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山征西》 第1回 道宗设计害仁贵 假传圣旨诏回京 第1回 道宗设计害仁贵 假传圣旨诏回京 前言说到薛仁贵大小团圆,今不细述。且说程咬金进京复旨,君臣相会,朝见已毕,退出朝门,回到府中。裴氏夫人接着说:“老相公辛苦了。”程咬金道:“如今这个生意做着了,果然好钦差,落了有三万余金,再有个把做做便好。”老夫人道:“有利不可再往,如今你年纪高大了,将就些罢。”吩咐备酒接风。程铁牛过来,拜见父亲,孙儿程千忠也来拜见祖父,他年纪只得十三岁。今日夫妻二人吃酒,自不必说。次日自有各公爷来相望,就是秦怀玉、罗通、段林等。徐茂公往河南赈济去了,尉迟恭在真定府铸铜佛,皆不在京。只有魏丞相在朝,他是文官,因程咬金是兄辈,也来相见,坐满一殿。程咬金一一答礼,程铁牛出来相见,把平辽王事告知。众公爷辞别起身,各归府中。 又有周青等八个总兵,一同到来问安,问起薛大哥消息。程咬金道:“他有两个老婆,又有女儿,兴头不过,不必挂念。”周青对姜兴霸、李庆红、薛贤徒、王心鹤、王心溪、周文、周武说:“如今在长安伴驾,不大十分高兴,薛大哥在山西镇守,要老柱国到驾前奏知,保我等往山西一同把守,岂不是弟兄时常相会,操演武艺,好不快活,胜似在京拘束。”程咬金道:“都在老夫身上。”周青等叩谢而出。 次日五更上朝,天子驾坐金銮,文武朝见已毕,传旨有事启奏,无事退班。程咬金上殿俯伏。天子一见,龙颜大悦:“程王兄有何奏闻?”程咬金奏道:“老臣并无别奏,单奏周青等总兵,愿与薛仁贵同守山西全省,要封赠樊氏夫人、王茂生等。”传旨依程咬金所奏,卷帘退班,龙袖一转,驾退回宫。文武散班,程咬金退出朝门。周青等闻知,不胜之喜,到衙门收拾领凭。八个总兵官辞行起程,离了长安,竟到绛州,至王府与薛大哥相会,王茂公实授辕门都总管,柳氏原是护国夫人,樊氏封定国夫人。王府备酒,弟兄畅饮,自有一番言语,不必细表。次日薛仁贵传令八位总兵官各处镇守,自有副总参将都司等官,都是总兵掌管。薛仁贵在山西镇守,盗贼平息,境内太平,年岁丰稔,安乐做官,不必细述。 再说长安城中,有皇叔李道宗成亲王在朝,晓得薛仁贵在山西镇守,朝廷时常赐袍带盔甲名马等项,自不必说。这日回到金銮殿中,想起那薛仁贵朝廷如此隆重,执掌兵权,镇守山西,手下有八个总兵,我只生一女,名唤鸾凤,今年已十七岁了,是元妃所生,才貌双全,意欲招他为婿,使他退了前妻。难道不从皇叔之岳丈?他做了郡马,但是张美人与他有仇,因他将张士贵子婿五人斩首,每每对我哭哭啼啼,要报冤仇。想起薛仁贵,他也过失算计,不如且回宫中,将此事劝说。算计已定,退回宫中,张美人接驾,来到安乐宫。张妃朝见,宫娥备筵席,李道宗朝南坐着,下首张美人相伴,彩女敬酒。酒至数巡之后,到二更了,退回宫内,与张妃安歇。成亲王与朝廷只差一等,也有内监宫娥彩女,东西两宫,殿前有指挥,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尊。 次日王爷起身梳洗,吃了早膳,张妃流泪,说父兄惨死,要千岁与贱妾复仇,杀了薛仁贵,方泄胸中之恨。成亲王道:“孤家岂不知之,那仁贵朝廷十分隆重,朝廷大小俱是他心腹,左丞相魏征,鲁国公程咬金在朝,圣上最是听信。他无短处,难以动他;倘有反叛之心,孤家方好在圣上面前上本,如今如何动手?今孤家倒有心事,我家郡主鸾凤未招佳婿,意欲招仁贵为婿,使他休了前妻,若允便罢!若然不允,说他欺骗亲王,强逼郡主,私进长安,此节事就好摆布他了。”张妃听得,心中一想,只得答应。待我与张仁商议,他足智多谋,又是我赠嫁,他屡屡要报老爷之仇,忿忿不平。于是勉强对王爷道:“千岁之言不差,也要从长计较。”王爷说:“美人之言不差。”传令带了兵丁,出长安打猎去了。 张妃宣张仁。那张仁黑煨煨一张糙脸,短项束腮,大眼鹰鼻,颔下六撮胡须,其人刁恶多端,奸巧不过。随了张妃,来到王府,成亲王看他能事,凡事与他商议,言听计从。听得娘娘传宣,他头戴圆顶大帽,身穿紫绢摆开直身袍,粉底乌靴,来到宫中,口称:“娘娘,奴才叩见。不知呼唤奴才,有何事干?”张妃道:“张仁,你知老爷公子姑爷都被薛贼陷害,夺了功劳,昏君听信,不念有功之臣,竟将我家满门屈杀,倒封薛贼做了王位,十分隆重。我想起来,此仇怎报?今日千岁要把郡主招他为婿,如今想起来,此事怎样?故此特唤你到来,与我定下一计,须要摆布他。”张仁低头一想,说:“有了。郡主又不是娘娘所生,须要如此如此。”张妃听了大喜。命张仁出去,候大王回来听宣伺候。 再说王爷回归府中,张妃接着王爷,又说此事。张妃说:“千岁须要与张仁商议,他极有高见。”王爷听了,忙唤张仁。张仁听唤,来到宫中,叩头已毕,立起身来说:“大王呼唤奴才,有何吩咐?”王爷道:“孤家有一事与你商议,但不知你主见如何?”张仁道:“千岁有什么事,说与奴才知道。”王爷道:“孤家想那郡主招薛仁贵为婿,事在万难。”张仁道:“这不难,千岁要招仁贵,他已有二位夫人,定然不顺,莫若传一道旨意,骗他到长安,待奴才邀到王府,若不顺从,王爷将酒灌醉,五更上本,说他私进长安,闯入王府,有谋反之心,是以擒拿,候万岁发落。凭他认了什么罪,难道万岁叔父倒弄不倒仁贵不成?此计如何?”王爷听了大喜,道:“张仁此计倒也决绝,若不成,王府宫中之事,外边必不晓得,倘不然就报了张美人的杀父之仇。”摆宴饮酒,张妃在旁,极口称扬,当晚就在张妃宫中歇息。来朝与张仁做成主意,差官往山西。再说薛仁贵在山西,太平无事,与二位夫人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已经一载,四方安静。这一日正坐银銮,忽探子报进,说:“圣旨下。”吩咐打开中门,忙摆香案,接进天使,当殿开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卿救驾之功,思念至深。朕忽有小恙,召卿来京,君臣一面,作速来京!钦哉。”仁贵谢恩道:“我皇万岁万万岁。”香案供着,一面相待天使,说圣上欠安。天使道:“前日龙驾危险,如今天子幸好了。故此召平辽王进京,朝廷还有圣谕。”仁贵听了,吩咐总管王茂生,令各守汛池,武官不必相送,本镇连夜进京,二位夫人不必想念。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即同天使上了赛风驹,离了绛州,竟望长安而来。不知吉凶祸福,且看下回分解。 第2回 郡主撞死翠云宫 咬金保救薛仁贵 第2回 郡主撞死翠云宫 咬金保救薛仁贵 却再讲说天使,原是张仁扮的,假传圣旨,所以旨上说圣上有恙,故不敢耽搁。此乃仁贵一点忠心,不多数日,来到长安,进光大门,相近成亲王府前,有一班指挥相迎,邀进了府中。仁贵不知是计,竟到银銮殿,同这假天使朝见王爷,口称千岁。王爷见了大悦,吩咐内监办酒,邀入宫中,说:“平辽王在山西辛苦,朝廷想念,孤家无日不思,今日来京,特备水酒,与平辽王接风。”仁贵道:“承老千岁美意,但是臣未见天子,不敢从命,待见过万岁,然后领情。”王爷苦苦相留,仁贵只是不允。天使道:“大王相留,平辽王暂饮几杯,不必推卸,少不得下官与你同去复旨,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五更朝驾,大王也要进朝,暂且相留,却是老大王美意。” 仁贵听了他劝,信其意实,上前谢了大王,然后安席。大王主位,天使同仁贵坐了侧席,仁贵告坐坐下,席中笙箫盈耳,灯烛辉煌,珍馐百味。太监上前敬酒,天使又在旁相劝,杯杯满,盏盏干。仁贵吃的是药烧,不好落肚的,大王与假天使吃的是平常酒。酒壶有记认的。直饮到三更时,仁贵吃得大醉,不省人事,睡在地下。王爷传旨:一面撤去筵席,闲人赶出外面,然后将仁贵绑出,明日见驾,说仁贵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行刺亲王,此节事就可处死他了。张妃道:“这节事不稳,倘然朝廷问起说怎么私进长安,他说奉旨钦召来京,天使是假,圣旨又是假的,说闯入王府,行刺亲王,这节事益发无影无踪,况且朝中鲁国公程咬金,圣上最是亲密的。奏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又与他是心腹,倘反坐起来,就当不起了。”王爷听了这话,目定口呆,说:“坏了坏了!如今怎么办?”张妃道:“如今木已成舟,悔已迟了,想出一个妙计才好。张仁你且去想来。”张仁原要王爷上当,说:“果然娘娘虑得到,朝廷追究根由,奴才这狗命虽万剐千刀情愿的,但是大王金枝玉叶,遇其一难,甚为可惜。”李道宗听了,发抖说:“依你便怎样?”张仁道:“如今势不由己,只得如此如此。”大王无可奈何,将仁贵抬进翠云宫,放在郡主娘娘床上。郡主一看大怒,说:“父王听信妖精,将丑事做在我身上。”大哭一场,将头撞死房中,血流满地,忙报知千岁,张妃好不欢喜。李道宗凄然泪下说:“害了女儿,可恨薛礼这厮,与他不共戴天。”忙乱了半夜,传殿前指挥,将仁贵发到刘廷尉司勘问。 那廷尉司奉承王府,将仁贵百般拷打,昏迷不醒,乃用大刑,将锡罐蟠在身上,用滚水浇进,其身犹如火烧,他只是不醒。正在那里审问,郡王们多晓得了,秦怀玉听报大惊,说道:“反了!反了!从来没有这般刑法,若见了朝廷,自有国法,怎么私下用刑。”吩咐殿前侍卫速到廷尉司,将薛爷放了,不必用刑。侍卫奉了驸马爷之命,来到廷尉司讲了。他惧怕驸马,只得放了,所以没有口供。太宗圣驾坐朝,见文武百官已过,班中闪出—位亲王皇叔,头戴闹龙冠,身穿黄袍,足下乌靴,执笏当胸,上前哭奏道:“陛下龙驾在上,老臣有事冒奏天颜,罪该万死。”天子道:“皇叔有何事启奏?”李道宗道:“老臣只生一女,名唤鸾凤,不想薛仁贵昨日私进长安,闯入王府,老臣将酒待他,他强逼郡主为配,老臣回绝了他,不想竟闯入翠云宫,将小女强逼,小女立志不从,竟拿起台上端砚,将小女当头打死,现今血流满地,尸首尚存。”亲手将本送上。天子听奏,龙颜大怒,将本放在龙案上,暴跳如雷,说道:“这逆贼行此不法之事,擅自私离禁地,私进长安,闯入王府,竟将御妹打死,寡人不斩这贼子,埋没了萧何法律。”怒发冲冠,喝叫指挥将逆贼绑出法场枭首,前来缴旨。指挥领旨,竟到廷尉司,将仁贵绑缚牢拴,拥进朝门。仁贵还是昏迷不醒。 那些众臣子一见,哪里知道曲折之事,不知仁贵犯了何事,皇上如此大怒,立刻要把他斩首起来。内中尉迟宝林兄弟等,好似雷打一般,乱箭攒心,把皇上一看,又不敢保奏。程咬金见陛下大发雷霆,也不敢救他。只见仁贵推出午门,望法场而去,只得闪出班来,大喊刀下留人。午门前指挥回头一看,见是鲁国公保救,只得站住了脚。程咬金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在上,仁贵犯了何事,龙颜如此大怒,要把他处斩?”皇上说:“程王兄不知细故。”就将此事说明,道:“王兄,你道该斩不该斩?”咬金道:“万岁还要细问,不可斩有功之臣。”众公爷又上前俯伏保救。皇上道:“诸位王卿御侄在此,多去问他,为何打死御妹?”秦怀玉等谢恩,离了金阶,来到午门叫声:“大哥,因何而起?”仁贵原是不知人事,满身打坏了,低着头,指挥扯定,一句话也没有。众公爷也没法,只得复旨说:“人已打坏了。”皇上哈哈冷笑说:“这个十恶不赦之徒,斩首有余,王兄还要问他什么?”咬金看见皇上赦是一定不肯的,且保他下落天牢,另用别计相救。又奏道:“他跨海征东有十大功劳,万岁可赦其一死。”万岁道:“虽有功劳,封平辽王已报之矣。今日因奸打死御妹,朕切齿之恨,王兄且退班。”咬金没法,只得说:“陛下念他在三江越虎城滩上救驾,又在长安救了殿下,百日两头双救驾,暂监天牢,百日之后处斩。”皇上听了准奏,说:“以后不可再奏,恼着寡人。若有人后来保奏,一同斩首。”传令放绑,下落天牢。文武谢恩退班,驾退回宫。 成亲王回府,与张妃说知,圣上大怒,立刻处斩,有程老头儿苦苦相救,如今下落天牢,百日之后枭首。张妃听了,流泪道:“倘然百日之后圣上回心,又有一番赦免,怎么办?只是不能报父兄之仇。”王爷说:“美人不必悲伤,他害了我女儿,此恨不消,慢慢在圣上面前设法,就要处斩。”吩咐开丧,收拾女儿尸首。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回 薛仁贵下落天牢 小儿痛打李道宗 第3回 薛仁贵下落天牢 小儿痛打李道宗 再说仁贵下落天牢,才得苏醒,满身疼痛,对禁子道:“这是哪里?”禁子道:“千岁,你还不知?”就将如是长短,一一说明。仁贵听了,说:“昨晚我在王府饮酒,怎么因奸打死御妹?此事没有因头,分明中了奸王之计,若无程老千岁,险些儿我有杀身之祸。我府中二位夫人,怎得知道?恩哥恩嫂,未得报知。李道宗要害我,不知有何冤仇。罢罢!唯命而已。”不表仁贵在牢中受苦,再说那一班公爷,都到程府商议。咬金道:“侄儿们回去,差人先到牢中探望,倘圣上回心,就好相救了。”众公爷称是,多回府中,只有秦怀玉同了尉迟宝林,进牢相望。禁子见了驸马,即忙叩头,开了牢门放进二位,外面跟随之人不容进去。秦怀玉、尉迟宝林见里面俱是披枷带锁囚犯,又到一处,原是干净一间房子,狱官出来跪接。问薛爷在哪里?言在里面。即吩咐且回避,不要伺候。二人走进一看仁贵身上刑具,实是伤心。叫声:“哥哥,为何受了这般苦楚?”仁贵抬头一看,见了二位大哭,叫声:“兄弟,愚兄有不白之冤,要与兄弟讲明。”立起身来见礼,拜谢救命之恩。二人说:“哥哥不必如此,你且讲来。”仁贵把天使钦召进京,王府相留饮酒讲了,以后之事并不晓得。秦怀玉道:“你中了奸王之计。张士贵之女是李道宗之妃,她恨你杀了他父兄,她在奸王面前做成圈套。圣上有甚小恙?哪里有天使相召?他将女儿逼死,陷害你强奸郡主,又将砚将女儿打死。圣上误信,龙颜大怒,竟无宽赦。程叔父保救一百天,倘圣上回心,我等保救出狱。”仁贵道:“二位哥哥不消费心,君要臣死,不得不死,奸王将女儿污吾,圣上岂不大怒。吾若一死,走到阴司,决不饶他。烦致谢程老柱国,我薛礼生不能补报,当死衔结于九泉也。”秦怀玉说:“哥哥何出此言。” 再说那张仁,打听得驸马公爷往监相望,便报知千岁。道宗听了大怒,忙差人到监中禁约,一面抱本上殿奏知。天子传旨,差指挥到天牢,说薛仁贵是钦犯,若有人到监,通与本犯一齐治罪。秦、尉二位正在监内与仁贵言语,忽王府人到来,说不许容留官员往来。狱官无奈,只得对驸马说:“有圣旨下。”狱官接旨开读,秦、尉二位无奈,只得出监,从此监门紧闭,牢不通风,就是罗通等到来相望,也不能够了。只得差人暗暗送饭。王爷又晓得了,对张仁说:“如今怎么摆布他?”张仁说:“千岁,他同党甚多,哪里绝得米粮。若要绝他,只有大王亲驾守住牢门,不容人送饭,十天之外绝了他的食,就饿死了。且他斗米一餐,哪里挨得三天。愿王爷明日便去。”道宗听了大喜,张妃又在旁撺掇,果然次日道宗带了家将,竟到监门守住,十分严密,禁子哪里用得情来。如此守了一天,次日又到监门把守查问,差人守住牢中,禁子不许进内送饭。秦怀玉闻知,十分着急,无计相救。怀玉正在着急,报说罗千岁等到来相望。怀玉接进殿前,罗通、尉迟宝林、迟尉宝庆、段林、程铁牛等,坐满一殿。罗通开言说:“薛大哥此事,如今怎么相救?”宝林道:“如今绝食,要饿死的,我们无计可施,特来与大哥商议。”程铁牛道:“我家老头儿无主意。”怀玉说:“圣上十分不悦,皇叔做了对头,如今绝了食,要饿死了。待进了食,然后另寻别计就好做了,如今奸王守住监门,哪里容得进去,这便如何是好?” 大家在殿上议论纷纷不决。只见殿后走出—个小厮,年八九年,满身煊华,面如满月,鼻若悬胆,还是光着头儿。来到殿前,对着众人说:“伯父叔叔,要救薛伯父,待孙儿救他,使他不能绝食。”怀玉听了,大喝道:“小畜生还不进去,满殿伯叔俱不能有计,你这小童出来胡说。”他却不走,对着怀玉说:“爸爸不依,看你众人怎么救法。”笑了一声,走进去了。那罗通道:“此子何人?”怀玉道:“不瞒诸位兄弟说,小弟有两个孩儿,一个名唤秦汉,年才三岁,在后花园玩耍被大风刮去,至今并无下落,公主十分苦楚。方才是二小儿,名唤秦梦,年方八岁,公主爱惜如珍。小弟只有此子,方才出来无礼,兄弟们莫怪。”众人道:“原来是侄儿,年少如此高见,后来必成大器。”怀玉道:“不敢。” 再说秦梦出了后门,吩咐家将,请各府小将军,罗章、尉迟青山、程千忠、段仁等,都是八九岁,逐日嬉游惯的有十多个,闻得秦梦相请,都到秦府后门,见了秦梦说:“小哥,今日呼唤吾等到来,向哪里去玩耍?”秦梦道:“兄弟们,吾有一事,要与你们同去。”将薛伯父如此长短,要去打那皇叔。小英雄听了,高兴说:“快去。”吩咐家将不必随从,兴兴头头来到监门。道宗见了这班小厮,说:“此是什么所在?擅敢来探。”吩咐手下人打开。这般小英雄听见来捉,倒也乖巧,忙动手,见一个,打一个,打得那些王府家将头青脸肿,没命的跑了。可怜李道宗,被秦梦当胸一把扭住,面上巴掌乱打,胡须扯去一半,小拳头将皇叔满身打坏,跌倒在地,只叫饶命。秦梦道:“今日才认得秦小爷,恐防打死了,弄出事来,饶了你这老狗头罢!”这道宗好像落汤鸡。又见罗章等将车轮轿伞都打得粉粹,说:“兄弟们去罢。”打得这个模样回去,各自回府。 再说那李道宗,爬起身来,满身疼痛,胡须不见大半,黄冠蟒袍粉碎,乌靴劈断,忙唤家将,只见那些家丁一个个犹如斗败了的公鸡,强伸头颈,喝道好疼痛。道宗说:“狗才,为何都躲过了,看孤家被人打得这个模样,回去处死你们。”家将道:“大王不看见么?小人们被他们打坏了,性命都不保,这般人年纪虽小,力大无穷,小人才动得手,被他一拳一脚,哪里当得起。”道宗道:“如今不必讲了,为首的是秦怀玉之子,我明日上本奏他。如今轿伞都打碎了,就扶我回府去罢!”家将忙扶了王爷回府,与张仁商议,连夜修成本章,待五更上朝,奏明圣上。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回 薛仁贵天牢受苦 王茂生义重如山 第4回 薛仁贵天牢受苦 王茂生义重如山 再说秦梦向至后门,心生一计,将鼻子一拍,又拾三角尖石头,将头划开,满面流血,大哭进房,见了公主,倒在地下。公主看见,忙问:“孩儿,被何人打得这般?说与母知。”秦梦道:“孩儿被李道宗打坏。”公主听了,柳眉倒竖,信以为真,便吩咐摆驾。内侍宫娥依旨,公主上了三金銮,带着宫娥宫监,出了后门,进了后宰门,来到保身殿,见了长孙娘娘,朝拜已毕。皇后传旨平身,公主谢了恩,立起身来。金墩坐下。长孙娘娘说:“公主女儿,又不宣召来到,必有缘故。”公主禀说:“那皇叔十分无礼。外孙年少,偶然走到牢门,只见皇叔在那儿把守,竟唤家将把外孙打坏,特去奏明父王。女儿况且只生一子,念他祖父父亲,要与孩儿出气。倘若死了,要李道宗偿命的。”唤秦梦过来,拜见娘娘。秦梦见了皇后大哭。娘娘见外孙儿被打得头破血流,十分爱惜说:“孙儿不必如此悲伤,外祖母都晓得了。” 正在那里讲,忽报天子驾到,长孙娘娘与公主俯伏接驾。天子问道:“御妻,为何皇儿也在这里?”公主奏道:“父王,孙儿被人打伤,特来奏知。”万岁道:“皇儿,朕的外孙,哪个敢打?”公主说:“孩儿过来,拜皇外祖。”秦梦年小伶俐,见了万岁,啼啼哭哭上前来奏说:“孙儿出外游玩,偶然在监门经过,闻得薛伯父在监,想看一看,只见成亲王守住监门,要绝他的食。这也罢了,他竟将孙儿拿来毒打,要将吾拿去处死。亏孙儿逃得回来,奏明皇外祖。”圣上看了,果然有伤。公主又奏道:“他祖父秦叔宝,东荡西除,打成唐朝世界,就是驸马,也有一番功劳。望父皇作主。”万岁道:“孙儿你总会生事,所以有这番缘故。”公主又奏道:“父皇看孙几年才八岁,皇叔身居尊上,难道小童打了老的不成?”长孙皇后又在旁帮说:“果然不差,八岁的小孩难道倒打了皇叔。”圣上说:“知道了。”一声传旨退宫,与皇儿解愁,命左右治酒,在宫饮宴。 再说贞观天子,五更三点,景阳钟撞,龙凤鼓敲,珠帘高卷,底下文武朝见已毕,谢恩退班。只见班中闪出一位大臣,当殿跪下,奏道:“臣成亲王李道宗有本奏明。”万岁道:“奏来。”成亲王奏说:“秦怀玉纵了秦梦,将老臣毒打,胡须扯去大半,蟒袍拉碎,遍身打坏,还有行凶外人,总要万岁究出处治。”圣上一看,果然皇叔胡子稀稀朗朗,面上俱是伤痕,碎袍东挂一片,西挂一片。朝廷是昨日公主先已奏明,是晓得的,闻言叫声:“皇叔,你在哪里被秦梦打的?秦梦年方八岁,倒来打你,毕竟在外多事。”李道宗道:“老臣不过在天牢经过,被他就打,万望圣上详察。”朝廷道:“姑念你皇叔,不来罪你,你守住监门,要绝薛仁贵的食,而朝廷自有国法,百日之内,少不得偿御妹之命,本也不必看了,拿去。”竟丢下来,天子龙袖一卷,驾退回宫,文武散班,只有李道宗满面羞惭,被秦梦打了,还被圣上道不是,只得闷闷回去。再说怀玉这一班同朝,看见李道宗唇上的胡须都不见了,满脸青肿,一双眼睛合了缝奏出许多事来,众人都捏把汗。听得圣上不准,才放下心,一齐来到秦府。差人到监门打听,果然不差,就秘密与禁子商议暗暗送饭,想这仁贵便有命了。差人回复驸马,怀玉等欢喜。秦梦走出外面,来到殿上见了诸位,叫伯父叔父,说:“倘无我,薛伯父真要饿死。”秦怀玉道:“畜生几乎弄出事来,皇叔是打得的么?倘然死了,为父的性命活不成了。”秦梦道:“孩儿打他不是致命处,要打死他有什么难处。”罗通道:“果然侄儿主意不差。”秦梦道:“罗叔父说得极是。我去也。”就往里头去了,秦梦伤的是外伤,头是自己砍伤的,停了一天就好了。 再说银銮殿上这些公卿称扬秦梦,又商议要救仁贵,但无计可施,只得各自回府,慢慢的与程伯父计较。且讲仁贵进京时,有家将跟随,见王府邀进。后在外闻了这个消息,耽搁了数天,有程千岁保救,下落天牢中。便连夜回到山西,报知王茂生,如此长短,一一说了。王茂生大惊,忙进后堂,报与二位夫人听了,昏倒在地。樊员外忙来相助,扶起柳氏夫人,王茂生说:“二位夫人不必悲伤,如今我要赶到京中,与奸王拚一拚。”换了青衣小帽,带了盘缠,吩咐妻子好生伺候二位夫人,以防奸王又生别计,来拿家小。员外道:“此刻不必费心,朝中大臣自有公论,决无有累家属,王官人放心。”茂生含泪别了二位夫人,竟上长安告御状不表。 再言八位总兵晓得这个消息,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差人来京打听。王茂生一路风惨雨凄,到了长安,进了这光大门,又走了数里,只听前面有喝道之声,乃是程千岁朝罢回来。千岁乘了八人大轿,一路下来,看见王茂生,乃认得的,命左右唤他到府中来。左右领命,上前唤王茂生先到府中。咬金回府,到后堂唤王茂生进来问道:“你来京做什么?”王茂生见了咬金,叩头说道:“老千岁,我是一个小人,明日朝中告御状,就死也罢!我兄弟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样污行,奸王听信张妃,将女儿陷害,圣上不明,反将有功之臣处斩,此真不明,明日与奸王拚命。”咬金说:“我知道,朝中多少公侯尚不能救他,御状切不可告,倘动了圣怒,你的性命难保,平辽王反要加罪了。且到监中探望兄弟,待吾寻计相救就是了。”茂生听了,谢了千岁。此时正是午饭时候,带了午饭,竟往天牢。禁子不肯放进茂生,茂生多将银子相送,然后进监,与仁贵相会,抱头大哭,言讲了半日。禁子催促起身,无奈回到程府。明日又到牢中送饭,天天如此。程咬金心想,过一百日能有几何,倘然到了日期,焉能保救。吾一面修书二封,差人往汉阳府报知徐大哥,真定府报知老黑,待他二人到来,就好相救了。不表差人望二处投递,却说英国公徐茂功正在那里赈济,见来书要去保救薛仁贵的事。他晓得阴阳算定,薛仁贵有三年牢狱之灾,早了救不得,忙回书付原人带回。差人接了回书,回到长安,来到府中。咬金接着,忙取回书来,拆开一看,书上说明,朝中现有魏大哥同众兄弟相救,要我无用。竟回绝了。咬金说:“坏了坏了!”怀玉道:“老叔不必着忙,还有尉迟老叔到来,就可有救了。”却又等了数天,尉迟恭不到,好生着急。为何尉迟恭还不到来,如今一百日相迫,故此着急,汉阳府是早路多,水路少,来得快;真定府是水路多,旱路少,来得慢。 尉迟恭何日到来,救得成救不成,且看下回分解。 第5回 薛仁贵绑赴法场 尉迟恭鞭断归天 第5回 薛仁贵绑赴法场 尉迟恭鞭断归天 再讲尉迟恭奉旨在真定府铸铜佛,还未完工,看了咬金来书,十分大怒。忙将公事交督工官,带了从人,不分星夜就往长安,来到府中。二位公子同了黑、白二位夫人接着,尉迟恭问起情由,宝林、宝庆就将事长事短说明。老千岁一闻此言,大怒说:“哪有此事!圣上昏庸,忘了有功之臣。罢了!我明日进朝,先要扳倒奸王,必要救出仁贵。如不然,有打王鞭在此。” 等不到五更三点,就上朝。二位爵主相随,来到朝房。百官还未到,黄门官听报虢国公尉迟老千岁上朝来,吩咐开了午门。老千岁来到朝廷坐定,不多一刻,百官多到了,上前参见。鲁国公程咬金,驸马秦怀玉,并那殿下罗通,一班小公爷都到了,一齐上前参见。程千岁叫道:“尉迟千岁,来得正好,仁贵受了奸王屈陷,吾保救监牢中一百天,如今限期将满,要你相救。”尉迟恭说:“老千岁,吾特为此事星夜赶回。吾今日上朝,少不得与圣上奏明,无有不赦之理。”那倒运的奸王也在朝房,听得此言,忙出位来到尉迟恭面前叫声:“黑匹夫,薛贼犯了大罪,你在此胡言乱语。”尉迟恭一见李道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喝道:“奸王,唐朝哪有你这不争气的,自己亲生女儿,将奸情污她,羞也不羞?还有何颜立在朝房,还不回去。”李道宗听了这番羞厚,心中大怒。说:“黑贼,你擅敢得罪亲王,罪该万死,少不得要凌剐你。”尉迟恭听了,说:“你剐我,我挖你这双眼睛看看。”李道宗看见,就把袍袖一遮,把头一低,尉迟恭两个指头要挖他眼,他袍袖高大,两个牙竟被打落了,满口鲜血,疼痛不过,说:“反了反了,黑厮擅打亲王,打落门牙,与你一齐面君再说。”尉迟恭原是莽夫,见道宗满口流血,倒着了急。程咬金说:“果然打亲王,老臣见的,大王快将牙齿与我做赃证,少不得上朝要见驾,老臣是个见证。”李道宗只道他是好意,就忙将两个门牙交与咬金。咬金拿来,竟往朝门外抛了去,无影无踪。皇叔见了说:“你们这班都是一党,将吾门牙抛到哪里去了?来拿还我,少不得面君。”咬金哈哈大笑道:“大王你进朝门,年纪高大,性急跌落了门牙,与老黑什么相干?”尉迟恭看见程咬金丢了门牙,就胆大了。说:“你自己性急跌落门牙,不要来欺诈。”李道宗听了益发大怒,说:“明打脱我门牙,倒来说反话。”咬金对文武百官道:“那大王方才进朝,自己跌落门牙,你们都看见么?”百官听了,也不说不跌,只把头点点。咬金道:“如何!跌了下来,倒来诈人。” 只听净鞭三响,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山呼已毕,退班就位。只见虢国公当殿见驾。圣上一见,龙颜大悦,说:“朕久不见王兄,想是王兄完工前来缴旨么?”尉迟恭上前奏道:“完工尚未,久不见龙颜,老臣前来,有表上奏朝廷。”下面成亲王李道宗见他保救仁贵,倘圣上准了他怎么处?只得也上金阶奏道:“尉迟恭不奉圣旨,私进长安,在朝房擅打亲王,将老臣打落两个门牙,望万岁处治!”尉迟恭奏道:“皇叔进朝房时,跌下马来,撞落门牙,现有文武百官、鲁国公程咬金等都见的。”圣上听了,半信半疑。宣鲁国公上殿。咬金走上金阶,跪下俯伏。圣上说:“王兄,此事如何?”咬金奏道:“皇叔进朝性急。年纪高大,在马上跌下来,偶然跌落门牙是真的。”万岁爷听了此言,低头一想说:“皇叔退班。”李道宗又吃了一番大亏,只得退在班中。朝廷细看尉迟恭本章,说:“尉迟王兄,薛仁贵因奸不从,打死御妹,朕甚可恨,曾降旨若有保救者,与本犯同罪。王兄与朕患难相从,焉肯舍得?传旨殿前指挥,速往牢中取薛仁贵,午时三刻处斩,前来缴旨。”指挥奉旨,往牢中将仁贵缚绑停当,拉往法场而去。王茂生一见大哭,到法场活祭。 再言尉迟恭见本章不准,反将仁贵绑赴法场,吩咐抬鞭来。左右忙将鞭取过。尉迟恭接了,忙上金阶,说:“圣上既不准老臣之言,为何又将仁贵立刻斩首。这鞭乃先皇所赐,有几行字在上,求万岁龙眼观看!”天子只做听不见,传旨驾退回宫。尉迟恭好不着急,难道为臣的拿起鞭来打君王不成,没有此理。尉迟恭没法可施,在万岁后面一路随了,口中大叫说:“万岁要赦薛仁贵的罪。”朝廷进了止禁门,将门闭上,要进里头去不得了。尉迟恭没法可施,只得对着门上高叫:“薛仁贵有十大功劳,海滩上又有救驾之功,万望万岁准老臣之言,放了薛仁贵。不然,有功之臣心中不服。老臣冒奏天颜,伏乞圣思宽赦。”忽内监传旨:薛仁贵犯了十恶,罪在不赦,老千岁不必苦奏,少不得明日早朝讲明此事。尉迟恭听得此言,心中大怒说:“此鞭乃是先君所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善求不如恶求。”用尽力气叫声:“昏君听了,当真不赦?”内使说:“圣旨已出,不能挽回,老千岁请回府去罢!”尉迟恭见难以保救,且待吾打进宫门,与昏君性命相拚,必要救仁贵性命。不然难在朝中见人,拿起竹节钢鞭,对着止禁门一鞭,只听得一声响,那鞭分为十八段。尉迟恭说:“不好了,当日师父有言说:鞭在人在,鞭亡人亡。”再看门上,写着止禁门,说道:“宫中止禁门,任你甚么大臣,不奉宣召,不准到这里;倘非宣召到此,就要斩首。我倚仗着这条鞭,如今断了鞭,焉能得出去。也罢!性命难保了。”对着止禁门说:“老臣苦心来奏,万岁只是不准,念臣相随多年,尽忠报国,如今就此拜别了。”向止禁门拜了二十四拜,立起身来,将头向着止禁门一撞,血流满地,竟死在门下。 内宫圣上闻知,将禁门开了。圣上一见,说:“王兄何苦如此?”心中十分苦楚,龙眼滔滔下泪,传旨鲁国公程咬金、尉迟宝林兄弟。他三人原在外面打听,闻传旨,即忙进宫,看见尉迟恭撞死,俱大哭。圣上说:“御侄不必悲伤,就在止禁门首开丧,文武挂孝,以报王兄开国之恩。”宝林兄弟谢恩。程咬金奏道:“尉迟恭为保薛仁贵,将性命来换,念他征东救驾之功,洗马单鞭救主之功,望万岁将仁贵还禁监中,至来年秋后处决。”朝廷听了,龙首点点,传旨将薛仁贵仍下天牢,待明年秋后处决。圣旨一下,刽子手放下了绑。王茂生扶了薛仁贵,复进天牢。仁贵回到监牢,晓得尉迟恭身死,放声大哭,说:“尉老呵!你今为了区区,将身惨死,吾好痛心!”茂生再三劝慰。 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回 茂公回朝救仁贵 宝同遣使下番书 第6回 茂公回朝救仁贵 宝同遣使下番书 再说那宫中朝廷亲自祭奠,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亦都来祭奠。三日之后出殡,在朝文武俱来相送,一路上素车白马,安葬已毕。兄弟谢了圣旨,复谢各官。朝廷降旨:封宝林荫袭父爵虢国公,宝庆封为陈国公,尉迟号怀封平阳总兵。黑、白二夫人见老相公身死,大哭。但蒙圣恩御祭御葬,又封了三位儿子,遂感念圣恩。朝中无事,太平天下,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到了秋后,万岁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已毕,圣上对程咬金说:“如今没得说了。”咬金无可奈何,不能保救。下边秦、罗、尉迟等,好似雷打相同,都不敢出来保救,面面相觑。圣上即降旨,将仁贵绑出法场斩首,报来缴旨。旨意已出,竟将仁贵绑缚去了。 合当仁贵有救,却好徐茂公汉阳府赈济完了,前来缴旨。见法场正要处决,茂公说:“刀下留人!”指挥见了英国公徐千岁,怎敢动手。徐茂公来到殿上,俯伏金阶复旨。圣上看见徐茂公,龙心不胜之喜,说先生在湖广赈饥,想是完毕了,百姓如何?徐茂公奏说:“湖广汉阳府前年大荒,蒙万岁洪恩,救活了数百万百姓,今年麦熟,百姓均活了,如今来复旨。老臣来朝,见法场处决薛平辽,已刀下留人,欲求保救。”万岁道:“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朕旨意今日一定要斩,先生你不必再管他。”徐茂公奏说:“老臣亦奉旨要救薛仁贵。”万岁说:“徐先生痴了,只有寡人的旨意,哪个做得朕的旨意。”徐茂公说:“万岁三年前已降过旨意,老臣奉旨的。”圣上说:“先生益发荒唐了,三年之前,哪里有什么旨意?”徐茂公说:“万岁前年在三江越虎城外打猎,老臣奏明要遇见贤臣,但这人福浅,早见不得君主,还要得三年福满。望陛下不要见他,过了三年,班师到京,见他尚不为晚。就是圣上金口玉言一说:‘早见朕三年,难道他还要折寿?’臣说:‘寿倒不折,只怕有三年牢狱之灾。’万岁说:‘卿益发虚混了,这牢狱之苦,只有寡人做主,哪个监得他在牢。如今既发心要见,虽然应梦贤臣,将来犯了十恶大罪,寡人只将功折罪,并不把他下在天牢。’老臣又奏道:‘万岁金口御言,说在此的,后来薛仁贵有什么违条犯法之罪,求陛下要赦的。’蒙吾主金口说:‘自然赦他。’故此,老臣今日是奉三年前万岁的旨意。”贞观天子听了,龙首点点说:“先生主意什么样?”徐茂公道:“如今仍将薛仁贵发下天牢,明年秋后处决。”天子说:“依先生所奏。”乃传旨放他仍落牢中。万岁龙袖一卷,驾退入宫。程咬金这一班公爷,今朝见要斩仁贵,恨不能保救,今见徐茂公上朝,欢喜不过,料是一定放的,不道又下天牢。众人不解,程咬金上前叫声:“二哥久违了,方才圣上倒有心赦宥,二哥为何又发天牢?”徐茂公说:“兄弟你不知,天数已定,他命中注定有三年牢狱之灾,就早出来,也没路的,圣上终久疑心,另寻别事。俟他明年恭恭喜喜出来,岂不妙哉。”程咬金不悦,各自回府。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一年相近来了。再讲西番哈迷国有一元帅,乃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苏宝同。国王封他为扫唐灭寇大元帅,坐镇锁阳城,与陕西交界。他差使臣来到长安,此日万岁驾登早朝, 有黄门官启奏说:“有西凉国差官朝见。”天子说道:“宣进来。”使臣来到金阶,俯伏奏道:“番邦使臣杨魁叩见,愿天朝圣主万寿无疆。今有番表一道,献与龙目观看。”朝廷说:“什么表章?取上来。”杨魁把本一呈,接本官呈上龙案开拆,龙目一看,有数行字在上面写着: 扫唐灭寇苏元帅,三世仇冤要报仇;手下雄兵千百万,要灭唐朝尽九州。战书到日休害怕,不夺长安誓不休;若要我邦不兴兵,唐主称臣自低头。 唐太宗一见番表,不觉龙颜大怒,说道:“罢了罢了!那些蝼蚁之邦,如此无礼!苏宝同无知小人,也来欺负寡人!过来,把使臣斩首午门,前来缴旨。”两旁一声答应,将使臣绑赴午门,一声炮响,斩了首级,上朝去缴旨。两班文武不解其意,徐茂公出班说:“陛下龙驾在上,西凉国王表章上说些什么?万岁龙颜如此大怒,为何把使臣斩首?”太宗道:“徐先生你拿表去看,便会明白。”徐茂公上前,取过表章一看:“果然无礼,天朝岂惧番邦。今斩了来使,只恐有一番争战,不比扫北征东容易。”太宗说:“苏宝同何等样人?这般厉害,先生讲个明白。”徐茂公说:“苏宝同乃是苏定方之孙。苏凤逃入番邦,生下一男一女,男名宝同,国王招为驸马;女唤金莲,纳为后妃。今宝同之父已死,宝同有飞刀九把,一纵长虹三千里,手下有妖僧妖道,都是吹毛画虎之人,撒豆成兵之将。他镇定锁阳城,和陕西交界。晓得杀了使臣,必然乘势兴兵前来,怎生拒敌?不如先起兵征讨。”太宗说:“朕主意已定,谁人挂印征西?”连问数声,无人答应。太宗问茂公道:“先生,如今哪个为帅?”徐茂公说:“征西还是征东将。”圣上说:“先生又来,征东是薛仁贵,难道又是他不成。”徐茂公说: “原是应梦贤臣。”圣上龙首一点,如今用兵之际,待他立功赎罪,传旨意一道:速往赦出薛仁贵。封为天下都诏讨,九州四郡,马大将军,挂印征西大元帅。 天使来到天牢开读,仁贵也不谢恩,也不受旨。天使回殿复旨,天子问道:“薛仁贵不肯受旨,情愿受死,怎么处?”徐茂公说:“他受三年辛苦,心不甘服,要万岁赐他上方宝剑,倘若有文武不从,先斩后奏,必然肯受诏的。”圣上依议,就将上方宝剑付与天使,即到天牢开读。仁贵只说:“要成亲王到天牢,同到万岁驾前,奏明冤情,三年受苦,绑赴法场。如皇叔不到,臣愿受死。”天使只得又将此言奏明,圣上知了,宣皇叔成亲王,道宗慌忙跪伏金阶奏道:“老臣不往牢中去了。他掌了兵权,生杀之柄,倘有羞辱,老臣性命难保矣!望圣上恩宥。”天子想想不差。程咬金见圣上不决,只得上前说:“老臣前去宣仁贵,不怕他不受旨。”天子闻言说:“程王兄此去,必然薛王兄肯来。”程咬金接了旨意,竟往天牢。开读已毕,仁贵谢了恩,对咬金说:“老柱国你晓得的,晚生受奸王哄骗,三年牢狱之苦。必要杀他祭旗,方泄此恨。”程咬金说:“平辽公,都在老夫身上,包你祭旗。”仁贵说:“老柱国担当得定么?”咬金说:“担当定的。”二人出了监门,有左右请换了袍甲,上马竟入朝来,兵将跟随,文武簇拥,昂昂然来到金阶俯伏,口称:“罪臣薛仁贵,蒙吾主不斩之恩,又封元帅,心中感恩不过。”底下武职官,一个个上前参见。薛仁贵说:“明日相见。”圣上赐宴金銮殿,众小公爷相陪,你弟兄饮酒庆贺,朕不奉陪回宫。小弟兄三年不会,今日相逢,欢喜不过,饮至二更,各自回府。 次日五更坐朝,命大元帅薛仁贵在教场之内,把团总兵大小三军武职们等,操演半个月,演好武艺,然后发兵。领陛下旨意,仁贵出了午门,来到元帅府,说要发令与各府总兵官,明日俱嘱大小三军,在教场中操演龙门阵。 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回 唐天子御驾征西 薛仁贵重新拜帅 第7回 唐天子御驾征西 薛仁贵重新拜帅 再说徐茂公在朝,奏说:“万岁,西番不比东辽,那些鞑囚,一一都是能人,厉害不过,必须要御驾亲征才好。”万岁道:“先生,苏宝同这厮,朕甚痛恨,必要活擒拿来碎剐,以泄此忿,方称朕心。”徐茂公说:“这个自然。”一面降旨,着户部催促各路粮米。户部领旨。圣上把龙袖一转,驾退回宫。明日清晨,薛仁贵打发哥哥王茂生,往山西安慰二位夫人并八位总兵周青等,教他操演三军,不日调用。 再说薛仁贵在教场中,操演三军。选定吉日,兴兵前去征西。过了半月,薛仁贵上金銮殿,奏:“臣三军已操演得精热了,候万岁几时发兵?”圣上说:“徐先生已选定在明日起兵,请王兄回衙准备,明日就要发兵了!”仁贵领了旨意,退回帅府,另有一番忙碌。这如今各府公爷,都是当心办事,到了明日五更三点,驾登龙位,只有文官一班了,武将都在教场内。大元帅薛仁贵戎装上殿。当驾官堂前捧过印绶,交与元帅,皇上御手亲赐三杯酒,仁贵饮了,谢恩退出午朝门,上了赛风驹,竟往教场来。先有众公爷在那里候接,俱是戎装披挂,挂剑悬鞭,都上前称:“元帅在上,末将们在此候接。”薛仁贵说:“诸位兄弟将军,何劳远迎,随本帅上教场来就是。”诸家兄弟及驸马秦怀玉等,同元帅来到教场中。只见团总兵营官员,游击千总参将百户都司守备,这一班武职们,都是金盔银铠,跪接元帅。仁贵吩咐站定教场两旁,当中三军齐齐跪下,迎帅爷登了帐,点齐队伍,共起兵三十万。大队人马,点秦怀玉为先锋:“带一万人马,须过关斩将,遇水成桥,此去西番,不比东辽,这些鞑囚甚是骁勇,一到边关停兵,候本地大兵到了,然后开锋打仗,若然私自开兵,本帅一到就要取罪。”秦怀玉得令,好不威风,头戴白银盔,身穿白银甲,内衬白罗袍,腰挂昆仑剑,左悬弓,右插剑,手执提罗枪,即跨上呼雷豹。尉迟兄弟为左右接应,护送粮草,程铁牛、段林、胜贤为保驾。鲁国公程咬金,英国公徐茂公,同了天子,在金銮殿降旨,命左丞相魏征料理国家之事,托殿下李治权掌朝纲。 天子降旨已毕,然后同鲁国公、英国公出了午门,上日月龙驹马,一齐来教场。元帅薛仁贵接到御营,即刻宰杀牛羊祭了旗。元帅对程咬金说:“老柱国,晚生前日有言,要将李道宗祭旗,老柱国一力担当,如今皇叔不来,晚生承老千岁屡屡相救,不曾报得,今日论国法,借重老先生一替了。”咬金听了,大惊说:“借不得的,待我去拿来罢!”走出帅台,心中想起,王爷怎么拿得?转念一想:有了,令箭一支,传先锋秦怀玉。驸马说:“老叔父有何使令?”咬金说:“贤侄,如今不好了,李道宗不到,要将吾祭旗,你到王府且不可拿他,若说拿他,他定不出来,只说奉旨点了先锋,特来辞行,骗他来至银銮殿,叫人拿住,捉了他来,交与元帅,吾就没事了。”驸马依言,来到王府。叫人通报,说驸马爷做了先锋,要去征西,特来辞别。家将报进,对王爷说了。李道宗想道:秦驸马乃朝廷爱婿,倒来辞行,难道不去见他?令左右请驸马进来,果然秦怀玉即下马,来到银銮殿,李道宗出来相迎。 秦怀玉一见李道宗,大喜,命左右拿下。王爷说:“为何前来拿我?”驸马说:“圣上在教场,命吾们来请你去商议。”竟带了李道宗,出了王府,直往教场而来。那个倒运的张仁,看见王爷带去,也跟到教场来了。程咬金一见大喜,说:“贤侄之功不小,救了老夫性命。天子同元帅在演武厅。”仁贵一见李道宗身边张仁,知就是假传圣旨的,即命左右速将李道宗身边的长大汉子拿来。左右一声答应,忙将张仁拿上将台薛元帅奏道:“假传圣旨,哄进长安,骗入王府,都是这人。望圣上究问。”天子道:“你叫什么?为何把元帅骗入长安,此节事情,你从头讲来。如说不明白,取刀伺候。”张仁吓得魂不在身,口中说道:“没有此事,小人从来不认得元帅,冤枉的。”元帅奏说:“不用刑法,焉能得招。”天子传旨取箍头带上来。张仁一上脑箍,口中大叫说:“小人愿招。小人是张娘娘妇嫁,来到王府,蒙王爷另眼相待,后来太爷父子都被元帅斩首,娘娘十分大哭,用计假传圣旨,将元帅召进,用酒灌醉,抬入王府宫中。郡主畏羞,撞阶而死。求圣恩饶小人狗命。”天子听见,龙颜大怒,说:“有这等事,倒害了元帅三年受苦,朕悔无及。”命指挥斩首报来。一声答应,将张仁绑出法场斩首。又传旨将张妃白绫绞死。 圣上再对薛仁贵说:“元帅,如今屈事已清,张仁取斩,张妃绞死,但皇叔年纪老了,作事糊涂,倒害了御妹,如今又无世子,看朕之面,免其一死。”薛仁贵说:“只要万岁心下明白,晓得臣冤屈,也就罢了!”程咬金听得说:“不好不好!仁贵做了王位,尚且被他算计,死中得活,想起来我乃是国公,也被他算计,就当不起了,必须斩草除根为妙。”忙奏道:“皇叔不死,元帅征西,恐不肯尽命去拿苏宝同。”皇上听得此言,但深恨番表,要活拿苏贼,如元帅不肯用心,如之奈何?只得说:“王兄所言不差,但天下无有杀皇叔之理。”程咬金说:“这不难,如今将皇叔放入瓮中闷死,待今日起了兵,明日差人暗暗放他出来,岂不公私两拿。”圣上说:“如今哪里得有一大瓮来。”咬金说:“长安城中有一古寺,叫玄明寺,大殿上有一口大钟,倒也宽大,将皇叔放在当中。”圣上就依议。程咬金谢了恩,带了李道宗竟到玄明寺而来,看那大殿上有汉铸的一口钟倒在地下,钟架子已烂掉了,便叫许多军士将钟抬起,请皇叔坐在当中。 李道宗懊悔不该听了张妃,如今是奉旨的,倘皇天有眼,等他去了,还有一条生路,只得听天而已。军士看见皇叔坐定,将钟罩皇叔在内。咬金吩咐取干柴过来,放在钟边,四面烧起。军士果然拿火来烧,李道宗在内大叫:“程大老头儿,这个使不得的!”凭你喊破喉咙,外面只做听不见,顿时烧死,竟来到教场复旨,说:“皋叔恶贯满盈,天忽降下火来,将殿宇烧坏,皇叔竟烧死在殿内。”天子听了,也无可奈何,命户部将玄明寺大殿修好。 再讲元帅祭了大纛旗,皇上御奠三杯。元帅祭旗已毕,吩咐升炮拔营,三声炮响,拔寨起兵,前有三十万兵马,摆开队伍,元帅戎装打扮,保住了天子龙驾,底下有二十九家总兵,都是弓上弦,刀出鞘,文官同殿下李治送父皇起程。皇上传旨不必远送,文武各回衙署理事。殿下谢了父皇,回转长安。薛仁贵护驾帅兵径望西凉进发,好不威声震耀,家家下帘,户户闭门。正是: 太宗在位二十年,风调雨顺太平安。迷王麾下苏元帅,差来番使到中原。辱骂贞观天子帝,今日兴兵往西行。剑戟刀枪寒森森,旗幡五色鬼神钦。金盔银铠霞光见,洁白龙驹足端轻。年老功臣多厉害,此番杀尽西番兵。 若要问征西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回 一路上旗开得胜 秦怀玉枪挑连度 第8回 一路上旗开得胜 秦怀玉枪挑连度 再讲大唐人马,旌旗烈烈,号带飘扬,正望陕西大路而行,前去征西平番。这不比扫北,所以御驾亲征。大队人马步行,过了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过了瀚海,一路多是沙漠之地,来到界牌关。界牌关外五百里,是西凉国地方,人烟稀少,此处划有江界,若是大唐人马到来,必须要穿过宁夏,过了玉门关,然后到西鞑靼地方。前日贞观天子将杨魁斩了,随来的使者,飞奔到锁阳城,报与苏宝同。早已作好防备的各关守将,日夜当心,差小番儿探马,远远打听。 界牌关有一位镇守总兵姓黑名连度,其人身长一丈,头大如斗,膊阔腰画,一张朱砂脸,面短腮阔,眼如铜铃,颔下一部连鬓红须,两臂有千斤之力。他上阵用一柄九连环大刀,重一百二十斤,其人厉害不过。他正在私衙,与偏将们讲谈国舅带战书到中国,被大唐天子将使臣斩了的事。国舅听了大怒,要起人马取唐天下,以报父母之仇,早晚必有一番厮杀。忽有小番儿报进来,说:“不好了!启平章爷,小番打听得南朝圣主御驾亲征,带了大兵三十万。有平辽王薛仁贵为大元帅,前部先锋驸马秦怀玉,左右先行,有战将数员,底下合营总兵官,前来攻打界牌关。”黑连度听了,大笑道:“方才在这里讲,国舅兴兵取中原,谁知他们来送死!可打听明白了?”小番道:“在玉门关打听明白的。”问离关有多少路?说是头站先锋快出玉门关了。再要速去打听。诸将连忙问道:“大老爷,南朝兵马到来,何以这等大笑?”“唔呀!诸位将军,国舅欲取中原花花世界,所以前日下战书与大唐君主,他反将使臣杀了,国舅大怒,奏知狼主,狼主怒甚,命国舅起兵。不料他倒兴兵前来,亦算狼主洪福齐天,大唐天下该绝的了!薛仁贵为帅,他是火头军,有什么本事?盖苏文堕其术中,他征东容易,看来如今征西烦难,我国元帅厉害,乾坤一定是我狼主的了。”诸将说:“何以见得。”“今唐朝所靠薛仁贵本事,只道西番没有能人,所以御驾亲征。可他还不晓得,西番狼主驾前都是英雄豪杰,何惧薛仁贵、秦怀玉。待唐兵到来,必然攻打界牌关,待本镇出去活擒唐将,以献国舅,岂不是本镇之功。”诸将大喜,叫声:“平章爷,这个关头全靠你,小将们回衙操演人马,早晚必有一番厮杀。”却说这花智鲁达不花等告别回衙,自是小心去料理。那黑连度吩咐把都总,关上多加火炮灰瓶石子,强弓弩箭,若唐兵一到,即来报我,紧守关头为要。再说大唐先锋秦怀玉,领了一万人马,从陕西、宁夏、甘肃一带地方,出了玉门关。有军士报说:“启上驸马爷,前面是界牌关了。”问还有多少路。说离关十里。吩咐放炮安营。军士们过来,打听大兵一到,速来报我。各领命前去。 如今要说大唐天子,统带大队人马,过了玉门关,一路西来,早有驸马秦怀玉相接道:“小将在此接侯龙驾、帅爷。前面就是界牌关。不敢抗违帅爷将令,扎营在此。”薛仁贵说:“驸马听了本帅之令,马到成功,西辽可定。”吩咐大小三军,扎下营寨,忙进御营。天子说:“小王兄前选召的八位总兵到否?”薛仁贵奏道:“前蒙圣恩调用,离了山西,早晚必到。”话未了,外面报进说:“周青等八位总兵见驾。”天子大悦,吩咐宣进来。周青等跪下奏说:“周青同兄弟七人朝见。”天子说道:“八位总兵在此保驾。”即谢了恩,立在旁边,传令拔营进兵攻关,放炮三声,各营齐进。 关里小番报进:“启上平章爷,唐兵已到关下了。”黑连度说:“方才关外放炮之声,想必唐兵到了停营。若然有唐将讨战,前来报我。”番儿得令,在关上观望。再说唐营元帅出令:“哪一位将军出去讨战,闪出先锋秦怀玉,道:“小将出去讨战。”元帅大喜说:“西番鞑子甚是厉害,第一关开头,须要取他之胜,才算得唐将英勇,今驸马出去,必定成功。”命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为左右翼,若驸马胜了番将,二人乘势抢关。秦怀玉骑了呼雷豹,手执提罗枪,挂剑悬鞭,顶盔擐甲,一声炮响,大开营门。尉迟弟兄俱结束停当,随了秦怀玉,金鼓声响,豁喇喇豁喇喇,一直冲到关下,小番兵看见,好一个唐将,乱箭纷纷的射下来。天子御驾亲征,叫他早早出关归降。”秦怀玉关下大叫,早有小番报进:“启平章爷,南朝蛮子在关外讨战。”黑连度听报,传令诸将和大小三军同本镇出关,杀那唐兵片甲不回。黑连度脱了袍服,顶好盔,穿了甲,拿了刀上马。出了总府衙门,来到关上,往下一瞧,晤呀!好一个蛮子,但见他头顶闹龙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面如银盆,三鬓长须飘扬脑后,左悬弓,右插箭,坐下呼雷豹,好不威风。远远的有二员恶像唐将在后面。黑连度吩咐把都儿,发炮开关。一声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黑连度出得关外,诸将一同出关,后拥有三百攒箭手,射住阵脚。秦怀玉抬头一看,见一个鞑子,望吊桥直冲下来,见他头顶双凤翅金盔,斗大红缨,画如红砂,狮子口,大鼻子,朱砂脸,一双怪眼,短短一脸连鬓胡子,身上穿着一领猩猩血染大红袍,外罩龙麟红铜铠,左悬弓,右插箭,手执一柄九连环大刀,坐下一匹乌黑点子马。直奔阵前,把刀一起。秦怀玉执提罗枪架定,说道:“那守关将留下名来。”“晤,你要问本镇之名么?俺乃西凉国驾下,红袍大刀国舅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界牌关,总兵大将军黑连度。你可晓得本镇的刀法厉害么?” 秦怀玉说:“不晓得你无名之辈。今天兵已到,要将你们一国蝼蚁,杀个尽尽绝绝,何在你这胡儿霸住界牌关,阻大兵去路。顺吾者生,挡路者死,快快献关,方免一死。若有半字不肯,那时死在秦爷枪头之上,悔之晚矣!”黑连度大怒,喝道:“你这狗蛮子,有多大本事,如此夸张么?俺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俺家好斩你。”秦先锋说:“你要问爷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大唐驸马,大元帅薛麾下,加封护国大将军、前部先锋,姓秦名怀玉,难道不闻秦驸马之名么?”黑连度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秦琼之子,我也晓得中原有你之名,到西凉就无奇了。唐主尚要活捉,何祝你狗蛮。”秦怀玉说:“休得多言,照秦爷的枪罢!”即挺枪照黑连度面门刺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9回 界牌关驸马立功 金霞关尉迟逞能 第9回 界牌关驸马立功 金霞关尉迟逞能 黑连度忙把手中大刀噶喇叮当还转几刀,战到二十个回合,怀玉这条提罗枪神出鬼没,阴手接来阳手发,阳手接来阴手发,不即不离,在连度两肋里刺进,左肋上,右肋下,一枪分做八八六十四枪。这黑连度舒动连环刀,迎开来,挡开来,抬开去,还转刀来,左插花,右插花,苏秦背剑,月里穿梭,双龙入海,二凤穿花,左上右落,却砍不着。他二人战到四十个回合,并无高下。黑连度大喊一声,诸将快与我上前擒捉秦怀玉。众将齐声赶到,花智鲁达不花等数十员将官,一齐上前,围住秦怀玉。唐将尉迟兄弟二马冲到阵前,叫声驸马休得着忙,兄弟来助战。秦怀玉见二人来到,方得放心。 黑连度提刀就砍宝林。宝林急来相迎,敌住黑连度。宝庆把数员番将尽皆杀散,番兵死了大半。单有黑连度一口大刀厉害,战住秦怀玉、尉迟宝林二人,不分雌雄,一场好杀。三将又战有四十回合,黑连度刀法渐渐松下来,回头看那自家兵将,多被宝庆杀死,好不慌张。此时却被秦怀玉一枪,兜咽喉刺进来。黑连度叫声:“呵呀,我命休矣!”要招架已来不及了,只得把头一偏,但肩膊上已中了一枪,大叫一声,带马就走。宝林一纵坐马上前,叫声哪里走,提起竹节钢鞭,夹背心儿一击。黑连度大喊一声,口吐鲜血,马上坐身不稳,被秦怀玉兜心一枪,跌下马来,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即吩咐军士取了首级,迅快抢关。秦怀玉一马先冲上吊桥,宝林、宝庆兄弟二人把枪一招,令诸将快抢吊桥。周青、薛贤徒、姜兴霸、李庆先、周文、周武、王心溪、王心鹤,八位总兵官,上马提刀,抢过了吊桥。那些小番儿闭闪不及,被秦怀玉一枪一个刺死。宝林兄弟同众将把刀乱斩,斧劈的,枪挑的,杀死不计其数。杀进帅府,检查钱粮国课,粮食丰盈,仓廒充足。遂请关外大元帅同贞观天子,大小三军,陆续进关。 百姓香花灯烛挂灯结彩,迎接天子。又将粮草钱粮,开清在簿,送上元帅。怀玉、宝林兄弟上前奏道:“小将们杀却番奴,已得关了,钱粮开写明白,献上元帅,奏请缴令。”薛仁贵说:“三位贤弟取了界牌关,西辽丧胆,其功不小,果称英雄。”太宗大悦:“王儿御侄,真乃将门之子,比那秦王兄,尉迟王兄更狠。”传旨备办御筵,庆贺大功,过了一宵。次日清晨,把关上哈迷王旗号毁除了,升起大唐帅旗,驻扎三日,令发炮拔营。三军如猛虎,众将似天神,离了界牌关,一路往前,人马向金霞关进发。番兵探马听说失了界牌关,飞报进关去了。行兵三日,地广人稀,青草不生。又行三日,来到关外,将人马扎住。后队大元帅人马已到,吩咐安营,放炮三声,安下营寨。 再说金霞关守将名忽尔迷,身长一丈,头如笆斗,面如蓝靛,发如朱砂,颔下黄须,力大无穷。这一日升堂,有小番报进,说:“界牌关被大唐打破,夺取关头,黑平章阵亡。现有败伤把都儿在外。”忽尔迷闻说界牌关失了,大惊说:“快宣进来。”把都儿走进跪下说:“大老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骁勇,界牌关已打破,不日兵到金霞关了。”忽尔迷一听此言,吓得胆战心惊说:“本镇知道,速去锁阳城报与苏元帅知道,早早发兵救护。”吩咐关头上多加石子灰瓶炮石,弓弩旗箭,小心保守。大唐兵将到来讨战,即报与本镇。” 再说关外元帅升帐,聚齐众将两旁听令,尉迟宝林披挂上帐,说:“启元帅,界牌关驸马立了头功,如今金霞关,待小将出马取此关头,以立微功。”仁贵说:“好,贤弟此言,真乃英雄,但要小心向前。”怀玉听了,说:“启上元帅,界牌关多亏二位贤弟助战,取这关头,今日原是我去枪挑番将。”元帅说:“将令已出,驸马可去押阵接应。”尉迟宝林顶盔擐甲,挂剑悬鞭,提枪上马,带领军士冲出营门。来到关前,大喝一声:“着关上的快报与关主知道,今南朝圣驾亲征破番,要杀尽你这班胡儿。界牌关已破,早早出来受死。”关上小番急忙报进:“启爷,关外大唐人马已到,有将讨战。”忽尔迷闻报,忙取盔甲,上马提刀,披挂结束,打扮停当,带过马跨上雕鞍,提刀出府来到关前,吩咐开关。哄隆一声炮响,大开关门,放下吊桥,一字摆开,豁喇喇一马冲出。宝林抬头一看,此将甚是凶恶,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红缨亮铁盔,身披龙鳞铁甲,面如蓝靛,发如朱砂,眼似铜铃,两耳招风,一脸黄须,坐下一骑红鬃马,大刀一把,亮光闪烁,枪刀双起响叮当,喝声霹雳似雷鸣。宝林大叫道:“来的胡儿羯狗,通下名来。”忽尔迷说:“你要问魔家的名么?俺乃红毛大刀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元帅,忽尔迷便是。”宝林说:“看你尽是西辽羯狗。今日天兵已到,不迎接献关,反阻抗去路,分明活得不耐烦了!”忽尔迷大怒,也不问姓名,提起刀来,向宝林头上劈将下来。宝林叫声来得好,把枪呱哒一声,便一枭,忽尔迷喊声“不好”,在马上一仰。宝林把手中枪紧一紧,一枪当心刺进来。忽尔迷避闪不及,枪中前心,将身一仰,跌下马来。宝林复一枪刺死,即吩咐诸将抢关。众人听得抢关,骑马争先冲上去了。秦怀玉在那里押阵,见宝林刺了番将,急把枪一招,说声:诸将军快去枪关。麾下尉迟宝庆、周青、王心溪、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这六骑人马,带三军在后赶来。宝林赶上吊桥,小番扯起也来不及了,忙发狼牙箭乱射,被宝林枪拨开,从箭中赶进,刺了几个小番,一拥赶上,俱过了吊桥。六骑人马杀进关中,鼓响如雷,叫杀喧天。这关内偏将、牙将、麾将们,顶盔擐甲,上马提刀,前来抵敌。宝林弟兄两条枪,好不了得,来一个刺一个,这番兵俱被杀伤。周青使一口铁剑,逢见兵将逃走不及的,尽皆杀死。尉迟宝庆、王心溪等,提大刀杀人如切菜。进入帅府,盘查钱粮,迎请唐朝大元帅,同天子及御军进关。 宝林上前启奏,说:“小将缴令。”元帅说:“贤弟取此关头,其功不小。”天子说:“御侄少年扫北,本领还与秦驸马一样。”立即传旨:在帅府设宴贺功,称赏恩犒。次日清晨,把西辽旗号去了,竖了大唐旗号,养马三日,放炮起行。三军浩浩荡荡,行兵三日,望接天关进发。来到关外,人马扎住。后队大元帅人马已到,吩咐离关十里安营。尉迟宝庆上前说道:“驸马与哥哥取了二关,元帅且慢安营,待小将出马取关,先开一阵,倘胜了番将,就此冲进关去,马到成功,岂不为美。若不能取胜,安营未迟。”秦怀玉说:“此番将厉害,我自去罢!”尉迟宝庆说:“驸马何轻视我,未曾与朝廷出力,此关决要让与小将去破。”元帅说:“将军若果然要去,必须小心,待本帅与你押阵,靠着陛下洪福,将军胜了番将,本帅领人马冲进关中,这也是你之功。”宝庆领命,顶盔擐甲,挂剑悬鞭,上了乌骓,把马一催,来到关前,大喝一声:“守关的快报进去,说天兵到了,速速献关。若有半言阻抗,本将军要攻关了。” 不知宝庆如何胜得番将,且看下回分解。 第10回 空城计君臣受困 宝同一围锁阳城 第10回 空城计君臣受困 宝同一围锁阳城 不讲外面宝庆攻关,且说小番报进来道:“启总爷,大唐人马已到,有蛮子讨战。”总爷大惊道:“中原人马几时到的?可曾安营?”小番启上道:“平章爷,才到未曾扎营,走马抡枪讨战。”总爷说道:“连取二关,又要取接天关。”吩咐带马过来,结束停当,挂剑悬鞭,手执琅琊棒,却带领众把都儿,一声炮响,大开关门,一马当先冲过吊桥。宝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员恶将,十分凶险。怎生打扮:头戴一顶四凤双龙亮铁盔,身穿锁子黄金甲,手执惯使琅琊棒,坐下一匹千里银驹马,好一位鞑子番将,黑脸黄须,直到阵前。宝庆大喝一声道:“来的胡儿住马,可通下名来。”总爷把棒一起,噶喇架定说:“要问魔家名来,你听我说,我即镇守接天关总兵段九成便是。可晓得大将军厉害么?还不速退,休来纳命!”宝庆便把枪直刺过来。段九成把棒一架,回手就是一棒,喝声打来,当头向顶梁上打将下来,好厉害,果然泰山一般。宝庆把枪往上一挡,噶喇一声响,架开在旁,回手一枪,正中咽喉,跌下马来,即死于非命。小番儿见主将已死,晓得金霞关内杀得厉害,大喊一声,各自逃生,往锁阳城去了。元帅好不快意,领人马随宝庆进关去了。兵卒一齐到总府驻扎。宝庆进帐缴令,勇猛取关,朝廷大悦,说:“其功非小,御侄英雄更胜父兄,果然将门之子。”宝庆见朝廷称赞,好不快活。即传旨改换大唐旗号,盘查官库钱粮,养兵三日。元帅与军师商议取锁阳城。 再言锁阳城,乃西辽地方人烟稠密之处。周围百里,三关十门,元帅苏宝同镇守,帐下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他是苏定方之孙,苏凤之子。罗通扫北将他父亲杀死,但逃走了苏凤。后来他投在西凉国,招为驸马,其姊纳为皇后。苏宝同幼年投师在金凤山李道符仙长处学法,炼就九口飞刀,飞镖三把,一纵长虹一千里。时时切齿,要报祖父之仇。差官下战书到中原,不料唐主斩了差使,苏宝同大怒。正欲兴兵夺取长安,不料唐主拜仁贵为帅,御驾亲征。失了三关,告急文书飞报锁阳城,苏宝同大慌,忙请二位军师商议。你道这两位军师是谁?一是扫北野马川李道人,名唤铁板道人。他用铁打成一尺长半寸阔铁板,共有十二块,块块有符,要与他交战,念动真言,起在空中,打将下来,要打为灰泥。他身长一丈,头如笆斗,眼似铜铃,尖嘴大鼻,颔下红须,根根如铁红,惯用古定剑。当年被尉迟恭杀败,在西凉投在苏宝同帐下,拜为军师。另一僧乃敖来国出身,名唤飞钹禅师,用两副金钹,与人交战,起在空中,打将下来,头儿打得粉碎,自称西天活佛。长不满四尺,阔有三尺,似石敢当。 这两位合契投机,都在元帅帐下。闻知元帅相请,二位来到帅府,见了宝同,主客坐定,铁板道人说:“不知帅爷唤吾二人到来何干?”宝同说:“二位军师,你还不知,本帅欲取中原报祖父之仇,不料唐王拜薛蛮子为帅,兴兵前来,征伐西凉。前日小番来报,已夺了三关,不日来攻锁阳城。吾与军师商议,今唐兵到来,必要一网而擒,拿住罗通,活捉薛蛮子,然后兴兵杀上长安,夺了中原国位,狼主为君,将罗家满门抄灭方休。吾实不知二位军师有何妙计,以为本帅雪恨。”飞钹禅师与铁板道人道:“只要我二人略施小计,总教唐兵百万一网兜尽,钱粮兵马尽归我邦,唐朝君臣尽将诛戮,直上长安,狼主身登龙位,帅爷十大功劳,可以报仇雪恨。”苏宝同一听此言,欢喜大悦,开言说:“二位军师有何妙计?早说与本帅知道。”铁板道人说:“一些也不难,若薛仁贵遣将讨战,不必与他交战打仗,现在元帅统领三军出城,退至寒江关,留此空城,这薛仁贵必赶进城来,只要一进城中,我们即将百万雄兵,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此时十门攻打,任教他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插翅也难飞出去,不出三月,尽皆饥死。彼若出城交战,帅爷弄起飞刀,吾二人相助,杀他片甲不留,能人亦难出营,然后慢慢攻打,岂不是拿唐皇如反掌矣!”元帅说:“军师计算甚高。”众将无不欢欣,传令大小儿郎官员人等,尽搬到寒江关安营,把座城池调空。宝同同了二位军师及诸将,离却锁阳城,竟往寒江关居住,点齐数十万人马,暗中埋伏,专待合围城池,不许漏泄。 再说薛仁贵在接天关,传令发炮起行,进兵几日,乃陆续到了锁阳城。有探马报进,上前禀道:“启知元帅,前面就是锁阳城,但见城头上旌旗展荡,又无兵卒,大开城门,吊桥并不扯起,不知什么计策?故此禀上元帅。”仁贵哈哈大笑:“诸位将军,你们莫轻视,料此苏宝同无能,大开关门,兵卒全无,内中有计。今日圣驾征讨,谅无大事,你们大家须要小心进关,看他使何诡计?”那徐茂公开言声称:“元帅,那苏宝同不出关门交战,竟带三军去了,留此空城,吾军兵马休要乱动,不可进关。不然,又是征东三江越虎城故事。”程咬金叫声:“军师非也,我们的秦驸马并尉迟二位将军,英雄无敌,连夺三关,不用吹灰之力,锁阳城之将,难道不晓得么?决然是闻此威风,谅他不敢迎敌,所以弃城逃遁。即闻我老臣之名,他亦胆战心惊,哪里有什么计?分明是怕我们,逃走去了。”薛仁贵说道:“老千岁之言不差,他这班都是犬羊之辈,何足虑哉!我大唐天兵一到,他便望风而走,此关又非建都之地,怕什么?且入锁阳城,然后进兵取西辽,吾皇洪福齐天,西辽必定该灭。”遂吩咐大小三军开进城去。元帅一声令下,众军齐望关内而走。军师徐茂公屈指一算,却是圣上该有几年灾难,将官有此一劫,天机不可预泄。元帅命尉迟宝林四处查点明白,恐防暗算奸计,盘查钱粮,原实充足,意有数年之粮。百姓安顿如故。军师传令军士,先运粮草进关,然后请圣上进城。元帅及诸将远远出城,迎接天子,进入关中。天子身登银銮宝殿,众臣朝参已毕,大元帅传令,把三十万人马扎驻营头,把十门紧闭,商议取寒江关。 再言苏宝同暗点人马,探听飞报,今见唐王君臣已进城中,四面号炮一起,有百万番兵围绕,十门齐扎营盘,共有十层白帐,旗幡五色,霞光浩荡。吓得城上唐军急忙报入帅府,奏上万岁道:“不好了,城外有百万辽兵,围住十门,密不通风。”吓得天子魂不在身,众大臣冷汗淋漓,知是中了空城之计。天子道:“薛王兄,这便如何是好?中了他们诡计了,这一个城池有什么坚固,若他们攻打进来,岂不要丧性命?快快拨备人马出关,杀退辽兵,以见英雄。”薛仁贵说:“陛下宽心,且往城上看虚实,如果然厉害,再定主意。”圣上说:“是。”同了军师、元帅、程咬金及众将上西城一看,围得密密重重,枪刀威烈森森。唐主见了,心慌胆丧,诸大臣无不惊慌。忽听得三声炮响,营头一乱,都说大元帅到了。这苏宝同又来围住西门,九门有能将九员,数百万雄兵,截住去路,凭你三头六臂,双翅能上腾云,也难杀出辽营城,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1回 苏宝同大战唐将 秦怀玉还锏身亡 第11回 苏宝同大战唐将 秦怀玉还锏身亡 不表城上君臣害怕,单表苏宝同全身披挂,坐马持刀,号炮一声,来到西城。两旁骁将千员,随后旗幡招展,思量就要攻打城池。忽抬头一看,见龙凤旗底下,坐着唐天子。怎生打扮?但见:头上嵌宝九龙珍珠冠,面如银盆,两道长眉,一双龙目,两耳垂肩,颔下五绺花须,长拖肚腹,身穿二龙戏水绛黄袍子,腰围金玉碧带。下面城墙遮蔽看不明白,坐在九曲黄罗伞下,果然好福相。南有徐茂公;北有程咬金;还有一个头戴白银盔,身穿白绫显龙袍,三绺长须。苏宝同在城下高声大呼道:“城上的可就是朝廷李世民么?可晓得在木阳城之时罗通将我祖父杀死,吾祖有功在朝,吾父苏凤被打百下,奔入西辽,生我兄妹二人,正欲兴兵到长安,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已到此邦,我把尔等君臣,尽归一网。快把罗蛮子送下来,万事全休,放你君臣回去;若不放出,休想回国。”扬声喝叫,吓得圣天子毛骨悚然。 薛仁贵、秦怀玉奏道:“万岁休要慌忙,待臣发兵出去,擒此苏贼。”圣上依然回帅府。元帅来教场,聚齐诸将,说:“如今苏宝同在城下猖獗,本帅起兵到此未曾亲战,他口口声声要拿罗通,此情可恨。待本帅开关,与他交战,立斩番将,方消此恨。”闪过先锋秦怀玉,说:“元帅未可,待小将出去开兵。”元帅说:“驸马出城,待尉迟兄弟与你押阵。”顶盔擐甲,准备停当,吩咐放炮开城,金鼓一响,大开城门,一马争先,来至阵前。抬头一看,见一员大将十分厉害,他头戴凤翼盔,斗大红缨满天威,身穿铜龙甲,内衬绿绫袍,绣金龙凤腰,左有宝雕弓,右插琅琊箭,坐下乌龙驹,四蹄发炮声如雷,手持大砍刀,左手提刀,右手抚三绺长须,果然是中原人物。苏宝同提刀,一声喝:“蛮子,少催坐马,通下名来。”秦怀玉说:“我乃唐天子驸马,世袭护国公,大元帅薛仁贵帐下前部先锋秦怀玉便是。你可知驸马枪法厉害么?还不速退,休来纳命!”苏宝同哈哈大笑,说:“原来是秦琼之子,大唐有你的名,本帅只道三头六臂,原来是个狗蛮子,不要走,看本帅的刀罢!”把刀一刺,秦怀玉拈起提罗枪,串一串噶喇一声响挡住,说:“且慢!我这支枪不刺无名之将,通下名来。”苏宝同说:“本帅乃西辽国王驾下之舅,加封灭寇大元帅,苏宝同便是。你君臣快快投降。”秦怀玉说:“原来是你这逆子,你的祖父受唐朝厚恩,却不忠反叛了。你休要走了。”穿梭一枪刺来,苏宝同手持大砍刀,噶喇一声挡过去,一连几枪,都被苏宝同架在一旁,怎肯让了一毫。还转几刀,前后隔架。好刀法,秦怀玉一架上手,彼此一场大战,鼓响如雷,炮响震天,二人战了五十回合,马交五十个照面,杀个平手。 宝同暗想:待我诈败下去,暗放飞刀伤了他。乃虚晃一刀,带转马就走。秦怀玉哪肯放松,把杆提罗枪压住,不容他放出飞刀,大叫一声:“苏宝同你乃堂堂好汉,不要暗器伤人,与你战几百回合,分个胜负。”宝同兜起缰,又把手中刀一架。喝声:“秦蛮子,难道本帅怕你不成,暗器伤人,非为英雄,你是中原驸马,我是西辽国舅,你晓得我刀法,我尽知你的枪势,皆是英雄好汉,你后面所背的何兵器?且看毫光直透,耀日争光。”秦怀玉叫一声:“胡儿,你还不晓得么?此乃露骨昆仑锏,是我父亲双锏打成唐朝天下,灭十八路诸侯,扫北征东,都是这二口宝锏,此锏重一百二十四斤,外裹赤金六斤,共一百三十斤。你闻知了应畏惧,卸甲倒戈,早降归唐。今不投降,却要送死?”宝同道:“原来是金装锏放光。可借我一观,未知肯否?”怀玉说:“宝同,你要借观么?也应承借与你看。”怀玉十分好心,向背后解下,把双锏拿在手中,叫一声:“宝同,借你拿去看罢!”宝同接在手中,仔细看,连声称赞说:“好锏,果然名不虚传,我父也曾说起,此锏曾挡李元霸双锤。”越看越好,说:“秦蛮子,此锏送与我罢!”兜马就走,驸马看见,大叫:“无信的番奴,本不过借与你看,你倒骗了去,难道不还我不成。”打呼雷豹一鞭,追上来了。那宝同听见说无信二字,都是自己不是,哈哈冷笑说:“秦怀玉,你好小器,本帅不过取笑,难道果然要你的不成。双锏在此,还了你。”便把双锏抛在半空,叫秦怀玉收锏。岂知怀玉命该归天,此时抬头一看,双锏跌将下来,刚刚打在面前,大叫一声,翻身跌下马来。宝同回马,正要取首级。尉迟兄弟在这里押阵,看见先锋落马,奋勇齐出,抢了他尸首回来。一双宝锏失落沙场,被宝同拾了去。 尉迟兄弟回城,吩咐军士闭关,来见元帅。元帅闻报,惊得魂飞魄散,叫苦连天,众将劝解,速报知天子,说:“驸马与苏宝同大战,取去宝锏,还锏身亡。”天子闻报,失声哭倒龙床之上,叫声:“王儿,你为国亡身,十大功劳,麒麟阁上图名,五凤楼上画影。必要活捉苏贼,以祭王儿。”龙目滔滔下泪。徐茂公闻言,说:“驸马命数归天,望圣上不必悲伤,恐损龙体。”天子依言,传旨将驸马收殓御丧,文武挂孝三日,开丧祭吊。那孝子秦梦闻知父亡,哀号大哭。来向元帅说:“我父亲死于苏贼之手,侄儿愿为先锋,亲提人马,杀死苏贼,以报父仇。”薛仁贵听了,说:“贤侄虽然忠孝,武艺高强,但年轻少力,不是那叛贼敌手。待吾另点别将,为你父报仇。”元帅传令:点尉迟兄弟出城,杀那苏贼。二将顶盔擐甲,提枪上马,一声炮响,开了城门,放下吊桥,直到阵前。宝同抬头一看,见来两位大将,怎生打扮?头戴双龙盔,双龙串珠,面如锅底,一脸黄须,身穿乌金甲,铁扫眉,内着玄色衮龙袍,左插弓,右挂剑,腰边悬竹节钢鞭,手执乌缨枪,坐下乌龙马。这二位尉迟兄弟冲将过来。宝同喝声:“住了,你两个蛮子留下名来!”尉迟兄弟道:“你反贼要问俺家名么?