道:“申老说的是……”逐将同来之人,一一向“不死城主”介绍!他这回并不隐瞒那位洪无忧的真实身份! 申无极闻言先是哈哈大笑道:“老夫久仰了……”继而又皱眉道:“洪兄,华山一派听说已然灭门遭劫,如果传闻属实,那真是令人惋惜,十分遗憾的事了!” 洪无忧戚然应道:“本门不幸,遭此大劫,实乃本门武功不济,人才凋零所致,洪某等人更是深感耽忧师门,沾辱祖先……”申无极沉声道:“洪兄与红云道兄等人幸未遭劫,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华山派遭灭门之惨,但洪兄等人幸脱此劫,正表示华山一派,中兴之日不远了!洪兄,恕老朽说句可能不当的话,如果洪兄将来有用着老朽之日,切盼洪兄不要客气……” 洪无忧肃然道;“申兄厚意,洪某敬记在心了!” 萧剑寒在旁听的心中暗凛,他不禁为这海外孤岛之上的人,对中原武林事态了如指掌之事,大为吃惊! 申无极口口声声避世,但这岂像避世的样子? 萧剑寒转念至此,不禁又对那十一位号称“不死城”中的第一流高手那一席,多看了几眼! 申无极与洪无忧寒喧过后,笑向萧剑寒道:“萧老弟,这位红衣姑娘的芳名,老弟怎地末说?” 萧剑寒这才想起,自己竟是漏了红衣少女! 他讪讪一笑道:“这位姑娘乃是与古老同来,晚生却是不识!” 申无极大笑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话锋一转,向古不怪道:“古兄,这位姑娘是古兄的什么人?” 古不怪大笑道:“不是老夫的什么人,她乃是‘迷情宫’主人‘白发杨妃’温玉娇的徒儿‘赤衫鬼女’郝娇娇!” “迷情宫”和“白发杨妃”的名号,到是叫申无极怔了一怔,他那白眉扬了一扬,蓦地笑道:“古老,那么该是你的师侄了!” 古不怪两眼一睁道:“你既是知道,又何必装蒜?” 申无极被古不怪这句话弄的老脸微微变色,但他仍然大笑道:“古兄,你如不说老朽又怎能知道?” 古不怪喝了一口酒道:“那是老夫错怪了你了!” 申无极道:“古兄虽不是误会,申某也不会不快的!” 古不怪大笑道:“你很大方啊!” 申无极也笑道:“古兄取笑了!” 古不怪嘿嘿一笑道:“申老弟,你莫要不高兴,有-件事,如果老夫说将出来,只怕你申老弟就不会再对老夫心中存有芥蒂了!” 申无极目光一亮道:“什么事?古兄何不见告?” 古不怪笑道:“申老弟,温玉娇派人在半路之上劫请萧剑寒之事,你可曾知道?” 申无极道:“兄弟已经接到飞鸽传书,提及此事!但萧老弟既以抵此,足见那‘白发杨妃’并未如愿的了!”古不怪大笑道:“老弟,你知道为什么萧老弟未被请去么?” 申无极道:“古兄请说,申某洗耳恭听!” 古不怪道:“萧剑寒能够如期赴约,起因为老夫未照温玉娇所请,在你们的那条海舟之上将他们劫住长白山!” 申无极笑道:“古兄,这到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之外了!” 古不怪道:“出乎你意外的事还多呢!尊驾的那位舵手‘北海渔人’翁老七还被老夫点了穴道,睡在船上呢!” 申无极大笑道:“翁七若是触怒古兄,古兄略予惩罚,自是应该!” 古不怪道:“申老弟到是大方得很!你不认为老夫过于跋扈么?” 申无极笑道:“兄弟不会如此量窄……” 古不怪道:“申老弟,你对老夫不请自至之事,是否心中大为不快?” 申无极笑道:“岂敢!;兄弟只怕请都请不到方兄大驾呢!” 古不怪大笑道:“说的好!老夫到是不能不相信你老弟的诚意了!”说着,狂饮了几口,又道:“申老弟,你跟方梦卿的十年一次约斗之事,老夫亦曾听人说过,但老夫却不知你们‘青虚旧友’这伙人,到底为了何故,才会弄出这个无聊的约会出来?老弟,你肯说明白么?” 申无极闻言,不禁沉吟未语!古不怪见状大笑道:“怎么?老弟可是不便当众说出?” 申无极长叹一声说:“古兄,申某与方兄之事,说出来根本不值一笑!是以申某不得不稍加考虑,应否说将出来!” 古不怪笑向萧剑寒道:“小子,你听明白,你师父跟申无极的事,可是根本不值得一提,你眼巴巴的赶来干吗?依老夫看,你也别打算替你那师父出什么力了,吃饱了,喝足了,在岛上逛过三五天,咱们原船回转奉天,不妨取道长白山一游,怎么样?”这老古怪说得煞有介事,到令萧剑寒难以作答!申无极闻言大笑道:“古兄,你别要讽刺兄弟,兄弟与方梦卿太侠的约斗,迄今已有五次,此番方兄自已不来,足见方兄也对这事感到相当乏味了! 古兄虽然不说,兄弟也准备揭开过节,到此为止的了!” 古不怪大笑道:“真的么?究竟你申老弟还是个十分明白事理之人!” 申无极苦笑道:“古兄,你又在挖苦兄弟了……”话音一顿,突然举杯向萧剑寒道: “萧老弟,令师差你来此,可曾对你说明何事?” 萧剑寒也举杯一笑道:“晚生只接到家师一纸留字,令区区在限期之前赶来‘天机岛’赴申城主的十年一次约会,至于是何约会,家师在留字之中,并未提及!” 申天极笑道:“如此说来,老弟果真不知其中详情了。”萧剑寒道:“区区对家师之言,向来奉行惟谨,至于为何缘故,如是家师不愿说出,区区也向来不问?” 申无极笑道:“老弟到是孝心可嘉……” 古不怪这时道:“申老弟,你这些扯谈的话多说无益!这小子既是不知为何要来此赴约,又不知道赴约之后究竟该怎么办,你这位身为主人的大城主,难道还不该把一切统统说出来么?” 申无极笑道:“该说,兄弟已然决心要说出来的了!” 古不怪笑道:“既已决心,你还是早些说出来为是!” 萧剑寒笑道:“申城主如有为难,区区到不想勉强!不过,区区急欲知道的,是家师与城主的约会,内容究系何指?” 申无极微微一笑,抚须应声道:“老弟台,说出来也许你会不信,尊师与老朽的约会,乃是印证彼此的玄功,内力两椿武学成就!”萧剑寒闻言大笑道:“照城主的说法,那也就是印证武功了!” 申无极道:“正是印证彼此十年苦练所得!” 萧剑寒朗笑道:“申城主,今日的约会,如依往例,该当怎样开始才是?” 申无极怔得一怔道:“老弟是想替令师向老朽印证么?” 萧剑寒沉声道:“恩师所命,作弟子的自应严守奉行。” 申无极摇头一笑道:“老弟,老朽适才已然说过,这一回不想再斗下去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城主可是认为区区不够资格代替家师出战么?” 他可是认真得很! 方必正直听到约会的目的是印证武功之后,心中就暗暗替萧剑寒捏了一把冷汗,因为,申无极的武功之高,几与“武林二圣”在伯仲之间,萧剑寒纵然强,只怕也强不过申无极! 于是,他轻轻地扯了一下萧剑寒,低声道:“萧兄不可冒失!” 萧剑寒笑了一笑,未置可否! 此时,那坐得较萧剑寒为远的秦萍,却用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萧剑寒,充满关注之色! 萧剑寒明明看到了,却装着没有看见! 申无极此时已笑道:“老弟的这份豪气和孝心,委实令老夫敬佩!” 萧剑寒笑道:“城主过奖了!” 申无极笑道:“老弟,你要不要知道老朽与令师为何有了这十年一度,比较玄功,内力之会的原因呢?” 萧剑寒笑道:“家师之事,区区不必详知!以区区所想家师既与城主订下此约,自是有其道理的了!” 申无极笑道:“老弟莫非不想知道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纵然是想知道,那也该是在践了此约之后!” 这话很明显,一切要等较量了武功以后再谈! 申无极笑了!他笑得十分豪爽和快慰! 古不怪也笑了!他笑得十分高亢邦奇突!萧剑寒剑眉一扬,向古不怪道:“古老,你为何发此怪笑?” 古不怪两眼-瞪道:“老夫怪笑是因为你小子太狂!” 萧剑寒道:“古老,晚辈几时太狂?” 古不怪道:“就在此时!” 萧剑寒摇头道:“古老,晚辈遵从师命行事,何狂之有?”古不怪道:“小子,你可知道,“日月丹心神剑叟”申无极的名头,在武林之中并非侥幸获取来的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自然明白!” 古不怪道:“那你小子为何硬要找人家打架?”—— 第十一章 佛陀心印显神功 萧剑寒笑道:“晚辈恩师命我来此,我怎能不依命践约?” 古不怪道:“小子,凭良心说,你这份孝心和傲气,都十二分的对老夫的口味!可是,老夫却不能眼看你在此吃痛……” 萧剑寒听得大笑道:“古老,晚辈不会吃痛的!” 古不怪道:“你别太自信了!小子,这申老儿不比别人啊!” 萧剑寒道:“古老,这一点你老大可放心!晚辈纵使不敌,谅必也不会有什么生命之虑,以申城主的身份,他怎会对区区这位晚辈暴下毒手呢?” 行,冲这句话,就把申无极给扣上了一顶伤不得萧剑寒的帽子了! 古不怪狂笑一声道:“小子,看来老夫不好多说了!” 萧剑寒道:“古老但放宽心便是……” 他话音未已,申无极已大笑道:“萧老弟,你果真要践完此约,方始谈及其他么?” 萧剑寒道:“区区正是此意!” 申无极大笑道:“好!老夫答应你了……”萧剑寒笑道:“多谢城主赏光,就请指定比斗方式吧!” 爽快得很,厅内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心中暗赞萧剑寒的豪气过人! 申无极哈哈-笑道:“别忙,老弟,老夫却有一事要与老弟先行说明!” 萧剑寒笑道:“如是无关比斗之事,尚请城主稍稍延后再讲!” 申无极笑道:“自然是有关比斗的事了!” 萧剑寒笑道:“既是有关比试之事,区区敬候城主吩咐……”‘不死城主’申无极一手抚须,一手举杯笑道:“萧老弟,老朽也想效法令师,指令一人代老朽在此应约,代替老夫与老弟比玄功,斗内力如何?” 萧剑寒到是未曾料到申无极会有如此一手! 他愣了一愣,忽然大笑道:“城主可是不屑与区区一比么?”申无极道:“老弟,这可不是老朽原不愿意与你一战的问题!” 萧剑寒道:“城主,你此话何意?” 申无极道:“令师不来,实已使今日之会失去了意义! 是以,令师要老弟代替他来此,应是别有用心的了!“萧剑寒目光一亮,大笑道:“城主到是很会自圆其说!”申无极笑道:“老弟,这可不是老朽自圆其说,若非令师不来,今日情况也不会弄得如此不易解决的了!” 萧剑寒哈哈一笑,朗声道:“城主,此事依区区看来,根本没有难以解决之处!” 申无极道:“老弟,你的心情老朽十分明白,但你可曾替老朽想过,如果老朽真的与你动手,岂非要被人耻笑么?” 萧剑寒笑道:“城主未免多虑了!” 申无极道:“老朽并非多虑,老弟,为了破除今日难局,并成全老弟的一番心意,老朽已然决定较功之事必须进行……” 萧剑寒道:“如此足见城主的气量不凡!” 申无极笑道:“老弟不必抬举老朽了,老朽今日已然决定,决不与老弟亲自动手,尚盼老弟见谅才是。”话音一顿,掉头向那“四大护城”剑使道:“四位可否请出一位,代老朽了此过节?” 那四位护城剑使中的二男二女却似未曾料到申城主居然找上自己等人来代替他出战,一时之间到是全都愣了! 尤其是“移山剑”费玄玑,“震天剑”战敖二老,白眉深深的皱起,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申无极等了半晌,未见四人回答,不禁笑道:“四位可是不愿为老朽分忧么?” 这话令四大剑使不得不出声了! “移山剑”费玄玑抱拳一笑道:“城主,老朽等照理应该争先出手为城主分忧才是,但这位老弟的年龄,辈份与我等相差甚远,老朽如果抢先出面,岂不也要造成与城主亲自出手一般的令人耻笑的后果么?” 申无极闻言笑道:“费兄思虑得不无道理!但……” 他话音未已,那位看上去十分阴沉,脸上不见喜怒哀乐情的黑衣女人“鬼影迷魂剑”白梅子,突然冷笑道:“城主,妾身代你出战了!”申无极哈哈一笑道:“白姑娘愿意替老夫解围么?那正是老夫所愿!” “鬼影迷魂剑”白梅子冷冷应道:“城主,这比试的规定,尚请城主说明!”申无极道: “老夫稍时自会说明!” 他话锋一转,向萧剑寒道:“老弟,本城四大剑使之一代老朽出手,老弟应是可以满意的了!”萧剑寒大笑道:“区区如是再不应允,城主一定认为区区太过娇情了!” 申无极听到萧剑寒应允,心中到是大为快慰,笑道:“老弟总算赏脸了……” 萧剑寒忽然笑道:“城主,这比试是否立即开始?” 申无极道:“老弟认为何时开始,老朽无不遵命!” 萧剑寒道:“区区认为越快越好!” 申无极道:“如此就请老弟准备……”话音一顿,又道:“比试的规定,老朽昔年与方死之间,并无任何约束,所谓玄功,内力,也不过是表示双方不必动刀动枪的弄得过分剑拔弩张而已!” 这么一说,不仅已经表明,除了拿刀弄杖,其他的武功在双方过手之时,都可全力施展的了! 萧剑寒笑道:“如此甚好……” 他忽然转头向方必正笑道:“方兄,区区有一事相请,不知方兄可否勉为其难?”方必正只道萧剑寒要他帮忙在旁计时计招,闻言笑道:“萧兄有事,兄弟自应效劳!” 萧剑寒笑道:“方兄盛情,兄弟先行谢过了!” 方必正笑道:“萧兄何必言谢,到是你要兄弟担任什么角色,可否速于说明?” 萧剑寒目光在那“鬼影迷魂剑”白梅子身上一转,笑道: “方兄,区区不喜与女人动手,这一阵可否有劳方兄代我出战?” 萧剑寒话音一落,可把在场的人全都听愣了! 方必正哈哈大笑道:“萧兄,你简直是神来之笔,令人大感意外!” 古不怪更是狂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小子,老夫鼓掌!”说着,竟是一连干了几口! 申无极则白眉连幌的笑道:“老弟,你这是为了何故?” 萧剑寒笑道:“城主可是不同意么?” 申无极道:“老朽到委实不愿同意……” 萧剑寒道:“城主如是不愿同意,区区只好再向城主邀战了!” 申无极皱眉道:“这……” 萧剑寒道:“城主,这位方兄乃是丐帮未来的帮主,城主如是害怕与丐帮结仇,区区收回适才的请求便了!” 很厉害,申无极的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了!试想,他怎能承认自己惧怕丐帮?但是,他心中到实在不想树此强敌!一时之间,沉吟未语! 萧剑寒这时大笑道:“方兄,你还等什么?” 方必正笑道:“是啊,兄弟果真没有等什么的必要了!” 他放下手中杯著,站了起来,向大厅的空地走去,同时向那位“鬼影迷魂剑”白梅子笑道:“白姑娘,方某请姑娘赐教几手高招!” 白梅子脸上一片寒云笼罩,缓缓地走出座位,冷冷道:“妾身久闻丐帮的‘降龙手’法,世无其匹,方大侠既是未来帮主的继承人,妾身就在掌法上领教几招如何?” 这女人很傲!她一上来就挑上了丐帮最为精绝的功力一拼,到是令方必正心中暗生警惕,不敢掉以轻心了! 方必正淡淡一笑道:“白姑娘似是对本帮武功所知极多,在下如是拒绝,那倒是显得太以小气了!” 白梅子道:“请!” 此女到是不愿废话得很! 方必正笑道:“且慢!” 白梅子柳眉一扬道:“方大侠可是变了主意?” 方必正大笑道:“在下行事,向来不愿改变主意!” 白梅子道:“你既是不会改变主意,为什么不肯出手了?” 方必正笑道:“在下认为是否应该定下一个限制的招数?” 白梅子嘿嘿一笑道:“随便!” 方必正道:“你我暂以百招为限如何?” 白梅子道:“无所谓!”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姑娘既然同意,就以百招为限便了!”话音一顿,陡然沉声喝道: “当心了!在下要出手了!”一招“龙博云表”,双手电疾拍出! 白梅子哈哈一笑,举手迎向方必正,竟然施展的少林“擒拿”,双手分扣方必正的腕脉! 方必正目光一亮,大笑道:“姑娘好高明的擒拿手,在下幸会了!”说话之间,一连抢攻了七掌! 白梅子身为“护城剑使”,又是名列“武林九妖”中的人物,武功高明,自然不在话下的了! 方必正的攻势虽强,却并未迫使白梅子失去先机! 两人彼此一轮抢攻。到是旗鼓相当! 古不怪在旁看得笑道:“申老弟,你手下奇才异能之士可真不少啊!” 申无极苦笑道:“古兄又在挖苦兄弟了!” 古不怪笑道:“申老弟,你与萧小子的事,看来可麻烦了!” 申无极道:“古兄,萧老弟会听你老兄一言呢!念在多年故交,古兄总该给兄弟帮上一个忙吧!” 古不怪笑道:“找上老夫有屁用,这小子坐在这儿,有话何不直接的说呢?” 申无极道:“古兄……萧老弟似乎极难听得进老朽之言!” 萧剑寒笑道:“城主,此非区区不愿听尊驾之言,实因区区也有苦衷啊……” 申无极笑道:“老弟,你真是不愿放弃与老夫一搏的决心么?” 萧剑寒道:“师命所紧,区区不得不择善固执了!” 申无极长叹一声道:“老弟,如果老朽再换上一位身份与老朽相当之人,老弟可否同意一战?” 萧剑寒笑道:“什么人?” 申无极面露喜色道:“四大剑使之首,‘移山剑’如何?” 敢情申无极以为萧剑寒松了口,是以大喜说出要换之人乃是那位“移山剑”费玄玑! 在申无极的想法中,以费玄玑的身份,萧剑寒应是不会不应允的了! 可是,萧剑寒在闻言之后笑道:“城主,区区仍然不同意!” 申无极呆了! 萧剑寒仍然不同意,使他觉得已然无计可施! 古不怪大笑道:“申老弟,你何不答应这小子所请呢?” 申无极笑道:“古兄,你真是说得十分风凉?方梦卿既然不来,老朽怎能与他的徒儿动手?何况这较量功力之事,根本无由派人代替?” 古不怪笑道:“为什么不能派人代替?” 申无极道:“这……唉,由于当年订下此约,乃是我们青虚旧友共同所议定,把十人的聚会,改成老朽与方兄两人互较功力,今日方兄不来,岂不是完全失去了当年订约之用意了么?” 古不怪大笑道:“原来如此么?” 申无极道:“可不是如此么?” 古不怪大笑道:“依老夫看,这方梦卿不来,不但不会影响所订之约,而且更是具有深意了!” 申无极道:“古兄此言何所指也?方兄有何深意?” 古不怪道:“他大概要退出你们十友行列了!” 申无极道:“退出?这与他不来又有何关?” 古不怪道:“申老弟,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申无极讪讪一笑道:“也许……但老朽可真是不大明白方兄此举有何用心?” 古不怪道:“方梦卿要这小子代替他今后在武林中的地位了!你还不明白么?” 申无极目光一亮,大笑道:“古兄,老朽明白了!” 古不怪道:“你明白就好!” 申无极道:“如此说来,老朽是应该成全萧老弟才是!” 古不怪刚自点头,萧剑寒己摇头道:“不必,申城主不必为了区区而自损英名!” 申无极大笑道,“老朽业已行将就木,虚名之累,也该早已祛除了!老弟,为了你的未来武林大业,老朽不费吹灰之力的顺水人情,莫非也送不得么?” 古不怪道:“对啊!你老弟终于明白了!” 萧剑寒道:“古老,倘若城主存下成全之心,恕区区又要唱上一次反调的了!” 古不怪道:“唱反调?你小子到真难侍候!” 萧剑寒笑道:“这不是难不难侍候的问题,而是区区不可以接受的问题!古老,如果换了你,你肯受人赠名之举么?” 古不怪大笑道:“当然不!” 萧剑寒道:“这就是了!区区也不便接受啊!” 古不怪笑道:“这么说,你小子是非要跟申老弟分一个高低不可了?” 萧剑寒道:“区区只是尽力而为!” 古不怪笑道:“好啊,小子你很豪气?老夫十分同意你了!” 申无极笑道:“萧老弟,你是认定必须如此的了!” 萧剑寒道:“区区说的乃是实实在在的想法!城主不必有何为难之处,区区自知难与城主相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申无极笑道:“老弟,老朽明白你的用心了!是以,老夫决意不计任何后果,全力与老弟一搏;老弟放心了么?” 萧剑寒闻言肃然抱拳道:“多谢申老!” 此时,方必正与“鬼影迷魂剑”白梅子的激斗,已然渐渐见出了胜负的先机了! 方必正不愧丐帮帮主的大弟子,一身武功,果真高明得很,白梅子的脸上现汗,而他依然从容己极! 申元极看得白眉一皱,陡地大喝道:“两位住手!” 但是,他叫迟了!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方必正已不知用的什么奇突的手法,将那白梅子摔的几乎跌了一个筋斗! 白梅子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她陡然一反手拔出了长剑! 方必正目光一凛,探手也取出青杖! 这时,申无极又是一声大喝道:“白姑娘,不许再用刀剑了!” 他目光在方必正的手上青杖一转,大笑道:“方老弟,你是不是‘青杖无常’方天?” 方必正闻言笑道:“不瞒城主说,在下正是方天,必正乃是草字!” 申无极笑道:“这就难怪了,白姑娘便不是老弟对手,也不足为奇的了!” 方必正抱拳道:“城主过誉了!”话音一顿,收起青杖,向白梅子道:“白姑娘,咱们到此为止吧!在下实在不想再打了!” 白梅子经申元极两番喝阻,自是也不敢再事逞强了! 她狠狠地瞪了方必正一眼道:“姓方的,将来遇上之日就是你我分出生死之期!” 她是真的生气了! 方必正哈哈笑道:“姑娘有此雅兴,在下将来自是奉陪!”朗声一笑,快步走回席中! 申无极笑道:“方老弟,先前老朽可不知道老弟就是方天,如果有何失礼之处,尚盼老弟台不要见怪才好!” 方必正笑道:“那里,城主忒也客气了!” 古不怪此时目光一转,笑道:“申老弟,该你跟这小子表演一手啦!” 申无极道:“古兄说的是!” 他话音一顿,向萧剑寒道:“老弟,过去令师与老朽较量,都是只限于玄功和内力两方面,老弟台今日是否依然不违此例?” 萧剑寒道:“但凭城主决定便是!” 申无极道:“老弟,咱们似乎不必太拘形式,且在这大厅之内,互相对上三掌,然后再由老弟出上一个题目,较量一下玄功如何?” 萧剑寒道:“行!城主怎么说都可!”话音未落,已然起身走向了大厅中间的空地! 申无极也缓步而来!。 两人相距一丈站定,申无极笑道:“萧老弟,咱们这三掌是互击?还是一个出掌另一个静立承受?” 照理,同出三掌,对萧剑寒应是比较沾光,因为在一般人的看法,萧剑寒只有二十出头,就算打娘胎之内开始炼功,论及内力之时,只怕也不是“不死城主”申无极的对手!是以,互击出手,可补功力不足,免受伤损之危! 古不怪这时就在大声叫道:“小子,你们最好是快一点,因此,老夫认为互击三掌最好!” 不料萧剑寒可是个天生的怪胚子,闻言大笑道:“古老,你老何必急在一时呢,晚辈已然决定,要跟申城主各发三掌,试试晚辈的功力,可否与家师相较!” 古不怪闻言大叫道:“小子,你真是混帐得很!” 萧剑寒大笑道:“岂敢!” 申无极大声道:“萧老弟,你是要各发三掌么?” 萧剑寒道:“正是,城主,强宾不压主,尊驾先请吧!” 古不怪听得心想,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申无极摇头笑道:“老弟,你要老朽先出手,可是令老朽为难的很了!” 他这话说的乃是事实,因为以申无极的身份,他实在无法对一个后生晚辈先行出手的啊! 萧剑寒笑道:“区区如果先出手,宁非是对长辈不敬么?” 申无极笑道:“老朽如是不以为意,那又有何不妥呢?” 萧剑寒摇头道:“不可!区区向来对长辈极为尊敬,此例不可破也!” 他表示得十分斩钉截铁,申无极到真的没了主意! 方必正忽然一笑道:“萧兄,兄弟有个主意,你们一人一掌如何?” 萧剑寒笑道:“使得,但不知该谁先攻一掌?” 方必正道:“当然萧兄先攻了!” 萧剑寒大笑道:“为什么兄弟要先攻?” 方必正道:“萧兄究竟是个晚辈,你如不攻出第一掌,只怕那申城主永远也不能对你先攻那第一掌啊!” 萧剑寒道:“好吧!方兄认为必须如此,区区遵命就是!”双手一抱拳,向申无极道: “城主,晚辈要先攻一掌了!” 申无极笑道:“老弟请!” 萧剑寒哈哈一笑,右手倏忽一扬,拍出一掌! 这一掌根本就不曾用劲般,轻飘飘的击了出去! 但是,申无极那黄衫却无风自动,涨得满满! 足见萧剑寒这一掌的劲道不弱! 申无极身受一掌,分毫未动,哈哈一笑道:“老弟,老朽料不到老弟掌劲之强,己与令师不相上下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城主过奖了!这回该城主出掌了!” 申无极笑道:“老弟当心了!”话音一落,随手也拍出一掌申无极这一掌看来比萧剑寒更随便! 但是,坐在厅中的人却觉出了有一股气流逼得他们几乎坐不稳一般! 萧剑寒呢?连那长衫都没有动! 申无极白眉一皱道:“老弟,你已练就护身正气了么?” 萧剑寒笑道:“略窥皮毛,不值方家一笑!”话音一顿,又是一笑道:“城主,区区要发第二掌了!” 申无极道:“请……” 萧剑寒突地双目寒光一闪,合上当胸,然后右掌一翻,缓缓地向“不死城主”申无极推出! 申无极目睹萧剑寒此番出手招式,不紫脸色大变! 那“不死城”中的四大接引中的“东方行者”天悟大师不禁高喧佛号大声道:“我佛绝学重现,老衲可是大开眼界了!” 这时,在厅中之人,但觉鼻中有了一阵檀香味掠过! 那“不死城主”申无极此刻已全身衣衫膨起,仿佛已凝聚全身功力在与萧剑寒这一掌的掌力相抗! 但是,容得萧剑寒右臂缓缓推出伸直,嘿然低喝了一声“退……” 那申无极到真是听话得很,“蹬-蹬-”连连退了五步方始站稳! 古不怪失声大叫道:“小子,这‘佛陀心印掌’是谁传你的?方梦卿几时把这等失传百年的佛门绝学炼就了?” 萧剑寒收掌卓立,笑道:“古老,此事稍时再说吧!” 他目光向申无极一转道:“城主,该你发掌了!” 申无极此时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还要老朽出掌么?” 萧剑寒笑道:“三掌之约,还有一半呢!” 申无极笑道:“老弟,老朽的脸皮纵然是铁打铜浇,也无脸再发那第二掌了!老弟,你已经赢了今天的这场比斗了!” 萧剑寒道:“城主可是有心谦让么?” 申无极摇头道:“老弟,老朽若是有心谦让,大概也不会在第二掌上谦让啊……”话音一顿,又道:“老弟,今日之约你我到此为止如何?老弟身具这等佛家最高掌法,老朽自信无法与老弟再较了!” 萧剑寒皱眉道:“城主既然如此坚持,区区只好同意结束内力之战!” 他忽然一笑又道:“城主,咱们还有一场玄功之战呢?” 申无极道:“老弟,老朽认为该免了才是!” 萧剑寒道:“城主又要谦让了么?” 申无极道:“那到不是,老朽认为举一反三,老弟既然身具这等失传绝学,玄功之上,更必有了惊人造诣,老朽似是没有再行现丑的必要了!” 萧剑寒道:“城主果然还在谦虚……” 他话音未已,忽然在那另一席上有人站了起来,而且,此人竟是暴声厉喝道:“姓萧的,你莫要张狂,本座要从你身上找出一桩血案的根源,快将那‘佛陀贝叶’献出来……” 话音一落,一位长发垂肩的头陀突然走了过来!是“铁空头陀”! 这位四大接引使者之中的“北方行者”,突然杀出一支奇兵般的出现,到是大大出乎在场之人意料!尤其是他那句找出一桩血案的根源一语,更令人奇诧!而那句要萧剑寒献出“佛陀贝叶”一语,使得萧剑寒都愣了! “不死城主”申无极皱眉道:“铁大师,你这是何意?” 铁空头陀合十道:“城主,洒家要向这位小施主问一件事!” 申无极道:“铁大师怎不等一会儿再问呢?” 铁空头陀摇头道:“城主有所不知,洒家为了这事,已经踏遍大江南北,跑碎了五岳三山,今日方始有了眉目,那里再能忍耐?”话音一顿,向萧剑寒道:“小施主,洒家要向你请教一件事!”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大师有什么话,请说无妨!”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刚才施展的可是‘陀佛心印掌’?” 萧剑寒笑道:“不错!”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的这套掌法是从何人所学?” 萧剑寒道:“大师问此作甚?” 铁空头陀道:“洒家既是动问,必然是有道理,小施主可否见告?” 他口气到并不怎么难听! 萧剑寒笑道:“大师可不可以先说为何动问之由?” 铁空头陀的浓眉一扬道:“小施主必须洒家先说么?” 萧剑寒道:“区区正是此意!” 铁空头陀目光一转道:“小施主,洒家若是坚持,只怕小施主一定不会说出来的了!” 萧剑寒道:“正是如此!” 铁空头陀哈哈一笑道:“小施主,你可曾听说过武林中有一派西藏教!” 萧剑寒道:“区区似曾听闻,据说西藏教的武功,多是传自西土。而且教下的弟子,多属僧侣之流!”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所知,正是西藏教的情形!” 萧剑寒闻言笑道:“大师这么说,区区到是想起来了,想必大师乃是西藏教的门下了!” 铁空头陀道:“洒家正是西藏教主弟子!” 萧剑寒道:“大师在西藏教中是什么身份?” 铁空头陀道:“洒家乃是护教十大法师之一!” 申无极忽然插口道:“铁大师原来是西土十大护教高手中人么?老朽往日可真正是失敬了!” 敢情申无极过去并不知道铁空大师的来历! 铁空头陀道:“城主说那里话来,洒家多蒙城主厚待,知遇之德,洒家永感不忘……” 申无极长叹道:“惭愧得很!” 古不怪笑道:“铁和尚,你说了半天,究竟是什么用意啊?这与你问的‘佛陀心印掌’又有什么关系呢?” 铁空头陀笑道:“有关系!因为这套‘佛陀心印掌’正是本教镇教的武功!” 萧剑寒笑道:“大师也精通此掌么?” 铁空头陀脸色忽然一变,摇头道:“洒家不会!” 这等回答,不禁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这个头陀怎会不懂自己一教之中的武功呢? 萧剑寒道:“大师此语真是令区区不解了!贵教镇教的武功,怎以大师这等身份之人竟然不会呢?”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这就是洒家要找你说话的原因了!” 萧剑寒恍然大悟道:“区区明白了!铁大师,你们西藏教可是把这一门镇教之宝的武功失落了?是以贵教弟子全都未习此掌?”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果然聪明得很,洒家正是因此未习此掌!” 萧剑寒笑道:“大师可是想向区区打听这套掌法的下落么?” 铁空大师道:“正是,不过,洒家还要向小施主探听一件事物!” 萧剑寒道:“什么事物?” 铁空头陀道:“就是‘佛陀贝叶’的下落!” 萧剑寒摇头道:“大师,什么是‘佛陀贝叶’呢?区区未曾听说过啊!”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那‘佛陀心印掌’,就是记载在‘佛陀贝叶’之上的武功,本教遗失这‘佛陀贝叶’已有七十年了,是故本教弟子,人人都在寻找这张贝叶……” 萧剑寒道:“原来如此,难怪大师那等着急了!”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你既然身具‘佛陀心印掌’武功,那‘佛陀贝叶’一定也在传授小施主这套武功的人手上了!但不知小施主可否告知洒家,这传授武功之人是否是令师方大侠?” 萧剑寒笑道:“区区不是随家师习会此种武功!” 铁空头陀道:“不是令师,乃是何人?” 萧剑寒笑道:“大师知道此人,又将如何?” 问的妙!铁空头陀怔得一怔道:“这……洒家也许会去拜见此人!” 萧剑寒道:“大师是否想凭武功夺回贝叶?” 铁空头陀道:“洒家并无此心!” 萧剑寒笑道:“大师既无此心,又何必问这件事?” 铁空头陀笑道:“洒家将告知本教掌教,掌教自会前去索取!” 萧剑寒笑道:“大师,区区眼下并不知道那贝叶是否在传授区区这套掌法的高人手中,但区区可以告知大师的是,只怕你们知道此人是谁以后,贵教也许并无取回贝叶的能力了……” 铁空头陀目光一亮道:“小施主是说这位高人的武功十分高强么?” 萧剑寒大笑道:“可以算得宇内一流高手!”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这位高人是谁?” 申无极也笑道:“老弟,是不是二圣之中的齐老?” 他可想左了!—— 第十二章 悲明身世迷情宫 萧剑寒笑道:“城主,此人不是齐师伯?” 古不怪也笑道:“小子,到底是谁?你这么吞吞吐吐的真叫人难过!” 萧剑寒笑道:“古老,此人你老一定认识的了!”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认识么?是谁?” 萧剑寒道:“古老,点汾山无忧崖的‘断魂堡’你老知道么?” 方不怪大笑道:“老夫当然知道!” 萧剑寒道:“古老,那位公冶大堡主,古老认识么?” 古不怪道:“那‘五步断魂,催人老人’公冶弘么?老夫故友也!” 萧剑寒道:“正是他!” 古不怪摇头道:“小子,那公冶弘失踪多久了,你知道么?” 萧剑寒道:“五十余年而已!” 古不怪道:“这不就结了?人家失踪了五十多年,多少老朋友都找不到他,你小子离你娘肚子才多久?怎会知道此人?” 萧剑寒笑道:“古老,区区见过此老了!” 古不怪一怔道:“真的么?” 申无极也为之变色道:“那公治老人现在何处?” 萧剑寒道:“看来你们都认识此老了?” 古不怪、申无极同时点头! 连那铁空头陀也在旁道:“公冶老人,一代人杰,武林之中,鲜少不知之人!” 萧剑寒道:“大师也知此老么?” 铁空大师道:“洒家幼时曾在西土见过此老!” 萧剑寒道:“大师既是见过此老,当知区区适才没说假话了!” 铁空头陀一惊道:“贝叶莫非落在公冶老人手中?” 萧剑寒道:“是否在公冶老人手中,区区不敢确定,但区区的这套掌法,那是随此老所学,大师可信?” 铁空头陀道:“洒家相信!” 萧剑寒道:“大师若是要想从此老手中取回贝叶,只怕很难了!” 铁空头陀道:“洒家深谢小施主,至于能否取回贝叶,那却是本教自己的事了!” 萧剑寒道:“区区认为贵教最好别存此心!” 铁空头陀道:“为什么?” 萧剑寒道:“倘若区区想的不错,贵教全教的高手,只怕也难当此老十合之数!” 好大的口气?但铁空头陀却脸色十分沉重,长叹道:“小施主,洒家并未想到这么远了!” 萧剑寒道:“大师,区区认为你们不必去了!” 铁空头陀道:“小施主这份好心,洒家拜领!但愿小施主告知公冶老人所在,以便洒家好通知敝掌教……” 萧剑寒道:“大师此志不移,区区到不好不说了!” 铁空头陀道:“正要小施主惠告!” 萧剑寒道:“那公冶老人自五十年前离开点沧,就隐居雁荡飞龙瀑的石粱之下,至今已有五十多年了!” 古不怪突然大笑道:“怪不得我们找不到这位老哥呢!敢情他跑到‘二圣’的家中去了,真是叫人想不到的很!” 申无极却目光之中闪现了一丝奇特的神色,笑道:“公冶老人到真是懂得避世之旨,雁荡圣地,果是无人敢去打扰……”萧剑寒笑道:“公冶老人隐居雁荡,连家师与师伯均似不知!区区也曾答应过老人绝不向人说出,今日区区大胆说了出来,只怕老人将来还要见怪于我了!” 古不怪大笑道:“不要紧。公冶老哥如是找你麻烦,老夫会帮你说话!” 萧剑寒大笑道:“晚辈多谢古老……” 古不怪大笑道:“不必谢了,老夫还要你小子引路去找他呢!” 萧剑寒道:“晚辈理应效劳……” 铁空头陀这时忽然合十道:“多谢小施主坦诚告知洒家公冶老人之事,洒家这就要赶回西土,告知敝掌教有关此事经过……” 萧剑寒道:“不敢当大师言谢,但愿大师莫要妄动干戈最好!” 铁空头陀含笑合十道:“洒家一定记下小施主的警告!”话音一顿,向申无极道:“城主,洒家告假一个月回转西土,尚请城主见允!” 申无极笑道:“大师有事西返,老哥焉有不准之理,大师尽管请便,老哥派人为大师准备舟楫……” 铁空头陀合十道:“城主不必张罗,洒家自会前去打点,……”话音-顿,向申无极一礼,并向萧剑寒施礼合十长揖,这才转身而去! 萧剑寒也立掌还了一礼,大声道:“铁大师,莫要忘了区区的话……” 铁空头陀人已出了花厅,闻言却是应道:“小施主放心,洒家不会忘记,话声传来,人已去了十多丈以外!” 古不怪笑道:“这一下子西藏教可有得苦吃的了!” 申无极摇头道:“古兄,西藏教的实力并不可侮,以公冶老人独自而论,只怕不大容易对付得了他们呢!” 古不怪笑道:“申老弟,西藏教中高手虽多,但若他们胆敢进入中原,则后果必将大为尴尬!不信老弟且请拭目以待……”话音一顿,古不怪忽然掉头向萧剑寒道:“小子,你在这‘天机岛’还有别的事没有?” 萧剑寒笑道:“没有了!” 古不怪道:“那咱们该早点走,是不是?” 萧剑寒道:“晚辈无所谓!” 申无极突然伸手肃客道:“两位莫忙,先请还座说话吧!” 古不怪、萧剑寒依言回到坐位之中! 申无极这又令人重整杯筷,开怀畅饮! 酒过数巡之后,申无极向萧剑寒笑道:“老弟,令师与老朽的十年一度之约,到今天已是第六次了,老朽认为,这应该算是最后的一次,尚盼老弟见到令师之时,代老朽向令师述明此意!” 萧剑寒笑道:“此乃家师之事,区区无权作主!” 申无极笑道:“老弟但能代为转告即可!” 萧剑寒道:“区区见着家师之日,自当将城主之意转告!” 申无极笑道:“老朽先行谢谢老弟了!” 古不怪在旁笑道:“小子,咱们吃饱了以后,可也该走了吧!” 萧剑寒道:“正是,晚辈亦有此意!” 申无极突然笑道:“老朽这个岛上,经常难得有几位嘉宾贵友抵达,几位远道而来,岂可坐不暖席,即行离去?老朽要当下几位在此略作盘桓,让老朽稍尽地主之谊了!” 萧剑寒看了古不怪一眼道:“这……古老意见如何?” 在萧剑寒的想法中,古老一定不同意的了!因为要走的这一句话,本来就出自此老的口中的! 但是,萧剑寒话音甫落,古不怪已笑道:“申老弟,你是真心留客么?” 申无极笑道:“古兄莫非信不过兄弟么?” 古不怪道:“那到不是,老夫是怕你不敢留客而已!” 这是什么话?申无极脸上变色讪讪的笑道:“古兄,你可真能寻人开心!” 古不怪道:“老弟果是诚心留客么?” 申无极道:“兄弟自是真心的了!” 古不怪大笑道:“好!那咱们就在这儿玩上三天吧!” 第一天,他们就把这“天机岛”逛遍了。 岛不大,但一草一木,一房一舍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因此令人身在其中,颇有踏入蓬莱仙境之感。 一行人中,以“赤衫鬼女”郝娇娇最为高兴,她仿佛对这个小岛有了莫大的兴趣,留连于一石一木之间,久久不忍离去! 直到这一天的掌灯时分,他们才回到城内的宾馆! 古不怪和萧剑寒、方必正三人住在一间很大的客房之内,三更甫过,那古老人突然叫醒了萧剑寒,低声道:“小子,你跟我来!” 萧剑寒被老人弄得有些糊涂! 他刚刚张口想问,古老人已摇头道:“莫要惊动别人,跟老夫去看一个地方。”一伸手,拉了萧剑寒大步走出宾馆! 萧剑寒虽然满头雾水,但却也一言未发,随着古老人向外行去! 穿过了几幢似是亭榭式的房舍,两人来在一处古堡! 萧剑寒这才看出,这座古堡,日间曾经来过!乃是“不死城”中的一处中枢重地。据那位引导他们遍逛全岛的四大行者之中的“东方行者”天悟大师相告,堡中的地下,有一地牢,专为囚禁武林中的大奸大毒之人所设! 此刻,古不怪把萧剑寒带来此处,可真令萧剑寒相当的诧异! 萧剑寒低声道:“古老,这处不是那专为禁居恶人的地牢么?” 古不怪道:“可不是?” 萧剑寒道:“你老要晚辈来此作甚?”古不怪道: “小子,要你来看看这个‘日月丹心’是何等人物!” 萧剑寒楞了一楞道:“莫非……这申无极为人大有问题么?” 古不怪道:“小子,咱们先去看看就明白了!” 古老话音一顿,拉着萧剑寒腾身扑上古堡的墙头! 他们行动十分小心,自墙头上先行探望很久,方始找了一处极不显眼的角落,跳下地面! 古堡之内,灯火不多,但有了灯火,就表示了有人! 古不怪随萧剑寒在一拣没有灯火的房舍前站定,略一张望,便飞身打窗口跃进了屋内! 屋内很暗,但萧古二人的眼力,均可黑夜见物,是以,这屋内的一切,仍能看得十分明晰! 这仿佛是一间书房!但是,房内却并无一本书籍!一张书案,两把太师椅,外加一张茶几,屋内再也别无物体! 古不怪笑了一笑,拉着萧剑寒朝那屋内的另一扇小门走去!穿过了这道门楣,来到了一座敞厅! 厅内依然没有灯光,但是,靠后的一扇门之中,却露出了一线灯火! 古不怪大步走了过去,一掌推开了门! 对于古老这等冒失行动,萧剑寒大大的不以为然!他觉得如果屋内有人,岂不是自找麻烦了么?可是,怪在屋内并没有半个人影! 古不怪在屋内站了一会儿,突然向萧剑寒道:“小子,这屋子里有什么怪异之处,你看出来了么?” 萧剑寒早就打量了房子之内的一切,他觉得这间高悬灯火,却又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八仙桌而外,别无一物的房舍,确实令人看来十分不调和! 古不怪话音一顿,萧剑寒道:“古老,这间屋子果是不大调和得很,只有一张方桌,根本不知作何用途?”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仔细看着这桌子是什么所做吧!” 萧剑寒闻言,走了过去,这一察看,才发现这张方桌不是木料所制,而是石头雕刻而成! 他淡淡一笑道:“古老,这张方桌,乃是石头雕成然后涂上了油漆呢!”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很奇怪么?” 萧剑寒道:“不错,晚辈越发的不懂了!” 古不怪道:“如果老夫料的不错,只怕这张石桌,就是那地牢的入口门户了!” 萧剑寒意似不信!但是,他却没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伸手要按那石桌! 古不怪一伸手,拦住了他,笑道:“别冒失!小子,这个机关,老夫懂得!” 萧剑寒道:“你老精通土木之学了么?” 古不怪道:“老夫不懂土木之学,但却见过这等同样的机关!” 萧剑寒一怔道:“原来如此么?什么地方也是这等机关?” 古不怪道:“那‘迷情宫’就有!” 萧剑寒道:“晚辈明白了!”古不怪道:“你明白的什么?”萧剑寒道:“敢情这两处机关乃是一个人所建!” 古不怪:“很可能!小子,你可曾听过一位‘巧手真人’司马南?” 萧剑寒道:“晚辈听说过,此人乃是‘武林四公子’中‘醉情书生’轩辕放的师父,莫非这儿的建筑是他所亲手设计?” 古不怪道:“很可能!” 萧剑寒笑道:“那‘迷情宫’中的机关也是‘巧手真人’所建么?” 古不怪道:“那‘迷情宫’的机关,并非‘巧手真人’所建!” 萧剑寒一怔道:“你老……那你老又怎地先前承认乃是一人所建呢?” 古不怪笑道:“小子,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这有什么分别呢?” 萧剑寒笑了,“那‘迷情宫’的机关是出自‘醉情书生’之手么?” 古不怪道:“正是!” 他话音一顿,忽然指着上面点的那盏灯道:“小子,你注意了,这盏灯乃是关键所在……” 萧剑寒抬头看了那盏形式古拙的吊灯一眼道:“这灯有什么关键呢?” 古不怪笑道:“这盏灯的上面吊键,就是这张石桌的控制枢纽,小子你且跃身而起,将古灯向下一拉试试!” 萧剑寒道:“晚辈遵命!”身形一闪,凌云直起! 他一探手,将那吊灯往下一拉! “哗……啦……”吊灯应手向下一沉。同时,那地上的石桌也忽然向旁移去! 古不怪这时道:“小子,快松手。” 萧剑寒闻言,右手一松,人也跃回老人身旁。 那盏灯立即并回原来位置,但那地面之上,却已出现了一道门户来。 而且,自那地下传来一片男女嘻笑之声。 萧剑寒眉头一皱,低声道:“古老这下面怎么这等吵闹,如果真是地牢,说来恐怕令人难以相信的了。” 古不怪道:“老夫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小子,咱们下去瞧瞧!”举步向地洞之中行去! 萧剑寒剑眉一扬,也跟在古老身后,踏着石级,向下行去! 两人踏入地洞,就被一股酒味冲得令人发呕。 古不怪摸摸肩后的葫芦,低声道:“小子,老夫这等嗜酒如命之人,都受不了这股酒味,你小子受得了么?” 萧剑寒摇头不语! 敢情他乃是屏住了呼吸! 古不怪笑了一笑,低声道:“小子,咱们快点下去看看。” 两人身形一沉,迅快的走完了石级,明亮的灯火,照耀得两人眼睛发花,这是一间极大的地下殿堂。 厅内灯火光亮得如同白昼一般。厅内的陈设,更是如同一处最大的客栈。一桌一桌的酒菜,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男男女女,也堆了一房子,谁能想得到这儿竟是如此的热闹? 萧剑寒简直是呆了一般。 古不怪却在门口拦腰一站,低笑道:“小子,精采么?” 精采!萧剑寒本来想答复,可是当他目光触及室内的那些女人时,却又弄得满脸通红的摇头长叹了! 敢情这些女人都穿得太少!,他们不但穿得少,而且是少的叫人受不了! 全身除了上下两块薄绸,几乎再无寸纱寸缕! 酒酣耳热之余,那等放浪形骇之状,只看得叫人作呕! 萧剑寒叹了口气道:“古老,这太不象话!” 古不怪笑道:“看不惯了?是不是?” 萧剑寒道:“你老莫非看得惯么?” 古不怪笑道:“老夫活了这么久,若不豁达,早该气了!” 萧剑寒摇了摇头道:“古老,这申无极莫非是一个淫魔?” 古不怪道:“怎见得?就是凭这石室所见么?” 萧剑寒笑道:“难道这还不够?” 古不怪道:“当然不够,至少,申无极本人不在。” 萧剑寒点头道:“有道理,那申城主果然不在此处!” 古不怪大笑道:“那就是了,小子,申无极虽是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之流,但他却不曾是这等下流淫贱之辈。” 这就奇了,古不怪居然替申无极辩护起来。 萧剑寒记得,古不怪一直没说过申无极一句好话,此刻又为什么说起那申无极并非穷凶恶极之人呢? 萧剑寒呆了一呆道:“古老,愚下以为那申无极也决不会是好人。” 古不怪道:“老夫几时说过他是好人来着?” 可不?萧剑寒笑道:“是啊,你老果真未曾说过他是好人……” 两人站在门口长谈,那大厅之内的人物,却没有一个面露惊讶之色,好象他们正该站在那儿聊天欣赏一般。这等情景,看的萧剑寒大为奇怪。 他低声道:“古老,这些人怎地无人查询你我?” 古不怪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小子,人家不向你查问,你可是觉得心中大大的有些儿太不自在么?” 萧剑寒笑道:“可不是么?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古不怪:“什么地方不对劲?” 萧剑寒道:“这些人怎地没见到一个曾在外间见过的人呢?” 古不怪道:“这有什么可怪的,那些人都有着一方霸主的身份,自然不会下流到参加这等淫恶的宴会了。” 萧剑寒不禁有些不懂了,他笑了一笑道:“他们除非不是坏人,否则,这等事就大大的不合理。” 古不怪道:“小子,有时候瞧你聪明得很。” 萧剑寒道:“不敢。” 古不怪瞪了他一眼道:“你到是谦虚得很,老夫看你,有时候又笨得可怜。” 萧剑寒大笑道:“越发的不敢当。” 古不怪也拿他没法子,大笑道:“厚皮,小子,你比你师父还凶得多多。” 萧剑寒笑道:“过奖,过奖,晚辈荣幸之至。”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少贫嘴,老夫问你,这儿是么所在?” 萧剑寒道:“天机岛上的‘不死城’!” 古不怪道:“可不是,既是‘不死城’,你小子应该想得出来!这些人来此,自然都是想‘免死’的了!” 萧剑寒愣得一愣道:“古老,你是说他们都是躲避死劫的人么?” 古不怪道:“你认为不是么?” 萧剑寒道:“晚辈有点糊涂了!” 古不怪道:“糊涂个屁!这不是明白得很么?” 萧剑寒道:“古老,他们既是避祸至此,又怎能如此无耻?” 古不怪道:“小子,他们都是武林之中的凶残之辈,在中土武林之中,他们都是所谓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是以,他们投庇‘不死城’,这又有什么令人难解之处呢?” 古不怪话音一落,萧剑寒已大为恍然的笑道:“原来这般么?晚辈明白了!” 古不怪道:“你明白就好!” 萧剑寒道:“申无极既是收容他们,为何又纵容他们在此胡来?” 古不怪道:“什么是胡来?” 萧剑寒指着那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秽形异状道:“这不是胡来么?当众宣淫,邪大恶极……” 古不怪道:“小子,这些人中老夫是知道不少!若果不亏得申无极弄了这么一个你小子口中所称的胡来乱搞的场合只怕……”古不怪忽然话音一顿,低低一叹道:“小子,申无极只怕也控制不了他们呢!” 萧剑寒闻言,略一沉吟道:“申城主既然无此能力,又何必自找麻烦?”古不怪道: “好小子,你想得好,莫非人人都必须有那份能力才可以去做那份世人除害之事么?小子,那只怕天下早已大乱了!” 萧剑寒笑道:“但不自量力,岂非自惹烦恼么?” 古不怪道:“人皆怕惹烦恼,这世间之上岂不是就要成了恶人天下了么?” 萧剑寒失笑道:“古老,晚辈总觉得不必这么麻烦。” 古不怪道:“小子,人活着就是麻烦!你怕麻烦怎行呢?”萧剑寒笑道:“古老,如此说来,这申无极到是一位有心人了!”古不怪道:“小子,你才明白么?”话音一顿,忽然一笑道:“不过,小子,你还得记住,申无极的这等用心,究竟是好是坏,眼下还无法说明呢!” 萧剑寒笑道:“但愿他不是坏意!” 古不怪点了点头道:“小子,咱们要不要下去跟他们喝几杯?”萧剑寒道:“不,晚辈实在是够受的了!这等人看多了只怕会叫晚辈以后见到酒就要作呕了!” 古不怪大笑道:“好啊,既然你小子看够了,咱们就另外跑一个地方逛逛……” 萧剑寒闻言一怔道:“怎么?你老不是没有来过这儿吗?怎地……” 他实在是有些不解!古不怪怎能知道这岛上的事情如许之多? 古不怪大笑道:“怎么?老夫自己不曾来过,莫非别人也不能来过么?小子,这是有人从岛上玩过以后告诉我的!” 萧剑寒笑了!他觉得这位古怪人果真怪的很!“古老,这些人为什么对你我在此探望之事,并不惊讶呢?可是他们并无羞耻之心了么?” 萧剑寒话音甫落,古不怪已大笑道:“错了!小子,他们把咱们也当成岛上的朋友了!” 萧剑寒道:“那……他们未免太粗心大胆了吧!” 古不怪道:“小子,他们才不粗心呢!这粗心的人应是申无极才是,因为在这个岛上,外人是向例不许前来的!” 萧剑寒道:“这就难怪了!” 古不怪指着那一群男男女女,笑道:“老弟,这些人如果一旦离开这个岛,重入江湖。 咱可曾想到,那江湖之上成了个什么样子么?” 萧剑寒笑道:“不敢想!不过,晚辈认为也不见得没有人能制服他们,比如古老你……”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想的太容易了!” 萧剑寒笑道:“这等人在你老手下,本来不屑一击,自是很容易解决的吗!” 古不怪道:“小子,问题不在武功高低,而在于他们一旦为害武林时,都不曾光明正大的出面。而使人防不胜防!” 萧剑寒笑道:“不错!晚辈这回到真的明白了!” 古不怪笑道:“小子,老夫带你看看这些事物,只是告诉你一件事,那申无极的为人,有些善恶难分,你不可不懂!” 萧剑寒笑道:“晚辈记下了!” 古不怪一笑道:“小子,要不要跑几处看看?” 萧剑寒笑道:“如是寻找这等隐秘的事物,晚辈愿意奉陪!” 古不怪笑道:“好啊,咱们再去找一处叫做‘僵尸堂’的地方!” 萧剑寒听得一怔道:“僵尸堂?莫非那儿都是僵尸么?” 古不怪道:“正是!不过,那些都是活僵尸!” 萧剑寒笑道:“僵尸也有死活,到是大出晚辈意料!” 古不怪笑道:“一个人如果练的是‘僵尸’一类武功,他自然就要变成活僵尸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既然‘僵尸堂’有了名号,这个地下的大厅,是否也有个什么名字呢?” 古不怪笑道:“有!据说是叫做‘快活厅’!” 萧剑寒皱了皱眉道:“一个人如果以这个为快活,只怕也活得太没意思了!”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可是这世间活得没意思的人太多了!他们都喜欢这个调调儿……” 萧剑寒摇头一叹,大步走离了地下大厅! 古不怪依然在哈哈大笑! 不过,等到萧剑寒走到地面之上以后,古不怪也就跟了上来,而且,他一拉萧剑寒,突然向一处孤立的小小巨峰行去。 翻越了这座小小的石峰,身后是一处临海的石崖! 萧剑寒在白天也曾在申无极等人的陪同之下,到过此处的石崖之上,眺望海上风光,却也十分迷人! 此时,古不怪却不是陪他来此游赏风景! 在那石崖的右侧,古不怪拨开了一大块白色巨石,竟然现出了一个斗大的方洞! 古不怪低声道:“小子,这下面就是‘僵尸堂’了!”萧剑寒伸头看了一看,只见洞内伸手不见五指! 他皱了皱眉道:“古老,这么黑吗?”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练过目力,难道还怕黑?” 萧剑寒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以为这等黑洞之内,又怎能习练那什么僵尸武功呢?” 古不怪笑道:“小子,那僵尸鬼物,还有人给他点灯么?” 萧剑寒闻言失笑道:“不错,僵尸等类鬼物,果然都是见不得光亮的了!”古不怪道: “小子,跟着老夫走,这些怪物虽然不算什么大气候,但是,那付样子和嘴脸,一定十分难看!” 萧剑寒笑道:“古老可是怕他们吓了晚辈?” 古不怪道:“你年纪轻,自然免不了要受到惊吓的了!” 萧剑寒大笑道:“晚辈目力在黑暗之中自信可以看两丈左右,纵然有什么鬼魅,也大概吓不到晚辈的吧!” 古不怪道:“好小子,你能看到两丈么?” 萧剑寒道:“大概可以!” 古不怪笑道:“那好得很,你小子比老夫还行,请在前途开路!”一伸手,这老人竟是闪身让路,要萧剑寒打头阵了! 萧剑寒笑了一笑,一跳就向那山洞之中跳了下去! 这是个建造得十分简陋的山窟! 萧剑寒和古不怪跳进山洞以后,又发现了一个洞户,更怪的是,这个洞不但不大,而且空无一人! 萧剑寒笑笑道:“古老,这儿恐怕连鬼都没有,哪儿来的僵尸?” 古不怪一怔道:“小子,你先别忙,老夫不信这儿真的没有人!” 突然,古老人向窟内一连弹出数指! 顿时,那石洞内的四周石墙,忽然一阵吱吱乱响,自四面八方敞开了八九个小小的门户来,这门户之中,都有一个石棺! 其实,那并算不得什么门户,也算不得石棺,因为只是在那石洞内的四周墙壁之上,挖了这些宛如石棺一般的洞穴而已! 这些洞穴,都有着一道门户!也不知是那古老怪知道开启之法,还是适逢其会的弄的无巧不巧开了石洞的门户! 萧剑寒目光一亮,笑道:“古老,这儿果真有鬼!” 敢情,此刻自那八九个石洞之内,已跳出九个白衣白脸的僵尸来了!古不怪大笑道: “小子,老夫几时骗过你了?” 这九名僵尸这时一跳一跳的向两个人走来! 洞内虽是十分黑暗,但那些僵尸却能看得十分清晰! 他们把古老和萧剑寒围在中间,却又一动不动! 古不怪看了那九名僵尸一眼,笑道:“小子,这些人是不是僵尸?” 萧剑寒笑道:“你老看他们是不是呢?” 这一老一少真是妙的很!明明是僵尸,却又装做不知!古不怪目光一转,突然向那些白衣人笑道:“你们可都有个姓名?虽然你们在这儿练了十年僵尸功,但老夫相信你们大概不会把自己姓名忘记吧!” 那批白衣人吱吱的一阵乱叫,竟是未曾答话! 萧剑寒皱眉道:“古老,他们大概早已不是人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老夫绝不相信!”话音一落,突地上前一步,挥手扣住了一名白衣人道:“你是谁?” 那白衣人挣了一挣,没有挣脱,突地一裂嘴,向古老人喷出一口冷气!这气味真如臭水沟的臭水一样臭! 古老人赫然大怒道:“混帐!”一反左手,将这个白衣人打的摔倒在地! 萧剑寒看的大笑道:“古老,你老有了降妖捉鬼之法了!” 古老人也笑道:“在老夫面前装鬼,活该是他们倒霉!” 古老话音刚落,突然僵尸说话了! 那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又长又高的白衣人!他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莫非不是申城主属下么?” 古不怪笑道:“老夫是谁,只怕你还不够资格发问!至于老夫是不是申无极的属下,你简直问的荒唐!”话音一顿,古不怪又道:“你是什么人?这儿是否只有你们几个?” 那白衣人冷冷道:“老夫秦和方,你可曾听人说过?”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原来是‘北邙五鬼’兄弟!但不知另外四位是谁?” 那秦和方道:“苗疆四异叶氏昆仲和李、方两位大侠!” 古不怪大笑道:“几时‘苗疆四恶’变成了四异了?秦老弟,你们可是真会往脸上贴金得很啊……” 秦和方冷冷道:“尊驾是什么人?口气这等狂妄?” 古不怪笑道:“老夫的姓名你仍不必动问,到是你们在这儿练这僵尸功,究竟为了何故? 是不是申无极指使?” 秦和方冷冷道:“老夫兄弟和四异昆仲,因为终日长居岛上无事可作,所以才习练‘白骨祖师’的僵尸功,也好打发时日!” 古不怪笑道:“原来是打发时日么?听来到是十分可喜!”秦和方道:“尊驾究竟是谁? 你是怎样来至岛上?” 古不怪道:“你管这些事干吗?老夫想起来了,当年你们‘北邙五鬼’也曾喧赫一时,为何要来这孤岛之上呢?” 秦和方忽然悠悠一叹道:“这……老夫兄弟只因得罪了一位武林中的大魔头,以至在中土无处安身,只好投奔‘不死城’了!”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知道‘北邙五鬼’为人,你们这话到是可信,但不知你们得罪的魔头是什么人呢?” 秦和方道:“乃是‘南诏剑神’段子扬!” 古不怪笑道:“是那个冷水涛老怪的衣钵传人么?这就难了!”话音一转,又道:“那‘苗疆四恶’呢?” 一个身材矮小的白衣人道:“老朽兄弟是被赵昊那老狗逼的无处安身,才投入了‘不死城’的属下……”古不怪笑道:“赵昊怎会跟你们拚上了呢?如果老夫想的不错,只怕这中间又是‘黑吃黑’的故事了吧?” 那矮白衣人道:“不错!那赵吴为了叶某兄弟的一本‘蛊经’,才下手要制叶某兄弟于死地,苦苦追赶不舍……” 古不怪笑道:“你们把‘蛊经’给他了?” 矮白衣人道:“没有!”古不怪道:“不给他最好!你是叶诚么?”那矮白衣人道: “老朽正是叶诚!你老是谁?”敢情这矮老人并不象一个恶人! 萧剑寒不懂为何武林之中要给这些人取上“四恶”名号? 古不怪此时忽然一笑道:“老夫名号你们用不着问,叶诚,你那‘蛊经’现在何处?如是被那赵吴找去,只怕就要掀起滔天大祸了!”叶诚道:“老朽已藏在一处隐秘所在,任何人也无法取得!” 古不怪大笑道:“很好!你们的僵尸功练得有几成火候了?” 秦和方大声道:“你是谁?你查问这些作甚?” 古不怪笑道:“老夫查问你们功力,乃是想帮助你们重返中原!” 秦和方闻言怔了一怔道:“真的?” 古不怪道:“当然!但老夫相信你们如果武功尚未练就,那就不如还在岛上多等些年,免得一出去就丢了性命!” 秦和方冷笑道:“秦某等人的僵尸功,已有九成火候了!” 古不怪笑道:“九成火候?老夫不信!” 秦和方道:“尊驾不信,何妨试上一试?” 古不怪笑指躺在地上的白衣人道:“你们如果已有九成火候,他又怎地不堪老夫一击?” 秦和方悠悠一叹道:“尊驾功力过高,秦某尚是平生仅见!倘是秦某猜的不错,尊驾武功只怕比申城主还要高上一筹!” 古不怪笑道:“你到是很会捧人!”秦和方道:“秦某若不是因为尊驾一出手就能制服了洪老五,秦某也不会答复尊驾的这一番问话的了!” 古不怪道:“听你的话中之意,可是已经猜出老夫是谁了?”秦和方道:“秦某果是想到了一位武林怪侠,但是……” 他没有说出来!顿了一顿,又道:“尊驾如不见怪,秦某方始敢说!” 古不怪笑道:“你说吧,老夫不怪你们!” 秦和方道:“武林中有两位行为十分奇异的大侠,人称‘舍生忘死’古不怪,你老的形状,到是十分相象……” 古不怪道:“只是十分相象么?” 秦和方道:“除了尊驾未带那个大的酒葫芦,一切都似是……” 古不怪大笑向萧剑寒道:“小子,这‘北邙五鬼’和‘苗疆四恶’在武林之中虽有恶名,但并无真正恶迹,你瞧他们将来有用么?” 老人不答秦和方之言,而向萧剑寒说话,到大出萧剑寒意料,而且,由于他问的话不着边际,弄得萧剑寒愣了一愣道: “这……晚辈不知道!” 古不怪闻言笑道:“你怎会不知道?小子,老夫可是打算给你多找上一些帮手!”话音一顿,向秦和方道:“老夫正是古不怪!这小子叫萧剑寒,乃是二圣中方梦卿的传人,你们将来要想重返中原,可都得靠他了!”秦和方听得也是怔了一怔!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等人重返中原,要靠这小子,不过,他却抱拳长揖道:“古老前辈教谕,晚生记下了!”说着,又向萧剑寒道:“老朽兄弟的今后出路,可仰仗萧少侠了!” 说话之间,他一伸手向那躺在地上的白衣人一指,笑道:“古老,晚辈代你解开此人穴道可好?” 其实,那白衣人已应指坐起,穴道已经解了,再这么微询古老意见,不禁惹得古不怪大笑道:“好小子,你做都做了还问我干吗?” 萧剑寒笑道:“你老如是不允,晚辈可以再请这位兄台躺下了……” 古不怪笑道:“不必了……” 秦和方此时却心中大大一震! 因为,他觉出这位二圣的弟子,武功几乎不在古老之下!顿时,他抱拳道:“秦某代洪五弟向萧少侠致谢……” 萧剑寒道:“区区小事,何必挂齿?”一转头,向古不怪道:“古老,咱们该回去了!” 古不怪道:“不错,咱们果真该走了!” 他看了那秦和方一眼道:“你们且在这儿再待上几天,也许老夫有办法接你们出去!” 那秦和方冷冷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长叹道:“古老,晚生敬候你老法谕……” 古不怪哈哈一突道:“你们如能真心向善,老夫必然不会使你们失望,而且,老夫也算对得起那位通知老夫的人了!” 萧剑寒闻言一怔道:“古老,原来有人拜托你老来看他们的么?怪不得你老……”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若是没有人找上老夫,老夫又怎会知道他们在此,而且,老夫又怎会答应接他们重返中原?”萧剑寒笑道:“古老,这托你的人面子不小啊!” 古不怪大笑道:“当然,此人乃是‘三佛’中的一戒禅师!” 秦和方闻言突然失声道:“是一戒长老要古老来的么?” 古不怪大笑道:“若非一戒老秃找我,我才不管这些闲事呢?”话音一顿,拉着萧剑寒就往外行去! 秦和方突然大声道:“古老,见着禅师时,请代晚生等问候!” 古不怪和萧剑寒此时已经攀上了石崖,但他却向石洞内叫道:“老夫见到那老秃之时,自会告诉他的……” 攀上石崖,萧剑寒仰望天色,已然四更向尽,不禁笑道: “古老,天快亮了!” 古不怪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还要在外面游逛?” 萧剑寒笑道:“游逛不敢,但晚辈却有一点不解,想请古老说明!”古不怪道:“什么事不解?”萧剑寒道:“古老为何要把这九个僵尸的事情揽到身上?” 古不怪道:“小子,这事乃是‘三佛’中一戒干的!” 萧剑寒失笑道:“古老,你是诿过呢?还是推功呢?”说实在的,萧剑寒不信也是人之常情,因为,刚才的话是出自“舍生忘死”古不怪之口!古不怪闻言笑道:“小子,你不信了么?”萧剑寒道:“晚辈委实难信!” 古不怪道:“这事日后见到一戒之时,你自会明白……”话音一顿,只道:“小子,咱们回去吧,天明该离去了!”萧剑寒微微一笑道:“晚辈遵命……” 这是萧剑寒离开“天机岛”后的第十天!地点是长白山! 在那林木苍森,一片雪景的天池之旁的一处崖畔,那座巍然壮观的“迷情宫”的红墙绿瓦,点缀其间,真似一幅摩诘古画! 萧剑寒终于来到“迷情宫”了! 他为什么要来呢?除了他自己,连古不怪也弄不清楚! 而且,他支走了华山的长老洪无忧,红云道长和那位少年弟子秦萍!要他们先去少林等他!不过,他却支不走方必正。其实,他也没有要那方必正离去之意! 于是他们这一行只剩下了古老、方必正、“赤发鬼女”郝娇娇、十名壮汉和萧剑寒等十四人了! 抵达“迷情宫”之时,已是黄昏时候! 这对“迷情宫”主人“白发杨妃”温玉娇说来,简直是大出意外! 她费尽心机,要门下弟子,和护宫五老中的三老去在半路截请萧剑寒,均告失败,乃至连最后一批十拿九稳,由“总护法”古老率领的人马,不但未将萧剑寒请来,反到连派出的人都跟了萧剑寒去了“天机岛”,她早已不再敢打算那萧剑寒会来长白一行了! 但是,当门下弟子来报萧剑寒正在古老陪同之下来“迷情宫”门口,这位老太太可连心都跳起来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这个后生晚辈,竟跟方梦卿的个性十分相同! 她自己跟方梦卿的一段苦恋,又纵然袭上心头! 三十年悠长的岁月,多么难熬?多少恨?又是多少爱?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段连袂策马,啸邀江湖的岁月!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年! 可是,一年的日子,已经够她回味一辈子!而且叫她安心的在这长白山的“迷情宫”内蛰居了三十年…… 三十年……“白发杨妃”温玉娇幽幽的叹气了! “白衣龙女”云茹秀恭敬的在一旁肃立,足足等了有顿饭之久,听得乃师长叹,方敢低声道:“师父,古总护法和萧少侠已在前厅敬侯你老……” 温玉娇白发突地颤动,如梦方觉般苦笑道:“茹儿,快说老身立即出厅相见……”云茹秀应声而去! “白发杨妃”温玉娇这才在两名丫环扶持之下,缓缓地柱着一根翠玉飞凤拐杖,向前厅行去!萧剑寒在“白发杨妃”温玉娇出现的刹那,到真是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他在想象之中,这位“白发杨妃”温玉娇,应是除了满头白发之外,应该是驻颜有术,不会使人觉得老态龙钟才是!可是,事实上却不!这位“白发杨妃”简直是位道道地地的老太婆!一头白发!满脸皱纹! 那一条条横直交错的面纹,不但刻划了这位老妇人的历受岁月风霜之残,而且,隐隐地现示出了她心头上煎熬和刻骨的怀念之情! 萧剑寒觉出温老的眼神,是那么明亮慈祥,因而,使得那脸上的皱纹,也予人以一种亲切之感! 他迅快的站了起来,长揖到地! 古不怪已经告诉了他昔年自己恩师与温老的关系!因此,他完完全全的以子侄之礼,叩见这位老妇人! “白发杨妃”把萧剑寒从头到脚看了个够!一顿拐杖,笑道:“好!好!方大侠没有找错传人!” 话音一转,又道:“孩子,坐下!老身要仔细的问问你!” 萧剑寒心中仿佛有一道暖流滑过,他几乎自出身以来,就没有得到过母爱,因而,“白发杨妃”的话音,使他的心弦,受到了极大的波动! 他恭敬的又是长长一揖,低声道:“晚辈遵命!”说着,缓缓的坐了下去! 古不怪此时忽然笑道:“师妹,这小子跟老夫是十分投机,要他来,他不来,不要他来,他反到是自动的跑来了,你瞧怪不怪?”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这一回可是辛苦你了!” 古不怪大笑道:“师妹,愚兄此番可谓有点儿假公济私呢?虽然愚兄跋涉了一趟“天机岛”,实际上也等于愚兄自已办了一椿受人之托的大事!师妹不必谢我了!” “白发杨妃”淡淡地一笑道:“师兄原来还有私事么?这到真是大出小妹意外了!” 古不怪大笑道:“师妹,愚兄虽然近年来一味独善其身,不想过问世间之事,但是,有时却也免不了还有上一些未能摆脱之事……”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我明白!你大概是找那申无极有什么事吧!” 古不怪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师妹,你不是有话问这小子么?” “白发扬妃”闻言笑道:“是啊!我到忘了……” 她话音一顿,干咳了一声,向萧剑寒笑道:“孩子,你师……师父好吗?” 萧剑寒本来是个生性十分洒脱,对什么事都有些满不在乎,但是,此刻在这位老太太的面前,却拘谨得很! 他十分恭敬的应声道:“家师一切都好,多谢你老关怀!” “白发杨妃”长叹一声道:“孩子,老身与令师一别,转眼已是三十年了……” 古不怪笑道:“大妹子,你有话要问,又何必感叹这些过去故事呢?你到是多谈谈眼前的事多好!”“白发杨妃”笑道:“师兄说的是……”话音一顿,又道:“孩子,令师还是住在雁荡?” 萧剑寒道:“家师于月前已去了蛾眉!” “白发杨妃”笑道:“可不?令师若非有事,天机岛之行,他是不会不去的了!既是这等大事都没有去,那当然是另有要事了!”萧剑寒笑道:“家师前拄峨眉,似是临时决定之事,晚辈至今尚不知家师究竟为了何故,而去了蛾眉!”“白发杨妃”闻言笑道:“令师为人向来不羁野马,他时时有那令人意料不到的怪事,孩子,你也不必挂念了!” 古不怪一旁大笑道:“小子你懂么?别为那狂师父担心了!” 萧剑寒笑道:“晚辈到从未替恩师提过心!” 古不怪笑道:“这还差不多!” “白发杨妃”低声道:“孩子,你师父的事,到是不必提心,老身想问问你自己的事,孩子,你知道你自已的身世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对自己的身世到真的不大清楚!你老要问什么呢?” “白发杨妃”皱皱眉,道:“孩子,你这话是真的么?”萧剑寒道:“晚辈真是不大清楚!”“白发杨妃”笑道:“孩子,你爹是萧遥不是?”萧剑寒点头道:“家师告诉过晚辈,先父正是萧遥!” “白发杨妃”笑道:“孩子,你可知道你爹的过去?” 萧剑寒摇头道:“这……家师没有说过!” 他顿了一顿,又道:“老前辈,你老知道么?” “白发杨妃”笑道:“令尊乃是‘武林四公子’之首,老身自是知道!” 萧剑寒怔了一怔道:“晚辈记得家师并未提及先父是武林四公子呀!”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糊涂!你小子难道没听说过‘武林四公子’么?” 萧剑寒笑道:“听说过,只是……晚辈到从未想到那位‘白马布衣’萧公子就是我爹……” “白发杨妃”摇头道:“你师父也真是!他怎地……” 忽然古不怪插口道:“小子,你可知道你爹怎么死的么?” 萧剑寒道:“恩师说家父乃是因病而死!” 古不怪突地长声大笑道:“好一个狂生方梦卿,怎地对小孩子也撒起谎来了?”萧剑寒闻言愣了一愣道:“家师对晚辈撒了谎么?古老……你-” “白发杨妃”突然笑道:“孩子,老身师兄的话不可靠你别听他的!” 古不怪冷笑道:“我的话不可靠?那是方梦卿的话可靠了?” “白发杨妃”摇了摇头道:“师兄,这中间恐怕别有因果,否则方大侠他……” 古不怪大笑道:“他怎么样?没有胆子说出萧遥致死之因总不假吧!大妹,你别帮着方梦卿说话了!至少,他不该骗他自己的徒儿!” 萧剑寒此刻可在心中大感不安,插口道:“古老,莫非先父并非病死的么?”古不怪道: “武林豪杰,如是病死床上,那该多么丧气,小子,你爹至少还不坏,他死在刀光血影之中!” 萧剑寒眼睛睁大了!关于他爹爹的事,这还是头一遭听到别人谈起!因之,他心中自然十分震悸! “白发杨妃”这时瞧了古不怪一眼道:“师兄,你……真是多事!”古不怪笑道:“我多什么事?这是这小子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难道不该知道么?方梦卿为什么不告诉他?” “白发杨妃”道:“师兄,那方大侠若无特殊原因,必然早已告知他了!既是迄今不肯说明,只怕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古不怪笑道:“屁的原因,我猜都可以猜得到,顶多不过是因为怕这小子听到之后,无法专心练武而已!” “白发杨妃”道:“那也不一定,比如现下萧贤侄武功已然大成,方大侠在他下山之日,并未说明,必然别有因果了!” 古不怪笑道:“师妹,你别想得太玄,其实,方梦卿所以不告诉这小子,我知道只有一个原因而已……” 萧剑寒插口道:“古老,什么原因?” 古不怪笑了一笑,忽然向方必正道:“小花子,你一直在低头沉思,可想出什么原因来了?” 方必正果真是在低头沉思!闻言连忙笑道:“晚辈到是想出了一点头绪,但却不知对也不对?” 古不怪笑道:“你说出来试试……” 方必正笑了一笑,尚未答话,“白发杨妃”已笑道:“师兄,这位年轻人是谁?” 古不怪蓦地大笑道:“哈!我到是忘了给你们介绍了……”笑声一顿道:“此子乃是洪子腾的衣钵传人,丐帮未来的帮主方必正!” “白发杨妃”仔细的看了方必正一眼道:“洪老弟的眼光果然不差!丐帮择人不愧极严! 此子外貌木讷,但却英智内蕴,果然是独当一面的人才!” 方必正闻言,连忙起立恭声道:“晚辈当不起老前辈夸奖!”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别扯到题外去了,快说吧!你想出什么原因来了?” 方必正道:“晚辈认为很可能是方前辈觉出萧兄仇家的势力太强,怕萧兄获知以后,妄自行动,反而坏事!”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萧剑寒道:“古老,晚辈先父是被人谋害的么?” 古不怪道:“也许?” 萧剑寒道:“也许?古老,你老为何不说清楚点?” 古不怪笑道:“你那师父为什么不告诉你呢?小子,回去问你那狂生师父吧!”“白发杨妃”笑道:“孩子,说真的,这事见到令师之日再说吧!” 萧剑寒等得了么?过去不知道,他能等,可是此刻当他知道了自已的父亲竟是死在仇人手中,可就等不得了! 他忽然站了起来,纳头便拜道:“古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老如是认为晚辈值得你老爱护,你老就该告诉晚辈,莫令晚辈成为千古不孝之人……” 他很少这等沉痛的神情,只把方必正看得心中泫然!古不怪长长一叹,伸手拉起萧剑寒道:“坐下!小子,老夫是个心肠极软之人,你这么一来,可叫老朽心里难过的要命了……” 萧剑寒低声道:“古老,你老快说吧!” 古不怪看了“白发杨妃”一眼道:“大妹,愚兄认为告诉这小子不妨事啊!”“白发杨妃”的脸上是一片难以形容的神色,她摇摇满头白发,但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说吧! 方大侠一定会谅解的!” 古不怪笑道:“方梦卿怎会不谅解呢?到是这小子必须答应一件事才行!” 萧剑寒道:“古老,只要你老说出晚辈血海深仇,晚辈任何条件都可以应允!” 古不怪道:“真的么?” 萧剑寒道:“晚辈怎会欺骗你老!” 古不怪笑道:“好!老夫告诉你以后,你可不能冒冒失失的去报仇!” 萧剑寒道:“这……晚辈如不是为了报仇,又何必你老告诉我呢?” 古不怪道:“怎么?你小子不愿答应么?” 萧剑寒道:“晚辈何时才可以报仇呢?” 古不怪道:“等到你有此能耐之日!” 萧剑寒怔了一怔道:“有此能耐之日,是什么时候呢?” 古不怪两眼一瞪道:“老夫怎么知道?该那是你那狂生师父的事了!” 萧剑寒略一沉思道:“晚辈答应你老……” 古不怪道:“这才象话!”话音一顿,笑道:“小子,说起来,关于你爹的事,那仇家可真不少!” 萧剑寒道:“先父仇家不知道是哪些人?听你老言下之意,好象牵涉很广,是不是呢?” 古不怪道:“可不?不过,小子你可知道你娘是谁?” 萧剑寒摇头道:“这……晚辈也不知道!” 古不怪听得两眼一瞪! “白发杨妃”皱眉道:“孩子,你师父也没告诉你吗?” 萧剑寒道:“没有!” “白发杨妃”道:“这真是怪事了!” 古不怪道:“方梦卿怎可如此混帐?他……” 萧剑寒一听这位老怪竟骂起自己恩师,连忙道:“古老,家师不将这些事告诉晚辈,只怕真的有什么特别原故呢!你老到不要责怪家师……” 古不怪大笑道:“好!好!就算那方梦卿有理吧!” “白发杨妃”适时道:“孩子,你娘乃是‘剑掌大王’的女儿‘玄玄公主’,名叫战玲玲!” 萧剑寒闻言,不禁全身都愣了! 那“震天殿”的主人,竟是自己的外公么? 忽然间,他心中痛苦不堪! 因为,他觉得那“震天殿”与武林各帮派的恩怨纠纷,自己本来要插手管上一管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怎可与外公为敌? 这一刹那,可把萧剑寒弄的方寸大乱! 他呆呆的望着两位老人,半天没有说话! “白发杨妃”道:“孩子,你怎么了?” 萧剑寒抓着头道:“老前辈,晚辈简直是糊涂了……” “白发杨妃”道:“孩子,这到真是难为了你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别难过,难过的还有呢!你知道你的仇家是谁么?你爹是怎么样死的么?” 萧剑寒茫然接头,无言可对? 古不怪道:“你爹是在跟你娘回返震天殿的途中,被人劫杀!” 萧剑寒心头一震,忽然想起“风火游丐”阮三邪曾经告诉过他那武林四公子中的萧遥夫妇死去的疑案之事! 当时,他并不知道萧遥就是自己的父亲,“玄玄公主”就是自己的母亲,听过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甚至,连刚才古不怪已提出萧遥就是他生父时,他也尚未想到阮三邪向他讲的这一段故事! 可是,古不怪这句被人劫杀四字,却如同当头一棒,把他震得醒来! 他神色惨然的大声道:“古老,先父可就是在那华阴古道遇难的?” 古不怪一怔道:“怎么?你小子早知道了?” 萧剑寒低声道:“晚辈先前并不知道……” 古不怪道:“你不知道?那你怎知华阴古道之事?” “晚辈昔日曾听得阮三邪老哥对晚辈说过这件事情!但是晚辈并不知那遇害之人中,竟有先父母……”古不怪道:“是这样的么?那就难怪了!” 萧剑寒忽然沉声道:“古老,如此说来,那武林中九大门派可能都是晚辈的仇家了?” 古不怪道:“那……不一定!” 萧剑寒道:“那华阴古道之战,各大门派都有长老参与,你老怎说是不一定呢?” 古不怪道:“他们不也全部死了么?” 萧剑寒道:“不错,他们都死了?可是,震天殿不也死了很多人么?” 古不怪摇头道:“小子,这件事件其中大有文章呢!” “白发杨妃”道:“孩子,你可知道,那次收尸之时,并未发现你娘、你和慕容翔老人的尸体么?” 萧剑寒道:“这个……” “白发杨妃”道:“当日之事,曾经目睹的人,只有”幻影追魂叟“慕容翔和令堂二人! 你虽身历其境,但你甫告出世,那自然是懵然无知的了!” 古不怪接口道:“小子,这事的一切,必要找到慕容老儿才成!而且,据老夫所知,你小子这条命,就是慕容翔救下来的!” 萧剑寒呆呆地道:“是么?可是我娘呢?” 古不怪道:“你娘的下落,谁也不知道了?” 方必正忽然道:“也许那慕容老人知道!” 古不怪摇头道:“不一定,否则方梦卿早会对这小子说了!” 萧剑寒依然呆呆地道:“晚辈既是慕容老人所救,为何又投身到恩师门下呢?” 古不怪闻言一楞道:“这个……大概也只有你师父才知道了!” “白发杨妃”忽然悠悠一叹道:“师兄,那方梦卿大侠与慕容翔乃是中表之亲呢!” 古不怪道:“是么?若是如此,那就不足为怪了!可能是方梦卿看上了你小子资质,才收你作为传人!” 这道理到是很对!但是,“白发杨妃”却道:“师兄,这中间只怕并不如些简单,试想,战豪的武功,并不低于方梦卿和齐白鸿,为什么慕容翔不把他的外孙送去给外公教养呢?” 这一问,连古不怪都被问得傻了! 可不是么?这是为了什么?—— 第十三章 易钗为牟钓魔头 萧剑寒锁紧着眉头道:“也许……晚辈那外公不大喜欢晚辈……” “白发杨妃”道:“这也未当不是理由之一!只是,太牵强了!” 古不怪大声道:“这不是理由,战豪为人,老夫知道的很!比如当年华阴古道之上,各派人物所说震天殿残害各派门人,扬言独霸武林的那话,就大有问题!” 方必正道:“古老,倘若证之眼下所见,昔年之事,到是不假了!” 古不怪冷笑道:“小花子,老夫与战豪交往数十年之久。他的为人我不比你们清楚么? 老实说,老夫根本不信他会这等胡来!” 方必正道:“那他为何而今又发出通知要成立一统教?这种君临天下的用心,岂不是有目共睹了么?” 古不怪道:“这正是老夫大惑不解之处!也正是老夫预备重出武林之故!”话音一顿,忽然向萧剑寒道:“小子,你此刻可是认为那武林各大门派乃是你的杀父仇人么?” 萧剑寒道:“晚辈认为他们不无可疑之处!” 古不怪道:“小子,你似乎不必这么想!” 萧剑寒道:“为什么?” 古不怪道:“你忘了?他们参与的人也全部死亡了!” “白发杨妃”道:“孩子,老身和大师兄只是把这一切恩怨告诉于你,至于仇家真正是谁,只怕还得孩子你找到慕容老人后才能确定呢!” 方必正道:“老前辈说的很有道理!萧兄,你必须仔细的深思!” 萧剑寒道:“兄弟省得,只是,那慕容老人现在何处呢?” 古不怪道:“问你那狂师父去吧!他-定知道!” 萧剑寒笑道:“家师已去峨眉,要找到他,至少也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找得到的了! 古老,那多急人!”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等不及了么?” 萧剑寒道:“晚辈果然有些等不及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何不只当没有知道呢?再急也不必急在这几个月吧!说真的,这么多年。你还不是过去了么?” 萧剑寒长长一叹道:“古老,为人子者倘不能尽人子之道,生不能养,死不曾祭,血海深仇无以昭雪,那还能算是人么?” “白发杨妃”低声道:“孩子,你说的不错!”古不怪笑道:“大妹子,你还帮他说话么?这后果我可不管了!”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这事你千万不可置身事外!” 古不怪笑道:“师妹,你怎么回事?难道你要眼看这小子自入牢笼么?方梦卿不告诉他,不会没有原故的!” “白发杨妃”道:“师兄,你没听到这孩子说的么?为人子女,如果知道了父母惨死,仍不知为父母报仇,你要他怎么安心?” 古不怪笑道:“那是他师父的事!” “白发杨妃”笑道:“大师兄,你这一回可真是推也推不掉了!” 古不怪道:“为什么?” “白发杨妃”笑道:“是你要告诉他的,你当然要负责到底!” 古不怪道:“大妹子,这么说好人可真是做不得了?” 方必正这时笑道:“古老,依晚辈看,你老知道的事,可能不少!” 古不怪两眼一翻道:“什么事知道不少?” 方必正道:“有关萧兄仇家之事!” 古不怪抓头笑道:“小花子,你怎么知道的?” 方必定笑道:“晚辈是从你老说的话中听出来的!” 古不怪道:“老夫不信!” 方必正笑道:“你老不信,晚辈可就没得话说了!其实你老在述及当年华阴古道之时,就曾吞吐其词,表示出……”话音忽然一顿,又道:“仿佛你老如同目睹一般……” 古不怪闻言笑道:“胡说!老夫几时目睹过?老夫只不过是听那慕容翔……” 忽然,他住口不语! 方必正笑道:“古老,慕容老人说了些什么?” 古不怪大怒道:“什么也没有说,你这小花子真是坏到了家!居然在老夫口中套起话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萧剑寒面色沉痛的插口道:“古老,方兄这话说的果真没有错么?” 古不怪道:“怎么?你小子也想打铁趁热,找老夫麻烦了?” 萧剑寒道:“古老,晚辈只想知道仇家之事,其他一切均所不想过问!” 古不怪道:“找你师父一问,不就结了?” 萧剑寒道:“古老,晚辈实在是心急如焚……”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你何必呢?知道的事,不说出来,岂不是太不该了么?” 古不怪道:“怎么?一定要我说出来?” “白发杨妃”道:“师兄理应说出来才是!” 古不怪大笑道:“师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如是说了出来,你可不能赖我多管闲事了,对不对呢?” “白发杨妃”笑道:“那个自然!” 古不怪大笑道:“好!方梦卿如果要责怪的话,那就该责怪你了!” “白发杨妃”道:“师兄此话何指?” 古不怪道:“没有什么所指,我只不过是不想跟方梦卿弄的不愉快而已!” 萧剑寒、方必正全都明白了! 古不怪原来是有心要逼出“白发杨妃”出面来帮着萧剑寒说话而已! “白发杨妃”当然不是傻子,闻言笑道:“师兄,我上了你的当了!” 古不怪大笑道:“那方梦卿一身都是怪毛病,要对付他只有你,所以,老夫虽然急于告知这小子他的仇家之事,但如果碍于他那狂师父,老夫也不愿多事的了!既然大妹子一口承担下来,我又何乐而不为乎?”活音一顿,又道:“大妹子,你说是不是?” “白发杨妃”笑道:“大师兄,算我认输了!方兄那方面,我一力提代如何?你把一切知道的,都告拆这孩子吧!” 古不怪笑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逼你说出由你向方梦卿解释的话了!” “白发杨妃”失笑道:“大师兄,想不到你居然对我也用起心机来了,真是叫人心中难过!” 古不怪道:“这有什么难过好说,我若不用心机,你一定不会答应的是不是?” “白发杨妃”笑道:“大师兄到是知我甚深……”话音一顿,又道:“师兄,你快说吧,这孩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了!” 古不怪笑道:“对!对!我果真该说了!”转头向萧剑寒道:“小子,老夫在华阴古道出事之后,曾经见过那慕容翔一面!” 萧剑寒道:“慕容老人大概向你老说过那天的事吧?” 古不怪道:“说过!只是,他……” 老人长叹一声道:“他说连他也有些弄不清楚当日之事,究竟由谁所主使!” 萧剑寒道:“古老,这么说找到慕容老人亦是枉然了?” 古不怪道:“那也不见得!慕容兄曾说当日一共有四人没有死!” 方必正笑道:“怎会有四个人?据晚辈所知,应是三个人!” 古不怪道:“可不?老夫也认为是三个人!” 萧剑寒道:“古老,那第四位是谁?” 古不怪道:“慕容翔也不知道!” 方必正大声道:“古老,那人可能就是主谋之人吧!” 古不怪道:“老夫与慕容兄均有此种想法!” 古老沉吟了一下,又道:“据老夫所知,那华阴古道未死的三人,乃是慕容老人,你小子和令堂‘玄玄公主’三位……” 萧剑寒道:“家母果真未死?” 古不怪道:“慕容翔既这么说,而且收尸之人,也未见到令堂尸体,那大概是不会错的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比如萧兄的母亲自行负伤离去?或是被什么路过之人救走?” 古不怪道:“据慕容翔的猜想,这到不太可能,因为,那玄玄公主的身体,十分虚弱,根本不便行动……” 他忽然一笑道:“那第四位未死之人,乃是一位蒙面大汉!” 方必正一怔道:“为何此人要蒙面?” 古不怪道:“谁知道?” “白发杨妃”道:“大概他与慕容翔很熟!” 古不怪道:“不错,这正是慕容翔的想法!” 萧剑寒道:“古老,那蒙面之人是与各门各派高手同时出现的么?” 古不怪道:“正是!” 萧剑寒道:“慕容老人为何不揭开他的面贴瞧瞧呢?” 古不怪听得大笑道:“小子,你想得真是天真的很!” 萧剑寒道:“晚辈认为慕容老人有此功力!” 古不怪道:“不错,他果然有此能力,只是,他当时为了救你,就不能再在那儿逗留下去,你懂不懂?” 萧剑寒恍然道:“晚辈明白了!慕容老人必是先行离去了!” 古不怪道:“正是如此,是故他就无法知道那位武功很高的蒙面大汉是谁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倘若实情确是如此,那这件事情岂不是永远成了个无头公案了么?” 古不怪道:“那也不见得,至少这小子的母亲没死!” 萧剑寒道:“古老,晚辈又到何处才能找到家母呢?” 古不怪道:“震天殿!” “白发杨妃”摇头道:“不行!” 古不怪道:“为什么?找他外祖岂不最好?” “白发杨妃”道:“师兄,你别忘了,他父母的婚事,战豪并未同意!” 古不怪听得一怔,抓头道:“这……这到是真的!这小子根本就去不得‘震天殿’,否则‘震天殿’就不会在那等时刻,硬逼战玲玲返回终南山了!” 萧剑寒道:“古老,如是非去终南不可,晚辈到是不惜冒险!” 古不怪笑道:“冒险未尝不可,只是,要冒得有价值!” 萧剑寒道:“依你老的想法,该怎么办?” 古不怪道:“见机而行而已!” “白发杨妃”笑道:“什么见机而行?到哪儿去见机而行呢?大师兄,你怎的说话没头没尾的?” 古不怪笑道:“师妹,我当然是说去终南山震天殿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萧兄怎可孤身冒险?那“震天殿”眼下正有吞并武林之心,萧兄前去,只怕不妙……” 古不怪道:“当然,但他如要报仇,就少不得要“震天殿”一行才成!” 萧剑寒本在沉吟,闻言道:“古老,你老是几时见的慕容老人?” 古不怪道:“老夫说过了,就华阴古道出事不久!大概是十五年以前!” 萧剑寒道:“你老是在何处见到他的?” 古不怪道:“在雁荡山!” 萧剑寒道:“是在家师洞府?” 古不怪道:“不错!” 萧剑寒道:“家师当时可也在座?” 古不怪道:“不在!” 萧剑寒道:“晚辈呢?” 古不怪道:“方梦卿携你去了普陀!” 萧剑寒道:“你老相信慕容老人的话么?” 古不怪闻言一呆道:“怎么?你小子可是不相信那慕容翔的话?” 萧剑寒道:“晚辈并非不信,只是奇怪,慕容老人为何一直不曾回转‘震天殿’?这中间岂不是有些可疑么?” 古不怪道:“这一点老夫明白!” 萧剑寒道:“慕容老人向你老解释过么?”古不怪道:“不错,他解释过!因为,他救了你小子,‘震天殿’中,已视他为叛逆了!”萧剑寒道:“这真是令人难以心服的解释!” 古不怪道:“小子,你还是不相信呀?” 萧剑寒道:“据晚辈听说慕容老人乃是‘震天殿’的绝顶高手,为了这-件事,他们怎肯失去这等-流高手?再说眼下震天殿中,就无人武功可比此老了!”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外祖的个性,大概你是不知道的了!” 萧剑寒道:“晚辈自是不知!” 古不怪道:“固执自大,世无其匹!” 萧剑寒愣了一愣道:“真是如此,则是晚辈想错了!”“白发杨妃”笑道:“孩子,你外祖的个性确是如此,否则,令尊和令堂也就不会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了……” 萧剑寒长叹一声道:“温老前辈,眼下晚辈是必须前往终南一行了!” “白发杨妃”道:“为了杀父之仇,这趟险是不得不冒的!” 萧剑寒道:“晚辈纵是粉身碎骨,也得将此事查明!”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了!”萧剑寒道:“晚辈几时胡说了?”古不怪道:“小子,你如已经粉身碎骨还能查明个屁事,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萧剑寒怔了一怔!可不是,自己如是不慎丧了性命,那还查得到个屁! 方必正笑道:“古老,萧兄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古不怪大笑道:“纵然是打比方,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话音一顿,又道:“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终南山?” 萧剑寒道:“即日启程前去!” 古不怪道:“太早了!”萧剑寒皱眉道:“莫非晚辈还得选上一个日子么?” 古不怪道:“当然!”萧剑寒被他弄糊涂了,笑笑道:“依你老说,该是哪一天去?” 古不怪道:“九九重阳之日!”此言一出,萧剑寒恍然大悟! 方必正失声笑道:“是啊!咱们正该在九九重阳前去才是!”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同意么?” 萧剑寒道:“晚辈同意!不过” 他忽然低声道:“古老,晚辈可否先行去一趟雁荡?”古不怪道:“那又干吗?你师父不是已经去了川中么?” 萧剑寒道:“晚辈想向慕容老人请教几件事!”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的心意老夫明白了!” 萧剑寨道:“你老明白什么?” 古不怪道:“你是要向慕容老人打听那蒙面人的身形和武功,是不是?” 萧剑寒道:“正是如此……”古不怪道:“小子,你这等想法,未免多余了!试想仅凭那身躯高低,你又怎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此人?” 萧剑寒道:“从武功路数上呢?难道慕容老人也没找出一丝眉目?” 古不怪道:“当日强敌环伺之下,谁能注意到他用的是何种武功?小子,这个念头,老夫要劝你放弃了!” 萧剑寒苦笑道:“想不到晚辈竟然如此命苦……” 他的苦笑,随着话音变成了惨嚎般的难听! “白发杨妃”瞧的呆了一呆道:“孩子,你莫要急坏了身子啊!” 方必正也在旁故作轻松的笑道:“萧兄,兄弟想出一点珠丝马迹来了!” 他这句话到真还有效! 萧剑寒大声道:“方兄,你想出什么关键来了?快说!” 方必正道:“兄弟相信那慕容老人一定听到过那个人的声音,如果能够请得慕容老人出山,一旦那人出现,就必然瞒不过慕容老人法眼的了!” 萧剑寒道:“这……到是不失绝望中的唯一可行之策!”但古不怪兜头浇了他们一盆凉水,大笑道:“如是那人不露面呢?” 方必正笑道:“晚辈相信此人不会是个隐姓埋名之人!” 古不怪道:“小花子,就算你这句话有理,但若那人当日曾经说过一两句话被那慕容翔听到了,可是倘若他当日用的是假嗓子又怎么办?” 方必正两眼一瞪道:“那……可就没有办法了!”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这岂不是废话吗?” 萧剑寒长叹一声道:“古老,如是事态其个如此难以根究,晚辈到是想出了一个‘破斧沉舟’之策,或许可以见出功效!” 古不怪两眼一瞪道:“小子,你又要出什么花招?”萧剑寒道:“晚辈想以身作饵,吊出这位主谋的真凶!” 方必正闻言笑道:“好主意!” “白发杨妃”摇头道:“不行!” 萧剑寒道:“老前辈有何高见!” “白发杨妃”道:“太危险了!” 萧剑寒道:“老前辈,除了晚辈以身作饵,来吊那凶人出面暗算晚辈以外,晚辈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了!”“白发杨妃”道:“孩子,你该知道这是何等凶险之举么?对方既然能借刀杀人于华阴古道,其人之心机武功,应是上上之选,你明敌暗之下,孩子,你就难以时时预防得了。倘若不幸而中了对方奸计,那可就悔之晚矣!” 萧剑寒皱眉道:“老前辈,这可是眼下唯一可行之策!晚辈相信一旦晚辈抖明身份,扬言要撤查华阴古道的血案,对方必然心神不定,而亟思除去晚辈,晚辈可也就有了查出凶手的机会了!如是晚辈不冒此大险,又怎能引得出这个隐身幕后的仇人?” “白发杨妃”道:“孩子,你这条‘破斧沉舟’之策,说来确是眼下十分可行之计,但由你自己出面,老身可不赞成!” 萧剑寒闻言怔了一怔道:“老前辈的意思,可是要请人代替晚辈出面么?” “白发杨妃”笑道:“孩子,老身正是这等想法!”萧剑寒摇头道:“老前辈,这可不行!为了晚辈的事,要别人去涉险,在晚辈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白发杨妃”笑道:“孩子,老身的看法,加是由别人代你出面,大概比你自己出面,这危险性要小得多的了!” 古不怪适时大笑道:“不错,不错,师妹这一回到是完全说中了!” 萧剑寒愣愣的道:“古老,莫非你老也同意这等作法?” 古不怪道:“有何不妥吗?” 萧剑寒道:“当然不妥!晚辈怎可要别人代我冒险?” 古不怪道:“小子,只要你不离此人左右,他大概是不会遇险的了!” 萧剑寒道:“古老,这与晚辈自己出面又有何不同呢?反正晚辈是要随时留心,那又何必多拖一个人下水?” 古不怪笑道:“小子,如果是由别人伪冒于你,你与那凶手之间的情势,就要成了个‘宾主互易’之势,你暗敌明之下,你小子就很容易找出其人了!” 萧剑寒轻“哦”了一声道:“这……” 方必正忽地大笑道:“萧兄,此乃绝妙之计,不妨试上一试!” 他笑声一顿,又道:“兄弟不才,愿意易容代替萧兄出面!” 方必正出面代替萧剑寒,果是极佳的人选! 萧剑寒十分感激方必正的感情,他长叹抱拳道:“方兄厚谊,兄弟心领了!” 方必正闻言一怔道:“怎么?萧兄可是拒绝兄弟的心意了!” 萧剑寒道:“兄弟不敢劳动方兄!” 方必正长眉皱了一皱,笑道:“萧兄这等说法,是对兄弟十分见外的了!” 萧剑寒道:“不敢!兄弟决无此意,方兄莫要想差了!” 方必正笑道:“既是萧兄不对兄弟见外,这事由兄弟出面应是十分合式……” 古不怪突然插口道:“小花子,萧小子说对了,这事可轮不到你干!” 古不怪居然也反对,这到大出方必正意料! 方必正愣了一愣道:“古老,你怎么也唱起反调来了?” 古不怪笑道:“你既是不够冒充这小子的料,当然老夫要唱上一次反调的了!” 方必正心中可被这句“不够料”弄得十分难受! 不过,他不好说出口来,也不便再予辩解:他只是觉得就才略而言,他自己应是最最够料的一位! 虽然,方必正此时口中没有说什么,那脸上的神情,却瞒不过‘舍生忘死’古不怪这等老精灵! 因之,古不怪接着大笑道:“小花子,你可是有些儿心中不服气,是不是?” 方必正故作悻悻然道:“晚辈不敢!” 古不怪哈哈笑道:“什么敢不敢?老夫早就瞧出你心中不情愿了!” 方必正笑道:“晚辈纵有不快,也不敢在你老面前发作啊!” 古不怪大笑道:“小花子,你这到是一句良心话!” 方必正闻言不禁大笑道:“古老,这么说我先前说的都不是良心话了?被你老这等一说不要紧,晚辈岂不是成了口是心非的人了吗?” 古不怪大笑道:“你如真能做到口是心非,将来你当了丐帮帮主,必可使贵帮威临天下武林了!” 方必正一听,那不快之意一扫而空! 因为古不怪这几句话,简直是他闻所未闻,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奇谈! “口是心非”居然可以使丐帮足以威临天下,在方必正的想法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是以,他忍不住大笑道:“古老,你老这句话简直是天下奇谈!” 古不怪道:“至理名言当作天下奇谈,你小花子未免太俗气了!” 古不怪话音甫落,方必正脱口叫道:“古老,晚辈怎会变得俗气起来了?”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可懂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理?” 方必正笑道:“晚辈正是为这种世道人心而不安!” 古不怪笑道:“你为什么不安?” 方必正道:“晚辈恐怕长此下去,公道两字必将变成虚有其名了!” 古不怪大笑道:“什么必将不必将?事实上公道两字早就荡然无存了!小花子,老夫所以说你该朝‘口是心非’之道努力,这样才可以使别人臣服于你?” 方必正摇头道:“古老,恕晚辈不敢冒此大不韪!” 古不怪笑道:“没出息,小花子,你会后悔的!” 方必正笑道:“不曾!晚辈决不想用虚伪的手段待人!” 古不怪大笑道:“小花子,你蛮有古人之风!” 方必正道:“不敢!晚辈当不得古人之誉!” 古不怪狂笑道:“小花子,你不必客气,老夫说话向来都有根据的,你小子既然不想用手段待人,那就应该记住一个‘诚’字了!” 方必正悚然抱拳道:“老前辈教训,晚辈恪记在心!”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老夫对你的为人到是放心得很,但愿你能守今日之言,奉行终身而不渝矣……” 古不怪语重心长,不禁使方必正凛然起立,长揖谢道:“晚辈敢不以此为终身言行之旨,他日必遭天殛!” 古不怪瞧得大为快慰的笑道:“小花子,别那么严重,老夫相信得很!” “白发杨妃”忽地一笑道:“师兄,你别把话题扯远了好不好?到底在你的意念之中,应该怎么办才能查出那位凶人呢?” 古不怪笑道:“大妹,你不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么?问我干吗?”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你比我的见识高明的多,向你请教,总不会错的!” 古不怪听得连忙抓头道:“大妹,你怎么了?对我也戴起高帽子来了?”话音一顿,转头向方必正道:“小花子,不管怎么样,你决不是适宜代替萧剑寒的那一位,你知道么?” 方必正苦笑道:“晚辈认为你老这次该可能弄错了!如果你老能允许晚辈代萧兄出面,一定不会出任何岔事的!” 古不怪笑道:“说来你小子果真是不明老夫的心意了?” 方必正一怔道:“你老有什么特别用心么?” 古不怪道:“不错,老夫如是不别有用心,那到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代替这小子了!” 方必正大笑道:“这么说,你老这锦囊妙计,必是十分精彩的啦!” 古不怪道:“精彩不见得,但确有实效那不会错的了!” 方必正道:“你老快说吧!晚辈等不及了!” 方必正果真是着急了,但奇怪的是,那萧剑寒反倒十分淡然的在一旁静坐,脸上连一点儿焦虑之色都未现出来! 古不怪似是觉得萧剑寒这等神情大不合理,掉头笑道:“小子,你怎么这等从容?” 萧剑寒剑眉一皱,低声道:“反正晚辈此刻已作不了主,一切事都由不得晚辈出面,纵然着急,岂不也是自寻烦恼么?晚辈一向跟家师学会了懒散,既然晚辈连自己的事都无可置啄,那又何必白费心思呢?落得一旁养养神多好!” 萧剑寒话音一落,可那把个古不怪笑的连打哈哈!白发连幌,笑道:“小子,你能用这等淡泊心境处理世事,老夫担保你小子一定水到渠成,马上可以得到成功!” 萧剑寒这一瞬间竟而又恢复了他那种连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讪讪的笑了一笑,低声道:“但愿你老金口玉言言必有中!” 古不怪大笑道:“好小子,你敢是有些不信?” 萧剑寒笑道:“晚辈十分相信!” 古不怪道:“谅你不敢不信!” 这是那来的道理?硬逼着人家相信吗? “白发杨妃”失笑道:“师兄,你别多生枝节好不好?有什么计划快说出来不好么?” 古不怪笑道:“好啊,这可真是讨媳妇的人不急,急环了媒人了!” 又是一个哈哈,老人两眼一翻,向“赤衣鬼女”郝娇娇喝道:“娇娇丫头,你过来!” 郝娇娇本是含笑在一旁瞧着这位师伯舌战数人,心中甚是钦敬,此刻,古老忽然叫上了她,她到真是大感意外的吃了-惊! 但她不敢不站起身怯怯地走了过去!福了一福,低声道:“大师伯……” 古不怪笑道:“丫头,老夫平日待你如何?” 郝娇娇笑道:“你老人家疼弟子得很!” 古不怪道:“真的?” 郝娇娇道:“你老人家本来就疼我嘛!” 古不怪笑道:“丫头,老夫养兵千日,今日可要派你上阵,你可愿意听令调度?” 郝娇娇心中一震,道:“弟子敢不遵命?” 古不怪笑道:“丫头,老夫可并不勉强你,你要是不愿意的话,老夫可就不找你了!” 郝娇娇心中虽然是摸不清这位大师伯在捣什么,但她相信这位大师伯至少不是个存心害人的人!因此,她嫣然一笑道:“大师伯,你老人家怎么了?弟子能够替你老人家办事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啊!大师伯,你老到底要弟子去干什么呢?” 古不怪大笑道:“丫头,老夫告诉你,你如不是出自真心的愿意,老夫就要找那云丫头!” 郝娇娇笑道:“大师伯,我是大师姊,你老当然要找我才是!” 古不怪大笑道:“这么说,你是真心的了?” 郝娇娇道:“弟子实是全心全意!” 古不怪道:“好!老夫选定了你了!” 郝娇娇笑道:“大师伯,你老到底要弟子干吗?” 古不怪看着她,忽然大笑道:“丫头,老夫要你易钗为弁,扮个大男人,干不干?” 郝娇娇闻言,愣了一愣道:“扮男人?扮男人干吗啊?” 古不怪大笑道:“开心!你干不干?” 郝娇娇大笑道:“大师伯,寻人开心的事,弟子最喜欢干!大师伯,咱们什么时候改扮?” 古不怪道:“你想什么时候改扮都行!” 郝娇娇笑道:“大师伯,弟子这就去后面换装好不好?” 古不怪道:“有什么不好?不过……” 老人话音一顿,又道:“丫头,你知道老夫要你扮谁吗?” 郝娇娇低低一笑道:“大师伯,你老是不是要弟子扮他?” 说到“他”字,用手指了一指闭目静坐养神的萧剑寒! 古不怪两眼一努,大笑道:“丫头,你想必一开始就明白了,是么?” 郝娇娇笑道:“大师伯,弟子若是连这一点点都想不出来,你老还放心要弟子来扮那萧少侠去冒险么?” 古不怪大声笑道:“丫头,你真象钻到老夫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老夫果真没有选错了人!” 古不怪笑道:“丫头,你且去换一套衣衫吧!老夫和他们都在这儿等着瞧你的样子象不象这小子呢!” 郝娇娇笑道:“弟子遵命?”娇躯一拧,人已穿入后堂! 适时,“白发杨妃”笑道:“师兄,你真是想得出来,娇娇这丫头到是个最最恰当的人选!” 古不怪笑道:“师妹,你事先是否也想到了她?” “白发杨妃”笑道:“我确曾考虑到娇娇!不过,我相信若是由玉儿去扮萧贤侄,可能更有效,更见精采,也不易为人发觉!” 古不怪大笑道:“大妹,你是偏心,你以为‘幻形女’的外号,就可以显示出玉丫头比娇丫头更可靠么?”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玉儿易容之术,是得自家传,师兄难道不明白么?” 古不怪笑道:“大妹!你先别发急,待会儿娇丫头出来时,你就会相信这丫头有她出人意外的才能了!”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我不信娇丫头在这方面能强过玉丫头,不过,如就机智而论,师兄选了娇丫头,我到不反对!” 古不怪大笑道:“大妹,除了机智,我还看上了她另外的一点!” “白发杨妃”道:“哪一点?” 古不怪大笑道:“她有着那小子的长处,什么事都不在乎!” “白发杨妃”听得怔了一怔!她可没有想到这一点!“师兄,你究竟比我强得多!” 古不怪笑道:“师妹,你整天跟她们在一起,又是她们的师长,自然是瞧不出她们在外面的行事神态,你又何必自谦呢?”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说的是!” 古不怪忽然转头向方必正道:“小花子,你还想不想在这台戏中演上一角?” 方必正笑道:“这等动人心弦的场合。晚辈自是不愿放弃机会!” 古不怪道:“那很好,你跟萧小子扮两个配角吧!” 古不怪话音一发,萧剑寒失声笑道:“古老!晚辈本是正主,想不到竟然成了配角!这未免有些喧宾夺主吧!” 古不怪笑道:“若非如此,又何必能找得出那个混帐来?老夫这番幕后策划之功,你小子可别忘了!” 萧剑寒笑道:“这么说来,你老可要置身事外么?” 古不怪笑道:“怎么?你小子也要把老夫拖进去么?” 萧剑寒大笑道:“你老乃是运筹帷幄,指挥一切的军师,你老如是不参与,晚辈等人若是错了步骤,你老岂不是要白费心血,把一台戏演砸了么?” 古不怪道:“小子,你这话到真是说到老夫心里头去了!” 萧剑寒笑道:“如何?你老可愿自演一角?” 古不怪道:“若是老夫不凑上一角,你们到真个可能把老夫这番心血给全糟塌了!老夫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表演一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才华,若是被你们给糟塌掉,老夫岂能心甘?” 方必正怪笑一声道:“古老,你老是躲不过的了!” 古不怪看了方必正一眼,却转头向“白发杨妃”笑道:“大妹,这可是‘烦恼皆因强出头’了!” “白发杨妃”也笑道:“师兄,为了‘武林四公子’中的萧老弟,你就奔波一趟吧!” 古不怪笑道:“大妹,老夫才不看在那萧遥的面子呢!” “白发杨妃”一笑道:“那师兄是看在谁的面上才出头的?” 古不怪看着萧剑寒道:“老夫是冲着这小子的!” 萧剑寒哈哈一笑,抱拳道:“晚辈受宠若惊了!” 古不怪睹状狂笑道:“小子,老夫喜欢的就是你这般别人无法学到的洒脱神态,倘若你再象先前那么着急,发怒,老夫可就不愿再管你的事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你老这份古道热肠,令人敬仰无已……” 古不怪瞪眼道:“废话!老夫不要奉承!”话音一顿笑道:“小花子,你知道老夫要你扮的这个角儿是什么东西吗?” 方必正心想,这个老怪物说话真不中听!明明是个人,怎会说成了个“东西”呢? 他心中如此想,口中却应声道:“晚辈敬候你老指派!”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老夫要你扮的,就是“青杖无常”方天!” 方必正闻言噗嗤一笑道:“怎会?你老要晚辈自己扮自己?” 古不怪道:“正是,老夫要你以本来面目与萧剑寒交游!” 方必正笑道:“这到方便得很,晚辈演来一定驾轻就熟了!”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生就是将来要当丐帮帮主的料,老夫又怎能要你去演上别的凶恶角色呢?要是洪子腾因为你演错了道,不许继承帮主之位,到那时候,老夫岂非罪大恶极了么?” 方必正失笑道:“你老取笑了!” 萧剑寒忽地笑道:“古老,晚辈呢?莫非演个双包案个的假萧剑寒?”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小子,你想偷懒是不是?”萧剑寒道:“不敢!晚辈只是想不出有什么可扮而已!” 古不怪笑道:“很容易,你就扮作萧剑寒的跟班的如何?” 方必正笑得一呆道:“要萧兄扮作仆役么?” 古不怪笑道:“不错!” 方必正笑道:“这不大妥当!” 古不怪道:“有什么不妥当?” 方必正笑道:“委曲萧兄作那长随,未免有些……” 古不怪大笑道:“有辱这小子声望了是不是?” 方必正点头道:“晚辈确有此意!” 古不怪冷笑道:“他比勾践如何?为了报仇,暂作仆役又有何不可?” 方必正似是还想说什么,但萧剑寒忽然笑道:“方兄,古老说的对!兄弟为了报那血海深仇,纵然作那小厮仆役,也并无什么不可之处!” 古不怪大笑道:“这才象话,人如不能通权达变,小花子,你就别想成得了大器!” 又来了!他那一套歪理,到蛮象很可派上用场! 方必正笑道:“晚辈受教了!” 适时,后堂的入口之处,传来一声笑道:“大师伯,你老瞧瞧谁来了?” 随着话声,一位神情与萧剑寒十分相似,束发不冠的青衫少年,正缓缓向古不怪走过来! 古不怪睁大了眼,看了半响,笑道:“娇丫头,是你吗?” 敢情这郝娇娇扮的太以神似,连古不怪都有些不敢相信是她扮的了! 郝娇娇咯咯一笑道:“怎么,大师伯好象不信了?” 古不怪笑道:“信!信!太信了!丫头,你准是找那玉丫头帮了你的忙,对不对?” 郝娇娇笑道:“大师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老的!” 此时,萧剑寒已站了起来,笑道:“古老,郝姑娘扮作了晚辈,晚辈自己呢?是否也得易容一番?否则,晚辈这个长随可就跟主人难分了!”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的形状可不必那么麻烦,只要把脸上涂上一层锅灰,再把眉毛弄得粗一点就行了!”萧剑寒笑道:“这到方便得很!” “白发杨妃”向郝娇娇笑道:“娇丫头,你过来!” 郝娇娇迈步走向“白发杨妃”,笑道:“师父,弟子扮得不错吧!” “白发杨妃”笑道:“象得很!丫头,为师很担心,你肩头上的责任可不小呢!你可千万别以儿戏之心应付这椿大事啊!” 郝娇娇低声道:“师父,徒儿明白!” “白发杨妃”笑道:“丫头,你也不能误了萧贤侄的大事,知道么?” 郝娇娇点头道:“徒儿不会的!” “白发杨妃”她忽然自头上拔下了一根长仅仅三寸的碧玉犀角金簪,递给了郝娇娇,神情郑重的轻声说道:“孩子,老身这根‘犀角簪’的用途,你们几姊妹想必都已知道,今天为师把它交给你了,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片苦心!” 这几句话虽然很低,但却入耳十分清晰! 郝娇娇、云茹秀以及“迷情宫”中人个个脸上都为之露出了怔怔之态! 敢情这支玉簪乃是“迷情宫”的主人权威表记么? 这时只听得郝娇娇颤声道:“师父,徒儿不敢受此重赐……这玉簪师父还是传给云师妹吧!” “白发杨妃”摇头道:“孩子,你莫要想错了!你乃是为师的长徒,长者为尊,玉簪传你,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不要推谢了!” 郝娇娇忽然双目之中泛现泪光道:“师父,徒儿怎能担此重任……” “白发杨妃”笑道:“孩子,你不要不安,今天为师赠簪之举,乃是为师早已决定的事,如非你要离宫下山,为师也许会再过一两年传给你,但眼下可不同了!你此番虽然是为了萧贤侄之事下山,但仍然不啻代表了本宫现身武林,为师提前赠你此簪,就是要你记住‘迷情宫’的声威,不可稍有堕损!同时,这支玉簪对你行江湖,也大有稗益!” 郝娇娇呜咽着跪在地上,接过玉簪,低声道:“徒儿承受师恩,如沐汪洋,恩师但请放心,徒儿不会给你老人家丢人的……” “白发杨妃”笑道:“好孩子,为师信得过你!” 这时古不怪忽然大笑道:“大妹,愚兄为你高兴!来,来,愚兄敬你三杯,以贺“迷情宫”未来的宫主今日得承道统!”说着,仰头干了三杯! 萧剑寒、方必正闻言,心中大为震动,连忙也向“白发杨妃”和郝娇娇敬酒致贺! “白发杨妃”却是凄然一笑道:“萧贤侄,大计已定,不妨勾留几日再行登程,反正重九之期尚有一个多月,贤侄也不必急在一两天了!” 萧剑寒抱拳道:“晚辈敢不遵命!” “白发杨妃”笑道:“孩子,在你离去之前,老身也将有点薄礼相赠,但望贤侄莫嫌非薄……” 萧剑寒忙道:“不敢!老前辈惠予援手,恩及晚辈已多,再有馈赠,可叫晚辈心中不安……” 古不怪突地大笑道:“小子,你别推辞,这件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下才行!大妹,不管这小子怎么讲,愚兄也要收下了!” “白发杨妃”笑道:“师兄。我既然出口,就不会那等小气的又出手尔反手尔的,你又何必替萧贤侄着急呢?” 古不怪大笑道:“大妹,这件东西关系太大,是以愚兄就着上了急了!”说音一顿,掉头向萧剑寒笑道:“小子,咱们五天后起程,明儿一早老夫找你有事,你可别睡过了头,知道么?” 萧剑寒可真猜不透古不怪一早找他有什么事,但他却也不问,只淡淡地一笑道:“晚辈记下了!”—— 第十四章 群雄毕集震天殿 终南山的一处深谷之中,这几天突然挤满了武林人物!那忘忧坪上的“震天殿”,更是到处悬灯结采,彻夜灯火通明! “震天殿”的人物,奔走在忘忧坪前,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显示出一派趾高气扬的神态! 这是重阳节前的两天! 武林各大门派,除了少林、华山两派以外,其余各派的弟子,都在该派的掌门人率领之下,抵达了终南! 由此看来,这“震天殿”到真的把各大门派臣服于自己掌握之下了,否则,他们又怎会依约而到终南? “武林一王”的声威,不能说不吓人! 初七的中午,忘忧坪上,又来了两批出人意外的武林豪客! 他们是来自川中青城山的“旋天庄”的少庄主“玉剑屠龙客”车绍青,和“旋天二老” 之一“银杖”索九公! 另一批,则是来自滇中点沧山“秋水山庄”的二庄主“射月追魂”司徒朗,“落星仙子” 范梅,以及司徒二女和大庄主郑孝渠的女儿郑遥风幼子郑天龙等一行! “旋天”、“秋水”二庄,在武林之中,素以独善其身,不预外务著名!此番居然也破例前来终南,参与“震天殿”的武林盛会,不但出人意表,而且也显示出“震天殿”的威望,已然无远弗屈! “震天殿”负责接待宾客的是列名“震天七卿”中的“少阳神拳”公孙雷!当他发觉“旋天”、“秋水”两庄人物,也亲自抵此参与盛会,顿时堆满了笑意迎了上去,并且将这几位贵宾,安顿在接待各派掌门人的宾馆之内! 接着,武林中的各方豪客,包括“不死城”,“黑堡”等这些独霸一方的豪雄,也分别派了代表,到达终南! 就在司徒朗夫妇抵达“震天殿”的同时,长安城内的第一招商客栈“太白楼”的廊沿之下,突然出现了四骑骏马,和两名挑夫! 马上的四人,乃是一老三少! 为首的老人,肩后扛了一个大葫户! 白发蓬松,日光似电,一对赤足,却穿了一双多耳草鞋,褐色的长衫,长仅至膝,腰间一条褐黄丝条,看来颇似十分名贵! 跟在老人身后的,是一位年约廿出头的青年书生,一身衣衫,却显得十分落拓,那件衣衫虽然干洁,但却已然败了色,束发的文巾,也是如此。他胁下的那只长剑,却是剑鞘之上镶满了明珠。 这落拓少年身后的是一位白衣壮士。 在白衣壮士身后,则是一位短装打扮,神情显得很懒散,从衣着而论,到似是一位仆介。 他那背后背了一个长约二尺七八的包裹! 这包裹乃是黄绫包衣,稍一留心之人,一定可以觉出,这包袱之内,必然装的是十分贵重之物! 四人下马以后,直趋店内入店后的盏茶时分,“太白楼”前,又出现了一顶小轿和两名骑着桃花胭脂马的少女!小轿抬到店前石阶方始落肩! 那两名一身劲装,看上去英武妩媚的红衣少女,立即跳下马来,上前打开了窗帘,扶着轿中人走了出来! 顿时,店前人无不觉得眼光一亮! 敢情那位自轿中出来的人,也是一位少女!但此女之美有如天上嫦娥!垂肩长发,柔如一泓清流!那一对风目,直似天际明星,闪闪生辉!鼻如细胆轻悬,眉若翠黛含晕,樱唇涂丹,檩口微翘,一身白色蚁俏轻纱般的长衫,飘然如在画中!两名红衣少女一左一右揖扶着这位白衣少女,缓缓地踏上台阶履,真令人担心她会被轻风吹上九天! 一时店内食客全都为之屏息! 白衣少女在两女扶持之下,穿过了敞门,店家忙接了上去! 少女低声道:“我家小姐要一处静室,你们有没有?” “有!有!请姑娘跟小的来!”说着便向后面厢院行去!刚到左侧月亮门,右侧年龄较大的红衣少女娇喝道:“这厢院内已有人客。怎么还把我家小姐按排在此?” 店家忙道:“姑娘,这西厢院共有两大间和一间敞轩,敞轩刚刚来了四位客倌,另外两大间敞厅却是十分安静,姑娘若是瞧的不中意,小的就去商请那四位客倌移席……” 店家话音未已,白衣少女已淡淡一笑道:“嫣儿,不要麻烦了,就在这儿吧?” 叫嫣儿的少女笑道:“小姐,咱们怎可与那些凡夫俗子同在一间厢院之内歇着呢?他们如是有什么失礼之处,那还了得?” 左侧红衣少女也笑道:“小姐,还是要店家去把他们轰走吧!”店家眼见两名红衣少女竟然要那白衣少女改变主意,到是大感为难! 因为他有没有能力把四位客倌请走,根本是一点把握俱无,是以,在他而言,可把这两名丫头在心底恨得牙痒痒的! 幸而,此时白衣少女已然笑道:“娟儿,不必多讲了!要店家把酒菜送来便了!”话音一落,松开了二女,独个几向那面月亮门的那间大厅走去! 嫣儿、娟儿互望了一眼,摇了摇螓首! 店家可就笑在心头,忙道:“两位姑娘,不知小姐喜爱的是那等口味?小店中正是这长安城中的第一名厨主刀,但请吩咐,小的必能做出合乎胃口来!” 嫣儿目光一闪,道:“店家,你们能做上一席湘菜么?” 店家笑道:“能!能!小的这就去吩咐厨下准备……”话未说完,人已哈着腰退了出去! 二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卑躬屈膝的大男人,不禁忍不住笑得花技招展,大声的向白衣少女道:“小姐,想不到世间上的男人,原来都是这等脓疱!” 白衣少女闻言笑道:“娟儿,不可这等说话……” 白衣少女话音末已,那敞轩之中已然传来了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的声音虽是不大,但却入耳之后,直能把耳膜震破! 娟儿、嫣儿两女这时刚刚走到厅内,这声冷笑入耳,两女立即身形电射而出,目先四转,大声道:“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还不出来受死?” 好大的口气,好跋扈的神情! 白衣少女在那大厅中,不禁皱起了娥眉! 她正待喝阻二女,那敞轩之中已然有人说话:“小丫头,你们的胆子可不小啊,随随便便的就要人家死,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如是老夫要你们受死,你们愿不愿意呢?”话音一落,接着却是一串大笑! 娟儿、嫣儿二女,脸色一变,飞身向那敞轩奔去! 她们可都是向来颐指气使惯了的人,这时被别人当面骂了一顿,那里还容受得了?二女奔到敝轩之前,娟儿立即叫道:“刚才是谁在说话?你们可知道姑娘是谁?” 嫣儿更是尖声道:“说话的是谁,快站出来,不然你们四个人都要活不成了!” 敞轩中的四位,正是适才进来的那一老三少! 此时,那位棒着酒葫芦的老人,忽然大笑道:“小丫头,刚才说话的人正是老夫,你们打算怎么样?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还很少跟小丫头们打过交道,你们若是有兴趣,老夫到也可以藉此开开心,寻寻乐子了……” 嫣儿柳眉一扬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大概是活得太久了,正好让姑娘来超渡你了!” 这丫头的口齿不弱! 白发老人听得哈哈一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也不怕对老夫说这等话要剥去你十年阳寿么?”话音一顿,冷冷哼了一声道:“小丫头,你们是哪一家的丫头?竟敢这等目中无人,在这长安城中,你还把人放在眼中?” 娟儿冷笑道:“你管不着,姑娘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了!老头子,你出来,姑娘看在你年纪不小,不再要你的老命,只要让我和嫣儿姐姐每人打你十个耳光就行。” 说的好轻松!只把那敞轩中的四人直听得同时哈哈大笑! 娟儿目光一寒道:“你们笑什么?可是不相信你家姑娘有此能耐么?” 白发老人大笑道:“小丫头,你到底是说对了!老夫正是怕你们无此能耐呢!” 娟儿闻言咯咯笑道:“我不信!” 老人笑道:“你若不信,何不试试?” 娟儿哼了一声道:“姑娘正要试试!”娇躯一拧,人已扑向轩内! 她右手一伸,隔着八仙桌,直向上坐白发老人抓去! 蓦然,那位坐在外面的白衣壮士,突然展嘴向她一笑! 这一笑不要紧,娟儿那伸出去的右腕,却象被一道铁箍给匝住了一般,停在半空,动也不动了! 娟儿的娇面,涨得象猪肝! 嫣儿此刻因为站在轩外,自是未曾瞧见娟儿的右腕已被人抓住,她见到娟儿呆立不动,不禁叫道:“娟妹妹,你怎么发呆了?”说话间,人也走了过来!忽然间,她明白了!娟儿被人用武功制住了! 嫣儿的心机,比娟儿深得多,她虽然已明明看出了事实却装作没有看见,依然向娟儿走去,口中道:“娟妹,你真是个小古怪……” 一面说,一面笑,而且,她却右手闪电一般,直向那白衣壮土的右面肩头点了下去! 那白衣壮士到真是未曾料到这个丫头会这般心机,待得发现嫣儿指力扣向自己肩头之际,迫得右手五指一伸,侧身让了开去! 嫣儿咯咯一笑,左手已将娟儿拉退了两步!同时,尖声叫道:“想不到你们竟然也是武林中人!姑娘到是看走了眼了!” 白衣壮士哈哈一笑道:“这位姐姐好深的心机!方某倒是失敬了!” 这一开口亮相,敢情乃是方必正! 不用想,那另外的三位,准是古不怪、萧剑寒、和郝娇娇了! 娟儿这面可真火冒三丈! 方必正话音甫落,她抖开了嫣儿,扬掌就向方必正挥去,口中骂道:“姑娘要你姓方的命!” 这一掌快如闪电,错非方必正早就知道那丫头性烈如火,有了准备,说不得还真要挨上-个耳光呢! 方必正身形一低,娟儿的一掌就擦肩而过! 娟儿一掌落空,岂肯罢休,腕力一沉,变掌为抓,直向方必正的右臂抓去!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姑娘,你的手法虽然颇有造诣,可惜,姑娘找错人了!”曲指一弹,两缕劲风,直震得娟儿的掌心发麻! 一惊之下,娟儿不进反退,呆了一呆道:“你们是什么人?” 她们可知道是碰上了高手了! 方必正笑道:“姑娘,你既然不肯问明青红皂白,就开口伤人,动手打人,方某只怕眼下也不方便告诉你我等是谁了!” 娟儿柳眉一耸,向嫣儿低声道:“嫣姐姐,咱们看来得要动真功夫才行了!” 嫣儿究竟大了几岁年纪,闻言却十分持重的道:“娟妹妹这可使不得,莫要让小姐瞧着生气!” 娟儿道:“姐姐,我不管,我总不能让他们白欺侮……” 嫣儿道:“说来这事也怪我们有错在先,娟妹子,依我看,算了吧……” 娟儿突地双眉带煞,探手自裙下掣出一管玉箫,大声道:“我不管,我一定要这姓方的跪下来磕头!”玉箫一指,一招“桐阴引凤”,竟然直取端坐末动的方必正! 方必正眉头一皱,哈哈一笑道:“丫头,你真是太蛮了!”身形一错,人已站了起来! 双臂一旋,右手五指一张,用了个“分光掠影”手法,在那一片箫影之中,直向玉箫扣去! 娟儿本以为自己取出玉箫之后,必可抢得先机,要这姓方的吃上一些亏,也挽回自己的脸面! 然而她没有料到,自己的招式甫出,对方居然用出绝招“分光掠影”,一把就将自己的玉箫给牢牢的握住!一招还未使完,玉箫就已入了对方手中,这个仗还怎么能够打下去。 娟儿脸上不但涨将通红,而且,双目之中己然泪光暴现,哭起来了! 嫣儿眼见娟儿吃了大苦,不禁激起怒意,抖手拔出身后的一柄长尾拂尘,电疾缠向方必正,口中喝道:“松手……”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说,方某也要松手的了!” 话音未已,五指一松,玉箫已离了掌握! 但在娟儿的感受之中,却是如遭重击,“蹬-蹬-”的连退三步方始站稳! 此时,嫣儿的拂尘,也已缠向方必正的手腕! 方必正究竟身具绝世武功,眼见那嫣儿拂尘来势,就知此女在武功造诣之上,比娟儿强很多多! 因此,他可不敢托大,双足一错,竟是让了开去! 娟儿咯咯一笑,喝道:“姓方的,你逃不了的!” 拂尘上的金丝,根根有如钢鞭-般,横扫方必正颈部,如是被它扫中,只怕方必正的大好头颅,定然会碎成八块! 方必正目光一亮,笑道:“姑娘,如是方某逃不了,只怕姑娘更逃不了的了!” 嫣儿听得前面的那话时,方必正乃是在她面前,但等到听到后面一句时,方必正的声音竟已在她身后了! 嫣儿纵是再狂,这回也呆了!天下几时有这等身法迅捷之人?她电闪旋身,指着方必正道:“你是人是鬼……” 方必正大笑道:“区区自然是人?姑娘,你们如果真想动手,区区到是有个建议,不知两位愿不愿意听上一听?” 娟儿冷冷道:“有话请说,姑娘等着呢!” 方必正道:“两位最好一块儿上,否则只怕区区还没出汗,两位就全都受了伤了!” 这话也够狂了!只把二女听得小蛮靴几乎跺穿,大声叫道:“姓方的,你可是自己找死了!” 二女手中的玉箫,拂尘两般兵器一摆,一左一右,直把方必正卷在当中,几乎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这还差不多……”掌拍指弹,顿时间到也打的十分热闹!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小子,这场大战,可以叫做“花子戏二乔”精采得很!” 萧剑寒笑道:“古老,这两个丫头是什么家数,你老可已看出来了?” 古不怪道:“当然看得出来!” 那女扮男装的郝娇娇脱口道:“师伯,她们是什么来历?” 古不怪两眼一翻道:“小子,你怎么叫我师伯?” 郝娇娇红着脸,讪讪的笑道:“弟子知错,下次不会了!” 古不怪低声道:“丫头,你可知道这是玩笑不得的么?你要是误了萧小子的大事,恐怕你师父不会饶过你呢!” 郝娇娇几乎急得哭了,她急得低声道:“师伯,弟子永远不会再犯了!” 古不怪道:“不错,你只怕也不敢再犯了!”话音一顿笑向萧剑寒道:“小子,这两个丫头甚似是那西岳华山的‘自在宫’中的人!” 萧剑寒道:“那‘自在宫’主人是不是‘武林四公子’之中‘落星神剑’蓝效先?” 古不怪道:“正是他!”话音一顿,又道:“小子,蓝效先虽然武功不差,但他也不过是列名四公子而已,但他的那双父母,可就不好惹的得了!” 萧剑寒笑道:“莫非连你老也不敢逗他们么?” 古不怪闻言怔了一怔道:“怎么?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剑寒笑道:“没有什么,晚辈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武林之中如是有那老夫惹不起的人,那也只有一位!” 萧剑寒笑道:“谁?‘自在宫’的老主人么?” 古不怪两眼一瞪道:“小子,你是诚心诓老夫么?” 萧剑寒道:“不敢!” 古不怪道:“小子,老夫若有那惹不起之人,老夫老实告诉你,那个人就是你这小子!” 萧剑寒听得一呆道:“我?古老玩笑了?” 古不怪道:“小子,老夫可没有玩笑?” 萧剑寒笑道:“这叫晚辈难以相信!” 古不怪大笑道:“你莫要不信,小子,老夫可以向武林中任何一位老魔头或是那一门派掌门人惹事,顶多也不过是老夫与他们自己两三个人之间的事,但老夫如与你小子攀上了恩怨,那可就麻烦了,不但等于跟‘武林二圣’作上了对,甚至连‘宇内双魔’,‘武林三佛’,‘四公子’等等全都作上了对一般,小子,你想想,老夫有这大的胆子么?”古老话音一落,萧剑寒不禁大笑道:“你老真是太抬举晚辈……”两人说笑之间,那方必正与红衣二女的打闹,已然到了胜负将分之际!方必正虽然是赤手空拳,但却逼得二女的两般兵器只能在空中狂舞,攻不进方必正三尺之内!而且,二女的攻势此刻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眼见再有几个照面,二女必将落败无疑!突然,那位白衣少女,飘飘而来!她停身斗场三尺之外,娇滴滴的喝道:“嫣儿,娟儿还不与我住手!”这一声脆喝,声音不大,但却入耳十分清晰! 娟儿,嫣儿在听得白衣少女的一声脆喝之后,立即应声收招,跃退五尺!一时箫声金丝光影,攸告消失!方必正睹状大笑道:“两位姑娘怎么不打了?”娟儿恨恨地叫道:“若非我们小姐叫我们住手,姑娘早就卸下你的胳膊了。” 这个小丫头可真是不肯让人!明明自己已落败在即,却依然还要大话连天!方必正哈哈笑道:“姑娘说的到很动人,但方某相信卸下来的手臂,恐怕不会是方某的吧!” 娟儿似是还想说什么,白衣少女已十分不快的喝道:“你们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我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好啊,你们给我回山去吧,免得给我添麻烦……”白衣少女话音一落,二女可顿时花容失色,双双跪倒在地,低声道:“小姐,婢子们再也不敢了!小姐,你千万别逐走我们啊!” 白衣少女忽然转身道:“我已经听够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二女跪着爬到白衣少女面前,低声求道:“小姐,婢子服伺小姐这么多年了,小姐,难道你不肯原谅婢子们一时之错么?” 那嫣儿忽地泪光闪闪的又道:“小姐,婢子如果被逐回山,只怕婢子再也不能活着看到小姐了!” 白衣少女冷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自取之祸,我可无能为力了!” 娟儿闻言,两眼珠泪直滚,忽然一横手中玉箫道:“小姐,婢子与其回去死在权杖之下,远不如此刻死在小姐前!”皓腕一展,横箫直砍咽喉! 白衣少女柳眉一皱,突然一弹右手,低声道:“算了!我宽恕你们最后一次!” 休看白衣少女只是曲指在袖中轻轻地一弹,但那力道之强,竟是出人意外的大,娟儿手中的玉箫,竟然被弹起了五尺有余,落在地上! 二女在听得白衣少女宽恕了她们以后,竟然转悲为喜,娇声欢呼着抱住了白衣少女的衣角,大声道:“小姐,你真好……” 白衣少女幽然一叹道:“不是我狠下心赶你们回去,实在是我对你两个这等目中无人的举动,自知有错,若不是我一直对你们太纵容,你们也不会养成今天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了?……” 二女闻言,愧然低头! 白衣少女又是幽幽一叹道:“既然有错,如果我要你们回山,就是推诿责任,所以,我才改变心意……如果你们闯了祸,要领受责罚,那也是我应该受责罚……” 二女此时已然跪在地上泣不应声! 白衣少女低头看了二女一眼,道:“起来吧!” 二女缓缓地站了起来,垂手肃立一旁! 白衣少女这才转身向方必正裣衽为礼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妾身蓝彩云这厢拜见……” 方必正目光触及白衣少女的剪水双瞳,不禁心中一震!他觉出这位少女的一双明眸之中,不时闪现出一缕圣洁的光华令人不敢逼视! 方必正心中虽然暗暗吃惊,口中却是笑应道:“在下方天,蓝姑娘拜见两字,实在叫在下不敢当得很!” 白衣少女蓝彩云,闻言低笑道:“原来是‘青杖无常’方大侠,妾身真是失敬了!” 方必正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蓝姑娘,适才方某冒昧,险险伤及姑娘属下之人,方某这厢向姑娘致歉!” 蓝彩云摇头笑道:“方大侠这么说到叫妾身无地自容了……”方必正微微一笑道:“蓝姑娘,这儿还有几位武林朋友,姑娘愿不愿意移玉一叙?”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妾身正想求教,只怕不太方便!” 方必正哈哈大笑道:“武林儿女,又何必如此俗套,蓝始娘,方某先代表我们那一桌朋友邀请蓝姑娘移玉一叙!”说着,伸手肃客! 蓝彩云淡淡一笑道:“方兄请!”转身向二女道:“有劳你们跟我来……”迈步轻移,向那敞轩行去! 此时,古不怪已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终于来了!”这句话可把蓝彩云听得怔了一怔!这老人怎会认得自己呢? 但郝娇娇己站了起来让座!所以她也就没有询问! 方必正适时笑着为蓝彩云介绍,道:“蓝姑娘,这位老人家乃是武林中的老前辈,人称‘舍生忘死’古不怪,姑娘一定听说过了!” 蓝彩云闻言,芳心怦然一震!她明白了! 古不怪的大名,她怎会没有听说过? 蓝彩云螓首低垂,裣衽礼道:“古老大名,晚辈久已如雷灌耳,今日得能拜见,荣幸之至……”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姑娘,你爷爷好么?” 蓝彩云应声道:“晚辈祖父经常提起你老,只是不知你老仙踪何处,他老人家好想念你老呢?” 古不怪大笑道:“好啊,蓝老魔居然还记得老夫,真是难得!姑娘,你奶奶呢?还是整天念佛,不问世事么?” 蓝彩云低声道:“家祖母已然在七年前仙逝了……”古不怪闻言愣了一愣道:“怎么,令祖母已然驾返游道山了么?老夫怎么未曾见到发出讣闻呢?” 蓝彩云低声道:“家祖母交代,不许家祖向外宣扬,所以家祖就没有通知武林同道!” 古不怪长长一叹道:“老了,姑娘,老夫眼见故人日益凋零,才知此身已到入木之年了……”捧起葫芦,大大的喝了一口,又道:“姑娘,而今而后,武林中可得瞧你们了!” 蓝彩云恐道:“晚辈不敢当!” 古不怪笑了一笑道:“姑娘,这位是萧剑寒,他爹爹跟你爹同列‘武林四公子’,你们也算得只是世交,不妨上前见过!” 古老指着郝娇娇,向蓝彩云介绍! 蓝彩云妙目在郝娇娇脸上一转,不禁娇面泛起了红晕!心头更是“噗-噗-”的跳个不停! 她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螓首低垂,十分勉强的见礼道:“蓝彩云拜见萧兄……” 郝娇娇笑道:“不敢,蓝姑娘请坐!” 蓝彩云低头就了坐! 方必正此时指着萧剑寒笑向蓝彩云道:“蓝姑娘,这位兄弟名叫萧风,乃是萧剑寒兄弟的长随,他们自幼一块儿长大,名份上虽是主仆,但实际上几如兄弟一般,是以我们也从未把这位萧风兄弟当作仆介看待!” 蓝彩云闻言,不禁把萧风多打量了两眼! 她这一打量不要紧,蓝彩云芳心之中不禁暗自吃惊! 他觉得这个身为仆介的萧风,竟然有着一种不同凡响的慑人气质! 眉宇之间的英武之姿,却不曾被那桔黄的脸色和懒散的神情所遮掩,这一刹之间,蓝彩云猛然感到,此人怎会是个委身他人篱下的小厮? 她芳心电转,樱唇却很很开启,笑道:“萧兄弟好!” 萧剑寒却淡淡地,目光懒散的抱拳道:“蓝姑娘好!” 蓝彩云闻言,芳心又是一动! 她忽然间觉得这萧风的神情,好象有些矫揉做作!是以她对萧风竟是特别留心起来! 这时,蓝彩云要的那一桌酒菜,也移了过来! 方必正更把那两名道裳使女,也请入了座位,蓝彩云也没表示反对,她依然要二女向古老和方必正道了歉! 重整杯筷,七人到也说得十分投机! 酒过三巡之后,古不怪忽然笑道:“蓝姑娘,你这回下山,可是代表‘自在宫’参与那‘震天殿’的武林盛会呀?”蓝彩云笑道:“晚辈正是奉了家祖之命,前去‘震天殿’!” 古不怪笑道:“姑娘,你爹呢?他不去么?” 蓝彩云摇头道:“家父云游四方,一年难得在家待上几天,他老人家去不去,晚辈无法知道!所以,家祖才要晚辈代表前去!” 古不怪笑道:“这正好!咱们也是去‘震天殿’,姑娘你不妨跟我们一道了!” 蓝彩云笑道:“晚辈确有此意,只是不敢启齿……你老既是同意,晚辈正好追随你老同往了!” 古不怪笑道:“姑娘,你可真是客气得很!”话音一顿,忽然向方必正道:“小花子,告诉店家,咱们今晚不走了!要他打点卧室,特别要有一大间静室,好让蓝姑娘主仆安憩!” 方必正笑道:“古老,天色还早,咱们何不多赶一阵子呢?”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咱们放着长安的大旅馆不住,干吗非要挤到小城里的客栈去喂臭虫呢?反正明儿一早启程,申时定可抵达,又误不了后天的大会,急个什么?” 方必正笑道:“是!是!晚辈这就去吩咐……”转身向前楼而去! 这时,郝娇娇与蓝彩云到是说的十分投机! 也许郝娇娇虽然改扮了男人,但她天生的那份气质,多少还脱不了一些女人的味道,是以,蓝彩云在心中暗暗觉得这位萧兄,仿佛脂粉气太浓! 正因如此,她在心理上对郝娇娇并无毫痕迹,而致在行为谈吐之上,也就没有了任何拘束! 萧剑寒由于自眼下的身份,乃是一介仆徒,自然而然的他就跟娟儿、嫣儿扯在一起穷聊! 就这么顿饭时间,他几乎把“自在宫”的一切都摸得差不多了! 萧剑寒从二女口中打探“自在宫”的一切,原属无心之谈,但他自己却未曾料到,在这种无心的询问之中,却查出来一件令他十分震悸的事! 原来那位多嘴的娟儿,竟然告诉他,“自在宫”的主人“武林四公子”之一的“落星神剑”蓝效先,乃是“剑掌天王”战豪的师侄,并且,还是自幼就与战豪的长女战玲玲有过指腹为婚的婚约! 这虽然是一椿闲谈中的往事,但对萧剑寒而言,却是令他心中波涛起伏的大事,敢情自己的母亲与蓝效先有了婚约在先,而后才嫁给了自己的父亲“白马布衣”萧遥的! 在这件出人意外的发现之中,他更从娟儿口中获悉,蓝效天一直是未曾正式娶过一房妻室! 眼下在“自在宫”中,一共有四位女主人,但那四位女主人,都是占的偏房妾侍的名义而已! 显然,蓝效先依旧虚位以待,未曾忘记自己的母亲! 从娟儿的口中,他更知道,蓝效先一年难得回家几天,整日在外奔走,乃是为了寻找战玲玲的下落! 她说华阴古道的血案,未见到战玲玲的尸体,是促使蓝效先不肯死心的主要原因! 这一段意外而不为人知的事实,把萧剑寒平静的心情,扰得乱七八糟,也忽然间想到,蓝效先会不会因此而怀恨过自己的父亲? 就常情而论,这实在很有可能! 因此,当众人全都安息以后,他找上了古不怪! 一灯如豆,萧剑寒很小心的把日间与娟儿、嫣儿所谈,和盘而来向古不怪托出,并且向古老询问道:“古老,依你老的见解,那蓝效先的为人,究竟如何?” 古不怪沉吟道:“没有多大恶迹,但也没听说过他干过什么好事!” 萧剑寒闻言愣了一愣道:“古老,这么说来,蓝效先的为人很平凡了?” 古不怪笑道:“不平凡!他因为家学渊源,极善易容之术,所以,这小子如果真要做什么坏事,他也不会用本来面目!”顿了一顿话音,古不怪又道:“那‘化影’蓝天碧本人,就是个不正不邪的怪物!是以‘剑掌天王’战豪才迫得几次要与他剖袍断义,不承认蓝天碧是自己的师弟了!” 萧剑寒想了一想,笑道:“古老,晚辈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说出来你老可莫要见笑!” 古不怪笑道:“老夫最喜欢听那奇怪之事,你说说看!” 萧剑寒低声道:“古老,蓝效先会不会为了家母而怀恨先父呢?” 古不怪脱口道:“这算不得怪事!如果那蓝效先不因此而怀恨令尊,那才真叫做怪事呢!” 萧剑寒失声道:“古老,你认为蓝效先很可能怀恨先父的了?” 古不怪道:“此乃人之常情!” 萧剑寒忽地双眉一扬道:“古老,这么说那华阴古道之事,蓝效先不能说没有嫌疑的了!” 古不怪两眼一翻道:“怎么?你小子疑心那是蓝效先干的么?” 萧剑寒道:“未曾不有可能!” 古不怪沉吟道:“蓝效先怎能有此能耐呢?再说……” 古老抓着满头白发笑道:“慕容翔又怎地是容易被人蒙混之辈?如果此事真有蓝效先参与,只怕早被慕容翔瞧出来了!” 萧剑寒道:“慕容老人跟蓝效先很熟么?” 古不怪道:“当然很熟!蓝效先有一段日子是经常住在那‘震天殿’中的!” 萧剑寒无可奈何的一叹道:“这么说是晚辈多疑了!” 古不怪道:“那也不一定,任何一丝一毫线索也不必放弃,反正我们有的是时日,老夫不信查不出这个狡诈之徒是谁……” 萧剑寒道:“古老,如果眼前有那蓝效先出现,你老可能认得出来?” 古不怪皱眉道:“这……老夫可不敢吹牛!说老实话,那‘化影’蓝天碧的易容手法,实在是太高明了!” 萧剑寒一怔道:“如此说来,咱们要想认出蓝效先岂非十分困难?” 古不怪笑道:“不错,甚至可能对面相遇而不相识!” 萧剑寒苦笑道:“古老,这条线索莫非只有放弃么?” 古不怪道:“不,小子,老夫刚才说过,任何线索都不可放弃!就算他蓝效先再精于易容改装,但他在他女儿面前,总不会不露出本来面目,小子,你懂么?” 萧剑寒闻言,双目神光一亮,笑道:“晚辈懂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别想入非非啊!” 萧剑寒顿时红了脸,道:“古老,晚辈岂是那等下作之人?”话音顿了一顿,又道: “何况,晚辈眼下并非用的本来面目呢?”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如是用的本来面目,只怕象今天所能听到的事就不多了……!” 重阳前一天的午后,古不怪等一行,抵达了忘忧坪! 当古不怪的名帖送了进去不久,“少阳神拳”公孙雷立即连奔带跑的赶到忘忧坪的入口之处相迎! 跟在“少阳神拳”公孙雷身后,更出现了两位“震天殿”中的高人! 他们是“震天三将”中活在人世的“青玄道长”和“大勇禅师”! 甚至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抵达,都只由公孙雷代表迎接,但古不怪一行人一到,却惊动了“震天三将”! 古不怪目光一转,哈哈大笑道:“怎么?天王爷可是越来越不把老朋友们放在眼中了? 老夫不远千里而来,连劳动天王爷的驾到门口迎接一下老夫都办不到么?看来老夫这回可真是有些儿自讨投趣得很了!”话音一顿,忽然向郝娇娇道:“小子,咱们打道回山吧!” 郝娇娇装模作样的淡淡一笑道:“古老,可否看在晚辈的薄面,莫要见笑家外祖的失礼啊?” 郝娇娇果然心机玲珑剔透,这么轻描淡薄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特殊的身份给点了出来,真是收到了惊人的功效! 因为,此刻那公孙雷等人,已是脸上神色大变! 青玄道长更是大步上前,稽首道:“古老施主,这位小施主可真是王爷的外孙么?” 古不怪没有理会青玄道长,只是向郝娇娇道:“小子,老夫这可是冲着你的面子!” 郝娇娇抱拳道:“晚辈先代家外祖向你老致谢了!”一转头,向青玄道长道:“这位道爷怎么称呼?小可萧剑寒,‘剑掌天王’正是小可的外祖父……” 青玄道长修眉一扬道:“小施主原来是萧公子么?贫道青玄失敬了!” 郝娇娇微微一笑道:“敢情是武当长老,小可这厢拜了! 此时大勇禅师也走了过来,笑道:“老朽大勇,小施主多福!” 郝娇娇双目一转,笑道:“少林大勇长老,小可更是失敬了!”说着,立掌为礼! 古不怪此时忽然大声道:“和尚,道士莫要装腔作态,快带老夫去见那战兄!” 大勇禅师哈哈一笑道:“古施主,明日大会之前,只怕王爷是不会接见任何来客的了……”话音一顿,笑道:“老衲且引导施主们前去宾馆安憩吧!” 古不怪似是一肚子不高兴,但也仅是皱了皱眉头道:“战兄的架子么,到真是大的可以了!”话音未已,人已大步向前行去! 大勇禅师迅快的近随在古不怪身侧,笑道:“古施主,宾馆是在右侧……” 此刻,公孙雷也领着郝娇娇、萧剑寒、方必正和蓝彩云主仆二人,随在古不怪身后向宾馆行去! 萧剑寒凝目打量四周,发现这“震天殿”的气派,果真不同凡响! 忘忧坪是在一处深谷的上方,乃是一处平平伸展的山上,被削去了顶尖,占地之广,不下八百亩上下!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震天殿”就是建筑在这平峦之上! 房舍连比,檐牙飞丹,约莫计算,不下百间左右! 接待宾客的宾馆,则建在这平峦的右侧!右面临向一片削壁,左面和后面则连接着殿内的花圃!- 行人进入宾馆,是被安顿在最后的一处三开间的小楼之上! 青玄、大勇并未立即离去! 负责宾馆的子弟,已然送上了香茗,并摆下了一桌十分丰盛的酒菜! 有酒,对古不怪而言,那怕再有天大的事,他也可以放下来不管了! 他一面豪饮,一面却与那大勇禅师谈禅! 这等情景,只把蓝彩云看得真发呆! 她想不出一个人怎会一方面捧着酒,另一方面却能大谈其禅以寂静,七情六欲不张的道理! 幸而这时青玄道长正向她问来历,否则,她真要忍不住向“舍生忘死”古不怪发问了! 青玄道长对蓝彩云似是比对那假萧剑寒还要关心,他神态十分慈祥地笑向蓝彩云道: “女施主姓蓝,不知与‘自在宫’的蓝天碧老施主可有什么渊源?”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不瞒道长说,晚辈正是来自华山‘自在宫’!” 青玄道长似是怔了一怔道:“女施主是蓝家子弟么?” 蓝彩云笑道:“道长猜的不错!” 青玄道长笑道:“蓝天碧施主是女施主的什么人?” 蓝彩云道:“乃是家祖!” 青玄道长忽地哈哈笑道:“这么说,女施主乃是蓝效先施主的千金了!”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长与家父相识么?” 青玄道长笑道:“多年故交了!贫道对蓝施主钦敬得很……” 此时,萧剑寒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青玄道长在发现蓝彩云的身世之后,神情上忽然恭谨不少,不觉暗暗称奇!难道这青玄道长与蓝效先之间,正有着什么特殊的渊源不成么? 他想固然是想,却决不出口相询! 这一席酒,直吃到酉时方罢! 换上香茗清果,那“震天殿”中的两位学士,也自后殿赶来宾馆!他们是:“东阁学士” 池秉中,武林中称他为“千里怪客”!他是接替己死于华阴古道的“寒竹秀士”西门奇的! “西阁学士”则乃是“西崖才子”李修平! 在萧剑寒的目光之中,这两位学士身份的豪客,到是出落得一表人才,不脱书生本色的人物! 他们对古不怪,似是相识,那“千里怪客”池秉中,一入客舍,立即抱拳抢步上前,向古不怪道:“古老,晚生久违教诲,正是思念殊殷,想不到却在今日,得睹你老英颜,真是幸甚,幸甚!” 古不怪闻言却哈哈一笑道:“池秉中,你好象混得蛮有出息了!” 池秉中忽然红脸一笑道:“不敢,只是有了一处吃饭的所在而已!” 古不怪大笑道:“是啊,虽是如此,岂也不比那伸手要饭酒的强多了么?” 听古不怪和池秉中的所谈,仿佛池秉中过去混得连饭都没有得吃! “千里怪客”池秉中笑道:“古老,晚生眼下已不必担心衣食了!”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冲着你这一身衣着,就知道你小子混得不坏了!小子,看来你已不必再向老夫要一顿充饥之物了!” 古不怪话音一顿,向李修平道:“阁下是谁?可是‘震天殿’的另一位学士么?” 李修平抱拳笑道:“学生正是西阁学士李修平!” 古不怪道:“老夫有一事不解,阁下可否为老夫解说一下?” 李修平怔了一怔道:“古老有何事不解?” 古不怪道:“贵殿两位学士,在殿中负有何种责任?” 李修平闻言,放心的一笑道:“原来你老要问的是这个……” 古不怪笑道:“正是此事!” 李修平道:“晚生与池兄在本殿中担任的工作,乃是司理文书之事!” 古不怪目光一亮,笑道:“如此说来,震天殿的一切对外通知,或是战老儿的来往书函,都是出自你们两位之手了!” 李修平笑道:“正是!” 古不怪道:“贵殿要成立‘武林-统教’的通知,可也是出自两位之手?” 李修平道:“正是由晚生与池兄共同拟撰发出!” 古不怪忽然大笑道:“很好,两位可是受那战老儿的亲自指示发出这份通知的?” 李修平道:“兄弟等行事,不必直接受那天王指示!” 古不怪双眉一扬道:“这到奇了!你们不受战老儿指示受何人指示呢?” 李修平笑道:“晚生等一切行动,均听命于‘红红公主’!” 方不怪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们是受于战老儿的女儿?这……” 老人忽然向大勇禅师道:“和尚,那战老儿怎么了?这等大事,他怎么自己不亲自指示,而受命给那个‘红红公主’办理?” 大勇禅师合十道:“古老施主有所不知,自从‘玄玄公主’在华阴古道出事以后,战王爷就极少出面见客的了!” 古不怪道:“哦?这岂不是很久了么?” 大勇禅师道:“王爷确是很久不曾见人了!” 古不怪大笑道:“战兄既是如此消沉,为什么居然又有统一天下武林的雄心?这未免令人觉得有些儿与人情不合了吧!” 大勇禅师道:“王爷虽然不想多问世情,但眼见耳闻,有关武林之事,王爷仍然时时放在心上,尤其近年‘武林青虚十友’一个个不再过问俗事以来,王爷就有意将武林事务揽到震天殿身上来!” 古不怪大笑道:“战老哥到是佛心不减当年了!” 大勇禅师道:“王爷此心,果是可钦可佩!” 古不怪忽然冷哼了一声道:“和尚,老夫有些不信!” 大勇禅师道:“老施主不信什么事?” 古不怪道:“老夫不信战豪行事会如此乖张!” 大勇禅师笑道:“老施主,王爷乃是为了武林同道设想才不惜花费如许心血,来组成‘武林一统教’,老施主怎会说这是乖张呢?” 古不怪大笑道:“如非乖张,贵殿怎会硬要各大门派臣服于贵殿之下?甚至还要以血洗各大门派为威胁之词,这等事又岂是居心善良之人所可为?和尚,你莫非也鬼迷心窍了么?” 大勇禅师笑道:“老施主,为了武林平静,稍使霸王手段,乃是万不得已之举,设若因此而全天下太平,这也算不得什么乖张了!” 古不怪闻言,摇了摇头,大笑道:“歪理!和尚,看来你们比我老怪物还要绝了!”笑声一歙,忽然沉声向青玄道长道:“牛鼻子,你同意这和尚的看法?” 青玄道长笑道:“贫道若不同意,也不会再在终南山中了!” 古不怪皱了皱眉道:“好啊,你们好象都是中了魔了……” 青玄道长笑道:“贫道自知此非沦入魔道之举,施主此言颇有故入人于罪之嫌!”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牛鼻子,看来老夫再说也是白费口舌了!” 青玄道长笑道:“为天下苍生谋取和平,贫道自是不甘人后,施主的想法,恕贫道难以入耳!” 古不怪道:“好!老夫不说便是!”但他话音一顿,忽然大声道:“你们近日可曾见到过战豪了?” 青玄、大勇同时一笑道:“每逢朔望之日,王爷必与我等一叙!” 古不怪怔了一怔,似是自语般喃哺道:“边……战豪真的是自己决心这么干的了?” 池秉中此时忽然笑道:“古老,你老怀疑这次大会不是出自王爷的本心么?”—— 第十五章 五珠一孔天音剑 古不怪笑道:“可不?” 池秉中道:“古老,此事出自王爷授意,你老大可不必怀疑!” 古不怪道:“战豪当真出乎本心,只怕……”忽然,他住口不语,一连喝了三盅! 大勇禅师笑道:“古施主,你此番远道而来,王爷获悉必是快慰无比!据老夫所知,截止眼下时刻,老一辈人物之中,抵达此间的,还应以你老为威望最高之人……” 古不怪听得双目一翻道:“老夫可不管什么名望不名望,若非为了萧剑寒要查探他父母在华阴古道遇害之事,老夫才不管你们的闲事呢!” 古不怪话音一落,大勇和青玄二人,不禁神色为之一变! 萧剑寒、方必正和郝娇娇也是心中大感不妥! 他怎可这等叫明了自己来意? 倘若这事与“震天殿”中的某些人真有牵扯时,他这么一叫岂不是等于打草惊蛇,予人以事先准备的时机了么? 古不怪目睹众人神态,忽地哈哈一笑道:“怎么?你们干吗?老夫这句老实话若非把你们吓倒了么?” 大勇禅师合十道:“老施主,这位萧施主可是‘玄玄公主’的令郎?” 古不怪冷哼道:“你们王爷的外孙,难道还会有人假冒么?” 青玄道长忽然立掌向郝娇娇道:“萧施主乃是王爷的亲人,适才贫道等不知,真是多有得罪……” 郝娇娇淡淡一笑道:“不敢,区区出世以来,从未见过外祖之面,此番下山,除了查探昔年华阴古道之事以外,就是想亲自叩见外祖请安……” 她顿了一顿话音,又道:“不知晚辈外祖可否容许晚辈今日入宫叩见?” 郝娇娇话音一落,大勇、青玄二老,同时为之一呆! 他们可没料到这位“玄玄公主”的儿子,会突然提出要入内叩见“剑掌天王”之事,一时之间,他们到不知怎样回答才是! 这时,古不怪忽然大笑道:“小子,如是老夫猜的不错你小子今天是见不到你那位王爷外祖了!” 郝娇娇故作不解道:“古老,这可为了什么?难道外祖不愿见我么?” 古不怪笑道:“那到不是,而是……”是他故意举杯就口,不说下去! 郝娇娇聪明得很,闻言忙道:“古老,你老别卖关子好不好?到底为何晚辈今日会见不到外祖呢?” 古不怪目光在大勇、青玄,以及两位学士脸上一转,哈哈大笑道:“为了什么?你小子问问他们看吧!” 郝娇娇果真向四人抱拳道:“区区今日是否真的无缘叩见外祖?四位可否明告!” 那大勇禅师瞧了青玄道长一眼,没有说话! 青玄道长则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这……这……贫道无法知晓……” 郝娇娇听得刚自装出一付不快之色,那位“西阁学士”李修平,忽地淡淡一笑,大声说道:“萧少侠,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之期,王爷有诸多事务待理,眼下恐怕真难分身与少侠见面呢!”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如何?小子,你见不到吧!” 郝娇娇笑道:“古老,晚生并未料到抵此以后,竟然见不到外祖!” 古不怪道:“这有什么料不到,其实老夫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可能见到你外祖的了!” 李修平微微一笑道:“古老,萧公子虽然见不到王爷,但晚生相信‘红红公主’也许会拔冗在今晚接见萧公子的!”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阿姨要见你呢!你要不要见见她?” 赫娇娇笑道:“你老认为晚辈该不该见见阿姨呢?” 古不怪大笑道:“这是你的事,老夫怎能作主?” 这到好,郝娇娇一时之间到弄得愣住了! 她不知道古老的用心何在,只有讪讪地笑道:“这……晚辈似乎应该先行叩见阿姨才是!” 李修平笑道:“萧公子,兄弟这就去向二公主禀报……也许二公主会立即前来宾馆延见萧公子也不一定……”话音一顿,越了出去! 古不怪笑道:“小子,稍时见了你阿姨,可得当心着点!” 郝娇娇笑道:“晚辈自有分寸!” 大勇禅师忽然面带愁容道:“萧施主,令阿姨为人,个性十分奇突,施主说话时果真要当心些才好!” 郝娇娇笑道:“多谢大师关照!” 古不怪忽然笑道:“和尚,瞧你这付担心的神色和语气,莫非这战老哥的第二个女儿,真是个性十分怪异的么?” 大勇禅师道:“这……” 他并没有说下去!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和尚,老夫不信这丫头怪得超过老夫!” 大勇禅师笑道:“古老施主,‘红红公主’的为人,确是与你老差不多呢!”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这可太难得了!老夫到要见识见识了!” 青玄道长忽然低声道:“老施主,看在与战老的交情之上,你老似乎犯不得跟她们小一辈的人物呕气啊!” 古不怪瞧着青玄道长的沉重神情,不禁笑道:“怎么?你们如此慎重,莫非这丫头真是……” 他突然皱眉道:“老道,老夫真是奇怪,一个女娃儿为什么使得你们这等大惊小怪?” 青玄道长道:“老施主,眼下她乃是本殿唯一代表王爷施号发令之人,对她不敬,就等于对王爷不敬一般!” 青玄话音一顿,大勇接口道:“老施主,这是为了与战兄的交情!贫僧不得不尔。”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老夫明白的很!牝鸡司晨,也真难为你们了!” 方必正一直在旁未曾说话,此时忽然笑道:“古老,晚辈从几位前辈的口中之言,听出了一些梗概,萧兄稍时可真得小心一些,以免引起不快!” 古不怪点头道:“老夫认为小心些也好!”话音一顿,向郝娇娇道:“小子,你明白么?” 郝娇娇笑道:“晚辈记住了!” 郝娇娇话音甫落,那李修平已快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无人!那“红红公主”竟然没有跟来!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怎么?那丫头不肯见她的侄儿么?” 李修平快步而来,古不怪话音未巳,李修平已然向郝娇娇大声道:“萧少快,公主请你在晚餐之后,入内相见!” 郝娇娇还没说话,古不怪已两眼一翻道:“这丫头好大的架子?” 大勇禅师合十道:“老施主,只怕公主确是十分忙碌,眼下不易抽出时间来见萧少施主吧!” 李修平忙道:“大师说的是,此刻公主确是十分忙碌,故而要到晚餐以后才能抽出时间与萧少侠一叙!” 古不怪笑道:“李修平,你大可不必多加解释,老夫在你离此前去后宫之时,老夫就已知道这丫头不会来的了!” 李修平闻言愣了一愣! 他不懂这个武林中的老怪物怎会这么难缠? 但是,李修平自知惹不起此老,因此只好笑道:“古老料事如神,晚生十分钦敬!” 古不怪不屑的冷哼道:“老夫如是要尊驾来赞佩,岂不白活了八九十岁了么?小子,你少说几句吧!莫要惹得老夫不耐!” 李修平面子上虽然是忍受不了,但是他却不会对这位老怪物有什么反驳之词,真个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李修平不说话了,古不怪却又找上了他!“李小子,那战二丫头对你说了些什么?莫非除了那一句要萧剑寒饭后去见她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讲么?” 李修平听得又是一怔! 他不知道古不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他不能不照实回答:“公主告诉晚生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古不怪道:“真的没有?” 李修平道:“公主确是没有多说什么!” 古不怪冷笑道:“老夫要知道,那战二丫头可曾指明,究竟要萧剑寒一个人入内相见? 还是由老夫等人一同入内相见?” 李修平笑道:“公主并未说明此事!” 古不怪笑道:“很好,那是并未只限他一人前去的了?” 李修平为难的笑道:“也许……但晚生可不敢擅专!” 古不怪道:“老夫当然知道你不敢擅专!凭你也配?”话声顿了一顿,忽然向大勇禅师道:“和尚,老夫等人已然洒足饭饱,老夫惯例,是吃饱了就得大睡一觉,和尚,把咱们等人的卧室弄得怎么样了?” 大勇禅师笑道:“这些想必早已为老施主准备好了……” 其实,古不怪并没有睡觉! 他把郝娇娇、萧剑寒、方必正三个人找到了他那间面临悬崖的小房子内,低声的商讨着什么大事! 此时方必正正在轻轻地笑着说道:“古老,这么做妥当么?” 方必正道:“那战柔柔公主,为人必然十分精明,倘若我们稍稍不留心,就怕要露出马脚,反而坏事了!”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说的太笼统了!老夫不懂你究竟不放心的是什么事?” 方必正道:“您老要萧兄趁着在门外等侯之际,将那位公主的手下之人全部制服。然后再设法寻找战天王住处之事就太以冒险了!” 古不怪笑道:“这有什么冒险?” 方必正道:“震天殿的人手不弱啊!”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怎么这等胆小了?” 方必正道:“武林第一重地,晚辈怎敢不小心?” 古不怪笑道:“战豪老哥的美名,居然把小花子也吓坏了!”方必正道:“事实本是如此,晚辈到真的不敢对战老不敬!”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老夫如果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大为惊骇不已的呢!” 方必正笑道:“你老又想卖关子了?” 古不怪道:“小花子,你好似忽然对老夫不相信了么?” 方必正道:“不是!晚辈只因想不出眼下还有什么可惊之事而已!” 古不怪道:“小花子,你可曾听到你师父谈过战豪的往事?” 方必正道:“听说过一些!” 古不怪道:“战豪虽是有着掌剑天王之称,但在剑、掌两椿绝艺之上,并不能真正的称王,你听说过么?” 方必正摇头道:“有这等事?晚辈简直闻所未闻!” 古不怪笑道:“这就是了!小花子,老夫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们,今天为何老夫要萧小子找到战豪,关系十分重大!” 萧剑寒笑道:“古老,你老别卖什么关子了,快说吧!” 古不怪笑道:“小子,老夫,老夫认为先说说战豪在剑掌绝艺之上的受挫情形,或许也可让你们多想出一点眉目来,你们认为如何?” 萧剑寒道:“你老认为必要,晚辈也不反对!” 古不怪笑道:“你小子到随和得出人意料!”话声一顿,向方必正道:“小花子,战豪的妻子你该知道是谁吧?” 方必正笑道:“当然知道!‘南华剑后’冷蓉香之名,武林中谁不知道?你老要考晚辈,这可难不到晚辈!” 古不怪笑道:“老夫本来就没有想用这事考量你,老夫只是要你想得出来,冷蓉香的剑道功力,比战豪要强!” 方必正一怔道:“真的?” 古不怪笑道:“老夫几时说过假话?” 方必正道:“古老,在剑法上战老不比剑后,在掌法上呢?谁又比战老更强?” 古不怪道:“小花子,凭良心说,在掌法上高过战豪之人,至少有五六位之多!而且…… 在剑法上,除剑后之外,比如这萧小子的恩师二圣两人、公冶弘、骆涛等等,都不比他差!” 古不怪这一说,可把他们听呆了! 既然如此多人在剑、掌之上超越了战豪,他为什么又会有了“剑掌天王”之号? 方必正第一个发话道:“古老,这……战老又怎生取得‘剑掌天王’的名号呢?就武林常情而言,这岂非不合理么?” 古不怪笑道:“说穿了很简单,因为,这些人当时并未与战豪动过手,而与他动过手的人,又都败在他剑掌之下!” 方必正了愣了一愣,忽然大笑道:“原来如此……” 古不怪道:“小花子明白了?” 方必正道:“明白了!” 萧剑寒却笑道:“古老,这与你要晚辈今晚必须见到外祖又有何关?” 古不怪道:“当然有关!因为,据老夫所知,你外祖在廿五年之前,就已经自行散去了功力,誓言此生不再论武也未曾管过震天殿之事!” 方必正道:“你老怎地早没提起呢?” 古不怪道:“不到时候,自是不必提起了!” 他话音一顿,又道:“何况……战兄根本不愿外人知道,老夫若是早一天说出去,明天的大会,只怕就会形成一场屠杀了!” 方必正道:“古老,眼下的天王又是谁?” 古不怪这回摇头道:“老夫若是知道,又何必跋涉千里来到终南?” 萧剑寒此时忽然目中精光四射的问道:“古老,我外祖真的已经在廿五年前散去功力了么?” 古不怪笑道:“此事在世间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而老夫正是亲自目睹的一位!” 萧剑寒道:“这是真的了?” 方必正也适时问道:“古老,另外的两位是谁?” 古不怪道:“另外两位乃是剑后与‘化影’蓝天碧!” 方必正有些不信的笑道:“古老,这可是战老找上你老去作证的么?” 古不怪大笑道:“不是作证!战老哥乃是因为怕自行散力之时,稍-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致终身残废,所以,他要老夫在旁以防万一!” 方必正笑道:“战老怎会独独找上你老呢?” 古不怪道:“这个你小花子可就不明白了!老夫医道之精,武林中除了严幼卿尚可与老夫相较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方必正大笑道:“晚辈想不到你老竟是一位神医,到真是大出晚辈的意料之外!” 古不怪大笑道:“小花子,现在你该不再有什么疑问了吧!” 方必正笑道:“晚辈到真是想不出什么……” 忽然,萧剑寒大声道:“不对!” 古不怪道:“小子,有什么不对?” 萧剑寒道:“你老说我外祖己在廿五年前自散功力,不曾过问这‘震天殿’之事,这与眼下的一切不但不符,而且与晚辈听说的先父与家母当年婚事,几曾受阻于外祖之事,不也是不符了么?”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今年多大?” 萧剑寒道:“廿二吧!” 古不怪道:“怎么会是廿二呢?难道你对自己岁数也不晓得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事!”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今年甘一岁了!” 萧剑寒笑道:“你到是替晚辈记住了!” 古不怪笑道:“老夫只是照你爹出事的日子推算的而已!”话音一顿,又道:“小子,你刚才问的非常对,那逼使你父母不能相聚之人,根本就很可能不是你外祖本人!” 萧剑寒闻言,忽然沉思不语! 方必正却呆了一呆道:“古老,照这么说,这位‘剑掌天王’战老人已经被别人冒名顶替了?” 古不怪笑道:“怎么,莫非你小花子不信?” 方必正忙道:“晚辈敢不信么?” 古不怪目光一转,忽地低声道:“老夫要你们今晚设法找到战豪,也就是想知道,这位发号施令,胡作非为的天王究竟是谁!” 萧剑寒抬头笑道:“古老,晚辈眼下却在想一件事!” 古不怪道:“想什么事?” 萧剑寒道:“我那外祖虽然自行散去功力,但他如果自己不动手与人搏斗,而专事幕后策划,岂不也很可能么?” 古不怪道:“不可能!” 萧剑寒道:“何以见得呢?” 古不怪道:“战豪如是有此心情,也不会自行散去功力了!” 方必正点头道:“古老说的是!萧兄,象令外祖那等身份之人,一旦自行散去武功,必是看破了一切,方会作此决定……” 他低低叹了口气着:“是以,萧兄不必怀疑令祖有亲自出面的可能了!” 萧剑寒道:“如是真若古老所言,我们果然要在今晚能见到外祖最好!” 方必正道:“萧兄,今日我们能够见到的,可能乃是那假冒之人,不知萧兄在见到以后,又有什么打算?” 萧剑寒笑道:“逼他说出明日盛会的居心何在!” 古不怪忽然笑道:“办不到!小子,如果你这么想,可就错了!” 萧剑寒道:“依你老该怎么想才是?” 古不怪道:“很简单,虚与委蛇,装作不知!” 萧剑寒道:“那有什么用?我们岂非犯不着冒此大险的么?”古不怪道:“小子,老夫只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 萧剑寒笑道:“你老请明示!” 古不怪道:“设法套出真的战豪隐身之处!” 方必正忽地摇头道:“办不到!” 他这句话完全学的古老口气!因此,古不怪笑道:“好一个小花子,你这是对老夫报复?” 方必正笑道:“不敢!晚辈认为要从此人口中套出天王下落,根本连启齿的机会都没有!” 萧剑寒道:“方兄,那也不一定!” 方必正道:“怎么不一定?萧兄,请问你如何设辞向‘剑掌大王’本人询问他自己的下落呢?除非是……” 古不怪笑道:“依小花子想法,必须戳穿他的面目,才可以打探那战豪的下落,是么?” 方必正道:“晚辈正是这等看法!” 古不怪道:“小花子,你莫忘了,还有一位剑后呢!” 方必正怔了一怔道:“古老,你老是说先行打听‘南华剑后’的下落?” 古不怪道:“有何不妥?” 方必正笑道:“这……到是不失可行之策!”但是,他忽然摇头道:“古老,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古不怪道:“有什么话,尽管讲!” 方必定道:“如果剑后老前辈与这位顶替之人串通了呢?” 古不怪道:“这……怎么可能?” 萧剑寒也沉声道:“古老,方兄这话不可不考虑啊!” 古不怪道:“倘若如此,那……事情真就棘手了!” 方必正道:“古老,依晚辈之见,今晚只怕是找不到天王何在的了!” 古不怪道:“小花子,你是认定那假冒之人,很可能已经得到冷蓉香的支持……” 方必正摇头道:“古老,这不是支持不支持,只怕这事是剑后自己的主意,那就糟的很呢!”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古老,此事若外祖母所为,晚辈又该怎办才好?” 古不怪抓头不语,竟然陷入沉思之中!三个人都张大着眼看着他!可是,他久久未曾说话! 方必正突地一笑道:“古老,看来我们得破釜沉舟的干上一番了!” 萧剑寒闻言一惊道:“方兄,这事不可冒失!” 方必正笑道:“萧兄,不是兄弟危言耸听,这件事演变至此,不难瞧出,乃是一件绝大的阴谋,整个武林,可能自明天一会之后便沦于不复之地了!” 萧剑寒道:“方兄说的不错,可是,兄弟认为仅凭我等三数人之力,今天也无法弥此隐患于未然!若是打草惊蛇,结果不更要糟糕么?” 方必正道:“萧兄,天下有许多事是不可过份小心的!否则,就要惹下无穷的后患了!” 此时,古不怪忽地大声道:“小花子,你的想法,老夫决不同意!” 方必正道:“为什么?” 古不怪道:“你该知道,如果冷蓉香真与此人一鼻孔出气,则战豪眼下处境,必是十分危殆,我们一旦揭穿,就会害了这老儿的性命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你老别忘了,冷剑后前辈见到你老来此,她知道你老乃是当年战天王散功时一旁护法之人,她老人家不会不先作预防的!” 古不怪道:“老夫当然知道!不过,冷蓉香至少不会因此而对战老哥下什么毒手!因为,他只要不让这假冒的战豪与老夫见面,就可以用一套说词,将老夫打发了!” 方必正道:“这到也有可能!古老,晚辈不知你老可已想好了什么应对之策?” 古不怪道:“老夫认为先能找到假冒的战豪之人最好!如是找他不到,咱们也只好等到明天大会之后再说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真的战老人呢?要不要找?” 古不怪道:“当然要找!” 方必正道:“那……我们不访先找真的战老?”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能找得到么?” 方必正道:“倘若萧兄能够在制服二公主的丫头之际,用上些手法,也许可以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呢!” 萧剑寒道:“方兄主张兄弟逼问她们么?” 方必正道:“有何不可?” 萧剑寒道:“兄弟只怕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 方必正笑道:“萧兄行事之时,若是能够要兄弟一道,也许兄弟可以逼问出一些痕迹来! 不过……” 他忽然向古老道:“古老,晚辈想知道‘剑掌天王’战老在散功以后,是不是要显得苍老或是更易于衰老!” 古不怪道:“那乃是当年之事!你问这个作甚?” 方必正道:“晚辈想诈那些丫头们一下!”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方必正道:“古老,这是没有办法啊!舍此以外,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呢?说不定真能诈出来呢!” 古不怪大笑道:“假如你这么随便就可以把别人诈住,只怕这‘震天殿’也不会在近二十年中,创下如许的威望了!” 方必正道:“怎么,你老认为我不必诈么?” 古不怪道:“随便你!”话音一顿,又道:“如是依老夫看,那就大可不必而已!” 方必正笑道:“晚辈此刻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萧剑寒淡淡地一笑道:“方兄,咱们到时见机而作如何?” 古不怪这时忽然低声道:“你小花子如果不想进去见那战柔柔丫头,老夫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混见宫去呢!” 方必正笑道:“这到不必古老担心,晚辈如果走在最后,当萧兄点倒那战二公主的手下丫头之后,她们自然不会知道晚辈是谁的了!” 古不怪瞪了瞪眼,摇头道:“天下那有方便的事?小花子,你别异想天开了,乖乖地跟老夫和郝丫头一道,别的事由萧小子一个人去办足矣……”,转头向萧剑寒道:“小子,老夫无法告诉你什么了,一切可看你的机智和应变能力,如是你全凭武功,只怕结果就难以理想!”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晚辈记下了!” 古不怪点了点头,又向郝娇娇道:“丫头,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么?” 郝娇娇笑道:“有大师伯一道,弟子放心得很!” 古不怪失笑道:“没出息!尽依赖老夫么?” 郝娇娇道:“你老是长辈,弟子自然马首是瞻!” 古不怪道:“丫头,老夫告诉你,我跟小花子去不去得成,还在不一定之中呢!你别想的太如意才是!” 郝娇娇笑道:“是么?但晚辈不信你老人家会被此事难倒!” 古不怪笑道:“好丫头,你到是想的舒服的很……” 郝娇娇笑道:“这个弟子当然放心……”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老夫看来是作法自毙了!”语音一转,向萧剑寒道:“小子,老夫还要叮嘱你一件事!” 萧剑寒道:“晚辈敬候吩咐!” 古不怪道:“老夫师妹送你的短剑呢?” 萧剑寒笑道:“晚辈藏在衣襟之中!” 古不怪道:“此剑用途极广,小子,老夫师妹告诉过你没有?” 萧剑寒笑道:“温老赠剑之时,只说此剑对晚辈今后行道江湖大有助益,至于此剑除了锋利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妙用,温老到是未曾提及!”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可知道那只剑的名称?” 萧剑寒探手自衣襟之中拔出那只外鞘古朴的短剑,看了一眼,摇头笑道:“不知道!但看这剑的剑鞘,就知必非凡物!”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莫非你自到手之后,尚未打开看过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知道温老既然相赠,必是非凡之品,故而晚辈不愿以小人之心,打开看看是好是坏!” 古不怪闻言,忽地笑道:“小子,你不凭良心说话了!” 萧剑寒道:“晚辈怎敢?”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意么?明明你是不想凭仗着利器而在武林之中争取胜场,才会明知此剑不凡,却依然不肯打开来看上一眼,小子,你是不是这种心思?”萧剑寒讪讪地一笑道:“晚辈可不敢这般自大……” 古不怪道:“好啦,小子,你身怀二圣所授武功,功力之高,老夫已然亲自试过,你不想以利器争胜,老夫并不认为你乃是托大……” 萧剑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老捧得过火了!” 古不怪道:“老夫才不是捧你呢!小子,老夫眼下到要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那狂师父告诉过你没有?” 萧剑寒道:“什么事?” 古不怪道:“一椿武林典故!” 萧剑寒道:“恩师到也向弟子说过一些武林典故,但不知你要问的,晚辈是否听过恩师提过,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古不怪突道:“小子,你先别打退堂鼓,替自己不闻无识安排退路,老夫猜想,这等武林典故,方狂生应该向你提过!” 萧剑寒道:“古老,这可不一定得很!”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老夫不跟你抬扛子,老夫问你大唐贞观年间,有一位空门怪侠天音大师,你可知道?”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天音大师?可是俗称‘五珠’神尼的那边?” 古不怪笑道:“正是她!小子,你听说过了?” 萧剑寒道:“晚辈确曾听齐师伯谈过神尼往事!” 古不怪道:“小子,天音大师的武功精华你可曾听说过?” 萧剑寒道:“齐师伯说道,据说乃是一套叫‘天音迷心剑’法,可以乱人心神,兵不刃血而屈人!” 古不怪笑道:“不错,但那套剑法为何叫‘天音迷心’你可懂得?”莆剑寒道: “这……齐师伯到并未提起!” 古不怪道:“小子,老夫知道,你想听么?” 萧剑寒道:“晚辈恭听你老教示!” 古不怪笑道:“小子,那位神尼的剑法,不但可以乱人的听闻,而且还能迷人的心目,使人神志为之丧失……” 萧剑寒道:“这位大师可真是功力神奇!” 古不怪笑道:“功力神奇,却也不能乱人心神啊!” 萧剑寒笑道:“莫非这位大师用了邪法?”方必正也是愣了一愣道:“古老,天音大师之事,晚辈到也听人说过!这位神尼乃是佛门弟子,自是不会使用邪法的了!”古不怪道: “当然!” 古老目光忽然向萧剑寒手中的短剑一瞥道:“小子,那位神尼并未使用邪法,她能够创下绝代高手‘降魔圣尼’之号全凭着她的一支宝剑!” 萧剑寒笑道:“原来如此!” 古不怪笑道:“可不是如此么?” 方必正忽然失声道:“古老,萧兄手中的短剑,莫非就是……” 他话音未已,萧剑寒也似恍然大悟般一震道:“古老这支短剑可是神尼的兵刃?” 古不怪道:“好小子,你不太笨嘛!”这支短剑若是天音神尼故物,那可真要算得上是武林之中的第一奇珍利器了! 温老竟然以此贵重之剑相赠,可大大出了他的意料! 他瞪着手中短剑道:“这……晚辈怎能受此重礼……” 古不怪大笑道:“怎么了?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剑寒长长一叹道:“天音神物,晚辈受之有愧!”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这会儿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萧剑寒呆了一呆,看着手中短剑,可满心激动不已!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此时,方必正笑道:“古老,这支短剑真是那位天音大师‘五珠神尼’的故物么?”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你好象也不相信,是不是?” 方必正笑道:“晚辈不是不信,记得晚辈听说有关此剑之事,据谓剑身之上有五珠一孔,不知这事可是真的?” 古不怪道:“你小花子到知道不少!不错,此剑剑身之上,果然有一个小孔,至于那五颗明珠,却并不在剑身之上,而是嵌在剑柄之上!” 方必正皱眉道:“古老,此刻萧兄手中的剑柄之上,好象并没有珠光露出,难道传闻之事,意是不确实么?” 古不怪笑道:“谁说的?” 老人伸手自萧剑寒手中取过那支短剑,轻轻地一按卡簧,短剑已告脱出那古色斑烂的剑鞘!剑身寒光乍现,刺人耳目! 但方必正仍然未见到哪儿有一颗明珠!“古老,五珠何在?” 古不怪大笑道:“小花子,你睁眼瞧瞧!” 古老突然一翻手腕,将捏在五指之下的剑柄,朝向三人一亮,五颗彩色闪耀的明珠,正作梅花形排在剑柄靠近护手之处! 这五颗明珠中,有四颗大小只有豌豆大小,但最靠近护手的那一颗,却大如龙眼一般,而且光彩流转不已,使人目光接触这流转的光彩,就不想再收回去!方必正忽然大声道:“古老,这珠子的光彩有点儿怪!” 古不怪道:“怎么怪?好看吗?” 方必正笑道:“好看!简直好看得使人不忍眨眼!” 古不怪忽然向郝娇娇道:“丫头,你瞧着这颗珠子怎么样?” 郝娇娇咯咯笑道:“万花争妍,百蕊竞芳,我真想把它抱在怀里……” 古不怪笑道:“丫头,你为何不过来抱这明珠呢?” 郝娇娇突然傻傻地一笑道:“是啊,我为什么不可以呢?”说着,当真起身直往古老手中短剑撞去! 适时!萧剑寒突地冷哼了一声道:“姑娘不可冒失!” 他这一声低喝,声音不算大,但已够使郝娇娇心头起了一阵狂悸,震得她双目一花,骇然止步! 方必正也同时觉得自己的心头如同浇上了一桶凉水,那本是呆呆地,被剑柄珠光所吸引的目光,也不再发直! 恰在此际,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好强的定力!连‘天音慧剑’的‘迷神珠’都乱不了你的心性,真叫老夫欢喜!” 古老话音一落,方必正、郝娇娇两人同时冒了一身冷汗! 原来刚才那一瞬,自己两人在目光触及那珠光之后,竟是已然中了道儿,心神被珠光迷乱了! 萧剑寒此刻却一笑道:“古老,这不是晚辈定力过人,而是晚辈向来心情淡薄,不易为七情六欲所缠,故而能不为所迷而已!”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小子,你这句话大有用处!老夫师妹寻思了数十年末获解答的悬案,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 萧剑寒失笑道:“温老前辈有什么想不明白之事吗?” 古老笑道:“可不?当年她用这把‘天音慧剑’与方梦卿较量过剑术,结果,温大妹子施出这支短剑所有历害的‘迷心乱性’的功能,却依旧对方梦卿不起丝毫作用,她为此苦思解答,长达数十年,甚至问方梦卿自己,也找不出道理,顶多只能说是方梦卿生具异禀,不怕任何迷心乱性之物与己……” 他忽然仰天长笑三声,又道:“想不到今天你小子-句话就解透了其中因果!” 萧剑寒笑道:“原来如此么?晚辈先还以为温老是不解此剑的妙用何在呢!” 古不怪闻言失笑道:“天下那有自已有了多年的东西还不知用处的事?小子,老夫告诉你,这支剑的名称,武林中叫做‘五珠一孔’,但实际上它的名儿应是“天音慧剑”!” 萧剑寒笑道:“既称天音,必然能发异响的了!” 古不怪笑道:“那当然了……”右手忽然一挥!“瞿唔”两声极幽然的鸣声,忽告应手而发! 萧剑寒眉头一皱道:“古老,这声音怎么如此难听?” 古不怪笑道:“它如果好听,又怎能乱人之性?”话音一顿,他又随手将这支短剑凌空一划,使出一招武当剑法之中的绝学,“凤占青梧”,但听得一阵十分悦耳的鸣声,宛如画眉剔羽时的歌唱,传入了三人的耳鼓之中!同时一笑,又道:“好听么?” 方必正脱口笑道:“悦耳已极!” 但郝娇娇却尖声道:“大师伯,这不是画眉鸟在唱么?真动人……” 萧剑寒闻言,剑眉耸了一耸,心想:这位“迷情宫”未来的传人,怎么心地这等不坚? 剑身的鸣声,一旦入耳,她怎么就会乱了心性呢? 古不怪却在郝娇娇话音一发之后,立即大声道:“丫头你真差劲!怎么又糊涂起来了?” 郝娇娇怔了一怔道:“大师伯,它本来发出的就是画眉鸣声嘛!” 古不怪道:“不错,它发出的本是画眉之声,但你如果能够心神凝聚,不为其声所趁,则管它是什么声音呢?” 郝娇娇呆了一呆道:“师伯是要弟子做到不闻其声,不见其形的禅功真理么?” 古不怪道:“这也不算什么过分之求吧?” 赫娇娇笑道:“师伯,这对弟子而言,实乃过分之求!” 古不怪摇头道:“没有出息!” 郝娇娇低声道:“师伯,如果你老不满意,那可不该怪晚辈,因为这是造化弄人,女人生来就不比男人的心冷!” 古不怪听得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歪理?算了,老夫懒得跟你扯了!” 郝娇娇笑道:“师伯,这不是歪理,女人天生来就不同嘛!” 古不怪苦笑道:“好!好!你有理!大师伯不跟你扯这些了!”话音一顿,转向萧剑寒道:“小子,这剑上的音调可随剑招不同,发出不同的音响,你明白么?”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晚辈已猜想出来了!” 古不怪道:“其中奥妙,你想出来没有?” 萧剑寒笑道:“扰乱敌对之人心神而已!” 古不怪摇头道:“不上于此!” 萧剑寒皱眉道:“晚辈瞧不出还有什么其你用途!” 古不怪笑道:“小子,此剑鸣声,可随用剑之人心念流转变化!要悲要怒,均可自如,且因声调之变,就可以伤人于无形之中,小子,你难道不明白么?” 萧剑寒焉有不明白之理?他淡淡一笑道:“晚辈受教!”古不怪将短剑一抖,又道: “小子,此剑剑柄上面的五颗明珠,均属无价之宝,除了这颗最大的乃是‘迷神’珠可以乱人心目以外,另外四颗,乃是‘祛邪、避毒、僻水、离火’四珠,小子,有此一剑在手,除了不能腾云驾雾以外,大概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得的了!” 萧剑寒这一会可真有此动容了!他并未想到这是四颗如此名贵的珍珠!难怪温老赠剑之时,曾说此剑对他今后行走江湖大有稗益呢! 他怔了一怔道:“古老,这支剑果然太珍贵了!晚辈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古不怪笑道:“小子,神物利器,自会择主,如果你小子不配用它,只伯你想留在身边也会留不住的呢!” 老人将短剑还入鞘内,又道:“小子,此剑剑身上的一孔,实际上乃是五十个小孔所围聚而成,远看只似一个豆大的小孔而已!否则,仅是一个小孔,又何能发出如许之多的音调? 小子,这支剑你确有大用,老夫叫你不要辜负此剑!” 萧剑寒悚然道:“晚辈明白,晚辈绝不辜负温老赠剑之德!” 古不怪长长一叹道:“小子,你能记住就好!”伸手递还短剑,掉头向郝娇娇道:“丫头,不是大师伯说你,你这丫头有时候未免太大意了些!令师给你的那根金簪呢?不在身上么?” 郝娇娇吃了一惊道:“大师伯,弟子有什么地方错了?那支金簪,此刻正簪在晚辈头发之内,你老可是要看看么?” 古不怪笑道:“老夫并不要看!老夫只是告诉你,这支金簪,你这丫头应该随时带在身旁,而且,你也应该好好地利用它才是!” 郝娇娇低笑道:“大师伯,弟子要怎样的用它才算对呢?” 古不怪笑道:“此簪乃是僻邪祛毒之宝,你如将它贴肉而藏,刚才这支短剑的‘天音’和‘迷神奇光’就都动不了你!丫头,你知道么?” 郝娇娇道:“这……弟子先前并不知道!” 古不怪笑道:“眼下你不是知道了么?” 郝娇娇道:“晚辈果是知道了!” 古不怪道:“如是老夫预料不错,那战二公主一定会在暗中对你做了什么手脚,你可不能不特别小心!” 郝娇娇一愣道:“大师伯,她莫非会用毒?” 古不怪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 郝娇娇道:“弟子不是要先将犀角磨一点汁吞下呢?” 古不怪道:“那倒不必!那战柔柔如是对你下毒,也不会下那等穿肠破肚的毒药,你只要将金簪藏在胸前,护住心头即可!” 郝娇娇究竟是黄花幼女,闻言脸上绯红的笑道:“弟子记下了!” 古不怪这才转头向方必正道:“小花子,咱们两可没有什么避毒的至宝防身,晚间去见那战柔柔时,可要特别当心才成呢!” 方必正笑道:“晚辈一切听从你老指示行事便了!” 古不怪忽然大声道:“那可不行!” 方必正道:“为什么不行?” 古不怪笑道:“老夫与你不同,当然不行的了!” 方必正笑道:“那晚辈怎么办?” 古不怪大笑道:“小花子,这可全得看你自己想出来了,难道一个人如何不死在别人暗算之下,自已还没有自全之道么?倘若如此,小花子,你将来又怎配作为那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呢?”—— 第十六章 暗探险地见高人 方必正闻言嘿嘿连声道:“领教!领教!古老,晚辈可领教了!” 这话中有话,古不怪不禁大叫道:“你小花子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 方必正摇头道:“没有什么意思,你老别会错了意。” 古术怪怎会相信?两眼一瞪,大声道:“小花子,你说不说?” 方必正笑道:“古老,你非要晚辈说出来?” 古不怪怒道:“老夫莫不成还会跟你玩笑?说不说?” 方必正笑道:“是!是!晚辈说出便是。” 他突地一本正经的说道:“晚辈认为你老那‘舍死忘生’的名号,应该改上一改,叫做‘独善其生’较比恰当,你老说对不?” 古不怪大怒道:“小花子,你在骂老夫?” 方必正道:“不敢!你老既然连一个做晚辈的都不肯照顾,那‘舍生忘死’四字,当然是有些当之有愧了。” 古不怪气得白发几乎要根根竖起,但他终于只是干咳了一声道:“好!小花子,算你比老夫厉害,待会见你如少了一根汗毛,老夫就自己提着头去见那洪子腾。” 方必正闻言,起身长叹道:“多谢古老盛情……晚辈这下可放心了。” 古不怪怒道:“你放心老夫可就惨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晚辈相信,有你老作靠山,今晚纵然晚辈用尽方法激恼战柔柔,谅也不会有凶险的了” 他此话一落,只把古不怪气得两眼发直,白发根根倒竖。 方必正把古不怪气得两眼发直,但他自己却依然在大笑道:“古老,你老不必着急,晚辈至少还是有些分寸。” 古不怪大叫道:“你有分寸,那可就显得老夫没有分寸的了,老夫上了你的当,小花子,放过这一回,你可得当心了。” 方必正笑道:“晚辈只要能闯过这一回,以后倒不必担心了。” 他这句不但使得古不怪大为奇怪,连萧剑寒都觉得有些儿不解,是以,他不觉的脱口道: “方兄,你这是何意?” 方必正笑道:“古老乃是兄弟长辈,他既然要对付兄弟,一定比不上战二公主对我那等狠毒,兄弟自是不怕的了。” 萧剑寒恍然大笑道:“方兄,你这可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兄弟佩服方兄怎么会想得出来,妙极,妙极” 古不怪勃然大怒道:“妙个屁,小子,你也不是好东西!” 萧剑寒失笑道:“古老,夫子说不二过,不要怒,你老可别把一肚子火发到晚辈身上,晚辈可没敢得罪你老啊!” 古不怪道:“你敢?” 萧剑寒笑道:“晚辈自是不敢。” 方必正一旁笑道:“古老,你老要生气,不妨过了会再生晚辈的气吧。此刻千万可别再给萧兄找麻烦了。” 古不怪冷笑道:“不错,老夫当然不找他的麻烦,小子至于你么,哼!老夫放不过你的,你可要当心一二” 方必正笑道:“古老,晚辈随时等着你老打屁股呢!” 此言一出,郝娇娇第一个红着脸笑起来了。接着是萧剑寒的噗嗤笑声。最后,却是古不怪那惊人的震天长笑。 xxx 约莫酉时甫过不久,“震天殿”的“西阁学士”李修平忽然走进古老等人居住的宾馆,邀请郝娇娇去见那“红红公主”。 郝娇娇缓缓站起来,笑道:“有劳李兄带路!”跟在李修平身后就走。 古不怪、方必正、萧剑寒三人,也一声不响的跟在赫娇娇身后。 李修平跨出宾馆,突然发现他们三人也跟了来,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止步回身,向古不怪笑道:“你老也要去么?” 古不怪笑道:“贵殿二公主既然摆架子不肯来见,老夫当然只好移樽就教,亲自前去拜见她了。” 李修平闻言,可是大大的作难。 那二公主只是要他来请萧剑寒,并未要请古不怪等人前去,此刻自己如是引了他们四人同去,那个责任,他可是负不起的!但李修平心中也明白,古不怪不比二公主好多少。左右为难之下,他怔了半晌,没有说话。 古不怪冷冷一笑道:“怎么?可是那战丫头交待你不许老夫前去么?” 李修平嗫嚅道:“没有” 古不怪冷笑道:“既是没有,你发什么愁?走,给老夫带路。” 李修平苦笑了一声,道:“这晚辈可真是担代不起” 这是他心底的话,古不怪大笑道:“不要你担代,一切老夫作主。” 李修平苦笑一笑,一句话也没敢再说,但他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移步。 古不怪两眼一瞪,大怒道:“你怎么不走?” 李修平低声道:“晚辈公主怪罪,晚辈可担当不起。” 古不怪道:“没有你的事。走!” 李修平不走,他摇头道:“晚辈带你老前去,怎能说与晚辈无关呢?古老如果要去,恕晚辈不便带路。” 古不怪大笑道:“你敢?” 李修平道:“除非你老不惜以强凌弱,挟持晚辈” 话音一落,古不怪已冷笑道:“你以为老夫不敢?”大手一伸,竟然点了李修平两处麻穴。冷哼一声道:“走!” 李修平穴道被制,不走可也不行了。 其实,李修平在发觉古不怪要自己带路之时,心中就已有了打算,唯一开脱自己之途,只有逼那古不怪出手制住自已。 此时,古不怪果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再喝令他走,他当然不会再事刁难,乖乖地领着四人向前行去。 古不怪冷冷一笑道:“小子,老夫告诉你,你如果想耍什么花招,你可得当心了。” 李修平淡淡道:“晚辈不敢。” 走进内院,经过了五处肃备森严的门户,李修平果真没有任何花腔耍出,规规矩矩的把四人领到一处敞轩之前,低声道:“到了。红红公主就是在这‘看月轩’中。” 古不怪抖手解开李修平穴道,喝道:“进去告诉那战丫头,就说老夫等人来了。” 李修平一转身,直向轩内行去。 不多时,一阵哈哈笑声传来,一位宫装中年艳妇,在四个小丫鬟的伴同下,走到敞轩的石阶之前道:“古老人家来了么?恕侄女未曾远迎之罪。” 古不怪哈哈笑道:“丫头的嘴皮子好甜啊!老夫未免受宠若惊。”大步踏上石阶,又是笑道:“你爹呢?” 那位一身深红罗衫,神态撩人的红红公主,笑着向古不怪袖衽为礼,口中娇滴滴的说道: “爹在地宫打坐,今日不会见客了。” 古不怪大笑道:“是么?丫头,咱们进去说话吧!” 红红公主笑道:“是啊,你老和几位少侠请入内一叙” 此时,古不怪已进了敞轩。 郝娇娇则煞有介事的向萧剑寒道:“你在外面等我,可别乱跑啊。” 萧剑寒打扦道:“奴才遵命。” 红红公主闻言,一笑道:“这位是” 郝娇娇道:“是小侄的跟从之人。” 红红公主咯咯笑道:“你就是萧贤侄么?” 郝娇娇长揖道:“侄儿叩见阿姨。” 红红公主咯咯一笑,摆袖道:“孩子,莫要见礼了,你长得这么大了,真叫阿姨看了高兴。走,孩子进内说话吧。”回头向萧剑寒道:“你在外面等候你家公子,可不要乱闯。” 萧剑寒忙道:“小的不敢。”说着,退下石阶,就在一株芙蓉花下,坐了下去。 这时,郝娇娇已为红红公主引见了方必正。 那“青杖无常”方天的名号,倒也使这位公主大为动容嫣然一笑道:“原来是方大侠,妾身失敬了。” 方必正忙着笑道:“不敢,晚生与萧兄平辈论交,公主乃是长辈,当不得公主这等称呼,尚盼公主以后叫晚辈天儿才是。” 红红公主笑道:“方大侠忒谦了。” 郝娇娇这时连忙道:“阿姨,方兄与侄儿兄弟相称,你老自是长辈了。” 红红公主笑了一笑道:“这么说,方贤侄,我托大了。” 方必正笑道:“理当如此,晚辈跟萧兄叫公主一声阿姨可好?” 红红公主笑道:“折煞我了。” 话音末已,古不怪在轩内大叫道:“你们干吗在唠叨?进来谈不好么?” 红红公主向内笑道:“古老,晚辈这就跟他们进来了。” 她转身向郝娇娇和方必正道:“孩子,跟我来!” 三人在四名丫鬟簇拥下越进轩内。 这轩内早己摆下了一桌酒筵。 方必正瞧的心中一动,暗忖道:莫非红红公主早就知道了自己等人要来么?不然,她为什么备下了酒来? 他不禁留上了心,因为,看情况这红红公主心机深得很。何况,她根本未曾责怪李修平? 郝娇娇目光一转,发现这敞轩的四面,本都是敞开的,仿佛是一座特大的亭台,但此刻却除了自己等人进来的那一面以外,其余三面,都挂满了珠帘,向外望去,则有些儿模模糊糊! 众人就座以后,李修平在下伺酒。 四名丫鬟却肃立红红身后。 红红公主举起金杯,笑向古不怪道:“古老,好久不见。你老,你老越发年轻了。” 古不怪两眼一翻,笑道:“丫头,你可是在骂老夫么?” 红红公主笑道:“晚辈岂敢?” 古不怪道:“老夫要是更年轻了,那不成了妖精么?倒是老夫看着你这丫头,果真跟三十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呢!” 红红公主大笑道:“古老,那时候侄女儿还是梳着小辨子,你老怎么说侄女没有什么改变呢?” 古不怪失笑道:“丫头,你除了这身衣衫和头发梳的不同,还有什么不同呢?来,来,来,别说废话,喝酒要紧。”金杯到了唇边,忽然一笑道:“丫头,这酒菜之中,可有什么花样?” 古老突出此言,可叫在坐四人全都为之一呆! 红红公主却泰然一笑道:“古老,你怎么了?连侄女都不相信了么?”说着拔下头上的银簪,就向自己酒中一揽,笑道:“你老看看这银簪,黑了没有?”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只是跟你开玩笑,丫头,谁叫你认真?” 红红公主笑道:“晚辈若不认真,你老如是生气,侄女岂不麻烦了?” 古不怪大笑道:“好说”仰头已把杯中之酒饮尽! 红红公主笑了一笑,向郝娇娇道:“孩子,你别客气。” 郝娇娇道:“侄儿不会客气的。” 红红公主又向方必正道:“方贤侄,请!” 方必正仰头干杯,笑道:“多谢阿姨!” 古不怪忽然大笑道:“小花子,你怎么也叫阿姨了?” 方必正笑道:“晚辈与萧兄现以兄弟相称,称公主一声阿姨,岂不是十分合理么?” 古不怪大笑道:“你们到底年轻些,两句话就谈得十分亲热。” 红红公主笑道:“古老,你老人家是长辈,侄女想跟你亲近一些,恐怕也亲近不了啊!” 古不怪大笑道:“不错,老夫这作长辈的果然觉得有些隔阂了!”说着,兀自干了三杯。 红红公主此时笑了一笑,向那郝娇娇道:“孩子,你这些年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吧?” 郝娇娇忙起身道:“侄儿承蒙恩师养育教诲,倒是不曾吃得什么苦处,多谢阿姨关心。” 红红公主笑道:“你师父还在雁荡?” 郝娇娇道:“家师已远去峨眉了。” 红红公主笑了一笑道:“方老去了峨眉么?齐老呢?” 郝娇娇道:“大师伯可能仍在普陀!” 红红公主笑道:“孩子,你大师伯恐怕不在普陀了,否则我们去了请柬,为何不曾见了齐老呢?” 郝娇娇笑道:“这……侄儿就不知道了。” 古不怪忽然一笑道:“丫头,你问这些干吗?” 红红公主笑道:“侄女只是顺口问问而己。” 古不怪笑道:“丫头,那齐白鸿说不定已经来到终南也不一定呢!” 红红公主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但她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神色的笑道:“是么?那可真替明天大会生色不少。” 古不怪笑道:“那当然了,能有武林二圣中人参与,还能不给你们露露脸么?丫头,其实,你们这次可也已经够露脸的了。” 红红公主嫣然一笑道:“你老夸奖了。”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老夫如是夸奖你几句,那也算不得过分,丫头,以你的年纪,能有今日这等成就,委实不容易。” 红红公主微微的一笑道:“侄女只是听命家父,当不得你老夸奖了。” 古不怪笑了一笑,道:“丫头,你爹最近大概对震天殿的事,已经不大管了吧?” 红红公主似是吃了一惊,但瞬即笑道:“古老,家父虽然管事不多,但对武林之中的大势,却依然十分关切,否则也不会再有明日之会了。” 古不怪笑道:“有道理……” 他忽然向郝娇娇道:“小子,这回你见到了亲人了!为什么不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呢?” 郝娇娇故作苦笑道:“古老,晚辈自离娘胎,就失恃失估,自己身世,也只是师长告知,这亲人两字,在晚辈听来可真是耳生得很……” 她这等回答,倒是大出古不怪意料之外,不但古老意外连红红公主也不禁为之一愣。 她秀眉一扬,笑道:“孩子你怎么了?有些愤世嫉俗么?” 郝娇娇道:“晚辈倒未愤世嫉俗,只是据实说话而已。” 她在称呼上只自谦晚辈,叫红红公主听来越发的不受用。 不过红红公主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笑道:“孩子,你太偏激了……” 方必正忽然笑道:“公主,萧兄由于身受之惨,心情上不太平稳,也乃是人情之常,尚盼公主莫要见怪才好。” 红红公主笑道:“我怎会怪他呢?”话音一顿,向古老道:“古老,这酒可是陈年佳酿,你老多喝几杯吧?” 古不怪大笑道:“不错,老夫果然要多喝几杯……”话音一顿,向郝娇娇道:“小子,你的那位跟从之人要不要也找他进来喝一杯?” 郝娇娇笑道:“这等所在,岂是他们可以入内?古老,我看免了。” 古不怪大笑道:“对!他果然不应该进此花轩,丫头,交代人给他送点酒菜去,叫他到那花阴之下饮用吧!”红红公主笑道:“晚辈遵命!” 她话音一顿,立即转身叫那身后的丫头送些酒菜给在外面等候的萧剑寒。 xxx 萧剑寒此时在外面花阴之下,一人独酌,倒也十分自在。由于他十分沉着,故而他心中纵有着急之事,别人也看不出来。其实,他此刻心中就是十分着急。 “震天殿”内院的门户,他连边都摸不着,要他能找出什么特殊的门户,萧剑寒可就为难了。 起初,他们倒是计划着想将那轩外的侍女,或是守卫之人,暗中制住,逼其说出战老人的所在。可是,此刻看来,这条计划已形同白费。原因是这敞轩之外,根本无人把守。 萧剑寒对着盛放的酒菜,一杯在手,极力深思。 他目光很机敏的扫视着眼前这一片花圃。 此时,他听出轩内的几人,正在谈着明日可能有那些武林高人来此之事。看情形,倒是相当融洽。 萧剑寒暗想,看他们这等谈得投机的情状,大概这一顿酒菜,至少也得吃到三更以后。 淡淡的月光,在云层中幌来幌去,花木树影,却正在微风之中,摇动着宛如鬼魂一般,使人不寒而惊。这等情况,照说对着萧剑寒应是并无影响。但是,实则不然。 萧剑寒的心头,忽然掠起一丝惊讶之感。 他觉得有些奇怪,不禁暗中起了警惕,手中虽然依旧举杯小饮,但他双目却己不再呆注一处。 这份奇异的感觉,来得十分突然,他仿佛意识到在他的四周,有着不少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萧剑寒心念电转,暗中失笑忖道:“如果这四周真的有人,我若不能发现,那我还能称为二圣的传人么?萧剑寒一念及此,不禁豪性大发。 他心智一宁,暗暗运起“天视地听”玄功,默察身外十丈方圆的一草一木,一花草的动静。突然,他暗暗地地撇嘴冷笑了。 敢情他已察觉出在那五丈以外的花业之中,有着极其低微的呼吸之声。 萧剑寒缓缓放下杯筷,装作无聊之态,负手向花圃之中行去。 他东瞧瞧西看看,然后,才走到那株花树之下。蓦地,他右手一挥,弹指发出了一股无比的劲道。 一声闷哼过去,萧剑寒不禁失笑自语道:“在下岂是那等容易欺骗之人……”拔开花丛,探身望去,只见一位黑衣劲装的老人,扑倒在花业中。 萧剑寒冷冷一笑,身形快得象闪电一般,绕着这业海棠以外的十丈方圆,兜了一个大圈圈。 直到他肯定,这附近再无理伏之人,他才到那扑倒在地的黑衣老人。 萧剑寒抖手制住了那黑衣人腿上的两处穴道,反手一掌拍开他先前被自己以弹指神功点死的重穴,喝道:“尊驾如想活命,最好不要大声喊叫!” 那黑衣老人皱了皱眉,冷哼道:“阁下身手不弱,心机更是过人,老夫看你不象仆从,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装作仆役模样?” 萧剑寒料不到对方居然在被擒之后,还出此言,他迅快的觉察到,这人的身份,在“震天殿”必然不低。 萧剑寒思念至此,嘿嘿一笑道:“尊驾胆力过人,想必是很有身份的人了?” 他不等对方说话,忽然压低嗓音道:“尊驾不要想有人来救你,懂么?” 黑衣人冷哼道:“阁下点了老夫穴道,究竟意图何在?” 萧剑寒冷笑道:“区区很奇怪,尊驾躲在这花丛之中,又究竟为了什么?” 他们两人,竟是针锋相对的质问起来。 黑衣人双眉一扬道:“此乃老夫巡地,老夫爱在哪儿,就在哪儿,用不着你这听人差遣的人多管闲事,赶快解开老夫穴道,否则,老夫手下人到来,你这娃儿就有得苦吃了。” 语气之中,充满了威胁!但是,萧剑寒又岂会被他所吓倒?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尊驾把区区当作三岁小孩子么?” 黑衣人道:“老夫说的全是实话,阁下不听,等到老夫手下到来,你就后悔莫及了,如果你想不替你主人闯下杀身大祸,赶快解开老夫穴道,老夫念你年幼无知,不予计较便是了。” 萧剑寒听得噗嗤一笑道:“尊驾越说越幼稚了。区区如果是害怕闯祸,这“震天殿”区区也就不敢进来了,尊驾最好少再发此言论。” 黑衣人闻言皱了皱眉,一语不发。 萧剑寒笑容未敛,低声道:“区区要问尊驾几句话,尊驾可肯照实回答?” 黑衣人冷冷道:“什么话?老夫不高兴就不会回答!” 萧剑寒笑道:“尊驾只怕眼下并无不高兴的自由了。”话音一顿,又道:“尊驾如果不想吃苦,最好就是乖乖回答。” 黑衣人冷笑道:“老夫也不是被人吓唬大的,阁下心里应放明白些。”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区区不明白,也不会动手制住尊驾了。”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阁下要问的是什么话?” 萧剑寒道:“很简单,区区要见那剑掌天王。” 黑衣人听得脸上神情大变,但接着却是嗤嗤冷笑不已! 萧剑寒倒并不觉得诧异,他依旧用那付笑容道:“尊驾为何发笑?这并不值得笑吧?” 黑衣人没有答话,依然在笑。 萧剑寒忽然伸手拍了那黑衣人一掌,笑道:“尊驾还觉得好笑么?” 那黑衣人的笑声,在萧剑寒一掌拍下之后,立即变成了惨嚎。敢情这一掌,萧剑寒用上了阴功。 黑衣人额上的汗珠,一刹间宛如暴雨般向下滴落,但他却仍然没有开口向萧剑寒吐半个求饶字句。 萧剑寒冷哼了一声道:“尊驾倒是有几根挺硬的老骨头。” 也许他觉得黑衣老人己然有些支持不了,话音一顿之际伸手在黑衣人的命门穴上按了一按,又道:“那‘剑掌天王’住在何处?尊驾说不说?” 黑衣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但却又不肯求饶!是以,萧剑寒话音一顿,他依然不曾答话。在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只瞪着萧剑寒一眼,忽然闭上了双目。 萧剑寒倒料不到此人如此顽强,剑眉一皱冷哼道:“尊驾再不说出‘剑掌天王’下落,恕在下也不再对尊驾客气了。”右掌一扬,又待拍下。 那黑衣人双目忽告暴睁,喝道:“且慢。” 萧剑寒本来就没打算真拍下去,闻言立即收手,笑道:“如何?尊驾可是愿说了?” 黑衣人冷冷应道:“阁下找那‘剑掌天王’作甚?” 萧剑寒冷笑道:“这是区区之事,尊驾不必过问。” 黑衣人皱眉道:“明日大会之上,天王定将出现,尊驾何不等到明天再去要那天王呢? 眼下就是老夫告诉了你,只怕你也不容易见到天王……” 萧剑寒冷笑了一声道:“见到与否,不劳尊驾费心。只要尊驾说出天王住处,区区自是有办法见到……”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阁下口气不小,你可知道天王驻席之处,警戒之严,不下于北京城内的大内么?”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纵然真是大内,区区也自有过关斩将之方!尊驾但先说出天王所在,其他一切,不劳费心。”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阁下真有这份能耐?” 萧剑寒冷笑道:“区区时间不多,尊驾再好少再拖延。” 黑衣人忽地一笑道:“老夫告诉你天王寝室之后,阁下又将如何处置于我?” 萧剑寒早知他有此一问,闻言笑道:“改点尊驾穴道,天亮之际,自会有人发现了你……”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老夫权且相信阁下一回。”话音一顿,又道:“那天王寝宫,乃是在这片花圃的后面,越过一处翠谷,离此约莫五里左右的一栋茅舍之内。” 黑衣人话音一落,萧剑寒双眉顿时一扬,笑道:“尊驾这话叫人难以相信。” 黑衣人一怔道:“阁下不肯相信,老夫也无可奈何。” 萧剑寒冷笑道:“贵殿主人为何放着高楼大厦不住,却要独自寄居茅舍之内?这层道理,在下似是有些想不明白。” 黑衣人冷哼道:“战天王行事,又是世俗之人所可推想,阁下如是不信,那就不必去的了。” 萧剑寒剑眉一拧,笑道:“多谢尊驾指点。”一拍手,将那位黑衣老人放在花丛之中,就待离去。 黑衣老人忽地低声道:“阁下就这么前去?” 萧剑寒笑道:“怎么?区区莫非还要令人鸣锣开道而去吗?” 黑衣人道:“尊驾虽然不必鸣锣开道,但至少也该留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那天王寝宫,四周埋伏重重,尊驾居然一字不问,就贸然闯去,足见阁下到底还是年纪太轻……” 萧剑寒听得失笑道:“这倒有劳尊驾费心了。区区连活人都不怕,试想那些什么机关埋伏,只不过是人力所为,区区又何惧之有?”话音一顿,又道:“但尊驾这番用心,区区依旧感激……”一转身,向花圃的后方行去。 突然,那黑衣老人低声道:“尊驾年纪很轻,但不论人品武功,都令老夫大为折服,如是尊驾留下名号,老夫也不愧泄此机秘了。” 萧剑寒突然闪身而回,低声道:“老丈的名号,可否先行见告?” 原来他在这位黑衣老人的口中,听出了一点苗头,是以他去而复回,要问问黑衣老人名姓。 黑衣老人闻言一叹道:“老夫钟平。” 钟平?萧剑寒大大吃了一惊,脱口道:“尊驾是华山长老‘乌梅老人’钟老么?” 黑农老人低叹道:“不错,老弟是谁?怎知老夫匪号?” 萧剑寒道:“区区名姓,恕我暂时不便相告,但钟老为何不在华山纳福,竟然来此‘震天殿’作一名爪牙,委实令人不解得很……” “乌梅老人”低声一叹道:“大势所逼,老弟莫要见笑。” 话音一顿,又道:“那竹篱茅舍,乃是险恶之地,老弟前去,可得当心一些才好。老夫身不由己,恕无以为助了。” 这位华山长老的闪烁言谈,不禁使萧剑寒戒心大起,他知道自己即将前往之地,必是一处甚为关键的所在。 如是钟老人不曾诈哄自己,则那座茅舍若非自己外祖困居之所,也将是这“震天殿”中的发号施令所在。因之,他低声道:“多谢钟老关照,区区尚能自保。” 说话之间,本待要伸手解开“乌梅老人”穴道,但他忽然之间,觉出有些不妥,笑了一笑,又道:“钟老,区区本应解开尊驾穴道,但此时此地,区区不得不多用上一点心机,得罪之处,尚祈见谅……” 他改拍了钟老人的一处麻穴,一个时辰之后,就可自解。这对钟老人而言,自是十分感激。幽然一叹道:“老弟,老夫深望老弟莫要涉险……” 萧剑寒笑道:“不劳挂齿,区区如无意外,明日当有再会之时。”身形一转,贴地飞了出去。 这一手“蛇形”神功,只看得“乌梅老人”笑了一笑,自语道:“莫非他是齐老人的传人么?” xxx 萧剑寒疾弛如同闪电,眨眼之间,业已越出花圃。 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之上。并未见到有人拦阻,也没遇到一处设有机关消息,花圃尽处,果然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映着淡淡的月色,那竹林之中,赫然露出一角茅舍。 打那茅舍右侧的窗棂之中,此刻正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灯光洒在竹影之中,令人顿起森然之感。 萧剑寒十分小心地在竹林之外,站了盏茶之久。他用心的凝视着那片竹林。甚至连地上的一石一草,他都没有放过,结果,他暗自失笑了。” 这竹林果是暗含了一坐“两仪”阵式。 在阴阳相克,生死相循的四象之中,不识门户之人,一旦得入,就将陷入了绝境,永无出林之日!但这等阵图却难不倒萧剑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功凝两臂,大步自西方穿林而入,并且每走五步,即折向东南,如此循环奔走,片刻之间,就已到了茅舍的柴门之前,当他身形刚刚站定,那茅舍之中,已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萧剑寒心中一震,暗道:“这茅舍之中,果是隐有高手,自己一路行来,不带半丝风声,甫到门前,对方即已发觉,可见此人耳力之强,旷世无双的了。他心中在转着念头,口中却道:“区区萧风!” 他没有说出真名,那室内之人似是对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号大感意外,停下半晌,方始大声道:“你不是本殿弟子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乃是来此参加明日武林大会的贵宾。” 那茅舍里面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怪异的喝道:“什么武林大会?听你说话的声音,仿佛年纪不大,但却一张嘴就不说真话,必然不是好人家的子女了。” 萧剑寒闻言,心头大大一震,显然这茅舍之中的人,竟然不知道明天有那“武林大会” 之事!这么说来,那“乌梅老人”果是有心之士了?莫非这栋茅舍,真是自己外祖困居之地? 一时之间,他竟然忘了说话!那茅舍中的声音,此刻再度传出来:“小娃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能够穿越‘两仪天竹大阵’,想必是受了高明的指点,娃儿,是谁告诉你入林的方法,快说出来。” 萧剑寒听得一凛,暗道:我怎么在这等时光,竟而失神呢?对方如是在刚才那一瞬,现身偷袭,只怕自己此刻已经成了林中之囚了。他摇了摇头,笑道:“区区识得此阵,自是不必有人指点。” 那茅舍中人忽地大喝道:“孺子满口慌言,实是不可造就……” 萧剑寒不等对方说完,立即应声道:“区区确是识得这些奇门遁甲之举,尊驾不信,区区也不愿辩解,而且区区抵此,也不过是深夜难寐,信步走走,偶而发现而已。如是区区料的不错,尊驾又将不信了。” 那茅舍中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低沉,喝道:“老夫当然不信,但你娃儿既来此处,不妨入内一晤,老夫倒要瞧瞧你这娃儿是个什么样人!” 萧剑寒笑道:“区区正要入内拜见!”大步走向柴门,又道:“这柴门要怎样才能开启? 尚祈赐告!” 那茅舍之人冷冷应道:“轻扣门上木梁三次,柴门自可开启!”萧剑寒依言正待叩门,忽然心中一动,笑道:“这门上可有什么机关埋伏么?” 茅舍中声音应道:“娃儿,你既有入林之能,门上纵有什么埋伏,谅也难不到你的了!” 显然,萧剑寒这回问对了。达柴门之上果然有着理伏。 萧剑寒心中暗笑,口中却道:“多谢尊驾指点……”闪身斜掠三尺,右手一抬,隔空向那柴门木梁,点了三点!“呀”然一声,柴门果然应声而开。 萧剑寒目注柴门,只见门启之后,依然无有动静!他眉头一皱,刚要失声而笑,突然自那门梁之上,象一蓬急雨一般,洒下了一片银光。门前五尺,俱在银光笼罩之中。 萧剑寒见状,心中大大一震。 这等机关,说来未免太以厉害,启门之际不曾射出,却在那启门之人,身已跨入门内之时始行发动,果然别具心机即使那最最仔细之人,也难脱这等埋伏。 萧剑寒容得那片银光缓缓自行缩回门梁上方之后,这才举步向门内行去,同时口中大声笑道:“设计这等消息之人果是一位大匠,区区若非生性疏懒,只怕难免要上了此人大当……” 茅舍中的人也笑道:“娃儿,你是老夫见到的第一个不受‘天丝银网’困住之人,快快请进,老夫已经非常喜欢你了。” “天丝银网”四字,只把萧剑寒听得呆了一呆。 他记得这“天丝银网”,乃是“青虚十友”之中“晶剑飞龙聚影客”骆涛老人的成名利器之一,怎会此时出现在这茅舍之内?莫非茅舍之内住的就是骆涛老人? 倘若此人就是骆涛,则与外间传说“震天二老”俱已不在忘忧坪之语,岂非有些矛盾了么? 萧剑寒转念之间,人已进入茅舍之内。这是一栋三开间的房舍,入门之后,是个小小的院落,院落的后面,中间是处敝厅,厅内寂无一人。右侧的那一间,也是静静的既无人声,也无灯亮,只有右侧的一间,透出一线灯光。此时,那右面屋内,传来了先前的声音:“娃儿,老夫在右面的厢房之内。”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区区遵命晋见”话音未已,人已踅进屋内。 一灯凡燃,一位白发盘在头顶,白须垂在胸前的老人,正坐在那屋内的一张木制云床之上,床前,是一双矮几,矮几之上,除了那支油灯,还摆开了一本黄庭绢册,绢册之上横摆了一支晶光闪闪古拙玉剑。 萧剑寒心想,这位老人怎会把长剑当作了镇纸之物? 白发老人在萧剑寒踏入屋内之后,白眉仰扬,两眼暴睁,目光宛如两道闪电一般射了过来。 萧剑寒只瞧得心中一凛,心道:“这位老人家好强的目光,凝而不散,剑芒刺人,若非武功已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境界,又怎能有这等火候?” 白发老人目光一现即收,哈哈一笑道:“娃儿,你叫什么?真的是萧风么?” 萧剑寒笑了一笑,神情间略为显得庄重了不少道:“老人家可是‘晶剑飞龙聚影客’骆涛?” 白发老人闻言,双目突然再度暴现神光,喝道:“娃儿,你怎地知道老夫名号?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快说?” 萧剑寒在心中笑了,这位老人果然是那位‘晶剑飞龙聚影客’骆涛!他从容一笑,长揖说道:“几上玉剑,岂不是你老最好的标志么?晚辈能够认出你老,根本不足为奇。” 骆涛听得失笑道:“是么?娃儿,你见识也很广博呢……”话音一顿,忽然展袖向萧剑寒一挥道:“老夫还得试试你的功力如何!” 萧剑寒在骆老人展袖之际,即知此人用心,其实在他进入茅舍之后,就一直凝聚着全身功力,未曾稍懈。是以骆老人大袖一展,他倒未露惊慌之态。 随着骆老人展袖而起的一阵狂劲,击到萧剑寒身上,也只是卷起了萧剑寒的扎在腰间的布带未稍,微微地晃动了一下而已。 萧剑寒适时一笑道:“晚辈武林末学,自是难以与你老相比……”他话音末已,骆涛己扬眉狂笑道:“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娃儿!你适才用以卸去老夫劲道的武功,可是那公冶老人的‘化虚神正’?” 萧剑寒闻言,连忙抱拳道:“骆老好眼力,晚辈仅识皮毛,当不得老前辈一笑。” 骆涛白眉连连闪动,笑道:“娃儿,你是那摧心老人的传人?” 萧剑寒摇头道:“不是!” 骆老人闻言怔了一怔道:“怎么?你小子不是公冶兄的弟子?” 萧剑寒笑道:“晚辈虽得公冶老人指点,但却不曾蒙其收在门下,晚辈另有师门传授……” 骆涛大笑道:“娃儿,你师父是谁?” 萧剑寒此时已走到室内的一张茶几之旁,这茶几之上,还有一个茶盏,而且,那盏茶正在冒着热气,显然,不久之前,这儿还有一个人。 萧剑寒暗自在心中盘算,暗道:“这位与骆老有资格聊天之人,必然也是一位武林之中的高人,但不知此人是谁?如果是个与那‘红红公主’一鼻孔出气之人,自己就不便报出师门了……”他想到此处,连忙笑道:“晚辈师门,与老前辈可以称得上故旧之交。” 骆涛笑道:“老夫故交极多,令师是哪一位?” 萧剑寒忽地笑道:“骆老,这儿还有一位朋友呢?何不请出一见?” 骆老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忽然大笑道:“娃儿,你真是聪明得过分了些,如果你真是老夫故人子弟,老夫真为这位故人击节三叹……”话音一顿,忽地向屋顶之上叫道:“下来吧!这娃儿比你老料想的高明得多。” 骆涛话音未落,打那茅屋的横梁之上,已告落下一人。 萧剑寒举目望去,只见此人身高不过五尺,穿着一件白色长衫,连脚面俱都遮住,秃顶残眉,双频内陷,蒜头鼻下是一张瘪嘴,唇上有几根稀稀朗朗的白须,唇下面,却又是光秃秃,让人瞧上去,简直有些不伦不类。 但萧剑寒却知道,这位白衣怪老人,功力之高,决不在骆涛老人之下,因为那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叫人不敢逼视。 白衣老人身形落地,竟是哈哈一笑道:“骆兄,此子一身邪气,你可看出来了?” 骆涛笑道:“冷兄所指邪气,可是他这身不适身份的装束?” 白衣冷姓老人道:“不错!” 萧剑寒听得几乎失声大笑!这姓冷的老人,明明是自己这身打扮充满了邪气,却又偏偏要说别人是一身邪气,敢情是“恶人先告状了”。只听得骆涛笑道:“冷兄,你在旁也瞧的很明白,这娃儿有点来头吧!” 白衣老人道:“有!大有来头!” 