吾乃大唐天子驾前,征西元帅帐下,左右先行,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便是。你前日将我那秦驸马打死,今日奉元帅将令,特来取汝首级,与驸马报仇。”宝同说:“前日秦蛮子何等厉害,尚死在本帅之手,何惧你两个狗蛮子。你在中原,有何本领?况在西辽,哪有你的话说,看刀罢!”持大砍刀往头上砍来。宝林把手中枪一挑,宝庆手持长蛇矛枪来刺。宝同这把刀挡住两支枪,亦不在心上。二枪也是厉害,上一枪禽鸟飞奔,下一枪山犬惊走;左一枪英雄死,右一枪上将亡。宝同这把刀也厉害,架住了两枪,望着头顶面两肋胸膛分心就砍。正是三马冲风,各分上下,三人打仗,各显高强。大砍刀,刀光闪烁;二条枪,枪似蛟龙。那宝同是个西辽掌兵权第一元帅,怎怕你两个小蛮子;我邦乃是天朝英雄盖世。二位将军,何惧辽蛮一个狗胡儿。大砍刀如猛虎,两条枪似双龙。 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2回 尉迟弟兄遇飞刀 苏宝同大战仁贵 第12回 尉迟弟兄遇飞刀 苏宝同大战仁贵 再言苏宝同这把刀,焉能挡得住二员大将的枪?战了四十余回合,实在来不得了。倘一时失措,会被他先伤了性命,不如先下手为强。即一手提刀在那里招架,一手掐定秘诀。背上插一个葫芦,他把葫芦盖开了,口内念动真言,飞出两口柳叶刀,长有三寸,阔如蒜叶,倒有一丈青光。尉迟兄弟见了,不知什么东西,只听得一声响亮,犹如霹雳,哗喇喇一响,那尉迟兄弟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两口飞刀,好似两条火龙。宝林、宝庆大叫一声:“我命休矣!”即把手中枪来挡,哪里挡得住?但听得浩浩长声,向头顶上斩将下来。二人把头闪侧一偏,但左膊上已斩了一刀,忽然间右膊上又斩一刀,满天火气焰灭。番兵来取了首级。军中来抢尸骸,却被他用挠钩钩去,将头号令。宝同大胜,即来到关前大骂道说:“快快押出罗通来,万事全休,若然不放出来,本帅要杀进城中,踏为平地。” 探子报进城中,道:“元帅爷不好了!尉迟二将被飞刀杀死,敌又来讨战,请元帅爷定夺。”元帅一听此言,深惜二位将军死于飞刀之下,传令本营将官,抬戟备马,要亲身出去杀此番贼。此时闪出尉迟号怀,放声大哭,说:“二位哥哥死得好惨。”轰隆一声,撞倒地下,晕死过去了,吓得众将魂飞魄散,连忙扶起,好言劝解。仁贵泪如雨下,说:“贤弟不必心伤,待本帅为你二兄报仇。”尉迟号怀道:“此仇不共戴天,乞令出城。”吩咐备马。元帅阻不住,尉迟号怀即上了雕鞍,把鞭一加,猛勇抢先,一马飞奔,冲将出城去了。元帅点起三千铁骑,一同出城。号炮三声,尉迟号怀奔到阵前,大骂:“狗鞑靼杀我二兄,今来报仇!”不问因由,劈面就是一枪,说道:“将我二兄飞刀斩死,我与你势不两立,将你西番踏为平地,方雪我胸中之恨!”用枪乱刺过来。苏宝同呵呵大笑说道:“这乳臭小儿也来送死。”把手中大刀噶喇一声,架住旁首,两马交锋,二人在战场上战到三十回合,难胜号怀。这宝同暗想,唐朝来的将官都是能人,这个年轻人本事如此厉害!待我诈败下去,用飞刀伤他。算计已定,兜回马,把刀虚晃一晃,叫声:“小蛮子果然骁勇,本帅不是你敌手,我去了,休要来追。”带马收缰,望营前就走。号怀喝声:“胡囚哪里走?”即时要追,只听得城上鸣金乱响,号怀听得鸣金,知元帅要自己回军,心想:罢了!不与二兄报仇,要命何用?如今只得违令了。把马一加鞭,望前追上,这宝同又将柳叶飞刀要伤号怀。号怀一见,魂飞魄散,大叫:“二位哥哥,兄弟不能报仇了。”说罢放声大哭。 适韦驮菩萨在云端,看见宝同飞刀要伤号怀,知号怀后来要为唐天子代主出家,佛门弟子,不该死于飞刀之下。即忙使法令,把降妖杵一指,那飞刀便不见了,依旧云开见日。宝同大惊,不知此飞刀哪里去了?叫声:“小蛮子,本帅飞刀被你一阵哭往哪里去了,还我的宝贝来。”那尉迟号怀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了飞刀,心中暗暗称奇,开言叫一声:“狗蛮子,我本将军自有神通,哪怕你飞刀,快快下马受死!”宝同道:“休得胡言。”听得一声响,又是一口飞刀下来。韦驮又把降妖杵一指,飞刀又不见了。一连三把,妖刀弄得无形无影。那苏宝同慌张,心中一想,我九口飞刀,连失三口,如若再放,依然失去,便怎么处?没有了飞刀,怎报得杀父之仇,倘有疏虞,全功尽弃。罢了,如今且自回营,另生别计杀退唐兵。主意已定,传令鸣金收军,兜回丝缰回马就走。尉迟号怀飞马追赶,只听得空中大叫一声:“尉迟将军,你快快收兵,不必恋战,若追性命难保。”尉迟号怀抬头一看,见空中有金甲尊神,手中执着降妖杵,立在云端内面。原来是天神相救,不免望空拜谢。只见天神冉冉向西而去。再说尉迟号怀收兵进城,来见元帅回令。贞观天子传令:将二位将军衣冠礼葬,必要灭杀西辽方雪朕恨。薛仁贵奏道:“龙心且宽,臣明日发兵出城,擒此番贼。”天子说:“王兄出城,须要小心,征西辽全靠你,切莫失着于他。”“臣领命小心。”不表君臣商议。 再说探子次日报进说:“元帅爷,苏宝同又在外讨战。”元帅闻报大怒,连忙打扮结束停当,同帐下八位总兵官,并程铁牛、秦梦、段林、王君一、尉迟号怀等,上帐启元帅出阵破贼,小将等同往。薛仁贵说:“众位将军要守城,本帅有八员总兵随阵,不劳诸位将军相随。”众将齐声道:“哪里话来,元帅出阵,末将相随听调。”元帅上了赛风驹,放炮三声,大开城门,鼓响如雷,二十四面大红威勇旗左右分列,冲出城来。你看他怎生打扮?但见头上戴亮银盔,双龙蟠顶,身穿一件银丝铠,中央护心镜,内衬暗龙袍,背插四杆白绞旗,左挂着宝雕弓,右插着狼牙箭,腰间挂上豹皮虎鞭,坐下一匹赛风驹,手执画杆方天戟。后面白旗,大书天朝招讨元帅旗号。那薛仁贵来到营前,抬头一看,但见这宝同怎生模样:头顶青铜盔,两边高挑雉鸡尾,粉白面,颔下微胡须,身穿一件青铜甲,衬着龙麟五色花,内衬一件绿柳袍,绣成二龙争珠,前后护心镜,背挂葫芦,暗藏飞刀,插箭飘旗,左边悬弓,右边插箭,足穿虎头靴,坐下一骑白龙驹,手持大砍刀,后面扯起一面大红灭寇大元帅旗,果然来得很有威风。薛仁贵把马扣住,喝声:“你这狗鞑靼,可就是苏宝同么?”宝同道:“然也,既晓得本帅之名,何不早早自刎!献首级过来。”仁贵大怒说:“你乃无名小卒,擅伤我天朝大将,本帅不来罪你,汝怎又在关前逞武扬威。今本帅奉旨要为三将报仇,难道不闻本帅方天戟厉害么?曾破高丽国,有百万雄兵,盖苏文自割首级,不如卸甲投唐,见圣上方保首级。不然,捉住你时,将你斩尸万段,以祭驸马尉迟二位爵主。若有阻挠,半句不从,本帅就要灭尽了。”苏宝同回说:“你口出大言,敢就是什么元帅薛仁贵么?”仁贵道:“你既晓得本帅之名,就该下马请罪。”宝同说:“薛蛮子,你不晓得,我与大唐有不共戴天杀父之仇,恨如切齿,我亦晓得你的本事骁勇,今日一刀两段,何等畅快。”手持大砍刀,往头上一挥,喊——声:“薛仁贵照我的刀罢!”这一挥刀,向仁贵头上砍将下来。仁贵把画杆方天戟望刀上一枭,刀反向苏宝同头上砍转过来。宝同称赞,果然名不虚传,这薛蛮子好厉害,立时冲锋过去,圈转马还,把刀挥起,望着仁贵又砍将过来。仁贵把刀枭在一边,来持戟望着苏宝同的前心刺将过来。宝同说声来得好,把大砍刀望画戟抬一抬,仁贵两臂振一振,说:“这狗蛮子抬得我戟,果有这本事。”转马交锋过去,二人交战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又战了十合,杀得宝同吁吁喘气,马倦人乏,刀法甚乱,汗流浃背,浑身酸麻,口称厉害。这苏逆贼抵挡不住,带转马就走。薛仁贵喝声:“哪里走!”随后赶来,天子在城头看见元帅得胜,十分喜悦,乃对徐茂公道:“军师你看王兄得胜,苏逆贼果然被他杀得大败。”遂吩咐三军擂鼓。只听得战鼓擂动,薛仁贵不得不追。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3回 苏宝同九口飞刀 薛仁贵受害沙场 第13回 苏宝同九口飞刀 薛仁贵受害沙场 话说苏宝同回头看见薛仁贵追上来,心中大悦,把葫芦盖拿开,口中念起法语,飞出柳叶刀,青光万道,直望薛仁贵头上杀将下来!薛仁贵抬头一看,知是飞刀,连忙把戟按住判官头上,拔出震天弓,扯出穿云箭,搭在弦上,望飞刀上面飕的一箭射将过去。只听得括呖一声响,三寸青刀化作青光,散在四面去了。这番吓得苏宝同魂不附体,飕飕飕一连发出五口飞刀,阵上都是青光,薛仁贵手忙脚乱。当年九天玄女娘娘曾对他说,一口飞刀射一支箭,前年在摩天岭失了一支,于今只剩得四支,他今一连发五口飞刀,就得五支箭,且亦难一齐射上,所以浑身发抖,料此时命休矣!仁贵只得总把三支穿云箭拿起,望青光中一撒,只听见括呖括呖数声响,五口飞刀尽皆不见,四支箭仍在半空中不落下来。薛仁贵手一招,四支箭落手中,取来藏好。那边苏宝同见已破了飞刀,魂不在身,说道:“罢了!罢了!本帅受李道符大仙炼就,你敢弄些邪术破我飞刀,与你势不两立。”只得扯腰间飞镖祭起,轰雷闪电,日色无光,不辨东西南北。薛仁贵十分慌张,抬头一看,影影绰绰,似那怪蟒一般飞奔前来,张牙舞爪要来吃人。薛仁贵忙将手中画戟照定飞镖舞跃,十分沉重,如泰山一般打将下来,抵敌不住,兜回丝缰,往城下逃避。那飞镖好不厉害,紧紧追赶,追至吊桥边打将下来了。薛仁贵把头一偏,正打在左边膊上,仁贵大叫一声,仰天一翻,跌下马来。周青等八员位兵看见元帅落马,一齐上前抢了元帅,抬入城中。苏宝同后面追来,城中发起乱箭,扯起吊桥。宝同看见城中箭发如林,只得带了三军回营。再言天子在城上看见元帅落马,传旨鸣金收军,城上多加灰瓶炮石,弓弩矢箭,紧守城门。军士将元帅抬进帅府,安寝在床,衣甲卸下。此时薛仁贵昏迷不醒,只有一息。周青等忙到驾前奏知此事。天子大慌,同了徐茂公、程咬金来看视。只见仁贵闭眼合口,面无血色,膊上伤痕四围发黑。徐茂公说道:“吾主有福,若是中了飞刀,尸首不能完全,此镖乃仙家之物,毒药炼成,凡人若遇此镖,性命不保。今日元帅受此镖还算上天有靠,不至伤命。”天子说:“先生又来了,现在王兄这么疼痛,凶多吉少的,尚有什么可靠?岂不是荒唐之言。”龙泪滔滔。徐茂公说:“陛下不必悲伤,臣昨夜观天象,主帅该当有刀血之难,命是不绝的,少不得后来有救星目下凶星照耀,不能顷刻除根,只怕要三番死去,七次还魂,须待一年灾,自然病体脱了,救星到了。此乃毒气在心,必须割去皮肉,去此毒气,流出鲜血,方保无虞。”天子准奏,说:“先生所见不差。”即对仁贵道:“王兄养疾,徐先生为你医治,你须要忍其痛苦,莫要高声大叫,有伤原神。”薛仁贵说:“蒙万岁厚赐,虽死不辞,又蒙国公费心。”徐茂公说:“不敢,元帅且自宽心。”吩咐军土等人扶起中间,一人拿一把小刀在手,连忙将淤肉细细割去有二寸深,不见鲜血,都是淤黑的肉。圣上问为何不见血迹?徐茂公说:“此镖用七股毒药炼就,一进皮肤,吃尽了血,变成黑淤。必须割去一层,以痛而止,见血方能保命。”圣上道:“王兄如何当得起。”军师道:“不妨,决无妨害。”天子准信,叮咛再三,又是细细割去三层皮肉,方见鲜血流出来了。元帅大叫好疼痛,三翻四转,好不痛心,八个军人都扶不住了。徐茂公说:“元帅且定心忍痛,血不停的出来了。”薛仁贵就洋洋晕去,又醒转来,对徐茂公说:“先生如此,再禁不起了,负了圣上龙恩,碎身难报,如今恐要死了。”大喊一声,两足一直,呜呼哀哉,一命归天。圣上看见薛仁贵身死,大哭,对诸将说:“怎生解救?”徐茂公说:“圣上且宽心,他疼痛难忍,故而死去,少时即醒来了。”吩咐军士将丹药敷好伤痕,不可喧哗,请圣上回营,待他静养几天,少不得还阳活命,吩咐八位总兵小心看守。那周青等异姓骨肉,轮流通班伺候。天子无奈,同了军士回到宫中,日夜忧闷。再言薛仁贵阴魂,渺渺茫茫,出了锁阳城。身上觉得爽快,似骑了赛风驹,手中持了方天戟,把马一鞭,待去杀此苏贼,报此一镖之仇,大叫:蛮贼,快出来纳命!高声大骂,横冲直撞。杀到前边,抬头一看,见一座城池上写着阴阳界;只见牛头马面侍立两旁。望城中仔细一看,见城内阴风惨惨,怨雾腾腾,心中一想,此是阴间地府,我要杀苏贼,如何在这里,心中好不着急。带马忙寻旧路,只听得城中鼓震喧天,冲出一阵人马,为首一将大叫:“薛仁贵,你走往哪里去?还我命来!你当初征东,我在海中求你,你不肯放松,致我一命身亡。我已等久,各处寻你,屡遇不着,谁料今日在此相逢,你休想回去,决要报仇。”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此人青皮脸面,原来是盖苏文,说:“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不要走,本帅要取你命!”回转马来,说:“盖苏文你这狗蛮子,本领不堪,又犯天朝,自来送死,今日如何怨我,可晓得本帅厉害么?”盖苏文听了大怒,把铜刀一起,说声“照刀罢”,劈面砍来。薛仁贵把手中画戟,噶喇一声响,架在一旁,向前心刺将过去。盖苏文把赤铜刀一抬,砍将过去,两下交锋有二十回合不见胜负。一连又战了十余合,盖苏文有些抵挡不住,刀渐渐松了。薛仁贵戟法甚高,紧紧刺将过来,盖苏文说声“不好”,把赤铜刀向戟上噶喇的略略一抬,险些跌下马来。薛仁贵抽出一条白虎鞭,喝声:“看鞭罢!”三尺长鞭手中量一量,倒有二丈白光,这青龙星见白虎鞭来得厉害,说声:“不好!”连忙闪躲,只见白虎在首上,映照一影,痛彻前心,红血一喷,把赤铜刀拖落地下,一纵马,飞跑回城中走避了。薛仁贵说:“狗蛮子哪里走!”随后追赶。盖苏文进了城,牛头马面把城门紧闭,军士也不见了。薛仁贵十分大怒,说道:“城上的人听了,快将盖苏文放出来,若不放出,本帅要攻城哩。”一声大叫,牛头马面忙下城来,开了城说:“将军,这里且不见什么盖苏文,不必在这里查察。”薛仁贵大怒,一戟刺死了牛头马面,进了那阴阳界,要寻盖苏文,却哪里寻得着。 他追赶有数里,远远听得吆喝之声,只得走向前边,抬头一看,见一所巍巍大殿,上面匾额上写着森罗殿三个大字。薛仁贵心中一想,森罗殿是阎君所居。不用管问阎君,只寻盖苏文便了。忙来到殿下。只见阎君正坐在殿上判断人间善恶。那崔判官立在东边,下面是那夜叉小鬼牛头马面,阶墀底下,跪着许多人犯,披枷带锁,实是可怜,都是生前造孽,忤逆不孝,瞒天昧地,使用低银,奸盗邪淫,不公不法之徒。正在那里发落这些人犯,亦有打的夹的,只听得叫苦连天。薛仁贵在大殿上看见,暗想说:生前原要做好人,死后免得地狱之苦。见发落已定,正要上前去问,不知有盖苏文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14回 薛仁贵魂游地府 孽镜台照出真形 第14回 薛仁贵魂游地府 孽镜台照出真形 诗曰: 梦魂杀死盖苏文,热血刚刚一路寻。 马面牛头忽见欺,青龙白虎比输赢。 闲言少叙,再讲阎罗君发落已定,抬头见了薛仁贵,说:“将军哪里人,因何到此,愿闻其详。”薛仁贵说:“阎君你不知,本帅住在山西绛州龙门县,姓薛名礼,号仁贵。蒙贞观天子赐封跨海征东,救驾有功,封平辽王之职。今奉旨征西,来到锁阳城,逆贼是苏宝同,用飞刀伤我邦三员大将,圣上大怒,命本帅擒拿苏贼,不料中了飞镖,故此追杀苏贼,不想错走了路途,谁知遇着盖苏文,方才与他大战,他败走退入阴阳界关,我随后追来,却无形无影无踪,所以来到宝殿。相烦与我拿那盖苏文,本帅好复旨。”阎王听了,开言说:“薛大人不知端的,盖苏文是上天青龙星降下来的,该有这番杀戮,即今阴间,这阴阳簿上,没有他的名姓。得罪了。”薛仁贵大怒说:“阎君不必瞒,他死故多年,转世投胎,岂有不知么?说什么簿上无名,不是阴司该管,这些胡说。快快放出万事全休,若再藏瞒躲匿,本帅就要动手了。”阎君说:“将军息怒。”吩咐判官,取阴阳簿过来,送与薛大人看。那判官领命,忙将簿子送薛大人,接来一看,从头到尾,果然没有姓盖的名字。薛仁贵说:“方才与他大战,追入至此,难道说不在这里?此话难信。”阎君说:“将军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本阴司这里铁面无私,判断人间善恶,岂能徇私将人藏匿,欺骗大人?委实其人不在这里,大人可速回。”薛仁贵说:“他既然簿上无名,要此簿子何用?将火焚了罢!”阎君听说,遍身冷汗出透,上前拿住道:“这使不得,本阴司奉玉帝敕旨,掌管阴阳簿子,一日一夜,万死万生,生前行善造恶,俱在此簿子上,将军若然毁了,世人善恶不能明白,上不能复旨天庭,下不能发落酆都地狱罪犯,由此皆判断不得,逆犯天条,罪该不赦。大人还要三思。”薛仁贵说:“既然不容我毁阴阳簿子,请还我盖苏文,吾就不毁了。”阎君听了,呵呵笑道:“大人,你既然要看这不难,同你到孽镜台前,一看就明白了。但是还有一说,只宜远观,不宜近观。大人阳寿来终,还要为朝廷建功立业,复还阳世。”薛仁贵说:“承命。”阎王出殿,上马同了仁贵来到孽镜台前。转轮大王吩咐鬼卒,把关门开了,请大人观看。二位同上楼中,开了南窗,又是一个天地。分明是中原世界,桃红柳绿,锦绣江山,好看不过。阎王说:“你这边尊府见了么?”薛仁贵仔细一看,果然一些也不差,但见平辽王府里面二位夫人,愁容满面,坐在那里。旁边薛金莲,手内拈着一本兵书在那里。薛仁贵看这光景,放声大哭:“我想二位夫人,满心终日望我得胜班师,谁想受许多磨折,今落在阴司,你如何晓得?”阎君说,再随我到这里来。吩咐开了西窗,便请薛大人望西一观沙漠之地,说:“就是当今圣主了。”薛仁贵抬头一看,果然是锁阳城,见万岁愁容默默,军师徐茂公、鲁国公程咬金亦默默立在旁边。主帅营中寂寞无声,只见床上睡着一人,薛仁贵大惊,问阎君道:“本帅营中床上睡一死尸,究是什么人?”阎君说:“难道你忘了本来面目?睡的死尸,就是将军阳世。”薛仁贵道:“原来就是我,这般说起来,我身已脱凡尘,不能再回阳世了。我想,圣上如今休想朝会了。”乃号啕大哭。阎君说:“大人且免愁烦,方才本阴司说你阳寿未终,即送大人还归旧路。” 薛仁贵忽然醒悟,说:“方才冒犯龙颜,请受薛礼一拜。”阎大王连忙扶起,说:“何出此言?大小不来责备就好了。”仁贵满面羞愧,开言相求:“望阎君放我还阳,保主征西,灭那苏贼,但不知秦驸马和尉迟二位将军如今在哪里,待我会他一会,可使得么?”阎君说:“这不能,天数已定,寿命已终,如今已上天庭去了,待本阴司开了东窗你看。”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楼台有数丈高,中间悬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孽镜台”三字,望着镜子里面看去,别有一天世界,龙楼凤阁,神鹤神鹿成群。内里亦有牛头马面判官小鬼在那里。看到半边,好作怪,囚车里内坐着一位将军,饿得犹如骷髅,脚镣手铐锁在那里。薛仁贵问道:“老大人,此人犯何罪,受此禁锁?”阎君说:“大人你今到本阴司寻人,就是他,今日此人当面,还来问我是何人。”薛仁贵道:“如此说来,这就是盖苏文。他为何这般光景?我明明与他交战,何等威势,如今弄得这样形容。”阎君说:“大人与他交战的,原非盖苏文,乃是大人被苏宝同飞镖所伤,疼痛难忍,真魂出现,梦游地府,转念死人,一霎时间即就来了,并非盖苏文来索命,这是大人的记心。”薛仁贵说:“原来如此。”又道:“老大人,这盖苏文犯丁何罪,在囚笼里受苦?”阎君说:“阴间判断,决无徇情。当初未遇大人之时,受奸臣张士贵之陷,探取地穴,金龙柱上用九条火链锁住的就是他。既大人怀恻隐之心,将他释放,来投阳世,他若改过自新,其罪即无了。不想他逆天行事,好杀生灵,伤害百姓,致死数十万人性命。虽蒙大人除却了他,他的罪过太重,虽是青龙下降,合当受此磨难,要等他罪孽完满,才放上天去归位。” 薛仁贵想道:生前作恶,阴司察断明白,断断躲不过去。如今为人,必要正直无私。又问阎君说:“但不知我后来结局如何?伏乞阎君指示。”阎君道:“大人你平生正直,三年天牢,不忘圣恩,并无怨心,扶助紫微圣主,打成唐朝天下,并无罪孽,你何必心慌。”薛仁贵说:“虽是如此,究竟后来如何?”阎君说:“既然如此,开了北窗与你看就明白了。”吩咐鬼役开了北窗。鬼役听令,忙开了北窗,对薛仁贵说:“一生结局,都在里面。”薛仁贵抬头一看,全然不解,只见一座关头,高有数丈,十分坚固,刀枪剑戟如林,关前三个大字,写着白虎关。只见关中冲出一骑马,为首一将,生得凶恶,身长丈二,青面獠牙,赤发红眉,眼如铜铃,坐下一匹金猊狮,手持铁戟,直冲到阵前来了。一员大将,白甲白盔,手持方天戟与他交战,那白将军被杀败。贞见顶上一只白额虎张牙舞爪,随着将军一路赶上来。旁边又赶出一位少年将军,浑身结束,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光景,坐下一匹腾云马,手搭狼牙箭,扳满强弓,只听得飕的一声弓弦响,一箭正射中这猛虎,片刻不见了白虎。前面将军跌下马来,霎时飞沙走石,关前昏暗。少停一刻,天光明亮,只见仙童玉女,长幡皂盖,引了中箭穿白的将军上了马,送上天庭,冉冉而走。又见年少将军号啕大哭,一员女将,十分美貌,手舞双刀,接住恶将大战,不上十个回合,那恶将抵敌不住,被女将斩下马来,片时又不见了。薛仁贵看见,全然不知是何缘故,忙问阎君说:“老大人,这内中景界,全然不解,请详示。”阎君说:“此将名叫杨藩,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上界披头五鬼临凡。大人若遇此人,须要小心。”薛仁贵道:“关中赶出这一位青面獠牙使铁戟的,想是杨藩了。”阎君道:“然也。” 不知后面还有何景象,且看下回分解。 第15回 薛仁贵死去还魂 宝同二困锁阳城 第15回 薛仁贵死去还魂 宝同二困锁阳城 再说薛仁贵又问那边一员大将是哪一个?阎君道:“后面将军就是大人了。”薛仁贵问道:“既是本帅,为什么头顶上放出一只白虎来?主何吉凶?”阎君道:“这是你自己本命真魂出现。”薛仁贵道:“这般想起来,本帅是白虎星临凡。”阎君说:“然也。”仁贵又问:“那边一员小将,我与他前世何仇?今生何冤?为何将我本星一箭射死。但不知他姓什名谁,我与他宿世何仇?竟来伤害本帅。”阎君微微笑道:“大人,这小将就是你的令郎,名叫丁山。”薛仁贵想道:“生前尚未有儿子,此是龙门射雁的小厮。原来是丁山儿子,他为何伤我?”阎君说:“你当初曾将他射死,今日他来还报,你无心害子,他有心救父,白虎出现,故而射死白虎,怪他不得,只教一报终然还一报。”薛仁贵说:“我儿已被我射死,尸首又被猛虎衔去,本帅亲眼看见的。如何又得回生?竟来助战。”阎君道:“你令郎原是枷相救还阳,目下应该父子相逢,夫妻完聚。”薛仁贵说:“原来有这个缘故,我后将死于亲子之手了。”二位说毕,同下楼来。阎罗吩咐鬼役,送大人回阳世去,不可久留在此,恐忘归路。薛仁贵拜谢,同了鬼役离却森罗殿,来到前面。只见一个老年婆婆手拜香茶,请一声吃了。此时薛仁贵称言多谢,却不敢受领。阎君道:“莫要辞却,此茶有缘故,倘后还阳漏泄天机,为罪不浅耳,请大人饮了这杯茶,忘了阴司事情,好回阳世,享受人间爵禄。”薛仁贵听了,把这茶吃了一杯,辞别阎君回阳路。看看相近锁阳城,鬼役称说:“薛元帅,小鬼送到此间,阴阳阻隔,要去了。”薛仁贵说声还有话说,只听得一声大叫,元帅苏醒转来。那周青等八位日夜伏侍,听得元帅大叫,各人齐说:“好了!元帅醒来,快报与万岁知道。”薛贤徒即忙来到驾前奏知。圣上大悦,同了徐茂公前来询问,叫声:“王兄,你七日归阴,朕七日不曾安睡,今日王兄苏醒,朕不胜之喜,今要静养为主。”传旨煎茶汤。薛仁贵只得翻身转来说:“臣该万岁,蒙圣主如此隆重,浩大天恩只得在席上叩谢天恩。” 徐茂公道:“ 只要安心保养为先。”薛仁贵说:“军师,这几天苏贼来攻城否?”徐茂公说:“自他失了九口飞刀,不来十分攻打。”薛仁贵对周青说:“你等不要在这里伺候。吩咐军校巡值,你等带领人马,十门紧守,多加炮石便了,免被攻打,勿惊圣驾。”这八员总兵听令前往,俱向城上紧守去了。又对徐茂公说:“待本帅病好,然后再出战。如今不必点将出城,枉送了性命。”徐茂公说:“这个自然,元帅且宽心。”薛仁贵说:“万岁请回营。”圣上再三叮嘱,同了徐茂公回宫不表。 再说苏宝同为何不来攻打,因前日与尉迟号怀交兵,失去了三把飞刀,又与薛仁贵交兵,失去了六把飞刀。师父所赠九口飞刀都一齐失去;剩得飞镖三柄,哪里敌得住唐兵。吩咐三军把城池围住,倘然放出一人,本帅回来军法处治。众将得令。那苏宝同又往仙山炼飞刀去了。再言锁阳城中徐茂公,他善晓阴阳,晓得他营中飞钹和尚和铁板道人甚是厉害,不必出去枉送性命,惟日日到帅府看视仁贵。将药敷好,仁贵只日夜叫疼痛,亦无法可治。不觉耽搁了有三个月,君臣议论纷纷。如今再讲到西辽元帅苏宝同,他上仙山求李道符大仙又炼九口飞刀,辞谢下山。到狼主那里,又起雄兵十万,猛将千员,带领人马来到锁阳城。料城中薛仁贵不能就好,其余将官亦不冲杀,定是胆寒心惊,传令在那十城门周围安下营盘,又号令三军发炮,分兵四面团团围住,扎下帐房有十层营盘,扎得密不通风,蛇蝎亦不能通过。又安四方五色旗号,排八卦营盘,每一门二员猛将把守。宝同同军士围守东城,恐唐将杀出东关,到中原讨救,所以绝住此门。此时二困锁阳城,比以前更加厉害。 再讲锁阳城中贞观天子正在银銮殿与大臣言谈,薛仁贵病体尚未全好。忽听得城外炮响三声,圣天子大惊。有一军士飞报进来,上殿启奏道:“如今这辽蛮苏宝同,又领兵十万,围住十门,营盘坚固,兵将众多。请圣上早为定夺。”天子闻知此报,吓得浑身汗流,诸大臣口呆目瞪。徐茂公奏道:“既有辽兵围城绕十门,请圣上到城观探光景如何,再图良策。”天子道:“先生之言甚是。”带了各将、各府公子,都往东城,望下一看,但见: 征云霭霭冲牛斗,杀气重重满十门。风吹旗幡分五色,日照刀枪白似银。 帐前马铃叮当响,兵卒营前番语清。东门青是三春柳,西接旗幡白如银。 南拥兵丁气炎炎,北边盔甲列层层。中央戊己黄金色,谁想今番又困城。 果然围得铁桶相似,老将军搔头摸耳,小英雄吐舌摇首。天子皱眉道:“徐先生,你看辽兵浩勇厉害,如之奈何?薛王兄有病,不知何日得愈。倘一时失利,攻破城池,便怎么样?”徐茂公说:“陛下龙心且安。”遂领秦梦、尉迟号怀、段林、滕贤:“各带三千人马,同周青等八员总兵官保守十门,决要小心,城上多加强弓硬弩,火炮沙石,日夜留心守城,若遇苏宝同讨战,不许出战,彼有飞刀厉害。倘有十门攻城,只宜十门紧守,况城池坚固,必无失守,不宜造次乱动,四面受困,不可一门失利,汝四人一一齐心。” 四将领命,各带人马,分十门用心紧守。圣上同老将军各退回银銮殿,高声大叫:“此事如何是好?”徐茂公道:“降一道旨意,到长安讨救兵来方好。”圣上说:“先生又来说混话了,城中多少英雄,尚不能冲杀番兵,即今殿前哪一个好汉肯冲出番营,只恐怕不肯去。”徐茂公道:“内有一员将官,他若肯去,辽兵自退矣。”天子道:“哪一位王兄去得?”徐茂公道:“圣上明白,讨救者扫北征东之人也。臣算定阴阳,此去万无一失。他是一员福将,病疾甚少,惟他可往,陛下只说不用,老臣自有办法,使将不如激将。”圣上知意,就叫:“程王兄,今军师保你冲出番营,回朝讨救,未知王兄肯为朕效力否?”程咬金跪奏道:“陛下在上,为臣子者,本应忠心效力,誓死以报国恩,但臣年有八旬,不比壮年扫北征东之时,如今疾病多端,况且到长安,必从东门而出,苏宝同飞刀厉害,若出去有死无生。军师借刀杀人,臣不去。”圣上说:“此话是真,程王兄年高,怎能敌得苏宝同。不如尉迟御侄走一遭罢!看他这枪法还可去得,况程王兄风中之烛,只好伴驾朝堂,可以安享富贵,若要他出去,分明送了一条性命,又被敌邦好笑。军师不要再说此混话,此事还要商议。” 不知程咬金肯去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16回 徐茂公激将求救 程咬金骗出番营 第16回 徐茂公激将求救 程咬金骗出番营 却说徐茂公说:“陛下,臣算就阴阳,天子洪福,料这程王兄乃一员福将,苏宝同虽有飞刀,有福者不致受伤,故此程王兄出去万无一失。尉迟小将军武艺虽高,怎当得番将飞刀之患,况且他兄长已伤,此去兵不能退,又折一员大将。程王兄当年扫北时,也曾保你出去讨救,平安无事,得其功劳,前在三江时,越虎城亦保你到摩天岭讨救,俱太平无事,今日倒要推三阻四起来。”程咬金道:“这牛鼻子道人,前年扫北,左车轮本事,系用兵不精。营帐还扎得松,可以去得。向年征东,盖苏文说道:‘我决不放刀’,还可敌得过,可以去得。如今老了,况且这苏宝同更加厉害,营盘又坚固,且又以邪术伤人。若要此去,只不过尽其臣节,误了国事大事,我之罪也。”天子说:“程王兄之言不差,他若出去,被苏宝同见笑,说城中并无能人大将,遣一个老将废物出城,岂不笑也笑死了。”程咬金一听此言,心中不悦,言道:“陛下何以视人如草芥?当初黄忠老将,年已七十五岁,尚食斗米,能退曹兵百万。况臣未满八旬,尚有廉颇之勇,何为无能?待臣出去。”天子道:“既然王兄肯去,朕另有密旨一道,你带往长安开读,讨了救兵到来,退得番兵,皆王兄之功也!”程咬金领旨一道,就在殿上装束起来,按了头上盔,紧索腰中带,辞别了天子,手持大斧。开言对徐茂公说:“你们到城上去看我武艺,杀进番营。如营头大乱,乃杀出番营;若营头不乱,我就死在营中了,另点别将去讨救兵。”茂公说:“我知道你是福将,自有灵助。”程咬金说:“诸位将军,今日一别,再不能会了。”众公爷道:“说哪里话来,赖陛下洪福,神明保佑老千岁,此去决不妨事。”程铁牛上前道:“爹爹,你是风中之烛,不该领了圣旨,到长安去。”程咬金说:“吾儿,自古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有难,情愿舍身报国。生死由天命,即死亦不为夭寿,况为父的受了朝廷大恩,哪有不去之理。”程铁牛纷纷流泪道:“孩儿保着父亲杀出番营,同回长安。”程咬金道:“这个使不得。你伴驾要紧,若一齐出去,倘有三长两短,就不妙了。”父子二人大哭,君臣见了均皆伤心,辞了天子,上了铁脚龙驹,不带一兵一卒,出了城门。 但见徐茂公来到东城,天子同公卿上马,都到城上观望。程咬金叫道:“徐二哥,你念当初结拜之情,可照管小儿些罢!”徐茂公道:“这个自然,但愿我弟马到成功,归到长安,早讨救兵来,愚兄犒劳,切望切望!”程咬金说:“徐二哥,我出城冲杀,辽营不乱,你们把城门紧闭,把吊桥高扯。营头大乱,你们不可闭城,吊伊不可高扯,我或者逃进城来。”徐茂公说:“这不要吩咐,你且放胆前去,赠你三通鼓。”铁牛看了不忍,君命所使,无可如何?同徐茂公上城边头望着。一边放炮开城,吊桥落平。程咬金一马冲出城来,过得吊桥之时,徐茂公吩咐城门紧闭,吊桥扯去。程咬金回头一看,见城门已闭,吊桥已扯,心中慌张说:“徐二哥,怎样向你讲的?”徐茂公道:“程王兄放胆前去,我这里城门再不开了,休想进来,快往长安,我自下城去了。”程咬金心中大怒道:“罢了!这牛鼻子道人,我与你前世无冤,今日无仇,何苦要害我。”在吊桥边探头探脑,却被营前小番看见,放出弓箭,犹如雨点,炮响连珠。程咬金好不着忙,向前又怕,退后无门,叫声:“狗蛮子慢动手,借你口中言语,去报与胡囚鞑靼知道,说我兴唐鲁国公程咬金,有话面商。”小番听了报与营主:“启上帅爷,今日有城中走出一名奸细,口称鲁国公程咬金,要与元帅打话。”苏宝同说:“此人带多少兵马,用何兵器?”“启上元帅,那人并无兵将,单人匹马,手提着一柄大斧,其外并无什么。” 苏宝同吩咐军士拉马。苏宝同上了龙驹,来到营前,大喝一声道:“老蛮子,你姓什名谁,有何话说?”程咬金开言道:“狗鞑靼,你要听真,只为你飞刀厉害,主帅命我程千岁到长安催取粮草,来杀你们。”苏宝同说:“原来程老蛮子,本帅也尽知,我亦不杀你,回去罢!”程咬金大叫道:“胡囚,我中原还有上天入地英雄好汉,我家老人家有孙子名叫程千忠,用十六个军人扛抬一柄板斧。一到西凉,你们—带犬羊,俱难逃生路了。叫一声苏宝同,你若怕杀,快把我程老爷爷杀了;你若是英雄好汉,不怕杀,放我过去讨取救兵,搬运粮草。”苏宝同听了此言,心中一想,哪有上天入地的好汉英雄?哪里有十六个军人扛抬的斧子?一派胡言。果然无粮草,一定运粮草去是真情了,我想这老头儿,杀他无益,不如放他去罢,倘然粮草取来,我就一网而收,乘机攻破城池,将仇人杀尽,捉住罗通,搜觅御印,杀入长安,功劳不浅,何等不美。主意决定,叫一声:“老蛮子,本帅放你过去。”程咬金道:“胡囚,你好奸诈,此回假意放我程爷爷过去,这前面关口俱被你胡囚移去,你差兵到关上,嘱咐他拿我,将程爷爷一刀两段,岂不是上了你的当,要杀就这里杀。”苏宝同道:“爷哪里话来!本帅乃堂堂好汉,岂是花言巧语。我不容你过去,一刀立斩你的头下来,不用一些气力,反将疏放,决无是理。你不用介怀,放心过去罢!”程咬金道:“胡囚,你爷爷此去,救兵到来,杀你鞑靼了,但要你请我一请,我好吩咐孙子程千忠将斧子磨快些,把你这班胡囚狗鞑靼一刀一个,杀快些,少受些痛苦。”苏宝同问军士,那老蛮呵呵噪噪,说什么话?小番说:“启帅爷,这蛮子要酒饭吃。”苏宝同道:“这个老匹夫,不知饿了几天,本帅做个好事。”吩咐小番,赏他一饭。军士连忙取出鱼肉好酒,送老南蛮子吃。程咬金大悦,将吃了有些酒意时,开言道:“狗鞑靼,快将令箭批文给与我,到关前做个执照。”苏宝同吩咐小番,将批文令箭与这南蛮前去。程咬金接令箭批文,出了营门,叫声多扰,打马加鞭,往前放起流星而去。再说唐王君臣正在城头看望。少停,只见远远流星放起。天子大悦,叫一声:“徐先生,看营后流星放起,程王兄想必无害了。”徐茂公道:“臣已算定,晓得不妨。”程铁牛在旁听了,不胜之喜,传旨回宫。 再言程咬金到了关头津口,有了那批文令箭执照,俱皆放行。不一日到了玉门关,是中原地方,闻知钦差,俱来迎接。程咬金不敢耽搁,日夜赶行,一路上风餐雨宿,过了陕西,早来到长安地方。进了城内,来到午门,驾已退殿回宫去了。有黄门官抬头一看,说道:“恭喜老千岁,随侍天子御驾平征西辽,可是得胜班师了么?”程咬金说:“非也,快与我请驾临殿,今有圣上急旨到了。”黄门官听说天子急旨,钦差到来,忙传与值殿官。 不知圣旨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回 赠宝薛丁山下山 柳夫人母子重逢 第17回 赠宝薛丁山下山 柳夫人母子重逢 话说值殿官即忙鸣钟击鼓,宫监报进宫中。殿下李治穿着龙袍出宫升殿。宣进程咬金,俯伏金阶,口称:“殿下千岁爷在上,老臣程咬金见驾。愿殿下千岁千千岁。”李治叫声:“王伯平身。请御椅上坐。”程咬金谢坐,坐在旁边。殿下开言道:“孤父王前去破虏平西,未知胜败如何?今差王伯回朝,未知降何旨意?”程咬金奏道:“圣上龙驾亲领人马,一路势如破竹,连夺三关,如入无人之境。不料他设个空城之计,入了锁阳城,苏宝同调百万兵马,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日日攻打。驸马出兵,在阵前骗去昆仑,被他还锏身亡。次日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二人,被他飞刀所害,尸首不能完全。元帅亲领六师自出,又被飞镖所伤,众将救回。死了七日,然后还阳,至今未好。折了兵马无数,大将数员,高挂免战牌。城中粮草将尽,事在危急,有惊天子龙驾,所以单人匹马穿出辽营到此讨救。现旨意一道,请千岁观看。”李治殿下出位跪接父王旨意,展开龙案上,看了一遍,说:“原来我父王被困锁阳城内,命孤出榜文招取能人,到朝领兵,前去破番。”遂对程咬金道:“父皇旨意要出榜文,不知是何意?”程咬金说:“这牛鼻子道人善算阴阳,所以得知。”殿下说:“事宜早行,救兵如救火,老王伯与孤调齐三军,操演阵法,一面张挂榜文。”程咬金说道:“老臣知道。”就此辞驾,午门已出,回到自己府中,裴氏夫人早已亡故,有孙儿程千忠接见。千忠亦是青面獠牙,使一柄大斧,有八十余斤,两膊有千斤之力。程咬金无暇细谈,自去料理。秦、尉二家公主夫人闻此消息,苦恨不已,悲伤哭泣,但见从驾而去,不见随驾而回。乃设立灵帐,殿下亲临吊奠,文武百官皆来亲祭。 另言云梦山水帘洞王敖老祖,当年救了薛丁山留在洞门,收为门徒,教习兵法,不觉过了七年,晓得紫微星被困锁阳城,白虎星有难。目下应该父子重逢,是以唤徒弟丁山,前往西凉救驾,使他父子相会,而且又能建功立业,何等不美。叫声:“徒儿过来,有话要对你说。”薛丁山听师父呼唤,忙到蒲团前跪下,启问:“师父,有何吩咐?”王敖老祖道:“薛丁山,你今灾难已满,应该离我仙山。今有西凉苏宝同作乱,唐王有难,被困锁阳城;汝父为飞镖所伤,今命你下山,前往锁阳城救驾。你父子相会,平定西辽回朝,其功不小。”薛丁山听言启称:“师父,弟子承蒙师父相救,情愿在山上修道,学长生之法,不愿到尘世中走矣!”说着,泪流不止。老祖说:“徒儿呀!你命应享福禄也!焉能修道得成。”薛丁山说:“弟子练习兵法,才疏学浅,武艺低微,手段平常,如何能到西凉杀退番邦人马,倘一失手,岂不有坏师父仙名,又不能救驾,父子亦不能会面,如之奈何?”老祖点头说道:“果然不差,此去西凉,关关有猛将,寨寨有能人,焉能得到西凉,苏宝同又厉害不过。呀!有了。”吩咐仙童:“去取我十件宝贝出来,付与师兄。”仙童领法旨去取了法宝,送与薛丁山。老祖说:“此十件宝贝能破辽邦,你可收藏,后有用处。”十件宝贝:一顶太岁盔;一件锁子天王甲,刀枪不进;一双利水穿云鞋,穿上腾云驾雾;方天画戟;昆仑剑;玄武绣锦剑袍;一张宝雕弓;三支穿云箭;引出一匹驾雾行云龙驹马,给他坐骑。薛丁山受了十件宝贝,全身披挂。老祖道:“此十件宝贝,你带在身边,就能平定西凉。天机不可泄露。”薛丁山又问师父:“徒弟此去,不知何日再见师父。”老祖说:“我赠你四句偈言,日后富贵荣枯结局,都在其内,你须牢牢紧记。”偈曰: 一见杨藩冤孽根,红丝系足是前生; 两世投胎重出见,自家人害自家人。 薛丁山说:“徒弟不知吉凶,乞师父指示。”老祖说:“不须问我,后自应验。”薛丁山谨承师命,辞拜师父,离了仙洞,上了龙驹。老祖又叫徒弟回来,我还有话说。薛丁山道:“不知师父还有何法旨。”老祖说:“今你父有难在西凉,被苏宝同飞镖所伤,我赠仙丹,你前去救父之命。”薛丁山道:“谨遵仙师法旨。”便将葫芦收了,辞别师父,问道:“弟子此去却往何地?”老祖说:“你往西南而行,原在龙门县,你父受职平辽王,镇守山西。你回去母子相逢,速往长安,去揭榜文,到西凉退贼。”薛丁山一听此言,心中明白,将弓箭挂在腰间,辞别仙师下山。这匹龙驹好不快便,但听风声,不消片刻,来到山西。 到龙门县,按落云头一看,早到平辽王府前,说道:“我几个年头不在世间,但不知母亲妹子如何?”正在此想,只见走出一个人来,名叫薛青,抬头一看,问起原由,薛丁山细说一遍。薛青叫声:“小主人,你自从龙门射雁身亡,夫人终日痛哭,难得今日回来,使小人喜出望外。待小人进去通报夫人。”薛青来到中堂双膝跪下说:“主母,当年小主人未死,特来禀知夫人,现在辕门外边。”夫人听了此言,心中大喜,吩咐薛青说道:“快快出去请大少爷进来。”薛丁山一进门,跪下拜道:“母亲,孩儿拜见。”夫人抬头一看,果然是丁山,乃抱头大哭,说:“七年不见,今日相逢。我儿细细道来。”薛丁山道:“母亲,孩儿那时射雁,误被父亲射死,王敖师父即差虎衔去,救活儿性命,在山修道。今日师命孩儿下山,与我十件宝贝,说圣上被围锁阳城,父亲被飞镖所伤,无人往救,目下长安挂榜求将,孩儿要往长安揭榜,领兵前年西凉,救父要紧,特先来拜见母亲,随后就要起程。” 夫人听了,大喜道:“难得仙师相救,飞年恩养,又前去救父亲,这也难得。”金莲小姐在内闻说哥哥回来,大喜,即忙走出中堂,见了哥哥,满心大悦。兄妹二人也有言语,回身拜见樊氏二娘,摆设团圆酒,与孩儿接风。饮酒之间,夫人下泪说道:“孩儿呀!闻得西凉兵将凶狠,不卜你父死活存亡?叫做娘的怎么放心得下?”丁山听了,忙跪下说道:“母亲不必愁烦,待孩儿明日到长安揭榜,前去救父,母亲放心。”夫人道:“孩儿你要上长安去救父也罢了!生死愿同一处,为娘的同你前去,免得挂怀劳心。”金莲小姐上前道:“哥哥,小妹亦受仙母教习仙法,炼就六丁六甲,金甲神符,武艺精通,凭他番兵百万,哪里在妹子心上。现与哥哥一同前去救父。”薛丁山说:“妹子果有仙法,一同前去更妙,但不知家事田园王府托与何人?”夫人道:“托樊氏二夫人便了。”母子兄妹三人谈了半夜,各自回房。未至天明,各自起身,将家事尽托与樊氏夫人。收拾齐备,兄妹结束停当,与母亲离了山西。百官相送,传令不必远送,放炮三声,径向长安大道而行。不一日到了长安进城,果见操演兵马。丁山来到午门,看见榜文张挂,有圣谕招将领兵到西凉救回圣上,官封万户侯,妻封一品夫人。薛丁山大悦,忙上前揭了榜文。守榜官看见,忙来见鲁国公程千岁。咬金听说,忙上马来到榜前,见一少年将军。程咬金大喜道:“昨日张榜,今日就有人揭榜。待我问他姓名,有何本事可退得辽兵。”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8回 薛丁山领兵救父 窦仙童擒捉丁山 第18回 薛丁山领兵救父 窦仙童擒捉丁山 却说程咬金留少年将军,来到自己府中,问小将军姓什名谁,有何本领,来揭此榜文?薛丁山启言道:“老千岁,我乃平辽王之子丁山,师父仙法救去,几年教习兵法,今命小将下山往西凉救君父,今连母亲妹子一齐至此,望老千岁奏明殿下,待我领兵征西辽。”程咬金听了大喜,说道:“小将军原来是平辽王之子,恭喜,待一同去朝见殿下。” 二人齐上马来至午门,当驾官奏明李治,殿下升殿。程咬金同丁山上了金銮殿,朝见已毕,殿下道:“原来是薛王兄。卿家有何本领?受此重任去征辽。”丁山奏道:“千岁在上,臣父蒙圣上洪恩,拜将征西随驾番邦,不料被困锁阳城。今闻千岁招纳贤士,臣遇仙师传授兵法,岂怕辽兵百万,苏宝同之厉害。此去必要杀死苏贼,平定西番。”殿下举目一看:果然相貌不凡,人才出众,必然大将之才,心中大悦,封丁山为二路元帅。就当殿挂帅,亲赐三杯御酒说:“王兄领兵前去,一路上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救了王父龙驾,得胜回朝,其功非小。”薛丁山谢了恩。程咬金说:“千岁,救兵如救火,殿下速降旨意,命各府爵主明日教场点起大队人马,连日连夜往西番救龙驾,要紧要紧!”殿下说:“老王伯,这个自然要紧的。”即降旨意,各府公爷回家,各自整理盔甲,殿下回宫不表。且说薛丁山威威武武,来到程府中,咬金设酒饯行,当夜不表。 到了五更天明,各府公爷俱戎装披挂,结束齐整,到教场中听令。薛丁山头上带一顶闹龙束发太岁盔,身披一件锁子天王甲,外罩暗龙白花朱雀袍,背插四面描金显龙旗,足穿利水穿云鞋,上截装成描凤象战靴,手持画杆方天戟,腰间挂着玄武鞭,左边悬下宝雕弓,右边袋内放下三支穿云箭,座下一匹驾雾行云龙驹马,后面飘着一面大纛旗,上书着大唐征西二路大元帅薛,好不威武。来到教场,诸将上前打拱已毕。点清了三十万人马,薛丁山命尉迟青山解粮,点罗通为前部先锋,点程千忠为后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后面薛丁山祭过了旗,放炮三声,摆开队伍,众将保住了元帅。程咬金亦是戎装甲胄在身,径往西番大路而行。夫人小姐亦结束打扮一同前往,只见龙旗分五色,剑戟密层层,军队分行伍,众将似天神,尽带乌金盔,都穿亮银甲,果然名不虚传。 出了陕西,过了宁夏,出了玉门关,前面有座棋盘山。山高险峻,只听山上一阵锣响,山上有数千喽罗下山来了,冲出一个大王,年纪还小,一表堂堂,身长三尺,头戴亮银盔,身穿熟铁甲,手持黄金棍。他是王禅老祖的徒弟,武艺高强。他在上望见唐军营中薛金莲,不由神魂飘荡,妄想拿来成亲,持了黄金棍飞奔而来,挡住去路,大叫一声说:“打我山前过,十头留九个,若然没有买路钱,去走你娘的尽头路。不肯拿来,你军中留下一个少女子,做个押寨夫人。”罗通听了大怒道:“好大胆的狗强徒,天兵到此,你如此口出胡言乱语。”把枪一起,照胸一枪,向面门上刺将进来。那大王叫窦一虎,是步战,纵跳如飞,把黄金棍望枪上噶啷只一枭,亦来得厉害。罗通此条枪,抬转来了,又是一枪,如是窦一虎抬不起了。二将交锋三十余合,罗通果然本领高强,杀得窦一虎浑身是汗,险些儿被刺了,把身子一扭不见了。罗通抬头看,说:“这就奇了,方才这矮子正要拿他,为何就不见了?”三军看见强徒好似玩戏法的,忽然不见。罗通心中想道:“不如追上山去,捣其巢穴,除此草寇,好等通商来往。” 算计已定,带领二千铁甲,杀上山来。小姐正坐忠义堂,喽罗报上山来。启:“小姐,不好了!大王在山前打探,不料来了唐朝大队人马,大王要截住讨买路钱,那军中闪出一员先锋,十分凶勇,与大王交战,有三十余合,大王大败逃遁去了,这唐将追上山来了。”小姐大怒:“唔!有此等事,待我拿他便了。”上了白花龙驹,带领三百女兵,冲下山来,刚刚正遇着罗通。罗通见一员女将冲下山来,抬头一看,真是绝色的女子!你看她怎生打扮,但见头上挽就螺丝黑狐尾,倒挂雉鸡翎高挑,眉似绿柳两弯青,面如傅粉红杏艳,一口银牙,两耳金环,十指尖尖如春笋,身穿锁子黄金甲,八幅护腿龙裙,足下小小金莲,果然倾城国色,好似月里嫦娥下降。罗通哈哈大笑说:“你这女子有何本领?口出狂言,快快跟我到营中,送与元帅做个夫人罢!”小姐说:“狗南蛮不知俺窦小姐的刀法厉害么?你敢讨我的便宜,不要走,照刀罢!”把刀一起,望着罗通顶上砍来。罗通把枪逼在一旁,还转过来一枪,劈面上刺将进来。小姐把枪噶啷啷一挡,打马急战交锋过去。二人在山前战到二十回合,小姐虚晃一刀,带回马就走,叫一声:“南蛮狗,咱不杀你了,好走呢。”罗通不知她有计,打马也追下来了。窦仙童回头一看,正中机谋,忙向怀中取出捆仙绳,抛在空中。罗通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光落下,被她捆住,昏迷不醒。翻身一跤,跌下马来,被喽罗拿上山去了。 那窦小姐收了仙索,又到阵前讨战。败残兵卒报进营中说:“元帅,不好了!山上有一女子,能用妖法,把先锋罗千岁用绳索生擒活捉上山去了。”薛丁山听报大怒,吩咐军士备马抬戟,说:“待本帅亲自捉贱婢。”装束停当,跨上龙驹,手持方天戟,带领三军,冲出阵来。来到阵前,一声大叫:“贱婢,好好放我先锋出来。若不然,本帅要将你巢穴踹为平地。”窦小姐一见,心想:我一十六岁,从不见南朝有这等美貌郎君,面如傅粉,口若涂朱,两道秀眉,一双俊眼,好似潘安再世,宋玉还魂。窦小姐暗说:我枉生这样花容,如此才郎难逢。便说:“来的唐将少催坐骑,留下名来?”丁山说:“唔,你要问本帅之名么?我乃唐王驾下元帅薛丁山便是。你快快放罗千岁出来,我要去锁阳城救君父。”窦仙童听了,说:“奴家有言相告。”元帅说:“有话快说来。”小姐道:“奴家乃非俗人,是九龙山黄花圣母徒弟,仙师传授,武艺精通,虚度十六岁,父母早亡,只有哥哥窦一虎,有地行之术,奴家窦仙童欲与元帅成凤鸾之交,同往西凉救驾,不知将军心中如何?”薛丁山一听此言,心中不悦道:“不识羞的贱人,我乃堂堂世子,岂肯与你草莽匹配。快照本帅的戟罢!”一戟直向小姐面门上刺去。那小姐不慌不忙,举双刀一起,架在一边。二人战在一处,杀在一堆,一连二十个冲锋,战得窦小姐满面通红,两手酸软,哪里是薛丁山对手。只得把双刀抬定方天戟,叫声:“郎君,且慢动手,看我的法宝。”就在怀中取出捆仙绳,望空一抛,将丁山捆住,大胜回山,将丁山解进银銮殿。薛丁山醒来,见了窦仙童立而不跪,口中骂道:“贼泼贼,好妖婢,你用妖法捆我天朝元帅。”窦仙童说:“奴家惜你人才出众,饶你一死,今日就在山寨成亲。”薛丁山喊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窦小姐听了,吩咐喽罗推出斩首示众。喽罗得令,即将丁山推出。 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9回 薛丁山山寨成亲 窦一虎归唐平西 第19回 薛丁山山寨成亲 窦一虎归唐平西 却说女大王命喽罗将丁山推出斩首,正要开刀,只听有人叫刀下留人。你道是哪一位?就是程咬金!他在大营听得军士报说:“帅爷与女将交战,不上三十合,被他红绳捆住,把帅爷活捉上山去了。”程咬金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开口便问道:“怎么!”军士说:“阵上女将要与帅爷成亲,帅爷不肯,被她拿去。”咬金问此女生得如何?军士回道:“好一个绝色女子。”程咬金对柳氏夫人说:“夫人,令郎今日捉去凶多吉少,待老夫为媒结成姻好,同去西凉救驾。”薛金莲听说哥哥被捉,柳叶眉边生杀气,说:“待我前去为兄报仇。”夫人说:“我儿不可,你哥哥尚然如此,何况你去。听老伯之言,前去说亲救驾要紧。” 咬金听了,连忙上马来到寨前,大叫刀下留人。喽罗一见老将军,喝声:“唔!你这老头儿是何等之人,听你呼刀下留人。”咬金道:“速去报与女将知道,说兴唐鲁国公程千岁有话,要对女大王面讲。”喽罗听了,来到殿上说:“大王,有位大唐程千岁要来进见。”窦仙童听了,心中暗喜。莫非此人来与我做媒?不可怠慢他,吩咐喽罗且慢开刀,请程千岁进来相见。喽罗得令,来到外边说:“且慢开刀,请千岁进去相见。见过之后再定夺。” 程咬金下了马,来到殿前,窦小姐连忙迎接,上了银銮殿。小姐坐下,开言说道:“老将军到小寨,有何见谕,乞道其详!”程咬金说:“老夫到此非为别事,特与小姐作伐。就是这平辽王世子,官封二路元帅之印,今被所捉之人,他与小姐年纪相仿,才貌兼全,休要错过此段姻缘。”窦小姐听了,满面通红,暗想:先前私自对亲,拿到殿上强逼成亲,尚未成就,如何回答?程咬金道:“此乃小姐终身大事,不必害羞。”那窦小姐听了,只得含羞开言叫声:“老千岁,虽蒙光降作伐,然婚姻大事,父母虽然去世,还有长兄,自古长兄为父,敢烦老将军说知我兄,允不允就定了。”程咬金想道:这个丫头果然好做作,方才明明白白要成亲,今推在哥哥身上,推得干干净净。想了一会,说道:“小姐既要令兄作主,请来相见。”那窦一虎在地中听得明白,想道:我有心要他妹子成亲,不想自己倒上了当,反把妹子嫁他,正是我算人,倒被人算了去,亦是天赐奇缘。遂从地中走上来。程咬金见了稀奇,说道:“好似周朝土行孙,会地行之法。如投归唐朝,该是我主洪福。”对窦一虎道:“将军真神人也,世所罕见。” 咬金上前见礼,说与他妹子作伐。窦一虎早知妹子心事,当即允诺。将丁山放了绑缚,亦到银銮殿上一齐见礼。咬金说:“元帅你就允了罢!老夫也有一杯喜酒吃。”丁山说:“奈父亲在西凉,被伤锁阳城,更兼国难未安,如何能私自成亲?这不忠不孝之罪,不能从命。”咬金说:“贤侄孙不妨,万事有我老人家在此。虽是令尊不在旁,令堂作主一样的,就是老夫为媒,令尊决不来责你的。允了罢!”薛丁山心中一想:前日下山时,师父曾言,前途有良缘,况此女有法宝,前往西凉救驾可做帮手,乃开言道:“承老柱国美情,晚生从命了。”程咬金大喜,向窦一虎道:“今日正是黄道吉日,即与令妹完姻。窦一虎道:“遵命。”吩咐喽罗下山,迎接亲家夫人到来,同观花烛。又放了罗通。当夜丁山与仙童成亲,摆了喜筵款待唐朝众将。 再言次日窦一虎放散金银,放火烧山,喽罗俱归唐。放炮三声,离了棋盘山。一路下来,行了三天,到了界牌关,吩咐放炮,立下营寨。 且说这界牌关的守将,姓王名不超,官封一等侯,年九十八岁,身长一丈,面如银盆,五绺长须,一条条好似银丝,斗米石肉方可一餐,使一支丈八蛇矛,重百二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四海闻名。是日在关上操演兵马,说:“此关日前被南唐所破,今日魔家镇守,须要小心。”即有小番来报:“启知平章爷,南朝差二路元帅薛丁山,领兵三十万,勇将千员,已至关前。请爷定夺。”王不超一听此言,大怒道:“可恶南蛮这等无理,只怪我国元帅放这老蛮子程咬金过去,被他领兵取救。如今既有大队人马到来,我若放了一个过去,亦不为盖世英雄。” 即吩咐备马抬枪,拿披挂过来,结束停当,挂剑悬鞭,上马提枪,来到关前,吩咐开关。大炮一响,开了关门,放下吊桥,带领三千人马冲出关来。来到阵前,高声大叫:“程老蛮子,俺元帅前时放你出关取救兵。俺今若不杀你这程咬金,也不算好汉。哪怕你二帅薛小蛮,也要一鼓而擒。快快将那程老蛮子放出来见我。”探子报入营中,启上:“元帅,今有辽将王不超领兵讨战。”薛丁山闻报大怒说:“大胆胡囚,敢如此无礼,左右取披挂过来,待我亲去拿他。”千忠上前启道:“待小将去取罢。”元帅抬头一看,原来是后队先锋程千忠,恨不能要在程咬金面前说一句好话:你出去马到成功。程千忠领命,欣然提了大斧,带领三军。一声炮响,开了营门,冲出营来,到了阵前。王不超一看,说:“来将快快通下名来,待本将军挑你下马。”程千忠一听此言,气得三尸神暴跳,七孔内生烟,大喝道:“番狗休出胡言,只怕你闻我之名,就要吓死。我乃兴唐鲁国公长孙,官拜大将军二路元帅后队先锋程千忠便是。”不超道:“呀,你就是老蛮子程咬金的毛孙子,你来得正好,你祖父骗我元帅出关。俺今引兵在此,将你千刀万割,方消我恨。看枪罢!”出马迎面一枪。程千忠把大斧噶啷啷一声劈去。打马交锋过去,忙转回坐骑。程千忠把大斧当头劈下,王不超将手中枪一架,程千忠在马上一震,斧子挑回过来了。千忠叫声:“不好。”把斧子又起上,不超又架在一边。战到六十个回合,程千忠不是这番将对手,把斧虚晃一晃,勒回马,豁喇喇往营前走,来到营中道:“元帅,西凉番将甚是厉害,小将不能胜他,望元帅恕罪。”薛丁山说:“胜败兵家之常。谁人出马会他。”罗通说:“末将愿往。”元帅道:“须要小心。”罗通提枪挂剑,悬鞭上马,开了营门,冲至阵前。王不超持手中枪架住说:“方才有个蛮子,不够老将军几个回合,杀得他大败。你今又来送死!通下名来。”罗通大笑道:“你这狗鞑靼,要问我的名么?我乃太宗天子驾前越国公,罗千岁的爵主干殿下,前部先锋罗通是也。”王不超听了,说道:“呀!原来你就是什么扫北的罗通。本将军向闻你名,原有些手段,但是今日要与我西凉老将王不超老子比武,恐怕你不是俺的对手,劝你免来送死!”罗通大怒道:“老蛮奴休要夸口,在我马前战二十合,不斩下你的狗头来,不算好汉。”王不超呵呵笑道:“我的儿,口说无凭,看本领分高低。” 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0回 勇罗通盘肠大战 锁阳城天子惊慌 第20回 勇罗通盘肠大战 锁阳城天子惊慌 却说罗通听了此言,说道:“老蛮奴不必多言,照枪罢。”劈面一枪,王不超把手中枪一架,二人交锋,各显本领,一来一往,一冲一撞,战到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杀得罗通汗流浃背,王不超也吁吁喘气,把手中枪抬住说:“罗蛮子果然厉害。”罗通说:“老狗胡囚,你怕战了么?”王不超说:“谁怕战,今日本将军不取你命,誓不进关。”罗通说:“本爵主不刺你下马,决不回营。”吩咐三军齐发,金鼓就如雷鸣,又战起来。又杀了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这王不超老当益壮,使这一条丈八蛇矛,真正好枪,阳诈阴诈,虚诈实诈,点点杨花纷纷而刺。这罗通一条枪也厉害,使了八八六十四枪抵住。又战了二十个回合,看看枪法要乱。元帅在前营见枪法不好,说道:“罗将军枪法要乱了。”传令鸣金,只听得锣声一响,罗通回转头来。被王不超一枪直刺过来,罗通失了手,不及回避,把身子一闪,被那枪尖往左脐下一刺,好不厉害,登时刺进铁甲,直入皮肉五寸深,肉损骨伤,五肠刺穿,浑身疼痛,肠子出来,血流不止。主帅营前望见,吩咐大小三军星驰前去相救。只见罗通之马已到营前,叫声:“元帅,不必惊慌。吩咐众将助鼓,我罗通若不杀此老番贼,死了也不甘心。”说罢,抽出腰刀,将旗割一幅扯下,就将坠出五肠六腑包好,拉来盘在腰中扎束停当,勒马又冲出阵前,开言大骂道:“老番狗,我罗将军再来同你决一死战。”那王不超睁目一看,吓得魂不附体。不想罗通来得怪,把手中枪向前心一刺,这王不超大叫一声“不好”,仰面一跤跌下马来。罗通跳下马割了首级,上马加鞭,复来营中献上首级,也一跤跌下马来。众将上前扶起,罗通大叫一声,痛杀我也!一命归阴去了。 元帅大哭,备棺入殓。其子罗章大恸。薛元帅差官护送棺木回长安去了。罗章愿为前部先锋,当先杀到界牌关。小番见主将已死,闭门不及,被这罗章带领众将杀入关中,如入无人之境。得了界牌关,盘查钱粮马匹三日,然后放炮起行,一路行到金霞关。吩咐安营,号令一下,安下营寨。 次日清晨元帅升帐,齐集众将两旁听令,罗章披挂上前道:“启元帅,小将新在元帅麾下,不曾立功,今日这座金霞关,待小将走马取关,以立微功,方可立在帐前听令。”薛丁山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贤弟乃当世英雄,亦须小心在意为是。”罗章接了令箭上马,手提梅花枪,带领大小三军杀到关前,大叫一声说:“守关番奴快报主将知道,说小爵主乃在唐越国公罗先锋是也。今界牌关已破,奉元帅将令,来打此关,你若顺天命,快快献关,饶你一死。” 小番忙报进关上:“平章爷,关外大唐二路人马已到,有将讨战。”巴儿赤闻报大怒,说:“苏元帅不该放程咬金出关。今提兵到此,这乳臭小儿竟出大言,欺吾太甚。不斩此匹夫,不算为西凉大将。小校取我披挂过来。”传令各将,准备号令。一声炮响,大开关门。罗章抬头一看,见此将甚是凶恶。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红缨亮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目如铜铃,两耳兜风,一头红发,坐下一匹黑鬃马,手执大刀,冲出关来。来到阵前,罗章大叫道:“那胡狗鞑靼儿,快通下名来。’那番将道:“你要问魔家姓名么?俺巴儿赤,乃是红袍大力子大元帅麾下,加封镇守金霞关大将军巴儿赤便是。”罗章说:“哪有什么巴儿赤,尽是些狗胡囚,今日二路元帅已到,要往锁阳城杀那苏宝同。不思让路开关,反阻我去路,分明活不耐烦了。”巴儿赤大怒,提起刀来说:“照魔家的刀罢!”便向罗章头顶上劈下来。罗章喝声“来得好”,把枪呱罗罗一枭。巴儿赤喊声“不好”,身子在马上乱摇,这把刀倒挑转来了。先闪一圈,冲杀过去。兜得回刀来,罗章把手中枪当心刺进,巴儿赤躲闪不及,正中前心,跌下马来。罗章下马取了首级,回身上马,即吩咐诸将抢关,喊声大震,罗章这一骑马已先冲在吊桥上了。前营有程千忠、窦一虎等众将,见罗章刺了番将,把大斧一起,持刀执戟,如飞而上,奋勇争抢过了吊桥。众番辽兵闭关不及,却被罗章一枪一个,把那众番兵杀死大半,余军逃走。盘查钱粮,关外请太太元帅夫人小姐都到帅府。罗章上前缴令。薛丁山称道:“走马取关,立功不小。”将西凉旗号去了,升起大唐旗号。少歇一日,放炮拔营,前往接天关进发。兵行三日,来到关外,吩咐安营,一声炮响,安了营盘。且说接天关总兵黑成星闻报,失了界牌、金霞二关。王不超、巴儿赤两员大将阵亡。现大兵已近接天关。黑成星忙与胡腊花、智不花等商议说道:“今两关已失,唐兵抵近接天关。此关兵微将寡,不能抵敌。倘若他攻破城池,兵民遭害,不如献关为上,以免一城生灵之苦。众将以为如何?”两边众将说:“平章爷之言甚是,况前时薛蛮子到来,番兵受其大害,今不如投降。”黑成星大喜,吩咐小番扯起降旗,开了关门,百姓香花蜡烛迎接二路元帅。探子报进营中,丁山大喜,传令百姓,秋毫无犯,排开队伍进城,重赏黑成星,扯起大唐旗号,歇兵三日,招安番兵。 次日放炮起行,又向锁阳城进发。 再讲番帅苏宝同,想程老蛮子回去长安,必有救兵到来,粮草定多,不如先打破城池,拿住唐王,然后杀尽后至人马,岂非一举两得。主意已定,即传下令来,一连架起二十门大炮,十门各带兵五千,围绕护城河边,连珠火炮,打得四处城楼摇动,远近天崩地裂,众军齐声喊杀。城中男女老少,携妻抱子,呼兄唤弟,觅子寻亲,哭声大震,街坊上纷纷大乱,众军士慌张不过。圣上在城上听得四处喧嚷哄天,毫无主张。徐茂公启奏:“陛下龙心且安,十处城门,六个城门俱枕山上,谅亦不妨事。有四处紧要,虽是厉害,但有八员总兵和秦、尉、程、段四将在城下抵敌,料不能破。决无大事。请陛下宽心。降旨差官招安黎民,料想过几日自有救兵来到,里应外合,好破番兵。”天子准奏,遣使差人往四路招安百姓。使臣领旨,各处招安,哭声略略少些。”天子说:“徐先生,程王兄出去已久,应该救兵到了。”徐茂公说:“依臣算起阴阳来,救兵不日就到,原说过的。”天子半信半疑,日夜惊慌。 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1回 薛丁山大破番营 苏宝同化虹逃走 第21回 薛丁山大破番营 苏宝同化虹逃走 再讲薛丁山行兵相近锁阳城,远望周围俱是番兵辽将,炮声不绝,剑戟如林,营头扎得坚固,想圣天子定是被困在里面。此战不比别时,元帅全身披挂,扎住元帅营,薛丁山升帐,点窦一虎,副将王奎,带领人马二万,扯白旗为号,前往锁阳城西营一箭之地,扎住营盘,听号炮一起,杀进番营,不得有误。窦、王二将官扯起白旗,率兵马二万,往西城去了。又点程千忠、副将陆成,往南城冲杀;也听号炮,领兵扎营传令。他二人接了令箭,带红旗兵马二万,离了帅营,往南城。又点尉迟青山、副将王云带兵二万,往北城停扎,听号炮冲杀。二人接了令箭,带黑旗人马二万,往北而去。 再说薛丁山点将,接了城门三处传令,拔寨起程,三声炮响,元帅上了马。程咬金、薛金莲、窦仙童均各执了兵器,同了元帅带领大队人马,向东城而来。薛丁山坐在马上,望营前一看,但见一派绿绣旗幡,飘荡营前。小番扣定弓箭,列开阵势,长枪短刀,密密层层。里面苏宝同听小番报知大唐救兵已到,复夺三关,心中大惊。点将出营,,三声炮响,冲出阵前。正迎着薛丁山人马,大喝道:“程咬金老匹夫,你果然引兵到此,救应唐王,本帅恨不能把你万剐千刀,尚还罪轻。且快快出来,吃我一刀!”程咬金大怒,一马冲出,喝道:“苏宝同,你这狗鞑子,俺程千岁又不哄你,原说引取救兵,前来杀你这班胡囚。你自夸好汉,放我过去,与程爷爷什么相干。你如今反怨着我了。今日大兵到来,你该下马受死,怎么还要胡言乱语。”苏宝同听了大怒,把手中大砍刀劈面砍来。薛丁山把方天戟迎住说:“苏贼休得无礼,照本帅的戟罢!”飕的一声,分心就刺。苏宝同大刀劈面砍来,二人战到十合,不分胜负。苏宝同左右飞龙将军赵良生、猛虎将军金守臣,冲出来助战,薛金莲、窦仙童上前敌住交战。 再说南门程千忠、陆成听得东城炮响,也放号炮,带领人马杀入辽营,舞动大斧,乱砍乱杀,杀进番营。忽一声炮响,来了辽将。斧劈枪挑,杀进营中,手起枪落,小番逃散不计其数。冲到第二个营盘,忽一声炮响,来了两员将官,大叫道:“唐将有多大本领,敢冲我南营,前来送死!”二人抬头一看,两员辽将生得凶恶,便开口说:“本爵主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二将道:“魔家乃大元帅麾下大将军孙德、徐仁便是。你不必多言,放马过来!”孙德舞动乌杆枪,向程千忠劈面便刺,程千忠把大斧一架,枭在一边;陆成挺枪上前,那边徐仁持棍飞奔前来,枪棍并击,双方大战,不分胜败。 且讲西门窦一虎、王奎听得南城号炮,即带领二万人马,杀进番营。里面炮声一响,冲出二员大将,乃是雄虎大将军葛天定、威武大将军杨方,持大刀直取窦一虎。一虎忙把一条金棍,敌定葛天定,往来冲杀。窦—虎本领原厉害,忽在刀前,忽在马后,将黄金棍乱打。葛天定将大刀砍过来,一扭不见了,忽又在马后穿将出来。杨方前来救应。这里王奎使金鞘刀,手起刀落,见一个杀一个,大杀一场。 再言北门,尉迟青山抡动竹节钢鞭,听得号炮一声,同了王云带了人马杀进辽营。杀到帐房,番兵四散逃走了。此时见二员番将冲杀出来,喝道:“唐将休要冲我北营。”尉迟青山说:“胡囚,本将军这条钢鞭,不打无名之将。快通下名来。”番将道:“你要问我之名,我乃大元帅苏麾下,加封飞虎大将军赵元是也。”“我乃猛虎大将军李先便是。快放马过来!”番将说罢,把大砍刀一击,直望尉迟青山劈面砍来。尉迟青山将手中钢鞭一迎,架在一边,冲风而去。转回马来,尉迟青以提出钢鞭,照顶打下。这赵元用大刀架住,二人大战,并无高下。那王云持枪来战,李先持大斧来迎,拚力厮杀,一往一来,四手相争,雌雄难见。 再说城中将官在城上见番营大乱,鼓炮不绝,杀声四起。徐茂公晓得救兵已到,奏知天子。天子闻报大悦,众将军亦放下心怀。徐茂公当殿传令:“汝等快快结束,整备马匹,排齐队伍,出城救应,两路夹攻,使番邦片甲不留。”即发令点尉迟号怀、秦梦领一万人马,开东门冲杀救应,共擒苏宝同,二将得令而去。又点姜兴霸、李庆先领兵一万出西门接应厮杀,二将得令,上马提枪,领了兵马,出南门冲杀。又点周文、周武整顿人马一万,出北城接应。 先说北门放炮一声,城门大开,放了吊桥,二将当先,杀至番营,冲进第一座营盘。一万军混杀,番兵势孤,不敢抵敌,弃寨而逃。二将杀入,无人敢当。见尉迟青山、王云大战二员番将,二十回合不分胜败,这恼了周武,纵马喝声休走,手起一枪,把赵元刺在地下。李先见唐兵英勇,心慌手乱,被尉迟青山一鞭打下马来。四人大杀番将,番兵逃亡不计其数。北门已退,营盘乱倒。 再说西城门开处,放下吊桥,杀出一路人马,直踹番营。姜兴霸、李庆先各执一枪,散杀小番,冲进营盘,只见窦一虎、王云大战数十合,不分胜败。姜兴霸持枪拣个落空所在,一枪将葛天定挑下马来,窦一虎上前,一棍将其打死,四将乱杀,杀得小番尸骨堆积,旗幡满地,皮帐践踏如泥,西城也破了。再讲周青、薛贤徒领兵冲出南门,杀进番营,见程千忠、陆成与番将战有三十个回合,未分胜败。那周青纵马上前,手起一锏,将徐仁打死。孙德见了,措手不及,被程千忠一斧砍死。即时乱杀,番兵多抛甲弃盔,四散而逃,唐朝兵马擂鼓追杀。 再说东门薛丁山与苏宝同大战。薛金莲将六个纸圈一抛,都变做二丈四尺金甲神来到。苏宝同兵将虽多,被金甲神将人乱砍,窦仙童祭起捆仙绳乱落绑人。苏宝同见势头不好,把葫芦盖揭开,放出柳叶飞刀,直向薛丁山头上落将下来。那薛丁山头上戴的太岁盔,毫光一冲,飞刀散在四方不见。苏宝同一连放起八口飞刀,只听叮哩当啷,尽化为飞灰。又放起飞镖。薛丁山放下戟,左手取弓,右手搭上穿云箭,扣在弓弦上,一箭向飞镖射去。飞镖无影无踪,将手一招,其箭自落,用手接住,插存袋内。 苏宝同大惊,回马要走,被薛丁山抽出玄武鞭,长有三尺,青光亦有三尺,将鞭一起,苏宝同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青光,在背上一落,叫声:“不好了!”后心着鞭,口吐鲜血,大败而走。窦仙童祭起捆仙索,叫道:“哪里走?”苏宝同见仙索来得厉害,化作长虹而走。薛丁山见了,倒觉心惊。程咬金道:“此非凡人,焉能擒得他。” 后面秦梦、尉迟号怀领了人马,杀上前来帮助,追杀番兵三十里,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遗下刀枪剑戟、旗幡粮草不计其数。程咬金传令鸣金收兵。薛丁山说:“老千岁为何就收兵?”程咬金说:“天子困在锁阳城日久,待见过天子,然后发兵进取西凉,捉拿苏宝同未为晚也。”薛丁山说:“老千岁言之有理。”聚齐三路人马,一同到锁阳城见驾。 不知众将朝见圣上有何言语,且看下回分解。 第22回 唐天子君臣朝贺 薛仁贵父子重逢 第22回 唐天子君臣朝贺 薛仁贵父子重逢 再言天子同徐茂公、程铁牛在城上观战,只见程咬金带领人马,飞奔来到城头边。天子看见,知已杀败番兵,即下城回到银銮殿传旨,令程铁牛去迎接他父亲。 铁牛领旨上马,来到城外,后面大队人马在城外扎营,城门大开。程咬金同二路元帅、众将来到殿上,朝见已毕。天子开言说:“程王兄回长安,带领的二路元帅是谁?奏与朕知道。”程咬金奏道:“殿下出榜招贤,挂榜一日,来了薛元帅之子,名唤丁山,是王敖老祖徒弟。有十件宝贝,武艺精通,殿下拜为二路元帅,领兵三十万来救圣驾。” 天子大悦,闻言叫道:“王兄,朕远远望见一员女将,遣出长大金甲神,将西辽兵砍死。又一员女将,抛起红索,有万道金光,将番兵捆住。又见一个矮将,在地中钻出钻入,手提黄金棍子,打死番将无数。这几人哪里降下来的?辅助孤家破番,得能平复。不知其人是谁?快奏朕知道。”程咬金道:“使戟的是平辽王世子,遣金甲神的乃仁贵之女。用捆仙索的,臣有罪,不敢启奏。”天子道:“卿有何罪?奏来不妨。”程咬金道:“薛丁山同护国夫人母女一同西进,来至棋盘山,山上有兄妹拦路。世子出战,被捆仙索绑去要处斩。老臣看她本领高,兄妹皆有仙术,并且女将才貌双全,便与护国夫人商议,为救圣驾,老臣为媒,成就婚姻。臣该万死。使双刀捆仙索的,乃二路元帅之妻窦仙童也!用金棍的地行者,窦一虎也。”天子闻奏,龙颜大悦,开言道:“王兄无罪有功,成其美事,又来辅助孤家,天遇良缘。不知还有何将一同前来?”程咬金道:“有罗通为先锋,程千忠、尉迟青山一同征战,但是那越国公来到界牌关,遇老将王不超,他年纪九十八岁,勇壮难当,罗通与他战了百十回合,误被其伤了肋下,腰下肠腑都穿出来了。罗通盘在腰间,一枪刺死老将,即忍痛而回,死在营中,棺木已上长安。其子罗章,愿代其父领先锋,连破二关,来到这里。”天子听奏罗通已死,龙目滔滔下泪。徐茂公说:“龙体且安,越国公乃是天数。”天子问先生有何详论?茂公道:“当年不记得,前经扫北时,罗殿下曾与屠炉公主立终身之誓。背誓即死在九十八岁鞑子手,今果应矣。” 天子又传旨:“命程王兄速带御侄,往帅府父子团圆。”程咬金同薛丁山母子来到帅府,有军士报进。薛仁贵有病在床,已一年有余,不能痊愈。军士报说:“元帅爷,程千岁要见。”薛仁贵听报,身体翻醒,面朝向外说:“程千岁,救兵到了么?可即传启,说本帅有病,不能远迎,多多有罪,请千岁进来面谢。”军士忙来到外面传宣。程咬金听了,即同丁山到里面。见了薛仁贵,说:“恭喜元帅,我别一载有余,你现今背上伤痕如何?幸亏我骗信番奴,走回长安,讨了救兵,复夺三关,来到锁阳城救驾,杀败苏宝同化虹逃走,特来会你。”薛仁贵听了,说:“多谢老千岁,但不知朝中点了何人为帅?本领高强,胜于本帅,杀退番兵百万,来锁阳城救驾。”