白衣老人话音一顿,向萧剑寒一笑道:“小子,你脸上抹了什么东西?弄得这生难看?” 萧剑寒失笑应道:“晚辈生就这付容貌,老人家怎么说晚辈脸上涂了东西呢?” 白衣老人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可以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老夫这一双有‘千里拘魂’之力的神眼。娃儿,你说老实的吧!” 萧剑寒闻言,霍然心惊,失声道:“尊驾是与公冶老人齐名的‘千里拘魂,无影鬼叟’冷老前辈?” 白衣老人果然是冷水涛。 萧剑寒话音甫落,老人立即笑道:“不差,不差,你果然很聪明,老夫正是冷水涛。”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动,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思虑正是做对了。冷水涛乃是自己外祖母的兄长,就实际而言,乃是自己的舅公公。 可是,他眼下却不能上前认这位舅公。他记得与古老人等在宾馆研讨如何寻找外祖父之时,古老就会疑心,自己的外祖母,已卷入这一场是非之中倘是自己外祖母已与那冒充外祖父之人串通一气,则眼前的这位冷水涛,岂不是更可能与那假冒之人连成一气了么?” 萧剑寒这么一想,顿时对骆涛老人也动了疑心。是以,他除了抱拳向冷老长长一揖,说了一句客套寒宣以外,就再也未说到自己师门之事。 这可把骆涛瞧的楞了。他想不出这萧风为什么会对冷水涛起了戒心?当然,骆老并不知道他就是战天王的外孙,否则,他自然不会奇怪的了,骆老人心念转动之下,笑道:“娃儿,你怎么还没说出师门来历?” 萧剑寒闻言笑道:“晚辈师门,稍时自会奉凛。”他故意顿了一顿话音,才又说道: “晚辈来此,实是想叩见一个人的……” 冷水涛老人此时已坐在那茶几旁的一张太师椅中,闻言残眉一皱,沉声道:“小子,你耍什么花腔?老夫面前,你可得当心了。” 冷水涛老人的神色,可不太好看。 萧剑寒一笑道:“区区乃是晚辈,在两位老人面前,又怎么敢耍什么花招,掉什么唇舌? 实际晚辈找来此处,就是为了叩见一位老人……” 骆涛对萧剑寒似是十分喜爱,闻言笑道:“娃儿,你要找的是谁?” 萧剑寒一笑道:“晚辈想谒见‘剑掌天王’!” 骆涛闻言,脸色一变。 冷水涛更是一跃而起,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派来的?还不快说?”神态之厉,就似要将萧剑寒生吞活剥了一般。 骆涛接着冷水涛的话音道:“娃儿,你究竟是为何而来?老夫劝你速速说明,以免自误。” 萧剑寒目睹二老这等神情,心中不禁一动。他觉得这等情形,有点儿越出了常情。是以,应声一笑道:“晚辈此来确是想见那‘剑掌天王’战老一面!” 冷水涛此时突然嘿嘿一笑道:“小子,那‘剑掌天王’不是住在那怡心园中么?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显然你小子说的不是真话。” 骆涛依然含笑道:“娃儿,战豪乃是‘震天殿’的主人,他自然不会住在这等偏僻的茅舍之中,你找错了地方了。” 萧剑寒闻言,心中明白了一半! 古不怪老人的推测,已然不差多少,必然在这‘震天殿’内,已经有了一位假冒自己外祖之人了。 他不动神色的笑道:“骆老,晚辈在怡心园中怎地没问出头绪呢?莫非那位战天王还有第三个卜居的场所了么?” 此言一出,冷水涛不禁怒道:“胡说八道,战豪只有一处寝宫,就在怡心园的东北角落,你小子明知故问,必然不是好人!”说话之间,萧剑寒已觉出此老功贯双臂,随时就可给自己来上一个雷霆一击之威,但他却依然一脸笑意,应道:“这么说,那钟平是骗了晚辈了。” 钟平二字,入了二老耳中,两人神色又是一变。 那骆涛随之发出一声哈哈大笑。 冷水涛则一摆双手,坐回了太师椅中,同时,冷水涛更是低叹了一声道:“小子,你是钟老弟指点来的么?为什么他不自己陪你一道前来,放心由你来此涉险呢?” 这语气,这口风,完全消除了敌意。 萧剑寒的神情,一直十分自然,闻言笑道:“钟老人现下正躺在那怡心园的花轩之外,作那海棠睡之中,是以晚辈只好自己一人前来冒险。” 这话在萧剑寒口中说出来,倒是相当的轻松。可是,听在二老耳中,却是如遭雷击。骆涛这回竟是沉不住气,大喝道:“娃儿,那钟平可遭了那丫头的毒手了?” 很好,萧剑寒又明白了一些。 骆涛口中的那丫头,八成就是指的自己阿姨‘红红公主’,可见得,这位‘红红公主’阿姨,是个大有问题的嫌疑人物。 萧剑寒心中在笑,口中却一本正经的应道:“不错,钟老正是被人暗算了。” 冷水涛这时也喝道:“谁暗算了他?可是柔柔那丫头?” 萧剑寒摇头道:“不是。” 骆涛皱眉道:“娃儿,钟平既然告诉你寻来此处,想必乃是要你前来报信,要老夫前去搭救于他,是么?” 在二老的想法中,这该是唯一的可能,殊料,事实上却差的很远。 萧剑寒摇头道:“钟老虽遭暗算,但却不曾受伤。是以他并未要晚辈来此向两位老人家求援,如是晚辈所料不错,自晚辈与他晤面起,到一个时辰之后,钟老人必可无恙而归。” 他这等说完,自是使骆、冷二老听得大为迷惑! 冷水涛忍不住喝道:“小子,你莫非是在这儿胡扯么?” 骆涛道:“娃儿,那伤了钟平之人是谁?” 两位老人的喝问,几乎是在同时发出。萧剑寒一笑道:“两位老人不必焦急,钟老人乃是被晚辈隔空制了麻穴,一个时辰之后,即可自解,两位又何必紧张呢?”是他制住了钟平的穴道! 骆涛呆了一呆。 冷水涛却先是有些儿不信。接着,这位生得十分怪异的老人!忽然大喝一声道:“原来你这小子就是奸细……”扬手就是一掌,直拍萧剑寒前胸。 萧剑寒微微一惊,双手一错,以一式“天龙发雾”的罕见的怪招,左手敲向冷水涛肋下,右手却缠向冷水涛的右肘!冷水涛如果不收招,虽然他那一掌击实在萧剑寒胸前,但自己的右肘和左肋,全都卖给了对方。试想,以“无影鬼叟”的身份,怎可跟萧剑寒这等后生晚辈,作这两败俱伤的挤命打法呢!因此冷水涛目光一亮,掌式一变,由上向下一压,直扣萧剑寒右腕,左手一翻,缠向萧剑寒左臂。 萧剑寒洒然一笑,双臂一收,抽身退了半步! 冷水涛一见,只道萧剑寒胆怯要溜,大声道:“小子,你今天可溜不掉了……”身形猛欺上前,双手原式不变,狂攻而上。 萧剑寒睹状大笑道:“冷老,晚辈并不想溜……”突见他双掌一合,倏告外扬。 骆涛在旁哈哈一笑道:“冷兄,你那老哥哥的看家绝学出来了,当点心啊!” 敢情萧剑寒用了公冶弘的一招“佛陀心印掌”! 冷水涛闻言,脸色一变,蓦地一收攻出的掌式,两肩一摇,平地拔起六尺,一股劲风,正自他脚下扫过。 萧剑寒此时也退了一步,抱拳向刚刚落下地来的冷水涛一笑道:“晚辈讨巧了。冷老莫要见怪。” 冷水涛怔怔地看看萧剑寒道:“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来到此处,究竟是何居心? 你既会公冶兄旷世绝学,照理你不该是那丫头的走狗才对……” 萧剑寒笑道:“晚辈并未说过是‘红红公主’的手下啊!” 冷水涛道:“小子,你既非柔柔手下,为什么又要点倒了钟平?” 萧剑寒道:“为了寻找天王下落,晚辈偶然发现了钟老在花丛之中窥视晚辈,是以晚辈才略施小计,将钟老制住!” 骆涛忽然笑道:“娃儿,你不是说那钟平在一个时辰之后穴道才可自解么?”萧剑寒道: “事实如此,骆老莫非不信?” 骆涛笑道:“老夫并非不信,只是十分奇怪,你小子为何在那钟平告知你来此之后,依然要制住他的穴道呢?” 萧剑寒笑道:“骆老,晚辈与钟平素不相识,又怎能那等相信他?如果晚辈来此不是遇见两位前辈,晚辈此刻只怕早已赶回怡心园取了钟平的性命。” 骆涛听得哈哈一笑道:“娃儿,老夫服了你了!” 冷水涛也松了一口气道:“小子,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有些相信了。” 萧剑寒本是脸上充满了笑意,此刻忽然笑容一敛,十分严肃的抱拳向两位老人长揖道: “晚辈急欲叩见天王一面,两位老前辈可否至诚……” 骆涛瞧他这等郑重的神情,不禁心头一震道:“娃儿,你究竟是什么人?非要见那战天王一面,又是为了何故?” 萧剑寒忽地目中出现泪光,觉声道:“为了父母血仇,也为天下武林苍生,晚辈不能不向外祖父陈述一切……” 他话音未落,骆冷二老已变色而起—— 第十七章 渐露端倪惊恶耗 骆涛双手一按云床,人已平地飞向萧剑寒身前。 冷水涛则身形如电一般,向门外院中掠去。 敢情,他们是在听得萧剑寒的那句要见上外祖父一面之后,己然明白了这孩子的身世来历,是以,他们不能不提高警惕。 冷水涛飞身而出,是怕有人在萧剑寒身后跟了进来。 骆涛掠至萧剑寒身前则是要仔细的看看这位故人后代。 萧剑寒被二老这等动作弄的吃了一惊道:“骆老……晚辈说的都是实话……” 骆涛一手拉着萧剑寒长叹道:“孩子,老夫知道你这回说的是老实话。”指指茶几旁边的另一张木凳,道:“孩子坐下来,老夫有很多话要问你。” 萧剑寒谢了谢,才坐了下去,这时,“无影鬼叟”冷水涛也回到屋内。 冷老人向骆涛摇了摇头,笑道:“看来他们果真是遵守诺言,未曾派人在这附近。” 骆涛冷冷一笑道:“谅那丫头不敢。” 冷老人目光一转向萧剑寒笑道:“孩子,你是玲玲的儿子?” 萧剑寒连忙站了起来,跪了下去恭声应道:“孙儿萧剑寒叩见舅公公!” 冷水涛一手拉起萧剑寒,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孩子,今天总算见到你了。唉……” 骆涛哈哈一笑道:“冷兄,咱们坐下来谈,看来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呢!” 冷水涛笑道:“是啊!咱们坐下来谈谈……”一伸手先将萧剑寒按在木凳之上,两位老人这才各自缓缓地退坐在自已先前坐的位置之上。冷水涛看着萧剑寒笑道:“孩子,你的名字真叫着萧风么?” 萧剑寒此刻可以说是完全明白了这两位老人的立场,跟自己似乎是完全站在同一阵脚之上。 同时,也使他相信了一点,外祖母可能并未与那假冒自已外祖父之人同一步调,对他而言,这确是一个值得他兴奋的发现。 在萧剑寒而言,此刻的心情,忽然十分开朗,闻言立即笑道:“孙儿名叫萧剑寒。” 冷水涛笑道:“孩子,你为什么刚才又自称萧风?可是怕有人识破于你,而影响你的什么计划,是不是?” 萧剑寒笑道:“舅公,孙儿是为了要查探先父母在华阴古道的那桩血案,才在古不怪老前辈安排之下,改名萧风……”他很详细地把自己一行人的计划,向两位老人说明。 骆涛听得哈哈一笑道:“孩子,有了古老怪,老夫相信你们一定大有所获了。不过,老夫听说你是方梦卿和齐白鸿的传人,你怎又学会了那公冶弘老哥的一身绝学呢?”萧剑寒笑道:“公冶弘老人住在雁荡,晚辈与老人相处十多年之久,承蒙老人错爱,暗中传授了晚辈不少武功。” 骆涛望着冷水涛大笑道:“冷兄,你这位孙儿可真是奇遇不少啊!”冷水涛大笑道: “骆兄,这是公冶兄看得起这孩子,也是这孩子的福气!” 冷老人话音一顿,又道:“骆兄,这古不怪既然来了,而且这孩子的替身也见了那柔柔丫头,这事恐怕马上要发作呢!” 骆涛笑道:“时候到了,也该出头了,不是么?” 冷水涛忽然凄然一笑道:“骆兄,这些年来,也真难为你了……如是没有骆兄这些年来在此坐镇,舍妹和战兄弟只怕早已……唉,真是罪过。骆兄,我有时想想,真的觉得莫非这就是天道好还的因果报应?”萧剑寒闻言,不禁呆了一呆。什么天道好还?什么因果报应? 这话从“无影鬼叟”冷水涛口中说出来,份量未免太重了些。萧剑寒明白,眼前的两位老人,都是“青虚十友”中人物,说的明色些,他们就是十大高手中之一,武林十大高手人中的每一句话,萧剑寒明白,足可当得仙音御旨一般,使武林中人物信服。 此刻冷水涛居然说出天道好还,因果报应八个字,足见得眼前武林这些纠纷,还不见得如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是非分明,公道全是在于自己这一边。 这一瞬间,萧剑寒的心中,真是思潮起伏,大感不安。 他正想向冷水涛发问,骆涛已经向冷水涛大笑道:“冷兄,这些事不必感慨了,有关战老弟之事,兄弟是义不容辞。 老兄又何必这等谦谢?”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冷兄,剑寒这孩子能找到此处,真是天意,看来咱们也该出一份力量了,但不知那方兄和齐兄为何不见在江湖露面?” 萧剑寒闻言,插口道:“骆老,家师去了峨眉!” 骆涛笑道:“如此说令师也下了雁荡了?” 萧剑寒笑道:“家师是与晚辈一道下山的。” 冷水涛忽然低声道:“孩子,你那位齐师伯呢?” 萧剑寒道:“齐师伯仍在普陀。”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骆老,晚辈外祖现在何处?” 冷水涛看了骆涛一眼,骆涛摇头-叹道:“孩子,你想见见你外祖么?” 萧剑寒恭声道:“晚辈此来正是会见外祖,不过……” 他忽又顿了一顿道:“晚辈先前以为外祖并不知道‘震天殿’在武林之中掀起了风波,但刚才听得骆老之言,仿佛这些事外祖并不知……” 骆涛笑道:“孩子,这些事我们果真都很明白,不过说来也许会叫你失望,以老夫等人这多年来的查寻,却依然未曾找出那位在华阴古道暗中挑拔之人是谁。” 萧剑寒闻言呆了一呆。他原以为找到了外祖,应该可以问得出有关当年自己父母的一切恩怨,而能查明那暗中之人是谁?是此刻听来,事情却并不这么单纯,一瞬间他的心情再度向下沉。 冷水涛眨动着小眼,慈祥的向萧剑寒道:“孩子,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萧剑寒了无情绪的苦笑道:“舅公,孙儿不止是失望而是觉得那华阴古道之上的血海深仇,越来越没有头绪可寻了。” 冷水涛摇头道:“孩子,你不必灰心,依古兄之计,只怕那位藏在暗中的凶狠人物,不久就会自行出面来找上你们了。” 骆涛适时道:“冷兄,这孩子要见战老弟之事,依老夫看,眼下似乎不必呢!” 冷水涛皱眉道:“骆兄有何高见?” 骆涛笑道:“此刻应该应付之事,该是明天的‘武林大会’呢!” 冷水涛怔了一怔道:“这到是真的!但不知骆兄可已有了计较?” 骆涛笑道:“不论任何计划,其目的都应该着眼不使这‘武林一统教’成立!冷兄认为兄弟的看法可对?” 冷水涛笑道:“兄弟同意骆兄的看法。” 他皱了皱残眉,低声道:“可是,骆兄应该明白,柔柔那丫头处心积虑达二十余载,其势力之大,计划之周全,恐怕不是你我等三数人即可击溃呢!” 骆涛沉吟道:“事实上也正难在此处,纵然我们可以把明天的盛会捣散,但那各大门派,依然在他们控制之下……” 冷水涛突然长叹一声道:“骆兄,兄弟认为釜底抽薪之策,应是不让明天的大会开得成,这样,也许可以缓和一下武林局势……也免得激恼了柔柔,干出那残害生灵的血腥屠杀……” 骆涛闻言,沉吟未语。显然,这两位老人都在十分用心的寻思着,如何才能使“武林一统教”延期召开成立大会。 萧剑寒静静的坐在一旁,他也在想。 不过,他想的却不是“武林一统教”的成立与否。他是在想谁能有资格在天下人之前,伪装“剑掌天王”。起先,萧剑寒也曾怀疑到自己的外祖母。 可是此刻他已觉出,外祖母很可能跟外祖父一样,失去了一切主宰能力,成了一位听人摆布的木偶。然则,这冒充之人又会是谁? 他想着,不禁脱口道:“骆老,这震天殿有一位冒充外祖之人,你老人家知道这人是谁么?找到此人,也许……” 萧剑寒话音未己,骆涛已笑道:“孩子,你怎知道有人冒充你外祖父了?” 萧剑寒道:“晚辈是适才在外边听说,明天‘剑掌天王’要与天下武林同道饮血誓盟,但我外祖据说己在二十多年前就散去了功力,是以晚辈料想,这位要与武林同道饮血之人,必然是别人假冒的。” 骆涛笑道:“孩子,你错了。” 这简单的两个字,把萧剑寒听得一怔。错了?难道那‘剑掌天王’不是由别人冒名项替的么?萧剑寒迷眩了。 冷水涛此时忽然长长一叹道:“孩子,那‘剑掌天王’不是由别人所假冒,武林中人,没有人能够冒充得你外祖父,那是他自己。” 冷水涛这句话,更把萧剑寒弄呆了。 在萧剑寒的想像中,达根本大悖情理,是故;他不禁问道:“舅公,外祖不是早已散去功力了?” 冷水涛道:“不错,功力虽己散去,但人并未死啊!” 骆涛笑道:“孩子,这事如果不对你说明白,你是不会了解的,你外祖和你外祖母是受了别人的算计,神志已然丧失作用了。” 萧剑寒一惊道:“外祖丧失神智了?” 骆涛道:“可不?你外祖的一切行为,都是听别人心意的支配。他早已没有自己的主见和灵魂了。” 萧剑寒目光一寒,大声道:“骆老,那残害外祖之人是谁?” 骆涛道:“孩子,你干么?想找这人报仇?” 萧剑寒摇头道:“不!晚辈只想找他解除禁制,恢复外祖心智自由!” 骆涛笑道:“办不到,否则老夫也不会困居此间二十三年了。”萧剑寒闻言不信道: “骆老,晚辈有些不信。” 骆涛道:“孩子,二十三年不算短,你不信有什么用?” 冷水涛接口道:“寒儿,骆老没说假话,你外祖和外祖母的确被人做了手脚,骆老为了维护他们的性命,不但困居此处二十三年,而且也不得不应允了对方的要求……” 萧剑寒皱眉恨声道:“他们有什么要求?” “他们要求骆老答应,在必要时间,你外祖母必须随着他们露面,以增强他们的威望……” 萧剑寒急道:“舅公,你老为什么不……”他似乎急得说不下去了。冷水涛摇头道: “孩子,除非置你外祖性命于不顾,否则,在未曾找出解开你外祖和外祖母的心灵禁制解药以前,谁也不敢冒先行事。”萧剑寒明白了,为什么以冷、骆二老的身份,竟不敢妄动,敢情这中间牵涉到他外祖一双老人的生命啊!他愣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骆涛忽地幽然一叹道:“冷兄,告诉这孩子吧!否则,他会惹来大祸的。” 这句有些没头没脑。愣愣之中的萧剑寒,听得为之心弦大震。 他抬头向冷老人看去,冷水涛也正望着他!“孩子,你不是想知道那下手你外祖的人是谁么?” 萧剑寒点了点头道:“舅公,孙儿正想请教……” 冷水涛长叹一声道:“孩子,这下手之人,是你的柔柔阿姨。” 萧剑寒听说,反到平静了,笑道:“果真是‘红红公主’么?甥儿总算未曾料错。” 他这等神情,只把冷、骆二老看的一怔。 骆涛扬眉道:“孩子,你好象早就知道了,是么?” 冷水涛也道:“寒儿,你不生气了?”萧剑寒望着二老摇头道:“不!晚辈只是觉得既是柔柔阿姨,不算外人,事情总是比较好办得多……” 冷水涛听得残眉一竖,怒道:“寒儿,你别打错了主意,如是换了外人,事情只怕要好办很多……” 骆涛也沉声道:“孩子,这事只怕跟你想的有些不同了!” 萧剑寒此时依然神情相当轻松笑道:“晚辈这么说自然有些道理。” 他顿了一顿又道:“那‘红红公主’不过利用了骨肉之情,作为武器,是以有机会做下一切伤天害理之事……”冷水涛道:“不错,这也只有这丫头干得出来。” 萧剑寒低声道:“舅公,‘红红公主’所以这么做,她是看准了你老的弱点,否则,孙儿谅她也不敢这等冒险了!” 冷水涛冷哼道:“什么弱点?” 萧剑寒道:“敢情,她利用了这份亲情,算准了舅公不会对她下那毒手,所以才能狠得下心来为所欲为……” 骆涛听得大笑道:“不错,冷兄,这孩子全说对了。我们果真是狠不下心去对她,才会弄成今日这等尴尬情形!” 冷水涛也长叹一声道:“骆兄,我也知道这孩子说的不错,可是,如果我们也跟她一样,岂不是也成了千古的罪人了么?” 骆涛点头道:“冷兄,说的是……” 骆涛话音突地戛然而止,目光电射门外喝道:“什么人?” 这时,萧剑寒也发现了门外的人,闻得骆涛喝问,他正想翻身向外面抢去,那“无影鬼叟”冷水涛已经向一股青烟般,从那通往外间的窗子中,穿向屋外的天井之中,就这一瞬间,屋外已传来一声“平-”然巨震。 随着巨震之声,是冷水涛的一声怒喝:“阁下武功不弱为何面罩黑纱,不敢见人?” 萧剑寒闻言,心中暗道:“看样子这人与自己冷舅公拚了一掌,未见胜负,此人武功果然不低。” 但他想不出身具这等武功之人,怎么还要用面纱遮脸? 这时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数十年不见,冷兄这冰禅掌上功夫,果然精进许多了。 老夫几乎挨它不起,真该为冷兄高兴!” 这人与冷水涛是旧识。 冷水涛闻言大声道:“阁下是谁?你……” 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哈哈一笑道:“点沧故友,冷兄怎么就忘记了?昔年赠药之情,兄弟一直耿耿于心,今日正应向冷兄致谢……” 突然,冷水涛的长笑之声传来:“是李兄么?兄弟真没想到。”两声大笑,直朝屋内而来。 萧剑寒目光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衣,十分削瘦的灰须老人,与冷水涛挽着手,一路笑了进来,这老人脸上果然罩了一片黑纱! 骆涛此时似已知道了这位老人是谁,自云床之上走了下来,迎向两人,口中却是哈哈一笑道:“病兄弟,没见你那一脸菜色,算来已是三十多年了,,近来好么?兄弟真担心你撑不了多久呢……”说着更是大笑不止。 那削瘦的老人,进屋以后,立即取下脸上的黑纱,只见他面如淡金,真是一脸病容,连两眼之中,也不见光亮。如在外面碰到,这准会令萧剑寒把他当作一位普通的老年人,决不会想到这人功力不在宇内又雄之一的冷水涛之下。 这老人揭下面纱,冲着骆涛抱拳道:“骆兄,兄弟来得十分冒昧,老兄不要见怪……” 目光一转,忽然落在萧剑寒身上,笑道:“这位小兄弟是谁?” 萧剑寒不等二老替他介绍,起身抱拳道:“晚辈萧剑寒!” 萧剑寒三字,使这位黑衣老人神情怔了一怔。 但老人却立即展颜大笑道:“老弟台就是方梦卿的徒儿么?老弟代令师赴约‘天机岛’时,老夫适因有事离岛而去。未能一睹老弟风采,回岛之后,听得申兄提及,心中一直引为撼事,不想此刻竟然见到老弟,真是幸会,幸会……” 萧剑寒心中忖道:“这位老人莫非是“不死城”中的总护法“病叟”李吟风么?否则,: 骆老不会称呼‘病兄’!” 他心中转动着念头,口中却十分恭敬道:“不敢当,你老可是‘病叟’李老?” 黑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正是李吟风。” 这时骆涛已招呼李吟风在对面的一支很精致的雕花石凳之上坐了下来,冷水涛、萧剑寒也同时落坐。 四人坐定,冷水涛首先一笑道:“李兄,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呢?” 李吟风微微一笑道:“深夜不寐,信步行来,不想竟闯入两位兄台静修之地,虽然有扰二兄,但故友相逢,终是一桩乐事!” 冷水涛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昔年朋友,多已凋零,毳毳之日重聚,果然当得人生一大快事。李兄,可惜此间无酒,否则兄弟与李兄浮一大白。” 李吟风笑道:“冷兄,兄弟戒酒已有三十年,只怕不能奉陪豪饮了……” 骆涛插口道:“李兄,你是代表申兄来此参加明日盛会的么?” 李吟风点头道:“申兄本要亲自前来,但因岛上俗事太多,一时抽身不得,故而派兄弟率领了两位接引行者同来祝贺!” 骆涛笑道:“明日之会,得李兄位芷,定然生色不少。” 李吟风并未想到骆涛乃是意含讽刺,哈哈一笑道:“骆老这等抬举兄弟,叫兄弟承担不起!” 话音未落,冷水涛已冷冷接口道:“李兄,申无极对战豪老弟到是敬重得很。否则,只怕他不会劳李兄大驾,前来祝贺的吧!” 李吟风闻言不禁愣了一愣。 显然是冷水涛的这几句话,令他大感诧异!皱眉道:“冷兄,莫非兄弟来得不甚恰当么?” 冷水涛道:“李兄来的正是时候,但不知李兄对震天殿的一切,究竟明白多少?” 李吟风闻言笑道:“兄弟远居北海,对中原一向所知不多!但战兄建立‘武林一统教’的豪情壮志,老弟却早有所闻!” 冷水涛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了。”话音一顿又道:“李兄同来的行者是哪两位?” 李吟风道:“是本岛‘南方行者’智远,‘西方行者’飞龙,冷兄可曾听说过他们么?” 冷水涛道:“智远禅师,飞龙妖尼,兄弟也曾听说……” 骆涛听得冷水涛直称‘妖尼’二字,似是甚怕引起‘病叟’李吟风的误会,哈哈一笑,接口道:“李兄你来此之前,申兄一定有过什么交待,不知李兄对‘震天殿’明日之会,抱的哪种态度?” 李吟风又是一怔道:“骆兄言下之意,可是要知道本岛的立场么?” 骆涛笑道:“不错!” 李吟风道:“本岛与贵殿,站在武林同道的朋友立场,谁也不必臣服于谁,骆兄认为兄弟的意见如何?” 骆涛笑道:“不失‘天机岛’的身份,也不堕‘不死城’的声威,兄弟敬佩李兄这等见解。也为李兄这番坦率胸怀高兴!” 李吟风此刻凭良心说,实在有些心中不安。 冷水涛、骆涛两位所说的话,相当的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以冷、骆二老的身份,在“震天殿”中,必是甚得战天王倚重的人物,此刻说出话来,怎地令人难以捉摸呢? 李吟风沉吟未语,冷水涛忽然一笑道:“李兄你在想什么?” 李吟风抬头一笑道:“兄弟觉得两位所说之话,令人好生不解。” 冷水涛哈哈一笑道:“李兄一定是觉得十分奇怪,是不是?” 李吟风道:“兄弟果是觉着奇怪,仿佛两位对明日之会甚是不感兴趣,莫非战豪兄并不曾邀请两位护驾么?” 他可是以常情思度,错以为骆、冷二人是被战天王冷落而致生出了怨言。 这可叫骆涛听得大笑不已。 “李兄,冷兄与兄弟并非那等没有容人之量的小人。其中道理,过了明日大会,李兄就会明白了。” 冷水涛适时笑道:“李兄远道而来,想必路上十分劳烦,兄弟等不敢打扰李兄了。” 这不啻是下了逐客令。 李吟风皱了皱眉道:“冷兄可是有心逐我速离此间么?” 冷水涛笑道:“不敢,李兄明日尚要早起,是以兄弟不想多费李兄唇舌……” 李吟风脸上微微变色,但瞬即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兄弟也该告辞了……”站起身来,缓步向外行去。骆涛歉然一笑道:“李兄,慢待之处,尚祈海涵。兄弟等今日处境,李兄日后自可明白,恕兄弟不远送李兄了,并盼李兄明日多加小心。” 萧剑寒此时也起身相送。 李吟风向二老抱拳一笑,却向萧剑寒道:“老弟,明日大会之后,尚盼能到宾馆与老夫一叙。”萧剑寒发现李吟风这话说的神色凝重,不似一般客套之言,自是不敢当作儿戏,忙道:“晚辈记下了……”李吟风满意的点点头,闪身扑出茅舍,萧剑寒一直看到李吟风穿林而去,这才转回屋内。 冷水涛低声道:“李吟风走了?” 萧剑寒道:“孙儿目送他出了竹林方回。” 冷水涛道:“孩子,你去把那两仪竹阵的天干位置颠倒布置一下,免得再有别人闯来。” 萧剑寒应了声“是”,立即出了茅舍,依言将“两仪竹阵”的天干门户之中的三颗巨竹,移向右侧! 顿时,这座竹阵已变成了反向两仪,纵是识得此阵之人,一时之间,也不易模出门户入闯了。 萧剑寒回到屋内之时,冷水涛已不在屋内,他剑眉微皱,向骆涛道:“骆老,冷舅公呢?” 骆老一笑道:“冷兄去见你外祖和外祖母去了。” 萧剑寒目光一亮道:“骆老,晚辈可以叩见两位老人家么?” 骆涛摇头道:“孩子,你纵然前去叩见,他们也认不出你来。”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冷兄去看你外祖,就是去看看今日二老的情况如何,倘是并不十分严重,也许就会带你前去见上一面。” 萧剑寒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照骆老所说来看,自己外祖二老,似乎受制之余,还天天都在什么痛苦之中挣扎。这等念头一起,萧剑寒不禁对柔柔阿姨,生起了无法言述的恨意。他就在这一瞬间已下了决心,纵然蒙上灭亲之嫌,他也要因外祖二老之故,不惜向柔柔阿姨动手了。 大约过了盏茶之久,冷水涛自茅舍的后面一处暗门之中走了出来。 骆涛笑道:“冷兄,战兄弟夫妇情况如何?” 冷水涛一脸凝重之色,摇头道:“言语不清,心神丧失,今天是不能见他的了。” 萧剑寒闻言,知道要见外祖,今天是办不到了。 骆涛低声道:“冷兄,明天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骆涛皱眉道:“冷兄可是要跟柔柔反脸?” 冷水涛道:“不错。兄弟实在等够了。” 骆涛摇头道:“战兄弟病源未曾找出,一旦翻脸,后果就……” 骆老话音未已,冷水涛已抢着大声道:“骆兄,倘若依你之见,要到几时才能查出舍妹夫妇的病源?二十年来,我们查的还不够周秘么?”言下之意,似乎多等也是枉然。 骆涛闻言,长长一叹道:“冷兄说的也是实情……” 此刻萧剑寒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插口道:“骆老,我外祖除了受制之外可还有别的病因么?” 骆老道:“孩子,那不是病,你外祖受了暗算,必须对方按时给予治疗,方始不至失去性命。” 萧剑寒道:“那可能是对方下了毒么?” 骆涛道:“也许……” 冷水涛忽然道:“寒儿,你外祖和外祖母究竟是中了毒还是什么,老夫与骆兄费了二十多年心力,依然未曾查探明白。否则我们也不会容那柔柔丫头为非作歹这么久了?” 萧剑寒皱眉道:“舅公,你老没找别人试过?”冷水涛摇头道:“老夫与骆兄都看不出徵兆,别人又有谁能强得过我?” 萧剑寒道:“舅公,那严幼卿不是宇内第一高手么?舅公为何不找他试试?” 冷水涛笑道:“孩子,你知道的倒不少。” 萧剑寒道:“孙儿是听别人说的。” 冷水涛忽然长长一叹道:“孩子,你不知道,那严幼卿已经死了,否则,十友中的朋友,老夫早已就把他找来试试了。” 萧剑寒恍然道:“原来那严老已经归了道山。” 骆涛沉声道:“孩子。严幼卿一死,我们想找第二个医道高手可就找不到了。” 萧剑寒心中已有了计较,但他却尚无把握,笑道:“骆老,武林中除了严老,还有什么人精于医道?” 骆涛道:“孩子,有神医之名的人,倒是不少,但在老夫和令祖眼中,他们都是不学有术的无能之辈而已。” 话音一顿又道:“孩子,你大师伯齐白鸿也通医术,还有公冶弘乃至三佛等人,都精于此道,不过说起来比老夫高不了多少,因此,我们也就不必多惊动他们了。” 萧剑寒笑道:“骆老,晚辈倒是知晓一个人在医道上不亚于严老。” 他此言一出,倒令二老同时神色一变。 冷水涛脱口道:“寒儿,此人是谁?” 萧剑寒道:“古不怪。” 冷水涛突然神情-懈道:“寒儿,古不怪么?” 骆涛也失笑道:“孩子,你是说那古不怪深通医道?” 萧剑寒目睹二老神态,知道他们不大相信,忙道:“舅公跟骆老好像不信那古老精通医术么?” 冷水涛笑道:“寒儿,什么人都可信,唯独这个老怪物的话,最好是不要信。” 骆涛则较为客气的道:“孩子,古不怪为人,正如其名怪的很呢!” 萧剑寒笑道:“舅公,这一回古老可能说的是真的呢?” 他的神态根自然,二老也不禁心中有些活动,冷水涛笑了一笑道:“寒儿,你莫非亲眼见到他治过什么疑难症么?” 萧剑寒道:“那倒没有。” 骆涛大笑道:“孩子,未曾目睹,就不大可信了。”萧剑寒笑道:“骆老,这事晚辈的外公知道!” 话音一落,二老同时一怔。 冷水涛大声道:“寒儿,这话人何而起?”络涛也急急地问道:“孩子,你听什么人说的?” 萧剑寒道:“晚辈是听古老说的。” 冷水涛大笑道:“又是那古老怪自己说的么?不可靠。” 萧剑寒道:“舅公,古老也许有很多话不可靠,但这件事可能并未说假。” 冷水祷笑道:“寒儿,你好象对古老怪相信得很。” 萧剑寒笑道:“孙儿对这件事真的不曾怀疑。” 骆涛目睹萧剑寒那说话的神情,十分真诚,未禁心中一动,笑道:“孩子,你怎说你外公知道呢?你不是没见过你外公么?孩子,老夫和你冷公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古不怪的为人,本来就叫人不敢深信,何况这多年来又人未听人说过他善于歧黄之术呢?” 萧剑寒笑道:“骆老,古老说晚辈外祖散功之时,曾特别邀请他担任护法,因为外祖深知古老药术不在严老之下,故而请他护法,以防散功之时,稍一不慎而致终身残废……” 冷水涛闻言一怔道:“真的?” 骆涛笑道:“冷兄,看来倒不象不真,也许那古老怪物果然具有一身过人的医道,否则,当年战老弟散功之日,连你我都未通知,却通知了这老怪物,冷兄试想,其中该是有些道理吧!” 冷水涛目光在萧剑寒胸上转动,忽然大笑道:“寒儿,那古怪何在?” 萧剑寒知道冷公公已相信了自己之言,他连忙笑道:“古老此刻只怕仍在那前面敞轩之中与柔柔阿姨喝酒呢!”冷水涛皱眉道、“他还跟柔柔这丫头在一起?” 萧剑寒道:“孙儿来此之时,古老与他们正在饮酒,孙儿来此不过半个更次,他们大概还散不了。” 冷水涛目光一亮道:“寒儿,你大概是不能去找他吧?” 萧剑寒道:“这……孙儿的身分不同,眼下果然不便前去。” 敢情他乃是扮作了仆人,天下哪有仆人可以叫主人的长辈跟着自己走的道理?是以,萧剑寒感到作难了。 冷水涛点头道:“是啊,你不能去。”骆涛笑道:“冷兄,这事如由兄弟前往,比这孩子去总好些。”冷水涛闻言摇头道:“骆兄,你去不得。”冷水涛道:“骆兄如去找那古老怪,柔柔一定起了戒心。”骆涛笑道:“事已至此,她纵然疑心,兄弟也不在乎了,反正那古老怪如也看不出战老弟夫妇病源,这世间之上,大概也难以再寻到高手来替他们解毒的了。” 骆涛虽然在笑着说话,但语气的沉痛,令人听来心酸。 冷水涛沉声道:“骆兄,话不可这么说。此事骆兄不必过问,在半个时辰之内,兄弟定可将古老怪请来便是……” 不等骆涛表示意见,身形一闪,就奔出了茅舍。 骆涛向萧剑寒一笑道:“孩子,你去看看,你这位公公的个性,十分暴烈,千万莫让他此刻与那柔柔丫头反目……” 萧剑寒笑道:“骆老,晚辈不能现身呢!” 骆涛笑道:“孩子,你不必现身。”话音一顿又道:“你跟公冶老人习武时,他可曾传授过你‘心声耳语’的功夫?你用这种功夫能传声多远?” 萧剑寒笑道:“晚辈倒是学过,但并不十分精通,大约以晚辈目下功力,十五丈内声音可入五人之声。” 骆涛笑道:“太够了,孩子,你可隐身在花园中的那株柏树之上,注视着冷公公的行动,一旦他冒火时,你就用‘心声耳语’功夫告诉他,事关外祖母生死,千万要他忍耐一下。” 萧剑寒道:“晚辈遵命!”转身就待离去。 骆涛忽然笑道:“孩子,那棵柏树你知道么?” 萧剑寒道:“知道!” 骆涛笑道:“孩子,那棵柏树是中空的,钟平常日就住在那柏树之中,你此刻前去,如是遇到钟平,不妨要他派两名武士前来见我。” 萧剑寒闻言怔了一怔,听骆老之言,他们还另外蓄有一批武士。而且,这些人已遍布在‘震天殿’中,却不知柔柔阿姨怎会未曾发现? 骆涛见萧剑寒沉吟不语,笑道:“孩子,你可奇怪老夫怎会也蓄有武士么?” 萧剑寒笑了一笑道:“晚辈并非奇怪,而是觉得你老既然掌握了不少人手,为何不肯除去那柔柔公主以为武林除害?” 骆涛笑道:“孩子,这还不是为了你外公的病么?” 萧剑寒明白了,他一笑道:“骆老,晚辈这就去见那钟老……”身形一转,跃出门去。 萧剑寒穿出竹林,像一缕烟般飘入花园。 远远地,那敞厅之上传来了人声。萧剑寒对准那株距离敞轩约莫十七八丈远的柏树,伏身疾行,但当他抵达柏树之前,忽然想起那钟平此刻尚在花丛之中,被自己点了穴道,连忙一转身,奔向那矮矮的花丛而去。 可是,萧剑寒却楞了,钟平呢?花从之中,不见了钟平的人影,萧剑寒这一下可吃惊不小。 因为他在想,如是钟平自己解开了穴道还好,如是他并非自己解开穴道,而是被“红红公主”手下之人发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萧剑寒明白,骆老等心血布置,也许就在这钟平的被发现,而彻底遭到“红红公主”的瓦解,他钢牙一咬,飞身扑回柏树。就在他探头寻找那柏树树身的门户时,突然有人在头顶上喝道:“阁下可见到了骆老了?” 这声音正是钟平。 萧剑寒悬在半空的心,忽然落了实地。他抬头笑道:“是钟老么?” 钟平笑道:“正是老朽。” 萧剑寒笑道:“钟老可是自己解开了穴道?” 钟平笑道:“不是。适才冷老来此解了老朽的穴道。冷老并要老朽在这树上等候老弟,他说骆老可能会派老弟来此以劝阻他不可与“红红公主”发生争执……” 萧剑寒闻言,失笑道:“舅公全都料对了,钟老,骆老要你派两名武士去茅舍呢!” 钟平笑道:“老弟请直跃而上即可见到那入树的门户了,老朽这就去派人前往茅舍……” 话音一顿,那黑衣老人已落在萧剑寒身前,又道:“老弟,你小心些,这棵柏树距离‘红红公主’的内室不远,莫要露了形迹,抄了老夫的窝啊!” 萧剑寒笑道:“晚辈省得……”他笑了一笑又道:“钟老,红红公主不在自己房内,为什么还要担心她那儿有人发现呢?莫非公主房中另有高人么?”钟平笑道:“老夫相信那‘红红公主’身后必有极为厉害的人物。不过,老夫在此守望了十年,却始终未曾发现。” 萧剑寒笑道:“这倒奇怪了。钟老,难道十年中,你这个人的影子都没有见过?”钟平道:“老弟,也许是老夫太无能,十年之中,除了有几次见到那倒映在窗上的一个身影而外,确是一直未曾见到此人面目。” 萧剑寒心中一动道:“钟老,那是个怎样的身影?可以分得出男女么?”钟平道:“男女倒是分得出,这人乃是一个彪形伟丈夫。”萧剑寒笑道:“钟老不以为此人乃是‘震天殿’中的人?” 钟平笑道:“此人身材不比战天王稍逊,老朽自是看得出他不是殿中之人的了。”萧剑寒点头道:“钟老,你去人吧,晚辈自会留心便是。” 钟平抱拳一笑,闪身向右侧一处搂舍奔去。 萧剑寒飞身跃上柏树,果然在那离地丈五左右的树丫之中,发现了一个斗大的窟窿,想必就是树身入口之处了。 他并不爬进树洞内,先看看那敞轩方向,只见那敞轩中间,冷公公和古不怪正在大声说笑。 方必正、赫娇娇则含笑注视着两人。 “红红公主”则神情恭谨的陪着二老,不时也笑着插上一两句话。 萧剑寒心想,看来是吵不起来了,心念一转,他掉头向左侧的一栋阁轩望去。 那是一座非常耀眼的小楼。阁楼之上,灯光通明,不过四面的窗子都关得紧紧。 萧剑寒打量了一下地势,知道这座阁楼,可能就是“红红公主”的闺阁了。萧剑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栋阁楼。因为他突然发现,果然有一个十分高大健壮的男人身形,被灯光照射在那雕花的阁扇门上。他的心头一阵狂悸,暗忖道:这人是谁,竟会出现在“红红公主”的闺阁之中?难道是…… 不管怎么想,萧剑寒总不曾想得到这人会是“红红公主”之间,有什么苟且的关系,因为,他在意识中,那“红红公主”终究是自己母亲的妹妹,辈属阿姨,他这个晚辈怎可侮辱长者。 但他此刻心中不安,却是因为他忽然联想到,古老曾说慕容老人叙述华阴古道之事,指出那位伤了自已父亲,抖手就要摔死自己的蒙面之人,正是一位身躯魁梧的汉子,也许这中间,会有……萧剑寒心中一阵跳跃,一闪身就待向那阁楼奔去。 突然,自那敞轩的方向,传来了冷水涛的怒喝之声:“丫头,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舅舅也不放在眼中了么?古不怪是你舅舅的朋友,老夫约他去聊聊,又有什么不对?你今天若敢阻拦,丫头,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萧剑寒听得眉头一皱,暗道:冷公公的脾气,果真暴躁得很……他正待用“心声耳语” 传音劝阻公公,只听得那位“红红公主”娇滴滴的笑道:“舅舅,你老发什么脾气嘛,古老是甥女的宾客,舅舅一定要约他去叙叙,甥女又怎敢阻挡呢?”冷水涛嘿嘿笑道:“不错,你丫头明白就好……” 萧剑寒总算及时把话声压了回去。而且他身形一闪,就向那小楼扑去。当他听到“红红公主”那句‘甥女又怎敢劝阻’的话以后,他已经明白,眼前是不会发生纠纷了。 因此,他才腾身扑向小楼,要查看那彪形大汉,是个什么人,萧剑寒也知道那栋阁楼既是“红红公主”的闺房,则其警戒之严,自然要比“震天殿”任何地方都严秘。是以,他动作不但是快,而且极为谨慎。不过,事实上他的身形之快速,纵然有人发现,也不敢认为是个人,只当一缕轻烟而已。萧剑寒在那阁楼的外沿约莫丈许之处,施展了绝顶的快速身法,一晃飘上了那楼顶之上。突然,他发觉那阁楼的内侧屋檐暗影之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萧剑寒知道,若非自己身形极快,只怕此刻业已被那埋伏在屋檐之下的人所发觉了。 萧剑寒暗中一笑,弹指向丈外的那个黑影一弹,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那黑影就倒了下去。 萧剑寒此刻可明白这阁楼之上,必是不止一人,故而他在点倒了第一个黑影以后,依然伏在原处不动。果然,就在那黑影倒在瓦面之际,打丈许之外,一左一右,奔过来两个黑影,萧剑寒一眼望去,就知道这等人都是女性。他等那两个纤细的身影,走在那倒在屋面之人身边,他倏告双手一挥,以至上弹穴神功,点了二女穴道,而且,他依然伏在原地不动。萧剑寒的想法是,这屋面之上,如果有人应该是四个才对。是以,他在点倒了三名少女之后,十分镇定的在等着那第四位出现。约莫有半盏茶时间过去,楼顶依然没有动静,如果换了别人,只怕再也觉不住气了。 可是、萧剑寒却毫不在乎,他静静地伏着,等着……眼看又是半盏茶时间过去,果然在那靠西边的暗影之中,露出了一个苗条的身形,缓缓向那三人爬过来。 萧剑寒冷笑暗道:“你终于忍不住了……”一挥手,一股劲风;不偏不垢的击中那人后颈。 这会,他可不等对方倒下,就飞身扑上去,一把将这人抓住。否则,这第四个人可能会一交摔到那楼下去了。萧剑寒轻轻地将四名少女放在一起,他微笑着向那八去明亮惊恐的眼神作了个鬼脸,这才一长身,伏到檐际。 他慢慢地探出了头,向楼内看去。结果他失望了,那间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闺房之中,这会儿可失去了那个高大的男人。 萧剑寒皱了皱眉,忖道:“难道他已发现了我?”他有些不信邪,而且,忽然大胆得十分惊人,敢情他一腾身,竟跃入阁楼之内。这间闺房里的除设,在萧剑寒的眼中,显得华丽有余,雅致不足,因为色彩太鲜艳,岂得令人恐惧,入目所见,几乎全是一片红色,除了一顶罗帐,用了白色之外,其他的几乎全都是红的。尤其是那一床星红的锦被,格外的惹人注目。 萧剑寒不屑的皱皱眉头,暗道:“这哪里象个大家子女的闺阁?简直跟春香院差不多了……” 他心中虽在暗讽,但目光却如同利剑一般的在四下搜索,对于这房舍中的一几一布,全都没有放过,他不相信那个曾在屋内现身的人,会上了天。 是以,他要查出此人怎会突然失踪,就必须在这屋内的门户上打了主意,看看有什么可通外间的夹壁,萧剑寒十分仔细的在各处打转,终于他看出来了,这闺房之内,果然有一道通往外间的暗门。 那是在梳妆台旁的一幅长长仇美所画的人物条轴的背后,有一道宽仅尺半的窄门,黑鸦鸦的,看不出门后是何景象。 萧剑寒冷冷一笑,轻轻的挪开那幅画,折着身子,向门内行去,门内虽然很暗,但萧剑寒却看得十分清楚,一条长长的暗道,斜斜地向下申展,他脚下所踏,是一步低似一步的石阶,萧剑寒暗忖道:原来这是朝楼下而去的暗门。约莫下了三十多级石阶,眼前又是一道门户挡路。 萧剑寒心中略一盘算,自己此刻不但已然不再是在楼上,而且照这短梯的级数推断,八成已在地面之下了,他打量了眼前那道门户一眼,伸手一推,这门并末上锁。“呀然”一声,木门应手推开。萧剑寒小心冀翼地跨出门外,突然,他呆了一呆,原来此刻他停身之处,是一间巨大的石洞,洞内十分光亮,也打扫得一尘不染,萧剑寒耸了耸双肩,直向对面的洞口奔去,跨出洞口,他几乎一步踏空,摔了出去。敢情这洞口之外,不足三尺之处,便下临万丈深渊。 萧剑寒探头向下张望,只见云雾迷漫,看不清悬岩之下,究竟多深,尤其是在这等蒙蒙的月色之中,纵然萧剑寒艺高胆大,却也不敢冒失行动。 不过,他借着洞内的明珠光亮,隐约的可以瞧得出,那个彪形大汉,有几成是从这悬岩之下攀上来的,显然,这悬岩之下,必然别有天地了,一念至此,萧剑寒真想攀下去看个究竟。不过,他知道这等时候,自己不宜涉险。同时,他此刻也忽然心中现了警兆。 萧剑寒剑眉一剔,心中暗道:“这儿还会有人么?”心念未巳,耳中传来了一声苍老的话声,“蓝兄弟,明日之会,只怕比老弟事先所料要艰苦得多呢,红公主一人,又怎生应付得了?” 接着是一个十分低哑的声音道:“申兄所见,兄弟也曾考虑……”一阵沉寂,令得萧剑寒竖起了双耳。 约莫有半盏茶时光,只听得那低哑的声音又道:“申兄,天机岛方面如何了?令本家可有了肯定的诺言?兄弟据告,那申岛主自己明天不来,可是不错?” 萧剑寒闻言,心头一震。他这时才听出来,那苍老的声音,是与自己动过一次手的“血手双魔”之中的“断魂血掌”申庚玄。 申庚玄身为“不死城主”手下的“巡按”之一,居然此刻又在这“震天殿”中与人勾搭,莫非…… 萧剑寒想到此处,只听得那申庚玄道:“蓝兄弟,申无极不来,却派了“病叟”李吟风作代表,在面子上,这已经很够了。据老朽所知,那李吟风的一身武功,只怕远在申城主之上呢!”低哑的声音道:“申兄,他的武功再高,却也不能代替申无极在江湖上的身份,申无极不来,这表示了申兄在天机岛未曾尽力……” 那申庚玄似是吃了一惊,半晌方始嗫蠕道:“蓝兄弟这是何意?老朽……” 低哑的声音道:“申兄不必自感不安,你虽有失职之处,但大体上来说,在天机岛,的一切布置,还不太差劲。” 申庚玄干笑了一声道:“兄弟抬举了。” 萧剑寒听得眉头暗剔,忖道:“听来这个姓蓝的权势不小……” 此时,那个低哑的声音又道:“申兄,老爷子来了,你知道么?” 申庚玄听了一会儿才说话,似乎呆了一下道:“蓝兄弟,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低哑的声音道:“老爷是初更以后才到,并未提到申兄之事。” 申庚玄似是略为放了心,“哦”了一声道:“老爷子眼儿露不露面?” 低哑的声音道:“不一定,据我看,老爷子八成不会露面的。” 申庚玄道:“蓝兄弟,你呢?” 低哑的声音道:“兄弟更不方便露面了。” 申庚玄道:“蓝兄弟,你们都不露面,老朽怕那红红公主一个人应付不了的。” 低哑的声音笑道:“申兄不必担心,柔柔应付不了之时,自会有人助他……”话音顿了一顿,那低哑的声音又道:“ 申兄,咱们先下去到石厅内喝上一杯,也许柔柔应付了那古老怪,还会找我们商量明日之事……” 萧剑寒闻言,暗中吃惊不小。 这两个人是在这石洞的上层说话。此刻,他们就要下来到洞中来了,而自己呢?总得找上个藏身之所,否则,一旦三人碰上了面,岂非不免一场死战么! 萧剑寒寻思未已,那石洞之内已传来一阵“冬……冬……”之声—— 第十八章 小楼午夜会娇娃 萧剑寒耳听得石洞之内传来一阵“冬……冬……”之声,匆忙之下,无暇再作深思,一矮身,双手抓牢石壁,翻身向岩外一沉,悬空的掉在洞口外的悬岩之上,籍着那悬岩旁边的野草,他露出半个头,正好把石洞之内的一切,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见那石洞的后右侧地方,此时吊下一块巨大的石门,自那石门正中,垂下一条银光闪闪的软梯。 申庚玄伴着一位身材十分高大魁伟,面色红润,浓眉碧眼,身着劲装的虬髯大汉,自软梯走入洞内,萧剑寒目睹此人身材,就八成知道是那个在楼上现身的人,因此,不禁向此人多看了几眼! 萧剑寒这一看不要紧,越看他忽然觉得越面熟了!尤其对方的眼鼻唇眉,除了粗浓过人之外,那位置的排列与神情在萧剑寒眼中,都有似曾相识之感! 这份道理,萧剑寒一时之间到真想不明白,实际上,他与这个魁伟的中年人,根本素未平生,而他忽对此人有着似曾相识之感,到叫他心头起了极大的震惊。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道理! 此时,申庚玄与那紫装大汉,已然席地而坐,并且那中年大汉已自石洞的左侧石壁上,打开了一个扇尺许大小的方洞,取出不少酒菜来,举杯痛饮。 萧剑寒看得暗笑道:“原来这儿还藏着不少酒莱,真是难为他们想得周到……” 申庚玄与那姓蓝的大汉,正喁喁低语! 萧剑寒此时由于全身重量均靠双手攀在岩石边沿,故而不敢随意移动,也不敢妄提真气,以翻上洞口附近。眼见两人举杯对饮,真似要作彻夜长谈,可真把萧剑寒弄的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不过萧剑寒虽然处境很困难,但他却细心的在聆听着两人的对答! 只听得那蓝姓大汉低声道:“申兄,少林寺的大智依然不曾前来么?” 申庚玄摇头道:“少林二佛启关以后,本堡连派三批高手,均铩羽而归,据红红公主相告,少林之事,要待明日会后,再行解决了。” 姓蓝大汉冷哼一声道:“昆仑呢?” 申庚玄长叹道:“昆仑掌教失踪后,已呈群龙无首之势……” 蓝姓大汉忽然截断申庚玄的话道:“花叟郑兄可已取得掌教了?” 申庚玄道:“郑兄虽已收买了不少人心,但掌门人的令符,已随‘醉叟’颜子陵失踪,故而郑兄一直无法正式就那掌门人之位!” 蓝姓大汉皱眉沉思道:“申兄,我听说在天机岛你跟个年青人动过手,是么?” 申庚玄闻言,似是呆了一呆道:“蓝兄是指……”他话音一顿,半晌又道:“老朽在天机岛与人动过手之事,蓝兄弟怎会知道。” 蓝姓大汉冷笑道:“申兄,以你的名头,竟然吃败在一个后生晚辈手中,那自然很快的就会传遍武林的了。” 申庚玄叹息了一声道:“老朽真是惭愧。” 蓝姓大汉道:“申兄,那姓萧的小子,是方梦卿的徒儿?” 申庚玄道:“不错。” 蓝姓大汉道:“兄弟听说他是萧遥兄台的儿子,是么?” 申庚玄道:“这……老朽不知。” 蓝姓大汉道:“申兄果真不知么?” 申庚玄声音有点惶急的道:“老朽知道他是方梦卿的徒儿,至于他是不是你们武林四公子萧大公子的哲嗣,老朽真的未曾问过。”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大一震,这蓝姓大汉也是四公子之一么?如果是,那他一定是排列第二的‘落星神剑’蓝效先了。 萧剑寒转念至此,忽然暗自失笑,思道:“怪不得我看他有着似曾相识之感,感情他正是那蓝彩云的父亲,他们父女的眼鼻之间,到是像得很……”萧剑寒此刻也同时感觉到吃惊的是,这‘震天殿’的一切,似乎都操纵在蓝家的手中……他心头灵光一现,思道:“莫非这一切都是‘自在宫’的人在作怪么?” 萧剑寒越想越吃惊,他陡然间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自在宫’的老主人,乃是自己外祖‘剑掌天王’战豪的师兄。 萧剑寒手心出汗,但他要咬牙把冷汗退回去,否则,汗沾岩石,一滑之下,就会将自己摔落那万丈深渊之下了。 这时那蓝效先哈哈一笑道:“申兄不要害怕,兄弟不会为了萧兄的后代而对申兄有所不利的,不过,兄弟却望申兄今后再遇上白马萧兄的遗孤之日,千万不要再动手或是暗中算计他了。” 申庚玄道:“老朽记下了!” 蓝效先这几句话只把萧剑寒听得大为感激,他心想,到底是父执之辈,这位蓝二叔到很关心自己。 他几乎在心情激动之下,恨不得飞身攀上悬岩,来拜见这位当年父亲的知交“落星神剑”,诉说自己父亲被人阴谋惨害,而求他主持正义,以助自己报仇……不过,萧剑寒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就在此际,那木门打开了!“红红公主”战柔柔闪身进了石洞。 蓝效先,申庚玄全都站了起来,申庚玄似是对这位“红红公主”十分畏惧,神态之间。 一派肃穆,并且还弓着身,哈着腰,大声道:“参见公主。” 战柔柔柳眉一扬道:“申老免礼。” 蓝效先却与申庚玄的神情迥然不同,他大步迎了过去,一手拉住了“红红公主”大笑道: “柔柔,古怪物打发走了?”这份亲密的神态,叫萧剑寒看着恶心。 但战柔柔却丝毫不以为忤。娇声笑道:“大哥,那古怪物被我舅舅拖去聊天去了,否则,恐怕今天也难以赶走他们了……” 蓝效先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冷老怪物也来了么?” 战柔柔道:“可不?也亏得他来了,大哥,你说是不是?”媚眼丝娇,如慵可掬,这光景直看得申庚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蓝效先朗声一笑道:“不错,咱们得感谢冷大舅才是。”话音一顿,又道:“柔柔,你把大姐的儿子怎么处置了?” 战柔柔道:“大哥,剑寒这孩子脂粉气极重,我看他仿佛成不了什么大器,咱们似是不必为他担心了。” 这话听在岩石之下的萧剑寒耳中,顿时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为自己担心,这担心两字的用意何指呢?萧剑寒在心头暗笑,你们居然早就在算计我么?为什么呢?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但至少。这已告诉了他,蓝效先不可靠,自己的这位阿姨不可靠,说不定,正如古老所料,他们或许就是自己的对头之一。 萧剑寒这一日之内,发生的事,未免太多了点,是以,他在这一瞬间,抓不牢自己的主见…… 蓝效先这时已大笑道:“柔柔,当真那孩子脂粉气很重么?” “红红公主”笑道:“你若不信,明儿见到他,你就明白了。” 蓝效先笑道:“有几分像萧遥?” “红红公主”笑道:“五分。” 蓝效先道:“像不像大姐?” 柔柔低笑道:“也有五分。” 蓝效先忽然目光之中掠过一丝怪色,大声道:“柔柔,这么说那孩子果真是萧遥的儿子了。” 战柔柔脆笑道:“错不了。” 蓝效先忽然掉头向申庚玄道:“申兄,你跟他较量过了,这孩子武功究竟传自方梦卿一人呢?还是别有门径,得了什么高明指教?” 申庚玄道:“老朽与他搏击只有数招,但老朽相信,这孩子武功驳杂,不似由方梦卿一人所授……” 蓝效先目光如电的逼住申庚玄道:“齐白鸿?” 申庚玄道:“可能。” 蓝效先冷笑一声道:“集武林二圣之长,这孩子造化不小。” 申庚玄忽而故作神秘的笑道:“蓝兄弟,依老朽看,这孩子武技不止于此。” 蓝效先听得一呆道:“不止于此,还有别人的武功么?” 申庚玄道:“如是老朽猜的不差,这孩子还得过“五步泥魂,催心老人”的传授。” 蓝效先似是对“武林二圣”的武功都不动容,但在听得‘五步断魂,催心老人’公冶弘的字号后,脸上神色竟是大变,失声道:“真的么?” 申庚玄道:“老朽自信眼力不差,何况,他对公冶老魔的‘五步断魂针’根本视如无睹而且还口口声声叫那公冶弘为老哥哥,所以。老朽认为,此子与公冶必有关系。” 蓝效先微微吃了一惊般道:“真的么?” 申庚玄道:“老朽亲眼目睹,自是错不了的。” 蓝效先还待追问什么,红红公主忽地嫣然一笑道:“大哥,盘问这些事情多无聊啊,依我看,剑寒那孩子并不如申兄所说的那样厉害,他大概被这孩子吓住了。” 申庚玄道:“公主,属下说的是……” 红红公主两条柳眉一扬道:“申兄,你真的不识趣啊,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今晚要商量的事已经够多的了,申兄,你也不怕乱人心意?” 申庚玄闻言,恍然大悟的笑了一笑道:“公主教训的是……老朽果是老糊涂了……”话音一顿,突然煞有介事般向蓝效先道:“蓝兄弟,老朽还有事到宾馆去一下,恕我失陪了。” 一转身就向那软梯行去。 蓝效先哈哈一笑道:“申兄,你要到宾馆去么?” 申庚玄道:“老朽正是要到宾馆一行。” 蓝效先道:“申兄,兄弟要麻烦你一件小事。” 申庚玄道:“蓝兄弟有何吩咐?” 蓝效先道:“申兄去至宾馆以后,可否代兄弟告知那彩云丫头一声,明天无论有什么大事发生,都不许她出面管事。” 申庚玄笑道:“老朽遵命。” 手足并用,电疾自那软梯爬上了洞顶门中隐去!萧剑寒此时对蓝效先可是起了莫大的疑心,他觉得此人外表豪迈,实则内心十分奸诈,否则,以他之形貌,凭什么也搏取不了自己这位阿姨的欢心。 申庚玄一走,洞中的男女亲热得可就叫人看了肉麻,萧剑寒不忍看下去,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双目。良久,他没有听到一丝声息,忍不住好奇的睁开了眼,蓦地,他笑了,洞内已然失去了蓝效先和战柔柔的身影。 萧剑寒思忖,他们一定回到阁楼之中去了,不过,他仍然不敢冒失的翻上悬岩,而是先行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确定了他们已不在洞中,这才闪身一跃扑进了洞,萧剑寒目光内首先接触到的,是那扇通往战柔柔闺房的木门,此时已紧紧地关了起来,他第二眼所见,则是自那洞顶垂下的软梯,依旧垂在原处,并未缩回洞顶。 萧剑寒暗笑道:“这真是天赐良机了……”身形一闪,踏上了软梯,就往洞顶翻了上去,爬上了洞顶,萧剑寒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这石洞竟然建在那离宾馆不远的悬岩之下。 萧剑寒剑眉一耸,用极为惊人的身法,捷逾一只飞鸟一般的自峭壁的边沿,直往宾馆的右面庭院之中落去。 萧剑寒的身法,不能说不快,但是,他却没有料到的是这等夜半三更,这宾馆的右面庭院之中,居然还有未曾入梦之人。 萧剑寒身形甫告落地,顿时听得有人喝道:“什么人?三更半夜擅闯贵宾重地。” 萧剑寒愣了一愣笑道:“原来这里住的贵宾么,小可真是冒失了。” 那发话之人冷哼一声道:“阁下是谁?夜闯各派掌门驻军重地究竟为了何事?” 萧剑寒闻言,心里想到,这倒好,自己闯到各派掌门人住的院子里来了,看来又免不了费上一番手脚了。 他淡淡一笑道:“小可萧风,因为深夜难以入寐,偶而误入此间,多有得罪了……”话音一落,略一抱拳,就待转身离去。 突然,左面又传来一声低喝道:“年青人,你这等来去自如的目中无人之态,只怕是用错了地方了,今日如不交代明白,你就别想离去了。” 这人声音好苍劲,语气虽不恶劣。但任谁也听得出他话中之意,是何等的坚决,而且充满了威胁恐吓之意。 萧剑寒在暗中皱了皱眉道:“尊驾要小可交代什么,小可适才已然说明,实在因为夜深不寐,乱走乱撞,误入此处。并且已向尊驾等人致过歉意,难道各位仍是不肯想信么?”他这等说,乃是因为他已发现四周至少已有了十人,不过,萧剑寒却忽略了一件事,这些人就算再笨,他们也不会笨到相信萧剑寒的这-番说词! 其实,萧剑寒这一番说词,本就太不合常情,天下哪有半夜睡不着的人,竟会去飞檐走壁的乱闯。是以,萧剑寒话音一落,身后立即响起一声暴喝:“放屁,你这娃儿把老夫等人当成了什么人?竟会相信你这等骗人的话,左右,与老夫掌灯!” 这人不但气大粗宏,而且说话时气势也十分惊人,他那“掌灯”二字甫出口,只听得一阵打燃火摺子声响起,这座大小约有十丈方园的天井,竟是在四周站了老老少少不下十多人! 这些人中,他有几个认识的,比如花叟郑玄明,丐帮的“白驴醉乞”吕心佛,“秋水山庄”的二庄主“射月追魂”司徒朗,“不死城”的“南方行者”智远禅师,以及,那“寒涛山庄”的二庄主“降魔炼士”辛士奇! 可是,萧剑寒的面貌,却是令他们认不出! 此时,灯光一亮,那发令掌灯之人,朗声一笑道:“老夫道是什么高明人物,原来是个小厮!” 口气中一派不屑之意,萧剑寒无所畏的打量了此人一眼,敢情此人乃是一位身躯魁伟的红发老叟! 萧剑寒仿佛听过武林中有着这形貌之人,只是一时之间萧剑寒想不出此人名号! 他眉头一皱道:“尊驾是什么人?”说这话似是大大伤了那老者的自尊! 只见这位身躯魁梧的锦衣老者双目暴睁,怒道:“无知鼠辈,你连老夫的名号都没听说过么?” 萧剑寒心中暗道:“这老家伙暴躁得很。”但他口中却是笑道:“小可孤陋寡闻,果是不知尊驾是谁?” 红发老人冷哼道:“老夫裘元皓!” 是裘元皓?萧剑寒心中暗道:“原来是昆仑二叟之一。”他心中自是失笑,口中却是庄重的应道:“原来尊驾是‘剑叟’!” 那红发老人闻言似是一喜道:“娃儿,你明白了么?” 萧剑寒道:“小可到是明白尊驾是谁了!” “剑叟”大声道:“娃儿,你既知老夫是谁,还不给我跪下领罪么?” 萧剑寒听得心中直笑,他发现这位‘剑叟’裘元皓倒不失是一位直心肠的人,比那“花叟”郑玄明为人好得多,是以,他淡淡一笑道:“裘老,小可并无过错,为何要下跪领罪?” “剑叟”浓眉一扬道:“娃儿,你夜闯重地,还说无罪么?” 萧剑寒笑道:“小可纵有不对,适才业已向各位致过歉意了。裘老这等盛气凌人,莫非是要小可给你磕头么?” “剑叟”哈哈一笑道:“娃儿,老夫只要你磕头已是十分客气了!” 萧剑寒也哈哈一笑道:“如是小可不肯呢?” “剑叟”似是料不到萧剑寒在知道自己名号后,居然有这般大胆,顿时怒喝道:“你敢!” 萧剑寒笑道:“小可瞧不出有什么不敢。” 萧剑寒话音甫落,那“剑叟”已霍然变色喝道:“大胆……” 喝骂声中,身形一跃而前,举手就给萧剑寒一个耳光。 在“剑叟”心中,这个耳光不过教训教训这个后生晚辈。并不曾有伤人之意,但他却不知道,他此时遇到的对手,是旷古绝今的一代奇才,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 “剑叟”一掌拍出,但觉眼前人影一花,那个小厮模样的年青人,居然在自己手下避了开去,这一下可把“剑叟”惹火了,厉喝一声道:“好哇,娃儿原来很有几手……老夫倒是走了眼了,哈哈……老夫可要狠下心来了。” 怒叫未已,双掌已连环攻出七招,萧剑寒没有还手,他不敢过分引起分列四周,身为一代宗师的各派掌门人的怒意。故而在一片掌影之中,他只是仗着身法闪避。 这时,围在四周的高手们,全都为之变色。 “剑叟”一连猛攻,居然未能迫使那小厮还手,可见得小厮一身功力之强。真似高过了自己,仆役如此,那小子的主人还了得么? 站在“白驴醉乞”身旁的一位白发陀头,忽然皱眉道:“吕施主,这位小施主的来历可疑啊!” 吕心佛此刻正在寻思,这个小厮举动怎么那等眼熟,但他仔细瞧对方的脸貌时,却又根本不识! 白发头陀话音一顿,吕心佛不禁笑道:“行者说的是,这位小友的来历果然可疑得很……”敢情这白发头陀乃是威镇武林的高手,“峨眉”的“护法二伽蓝”之中的“白发头陀”石行者。 石行者低声道:“吕施主,瞧这小施主的身法,好似是……”石行者好似有什么顾忌般而未把下面的话说完。 吕心佛一笑接口道:“行者可是瞧出这位小友的身法,颇似“武林二圣”中的“天心赤杖叟”齐老的‘迷踪化影’么?” 石行者合十道:“老衲不敢唐突齐老。” 这和尚话中之意,似是不相信那萧剑寒是齐白鸿的弟子,因此才会说出这等不愿唐突齐白鸿的话来。 吕心佛道:“行者心意到是与老朽有些相同,此人如是齐老弟子,只怕他不会这等打扮,充下役人了。” 石行者身旁另一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僧忽然双手合十道:“石师弟和吕施主此言,恕老衲不大同意。” 石行者闻言,只是合十一笑,吕心佛却低声道:“上人,莫非以为此人真是齐老门下之士么?” 虬髯老僧笑道:“洒家正是这等想……” 这时,天井中忽然传来“剑叟”一声怪笑,接着两条人影倏告分开,萧剑寒十分洒脱的含笑而立!“剑叟”裘元皓却是满面通红的,直在喘气,明眼人不问可知,这“剑叟”吃亏。 一下可把院里的人,全部惊得既呆又愣了! 虬髯老者突地向吕心佛道:“洒家去探听一下这位小伙子的来头……”话音未已,红光一闪,人已走到天井之中! “小施主,酒家合十。”这位面似粗鲁的和尚,到是有礼的很! 萧剑寒淡淡一笑,抱拳道:“不敢,小可还礼,敢问大师有何见教?” 虬髯老僧宏声一笑道:“洒家智光,人称‘赤衣上人’小施主可听说过?” 萧剑寒心中忖道:“这和尚原来是“峨眉”护法二伽蓝中的“赤衣上人”?那么站在吕心佛身旁的,一定是另一位护法“白发头陀”了。”他心中在想,口中却道:“大师乃是峨眉高僧,小可自是早已闻名了。” “赤衣上人”听得哈哈一笑道:“小施主过奖了。” 话音一顿又合十道:“洒家适才一旁静观发现,小施主适才所施展的身法颇似“天心赤杖叟”齐老施主的‘迷踪化影’,不知小施主与齐老施主怎么称呼?” “赤衣上人”这么一问,可把萧剑寒心中问得暗暗着急,他不便照实回答,因为眼前这儿有五个是他相识之人,他如是自承是齐白鸿的徒儿,那不只是说明了自己是谁,尤其对吕心佛而言,这位丐帮长老很快就会发现自已是萧剑寒了,倘如吕老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则自己与古老串演的这幕假戏,就整个的被揭穿了。 萧剑寒一时之间,竟是愣在当地。 “赤衣上人”等了一会儿,未见萧剑寒回答,笑道:“小施主,你为何不回答洒家问话?” 萧剑寒被“赤衣上人”这一催可催出主意来了,他索性装作不解的笑道:“上人所说,小可实是不解。你叫小可怎么回答呢?” “赤衣上人”怔得一怔道:“怎么?小施主你不懂老衲所问?” 萧剑寒笑道:“小可才多大年纪,自是无缘见过‘武林二圣’了。” “赤衣上人”被他问得呆了一呆道:“如此说来,小施主适才的身法不是‘迷踪化影’了?” 萧剑寒一笑道:“是与不是,小可自己并不知道。” 他这一回答,可把‘赤衣上人’越听越糊涂。 老和尚皱皱眉,干笑道:“小施主大名,可否见告?” 萧剑寒笑道:“小可萧风。” 在旁的各派长老闻得萧剑寒报出名姓,无不面面相觑,对这“萧风”二字,陌生得没有一个人知道! “赤衣上人”更是失声道:“小施主的名号洒家陌生得很。” 萧剑寒大笑道:“小可乃是一位替人拉马点灯的小厮,各位身为一派长老的高人,自是不会听说过小可姓名的了。” “赤衣上人”双目一闪,正要说话,忽然有人大叫道:“小施主自称乃是仆人,那你的主人是谁?”,这说话的人乃是一位五十左右的道长! “赤衣上人”闻言,厉声道:“玄灵道长说的是,小施主的主人是谁呢?” 萧剑寒目光在那身为武当七剑之一的“玄灵”道长身上一转,笑道:“小可的主人名叫萧剑寒。” 萧剑寒三字一出,院内各派长老无不为之变色。 “射月追魂”司徒朗,“降魔炼士”辛士奇二人,好像闪电般同时抢出,一左一右拉起萧剑寒道:“小兄弟,萧剑寒老弟现在何处?”萧剑寒目睹这两位老人的神态,心中大为感动。但他却不能露出声色,只是装作无所畏的笑道:“小可的主人已于昨日抵达此间,此刻可能正在后宫之内盘桓呢?”司徒朗双目暴睁道:“小兄弟,你能去把萧兄弟请来么?”萧剑寒闻言,心中失笑,暗道:“这两位庄主真是天真得可爱。”但口中却十分为难的道: “小可的主人既巳去了内院,只怕不到明日大会之上,是不会出来与各位相见了!” 司徒朗听得双眉一皱! 辛士奇却朗声笑道:“司徒兄,萧少侠既来,咱们也不必急在一时了。”掉头向萧剑寒道:“兄弟,老夫等不知你是萧少侠的贵介,适才如有冒犯,尚请小兄弟莫要挂在心上才是。” 萧剑寒淡谈一笑道:“小可深夜打扰各位,心中实是不安,各位既是不曾见怪,小可已是感激不尽了……”话音一顿,抱拳向“剑叟”道:“裘老,请恕小可冒昧。”“剑叟”闻言讪讪一笑道:“小兄弟的武功过人,老朽适才是自讨没趣,小兄弟如是再说容套之话,就更叫老朽无地自容了。” 这时,吕心佛大步走了过来笑道:“小兄弟,你那主人独自前来的么?” 萧剑寒知道这位丐帮长老问话的意思,笑道:“小可的主人是由丐帮首席大弟子‘青杖无常’方天和“舍死忘生”古不怪老人陪同而来。” 吕心佛闻言大笑道:“怎么,古老也重踏红尘了,小兄弟,这是真的么?” 萧剑寒笑道:“小可与古老同路而来,自是不会错的了!” 吕心佛目光在“花叟”郑玄身上一转,忽地仰天大笑道:“天道不孤,武林中的奇人异士尚未死尽啊。” 此时那位“白发头陀”忽然大步走来,笑道:“吕施主,这位小兄弟入内一叙可好?” 吕心佛瞧瞧萧剑寒道:“小兄弟,行者相邀,肯否赏光呢?” 萧剑寒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入室内一叙,吕心佛,司徒朗,乃至智远禅师都会把自己的本来面目瞧破! 为了不让自己等人的计划受阻,他只好摇头道:“夜已四更,小可还得回去照料明日主人所需之物,请恕小可不能奉陪各位长辈的了……” 萧剑寒话音未已,双手抱拳一揖,竟是闪身飞起,横跃三丈,几个起落,就走了个没有踪影。 吕心佛等人连话都来不及讲,就已经找不到萧剑寒的人影,彼此相顾,只好既惊又羡的苦笑不已。 xxxxxx 萧剑寒可没再进内院,他直奔宾馆的那座小楼之内,小楼上静悄悄的,郝娇娇,方必正显然已入睡了,就在他拉开自己那间房门之际,突然,他觉出一丝危险的信号,本能的松手,向后跃退三尺! 一声轻笑,从他的卧室中传出。 萧剑寒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是女人的笑声,莫非是赫娇娇跑到自己房里来了?他怔了一怔,低喝道:“房里是哪位姑娘?” 房里又是一声轻笑,紧跟着,一个苗条的身影,已推门而出。那身鲜红的衣衫,在走廊的油灯下显得很刺眼! 萧剑寒呆了一呆道:“是娟儿姑娘么?” 敢情这红衣少女是那蓝彩云的侍女娟儿! 娟儿闻言笑道:“萧风,我家小姐请你去一下!” 萧剑寒皱眉道:“你们家小姐找我?” 娟儿道:“可不,我已经在你房里等了半个更次了!” 萧剑寒闻言暗道:你擅自闯入别人房中,我还没有怪你,瞧不出你到会怪起我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但他口中却道:“姑娘可是认为兄弟回来得太迟么?” 娟儿道:“半夜三更,不肯回房,谁知道你在外面干的什么好事?喂,我们家小姐还在等你呢,你走不走?” 萧剑寒摇头笑道:“怎么,姑娘可是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么?” 娟儿冷笑道:“若非小姐找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去等一个男人的。” 萧剑寒失声笑道:“姑娘,我可没有叫你来等啊。” 娟儿嘴一嘟道:“萧风,你走不走?” 萧剑寒笑道:“这……兄弟此时很累了。” 娟儿闻言一呆道:“你是什么意思,累又怎么样?” 萧剑寒笑道:“太累了,自然是要睡觉了。” 娟儿怒道:“那我们小姐还在等你,你不晓得么?” 萧剑寒笑道:“知道,但兄弟很累,明天去不行么?” 娟儿两眼一瞪道:“我们小组要你去,你还敢说很累。” 萧剑寒笑道:“怎么,称们小姐难道还不许人累么?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娟儿变色道:“你去不去?” 萧剑寒道:“你们小姐一定要我去么?” 娟儿道:“小姐如不一定要你去,又何必半夜三更的叫我来找你?” 萧剑寒笑道:“奇怪,你们小姐找我这个人去干么?” 娟儿道:“谁晓得,大概有什么事要转告你们公子吧。” 萧剑寒心中失笑,但他正色道:“姑娘,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娟儿道:“你敢不去么?一个小厮,能蒙我们小姐看得起,找你去讲话,真活该是你前界修来的福份,你还不走?” 萧剑寒笑道:“好!好!我去就是,姑娘你别拉拉扯扯的。” 敢情娟儿已经在用手拖他了。 萧剑寒的话音顿了一顿又道:“该睡觉的人,最好是睡觉,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 萧剑寒在跟娟儿对答之时,早就发现方必正和郝娇娇的房中有了动静,所以,他才递过去这么一句话,但是,娟儿却听不懂。 她一愣道:“萧风,你在说什么?” 萧剑寒笑道:“没什么?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故作焦急的又道:“姑娘,你来等了不是半个多更次了么?” 娟儿一嘟小嘴道:“还说呢,把人等的都急死了。” 萧剑寒道:“娟儿,连你都等急了,你们小姐不是更急了么?咱们少说话,还是快一点去见你家小姐吧。” 娟儿闻言,果然大为着急的道:“是啊,小姐一定急坏了。”竟然出手把萧剑寒拖下楼去。 xxxxxx 蓝彩云是住在萧剑寒等人楼下的三间雅室之内,居中的一间,是蓝彩云的睡房。 娟儿拉着萧剑寒的手走到门口,嫣儿已迎了上来道:“小组等的急坏了……你们还不快!”一转头,已经抢先跑进了屋内。 萧剑寒瞧的在心中暗笑不已,忖道:“这位姑娘半夜叫丫环们来找我,不知又为的什么事?” 莫非她已知道我们一行要与“震天殿”作对?莫非她已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此间的幕后指挥之人呢?萧剑寒心中想着人已在娟儿的推推送送下走进了房内。 一盏银灯,照得这间闺房,亮如白天。蓝彩云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坐在房内八仙桌旁,桌上,有四碟冷菜,八碟小菜!一壶酒,两付碗筷,她似是在等什么人来共饮呢! 萧剑寒跨进屋内,立刻躬身打千道:“小的萧风见过蓝姑娘……”装的很像,也很有分寸! 在萧剑寒的想像中,蓝彩云是可能要自己代他去约请郝娇娇来此一晤,但是,他说完话之后,耳中却听得扑嗤一笑。萧剑寒觉出不对,蓝彩云有什么好笑的呢?转念一想,他抬起了头,触电一般,他碰上了蓝彩云的一双妙目!那眼睛充满了笑意,也充满了一份隐藏的欢愉。 萧剑寒道:“小的是奴才身份,姑娘你……”萧剑寒一惊之下,连忙低首道:“姑娘叫小的来不知有何差遣?” 蓝彩云一笑的慢慢地道:“妾身请你来小坐片刻,并且备有酒菜,想与萧兄作彻夜之谈。” 萧剑寒闻言,顿时一怔道:“这……拆杀小人了,姑娘,小的没有这个胆。”他当然要装下去。 蓝彩云道:“萧兄可是见外不肯么?” 萧剑寒道:“小的乃是奴才身份,姑娘你……” 蓝彩云咯咯一笑道:“萧兄,你坐下来可好?” 萧剑寒道:“姑娘在此,哪有小的座位……” 娟儿此刻在旁也惊得瞪大了眼,她可没想到自己小姐是要跟这个臭跟班的喝酒。 萧剑寒自谦不敢就坐这到正合娟儿的心意,忙道:“小姐,你乃千金之体,这萧兄弟不过是萧公子的一个小厮,怎可与小姐平起平座……” 娟儿话音未已,蓝彩云已低声喝道:“住口,娟儿,这儿已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娟儿被蓝彩云骂得一愣? 多少年来相处,自己这么挨驾真今儿是头一遭了,一时之间,不但娟儿呆了,连嫣儿也为之一惊。 萧剑寒这时却接口道:“娟儿姑娘说的是,在千金小姐之前,哪还有我奴才的座位。”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萧兄,你难道真要我明说么?” 萧剑寒大惊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彩云笑道:“萧兄心里应是明白,你脸上虽涂有易容之物,说话的声音也故作沙哑,可是,你的气质却不是个奴才。萧兄,只怕稍稍明眼之人,就知道萧兄不是个平凡人物……” 萧剑寒脸上神色大变道:“姑娘是在说笑话了。” 蓝彩云咯咯笑道:“萧兄,妾身并未说笑,那位此刻在楼上安睡的萧剑寒,依妾身看来,八成还是个女流之辈假扮的呢。” 萧剑寒听得出声道:“姑娘看出来了……”话音出口,萧剑寒就发觉自己漏了! 果然,蓝彩云笑道:“萧公子终于承认了。”一回头向娟儿嫣儿道:“给公子看坐。” 此时,娟儿嫣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虽也瞧着萧剑寒气质不凡,但总有一种看上去不过是个奴才的感觉,但此时一经小姐指明,他就是真的萧公子,在它们眼中,萧剑寒仿佛立即脱胎换骨,连一举一动都觉得可爱了。 是以,蓝彩云话音一落,两女立即抢着上前巴结他,一个拉开座位,一个忙着斟酒,夹莱。 萧剑寒无奈的摇摇头,坐定道:“想不到区区居然未能逃得过姑娘法眼……” 蓝彩云笑道:“公子,如果扮你的不是个女流,妾身可也就永远也猜不出来了,可惜,公子找替身之时,竟找了个女的,故而我们女人看女人就容易得多了。”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大一震。 他脱口问道:“姑娘这话是真的么?女人可以瞧出假扮男人的女人来么?” 蓝彩云道:“当然。” 萧剑寒皱眉道:“这么说,那红红公主也会瞧得出来了。”蓝彩云道:“如是妾身料的不差,公主也会睢出来了。”萧剑寒皱眉道:“姑娘,你能告诉区区你是怎么瞧出来的么?” “指尖,鬓角,喉结,眼波,有这四个地方,妾身怎会瞧不出来的呢?那位假份你的姑娘,一切都得象,但忘了掩饰没有喉结的颈子,和太以尖细的十指,以及偶而侧目顾盼时的眼神太以流转,太以纤细,这不是很够叫人看出,她不是男人么?”萧剑寒闻言长叹一声道: “姑娘说的是,区区此刻也觉得赫娇娇太忽略了。”蓝彩云闻言笑道:“怎么,那假扮的公子果然是‘赤衫鬼女’么?” 萧剑寒点头道:“可不。” 蓝彩云笑道:“真是难为她能扮得那么像。” 萧剑寒道:“姑娘即能识破,那又算什么份得像。”蓝彩云道:“公子,赫娇娇之所以能被妾身识破,与她扮像毫无关系,只因为她是女人,所以无法遮掩那些缺点。”萧剑寒心中此刻十分不是滋味,闻言道:“姑娘差人找区区来晤,不知为何见教?” 蓝彩云道:“公子不肯以真面目见人,可是有什么隐衷?” 萧剑寒皱眉道:“区区深感此事不便说出,尚请姑娘见谅!” 蓝彩云笑道:“公子之事,与‘震天殿’有关么?” 萧剑寒目光一转道:“姑娘可否不再过问区区私人之事呢?” 蓝彩云道:“公子是怕妾身泄漏公子的机密么?” 萧剑寒摇头道:“那到不是,只是……” 他忽然长叹一声道:“区区身负血海深仇,是以一言一行,不得不特别谨慎,姑娘想必不会强人之难吧?” 蓝彩云道:“既是如此,妾身不再过问就是。” 萧剑寒闻言笑道:“多谢姑娘关怀。”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公子,天已四更,喝点酒也可稍却寒意。”说着,举起桌上酒杯,向萧剑寒敬酒。 萧剑寒本想告辞回房,但忽然想及,那蓝效先父子均已抵达之事,心中竟起了一个从蓝彩云口中探听一些有关他们祖孙三代,为何竟未同道而来的缘故之心……于是,他举酒与蓝彩云对饮!并且含笑道:“姑娘,听说令尊也来到‘震天殿’,不知姑娘见过没有。” 蓝彩云道:“没有,但家父已经差人见过妾身了。” 萧剑寒心想,他总算没有装佯骗我,但口中却道:“姑娘,令尊住在何处?” 蓝彩云笑道:“家父行踪,妾身向来不敢过问,眼下家父是否就住在宾馆之内,恕妾身无法向公子说明了。” 萧剑寒不觉吃了一惊,不自觉的向四周看了一眼道:“令尊会住在宾馆么?” 蓝彩云道:“公子,父亲是否就在左近,妾身并不知道!” 萧剑寒心想,尊大人此刻恐怕已与那红红公主在温柔乡中取乐了!但是,他口中又怎能说得出来,只好一笑道:“姑娘,令祖呢?也来了么?” 蓝彩云闻言似是一怔道:“公子,莫非你有所发现么?” 这话问得蹊跷。 萧剑寒心中忽然明白,这蓝彩云对他的父亲和祖父的所行,并不如自己心中所想,一点也不知道。 他心中一动之下,立刻提高了警觉,笑道:“姑娘,区区只是听人述及令祖父也曾现身。” 蓝彩云道:“什么?谁说的?” 萧剑寒吃了一口菜,笑道:“申庚玄。” 蓝彩云笑道:“你认得申二庄主么?” 萧剑寒闻言,本想说认识,并且还可以借此机会分化他们的关系,使申庚玄失去性命,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留下申庚玄,也许自己正可以从他身上追寻其他的线索,是以忽地摇头大笑道:“姑娘,那申庚玄与区区有仇,并且曾与区区拚过一场。” 蓝彩云听得笑道:“申二庄主与公子有仇?” 萧剑寒笑道:“申某之子,丧身家师手下,故而他把这笔仇恨记在了区区身上,那北海天机岛路上曾暗算过区区一次。” 蓝彩云微现惊容道:“他暗算公子么?” 萧剑寒笑道:“申庚玄以他那成名的暗器‘血魂刺’暗算过区区。” 蓝彩云闻言,花容失色道:“公子,‘血魂剌’乃是武林绝毒之物,公子如是被申二庄主算计,只怕……”说到此处,忽然发觉不对。 倘若萧剑寒被申庚玄暗算,他此刻又哪有命在,萧剑寒既然未曾丧命,则显然申庚玄暗算未能得手。 蓝彩云一念及此,立刻住口不语。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想必不信区区所说,申庚玄曾以那‘血魂刺’暗算区区么?” 蓝彩云笑道:“妾身听说‘血魂刺’中人无救,公子若真遭那申二庄主暗算,此刻又怎能安然无事呢?”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姑娘想的是常人之情,区区与他们有所不同,故而申庚玄虽是暗算得手,但并不能伤得了区区。” 蓝彩云一笑道:“公子可是炼得‘金刚不坏体’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没此能耐。” 蓝彩云道:“公子既末炼就金刚之体,怎的不惧怕那血魂刺之毒呢?” 萧剑寒笑道:“姑娘,那申庚玄虽是暗算了区区,但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迫其献出解药。” 蓝彩云恍然笑道:“原来公子是有备于先了。” 萧剑寒笑道:“姑娘太看得起区区了,其实,区区只不过当机立断,忍了皮肉之苦,硬行制住了老魔头而已。” 蓝彩云笑了一笑,低声道:“公子,那申二庄主既然与你有仇,他又怎会告诉你家祖业已抵达‘震天殿’之事呢?” 萧剑寒笑道:“姑娘,申庚玄并未告诉区区,有关尊祖业已抵达之事,是申庚玄向那红红公主述说时,刚好被区区所见了而己。” 蓝彩云再度变色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萧剑寒目见蓝彩云的脸色,心中一动,想道:瞧她这等紧张神态,想必这‘震天殿’与她全家的一切勾当,她都有所知了! 萧剑寒牙一咬,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从蓝彩云身上下手,查出蓝效先与红红公主的阴谋。是以,蓝彩云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姑娘,这些事只怕姑娘全已知道,用不着区区在此多讲了。” 蓝彩云被萧剑寒这话说得粉脸一红,她低声道:“公子,妾身极少探寻家父之事……”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是区区多心了。” 蓝彩云道:“公子,妾身说的是实话。”萧剑寒道:“姑娘,区区已然相信了。”顿了一顿又道:“姑娘,有一件事,区区不知道该不该说了出来?” 蓝彩云低声道:“公子有什么话,何妨说出。” 萧剑寒笑道:“姑娘,令尊与红红公主的事,姑娘知道么?” 蓝彩云玉面飞晕的点头,但是她没有说话。 萧剑寒知道,女孩子家,八成是对这种事很害羞!因此他目光一低道:“姑娘,你可觉得‘震天殿’中的一切,与姑娘家中的自在宫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呢。” 蓝彩云低声道:“公子,这些事妾身无从过问的。” 萧剑寒大笑道:“姑娘说的是。” 蓝彩云忽地一笑道:“公子,妾身也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萧剑寒洒脱的一笑道:“姑娘请讲。” 蓝彩云道:“公子,你对家父的事,为什么这等关心呢?” 萧剑寒道:“区区担心令尊与红红公主是明天大会的实际主人,所以,就留心上了,想查探个明白。” 蓝彩云闻言一笑道:“公子,家父纵有此心,家祖也不会答应。” 萧剑寒闻言一动,他感觉到,蓝彩云果然知道一些。不过,他也知蓝彩云所知并不多,否则,她不会说出她祖父不许她爸为害武林的话来。 萧剑寒目光一转道:“姑娘,令祖对令尊可是管束很严?” 蓝彩云道:“妾身家中的一切,家父无权作主!” 在蓝彩云而言,这句话足够了,但萧剑寒知道,她对她祖父知之极少! 因此,萧剑寒笑道:“姑娘,令尊在外面的一切,只怕你祖父也无从约束吧,区区听说,明天大会,战天王可能不会出席呢。” 蓝彩云笑道:“公子听何人所说?” 萧剑寒道:“申庚玄。” 蓝彩云皱眉道:“又是他。” 萧剑寒笑道:“区区适逢其会,赶上令尊与申老魔谈话,故而听了几句,姑娘莫非有些不信么?” 蓝彩云道:“妾身相信公子之言。”但她话音一顿,又道:“公子,妾身找公子来此,乃是有着一椿重要之事要向公子说明,但妾身思之再三,却又……”她忽然住口不言,把头低了下去。 萧剑寒笑道:“姑娘有话尽管直说吧。” 蓝彩云叹了口气道:“公子,妾身说出来,只怕公子难以接受。” 萧剑寒闻言一怔道:“什么事这么严重呢,姑娘尚未说出,又怎知区区不肯答应呢?” 蓝彩云低应道:“交浅言深,妾身相信公子不易接受。” 萧剑寒概然一笑道:“姑娘,萧某为人向来不顾小节,不拘俗礼,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只管说出便是,区区决不会矫情做作的。”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公子可是允许了。” 萧剑寒心想你话没说出来,我怎么能应允呢?口中却含糊的道:“你快说吧。” 蓝彩云浅浅一笑道:“公子,妾身只求公子答应一件事。” 萧剑寒笑道:“只是一件事么?” 蓝彩云道:“正是只求公子答应一件事。” 萧剑寒道:“什么事?” 蓝彩云笑道:“公子,妾身只求公子不要与家父站在敌对的立场。” 萧剑寒闻言顿时呆了,他想不出蓝彩云突然有此要求,而且还是在深更半夜等着找到自己,要向自己提出这么个要求,这未免太不合常情了些。 萧剑寒目光在蓝彩云脸上流转……他想:莫非她已知道实中的一切么?—— 第十九章 同心协力破阴谋 蓝彩云被萧剑寒直瞧得芳心忐忐乱跳,粉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忍不住用发愣的声音问道: “公子,你能够答应么?” 萧剑寒笑然沉声道:“姑娘,你为何要区区这么做呢?你如是能说得出理由,区区自然是可以应允姑娘的请求。” 萧剑寒这话问得不高明,蓝彩云的脸更红了,试想,如果蓝彩云是为了爱上萧剑寒提出这等要求,眼下萧剑寒这么一问,岂不是令那蓝彩云十分的难以回答了么? 蓝彩云低首不语,萧剑寒开始有些奇怪,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到身后的娟儿,嫣儿两个丫头的笑脸上时,萧剑寒总算是心头恍然大悟,蓝彩云的一颗芳心,已然转向了自己,这在萧剑寒来说,是大大叫他头痛的事了,刹那之间,萧剑寒也有些脸红耳赤了。 他尴尬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干咳一声道:“姑娘,区区发现,令尊如果并无为祸武林之心,则区区自是不会与令尊站在敌对的立场。”他这句话似是自我解嘲,又似是自我安慰。 蓝彩云闻言,低笑道:“公子,但愿如此……”她话音一顿,又道:“公子,明日震天大会上,你有什么打算么?” 萧剑寒笑道:“姑娘,眼下区区倒并无什么打算。” 蓝彩云怎会相信?她嫣然一笑道:“公子,如果他们要你加入‘武林一统’教呢,你怎么办,加入呢?还是拒绝呢?公子,你怎么可以不预作打算?难道……”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严厉了点。 萧剑寒淡谈一笑道:“姑娘教训得极是……不过,区区眼下不知道明天震天大会上有什么特别事故发生,故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但区区相信,真到那等时刻.区区也许会情急智生。” 他话未说完,蓝彩云已格格笑道:“公子,你倒是豁达得很。” 萧剑寒笑道:“姑娘,人有时候是应该看得开些才好。”他话音一顿,又道:“不过,区区有一件事不了解的很。” 蓝彩云笑道:“公子,有什么事不了解?” 萧剑寒笑道:“姑娘方何这等关心在下的私事呢?是不是令尊令祖在言谈之中,提起过在下的名姓了。” 蓝彩云低头笑道:“没有,妾身从未听他们提过公子。” 萧剑寒笑道:“既是姑娘从未听过令尊或令祖提及过在下的名姓,在下可就越发弄不清楚姑娘的用心了。” 蓝彩云幽幽的看了一眼,低低叫了一声道:“公子……”但她只叫出这两个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来,到底她还是个黄花姑娘啊! 萧剑寒并不是一个笨人,他呆呆地看着蓝彩云那花一般的娇容,终于点了点头,似是自语,又似是解嘲般的低声道:“姑娘的心意,区区明白了。” 他的话音不大,但蓝彩云已然听得清清楚楚,刹那间,她那芳心激起了无比的振荡,一股无比的羞意和一股无比的振奋,同时袭向她的少女心头。半刻,他们相对无语,缓缓地,有一丝暖流自他们心底流过。 萧剑寒觉出,这份知己之感,竟是这样叫人觉得愉快。 彩云姑娘的两位侍女,娟儿和嫣儿也似是在发着呆,直到外面传出一声雄鸡的高啼,蓝彩云方始如梦中初醒一般,缓缓地抬起了粉颈,含羞地问道:“公子,酒冷了么?” 萧剑寒依然有些失措地应道:“不。”抓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公子,你要不要调息一会儿呢?天快亮了。” 萧剑寒这才吃了一惊般,失笑道:“是啊,天快亮了,区区该告辞了。”说着起身向蓝彩云一揖道:“多谢姑娘宠邀,姑娘金石之言,区区永记在心”一转身,就待离去。 蓝彩云目光中有些依恋,低声道:“公子,恕妾身不便相送。”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姑娘多保重,明日大会之上,区区当望姑娘听令尊之劝,千万莫要露声,以免,咳!姑娘想必懂得在下之意,一日人敌,只怕就要百年莫赎了。” 蓝彩云听得全身一抖。 萧剑寒虽是心中没有说出什么,但这已经很够了。 他暗示蓝效先如果真与红红公主一个鼻孔出气,则他也迫不得已,只好与“自在宫”之人处于敌对立场了。 这正是蓝彩云最怕的事,不幸,这最怕的事不久就要到来,她呆呆的瞧着萧剑寒,直到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 蓝彩云忍不住掩面低叹道:“师父啊,徒儿该怎么办?” xxxxxx 重阳佳节的正午时分,忘忧坪上,是一派洋洋喜气,不过明眼人也可以瞧得出来。这种喜气,只是表面上的,在每张笑脸的背后,似乎又都掩饰着一股忧虑。 震天殿前,迎宾馆的下方,是一片低谷,谷底,一片绿草如茵,地势十分开阔,大约有百亩大小,而且四面环山,风光十分壮丽。 此刻,这谷底的草坪上,搭建起一座宽约三丈高约八丈长的高台,台上,挂灯结彩,装饰得十分富丽堂皇。台下,一桌桌摆满了热腾腾的酒菜,各路赶来赴会的豪杰,大多均已入座。 萧剑寒依旧是个长随的打扮,随着郝娇娇,方必正和那位直到辰未已初方回宾馆的古老,进入会场。 蓝彩云率着二婢也来了,而且,她们坐在了萧剑寒这一桌上。 萧剑寒望着蓝彩云笑了一笑,蓝彩云暗暗点了点头,然后与那郝娇娇坐在一起。 萧剑寒从容的打量着彩台,只见那彩台的正前方挂着一块很大的彩牌,朱书“武林一统教开山大典”九个巨字,彩牌的两旁,用碎花扎成一副对联,高达两丈,极具匠心! 萧剑寒仔细看了那副对联,才瞧出那付对联的文字:“愿天下太平,武林统一”,“看风云人物,共矢同心”。萧剑寒真几乎失笑出声,他觉出这位“红红公主”阿姨脸皮子厚得可怕,明明她是居心要独霸武林,却要挂上这么一付大义昭然的联语,足见伪善之人,说出来的都是一些官冕堂皇之语。 此刻,古不怪也瞧到了那付对联,冷笑一声道:“不要脸,娃儿们,待会儿我们先毁去这付对联。” 方必正笑道:“古老,晚辈认为不必。” 古不怪两眼一翻道:“小花子,你又有什么道理呢?” 方必正笑道:“如果今日之会能够一举歼灭‘震天殿’中为祸武林之人,则这付对联岂不正是适合得很么?” 古不怪闻言笑道:“小花子,这么说来,这付对联岂不是为我们写的了。” 方必正笑道:“晚辈认为这草拟联语之人,必定是一位有心之士。” 蓝彩云适时一笑道:“古老,晚辈不信‘震天殿’胆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而与武林作对,也许战老人真有救世之心呢?” 古不怪闻言失笑怪叫道:“丫头,你别作梦了,老夫比你知道的多得多。”话音一顿又道:“怎么,战柔柔真把这些老妖老怪都弄来了么?” 敢情此时战柔柔已然走上了彩台,在她的身后,是五个女人和两名七旬以上的老者。那两位老者,一个既高又瘦,一个既矮又胖,五个女人,则是一老四少,年老的那位,已是白发满头,而年少的四位,则个个显得妖妖迷人。 萧剑寒失声道:“古老,这两男五女是什么人?” 古不怪冷哼道:“他们是武林八怪中的七怪。” 萧剑寒听得吃了一惊,这“武林八怪”除了二十年前死于华阴古道的宇文岳外,怎么剩下的这“七怪”竟然今天全都被红红公主网罗来了。 方必正这时低声道:“古老,那又矮又胖,满脸笑容的长发老怪,可是隐居北邙山的‘长发笑神翁’罗天心么?” 古不怪冷哼一声道:“不是他还有谁?” 方必正笑道:“古老,那又瘦又高的苦相老人,必然是‘断眉夜哭叟’林悲吾了。” 古不怪道:“不错,正是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郝娇娇闻言,笑道:“古老,那一群女人呢?他们是谁?” 古不怪冷笑道:“西湖的“红楼五怪”你都没有听说过么?” 郝娇矫脸色一变道:“她们就是‘红楼五怪’么。” 古不怪道:“哎,这丫头把‘八怪’找来,更不知道找了些什么邪人呢?看来今天这一场硬战,是拚定的了。” 郝娇娇虽然知道古师伯说的这话根严重,可是,她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闻言反笑道:“古老,她虽然找了不少妖魔鬼怪来此,但咱们的人手也不少啊,怕什么呢?古老,你瞧那各大派的人……”敢情郝娇娇没有错。 那各大派的长老以及几位掌门人,此刻在发现了七怪以后,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忿之色。 古不怪道:“小子,老夫几时怕过人来?” 郝娇娇笑道:“你老既不怕,那又何必着急呢?” 古不怪笑道:“老夫不是着急,而是担心各大门派子弟稍时免不了要遭殃,因为‘红楼五怪’不是正经女人……” 郝娇娇闻言,红着脸低下了头去,连蓝彩云也羞得不敢睁眼了! 这时,那赛台之上,忽然响起三声嘹亮的钟声“当……” 四山环绕之中,那钟声环绕相叠,听起来真似钟响不止三声,而一时台下的嘈杂之声,也已收尽。 “震天七卿”中的“少阳神拳”公孙雷,大步走到了台前,目光闪电般向台下一扫,抱拳道:“二公主已到,请各位起身相迎。” 台下的千余武林豪杰,其中不乏长者,但此刻在“少阳神拳”的一声暴喝之下,倒真是站了起来,一阵掌声和喝采声,倒也相当热烈,不过,台下也有例外,古老这一桌,就没有人站起来,另外还有一桌也没有人站起来。 萧剑寒意外的看了方必正一眼道:“想不到我们也有志同道合之人呢?” 方必正笑道:“萧兄弟,你认得这几位么?” 萧剑寒笑道:“我认得那一位是‘病叟’李吟风。” 方必正笑道:“萧兄弟,哪一位是‘病叟’?” 敢情方必正连李吟风都不认识。 萧剑寒一笑指着那黑衣瘦老人道:“方爷,那位身着黑袍,面带菜色的老人就是。” 方必正笑道:“这位老前辈真仿佛有病呢?小兄弟,你眼力不错。” 他们这等说话的口气,是为了遮掩旁边的那些各派人物。所以萧剑寒一口一声的叫方爷。 蓝彩云虽然听得十分的好笑,只是并未表露出来,但那娟儿和嫣儿终究年青,因而在方必正话音一发之后,不禁笑出声来。 方必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愣道:“两位姑娘笑什么?” 他这一提,娟儿嫣儿笑得更厉害了。 方必正兀自不解,正待说话,忽然那台上有人尖着嗓子大笑道:“那两桌的朋友为何不曾起立,你们这种喜笑神态可是有心对二公主不敬么?还不快快站起来。” 娟儿嫣儿没想到会笑出祸事来,刹那间吓得不敢作声,因为这两个丫头发现那说话的是“自在宫”的两位护法之一,名列“七魔”中的“迷魂罗刹”凌素素。 这凌素素几时上的彩台,他们没看见,但古不怪却瞧见。 凌素素和一干“震天殿”手下的巨头们,是在“红红公主”上台之后,悄悄地从两侧走上台去的。 凌素素话音一落,古不怪已然心中冒火,正待臭骂那个“红红公主”一顿出气,不想那另外一桌有人比他更急。 只听得一声朗笑,接着一声暴喝:“凌素素,老夫俱是战柔柔的长辈,要老夫等人向她致敬,她也不怕雷打火烧么?” 萧剑寒举目望去,原来说这话的人正是隐居“秋水山庄”的二庄主司徒朗。 司徒朗话声甫落,坐在他身旁的“赤衣上人”智光大师也宏声一笑,指着彩台上的一干人道:“牛鬼蛇神,居然也来装模作样,战豪施主如是再不现身,莫怪洒家没有兴趣再坐下去了。” 智光大师的话,大概很迎合人心,是以他话音一落,立即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台上的凌素素粉脸连连变色,可是,她没有再说话。 “红红公主”移步台上,十分做作的向台下福了一福。然后才双目流波乱转,娇滴滴的启唇道:“各位乃是一派宗主前辈高人,柔柔自是不敢要求各位相迎……”这几句话是冲着那两桌说的,话音一顿,立即又笑道:“各位武林兄弟姐妹,快快请坐,妾身曾令他们在各位桌前备有粗茶淡酒,各位不妨先行痛饮,稍时且等家父登台,再行举行加盟大会。”她很会做作,也很会见机行事。 战豪出面举持加盟大会是她们最下之策,但被智光禅师大声喝叫以后,战柔柔立即作了这一决定,只听得萧剑寒,古不怪这两位深知内情的人,心头暗暗一震。 这战柔柔真是决不可轻视于她。 “红红公主”话音一停,她身后立即有一位垂髻丫环,走到她面前,银盘内摆着一只金杯,“红红公主”取过金杯,捧向唇边,泯了一口道:“战柔柔仅以这杯水酒,敬祝各位神寿安宁……” 刹时,台下象暴雷船闹起来。 萧剑寒忍不住道:“古老,二公主厉害得很呢。”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她如果不厉害,‘震天殿’又怎能成为武林祸害的根源地呢?” 古老怪话音一顿,低声道:“小子,那篮家的丫头刚才为什么发笑?” 萧剑寒也低声应道:“古老,那蓝家的姑娘已瞧出郝娇娇是女人了。” 古不怪闻言,白眉一皱道:“真的么?” 萧剑寒道:“蓝姑娘已经与晚辈谈过了。”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是么?小子,恭喜你了。” 萧剑寒红着脸道:“你老别歪想啊。” 古不怪笑道:“老夫自是不会,不过.小子,你可得当心。” 他两说话的声音很轻,是以蓝彩云主仆和那郝娇娇均未听见,但方必正却因坐在萧剑寒身边,自然已经听的明白。脱口笑道:“萧兄,你不怕她出卖你么?” 萧剑寒坐在古老和方必正之间,闻言低声道:“这一点兄弟却放得下心,方兄不须顾虑……不过,在目前情况下,方兄和古老切莫要揭穿此事才好。” 方必正笑道:“兄弟省得。” 古不怪也笑道:“小子,老夫知道,你是怕那丫头害羞是不是?哈……哈……看来老夫倒是小看你们这些大胆的年青人了。” 萧剑寒红了脸,笑道:“古老,你莫要取笑晚辈了好不好,晚辈……” 他下面的话尚未说出来,彩台之上已传来一声清脆的钟声,接着,又是五响钟声升起。 “少阳神拳”公孙雷闪声走向台口,大喝道:“战天王驾到。”这一回他可没有叫人站起来迎接了,但是台下有一大半人自动站了起来。萧剑寒低声道:“古老,这人会是谁?” 古不怪道:“除了战豪本人,还能是谁?” 萧剑寒闻言不禁呆了,他决不肯相信,不但是他,连方必正也不相信,“古老,这怎么可能?” 古不怪瞪了方必正一眼道:“小花子,你不能给老夫闭紧了嘴,须知有很多事纵是最亲密的人,比如夫妻吧,那也不能说出来的,你懂么?” 萧剑寒这个钉子碰得不小,但是,这个钉子,却使他提高了警惕,同时,他也明白了一点,这一点就是,这位台上的战豪决不是“剑掌天王”本人! xxxxxx 驰名八表,威辟武林的一王,“剑掌天王”战豪,在震天二将武当青玄道长,少林大勇禅师的护持之下,大步走上彩台,台下,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没有见过战王爷是什么样子,所以,战豪一旦出现,顿时引起了台下欢呼。 萧剑寒虽然明知此人并非外祖,但他仍然忍不住瞪着两眼在瞧,他要瞧着这位高大的老人,在这位老人的身上瞧出外祖的形象,他也知道,此人既敢冒充外祖,那一定是能够假扮得十分的逼真了。 古不怪这时一笑道:“小子,他果然扮得十分的神似!” 萧剑寒笑了,此人未出自己所料,他不是自己的外祖! 这时,“剑掌天王”已然走到台口,他那一身深红圈花套花的锦袍,在日光照射下闪闪发光,那顶金色的儒冠,更是十分照眼,虽然在武林之中称王,但是在服饰上,却也不敢越出朝廷礼部的规格而触犯王法! 剑掌天王的身体,比常人要高出一头有余,他此时一手抚着胸前长髯,单拿合十道: “承蒙各位不远千里而来,战某心中十分快慰……”一片欢呼,打断了战豪的话音! 战天王顿了一顿,容得掌声稍憩,又道:“战某自从三十年前隐居忘忧坪以来,日夜忧心,终宵难寐之事,就是我 武林朋友,为了名利义气,动轧拔刀相向,血光剑影,时而惹成门户之争,终致死伤狼籍,腥风遍野,战某以为这等行径,实在有伤上天好生之德,何况我武林各派,源出一流,彼此本该同心协力,为天下不平之事,略尽棉薄,而我武林朋友,舍此不取,竟是只知为了名利义气,自相残杀,战某身为武林兄弟中一员,实是深感于心不忍……”说到此处,话音又是一顿! 台下,一片沉寂,显然,剑掌天王这几句话,已狠狠地打动了他们的心,使这些叱咤风云的男女心中产生了共鸣。 “剑掌天王”目光一闪,笑道:“老夫不才,自从有了这等感触之后,就发下了宏誓大愿,有生之年,必将尽我心力,为我武林创一太平盛世,故而老夫在这忘忧坪上一面潜心修练,一方面也联络武林之中有大慈悲,大愿力的高手同同道,来此共创盛举。” 突然一阵欢呼,三度打断“剑掌天王”的话声。 “剑掌天王”双手向下压了一压,朗声道:“老夫在过去三十年中,费了不少心血,方才略有成就,武林各大门派,及各庄各堡的豪杰,大部份都认为我意可行,是以,老夫才不思冒昧,撤下请帖,邀请各位于重阳之日,共聚终南,插血为盟,成立“武林一统教”,并由与会的各派掌门,以及各庄各堡的宗师们,共同推选一位教主……”他说到此处,台下发出震天般的欢呼。 别说他们了,连萧剑寒和方必正也忍不住失声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推选一位教主么?” 古不怪冷笑道:“怎么,你们以为会推出别人来么?别做梦了。” 方必正,萧剑寒闻言,终于失笑了。 可不,在这等情况下,果然是推不出别人来了,由此可见,这位冒充“剑掌天王”之人,心机深得很。 两人转念未已,剑掌天王已大声道:“各位稍安毋躁,老夫尚有几句话要说。”果然,台下渐渐的静了下来。 剑掌天王掀须一笑,又道:“对于推选教主一事,少时老朽要与各派掌门,各大庄主宗师们认真研究,至于加盟之事,各位更不必担心,老夫成立‘武林一统教’用心,适才业已说过,是以,‘武林一统教’只不过是个形势上的组织,各门派仍掌管原来的一切,非到武林之中有特殊事件发生,老夫相信决不会有碍各派自身之事,不过,老夫得事先申明一点,如果教主认为某一宗派可以担任某一任务时,自可下手令要该宗派全力达成此工作……” 至此,“剑掌天王”仿佛说全了要说之话,慢慢地退后三步。 台下群豪,先是愣了一愣,等到“剑掌天王”退后三步,这才又响起了一片欢呼。 适时那大勇禅师忽地上前,朗声道:“天王敬请各派掌门人及各庄堡主人上台小聚,以决定如何推选教主一事。” 大勇禅师话音一落,坐在萧剑寒那一桌附近的各派掌门和各派长老,以及代表一庄一堡的宗师们,全都起身上了彩台。 萧剑寒目光过去,发现这些人大约有十多位,他剑眉一扬,向古不怪道:“古老,你不去么?”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才不去当那傀儡呢?” 萧剑寒闻言一惊道:“傀儡?晚辈不信。” 古不怪道:“你不信,为什么?” 萧剑寒道:“据晚辈所知,那李吟风,司徒朗,以及峨眉派的几位大师,他们就不会作任人摆布的傀儡。” 古不怪笑道:“是么,小子,你等着瞧吧。” 萧剑寒笑道:“古老,若是他们都成了傀儡,岂不糟了么?” 古不怪道:“糟什么?小子,你在打什么主意。” 萧剑寒道:“晚辈倒并未打什么主意,只是这教主一位千万不能让这假冒‘剑掌天王’之人得去。” 古不怪笑道:“他本来得不去的。” 方必正笑道:“古老,这时候可大意不得啊。” 古不怪大笑道:“小花子,这点你放心。” 此时,蓝彩云也低声道:“古老,这位冒名天王的人,只怕用心不善呢?” 古不怪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色看看她道:“姑娘,这人你可认识?” 蓝彩云摇头道:“不认识。” 古不怪笑道:“真的一点也没有看来眼熟之处么?” 蓝彩云闻言,怔得一怔道:“古老,你老不说,晚辈倒是忽略了。” 古不怪笑道:“怎么样,可是想起了什么眼熟的地方来了?” 蓝彩云笑了一笑道:“不错,古老,晚辈发现这位‘剑掌天王’的举手投足,在晚辈看来果是十分眼熟,你老认为奇怪么?” 古不怪大笑道:“不奇怪,不奇保,一点也不奇怪。” 笑声一收,正色道:“姑娘,老夫有一件事,不知姑娘可愿应允。” 蓝彩云虽然不知古老怪人要她应允么事,但她却不能不恭敬的应声道:“老前帮有何训示,敬请吩咐便是。” 古不怪一笑道:“待会儿无论有么事发生,你千万不可出面,记得么?” 蓝彩云闻言,心中一震,这不是自己爹跟自己指示的一样么?她顿时想不出其中的道理所在。 但此时此刻,却又容不得她再去问,只好含糊的应道:“晚辈记下了。” 古不怪笑道:“姑娘,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口中虽已答应,心里必然奇怪,为什么老夫要你千万不要出面,是不是?” 蓝彩云料到古老怪会这么反问,连忙点头道:“晚辈确是有些不解,但晚辈却又相信你老一定有很大的道理,所以晚辈就不想再多问理由了。” 古老怪忽地慈善地一笑道:“好孩子,你真是个十分柔顺的姑娘,唉,只可惜生错了地方……” 老人忽又打着哈哈道:“姑娘,老夫心情突然不宁,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了,姑娘可莫要记在心头,到是老夫正要告诉你,为什么老夫不许你出面的事。” 蓝彩云在古不怪慨叹之时,确是芳心之中受到了很大的震骇,可是,古老人自称心境不宁,由于心境不宁,以致说话颠倒,她倒也有些相信,因为以古老的身份,面临武林巨变将起,心境忽告不宁,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古老话音一落,她立刻浅浅笑道:“老前辈如是觉得不方便,那就不必说了。” 古老怪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便,老夫只是担心一会儿免不了一场血战,你是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女儿家,卷入这等杀伐之中,着实叫人心中不安,何况,如果你一旦卷入争斗,只怕另外会有人为你分心,反而削弱了他的功力。” 这话弦外之音,蓝彩云怎会不懂。 她偷偷地看了萧剑寒一眼,红着脸道:“老前辈,我既然答应了你老,也就不会冒失的了。” 古不怪笑道:“这样才是。” 这时,郝娇娇忽然低声道:“古老,看样子台上各派掌门已经选出教主来了。” 古不怪闻言,白首一扬道:“是么?这么快?” 萧剑寒道:“不错,他们已经站起来了。” 此刻,集在台上一张桌四周的各派掌门,或是长老,果然象是有了决定,并且以武当掌门青云道长为首,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们的次序是:“峨眉”掌门伏魔尊者,峨眉护法二伽蓝“白发头陀”石行者,“赤衣上人”智光禅师,华山派代表“五花剑士”葛芳华,“昆仑长老”剑叟裘元皓,“花叟”郑玄明,“不死城”总护法“病叟”李吟风,“丐帮”长老“白驴醉乞”吕心佛,点苍“秋水山庄”二庄主射月追魂司徒朗,青城“旋天庄”少庄主,“玉剑屠龙客”车绍元,太白山“寒涛山庄”二庄主“降魔炼士”辛士奇,吕梁山“黑堡” 堡主的千金“无影女”赵飞萍,以及“震天二将”中的大勇禅师等十四人,他们缓步走到台口,一字排开站定。 方必正瞧得皱眉道:“古老,他们怎会……” 古不怪挥手打断了方必正要说之话,低喝道:“小花子,待会儿你们不许随便说话,一切听命老夫,知道么?” 方必正用手掩住口,连忙点头。 这时,那武当掌门青云道长大笑一声,开口讲话:“本座武当掌门青云,承蒙各派道友推举,要本座在此向各位宣布“武林一统教”推选教主的结果,本座深感荣幸……” 话音一顿,台下免不了响起一阵欢呼。 青云道长容得欢呼之声稍歇,立即大声道:“适才经过本座等十五人推选结果,一致认为这“武林一统教”教主一位,应请“剑掌天王”战道友担任,方最适合……” 台下立即响起了雷般的掌声,这倒是真的像是众望所归呢。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古老,这场傀儡戏演得不差劲啊。”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别急,好像那青云牛鼻子还好像有话要讲。” 萧剑寒皱眉道:“教主都选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可说,晚辈……”他话尚未说出,那青云道长当真三次启齿道:“各位请稍静,本座尚有话说。” 青云道长话音一顿,突地朗声道:“本座这番心愿,原是十分真诚,谁料“剑掌天王” 战道友十分谦让,对于教主一位,坚持不肯接受……” 老道话音至此,台下顿时一阵惊叹之声。 并且,有人大吼道:“为什么?战天王可是不想领导武林同道,共享太平么?” 也有人大喊道:“我们要战天王担任教主。”“战老不担任教主,我们就散伙了。” 一时,台下群雄的情绪十分激烈,乱成一堆。 青云掌门白眉连连翕动,突然大喝道:“各位莫要争斗,本座还有话说。” 台下群雄,被这大喊声震得耳鼓发麻,顿时,倒也平静了下来。 萧剑寒瞧的低笑道:“欲擒故纵,倒是最好的攻心方法。” 古不怪笑道:“小子,恐怕你这回料错了。” 萧剑寒笑道:“错了,晚辈不信。” 古不怪笑道:“不信你就在听下去。” 这时,青云道长正在大声说道:“战道长虽然不肯接受教主之位,但他却答允充当“武林一统教”护法天尊之职,并且……” 没等青云道长说下去,台下群雄又开始鼓掌叫好。 古不怪低声道:“小子,如何?” 萧剑寒道:“这可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了。” 古不怪笑道:“小子,倘若老夫料想不错,那假天王一定会推举一位教主,并且,十分之八九,他们会接受。” 萧剑寒笑道:“古老,假若这位天王推选了一个三岁孺子,难道他们也会答应么?你老这不嫌太武断了么?” 古不怪笑道:“虽非三岁童稚,但也差不了多少。” 萧剑寒兀自有些不信,笑道:“晚辈倒要听听这武当掌教口中说出的是谁?” 恰好,那武当掌门人正应声发话道:“各位朋友,‘剑掌天王’战道友适才业已答应本座等人,如果我们答应战道友推举的这位檀越担任教主,战道友就决心重出江湖,承当“武林一统教”的护法天尊职位。” 萧剑寒听得一怔道:“古老,这不是交换条件么?” 古不怪笑道:“本来就是,小子,你相信了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大概不信也不行了。” 这时,青云道长已然朗声又道:“战道长推就“红红公主”担任教主,本座与各派掌门和各宗师庄主商量结果,大家业已同意。” 这“武林一统教”的教主落在“红红公主”身上,虽说仍属姓战的一门,但对某些人来说,可真是大大的出于意料之外了。 是以台下沉寂了一瞬,才爆发出喝采赞同之声,但这件事对古不怪却是毫不例外,他白眉一扬,低声道:“小子,怎么样,可是年纪不大么?”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也想到了,只是晚辈不解的是,这些位老家伙们,怎么会这等糊涂的答应了呢?”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忘了他们上台前老夫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们除非不上台,否则,就免不了要成为傀儡听人摆布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缘故吧?”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要是才明白,老夫就少不得要叫你一声笨蛋了。” 萧剑寒忍不住笑道:“古老,你以为晚辈先前知不知道呢?” 古不怪两眼一瞪道:“老夫怎知道。”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先前可真不知道呢。” 古不怪摇头道:“随你知不知道吧,小子,老夫现在要你跟方花子做一件事,不知你们有没有这份胆量?” 萧剑寒闻言,瞧着方必正道:“方兄,你听到了么?” 方必正笑道:“兄弟听到了。” 萧剑寒笑道:“方兄,古老想考验考验我们的胆量,不知方兄可肯应试?” 方必正笑道:“萧兄如是愿意,兄弟自是不甘落后了。” 萧剑寒道:“方兄应允了。” 方必正道:“萧兄弟,这会儿我们恐怕没有不答应的自由呢?” 古不怪听得怪喊一声道:“小花子,你又想损人么?” 方必正故意大吃一惊的叫道:“不敢,晚辈纵有包天的胆子,也不敢损及你老啊。” 古不怪大笑道:“是了,你小花子真想损人,也不会这等安份守纪的坐在一边,听人拨来拨去的了。” 方必正伸出舌头道:“古老,有什么事差遣,你就快说吧。” 古不怪笑道:“别忙,咱们得先等那青云牛鼻子把话说完,老夫相信那战柔柔还要做作一番,到那时候,老夫自然会令你们去办一件极为光采的大事。” 方必正笑道:“你老好像一切都算定了嘛。” 古不怪大笑道:“老夫若非计订而行,怎会这么沉得住气呢?”话音一顿,突然对郝娇娇说道:“你跟着老夫,没有老夫的命令,你不许说话。” 郝娇娇连忙点头应道:“晚辈记下了。” 此刻,那台上的十多位宗主们,已将“红红公主”请到了彩台的台口,并且由青云道长向台下大声问道:“教主之位,本座等人已同意恭请“红红公主”担任。但本座与各位掌门认为,这教主的身份,非同小可,照理应由与会的各路豪杰首肯方可,是以,本座在此再向各位征求意见,如是有人不同意时,不妨现在提出……” 青云道长话音未已,台下已轰然叫道:“同意……不同意谁是孙子。”“我等愿请‘红红公主’担任教主……”“……”一连串的吼叫,到有些象众望所归。 青云道长十分得意的笑了一笑,转身向“红红公主”道:“本座敬请教主向与会豪杰说几句话。” “红红公主”嫣然一笑,移步走向台前。 萧剑寒这时发觉一件十分可疑的事,敢情那十多位站在台前的各派代表之中“病叟”李吟风,“白发头陀”石行者,“剑叟”裘元皓以及峨眉掌门人伏魔尊者,自从随着青云道长走到台口站定之后,就一直双目紧闭,目光低垂,脸上一片凝重,对身外的一切,恍如未闻未见,这种情景未免有些反常。 萧剑寒心中转动着念头,忖道:“这是为什么呢?”他本想向古老怪询问,可是,就在他正要说话时,那台上的“红红公主”已经启朱唇,娇声发话道:“妾身战柔柔,承蒙各位前辈和天下豪杰推举妾身充当今日开山立派的“武林一统教”教主之位,妾身实在身感恐惧,妾身自知武功才智,均属下乘,这种重大责任,一旦落在妾身肩头,妾身真不知如何能不负各位所托……” 她激动的情绪,使她的话音不得不略作停顿。 站在他身旁的各派长老,此时则用掌声来对她表达支持之意,也许,这正给了她不少的勇气,轻呼一声又道:“妾身此刻尚未登上教主之位,台下各位豪杰之中,如是心雄胆壮,才智两绝,并且一心愿意为武林太平功德效力,自信比妾身高明之士,妾身倒是极愿意让贤……” “红红公主”此语一出,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他们大概为教主的谦虚大量高兴。 当然,台下群雄的心里与战柔柔同样明白,就眼下情景而言,决没有那种狂妄之人,胆敢上台自承才智武功,均能超过“红红公主”。因为,他不但要通过“红红公主”本人,并且,更要有能力足以击败那各大门派的十多位首老。 是以,“红红公主”这番话,只当作好听的话来听,千万不能当作真有希望的情况去执行,台下群豪鼓掌喝采,实际上正如“红红公主”一般,虚应故事,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但是,事实仅有出人意表之日。 “红红公主”话音一落,台下群雄喝采之时,突然有人发出一阵震天般长笑,随着笑声大声道:“战柔柔,你能有此自知,老夫为你高兴。”刹那间,台下、台上之人,全都惊若寒蝉般的呆了。 “红红公主”的粉脸一眨眼间呈现一片苍白,那位一直在台上作代表代言的“武当”掌教青云道长,此刻也没有看清楚这发话人是谁,竟是怒喝一声道:“什么人这等大胆,竟敢捣乱震天大会,还不给我滚出来?” 这怎像一派掌门的口气,萧剑寒听得摇头不已,此时发话之人并未站出来,不过,他却站了起来,一颗光秃的脑袋,一个又矮又瘦的老人,站了起来,他手中捧着个斗大的酒葫芦,正仰着脖子喝酒。 “舍生忘死”古不怪,识得此老的人,无不脸上变色,青云道长也看见了,但妙就妙在他当作没有看见,因为,他这回眼睛都不敢朝古不怪站的方向瞧了。 “红红公主”战柔柔则一身都在冒冷汗,不过,她却不得不说话:“古伯伯,刚才是你老在说话么?” 古不怪把那个葫芦往桌上一搁,笑道:“怎么,乖侄女难道你连伯伯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 “红红公主”心中恨得咬牙,心中怦怦乱跳,心中却不能不装作镇静,故意娇笑道: “古伯伯,好久不见你老人家,自然一时之间,叫侄女无法分辨那是你老人家的笑声了。” 方不怪笑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我们几个时辰前还见过面。” “红红公主”欠了欠娇身,转换了话题道:“古伯伯,请你老上台讲话可好?” 古不怪道:“不好,乖侄女儿,古伯伯向来是不上当吃亏之人,你们那个彩台,古伯伯可没有福份上得去的。” 话中有话,只把方必正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红公主”当然明白古不怪所指为何?她格格一笑,简直象有几分撒娇的向古不怪大喊道:“古伯伯,你老不肯上台,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怪我们先前没有请你老人家上台,是不是?” 古不怪笑道:“不会,不会,老夫向来肚子里大得能容一条水牛,这点些许小事又怎会令我生气呢?不过……”古老忽然摇摇头道:“老夫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有些看不顺眼了。” “红红公主”闻言,柳眉暗皱说道:“古伯伯,你老有什么事瞧不顺眼了。”古不怪冷哼一声道:“有人冒充你爹,你知不知道?” “红红公主”脸上倏然变色,大声道:“真的么?古伯伯那人现在何处?” 这丫头果然有几手,她明明大大震惊于古不怪发现了事实,却借着这等变色吃惊,顺着古不怪的话来问,使得台下之人,都以为她不知道冒充“剑掌天王”之事。 古不怪心中暗恨道:好个刁蛮的小妖怪,老夫瞧你今天怎生逃出老夫的掌心吧。口中却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好象并不知道这事,是么?” “红红公主”道:“古伯伯,你老快说出是谁这等大胆竟敢在外面冒充家父,侄女不才,定要将此人找到……” 古不怪大笑道:“好,好,有志气,老夫当要成全你这份孝心。”话音一顿,突然指向彩台道:“姑娘,你看见台上的‘剑掌天王’了么?” “红红公主”的心,被古不怪这几句话说得震荡得几乎要跳了出来,这一时间,她不禁呆住了。 古不怪又是哈哈一笑道:“侄女儿,你发什么愣子,可是不相信古伯伯的话么?” “红红公主”显然是有些举措失常了。 她怔怔地道:“古伯伯,你老……你老可是……可是……”半晌,她没有把要说的话讲出口来,此时这等情形,瞧在知道内情人的眼中,自是可以明白,那战柔柔已经被古不怪先声所夺,丧了锐气,可是瞧在那些不知内情的眼中,则仿佛战柔柔忽然听到古不怪说有人冒充她爹,甚至由于冒充之人,很可能就在她的眼前,而今她惊诧得有些手足失措而已。 是以,战柔柔这等惊诧神色,并未引起台下群雄疑心,不过,萧剑寒和方必正却有些恍然了。 古老所谓要他们做一件十分光采的事,大概就是与这教主职位有关的事。 古不怪这时突地出声厉笑道:“战柔柔,天下如有认贼作父之人,你说此人是否值得别人去尊敬?” 红红公主未及多想,应声道:“当然不值得啊。” 古不怪突地向身边的方必正,萧剑寒大喝道:“小花子,你跟这小子上台,把那认贼作父之人拿下。” 方必正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但萧剑寒却问道:“古老,那认贼作父之人是谁?” 古不怪沉声道:“战柔柔。” 古不怪此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很明显的,这古老怪是说那“剑掌天王”不是天王本人,而是由别人伪装冒充的了。 一时之间,交头接耳之声四起。 萧剑寒却应声道:“古老,晚辈与方兄遵命……”闪身而起,与方必正大步向彩台行去。 这时,战柔柔已在台上冷笑道:“古伯伯,你可是存心来此滋事?你老虽是侄女儿长辈,但如是触犯了震天殿的名望,只怕晚辈要得罪你老了。”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丫头,你少做作了,老夫不来到忘忧坪则已,老夫既然来了,就容不得尔等为祸武林,独霸天下。” 古老话音未已,方必正和萧剑寒己上了彩台。 台上台下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也许,他们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萧、方两人上得台去,耳中传来古老的传声:“方必正先行稳住那丫头,萧剑寒速以那只短剑上的避毒珠在李吟风,伏魔尊者,石行者和剑叟四人的后心敲上一记,以解去他们所中之毒。” 方必正应声哈哈一笑,直向红红公主走去。 萧剑寒则以快得令人不敢相信的速度,拔出那支“五音一孔”短剑,绕着李吟风等四老走了一圈。 他的手法非常奇异,在别人看来,他只不过是好奇地在这四老的身前身后看了一看而已。 谁又知道,在这片刻之间,李吟风等四老,已经功力恢复,所中毒已解呢? 萧剑寒知道,这几位老人残毒一解,说不定就会暴跳如雷的去找“红红公主”晦气,而此时的情形是一切应由古老发令指挥,是以,萧剑寒在解去四老余毒之后,立即以传音向四老说道:“四位余毒已除,功力已经恢复,眼下一切,均系古不怪老人指挥,四位千万不可冒然出手,而坏了全盘计划。” “病叟”李吟风到底是功力极高,萧剑寒纵然不用宝珠相助,再过半个时辰,他也可以将所中之毒逼出,此时,自是早巳功力尽复,闻言一笑道:“老弟放心,老夫等遵命行事……” 萧剑寒不露痕迹的朝四老一笑,转身走到方必正身前。 方必正这时正向战柔柔笑道:“二公主,古老的话,公主想必已听得很清楚了。” “红红公主”冷笑道:“听清楚了又待如何?方少侠登台,究竟为了何故?” 方必正微微一笑道:“方某是奉古老之命,来揭穿-件武林阴谋而已。” “红红公主”柳眉倒竖,怒喝道:“什么武林阴谋,古不怪老糊涂了么?” 方必正忽然大笑道:“公主,方某想向战天王请教几个问题,不知公主可否同意?” “剑掌天王”战豪明明坐在那彩台之上,距离方必正不过一丈之遥,他不直接去找战天王,而先要征求这位“红红公主”的同意,这让人听来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剑掌天王” 战豪莫非已在自己的女儿控制之下么?否则,方必正又何必这么询问呢? 萧剑寒在旁听得暗暗点头,称赞方必正果是心机十分敏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可以把对方陷于不利之地。 “红红公主”倒也不是一把弱手。方必正话音一落,她立刻格格一笑道:“方少侠,你乃是丐帮的末来帮主的继位之人,说话可得当心一点,家父此刻就在台上,你如果要向他老人家求取教益,何不亲自去求教,你这等先行向妾身询问,是否要挑拨我父女关系,抑或想陷妾身于不义之地呢?” 台下群雄,有一半以下不识方必正。 但是,这未来丐帮帮主继承人的名望,可是十分惊人。 顿时那台下的群雄又起了一阵窍窍私语。 方必正闻言抱拳一笑道:“公主言重了,方某此话决无那等用心,公主不要怀疑,不过,古老要方某上台之时,确曾指示方某,眼前的这位“剑掌天王”战老,据古老所知,确是别人所冒充……” “红红公主”冷笑道:“方少侠,这等事也许可以骗得过别人,但只怕骗不过妾身吧? 父女之间,如是都发现不了真假,古老又何从能够发现真假呢?少侠试一深思,妾身说的也是人之常情?” 方必正笑道:“公主说的自是人之常情,假如公主别有居心,那就得另作别论了,方某相信古老不会无的放矢的。” 两人各逞机锋,一时倒也旗鼓相当。 这时,萧剑寒未等“红红公主”说话,朗声一笑道:“方兄,多费唇舌,于事无补,咱们立而言,不如动而行吧。” 方必正大笑道:“萧兄教训的是……” 双目精光四射的一转,突地大喝一声道:“公主,你这教主之位不是说要让与贤者么?” “红红公主”早在方必正上台之时,就已明白今日之局势,必非空言可善了,是以闻言笑道:“不错,本座确是有说过这等活。” 方必正道:“方某想请教公主,如是有那武功高明之士出现,公主肯不肯放弃那教主之位,而让别人担任?” “红红公主”嫣然一笑道:“本座说过的话,自是算数的。” 她连自称也改了,话音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据本座看来,这个人只怕并非方少侠吧。” 方必正大笑道:“公主怎的这等小看方某。”“红红公主”笑道:“本座并非小看于你,而是本座相信就是令师洪帮主亲自前来,不是本座夸口,百招之内,令师也会落败。” 方必正闻言,脸色忽然一变。 这“红红公主”的大言不惭,他到不觉得什么,只是这等说法,未免辱及了他的恩师,方必正怎能忍得下去。 顿时双目一挑,冷笑了一声道:“方某不信。”话音末尽,蓦地一拳击了出去。 “红红公主”没有料到对方说打就打,容得对方拳力发出,自己想避让,可也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迫得挥掌相迎,抖手硬接了方必正一拳。 “砰”一声拳响过去,“红红公主”连退了两步。 方必正冷哼道:“公主,方某这一拳如果再加三分真力不知公主又将落得如何下场?只怕百招之内,败的不是我方某人吧。” “红红公主”闻言,气得连头上的珠翠都抖的出声。 方必正突然出手,她匆促迎敌,在气势上就已经吃了亏。何况她一身武功,又并非强在硬拚硬打上,是以,她一触之下,就被方必正将她震退了两步。 容得方必正话音一落,“红红公主”凤目突含杀机,怒哼一声道:“偷袭暗算之徒,还敢妄逞唇舌,方必正,姑奶奶要你今天上得台来,下不得台去了……”娇躯一拧,忽然欺身挥袖,直向方必正攻来。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公主,方某有几句话得先声明……”双拳一分,拦住了“红红公主”的攻势,接着又道:“方某此战如是获胜,公主这‘教主’之位可就得另让贤能就是……”说话之间,左拦右挡,也还了三拳四指。 “红红公主”怒极而笑,银铃般的笑声,倒也听不出一丝火气,但闻她在拳风掌影中娇叫道:“方必正,只要你赢了,姑奶奶自然不会失信背义。”一缕寒光,竟在那间不容发现之际,直取方必正双眉之间。 方必正面色一变,闪电般向后一仰身体,右掌一按台下,左脚如飞直向“红红公主”踢过去。 “红红公主”格格一声脆喝道:“姓方的,你给姑奶奶滚下台去。” 喝骂声中,右手长袖忽地一转,硬将方必正的左腿缠住,凌空向那彩台之下,摔了出去。 那一缕寒光,也适时击向凌空飞出去的方必正的后脑—— 第二十章 豪气干云张达伐 方必正身躯凌空被“红红公主”抖手摔了出去,“红红公主”那根威镇武林的绝毒暗器“夺命金针”,又这时向他脑后击去,只把台下的群雄瞧得个个大惊失色,冷汗直冒! 他们没有料到,“红红公主”手法的巧妙,竟然如此敏捷,与她方才接下方必正一拳的情况,则是判若两人! 照理,方必正落陷涉险,与他同时上台的萧剑寒应该出手相救,才是合理,但萧剑寒眼见方必正已被“红红公主”抖袖摔出了彩台,那根金针,又间不容发的追了过去,他居然含笑静立,除了抬手抓了抓头,就如同没有看到方必正涉险一般,连皱头都不曾动一下! 这是什么缘故?大概除了萧剑寒自己,谁也想不出来! 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人人以为那方必正命在旦夕之间,那凌空飞离了彩台,显然已是落败的方必正,竟然在一眨眼之间,宛如被一片彩云拥了起来,冉冉上升了五尺之高。 那根“夺命金针”,打他的脚下飞了过去! 而方必正却在暴升五丈以后,虚空一拗身躯,极其洒脱的飘然射落到彩台之上! 更妙的是,他落下的位置,也正是方才站立的位置! 这回可轮到“红红公主”吓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必正怎能不伤不死?而且,她更不解的是,方必正又怎会在自己卷飞之后,无缘无故的凌空飞升五丈,难道他是故意装作失手,而被自己卷出台外么? 若是果然如此,这姓方的武功岂非高明得令人难信? 此刻不但“红红公主”惊得呆了!台下的群雄瞧得暴雷的一般叫好,连那位一直是神色镇定的“剑掌天王”战豪,也神情大变,暗暗在手心中出了汗了! 当然,这事方必正自己心头雪亮! 他不但自己没有那等凌空飞升五丈的功力,就是在失招之下,被“红红公主”的长袖所逞,卷出台外之后,想躲开那根“夺命金针”刺脑之危,他也是心余力绌,办不到了! 可是,他却躲过了这一大劫! 为什么?这就是他在飞身落回彩台以后,不向那发呆的“红红公主”发话责骂弄鬼暗袭,却反到掉头向萧剑寒一笑的缘故了! 敢情是萧剑寒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助了他了! 萧剑寒就是那么抓了一下头,在暗中就救了方必正一命。他这一身神奇的功力,到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萧剑寒此刻不愿方必正道破这事,方必正向他一笑,他立即朗声向方必正道:“方兄,你这一身‘躅步踏空’功力,真是叫人钦佩得很,错非方兄一时大意,予对方以可逞之机,兄弟与台下群豪,只怕也无福瞧得到方兄这等罕绝的轻身功力了!” 他表面上是在赞赏,惊叹! 但方必正却很明白,骨子里,萧剑寒是在警告他千万不可再大意了,因为那“红红公主” 的一身小巧功夫和零碎,可真不大简单! 方必正心中十分感激的笑道:“萧兄弟过奖,兄弟汗颜不已!”他一转身,向那仍在愣愣地“红红公主”喝道:“方某并未如言滚下台去,这一仗要不要再打下去呢?这等胜负未分之局,岂不是难为死人么?” “红红公主”这才如梦初醒般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方必正听得暗中失笑,心想,这下子真够吓唬人了,连这位女魔头都呆了这半天,未免作孽得很! 只是,方必正口中却是冷冷应道:“方某人认为公主既是未曾胜得了方某,你这教主的职位,似乎还有待商量,不一定能够坐得牢!” “红红公主”这次自是听清楚了!她突然柳眉一竖道:“姓方的,说来说去,可是你在想当这教主么?” 方必正听得双手乱摇,大声道:“公主,方某可没有这等狂妄的想法!何况方某如有此心,只怕我那帮主恩师也不会答应呢!” 方必正的回答,又是大出“红红公主”意料!她美目流波四溢,格格一笑道:“怎么? 你不是想当教主?” 方必正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方某那能有这等福份,公主别想错了!” “红红公主”又是一笑道:“方必正,你既然无意教主之位,你跑上台来捣乱干吗?如果你想借这个机会替自己扬名立万,你现在应该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红红公主”似乎也被方必正这等模凌的言行弄糊涂了。她以为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扬名立威呢! 方必正闻言大笑道:“公主,你以为方某是来扬名立威的么?” “红红公主”笑道:“方少侠,你如非为了扬名立威,又何必冒此不违呢?须知天下英雄,均在这深谷之中呢!” 方必正大笑道:“不错,方某也知道这天下英雄都在此处,不过,方某这‘青杖无常’方天的外号,在江湖上也并不弱似公主,是以方某相信,公主也一定明白方某决不会是为薄名而来吧!” “红红公主”娇笑道:“是啊!‘青杖无常’方天的名号,确是动人得很!” 话音一顿,忽然笑脸一沉,喝道:“但你为了何故上台捣乱呢?” 方必正淡淡的一笑道:“公主可是真的不明白么?” “红红公主”娇笑道:“妾身若是知道,又何必多费唇舌呢?”其实,她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方必正笑道:“这么说,公主莫非要方某说出来不可了?” “红红公主”道:“请讲!” 方必正点了点头道:“方某上台,只是为武林苍生向公主请命而已!” 好大的帽子! 台下群雄,有一半以上的人,为之神色大变! 同样的,台上的人,除了李吟风等四老和萧剑寒以外,也无不为之变色! “红红公主”却惊得微微退了半步道:“方少侠这是何意?你究竟是安着什么心?还不快说?” 方必正依然含笑道:“在下话已说明,公主要方某快说什么?” “红红公主”勃然作色道:“姓方的,你果然是跟那古老怪前来捣乱的了?” 方必正大笑道:“方某秉承古老一片慈悲之心,想求公主取消这‘武林一统教’的名称,又怎能说是捣乱呢?” “红红公主”似是再也没有耐性忍得下去了! 她忽然娇喝一声道:“姓方的,你既是冲着本教而来,姑奶奶可就容你不得了!”话音一顿,掉头向大勇禅师道:“请本殿大勇护法,擒下此人!” 那“震天二将”中的大勇禅师,应声走了以来,向方必正合十一笑道:“方施主,恕老衲无礼!”探手抓向方必正右腕! 方必正双眉一扬,大笑道:“老禅师不觉此举有失身份么?”说话之间,闪身让过了大勇禅师一抓,反手却拍出两掌! 大勇禅师淡淡一笑道:“老衲身不由己,方施主不必多说了……”双手倏挥,一阵威猛的抢攻,只迫得方必正连换了五种身法,方始脱出大勇禅师的掌力之外! 方必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大师莫要自毁道基,沾辱少林门户!”口中说话,身形却是未曾稍停,借着那大勇禅师攻势一顿之间,抢制先机的一连攻出九掌之多! 丐帮“降龙掌”法,向有掌中一绝之称,这时在方必正全力抢攻之下,不但掌力锐啸生风,每一掌更是重如山岳一般,迫得大勇禅师出尽全力,方始勉强拆解了这九掌攻势! 两人这一搭上手,正是打得十分激烈,眼看一时之间,决难分出胜负! “红红公主”柳眉一皱,忽然向萧剑寒道:“你是萧剑寒的书僮么?”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小的正是书僮萧风!” “红红公主”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你主人的什么人?” 萧剑寒道:“小的听公子说过,你是他的阿姨!” “红红公主”冷笑道:“你知道就好,还不与我跪下!” 萧剑寒故作一怔道:“干吗要我跪下?我家公子也从来没叫我下过跪呢?” “红红公主”冷哼道:“我是你主人的长辈,要你跪下你竟敢违抗么?” 萧剑寒闻言,摇头道:“小的跟随公子以来,从来没有这套规矩,二公主要我向你跪下,这是小的万万不能答应的!” 这份口气,装的到也很逼真! “红红公主”双眉呈现杀机,喝道:“萧风,你既是奴才身份,对主人的长辈竟敢这等狂妄放肆,今天姑奶奶就要治你一个辱主犯上之罪!” 萧剑寒听得心中失笑,口中却道:“二公主不嫌有些节外生枝么?小的虽然站在这彩台之上,可也没有碍着你二公主什么事吧!何必非要给小的难看呢?如果二公主有什么差遣,小的则是乐意效劳!” 萧剑寒越装越像,直把郝娇娇在台下瞧得忍不住发笑! 但“红红公主”此时竟也出人意料的笑了!她媚笑声中向萧剑寒低声道:“小伙计,你真愿意听命差遣么?” 萧剑寒巴结的笑道:“小的能为二公主奔走,自是十分高兴!” “红红公主”妙目一转道:“好吧,你就去给我做一件事!” 萧剑寒道:“请公主吩咐!” “红红公主”笑道:“小兄弟,用你的右手,把你自己的‘华盖穴’点死吧!” 此言一出,台下群雄不禁发出一声惊嘘! 但萧剑寒却缓缓地一笑道:“公主要小的自点‘华盖穴’么?” “红红公主”道:“怎么,你可不愿?” 萧剑寒笑道:“二公主,小的不是不愿,只因小的在幼年之时,曾蒙一位算命的先生排个八字,说小的这一生要活到九十多岁,而今小人才活了二十几不到,二公主竟要小的点死自己的‘华盖穴’,那不就是要了小人的性命了么?小人一死到不足惜,只是那算命的先生砸了金字招牌,恐怕他不会放过公主呢?” 这是什么歪道理? 别说“红红公主”听的愣了!这台上台下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听得心中想笑,暗骂这小子混球! “红红公主”一愣之下,大笑道:“小兄弟,你是诚心寻本公主的开心么?” 萧剑寒摇头道:“不是!不是!小人说的是老实话!那位替小人算命的老先生告诉过小人,如是小人活不到九十几他就……他就……” 萧剑寒似是城心卖关子般,不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红红公主”冷哼道:“他要怎么样,快说!” 萧剑寒道:“公主,这位算命先生说,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如果小的活不到九十岁,那必然是因为什么事被别人所害了,他老人家就要找那害小的的人算帐!” “红红公主”怒笑道:“算帐又怎么样?” 萧剑寒道:“这位算命先生所说的算帐,就是要替小人赎命!” “红红公主”冷笑道:“赎命?天下有这种事?” 萧剑寒道:“那算命先生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小人如是病死,他就要走一趟阴司,找那五殿阎罗索命!” 他越说似乎是越玄了! “红红公主”听得忍不住笑道:“鬼神之谈,你也相信么?”萧剑寒道:“小人当然相信!那算命先生曾坐在地上,一伸手就将天上飞的一只巨鹰给活活的抓下来,小的虽笨,但这种能耐,若非是仙人,凡人又怎能做得到呢?” 萧剑寒这句话可能引起了“红红公主”的兴趣,她笑了一笑道:“那算命先生真把天上飞着的老鹰抓下来了?” 萧剑寒道:“可不是?据小的看,那大概是仙人的什么法术!” “红红公主”笑道:“你可记得那老鹰飞的有多高?” 萧剑寒想了一想道:“小人当时在地上看上去,那老鹰只比一个麻雀大不了一分,算命的先生一伸手就将它给抓了下来交给小人,小人那时是十岁左右,等小人拉开老鹰两个翅膀,才发现那只老鹰大的吓人,几乎跟小人一般高……” “红红公主”闻言失声道:“那老鹰飞离地面时看来只有麻雀般大小,至少说也有百丈左右了!” 萧剑寒道:“是了!小的记得那算命先生抓住老鹰后说过,那老鹰当时飞的果然有一百多丈高。” “红红公主”脸上升起一股怪异的神色!她是在想,如果萧剑寒说的是真话,她简直不信人世间的武功,能有人练到凌空拣物远出五十丈以外!是以,她迫不及待的道:“那算命先生可告诉过你,他叫什么名字?” 萧剑寒摇头道:“没有!” 不过,他忽然又笑道:“公主,那算命先生虽然没有告诉我名姓,但他却告诉了小人一个方法,可以跟他老人家互通心曲!” “红红公主”一怔道:“什么方法?” 萧剑寒道:“小人因为听算命先生说我可以活到九十岁,但却又怕自己真的遇上什么凶险而活不到九十,所以,小人当日灵机一动,就问那位老人家,如果小人一旦遇了险事,那该怎么办呢?等小人丢了小命,他老人家纵然知道,岂不也为时也晚了么?” “红红公主”仿佛听出了什么漏洞般,喝道:“那算命先生既可上天入地,那有你死了他就救不活的道理?哼,我晓得你在这胡扯……” 萧剑寒闻言,连忙辩解道:“不!不!小人记得那位算命先生说道,人死七日之内,他都可以治得活!如果超过七日,他就没有把握!” “红红公主”半信半疑的道:“这是为什么?” 萧剑寒道:“据算命先生告知小人,人死七日之内,很少被轮回王送去转世,所以,他可以救得活,一旦过了七天,则十个有九个都已从轮回王手下送去阳世投胎了,所以难以救治……”萧剑寒这一番话,说得活生生的真像煞有其事!一时到把那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给镇住了!甚至连大勇禅师和方必正都停下了手,在一旁张大了眼睛,望着萧剑寒那认真的脸色发呆! 台下,古不怪不禁低声向蓝彩云道:“姑娘,这小子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了!”敢情,萧剑寒的这一番举动,连古老也不明白?蓝彩云闻言,却免首一笑道:“古老,晚辈相信萧公子必是要吓吓他阿姨……” 这话听在郝娇娇耳中,不禁脸色大变!她转头向蓝彩云看了一眼,心中电转,口中却道: “蓝姑娘,你刚才说什么?怎么称呼萧风的?” 蓝彩云嫣然一笑道:“我称呼他萧公子啊!” 郝娇矫道:“他乃是区区的随从,姑娘怎可这等称呼于他呢?”蓝彩云依旧笑道:“娇娇姐姐,你要小妹怎么叫他呢?” 郝娇娇听得整个人都怔了!他忽然站了起来,伸手就向蓝彩云抓去,口中娇叱道: “你……”突然,古不怪一笑道:“坐下来!丫头,人家早就把你看穿了!”蓝彩云的右手,这时已被郝娇娇抓牢,但她并未挣扎, 只是嫣然含笑,低声向郝娇娇说道:“娇娇姐姐,你把小妹捏痛了!……” 郝娇娇在听得古老的这句话后,心中已然明白不少,再听得蓝彩云呼痛,立即松开手,皱眉道:“师伯,这是怎么回事?” 古老笑道:“怎么回事?你丫头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还问别人怎么回事么?坐下来,且看萧剑寒小子玩什么花样吧……” 郝娇娇只好苦笑一声坐了下来! 蓝彩云这时低笑道:“娇娇姐姐,小妹不会向外揭穿的……” 蓝彩云话音末已,台上的萧剑寒正在大声说道:“公主你莫是不信小人之言么?” 敢情此时,“红红公主”正在斥责萧剑寒胡说!是以,萧剑寒才会这等大声说话! “红红公主”应声冷笑道:“仙佛之谈.根本是一派妖言,你……” 她你字未出,萧剑寒已笑着接口道:“公主,小人说的乃是实话,因为那算命先生曾经告诉过小人,只要小人-旦遇难,只须向东南方大叫三声‘摧心老人’他老人家就会替小人解去厄运,不受危害!” 萧剑寒话音末已,“红红公主”失声叫道:“你……说那老人叫什么?” 萧剑寒心中暗笑不已,口中却道:“摧心老人!” 摧心老人四字,可像是一声暴雷,只把这彩台上下的群豪惊得心中噗通!噗通乱跳不止! 那大勇禅师忽地一步跨了过来,大声道:“小施主,那算命先生可是一位白发披肩,身着杏黄长衫,白须垂胸,年在八十以上的老人么?”萧剑寒点头道:“正是这个样子!大师父认得他么?” 大勇禅师目光一暗,道:“不错,老衲认得他!”萧剑寒笑道:“公主,这位大师父既然认得这位活神仙,小人可没说假话吧!不信,公主可以问这位大师父吧!” “红红公主”半晌没有说话!她愣愣的望着萧剑寒,心中简直是乱成了一团糟!果然,萧剑寒的攻心战术得到了第二度效果了! 他淡淡一笑,接着又道:“公主,小人为了要活足九十岁,恕小人不能从命,自己用右手点死自己的‘华盖穴’了!”兜了这么远的圈子,他回到本题上来了! “红红公主”闻言,了无趣味的挥手道:“算了,我也不要你的命了……” 萧剑寒心中狂笑不止!但他口中却忽然嘿嘿一笑道:“公主,你可是收回了成命了么?” “红红公主”微现怒意道:“你罗索什么?滚下台去吧!”娇躯一旋,竟是转身向方必正望去,同时向大勇禅师道:“大勇护法,谁要你停手了?” 大勇禅师闻言一怔之下,闪身抢在“红红公主”之前,奔向方必正,右手一挥,直向方必正左肩砍去! 方必正大笑一声道:“大师,咱们正该分出一个胜负才是!” 刹那间,两人又斗在一起! 萧剑寒剑眉一阵耸动,突然一闪身欺向那“剑掌天王”战豪身前,同时口中却沉声喝道: “阁下,你到是镇静得很啊!”右手一扬,一股莫大的劲力,应手击向“剑掌天王”。 “剑掌天王”战豪,端坐原处,连动都没有动!但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又矮又胖的披发老人“长发笑神翁”罗天心,蓦的哈哈一笑,跨前一步,展袖拂向萧剑寒,口中喝道: “孺子无礼!天王面前岂可如此冒失……” 轰然一阵声中,“长发笑神翁”罗天心突然话声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刹那间全然敛去! 并且,那又矮又粗的水桶般身躯,也被震得退了一步!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尊驾可是笑神翁?” “长发笑神翁”罗天心在方才那一击之下,已然吃了小亏,自然知道,这看来只是个奴才模样的年轻人,必定是大有来历之辈!故而,萧剑寒话音一落,他已朗声大笑道:“不错,老夫正是罗天心!小兄弟,你呢?叫什么名字?老夫瞧你一身武功,高明得叫人心服,令师想必也是一位武林怪杰了……” 很客气!萧剑寒微微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在他所知,这“哭笑二怪”,据说是十分凶残的人物!但眼前这“长发笑神翁”罗天心,可就显得并不凶狠! 萧剑寒心中尽管在想,口中却道:“在下萧风,至于师门何属,恕在下无可奉告!”话音顿了一顿又道:“罗神翁,区区此来,是要找那战天王查探几件事,尊驾逍遥世外之人,又何必卷入这场是非?” 在萧剑寒而言,他已经够客气的了! 可是罗天心却宏声怪笑道:“萧兄弟,你可知道,武林事,应由武林中人管么?”萧剑寒笑道:“神翁可是有心阻拦在下与战天王一叙么?” “长发笑神翁”大笑道:“老夫不愿小兄弟与战天王发生龃龉,所以只是想请小兄弟暂时忍耐一下,等得‘武林一统教’誓盟开山以后,再来谈论其他的事件而己!” 萧剑寒闻言也大笑道:“罗神翁的用心,不可谓不佳!但是,区区却万难同意,区区今天正是为了‘武林一统教’之事而来……” “长发笑神翁”闻言大笑道:“小兄弟,你胆子不小啊!” 萧剑寒也大笑道:“神翁曾说武林之事,应由武林中人来管,萧某也可算得是武林中人之一,所以,少不得要管管武林的事了!” “长发笑神翁”目光一转道:“小兄弟,你这份豪气,老夫到是钦佩得很!只可惜小兄弟用错了地方了!试想在这天下英雄群集‘震天殿’中之日,你要存心作那违反群雄心愿之事,岂非太以不自量力么?” 萧剑寒笑道:“神翁认为萧某人太势单力孤了么?” “长发笑神翁”大笑道:“老夫正是为你担心……” 他忽然一顿话音,狂笑道:“小兄弟,纵然如你方才所说,你能大叫三声,把那位‘五步断魂,摧心老人’公冶弘叫来,只怕依然于事无补呢!” 萧剑寒笑道:“神翁,你到是很关心在下安危,是么?” “长发笑神翁”大笑道:“当然了!老夫刚才已然试出小兄弟一身武功,在武林中已属上上之流,如此英年,如遭夭折,岂非是有伤上天好生之德么?何况小兄弟留训有用之身说不定也可为武林众生,造福谋利呢?小兄弟,依老夫劝,快退下台去吧!” 萧剑寒大笑道:“神翁,你不觉得你这些话有些陈腔烂调之嫌么?” “长发笑神翁”哈哈一笑道:“老夫乃是一片慈悲心肠,小兄弟,你莫要自寻没趣!” 这时,“哭笑二怪”中的另一位,那又瘦又高,一张马脸之上,仿佛冻了三尺厚冰般的“断眉夜哭叟”林悲吾,突然冷冷喝道:“罗兄,那有那么多废话好说?毁了这娃儿不就结了?” “长发笑神翁”宏声一笑道:“林兄说得好轻松!” 林悲吾冷冷道:“怎么,罗兄认为你并无把握么?” “长发笑神翁”大笑道:“老夫若是没有把握,林兄只怕也强不到那里去!” “断眉夜哭叟”林悲吾突然一跃而前,大声道:“罗兄闪开!” “长发笑神翁”大笑道:“闪开就闪开,但林兄可要小心些才好!莫要折在年轻人手里,损了咱们‘哭笑二圣’的威名!” 萧剑寒听得噗嗤一笑道:“武林中几时又添了哭笑二圣了?奇闻!奇闻!” 林悲吾此时已站在萧剑寒身前,冷冷喝道:“娃儿,这些闲事你大可不必管了,老夫今日就要送你去那极乐世界,你如害怕,不妨快将摧心老人叫来!” 萧剑寒在这才“长发笑神翁”与林悲吾的一番对答之中隐隐约约的听出一点眉目,仿佛这“哭笑二怪”并不是想像中的一鼻孔出气,很可能是一对极不相容的死对头! 是故,他在心中已安排了一个座山观虎斗的计谋!他想像中,那位罗天心的为人,似乎要良善得多多!而且这位林悲吾呢?仅仅看那一张马脸,就叫人讨厌! 萧剑寒心念既定,他立即应声道:“林哭叟,你自认比笑神翁高明么?”林悲吾冷哼道: “老夫与罗兄之事,你更不必管了!” 萧剑寒微笑道:“在下本来是不想管,可是,方才在下已然在一触之下,试了笑神翁的功力,如果尊驾自信不比笑神翁高明,依在下的想法,你必然要在这彩台之上,替‘哭笑二怪’丢人了!” 林悲吾听得几乎跳了起来,脱口怒吼道:“老夫不出十招,就可要你的命……”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这是你说你比笑神翁强得多了。”林悲吾此时怎会料到萧剑寒别有用心? 他应声大叫道:“不错,老夫正是比他强得多多!……娃儿,纳命来吧!”双手直伸,十指如钩般向萧剑寒双目抓来! 萧剑寒哈哈一笑,尚未移步避让,突地眼前人影一花,耳中听得有人长笑怪叫道:“哭鬼,老夫到要瞧瞧你比老夫强得多少……”接着,就是一阵“砰砰”巨震传来! 萧剑寒连看都不要看,就知道自己的预测完全对了! 那林悲吾一时未曾注意。出口伤了“长发笑神翁”罗天心,果然那罗无心一怒之下,出手攻向了林悲吾! 这两个老怪物一搭上手,可全是硬拚硬打的招式! 因此,才有那一连串的“砰!砰!”之声传来! 萧剑寒在一旁瞧得直笑! 那“剑掌天王”战豪则依旧端坐原地,动也不动!他除了在罗天心飞身扑出的那一瞬,脸上微露诧异之色,容得两人动上手以后,反到显得镇定得很了! 萧剑寒心中有些不解! 这位冒牌天王,为什么这等镇定呢? 而且对于“哭笑二怪”阋墙之战,也能如此漠然视之?这些情况,按常理而论,完全是讲不通的! 萧剑寒心中疑念大起,可是,他却看不出答案! 他皱了皱眉,一转身,斜斜越过“哭笑二怪”,只向那冒牌“剑掌天王”战豪身前走去! 这回他可没有动手! 但这回他只走了三步,就有人上来阻止了他! 那是“震天七卿”中仅存的五卿! “少阳神拳”公孙雷为首,依次是“飞鹰”夏侯良、“五煞将”淳于霸、“三恨神君” 柳孝涛和“铁钹铜驼”明心大师五人,他们一字排开,将萧剑寒阻在那“剑掌天王”五尺之外! 萧剑寒剑眉一扬,笑道:“五位拦住在下,意欲如何?” “少阳神拳”公孙雷抱拳一笑道:“奉了公主之命,擒下小兄弟!” 萧剑寒笑道:“擒下我?” 公孙雷道:“正是要委屈小兄弟了!” 萧剑寒笑道:“五位自信有此能耐么?” 公孙雷道:“五卿联手,天下无敌!小兄弟莫要自误生命!” 萧剑寒大笑道:“多谢尊驾警告,只是在下却是有些不信……” 他话音未已,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轰叫之声! 他目光盯在公孙雷身上,笑道:“出了什么事么?” 公孙雷淡淡一笑道:“大勇禅师失手落败了!” 敢情那方必正已然击败了大勇禅师! 萧剑寒笑道:“尊驾到是很坦诚!大勇禅师身为二将之一,竟然败在方兄手下,只怕有些出乎五位的意料之外吧?” 公孙雷道:“那‘青杖无常’方天乃是丐帮首座弟子,胜得了大勇禅师,也只能说是丐帮门下,并无虚名之士而已!” 显然,这公孙雷并未表示惊讶之色! 萧剑寒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忖道:“这公孙雷颇有大将之风……” 但他口中却是笑道:“尊驾莫非认为大勇禅师徒拥有虚名么?” 公孙雷道:“大勇禅师一代高僧,自非徒拥虚名之辈!小兄弟,这些事咱们谈来无益,区区希望小兄弟最好是束手在旁,莫再多管闲事,或许本教开山大典之后,教主重用于你呢?”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尊驾这话,听来果是有些道理……” 话音未毕,突然抱拳又道:“在下谨遵台命,暂时告退……”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忽然双肩一耸,倒飞了八尺!身在半空,略一回旋,已然落到了台上方必正身旁! “震天五卿”可没料到萧剑寒不进反退,一时到是一个个都有些发愣的互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萧剑寒所以要退,是因为他在获悉方必正胜了大勇禅师之后,深恐对方一怒之下,派人群殴,这一来,自己若是不能在数招之内击败五卿,则方必正就难免要陷入了危殆之地! 故而,他必须与方必正碰一下头,商量下一步骤! 萧剑寒身形落在台前,立即向方必正道:“方兄,古老有何指示?” 方必正低声道:“古老要萧兄设法先行击败战柔柔!” 萧剑寒听得一怔道:“阿姨如果不肯亲自出手呢?” 方必正道:“古老要你以争夺教主职位为藉口,向二公主挑战,这一来,她就不能不亲自与你动手了!” 萧剑寒道:“击败了之后呢?” 方必正道:“古老并未指示!” 萧剑寒道:“古老可是要方兄在旁为我掠阵?” 方必正点头道:“古老正是这么告知兄弟!” 萧剑寒道:“方兄,你如为我掠阵,最好站在‘病叟’等人附近,以免稍一不慎,中了他们的暗算之计……” 方必正笑道:“兄弟记下了……” 两人话音很低,说的又快,是以在台下之人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彼此说了一两句客套话而已! 就在方必正笑容未敛,话音一顿之间,那“震天二将”之中的武当长老青玄道长,已然缓缓走了过来! 这位外貌仙风道骨的老道,走到方必正身前稽首道:“方檀樾武功过人,贫道十分敬佩!” 方必正连忙抱拳道:“道长称誉,晚辈愧不敢当得很……” 青玄道长目光一转,笑道:“小檀樾,贫道不才,想向小檀樾领教几手高招!” 嘿!这位武当道长原来是来邀战的!不过,他这份口气,可真客气得很! 方必正修眉一扬,笑道:“道长邀战,晚辈可真是荣幸得很,但不知道长要与晚生怎样的比斗?是点到为止?还是不死不休?” 青玄道长淡淡一笑道:“依檀樾之见呢?” 方必正道:“晚辈既在台上,一切听凭道长了!” 青玄道长似是有些意外的笑道:“方檀樾有如此大量,贫道越发的佩服了!” 方必正瞧了萧剑寒一眼,向青玄道长道:“道长,咱们如是点到为止,似乎就不必舞刀弄棒了!” 青玄道长一直都是面含微笑,此刻闻言,忽然脸上的笑容尽敛,双眉倏告上扬,冷哼了一声道:“小檀樾,贫道也曾耳闻武林中传说‘青杖无常’的名号,是以贫道要瞧瞧小擅樾在青杖上的功力!” 方必正闻言,不禁大笑道:“道长可是说咱们这一仗见生死么?” 青玄道长应道:“是也无妨!” 方必正又看了萧剑寒一眼,方始笑道:“道长,武当神剑,天下驰名,晚辈有幸能在这彩台之上一领教益,到算得上生平一大幸事……” 话音未已,探手自长衫下摆处取出一根长约尺许,粗如儿臂的青铜短杖,迎风一抖,立即伸展了三倍有余! 青玄道长目见方必正己然取出伸缩“青杖”,一回手也自肩后拨出了长剑,微微一笑,向方必正道:“小檀樾,你这根‘青铜杖’到颇似很有重量,但因可以伸缩,其间必定中空,如是遇到宝刀宝剑,岂不极易被人砍折么?” 方必正淡淡一笑道:“方某兵刃乃是青铜混合钢母所铸,虽是仙兵神器,也无法斩,道长不必为方某耽心!” 青玄道长自讨没趣,讪讪一笑道:“小檀樾请!” 方必正知道,青玄道长碍于身份,必然要等自己先行出手他才会回招,但此刻方必正根本不想再启战端! 是以,他淡淡一笑道:“道长请!” 青玄道长被他这句反请之词,弄得一怔道:“小檀樾,你莫非是怯战么?” 方必正忽然哈哈一笑道:“长者在前,理之当然,方某岂可冒此犯上之嫌?道长乃武当长老,是方某的长辈,道长如是不肯占先,恕方某歉难挥杖相向!” 说来他到是蛮有道理了! 青玄道长修为再好,这时也不禁有了怒意!他蓦地仰天发出一阵长笑,怒目凝视着方必正,喝道:“方檀樾,你纵然是武功再高,但在贫道面前,你只怕也不该如此狂妄自大吧!” 方必正可一点都不激动,依旧淡淡一笑道:“道长可是不屑先行动手?” 青玄道长冷哼道:“武林之中,要老夫先行出手之人,只怕不多!” 方必正道:“道长这话,到也不算夸大,但方某深信,方某以击败少林长老大勇禅师的身份,而不以丐帮弟子身份与道长搦战,出方某眼下不肯先行出手举措,谅必也不算为过!” 萧剑寒知道方必正是想气走青玄道长,不但可免去这一场苦战,也可以让自己先行遵古老之命击败“红红公主”之故,才不惜大展口舌讥锋,咄咄逼人地对青玄道长奚落讽刺。 不过,他很耽心,倘是青玄道长脑羞成怒,真个挥剑就拚,方必正岂不是要落了个弄巧反拙么?因此,在方必正话音一落之际,他立即笑道:“方兄,道长乃是武当硕彦,江湖中的老一辈人物,纵然方兄说破唇舌,青玄道长恐怕也不便向你这位后生晚辈先行伸手了……” 方必正本来在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出来以后,就有些后悔甚怕那青玄道长借题发挥,当真先行出手! 容得萧剑寒这么一说,方必正顿时放宽了心,大笑道:“兄弟,你这话到是有理……” 青玄道长未容方必正再往下说,怒喝一声道:“小檀樾,莫要妄逞口舌之利,你如再不出手,贫道只好向公主请罪,要公主另请他人与小檀樾一拚了!” 萧剑寒听得心中暗笑,这老道到也真老实! 方必正这时应道:“道长若要方某先行出手,除非是贵派掌门青云掌教亲自挑战,否则,恕方某说句狂话,这一辈子道长也别想了!” 这话可真把青玄道长给气坏了!瞧他发青的脸色,连台下群豪都为他难过!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怔怔地瞪着方必正,终于,恨恨地-顿足,长剑顺手入鞘,迅快的转身向“红红公主”行去,低声道:“公主,恕贫道有亏法谕……” 青玄道长的声音发抖,故而连下面的话都气得说不出来了! “红红公主”到很平静,微微一笑道:“妾身瞧的十分明白,道长不必自责了!”话音一顿,笑向身后的两大学士中的“千面怪客”池秉中道:“池兄,有劳尊驾出手擒下此人!” “千面怪客”池秉中抱拳一笑道:“属下遵命!”举步直朝方必正行来! 萧剑寒见状,眉头一皱,突地朗声一笑道:“二公主,区区有话想讲,可否请那池大学士稍缓一步,容区区说完了话,再行向方兄一搏?” “红红公主”闻言,柳眉耸了一耸,笑道:“池兄请回!” 池秉中反应到是挺快,闻言立即又是一句同样的话,应道:“属下遵命!”一闪身,就退回了原来位置! “红红公主”缓缓地向前移了两步,笑道:“萧风,你又要出什么花样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公主,如是眼前有人想夺取‘武林一统教’的教主之位,他是否只要向公主挑战即可?” 这话问的很绝!也很含糊! “红红公主”似是没有想到萧剑寒突然会弄出这么大-个问题来,一时之间,愣了一愣道:“这个……” 萧剑寒自是不容她有思考的时间,就在“红红公主”犹豫未定,迟迟无法肯定作答之际,他大笑一声道:“公主,区区记得刚才公主曾经说过,如是有那武功才智高出公主之人,公主愿意将教主一位相让,是么?” 不错,这话“红红公主”果然说道! 因而,萧剑寒如此逼问,“红红公主”只好冷笑道:“本座果是说过这句话!”萧剑寒笑道:“公主,这话现在还算数么?”“红红公主”哼了一声道:“当然!” 她话音顿了一顿,忽然大笑道:“怎么?你问这个干吗?莫非你也想染指数主之尊?” 萧剑寒笑道:“公主,区区如有此心,你可是认为有何不妥么?” “红红公主”听得轻轻娇笑了半天! 萧剑寒故作茫然的笑道:“公主何故这等好笑?” “红红公主”似是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声,喘着气道:“凭你这等奴才身份么?萧风,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瞧隙你这付德性,可够料当那一教之主?” 萧剑寒悻悻然道:“这教主之位原来请求的是武功才智高低,可没规定说非有哪一种身份和长相的人才能当吧?区区虽然是个仆从身份,区区也自知长的并不英俊,但这与武功才智可不相干啊!” 萧剑寒这话很有道理! 台下的群雄有不少人在笑,当然,也有不少人心中暗暗赞叹!这年轻人很有志气,他们心中更在想出所谓英雄不论出身低,他如果真有冠盖群伦的武功才智,纵然他长得丑,出身是个奴才,那可也并没多大害处! 但“红红公主”不是这么想的!她闻言又是格格娇笑道:“萧风,你可知道这‘武林一统教’的教主,是要统率天下群雄,制衡江湖儿女的一切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如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又怎配当这教主?” 方必正听得直笑! 瞧他这个口气,到好像这“教主”他已当定了! “红红公主”闻言,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难道你不明白你这个奴才身份,是多么的不够资格来领导天下英豪和各大门派么?” 萧剑寒笑道:“二公主,古语所谓‘英雄不论出身低’的这句话,区区相信公主一定是不会不曾听说过吧!” “红红公主”道:“听说过又怎么样?” 萧剑寒笑道:“帝王如昭烈、洪武、名将如韩信、李靖他们不得志之时,好像也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呢!二公主,试想帝王将相,都可不论出身,咱们这草野子民的莽莽武林人物,几时又有过讲究身份的规矩来了?” 霎时,台下响起了一阵欢呼!这几句话,可说到了多数人的心坎里去了! 本来,武林人物多是草莽英雄!试想那草莽之中,又有多少人能是出身名门巨室或是公侯帝王之家? 故而,萧剑寒话音一顿,才会响起如许喝彩之声! 在台下一直是狂饮不已的古不怪此时向那蓝彩云咧嘴一笑道:“丫头,这小子果然有一手吧?” 蓝彩云笑道:“萧公子不世奇才,红红公主怎能难得倒他!” 郝娇娇也笑道:“大师伯,你老看萧少侠能够赢得红红公主么?” 古不怪笑道:“他要是连战柔柔都胜不了,可就别想争霸武林了!” 古老话音刚落,台上的“红红公主”已娇声喝道:“萧风,你可是在作梦了?” 萧剑寒大笑道:“区区清醒得很!” “红红公主”冷笑道:“你若是清醒,又怎会夺取教主之位?本座纵然不计较你是本座侄儿的书僮奴才,只怕凭你那点儿微末道行,还不配与本座动手呢!” 萧剑寒笑道:“公主,你可是承认了不论出身高低之人,都可应任教主了?” 在这等群情同意之下,战柔柔又怎好反对呢?她冷冷地应道:“纵是本座同意,只怕你也是自找苦吃的了!” 萧剑寒朗声一笑道:“这么说,公主同意区区有权争夺教主职位了?” 他一步一步扣紧了话题,使得战柔柔只好点头道:“不错,本座同意了!” 萧剑寒道:“如此,区区要向公主挑战了!” “纪红公主”明知他迟早会说这句话!但当萧剑寒这时说出以后,她仍然是不屑的撇嘴道:“你敢么?不想活了?” 萧剑寒大笑道:“敢不敢是我的事,活不想活,更是我的事!公主,这一点到不必你挂在心上,如是区区落败,那也是区区自找的而已!” “红红公主”冷突道:“很好!你若是一旦与本座动手可知你今日的下场,将是武林有史以来最惨的一幅画面么?本座也许叫你活不成,死不了呢?” 好狠毒的心肠! 萧剑寒听得在心中暗自叹息!只是,他口中却淡淡的应道:“区区若然不幸失手,那自然是一切听凭公主安排了!至于死活二字,区区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萧剑寒的镇定神态,使得台下群雄,打心底升起了敬佩之意,他们虽然觉得这年轻人很狂,但却狂得可爱! 连那位这么久一直一语末发的冒牌“天王”,也在心中暗暗震悸!他隐约的感到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对劲!但他此刻却也无法阻止这即将触发的大战! 这时,“红红公主”突然嫣然一笑道:“萧风,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少时你落败以后,可莫要怪本座对你所用的手段太过毒辣!” 萧剑寒大笑道:“不会!不会!公主,咱们用不用兵刃?” 他到是从容得令人吃惊!明明是一场生死之争,在他的神态举措之上,却又简直当成了儿戏般好玩!这可令很多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红红公主”刚在心中暗骂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今儿要不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这教主也就算是白忙了二十年了……” 口中,她可是格格一笑道:“本座是你的长辈,又是你的主人,自然要给你一个便宜,萧风,你尽管取用随身兵刃,本座空手接你十招便了!” 这说得很明显,你萧风也不过是我手下十合之将! 萧剑寒闻言,依然是未动火气,微微笑道:“公主,你这等大方,不怕吃亏么?” “红红公主”冷笑道:“萧风,给你十合之数,本座已经很高估你了!” 萧剑寒摇了摇头,大笑道:“区区实在难以相信,天下能有在十合之内击败区区之人!” “红红公主”突然娇笑一声道:“萧风,今天你就可以相信,天地间尚有这等人在!” 话音一顿,喝道:“还不拔剑,你在等什么?” 萧剑寒两手一摊,道:“区区向来与人相处,不占便宜,公主如是要赤手空拳与区区一搏,区区自然也只好以赤手空拳想对了!”“红红公主”听得格格笑道:“你真是自速其死,不知好歹得很了!” 萧剑寒笑道:“不一定?胜败未分之前,谁生谁死,公主未免言之过早!”“红红公主” 杏眼圆睁,低声喝道:“萧风,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萧剑寒笑道:“有!”“红红公主”道:“最好你对这位同来的朋友把后事交代清楚,一旦动手之后,你就决无机会可以逃却死劫了!” 萧剑寒闻言,到像煞有介事的向方必正道:“方兄,二公主的话,方兄想必听清楚了!” 方必正知道,萧剑寒若是不出花样,他不会如此做作,闻言抱拳一笑,却装出几分焦急说道:“萧兄弟有何见教?二公主所说,方某确是听清楚了!” 萧剑寒道:“兄弟与二公主动起手来,据二公主预见,兄弟似是必死无疑,兄弟有一事相请,不知方兄可否代劳?” 方必正笑道:“什么事?兄弟请讲!” 萧剑寒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兄弟想请方兄弟到兄弟与二公主动上了手之后,在旁为兄弟看牢那位‘剑掌天王’战老人而己!” 他这话简直是文不对题! 那“红红公主”本是要他料理后事,谁想到他竟会是交代方必正盯牢那“剑掌天王”战豪? 一时之间,这座无名深谷内的千百英雄,全都愣了! 方必正此时应道:“萧兄弟,就是这件事么?” 萧剑寒目光忽然向“病叟”李吟风一转,笑道:“不错,只是这点小事……”他话音一顿,又道:“对了,兄弟又想出一件事来了!” 方必正忍不住笑道:“还有什么事?” 萧剑寒道:“方兄,你少时你如觉得势单力孤,不足以看牢‘剑掌天王’之时,兄弟可否先为你找上几位帮手?” 他好像是替别人想的十分周到! 方必正道:“小兄弟这番好心,方某感激得很……”哈哈一笑,方必正又道:“这帮手是谁?” 萧剑寒道:“兄弟为方兄所想的帮手,乃是今日在座的各派掌们和各庄各堡的代表!” 萧剑寒话音未已,方必正也大笑接口道:“方某知道了!” 这时“病叟”李吟风脸上露出了笑意! 可是,那武当掌门青云道长却冷哼了一声道:“利口孺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萧剑寒明明听到青云道长的这句话,可是,他却佯作不知,向方必正一抱拳,朗声一笑道:“有劳方兄之处,容图兄弟后报了!” 他还有“后报”的机会么?台下有一部分人已经在为他念往生咒了! “红红公主”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格格一笑道:“萧风,你的花样耍完了么?” 萧剑寒大步横跨三步,拉开了架势,故作如临大敌之态,一掌在前,一手抚心,两眼盯向对方,应道:“耍完了。” “红红公主”瞧着萧剑寒这等架势,皱眉道:“萧风,你这是起手势么?” 萧剑寒闻言,仿佛呆了一呆,看看自己手势,笑道:“这……不登大雅之堂,只是萧某自创的护身架势而已!” “红红公主”可像有些不信的道:“你自己创的?” 萧剑寒道:“公主不信?” “红红公主”道:“萧风,本座想起一件事来,要问你一问了!” 萧剑寒两手一垂,松了口气道:“什么事?” “红红公主”道:“你刚才这个架式,可是你先前说的那位替你算命的先生教给你的?” 萧剑寒大笑道:“他会教给我?二公主,你不晓得那位算命先生有多怪,区区要他帮什么忙都可以,只有要他……”忽然,他发觉什么不对似的摇头住口,不往下说! “红红公主”笑道:“只有要他怎么样了?快说!” 萧剑寒道:“不成,这话可说不得!” “红红公主”道:“为什么说不得?” 萧剑寒道:“事关天机,如果我泄露出去,区区要折去十年阳寿!” “红红公主”道:“萧风,你反正活不成了,说出来又有何妨?” 萧剑寒摇头道:“不可说也!不可说也!二公主,咱们还是动手一拚吧!” “红红公主”再聪明,此刻可也被她这位侄子弄迷糊了。因为,她发现萧剑寒方才那个架式,与传闻中的“摧心掌”的起手势完全一样,故而,她怀疑这萧风乃是“五步断魂,摧心老人”公冶弘的私淑弟子,一身武功,全是传自公冶老人,须知在武林之中,可真没有几个人惹得起这公冶老人的!是以,她才想在萧剑寒口中套出一点风声! 但是萧剑寒却装呆卖傻,不肯说明,“红红公主”纵然有些耽心,却也在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 何况,萧剑寒已然出口搦战呢? “红红公主”柳眉一皱,娇笑一声道:“萧风,你既然想早一刻死,本座只好成全你了!”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正是,区区正想知道人死之后,究竟是什么滋味……” 单掌一竖,欺身进步,轻轻地向“红红公主”出了一掌!这一掌如果说他在拍苍蝇,到也有几分相象! “红红公主”格格一笑,织手轻抬,五指柔如无骨一般直向萧剑寒遁出的右臂搭了过去! 萧剑寒吃了一惊,缩回了右手,大叫道:“二公主,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沾我……” 这等时刻,他居然会想出这等话来,直把个台上的方必正,和台下的古不怪听的要笑岔了气!而且,连那被萧剑寒挑动得自己打了起来的“长发笑神翁”罗天心和“断眉夜哭叟” 林悲吾两人,也全都被萧剑寒的言语举措吸引得自动停下了手来! 敢情,他们要瞧瞧这小子在捣什么鬼,有多大能耐! 但“红红公主”呢?那张娇脸之上,也不知是羞,还是恼,刹那间红的象是个烧熟了的螃蟹一般! “红红公主”怒哼了一声,快似闪电一般连拍出五掌!同时娇声怒喝道:“小畜牲,老娘不把你的舌头割碎,誓不为人!” 萧剑寒长笑声中,错步避开对方五掌攻势,笑道:“二公主,区区的舌头还待留下品尝异昧,如是一旦被公主割掉,遇到佳淆美味时,区区岂不要抱憾无穷么?” 说笑之中,挥手还攻了两招! 方必正忽然在旁笑道:“萧兄弟,已经七招了!你可当心那最后三招煞手啊!” 他表面上是提醒萧剑寒,实际上是在挖苦战柔柔! “红红公主”闻言,娇容一变,突然娇叱一声道:“姓方的,下一个就轮到你……”蓦然,她右臂一挥,四缕金光电闪而出! 方必正这一句话,激起了她的杀机!掌法之中,居然又夹带了杂碎,这四缕金光正袭向萧剑寒双眉和双肩!如是换了别人,恐怕真要难逃死劫! 但萧剑寒早就留心到这一手了!方必正也有前车之鉴,他自然随时小心翼翼,防着“红红公主”这一套! 果然,那“夺命金针”又出现在掌势之中! 萧剑寒哈哈一笑,也瞧不清他使了个何种身法,只见一晃,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转到了“红红公主”身后!而且,他左手轻轻地一拍,正好击上了战柔柔后心! 战柔柔一个踉跄,向前冲出了三大步!不过,她一扭娇躯,就转过了身来,显然她并没有被萧剑寒所伤,这一点很使台上台下的人诧异!—— 第二十一章 揭穿天王真面目 照理,萧剑寒一掌若不击实,“红红公主”不会站不稳而向前冲出三步,而如果击实,以萧剑寒功力而论,休说是一个“红红公主”,换了个钢人,也要被击得粉碎! 萧剑寒这一掌未将“红红公主”击伤,为了何故?当然方必正心中明白! 萧剑寒不肯伤及战柔柔,那是因为对方是他嫡亲阿姨!这一点连“红红公主”自己也不知道。 她还以为萧剑寒匆忙之下,未能用上劲道,故而,她虽然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但却在旋身之后,冷冷一笑道:“偷袭暗算之辈,真是无耻之尤!萧风,本座越发容你不得了!” 话音一顿,转身向台侧的侍女喝道:“取本座的兵刃!”那两名侍女应声送过来一柄既细又长的薄剑! 萧剑寒一见,顿时目光一凛,想不到自己外祖的成名兵器“蝉翼轫剑”也已落在这位阿姨手中了! 他听说过这支长剑,其锋利之处,不亚前古神物! 本来,萧剑寒并未打算拔出自己的“五珠一孔剑”的,但“红红公主”取来“蝉翼轫剑”,就不得不重新打算了! “红红公主”轫剑入手,冷冷一笑道:“萧风,你可识得此剑?”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战天王成名利剑,区区自是听说过!” “红红公主”道:“拔剑!” 萧剑寒闻言,笑道:“不错,二公主既然取出这等名扬天下的利剑,区区如是空着两手,那真是讨不了丝毫的好处了……”话音一顿,又道:“区区之剑,虽然不比轫剑有名,但如一旦出鞘,则必将伤人,区区虽知终有拔剑之时,却不必在动手之前!” 他这番话很刻薄! “红红公主”听得忍无可忍,娇叱一声,挺剑直取萧剑寒中宫!轫剑的剑尖,现出七朵剑花! 这是一招颇为犀利的攻势! 台下群雄之中,泰半以上之人,都末曾见过“剑掌天王”战家的独门剑法“震天九剑” 招数! “红红公主”剑势一发,他们就骇然作色! 不少人自忖,这一剑倘是刺向自己,该怎么解救?但他们之中很少有人能想得出适当的解救之道!自此可见,这“剑掌天王”战豪大名,实非侥致! 因此,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瞧那萧剑寒如何应付! 天下事有很多都是出人意料的! 萧剑寒眼见“红红公主”轫剑刺来,居然静立原地,连眉头都没有皱动一下,直到“红红公主”轫剑离他胸前不足五寸,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胸忽然凹进七寸,使得“红红公主”的剑尖擦胸而过! “红红公主”由于剑招用老,逼得在一惊之下,收剑后退,愣愣的瞧着那萧剑寒冷冷喝道:“你可是找死么?本座这一剑如是前伸半尺,你……” 萧剑寒不等“红红公主”说完,立即笑道:“公主,只怕这五寸之远,你已无力前伸了!”笑声一停,又道:“震天九剑威名,区区久已耳闻,今日区区正好见识见识,公主你不必担心区区死活了!” 豪爽得很! “红红公主”怒哼一声道:“孺子,你太狂了……”剑势忽发,地裂天崩般攻向萧剑寒! 萧剑寒蓦地长啸一声,一缕耀眼寒光,突自他身畔飞起“天音慧剑”已然自衣襟之下出了鞘! 好快的手法! 一个人能够练到拔剑,出招连成一气,已是不易,何况他那“天音慧剑”一出,立即又将“红红公主”三招攻势,完全化解! 是以,台下轰起炸雷般喝彩,连那“病叟”李吟风也忍不住喝道:“好剑法……” “红红公主”攻势一旦被封,心中可是吃惊不已! “蝉翼轫剑”突地一垂,她飘身三步!口中喝道:“萧风,你手中可是一柄宝剑?” 敢情萧剑寒封招之时,曾和“红红公主”的那支“蝉翼轫剑”有过两次剑身相接的机会! 如果萧剑寒用的是普通长剑,此刻照理应是断成三截才对,萧剑寒手中长剑未断,可见得必是神物! 萧剑寒闻言笑道:“公主,区区若非仗着这柄利剑,又怎敢与公主手中的‘蝉翼轫剑’硬碰硬的挡上两剑呢?” 目光一转,又道:“公主,你已经攻了三招,‘震天九剑’已去其三,剩下来的六招,究竟如何厉害,区区急欲领教,公主,你何不一气攻出,叫区区和台下的千百位好友,也开开眼界呢?” “红红公主”此刻心中可真正感到骇然了! 这个奴才身份的小伙子,不但一身武功高的出奇,而且连手中的那柄只有两尺三寸多的短剑,也怪得可以! 难道自己今天真要栽在这奴才手上么?“红红公主”说什么也有些不信! 故而萧剑寒话音一落,她立即冷冷应道:“不错,本座正要叫你知道‘震天剑法’的高明!” 剑势忽起,漫天寒光闪闪,竟将萧剑寒身前身后的五尺范围。全都罩在她那森森的剑影之中! 方必正虽是站在两人丈许之外,仍觉“红红公主”手中轫剑之上所发出的森寒剑烈,逼人眉发!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手中“天音慧剑”微微一振,峙立如山般,探剑往上一撩,旁立之人,但听得有着一声轻啸自萧剑寒的剑上发出。那“红红公主”的强劲攻势,业已在刹那之间,全部收去! 萧剑寒这一剑,用的是师父“南华四剑”中的“绝云负天”一式,其威力之强,喻为足可荡尽青天白云,所以,别人只见萧剑寒举手之间,就将“红红公主”剑势压制,却不知那“红红公主”在萧剑寒这一式之上,吃了多大的苦头!若非萧剑寒在挥剑之际,未出全力,这一剑可能就震得她手中的‘蝉翼轫剑’脱手飞去了! 这时“红红公主”失色之下,厉喝一声道:“小奴才,本座跟你拚了……” 她不仅是下不了台,而是类如疯狂般拚命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区区一切听命,公主要拚,区区奉陪!” 这一回他可不等“红红公主”抢先,一式“风云龙虎”短剑自下而上,斜刺“红红公主” 左肘! “红红公主”冷笑一声,平剑直向萧剑寒拍去! 萧剑寒长剑忽然一挫,上刺之势未发,右手的剑柄突然朝向“红红公主”一翻,一道耀眼的白光,在萧剑寒姆指微松之际,透入了“红红公主”的眼前! 显然,萧剑寒是想试试这“迷神”一珠功效! “红红公主”此刻可是吃了一惊!那白光不但刺眼,而且令她脑际一震!她暗叫一声不好,匆忙之下,收剑后退,愣愣的瞧着萧剑寒!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公主可是认输了?” “红红公主”一怔道:“你说什么?” 萧剑寒闻言,心中暗道:“这‘迷神’珠果然足以扰人心智!” 口中却道:“区区瞧公主三番两次闪身跃退,只道是公主有心认输呢!” “红红公主”柳眉一扬道:“萧风,你刚才在弄什么鬼?” 萧剑寒笑道:“区区几时弄鬼了?公主,你要不要再打下去?” “红红公主”娇叱道:“本座取你性命之前,怎会不打?” 说打就打,轫剑一抖,冲了过来!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公主有兴趣,区区只好再奉陪了!”顿时,挺剑迎了上去! 萧剑寒此刻存心要瞧瞧“红红公主”的剑法,故而并未施展杀手,也未运用“天音慧剑” 的魔力! 他只是在“红红公主”的猛烈攻势中,见招折招,左右腾挪,容那公主使出了浑身功夫,以便察透对方虚实! 这么一来,两人到也打的甚是激烈,不再有强烈悬殊的感觉! 台下,这时可有一个人大大不满了! 古不怪一摸秃头,低声道:“这小子怎么了!明明十招即可得手,为什么偏偏要这等装蒜,不肯拿出真实工夫呢?” 他老人家虽是如同自语,但目光却不意之间望向了那“自在宫”的蓝彩云脸上,使得蓝彩云娇脸微微一红! 她低笑道:“古老,萧公子必然别有用心!” 古不怪笑道:“你知道?” 蓝彩云摇头道:“晚辈只是猜想而已!” 古不怪笑道:“你能猜出是为了什么吗?” 蓝彩云道:“晚辈以为萧公子可能想窥探那‘红红公主’的真正功力……” 古不怪道:“不像吧!” 蓝彩云笑道:“你老认为不是么?” 古不怪道:“如果这小子真要探测对方功力,猛攻几招不就试出来了么?这等拖着打,人家怎会尽出全力呢?” 蓝彩云一笑道:“古老说的是……” 她居然又同意了古老意见,这到叫古不怪失笑了! 但郝娇娇忽地摇头道:“蓝妹子,你别信我大师伯的话,他是故意唱反调!不信,你瞧那‘红红公主’不是早已出尽全力了么?” 蓝彩云当然知道! 可是碍于与古老不太熟,她才不敢抗辩! 这时闻言笑道:“郝姐,小妹知道!” 郝娇娇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不说穿呢?” 蓝彩云道:“这……”她看了古老一眼,一笑不语! 古不怪板着脸,向郝娇娇道:“丫头,人家蓝姑娘会像你那等没有礼貌,专门跟长辈顶嘴么?年纪轻轻的,当然要学得谦虚些好!” 这话可把二女说的笑了! 郝娇娇一面笑,一面道:“大师伯,凡事总得讲一个道理吧?” 古不怪闻言,怒道:“老夫几时不讲理了?” 郝娇娇笑道:“你老明知蓝姑娘说的有理,却不肯点头,这不是不讲理么?弟子晓得你老早已看出那战柔柔已尽了全力在抢攻,而你老人家却说在拖,不也是不讲理么?” 古不怪摇头一笑道:“丫头,你真凶,师伯的心思,你好像全知道嘛!” 郝娇娇笑道:“弟子如是不知师伯心思,岂不是枉叫师伯你痛了这么久么?” 古不怪听得忍不住大笑道:“丫头,师伯不再跟你抬杠子了……”话音一顿,向蓝彩云道:“姑娘,你刚才果然说对了,这小子不但是在窥测对方,而且还存心不良,打别的主意呢?” 蓝彩云道:“古老,萧公子在打什么主意?” 古不怪道:“偷学人家的‘震天九剑’!” 蓝彩云和郝娇娇听得同时一怔! 郝娇娇脱口道:“偷学?这么快能学得会么?” 古不怪道:“你们可是不信?” 当然她们不大相信! 试想那“震天九剑”何等精甚?就是有人指点,只怕也不是三天两日所能练得纯熟,要想在这等激斗之中把对方的剑法学会,这人的记忆力该要多么强,领悟力要多么高才能办到! 萧剑寒能有这种悟性么? 郝娇娇微微一笑道:“师伯,弟子委实不敢相信。” 蓝彩云也笑道:“古老,萧公子恐怕难以有这等超人的悟性吧。” 古不怪笑道:“你们不信,老夫可以叫那小子证实给你们看看。” 郝娇娇笑道:“真的?” 古不怪笑道:“当然真的,老夫这就叫那小子用‘震天九剑’回攻,击败那‘红红公主’给你们瞧瞧如何?” 郝娇娇拍手道:“当然好!” 蓝彩云也笑道:“古老,你老快要萧公子回攻吧……”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行!且容老夫传声告知这小子。” 话音一顿,果然就以传声向萧剑寒道:“小子,你大概把那‘震天九剑’已经学会了,别再拖延时间了,就以其人剑法,还置其人之身吧。” 台上的萧剑寒在激斗中,听得古老传声,不禁哈哈一笑,振腕抢攻两剑,将“红红公主” 逼退三尺。 他笑容一收,抱剑向“红红公主”沉声道:“公主,‘震天九剑’果然十分精绝,不过,区区也有一套剑法,与这‘震天九剑’相似,公主,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他突然在逼退对方以后,说出这等话,叫人听来甚是不解,尤其那台下的群豪们,更是个个摇头称怪。 “红红公主”也是皱眉冷哼道:“你有什么本领,不妨尽量使出……” 萧剑寒应声笑道:“公主小心了……”短剑一挥,竟是用了“震天九剑”中的一式“落英醉雨”,平剑直刺“红红公主”华盖大穴。 “红红公主”见状,心中一凛,本能的挥剑下压,以一式“天雨啸风”,破解萧剑寒的来势。 萧剑寒淡淡一笑,右腕一抖,短剑忽而下掠,闪电般又换成了一式“雷鸣九霄”,挑起三朵剑花,攻向下盘。 “红红公主”骇然一震,匆忙之中,只得让身后退。 萧剑寒剑势未定,如影随形般,追进三尺。 “红红公主”料不到萧剑寒应变如此之快,迫得使出“震天九剑”中的守势剑招“金汤永固”,轫剑由下向上斜挑,挽起了漫天剑花,硬向萧剑寒的短剑之上磕了过去。 萧剑寒呵呵一笑,突然收剑后退,大声道:“公主,区区的这套剑法如何?” “红红公主”压力一松,立即收剑喘息道:“你……从那里偷学了本座家传剑法?” 萧剑寒笑道:“偷学?公主这话不中听了。” “红红公主”怒道:“本座家传剑法,向来不传外人,你刚才一连用了几招,难道还不是偷学来的么?本座劝你从实招来,也许看在你功力不弱份上,由本座代你向家父求情,不予重责,否则……” 她说到此处,萧剑寒忽然大笑道:“不然的话,公主,又待如何?” “红红公主”道:“追回剑法,断尔右臂。” 萧剑寒大笑道:“公主,这等刑罚,还没有要命啊。” “红红公主”闻言一怔道:“你……说不说?” 萧剑寒笑道:“公主如是一定要区区说出来,区区自然是要说的了。” 他话音一顿,又道:“但区区一旦说出来,不知那传授区区剑法之人,将要受到何种惩罚?会不会比区区所受更重?” “红红公主”冷哼道:“本殿规定,私授外人武功者,有两种处罚,一是囚禁此谷之内的一处枯林之中十年,一是废去武功,逐出本门。可由触犯之人自行选择。” 萧剑寒道:“这可也不轻啊。” 突然大笑道:“公主,你先前曾说今日要取区区之命,刚才又要追回剑法,断我右臂,这两件事怎么办?到底是要区区之命?还是要区区之臂,追回剑法呢?区区认为两者也得择其一吧?” “红红公主”冷冷应道:“萧风,你只要说出传你武功之人,本座饶你一死。” 嘿!好大方!好慈悲! 萧剑寒笑了!“公主,区区似是应该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了!” 萧剑寒话音一顿,又道:“区区忽然想到,那传授区区武功之人如是说了出来,只怕公主你也狠不了心来惩处于她的,又该怎么办呢?” “红红公主”冷笑道:“这倒用不着你操心,本座说一不二,不会有狠不下心来的事,萧风,你快快把这人姓名说出来……” 萧剑寒微微一笑,干咳了一声道:“战柔柔!” 战柔柔?“红红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大声娇喝道:“谁?” 萧剑寒也大声道:“震天殿中的二公主战柔柔!” 他这么一叫,台下的人全都呆了! 会是“红红公主”?这根本不可能,萧剑寒在开玩笑了。 “红红公主”这遭当然是听明白了,她突然大笑道:“奴才,你疯了!” 萧剑寒剑眉一耸,冷哼道:“你嘴里客气一点,否则区区可就要……” 就要怎么样?他终于说不出来,因为“红红公主”终究是他的长辈啊!他再生气,也得忍一下才行! “红红公主”却不知道她那“奴才”两个字,已令萧剑寒动了真火,闻言仍旧两只柳眉一耸道:“怎么,你敢说你不是奴才么?哼,本座原想饶你一命,要你说出私授你‘震天九剑’之人,怎知像你这等奴才性的小人,根本就不值得对你讲道理……哼!奴才,本座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肯说出那人姓名,本座依旧承诺留你一命……” 萧剑寒突然目光一寒,冷冷应道:“那‘震天九剑’正是区区刚才在台上动手之时,跟你学来的,战二公主,你最好自己到枯林里坐十年吧!” 他此言一出,四处都有人惊讶出声! “红红公主”也呆了一呆道:“本座不信!” 萧剑寒道:“不信就不信,你既怕受罚,当然是矢口不认最好!” 他此时的心情似是已然有些不宁,再也不可能那么平静的处置一切,而显得十分的急燥和愤怒,话音一顿,又道:“战二公主,你今天早就应该认败把教主之位让出对不?” 古不怪直在台下听得一笑道:“这小子已然动火了!” 蓝彩云笑道:“萧公子己够有耐性的了……” 她在替他解说,古不怪听很大笑道:“是么?姑娘倒是很了解他……” 蓝彩云脸上一热,半天不敢抬头! 这时,台上的“红红公主”已经娇笑道:“萧风,你还要想夺取教主之位?” 萧剑寒大笑道:“如是教主非我萧某,你们这‘武林一统教’就莫要想组成!今日这开山盛会,也就是你们封山之会!” 古不怪没有说错,萧剑寒果然是动气了!否则,他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红红公主”闻言冷笑道:“萧风,你试试……” 萧剑寒大笑道:“区区不必试试,如果你并未认输,区区在十招之内,定可叫你败得心服口服,拱手让出教主之位!” 话音未落,右手短剑已迅快的攻了过去! “红红公主”柳眉倏扬,叱道:“本座到要瞧瞧十招之内,究竟是谁输得心服口服!” 轫剑闪电般迎击上去,这一招仿佛已凝聚了“红红公主”的十二成功力,两剑相交,居然冒出一阵火花! 而且,萧剑寒并未如方必正所想,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其实,并非萧剑寒功力不继,而是他诚心如此! 就在两人各出三招之后,萧剑寒突然剑法一变,那支短剑,忽然间变得矫若游龙一般飞舞,更怪的是飞舞之中,还响起一阵凤鸣之声! 那声音不刺耳,但却是使人心弦震动得很急速,使人在听到之后,丹田之气不易凝聚起来! “红红公主”自是未曾想到萧剑寒手中的短剑,竟会是那支前古神兵“天音五珠一孔剑”,当萧剑寒挥剑发出异音之际,她突觉胸头的真气一荡之下,手中轫剑竟是一沉!若非她退得很快,几乎被萧剑寒一剑穿胸刺过! 萧剑寒嘿嘿一笑,蓦然逼前一步,短剑已抵在“红红公主”的咽喉,只要他稍一用力,“红红公主”就死定了! “红红公主”轫剑低垂花容失色,此刻由于萧剑寒的短剑已告静止,那扣人心弦的哨音已失,“红红公主”自是并未想到五招不到就被对方制住,乃是由于对方的神剑关系! 她缓缓闭上眼,低声道:“你赢了!教主我不当了……” 萧剑寒冷冷笑道:“二公主,你以为把教主让出来就够了么?” “红红公主”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我说什么?” 萧剑寒冷笑道:“当然要你说!那座位上的战天王是什么人扮的?” 萧剑寒话音未落,“红红公主”已冷笑道:“不知道!” 萧剑寒冷冷道:“不知道?莫非你承认你也认为他不是战天王本人了?” 万必正听得心中暗笑,忖道:“这回可让他抓住了把柄了,想不到萧兄弟在重要的关键上,却还有这一手!” “红红公主”听得心头大震,但口中却冷哼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萧剑寒突然起了个绝,短剑向前一点,喝道:“真的不知道么?” 一丝冷气,打喉头传进了“红红公主”心口,她动也不敢动,张开了樱唇,蠕动了半刻,才吐出三个字:“说……说……说……我……”可是,我字下面,依然没有声音! 萧剑寒双目一瞪,道:“二公主,倘若你再不说,区区代你说出来可好?” 这手又是极其高明,果然“红红公主”脱口道:“你晓得了?” 话儿出口,这位聪明的女人大概也知道漏了嘴了!可惜已经再也收不回这句话! 萧剑寒突然撤回短剑,看都不看“红红公主”,居然转过身来,向“病叟”李吟风等四老笑道:“李老,毒力尽退了么?” 李吟风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朽大恩不敢言谢,保命保名之惠,老朽只好永记心头,终我残生之日,老朽是不会一日稍忘的了!” 以李吟风的身份,说出这句活来,可把全场的人都镇住了,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萧剑寒何时救了他的命? 萧剑寒抱拳一笑道:“李老言重了,晚辈……” 他突然间话音一顿,短剑闪电般向后一撩,倏地转身喝道:“二公主,你真是想自寻死路么?” 剑影飞掠而下,但见七缕金光从剑身磕飞台下而去! 原来那“红红公主”趁着萧剑寒背对着他跟“病叟”李吟风说话的机会,暗暗发出了七根“夺命金针”! 但她料错了萧剑寒的能耐!休说这七根金针,就是七点灰尘,他也能够发觉! “红红公主”这回可是打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她此时再也不相信萧剑寒是个奴才了,他的武功高明得几乎比她所见过的人都强! 但他是谁?她猜不出来! 萧剑寒话音一落,她骇然问道:“你是谁?我不相信你叫萧风……” 萧剑寒冷冷应道:“我是谁你不必费心!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今天再敢用一次‘夺命金针’,我就要废去你一身武功!” “红红公主”没有敢吭气!她彻底被萧剑寒的武功和气势压服了! 萧剑寒也并未等那“红红公主”说话,他缓缓地转身,向李吟风,裘元皓,伏魔尊者等笑道:“李老,几位已觉出所中的是什么毒物么?” “病叟”李吟风沉声道:“据老朽猜测,乃是迷人心智的药物!” 萧剑寒皱眉道:“李老,那解毒之方,你老知道么?” 李吟风摇头道:“这等药物若非在一吸之时即已发觉,像老朽等人一般,立即以本身功力阻其行入心经血脉,再经小兄弟僻毒神珠相助可以解去以外,若无独门解药,恐怕不易治愈的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晚辈承教了!” 倏地转身,指着“红红公主”道:“公主,解药何在?这几位各派代表,亟需服下解药,二公主可否看区区面上快点拿出来?” 直到此时,台下的群雄才渐渐明白了真象所在! 敢情那几位代表们都已中了暗算!难怪那些人上台以后,一切都唯唯诺诺,听从了战柔柔的示意行事呢! 不过,他们还有些不解的是,武当掌门青云道长的情形,却又不同,从他代表这批长老们说话及神情举止看来,他仿佛不像另外的那几位老人那么木讷,那么神思瞑瞑呢? 就在台下群雄疑思未定之际,“红红公主”已冷笑道:“什么解药?本座-概不知!” 她根本推的干干净净! 萧剑寒顿时脸上现出了怒意!他正要发作之际,突然那“剑掌天王”说话了! “年轻人,你手上的宝剑,可是传闻中的那支“五珠一孔”神剑么?” “剑掌天王”说话,不足以令人震惊! 但这“五珠一孔剑”五个字,却使台上台下之人,包括李吟风等在内,个个为之一惊,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年轻人的手中,竟然持有这等千年神物,刹那之间,全场都跌入一片沉寂之中! 萧剑寒剑眉一扬,淡淡笑道:“不错,阁下蛮有眼力,区区手中,正是此剑!” “剑掌天王”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你究竟是谁?既能握有这等千古神兵,谅非泛泛之辈,令师是谁,可否见告?” 这一问,正是很多人急欲知道之事,那千百双眼神,都盯向了萧剑寒,等着这个传奇性的少年,叙述来历! 萧剑寒闻言,依然淡淡一笑道:“阁下这一问,正是区区要向阁下请教之事,如果阁下能够据实相告,则区区必然坦诚奉闻!” 好多人在叹息!这年轻人不简单! “剑掌天王”听得却是毫无意外之感的笑道:“年轻人你不嫌这话问得多余么?” 萧剑寒笑道:“阁下从何见得此问乃属多余?” “剑掌天王”哈哈大笑道:“老夫战豪,谁人不知那个不晓,你试想你突然问起老夫是谁,不是多余又是什么呢?” 萧剑寒大笑道:“阁下这话可以骗得在场之人,但却骗不过区区!” “剑掌天王”大笑道:“年轻人,说话莫要太自满了!” 萧剑寒沉声道:“阁下既能冒充‘剑掌天王’,在武林之中,也必非泛泛之辈,区区为阁下这等小人行径,深感不值!” “剑掌天王”大笑道:“年轻人,你到真有一手!竟然教训起老夫,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么?须知武林之中,与老夫相识之人极多,如果老夫乃是假冒,他们焉有瞧不出来之理?你这等小小年纪,可说与老夫素昧平生,竟然指称老夫不是战豪,怎会叫人相信?” 萧剑寒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阁下之意,可是要区区找出一个指证之人才可?” “剑掌天王”心中暗暗一惊,但却依旧笑道:“年轻人,你越说越玄了!” 萧剑寒笑道:“阁下,区区虽然晚生几年,但对战天王的一切,却是知之极强,阁下何必非要别人揭穿于你,而不敢自认呢?” 他齿锋犀利,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 “剑掌天王”闻言,宏声笑道:“老弟台,你是认定老夫不是战豪了?” 萧剑寒道:“阁下本来不是!” “剑掌天王”大笑道:“老夫是谁?老弟台,你把老夫自己弄糊涂了!” 这位老人的神情,使人对萧剑寒的话越来越不相信了!尤其他改变称呼以后的慈祥笑容,使人觉着,除了像“剑掌天王”战豪这等豪侠之士,任何人也无这份容人的胸襟! 萧剑寒当然也知道这番道理! 是以,他淡淡一笑道:“阁下,倘若阁下就是战豪,区区相信,那‘剑掌天王’战老行事,必然不会作出暗中下毒之举!眼下台上的各派长老身中暗算,迷失心智,事实俱在阁下又何以自解?” 方必正在旁听得暗暗叫好!问的绝!但不知这冒牌货怎生回答! “剑掌天王”闻言,却是大笑道:“老弟台,你道他们均已中了老夫暗算?” 萧剑寒道:“区区若非已经救了其中受毒较浅的四位,足以证明上台之后即遭暗算,阁下大概又可赖掉了!” 话音一顿,转头向“病叟”道:“李老,晚辈所说,你老应予证实!” “病叟”李吟风应道:“老弟所说,句句属实!” 萧剑寒这才又向“剑掌天王”道:“阁下还有什么遁词好说么?” “剑掌天王”笑道:“老弟,纵然你所说是真不假,但你又怎可断定此事乃是老夫授意? 老弟可曾想到,或是别人故意如此栽诬老夫呢?” 萧剑寒听得忍不住大笑道:“阁下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剑掌天王”心中又是一凛! 他可有些拿不定这个年轻人究竟知道了多少隐密!但是他表面上不能不故作镇定的笑道: “老弟此话何意?” 萧剑寒道:“区区此话别无他意!只不过是想将那多年的一桩武林辛密,当作阁下,向天下朋友揭明而已!” “剑掌天王”脸上微微地变色!不过,他掩饰得极好,借着一阵仰天大笑,使别人看不出他的惊讶之态! 笑声久久未歇,摇头叹道:“老弟,你才多大年纪?倘有那二十多年前的隐秘之事,你老弟又怎能知晓?道听途说之言,老弟莫要认真!” 萧剑寒此时心中也不得不钦佩这个冒牌的“剑掌天王”实有过人之处,气势,心机,无不超人一等! 他闻言微微一笑道:“阁下此言,区区承认十分合理!” “剑掌天王”笑笑道:“老弟,你既承认老夫有理,老弟玩笑也应适可而止了!莫要使大会为老弟一人而受阻,坐的令天下朋友心中不安!” 萧剑寒大笑道:“阁下,你可是认为已经抓住区区的把柄了?” “剑掌天王”笑道:“老弟,你如是愿为武林儿女谋福造利,老夫这‘武林一统教’成立之后,就由老弟担任教主,亦未当不可,但老弟如是依然如此无理取闹,阻止大会进行,老夫可……”话音顿了一顿,干咳两声,又道:“只怕老夫能够容你,天下英雄也不会容你了!”两句话就把萧剑寒给推到“众矢之的”的路上去了! 蓝彩云此刻在台下可是芳心怔忡不已! 她一方面在为萧剑寒耽心!因为她不知道萧剑寒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位看来心智极高的老人! 另一方面,她是越看越觉得这位“剑掌天王”战豪的一举一动,有很多的小地方,令她十分眼熟! 她呆呆的望着彩台,芳心一片茫然! 此时,萧剑寒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扫而尽! 他寒着脸道:“阁下是在迫使区区非说不可!” “剑掌天王”也笑容一收,沉声道:“老弟,看来老夫并未抓到你的把柄,而是老夫似是有什么把柄已抓在你老弟的手中,是么?” 萧剑寒冷哼了一声道:“阁下知道就好!”他话音一顿,又道:“阁下既然有胆冒充“剑掌天王”战老,想必对战老人在二十多年以前已经自行散去功力一事,知之甚详了!” 萧剑寒此话一出,立即使得台上台下的各路英豪为之一呆,讶异惊叹之声,此起彼落,半晌未绝! “剑拿天王”战豪已自行散功?这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那毒性已解的几位老人,顿时面面相观,久久不曾移动目光,萧剑寒这句话,未免太也惊人了些! 同时,所有眼神,也都投向了台上的“剑掌天王”! “剑掌天王”神情不如想像的惊讶,反到十分平淡的笑道:“老弟,你这话谁肯相信? 老夫为何要在二十年前自行散去功力?武林之中,又有谁曾听说过呢?” 萧剑寒大笑道:“当然有人听说过!阁下,区区虽然晚生若干年,但对当日的一切,却了如指掌,如果阁下真正要逼使区区举出证人,区区就可在台下找出一位来……” 萧剑寒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话音! 这时台下忽然有人喝道:“谁能证明?萧兄弟何不赶快说出?” 萧剑寒举目望去,只见这说话之人,乃是一位丐帮弟子! 接着四面八方,都有人催促萧剑寒快说! “剑掌天王”笑道:“老弟,朋友都在等着呢!老夫虽是觉得老弟这话可笑,但老夫也急盼老弟把这人请上台来……” 蓦然,台下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接着是一声苍老的暴喝道:“老夫不必你请……”一条人影,宛如巨鹰般飞向台上! 萧剑寒在笑声入耳之际,就料到是谁了!人影落地,果然正是古不怪! 那“剑掌天王”一眼瞧清楚了来人,不禁退了一步,同时却暗中狠狠地蹬了那“红红公主”一眼! 不过,他这些动作非常之快,快得除了方必正和萧剑寒以外,没有人能够觉察他有过这些动作! “剑掌天王”微退之后,立即抱拳笑道:“古兄,是你么?真是久违了!”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蓝兄,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花招是你搞出来的,老夫也明白,这些人之间,若论易容之术,武林中是无人比得上蓝兄的了!” 古不怪这话的声音不高!但他却令人听来毛骨悚然!当真这位“剑掌天王”乃是别人假冒?武林中姓蓝的,以易容之术驰震天下的,又有谁?稍有见识之人都会想到,八成是“化影”蓝天碧! 这时台下人群之中,最感震悸的,该是蓝彩云了!她连心眼都凉透了!想不到冒充“剑掌天王”之人,竟是自己祖父!怪不得她事先瞧着这位天王的举动那么眼熟呢!而且,她也想到,为什么自己的爹爹要那申庚玄告诉自己,今天不许自己在这大会上露面呢! 敢情,这为祸天下的人,竟是自己的……她一时整个人都几乎碎了…… 这时,台上的“剑掌天王”却说话了,“古兄,看来老兄弟是瞒不过你了!” 够了!这一句话,不只完全承认了萧剑寒所说不假! 古不怪应声大笑道:“蓝兄,你可是觉得很失望么?” 蓝天碧在被人揭穿了身份之后,居然毫不震惊,大笑道:“古兄,兄弟有什么地方应该失望呢?” 古不怪道:“蓝兄独霸武林野心,被老夫破坏,你不失望么?” “化影”蓝天碧哈哈一笑道:“古兄,你这话不嫌严重么?战师兄当年散功之日,曾经说过一句话,古兄是当日在场的三人之一,谅必还曾记得吧!” 古不怪笑道:“什么话?老夫因为事隔二十多年,只怕有些淡忘了!” 蓝天碧笑道:“战师弟当日曾向古兄弟慨叹,他由于看透一切,决心散去功力,不再沾染武林是非,但他却又惋惜自己的功力不足,难以促成武林团结共享太平之语,兄弟相信古兄一定记得!”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不错,战老弟果然说过这等话!” 蓝天碧笑道:“这就是了!兄弟今日此举,不过是替战师弟了此心愿,古兄指为独霸武林,岂不令人伤心么?” 古不怪在蓝话音一落之际,蓦地仰天大笑不止! 蓝天碧摇头大声道:“古兄,何故如此发笑呢?” 古不怪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道:“蓝兄,你这话官冕堂皇得有些过分,试想老夫怎能不笑? 天下如果有人真想谋求武林太平,老夫知道……” 他知道什么?忽然一顿话音,不往下说! 蓝天碧微感意外的大声道:“古兄,为何你不说了,莫非自知理曲么?” 古不怪抓着秃头,摇头道:“蓝兄,老夫觉得有一件事令人难解!” 蓝天碧道:“什么事?古兄何不说出?” 古不怪道:“以你蓝兄的武功,才智,以及你在武林之中的身份、地位,这些都比令师弟战豪为强,你如今居然甘心自贬身份,假充令师弟战豪,搞得武林危机四伏,这又为了什么?” 蓝天碧闻言,心中暗暗发笑,口令却长叹道:“古兄,你如果能不误会兄弟,这事就十分容易解释了,但古兄仍然执着前见,恐怕兄弟说出来,古兄也不相信!” 古不怪道:“蓝兄,你何不说出来听听呢?也许,老夫不再执着便是!” 蓝天碧闻言笑道:“古兄,兄弟昔日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确是比战师弟响亮,但古兄可知,兄弟的名头虽响,但却不入正道朋友的法眼么?” 古不怪大笑道:“不错,阁下果是一身充满了邪气!” 蓝天碧道:“这就是了,以兄弟这位一身充满邪气,向来被各大门派视为魔道之人,一旦要为武林太平一统尽上一番心意,他们又有谁肯相信呢?就拿古兄来讲,古兄怕也不信吧!” 古不怪道:“老夫也向来被他们视为怪物,不入正统,但要老夫相信你这个魔头会为武林朋友谋福,老夫果然不会相信!” 蓝天碧笑道:“古兄,这就是兄弟为何要假借战师弟之名的原因了!兄弟除了以战师弟身份出现,实则别无他法可想!” 古不怪一时到也为之语塞! 他皱眉一笑道:“蓝兄,听来这可十分合情合理的!” 蓝天碧大笑道:“古兄明白了么?” 古不怪摇头道:“不十分明白!” 这话到是大出众人意料!就常情而论,蓝天碧的理由非常充分! “剑掌天王”战豪,在武林之中素有“一王”之誉,他的为人,深受天下群豪的敬仰、钦佩! 由他出面维持武林均衡,谋武林统一,保障武林和平,抑止各门各派私见与杀戮,战豪果是最佳人选! “化影”蓝天碧如果真是有如此慈悲,那么他伪装他师弟“剑掌天王”来领导,也是值得同情之事!更是可以相信得过!然而,古不怪却答以“不十分明白”,这又为了什么? 蓝天碧这时也一怔道:“古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古不怪笑道:“蓝兄,老夫不明白的是,你们在昨夜突然失去了战老弟夫妇下落以后,为何你们竟然毫不露慌乱之态?” 他这番话不但令人惊上加惊!而且也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因为他与蓝天碧原先对答的事,根本未曾涉及“剑掌天王”夫妇失踪与否! 蓝天碧闻言十分平静的笑道:“古兄,这事本来不值得惊讶,古兄为何这般重视呢?” 古不怪笑道:“不值得惊讶?你们不怕战豪忽然现身么?” 蓝天碧大笑道:“古兄,战师弟虽然现身,那也无所谓,兄弟虽然冒了战师弟之名,但古兄莫要忘了,这可是他自己的心愿啊!” 古不怪大笑道:“蓝兄,你真是比老夫还要口舌利犀!好像非到别人把你戮得透明,你始终是不肯自认半句话的。” 蓝天碧道:“古兄,你真是对兄弟为人知之甚深!” 古不怪道:“蓝兄,你此刻一口咬定这“武林一统教”是为了维持武林正义,保障武林和平而设立,但老夫奇怪,你们对各大门派所使的手段,又为何极其毒辣?特别是今天当作天下朋友之前,竟敢对上台的各派长老们暗中下了迷神之毒?” 蓝天碧笑道:“这叫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兄弟若是不能先将他们弄得听命,这些妄自尊大的朋友们,又岂会容许天下太平?” 这是什么歪理? 古不怪摇头道:“蓝兄,看来你比我古老怪更怪了!” 蓝天碧大笑道:“古兄过奖了!兄弟不敢掠美!” 古不怪似乎此刻在说理上有些弄不过蓝天碧了! 他怔怔地看了萧剑寒一眼,笑道:“小子,咱们好像遇到前所未见的好对手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有所同感!” 古不怪两眼一瞪道:“小子,快想个主意吧!同感有屁用?” 萧剑寒笑道:“晚辈的主意早就想好了!” 古不怪笑道:“真的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怎敢骗你?” 古不怪朗声大笑道:“说出来!” 萧剑寒道:“简单的很,这‘武林一统教’的教主一位由晚辈接住,那总护法一位么,就由你老兼充不就完了?”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就这样?” 萧剑寒道:“就这样!你老肯不肯?” 古不怪道:“肯!” 瞧这一老一少旁若无人的神情,可真叫人气煞! 他们仿佛那蓝天碧和战柔柔早已化灰飞了一般的自拉自唱,连问都不去问人家一声似的! 蓝天碧到沉得住气,在一旁只是微笑不语! 但是,战柔柔和“震天殿”的人却不依了! 第一个反对的,是“五煞将”淳于霸!此人长相十分凶恶,一脸横肉,满腮刺虬,他在古老话音一落之后,突然暴雷般大喝道:“放屁!这教主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儿当得?” 接着,是“飞鹰”夏侯良冷冷一笑道:“古老在武林中虽有清望,但比‘自在宫’主人,还要差得远,尊驾如想插上一手,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有人领头反对,自然也有人在旁呐喊! 最出人意料的,是武当掌教青云道长,居然也助长“化影”蓝天碧的声威,他横跨一步,大声道:“今日乃是‘震天殿’主人邀约我等来此加入‘武林一统教’并且举行开山大典之会,与会之人如是为了维持武林正义,自应化个人私誉而求团体团结,贫道认为,凡是心存不轨之人,方始故作惊人之言,妄图夺取教主之位……” 青云道长话音至此,台下到是有不少人大声叫好!敢情这位老人的话很中听! 青云道长微微一笑,又道:“扰乱开山盛会之人,若非他们心怀叵测,暗存不良,那就他们是真正有心为祸武林之辈,各位檀樾如是心切武林一统,永维武林和平,对这等狂妄阴险之辈,实应合力驱其离会……” 这几句话也很有力!一时间,古不怪,萧剑寒,方必正三人成了奸恶之人般,成了台下那批盲从的朋友们的大敌了! 嘘喝,叫骂之声,打四面八方升起!古不怪听得直摇头! 萧剑寒呢?他却只是哈哈直笑! 蓝天碧可是大方得很,他忽然上前一步,大声道:“各位请稍安勿燥!老朽有几句话要说!” 台下之人,对“化影”蓝天碧可说是既敬重又恐惧,故而蓝天碧话音一出,大伙都静了下去! 连那些站在萧剑寒同一立场,刚才几乎与左右反对古老和萧剑寒那批盲从之辈打了起来的一帮人也静了下来! 蓝天碧对台下的群豪抱了抱拳,道:“各位,你们也许有些误会古兄了!据老朽所知,古兄素有‘舍死忘生’之誉,最是急人之难的武林长者,他平日为人如何,老朽知之甚深,今日纵与老朽有了争执,那……” 他忽然掉头向古老一笑道:“古兄,这是误会,古兄可莫要再坚持了……”话音一转,又向台下的群雄道:“古兄今日突然这等大兴问罪之意,实在是因为起于一场误会,老朽师弟不能出面,而由老朽代他完成维护武林和平心愿,乃属理之当然,说来说去,都不过是由于古老事先不曾深思个中得失而起……” 古不怪一旁笑道:“蓝兄,你真有两手!” 他这句话海阔天空得很! 蓝天碧哈哈一笑,装作不懂,仍然向台下大声道:“各位老弟台在台下也莫要起哄,‘武林一统教’开山大典,少时照原定计划进行,至于教主和总护法一职,倘是这位萧老弟台和古兄真个有意,老朽到甚愿各位老弟台惠予支持……” 蓝天碧这话出口,台下又轰然响起了怪叫和惊叹之声。 谁也料不到蓝天碧会说出这种话来!尤其是“震天殿”中的人,更是大为愤愤不平!不过,他们因为鉴于“红红公主”没有说话,他们可不敢冒失的得罪这位天王爷的师兄! 蓝天碧说到此处,等到台下喊叫之声稍歇,这才又道:“各位,桌上酒菜已经凉了,各位如是要撤换热菜,就不妨通知你们身旁‘震天殿’中子弟……老朽深望各位多饮上几杯,且容老朽与古兄等人再另作商量开山之事……” 他话音一顿,又抱了抱拳,这才转身向古老道:“古老,咱们还是坐下来商量商量如何?” 古不怪大笑道:“商量?蓝兄这等安排,那有老夫置足的余地?” 蓝天碧笑道:“古兄,你怎么这等不相信兄弟?” 古不怪大笑道:“要老夫相信你?” 蓝天碧道:“古兄,如果你总是这等态度,兄弟可就为难了!” 古不怪冷笑道:“蓝兄,事实俱在,你都不肯承认,老夫与你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事呢? 依老夫想,咱们只有……” 蓝天碧连忙摇手道:“古兄,咱们都是老一辈的人了,倘若动轧也像年轻人一样动手动脚的来解决问题,未免让人家后生小子们瞧的笑话吧!” 突然一伸手,笑道:“古兄,请坐!” 古不怪皱了皱眉道:“好吧!咱们就坐下来听听尊驾高论!” 大步走向那彩台之上,先前设置的长桌,一屁股坐在那长桌的横头,首席之上! 萧剑寒和方必正一笑道:“方兄,咱们也去坐坐!” 方必正点了点头,转身向李吟风,裘元皓,伏魔尊者,石行者四老抱拳道:“几位前辈也请过来坐坐!” 李吟风大笑道:“对,老朽等理应奉陪末座!” 顿时,大伙儿又坐到那长桌之上!这时,战柔柔也走了过来! 蓝天碧低声道:“柔柔,把几位掌门人的代表也请过来!” 战柔柔应了声是,走到辛士奇等身前,轻轻地说了句,只见那六位老人都十分高兴的走了过来,围着长桌坐了下来。 蓝天碧坐在古不怪的对面! 这时,台下走上来五名侍女,替各人面前奉上了一杯香茗! 蓝天碧微微一笑,举起茶盏道:“大事待决,恕老朽以茶当酒,各位莫嫌怠慢!”说着,就着银盏喝了一口!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蓝兄,你这银杯盛茶之举,果是世所罕见!老夫相信蓝兄不会在这杯热茶之上弄鬼了……”话音一顿,也喝了一口! 古老这话说的十分明显,不但表示这茶中无毒,而且也揭穿了蓝天碧用银盏装茶,乃是故示无毒之意! 因为任何有毒之物,遇到银器,就会使银器变色!古老这一喝。自是说得满桌之人,都放心捧盏了! 蓝天碧见状,笑道:“古兄,你真是兄弟的知己!兄弟一言一行,似乎都未能脱出古兄的预料!”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蓝兄,老夫……”话音一顿,突然,这老怪一跃而起,暴喝道: “蓝天碧,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这长桌之上弄了手脚……”古不怪话音未已,那“剑叟” 裘元皓已一头跌倒台上!—— 第二十二章 武林一统成泡影 接着,一阵椅凳倒地之声,不绝于耳! 那十名各派长老,包括先前已中迷神之毒的五人在内,只剩下了“病叟”李吟风,和“昆仑”掌门尚能支持,端坐不动,但他们也无力再说一句话了! 这时,古不怪已在怒喝之际,隔着长达两丈有余的长桌挥掌直击“化影”蓝天碧! 萧剑寒是个例外!他根本像个没有事的人!方必正呢?他也没有中毒!因为萧剑寒在古老人喝出时,已然拔出“天音慧剑”,用那僻毒珠凑向了方必正鼻际! 萧剑寒心中猜想,这桌上的毒药,一定是非烟即粉,而由坐在桌旁的人,举起茶盏时带起,吸入喉头的了!所以,他将僻毒珠放在方必正鼻际! 他没有料错,珠上一股异香入鼻,方必正摇摇欲坠的身形,立即恢复正常,那刚刚吸入的毒性,立告消除! 萧剑寒目光一转,向方必正道:“方兄,为兄弟身后护法,我要先将李老等治愈!” 方必正低声道:“萧兄快些,迟了恐怕只是闻闻就解不了毒了!” 萧剑寒当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反手倒持“天音慧剑”,俯身分别替“病叟”李吟风、“剑叟”裘元皓、“峨眉”掌门伏魔尊者、“白发头陀”石行者等四老治疗所中之毒! 就在萧剑寒将“病叟”、“剑叟”二老毒性解去,那“红红公主”已与挡在萧剑寒身后的方必正动上了手! “震天五卿”中的“五煞将”淳于霸、“三眼神君”柳孝涛、“飞鹰”夏侯良三人,也闪身而来! “五煞将”淳于霸挥拳直捣蹲在地上的萧剑寒! 那“飞鹰”夏侯良“三眼神君”柳孝涛则分取那仍然躺在地上未曾醒来的石行者和伏魔大师! 萧剑寒见状可真是火大了! 他不相信这些人竟然这般残忍,对于中毒之人,还要痛下杀手!就这一刹那之间,他突然心中充满了杀机! 正好,这时那位倒霉的“五煞将”淳于霸一拳攻过来!而且,还是用的背后暗袭手段,越发激怒了萧剑寒! 他大吼一声,直似煞星临凡,一跃而起,左手反击一掌,挡开了“五煞将”淳于霸的拳势,右手“天音慧剑”电闪一削,只听得一声惨号传来,“五煞将”的左肋之下,削开了一条长达尺半的裂口!碎衣断带,夹着那喷出的鲜血,洒满了一地! “五煞将”高大的身躯,也随着萧剑寒的“天音慧剑”一送之力。摔倒在七尺以外的台板之上! “五煞将”一招即告身负重伤,确是大出“飞鹰”与“三眼神君”二人意料之外,怔得一怔之际,出手就慢了一线! 这时,“病叟”李吟风、“剑叟”裘元皓二老只身跃起一奔“飞鹰”、一奔“三眼神君” 扑去! “砰砰”两声巨震过处,“飞鹰”连退五尺! 那“三眼神君”更惨,被怒极如狂的“剑叟”裘元皓全力一掌,直打得倒飞两丈,跌下了彩台! 萧剑寒一剑刺伤了“五煞将”淳于霸,立即向“剑叟”裘元皓、“病叟”李吟风二老一笑喝道:“两位老前辈请代晚辈护法……” 他迅快以剑柄明珠,凑向“伏魔尊者”和石行者鼻端轻磨,就在“震天二将”闪身起来之际,那位“峨眉”掌教“伏魔尊者”已两眼一睁,腾身坐起,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 “多谢小施主……” 萧剑寒笑道:“掌门大师不必客气,混战已起,请掌门人快快拒敌……” 这时,石行者也已醒转,目见台上情势,顿时大吼一声,单掌一拍,整个的人飞起了八太! 白发分风,僧衣鼠鼠,石行者认准了“西崖才子”李修平,双背一挥,拳、指并出,扑了下去! 萧剑寒倒握着“天音慧剑”,凑向“赤衣上人”智光! 这时那“病叟”、“剑叟”已然与“震天二将”大勇禅师、青玄道长两人缠向一处,打得十分惨烈! 萧剑寒身后,只有伏魔尊者为他护法! 而哭笑二怪,正飞身扑来! 萧剑寒剑眉一皱,低声道:“掌门大师请先挡那二怪一挡……” 他一面说话,一面用剑柄“避毒”“祛邪”二珠,挨着次序,救那倒在地上的一干各派长老! 萧剑寒知道,此刻可谓寸阴如金,多救醒一位长老,就不只替自己这一方面增加了一份战力! 伏魔尊者这会正奋起神威,独拒那哭笑双怪! “赤衣上人”智光、“不死城”的“南方行者”智远禅师和“西方行者”飞龙老尼三位空门怪客,因为功力深厚,这时在明珠解毒的效用之下,已然神智大清,坐了起来! 吕心佛、车绍元也这时霍然而起! 萧剑寒一面在替“射月追魂”司徒朗解毒,一面低声喝道:“五位请速速截住五怪……” 其实不必萧剑寒招呼,那“赤衣上人”智光和飞龙老尼在睁开双目之后,就自动的迫向尚在静坐的五妖! 萧剑寒话音一落,智远大师、吕心佛、车绍元三人也闪身行去! 司徒朗也于此时醒转! 最后只剩下了一位辛士奇和一位武当掌门青云道长了! 也许,由于大变猝然而起,以致萧剑寒忽略了一件大事!终致使“寒涛山庄”的二庄主“降魔炼士”辛士奇,以及来自云南点沧的“秋水山庄”二庄主“射月追魂”司徒朗两位大侠,抱憾终身,埋骨在“忘忧坪”下的无名深谷之内! 就在萧剑寒替那辛士奇祛毒之时 蓦然,那位中毒倒在地上的武当掌门人青云道长,一跃而起,左手一掌,击向辛士奇后心,右手一掌,将萧剑寒震得在台上连连翻了三个身,若非萧剑寒早将神功布满全身,青云道长的这一手,险险儿要了萧剑寒的这条小命! 萧剑寒一连三滚,“天音慧剑”依然未曾脱手! 但他心头也十分明白,“降魔炼士”辛士奇是毁定了! 萧剑寒一跃而起,突然他目光一寒,狂吼道:“道长住手……” “天音慧剑”寒芒电吐,连人带剑宛如一阵狂风,直向那武当掌门真人青云道长飞奔了过去! 但是,他又迟了一步!那位刚刚睁开双目的“射月追魂”司徒朗,已经被青云道长自后一掌,打的口吐鲜血,仆地而亡! 这时,萧剑寒身剑合一,飞刺而来! 青云道长根本料不到萧剑寒在被自己一掌击倒以后,居然未曾受伤,而且来势之快,出人意料! 青云道长肩后长剑未拔出,连错步闪身都来不及,眼前金光电舞,“天音慧剑”的冰冷剑锋,已然穿透了青云道长的前胸! 萧剑寒许是心头悲愤过甚,也许是飞身扑来的势子太急,“天音慧剑”不但穿透了青云道长的身体,连萧剑寒那双持剑的右手和小臂,也一下子插进了青云道长胸腔之内! 萧剑寒整个的衣衫,都溅满了血! 他瞪着眼,瞧着那两眼上翻的青云道长一眼,左手照准对方眉心一拳捣了过去!“噗!” 