程咬金哈哈大笑说:“平辽王,皇上是洪福齐天,二路元帅不是别人,就是元帅之令郎,名唤丁山,领兵前来救驾。”薛仁贵听了,说: “老千岁休要哄我。我家儿子丁山,被我神箭误伤性命,亡过数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儿子。”程咬金道:“元帅你还不知道么?你令郎幸得王敖老祖救去,收为徒弟,在山学法。今奉君命特来谒你。你看此位是何人?”丁山走上床前,跪在地下说:“爹爹,孩儿不曾死,被师父救活了。”薛仁贵不觉希罕,人死哪有复生之理,不免问他说:“你果是丁山儿子,是王敖老祖救活的么?”丁山纷纷泪下说:“父亲,儿子在山中学习了七年,师父吩咐速往西凉救驾,殿下封孩儿为二路元帅,杀退番邦人马,前来见父亲。”薛仁贵大喜道:“这样,难得父子相逢。我今背上被他飞镖所伤,已一载有余,疼痛非常。你既是王敖老祖徒弟,可有什么灵药,救为父的性命。”丁山道:“我师父曾言,父有灾殃,付我灵丹一粒,敷在患处,立刻就好。”薛仁贵听了,说:“孩儿,如此,快拿灵药敷好。”丁山连忙立起身来,身边取小小金葫芦倒出一粒灵丹,含在口中嚼碎,敷在伤痕之处。猝然发痒,流出黄水,不消一刻,伤痕痊愈,痛苦俱无。薛仁贵好不畅快,翻起身,走下床来说:“果然仙丹妙药,难得难得。”丁山又说:“母亲、妹子俱在辕门外,是同孩儿来的,望父亲接之。”薛仁贵听了,吩咐:“孩儿,你母亲同来,你即可去转致母亲,待为父的大开辕门谢圣恩之后,然后相见便了。”丁山应命,忙出外面,对母亲说:“父亲伤痕已愈,开门谢了圣恩,然后接见。”夫人听说大悦。程咬金亦要辞出回营,薛仁贵相谢送出不表。 再言元帅传令放炮开门,将令传到外面说:“元帅爷有令,叫大开辕门。”忽又听得三吹三打,炮响三声。元帅升帐,排开香案二十四拜,叩谢圣恩。众将一齐打拱,立在两边,夫人小姐媳妇,三乘轿子抬进府门,来到帐前下轿,薛仁贵出令迎接夫人,吩咐掩门,来到后堂,夫妻见礼。金莲上前见父,叩拜已毕。薛仁贵不悦说:“下官奉旨征西,乃奉王命,不敢违拗,所以大战沙场。你们妇女,乃深闺弱质,不该同孩儿一同到此,有伤千金之体,出乖露丑,甚为不便。”夫人道:“相公不知,妾与女儿深达闺门女训,岂肯轻举妄动,只因在家闻说相公锁阳城身中飞镖,那时我母女二人闻知,吓得魂不附体。幸得孩儿仙师所教,学成仙法,先回家中说,有仙丹妙药能救父亲。便奏明殿下,领兵起行。妾舍不得孩儿远行,情愿相随,并问相公吉凶,故此同来。女儿亦放心不下,跟我一同来了。女儿虽是千金之体,其兵略战策,无一不晓的,是桃花圣母亲授法术,武艺精通,相帮助战,杀败番兵,女儿也有功劳。”薛仁贵说:“夫人如今既来,亦不必说了,但不知此位是何人?”夫人道:“媳妇过来,快拜见公公。”窦仙童听了,忙来见礼。仁皋道:“何等之人,呼为媳妇,请道其详。”夫人道:“相公,此女乃棋盘山夏明王窦建德之孙女,当初七十二路烟尘反乱,未能归服。与兄窦一虎屯兵数载,在棋盘山招兵买马,十分英勇。我儿奉命征西,到山下经过,那窦家兄妹下山讨战。我儿大怒,与她大战,谁知她兄妹俱有仙术,把我儿拿去,强逼成亲。为儿大骂。登时将我儿绑缚山前,要将其斩首。有军卒报知,吓昏了我母女。诉知程千岁,千岁慌张,情愿为媒,两边说合成亲。他兄妹二人改邪归正,拔寨烧山,同归唐朝,扶助圣主,杀退番兵,亦是一大功劳!今已为媳,理当拜见。”薛仁贵大怒:“我生这样逆子,治家不正,焉能治国。难做主将。”夫人见薛仁贵大怒,说:“相公今日父子团圆,为何发怒?”薛仁贵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小畜生做二路元帅,出兵救应既被不服王化的草寇窦家兄妹捉去,怎能被逼成亲?身为主帅,非同小可,王军司令,全在于你,应该请旨定夺,胆敢私自成亲?这畜生十恶不赦之罪难免。”吩咐军士,绑这畜生斩首辕门外。那军士们领命,将丁山绑起,拥出辕门。 不知丁山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3回 唐天子驾回长安 宝同三困锁阳城 第23回 唐天子驾回长安 宝同三困锁阳城 再说柳氏夫人大哭道:“相公你身为大将,不晓得父子至亲。前日征东回来,把孩儿射死,若非王敖老祖相救,已做绝嗣之人。今日得见孩儿,就如枯木逢春,况且救驾救父,功劳极大,因此小过,就要斩孩儿。劝相公不要如此,放了绑罢!”薜仁贵道:“这畜生年纪正少,尚不把君父看在眼内,自己做主成亲,倘外人知他是好色之徒,将美人诱之,岂非我君父性命也尽被他断送。军令已出,断不轻饶。夫人不必罗嗦,请退入后营。”喝令刀斧手过来,推出辕门斩首报来。 夫人大哭,叫道:“住了,相公要做主。妾身是央程老千岁为媒,三军皆知,非是他贪其美色,自行做主,背逆君父。相公看妾之情,饶他免其一死。”薛仁贵听了,全然不恤,喝令快斩首报来。军士正要将丁山推出,只见程咬金大怒,抢步上前,大叫刀下留人,赶上帐前说道:“元帅,自古道:狼虎尚知不食其儿,为人反不如禽兽。小将军英勇无敌,勇冠三军;令媳窦小姐仙传兵法,本领不凡。目下朝廷用武之际,况小将军本不肯成亲,乃是老夫请尊夫人做主,而成花烛。想将起来与令郎并无干系。你若固执一己之见,何不就杀老程。”将头项伸出叫道:“快斩老程。”薛仁贵说:“老柱国,这是哪里话来。只因这个小畜生,既蒙东宫之命,拜二路元帅,为何不知兵法,路遇敌人对阵,知他好色,便将美色诱而杀之,岂非我百万之军,都被其害了。老千岁,别的事情从命,此事断然不从。明日我到府上负荆请罪。”程咬金见说,真正急煞。忽报圣上驾到。薛仁贵出帐俯伏奏道:“陛下何故到此?”天子道:“闻元帅军令甚严,小将军虽有过犯,幸而破贼,救朕有功,可赦前罪。况用人之时,请王兄依旨赦罪。”仁贵跪伏说:“谢恩,愿我王万岁万万岁。”天子即赐平身,驾退回宫。薛仁贵吩咐:“带畜生过来。方才圣旨赦宥,死罪赦了,活罪难免。军士们,把这畜生拷打四十铜棍。”两边答应一声,正要将丁山捆打,只见程咬金走过,将身扑上,叫道:“平辽公,休打小将军,老夫叩头了。”薛仁贵急忙扶起:“既是老千岁再三用情,暂且免打。追还帅印,监禁三月,以赎前罪。窦仙童野合之女,不能算得我家媳妇,打发他兄妹回山。”窦家兄妹无奈,只得收拾要行。窦小姐纷纷下泪,上前拜别婆婆柳氏、姑娘金莲;婆媳姑嫂难舍难分,看薛仁贵执拗不过,铁面无情,不敢上前劝,只得放手。仙童兄妹二人营门上马。那程咬金上前留住,再见元帅道:“窦小姐与令郎成亲,怎么不是你家媳妇,叫她回山。况且他兄妹二人英勇无敌,令郎尚且被擒,倘心中抱忿,若踞住棋盘山,兴兵杀上长安,其祸不小。纵然灭了西凉,他们反上中原,不是放虎归山吗?还该留他们随征调用。”薛仁贵听了,省悟说:“老千岁既苦劝,就相留他兄妹二人军前效用。”程咬金听得,来到营前,叫声:“窦将军,窦小姐,我再三相劝,元帅如今依允了。快进营相见。”窦家兄妹一听此言,来到帐前,参见元帅。薛仁贵认了媳妇,一虎称为大舅。窦仙童跟婆婆进了后营,窦一虎退出营外,安心效力。 再说天子向徐茂公道:“寡人自离长安出兵以来,已有六载,幸而杀退辽兵,寡人意欲起驾回朝,命元帅督领进兵,灭此反贼,以雪朕恨。”徐茂公即领旨同文武退出朝门下令。天子起驾回朝。众大臣听了,不胜之喜,收拾行装,候驾起程。又有旨下:一应文武,文的同军师保驾回朝,武将从元帅进军伐叛。旨下,唐王起驾出了营门之外,众武臣送出锁阳城。天子传旨:将阵亡诸将士骸骨带回长安归葬。众将谢恩。再说薛仁贵送出龙驾,回到帅府传令:本帅奉旨重托,即日征西。尔等各要尽忠,灭得西辽,得胜班师,论功升赏,众将不得有违。众将依令。 再说苏宝同杀得大败,回转头来,不见追兵,忙鸣金收军。百万人马,只剩得好兵二十万,余皆带伤。大将二百员星散人亡。九口飞刀,三支飞镖,皆作飞灰。心想不如且回西辽,再取兵复仇。主意已定,往前而行,只见前面一支人马下来,苏宝同吓得魂不附体,说:“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我命休矣!”相近时睁眼一看,原来是飞钹和尚、铁板道人飞奔而来。两人一见苏元帅,连忙问道:“元帅,俺闻南蛮大破锁阳城,故来与元帅共议报仇之事。请问元帅,莫非惧怕大唐,让了他么?”苏宝同二目流泪说:“军师,只恨自家不是,放出程咬金,欺他老迈无用。谁知他回朝引取救兵,就是薛仁贵之子丁山,为二路元帅。手下兵多将广,又有一员大将十分骁勇,把我飞刀飞镖尽行灭去,被他里应外合,杀得我大败,夺去锁阳城。我欲回到西凉奏知我主,再整兵马,前来雪恨。”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听了哈哈大笑,启道:“元帅,你枉为主将。自古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胜败兵家之常事,如何就要收兵?今日若回到西凉,却被唐朝兵将耻笑,说我西凉没有人物。幸得我二人提兵来到,天幸遇了元帅,如今同元帅再攻锁阳城,拿住薛蛮子父子,碎尸万段,以泄元帅之恨。”苏宝同听了大喜,就令大小三军共精兵三十万,连夜赶到锁阳城。 炮响三声,苏宝同第三次调兵又将锁阳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营盘扎得坚固,鸟鹊飞不过,枪刀耀日明,人马更辉煌。此次三困锁阳城,果然厉害。唐兵探子飞报,来到辕门击鼓,元帅升帐,问:“中军官,半夜三更谁人击鼓?”中军官启上:“帅爷,辕门外有探子飞报紧急军情,故此击鼓。”元帅道:“既然如此,速唤探子进来。”中军官走出营前,唤探子入帐启报。探子来到帐下,即禀道:“帅爷在上,探子叩头。”元帅道:“有何军情,半夜三更击鼓,从头报来!”探子说:“打听得苏宝同,今又同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复领三十万大军,二更时分将锁阳城重重围住,锣鸣鼓响,人喊马嘶,好不惊人,故此忙来启报。”元帅听了大怒道:“杀不尽的囚奴,我早料苏贼败去,必然再来猖獗,今幸圣驾回朝,少一惊慌。慢道三十万雄兵,再困锁阳城,就是三百万,本帅何足惧哉。左右,赏探子银牌一面,再去打听。”探子谢赏出营而去。 再言元帅在帐中听得炮声连天,鼓声不绝,有攻城之势,忙传令紧守城门,城上多加炮石弓矢,小心保守,待明日出兵。再言苏宝同同二位军师,次日到来讨战。那飞钹和尚全身披挂,结束停当,领了三千罗汉兵,一声炮响,冲出营门,来到西城,大叫一声:“城上的快报与薛蛮子知道,今有苏元帅标下左军师飞钹禅师在此讨战,有本领的早早来战,不然打破城池,你这班蝼蚁俱要伤命的。”早有守城军士飞报帅府去了。 不知交战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4回 飞钹连伤唐大将 窦一虎揭榜求婚 第24回 飞钹连伤唐大将 窦一虎揭榜求婚 却说军士奔入帅府,启报城外番兵讨战。元帅道:“哪位将军出去迎敌?”下面应道:“小将愿往。” 元帅抬头一看,见是龙骧将军王奎,便说:“将军出去须要小心。”王奎接令出了帅府,上马来到教场,点了三千铁甲人马,来到城边,吩咐放炮开城。三声炮响,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冲到阵前。抬头一看,见一番僧,头戴毗卢帽,身披烈火袈裟,内穿熟铜甲,坐一匹金狮马,手持浑铁禅杖,纸灰脸,两边排开三千罗汉兵。王奎大喝—声:“狗秃贼,休来讨死!快叫苏贼出来会我。”飞钹和尚听了,大怒说:“狗南蛮休要多言,放马过来!”王奎道:“你这秃奴就是飞钹和尚么?”答日:“然也!既知我名,尚敢与我对敌。俺不斩无名之将,通下名来。”王奎道:“你要问本将军之名吗?洗耳恭听,我乃大唐王驾前大元帅麾下龙骧将军王奎便是。”飞钹和尚听了,把马一纵,抡起禅杖就照顶门一下。王奎把手中大刀只一枭,架在一边,还了一刀。和尚也架在一边。一往一来,战有三十回合,和尚料不能胜,兜转马头就走。王奎哪里肯饶,把马一鞭,追上来了。”和尚回头来一看,知已中计,忙把禅杖放在判官头上,怀中取出飞钹一祭。王奎抬头一看,见亮光一道,劈面打来,躲闪不及,打得头脑迸出,死于马下。三千铁骑上前来救,被罗汉兵杀得大败。回进城中,折了一千三百兵马,乃紧闭城门。忙报进帅府道:“启帅爷,不好了!王将军出战,被和尚打死了。”薛仁贵听了大怒,道:“可恨妖僧,伤我一员大将。”即传令:陵云、主成上帐,带领三千人马出城,将妖僧斩首;又点马标带领人马出去押阵,若二人不胜,即前去救,这番人马倘有差失,即鸣金收军。那二人得令,出了帅府,全身披挂,结束停当,提枪上马,即来教场点了人马。来到城边,吩咐放炮开城,随着三声炮响,城门大开,放下吊桥,二将冲出阵前。只闻战鼓如雷,向和尚就刺。飞钹和尚将铁禅杖挡住二人大战。两柄长枪如长蛇一般,乱刺乱搠,或在前心,或在两肋,和尚哪能抵挡得住,即将飞钹打了下来。可怜两位英雄,都丧在两扇飞钹之下。马标见了,魂不在身,连忙鸣金收军,紧闭城门,进营报知元帅。薛仁贵大怒说:“这妖僧如此凶勇,一刻之间,连伤我两员大将,不知用何兵器,这等厉害?”马标禀道:“启元帅,他用飞钹祭在空中,有万道金光,遮人耳目,故此二将不曾提防,被他打死。”元帅大怒道:“马标,你既为押阵官,见有飞钹妖法,何不早说。探事不明,何能押阵?左右将马标绑出斩首。”众军士将马标推出辕门一刀杀讫,进营报元帅,呈上首级。 元师见两边众将皆惧怕起来,不敢出战。单有窦一虎上前说道:“小将愿往。”元帅说:“窦将军,闻你有仙传之术,定能破这妖僧,与你令旗一面,步兵三千,作速出阵去。”窦一虎接令出了帅府。他不戴头盔不穿甲,头上扎就太保红,身穿绣龙墨战袍,脚踏粉底乌靴,大红裤子,拿了黄金棍,带三千步兵,开了城门,来到阵前。飞钹和尚抬头一看,见城中冲出一队兵,不见主帅。心中正在思疑,窦一虎即向和尚腿上打了二棍,好不疼痛。和尚往下一看,见一个矮子跳来跳去。和尚忙将禅杖来打,一虎用棍子相迎,杀了几个回合,和尚在马上终是不便,倒被窦一虎一棍打在马屁股上。那马跳起来,几乎和尚颠下马来。和尚忙打下飞钹。窦一虎看见,想来厉害,身子一扭,就不见了。和尚四下里看不见。窦一虎在地下叫道:“妖僧不要慌,我在地下。”和尚想道:唐朝有如此异人,怪不得元帅大败,怎能夺回锁阳城?忙将两手拈下两扇飞钹,向地下说:“你这矮子,你躲在地上,岂不要闷死了,少不得气闷不过。快伸出头来,待我把你活活打死,方消此恨。”那窦一虎听见和尚这样言语,在地中哈哈大笑:“妖和尚可奇怪,你要将飞钹打我,只怕还早些,我在地中行走,不怕闷死,我今回营去矣!”说罢,拍手大笑,只听笑声渐远,和尚气得满面通红。窦一虎回进营中,元帅一见,问道:“窦将军回来了,你方才出兵胜负如何?”窦一虎说道:“这个和尚果然厉害,若无地行之术,亦被他打得成了肉泥矣。”元帅听了,心中暗想:这妖僧飞钹如此厉害,今阻住在此,怎好进兵。开言说道:“窦将军且退,待本帅思一妙计,必要擒他。”传令城门高挂免战牌。 再言和尚看见城上挂出免战牌,哈哈大笑。明日又来讨战,又见免战牌挂出。和尚在城下百般大骂,至晚方回。一连三日,俱皆如此。薛仁贵聚了众将说:“那和尚如此厉害,诸将可有妙计,能退番兵?”尉迟青山说:“要破番兵,除非放出世子,他有仙师传授十样宝贝,是王敖老祖徒弟,出阵可擒妖僧。”众将一齐道:“尉迟将军之言不差,必须小将军,方可退得。”元帅说:“军令已出,再不挽回,众家将军不必多言。”众将无可奈何,各自回营。 看看又过了三日,元帅无计可施,就令挂榜营门,有人退得和尚,破了飞钹,奏明圣上官封万户侯,锦袍一件,玉带一条,黄金千两,决不食言。”榜文—挂,那窦—虎见了,心中暗喜:那个薛金莲小姐稳稳到手了。便来到帐前说:“小将有计可以破飞钹,要求元帅恩赏。”元帅大喜道:“窦将军,你果有妙计破了飞钹,本帅赏你锦袍二件,玉带一条,还要请旨封官。”窦一虎笑道:“小将不愿请旨封官,不贪锦袍玉带,只有一句话儿不好说,若元帅见允,小将便能破得飞钹。”元帅道:“你俱不要,要本帅赏什么?快快说来。”窦一虎带笑说道:“小将乃夏明王之孙,当今天子之表侄。今见令爱小姐尚未定婚,要元帅将令爱小姐许配我,我有仙法,能破飞钹。然后进兵征西。未知元帅肯否。”薛仁贵一听此言,十分大怒,想道:夫人没见识,不该带女儿一同到此,被矮子看见,倒来开言。于是大怒说道:“你这蠢物,本帅虎女,焉能配你犬子。也罢!你若破了飞钹,本帅另眼看待。若说亲事,断断不能。”窦一虎道:“元帅不必发怒,上将仍回棋盘山去了。”军士正要来拿,见窦一虎将身子一扭,就不见了。 元帅亦无可奈何,心中暗想,目下正是用人之际,他若回去了,飞钹谁人能破?兵又不能进,不如骗他破了飞钹,允不允由我。乃向地下说道:“窦将军,我不杀你,且出来,你若破得飞钹,回朝之日将小女与你成亲。”窦一虎在地中听见元帅相允,便钻出来道:“既蒙允诺,如今便称岳父了。”薛仁贵心中敢怒而不敢言,只得说道:“但不知你有何计能破妖僧飞钹?”窦一虎说:“待小将今夜三更时候,往番营盗取飞钹,杀了妖僧,明日元帅就好进兵了。”元帅道:“既然如此,你今夜前去,依计而行便了。” 不知窦一虎能盗得飞钹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25回 窦一虎钹中受苦 秦汉奉命救师兄 第25回 窦一虎钹中受苦 秦汉奉命救师兄 却说窦一虎回到自己营中,结束停当,待到三更,钻入地中,竟向番宫。 再说苏宝同见飞钹军师连日得胜,杀了唐朝三员大将,吓得他们闭门不出,高挂免战牌,心中大喜。便安排宴饮请飞钹和尚、铁板道人,大开营门,用长竿挂起飞钹庆贺,名为聚宝会。那窦一虎来到营门,将头伸出往上一看,却被苏宝同看见,向和尚说:“军师方才说,唐营有一地行之将,今正来了。”和尚说:“在哪里?”苏宝同说:“在这地中钻出来了,怎么不拿他。若被他走了,反为不美。”和尚说:“这不难。”忙使指地金刚法,使地皮坚硬。窦一虎正钻出来,和尚忙将飞钹抛起。窦一虎见了大惊,欲要钻下地去,地皮坚硬,不好去了,被钹一合,合在飞钹内面了。心中想:为那婚姻,性命竟丧在钹内!忽忆师父有言:你有后难,付你一粒丹药,吃了可以免灾。即在衣缝内中取出来,吃在肚内,果然不见闷气,腹又不饿。安心住在钹内。 再言苏宝同说:“军师拿住矮子,何不把他斩首,放在钹内何故?”和尚说:“他是王禅老祖徒弟,有仙法道术,杀他不得。放在钹内,任你神仙道术,不出七日,化为脓血。”苏宝同听了大喜,称赞军师之功。 再说薛仁贵,自窦一虎往番营盗钹,候至天明不见回来,心中猜疑,既然盗不动,也该回来了。他满口应承欣然而去,想是被妖僧拿住,也未可定。即命程千忠前往城上看那营头,可有首级号令,速来报我。程千忠接令,忙出了帅府,上马来到城上,向番营观看,静悄悄不见什么首级。等了一会也不见动静,于是下城,来到帅府交令。元帅听了,心中好不烦闷,正要差探子出城打听,忽城上军士飞报:“启上元帅,城下有铁板道人讨战。”元帅对众将说:“前日一个和尚,今又来一个道士,想俱是左道旁门之人,不可与他交战,待三日之后,商议出兵。”众将说:“元帅之言有理。”传令城上高挂免战牌。铁板道人看了免战牌,即大笑回营。 再言双龙山莲花洞王禅老祖驾坐蒲团,忽心血来潮,屈指一算,说:“不好了!大徒弟窦一虎有飞钹之难,幸有仙丹相救,七灾难已满。不免唤二徒弟出来,去救师兄。”童子领命来到里面说:“师兄,师父唤你。”那秦汉正在里面学习,听见师父呼唤,即忙来到座前,倒身下拜,道:“师父唤徒儿有何事体吩咐?”老祖说:“现今你师兄有飞钹之灾,命你相救,况你孽缘未满。我今给你二件宝贝,名曰钻天帽,入地鞋。你去往锁阳城,用灵符一道,救取师兄窦一虎。然后就在薛元帅帐下,助他征伐西凉,夫妇团圆便了。” 那秦汉也是矮子,头上挽起空心髻,大红缨披两边,身穿绣绿袄子,手上带了一双赤色黄金镯,好似小孩儿一样。他闻听师父言语,心中大悦,说:“请问师父,二件宝贝怎么用法。”王禅老祖笑道:“秦汉,你要问两件宝贝么?我对你说,那钻天帽乃瑶池王母娘娘的宝贝,戴在头上便能腾云从风,可入天门朝拜诸天日月星宿;那入地鞋是南极仙翁的宝贝,着在足上能入地中,可到阎王殿,十殿阎王便来接迎。这两件宝贝付你,可助大唐。另还有一对狼牙棒,随手器械,灵符二道带去。”秦汉大喜,拿了狼牙棒,拜别师父,随即便下山,心中起了凡心,戴上钻天帽,那宝贝也是作怪,刚一戴在头上,忽听得耳边风声,一阵大风就将秦汉提到半空。秦汉哈哈一笑,按下云头一看,另有一个仙界,见一座山庄极其华美,内面走出一个女人,生得十分美貌,天姿国色。她见了秦汉,叫声:“郎君,因何到此?”秦汉见了,浑身酥麻,说:“小娘子下问,我乃王禅老祖徒弟秦汉,奉师父命往锁阳城去救师兄窦一虎,今由此经过。我遇小娘子,莫非三生有幸,敢求片刻之欢。”那女子半推半就,满面通红。秦汉欲火难禁,说:“敢问小娘子尊姓。”答云:“奴家姓松,爸爸出外去了,并无人在家。”又问小娘青春几何。答云:“虚度一十八年,尚未配人。”那秦汉色胆如天,将美人抱进房中,解带宽衣。秦汉赤了身子,抱住女子,正要欢喜,忽然一阵狂风,抬头一看,房子不见了,连那女子也不知哪里去了,两手抱住一棵松树。忽见师父来了,秦汉满面羞惭,置身无地,两手又放不开,忙乞师父救命。老祖说:“畜生,你做的好事,还要怎么说?”秦汉说:“求师父饶过,弟子以后不敢大胆了。”老祖说:“看天子之面放你。”将拂尘一拂,秦汉两手松了,拜谢师父救命之恩。老祖说:“去罢!”原来是老祖试他之心。 秦汉别了师父,戴上钻天帽,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锁阳城。元帅正与众将商议,忽一个矮子从天上落下,大家都认作窦一虎,说:“非但地行,如今七日不见,连天上也会走了。”元帅也觉骇然。只见那矮子上帐,见了元帅,作揖不跪。众将仔细一看,方知不是窦一虎,是另一个矮子。身长一样,身子阔些。元帅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怪物,从天上下来?快将情由细细说来。”那矮子笑道:“我乃秦叔宝嫡孙,秦怀玉之子,秦汉是也。三岁时被风刮去,王禅老祖收为徒弟,学道一十三年,今师父命我下山,一则救师兄窦一虎飞钹之灾,二则相助元帅一臂之力,共征哈迷国。”元帅听了,大喜道:“原来是王禅老祖徒弟,秦驸马之子。”心中暗笑,老祖俱收的小矮子。便说:“秦将军既来相助本帅,你师兄窦一虎去盗飞钹,今已七日不见回营。若来相救,快去走一遭。”秦汉道:“小将就去。”正要出营,只见左班中走出秦梦,听说兄长到此,忙出来相见,两下拜见,诉说衷情。秦汉说:“兄弟,我往番营救了师兄,再来会你。”仍戴上钻天帽,轻轻飞出锁阳城,落下番营。正黄昏时候,只见旌旗不动,刀枪如林,战戟森森,杀气腾腾,好不怕人。正在营哨看,只见前面来了一个巡兵,秦汉将手中狼牙棒照头一打,把巡兵打死,脱了他的衣帽,解下他的腰牌。那巡兵名唤哈得强,秦汉就冒了他的名字,打听师兄消息。正走之间,只见又来一个小番,手中拿一支令箭。秦汉问道:“你向哪里去?”这小兵说:“我奉活佛爷之命,因南蛮矮子前来盗取飞钹,被军师捉住,合在飞钹之内,今已七日,必成脓血,故此军师发出令箭一支,差我到帅营中去取飞钹内矮子脓血,焙干祭钹。”秦汉听了,大吃一惊,心想师兄性命休矣!如今有此机会,打死番儿,用他令箭到苏宝同处,骗出飞钹,救了师兄再说。主意已定,上前用狼牙棒将番儿打死,拿了令箭,去到元帅营中。见了苏宝同,启上:“元帅,小军奉军师之命,要取飞钹前去祭钹。”苏宝同见了令箭,不分真假,吩咐将飞钹交与小番。秦汉接了,戴上钻天帽,即出了番营。他想,不知师兄死活如何,且叫一声看:“窦师兄!”窦一虎在钹中听了声音,似秦汉师弟,忙应声道:“你为何在此?做什么?”秦汉道:“不瞒师兄说,我在山中,师父说你有飞钹之灾,命我前来相救,我今盗了飞钹到城中,见了元帅请功。”窦一虎听了,心中好不着急,前日在元帅面前夸口要小姐薛金莲成亲,倒被那妖僧将我合在钹内七日,若在众将面前开看,不好意思,倒被元帅好笑,叫声:“师弟,就在此间放了我罢!”秦汉道:“师兄,你七日也过了,如今一刻就等不得?我奉师父之命,必要到元帅面前开的。”说罢飞上,早到大营前,按下云头,连忙传报。 元帅闻报,升帐问道:“秦将军可能救得师兄么?”秦汉放下飞钹道:“我师兄现在这钹内,请元帅开看。”元帅大喜,便唤军士快快开钹。众小兵忙将铁索解下,重有千斤,用尽力气,不能开得。众将上前一看,这飞钹合在一处生成,没有痕缝。要想拉开,任你刀砍斧劈,只是不动。元帅说:“秦将军,如之奈何?”秦汉说:“不难,师父有言,灵符贴上,其钹自开。”将符贴上,果然一分两半,窦一虎一个筋斗跳在地下,双手遮住面孔,好不羞煞。元帅同众将一见大笑,果然仙家妙用。窦将军饿了七日,就令回去休息,明日收了免战牌,众将各回营去。 再说番营和尚差小番取钹不见回报,早有小番报进,启上:“军师,不好了!方才差去番儿,被南蛮杀死,盗了令箭。元帅不知底细,竟将飞钹交付,一霎时人也不见了。”和尚听了,吓得魂不附体说:“枉费了我往日功夫,如今一旦休矣!救去那矮子倒也罢了,我这飞钹全仗了它,如今失去,怎么与唐兵交战?”铁板道人说:“师兄失去飞钹,还有我铁板十二面,厉害不过,师兄放心。”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6回 监中放出小英雄 丁山大破铁板道 第26回 监中放出小英雄 丁山大破铁板道 却说次日道人见去了免战牌,即到营前叫阵。唐阵军士报进:“启上元帅,城外道人讨战。”元帅道:“今有道人讨战,谁去出阵?”秦汉走将出来说道:“小将愿往。”元帅道:“既然如此,与他步兵三千出城破敌。”秦汉接令出了帅府,来到教场点步兵三千,双手持两条狼牙棒,来到城边。放炮开城,炮声一响,开了城门冲出城外,来到阵前。那道人抬头一看,原来又是一个矮子,哈哈大笑道:“唐朝不用大将,俱用矮子。”话言未了,只见秦汉走至面前,将双棒照道人腿上便打。道人在马上不便相架相迎,忙下了马,手执古定剑劈面砍来,一来一往,战了三十回合。道人不能取胜,忙抽取铁板来。秦汉抬头一看,见铁板打下,把入地鞋一蹬,不见了。道人看见,心中大惊,原来唐营中多有异人,前日矮子有地行之术,今这矮子也会地行,必定仙传妙法,不如收兵再处。 再言秦汉到了城边,也收兵进城,回到帅府缴令。次日道人又来讨战,元帅问道:“今日谁去?”秦汉应道:“今日必要活捉妖道回营。”元帅道:“既然如此,将军须小心。”秦汉得令,带了三千步兵,出城来到阵前。道人见了笑道:“小矮奴,昨日被你逃去,今日又来,必要活捉,方见俺的手段。”秦汉道:“休要夸口,吃我一棒。”举起狼牙棒,当头就是一下。道人持剑向上一迎,噶啷一声响,架在一边,回转马来一剑,望面上砍来。秦汉将棒一晃,亦跳在一边,杀得道人浑身是汗。道人念动真言,忽然天昏地暗,无数青面獠牙鬼怪杀来。秦汉见了,幸有钻天帽戴在头上,如飞纵上云端。只听霹雳一声,霎时鬼怪化作无影无形,依然云开见日。道人看了心内慌张,昨日钻到地下,今日又会上天,决是异人。秦汉亦料道人邪法多端,不能降服,向道人哈哈笑道:“你不要想,我收兵去了。”一声鸣金,收兵进城。道人亦收兵而回,千思万想,一夜未睡。 次日又领兵讨战,探子入报。元帅说:“今日道人又来,谁去出阵?”两边走出八员总兵,周青、周武、姜兴霸、王心溪、王心鹤、李庆红、李庆先进营启禀:“元帅,末将愿去阵前杀此妖道。”元帅说:“众人出去,须要小心。”就令窦一虎、秦汉为左右军押阵。众人各领命离了帅府,持了兵器,出离城门,来至阵前。道人抬头一看,只见城中走来八员将官,把道人团团围住,刀砍棍打。道人把古定剑执在手中竭力接架。八员将官忽在马前,忽在马后,杀得道人招架不定。哪能还剑过去?心内一想,说:“不好!寡不敌众,不可一时失意,有丧性命,不如先下手为强!”忙祭起铁板。众将见了魂飞魄散,叫声“不好”,俱被打中,跌下马来。窦一虎、秦汉上前抵敌。底下步兵救了八将,窦、秦二将无心恋战,鸣金收兵,回进城中,报入帐内。元帅听了,大惊说:“铁板如此利害,伤我八个兄弟,如何是好?”程咬金说:“前年元帅中了飞镖一年之灾,幸而小将军到来救活,如今八员总兵命在旦夕。乞元帅监中放出小将军,要他用仙丹救了八员总兵方好。”元帅听此言有理,传令即到监中放出小将军。丁山来到帅府,拜见父王。薛仁贵道:“我儿前日灵丹还有么?”丁山道:“还有。”薛仁贵道:“既有,你用仙丹到后营去救八位将军。”丁山领命,到后营取出葫芦,倒出仙丹,口中嚼碎,敷在八位背上。只听一声唔呀,俱立起身,道谢丁山。元帅闻知,心中大惊,果然仙丹妙用。即唤丁山进后堂叩见母亲,再见妻妹。吩咐后堂设宴,合家团圆。 再言铁板道人杀败了二将,连伤八员大将。苏宝同说:“军师今日阵上全胜,那南蛮必定害怕,明日须要打破他城池,杀他个片甲不留,方称俺心。”道人说:“这个自然。”当夜营中庆贺。次日苏宝同领了大队人马,分作三路攻打。铁板道人领二万人马攻打东门,飞钹和尚领人马攻打南门,苏元帅领大队人马攻打北门。单留西门不攻。摇旗呐喊,鼓炮连天,架上云梯三门攻打。探子忙报元帅。元帅升帐,点窦一虎、秦汉二将,领三千人马出了南门,听号炮一响,各自进兵。二将接令,忙出帅府,往教场点兵,出南门。又点丁山、窦仙童夫妇,领人马三千出东门。元帅自领兵三千,同女儿金莲出北门。其余众将守城。飞钹和尚正攻打南门,只见一声炮响,一千步兵冲出阵来,一对矮将冲到城外。和尚一见大怒,把手中铁禅杖打来。窦一虎将黄金棍架住,喝道:“妖僧!你的本事平常。如今飞钹没了,如何杀得过我?不如快快受死!免得出丑!”和尚大怒道:“杀不完的小南蛮,前日被你诡计骗去宝贝,今天决不饶你,照杖罢!”一禅杖当头打来。窦、秦二将奋勇争先,忙起棍棒上迎,杀了几个回合。和尚哪里战得过二将,带转马大败而走。二将随后追赶。 再讲薛丁山夫妇领兵至东门,只听号炮一响,东门大开,冲出阵来。正迎着铁板道人。这道人一见窦仙童,心想,好一个美貌佳人,不免先打死了少年将军,抢这女子过来,还俗成亲。算计已定,回马过来就走。薛丁山拍马追上去。铁板道人回头一见追来,满心欢喜,忙将铁板祭起,当头打下。只见丁山头上一道红光射出,铁板见了红光,化为飞灰。道人一看,见打不他中,又祭起一块来,照前一样,连祭了十块铁板,都被那红光一齐烧得无影无踪。吓得道人魂不附体,无心恋战,带回马就走。薛丁山夫妻在后追赶。再言元帅同金莲小姐杀出北门,正迎着苏宝同。两下大战,杀得宝同大败,倒拖大砍刀回马而逃。金莲小姐在后追赶。苏宝同忙取腰间飞剑打来。谁知薛金莲有六丁六甲护身神,见宝剑飞来,被六甲神收去。此时苏宝同急得汗流浃背,心中慌张,又见女将追了上来,只得回来又战。不到三十个回合,后面元帅杀了上来,宝同哪杀得出重围?只听元帅高声传令:休要放走了。金甲人上前来拿。苏宝同一看大惊,只得化道长虹而逃。三军追赶三十里,杀得血流盈河,尸横遍野,喊叫之声连天,遗下刀枪剑戟旌旗不计其数。 元帅传令收兵,妖道妖僧大败而走,三路同归一处,点一点人马,三十万剩下不足一万,都是折手坏脚之人。三人抱头大哭,一同商议,只得再往仙山去炼宝贝,若是此仇不报,枉做西邦元帅。和尚说:“元帅之言有理。”三人领了败兵,一路下来。相近寒江关,冲出一彪人马,回头一看,只见龙凤旗升起,上写着:征东皇后。苏宝同一见大喜,说:“原来是我姐姐苏锦莲。”即行下马,进营中朝见千岁娘娘。朝见已毕。赐平身,说:“贤弟,你奉旨出师,为何还在这里?”苏宝同大哭道:“前日兄弟即欲报祖父大仇,奏知狼主,起兵伐唐朝。第一阵被我设计将唐朝君臣困在锁阳城,要把他粮绝饿死。他虽雄兵似虎,猛将如龙,与他大战几阵,即用飞刀杀他大将几十员,那大唐元帅被我飞镖打伤左肋,败回城中,便闭城不出。怎晓得他粮草带得充足,困住城池一年有余,不想被程咬金骗出营中,竟回中原,取了救兵。这第二路元帅就是薛蛮子之子,名唤丁山,他法术高强,本事厉害。我的九口飞刀,三支飞镖,俱被他破化了,内应外合,把我杀得大败。我即化道长虹而走,撞着两位军师。飞钹和尚说起此事,一同兴兵,三困锁阳城,交锋三个月,阵阵俱胜。可城中又出了两个矮子,法术精通,薛丁山出阵交兵,将飞钹、铁板化作飞灰,又是大败而散。如今各人正想再往仙山炼就法宝再来复仇,不想会着姐姐千岁。”苏锦莲听说前情,十分大怒说:“贤弟,你既要再上仙山,去炼宝贝,以复大仇。我奉狼主之命,领精兵四十万,战将数千员,前来助你。不想你杀得大败,损兵折将,有何面目回见国王?你将帅印交付给我,我要杀尽南蛮,为祖父报仇便了。”苏宝同听了,心中大悦,知道姐姐仙丹妙法,英雄无敌,且有打将神鞭,厉害不过。即忙把帅印、兵符上前交割,付给皇后。然后同那和尚道人拜别娘娘,各自上山炼宝去了,此话不表。未知苏锦莲可有本事破唐,且看下回分解。 第27回 皇后火鹊烧八将 薛元帅子媳团圆 第27回 皇后火鹊烧八将 薛元帅子媳团圆 却说苏锦莲皇后传令放炮起行。炮响三声,大队人马径向锁阳城进发,不一日早到锁阳城。吩咐安下营盘,将锁阳城四面围得水泄不通,鸟飞不过枪尖,蛇钻不进人马,好不厉害。再言薛元帅大获全胜,三支人马一同进城。所得粮草器械旌旗,不计其数。即与众将商议起兵西征。 这一日升帐,只听得炮声连天,探子报入营中说:“启上元帅,西凉国苏皇后领兵四十万,要来报仇,又将城池围住了。请元帅定夺。”元帅听了,大怒道:“可恨苏宝同将帅印交他姐姐番后,复领兵到来,又将城池围住。你这小小番后有何本领,前来与本帅对敌。也罢,趁她安营未定,点兵出城,杀他个片甲不回。”即点周青等八员总兵出城,必要活捉番将。周青等接令出府上马,各人结束停当,手执兵器,往教场点了一万人马,来到城边,放炮开城。那八家兄弟都出城来到阵前,两边射住阵脚,营中鼓响如雷。抬头一看,只见苏锦莲带领三千番婆,一声炮响,冲出营来。但见她头戴闹龙金冠,狐狸尾倒挂,雉尾高挑,面如满月敷粉,装成两道秀眉,一双凤目,小口樱桃,红唇内细细银牙,身穿一件黄金砌就鱼鳞甲,腰系八幅绣龙白绫裙,小小金莲,踹定葵花镫腾云马,手持打神鞭,胜比昭君再世,犹如西子还魂。那周青纵马上前喝道:“胡妃番后,本总兵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竟敢领兵到此给我祭剑?”苏锦莲喝道:“你这狗蛮子,将我兄弟杀得大败,因此娘娘来取你这蛮子性命。”周青冷笑道:“你的狗弟尚且不胜,何况你一女流。贱婢放过马来!”这边战鼓擂动,苏锦莲把鞭一指,喝道:“照打罢!”这里八员将官一齐上前,将番后围住。苏锦莲见唐将众多,虚晃一鞭,勒马败阵而走。八位兄弟随后追赶。苏锦莲把鞭一指,即忙取出身边葫芦,念动真言,放出无数火鹊,望八员总兵烧将来了,十分厉害。周青等一见,魂惊魄散,都被烧得焦头烂额,败进城中。 一万唐兵被番后杀得大败,折了八千人马。元帅看见,心中慌张,不想兄弟们遭番后火鹊灼伤,谁去出阵?丁山上前说道:“孩儿出阵擒此番后。”元帅道:“我儿出去,须要小心。”传令秦、窦二将同去掠阵。三人同出了帅府,领了兵马,来至阵前,那苏锦莲抬头一看,只见薛丁山面如白玉,唇若涂朱,胜比宋玉,貌若潘安,不觉欲火难禁,浑身发痒。丁山喝声:“番婆,不要呆呆看我,照戟罢!”一戟直望面门上刺将过去。那番后吃了一惊,忙催坐马追上来,放出火鹊。薛丁山说声“来得好”,左手挽弓,右手拔出穿云箭,照火鹊一射,只听得一声响,那些火鹊无影无踪。番后见破了火鹊,十分大怒,忙祭起神鞭。薛丁山叫声不好,正中后心,口吐鲜血,大败而走。幸得身上穿天王甲,不致伤命。若是别将,便成肉饼矣!那番后叫声:“哪里走?”把二膝一磕,骑马紧紧追来。追过荒山,看看追上,薛丁山正在着急,只听山头上有虎啸之声,抬头一看,见一个打柴女子,生得奇形怪状,手持铁锤,在那里打虎。薛丁山叫一声:“姐姐救我一救。”那女子望下一看,说道:“小将军,你是哪一个,为何一人一骑奔到此间,求救于我?”薛丁山说:“女将军,我是平辽王薛元帅之子,因奉圣旨征西,方才阵上被番后打中后心,我负痛而逃,她在后面追上来了,我中伤甚痛,不能抵敌,万望姐姐救我一救,没齿不忘大恩。”那女子嘻嘻笑道:“这个容易,请世子暂避树林之下,待他追来,我当敌住,杀他个有死无生。”说罢,只见苏锦莲追上山来。薛丁山心慌,躲在林内。后面番后见了女子,问道:“方才有一少年将军,可曾到此?”女子说:“他在林内。”番后听了,连忙追入林中,不提防女子抓起死虎照番后头上打将下来。那番后措手不及,叫声:“哎呀!”跌下马来。薛丁山上前,取了首级,忙来叩谢救命之恩,说:“请问姐姐姓什名谁,回营告知父亲,前来相谢。” 那女子道:“奴姓陈,名金定。祖贯中原人氏,父亲陈云,昔为隋朝总兵,奉旨借兵,流落西番乌龙山居住,樵柴为生。母亲毛氏,乃番邦之女。上无兄,下无弟,我今年一十七岁,只因生长在西番,面黑又丑,浑号母天篷。舍下不远,还有言语相问。”薛丁山道:“多蒙姐姐盛情,但我有军令在身,不及细谈,我缴令之后,再来叩谢。”陈金定见他执意要去,忙将丹药与他装好说:“我明日望你到来,不可失信。”薛丁山说“晓得”,上马出了山林。走到半路,撞见了秦、窦二将,三人大喜,同到城中,入帐缴令。 元帅问道:“方才秦、窦二将说,你被番后金鞭打伤,吐血而走,番后拍马追赶,为何反得她首级?”薛丁山道:“爹爹呵!孩儿被她打伤落荒而走,被她赶到山林,正在危急,幸有那打柴女子,暗暗抓起死虎将番后打死,救了孩儿。打柴女子之父原是隋朝总兵,名唤陈云,流落西番。望父王送金帛,谢她救命之恩。”元帅道:“既是我儿的大恩人,理当相谢。”问程咬金道:“老千岁,他父是前朝总兵,你必然认得,就烦一行。”咬金应允。次日同丁山带了金银缎匹,望乌龙山而来。陈云闻知,远远相迎,接入草堂,分宾主坐下,各通姓名。咬金说:“昨蒙令爱相救世子,今日元帅备礼,差老夫同世子来叩谢救命之恩。”陈云说:“老千岁,下官流落西番数十余年,久闻中原已归大唐,每欲思归,恨无机遇。我家小女乃武当圣母徒儿,前日有言,与世子有姻缘之分,如不嫌小女丑陋,我就明日送到营中,与世子成亲。我家父母情愿执鞭随镫,报效微劳,相助征西。承蒙礼物,作为聘仪,望乞周旋。”程咬金说:“极是,老夫作伐,就此告别。” 回到营中,说明因由,元帅依允。薛丁山说:“爹爹,这使不得的。”元帅说:“陈云既要将女儿送你成亲;理当应允,方不负救命之恩。陈金定小姐虽然貌丑,但她乃武当圣母门下,法力无边,将她带在军中,定能助一臂之力,我儿明日须备下礼物车马,前往迎接她父母来到帅府,为父的做主,与你成亲。”薛丁山不敢有违,即忙端正。 再说后营夫人小姐知道,心中喜悦;窦仙童闻知陈金定本事高强,亦是心中愿意,催促丁山早些端正。话言未了,只听炮声连响,陈云夫妇亲领女儿到了。薛元帅连忙接入帅府,安排筵宴,当夜成亲。陈金定敬重大娘,窦小姐感她救夫之恩,不分大小,姐妹相称。一夫二妻团圆,合营庆贺。再言那番兵四十万人马,见主将已丧,又都被唐兵杀得七零八落,便四散而逃。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8回 寒江关樊洪水战 樊梨花仙丹救兄 第28回 寒江关樊洪水战 樊梨花仙丹救兄 却说薛元帅杀死苏锦莲,薛丁山与陈金定成亲。再说苏宝同逃走锁阳城,太平无事,左近依附州县,俱皆纳款投降。一面打本进朝,差薛贤徒镇守界牌关,点兵一万,文武数员,一同保守。周文镇守金霞关,周武镇守接天关,俱有兵马,文官同守。一路直到玉门关,俱归中原所管,百姓安居如故。这一日元帅升帐,商议西进。有陈云老将上帐说:“此去四百里,有寒江隔阻,对江有一座寒江关,关上老将姓樊名洪,足智多谋,官封定国王。有两个儿子:长子樊龙,次子樊虎,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同保守。他知我兵西进,必然防备,此去非船不能征进,必须造下大船,方好过江。”元帅听了,说:“陈亲翁之言有理。”就令程铁牛、尉迟号怀、王君一、姜兴霸四将,带领军士四千,上山伐木督造战船。一月时间,船已造完,停留江口,候元帅起兵。薛仁贵在教场点起大兵三十万,命罗章为前部先锋,秦梦押后队,尉迟青山解运粮草,程千忠督运解粮官,周青催赶各路粮草,留王心溪、王心鹤二将带兵五万,镇守锁阳城。老将陈云为向导官。点齐众将,放炮三声,往教场祭旗,然后起行,一路三军司命,浩浩荡荡离了锁阳城,望西而进。 不一日来到寒江渡口,放炮停行,驻扎营盘,候下船过江。元帅到江口一看,果然白浪滔滔,又见大小战船无数,程铁牛等四将上前缴令。薛元帅传令,向罗章、秦梦、窦一虎三将说:“本帅昔年跨海征东,进狮子口,箭射戴笠篷,鞭打独角兽,飞走金沙滩,也曾过河,何在这个小小江面。你们三位将军,须要小心,一齐向前,并力同心过了寒江,取了关头西进。本帅自在后督阵。”三将听了,说声:“得令。”各执器械,下船去了。大小俱皆下船,一声炮响,开了炮船,俱望江中而行。你看那船头上,旌旗布满,炮声连天。 再言寒江关主将樊洪,正与二子及左右偏将在衙中言及关内苏宝同要报祖父之仇,兴师东征,反失数座关头,苏娘娘阵亡,元帅不知去向。寒江以东,均属中原,今又造大小战船,要来取寒江关。别处还可,料想寒江难过。 忽有番儿报进,说:“爷,不好了!中原薛蛮子领兵过江来了。”樊洪一听此言,吓得魂不附体。说:“有这等事,再去打听。”命二子带领水军十万下江,等待唐兵半渡之时,号炮一发,众军拦腰冲出,使他首尾不能相救,杀他片甲不回。樊洪领大兵在后接应。二人得令,领兵下江。随后,樊老将军带领大小众将,纷纷下江。 再言唐朝大兵行至半江之中,忽听炮声连珠响,只见各港中出来无数番船。船上番将,俱是红扎巾,身上穿的水手袄,手持长枪,摇旗呐喊,冲了出来,勇不可当,竟把大小战船冲做两处。后面元帅看见,急忙下令:水战不比岸战,须要向前,不可退后。众将得令。秦梦迎着樊龙,罗章接着樊虎,两下大战。后面老将樊洪看见二子大战,划动兵船,冲上前来,被窦一虎接住厮杀。秦梦与樊龙战到三十余合,秦梦放下提罗枪,抽出银装锏,照樊龙肩膊上一下,樊龙负痛,拿不起大刀。番兵见主将受伤,急忙划转番船,大败而行。樊虎被罗章腿上一枪。那番船上樊老将军见二子大败,弃了窦一虎,也把战船划回。 元帅见胜了番将大喜,传令擂鼓追赶。樊家父子连忙弃船登陆,竟望关中去了。剩下的番船,逃走得快的,俱逃走了;逃不走的,俱被杀死。元帅传令收兵,一齐登岸,杀到关前。两边高山,中间一条关路,此关在半山之中,山上檑木炮石打将下来,众将只得退回。元帅见此山难破,就令安下营盘,商议攻打。 再言樊洪老将同二子败进关中,吩咐番儿,关头多加灰瓶石子,强弓硬弩,檑木炮石。夫人接见说道:“妾身久闻跨海征东薛仁贵,十分厉害,水战被他取胜,二子又被他打伤,幸喜女儿前日回家,或有仙丹妙药,可以医治。”樊洪道:“我却忘了。昔年黎山老母,收去八年传授法术,有移山倒海之法,撒豆成兵之术,又赠她诛仙剑、打神鞭、混天棋盘、分身云符、乾坤圈,五遁俱全。谅来必有妙药的。”吩咐丫环,请小姐出来。丫环领命到房内道:“小姐,老爷相请。”那樊梨花听了,来到中堂,见了父母。说道:“呼唤孩儿,有何吩咐?”夫人道:“女儿啊!唐朝差薛仁贵领兵屯征直杀到寒江,倘此关有失,西番不能保全。故此你父亲和二位哥哥截住寒江,俱被他打伤,败阵而回。今你父闷闷不乐,特地唤你出来商议,不知你可有仙丹,相救了二位哥哥,然后杀退唐兵,解得你父烦闷。”小姐听了,心中暗想,记得师父吩咐说,我与大唐小将薛丁山有姻缘之分,故此命我下山完聚姻缘,一同征西。如今果然他兵来到寒江关伤我兄长。也罢!只得开言说:“父亲,既是二位哥哥受伤,女儿自有妙药医治,不必父亲多虑。”樊洪听了大喜,连忙唤进二子说:“你妹有仙丹救你。”小姐把丹药敷在他伤处,不消一刻,其伤即愈。弟兄二人大喜,说:“难得妹子来救我。其中必有奇谋杀退唐兵,复回番邦。狼主必加封赠,我一门功劳不小。”小姐说:“这个何难!不是妹子夸口,且待妹子明日出阵,必要活捉唐将,以泄二兄之忿。”二兄听了,说:“既是妹子出阵,做哥哥的与你掠阵。”老将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女儿有主意的,不用父亲叮嘱。”当晚不表,各归房内。 小姐回到房中,心想姻缘分上要配薛世子,但不知他相貌才能如何?又闻得父母有言,将我许配白虎关总兵杨藩,打听得他生得丑陋不堪,面如青靛,目似铜铃,岂可配我?想我师父黎山老母能知过去未来,许我薛丁山是夫主,谅来杨藩决不是我夫君。待我明日出阵,看看薛丁山,就晓得了。主意已定。再言次日樊老将军升帐,樊梨花披挂上前领兵,樊龙、樊虎结束停当,各执兵器,同妹子出阵。点齐本部人马来到关前,放炮三声,关门大开,冲下山来,来到平阳之地,排齐队伍,樊梨花一马冲出,高声大叫,坐名要薛丁山出阵。探子报进营中说:“启上元帅,今有樊老将军之女樊梨花,带领女兵出关讨战。”元帅说:“昨日他父子兄弟这般骁勇,尚且大败,何况他的女儿,值得什么?”探子说:“元帅不要看轻樊梨花,她英雄无敌,仙法多端。今她指名要小千岁出阵,不然要杀进营来。” 元帅听了,大怒说:“这番女好夸口,我偏不点孩儿出阵去,另点别将出阵。”问谁人出去擒此番女。那窦一虎是好色之徒,听说樊梨花美貌超群,待我出阵活捉进营,元帅自然将来配我。想罢,上帐说:“小将窦一虎愿出去会她。”一边又走出先锋罗章,上前喊道:“元帅,待小将出阵,必要活捉番女。”元帅道:“既然你二人愿去,一同出阵便了。”二人接令出阵。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9回 神鞭打走陈金定 梨花仙法捉丁山 第29回 神鞭打走陈金定 梨花仙法捉丁山 却说罗、窦二将领兵到阵前,樊梨花一看,不是薛丁山。小姐骂道:“南蛮果来与我对敌,免污我刀,快唤薛丁山出来,与我决一胜负。”二将听了,说:“好一个娇滴滴声音。”二人各执兵器,笑吟吟指着樊梨花说道:“难道我们不是男子?你指名要小千岁出来,你若胜我二人手中兵器,便请小千岁会你。你若被捉,伴我一宿,二人方得称心快意。”小姐听了大怒,骂道:“匹夫少要胡言,放马过来,斩为肉泥!方泄我恨。”遂举起双刀,望罗章面上砍来。罗章把枪架住,窦一虎将黄金棍向马头上打来。樊梨花不慌不忙,将刀一指,只见四面喊声大起,二人抬头一看,俱是青面獠牙,长大汉子,金盔金甲,大刀阔斧砍来。吓得唐兵都逃散了。二将看来抵敌不住,鸣金收兵。报知元帅说:“末将被番女用撒豆成兵之法,杀得大败而回。如今她又在营前讨战,指名要小千岁出阵。” 元帅听了,大怒道:“这小贱人如此无礼?她有妖术,况且男不可与女敌。”便点了窦仙童出阵迎敌。窦仙童全身披挂,手执双刀,跨上马,带领兵将,出营来到阵前,见樊梨花果然美貌,心想:我不及她。樊小姐见一员女将出阵,身边藏许多宝贝,又生得俊俏,暗想道:善者不来,别失手。便开口喝道: “来的女将少催坐骑,通下名来。”仙童道:“我乃薛元帅之媳,小千岁之妻,窦仙童是也。你这无耻贱人,坐名要我夫君,可不羞死人么?”樊梨花大怒,便把双刀砍来。窦仙童把双刀迎住,两下大战。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战到四十回合,樊小姐料难取胜,忙祭起打神鞭。窦仙童躲闪不及,正中肩膊,负伤伏鞍逃入营中。 金定大怒,便上前讨令:“待小将出去会他!”元帅说:“须要小心。”陈金定领令,结束停当,上马提锤冲出营门,来到阵前。樊梨花抬头一看,倒也希奇,方才女将,甚为齐整,今来此女,好似灶君夫人:面如黑漆,丑陋不堪,好笑唐朝元帅帐下,都用怪异之人。便喝道:“黑蛮休来送死了,快唤薛丁山出来,方是我的对手。”陈金定大怒道:“你这贱人,又非娼妇,为何指定要我丈夫出战?”樊梨花听了,倒也好笑,难道这般丑陋,亦收为妻,正是瞎猫偷鸡死不放。便说:“你这黑脸儿,只好配挑柴运水火头军,怎可配小千岁?”金定听了大怒,便把五百斤的铁锤当头打来。梨花将双刀迎住,一来一往,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樊梨花忙祭起打神鞭,金定躲闪不及,正中左肋,大喊一声,败回营中。 元帅一见,大怒道:“可恶番女连伤我二将!”又令女儿金莲出阵,需要与二位嫂嫂出气。金莲接令,上马来到阵前,只见樊梨花千娇百媚,耀武扬威,莫若说她投唐,以便西进。主意已定,便说:“樊梨花,你既有如此本领,何不投降我国,择配才郎,夫荣妇贵,岂不美哉!”梨花见薛金莲貌美,听她婉言,便问:“女将何名?方才所说,奴岂不知。但奉师命下山,要会薛丁山,若然胜我兵法,与他成为夫妇。故此指名要会他一面。谁知连战数将,俱不合我之意。”薛金莲微微笑道:“女将听了,我乃唐朝大元帅之女,薛丁山之妹,名唤金莲,随父西征到此,既然要会我哥哥,待我告知父亲。今天色已晚,待明日出营会你。”说罢,二人各自收兵。那薛金莲回营上帐,对父亲细说番女之事。却说薛丁山回见二妻,说知此事。窦、陈同说:“今日这无耻番女,阵上将我二人打坏,幸有仙丹治好。她口口声声要会你,定要和你成亲。明日阵上切不可从她。若然与她成了亲,我二人决不肯甘休。薛丁山暗想道:未分黑白,先要吃醋。便说道:“二位夫人尽管放心,卑人不是这样人。” 再说次日薛金莲说:“樊梨花又来讨战。”元帅传令丁山出兵。丁山得令,结束停当。挂剑悬鞭跨上腾云马,手执方天戟,带领兵将,放炮三声,出了营门,冲到阵前。樊梨花抬头一看,见一位少年将军出阵,但见他头戴太岁盔,身穿天王甲,坐下腾云马,手执方天戟,背插四支小角旗,写着二路元帅薛。果然美如宋玉,貌若潘安,心中十分之喜,心想师父之言不谬。再说薛丁山看见樊梨花姿容,赞道:“我夫人仙童虽然美貌,不及她一二,妹子金莲亦不能比她。”虽然心中得意,家有二妻,此心休生。叫声:“番婆看戟!”刺将过来。梨花把手中刀架住说道:“你就是薛丁山么?奴奉师父之命下山,说与你有夙世良缘,应当配合。我父兄虽是番将,你若肯从议结婚,我当告知父母,一同归降西征。你意下如何?”薛丁山听了,骂道:“我正大光明,唐朝大将,岂肯配你番邦淫乱之人,不必妄想。放马过来!与你决一死战。”樊梨花被他羞辱,心中大怒,手持双刀,劈面砍来。薛丁山把方天戟架住,两下大战三十合。樊梨花念动真言,顷刻之间,将高山遮住。薛丁山见前面昏暗,即被樊小姐活捉过去,吩咐捆起。樊梨花问道:“薛丁山,你今被擒,若肯联姻,饶你一死。”薛丁山睁眼一看,身上被绑,料难脱身,待我骗她一骗,遂道:“既蒙见爱,回去告知父母,然后央媒说合。”樊梨花微微笑道:“世子这句话,果然真心许我,当赌个誓来,我才相信。”薛丁山心中一想,那个女子倒也老成,不若权且赌一个无着落的咒,有何不可。便说:“若放我回营,背负了你,我就半天吊挂,没有存身之处。”樊梨花见他赌了咒,便解其缚,吩咐带马过来,放了薛丁山。丁山回马不及一箭之地,重又勒回马头,回过头来大骂:“樊梨花,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我方才中你鬼计,被你擒住。岂肯与你联姻,不要想错了念头,快快放马过来,与你决一胜负。”梨花大骂薛丁山:“你这无信义之人,看我刀罢!”又战不数合,樊梨花念动真言,便见前面一座山。樊梨花诈败上山,薛丁山在后追赶,赶到半山,忽听霹雳一声,回头不见了樊梨花,周围并无去路,见四面都是高山遮住,心中好不着急。只听山顶松林之中,有一樵夫在那里砍柴,薛丁山大叫:“樵哥,救我一救,出得此山,重重相谢。”那樵夫听得山坑内有人叫唤,忙向下一望,见了薛丁山,笑嘻嘻说道:“小将军何故在此山凹内!”薛丁山道:“不瞒你说,我因追赶番邦之女,迷路到此。”樵夫听说,便道:“小将军既要我救,待我丢下担绳,你系在腰间,扯你上来,就有路了。”薛丁山道:“樵哥既如此,快些丢下绳来,扯我上去。”樵夫回身,便把担绳丢将下去。薛丁山将绳系在腰间,说道:“樵哥,我系好了,快快扯我上去。”那樵夫答应道:“晓得。” 不知可能救得上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30回 樊梨花移山倒海 三擒三放薛丁山 第30回 樊梨花移山倒海 三擒三放薛丁山 却说樵夫用力将绳扯动,扯到半山之间,将绳扣在松枝上,把薛丁山倒挂在虚空。薛丁山叫道:“樵哥快扯我上去,因何将我吊在空中?”樵夫大笑道:“小将军你罚了无着落之咒,善于骗人,我也骗你一骗。这就是半天倒挂,没有存身之处了。我去了。”丁山想道:方才赌的咒,如今应了,叫我怎处?正慌急间,只见两只老鼠,走近树枝,将绳乱咬,咬断两股,将要落下来,吓得丁山魂不附体,叫道:“松鼠,你也欺我,此绳断了,跌了下来,碎骨粉身,万无生理。”竟大哭起来。只见山上有一女子,打扮犹如仙子一般,八个丫环跟随,说说笑笑道:“底下有一个人,吊在那里,将要饿死了。”薛丁山在下听见,大声喊道:“山头上姐姐救我一救。”小姐便叫丫环,你去问他姓什名谁,家住何处?丫环奉命望下问道:“我家小姐问你名姓住居,说明因何吊此,方好救你上山来。”薛丁山说:“诸位姐姐,我姓薛名丁山,乃唐朝二路元帅,征西到此,因被女将樊梨花诱我上山,迷失归路;樵夫作弄,把我绳系腰间,扯至半空,吊在松枝,如今绳将断了。万望姐姐们向小姐帮衬一声,开恩救我上山,是万代鸿恩了。”丫环问明,回报小姐。小姐说:“你们再去问他,他要相救,须要依我言语,方肯救他;他若不允,则不相救。”薛丁山只得满口应承。小姐说:“既是他肯依我言,扯他上来相见。”小姐回进园中百花厅上坐下。 再言丫环向下说道:“小将军,好了,如今你有命了,待我们扯你上来。”便把担绳扯上。丁山来到山上说:“好了。”忙向腰中解下担绳,问:“姐姐们,方才你家小姐哪里去了?待我问一声,不知有何言吩咐我,好待本帅回营去。”丫环说:“前面这座花园,就是我家住处。”薛丁山问:“姐姐们,你家小姐姓什名谁,何等人家之女?”丫环道:“我家主人姓崔,官拜兵部尚书,单生这位小姐。”薛丁山道:“原来如此,望姐姐们领我进去。”果然园中景致非常,过了石桥,来到百花厅上。只见小姐坐在湘妃椅上,薛丁山上前叩谢,小姐连忙还礼,宾主坐下,丫环进了香茗。薛丁山道:“承蒙小姐救我上来,不知有何见教,乞道其详。”小姐笑道:“樊梨花是奴中表,他是黎山老母徒弟,与将军有宿世姻缘,若不见弃,奴家为媒,结成秦晋,归顺唐朝。若还不从,休想回去。”薛丁山叫道:“恩人,本帅已娶过拙荆二人,此事断难从命的了。”那小姐听了,大怒道:“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我好意救你上来,这事又不肯依我。”吩咐丫环把他绑了,关锁在此。 不由分说,齐上前来。忽听得一声霹雳,抬头一看,花园不见,花厅变作囚车,原在战场上。樊梨花仗剑立在前面,说:“今次依允否?再不依允,我便斩你了。”薛丁山说:“今放我回去就说合。”小姐说:“方才赌了咒,如今也立个誓来。”薛丁山道:“若再反悔,身投大海而死。”樊梨花见他赌咒,又是不着落的,便卖弄手段,兵士打开囚车,放他回去。丁山出了囚车,上了马,便骂道:“我被你这贱人两次羞辱,岂肯与你成亲,放马过来!”樊梨花原晓得他反悔,复又相战,不到十个回合,樊梨花念动真言,薛丁山面前昏暗,被那些军士将丁山活捉下马来绑住。薛丁山抬头一看,茫茫大海,口叫救命,只见海上来了一只大船,船上坐着一位太子,听见岸上喊救,船家将薛丁山救上船来。太子说:“你是何人?丢在大海滩上。”薛丁山就将与樊梨花如何交战,及自己姓名细说了一番。太子说:“今便怎么处?”薛丁山说:“难得太子相救,伏望送我回国。”太子劝道:“你原是唐朝大将,樊梨花既然招你成婚,应许了才是。不然将你一门杀尽,征辽又不能平,前功尽弃,不如从了她。”薛丁山说:“太子,你不晓得么?我乃王禅老祖徒弟,说如有大难,必来相救。岂怕她神通广大,我定然不从。” 太子听了大怒道:“你既不从,寡人亦不救了。”吩咐取大石过来,把这个无义畜生绑于石上,置之海中,自然必死,看你师父救你不救。后艄走出四个金刚大气力的人,就把薛丁山捆住,放于大石之上,望海中叮当一声,薛丁山自道必死,忽见太子没有了,大海全无,船亦没了,原在山旁边,坐马依然立着,单单身上捆着大石,不能够起来。正在无法,只见樊梨花飞马过来,大叫一声:“薛丁山,你今次被擒,还有何理说?”薛丁山道:“如今再不敢了,望乞小姐放我回去,立刻央媒说合便了。”樊梨花道:“你这薄情人,奴家一番待你,反来背我,你两番的空誓,俱已假应,若要放你,再赌咒来。”薛丁山道:“我此去负心,合死于刀剑之下。”樊梨花见他赌了重咒,谅来没有更变,亲解其缚,千言叮嘱说:“你回去即速央媒到来,我先去告知父母,劝令归唐,方能并力同心,平定西番。”薛丁山应诺,拜别上马,回到营中。 元帅说:“我儿,那樊梨花十分厉害,你今日出阵,如何发付她,直到日落西方,方才回来见我。”薛丁山道:“爹爹呀!那樊梨花是黎山老母弟子,法术精通,要与孩儿结婚。孩儿已有二妻,抵死不从,他百般大骂。”将梨花三擒三放作弄之言,细说一遍。最后说:“只得又许了亲事,立了千金重誓,才放孩儿回见爹爹之面。”丁山又道:“若要与此女成婚,孩儿情愿与她决一死战,必定不从。” 再言窦仙童遂向陈金定道:“可喜冤家还有情义。”说罢,只见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吾主洪福齐天,西番可平矣!”薛元帅道:“老柱国为何说此二句?”程咬金说:“元帅你不听见么,此女有移山倒海之术,撒豆成兵之能。而唐营诸将,非她敌手。她既然要与世子成亲,父兄一齐投降,杀到西番,擒了番王,功劳岂不是元帅所得,吾皇洪福齐天么?” 元帅听了大喜道:“ 就烦老柱国前往做媒。”程咬金道:“这个都在老夫身上,别样做不来,媒人做过两回,如今老在行了。”元帅道:“ 既然如此,烦驾明日就行。”程咬金说:“这个自然。”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1回 樊梨花无心杀父 小妹子有意诛兄 第31回 樊梨花无心杀父 小妹子有意诛兄 话说樊梨花见薛丁山收兵进关,来到内衙。樊洪说:“女儿今日出兵,胜败如何?”樊梨花说:“爹爹,孩儿今日开兵,会着薛丁山,被女儿连败他数阵,得胜而回。”老将听了大喜,说:“幸得女儿法术精通,以泄吾忿。明日必要把薛丁山擒了。”小姐道:“爹爹,儿奉师父之命,说我与薛丁山有宿世姻缘,女儿犹恐薛丁山亦如杨藩之丑,今阵上见薛丁山才貌出众,武艺超群,是以孩儿不忍加害,恐负师父所嘱。故此把终身相许,放他回营。明日必来说合,万望爹爹垂允,归顺唐朝。不知爹爹意下如何?”樊洪一听此言,圆睁怪眼,怒发冲冠,骂声:“无耻贱人,哪有此理?婚姻自有父母作主,岂有女儿阵上招亲,不顾廉耻。你这贱人留下何用。”遂拔出腰间宝剑,望女儿头上砍来。 樊梨花见父亲发怒,连忙躲避,不敢走近身前。因见势头不好,没法遮护,只得也拔出剑来招架。那老将一发大怒,连声大骂:“小贱人,你敢杀父么?吃我一剑。”正要砍将过去,谁想脚上穿的皮靴一滑,将身一闪,一跤跌下去,刚撞着小姐剑尖上,正中咽喉,扑通一响,跌倒在地呜呼身亡。小姐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少忙抱住大哭道:“非是女儿有心杀父,事出无心。”早有人报知樊龙、樊虎。弟兄闻知俱大怒,一同提了宝剑,赶进内衙,大骂道:“你这小贱人,为何弑了父亲?忤逆不孝,饶你不得,吃我一刀。”小姐见来得凶猛,也把宝剑架住,哭诉道:“二位哥哥且休动手,容白一言,天理昭彰,岂敢乱伦弑逆。因父亲要杀小妹,妹子把剑架住逃走,刚好父亲一跤跌倒,撞着小妹剑尖而亡。两旁有家人共见。望乞哥哥饶恕错误之罪。”樊龙、樊虎道:“父亲虽则误死在你手,也饶你不得。”于是举刀乱砍。小姐无奈,把剑相迎。兄妹三人在内衙混战,战到三十回合,樊龙措手不及,被樊梨花斩了,樊虎也被一剑砍死。樊梨花暗想:杀死二兄,出于家门不幸,骨肉相残,如何是好。遂放声大哭。老夫人闻听,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赶来,见了三个尸骸,好不痛心,遂大哭道:“樊门不幸,生出这个不孝女儿,弑父与兄,叫我如何了得?今日子死夫亡,靠着谁来?”叫一声老将军,与两个孩儿,枉是官高爵显,今日死在无明之地。大哭一番,晕倒在地。小姐见了,上前来救。半晌方醒。遂劝慰道:“母亲,父亲与哥哥既死,不能复生,有女儿在此,决不教母亲受苦。须要收殓父兄,免得薛丁山知道。不然,姻事就不成了。”吩咐家人备办三副棺木,顷刻收殓,停在西厅。吩咐男女家人,不许声扬。夫人无可奈何,只得依允。 再言次日小姐披挂,升坐帐中,传令三军说:“只为父兄遭其不测,我今立意降唐,关头旗号扯起降唐字号。”却好程咬金来到城外,见了投降字号,心中大喜,吩咐报进。樊梨花母女闻知,出关迎接,接入府中,分宾坐下。程咬金道:“本官奉元帅之令,特来与小姐作伐,配对世子丁山。为何令尊令兄不见来相会,却令老夫人小姐会我?甚不可解。”樊梨花犹恐母亲说出前情,遂接口道:“不瞒老将军说,只为家父与二兄有病,不及接待,多多得罪。况且投唐一言既出,决无更改,只消元帅择一吉日完了婚,一同西进。”程咬金听了,叫声:“夫人,既然投顺,回去请元帅兵马进关。”夫人说:“领教。”程咬金辞别而出,来到营中,对元帅说了,元帅大喜。只有薛丁山不乐,因父亲作主,迫不得已,传令大小三军进兵寒江关。三声炮响进了关门,夫人、小姐接入。元帅和柳氏夫人见樊梨花十分美貌,夫妻二人大喜。 程咬金说:“今日黄道吉日,正好与世子成亲。元帅说:“老千岁之言有理。”当晚就与世子成亲。乐人送入洞房,夫妻坐下,薛丁山问道:“请问娘子,今日花烛之期,诸人俱在,为何你父兄不出来相见?”小姐回说有病。薛丁山道:“我不信,必要讲个明白,方好做夫妻;不说明白,就要去了。”小姐见他盘问,满面通红,心中想道:“此事久后要明,况今既已成花烛,不妨明言。遂将劝降发怒,父亲跌死剑尖,二兄骨肉相残。薛丁山听了此言,大怒,骂道:“贱人,你不忠不孝,父兄岂可杀得的么?留你必为后患,少不得我的性命也遭汝手。”遂拔出腰间宝剑,说道:“要为你父兄报仇。”小姐说:“我与你既成花烛,并胆同心,奴家纵有差池之处,伏望宽恕。”薛丁山道:“要我饶恕,不能的了。”便一剑砍来。小姐也把宝剑迎住,说:“奴家因为夫妻之情,不忍动手,为何这般气恼,我劝你须忍耐些。”薛丁山不听,复又一剑砍来。小姐道:“小冤家呀!我让你砍了两剑,千求万求,你必要杀我么?”薛丁山骂道:“这样不忠不孝的贱人,不杀你,留下何用。吃我一剑!”小姐大怒,连忙举起宝剑敌住。丫环见了,飞来报知元帅。元帅大惊,传令二位媳妇快去劝解。窦仙童、陈金定奉命一齐来到房中,陈金定一把扯住薛丁山往外就走。窦仙童拦住樊梨花,说道:“妹妹,你才与官人第一夜夫妻,为何就恼起来了?将来怎好过日子?做丈夫的,也要忍耐;做妻子的,也该小心,岂可用刀相杀。我劝妹妹忍耐。”樊梨花道:“姐姐呀!我正在此让他,谁想他越弄越真了。他道我弑父与兄,必要杀我,把我连砍三剑,你道气也不气。”窦仙童道:“这与妹妹什么相干!怪不得你动气,待我去埋怨他,必来赔罪。”樊梨花说:“多谢姐姐。” 再言陈金定扯了薛丁山,来见元帅。元帅骂道:“畜生,樊小姐神通广大,营中谁是她对手,她奉师命与你联姻,归顺我邦。乃,我主洪福齐天,第一夜与她大闹,倘若激变,如何是好?快快进房赔罪。若不依我言,军法处治。”丁山道:“只为这贱人弑父与兄,有逆天大罪,容她不得。若恕了她,将来弑父弑君,无所不为,宁可激变,难容这贱人。”元帅听了,喝声:“畜生,你果然不进房去么?”丁山道:“孩儿今日逆了父命,断然不要这贱人。”元帅吩咐将士,将他捆打三十荆条,监禁牢中。元帅对程咬金说:““烦老柱国相劝樊小姐,待畜生日后回心,便成百年大事。”程咬金奉了元帅之命,来对樊梨花说:“小姐,你公公命我来劝你,万事看公婆之面,方才已将世子打了三十,监进牢中。少不得磨难起来,自然回心。劝小姐忍耐几时罢!” 樊梨花听了,满眼流泪道:“多谢千岁劝我,焉能不从。拜上公婆,我已立志守着薛门,请放心。”程咬金听了,说:“难得,难得。”即别了樊梨花,回复元帅。再说小姐哭见母亲,说起此事,今日暂往黎山,去问明师父,为甚姻缘如此阻隔?问个明白,方好回家。夫人泪流不止,叫声:“女儿,你当初八岁时节去了,有二位兄长在此;如今你去了,叫做娘的举目无亲,如何是好?”小姐道:“母亲放心,女儿此去,不过几天就回来的。” 不知日后来与不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32回 仁贵兵打青龙关 烈焰阵火陷丁山 第32回 仁贵兵打青龙关 烈焰阵火陷丁山 话说樊梨花道姑打扮,借了土遁,来到黎山,见了师父,说:“蒙师父吩咐,与薛丁山有夙世姻缘,谁想他薄幸,屡屡休婚,不知为什原因?望乞指明。”黎山老母道:“徒弟,我一向不曾对你说,你夫妻二人,原有缘故。当日蟠桃会上,有九天宿夙群仙都来赴会,玉帝驾前,金童打碎琼瑶,玉女失手打碎水晶屏,玉帝大怒,欲将金童、玉女问罪。时南极老人出班启奏说:‘他二人戏耍,有思凡之心,望君皇赦罪,罚其下凡,结为夫妇,了此夙缘。’玉帝准奏,立刻降下凡尘,玉女走出凌霄宝殿,撞着敢头五鬼星,见他生得丑陋,格勒一笑,五鬼星只道玉女有意,妄起痴心,他走下凡,就是白虎关总兵杨藩,央媒错对了你。那金童看见玉女,逢人便笑,说她轻贱,开言就骂贱人。玉女回头向金童一连三啐。金童乃是薛丁山,玉女就是你,故此有几番休弃,少不得日后夫妻自有完聚,不必忧心。将来薛仁贵兵打青龙关,有妖仙摆下烈焰阵,仁贵难破,赠你金钱,好请仙人。快快回去,倘有急难,前来见我。”樊梨花问明,拜别师父,借土遁而回,母女相见。 再说薛仁贵已得寒江关,养兵五日,命李庆红镇守。起兵离了寒江关,到青龙关,传令十里安营,放炮一声,扎下营盘,交待明日开战。 再言青龙关总兵赵大鹏,一日升堂,小番报进,说:“爷,不好了,大唐薛蛮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了许多关寨,我邦苏元帅大败,不知逃去哪里?今寒江关樊老将军的女儿梨花杀了父兄,投降中国,不日兵到青龙关了。”赵大鹏听报,说:“怎有这等事!再去打听。”赵大鹏想道:有我镇守此关,看薛蛮子过得否?传令众将趁他未到关门,今夜领兵劫寨,杀他措手不及,灭他锐气。吩咐饱餐战饭,三更时候杀入唐营。果然唐营未及防备。听得炮响连天,番兵扳倒鹿角,杀进营中。薛仁贵梦中惊醒,连忙披挂上马,传令众将准备交战,幸而众将尚未卸甲,各执兵器,上马厮杀。赵大鹏杀进营中,早有数员唐将敌住。赵大鹏一看难胜,忙祭起化血金钟,可怜数员偏将遭其大难。这恼了窦一虎,提起金棍,照前打去。赵大鹏不能招架,又祭起金钟罩将下来。窦一虎见金钟厉害,将身一扭,往地下去了。秦汉见罩了窦一虎,前来相救,又被金钟罩来。秦汉看见不妙,借土遁而逃。黑夜交兵,一场大战,十分厉害,杀到天明,赵大鹏得胜收兵。 薛仁贵点齐兵将,折了兵马数千,偏将十员,幸得众将无事。秦汉、窦一虎逃回,俱说金钟厉害。元帅好不烦恼,正言未了,探子报说:“赵大鹏又来讨战,请元帅定夺。”元帅闻报大怒,传令窦仙童、陈金定二将出阵。二员女将结束停当,手执兵器,上马出营,冲出阵前。赵大鹏抬头一看,见是两员女将,想是唐营男子被我昨夜杀尽,故点女将出来交战。且不要管他,待我再将宝贝祭起,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将他杀得尽绝便了。便说:“你两个女子也来送死么?”二人见赵大鹏生得凶恶,非良善之辈。说:“不必多言,看刀罢!”四把刀如雪片飞来。赵大鹏哪里招架得住,忙祭起化血金钟,当头罩来。二人看见,说:“不好了!”幸宝驹一纵如飞,败回营中。元帅见了,心中气闷。赵大鹏又在营外讨战,众将都怕金钟,俱不敢出战。程咬金说:“世子神通广大,老夫保他可破金钟。”元帅说:“老柱国力保,本帅从命。”传令往寒江关牢中,放出小将军。 再言元帅吩咐高挂免战牌。赵大鹏见了,哈哈大笑,转回关去。次日薛丁山到了。赵大鹏营前讨战,元帅就传令世子出阵。世子领令,全身披挂,带了宝马,放炮出营,冲到阵前。赵大鹏抬头一看,见来了一位年少将军,喝声:“少催坐骑,通下名姓来!”薛丁山道:“你要问小爵主之名么?洗耳恭听,我乃薛元帅世子薛丁山便是,你可是赵大鹏么?快快投降,免汝一死!”赵大鹏怒道:“乳臭小子,休得夸口,吃我一刀!”便把刀向薛丁山顶头砍来。薛丁山把方天戟往刀口架住。赵大鹏看来不对,忙祭起金钟。谁想薛丁山身上穿着天王甲,头上戴的太岁盔,有万丈毫光托住。薛丁山把画戟当心刺来,赵大鹏躲闪不及,正中前心,仰面一跤跌下马来。薛丁由下马,取了首级。吩咐诸将抢关。元帅大队人马正要抢关,忽关上有一道人降下,乃蓬莱山朱顶仙,见徒弟赵大鹏被薛丁山所杀,欲来报仇,传令把灰瓶石子滚水火炮打下。元帅见有防备,鸣金收军。关外安下营盘,待明日开兵取关。 那朱顶仙连夜出关,摆下阵图,名曰烈焰阵,极其厉害,四面杀气腾空。次日出阵,手中仗剑,指名要薛丁山来会我,要为徒弟报仇。探子报入营中。薛丁山听了,大怒说:“孩儿情愿出去,除此妖道。”元帅道:“我儿出去,须要小心。”薛丁山领令,来到阵前。看见道人,红头绿眼,阔脸尖嘴,长颈短脚,看其人定是左道旁门之士,不如先下手为强:“看戟!”道人把剑架住,说:“你不过王敖门下,敢伤我徒弟,且不要走,看剑!”薛丁山把戟架开,交战了三十回合。道人哪里敌得住,回马跑入阵中。薛丁山不舍,跟后追来。元帅见了,即点窦一虎、秦汉并十员副将,兵马三千,一齐冲入阵中。那道士将背上一个红葫芦,打开了盖,放出无数烈火,顷刻之间,满阵大火。唐兵马三千,偏将十员,俱皆烧死。窦一虎看势不好,把身子一扭地行去了。秦汉满面被烧坏,也借土遁而回。只有薛丁山陷在阵中,幸得身上穿着天王甲,纵有烈火,也不能上身。 再说秦、窦二将逃回,说明此事。元帅大惊。柳夫人、金莲小姑听了,俱皆大哭。窦、陈二人听得丈夫陷在烈焰阵中,皆上前讨令往救。元帅道:“这使不得!