的一声暴响,青云道长的身体,被他击得飞起,“天音慧剑”和那透入青云道长胸腔之内的右手,也随着喷出的鲜血,倒退而出! 忽然,萧剑寒耳中听得一声惨呼传来! 他举目望去,只见那青云道长的尸体,虽被自己击得飞起,但那捏在手中的长剑,却依然未曾松手! 千巧万巧,那尸体竟直飞而去,撞向了“震天二将”中的青玄道长背后,而且,捏在青云掌门手中的长剑,更无巧不巧的就在此时向下一沉,剑尖刺进了青玄道长右肩之内! 青玄道长惊叫一声,“剑叟”裘元皓已跨步腾声,全力一掌,印向青玄道长左胸,但听得惨号声中,青玄道长已口喷鲜血,飞出五丈,随着那青云道长的尸体,同时跌下了彩台! 这两位武当派中的罪人,终于同告毙命! “剑叟”击毙了“震天二将”之一,豪性大发,长啸一声,冲向一旁掠阵的“少阳神拳” 公孙雷! 萧剑寒星目微转,瞧了彩台上的情况一眼,觉得己方实力并不太差,心中到是略略的放了心! 不过,当他侧目望向台下时,却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郝娇娇和蓝彩云等四女,已不在座位之上! 而台下的各路英雄,也已发生了混战,根本无法分辨这些打得十分热闹的好手们,谁是谁非! 萧剑寒摇了摇头,他觉得此战应该速战速决,否则,这“震天殿”只怕还有别的花样使了出来,那就麻烦了!何况据他所知,还有那申庚玄等人还未现身呢?一念及此,萧剑寒不禁额际微微冒汗! 他环顾台上,突然一闪身抢向“断眉夜哭叟”林悲吾,“天音慧剑”洒起漫天剑花,将林悲吾罩住! 同时口中喝道:“掌门大师,晚辈替你老接下一个……” 敢情,他发现伏魔尊者虽然功力深厚,但独斗哭笑二怪,时间一长,可就露出了岌岌可危之势了! 这时,伏魔尊者眼见萧剑寒已拦下了“断眉夜哭叟”林悲吾,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小施主了!” 拳势一变,猛袭“长发笑神翁”,抢尽了先机之势。 萧剑寒却一连五剑,将“断眉夜哭叟”林悲吾逼的退了七步,迫得林悲吾忽发厉笑之声,宛如鬼喊! 林悲吾的笑声十分刺耳! 激战中的人,在这位哭怪嗥声入耳之后,无不为之心神大震,台上诸老倒无所谓,台下有几位功力太差之人,业已受了这啸声之扰,而丢了兵刃,抱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了! 萧剑寒在林悲吾嗥声一起之时,也是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他手中的“天音慧剑”上的祛邪明珠,却能保护他的心灵神智,故而,并未受其惊扰! 但纵是如此,由于林悲吾这手鬼哭,乃是聚音冲着他发出,所以,萧剑寒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他剑眉一皱,“天音慧剑”的招数一变,突然间一缕十分清雅的韵调,自剑身的小孔之中传出! 同时,萧剑寒更移开了姆指,让那颗巨大的“迷神”明珠,在彩台之上,闪起一片七彩光华! 这一来,局势顿告大变! “断眉夜哭叟”林悲吾蓦地厉吼一声道:“小子,咱们后会有期……” 黄影电飘,他竟然拖着一阵鬼哭,飞落台下,只在众人一晃眼之间,已奔出深谷,走了个没有踪影! 林悲吾突然遁走,对“长发笑神翁”罗天心而言,可叫他吃惊不小,他猛然攻出三掌,低声道:“掌门大师请勿再逼,那林老怪含怒而去,只怕人世之上,又要闹出惨剧不少,老朽只有立即跟去以防止林老怪惹事生非,掌门大师能否见谅?” 伏魔大师对于哭、笑二怪一切,知之不少,闻言笑道:“罗兄委屈你了……” 收拳后退,目送“长发笑神翁”罗天心飞身而去! 萧剑寒向伏魔尊者笑道:“掌门人,这罗老可是个好人么?” 伏魔尊者长叹一声道:“若无罗神翁跟住这位哭怪四十年,天下早就乱得不成人样子了!” 萧剑寒一呆道:“那哭怪莫非十分凶狠?” 伏魔尊者笑道:“哭怪为人,到算不狠,但他极为邪恶,武林中朋友,虽然知道他做过不少淫恶之事,但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无从向其大兴问罪之师,何况,这怪物向来不找武林同道麻烦……” 萧剑寒闻言失笑道:“原来如此……” 就在萧剑寒笑声未落之际,突然那位与古老怪依然在激斗之中的“化影”蓝天碧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长笑! 啸声一停,那忘忧坪上,突然冲起一枚焰火信号! 伏魔尊者失声道:“小施主,我们中了蓝老魔的埋伏了!” 萧剑寒目睹忘忧坪上飞起五彩焰火之后,立即也觉出情况不对!他大喝一声,向方必正那儿冲去,叫道:“方兄,快些杀出谷去……” 这时,古不怪大喝道:“小子,莫让对手逸去,纵有埋伏,谅也无妨!” 到底姜是老的辣! 古不怪这话果然有理,这无名深谷之内即使有那最凶的埋伏,而“震天殿”自己人未曾撤退之前,对方也不敢随便下手的了,否则,岂不是形成了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么?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你老说的是……” 他目光一转,正瞧见“千面怪客”池秉中在旁掠阵,他一抖“天音慧剑”就向池秉中攻去! 伏魔尊者则找上了“震天五将”中的明心禅师! 萧剑寒此刻剑势之强,真是骇人听闻! 但是,千万料不到的,是那位“千面怪客”池秉中,居然在萧剑寒一轮猛攻之下,丝毫未露破绽! 这可大大出了萧剑寒的意料! 萧剑寒攻势越犀利,就显得这位“千面怪客”池秉中的高明!他仗着自己手中的一柄铁扇,竟然与萧剑寒打了个平分秋色! 不过,萧剑寒没有发现到的是,那池秉正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萧剑寒引向彩台之上,人数较稀的角落! 因为萧剑寒还只道是自己的攻势,迫得对方后退呢! 就在“千面怪客”池秉中已然退到彩台一角,再要向后移动三步,就有跌落台下之虑时,池秉中忽然一扇架开了萧剑寒手中的“天音慧刺”低声道:“你真是萧遥的儿子么?” 萧剑寒闻言一愣! 那池秉中又道:“你听说过轩辕放这个名字没有?” 萧剑寒“天音慧剑”一撤,应声道:“听说过!” 池秉中低声道:“我就是轩辕放!” 萧剑寒呆了一呆道:“尊驾真是‘武林四公子’中的轩辕叔叔?” 池秉中笑道:“不错,你果然是萧兄的孩子了?” 萧剑寒黯然道:“晚辈正是萧剑寒!” 池秉中低叹一声道:“贤侄,莫要住手,咱们边打边说!”话声一顿,连连攻了三招! 萧剑寒也亮剑相迎,口中却道:“轩辕叔叔,您老怎么改了名号,投入蓝老魔手下呢?” 轩辕放叹道:“贤侄,我只想找出令尊的冤死之情而已……” 萧剑寒听得大为感动的道:“叔叔,苦了你老,晚辈真是……” 轩辕放突然截断萧剑寒话声道:“贤侄,这深谷之内,埋有千斤炸药,谷口之处,更设有‘自在宫’的极为厉害的‘迷神毒粉’,贤侄与一干长老如要脱身,千万不可放那蓝老魔与战柔柔逸去!而且,你们也千万不可从谷口离去,否则就要中了蓝老魔的诡计了!” 萧剑寒听得倒抽一口冷气道:“那……我们怎么才能离去呢?” 轩辕放道:“合数人之力,逼那蓝天碧领路自后山捷径而去!”话音一顿,又道:“贤侄,那谋杀令尊的凶手,眼下我尚未查出头绪,故而在未曾有个结果之前,我还得用池秉中之名,隐藏此间,贤侄千万莫要泄露了愚叔身份!” 萧剑寒道:“侄儿记下了!” 轩辕放突然一闪身,转到萧剑寒身后,低声道:“贤侄快快抢攻,愚叔假作不敌,退到那蓝老魔身后,你如果能趁机伤了那蓝天碧,也许情况就好得多了!” 萧剑寒应道:“侄儿遵命!” 一轮抢攻,真把轩辕放逼得退向蓝天碧身旁! 轩辕放适时手中铁扇一晃,忽然露出了右侧一片空门,萧剑寒左手一掌,轻击轩辕放,轩辕放应手斜跌出去! 萧剑寒右手“天音慧剑”一闪,刺向蓝天碧的命门大穴。 在轩辕放的猜想中,蓝天碧只怕难逃这一剑之厄! 但他却未想到,蓝天碧的功力,果然超人,萧剑寒这一剑虽然刺得不闻一丝金刀劈风之声,但他依然在剑尖及体之际,侧身一让,萧剑寒的剑尖,也仅仅刺破了他那件黄色锦袍而已! 古不怪见状大叫道:“小子,不要你帮忙,老夫对付得了他!” 萧剑寒大笑道:“古老,这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要保身出谷,可全要靠擒住‘化影’,否则,咱们就……” 他话音未已,那忘忧坪已升起第二颗焰火!“化影”蓝天碧哈哈一笑道:“古兄,你们恐怕已是欲去无门了!” 一招“龙飞凤舞”,左掌右拳,一拍前胸,一捣右臂! 古不怪冷哼一声,双臂一分,右手屈指弹向蓝天碧左手拳势,左手却五指如钩,抓向蓝天碧右腕!同时,口中喝道:“蓝兄,你少作梦,天下还没有困得住老夫之人!” 蓝天碧一闪身,突然斜掠三尺,笑道:“古兄,兄弟那老伴跟他的哥哥马上就要赶来了,古老再强,只怕再加上他们兄妹,你们这一伙人就讨不到好处了!” 古不怪闻言,突然大喝道:“蓝老魔,你这话是真的?” 蓝天碧大笑道:“兄弟何必骗你?” 说话之间,两人又自抢攻了三次!古不怪这时心中可真有些着急,目光一转,向萧剑寒道:“小子,咱们先制住这老魔头……” 萧剑寒早就巴望着古不怪这一句话,闻言立即应声道:“晚辈遵命!”掌中“天音慧剑” 霞光流转,电疾刺向蓝天碧! 萧剑寒剑势一发,有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蓝天碧对古不怪,已然感到十分吃力,再加上一个萧剑寒,和那支千年神兵“天音慧剑”,十招不到,就被萧剑寒的剑尖刺破了四处衣衫! 这时,那忘忧坪又冲起一道焰火! 蓝天碧忽在极端的劣势之下,大喝一声道:“古兄,内子已经来了,你们最好住手……” 古不怪两眼一瞪,怒道:“老夫先擒住你……”突然左拳一伸,直捣蓝天碧前胸,右手却横切对方左肋! 蓝天碧一转身,右手一掌,直向古不怪拍去!同时,蓝天碧的右手却弹向萧剑寒的神剑! 古不怪这时喝道:“小子,削他的手指……”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遵命……”一提真气,神剑变刺为削,避开了蓝天碧的“弹指神通”指力,反到由下向上,倒削蓝天碧的指根! 这一招显然大出蓝天碧意料,如果他不闪身,撤臂,自己的左手五指,就免不了要挨那一剑之灾! 匆忙之下,他只好先求自保,旋身收臂…… 可是,古不怪的右手,正等在一旁!但听得“拍”的一声,蓝天碧的手腕,恰好转向古不怪的掌心之上! 古不怪真力微运,蓝天碧的一条右臂,整个的软了! 萧剑寒一笑收剑!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蓝兄,别再硬抗了……” 豆大的汗珠,已从蓝天碧额际滴落!他怒声骂道:“古老怪,你简直不是英雄!” 古不怪笑道:“为了保全大伙儿性命,你叫我一声狗熊我也不在乎!” 这时,打那忘忧坪上正如飞投落七条人影!这是五女二男! 萧剑寒目光一转,他发现五人之中,只有一个男人他认识,那就是蓝彩云的父亲蓝效先! 另外的那位银须老人,和一位白发老婆婆,以及四位少妇,他可一个都没见过! 这七人一旦跃入谷中,立即上了彩台,瞧他们的来势,可是十分快捷惊人,但等到他们上了彩台,瞧到“化影”蓝天碧业已受制,可就全呆了!他们再顾不得再查台上其他仍在狂斗之人,那白发老婆婆突然飞身上前,扑了过来,厉声惨叫道:“蓝天哥,你……” 萧剑寒“天音慧剑”一伸,阻住了老婆婆,笑道:“老人家当心,莫要莽撞,以致伤了蓝老前辈!” 那白发老婆婆先是一怔,继而怒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拦老身?” 萧剑寒笑了一笑,没有答话! 但古老人却应道:“蓝大嫂子,你好啊!” 敢情这老婆婆乃是“化影”蓝天碧的妻子,在武林中被人尊称“自在神婆”的段玉娥! 段神婆闻言,尖声叫道:“老怪物,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放开我蓝天哥……” 古不怪笑道:“不成,大嫂子,我如是放了尊夫,只怕眼下各门各派的人,都要成了你大嫂子兄弟夫妇们的奴才了……” 段神婆变色叫道:“老怪物,你要怎么办?” 古不怪笑道:“很好办,你先叫那些手下之人住手,然后咱们再来商量,大概天下不会有解决不了的事吧!” 段神婆白眉一皱,回身向那白发银须老人道:“大哥,叫他们住手吧!” 萧剑寒闻言,这才知道,这位银须老人乃是哀牢山“惊神庄”的大庄主“惊天”段无非! 段无非此时淡淡一笑道:“妹子,早听愚兄之劝,又何会落到今日?唉……”但他长叹了一声之后,突然转身,喝道:“住手!震天殿门下不许再打了!” 这位面容清瞿的古拙老人,喝声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字宛如铁锤一般,撞在台上台下的群雄耳中! 刹那之间,果然全都应声住了手!“震天殿”的门下,是奉命不敢再打! 而正道群雄,则是因为这一声低喝入耳,就令人发现,这发话之人功力之深,使他们惊得自动住手!至于在台上的九位长老,本来他们就不愿妄动干戈,既是“震天殿”有人喝阻他们门下之人,各派长老自是也不愿拚斗下去了! 段无非眼见全场剧战已止,这才大步走到段神婆身旁,目光在萧剑寒身上一转,又盯了那“天音慧剑”一眼,笑道:“小兄弟,你手持神剑,可是‘天音’故物?” 萧剑寒听得心中大大佩服,忖道:“这位‘惊天’到是不愧‘青虚十友’中人物!” 口中却道:“晚辈此剑,正是‘天音慧剑’!” 段无非一手抚须,笑道:“小品弟能够持有这等神物,必是大有来历之人!小兄弟怎么称呼?令师是谁,可否告知老朽?” 这位老人家不但口气谦和,而且在这等情况之下,依然有这份心情,问及萧剑寒一切,足见其有过人之处? 萧剑寒应声一笑道:“晚辈名唤萧风,只是一名书僮,是以晚辈并无师父,尚请段老见谅!” 段无非闻言,岂会相信?不过,他却并未深问,淡淡一笑道:“小兄弟忒客气了!今日事了,老朽尚望有机会与小兄弟多多盘桓,不知小兄弟可愿与老朽论交?” “惊天”段无非是何等身份?他这几句话,不只把萧剑寒捧上了青天!无怪台上台下之人个个都对萧剑寒露出了敬佩与钦羡的神色!连段神婆都在脸上显得十分奇诧的神情! 萧剑寒闻言,淡淡一笑道:“辱承段老抬举,实感荣幸万分!” 段无非笑了一笑道:“小兄弟,老朽想请小兄弟撤回神剑,老朽担保今日不会再有杀伐争斗,小兄弟可否卖老朽这份薄面?” 萧剑寒笑道:“晚辈遵命,”“天音慧剑”霞光一转,回手送回襟下鞘内! 段无非点头一笑,这才向古不怪道:“古兄,久违了!” 古不怪大笑道:“段哥子,几十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没死?”多少人担心“惊天” 会变脸!但出人意料的是那“惊天”段无非不但未曾变脸,反到哈哈大笑道:“古兄,你这位‘舍死忘生’的怪物不来相邀,兄弟独自走在黄泉路上就未免太寂寞了!” 好得很,这一对老人到是很够绝! 古不怪听得扬眉大笑道:“好说!好说,泉下能够有段兄这等至交结伴同游,实是此生最后一件快事!段兄,咱们今朝可是当着天下朋友约定了!将来在那黄泉路上,可得携手共游,以解寂寞啊……”—— 第二十三章 风平浪静暗涛兴 段无非也十分高兴的大笑道:“当然!当然!不过,古兄,舍妹婿之事,古兄可否瞧在这泉下之亲份上,莫要令他太难堪?” 古不怪笑道:“行!只要段兄一句话,兄弟决不为难于他就是!” 段无非笑道:“古兄可是有什么条件么?” 古不怪笑道:“兄弟为势所迫,不得不提出一点小意见!” 段无非道:“古兄请讲!”古不怪目光在段神婆,蓝效天和那四名少妇身上一转道: “段兄,令妹处你做得了主?” 段无非尚未答话,段神婆已大声道:“家兄答应之事,老身一定遵守!”古不怪笑了一笑道:“这位‘武林四公子’中的二公子呢?” 他指的是蓝效先!他却不称呼他的名字,足见这老怪物心目之中,对这位蓝公子是如何的轻蔑了! 这会段无非却笑道:“效先当然不会再有异言!” 古不怪指着四名少妇道:“段兄,这四位外甥媳妇呢?” 原来这四位少妇都是蓝效先的家室! 萧剑寒心在想:这四人之中,必有一人是那蓝彩云的母亲了!但不知是那一位…… 段无非已哈哈一笑道:“古兄,这等事她们可没有权插言了!”古不怪大笑道:“还有那位红红公主,段兄可以代她决定?” 段无非忽然两眼精光暴射,掉头看了“红红公主”一眼! 那“红红公主”对这位“惊天”段无非似是十分恐惧,段老人目光射来,她竟然失色低头! 段无非冷哼了一声道:“古兄,兄弟相信战姑娘不会有什么枝节可生!” 古不怪这才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段兄可以全权代表了!” 段无非笑道:“古兄好似有些不信么?” 古不怪道:“兹事体大,兄弟不能不谨慎!” 段无非大笑道:“古兄,兄弟此生别无他事可取,但向来言出必践,终身奉行不渝,古兄难道还不知道么?” 古不怪大笑道:“兄弟怎会不信?段兄,兄弟这就提出条件了!” 段无非笑道:“古兄请讲,兄弟洗耳恭听!” 古不怪笑道:“第一,这什么‘武林一统教’不能成立!” 段无非笑道:“兄弟也早有此意,只因蓝兄弟有些执迷不悟,才会弄成今日这等尴尬局面,古兄就是不提出来也要全力阻止的了!” 古不怪大笑道:“段兄代他们同意了?” 段无非道:“不错,‘武林一统教’不许再谈!” 古不怪道:“第二,蓝老魔派在各大门派潜伏卧底之人,今日散去之后,请段兄责成蓝兄将他们召回!” 段无非闻言,忽然摇头道:“这……古兄,恐怕此事有些不妥吧!” 古不怪道:“段兄,蓝兄这等手段,乃是用以在于控制各大门派,以遂其独霸武林之心,如是蓝兄不召回这批人,武林之中,岂不依旧埋有祸源?而且各大门派岂不终还要沦入魔掌?” 段无非摇头道:“古兄,兄弟不是这个意思!古兄所说,兄弟完全同意,但兄弟认为只是召回他们,恐怕并不能消弥杀劫!” 古不怪闻言大笑道:“依段兄之意,应该怎么才为上策?” 段无非道:“兄弟相信那潜伏各派之人,必然早已成为该一门派的弟子,如果一旦召回,对这些派去的人而言,岂不是种下了杀身之祸么?而且这些人为了避免被杀,或是为了逃避蓝兄召回而揭露身份,也许会干下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古兄原意要消此大劫,只怕这么一来,不但未能弥劫,反到要招致武林杀戮之因了!” 古不怪听得大笑道:“有理,段兄想的比兄弟周到多了,但兄弟不知段兄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使各大门派受到控制之危?”段无非道:“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蓝兄从此不再对这些人有所指示支持,由他们诚心诚意的作那寄身的门派中弟子对这门派永矢忠诚,则不但可以保全了这些卧底之人的名望,保持了这批人的身份之秘,更可谓也保全了各大门派的声威,那杀伐之事,不也可免去了么?” 古不怪大声叫好道:“上上之策,兄弟同意段兄做法!” 段无非笑道:“古兄还有什么条件么?” 古不怪笑道:“请段兄通知‘震天殿’中弟子,从速撤去一切埋伏,立即来送此与会的各门各派之人出山!” 段无非霍然转身向“红红公主”道:“战姑娘,你听到了!” “红红公主”低声道:“侄女听到了!” 段无非大喝道:“听到了?还不传令下去叫他们照了办么?”“红红公主”十分恭敬地应声道:“侄女遵命!”她缓步就待下台而去! 段无非突然沉声喝道:“回来!” “红红公主”应声止步,低声道:“伯伯还有事么?” 段无非道:“你要到那儿去?” “红红公主”低声道:“侄女儿要命令他们撤去谷口埋伏!” 段无非冷笑道:“你不必自己去,叫他们去吧!” “红红公主”眼中有一丝怨毒的光采闪过,但她可没有敢反抗,伸手向那“西崖才子” 招手道:“李兄请代传令,督促门下弟子撤去本谷一切埋伏!” 李修平应了声是,立即转身而去! 段无非这才转身向古不怪道:“古兄,还有什么事么?” 古不怪大笑道:“够了!” 话音一落,立即松开那捏在“化影”蓝天碧的右腕的五指,同时向蓝天碧微微一笑道:“蓝兄,适才多有得罪之处,可别见怪啊!” 蓝天碧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古老怪,今天兄弟算是服了你了!” 古不怪大笑道:“怎么?蓝兄忽然客气起来了?你如是心如其口的服了兄弟,那可真要叫兄弟大大的吃惊了!” 蓝天碧冷哼了一声道:“古老怪,象你我这等身份之人相搏,倘若还要找后生晚辈帮忙,武林中有谁能够干得出来?兄弟能不服你么?” 敢情这老魔乃是讽刺古不怪! 古不怪闻言可并未变脸,只是哈哈一笑道:“蓝老魔,你莫要不服气折在老夫手中,改一天老夫一定要到那‘自在宫’中,好好地跟你较量三天,好么?” 蓝天碧嘿嘿道:“好!兄弟随时候驾!”话音一顿,走向萧剑寒,冷笑道:“老弟,你比你师父不差啊?武林中在数十年前曾被公冶弘闹的天翻地复,老朽望你别步其后尘……”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蓝老不必担心,晚辈疏懒成性,人不逼我,晚辈决不会无事生非……” 蓝天碧哼了声道:“老夫到要拭目以待了!” 这时段无非突然笑道:“小兄弟,你是公冶老人的弟子?” 显然,段无非为此十分高兴! 萧剑寒抱拳笑道:“公冶老人与晚辈虽有授技之实,却无师徒之名!” 段无非大笑道:“名实之间,不过一线之微,小兄弟和公冶老哥好象都显得太谦虚了点了,小兄弟,有空可得竭哀牢山玩玩啊!” 萧剑寒笑道:“晚辈一定前去‘惊神庄’拜候你老!” 段无非掀髯大笑道:“老朽扫榻以待了……” 古不怪此时忽然大声道:“段兄,咱们可要走了!烦段兄代为邀请蓝兄夫妇为兄弟和各大门派之人领路吧!” 段无非笑道:“古兄,这领路应是效先夫妇这孩子之事,舍妹夫妇和兄弟陪同古兄和这位小兄弟以及各派长老殿后吧!” 古老闻言大喜道:“如此更好,只是太有些劳动段兄了!” 段无非转头向“化影”蓝天碧道:“贤弟,你没有负伤吧?” 蓝天碧摇头道:“多谢大哥关怀,兄弟并未受到伤害!” 话音一顿向“自在神婆”凄然一笑道:“贤妻,愚兄真是惭愧得很……” 段神婆白发微颤的说道:“相公此言差矣,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常八九!妾身昔日之言,可惜未蒙相公采纳,但事到今日这般地步,相公也不必自责过甚,其实妾身也有不是之处,倘是当日妾身能够听我大哥之劝,不惜与相公反目相争,也许相公必念在数十年夫妻之情,尚不至于做出这件冒渎太多朋友的事情来了!” 听这对老夫妇的对答,到是相敬如宾得很! “化影”蓝天碧长叹一声道:“贤妻不必再说了,咱们先陪这些朋友出谷吧!” “自在神婆”微微一笑道:“相公说的是……”转面向古老道:“古兄,今日得罪之处,尚祈见谅,就请古兄代为向各派长老们致意,老身与外子在此送客……” 古不怪大笑道:“老朽遵命!”目光一转,向“病叟”李吟风,峨眉掌教伏魔尊者,丐帮“白驴醉乞”吕心佛等一干长老朗声一笑道:“各位,蓝夫人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老朽请各位告知门下弟子,即刻由谷口离山,不得再事停留!” 伏魔尊者合十一礼,长笑道:“施主大德,造福各派良多,大恩未便言报,老衲谨此代表各大门派帮堡与会之人,向施主聊致谢意……” 话音一顿,突然大步走到台口,向台下朗声道:“主人已经决定取消‘武林一统教’开山大典,并已撤去四处埋伏,在谷口送客,各派子弟请即由谷口离山,不得逗留,否则有任何伤害到各位之处,令人就难以照顾了……” 今日之会的凶险,没有人瞧不出来! 是以伏魔尊者话音一落,台下群雄立即争先恐后,象潮水一般向那谷口挤了出去,连蓝效先和他的四名妻妾本想下台在前领路,都无法挤得到前面去而迫得退到台下相让! 古不怪瞧得宏声一笑道:“李病兄,你瞧瞧这些自诩刀头舔血,不只提脑袋在手上玩的朋友,究竟又有几个是那么不怕死的人啊?” 病叟摇头一叹道:“古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兄弟相信,这世间之上,真正的亡命之徒,还是不多的!”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不错,病兄到是深明其中三味……” 就在两人说笑之际,段无非插口道:“古兄,咱们也下台去吧!” 敢情武林人物的行动,究竟迅捷!那上千的人也只不过盏茶不到,就已走的五停去了四停多! 古不怪大笑道:“正是,咱们该走了……”一转身,向萧剑寒道:“小子,你呢?走不走?” 方必正在一旁听得大为惊讶,萧剑寒不走?为什么? 其实,别说方必正惊奇,连萧剑寒自己也一怔道:“古老,晚辈怎会不走?这儿晚辈并无可留恋之处吧……” 古不怪哈哈一笑,低声道:“小子,你要走吗?真的?” 萧剑寒失笑道:“古老,你老可别再卖关子了?到底你老要出什么花样?晚辈可不想再在这儿找什么麻烦了!” 古不怪大笑道:“不错!这儿麻烦,实在太多了……” 话音未已,掉头向段无非道:“段兄,咱们走……” 段无非大笑道:“各位兄台请!” 当下由“化影”夫妇领先,“红红公主”以及“震天殿”中属下之人随后,引导着各派长老走下彩台! 萧剑寒跟在古老和段老身后,跟方必正并肩走下彩台! 方必正低声道:“萧兄,刚才古老好似要你留在此间莫要离去,萧兄可知古老究竟为了何故么?萧兄为何不问明白呢?” 萧剑寒摇头道:“方兄,古老有时说话叫人难以悟解!但此刻碍于人多,所以兄弟就未便多问,出谷之后,兄弟相信古老会向兄弟说明其中道理的!” 方必正低笑道:“萧兄,看样子古老可不一定会说呢!” 萧剑寒笑道:“为什么?” 方必正笑道:“萧兄,你难道真的没想出来为什么?” 萧剑寒道:“方兄莫非己然知道了?” 方为正笑道:“这个,兄弟只是猜想……” 萧剑寒一把拉住方必正道:“方兄,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不可以说出来?” 方必正淡淡一笑,低声说道:“萧兄,你可是忘了?那郝娇娇和那蓝姑娘呢!你见到她们没有?” 萧剑寒闻言呆了一呆,不错,他刚才果真未想到过这件事! 只是由于大敌当前,而未曾再去深思查探!这时经方必正提了出来,他似乎也有些明白古老的用意了!古老很可能是要他找到她们之后再行离去! 萧剑寒心念及此,皱眉低声道:“方兄,敢情是古老要兄弟留在此间等那郝姑娘?” 方必正笑道:“不是郝姑娘,是蓝姑娘!” 萧剑寒失笑道:“方兄,咱们出了此谷再问问古老吧!兄弟好似觉得,这中间还有什么别的关键,不会这等简单的……” 方必正笑道:“好吧,反正古老既有要你留下之意,多少总得有些话要交代。何况,郝姑娘她们又离去得如此突然呢?萧兄,依兄弟的想法,那位蓝姑娘可能是……”方必正忽然摇头一笑,不住下说! 萧剑寒低声道:“方兄缘何一笑住口,不往下说呢?” 方必正笑道:“萧兄,天下常有出人意表之事发生,兄弟突然觉得,那位蓝姑娘虽是蓝的孙女儿,但她的气质却十分不同,兄弟甚盼萧兄记下兄弟这句话,也许会有助于萧兄行止!” 这话充分的显示了一种关切和鼓励! 萧剑寒听得出来!他正想告诉方必正,他会留心及此,一行人却已走出了这座无名深谷之外的山道之上! 段无非已大声笑道:“各位前途保重,恕老朽不再远送了!” 敢情主人这方向的人,都在谷口上止了步! 各派长老,由伏魔掌门代表说话,合十应道:“蓝施主能够悬崖勒马,弥此一场大劫,实是武林大幸之事,老衲谨代表各大门派,向蓝施主敬言关怀之心!连日叨扰之处,老衲等深觉不安,但望蓝施主消除名利之心以后,于游侠江湖之日,能够拨冗至各派小作勾留,也好容老衲等人,稍尽地主之谊……” “化影”蓝天碧哼了一声,十分落寞的道:“多谢尊者厚意!蓝某心领了!”话音一落,转身向谷内行去! 蓝天碧一走,“自在神婆”、“红红公主”、“落星神剑”蓝效先和四位妻妾,自然也随后而去! 此刻,“震天殿”中的门下士,也都退回谷内了!只有“惊天”段无非老人立在原处未动! 他向萧剑寒微微一笑,招手道:“老弟,你过来!” 萧剑寒应声走了过去,笑道:“段老有何见教?” 段无非低声道:“老弟,你刚才曾与那位小兄边走边谈,老夫由于习练一种特殊的功力,所以句句都听在耳中!” 萧剑寒闻言,到是丝毫未露惊异之色,只是一笑道:“段老可是要晚辈打消逗留忘忧坪之意?” 段无非笑道:“老朽并无此心!老弟,老朽可能要在这‘震天殿’住上十天半月,老弟若有为难之事时,不妨去那敞轩即可!” 萧剑寒闻言,心中十分感激,笑道:“晚辈记下了!” 段无非这才一笑转身,大步行向谷内! 萧剑寒心中暗暗忖道:“那轩辕叔叔没有说错,这谷内果然藏有秘道,可以通往那忘忧坪上,否则,他们全都返身走进这座无名谷,又怎生回到忘忧坪呢?……” 萧剑寒心中默念未已,“病叟”李吟风已走了过来!这时,各派长老,均在向古不怪道谢告别! 李吟风没有向古不怪客套,却是来到萧剑寒身边,低声说道:“小兄弟,老朽这就回转天机岛,小兄弟可有什么事要老朽向申城主述说?老朽甚愿为小兄弟效劳!” 萧剑寒听得一怔道:“李老,晚辈与申城主之间并无深交啊!” 李吟风笑道:“这一点老朽知道!不过,小兄弟,老朽不信小兄弟没有话要老朽转达申城主,小兄弟再想想看!” 萧剑寒这下子可被李病叟给问住了!他想了很久,终于摇头道:“李老恕晚辈想不出有什么话要说!” 李吟风淡淡一笑道:“小兄弟,老朽想知道,你对申无极的为人,看法如何?” 萧剑寒笑道:“申城主武林长者,晚辈不便妄肆评旦!” 李吟风笑道:“老弟,你这话显得太世故了!老朽到愿老弟能够赤诚相对,也许这样会对老弟今后仗剑江湖,大有善益!” 萧剑寒闻言,悚然一震道:“李老教训的是!晚辈……”他顿了一顿,低声道:“那申城主貌似忠厚,内实深藏奸诈,晚辈觉得将来为祸武林之人,定然就是这位‘不死城主’!” 李吟风目光一亮,笑道:“小兄弟,你真是个解人!” 萧剑寒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李吟风微微一笑道:“老弟,你虽想不起有什么话要转告申无极,但老朽却依然要代你向他说上一句话,老弟,你说,你同意否?” 萧剑寒笑道:“你老要代晚辈说一句什么话?” 李吟风笑道:“要那申无极有生之年,莫要踏入中原一步!” 萧剑寒一愣道:“李老,这不显得太过份么?” 李吟风笑道:“老弟,中原人物生命,与这句话孰轻敦重?” 萧剑寒动容恭声道:“晚辈同意了!” 李吟风点头一笑,低声道:“老弟,那申无极处心积虑,非同小可,中原武林,经蓝这一番教训,应是知所警惕,老弟若能适时给予诱导,化各门派私怨为共维武林正义公仇,则老朽相信不出五年,武林应可再见太平盛世!” 萧剑寒依然抱拳道:“晚辈敢不从命!” 李吟风这才哈哈一笑,领着“不死城”中的东、西二大行者,向古不怪殷勤道别,扬长而去! 古不怪目睹“病叟”李吟风等人均已离去,不禁回头向方必正、萧剑寒两人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小子,他们都走了!” 其实,这时还有几位没有走!这几位是丐帮长老吕心佛,“旋天庄”少庄主“玉剑屠龙客”车绍元!“黑堡”堡主的千金“无影女”赵飞萍,以及随着他们同来的属下之人,还逗留在谷口之外! 是以,方必正闻言笑道:“古老,他们并未走光呢!”古不怪笑道:“是么?”他一转头,向站在身旁的“白驴醉乞”一笑道:“老花子,你干吗不走?人家那少庄主和赵姑娘乃是情话缠绵,不忍离别,才会在那儿卿卿我我,难解难分,你这老家伙也赖在此地,可是想打什么歪主意,找上一个老伴么?” 古不怪话声极高,那车绍元与赵飞萍虽然站立之地离着古不怪尚有一二十丈远近,但也听得十分清楚! 古老话音一落,顿时把这一对郎贪女爱的少男少女,羞得面红耳赤,匆忙之下,双双率着属下之人,飞奔而去! 方必正瞧的摇头笑道:“古老,这真是太缺德了!” 古不怪大笑道:“缺德?老夫不这么叫上一声,他们几时才好意思联袂而奔?” 方必正大笑道:“古老,用这种方法,促成他们同时奔去,这可真只有你老想得出来。 而且,也只有你老才会这么做……” 古不怪大笑道:“怎么,小花子,你是在挖苦老夫么?” 方必正伸舌道:“晚辈岂敢!你老明见!” 古不怪笑道:“小花子,说来也是,老夫到也觉得这么做有些缺德……” 方必正只是一笑,却未答话! 吕心佛在旁笑道:“古老,依老花子看法,你并不算缺德!反而可以说积了不少德!一做红媒添百岁,古老难道不知道么?” 古不怪听得哈哈大笑道:“我要是再活上百岁,那可真成了老怪物了!” 吕心佛哈哈笑道:“古兄,自古唯仁者多寿,古兄以‘舍生忘死’之心,造福于武林儿女的已不知几多,能得高寿,何足称怪?” 古不怪大笑道:“话到了吕兄口中,果然变得好听多了!”话音一顿,古不怪掉头向萧剑寒道:“小子,你在旁边发什么愣?” 萧剑寒听得心中直想笑,暗道:“我几时发愣了?”不过,他口中却笑应道:“古老,晚辈并非是发愣!”古不怪道:“那你干吗不说话?” 萧剑寒大笑道:“你老一直在跟方兄与吕老说笑,晚辈自是不便插口!” 古不怪道:“好小子,你敢情是怪老夫冷落了你?” 萧剑寒笑道:“晚辈不敢!”他顿了一顿,又道:“古老,晚辈有一句话哽在喉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这是几时学来的一套?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谁让你这么吞吞吐吐,故作斯文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因为不知你老对郝娇娇姑娘的下落是否关心,所以,晚辈才不便直接说出口来!” 古不怪大笑道:“说了半天,你只是为了关心郝娇娇?” 萧剑寒笑道:“郝姑娘为了扮作晚辈,方始在台下失踪,如果郝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罪在晚辈了么?”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别兜个圈子说话好不好?凭凭良心,你果真是为那郝丫头担心么?还有那蓝姑娘主仆呢?” 萧剑寒笑道:“古老,蓝姑娘的一家三代均在这‘忘忧坪’,她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有郝姑娘乃是……”他摇头一叹,又道:“如果郝姑娘有了什么不妥,叫晚辈如何向温老前辈交代?” 古不怪笑道:“小子,老夫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萧剑寒笑道:“什么心意?你老又别胡扯!” 古不怪道:“老夫才不会胡扯呢!否则,在那彩台之上老夫就不会问你要不要留在这“震天殿”中不走了!” 萧剑寒笑道:“古老,你老的意思,可是要晚辈在此寻找郝姑娘?” 古不怪笑道:“这是你的事!”话音一顿,向方必正道:“小花子,咱们该走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咱们到那儿去?” 他可是在代那萧剑寒发问了! 古不怪焉有听不出来之理?哈哈一笑道:“小花子,你是在帮着这小子忙,是么?其实,老夫那儿也不想去,只想找上一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今儿这什么开山大典,老夫连一顿好酒都没捞着,实在是大感划不来得很!” 方必正笑道:“你老如是想要痛饮,长安城的‘太白楼’正是昔年诗酒八仙常去之所,青莲居士遗风尚在,咱们何不在长安等上个十天半月,一方面你老可以大喝特喝,二来也好等侯萧兄,把郝姑娘的下落打探明白?” 古不怪道:“这到使得!不过,老夫只以十天为限,过时不候!” 方必正大笑道:“古老,十天的时间,在萧兄而言,已是绰绰有余了!” 萧剑寒应声道:“方兄说的是,有这十天耽搁,晚辈定可查出一些头绪,只有古老和方兄,吕老三位,在长安城中落脚之处,总得告知兄弟才好!” 古不怪闻言,两眼一翻道:“小子,你真笨,有了丐帮的长老和首席弟子出现之处,你还要愁着找不到老夫等人么?” 萧剑寒闻言,心想:“可不?有吕、方二人一道,我只要找着丐帮弟子,自就不难找到他们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立即笑道:“晚辈知道了!” 古不怪哈哈一笑,在吕心佛、方必正陪同之下,大步走出终南山! 萧剑寒目睹三人身影在山角隐去,这才拔身而起,直往谷口右侧的一处悬崖,施展绝顶轻功,攀拔而上! “震天大会”虽然流产,“武林一统教”也无疾而终,但是,忘忧坪上的“震天殿”却并未平静! 第一件令“红红公主”不安的,是她的父母和骆涛等的无故失踪!迫得她不得不由大师伯易容出面才终被古不怪等人揭穿大师伯身份,把这一场构思安排已久费尽了心血的大会,弄得烟消云散! 第二件则是那萧剑寒的可疑之处太多,在“红红公主”的观念中,萧剑寒不但脂粉气太重,而且,根本就不象是一位胸怀大志的少年,反到是那位跟着他的侍童萧风,不但武功过人,而且一举一动,都予人以不同凡响之感! 这种仆役,世间到那儿去找?“红红公主”无怪有些儿不相信萧风的身份了! 而第三件事,令她烦而不安的是,蓝效先的女儿蓝彩云不但来到了“震天殿”,而且还跟萧剑寒处得很熟!这是“红红公主”最不愿见的事! 女人,究竟要比男人敏感得多,她知道,如果让那蓝彩云与萧剑寒在一起呆久了,结果一定会有什么后果的! 而这种后果,就很可能阻碍了她的计划! 当然,也会阻碍了蓝效先的决心! “红红公主”所料想不到的,是那位萧剑寒乃是郝娇娇所假扮,是以,她回到“震天殿” 内,第一椿命令,就是要“少阳神拳”公孙雷率人寻找萧剑寒的下落! 敢情,她也注意到那假扮的萧剑寒和蓝彩云中途退席了。 就在“少阳神拳”公孙雷派出了大批殿中子弟去搜寻那假扮的萧剑寒和蓝彩云主婢等人之时,萧剑寒已悄悄的自那片思崖,攀上了忘忧坪的后山!并且躲进了骆老居住的茅舍! 茅舍已然空了!显然,昨夜冷水涛请去了古老以后才撤走了的,这使萧剑寒真正的放下了心!因为,如果古老无法医治自己外祖二老的病,则骆老等人一定还是在这茅含之中株守等待机会!他们既然走了,那表示出古老已有治痊的把握! 萧剑寒在茅舍之中仔细的寻找了很久,因为,他记得冷舅公仿佛曾在这茅舍的后进之中的秘道出入过!但萧剑寒却一直找不出丝毫门径!他有些不相信,是以,他几乎花了两个时辰在这茅舍之内,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其实,他也差点没把这茅舍给拆了! 萧剑寒想不透,为何这秘道如此隐蔽?当然他并未想到古老来此以后,冷骆二老已将这条秘道整个的给封掉了!否则,他到不必浪费时间了!萧剑寒眼见天色己近黄昏,这才失望的放弃寻找! 他知道,在天未入夜之前,如果自己明日张胆的在这“震天殿”巡逡,必将招来极大的麻烦,是以,他一直在茅舍打坐调息,等到初更以后,才起身奔向那花园,他想先找找钟平,看看这老人是否仍在树内匿居!但等他进到那棵柏树的树身之中,才发现自己又扑这个空,显然钟平老人也走了! 萧剑寒这时已经觉得有点儿饿,幸好钟平人虽离去,但那树窟之中,还留下不少食用之物,正好解决了萧剑寒的辘辘饥肠!萧剑寒饱餐一顿,已是初更将尽时分! 由于他事先所想到该找的人,该去的地方,都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扑了个空,得不到丝毫线索,他本能的就想到,再去探查那“红红公主”的阁楼!在萧剑寒心中,他总觉得这位阿姨,是个十分神秘奇怪的女人,隐约之中,他仿佛感到,这“武林一统教”等等一切,都是由她所弄出来的! 所以,萧剑寒免不了先要去查探于她! 轻车驶熟,他捷逾飞鸟一般越过所有警戒人员! 也许由于各路英雄均已离山,这座楼阁的房顶之上,已经没有守卫之人,萧剑寒很顺利的攀上了楼顶!探首而下,楼内空无一人! 萧剑寒心想,今天怎么了?自己仿佛是倒霉到家了,怎会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就没有人呢? 他几乎忍不住失笑!不过,他心中一转念,暗道:“也许这正是个机会,我何不再到楼中瞧瞧?” 意念一起,人也跟着翻身跃入楼内!他大胆得象个贵宾一般,在“红红公主”的绣楼闺房之中东摸摸西看看,一点也不惊慌! 莫看他此刻行动轻快,好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对身外的一切,可并未有丝毫的疏忽和漠视! 就在他打算翻箱倒笼之际,突然心灵上起了警兆!萧剑寒剑眉一皱,一闪身拉开了张仇英的书画,推开那通往楼下地室的门户,将身子藏在门内,再将书画拉回! 就在他藏好身形刹那,房内已然出现了两名侍女! 萧剑寒不敢伸头探视,他屏息凝听,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翠姐姐,公主今儿可真是气坏了!你看她刚才对蓝公子那等咆哮喝骂。真叫人瞧得心惊胆颤……” 另一个声音道:“可不?也真亏蓝公子忍耐得了!要换了别的人,恐怕……唉,黛妹妹,天下象蓝公子这等好脾气的男人,我真没见过!” 先前的声音笑道:“谁见过?我也不是一样?翠姐姐,我刚才在想,公主突然要我们回房来取她兵刃暗器,难道是要跟蓝公子拚命么?” 第二个少女的声音失声笑道:“你想到那里去了?公主再生气,她也不会拿刀动枪的拚个你死我活啊!依我看,八成公主是要对付那个什么姓段的老头子!” 先前的少女听得笑道:“嗯,翠姐姐,不是你讲起来,我到真是没想到,公主刚才不是一直没停的怪那个什么‘惊天’吗?” 萧剑寒在门后听得暗暗失笑! “惊天”段无非是何等高明人物,“红红公主”敢去杀他?那岂不是太阳打西边出山了么? 这时另一个侍女说道:“黛妹妹,你千万别信口乱叫,那位段老人是蓝公子的舅舅,公主虽然怪上那位段老人,但可也没敢真正的骂啊!刚才我也不过说着玩,你想,公主怎么敢得罪段老人呢?” 那被称作黛妹妹的少女,似是有些发愣,半夫才听她说道:“翠姐姐,这么说公主要我们取兵刃暗器干吗?” 被叫做翠姐姐的少女道:“谁猜得到?也许……黛妹妹,我想起来了!” 黛妹妹显得十分好奇,闻言忙问道:“翠姐,快说,你想起什么来了?” 萧剑寒这时也伸长了耳朵,在等着这翠姐姐说话! 那翠姐姐格格一笑道:“我想,公主八成是找那姓萧的公子麻烦!” 黛妹妹似是有些不信道:“那萧公子不是已经跟着大伙们离山了么?” 萧剑寒这回儿可吃惊不小!那个叫翠姐姐的丫头刚才那一句话,把他听得心中一呆,几乎要跳出来喝问那丫头,萧公子现在何处! 容得那个叫黛妹妹丫头一说,他不禁又皱起了眉,心想:是啊,但愿那“红红公主”也这么想…… 适时,那翠姐姐已笑道:“黛妹,刚才公主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我曾听得公主跟蓝公子说过,那个萧公子好象是偷偷溜进本殿,并末离去!” 萧剑寒听得一怔,心想,她怎知道我溜回来了? 黛妹笑道:“那个象女人样的萧公子,是几时溜回殿中来了?公主又怎么会知道呢?翠姐,我不相信!” 萧剑寒暗笑道:我也不相信! 这时那位翠姐笑道:“我听到公主说,好象那萧公子是在他们在台上打成一团糟的时候,由蓝公子的千金陪着萧公子从秘道溜回来的!据公主说,那姓萧的好似有些存心不良。她已经叫公孙大爷率领全殿高手到处在搜寻他们呢!” 那黛妹听得歇了一阵才失声道:“翠姐,那萧公子真留在我们这儿?” 翠姐笑道:“公主说的,那还会有假么?” 黛妹忽然失声道:“翠姐,他会不会跑到这楼上来?我有些怕……” 翠姐格格一笑道:“黛妹妹,人家说你胆小,我先还不信,这会儿一见,果然你这丫头胆子太小了!既然你怕,我们就快些把兵刃暗器送到书房去吧……” 但听得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二女已经走了出去! 萧剑寒拉开那幅画,一跃而出! 他悄悄地翻上楼顶,借着蒙蒙的月色,向四下里搜寻那二女的去向!他心中想及,如果这两个丫头猜的不错,自己要找出郝娇娇和蓝彩云的下落,就只有跟在她们身后,先找到“红红公主”和“落星神剑”蓝效先才行!所以,他翻上了顶楼,立即凝目寻找! 翠、黛二女虽然已经走出了十多丈远,但萧剑寒的目力何等锐利,略一张望,就发现二女身影! 萧剑寒暗暗一笑,飞跃下小楼,象只猫一般,悄悄地缀在二女身后丈许远近,向花园东南角上行去! 这所花园,萧剑寒虽然来过一次,但对于东南角落里还有这么一所漂亮的雅致书房,可是他未曾料到! 这是一排五开间的两层楼房!三明两暗,排成了个凹字形,环绕着这栋淡绿色的小楼,是一圈高约三尺的冬青! 但那两侧暗间窗外,每边都有两株古柏,枝叶茂盛,巨干凌空,绿荫蔽地,虽在已然节届初冬的终南,大多树木均己只剩枯枝虬刺之时,这四棵古柏依旧绿叶横张,激射一派生意! 萧剑寒远距那绿楼十多丈远近,就闪身折向侧花丛!他相信这栋精致的书楼,必是震天殿的一处重地,那“化影”夫妇,很可能就住在其中! “化影”的武功,能与“舍生忘死”古不怪打成平手,萧剑寒当然不敢大意,惹出纠纷!倘若他还要跟在二女身后直趋此楼,说不定就要被楼外暗中守护弟子发现!是以,他先隐身花丛,用意乃在趁着二女走到楼前,吸引了守卫弟子注意之时,再行扑向那楼侧古柏之上! 萧剑寒想的本是不错,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四棵古柏之上,如是也有震天殿子弟隐身守望,萧剑寒想挨近书楼,就决难逃过他们的眼底了! 也许萧剑寒走了半天倒霉运,入夜以后转了运了!就在他转身欲起,以绝顶轻功,一跃三丈,三个起落,就待跃上那西侧的古柏之际,突然他刚一伸头,又立即缩了回去! 敢情这时那靠近西楼暗间的小窗,忽然打开了! 那位假称“千面怪客”池秉中的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醉情公子”轩辕放正从窗口探出了头来! 萧剑寒在未曾看清何人之前,他自是不敢再向那儿扑去! 不过在他看清那开窗探首外望之人,乃是改名池秉中的轩辕叔叔后,那池秉中已抬头向那古柏之上低声喝道:“天七骑士何在?” 那古柏之中立时有人应道:“属下在!” 池秉中道:“公主令你速去请李学士来此!” 古柏中传来一声“是”,一条人影,凌空倒跃而出,落地之后,疾如箭矢一般,向园外奔去! 萧剑寒这时真瞧出了一身冷汗! 他并不是害怕那树上有什么骑士,而是刚才若非轩辕放开窗令那什么“天七骑士”去找李学士,自己的形迹岂不是露出了么? 萧剑寒暗叫了一声:“侥幸!”他这会儿可决心暂时不再打那攀登古柏之上察看楼中动静的念头了,因为身形再快能瞒得过另一棵树上的人,却无法瞒过自己落身的那棵树上的人啊! 但他总也不能株守此间呀! 眉头一皱之际,脑中突地灵光一现,萧剑寒身形一闪,向那“天七”骑士的去处追去,不过,他并未追出这花园的竹门之外,而是躲在园门内五步之处! 果然,约摸盏茶功夫,那李修平已飞步入得园来! 萧剑寒心中在想,倘若那个什么“天七”骑士与李修平同时入园,除非他们是并肩而行的,或是西崖才子李修平跟在这位骑士的身后,否则,他预谋的计划就有几分行得过了! 现在萧剑寒发现那李修平一人飞步而来,心中自是一喜,可是当他再行后面探头看去之时,不禁叫了声:“苦也!” 原来那个“天七”骑士,这时正与一名宫装侍女并着肩有说有笑,真似一双情伴游山玩水般踏步而来! 萧剑寒心中暗骂道:“这家伙怎地是色狼?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侍女们一路调笑着走了进来呢?” 自己的计划,是否要按计而行?一时间,到令萧剑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直到这一身黑色劲装,并于胸前绣了一颗大酒碗般的白色虎头,下方还排了七颗酒杯大的银星的骑士和那一身葱绿劲装侍女打自己身边走了过去,他这才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萧剑寒盯在这一男一女身后,容得他们走到一处花树较密所在,萧剑寒蓦然飞身前扑,右腕忽伸,直向两人挥指击去! 那-男一女武功倒也不错,萧剑寒指力离他们尚有尺许他们就已然发现,霍地左右一分,同时腾身转面!并且连随身的兵刃也已撤在手中!果然身手很利落! 可是,萧剑寒又是何等角色!他早就料到,如果这一男一女武功已可列入武林之中的二流高手,则在自己指力离他们尺许之时,定可发觉! 是以,两人适才的举措,完全己在萧剑寒预料之中! 萧剑寒这时右臂一振,屈指连弹!尺许距离,萧剑寒指力一发,那一双男女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就在惊愣的神情之下,被点中胸前重穴,一跤摔倒在地上! 萧剑寒一跃上前,先将那名丫环拖到曲径右侧的一丛花木之中,改点了晕穴;然后才拖过那名骑士,剥下那人身上衣衫,并且搜寻此人全身! 萧剑寒这才发现,这人脸上,沿着那顶武士巾前沿,垂有一片很薄的黑纱,缚在下颌之下。 萧剑寒微微一笑忖道:“这到好,免了我再易一次容了!”同时他在这骑士的身上,还发现了一枚金牌,一支信火,和五根“夺命金针”,一柄柳叶单刀。 萧剑寒看了那金牌一眼,只见乃是一面长约五寸,宽约三寸,正面刻着虎头七星,背面却刻了“震天殿天虎十二骑士”九个篆字,金牌的上方正中,穿了一很长约四寸左右的金线,金线的尾端,有一个挂钩,乃是用来挂在腰带之上之用。 萧剑寒这才明白,所谓“天七骑士”,乃是指的“天虎十二骑士”中的老七,也就是此人的名号了。 他迅快的将这衣衫头巾面罩换上,挂好金牌,揣好信火和“夺命金针”,插好背后单刀,这才看这位看来不过三十二三的中年骑士一眼,低声笑道:“委屈阁下了……”一拍手,将此人拖到那丫环身边,并头放在一起,又道:“阁下临死之前,艳福总算不浅……” 敢情他并未改点这位骑士的昏穴,任由那胸前“华盖穴”点中,一个时辰不解,这位骑士可就死定了!是以,他才这么挖苦此人一句之后,一转身,大摇大摆的向那书楼行去! 萧剑寒刚刚跃上那“天七骑士”所藏身的柏树,就听得另一株树上传来了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七兄弟,你怎的去了这么久?” 萧剑寒闻言,皱了皱眉,学着他刚才所听到的那位骑士的粗哑嗓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含糊应道:“遇到那丫……” 他故意不说下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丫头是什么身份,如果他多说几个字,那可就免不了露出了马脚! 另一棵树上苍劲的声音低低笑道:“是飞红那丫头么?七兄弟,你的艳福不浅啊!” 原来那丫头叫飞红?萧剑寒心叫暗笑道:这丫头此刻应该叫她飞魂才对,至于那七兄弟么?果然是艳福不浅…… 但他口中却含糊说道:“正是……” 萧剑寒口中虽在敷衍,实则他一双神目却在四下搜索。他要瞧瞧这两棵比邻而生的树上,究竟有几个人。 那苍劲的声音低低笑道:“七兄弟,不是兄弟说你,俗话说红颜祸水,又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象咱们这终日刀头舔血之人,还是少惹女人为妙,何况……” 那人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了一声道:“也许是兄弟多管闲事,老七可别恼在心里……” 萧剑寒此时已然看清楚隐身树上的守护,每棵树上,只得一人,因此,他顿时放心得多了。 他轻轻一笑道:“兄台说的是……” 那人闻言,似是一惊,脱口道:“你……不是老七?” 可惜迟了,当树上此人发觉萧剑寒这句“兄台”的称呼完全不对,而动了疑念之心,萧剑寒那隔空弹穴的指劲,已适时点中了此人哑穴。 萧剑寒闪身飞到此人藏身之处,微微一笑道:“委曲老兄在这树上歇歇了。” 那人胸前是五颗银星,不消说,该是“天五骑士”了。 萧剑寒挥手又补了这位“天五骑士”腿上三处大穴,将他架在浓萌掩覆之处,淡淡一突道:“兄台如果运气不坏,明日接班之人,自会发现你。” 萧剑寒不忍心再看此人遮在黑纱之下怨毒眼光,一转身就跃回“天七骑士”的那棵柏树,伸头向室内探望。 这正是刚才池秉中现身的窗口,此时向内瞧去,糟的是根本看不出一点苗头,除了四壁堆满书册,这房内竟是空无一物。 萧剑寒有点儿皱眉不解,这么好的房舍,拿来堆书,宁非可惜? 不过,他这时脑中忽发奇想,自己倘若偷偷的跃进这间堆书的房中,会不会被对方发现呢? 萧剑寒心念一动,人已打那小窗之中跃入,在窗外探视难见此室全貌,一旦进入了房中,萧剑寒不禁吃了一惊,敢情这间堆书的书房,藏书之多,不下万册除了他在窗外可见的那些大木架上堆满了书册函扎,后半间窗外难见的里层更是一箱一箱,堆了不下五十多箱。 萧剑寒好奇心起,忍不住就走到门口,将房门扣上,然后转回身,在每个木架之前,瞧上几眼。顿时,萧剑寒暗自惊叹,他决未料到,这些函扎之内,多属汉魏唐宋以来的孤本,善本,甚至还有部份前贤大家的手泽。 萧剑寒暗道,这些孤本,岂非均是无价之宝么? 其实也难怪萧剑寒吃惊,武林世家,收藏如许多的善本古笈,未免有些叫人不解。 萧剑寒目睹这多古册,一时到有些爱不释手的在书架之前流连,他虽是自幼跟随了方梦卿习武,但方梦卿,齐白鸿二老,不但在武功之上,有着超凡入圣的造诣,对文章词赋的涵养,更是学富五车,乏人可及。萧剑寒幼承师训,耳提面命之下,文武两途,胸罗之博,纵与宿儒文豪相较,亦不稍嫌逊色。是以,心之所好,情之所之,这一瞬之间,他已经忘了身在危险之中,而忘情于诗书之域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剑寒忽然被一阵争吵之声惊悟。他仿佛听得“红红公主”正在尖声大叫。 顿时,萧剑寒心中一凛,匆忙将手中的一本遗老相传,久已散失的孤本尚书,插回架上,闪身掩向门后,附耳听去。 这时外间吵闹已歇,只听得蓝天碧的苍老声音道:“柔柔,你莫要再为难那孩子了。既然云孙儿与他一道,谅他也不会对我们作出任何不利之事。” 战柔柔的声音接着传来:“大师伯,弟子认为这小子鬼鬼祟祟,必然不会怀有好心眼,如果不将他找出来,倘是云姑娘上了他的当,你老人家岂不又怪到弟子身上了?师伯,他总是我姐姐的儿子呀?” 萧剑寒听得手心直冒汗。这位阿姨真是厉害得出人意表。 就凭这句话,他相信蓝天碧一定会被她打动,为了自己孙女儿的安全和清白,蓝天碧似也不能不同意她的做法。 果然,蓝天碧松了口,反问道:“柔柔,依你之见,这姓萧的孩子还在忘忧坪?” “红红公主”的声音道:“弟子相信他并末离去。” 这时,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柔柔,你不是已经派人各处找过了么,他们如果躲在忘忧坪,老身不相信他们会找不出来!” 这声音乃是“自在神婆”段玉娥! “红红公主”声音道:“师母,你老人家难道不担心云姑娘么?弟子虽然派人找过,但另有两处秘道,他们都不知道,但弟子晓得,云姑娘曾在效先大哥处听过本殿这两处秘径,只怕……” 这时,蓝效先的声音传了过来:“娘,柔柔贤妹说的不错!这‘震天殿’那两处机密所在,孩儿确是对云儿谈及过,如果那姓萧的小子真跟云儿在一起,十有九成是云儿把他领到那秘径之中藏起来了!” “自在神婆”似是哼了一声道:“效先,为娘很奇怪,云孙儿领他到那秘窟之中干吗呢?” 蓝效先想必是在摇头! 因为,“红红公主”的声音,接着传来:“大师母,依弟子看,云孙儿她……” 显然,这“红红公主”的用心可鄙,故意把这一对少男少女暗示成为荡检偷行的淫邪之徒,好令二老着急! 蓝天碧的声音当真有了怒意:“这小子倘真胆敢勾引老夫孙女,那他可真是瞎了眼了!” 蓝效先的声音跟着传来:“爹,待孩儿与柔柔贤妹亲自去察看一下吧!” 蓝天碧苍老的声音道:“去吧,但莫再残此子之命……” 萧剑寒听得心中一动! 他认为这位“化影”蓝天碧若非真正慈样之人,则他这句话中,必然含有深远的意义在内! 不过,这时萧剑寒已无时深思了!那外间的话音,至此寂然!这说明那蓝效先已与“红红公主”急于赶去秘窟查探郝娇娇和蓝彩云主仆四人的下落去了! 萧剑寒飞身跃出窗外,掩身柏树的高处,向四下探寻!他相信,那秘道如若不是在这书楼的下面,则蓝效先,战柔柔两人一出这藏书楼,自己就可发现了! 萧剑寒等了大概约有寸香之人,才发现那蓝效先高大的身影和战柔柔并肩自屋中走了出来!萧剑寒暗道:“这一遭总算等着了……”一矮身,滑下树来! 因为他一身“天虎十二骑士”装束,是以他到是不必太过于担心被“震天殿”手下之人发现! 跟在两人身后,眨眼之间,已回到“红红公主”所住的那栋小楼的北面,约有半里之处,远远望去,只见两人身形一闪,就失去了踪影! 萧剑寒眉头一皱,想都不想,就窜了过去! 临至近前,萧剑寒这才发觉乃是一个大小占地约有亩许的小池塘,池塘的中间,矗立一座高约丈许,方圆有三丈左右的假山,林木屋宇,曲桥卧空,装饰得到也雅致不俗! 萧剑寒伏身池边一棵矮松之下,心中兀自难解,蓝效先与“红红公主”怎会一闪身就失去了踪影!眼前,他可没有发现什么可容人通过的门径!如果说以他现在存身之处而论,唯一可疑之处,应是那池塘中的假山,但如假山乃是秘道入口,蓝效先和“红红公主”又何必身矮?而且,未见涉水就不见了两人的形迹? 萧剑寒迅快的在心中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不再冒险走到水边,大概是不易发现门径的了!他想到做到,一挺腰,就窜向了水池旁边! 容他到了池边,他才哑然失笑了!就在这亩许的小池旁边,有一个类似门的水闸门,水闸的两边,是一条宽约二尺的小溪,似是用来放尽池中之水,清洗池塘之用!但等萧剑寒看了这水闸一眼,突然笑容又告失去!因为这水闸不可能是秘道给门户! 然则,蓝效先和“红红公主”总不能无故化去啊! 萧剑寒剑眉一掀,硬不信邪的俯下身去寻找,这一找他可找出苗头来了,这水闸虽然不是门户,但这条排水的小溪,却有点怪异,在那水闸下方约丈许的溪边,萧剑寒看出了一些毛病! 因为,这干涸小溪的两侧溪岸,均系用青石砌成,光滑整洁,干净无比,每块青石,大小均为四尺见方!每块青石的石缝,都长满了小草,虽已枯黄,但草根仍在,而萧剑寒目光所注之处,有一块青石四面均无草根!这只是一个原由,这块青石可以移动! 萧剑寒冷笑一声,跳进这小溪之内,伸手用上五成真力向那块青石一按,“呀”然一声,青石应手向后开! 他竟是找对了!而用上五成力就可推开的想法,也对了。因为在萧剑寒想象中,这等溪边机关极不为人注意,似乎不必多加花样,何况,如用铁锁钢链,常年经水,容易生锈呢? 石门一开,他一弯腰,十分大胆地向那矮洞之内钻了进去!而且身后的门户,也顺手关上! 长长的一条甬道,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萧剑寒目力过人,这等黑暗地带,他仍可看出丈许远近! 一路向前行去,约莫斜斜向下走了廿多丈,突然有一线光亮,自前面不远之处,透了进来! 萧剑寒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敢情这儿又是一道门户! 就在他走到门口,门那边传来蓝效先的话声:“柔妹,我说他们不可能来到此处,如何? 你该信了吧?” 战柔柔声音中有些不悦:“大哥,就算此间并未见到他们,但我却也不信他们会到另外一处去!咱们何不把每间石室都看看呢?” 蓝效先笑道:“好吧,咱们就一间一间的看吧!” 顿时,没有了说话之声,代之而起的,乃是一阵“哗啦啦……”辘车滑动之声,仿佛正在开启什么门户! 萧剑寒心想,他们也刚刚抵达! 他此刻本可推门入内,暗袭洞内的两人,可是,由于他拿不稳蓝彩云和郝娇娇是否就在此处,所以未敢冒失! 但萧剑寒觉出,自己总不能光守在门外吧!一伸手,正想推开这一道门之时,忽然听得蓝效先的大喝一声:“你们果然在此……” 萧剑寒悚然一震,伸出去的手,立即缩了回来! “红红公主”的声音,也告传来:“大哥,怎么样,妾身没有说错吧!你瞧,云姑娘和这小子多么亲密?大哥,你这家教未免太弛了!” 这时,蓝彩云的声音低低传来:“女儿见过爹爹和战姑姑!” 郝娇娇的声音也道:“侄儿叩见阿姨!” 蓝效先这时似乎很生气,声音很粗:“云儿,你在这儿干吗?快说!” 蓝彩云低声道:“女儿跟萧兄想……”话音顿了一顿,竟是没说下去! “红红公主”冷笑道:“云姑娘,你们是不是想找一个人?” 蓝彩云道:“姑姑说的是,侄女儿正是要带萧兄找一个人!” 蓝效先忽然暴怒,大声喝道:“找什么人?” 蓝彩云低声道:“爹爹何故发怒?女儿难道做错了事么?” 蓝效先大声道:“你快说要找什么人?” 蓝彩云低声道:“女儿是……是……”她一连说了两个“是”方始象壮着胆,大声道: “萧兄要女儿陪他找他的外祖和外祖母!” 蓝效先声音缓和了些,大声道:“云儿,你真是大胆!战天王怎会在这儿呢?” 蓝彩云道:“萧兄听人说过,所以想来此寻找!” “红红公主”忽然笑道:“姑娘,战天王是我的爹爹,如果他老人家在‘震天殿’,今天又何必要令祖假扮战天王呢?姑娘,姑姑老实告诉你,姑姑的爹早就不在忘忧坪……”忽然,“红红公主”幽幽一叹又道:“姑姑的爹爹失踪很久了!” 萧剑寒这时在门外听得心中直跳!“红红公主”心机太深了! 他相信,蓝彩云和郝娇娇都会相信她这番唱做俱佳的话的,心想:幸而自己存此,否则,她们别再想翻得出这“红红公主”的手心了! 这时,郝娇娇忽然说道:“阿姨,这是真的?” 敢情,郝、蓝二女并不知其中真情! “红红公主”笑道:“孩子,阿姨又怎会骗你呢?” 忽然,蓝效先大声道:“你……真是萧遥的儿子?”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凛! 他突然想起了蓝彩云既能看出郝娇娇假扮,这位“落星神剑”蓝效先,只怕也会瞧得出其中真伪了! 郝娇娇应声道:“晚辈正是萧剑寒!萧遥正是先父!” 蓝效先冷哼道:“你可认得我?” 郝娇娇应道:“晚辈虽然未曾拜谒前辈,但前辈既是蓝姑娘的尊大人,晚辈应是知道前辈乃是‘落星神剑’了!” 蓝效先大笑道:“你很聪明!” 郝娇娇应道:“晚辈不敢当……” 这时,“红红公主”的话音,又告传来:“云姑娘,你跟萧剑寒这孩子一直都在这儿么?” 蓝彩云低声道:“侄女儿跟萧兄曾去后山……” “红红公主”笑道:“姑娘,大概你们在那儿没找到人才来的这儿了?” 蓝彩云声音更低了:“侄女果是如此!” 蓝效先的声音很大:“云儿,你的胆子真不小!” 蓝彩云轻轻地,似是在笑着说话:“爹,女儿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我带萧兄找他的外祖,也不是什么不对啊!爹,你那么凶干吗?” 蓝效先仿佛没有想出应对的话来!因为萧剑寒听到的是“红红公主”战柔柔在回答蓝彩云! “云姑娘,你知道你爹不喜欢你跟一个男孩子单独在一起么?” 蓝彩云道:“战姑姑,侄女也不是独自跟萧兄一道,娟儿、嫣儿不都是时刻并未离开我身边么?” 战柔柔果真为之语塞,半天没有听到她说话! 萧剑寒本想推门进去,不过,他转而一想,眼下只要他们对郝娇娇不反目相对,自己又何必出面。 他不但不想出面,而且已然有了转身先行离去之意! 萧剑寒身形刚刚一转,突然,门后传来了令人震惊的话声,那是“落星神剑”蓝效先的声音:“云儿,从今以后,不许再跟这小子见面,知道么?” 萧剑寒突然一怔,立即又回到了门口! 照说,这一句话对他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不见蓝彩云就不见蓝彩云,那有什么了不起?以萧剑寒洒脱的个性而言,对一切的事都看得无所谓得很,蓝效先阻止萧剑寒与蓝彩云再见面,居然会使他去而复转,连萧剑寒自己也觉得有些弄不明白是为了何故!也许,他想知道蓝彩云怎么回答!但也很可能他是想知道,郝娇娇对这件事的反应如何! 这时蓝彩云已说道:“爹,萧兄乃是爹爹故交之子,为什么我不能跟他见面呢?” “落星神剑”蓝效先这回语气十分坚决的传来:“爹说不许,就是不许,没有道理可说!” 萧剑寒在门外听得眉头一皱,暗忖道这事有些不合常情,但不知那蓝彩云又要怎生回答…… 这会儿门那边并末传来蓝彩云的声音,到是郝娇娇说道:“前辈不必为难蓝姑娘,晚辈此后不见蓝姑娘就是了!” 萧剑寒在外面听得失笑了!心想:她到很大方,很慷慨。一口就答应了这位“落星神剑” 的要求! 门内郝娇娇话音一落,那“落星神剑”蓝效先己然再度大声喝道:“萧贤侄,你到是很豪爽啊!可惜,你犯了一件极大的错误,所以,愚叔却要查证一下,你这番用心何在了!” 蓦地,郝娇娇尖声在内叫了起来:“蓝效先,你要干什么……” 蓝彩云也惊呼道:“爹!你怎么可脱他的衣衫……” 萧剑寒瞧不到他们的动作,但是,却听出了其中蹊跷! 顿时,萧剑寒有些明白了!那蓝效先八成已然看出了郝娇娇不是男人! 此时,“红红公主”忽然娇叫道:“蓝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蓝效先冷冷的声音传来:“他不是萧遥的儿子,贤妹瞧不出来吗?” “红红公主”哦了一声:“大哥,她是个女娃儿!” 蓝效先冷笑了一声:“姑娘,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萧剑寒?如果你不照实说来,小心蓝某对你不客气了!” 郝娇娇的情况很难堪! 只听得她娇叫道:“你……你要怎么样?” 蓝效先冷笑道:“废去你的武功,叫你生死两难!” 好狠的手段! 萧剑寒惊得混身一震! 这时蓝彩云叫道:“爹,你不能这么做!” 蓝效先大笑道:“为什么不能?爹马上做给你看……” 萧剑寒心头狂怒之下,想都没想,突然一掌震开了门户! 他身形一闪,直向门内扑去! 只见门后,是一间亮如白昼的地下石厅,石厅的三面,各有一道石门敞开着,门后各有一间光亮的暗室,蓝效先等人,正在左面的一间暗室之中! 萧剑寒突然现身,使得那室内的六人同是一怔! 蓝效先目睹萧剑寒推门而入,一怔之后,忽然大笑道:“你……想必就是萧剑寒了!” “红红公主”也失声道:“你不是‘天七骑士’么?……” 萧剑寒此刻一语未发,走到暗室之内! 他发现蓝彩云的脸上充满了困惑与不安! 而郝娇娇则是一身外衣已被撕破,露出了长衫之内的粉红内衣,曲线毕露,一付可怜兮兮的神态!她对于萧剑寒的出现,不但感到意外,而且有着十分惭愧之想,慌乱中又带着几成羞意的低下了头!萧剑寒目光一凛,沉声道:“郝姑娘,穿好你的衣衫吧!”他觉得女儿家这等情形,总是不大雅观,是以要她赶快把撕裂的外衫,在身上重新披好! 郝娇娇满脸通红的背过身去,发抖的整顿衣衫! 萧剑寒这才一转身,向蓝效先道:“蓝前辈适才猜的不错,区区正是萧剑寒!”他话音一顿,脱下天七骑士的那件长衫,向“红红公主”抱拳长揖道:“侄儿拜见阿姨!请阿姨原谅侄儿昨日之罪!” 蓝效先闻言,淡淡地笑了一笑! “红红公主”则凛然变色,久久方始笑道:“你……真是大姐的儿子?” 萧剑寒道:“侄儿正是萧剑寒!” “红红公主”柳眉一拧,低声道:“孩子,你为什么要……不敢用本来面目见人呢?” 萧剑寒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会问,笑了一笑道:“侄儿听恩师提及,先父昔年行道江湖,结下的仇家太多,一旦以真面目出现在武林人物众多的场合,必将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家师不许侄儿用本来面目行世!” 他这番话果是极有道理! “红红公主”笑道:“孩子,令师也真够小心了!” 蓝效先插口道:“萧世兄,令师是谁?” 萧剑寒抱拳道:“家师人称‘不醉狂生’!” 蓝效先怔了一怔,忽然大笑道:“武林二圣中的方大侠么?世兄真是福缘不浅……” “红红公主”也似是吃了一惊,笑道:“孩子,难怪你的一身功夫,几乎乏人可敌了! 原来你是‘武林二圣’的弟子,我真替大姐高兴!” 萧剑寒听到她提及自己的母亲,不能不十分恭敬的应道:“侄儿驽驷之才,说来真是辜负了恩师和齐师伯的教诲!” 蓝效先哈哈一笑道:“世兄客气了!昨日大会之上的一切,世兄非但显示了超凡的武功,更也显示了绝世的才智,愚下钦佩得很……”话音一顿,忽然又道:“但不知萧世兄自己说不肯以真实姓名行世,这位姑娘冒你之名与人见面,难道就不怕身陷险境么?” 问的好! 但萧剑寒早已胸有成竹,闻言笑道:“蓝前辈,这位姑娘乃是‘迷情宫’主人的大弟子郝娇娇,承她一片好心,要为区区分忧,区区虽是一再拒绝,郝姑娘执意不允,区区强她不过,只好身受这份盛情了!” 蓝效先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她就是‘赤衫鬼女’郝娇娇?” 萧剑寒笑道:“这位姑娘正是‘赤衫鬼女’!” 蓝效先忽然向那刚刚把衣衫披好的郝娇娇笑道:“姑娘,刚才不知姑娘身分,得罪之处,蓝某不安得很,见到令师温老前辈之日,尚请代蓝某问候!” 他这等前倨后恭之态,瞧的郝娇娇一愣!她低声道:“不敢,蓝大哥忒客气了!” 她看在蓝彩云的面子上,不便顶撞对方! 这时“红红公主”突然向萧剑寒笑道:“孩子,你不是跟古不怪他们一道走了么?怎地又回到忘忧坪来了?而且,你怎会找到这儿的呢?” 萧剑寒笑道:“侄儿因为发现郝姑娘突然失去踪迹,只道她遇上了什么凶险之事,故而留了下来,寻找于她!至于发现这个隐秘的所在,只是十分巧合,刚才侄儿在园中徘徊,偶然发现阿姨和蓝前辈在此现身,并且一转眼就失去了身影,一时好奇,就四下里探望,终于弄开了溪中门户,找到了此间!” “红红公主”听得明明心中不信,口中却道:“孩子,你真是聪明得很!” 萧剑寒言不由衷的笑道:“阿姨过奖了!” “红红公主”回望了蓝效先一眼,笑道:“蓝大哥,咱们似是不必在这儿呆着了?寒贤侄既已说明一切,咱们也该领他到书楼见见蓝师伯……” 蓝效先笑道:“贤妹说的是!萧世兄,请!” 萧剑寒心中飞快的转动着念头,正在寻思未决,自已是否应该再留在“震天殿”中,突然他发现蓝彩云在暗中向他摇头,意似要他拒绝留下,萧剑寒忽然豪气大生,心想:我到是要看看他们心中藏的什么鬼!是以,笑应道:“打扰阿姨,侄儿实感不安……” 这是答应了! 红红公主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蓝效先也似是相当高兴! 只有蓝彩云那娇美的脸上,漫过了一片愁云! 显然,她已经知道,萧剑寒自愿留下,是一椿无可挽回的错误了!萧剑寒在心中暗道: “蓝姑娘,多谢你的关怀了……”但他表面之上,却装着丝毫不曾瞧见,掉头向郝娇娇道: “郝姑娘请!” 郝娇娇嫣然一笑,挽着蓝彩云道:“云妹妹,咱们是晚辈,可不能先走啊!” 蓝效先、“红红公主”闻言,互望了一眼,“红红公主”笑道:“郝姑娘说的也是,蓝大哥,咱们就领路吧!”娇躯一转,大步走了出来! 蓝效先跟在她身后,萧剑寒却让郝娇娇和蓝彩云走在自己的前面,最后,是那娟儿、嫣儿双婢! 一行人出了那小溪石门,就直奔“藏书楼”去! 这一段路不远,但因“红红公主”只是缓步而行,故而走了盏茶时分,方始回到那座楼下! 路上,蓝彩云曾用师门所传的“聚音入密”功力,向萧剑寒责备道:“萧兄,你不该留下来的!” 萧剑寒也传音笑道:“姑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区区此刻却真是难过,但愿令尊与我并无什么宿怨才好……” 监彩云听得心中大大一震! 她觉出萧剑寒话中之意,暗含了一派深情!不过,这份深情,却又抵不过那即将面临的敌对事实! 是以,她芳心之中刹那间充满了痛苦,叹息了一声,传音道:“萧兄,小妹也这么祈求着……” 萧剑寒传音道:“姑娘用不着为兄弟担心!不到万不得已地步,兄弟决不与令尊为敌便了……” 篮彩云听得真想哭!当然,她并没有哭出来!因为,她已经在心中有了打算! 这时他们已跨上了“藏书楼”! 虽然,已是三更早过,那“化影”蓝天碧夫妇,却是依旧未睡,他们仿佛正在等着“红红公主”和蓝效先!众人上得楼来,蓝和段神婆正在那正面的中间大厅之中奕棋! 蓝效先的四位妻妾,守在一旁给二老添茶倒水,不时也插上一两句莺声燕语,指点着棋坪上的得失! 这是一幅动人的天伦乐趣图,七人上得楼来,这幅温暖的行乐图,就顿时被破坏了! “化影”蓝天碧哈哈一笑,展袖拂乱了棋子,笑道:“夫人,你赢了!” “自在神婆”淡淡一笑道:“相公承让,妾身早已输定……”一转身,向蓝彩云招手道: “云孙儿,快过来,奶奶 要瞧瞧你可是吃了什么苦头了?唉,乖孙儿,那么愁眉苦脸也不怕难看么?” 蓝彩云嫣嫣婷婷地走了过去,扑在自在神婆的怀中直笑! “化影”笑道:“夫人,别只顾疼你的孙女儿,冷落了两位嘉宾!” “自在神婆”失笑道:“可不是?妾身真是老了!”微微一笑搂着蓝彩云向萧剑寒、郝娇娇道:“两位公子请坐!” 萧剑寒远远地抱拳笑道:“晚辈萧剑寒,拜见蓝、段两位前辈!” 郝娇娇适时福了一福道:“晚辈郝娇娇,叩见二老……” 两人这等自报姓名拜见,竟使二老与蓝效先的四位妻妾同时脸上一愕,怎么那身穿长衫之人,竟是女子? 而这一位昨日自称萧风的少年英雄,此刻又称萧剑寒呢? 蓝白眉一扬,笑道:“小兄弟,你究竟叫什么名字?萧风不是你吗?还有这位姑娘,你为何要女扮男装来到忘忧坪?” 萧剑寒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因为,郝娇娇已抢在他前面说话了:“晚辈为了报答这位萧兄的恩惠,才故意改扮为这萧兄模样,以免萧兄在未曾抵此之前就受到别人暗算!” “化影”笑道:“姑娘与这位兄弟交情不浅啊!” 郝娇娇笑道:“那到不!晚辈与他相识不久!” 蓝效先闻言笑道:“爹,这位郝姑娘乃是‘迷情宫’的首席弟子!” 蓝天碧哦了一声道:“姑娘,令师是温女侠好么?老夫好久未曾见到令师了!” “自在神婆”这时忽然笑道:“温大姐的徒儿,一定是出类拔萃的角色,姑娘,你过来,让老身好好的瞧瞧你……”语音一顿,又道:“姑娘,老身跟令师可算得上是手帕之交呢!” 郝娇娇应声走了过去,低声拜见道:“晚辈郝娇娇,叩见段老前辈!” 段神婆一把拉起郝娇娇,也搂在怀中,一左一右,看了一会儿,这才哈哈一笑,向蓝天碧道:“相公,瞧瞧这两个孩子,可都生得这么乖……” 蓝天碧笑道:“夫人,你喜欢这位姑娘么?” 段神婆笑道:“相公,这样的姑娘,难道相公不喜欢么?云孙儿要是能象这位姑娘生得这么英武,老身就……唉……云儿,奶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云儿你太娇柔了,奶奶真怕你经不起一阵风,就要把你刮跑了!” 敢情那郝娇娇,真是比蓝彩云生的丰满得多多! 蓝天碧哈哈一笑道:“夫人如是瞧着高兴,那就收她作个义孙吧!” 段神婆笑道:“那可不成,郝姑娘是温大姐的徒儿,如是妾身认她作了义孙女,对温大姐可就没有办法交待了!” 蓝天碧一愣道:“没法交待?夫人此言何指?” 段神婆笑道:“乱了辈份啊!” 蓝天碧闻言,讪然笑道:“对!这可是玩笑不得……” 郝娇娇忽然一笑挣出段神婆怀抱,纳头便拜道:“干奶奶,孙女儿叩头了!” 段神婆连忙拉着郝娇娇道:“这怎么使得?快起来!起来!”嘴里说着不敢当,笑声已止不住迸了出来! 郝娇娇一转身,又向“化影”叩拜道:“孙女儿叩见干爷爷!……” 蓝天碧掀须大笑道:“起来!起来!干爷爷可还没准备见面礼呢!” 萧剑寒在旁瞧得直笑! 他想不到这位“赤衫鬼女”果然有一点鬼门道!只在这么片刻之间,就获得两位老魔的喜爱! 蓝彩云在旁也在笑! 因为她相信,只要郝娇娇能博得爷爷和奶奶的欢心,也许可以转变自己奶奶对萧剑寒不友善态度! 此时,郝娇娇又已叩见了蓝效先和“红红公主”! 蓝效先在父母的面前,似是很乖顺,对于郝娇娇认了自己母亲作祖母的事,倒是装得十分高兴! 而且,很使人出于意外的,蓝效先竟然当场送了郝娇娇一个很珍贵的见面礼,那是他自己用的一支剑,这支剑据说是有削铁如泥的功效,虽非前古神物,但也不是一般凡品,他竟然持以相赠,可真是惊人! 萧剑寒在心中酌磨着,这位蓝效先打的是什么主意?讨好“化影”夫妇?还是他对郝娇娇别有用心?任令萧剑寒很聪慧,但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蓝彩云此刻却在她祖母怀中痴笑! “红红公主”也很大方,她答应以后补一份重礼! “自在神婆”招手叫过了郝娇桥,笑道:“好孩子,你比云儿大吧?” 郝娇娇道:“孙女儿今年二十一岁了!” 段神婆笑向蓝彩云道:“云儿,你呢?十八么?奶奶记得对不对?” 蓝彩云笑道:“奶奶,你多记了一岁了!” 段神婆笑道“唉!云儿,奶奶老了……”笑了一笑,又向郝娇娇道:“娇儿,你是大姐了!” 蓝彩云乖巧的叫了声:“姐姐!” 郝娇娇亲密的抓住蓝彩云,笑道:“云妹妹……” 顿时,二老全都笑了! 蓝效先这时目光一转,向萧剑寒笑道:“萧世兄,请坐!” “化影”似乎这才想起了还有个萧剑寒在旁! 老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到把你给冷落了……” 萧剑寒抱拳道:“蓝老说那里话,晚辈萧剑寒拜见!”他特别报出自己姓名,算是答了刚才蓝老相询! 蓝天碧捋须笑道:“小兄弟,你昨天在那彩台之上,威僻群雄,老夫心中十分钦佩,五十年来,年如小兄弟者,而能武功高明至此,只有当年的那位方梦卿老哥儿在嵩山为了公冶弘、骆涛老哥之事,当着天下群雄之前,力败武林六大门派掌门之战堪可比拟……” 萧剑寒闻言,心中忖道:“原来恩师当年曾经力败过六大掌门……”口中却道:“蓝老所的说方老,正是晚辈恩师。” 蓝天碧听得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是方老哥的弟子?”—— 第二十四章 长安城偏不长安 萧剑寒恭声道:“正是!” “化影”仰天大笑道:“有其师是乃有其徒,小兄弟,老朽对令师徒这五十年中,前后辉映的这等威震武林的武功,真是叹为观止……” 萧剑寒忙道:“蓝老过奖了!” 蓝天碧拍手指着身边不远的太师椅笑道:“小兄弟,你别站着,坐!坐!” 萧剑寒告谢入坐! 段神婆这时也微微一笑向萧剑寒道:“孩子,老身托大叫你一声孩子可好?” 萧剑寒笑道:“老前辈怎样称呼皆可!” 段神婆笑道:“孩子,你下山多久了?” 萧剑寒道:“半年不到!” 段神婆笑道:“才半年不到么?孩子,江湖上的风险,你还没经历到吧?这年头人心难测,你可得小心些才是!” 萧剑寒闻言,心中流过了一丝暖意! 年长的女人对他表露出开怀之意,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段神婆的慈祥笑容,使他消除了不少敌意!甚至,对蓝效先,他也减少戒心!他衷心发出笑意应道:“多谢你老人家关照,晚辈会好生的记在心头!” 段神婆笑道:“孩子,老身昨日回到殿中以后,听相公提起过你的武功,好象那‘摧心老人’也传授过你武功吧?” 萧剑寒对段神婆可是有着一种亲切之想!而且,段神婆的兄长段无非的表现,使他觉得段老兄妹的为人,尚不失正人君子一流,故而,段神婆问他的话,他可不愿不照实回答。是以,他应声一笑,低声说道:“公冶老人住所与家师隐居之处极近,故而晚辈承蒙公冶老人错爱,传授了晚辈不少武功!” 段神婆笑道:“孩子,你的福缘真不坏!齐老呢?一定也传你不少武功了!” 萧剑寒笑道:“大师伯与家师都曾悉心教诲,只是晚辈生性疏懒,又因天份不够,一身所得,不过二老皮毛而已!” 段神婆点头道:“孩子,你很客气啊!”话音一顿,笑了一笑,又道:“孩子,听说‘天音慧剑’已被你得到,此话当真么?” 萧剑寒笑道:“此剑乃是由温老前辈所赠!” 段神婆闻言,看了郝娇娇一眼,道:“娇儿,你师父真舍得,把那等珍贵的神剑,也送了别人么?不过,神物能得名主,总算不虚此剑了……” 蓝天碧哈哈一笑道:“夫人,你说得差不多了吧?老夫到是有件事向想这位小兄弟谈谈,不知夫人可容我插嘴?” 段神婆笑道:“相公请说,妾身只是闲论家常,不打紧得很!” 蓝天碧掀须一笑,向萧剑寒道:“小兄弟,这次前来‘震天殿’捣散‘武林一统教’,可是令师方大侠授意来的?” 萧剑寒心想终于问到正题了! 他笑了一笑道:“不是!” 蓝天碧笑道:“令师为人,老夫知之甚深,名为狂生,实则血性过人,象这等武林大事,他大概是不会不过问的!小兄弟说你此来并非令师授意,到叫老夫感到意外,殊属叫人难信了?” 萧剑寒笑道:“晚辈说的是实话!” 蓝天碧皱眉笑道:“令师当真不知?”摇了接头,又道:“这么说,小兄弟是一切听命于那位古兄了?” 萧剑寒心中有些不解蓝老魔的用心,是以含糊应道:“来此之后,一切果是听命古老!” 蓝天碧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了……”突然话音一顿,向段神婆道:“天已四鼓,夫人,该让他们歇歇了,有话明天再讲吧!” 段神婆点头道:“相公说的是,效先,你带萧少侠在楼下厢房安歇,云儿,娇儿就住在你娘隔壁的那间了……” 萧剑寒微微一笑,起身恭送二老和蓝彩云,郝娇娇及蓝彩云的二婢,转身走进右侧的房中而去! 蓝效先这才含笑领他下楼! “红红公主”在蓝效先身旁!到了楼下右侧厢房,蓝效先推开了门,笑道:“萧世兄请就在此安歇!恕我不陪了!” “红红公主”也笑道:“剑寒,明儿阿姨再来看你……” 两人替他掩上了门,转身大步离去! 萧剑寒向两人道了别,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厢房!忽然,他眉头一耸,失声笑了! 敢情,这是一间布置得很朴实的棋室,正面,一张大炕,两侧各有两张太师椅和一只高脚茶几! 炕上,也有一只矮脚钟花的茶几,除此之外,可别无长物了! 萧剑寒此时真是略有倦意,他查点了一下那唯一通往外间的门户,蓦地他自语道:“反锁起来,就关得住我么?”显然,他已经知道被人反锁在这间没有窗户的室内了!可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激,坐在炕上,就沉心静虑的闭目调息?仿佛对自己已然陷身牢笼,毫不在乎! 萧剑寒在那座大炕上刚刚调息了一周天,精神为之焕然一震,突然听得在自己身后,有了——之声! 起先,他以为自己太过紧张,引起了幻觉!可是,当他再略一凝神细听,觉出这“——” 之声,仿佛来自炕下!顿时,他知道有些不对了! 本已解下放在身旁的“天音慧剑”,他轻轻的取到手中,而且,他不再挂在胁下,而斜斜地绑在肩后!萧剑寒的用心是防范他们用毒!他此刻将慧剑斜插肩头,乃是要利用那剑柄的明珠,靠近自己耳际更可以发挥明珠的祛邪,避毒功能! 萧剑寒心中冷笑不已!他装着一点儿都未曾发现的盘坐炕上,但暗中已然运起了“天视地听”的功力,搜索着炕下的鬼怪! 那“——”之声,已越来越大! 但萧剑寒依然一动不动! 约莫盏茶过后,萧剑寒才轻轻的下了炕,移身在炕侧,目注那自己所坐之处,含笑垂手悄立! 他此时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蓝效先和“红红公主”阿姨,已将自己置身于无处可遁的牢笼之中,自己要想脱身,那只有一个办法,瞧着他们从那儿来,自己就可以循他们的来路,脱身离开这间“棋室”。 说是“棋室”还有些不恰当!因为萧剑寒站在那炕头的一侧以后,已然触及那室内的墙壁,入手冰凉,敢情不是巨石就是纯钢! 这时,萧剑寒突然听到了人声!那是他阿姨的声音! “大哥,这孩子会不会根本没有睡呢?” 萧剑寒心想果然是他们! 蓝效先的声音非常低,仿佛似在耳语,若非萧剑寒运起了“天视地听”功力,一定是听不明白的了! “柔妹,这小子就算是铁打的金刚,这等两天两夜未眠,他也会支持不下去的了!柔妹,你的金针准备好了?” “红红公主”道:“早就在手中了……” 萧剑寒顿时混身起了一阵战悖,这金针不是指的“夺命金针”会是什么?他想不到自己的阿姨,竟会对自己要下毒手了! 萧剑寒到未曾慨叹人心的阴险,而是觉得自己如是真的那等放心大睡,则小命丢得未免太冤!一念及此,他不仅混身战悖,而且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叹! 此刻蓝效先声音又起,“柔妹,暗门锁链已经断了,愚兄拉门,柔妹金针就要即时发出啊!” “红红公主”娇声道:“大哥,妾身不会误事的……” 萧剑寒目光一片寒意,但心中却在暗笑!你不会误事?哼!萧某今天宁可落下犯上不孝的罪名了! 这时,篮效先忽然一笑道:“柔妹,只要得到了那小子的‘天音慧剑’举世中,又有谁是我蓝某的敌手?柔妹,你不怪我把自己兵刃送给那姓郝的丫头么?” 萧剑寒暗道:“原来他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 “红红公主”笑声又清晰的传来:“大哥,谁知道你心里早有了盗别人的剑的打算呢? 你不说出来不要紧,还叫人家为你可惜了半天……” 蓝效先的声音充满了笑意:“柔妹妹,我若不是找到了更好的神物,又怎会舍得把自己心爱的兵刃送给那个刚见面的丫头呢?”话音顿了一顿,忽然听得他提高了嗓门道:“柔妹,我要拉开铁链了……” 一阵很轻的“哗啦”之声传了过来,萧剑寒目光一转,只见七线金光,自那炕下直射而上! 萧剑寒心中明知他们的计谋,但这时目睹原说的四支金针竟然是变成了七支,不禁他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越发的觉出,这位阿姨的为人心肠狠毒,简直是无可比喻,武林若想太平,这位阿姨不死,恐怕是永远无望了! 萧剑寒的心中虽然是在转着念头,但他却没有忘记那藏在炕下暗道中的两人,正在等侯着上面的动静!因此,他故意低沉的闷哼了一声,而且用右腿重重的碰了那个大炕一下,发出了一声“轰冬”暴响! 就在萧剑寒作出这两声音响以后,那大炕的下面立即传出来那位“红红公主”吃吃的笑声道:“大哥,那小畜牲大概已经中了道儿了!” 这一声“畜牲”,只把萧剑寒听得汗毛直立!显然这位阿姨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她的至亲侄儿了! 其实,萧剑寒早就该知道战柔柔是怎样的人才是! 她既能对自己的父母下得了毒手,对自己的侄儿还用说么?毋怪乎她会骂那萧剑寒小畜牲了! 蓝效先也是满口叫萧剑寒听来难过的语气:“柔妹妹,这小子一死,天大的事都没有了! 说真的,咱们那独霸武林的雄心,还不是指日可待么?” 萧剑寒闻言,心中不禁暗笑! 他们居然把自己看成了阻止他们独霸武林的主力,这到也还瞧得起人,令萧剑寒觉得十分高兴! 这时“红红公主”声音又传来了:“大哥,我还有些担心呢!” 蓝效先道:“柔妹妹,你担心什么?” “红红公主”道:“你爹,你娘,还有你舅舅和那个古不怪!” 蓝效先哈哈一笑道:“柔妹,他们都老了,不可怕了!” 这句话把隐身炕头一侧的萧剑寒听得剑眉一皱! 蓝效先果真称得上是个枭雄之才,从他这句话就可以听得出来,此人行事,不但谋定后动,而且并不是急功近利,冒险求名之徒,眼光之远,手段之高,实在令人为之惊异! 萧剑寒暗想:武林有此一男一女,实乃大大不幸! 这时“红红公主”轻轻一笑:“大哥,你说的是,咱们可不可以上去看看?” 萧剑寒心中一凛,顿时右手慧剑一扬,真气布满了全身! 只要这一男一女探出头来,他就准备给他一个先下手为强,制住他们的穴道,再去见那蓝夫妇! 这一刻可真是紧张万分,但是萧剑寒却是空紧张了!因为蓝效先笑道:“柔妹,咱们不可自这暗道上去!” “红红公主”似是一怔道:“大哥,我们……” 那蓝效先接口道:“柔妹,咱们得从房门光明正大的进去!而且,还得先除去那小子身上的毒针,莫让舅舅疑心……” “红红公主”笑了:“大哥考虑果是十分周到!这事果是不能让段老知道……不过,大哥,依小妹看,咱们应该把这儿布置成是这小子自己破门逃走才对,否则,段老一旦发现这畜牲暴死,恐怕他老人家会要查上一个水落石出,方肯罢休呢!大哥,到了那时,想瞒过他老人家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蓝效先仿佛正在沉思! 萧剑寒则听得暗暗咬牙!他凝聚全身的真气,并未散去,他在等待着…… 蓝效先的声音传来了:“柔妹,这样吧,你从这暗道门户进房,取回那七根金针,然后把这小畜牲拖到暗洞中,用化骨散化去!” 萧剑寒暗道:“好一个杀人毁尸的明谋……” “红红公主”这时却道:“大哥,你呢?” 蓝效先道:“我到前门,装作有事找这小畜牲商谈,而发现了这小畜孙业已逃走,柔妹,你看好不好呢?” “红红公主”笑道:“大哥,这屋子里没有窗户,他怎么逃得了?何况……” 蓝效先笑道:“柔妹,愚兄认为在这条暗道之中稍作布置,再在屋内炕上砍上几剑,不就可以使人认为他寻出暗道逃走了么?” “红红公主”道:“好,一切照大哥所说便是!” 蓝效先忽然低声道:“柔妹,这段路不近,我得先去了!” “红红公主”笑道:“大哥放心,你抵达屋外之时,我一定一切都己结束停当……哎哟,你真是……也不怕人家痒得难受!” 但闻一阵吃吃轻笑,夹着步履之声远去! 萧剑寒摇了摇头!暗骂道:“淫妇……真不要脸,……” 突然,耳听得一阵“咯!咯”之声传来! 萧剑寒身前的大炕,徒地向旁移去两尺!炕下的一块石板,这时也缓缓的向上掀了起来! 露出一个大洞!萧剑寒身形一闪,伏在那大炕之上! 就在“红红公主”身形甫告跃入屋内,萧剑寒徒然慧剑一指,“丝丝”剑气,已化为一缕劲风,击向那“红红公主”的胁下“腹结穴”!“红红公主”连娇躯转都没转得过来,就被制住了! 萧剑寒冷笑一声道:“阿姨,恕侄儿无礼了!” 他跳下大炕,慧剑一举,就待结束这位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性命! 可是,就在他剑尖已然触及“红红公主”后心的罗衫之际,突然他感到一阵心痛,终于下不了手!长叹一声,慧剑还入肩头鞘内! 他双手一抄,将“红红公主”放在大炕之上,然后,迅快的又隔空点了“红红公主”四肢大穴,这才沉声道:“阿姨,虽然你已两次对我痛下毒手,但侄儿却不能作那灭绝人伦的犯上之行,取你之命……”他顿了一顿话音,看看那“红红公主”错综复杂,充满了怪异表情的脸色,摇了摇头低声道:“阿姨,这也许是侄儿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侄儿此刻有些不解,你跟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你怎会处心积虑的对我……” 萧剑寒说到此处,忽然心头猛震脱口道:“除非你跟我的长辈有仇……” “红红公主”哑穴未点,照理她可以说话,但是,她此刻非但一言不发,反而脸上露出了笑容! 萧剑寒睹状呆了一呆,她为什么这等时刻,还要发笑?难道她…… 忽然,萧剑寒明白了, 她一定在想,蓝效天马上就可以自那谷中翻上忘忧坪赶来此间了!所以,她才会故意装出笑脸,想叫自己奇怪,多问她几句话! 萧剑寒一念及此,立时冷冷一笑道:“不管你为什么恨我,想杀我,我总会有一天查得明白!那位‘迷情宫’的大弟子郝姑娘,与萧某并无深交,她留在这忘忧坪的期间,如果你们对她有什么不利举动,只要你们不怕她的师父和古不怪找你们麻烦,萧某到并无意见,二公主,萧某与你的姨侄之情,到此为止,下回遇上,休怪萧某不以长者看你了……” 话音末已,俯身拾起那七根“夺命金针”,一闪身,就向那“红红公主”隐身的暗道中奔去! 长安城中的“太白居”楼上! 古不怪,吕心佛和方必正三人,正在临窗小酌!这已是第三天了!萧剑寒仍然未来! 方必正似是有些放心不下!脸上的笑容也就十分勉强!故而,他连喝起酒来也显得无精打采! 古不怪依然是那付嘻嘻哈哈的神态,不过,显然这位老怪物也仿佛在心里有些嘀咕,否则,他不会那等只喝酒不说话!到是那位丐帮长老“白驴醉乞”相当镇定,他似乎对萧剑寒抱有莫大的信心,是以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是已午之交,正是楼上食客最多的时刻! 长安城中的达官富商不少,这“太白楼”乃是他们经常光临之处,故而这“太白楼”酒楼到甚少贩夫走卒光临!但这天的中午却有些不同!“太白居”楼上的食客,三停到有二停是衣衫不整的二流子之类人物,这与前两天显然大有不同! 起初,古老等三人并未发现!可是,到了长安城中报时的“子午炮”声传来之后,方必正第一个觉出不对,敢情这时上来了一位武林人物!此人非他,正是“惊神庄”的二庄主“断魂血掌”申庚玄! 方必正一发现申庚玄,立即向古不怪老人道:“古老,那申庚玄怎么也来到长安了?” 原来萧剑寒并未告知古老与方必正,那申庚玄不但身为“不死城”的“巡按”,而且也是“震天殿”的僚属! 古不怪闻言,笑道:“莫非那申无极不止派了李吟风那一伙人吧!小花子,这姓申的上楼时瞧到了我们没有?” 方必正摇头道:“大概没有……” 古不怪笑道:“咱们转个面,让吕花子面朝外,老夫相信,这姓申的此来,必然有着重大的阴谋,如果他发现你我在座,恐怕就不会出现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说的是……” 两人说着,果真低下了头,把脸朝向窗外! 幸而这“太白居”的楼上地方极大,足足摆了三四十张八仙桌,此刻又是桌桌满座,连古老等人这一桌,也另外坐了四个商贾模样的生意人,申庚玄上楼之后,就打量了楼上食客一眼,但却也并未发觉到方必正在坐! 至于古不怪,他可更是料想不到的了!申庚玄上楼之后,那靠着楼梯方向的二十多桌上的客人,全都站起来迎接。果然这些二流子都是申庚玄找来的,申庚玄在这些人脸上一转,哈哈一笑,在两个獐头鼠目的市井无赖簇拥之下,走在靠着东首墙壁的一席坐下! 古不怪低声向方必正道:“小花子,仔细听着他们说些什么!”一转头又向吕心佛道: “老花子,你可瞧得出他们在捣什么鬼!” 两人一笑顿首,一个凝神运功,静听他们的说话,一个则目光如炬一般的瞪着这二十多桌,一瞬不瞬! 至于古不怪自己呢?他老人家可悠闲得很,手扶窗栏,俯身探首看着楼下的行人直乐! 这时,申庚玄站了起来,举杯向那批无赖敬了一次酒!然后,又缓缓地坐下,哈哈一笑,开口说话道:“老朽拜各位之事,各位办好之后,就请向马老四领取奖酬,每人五十两,各位莫要忘记……” 五十两白银,在这批市井无赖心中,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申庚玄话音一顿,他们全都怪叫了起来! 那两名曾在楼口迎接申庚玄的无赖中的一位,忽然站起身来,扬着一对细眉,尖声地笑着说道:“各位,申老英雄瞧得起我们兄弟,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太白居”和各位见上一面,这可是各位的造化,申老喝了这杯酒,还得赶到别处有事,各位的赏金,申老早已拔到了大德钱庄,自明日一大早起,兄弟马四就坐镇大德的柜台上,等着各位前来领赏。但兄弟可得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滑头,捣蛋,兄弟可得预告各位,申老英雄只要一举手,就怕你那根骨头就得散了摊……” 这姓马的几句话说完,也不管这些人是惊?是喜?是怕?是乐?举起酒杯,向大伙儿一扬,又道:“申老就要走了,各位兄弟请起,咱们敬申老一杯!”顿时,楼上一阵杯交嘈杂之声响起!二流子们全都站起来敬酒了! 申庚玄哈哈一笑,举杯照了一照道:“多谢各位,恕老朽失陪了……”杯儿向下一放,居然借着这点力道,全身凌空拔起一丈,众人但见灰影一闪,申庚玄打他们头上飞过,冉冉的飘向楼梯口,一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好功夫……”,“这简直是飞……我的天……” 一时间,这楼上的人全都呆了? 试想,这些二流子货色,几曾见过这等武功?难怪他们要吃惊发呆了! 吕心佛这时却是低低一叹道:“作孽!作孽……” 古不怪,方必正并未表示意见,只是笑了一笑! 但坐在他们同桌的那四位商贾模样的人中的那个年纪最轻的少年,忽然噗嗤一笑,不屑的哼道:“这老家伙年纪不小,做起事来,怎么这般幼稚?就凭这两手功夫,也值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眩耀……” 少年话音未已,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突然低喝道:“四弟,你又多话了!” 那少年一笑道:“大哥,小弟说的乃是老实话!这个姓申的老实伙,大哥可知道他是谁? 在武林中声名怎么样?” 那位被唤作大哥,看上去约莫有五十多岁的胖老人,闻言淡淡一笑道:“四弟,你问这些作甚?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四人中的那位卅出头,身穿灰衣的汉子笑道:“大哥,小弟仿佛想起来了,这人可是昔年裘元皓老哥所说过的那位什么申城主申无极么?” 这几人的谈话,此刻可把方必正听得一怔!尤其是“裘元皓”三字入耳,连吕心佛都为之变色! 可是,古不怪却也真怪,他依然凭栏下眺,听如未闻!显然,他仿佛早就知道了这四个商人是武林中的高手了! 那位大哥闻言,却忍不住笑了! 那灰衣中年人被那老人笑得一怔道:“大哥,兄弟可是说错了么?” 老商人一笑道:“三弟,他如果是申无极也就太没出息了!” 被唤作三弟的人大笑道:“小弟莫非猜错了!但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黑衣老商人尚未说话,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四十多岁黄衣大汉,突地扬眉一笑,低声说道:“三弟,你想从大哥口中,恐怕是问不出来的!” 那灰衣中年人笑道:“二哥可是知道此人是谁么?” 黄衫人笑道:“愚兄虽不知道,但这人不是申无极,那已是必然的了!” 年纪最轻的白衣人笑道:“二哥,你这话岂不是白说了么?” 黄衫人大笑道:“四弟,愚兄这话乍听,果然是白费,但如果四弟再想上一想,就会知道愚兄之言实有所指!” 白衣人闻言,果真想了一想,但却摇头道:“二哥,恕兄弟笨得很,一点也想不出道理来!” 此刻那排行行老三的灰衣人忽然笑道:“二哥,我明白了!” 黄衫人笑道:“三弟说出来听听!” 灰衣人笑道:“二哥是指大哥一定知道这人是谁,对不对?” 黄衫人大笑道:“到底还是三弟行……” 这时那位黑衣的老大低喝了一声道:“三位贤弟,咱们自己的事尚未办完之前,愚兄甚望贤弟们不要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那三人闻言,果然脸上的笑容全部隐尽,并且由那黄衫人代着他们三人说道:“大哥说的是……” 此刻楼上的那批无赖们,业已纷纷离去! 方必正转头向古不怪道:“古老,要不要跟踪他们?” 古不怪突然大笑道:“不用去了,小花子,那姓申的又回来了!” 方必正闻言一愣道:“又回来了?他……” 古不怪这时转过了头来,向那四位商贾模样的人看了一眼,忽然冲着那个黑衣老人大笑道:“尊驾可认识老夫是谁?” 那黑衣老人摇了摇头道:“素未平生,自是不认识台端了……”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真的?” 黑衣老人笑道:“老朽乃是谋取蝇头小利的商贾,自是不识武林道上的人物,不知台端在武林之中怎么称呼?” 古不怪忽然微微一笑道:“老夫与四位虽是素未平生,但老夫从四位的衣衫色调和刚才提到裘元皓这句话中,已然认出了各位……” 黑衣老人闻言神色一变,但瞬即笑道:“台端在说笑了!” 古不怪大笑道:“看来你们果真是不认识老夫了!不过,老夫却已知道四位乃是向来不在武林之中露面的天山四异兄弟!” 那四人闻言,无不赫然变色而起! 古不怪又是一笑道:“四位少安毋燥,老夫为人虽然有些古怪,但却并不随意与人结仇,或是无原无故的找麻烦!四位既入中原,必有所为,而且,眼前这长安可能又要出点令人诧异的事,四位何不先坐下来瞧瞧呢?” 那四人闻言,互望了一眼,由黑衣老人开口道:“尊驾名号可否告知?” 古不怪笑了一笑道:“老夫姓古名……” 他下面的话尚未说出来,黑衣老人已抱拳笑道:“是‘舍生忘死’古老?老朽听裘兄提过多次,今日幸得识荆,真是十分快慰……”话音一顿,又长长一揖! 那另外的三位,此时也换上了一脸笑容,抱拳施礼!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贤昆仲请坐……”转头指着吕心佛道:“这位是丐帮长老‘白驴醉乞’吕心佛!” 容他们彼此道了一声久仰,又指着方必正道:“这位是丐帮未来的掌门人方必正小花子!” 方必正笑了笑,向四人见礼!那黑衣老人也替自己等四人报上名姓! 方必正这才知道:那黑衣老人是孟青纯,黄衫老人是辛扬,灰衣中年人叫展又轩,那白衣少年叫戴方良!彼此这一见过礼,揭明了身份,自是谈得十分高兴,方必正又叫那酒保,重整杯筷,痛饮起来。因为,方必正过去曾听说过“天山四异”之名!据说这四人不但每人的武功都十分高强,而且更擅医道,乃是四十年前,有天下第一神医之誉的“大漠药王”葛晦翁的嫡传弟子!而且,方必正心中也知道,这四人的年纪都己在五六十岁以上,但看上去除了孟青纯以外三人都仅在中年,尤其是那戴方良,直似年方弱冠,足见传说他们武功高明的话,并非虚言了! 这时,七人互饮了一杯,孟青纯突然笑道:“古老兄,刚才那位姓申的老人,可是‘血掌双魔’中的‘断魂血掌’申庚玄老魔头?” 古不怪笑道:“孟兄猜的不错,此人正是申庚玄!” 他们这一提及申庚玄,方必正可是想起来了! 他微微一笑道:“古老,你不是说申庚玄又回来了么?” 古不怪笑道:“不但那申庚玄回来了,不信,小花子,等会儿那批无赖们也会跟着要回来的呢!” 方必正笑道:“晚辈不信!他如果回来,又怎地这么久未上楼来!”方必正口中“来” 字方告出口,申庚玄也在楼口现了身! 那戴方良笑道:“这姓申的果然回来了!” 方必正一掉头,他忍不住笑了!敢情,那申庚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是萧剑寒! 方必正脱口笑道:“原来是萧兄弟把他抓回来的!” 古不怪点头道:“小花子,除了这小子,还有谁能把他弄回来?” 萧剑寒显然已看到了古老等人,但他却未跟他们招呼,只见他朗声一笑,向申庚言喝道: “申二庄主,区区说话向来认真,只要你现在把那些派出去的无赖之徒全部找回此间,并且亲口命令他们不得再去做那杀人移祸的害事,区区一定解开二庄主的暗穴……” 他这几句话只听得方必正低笑道:“古老,萧兄一定已经查明这老魔的阴谋了!” 古不怪道:“那还用你说……” 申庚玄在萧剑寒话音一顿之际,已连连应是,大步向先前所坐的那一席走去,并且叫那个尚在喝酒未走的马四赶快通知他的那些手下人,立即回到“太白居”聚齐,听命另有差遣! 那马四脸上似乎有了难色!也许这家伙已听明白,萧剑寒话中之意!显然这一去把那些家伙找回来,那上万银子,岂不是都得退还了么? 须知这姓马的可打着如意算盘,他找了一百多名无赖为申庚玄办事,但要的却是两百的酬劳,每人五十两。这两百名就有一万两之数,而且,他更早就准备在事成之后,实际上只发四十两,剩下来的,都由他跟另一位姓陈的瓜分!此刻申庚玄要他找那些手下回来,他当然不愿! 申庚玄见那姓马的竟然支吾着不想去,顿时就想发作,但萧剑寒忽然在申庚玄身后沉声问道:“二庄主,你可是已经给了他们什么报酬么?” 申庚玄道:“老朽已应允他们一万两纹银!” 萧剑寒冷冷一笑向那姓马的喝道:“银子仍然给你们,只要你能全数把那些人找回来! 不过,在下要告诉你,如果漏了一个,你们就别想得到一分一毫了!” 那姓马的一听,心中可是乐了!他向那陈老二一努嘴,转身就待下楼,那陈老二却目光转向了申庚玄端坐不走,马四忽然明白了,他忽然趋前一步,向申庚玄抱拳眯着眼道:“申老,这位爷台说的话可算数么?” 申庚玄两眼一翻道:“算数!但你要漏了一个,别说没银子,连你的小命老夫也不会给你了……” 那马四陈二闻言,伸了伸舌头,像一阵风似的奔下楼去! 萧剑寒这才淡淡一笑道:“二庄主,你请在这儿坐坐,区区还有几位朋友要见见呢!” 一转身,就向古老这一席走了过来! 那申庚玄倒也听话,果真依言坐了下去! 萧剑寒大步走了过来,方必正立即站了起来笑道:“萧兄,郝姑娘他们呢?” 萧剑寒笑道:“她留在‘震天殿’内了!”一面说话,一面向古老和吕老见礼! 古不怪笑道:“小子,先坐下来,见见四位高人!”说着,就为他介绍了“天山四异” 兄弟! 那“天山四异”一听这位年轻人乃是“武林二圣”的弟子,可全都对他十分景仰,连忙起身让坐! 萧剑寒很嫌虚,坐了个下首,并且简略的把自己在那“震天殿”中如何见到郝、蓝二女之事说了一遍!不过,他把蓝效先和“红红公主”要暗算他之事,却瞒着没说,只说自己乃是向蓝天碧二老告辞赶来长安的! 古不怪听得不禁大笑道:“想不到这郝丫头竟会被段神婆看中,收做了干孙女儿!少不得这丫头又要得到不少好处的了……”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古老,郝姑娘虽然有此遇合,但晚辈却认为她……”忽然他想起来自己并未将蓝效先,“红红公主”的恶行向他们说出,自己此时如指出那郝姑娘处境依旧十分危险,那岂不是要令古不怪大为惊讶,甚至追问不休了么?心念及此,萧剑寒不禁没再往下说去!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怎么了?说话也这等吞吞吐吐的?”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忽然想起另外一件重大之事了!” 他不得不转变话题!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的花招不少啊!想起什么事?还不快说?” 萧剑寒大笑道:“晚辈押来申庚玄,你老怎地也不查问,为了何故?难道你老已经知道了这姓申的在搞什么鬼了?” 古不怪道:“好小子,老夫不问此事,是因为这事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小子,你说老夫讲的对也不对?” 萧剑寒闻言笑道:“古老,事情只怕并不那等简单呢!” 古不怪闻言笑道:“是么?那申庚玄究竟在弄什么鬼呢?” 萧剑寒目光一闪,沉声道:“古老,你老在长安城中三天,可知那批参与‘震天盛会’的各派高手,大多并未离开长安么?” 古不怪听得果然怔得一怔,怒道:“他们为什么不回去?难道……他们想找死么?” 萧剑寒笑道:“找死到不一定,只是他们有些激动到是真的!” 古不怪皱眉道:“什么激动?可是他们仍想参加什么“武林一统教”?” 萧剑寒道:“古老,事实上他们不走,跟你老这等想法恰好相反!” 古不怪沉吟了一下,大叫道:“老夫明白了,他们不自量力得很!” 方必正这时插口道:“萧兄,你可是说他们要与蓝氏夫妇一决雌雄?” 是以,他怔怔地道:“萧兄,这……可能么?” 萧剑寒笑道:“方兄,他们如果并不以武功与各大门派长老周旋,兄弟相信,出坏主意,他们一定可以占尽胜场!”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这话老夫相信!但你小子可曾查出他们的阴谋所在?这申庚玄老小子可就是指挥发令之人?” 萧剑寒道:“晚辈若不曾查知他们的阴谋,又怎会把那申庚玄抓了回来呢?古老,蓝效先和“红红公主”用心,真是下流无耻之极!” 古不怪闻言一愣道:“怎么?小子,这姓申的不是‘不死城’中的巡按么?他怎会又听令那“红红公主”丫头呢?” 萧剑寒这才一笑,对那晚在“震天殿”中遇到监效先,“红红公主”与申庚玄暗中商量之事说出来! 古不怪听得慨然长叹道:“小子,照你这么说,蓝效先果然是幕后主使之人了?” 萧剑寒道:“晚辈一直在这么想!” 古不怪白眉一扬道:“如此看来,他们连‘不死城’也己派有内奸了!” 方必正大笑接口道:“古老,这“红红公主”果然心机过人得很!试想以申无极那等角色,她居然也能瞒很过去,真是不含糊得很!” 萧剑寒笑道:“方兄,你莫要大笑,倘是兄弟料想得不错,只怕在丐帮之中,也埋伏有他们的奸细在内呢!” 方必正点头道:“萧兄,这一点兄弟也早就想到了!比如二十年前丧命在那‘华阴古道’的‘寒竹秀士’就是一位!” 萧剑寒听得淡淡一笑道:“西门奇已死,是不足为祸的了!到是这些活着的人中,方兄与吕老应该及早防范,以免坏了贵帮在江湖上的声誉!” 吕心佛闻言,感激的笑道:“萧老弟盛情,老朽十分感激……” 方必正也微微一笑,接口道:“萧兄,此事早在家师预料之中,否则,家师也不会突然宣称闭关三载,暂不出面参与江湖任何聚会的了!” 萧剑寒听得先是一怔,继而大笑道:“原来洪帮主早已知道了?丐帮雄踞武林,成为千古以来第一大派,果然有其令人景仰之处……” 方必正笑道:“萧兄过奖了!” 古不怪突然笑道:“小子,题外文章,莫要多谈,到是这个姓申的老小子,他打算怎样跟各大门派的人过不去?” 萧剑寒笑道:“说来下流得很!他们是要利用这群市井无赖们冒称各大门派的弟子,在这长安附近百里之内,到处惹事生非,甚至要他们干那杀人越货,奸淫抢劫之事,破坏各大门派的声望……” 古不怪大笑道:“这真是有些异想天开……” 那“天山四异”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此时听得萧剑寒说出申庚玄阴谋后,却全都忍不住沉声骂道:“无耻……” 方必正摇头道:“萧兄,这种事只怕叫人难信吧!” 萧剑寒道:“兄弟若非适才在城外抓到了一位正在奸淫一名村妇的无赖,到也真难相信他们会用这种下流手法!”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是几时来到长安?” 萧剑寒道:“昨夜四更以后!” 古不怪道:“好啊,小子,你是天亮前到达长安的!” 萧剑寒笑道:“不错,古老可是认为晚辈有什么错失之处?” 古不怪笑道:“小子,你既是天亮前抵达,几时又见到过各派长老?” 萧剑寒道:“晚辈自忘忧坪赶来,在经过城外蔗福寺小雁塔畔之时,曾经见到了昆仑‘剑叟’和峨眉石行者……” 萧剑寒话音未已,那孟青纯忽然笑道:“萧少侠,那‘剑叟’裘老哥现在长安么?” 萧剑寒笑道:“在下正是在小雁塔遇到了裘老,才知道他们各大门派的长老,离开终南山后,并未各自回山而去!” 孟青纯笑道:“多谢萧少侠告知!” 萧剑寒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据裘老等人告知,他们几位长老已然于三日前抵达此间以后,就各自用飞鸽传信,告知总坛,派遣各派高手,火速赶来长安,他们并预定在十天之后,大举进犯忘忧坪……” 古不怪听很大笑道:“这些老糊涂……” 方必正道:“萧兄,你不曾劝阻他们?”萧剑寒笑道:“兄弟认为当时劝阻,已然于事无补,只有见到古老以后再作釜底抽薪之计,或许使他们不敢胡来!”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到真瞧得起老夫!”萧剑寒大笑道:“晚辈没有办法的时候,自然是先想到你老了!” 古不怪笑道:“往下说吧,小子,别再给老夫灌迷汤了!” 萧剑寒一笑道:“晚辈获悉他们的计划之后,自然不便多留,本想立即赶进城内,无奈峨眉掌门伏魔尊者,硬将晚辈留住,直到午时过后,才向城内赶来,谁知就在城外的路旁,发现了一个无赖之徒,正在柳林之中干那丧天害理的奸淫邪行……” 古不怪白眉暴扬,怒道:“小子,你该杀了他!” 萧剑寒笑道:“晚辈当时确有此心,不过,在晚辈问清楚了这个无赖是何等大胆以后,晚辈可就没有杀他了!” 古不怪道:“便宜了这等凶徒……” 萧剑寒笑道:“晚辈当时听这位无赖说出,他们乃是受命于‘断魂血掌’申庚玄的指使以后,立即觉出事情有些不对……” 古不怪笑道:“有什么不对?” 萧剑寒道:“因为这家伙被我抓住之时,他先是自称为峨眉派的俗家弟子,幸而晚辈已经见过峨眉掌门大师,知道,此番前来,并无俗家弟子参与,也正因如此,晚辈才会问出其中漏洞……” 古不怪笑道:“是了,你小子起了疑心,认为有人要嫁祸于各大门派身上了!” 萧剑寒笑道:“晚辈正是这样想的,所以一直追问下去,终于这个无赖才说出了实话! 晚辈一想,此事必须找到申庚玄才能问得明白,于是就照这个无赖所说,先赶到那‘大德’钱庄查探!” 方必正笑道:“萧兄,莫非那申庚玄就在那儿?” 萧剑寒笑道:“可不?那‘大德’钱庄,原来就是‘红红公主’派人经营的,申庚玄正在那儿!” 方必正大笑道:“这老魔头真是交上了霉运……” 萧剑寒笑道:“方兄,说来也真是椿椿凑巧,否则,这件事要是真让申庚玄依计完成,武林六大门派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刻那“天山四异”只听得个个摇头长叹! 古不怪却哈哈一笑道:“小子,那申庚玄天生是个败坏命!纵然这事你小子不碰上,但他在这楼上召集那些流氓的事也落入老夫眼中了!若非你小子把他押回,那时老夫自己出手,只怕这申老小子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必正笑道:“古老,这到是实话!” 古不怪听得眼一翻道:“怎么?你以为我以往说的都是玩的?” 方必正想想,这是怎么子事?老怪物又发毛了?他口中却哈哈一笑道:“古老,晚辈是说倘若申庚玄由你老抓回来的话,大概就不止仅仅被制住一处两处的暗穴了!” 古不怪这才笑道:“不错,你这小花子总算没说错!”话音一顿,向萧剑寒道:“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呢?” 萧剑寒道:“晚辈第一步要阻止他们作那奸淫烧杀之事!” 古不怪笑道:“使得!第二步呢?” 萧剑寒笑道:“晚辈打算跟你老一道,带着申庚玄至蔗福寺!” 古不怪道:“也使得,小子,有没有第三步?” 萧剑寒笑道:“第三步就不是晚辈作得了主的了!那要看你老与各派掌门或长老等人见面以后,再作定夺!” 古不怪笑道:“好,这一切就依你即定步骤行事!”话音一顿,又是一声大笑道:“小子,瞧你说了这半天,喝口酒儿润润喉咙吧!” 萧剑寒应了一声“遵命”举杯对唇,豪饮了一壶! 古不怪看得伸舌叫道:“好小子,你是海量嘛!老夫往后可有了对手了!” 敢情古老往日尚未见过他这等饮酒,是以睹状不禁大乐,而且,也捧起洒壶,咕嘟嘟连尽两壶!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只此一壶之量,你老要是再叫晚辈喝酒,晚辈可就要躺在此处,睡上一觉了!” 他一说,全桌的人都笑了! 这时,那长安城中的无赖们,业已在那姓马的与姓陈的派人四处追寻之下,三五成群的自四处往回奔来! 眼看那楼上定下来的桌椅,再度告满,萧剑寒才缓缓举步,向“断魂血掌”申庚玄走了过去! 马四也回来了!他脸上充满了惊惧之色!在他身后,有七名无赖被两个彪形大汉盯紧着,那七名无赖的脸上,更是象死人一般的煞白! 马四战战兢兢地走到申庚玄身前,低声道:“申老,他们都回来了!” 申庚玄好象有些聋,半晌没有说话! 那马四等了一会,未见申庚玄答话,又道:“申老,那派出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申庚玄看了坐在他身旁的萧剑寒一眼道:“萧少侠,他们都已遵命回来!萧少侠有何吩咐,请直截向他们说出来吧,老朽一切听候少侠安排就是!”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二庄主到是很谦虚……”话音一顿向那马四喝道:“这七个人怎么了?” 马四发抖的说道:“这七位是……是……已经伤了人了!” 萧剑寒闻言,双目寒光忽现,喝道:“伤了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那马四矮了半截子回道:“就在长安城内伤了几位远来的客商!” 萧剑寒掉头向申庚玄道:“二庄主,你这回可是干得够狠的了!在下担心那各大门派会放不过你呢!” 申庚玄脸色一变,低声道:“萧少侠,老朽可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快,少侠如果能够信得过老朽,一个时辰之内,老朽可替他们各大门派将这份不名誉的罪恶洗净!” 萧剑寒冷笑道:“不必了!”转头向那七人喝道:“你们七人分开来做的?还是一道去做的?” 那七人这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半天没有一个胆敢回答!结果还是由马四代他们说道:“启禀这位爷,他们分做两批,伤了五位商贾!” 萧剑寒道:“很好,你们用的那一派的名号?” 马四道:“小人问过他们,一批用的是武当,一批用的昆仑!” 萧剑寒听得淡淡一笑道:“算他们走了狗运!只用武当派跟昆仑派两派的名义,否则你们这条小命就活不成了!”话音一顿,又道:“那五名商旅,可有人死亡了?” 马四忙道:“没有,他们眼下正在客栈之中养伤!” 萧剑寒点了点头道:“很好,你这就派人带着他们七人前去,向那五位商旅说明,这些事不是那武当和昆仑两派中人所为!” 马四连应道:“小人知道了!” 这时那七人的脸色,也缓和得多了!敢情他们刚才正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终于又回到了阳世! 萧剑寒目光转向申庚玄道:“二庄主,你的银票给了他们么?” 申庚玄道:“没有!老朽原是准备在那大德钱庄内等候他们前去领赏的!眼下情势已变,少侠认为该怎么办才是?” 萧剑寒冷冷一笑道:“一万两白银照付!” 申庚玄应声道:“老朽遵命!”当下,自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送给萧剑寒过目,果然是书明白银一万两之数,待得萧寒点头以后,才送给了马四!同时沉声说道:“姓马的,这钱足可分给他们每人多少两?” 马四顺口道:“五十两一人是足够了!” 申庚玄突然冷哼道:“有两百人么?” 马四笑道:“有……差不多……啊……不足两百……” 他目光在申庚玄脸上转动,顺着申庚玄的脸色,不停地变换,敢情申庚玄正在用手指点着楼上的人数! 直到这时,那另一个小头目陈二才谀媚的笑道:“二庄主,这实际的人数,是一百另一个人!” 申庚玄道:“连你们在内?” 陈二道:“正是连小人和马四哥在内!” 申庚玄道:“这一万两银子你们打算怎么分?” 那陈二比马四显然乖巧得很,闻言忙道:“每人分九十九两,多余的十两买酒给大伙儿们喝!” 申庚玄这才把那张银票交给了马四,道:“他们要是少拿了一两,你可得当心了!” 马四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迭连声道:“小的记下了……” 萧剑寒这时忽然朗笑了-声道:“你们在这长安城内本是无家无业,胡作非为,现时每人既已有了这上百两的纹银,如是用来作那小本经营,不到两年,也该是个小康之家,不必再去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那帮小人闻言,果真个个喜上眉梢,截然应道:“小的们都知道了……” 萧剑寒目光一转,笑向申庚玄道:“二庄主,你这一万两银子可没白花,至少,你也做了一桩极大的功德,是以在下本想带你去见那各派长老,观在已然变了主意,看在你这份善行功德之上,不要你再去受那个罪了,不过,区区要告诉你的是,今后如果你再替那“红红公主”为非作歹,区区就不会再饶你的了!” 申庚玄听得颇为意外的一怔!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二庄主,你请吧!” 申庚玄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并未移步离去,却是低声道:“萧少侠,老朽的暗穴未解呢!”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点你暗穴之话,不过是区区吓唬于你而已!” 申庚玄兀自有些不信道:“萧少侠,老朽在少侠动手逮住老朽之后,曾经暗中调息,默察体内有无异状,当时确曾觉得有些不对……” 萧剑寒笑道:“那是区区表面上只点了你一处穴道,实际上你已有两处穴道被制,故而你默察有无异状之时,仍有一道穴道未解去,二庄主眼下如是再来试上一试,就会知道区区所说错与不错了!” 申庚玄点了点头,暗中运气在体内默察良久,终于双手抱拳向萧剑寒一笑道:“萧少侠,老朽告退了……”话音一落,转身大步下楼而去! 萧剑寒一直等到那批无赖们也已走光,这才转身走到古不怪这一桌,笑着向古不怪低声道:“古老,咱们也该走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这一手不坏,今儿处理申庚玄这档子事,到叫人瞧得十分顺眼,看来你小子阴德又积了不少!” 萧剑寒笑道:“晚辈并无积德之念,但求行事问心无愧而已!” “天山四异”中戴方良淡淡一笑道:“萧兄果然算得人中之龙,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武林的劫运,也减少了人世间不少人杀伤,真正叫人佩服!” 萧剑寒抱拳笑道:“戴大侠过誉了!”话音一顿,又向古不怪道:“古老,咱们该去小雁塔了!” 古不怪笑道:“老夫听到了!小子,你适才所说的话中,好象并未提到那‘不死城’的‘病叟’李吟风,是不是?” 萧剑寒道:“晚辈未曾见到李老!” 古不怪道:“如此说来,那李吟风已经回去了?” 萧剑寒道:“晚辈猜想如此!” 古不怪笑道:“好吧,咱们一道走吧!”说着,目光又转向了“天山四异”道:“四位何不与咱们同去一游?” “天山四异”由孟青纯代表答话道:“古老不以外人相待孟某等人,衷心实感快慰无比,只因孟某等此番前来,突因另有要事待办,小雁塔之行,恕孟某等无法前去了!” 古不怪笑道:“既是贤昆仲另有要事,古某不再勉强四位,既已来到中原,老夫相信咱们尚有碰头之日了!请……”一转身,率先走下楼去! 方必正、萧剑寒、吕心佛也向“天山四异”含笑抱拳。 互道珍重的告别,下了那座“太白居”! 蔗福寺内的小雁塔畔! 古不怪等人和各派长老聚在一起!这正是黄昏时分,小雁塔畔的一块可围坐数十人的巨石之上,摆满了酒菜,四周坐了十多个人!他们是:“峨眉”掌门伏魔尊者,“护法二伽蓝”、“昆仑派”的“剑叟”裘元皓,“花叟”郑玄明,华山派的“五花剑士”葛方华,武当七剑中的玄玄,玄白,玄贞三位道长!以及丐帮中的长安分坛的总头,被武林人物叫作“伸手不要命”的胡冲,加上萧剑寒、方必正、吕心佛、古不怪,一共是十四人之多! 此时,那位“峨眉”掌门人正在说话:“萧少施主今天的功德,不仅是救了武林六大门派的声誉,也不只救了多少无辜少女的名节,老衲真要替小施主诵佛万遍!”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掌门大师如此抬举,实使晚辈汗颜无已!到是各位留在长安不走,甚使晚辈心中感到不安……” 古不怪突然大笑道:“小子,你何必不安,人家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为了武林太平,好不容易使得武林六大门派化除了门户之见,共同合作,你此刻浇上人家冷水么!” 萧剑寒摇头道:“晚辈当然不便再说什么了!只是……”他顿了一顿话音,低低叹了口气道:“那蓝老魔头一家,可真不好惹啊!如是我们眼下逼得过甚,他们如与“不死城”联成一气,那可就麻烦了!”—— 第二十五章 一往情深结伴行 “赤衣上人”智光大师忽然哈哈一笑道:“小施主,老衲相信以六大门派之力,必可使“震天殿”夷为平地,小施主担心似是不必的了?” 萧剑寒心知此刻如想阻止他们,已是办不到的了!但如何才能釜底抽薪,为各大门派保留一些实力呢? 这一时之间,他到也想不出什么计策来!是以只有笑道:“大师说的固是不错,但晚辈觉得一旦六大门派全力指向那‘震天殿’,结果必为两败俱伤的局面!” “剑叟”裘元皓蓦地大笑道:“小兄弟,刀头舔血的勾当,总免不了要有人伤亡的了! 若能净诛这批为祸武林的凶徒,六大门派死伤一些门下弟子,那也算不得什么了!” 萧剑寒听得只好苦笑! 古不怪笑道:“裘老弟的话也不错,可是,你们多少也得保存一些元气才对!否则,一旦弄成个全军覆没的两败俱伤,后果就怕要不堪设想了!” 裘元皓笑道:“古兄不必挂虑,这事我等早已想到了!十日之后,各派人物齐聚之后,咱们自是另有安排的了!” 十日之后?萧剑寒心中突然一震! 因为,他突然想到申庚玄的这套手法虽然被自己阻止了而未曾生效,但显然他们要门下弟子们赶来之事,对方早已洞悉! 难道那“红红公主”会是傻子,她们会等着在忘忧坪上,容六大门派联手侵犯么?恐怕…… 萧剑寒一念及此,忍不住大声道:“各位,十天太长了!” 他这一叫,可把在坐的各派长老都叫得愣住了! 就在众人发愣之际,萧剑寒又道:“裘老,这十天之中只怕要别生枝节呢!” “剑叟”裘元皓笑道:“老弟认为有什么枝节,难道各大门派还有什么泯除不了的成见么?事到如今,大概捐弃门户成见,是不会有问题的了!” 萧剑寒摇头道:“晚辈指的不是此事!” 裘元皓皱眉道:“不是此事,又能有什么枝节可生呢?”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各位如果不忘今日那申庚玄之事,应知“红红公主”和“落星神剑”早已知道各大门派有人于日内赶来……” 他话音未已,峨眉“白发韦陀”石行者忽然一掌拍向那块巨石,青石上立即现出了一个深达三分的掌印,口中叫道:“不错,小施主说的对,十天的时间,果真太长了!” “峨眉”掌门伏魔尊者点头道:“小施主,你可真得一语惊醒了梦中之人!倘是小施主说的不错,各大门派行将来此之人都已有了性命之忧的了!尤其少林一门,更将成为对方发难之处……” 经伏魔尊者这么一说,大伙都明白了!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总算是没有把这等大问题忘记!老夫对你可真正放得下心了!看来领导武林,共御凶残的大责,你小子可以担当得起来的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古老,莫非您早就想及此事了么?” 古不怪笑道:“老夫若不及早思及,还配称作“舍生忘死”么?” 话音顿了一顿,向伏魔尊者道:“掌门人,你们该有个对付的办法才成呀?莫不成要眼睁睁的等人家去在半路之上来个各个击破么?” 伏魔尊者合十道:“老施主说的是!老衲正在寻思如何处置此事!” 此时那位华山派唯一的代表“五花剑士”葛方华突然双眉-竖,满脸怒容的朗声喝道: “战柔柔如此欺人,还有什么别的路径可循,咱们倒不如立即杀上“忘忧坪”,抓住战柔柔再讲……” 瞧他这份敌气之心,到也叫人佩服! 但是,古不怪却冷笑道:“葛老弟,徒逞匹夫之勇,只怕与事无补呢!如是此刻可以杀上忘忧坪,三天之前又何必退出终南山呢?” 葛方华闻言抗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前辈当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教训,葛某不才,愿作各位的领路之人!” 古不怪冷哼了一声道:“废话!”目光一转,向伏魔尊者道:“掌门人,为今之计,如得要阻止他们来到长安,恐怕已经迟了!但若能使他们明白路上的危险,或许可以办得到吧……” 伏魔尊者道:“老施主说的是,本座这就叫人送信给本派来此弟子!”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中,这仿佛已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时“剑叟”裘元皓笑道:“古老,敌势倘若真的太强,纵然他们知道回避,怕也不易躲过对方的耳目呢!咱们何不迎上路去?” 古不怪笑道:“迎上去也未当不可!” 华山“五花剑士”葛方华自被古老斥责以后,就一直在旁冷笑,此时忽然站了起来,向众人一揖道:“葛某不才,到要独闯“忘忧坪”,瞧瞧他们有什么本领,可以对我武林六大门派予取予求……” 说着,转身就待离去。适时,昆仑“花叟”郑玄明忽然笑道:“葛老弟豪情可嘉,老朽不才,伴你同去如何?”抖起衣袖,两人并肩行去! 古不怪突然哈哈一笑道:“两位不必跋涉险境了!”笑声一歙,突地向萧剑寒道:“小子,将他们截回来!” 萧剑寒应声一笑道:“晚辈遵命!”身形一闪,电射而出,横身拦在葛方华,郑玄明身前,冷冷喝道:“两位请回!” 葛方华脸色一变,喝道:“闪开,我华山一派之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说话之间,一矮身躯,竟是打萧剑寒身旁一幌而去!萧剑寒却未料到,这葛方华居然这般的滑溜!剑眉一皱,哈哈一笑道:“姓葛的,你还想走么?”身形倒射而去,后发先至,再度拦在葛方华面前! 那“花叟”郑玄明抓住机会,竟是一腾身,掉头向寺中的正殿奔去!显然,他瞧出了萧剑寒无法兼顾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还有别人在场,方必正突地朗笑一声,凌空飞扑而来!“郑老,请回座去吧!” 休听他口中说的这等客气,但他双手可没有停顿,左臂撞向郑玄明右肩,右手却抓住对方左腕! “花叟”郑玄明脸色大变,大袖一挥,喝道:“老夫不愿与你动手,快快闪开了!”一股潜力,出人意料之外的强烈,方必正竟是退了三步!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郑老,你不想动手最好,何不安安静静地回到塔下小坐,且容大伙儿议定再作行动呢?” 两人口中虽在对答,手上可己真的打了起来! 萧剑寒与那位“五花剑士”葛方华此刻也打的十分激烈,最最令人惊讶,乃是葛方华所用的武功,根本不是华山嫡传! 古不怪笑向伏魔尊者道:“掌门人,你可曾瞧出来了?” 伏魔尊者合十道:“老衲看出来了?这位“五花剑士”葛方华的武功,完全不是华山一派路数,看来这人不是华山门下了!” 古不怪笑道:“此人到不见得不是华山门下,而是此人除了华山武功之外,另外还学了很多别家的功夫而已!”话音顿了一顿,又道:“掌门人不妨留心看看,他那掌法,可有些象战天王的“风雷七掌”么?” “剑叟”裘元皓笑道:“不是古兄指明,老夫到忘记了这位“五花剑士”葛方华,正是自“震天殿”转归华山门下的弟子!老夫仿佛记得,当年华山掌门的内侄呢!” 伏魔尊者笑道:“这么说,那姓葛的应该不会对华山派有什么阴谋才是?” 裘元皓笑道:“那也不一定,据说这小子很久以前就在觐觎那华山掌门的职位,结果他未曾当得了掌门,怀恨在心,也许就……” 古不怪笑道:“裘老弟,事实上也就是这样的了!” “白发韦陀”石行者双目一睁道:“这等三心二意的叛徒,诛之无亏……”话音一顿,真的向萧剑寒喝道:“萧施主,这位姓葛的乃是华山叛徒,你不妨代华山一派诛之鸟贼,而正门风!” 萧剑寒听得怔了一怔! 不过,他的双手并没有停,心想,纵然此人乃是华山叛徒,我如杀他,亦是不大适当,何不将其生擒,将来送交华山掌门再行处置便了!他心念一定,忽然一连拍出三掌!这三掌不但出手部位奇特,而且快捷得使人眼花缭乱,“五花剑士”葛方华连想都没来得及想,左肩就挨了重重的一击!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连连退了五步!萧剑寒一挥手,抓住葛方华,硬把他拖回巨石之旁。 古不怪哈哈一笑道:“小子,还有一个呢!” 萧剑寒笑道:“晚辈这就去……”一闪身,奔向方必正和郑玄明激斗之处,喝道:“郑老,你最好自动回去,莫要弄得让晚辈等抓了回去,那就十分尴尬了!” “花叟”郑玄明究竟上了几岁年纪,比那葛方华要老成世故得多,当他目睹萧剑寒赶来,立即攻势一停,大声道:“小花子,咱们不必打了!”话音一落,转身走了回去!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尊驾到是不失一派长老风度……”笑语声中,和萧剑寒并肩走回到巨石之旁! 古不怪目光在郑玄明,葛方华身上一转,笑道:“在那忘忧坪末被摧毁之前,两位少不得要委曲几天了!” “剑叟”裘元皓这时忽然向“花叟”笑道:“三弟,人各有志,愚兄自是不便勉强你,不过,在武林大战之前,愚兄当盼三弟多思多想!”话音一顿,向伏魔尊者一笑道:“掌门人,咱们是否应该速作决定,而防门下弟子半途遇害呢?” 伏魔尊者道:“老衲除了此刻感到令人通知他们小心以外,尚未想出其他可行之方……” 古不怪插口笑道:“掌门人,老夫到已想到了!不知你们同不问意?” 伏魔尊者笑道:“老施请快说出,老衲等一定遵命!” 古不怪笑道:“还是先前说过的办法,咱们分批上前去!” 伏魔尊者笑道:“怎样分配呢?” 古不怪笑道:“掌门人可在此间坐镇,然后让在座的人中,分派人手,沿路赶去,或许可以挽此危机于万一!” 伏魔尊者笑道:“如此就请古老调遣!” 古不怪笑道:“掌门人不说,老夫也要毛遂自荐了……”他目光在吕心佛,方必正身上一转,笑道:“你们两位得留下一位在此,会同你们长安分坛的胡老弟,随时监视那“忘忧坪”上的动静!” 方必正笑道:“吕师叔留下吧!” 吕心佛点了点头道:“老花子留下,岂不是偷懒了么?”—— 第二十六章 恩恩怨怨话情仇 古不怪转头向武当派的玄玄道长一笑道:“小牛鼻子,你可不可以分出一个人陪裘老同往?” 玄玄道长稽首道:“弟子遵命……”他立即附耳向身旁的玄贞道:“玄贞师弟,有劳你辛苦了!” 袭元皓睹状,似是想说什么,但古不怪已哈哈一笑道:“裘兄,你尽可放心率同玄贞道长前去,武当一派,老夫相信不会出事的,就冲着青云,青玄两位道长惨死终南,那“红红公主”不会再起疑心私自暗下什么毒手的,所以,武当来人,不必派人去接应了!” 玄玄道长此时不禁凄然道:“武当不幸,出了这等叛门的掌教,弟子等实是愧对祖先和武林同道,今后本派弟子定当追随各位之后,全力以赴,并且弟子已忠告山中长老,必等终南事情终了!再行接任掌门之位!” 敢情这玄玄道长乃是武当首座弟子,上任掌门青云已死,这掌门之位,就该由他接任,故而他才有这等说法! 古不怪笑道:“你的心事老夫明白,将来老夫不会坐视的!” 玄玄道长立掌应道:“弟子多谢老前辈了!” 古不怪笑了一笑向伏魔尊者道:“掌门人,老夫适才业已说过,你可得坐镇此间,因此,关于贵派来人的接应,只好请石大师和智光两位了!” 伏魔尊者笑道:“老施主吩咐,老衲等自是遵从!但不知华山少林两派,会不会有人前来,老衲虽已派人送了信去,能否约得动他们,老衲却是毫无把握!” 古不怪笑道:“掌门不必担心,他们会来的!”目光一转,向萧剑寒道:“小子,你去嵩山吧山” 萧剑寒道:“遵命!不过,你老自己呢?” 古不怪哈哈大笑道:“老夫么?坐在此处喝酒而已!” 萧剑寒笑道:“古老,这可不成啊,你老至少也得跑一趟华山吧?” 古不怪大笑道:“好小子,你敢支使我!” 萧剑寒笑道:“晚辈不敢!不过,你老偷懒总不对劲吧!” 古不怪笑道:“好啊!你小子说得很不凭良心!华山一派根本无人,你要我去干吗?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萧剑寒笑道:“古老,这天下事果真是很少瞒得了你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明白就好!不过,老夫有点不解,你小子忽然真的要老夫去那华山,究竟要为了什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只不过是有点不服气,你老人家为什么可以什么事不干呢?出这个主意的,现是你老,当然你老不可重视……” 古不怪笑道:“小子,这话老夫不信!你是什么鬼心思还不快说说!” 萧剑寒终于长叹一声道:“古老,晚辈想骗你也骗不了的了!” 古不怪大笑道:“小子,你想骗老夫,那可是办不到呢!” 萧剑寒笑道:“古老,晚辈实际上并不是要你老去那华山,而是希望你老能把冷冰涛,骆涛两位老人家请来!” 古不怪笑道:“小子,这事还要你来教么?老夫早就打算好了!不过,小子,老夫认为眼下还不必惊动他们!” 萧剑寒道:“照你老想法,晚辈的要求是不准了!” 古不怪道:“不必去请他们了!小子,你听老夫分配的事去做,老夫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如果老夫闲得了,那这不是成了笑话了么?到是你小子在路上倘看到武林之中,不是六大门派的人物,也要来此的话,最好要他们小心一点才好!” 萧剑寒道:“晚辈记得!” 古不怪这才笑道:“大事已定,各位不妨在此痛饮一杯,饱餐之后,也就可以连夜上路了……” 萧剑寒是直奔嵩山,他取道华阴官道,过潼关入了河南省境!然后,他顺着官道,过涵谷,穿渑池,经洛阳向轩辕关斜斜的踏入山区,不到三天即告抵达! 少林僧侣,对萧剑寒已不陌生! 他一踏过那“中天福地门”的牌坊,知客悟玄大师就已接到门下的弟子通报,立即迎了出来! 萧剑寒乍见悟玄出迎,不禁心中一动,笑道:“大师,贵寺的消息越来越灵光了!” 悟玄合十笑道:“小施主好说,小施主过了潼关,贫僧即已知道了!” 萧剑寒道:“大师的眼线莫非已布满河南境内了?” 悟玄笑道:“不瞒小施主说,今日少林,实是十分脆弱,掌门大师已陪同二佛老人家离寺他去,贫僧等不得不小心为是了!” 萧剑寒闻言一怔道:“二佛已和掌门人走了?” 悟玄笑道:“峨眉掌门伏魔尊者飞鸽传书相邀,掌门人接信之后,次日就陪同二佛长老赶去长安了!” 萧剑寒笑道:“只有他们三位么?” 悟玄道:“掌门大师的十名护法沙弥,也随同前去!” 萧剑寒笑道:“在下一路行来,十分留心,不知怎地竟未碰上呢?掌门人和二佛长老离寺是否已有三天了?” 这时两人已走进了寺门,悟玄大师道:“掌门离去方始两天!” 萧剑寒闻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与掌门可能是在华山错过了!” 话音一顿,萧剑寒竟是止步大笑:“大师,在下不想打扰了!掌门人现已前去,在下这就随后赶去长安便了……” 说着抱拳一揖,就待离去! 悟玄大师微微一笑道:“施主有事在身,贫僧自是不便挽留,但施主可还记得,还有两位贵友,在本寺的下院中等候施主啊!”萧剑寒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失笑道:“不是大师提醒,在下可真是忘记了!敢情那华山长老“五剑惊天”洪老和秦萍兄弟并未离去么?” 悟玄大师笑道:“若依洪老施主,他们可就早走了!但那位秦少施主却是一定要等到萧施主来此不可,所以,他们才留了下来!” 萧剑寒笑道:“大师,可否烦你领在下见他们一面?” 悟玄笑道:“贫僧理当效劳!”说着,领着萧剑寒自寺侧的一处月门穿去,循着少室山麓,向左走去,约莫有七八里路程,来到一处小庵! 悟玄笑道:“洪老施主就住在此处!” 萧剑寒道了声“有劳”,步上前,举手轻扣庵门! 悟玄笑道:“萧施主,这座小庵乃是本寺接待贵宾之所,眼下除了华山的两位长老以外,尚有几位武林朋友住在庵内,萧施主是否也要见他们一面?” 萧剑寒笑道:“这几位武林朋友是谁?” 悟玄大师道:“乃是“旋天庄”的少庄主和他的手下几人!” 萧剑寒笑道:“不必了,在下与他们不熟!” 说话间,庵门早已打开!悟玄大师向那站在门外的小沙弥道:“华山洪施主没有出去么?” 小沙弥合十道:“禀师叔知道,洪老施主今晨已然离庵去了!” 悟玄听得一怔道:“怎么?本座怎地不知道呢?” 小沙弥道:“洪老施主虽已离去,秦施主仍然留在庵内,是以悟非师叔未曾向寺内禀报!” 悟玄笑道:“原来如此,想必洪老施主只是出外散散心……”转头向萧剑寒道:“萧施主,请入内见见秦施主!” 萧剑寒点点头,迈步跨入庵门! 小沙弥到十分乖巧,他刚才开门以后就正巧听见萧剑寒说出与那“旋天庄”的车少庄主不熟,故而他此刻领着萧剑寒和悟玄大师乃是绕过前面的侧厢,抵达秦萍住处! 秦萍此时正好坐在窗前,小沙弥领着他们走过了前进房舍,秦萍发现了萧剑寒,顿时脸上冲上一朵彩云,兴奋得笑起来,抛开手中的书,如飞般向外奔去相迎! 萧剑寒抱拳向那飞奔而来的秦萍笑道:“秦兄,兄弟来迟了!” 秦萍笑道:“萧兄,我知道你会来的!”说着,伸手就待去拉萧剑寒! 但他手已伸出,却又缩了回去,笑道:“萧兄,请入内小坐容兄弟奉茶!” 萧剑寒道:“秦兄不必张罗了!洪老还不曾回来么?” 秦萍笑道:“师叔今日不回来了……” 说话间,三人已然进入屋内坐下!悟玄听得洪老今日不回,不禁笑道:“秦施主,洪老走向何处?”秦萍笑道:“师叔昨日听得悟非禅师说及掌门大师已陪同二佛长老去了长安,心想为那共讨“震天殿”之事,五大门派均已有人参与,如是华山派无人前去,于情于理俱属不是,所以师叔今日一早就单独离去,回转华山,准备调派门人,前去长安了!” 悟玄大师听得“哦”了一声道:“秦施主为何未去?” 秦萍的俊脸微微一红,笑道:“在下因为既与萧兄约定在此相是,如是离去,岂不成了不守信义的小人了么?所以在下留此等待萧兄……”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大感动,笑道:“秦兄真是信义君子,兄弟深感秦兄这等情谊!” 悟玄大师也合十道:“秦施主言出必践之心,真是大有古人风范……” 秦萍笑道:“萧兄和大师太抬举兄弟了……” 萧剑寒目光一转,笑道:“秦兄,洪老既然已去华山,兄弟想请秦兄立即同往长安,不知秦兄可愿前往?而且兄弟此来,乃是因为获悉“震天殿”中有人将要不利于各大门派赶往长安之人,所以才兼程疾行,本想告知少林掌教大师和洪老要特别小心……” 萧剑寒话言至此,秦萍不禁脸色大变,脱口道:“萧兄若是如此,洪师叔的处境眼下怕是十分危险啊!” 萧剑寒道:“少林寺掌教有二佛长老和十名护法沙弥同行,谅那“震天殿”派出之人,也强不过他们,到是洪老方面,正该早些赶上才好!否则……” 秦萍这时已倏的站了起来,道:“萧兄,兄弟想请萧兄即时起程,萧兄方便么?” 萧剑寒笑道:“兄弟若非听说秦兄在此,这时恐怕早已到了洛阳了!” 秦萍转身向悟玄大师一揖道:“借居贵寺之日,多承优渥相待,云情高谊,只好容待来日补报了!” 悟玄大师笑道:“施主说那里话来,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怀,敝寺能够接待施主,已是十分荣幸之事,施主只要不见怪鄙寺接待不周,贫僧就心安了!”话音一顿,又道: “两位施主既是有事在身,贫僧也不再多留了!” 萧剑寒笑道:“大师好说,在下与秦兄告辞了!” 秦萍这时已自室内取了兵刃包裹,向悟玄大师道:“大师,请代向贵寺长老请安……” 一转身,随在萧剑寒身后走去! 悟玄大师一直送到十里开外,方始回寺! 山口离别之后,萧剑寒与秦萍立展身形如飞向华山奔去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自未时直赶到酉时歇了下来,找个小饭馆子吃了点东西,就再度上路!亥时左右,两人已经越过了涵谷关! 萧剑寒打量了天色一眼,笑道:“秦兄,咱们不能再赶了!” 秦萍笑道:“为什么?萧兄弟难道还怕那夜间有什么野兽鬼怪么?” 萧剑寒笑道:“秦老弟,你瞧这等满天彤云,只怕就要下雪呢!” 秦萍这才觉出,果然是乌云密布,有着下雪的样子!他那双细眉不禁皱在一起,低声道: “萧兄,咱们是不是退回去找个店家住上一宿?” 萧剑寒笑道:“那到不必?老弟前来少林之时,也曾在这儿山中打过一次盹,前面数里,有个昔年供那夜戊兵勇用的土洞,虽然比不上客店舒服,但总可避避风雪……” 秦萍笑道:“就依萧兄,咱们且快着点……” 两人脚程虽快,但那鹅掌般的雪片,仿佛比他们更快,害得两人赶到那土洞之内,身外长衫,已然湿透了!敢情由于他们穿着极薄,而且内功精湛,雪花落上了衣衫,立即就被体内的真气,化成为雨水了! 萧剑寒目力显然比秦萍要好,他引着秦萍爬进土洞以后还能把那藏在洞角的一堆稻草和半捆枯枝,找了出来! 秦萍此刻缩成了一团,躲在土洞的最深之处!但萧剑寒却打燃了火摺子,把那堆稻草烧着,准备脱了外衣,就着那堆不太强烈的火焰烘烤!秦萍在萧剑寒点燃了火堆之后,更缩得紧,躲得更深了! 萧剑寒双手提着外衣,正待就火烤干,突然发现那秦萍躲在一角缩成一团,不禁失声笑道:“秦兄,你既然那等怕冷,为何不过来坐在火边?而且那长衫也该脱下来烤干啊……” 秦萍闻言,摇着头叫道:“萧兄,我不冷……” 萧剑寒怎信?他明明躲在那儿缩成一团,却硬说自己不冷,当然是不能叫人相信!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秦兄,君子相处,因是不可失礼,但这等时刻,只有兄弟与秦兄两人在此,虽非处身卧室,实则己是卧室无异,脱去长衫烤火,那也不算失礼的了!” 敢情萧剑寒只道这位老弟乃是迂腐得太过,坚持那君子之礼,不在卧室之中,不可宽衣的古训呢! 秦萍闻言,心中叫苦连天,脸上红得发烧!暗暗恨那萧剑寒真是多管闲事,人家不愿烤干,与你有什么关系?什么礼呀,节呀,脱衣呀,卧室呀,听得叫人好生难以为情…… 但他口中却又不能不答,一时情急生智,大声道:“萧兄,你只管烤干你的衣服先睡吧,兄弟暂时在洞口守望一下,免得有什么一些蛇虫之类爬了进来……”说着,躬下腰,一跃就跳到洞口! 萧剑寒看的直想笑!他认为秦萍有时真有点孩子气,但口中却道:“秦兄,这儿既然生有一堆火,你又何必担心那蛇虫之属胆敢爬进洞来?我看咱们还是一道烤吧!” 秦萍这时心里可真是恨煞了萧剑寒,但他却摇头道:“萧兄,咱们还是小心些好,虽然没有蛇虫之属,那“震天殿”的手下之人,咱们也该防着他们一点!萧兄,你先调息一会儿,衣服由兄弟代你烤,待萧兄醒来,再由兄弟脱下长衫调息,麻烦萧兄代烤如何?” 萧剑寒闻言笑道:“这到使得!”当下把长衫抛给了秦萍,自己转身走到土洞里面,背对着火堆,坐在一捧稻草之上,闭目调息起来! 秦萍这才走到火堆旁坐下。先将萧剑寒外衣烤干,接着速快地脱下了自己那件天青长衫,就着火堆烤烘! 萧剑寒幸而此刻业已入定,否则他一定会笑那秦萍兄弟怎会在长衫之内,穿了一套女人的水红内褂! 而且,那替他做这套女褂的长辈,可能真想把他当作女孩子家看待,在那红褂的胸前,竟然多垫了两块棉花! 秦萍的俊脸在火光烘照下,红得发光! 他不时要偷偷瞧瞧萧剑寒,而眼光之中,却不时露出一股羞怯的神态,到是有些心神不属的样子!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萧剑寒霍然睁开了双眼!秦萍这时已穿好了衣衫,坐在火堆旁发愣! 萧剑寒缓缓地转过身来,笑道:“秦兄,该你调息一会儿了。”他一面说话,一面取过长衫穿上,走到土洞的门前,向外张望了一下,回头面对秦萍笑道:“大雪未止,秦兄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故,你略作调息之后,咱们也好起程赶路了!” 秦萍笑了一笑,学着萧剑寒的样子,背对火堆,潜心调息! 萧剑寒在火堆上添了些枯枝,面向着秦萍背影,微闭着双目,等待着天明!也许,萧剑寒数日未曾好睡,是以两眼一闭,就沉沉地入了梦乡,等到秦萍叫醒他时,天色已然大亮! 萧剑寒振衣而起,哈哈笑道:“秦兄,兄弟四日未曾安眠,不想适才心想不会有事,稍一放松,竟是睡得如此之熟。罪过……罪过……” 秦萍淡淡一笑道:“萧兄,咱们该走了!” 萧剑寒点点头,拾缀了洞内残烬,两人冒着风雪,直向陕西境内行去,午后不久,两人抵达了华山! 秦萍领着萧剑寒进入了他们预先安排退路的暗道,直往那藏在山腹之中的“华山派”别府! 跨进那道山中石门,秦萍突然是吃了一惊,脱口道:“这石门的机关怎会被人破去了?” 其实,萧剑寒也看出了不对!微微一笑道:“秦兄,贵派这山腹中的重地,可能被人发现毁去,兄弟猜想,府内只怕已经不会有人在内的了!” 秦萍这时脸色十分难看,领着萧剑寒匆忙的向内行去! 结果正如萧剑寒所料,两人跑遍了这占地十亩的山中地府,却是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秦萍险些儿就要哭出声来,那晶莹的泪珠,一直在眼眶内打转! 萧剑寒也觉得难以劝解,不过,他却十分镇定的说道:“秦兄,照此情形来看,敌方并非在近日动的手,洪老想昨日前来,必也发现了这些事的了!” 秦萍低声道:“萧兄,洪师叔即已发现,为何不曾回到少林向晚辈说明呢?而且,洪师叔为何不在石府内留下字句?” 萧剑寒微微笑道:“秦兄不必哀伤!兄弟想法,却不如秦兄悲观!” 秦萍道:“石府全毁,萧兄业已目睹……” 萧剑寒笑道:“秦兄,石府虽已全毁,但兄弟却未见到凶杀迹象!” 秦萍听得怔了一怔! 萧剑寒又道:“照兄弟的想法,令师叔洪老不回少林,必然因为他已知道此间事故的真象何在,方始放心离去……”秦萍想了一想道:“萧兄说得也是……”萧剑寒笑道:“秦兄,咱们先去长安,或许令师叔已然先去了呢!” 秦萍此时方寸已乱,闻言低声道:“萧兄,小弟心神不宁,更想不出应该怎办,萧兄认为先去长安最好,小弟一切听命便是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如此秦兄就随同兄弟先去长安吧!”两人离开华山,一路未停直奔长安而去!以萧秦两人全力奔行的脚程,当夜三更应抵达了!但事实上,他们在离开华山不久,却碰上了怪事!敢情两人为了赶路,并且要避免惊世骇俗,就没有走那渭南官道,而是抄的山区直径,准备越丽山而趋长安!谁知天下事有时是就那等奇绝!一夜大雪,接着是连夜不止的冰雹,迫得萧剑寒与秦萍不得不在初更之际,折入新丰城中,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当然,他们更想不到,在新丰城中,竟然遇上萧剑寒意想不到的怪事了! 他们住的是一家很大的客栈叫做“古都客栈”!其实,他们本来不想住大客栈的,但因天气由大雪转成降雹,使得许多可以冒雪赶路的人,都逼得落脚,把那新丰城的六七家小客栈全都挤满了,于是,他们只有找了这家最大的客栈!一进门,萧剑寒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客栈里面的客商虽是不多,但看上去个个都仿佛是武林人物,甚至连那帐房先生都有些问题! 秦萍是否留心及此,萧剑寒没有过问!因为秦萍一进店门,就交待店伙找两间相连的上房,仿佛他对两间房的事,比别的都重要! 结果,店伙只能找出两间相连,一明一暗的套房! 等到两人略略漱洗,同时坐在靠外面的那间,算是萧剑寒住的那套客房之中吃饭的时候,萧剑寒才知道,秦萍也已对这家客栈起了疑心! 秦萍每吃一样东西,必然要拔下他束发中下的一很小小银簪,探上一探,瞧瞧其中是否下有毒物! 萧剑寒忍不住在旁发笑! 秦萍一本正经的道:“萧兄,这家客栈的人物,十分庞杂,所以,兄弟不得不小心一些……” 萧剑寒笑道:“秦兄不说,兄弟也注意到了!” 话音一顿,又道:“秦兄,那帐房先生的一双太阳穴,你定是留心到了!” 秦萍笑道:“兄弟果然留心了!此人似是一位内外兼修的好手!” 萧剑寒笑道:“但愿此店不是“红红公主”的眼线所在,否则咱们今夜还得小心一些才成,莫要栽在他们手中,就太划不来了!” 秦萍笑道:“萧兄弟请放心入睡,兄弟坐守一夜便了!” 萧剑寒笑道:“那倒不必,秦兄弟,你别呆坐,兄弟身怀不俱万毒之宝,他们如是想动我们脑筋,那可是他们倒了霉了!”话音一顿又道:“秦兄,今夜不管有何动静,你都莫要现身啊!” 秦萍听得心中一热,他这么关心自己,实在叫人感激!他淡淡一笑道:“兄弟遵命……” 两人闲聊了一阵,唤来伙计,撤去莱肴,秦萍就回到里间,关上了门户,连衣衫都不敢脱,和衣躺在床上! 萧剑寒熄去了灯,也是和衣而卧! 此刻已是二更左右!萧剑寒却睡不着!因为,他忽然听到右侧的客户中人在私语,他本来不想偷听别人的私事,可是,其中却有一句话叫萧剑寒不得不设法听下去!原来他听到了他们提到萧遥两个字! 别的话都不会令他吃惊,但他爹的名字,却象一支箭一般的射进了他的心头,使他一跃坐起,凝运神功,仔细的察听了! 这时,他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会错,老夫与萧大公子相处极久,这小子的眼鼻眉唇,简直就跟那萧大公子一模一样,不是主人所说萧剑寒是谁?”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佟老,这可不是玩笑的事,主人对此十分重视,不但是错不得,而且是决不可宣泄出去的呢!” 苍老的声音笑道:“梁老弟不必担心,老夫的眼力不会错的!” 沙哑的声音道:“前日主人飞鸽传书,曾要晚生留心姓萧的行踪,并特别要晚辈谨慎行事,不可冒失,你老今日又亲自赶来,足见主人对这件事情何等重视,佟老,倘若这人真是那萧剑寒,你老又准备怎么办?” 苍老的声音笑道:“擒回此子,第一大功!” 沙哑的声音笑道:“佟老,晚生一直不解,主人昔日与萧大公子并无那仇怨,为何对萧大公子的后人,如此仇视呢?” 萧剑寒这时连耳朵都尖了!他心想:“是啊,这人口中的主人不知是谁?既然与先父并无恩怨,他这谋我之心又是为了何故?” 这时,那苍老的声音低低一叹道:“老弟,主人受命于“自在宫”可并非是出于自愿啊! 倘若主人能擒得萧遥之子,就可获得一包解药,以救主人的老伴所中之毒!” 萧剑寒听得冷冷一笑,忖道:果然又是“自在宫”!如此看来,这事如是蓝自己主使,他又怎会不在“震天殿”将自己留下?他似乎想不通,不过,他很快的也就明白了!那自在宫不止蓝天碧夫妇,还有蓝效先夫妇五人! 他想到蓝效先和战柔柔的算计自己,令他猜出,这个苍老的声音所指的“自在宫”,必是以蓝效先为主的了! 此时,那沙哑的声音惊哦了一声道:“原来主母不是真的走火入魔,而得了半身不遂之病么?” 苍老的声音道:“老弟,此事本堡知道的人不多,在外人之前老弟千万不可胡说!否则只怕对老弟将是大大不利!” 那沙哑的声音有些惶然的应道:“晚生明白!佟老……那“自在宫”可是跟萧家有仇?” 苍老的声音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弟,其中因果,老夫也不太明白,只是主人曾向老夫说过,那“自在宫”的少主人,武林四公子中“落星神剑”蓝效先,对萧大公子的后代极为关切,极欲寻得此子,至于是两家有仇,或者是那蓝公子要为义兄抚孤,则非局外之人可知了!” 萧剑寒听得心中直冷笑!那蓝效先倘若是想抚孤,他还会跟自己的阿姨用“夺命金针” 取自己的性命? 萧剑寒转念未已,那沙哑的声音道:“佟老,晚生还觉得有些不解,据说萧大公子遇难之事,乃是为人谋害,蓝效先和另外两位,怎会对自己义兄之死,从来不曾有过探查凶手打算呢?佟老,这未免不合理吧!” 苍老的声音笑道:“这些事除了他们自己,谁又会知道呢?老弟,咱们闲话少说,还是设法先将这姓萧的制住!” 沙哑的声音道:“另一位呢?也迷住么?” 苍老的声音道:“主人只要姓萧的!另外一位最好莫要惊动他!” 沙哑的声音道:“佟老,咱们何时下手?” 苍老的声音道:“三更正动手,老弟,你先去把马车准备好,待老夫用主人交我携来的“五步迷心散”弹入室内,迷住姓萧的以后,就奔上车去,连夜驰往吕梁山……”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动!吕梁山?他们原来是“黑堡”中人! 萧剑寒心中越来越觉得头绪太多了!那蓝效先为什么要控制“黑堡”?而“黑堡”中人在华山出现,虽说是为了少堡主向华山掌门人秦青萍求亲,实际又是不是如此呢? 萧剑寒正在沉思,突然那里间的门打开了! 秦萍缓步走来,低声道:“萧兄,刚才隔壁有人……” 萧剑寒连忙摇手道:“秦兄,我已听到了!” 秦萍皱眉道:“萧兄,咱们怎么办?离开这房子么?那“五步迷心散”可是十分恶毒呢!” 萧剑寒笑道:“不必了,兄弟对这些毒物并无所惧,秦兄可速回房内假睡熟,兄弟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秦萍有些不信,也有些担忧!但他似是不忍拂萧剑寒之意,缓步走回房去! 萧剑寒探手自身后撤出“天音慧剑”,横放在胸前的桌上,双手伏在剑身,鼻子正好对着那颗“避毒珠”! 他可是也不敢大意,因为那“五步迷心散”据传乃是“自在宫”蓝的五毒之一,比之那“夺命金针”更要厉害!所以萧剑寒不得不小心一点! 三更甫过,果然自那门缝之中弹进来不少白色粉末! 萧剑寒心中暗笑,少时当他们破门而入,发现自己并未中毒之时,真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什么神情! 萧剑寒目光盯在那白粉末,只见那一小撮为数极少的白粉,见风立即化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萧剑寒暗自吸了一口气,并且运气默察,发觉并无中毒观象,不禁暗呼侥幸,若非事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自己此刻岂不中了道儿? 萧剑寒寻思未已,那木门的木栓已被人在外面用刀尖拨动得发出了一阵“吱喳” 之声! 萧剑寒突然心中一动,心想如果自己坐在此处,房门一开,他们就一定不会进来而转身逃去了!那自己的计划,岂不落了空么? 萧剑寒心念及时,连忙捧着“天音慧剑”,走到床边,抱着那支慧剑,面向床里,躺了下去!就在他身形躺好,那木栓已被拨开了!一位黑衣矮老人,快步走进房来,跟在身后的,是那位清高潇洒的帐房先生! 两人进屋后,黑衣老人立即速快的奔向床边,探身就抓起萧剑寒,好将他送到等在门外的车上! 突然萧剑寒哈哈一笑,飞身而起,寒光速若闪电一般,一招两式,连连点了黑衣老人和帐房先生两人的曲池、期门双穴! 萧剑寒瞧着两人一笑道:“两位可是有些意外么?” 黑衣老人脸上惊惧之色未退,但却低声道:“阁下怎地不惧“五步迷心散”巨毒?” 萧剑寒笑道:“在下向来不惧百毒,尊驾想对在下用毒岂不是大错特错了么?”话音一顿,闪身上前将木门掩上,又道:“尊驾大名可否见告?” 黑衣老人穴道受制,心中大不受用,怒道:“阁下可否解开老夫穴道?老夫虽有谋你之心,但绝无杀你之意,阁下这等对待老夫,恕老夫不愿回答!” 萧剑寒笑道:“好吧,在下并不怕你逃得了!”他一面伸手拍开黑衣老人和那帐房先生穴道,一面向内笑道:“秦兄,劳你仗剑守在兄弟这门口可好?” 秦萍笑道:“兄弟遵命!” 他大概早就等在里间的门口,是以,萧剑寒话音一落,他立即推门而去仗剑在那门口一站,笑道:“萧兄,你放心问话吧!” 萧剑寒淡谈一笑,向那两张木椅一指道:“两位先请坐吧!” 这时,那黑衣老人和帐房先生脸上充满了一片迷惘之色,他们想不到萧剑寒真会解开他们的穴道!虽然他叫那同伴守在门口,那便比点上自己的穴道可就相差得很远了!他们料不到的是萧剑寒肯那等大方的请他们坐下来讲话,黑衣老人慨然一笑,沉声道:“阁下果然甚是有名家风范!”说着两人坐了下去! 萧剑寒笑道:“在下的姓名,两位已然知道,是以在下也不必多说,两位的大名,不知可否坦诚相告呢?”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佟化,人称“西山野叟”! 萧剑寒闻言一怔:“原来是佟化……在下久已闻名今日真是幸会了!” 那帐房先生这时也淡淡一笑道:“兄弟叫梁武,西北武林道上,送了兄弟一个匪号“八方神掌”,不值萧兄一笑的了……” 萧剑寒道:“梁兄大名,兄弟也已久闻了!”话音一顿,又道:“佟老,在下与佟老素不相识,不知佟老为何用计谋算计在下?” “西山野叟”眉头一皱道:“老朽……”他顿了一顿话音,忽地一叹道:“萧老弟,老朽只是想请你去至吕梁山“黑堡”……” 萧剑寒冷冷一笑道:“在下与“黑堡”向无纷争,尊驾此举用意何在?” 佟化长叹一声道:“老朽只不过为堡主尽心而已!” 萧剑寒大笑道:“贵堡赵堡主要我作甚?” 佟化道:“不是老朽的堡主要你,乃是那蓝公子要你!” 萧剑寒笑道:“蓝效先?” 佟化点头道:“正是!萧老弟知道了?” 萧剑寒未置可否的道:“在下曾经见过蓝效先,但他并未说过什么!”话音一顿,又道: “佟老,贵堡主可是要将我送给蓝效先么?” 佟化道:“正是如此!” 萧剑寒大笑道:“赵堡主与蓝效先有什么勾结?” 佟化道:“勾结到无,只是受制于人,不得不尔……” 萧剑寒道:“为什么?蓝效先掌握了赵堡主什么把柄了么?” 佟化道:“堡主夫人被蓝公子绝毒所伤,除非能将萧兄弟送去,是无法求得蓝公子给予堡主夫人解药!” 萧剑寒笑道:“原来如此么?” 他突然笑声一止,冷哼道:“贵堡主夫人的毒伤要紧,难道在下的生命就不值一文了么?” 佟化闻言,低下了头,半晌没有说话! 萧剑寒掉头向梁武道:“梁兄也得黑堡中人了?” 梁武道:“堡主乃是家师!” 萧剑寒笑道:“原来是堡主的弟子,在下到是失敬了!” 梁武低叹一声道:“萧兄抬举了!” 萧剑寒冷哼一声道:“你们可知那蓝效先为何必欲得我而甘心么?”梁武摇头道:“兄弟不知!” 萧剑寒望向佟化道:“佟老呢?” 佟化道:“老朽也不尽了然!” 萧剑寒道:“佟老可否就所知之事说出呢?” 佟化慨然道:“老夫冲着萧兄弟这份豪情,甚愿将所知之事说出!” 萧剑寒笑道:“在下十分感谢!” 佟化道:“老夫是在半年之前,听得堡主说及,他为蓝效先做了一件大事之后,曾向蓝公子要求,解去堡主夫人之毒,结果蓝公子秘密的向堡主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堡主遵行!” 萧剑寒道:“什么条件?” 佟化道:“以萧兄弟的人交换解药!” 萧剑寒听得大笑道:“怎么,在下的这个人看来很值钱嘛!” 佟化道:“堡主当时迫于无奈,自是只好应允了!”话音一顿,又道:“不过,蓝公子特别交待,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得让武林中人知道,甚至连堡中弟子亦不可告知!” 萧剑寒听得心中一动,笑道:“佟老不是知道了么?” 佟化道:“本堡“五方护法”自是不在此限了!” 萧剑寒道:“佟老,说了半天,蓝效先为何要选上在下交换呢?” 佟化道:“此中详情,老夫亦不太明白,不过,在堡主口中也曾听出一些蛛丝马迹,好象那蓝效先是为了昔年那华阴古道之事……” 萧剑寒目光一转道:“是先父惨死的事么?” 佟化道:“可能是!不过,老夫却在奇怪,那蓝公子倘若是为了与萧老弟的先人交情而找你老弟,他又何必如此做作呢?” 萧剑寒心中当然明白!可是他不说出来,只是一笑道:“也许他是别有所用心吧,如果他是为报先父之仇,他又怎会见到在下以后,却又不说半句呢?” 佟化道:“老弟真是见过蓝公子?” 萧剑寒道:“当然!” 佟化道:“这可真是怪了!” 萧剑寒此刻心中在想这佟化好象还有什么没有说得出来的!因此,他笑了一笑道:“佟老,你可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么?” 佟化道:“这……”他摇摇头,又道:“萧老弟,令师何人?” 他到这时候冒出这句话,可真把萧剑寒听得一怔! 萧剑寒皱眉道:“佟老,赵堡主没说过在下师承?” 佟化道:“堡主并未提及!” 萧剑寒笑道:“在下恩师人称“不醉狂生”!” 佟化闻言,忽然抱拳道:“萧老弟是二圣中方大侠的弟子么?” 萧剑寒笑道:“其实,齐师伯也可算得在下恩师一般!” 佟化长叹一声道:“二圣传人,果是不同寻常……”他顿了一顿道:“萧老弟,老夫明白赵堡主为何不告诉我等你老弟的师承何人了!” 萧剑寒笑道:“佟老有何发现么?” 佟化道:“赵堡主是怕我们听说老弟是二圣的传人,我们就不会全心全意的去寻找萧老弟了!”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为快慰!武林人物的公道之心,究竟是不会埋没了!他口中却淡淡一笑道:“佟老,你这么问及在下师承,又为了何故?” 佟化道:“这……老夫原以为老弟乃是“幻影追魂叟”慕容翔老人的门下呢!” 萧剑寒笑道:“佟老怎会这么想呢?” 佟化道:“堡主说蓝公子告诉他要以老弟作为交换条件时,他曾向赵堡主说道,你在华阴道上,乃是被慕容翔老人所救走……” 佟化这句话的内容说出来,也并不怎么惊人!可是,萧剑寒却在心中狂震!这蓝效先怎会知道自己在华阴古道乃是被慕容翔所救呢?据他自己所知晓得这桩事的人不多! 慕容翔也只告诉了几位老一辈人物,如同“二圣”,“三佛”,冷水涛,骆涛,公冶弘等人而已!蓝天碧、段无非以及其他的人,可都没有提过,而蓝效先又怎会知道呢?这岂不是令人难解么? 萧剑寒心想,这只有一个解释,那蓝效先曾经目睹……如此说来,这蓝效先会不会就是那一位“幻影追魂叟”慕容翔老人口中所指要杀掉自己的蒙面大汉呢?萧剑寒竟是呆了! “西山野叟”佟化眼见萧剑寒这等神情,不觉大为奇怪的问道:“萧老弟,老朽莫非说错了什么?” 萧剑寒闻言,这才从沉思中觉醒,笑道:“没有,在下只是偶然想起一件事……”话音一顿,又道:“佟老,你刚才说那蓝效先告诉赵堡主,说在下乃是被慕容翔老人所救走的话,不会听错么?” 佟化道:“堡主传话,自是不会错的了!” 萧剑寒笑道:“多谢佟老相告,在下十分感激!” 佟化笑道:“老朽等当日只道老弟乃是慕容翔老人救回收归了门下,却不想慕容老人竟会将老弟送交二圣,勿怪老弟这一身武功,这等的惊人呢!” 萧剑寒笑道:“佟老,在下根本未曾施展,你又怎知在下武功高低?” 佟化哈哈一笑道:“老弟,老朽在武林之中,薄有微名,纵是当今一派掌门,要想举手之间,制住老朽,那可也不是易事,而老弟刚才竟能翻身而起,同时制住老朽与梁老弟,你老弟武功之高,老朽怎会不知呢?” 萧剑寒闻言笑道:“佟老,刚才在下只是出其不意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佟化笑道:“老弟,老朽在你闪身之际,已然有备,但仍然被老弟点中了穴道,这可算不得出其不意啊!”话音一顿,又道:“老弟,你身具这般武功,那蓝效先图谋于你,恐伯不是为了替老弟报仇的了,老朽猜想,只怕其中另有隐情,不为人知呢!” 萧剑寒笑道:“在下也有这等想法!” 很久没有说话的梁武忽然笑道:“佟老,晚生到是猜出了一点眉目了!不知对也不对?” 萧剑寒笑道:“梁兄何不说出一听?” 梁武道:“那蓝效先昔年与萧老弟的先人,据说曾经为了共争那战大公主之爱,起过争执,甚至时至今日,那蓝大公子只有四名侍妾,而无正式妻室,听说他虚妻位以待那‘玄玄公主’……” 梁武话音末已,佟化已大声喝道:“梁武,你这话太无礼了!”转头向萧剑寒道:“萧老弟,梁武无知,尚望老弟不要见怪!” 萧剑寒会不会见怪呢?没有!因为,这些话简直是他闻所未闻!是以,他不但未见怪,而且十分高兴!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佟老,这事在下往日可是从来未曾听人说过呢!” 佟老笑道:“老弟,梁武所言,未见得属实,老弟不要当真!” 萧剑寒笑道:“佟老,在下到甚望梁兄能尽其所知,告知在下……” 佟化皱眉道:“这个……梁武,你是听什么人说的?” 梁武微微一笑道:“晚生是听那‘铁掌撼天’宇文大叔所说!” 萧剑寒闻言一愣! 佟化脱口道:“是宇文岳?” 梁武道:“是他!” 佟化摇头不解道:“宇文岳也是死在华阴古道之人,他是几时告诉你的?” 梁武道:“宇文大叔是在萧大公子偕同‘玄玄公主’隐居东岳白楼以后不久,偶然谈及武林中掌故时告诉晚生的。” “西山野叟”佟化兀自有些不信道:“他怎会跟你谈到这些事?梁武,这事可不是玩笑……” 梁武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佟老,晚生如果不是那次奉堡主之命,跟随宇文大叔前去东岳,宇文大叔也不会对我说起这些事了!” 萧剑寒接口道:“梁兄可否为兄弟说明其中因果?” 佟化脸上有些变色,但他终于忍在心头,没有插口! 梁武想了一想道:“萧兄,此事约在令尊遇害前半年左右,堡主命兄弟陪同宇文大叔前去泰山晋谒令尊,查询一件事情……” 萧剑寒道:“梁兄,堡主与先父很熟么?” 佟化笑着插口道:“令尊萧大公子与赵堡主是道义之交,老弟的尊师可曾对老弟提过有关赵堡主为人之事了?” 萧剑寒此刻本可用“未曾提过”一语搪塞,但他却没有这么说,闻言淡淡一笑,很诚实的说道:“家师约略提过。” 佟化笑道:“在‘武林二圣’心目之中,吕梁山‘黑堡’只怕难逃‘魔道’二字,老弟一定奇怪令尊怎会与赵堡主交往吧!” 萧剑寒笑道:“佟老言重了!晚辈可没有这种想法!而且晚辈恩师为人,向来不拘礼数,因此,什么魔不魔道,家师到从来不肯计较!” 佟化点头笑道:“方大侠果是有此胸襟,老朽未免多虑了!”梁武这时道:“萧兄,当日兄弟也曾向宇文大叔有过同样的询问,据宇文大叔相告,家师与萧大公子的交情,非是一般泛泛,而是能够规善胜过生死至交哩!” 萧剑寒闻言,越发有些奇怪,笑道:“这……兄弟到是未曾听说过!梁兄可知堡主与先父是怎么结识的?他们能有这等情谊,必是有着很动人的原因了!” 梁武看了佟化一眼,佟化点了点头道:“梁武,老夫确也知道这段经过,而且,不瞒你萧老弟,老夫等几位堂主,所以愿意前去吕梁山但任赵堡主的‘五堂堂主’,就是鉴于赵堡主与萧大公子的交往,而在赵堡主邀请之下,欣然前去的!” 萧剑寒笑道:“在下也曾听说,贵堡的东、南、西、北四位堂主,乃是武林中素有卓名的四位高人,但却未曾想到此事与先父又有何关连?莫非那赵堡主是托请先父出面约请各位老前辈么?” 佟老一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话音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堡主与萧大公子的交往经过,据说乃是在一次激战之余,互相钦仰对方的武功而成至友!” 梁武这时道:“萧兄,那时兄弟刚刚投入师门不久,家师原本是魔道中人,但自与萧兄弟先大人结交以后,就断绝与魔道朋友关系,并且重新整顿全堡,开设五堂,而为武林正义,略尽棉薄……” 佟化淡淡一笑,接口道:“萧老弟,据老朽所知,那次令尊与赵堡主之战,若非令尊手下留情,赵堡主已丧身令尊剑下了!” 萧剑寒闻言微微一笑道:“佟老,先父不知因何与赵堡主打了起来了?” 佟化道:“此事起因,乃是由‘武林四公子’中的‘绝情公子’甄寒星与赵堡主的夫人‘铁面姑婆’林赛花的妹妹武林中人称‘玉女神刀’林芍芍两人的情孽而引致的杀机! 萧剑寒剑眉一扬笑道:“佟老,男女间的纠葛又何必如此惊师动众,大起杀戳呢?此事如依晚辈看来,根本不值一笑的了!” 佟化笑道:“老弟,你可知道那甄寒星的为人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不知!” 佟化笑道:“那甄寒星名为侠义道中的四公子之一,实则比之于魔道中的下三流魔徒还不如,非独嗜色如命,而且是邪毒无比!只要是稍具姿色的武林少女,倘是被他看中,十之八九难逃他魔掌蹂躏!” 萧剑寒双目寒光突现,沉声道:“这等人又怎会列名四大公子了?” 佟化道:“林芍芍事故之前,可说对甄寒星的本来面目没有一人知晓,但自林芍芍事故以后武林人物才算明白,这寒星虽是表面为侠仗义做过不少好事,但背地里的淫魔恶行更是令人发指!” 萧剑寒大笑道:“如此淫徒,自是人人得而诛之了!但不知那甄寒星现在是否业已死去? 先父当日可曾有过什么表示么?” 佟化笑道:“老弟的先大人,不愧是位仁义大侠,甄寒星当年若非幸有萧大公子和轩辕三公子在场,他早已被人剁为肉酱了!” 萧剑寒闻言,不禁一怔,心想,先父怎么袒护起淫徒来了?”他正想问,佟化已然笑道: “老弟,你一定不懂令尊为何会袒护那甄寒星吧?” 萧剑寒笑道:“晚辈果是十分奇怪,为何先父与轩辕三叔会……” 佟化笑道:“老弟,这件事想来很奇怪,说出来却也不足为奇,因为令尊当日向参与那次决斗的双方群雄说明,甄寒星虽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淫诫,但他从未敢以本来身份行事,就表示他还有一线天良未泯,上天即有好生之德,我们如果能给一个人自新闭门思过的机会,容甄寒星自己忏悔多好呢?于是,令尊提议,从此以后,甄寒星禁居‘北邙’,在北邙‘歼情谷’的‘南华小筑’之外,由黑堡派了四名弟子担任警戒,不许外人进入,而甄寒星本人,则足迹不许跨出‘歼情谷’,结果,萧大公子的这番建议,获得了与会群雄的同意!”萧剑寒心想,原来如此!但他口中却道:“那位林女侠呢?她为何找她姐夫出面斗那甄寒星?” 佟化笑道:“林芍芍人称‘玉女神刀’,不但人美,而且武功也相当高明,那甄寒星虽然嗜色如命,但他却始终抱了一个原则,那就是武林世家中的女儿,他尽可能的不去招惹……” 萧剑寒笑道:“那林女侠不是武林世家的女儿么?” 佟化笑道:“这是甄寒星的唯一一次例外,而且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的沾染女人!主要的原因,除他看中了林女侠的美貌,那甄寒星更是看中了林家的那套‘飞絮刀’法,于是他才以伪装的面孔向林女侠接近,终于,在林女侠下嫁之后,并传了他‘飞絮刀’法,不久,他竟然一去不回了!” 萧剑寒笑道:“这事做得果然可恶,难怪林女侠要找他了!” 佟化笑道:“林女侠当时并不知道自称‘南华修士’贾星寒的人,就是武林四公子中的‘绝情公子’甄寒星,是以她在丈夫贾星寒一去不回之后,就走遍海角天涯的到处寻找。结果,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碰到了甄寒星正在川边大雪山与‘南诏剑神’段子扬的大弟子‘摧心剑’式元洛发生了误会,终致兵刃相向,想不到那式元洛在剑法的造诣,可比乃师,甄寒星危急之下,竟以剑当刀,连施五招‘飞絮刀’法的救命绝学,才全身而遁……” 萧剑寒大笑道:“林女侠认出来了么?” 佟化道:“当然!不过,她当时只是很惊奇而已!” 萧剑寒笑道:“林女侠几时才确定了甄寒星就是贾星寒呢?” 佟化道:“那已是在一个多月以后了!” 萧剑寒笑道:“她是怎生发觉的?” 佟化道:“林女侠自川边一路追踪,跟着甄寒星回到了他的北邙山歼情谷内的‘南华小筑’,并且在那儿等了五天……” 萧剑寒笑道:“好耐性!” 佟化低声一叹道:“老弟,她不但是好耐性呢!据林女侠说,她那五天五夜都是躲在甄寒星所住的那间房的阁楼上呢?” 萧剑寒笑道:“甄寒星也末免太大意了!难道那‘南华小筑’就是这等门禁松驰么?” 佟化笑道:“当年的南华小筑,共只三间楼房而已,侍候甄寒星的,只有一个又老又聋的苍老头和一名四十多岁的农妇,那儿说得上什么门禁?” 萧剑寒笑道:“这就难怪林女侠不被发现的了!” 佟化笑道:“第五天,甄寒星出门以后,林女侠就毁了他的‘南华小筑’,因为她找出了很多自己的东西!” 萧剑寒大笑道:“林女侠还有其他的发现没有?” 佟化笑道:“当然发现了,否则她又怎会毁去那‘南华小筑’呢?” 萧剑寒道:“莫非那甄寒星又化装成姓贾的模样出去了?” 佟化笑道:“果然正是如此!” 萧剑寒笑道:“那林女侠为何自己不追上去找他呢?她不是找他找很久了么?这未免使人觉得意外吧!” 佟化笑道:“老弟,那林女侠幸而没有单人追去,否则这人世间只怕早已没有了那位“玉女神刀”了!” 萧剑寒闻言一怔! 梁武脱口道:“佟老,莫非那甄寒星竟敢杀人灭口么?” 佟化道:“为了自己那侠义之名,他何尝不可杀人?” 萧剑寒皱眉道:“佟老,林女侠既未敢去见那甄寒星,可是在那‘南华小筑’取回了自己的物件以后,就去找自己姐丈了?” 佟化道:“林女侠正是这等做法,赵堡主却做的十分光明谨慎,当即东邀了‘武林四公子’同至‘黑堡’,并且请了少林寺的上一任掌门人胜安大师到场作证,揭露了甄寒星面目!” 萧剑寒笑道:“甄寒星怎肯来呢?” 佟化笑道:“赵堡主也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在那发出的请帖之上,只是说出要与享誉武林的四大公子较量武功,并且借用了‘天山四异’之名,指斥武林四公子名不符实,虚有其表……” 萧剑寒心中一动,道:“那‘天山四异’在中原武林中知道的人多不多?” 佟化摇头道:“不多,但像武林四公子们,当然是晓得他们的了!是以,赵堡主才借用他们的名号,要与四公子一决雌雄,意思说如果四公子武功不敌四异,四公子的名号就得从此取消!” 萧剑寒笑道:“果然是个好主意!” 佟化道:“若非如此,狡如甄寒星者又怎会上当前来!” 萧剑寒笑道:“晚辈相信那甄寒星见到林女侠后,一定大吃一惊!” 佟化道:“据说甄寒星当时并未吃惊,大概他并未想到林芍芍已经看破了自己的面目,是以显得仍是洋洋得意!” 萧剑寒笑道:“赵堡主可真请来‘天山四异’了?” 佟化笑道:“没有,甚至连找人假充都没有!” 萧剑寒道:“这么说先父和那少林掌教大师,在发觉‘黑堡’并无‘天山四异’等人时,一定是相当的困扰了?” 佟化道:“可不是,不过赵堡主可是十分老练,一开始就来了个开门见山,向‘绝情公子’甄寒星兴师问罪!” 萧剑寒笑道:“佟老,当日贵堡的高手多不多?” 佟化道:“不多,除了赵堡主夫妇和林芍芍以外,只有堡主的中表至亲‘铁掌撼天’宇文岳在座!” 萧剑寒道:“这么一来,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主人了!” 佟化道:“在赵堡主的心意之中,原本不想动手的,何况,武林四公子的武功,在当时而言,除了老弟的先大人和那位‘自在宫’的少主人蓝效先蓝二公子果真当得一流高手无愧,至于轩辕放和甄寒星则不可能比赵堡主夫妇高明!” 萧剑寒道:“据刚才梁兄相告,先父曾与赵堡主动过手,但不知这又为了何故?难道先父不信那甄寒星就是贾星寒么?” 佟化道:“据赵堡主说,那是在甄寒星伏首认罪以后的事了!” 萧剑寒道:“这又为何?” 佟化笑道:“这是因为老弟先大人的那些条件,赵堡主先前并不曾应允!赵堡主必欲取那甄寒星的性命,为武林除害!” 萧剑寒笑道:“赵堡主并没有错啊!” 佟化道:“不错,赵堡主这等要求,说来也不过份,试想甄寒星所作所为,当真是万死莫赎其咎了!” 梁武插口道:“佟老,家师从未向晚生提过此事,当年晚生年幼,并未到大厅之中,是以不知其中道理,现在如照佟老这等说法,萧大公子好像有些理曲啊!” 佟化笑道:“梁武,当时堡主正是这等想法,所以,一怒之下就要与萧大公子一决胜负,如果萧大公子胜了,甄寒星就依言禁居在北邙‘歼情谷’,倘是萧大公子不敌,赵堡主就要留下甄寒星,任凭自己处置!” 萧剑寒笑道:“想必先父答应了!” 佟化道:“萧大公子当然应允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这般情形之下,晚辈却瞧不出先父又怎能与赵堡主攀上了交情?” 佟化道:“其中原因,据赵堡主说那是因为在动手之际‘铁面姑婆’林赛花用暗器暗算了萧大公子……” 萧剑寒听得失笑道:“这位堡主可谓心狠手辣了!” 佟化笑道:“若非当日心狠手辣,又怎见得有今朝的仁慈厚道呢?” 萧剑寒心中一动,笑道:“佟老,赵堡主若是真个仁慈厚道,他又怎会要人寻找在下,送给那蓝效先交换林赛花的解毒之药?” 佟化闻言怔了一怔,叹道:“老弟,别说你了,连老朽也觉得有些奇怪,以赵堡主近三十年来的为人,照说不应该会有这等行径,但他确要我等寻找老弟,想来真是矛盾得很……” 萧剑寒笑了一笑道:“佟老,这事咱们回头再说,你老还是把先父与赵堡主结交的经过,说出来如何?” 佟化点头道:“老朽遵命!” 话音一顿,又道:“当时赵堡主就有杀那萧公子之心,故而出手十分毒辣,五十招不到,他已经连连下了不下二十次毒手,甚至连‘铁面姑婆’林赛花也以极为隐密的手法,打出七根细如毛发一般的‘梅花索命针’,结果,都因萧大公子的功力过人,而未能如愿,于是在第七十一招,赵堡主长剑被萧大公子震脱掌握落败,结束了那一场关系甄寒星生死之战!” 萧剑寒笑道:“就这样赵堡主就与先父订交了么?” 佟化笑道:“赵堡主当时虽是钦佩令尊的风度,但并未真正心仰,直到当天深夜,赵堡主夫妇同往接待令尊居住的卧室,意欲暗算令尊不成,赵堡主才算真正的觉悟,而从此洗心革面了!” 萧剑寒笑道:“先父可是发现他们前来行刺了么?” 佟化笑道:“正是如此!赵堡主夫妇两人乃是自通往卧室的秘道之中而进入卧室,孰料令尊早就秉烛相待,一见赵堡主之后,立即取出那七根‘梅花索命针’还给赵堡主夫人,并且劝告赵堡主夫妇,此后莫要再用这等狠毒的暗器,因为武功高过他夫妇的人,用了毒针不一定有用,武功低过他夫妇的人,则根本用不着以暗器去制服他们!同时,令尊还告知林赛花,那林芍芍并不真要甄寒星死去,只要他们夫妇能相守终生,留下甄寒星一命,岂不是比让林芍芍守寡的好?” 萧剑寒笑道:“先父果然分析得极是!” 佟化笑道:“赵堡主在听得令尊劝告之后,心中大大感动,当即向令尊表明心迹,从此脱离魔道,愿为武林正义效劳……” 萧剑寒笑道:“赵堡主勇于改过之心,也算得是一位大智之人了!” 佟化道:“这话说来,已然将近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黑堡’在武林之中,虽无赫赫之名,但暗中却真的做了不少善举,老弟不信,将来有机会去那‘黑堡’一游,就会明白。” 萧剑寒道:“晚辈将来一定要去的!” 话锋一转,向梁武道:“梁兄,那宇文岳告诉你的事,可否请梁兄说得明白一些?” 梁武道:“兄弟理应说将出来!”他低低的叹了一声道:“那次宇文岳大叔告诉兄弟,据说萧大公子行道江湖,结识了战女侠,而斯时战女侠的终身大事,早就由战天王与其师兄蓝天碧作了决定,据说在战夫人和蓝夫人怀孕中指腹为婚的!” 萧剑寒皱眉道:“原来这样的么?” 梁武道:“宇文大叔说,萧兄令堂结识了萧兄的先大人之后,这才发现,唯有‘白马布衣’萧大公子,才算配得上自己,于是回家之后,就向父母表明态度,一定要嫁给萧大公子……” 萧剑寒低声道:“这事可是让蓝效先知道了?”梁武道:“据宇文岳大叔说,当时战天王十分震怒,就将‘玄玄公主’禁居‘震天殿’内,不许离开忘忧坪一步,并且派公主的保姆‘破山神妪’冷萍老婆婆在旁监视,也许玄玄公主的真情,打动了‘破山神妪’,终于在禁居了三个月之后,主仆两人同时失踪了!等到战天王派人寻找,萧大公子与‘玄玄公主’早已结成了连理!隐居在泰山了!”萧剑寒道:“那蓝效先是几时与先父发生了冲突?” 梁武道:“据宇文大叔说,那是在令尊与令堂成亲后不久,令尊与令堂正在兴工建造泰山‘白楼’时,遇到了蓝效先正好去至泰山访友,两人一言不合,竟然动起手来,若非令堂不愿令尊伤了蓝效先,怕惹起战天王的恼怒,蓝效先可能早就死在令尊剑下了!不过,据说蓝效先临去时曾说了一句话!” 萧剑寒心中一惊,忙道:“梁武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话?” 梁武道:“据宇文大叔说,那蓝效先曾向令尊说,他有生之年,必有一天要将令堂…… 令堂……玄玄公主夺回!” 萧剑寒听得悚然一震,脱口大喝道:“宇文岳怎会知道了这些?” 他突然这么大声喝道,不禁把梁武吓得一跳,忙道:“这……宇文大叔说是从……蓝效先……” 萧剑寒没有等梁武把下面的说出口,就冷笑一声道:“梁兄,蓝效先怎会把这等事告知宇文岳?梁兄编了这番故事,用心究竟何在?须知兄弟不是那等好骗之人!” 梁武闻言,心中反而平静了!他微微一笑道:“萧兄,兄弟可是说的句句实言!” 萧剑寒道:“在下不信!” 梁武道:“萧兄何不容兄弟把那告知宇文大叔此事经过的人姓名说出以后,再行判断兄弟说的是真是假呢?” 萧剑寒听得一怔道:“怎么?不是蓝效先说的?” 梁武道:“不是,说出此事之人,乃是蓝效先的第三位侍妾,武林中人称‘翠杖红衫’的黄杏娟!” 萧剑寒闻言皱眉道:“她跟宇文岳是什么关系?这些事她怎会巴巴的告诉了宇文岳?” 梁武道:“那黄杏娟乃是宇文岳的师妹!” 萧剑寒一怔道:“这么巧?宇文岳的师门是什么人?” 梁武道:“宇文大叔的师父,是‘金掌无敌’黄拙公!那黄杏娟就是黄拙公的独女!” 萧剑寒失笑道:“黄拙公之名,在下到是听说过,但在下不懂,他怎会忍心将自己的独女嫁给蓝家做第三侍妾?” 梁武道:“这……兄弟就没敢问宇文大叔了!不过,那‘金掌无敌’黄拙公据说眼下仍然借住在‘自在宫’中,萧兄不难有机会在见到此老以后,问上一问!” 萧剑寒大笑道:“兄弟自是要问的!” 萧剑寒话音一顿,向那仗剑站在门口的秦萍道:“秦兄请收剑来此坐坐吧!” 秦萍微微一笑,收剑入鞘,缓步走过来坐在萧剑寒身旁。 萧剑寒笑道:“秦兄,辛苦你了!” 秦萍笑道:“萧兄怎么变得客气了?”活音一顿,向“西山野叟”佟化和梁武抱拳道: “区区秦萍,见过佟老和粱兄!” 佟化、梁武同时还礼笑道:“不敢……” 萧剑寒这时笑道:“佟老,在下因为身有要事,无法陪你去那黑堡了!不过,赵堡主既然与先父相交甚深,堡主夫人所中之毒,只要在下遇到蓝效先,自会向他要来解药,送到堡主手中!” 佟化、梁武两人听很大为感激!佟化更是一笑道:“老弟盛情,老朽先行代表堡主致谢了!” 萧剑寒目光一转,忽然看了秦萍一眼,笑向佟化道:“佟老,宇文岳可是有位兄弟叫宇文龙么?” 佟化道:“不错,宇文龙正是宇文岳之弟,老弟认得他?” 萧剑寒笑道:“不久之前,兄弟曾在那华阴城中见过他一面!” 佟化闻言不禁一怔道:“萧老弟在华阴见过宇文龙么?多久的事了?” 萧剑寒道:“大约三个月不到!” 佟化皱眉道:“老弟是说三个月前在华阴见过宇文龙?” 萧剑寒笑道:“佟老这等神情,莫非对晚辈所说有些不信么?” 佟化道:“老朽果是有些不信,因为宇文龙乃是本堡护法,他早就在四个月前就因犯了堡中规则,被堡主处以面壁之罚,他又怎可能在那华阴城中出现呢?老弟,你只怕认错了人吧?” 萧剑寒闻言,心中暗道:“果然是有人冒充宇文龙了!” 他目的已达,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大概是晚辈看错了人了!”话音一顿道:“佟老,梁兄,晚辈先前失礼之处,尚盼莫要见怪!”他是为自己点了两人穴道致歉! 佟化脸上略略一变,长长一叹道:“老弟,你不愧是‘白马布衣’萧大公子的哲嗣,今日对待老朽与梁武之事,几与当年令尊对待堡主的那等宽宏大量,真是如出一辙,老弟不计较老朽前来暗算之事,老朽已是感激莫名了,老弟再说这等话,岂不令我等无地自容了么?” 萧剑寒笑道:“佟老言重了……” 秦萍这时忽然低声道:“佟老,刚才晚辈曾听说赵堡主当年借用过‘天山四异’之名,邀请武林四公子一决雌雄,是不是?”佟化点头道:“不错,堡主自己所说自是十分可信的了!”秦萍笑道:“佟老,晚辈认为你老似是该回堡去向堡主说一声了!因为据萧兄昨日在路上相告,那‘天山四异’已然到了长安城,晚辈曾在心中寻思,他们不会无故进入中原而来的!” 佟化闻言呆了一呆道:“真的么?” 萧剑寒正色道:“晚辈跟他们见过面,自然不会假,若非秦兄想起来,晚辈到把这事给忘了,佟老,秦兄说的不错,他们决不会无缘无故自关外赶来中原,佟老如是无事,到不如迅快回堡,请赵堡主作一番准备,免得一时措手不及,给予别人可乘之机……不过,晚辈甚望他们不是前去贵堡生事才好!” 佟化闻言,连忙应道:“老弟说的是,老朽这就回山……” 虽然已是四更,这位老人可是说走就走,站起身来,抱拳向萧剑寒、秦萍一揖,朗声说道:“两位老弟传信大德,老朽容图后报了……”说着,大步走出门去! 梁武这时也站了起来,向两人告别,随在佟化身后离去。 萧剑寒目送两人走后,这才伸了个懒腰,笑向秦萍道:“秦兄,这半夜可真把兄弟累坏了,少不得兄弟要多睡上两个时辰,明日迟一点动身如何?” 秦萍笑道:“兄弟一切听从萧兄……” 萧剑寒和秦萍在第二天午后方始离开新丰! “八方神掌”梁武,为他们备了两匹健马,并且一直送出了十里之外,三人方始依依握别!大有不忍骤然离去的策马而回! 这一路,萧剑寒变的十分沉默,他没说话,因为他心中正在思索着一件大事,如果宇文岳说的不假,则自己的仇家已有百分之八十可以断定是那“落星神剑”蓝效先了!不过他必须再找更直截的证据!这是足以掀露一切的关键,似乎落在两个关系人物身上!一个,是那“翠杖红衫”黄杏娟!另一个,是自己下落不明的母亲! 萧剑寒明白,找黄杏娟不难,但找自己母亲就难了!这二十年来,自己的母亲仿佛从地面上消失了一般!茫茫人海何处可寻?是以,他的心情非常沉重! 秦萍瞧着萧剑寒在马上凝重的神色,很想劝慰他几句,可是,他却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因而也只得闷声不响! 抵达长安,已是灯火阑珊的二更!蔗福寺内十分安静,各派留在长安的人物,显然都已安歇,萧剑寒直赶寺内,几乎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碰到!这种情形有些不对劲!至少,总该有守夜之人才是! 萧剑寒和秦萍安顿好了马匹,立即直奔“方丈”室!他知道蔗福寺的主持觉安和尚,是个道地的出家人,因此.他的行动十分恭敬,而此刻那觉安和尚正在方丈室内打坐,一灯烛然,好不孤寂! 萧剑寒缓缓地推开了木门,觉安和尚似是被木门“呀”然开启之声所惊,慢慢地睁开了双目! 萧剑寒抱拳道:“师父,寄居贵寺的武林人物呢?他们……” 觉安和尚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小施主,这是他们留给你的!” 萧剑寒上前接过书信,秦萍也凑了过来!低声道:“他们走了?” 萧剑寒正在拆信,闻言笑道:“不一定,这大概是古老留下的书信,看看这信上说些什么,也许可以明白他们忽然离去的用心了!” 打开这封信,萧剑寒只看了一半,就大惊道:“秦兄,他们去北海了!” 秦萍一怔道:“北海?为什么?” 萧剑寒道:“那‘忘忧坪’上的‘震天殿’业已人去楼空了!” 萧剑寒顺手把古不怪的那封信交给了秦萍,又道:“秦兄,你看看就知了!” 秦萍接过书信,匆匆的看了一遍,不禁皱眉道:“萧兄我们怎么办?也去北海一行么?” 萧剑寒目光在觉安和尚脸上一转,不答秦萍所问,忽然低声道:“大师,弟子有一事不解,大师可否惠指迷津?” 觉安住持一笑道:“小施主当代才人,武林砥柱!你如是有什么难以解决之事,纵问老衲,只怕老衲也无从解答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大师忒谦了!弟子不才,想求大师指点一条明路!” 觉安大师忽然一笑道:“小施主,你要老衲指点什么明路?” 萧剑寒道:“弟子是否应去北海?” 秦萍在旁听得大为诧异!他想不到萧剑寒怎会突然向这位不是武林人物的平凡僧侣,问出这等怪异的话来?莫非他……秦萍思索不已,觉安大师已笑道:“心之所之,即意之所至! 小施主,何去何从,你又何必问人?” 萧剑寒闻言,抱拳一揖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弟子十分感激!”话音一顿,向秦萍道:“秦兄,咱们走吧!”说着,转身退出了方丈室! 秦萍跟在身后退了出来,不解的问道:“萧兄,这位大师不是武林中人,你怎会向他请教行止?而且,他跟你打的哑谜,真叫兄弟迷眩得很!”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秦兄,你忘了古老信上的一句话么?” 秦萍道:“什么话?” 萧剑寒取过秦萍手中的信,笑道:“这一句!” 秦萍看了那句话一眼,笑道:“就是这句‘抵寺后行止尔但求自觉心安可也’么?” 萧剑寒道:“不错……” 秦萍笑道:“萧兄,这与屋里的老和尚有什么关系呢?” 萧剑寒笑道:“秦兄,这位住持大师法号觉安,古老不是明明要我在决定是否前去北海,应向觉安大师请教么?” 秦萍愣了一愣道:“这……古老为何要绕这么个圈子而不明白说出呢?倘是萧兄一时忽略,并未猜透话中之意,那岂不糟糕么?” 萧剑寒笑道:“秦兄,古老此举,必有深意!兄弟猜想这位觉安大师只怕正是一位武林中的空门奇客……” 他话音未已,方丈室内已传出觉安大师的话音道:“小施主,老衲是谁,你不必多费猜疑,欲求大自在,应伴彩云归!速去速去,莫再迟延了!” 萧剑寒闻言,悚然一震,朗声道:“弟子遵法谕……” 一拉秦萍道:“秦兄,咱们走”两人大步向寺外行去! 这时,方丈室内又传来觉安大师长叹之声道:“情关难戡,两位小施主可得小心才好……” 萧剑寒、秦萍人已走出寺门,觉安大师的话声,虽然传入耳中,但萧剑寒只是一笑而已! 心想:大仇未报之前,情关何能缠我!可是秦萍却不然!他竟然被觉安大师这句话弄得心神不宁的红了半天脸! 两人并绺出了长安,萧剑寒竟是像催马奔回了来时的道路! 秦萍呆了一呆,大声道:“萧兄,咱们不去‘天机岛’么?” 萧剑寒摇头道:“不去!” 秦萍皱眉道:“萧兄,古老不是率领了各派人物去了那‘天机岛’么?何况‘红红公主’和蓝效先也去了呢?古老信上说,他们与申无极联成一气,意图独霸武林,萧兄怎可置之不管?” 萧剑寒笑道:“秦兄,古老不也在信上说过,他们此去只是在岸上布下天罗地网,来监视那‘天机岛’上动静么?兄弟相信,他们不会贸然上天机岛的,而且,据兄弟猜想,申无极也不会这么快就向中原逼近!所以,咱们不必把这等大好时光浪费在那跟不死城穷泡上,到不如先办几件要紧事为妙!” 秦萍笑道:“萧兄,依你的打算,咱们应该先去那儿?” 萧剑寒笑道:“华山!” 秦萍闻言不禁一怔!他怎会要去华山?秦萍想不出其中道理了! 萧剑寒勒住了马,笑道:“秦兄,你为何发怔?难道华山去不得么?” 秦萍摇头道:“萧兄,咱们刚从华山来的呀!” 萧剑寒笑道:“咱们再去一趟又有什么不妥么?何况……”他忽然低声道:“秦兄,那华山除了你们华山一派的别府以外,还有两处地方值得去拜访一下呢!” 秦萍皱眉笑道:“萧兄,你越说我反而越糊涂了!” 萧剑寒笑道:“贵派尚有两位长老住在华山,你忘了么?” 秦萍闻言,心中一动,脱口道:“萧兄!这是谁告诉你的?” 萧剑寒笑道:“秦兄可是很奇怪兄弟怎知那‘天灵子’和‘醉梅逸士’诸葛明尚在华山么?不过,兄弟也很奇怪,秦兄在前些天我们去至华山时,你为何不领兄弟去这两位长老那儿看看?” 秦萍听得低下了头,长叹道:“萧兄,你可是认为兄弟瞒了萧兄,别有居心么?” 萧剑寒道:“那到不会,只是兄弟有些不解而已!” 秦萍沉吟了一下道:“萧兄,兄弟并非有心要瞒你什么,因为本派“天灵子”、“醉梅逸士”两老隐居之处,洪师叔并不知道,所以那天我们在别府地下未曾找到洪师叔,兄弟只道洪师叔正如萧兄所料,来了长安,所以,兄弟就未再言及其他了!” 萧剑寒笑道:“如此说来,是兄弟错怪秦兄了!” 秦萍淡淡一笑道:“这怎能怪萧兄疑心呢?只是兄弟事先并不知道萧兄已经知道本派二老仍然隐居在华山之事,否则,兄弟早就会对萧兄说明白了!” 萧剑寒此刻心中却想到另一件令人难解的事!既然“天灵子”和“醉梅逸士”隐居华山的住处,连“五剑惊天”洪无忧都不知道,这秦萍小小年纪,辈份又如此之低,他怎会知道呢?但听他的口气,却又似是知道,这中间不是又使人难解么?” 萧剑寒心中虽然有了这种疑惑,但却没有问出口来!他只是淡谈一笑,换掉了话题道: “秦兄,华山自在宫你去过么?” 秦萍闻言摇头道:“没有!”他话音一顿,忽然失笑道:“萧兄我明白了!” 萧剑寒笑道:“秦兄明白了什么?” 秦萍道:“原来萧兄此去华山,乃是要去自在宫找那黄杏娟,是不是?” 萧剑寒道:“不瞒秦兄,兄弟不但要找黄杏娟,更是想找那“自在宫”的老主人,“化影”蓝老!” 秦萍笑道:“萧兄,你相信蓝并未去那“天机岛”?” 萧剑寒笑道:“兄弟确是这么猜想!” 秦萍笑道:“萧兄,兄弟却不大相信,他们父子既能在“震天殿”共同表演了那一手好戏,蓝又怎会半路抽身回山享福呢?” 萧剑寒大笑道:“秦兄莫要不信,咱们到了“自在宫”看看就可以证实了!” 秦萍也笑道:“好,兄弟到是要瞧瞧萧兄判断的对是不对!”话音一落,挟马前驰,直向华阴官道奔去! 萧剑寒大笑三声,一抖缰绳,跟在秦萍身后,如飞而逝! 黎明左右,两人又回到了新丰,一夜奔波,秦萍显得十分疲累,萧剑寒临时作了个决断,反正今后的事情,并不忙于一时,就在新丰休息一天,也不会误了时间,当下跟秦萍略一商量,就打马走进了“古都客店”! “八方神掌”梁武简直是意外的,欢喜的笑着合不拢嘴。他接过两人马匹,立即招呼伙计们到厨下准备酒菜! 萧剑寒听得忍不住笑道:“梁兄,那有早晨就喝酒啊!” 秦萍也笑道:“梁兄,你这是把我们引到那里去?” 敢情梁武正把他们向后房舍中带去! 梁武笑道:“两位有所不知,本店的最后一间客房,乃是靠在那最后面的花园旁边,昨日两位来时,那客房被佟老占用了……”说话之间,己将两人引到一处所在! 萧剑寒看了一眼,笑道:“这栋小楼可真雅致得很!” 秦萍笑道:“这客店居然建下这么一栋雅楼,梁兄,可是用来接待你们堡主用的?还是用来接待武林高人的呢?” 梁武笑道:“秦兄可全都猜错了!这栋小楼建来乃是用以接待往返西北道上达官贵人用的!有时豪门富贵也会用着!”说话之间,三人已上了小楼! 楼上,是一排三间的两房一厅,楼的四边都是宽达两尺半的花廊!自花廊望出去,三面环绕着深邃花木,花木的间隙之处,不时露出那矮矮的一角红墙,使人置身其间,虽在闹市,有如郊野之感!尤其是在这雪霄云开的清晨,淡淡的日光拂过那花木枝头,闪起一阵阵的金光,耀眼生辉,令人心神大为振奋! 萧剑寒手扶雕花栏杆,不住赞叹!秦萍则倚栏远眺,一片悠然神往情趣!梁武站在两人之间,笑道:“萧兄、秦兄这儿可以住么?” 萧剑寒大笑道:“太好了!梁兄,这儿的景色太美了!” 梁武笑道:“萧兄如是满意,何不在此多住上几日呢?兄弟不但可以稍尽地主之谊,也好向萧兄请讨教益啊!” 萧剑寒笑了一笑道:“梁兄盛情,兄弟心领了!” 秦萍忽然笑道:“梁兄,萧兄难得有机会偷了一日之闲,纵然此间真是仙境,恐怕也留不住萧兄大驾哩!” 萧剑寒失笑道:“秦兄,你在挖苦兄弟了!” 梁武笑道:“其实秦兄说的也对,萧兄眼下不但是忙人,而且还是武林中众望所归的驱邪降魔的大侠,兄弟自是留不住大驾了!”话音一顿,又道:“萧兄,兄弟可真没想到萧兄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萧兄所说长安城中的诸老,已经散去了么?” 萧剑寒笑道:“忘忧坪已无敌踪,自是不必再在长安坐守了!” 他略略地把古不怪留函所述各节说了一遍! 梁武听得大笑道:“萧兄,你眼下岂不是无事一身轻了么?” 萧剑寒摇头道:“梁兄,不瞒你说兄弟眼下可是要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之中,设法找到家母所在才成啊……”他长叹了一声又道:“梁兄,这茫茫人海,家母既然已有二十年不曾露面,叫兄弟这做人子女的人,又到何处去找呢?” 梁武听得双眉也告锁起来道:“萧兄说的也是……”但他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笑道: “萧兄,兄弟有一个建议,不知萧兄愿不愿意接受?” 萧剑寒笑道:“梁兄如有妙策,兄弟自是十分感激!” 梁武笑道:“家师与那蓝效先走的甚近,虽然家师对蓝效先的为人甚不喜欢,但为了师母之毒,若干年来,不得不低声下气虚与委蛇,说不定萧兄可能从家师口中问得出一点头绪呢!” 萧剑寒闻言,沉吟未语! 梁武低低一叹道:“萧兄可是信不过家师么?” 萧剑寒摇头道:“不是!” 梁武道:“然则萧兄何不试上一试?” 萧剑寒笑道:“非是兄弟不愿一试,只怕以蓝效先的为人,如果他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也不会说给令师听的!” 秦萍笑道:“萧兄,兄弟到同意梁兄之见,不妨去吕梁山试上一试,或许赵堡主真的知道,那也不一定哩!” 萧剑寒笑道:“这事兄弟还得好好地想上一想……” 这时,店中伙计已在楼上的客厅之中摆下了一桌酒席! 梁武目睹萧剑寒不肯前去黑堡,知道他一定心中尚在顾忌,是以,借着酒菜业已摆好,哈哈一笑道:“萧兄,这些恼人的事情,暂时不必再想了!酒菜正热,两位长夜奔波,正该喝点热酒驱寒!” 萧剑寒笑道:“多谢梁兄设想的如此周到了……” 三人移入厅内,一面谈笑,一面喝酒,一直吃到了已时,若非秦萍已经有了几分醉连呼罢酒,他们真不知道要喝到几时! 撤去酒菜,店伙送上了香茗,三人又谈了个多时辰,梁武因店中伙计来找,这才告退下楼而去! 梁武一走,萧剑寒笑向秦萍道:“秦兄,咱们可要好好的休息半天了!” 秦萍似是酒意未退,红着脸笑道:“兄弟果是不胜酒力,早就疲倦了!”说着,转身向左侧的房中行去! 萧剑寒微微一笑,起身向楼前花廊踱去,说道:“秦兄少时如是你先醒来,话别忘了叫醒兄弟。” 秦萍已走入房内,顺手掩上了房门,闻言笑道:“兄弟记下了!” 萧剑寒倚身花廊,约莫静静地站了约有盏茶之久,他忽然想起来这栋小楼,若是真如“八方神掌”梁武所说,用来专门接待达官贵人,豪门大贾之用,则楼下的几间房舍,又用作何用呢? 刚才他们上楼之时,由于匆匆一瞥,萧剑寒并末注意到这楼下曾否住人,此时他倚楼远眺,仿佛听得楼下传来了几声女人的笑语之声,这不禁使他吃了一惊,起了下楼一探之心! 本来萧剑寒大可不必下楼,如果他愿意暗运神功默察,他一定能够察出那楼下是否有人!但他却仍然自己下了楼!楼下比楼上多出两间厢房!除了一间厢房专用作上楼的楼梯入口,另一间则似是用来作为漱洗沐浴之用!而正面的三间厢房,则与楼上相同! 萧剑寒穿出厢房,刚刚步入正厅,一阵女人的娇柔笑声忽然自两边的卧室之中传了出来! 萧剑寒不禁有些踌躇了!如果这楼下住的是什么人家内眷,自己倘是贸然闯入,岂非大大的失礼了么?他略一寻思,只好退出大厅,缓步走进了花圃! 其实,他仍然是在探查这两间卧室!从花园之中,约略可以瞧到那两间卧室的前窗!萧剑寒装作了欣赏园中花木,暗地却在打量房内动静!终于他瞧出来了! 敢情这两间卧室之中,一共住了四名少女!虽然萧剑寒并未存心偷听这几名少女的谈话,但以他那一身功力而言,十丈之内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因此,他在听明四女的谈话之后,淡淡一笑,就回到了楼上,因为,这四女乃是“古都客店”中专门准备的风尘女子,用来接待那些有着‘寡人之疾’的达官贵人豪门巨贾的! 刚才,这四名少女正在谈论他跟秦萍,猜测那梁帐房把他们引上楼来,一定是京中来的巨宦公子,说不定她们四人今夜又可大大的在自己和秦萍身上弄到一批伴宿的赏钱!所以,萧剑寒才失笑上了楼!而且在心中暗道你们这个美梦今儿可要落空了…… 萧剑寒在楼上花廊又伫立了顿饭之久,觉得略有倦意,方始推开右侧的房门,准备睡上一觉!可是,当他打开房门以后,才发现这一间并非卧室,原来这楼上的三间,只有左侧的那一间是卧室! 此刻萧剑寒所推门而入的一间,竟是一间书房!萧剑寒皱了皱眉,就转身向秦萍休息的那间行去!结果,他想不到秦萍竟把房门由内扣起来了!这一来萧剑寒可没有主意了!他呆瞧着那反扣的房门苦笑了一声,忖道:“这位小兄弟真怪,白天休息,又何必把门扣起来呢?”不过,他并未敲门叫醒秦萍,缓缓地转身走进那间书房,取那垫在太师椅中的软垫,放在楼板之上,盘膝坐下,调息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霍然一惊而醒!目光过处,秦萍正在身前不远的椅上瞧着他微笑! 当秦萍发现他睁开双目以后,突然脸上一红道:“萧兄醒来了……” 萧剑寒看了那桌上的油灯一眼,哈哈一笑道:“秦兄,你忘了叫我了!” 秦萍笑道:“萧兄正在入定,兄弟又怎敢忍心打扰?何况我们今天本就打算好好地歇上一歇啊……”秦萍话声未已门外已传来梁武的笑声:“不错,两位兄台不但要好好歇上一歇,也不妨偷比半日之闲,好好地乐上一乐呢……” 随着话声,梁武走进了书房!—— 第二十七章 酒醉共眠春梦浓 萧剑寒这时才明白自己为何一惊而醒了!敢情是梁武在上楼之时,故意的脚下用了力道! 萧剑寒朗声笑道,振衣而起,说道:“梁兄盛情,真正叫人感激!店中的事情甚多,梁兄如是无瑕,大可不必为兄弟张罗……” 梁武笑道:“萧兄和秦兄乃是难得请到的贵客。兄弟休说没有什么事,纵然有事,也得抽身陪着二兄才是……”话音一顿,又道:“萧兄,酉时已过,兄弟已叫人在楼下大厅中摆好了晚宴,特此上楼请二位下楼同饮!” 秦萍笑道:“梁兄你这般客气,实在是叫兄弟不安……” 梁武笑道:“秦兄说的太见外了!请!请!” 萧剑寒此刻可是心中有点儿不安,笑道:“梁兄,兄弟认为不必如此费心,随便要他们送两样饭菜上来,岂不是省事得多么?” 梁武闻言笑道:“萧兄这般说该多见外?何况兄弟请有几位武林朋友在楼下相候呢?萧兄、秦兄,快请……”说着,抱拳肃客! 萧剑寒闻言不禁一怔!他先前是以为梁武在楼下设宴,可能是要那四名风尘女子陪酒,说不定梁武也会要他们夜间上楼伴宿!但此时听说乃是请了几位武林朋友,他突然敏感到莫不是那四名少女也是武林中的人物?若果真是如此,自己可就留心点儿才成…… 萧剑寒沉思未语,秦萍已微微笑道:“梁兄,既是楼下尚有武林朋友,兄弟和萧兄少不得要去瞻仰一番了!”话音一落,率先向楼下走去! 萧剑寒一见泰萍已答应,自是不便再说什么,摇头一笑。向梁武道:“多谢梁兄盛情了……请……”两人并肩随在秦萍身后,缓步下得楼来! 楼下大厅,此刻灯火闪亮得宛如白昼一般!正中,一桌热腾腾的酒菜,透出诱人的香味! 圆桌的两周,此刻已坐了三男四女!圆桌的后面,站了两名垂髻使女,手中捧着银壶,似是在等着斟酒!他们发现萧剑寒三人下得楼来,立即都站起相迎! 萧剑寒目光触及桌上有了四名少女,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但他此刻可已不能退回楼上了! 梁武走前一步,拉开了上首的两张锦凳,笑道:“两位兄台请坐!” 萧剑寒、秦萍道谢入座,梁武则转到下首相陪! 两名垂髻使女迅快地替各人面前斟满酒,退回一侧! 梁武起身举杯,笑道:“萧兄、秦兄,先容兄弟替两位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他指着靠近萧剑寒身边的那位身着蓝布衫裤,一派乡下老农打扮的秃头老人道:“这位是本堡“南堂”堂主费雨前辈,武林之中,人称“南苑花农”,萧兄想必也曾听说过了!” 萧剑寒笑道:“原来是费老,在下久仰了!” 梁武指着坐在费雨下首的那位神情威猛,身躯高大,面如重灰,满脸虬须的灰衫独臂老人道:“这位屠方前辈,乃是家师好友,武林人称“独臀”……” 那“独臂”屠方朗声一笑道:“老朽匪号沾上了一个魔字,萧老弟只怕不敢跟老朽打交道吧!” 萧剑寒听得淡淡一笑道:“屠老快人快语,萧某十分心扣!冲着屠老这句话,在下可是跟屠老这个朋友交定了……” 屠方闻言又是大笑一声道:“好!老弟,你不愧“狂中之怪”方大侠传人,老朽值得浮一大白……”说着,举起桌上银杯,一饮而尽! 萧剑寒微笑举杯,略一沾唇即罢,笑道:“多谢屠老抬举了!” 这时梁武已指着屠方身旁的一位中年壮汉道:“这是兄弟的师弟“托塔金刚”尤轩!” 尤轩已应声站起向萧剑寒长揖见礼! 萧剑寒笑道:“久仰……” 梁武目光一转,指着坐在秦萍身旁的四女,笑道:“萧兄,这四位姑娘,都是家师母的弟子,冯瑛、冯璇、冯萍、冯菱,说来也是兄弟的师妹!” 四女盈盈立起,向二人福了一福! 萧剑寒淡谈一笑,抱拳道:“在下与秦兄久仰‘黑堡四娇’大名了!” 敢情他早就听人说过了她们! 梁武闻言笑道:“原来萧兄也知道她们么?真是难得……” 他话音一顿,笑向费、屠二老等道:“这位萧兄想必已不用兄弟介绍了……” 屠方朗声道:“不错,你老弟可以省下一番口舌之劳了!但那位秦老弟呢?你少不得要说明吧!” 梁武笑道:“秦萍兄台,乃是华山门下!至于秦兄是华山那位高人的弟子,晚生可也不曾向秦兄请教过!……” 秦萍淡淡一笑道:“家师乃是华山上一代掌教!”他此言一出,连萧剑寒都微微一震! 原来他是华山派现任掌门女侠的师弟,怪不得那华山长老们对他显得十分尊敬和客气呢!屠方闻言哈哈大笑道:“秦老弟乃是裘老哥子的弟子么?老朽失敬了!” 秦萍抱拳道:“屠老这般说可是愧煞晚辈了!” 萧剑寒这时笑道:“屠老乃是十分豪爽之人,秦兄不必客套了!来!来!来!咱们同干一杯吧!”说着,先自举杯一饮而尽。 梁武等人自是各各举杯相陪!“南苑花农”费雨缓缓地放下银杯,笑向萧剑寒道:“老弟,你是从长安回转此间的么?” 萧剑寒道:“不错,在下与秦兄未自长安转来!” “南苑花农”笑道:“老朽想向老弟打听一件事,不知老弟可愿相告?” 萧剑寒笑道:“老丈请说,在下知道,一定奉告!” “南苑花农”道:“老弟在‘震天大会’结束之后,可曾见到过敝堡的堡主女公子‘无影女’赵飞萍姑娘?” 萧剑寒笑道:“在下见过赵姑娘!” “南苑花农”道:“老弟与赵姑娘最后见面的地点,可否告知老朽?”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动,他发觉这位秃顶老人似是正在寻找“无影女”赵飞萍,难道那赵飞萍离开‘震天殿’之后,并末回堡么?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最后见到赵女侠,是在‘震天大会’散去之时!” “南苑花农”点点头,笑道:“老弟,赵姑娘率领门下之人,可是独自离去的?” 萧剑寒闻言笑道:“老丈,听你之意,仿佛赵女侠并未回堡,是么?” “南苑花农”道:“正是如此,否则老朽也不会与屠兄离开堡中了!” 萧剑寒笑道:“两位可是尚未发现赵姑娘下落?” “南苑花农”长叹一声道:“老朽与屠兄已经找了多日,仍未见到他们……” 萧剑寒笑道:“两位去过终南?” 屠方插口大笑道:“老弟台,老夫和费兄把这条长安古道四周都跑遍了!何况这条终南捷径?老夫真猜不透这丫头上了那里……” 萧剑寒大笑道:“两位只怕真是跑错了方位了!” “南苑花农”闻言一怔道:“错了方位?老弟你……” 屠方闻言却是跳了起来,叫道:“老弟台,你晓得那丫头去向了是不是?”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两位老丈稍安不燥,在下也只是猜出一点线索而已!” 屠方环眼暴睁,大声道:“老弟台快说,就是一丁点线索,老夫也感激不尽!” 此老坦率得叫人可爱! 萧剑寒笑道:“据在下所知,两位如是找得到那位‘旋天庄’的车少庄主,则赵姑娘下落,必可有了结果!” 屠方听得呆了一呆,瞪目道:““旋天庄”青城“旋天九剑”车啸天的家中么?” “南苑花农”也一怔道:“赵姑娘可是跟车啸天的儿子去了么?老弟你!……” 萧剑寒笑道:“两位可是有些不信么?” “独臂”屠方,挥动着唯一的右臂,大叫道:“不可能……” “南苑花农”费雨则低眉长叹道:“这……怎么可能呢?那车啸天跟堡主乃是……乃是!”费雨一连说了两个乃是,却并未将“乃是”什么说出口来!只紧锁着双眉,向萧剑寒苦笑! 梁武这时神情严重的向萧剑寒道:“萧兄,兄弟那师妹真的是跟车绍元在一起么?” 萧剑寒从他们的神态上已然瞧出“黑堡”与“旋天庄”之间,必然有着什么恩怨怨涉在内,但他并没有问,只是一笑道:“梁兄,‘震天大会’散去之时,令师妹赵姑娘果是与“旋天庄”车少庄主谈得十分亲密,相阶离去!” 萧剑寒话音一落,“独臂”屠方一掌拍在那楠木圆桌之上,“砰”的一声,几乎将桌上酒莱掀翻! “南苑花农”费雨这时拉住了屠方,大声道:“屠兄莫要发急……” 屠方却连声怪叫道:“糟了!这丫头上了那姓车的小子当了……” 这时,坐在秦萍身边的四女,个个都脸上变色!那为首的穿着一身大红罗衫的冯瑛,冷哼了一声道:“屠老,在这儿空发急又有什么用呢,既然那姓车的胆敢勾引师妹,我们就杀上‘旋天庄’,谅堡主也不会见怪的了!” “独臂”屠方听得宏声厉叫道:“不错,冯大丫头说的是,咱们踏平‘旋天庄’,追回‘屠龙剑’,也好出了这口窝囊气……” 经屠方这么一吼,桌上几人的情绪竟是十分高涨,那位一身青缎劲装,曲线玲珑的冯萍姑娘,也脆声道:“屠老,车家的男女都是骗子,我们可要赶快才好,你老这就领我们进去青城,也许还来得及啊……” 屠方双眼暴睁,喝道:“对!咱们这就走……”抱拳向萧剑寒大笑道:“老弟,多谢指点明路,老夫事完再行相谢了……”招呼了四女,拉着尤轩就待离去! “南苑花农”费雨可并没起身,他摇了摇秃头道:“屠兄,你这个脾气还是改不了么? 此事关系极大,咱们千万不可冒失,依兄弟之见,还是先行禀告堡主,再定行止为是。” 显然这“南苑花农”行事要稳重得多!屠方听得愣了一愣,大声道:“费兄可是认定堡主不会跟车啸天反目!” “南苑花农”点头道:“依兄弟看法,堡主极为可能不原伤了两家和气!” 屠方闻言顿时像十分泄气的道:“真的如此么?”“南苑花农”道:“堡主如是没有委曲求全之心,焉肯不向车啸天讨回传家神物‘屠龙剑’之理?屠兄,你莫要莽撞了!” 屠方两眼乱转了半晌,终于一屁股坐了下去道:“费兄咱们总不能坐视三丫头落入对方圈套啊!” “南苑花农”道:“那是自然的了……”一转头向“托塔金刚”尤轩道:“尤贤侄,劳你立即连夜回山,向堡主禀知一切,老朽和屠兄等人,就在此间等候堡主决定,俾便行事!” 尤轩恭敬的应了声:“是!”这才向萧剑寒,秦萍两人道了别,转身走入大厅,赶回吕梁山! 冯瑛脸上依然充满不愤之色,怒道:“费大叔,咱人这样做岂非示弱于车家么?武林道上,黑堡的声望,总比他‘旋天庄’高的多了……” 费雨低声一叹道:“姑娘,这不是谁强谁弱的义气之争!堡主在车家骗去了我们的聘礼‘屠龙剑’,又将女儿另嫁段家这桩事,本是十分恼怒,但堡主隐忍了三年,从未有所举动,实在有他的苦衷……” 冯萍姑娘这时冷冷笑道:“费大叔,你这话晚辈听来难信!” 费雨苦笑道:“姑娘,你师公的个性,岂是受得了气的人?他在发现车啸天用女儿的名誉骗婚,更骗去了家传‘屠龙剑’属实之后,确曾有心与那车啸天一拚之意!可是,你师公为何又久久未有动挣,甚至长达三年之久,你们可知道为了什么吗?” “南苑花农”的这一问,只把他们全问住了! 冯瑛脱口道:“为什么?费大叔,你老快说出来吧!” “南苑花农”看了萧剑寒一眼道:“堡主所以如此,基于两个原因,一是不愿违背对这位萧老弟先人,武林四公子中‘白马布衣’萧大公子的诺言,终此一生,不再惹起武林是非! 其二,则是在堡主盛怒难忍之际,突然有一位旷代高人驾临本堡,对堡主说几句十分平凡却又具极大智慧之言而把堡主的一腔怒意,化解得如云烟而逝!”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赵堡主能够有此雅意,本身就是大智之士了!” 冯萍笑道:“费大叔,那旷代高人是谁?” “南苑花农”道:“这位高人乃是长安小雁塔蔗福寺住持觉安大师!” 萧剑寒,秦萍听得心中同时一震!尤其是萧剑寒,他昨日见到觉安大师,就感到这位白发枯瘦老和尚,是一位空门怪客,但他却不知道为何武林之中,怎会无人知晓,这时听得费雨一说,不禁脱口笑道:“费老,觉安大师究竟是谁?” 其实,觉安就是觉安,他这等问法,在别人听来简直就是多余!但在“南苑花农”听来,却是吃了一惊! 费雨双眉一扬,笑道:“老弟,你见过觉安大师么?” 萧剑寒道:“在下与大师曾有数面之雅……不过,在下却一直想不到这位老禅师的本来面目,究竟是那位得道高僧!” “南苑花农”费雨笑道:“老弟眼力不差,这位大师果是一位得道高僧!” 他话音未落,屠方已有些不耐烦道:“费兄,那次事情老夫正好不在堡中,听你这么说,这位觉安大师是武林中的一位前辈么?” 费雨道:“可不?此老乃是‘武林三佛’之一……” “武林三佛”?这名号把屠方听得一怔! 萧剑寒也微微一惊脱口道:“费老,觉安大师果是三佛之一?” “南苑花农”费雨道:“正是三佛之一!老弟你可能猜得出他是谁来?” 萧剑寒瞑目凝思有顷,笑道:“此老若是‘三佛’之一,八成就是那位以苦行渡化世人驰名八表的布袋大同和尚了!费老,在下猜得对么?” “商苑花农”哈哈一笑道:“不错,此老正是布袋和尚!” 冯萍姑娘忽然道:“费大叔,你说这位怪僧说了几句话就打消了师公寻仇之意,不知怪僧说的是什么几句话?” 她的问话,正是在场人人想问的话。是以,冯萍姑娘话音一落,满桌的人都睁大了眼瞧向费雨! “南苑花农”费雨笑道:“布袋大师只向堡主说‘武林大功欲兴未兴,人心浮动急燥,正是山雨欲来之势,施主养心修性数十年,善果已积,一时不愤,非仅晚节不终,更将成为惹发武林浩劫的罪魁,施主宁不三思?’堡主在听得觉安这几句话以后,立即泯除了那股怒意,哈哈大笑,不再提那屠龙剑之事了!” 萧剑寒听得大笑道:“费老,怪僧的这几句话,本是平凡之极,但用在当时,听在赵堡主耳中,果真是大具智慧的了!” “独臂”屠方长叹一声道:“费兄,兄弟明白了!” 费雨道:“屠兄明白堡主用心,就会知道兄弟为何拦阻屠兄在一怒之下,率领他们去至青城‘旋天庄’了!” “独臂”屠方举杯向费雨大笑道:“费兄,兄弟罚此一杯以示歉意!” 费雨大笑道:“屠兄怎么忽然这般谦虚了!”说着,也干了一杯! 屠方放了手中银杯,向萧剑寒道:“老弟台,为了本堡主之事,冷落了贵宾,老弟可别见怪!” 萧剑寒大笑道:“屠老,在下对武林中的往事所知不多,能够增长见闻,正是得益匪浅,又怎会有那见怪之心?”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屠老,在下曾听屠老述及那车庄主有骗婚之举,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下昔日也曾听说那‘屠龙剑’乃是黑堡主人传家神器,不知怎会又被车庄主骗了去?” 屠方闻言目光一寒,依然神情愤愤的道:“这事说来那车啸天委实欺人太甚……” 费雨见状笑道:“屠兄,这事如果由你来说,只怕火药味又大了!” 屠方应声道:“不错,兄弟每一道及此事,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费雨笑道:“屠兄,为得免了引动你屠兄肝火,还是让兄弟代劳说出可好?” 屠方大笑道:“好!好!兄弟让贤!” “南苑花农”低声一叹,道:“萧老弟,你不见怪老朽多事吧?” 敢情他言谈行事,面面都要顾到! 萧剑寒笑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是有劳费老了!” 费雨笑了一笑,这才低声道:“此事起因,乃是车庄主有位闺女,名叫车秀娥,在武林之中颇有一点名气,号称‘旋风女侠’,一手‘旋风剑’法,极具火候,她与堡主大公子‘三绝手’赵震玄行道江湖相识,互相仰慕,情意极为融洽,终于由堡主委请大媒,前去向车庄主提亲,车庄主对少堡主到也十分嘉许,面允了,这桩婚事赵堡主遂将家传‘屠龙剑’作了聘礼……” 萧剑寒笑道:“赵堡主果是豪爽,如此至宝,竟然作了聘礼!” 萧剑寒话音未落,屠方已大声道:“老弟,这不是豪爽与否的问题,而是堡主木吝以家传至宝作为聘礼,正是表现了堡主的诚意!” 费雨点头道:“老弟,屠兄说的不错,堡主此举,正是一片诚心,不料那车庄主收下了‘屠龙剑’以后,就在堡主打算派人前去迎亲的前半个月,忽然传出车啸天与‘南诏剑神’段府结了姻亲,车啸天把女儿嫁给了段家公子‘七绝快剑’段大刚……并且,据传言所说,车啸天已经把这女儿送到了点沧!” 秦萍忽然笑道:“费老,车庄主有几位千金?” 费雨还没有答话,屠方已大叫道:“车啸天只有一个丫头!” 费雨也点头道:“车啸天只有一女!”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车啸天不是一个糊涂人,他怎可一女双婚?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究竟有多大么?” 费雨道:“这也正是叫人不解的地方!试想以‘旋天九剑’车啸天的身份地位,他再笨也不该这么做啊!” 屠方大怒道:“他笨?费兄,一想起车啸天我就冒火!” 萧剑寒笑道:“费老,那聘礼车啸天可曾表示过要退还黑堡?” 屠方抢着叫道:“退个屁,三年来连个影子也没有!” 费雨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弟,这又是令人难解之处了!” 萧剑寒笑道:“费老,这事应该可以找到那媒人吧!知这位大媒是谁?” 费雨道:“堡主委请媒人,乃是峨眉派的俗家长老‘擒龙剑士’司马寒大侠,令人惊讶的是,那司马老哥自从车某嫁了女儿之后,竟然在中原道上失去了踪影,三年来无人见过他!” 萧剑寒听得心中一动道:“司马寒失踪了?” 费雨道:“可不?连峨眉派中的子弟们也四下寻找他不着啊!” 萧剑寒摇头道:“这就怪了!” 屠方大叫道:“怪个屁!焉知不知是那司马寒与车啸天串通了干的呢?” 萧剑寒笑道:“这到也未始不可能!不知贵堡可曾差人去那‘旋天庄’问过车庄主?在下认为车啸天应该有个交代才是!” 费雨道:“老弟所说,本堡都曾办过!” 萧剑寒道:“车家怎么说的?” 费雨道:“车啸天称病不见,至于那‘屠龙剑’之事,车府管事之人回答,该剑已然遗失,车庄主已派出无数高手在四外寻找之中,找到之后,就会派人将‘屠龙剑’送至黑堡!” 萧剑寒笑道:“原来他们把剑给丢了!” 屠方忽然冷笑道:“老弟,你相信丢了这句话么?”萧剑寒笑道:“在下向来对任何人所说的话都会相信。”屠方摇头道:“老弟,老朽可是不信得很!”费雨这时说道:“关于失剑之事,老弟,那车啸天确是骗人之谈!” 萧剑寒笑道:“莫非贵堡已知那神剑何在了?” 费雨道:“不错,老朽就曾亲自见到一次!” 秦萍脱口叫道:“在‘旋天庄’中吗?” 费雨笑道:“不是在‘旋天庄’!但却是拿在‘旋天庄’的人手中!” 秦萍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晚辈只道你老去那‘旋天庄’暗中查访时发现了此剑呢!” 费雨笑道:“老朽于去年有事南疆,曾经遇到了‘南诏神剑’段子扬的独子段大刚夫妇与三位峨眉门下的弟子发生争执……” 萧剑寒听得心个一凛,他觉得以“南诏神剑”段子扬的为人,他的子媳是不应该会和武林六大门派中人发生争执的。秦萍似也想到了这点,笑道:“费老,段家与武林六大门派渊源极深,他们怎会发生了争执呢?此事未免令人不敢相信了!” 费老人摇头道:“这事老朽也是不解得很!”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费老,你遇着的段大刚夫人,可就是那位‘旋天庄’庄主的女公子‘旋风女侠’车秀娥?”