你们此去,性命难保,不如请程千岁往寒江关请三媳妇到来,他有移山倒海之术,可能破灭烈火,方救得孩儿。那时不怕他不肯成亲。”夫人道:“相公之言有理,待妾身书条去请。”书中极写情切。元帅接来一看,说:“夫人真好才学。”连忙封好,送与程千岁。程咬金奉命,上马飞奔到寒江关,将书付与樊小姐。樊小姐一看,知薛丁山陷在阵中,婆婆书中致意,许多不安,若不去救,便违公婆之命了。只得出来相见。程咬金见小姐道姑打扮,手拿拂尘,俨然修仙学道的人,便上前施礼,宾主坐下。程咬金道:“书中之意,想已尽知,相请去破烈焰阵要紧,快请上马。”小姐说:“老千岁,你还不知,只恨奴家听从师命,立心要嫁此人,谁想花烛之夜,便即弃我,自怨薄命,情愿出家学道。烦老千岁回去,多多拜上元帅、夫人,说我如今不染红尘。” 不知樊梨花肯去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33回 樊梨花登坛点将 谢应登破烈焰阵 第33回 樊梨花登坛点将 谢应登破烈焰阵 再言程咬金说道:“小姐,虽是薛丁山无情无义,须念公婆面上,休得记恨,要做宽洪大量之人,破了阵图,好待元帅进兵。小姐十大功劳,我都晓得,快些去罢。”那小姐十分做作。程咬金在旁苦苦相劝,小姐只得允诺前往。遂别了母亲上马。夜宿晓行,相近青龙关,程咬金报进。柳夫人同两个夫人,并金莲小姐,迎接樊梨花入营中。樊梨花对元帅夫人禀道:“自从休弃之后,我已出家修道。今蒙夫人书召,并劳老千岁远行,我只得勉强前来面辞,伏望元帅夫人不要见怪,我出家人不管俗事了。”元帅、夫人流泪道:“媳妇呀!这畜生虽则薄幸,当以国家为重。这畜生今陷在妖道阵中,不知死活。若能救得出来,自然夫妻团圆。” 程咬金道:“请小姐出兵打阵要紧。”小姐道:“既然如此,待奴家同二位姐姐去救世子看一看,然后开兵打阵。”元帅说:“小姐见识甚高,赛过张良,胜如诸葛。”即命女儿金莲同了三位姐姐,一同去看。三人领命,全身披挂。樊梨花仍是道装打扮,各跨上马,带了数千精兵,向番营东西南一看。樊梨花对窦仙童、陈金定道:“那个妖道果然仙机奥妙,要破此阵,非同小可,不识仙机,难破此阵。”金莲小姐问道:“此阵何名?怎生破得,如何救得哥哥?”樊梨花道:“此乃十绝阵中第九阵,名烈焰阵,凡人到阵中,立刻化为灰尘。幸得世子乃王敖老祖门下,身上有许多宝贝,不为大害。若要破此阵图,贫道权掌帅印,好号令众将召请仙人,破此恶阵。”薛金莲道:“既能破此阵,待我禀知父亲,权交兵权将印嫂嫂掌管,救出哥哥,自然赔罪,重谐花烛。”樊梨花见说,好不欢然,说道:“姑娘安慰我心极好,但不知你兄心中如何?我们且回营中打点破阵便了。”于是姑嫂带马回营。 且说番兵报知道人,说:“有四员女将到来看阵。”朱顶仙听了,仗剑上马,赶出关来,大叫道:“好大胆的蛮婆,偷看我阵。不要走,看剑!”飞马赶来,四人住了马,樊梨花喝道:“妖道!慢来,看我法宝。”背上拔出诛仙剑,祭在空中。道人抬头一看,说声“不好”,逃回阵中。樊梨花笑道:“你也晓得宝贝厉害,逃回去了。明日破阵,取你狗命未迟。”遂收了宝剑,四人回到营中,见过元帅和夫人。 元帅、夫人问阵中如何?金莲禀道:“爹娘,樊梨花深识仙机,熟谙阵图,他说是十绝阵中之第九阵,名自烈焰阵,凡人必死,幸兄有法宝护身,烈火不能侵害。要破此阵,必须全付帅印嫂嫂代管,发兵请仙破阵,救兄出来。爹爹意下如何?”元帅喜道:“请你嫂嫂来破阵,自然悉听主张。”于是传令大小三军,明日三更点将开兵便了。樊梨花说:“多谢元帅。”同了姑娘三人,一齐回营去了。次日众将披挂完备,都在帐前候令。樊梨花顶盔贯甲,升座帐中,只见元帅手捧兵符将印,在帐前等候。樊梨花连忙下阶赔罪,说:“元帅在上,我贫道今日代为发兵破阵,僭妄威仪,先容见罪。”说罢,即便上礼。夫人连忙扶起,说:“今日全仗你出兵破阵,何消多礼。”樊梨花只得升帐。元帅送上兵符将印,樊梨花接下放在案前,诸将上前打拱,说:“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樊梨花道:“不敢。列位将军,请立两旁,贫道权掌帅印,各宜肃静,听候发令,不遵者立行枭首。” 众将齐声答应:“是。”樊梨花道:“秦将军过来听令。”秦汉听了,连忙上帐,说:“有何将令?”樊梨花说:“你有钻天帽,把手过来,待贫道书五雷符一道,飞上当空,上管天门,不得有违。”“得令。”秦汉戴了钻天帽,飞在云端等候。又说:“窦将军过来听令。”窦一虎听了,走上帐前,说:“帅爷有何将令?”樊梨花道:“窦将军伸手过来,待贫道书符一道,你有地行之术,下管地府,倘朱顶仙到来,不可放走。”“得令。”窦一虎走下帐来,把身子一扭,扭往地下去了。”又点窦仙童说:“与你青龙旗一面,守住东方,不得有违”“得令。”窦仙童即镇守东方去了。又点薛金莲过来听令,薛金莲走上帐中说:“有何将令?”樊梨花说:“姑娘,与你红云旗一面,守住南方。”“得令。”薛金莲上马提兵,往南方不表。又点陈金定过来听令。陈金定连忙走上说:“主帅有何将令?”樊梨花说:“姐姐,与你白虎旗一面,镇守西方,不得有违。”“得令。”陈金定上马提兵,往西方不表。又点先锋罗章过来听令。罗章连忙上前说:“元帅有何将令?”樊梨花说:“罗将军,与你黑星旗一面,带领本部人马,守住北方,不得有违。”“得令。”罗章带兵上马,往北方而去。 且说樊梨花自己即叫麾下人马小校,拿了黄龙旗,向中道而进。只见阵中烈火腾空,四面通红。樊梨花难进阵中,想起师父赠我金钱,何不祝告,请了上仙,好进此阵。口中念道:“金钱一个,祖仙传下,特请仙人消灭烈火,焚香祷告,虔诚感求。”念毕,摆下金钱,忽见一朵红云,落下来一位仙人,手执宝剑,头带一顶逍遥巾,白面五绺长须,布衣道服。樊梨花见了,连忙稽首道:“太仙留名。”答道:“小仙乃蓬莱山散仙谢应登,前来助你破此阵图。”樊梨花道:“既蒙大仙下降,快请入阵,消灭烈火,速擒妖道。”大仙听了,解下背上葫芦,揭开水晶盖,放出雪白一道亮光,变成四条白龙,张牙舞爪,顿见满天乌云,落下倾盆大雨,立刻将烈火扑灭。朱顶仙见破了法,大怒冲天,出来抬头一看,见谢应登在云端里,吓得魂不附体。大仙喝道:“孽畜哪里走,吃我一剑。”朱顶仙臂生两翼,往东方逃遁。只见东方撞着青龙旗堵住,上有灵符,不能逃出。又见窦仙童手舞双刀,忙来敌住。朱顶仙无心恋战,向西方而走,又被白虎幡守住。陈金定提起铁锤来打,只得逃往北方。又见黑星旗下,罗先锋飞马杀来。又往南方而逃,却撞着红云旗守住,薛金莲小姐手舞双刀杀出。朱仙顶无处可逃,难以脱身,说:“不好了!我乃逍遥自在神仙,为了徒弟,走入是非门,你看四面八方守住,叫我往哪里走。也罢!不如借土遁而去。”那窦一虎却在地下看见,开手放出一声霹雳,把黄金棍打来。朱顶仙见了大惊,只得飞身往天上而去。秦汉见了,把手一放,虚空一个霹雳,打将下来,朱顶仙半空跌下。秦汉亦落尘埃,手把狼牙棒正要打去,只见一个道人喝道:“秦汉小侄孙,且慢动手,他是南极老人坐骑,逃身下凡,不可伤他性命。”秦汉大怒道:“我与你不相识,讨人便宜,叫我侄孙。”举起狼牙棒正要打来,这个大仙把剑架住,只见樊梨花带同三员女将,一齐来到,说道:“秦将军,休得无礼,此乃上界大仙谢应登便是。”秦汉回说道:“他讨我便宜,叫我侄孙,故此气恼。”大仙笑道:“你祖父秦琼,与我是八拜之交,故叫你侄孙。”秦汉道:“原来如此,多多得罪。”便倒身下拜,请问:“叔祖,此道何物变形?现了真形看看。”大仙便念动真言,喝声孽畜,还不快现原形。朱顶仙无奈,就地一滚,变成仙鹤。大仙道:“樊梨花,你夫身陷阵中,我收回四海龙神,你进去救出丈夫,我将这坐骑送还南极老人。”只见道人跨上鹤背,腾空而去。众将骇然,望空拜谢,然后一同入阵。只见火光尽灭,又见薛丁山如醉如痴,醒将转来。一见妻子妹子,放声大哭道:“莫不是梦中相会么?”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4回 穿云箭射伤灵塔 薛丁山休弃梨花 第34回 穿云箭射伤灵塔 薛丁山休弃梨花 话说薛金莲见兄长如梦初醒,便道:“吾兄性命,幸樊氏嫂嫂救了,胜如重生再造。今且回营,再备花烛,夫妻和谐,休得异心了。”薛丁山见了樊梨花,拍马出阵,并无言语。樊梨花见他如此,不觉眼中泪落,遂收兵回营,缴回元帅印。乘便进了青龙关,杀得番兵无影无踪,遂扯起大唐旗号,查点仓库钱粮,一面差人回朝报捷。 再说薛丁山回见父亲。元帅道:“今亏樊小姐破阵相救,趁此良辰吉日,整备花烛,与你成亲,以后夫妻和合,不得再逆父命。”薛丁山连说:“不可,樊梨花既为唐将,应为朝廷出力,何恩于我?况她是不忠不孝之人,孩儿断不与那人为婚,望爹爹恕罪。”元帅大怒道:“畜生,樊小姐真心为你,你偏偏不从,若不依从,重责不饶。”薛丁山道:“孩儿情愿受责,亲事断不敢从。”元帅见他执意不肯,十分大怒,吩咐:“将畜生吊起,捆打三十。”军士只得将薛丁山吊起。众将上前讨饶,劝世子道:“小将军不要固执,一则违逆父命,难逃不孝之名,枉受痛楚;二则樊小姐有救命之恩,遵了元帅之命,岂不是恩孝两全?小将为何不三思?”薛丁山只是不依。元帅见众将劝他不听,吩咐重打三十皮鞭,上了刑具,下落监牢。樊梨花忍不住落泪,上帐禀道:“元帅、夫人不必着恼,贫道就此告别。万望元帅、夫人保重。”夫人流泪道:“这畜生无情无义,还看我公婆之面,耐心等候,就是破阵夺关的功劳,待奏过圣上,自然封赠,且慢慢降服畜生回心,定然团圆有日,决不使你独守。须听我言,随着公公西进为是。”窦仙童、陈金定也流泪劝道:“妹妹,你是有志气的人,心上明白的。虽是冤家情义太薄,还有我公婆爱惜之心。那时早灭西番,奏凯回朝,圣上作主,他敢不从么?”薛金莲劝道:“嫂嫂且自宽心,虽今未成花烛,亦是薛门媳妇。况我们三人,还求嫂嫂教习兵法,一路谈心西进,不可回去。”樊梨花说:“婆婆姊姊姑娘留我,我岂不知,也不怨冤家薄幸,只怨自己命苦。母亲年老无人侍奉,故要辞别,日后自有会期。”元帅看留她不住,只得准备香车送行。于是姑嫂三人送出关前,挥泪而别。且说元帅养马三日,留姜兴霸领兵镇守青龙关。大军放炮起行,罗先锋开路,过了多少风沙之地,方到朱雀关。吩咐放炮安营,候大兵一到,然后开兵。不数日,后队大兵到了,罗章接进营中。次日元帅问陈云道:“老将军久住西番,此关主将如何?”陈云答道:“那朱雀关守将姓邹名来泰。生得红面青须,蛾眉凤眼,如我邦镇守铜旗阵东方王一般,用宜花月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异人传授一件宝贝,名曰伤灵塔,每层内有火龙两条,七层共有火龙十四条,张牙舞爪,口吐烈火,上阵时十分厉害,须要防备。”罗章听了,笑道:“老将军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日烈焰阵尚破了,何况这个宝塔。待小将先取此关。”元帅说:“先锋出去,须要小心。”罗章遂带了本部人马,出了营门,来到关前。一声大叫,只见关门大开,冲出一队人马,一字排开。罗章看见一个红面番将,头扎红巾,身穿龙鳞甲,手执宣花月斧,骑下一匹鬣马,把蜈蚣旗分开,来到阵前。看见罗章年少英雄,全不在意,喝道:“看爷爷的斧。”把斧望面上砍过来。罗章把枪枭,那红面番将宜花斧几乎拿不住,在马上乱摇,叫声:“看小蛮子好气力。”回转马来,又把斧一起,罗章又架在一旁。不几合,邹来泰回头一看,见他追来,忙祭起宝贝,喝声:“唐将慢逞威风,看我宝贝下来了。”罗章见宝贝来得厉害,十四条火龙喷出火来,唐兵尽皆烧坏了。罗章烧得心慌,被番兵团团围住,不能脱身。元帅在帐中与诸将商议,忽探子报道:“罗先锋出阵,被番将祭起宝塔围住,十分危急,望元帅快发兵救应。”元帅大惊,即令窦一虎、秦汉领兵前去救应。一声炮响,窦、秦二将杀到关前。只见番兵围住罗章,二人提起棒棍杀散番兵,冲入阵中。邹来泰看看不对,又祭起火龙塔。二将见势头不好,各借地行而走。罗章吓怕过的,预先逃走。元帅在旗门下看见,大惊道:“前日遇了烈焰阵,如今又有火龙伤兵。”传令鸣金收兵,再议破火龙塔。邹来泰遂打得胜鼓回关。 再言元帅传令:营中多加强弓弩箭,提防番人劫寨。又对咬金说:“征西多难,关关多有异人,怎好破得火龙塔?”程咬金道:“待我再保世子出来,好破此塔。”元帅依言。程咬金上了马,不日来到青龙关,监中放出世子,说出此事,故此召你前去破火龙塔。薛丁山听了,同了老将,马不停蹄,来到朱雀关,忙入帐中,拜见父亲。元帅道:“有劳老千岁鞍马奔驰。”程咬金道:“皆为朝廷出力,何言多劳。”元帅见了世子,道:“你这逆子,三番三次逆父之命,一见了你,心中不喜。但是番将宝塔厉害,若能破得,将功折罪,好进关门。”薛丁山说:“爹爹放心,包在孩儿身上。”带了人马冲出关前,大叫道:“杀不尽的狗鞑靼,今世子在此,快出关受死。”关内小番报进。邹来泰一闻此言,心中大怒,结束停当,上马提斧,一声炮响,大开关门,冲出阵前。正迎着薛丁山,不上数合,又祭起伤灵宝塔。薛丁山抬头一看,说:“这些小技,何足为害。”向袋中取箭,壶中取弓,搭上穿云箭,望塔上一箭,火龙塔被箭射中了,跌在地下,打得粉碎。邹来泰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即被薛丁山一戟刺于马下,枭下首级。正要抢关,忽听得云端里面高声大叫,说:“薛丁山你这畜生,休要进关,吃我一鞭。”即腾空降下。薛丁山一看,只见一个凶恶道人,长得奇形怪状,象老龙精一般。头上挽起空心髻,面如噀血,两道板刷眉毛,眼如铜铃,两个獠牙,一部胡须,穿着仙鹤道服,手执双鞭,背上系着两个葫芦,来到面前,叫道:“薛蛮子,我扭头祖师,与你同道,为何伤我徒弟?今特来为他报仇,且吃我一鞭。”举起双鞭,照薛丁山打来。薛丁山忙将画戟迎住,大战三十回合。道人祭起双鞭。薛丁山见势头不好,带转马大败回营。见了元帅,说知此事。元帅说:“每到一关,就有妖人阻兵,皆是左道旁门之士,神通广大。”遂传令三军暂且安营,扎好营寨,待明日交战。 且说扭头祖师见薛丁山败退逃去,也不追赶,连夜摆成阵图,四面布列旗幡,摆得停当,回进关中。番兵送上酒肴,道人吃不合意,就道:“小番,向日我祖师在龙洲山,吃惯活猪活羊,你们快去取来我吃。”番儿连忙抬过猪羊摆好。道人大喜,把刀向猪羊心中割开,将口吸了热血,然后割肉来吃,不多一回,吃得干干净净,说道:“饱了。取一大缸水来我用。”小番听了,想道:“不知要水何用?”只得依他。登时取了一缸清水,放在面前。只见道人和衣躺在缸内,呼呼睡熟。番儿见了好笑起来,不见有这么个睡法。且自由他,只要退得唐兵,就好了。 不知明日事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5回 丁山身陷洪水阵 咬金三请樊梨花 第35回 丁山身陷洪水阵 咬金三请樊梨花 再言次日天明,大唐元帅同了诸将,走出营门上马,来到阵前。只见旗幡插满,杀气冲天。不知此阵何名?正在观看,阵中一个道人手舞双鞭杀出,高声叫道:“薛仁贵,我闻你起初踏海征东,名闻天下,若能破得此阵,我教国王归顺唐朝;若是不能破我此阵,杀你片甲不回。”薛仁贵听了此言,气得三尸神直跳,七窍内生烟,心中大怒,问道:“谁去杀此妖道。”闪过世子说道:“孩儿愿去见阵。”元帅道:“须要小心。”薛丁山应声得令,冲出旗门,迎住道人厮杀。不上十个回合,道人便走入阵;薛丁山也追入阵。 元帅看见,恐防有失,命秦、窦二将出去助战。二将得令,连忙也杀入阵中。三人围住道人厮杀,杀得道人手忙脚乱,即忙解出葫芦,倒出洪水,顷刻平地水深几丈,大小三军一齐淹在水中。秦、窦二将看势不好,借土遁而回,报知元帅夫人小姐。窦仙童、陈金定听了,大哭说:“此番性命休矣!”薛金莲道:“皆因哥哥不是,若得樊氏嫂嫂在此,决无今日之祸。”元帅听了,踌躇一番,遂向咬金道:“今日敌人如此猖獗,纵淹死这畜生,不足为惜;但三军不能西进,莫若烦老柱国再到寒江关一走。”程咬金道:“昔者破烈焰阵时,老夫去请她,已不肯来,我许她夫妻和合,今却依旧不从。看她恨恨之声而去,此番恐决不来。”元帅道:“事在危急,全在老柱国鼎力善言,前去请她到来方好。”程咬金说:“非是老夫惮劳,唯恐劳而无功耳!今元帅吩咐,只得老了面皮,再走一遭。”遂别了元帅,跨上马,加鞭上马而行。过了青龙关,不一日到了寒江关。心中想道:“今番去请樊小姐,谅不肯来,只便怎么处?不免哄她一哄,说今薛世子回心转意,特请小姐前去做亲,她听得此言,或者肯来,也未可知。”算计停当,进了关,来到辕门,说道:“门军,你去通报一声,说程老千岁要见。”那管门的认得程咬金,不敢怠慢,便笑嘻嘻问道:“老千岁,薛元帅进兵到哪里了?”程咬金道:“大军已到朱雀关,今世子回心,情愿与你家小姐完姻。我特来相请。烦你快快通报。”门军听了欢喜,连忙报知夫人、小姐。 夫人说:“女儿,昨夜灯花报喜,今朝喜鹊临门,果然你丈夫回心转意了,故遣千岁前来相请。”小姐道:“无情无义的人,岂肯回心?今日老将军复来,决然大兵阻住,不能进兵,又遣老将军到来,必定请我去破阵。”夫人道:“不要管他做亲不做亲,承他远来,岂有不见之理!且请他进来相会,听他说话就明白了。”小姐道:“谨依母命。”出来接进程咬金,分宾主坐定。夫人道:“承蒙老千岁到舍,有何见教?”程咬金听了,叫声:“夫人,老夫前来道喜,如今薛世子愿与令爱再成花烛,奉元帅之命,央我媒人到此,速请小姐前去完姻。”夫人听了,回头看看小姐,说道:“做娘的说得不错。如今难得贤婿回心转意,快快准备,同老千岁前往。愿你们夫妻和顺,做娘的有掌了。”小姐叫声:“母亲,你不知道薛丁山冤家,要他回心,万不能够。今老千岁到来,定是番兵阻住关门,前来求救。”咬金听了,心内钦服,暗道:“见识胜于男子,我哪里及得她来?”只得开言大笑道:“小姐你不信么?难道老夫是个骗子?请收拾前去,自然夫妻百年和谐。方信我老夫是个好人,我从来不会说谎,若然此番不成花烛,我再也不上你的门了。”程咬金再三用情,小姐只是不依。程咬金道:“若小姐不肯前往,叫我如何回复,怎见你公公?”夫人见程老千岁这般言语,叫声:“女儿,看老千岁之面才好,今番走一遭,若然依旧无情无义,以后再也请你不动了。快些端正,万事吉利为主。”小姐见母亲这般说,顺水推舟说道:“老千岁,奴家本不欲去的,因是再三央求,只得前去。若还依旧,后来休想见我。老千岁请先回去,我领兵随后就来。”程咬金心想:“今番被骗肯了,应许我提兵前来。”便道:“既蒙小姐见允,老夫奉命先行,望乞速领人马,快些来罢!”小姐道:“这是自然。”程咬金拜别,母女送出厅堂,程咬金上马回去。却说樊梨花脱去道服,戎装打扮,结束停当。带了女兵,拜别母亲,硬着头皮,跨上金鞍,出了关门,一路行来。忽天边一群鸿雁飞来,小姐对天暗祝道:“此去果然夫妻完聚,便射中第一只雁。左手扳弓,右手搭箭,搭上弦,正好射中第一只鸿雁,两边女将看见,连声喝彩,拾了鸿雁送上。小姐心中暗喜,遂道:“苍天苍天,既是天从人愿,巴不得早到军前,好与良人配合,不负当初一片痴心。若从大路去,要行三十天。闻得人说,另有一条小路,只消十余日就到朱雀关,拣近些的好。”吩咐军士,由小路进去.军士说:“若走小路,必从玉翠山八角殿经过,但那座山中有一彪人马,不服王化的占住。若在他山前经过,必然要来寻事,反要耽搁,不如还从大路上走罢了。”小姐说:“不必多言,竟从小路走罢。”军士不敢违命,打从小路而行。 正行之间,只见山上一声炮响,冲出一队强人,为首一个少年将军,喝声:“留下买路钱。”樊梨花一见大怒,出马大喝一声:“我的乖孩子,你若杀我不过,须要认我为母。”那小将应声道:“娇娇,你果有手段,我拜你为母;若输了我,你要做我的妻子。”小姐也不回话,将手中刀乱砍。小将将手中枪相迎,怎当得她有仙传,被杀得大败而走。小姐伸手活擒过马来,吩咐绑了,传令上山。八角殿上坐定,登时推过,小姐说道:“我的儿子,方才有言,如今被擒,应该拜我为母。”小将说:“既蒙不杀之恩,愿拜为母。”命放了绑,小将忙跪下,拜了四拜,叫声:“母亲,孩儿有言,请问母亲家住何方,姓什名谁?爷爷是何人,因何独自行兵到此?要往何方?请道其详。”梨花说道:“孩儿,你要问我姓名么?我父亲樊洪封王,镇守寒江关,我两个兄弟俱封做总兵。只为唐朝薛仁贵,奉旨征西,从寒江关经过,世子求亲,我父兄不允,在厅前要杀。你娘故此无心弑父,有意诛兄,相招世子成亲,归顺唐朝。你父薄幸,将婚退了,大闹销金帐,因此夫妻反目回转寒江。前番请我去破烈焰阵,今者请我去成亲。故此打从小路而来,得你拜认为母,但不知你姓什名谁?因何流落如此,快说与为娘知道。”小将说:“母亲,孩儿乃大唐薛举四代玄孙,名唤应龙,当初祖父兴兵伐西戎,与番将刘必大之女雨化娘子成亲,从来归宁母家,就在玉翠山居住,地名刘家庄,传流到我。我因父母双亡,自恃骁勇,占住八角殿,打劫为生。今年一十四岁,积草屯粮,招兵买马,处处闻名。久慕母亲武艺高强,孩儿要习学,今日相逢,正是三生之幸也!今娘既要往军中与父完婚,孩儿情愿同行。”樊梨花道:“原来我儿姓薛,又是大唐人氏,既肯同行甚妙,着你做个先锋,就此起程前往。”应龙道:“在此半日,后殿已备酒筵,请用三杯,然后起程。”樊梨花听了,说声有理。应龙接进到后殿。樊梨花坐下,应龙下面相陪,传令三军,多加犒赏。酒至数巡,吩咐拔寨起程。离了玉翠山,一路前往,非止一日,来到唐营。探子报知元帅,夫妻喜之不胜,说:“程千岁尚未回来,三媳因何先到?”忙令金莲姑嫂三人,出营迎接。樊梨花一见,下马就叫:“姑娘姐姐,何劳远迎。”金莲说:“嫂嫂说哪里话来。”四人挽手同进。命应龙小将同我进去,拜见祖父、婆婆。应龙领命,一齐进去。不知进来说出什么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36回 薛金莲劝兄认嫂 闹花烛丁山大怒 第36回 薛金莲劝兄认嫂 闹花烛丁山大怒 再言元帅、夫人一见梨花大喜,开口叫声:“三媳,你一向都好?”梨花上前拜见。元帅说:“不消多礼。”梨花道:“我儿过来拜见了祖父祖母。”应龙听了,上前拜见;回身又拜见仙童、金定。金莲满心欢喜,叫声:“嫂嫂,哪里寻来这位侄儿?”梨花说:“姑娘你不知,程老千岁到来请我说:‘冤家回心,到营中完姻。’母亲听了,叫我还俗,不要出家。换了盔甲,奉母之命,领兵前来,大路又远,小路近些。故此先从小路行来,到玉翠山遇着了他,两个交战,被我擒了,拜认为母。他是唐朝薛举玄孙,名叫应龙,今年一十四岁,随我到此,一同征西,要拜见父亲,但不知冤家今在何处?定于何日成亲?待我见他一面,还要问他真假。’金莲道:“嫂嫂,我哥哥陷在阵中,程老千岁请你来破阵。”就将此事细细说明。梨花听了,不言不语。 元帅、夫人见梨花不开口,就叫:“媳妇,你是宽宏大量之人,看我夫妻面上,救了畜生,公婆做主,不怕他不依。”正在里面说话,只见探子报进:“元帅爷,妖道又在阵前叫骂。”元帅听了大怒说:“可恶这妖道欺人太甚。”又对梨花道:“媳妇儿,你不听见探子报说,妖道十分无礼。明日仍望媳妇救了畜生,破了番阵,自然成婚,做公婆的决不哄你。”梨花见了,开口说道:“公公大人,媳妇既与令郎订为终身,我不负他,宁可他负我。况且公婆待我如此,令郎既然有难,自然媳妇相救。且待看了阵图,再行计较。”即忙同三位女将探看番阵。往里一看,只见白水滔天。梨花叫:“姑娘、姐姐,此阵名曰洪水阵,并无兵马在内,借来北海之水,凡人进去不得性命,幸亏冤家身上穿了天王甲,不妨事的。”姑嫂三人听了,称赞梨花法力高强,看完番阵,回转营中,金莲对父亲说明。次日众将披挂,候梨花发令,元帅亲自捧帅印,交与梨花升帐。先点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三人各带铁骑三千,分为三路打阵,休要放走妖道。如违军法处治!三人得令,各人上马出营。又点寒一虎、秦汉二将听令。二将走上帐前说:“有何将令?”梨花说:“与你各人五雷符一道,打东、西二门,不许放走妖道,不得有违将令。”二将带了精兵出营而去。又点小将薛应龙,与你水晶图一轴,冲入阵中,若洪水冲到就把地图张挂,自然立刻消灭,定要小心。应龙收拾上马,提枪出营直往番阵。梨花点将已完,走下将台,骑上宝驹,手执双刀,带领女兵径上番营。 再言仙童、金定、金莲三员女将,分兵三路,杀进阵中。只见一道寒光冲出,白水滔天,滚到面前。三人有避水诀避住,立在旗下。只见道人从空中飞下,见了三员女将,心中欢喜,待我擒她回去作乐。忙提起双鞭来战,但哪里敌得过三员女将,就把葫芦揭开,飞出一队火鸦,奔上前来。三员女将见了,带转马头就走。妖道后面追赶,应龙小将提枪迎来,大唤道:“妖道休得追赶,我来也。”挺枪接住。道人回身走入阵中,应龙赶进,只见白水滔天,就把水晶画挂起,忽见万丈水势,顷刻俱平。道人见了,说:“敢来破我洪水么?”又把火鸦放出,迎面飞来。应龙吓得魂不附体,带转马正要走。却值梨花手舞双刀杀进来,看见火鸦厉害,祭起乾坤圈,火鸦立刻跌在地下。那扭头祖师的这两个葫芦,一个藏北海之水,一个藏南山之火,名为水火葫芦。不想今日俱为梨花所破。道人大怒来战梨花,应龙接住,又被窦一虎、秦汉东西杀来。道人被杀得有路无门,正要土遁,樊梨花举起打仙鞭一鞭打中肩骨。道人叫一声啊呀,跌倒在地,现出原形,乃一条孽龙,摆尾摇头,钻入地中。一虎见了,一扭也入地中,提起金棍打来。孽龙疼痛难当,俯伏于地,被梨花斩为两段。那些番兵见道人已死,逃入关中。梨花把五雷符焚化,霹雳一声,丁山阵中惊醒,抬头一看,不见了大水,只见妻妹俱在面前。此时元帅大兵已到,即传令抢关。那番兵百姓开了关门,香花灯烛,接入关中。元帅来到总兵府,梨花交还帅印,诸将都说樊小姐英雄,法力高强。元帅谢了梨花。丁山上前见父,元帅说:“你被妖人水困阵中,若非贤媳救你,只怕你性命不保。这样大恩,杀身难报,快过去跪下请罪恩人。”丁山听了不开口。此时走过三位女将,金莲小姐为头,仙童、金定随后,不由丁山做主,竟扯到梨花面前,说道:“三嫂嫂,如今哥哥来赔罪,要你宽恕他,不要记他薄幸。快些下礼。”仙童、金定一齐说:“冤家,快些跪下请罪。”那丁山被姑嫂三人捉住,又见爹娘有不悦之色,勉强跪下。梨花见了,不记前恨,也慌忙跪下,一同拜见。然后丁山又拜了诸位,元帅见了大喜。只等大媒一到,完其花烛。 再言丁山此夜先到仙童房内安歇,仙童已有重身。仙童说:“ 若非樊妹二次破阵,谁人救你?你须完其花烛顺礼方好。”丁山领命。次日又到金定房内,说起身怀六甲,丁山大喜,难得二妻有孕,须要保重。第三日程老千岁到了,见了元帅。元帅细说梨花之事,已经破阵进关,虽然三媳法力高强,还是老柱国智量高超骗到此。不然,谁人破阵斩妖?小姐不记前恨,畜生也心愿情伏,只等老千岁到,择日成亲。程咬金听了,满心大悦,说:“非老夫之力也,此乃万岁洪福,今樊小姐夫妻和合,哪怕番兵百万西番指日可平。趁今日乃黄道吉日,就此完姻。”元帅听了老将之言,吩咐准备今夜完姻。丁山不敢违父之命,换了吉服金花,双插紫金冠,身穿大红袍。小姐带了凰冠霞帔,大红吉服,鼓乐喧天,待诏谒礼。请出新人一对,同完花烛,参拜天地,夫妻交拜,然后拜见了公婆。又与姑嫂见礼,谢了大媒。 应龙即上前叫声:“爹爹,孩儿拜见。”丁山一看,只见应龙面如满月,眉清目秀,相貌堂堂,身材强壮,心中疑惑,说:“住了,他同我薛丁山年纪相仿,哪有这样大儿子?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擅敢冒认我为父,快快说来!若有支吾,立刻斩首。”应龙说:“爹爹息怒,容孩儿说明:前日母亲在玉翠山经过,我要讨她买路钱,不料被她擒住,拜认为母,学习兵法。今宵父母团圆,孩儿应该见礼。”丁山听了一想,她前番见我俊秀,就把父兄杀死,招我为夫,是一个爱风流的贱婢;目下见我几次将她休弃,她又别结私情,与应龙假称母子,前来骗我。今宵虽成花烛,且幸尚未同床,不如休了贱人,杀了应龙搭识私情。想罢,开言说:“你这小畜生,我薛丁山官居极品,拜将封侯,焉可认你无名野种,坏我名目。左右,绑这小畜生,辕门斩首。”两边军校一齐答应,竟将应龙捆绑。梨花见了,说道:“官人,今日吉期,如今好端端把孩儿斩起来,他无过犯,杀之无名,还要三思。”丁山道:“贱人还说没过犯,我问你,他年纪与你差不多,假称母子,我这样臭名,哪里当得起?还要在我面前讨饶。这样无耻贱人快快回去罢了!休被人谈论。”梨花听他抢白一场,怨气冲天,晕倒在地。姑嫂三人连忙扶起。丁山吩咐将应龙斩讫回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7回 樊梨花怨命修行 玄武关刁爷出战 第37回 樊梨花怨命修行 玄武关刁爷出战 再说丁山将薛应龙,令军校正要推出斩首。元帅喝道:“畜生,今日才与樊小姐和好,怎么又起了风波?”吩咐放了应龙,快把这畜生绑出枭首。众将得令,放了小将,将丁山绑出帐前。众官将面面相觑,不敢相劝。姑嫂急得无法,老夫人看见仁贵大怒,暗暗垂泪。程咬金看见说:“刀下留人,待我去见元帅。”气吼吼走上,见了元帅,说道:“世子与樊小姐前世有甚冤仇?今生夫妇不得团圆。还望元帅念爷子之情,天伦为重,再饶一死,”元帅道:“老柱国,这小畜生几次三番休妻,本帅心不安。如今又要把她休弃,反羞辱她,教我也无颜见三媳。还不斩此畜生,更待何时?左右与我速斩报来。”吓得咬金无法,只得跪下道:“令郎乃皇家柱石,望乞刀下留人,看老夫之面,饶恕了他。若是元帅不依,我也撞死在阶下。”元帅见了,忙扶起道:“老千岁,这样畜生,让他死了罢!何苦救他。看老千岁面上,死罪饶了,活罪难免。”吩咐放了捆绑,重打四十,下落监牢。 再言应龙,连夜带了本部人马,仍上玉翠山而去。此时梨花小姐已气得昏沉,亏了姑嫂三人扶进内营,悠悠复醒。梨花放声大哭说:“姑娘啊!薄情无义犹可,反把污秽之言陷害于我,哪里当得起,怎好做人,不如撞死朱雀关下,表我清白之心。”仙童、金定劝说:“公公将冤家捆打四十棍子,仍发入监,也为贤妹出气了。况且令堂老夫人独守寒江,日后单靠贤妹,你若有差池,令堂依靠何人?须自作主要紧。”梨花只是痛哭。金莲小姐叫声:“嫂嫂,哥哥虽是无情无义,还要看我们面上。我哥哥乱道之言,只当放屁,不要理他。”老夫人过来,叫了声:“媳妇,你是大贤大德之人,有志气的,宽心为主。”梨花见众人苦苦劝住,哭说道:“婆婆、姐姐、姑娘啊,多承你们再三劝我,我想前生孽大,今生夫星不透,命中所招,三番花烛,三次休弃,反被众将谈论,留为话柄。从今以后,再不愿与冤家成亲,如今回家剃了青丝,身入空门,无挂无碍,了却终身,落得个僧衣僧帽,修来身之事。”说罢,大哭拜别,就要登程。柳夫人听了,咽住喉咙,不能出声。姑嫂三个哭个不了。金莲带哭道:“嫂嫂,谅你不肯同住,决意再去,惟万不可落发。”梨花大哭道:“姑娘,我恩怨俱绝,必要落发,独坐孤灯,以了终身。凭你们怎样劝我,我心如铁石,决难从命。” 姑嫂三人见她执意,一齐跪下道:“求贤嫂再发慈悲,留了青丝。丁山虽有不是,还要看我姑嫂三人情面,定然要奏过君王,封赠忠义有功之人,少不得奉旨成亲。”梨花见三人义重,也大哭跪下说:“姐姐、姑娘请起,不要折杀奴家。”仙童、金定说:“要求妹妹应许回去不落发,我们才起来。”金莲说:“嫂嫂要答应一声,头发万落不得。只要应允,我们就起来;若是不从,即跪倒在此,不放你登程,愿听嫂嫂发放了我三人。”梨花说:“姐姐、姑娘,我今立意落发为尼。既蒙你们情义,怜我苦命之人,只得权且忍耐,带发修行,从你三位之情便了。快快请起。”金莲道:“嫂嫂只是口头之言,不过宽我们的意思,不是真心实意依从的。”又叫一声:“嫂嫂,非是不信,只是难舍你有恩有义,必要爹爹奏明圣上,你功劳第一。倘你回去落了发,后来皇封诰赠,怎能当得?岂不是欺君之罪。必要立下誓来,方好信你,不然,不起来了。”梨花无可奈何。又见老夫人悲伤,叫声:“媳妇儿,你若不立下誓言,做婆婆的也要跪下来了。”梨花听了,带泪说道:“婆婆,这个媳妇受当不起。待我对天立誓,安了婆婆之心。”又道:“我樊梨花回家带发修行,若负了诸亲,世守孤灯。”姑嫂见她立了誓,一同拜毕。梨花也拜别公公。元帅说:“畜生无礼,望媳回家休记恨于他,宽心忍耐。”梨花说:“多谢公公。”即忙传小将军。女兵说:“小将军昨夜就走了。”梨花听了大怒,说:“这小畜生不服王化,虽然继父不仁,被祖父放还,理当静候,怎么就去了?好,这倒也安静。”遂领了女兵,打从大路上回去。 再言元帅传令命周青带领兵马,镇守朱雀关,起兵上路,往西而进。山路崎岖,难以行兵,亏了先锋罗章,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路行了十余日,早到玄武关,传令放炮停行。一声炮响,扎下营盘,候大兵一到,即便开兵。 不一日,元帅大兵人马到了,罗章接进营中商议打关。再言玄武关总兵姓刁名应祥,妻亡过,只生一女,名唤月娥,年方十八,尚未成亲。文武双全,幼时拜金刀圣母为师,传授兵法,用双刀一对,又有摄魂铃一个,上阵之时此铃一摇,其人魂魄摄落,不杀自死。后来金刀圣母去了,金铃传与女徒,镇守关门。这日刁爷对女儿说:“大唐起兵前来,一路势如破竹,夺了许多关塞,如何是好?”此时有小番报道:“启爷,不好了,唐兵破了朱雀关,已到关前了,请爷早为定夺。”刁爷听了大惊,说:“有这等事,再去打听。”小番得令出去。刁爷立刻传令,吩咐大小三军,明日与唐兵交战,须要三更造饭,五更披甲,天明出战,违令者立刻斩首。众将得令。 再言次日天明,总兵升帐,点齐队伍,一声炮响,开了关门,冲到阵前抬头一看,唐营扎得坚固,旗分五色,号带飘扬。即传令先锋番将红里达出马讨战。红将军得令,手执大刀,飞奔营前,一声大叫:“快叫唐将有本事的前来会我!”元帅正要打关,忽尉迟青山解粮来到,参见元帅。忽听探子报说:“玄武关总兵令先锋红里达讨战。”元帅问:“谁出迎?”闪出尉迟青山,说:“小将初到,未曾立功,愿去见阵。元帅见他骁勇,又是将门之子,闻之大喜,说:“将军出去,须要小心。”尉迟青山得令,出营上马,提鞭冲到阵前。红里达抬头一看,见营中出来一位将军,但见他头戴乌金盔,身穿黑铁甲,骑了乌龙马,黑脸无须,手执钢鞭冲到面前。红里达喝声:“来将少催坐骑,通个名来!”尉迟青山一看,番将红面青须,身穿红衣甲,坐下红鬃马,手执大刀,说道:“你要问我之名么?我乃鄂国公尉迟宝林长子,奉元帅爵主薛解粮官尉迟青山便是。我不斩无名之将,快通名来!”红里达说:“我乃玄武关总兵官刁帐下,前部先锋红里达是也。你原来是尉迟蛮子之孙,中原有你之名,今到西番,轮你不着。快放马过来。”拍马一催,提起大刀,劈面砍来。青山把手中鞭往刀上一架,二人冲锋。红里达回转马来,被青山将鞭照头打下。红里达叫声不好,回马就走。青山喝声哪里走,抡起竹节钢鞭,照红里达背上一鞭,正中肩背。红里达口吐鲜血,伏鞍而走。刁应祥在旗门下看见大怒,抡动手中降魔棍,拍马飞来,到了阵前,喝道:“休得无礼,我今来也!”一声大叫,犹如半天里起个巨雷。 不知交战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8回 刁月娥擒拿唐将 师兄弟偷入香房 第38回 刁月娥擒拿唐将 师兄弟偷入香房 再言尉迟青山见刁总兵出阵,抬头一看,只见他头戴凤翅金盔,斗大红缨,穿着龙鳞金甲,手执降魔棍,骑了一匹花标马,面如银屏,三绺长须,威风凛凛,一马冲到,把棍一起,照面打来。青山把钢鞭接住,两下战了五十余合。元帅在旗门下同众将观看,见刁总兵本事高强,陡添精神。尉迟青山鞭法散乱,只有招架之势,并无还手之力。即令罗章出去助战。罗先锋听了,把马一拍,冲将出来,叫声:“兄弟,为兄来取番将首级。”尉迟青山见了罗章,才得放心。刁应祥提棍就打罗章。罗章急架相迎,双战应祥。应祥抵住两个爵主,只见三将杀到四十回合后,刁应祥不能取胜,被罗章一枪刺来,正中左臂,带转马就走。 月娥见父受伤,忙出阵接住。罗、尉二将见月娥齐整,但见她头戴金凤冠,双雉尾高挑,分为左右,穿一件龙鳞软甲,胸前挂一个金铃,足下穿着小蛮鞋,坐下一匹玉狮驹,手舞双刀,果然生得闭月羞花之貌,天姿国色。刁月娥叫道:“蛮子不得无礼,看刀!”罗章听了,好一个娇滴滴声音,待我活擒她回营。把手中枪往前敌住,战不到十合,月娥胸前解下金铃,对罗章一摇,罗章马上就坐不住了,撞下马来。月娥正要上前取首级,被窦一虎抢上敌住,罗章被尉迟青山救回。一虎见月娥花容,遍体酥麻,虚将棍子来打。月娥定睛往地下一看,原来是一个矮子,心中倒也好笑:这样人儿也来交战!忙将金铃摇动,只见一虎滚倒在地,被番兵捆住,拿进营中。小姐也不来讨战,打得胜鼓回关。总兵见了一虎,说:“此贼拿来作甚,斩讫报来。”此铃只有一时三刻之力,一虎已经醒来,睁眼一看,满身被捆住了,见军士解绑要斩他,说:“不劳费心,我去也。”将身子一扭,竟不见了。报知总兵,总兵父女闻报大惊,说:“唐朝有这样异人,所以才夺了许多地方。且待明白开兵,拿了矮子提在空中斩首,怎怕他又去了!” 再言青山救回罗章,元帅见他面如死人,四肢不动,于是大惊,说:“尉迟将军,方才怎么战法?罗先锋昏迷,人事不知,窦将军又被捉去,不知死活存亡,如之奈何!”青山说:“小将只见西番女将方才与先锋交战,她胸前取下金铃,连摇几摇,罗哥哥就跌下马,窦将军接住,小将即回。”秦汉听了,说:“小将昔日在山中学法之时,听得师父说:“金刀圣母有个金铃,叫摄魂铃?对人几摇,灵魂摄去,要一时三刻方还魂。莫非女将这金铃,就是摄魂铃?也未可知。”元帅听了,心中大悦,传令收兵。罗章才得醒转,一虎也回了营,细言其事。再言次日女将又在营前讨战。秦汉是好色之徒,听了一虎之言,上帐请令,愿去拿来。元帅依言,奏汉提了狼牙棍出营,赶到阵前,见了女将,笑嘻嘻说道:“小姐,你生得整齐,我秦将军爱你不过,随了我去做个夫人罢!”月娥听了大怒,仔细一看,不是昨日那矮子,今日是另一个,且不要与他开口,就把铃儿对他几摇,秦汉翻身栽倒,被番兵捉住。小姐得胜进关。刁总兵左臂敷好,见小姐捉了矮将,抬头一看,不是昨日的,就说拿去砍了。秦汉才得还魂,只见刀来斩他,因他有钻天帽,便腾空而去。刁家一见,吓得胆战心惊,如何唐营二个矮子,一个钻天,一个人地?大唐有此异人辅助,所以势如破竹,来到这里。我主误听苏宝同,起兵惹出祸来,幸亏我家有金铃宝贝;若无此宝,,玄武关焉能保守?一面打发番兵往朝中求救,一面准备迎敌。 再言元帅在营,对众将说道:“连日出阵不得,秦将军又被拿去,此关如何得进?”秦汉回营,说那铃儿厉害,我若没有钻天帽,性命休矣!程咬金说:“这个不难,只消你二人今夜盗了金铃,就不怕她了。”元帅听了有理,命奏窦二将,三更时分把金铃盗来,其功不小。二将听了,满心欢喜。候到三更,一个上天,一个入地,潜进关中。秦汉飞在云端之内,心中想道,我想这番女花容月貌,师父前日曾说我姻缘该配此女。今宵不如且到房中,做个偷香窃玉,睡她一夜,就死也甘心。算计已定,轻轻落下地来,躲在黑暗之中,专等夜深闯进卧房。不表秦汉痴心妄想,再言刁家父女连日得胜,商议军情,只见庭前一阵大风,吹落残灯。月娥屈指一算,对父说:“今夜不要安睡,恐有刺客进营盗铃。”总兵说:“女儿之言有理,交战全赖此铃,倘被盗去,有些不妙。”小姐说:“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奇谋,吾父防他行刺,须要甲胄护身才好。”刁总兵传令,点了五百番兵,弓上弦,刀出鞘,明盔亮甲,灯球火把,照得如同白日,齐齐排列内堂之下,此话不表。 再言一虎到黄昏时候,在地下听得父女之言,说金铃挂在床上,竟往房中探出头来一看,见香房清雅,桌上红烛光明,果见天花板下挂着金铃,连忙取下,挂在衣内。小姐恐防行刺,回到内营,卧房无人。一虎想道:“这样好床,不如睡在床上,天明回去。” 不表一虎睡在床上,再言秦汉挨到三更时分,摸到小姐房中。为何孤灯一捶,静悄悄并无使女?走到床前,只听得鼻息之声,说:“妙啊!原来小姐日间交战辛苦,早已睡了。且与她饮活一番。”揭开绣帐,叫声:“小姐,我来陪你。”一虎梦中惊醒,见说小姐,连忙抱住道:“小姐,你来了么?”秦汉见不是小姐,原来厂是师兄;一虎也看见是秦汉,二人满面羞惭。一虎道:“金铃我盗在此了,回去罢。”秦汉说:“师兄不要哄我。”一虎说:“谁来哄你。”取金铃一看,秦汉欢喜,一个钻天,一个入地,出了关门,来到营中。天色明了,二将上前缴令。 再言刁家父女一夜未睡,乱到天明,忽侍女来报,床上不见金铃。总兵听了大惊,连忙问道:“女儿金铃失去,如何是好?”小姐笑道:“父亲,昨夜大风一起,孩儿就晓得这两个矮子要盗金铃,将真的藏过,假的就挂在床上。父亲昨夜问我真铃,不敢说出,恐怕他听见,他却把假铃盗去。”刁爷听了,说:“女儿,你志气胜过男儿,为父的不及你了。” 再言秦、窦二将缴令已毕,元帅大喜道:“今你二人功劳第一,昨夜辛苦了,回营安歇”二将正要回身,有探子报说:“女将又来讨战,指名要找盗金铃之人。”元帅即传令命秦汉、窦一虎二人快出营会她。二人得令,一齐出营来到阵前,笑嘻嘻地把住棍棒。月娥大骂道:“昨夜偷盗金铃,就是你二人?看你贼头贼脑,不是好人,今日捉你回去,碎尸万段,以泄我恨。”秦汉、一虎笑道:“我的活宝,你如今没有金铃出手,只怕难捉我,倒不如随了我罢!”月娥听了大怒,舞动双刀,杀将过来。二将连忙接住,战了数合,月娥又把金铃一摇。二将见了金铃,钻天入地去了。 月娥又来讨战,众将惧怕金铃,不敢出战。元帅传令,高挂免战牌。月娥见了,大笑回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9回 仙翁开看姻缘簿 迷魂沙乱刁月娥 第39回 仙翁开看姻缘簿 迷魂沙乱刁月娥 再言二将地中还魂,来到营前,见了元帅说:“小将弟兄二人用尽心机,盗得铃儿,原来是假的,倒被她算计了,今日见阵交兵,几乎落了圈套,亏得地行,不致伤命。今被她阻住兵马,焉得征西!”元帅道:“这便是如何处置?”秦汉道:“小将下山之时,师父说我该与番女有姻缘。今见刁月娥容貌如花,不觉动了眷恋之心。她金铃厉害,小将欲回山中,去见师父问个明白,再来军前效用。”元帅道:“秦将军既要前去,限你三日就回。”秦汉大喜退去,戴上钻天帽,腾空而去。一虎在旁听见了,心想,我在棋盘山遇见薛小姐,也有了心。后来要盗钹,元帅曾把小姐许我,反被飞钹合住,亏师父救了,我自觉无颜,不好说起。我想师弟此去不远,待我上前叫他,替我问问师父,不知姻缘到底如何?算计已定,出营地行而去,却被挡路,将头伸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座大山。你看松柏耸天,翠竹成林,飞崖峭壁,瀑布泉声,好一派山景。一虎心中一想,我方才性急,望地下行来,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竟有这样去处,不是神仙所居,就是得道洞府。一虎正在自言自语,只听得空中叫一声:“师兄,你为何也在这里?”一虎见了,大喜说:“师弟,我对你说。”秦汉落地。一虎叫声: “师弟,你为婚姻要往山中同明师父,愚兄也为婚姻,特地追来寻你,幸得此间相遇。现要拜烦你,千祈代问师父,不知我与薛小姐姻缘如何?”秦汉说:“晓得了。”正要回身,只见一个白发老翁,打从出曲内走出,手持竹杖上前,问道:“你二人在此做什么?”二人一看老翁,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知他不是凡人,忙叉手向前,深深一礼,说道:“我二人是王禅老祖门下弟子,因奉师父之命,相助大唐薛元帅麾下征西。只因婚姻大事,要去求见师父问明,所以从此经过。还要请问老翁尊姓大名。”老翁笑道:“我乃月下老人,在此乾坤山修炼长生,已得神仙不老之丹,蒙上帝命我掌管人间男女婚姻。你二人既为婚事访师,今日有缘,待我为你取姻缘簿子查查看。”二人听了大喜,便道:“仙翁,既有姻缘簿在此处,快快与与我二人查一查看。”仙翁道:“你们随我进洞,到三生石上查看便了。”二人听了,同仙翁来到洞前,只见上面写着乾坤洞三字。进了洞中,面前有一石,写着三生石三字。仙翁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取簿子来看。”二人应诺。仙翁取了簿子,放在三生石上,揭开一看,上写道:“窦一虎该配薛金莲,秦汉该配刁月娥,乃宿世姻缘。”看完,仙翁向二人说道:“你二个矮子,倒有这样大造化。如今不必耽搁,快去求师父做主为妙。” 两人听了,拜谢老人,出了洞口分手,一虎大悦回营。秦汉再向前走,不觉来到山中,进洞见了师父。王禅老祖心早明白,说道:“徒弟,你此来莫非为玄武关刁月娥摄魂铃之事么?”秦汉说:“正为此事,故来见师父。”又将遇着老人之言说明,弟子念念不忘,请师父与弟子作主,成就婚姻。老祖说:“那刁月娥虽是与你有缘,应该配合,但她是竹隐山金刀圣母徒弟,我且与你同到竹隐山,求她做主,完了夫妻,好随元帅西下。”秦汉听了大喜,同了师父出门,驾起祥云,片时来到。仙童报进。圣母闻知,出洞接入,说:“承蒙光临,有何见教?望道友说个明白。”老祖说道:“贫道无事不敢亲造,只为尊徒刁月娥,把金铃挡住玄武关,元帅不能征西,要道友将金铃收回,并来作伐。”就叫秦汉过来,拜见师母。秦汉拜完,圣母说:“此位何人?”老祖说:“就是顽徒秦汉,他与月娥有姻缘之分,特来相求。”圣母听了,抬头一看,见他身矮体小,面貌不扬,怎好配我徒弟?便说道:“ 收取金铃容易,但亲事难成。”王禅老祖言道:“道友,贫道也只为小徒容貌丑陋,难配月娥,故来相恳,万望周全,成人之美,我小徒感恩不尽。”圣母暗想:若不允,道友面上不好意思;若允了,刁家父女不肯。正在踌躇,有仙女报道:“外面有一个三只眼金面孔道人求见。”老母听了,连忙出来迎接进洞,认得是氤氲使者。老母见了大喜,上前相见,分宾主坐下。老母说:“使者此来为何?”使者说:“蒙月下老人指引,说唐将窦一虎与薛金莲有宿世缘;秦汉与刁月娥为夫妇。恐二位美人不嫌丑汉,违逆天命,故此特往乾元山,借来迷魂沙、变俏符两件宝贝,特来见道友,撮合成亲,完一宗公案。”王禅老祖听了暗喜。圣母听了暗想:“他奉了玉帝旨意,配合人间夫妇,违不得天命。乃开言说道:“ 道友,既蒙借得迷魂沙,此时可付与秦汉拿去,待他迷了她,自然允从亲事,贫道再来撮合便了。”秦汉接了迷魂沙,依计而行;又与变俏符一道,先对师兄说明,唐营成亲。氤氲使者见他允从,辞别回复老人,王禅也作别回山。再说秦汉先到唐营,一虎在那里等,见了秦汉,便问事体如何?秦汉细细说明,交付变俏符,即飞到月娥营中。其时正打初更,将身钻在纱窗之外,只见月娥卸下装来,内衬桃红紧身,外罩淡黑背心,下着湘江浪裙。看她格外齐整,坐定身躯,手托香腮,昏沉睡着。秦汉就胆大了。喜得房中侍女尽皆安睡,就将迷魂沙身边取出,轻轻弹在月娥身上。只见月娥着了迷魂沙,乱了心,似梦非梦说道:“好笑,我家爹爹误我青春,一向过了,今夜好不耐烦,欲火不住。”只见来了一位郎君。唇如涂朱,却好十六七岁,走近前来,含情带笑,说:“小姐,我乃王禅老祖徒弟秦汉,与你有宿世姻缘,今夜前来会你,望小姐不要推却,成其好事。”小姐被迷魂沙乱了心,并无主意,即依了。那迷魂沙一时三刻要醒的,睡到天明,吓得月娥魂不在身,身边一摸,睡着一个男子,被他搂住。便说:“不好了。”立刻穿好衣服,大呼小叫,又羞又愧。惊动了刁爷,赶进房中,说:“女儿,奸细在哪里?”小姐含羞带泪,并不开口。秦汉在床上大笑道:“老丈人,你家女婿在床上,昨夜已经成亲,伏望岳父不要发怒!待我穿了衣裳,好来拜见。”刁爷大怒,揭开纱帐一看,说:“不好了,你是唐营矮将,睡在床上,分明女儿被你污了,教我怎好为人?”气冲牛斗,七窍生烟,将他一拧,传令捉得奸细在此,绑起来,推出辕门,碎剐凌迟示众。诸将得令,如狼似虎,将秦汉绑着。正要开刀,只见云端内来一仙女,身骑仙鹤,飞下月台,说:“刀下留人。”总兵认得是金刀圣母,忙出位迎接,见过了礼,立刻命小姐出来。小姐闻知,出外拜见师父。圣母说:“刁将军,令爱与唐将秦汉乃宿世姻缘,应当配合,恐月娥嫌其貌丑,有违天命,连师父也不便,故烦氤氲使者借取乾元山迷魂沙一摄,前来迷乱月娥,实非秦汉之罪,伏乞将军放他。他是王禅弟子,祖父秦琼封国公,父亲怀玉当今驸马,三世公侯,不辱了令爱。看我面上,何不投唐,不失封侯之位。”小姐听了,身子已被所污,钝口无言。 刁总乒见女儿从顺,又有金刀圣母来劝,无可奈何,只得允了。命放下秦汉,穿了衣裳上帐,拜见圣母,又拜见刁家父女。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0回 刁月娥失身秦汉 窦一虎变俏完姻 第40回 刁月娥失身秦汉 窦一虎变俏完姻 再言刁总兵对秦汉说:“你这小畜生,竟如此无礼。不看金刀圣母之面,立斩汝首。如今归唐,你去说与薛元帅知道,快整备花烛,今晚亲送小女过去完婚。” 秦汉领命出关,回营见了元帅,说明此事。仁贵大悦,吩咐备办花烛,等他投降唐营。正在忙碌,忽报桃花圣母来到,金莲小姐连忙出来,迎进圣母。父女营中相见,分宾主坐下。圣母细说前来作伐,令爱该配窦一虎。元帅当初应允,谁人不知,今日团圆之夜,与令爱完婚。元帅听了,心中不悦,金莲小姐闷闷不乐。圣母见他父女不开口,明知嫌一虎身矮。便说须一虎回去吃了仙丹,就能变化,如不信,唤他出来一看,就明白了。元帅爷只得传令,唤一虎上前参见。一虎知圣母说亲,把变俏符贴在胸前,将身一摇,变成一个七尺以上身材美貌郎君。元帅父女看见:“果然仙家妙术。”况是建德之后,又有地行之术,年前已经许过,只得允了。小姐见父亲允了,含笑应从。元帅说:“既蒙圣母作伐,管下就备花烛成亲便了。”一虎遂上前拜谢。桃花圣母辞别。当晚成亲,一虎仍变小了,金莲自知前生之事。况且月娥十分美貌,相配了秦汉,与我命一般的。月娥内心也这般想:金莲也配着矮子,同病相怜。再言元帅次日升帐,传令拔寨进关,养马三日,商议征西。刁总兵说:“元帅西进,左近下官手下有一十七路营寨,不出一月,先平了十七营寨,然后西进,不然惟恐他在后面,挡住粮道,为害不小。”元帅道:“刁将军之言有理。”命一虎、秦汉、尉迟号怀、尉迟青山、程铁牛、程千忠、罗章等,分兵十七路,同了刁总兵,不消一月得了西番营寨,番将逃的逃,降的降,杀的杀。秦汉同刁总兵等得胜回营。 再言西番败残兵将逃人西番,朝见哈米赤国王,奏明此事,说:“西番被大唐人马杀进,夺去了万里地方和许多关寨。今刁应祥献了玄武关,将女许配敌国,又夺了十七寨,大兵已进西番来了。请旨定夺。”番王听奏,大惊失色,跌倒龙床之上。班中闪出一员大将,头戴金貂,身穿貂裘服,足下乌靴,出班奏道:“臣西云王黑里达启奏狼主,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唐薛仁贵虽然英雄,只怕难敌我邦杨藩。他十分骁勇,镇守白虎关,决能恢复。请狼主再发雄兵,前往白虎关相助。”哈米赤王回嗔作喜说:“王叔之言有理。孤家传旨,即日发兵往白虎关相助。”众臣朝散,不表番王之事。 再言大唐元帅平了十七寨,命新降总兵刁应祥领兵谨守十七寨,莫被番兵侵夺。应祥得令,督令精兵各守关寨,自仍镇守玄武关。元帅领大队人马离了关头,滔滔一路前行,到了琅琊寨,传令扎营。次日正要打寨,只见寨门大开,番兵献册投降。元帅兵马进琅琊寨,停留寨中。其夜窦仙童生下一子,元帅夫人大悦,取名薛勇。过三朝出寨,又往前行,行了三月,来到豹尾寨。寨中番兵早已逃去,大兵进了豹尾寨,安下营盘。军中陈金定也产下一子,元帅喜之不胜,对夫人说:“前日孙儿,下官留下名字。今日请夫人取名。”夫人笑道:“大孙取名薛勇,二孙取名薛猛。” 元帅大喜,三朝之后,传令拔寨前行。命秦汉、窦一虎,带领本部精兵,攻打白虎关。二将领兵出寨,在关前叫骂,说:“快报与关主知道,早早出来会我,若不献关,老爷打进关中,叫你一关蝼蚁半个不留。”早有番儿报进关中去了。那守关主将姓杨名藩,生得眉浓眼大,面如铁锈,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日正在私衙与左右偏将议论薛仁贵之事,忽有小番报进,说:“平章爷,不好了,大唐兵将实在凶勇,一路势如破竹,兵马已到关前了,有将前来讨战。请平章爷定夺。”杨藩听了大怒,吩咐备马,取甲抬刀。左右听了,取过盔甲。那杨藩头戴虎头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一匹乌驹马,手执金背大砍刀,领了兵将来到关门,传令放炮一声,关门大开,落下吊桥,冲出阵来。秦、窦二将敌住,交锋五十余合。这二将是步战,在左右跳来蹿去。杨藩在马上愈觉不好用力,不能胜他,忙向袋中取出棋子,喝了一声照打。二将抬头一看,正中面庞,负痛而逃,败进营中。元帅见了大怒,点偏将十二员出阵,又被金棋子打坏,头青鼻肿,大败而回。 元帅说:“不知何物?杨藩敢败我十四员大将?”即带领秦梦、罗章亲自出阵,三人冲到阵前敌住杨藩。杨藩大怒,问:“来者何人?通下名来,好取汝之首级!”元帅听了,大怒道:“杀不尽的番奴,敢出大言,只怕闻我之名,吓破你的胆,我乃征西大元帅薛便是。”杨藩说:“这老匹夫就是薛仁贵么?”元帅说:“既知我名,何不早早献城。”杨藩说:“你家儿子夺我妻,杀我岳父、二舅,今日相见,正好报仇。快放马过来!”元帅大怒,把手中画戟迎面刺去。秦梦、罗章见主将动手,两条枪如蛟龙一般挑来。这里杨藩焉能敌得住,倒拖大刀,败下阵来。元帅后面追赶,杨藩取出金棋子打来。元帅大惊,泥丸宫现出原形,乃是一只吊睛自额虎,抓住棋子,落下尘埃,才放下胆,举手中戟,喝声:“哪里走?”杨藩大惊:“老匹夫,敢用妖物破我金棋!”元帅答道:“大唐名将,故有神虎相助,你今棋子已打完了,不能伤我,快快下马投降,免汝一死。”杨藩看来战他不过,把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举手中大刀,劈面砍来。元帅看见说:“原来是一个怪物,不要与他战。”即忙左手拈弓,右手拔出穿云箭,搭上弦,飕的一声,一箭射去。只听杨藩叫声:“不好了!”即被射中左边头上,几乎落马,负痛而逃。元帅也不追赶,鸣金收军。杨藩败进关门,扯起吊桥,进了帐府。心中想道:“果然薛仁黄骁勇,又有神虎来助,不如今晚往观星台一看,就明白了。”候到天晚,走上星台,四面观看星象,只见唐营白虎星高照,心想:原来薛仁贵是白虚星临凡,故此今日阵上发出白虎,把我金棋子抓落。此处有一座白虎山,正犯他性命,不免明日出兵诈败诱上山中,用撤豆成兵之术,伤他性命便了。算计已定,即下观星台。 次日,杨藩全身披挂,出关付战。探子报知元帅,元帅大怒,立刻传令分兵四队出营,排下一个阵图,名为一字长蛇阵。元帅喝道:“昨日逃去,今日决个雌雄。”说罢,把手中方天画戟一紧,刺将过来。杨藩把大刀往戟上架住,冲锋过去,回转马头,把大刀往面上砍来。仁贵把戟架住旁首,两下交锋,战有三十余合。元帅把戟梢一指,四支兵马围将上来,把杨藩困在垓心。元帅传令:不许放走,必要活擒。杨藩看来没法,望西而逃,正逢着罗章。罗章喝声:“哪里走!”把枪劈面刺来。杨藩叫声:“不好。”将金棋子打来,正中罗章面庞,手中枪一松,被杨藩闯出重围,落荒而走。元帅传令众将快追番将。追上二十里,程咬金说:“元帅,穷寇莫追,放他去罢。”元帅道:“老千岁,那番奴被本帅用长蛇阵围住,要活捉他。他仗金棋子厉害,打中先锋,冲阵而逃,不进关中,决无逃处。此时不擒,更待何时?大小三军,与我追上前去!”众将得令,一齐杀上追去。 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1回 白虎关杨藩兴妖 薛仁贵中箭归天 第41回 白虎关杨藩兴妖 薛仁贵中箭归天 且说薛仁贵看看追到山林地面,探于报道:“杨藩逃上高山去了。”唐军便一齐追上山去。元帅当先追上高山。程咬金心中疑惑:啊呀不好了!众将且慢进去,不要中了番奴之计。即命秦梦快追元帅回兵。秦梦答应,飞马追赶。 再言元帅追上高处,抬头不见了杨藩,前有山石挡路,传令回兵,元帅正要退兵,忽听得四野鬼叫一声,抬头一看,只见杨藩立于高阜之上,手执葫芦,放出红豆无数,望空一撒,变成千百万鬼兵,多生得青面獠牙,其形可怕,手执钢刀,把山头围住,只听得鬼哭神号之声。元帅大怒,喝道:“番奴,你把妖术惑我军心,且不要走,吃我一戟!”随即追到山阜上面。这杨藩一见,哈哈笑道:“薛蛮子今番中俺之计,性命难保。”元帅听了,一戟刺去。只见杨藩身子一摇,就不见了,原来杨藩借土遁而回,元帅不觉心惊胆战,吩咐亲随军兵且退回去。哪知四下阴兵布置,并无出路。只得再往前山,远看一座庙堂,走到庙前,元帅下马,抬头一看,上写着白虎山神庙。不免进去,来到神前,撮土焚香,祝告一番,立起身来,上马前去。只见鬼卒比前番更多。元帅毫无主意,仰天长叹曰:“我薛仁贵英雄无敌,不想今日却中了番奴之计,被困在此。且待天明再处。” 再言窦一虎天晚不见元帅回营,只得领兵前来。山下程老将军见窦一虎来到,说:“你家岳父不听我言,追赶杨藩,被他诱上高山,用阴兵围住,我军欲要相救,杀不上去,秦梦杀上几次空回,如何是好?”一虎听了,大怒说:“老千岁,独有我窦一虎不怕阴兵,待我上山相救岳父。”说罢领兵杀上。鬼兵挡住,只见磨盘大的石头打了下来,吓得三军不敢前进,只好回来。一虎见了程咬金说:“老千岁,阴兵果然厉害,待小将去见岳母,再来相救。”就领三军回转,禀知岳母。夫人听了,吓得魂飞魄散。金莲小姐胆战心惊,叫声:“母亲,爹爹兵困白虎山,此祸不小。女儿夜梦不祥,不如差秦汉释放哥哥前来,必能相救;不然爹爹性命难保。”夫人听了,传令秦汉往朱雀关放丁山出来救父。秦汉领命,即戴上钻天帽,不消片时,来到关中监牢,放出薛丁山,细说一番。丁山听了大怒,说:“番奴如此无礼,困住爹爹,我不救谁人去救。”即同秦汉登程。秦汉钻天而回。丁山借了土遁,来到营中,拜见母亲,相见妻房妹子,方知生下了两个孩儿。夫人说:“你父被困山林,快去相救。”丁山说:“谨依母命。”连夜造饭,天明披甲,出营上马,一支兵马飞出杀到白虎山。 丁山见秦梦力战一员番将,即大喝一声:“我来也。”把马一拍,冲入阵中?秦梦一看,原来是世子,满心欢喜。番将一见来将,大怒提刀挡住,喝道:“来将通下名来。”丁山道:“我乃征西二路元帅薛世子是也!番奴,本帅不斩无名之将,快通名来,我好记帐。”杨藩听说丁山二字,心中大怒:“我白虎关杨藩便是,你这畜生,强夺人妻,罪不容诛,把你碎尸万段,才泄我恨。”举起大刀砍来。丁山忙把画戟接住,山前大战,喊杀连天,战到三十余合,杨藩不能取胜,又把金棋子打过来。丁山身上穿的是天王甲,金棋子不能近身。一道金光冲出,杨藩双眼散乱,被丁山提起神鞭,亮一亮正中后背。杨藩叫声:“不好了!”口吐鲜血,伏鞍而逃,飞奔进帐。丁山一心救父,不去追赶,同程老将军、窦一虎、秦梦、秦汉领兵杀上。五将只见飞沙走石,鬼兵挡住去路,磨盘大石打将下来,众将吓得魂不附体。丁山心中一想:我闻妖法有撒豆成兵之术,将猪羊狗血喷筒冲去,必然消灭。立刻传令三军,速取猪羊狗血来,军前应用。军士得令,即忙取到狗血喷筒等物,将血灌满,望着山上喷去,鬼兵鬼将影迹全无。乱了一日,天色已晚。再言元帅困在山头一日一夜,腹中饥饿,不能行走,立望救兵,心中昏闷,天色已晚,坐在拜台上朦胧睡去。泥丸宫透出原形,是一只白虎。丁山一见,忙左手取弓,右手搭箭,一声响,正中虎头。那白虎大吼一声,回进庙中。众人赶到庙前,下马一看,说:“啊呀,不好了!白虎不见,倒射死了元帅。”丁山抱住父尸大哭。咬金说:“你父是白虎星转世,现了原形,被你射死,朝廷知道,其罪不小。”一虎流泪,连忙回报进营,向岳母细述此事。夫人与小姐听了此言,魂飞魄散,哭倒在地。仙童、金定闻之,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来到,叫醒婆婆、姑娘说:“此事如何是好?”婆媳四人,骑马哭上高山,来到庙中,见丁山抱住父尸,在拜台上大哭,夫人、小姐也来抱住,放声大哭。叫声:“老将军你盖世英雄,死在西番地面,我和你今日分别,叫我好不伤心。今被畜生箭射误伤,真不孝之子。”老夫人哭丈夫,骂丁山。小姐叫声:“父亲,望你早平西番,回家享荣华,再不料番国未平,父亲先丧。恨哥哥不孝,救父反来杀父。”仙童、金定也痛哭道:“冤家你不孝,误射死公公,难免凌迟之罪。”丁山哭道:“母亲妹子,二位妻房,不是我薛丁山忤逆不孝,有心救父,只因父亲梦现原形,变成白虎。我哪里知道,以致一箭射去,误伤其命,罪不容诛。且请母亲备棺,收回父亲尸首,然后奏明圣上,把孩儿以正国法便了。”夫人哭住,传令:快将衣衾棺椁拉到山头,收殓元帅,停在白虎庙中,设其灵位,供在正殿。众将齐来祭奠,人人挂白,个个举哀。 再说王敖老祖,晓得前世冤孽,借了土遁,到了山林。丁山接见,拜见师父。老祖说:“当初薛元帅射死丁山,亏贫道救活;今日元帅也被其射死,无人可救:一报还一报。元帅是白虎星下降,故现白虎,此关名白虎关,又有白虎山,合该命绝。今日丁山杀父,犯罪逆天,宝贝合当取来还我,你将功赔罪,命尚可有救。”丁山听了师父之言,不敢不遵,只得将宝贝拿出来交还师父。王敖老祖收了宝贝,驾云而去。咬金见元帅收殓完毕,也辞别夫人和众将,备马径往长安。 再言杨藩败入关口,紧守一月,想道:为何不来打关。有番儿报进说:“平章爷,唐营不知为何皆穿白,莫非主将身亡,不来攻关?”杨藩听了大喜,晚上上星台一观,果然白虎星移位。想道:“莫非被鬼杀了,也未可知。待我唤鬼兵来问便了。”正念真言,忽报有青脸道人要见。杨藩接了进来,原来是师父,即上前拜见。道人说:“葫芦内鬼兵,被薛丁山狗血喷坏,已无用的了。我如今有一件宝贝在此,但是未曾炼好,教你方法,闭关一年,可用仙丹活火神炉烧炼,名曰飞龙镖,上阵能伤大将。汝当依法修炼,丹成之后,用之不穷。我因国舅苏宝同相求,从道友演说金光阵,没有工夫,即要回去。”将飞龙镖丹药付与杨藩,立刻驾云而去。杨藩望北拜谢,传令紧守关门,多加灰瓶炮石弓弩箭,以防唐兵攻打,自己却修炼飞龙镖去了。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2回 唐太宗世民归天 高宗帝御驾征西 第42回 唐太宗世民归天 高宗帝御驾征西 再言长安城中贞观天子,在宫中想起元帅薛仁贵父子征西,屡有捷报,夺了许多关寨,惟处处有异人挡住,不能一旦平复,望他得胜班师,君臣相会,朕才放心。天子思想,身倚龙床,朦胧睡去,梦中出了皇宫,只见文武上前接驾。天子一看,原来是秦叔宝、尉迟恭、罗成、马三保等,都说道:“陛下乃紫薇星君降世,今将复位,臣等文武两班合当随侍,况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俱已归原位,请陛下登殿设朝。”天子听了文武之言,随了秦叔宝等,来到云霞之内,见有一座宝殿。秦叔宝、尉迟恭奏说:“此乃陛下北极紫薇殿。”只见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俯伏朝门接驾。太宗天子传旨平身,三人谢恩。天子龙目一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右相军师徐茂公,白虎星乃是征西元帅薛仁贵。太宗进了宝殿,诸臣朝驾,分立两班。天子叫声:“薛王兄,朕命你征伐西番,未曾班师,为何也在这里?”仁贵上前俯伏奏道:“求王恕罪,臣兵到白虎关前,乃大数难逃,另差别将领兵去哈米国。谢恩万岁万万岁。” 太宗听到大数难逃四字,不觉大惊,忽听景阳钟响,猛然惊醒。天子睁开龙目一看,并不见两班文武,原来睡在龙床上,想起梦中之言,心想,难道寡人天命要绝了?梦中之事,不可深信,只听得五更三点,驾临早朝,文武朝见已毕。天子说:“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降旨未了,班中闪出一位大臣,红袍金带,足登乌靴,头戴乌纱帽,抱笏当中奏道:“臣钦天监监正李云开,有事启奏陛下。臣昨夜司天文台夜观星象,见西方一星,其大如斗,坠于番地,应在白虎位下。随后见北极垣中,二小一大,三颗明星落地,主朝中大臣归位。”太宗听奏,一发心惊。又有黄门官捧本进朝,俯伏金阶呈上。天官接了放在龙案之上。天子龙目观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军师徐茂公均已亡故,其子上本。天子见了两本,龙目中滔滔泪下,他二臣许多功劳,正好享福,为何一齐归天,朕心好不伤感,传旨内监,钦赐御葬。王太监领旨前去。 黄门官奏说:“臣启陛下,今有鲁国公程咬金由西番回国,入朝见驾,现在午门,未蒙宣召,不敢擅入。”天子想起三更之梦,魏征、徐茂公已应了,老将回朝,元帅肯定性命难保。传旨上殿,咬金俯伏金阶,二十四拜。天子说:“程王兄平身。”宣上金殿,赐坐问道:“程王兄西番归国,可知薛元帅何日班师?”咬金听了,眼中泪下,奏道:“征西薛仁贵,兵打白虎关,被番将杨藩使妖法用阴兵围住白虎山,其子丁山兴兵救父,同老臣一齐上山,谁想见一白虎,丁山放箭射死。啊呀万岁,原来这白虎就是元帅真形。望吾主速定丁山之罪,虽是无心,其罪不小。”天子听说仁贵身死,哭倒在龙床之上,说道:“寡人亏你征东十大功劳,西番未平,良将先丧,叫寡人好不痛心也,如何是好?”哭得心伤,口吐鲜血,吓得两班文武内侍飞报太子李治。李治惊得魂不在身,来到龙廷,扶住父王,传旨退班回宫。交三更之后,太宗驾崩。传旨先将哀诏颁行,各官穿白开丧,三月二十七日行孝。 然后新君登位,文武尽穿大红吉服,分立两旁。只听得东边打起龙凤鼓,西边打起景阳钟,一派奏乐之声。前面三十二名太监,一声吆喝:“新君临殿。”后拥二十四名宫娥彩女,随侍龙驾,两把龙凤宫扇分开,来到龙案,身登宝位,珠帘放下。只见底下文武朝见,山呼已毕。李治大喜说:“诸卿平身。”众臣谢恩起身,分立两旁。即传旨:改元年号唐高宗皇帝,国号永徽。天子先颁喜诏,通行天下,立王氏娘娘为正宫,立李显太子为东宫。这忙非止一日,天子就把龙袖一甩,驾退回宫,珠帘高卷,群臣各散。 次日天子临朝,传旨百官,俱加一级。天下犯罪人等,已结与未结的,尽皆恩赦,内有十恶不赦。钦赐功臣筵宴已毕,就召魏旭见驾,山呼万岁。天子开言道:“魏征乃先主辅弼,朕不负功臣之子,封卿大夫左丞相之职,恩赐蟒袍纱帽。”魏旭封了左丞相,驾前谢恩。又宣徐梁见驾,徐梁上殿朝见,天子道:“卿父为国运筹,致一统江山,其功不小,封卿袭父军师之职,恩赐锦袍玉带。”文武恩封已毕,天子对咬金说:“老王伯,元帅身丧西番,进退两难,朕今同王伯御驾征西,征讨叛逆。”传旨命东宫、魏旭监国,咬金为前队,兵马出了长安,一路滔滔,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出了玉门关,一路上俱有文武迎送,百姓香花灯烛,好不热闹,不觉来到寒江关。 再言樊梨花母子,孤孤凄凄苦度衙中,梨花早已晓得仁贵身死,程老将军出关经过,明日御驾亲来征讨,丁山难逃杀父之罪,待我做成御状告他。我善晓阴阳,丁山不该命绝,且惩治他一番,叫他情愿心服。且将杀父休妻两个罪写明,扮做村庄妇人,告他一状便了。 次日辰牌时候,只见旌旗耀日,前队藤牌兵,后队短刀兵。步兵多带弓箭,马兵手执长枪,四队雄兵过去,全副銮驾,两班文武,都骑高马,队队分开,文官紫袍金带,武将金甲金盔;御林军保护着天子,朝廷身骑龙驹,马前许多太监。程千岁随了天子,看看相近关前。樊夫人同梨花抢出叫屈。天子听得,便问两边军士,关前何人叫屈,即速捉来。军士领旨,将二人捉住,来到驾前。二人手执御状,俯伏在地,口称冤屈。天子想,此是西番外国之女,有甚冤枉,前来叫屈?如今要把西番化服,理当准状。传旨取状纸过来。太监领旨,就把状纸送上。天子龙目一看,说:“原是西番才女告状。”阅过一遍,便将状纸交咬金,说道:“老王伯必知其情。”咬金接来一看,奏道:“樊梨花不但有才,而且有智,真是国家柱石。她献关招亲,果然丁山不是。老臣为媒,丁山三次休弃。望君主准状究明。”天子听了,说:“赐御平身。”龙目一看,樊梨花果然容貌超群,忙开金口道:“你母子情节,程王伯父已一一奏明,朕已深悉其情,准你状纸泄恨便了。”樊梨花同母谢恩已毕,朝廷进关,一直西行。 樊家母子回转衙门。夫人说:“儿啊,难得大唐天子准了状纸,又亏老千岁在旁,代我母子说明冤屈。此番圣驾到了白虎关,定把丁山问罪,令他请罪,你可放心,夫妻得以完聚。”小姐听了,叫声:“母亲,冤亲把我三次羞辱,要报他三次之仇,磨难他一番,方泄昔日仇恨。”老夫人说:“女儿,你们后生家,偏有许多委屈。据我做娘的看起来,还要三思。”小姐说:“母亲,若不将他磨难一番,焉肯服我。”夫人说:“女儿言之有理。”再言天子行到白虎关前,薛夫人率领众将接驾,自陈一本。本上不过说射死因由,求王判断。天子看了,吩咐将丁山绑来见驾。军士领旨,将丁山捆住,俯伏阶前。天子见了丁山,心中大怒,传旨午时三刻,碎剐凌迟。军士领旨,专等午时三刻开刀,这把丁山魂灵吓散。 不知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3回 樊梨花诰封极品 薛丁山拜上寒江 第43回 樊梨花诰封极品 薛丁山拜上寒江 天子降旨,将薛丁山绑上法场,专等午时三刻开刀。这边仙童、金定各抱一子,营前活祭,抱头大哭,各诉前情。丁山哭道:“二位妻啊,我薛丁山前世做了昧心事,罚我今生颠倒,事出无心杀父,凌迟之罪难逃。我死之后,妻须要孝敬婆婆,抚养孩儿,长大成人,为祖宗争气。”二人哭道:“樊家妹妹二次救你,你倒三次休弃,所以有这样大祸。”丁山说:“二位妻,我今悔之已晚,不要埋怨我了。”二妻将一杯酒送上说:“你吃一杯,以尽夫妻之情。”丁山含泪饮了。金莲也来祭兄,同窦一虎营前活祭,也有一番言语。 众文武见龙颜大怒,不敢驾前保奏,呆呆相视。内中闪出程咬金,俯伏驾前奏道:“老臣想,西番未平,逆谋未除,倘斩丁山,苏宝同复起兵来,谁能敌之?丁山虽不孝,罪不容诛,目下用人之际,臣保他将功折罪。若破番兵,非寒江关樊梨花不可。此人足智多谋,更有仙术,伏望吾主权赦丁山杀罪,贬为庶人,令他步行,青衣小帽,到寒江关请樊梨花到来出兵,万事皆休;若不能请到,再行治罪。