费雨道:“正是那车姑娘!” 萧剑寒笑道:“你老不会看错么?” 费雨道:“不会错,那段大刚的妻室,正是车啸天的女儿!” 萧剑寒笑道:“既是他们,则武林六大门派的弟子应该和他们很熟,费老说他们竟与蛾眉僧侣发生了争执,未免令人觉得有些不合常情了!” 费雨道:“老朽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当老朽在旁暗听了一阵以后,老朽忽然明白了一件久久未曾解开的疑团!” 秦萍身为六大门派中弟子,自是对这些事相当的关心,费雨话音一落,秦萍立即应声道:“费老,他们究竞为何发生争执的?” 费雨道:“老朽是在川滇边境的大凉山中寻找一样草药而遇到了他们,结果,段大刚夫妇居然不许峨眉僧侣进入云南!” 秦萍失声道:“那‘南诏神剑’段子扬莫非想独霸云南不许别人进入么?” 费雨道:“正是如此,当时幸而不是老朽与段大刚夫妇先行对面,否则老朽恐怕也免不了跟他们拔刀相向了!” 萧剑寒点头一笑道:“很可能,但在下不懂,段子扬这么做的用心何在?” 费雨道:“当时峨眉僧侣也正是这么反问段大刚夫妇,段大刚回答得十分有趣,只是告诉峨眉弟子们记住,云南境内,除了段家子弟和原住在境内的武林人物,以及‘不死城’中的属下而外,任何其他武林人物均不许踏入一步!” 萧剑寒笑道:“妙,敢情这段子扬与申无极是一鼻孔出气!” 费雨低低一叹道:“峨眉弟子闻言,自是不服,结果,双方就动起手来了!” 萧剑寒笑道:“大概那车秀娥所用的兵刃就是‘屠龙剑’了!”费雨摇头道:“剑是在车秀娥身上,但取出以后,却是交由‘七绝快剑’段大刚使用,结果那三名峨眉弟子全都落败负伤而逃!”萧剑寒笑道:“费老可曾露面索剑?” 费雨长叹一声道:“老朽先前本想现身向那车姑娘索剑,可是,当老夫瞧出那段大刚剑法之狠毒辛辣之后,只好打消此意!老朽自忖如果以一对一,老朽不惧段大刚,但如车秀娥也联手对付老朽,则老朽必将落败!由于老朽窥知‘屠龙剑’并未遗失,他们一旦联手,必将不肯放过老朽,而要置老朽于死地了!”萧剑寒道:“不错,他们如果发现你老,那是不会容你老活着回山了!” 秦萍淡淡一笑道:“费老,区区却觉得那段子扬这等做法必然有着什么阴谋,甚至,那车啸天可能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呢!” 费雨笑道:“老弟,老朽与堡主都有这等想法!”话音一顿,又道:“老朽在发觉这一事实之后,立即赶回堡中告诉堡主,堡主当即断定车啸天可能已是受制于人了!” 秦萍笑道:“费老,你刚才曾说,经那大凉山遇到段大刚夫妇之后,曾经解开了一大疑团,不知是什么疑团?”费雨笑道:“老朽所指的疑团,就是段子扬为何要他自已的儿子娶那车啸天的女儿,敢情是为了谋取神剑之故!” 秦萍笑道:“原来你老不解是这件事!区区先还以为是你老知道了段家的一切隐秘呢!” 费雨笑道:“段家的隐秘,老朽可是无此能耐查探得了的!”目光转向萧剑寒,道: “老弟,这事是你的机会了!那‘南诏剑神’段子扬的一切,老朽甚望老弟能够将他揭穿!”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费老,在下一定尽力便是!” “独臂”屠方喝了很久的闷酒,此时忽然笑道:“老弟台,关于段子扬的事,老朽到不认为严重,反正只要查明申无极的一切,段家的事就可迎刃而解了!” 萧剑寒闻言笑道:“屠老所想,与在下正是不谋而合!” 他话音一顿,又道:“两位老人近日想必未曾回山吧!” 费雨笑道:“老朽等离山已有七日了!” 萧剑寒笑道:“这四位姑娘呢?” 费雨道:“她们四位一直就寄居此处,老弟问这些作甚?” 萧剑寒笑道:“这……兄弟今日午间在花园之中散步时仿佛听得这楼下的两间卧室中有着女人的谈笑,在下只道是住的乃是那烟花馆中……” 他脸上一红,却是说不下去,只有讪讪地一笑,低声道“在下此刻想来,实在是非常罪过!” 萧剑寒话音一落,四女同时笑出声来!这一下把萧剑寒笑的连脖子都红了!不过,梁武和屠、费二老,以及秦萍反而全愣住了! 屠方忍不住叫道:“你们四个丫头一定又捣了什么鬼了是不是?” 四女闻言,越发吃吃笑个不休! 梁武皱了皱眉道:“冯大妹,你们怎么了?可是跟萧兄开了什么玩笑?” 冯瑛强忍着笑意道:“师兄,我们没跟萧大侠开什么玩笑啊?师兄不信,你们问问萧大侠就知道我们并没有骗你。” 萧剑寒这时笑道:“不错,四位姑娘确是未曾跟兄弟开过玩笑!” 梁武有些不信的向四女中年纪最小的,穿着紫色罗衫的冯菱笑道:“小师妹,你们真的没有开什么玩笑吗?” 冯菱好像对这位师兄有些儿畏惧.闻言嗫嚅道:“我……我们只……只不过在房…… 里……自……自……己讲自……己的话,并没有……跟萧大侠玩笑啊!” 梁武目光一转,笑道:“小师妹,你们在房子里说什么来着。” 冯菱想说没说之间,冯瑛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屠方忽然瞪眼道:“鬼丫头们,你们搞什么鬼?还不说出来么?” 冯瑛倒似是有些惧怕这位“独臂”老人,嘟着嘴道:“屠大叔,你老这么凶干吗呀?我们只不过躲在房里说了几句笑话,谁又晓得萧大侠会听到呢?” 梁武闻言摇头道:“大妹,你们也真是,不管什么人也要玩笑,到底你们说了些什么? 要是得罪了萧兄,你们叫我怎么交代啊!” 冯瑛忽然红着脸低头笑道:“师兄,我们……我们……是……是……起意装了作那风尘女子的口气,说了几句玩笑话而己!” 她究竟是个女孩儿家,那些玩笑话当着男人面前,无论如何,叫她们总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萧剑寒此时觉得如果再让他们追问下去,连自己也显得无聊了!所以,冯瑛话音一落他连忙笑道:“梁兄,其实冯姑娘所说与兄弟并无关系,梁兄如是再要责备她们,可叫兄弟要无地自容了!” 梁武自然也懂得萧剑寒用意,微微一笑道:“既然萧兄不再见怪,兄弟遵命不再追间便是……” 话音一顿,转身向侍立一旁的两名侍女道:“叫他们换些热酒热菜送来!” 萧剑寒急待阻止,那两名使女,已然应声走了出去,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梁兄你真太客气了!” 梁武大笑道:“萧兄,兄弟只不过稍尽地主之谊,那里谈得上客气二字?” 这时,屠方朗声一笑道:“萧兄弟,午间老朽曾听梁武告知,那各大门派的高手,全都去了北海‘天机岛’,但老弟怎么反到回来了呢?” 萧剑寒笑道:“屠老不问,在下也要说出来的,在下不去北海,只不过想先去华山‘自在宫’查询一件私事!” 屠方闻言笑道:“老弟所谓私事,可是与令尊遇害之事有关?” 萧剑寒道:“可说有点关连!不过,是否能够查出头绪尚在两可之间,所以,在下并不曾抱有奢望!” 其实萧剑寒此刻可说对“自在宫”已抱了极大的希望!因为,当他知道那觉安大师就是“武林三佛”之中的布袋和尚以后,对于觉安禅师在临别之时所说的那句“欲求大自在,须伴彩云归”十字,已然有了极大的心领神会之处! 萧剑寒意念到,布袋和尚不只暗示于他,自己要想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关键仿佛就在蓝彩云身上了!至于蓝彩云又怎会成为了关键,萧剑寒却尚未想得出来! 屠方听得萧剑寒所说的不敢奢望之后,哈哈一笑道:“老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朽倒是相信你老弟不会没有结果的!不过老朽想忠告老弟,那“化影”蓝天碧和‘自在神婆’段玉娥夫妇并不好惹,老弟必须留心才是!” 萧剑寒知道此老语出至诚,自是不便说出以自己的功力并不惧怕那夫妇,当下抱拳一笑道:“屠老金玉良言,在下盟记于心了!” 这时热酒热菜,已由厨下送了上来! “南苑花农”费雨哈哈一笑道:“今儿本是想大伙儿高高兴兴的吃上一顿,不想为了那飞萍姑娘的事,竟然弄得只说不吃扯了半天,说来真是怠慢了嘉宾,萧老弟,秦老弟,自此刻起,咱们只谈饮酒作乐的人间杂事,不许再谈武林恩怨,谁要再提起武林事,咱们就罚他自饮三大杯,如何?” 萧剑寒听得刚自一笑,屠方己拍着桌面叫道:“对!对!老夫一千个赞成……” 一席长饮直至三更向尽,宾主方始尽兴而罢! 萧剑寒本是海量,是以虽然喝了不少酒,却也不过略有三分酒意而已!但梁武,屠方两人则已醉倒在酒席之上! 至于秦萍呢,他可就苦了,他非但酒量不行,更糟的是他生得那等俊秀,又是坐在冯瑛的身旁,那四个姐妹,可就没有一刻放过他!结果,他虽然有一大半的酒都由萧剑寒代他喝下,等到席散之后,他依然醉得有些儿迷迷糊糊了! 上楼,是萧剑寒半挽半拖的捧上了楼! “南苑花农”费雨本想他自己跟四女帮帮忙,萧剑寒总觉着四女的个性,不大够端庄,尤其在大伙儿全都有了醉意之后,如是容许她们上楼,只怕会闹出意外的麻烦而婉言拒绝了! 秦萍上楼以后,连衣服都没脱就在床上和衣睡着了! 萧剑寒看了看那楼上三间房舍之中唯-的一张床已被秦萍横躺中间,一时到真的没有了主意! 终于,他挥手弹灭桌上油灯,扣上了房门解下佩剑,也就胡乱的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萧剑寒突然自睡梦中被一阵很低微的声息惊醒,那是一种很轻悄的脚步之声!萧剑寒迅快地闪身而起,抽出枕下的“天音慧剑”,移身走向了门前,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脚步之声,这时忽然消失了!他剑眉一扬,自个儿冷哼了一声,突然拉开了房门!门外空空如也!萧剑寒怔得一怔,心想,明明听到了有人走动,怎么又忽然没有了动静?难道这人的身法到了无影无形么?他有些不信!是以,他仗剑在楼上巡视了一周!结果他却什么也未曾发现! 不过,他并未死心,因为他相信自己不会听错!于是他轻悄的踅步下楼!直到此刻,他对楼下的四女的行为,依然感到不放心! 楼下的两间卧室,灯光未熄,他以极为惊人的身法,掠过园中,借着那花木的遮挡,运起神功,弹指戳穿了一处窗纸,然后掩向窗下!当他睁开眼睛以后,不禁吃了一惊!室内依然空空如也! 萧剑寒眉头一皱,迅快的转向另一间卧室,结果,另一间卧室也空无一人!显然,四女己然不见了踪影!萧剑寒心神一震,突然飞身赶返楼上,他此刻可是大大的耽心那仍在床上熟睡的秦萍安危了!他疑心到四女用了调虎离山计,调开了自己,而对秦萍暗中弄上什么手脚,所以他立即赶返楼上! 但是,事情越来越令他糊涂了,当他上楼以后,后房中竟是灯光已告点起!案萍有几分慵困的坐在床上! 萧剑寒目光一转,失声道:“秦兄,你没有什么不对吧?” 秦萍脸上红红地,摇头道:“萧兄,你没有睡么?” 这样反问,自是表示他并无不妥的了! 萧剑寒这才放心的一笑道:“兄弟本已在床上熟睡,只因梦中听得有人走动,这才到处查看一下,不想秦兄竟也醒来了!” 秦萍闻言,突然脸上变色道:“萧兄睡在何处?” 萧剑寒可没注意到秦萍的神态不对,笑道:“当然是在床上了!” 秦萍急迫的又道:“这张床么?”萧剑寒笑道:“这整个的楼上,一间大厅,一间书房,如论有床,那自是只有这间房内的唯一的这张床了!” 秦萍忽然像泄了气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说话!萧剑寒收佩剑还入枕下鞘内,笑道:“秦兄,你怎么啦?” 秦萍依然低着头,轻声道:“萧兄刚才可是与小弟一同睡在这张床上?” 萧剑寒笑道:“只有一张床,兄弟自是也睡在这儿了。” 秦萍大声道:“那怎么行?你……” 萧剑寒被秦萍叫得一呆,笑道:“秦兄你我义同兄弟,抵足而眠,有何不可?” 秦萍被他说得又是久久不语! 萧剑寒这话不错,他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呢?因而秦萍只有长长一叹道:“萧兄,我……” 萧剑寒笑道:“秦兄,你怎么了?可是宿酒未醒么?” 秦萍本想我怎么能跟你同床共枕这句话,话到口边,却又说不出来,此时被萧剑寒一问,只好装着糊涂道:“也许兄弟真是醉得太过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秦兄,此刻不过四更,咱们还是躺一会儿吧!”说着就待上床! 秦萍这下子可急了!先前因为自己醉的不知道,与他共床而眠当有可说,此刻自己既已醒来,他又要与自己同榻,那岂不是羞煞人也? 是以,萧剑寒话音一落,他立即跳下床来了!“萧兄,小弟不想睡了!” 萧剑寒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这秦兄怎么回事?他怔怔的看了秦萍一眼,摇头失声笑道: “秦兄,你好像还有七分醉意呢!” 秦萍闻言,心中一阵跳动,暗道:我何止七分醉意?如果你再逼我同床我就要有一万分醉意了!但他口中却道:“ 萧兄,兄弟实是已无睡意了!萧兄不妨在床上小睡片刻,兄弟要到楼下去透透气呢!” 萧剑寒皱眉笑道:“秦兄,你不说下楼,兄弟到几乎忘了,那楼下最好别去了,兄弟刚才曾发现那‘黑堡四娇’全都不在房内!” 秦萍听后心中一惊,但他口中竟是脱口说道:“萧兄,你不老实啊!” 萧剑寒失声道:“兄弟几时不老实了?” 秦萍道:“人家女孩子的卧房,你去偷瞧什么?如果被粱兄瞧到,萧兄岂不要背上一个偷香窃玉的污名么?”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竟然红着脸低下头去! 萧剑寒听得大笑道:“秦兄,兄弟怎会是这等人呢?方才兄弟因为发现有人在外面走动,这才近下楼去,而且……”他低低一叹,又道:“不瞒秦兄说,兄弟对那四位姑娘的个性,委实有些不喜,所以,很自然的就疑心到她们搞鬼,才去探视一番!不过,兄弟在发现她们四人不在以后,原以为她们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要来算计秦兄,便立即赶回楼上,谁想秦兄竟也醒来了呢?” 秦萍闻言,心中大感高兴,笑道:“多谢萧兄关怀,兄弟大概是被萧兄起身时移动所惊醒……”他忽然又红着脸不说下去了! 敢情,他一想到自己这句话,就免不了引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心中怦怦直跳,脸上火火发烧! 萧剑寒自是不知秦萍心中所想,笑道:“秦兄,如此说来,兄弟可能真是不小心惊动了秦兄,罪过,罪过,秦兄,你如是仍然疲倦,就快些上床再睡吧!” 又叫他上床,秦萍简直急得牙痒痒的! 但是他却无法发作,因为她知道萧剑寒是片好意!秦萍摇了摇头道:“萧兄,你静静地躺着,兄弟不下楼去了!”说着,竟是将那油灯吹灭!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秦兄既无睡意,恕兄弟先睡了。”身躯一横,就躺了下去! 秦萍呆望在窗前桌畔,心中直是乱七八糟! 隔夜的醇酒,并未在她胸头消失,她没有坐多久,就双眼沉重地充满了倦意!她虽然连连喝了三杯冷茶,但仍驱不走那份倦意和心头热火!终于,她一半迷糊,一半希冀的顺手扣上了房门,半自觉又半不自觉的将身躯移向了床上! 也许,他潜意识中已有了决定!当他接近床缘的一刹那整个的人都软了!就那么一倒,倒在萧剑寒的身边,沉沉睡去! 如果秦萍能够自己看她自己的睡像,她一定会羞死!因为,他的头埋在萧剑寒胸怀之中,而且一双手似有意,似无意的搂在萧剑寒肩头!秦萍的睡意很浓!而他的梦境更美!她梦见萧剑寒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她也梦见萧剑寒的嘴凑向自己的脸,呼呼的热气,炙得他心中狂跳!他更梦见萧剑寒的一双腿压在他腹腿之间!夜中,她红了一千次脸!不过秦萍心想,幸而这是梦,否则,自己不羞煞了么? 迷眩中,秦萍有着几分清醒! 梦,仿佛真实化了! 萧剑寒的一双腿,果真是压在自己的胸腹之上!而自己的雪般玉臂,竟是自袖中露了出来,垫在了萧剑寒头上! 或许他们都太倦了,也可能是那一顿烈酒的后劲很足,令他们神思愦愦,脑中晕晕,而又情思勃勃,热血贲贲! 瞧那两张脸贴得多紧?阵阵酒气自两人口中呼出,但他们却宛如分不出那味道是香是辣,是在诱人或是相当的薰人! 朦胧之际,萧剑寒翻了个身!大腿自秦萍身上滑落,但左腿反而朝外的搁上秦萍股部! 谁知道秦萍是醒还是没醒?她移动着右手,缓缓地,那么无力的向萧剑寒腿上推去!可是,她的力道不够,推了几次,并没推开!她不但没有推开萧剑寒,相反地,却抱住了他! 秦萍的脸,在梦中红透了,心在跳,混身在抖,抖得自已有些飘飘…… 衣衫很薄,薄的足够把两个人的体温相互传给对方! 夜凉如水,那深深的凉意,正好迫使他们向一堆迫挤,两人像拉扯着棉被一般,把对方向自己身上扯!终于,两个人紧紧地搂到一起! 萧剑寒的梦也很温馨!他半意识的觉到,自己胸前压紧了两团软绵绵的绣球!而且,那球上有着阵阵颤动的热气传来! 他更半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正在抓牢着什么!而这一切,都是他前所未曾经验过的! 充满了神秘和奇妙的感受,也使人有着一种可以尽情,尽性,奔放,飞驰,乃至无所不能疯狂的气势! 他几番有着睁开眼去仔细寻察的愿望,但却始终睁不开!他想用手拔开自己沉睡的眼皮,却又不舍得松开那握牢在自已手中的温暖与感受! 就这样,他迷迷糊糊的在放荡中飘浮…… 最先醒来的是秦萍,他是在一种喘不过气的震颤之下醒来的! 当他睁开了眼的一刹那,忽然连全身都像被火烧着了一般,涂上了一层发烫的害羞的红晕! 两个人怎会睡成这个样子?甚至,自己竟是如此的衣衫不整? 谁解开了自己的长衫?谁裸露了自己的酥胸?谁使自己那么宝贵的地带,送到了萧剑寒的手心? 秦萍足足有一盏茶那么久窒息着!他想:萧剑寒莫非已经识透了自己乃是女孩儿之身? 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地轻薄了自己? 秦萍虽然有些惶乱,但她却不敢弄醒对方!她轻轻地,轻轻在推开萧剑寒,禄山之爪,缓缓地,发抖着抽出压在萧剑寒腿下的半截娇躯…… 突然她一跃而起可是,她马上蹲在地上半晌不敢站起来! 敢情他这一跃不要紧,几乎把自己全身的衣衫都给震脱了!一个女儿之身,怎可在男人面前没有衣服遮掩? 她蹲在床前,回头看了看床上!萧剑寒沉睡未醒! 她暗暗地叫了一声“天……”总算不曾惊醒他! 不过,秦萍这时却慢慢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了?看来不像! 因为,她这时忽然红着脸自语道:“他没有……” 迅快地,她穿好了衣衫!然后,却又倚在窗前的桌畔,望着床上的萧剑寒发愣! 虽然是,秦萍心里乱得一团糟!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是她却又有些迷惘于对方的英武逼人的风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遇到萧剑寒以前,从没有想到过终身大事! 现在,她忽然想到了!而一切的烦恼,也随着来了!不可能!不可能!秦萍在半发愣,半发呆中摇着头!她心里在想,除非自己放弃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然而又怎么可能?华山基业和千百子弟都寄望于自己!自己岂能为了一个男人而置父母遗命不顾,华山的荣辱于不闻? 秦萍呆呆地呆呆地想,如果萧剑寒愿意投身华山派的长老门下,成为华山派的弟子呢? 那岂不是简单了么?一念及此,她险险儿跑过去把萧剑寒拖了起来! 因为,她这时正在自语道:“我何不把‘华山掌门人’这个地位转赠给他,而自己就可成了掌门夫人,那不是一样么?” 敢情这秦萍不是华山派的不出名子弟,而是华山派现任掌门人,只称“寒梅剑”的裘青萍! 秦萍这个名字,只是她的假号啊!她这么想,其实也并不悖情! 因为,她一直在为那件事困扰,自己的清白,已然全交给了萧剑寒,她长了二十一年,萧剑寒是第一个同她睡在一起的男人! 何况,在恼人的烈酒之下,自己怎会敞开衣衫……秦萍越想越乱了!甚至,她也曾想到独自趁此天光未现之际溜走,可是,她狠心不下,也舍不得离去!是以,她只有呆坐窗畔! 至少,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直停在萧剑寒的身上!萧剑寒的真实形象,这时总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日上三竿,萧剑寒才欠伸而醒!一回头,他发现了秦萍坐在窗前,不禁大笑道:“秦兄,昨夜睡得可好?” 这本是很平凡的一句话,但秦萍却为之心跳久久! 她脸朝窗外,低声道:“萧兄呢?”那声音好低,仿佛这已令秦萍出了很大的力气! 萧剑寒闻言,不禁一跳而起!“秦兄,你可是病了?喝得酒太多了么?” 敢情他说话的声音太低,而且显得有气无力,使得萧剑寒以为他喝酒喝得太多,而致得了病! 秦萍心中甚是感动,回头一笑道:“没有,我很好,萧兄,你快下楼去漱洗,咱们今天该上路了!” 萧剑寒被他那笑容弄得一怔,心想:这位秦兄弟怎地笑起来变得像女人一般,那么装模作样的呢? 只是他口中并未说出来,淡淡一笑道:“秦兄漱洗过了么?如是尚未漱洗,咱们一道吧!” 秦萍红着脸心想:这些事我怎么能跟你一道? 她摇摇头道:“萧兄快去,我早就起来了,自是漱洗过了!” 萧剑寒笑道:“如此兄弟失陪一会儿了!”说着,一转身下楼而去! 秦萍闻言,可就心中冬的一跳! 萧剑寒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女儿之身,才会在半夜解开了自己衣衫,甚至污了自己清白,所以这时才会说出这种有些依依不舍的话来,这叫人多难堪呢? 可是,她自己明明查探过自己身上,并未……她红着脸简直是有些想不透了! 秦萍恍恍惚惚不知想了多久,萧剑寒才上楼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梁武! 秦萍连忙起身与梁武打招呼,梁武哈哈一笑道:“秦兄昨夜睡得好么?” 秦萍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会在今儿一早说了这么一句问候的话呢? 但她却不能不回答道:“兄弟不胜酒力,到叫梁兄跟萧兄见笑了!” 梁武哈哈一笑道:“秦兄比兄弟强得多了!兄弟昨夜可是抬回去的呢!” 秦萍笑道:“梁兄海量兄弟怎可相比?梁兄这么说,到叫兄弟难为情了!” 萧剑寒这时笑道:“秦兄,粱兄已在楼下又为咱们摆下了一桌,你有没有兴趣再喝上一顿?” 秦萍笑道:“萧兄,如是再喝一顿,只怕咱们又得睡上一天了!” 梁武大笑道:“那有什么不好?秦兄,这等寒冷天气,岂不正是拥被高枕,左拥右抱的大好时光么?秦兄若是再醉上一次,至少也可以不必在大冷天出门受苦了!” 这些话换在平日,秦萍一定会哈哈大笑,说不定还会回上几句,引得大家同时发笑一阵子!可是,此刻秦萍听在耳中,却是大大不同了! 她不但脸红,而且耳热! 萧剑寒这时正好将长剑在身后挂好,闻言笑道:“梁兄像这等艳福,兄弟向来不敢问津,酒不再饮,但这一顿饭菜兄弟到是真要叨扰了!” 两人虽然没有喝酒,但饭和菜到吃的不少,一直拖到了午时三刻左右,两人才离开了新丰城! 秦萍一出城,就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萧兄,兄弟有件事觉得奇怪,不知萧兄瞧出来没有?” 萧剑寒笑道:“什么事奇怪?” 秦萍道:“萧兄,那四位姑娘怎地不见了呢?记得萧兄昨夜曾说她们不在楼下卧室之中,兄弟当时到不曾引以为怪……” 萧剑寒笑道:“兄弟,你好像对她们很关心,是不是喜欢上她们四人中的那一位了?兄弟,要不要我做媒?” 秦萍闻言以心中暗喜,从这句话可以听得出,萧剑寒并未识破自己的伪装!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摇头苦笑道:“萧兄,兄弟说的是正经话,你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萧剑寒笑道:“兄弟,男婚女嫁难道不是正经事?”—— 第二十八章 郎情妾意巫山盟 秦萍道:“萧兄,这些事兄弟眼前从未考虑,兄弟甚望萧兄此后莫要再谈这些事!”话音-顿,又道:“萧兄,四女今日忽然不见之事,令兄弟感到有些不妥……” 萧剑寒闻言,忽然一勒马头,笑道:“秦兄,停一下,咱们来想想看……” 秦萍本已驰出了两丈,见状掉马奔回,笑道:“萧兄,雪已越下越大,咱们何不边走边谈呢?” 萧剑寒道:“若非兄弟提起,兄弟险险把这事给忽略了……” 秦萍道:“什么事会使萧兄这么重视了?” 萧剑寒道:“秦兄,这‘黑堡四娇’忽然不见,其中可能大有文章呢!照她们昨夜忽然离去而言,只怕……” 秦萍怔了一怔道:“只怕什么?” 萧剑寒大笑道:“秦兄,你刚才那等迫不及待的问到此事,必然也是猜到了什么不对吧?” 秦萍笑道:“萧兄,不瞒你说,兄弟是怀疑这四个丫头别有所谋!” 萧剑寒笑道:“是不是算计我们?” 秦萍笑道:“萧兄,她们恐怕算计的是你呢!”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这怎么可能?有秦兄在此,她们怎会打主意打到兄弟头上来?” 秦萍笑道:“萧兄,你错了!” 萧剑寒笑道:“秦兄一表人才,宛如玉树临风,正是女孩儿家们逐取的对象!至于兄弟,落拓像个浪子,她们怎会看得上眼?秦兄,如果她们在我们身上打主意,那一定是你不是我了!” 秦萍摇头道:“萧兄,她们打的只怕不是我们的主意呢,倘是兄弟猜想不错,这四个丫头早已叛离了‘黑堡’了!” 萧剑寒闻言微微一笑道:“秦兄这等说法,必然是有着什么特殊发现了!” 秦萍点头道:“昨夜你们狂饮豪谈之间,兄弟因为坐在四女身侧,又甚少插口,故而对四女的交头接耳的低语,到是听到了不少!”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秦兄到真是位有心人了!” 秦萍笑道:“萧兄,当时情形之下,兄弟不听也不行啊!” 萧剑寒笑道:“秦兄听到了什么?” 秦萍笑道:“兄弟似是曾听她们谈到要去华山!” 萧剑寒皱眉道:“她们要去华山,与咱们有关?” 秦萍道:“萧兄,你可记得,你曾在酒席之上,提过要去华山么?” 萧剑寒道:“不错,兄弟果是说过!” 秦萍道:“她们四人鬼鬼祟崇的说要去华山,就是在萧兄你说了要去华山之事以后不久,此刻想来,不能说不无关连了!” 萧剑寒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这么说,兄弟是想错了!” 秦萍听得一愣道:“萧兄原来是怎么想的?” 萧剑寒失声道:“兄弟以为她们看中了秦兄,故而她们昨夜就借故离开新丰,今天可能在路上等着你我,想把秦兄掳去,作为她们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呢!” 秦萍红着脸,不自禁的啐了萧剑寒一声道:“萧兄真是不正经得很!” 萧剑寒瞧得皱了皱眉,心想,娘娘腔怎么又使出来了?但他口中却是十分随便的一笑,说道:“秦兄,兄弟说的本是实话,因为当兄弟昨晚听到了外面有行人的声音,惊了醒来,赶下楼去竟然未见那房中的四女,当时就以为她们想将兄弟调开,下手掳走秦兄呢!” 秦萍笑道:“萧兄上楼时,兄弟不是坐在床上了么?” 萧剑寒笑道:“正是因为你已醒来,否则,说不定她们会绑走了你!” 秦萍当然不信,他摇了摇头道:“萧兄,这事兄弟决不相信的,不过,她们如果真的在华山等着咱们,萧兄在遇到她们之后,有何打算?” 萧剑寒笑道:“兄弟尚未有何打算!” 秦萍道:“萧兄,如此说来,咱们只有遇到她们以后再说了?” 萧剑寒笑道:“不错,兄弟心想总得问明她们的企图再作打算啊!” 秦萍笑道:“萧兄,咱们该不该走了?” 敢情萧剑寒一直并未催马行走! 经秦萍这么一讲,萧剑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是啊,咱们立马大雪之中,说了半天,幸而没有行人遇到,否则,他们不把我们当疯子才怪呢!”话音一顿,大笑了三声,又道:“秦兄,咱们快马加鞭,赶上她们吧!”长鞭一扬,健马放蹄如飞,直向华山奔去! 秦萍咯咯一笑,两腿一夹,那马冒着风雪,随后追上! 二更未过,两人已然奔抵华山! 萧剑寒映着雪色,找到了一处花家,寄下了马匹!然后向秦萍笑道:“泰兄,今晚咱们到贵派的‘玉函别府’住上一夜,明儿一早再去那‘自在宫’如何?” 秦萍自然同意,笑道:“别府空无一人,只怕无法准备酒菜招待萧兄了!” 萧剑寒笑了一笑,自马背之上取了一只革囊道:“秦兄这晚间酒菜,那梁兄早为你我准备好了……” 秦萍闻言笑道:“想不到那梁兄到是细心得很!” 两人一路说笑,直赶“玉函别府”! 秦萍把萧剑寒领进了那“玉函别府”以后,自己就拿着革囊,进去后厨房,生了柴火,热那酒菜! 萧剑寒独坐无聊,不禁起身打量这间停身所在!敢情,这似是华山掌门人的书房?奇怪的是,如是书房,却并无藏书,四壁也只挂了五幅巨大的山水立轴,看看落款,仍是上代掌门人“梅萼处士”裘玄钧的手泽!此外,室内只有一个紫檀书案,四只锦凳而已! 萧剑寒不解的摇摇头,正想到外间去看看,那秦萍已然很快的将酒莱热好,用一只大盘子捧了过来! 萧剑寒见状大笑道:“秦兄,你好快的手法!” 秦萍笑道:“萧兄,这几样干脯,只是在锅里炒了一炒,所以花不了一点时间……” 两人摊开食物,摆在那空无-物的书案上,对坐小饮! 萧剑寒一面吃一面笑道:“秦兄,这间雅室,可是贵派掌门人的书房么?” 秦萍摇头道:“不是书房,乃是掌门人接见派中长老的静室!” 萧剑寒这才恍然笑道:“难怪这儿没有一点书房的摆设哩……” 两人吃饱以后,秦萍把萧剑寒领到了华山派掌门人的卧室,要他在那儿安歇! 这可叫萧剑寒皱眉了! 因为华山掌门“寒梅剑”裘青萍乃是女儿之身,是以她的卧室充满了脂粉幽香,更是陈设得十分华丽,休说这等地方叫萧剑寒睡不惯,而且,他也不愿那等唐突佳人的寝地!因此,他到是看中了裘掌门人的外间一间专供服侍裘掌门人丫环使女们所住的那个房间! 秦萍拗不过他,只好听萧剑寒睡在了外面的耳房!他自已却笑向萧剑寒道别,睡到掌门人的房里去了! 也许秦萍久没有睡过这间属于自己的卧室了,所以当他将通往外间的房门扣上以后,他心情十分舒畅的坐到那梳妆台旁,一件一件宽去了自己的衣衫,解开发髻,对着镜子,一边瞧着自己那久久未曾松去衣衫束缚的胴体,一边慢慢的拢着长发,直到有了十分倦意这才拉开锦被,像昔日一般,连亵衣都未穿,就沉沉睡去! 错非因为萧剑寒睡在外间,秦萍也不会这等放心了! 萧剑寒可就没有他那么有福气了!他人虽躺在床上,却是久久未曾入睡! “黑堡四娇”的忽然离去,以及秦萍所听到的那些话,一直盘聚在他的脑子里,任怎样也挥之不去! 他记得秦萍好像说过,这四个丫头早已叛离了“黑堡”。如果秦萍猜对,她们是受谁的指使呢? 萧剑寒搜索枯肠,把武林中的许多魔头,一个一个的念着,念着,最后,他依然停在蓝效先和申无极身上! 显然,这“黑堡四娇”若是受人所用,那么也只有这两个人够格役使她们!不过,萧剑寒在细数魔头们之际,又想起来了两件事,一件是那位自称代表华山参与“震天大会”的“五花剑士”葛方华,他究竟是什么人?自己竟忘记向秦萍问明了! 另一件事,他忽然觉得那秦萍很可能会知道“黑堡四娇”的来历,否则,他凭什么要说她们可能已有叛堡之心! 一念及此,萧剑寒更睡不着了,他一跃下床,就向里面掌门人的卧室走去! 当然,他并没有闯得进去,秦萍把门已从里面扣上了,否则,要是让萧剑寒闯去到里间,那可就够瞧的了! 就在萧剑寒推那秦萍的房门没有推开之际,突然他觉出身后似是有了一阵非常低微的脚步之声! 这“玉函别府”除了他和秦萍以外,就没有他人在内,此刻怎会忽然有了脚步之声传来呢? 萧剑寒心中一动,立即不再打算叫醒秦萍,闪身有如鬼魅之般,回到了耳房之内,并且就着那窗户向外张望! 窗外,是一片梅林!由于满地都盖了尺许厚大雪,虽在深夜,看来仍是相当的明亮! 萧剑寒目光电转,终于,他发现了四个人影!这四个人影正从梅林之外的那栋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瞧他们的去向,仿佛乃是要去华山派的“祖师殿”!敢情这座属于掌门人居住的别院,乃是在“玉函别府”正殿的左后方位,由这别院再往后去,过了大约有三里路宽的梅林就是紫盖峰的悬岸了! 萧剑寒目光盯着四人,身躯一矮,推开了窗格,十分轻悄的跳出去,而且两个起落,就窜上了一株老梅的虬枝之中。 这时,他可把这四个人瞧得更清晰了!赫然正是“黑堡四娇”! 虽然萧剑寒早已在等待着她们出现,而此时此地竟然出现,也不禁令萧剑寒感到十分意外! 他顺了肩头的长剑,暗暗的发出冷笑!“黑堡四娇”此时已然走进那“祖师殿”! 萧剑寒本想跟过去,问问她们来此作甚!但继而一想,如是她们找不到那地下的门户,则四人很可能马上就寻来这处别院了! 于是,他抱了守株待兔的心理,高踞树上!果然没有多久那“黑堡四娇”就出来了,她们一路奔跑,很快的朝这别院扑来! 萧剑寒心中暗道:“我到要瞧瞧你们在捣什么鬼……” 他没有现身下树,这时那“黑堡四娇”正打他藏身的树下经过! 萧剑寒隐听到那冯瑛在告诉另外三女,打四面把这座别院包围!并且,四女在抵达别院的门前,立即分开,自四个不同的方位,跃上了矮墙,略一张望,就纵落院内!萧剑寒居高临下,自是看得十分真切!四女进了别院以后,就挨门逐户的寻找,进进出出,悄无声息的忙了个不停,最后四人聚集在萧剑寒和秦萍所住的那三间房外天井之中! 至此,萧剑寒却是沉不住气了!因为秦萍一直没动静! 萧剑寒暗想,难道她们已经弄了什么手脚?那秦萍兄弟可是已经中了她们的道儿了么? 不然,怎会丝毫未曾觉察呢?萧剑寒想到此处,不禁心中大震! 他身形暴起,像一只飞鸟般,远掠三丈,穿回自己所住的那间耳房!这时,冯瑛四女已然转到另一个角落,萧剑寒本想先截住四女,可是,他又怕秦萍如是真的中了她们的道儿,则自己先寻四女,岂不是耽误了救治秦萍的时间么? 他一咬牙,作了个决定,先设法用声东击西之策,惊走四女,然后,他就可以非常放心大胆的去救治秦萍所中的毒物了! 萧剑寒心念既定,他电闪飘身,再度奔出窗外,一抖手掷出了一根枯枝!“噗”枯枝正好跳落在那墙头之上! 冯瑛等四女,正因这几间房子门已锁上,略一商量之下不管有没有人,就决定了先把一根点燃的细香,插入秦萍所住的那间卧室的窗棂以内再说! 就在冯瑛将细香自窗缝中插进的刹那,萧剑寒那枝枯枝击中矮墙的声音,也正好传了过来! 四女一惊之下,立即纷纷向矮墙之外奔来,只见七丈之外,正有一条人影向祖师殿逃去! 冯瑛低喝了一声:“咱们追……”四女顿时跟在那人影身后赶去! 那人影正是萧剑寒!他此时以极快的身法奔进了祖师殿!而且他拉开暗门,就进了那地下的秘室,而后,却从秘室通往“别府”以外的出口,跑了出来! 当然,他把那道通往外面的门户并未关闭,因为,萧剑寒的目的,就是想把他们引得远一点,这样,他才有时间去治疗秦萍所中的毒物! 本来,萧剑寒这想法并未错,但结果的奇变,却是他始料未及! “黑堡四娇”是被他引入了预定的圈套!可是他自己呢?他怎料到自己也竟是上了四女的大当? 萧剑寒自秘道外面的出口出来以后,立即奔回“玉函别府”的那间供掌门人居住的别院之内!而且,他迅快的回到自己房中! 一切都已然未见动静,他敲敲秦萍的房门,屋内一片沉寂!萧剑寒略一思忖,终于咬了咬牙,右手指力暴运,“卡-嚓-”一声,那房门自内所上的锁栓,顿时折断!萧剑寒推门入内,房内安静得很! 床上那锦被之下,是熟睡中的秦萍! 萧剑寒顺手掩上了房门,这才发现这门栓秦萍原只栓上了一道,上面的那木栓,依然完好如故! 萧剑寒心想,这到免去自己不少麻烦了,他顺手将上层木栓栓好,转身向那华丽的牙床走了过去! 蓦然,萧剑寒鼻中透入了一股异香!他皱了皱眉,心想这等闺阁千金的卧室,果然气味十分怪异,秦萍兄弟能睡得如此安稳,未免令人难信!不过,这时只道秦萍已然中了别人暗算,早已昏迷不醒!所以,心未暇辨别这香味与脂粉之味有何不同,也未暇去寻找香味的来源,大步走到了床边,一伸手,就拉开了锦被……口中同时道:“秦兄,好么?” 蓦地,萧剑寒似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摔落锦被,连退三步,心中一阵通通乱跳,脸上也一阵阵发热! 床上未见秦兄,竟然变成了一位妞儿!而且,这位妞儿乃是寸丝未著,赤身裸裎!萧剑寒连这位姑娘的面孔都没有敢看,就吓的摔落了锦被,倒退了三步,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可是,他人虽吃惊后退,心中却忽告疑思大起! 秦萍呢?他不是明明的睡在这间房中么?怎会忽然失去踪迹而换了个少女睡在这屋子里面呢?华山派还有别的人在此?萧剑寒认为这等可能并不大? 是以,他略一定神,又缓步走向床前!他只是想看看这位姑娘是谁! 如果说萧剑寒此刻像一个小偷,那到不太过份,因为他这时正伸长着头,悄悄地张眼看那女人的脸! 蓦地,他怔了一怔,心想,此女怎地如此面熟?她是谁? 萧剑寒闭目凝思,仔细的搜索枯肠,想找出这女人的印像!结果,他似乎是想起来了! 莫非她是那秦兄弟的姐妹?萧剑寒一念及此,大感不安! 如果要是让秦兄弟知道,自己在他的妹妹熟睡之中,偷进了卧房,并且还掀开锦被看过她的赤裸娇躯,秦兄弟岂不要把自己当成了淫邪之徒,非但不耻,甚至要绝交了么? 萧剑寒骇然之下,转身就待退出门外!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唤!“萧兄……” 这声音不是秦萍么?糟了,这位兄弟怎么躲在床后,莫非诚心观察自己人品,才故意摆下这么一个圈套,试探一番!若是如此,自己岂不就上了当了? 他本想立地转身,数说那秦兄弟不该这等妄用心机……然而,他忽然觉得,这刚才叫唤自己的声音虽是秦萍,但却带了几分诱人而又柔媚腻劲儿! 这又为了什么?这可不能不查明白…… 萧剑寒不禁略一皱眉,缓缓地旋身!蓦地里,他身如电射,扑向窗口!就那么小小的一点火光,使他比发现床上少女还要受惊,不但飞奔了过去,而且一伸手将那支信香拔出凝目看着手中,这是一很长约七寸多的线香! 看样子刚点了一寸不到!萧剑寒举起香向鼻端凑上闻了一闻,摇摇头,立即将这根香捏息,这才转身向他思想中此刻可能正站在床边的秦萍道:“秦兄,这香可是你……”他忽然止住了话声,床前那儿有秦萍的影子?他简直糊涂了!秦萍呢?刚才不是明明听到他叫了一声萧兄么?而为何这一瞬间又没了踪影? 萧剑寒略一犹豫,暗道:“我还是先退出去好……”摇摇头,就向门外行去! 刚刚到了门口,身后又有人叫了:“萧兄,你怎么不过来?”是秦兄弟的声音! 萧剑寒箭一般的弹向床前!那披散着长发的少女,正满脸通红的张着一双大眼,向自己在笑,那笑容如此熟悉,也如此的羞煞! 你就是秦兄弟么?萧剑寒在心底狂吼着!怪不得你一举一动,总有那么浓厚的脂粉气息呢?原来你是女人! 萧剑寒真如大梦初醒,但突然间,他也脸红了!他敢是想起了刚才曾掀开过锦被!那晶莹似雪,柔嫩如棉的胴体,那使人心神震悸的缕缕幽香,这一瞬间全都冲入了他脑中! 萧剑寒有半晌没有说话! 两个人呆呆的互望着,直到他们两人同时觉出身心上所表露出来的异样,萧剑寒才皱眉笑道:“秦兄……你骗了兄弟很久了!” 秦萍羞不可仰!她只露出一双眼,闷声道:“萧兄,我……妾身姓裘啊……” 她姓裘?萧剑寒忽然笑道:“你……莫非就是裘掌门人?” 床上的少女低声道:“不错,萧兄妾身正是‘寒梅剑’裘青萍!” 萧剑寒逼前半步,俯下身,笑道:“掌门人,裘姑娘,我早该想到是你才是!这秦萍两个字,不就是姑娘名尾的谐音么?说来兄弟真傻……” 裘青萍含羞低笑道:“萧兄,妾身瞒了萧兄,实因妾身不得不尔……” 萧剑寒道:“我明白!姑娘不必解说了……”他话音一顿,突然打了个疚颤,剑眉忽地锁起,道:“裘姑娘,这根香是你点的么?” 裘青萍把锦被向下扯了一寸,伸头看了看萧剑寒手中的那根黑色的浅香,十分不解的摇头道:“妾身并未焚香,萧兄,此香从何处取来的?” 萧剑寒道:“不是姑娘焚点的么?兄弟适才是自那窗畔取来的……” 他话未说完,裘青萍突然失声道:“这香……”她或许受惊太甚,是以说话之际,竟然闪身坐了起来! 锦被滑落在床上,那赤裸的胸酥不但完全露出,连她小腹之下的神秘土阜,森森林源,也隐隐可见! 萧剑寒混身血液为之一贲!裘青萍则因为锦被跌落之后寒意突生,略略一怔,忽然羞得身如着火,一双粉臂倏告上扬,拉着锦被连人带头都蒙了起来! 萧剑寒沸腾的血脉,一瞬间像是初发的山洪,在身体内四处流窜,他似是奇怪自己为何这心猿意马的难以抑制? 而躲在被中的裘青萍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因为她仿佛在发抖! 这是为了什么?萧剑寒自然不明白,但他此刻不但不能去明白别人,连对他自己的行动,也有些不明白了! 敢情,他正弯下腰去掀那裘青萍的锦被!好大胆的举措,好迷人的画面!萧剑寒的眼睛都充满了血丝了…… 糊涂,放肆!舒畅,倦怠……狂乱,像暴风般憾人!但迅快地在舒畅忘我的境界中消失! 一片零乱,一汪新红!一阵喘息,一阵长叹,一阵低泣…… 人,永远是人,也不会是神!所以,人尽管是理智的时候很多,但免不了也有迷失的刹那!何况又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柔峰丰臀,嫩舌幽谷的绮丽,固是迷人,而刚健豪壮蓬勃昂然的雄风,又何尝不使少女倾心? 这正是移干柴近烈火,无怪其燃了! 曙光初现,雀鸟吱喳! 锦被浪腾虽杳,柔香软玉犹在! 萧剑寒失神的张开眼……这一切都如一场春梦,但比梦要真实得多多! 怀中,热热的还搂着一团又香又腻的佳人!他拔开那人儿的长发,看到了一双泪眼! “萍妹妹,我真该死了!” 萧剑寒声音很哑! 裘青萍泪眼一去,两腮发烫的低声道:“大哥,这不是你的错!妾身如果能防嫌杜渐如初,我们也不会……”突然,她埋首他的胸前,又道:“大哥,我……妾身是你的人了!” 我的人?这意味着什么?萧剑寒呆了!直到此刻,他还有些不懂,自己怎会如此失心疯狂? 是错?是对呢?他分辨不出来了! 裘青萍等了很久,没有见到萧剑寒回答,她可是受惊了!莫非萧剑寒是存心玩弄自己? 她突地抬头低声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剑寒长叹了一声道:“萍妹妹,你在说什么?” 裘青萍芳心一痛!心想了他为什么发呆?但她没说出来幽幽地一叹道:“大哥,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萧剑寒一怔道:“怎会?萍妹妹身为一派掌门,愚兄怎会看不起你?” 他会错了意了! 裘青萍道:“大哥,我不是指这个……” 萧剑寒道:“萍抹指的是什么呢?” 裘青萍幽然的一笑道:“大哥,我是说,你会不会因为昨夜……而……而……把妾身当作水性杨花之人,弃如蔽履啊!” 她似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 萧剑寒笑道:“不会的!”他明白了,话音一顿,又道:“萍妹,我不会辜负你的!” 够了,就这一句,就可以使裘青萍放下了悬起的芳心! 她嫣然一笑,低声道:“大哥,你会娶我么?” 萧剑寒道:“为什么不会?萍妹,你是我的!” 裘青萍被他这句“你是我的”说得混身一荡!她的皓腕多用了三分劲道,萧剑寒感觉到了那股热! 他想干什么,但即强自忍住了,笑了一笑道:“萍妹,我……”他话音突地一住!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裘青萍是位华山派的掌门人啊!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如果她嫁人,那人也应该是“华山派”的门下子弟,别人岂能染指? 此刻虽说裘青萍已经跟自己有了血肉相交的合体之缘,但一旦论及婚嫁则门户之规,依然横在面前!故而,萧剑寒突告住口! 裘青萍本是闭着眼在等萧剑寒往下说,可是,她半晌未见下文,不禁奇讶的睁眼,低声道:“大哥,你要怎么样,为何不向下说呢?” 萧剑寒臂腕略略一紧,将那滚烫赤裸的娇躯向怀中搂得更紧些,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萍妹,你……身为一派掌门,愚兄怎高攀得上……” 这是什么话? 裘青萍在萧剑寒怀中大大的一震!那震悸不小,使得萧剑寒完全感受到她的惊骇!顿时,他脱口道:“萍妹你受惊了么?” 裘青萍忽然紧紧的贴在萧剑寒身上,肌肤相触,使得他们心中同时一荡,几乎又要荒唐一次了! 不过,萧剑寒还是用了极大的定力,控制了自己,道:“萍妹,你……” 裘青萍忽然变成了一条蛇般缠在他身上,口中喃喃的道:“大哥,捏碎我,压烂我,我要……” 萧剑寒痛惜的抱紧着,低声道:“萍妹,告诉我你为何发抖……” 裘青萍在他身上揉着,扭动着……忽地,她哭了起来! 那么伤心,那么深沉!泪珠淌满了萧剑寒胸前! 萧剑寒呆呆的抱着她,抚慰着她,但却止不了她的哭声和颤抖! 久久,裘青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道:“大哥如果我不能嫁你,你怎么办?” 萧剑寒道:“为什么?你……” 袭青萍道:“不为什么!大哥,我……唉,你为何不是华山门下的子弟呢?妾身……大哥,除了你,我是不会嫁人的了!” 萧剑寒皱眉道:“萍妹,你是不会嫁人,因为,你只能嫁给我了!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娶你的啊……” 裘青萍凄然的笑了一笑。 这笑容令人看了会心碎! 萧剑寒低声道:“萍妹妹,你不要这么笑啊!愚兄不会负你……” 裘青萍忽然坐了起来!锦被彻底的掀开了,一身雪白的肌肤光滑逼人! 她擦去了泪,笑着!她不惜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萧剑寒眼前,这要多大的勇气?在那等时代,女人纵是对自己的丈夫也不会有这般大方! 但她却大方大胆得出人意表! 萧剑寒怔得一怔道:“萍妹,你这是为什么?你……啊” 原来裘青萍这么一掀,连萧剑寒也坦裎裸露在床上了! 是以,他不好意思的失声惊叫! 裘青萍嫣然笑道:“大哥,我要你记得妾身身上的一丘一壑,一斑一点,大哥,你肯么?” 萧剑寒这时正要拉过来锦被,闻言一呆道:“这又为了什么?萍妹你怎么会这样了?” 裘青萍笑道:“大哥你肯不肯?” 她展露着胴体那么美!萧剑寒不忍拂她的心意,长叹道:“我当然肯!” 裘青萍格格一笑道:“大哥,好生的看我……以后你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萧剑寒失笑道:“不,萍妹,我会看得到的,你会嫁给我!” 裘青萍笑道:“不可能!大哥,你不是华山弟子啊!” 萧剑寒笑道:“萍妹,那可不一定呢,如果我找上一位华山长老,再拜一次师,不就结了?不过这事咱们以后再谈好不好?到是天已亮了,咱们该起来了……”一面说一面取过裘青萍的衣衫,又道:“萍妹,愚兄想起来了!” 两人穿着衣衫,裘青萍问道:“大哥,你想起了什么?” 萧剑寒道:“那‘黑堡四娇’昨夜来到别府里来了!” 裘青萍一怔道:“大哥见到了她们?” 萧剑寒笑道:“见到了!” 裘青萍笑道:“人呢?可是被大哥把她们打发走了?” 萧剑寒笑道:“愚兄是把她们从地道骗出山外了!”接着,他把昨夜之事,概略的说了一遍! 裘青萍这时已穿戴整齐,依然是秦萍的打扮! 萧剑寒话音一落,她失声道:“大哥,你说她们曾在这别院中来过?” 萧剑寒道:“愚兄正因为她们来了此处,怕她们对萍妹不利,所以就掷出枯枝,将她们引入了地下暗道!” 裘青萍忽然长长一叹道:“大哥,这四个妖女害了我们了!” 萧剑寒闻言一怔道:“她们害了我们?害了什么?” 裘青萍的脸上,透出了红晕,低声道:“大哥,我们中了她们的道……才会有了那等……”她说不下去了,萧剑寒顿时明白了! 他连忙自那桌上拿起那很尚有六寸长的线香,向裘青萍道:“萍妹,你可是认为她们点的这支香作怪么?” 裘青萍红着脸点头! 但萧剑寒却笑道:“萍妹,有一件事愚兄却是不解!” 裘青萍道:“什么事?” 萧剑寒笑道:“她们如是有心陷害我们,又何必用这种亢阳迷性的线香呢?她们并不知道你秦萍是个女儿身呀!” 裘青萍羞笑道:“大哥,她们当然不知道妾身是女人!否则,她们也不会点上这根线香来算计你和妾身了!” 萧剑寒似是更为不懂了!他摇头道:“这又为了什么呢?” 裘青萍低头道:“大哥,你真是,这点道理你都想不出来么?” 萧剑寒皱眉道:“萍妹,你还是说出来吧!” 裘青萍红着脸,低声道:“大哥,她们想……想……” 她一连口中吐出了三四个“想”字,却始终没有把“想”字下面的话说出来! 萧剑寒笑道:“萍妹,你这等吞吞吐吐作甚?这又有什么不可说出来的么?” 裘青萍涨红着脸,忽然一跳跳到萧剑寒身前,两手攀在萧剑寒肩头,凑上了小嘴,低声在他耳边道:“她们也把我当作了男人,加上你,一共是两个男人,所以,她们四个的意思是想沾污我们……” 萧剑寒失笑道:“这样的吗?她们真想得到啊!” 裘青萍红着脸道:“大哥,你不相信?” 萧剑寒笑道:“相信!愚兄相信了!”他顿了一顿,又道:“萍妹,看来咱们到要谢谢她们这四位红娘的成全了!” 裘青萍顿告粉脸泛出了红光,低啐道:“大哥你好坏啊……” 裘青萍依旧是一身文士装束!而且,他们的约定,在有人的时候,还是兄弟相称,在无人的时候呢?他们亲密得已是难分难舍的小两口了! 显然,裘青萍再也不去想那掌门身份的事了!此刻她只是想让自己成为天地间第一个很好的妻子! 离开“玉函别府”,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找那来意可憎,但却不失使人怀念的“黑堡四娇”! 依萧剑寒,是不妨再到地下秘室中查上一查!他认为,“黑堡四娇”很可能还留在那地下未走! 但裘青萍可不这么想!以女人的敏感推测,黑堡四娇此时定然已经自作聪明的赶去了紫盖峰北谷的“自在宫”了。 萧剑寒虽然同意了裘青萍的见解,但他却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就在两人动身前往“自在宫”时,萧剑寒笑道:“萍妹,愚兄又有一件事不明白了!” 裘青萍笑了一笑道:“大哥,你今儿怎么变得笨起来了?又有什么事不解呢?” 萧剑寒大笑道:“一个男人如是有了一位色智双全的女人,他当然会变得笨了!因为那男人的心里只填满女人了!” 裘青萍脸又红了!她低嗔道:“大哥,你贫嘴!” 萧剑寒笑道:“萍妹,愚兄说的可是真的啊……” 裘青萍脸上羞不可仰!但心里可真是高兴极了!笑道:“大哥,你快说你不解的事吧!” 萧剑寒笑道:“萍妹,你说那‘黑堡四娇’去了‘自在宫’,但愚兄不懂,她们既然点了一支香在这房内,明明是猜出我们在此,为什么她们进入秘道,找不到愚兄之后,却不重回此处呢?” 裘青萍笑道:“大哥,你要不要看一件东西?” 萧剑寒道:“看什么?” 裘青萍忽然从身上的一处锦囊中取出了三根一长两短的黑色线香笑道:“大哥,你看!” 萧剑寒一怔道:“这……这不是‘黑堡四娇’那个迷性的鬼香么?” 裘青萍道:“不错!这中间有一枝就是你取来的!” 萧剑寒皱眉道:“萍妹,那另外两枝,你从那儿来的?” 裘青萍道:“妾身刚才去前面的几处本派长老们昔日卧室中找几根本门的信火时,在两处由内锁上的窗口发现的!” 萧剑寒忽然失声道:“哦……愚兄明白了!” 裘青萍笑道:“大哥他们并未确定我们在不在这儿,才会在凡是由内锁上的居室,都点上一根这等线香之故!” 萧剑寒笑道:“是了!萍妹,这两根香点去了足足五寸有余而只剩下了寸许,大概是你发现的时间已在天明以后之故……”他话音一顿,又道:“萍妹,依愚兄看来,这四个丫头比我还笨呢!” 裘青萍笑道:“是么?大哥从何处发现她们很笨?” 萧剑寒笑道:“她们为何不像愚兄一样,削断门栓到房内查看呢?” 裘青萍笑道:“大哥,你说她们笨么?” 萧剑寒道:“当然很笨嘛!否则,她岂不找到你我了!” 裘青萍哈哈一笑道:“大哥,如果她们四个人昨夜真的破门而入,对妾身施暴时,大哥,你可能会有何种举动呢?” 萧剑寒大笑道:“愚兄最低也要废去她们一身功夫!” 裘青萍笑道:“这就对了,她们此刻并未失去武功,显然她们的脑筋没动错,否则,她们就真如大哥所说的笨得很了!”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经萍妹一说,敢情又是愚兄笨起来了!” 裘青萍娇笑道:“大哥,这不是你笨,只因大哥对人对事都不大愿意用那可耻的心机,才会不曾料到她们的用心何在而已!” 萧剑寒笑道:“萍妹是在捧我了……”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已上了紫盖峰顶! 裘青萍在烟云迷蒙之中,指着那向北的万丈深谷笑道:“大哥,那下面就是‘自在宫’了!” 萧剑寒虽然有透视云雾的目力,但在这等深达万丈的深谷之上,又被云烟厚雾所遮,顺着裘青萍的手望去,他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分不出那儿是林木山峦,那儿是草石房舍! 他摇摇头笑道:“萍妹,愚兄可看不出谷中的一切啊!” 裘青萍笑道:“大哥,此处离那谷底不下二十余里,你看不清也不足为怪的!”她微微一笑,又道:“大哥,咱们下去么?” 萧剑寒心想,此来的目的即在“自在宫”,当然是要下去的!你这等问法,岂不是有些多余么?他口中却道:“萍妹,咱们自是要下去的了!” 裘青萍淡淡一笑道:“大哥,在去至‘自在宫’之前,我们要不要先查探一下四周进退山径呢,也许,我们会用得着……” 萧剑寒闻言笑道:“对,咱们果是应该先把四周环境弄明白!”活音一落,两人沿着羊肠小径,缓缓向山下行去!他俩走得十分小心,一草一木,都详细的记在心头! 不过,萧剑寒这时可有些奇怪了!就常情而言,裘青萍对这“自在宫”的四周进退路线,应该明白才对!试想,他们同住华山,怎会没有来往呢?若是自己料想不错,则她此举必有深意了!萧剑寒心中在想,口中却并未说出! 两人一路行去,因为要照顾四周,所以走得很慢,他们几乎花了一个时辰,才走了三分之二! 不过,此刻萧剑寒已渐渐可以看得出谷中的一切了!但由于林木太深,他所看到的依然有限! 就在两人行径一处斜斜的伸出悬岩之际,萧剑寒突然伸手,一把将裘青萍抓住,低声向她说道:“萍妹,有人!” 裘青萍这时也听出了动静!她附耳向萧剑寒笑道:“大哥,妾身在想,可能是那‘黑堡四娇’!” 萧剑寒皱眉道:“会是她们?愚兄不信!” 裘青萍笑道:“大哥,咱们躲到一旁等着看吧!妾身相信她们没有胆量闯进那‘自在宫’去的!所以,她们如果想找到我俩,唯一的办法,是守在后山,等着咱们……” 萧剑寒闻言,笑道:“萍妹,愚兄知道你要查探这‘自在宫’四周进退路径的缘故了,敢情你是要找出她们四个丫头啊……” 裘育萍低笑道:“大哥,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萧剑寒笑道:“萍妹,愚兄可真是佩服你了!” 裘青萍轻嘘了一声道:“大哥,她们来了!” 萧剑寒点了点头,拉着裘青萍向一边走去,隐身在那斜坡悬岩的一株粗可十围的巨松之后! 就在两人身形刚刚藏好,自那山下已掠来四条人影!她们果然是“黑堡四娇”! 这四女上得斜坡以后,居然停了下来! 萧剑寒皱眉向裘青萍附耳道:“萍妹,她们怎地不走了?” 裘青萍笑着附耳道:“大哥,她们可能就在这儿呆下去呢……” 裘青萍话音未已,四女中的冯瑛已向另外的三女道:“这儿地势最好,正可俯瞰全谷,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只要那萧剑寒已入宫内,我相信他逃不过我们眼下!” 三女中一人应道:“大姐说的是,我们就在这岩石上等吧!不过,小妹却有个意见,不知大姐愿不愿意采纳?” 冯瑛笑道:“什么意见?三妹何不说出来?” 敢情这说话的乃是冯萍!这时冯萍笑道:“大姐,咱们似是不必四个人同时呆坐着看守,依小妹之见,到不如分班轮流看守可好?” 冯瑛笑道:“这到使得!这样吧,愚姐与四妹一班,三妹与二妹一班,每班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同不同意?” 显然三女都很同意,只听得她们笑道:“大姐这等分派最好!” 冯瑛笑道:“守望之人一定不可离开,但不负守望之责的人,也不可远离,最好是在附近调息!” 冯萍笑道:“大姐说的是,纵然离去,也应在啸声可及的范围之内,否则一旦那姓萧的出来了,可就没有时间找人了!” 冯瑛道:“愚姐正是这等想法!三妹,你跟二妹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过一个时辰,就来接替!” 这时,萧剑寒附耳向裘青萍道:“她们一无柱香,二无滴漏,这一个时辰的分划,又怎么晓得呢?” 裘青萍笑道:“大哥,也许她们只是约略的计算……” 这时,冯萍也提出了此一问题!“大姐,咱们可没有铜壶,也没有滴漏,这一个时辰如何计数呢?” 冯瑛笑道:“三妹,你可是忘了我们的‘和合香’了么?寸香三刻,分秒不差,就算此处有风,一寸香也可点上半个时辰啊!咱们燃点此香,用以计时,那可是不会差到那里去了!” 冯萍笑道:“大姐想的果真周到!” 说着,打燃火引,点起一根黑色细香,同时笑道:“大姐,咱们可得涂上点解药才好,否则,一旦嗅入此香,心猿意马起来,可就找不到人来解渴了!” 冯瑛笑骂道:“死丫头,几时听过你有三句话离开了男人过?等抓到那姓萧的和姓秦的,我就让他多嗅上一些,陪你一个人睡上三天三夜可好?” 冯萍格格笑道:“大姐,你纵不吃醋?只怕大姐也会等不及啊……” 下流!萧剑寒几乎要跳出去要给她们一人一剑刺个大窟窿! 不过,裘青萍这时拉住了他,附耳道:“大哥,你去不得,那香儿已点燃了……”脸孔一红,低下头去! 萧剑寒怔得一怔,忽然也红起了脸,心想,这到是真的,自己如是出去,只要闻到那香的味道,就要迷失心性,变成禽兽了!他摇了摇头,低低一叹,心中忖道:“奇怪,怎地我那‘天音慧剑’之上,可避百毒的‘避毒珠’,竟然祛除不了这等淫香呢?” 其实,这也难怪萧剑寒不解其中之理! 因为那“和合香”并非毒物,它只是三十多种亢阳奋进的药物提炼之后,撮合最上等麝香制成,不但是丝毫没有毒性,而且,还可以说有着些解毒的效用,试想那“避毒珠”怎能对这种药物有效呢? 此时,那冯萍和冯璇两人已缓缓地向悬岩的另一边走去。只听得冯璇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道:“大姐,我跟三妹到岩下早晨咱们呆过的小洞中唾一会儿觉……” 冯瑛笑道:“别睡太熟,误了时间,大姐会多罚你们轮一班的!” 萧剑寒目光一转,低声道:“萍妹,咱们先去岩下制住那两个如何?” 裘青萍点头道:“大哥,咱们可得小心……” 萧剑寒笑道:“咱们由后面绕过去,她们自料想不到,也发觉不了的了!” 由于萧剑寒和裘青萍两人隐身的古松,距离冯英和冯菱的坐处相距有十丈以上,他们再往后退,而后借着林木遮藏下到那岩石侧之下的小小石洞中,岩上的两女自然是看不到的了! 裘青萍笑道:“就依大哥……” 两人十分小心的缓步向山上退去,一直退到离冯瑛有五十多丈,这才向右手方向下山,低腰缓行! 萧剑寒一面走,一面低声道:“萍妹,少时你别下到岩下去,就在上面替愚兄掠阵了!” 裘青萍知萧剑寒这么交代自己,用意乃是在不要自己冒险,她芳心流过一片暖流低应道: “妾身遵命……”这口气巳俨然是对夫君的礼貌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萍妹,其实愚兄只是要你留心冯瑛的动静而已!” 裘青萍道:“大哥放心,妾身理会了……” 这时,两人已然走到比那悬岩更低的方位了! 萧剑寒指了一棵小树,笑道:“萍妹且在这儿等我吧……”身形一闪,向坡下滑去! 由此处到那悬岩之下,尚有十丈左右的距离,萧剑寒伏在石后,略略地向那悬岩之下张望了一眼,在离那冯瑛守望之处,果然有个一个隐藏在一丛小树后面宽约丈许石洞!萧剑寒又打量了一下地势,突然一矮身躯,快得如同一缕轻烟,直向那一棵小树奔了过去! 借着树枝的遮掩,萧剑寒可以看得见洞中的二女!这间石洞宽度,门内大约有三丈,深度则只有两丈左右,是以萧剑寒可以毫不费劲的看得十分清楚! 那冯萍和冯璇二女,这时正在低声谈笑! 萧剑寒本想听听二女说的是些什么,故而并未立即发动攻势,但他听不到三句,立即暗骂了一声无耻,原来二女所谈,都是男女之间的秽事! 萧剑寒双肩一扬,突然一欺身,直向洞内跃去!洞中二女似是谈得十分专心,萧剑寒人已到了洞中,二女却仍未觉出,直到萧剑寒冷冷一笑,二女始告发觉! 冯璇,冯萍愣了一愣,但当发现来人竟是萧剑寒以后,二女不禁同时发出了娇笑,脱口道:“原来是萧公子……” 萧剑寒收起了冷笑,淡淡说道:“两位是不是要找在下?” 冯璇嫣然一笑道:“公子没有去‘自在宫’?”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在下去不去‘自在宫’,你们不必关心!”他话音一顿,忽然目光电射冯萍,笑道:“冯姑娘,你最好不要妄动!否则,在下可就不讲交情了!” 冯萍本是探手入怀,想掏取什么,闻言笑道:“萧公子你错会妾身的心意了……”话落,一摊双手,又道:“公子请看,妾身不是双手空空么?”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们最好别在区区面前玩什么花样!” 他话音未落,冯璇已笑道:“公子,你还去不去‘自在宫’?那秦公子呢?他现在何处? 是不是没跟你一道来此?”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在下之事,不劳两位操心!至于秦兄何去,两位更不必猜疑,到是在下有几句话想向两位求教……” 冯萍抢着笑道:“公子有什么话要说?妾身洗耳恭听!”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你们赶来华山,拦截在下,用心何在?” 他的神态非常温和,但话中含意,却是十分严厉! 冯璇柳眉扬了一扬道:“公子,妾身师妹,只是想一睹公子芝颜……” 冯萍也笑道:“公子,我们怕你在‘自在宫’有什么危险,所以抢先来此,是想劝公子别进那座魔宫啊!” 萧剑寒心想,原来你们到先想好了一套说词!口中平淡的笑道:“敢情两位乃是一番好意了!” 冯萍笑道:“可不是?公子,那蓝夫妇凶得很哩!” 冯璇接口道:“公子,你如真要前去,妾身姐妹愿意追随……” 萧剑寒大笑道:“两位姑娘盛情,到叫在下感激得很……”冯璇只道他已答允,笑道: “为公子赴汤蹈火,妾身等在所不辞!” 冯萍露骨的笑道:“公子,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妾身愿为公子终身奴侍……” 萧剑寒只听得在心中连连失笑,真是无耻的贱人!口中却忽然冷冷喝道:“两位这番情意,在下承受不起!” 冯璇笑道:“公子,妾身姐妹等乃是一片真心啊!” 萧剑寒笑道:“是么?在下真是深感荣幸了!” 冯萍笑道:“公子,妾等仰慕公子风仪,誓愿终身追随……” 萧剑寒知道,如果再说下去,就不知道最后她们会说出什么下流无耻的话来,是以,冷冷笑道:“这事在下不想深谈,两位姑娘也莫再多说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区区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冯璇笑道:“公子请讲!” 萧剑寒笑道:“两位姑娘几时在暗中叛离了‘黑堡’?” 冯璇闻言一怔! 冯萍却格格一笑道:“公子,妾身乃是‘堡主’弟子,怎会叛离呢?公子,你这话叫人听来岂不是难以相信么?” 萧剑寒笑道:“两位姑娘可是不承认已然叛离了黑堡?” 冯璇这时忽然长叹一声道:“公子你这等说话,不怕陷妾身于不义之境么?” 萧剑寒笑道:“区区说的只怕乃是实情啊……” 他一面在说,也一面在想,听这两个丫头口中之意,仿佛自己要从正面询问她们一定是不肯承认的了!是以,他剑眉一皱,计上心头,哈哈一笑,又道:“两位姑娘可知区区与赵堡主之间的恩怨么?” 这一问不要紧,只把二女问得一愣! 冯萍失声道:“公子,你与妾身师公有什么恩怨么?”—— 第二十九章 暴雨狂风萍未起 萧剑寒道:“有,赵堡主要取区区的人头。” 此言一出,只听得二女芳心大震。 冯璇脱口道:“这……是真的么?” 萧剑寒冷笑道:“姑娘,你们的师父可是林赛花?” 冯萍道:“不错,公子问这作甚?” 萧剑寒道:“两位姑娘,令师可是身染重病,行动不便么?” 冯璇道:“公子,家师近十年来,不但行动不便,而且会时时昏迷不醒,必须请那神医赠药,方能清醒过来。此事据妾身所知,外间极少人晓得,不知公子怎会知道本堡这等隐蔽之事呢?” 萧剑寒闻言,笑道:“姑娘,令师吃的是哪位神医的药物?” 冯璇道:“‘破山叟’柴化宏老人的药物。”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此人在下倒也听说过,他一手破山神拳驰名武林,但想不到他有一双回春的国手,真是失敬了。” 冯萍笑道:“公子,他的医术可真是高明得很,家师每逢病发之时,若无此老药丸,至少要昏迷三天三夜,但此老药丸一到,病情就减去了大半……”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姑娘,这些事区区早已知道,不然,赵堡主也不会要取在下的人头,来治愈令师的重病了。” 二女闻言,花容同告失色,脱口道:“公子,赵昊要你的人头治病么?” 二女口中的‘赵昊’二字一出口,萧剑寒笑了,因为赵昊正是黑堡堡主的名号,二女身为晚辈,如此称呼长辈,岂不是大大的不敬了么?除非二人暗中已叛离黑堡,否则焉有这等道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不错,两位师公正要取我项上人头,向人求去药物。” 冯萍冷哼道:“他敢。” 冯璇也道:“公子,你既知赵昊谋你人头,又怎么跟黑堡中人打起交道来了,难道公子真是那舍身啖虎的仁人么?” 萧剑寒大笑道:“舍身啖虎,在上倒也愿为,但在下须得清楚所救的是什么人吧,象林赛花这种人,还不值得在下舍命呢。” 冯萍急道:“可不,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萧剑寒笑道:“在下眼前尚未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如果两位姑娘愿意为在下思一良策,区区可真要感激不尽了。” 冯璇看了冯萍一眼,低声道:“三妹,咱们如是能回去暗算了林老婆子,这事不就无形之中解决,而使萧公子不必再但心赵昊暗算了。” 萧剑寒听在心中暗笑。 敢情二女果然露出本来面目来了。 冯萍笑道:“二妹说的是……” 萧剑寒这时摇头道:“不可,为了在下的事,让姑娘两位去蒙上作伪,犯下忘恩杀师之罪,姑娘深情,区区心领了。” 这手欲擒故纵之法,果然高明得紧。 冯璇听得咯咯一笑道:“公子,你以为那林赛花真的是我们恩师么?” 萧剑寒心中笑忖道:“你们终于忍不住了。”口中却说道:“姑娘,‘黑堡四娇’的大名武林中知道的不少,令师‘铁面姑婆’更为武林人物所熟知,两位这等说法,岂不令人惊讶。” 冯璇笑道:“萧公子,妾身说的是实话,林赛花不是我等授艺的恩师,我等投入黑堡,乃系奉命行事。” 萧剑寒心中暗笑,果然你们是受命投入黑堡的,口中却故作十分惊讶的说道:“姑娘,这等话令区区不敢相信。” 冯璇笑道:“公子,妾身说的是真的。” 萧剑寒皱眉道:“姑娘这么说,果然是带艺投师的了。” 冯璇道:“公子说的不错,妾身等四人,本是飞龙神尼的门下……” 萧剑寒闻言一怔,心中暗道:“那飞龙神尼,是‘不死城’的西方行者,看来这四个丫头,果然是‘不死城’中派来的了。”他心中虽然这么想,口中却说道:“原来姑娘们是神尼弟子,区区倒是失敬了。” 冯璇笑道:“公子听说过家师?” 萧剑寒笑道:“区区曾在北海‘天机岛’曾与神尼有过一面之交,区区却未想到,四位是神尼弟子。” 冯萍忽然笑道:“公子也曾去过‘不死城’?” 萧剑寒笑道:“区区曾是‘不死城’上宾,自是去过的了!” 冯萍笑道:“公子,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萧剑寒心中暗道:“不一定。”口中却道:“不错,四位姑娘大可不必追踪在下了。” 冯璇闻言笑道:“公子,妾身可不敢相信公子之言。” 萧剑寒心中一动,笑道:“冯姑娘为何不信在下?” 冯璇笑道:“妾身等四人奉命追踪公子,并要擒获公子,可见得公子之言,一定有什么不实之处,否则,否则……”她顿了一顿话音,忽然向萧剑寒问道:“公子,你是不是跟不死城中什么人有仇么?” 萧剑寒听得一惊,这丫头的联想很快呢。 他摇了摇头道:“不会吧,在下承蒙申城主款待,在天机岛上也不过停留了数日,怎会与什么人结仇呢?” 冯璇道:“那可不一定,公子,传令要我等设法诱捕公子的人,就会指出,公子是本城的不世大敌啊。” 萧剑寒笑道:“姑娘,那传令之人是谁?” 冯璇道:“这传令之人,是‘断魂血掌’申庚玄老人。” 萧剑寒笑了,他点点头,道:“姑娘,如果这传令之人是申庚玄,姑娘,只怕他不只是要你们擒获区区,而是要你们见机行事,取下区区的首级吧。” 冯璇皱眉道:“公子,你怎会知道申老的传令内容?” 萧剑寒笑道:“姑娘,在下不过是想出来的。” 冯璇道:“公子,妾身又不敢相信……” 萧剑寒笑道:“姑娘何故又不相信?” 冯璇笑道:“公子,你说猜得出申老传话,妾身决难相信,至于为何缘故,妾身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萧剑寒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说出为何猜得出的原因了?” 冯璇笑道:“妾身不敢相求……” 萧剑寒笑道:“在下如是说将出来,两位一定不会不信的了……” 他话音一顿,又道:“那申庚玄的独子,丧身在家师手下,所以,申庚玄已二次三番的要置在下于死地,为他劣子报仇,而且……” 本来,萧剑寒正想把那申庚玄明为‘不死城’巡按,暗为‘震天殿’护法之事指出,但他既而一想,那蓝效先与红红公主既然去了‘不死城’去投靠申无极,这些事说出来,也并无什么用处了,所以,他话到嘴边,忍住了不说。 冯萍闻言,咯咯一笑道:“公子,这么说是那申庚玄在假公济私了?但是,公子为何不把要说的话说完呢?而且什么?公子可否说出?” 萧剑寒笑道:“其实,那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说不说出来,也不影响姑娘对在下所说有什么疑心了。” 冯璇笑道:“公子,妾身似是有些明白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在下知道两位终是会相信的……”话音一顿,又道:“两位既已相信,那冯瑛和冯菱两位姑娘,似是大可不必在悬岩之上枯坐,守望等待在下出现了。” 冯璇笑道:“公子说的是,妾身这就去请大姊见过公子。” 话音一落,娇身一转,便待离去。 萧剑寒忽然一笑道:“姑娘,你不必去找她们了……” 他话音未己,突然双臂并出,快如电闪一般,出手点中了二女“肩井”、“喉结”两处大穴。 萧剑寒这一手可完全出乎两女意料之外。 她们连惊呼都未发出,就已跌坐洞内地上。 不过,两人那水汪汪的大眼,却充满了惊惧之色。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在下最不喜别人跟踪,是以在下要委屈两位姑娘在这石洞之内坐上两个时辰……” 萧剑寒话音未已,看都不看两女一眼,就向洞外走去。 这时,那冯萍两女可真急的花容失色。 敢情他们自知并无运气冲开穴道的能耐,萧剑寒这一走,自己两人就是不食虎狼之吻,饿也会饿死在洞中。 是以,萧剑寒一旦要走,她两人的眼泪已滚滚滴落。 萧剑寒此时早已走出了洞外。 但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闪身又探头入洞内对二女道:“对了,在下忘了交代一件事,只怕已令两位姑娘大大的着急了一番……”他似是存心要整二女,说到此处,故意顿住了话音,瞧着那晶莹的泪光,淡淡一笑道:“两位姑娘不必怕饿死此洞,在下制住你们穴道的手法极为轻微,三个时辰之内,穴道即可自解……” 一缩头,他快步攀上岩去。 裘青萍早已等得芳心忐忑不已,想下去探望,又怕萧剑寒心中不快,不下去吧,萧大哥又那么久不见上来,虽然他相信二女决非萧大哥对手,但在此时此地却叫她有些害怕。 萧剑寒翻上岩的刹那,可正巧也是裘青萍决定偷偷下岩去瞧瞧的瞬间,是以,两人几乎撞了个满怀。 裘青萍一眼发现了萧剑寒,顿时大喜道:“大哥……” 萧剑寒一伸手捂住了裘青萍的嘴,附耳道:“别惊动了那边的冯瑛他们……” 裘青萍皱着眉头,低声道:“大哥,这下面的两个怎么了?” 萧剑寒低笑道:“愚兄点了她们的穴道,让她们在洞内休息三个时辰。” 裘青萍笑道:“大哥,你怎的费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把人急死了。” 萧剑寒笑道:“愚兄为了套出她们底细,不得不多费一番唇舌,所以才耽搁许久,倒叫萍妹久等了。” 裘青萍嫣然一笑道:“大哥,她们的来历,大哥全都问出来了么?” 萧剑寒笑道:“问出来了,她们是‘不死城’中的西方行者飞龙老尼的门下四名弟子,派去黑堡带艺投师。” 裘青萍闻言顿时呆了一呆道:“飞龙妖尼的徒儿么?妾身真是没有料到。” 萧剑寒笑道:“萍妹,你可是过去见过她们?” 裘青萍道:“妾身幼年之时,飞龙神尼曾领了四名小尼姑来过华山,如此说来,这四个妖女就是当年的四个小尼姑了。” 萧剑寒道:“想必就是她们。” 裘青萍皱眉道:“大哥,我……怎的竟识不出她们呢?” 萧剑寒失笑道:“萍妹,一来事隔多年,二来她们都已还俗蓄发,三来么……”顿了一顿,忽然低低附耳道:“有道是女大十八变,试想变了十八次之后,萍妹又怎么识得出来呢? 而且,萍妹,她们不也是没有识出你来么?” 裘青萍啐了他一口道:“大哥,你也很贫嘴啊……”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萍妹……” 突然,这回是裘青萍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大哥,莫要得意忘形,那边还有两位呢?” 萧剑寒闷声一笑道:“是啊,愚兄几乎忘了……” 他剑眉一扬,又道:“此间之事已了,萍妹,咱们走吧。” 裘青萍一怔道:“走?就这么走么?” 萧剑寒道:“怎么?你……” 裘青萍指着悬岩另一面道:“大哥,那两个呢?不管了么?” 萧剑寒笑道:“萍妹,他们那种‘和合香’十分可恶,愚兄不打算再找麻烦了。” 裘青萍闻言,顿时两厣绯红,低声道:“大哥,如果你不就此下手,先将她们除去,一旦我们进了‘自在宫’,他们若从旁捣乱,岂不是更麻烦了?” 萧剑寒笑道:“谅这几个丫头也成不了什么大气,算了,咱们此行可比不了昨夜,要是闻了那种鬼香,后果可就……哟……” 敢情,萧剑寒说漏了嘴,只把裘青萍羞得耳根子都在发火,是以,顺手就给萧剑寒一拧。 萧剑寒在不备之下,那右臂被裘青萍扭得痛的是哟出声。 裘青萍本来只想阻止萧剑寒莫要再讲下去,不想出手太重,真把萧剑寒扭得叫了起来,芳心一急之下,连忙伸出皓腕抚着被扭之处,急急的说道:“大哥,很痛吗?妾身……” 萧剑寒真会痛吗?天晓得。 他瞧着裘青萍那一脸惶急之色,不禁哈哈一笑道:“萍妹,我逗你的……” 一拉裘青萍的玉手,低声道:“萍妹,咱们就从这溜下山去吧。” 裘青萍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几乎跌在萧剑寒怀中,但萧剑寒却半拉半抱的将裘青萍拖下山。 那自在宫的青石门坊之前,萧剑寒和裘青萍递上了拜帖。 那位看守宫门的老人,似是对萧剑寒的名号甚为震惊,他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老朽常存忠,不知哪位是萧老弟?” 萧剑寒闻言,因为他不知这个自称常存忠的老儿是谁,是以只是淡淡一笑,略略一抱拳道:“区区就是。” 但裘青萍可就不同了,这常存忠的名号,她可是很熟,武林之中提起‘南明剑’常存忠的名号,大概不会有人不知道,因而,她连忙一抱拳道:“原来是‘南明剑’常护法,晚生秦萍见过常老。”他这么一说,不止是提活萧剑寒,此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看门人,是这“自在宫”中的护法。 那常存忠闻言皱眉,看了秦萍一眼,笑道:“秦老弟也知道老夫外号么?老弟是哪一派的高弟?” 秦萍笑道:“晚辈是华山门下。” 常存忠皱了皱眉,不过,这番却未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拱手肃客入宫,口中吐了个简单的“请”字。 萧剑寒到是毫不客气的向那高大的青铜厚门看了一眼,举步踏上石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裘青萍身为一派掌门,本是不必太过拘礼,此时虽是伪装一名华山门下的弟子,但她瞧着萧大哥己然走进门内,她自是也不再犹豫,举步随在萧剑寒足后,进了“自在宫”。 常存忠跟在他们身后,指引着两人进了大厅,他招呼了两人就坐,并且要侍女们献茶以后,这才入内去启报蓝天碧夫妇。 萧剑寒打量了这座气势不凡,直可与宫殿比美的大客厅一眼,笑对裘青萍道:“萍妹。” 他这‘萍妹’二字甫落,立刻被裘青萍瞪了一眼。 萧剑寒怔得一怔,忽然明白的笑道:“秦兄,这座大厅可真够气派呢?” 裘青萍微微一笑道:“萧兄,蓝老的“自在宫”在武林的声望实际要比“震天殿”要高得多多,有这等气派,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萧剑寒笑道:“秦兄对武林中的故事,似是知道得不少,兄弟真是敬佩的很……” 这时,大厅的后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另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夹在笑声中传来:“萧老弟,老朽猜想你也该来了。”笑声话语一顿之际,三位老人,自后面大步转入厅来。 萧剑寒这时已站了起来,抱拳笑道:“段老也在,晚辈真是高兴。” 原来这三位老人,除了蓝天碧,常存忠而外,那位“惊天”段无非,居然也住在“自在宫”内。 萧剑寒有些意外的是,段神婆为何未见出来? 这时秦萍也上前见过两位老人。 坐定以后,蓝天碧哈哈笑道:“萧少侠,老夫与段兄已等你很久了。” 萧剑寒抱拳道:“晚辈因事在路上有所耽搁,所以来迟了……” 段无非点点头笑道:“老弟,那古不怪呢?他怎地没有来?” 萧剑寒道:“古老与各大门派中长老,均已去了北海。” 段无非闻言一怔道:“去了北海,干什么?” 萧剑寒笑道:“防阻那申无极有什么不利中原的举动。” 段无非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古兄可真是热诚可感。” 蓝天碧这时却瞧着摆在桌前茶几上的拜帖一眼,笑着向秦萍道:“秦少侠是哪一派门下呢?” 裘青萍连忙抱拳道:“晚辈是华山门下。” 蓝天碧目光一亮,大笑道:“如此说,咱们是老邻居了,令师哪位高人?” 裘青萍道:“家师天灵子。” 蓝天碧笑道:“天灵道兄是老夫故交,少侠既是他的弟子,那也算不得外人了,令师听说坐关修炼,近日可曾出关?” 裘青萍脸上微红,笑道:“家师尚未出关。” 段无非这时却忽然插口道:“秦老弟,老夫听说贵派为了躲避效先那孩子胡闹之事,曾经被迫对外宣称全派子弟遇害,此情可是真的么?” 裘青萍道:“这……段老说的是实有此情。” 段无非笑道:“老夫更听说贵派被人偷击,不知是否属实?” 裘青萍道:“这也是有的……” 蓝天碧笑道:“对方是什么人,你们查出来了没有?” 裘青萍忽然望着段无非老人半时没有作答。 蓝天碧一掀长须笑道:“你如有什么十分为难之处,那就不必回答了。” 裘青萍抱拳向段无非一揖道:“晚辈先得请段老恕罪方敢说出。” 原来他是因为有段无非老人之故,才有不便说出之故。 “惊天”段无非哈哈一笑道:“老弟放心说吧,纵然你指说是老夫前去偷击,老夫也不会怪你的。” 裘青萍这才神色十分严肃的说道:“那批人马,是来自惊神庄。”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震,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杀上华山的那批人,果真不是由“黑堡” 派去。而是来自哀牢山的惊神庄,可是,“惊神庄”的两位庄主,段大庄主就在眼前,至于二庄主“断魂血掌”申庚玄一念及此,萧剑寒心头立即释然,准又是申庚玄的杰作了。 此刻,“化影”蓝天碧却吃了一惊道:“段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段无非神态依旧,从容一笑道:“蓝兄弟,愚兄离开哀牢多年,别人不知道,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蓝天碧道:“段兄离开哀牢,仰久已有十多年了吧。” 段无非大笑道:“可不,老朽搬来这‘自在宫’已是十六年另九个月了,那哀牢山中的‘惊天神庄’早就与愚兄脱离关系了。” 蓝天碧哈哈大笑道:“是了,这一切大概都是申庚玄干的了!” 裘青萍在说出暗袭华山之人以后,脸色本是十分严重,因为他非常担心这事是段老人授意,一旦他有自己将那偷袭华山之人,扫教抹杀之事,反面相质,岂不立即成了誓不两立的大仇人了么?但段老人说他离开华山十六年久以后,裘青萍那沉重的脸上,立即飞上了一层安慰的笑意。 萧剑寒适时笑道:“段老,此事系那申庚玄此为,自是不错的了,他不但与‘红红公主’勾结,并且正是那“不死城”主申无极的手下巡按,此人居心叵测,晚辈真后悔放了他一条生命。” 段无非笑道:“兄弟,他可是落在你手中过?” 萧剑寒笑道:“申庚玄曾二次意图谋害晚辈,晚辈也曾有三次取他性命的机会,不过,晚辈念他成名不易,未忍下手。” 段无非双目神光一射,大声道:“老弟你这就不对了,似这等为祸武林之徒,赦他一命,不知残害多少生灵,老弟这一片善心,不适得其反么?”话音顿了一顿,忽然长叹一声道: “说来老夫也真够糊涂,当年他与老夫结义之时,就已出此人心术极其不正,老夫怎会鬼迷心窍同他同建“惊神庄”,欲图在武林之中,与一殿,两宫和各大门派一争长短呢?” 蓝天碧这时哈哈一笑道:“段大哥,往事已如云烟过眼,还提它作甚呢?到是萧少侠千万记住,以后遇到这等人时莫再有那妇人之仁了。” 萧剑寒听得俊面微红,笑道:“晚辈受教了。” 这时,常存忠已通知厨下送来了酒莱。 几人入席之后,萧剑寒忽然笑道:“蓝老,段神婆为何不见?” 蓝天碧笑道:“拙荆自‘震天殿’回宫以后,受了一点舟车风霜,竟然染了小恙,现在正在后面休养,因而未能出外与你们相见!” 萧剑寒笑道:“少时晚辈与秦兄弟再入内拜候安好便是。” 蓝天碧笑道:“不敢,少侠心意,老朽代拙荆谢过了。” 段无非笑道:“老弟,咱们一面吃喝,一面聊吧。” 敢情他们只顾说话,忘了举箸了。 酒过三巡以后,段无非突然笑道:“老弟,你说各大门派的长老,都跟古兄去了北海么?” 萧剑寒笑道:“可不,他们全都跟去了。” 段无非皱眉道:“老弟,是不是古兄得了什么特别的消息呢?否则他又何必这等兴师动众的大举北上‘天机岛’上去。”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这……因为‘红红公主’和蓝老的儿子去了北海。” 段无非闻言一怔。 蓝天碧则赫然放下银盍道:“真的,效先那孩子去了北海?” 萧剑寒笑道:“若非他们两位前去,古老也不会急于赶赴北海了。” 蓝天碧似是愣了般皱眉不语。 段无非却哈哈一笑道:“老弟,这下子可热闹了,申无极这老儿往日纵无乖张霸道之心,有了效先和柔柔赶去,则事情也要大大改观了。” 萧剑寒笑道:“段老说的是,古老等人前去,就是防止他们妄动。” 蓝天碧这时忽然长叹一声道:“段兄,这事咱们可是不能置身不问了。” 段无非笑道:“兄弟,你打算怎么样,也去北海凑凑热闹?” 蓝天碧道:“兄弟确有此意。” 段无非笑道:“兄弟,如依愚兄想法,兄弟不可亲身前往。” 蓝天碧双眉忽扬道:“这……段兄有何高见?” 段无非笑道:“虎毒不食儿,兄弟,你应该回避一下才是。” 蓝天碧闻言,显得相当激动。 段无非这句“虎毒不食儿”的弦外之音,已暗示出蓝效先的下场,必将是无比的悲惨。 监天碧仅此一子,他能不有动于心。 这时,萧剑寒微微一笑道:“段老,事情未发作之前,你倒不必预定他们后果,到是晚辈来此甚久,怎么不见那郝姑娘呢?” 敢情,萧剑寒终于忍不住提出郝娇娇的名字了。 段无非哈哈一笑道:“娇娇和彩云两个丫头正在侍候舍妹!” 萧剑寒一听,心想果然她们是在侍汤捧药了。当下笑道:“段老,晚辈稍时可否见她们一面。” 段无非笑道:“当然行……”话音一顿,忽然低声道:“老弟,你今日来此,好像还有什么事是不?”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老人家说对了。” 段无非笑道:“是什么事,老弟可否说出来?” 萧剑寒笑道:“晚辈想向‘落星神剑’蓝公子夫人打听一件事!” 段无非闻言一怔道:“效先的媳妇么?” 蓝天碧这回也听得大为惊讶的道:“萧少侠,你找老夫的儿媳么?” 萧剑寒笑道:“晚辈也许很冒昧,但此事关系晚辈极大,尚求两位能容许晚辈见上他们一面才好!” 蓝天碧猜不出萧剑寒用意何在,皱眉道:“萧少侠,她们四位你都要见?” 萧剑寒闻言,笑道:“啊,不是,晚辈只要见其中的一位……” 萧剑寒话音一落,段无非接口笑道:“那一位,老弟说出她的名姓,咱们好差人传呼!” 萧剑寒笑道:“晚辈要找,是‘翠杖红衫’黄杏娟!” 段无非笑道:“老弟,你原来识识她么?” 萧剑寒笑道:“素昧平生!” 段无非哈哈一笑道:“不认识的么?老弟,你找她作甚?” 萧剑寒道:“晚辈想向她打听一件事情……”他早在决定来到‘自在宫’查证梁武所说,当年华阴古道,阴谋鼓动各派高手拦路围攻自己父母之人,就是蓝效先之事是否属实时,他就有了一个决心,把一切抖开来讲,是以,段无非问他找黄杏娟作甚时,他也并无隐瞒之心。 蓝天碧这时笑道:“萧少侠,这事是否与犬子有关?” 萧剑寒依然十分镇定的笑道:“不错,正是与武林四公子有关!” 蓝天碧听得一怔道:“武林四公子,孩子,你是说这事与你爸也有关系?” 蓝忽然改了称呼,似乎显得亲切不少! 萧剑寒长叹一声道:“正是如此,先父惨死华阴古道之事,老前辈的这位儿媳,可能是唯一知道内情的数人中的-个。” 段无非忽然双目一亮,笑道:“真的?” 萧剑寒笑道:“晚辈相信此事不会空穴来风!” 蓝天碧皱眉略一沉吟道:“孩子,算来你也是老夫晚辈了!” 萧剑寒笑道:“你老乃是晚辈外祖父的大师兄,自然不止是晚辈外祖一般了!” 这句话,大概使得蓝老人听的十分受用!笑道:“是啊!孩子,老夫一直就是这么想呢……只是,你孩子不说出口来,老夫却有些不便开口。” 话音一顿,又道:“孩子既然承认老夫乃是长辈,老夫有一件事不能不告诉你,令尊‘白马布衣’萧遥之死,老夫夫妇曾应战师弟之托,在外明查暗访了甚久的时间,你信不信?”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为感动,笑道:“晚辈十分相信。” 蓝天碧点了点头道:“孩子,只要你相信就好……”他忽然长叹一声道:“孩子,老夫探查的结果,因为一直找不到令尊被害的迹像,所以,老夫甚是怀疑,是否……”老人突地住口不语,连连摇头长叹。 萧剑寒一愣道:“老前辈,你老难道怀疑家母?” 蓝天碧又是一声叹息,未予回答。 萧剑寒怎信?自己的母亲会是主谋么?不可能,是以,他摇头道:“老前辈,晚辈认为这个……” 段无非这时接口道:“老弟,你的想法老夫支持!”他掉头向蓝天碧道:“玲玲那孩子与柔柔相比,心地善良何止千倍?你疑心玲玲,愚兄绝对不肯同意!” 蓝天碧道:“大哥,兄弟与令妹如非也有这等想法,又怎会在查访了甚久之后,便告知战师弟夫妇,咱们不想再管了呢?” 段无非笑道:“怎么,你们两个是由于疑心玲玲那孩子而又想保持玲玲的声名,才不愿再查探下去呢?” 蓝天碧低叹道:“正是如此!” 段无非皱眉道:“兄弟,愚兄只怕你夫妇当年被人导入歧途了!” 蓝天碧闻言,忽然大笑道:“大哥,武林之中,除了几位像大哥这样的高人外,又有谁能诱令老兄弟我误入了歧途呢?” 段无非闻言也大笑道:“兄弟,你说的不假,武林之中果然甚少有人能令你夫妇误入歧途!可是,但事实上你却已然误入歧途而不觉,并且还不止一次!” 蓝天碧大笑道:“大哥,你这是在取笑兄弟了。” 段无非摇头道:“非也!‘震天大会’之事,你难道忘了?” 段老此言一出,蓝天碧顿时愣了!这时,他低声道:“是啊?难道又是……” 段无非冷哼了一声道:“兄弟,你好像有些明白了!” 蓝天碧突地十分痛苦的道:“不……不!段大哥这怎么可能呢?” 段无非笑道:“兄弟,世上事由不可能而变为可能的太多了!为兄相信这件事有八成又是他们把你引入歧路上甚多了!” 萧剑寒当然听得出二老话中之意,他淡淡一笑道:“两位老人家不必为此烦心,请出黄女侠出来问上一问,也许就能弄明白其中一切了!” 因为,要萧剑寒认为他母亲做出那等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蓝天碧点了点头道:“不错,叫出那黄丫头来问上一问也好!”他话音一顿,向廊下侍立的丫头喝道:“去叫娟儿前来见我。” 两名侍女中的一位,立即应声而去! 不一会,那位一身穿着红罗衫裙的黄杏娟,已然随着侍女,凫凫婷婷的,走入大厅以内! 她上前见过二老,问安之后,便低头站在一旁! 蓝天碧低声道:“娟儿,你坐下来。” 黄杏娟小心翼翼的坐在下手,挨着常存忠之处。 段无非一笑,指着萧剑寒和秦萍,向她作了个介绍,容双方道过了寒宣,这才双目寒光一现道:“这位萧老弟有点事儿要问你,你尽管照实回答,一切后果老夫与你作主,懂不懂?” 黄杏娟似是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有料到,公公把她叫出来为了什么,此时听得段老爷子这番话,才觉出事态必是十分严重的了!因此,她连忙站了起来,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娟儿遵命!” 在两位老人之前,她不敢不谨慎小心。 段无非笑道:“好了,别再这么拘束,坐下去,仔细听明白萧老弟的话,凡你知道的,可不许隐瞒。” 黄杏娟依言坐下,应道:“娟儿省得。” 段无非微微一笑,向萧剑寒道:“老弟,该你说话了!” 萧剑寒笑道:“遵命!”他冲着黄杏娟一抱拳道:“黄……三夫人,区区有几件事向三夫人请教,尚望三夫人能够惠予指示。” 黄杏娟看来年纪不老,约莫只在四十左右,应而,脸皮子甚薄,萧剑寒这等称呼,使她微微有些脸红,但她却很恭敬的应道:“少侠请说,妾身知道的事,一定据实回答。” 萧剑寒笑道:“承蒙三夫人应允,在下先行谢过……”略一施礼,这才又道:“三夫人与那‘铁掌撼天’宇文岳大侠可是有着同门之谊么?” 黄杏娟笑道:“字文大侠是妾身大师兄!” 萧剑寒笑道:“字文岳和三夫人在师门之日,可是相处甚为亲切?” 黄杏娟脸上微微变色,道:“这……师门之谊,又有什么亲琉呢?” 萧剑寒微微一笑,忽然大声道:“三夫人,在下有句很冒昧的话,请三夫人莫要见怪。” 黄杏娟目光看了蓝老一眼,低声道:“少侠有话尽管说!” 萧剑寒道:“三夫人,你是怎生嫁给蓝效先大侠的?” 她这话出口只把蓝天碧听得皱眉不己,心想这孩子怎么回事? 段无非却哈哈一笑道:“是啊!老弟这话问得很妙,娟儿你快回答。” 敢情这两位老人也不知道黄杏娟是怎样嫁给蓝效先的。 黄杏娟这时可是低下了头,久久不语,显然,她所以嫁给蓝效先作了妻妾,必然有着许多不可告人之处?而萧剑寒这一问,也问得十分紧要! 蓝天碧眼见黄杏娟低头不语,不禁长叹道:“娟儿,在你们四人之中,老夫跟你婆婆是最疼你的了,不管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老夫不会怪你的!” 黄杏娟忽然脸上透出了红晕!很害羞么?但是,她眼中却又现出了泪光!难道又很伤心? 这时,几个人都在等着她开口!黄杏娟终于低低一叹道:“公子先污妾身,被迫下嫁……” 这几句话出口,黄杏娟已然泣不成声! 蓝天碧只听得双目暴睁道:“畜牲混帐……” 裘青萍则害羞的瞧了萧剑寒一眼,脸上红扑扑的,一似心中也大为震动! 萧剑寒心中也自然有了一些感概,但他并未露出来! 段无非老人则是一脸怒意的喝道:“那畜生是用什么下流手段对待你的么?”黄杏娟无言的点头。 段无非顿足道:“可恼!”但他又是摇头叹道:“孩子苦了你这辈子了。” 黄杏娟这时已哭成个泪人了。 萧剑寒眉头一皱,低声道:“三夫人,在下还有话要说!” 黄杏娟用衣袖拭去眼泪,道:“少侠请问吧。” 萧剑寒道:“如果当夫人不曾下嫁蓝公子,你想必会嫁宇文岳大侠了?” 黄杏娟点头道:“妾身……少侠说的不错,宇文师兄确与妾身有过白头偕老之约。但妾身没有这等福份啊。”忽然间她又失声落泪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三夫人,其实你大可不必后悔,如果你真的嫁了那宇文太侠,此刻不早已成了未亡人么?那岂不更苦。” 段无非无言,心中暗道:“这位老弟倒也说的是老实话。” 但黄杏娟却摇头道:“少侠有所不知,如是妾身嫁了宇文师兄,则他也不会身遭横死的了! 萧剑寒心想想差不多了,口中却道:“为什么?” 黄杏娟道:“宇文师兄所以投身‘震天殿’,乃是因为妾身嫁了蓝公子,他为了见到妾身,所以才答应了蓝公子之邀,弃去‘黑堡’入了‘震天殿’成为了一名殿中属下!” 萧剑寒笑道:“原来如此么?在下到是想错了!”话音一顿,又道:“三夫人,当年宇文岳丧生华阴之事,你是否事先已然知道一些形迹,而告之宇文大侠呢?” 黄杏娟摇头道:“这……妾身并不知道。” 萧剑寒剑眉一扬,心中忖道:“她怎么会说不知道呢?”但他却是一笑,又道:“三夫人,在下只是说你可能知道那‘白马布衣’萧遥夫妇返回终南之行必是十分凶险,而劝阻过宇文大侠莫要参与是役吧?” 黄杏娟闻言忽然盯着萧剑寒一眼道:“萧少侠,你……”她话音一顿,向蓝老道:“公公,这位萧少侠姓萧,他可是‘白马布衣’萧大公子的后人么?” 蓝天碧笑道:“不错,这孩子正是萧遥的儿子!” 黄杏娟忽然长叹一声道:“我明白了……” 段无非大声道:“娟儿,你明白什么?” 黄杏娟低声道:“他……萧少侠是为了萧大公子之死,来向娟儿打听暗算他们的父母仇家是谁的了!” 段无非笑向萧剑寒道:“老弟,你要问娟儿,果真是为了这个么?” 萧剑寒点头道:“晚辈先前不是就曾说过?那华阴古道血案,眼下就有知道内幕之人么? 此人正是这位三夫人啊!” 段无非笑道:“老弟你是怎生得来消息,认为娟儿知道内中详情。” 萧剑寒笑道:“晚辈可是非常偶然的获知黄女侠知晓详情……”他当即把新丰城中梁武所说的一切,略为提了提。 蓝天碧突然双目精光四射,向黄杏娟道:“娟儿这……是真的么?” 黄杏娟泪眼婆娑的低声道:“公公,媳妇不该为了转告宇文师兄莫去涉险,以致泄漏相公的机密大事,媳妇真是罪该万死啊……” 蓝天碧闻言长叹一声道:“这怪不得你。” 段无非则冷冷说道:“娟儿,你是怎生知道效先那畜牲图谋萧大公子?” 黄杏娟低头应道:“那时效先正携带着媳妇奔走于各派重地,对那各大门派中落了单的弟子下手抹杀……” 段无非怒道:“无耻!快说下去。” 黄杏娟有些怯生生的,接着说,相公每杀一名各大门派弟子,必然要留言示警,声明是‘震天殿’对各大门派的警告,要他们赶快臣服于‘震天殿’,否则,否则……”黄杏娟没说下去。 段无非大声道:“否则怎么样?” 蓝天碧也冷冷地,发抖的喝道:“娟儿,你说出来,别怕了。” 黄杏娟探目望了二老一眼道:“相公留书说,否则‘震天殿’必将由‘剑掌天王’的大公主玲玲和他的夫君萧大公子,率领殿中高手,分击各派,到时鸡犬不留……” 蓝天碧只气得白眉长皱,连骂畜牲不已! 段无非则不断的摇头道:“兄弟,效先这畜牲真是胆大包天,这些年来,老弟你几乎全被蒙在鼓里,真是可恶得很!” 蓝天碧闻言长长叹了口气道:“气煞老兄弟我了……” 萧剑寒在旁半天没说话,因为此刻他心情激动的厉害,华阴古道血案终于露出端倪,自己父亲的血仇,也逐渐得到了解答,剩下,他还须要查的,就只有母亲的去向了,他一想到母亲的去向,就联想到慕容老人,在他的心中,查探自己母亲下落,似是只有问两个人,一个是慕容翔老人,另一个就是蓝效先!但蓝效先怎会说?所以,他就想到了慕容老人。 萧剑寒喃喃未已之际,黄杏娟转面向萧剑寒道:“萧少侠,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萧剑寒怔了一怔,敢情他依然在出神!黄杏娟这一问,才使他回到了眼前的境地,忙道: “在下多谢三夫人了!” 黄杏娟凄凉的一笑道:“萧少侠无别话说,妾身可否告退?” 萧剑寒道:“三夫人请便!” 三夫人向二老及裘青萍道了罪,这才慢慢退去! 段无非这时向萧剑寒道:“老弟,你有何打算了?” 萧剑寒微微一呆道:“晚辈尚无任何打算!” 段无非听得一怔道:“你……老弟,大仇已然查出,你怎可没有打算呢?” 萧剑寒道:“段老;家母何在?晚辈尚未查出呢!所以晚辈心中仍然有些头绪纷云,无从打定主意!” 蓝天碧忽然悲声道:“孩子,抓住老夫那孽子,还怕问不出来么?”话是不错,但萧剑寒决不相信蓝效先会说。 他苦笑了一声道:“老前辈,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萧剑寒话音未已,厅后已传来一阵咯咯娇笑! 蓝彩云,郝娇娇扶着段神婆缓步走入厅内! 萧剑寒,裘青萍连忙站了起来! 蓝天碧走了过去道:“你怎么来了,别着了凉啊!”一片关切之意,让人觉得,这对老年夫妇,果然是恩爱超常。 段神婆微微一笑道:“妾身只是稍感不适,相公何必这等担心……”说话之间,已然分别落座! 萧剑寒上前见过段神婆和二女,这才笑道:“这位是华山派的秦萍兄弟!” 裘青萍应声上前见过段神婆,并向蓝彩云施礼! 郝娇娇他们见过,自是不必客套了。 段神婆笑道:“孩子,你怎么过这么多天才来呢?” 萧剑寒笑道:“晚辈因为有事耽搁了……” 这时,蓝天碧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段神婆对丈夫一切都十分关心,这声长叹,使得段神婆脸上微微变色,非常吃惊的低声道:“相公,你为何长叹?” 蓝天碧摇头道:“夫人,为兄是为了那不肖孽子啊。” 段神婆目光转向段无非怔了一怔,道:“大哥,这……效先怎么了?” 段无非道:“效先去了‘不死城’了。” 段神婆皱眉道:“这孩子,他怎么了,申无极不是好人呀。” 段无非道:“贤妹,效先算得好人么?” 段神婆一怔道:“大哥,他是你外甥,你怎么……” 段无非突然冷哼一声道:“妹妹,忘忧坪上的事,才过了几天?你忘了么?效先这畜牲,二十多年来,为你们招的祸还不多么?” 段神婆大概发觉有些不对,皱眉道:“大哥,你怎么了?” 段无非道:“妹妹,大哥有几句话,说出来你可别恼!” 段神婆道:“大哥有话请说。” 段无非道:“妹妹,那效先谋杀了这位萧老弟的先人,你知道么?” 段神婆闻言,顿时呆了,半晌,他掉头向萧剑寒道:“萧……少侠……这是真的……真的么?” 萧剑寒自从见到蓝彩云以后,心中忽然一动,敢情,他想起觉安大师的那句“须伴彩云归”来了,觉安大师是三佛之一,自是不会随便说话,他这句“须伴彩云归”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这儿是彩云的家,而觉安大师暗示,须伴彩云归,归到哪里去,萧剑寒可真是越想越糊涂!就在他迷糊之际,段神婆这句话使他吃了一惊,他愣了一愣道:“是真的!” 段神婆突然一把抓住蓝天碧,颤抖的道:“相公,这……怎么好啊……” 蓝天碧很镇定的冷笑道:“家门不幸,夫复何言?夫人,夫人,你别激动了,一切由为兄和段大哥来处理,你莫伤神了!” 段神婆突然间老泪纵横,恨声道:“这畜牺,这畜牲……唉,这可怎么好……”话未说完,气晕过去! 一时间,倒真把这几位武林高手弄慌了手脚! 萧剑寒忙向蓝天碧道:“老前辈,神婆大病未愈,忽闻此事,激动过度,老前辈还是快扶神婆入内修养安息吧……” 段无非道:“不错,快扶进去……” 顿时,大伙儿都跟到了内室! 段神婆连经蓝天碧和段无非二老全力推掌,不久方始醒来,一开眼,第一句话竟是出人意料的向彩云姑娘道:“云儿,快去青城一趟,请你恩师出面吧!” 蓝彩云闻言,只是应了一声是! 蓝天碧,段无非却呆了一下! 蓝天碧在一呆之后,皱眉道:“夫人,此话何意?” 段神婆道:“相公,你莫忘了,云儿的师父和方大侠乃是至交啊!” 这话把萧剑寒也听得愣了,蓝彩云的师父是谁?他怎会与恩师乃是至交,仿佛这位老太太有心要自己放弃找那蓝效先复仇,才委托蓝彩云的师父出面,找自己恩师阻止自己,萧剑寒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时,蓝天碧皱眉道:“夫人,这事只怕有些行不通吧!” 段无非看了萧剑寒一眼道:“妹妹,覆水本就难收,你也不必为他们的事操心了!” 段神婆摇头道:“大哥,你就让我为他们尽尽心力吧!” 萧剑寒未作任何表示,因为此刻,他正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他忽然间领悟到了觉安大师的那话:“须伴彩云归!” 蓝彩云去了青城。 萧剑寒,和裘青萍也向蓝天碧,段无非告辞离去! 蓝天碧,段无非,二老在他们走了之后,略一商量,当下决定段无非独自一人,赶去会那古不怪等人。因为,蓝天碧毕竟不便出面与自己的儿子为敌!萧剑寒和裘青萍离开华山“自在宫”也立即取道直奔四川,不过,当他们在安府渡过了那最最温柔绚丽的一夜之后,萧剑寒却觉得两人如果这等日行夜宿,不但两人每夜难以自持,少不得要作那肌肤之亲,而且也影响了追赶蓝彩云的速度。 萧剑寒一念及此,立即向裘青萍说明自己用意,自与安府至青城的路上,两人改为日间休息已午未三个时辰,其他的时间,则不停的赶路,如果能遇到蓝彩云最好,否则两人就赶到灌县相候,或者就在青城责翠岩下等着蓝彩云,因为萧剑寒已自段无非门中获悉,蓝彩云的师父,乃是青城责翠岩,白衣庵主白衣神尼! 裘青萍当然同意。 于是,两人依既定原则赶路。 但料不到的是,两人在越过大巴山以后的三天,就遇上了蓝彩云!—— 第三十章 云天惨隔黄泉路 那是在剑阁的城郊龙源寺! 当萧剑寒和裘青萍抵达寺外之时,正是黎明时分! 蓝彩云这时正好自庙中走了出来! 敢情她是借住在这座庙! 由于蓝彩云路上方便,也换了身文士装束! 依裘青萍,就干脆上前相见,大伙儿结伴行走,但萧剑寒却摇头! 于是,两人就干脆跟在蓝彩云身后里许,不即不离的向青城行去! 当晚,蓝彩云竟露宿在绵竹过去不远的九顶山的一座破败已废的小庙中! 萧剑寒与裘青萍自然也不再赶路,他们找了一处离那破庙不远的一处大枫树,双双坐在树上调息,萧剑寒虽然在调息,实际上他可是目光未离那破庙,因为他总觉得一个女孩子单身露宿在那破庙之中,令人十分担心,是以,他放心不下来闭眼!约莫是三更向尽,白露侵入的时分,突然,萧剑寒敏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他仿佛听到那破庙之中,隐隐传来了阵阵吱吱之声,他剑眉一皱,轻轻地推醒了裘青萍,低声道:“萍妹,醒醒……” 裘青萍睁开了眼,低声道:“大哥,有什么不对么?” 萧剑寒道:“萍妹,为兄仿佛听到那破庙之中有了动静……” 裘青萍皱眉道:“真的?是不是蓝姑娘起来……” 她话音末已,蓦地一声尖叫自那庙中传了出来! 叫声入耳,萧剑寒立即双臂一振,穿透过那浓枝飞身投向那小庙! 裘青萍怔得一怔,立即也向小庙飞去! 在萧剑寒猜想中,大概有什么武林不肖之徒,发现了蓝彩云的伪装,而想趁此深夜无人,向蓝彩云施暴! 可是,当他走进那座破庙山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敢情,蓝彩云正独自一人站在那破庙长廊之下发怔!那件天蓝长衫,正斜围在自己身前,她那青紫色的紧身劲装,衬托着一身曲线,虽在深夜,依然动人! 萧剑寒皱着眉,大步走了过去! 忽然,蓝彩云一闪身,叫道:“什么人?” 萧剑寒笑道:“我,萧剑寒!” 蓝彩云似是有些不信,因为夜色太深了,她的目力,只能看清丈许,这时萧剑寒仍在两丈之外,是以,萧剑寒话音一落,她立即问道:“真的是萧大哥?” 萧剑寒这时已抖手打亮一根火折子,笑道:“贤妹,你瞧瞧可是愚兄?” 这时,裘青萍也走进庙来,大声道:“在下秦萍,见过蓝姑娘!” 蓝彩云怔了一怔道:“秦兄也来了么?……” 这时,萧剑寒已借着手中的亮光,把这座破庙打亮了一眼,只见这座破的那座倒塌一半的殿堂之中,一排摆了十多口朽败的棺木,而出门与大殿之间的杂草天井中,也堆了四五口未曾入土的棺木! 这等场所,难怪蓝彩云吓得叫了起来! 萧剑寒将火折子放在殿前一座缺脚的香炉中插好,笑道:“蓝姑娘,刚才可是有什么东西吓了你么?” 蓝彩云这时已将长衫穿好,闻言犹有余悸的向那几口棺木瞧了一眼,“萧大哥,那…… 棺木之中……有……有鬼……” 萧剑寒闻言,也不禁一怔,有鬼?他怎能相信? 萧剑寒摇头道:“愚兄不信!”大步向那棺木走去,口中又道:“蓝姑娘,你记得哪口棺木中有人?”他因为不信有鬼,所以他问蓝彩云那口棺木中有人! 蓝彩云这时神情十分紧张的指着打右手数起的第三口棺木道:“好像靠右边的第三口……” 裘青萍眼见萧剑寒向那第三口棺木走去,不禁心中微颤,探手自怀中取出一根玉簪,双手注意着其余棺木,一旦有什么变化,她也好抢先制机,助那萧剑寒退敌! 此时,蓝彩云也撤出长剑! 看两人神态,真是如临大敌一般! 萧剑寒倒是很洒脱,他走到棺木之前二尺,突然站住,冷笑了一声道:“棺中的朋友,在萧剑寒面前,尊驾大可不必装神弄鬼,否则,在下可就不客气了!”萧剑寒话音一落,那一排棺木之中,有四口棺盖,忽然有四口棺盖同时打开,坐起了四位老人来。 蓝彩云吓得又是一声尖叫,而且直往后退,一头撞在裘青萍怀中,裘青萍也是一惊之下,忘了自己乃是穿着男人的衣衫,在蓝彩云眼中乃是个男人,而伸手搂住蓝彩云道:“云妹妹,有萧大哥在此,你不要怕!”蓝彩云这才发觉自己这一下乃是投怀送抱,粉脸之上,刹那间既羞又愧的如同火烧一般,慌乱中,一掌向裘青萍推去,口中道:“秦公子放尊重些。” 她这一掌可没推得开裘青萍,因为裘青萍正在抱着她! 可是,裘青萍却也心中大震,脸也红了! 敢是那蓝彩云的手触之处,入手既轻又柔,而且高高突起,像是一只小皮球充满气在内! 霎那间蓝彩云心中恍然大悟,她不但不收回手,反而另外一手也上去了,口中却道: “秦兄,你怎么把当干粮用的馒头也装在胸前啊!”一推一揉,裘青萍可真有些受不了,她做梦也料不到蓝彩云会这等调皮,为了忍住眼前的搔养和难受,她狠狠地一把搂住蓝彩云,低头向蓝彩云耳边,轻轻地道:“云妹妹,快放手,不然我可要抓你的了!” 蓝彩云这时可比不得裘青萍,她可没有尝过变成妇人时味道,那等地方也自是没有让人摸过,闻言羞得连忙松手道:“秦……姐姐,你也得放开我啊!” 裘青萍笑着放开蓝彩云,笑道:“云妹妹,我姓裘……” 她两这时一阵笑闹,乃是因为发现萧剑寒已与棺中四位老人哈哈说笑的缘故! 原来,那棺木中的四位老人,一旦坐起,立即向萧剑寒抱拳道:“萧兄弟,还记得老夫兄弟么?” 萧剑寒借着那火折子的光亮,忽地大笑道:“原来是苗疆四位老人么?兄弟真是没有想到……” 这四位老人想不到竟是萧剑寒在“不死城”中遇到的‘九大僵尸’中的“苗疆四恶”叶诚,叶忠,李龙安,方先华四老! 萧剑寒话音一顿,那四老跨出棺来! 萧剑寒笑道:“四老怎地离开了‘不死城’了?” 四位老人哈哈笑道:“老弟离开不久,申城主就把老夫等九大僵尸派到中原来了。” 萧剑寒笑道:“原来如此,四位到中原来,不知为了何事?” 四老中的叶诚笑道:“老夫兄弟四人,与秦兄弟五人是奉了申城主之命,进入中原以后,随意游行,但每到一个省或是一处名山,都必须做一件事!” 萧剑寒笑道:“什么事,叶老可否告知?” 叶诚笑道:“当然,申城主是要老夫等人,尽力找出那一地区的有名武林人物,而暗中加以杀害或收服均可。” 萧剑寒听得一愣道:“这是干么?申城主用心何在?” 叶诚笑道:“扰乱中原武林。” 萧剑寒笑道:“这正是损人不利已的花样,申无极为何出此下策?” 叶诚微微一笑道:“申无极城府极深,此举用意,乃是使中原混乱,人心不安,他则可以籍为中原除暴之名,大举进兵了。” 萧剑寒笑道:“他想的倒好,但不知四位已经做了几案?” 叶诚大笑道:“老弟,老夫等怎会做案?老弟近日可曾听说过被害的武林人物么?” 萧剑寒摇头道:“没听说过……”他哈哈一笑,又道:“这么看来,四位并未遵照申城主之命行事了!” 叶城笑道:“不但老夫兄弟如此,连北邙五兄弟也未动过手呢!” 萧剑寒大笑道:“九位老哥哥抬手,实是中原武林之大幸!” 叶诚笑道:“老弟在天机岛与古老不耻下顾,实令老夫兄弟等感慨不已,昔日老夫等曾有恶名在外,但愿自今而后能稍赎前恶。” 萧剑寒道:“几位老哥哥既有此心,实是武林之福。”说话之间,蓝彩云与裘青萍已走了过来!萧剑寒目光一转,笑道:“秦兄,蓝姑娘,快来见过四位老哥哥!” 蓝彩云,裘青萍连忙上前施礼! 叶诚等四老也抱拳还礼! 萧剑寒这才微微一笑道:“叶老哥,你们来四川作甚?” 叶诚忽然摇头长叹道:“老弟,不瞒你说,老夫兄弟当年被申城主弄到北海,炼那僵尸魔功以来,从未返回苗疆,此番回到中原,自是免不了引起思乡之情,所以老夫意回到苗疆看看门下子弟!” 萧剑寒笑道:“一别十多年,各位老哥哥果然该回去瞧礁了!”话音一顿,又道:“叶老哥,你们踏入中原以后,可曾见到古老!” 叶诚笑道:“老夫曾在奉天境内见到了古老!” 萧剑寒笑道:“古老可有什么交代?” 叶诚笑道:“古老只说,老夫等如是见到兄弟之日,代他转告,请老弟早日结束中原之事,赶去北海相会。”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动,笑道:“多谢老哥哥传言了。” 他目光在四老身上一转,又道:“四位老哥哥苗疆事毕,又将何去?” 叶诚道:“老夫等尚未决定今后行止!不过,老弟如是有所差遣,老夫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剑寒笑道:“叶老哥,那秦和方老哥等五位现在何处?” 