望乞圣裁。”天子听奏,说:“老王伯所见不差。”咬金领旨出来说:“奉朝廷旨意,权赦了丁山,贬为庶人,青衣小帽,不许骑马,步行到寒江关,请到樊小姐出兵,赦汝的死罪。”刀斧手放了绑。丁山呼万岁,谢皇思,合家老小欢喜,都来拜谢,说:“若无老千岁保奏,则性命不保。”丁山死中得活,更换了青衣小帽,别了众人,一路步行,直往寒江关。 再言程咬金复旨,详细奏明梨花二次功绩,愿王封赠,重起威风。天子准奏,御笔封赠,旨下:樊梨花有功于国,封威弼大将军之职,钦赐凤冠一顶,蟒袍一件,玉带一条,打发天使龙马前去。天使领旨而去。 再言寒江关樊梨花,她善知阴阳,早已知道。等候诏至。这日探子报进说:“圣旨到,快设香案。”天使开读已毕,梨花在香案前谢恩,方知官封侯爵,满心大悦,送天使回转。众将来恭驾,重起威风,日日教场操演,以备西征。 再言丁山在路,渴饮饥餐,凄风冷雨,艰苦异常,走得脚酸腿痛,叫声:“天啊,我薛丁山命好苦。樊梨花这贱人,犯了许多恶迹,誓不与她成亲,把她三次休弃,她怀恨在心,此去请她,谅必不从,虽然怪我,已经奉旨请她,不敢违旨。”算计已定,不一日早到关前,身上穿了青衣小帽,无颜问人,伸伸缩缩,看天色要晚,说不得丑媳妇要见公婆之面,只得含着羞耻,把头上罗帕一整,身上布衫一理。他官职虽然削去,官体犹存,摇摇摆摆,进了关门,大模大样,叫道:“门官,与我通报夫人、小姐,说世子要见。”那门官听得,走过来一看,说:“你是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丁山说:“我是薛世子,要见夫人、小姐。”门官说:“那薛世子如今在哪里?吾好去报。”丁山说:“在下便是。”门官说:“放你娘的屁,薛世子同元帅前来征西,好不威风,看你这狗头狗脑,假冒来的,禀了中军,打了你才好。”丁山听了,满面羞惭,也怪不得门官,人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只得忙赔笑脸上前说道: “门官,我真是薛世子,假不来的。因犯罪朝廷,削去官职,除了兵权,贬为庶民。现前来求见。”门官说:“你原就是薛世子,犯法削职,令人快活,你可是忘恩负义之人,小姐救你两次性命,你三次休她。今来求见,有何话说?”丁山叫声:“大哥,不瞒你说,只为我犯了剐罪,亏得程千岁保奏,奉旨前来请樊小姐破番邦,将功折罪。相烦为我通报一声。”门官听了奉旨二字,不敢耽搁,禀知外中军。中军连忙传令。里面走出女中军,问道:“何人传报?”外中军说:“薛世子奉旨前来,请千岁爷出兵,故此传报。”女中军道:“且站着,待我通报。”进了内衙禀知梨花。梨花听了,恨声不绝:“你传出话对他说:千岁亲奉旨,官封侯爵,永镇寒江,要操演人马,不得工夫接见。既然圣旨要我出兵,拿凭据来看。”女中军领命,出'了私衙,叫一声外中军过来:“千岁说,既然如此,可有凭据?”外中军门官说了。丁山听见,呆了:前日性急,不曾奏过,凭据全无,如何请得动她?今番空回,性命难保。只得破了脸皮,又要开口。只听三声炮响,就封了门。门军说:“薛世子,门封了,外面去,明日再禀。”丁山听了,只得回饭店安宿一宵。夜中想,樊梨花当日十分爱我,故此弑父杀兄,献关招亲。待我明日细告前情,她必然怀念。 次日天明起来,丁山梳洗已毕,穿好衣服,来到辕门。见大小三军明盔亮甲,排齐队伍,伺候辕门。只听三吹三打,三声炮响,大开辕门。内中传令,大小三军起马,往教场中操演。那外面答应如雷,人人上马,一队一队向前而行。后面许多执事,半朝銮驾,前呼后拥。樊梨花坐了花鬃马,头戴御赐凤冠,身穿蟒袍,腰束玉带,足登小乌靴,威风凛凛。丁山不敢上前去禀,掩掩缩缩,满面无颜。却被小姐看见,叫中军过来,说:“那着青衣小帽的什么人?闯我道子,莫非奸细?与我绑入教场究问。”八个牌官一齐答应,将丁山捆绑,带往教场。梨花来到教场,三声炮响,大小三军分立两旁,一齐跪下。小姐下了马,升了演武厅,坐在金交椅上。众将打躬分立两旁。樊梨花传令带奸细过来。牌官答应,即将丁山带在案前。丁山吓得魂不附体,爬起身来,立而不跪。梨花大怒,喝道:“你这奸细,见本侯仍倔强不跪。”丁山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肖低头拜妇人?我奉旨前来,你反面无情,不认得我么?”梨花说:“原来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既说奉旨前来,圣旨在哪里?好设香案开读。”丁山无言可答。梨花说:“一派胡言。女兵们,把这畜生打皮鞭一百。”两旁女兵一齐动手,将丁山吊在旗杆之上,皮鞭抽打,打得丁山叫苦连天,道:“请小姐饶命,虽是我忘恩负义,须看父母之面,饶了我薄情之人。从今以后,再不敢了。”小姐铁面不睬。丁山被打了五十,死去还魂。小姐吩咐住手,旗杆放落丁山,说:“旗牌过来,你将薛世子背负回家,调养好了,着他回见圣上,说千岁爷不奉诏书,断不开兵。” 旗牌领命,背世子回到家中。丁山疼痛难当,恨恨之声不绝:今日把我毒打,全没夫妻之情。哭个不了。旗牌说:“世子,我劝你且免愁烦,不要悲痛。方才千岁爷叫我打发你回去,讨了圣旨,方许起兵,看你遍身打坏,如何行走?且在舍下调养好了回去。”每日以红花酒肉相敬。丁山身子好了,拜谢旗牌,作别起程。一路思想,怎生见得圣上?也罢,少不得一死,硬了头皮,一路回走,晓行夜宿,不日到了白虎关。丁山营前俯伏,值殿官启奏,天子宣召进营。丁山俯伏驾前奏道:“臣薛丁山前往寒江关请樊梨花出兵,她道我假称圣旨,并无凭据。将臣痛打五十皮鞭,不肯出兵。现前来复旨,望王赦罪。”天子听奏,龙颜大怒:“朕前吩咐,若请不到樊氏,即正国法。”传旨推出营前斩首。御林侍卫将丁山绑了,推出营前。这吓坏了两旁文武。闪出军师徐梁奏道:“世子薛丁山英雄无敌,国法该斩,臣保他七步一拜,拜到寒江,求得樊梨花回心,前来见驾出兵,以赎前罪。伏乞圣裁。” 天子准奏,传旨放了丁山。丁山遂进营谢恩,出营又谢了徐梁。徐梁道:“贤弟,我和你同是功臣之后,为国求贤,何谢之有!我在驾前保奏你七步一拜,拜上寒江关,求恳樊小姐出兵,圣上方赦你死罪。若请不到此,其罪难免。”丁山流泪道:“徐恩兄!可怪樊梨花必要圣旨为凭,若无诏书,只怕恳求不动。”徐梁说:“贤弟,这件情由,怪你自己不是,不该三次休弃,怪不得她作难。圣上旨意无非要你拜樊小姐回心,岂有圣旨给你?依我的主见,照七步一拜拜去,樊梨花起了怜念之心,前来见驾,也未可知。”徐梁说罢,别了回去。丁山好不沉闷,不敢回去见母,备了一只香几凳,七步一拜。一路想起好不伤心,拜得腰酸足痛,饥餐渴饮,吃了多少辛苦。再言梨花打了丁山,后调养好了,便放了他,并差人打听。这一日探子禀了小姐。小姐说:“你到白虎关打听世子消息如何?”探子立起身,将此事细说明白。小姐说:“如此再去打听。”探子领命。小姐打发探子出去,心中不胜欢喜:你前三次休弃我,我今日三次难你。小姐来到后堂,夫人说:“我问你,丁山挨皮鞭回去,差人回来,说唐王把他怎么样了?”梨花将言说了一遍,夫人大喜:“难得唐王为你出气,他七步一拜,前来请你,你必须念公婆之情,依他恳求出兵便了。”小姐听了,把手一摇,叫声:“母亲,冤家做得薄情,使我怀恨在心。还要弄他颠颠倒倒,他才心服。” 不知弄出什么事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44回 难丁山梨花佯死 薛世子拜活梨花 第44回 难丁山梨花佯死 薛世子拜活梨花 再言梨花说道:“母亲,孩儿有起死回生之杖,且戏弄他一番。”夫人说:“人死焉有回生之理。”梨花道:“母亲,孩儿学庄子仙术,待儿诈死,传令三军,俱穿白衣,备具棺木,将儿成殓正堂,设具灵座,人人大哭,个个悲伤。候冤家到来,母亲还要假哭,痛骂他一番,埋怨他忘恩负义,好叫他心服情愿。”夫人听了,深信女儿神通变化,满口允承。小姐登时诈病,三日之后死了。三军闻知,均皆痛哭,挂白开丧,件件端正。 再言薛丁山吃尽千辛万苦,登山涉水,七步一拜,拜得脚虚腿肿,若还不拜,其罪非轻,打起精神,一路拜来。看看来到,只见辕门挂白,心中大惊,不知死了谁人,不免闯进去,问个明白。那军士是认得的,开言叫声:“大哥,那千岁衙门,死了哪一个,挂白在此?”门军听了,双眼流泪,叫声:“世子,不幸千岁得了急病,三朝前亡故了。”丁山听了,吃惊非小,跌倒在地,半晌方醒,叫声:“天啊!我薛丁山何等命苦,吃辛受苦,拜到这里,只求小姐回心出兵,不料急病而亡,怎好回复圣上?也罢,小姐虽然身死了,待我拜到灵前,诉明心迹,回去死也甘心。”门军听说,报知夫人。夫人吩咐开门。丁山哭拜进堂,见了小姐灵座,放声大哭,叫声:“妻啊!我原是自己不是,二次救我,三番休你,所以有此大祸。虽然小姐身死,怎好回旨!”又说:“妻啊!你可有遗言?”夫人在内听见,走出厅来,带泪骂道:“无义畜生,害她身亡,还要在此假哭,与我打出去罢。”一班女将手执皮鞋,打将过来。丁山见她们打来,转身就走。女将闭上内堂门,丁山即啼啼哭哭,又被夫人数落一番,不敢讨遗表,只得再回白虎关。再言小姐重又开棺,对夫人道:“孩儿诈死,难这冤家,只恐朝廷知道,有欺君之罪,不如先上表章,陈情说明,先去奏闻,朝廷决不加罪。”夫人道:“我儿之言有理,神机妙算,胜过男子,快修表章。”小姐将表章写得情词恳切,甚是分明。差人连夜起程,不分日夜,赶到白虎关,下马走入内衙。接本天官奏上。皇上见樊氏表章,龙心大悦,想西番有这等才女,要三难丁山,朕今用人之际,焉有不准?对程咬金称赞樊梨花能干。 再言丁山一路辛苦,回到御营,哭诉天子。天子假意大怒:“朕差你去请樊梨花,说没有凭据,不肯出兵;今次着你拜上寒江关,为何说梨花身死?明明一派胡言!既然病死,岂没有遗表。只怪你三番休她,怪你忘恩负义。前日徐军师保奏,若请不到梨花,立行斩首。现在你还有何说?”传旨将欺君杀父之人,乱箭射死。御林军一声领旨,将丁山吊在旗杆之上,专等行刑旨下。丁山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这惊动了薛老夫人同两位媳妇、金莲小姐。她们见丁山吊在旗杆之上,四十弓箭手,扣弓搭箭,等候时辰到来。夫人叫声:“亲儿,你犯上逆天大罪,两次有人保奏,今番性命难保,叫为娘好不伤心!你不该三弃梨花,冤仇不解。她今权在手,自然要报仇。我指望养儿防老,谁知反送你终。”说罢大哭。姑嫂三人见了,如乱箭穿心,营前大哭。程咬金在旁暗笑,连忙在御前保奏道:“愿吾王准老臣之奏,再赦丁山三步一拜,拜到寒江关,拜活樊小姐,方免其罪。此番若再请不到,老臣与他同罪。”天子闻言,说:“老王伯保奏当准。”程咬金谢王万岁,传旨立刻放绑。军士领旨,放了丁山。丁山又死中得活,进营面谢君恩,奏道:“臣谢不斩之罪,望王付臣恩诏前行。”丁山谢恩退出,辞别众将,如今三步一拜了。程咬金道:“世于,老夫马行走得快,你步行,况且又要拜,是慢的了。你先动身,待老夫稍停一二日赶来正好。”丁山道:“多谢老千岁。”依然营前拜起。 再言樊梨花正在府中,差官回来说明此事。梨花大悦道:“三难冤家,也不怕他不死心塌地,自然惧怕我,要他叩头拜回灵魂。”再言这丁山三步一拜,正是六月炎天,拜得汗流如雨,看看又到寒江,只见后面来了一支人马,相近到来,抬头一看,原来正是程老千岁赍诏到此。薛丁山上前拜见。咬金道:“亏你后生家有此精神,三步一拜,拜得到此。若是我老人家,一拜也不能的。待老夫开读诏书,你慢慢来,哭活樊小姐便好。”说了这二句,飞马即去。丁山听了,满腹疑心,想道:“方才老千岁之言有因,难道小姐不曾死,我丁山仍有性命?”一路疑疑惑惑拜去。 咬金到了关前,探子报进,说:“圣旨到了。”老夫人冠带出来迎接,说明此事,且待负义丁山拜活,然后开读。咬金听说,言之有理,就在公馆住下。再言丁山三步一拜,来到辕门,开言叫道:“门军,快与我通报夫人。”夫人吩咐开门。丁山拜进内衙,对了灵座,双膝跪下,哀哀啼哭诉说情由,均皆承认自己不是:“望小姐前仇莫记,与你夫妻和好,以后再不敢得罪你。你阴魂必然晓得,早早还魂,回去朝见天子,救我一命。倘若再有差池,灵前立刻丧命。”说罢大哭,叩头不止。小姐棺中听得,只是不睬。丫环使女见世子这般悲伤,尽皆下泪,看小姐怎样还魂。 听得鼓打一更,丁山依然哭拜,但见灵幢肃静,并无人声。俄而二更,丁山哭叫不止。鼓打三更巳交半夜,丫环侍女俱皆睡去,独留世子在此,起来拜倒,哭得疲倦,就在拜垫之上,朦胧睡去。只见一阵阴风,鬼哭神号,丁山惊醒,立起身来道:“小姐,你阴魂出现了么?待我走到灵帏里面相会。”只见众侍女沉沉睡去,见了棺木,将身抱住,叫声:“小姐,你阴魂来会我,我在此等你还魂。”忽见棺材盖悠悠掀了起来。丁山本胆大,把棺盖揭开,只见樊梨花坐起来,大叫一声:“我好恨。”开眼一看,见了丁山,恨恨之声不绝。丁山大哭,连忙扶小姐跨出棺材。那侍女丫环惊醒,见了小姐,大家欢喜。忙请夫人,夫人假作啼哭,叫声:“女儿,难得你还魂,叫娘好不欢喜。”丁山大悦,轻轻跪下,说:“恭喜小姐还魂了。”小姐全然不理。夫人说:“女儿,丁山虽然忘恩负义,幸亏朝廷伸你仇恨,如今消去前仇了。”小姐听了夫人之言,说道:“既是母亲吩咐,孩儿从命便了。”只见丁山跪在地下,小姐大喝道:“负心人,若不念圣上求贤之心,把你这个冤家,万剐千刀,方泄我恨。快起来通报公馆,明日宣读旨意,就此起兵。”丁山大悦,叩谢立起身来,正好天明。夫人吩咐去了灵位,以便迎接圣旨。 丁山走出,报与老将军:“那樊小姐被我拜活了,请前去开诏。”咬金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贤侄孙,你信服我么?你要真心诚意,自然拜活。”丁山道:“多谢老千岁。”同老将军来到官厅,梨花接旨,开读诏书谢恩。然后与咬金相见说:“老千岁,前日玉翠山薛应龙,不服王化的草寇,被我用计擒他,认我为母,世子将他激变,反上山中去了。今起兵西征,正在用人之际,我同老千岁起兵复旨,着丁山领兵一千,前去收服薛应龙,同来见鸳。”程咬金说:“小姐之言有理。”丁山不敢违令,领兵往玉翠山而行。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5回 樊梨花登台拜帅 薛丁山奉肯完婚 第45回 樊梨花登台拜帅 薛丁山奉肯完婚 再说梨花来别夫人,夫人流泪,说道:“儿呀!你要记着白虎关守将杨藩,他父杨虎,与你父亲相好,将你自幼许配给他。后闻他貌丑,虽央求媒妁,而为娘作主,终不允承。今匹配薛世子,杨藩必不甘休,他有左道旁门之术,此去定要小心。”梨花道:“谨依母命。”遂叩别了夫人,同老将点齐大兵,出了寒江关,往白虎关进发。 再言丁山,到了玉翠山,放炮鸣金,惊动了山中巡哨,报进寨中,启道:“大王,不好了,有官兵杀进来了。”应龙听了大怒,结束披挂上马,带领喽罗杀下山来,大喝道:“哪里来的官军?敢来送死么?”丁山听了,把马一拍,提枪喝道:“应龙,为父在此,招你人军,同往征西。”应龙猛听此言,满心疑惑,遂道:“休讨便宜,我家继父薛世子,官封二路元帅,正是堂堂将帅,领百万雄兵,好不威风凛凛。你是何等人,敢来假冒,讨我便宜?且吃我一枪,放马过来!”将长矛挺起来。丁山把戟架住,喝道:“休得无礼,为父便是薛丁山,因在白虎关误伤汝祖,朝廷遂将为父官职削去,重用你樊氏母亲,封侯挂帅,统兵征西,罚我在帐前效用。今令我前来,招你一同征西。快随为父回营缴令。”应龙听了,即忙倒戈下马,跪在地下,叫声:“父亲,孩儿见你打扮不同,望爹爹恕罪。”丁山喜道:“快随为父的前去。”应龙禀说:“孩儿前被爹爹绑出辕门,惧怕而回,今后不敢去了。”丁山说:“前事休提,今日不必惧怕,快随我去缴令。”应龙听了大悦,立刻传令,带领喽罗同丁山离了玉翠山,一路下来。 再言程咬金同樊梨花,入营朝见天子,谢了恩,山呼已毕,加封梨花,谢恩退出。梨花进营拜见了夫人,夫人遂将前情细述。梨花也诉明因由。仙童姑嫂三人前来拜礼,叙了阔别之情。薛勇、薛猛兄弟也来拜见,梨花大喜,各赠黄金手镯,二人拜领,遂备酒筵欢饮。 再言丁山同了应龙,不一日来到营中,朝见天子,复旨谢恩。然后回到营内见过母亲,一门尽皆欢喜。次日程咬金奉旨到营,合家见旨,皆跪下恭听宣读,诏曰:“梨花英雄无敌,智勇兼全,封征西大元帅,威灵侯;薛丁山暂赦前罪,封帅府参将,帐前听用,就此完姻。”圣旨读罢,谢恩已毕,咬金说:“今奉旨完姻。大媒为主,趁今黄道吉日,当晚成亲。”梨花欢容满面,合卺后,一夜欢娱。次日咬金对丁山道:“此后小心,听候元帅呼唤,切勿倔强。”丁山道:“这个自然。”再言梨花戎装上殿,当驾前挂了帅印,御手钦赐三杯御酒。梨花谢了恩,退出御营。来到将台,只见将参谋,都司守备,济济一堂。这班武职,都是顶盔贯甲,一齐跪下,请帅爷登帐。梨花吩咐站立两旁,秦梦、罗章、尉迟号怀一班公爷,俱到帐前说:“元帅在上,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礼,就此打躬。”梨花道:“列主王侯请了,本帅蒙圣恩拜为征西元帅,请众将各宜凛遵,听我号令:一不许奸淫放火;二不许纵兵掳掠;三不许畏刀避箭。违令者军法治罪。”当即点罗章为前部先锋,领兵一万,去到白虎关。命秦汉、窦一虎领兵为左右翼,一同前去。后军点了丁山,又点小将应龙,为军前护卫。点尉迟号怀为头运解粮,二运点秦梦,三运点尉迟青山。诸将一声得令,出营上马,多是金盔金甲,领兵而去。 梨花下了将台,令月娥、金莲、仙童、金定四员女将,领了大队人马,放炮起程。朝廷旨下,遂令程铁牛、程千忠父子二人将薛元帅灵柩,同夫人护送至界牌关安顿,候平定西番班师回朝归葬。二将领旨,到营中告知薛老夫人。夫人流泪谢恩。随后一同到白虎山山神庙,将仁贵棺柩移往界牌关。 再言罗章先锋,同秦、窦二将来到关前,一声大叫:“快报与关主知道,早早出来会我。”小番报进。那关主杨藩炼宝已成,伤痕平复,正要出关破敌。番儿报道:“启上平章爷,不好了!唐王拜樊梨花为帅,有将在关外讨战。”杨藩听了大怒道:“可恨这贱人,弑父杀兄,献关降敌,弃旧喜新,另嫁敌国,倒来攻关。”传令抬刀备马。 杨藩披甲停当,上马提马,带领三军来到关前,吩咐放炮开关。一声炮响,关门大开,放下吊桥,冲到阵前。只见罗章头戴紫金冠,身穿白银甲,外罩白罗袍,坐下小白龙驹,手执梅花枪,面如冠玉,双尾高挑,见了杨藩,喝声:“丑鬼,快下马受死,免得小爷爷动手。”杨藩听了大怒:“你乃无名小卒,快叫梨花贱人前来会我。”罗章听了,说:“休得多言,看枪。”一枪刺将过去。扬藩把手中刀望上二架,冲锋过去,回转过来,望罗章头上砍来。罗章把枪往上一抬,二人战了三十余合。杨藩见不能取胜,忙祭起飞镖。罗章抬头一看,见红光一道,直望面门上冲来,躲避不及,一镖正中肩膊上,坐不住马,迎面一跤,跌下马来。杨藩正侍来取首级,却被秦、窦二将敌住,有军士救回。梨花看见,忙取灵丹敷好,不一日痊愈。 那杨藩见了二将,喝声:“杀不尽的矮子,你今又来交战。”秦汉道:“今番来取你性命。”棍棒交加,杀得杨藩招架不住,又祭起飞镖。二将看势不好,一个钻天,一个入地逃走了。杨藩收了飞镖,骑马杀到营前,大叫道:“背夫另嫁的樊梨花,快快出来,与原配丈夫答话。”探子报进,恼了丁山、应龙,父子二人上帐,禀说:“元帅,末将愿出去活擒杨藩。”梨花说:“番将杨藩指名要我出去,你父子二人与我掠阵,我当亲自去会他。”随即披甲上马,手执双刀,冲出营来。杨藩抬头一见,见冲出一员女将,但见头戴金凤冠,雉尾高挑,面如西子,貌若昭君,有闭月羞花之貌,胜如月殿嫦娥,身穿锁子黄金甲,外罩绣龙袍,足穿小缎靴,坐下腾云马,手执双刀。两旁四员女将,后面大旗上,写着大元帅樊。杨藩先是大怒,恨不得一刀将梨花砍为两段,及见了梨花容貌,倒觉满口流涎,说:“好一块羊肉,却被薛蛮子夺去。今日必要活擒她回关,成就姻缘,方雪此恨。” 不知擒得来擒不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46回 梨花大破白虎关 应龙飞马斩杨藩 第46回 梨花大破白虎关 应龙飞马斩杨藩 旦说杨藩见了樊梨花,便道:“我乃白虎关总兵杨藩。吾父杨虎与你父是同朝之臣,将你许配与我已十有余载,因两地远隔,未曾花烛。你我今已长成,正要央媒完娶,因国舅苏宝同惹得唐兵西进,两个相争,蹉跎至今。你怎么弃了前夫,另嫁敌国?西番虽是夷虏之地,你也晓得孔孟之书,曾达周公之礼,一女何能配二夫?纲常廉耻,休得乖乱。莫若随我回关,狼主决不治你弑父杀兄之罪。你且想一想。”樊梨花满面通红,喝道:“丑鬼对亲有何凭据?休得胡言,放马过来!” 杨藩耐了性子道:“梨花,你与我交战,旁观不雅,我是男子汉,倒惧内不成?见你花容月貌,不忍加害,劝你还复原配,免得后悔迟了。”梨花说:“不要多言,放马过来,吃我一刀!”举起双刀,劈面砍来。杨藩将大刀架住,骂道:“贱人,不识抬举,我好意劝你,你反生恶意。我既不罪你弑父杀兄,你怎又来背夫乱性,真是妇人最毒。今日不斩你这贱人,誓不收兵。”忙隔开双刀,将大刀当头砍来。梨花在旁首,回转马来,将双刀如雪片舞来。杨藩急架相迎。两人大战,一来一往,战到三十余合,杨藩抵敌不住,带马就走。梨花拍马追来。杨藩回头一看,见梨花追赶,忙祭起飞龙镖。梨花一看,见一道红光,直射下来,忙取出乾坤帕,往上一迎,只见万道毫光,把飞镖收去。大喝:“丑鬼,还有尽数放来。”杨藩又祭起十二支飞镖,在空中飞舞,烈火腾腾,直奔梨花。梨花又将乾坤帕抛起,顷刻万道毫光,把十二支金飞镖化为乌有。杨藩叫声:“不好!”可惜炼就一年功夫,一日尽灭了,忙将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膊,身高万丈,手端六件兵器,复使阴兵杀上。只见鬼哭神号,都是蓬头赤脚,青面獠牙怪鬼,杀奔前来。梨花笑道:“这些小技,可骗别人,我却不惧你。”把手一指,数万鬼兵反杀回本阵。杨藩这一惊不小,番兵如飞而逃。杨藩见破了法,带转马头就走。梨花祭起斩妖剑,将杨藩左手指头斩了下来。杨藩大叫一声,负痛而走,收了法术,退入关中,将关门紧闭。敷好伤痕,打点明日出战。 再言梨花手下,月娥、金莲、仙童、金定四员女将,杀得番兵七零八落,得胜回营,众将上帐称贺不表。 次日天明,探子报进,杨藩又在营前讨战。元帅闻报大怒,率领众将出营,来到阵前喝道:“昨日饶你一死,今日又来讨战,只怕性命难逃。快放马过来!”杨藩也不答语,抡动大刀砍来。梨花拍马相迎,战至三十回合,杨藩不能取胜,回马大败。梨花在后追赶。杨藩祭起金棋子,毫光万道打来。梨花向身边取出金棋盘祭起,也有万道金光,棋子落在盘内,犹如铸成一般。杨藩哪里晓得?又把金棋子打来,仍然被收去。一连发了三十六个金棋子,都在盘中贴定,舒移不动。梨花收完了棋子,重又杀出,说道:“你的棋子都被我收了。还有什么宝贝?再放出来。”杨藩听了,魂飞天外,叹道:“把我两件宝贝俱皆收去,如何是好!”又把身子一摇,现出三头六膊,阴兵依旧杀来。梨花将一个葫芦揭开盖子,放出无数火鸦,把阴兵烧得无影无形。杨藩叫苦连天,正要逃走。梨花祭起飞刀,将杨藩右手指砍下来,一连几刀,连臂膊也砍下来了。杨藩跌下马来,痛倒在地。梨花双刀正要斩他,忽听后面鼓声如雷,回头看见丁山督阵,擂鼓助战。梨花暗思,杨藩虽未成亲,幼时却被爹爹误许姻事,今日见了,心中倒觉不忍。早被应龙赶上,手起刀落,将杨藩杀死。忽见杨藩头上一道黑气冲出,直奔梨花。梨花一阵头晕,跌下马来。四员女将直冲出去,将梨花救回营中。只见元帅面上失色,众将上前问安。杨藩阴魂投胎在梨花腹中,后来生下薛刚闯祸,害薛氏满门三百余口,死在武则天手内不表。 梨花传令抢关,众将得令,一齐上前,杀奔关来。番兵见无主将,闭门不出,俱往沙江关去了。番民香花灯烛出迎,元帅入马进了关,接了圣驾,在帅府住扎,百官朝贺,出榜安民,遂传令招抚,所管地方官,尽皆投降。停留半月,辞王别驾,起了大队兵马,离了白虎关,望西进发。有一个多月,尽是黄沙扑面,好不辛苦。不觉来到沙江渡口,有探子报说:“沙江有百里之遥,并无船只,请元帅定夺。”梨花闻报,遂传令扎下营盘,不许乱动,便令秦汉飞过沙江,骗番兵放船过来,渡唐兵过江,好打头关。秦汉领令,戴了钻天帽,片刻飞过沙江,落下地来。只见那番兵辏集,买卖生意,与中国一样。那些船上插了红旗,十支一队,共有四百余号,停泊江口。秦汉一想:我奉将令前来诱骗,看他怎样办法圣如何说得他们过去?正在踌躇,忽见一个番官,手拿令箭,对众船军说,大老爷吩咐,大唐兵马已到江边,船只不许私开,违令者斩。众船军得令。秦汉心生一计,扮做番军。见番兵皆喂马料,三个成群,四个一队,或斗牌或闹酒,营房不见一人。遂将一副衣帽穿好,到一酒店门首,问道:“店家,将爷果在这里吃酒么?”店家说:“拿令箭的官儿在楼上吃酒。要寻他,请进去。”秦汉听了,来到里面,走上楼,只见番官吃得半醉,衣帽脱在旁边。那番官见了秦汉,说:“你是哪个帐下来的?”秦汉哄说:“我是大老爷手下的长随,奉将令扮作小军,探听军情。爷是哪一处的把都儿官?”番官说:“我是大爷的亲随,不认得你。”秦汉说:“不可是新充的,不曾拜会。我同你共饮三杯,叙个相识,小可作东。”番官说:“哪里话,自然俺家作东。”二人畅饮,秦汉道:“小可新到,所以不知。”番官说:“我关主将是白虎关杨藩的父亲,因樊梨花降唐,为了打破白虎关,将小将军杨藩杀死,主将要为儿子报仇,差人征白狼山请红毛道人并黑脸仙将。二位仙友神通广大,早晚必到。犹恐唐兵渡江,差我各船去吩咐,不许开船。”秦汉说:“原来如此。把都爷请用酒。”番官竟吃得大醉,伏在桌上睡了。 秦汉即换了他的衣服,拿了令箭,走下楼来,对店家说:“我一锭银子在此,你收着,我有伙伴醉在楼上,我有公干去了。”酒家见了银子,说:“请便。”秦汉出了店门,到江边,对众船军说:“大老爷有意降唐,吩咐四百号江船,连夜渡载唐兵过江。违令者斩。”众船军说:“希奇,一日之间,两样吩咐,早上说不许开船,如今又要连夜过江。”秦汉说:“你们休管闲事,快些开船。”众船军依令,立刻开船,扯起风帆,滔滔去了。秦汉大喜,脱下衣帽,撇下令箭,过得江来。再言番官醒来,立起身来,不见了衣帽令箭,忙问酒家。酒家说:“方才那位爷留下了一锭银子在此,穿了衣服,到江边去了。”番官听说,魂不附体,说:“不好了!中了唐人奸计了。”说罢,急忙赶到江边一看,大惊失色,说道:“该死了,船只一只都没有了。为何衣帽令箭在江滩上?幸喜无人拿去。”忙穿好衣帽,手执令箭进关,蒙混缴令。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7回 梨花破关除二怪 秦汉借旗收双将 第47回 梨花破关除二怪 秦汉借旗收双将 却说沙江关主将杨虎,深恨梨花不忠不孝,且杀子之仇,又闻兵临江边,恨不得活擒梨花,取出心肝,以祭其儿,方消此恨。忽报红毛道人、黑脸仙长请到。杨虎大悦,出关迎接,接到官厅见礼,分宾主坐下。二位仙师说:“今蒙见召,有何话讲?”杨虎长叹道:“奈因小弟单生一子,被恶妇梨花所杀,特请道友来此,共擒此贱人,为儿报仇。方泄我恨。”二人听了,恨道:“不消道友烦心。要报此仇,有何难处,都在我二人身上。”杨虎大喜,设筵相待。 秦汉见各船俱已渡江,飞向营中缴令,细说此事。梨花大喜,即令三军连夜备候。江船一到,即要开船。众将得令,各预备停当。将及半夜,船只已到江边,一字排开。元帅传令趁此明月,即速下船。众将得令,一齐下船,来到西岸。令先锋罗章打道,金鼓连天,炮响不绝。番儿报进,杨虎大惊说:“这事奇怪,我已传令西船不许过江,唐兵从何而来?”即出关迎敌。二位道人说:“且免出兵,待贫道先上关去,略施小计,杀他片甲不回。”杨虎说:“既然道友有计,相烦立刻开兵。”那道人来到关前,披发仗剑,扬尘舞蹈不表。 且说罗章杀到关下,只见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吓得罗章胆丧魂消,三军自相践踏。只见两道人,骑了白鹤,落将下来,大喝道:“唐将休走,吃我一剑!”罗章招架不住,拍马而逃。两个道人在后追赶。后军飞报元帅。元帅大怒,率领四员女将,上前迎住。梨花念动真言,喝散飞沙走石。道人大怒,喝道:“你是何人?敢破我术,吃我一剑!”梨花见两个道人,一个面如茄子,红须红发;一个面如黑漆,青须青发,眼睛也是青的,仗剑杀来。月娥飞马迎住,仙童上前助战,杀得二道汗流浃背。金莲、金定,也上前围住。两个哪里招架得住,大败而走。四人在后追赶,那红毛道人现出一条火龙,用烈火烧来,烧得四人败阵逃回。梨花看见,把手一指,万丈水流冲出,将烈火烧灭,火龙大败要逃。梨花喝住:“哪里走!”拍马追来。黑脸仙长抢出,说:“休伤我道友!”仗剑拦住。梨花手舞双刀来战,杀得他尿屎直流,摇身一变,现出四手八脚,原是一只螃蟹,口中喷出涎沫,顷刻大雾迷天。梨花倒吃一惊,拍马如飞,回转营中。 黑脸道人收了法术,与红毛道人一同进关。杨虎迎住,说:“有劳二位道友,今日出阵,胜负如何?”红毛道人说:“樊梨花果然神通广大,我将烈火烧她,她将倒海之水浇灭,幸道友用雾迷她,不然怎得收兵。”老将听了,叹口气道:“久闻樊氏厉害。不能报仇,誓不两立。”即令家人护送夫人回国,家将领命,遂与夫人洒泪而别。杨虎全身披挂,同了二位道人,放炮出关,赶到唐营大骂。梨花倒觉羞惭。应龙上前说:“母亲,老匹夫如此无礼,辱骂母亲,孩儿出去斩此匹夫。”梨花说道:“我儿出去,须要小心。”应龙得令,上马提枪,冲出阵前喝道:“老匹夫,你骂哪一个?吃我一枪!”杨虎把大刀迎住,一场大战。秦汉、窦一虎二将见应龙枪法散乱,拍马来迎。两个道人敌住,祭起火球,打中秦汉面门,仰身跌倒。道人仗剑要砍,被一虎救回。复出阵来,道人又祭起火球,一虎地行走了。梨花出阵,对杨虎说道:“老将军,天命归唐,劝你归顺天朝,免得生灵涂炭。”杨虎骂道:“小贱人,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你反来要我投降,且吃我一刀。”把大刀望面门砍来。梨花双刀来迎,战了三十余合,旁边恼了金定,提起五百斤大锤,照杨虎头上一锤,打得脑浆进出,死于马下。两个道人赶出,怒道:“敢伤我道友!”仗剑砍来。二员女将迎住。红毛道人祭起火球,被梨花乾坤帕收去,道人现出原形,乃是一条火龙,大火烧来,那金定回身逃走。梨花念动真言,顷刻大水冲到,四海龙王将火龙围住,不能脱逃,被梨花飞刀斩成两段。那黑脸道人见了,骂道:“贱人,连伤我二道友,与你势不两立。”仗剑砍来,梨花又放飞刀,道人慌了,口吐雾沫,将天遮掩,伸手不见五指。梨花无法,退兵十里,才渐见天日。众将逃回缴令。梨花道:“大雾迷人,怎得抢关?”月娥道:“我师父有五灵旗,能破雾沫,差将前去借得旗来,可除妖道。”梨花大喜,即令秦汉往金刀圣母处,求取五灵旗。秦汉得令,戴上钻天帽,如飞而去。经过一高山,见有两员小将,各带兵马,旗分红白,在山上大战。秦汉飞下说:“二位将军不必相斗,有话问你,这样年少英雄,不去建功立业,野战何益?”二将住手问道:“你从空中飞下,是神,还是鬼怪?说个明白。”秦汉道:“我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怪,乃是王禅老祖弟子,姓秦名汉,随驾征西,路阻沙江关,有妖道喷雾迷人,奉大唐元帅将令,往金刀圣母处借旗,走此经过。今见二位英雄,何不随我同去征西,建功立业,岂不为美。”二人听了,下马便拜,我姓刘名仁,他姓刘名瑞,均是大汉之后,伐匈奴到此。此间有东、西二山,各人把守,他要占我东山,故此相斗。天幸相遇,愿拜为师。”秦汉大喜,收为徒弟,说: “待我借了旗回来,同去见唐王便了。”二将依言,各自回山,收拾人马等候。 秦汉仍飞上云头,片时来至竹隐山仙人洞,只见洞中走出两位仙姑,手提花篮。秦汉上前说:“烦二位仙姑通报圣母,说王禅老祖弟子秦江,要见圣母。”仙姑听了,说道:“原来是刁家妹子之夫秦汉。请说明来意,方可通报。”秦汉说:“因奉樊元帅将令,为蟹雾迷阻沙江关,不能进去,我家月娥说圣母有五灵旗能灭雾沫,特来求取,除了妖道,即当奉还。”仙姑听了,说道:“待我前去禀知师父。”即入洞来到蒲团前,说:“师父,外面有王禅老祖徒弟,奉樊元帅命,来借五灵旗,去破雾沫。现在洞外伺候。”圣母道:“命他进来。”仙姑出来,遂引秦汉来到蒲团之下。秦汉见了圣母,跪下说:“弟子秦汉拜见,愿师父圣寿无疆。”圣母道:“你之来意我已深知。”取出五灵旗,付与秦汉说:“要破雾沫,将旗一展,他性命难逃。” 秦汉拜谢出洞,飞上云端,望着高山飞下。刘仁、刘瑞接着,秦汉说:“我先去缴令,你们随后就来。”秦汉飞向营中,说知前事,元帅大喜,传令打关。黑脸道人仍喷雾来,元帅将旗一展,只听得霹雳一声,雾散云开,忽见簸箕大一只死蟹。元帅大喜,吩咐抢关。番兵倒戈投降,元帅进了关,一面上本报捷,一面出榜安民;又望空拜谢圣母,招降安抚番民。在关停留半月,有探子报说:“关外有二员小将,领部卒一千,说是秦将军新收的徒弟,要来投见。未奉军令,不敢放人。”元帅道:“命他进来。”刘仁、刘瑞进了帅府,参见元帅。元帅见二人一表人才,遂对秦汉说:“他二人是你新收的徒弟,带领本部人马,到你营中学习,立功之日,奏王加封。”秦汉得令,同二人一齐拜谢,众将称贺。次日二人拜见了刁月娥,于是二人尽心学习兵法。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8回 捆仙绳阵前擒怪 救龟蛇二将腾空 第48回 捆仙绳阵前擒怪 救龟蛇二将腾空 话说樊元帅得了沙江关,秦汉收了刘仁、刘瑞为徒,养马三日,查明国库钱粮,起兵西进。仍点罗章为先锋,秦、窦二将为左右翼,统大兵五十万,放炮三声,离了沙江关,望西进发。一路上旌旗浩荡,兵将威风,行来尽是沙漠之也。走了半个多月,来到麒麟山,遂传令扎下营盘,待明日开兵。 且说麒麟山守将苏文通,乃苏宝同族弟,闻小番报道:“沙江关已失,唐兵到此。”忙令山上多加灰瓶石子,小心保守。若有人来讨战,速即报我。众将得令不表。 次日元帅升帐,点齐兵将,说:“今日哪一位将军前去讨战?”早有一虎应道:“小将愿去取关。”元帅说:“将军此去须要小心。”一虎得令,遂率兵出营,上山讨战,喊道:“山上番狗,快报与主将知道,说大唐兵马来至,快快献关,若言不肯,打进关来,鸡犬不留。”骂声不绝。早有番奴报入帐府禀道:“国舅爷,不好了!关外唐将讨战,骂不绝口。”文通听了大怒,吩咐备马抬斧,立刻披甲上马,放炮开关,带领兵卒亲下山来,冲到阵前。一虎见来的番将生得尖嘴鬼脸,青面黑须,眼如铜铃,声如破锣,头戴虎头盔,身穿黑金甲,手执宣花斧,坐下花兔豹,拍马前来。竟不答话,将斧望一虎劈面砍来,一虎将棍抵住,战有三十余合,忙取一柄扇子,名曰羽翎扇,照一虎头上一扬。一虎叫声:“热杀我也!”往地下一钻去了。一连几扇,连地皮都扬热红起来了。一虎在地中走了数十步,始无热气。回到营中,上帐禀知元帅,说:“此扇厉害,幸亏小将去探阵,被他一扇,我就逃到地中,尚且几乎热死,若别人去,恐化为飞灰。元帅能除此扇才好。”梨花听说:“谅众将不能除此火扇,待我亲出以破之。” 传令众将一同出阵。文通看见,连声喝彩,好一个美貌佳人,叫一声:“女将军,留下名来!”梨花喝道:“本帅乃大唐征西大元帅威灵侯樊。”文通喝道:“反贼,你果然美不虚传,你枉有这般美貌,何不送进国王做了妃子,岂不富贵,反降敌人,今日须听我言,早早改邪归正。”梨花听了大怒,喝声:“匹夫,休得胡言,放马过来!”将双刀砍去,文通气力不佳,架不住了,即忙向身边取出羽翎扇扬起,顷刻烈火焚来。梨花念动真言,忽然北海水到了,护了唐营。文通见面前多是大水,吓得魂不在身,拍马便走。即被梨花祭起飞刀,斩为两段。 梨花收了羽翎扇,退了北海水,点齐人马正要上山破寨,只见山头上飞下一个道人,身穿八卦衣,绿豆眼,尖嘴青脸,手执一支宝剑,大怒喝道:“梨花小贱人,我和你皆是道家弟子,怎敢连伤我两个徒弟!今日我要替他报仇。”梨花笑道:“我何曾认得你两个徒弟?你是何方妖物,敢出此言?”道人道:“我乃八卦道人,当初在武当山,你随师父梨山老母也曾见过。我家徒弟,正是你在沙江关遇上的两个道人,俱被你杀了,全不念道中情面。快偿他命来!”梨花道:“他二人自取灭亡,与本帅无干。况天命归唐,如仍执迷不悟,连你也狗命难逃。”道人大怒,仗剑砍来,梨花用刀架住,两下交锋,剑去刀迎,刀来剑架,战到数十合,道人虚晃一剑,把口一张,飞出无数火鸦,迎面飞来。梨花又将北海水浇灭。道人见破了火鸦,就在水里杀来,滔滔大水,全然不惧,仍仗剑奔来。梨花道:“这妖物却有本事。”忙祭起飞刀。道人慌了,借水遁而走。梨花收了法术,鸣金收军,众将接进,俱皆赞服。梨花道:“正要上山破寨,被妖道阻住。他虽借水遁逃去,决然还要来,明日姐姐用捆仙绳捉他。”仙童得令。 次日道人又来讨战,仙童拍马出迎,并不打话。一场交战,到数合,道人口喷出火鸦。仙童取出金瓶,倒出金龙无数,破了火鸦,诈败而逃。道人不知是计,在后追来。仙童祭起捆仙绳,将道人捆了。军士不敢怠慢,上前拿住,解回营中。元帅大喜道:“不要被他遁去。”遂把仙符镇压,吊在旗杆之上。道人现了原形,却是武当龟将逃在此间。元帅道:“待破了关寨,送还武当山,候教主发落。” 正言间,探子报进说:“又有一道人,口称长寿大仙,与八卦仙是好友,闻知吊在旗杆上,特来报仇,在营前大骂。”元帅道:“既如此,应龙孩子出去擒他。”应龙得令,上马提戟,冲出阵前,大叫:“妖道,快来会我!”那道人仗剑来迎。二人战有十个回合,道人把口一张,吐出数条火龙,直奔应龙。应龙吓得魂不附体,大败而走。小军报知元帅,元帅令仙童去救应龙。仙童得令,上马出营,正遇应龙。应龙大叫:“母亲救我。”仙童说:“不妨事。”放过了应龙。仙童笑道:“些须小技,在我面前弄巧。”随把小金瓶,倒出数条水龙,浇灭火龙。祭起捆仙绳,又将道人捆住,解回营中。元帅吩咐将道人吊在旗杆上,长寿大仙现了原形,乃系一条大蛇,盘在龟背之上。梨花见了好笑,说西番多用这班人。 捷书飞报唐王,一面传令抢关,军士忽报进,说:“外面有一黑脸道人,要见元帅。”梨花吩咐请进。道人走进营中,梨花起身相迎,问道:“仙友何处洞府?哪座名山,乞道其详。”道人道:“贫道乃北极真君座下张大帝便是。”梨花听了,倒身下拜,迎入帐中坐下,说:“大帝此来为何?”道人说:“因龟、蛇二将私逃下山,今被元帅擒住,特来讨个人情,放了他。”元帅听了,顷刻令军士放下,解去捆仙绳,二物复变人形,上前拜见大帝。大帝说:“你两个孽障私逃下山,吊在这里吃苦。吾不来救你,不知吊到几时,快过来拜谢元帅。”梨花也来赔礼毕,便问大帝说:“此次到西番,不知还有险处么?乞明指示。”大帝说:“有两句诗赠人,你谨记着,后有应验。诗曰:“此去芦花有险惊,金光阵上产麒麟。” 却说元帅吩咐三军抢关,番军投顺,得了麒麟山。养马三日,查明府库钱粮,传令起兵西进。众军出了关门,望西进发。行了数月,来到芦花河,有关挡路,传令扎营不表。 再言苏宝同向日被二路元帅薛丁山杀得大败,同铁板道人、飞钹禅师一齐逃走。飞钹禅师炼了十六面金飞钹,铁板道人炼了二十四面铁板。三人怀恨,想要报仇,到各处名山请了许多道友,禀知国王,差人往鞑靼国,借兵十万,金宜王叔领兵;波斯国差大将宝树起兵十万;乌孙国差驸马洛阳起兵十万;鬼空国差山桃起兵十万,彭空国差红榴起兵十万;天竺国公主银杏起兵十万;宝童国公主金桃起兵十万;苏求国太子扶桑起兵十万,齐来助战。八国共有兵八十万,连本国兵五十万,共一百三十万,皆在关外驻扎。宝同迎八将进关,设筵接风,次日升帐,传齐八位将军听令道:“深恨唐将夺了我国许多地方,十去其八,今欲摆下一个金光阵,复回西番,杀他片甲不回,方消此恨。闻唐兵已到芦花河,烦众将军等各带本部人马,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镇守,闻鼓进,闻金退,不得有违。”八将齐声得令,各带本部兵马,按八门镇守而去。有诗为证,诗曰: 一百卅万雄兵到,哪怕唐朝会用兵。 未知破阵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9回 苏宝同布金光阵 樊元帅连夜抢关 第49回 苏宝同布金光阵 樊元帅连夜抢关 却说苏宝同又请五位大仙到帐,说:“烦李大仙领青旗一面,守东方甲乙木,必要活擒唐将,不可放走。”李若虚仙师接令,向东方镇守去了。宝同又请仙师赵通明,付红旗一面,镇守南方丙丁火,摆阵活捉唐将,休得放走。赵仙师领命,接旗往南方去了。又请周去命仙师,付白旗一面,镇守西方庚辛金,挡住唐兵。周仙师领兵向西方去了。又请钱龙宾仙师,付黑旗一面,镇守北方壬癸水,休要放走唐将。钱仙师接了黑旗,往北而去。又请仙师文光斗,付黄旗一面,往镇中央戊己土,唐将到此,一鼓而擒。文仙师接令去了。苏宝同分派毕,对二位军师说:“想梨花虽英雄无敌,只怕难破此金光阵也。”铁板道人、飞钹仙师二人笑道:“国舅演此八门金光阵,更有我们一十六面飞钹,二十四面铁板,安挂在阵门上,梨花纵有本事,若进我阵,顷刻将她打为肉泥,定叫唐兵片甲不回,西番一带,仍归原主,趁势杀到中原,夺他花花世界,何难之有!”宝同听了大喜,差人下战书到唐营,明日开兵,关内设筵款待二位军师。 再言梨花扎营在芦花关外二十里,商议打关。正与诸将计议,忽见番儿打来战书说:金光阵摆完,明日交兵。元帅见了批允,打发小番回去。元帅即对仙童说:“我昔日在师父门下时,听得诸仙讲论阵法,城金光阵灵妙莫测,任凭天仙也解破不来。今宝同请诸仙摆了此阵,又借各国雄兵,若要破阵交战,须要仔细计议。”仙童笑道:“主帅放心,我主洪福齐天,征西以来,势如破竹,何怕什么金光阵,先打破关头,然后破阵,更兼有许多法术之将,何惧番兵百万。况苏宝同败兵之将,何足道哉!”次日即令秦、窦二将打关。二将领命,带了人马出营,来到关前大骂。早有小番报进:“启上元帅,有矮将前来攻关,口中大骂。”宝同听了大怒,对二位军师说:“昨已约来破金光阵,今反先来攻关。”铁板道人说:“他既先来攻关,我们出去对一阵如何?”宝同大喜,遂同二位军师,一齐上马,放炮开关,到了阵前,见秦、窦二人耀武扬威。铁板道人遂对飞钹禅师说:“我们曾受他气,如今须要着实防备。”飞钹禅师说:“师兄所见甚是。我们先下手为强,不要上他当。”说罢冲将过来。秦汉看见,叫道:“师兄,这和尚道±,不是在锁阳城用飞钹、铁板,败阵逃去的么?”一虎道:“一些也不差,今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和你先下手为强。”秦汉道:“是极。”将棍棒敌住僧道,喝道:“屡败之将,今日又来送死!”僧道听了大怒,将刀砍来,四人关前大战,战有数十合,道人祭起铁板打下。一虎身子一扭,往地中去了。和尚祭起飞钹,秦汉往天上去了。僧道各收回宝贝,杀至唐营,早有探子报知元帅。 梨花忙点了金定、仙童、金莲、月娥四员女将,说:“你们出战,须防铁板、飞钹,小心为主。”四位女将领令出营,正撞着僧道,两边接住,六人大战。四女将杀得僧道满身冷汗。僧道抵敌不住,兜转丝缰,大败而走。金莲、金定不敢追赶,勒马督阵。仙童、月娥二人拍马追去,叫声:“妖僧妖道往哪里走?快快下马受缚!”僧道闻言大怒,回头见她二人追来,放下胆,转马接住交战。战有数合,仙童想道:他飞钹厉害,我哥哥尚被他擒住,不如先下手捉住此僧。遂虚晃双刀,回马诈败而走。和尚叫声:“往哪里走!”随后追来,仙童祭起捆仙绳。和尚见了,叫声不好,化道红光去了。仙童吃了一惊,收了捆仙绳。 再言月娥与道人大战,月娥摇起摄魂铃,那道人跌下马来,被唐兵捆住,鸣金收军。进营禀见,元帅大喜,吩咐将妖道推过来,喝道:“你出家之人,为何不守清规,修炼妖法,前来助战?今日被擒,有何话说?”道人被摄去魂魄,似死人一般。元帅大怒,令刀斧手推出辕门,斩讫报来。左右将道人推出。谁知妖道还魂,定睛一看,始知被人拿住,又见刀斧将砍下,即借土遁逃走。刀斧手正欲砍下,不见了道人,大惊。禀知元帅,元帅听了惊道:“他也知法,有此左道旁门之术,焉能夺得此关?破得金光阵?”秦、窦二将回营禀道:“元帅不必心焦,我二人今夜进关,里应外合,得了此关,就好破金光阵了。”元帅回嗔作喜,说:“二位将军仙术高强,今夜前去,须要小心。见机行事,事成回报我,我起兵接应。” 二将得令出营,等到晚来,饱餐夜饭,全身结束,一个上天,一个人地,不片刻即进了关门。一虎从地中钻将出来,秦汉亦从云端走下,说道:“师兄,我们探听军情,耍弄两件番衣腰牌方可出入。”一虎道:“不难。待到黑夜时分,可钻入营中,先盗了衣服腰牌,然后行事。”一虎地行进营,只见四个番军提了灯火,敲锣击柝,走近前来。一虎地中听见四人说道:“哥哥,我想国舅爷,今夜往芦花河演阵去了,只有两位军师在内,今日战败回来,已定息了,叫我们小心巡察关门,莫使唐人窥探,中军等皆不敢睡,须要把锣敲得响亮,闹他们一夜便了。”一虎听得明白,心中暗想,等巡军去远了,再钻出来。但因寻秦汉不见,又入地中去了。那秦汉飞到关前,想要盗取番衣,奈防备甚严,遂提脚缓步。见有两个军士睡倒,心中大喜,待我剥他衣服,解下腰牌,寻着师兄行事。遂轻轻动手,剥下番衣,解下腰脾,上写着金龙、金虎两个名字,心中大喜。拿了衣服、腰牌,但营前不见一虎。又往营后来寻,遇见一虎。一虎将四个巡军之言,对秦汉说了。秦汉道:“说得是,虽然妖僧妖道睡熟,但守关军士甚严,我们焉能成事?待我回去报知元帅,连夜起兵打关,那时我穿番衣,开了关门,接他进来,反手而得。”一虎说:“好计,快些去报,我在此打听候你。” 秦汉飞回营中,报知前项之事,元帅可速起兵打关。梨花一听大喜,遂令秦汉仍到番营,会了一虎。此时正打三更,看守番军多已睡热。秦、窦二将欢喜,遂杂在守关人队内安睡,番军无数,哪里来查究。 再言梨花点了丁山、应龙,带领人马,偃旗息鼓,悄悄而进,前去打关。二人得令,领兵前行。元帅同了四员女将,及刘仁、刘瑞,随后而来。到四更时分,前军已到关前。一虎遂对秦汉道:“关外大兵谅皆已到,可趁番人睡熟,先烧他粮草,然后开关,便能成功。”于是将引火之物,置在粮草里面,烧将起来。关外唐兵见了,喊杀连天,攻打关门。番将梦中惊醒,昏头胀脑,不辨东西南北,喊声:“不好了!”但见火光四起,都去救火,却被秦、窦二将斩落关锁,放进丁山父子,众军一拥而进。二将乱砍乱杀,番军弃了芦花关。僧道梦中惊醒,但见四下火光冲天,好不慌张,带了宝贝,见前后皆火,只得土遁而走。番军烧死无数。元帅兵马进关救灭了火,只道僧道被烧死,满心欢喜;次日安民。再言宝同在金光阵内,听报关内火起大惊,走到阵外一看,叫声:“不好!”即刻领兵来救,正值二军师逃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0回 薛应龙劫阵丧命 二刘将公主招亲 第50回 薛应龙劫阵丧命 二刘将公主招亲 却苏宝同见二位军师狼狈而至, 惊问何故如此?僧道:“因昨日我们出战,被唐营女将杀败逃回,多吃了几杯酒,正在熟睡,不想被他放火烧营,打进关中,望乞恕罪。”宝同道:“何干二位军师之事,多是本帅木曾预先算定,故有此变,反累二位军师受惊。今关寨虽失,谅难破此金光阵。仍烦二位军师严守阵门,务必杀尽唐兵,方消此恨。” 再言樊元帅在关中,打捷书报与唐王。一面同众出城,往番阵上一看,见他摆得十分厉害,旌旗招展,剑戟重重,焰焰红光冲天,必有宝贝在内,说:“日间不好去看,待晚上去看便了。”仙童说:“言之有理。”遂下了城头,直回帅府。等到黄昏,带了四员女将,悄悄出城,来到番阵前。其夜月暗星稀,五人偷看,只见灯球照耀,四面八方杀气腾腾,八个阵门俱有红光万道,令人可畏。正在看阵,只听得阵内喊声道:“阵外有马铃响,莫非有奸细?快出去捉来。”五员将听得分明,遂道:“我五人在此,倘他阵内杀出,如何抵敌?不如回关去罢。”遂勒转马头,回关去了。阵内番将杀出,五人早已回关。元帅回到关中,众将俱来问阵如何?元帅说:“不知宝同何处学来,摆得这金光阵。这阵十分厉害,内分八门,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五方分青黄黑白红,分为五营。各有番兵把守,阵中红光现出,必有宝贝在内。若探此阵,须要去请我师父,方可破得。但我掌帅印,不能亲去,谁去走一遭?”丁山上帐说:“这金光阵,我师父王敖老祖也晓得,夫人身为元帅,不要擅离军伍;如差别将去,黎山老母决不肯来。不如小将前往师父处,问个明白。”梨花道:“相公能去更好,如取得十件宝贝来,哪怕苏宝同的十二把飞刀、和尚飞钹、道士铁板!”丁山得令,带了梨花手书,星夜前往云梦山。 再言应龙见母亲这般说,心中不服,管他什么金光阵?不如瞒了母亲,私去打阵,乘其无备,杀入阵内,破了他阵,是我大功。待至黄昏时候,与刘仁、刘瑞说知同去。二刘说:“这个使不得,想元帅神机莫测,尚未敢去破,你我等凡胎肉质,且未奉将令,倘有不测,如何是好?”应龙变色道:“你二人果是小子之见。有我在此,怕甚将令?你们胆小,我为前驱,你们为后应。”二人不敢违拗。是夜天色昏暗,悄悄来到阵前。应龙抬头一看,见阵内扯起三十二盏红灯,照得旌旗闪烁,剑煌戟辉,毫光万道,直透天门。心中欲待退后,又恐刘家兄弟耻笑,只得硬了头皮传令手下军士发喊,打入阵门。哪辨东西南北,只听得一声炮响,一员番将杀出,生得红脸獠牙,手执狼牙棒,大喝道:“乳臭小儿,敢来打阵!”应龙竟不答话,将手中画戟刺去。战未数合,四面番将围来,喊杀连天,应龙手下兵士被杀得七零八乱,四面番将似铁桶一般围来。后面刘家兄弟杀人,坎门冲出二员女将,乃是金桃、银杏二位公主,四马交兵,战无数合,后面杀出五位大仙,身穿绯衣,坐临白鹤,飞扑前来。刘家兄弟心慌,回马要逃,被绊马索绊住跌下马来。二员女将抢过来,活捉回营。五位仙人乘胜杀来,应龙无心恋战,要走无路。被道人铁板打下马来,可怜身为肉酱,那应龙阴魂不散,飘飘荡荡到凤凰山与神女成亲。 再言刘仁、刘瑞被两个公主活捉回营,银杏私谓金桃曰:“我们生长番邦,未曾婚配才郎,今擒来二员小将,这般才貌,且兼有勇,何不劝他归降,许以婚姻如何?”金桃笑应曰:“妹也有此意,难得姊妹同心。”吩咐将捉来二将,解至营中发落。小番得令,将二人推来。二人立而不跪。两公主假意喝道:“你两个蛮子,死在我手,还有何言!还不下跪么?”二将怒道:“我乃堂堂男子,焉肯跪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孙。”两公主又道:“你两个孩子,倒有烈性胆量,我有话对你说,我二人意欲归附唐朝,奈无人引入。今幸二位将军到此,愿订终身之好。如若不肯,难逃性命。请二位将军三思而行。”于是银杏向刘仁、金桃向刘瑞,亲释其缚。刘仁见番女声姣貌美,遂对刘瑞曰:“她既然降唐,亦不妨许配。”刘瑞曰:“今正用人之际,从之以图后举。”遂对两公主曰:“你等真心降唐,万事俱允,若图赚婚,万死不从。”两公主皆满口应承,决不谎唐,以图配合,郎君且请放心。于是四人玉手相携,一同坐下。吩咐小番,准备花烛成亲。刘仁配了银杏,刘瑞配了金桃。四人拜过天地.,当夜各自成亲。 再说樊元帅心中烦闷,一夜未睡,忽听番营喊杀连天,金鼓齐鸣,连忙披挂上帐。众位齐在,独不见应龙并刘仁、刘瑞。梨花心内大惊,料此三人私自出兵,凶多吉少。正要起兵去救,忽见探子来报道:“方才三更时分,小将军同刘家二位将军分为前后,打进番阵,小将军被铁板打为肉酱,全军皆没。刘家二位将军,被二员女将用绊马索活捉回营,未知生死。特来告知元帅。”梨花听了,流泪道:“孩儿未受皇恩,身丧黄泉,反累刘家兄弟,叫娘怎不痛心。”大哭起来。众将劝道:“小将军既死,不能复生,但刘家兄弟死活未定,元帅不必伤怀。况敌军当前,保重为主。”一虎又对秦汉说:“你两个徒弟虽被擒住,决不丧命,少不得打听个着落,何必烦躁。”元帅听了,说:“承得众将相劝,秦将军也不必忧愁,但候世子取宝贝回来破阵,刘家兄弟就有消息了。”众将俱言:“说得是。”再言丁山离了关门,上了腾云马,不多日到了云梦山水帘洞,正值王敖老祖驾坐蒲团。有童子报进说:“师父,丁山师兄在外,有事来求见。”老祖已知其意,说:“令他进来。”童子领命唤进丁山,丁山叩见师尊。老祖说:“你与樊梨花夫妇和谐,领兵西进,来此何为?”丁山跪下说:“师父,弟子同梨花西进,得了许多关头。但来到芦花关,苏宝同摆下金光阵十分厉害,我妻难破,有求救书呈上。”老祖看了,大笑道:“那飞刀、铁板、飞钹虽然厉害,但天意归唐,何用假宝。金光阵内,按五方三才八门,要遇青龙黄道日东南从生门杀人,你妻子怀中自有宝贝,此阵自破,又有贤人来助。大事不妨,你去罢,少不得后会有期。”丁山不敢再言,拜谢而去,仍回旧路。 丁山来到关前,进营上帐参见,将师父之言说了一遍。梨花听了,道:“我的宝贝虽有,难破阵门。但老祖指点,焉能不从。”来朝乃是青龙吉日,即点众将,命秦汉、一虎为前队,去打东方第一门;点金莲、月娥、金定、仙童同元帅前去打南门;丁山为后队,两边接应。又来了解粮官尉迟兄弟上帐参见。元帅大悦,就点他兄弟二人领人马为游骑,各路接应。分拨已定。明日五更,众将饱餐战饭,披挂上帐,各将领兵分头而进。不知用何宝破阵,且看下回分解。 第51回 梨花大破金光阵 产麒麟冲破飞刀 第51回 梨花大破金光阵 产麒麟冲破飞刀 却说秦、窦二将来至东门,摇旗呐喊。早惊动了苏宝同。宝同对两位军师说:“樊梨花无谋之人,焉能为帅,前日差小将打阵,全军陷没,数日无人来探。今日呐喊而来,须要计较,把她一网而擒,方算我们手段。”两位军师说:“我想她连日不敢出战,必定请得救兵到了。我们三人宝贝厉害,就是她师父黎山老母来也无益,难破我阵。”宝同听了,连忙传令,点齐众将,必要杀尽唐兵,不得有违。众将得令,提枪上马,等唐兵到来。只有金桃、银杏二位公主,与刘家兄弟成亲之后,心中各有投唐之意,便对夫君说:“我等全身披挂,等候唐兵杀来,并胆同心,破他阵法。”刘仁、刘瑞大悦,准备交战。且说秦、窦二将打入东方阵内,惊动大将宝树,提起双锤杀人。又有仙师李若虚跨鹤而来,将双戟抵敌。四人混战,杀得天昏地暗,金鼓齐鸣,喊杀连天。来了铁板道人,祭起铁板打来,秦、窦二将双双钻入地中。宝树、若虚二人见了大惊,连声称赞说:“唐将真有法术,名不虚传。”道人收了铁板,地中二将又钻出来,大喝道:“你的铁板只好打别人,我秦、窦二位爷爷不怕的。”接住又战。铁板道人大怒,又祭起铁板打来,秦、窦二将双双又钻去了。东方阵内大乱。 再讲南方阵内赵通明,同了王叔金宣守住阵图,只见杀来二员女将月娥、金莲。两人各舞双刀,杀入阵来。道人王叔接住大战。又来了苏宝同,祭起飞刀,来斩二员女将。樊梨花即来,将手接住。宝同见了大怒,抡动钢刀,迎住樊梨花。金莲祭起红锦索,月娥摇动摄魂铃,梨花祭起斩仙剑。宝同看见,喊声:“不好!”先已逃去。赵通明仙师中了摄魂铃,翻身跌下仙鹤,借土遁而去。只有王叔没有法术,被锦索绊住,唐兵将其捆了。三员女将破了南门,奋力杀入阵中,只见一道红光,扶桑太子手执画戟抵住月娥,洛阳驸马双刀迎住金莲,番将红焰冲到,又有丑将山桃,手执开山月斧;二将迎住樊元帅,七人大战。又来了仙长文光斗,跨鹤来到助战。梨花大怒,祭起打神鞭,将番将红焰打死。文光斗仙长一看不好,借土遁而走。丑将山桃吓得魂不附体,倒拖大斧而逃。飞钹禅师大怒道:“休得无礼,贱婢慢走!”祭起飞钹打来。梨花说声:“不好!”忙将混元棋盘祭起,架住飞钹不下来,重又交锋,一场大战。宝同、铁板道人、五鹤仙师,一齐杀来,山桃见了,复又勒转马头杀回。九人将梨花困在垓心,杀得梨花香汗直流,冲动胎气,腰中疼痛不止,想是要生产了,左冲右撞,杀不出来。 再表仙童、金定,同丁山三人冲到,闻知元帅被围,三人杀开一条血路,冲入重围。梨花见三人杀来,心中稍安,但外面番兵围得铁桶相似,四人再杀不出来。将至黄昏时候,梨花腹中更觉疼痛,不禁两泪交流,叫声:“陈、窦二位姐姐,我今打阵,大战一日,冲动胎气,若非你们杀到,性命难存。”说罢,捧定肚子,大叫:“痛杀我也。”吓得丁山等人没法,叫声:“元帅,天近黄昏,救兵未至,倘或元帅生产,如何是好?你两个一面拥护元帅上马,待吾冲杀回去,回到营中生产,就无妨了。”仙童道:“元帅生产在此刻了,怎能上马回营?趁此番将未来交战,且守住阵中,等候分娩之后,再计较出阵。”正言之间,忽听四下炮声大震,金鼓连天,苏宝同从南边杀来;铁板道人从东边杀来;飞钹和尚从西边杀来;五鹤仙师跨鹤从北边杀来;还有各国番将,四面八方一齐杀来。吓得夫妻四人魂不附体,只得上马,手执器械一一招架,保护梨花。丁山敌住各国番将,仙童敌住铁板道人,金定敌住飞钹和尚,梨花一手捧腹一手提刀,正逢宝同,忍痛迎敌。哪里敌得住,一个筋斗跌下马来。宝同祭起飞刀,来斩梨花。只见一道红光冲上,将飞刀化作灰尘。宝同大吃一惊,难道梨花跌下马来,暗使神通破我飞刀,要将飞镖打下? 只见阵中一声喊,冲出金桃、银杏、刘仁、刘瑞,带领人马杀来。因见梨花跌下马来,夫妻四人拚命敌住宝同。宝同大怒,对金桃、银杏道:“你两个贱婢反助大唐,却是为何?”两位公主道:“奴二人招大唐两员小将做了夫妻,一心降唐,正要捉你去献功。”宝同一听此言,急得暴跳如雷,大喝道:“贱婢不识羞耻,吃我一刀!”刘仁、刘瑞敌住混战。因梨花跌下马来,产下一子,故有血光冲出,将飞刀、铁板、飞钹冲作灰尘。三人大惊,有法难行。仙童祭起捆仙绳,将道人捆住,转身来助陈金定。又祭起捆仙绳将和尚捉住,复来助两位公主。宝同被众人围住,也被捆仙绳拿住。五鹤仙人见元帅和二位军师被捉,想要驾鹤飞逃,谁知五只仙鹤被血光冲坏,有翅难飞,跌下尘埃。来了月娥、金莲和秦、窦二将,赶来捉拿。五仙看势不好,各借土遁而逃,于是乘势破了阵门,杀得各国的番兵,逃的逃,走的走,百余万番兵,十去其八。姑嫂四人连忙扶起元帅,只听呱呱之声,有一小儿。金莲、金定扶助元帅,仙童抱起小儿,撕下一块战袍,将小儿包好。丁山见了大喜,始悟师父之言,怀中有宝,就是此子,所以冲破金光阵。梨花定了定神,说:“列位将军,方才可吓杀了我,一个筋斗跌下马来,昏晕产下孩儿,尚不知不觉。若非刘仁、刘瑞同两个番女救应,不能保全性命。这要算四人之功。”遂问二刘曰:“前日你们同小将军去劫阵,怎能逃脱?又得二员女将?”二刘拱手曰:“前日世子令小将同去打阵,谁知世子被铁板打死,小将被两位公主所擒。这位是天竺国公主,那位是宝童国御妹,都有意归唐,故招我等成亲,特在阵中等候元帅到此,里应外合,搭救来迟。望乞恕罪。”元帅见两位公主花容月貌,正是两对夫妻,说道:“你二人虽不遵号令,私自出兵,今日救了本帅,将功折罪。”传令招降番兵,带了兵马回营,打捷书飞报唐王。 梨花说:“本帅十分狼狈,快将宝同、僧道一齐推来。”左右将三人推过。元帅见了大怒,指定骂道:“你逮孽畜生,唐王有甚亏你,你必欲起兵造反,伤残西番数百万生灵?今日把你碎尸万段,难消此恨。”宝同大怒道:“你这贱婢,生长西番,不思报国,反弑父杀兄,投唐叛逆,种种罪恶,不可胜诛,岂不自省,反来罪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代杨藩父子出气,方雪我胸中之恨。不幸天绝于我,被你所擒。要杀就杀,何必多言。”樊梨花被宝同羞辱,不觉大怒,喝令推出斩讫报来,左右将三人推出,解下捆仙绳,换了麻绳捆好。正要开刀,只见三人哈哈大笑道:“我去了!”说罢,吹口仙气,化作三道长虹,飞空而去。梨花坐在帐上看见,顿觉心惊,心想:今日逃去,只怕又起风波,前来阻我前进。嗟叹一声,计点将士,单单损去应龙一人。因见兵马连日劳苦,休息半月,再行西进。众将连声答应,开关扎营,卸甲安顿。 再言应龙魂到凤凰山,神女相逢,归芦花河为神。来到河中,却被孽龙占住与他大战,反将神女摄去。斗了数月,不分胜负。再言先锋罗章提兵来到芦花河边,只见水波泛涌,兴作风浪,日夜不息,把行桥冲断,难渡此河。回营禀知元帅。元帅听了,说道:“奇了,河水阻我西进,莫非冲犯河神,故此龙王作闹?”吩咐左右备办祭品,元帅亲到河边拜祭,进酒三杯,虔诚祝告,焚化金钱,仍见河中波浪不息。是夜独宿帐中,正交三鼓,朦胧睡去,忽见应龙戎装打扮,进前叫声:“母亲。” 不知说什么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52回 丁山神箭射妖龙 应龙芦花为水神 第52回 丁山神箭射妖龙 应龙芦花为水神 却说樊梨花看见应龙到来,大喜,叫声:“孩儿,你一向在哪里?叫为娘的何日不思,何时不想,直到今日才来见我。”应龙听了,流泪叫声:“母亲,孩儿凭血气之勇,私自打阵,身丧铁板,一灵不散,来到凤凰山,会得我妻神女,对我说:‘你前世是芦花水神,合当归位。’发文前去,谁知有一孽龙,先已占据水府,将文书扯碎。我妻大怒,同我点起神兵,与他交战。神女被捉去,未知生死,孩儿逃阵,风飘到一山,遇到轩辕老祖说:孩儿前世是北海小金龙,蒙上帝敕旨,封芦花河龙神,只因蟠桃会调戏神女,谪下凡尘二十年,与神女成亲,有七宿姻缘,今当配合。不想孽龙勇猛。孩儿蒙老祖赐夜明珠一颗,降龙竹杖一条,拜别了老祖,到河内与他大战,三日三夜不分胜败,望母亲助孩儿一臂之力,使儿复归水位。”樊梨花说:“我儿既死,今又为神,这妖龙作祟,不肯让位,为娘与你仙凡远隔,怎好去水中助你?”应龙道:“这不难,母亲明日带兵到河边,孩儿引他出来,母亲安排将箭射他。”樊梨花道:“你们都是龙形,认辨不清。”应龙道:“孩儿是条小金龙,胸前挂一颗夜明珠,爪钩竹杖,那条妖龙,生有独角牛头,满身赤黑,两眼铜铃,爪捧蛇矛枪。母亲留心。”说罢,变作龙形去了。樊梨花惊醒,大叫一声,说:“应龙我的儿,怎么就去了?”睁眼一看,原来是梦。 不觉天明,元帅升帐,点齐众将,将梦中之语说明,叫诸将谨记在心。众将一声答应,立刻起马,来到河边。果然河边兴风作浪。众将看见,拈弓在手。只听水中一声响亮,现出一条小小金龙,胸有明珠,在水中翻波逐浪。又听一声响,涌起一条乌麟龙,独角牛头,眼似红灯,爪捧金枪,腾空追小金龙。众将万弩齐发,却被薛丁山神箭,照定妖龙咽喉射去,登时跌落波心,几个盘旋翻身,竟直死水面。那小金龙复下水去了,顷刻风平浪静。元帅大喜,下令抓妖龙上岸,见头上带着神箭,满身腥臭。即吩咐把妖龙头砍下,悬在营前,身体化为灰尘。命先锋罗章速搭河桥,建成之日,即起兵西进。罗章得令。再言小金龙来到水府,有巡海夜叉报知,黑鱼左丞相,鲤鱼右丞相,虾兵蟹将,齐说:“妖龙已斩死,快迎新君复位。”左右二相撞钟击鼓,传齐众将,笙箫细乐,开了龙门,接入应龙。仍变为人登了龙位。众将朝参拜毕,新龙君说:“快请神女相见。”黑鱼丞相奏道:“那神女被妖龙擒来,监在牢内。”龙君下旨,立刻放出神女,吩咐掩门,然后相见。应龙说:“斩了妖龙,与妻相会,摆酒庆贺团圆。” 再言元帅斩了妖龙之后,停留三日,传令起兵西进。过了芦花河,到了西岸,一路前去,有一座高山挡住。传令扎下营盘,明日出兵打关。众将答应,扎下营盘。再言这座山,名曰金牛山,山上有一关,关中守将姓木,名崖,号太保。国王封为总兵,镇守此关,生得头如笆斗,眼以铜铃,青脸獠牙,身长二丈,有番兵十万,十分骁勇,且有异术,正在帅府与头名副将青狮、马虎说:“前日国舅同二位军师到此说,叫我紧守,休放唐兵过关,他往白云洞,求父李道符仙长前来,要报此仇,杀尽唐兵。”二将说:“主帅有这样本事,何惧唐兵!”忽有番儿报进,启上:“帅爷,唐兵已到关下。”朱崖道:“有这等事。”下令城上多设炮石弓弩,若唐兵讨战,速来报知。番卒听了,即忙出关去探。 再言大唐元帅升帐,命先锋罗章带了人马去取关。罗章领令,带了人马,上马提枪,顶盔贯甲,一声炮响,出了营门,杀到关下。抬头一看,只见金牛山双山并立,高接青云,中间有一座关门,在半山之中,大书金牛关三字。旌旗插满,号令分明,无数番兵守住。罗章赶到半山,令军士大骂。番兵报上关去:“启帅爷知道,关外有唐兵讨战,口中大骂。”朱崖听了大怒,吩咐备马抬斧,结束停当,带了番兵,放炮开关,冲到关外。罗章抬头,见关内冲出一员番将,生得十分凶恶,忙提枪直刺过来。朱崖把手中宣花斧迎住,两下交战,战有一百个回合,不分胜负。朱崖诈败,回马就走。罗章不知是计,把马一拍随后赶来。朱崖将身一扭,现出三头六臂。罗章一见大惊,回马要走,被朱崖伸出一双神手,轻轻将罗章捉去,即收了法,带了人马,杀回阵中,直奔番营。 唐兵见先锋被捉去,忙逃回营,报知元帅。元帅大怒,说:“朱崖是何妖物?敢捉我先锋。”令刘仁、刘瑞出兵迎敌,快捉番奴。二将得令,带了人马,双骑出营,杀将过去,正撞着朱崖。朱崖背后冲出青狮,提起狼牙棒,迎住刘仁;马虎举降龙杆,接住刘瑞,两边大战。四骑交锋,并无高下。马虎喝声:“休走!”慢慢摇身一变,是一只黑虎,扑面抓来,将刘瑞拿去。刘仁大惊,正欲回马,青狮大叫:“往哪里走!”变成一个青狮,直奔前来,又将刘仁拿去。青狮、马虎复现人形,朱崖大喜,打得胜鼓回关。 唐军探子报营中说:“两位将军又被他拿去了。”元帅大惊道:“他用何术捉去三将?”掠阵官禀道:“第一阵先锋被朱崖太保现出三头六臂,伸手拿去;第二阵二刘将军出战,遇他副将青狮、马虎,现出青狮、黑虎拿去。”元帅听了,好不烦闷。秦汉听说徒弟被拿,上帐讨令出战。金桃、银杏二位公主也哭上帐,要出兵为—丈夫报仇。元帅掐指一算,三将被拿,大事无妨,说:“三位将军不必多虑,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出兵。”三人不敢违令,各回本阵。 次日元帅升帐,点齐众将,亲自出兵。令秦汉、窦一虎押阵,窦仙童、薛金莲为左,陈金定、刁月娥为右;薛丁山在后监军;自在中军,直奔关前大喝道:“快放唐将出来,万事全休;若有差延,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说犹未了,只听关中炮响,朱崖引兵杀出。来到平川之地,两边射住阵脚,摆开阵势。朱崖出马,樊梨花同四员女将亦到阵前,说道:“谁出阵擒这番奴?”后面闯出秦汉、窦一虎、薛丁山三将,冲出阵去。马虎敌住窦一虎,青狮迎着秦汉,朱崖接着薛丁山,分头而战。马虎、青狮被二将杀得汗流背湿,不能取胜,变出怪相各现原形,要来擒捉矮将。秦汉飞入云霄,一虎入地去了。青狮、马虎着了急,回身收法,来战薛丁山。元帅看见,令窦仙童、陈金定出去助战。二将领命,俱来帮助。薛丁山一发逞威,朱崖谅敌不住,回身就走。薛丁山不舍,在后追赶。朱崖又现出三头六臂,伸手来拿,吓得薛丁山魂不在身,一跤跌下马来。元帅见了,同着薛金莲、刁月娥三骑并出,赶来相救。朱崖正欲下手,却被薛金莲救去。樊梨花双刀敌住,不怕三头六臂,祭起诛妖剑砍去朱崖神手。朱崖大喊一声,神手中又冲出一道红光,复又伸出手来,要捉樊梨花。樊梨花大吃一惊,又祭起诛妖剑砍去,反被神手接住。樊梨花看势不好,同刁月娥回马便走。朱崖在后赶来,刁月娥慌忙取出摄魂铃一摇,朱崖在马上翻身跌下,复了原形,借土遁而逃。 再言窦仙章、陈金定大战青狮、马虎,不分胜负。青狮、马虎变了原形,来拿窦仙童。仙童慌忙祭起捆仙绳,将狮虎捆住,唐兵便来拿下。二人复变为人。 元帅收兵回营,解进二人。那青狮、马虎跪下求道:“我们万年修炼,望元帅饶恕。”元帅怒道:“你二人是何妖物,敢来助恶,阻我天兵。”马虎道:“我是财神面前黑虎将军。”青狮道:“我是文殊菩萨弟子青狮童子。私走下凡,要阻唐三藏取经之路,乘兴来投朱崖,焉敢抗拒天兵。望元帅放我,再不敢在此阻挡。”元帅说道:“若不看财神菩萨之面,定斩汝首。”吩咐解去捆仙绳,说声:“去罢。”二人拜谢而去。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3回 一虎盗剑囚铁笼 梨花放金丸夫人 第53回 一虎盗剑囚铁笼 梨花放金丸夫人 再说樊梨花失去诛妖剑,闷闷不乐。秦、窦二将说:“元帅不必心烦,我们去盗来。”元帅说:“你二人去,须要小心。”二人得令。不觉又是红日西沉,黄昏已到,吃饱夜饭,一个钻天,一个入地,进入关中,潜入营内。 再言朱崖败进关中,闷闷不乐,刘氏夫人接着,问起因由。朱崖道:“夫人,不要说起,唐将都是神通广大,几乎被摄魂铃摄去魂魄。若非我有九转玄功,性命难保。如今西番全仗五山,今已被唐将夺奉凤凰、麒麟二山,只有我金牛、铜马、玉龙三山矣。若再被夺去三山,我国王性命难保。此事如何是好?”夫人道:“将军你休要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虽然副将失了,尚有千军万马,何足惧哉!目下紧守关门,待国中大兵一到,出兵便了。”吩咐梅香摆酒,与将军解闷,朱崖道:“多谢夫人。”正在此饮宴,忽听得一阵狂风,吹下瓦片。朱崖屈指一算,说:“夫人,今晚唐营有刺客来此,须要防备。”夫人听了,亦觉心疑,说:“秦、窦二将有此技能,今晚将笼悬挂营前,若有刺客到来,将他擒住,锁在里面。使他上不能钻天,下不能入地,就无法可走了。”又附耳低言,说:“如此如此,任他二人钻天入地,矮将必擒。”朱崖听了大喜,传令三军戎装披挂,前后守护,齐心捉贼,等待刺客。 再言一虎钻入番营,在地下抬头一看,见防备甚严,灯烛辉煌,怎能盗得宝剑?待到三更时候,更加严紧,敲梆鸣锣,难以下手。性急之际,等得不耐烦了,在地中钻将出来,见诛妖剑挂在帐前,一虎是认得的,满心欢喜,只是不能下手。番将看见,大喝一声:“快拿奸细。”窦一虎吃了一惊,复又钻入地中。只听得众将慌乱,原来是秦汉飞落帐帘,解下诛妖剑,却触动了铃儿。番将看见,即来擒拿,秦汉跌落尘埃,被众将拿住。一虎在地中看见,心儿慌张,将身钻出,提棍来救。夫人看见,将一个金丸劈面打来,正中面门,一跤跌倒,方要入地,被朱崖抢过,伸手拿住,说道:“这个矮子放不得的。”把窦一虎提在手中,开了铁笼,将窦一虎装在里面,高高挂起。复来将秦汉在地上拖来。秦汉脚下有入地鞋,用力一顿说:“我去了!”那秦汉却已钻地中。朱崖见了,吓了一跳,防了他钻天,不想又会入地,昏闷不了,心中不悦。夫人说:“将军,方才地中钻出来的矮子,被我用金丸打坏面门,所以拿住。这个在天上落下来的,也会地行,真是异人了。”朱崖说:“今晚走去,只怕明晚又来,必须再想一个妙计,把他一齐拿住了,方得安宁。” 秦汉回营缴令,送上诛妖剑。元帅见了大喜,说道:“窦将军为何不回?”秦汉将盗剑被拿,锁在铁笼里面说明。元帅听了,大惊说:“窦将军性命难保。”薛金莲闻知,上帐禀启元帅,知道夫君被番奴捉住,要提兵打关,相救夫主,望嫂嫂发令。元帅听了,说道:“朱崖厉害,姑娘未可出战。待本帅算计去救窦将军。”秦汉上帐说:“昨日盗剑,未曾访得先锋的下落,小将今日情愿同窦夫人同去。”元帅许之。金莲小姐得令,同女将刁月娥,带了兵马出营,杀到关下讨战。元帅放心不下,带了窦仙童、陈金定左后押阵。 番卒报入关中,朱崖大怒,带兵杀出。金丸夫人说:“将军且慢,待妾出去擒来。”朱崖依允。夫人手舞双刀,一声炮响,关门打开,杀将出来。来到阵前抬头一看,见是刁月娥、薛金莲二员女将,后面大旗上书着薛金莲、刁月娥的名姓。夫人正看之间,不防秦汉步行赶来,提起狼牙棒喝道:“还我两个徒弟。”照马头打来。金丸夫人大吃一惊,开眼一看,认得是行剌的矮将,说道:“昨宵被你逃去,今日拿住,决不轻饶。且吃我一刀!”二人步马交战。金丸夫人原是将门之女,杀得秦汉招架不住。薛金莲、刁月娥看见,说道:“你看这个番邦女将,生得千娇百媚,万种风流,秦将军是好色之徒,不要中了她计。”双骑冲出,叫声:“番女看刀!”金丸夫人见又来了二员女将,全然不惧,将手中刀敌住三般兵器,灯影儿厮杀。又战到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夫人连发三个金丸,秦汉额角打中,翻身跌下,唐兵救回。薛金莲打中护心镜,刁月娥打中肩膊,均行败走。金丸夫人不舍,随后赶来。元帅在旗门下看见大怒,手舞双刀,杀到阵前挡住,大喝道:“休赶。”金丸夫人举目一看,见是樊梨花督阵,后面又来了二位女将,背后有绣旗书明元帅樊和窦仙童、陈金定姓名。金丸夫人敌住三人。窦仁童想道:倘金丸打来,不能招架,先下手为强。即祭起捆仙绳,将金丸夫人捆住,即被唐兵拿去,番卒飞报进关。朱崖大惊,忙杀出关门,来到阵前,举宣花斧大声喝道:“还我夫人,万事全休,若不送出,都要活捉的。”三员女将大怒,手执双刀大战。朱崖把身一摇,又现出三头六臂,伸手拿人。樊梨花使隐身法躲过,窦仙童、陈金定被朱崖活捉而去。正走之间,只见前面一座高山挡住,不见了金牛关。便走入山林,见一座寺院,琼楼玉宇,画栋雕梁,想道:今日走错了路,在马上又夹着两个女将,好不吃力,且下了马把女将绑在树上,进内去看一看,不知什么所在。走到里面,殿宇高大,只听得一声响亮,闯出十几个青面獠牙鬼将,捉拿朱崖。朱崖大怒,手举大斧来战,被鬼将叉伤左膊。朱崖大喊一声说:“好疼痛!”即欲借土遁而逃,谁知樊梨花使的移山之术,焉能逃脱。被鬼将拿住,绑进琼楼玉宇。樊梨花打扮如仙,坐在蒲团上,喝道:“朱崖,抬起头来,认得本帅么?”朱崖如梦方醒,始知使的移山之计。只见外面走进两员女将,一个执刀,一个拿锤,说道:“元帅不必问他,待我打死这个番奴。”朱崖仔细一看,原来就是被擒的两员女将。樊梨花说:“二位姐姐,且饶他一死。番狗果肯放还唐将,献关归顺否?”朱崖心中想道:我用脱身之计,且哄她一哄。说道:“承蒙元帅不杀之恩,如今回关,愿送还唐将,献关投唐。求元帅连我夫人一并放还,感恩不浅。”樊梨花说:“可放你夫妻回去,为防改变,须赌下誓来。”朱崖道:“若背了元帅释放之恩,如有负心,死在乱刀之下。”樊梨花说:“放你二人回去。” 顷刻收了移山之法,仍在战场。朱崖夫妻得放,带了兵马回关。 樊梨花鸣金收兵回营,薛丁山道:“既捉了朱崖夫妻,正好破关,救取唐将,何故放回?”元帅道:“世子,我岂不知,但是他气数未尽,命不该绝,我学诸葛孔明七擒七纵,移山之法收伏他。他立誓而去,不要虑他。”薛丁山听了,不敢多言,等候献关,等了三日,朱崖全然不到。樊元帅大怒,传令众将一齐起兵打关,捉拿失信番贼。秦汉说:“且慢打关,待末将先进关中探听二刘、先锋、师兄的信息,再行计议。”元帅点头。 再说金丸夫人,对朱崖说:“将军,我夫妻二人被梨花捉去,蒙她不杀之恩,快放那擒来之将,献关投唐。”朱崖大怒,说:“夫人,我恨梨花用移山之法,捉我到营中,羞辱一番。况我世代受国王隆恩,杀身难报,岂肯降唐,作叛逆之臣。”夫人听了点头,遂道:“将军忠心报国,理所当然,暂且守住关头,待苏国舅兵到便了。” 不知后事如何,看下回分解。 第54回 铁笼火烧窦一虎 野熊摄去二多姣 第54回 铁笼火烧窦一虎 野熊摄去二多姣 再说朱崖夫妇正在此言,有番儿报进,说:“营外有一红面孔三只眼的道人,口称孔介山连环洞野熊仙要见。”朱崖听了,知是师父来到,忙开大门,接进营中拜见,说道:“弟子王命在身,久违矩范。大师尊到此何干?”仙师道:“徒弟,我在山中炼就两条钢鞭,能打仙凡,前日遇着国舅同那僧道,到各处仙山借宝,要杀唐朝人马,请我来此助战。”朱崖听了大喜,说道:“难得师父到此。明日交兵。”野熊仙抬头一看,说:“营前挂着何人?”朱崖道:“师父,就是唐营矮将,他有地行之术,来行刺被拿,要饿死他。”野熊仙笑道:“他颇有法术,焉能饿得死他。不如将他连笼烧化为灰。”秦汉听了,二刘还不打紧,听得说是要烧死师兄,连忙飞回营中,报知元帅,说:“番狗背弃前约,他的师父野熊仙要将师兄烧死。”薛金莲听了,大哭上帐请救。元帅道:“事不宜迟,速将倒海符拿去,贴在笼上救你师兄。”秦汉拿了符,飞身进关。见笼子放在平阳之地,四面堆起干柴,正要举火。窦一虎笼内啼哭,秦汉低声说道:“师兄不要怕,有符在此。”拿去贴好,飞身立在云端,见远远有金光一道飞来,彩云里有一道人。秦汉一看,说道:“原来是我师父。”即上前叩见,细说因由。王禅老祖说:“徒弟,我在山中打坐,心血来潮,屈指一算,晓得大徒弟有难,故亲自赶来,那倒海符只救得一时三刻,长久就不灵了。现今我借了北海水来,又有珊瑚瓶,我和你立在云端里面,见机行事。”秦汉才放了心。 只见下面野熊仙与朱崖,令军士将笼烧得正猛。只听得人声说:“好大火!”那番奴忙加火攻,窦将军也不怕,只是拍手大笑。朱崖叫声:“师父,大火烧他,他在里面大笑,如此怎了?”野熊仙说道:“不难,他有倒海符,不过一时三刻,再加柴火长烧,不怕他不死。”果然烧了一日一夜,火光直透重霄。野熊仙说:“不见动静,必定烧死了。”朱崖说:“非但人烧死了,连铁笼也化为灰。”正说之间,又听里面窦一虎喊道:“蛮狗呀蛮狗,你烧我一月,亦无害于我,枉将这些柴草烧完。”朱崖听了,大惊道:“师父,烧了他一日一夜,还不曾死,尚在里面骂人,真是妖怪。”野熊仙说:“我不信,再取干柴烧他。”朱崖吩咐再取柴来。军士禀道:“积下数年的柴草,都烧完了。”朱崖听说数年积草都烧完,倒吃一惊,即差能事小番,往铜龙、玉马两地借贷柴草,小番领命而去。烧到天明,烟火尽灭,铁笼里面全然无效,悔恨不及,枉将积柴烧完。便与师父商议说:“此事如何?”野熊仙说:“既烧他不死,明日去交兵。” 再说王禅老祖用北海水救了窦一虎,对秦汉说:“大徒弟有百日灾难,会有高明相救。我去也。”驾云而走。秦汉拜别师父,回转营中。薛金莲、窦仙童见关内火光冲天,心中大惊,两眼下泪,不知秦将军此去,符灵不灵。元帅说:“大事无妨,二位姐姐不必伤心。”忽见秦汉回来,众将都来探问。秦汉上帐说:“遇见师父救了师兄。师父道师兄灾星未满,大命不妨。”说了一遍,众将军方得放心。金莲听了欢喜,望空拜谢老祖。元帅传令,朱崖背信,起兵取关。只见帐下走出金桃、银杏两员女将,上帐说:“我俩的丈夫刘仁、刘瑞被他捉去,生死未保,今愿去见阵。”元帅说道:“二位公主哪里敌得朱崖。他仙法多端,去不得的。”二女将说:“我俩的丈夫被他捉去,今日必要报仇,哪怕番奴妖法。”元帅见她二人执意要去,令秦汉夫妻帮助二徒媳出阵,四将奉令出营,来到阵前大骂。小番报知,朱崖大怒,披挂上马。野熊仙说:“徒弟,我同你出阵杀尽唐将,为苏国舅报仇。”遂一同出关。举头一看,见两员女将,十分美貌,起了凡心,口中念动真言,飞沙走石,一阵狂风,将二位公主摄去,藏入山中。秦汉夫妻回营,报知元帅:“小将夫妻相助二位公主打关,不想关中突出野熊仙,手舞双鞭,十分厉害,与公主交战。小将正欲冲锋相助,他口中念词,顷刻飞沙走石,把二位公主擒去,特来报知。”樊梨花大怒道:“可恨妖道擒我二位公主,今日必要报仇。”立刻传令,亲同窦仙童、陈金定、薛金莲、丁山出营杀到阵前。再说野熊仙把两位公主摄入山中,藏于野洞中。复又驾云到了战场,举头一看,又见四员女将,贪心不已,开口说道:“四位佳人,同我回山,到洞中轮流取乐。”四将听了大怒,一齐出阵。薛丁山也向前助阵,将野熊仙围在中间,杀得野熊仙浑身是汗,忙祭起打仙鞭来打,正中薛丁山肩膀之上。丁山说声“不好”,伏鞍败阵。野熊仙又祭一鞭,打中陈金定的背上,金定吐血而逃。野熊仙好不欢喜,雌雄鞭祭起,一上一下,来打唐将。又使神道,飞沙走石,杀出无数披头散发鬼将。窦仙童、薛金莲十分慌张。樊梨花大怒,把手一指,沙石鬼卒无影无踪。野熊仙大惊,回舞双鞭去战,窦仙童祭起捆仙绳,野熊仙知道仙家至宝,化道长虹而去。樊梨花心中不乐,传令收军回营。秦汉说道:“世子与陈夫人被鞭打中,昏晕不省人事,乞元帅处治。”樊梨花、薛金莲、窦仙童三人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忙来观看,三人眼泪交流。樊梨花说道:“仙鞭如此万害,定是八卦炉中之物。”忙将丹药敷了,方得苏醒,疼痛不止。樊梨花说:“须要往黎山求得师父丹药,方可止痛。谁替我走一遭?”窦仙童说:“我师父黄花圣母,亦有此丹药,待我前往。”樊梨花说:“事不宜迟,就此起程。”窦仙童道姑打扮,骑上腾云马,别了元帅众将,起程而去。 再言元帅说:“我看妖道一道黑气在头上出现,定是妖魔鬼怪,化作虹光而去,必是有巢穴,所以不进关门。两位公主不知在哪里?谁敢前去打听下落才好。”秦汉说:“两个徒弟已被拿去,小将愿往。”元帅说道:“秦将军肯去,我放心了。”秦汉奉命出营,飞上云端,只见西方一道黑气冲天。秦汉想道,是了。按下云头一看,见一座高山,走进山去,见一石洞,两扇门半开,走出数个妖魔。秦汉见了避开,听得两个小妖说:“我家大王有兴,前日到金牛关去,捉得两位美貌佳人,叫我买办,今夜成亲,连我们也有酒吃。”秦汉听了,晓得公主有着落了,让过小妖,闪入洞中,桌上酒席完备。秦汉见了大怒,提起狼牙棒乱打。众妖一齐上前敌住,被秦汉打得落花流水,将台凳尽皆打碎。小妖报入里面说:“大王,不好了!外面有一矮将,十分凶勇,要还公主,洞中打得雪片相似,众徒打死一半,如今要进来了。”野熊仙听了大怒,手舞双鞭,杀将出来道:“这矮子好生无礼,吃我一鞭!”秦汉举棒相迎,在洞中大战。野熊仙吐口毒气,直喷秦汉。秦汉见了,且战且走,被野熊仙追出石洞,秦汉飞身而去。野熊仙进洞,见众妖都是头破脑裂,心中不快,把守洞口,恐防再来。秦汉在云中一看,不见野熊仙追去,不如去见师父,来救两位公主。算计已定,不消片刻,早到仙山。只见洞门开着,有二个童子出来,见了秦汉说:“师兄,你不去征西,到此何干?”秦汉将遇野熊仙之事,说了一遍,特来叩见师父。童子说道:“师父今日请客,不便通报。”秦汉听了,心中烦恼,我师父法规甚严,不能进去,如何是好?又问道:“师父今日请什么客?”童子说道:“师父请二郎神杨戬老爷。”秦汉听了大喜,道:“我师父曾说过,那二郎神有七十二变化,孙行者大闹天宫,被他降住,若是求得他去,野熊仙就好除了。”只是不能见面。只听得师父笑声,手挽杨戬,一齐出洞来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5回 二郎神大战野熊 圣母收伏二牛精 第55回 二郎神大战野熊 圣母收伏二牛精 再说秦汉连忙跪下,伏在路旁,口称师父救命。王禅老祖一看,认得是徒弟,说道:“前番在金牛关,用北海水救了窦一虎,今日何事又来求救于我?你且起来,说与我知道。”秦汉听了。立起身来说道:“金牛关交兵,来了个野熊仙,将金桃、银杏两位公主摄去。元帅命我前往追寻,寻到一山,有一石洞,乃野熊仙巢穴,正在强逼成亲,被弟子打破筵席,在洞中大战。野熊仙妖法多端,被他杀败,特来求师父搭救公主。”王禅老祖说道:“我的徒弟,那野熊仙千年修道,变化多端,神通广大,在八卦炉中炼成双鞭,曾偷王母仙桃,我也斗他不过。莫要惹他,快快回营去罢!”秦汉听了,说道:“师父若不救,两位公主性命休矣。”流泪不止。 二郎神听了老祖之言,神目一睁,大怒道:“何由说此话来。我和你同是道门弟子,岂可长妖精志气,灭自己威风,那野熊仙虽盗灵气,究是畜类;今令徒有难,我当代汝去救。”王禅老祖大喜,叫声:“道友发慈悲之心,你同顽徒去收野熊精。”二郎神别了王禅老祖,变一喜鹊,望西去了。秦汉飞上要去,老祖道:“徒弟,我晓得这野熊精厉害,知你必来求我,故各酒请杨戬老爷到此,将言语激他,他大怒而去,必然收服,好待樊梨花进金牛关。你回去罢。”秦汉拜别师父,飞身也望西而来。到了孔介山野熊仙洞口。喜鹊先在树上,叫声:“秦汉,你也到了。”秦汉说:“弟子驾云来,望神君恕罪。但是洞口紧闭,怎好进去。”杨戬说:“不难。”飞下树来变为二郎神,手执金枪立着。洞门闭得密不通风。秦汉把狼牙棒来打洞门,打得手酸,洞门不开。杨戬看见,说道:“不要打了,待我来细看一看。”只见洞门旁边有条细缝,杨戬变作苍蝇,钻将进去说:“倘有妖精逃出,你就打死他。”秦汉应诺。杨戬钻进里面,洞中宽大,只见这些小妖安排筵席,野熊仙当中坐着,吩咐小妖道:“去请两位美人出来成亲。她若不从,剥去衣服绑来见我,取她心肝下酒。”小妖听了,便向里面去了。二郎神闻见,仍变为人,手提枪照野熊仙刺来。喝声:“妖怪休得无礼,杨老爷来了!”野熊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识得是二郎神,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走到里面,取出双鞭,迎住二郎神君,说道:“你到洞来,破我亲事,吃我一鞭!”二人大战,野熊仙吩咐小妖,一齐上前围住。那二郎神吹口气,变出无数神君来打野熊仙。野熊仙看自己料非敌手,拖了双鞭,往外就走。二郎神随后赶来,小妖开了洞门,野熊仙逃出洞口。秦汉见了,抡起手中狼牙棒,照头打去,野熊仙就化作一道红光而去,秦汉吃了一惊。杨戬走将出来,说道:“妖精往哪里去了?”秦汉说:“弟子看见妖精败出洞来,便一棒打去,他却化一道红光逃去了,直望西南走的。”杨戬说:“他气数未尽,造化了他。你进洞去,救出二位公主,放火烧洞,将众小妖尽行烧死,灭其巢穴,使他无处栖身,他就不敢来阻你西进。”秦汉奉命,打死小妖,救出两位公主,回身放火烧洞。那二位公主到外面,拜谢二郎神说:“如今回去有千里之遥,焉能得见元帅。”杨戬说道:“容易,一阵大风送你回去。”那二郎神念动真言,忽然一阵大风,将二位公主送去。又对秦汉说道:“如今妖精已驱逐,我去见你师父。你速往关中,请元帅快快进兵取关。”秦汉叩谢。杨戬化阵清风而去,秦汉转身飞回营中。 再说樊元帅同众将在军中忧闷,说:“世子、陈夫人俱遭鞭打,不时昏晕。窦夫人此去,不知可求得丹药。两位公主被野熊仙摄去,秦汉追寻未有回音。”忽听得帐外从空中落下二人,元帅同家将去看,原来是二位公主,即令女兵扶入帐中。众将大喜。元帅问起因由,二位公主细说秦将军能干,求得二郎神,逐去妖精,说了一遍。秦汉也回营缴令。元帅称赞:“多劳将军莫大之功,但仙童姐姐上仙山求药,至今未回,要烦秦将军再走一遭,催她速回,用丹药救了世子和陈夫人,然后进兵。”秦汉领令,飞身往黄花山而去。 再说窦仙童那一日行到一座高山,忽然听得山中喊杀连天,有金鼓之声。窦仙童心中想道:深山旷野,哪有人厮杀?走上山头一看,只见山凹内有两支人马,东边一员将,红脸乌须,手执宣花斧;西边那员将,黑脸红须,手执大刀。各人带领人马,两边交战。窦仙童在山上喝彩说道:“好武艺,可惜埋没在山中。”二将听了,各自住手,抬头一看,见是窦仙童,红脸将叫声:“贤弟,不要比武了,你看山上有一位道姑,单身独马,在那里看望,我和你赶过去抢到手,做个押寨夫人。”黑脸将听了大喜。二人拍马赶来,大叫道:“哪里来的女将,擅敢观我山寨?快随我同去,做个押寨夫人。”窦仙童听了大怒,手舞双刀敌住。二男一女,杀得天昏地暗,红脸将看来难胜,摇身一变,变一大牛,衔了窦仙童飞走上山,进了独角殿,现了人形,放下窦仙童,即送房中,要明日成亲。殿中摆酒,黑脸将说道:“大哥,我看此女决非凡人,不要逼她,待弟与你为媒,劝她顺从。”红脸将说:“多谢贤弟。”此话不表。再说秦汉奉了将令,飞到黄花山,来到洞口,只见两个道姑出来,见了秦汉,叫声:“师兄,何处来的?”秦汉道:“我乃王禅老祖门下弟子,今日特来仙山,求见圣母,望乞通报。”两道姑听了,连忙入洞禀知圣母,说:“外边有王禅老祖弟子秦汉,有事求见。”圣母着他进来。仙姑奉命唤进秦汉。秦汉见了圣母,倒身叩拜,圣母道:“秦汉,闻得你下山相助薛丁山征西。今来此见我何事?”秦汉听了,倒吃一惊,难道窦仙童尚未到此?只得上前察道:“弟子因薛世子、陈金定被打伤,夫妻发晕,前日元帅令仙童到此,求取丹药,不知何故尚未回去?元帅放心不下,特令弟子前来相求,望圣母速赐丹药,打发仙童一同回去。”圣母听了秦汉之言,说:“我徒弟窦仙童何曾到此?仙童路上有阻隔,你快去寻了仙童回来,与你丹药,相救世子、陈金定。”秦汉想道:海角天涯,哪里去寻?这可是个难题目了。 只得回身出洞,仍往旧路飞寻,来到一座高山,忽听得喊声。这是为何?原来是黑脸将劝仙童与红脸将成亲。仙童大骂,杀将起来。黑脸将变了一只水牛,拿了仙童去山后捆住。秦汉看见,认得是仙童,提起狼牙棒,喝声:“休得无礼!”劈头打来,黑脸将抬头一看,见了秦汉,全不介意,喝道:“哪里来的矮子,吃我一刀!”大战一场,杀得黑脸妖招架不住。小妖报入寨中,说:“大王,不好了,二大王被一矮子杀得抵敌不住,大王快去相救。”红脸将即忙上马出寨杀来,迎着秦汉,张开大口放出火来,直喷秦汉面门。秦汉心慌而走。红脸将变了一只火牛赶来,要捉秦汉。秦汉直飞上云端。红脸大王看见秦汉飞去,倒觉心惊,正要进寨。秦汉又飞下来,举起狼牙棒又打,打伤红脸大王左膊,跌倒在地。秦汉又要打去,黑脸大王大叫道:“休伤我大哥。”将大刀架住。一场交战,黑脸将又杀不过,将身一变,变了一只水牛,来拿秦汉。秦汉又直飞上云端。水牛收了法,用药敷好了火牛,紧守寨门。秦汉寻到后山,只见窦仙童被锁着,十个小妖守住。秦汉说道:“窦夫人,不必烦恼,特来救你。”小妖报知大王。两个妖精大怒,赶到后面一个喷火,一个喷水,来拿秦汉。秦汉正要飞上云端,来了黄花圣母,大喝道:“两个孽畜休得无礼!”红、黑二妖,抬头一看,见一道婆,即弃了秦汉,来见仙母。仙母念动真言,云头落下一位天神,头带金盔凤翅,身穿金甲,手执降龙杆,口称:“仙母有何法旨?”仙母道:“今有水、火二牛作怪,速与我收回去。”那神将大喝一声,将杆打下,红脸将变了火牛,神将骑在背上,把红绳穿了鼻孔,驾火牛飞空而去。那黑脸将见了大怒,喝声:“妖道,为何拿我哥哥?”手舞大刀杀来。仙母将金如意迎住。黑脸将张开口喷出大水来。仙母笑道:“孽畜,你在世间害人,收你回山去罢!”口念真言。又见空中来了一位天神,头戴金箍,红须披耳,身穿绣龙短袄,足踏乌靴,面如锅底,双手打拱,口称:“仙母,有何法旨?”仙母道:“银洞水将,速将水牛收回去。”那水将跳入水中,将仙牛连打三下,骑在牛背上,穿了鼻孔,随水而去。山中大小众妖,见主将收去,各自逃散。秦汉大喜,放了窦仙童。仙童叩见师父,拜谢救命之恩。仙母道:“徒弟的来意,我尽知道,该有二牛之难,幸亏秦汉寻到此救了你。我有金丹二粒,速拿回去,救世子、陈金定。后来诸仙阵内再会。”说罢驾云而去,二人望空拜谢。 窦仙童骑上腾云马,秦汉戴上钻天帽,一起回营。元帅正在营中等候,秦汉先到,说了此事。元帅听了,说:“亏了秦将军寻到,收伏牛精,不然我姐姐性命休矣。”望空拜谢仙母。不日窦仙童到了,元帅出营迎接,接进营中,细说一遍,取出丹药,毫光万道,说:“师父命我救世子,陈金定。”便将丹药调好,来到后营一看,二人只有一息之气,把药敷在患处,不消片刻,二人苏醒,在床上坐起。元帅说明此事,二人走下床来,谢了秦汉。营中摆设酒筵,与秦汉贺功。金桃、银杏二位公主,亦来拜谢秦汉。秦汉欢喜,饮得大醉,说:“明日还要入关,访先锋、师兄及两个徒弟。”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6回 芙蓉设计杀朱崖 梨花兵打铜马关 第56回 芙蓉设计杀朱崖 梨花兵打铜马关 话说秦汉饮到三更,飞到关中番营前一看,见铁笼悬挂着。想着:不要饿坏了。叫一声:“窦师兄。”窦一虎应道:“师弟你来了么?事体如何,快来救我。”秦汉说道:“师兄,你且安心耐性,待我刺死了朱崖,便来救你。”说罢飞入番营,见后营防备甚严,难以下手。又到里面伏在后帘,听得下面有人言语。乃刘仁、刘瑞对罗章说:“我想元帅怎不打关,听得二公主被野熊仙摄去,性命决然难保。”罗章说道:“二位兄弟,我和你喜得监军心好,不至饿死,深感他恩,若无沃利照管,我等性命决然难保。”二刘道:“昨日闻得监军沃利说,那朱崖是个好色之徒,抢了民间有夫之女,名唤赵芙蓉,十分美貌。此女不从,夫人苦劝,只是不允。倘能在她身上刺死了朱崖,此关就好破了。” 忽听得外面落下一人,说道:“你们三人做事,要行刺朱崖,我要出首了。”三人大惊,罗章抬头一看,原来是秦汉,放下心说道:“将军到此,可知二位公主消息如何?”秦汉将二郎神救公主之事,细说了一遍,二刘大喜。望空拜谢二郎神,又拜秦汉。秦汉道:“我方才在屋上听你们说话,此计大妙,须要通知赵芙蓉,叫她设计,我在外面打关,两路夹攻,金牛关立刻可破。”三人听了大喜,秦汉飞出关外,报知元帅,说明此事。樊梨花听了大喜,令秦汉先进关中,帮同行事,传令众将整备打关。 再说监军沃利待三将甚好,不甚吃苦。这夜沃利送夜膳进来,看见三将流泪,沃利开言说道:“我看你们往常虽然愁烦,情绪尚好,今夜为何这般悲苦?说我知道。”三将说:“恩人,我们被擒到此,难以脱身,倘得恩人相救,自当图报。”沃利说:“我久有心降唐放你,但是本官厉害,若能除了他,就好解救献关了。”三人听了,双膝跪下,说道:“恩人,你果真救我们,现已有计在此只要通知赵芙蓉,她若依允,就可除得朱崖了。”沃利说:“这个容易,待我对妻子讲,再来报告你们。”三人吃完夜膳,沃利收拾回去,与妻子连氏说知。那连氏笑道:“我又不是貂蝉,如何做得美人计?”沃利云:“娘子,又不是要你行计,只要引他们进去见赵芙蓉,此计必成了。”连氏说道:“这个容易。”沃利大喜,来到监中,报知三将说:如此如此。罗章与二刘打扮成番女模样,同了沃利来到他家见了连氏。连氏挽了二刘,手提灯亮引进后营。连氏向赵芙蓉说明:只要假意允肯,灌醉朱崖,刺死了她,自可夫妻完聚,不致失节。赵芙蓉说道:“我胆小,只怕做不来。”连氏说道:“我三个小妹子,十分有力,你大胆去做,决不妨事。”遂对唐将说:“你们过来见见大娘。”这三个假番女上前拜见赵芙蓉,算计停当。 沃利报与朱崖说道:“赵芙蓉我已劝她心转,今晚点具花烛,成其好事。”朱崖说:“难得你劝得佳人心转,其功不小。”命左右快备筵席,今晚与芙蓉成亲。金丸夫人晓得,走出外面,见了朱崖,夫妻坐下。朱崖说:“夫人今日出堂,有何事故?”夫人道:“将军,妾思唐兵驻扎关外,野熊仙一去杳无音信,须备退兵之计为妙!如何不思忠心报国,反做贪心好色之人?快快放回赵芙蓉,商议破唐要紧。”朱崖说道:“不劳夫人费心,若说敌兵临境,已杀得他魂胆消亡,料他不敢再来。况且赵芙蓉生得美貌,下官见了十分得意。夫人休得多言,进内去罢。”夫人见劝他不从,流泪回房。果然赵芙蓉假做欢喜。朱崖十分大喜,饮得十分大醉,说:“美人扶我入房中睡觉。”朱崖醉入房中,和衣而睡,鼾声如雷。赵芙蓉想:“此时不下手,等待何时?”即将彩衣脱下,床头取出青锋宝剑,正要下手,心中惊慌,浑身发抖,说道:“不得不如此了。”遂放起胆量,掀开锦帐,将宝剑砍去,正中左膊。朱崖大叫一声:“不好了,疼死我也!”跳下床来,就将赵芙蓉拖到外面。罗、刘三人用力打开了门,各拔出腰刀,忙将朱崖乱斩乱砍,杀死朱崖。即忙扶着赵芙蓉,正要杀出,只听外面喊声大震,元帅大兵攻关。秦汉将铁笼内窦一虎放出,二人在内杀出,斩落关锁,引进大兵。番兵被杀死一半,未死的逃往铜马关去了。金丸夫人闻报,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披挂,赶进洞房里面杀来。三员小将大喝道:“蛮婆往哪里走!”金丸夫人见了,喝道:“你三个什么人?擅敢无礼!”三人喝道:“你丈夫被我们砍成数段。你若不信,进去看来,应了前日赌咒之罪。”夫人大惊,走进见了朱崖尸首,大哭一场。番女报进道:“大唐人马已杀入府中来了。”三人正要下手,夫人道:“你们不必如此,我夫已死,难道我独生?”望空遥拜,拜毕,拔出宝剑,自刎而亡。 三将迎接元帅,入帐升座。请出赵芙蓉;说:“小娘子一计斩了朱崖,待奏闻圣上,赏赐大功。”命送赵芙蓉回府,芙蓉叩谢而去。又称金丸夫人尽节,命衣衾棺椁埋葬关内。窦一虎、刘仁、刘瑞进营,拜谢元帅。元帅令三对夫妻相见,均来拜谢秦汉。元帅报捷唐王。唐天子大悦,差使臣钦赐锦袍,犒赏将士,不一日送到金牛关。元帅接旨谢恩。再停半月,商议西进,放炮起行。先锋罗章上帐禀道:“小将同刘家二将,若无监军沃利看待,三命难保,乞元师奏主报恩。”元帅大喜,说:“罗先锋之言有理。”遂命沃利镇守金牛关,沃利叩谢。大兵离了金牛关,望西而进,大雪飘飘,寒风凛凛,传令驻扎平阳之地,待雪晴起行。众将得令,一声炮响,扎下营盘。营中摆筵赏雪,顷刻雪高三尺。梨花同三个孩儿——薛猛、薛勇年长六岁;元帅所生薛刚,年才三岁,生得赤黑,象烟熏太岁,水磨金刚,一同饮酒。薛丁山道:“我奉命征西,原望早平西番,不想一路破关守寨,耽延日久,父亲骸骨未曾埋葬,母亲又不能侍奉,心中好不烦闷。”樊梨花说:“相公,今西番已十去其九,只有铜马关、玉龙二关,有何难处?待擒了番王,回朝有日,不必介意,且请饮酒。”窦仙童、陈金定亦来相劝,不觉守了一月,天气晴和,传令起兵。又行了半月,来到铜马关,传令安营,俟明日攻关。众将一声答应,放炮安营,此话不表。 再言铜马守将,乃兄弟二人,把守东、西两座关头,俱封王位。长名花伯赖,次名花叔赖,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闻报金牛关已失,不日兵到铜马关,忙请兄弟出衙斟酌,说:“我闻樊梨花用兵如神,有许多法术,勇将甚多。现与你商议,怎生拒敌?”花叔赖叫声:“哥哥不要着忙,关内有雄兵十万,何足惧哉!弟前年通好各番,偶到五龙山经过,那山中有五位仙女,分青黑白赤黄,乃龙王之女,俱有仙术,神通广大,正在演阵。见了兄弟,收我为徒,赠我神鞭;还有火眼金莺,十分厉害,上阵交战,啄人眼睛。有这两件法宝,何惧唐兵百万!”花伯赖听了大喜,说:“兄弟,你既有神鞭、金莺,还要到五龙山,请她姐妹五人到此,共破唐兵。”花叔赖说:“哥哥之言有理。”一面修书往五龙山,一面整顿交战。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7回 盗金莺秦窦逞能 摄魂铃擒花伯赖 第57回 盗金莺秦窦逞能 摄魂铃擒花伯赖 再说次日天明,元帅升帐,令先锋罗章领兵一万攻关。罗章领命,结束停当,顶盔贯甲,上马提枪出营,领人马来到关前,抬头一看,见高山环绕,关城立在中间。即令军士大骂。小卒报入关中。花家兄弟听报,全身披挂,带领番兵,放炮开关,冲出两支人马,来到阵前。罗章抬头一看,见为首二将,俱是红帽扎巾,狐尾当头,雉尾高挑,身穿金甲,一人拿枪,一人拿鞭,脸分黑白,都骑高马,一样打扮。罗章知是花氏兄弟,便挺枪出马,直刺花伯赖。伯赖大怒,执枪相迎,战有二十个回合,花叔赖见兄不胜,提鞭出马双战罗章。罗章全不在心上,一支枪敌住两般军器,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花叔赖放出金莺飞空扑面冲来,罗章大慌,回马就走,被花叔赖一鞭打来,正中肩上,伏鞍大败而走。花氏兄弟跟后赶来。探子报入营中,说:“罗先锋被番兵鞭打肩上,大败而走,请元帅发令接应。”樊梨花听了大怒,令薛丁山出阵接战,刘仁、刘瑞为左右接应。三将得令,邻兵冲出营来,让过罗章,接住花氏兄弟交战。刘仁、刘瑞亦皆上前,杀得花家兄弟汗流浃背,花伯赖拖枪回马就走,薛丁山随后追来。花叔赖放出金莺扑面飞来,刘仁、刘瑞见了,回马就走。花叔赖又持鞭打来,正中二将背上,几乎落马,众将救回。薛丁山听得二将被打,正欲回身来救,花叔赖神鞭已到面前,打中肩上,丁山伏鞍大败回走。花氏兄弟大喜,驱兵掩杀,杀死唐兵不少。探子报入营中,元帅大惊,令秦汉、刁月娥、窦一虎、薛金莲四将,速挡花家人马,救回三将。四人得令,带兵出营。那花氏兄弟杀到红日西沉,又见大唐人马冲出,遂鸣金收军进关,摆筵庆贺。再言唐营救回四员大将,俱皆被番将打伤,忙将丹药敷好,即刻痊愈。元帅说:“罗将军,番奴用何法术将四将打伤,连输二阵?”罗章说:“小将今日出兵攻关,见关上扯起绣旗,番将名字叫花伯赖、花叔赖,东西两座高山镇守,那花叔赖身边有只火眼金莺。放出要吃人眼目,小将招架不住,被神鞭打中。”元帅说:“他有金莺厉害,明日出战,众将须要防备。”再言秦汉对窦一虎说:“元帅惧怕金莺,待我与你今晚进关盗取金莺。明日出战,必然大胜。”窦一虎依允。当夜瞒了元帅,窦一虎地行入关,秦汉耸入云中,落在东房。见房中只一妇人,名欢娘,正在怨恨。秦汉遂走进。欢娘道:“你是哪里来的?”秦汉说:“我是唐将,从云中飞来。”欢娘说:“真是神人,怪不得杀得西番势如破竹,此关指日可破。你此来何事?奴愿托以终身。”秦汉说:“我为盗取金莺而来。”欢娘道:“此系冤家用惯的,今同淫妇在西房中。”叫声:“二大王啊!原非是奴家负你,你偏向于我,我打点归唐,等候胜负如何再说?”秦汉忙又飞到西房,见房中灯烛辉煌,亦有一个女娘,坐在床前,生得绝色,她亦出口怨言,对了锦帐,叫声:“冤家,为何像死人一般睡着,不念奴家春心乱动,醉得如此。快快醒来,脱了衣服好睡。”叫了几声,仍旧鼾声如雷,只是不应。那爱娘无奈,脱了衣裙,露出粉嫩肌肤,斜露酥胸,钻入帐内,嗳声叹气。秦汉在窗前见了这个情景,好不动火。已是三更时分,此时正好下手,但不知金莺放在何处?立在栏杆边,团团寻取。只见地下窦一虎钻出来,对秦汉说道:“你不见床头前挂的,不是金莺么?”秦汉一看果然。窦一虎忙走到床边,取了笼子。谁想金莺叫了起来,床上花叔赖醒觉,翻身坐起。秦汉接了窦一虎的金莺,飞在云端。花叔赖下床一见矮子大怒,取过神鞭打来。窦一虎把身子一扭不见了。花叔赖见了大惊,说:“此人倒有地行之术。”抬头一看,不见了金莺,吓得魂不附体,说:“这矮子又没拿去,为何不见了?岂不是奇?”只听得半空中金莺叫声,忙出外抬头一看,见云端又有一个矮子,提了笼儿,说道:“花叔赖,你靠此金莺儿,昨日阵上伤我四员大将。这金莺我秦将军盗取了。”说罢飞去。花叔赖道:“可惜这只金莺,蒙师父所赠,上阵至宝,不料唐营有钻天入地之能人。”遂传令各营军士,严加谨守,乱到天明。再言秦、窦二将回归营中,秦汉说:“师兄盗莺,不奉军令,倘元帅知道,治罪不便。”窦一虎说:“师弟,快将金莺踹死了,埋其形迹。”秦汉点头,果将金莺连踹数踹,登时而死。二人不睡,候到天明,元帅升帐,众将分立两旁。元帅说:“昨日伤我四将,今日谁去攻关?”闪出黑脸将母天蓬陈金定上帐说:“末将愿去攻关。”元帅说:“姐姐虽然勇猛,不可独往,且与刁月娥同去。”二员女将得令,陈金定提锤,刁月娥使双刀,全身披挂,上了马,带了人马出营,杀到关下。再言那花叔赖不见了金莺,正与花伯赖商议,番儿报说:“二员女将正要攻关。”二人大怒,开关出阵,花叔赖迎住陈金定,花伯赖迎住刁月娥,二女两男,一场大战。花伯赖与刁月娥战到数十个回合,花伯赖实难取胜,回马诈败而走。刁月娥喝声:“哪里走!”随后追去,取出摄魂铃一摇,花伯赖霎时仰面一跤,跌下马来。番兵正要来救,被刁月娥轻舒猿臂,捉过马来,回马飞奔进营献功。这花叔赖实战不过陈金定,又见兄被捉,回马大败而走。陈金定随后追赶,花叔赖不进关中,落荒而走。金定一路追去,追到山曲内,花叔赖说:“好厉害的蛮婆,叫我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命休矣!”正慌之间,只见一仙女骑鹤落下,说:“陈金定休得无礼,俺公主在此。”手持雌雄双剑,敌住陈金定。金定昔日在武当圣母处认得的,喝道:“赤龙公主,你是出家修仙学道之人,休要来管闲事,待我擒这番将献功。”公主大怒道:“陈金定,那花叔赖是吾姊妹的徒弟,焉有不救。你若赢得我中手宝剑,我便还你。”陈金定听得此育,大怒道:“休得夸口。”举起铁锤打来,公主将双剑交迎,二人大战。花叔赖见了,大喜说:“救兵到了。”飞马走入关中。 二人正在厮杀,听得空中鹤叫,又来了四位仙女。陈金定看见,回马就走,五位公主也不追赶。花叔赖接入营中,细说金莺被矮子盗去,哥哥又被拿捉,方才若无师父相救,弟子性命难保。五位公主说:“徒弟不须烦恼。梨花仗黎山门下,伤我同道之中甚多,故我等姊妹发书相请,同下山来。待我摆列一阵,与他分个高下,比一比手段,若破五龙阵,方算樊梨花本事,若不能破,任他唐兵百万,尽为飞灰。待我们复回西番地方,中原也可以得,只少上将雄兵,若有此二件,就容易了。”花叔赖说:“不难,待徒弟修本求救,自有雄兵猛将。”五公主说:“事不宜迟,快些拜本。” 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8回 哈迷王坐朝议敌 梨花观看五龙阵 第58回 哈迷王坐朝议敌 梨花观看五龙阵 再说哈迷国王,驾坐早朝,文武朝见已毕,分立两班。王问朝臣说:“寡人因国舅苏宝同起兵伐唐,反被薛仁贵父子领兵西进,夺取我国许多地方,杀死无数大将。可恨樊梨花贱婢,杀父诛兄降唐,前年闻报白虎关杨藩父子身丧,薛仁贵身亡于此关,唐王反拜樊梨花为帅,征我地方。她法术厉害,金牛关朱崖夫妻尽节,目下兵犯铜马关,花家兄弟未知胜负,诸卿有何主见?”班中闪出一位大臣,头戴乌纱,上插雉尾,身穿蟒服,足踏乌靴,俯伏奏道:“臣雅里丞相,有事启奏。臣因国舅苏宝同被樊梨花大破金光阵,血光冲散而逃。今有本章具奏,他往各处名山仙洞,求取法术宝贝,要除灭大唐,复回我邦土地,以报此仇。一去之后,并无音信,使唐兵打到铜马关。今有花叔赖表章送上,奏我王龙目观看。” 奏毕,将本呈上,接本官接了,放在龙案之上,国王一看,方知五龙公主在铜马关摆五龙阵,缺少上将,特来请命。狼主问:“两班文武谁去救铜马关?”正言未了,武班中闪出驸马苏定国,执笏当胸奏道:“臣愿领兵,保举四将同往。”国王问道:“卿保举何人?”苏定国道:“臣保殿前云必显,指挥方万春,大平章忽突,黄毛洞主郝麒麟,立破大唐兵,奏凯回朝,望我主免忧。”国王听了,龙心大悦,传旨一齐朝见,山呼谢恩,当殿插花赐酒,封五将为神武大将军,到铜马关听五龙公主调用。五将谢恩出朝,国王驾退回宫,文武朝散。次日,驸马苏定国到教场点齐人马,大兵十万,带同四将,离了建都。到十里长亭,各官设酒饯行。苏定国等下马立饮三杯,辞了百官望东而进。你看旌旗浩荡,号令严明,三军司令一路行来。再言陈金定进营,参见元帅,说起追花叔赖,遇见五龙公主,如今倒有一番厮杀。元帅传令把兵马退下十里,且慢打关。众将依令。只有秦汉、窦一虎不依,上帐说道:“元帅休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威风,且慢退兵,虽然五龙公主厉害,小将二人明日再去攻关,试其法术,然后计议未迟。”元帅听了,说:“二位将军之言有理。”传令聚守营盘。 再言次日元帅升帐,点秦、窦二将出营打关。二将一齐接令,领兵到关前大骂。番兵报入关中,花叔赖闻报,忙来参见师父,说:“前日盗莺钻天入地二个矮子来打关,如何退得?”白龙公主说:“徒弟不必忧心,待我们前去拿进关来,斩首号令,出你的气。”花叔赖大喜,点兵开关。白龙公主骑鹤来到阵前,见了秦汉、窦一虎,喝道:“你二个无名小卒,快叫樊梨花出来会我。”秦、窦二将抬头,看见一位道姑,头戴鱼鹤金冠,身穿鹤氅,手舞双刀,骑了白鹤。便大喝说道:“妖妇,我元帅岂可见你的么?吃我兄弟一棍!”便照白龙公主打来。公主大怒,将双刀敌住。三人大战一场,战到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白龙公主取下乾坤宝伞,说道:“矮将看宝贝。”便把伞撑开,放出五色祥云,把二人眼目罩住,一个跟斗,跌入伞中去了。白龙公主收兵进关。吓得唐兵魂消胆落,回营报知元帅道:“番营一位骑鹤道姑撑开伞,秦、窦二将即不见,那道姑收兵进关去了,特来报知元帅。”元帅大惊道:“我原晓得五龙公主法术多端,昨日要退兵十里,计议与她厮杀,这二将恃勇不从,要去打关,致被擒去,如何是好?”刁月娥、薛金莲二人说:“元帅之言不差。” 再言白龙公主进关,花叔赖接入帐中,叫声:“师父,两个矮将怎么样了?”公主说道:“已拿在伞中,此时定化为血水。”花叔赖大喜,吩咐摆酒庆贺。五位公主朝南坐着,花叔赖下面相陪,酒方三杯,忽听得伞内开声说道:“我九转玄功,乃王禅老祖门下秘授,你今虽然吃酒,少不得斩你五条妖龙。”花叔赖听得大惊。黄龙公主叫声:“五妹,你的宝伞有灵,拿人就死,今日为何不灵?”白龙公主说:“这就奇了。”忙将宝伞放将开来,只见两个矮子一个跟斗跳出来,秦汉飞上天去,窦一虎将身入地。五位公主看得呆了,倒觉心惊。花叔赖道:“先前说道,他有钻天入地之能,谁想又被他逃去了。”黄龙公主道:“方才不听他说么,他说是王禅老祖门下,炼就真身,不化血水。待我明日出阵,祭起火珠,烧死唐兵百万,方见五龙山手段。”花叔赖甚喜。 再言秦、窦二将回营参见元帅,元帅大喜,说:“二位将军被乾坤伞拿去,我心甚忧,幸得主上洪福。你等回来,可将情由说我知道。”二将说道:“番奴的宝伞果然厉害,见他撑开,有万道毫光把我二人眼目遮蔽,跌入伞中,若是凡人,定然化为血水,幸我们师父传授金丹防身之宝,遇有急难,吞入腹中,不能坏身。放开伞来,逃走回营,得见元帅。”元帅大喜说:“今日刁月娥、薛金莲二将要去攻关,你们去助阵,须要小心。”秦、窦二将道:“愿去帮助。”夫妻四人喜欢,准备攻关。有番营差官,将战书送来,说停数日,待五龙阵摆完,见个雌雄。元帅批允,差官回到关中,报与花叔赖说:“唐元帅批允。”花叔赖与五位公主摆阵,缺少兵将,正议此阵,番卒进报说:“狼主差驸马苏定国,领兵十万,大将四员,已到十里之外。请二大王出关迎接。”花叔赖大喜,出西门接进营中见礼,设酒洗尘。 次日,五位公主操演人马,出关摆下五个阵势,分东南西北中央。第一阵,名曰黑龙阵,黑龙公主守住将台,点大将郝麒麟把守阵门,内中黑气冲天,变化多端,凭你神仙入阵,性命难逃。第二阵,名曰白龙阵,白龙公主督阵,令大将忽突把守阵门,内中白雾漫天。第三阵,名曰赤龙阵,赤龙公主镇守中军,令大将云必显把守阵门,内中红光滔滔。第四阵,名曰青龙阵,青龙公主督阵,令大将方万春守住阵门,内中青云片片。第五阵,名曰黄龙阵,黄龙公主镇守将台,督理阵中,驸马苏定国守住阵门。十万雄兵,按分五路,又分金木水火土五行,操演五日,各归队伍。五位公主见阵图已完,第六日各驾仙鹤到唐营讨战。 樊梨花闻报,摆开五队出营,旗分五色,一队一队而出。樊梨花头戴金冠,身穿锦袍,内着金甲,左男右女,一字排开,众将戎装,兵卒英勇,军威雄壮。五位公主见了,说道:“果然行军有法,纪律严明。”便道:“樊梨花出来会我。”梨花听了,欣然来到阵前说:“五龙公主,我与你风马牛不相及,你摆下阵图,阻我西进,倘不收兵,杀你片甲不留,悔之晚矣。”五位公主说:“樊梨花,你仗黎山门下,欺我教门,我等姊妹们不服,摆下一阵,你若破得,我姊妹让你西进,若不能破,休怪我等。”樊梨花说:“我一路征西,破了多少阵图,何惧你等妖术?你且闪开,待本帅看明好破。”五位公主说:“你们看阵,随我来,不要害怕。”骑鹤先去。樊梨花同刁月娥、薛金莲三骑马来到阵前,喝道:“五龙公主,本师既来看阵,休放冷箭。”公主说:“若放冷箭,非为好汉。”说罢入阵去了。樊梨花一看,果然阵图厉害,前呼后应,变化无穷,左冲右击,宝光腾腾,顶上五云结盖,看了颇觉心惊。正在踌躇,不好进阵。五龙公主从阵内冲出说:“樊梨花,如今可晓得厉害么?”樊梨花说道:“这些小技,何能称为厉害?”说罢,三人自回营中。 不知如何破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59回 梨花一打五龙阵 窦一虎借芭蕉扇 第59回 梨花一打五龙阵 窦一虎借芭蕉扇 再说樊梨花在马上想道:“方才说了破阵,若不去,被他们笑无能。但是五龙阵,无非五行生克,况阵中毫光万道,宝贝不少,凡人不可进去,须有道术之士、仙门弟子,方可去得。”即点刁月娥、薛金莲二将,付灵符一道,保护其身,去打青龙阵,须要小心。二将得令而去。又点秦汉、一虎,你二人有金丹保命,去打赤龙阵。二人得令而去。又点窦仙童、陈金定二员女将,各带灵符保身,防他宝贝伤害,去打白龙阵。二将领命而去。樊梨花想道:“军中知仙法者,只有八人,今已差去六人,我与世子去打黄龙阵,这黑龙阵令谁去?”正在商议,只见尉迟青山解粮到,参见元帅。元帅大喜,说:“你这竹节钢鞭,乃仙传之宝,可以去得,况又黑脸黄甲,正应黑虎,命你与先锋罗章同行,付灵符一道护身,去打黑龙阵。”二将欣然领令而行,又命刘仁、刘瑞、金桃、银杏同众将守住营盘,不可轻动,众将领命。梨花自与薛丁山去打中央黄龙阵。再说刁月娥、薛金莲打入青龙阵,只见冲出一员番将,青盔青甲青脸,座下青鬃马,手执开山斧,旗上书“大将方万春”,出马拦住阵门,大喝道:“二位佳人休来送命!”二员女将双刀劈面砍去,方万春使斧相迎。战有数十回合,刁月娥将摄魂铃摇动,方万春倒撞下马,薛金莲上前正欲枭首,只见青龙公主驾鹤而来,喝声:“休伤我将。”即用剑砍来,刁月娥、薛金莲二人将双刀架住,三人大战。青龙公主把百铃旗摇动,阵中一声响亮,走出无数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奔来吃人。二将吓得魂不在身,飞马出阵,败归营中。那秦汉、窦一虎打入赤龙阵,见红光里面冲出一员番将,脸如红枣,身穿红甲,坐下胭脂马,手执大刀,旗上书“云必显”,举刀拦住,道:“你两个矮东西,也来打阵,吃我一刀!”二人棍棒相迎,杀得番将招架不住,回马就走。二将正要追赶,赤龙公主驾鹤而出,敌住二将,祭起雌雄剑,当头砍来。秦汉、窦一虎看见不好,俱入地走了。 再说窦仙童、陈金定二将杀入白龙阵,见白气满天,冲出番将忽突,白盔白甲、座下白马,手执银枪截住厮杀。战未数合,番将大败而走。白龙公主撑开宝伞,二将见了,叫声“不好”,大败而回。白龙公主收了宝伞回阵。那尉迟青山、罗章杀入黑龙阵,内中黑气冲天,冲出番将郝麒麟接住厮杀。这郝麒麟岂是尉迟青山对手?战了数合,回马就走。里面冲出黑龙公主,把百叶幡摇动,二将幸有灵符在身,不至化为血水,跌落马下,陷在阵内。樊梨花同薛丁山杀入黄龙阵,见黄沙漠漠,冲出番将苏定国,金脸金盔金甲,座下黄鬃马,象秦琼转世,手执黄金剑,拦住道:“通下名来。”薛丁山道:“我乃平辽王之子薛丁山,同妻樊梨花到来。快快下马受死,免污我戟。”苏定国听了大怒,说道:“我国王正要拿你二人,碎尸万段。”丁山大怒喝道:“ 务要斩了苏定国。”苏定国忙把双剑迎住,黄龙公主亦大喊一声,冲出阵中助战,祭起火珠,火光焰焰,樊梨花借火遁而走,薛丁山陷在阵中,幸有灵符在身,不致损命。樊梨花回营,众将皆言宝贝利害,所以不能破得,特回缴令。尉迟青山、罗先锋同世子陷在阵中,不知性命如何?樊梨花听了,闷闷不乐,传令紧守营门,三日之后计议救取三人。忽听朝廷差军师徐梁赐锦袍到,元帅开营接旨宣读,三呼已毕,叩头谢恩。各将皆与见礼,军师道:“为何不见世子及尉迟青山、罗章等三人?均要请来领锦袍。”元帅把破五龙阵、三人被困之事细说一回。军师道:“原来如此,你且不必烦恼,你师父有大神通,速差人去请来,好破此阵,可救三将!”樊梨花听了,如梦初醒,说:“承军师指示。”徐梁即别了元帅,回去复旨。元帅同众将送出营门。 樊梨花回帐,忙修下书信,差秦汉、窦一虎速往黎山老母处投下。二将领命,钻天入地而去。不一日早到黎山,秦汉落下云头,来寻洞府。窦一虎亦在地中钻出,二人相见,说道:“仙洞在于何处,师弟可知否?”秦汉说:“师兄,那边苍松成径,翠柏成林,可是洞府么?”二人走到洞口,叩门三声,洞门开了,走出二位女道童,见了二人,说:“莫非王禅老祖门下秦汉、窦一虎么?”二人惊讶说:“师兄哪里晓得?”女仙童道:“我师父着你进去。”秦、窦两人同入洞中,见仙花仙草,仙鹤成群,白鹿衔花,两人来到殿中,只见老母坐在禅床,即忙跪下,呈上书信。老母说:“你们来意我尽知了,薛丁山与尉迟青山三将有五十日灾难,你二人可一往南海洛伽山观音菩萨座下,央求善才童子下凡,可破此阵;一往西方火陷山牛魔王那里,借铁扇公主借芭蕉扇,可破火珠。”二人叩谢出洞。窦一虎说:“师弟你往南海,可以飞过去,我地行往火焰山借扇。”话完,二人分头而去。 窦一虎在地中行了半日,钻出头来一看,只见一所乡庄,鸡犬相闻,田园秀茂,有一老翁在溪边看云,说:“快要下雨。”窦一虎忙上前施礼,口称老丈。老翁听得,回转身来,连忙还礼,笑道:“你身材短小,想必是矮人国中来的么?”窦一虎答道:“我是大唐中国来的。”老翁又笑道:“小哥欺我了,大唐到此地有九万余里,经过许多险路,除非是齐天大圣。”窦一虎惊疑一定,说:“是哪一个?”老翁说:“小哥小哥,你还不晓得么?那齐天大圣,亦是大唐的人,唐三藏和尚大徒弟孙悟空,唐僧往西天取经,在此经过,西北上有座火焰山,一向这里热不过,孙行者往铁扇公主处,借了芭蕉扇将火焰山扇灭了,所以近日温凉。”窦一虎闻言,喜之不胜,说道:“孙行者是佛教,我是仙教,所以同在大唐,难道你不认得么?”老翁说:“小哥小哥,想你大唐到这里,是有意思的,到此何干?”窦一虎说:“老丈你不知道,那西凉国兴兵造反,大唐起兵西进,到铜马关,有五龙公主摆阵阻兵。我奉元帅将令,要到火焰山借扇,经过此地。请问老丈,到火焰山有多少路?”老翁说:“原来又是借扇。如今这火焰山被孙行者扇灭了,连火也不见。若要借扇,须到翠云山仙洞铁扇公主处,她今也皈依佛教,不管闲事。此去西边一百里,就是翠云山了。”窦一虎问明,连忙拜谢辞别起身,往地中去了。老翁说:“唐朝多是异人,此人身材短小,倒会地行遁法。” 窦一虎又行百里,钻出头来一看,原来一座土山,但见一派青松翠柏,半山之中清磐卢传,白云缭绕,走近面前,有一所洞府,上写着翠云洞三字。将洞门连敲三声,里面走出女姑说道:“这里是修行之地,哪个叩门?”开门来看,窦一虎见是女姑,连忙下礼叫声:“道姑,我是大唐樊元帅差来,要见公主娘娘借芭蕉扇破阵,相烦通报一声。”道姑说:“你这矮子亦是大唐来的。前番我家公主受了大唐和尚之气,从此发愿修行,不管闲事。不敢去报。”窦一虎说:“道姑,我是王禅老祖门下弟子,千山万水,方得到此。求你方便,对公主说一声。”道姑说:“你师父王禅老祖,我家公主常常言起,你既是他徒弟,与你禀上一声罢了。”窦一虎说:“如此,多烦道姑了。”道姑走入殿中,公主正在打坐,道姑禀上:“娘娘,外边来了一个大唐人,说是王禅门下弟子,来借宝扇去破五龙阵。现在洞外,不敢擅入。”公主听了,说:“既是王禅门下,必有神通,前番受了猴子之气,今日此人不同,可唤他进来。”道姑奉命出来相请。说:“娘娘唤你进去。”窦一虎即忙进去,来到殿上,叩见公主,将借扇破阵的因由说了一回。不知肯借与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60回 善才途中战秦汉 五公主阵上收宝 第60回 善才途中战秦汉 五公主阵上收宝 再言公主娘娘问道:“你既是老祖门下,姓什名谁,有何本事,敢来借扇?”一虎回禀道:“弟子有地行之术,日行千里。”公主说道:“宝扇当时有火焰山,断然不借,如今此山被孙行者扇灭了,留在洞中亦无用处,今日借便借了。但破阵后,就要还的。”一虎说:“自当如命。”道姑即将宝扇取出,一虎接在手中一看,是一柄蒲扇,能大能小,叩谢出洞,仍从地行而回。 那秦汉上天行了数日,早到南海,一看海面汪洋,不能地行,只得又带帽子飞上云端,双眼紧闭,听得耳边风声,片时落在山上。秦汉开眼一看,已在大土山门,上写着慈航禅院。只见两个和尚笑着走出,说道:“你是王禅门下弟子秦汉么?”秦汉大惊,想道:菩萨早已知道。忙上前施礼,说:“法弟便是。”两个和尚回礼。两个乃是菩萨门前二位弟子,法名都罗、吉谛便是。因菩萨朝天去了,曾有法旨吩咐:今日有大唐差来王禅弟子秦汉到此,求善才去破五龙阵。可着他先回。菩萨不日朝天回殿?遣善才就来。和尚将菩萨吩咐转告秦汉,秦汉不敢久留,即拜别二位帅兄,飞上云端,耳听风声,不消一刻,来到东土,落下云端,心中大喜。仍然飞上云端,一路行来,到西凉国落下云头一看,见一村庄,有山有水,树木成林,有茅屋草舍,桑麻遍地,犬吠鸡鸣,好一所村居。秦汉正在观看,见村中走出一位婆婆,说道:“这位客人也是东土来的。”秦汉大惊道:“这婆子倒有仙气。请问因何晓得我是东土来的?”婆子道:“昨夜有一位矮子,同你一样身材,在此借宿,肩上一柄芭蕉扇,说是翠云山借的,今日早上出门,忽遇见一个孩子,头上梳着丫髻,两手带镯,脚踏火轮,手拿齐眉短枪,身穿绣龙锦袄,大红襟子,赤了双足,不知什么缘故,见了扇子大怒起来,与矮子交战。矮子哪里杀得过他,大败而走,孩子赶去,不知死活。” 秦汉听了,是师兄一虎,即谢过婆婆,飞上云端,向西而去。前面喊杀连天。秦汉落下云头,见一虎战孩童不过,且战且走,好不着力。秦汉叫一声, :“小童,不得无礼,我来也!”童子回头见秦汉又是一个矮子,并不回言,举火尖枪就刺。二人大战未数合,秦汉哪里杀得过,棒法乱了。一虎见师弟相助,回身双战孩童,好个大战。秦汉架住枪说:“童子通下名来。”孩童道:“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牛魔王之子,铁扇公主所生,吃人无数,火云洞红孩儿便是。只为要吃唐僧肉,遇了齐天大圣孙行者,往灵山求观世音菩萨收服为止。五十三年参拜佛爷,方成正果,在南海紫竹林中菩萨座下,蒙法旨前往征西助战破阵,路过村庄,遇见这矮子,偷走我母亲芭蕉扇。快快还我,饶你二人性命,若强抗不还,将你二人活吃。”秦汉听了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善才童子,你是菩萨弟子,我两人乃是王禅老祖门下,释道一般,我奉黎山老母法旨,着师兄往令娘娘处借此芭蕉扇要破阵,我往洛伽山求取菩萨座下善才,相助破五龙阵收宝,相遇都罗、吉谛二位和尚,说:菩萨朝天,同善才、龙女去了。叫我先回,朝天后即着善才来西方破阵。我驾云而来,见你们杀得高兴,下山看你。这柄扇是借来的,不是偷来的。”善才听了,心中才明白,说:“事既如此,何不早说。若秦师兄不来,一虎师兄必被我刺死了。”一虎笑曰:“你须吃人肉的人,若要打死我尚早,若杀不过,我钻入地中,你哪里寻得见?你们二人慢慢驾云而来,我入地先回唐营。”说完将身一扭,直往地中去了。善才童子说:“一虎师兄有地行之术。秦师兄有何仙术?”秦汉说:“我有钻天之术,一日能行千里。请问师兄有什么仙术?”善才说:“我有风火二轮,日行万里,比你二人更快。”秦汉说:“事不宜迟,快快起程。”二人双双驾云而来。 再言五龙公主,忙请花弟子到来,说:“观见唐营未来打阵,花叔赖明日领支人马,杀到唐营剿灭樊氏,好夺唐朝。”叔赖听了大喜,传令三军明日出兵。众将一声答应,准备交战。再言樊梨花对众将说道:“秦、窦二将前往黎山,一去四十余日,尚未回来,三将陷在阵中,生死未知。”众将答言:“二人去了日久未回,我们明日前去破阵。”正在此言,番儿打下战书约明日交锋。梨花批允,即对金定、仙童说:“驸马与二将陷阵,秦、窦二人未回怎处?番将花叔赖已下了战书,我亦批允明日交锋,听天由命而已。”仙童、金定说:“既称上将,何惧番奴,明日各人务要努力,倘若为国亡身,亦无怨恨。”众将皆忿忿不平,待明日交战。 次日元帅升帐,点月娥为头阵,金莲为二阵,陈金定为三阵,仙童为四阵,元帅亲领大兵为五阵。刘仁、刘瑞为左右翼。正要出兵,秦梦解粮回阵,参见元帅说:“今日出兵,不点男将,全点女将,却是为何?”元帅说明此事。秦梦听了,大怒道:“可恶番奴,岂敢放肆,我今日出战,必要活擒番奴献功。”元帅道:“将军解粮刚回,一路辛苦,鞍马劳顿,不敢相烦,后营安歇。”秦梦必欲出战。元帅发令,五龙阵厉害,众将出战,务要小心。众将得令。 秦梦久未临敌,得意洋洋,全身披挂,手执金锏,骑下呼雷豹,带领本部人马出营。那番将花叔赖领兵出阵,五龙公主守住阵脚,冲到唐营。唐营炮响,冲出一员大将,飞到阵前喝道:“俺乃大将军秦叔宝之孙秦梦是也,番奴到此,快来决一死战。”花叔赖大怒,飞马冲出,提鞭就打。秦梦双锏迎住,大战有五十个回合,杀得叔赖汗流浃背,回马大败而走。秦梦喝声:“番奴哪里走!”拍马随后赶上。五龙公主大惊,即驾鹤出迎,大喝道:“樊梨花,你前日打阵杀败,今尚敢出战投死。”五员女将大怒,一齐杀出,喝道:“休得胡言。”各杀将来。 五龙公主舞起双剑迎敌。窦仙童祭起捆仙绳,被五龙公主撑开宝伞,收去仙绳;月娥亦摇动摄魂铃,又被宝伞收去。梨花大怒,祭起乾坤圈及混元棋盘,来打五龙公主,均被宝伞收去。五员女将大惊,各带转马头大败而走。五龙公主在后追赶。黑龙公主祭起雌雄剑,来斩梨花。忽见云端落下一童子,大喝道:“黑龙公主休得无礼,我来了!”梨花抬头一看,见云端飞下一童子,脚踏双轮,十分威武,手持火尖枪,望黑龙公主就刺。黑龙公主认得是善才童子,大声叫道:“红孩儿,你亦来管闲事么?”收了双剑,五位公主一齐围住,大战一场。五员女将回马复来助战。秦汉正在云头上赶路,听得下面杀声,往云中一看,认得是哥哥秦梦追赶花叔赖,看看追近,叔赖祭起神鞭,秦梦不曾防备,被打下马来。叔赖正要上前取首级,秦汉飞下大喝道:“休得伤我兄长,俺来也!”举棒就打。叔赖一看,认得是盗莺的,大怒,提鞭相迎,二人大战。唐兵上前将秦梦救回,叔赖难以取胜,又祭起神鞭打来。秦汉飞上云端,叔赖收鞭回关。众位公主不能取胜,五龙公主对樊梨花、红孩儿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战罢!” 二人各自收兵,元帅回营。见伤了秦梦,用药敷好。请善才童子相见,众将拜谢。秦汉回营缴令,细说老母差使之事,故此请得这位小英雄来破此阵。 梨花听了大悦,上前叩见善才,说:“今日若非师兄相救,几乎又输一阵矣。礼当拜谢。”善才说:“俺亦有一拜。”一虎回营缴令,也将借扇之事说一回。元帅大喜,设筵庆贺。善才童子乃系佛教,除荤戒酒,另备素筵。众将席中皆称宝伞厉害,收去许多宝贝,怎能得回?善才童子笑道:“他伞虽妙,不及我灵山太极图。待至明日,定将你们的宝贝取回。”众将听了大悦,梨花道:“全仗师兄法力。”宴罢各回营安歇。不知善才破阵法力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1回 元帅营中产薛强 善才大破五龙阵 第61回 元帅营中产薛强 善才大破五龙阵 却说次日天明,元帅升帐,善才上前请令破阵。元帅道:“今日破阵全仗师兄,须要小心。”令秦汉、一虎为左右翼打阵。善才同秦、窦二将点兵出营。又命仙童、金定为救应;令金莲、月娥为后队。元帅同刘仁、刘瑞、金桃、银杏居中军。三声炮响,众将俱到阵后助战。 再言黄龙公主收兵回关,闷闷不乐,对四位公主道:“我们姊妹五人,心厌龙宫,在山修道有数千年,得长生不老之法,今因小忿下山,扶助花叔赖阻住唐兵西进,指望成功,谁知他请了善才童子到此。我一向闻他原在枯骨山火云洞吃人,积骨如山,乃是一个万恶魔王,今皈依菩萨座下,神通广大,我等焉能敌他?不如回山,休管闲事。”白龙公主叫声:“姐姐说哪里话来,我等五龙公主之名,岂甘为人下,何惧善才童子。明日不要与他交战,待他进阵,自然一网而擒。”三位公主皆道:“五妹之言有理,只要引他进阵,童子必定遭擒,那时知我五龙公主手段。”黄龙公主无奈,只得依允。 次日五位公主乘鹤而出,只见唐营大开,冲出三员男将,四员女将,杀到阵前,大叫道:“五龙公主快快投降,免汝等一死!”五龙公主亦大喝道:“红孩儿,公主今日不与你交战,敢来打阵否?”善才道:“这个何难,俺来也!”五龙公主听了,一齐飞入阵中,等候善才。善才灵巧不过,对秦、窦二位道:“师兄,他五龙阵五行相生相克,生门惊龙,和你打进青龙阵。”二将称说:“师兄言之极是。”杀进阵中,只见一道青烟冲开。二员番将喝道:“三个孩子快来,俺大将方万春在此。”二将并不答话,举棒就打。青龙公主将灵旗摇动,见一群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奔来吃人。二员矮将心慌。善才笑道:“此系小技,敢来逞演妖术。”除下项圈,将先天太极图祭在空中,灵旗打折,百兽化为乌有。青龙公主喝道:“你这孩子敢伤我宝贝。”飞鹤冲将出来,举剑就砍善才。善才持枪相迎,青龙公主哪里敌得过?番将被秦汉一棍打死。四员女将见阵已破,也杀进阵中。青龙公主此时无处逃走,只得把口一张,喷出万道青泉,即在水中一滚,变一条青龙,随水逃去。 红孩儿道:“她既逃去,不必追赶。再打赤龙阵。”阵中冲出一道红光,声如雷鸣,来了一员番将,大声喝道:“大将云必显在此。”随即举起大刀,直奔三将。三人各着兵器相迎,不一合,赤龙公主乘鹤而来,祭起雌雄剑,却被善才童子用太极图打下。公主把口一张,放出万道金光,把身子一摇,现了原形,乃一条赤龙,直滚而去。 赤龙阵已破,又打黑龙阵,见阵中一道黑气冲出,番将郝麒麟手执金锤迎住,被一虎打中马头。黑龙公主跨鹤而来,手执百叶幡,念动真言,好不怕人,两员矮将跌落马下。善才笑道:“这妖幡只骗凡人,俺乃九炼成钢,真身不坏,奈何我不得的。”将太极图打去,把幡打为两段。两员矮将在地用棍乱打,公主把口一张,吐出黑水,腥臭难闻,化一条黑龙而去。黑龙阵又破。 四员女将杀入阵中,救出尉迟青山、罗章,令小卒背了回营。又同杀到白龙阵。只见白雾布满阵内,来了番将忽突,两手执枪直刺善才。善才闪过,回转一枪挑下马来,被四员女将活捉而去。白龙公主驾鹤而来,把伞撑开,冲出万道亮光。二员矮将、四员女将立马不住,跌倒在地。惟有善才童子直立不动,大笑曰:“白龙,任你这柄伞多大神通,今日亦该灭了。”说完,祭起太极图,将宝伞打碎,一个霹雳,众将死而复生,各皆上前,收回法宝。白龙公主见打碎宝伞,破了阵势,无奈把口一张,吐出白气,乃万道寒光,水中一滚,现一条白龙逃去。 众将返身又打黄龙阵,只见黄沙漠漠,阵中炮响一声,只见驸马苏定国,用黄金钢来打善才。善才的火尖枪十分厉害,哪里敌得住,苏定国杀一条血路逃生。众将正在追赶,黄龙公主持剑出阵,喝道:“休追吾将。”举剑相迎,战不十合,祭起火珠,霹雳一声,火光烈烈焰焰,烧将起来,众将吓得魂不附体,各兵俱烧得焦头烂额。红孩儿大笑道:“黄龙你这妖怪,不晓得我生在火焰山,住在火云洞,怎怕你之火。待俺飞入火内,与你战一个高下便了。”黄龙料非对手,念动真言,火珠愈炎。元帅大叫道:“火珠厉害,急取芭蕉扇救助众将。”一虎听了,将芭蕉扇连扇几扇,火珠跌下,顷刻风火并息,众将安然。黄龙公主大怒:“你们借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破我的宝贝,定与你决不甘休。”返身杀到梨花马前。忽现出三头六臂,象哪叱三太子一般。众兵看见大惊。独善才童子大笑不止,说道:“黄龙,你的法术不足为奇。”把手一放,吹口仙气,阵中杀出无数小红孩儿,手中皆执火尖枪,将黄龙公主围住。众将见了,各称奇异,皆云神通广大,杀得黄龙公主招架不住。善才用起太极图,黄龙知事不利,现了原形,乃一条黄龙,涌起万丈波涛,口含火珠,借水中遁去,一时大水洋洋,随波而去。 善才童子破了五龙阵,众将救起丁山,见他失了魂魄,人事不知,妻妹见了,俱皆伤心。安排暖车送回营。元帅大喜道:“今日破了五龙阵,皆赖善才童子之大功。”元帅吩咐收兵回营,即用仙丹救了三将,设宴庆功。元帅谢了善才童子破阵之功,传令各将歇息,明日攻打他关便了。是夜元帅营中产下一子,取名薛强,军中暂留三日。 再言苏定国阵中逃回,叔赖接进关中,问及唐兵攻阵,胜败如何?定国将红孩儿破阵,五龙公主各现原形逃走,伤了三员大将,忽突被他擒去,幸我得脱,一一告知。叔赖闻言大惊,下令各处严加防守,多设灰石弓弩;与驸马分兵,各守东、西二关口。即修告急本章进朝,候救兵到关再战。 再言樊元帅养兵三日升帐,一虎上帐禀道:“小将借扇,圣母吩咐,但破阵后,即要送还,不可失信。”元帅称是。忽座中闪出善才童子道:“俺奉菩萨法旨,破阵成功,就可回去。但我久不拜见母亲,这柄扇待我带去,免劳师兄来往。”元帅大喜,将扇付与善才童子。善才吹口气,变成小钱大扇子,含在口中,别了众将,登风火枪冉冉而去。元帅随即下令攻关。秦梦要报一鞭之恨,请令打关,元帅依允。秦梦领了人马到了关前,大骂番营,番营中只作听不见。秦梦立令军士攀城而上,只见上面箭如飞蝗射住,唐兵不能上城,反伤了无数兵卒。元帅大兵已到,把人马住扎关下。秦梦道:“关门坚周,兵不能上,请令定夺。”秦汉上前说:“前次一虎同小将进关盗莺,会见番女欢娘,二人有约,不若待末将今日入关,通知欢娘,里应外合,正好破关。”元帅道:“你前次私进关中,应当有罪。今日若破此关,将功折罪。”秦汉依令,当晚飞进关中,来到后房从窗外一看,见欢娘手托香腮,眼放秋波。秦汉想道:他既终身许我,今晚到此一定遂心,即上前施礼。欢娘一见,转悲为喜,乃笑道:“冤家因何不来看我?令人我时刻盼望。”秦汉道:“美人,小将自从那日别去,怎有功夫脱身。”便将事细说一回,又道:“夜来与你刺死了花叔赖,做长久夫妻,然后一同去降唐。”欢娘大喜,商议停当,秦汉道:“倘若苏定国提兵到来,如之奈何?”欢娘一想,有了计策,对秦汉道:“只消如此如此,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然后将军在暗中相助,岂非万全之计?”不知如何刺他,且看下回分解。 第62回 欢娘刺死花叔赖 梨花兵打玉龙关 第62回 欢娘刺死花叔赖 梨花兵打玉龙关 且说秦汉听了此计,道:“美人此计甚高,待我回营禀知元帅,即同师兄进关相你。”说罢飞出关外,回营中对元帅说明原委。元帅听了,暗道:“矮子好色,但愿他成功,则大事定矣。”即令二矮将进关助欢娘行事,又令诸将当夜攻关,里应外合。二人大悦,各自出营,上天入地去了。 再言花叔赖闻欢娘相请,欣然来到东房。欢娘接进,双双见礼。二人坐下,欢娘说:“今日端阳佳节,妾身备有水酒,请大王庆贺,但是大王恋于西房,情意洽好。”叔赖笑道:“美人你且宽心,二人无分厚薄,本爵我有调匀的法度,一向阔别,今日补情,即与美人畅饮一番。”叔赖上坐,欢娘下陪,丫环斟酒,将叔赖灌了又灌,一连几觥,灌得大醉。叔赖立起身来,一手搭在欢娘肩上,一手调情。欢娘又劝他几番,他便立脚不住。丫环扶到床上,人事不知,竟自睡了。欢娘即吩咐丫环将酒席收去说:“你们吃个尽醉罢了。”丫环叩谢,各在外厢吃酒。时正三更,欢娘持剑欲砍,却心慌意乱。忽见秦汉从天而下,走入房门内,将欢娘手中剑接了,把叔赖刺了。又传令,假称大王请驸马商议大事,并伏刀斧手三百于帐下,他来时将其斩首,开关降唐。欢娘打扮戎装,带了令箭。只见地下钻出一虎说:“师兄,这女子传言,我和你开关迎接大兵。”秦汉依允,又对欢娘道:“你不必心慌,我暗中自然助你行事。”说罢,各司其事去了。欢娘手提亮灯,走出营门,传令旗牌官分立两旁,今大帅令:传驸马前来商议军国大事,不得迟延。旗牌军接了令箭,上马往西营相请。 且言爱娘正在房中,丫环报进说:“东房欢娘执令箭传驸马议事,帐中埋伏刀斧手,不知因何事情。”爱娘听了,心想,这贱人传驸马,必要杀我;不如赶入东房,求大王做主,救我性命。点灯来至东房,只见众丫环皆醉倒。走入房内,四顾无人,惟床上大王未起,近床前一看,只见鲜血满身,大王已死,便大哭一场,拭泪道:“这贱人如此凶恶,待我为大王报仇。”结束停当,手执双刀杀出。 再言苏定国闻叔赖相请,心中猜疑,带了亲随三百名,各持火把刀枪来到东宫,不见叔赖出迎,便走到帐前开言道:“花将军夜深唤下官何事?”忽听云板一响,来了一员女将,说道:“俺家大王计穷力竭,三位爷爷被捉,不知死活,竟欲开关降唐,故此请驸马到来商议。”定国听了此言,说:“罢了!罢了!叔赖如此反叛,待我杀此逆贼。”欢娘大怒,正欲令刀斧手下手,只听里面有人杀出,爱娘手执双刀。这定国大怒道:“逆贼使贱人杀我么?”拔出宝刽,将二人杀死。这惊动帐下刀斧手出来救助,却被三百亲随兵尽行杀死。回身见床上叔赖早已呜呼,定国更觉心慌,惑疑不定,便回到营门外。忽探子飞报说:“大唐二员矮将潜入关内,杀死守将,军士开了关门,大唐兵马一拥而入。”定国一听大惊,带领亲随兵,逃出西门投玉龙关去了。 唐兵进关,元帅下令休伤百姓。元帅来到帅府,见杀死军士不可胜数,方知欢、爱二娘俱被定国杀死。秦汉道:“二位佳人有功于唐,未受其封,可怜一命身亡。”备礼安葬欢、爱二娘,余尸尽行焚化,出示安民,在牢中放出伯赖、忽突二人。元帅吩咐道:“你二人乃无名小将,杀之无益,放你回去,叫玉龙关主将早早投降,免动干戈。哈迷国王解上长安定罪,或者我主上好生,将君臣大赦,使他年年纳贡称臣,亦是你番奴等之造化。且速去罢!”二将叩谢不杀之恩,出城而去。元帅即令设宴庆功,三军欣悦。次日上本回朝奏捷,养息三日,再起兵攻打玉龙关,令罗章为先锋,丁山为护卫军,分兵三路而进。 不三日,罗章兵到玉龙关下,即令众将攻城。早有番卒报入关内。那守关主帅乃国王长子罕鬼粘坐守。前日闻苏定国前来报说,他已心中慌乱,又见花伯赖、忽突二将被放回,道唐兵之事。又有番兵奔报,唐将讨战甚急,吓得心中大惊,即唤众商议,问谁人敢出关拒守。连问数声,无人答应。太子无法,正在纳闷,左右报苏国舅到,太子吩咐请入。宝同朝拜太子,太子道:“国舅少礼,前闻金光阵内走脱,今日回来,必有神通可以退得唐兵。”宝同奏道:“臣前在金光阵大败后,欲起兵复仇,因往各处仙山,蒙教主金壁风祖师借我一匹神兽,名曰黑狮子,驾云而来。闻得唐兵杀来,故来议战。”太子又道:“目今兵临城下,将卒心寒,无人领兵出战。今日国舅到此,必有妙计以破唐兵。”宝同道:“若得人马,杀他片甲不回。”太子大悦,即点精兵十万,战将十员,放炮开关,杀到阵前。罗章抬头一看,乃是苏宝同,便挺枪直刺。宝同用刀架住,战有三四回合,不能取胜,把黑狮子一拍,那狮子双蹄起在空中,鼻内吐出烟火。罗章两目难开,回马就走。此火遇风更烈,大如车轮,小如炭火,飞来粘在身上,烧着军士,焦头烂额,自相践踏,一万人马,折其大半。宝同大喜,回兵入关,太子令设筵庆功。 且言罗章大败,收了残兵,见元帅大兵扎营山下,罗章进军中告罪。元帅道:“你既为先锋,必见机行事,因何不察,被他杀得如此大败。”罗章叫声:“元帅,小将正在打关,冲出番奴苏宝同,坐下神兽,鼻内出烟,口中吐火,四足生风,小将抵敌不住,因此三军烧死,小将幸得脱此火厄,乞元帅恕罪。”梨花听宝同复战于城下,料有神通,便说:“你且回营安歇,待本帅明日商议出兵。”元帅不悦,即时退入后营。金定、仙童接问:“元帅为何不悦?且自从容破他。”梨花说:“今日罗章攻打玉龙关,被宝同借得黑狮子,将我兵烧得大败。想他逃去日久,今日回来,必纠合左道之徒,阻我西进。又不知耽搁几时,才得班师,好不烦闷。”仙童道:“败兵之将有甚本事?明日出兵除此恶兽,就好西进。”元帅点首称是。次日元帅升帐,与仙童设计,破宝同的黑狮子。即令秦汉、一虎二将,带领本部人马前去攻关。二将领命而去。杀到关下,只见关中炮响,城门大开,冲出苏宝同。二人见了,喝道:“屡败之将,来送死么!”棍棒交迎。宝同笑道:“又会着你两个人,且吃我一刀!”三人大战,宝同把狮子一拍,鼻中吐出烟火,秦、窦二将张眼不开,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其烟直冲至二里之外,唐兵大败。元帅看见,速令仙童、金定杀出敌住。宝同见了梨花,心中大怒,把狮子一拍,四足生风,鼻内出烟,冲上霄汉,口中吐火,火如大车轮,直奔三人。仙童、金定见了,回马就走。梨花念动真言,顷刻间大水冲来,烟消火灭。宝同吓得魂不附体,当即逃回,至一座高山,自思逃生,可怜这些番兵淹死,怎好回关见太子?如今日已西沉,青山四面,钟声频闻。忽见半山中有一座寺院,上写比丘禅院。宝同自思道:目今天色已晚,不免就此庵借宿一宵,明日去求师父帮助。即下了宝驹,直入山门。见琉璃隐隐,二门尚未关,仍钟声不绝。有几个尼徒在那里做夜课,正欲诵完,出来关门,见了宝同,问道:“将军黑夜到此,有何公干?”宝同将阵上之事细说了一遍。女尼笑道:“原来是败兵之将,要求借宿的。但是我们系女尼,不便留你,请往别处借宿罢。”宝同回言道:“目今天色昏暗,欲投别处,又不知路途,乞师父行个方便,就在庵下借宿一宵,明日早行。”有一小尼对众尼说道:“师父既哀求,里面有一囚老虎的铁笼,不若将他放进,锁在里面,大家放心。”众女尼皆说有理,乃上前对宝同说:“我们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因我等皆是女尼,不便留男客,将军若要借宿,有一囚虎之笼在此,亦甚宽大,可以容身,你在笼内住一夜,明日放你出来,两得其便。”宝同连声依允。不知宝同明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3回 梨花仙法捉宝同 神光扇软窦仙童 第63回 梨花仙法捉宝同 神光扇软窦仙童 却说宝同当即依从,道:“若得如此,感恩不尽。”女尼命侍者扛出铁笼,放在殿内。宝同身不由主,走入笼内,女尼将锁锁好。顷刻间一众女尼俱不见了。忽听外面有吆喝之声,如官长一般进来,随后许多将士进了中殿,坐在中央大喝道:“苏贼认得本帅么?”宝同抬头一看,说:“不好了,被樊梨花用移山倒海法困住,我性命休矣!”乃上前哀求道:“女元帅,你是光明正大的英雄,饶了我命,以后再不冒犯了。”