叶减笑道:“他很可能正在北邙新居,大享清福呢!” 萧剑寒笑道:“既是秦老哥他们已回北邙,兄弟想请四位老哥哥在苗疆略作勾留之后,顺道去那北邙约秦老哥等回去北海!” 叶诚笑道:“老弟是否有彻底摧毁申无极之心?” 萧剑寒笑道:“申无极凶险已露,若不趁其尚未进入中原以前,予以除去,一旦亲临中土,事情就更麻烦了。” 这时,苗疆四老中的方先华已换了第三根火折子。 叶诚闻言点头道:“老弟说的极是,老夫兄弟这就兼程赶回苗疆,大概一月之后,老夫等会赶去北海,与古老会合。” 萧剑寒甚为感激的抱拳道:“兄弟多谢老哥哥了……”话音一顿,又道:“叶城老哥,兄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叶诚闻言一怔道:“什么事?” 萧剑寒道:“老哥哥今日怎会藏在这棺木之中,吓了蓝姑娘大叫呢?” 叶诚笑道:“说来这也巧合,老夫兄弟等因为前几日绕道青海,探视一位故交,不想这位故交已然移到这九顶山中,是以老夫等就赶来这九顶,但想不到的是,老夫等人的这位故交业已物化,且就停棺在这破庙之中……”说着一指那殿中一排的正中三口棺木道:“其中这三口棺木乃是老夫故交夫妇和独子厝身之所,所以,老夫等就赶来庙中探望一番。” 萧剑寒闻言笑道:“叶老哥,你们怎生又藏到那棺木中去的呢?” 叶诚笑道:“老夫若不详细一点说出来,老弟你又不肯相信的了……”话音一顿,忽然脸色一暗,低声道:“老弟你可知道老夫这位故交是谁?” 萧剑寒心想你不说出来,我怎会知道,口中却道:“老哥哥说出来,兄弟也许就会知道了!” 叶诚道:“丐帮之中,有位‘梅花大侠’梅无忧,兄弟一定是听说过的了!” “丐帮长老,兄弟倒也听说过!” 叶诚道:“老夫所说的这位故交,是梅老哥夫妇,他们夫妇及独子梅风,一向卜居青海境内,西倾山麓‘万梅庄’纳福,从来不预外间之事,但在今年的秋尽之交,梅老哥却被人逼得他夫妇两人,携了独子梅风,迁居川境九顶山避祸?” 萧剑寒微微一惊道:“梅长老是为避祸而迁居么?” 叶诚长叹道:“正是如此!” 萧剑寒皱眉道:“叶老哥,那梅老的仇家是谁?” 叶诚道:“据老夫在九顶山旁,向梅老哥借居的那居停查问,据那十分忠厚的老农告之,这梅老人夫妇和他的独子是在迁居他那农庄一月不到,被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请了出去,直到次日傍晚时分,尚未见梅老哥一家回,那位老农十分奇怪,就带着子侄们四处寻找,终于在这座破庙的外面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萧剑寒皱眉道:“那个中年人呢?以后来过没有?” 叶诚摇头道:“据那老农告知,那位中年人和另外四个黑衣大汉同时陈尸当场,想必是死在梅老哥夫妇手下。” 萧剑寒淡然的笑道:“兄弟明白叶老来此的用意了。” 叶诚道:“老弟,老夫等为了查明梅老哥的死因和仇家,所以特地来到这座破庙,想瞧瞧那棺木中的死人,是否找得出一点头绪……” 萧剑寒笑道:“四位老哥哥可找出眉目来了没有?” 叶诚道:“老夫等抵达破庙不久,这位蓝姑娘就已来到,所以就匆匆钻入棺中,原想蓝姑娘马上就会走,老夫等在棺中稍稍躲一下就可出来,谁知……唉,老夫等闷至四更左右,有些蹩不住,所以,暗中打了个招呼,想趁蓝姑娘睡熟之际,偷偷地跨出棺外……” 萧剑寒闻言大笑道:“是了!结果四位打开棺盖之时,发出了声音,又没想到蓝姑娘并未睡熟,一听到棺木有声,就吓得大叫了。” 叶诚微微一笑道:“果是如此。”说着,向蓝彩云抱拳道:“姑娘,老夫等并未想有意惊吓姑娘,尚请姑娘莫要见怪。” 蓝彩云笑道:“哪里,晚辈若是早知你们四位在此,也就不进庙来了。” 萧剑寒这时淡淡一笑道:“叶老,你们可还要查看一下这棺木中的尸体么?” 叶诚道:“老夫想到天亮后再行查看……”他突然白眉一扬,摇头向身旁的三老道: “三位贤弟,你们伫身在棺木之内,可曾发现那棺木中的尸体,是否完全散落,不成形状了?” 三老竟是同时摇头道:“兄弟等人的棺木中,乃是空的。” 萧剑寒闻言一怔! 叶诚则淡淡一笑道:“萧老弟,看来老夫兄弟这回可真是走眼了!” 萧剑寒笑道:“叶老何出此言?” 叶诚笑道:“萧老弟,老夫等上了那老农的当了。” 萧剑寒笑道:“怎见得呢?” 叶诚道:“这几只都是空棺,足见那老农所说,全是假话。” 萧剑寒心想,这到甚是可能,不过他转而一想,觉得其中不无可疑之处,笑道:“叶老哥,说不定那老农并末欺骗你们,而是对方在他们收殓了尸体之后,派人来把尸体取走,也不一定!” 叶诚微微一愣道:“也许……但老夫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当时掩尸灭迹呢?” 萧剑寒笑道:“这……在下认为他们来此的数人中,那未死之人已经身负重伤,无法掩埋尸体,直到他们回去以后,他们才另派人来埋尸,但尸体己被盖入棺中,于是他们就只好自棺中取走了尸体。” 叶诚闻言皱眉道:“老弟,这到是十分可能的了。” 四老中的李龙安忽然笑道:“大哥,那杀害梅老哥之人如此做作,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来历。” 叶诚笑道:“三弟,对方不留迹象,自是用意在此了。” 话音一顿,向萧剑寒道:“老弟,梅老之事,老夫想到苗疆回程之时再打探了,老夫兄弟惊扰了蓝姑娘实感不安,还请蓝姑娘莫要见责……” 蓝彩云这时一笑道:“四位本是先来,晚辈冒失赶上,该是晚辈有错……” 萧剑寒大笑道:“不期而遇,谁也不必怪谁了!”话锋一转,笑道:“四位老哥,可是就要上路了?” 叶诚笑道:“天色已然快亮,老夫等要告辞了!”说着四老同时抱拳,作别而去。 萧剑寒等四人走后,忽然向裘青萍道:“秦兄,你那还有火折子吗?” 裘青萍尚未答话,蓝彩云已笑道:“萧大哥,他不是秦兄吧……” 这时裘青萍已取出一根火折,递给了萧剑寒道:“萧大哥,云妹已经知道妾身乃是……” 她没说下去,萧剑寒一抖手幌燃了火摺子道:“到底你们是女人,谁也瞒不了谁!” 他毫不吃惊的神态,到叫蓝彩云和裘青萍有些失望! 裘青萍皱眉道:“大哥,你一定听到我们在那儿讲的话了!” 萧剑寒笑道:“没有,不过我知道你瞒不了她多久!”话音顿了顿,手持着火摺子来到那盛装着梅无忧尸体的棺木之前,揭开了棺盖,探首向棺内张望!结果,他失望了! 揭开第二个棺木,乃至第三个,一直到把所有的棺木都打开以后,才摇了摇头,长长一叹道:“看来苗疆四老真的被骗了!” 蓝彩云和裘青萍闻言一怔道:“被骗?谁骗了谁?” 萧剑寒笑道:“梅长老骗了苗疆四老?” 裘青萍似是有些不信,她壮着胆,走过来向那棺木内张望! 原来所有的棺木,全是空的! 蓝彩云这时也看清楚了棺木中的情形,笑道:“萧大哥,大概这位丐帮的长老避仇是真,被人杀害是假的了!” 萧剑寒点头道:“棺木全是空的,那位梅长老自是未曾被害的了!”话音一顿,又道: “如是愚兄料想的不错,那位叶老哥口中的老农,说不定就是这位丐帮长老自己易容所扮!” 裘青萍笑道:“萧大哥,这恐怕不可能吧!试想那梅长老与苗疆四老乃是多年至交,梅长老又怎会不肯相识?” 蓝彩云也笑道:“裘姐姐说的对,虽然梅长老不肯相识,那苗疆四老也不会在见到梅长老时,认不出吧。” 萧剑寒笑道:“两位姑娘,你们别忘了,他们虽然是多年至交,但却分别了十几二十年了,何况,叶老哥等人,又是寄生在那‘天机岛’的申无极城中?若是那梅老的仇家与不死城有了关联,梅老又怎肯认那叶老兄弟呢?” 裘,蓝二女闻言,同时笑道:“大哥分析得果真入情合理……” 萧剑寒这时很快的将每一棺木盖好,笑道:“其实,愚兄所想,只是猜测之词,对与不对,还要等那苗疆四老查明以后方知呢。” 蓝彩云微微一笑,仰头看看天色,道:“萧大哥,你与裘姐姐是跟在妾身身后而来的么?” 萧剑寒微笑点头! 裘青萍道:“云妹,大哥是想见见‘白衣庵主’啊。” 蓝彩云听得一怔,她脸上忽然现出一片迷悯之色:“大哥,你……为什么要见家师呢?” 萧剑寒笑道:“蓝贤妹,你能为愚兄引见么?” 蓝彩云沉吟道:“大哥……家师居处,向来不准男人涉足!” 裘青萍笑道:“大哥,妾身代你晋见行么?云妹,神尼不会拒见我吧?” 蓝彩云笑道:“裘姐乃是一派掌门,家师恐怕还要降阶相迎啊!” 裘青萍听得失笑道:“云妹,神尼如是这等客气,愚姐可不敢去了。” 萧剑寒此刻剑眉忽然一扬,道:“蓝贤妹,神尼当真不许男人去白衣庵么?” 蓝彩云道:“大哥,家师隐居青城,数十年未许男人入庵,大哥贸然前往,只怕家师不允相见!” 萧剑寒此刻心中在想,若是当真如此,那觉安大师的暗示,岂不是有些不合眼下情况了么?略一沉吟,皱眉道:“蓝贤妹,神尼是否不容愚兄拜见,愚兄却想前去试上一试!” 蓝彩云闻言一怔道:“大哥,你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见家师么?” 萧剑寒道:“愚兄正是有事叩问!” 敢情萧剑寒对三佛中的觉安大师所言十分相信! 蓝彩云的想法与他自是不同,闻言皱眉道:“大哥,你可是为了家父之事才找恩师的?” 萧剑寒摇头道:“贤妹,愚兄为的并不是令尊之事!”他话音一顿,又道:“那华阴古道的血案,未获真凭实据之前,愚兄决不会冒然有所举动,是以,愚兄与尊大人之间眼下并算不得有什么深仇大恨之人!” 蓝彩云想了一下道:“大哥,既是你必须要面见恩师。妾身愿意试上一试。” 萧剑寒闻言笑道:“愚兄这儿先行谢过了……” 裘青萍这时一笑道:“云妹,姐姐我呢?” 蓝彩云笑道:“裘姐姐可以进庵了……” 此时,萧剑寒一指天色,笑道:“天已大亮,咱们还是赶路吧!” 蓝彩云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又有些幽怨的看了萧剑寒一眼,长叹了一声,拉了裘青萍一把,低声说道:“掌门姐姐,咱们走吧……” 裘青萍的心情,也似乎有些儿沉重!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未说出口来! 终于,三人未再说话,走出破庙,向青城奔去! 百多里的路程,在三人脚下可是当不了一回事!未时甫过,三人已然抵达了青城山麓。 萧剑寒仰望那巍巍苍翠的山势,脱口叹道:“传言青城天下幽,果然不错,这等时节,多数名山枝叶枯黄,石秃草衰,而此刻眼下所见的青城,却依然随处可见青松翠柏,流泉碧苔,真是使人平添几分生趣……” 蓝彩云闻言芳心一动,道:“大哥,你怎么了?青城地气不同,所以虽属严冬,也有许多树木不曾凋落,石苔不曾枯死啊!” 萧剑寒点头笑道:“贤妹说的是,造物神奇,真是令人钦敬……” 说话之间,三人己顺着山径,向山上行去! 裘青萍忽然低声向蓝彩云道:“云妹,责翠崖在哪里啊?” 蓝彩云笑道:“家师住在后山!” 裘青萍道:“云妹,我们是否要萧大哥在崖下等候!” 蓝彩云笑道:“责翠崖下有一处玄都观,萧大哥可在那里等候!” 萧剑寒闻言笑道:“两位不必担心了,愚兄自会在崖下等候!” 三人说说笑笑,不时已到了责翠崖下! 蓝彩云看了看萧剑寒一眼道:“大哥,右侧树林之中,乃是玄都观,大哥何不到那儿住上一夜,家师是否肯见大哥,妾身明日再来相告……” 萧剑寒摇头道:“不必了!”他话音一落,竟然飞身直上,向责翠崖顶飞去。 蓝彩云睹状,粉脸大大变色道:“大哥……你不能上去啊……” 裘青萍也是大吃一惊,她不知萧大哥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冒失了?那白衣神尼既是向来不许生人和男人上崖,他这等向上硬闯,岂不是存心与神尼为难么?倘是神尼反脸相向,后果又怎堪设想呢? 是以,她一急之下,不禁拉着蓝彩云道:“云妹,咱们快追上去,莫要让萧大哥和神尼闹翻了……” 蓝彩云失声道:“裘姐,来不及了……”她口中虽是说着来不及,但身形可没停滞,随着裘青萍那一拉之势,随后向崖上奔了上去。 裘,蓝二女的身法不可谓不快,但是容得两人攀上崖去却不见了萧剑寒身影。 裘青萍一呆道:“云妹,萧大哥呢?” 蓝彩云柳眉紧锁,低声道:“裘姐,他……大概已经闯到庵内去了。” 裘青萍举目四望,却并未见到崖上有什么庵院,她忍不住问道:“云妹,神尼的白衣庵不在崖上么?” 蓝彩云拉着裘青萍的衣袖向左侧走去,指着崖下道:“裘姐,你瞧。” 裘青萍这才发现,白衣庵乃是建在崖下十丈左右的一凹下去的山脊之上,这块山脊延伸极长,树木蓊郁,黄绿相间之中,果然现出一片白色的屋宇。 裘青萍道:“这就是白衣庵么?” 蓝彩云道:“正是家师驻足之所。” 裘青萍皱眉道:“云妹,我们快下去,也许萧大哥已经闯进去了。” 蓝彩云暗然的点点头道:“裘姐说的是……” 就在两人身形一闪,向崖下扑去的刹那,突然自那林木之中,升起了震天长啸之声。 啸声入耳,裘青萍不禁一怔。 但是,蓝彩云则是大大的变色道:“裘姐,完了……” 蓝彩云这声“完了”,只把裘青萍听得混身一震,脱口道:“云妹,这啸声是……” 蓝彩云道:“裘姐,这是恩师在生气了……” 二女急急赶到崖下,奔进庵内,她们前脚刚刚走进那庵院的小门,只见一位白衣小尼姑匆匆地迎了出来叫道:“云姐,你好大的胆子,师父气坏了。” 蓝彩云脸色一变道:“师妹,师父是在生我的气么?” 那女尼道:“师妹,你怎么忘了师父的禁例么?这儿向来是不准男人来的,你把那个年青人引来,师父当然生气嘛。” 蓝彩云此刻心中乱成一团,急道:“师妹,那萧大哥呢?他……” “他在师父的静室里……” 蓝彩云道:“师妹,快领我去见师父……”她虽然心急如焚,但却没有忘记裘青萍在旁,她向那看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尼勉强一笑道:“师妹,这位姐姐是当代华山派的掌门人,人称‘寒梅剑’裘姐姐,师妹快来拜见。” 那名白衣女尼似是吃了一惊,合十道:“小尼如雪,拜见掌门施主。” 裘青萍连忙还礼道:“小师父莫要客气,快带我们去见令师……” 蓝彩云这时已抢先进了山门,如雪小尼,缓缓地转身,引着裘青萍向内行去,三人越过了两重院落,已远远可闻萧剑寒朗声说话,裘青萍眉头一皱,看了蓝彩云一眼。 如雪小尼则低叹一声道:“云师姐,今天真把恩师气坏了,那个萧小施主越墙入内,横冲直撞,云师姐,你想想,如是换了你你不是准要生气了么?师姐,我……真担心……” 蓝彩云和裘青萍闻言,在心头都非常奇怪,她们想不到,一向并不冒失的萧大哥,为什么突然这等冒失起来? 但她两人此刻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随着那如雪小尼姑,向着白衣神尼禅房行去,二女抵达禅房门口,不禁同时一怔,只见萧剑寒正站在白衣神尼身前不远之处,面含微笑,双手平伸,指着白衣神尼,一动不动。白衣神尼则神色十分严肃的闭目静坐。 但裘青萍已然瞧出,白衣神尼那合在胸朗的双手,似乎受了什么迫压的力道,正在微微地发抖。 蓝彩云呆了一呆,看了如雪一眼,如雪也莫明地摇摇头。 裘青萍究竟年纪要大上几岁,低声向蓝彩云附耳道:“云妹,萧大哥和神尼在较量内力了。” 蓝彩云显然有些不信,萧剑寒怎能这样对待神尼呢?可是,当她再留心细看以后,不得不承认裘姐说的不错了。因为,她己觉出恩师脸上变色,一层淡淡的红晕正在升起。 蓝彩云不自觉的趋前一步,但裘青萍却拉住了她,蓝彩云回头看了她一眼,裘青萍低声道:“云妹,你别打扰他们……” 这时,白衣神尼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深了。 蓝彩云吃惊的向裘青萍道:“裘姐,萧大哥的内力,怎会比恩师强呢?” 敢情,他已瞧出不对,白衣神尼似是不敌萧剑寒,才会脸色越转越红。 裘青萍低声道:“云妹,萧大哥若无把握,他又怎会出手。” 这不是说那白衣神尼确是敌不过萧剑寒了,蓝彩云闻言芳心大感为难。 她知道师父的脾性,如果萧剑寒输了,固然要落上个残肢断臂之罚,若萧剑寒赢了,则更是个不了之局。 放过今天,恩师一定不会放过明天,而且,自己这一辈子就再也别想跟萧剑寒在一起了。 蓝彩云有心去助恩师一臂之力,然而她又怕恩师为了名份声誊,反怪自己多事,如果自己不助恩师,身为弟子之人又怎能眼看恩师落败?一时之间,可把蓝彩云急坏了。 如雪女尼也似乎愣住了,她大概做梦也没料到姓萧的这年轻人武功会这么高,连自已一向信奉如室,认为功力已是天下无敌的恩师,此刻居然在内功上敌不过这个年青人。 她淡眉连耸,娇躯一拧,就待向萧剑寒扑去。 就在她闪身之际,裘青萍一把拉住了她,低喝道:“小师父不可冒失。” 如雪狠狠地瞪了裘青萍一眼道:“你……掌门人为何阻止贫尼……” 裘青萍道:“小师父,此刻萧大哥真气遍布全身,如果小师父冒冒失失的冲上去,只怕还没到萧大哥身旁,就被萧大哥真气所伤了。” 蓝彩云也低声道:“师妹,裘姐说的不错,你如果上去只怕难脱重伤之厄……” 如雪虽是不信,但却也不敢逞强了,至此,她心里明白恩师都不行,自己更不行了。 这时,白衣神尼的脸上已是一片深红,而且,那光光的秃头之上,已经现出了豆大的汗珠。 萧剑寒依然含笑静立,不过,也显得比刚才要吃力了一些,因为他那目光之中,已隐隐露出一丝青光,这丝青光使裘青萍瞧得心中通通直跳,她忍不住低声向蓝彩云道:“云妹,萧大哥已经炼就“太清罡气”了。” 蓝彩云这时也瞧出了萧剑寒眼中的青气,点头道:“裘姐,看来恩师是输定了啊。” 裘青萍低叹一声道:“神尼一世英名,想不到在此断送……” 蓝彩云眼中忽然现出了泪光,她心中比裘青萍难过得多,由于她知道眼下处境,不论萧大哥胜败,自己想跟他一块儿的愿望,已彻底破灭了。 裘青萍目睹蓝彩云落泪,却是想不出劝慰之词,只有暗自长叹,替白衣神尼捏了一把冷汗。 眼看白衣神尼已至强弩之末,再有盏茶时间,必将力竭气衰,被萧剑寒那强劲的“太清罡气”所伤了。 忽然,萧剑寒竟然行有余力的开口说话:“神尼的无相神功,果是高明己极,晚辈献丑已久,尚请神尼收回神功,容晚辈向你老谢罪……” 他说话同时,眼中青光暴盛,显然他仍然防范神尼趁他说话之时,定然全力反击,神尼没有,她根本已无反击之力。 萧剑寒话音一落,白衣神尼果然双手一松,神功收敛,她甚至对萧剑寒那压迫在自己胸前的“太清罡气”也毫不防备。也许是白衣神尼很相信这个年轻人了。 当然,萧剑寒心中有数,他那“太清罡气”虽然布满在神尼身前,但也是有了一个限度,并不是真的全力进迫,而且在那进退之间也极有分寸。 这时,神尼那神功一散,萧剑寒也立即散去了功力,笑道:“萧剑寒叩见神尼。”说着抱拳长长一揖。 白衣神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小施主,你果真是齐白鸿施主和方梦卿施主的徒儿,老尼不自量力,提出较量神功真是太自大了。” 敢情白衣神尼是不信萧剑寒会是“武林二圣”的嫡传弟子,所以才有这等较量神功的提议。 萧剑寒笑道:“晚辈驽驷之才,深感辜负了两位恩师的教诲……” 白衣神尼摇头一笑道:“小施主太谦虚了。”神尼目光一转,瞧着裘青萍道:“这位可是一位女施主么?” 老尼的目力不差,裘青萍虽是一身男装,但她却能在一眼之下,就已经看出裘青萍乃是女儿之身。 裘青萍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施了一礼道:“晚辈华山裘青萍拜见前辈……” 白衣神尼听得她报出姓名以后,怔了一怔道:“你……女施主就是那‘寒梅剑’裘掌门么?” 裘青萍恭身应道:“晚辈才弱德薄,虽然掌了华山门户,却是夫无建树,反而使本派几乎为人所逞,真是愧疚难安。” 白衣神尼笑道:“掌门人,恕老衲先前不知未能远迎之过。”话音一顿,向那如雪女尼道:“雪儿,快去叫她们准备素餐。” 那如雪眼见恩师并未对萧剑寒现出责叱之话,不独心中大感奇怪,而且心中也是大为高兴,是以神尼话音一落,她立即应声而出。 蓝彩云这时碎步上前,拜倒在地道:“云儿叩见恩师安好……” 白衣神尼淡淡一笑道:“起来,孩子,是不是把你们两吓坏了?” 蓝彩云低头道:“徒儿不该让萧大哥跟来的……” 白衣神尼摇头道:“孩子,这事你可没有错,为师等他巳经等了十几年了。”蓝彩云听得呆了半晌,她可不明白恩师为什么等着萧大哥,想问却又不敢,只是愣愣地看着白衣神尼,低声道:“师父,徒儿怎从未听你老提到过呢?” 白衣神尼笑道:“孩子,这事乃是一件极为隐蔽之事,为师自是不能向任何人说出来的了……”目光转向萧剑寒,又道:“今日眼见小施主已具如此神功,老衲总算放心了。” 萧剑寒这时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你怎地从未差人向家师打听呢?”白衣神尼叹息了一声,拉起了蓝彩云,道:“小施主,掌门施主,老衲这静室之内并无桌椅,你们就在这甫团上坐坐吧。”白衣神尼看了蓝彩云一眼,道:“孩子,你也坐下。” 三人都十分恭敬的告了谢,方才在甫上坐下。白衣神尼这才十分凄凉地一笑道:“小施主,不是老衲不差人到令师及慕容老人处打探你的下落,只是老衲不敢冒那等危险……” 蓝彩云似是吃了一惊道:“师父,你老人家怕冒什么危险呢?这责翠崖不是从来没有人敢来打扰过么?”白衣神尼苦笑了一声道:“孩子,你刚才可曾看到萧施主与为师比试内力了?” 蓝彩云心想,我们当然看到了,你老人家怎地要多此一问呢?但她口中却是不敢反问,只是笑应道:“徒儿瞧到了。” 白衣神尼道:“为师的内力神功,若与萧施主相较,至少要逊了一筹,孩子,你当明白,武林之中,功力高过为师之人,实是不在少数啊……” 蓝彩云皱眉道:“这与你老人家所说冒险之事,又有何关呢?” 白衣神尼道:“孩子,关系可大了。”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孩子,你还记得你在庵内之日,那位十分疼爱你的冷阿姨么?” 蓝彩云目光之中,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道:“徒儿记得,师父,冷阿姨呢?怎的没见她在这儿啊?” 白衣神尼道:“孩子,你下山多久了,还记得么?” 蓝彩云想了想道:“四年多了。” 白衣神尼道:“你那位冷阿姨在你下山后的半年,就身登极乐了。” 蓝彩云闻言,突然混身一震,失声道:“冷阿姨死了,师父,她老人家葬在哪儿,徒儿一定要到冷阿姨前拜上三拜,师父,徒儿真想她老……” 白衣神尼道:“徒儿,冷阿姨葬身之所,待会儿为师会告诉你的。” 蓝彩云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师父,你老怎地忽然提起冷阿姨之事呢?” 白衣神尼长叹了一声,掉头看了萧剑寒一眼道:“云儿,因为冷阿姨的事,跟这位萧施主有关。” 蓝彩云听得一怔。 萧剑寒则听得心中大大一震,应声道:“老前辈,这位冷阿姨与晚辈有什么关系?” 白衣神尼低声道:“小施主,云儿的这位冷阿姨本来不姓冷,她是在来到老衲责翠崖以后才从了母姓而改了姓冷。” 萧剑寒闻言皱眉道:“老前辈,这位冷阿姨原来姓什么?她跟晚辈……” 白衣神尼长长一叹道:“小施主,这位冷施主原来姓战。” 萧剑寒心中“冬”的一跳,脱口叫道:“姓战?” 白衣神尼道:“正是姓战,她就是‘剑掌天王’的大女儿‘玄玄公主’战玲玲,小施主,你该知道她是谁了?” 别说萧剑寒,裘青萍,蓝彩云也都知道了,是萧大哥的母亲。 萧剑寒几乎是哭出声来:“她老……是晚辈的母亲么……” 白衣神尼低声道:“小施主,令堂能够乐享天年,正是已获大解脱,你不必悲痛了。” 话音一顿,又道:“小施主,老衲正有许多事要告诉你的,如果你不能平静下来,只怕老衲无法明白的说出来了。” 萧剑寒心中一片悯然,他没想到自己母亲竟是三年前就离开了尘世,往日自己抱了一个幻想,想像自己有一天会在母亲怀中,好好地诉说一番自己儿时没有妈妈照顾疼爱的日子,是怎样打发过去的,好逗得母亲的欢笑……此刻,这些幻想全完了。 生死殊途,人天永隔,此生此世再也得不到母亲的抚爱,见不到母亲的音容,更莫论报答母亲的生育之恩了……由于他心神受震过巨,神尼说的什么,他不但根本未曾听见,而且,只觉得胸头热血沸腾,整个人象要爆炸了一般,发呆的在口中喃喃道:“葬在哪里,娘啊,你老人家葬在哪里。” 一口鲜血,突然自口中狂喷而出。 裘青萍,蓝彩云两人,睹状大大吃惊,连忙移身到萧剑寒身边,顾不得血腥的气味,一左一右,拉起了萧剑寒的手同时叫道:“萧大哥……” 白衣神尼长长一叹,举手用隔空点穴法,闭住了萧剑寒前胸三处要穴,口中也低声念佛道:“可怜的孩子……” 萧剑寒穴道受制,顿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无意中乃是倒在蓝彩云怀中,但是蓝彩云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脸红心跳,呆呆地抱着萧剑寒,一动也不敢动。 裘青萍则在旁扣紧了萧剑寒的脉道,暗用自己真力,引导着那业已因为刺激过度而岔走了脉道的气血,归入正脉,也幸而白衣神尼这时点了萧剑寒三处穴道,否则,以裘青萍的功力,可真没办法抵住萧剑寒体内流窜的热血。 神尼此时低声道:“云儿,你和掌门人快将萧少施主抬到隔壁你那间卧室去,为师要仔细的查看一下他的情况……” xxx 当萧剑寒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裘青萍,蓝彩云却瞪着大眼,坐在床前。 萧剑寒剑眉一扬,失声道:“我……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裘青萍闻言,微微地笑了,心中念佛道:多谢佛祖慈悲,他总算醒过来了啊…… 蓝彩云则哀于无比的长长叹了一声道:“萧大哥,你真是把我跟裘姐吓坏了……” 萧剑寒呆了一呆道:“我怎会使你们受惊呢?莫非……” 他隐隐约约的想到了昨天之事,顿时皱眉,又道:“神尼前辈呢?云妹……” 蓝彩云娇脸微微一红:“家师尚在打坐未醒。” 萧剑寒双眉一皱道:“神尼是为了愚兄才……”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像,因为自己并未负伤。 裘青萍这时低声道:“大哥,神尼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这责翠崖上来了几个不知趣的敌人,扰得神尼一夜未睡。” 萧剑寒一惊道:“什么人胆敢闯来此地呢?” 裘青萍低低一叹道:“大哥,这几个人是跟在我们身后来的。” 萧剑寒愣了一愣道:“是谁?” 裘青萍道:“还不是那‘黑堡四娇’几个丫头。”萧剑寒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是她们么?神尼可曾将她们拿下了?”蓝彩云道:“恩师并未将她拿下,只是将他们每人断去一指。” 萧剑寒微微一笑,推衣而起,道:“咱们去看看神尼……” 他忽然想起,二女可能为了看护自己,一夜末睡,是以话虽出口,却又连忙摇头,笑道: “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裘青萍,蓝彩云同时一笑道:“大哥,我们也不过刚刚……” 三人正说之间,如雪小尼走了进来,向萧剑寒道:“施主,恩师有请施主去禅房一晤。” 萧剑寒笑对两女道:“神尼相请,咱们快去拜见……” 三人随在如雪小尼身后,来到禅房。 神尼招待三人坐定,笑对萧剑寒道:“小施主,老尼有两件东西要交给小施主,这是令堂的遗物,包裹之内,究竟是什么物件,老尼并未打开,小施主请收下……” 萧剑寒恭敬的接过包裹,道:“老前辈,晚辈可否就在此间打开?” 神尼道:“令堂遗物,小施主请随意观看。” 萧剑寒似是有些激动的缓缓打开那黄绫包裹。 神尼和二女都在瞪着大眼看着萧剑寒,只见那抖开的包裹之中,一共有三件衣衫,和一封书信。 那三件衣衫,一件是褪了色的淡红罗衫,上面斑斑点点的染了几大块枯黄污渍,另外两件,则是婴儿的短袍。 萧剑寒这时已拆开了书信在读,他激动的脸色,只令裘、蓝二女大为紧张,二女知道,这封书信的文字,必然讲明了凶手是谁。 这时,萧剑寒似是看完了书信,两滴泪珠顺腮滴落。 神尼目光一转,低声道:“小施主,令堂信上怎么说?” 萧剑寒凄然一笑道:“家母说当年华阴古道血案,乃是晚辈的阿姨战柔柔一手策划。” 神尼一怔道:“这……真想不到……小施主,令堂可曾说出当年华阴古道并未丧身的黑衣大汉是谁?” 萧剑寒道:“先母并未肯定指出此人是谁,但先母说在布袋和尚曾于华山天柱峰下遇到这人,肩扛家母而出手救下家母之时,家母业已醒转,据家母猜测,这人可能是那蓝效先……” 蓝彩云闻言,惊“啊”了一声道:“是我爹……” 萧剑寒冷冷应道:“蓝姑娘,家母遗书所言,想必不会错的了。” 神尼皱眉道:“小施丰,令堂还说了什么?” 萧剑寒道:“先母说她非常感谢老前辈的照顾,而且……而且……”他忽然看了蓝彩云一眼,住口不语。 神尼道:“小施主,有话直说无妨。” 萧剑寒道:“先母是要晚辈不可仇视蓝姑娘。” 蓝彩云本是在低声饮泣,暗怪自己的爹爹糊涂,埋怨自己的命苦,这时听得萧剑寒这句话后,芳心大大的一震,缓缓抬起头来。 神尼长叹接口道:“不错,小施主,冤有头,债有主,长一辈的恩仇,莫要涉及下一代才好,否则,似那等恩怨循环,怎生得了?” 萧剑寒拭去了泪光,低声道:“老前辈,纵然先母不说,晚辈也不会惊及蓝姑娘的。” 神尼点了点头道:“小施主,具大智慧,老尼相信小施主必将恩怨分明,不涉及无辜……”话音略顿,神尼又道:“小施主,令堂还说了什么?” 萧剑寒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白衣神尼道:“先母……先母说晚辈未报此大仇之前,不许晚辈去坟地拜叩……老前辈,这……为了什么?” 神尼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小施主,此事令堂弥留之际,亦曾向老尼提及,据令堂向老尼解释,她希望小施主在报了大仇后,才算是有面目到她坟前尊拜……”神尼歇了一歇,又道:“令尊的遗骨,老尼早于十五年前,暗中派人移来青城,令堂仙去之日,就是守在令尊的坟侧……” 萧剑寒闻言,忽然起身,拜倒在神尼身前。 神尼挥袖一拂,道:“小施主,你这是为何?”一股极大的潜力,直朝萧剑寒拂去。 萧剑寒似是早已有备,神尼这一拂力,并未将他阻住,他十分恭敬的叩了三个头,悲声道:“晚辈父母承蒙照应之情,晚辈粉身不足言报,老前辈若是再不容晚辈大礼叩谢,岂不是今晚辈终身不安么?” 神尼一拂之力不小,竟未能阻止萧剑寒,心中既是吃惊又是欢喜,当下只好受了三拜之后,道:“小施主,老尼身受了……”话音一顿,又道:“小施主,老尼身为佛门弟子不便插手小施主的血海深仇,但老尼有一句话,尚请小施主记下……” 萧剑寒跪在地上,应声道:“老前辈佛渝,晚辈洗耳恭听。” 神尼低声道:“小施主,人死不能复生,不论小施主心中有多少怨恨,有多少复仇的意念,但愿小施主在此后行走江湖之日,多体上天好生之德,莫造无妄的杀孽,老尼就十分高兴了。”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震,连忙道:“晚辈敢不遵命。” 神尼凄然一笑道:“小施主,老尼还有话要说。” 萧剑寒缓缓起身,收手肃立道:“老前辈有何教诲?” 神尼道:“小徒彩云来此,本是奉了她祖母之命,要老尼出面,化解小施主和蓝效先之间的仇怨,但老尼深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是老尼劝小施主不报此仇,不但于情于理讲不过去,而且也大乖人伦之道,是以,老尼不敢随便启齿……不过,云儿昨夜向老尼说明一切之后,老尼又深觉若不向小施主启齿,老尼对云儿及蓝檀越夫妇亦无以交代,这等两难之事,实是令老尼一时之间,无从定夺……” 神尼顿了一顿,又道:“小施主,老尼势在两难之下,尚请小施主能够……”话音至此,忽然顿住。 萧剑寒心中可也非常为难的在寻思,神尼不说,他也知道,无非要自己放过蓝效先一条生路。但是,这怎么能够做得到呢?休说蓝效先乃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就冲着他和“红红公主”的所作所为,就万死不可赎其罪了。 是以,神尼住口不语,他也沉吟不问,他明白,自己此刻一开口,那结果只有一条路,可就是放过蓝效先。 神尼等了一会儿,未见萧剑寒说话,不禁长叹道:“小施主,老尼知道小施主心意,但老尼用意并未要小施主放弃杀父之仇,只要小施主也替云儿想上一想。” 萧剑寒转头看了蓝彩云一眼,只见她此刻正伏在裘青萍怀中低泣不已,这一霎间,萧剑寒可真是难到了,因为他非常明白,白衣神尼的话不错,为了自己杀父之仇,杀了蓝效先之后,蓝彩云和自己,不也成了杀父的仇人了么? 似这等怨怨相结下去,何时方可罢休呢?萧剑寒沉吟良久,拿不定丝毫主意,要他放弃此仇不报么?办不到,他瞧瞧那母亲的血衣,和慈母留下的那备作自己穿用的婴儿长袍。他忽然咬紧牙根,抱拳向神尼一揖道:“老前辈,恕晚辈有违你老的佛渝了……”他话音一落,转身将那黄绫包裹包好,紧紧地束在身上,然后向裘青萍,蓝彩云凄然一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愚兄身为人子,不能有悖孝道,尚请两位贤妹体谅愚兄苦衷……” 他不等二女说话,抱拳长长一揖。又道:“请萍妹代我劝劝云妹,倘若北海尚能归来,愚兄再向云妹请罪了。”话音一落,转身出门而去。 裘青萍一愣之下,大声道:“萧大哥,你……” 她既不能撇下蓝彩云跟去,又担心萧剑寒负气而走,可能独自一人冒险赶去了北海“天机岛”,以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应付得了申无极,蓝效先等高手?一时大急,不禁泪珠顺腮而下。 神尼摇头长长一叹道:“掌门人,随他去吧。老尼知道留他不住的。” 裘青萍抱着蓝彩云,哀声道:“老前辈,这事怎么办?晚辈方寸已乱,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神尼低声道:“掌门人,看来老尼不能不到‘自在宫’一行了,掌门人如是愿意,老尼甚望掌门人能陪云儿同行。” 裘青萍长叹一声道:“晚辈遵命……” xxx 这是奉天庄河边的一处小渔村。 沿着那白亮的海滩,到处都摆满了舢板渔具,几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每天都要吃力的晾起渔网。 黄昏的景色,在海边确是十分的壮丽,远远地海天接界之处,那金红相间的夕晖,把蓝色的海水,涂上了一层油彩,微风拂起,那海面之上,顿时现出万缕光辉,耀人目眩。 村中炊烟四起,在微风中游荡。 虽然,这村中只住二十几户人家,并且多是些比草僚高明不了多少的茅舍,但每一个住在村内的男女,都安于现实,守着各人的本份,起早歇晚,一成不变的活着。 他们之中,从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除了这茫茫大海,还有什么讨到养家活口的所在。 千百年来,他们一代一代就这么活着。 xxx 元肖节后,在这儿,年算是过完了,尽管县城里面到处都在请春酒,闹花灯,还要玩上十天半个月才肯干活,但是在这海边的渔村,有太阳无风的日子,就是他们讨生活的时节。 黄昏,船儿划回来,不管鱼多不多,他们总是尽了他们求生的愿。 这时,年轻的人都渐渐回到屋内吃饭去了,海滩上,只有几个顽童在奔来逐去,喜喜笑闹。突然,打远远的海边沙石枯树的掩映之中,现出了一个神态十分落魄,背着一个黄绫包裹,挂了一双佩剑的灰衣少年,他脚步十分沉重,低着头,向渔村走来! 看样子,这人是从远方来的,而且,他仿佛很颓丧,一脸风尘之色,他缓缓地走到渔村之下,看看那些孩子,然后目光却转在那搁在沙滩上的小小舢板之上!久久,他的眼光没有离开! 孩子们好奇的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说着这个陌生人,但他没有转过眼光,他依然在瞧着舢板!—— 第三十一章 万里寻仇天机岛 这时,孩子们的静寂,使渔村中有人诧异的探出头来。 也许这村子很小,刹那间能够把见到的事传扬出去,所以,刹那间,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位年约七十左右的老渔翁突然排众上前,问道:“年轻人,你吃过饭了么?”。 慈祥的话语,使年轻人一怔.他转过头来,落寞的应道“谢谢老人家,在下已然用过饭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你迷了路?你贵姓啊?” 年轻人道:“在下萧剑寒……” 敢情是他。他跑到这小渔村来干么?老渔人闻言,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不过他很快的笑道:“原来是萧兄弟,你可是迷路了?” 萧剑寒摇头道:“在下并非迷路,老丈,在下想……”。他顿了一顿。指着那些舢板道: “在下想租一条船。” 老渔人闻言笑道:“这种小舢板么?萧兄弟要他作甚?” 萧剑寒扬了扬眉道:“在下想出海一游。”这种话实在叫人难信。天下有租这种小舢板出海游玩的 人?疯了么? 老渔人失笑道:“兄弟,你只是想到海上玩玩么?” 萧剑寒看了老渔人一眼,忽然,他心中一震,敢情他一直没有注视这位老渔人,此刻目光射向老渔人脸上,他才觉得这位老渔人的眼神,好清澈。 萧剑寒心想,难道这位老渔人会是一位风尘异人么?他似乎有些不信但他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是以,老渔人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在下想去一个地方。 老渔人笑道:“兄弟,这地方在哪儿?” 萧剑寒道:“当然在海上了。” 老渔人眉头皱了一皱道:“兄弟,由此处出海,只有处岛屿可去,近一点是‘天机岛’,远一点的是‘天王岛’兄弟要去哪里?” 萧剑寒笑道:“在下想去‘天机岛’。” 老渔人笑道:“兄弟,那‘天机岛’外人是上不去的。” 萧剑寒笑道;“在下例外。” 老渔人忽然笑道:“小老儿明白了,兄弟可是岛上的人么?” 萧剑寒道:“在下并非岛上之人,是岛上之人与在下甚熟!” 老渔人笑道:“兄弟,不是小老儿多话,那‘天机岛’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兄弟要去,只怕很难租到船呢!” 萧剑寒皱眉道:“老丈可是说这几没有人肯把船租给在下?” 老渔人道:“小老儿担心小兄弟根本找不到去那岛上的操舟之人。” 萧剑寒笑道:老丈,在下只想租船。 老渔人皱眉道:“小兄弟,你想自己弄船?” 萧剑寒道;“不瞒老丈说,在下自幼生长海边,对于海上的一切,倒也应付自如,老丈如能为在下租到一条船,在下可以自己划去‘天机岛’。” 老渔人笑道:“小兄弟,你怎地不到城外码头上去积船呢?” 萧剑寒心中暗道:“这老人真罗索。”但口中却道:“在下去过了。” 老渔人道:“小兄弟为何不在那儿租用?而且那儿的船也大些啊!” 萧剑寒长叹一声道;“老丈,他们的船被人封了.老渔人呆了一呆道:“封了?官府封的么?” 萧剑寒道:“若是官府所封,在下也许还有办法弄到一条,只因那封船之人,是在下的一批朋友们。” 老渔人笑道:“小兄弟,你这可叫小老儿不懂了、既当那封船之人是你小兄弟的朋友,你跟他们打个交道,不就可以弄到一条船了么?” 萧剑寒摇头道二“老丈,在下不想让他们知道在下去了‘天机岛’老渔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兄弟不想找你封船的朋友了。” 老人话音一顿,又道:“小兄弟,他们是什么人?竞能封船?” 萧剑寒笑道:“老丈,这些事你老大可不必过问吧! 老渔人笑道:“小兄弟,这事老儿可非知道不可。“萧剑寒道:“为什么?” 老人道:“小老儿如不知道全部情形只怕老弟也租不到一条船呢!” 萧剑寒剑眉一扬,笑道:“老丈是否不知全部情形,他们就不会租船给我?” 老人笑道:“正是如此。” 萧剑寒略一沉吟道:“好吧!” 他话音一落,故意一叹道:“说来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因为他们怕我去了那‘天机岛’就回不来了,所以才封不许我出海。” 显然,他这种话并不真的能令那位老渔人相信,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闪起了一片异光,笑道:“小兄弟,朋友们这么关心你,你为何不肯听话!” 萧剑寒苦笑道:“人各有志,老丈难道不懂么?” 老渔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小老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剑寒道:“老丈请讲吧!” 老人笑道:“小兄弟,老朽虽然能为你租到一条船,恐怕小兄弟也不可能凭着这小小的一页扁舟,飘扬过海啊!” 萧剑寒道:“这倒不必老丈烦心,在下精通水性,只要有船,不论大小,在下定可将他驾到‘天机岛’去。” 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真有这等把握!” 萧剑寒点头道:“在下有把握。” 老人目中奇光一闪而逝,笑道:“很好,小兄弟既是决心要去,老朽倒愿意帮你个忙。” 话音一顿,向围在四周的人群道:“你们别呆在这儿,快回去吃饭……” 人群中有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忽然走了过来,低声道:“莫老,你老回去吃饭么?” 原来这位老人姓莫。 莫老人道:“龙儿,回去跟你娘说,我不吃了。” 那叫龙儿的孩子呆了一呆,道:“老,不吃饭,肚子会饿啊。” 莫老人笑道:“傻小子,肚子饿了我不会回去吃么?你快回家吧,别让你娘老是等了……” 那龙儿闻言,只好讪讪地走了。 这时四周的人群,只剩下了四五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们怕是担心萧剑寒会对莫老有什么不利,站在旁边,似是在保护莫老丈。 莫老丈看可那四个渔人一眼,笑道:“杜老三,你的船怎么样了?干了?” 四人中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应道:“老莫,小的船昨儿就已干了。” 莫老丈笑道:“这位小兄弟要租船,你租给他好么?” 杜老三笑道:“老莫说的,小的还有什么话说呢?” 莫老丈向萧剑寒一笑道:“小兄弟,船租到了,付点钱吧!” 萧剑寒自怀中掏出了一块大约二两重的金锭子递了过去,笑道:“杜三哥,够不够?” 二两黄金足够买上一条小舢板了,哪有不够之此? 杜老三咧着嘴,连声道:“来,来,小的领你去……”拔开腿,就向那一排舢板奔去。 萧剑寒举步相随,莫老丈也跟在他身后。 到了那一条小舢板旁边,萧剑寒正要解缆,莫老丈忽然笑道:“小兄弟,还要一条才成呢!” 萧剑寒闻言一怔,他不知这话用意何在,因此,脱口道:“老丈,干么还要一条?” 莫老丈不答萧剑寒所问,转头象后面一个汉子道:“李二,你的船可肯租?” 那李二听得立时咧开嘴,忙道:“租!租!不但租,卖都可以。” 二两黄金,真能打动人寒! 莫老丈一伸手,向萧剑寒道:“小兄弟,再给这位李二多点钱吧。” 萧剑寒没说什么,探手又掏出一片金锭子给了李二。 莫老丈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就多拿一片金锭子哈不好?” 萧剑寒心中大感奇怪,猜不透这位莫老人居心何在,但他却依言又掏出一片金子递了过去。 莫老丈接过黄金,笑向四个渔人道:“徐兄弟,你们再弄一点缆绳,钓子,再找上四根木株来,将这两个舢板连在一起绑好,这金子就是你们的了。” 那两个渔人一听,顿时象飞了一般去了。 萧剑寒这时可明白了,原来这老丈是怕海上浪大,小舢板吃不住浪,容易弄翻,所以才要用四根木石攒着把两个舢板绑在一起,就可以不怕大浪会把舢板打翻了。 萧剑寒感激地向老人一笑道:“多谢老丈替在下设想得如此周到……” 莫老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儿我也算是为自己打算呢?” 萧剑寒闻言心想,你为自己打算?难道这个老头儿还想在这六两黄金之中,抽出一笔中用之钱? 他略一皱眉,道:“老丈,你是要在这船资之中,抽取用钱吗?” 莫老丈两眼一翻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萧剑寒笑道:“在下想问老丈是否手边缺了金钱……” 莫老丈笑道:“小兄弟,小老儿这大年纪要钱干吗?你可想歪了。” 萧剑寒听得呆了一呆,不要钱,这位老丈用意何在呢? 他摇摇头道:“老丈,你……你说将两船连在一起,这是为了自己,是什么缘故?” 莫老丈笑道:“小老儿既要跟你一道前去,这么做岂不也算为了自己么?” 萧剑寒闻言惊得一跳道:“什么?你老也要去?” 莫老丈道:“不错,若无小老儿陪同,小兄弟,你又怎能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找到‘天机岛’何在?” 萧剑寒皱眉道:“在下相信二十多里海程,还难不倒在下。” 莫老丈笑道:“小兄弟,你可是不愿意老儿同去么?” 萧剑寒道:“不错,老丈去不得。” 莫老丈道:“为什么?” 萧剑寒道:“那‘天机岛’并非善地,老人家前去,只怕……只怕……”话本想说出“只怕去得就回不得了”但他一想,这话如果说出,可能这些人连船都不敢租了,所以他连说两“只怕”,却未把下面的话说出口来。 莫老丈笑道:“小兄弟,你怕什么,莫非是怕小老儿去得回不来了么?” 萧剑寒笑道:“在下正是此意……”他顿了一顿,又道:“老丈如果不是武林中人,则老丈不该前去了。” 他这一说,可把莫老丈说的笑起来了。 萧剑寒笑着又道:“老丈可是认为在下说得不错么?” 莫老丈白眉连动,笑道:“小兄弟,你认为笑老儿是武林中人?” 萧剑寒笑道:“老丈眼神清澈,神采轩扬,若非武林前辈,一般凡夫俗子,上了象你老这等年纪,那得精神这好。” 莫老丈笑道:“小兄弟,就凭着一点么?” 萧剑寒笑道:“老丈以为在下走眼了?” 莫老丈笑道:“小兄弟,小老儿自幼在海上漂泊,身形体壮,也是理所当然,小兄弟拒此而言,竟说小老儿乃是武林前辈,岂不是大错特错么?至于你小兄弟认为小老儿不该去那‘天机岛’……” 老人话音突然顿了一顿,摇了摇头,又道:“小兄弟,小老儿想问你,你干吗又能去呢?” 萧剑寒笑道:“在下么?那是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丈闻言大笑道:“小兄弟,你这话算什么理由?如是老儿我也说这等话,你小兄弟会不会听来不免难过呢?” 老渔人话音一顿,又道::“说真的,小老儿想陪同小兄弟去那‘天机岛’决无什么坏的意思,只因小老儿也有几个朋友在岛上生活,倘若小兄弟须要些什么帮忙跑腿之处那些人定能大派用场……-” 萧剑寒闻言愣了一愣、他发现这位老渔人话中含意极深一时之间,倒想不出有什么非常的理由,可以阻止于他。因而,他只好摇头道:“老丈这份感情,在下铭感心中……” 老渔人不等他再说下去,立即大笑道:“小兄弟,你这才算是认时务之人。小老儿大事帮不上忙,但象这等领路,认认方向的事。可决不含糊……-” 两人说话之间,那四个渔夫已把两支舢板钉好,两船之间,空开约有六尺左右,看上去横直位置倒也相当。 萧剑寒看了老渔人一眼道:“老丈。在下还想要上一盏风灯,不知村里可有?” 老渔人白头连摇,笑道;“小兄弟,这可就没法子了。咱们这个渔村,历代相传,夜里不许出海,哪来风灯可用。” 萧剑寒看看业已暗得五尺之外,不见五指的天色,皱眉道:“如此黑夜,无灯操舟,岂不甚是凶险么?” 老渔人道:“小兄弟.小老儿听说武林中人,均曾练过那夜间视物的眼力,小兄弟没有练过么?” 萧剑寒道:“这等眼力,在下自是练过了。” 老人笑道:“小兄弟自是练过这种眼力,又何必找那风灯?话音一顿,忽地哈哈一笑道: “至于小老儿,你倒不必担心,自从五十岁以后,小老儿通常每夜要在这海边上坐上一两个更次。二十年来,倒也把这一双老眼,弄得视照如白昼一般,看得到两丈远近……” 萧剑寒闻言,剑眉一扬笑道:“老丈果然是位有心人了.” 老渔人笑道;“小兄弟,小老儿本来就是有心嘛、试想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心,那还怎能活着不死?小兄弟玩笑了。” 老人话音一落,萧剑寒只有讪讪一笑,显然这位老渔人故意装聋作哑,当作听不出自己话中之意r自己如是再说什么,定然还要招来没趣了。 心念一转,萧剑寒不再多讲,俯身探手,抖了抖那扎钉集全的双身小船,试试够不够结实 老渔人一旁看的笑道:“小兄弟,你放心吧,小老儿请各位伙计们干的事情,半途出岔的……” 转头向那四个渔人一笑道:“兄弟们,帮忙把这玩意弄到水里去吧、”四人应了声“是”,立即把那舢板推向海中。 老渔人这才向萧剑寒道:“小兄弟,还有什么事么?” 萧剑寒摇头道:“没有了。” 老渔人道:“既是没事,咱们该上船了。” 萧剑寒微微一笑,飞身跃入舟中. 那老渔人则一步一步的走到另一侧船身之内.这时,他忽然笑道:“小兄弟,你肚子吃饱了没有?” 萧剑寒心想,这个人上了几岁年纪,怎么这等罗嗦?只是人家乃是一片好意,自己不便发作,只笑了一笑道:“在下肚中甚饱。” 老渔人笑道:“小兄弟可带有干粮?” 萧剑寒无奈笑道;“在下身上平日总是有几颗防饥止渴的药丸,如是一旦腹中俄饥,这等药丸吃上一颗,就可以抵上五碗白米大饭。” 老渔人笑道:“小兄弟既有这等神奇的药物,小老儿这就放心了.须知道这海上操舟,可是既费力,又容易饿得很……” 老人话音未已,那四名渔人已合力将两人连船,推到了海潮浅水之中,再一用力,小船已漂了起来。 老渔人向四个渔人道:“兄弟们,老朽在村子里打扰了十多年,承蒙你们对我十分关照.老朽可是感激得很……” 话音未已,忽然探手自那蓝布衫之中,取出一物,一抖手,但见毫光一闪抛给了那四个人中的杜老三,又道;“老三,把这颗十子交给大龙那孩子的娘,就说我莫老送给他们的.要他们换成纹银,搬到城里去享福……” 萧剑寒在旁看得心中一动。这老渔人果然不是村中之人而是十多年前来的。顿时他心中加深了三分戒惧 他在未曾摸清老人根底之前,他可不能不预先防着一手倘若这老家伙是申无极派来的人呢?萧剑寒转念之间,那四个渔人已高高兴兴的告别了老人,回转了村内。_老渔人目光一转,笑道:“小兄弟,抓好浆,咱们好走了……” 夜如墨潘,风如利刃。海浪大得吓人。 双身舢板,在风涛中倒簸着,象个顽皮的孩子.在奶奶怀里乱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晃来晃去。 离岸不过百丈,萧剑寒就觉着这北海的海上风骆,比南海一带,至少要险恶的超出两倍。 是以.他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但他偷眼看看身侧那六尺之外船身中的莫老丈,萧剑寒不禁心中略略一跳。这位老丈居然可以闭目入定了。这可是大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此老究竟是什么人呢?这等风浪之下,他怎能安然人定萧剑寒不但吃惊,而且是疑虑之心大起。 当然,他此刻并非疑心这位莫老丈会对自己有何不利的企图,而是在思忖这莫老丈会是武林中的哪位隐名高人。 萧剑寒显然用尽了脑筋,却也想不出此人是谁不过,他此刻心中虽是正为想不出此老是谁而不安,但他可没有忘记,这等深夜之中,茫茫大海之上,自己正在驾着一叶小舟一无灯火,二无罗经如何方能把持方向,只有靠那时而露出的一点星星来定位,是以,他一旦想不出这位莫老丈是谁就连忙收拢心神,打浆拔正船位…… 由于萧剑寒修正船位,略为有了一阵震动,到把那莫老丈惊得睁眼来、黑暗中大叫道: “小兄弟,你在千吗?可是诚心要到水晶宫去见那老龙王么?”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老丈,在下发现船位不正,打浆修正船位,不想竟而惊动了老丈,在下实在有些心中不安” 心中不安倒是真的,但他若是为了惊醒莫老丈而不安,则叫莫老丈心头有些不信,他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只怕不是为了惊醒了小老儿而心中不安吧、小兄弟。据小老儿猎想,你可是在揣测小老儿是谁?”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惊,暗道;“这位老人家可不简单……”但他口中却道:“老丈在这等风涛险恶的大海之上,竟然能够不受影响的安然人定,此事若非在下亲眼所见,实是令人难以相信得很” 莫老丈大笑道:“小兄弟,小老儿在海上数十年,日夜与船为伍,休说这等风浪,纵是飓风狂飙,小老儿照样可睡可吃。” 他这等回答,倒叫萧剑寒无辞可对了.萧剑寒剑眉一耸笑道:“老丈既是不肯吐露本来面目,在下只好不再多问了话音一顿。又道;“老丈曾说在岛上有几位朋友,不知可否将他们的名姓告知?” 莫老大笑道:“当然行,否则到了舟上小老儿跟你小兄弟分手之后,你老弟要找老朽,又到哪儿去找呢?” 萧剑寒笑道:“不错.在下先前来思虑及此……” 莫老丈这时一笑道:“小老儿在那岛上共有五个熟儿但小兄弟也不必全都记下他们的名姓,只要记下一个就可以了。” 萧剑寒道:“在下洗耳恭听.” 莫老丈大笑道;“小老儿的朋友之中有一个叫李吟风。如是小兄弟要找我,只管我那李吟风一问就行了。” 萧剑寒在“李吟风”三字入耳之际,不禁大大的心头一震,暗道:此老既与李老相识,决然是位武林高人了。 但是,他因为说过不再问此老本来面目,此时虽是想问却又不愿出尔反尔.是以,只得淡淡一笑道:“老人家认识岛上的总护法李老前辈么?“莫老丈笑道:“小兄弟,他是不是总护法,小老儿因为自幼跟他在一个村里长大,所以。 够得上是个总角之交的老朋友了.所以小兄弟要来天机岛,小老儿倒是十分高兴,趁这机会.可以探望老朋友,自然不肯放过……” 萧剑寒笑道:”老丈,另外几位朋友,你老可愿也说出他们的村名?” 敢情萧剑寒想从这老渔人的朋友名胜,来断定这位老人家是正邪了.莫老丈闻言笑道:“小兄弟.有一个李吟风还不够么” 这话似是有些双关的语气. 萧剑寒听得心中一动,笑道;“够!够了,在下……”他忽然住口不往下说。 莫老丈见他只说了半句话心中大感诧异,大声道:“小兄弟,你干么只说半句话?” 萧剑寒大笑道:“老丈既然可以只说五分之一,就不再往下说,在下说了半句话,岂不是比你老丈多说了一成了么?” 莫老丈听得呆了一呆,脱口道;“好啊,小兄弟,你心眼儿不少.萧剑寒笑道:“不敢,老丈比在下强了一倍有余.” 莫老丈哈哈一笑道:”行,小兄弟,小老儿算是服了你……”话音一顿,又道:“三更已过,该是小老儿接班操浆的时候了.” 说着,探手抓起来木浆。只那么轻轻一拔。小船就转了半个圆圈,向正东的方向驶了过去。 萧剑寒见状惊问道:“老丈,那天机岛由此而去,应是向东南才对……” 莫老丈忽然的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就是小老儿为何要陪你同来的道理了。” 萧剑寒皱眉道:“老丈,莫非你不许在下去那天机岛” 他这句话出口,莫老丈忍不住大笑道:“小兄弟,你想到哪儿去了?小老儿若是要阻止你失去天机岛,又何必费这么大劲?只要不让他们租船给你,不就结了么?” 萧剑寒闻言,心想,这倒是实话。因之,他笑道:“然则老丈为何转了方向?”一莫老丈为何一笑道:小兄弟,你既然在海上长大,这海中的暗流,你知道不知道呢?像这等小船,遇上了暗流,纵然你老弟神力通天,只怕也难以冲得出去,而要随着暗流流向茫茫大海之中了。 萧剑寒闻言,心中陡然一惊,脱口道:“这儿还有暗流么?” 莫老丈道;“何处海中没有暗流?小兄弟,若想冲过那道暗流,唯一的办法,就是斜斜顺着暗流横切过去、所以小老儿才把小船先向东方向划去,然后再向南横驶,则可渡过暗流了。 萧剑寒心中大为感激的道;‘错非老丈同来.在下定然到不了天机岛了.莫老丈笑道:“小兄弟,你不必心生感激,须知以你老弟的一身能耐,若是不驾小船,那条暗流你必无妨碍……” 话音一顿,老人忽然一叹道;“但若你小兄弟在暗流之处弃舟,则必须游过十余里水域,方能抵达岛上。这对小兄弟而言,至少要费去不少体力,一旦再要与人动手可就不易支持多久了。” 萧剑寒闻言怔得一怔,道:“老丈怎知在下要去岛上与人打架?” 莫老丈大笑道;“小兄弟血气方刚,正是好勇好斗的年纪,你这等想尽方法要去那天机岛,倘若不是找人打架寻仇还会有什么别的呢?不过,小兄弟,不是小老儿多话,这等逞勇好斗的脾性,若是不早些改掉,只怕你小兄弟终有一日会要折在这刀光血影之中啊……” 萧剑寒心中一凉,暗道:“这位老丈真是个怪人……” 但他脸上却是一片肃穆,大声道:“老大教训,在下水铭心中……” 莫老丈听得又是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小老儿不过是上了几岁年纪,看的事情比你小兄弟多了一些,说的对与不对,小老儿只望小兄弟能够在心中三思就行。至于说应否要永铭五中,那倒似是不必、……”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是快意,笑道:“老丈金玉良言,在下受教极多,天机岛事毕之后,倘是在下留得命在,尚望你老丈不要嫌弃在下,能携带在下一段时,好让在下多受些教益……” 莫老丈听得应声大笑道;“小兄弟,就冲着你要与小老儿盘桓一段时间,你小兄弟也一定会保得住命,回得中原了。” 大约是在寅时初刻左右,这条双身小船,一就抵达了“天机岛”之外的里许不到之处海面之上…… 莫老丈忽然放下了木泰向萧剑寒道:“小兄弟。咱们把这四根木柱斩去,各划一条小船,乘这天色未明之际,也好偷上岛去。” 萧剑寒道:“老丈,这为了什么?难道……” 莫老丈不许他再说,笑道;“小兄弟,你若想不惊动那岛上之人,最好就依小老儿所说来办,单船独舟,总比双身小船的声音小些呢。 萧剑寒不再多说,立掌如刀,迅快的将四根木柱沿着自己的这条小船外沿部分切断以后,楚人船中. 莫老丈这时已缓缓的将小船去势止住。 萧剑寒切断了木舟内柱,双手拉住木柱就将莫老丈小船拉了过来。”然后,照样切断那条船内外两侧大柱。 莫老丈笑道:“小兄弟,这四根大的木柱就放在小老儿这支船上,那外沿的四根小的,也一并放到你的船上吧。”。 萧剑寒依言把这四根长达六尺的木柱放到英老丈那条小船之中,然后又取下那四根小的,放人自己船上。 莫老丈一挥浆,将自己的那条小船点离一丈。笑道:“.小兄弟。咱们快着点……” 但他见突然木浆拍了一下水面,小船快得支利箭,向前飞去。 萧剑寒暗暗吃惊道;“好高明的操舟技巧.” 他心中在暗赞莫老丈。自己可也依样画胡芦的拍出一浆那条小船一跳之下,竟是离了水面三寸,向前驶去。 里许水程,自是转眼即到 两人把小船与岩石间停了下来,由萧剑寒取出一很短的木柱,运用神功插入岩石之内,当作了拴船的木桩。 莫老丈这时低声向萧剑寒道:“小兄弟,咱们分手了” 萧剑寒这时对这位莫老丈可说是不但十分的敬佩。也十分的有着亲切之感,因此,不禁有些依依的道;“老丈在下何时与你相见?” 莫老丈这时忽然神秘的笑道:“小兄弟,你别管了,小老儿到时候自然会找你去的.小老儿倘是不去找你,李吟风也会告诉你原因的……”话音一落,不等萧剑寒回答,就闪身踏着沿石。几个起落,就纵上了崖去。一转眼走了个没影。 萧剑寒淡淡地一笑,闪身也向崖下行去,他的身形极快快得令人看不清形迹天机岛上的警戒井不森严、但环岛周围,却也有不少岛上的子弟在巡逻这时,那巡逻的子弟只觉得似乎有一只飞鸟打头顶飞了过去,虽然有些吃惊,却并未想到有人潜入岛中。 至于那莫老丈呢?他一攀上了崖以后,竟仿佛失去了踪影,甚至连有心盯在他身后的萧剑寒,用那等快速神奇的身法赶上他去,也未能发现此老行迹。 萧剑寒心中未免有些奇怪,不过,他已不在为此而烦恼了。原因是他认为若非此老功力高过自己,那就是这位莫老丈另有秘道,可以行入岛上的某一个隐秘所在。萧剑寒心中未免有些奇怪, 萧剑寒于天机岛上的地形,上次就曾留下了心,是以此刻虽在曙光未现之际,他仍然能迅速的扑向申无极的住处。 越过重重关卡和巡逻子弟,萧剑寒已燃抵达可护城河边就在萧剑寒欲待闪身飞越护城河,越入城内之际,他突然发先那城楼之上,灯火十分明亮,人影闪动,显然那城楼上的守望之人不少。 萧剑寒心中一动,立即飞身后退七丈,他知道,自己若是适才贸然飞身越过护城河,此刻一定要被那城楼上的守望之人发现了。 城上这等戒备,倒是萧剑寒有些头痛,他车身绕着河沿走了里许,只见每隔五丈,地上就有五六个守卫之人,自己若是自河这边飞身踏上城头,那几乎是不大可能了萧剑寒剑眉连耸,暗道:“我莫非必须明里叫门么……”思忖之间,他已闪身走到了河边。突然,他脑际灵光一现,一闪身就跃落了河中。也许是天气太冷,那河床已然冻成了冰块萧剑寒象一条鱼,横着两脚,一下子就滑落到城住脚下,这时,他伏在河边、探手切下了两块大约有四尺见方的冰块,抖手向上下游方向掷了出去,顿时,离他七丈之多的上下两头,同时传来一阵冰块着地后所发出的。“哗……啦……啦……”巨响那城楼上的守望之人,果然全都向两边探头出去。 萧剑寒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飞身跃入了城内。而且他毫不停留的展开身形,直掏“丹心府”。但是,萧剑寒刚刚踏入了丹心府,掩身行至右侧花园,离那“日月厅”尚有寻丈之远。,忽然府中响起一串急速的钟声. 晓色迷蒙之中,丹心府灯火齐明.萧剑寒瞧得心中一楞暗道:“他们莫非已发现我的形迹了么?”身形一晃,他迅捷的转到除用的一座岩山背后、远远地,他听到了一阵嘈杂人声,而且,那阵人声,乃是向府外行去。 萧剑寒松了一口气,他只道自己刚才击出冰块之事,引起了这阵混乱,是以反倒十分放心的移步向那“日月厅”行去。因为,他知道,绕过了“日月厅”后的不远,那所朱红小楼,就是申无极的自己卧室所在、就在他刚刚越过“日月厅”两步,忽然他发现有一大群人正自那朱红小楼之中走了出来. 萧剑寒心头一冷,迅快的向后一闪,躲入了“日月厅”的后面靠东的一间针屋之内,而且,他更不停留,在趋厅中飞身而起,将自己身形躲进那大厅正中的那一块高书“威镇北疆” 的金字巨匾之后。萧剑寒则自伏下了身躯,那二群人已然来到厅内,萧剑寒忍不住自上方探头出来、向下瞧了一眼。 敢情,在淡淡的曙光之下萧剑寒已看清楚这一群人,全是“不死城”中的高手领头的正是申无极,另外的那些位.包括了四大“护城剑使”,“三大接引行者”以及三五位萧剑寒所不识之人,只是未见“病叟”李吟风。 萧剑寒眉头微皱,心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这时,他听得申无极大声道。“传鸣钟人入内。” 厅外、立即有人大声叫道:“城主传鸣钟人入内” 一刹时,这“城主传鸣钟人人内”之声,一直传到了花园之外。 萧剑寒心想,这简直比帝王的气派还要大呢而且,令萧剑寒吃惊的是,这些弟子怎会在一转眼之间,就赶来了“日月厅”前的呢? 这时,他可有些担心,刚才自己的身形见被他们的口下的弟子发现了。 萧剑寒转念未己,大厅中已然有人大声道;“李五叩见城主。” 萧剑寒暗道:“原来是‘铁怪’李五,但不知他为何鸣钟惊动了金城之人…… 申无极这时大喝道:“李五,何故击动警钟?” 李五道:“启禀城主,中原武林高手,已然抵达本岛外一海里之处.卯时初刻;就可到达码头了。 申无极闻言大概是吃了一惊。他沉吟一会儿,忽然怒道“庄河宾馆为何昨日不曾飞鸽传讯?” 李五道:“这个,属下也不知何故”一 申无极道:“你们几时发现他们的?” 李五道;“属下发现有三艇轻舟明汇强火,驶向本岛,立即派了五位水下兄弟前去查探据回来的两位告知,三船上的人;都是中原武林人物。” 申无极一怔道:“你派了五人前去,为何只有两人回来?” 李五道;“另外三人因为潜人对方船腹之下,欲图击沉对方船支,不料对方在船底做了手脚三人却自触及船底,就被发觉。丧生对方的“弹指神功”功力之下。”申无极冷哼了一声道:“这两个当时可也在船腹之下目堵?” 李五道;“这两名弟子是潜身在那三人身下丈许、是以瞧得明明白白。” 申无极道。“很好,你回去罢。” 李五应声道:“属下避命……”一转身退出了厅外而去.申无极这时突然仰天大笑道:“终于来了,这倒免得老夫多费心机了。” 萧剑寒听得剑眉一皱,暗道:“这家伙果然别有居心” 申无极笑声一顿那间大护都使中的“震天剑”战敖突然大声道:“城主,既是中原道上的武林朋友来比城主似是该去码头上又迎请他们入城,方是不失本城礼数。” 申无极大笑道:“战兄,你要老夫前去迎接他们么,战敖道:“依礼数应该迎极。” 萧剑寒在匾后听得暗道:“这申无极此刻恐怕木会讲什么礼数了。”果然,他没有错。 申无极蓦地哈哈一笑道:“战兄,老大想委托战兄和费兄代替老夫前去迎接他们.老夫就在这‘日月厅’中恭候他们大驾了。” 战敖似是楞了一楞,方道:“兄弟遵命。” 这时那另一位剑使‘移山剑’费玄机也抱拳道:“老朽这就前去。” 两位老人似是带着一丝失望之情,跑出厅去.申无极这时向厅外的一名劲装少年唱道;“和儿过来” 那位一身劲装少年大步走进厅内,拜了一拜道:“恩师,有何教论?” 萧剑寒暗道:“这人原来是他的徒儿,看来年纪倒不大。” 申无极这时向劲装少年低声道;“通知码头弟子,那中原武林朋友所乘木船,靠岸以后。 依未已许可,妄入本岛向例处置。” 那劲装少年应声道:“弟子遵命。”转身就待离去,_萧剑寒听得心中一惊,他可不知道这“天机岛”对于妄自侵入的船舶;向例究竟是如何处置但他可以猜得出来,那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处置。 适时突然有人低声道:“魏小施主且慢前去.” 那姓魏的少年闻言难的停下来,道:“老禅师!……” 申无极也微微一怔道:“天悟大师有何见示?”敢情这喝阻之人。乃是东方行者大悟大师 天悟合十一笑道:“城主可否不毁那三艇木船?” 申无极目光一转,笑道:“大师可知本岛规例,向不容人破么?”‘天悟大师合十道:“中原武林朋友,远道特来奉访,不管对方用心何在,城主理应念在昔日交情,留下一些香火情面。” 申无极笑道:“大师是在为他们说情了.” 天悟大师道:“不敢,老朽斗胆请求城主;恩施例外。 申无极略下沉吟,终于哈哈大笑道。“大师既是请情,老夫能有不允之理……”突然向那姓魏的少年喝道:“和儿,不必去码头上了。” 那劲装少年应声退到厅下. 萧剑寒瞧得暗自摇头道;“这个老家伙真是个滑头…… 那劲装少年退去之后,申无极忽然向“四大使城剑使”中的“鬼影迷魂剑”白梅子微微一笑道;“本座有劳白姑娘去至‘双心阁’,请那‘落星神剑’蓝公子及‘红红公主’战姑娘来此。 白梅子笑应道;“属下遵谕……”娇躯一拧,象一支黑鹰般飞出厅去萧剑寒这时牙根紧咬,暗道;“申无极果然跟他们串通一气了。” 他心中已然暗暗下了个决定,那三条船上的来人,大概不会出乎古老和各派的长老这批人物,在他们向申无极兴师问罪之际,自己就得现身,先找蓝效先和战柔柔算清总帐。 申无极容得那白梅子离去以后,向“南方行者”智远禅师道:“智大师,李兄现在何处了” 智远禅师合十道:“李老施主仍在地下静室人定未醒。是以贫僧来此之时.未便惊扰于他,城主可是要请他来此?” 申无极笑道;“武林大乱已起,此事怎可少得了李兄?大师,老夫烦请大师和天悟长老同去那静室,就说老夫请他来此一晤。” 萧剑寒暗道:“这申无极对于李病叟可是尊崇得很。” 天悟、智远同时合十道:“老朽等这就前去请李施主……”灰衣一闪,两老已大步而去。 申无极眼看几位正直的高手,均已离开了“日月厅”.忽地仰天一笑,目光在飞龙老尼身上一转,道:“师太的布置,可已完成了。” 飞龙老尼笑道:“贫尼尚幸辱城主一举手之劳,即可按动机关,将那无形的药物,喷至大厅各处。” 申无极笑道:“如此真是有劳师太了……”话音一顿,又道:“师太那按钮机关,装在何处?” 萧剑寒心中就是在想着这件事。他在听到飞龙老尼说出已在这大厅四周的每根木柱之内,装有极为恶毒的毒药机关,心中就打算设法找出枢纽所在之处,不等申无极有机会去按那机关,而先行予以毁去。 可是,他知道这等机关枢纽,必是装在十分隐秘之所,对方如不说出.自己是极难找得出来的。 萧剑寒原本打算,少时那些长老们抵此以后,自己要把此事告知古老人,要他监视申无极,莫让申无极和飞龙老尼有机会出手按下机钮。但想不到的是,申无极居然有此一问。 萧剑寒可乐了。 这时,飞龙幼尼已低声道:“城主,这……,此时说出,不嫌耳目众多么?” 申无极笑道。“眼下可并无不妥之人在此,师太说得出来,不会碍事,而且,多有几个人知道。稍时如是老大自己抽不出机会动手,他们也可代劳。” 萧剑寒听得暗骂道:“这方个老东西真是恶毒的很……” 飞龙老尼笑道.“城主说的是……” 她口中虽然说是,但目光仍然在那几位萧剑寒并不认识的人身上一转,笑了一笑,合十道;“剑神师徒,果然不是外人……” 这老尼口中。剑神师徒。四字,把萧剑寒听得一呆。他忍不住多看了那几位一眼。这对他寸发现,那位蓝衣峨冠的老人,坐在大厅之内,一直未曾挪动身形、一付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使人觉出这人的修养工夫,实已到家,沿着这蓝衣手人身旁的四位,三男一女,个个都是眼神充足,一脸骠 悍美武之气,显然武功不弱. 萧剑寒暗道:“剑神之名,武林中有谁可以当承……”他寻思未已,飞龙老尼已接口道: “城上。那机关总钮,乃是装在此厅的正中横梁之上,城主或不论哪位,只要身具隔空点汽,远及三丈的指力,对横梁上的那颗蛇头双眉之间的王字正中一横点去,即可将那往内的药粉喷出。” 申城主闻言大笑道:“师太设想果是精密,总钮装在这等所在,真是不易被人知晓……” 萧剑寒那金匾之上,只听得想笑,不错别人是不会知晓,但是偏偏在下就已知道萧剑寒想到得意之处,险险弄出了声音来。 幸而,这时申无极已在说话“段兄,老朽想请段兄稍时不必亲自动手交战……” 萧剑寒在听得“段兄”两字之后,忽然想起这“剑神”指的是谁了。 “南诏剑神”段子扬啊。 这会儿那蓝衣老人段子扬忽然睁开双眼,笑道:“申兄这是何意?可是认为兄弟技术不如人,兔得在他们眼前现世丢脸么?” 申无极闻言心中一冷,但他口中却哈哈大笑道:“段兄言重了……” 段子扬道;“申兄可知适才那几句话并不好听么?” 申无极道:“段兄莫要误会,老朽只是想请段兄代为掠阵,而且老朽早已打定了主意,非至必要,不与他们破脸动手,因为师太已装下药网在此,段兄只要伸手一点,他们就怕人人晕倒,这等轻而易举之事,比之拳来刀往,岂非好得多么?” 段于扬冷归哼了一声道:“申兄,解药何在?” 这一说,连申无极都想起来了、他一转头,向飞龙老尼道;“师太,本岛的朋友,若无解药岂不同样要受到你那药粉之害么?” 飞龙老尼笑道:“城主,解药早己人人都有,何必再费周章?” 申无极道:“人人都有?老夫怎地不知……” 飞龙老尼笑道:“城主,本岛弟于及各位长老,不是每人均藏有五颗清心神丹么?那就是解毒之物啊!” 申无极闻言大笑道;“师太,真亏你想得出这等方便之门。” 老尼道:“贫尼知道一旦用毒,必将危及本岛兄弟,是以在炼制毒粉之时,就以清心神丹所能解除的毒物为主,免得引起许多麻烦。 申无极道:“对,对,师太所说极是。”转头一笑,向段子扬道:“段兄,你想必也听明白了。 段子扬这才笑道:“老夫明白了。”说话之间已然自怀中掏出一颗丹丸,纳入口中。 这时连申无极,飞龙老尼,以及段子扬同来的四人和立在厅外的劲装少年,每人都吞了一颗丹丸. 申无极笑道;“和儿,速速通知本岛之人。人人含上一颗神丹,并且要厨下立即整治十席酒莱,送来此处?速办速回.” 那姓魏的少年.应了声是,立即跑出厅去. 萧剑寒在一旁听得心中暗道:“看来这毒粉的毒性,大概十分恶毒,否则以段子扬,申无极等人功力,似是不必先服解药。”他转念未已,病叟李吟风和两位禅师已然走进厅来.申无极一见李吟风到达,连忙起身相迎。段子扬却端坐未动。 因为段子扬未起身,他的几名弟子,自然也未起身。 李吟风缓步入厅,目光在段子扬师徒身上一转,笑道:“城主,想不到段兄竟然也来到北海,真是幸会了。 申无极闻言,眉头一皱道:“李兄,请坐下说话吧。” 李吟风含笑入座。 这时段子扬方始抱拳道:“病兄,久违了。” 李吟风笑道;“段兄不在点纳福,枉驾北海,可是南疆一带,出了什么大事么?” 这句话儿里面,大有文章。 段子扬闻言笑道:“城主相邀,兄弟怎可不来?南疆一带,年来倒是十分平静,不劳病兄替兄弟分心则忧了。” 李吟风哈哈一笑道“段兄好说,兄弟多话了。”话音一顿,向申无极道:“城主召见,不知有何见教?” 申无极笑道:“若无大事兄弟也不敢惊动李兄了。” 李吟风道:“听城主言下之意可是本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申无极道:“不错,果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话音一转,笑道:“那中原武林道上的朋友,已然抵达码头之上了。”—— xmwjw扫描,ghostcor,独家连载 第三十二章 剑寒青萍彩云归 李吟风闻言笑道:“老朋友们来了?” 申无极道:“正是。” 李吟风道:“城主打算如何接待他们?” 申无极道:“待之以礼,李兄认为如何?” 李吟风道:“老朽同意城主所说。” 申无极笑道:“李兄稍时尚得为兄弟分忧一些才好。” 李吟风大笑道:“城主之命,兄弟自是遵行……” 这时,那白梅子引着蓝效先、战柔柔双双抵达。 李吟风一见战柔柔,立即沉下了脸。但蓝效先、战柔柔依然不以为意的上前拜见了厅内的几位老人。 萧剑寒在金匾之上,一见到蓝效先、战柔柔,立即心中一动,他几乎忍不住拔出长剑,飞刺而出,当然,他没有这等冒失,何况他也不愿这等暗地算计于人。 申无极此时忽然大笑道:“蓝世兄,老朽请两位来此之意,白姑娘可曾向两位说过了?” 蓝效先笑道:“晚生已听得白姑娘说了个大概,但晚生却不知老城主打算怎样对待他们? 而且,所来的人中,究竟是谁?老城主可已知晓?” 申无极笑道:“老朽对待他们,接之以礼。至于来的会是何人,由于换河县城未有通报,眼下尚不知道。” 蓝效先笑道:“老城主以礼相待,正是宽宏大量之处,晚辈十分赞同。不过,晚辈却甚是担心这些朋友们可能会不识抬举,妄费城主一番好意。” 申无极大笑道:“世兄说的是,但老朽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话音一顿,又道:“蓝世兄和战公主请速先行服下一颗丹清心神丹,以免少时有了什么动静而措手不及……” 蓝效先闻言笑道:“晚生遵命。”掏出一颗丹丸纳入口中。 战柔柔、白梅子自是不待催请,也自怀中掏出丹丸纳入口中。 李吟风、天悟大师、智远禅师三老在旁皱了皱眉。他们互望一眼,终于也自含了一颗丹丸。 萧剑寒在上面瞧得心中暗道:“看来他们之间还大有可挑拔之处……”萧剑寒尚未想得出用什么方法来离间他们,那岛上的弟子,已抬来了十张圆桌,百多张椅凳。 一刹时,酒菜均已摆好。好快的行动,萧剑寒摇头暗暗心惊。 就在这大厅之内酒延摆好之际,那花园之中已如飞跑来一条人影,此人乃是“无影神拳” 赵伯元。 那赵伯元进了大厅以后,申无极喝道:“赵车衙何故如此匆匆?” 赵伯元道:“启禀城主,那中原武林的高手,全都来了。” 申无极闻言一怔道:“什么?你这全都来了怎么讲?” 赵伯元道:“少林、华山、峨眉、昆仑四位掌门人,均己抵达。” 申无极哈哈一笑道:“四位掌门人都来了么?” 赵伯元道:“还有‘八方神乞’洪帮主也同船而来。” 申无极眉头微皱道:“洪帮主也来了?还有谁?” 赵伯元道:“吕梁山‘黑堡’赵堡主也率领门下赶来。” 申无极冷笑道:“很好,那古不怪呢?” 赵伯元道:“古老未来。” 此言一出,萧剑寒大为诧异。古不怪本该是这一行的首脑,怎地他没有来?萧剑寒愣了。 他简直想不出道理何在。 申无极也似乎是感到很意外,皱眉道:“古不怪没有来?” 赵伯元道:“属下曾问过他们,据说古老有事去了终南。” 申无极道:“那‘迷情宫’可有人来了?” 赵伯元道:“没有。” 申无极道:“还有什么些人?” 赵伯元道:“隐居青城的白衣神尼也来了。” “哦?”申无极闻言一怔道:“怎地这些久不出世的人都集结在一起了?” 萧剑寒在上面可是听得心中大大一震。白衣神尼来了,蓝彩云会不会来。那么赵伯元口中的华山掌门,不就是裘青萍么?她们都来了,自己可就作难了。 赵伯元这时又道:“城主,还有两位老人也来了。” 申无极大笑道:“什么人?” 赵伯元道:“罗天心和林悲吾。” 申无极闻言,仿佛有些不信道:“是笑神叟和夜哭叟么?他们怎会与各大门派连在一起呢?” 这时,段子扬冷笑道:“城主不必奇怪,他们是冲着老夫来的。” 申无极笑道:“原来是段兄的朋友,兄弟明白了。”话音一顿,又道:“赵车衙,就只这些人么?” 赵伯元道:“各派长老,称得上高手的,还有不少。” 申无极大笑道:“既然来了,当然他们是倾巢而出了。也不知是哪些人?说出来老夫听听,看他们够不够料。” 赵伯元道:“峨眉派来了护法二迦蓝……” 申无极道:“石行者大智大光大师两人么?算得上高手了。” 赵伯元道:“昆仑派的是花、剑二叟。” 申无极笑道:“郑玄明是自己人,不算。那裘元皓倒是不可轻视。” 赵伯元接口道:“华山是“醉梅逸士”和‘五剑惊天’。” 申无极大笑道:“诸葛明也来了?难得。” 赵伯元道:“少林的是尊天、尊一二佛。” 申无极忽然一怔道:“少林二佛也来了?” 赵伯元道:“属下已目睹他们站在船下。” 申无极掉头瞧了李吟风一眼道:“李兄,这两位禅师可要李兄费点心了。” 李吟风笑道:“城主放心,老夫留心就是。” 申无极目光一转,道:“还有什么高手没有了?” 赵伯元道:“好象没有了。不过,其中尚有一位僧人,属下不认识,但看他的神色,仿佛身份甚为崇高。” 申无极道:“是么?你可听到过他的法号?” 赵伯元道:“仿佛叫觉安大师。” 觉安大师的名号,申无极也似不知道是谁,但萧剑寒却在心中暗笑。想不到三佛中的布袋和尚也来了。 赵伯元话音一顿,又道:“属下发现那天山‘大漠药王’的四位传人,也在他们行列之中……” 申无极闻言呆了一呆道:“是那‘天山四异’么?” 赵伯元道:“正是他们四位。” 申无极转头向李吟风道:“李兄,这四位异人你认识么?” 李吟风笑道:“兄弟在天山与他们见过一次,但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言。” 申无极微微一笑道:“李兄可知他们的姓名?” 李吟风笑道:“老夫既与他们有一面之雅,自是知道的了。”话音一顿又道:“这四位的姓名依排行是蓝青纯、辛扬、展又轩、戴方舟。” 申无极笑道:“李兄,他们可是已得‘大漠药王’的真传了。” 李吟风道:“不错,‘大漠药王’一身所学,四人均已获得十成。” 申无极闻言,竟是沉吟不语。萧剑寒可又觉得有些奇怪。他想不通申无极何故对这四人如此重视,难道这“天山四异”比五位掌门更难使他受惊么? 申无极这时忽然皱眉向飞龙老尼道:“师太,这四位怪人可能有些讨厌了。” 飞龙老尼道:“城主可是认为他们有破解贫尼毒物之能么?” 申无极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是毒物失去作用,今天之会,可能就很棘手了。” 萧剑寒这才明白申无极为何这等注意“天山四异”了。敢情他是怕他们能够破解飞龙老尼的毒粉。 但飞龙老尼笑道:“城主,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贫尼所配的毒粉,共有七十一种药材,谅那‘天山四异’决不可能在顷刻之间,有法解得贫尼的毒粉之毒。” 申无极闻言,这才笑道:“师太这么说,老朽倒是大可放心了。” 赵伯元适时道:“城主,他们可能在进城的途中了,城主要不要到城门之前去接他们几位掌门人?” 申无极哈哈一笑道:“不必了,老夫既是请战兄,费兄前去迎接,这已经很够给他们面子了。”忽然面色一凛,冷哼了一声道:“若非天悟大师和各位老前辈劝阻,老夫早己以妄入本岛处置他们了……” 赵伯元眉头暗中一皱,大声道:“城主,属下告退了。” 申无极并未发现赵伯元皱眉之事,只冷冷应道:“赵车衙,速去查明那庄河宾馆,是否已然出了事?否则瞿超凡为何不曾飞鸽告警呢?” 赵伯元闻言应声道:“属下遵命……”大步走出厅去。 申无极这时忽然向四剑使中的“太虚幻影剑”姬玉娘道:“姬姑娘,请传令各处,要他们全力备战……” 那姬玉娘咯咯一笑道:“城主,这不嫌小题大做么?” 申无极笑道:“姑娘,中原武林已大举而来,今日一战即可决定老夫数十年心愿了。” 话音一顿,突然仰天哈哈一笑道:“青虚旧友之中,他们一向以为老夫没有出息,老夫,今天就要叫他们明白申某究竟是何等人了。” 姬玉娘笑道:“城主大智雄才,他们竟以为城主没有出息,那该是他们瞎了眼了。”话音一落,转身而去。 申无极又是哈哈一笑道:“方梦卿,方梦卿,十友之中你坐了首位数十余年,老夫屈为人二,今后可要大大的扬眉一番了。” 萧剑寒在上面听得心中暗道:“这家伙原来对恩师列名青虚旧友首位,还有些不服呢,这可真是想不到得很……” 申无极笑声未落,突然又有一条人影电疾飞入厅内,萧剑寒举目望去,只见来人原是赵伯元去而复转。 申无极目光一亮,大声道:“赵车衙何故回来得这么快?” 赵伯元道:“城主,海上又有两条巨舟出现了。” 申无极混身一震道:“又有巨船向本岛而来么?” 赵伯元道:“属下适接李五告知,这两支巨舟业已离岛不远了。” 申无极正要说话,突然远处传来战敖的大笑之声:“申兄,来客们到了。” 随着笑声,一大堆男女老少,向厅中走来,人数之多,几达四十多名,而且是各色人等俱全。 萧剑寒伸出头看去,只见在那‘震天剑’战敖的身后,果是跟了一大堆中原武林道上高手。 领头的两位,是那少林二圣僧尊天、尊一二老。随后,是那峨眉山掌门伏魔尊者和一位白发红面,身躯瘦弱,穿着一身月白长衫的高龄小老人。 这瘦老人萧剑寒不认识,但是他却猜得出他正是昆仑掌门“醉叟”颜子陵。颜子陵身后则是少林掌门大智禅师和裘青萍以及一位古稀道长。萧剑寒猜得出,这位道人必是武当五老之一,眼下正代掌着门户。 丐帮的帮主“八方神乞”洪子腾,萧剑寒并不认识,但他却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位帮主了。 因为,他已看见了方必正和吕心佛跟自己的老朋友“风火游乞”阮三邪三人,正簇拥着一位年在七十出头,高大的黄袍老人,走在这数十名高手的最后面。 这时,江湖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均已到达,申无极倒也不敢再事托大,失了武林礼数,起身走出大厅。 申无极不愧枭雄,自已明明有心不肯出外迎接,却仍然能够从容不迫的沉声一笑,大声向那多高手说道:“老朽适时因为城中琐事缠身未能亲至码头迎候各位掌教,实是罪过!尚祈各位莫要见怪……”话音一顿,又是一阵大笑道:“海外荒山,承蒙轩驾莅止,老朽实是荣宠无似,北海无物可敬,老朽已备下水酒,恭候各位……”笑语之中,己将这群高人迎入厅内。 萧剑寒在上面只听得心中暗骂道:“这申无极真是厚皮得很……” 厅中群雄,此时已然分宾主坐定。 申无极十分高兴的敬过了一巡酒,这哈哈一笑道:“江湖六大门派,素来坐镇中原,各位掌门人更是向来深居简出不肯轻易露面,今日突然光临北海,实令老朽大为不解,老朽惊喜之余,不知可否请教各位来意……” 他这几句话更使人觉得他老奸巨滑之心,表露无遗。 尊天大师闻言,皱皱眉头,冷哼了一声。但那高大的尊一长老却豪放的大笑一声道: “申施主,你这是明知故问?还是当真不知道?” 申无极闻言,微微一笑道:“长老言重了。老朽若是知道,又何必要故作不知呢?” 尊一长老大笑道:“申施主,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申无极也哈哈一笑道:“长老如此对待申某,岂非令申某大吃一惊么?” 尊一脸色忽然一变,冷冷笑道:“施主,老朽是佛门弟子,最是不喜诡辩,施主大可不必与老朽为此等小事,展开巧辩之术。” 申无极闻言哈哈笑道:“长老此言倒是深得我心,申某向来不喜巧辩,长老既是不畏千里迢迢,赶来北海,又何不把话说明白呢?” 萧剑寒闻言,心中大为赞叹这位申无极真会说话。显然他这等反击之词,大使少林二圣僧为之语塞。 果然,申无极话音一落,再接口说话的人,已换了昆仑掌门人伏魔尊者了。“申施主,本座想向施主请教一事。” 申无极笑道:“掌门人有话请讲。” 伏魔尊者目光在蓝效先,红红公主两人身上一转道:“施主可知这位‘落星神剑’蓝公子,‘红红公主’战施主,已然是中原武林同道的深仇大敌么?” 申无极闻言,目光一转,笑道:“掌门人此话含意,可是说各位是为了蓝世兄和战公主两人,才大兴问罪之师,而来北海?” 伏魔尊者笑道:“不错,但是,本座等人除此以外,还有别事。”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动。他在申无极反问之时,曾经想到,如果伏魔尊者答称他们只为蓝效先和战柔柔之事而来,那申无极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怕他就可能会顺口把自己撇清到事外,不与中原武林的高手们为敌了。 但他听得伏魔尊者答话以后,才算放下了心,显然,他已发现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了。申无极此时闻言怔了一怔道:“掌门大师,你们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伏魔尊者笑道:“本座等人早知施主这座不死城的宗旨何在,但是,就施主立场而言,收容中原武林的强敌,本是份内之事,老朽等纵然兴师问罪,只要施主一句话,就会令本座等无辞以对,是以,在座等若只是为了他们两位,也就不必来此的了。” 申无极闻言,心中暗暗冷笑。但他表面上仍是非常镇静的笑道:“掌门大师何不干脆说出来意呢?” 伏魔尊者道:“本座正要说明来意……” 伏魔尊者话音一顿之间,突然一条人影,快步撞入厅内。 申无极眉头一扬,那来人已大声道:“启禀城主,中原武林又有了来客。” 申无极大笑道:“难得,难得,今天真是幸会之至……”话音一顿,大喝道:“快说本座亲自出迎……”他向在座的各派长老一抱拳,大步向外行去。 萧剑寒这时在金匾之上略一思忖,突然探出半个头,打量了一下那正中的木梁,离自己不过七尺不到,若以自己指力,在这么远的距离,在这个正梁之上,做一点手脚,倒也不难。 不过,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应该怎样下手。毁去那正中的按钮,反倒使那毒粉先行撤了出来。情除此之外,又如何来破除这个枢钮呢?萧剑寒可说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直到申无极大步走出这日月厅以后,他才想出来了一个十分冒险的,也可说是无法可想中的办法,萧剑寒非常小心的吸了一口气,功行右手,对准了那根中间的正梁正下方,露出了一个小小黑点的所在,运起神功,全力划了两划。 那根正梁被萧剑寒指力一划之下,宛如刀切一般,沿着那四黑点的两边寸许之处,切裂了两条细细的刀口。 萧剑寒长长地叹了口气,暗道:“我终于做到了。” 敢情,他已觉出,刚才自己以指代刀,隔空切木之时果真如同自己所想,在那梁木之中,装有钢丝作为控制那四面木柱上的毒粉喷洒的枢钮。 此刻,那钢丝已被他的指力切断了,萧剑寒可放下了心了。就在他自觉心安的-刹那,申无极也陪同着十多位武林豪客,有说有笑的走进大厅之内。 萧剑寒探头一望,不禁心中大喜。敢情这一批来人之中,竟是包括了他所想见的人在内。 为首的是“五步断魂摧心老人”公冶弘。以次是:“千里拘魂无影鬼叟”冷水涛,“晶剑飞龙聚影客”骆涛,青城山、积翠岩“白衣神尼”和蓝彩云,“迷情宫”主人“白发杨妃” 温玉娇和“赤衫鬼女”郝娇娇,“惊天”段无非,“布袋和尚”觉安大师,以及那位“舍生忘死”古不怪,和化名“池秉中”的武林四公子中的“醉情书生”轩辕放。 这几人一到,萧剑寒宽心大放的暗道:“申无极纵是计谋再多,只怕也无法讨得好处了……” 公冶弘老人和冷老人的身份,在武林之中,不但不比少林尊天、尊一二老低,甚至可说比他们更高。 是以申无极陪同他们进厅以后,尊天、尊一首先站起来迎了出去,口中并且络络问好。 公冶弘、冷水涛、骆涛、段无非、古不怪、觉安大师六位老人被尊天、尊一二老同时接进大厅,坐了首席一桌。 申无极容得众人道过寒宣,坐定,这才哈哈一笑道:“各位老前辈今日竟然同时抵达北海,真令老朽意外,些许水酒,尚望各位莫要见笑,老朽接待不周……” 冷水涛冷哼了一声道:“废话。” 公冶弘哈哈笑道:“申老弟,老夫那位小友呢?” 申无极闻言一愣道:“公冶兄问谁?你老兄的小友是谁?” 公冶弘笑道:“萧剑寒啊。他为何不出来见我?” 老人这萧剑寒三字出口,可把厅内一半以上的人听得心中大大震惊。虽然他们个个都知道了萧剑寒业已抵达了此岛。但在未曾见到他本人之前,他们都不曾问出口来。此刻,公冶老人出口第一句就是问及萧剑寒,蓦然令他们每个人都觉得震惊,也全都瞪大了眼等着申无极回答。 申无极听得也是大大一震,皱眉道:“那萧老弟也来了北海么?” 这一句反问,可把他们问得人人变色。显然,申无极仿佛也不知道这回事。 公冶老人脸色微变,冷冷说道:“申无极,你少在老夫面前装蒜。” 敢情他老人不相信申无极没见到他。 申无极双眉紧锁,低声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申某人会瞒住你们么?” 公冶弘道:“申无极,你可把萧剑寒藏起来了?老夫早知道他代那方兄弟来此赴约以后,你心中必定容不下他的。但老夫也相信他代师赴约之时,你纵然有害他之心,也不敢做出来的。”话音一顿,突然冷冷一笑道:“申无极,你的心思,别人不知,老夫可是明白得很,这回他独自前来,你当然是不肯放过他的了。” 申无极只听得怒极而笑道:“公冶兄,你太看得起申某了……”他突然目光向古不怪和护剑四剑使身上一转道:“别人不知那萧剑寒老弟的武功高低,但你老兄曾经传授过他的武功,你应该知道他除了已得二圣真传之外,还有你老兄的一身所学,放眼北海‘不死城’中高手,大概除李病兄和申某二人以外,恐怕决无一人是他手下的百合之敌吧?” 公冶弘道:“不错,老夫知道他的深浅,不过,倘若以他一人抵抗你们四五人联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申无极显然是闻言之后,大为激动,洪声道:“公冶弘似是不信申某未曾见到萧老弟的话了。” 公冶弘道:“老夫自是不信……”他忽然仰天一笑道:“非但老夫不相信,只怕在场的高人们都不会相信了。” 申无极突然掉头向伏魔尊者道:“掌门大师,你刚才要说未曾说完的话中,可是除了那蓝世兄和战公主来此之外,另外的一件事就是为了萧老弟?” 伏魔尊者合十笑道:“正是。但本座等人尚有第三件事。” 申无极皱眉道:“那第三件事?” 伏魔尊者道:“此事城主心中似是应比本座等人更明白,武林各大门派堡帮的子弟之中,多的是贵岛的眼线,和蓝效先、战柔柔手段如出一格,是以本座希望自今而后,施主莫再要指令他们,或是纵动他们在各派之中创造什么纠纷了。” 申无极闻言哈哈大笑道:“掌门人好说了。老朽对于这第三点,可真是闻所末闻呢?是以老朽只怕要不能从命了……” 他话音甫落,瘦小的“醉叟”颜子陵突地笑道:“申兄你可是嘴硬的很啊?” 申无极笑道:“颜掌门兄莫非已然握有老夫的把柄了么?” 颜子陵笑道:“不敢。舍师弟郑玄明己把一切告知老夫了。” 申无极目光一凛笑道:“郑兄可曾指明是老夫指令他的么?” 颜子陵摇头道:“这倒不曾……但他却是受了指令要在本派中建立势力,协助你申兄进占中原武林,成为天下霸主。” 申无极笑道:“颜兄,那郑兄既未说出是受了老夫的指令,又怎能把此事牵连上老朽呢? 老朽相信那郑兄既是向你说出一切,总不会不说出指令他做这等事的人是谁吧?” 颜子陵笑道:“不错,郑师弟果是说出了那指示他之人是谁了。” 申无极道:“是谁?一定不会是本岛之人吧?” 颜少陵忽然目光在蓝效先身上一转道:“郑师弟曾向老夫说出,那指令他的人就是蓝效先。” 申无极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群雄无不为之一怔。 但颜少陵话音一顿,又道:“申兄,郑师弟虽未指证是你,但老夫相信,那蓝效先定是听命于你,因此,这事仍然是等于由你所指示。” 申无极笑声忽然一顿,道:“郑兄,你这可是想当然之词,故入兄弟于罪了。” 颜少陵笑道:“申兄不承认么?” 申无极笑道:“莫须有之罪,岂可使人心服。”话音一顿,又道:“掌门人,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朋友们难得聚在一起,何必尽拿这些事来伤了和气,如各位不反对,老朽倒希望咱们暂时抛下一切,先尽情痛饮一番,叙叙苦情如何?” 颜少陵尚未回答,古不怪已大叫道:“不成,申兄,你先把公冶兄的问题弄清楚再讲,否则,老怪物就不肯答应,可要动手搜遍你这小岛……” 申无极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他终于忍了下来,淡淡一笑道:“古兄,那萧老弟来此之事,兄弟实在不知……” 这时“病叟”李吟风忽然大笑道:“古兄,你要问的事兄弟知道了。” 李吟风此言一出,休说群雄、申无极,连萧剑寒都有些惊讶了,他料不到那位莫老丈速度比他更快,已经见过了李吟风,把自己来此之事跟他讲过了。 公冶弘此时忽然抱拳道:“李兄,萧老弟何在?” 李吟风笑道:“公冶兄,萧老弟此刻藏身何在,兄弟并不知道,但“幻影追魂叟”慕容老哥哥适才告诉兄弟,他亲自驾了小舟,陪同萧老弟约莫一个时刻前,登上此岛,兄弟猜想,以萧老弟能耐,只怕此刻已然在这大厅附近了……” 萧剑寒闻言,几乎失声叫了起来。他竟没想到那位莫老丈竟是自己救命恩人慕容翔老人。 此刻公冶弘已大声笑道:“真的么?李兄确己见到慕容兄弟了?” 李吟风道:“兄弟向无虚言……” 申无极这时心中可是大大不安了。他已发觉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他却故作从容的笑道:“李兄,那慕容老哥现在何处?怎的不请来此间待酒,如是此事让人传扬出去,申某岂不是变成了个不知礼的人么?” 李吟风大笑道:“申兄,慕容老哥不喜热闹,所以他不肯来此。” 申无极叹息了一声道:“李兄,见到慕容兄可要代兄弟告个罪。”目光一转,忽然向伺立一身的赵伯元道:“赵车衙快快传令下去,任何人见到了萧剑寒,就立即请他来大厅,千万不可得罪……” 申无极话音末已,突然一阵清越的笑声自头上响起。接着,一条人影凌空直堕席前。 “城主,晚辈已然在厅内多时,不必城主惊师动众了。” 萧剑寒这等现身方式,可真是大大出了群雄意外。 申无极愣在席上,久久未曾说话。但公冶弘老人等却是喜的哈哈大笑不已。 萧剑寒话音一顿,立即走向公冶老人等那一席。“老前辈,你老居然也来到北海,真是出人意料。” 公冶老人大笑道:“老弟,若非令师因为有事不能分身,而要老朽代他此来,老朽也不知道近日之事,更遑论赶来北海了……” 萧剑寒闻言笑道:“家师不来么?” 公冶弘老人笑道:“令师去了华山了。” 萧剑寒怔了一怔道:“家师去至华山作甚?” 公冶老人歇歇一笑道:“老弟,此事乃是令师在见到白衣神尼师徒和天灵子师徒之后所作的决定,为了何故,且等此间事了之后,老弟去至华山‘自在宫’拜见令师之时,你自然就可以明白了。” 萧剑寒闻言,不再多问,他淡淡一笑道:“老前辈,晚辈要先跟各位掌门人和长老们打个招呼。” 少林二僧中的尊一大师忽然摇手道:“不必了,小施主今日我们来此共是两件大事,小施主,这第一件事是你那杀父大仇,是以,最好先把这些大事解决之后,再行寒喧吧。” 觉安大师此时又笑道:“小施主,有老夫在此,你可把那华阴古道之事弄个水落石出了。 不过,老夫尚盼小施主莫要再造杀孽才好……”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震,不自主的向蓝彩云那儿瞟了一眼,抱拳向大师一揖道:“弟子记下了。” 这时,申无极已从惊愣中觉醒,哈哈一笑道:“萧老弟真是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的藏身大厅之内,老朽先前不知未曾接待,尚盼老弟莫要见怪……”说着,就请萧剑寒入席。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多谢申老盛意,在下今日有一件大事要当着天下高手之前,借城主大厅了断,不知城主可否同意?” 申无极笑道:“老弟有事,尽管处置便是……” 萧剑寒抱拳道:“多谢申老。”话音一顿,目光转向蓝效先、战柔柔冷冷喝道:“蓝二叔,柔阿姨,晚辈想借一步说话。” 当着群雄之前,蓝效先和战柔柔俩想不出来也不行了,两人互望一眼,心中怀着鬼胎,缓缓走了出来。 蓝效先微微一笑道:“贤侄,你有什么话要说?” 战柔柔更是故作亲热的叫道:“孩子,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对阿姨讲么?” 萧剑寒脸色沉痛,冷冷说道:“不错,侄儿正有要紧的事请教。” 他指着蓝效先道:“蓝二叔,你跟先父的交情如何?” 蓝效先哈哈一笑道:“令尊乃是四公子之首,自是交情浅不了。” 萧剑寒冷笑道:“二叔既与先父交情不浅,先父死于华阴古道之事,侄儿相信二叔也早有听闻的了,但不知二叔作何想法?” 蓝效先脸色微微一笑但随即沉声道:“令尊死于六大门派的围攻,足见此乃武林六大门派的奸谋,贤侄莫要忘了这笔血债。” 好厉害,他居然把罪过移到六大门派身上了。此刻,那六大门派的掌门人,无不为之摇头叹息。 萧剑寒闻言却微微一笑,道:“二叔可是说那华阴古道血案,是六大门派所为么?” 蓝效先道:“当日之事,无一生还之人,墓牌可作证明,贤侄难道不曾前去看过么?那死去之人,除了令尊岳家之人,其余岂不全是武林六大门派的长老么?” 萧剑寒冷笑道:“二叔,你说当日并无生还之人?” 蓝效先哈哈一笑道:“此乃人人皆知之事……” 他的笑声,显然有些勉强。 萧剑寒却掉头向战柔柔道:“阿姨,你认为蓝叔所说,可是真的?” 战柔柔发出了一付难过的样子道:“是啊,孩子,那蓝二叔说的果是真的……” 萧剑寒忽然冷哼了一声道:“阿姨,侄儿却知道当年华阴古道之事,有四个人未死。” 战柔柔道:“不可能……” 萧剑寒道:“阿姨可是要侄儿举出例证?” 战柔柔道:“孩子,人都死光,你怎能找出证……”但她忽然住口了。 萧剑寒仰天凄然大笑道:“阿姨,你可是相信侄儿的话了?至少,侄儿就是生还的一位是么?还有,该是那位救了侄儿的慕容老人对么?” 战柔柔为之语塞。 蓝效先道:“不借,贤侄和慕容老人果然是生还的两位。” 萧剑寒目光一沉,喝道:“还有两位,二叔可想知道是谁?” 蓝效先心中直跳,口中却说道:“贤侄何不说出呢?” 萧剑寒道:“二叔和先母,不也是生还的两位么?” 蓝效先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失笑道:“贤侄,愚叔几时到过华阴古道了?你别上了别人的圈子。” 萧剑寒冷笑道:“二叔,你莫非忘了先母是怎生未被你带走的事了么?二叔可知击伤你的大和尚是谁?” 蓝效先尚没来得及想出怎生回答,萧剑寒已然又道:“武林三佛中的布袋大师,二叔可认识?” 蓝效先闻言,脸色大变。冷冷应道:“布袋大师,愚叔当然认识。” 萧剑寒忽然向觉安大师一揖道:“弟子有请老禅师说一句公道话,不知老禅师可肯?” 觉安大师微微一笑,合十向蓝效先道:“蓝施主,华山山径之上,老夫为了救那玄玄公主而迫不得已用弹指神功震伤施主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施主莫要介意才是。” 老和尚这两句话,不只已证实蓝效先就是凶手了。 蓝效先似是大出意外的一惊,脱口道:“那天是你这秃头……”话儿出口,他就发觉不对,目光一转,发觉到数十对眼光,都在望向觉安大师,心中一惊,突然大喝一声道:“小子,你也去见你的爹娘吧?”右手一挥击向萧剑寒前胸,人却借着这一挥之势,反弹三丈,如飞般向厅外飘去。 萧剑寒冷哼了一声,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是以,蓝效先又怎能伤得了他?身形一闪,就待追去。 可是,这是,他听得厅外传来一声尖叫:“爹,你可不能逃走。冤仇宜解不宜结,爹…… 你为何不向萧公子把一切说明呢?爹……” 是蓝彩云,堵下了她爹。 蓝效先虽是怒跳如雷,连声喝道:“反了。”……但人却未能脱出蓝彩云的纠缠,终于退回了厅内。(此处脱节) 名儿。 萧剑寒怔了一怔,但却改口道:“那在下称你一声焦姑娘了。”话音一顿,向慕容老人一揖道:“老前辈,你老可否能松开她的穴道?” 慕容老人笑道:“行了,小子,你要跟她见一次高低么?” 萧剑寒道:“晚辈要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晚辈自已一个机会,如果晚辈没有杀死她替父母报仇之能,尚盼各位前辈就容她离去。” 突然,蓝效先大喝道:“贤侄,那可不成。愚叔受了她近三十年的控制,这口怨气,可不能不出。贤侄,这一回可得先让给我才成。” 萧剑寒摇头道:“二叔,那怎么可以?侄儿乃是要报父母仇啊?” 蓝效先道:“贤侄,你难道连这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愚叔了么?” 这句话十分低沉,只把萧剑寒叫得混身一震。不许一个人赎罪,该是多么残忍的事呢? 萧剑寒低下了头,沉思不语,显然,他犹豫了。 这时,公冶老人大声道:“老弟,你站开一步吧。” 萧剑寒略一沉吟之际,蓝彩云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她睁着那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向萧剑寒低声道:“大哥,你答应么?” 萧剑寒终于低头叹了一声道:“云妹妹,我……”他不再说下去,但他却退开了一步。 蓝效先有着一丝凄惨的笑意,走到“红红公主”战柔柔身前,冷冷地向这位魔女道: “焦姑娘,蓝某人三十多年前满手鲜血,均因一念之差,拜姑娘所赐,如今当着天下英雄,蓝某要斩草除根,了此恩怨……” 这时慕容老人一抖手,拍活了魔女穴道。 她不容蓝效先再说下去,忽然向那高驻主人位上的申无极厉声喝道:“城主,你身为主人,岂可不主持公道?” 魔女此言,顿使在场之人吃惊。申无极应该主持什么公道?她与蓝效先之间的恩恩怨怨与申无极这做主人的可谓关系不大。当着这多高手之前,申无极即使主持公道,那也不会对魔女有何偏坦了。 但出人意外的,却是申无极闻言之后,竟然起身应道:“公主,此事老夫己无从置喙……” 魔女突地目光一寒,仰天怪笑道:“申二叔,你忘了根本了么?看来我没有看错了人,错把爷爷一生武功菁华,传授给你并……” 此语一出,大厅之内,顿时大乱,申无极居然是‘鬼谷仙童’焦秋水的弟子?“千里拘魂、无影鬼叟”冷水涛蓦地大喝一声,抢向申无极身前,挥手就向这位城主抓去。口中同时骂道:“申无极,你好不知廉耻……” 申无极对冷水涛可不敢大意,身形一闪,让开对方这凌厉无比的一招,怒喝一声,应道: “冷水涛,你待怎样?” 冷水涛笑道:“不怎样,只是要你的小命……” 这时,病叟李吟风也抢了过来,笑道:“冷兄,这申无极交给兄弟如何?” 冷水涛皱眉道:“李兄可是看不起兄弟?” 李吟风道:“不敢。兄弟屈身不死城三十年,就是为了找出申无极跟那‘天璇玉女’郑南华的关系,好替舍弟李清风伸冤,不想这申老鬼行事十分谨慎,三十年来,竟是未露半点破绽,今日若非那焦秋水的孙女儿喊明,兄弟可真要怨恨一世,再也找不出他狐狸尾巴了。” 李吟风这么一说,厅内有一半的人明白了。敢情四十年前,衡山侠隐李清风满门被害之事,乃是申无极的杰作。不过,当时因为李清风一家全都死在郑南华的独门魔功之下,而郑南华传言业已死去,故而,对李清风的血案,只好当作无头公案,悬在一旁。 想不到李吟风锲而不舍的疑心到申无极身上。终于天网恢恢,竟被李吟风完全猜对了。 其实,说是猜疑,那可不是真的,试想,以李吟风的武功,若无根据,他又怎会无的放矢呢? 此时,冷水涛倒是淡淡一笑退开了。 申无极目光一转,冷笑道:“李兄,你怎会凭空的在三十年前疑心到老夫头上呢?” 可不?申无极这句话正是大伙儿想问的。 李吟风微微一笑道:“申无极,你该记得,当你在三十年前远去罗浮,邀请老夫之时,老夫一再推辞之后,你便随意的在老夫那石洞之外,露了一手武功,表面看来,你那手功夫正是佛家‘大力金刚指法’,但它的实际,则是郑南华的‘天玄指’,老夫发现你的指力之后,即应允随你同赴北海,建立‘不死城’,以收容在中原武林不能安身之人,免得他们流离失所,沦为弱小,为祸平民的壮举么?” 申无极冷笑道:“你……那时就知道了?” 李吟风道:“不错。老夫当时就已经有了三分疑虑,同时,老夫对你这建立‘不死城’之举,更是大为疑心。为求釜底抽薪,防范你借着这批人,将来重返中原作乱,所以,老夫才下定决心,来到北海,并且,尽我之能,不使你计谋得逞。申无极,今日‘不死城’中,除了三五名你的心腹之外,其余的人,如是你想要他们为你向中原打天下,恐怕你是妄想。” 话音未已,申无极已气得几乎晕了过去,他忽一抬头,看看那大厅的正梁…… 突然,萧剑寒在旁喝道:“申城主,那大梁上面的机关在下代你毁去了。你想将厅内群雄毒倒的计谋,已是无望了。” 申无极闻言,似是有些不信。他正待出手击向大梁,李吟风已挥手拔出腰际长剑,寒光一闪,指向申无极的胸前,冷冷喝道:“姓申的,你如果是个汉子,就别再想动歪脑筋。” 申无极一惊之下,退了两步。 李吟风手中长剑,居然寒气透入发际。 申无极皱眉道:“李兄,你这是干吗?” 李吟风大笑道:“取尔首级心肝,代老夫亡弟复仇。”目光一转,向赵伯元道:“赵老弟,将城主的兵刃送过去。” 赵伯元笑应了一声,捧着一柄长剑,走向申无极道:“城主,你的兵刃在此……” 敢情赵伯元早就代他取来了长剑。 申无极狂怒之下,一掌向赵伯元击去,口骂道:“好一个叛徒。” 但赵伯元早就防到了这一手,长剑一丢,人已倒翻而去。 李吟风适时大笑道:“申无极,莫要拖延了。老夫可是有些不耐烦了。” 申无极咬牙取出长剑,冷冷一笑道:“李吟风,你是在自寻死路……”寒光一闪,平剑直取李吟风。 李吟风大笑道:“好剑法,但老夫尚能对付呢……”右手一振,一抖剑身,已将申无极长剑劈开,并且回手攻出七剑之多。 顿时,两人身形全被晶光所绕。 这时,蓝效先与魔女动上手了。 厅内的群雄,个个都凝目注视这四人的激斗。但是,萧剑寒除了注视着四人激斗,他还留心着另外一个人的动作,那就是善用毒物的飞龙妖尼。 这时,李吟风与申无极两人已分不出人影了。 但那蓝效先和魔女两人却是赤手空拳打的更为惨烈,那魔女的一身衣衫被蓝效先掌力,已击碎了七八处。 但蓝效先也挨了魔女几拳。 两人口角都已噙着血,双目都喷着火…… 蓝彩云眼中已充满了泪光。 萧剑寒则缓缓地移步,走向飞龙老尼。 敢情,他此时已发现那老尼姑的右手已探入怀中了。 萧剑寒可不敢大意,是以他一方面移向飞龙老尼,一面向坐在飞龙身旁的裘青萍传音说道:“萍妹,赶快出手制住你身旁的老尼,她要弄鬼了……” 裘青萍十分镇定的一笑,玉手轻拨,人不知鬼不觉的,在那飞龙老尼“章门穴”上一点。 飞龙老尼闷叫一声,一躺仆倒地上。 群雄尚未弄明白是什么事之际,场中已传来蓝效先的一声暴喝,接着,是魔女一声惨叫……一股鲜血,斜喷八尺。魔女的左手,已硬生生的被蓝效先折断在地。但蓝效先的肩头,却也被魔女一口死死咬住。 蓝效先那紫色的劲装之上,血流如柱,他圆睁双目,手一圈,将魔女紧紧抱住,但见他厉吼一声,双臂猛地用力向内一弯,只听得一阵骨胳折断之声,魔女狂叫一声,在蓝效先怀中瘫了。她全身的骨头,都被蓝效失给掐断了。 但她也够凶够狠,就在蓝效先双手一紧之际,她右手三指,已插入了蓝效先小腹之中。 一转眼之间,两人同时倒向地上。魔女口、鼻,蓝效先肩、腹,那汨汨的血,流满了一地,两个人的尸体,依然缠在一起。 蓝彩云吓得尖叫一声,晕倒在神尼怀中。 这时,李吟风也在激斗之中,大喝一声道:“申无极,你且试试老夫这‘御剑’功力如何。”话音一顿,突地飞身掠丈许,右手一抖,长剑己凌空而起,但见那快愉游龙的寒光一闪,申无极尚未来得及出剑相架,剑气侵身,双臂同告被斩。 冷水涛在旁只看得大喝道:“李兄真是神人,连这百年难得一见‘御剑’大法,竟已炼成,真叫人钦佩得很……” 申无极也倒在血泊之中晕死过去了。 李吟风双手收回长剑,赵伯元这时已上前将申无极血脉封死,向李吟风道:“师伯,弟子先将他弄上船,送至衡山师伯坟墓前……” 李吟风道:“好孩子,你先去,老夫随后就来。”话音一顿,向悟天大师道:“和尚,‘不死城’的事,交给你了。” 一转身,向萧剑寒道:“老弟,华山见过令师之后,速来衡山见我,老夫这‘御剑大法’,可不想自我而断。老弟,老夫等着你了。” 话音一落,双臂一振,如飞般出厅外。 公冶老人适时长叹道:“李老弟功力超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话音一落,这位老人突然大声道:“各位掌门人和老哥哥们,老夫来此之前,曾受‘天心赤杖叟’齐老哥,‘不醉狂生’方老哥之托,要老夫代约各位同去华山一行。还请各位莫要推辞……” xxx 元凶已除,大仇已报,萧剑寒恢复了那股平静。但是.这平静也仅只是在“不死城”中的那一刻而已。 当他们上百高手,同到华山以后,他才明白,两位恩师和公冶老人为什么要请那么多的高人同来了。 “自在宫”灯火辉煌,喜气洋溢。 华山派“玉函别府”,也同样的喜烛高烧。 当那长达五丈鞭炮响彻云宵之际,萧剑寒又失去了那份平静和谈。 他有些激动。 有了一位掌门人做妻子,已经够他受了。再加上一位“自在宫”的唯一闺女,萧剑寒顿时有着被送入九天一般的飘飘然…… 不过,他依然记得,青城山积翠岩必须先去。 因为,那是他出生以后,第一次去拜自己父母的坟墓。 同时,他也记下了李病叟之约。 因为,那将是他将来行道江湖,维持武林正义所不可缺的资本。 当他站在龙凤花烛之前,聆听着喜乐,接受着天下高手和长辈们的祝福之际,他终于掉下泪来。 这是他有生第一次落泪。但这泪是热的,是激动的。因为,他已经隐隐地勾划出一幅蓝图,当武林太平的日子里,在一处深山白云围绕的峰壑之间,野花遍地,青绿满眼,他挽着两位玉人,踏着夕阳,伴着寒鸦,高歌“剑寒青萍彩云归”的新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