梨花大怒道:“你这反贼,无事生端,敢动干戈,残害生灵,几次被捉,不能斩你,必有八九玄功炼成红铅,是以刀剑不能砍伤,不免用灵符贴在上面。”令左右扛出,抛在北海之中。宝同再三哀求,梨花不允,即时扛出沉于江底。 巡海夜叉看见,飞报龙王。金钟三响,龙王升殿,赤鱼精门官启奏道:“有巡海报说,探有铁笼内一将军沉于海中,特来奏知。”龙王传旨,令龟、鳖二将扛来一看。龟、鳖二将领旨,同了夜叉,将笼扛进。龙王问:“笼内何人,被何仙捉住?从头实说。”宝同闻唤,开眼一看,方知是龙宫,乃开言道:“我是西国番王之舅苏宝同,被樊梨花用移山倒海法捉住,因此囚了,沉于海底。望乞救我。”龙王道:“久慕将军大名,怎么放得你出?”宝同道:“只要将囚笼上灵符去了,我就得出。”龙王依言,将符揭去,宝同大喜,化道长虹而去。龙王大怒道:“此人这般无礼。”令各将前去追他。鲤鱼丞相上前奏道:“去了即罢,何必追他成仇。”龙王准奏。 再言苏宝同化虹逃走,寻师父帮助,欲再兴兵灭大唐。路遇铁板道人、飞钹禅师二位驾云而来,见了宝同大喜。三人用过礼,宝同说起情由。二位道长怒道:“国舅失了黑狮子,怎么好去见教主,不如寻李道符师尊到来擒了樊梨花,报了此仇。”宝同道:“既如此,你们可先到关中帮助太子,我不日就来。”三人作别分头而去。 再言那樊梨花收了法术进营,次日刘仁、刘瑞去打关,架起云梯,攻城甚急。吓得太子无计可施,乃叹道:“国舅昨日出战,一去不回,今日唐兵又来打关,如何是好?”忽见小卒奔报,二位军师到了关外?太子大悦,传令快请来相见。二人进营参见太子,行礼赐座。本子道:“目下唐兵临城,二位军师有何高见退得唐兵?”二人道:“太子但请放心,我二人驾云而来,路逢国舅,命我等前来固守此关。既唐将如此逞强,待我二人出战,杀他一个片甲不回。”太子大喜,兴兵三千,开关出迎。 刘仁、刘瑞正紧张打关,听得关内炮响连天,知必有兵来临敌。敌兵退回平阳之地,排开阵势。只见关门大开,冲出一支人马,来到阵前,并不答话,四人大战。二刘难敌道僧,回马就走。元帅在将台上看见,认得妖僧妖道,叫声:“不好了!逃去日久,今又复来,必有异术。我将二刘不懂妖术,若是久战,必送性命。”急令秦汉、一虎快去帮助。二人得令,飞身出营,见二刘败北,大叫:“将军休慌,俺来助战。”二刘听得有救兵到,心中大喜,一同回马叫道:“你两个妖道,今日与你决一胜负。”即堤枪直刺妖僧,战有十合,妖僧举起玲珑宝塔打将下来,闪避不及,二人打死马下。番僧回身,正欲枭首,秦、窦二将上前敌住,唐兵救得二将尸首而回。番将认得秦汉、一虎,知他二人手段高强,即将宝塔打来。秦汉上天,一虎入地。番僧大怒,穿过阵来,丁山接住厮杀。元帅令仙童、金定、月娥、金莲四员女将围住。妖僧、妖道焉能敌得住五员大将?于是又祭起塔来,打中丁山,金定。仙童大怒,念动真言,祭起捆仙绳。番僧一看—,恐失利势,化一道长虹而去。道人用起神光扇,念动法语,在阵上扇上几扇。仙童忍不住,手足运动不得,遍身麻木,如醉如痴。月娥、金莲见了,双马杀出,救了仙童。月娥摇动摄魂铃。道人晓得此宝厉害,亦化长虹而去。番兵败进关中,将关紧闭。 唐兵亦收军回营,计点将卒,打死了丁山、金定、仙童、刘仁、刘瑞。梨花大哭道:“妖僧打死了我亲夫并姊妹,吾与二人誓不两立。”金桃、银杏亦上帐大哭,乞元帅发兵,为夫君报仇。营中俱各无主。忽见云中落下二位仙翁,一虎看见,说道:“师父、师叔到来。”即入中军报知元帅。元帅同金莲、月娥及众将出营,接王禅、王敖二位老祖。二位老祖落下仙鹤,步入帐中。众弟子参见已毕,问道:“丁山、仙童、金定为何不见?”梨花哭诉被塔打死之事。二位老祖一看,说道:“这个不妨。二位老祖见仙童如醒如痴,笑道:“他是被神光扇扇坏的。”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上拂尘拂了几拂,仙童手足活动,叫声:“好妖法。”再三叩谢二位师尊。二位老祖吩咐梨花道:“我有灵幡一面,可破得神光扇;明珠一粒,可破玲珑塔。他二件宝贝系从教主金壁风那里借来的。他教尽是一般妖魔,神通不少,我二人虽有仙行,力难制他,各人须要谨慎,待众仙聚会共破诸仙阵。”梨花接了二件宝贝,二位老祖即驾云而去。众弟子望空叩谢,传令明日攻关。 次日太子升殿,妖道上帐参见。太子赐座两旁,说:“今日出关,必须先斩梨花,再立大功。”太子点兵出关,到唐营讨战。探子报入营说:“妖僧、妖道在外讨战。”元帅大怒道:“不斩二妖,如何破关。谁人出去除此二贼?”仙童、金定深恨二妖,上帐领命。元帅吩咐小心,又命世子丁山同去会战,并随身带上老祖留的二件宝贝,以破妖僧、妖道的法宝。丁山得令出营。且表仙童、金定来到阵前,僧道一见大惊,说:“这两个女将昨日被塔打死,又被扇子扇呆,怎么今日复又出阵,难道唐营有起死回生之术。今日定要捉将她们进关中献功。”举剑抡鞭来战,不能取胜,便拍马回身,又祭起塔来。丁山将明珠祭起,显出万道金光。塔内莽龙见了明珠,张牙舞爪直抢。丁山把手一招,塔随珠落。丁山收了宝贝,女将回马交战。妖僧心惊,取出神光扇,扇了几扇。两员女将定了身子,丁山将灵幡摇动,仙童祭起捆妖绳。僧、道二人见状,双双化虹而去。唐兵追至关前,城上炮石弓箭打下,三人只得回去,待明日打关。 再言番僧道化虹逃回关,来见太子,太子问道:“孤闻二位师尊二件宝贝皆被所破,尚有何妙术,为孤分忧?”僧、道二人回禀:“殿下休慌,国舅现在借兵去了,不日定有高人相助。目下须将关门紧闭,待我二人去寻国舅,请了众仙,共灭大唐。”说完辞别了太子,化虹而去。太子惊疑,果然二人法力高强。即令关上多加灰瓶炮石,日夜严防。 且言苏宝同到蓬莱仙岛金山莲花洞,拜见李道符师尊,两泪交流,两膝跪下:“前蒙师父赐我法宝,为报父仇,初次被薛仁贵杀得大败;后又被樊梨花大败阵图,化虹而走。西凉国地方,俱被夺去,现只有玉龙山一关,此关若破,国家休矣!望老祖下山,收灭樊梨花,复回地方,与弟子报仇。”仙师听了,大怒道:“梨花倚黎山门下,欺毁我教,待我同你去见教主,请齐群仙,好退梨花。”宝同说:“弟子前日在教主处借得黑狮子,被她夺去,故此无面再见教主。”仙师道:“就将此事激怒师尊,诸仙聚会,一网打尽梨花等人,出你的气。”宝同甚喜,同了师父出洞,驾云来到金山逍遥宫。忽然宫内走出两位散仙,见了二人说:“李仙长同令徒到此何干?”道符说:“有事要见仙师。”二仙进报教主。金壁风道:“李道符仙师与我不同教,急请进来。”二仙领了法旨出洞,传进师徒二人。入到头门,只见琼楼玉宇,碧瓦辉煌,雕梁画栋,宝殿放光,上面教主坐在蒲团,八名仙童手捧宝贝分立两旁。道符参见。宝同朝拜说:愿师尊圣寿无疆。拜毕立起。金壁风教主问道:“李仙长今日同令徒到此,还我黑狮子。”李道符说:“禀告师尊得知其事,昨日小徒到山中……”即将说所借宝驹被夺之事禀后。 不知教主如何动怒,且看下回分解。 第64回 仙翁触动截教主 妖仙大战樊梨花 第64回 仙翁触动截教主 妖仙大战樊梨花 且说当下李仙师道:“小徒蒙师尊借驹,去破大唐,樊梨花用倒海移山之术夺去,又将小徒笼囚沉海。小徒哀怜再三,说系教主处借来的。他们不还,倒也罢了,尚且出口不逊,道及教主若来,亦皆要捉住,后小徒化虹逃脱。今见我师,乞恩赦宥。”金壁风又问宝同:“果有此说否?”宝同回言:“句句皆真,他还说我教皆非人类。” 教主听了,半信半疑。阶下恼了野熊仙、金鲤仙、神龟仙、黑鱼仙、老牛仙、花马仙、神犬仙、野狐仙、鸡冠仙、凤凰仙等众,上殿朝拜,说道:“樊梨花欺侮我教,辱我等太甚,不若我等同到玉龙关,决一雌雄。”教主回道:“众弟子不可造次,樊梨花助大唐圣主,黎山老母门下门徒众多,神通广大,与我教相敌,各为其主。至于欺侮二字,不可深信。修道之人,不可管闲事。”野熊仙道:“弟子在金牛关,被他请来二郎神,烧我洞府,伤了弟子甚多,此番若不管,再无修道学术之人了。”教主被众言激动,就道:“你们先到玉龙关,摆诸仙群会阵,若还黑狮子便罢;她他若不还,我即亲临比试高下。”令道符师徒先到关中,搭起芦棚,迎接诸仙。道符大喜,同宝同先驾虹到玉龙关。众仙辞别了教主,各驾妖云而去。路上逢着僧道二人,说起失了两件宝贝,犬仙、马仙大怒道:“教主命我带领弟子来到西番,任他唐兵百万,尽为飞灰。事不宜迟,一同上玉龙关。” 且言宝同先到关中,请太子摆香案迎接诸仙,以破大唐。不消片刻,诸仙均落下云头。太子接进,一一见礼,各依次序而坐。太子道:“孤有何德,敢劳大仙下降,来助吾邦。”众仙大笑道:“要破唐兵何难,待我明日出关,捉住唐将,看他樊梨花有甚厉害本领。”次日众仙上马,出了辕门,带领妖兵,如吃人模样。城中男女见了,个个心慌,宝同领兵响炮开关。这丁山同秦汉、一虎正在攻关,只见关内冲出一支人马,尽是奇形怪兽,如同畜类一般,大笑道:“番邦用了这些人,国家该灭了。”正在观看,旗门下杀出二人,叫道:“来将,快回去唤樊梨花出来纳命。”丁山喝道:“你两个狗头马面的妖道,不必多言,看枪罢!”照咽喉刺去。妖道双马来迎,一场交战,二妖看来难胜,口中吹出妖雾,腥气连天。丁山伸手不见,被他拖下马来,秦汉迎住,一虎救回。又冲出四个妖仙,将秦汉围住大杀。是时天朗气清,一虎放了丁山,复冲出阵。这金鲤仙顶上放出亮光,黑鱼仙口吐青烟,神龟仙眼中放出红光,鸡冠仙冠上放出五彩,飞在天空中,结成磨盘大的东西,照定二人头上打来。那秦汉见势不好,叫道:“师兄,我们去罢!”二人双双入地去了。四妖精遂收了妖法。 唐兵收了军,急报元帅知道。元帅见丁山毒气太重,吃药才醒。听得二将败回,说明此事,梨花闷闷不乐,心想:因何关内全是异人,如何破得?仙童道:“前日二位师尊说:‘玉龙关群仙斗法。’想一定是这班妖道。待明日出战,见机行事。”梨花传令紧守营门,以防妖仙劫营。众将依令。 再言李仙翁恐众仙扰民,就关外安营。次日唐兵杀出三员女将,野熊仙性不能忘,听见女将出阵,舞剑而来。见梨花骑了黑狮子,左右仙童、金定各骑宝马。樊梨花一见野熊仙,大怒道:“你这妖道,前日在金牛关进去,今日相见,决不饶你。”抡刀直杀野熊仙,野熊仙难敌三将。众妖上前欲战,梨花手拍驹胸,吐出烟火,野熊仙吓得魂不在身,借火遁去。宝同见兽伤人,不敢出战,坚守各营门,对众仙道:“黑狮子厉害,现为她所得,若盗得回来,送还教主,可算吾等之功。”只见花凤仙道:“这个何难,今夜包管盗来。”宝同道:“全仗师兄大力。” 且言花凤仙是夜驾云往唐营。营中秦汉巡夜,见来了一位女仙,要盗黑狮子,便飞上云端,与她厮杀,惊动众将,照定女仙乱射。花凤仙心慌,弃驹而逃。秦汉牵着黑狮子,来禀元帅。那花凤仙逃回营,将遇矮将驾云厮杀之事,说了一遍。宝同好不烦闷,无计可施。次日唐兵又来关前讨战。众仙开关迎敌,各显神通。只见乌云密布,现出无数怪物,尽是豺狼虎豹。仙童见了,颇觉心慌。梨花笑道:“些小之技,三岁孩童亦知。”口中念动真言,把红绿豆撒在空中,一时间云收雨散。神龟仙大怒,冲出阵来,喝道:“樊梨花,你用撒豆成兵之术,我自有法破。”梨花一见此怪,尖头绿眼,黑脸红腹,嘴上微须,身穿八卦道袍,手执羽翎扇,扇了—扇,涌出万丈波涛,来淹唐兵。又拔出红光剑来斩梨花。梨花念动真言,波涛尽退。将手接住宝剑,飞起斩妖剑,神龟仙闪避不及,打在背上,现了原形,乃系一只大乌龟。将绳索穿了琵琶骨,贴上灵符,吊在旗杆之上。众仙见了,不战而退。梨花见天色已晚,亦收兵回营。众仙同僧道宝同等来见师父,说起神龟仙被捉,我教扫尽脸面,望师父救回。李道符仙师道:“神龟被符锁住,待教主亲去,方可解得。但是众仙犯了杀戒,我当亲临阵上,斩了梨花,以泄忿气。”宝同等叩拜。 再言梨花对众将说:“今日出战,须要大破番兵,活擒众将,好夺关头。”众将依令,秦汉、一虎攻头阵,刘家兄弟攻二阵,月娥、金莲攻三阵,金桃、银杏攻四阵,仙童、金定攻五阵,元帅自领中军攻后阵,丁山、罗章为左右应。分派已定,三声炮响,大开营门,各依队伍而去。秦汉、一虎来到阵前,大喝:“妖道,快来受死。”众仙大怒,犬、马二仙出阵,拒住二将。刘仁、刘瑞杀到阵前,花凤仙、野狐仙出阵相迎,持刀砍来,二刘把枪相迎。第三阵月娥、金莲杀到旗门,番营野熊仙、老牛仙迎战,思想要活捉二员女将。老牛仙敌住月娥,野熊仙迎住金莲。老牛仙口吐青烟,五色霞光喷出。月娥即摇动摄魂铃,老牛仙撞下马来,现了原形,是一只白牛,吩咐军士穿了鼻孔,带回本阵。月娥又上前帮助金莲。野熊仙见老牛仙被捉,越发心慌,摇身变了飞熊,眼如铜铃,口似血盆,来捉金莲。那月娥冲到,大叫:“郡主不要慌,我来助你。”取出摄魂铃摇动,野熊仙摔下马,被唐兵捆捉回营。二员女将见一双公主与金鲤仙、黑鱼仙大战,二仙口中吐出蜃楼海市,金桃、银杏眼花缭乱,如醉如痴。二妖正欲下手,金莲、月娥上前大喝道:“休伤我将!”手舞双刀架二仙。妖仙大怒,思量一网打尽,谁知月娥摄魂铃厉害,对妖道一摇,俱跌于马下,现出双鱼,涌了清泉,借水遁而去。 四员女将一同杀出。对阵冲出飞钹禅师、铁板道、苏宝同、鸡冠道人,敌住四员女将。元帅冲上前。李道符大怒,喝声:“樊梨花,你妄自尊大,不看仙翁在眼内,今日相逢,断不饶你。”梨花抬头一看,见道符仙风道骨,相貌不凡,五绺长须飘拂胸前,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仙剑,不象邪教之人,乃问道:“本帅素与仙师无识。”李仙长道:“樊梨花,你不认得贫道么?我与你师同列仙班,兄弟相称,宝同是我弟子,虽兴兵构怨大唐,各为其主,你不看师叔之面,竟处他个绝情,今日相见,怎肯与你甘休?”说罢举剑砍来。 不知梨花如何迎战,且看下回分解。 第65回 摆列诸仙群会阵 二教斗法有高低 第65回 摆列诸仙群会阵 二教斗法有高低 再表梨花双刀架住,开言说:“原来是李师叔。且听弟子一言告诉。自古神仙该知天命,何必助纣为虐。即尔众弟子,亦当改邪归正,劝番王降书纳贡,唐王自然收兵,何劳师叔驾到关前,与弟子争其强弱?”李仙师大怒道:“梨花,你说哪里话来,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唐王坐镇中华,贪心不足,夺去西番土地。好好把我国之地退回便罢,并传知唐王,年年进贡,岁岁称臣,我便饶你。”梨花听此一番言语,回道:“师叔太过了,岂有唐朝大邦之天子,反称臣于小邦?你天命不识,如何做得大罗仙人?可速回山,保你体面;若再抗拒,休怪弟子无情。”道符听了,怒容满面,大喝道:“贱人休得多言。”双剑劈来。梨花又架住说道:“师叔,我看黎山之面,让你两剑;若再三次,决不肯轻饶。”仙翁听了,又举剑砍来。梨花把刀相迎,战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梨花忖道:他法术高强,先下手为妙。即祭起打仙鞭来打仙翁。仙翁哈哈大笑,把袖一拂,鞭落袖中,身子一摇,背后五道金光现出,罩住梨花眼目。仙翁提剑赶来,吓得梨花魂不附体。忽然霹雳一声,打破金光,只见黎山老母,骑了一匹金鳌,飞下大叫道:“休伤我弟子。”李道符正欲与黎山老母交战,忽听半天音乐之声,想是教主到了,大叫道:“我不与你计较。西方彩云冉冉,我且去迎接教主,然后同你决一胜负未迟。”说罢,弃了老母及梨花,驾祥云接教主去了。花凤仙、野狐仙正与二刘交战,忽听教主到了,无心交锋,弃了二刘,也接驾去了。再说那梨花在金光中,五遁亦不能逃脱,忽然师父光临,破了金光,退去道符,满心欢悦,收兵回营。迎接师父进帐,众弟子上前叩谢救命之恩,起在两旁。黎山老母开言道:“目下金壁风教主,炼就四口宝剑,要摆诸仙群会阵,与我等斗法,你们速去营外搭起芦棚,迎接诸仙下降。”梨花承命准备,中央请黎山老母端坐,分立两旁坐位,上设香火,中有鼓乐八音。再言金壁风教主,带了十代弟子,捧了宝剑。那剑现五色红光。不料弥勒佛往西天朝如来佛,座下黄眉童子私下山,见了五色毫光,想定有宝物,即驾云而来,见教主宝贝放光,说:“老道士,这剑送我罢!”教主一看,原来是个童子,乃开言说道:“宝贝要到玉龙关摆阵斗法,你要他何用?”童子道:“我爱他五色毫光。”教主道:“不必多言,快快回去,免阻我行程。”那童子看教主不送,即将布袋用力抛起,收了此剑,抽身要走。教主晓得布袋是佛藏天表,乃法门至宝,所以好言对童子说道:“这口剑我有用处。我有一言相告,你在佛门中,未见干戈战斗,不若同我前去,待斩了樊梨花,将此剑送你,岂不是好?”童子道:“既如此,同去看看。这剑要送与我了。”教主答道:“这个自然。”二人驾云来到玉龙关。那李道符吩咐宝同搭起高台,香花灯烛,同众仙候驾,忽听得半空音乐之声,道符同二弟子及九位大仙,一齐迎接。教主落下云头,坐在高台,众仙参见。李仙师旁边坐下,众弟子侍立两旁。道符将捉去神龟仙,高吊旗杆,又捉去老牛仙、野熊仙,今日亲自出阵,用五道金光罩住梨花,正欲下手捉她,被黎山老母救去,故此等候教主法旨等等,说了一遍。然后说:“请教主大展神通,以灭唐将。教主听了,说:“黑狮子盗不回,反将三人捉去。我全仗此匹神驹,以建奇功。”即命弟子飞云、飞翠女仙,听法旨:“我有两道灵符,你二人速往唐营盗回神兽。”二位女仙领了法旨,接了灵符,驾云来到唐营一看,只见黑狮子拴在帐前,三仙高吊旗杆上,有人严守,不能盗得。即等到三更时候,见军士安睡,二仙大喜,飞云道:“师兄你去盗兽,我上旗杆救了三仙。”说罢,各自分头而去。且言飞翠来至帐前,取出灵符一照,老牛仙、野熊仙见了,脱身逃去,独有神龟仙不能解脱,眼泪汪汪。飞云道:“他二人见了灵符脱身而去,你这乌龟还不快走。”神龟仙道:“师兄你不知道,他们铁链容易脱身,我是细麻绳所绑,必须窦仙童亲自念咒,方能得脱。”飞云听罢,奈何不得,只得同了二仙回营,禀见教主,说:“弟子奉法旨前去解救众友,老牛仙、野熊仙俱已回来,惟独神龟仙被捆仙绳所绑,不能脱身,特来缴旨。”教主坐蒲团上屈指一算,方知神龟仙灾难未除。老牛仙、野熊仙来叩谢。飞翠亦盗了神兽回营缴旨,教主见了神兽大悦,吩咐牵至后营,待明天乘至阵前,好会唐兵。 且言唐营元帅升帐,管黑狮子小卒禀道:“昨晚三更,只见半天毫光一闪,那匹黑狮子大吼一声,驾云而去。”梨花大惊道:“定是金壁风使法力摄去狮子,这又有一番周折。”忽小军又报道:“高杆上二妖逃去,只留乌龟。”梨花愈觉胆裂心惊,即上芦棚叩见师父,说明缘由。老母道:“昨夜音乐响彻,教主必定到了。待他布成阵图,候众仙一到,然后同你破阵。”梨花听了师父之言,抬头一看,番营顶上现出五色祥云,如同华盖。即下芦棚,传令出阵。后面老母驾鹤而来。那番营教主,带了众弟子,骑了黑狮子,齐到阵前,说:“唐营军士,快请黎山老母来答话。”话犹未完,老母来到阵前,说声:“道友请了,我和你乃上古神仙,万劫修身,上朝金阙,何故来惹红尘?”金壁风叫道:“道友,你令徒樊梨花背后恶言毁骂我教,今亲自下山,只要樊梨花出来,待我拿至营中,问个明白,方可罢兵。”老母道:“你门下弟子妄动干戈,亦不可尽信。”教主道:“我今既下红尘,待明日摆一阵图,可分二教高下。”老母道:“既如此。且摆了阵,再作道理。”两下一拱,各自回营。梨花听了,闷闷不乐。教主回营吩咐国舅请出太子,祭祀山神海岳,天地神灵。拜毕,然后教主摆起诸仙大会阵,按四方悬宝剑四口。宝同一一奉命,依法预备。 次日教主登台,令金鲤、黑鱼二仙,共守南方丙丁火,暗伏三百甲士,各藏刀戟,若有神仙进阵,祭起宝剑,斩了首级。二仙领了法旨,同甲士守南方去了。教主又点犬、马二仙,带军士三百,镇守西方庚辛金。犬、马二仙领了法旨,领甲士守住西方。教主又点花凤仙、野狐仙按位而去。教主对黄眉童子道:“你随贫道到此,相烦前去一走。”童子道:“我乃佛门中人,常施慈悲之心,不谙武艺,叫我如何上阵?”教主道:“不劳你用武,只要将布袋抛起,将所有宝贝一概收了,其功不小,非但宝剑送你,国中尚有许多宝贝相谢。”童子贪财,应允道:“同你守中央戊己土。”教主又令宝同、铁板道人、飞钹禅师、鸡冠仙四人分为四路,左右救应。自骑黑狮子,手执令旗,指挥众仙。摆阵已完,严守不表。 且言唐营元帅见番营毫光直吐,询知摆阵已完,即见师父禀道:“此阵十分厉害,师父一人焉能成其大事;若众弟子跑进阵中,岂不枉送性命?”老母叫一声:“徒弟不必心慌,你看天上彩云冉冉,诸仙来了,快去迎接。”梨花下落芦棚,领众弟子跪迎,只见骑龙、骑风、骑鹤、骑狮、骑象、骑牛、骑虎诸仙下了云端,步入棚内,与老母相见。第一位轩辕老祖,其次王敖老祖、王禅老祖、张果老、李靖、谢应登、张仙、孙膑共八位,依次坐在东首蒲团之上。西首坐着女仙,第一位乃五元仙母、金刀圣母、武当圣母、桃花圣母、黎山老母,又有随来的仙女,齐捧八音,奏动仙乐。梨花同众弟子上前叩见。今日师徒大会,各皆大喜,吩咐列摆素筵,款待众仙,说及破阵之事。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6回 老祖大破诸仙阵 教主群妖全逃遁 第66回 老祖大破诸仙阵 教主群妖全逃遁 且说黎山老母道:“金壁风听了一面之词,妄动干戈,摆下恶阵,与我教相斗。今推轩辕老祖掌握帅印,以便发兵破阵。”众仙皆称有理。梨花即将兵符帅印,呈与老祖。老祖接了印信,望下一看,说:“众弟子不必进阵,恐伤性命。”又对众仙拱手道:“蒙诸位道友推贫道执掌帅印,各皆犯了杀戒,以应劫数。”即令黎山老母、五元仙母二位道友,可带梨花弟子,领兵杀入南阵,取了宝剑,砍倒朱雀旗,其阵自破,即可到中央会兵。二位仙母领法旨去了。又令王禅、王敖二位道友,可同弟子丁山、秦汉、一虎去打东阵,取宝剑砍倒青龙旗,杀到中央会兵。二仙领法旨去了。又令张果老、李靖、谢应登、孙膑、张仙五位道友,带同刘仁、刘瑞攻入西阵,取了宝剑,砍倒白虎旗,杀入中央会兵。五仙得令,各驾鹤乘云而去。又令武当圣母、金刀圣母、桃花圣母三位道友,带陈金定、刁月娥、窦仙童三位弟子,去打北阵,取了宝剑,砍倒玄武旗,杀入中央会兵。三位仙母得令,各自驾云而去。轩辕上圣自执黄旗,座下青狮,到中央会合。 再言二位老母杀到南阵,见阵内火光焰焰,那宝剑滚滚而来。二位仙母恐防有失,顶上现出两朵金花,托住宝剑。五元圣母用手一指,摘取宝剑,黎山老母砍倒朱雀旗,阵内杀出金鲤、黑鱼二妖仙,二位圣母提刀斩首,持了两个鱼头,杀入中央。王敖、王禅二位老祖杀入东阵,只见一道青烟,随着宝剑如龙舞而来,二老祖一见,即时顶上现出彩云,托住宝剑,那王禅收了宝剑,王敖将青龙旗砍倒,同弟子杀入阵中。只听得连珠炮响,杀出老牛、野熊二妖仙。二位老祖一见敌住,秦汉一棒打去,二怪正欲逃脱,被二位老祖用手一指,二妖不能走脱,一虎上前绑丁,杀入中央。五位仙翁杀到西阵,见白光万道,夹住宝剑,杀将出来。五仙一见,各现顶上金花托住,孙膑取了宝剑,张仙砍倒玄武旗,阵内杀出犬、马二妖。众仙把手一指点,二怪不能转动,被二刘上前刺死,现了犬、马原形。众仙大笑,复入中央会兵。 三位圣母来到北阵,见一道黑气,迷天遍地,宝剑如虹而来。三位圣母每位的头上放出金光,托住宝剑。武当圣母取了剑,桃花圣母将黑旗砍倒。听得一声锣响,阵内花凤仙、野狐仙杀出。仙童将捆仙绳祭起,二妖仙被捉。三位仙母复同弟子杀入中央大会诸仙。 轩辕上圣正与道符相斗。道符祭起神光珠来罩上圣,上圣大笑道:“顽仙,你的明珠敢来弄我!”即取钵盂托在手中,金光内现出一条金龙,将明珠抓住。道符知非敌手,又见众仙杀到中央,料此阵已破,思想脱身。 金壁风见势不好,吩咐童子祭起宝贝。童子大笑道:“诸位善男信女,大家看我的宝贝来了。”将布袋祭起,把诸仙弟子等人,一齐收入袋内。单走了轩辕上圣、李靖、孙膑、谢应登、黎山圣母五位仙人,其余皆被收去。 谁知唐僧师徒往西天求取真经回东土,正在云端经过,听得下面有战斗之声,唐僧道:“众徒弟,我和你等离却西天,已归东土,此是什么地方?有杀气冲天。”行者道:“师父前在西天取经的时候,那如来佛前殿弥勒佛笑对你说:‘唐三藏你回东土,到西凉国地方,有群仙斗法,擒妖捉怪,你千万不要管闲事,恐其惹祸。’想必此是西凉地方。任他下界有事,理亦无益。”话犹未尽,只见黑气漫天,伸手五指不见,师父及八戒、沙僧俱被罩住了。行者大惊道:“师父在哪里?”唐僧应道:“行者,为何黑气漫天?想是晚了,莫非是沙漠之地,似落沙天了,怎的一时眼睛皆张不开?”急得行者无法,乃算道:“莫非师父尚有灾难临身?前日弥勒佛已晓得下方必有妖孽阻困我师父。待我往西方问个明白。” 主意已定,东张西望,没缝可出,正在着急,忽见一线之光,行者大喜,遂变成了一个虱子,从毛孔处钻出,一个跟斗,早到西天,走进山门。四大天王大菩萨见了,拱手说道:“大圣你同唐僧已回东土,为何又到此处?”行者道:“因师父在西凉国经过,突被妖魔把我等师徒一齐罩住,天昏地暗,无处脱逃。幸我变花飞出,特来叩问师尊,讨个明白,怎除此怪。”金刚菩萨不敢阻拦,引见世尊。行者上前叩见如来佛祖。世尊问道:“悟空为何去而又来,得毋中途有阻乎!”行者将来意说了一回。世尊即吩咐诸天菩萨细查是何妖氛在西凉作乱。弥勒佛越班而出,奏道:“并非妖魔,乃我座下黄眉童子,私自下凡三刻,藏中失去如意乾坤袋,相必在此戏弄唐僧。”世尊听罢,即令弥勒佛收回宝贝,放了唐僧,以完众仙正果。弥勒佛领法旨,同行者驾云来到西凉,在云头之上望下一看,见了黄眉童子。弥勒佛丢下念珠,收了布袋,放出众仙与师徒三人。黄眉童子一见主人,叩头礼拜。那番邦宝同、僧道见收了布袋,各皆大惊。金壁风、李道符二人大怒,驾云仗剑上前,大喝弥勒佛道:“看这胖和尚,乃出家之人,管人闲事,吃我一剑!”恼了行者,手持金箍棒,大喝一声:“认得我齐天大圣否?吃我一棒!”金壁风李道符听说齐天大圣四字,吃了一惊,即化一道金光而逃。行者大笑道:“我老孙之棒尚未打人,这野道就不见了。”弥勒佛即吩咐悟空,可速同师父回东土,自己即带黄眉童子回西天。 唐僧师徒四人落下云端,众仙接见,动问何方活佛,能收此袋以放我等,请上受吾一拜。三藏亦再三回谢,说道:“贫僧乃唐三藏,奉旨往西天取经,过此西凉,被如意袋所困。大徒弟孙悟空复回西天,求如来世尊,请得弥勒佛下凡,收了此袋,故放得众家仙翁。”圣母等众仙道:“原来师父就是西天取经的圣僧,失敬了。”三藏道:“诸位大仙因何到此?”众仙说:“唐王征西,自今住扎白虎关,师父何不前去复旨见驾。”三藏师徒大悦,辞别各仙而去。一霎时唐三藏师徒下落云端,正遇天子坐朝,即将真经呈上。天子大悦,即封爵土。三藏奏道:“贫僧乃出家之人,发愿西天取经,幸得回来见驾,再不惹红尘了。乞王准奏。”天子三次苦留不得,即赐袈裟宝杖。三藏师徒谢恩出朝,驾祥云往西去了。 再言众仙对谢应登道:“如今阵已破了,金壁风、李道符二人又走,只有苏宝同、铁板道人、飞钹和尚三人未曾除灭,恐有后患,不如道友长留于此,以便剪除,我等权且告别。”应登领命,众仙各驾祥云而去,众弟子亲送。 再表元帅吩咐诸将,杀往玉龙关而去。番卒报进,太子吓得魂不在身,两泪交流。忽见宝同及僧道三人逃回,太子忙问道:“国舅,今唐兵猛勇,破诸仙阵,教主大败而去,计将安在。”宝同奏道:“殿下不必心慌,吩咐严守关门,再作道理。”忽探子报道:“唐兵攻打甚急,请太子发令。”太子大惊。宝同上前奏道:“太子不要着急,待我三人到关上把守,然后设奇谋以破之,未为晚也!”太子道:“孤亦同去。”四人来到关上望下一看,见唐兵如潮涌相似,把玉龙关围得水泄不通。太子着忙,吩咐多设强弓硬弩,檑木炮石,以防唐兵攻关。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7回 番王纳款朝金阙 圣主班师得胜回 第67回 番王纳款朝金阙 圣主班师得胜回 且说唐营元帅请师叔谢应登发落众妖邪。白牛精被秦汉打死,犬、马二精被二刘刺死,金鲤精、黑鱼精被金棋子打死,鸡冠仙被乱军所杀,尚有野熊、神龟、花凤、野狐四个妖仙未曾处置,现被捆仙绳所缚。四妖仙跪在尘埃,苦苦哀求说:“我等虽是妖精,已修炼数千年,方得同归仙教,误被宝同所惑,阻抗天兵。大仙乃好生之德,乞求释放,从今改邪归正,再不敢妄为。”谢仙师笑道:“你们虽归仙教,人面兽心,欲待放你,后又害人。”秦汉上前说道:“师父切不要放他,那野熊精曾在金牛关,助朱崖捉金桃、银杏二位公主,幸得二郎神相助,救回二人。今日被我等捉了,决不可轻放。”仙翁点头,取出葫芦,供在桌上,请宝贝转身。只见一道红光,从葫芦中飞出,变成剪刀,双翅奔来。野熊一见大惊,转瞬头已落地。又一刻间,野狐也被斩了。神龟无害于人,放他去罢,解开捆仙绳,乌龟洋洋而去。花凤仙原是仙禽,无害人之心,即放回山,以存好生之德。花凤仙得放,一声呜叫,飞向岐山安逸过活去了。 且说谢仙发落众妖,元帅即令秦汉、一虎二人连夜进关,以为内应。二将得令,飞到关上,等至三更时分,各军士困倦,太子安歇。二人在关上见众番卒分头巡逻,二人即时取出绳索,将太子捆了,用长索吊下城边。唐兵将其接入元帅中军帐内。元帅吩咐暂时囚禁,待破关发落。即下令用力攻关。二将在内斩关落锁,唐兵一拥而入。宝同闻知,与僧道三人杀下城来,遇见三员女将,铁板道人敌住金定,宝同遇着仙童,飞钹禅师遇着金莲,一场大战。番邦三将无心恋战,即化长虹而走。谢应登在云头见三人欲逃,即将定光珠打下,三道红光跌在尘埃,被仙童捆仙绳绑住。此时正是天明,元帅出榜安民。秦、窦二将缴令,三员女将将宝同等解进。梨花请仙翁到营,说:“宝同、飞钹妖僧、铁板道人俱已拿到,候仙翁发落。”大仙听罢,即吩咐摆香案,将葫芦供在桌上,朝上一拱手,请宝贝诛妖。只听得一声响,飞出一道白光,向三人头上一晃,三个妖道已分六段!大仙说道:“三害除了,不若把太子捆在军前,提军杀入西番。这回绝无抗阻天兵之人。务使他君臣降伏,即可班师,不必伤残百姓了。”即驾云冉冉而去,诸弟子拜送。元帅见仙翁已去,即将太子绑在军前,杀入西凉。 且说哈迷国王正坐早朝,忽流星一连三次飞报:大唐兵马攻破玉龙关,将宝同等三人诛却,拿了太子绑在前军,大兵直入西凉,请狼主定夺。国王听了,吓得魂不附体,惊倒龙床之上。近侍救了半晌方醒。国王大怒骂道:“万事皆是宝同惹祸,致令大唐兵临城下,太子受苦。目下有谁提兵出阵退敌,为孤分忧?”连叫三次,无人敢应。只见左班闪出雅里丞相奏道:“臣启上主公,不必着急,何不写一降表,待臣去到唐营,纳款投降,将造反之罪推在宝同身上,然后年年进贡。大唐天子乃仁德之君,必定依允。从此王子又得回朝,亦可保国长久。未知主公意旨如何?”国王听了雅里之言,亦似有理,只得修成一本,命取金珠美玉束帛载上数车,同文武离了银銮殿,直至中途迎接。先着雅里到唐营,报知元帅道:“我邦狼主误听宝同之言,触犯天朝。今日天兵到此,我主追悔无及,今特领文武众臣出郊迎接,情愿纳款投降,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乞元帅奏知天子,降一道旨意。”元帅听了大喜,即取降表一看,扎下营盘。令先锋罗章走马报天子。不数日到了白虎关。罗章直至殿下拜毕,呈上元帅表文及番邦降表。唐天子一看,圣心大悦,传旨着征西元帅班师之日,带同番邦君臣复旨,即日赐宴。罗章拜辞天子,一路回到营中,禀知元帅,将旨意宣读一回。元帅着番邦君臣进见,喜慰道:“这非尔等之过,乃苏宝同修下战书,侵吾中国土地,致有今日之征斗。尔等知天时,降服我主,本帅岂不保汝等!”即令丁山引路,直至番城。番邦百姓皆设香花灯烛,迎接唐朝元帅。元帅住扎人马,同了众将及丁山等,到了银銮殿。番王叩见,吩咐备酒,款待元帅将士安歇一宵。 次日元帅下令班师,士卒离本国日久,欢庆载道。不一日到了玉龙关,经金马、铜牛二关,芦花河祭过应龙。到沙江头住扎,远望白虎关约有七百里。早有流星奏捷,天子大悦,命程王伯中途迎接元帅,正遇征西大兵。咬金着先行官到樊元帅营中示知,天子命他中途迎接。元帅即引众将出营伺候程千岁。咬金接见,各家大喜,并马入关,众功臣均在关外迎候。元帅下马,一一相见,即进御营,早有唐天子同文武等官,在十里接见。元帅同众将叩伏道旁,天子御手相扶,诸卿平身,后即起驾回营。元帅及大小等将,俱召见山呼毕,天子开言:“卿家夫妇征服西凉,功劳浩大。”梨花奏道:“西番平服,上赖天子之洪福,下得众将之大功。今有哈迷国王,同来见驾,无旨不敢擅进。”天子即命中军官宣召,哈迷国王随同中军官,同文武进关朝见,天子大喜。番王等山呼奏道:“外邦小臣,误听奸臣之惑,兵犯天朝,今苏宝同伏诛,臣等罪该万死,故愿献出西凉地方万里,乞全百姓微命,望大皇帝准奏。”天子大喜,开言道:“尔等既知罪纳贡,朕亦有好生之德,今与尔等约,沙江以东册籍,是大唐所管,沙江以西,仍归于尔。此后若有侵犯,天兵一到,尽杀无悔。”哈迷王谢恩出朝,同了文武及太子回守本国去了。 且说丁山想起父亲白虎关归天,夫妻往山祭奠一番,重修庙宇。 次日天子封窦一虎为镇国侯;其妻薛金莲,封一品夫人,镇守白虎关。夫妻谢恩。封秦汉为定西侯;其妻刁月娥,封一品夫人,镇守青龙关。二人谢恩受职,夫妻四人,齐到元帅营中拜别,各人洒泪而行。 天子即命发兵起驾,一路旌旗招展,已至玄武关,不日至青-2丁山设祭,祭奠岳父,梨花十分哀痛。丁山又延僧超度二舅,劝慰梨花不必悲伤。又劝梨花将母亲同行上长安,去共享荣华,老人依允。丁山传令备军,梨花请母亲到营,即放炮起马。至界牌关,天子召见丁山,传旨:朕要先行。你同母亲妻子扶生父之棺回京后,到山西安葬。丁山谢恩。 圣驾回朝。太子同文武出城迎接。天子进入长安城,坐了金銮殿,百官朝贺,山呼毕,丞相乃张士贵之孙志豹之子。天子朝罢进去,后宫后嫔妃娥均来朝贺。 次日天子行香庵中,纳了武氏回宫,荒淫尤甚。不三月,废了皇后,立武氏,改名则天。武后为尼之时,丑声外扬,今做皇后,越发无忌。天子十日不朝,常往后宫宴乐,听见文武撞钟击鼓,只得临朝。忽有丞相魏旭抱本奏道:“主上征西初回,耽于酒色,倘外国闻知,其祸不小。”高宗听罢,传旨封秦梦为护国公,袭父之职;罗章为越国公;陈云、刁应祥已经亡故,立庙祭祀;刘仁、刘瑞俱封都督,出守河南,二人谢恩赴任。所有随征将士,均加恩荫。其子孙阵亡者,封恤倍重。文武受天子洪恩,山呼万岁,天子回宫。 再表丁山夫妻,见了柳氏老夫人,悲喜交集。柳氏老夫人道:“怎不见你的妹子回来?”丁山说起天子封妹丈镇守白虎关,妹子亦封一品,相随任内。老夫人暗中流泪,未知何日能得相逢?丁山劝解。老夫人无奈,只得同儿媳在棺前哭拜一番,然后奉旨扶柩回长安,大小三军尽皆挂白,一路旌旗,白如霜雪,不一日到了玉门关。回到长安,将柩停在寺中,入朝见驾。程咬主亦回都缴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8回 丁山奉旨葬仁贵 应举投亲遇不良 第68回 丁山奉旨葬仁贵 应举投亲遇不良 且说大唐皇帝高宗征西回京,西番来贡七十余国,天子大悦。一日坐朝,鲁国公程咬金上朝将薛氏征西之功启奏。高宗听了,即加封薛丁山为两辽王,命工部督造王府,开销钱粮。工部领旨。又封丁山长子薛勇汉州总兵;次子薛猛红罗总兵;三子薛刚登州总兵;四子薛强雁门总兵。大夫人窦仙童为定国夫人;二夫人陈金定为保国夫人;三夫人樊氏功劳最大,封威宁侯,一品夫人。其父薛仁贵,身丧西凉,追谥文侯,立庙四时享祭。柳氏、樊氏,俱封一品太夫人。其余部伍各官,俱恩赐一级。丁山父子谢恩出朝,向鲁国公王府叩谢。所有各家功臣,俱至薛府拜贺,丁山一一回拜。 且表工部建造王府,三月完工。丁山卜吉进了王府,长子勇,次子猛,辞了祖母、父亲和三位母亲,拜别上任而去。各府爵主相送饯行在十里长亭之上。且表丁山在府,对四子薛强道:“我儿,你二兄俱已上任去了,为父心中有一事,为儿年轻不能差你。”薛强上前欢膝跪下,说道:“爹爹有事示知,孩儿可以任用。”丁山道:“吾儿,你父在西凉时,曾许下上房州还愿,欲差你三兄前往,但他暴躁好酒,又恐中途生事,故此留在京中。你往雁门,正是顺路,所以着你前去。”薛强答应,拜别父亲并母亲三位夫人,二位祖母太夫人。窦氏及两辽王和陈、樊二位夫人叮嘱儿子路上小心。薛强领命,带了数员家将,竟往四川而去。丁山思念父亲骸骨尚未安葬,即与太夫人及三位夫人商议。窦夫人道:“这是正大之事,相公就告假辞主,速往山西安葬,不可怠忽。”丁山又道:“目下朝廷十分隆重,倘不准告假,如之奈何?”梨花道:“这不难,若主上有阻,相烦程先生一保,再无不准之理。”丁山夫妇商议已定,即写奏章,次日上朝。一面到鲁国公程咬金处,说:“欲往山西安葬先人,求上柱国在圣主驾前力保。”咬金听了,呵呵大笑道:“你夫妻有此孝心,万事俱在老夫身上力保。”丁山拜谢回府,准备明日上朝。 次日五更三点,高宗驾坐早朝,传旨众官有事奏上,无事退朝。只见左班中闪出一员大臣,象笏紫袍乌靴,俯伏金阶奏道:“臣两辽王薛丁山,有本上奏。为臣父平辽王薛仁贵,随驾平西,现停在报恩寺中,尚未安葬,非人子之本心。乞恩赐臣葬父于山西,事毕回京供职。”高宗将表细看,说道:“王兄,朕欲留你在朝,同享富贵,以报卿平西大功。卿既思葬父,亦人子之分,权依所奏,朕仍撤宫前鼎炉,以王礼安葬,委部御祭,留威宁侯樊夫人在朝辅政。”丁山谢恩。天子进入后宫,文武各散。丁山回到府中,与二位太夫人,三位夫人说知,次日别了诸公爷,同了太夫人、少夫人,合家大小抚柩出京,只留樊梨花及三公子薛刚在京。天子即差人到山西御葬,有左相徐敬业,右相魏旭,各家公爷文武百官,送至十里之外,另备礼物助葬。天子又赐黄金一千两,白银万两,金瓜月斧,上方宝剑。倘山西有不肖官员,任先斩后奏,准告假三年,葬事完了,即回京供职。丁山望阙谢恩,百官俱在午门相候。丁山一见咬金,上前施礼:“下官有一事相托。”咬金道:“何事?”丁山说:“晚生三子薛刚在京,他性浮好酒,倘不守礼法,烦请上柱国匡正。”咬金说:“这个自然,无劳挂心。”丁山即唤樊梨花,同薛刚出堂叮嘱一番,然后放炮起马,一路官员迎接。 且说薛刚见父亲去了,更无拘束,结交秦梦之子阔面虎秦红,尉迟景诨名白面虎,罗昌诨名笑面虎,王宗立诨名金毛虎,太岁程月虎等,互相意气相投,长安城中,人人惧怕,皆云五虎一太岁。或到教场走马射箭,或到酒店中吃醉生事,城中文武官员俱不敢惹,就是鲁国公程咬金亦奈何他们不得。忽一日有一人乃山西人氏,姓薛名应举,前至京中求名,二则探亲。其妻王氏亦随同相伴,正遇着张君左之子张保同了许多家丁在街上走过。张保在马上看见王氏生得十分美貌,满心欢喜,令家丁唤他夫妇回话。家丁领命,来到薛应举面前说道:“我家公子唤你夫妇到府中问话。”应举道:“吾与你家公子素不相识,有何话问?”众家丁道:“见了自然相识,且有好处。”说着扯住就走。王氏哀告,哪里肯听。王氏夫人大叫道:“清平世界,又不犯法,白日拿人何故?”街上人见张府势大,谁敢上前相劝。拿到府中,禀告公子道:“一双夫妇已唤到了。”张保见了,满面笑容道:“兄长尊姓大名?何方人氏?因何到此?”应举见他问得有礼,甚是放心,乃回道:“小生系山西人氏,同妻王氏到京,一则求名,二则探亲。今经唤来,两不相识,求公子发放,我夫妇二人感恩不浅。”张保道:“你既投亲不遇,在京无靠,尔妻王氏,我十分中意,今已留在府中,不若多把些银子与你,回去另娶如何?”应举听了,大怒道:“我堂堂男子,满腹经纶,岂是卖妻子的?快放我等,如其不允,不肯甘休。”张保道:“你妻子来得去不得。”吩咐将王氏锁在后堂,将应举提出府前,王氏看见,扯住丈夫,大骂张保:“你这狗男子,倚父奸雄,强逼良民妻子为妾。倘得诉于天子,处治你一门,方消我恨。”张保听了大怒:“你如此可恶。”吩咐左右将这奴才解到西安府去,说他盗取张府金银。左右领命,将应举捆住,解往西安而去。那西安知府见是张府发来的盗犯,屈打成招,问成死罪,次日处决。 且言那王氏被张保叫众侍女捉入后堂去,吓得魂不附体,两手被捆,无可奈何,只是大哭,泪如雨下。张保笑道:“娘子不必悲伤,且从我罢!日后少不得有个小夫人之位。若阻抗不从,亦难得回乡。你丈夫做了强盗,西安知府问成死罪,更不能活的了。”王氏听得丈夫被屈,问成大辟,越发心如刀刺,把头向张保乱撞。张保性急,正要用强,忽家人报知相爷回府,唤公子问话。张保无奈,即将王氏交老妈看守在后花园内,夜里再与她成亲,即出中堂而去。老妈同王氏到后花园中,老妈问其根由,王氏将丈夫被诬,并己之苦,诉了一番。老妈道:“我听娘子之哭,已有哀怜之心。你且坐息片刻,待晚上人静放你走。那公子害怕相爷知道,必不追究。”王氏听了老妈之言,转悲为喜,双膝跪下道:“老妈若救了贱妾,我夫妇来生犬马相报。”老妈道:“娘子请起。”待至二更,老妈开了园门,王氏逃去。王氏再三致谢活命之恩。 且言公子被相爷唤去,骂道:“有书不读,终日在后花园顽耍,今后若不在书房攻书,家法处治。”张保被禁一月有余。及至偷闲问起,老妈回说王氏投池身死。 且言王氏逃出,无亲可投,暂在尼庵宿了一夜。次日走到街坊上,打听丈夫下落,忽闻人说,明日午时监斩大盗。王氏一闻此言,即问道:“长安城中要斩何人?”街坊道:“斩的是盗张府金银的外方人,姓薛名应举。”王氏听了丈夫名字,大叫一声,晕倒在地。街邻救醒,王氏骂道:“张保,与你前生无冤,今世无仇,何故将我夫妻害得如此?真痛杀我也。”又大哭起来。街上人尽皆怜之,奈无力可救。且言是日薛刚同一班小英雄,在酒店内吃得大醉,经过状元坊游玩,来到金字牌坊,见一妇人哭倒在地。众小英雄喝开众人,着家丁上前问道:“这妇人因何痛哭?何方人氏,从头直说。”王氏止哭,说道:“妾身王氏,丈夫薛应举,同系山西人氏,丈夫求名,顺道探亲,两不相遇,被张君左之子张保抢至府中,强逼丈夫卖奴与他做妾。丈夫不从,争论几句,一时触怒,叫家丁将丈夫诬为强盗,捆送西安知府,问成大辟,明日午时斩首。故此小妇人在此,求仁人君子化口棺材,收殓丈夫,聊尽夫妻情分。”说完又哭。薛刚等听了,大怒道:“你既如此贞节,明日我等救他回去。你不可在此痛哭,恐张贼闻知,你丈夫就活不成了。”王氏叩谢回庵而去。众小英雄各回府中。街上人道:“此是他造化,遇了三爵主,谅亦救得。” 不知后来如何解救。且看下回分解。 第69回 劫法场御赐金锤 鞭张保深结仇冤 第69回 劫法场御赐金锤 鞭张保深结仇冤 且言次日薛刚同了秦红等,结束停当,暗藏军器,都来到状元桥。只见西安府监斩应举,将绳索捆好,斩条一道,锣鼓齐鸣,迎将来了。薛刚一看,拔出身边短刀,大喊一声,将西安知府惊跑。众人一齐动手,杀了刽子手,劫了法场,救了薛应举。众百姓走散,众兄弟叫声:各自回去,不可连累。自古说,好汉作事一人当。众人皆各分散,唯有薛刚一人,率同应举夫妻,说道:“只说你是我兄嫂,被张保所害。圣上问起,要说明白了。”商量已定,来至朝门,天子升殿,上前奏道:“臣有堂兄嫂,来京投亲,不料被张保相害,绑去法场,今臣救了。奏闻圣上,请究奸佞。”天子龙颜大怒,即问君左。君左回奏:“臣实不知,或有冒了臣姓,亦未可知。”圣上亦不甚究,罚俸一年。封薛刚为通城虎,赐金锤一柄,朝中打奸臣,民间打恶豪。 薛刚谢恩出朝,同应举夫妻回家,见母亲樊梨花,假言兄嫂。樊夫人以礼相待。薛刚对母亲说:“孩儿不愿做官,登州总兵哥哥去做,孩儿在京侍奉母亲。”夫人大喜,次日设酒送行。应举夫妻感恩不浅,拜谢毕,即去登州上任。薛刚有了钦赐金锤,朝中大臣,哪个不怕?一日同小英雄,到教场玩耍比武。薛刚所用铁棍,系异入传授,有三十六棍,天下英雄闻名,称为黑三爷,犹如水磨金刚,烟熏太岁。秦红使金锏;罗昌使梅花枪;尉迟景用水磨铁枪;王宗立用长枪;程月虎太岁用抱月金斧。不料张保带了家丁,亦来观看。巡官看见,报知薛刚。众人竟将张保拿进。薛刚明晓得是张保,只做不认得,说:“你是何人,竟敢偷看?”吩咐左右拿下,重打四十。张保大叫:“我是丞相之子张保,吾父现在朝中为相,不要认错了。”众小英雄说:“张君左焉有此子,分明是偷贼,打他二十。”不由分说,竟将张保打了二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跌一拐回去。众人大笑而回。张保见了父亲,说明此事,说薛刚甚是猖狂。君左大怒,父子上朝哭奏。天子言道:“该打,你父子生事教场,先帝分与二十四家国公,你是文官,不教你子读书,反去争斗惹祸,朕亦不究。君左父子仇恨回家,父子商议,另寻别事算计他。 再言宫中武后,这日君左父子进朝,看见张保生得美貌,奏知圣上,将张保承继为子。天子耽于酒色,听依武后,竟将张保作为殿下,从此丑声外播。 再言丁山到山西祭葬父骨,安享了三年,奉旨钦召回京,文武相送,离了山西,径上长安。到了自己府中,三夫人梨花、薛刚迎接。次早上朝,左相徐敬业、魏旭等相见,各叙寒温,金鞭三声,驾坐早朝。丁山上前朝见,天子大悦:“久不见王兄,朕思想之甚。”丁山谢恩,天子赐宴。次日又去拜会各公爷。及至鲁国公府,咬金请酒,说起薛刚生事惹祸劫法场,天子宽恩不究,望公爷回府,必须教训一番。丁山领诺,回府埋怨夫人,唤薛刚要痛责。梨花不好面前回护,吩咐将薛刚关进书房,不许出外生事。 再言高宗不理天下,宠幸武后,朝中大臣谏表,天子不准。武后知帝昏庸,易以煽惑,即垂帘预政,时计依违,并肆意荒淫,竟将王怀义和尚、张保、张宗昌等,留在后宫。魏相、徐相觉其不雅,将张保等禁止于外,不许妄入,武后无可奈何,遂使心复奏帝,调敬业外任,魏相告老,从此朝廷大政全归武后,内外为之一变。 再言丁山见朝廷颠倒,且又思念母亲柳太夫人,上本回家养亲。天子准奏。遂吩咐家丁,各自看守王府,同夫人梨花、薛刚,出了长安,各官送行。鲁国公程咬金说:“两辽王,你回山西安享,想这唐朝天下,亏我们汗马功劳,不久尽归武氏,甚为可惜。”丁山说:“老叔祖,为臣子当尽忠而已,不必虑他,须要在朝力谏,自应太平,谅圣上明白。”各公家亦有一番言语。丁山辞别,竟往山西,到王府一家完聚,拜见二位母亲,设家宴。次日去拜客,忙了一日。 再言柳氏老太太,思念女儿下泪,丁山上前双膝跪下,说:“孩儿上叨父母福荫,做了二朝蕃王,不能报答亲恩,今正享受荣华,因何不悦?莫非孩儿不孝之罪?”太夫人说:“非为别事,你妹妹同你妹丈镇守西辽白虎关,久无音信,意欲差人探问。”薛刚说:“孩儿愿去问候姑丈姑母。”太夫人大悦,说:“孩儿肯去,吾愿足矣!”丁山说:“不肖三孩儿不可去,他吃酒生事,恐防起祸。”梨花说:“孩儿勇猛,万无一失。”夫人窦仙童也想兄妹,亦有一言劝去。丁山说:“要去必得戒酒。”薛刚依从父命,今日就戒。丁山说:“要立个誓来!”薛刚说:“从今后若开了酒戒,杀吾全家。”丁山大怒说:“畜生胡言乱语。”薛刚说:“不要慌,杀尽了,还有我报仇。”丁山气得目定口呆。梨花道:“相公不要听,他是呆子,颠倒说的。”陈金定也来劝解。丁山见母亲要他去,三位夫人又来说,只得允从,端整礼物,派了家丁数名。次日薛刚拜别,离了山西,往西辽而去。 一路上果然真不饮酒,又不生事。一日从天雄山经过,只听得锣声响,跳出数百喽罗,拦住要讨买路钱。薛刚大怒,打死头目。喽罗报上山中说:“大王,方才小的们出去巡山,路逢数人,内中一个黑面的使棍,十分勇猛,将头目打死,特来报知。”大王大怒,带马抬枪冲下山来,见了薛刚,大叫一声说:“不要逞强,俺来了!”薛刚见大王白面银牙,相貌堂堂,就是一棍。大王说声:“来得好!”把手中长枪,望棍上噶喇一声响,架在旁边,冲锋过去。回得马转来,薛刚又是一棍。大王又架在旁边去了。一连数棍,打得大王满身是汗,两膊酸麻,大叫一声:“好棍!”到后棍也轻了一半,被大王一连数枪,薛刚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棍之力,拚命将棍抬住说:“这大王认得俺黑三爷么?”大王说道:“哪个黑三爷?”薛刚道:“我乃两辽王三公子便是。”大王听了,忙下马说:“得罪莫怪,俺不晓得是三爷。你却为何在此经过?乞道其详。”薛刚亦下了马,说道:“壮士下问,吾家父亲差我往西辽探亲,走此经过,不期遇着壮士,三生有幸。”大王邀薛刚同到山林。薛刚问姓名,说:“吾姓伍名雄,祖名云召,父伍登,均已去世,弟故在此落草。”薛刚道:“久慕大名,相见恨晚!”即叫家人先到西凉,我就来,家人领命而去。伍雄拜薛刚为兄,留在山中,当日设席饮酒,薛刚辞谢,说:“我在家中,家父面前立誓戒酒。”伍雄说:“伯父恐于道路之中生事,所以戒酒,今日山中,只有吾二人饮酒,何妨。”薛刚说:“兄弟只是要少吃些。”当夜饮酒,次日到前后山玩耍。 再言长安高宗天子在宫中贪于酒色,二目昏花,不理朝政。武后奏道:“圣上二目不明,明春上元佳节,大放花灯,主人看灯,二目就明亮。”天子大喜,旨下明春大放花灯,与民同乐。正月十三上灯,十八落灯,朝中大小衙门,俱端整花灯,外省行台节度,俱送名灯进京。 再言薛刚、伍雄在山,情投意合,走马射箭,比较武艺。正南上相离数十里,有一山名曰双雄山,山上有一大王,姓雄名霸,雄阔海之孙,在山落草,与伍雄往来,最相友爱。喽罗报说:“伍大王那边,有甚么黑三爷在山较武,客人不敢过往。”雄霸听了,备马带了喽罗,报说伍大王。伍雄闻知,下山往迎,接进独角殿,说起薛刚一事。雄霸大喜,三人结拜为兄弟。薛刚见雄霸仪表非凡,豹头珠眼,燕颔虎须,声如铜钟,身长一丈,两膀有千斤之力。想道:“不枉西辽走一遭。若在家中,怎能会得二位弟兄?”心中大悦,当夜弟兄饮酒,吃得大醉,各去安歇。 次日雄霸接薛刚、伍雄到双雄山饮酒。不觉年尽,有儿郎来报,拿得灯匠十余名,求大王发落。伍雄说:“拿进来。”喽罗将人拿到独角殿,问是什么人?朱健上前说:“小人奉南唐萧大王之命,明春大放花灯,圣上解灯进京,并无财物,乞大王发放。”薛刚见朱健身材长大,也是个好汉,说:“兄弟,他说解灯,拿灯上来看。”朱健即将十余盏名灯拿上来,说:“大鳌山灯进于天子;小鳌山灯送与忠山王武三思;凤凰灯送张太师。”伍雄、雄霸叫喽罗将灯俱留下,打发他回去。薛刚说:“不可,不可。” 不知说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70回 众英雄大闹花灯 通城虎打死内监 第70回 众英雄大闹花灯 通城虎打死内监 且说薛刚见武雄要全部留下花灯,便说:“二位兄弟,不可将灯一齐留下,大鳌山灯送天子的,教他取去;小鳌山、凤凰灯,他送与奸臣,我们留下。”朱健说:“大王留下二灯俱可,小人回去难见本官,伏乞大王留下凤凰灯,还小人小鳌山灯。”伍雄说:“若再琐屑,一齐留下。”朱健无奈,拜谢而去。武雄当晚就将二灯挂上,弟兄三人赏灯。薛刚对伍雄说道:“我要到长安走走,看看灯。”雄霸说:“既然哥哥要去看灯,吾弟兄二人相陪。”薛刚说:“不可,山寨乃是根本,离不得的。况且长安城中许多公人衙役,看弟兄相貌不凡,恐防惹祸。待兄弟一人前往,枪马留在此山。” 过了年,正月初八日,薛刚别了伍雄、雄霸,一人下山而走。走至玉童山,见一伙人推一辆囚车,认得是朱健。薛刚手无寸铁,怎生相救?见路上有一枣树,扳枝拆断做了兵器,打死众人,救了朱健,问:“得何罪?打入囚车,解往哪里去?”朱健说:“解灯进京,张保道我大王不送与他,因此大怒,要将我斩首。吾说明此事,即将我解到南唐本大王发落。不料幸遇壮士救了小人。如今打死了众人,叫小的有家难归,乞壮士救我。”薛刚道:“不难,你往天雄山落草。”朱健说:“设若不肯,怎办?薛刚道:“我有鸾带,你便带去,伍雄自然收用。”朱健拜谢,接了带子,径赴天雄山。伍雄问明,叫他搬家小前来。 薛刚来到长安,到秦红府第。家人报知,秦红接进,叙起久阔,吩咐家丁即去请这班小英雄到来相见。大家欢喜,准备看灯。到了十五夜,众人多去看灯,只见那六街三市,家家户户结彩张灯,务要通宵长烛,如有灯火昏暗不明者,俱以军法处治。就是相府门首,也有紫阁楼灯穿街。小英雄看到那些走马耍戏、舞械弄棍、做鬼装神,热闹喧哗,填满街市。不一时,已到忠山王门首。那楼与兵部衙门一样,灯却不是一样的,挂的是一种凤凰灯,上面牌匾四个金字:“天朝仪凤”。旁边一副金字对联:“凤翅展丹山,天下咸欣兆。”薛刚等看了回来,又在天汉桥酒店中吃了酒,都有醉意,一同要往凤城内。凤楼台前人烟稠密,楼前有两个内监,见了大怒,叫拿下。军兵听了,一齐举棍上前来拿。这班小英雄大怒,夺了棍子,反将军兵打得东倒西歪。薛刚赶上,将内监打死,内官有人认得是通城虎,报知天子。丞相张君左正在五凤楼观看,认得果然是薛刚,奏知圣上说:“通城虎大闹花灯,打死内监。”天子大惊,二目不明,下五凤楼台,失足跌下楼,文武俱散。天子进宫,张君左叫拿薛刚。天子说:“非关他事,只怕不是薛刚,他回家已久,面貌相同,亦未可知。”张君左见圣上不准,只得回家。这班小英雄都到秦红家中,程月虎说我回家去走走。众人说:“你去就来饮酒。”月虎回来,咬金说:“你们这班出去闯祸,大闹花灯,打死内监。叫三哥快走,明日祸即随身,说私进长安。打死内监,连累薛叔父,也不得了。”薛刚一听大惊,拜别弟兄,出了长安,至天雄山见了伍雄,说起闹花灯一事,伍雄说:“不妨,在此住下,老伯父若晓,必然说未进京,谅然无事。”朱健过来拜谢救命之恩。 再说天子闷在宫中。张君左说:“果是薛刚,主上差官往山西拿丁山来究问,便知明白。”天子不准。武后奏说:“丞相所奏不差,速召丁山回京。”天子说:“今日各处查缉,并无薛刚,反要举动,功臣面上不好看了。”张君左又奏。天子无奈,命钦差王会,到山西问两辽王,薛刚到否?王会领旨,直到山西,来到王府。丁山接了天使,天使宣读完圣旨,吩咐首案供着。旨上不过说:薛王兄,你子在家中否。丁山谢过恩,说:“天使大人,小儿上年往西辽探姑丈姑母,系奉母命前去,怎得有这一件事?望天使说明。”王会说:“今年正月十五元宵,大闹花灯,打死内监,丞相张君左奏主拿问。主上原不相信,旨上但问有无。两辽王表本上须写明白缴旨。下官告别了。”丁山送出天使,连夜修成表本,差薛贵星夜抱本进京。天子将本章看了大悦,宣召张君左:“薛丁山上年奉母命派薛刚早往西辽去探亲。倘若依你,反害忠良。以后不必多奏。”张君左无颜,谢恩退班。天子赐黄金千两,彩缎十匹,差官出京,钦赐丁山。 再言武后请旨盖造御花园。天子准奏,传旨谕各处如有好花,都要进上。命张保监工开池,造御书楼,砌假山,百姓劳苦,万民嗟怨。命张六郎昌宗,同太监把守后宰门,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再言薛刚在天雄山,同伍雄、雄霸在山饮酒,报说:“拿得一班解花木的十余人,求大王发落。”伍雄问众人:“你们一班解花木往哪里去?”众人跪下道:“小人奉南唐萧大王命,送花木上长安,主上要修造御花园,进上供用的。乞大王吩咐发放。”喽罗拿上花木,各爷欢看,留下牡丹花,余花发还。伍雄说:“我今全要留下。”薛刚说:“不可,前次留下二灯,教朱健吃苦。如今还他去罢!”又过了几日,薛刚说:“我今别了二弟,要上长安走走。”伍雄说:“不可,前次去闹花灯,几乎连累父亲,如今更不可去。”薛刚说:“不妨,我今去会会弟兄,打听朝中之事,早早回来。况今敕赐金锤,怕他做甚?”雄霸亦劝,薛刚只是要去。伍雄阻挡不住,内中选数名喽罗,扮作家人,跟随三爷,去就回来,劝他不要生事。薛刚依言下山,带了喽罗径往长安,吩咐喽罗城外住着,自己进城,说去了就来。喽罗说:“三爷去就回来,小人们在此守候。”薛刚进城,去到秦红家,小英雄俱到,说起花灯一事打得爽快,三哥不在此,我等无兴。目下天子昏聩,宠用一班奸党,张君左弟兄父子,内有武后劝主上盖造御花园,劳民伤财,程千岁亦不进朝。薛刚听了大恼,说:“今日同众兄弟御花园走走。”当时就在秦府饮酒。 次日,五虎一太岁一路来至园首,见一班人扛抬一块假山石,吃尽气力,口口声声说:“工钱扣减,我们受苦。”薛刚看见,问道:“你们讲什么话?”众工人说:“张爷要百姓做工,工钱又少,又受鞭笞,累死人无数。这一块大石,叫我们哪里扛抬得动?又有限期,迟了就受责。”薛刚说:“不妨,待我等与你扛进去。”众人说:“你们进出不得,我们都有字号认识,所以进得去。”秦红说:“既有认识就好了,快拿记号来。”众人说:“身边都有腰牌。”六人忙将一块大石轻轻抬起,不甚用力,竟抬送御花园。守门的见有腰牌挂着,不来查究。众人来至里面,将石放下。果然好大一个花园,但见许多人在那里挑泥种花,不计其数。只见上面坐着张保,许多红绿人侍立两旁。又见送酒饭鱼肉上来,薛刚叫:“留下,待吾来吃。”有人见了,报知张保。薛刚不知利害,吃得大醉。众英雄劝他不要进去,他不依,竟走进去。泰红等俱已外出,恐受连累,到家计议救薛刚。谁知薛刚乘酒兴,闯了进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1回 御花园打死张保 劫法场惊死高宗 第71回 御花园打死张保 劫法场惊死高宗 再言薛刚走到牡丹台,将牡丹花插在须边。张保大怒,叫手下拿薛刚。薛刚酒醉大怒,两于一推,跌倒数人,夺了一条棍子,赶上前将张凛一棍打死。众人大喊说:“不好了,千岁被薛刚打死。”即报知与张君左。薛刚在御书楼大醉,睡在龙床。 张君左知儿子被薛刚打死,大哭一会,使人到御书楼捉拿薛刚。张君左奏上,今夜即刻开刀。天子说:“君子避酒客,传旨将薛刚监入天牢,明日处刑。”四虎一太岁打听详悉,忙至程府,告诉程老千岁。咬金听了,说:“你们这班小畜生做出好事。如主身家不保,我已一百多岁的人,我亦救不得薛刚,况朝中徐、魏二人,今又去了,张氏兄弟当朝,天子虽然明白,武后因他打死心上人,决不甘休,断不能挽回。”罗昌说:“要救得三哥便好,况吾等结同生死之交,若明日斩了三哥,侄孙们都有些不便。”程月虎上前说:“要太祖出个主意。”咬金说:“不得不如此,你等各家家小搬出长安,明日打点劫法场。” 次日天子想道:“亏薛家父子平东平西二路,今日要斩他,心中不忍。但是法上实不得已,朕只斩薛刚,免他父母之。”传旨监斩官,待午时处斩。这日五凤楼前开刀,余犯不究。监斩官领圣旨,将薛刚绑出午朝门去了。咬金在南门等候这一班小英雄结束停当,身藏暗器,带了家将,来至午门,假做活祭,杀死监斩官王独,尉迟景杀死刽子手。薛刚看见这班小兄弟,挣断绳索,夺过腰刀,杀散众人。三军见杀了监斩官,报与张君左。君左听报,一惊非小,传令五城兵马司,带领马兵步兵,要活捉这班小强盗,不许放走一人,违令者斩。小英雄哪里放在心上,杀散兵马,出了长安。咬金说:“你们快走,有我在此不妨。” 内官来报天子说:“有一班人劫了法场,杀死监斩官、刽子手、三军不计其数。”天子闻言大惊,大叫一声而死,在位二十四年。 张君左与武后商议,命武三思带兵三千追赶,一路而来。至南门见咬金坐着。三思下马,问:“老千岁因何在此?”咬金说:“我往南海烧香。”三思说:“可见薛刚否?”咬金说:“未见,想是他未出南门,出西门去了。”三思上马往西门而去。咬金大笑,出南门会见众人。薛刚说:“太祖先去,我要到天雄山取枪马。”两家作别,薛刚到天雄山住下,咬金同众人往西辽。 再言三思追不着薛刚,回见昭仪武后,立太子季王为君,称中宗,葬先帝于皇陵,大赦天下。中宗在位五月,贬往湖广房州,封为庐陵王。张君左等请武后登位,号大周则天皇帝。张君左、张君右为丞相,武三思为忠山王,怀义和尚为御禅师,张昌宗封为驸马,各文武俱加升一级。则天皇帝思念张保被薛刚杀了,深恨心中,与张君左计议,必要杀尽薛家,方雪此恨,须差铁骑捉拿。君左奏道:“臣想已久,此仇必报,但是薛丁山勇冠三军,三妻多有法术,万岁即差官往山西钦召进京,说新君初立,武后赏有功之臣。若去捉拿,必令反也。”武则天依奏,传旨一道,差官到山西,召两辽王进京就职。钦差领旨,径往山西而去。 有人向丁山报说,三爷大闹御花园,打死王殿下,众小英雄劫了法场,惊死天子,程千岁已反了。武娘娘自立为王,称为大周,差官钦召千岁入京就职。丁山听了,大叫一声:“畜生闯了大祸!”仰面一跤,跌倒在地,左右救醒,扶进后堂。三位夫人问起为什事,相公这样大恼?丁山将如此长短说了一遍。梨花说:“钦召一事是假,将相公召进京中,性命难保。”陈金定说:“我们反了罢!”丁山说落千丈:“胡说,我薛氏父子忠良,这祸是畜生闯下来的,粉身碎骨,料应分了。今朝廷不来捉拿,是为幸也。今来钦召,国恩难报,君要臣死,不死不忠。”梨花掐指把阴阳一算,应该金牛星归位。三儿是白虎关杨藩后生,杨藩死于丁山之手,冤冤相报;张君左系士贵之孙,仁贵杀了士贵,薛刚又打死他儿子,前数已定,亦该如此。 再说钦差来到王府,开读已毕,丁山谢过恩,同三位夫人离开山西,到了长安。则天命三思将丁山夫妻拿下,发落天牢。又差铁骑五百到山西王府,一门三百余口,全行拿下,解去京都,监入天牢。张君左奏道:“薛丁山虽入天牢,还有长子薛猛,次子薛勇,四子薛强,俱有万夫之勇,倘闻父母被捕,必兴兵杀上长安,无人抵敌。须速差兵分头捉拿,命邻近州府,须要并力擒获,如纵放去,与本犯一体同罪。”武则天依奏,命大刀王殿,带兵三千,去云南捉薛猛;又命阔斧陈先,带兵三千,至红罗关捉拿薛勇;命姜通带兵三千,走雁门关捉拿薛强。如敢卖放走漏一人,本官处斩。众将分头而去。 再言阔斧陈先领兵来到红罗,将薛勇一家尽皆拿捉,起解进京。再言朝中徐贤,是徐茂公侄孙,原任户部尚书,见朝中不正,告老在家。闻得拿薛勇进京,对夫人王氏说:“薛氏一门受害,薛勇有子名蛟儿,年正三岁。我亦有子徐青,也是三岁,小夫人莫氏所生,吾欲将儿子抱去,竟换薛蛟,存了薛氏血脉。”王氏夫人一听此言,不悦道:“我虽有子徐青,一点骨血,叫他枉受一刀,于心何忍!”徐贤说:“夫人有所不知,蛟儿受害,绝了薛氏宗嗣。”夫人一想,吾与薛勇之妻是姑舅姊妹,就允了。只说烧香上轿,一路来至临潼山,见薛勇夫妻解来,徐氏夫人在大路上,报与薛勇之妻相见。薛夫人命众人退后,表姊妹相见徐夫人说,特来与你换子,留你一脉。二人将子对换。徐夫人即乘轿而去。陈先解押上长安,旨下将薛勇夫妻下在天牢。丁山见子伤心。薛勇将徐夫人换子说了,大家哭了一场。狱官徐元看见薛氏一家受枉,来对妻子说:“薛丁山父子有功于朝,不幸一门受害,想薛氏后代绝矣!吾子徐荣亦是三岁,此子算命平常,欲将其换下薛蛟,后来有靠。”杜氏夫人听了,想自己年轻,薛蛟相貌端庄,换了此子,后来必有好处,说:“相公所见不差。”忙对众人说明。丁山想此乃徐贤之子转换奉的,既然狱官美意,只得允从,开言道:“既承美意,有恩难报。”杜氏抱了假薛蛟到后园玩耍。八宝山香莲洞蓬头老祖在云端经过,看见假薛蛟,一阵风带回山去。杜氏夫人说:“此子命该如此。”夫人嗟叹一番。 回言云南总兵薛猛,对王氏夫人说:“下官夜梦不祥,心惊眼跳,莫非我家有甚么祸事么?”夫人说:“相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念公婆,所以如此。”忽有家丁报说:“启老爷,不好了!长安朝中三爷闯祸事,害了千岁。如今差大刀王殿来拿老爷,相近云南了,老爷速作预备。”薛猛听报,胆战心惊,手足失措,昏晕跌倒在地。夫人闻知,快来扶起,只见老爷面如白纸。 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2回 武后下旨捉丁山 三百余名尽遭灾 第72回 武后下旨捉丁山 三百余名尽遭灾 再言薛猛听了家丁之言,跌倒在地。夫人大惊,快扶起来,半晌方醒。夫人说:“好了,相公为何如此?”薛猛说:“三爷闯祸,连累父兄,如今来云南拿我,我去是不去?”夫人说:“公公一家俱下天牢,只有相公,若到京中,性命难保。依妻之言,尽起云南兵马,杀上长安,救了公婆叔叔,除了昏后,更立新君。此计如何?”薛猛说:“夫人此言差矣,我上不能报故主之恩,下不能报父母,吾薛氏二世忠良,有功于国,今日那奸细张君左在朝,各家国公俱已退位,倘无人接应,薛氏受其圈套,遗臭万年。这断乎不可。”夫人流泪,大叫一声:“薛蚪正交三岁,何忍他受难。”薛猛说:“我有家将薛兴忠义,我与他结为兄弟,将子过继与他,方存薛门一脉。”薛兴说:“老爷在上,小人不敢当。”薛猛说:“如今托孤与你,休要推辞。”蚪儿过来拜叔叔为父。薛兴辞别,带公子离了云南,逃往别处去了。 忽报钦差到了。薛猛自刎而亡,夫人大哭一场,撞阶而死。大刀王殿进内,看见已死,吩咐埋了。带兵回长安,奏知武后,说:“薛猛自刎,夫人撞阶而死。”旨下既死不究。 再言姜通到了雁门关,人说两月前就未见薛强。原来这薛强去太行山进香,闻知此事,不回雁门关,落荒而走。姜通只得回朝缴旨。张君左因薛刚被人劫去,并无下落。故这晚四更,即欲将丁山满门斩首,以除大患,倘迟延走漏消息,为害不小。旨下,即命何先去斩首。何爷奉旨,打扫法场,唤齐了刽子手,到牢中将两辽王薛氏一家绑赴法场,四面兵马围住,四更开刀。旨意又下,命武三思、张君左监斩。是夜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日,那刽子手即来至狱中,见了禁卒说:“薛家父子有万夫之勇,哪里绑得他住?不如用个苦肉计。”众人齐说好计。来至里面,见了丁山,一齐跪下,开口说道:“小人们蒙千岁看顾,小人家中多有父母妻子。”丁山大笑道:“是了,今夜朝廷要斩我么?”众人道:“然也。”薛勇听得此言,叫声:“爹爹,不好了!今日要斩我一家,孩儿有话告禀。”丁山说:“我儿有话禀来。”薛勇道:“爹爹在此,三位母亲也在此,依孩儿之言,反出牢中,杀上金銮,除了武后,更立新君。不可守此待死。”丁山一听此言,大怒道:“畜生讲这些话来,今日父死为忠,你死为孝,母亲为节,仆死为义,出我一门。”吩咐刽子手:“将我绑起来!”薛勇无奈,也叫绑了。共有三百多人,一齐绑了。家人们大哭,出了监门,来至法场你看阴风飒飒,杀气腾腾,今夜屈斩忠良,天怒民怨。樊梨花抬头一看,我不救他,等待何时?口中念念有词,但见云暗天低,一阵狂风,飞砂走石,千年老树连根拔起,法场上都立脚不住。吓得那武三思、张君左魂不在身,灯火都吹灭了。樊氏将身一扭,绳索都落了,起在空中,驾住云头,望下一看,正欲救出薛家。再言黎山老母驾坐蒲团,心血来潮,屈指一算,说:“不好了!徒弟樊梨花要救薛家,违犯天条。”忙驾云来至长安,按落云头。见梨花作法,即叫一声:“徒弟,金牛星合当归位。犹恐你救他,违犯天条。”樊梨花见师父说此言,不敢逆天,即同了师父回山。明凤山莲花洞欧兜老祖在云端上经过,见一道杀气冲天,望下一看,原来是周天子斩薛氏一家,数该如此。但内有孤儿不该绝命,待我救他。将手一指,带回山去。片时风息,张君左清点人犯,独不见樊梨花、薛蛟。恐事延有变,即传令开刀,将丁山等一齐斩首回旨。周天子亦就罢了。张君左又奏说:“薛强走避,终有后患,画影图形,到处张挂,捉拿薛刚、薛强,将威宁侯王府拆去,改为铁丘坟。”旨意下:“依卿所奏。”君左领旨,将王府毁为平地,把丁山一门尸骸埋在下面。上面将生铁铸成馒首一样压住,永世不得翻身。有薛家家丁五六人,充作工匠,暗暗把尸首个个排好,一对一对,其余家丁都是乱葬的。 张君左传令各处文武官员,如能拿住薛刚、薛强,出首者官封万户侯;藏匿不报者,与本犯一体治罪。旨意下来,各处关津要害,盘查严密,画影图形,到处张挂。铁丘坟四面,武三思命大刀王殿,带三千人把守左边,又命阔斧陈先,带三千人马把守右边,再命儿郎日夜巡察。如薛刚这厮来上坟,必要拿住,碎尸万段。 再言薛强不到雁门关,欲往西辽。这一日走到八观山,一锣响,走出无数喽罗,拦住去路,要讨买路钱。被薛强杀败。喽罗报上山中,说:“山下一人经过,小人要讨买路钱,此人十分英雄,头目被他杀得大败,特来报知。”那大王姓朱名林,有女叫金标公主,守住八观山,官军不敢迎战。朱林一闻此言,大怒,一声吩咐,备马持枪,带了儿郎冲下山来。朱林逞武扬威,大叫说:“小子不得逞强,俺来了。”薛强看见此人,面红须长,手执大刀,身骑高马。薛强将手中银枪,劈面一枪,刀枪并举搭上手,连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后来朱林究竟招架不住,欲待回马,后面金标公主大叫说:“爹爹,孩儿来了。”薛强见这员女将十分美貌,弃了朱林,来战女将。不上数合,公主将红锦套抛起,薛强措手不及,被她拿住,带往山中,吩咐绑了,问起姓名。薛强说:“我乃两辽王第四子,出任雁门关兵的薛强便是。”朱林大惊,下阶亲解绳索,扶上聚义厅叩拜:“不知是爵主,误犯有有罪。”薛强回礼。 再说金标公主乃黎山老母徒弟,师父吩咐,与薛强有姻缘之分。当夜与薛强成亲。薛强即在内招兵买马,积屯粮草,待日后报父母之仇。 再言薛刚在天雄山,报说雄霸到。二人上前迎接,雄霸见了薛刚,大骂说道:“一身闯祸一身当,你遭了弥天的大祸,贻害父母兄嫂,一门斩首。如今各处拿你,你还不知。天下不孝之人就是你。”薛刚一听此言,昏倒在地,半日方醒,大哭不止。伍雄说:“破斧沉船,哭也无益,商议一个计策,报仇要紧。”薛刚哪里等得:“吾先要到长安祭奠父母。”伍雄阻挡不住。薛刚即拜别二人,往长安而行。在路果见关津村坊张挂榜文。薛刚日间不敢行走,只是夜行,来到潼关,关尚未开,走到相国寺下马,来见当家和尚。和尚法名梁乘,和尚说:“三爷好大胆,你看到处张挂要拿你,长安怎能去得?且在寺中住下,俟有机会方好进关。”薛刚心焦,害起病来。这日小和尚来报魏相到寺烧香。主持和尚出来迎接,和尚设斋说起丁山受屈而死,魏相下泪。又说三爷在此。魏相唤来相看。薛刚来见魏相,魏相即说:“你好,做出这种大事,还来上坟。”和尚说:“三爷在此,奈不得进长安。”薛刚说:“晚生无计进长安。进了长安,就不怕他。”魏相低头一想,果然进不得长安。忽又想起一计,开言说:“贤侄,你要进长安,躲在我轿中进城。”薛刚拜谢,魏相回到府中下轿,唤出薛刚,收拾各物祭品,一条铁棍子做扁担挑好,天晚出门。魏相吩咐说:“你祭过了父母,不许到我家来,快出城去,恐防有人知觉,性命就难保了。”薛刚挑了物件,来至墓前,十分悲苦。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3回 薛刚一祭铁丘坟 武则天借春天顺 第73回 薛刚一祭铁丘坟 武则天借春天顺 再说薛刚坟前大哭,正在悲伤。内有更夫,看见坟上有灯,即来报与王殿、陈先。王殿、陈先又飞马报知张君左、武三思。二人闻报,传令各处添兵把守,小心捉拿,多加关锁,吩咐不许放走,点起灯球火把,不计其数。薛刚在内听见外边有人把守,收拾祭礼,一条铁棍,杀将出来,无人能抵挡。只是寡不敌众,越杀人越多,三军四面围住,喊声连天,口口声声要捉拿薛刚。薛刚恨说:“今番我命休矣!”当有秦汉、刁月娥夫妻二人奉香山李靖之命,在此相救。二人杀来,放出宝贝,无人阻挡,杀到城边,斩落关锁,救出城外。秦汉夫妻借土遁回西辽去了。 薛刚出城天色已明,放天大步而行。只听得后面喊杀连天,尘头起处,有无数人马赶来,为首一将,声如巨雷,金吾大将军武安国手执大铁锤,大呼:“薛刚哪里走!”薛刚回头一看不好,我是战了一夜困乏的,哪里战得过他?只得拚命而战。只见三军纷纷将箭射来。薛刚身中三箭,正在危急。薛刚乃上方三头五鬼星转世,所以头上透出原形,变了五头,身高数丈,反杀上来,即将武安国一棍打死。三军见这般情形,竟大败而去,将城门闭了。薛刚安定心神,睁目一看,只见尸横遍野,尚属茫然,不知什么意思。慢慢行至相国寺,别过和尚,取了枪马,要到天雄山。却错走了路,来至李龙山。一声锣响,大王李龙走下来大战,问出姓名,原来是黑三爷,即请上山饮酒。李龙有女名鸾英,与薛刚成亲,在山招兵买马,要报父母之仇。再言周天子在朝,日与怀义和尚、张昌宗在宫淫乱,百官阻谏不听。一日宜文武百官在万花楼说:“朕贵为天子,万民之尊,今十月小春,万花凋零,朕欲借春三日,百花尽放,未知天心顺不。”众官回言奏说:“万岁,今日御言,花神怎敢违旨。”武氏甚悦,百官皆散。次日果然天气温和,御花园百花尽放,惟牡丹未开。周天子大怒,贬在冷宫。武则天果然真命帝王,普天下之百花尽放,十月应小春,天子请男妇赴鸳鸯大会,百官赐宴万花楼,各夫人赐后宴,众夫人谢恩不尽。再言薛刚在李龙山招兵,要杀进长安,报父母之仇。探子报上长安,张君左奏知武则天:薛刚造反,须速行征伐,恐养成贼势,贻害不小。武则天依奏,命忠山王武三思为元帅,姜通为前路先锋,武状元郭靖为后队,张君左总管粮草,起兵十万,择日兴师。正行之间,探子启上说:“李龙山在山西,近此有三条路,东至河南,西至山东,正中至山西。”传令兵过河南,走山西一路。三军司命,浩浩荡荡,不一日兵至李龙山前,吩咐前军哨探,后军慢行,放炮停行,安营下寨不表。再说李龙同薛刚夫妻正在言谈,忽喽罗报上山来说:“不好了!朝廷命武三思带兵十万,大将千员,已将前山后山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要杀上山来,擒拿大王。”李龙听报大怒,带领喽罗下山冲来。当先姜通使开枪,撞着李龙,两马相交,不上三四个回合,马有六七个照面,姜通挑开李龙的枪,大喝一声:“好个狠贼!”一枪刺进来,李龙招架不及,被姜通一枪刺死。喽罗见大王已死,大喊一声,四散逃命。薛刚夫妇闻知李龙身死大哭,飞马下山,大战数合败走。三思传令毋得放走反贼,众卒奋战。三军遂团团围住,姜通、郭靖同各将官又杀上山来。薛刚夫妻在内大战,约有三日三夜。武三思命副将冲上山,杀尽喽罗,放火烧山,连山寨都烧了。薛刚抬头一看,见满山通红,自思不能取胜,虚晃一枪,跳出圈子,落荒而走。李鸾英见丈夫走了,想起苦楚,向密林自尽。香山李靖在天叫声:“鸾英,不必寻短见,后来自有夫妻相会,母子团圆。我给你随身布袄,前途自有安身之处。”鸾英听了,拜谢救命之恩,抬起头一看,一道红光不见了。鸾英望空拜谢,即打扮停当,往前而行。走了数日,见一庄院,即叩门借宿。里面老夫妻二人,并无男女,家室充足,见了鸾英,问起姓名,家住何方?鸾英说:“公公,妾河南归德府人氏,姓陈名鸾英,因武三思征讨李龙山,避难到此,望公公收留奴家,借宿一宵,明日早行。”员外说:“原来是逃难的,老汉夫妇年近六十,并无儿女,我家亦姓陈,过继于我,拜我二人为父母,在我家中住下,日后会见亲戚,然后回去。”鸾英大喜,上前拜陈老夫妇为父母,只因大战受苦,腹中疼痛,即生下一子,雷公嘴,黄毛头发,后取名薛葵。 再表武三思大获全胜,班师回京,上表奏知天子说:“李龙山征平复旨。”圣上大悦。钦赐三思红袍玉带,将官俱升赏,赐宴金銮殿。 再言薛刚走到天雄山借兵报仇,不料伍雄有病,雄霸又不在此。思想妻子不知存亡,度日如年,想起当初曾救过薛应举,他今在登州,此去不远,不如去找他。便别过伍雄,来至登州,进了城门,直至总兵署前。有人报知应举,应举一听大惊,只得出来迎接进门。夫妻见礼,谢救命之恩,设宴款待。薛刚说:“吾一家受害,今见兄嫂,欲借兵与我报仇,不忘大德。”应举闻言,叫声恩兄:“你不知我登州地方甚小,兵马又少,待我差人往莱、青两处借兵,并我处兵马,三处一起兴兵与恩公前去报仇。”薛刚拜谢。夫妻进房商议说:“我亦在武三思门下,投拜为师。目今武后势力,天下同心,薛刚一人做得何事?现今奉旨拿到薛刚者,官封万户侯,妻封一品夫人;收留者,全家处斩。我今将薛刚出首,圣上必然加封。”夫人道:“言虽如此,却是大负人心。他前年在长安救你性命,今正该恩将恩报。如反把恩人出首,忘恩之人,身家难保。”心想,不如寻个自尽,竟自缢而亡。应举知道,叹说:“他没福做一品夫人。” 次日应举备棺成殓夫人。是晚将薛刚灌醉,命家丁捆绑,发在监中。应举有一家人薛安,本是丁山旧时的人,只因奉主母之命,同到登州,服侍应举。见他不仁,夫人又死,心中大恨,送饭到监,见薛刚说此因由,并说:“应举害主之事,小人无法可救。”薛刚说:“你不可泄消息,与我速往天雄山,请伍雄前来救我。”薛刚说:“恐喽罗不肯放我上山。”薛刚说:“不妨,我有鸾带一条,你带去,他认得,自然放你上山。”薛安领命而去。 再说应举命差官带本人朝,叫先见忠山王,若要活的,点兵来护送;若要死的,即就地正法。差官对三思说明。忠山王听说大喜,说此贼该当恶贯满盈。次日五更上朝,三思奏知武后,说登州总兵捉住薛刚,已监在天牢。武后一看表章大悦,旨意下,命应举带兵五千,将薛刚解送到都,朕亲自发落。三思谢恩退朝。 不知薛刚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4回 骆宾王移檄起义 薛刚二扫铁丘坟 第74回 骆宾王移檄起义 薛刚二扫铁丘坟 再说应举送礼到青州,知会拿住薛刚。薛安上前讨差,要往青州。应举吩咐路上小心。薛安领命,带了家丁,取了礼物,离了登州。不往青州,竟往天雄山大路而行。再说程咬金,同这班小英雄,在路耽搁。香山李靖指点薛刚有难,须往天雄山相救。咬金一行在路上走了多日,来到三岔路口撞见薛安,说薛刚被拿住之事。程咬金问其原因,薛安说明此事。咬金遂同薛安到天雄山。伍雄下山迎接进去,聚义厅拜见程千岁,设宴款待。席间说起薛刚监在牢中,叫薛安前来讨救。伍雄说:“三哥有难,合当往救。目下多少英雄在此!点兵杀进登州,救了三哥如何?”咬金说:“不可,登州城池坚固,又有青州、莱州为助,弄不好反害了薛刚性命;必要里应外合,劫牢为上。”咬金即令伍雄扮做和尚,雄霸扮做道士,尉迟景扮做卖膏药的,罗昌扮作书生测字算命,在城中府前打听,听城外炮响,一齐动手打入牢中救出薛刚,随即打入府中,在城中知会带路。点秦红带喽罗三百人,十四晚攻打东、南二门;王宗立、金毛太岁程月虎带喽罗三百名,攻打西、北二门;咬金自守山寨。众将得令,分头下山。 伍雄来到登州府门首左右,坐下念佛,雄霸念三官经。城外炮响,有探子报说:“响马攻城。”应举闻报,点兵出府。伍雄、雄霸二人双棍并举,将应举绑住带往天雄山发落。尉迟景打入牢中,救出薛刚。薛刚即打出牢来,将应举家老少尽行杀了,同伍雄、雄霸杀得三军大败,往北门而逃。尉迟景杀至城下,大开城门,放进英雄,打开府库,抢劫钱粮装在车内,运往山上,将登州劫掠一空。众英雄然后放炮出城,回天雄山而去。来至山中,薛刚拜谢众位兄弟救命之恩。然后咬金出来,薛刚连忙跪下,说:“侄孙儿非祖公相救,怎能再生。”咬金说:“侄孙,你父兄之事,都是你闯出大祸,你众兄弟一个公位都不做了,为帮扶你报父母之仇,连老夫一位国公都送去了。”秦红说:“祖太爷不要说了,今日与三哥贺喜。快将应举带来,听三哥如何发落?”即将应举绑至。薛刚骂道:“你这负义贼,当日我薛刚有眼无珠,把你当个好人,认你为兄弟,又将总兵让你做,今日不想你恩将仇报。汝有何言?众喽罗将他捆绑,待我取他心肝看看。”一刀刺入五脏,鲜血直流满地,呜呼哀哉!当晚众英雄尽欢而散。 再言登州官府,查点杀死百姓,不计其数,总督薛应举一门受害,具报入朝。差官带本上长安,至途中遇一队人马,乃是薛须,上前说起,一同回到京中,来见忠山王,说:响马贼劫牢,总兵薛应举一门受害,杀死官兵四千,烧毁平房,不计其数。武三思听了大惊,抱本上奏。天子武则天大怒,旨下命青州莱州,先起兵征讨天雄山,擒拿薛刚。然后命武三思操演三军,征讨天雄山。三思领旨出朝,对张君左说:“薛刚一人尚未成擒,况有助纣多雄,必须起大兵征讨。” 再言咬金在天雄山,喽罗报上山来,莱、青两处兵来到山前,声称要拿大王。”咬金一听此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有兵有将,何足惧哉!”吩咐伍雄、雄霸带喽罗下山,杀退莱州兵马;秦红、尉迟景带人马下山,杀退青州人马。自带薛刚、罗昌、程月虎、王宗立等为中路,助杀二处。莱州总兵郭大忠,同家将齐在山下讨战,见山上冲下一队人马,内有二将,勇不可当。这郭大忠哪里挡得住?被杀得大败。青州总兵又战不过秦红、尉迟景,听得莱州人马大败,无心交战,虚打一鞭,败下阵来。山上冲下三将,杀得二处人马七零八落。莱州总兵郭大忠、青州总兵雷鹏均败下去有三十里路,见后面不来追赶,才收拾败残人马回到本州。上表进朝,贼寇势大,不能抵敌,请兵添将。差官星夜进京。 再言咬金对薛刚说:“今虽退去二处人马,昏后必然大怒,起大兵前来,如何迎敌?必须你去房州,奏明小主,吾等扶助庐陵王,兴兵伐周,名正言顺。”薛刚领命,拜别下山,竟往房州。不一日从登云山经过,那山上大王,一名吴琦,一名马瓒,都有万夫之勇,守住山寨。喽罗数人,用绊马索把薛刚绊倒,捉上山来。儿郎报上说:“小的们拿得牛子,求大王发落。”吴琦说:“拿去杀来。”薛刚大叹道:“可惜,我薛刚死在此处,不能一见小主,有负诸弟之情。”马瓒听得,喊声住着,亲自下阶,问谁是薛刚。薛刚忙说:“我乃通城虎薛刚。”马瓒听了,亲解其缚,扶入厅中,下礼便拜。薛刚扶起,问起二人姓名,那吴琦说:“小人姓吴名琦,此位结义兄弟名马瓒。今日误犯三爷,得罪了。如今要往何处去?”薛刚说明此事,要往房州见小主。吴、马二人说:“三爷既要往房州,吾弟兄同去。”薛刚大喜,当夜三人拜为生死之交,在山饮酒。次日,弟兄二人吩咐头目看守山寨,同三哥到房州,不数日就回来。头目领命。吴马二人同薛刚往房州。这一日元帅王荆周在教场演武,看试射箭,有人射中红心者赏,不中者罚;有大刀一张,重一百二十斤,有人舞动者赏,无人动者罚。有铁香炉一个,约重百斤,有人举起者赏,举不起者罚;薛刚三人看见,这些官将有中一箭,也有一箭不中的;这大刀亦有将官举起,只使得四门,就气喘吁吁;香炉无人举得起。马瓒走进教场,一时高兴,连射三箭,俱中红心。众军喝彩。吴琦见了,亦入场中,将大刀把起如飞。薛刚左手撩衣,右手举炉,走出场外,又进来放在原处,面色不改,气也不喘。元帅一见大惊,开言说:“壮士何人?”薛刚等下拜。元帅扶起,传令散操,一同至彩山殿见驾,奏道:“臣往教场操演,遇着三位英雄,俱是万人之敌,千岁得三位大将,江山可复也!”庐陵王闻言,传旨宣上殿来。薛刚等闻言,到彩山殿山呼万岁。小主问起姓名,吴、马二人上前俯伏,奏:臣吴琦、马瓒。又问薛刚。奏:“不敢说名姓,臣有大罪,望小主钦赐免死金牌,方说名姓。”小主说:“赦卿无罪。”薛刚谢恩奏道:“臣祖薛仁贵,父名叫丁山,平定东辽,有功于国家。薛刚罪该万死,打死张保,武后将臣父母一门残害,倒埋铁丘坟。现有程咬金太祖,在天雄山请王登位,杀进长安,以接天子位。”小主闻言,下泪说:“卿无罪。你祖与父有大功于国。孤家尽知之矣!方才所奏,接天子到长安,焉有子伐母之理?封卿为忠孝王,吴、马二卿为左右都督,在房州起造王府住下。秦、罗等卿不日钦召,母后天年之日定夺。”薛刚谢恩,住下王府,日日同元帅众将军议论军情不表。 再说朝中武三思,看见青、莱二州表章一本,起兵征讨天雄山。探子报到朝中,说:“扬州都督英国公徐敬业,勾通南唐萧大王,用骆宾王谋,以匡复庐陵王为词,移檄各州,起大兵三十万,打破城池,甚是厉害,声言要去武后,更立新君庐陵王。故不得不报。”武三思大惊,奏明天子。武后看檄文,问谁所作?曰:“骆宾王。”后曰:“此人不用,宰相过也。今者天雄山小事且缓,江南徐敬业系腹心之患。”命大将军李孝逸,封为元帅,魏元忠为参谋,武训为后队,起大兵三十万,并有良将百员,择日兴师,征伐江南。 再言徐敬业起兵,天下摇动,朝中只顾江南不表。另言薛刚在房州,到秋后,小主同文武在教场,望空祭祖,见此伤心,想起父母,上前奏道:“臣父母在长安铁丘坟,今臣奏知主公,要去上坟。”小主说:“卿家要去,须要小心。”薛刚谢恩,同了吴、马二人一路下来,逢州过府,无人盘问。因已过三年之久,官府亦不在心。三人来到长安城外饭店中吃酒,收拾祭礼入城上坟。至坟前天色已晚。薛刚上前将锁打落,往里而行,将石块顶住栅门,到里面摆下三牲祭物,薛刚哭拜。巡官见了,说声:“不好!想必薛刚又来偷祭。”忙报知忠山王武三思:“薛刚偷祭上坟。”武三思传令,将襄阳大炮打死他。大刀王殿、阔斧陈先领兵四面围住,开放大炮;城门紧闭,点十万大兵,处处把守,巡城官鸣锣传声,小心拿捉薛刚。百姓家家闭户。武三思在铁丘坟前把守,喊声连天。薛刚同吴、马二人在里面祭过父母,三人饮酒,名曰二扫铁丘坟。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5回 薛刚三扫铁丘坟 西唐借兵招驸马 第75回 薛刚三扫铁丘坟 西唐借兵招驸马 再说这铁丘坟为何武三思不杀进来?大概虎怕人,人怕虎,故只在外面围住。吴琦说:“哥,外面人马守住,我等慢慢吃饱了,夜深出去。”薛刚说:“不可,外边有大炮,恐防人进来,我等早早出去。”二人闻言,结束停当,手执兵器,带马开了栅门。外面大刀王殿叫人开门放炮。因有丁山灵魂保护,炮倒转来,把王殿打为灰土,伤死军人兵马万千。薛刚三人一冲,上前大战。只见家家百姓,在楼上将瓦砖掷下,塞满街头,又听四处声声不许放走薛刚。薛刚等三人正在危急,窦一虎、薛金莲奉李靖之命,上来相救。金莲将纸团六个,口中念咒,喝声:“起!”变成六丁六甲神人,有一丈五尺长短,将街上这些东西搬去,上前开路。三人乘势杀到城边。城门紧闭。一虎一口气吹开城门。三人一涌而去,薛刚拜谢姑父姑母,说起丁山,金莲下泪。一虎夫妻地行回西辽。 薛刚同吴、马三人回到登云山,儿郎报说:“大王去后,有九炼山两个贼人杀来,将粮草抢去。”三人大怒,即往九炼山。那九炼山贼姓南名见,弟柏青,说:“香山李靖命我来请三哥,闻知不在山,故我先把粮草金银收存在此,料三哥必来寻粮,是以我二人在此。请上山去。”薛刚大喜,一同上山饮酒。二人对薛刚说:“此山宽大,方圆四十里,左接真定,右接幽州,好招兵买马,积聚粮草,以报父母之仇。”五人说得投机,结拜为兄弟。次日薛刚对吴琦、马瓒说:“烦二位贤弟,到天雄山接程千岁众兄弟到九炼山住扎。”二人奉命来至天雄山,见了咬金,倒身便拜。即将三哥到房州,遇着晚生,同去比武,封忠孝王,我二人为左右都督;后上长安祭铁丘坟,最后到九炼山,如此长短,叙述了一遍。最后说:“今吾二人来请老千岁往九炼山住扎,好招兵买马,杀上长安,除了伪周,立小主为君。”咬金闻言大悦,同众英雄下山。伍雄、雄霸在此山寨,送别下山,来至九炼山。薛刚、南见、柏青三人过来拜见。程咬金见九炼山果然雄伟,底下有山门,四面高山围住,上有忠义堂聚义厅,有河有水,房有数百余间,又有战场,比天雄山好数倍,立起招军旗,投军不计其数,有兵数万。咬金着吴、马二人到房州奏小主,说兵已招了不少,独乏粮草,请立为帝。吴、马二将领命,竟往房州,见元帅王荆周。 次日上朝见驾,小主问起薛刚为何不来见孤?吴、马二将奏说:“忠孝王在九炼山招兵买马,奉咬金之命,请殿下到长安为君。兴复唐朝,要借粮草五万石,救众军之食。”小主开言说:“兴唐且慢,先发粮草二万石,付与二卿回去。”吴、马谢恩,领粮米回至九炼山。咬金说:“兵少成不得大事,如何是好?”想到西唐国,先前与唐天子交好,他听元帅丁天钦之言,攻打雁门关,被吾家元帅薛仁贵擒拿,以礼相待,国王投降,元帅送他归国,有恩与他,命薛刚到那里借兵十万,就好动手。薛刚领命,带了吴、马二将,至雁门关。守将总兵朱魁,原是丁山手下副将,闻报三爷来见,朱魁一见,认识薛刚。只做不认得,问起姓名,薛刚更改名姓,到关外走走。朱魁放过关,对薛刚说:“三爷,我是认得你的。因耳目众多,只做不认得。你须小心,早早回来。明年我不在此为官,要升任去了。”薛刚拜谢,出了雁门关,来至西唐。国府前冰冷,问两边人为何静僻如此?那人说:“国王同了公主,在教场中招驸马,所以兵将不在这里。”薛刚说:“原来公主招亲,明日去看看。”三人在饭店中住下。 次日来至教场,很多英雄在此。那张山保座下彩山殿,有女披麻公主要比武,一连三日,并无敌手。吴琦上去败走,马瓒上去又败。薛刚上去与公主战了数十回,薛刚虚晃一枪,假败下来。公主不知是计,追上来,被薛刚活捉过马。彩山殿鸣锣请驸马下骑。薛刚拜见,张山保问起姓名,原来是通城虎,即与公主成亲。命吴、马二将回九炼山见老千岁说:“我粮草一足,即行起兵。”咬金大喜,一面即差官抱本到房州见千岁报喜。说薛刚到西唐国借兵,明春准到,到即开兵。小主甚喜,留二将住在房州。 再说长安魏相先打发家眷至房州,自己来别徐贤,二人谈论,魏相说:“要到房州去见小主,特先来作别。”徐贤说:“小弟随后即来。”魏相见一少年立在旁边,问是何人?徐贤说:“是舍侄徐青。”魏相见了伤心,竟与薛勇相似,流泪而去。徐贤有一幅画图,乃征东故事,叫蛟儿前来观看。蛟儿不知,请爷爷讲明。徐贤说:“这白袍是你曾祖父薛仁贵,穿红袍是你祖父薛丁山,这一位是你父亲薛勇,汉川总兵。”将此事说知,蛟儿听了大哭,要去祭奠祖坟。徐贤把阴阳一算,说:“你不妨出去祭了,作速就回。”蛟儿收拾祭礼,当夜出门到铁丘坟来,无人把守,蛟儿打掉了锁,来到里面,摆下牲仪礼物,大哭祖父祖母,孙儿来此拜奠,望阴灵保佑孙儿,报复此仇。有巡城官看见,报知张君左。张君左对武三思说:“薛刚又来祭扫铁丘坟。”武三思带兵十万,四门大炮围住铁丘坟,吩咐城门多加铁锁,到处摆兵把守城池,喊声喧天,心想莫要又被一虎救去。蛟儿在这里边看见,欲正自尽,见丁山阴魂,头戴三山帽,身穿日月袍,叫声:“蛟儿闭了眼,救你出去。”即将蛟儿提出铁丘坟,在三岔路口放下。蛟儿如在梦中,开眼抬头一看,却是秦驸马府中后园。蛟儿跳入园中,在百花亭住下。有侍女看见,报知公主。公主宣入问道:“你是何人?到后园中何故?”蛟儿跪说:“我乃两辽王薛丁山之孙,今来上坟,虚空中有人提我到此,望娘娘救命。”公主说:“不妨。”即将蛟儿换去男衣,扮做女子,说:“明日奸臣来搜,定处治他。”丫头小翠有病要死,即改换衣服,藏在里房。 再言武三思同君左弟兄见里面并无动静,想是被窦一虎土遁救去了。忽见半空中有人落在此路口,往秦府花园内去了,有人报知三思及张氏弟兄。武三思说:“这是太宗的公主,秦怀玉之妻的住所,查禁不得。”张君左说:“千岁,他是朝廷恶犯,怕甚么银瓶公主?”次日上朝奏明圣上,旨下,命张氏弟兄到秦府捉拿薛刚。张君左、张君右领了圣旨,带了众将,将秦府围住。有人报说:“娘娘,外面张氏弟兄围住府门,不知为何?”公主一听此言大怒,吩咐开了府门,放他们进来。家丁一声答应,大开府门。张氏兄弟看见,公然进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6回 张君左秦府出丑 九炼山薛刚团圆 第76回 张君左秦府出丑 九炼山薛刚团圆 再言君左弟兄来到银銮殿,银瓶接旨,开读已毕,公主谢恩。张君左弟兄朝见公主,立在两旁,开言说:“臣奉天子命说:‘薛刚走到娘娘家处。'望乞放出。”公主说:“各位先生差矣!自驸马去世之后,朝中大政俱不理问,你谎奏朝廷,说甚么薛刚?你可速去回旨圣上。”张君左说:“难回圣旨,容臣搜明。”公主说:“二位先生不信,任凭搜来。”张君左吩咐仔细检搜,那些军士一齐到处搜寻。前房后户,高楼后园台阁及各处,俱打开来,回复不见薛刚。这张君左好不着急,吩咐再搜。军士说:“尚有卧房,小人们实不敢搜。”君左说:“管什么卧房,速去搜来。”军士奉令赶到卧房,卧房是关的,军士冲将进去,忽听叫声:“不好了!郡主惊死床上。”宫娥出来报知公主。公主大怒,吩咐家人,将这个奸贼带着,待哀家见圣上发落。张君左弟兄大惊,吓得魂不附体,只得哀求。哪里睬他,被这班侍女将二人剥下衣带,除去纱帽红袍,用木锁锁住。公主乘辇出来,将二人带到辇前,来至金銮殿,见了武后,朝参已毕。 公主奏道:“哀家公公秦叔宝,打成唐朝天下,驸马秦怀玉征东平西,战死沙场,有大功于国。今日张君左兄弟谎奏圣上,来搜薛刚,哀家怎敢收藏?驸马亡过之后,不管朝中之事,今明明来抢哀家先王钦赐金银,被君左叫狼奴抢得一空,惊死郡主,前后楼房全行拆毁。乞圣上速拿二贼,以正国法。”天子听奏说:“皇姑息怒,旨下罚张君左兄弟修理秦府,偿还金银。御妹惊死,弟兄做孝子,奉旨开丧,百官吊奠,送上坟茔。命忠山王武三思,代朕到皇姑府请罪求恩。”银瓶公主谢恩出朝。张氏虽吃一场大亏,小翠倒有福气,受百官吊莫。另言公主诈了张氏许多金银。将小翠送上坟茔已过,满心大悦。但久留这蛟儿无益,且又恐有人知觉,欺君之罪不小。只说烧香,将蛟儿带出城外,换了衣裳,叫他走往房州。蛟儿拜谢,径往大路而行。公主往泰安烧香回府。 再说蛟儿在路凄凄惨惨,不曾经过风霜,前面猿啼虎啸,好不害怕,欲投涧而死。旁有香山李靖,叫一声:“薛蛟,你不必慌张,闭了眼睛,我送你去。”李大仙同了薛蛟,驾起云头,飞在空中,不消一个时辰,来到香山,落下云头。蛟儿拜谢大仙,说:“弟子今拜仙为师,传授枪法。”李大仙吩咐童儿取枣与他吃。蛟儿吃了枣,力长千斤。蛟儿拜大仙为师,教习枪法,此话不表。再言徐贤叫蛟儿出去祭坟,即打发家小往房州,自己在府中,闻得张君左弟兄被秦公主算计,心中大悦。诚恐泄露,连夜往房州而去。再说江南徐敬业,即在扬州,以匡扶庐陵王为名,起兵征伐。但朝廷差李孝逸相杀数年,被李孝逸为风纵火,敬业大败,落海而去。报捷到长安,天子大悦,百官送表章上贺,旨下命李孝逸镇守江南,以防边患。 再说蛟儿在香山习练枪法已熟,气力充足,欲要下山寻叔父,再见师长。李大仙说:“徒弟既要下山寻叔父,我教你道情百首,穿了道服,鱼鼓简板下山,弟兄相会,后去会你父。我日后送枪马来。”是日蛟儿辞别下山,一路行来,见一庄房,腹中饥饿,上前去唱道情化斋。有一妇人出来,见蛟儿相貌堂堂,何以吃斋?送白米五斗,钱三千文。这庄客说:“少爷回来。”大骂蛟儿,喝声:“野道童。”举拳就打。妇人喝住,问起姓名,说是薛蛟。妇人道:“原来是侄儿薛蛟,这是你兄弟薛葵。”惊讶上前相见,诉说起衷肠。蛟儿说:“婶母放心,我同兄弟去房州,访问叔父。”庄客说:“有人送兵器马匹在外。”原来是李靖差仙童送来的。二人一看,说:“好枪马!”薛葵说:“这枪马何人送的?”薛蛟说:“师父李大仙送的。”又说起传授枪法,问薛葵:“你兵器马匹有么?”薛葵说:“弟那年在山上玩耍,遇见二虎相对,愚弟去拿这二虎,见它逃人洞中,被弟拿住虎尾,拖将出来,却不见虎,竟变了两柄铁锤,重四百斤,有巴斗大。后山中有一老道教习,锤法亦精通了。有一匹马是牛头马身,待弟牵出来与哥看。”果然到后槽牵了马,一边拿了锤。薛蛟大悦,说:“兄弟本事高强,好与祖父报仇。即日到房州,访寻叔父,再作计议。” 次日,兄弟拜别鸾英,鸾英说:“你兄弟路上要小心。”薛葵说:“母亲放心。”二人飞马来至房州,访问薛刚,并无下落。在城外饭店中楼上饮酒,兄弟说得投机,大笑起来。楼板是旧的,把那些灰尘落将下来。下面亦有人吃酒,灰尘都落在饭碗内。柏青大怒,喝道:“楼上的狗骨头,何等放肆,什么杂种?”薛葵听见,心头火发,跳起身来,飞奔下楼。柏青、南见亦立起身来。薛葵性急走得快,不料立足未稳,青石一滑,仰面一跤,跌倒在地。二人上前顶住,将拳打下。吴琦喝住:“不可,他失足跌倒,你要打他,不为好汉。”薛蛟亦下楼来喝打,听得说这里不动手,薛葵立起身来要打。薛蛟说:“兄弟不可,恐伤了人。”吴琦说:“二位爷不是此地人的口气。”薛蛟说:“我乃山西绛州龙门县人氏,姓薛名蛟。这是我兄弟薛葵,来房州访叔父薛刚。”吴、马二人听了,说:“原来是忠孝王之后,得罪了。我四人曾与你叔父结拜为兄弟,我是吴琦,那三位乃马瓒、南见、柏青。”薛蛟大悦。说:“原来是四位叔叔。”同薛葵上前拜见,重行吃酒。 次日同薛氏弟兄至王府门首,问黄门官要见驾。黄门官说:“大王在御花园搭彩楼招驸马。”薛氏兄弟来到御花园,彩球打中薛蛟,庐陵王传旨宣驸马进朝。问起姓名,薛蛟奏明。小主大悦,说:“原来是忠孝王之侄子。”乃招薛蛟为驸马,与公主成亲。薛葵封为大都督。小主说:“上年你父往西唐借兵,至今未见回来,闻得招为驸马,耽搁在那里。你二人回家,接你母亲同到房州安享。”薛蛟弟兄谢恩,二人回府。次日薛蛟弟兄,转至陈庄,接了母亲鸾英下来。这日天晚,寓在庙中,道士接见,说是薛蛟驸马。道士大惊,留薛蛟歇宿。八宝真人见生人到庙,即上前查问。道士说是薛驸马,薛刚之侄,并其子薛葵,同夫人寓内。儿郎报知朱林、薛强、薛孝叔侄,二人大喜。即到庙中相会,次日差官先送母亲到九炼山,兄弟二人要出雁门关寻父。 再言薛刚与披麻公主点兵十万,又到西辽请十弟兄。十兄弟的祖上乃征东结拜的周青、姜兴霸、李庆先、李庆红、薛贤徒等,有功于国,封守西边为总兵,世袭镇守。闻薛三爷相请,各助兵一万,李大元、江兴、江霸、薛飞、周龙等共有十人,与薛刚拜兄弟,一同来至雁门关上。总兵吴中不肯开关,分兵把守。薛葵大怒,手执双锤,加鞭纵马,飞奔关上,一锤打死吴忠。众军见主将已死,四散奔逃,薛蛟斩关落锁,大开关门。薛刚同公主进关到九炼山,咬金大喜,夫妻相会。吴琦、马瓒拜本上房州,见小主说明此事。小主大悦,即封薛刚为兵马大元帅,咬金为军师,诏下九炼山。咬金等谢恩。命薛蛟、薛葵弟兄二人解粮,附近州府,如山东、山西、湖、广,均归顾房州,要立小主为帝,灭伪周武氏。 探子报入长安。武三思闻报大惊,忙上本见驾。旨下,命武三思为大元帅,姜通为先锋,马立为后队,带兵五十万,出了长安,旗帜浩荡,杀奔九炼山。 后来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7回 武三思四打九炼 程咬金夜劫周营 第77回 武三思四打九炼 程咬金夜劫周营 再言九炼山大兵相近,有探子报上山来说:“朝廷点武三思为元帅,良将千员,起大兵五十万,前部先锋姜通,好不厉害。特报与元帅知道。”薛刚说:“知道了!”赏探子银牌一面,美酒一坛,探子谢赏。咬金差人到天雄山,请伍雄、雄霸。到九炼山,元师命众将四边把守关门,摆下擂台,以备厮杀。再言武三思来至山前,摆开阵势。先锋姜通在山下,差军士大骂,薛刚带领众将下山迎敌,两边射住阵脚。姜通说:“岛薛刚且住着,听我一言。你三次偷祭铁丘坟,亦是英雄。何不归顺大周,散去诸寇,保汝为将。”薛刚大怒说:“你这贼子,我乃大唐臣子,今奉小主之命,提兵讨伐,汝食唐朝之禄,不思报恩,尚助无耻之徒,羞也不羞。”说罢,一马冲出阵来。姜通大怒,将手中大刀砍来,薛刚将棍挡住,一来一往,战有三十合。薛刚棍法散乱,众将看见助战。姜通手下大将俱各纷纷出战。两边混杀,秦红使双锏来助薛刚,杀退了姜通。天色已晚,各自收兵。 次日武三思摆下一个五虎把山阵,旗分五色,有五员虎将守住阵门,五门有兵五千。姜通讨战,薛刚同众将下山,伍雄出马大战姜通,有数十余合。雄霸见伍雄战不过姜通,出马双战,被五虎将围将过来。二人抵敌不住,大败而走。众英雄纷纷出马接战,哪里挡得住?薛刚迎住姜通,亦不能取胜。薛刚大败而走,姜通在后追来,正在危急,只见薛葵弟兄解粮到此,见姜通追赶薛刚,薛葵大喝一声:“逆贼住了,休伤吾父。”此一声如同惊雷,姜通大惊,抬头一看,不认得薛葵,抛了薛刚,来战薛葵,把手中大刀一举,照头顶打来。薛葵不慌不忙,持锤往上一击,叮当一声,竟把大刀打断了。姜通大叫不好,展开两手,虎口震开,带鞍马没命的跑了。薛葵加鞭牛头马,赶来喝道:“哪里走!”一锤打来,打得人马变为肉泥。三军见主将已亡,秦红打死许奇,尉迟景鞭打王超下马而死,五虎将俱被罗昌、王宗立二人杀得大败。金毛太将皆亡,传令安营。薛葵双锤打进来,人撞锤就死,马撞锤亦亡,杀开一条血路,众军士均遭其劫。武三思率败兵逃往临阳关,计点军士,损其大半,受伤兵卒不计其数。乃吩咐把关门紧闭,多各炮石檑木,与总兵程飞虎拜本进朝求救。 朝廷见本大惊说:“忠山王丧师辱国,败奔临阳,哪位爱卿出班与朕分忧?”班中闪出张君左奏道:“今有武状元马青,金吾大将军徐荣,此二人有文武全才,去到临阳,同武三思一同征讨。”天子大喜,宣二人上殿,钦赐金花御酒,封为左右副元帅,带三二十万,副将二百员,起身下教场祭旗,出了长安,来到临阳,参见元帅,来攻九炼山。此乃四征九炼山。离山十里放炮安营,一声炮响,三军扎下营盘。儿郎报上山去说:“朝廷命武状元马青、金吾大将军徐荣,同武三思起兵四十万,又来攻打九炼山。”咬金说:“马青、徐荣乃是名将,元帅不可轻战,须要小心。”西辽大将李大元、江兴、周龙、薛飞等数人,上前说:“元帅,小弟到此,未曾出战,今我兄弟出战。”薛刚说:“既诸公出阵,请各小心为要。” 再言武三思来至九炼山,列左右二营,中立一座大营,摆一个四牛斗底阵,两边密伏弓弩手,以防敌人冲营。他以力为强,追来即放炮为号,两边一齐出射,他便回马,决然奔逃;我这里分兵追杀,又截断各处水道,山上无水,不战而自乱。传令已毕,即令马青讨战。忽山上冲下一队人马,喊杀连天,来至山前。马青大叫一声:“哪个纳命的出来会我?”江兴、周龙冲出。大将马青说:“无名小卒看枪!”向江兴面上一枪刺来。江兴不慌不忙,手中大刀抵住,刀枪并举,战有二十合,马青虚挑一枪,往左营而走。江兴不舍,追马前来。马青见他将近,即按住钢鞭,取弓搭箭,照定射来。江兴听得弓弦响,但闪躲不及,正中咽喉,撞倒下马而死。江霸见兄被射,使动双鞭,杀出救兄,被徐荣挡住,大战三十回合,被徐荣一刀砍下马来。李大元见二将阵亡,大哭。周龙一齐杀出,两下混战。薛飞步战出阵,使五百斤大锤,身长二丈四尺,貌似金刚,杀入中营。听得号炮一声,万弩齐发,薛飞身中七箭,大败而逃。李、周又抵敌不住,三军围来,正在危急,急见山上冲下无数人马,伍雄、雄霸、秦红等杀入周阵,救出了李、周二将。分头迎战,一场大战,天色已晚,两家收兵。 薛刚闻江氏兄弟已亡,伤感不已,计点军士,折去大半。咬金说:“胜败兵家常事,今晚去劫寨,必然全胜。”薛刚说:“此计甚妙。”咐咐秦红、尉迟景带领人马,往左边下山,打入左营。罗昌、王宗立带领人马,从右边下山,打入右营。薛飞、李大元、周龙、伍雄、雄霸领大队人马,下山直冲周营,杀武三思。果然周营不防备,被秦红、尉迟景扳开鹿角,杀入右营。马青正在梦中,听得有人劫营,大惊,披衣起来,见满寨通红,便急忙上马,忽见尉迟景钢鞭打来。马青正欲迎敌,头晕眼花,被尉迟景一鞭打死。秦红用双锏打得三军乱逃。儿郎一齐动手,杀得横尸遍野,号哭之声不绝。左营一样如此。薛飞打入中营,军士昏睡,要射箭来不及,半夜之中,随便杀出。武三思往后营而走,薛飞等追赶百三十里。鸣金收军,大获全胜。劫得军器无数,粮草不少。天色大明,收兵回山,设宴庆贺不表。 再说武三思见不来追,计点三军,折去七八万,又损马青、徐荣,上将数十员。即走入临阳关安身,意图报复。连夜差人持本进京求救。使者到京,奉上表章。天子一看大惊,亲问使者曰:“忠山王大兵四十万,何故又遭大败?”使者将初斩贼将二员,不料后中贼计,当夜冲营劫寨,丧将二员,折兵八万,走入临阳关,说了一遍。武则天问丞相张君左,薛刚反乱山东,十分猖狂,何以灭之?张君左奏道:“忠山王被贼偷营,非战之罪。再差御营总兵赵仁为先锋,成国公上官义为将,庆信侯姚元为副将,成魁钱通为左右使,武探花屈松彭为后队,齐国公冯贞护送粮草,起大兵十万,去到临阳关,与忠山王会合,一同征讨,薛刚可擒矣!”武则天大喜,准奏。旨下,上官义奉旨教场点兵出长安,到临阳关与忠山王合兵,商议攻九炼山之事。教场操演人马,习练阵图,以备征讨。 再言薛刚得胜,差薛蛟、薛葵抱本到房州报捷,借粮米五万石,接济兵饷。小主得报,先拨粮米五万石,命薛氏弟兄护送回山。再言武则天朝廷点上官义、姚元、成魁、钱通、屈松彭、赵仁等,兵扎临阳关,操演三军,准备攻九炼山。薛刚大惊,忙与咬金商议说:“老千岁,如今伪周又点兵到来,如何迎敌?”咬金道:“上官义文武全才,甚是为患。赵仁有太阳枪,十分厉害,枪使开能在花光中见你,你不能见他,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屈松彭青面獠牙,使金顶锏,重一百六十斤,甚是凶勇。余不足介怀。” 不知薛刚闻言如何迎敌,且看下回分解。 第78回 尉迟鞭打太阳枪 道人圈伤众英雄 第78回 尉迟鞭打太阳枪 道人圈伤众英雄 再言武三思到了山前,三声大炮,扎住阵脚。先锋赵仁同副将成魁、钱通顶盔擐甲,挂剑悬鞭,命军士在山下大骂。山卒报上山去,启:“元帅,不得了!今有周营先锋讨战。”薛刚闻报,问哪位哥哥出去会他?旁边闪出四员大将,吴琦、马瓒、南见、柏青上前说:“待兄弟们出去会他。”薛刚说:“周将厉害,兄弟此去须要小心。”接令冲下山去。咬金说:“周将骁勇,四将不能胜他,传令尉迟景、秦红带三万人马,下山掠阵。”二将得令,领兵下山。吴琦四将来到山前,摆开阵势,射住阵脚。只见周阵闪出三员大将。南见抬头一看,赵仁面容恶相,黑脸,铜铃豹眼,腮下桃红竹棍须,身长九尺,使一把太阳枪。成魁、钱通,又生得恶相,喝声叫道:“狗贼,快下马受死!”柏青见了大怒:“休要猖狂,放马过来!”劈面一刀砍下。赵仁过来把手中枪一架,战有三十回合,柏青招架不住。南见看柏青战不过赵仁,一马冲出,双战赵仁。吴琦、马瓒纷纷出马,那边钱通、成魁两人出马大战,那赵仁使这条枪,枪花中只见日光闪闪,罩定南见、柏青开眼不得,被赵仁一枪挑死柏青,回首一枪,结果了南见。尉迟景大怒,一马冲出,照日光二鞭。赵仁叫声:“不好了!”肩上着了一鞭,散了日光,大败而回。吴琦战住钱通,听见柏青、南见落马,回头一看,被钱通刺死,马瓒被成魁枪挑而亡。秦红见二将已死,大叫一声:“我来也!”即用双锏敌住成魁。尉迟景战住钱通,一场大战。薛刚闻报失了四将,恐防又失,鸣金收军。秦红、尉迟景听得鸣金,弃了成魁、钱通,走马上山。成、钱二将亦不追赶,各自收军。薛刚点兵,折了一万人马,死去四将,伤感不已。传令紧闭关门,预备檑木炮石,以防攻打。 再说赵仁全胜,但伤了肩骨。钱通、成魁来问安,赵仁说:“不妨。”葫芦取出丹药调治,立时即愈。来至中营,参见武三思,说:“杀了贼将四员,大败上山。”三思大喜,重赏三军,呈表到西京报捷。次日赵仁等又到山前讨战。山上众将说太阳枪厉害,不敢出战。 再言薛蛟兄弟解粮到中途,遇着师父李靖,上前下拜。李大仙说:“徒弟,赵仁枪厉害,诸将不能抵敌,赠你太阳针,插在头上,好捉赵仁。”薛蛟拜谢。忽一阵清风,李靖顿时不见。薛蛟来到山前,见赵仁耀武扬威,薛葵把粮草推过,薛蛟上前大叫一声:“赵仁休得无礼,小爷来了!”赵仁看见薛蛟,却不在心,说:“这个哪里来的狗头,快来纳命!”劈面一枪。薛蛟急还一枪,战有二十回合,赵仁用太阳枪围住本身;薛蛟将太阳针头上插了,不见什么,太阳枪被薛蛟破了。赵仁心慌,成魁、钱通看见,上前双马齐出来攻。薛葵大怒,摆开双锏,一马冲出,敌住成魁、钱通。山上得报,薛刚命诸将分头下山,薛飞用大锤打进周阵,众将纷纷落马。薛葵与钱通、成魁战到三个回合,都被薛葵打死。赵仁与薛蛟大战,不防备被薛葵冲上来,大叫一声说:“哥,待兄弟打死这贼。”赵仁心慌,被薛蛟一枪挑于马下。诸将见薛氏兄弟成功,勇增百倍,各皆冲入中营,连斩副将四员。上官义看见,横刀而出,正遇秦红,约战数合,尉迟景来夹攻上官义。罗昌往后面杀来,三将战住上官义,被罗昌从背后一枪刺死马下。薛飞用大锤打入三军,薛蛟弟兄大杀周营。武三思往后营便走,于是三军尽皆奔走。众英雄并力前进,杀死不计其数。咬金传令收军,诸将把马勒转,大小三军俱次第回山。所得粮草衣甲,不可胜数,设宴庆贺,犒赏三军欢饮。 再言武三思败下去有百里,见无迫兵,才得放心,即收拾败军人马,点一点,不见了一大半,杀死大将无数。武三思说:“孤家起兵以来,遇薛刚大战三次,折将损兵,无颜再请救兵。”副元帅姚元说:“千岁在上,今日这场大败,都伤在小蛮子这手,不料他如此凶勇,先锋太阳枪尚被他所杀,目下屈将军至此,再整兵马,调各路总兵与他再战,除去小蛮,余者不足介怀。”三思听了,安下营盘调兵。有卒报进说:“辕门外有一道人求见。”武三思令他进来。道人走入营中,说:“千岁在上,道人稽首。”三思见道人仙风道骨,行步不凡,说:“仙长少礼,住何座名山,何处洞府,到此有何见教?”道人说:“贫道乃清卢山无心洞净山道人,我因徒弟赵仁被小蛮薛蛟所害,因此贫道动了杀戒,擅人红尘,灭了薛氏,大事定矣。”三思大悦,设筵款待道人。 次日兵进九炼山,扎下营盘。净山道人持剑,排开队伍,上马出营。屈松彭坐马举金锏在顶,营前督阵。道人加鞭打马,相近山前,大怒叫道:“山上人快报与薛蛮子知道,叫他速速下山,与贫道答话。”那薛刚立起身来,说:“各位兄弟,前日周兵被我家杀得大败,今日为何又有野道人来讨战?待我亲自出去,杀这野道人,除了武三思,杀进长安城,灭去伪周,立小主为君。”咬金说:“元帅不可轻出,三军司令,全在于你,命薛蛟兄弟下山,擒此妖道。”薛刚应命,即令薛蛟出战。当即换了盔甲,全身结束停当下山。众英雄齐声要去杀武三思。薛刚说:“要小心。”均已结束上马,带了军士冲下山来。秦红说:“看这道人身体细弱,有何能耐?前日长大英雄亦被俺们杀得大败。待我出去取他。”大喝一声:“妖道,俺来了!”一马冲出。道人哈哈大笑说:“你可知贫道本事厉害么?薛蛟伤我徒弟,故来取他的命。你不是薛蛟,你去罢!”秦红听了,好不自在的话儿,看得这样容易!把锏一摆,喝声:“看我一锏!”说毕,举锏当头打来。这道人将手迎住,不数合,用起连环圈,照头打来。秦红叫声:“不好!”正要逃走,被一圈打落虾。道敌人欲前来取首级,却被尉迟景同众军救回。道人一连打伤柘雄、雄霸、罗昌数人。薛葵飞马用锏打来,向道人当头就是一锏。道人把剑向前敌住,震得两膀酥麻,看来敌不住,回马就走,用起圈来,将薛葵打落牛头马。道人仗剑出马,要伤薛葵。薛蛟大叫:“妖道,休伤我弟。”飞马舞枪抵住。薛蛟上前救回薛葵,道人与薛蛟战不数合,薛蛟恐防道人放圈,勒转马就走。道人赶来,两边众军一齐放箭。道人被逼回马,遂各自回营。众将扶带伤将官上山,安顿在床。秦红等昏迷不醒,只有一息气。薛蛟等着急,到忠义堂说明此事。薛刚大惊,同咬金前来看视。只见众人闭眼合口,面无血色,伤处四边发紫。咬金说:“此必是妖圈所伤,毒气入内,无药可救。不知阵上还有何人,与他交战必定受伤,凶多吉少,只可高挂免战牌保守山寨。寻了医家,救了众人性命,然后出兵。” 不知访得什么医家?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9回 余荣丹药救诸将 武三思月下遇妖 第79回 余荣丹药救诸将 武三思月下遇妖 众英雄俱被妖圈打坏,次日道人又来讨战,见山上高挂免战牌,道人哈哈大笑,回进帅营。武三思屈膝,接入里面坐定说:“师父今日出兵辛苦了。”吩咐摆酒上来。道人说:“千岁屡次失利,起兵四次,未闻一阵成功。今贫道下山与徒弟报仇,正在此日交战,伤他数员将官,杀得他高挂免战牌,紧闭寨门。贫道这连环圈,乃毒药炼成,受日月之精华,打在身上,不消七日必死。”武三思大喜,乞大仙早捉薛刚,班师回朝,朝廷自有升赏。道人道:“不消元帅费心,都在贫道身上,待我捉了薛刚,贫道自上山修炼,不再染红尘。”当夜饮酒。再言八宝山香莲洞彭头老祖正坐蒲团。徒弟余荣,前年在长安救来,假作薛蛟,老祖教习枪法,两膀有千斤之力,年长十六岁,身长八尺,貌若灵官。这日立在师父身边,老祖叫声:“徒弟,你叔父薛刚,被净山道人困在九炼山,逆天行事,打伤数员大将。我今有丹药一葫芦在此,你拿起救众将性命。”余荣跪在地下说:“徒弟从师父到山,历来已久,从未说起。今日师父要我去救叔父,乞师父指示明白。”老祖遂将从前之事说明:“你姓余名荣,你父在房州,不少得后会有期。”余荣含泪拜别师父,骑了草龙,不一时即至九炼山,按落云头。金毛太岁正在山前,见空中落下一道童来,吃了一惊,大喝:“妖道何来,快拿去见三哥。”余荣说:“休要捉我,我乃八宝山香莲洞彭头老祖之徒弟余荣便是。今见你们诸将有难,奉师父之命,特来相救,快报进去。”程月虎听了,叫声:“得罪!三弟在堂上,正与祖太爷商议,无计可施,请快些进去。”余荣随月虎来至堂上,拜见咬金。余荣随即将前事细说一遍,蒙师父救出,今奉师父之命,来救诸将。薛刚大悦,说:“原来是我家大恩人。”当殿拜为弟兄,即看视诸将。余荣见了伤痕,忙向葫芦中取出丹药,放在伤处,又取丹丸冲汤,灌于口中,登时散落肚中,响了三声,各将悠悠醒来。众人欢喜,两眼睁开,身上觉得爽快,起身坐在床上。薛刚、咬金望空拜谢老祖,叫声:“哥哥们,今有余荣弟在此救你。”众人见余荣立在堂上,即下床拜谢:“蒙贤弟救我等性命,有恩难报。”薛刚吩咐大开筵席款待。众人说起妖道连环圈厉害,各将难敌。余荣说:“不妨,师父曾吩咐说,净山道人若用连环圈打来,须用一件宝贝,名曰紫金尺,可破连环圈。”薛刚大悦。再言次日遣人来到山前,去了免战牌。武三思传令屈松彭排大队人马,来至山前。道人上马持剑,阵前挂旗擂鼓,冲将出来。令军士大骂,说叫这死不尽的下山纳命!小卒报知山上。薛刚即同众将下山,炮响一声,领了三军冲下山来,弓箭手射住阵脚,余荣顶盔披甲,上马提枪,冲出战场。薛强摇旗,薛蛟掠阵,下面王宗立、程月虎等在内面督阵,战鼓喧天。这边道人正撞着余荣,两下交锋,战有数合,道人回马便走。余荣追赶,道人用连环圈打来。余荣不慌不忙,袋中取出紫金尺,飞起往上一迎,只见这连环圈套在紫金尺上,一阵红光,竟不见了。道人见破了法宝,大怒,回转马来,与余荣交战。诸将见了道人,恨深切齿,见妖圈已为余荣所破,俱皆胆大,冲上前来。尉迟景执鞭前来,向头上就打。秦红双锏乱打肩膀,薛葵用双锤打去,一场大杀。那净山道人经不起众人围攻,恐防有失,借土遁走脱了。薛葵一锤打去,金花散乱,不见道人。众皆惊讶。屈松彭在后押阵,见薛葵战住道人,大喝一声,一马冲上阵来,举起金钢锏,好不骁勇。向余荣喝道:“小蛮子,看我本事!”直望顶梁上打下来。余荣挑枪架开,两个杀在一堆,战有数十合,余荣亦不能取胜。诸将因不见了道人,见余荣与屈松彭大战,都围上来。屈松彭哪放在心上?用金钢锏架住,又战了数合,仍不能取胜。薛飞用五百斤大锤大步出阵,喝道:“三位兄弟少住,待我来活捉这厮。”屈松彭正与三将大战,抬头见一大汉来到,心中防备。薛飞抡动大锤,向屈松彭打来。屈松彭顿觉心慌,似难招架,被余荣一枪刺中咽喉,跌下马来。尉迟景下马取了首级,得胜回山。武三思在后面帅营听报,说道人不知去向,屈松彭阵亡,大惊,传令拔寨往后而退,离山百里安营下寨,安排鹿角、弓箭火炮枪兵,严守防备。 三思闷坐帐中。其夜月明当空,三思出外玩月,在后帐上马,不带军士,悄悄独行。行了数里,见一所庄房屋内幽雅,见一少年女子立在月下。三思一看果然美丽,倾城倾国,好似月里嫦娥。三思看之,神魂不定,心中忍耐不住,开言道:“小娘子,为何黄昏夜行出门,为了何事?”女子听得,抬转头来,见三思戎装打扮,决非下贱之人,开言说:“将军不知,妾因独坐无聊,出来玩月,不料遇着将军,三生有幸,不弃贱妾,同入草庄,奉敬香茗。”三思大悦,同女子走进庄房,屋虽小,倒亦精致。走出几个丫环,亦生得清秀。吃过香茗,三思大悦。女子道:“妾名白玉,父亲乃唐朝白太玄,早已阵亡,母亲陈氏亦死过三年,上无兄,下无弟,只有妾一人而已,年近十九,婚姻未就,颇有庄田,尽可度日。不知将军何故到此?”武三思就将失机之事,说了一遍。女子说:“原来是忠山王,贱妾不知,得罪官家。妾生将门,晓得武艺,又遇异人传授兵法,可与将军报仇前去。”三思大悦,同女子出了草庄,来至帅营。大小三军因当夜不见三思,向各处访寻,忽闻千岁回营,众将大喜,问安已毕。次日封为白玉夫人,调河南河北人马,前来征剿。河南总兵方天定,带领勇将十数员,人马二万,前日旨下调兵,准备正要起程。今闻忠山王令箭来,催同河北总兵桑十鹏,一齐来到帅营。军士报知,方天定带领勇将及桑十鹏,进营参见三思。三思命白玉夫人操演三军,然后征剿九炼山。再言阴风山莲花洞欧兜祖师,救了徐青回至山中,教练枪法,传授兵法,力有千斤。近日在山无事,同了仙童玩耍。忽一阵大风吹来,徐青见一只斑花豹,跑出擒住,被徐青打了几下,那豹立着不动,徐青骑在豹上,竟走入洞中。老祖说:“徒弟,尔如今有脚力了,快往九炼山见你叔父薛刚,帮助小主杀进长安,灭伪周,立大唐。你功行完满,再度你上山修成正果。你到半路,如遇着穿鼠色衣,尖嘴微须黑面的道人,即枭了首级,前去请功。”将斑花豹一催,念了咒,徐青拜别。骑上豹,只见那豹四足腾空即起,不一时来到中路。跨下豹来,果见一道人喘息方定,在那里坐着。徐青便问:“仙长哪座名山?”住何处洞府?往何处去?”净山道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道童,身不满四尺,面色不雅,开言说:“道童,你不知我乃清虚山无心洞净山道人,因薛葵伤我徒弟,我下落红尘,与薛家交兵,不料他收我法宝,我意欲回山,合同各洞仙长,再炼宝贝,再来复仇。”徐青一听此言,把手中枪往他背心一刺,透心而过。道人不防备,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徐青取了首级,将尸埋了,上了豹径往九炼山。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0回 莲花洞徐青下山 三思五打九炼山 第80回 莲花洞徐青下山 三思五打九炼山 再言徐青来至山前,兵卒报知山上。薛刚连忙问说:“仙童从何处来此?”徐青道:“小侄乃阴风山莲花洞欧兜祖师徒弟,向年斩两辽王时被师父救出,已十有六年。今命下山见叔父,路上遇见净山道人,被我杀了,特作进见之功。”薛刚大喜,即命坐下,满心疑惑道:“我侄儿现在此处?怎得又有薛蛟?待我问程千岁,便知端的。”就开言说道:“老柱国,这些事情,谅必晓得。”咬金大笑:“我久在长安,怎不晓得?前日破圈的余荣,乃是狱官之子掉换的;这位小将军,乃徐贤之子所调换的,不知以后何如?”徐青说:“果然师父所言,与老千岁之言相合。”薛刚欢悦不过,设酒庆贺,同了这班小弟兄,在堂饮酒。 再言武三思见白玉夫人垛演兵马已熟,起大队人马,一声炮响,起兵来至九炼山,离山半里扎下营盘,排队出营。白夫人身骑高马,手执两口绣凤鸾刀,后面跟了二十四名女将,均是狐狸精。两旁方天定并桑十鹏,带同众将,从随五百名钩镰枪,准备拿人,恐防日前一样,又被救去。安排停当,令军士叫骂。山上闻报,薛刚众将下山,分列阵势。薛葵出阵一看,原来是一员女将,绝色标致,不觉大喜,说:“公子爷会你。”白玉夫人一见,说:“这病鬼,也要与你娘娘打仗么?叫薛刚出来。”薛葵说:“俺家父亲不合来会你这贱婢。你不晓得公子爷双锤厉害。且罢,我看你千姣百媚,这般美色,走遍天涯千金难买。我没有妻子,待我活捉过来,与你结为夫妻。”白玉夫人听言,满面通红,大怒道:“你这匹夫乱说胡言,照刀罢!”说罢,一刀望薛葵面上砍来。薛葵叫声:“不好。”把手中双锤往刀上一声响,架在一边。双锤又向马前一击,打将过去。白玉夫人看势不好,把双刀用力一架,一声响,火星迸溅,几乎跌下马来。自想这匹夫虽小,力气还大,不如放出宝珠,伤了他命。口中一喷,吐出圆果大一粒红珠,望薛葵迎面打来,光华眩目。薛葵眼前昏乱,看不明白,头一低,正打在额角包巾上,喊声:“痛杀我也!”忽然跌落马下。白玉夫人把口一张,将红珠仍收在口内。这里薛强、薛孝、伍雄、雄霸上前去救,被那边钩镰枪搭住,一齐拿了去。方、桑二将大悦,得胜回营,吩咐弓箭射住。薛蛟等大哭回山。薛刚闻知大哭,对咬金说:“老千岁,向年为吾,父兄受害。今要兴兵报仇,不料又将吾薛家兄弟捉去。复仇之事休矣!要此性命何用。”拔剑欲自刎。咬金劝住说:“元帅不可如此!尚有救护。”徐青说:“师父有言,诸将各有小灾,不会伤命,必有人相救,叔父不必忧虑。”余荣亦相劝。薛刚无奈,半信半疑。再言武三思见白玉夫人本事高强,心中大悦,拿下诸将,打入囚车,差副将孔大金,带兵五百,押解长安,候朝廷发落。吩咐摆酒庆贺。 再言薛兴同主薛猛拜为兄弟,薛猛之子薛蚪拜薛兴为父,逃奔定军山。闻薛猛已死,就在定军山落草,有十六年。薛蚪长成十九岁,力大无比,身长丸尺,使一把开山斧,重一百六十斤,左近草寇俱皆归伏,喽罗数千。这日闻知薛刚在九炼山复仇,来见薛兴说:“叔父在九炼山招兵,孩儿意欲前去,但不知爹爹意下若何?”薛兴听了,说:“一向因你年少,不好对你说。今年纪长成,不妨对你说明。”就将往事一一说来。薛蚪听了大哭,决意要去报仇。薛兴就分散了众喽罗,放火烧山,带了数十名妥当小卒,离了汉中府,一路下来。来到临阳关相近,见一队人马,有数十辆囚车上来。薛兴上前,打死孔大金。薛蚪杀散众军,救出薛葵及诸将。众人上前拜谢救命之恩,说起来原是弟兄,各皆大悦。薛强说:“侄儿如此英雄,不若先取临阳关,然后到九炼山杀武三思,请小主起兵取长安,灭去张氏弟兄,而父母之仇亦报矣。”诸将皆悦。伍雄说:“四哥之言有理。”薛葵一马当先,诸将随后到临阳关。守将程飞虎战不过,被薛葵打死,即占了临阳关,差人去报九炼山。再言武三思在营,忽闻报:“有草寇杀死孔大金,劫去囚犯。”三思大惊,命白玉夫人出马,捉拿薛刚。山上闻报,薛蚊要下山去。咬金说:“薛氏一门只有你,不可出阵,恐伤性命。”薛蛟说:“叔父弟兄俱被这婆子捉去,难道我薛蛟不去报仇,岂不枉在世间为人了。”即上马飞奔下山来,薛刚阻挡不住,吩咐众将下山押阵。 薛蛟来到阵前,白玉夫人抬头一看,只见当前来了一人,甚是整齐,两道秀眉,一双凤眼,鼻正口方,似潘安再世,如宋玉还魂。白玉夫人自己暗暗说:千年修炼成精,变成人体,到处戏迷,从未见这等人品貌,不如且来迷他。薛蛟见白玉夫人,大骂喝声:“你这贱奴淫妇,放俺家之叔父弟兄出来,吾亦不来捉你;若不肯放俺家之叔父弟兄出来,吾乃与你誓不两立。”即出马一枪,由面门挑进来。白玉夫人把刀架住,冲杀过来,大战数十合,竟不分胜负。众将恐其有失,鸣金收兵。薛蛟仍奋勇杀过去,不肯收军,左冲右突。白玉夫人把刀一起,向薛蛟头上砍来。薛蛟把枪撇在一旁,二人在战场上又战十余合。这夫人心中暗想:这人貌又美,枪法厉害,不要当面错过,不若引他到荒僻之所,与他苟合。算计已定,把刀虚晃一晃,叫声:“儿郎,娘娘不是你对手,我去也,勿得追来!”带转马望野地走去。薛蛟说:“贱妇不要走!”把枪一抖,快马赶上,紧迫有十余里。白玉夫人躲在庙中,薛蛟便下马,被白玉夫人戏弄。薛蛟色胆如天,精被白玉夫人收去而回,四肢无力,不能起身,奄奄死去。李靖在云头经过,见徒弟被狐狸缠死,按住云头,来至庙中,用金丹救醒薛蛟,传他法术,教他明日如此。薛蛟即吃了丹药,精神胜常,拜谢师父回山。 再言薛飞、徐青、余荣、李大元,见薛蛟与白玉夫人相杀,夫人败去,薛蛟赶去,不知去向。诸将上前杀进周阵,方天定、桑十鹏挡住大战。那余荣杀死方天定,徐青枪挑桑十鹏,忽见白玉夫人飞马来到,众将大惊。薛刚即鸣金收军。白玉夫人看见伤了二将,料不能胜,吩咐收军。武三思见伤了二将不悦,白玉夫人说:“虽然今日伤了二将,薛蛟被我杀死荒郊,除其大害。” 再说薛蛟当夜回山,对薛刚说明此事。师父说狐狸精明日必死。薛刚大悦。次日闻报白玉夫人讨战,薛蛟仍下山与白玉夫人交战,两下相与过的,旧情复发,又追到庙,重又戏弄。夫人口中吐出珠来,被薛蛟一口吞下肚中去了。白玉夫人大惊,大叫一声说:“罢了,罢了!可怜千年修炼,一旦被你收去,若要此珠,再不能够了。”只得起身含泪而别,来到营中。武三思一见大惊,说:“为何夫人神色俱失,想必沙场辛苦,快到后营歇息。”夫人无心无绪,来到后营,全身困倦,伏几而卧。当夜三思看完兵书来到后营,见几上卧着一只狐狸,心中大怒,拔出宝剑,一剑砍了。众女兵见斩了老狐,现出原形,大叫一声,俱出后营奔走去了。 再言薛蛟吃了红珠,满心大悦,闻报薛强等在临阳关,已夺了关寨,请哥哥攻前,兄弟攻后,杀进长安,先杀武三思。薛刚听报大喜,次日点兵下山,点齐众将,冲下山来。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1回 武三思大败回京 薛蚪走马取红泥 第81回 武三思大败回京 薛蚪走马取红泥 再言武三思斩了白玉夫人,心中怏快不快。又闻报子说:“临阳关已失,后面杀来。”又报:“山上薛刚起大队人马,杀下山来。”武三思大惊说:“两头夹攻,吾命休矣!”同了诸将,齐上马夺路而走。后面薛刚等领了诸将,三军赶上杀来。这条铁棍,好不利害,架在马前,就是一棍,被棍打死者,不计其数,叫喊连天。又有薛飞、李大元、周龙、徐青、余荣领三千人马,冲过周营。徐青使动银枪,见一个刺一个,人人惧怕。余荣使把宝剑,见敌如斩草。这薛飞举起大锤,见人就打。李大元、周龙使金背刀,逢人乱杀。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自相践踏,不计其数,各自逃散。薛强四虎一太岁,听得前面杀声喧嚷,炮声如雷,持了军器,领了人马,从后追来。杀得周兵无处投奔,可怜血如长江水,头如地上瓜。武三思得众将保护,吓得魂不附体,伏在马上,不象生人气象。幸而敌人未追,不走临阳关,向大路径往青州。青州总兵接进城中。诸将上前叫道:“千岁苏醒,已到青州了。”三思那时方醒,说:“孤家险些死了。”吩咐诸将出去收军,三通鼓完,周兵四十万,只剩败残三四万,伤大将三十员。三思说:“孤家起兵五次,未尝如此大败,今杀得如此模样,何颜立于朝廷。且罢!吩咐坚守青州,孤家回朝,再起兵复仇。”诸将依令,武三思连夜回朝而去。 再说薛元帅发令吩咐鸣金收军,一声锣响,各众将扣住了马,大小三军兵将,都归一处,退回九炼山。薛强将薛兴相救之事,一一说了。薛刚大喜,见了薛兴,上前拜谢,愿称为弟兄。薛蚪过来拜见叔父,今日父子叔侄团圆,合家叩谢天地,设筵作贺。薛刚对薛强说:“张君左兄弟之仇未报,吾今手下有将,杀入长安,报复此仇。”程咬金说:“这个用不着,擅自兴兵,难逃反叛之罪。不如弃下九炼山,扎兵在临阳,差官到房州,请小主登位,然后杀上长安,名正言顺复兴大唐。我等立守臣节,张氏弟兄之仇可报矣!”薛刚说:“老千岁之言有理。”薛刚依言,命伍雄、雄霸守山,五千人把守各路山口,以备退归。自领众英雄大小三军,来至临阳关驻扎,查盘仓库钱粮,各处该管地方令将镇守,然后差薛蛟往房州报捷,接驾登位。薛蛟奉令来至房州,先见大元帅王荆周,同上银銮殿,报知小主。小主大悦,命忠孝王起兵取长安。旨下,薛刚谢恩。立起忠孝王旗号,然后下教场操练,演了半日,当起兵马二十万,点薛兴带领一万人马为先锋,须要逢关斩将,遇水搭桥,候本帅到了,然后开兵打仗。这薛兴好不威风,鲁国公程咬金为护国军师,点薛飞解粮,小将双锤非常厉害,护送粮草。薛强为第二路护粮。点齐已毕,然后薛刚同诸将离了临阳关,留西羌国借来的大将李大元、周龙等诸将守关,因前年丧了江氏弟兄,故留在此。 再言薛刚西进,不一日已到红泥关,传令放炮安营。一声炮响,营已安毕。因武三思战败,命各守将日夜严巡。红泥关有一位镇守总兵,姓莫名天佑,其人身长八尺,面黑短腮,两膀有千斤之力。善用一条丈八蛇矛。莫天佑正在书房与偏将谈论,忠山王失机,临阳关已失,少不得要来打红泥关。说犹未完,探子报进来了说:“将军,不好了!薛刚二十万大兵,立起忠孝王旗号,护国军师程咬金带了数十员战将,前来攻打红泥关了。”莫天佑听言,不觉骇然说:“离关多少路?”探子说:“前部先锋已到关前。”莫天佑吩咐大小三军,关上多加灰瓶炮火,强弓弩箭,如薛兵一到,速速来报本镇听令。再言先锋薛兴领了一万人马,候元帅到,听得放炮,薛兴远远相接,禀:“元帅,小将在此迎接。”元帅薛刚吩咐兵将攻关,说:“哪位兄弟去讨战?”闪过薛蚪上前,说道:“叔父,侄儿情愿前去攻关。”薛刚说:“侄儿须要小心。”接令来到关前。大叫:“快报与主将得知,今大兵到了,早早出关受死!”探子报进:“启上将军,薛将在外讨战。”莫天佑听了,吩咐备马抬枪,顶盔擐甲,上马提枪,来到关上,吩咐放炮开关。一声炮响,大开关门,放下吊桥,直奔上前,把枪一起,照薛蚪面上刺来。叫道:“反贼,看枪!”薛蚪叫声:“来得好!”把枪一架。莫天佑勉强战了七八合,招架不住,却待要走,被薛蚪一枪,正中前心,跌下马来。薛兴上前取了首级,令军士抢关。那边军士闭关,通城各官大小,都得报了。有偏正牙将,全身披甲上马提刀,杀将上来。薛兴、薛蚪二人,两下夹攻,好不厉害。这一场大战,连人带马,自相残踏者,不计其数。元帅令众将抢了关。咬金说:“果然贤侄孙骁勇,取了红泥关,薛家忠义,皇天佑之。”众皆欢悦。元帅清点钱粮,查盘府库,当夜设筵,与薛兴、薛蚪贺喜。养马三日,放炮起兵,兵进宁阳关,离城十里,传令前军速进,后军先行。放炮三声,扎下营寨,明日出兵。 再言镇守宁阳总兵,姓孙,名国桢。那一日升堂,有探子报进:“启爷:薛刚攻破临阳关、红泥关,大兵已到关外了。”孙国桢听得失了红泥关,吓得魂不附体:“本镇知道,再去打听。”一面差官报长安讨救兵,一面小心严巡,保守关头。再言此日薛元帅升帐,聚集众将两旁听令。薛兴父子披挂上马,启声:“叔父,侄儿愿去取关。”薛刚说:“侄儿,日前红泥关被你取了,其功不小,此关厉害,点别将去罢。”薛蚪说:“叔父,此关利害,待侄儿出马成功,取此一关,以立微功,乞元帅老爷下令。”咬金说:“那贤侄孙言之有理。少年英雄,但要小心。”薛蚪顶盔擐甲,佩剑挂鞭,持枪上马。同了薛兴,带上军士,冲出营门,来到关前,大叫一声:“守关军士,快报与孙国桢知道,今大唐元帅要灭你们这班奸党,红泥关已破,早早出关受死!”关上探子忙去报道:“关外薛刚人马已到关前讨战。”孙总兵听得大怒,说:“无名小将,也来讨战。”吩咐取盔甲过来,备马提刀,打扮结束停当,带过马骑上,提刀出府,来到关前。开关一声炮响,大开关门,放下吊桥,带领兵将冲出。薛蚪抬头一看,见来将生得恶相,头带铁盔,身披鱼鳞铁甲,面如蓝色,发似朱砂,一脸黄须,坐下一匹青鬃马,手挽大刀。喝声如霹雳,叫一声:“看刀!”望薛蚪顶上打将下来。薛蚪叫声:“来得好!”把枪往上一架,国桢叫声:“不好!”刀直往自己头上架转来了,一马冲锋过来,薛蚪把手中枪紧一紧,喝声:“去罢!”一枪当心刺进。不知孙国桢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2回 薛蚪兵打宁阳关 薛孝争夺打潼关 第82回 薛蚪兵打宁阳关 薛孝争夺打潼关 再言孙国桢叫声:“不好了!”闪躲不及,正中前心,扑咚一声,跌下马去,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吩咐诸将快抢关。薛蚪一马冲上吊桥冲营前先锋薛兴在那里押阵,见薛蚪已上了吊桥,把手一招说:“诸位老将军,快抢吊桥。”那秦红、尉迟景、罗昌、王宗立、程月虎、四虎一太岁,上马提枪持剑用鞭执斧,亦抢过吊桥来了。这些周兵往关外走了,闭关亦来不及,被薛兴一刺便死了。众将用剑枪大杀一场。兵马死了大半,余均投降。 元帅同军师咬金,大小三军,陆续进关,来到帅府。查盘钱粮,开清存库,薛蚪上前缴令。薛刚对薛兴说:“全赖哥哥之功,走马取关。”薛兴大悦。咬金说:“真乃将门之子,还算少年英雄。”薛孝在旁听得称赞,忍耐不住,走上前来对薛刚说:“哥哥连取两关,前面潼关,待侄儿去取,以效微劳。”薛刚说:“潼关守将厉害不过,姓盛名元杰,年有六十余岁,骁勇无比,有三个儿子,俱武艺精通,雄兵十万,周朝算为首。”程咬金说:“盛元杰吾晓得他本事,他幼年在我标下为将,果然非常。”薛蚪说:“兄弟,你年轻力小,还是让哥哥去取。”薛孝说:“哥哥不要轻视我,我即在叔父面前比试高低。”薛蚪说:“如此,各皆上马。”薛刚喝住说:“今日起兵,与祖报仇,你兄弟争论,倘比起武艺来,若有一失,大事休矣!”薛孝说:“一样侄儿,自当同立功劳。”咬金说:“二位小将军本事高强,老夫已久仰,目下潼关,非前二关可比,须立左右先锋,薛蚪为正先锋,薛孝为副先锋。”二人拜谢。薛刚大喜:“老柱国之言有理。”一面差官到房州报捷。庐陵王大喜,当赐御酒犒赏诸将。为何薛蛟在房州不来?有个缘故,徐贤又在房州,魏相亦在那里,小王封为左右丞相。薛蛟见了徐贤,叩谢救命之恩,又是继父,故此有些耽搁。再言薛刚在宁阳关,扯起忠孝王之旗号,养马三日,放炮起程。离了宁阳关,势如猛虎,众将似天神,一路上来,前往潼关。探子预在那里打听,闻得失了宁阳关,飞报进潼关去了。这里在路行兵,三日来到关外,把人马扎住。后队大元帅人马已到,吩咐离关一里安营。放炮一声,安营已毕,传令明日进兵。 再说潼关守将盛元杰有三个儿子:盛龙、盛虎、盛彪,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一女儿,年已十六,美貌超群,英雄了不得,用两口双刀,是金刀圣母徒弟,有一件宝贝:小个圈儿,带在手中,名为四股须。这一日盛将军正在衙内,有探子报进说:“薛刚已得三关,如今大兵已到关外。”元杰听报大惊,说.:“再去打听。”盛总兵一面修本到长安,一面吩咐三军,关上多加兵卒严巡,小心保守,兵马一到,即报与本帅知道。再言差官到长安,上本求救。武后荒淫已极,耽于酒色,不理朝政,武三思丧师辱国,损兵折将,朝廷从未查究。告急表章,俱被张君左弟兄拦住不奏,圣上安然无事,并不知觉。 再言薛刚次日,命薛兴、薛蚪、薛孝攻打潼关。三将得令,带了三军来到关外讨战。军士报进关中:“启上帅爷,今有薛刚在外讨战。”盛爷得报,问:“哪个孩儿出去会战?”盛龙上前说:“孩儿愿去杀此反贼。”盛爷道:“出去须要小心。”盛龙得令,上马提枪来到关上,吩咐放炮。炮响一声,开了关门,放下吊桥,飞去关外,后队三百名弓箭手射住阵脚。薛兴抬头一看,见一少年后生从吊桥上飞来,见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一匹黄花马,左悬弓,右插箭,手执一条蛇矛枪,直奔上前,把枪一起。薛兴持银枪架住说:“来将留下名来。”盛龙说:“你要问小爷之名么?我乃镇守潼关盛元帅大公子盛龙便是,你可晓得小爷枪法厉害之处么?快通下名来。”薛兴说:“你问俺家之名么?洗耳恭听,吾乃忠孝王大元帅麾下,前部先锋薛兴便是,难道不闻久占定军山,薛爸爸的厉害么?快快献上了潼关,仍封你一位大总兵;倘有半字不肯,打进潼关,鸡犬不留。”盛龙哈哈大笑说:“原来就是定军山草寇,正要活擒你这狗强盗。”薛兴大怒,说:“勿得多言,看俺家的枪法!”持枪往前杀来,名为月内穿梭,直望盛龙面上刺来。盛龙不慌不忙,把枪架住,一来一往,二人正是对手。战有四十回合,盛龙越有精神,枪法如雨点,左插花,右插右,好枪法。薛兴是五旬以外的人了,怎及得少年人?只得招架,没有还手之力。薛孝、薛蚪在旁掠阵,见继父不能胜,大叫一声,拍马向前冲去夹攻,盛龙就当不起了。薛蚪取出打将鞭在手中,等他交肩过去,喝声:“照鞭罢!”盛龙只一闪,一鞭打中肩膀。盛龙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伏在马上大败而去。薛兴父子说:“你往哪里去?我来取你之命。”打开坐马,追了上来。盛龙走过吊桥,那边军士把吊桥扯起,乱箭射住。薛兴、薛蚪拉住马说:“关上的,快快报与老匹夫,叫他早早献关就罢了!如若闭关不出,打进关踏为平地。俺家暂且回营。”带马回到本营说:“元帅,小将打败潼关将士盛龙,回来缴令。”薛刚说:“哥哥与侄儿果然英雄,明日再到潼关前讨战。”再言盛龙败进关中,来见父亲说:“爹爹,薛将果然厉害,第一次遇着一员老将,本事倒亦平常,与孩儿战了四十余合,正想杀他,不料又来了一员年少将军,本事高强,被他肩背上打了一鞭,甚是厉害,吐血而回,来见爹爹。”盛将军听了说:“孩儿受伤辛苦。”令回后营安歇。盛龙应诺进去。再言盛虎、盛彪来见父亲说:“爹爹,今日兄长出兵,胜败如何?”盛将军说:“我儿不必说起,今薛刚大队人马已夺了三关,今你哥哥出去交战,被他打了一鞭,甚是厉害。”盛彪、盛虎不听犹可,听了此言,大怒说:“孩儿们出去,替哥哥报仇。”盛元杰说:“两个孩儿,动不得,薛家父子厉害不过,你兄的本事尚然不胜,何况于你。”盛虎说:“爹爹,不妨,将门之子,未及十岁,就要替皇朝出力,况且孩儿年纪算不得小了,正在壮年,不去雪恨,何人肯为爹爹出力?”盛元杰说:“我儿虽英雄,只是年轻力小,骨胳单弱,武艺不精,只怕你兄弟二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盛将军有意归唐,所以这般说,不料他两个儿子执意复仇。盛将军说道:“孩儿不可出去,待朝廷救兵到了,为父的与你一齐出兵。”盛虎说:“爹爹,孩儿在后花园中日日操演,枪法皆精,今日定要去报一鞭之仇。”盛将军说:“今日晚了,安歇罢!俟明日再酌。”次日,弟兄二人顶盔贯甲,上马出关,与薛兵交战,不到三个时辰,弟兄二人又大败进关。盛将军说:“如何?你二人不听我言,被他杀得大败。”盛虎弟兄说:“爹爹,他们将兵甚多,孩儿杀不过,待救兵一到,孩儿齐出关,杀他片甲不回。”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3回 盛兰英仙圈打将 美薛孝帅府成亲 第83回 盛兰英仙圈打将 美薛孝帅府成亲 再言兰英小姐闻知哥哥打伤,二兄又被杀败,便来至堂上。见爹爹与哥哥闲谈,走上来问:“爹爹,为何愁闷?”父亲说:“女儿你不知,你兄被他打了一鞭,大受其伤;二兄亦被杀败。故此商议军事。”小姐说:“爹爹,不必忧心,待女儿出去,必要杀尽薛将,以洗三兄之耻。”盛爷说:“不可,你三兄尚且如此,何况于你。不必去。”兰英说:“爹爹不知,女儿有师父传授双刀精通,且有法术,怎怕他什么高强。定要出战。”盛虎,盛彪听言大喜,说:“妹子既有法宝,待二兄弟与你押阵。”父亲无奈,想道:这女儿不听父言,性命难保,由她去罢。 再言薛营诸将正要打关,又报道:“运粮官薛飞到。”薛刚说:“解粮有功升赏。”又报运催粮官薛葵到了,来至营中,见了父亲,拜见已毕。薛刚说:“兵多将众,正缺粮草。”当问:“哪位将军前去攻关?”旁边薛飞说:“小将初到,未有功劳,待我前去得功。”薛刚大喜,你与薛葵一同前去会盛氏兄弟,吩咐军士,叫开关门。 兰英得报,说:“都该死了。”小姐上马,手提两口绣凤鸾刀,忙至关前,后随二兄,带领兵将,吩咐速开关门。一声炮响,开关放下吊桥,冲出阵势,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金刚,手中拿着大锤,喝声:“婆子,看锤来了!”望小姐面门上打下来,犹如泰山一般,好不厉害。小姐叫声:“不好!”把绣鸾刀用力一架,不觉火星直冒,两膀震动,花容上微有红光。想这大汉气力甚大,不如放起宝贝,伤了他罢!算计已定,把手中圈起在空中,念动咒语,青光冲出,指头点定,直取薛飞。薛飞抬头一看,好玩耍,原来是圈儿,起在空中,下来有如井栏圈大。薛飞叫声:“不好了!”那圈望顶梁上打来了,薛飞把头一偏,哪里避得及,打中脑门,身子打为肉酱。小姐又将此圈收去。薛葵见薛飞身故,怒甚,把牛头一拍,双锤一起,大叫一声:“妖婆休得逃走!,我来了。”冲出阵前,把双锤一起。这小姐当不起锤,又将圈祭起空中,打将下来。薛葵见势头不好,下马望本阵而走,竟打死牛头。盛兰英呵呵大笑,说:“原是许多夸口,竟不上几合,死的死,走的走,不敢出阵会我。” 这里薛孝对薛蚪说:“此功劳让了兄罢!今日不替哥哥报仇,不要在世间为人了。”飞身上马,怒气冲冲,直追上去。这小姐抬头一看,见来的是齐整后生,貌若潘安,美如宋玉,我枉在世间,若嫁了此人,三生有幸,开言说:“小将军,你是何人?姓什名谁?乞道其详。”薛孝说:“你要问小爷之姓名么?吾乃雁门关总兵薛强之子,忠孝王之侄,薛孝便是。”小姐说:“原来是功臣之后嗣,俺家今年十六岁,我父潼关总兵,奴家尚未配人,意欲与小将军结丝萝之好,况你也是总兵之子,奴乃是总兵之女,正是天赐姻缘,未知允否?”薛孝听了,大怒说:“好一个不识羞的贱婢,你把我薛飞叔父打死,小爷要报仇,谁与你这贱人成亲?休得胡言。看枪罢!”提起一枪,直望咽喉刺进来。小姐把刀迎住说:“小将休得悔恨,你的性命,系在奴家之手,你若依允,奴家与父兄商议,投降献关。如其不允,我把指头取出宝圈,就要取你性命了。”放起圈来,小姐哪里舍得打他,便把指头点定。薛孝大惊说:“既然是小姐美意,待我回去与叔父商量,再来议亲。圈子不可打下。”小姐说:“不妨,我指头点住,不下来的。”心中不胜欢悦说:“小将军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你且回去,明日来议亲。”薛孝怕圈子凶,只得回军。薛蚪说:“兄弟好造化,在阵上配了一个绝色佳人。”薛孝说:“圈子厉害,哥哥休如此说,勉强应承了,与叔父计算,除了此女,潼关可破矣!”二人同诸将来到寨内,见了薛刚,说明此事。薛刚大怒说:“畜生,打死薛飞,不报其仇,反与敌人对亲,况且薛飞哥乃西辽借来的将,今被她伤了。要你这畜生何用?”吩咐斩了报来。左右将薛孝绑定,正要推出辕门,众将见元帅怒气不息,不敢上前相劝,只有程咬金说:“刀下留人。”对薛刚说:“元帅不必发怒,老夫有一言相劝。”薛刚说:“老千岁有何言语?快快说来。”咬金说:“潼关盛元杰乃忠厚君子,况且他女儿貌美,又有宝圈阻住潼关,我愿何日得遂?父兄之仇难报,况且名门巨族,正好匹配。若进了潼关,长安指日可破矣!你弟只生一子,若斩了他,伤其手足。依老夫言,待我唤孙儿程千忠为媒,以成秦晋,共破伪周,此为美计。”薛刚听了甚喜,果然我失于检点。乃开言说:“吩咐放绑。”命薛孝拜谢咬金。再言盛兰英见薛孝回军,即收了圈子,走进关来见父亲,盛虎、盛彪兄弟二人在关外押阵,见妹子打死了薛飞,打走薛葵,心中大喜。又见妹子竟与薛孝私自对亲,心中大怒,见妹子进关,也来到堂上。见了兰英,二人各拔出宝剑来要砍。兰英着慌,亦拔出剑挡住。盛将军喝住。盛虎说:“这贱婢如此不知耻?”将阵上私自对亲,一一说上。盛将军说:“孩儿你不知为父的原是大唐臣子,今武后灭唐改周,武三思丧师辱国,又失三关,目下小主在房州,不久为帝,难道我助周不成?况且薛氏兄弟,世代忠良,赤心报国,武后将他满门斩首,难道他子孙不要报仇么?你妹子之师金刀圣母曾对父言,后来她与薛孝有姻缘之分,前生已定,孩儿不必如此。”盛虎听了,默默无言。盛龙说:“妹妹明媒正娶才好,在阵上私对,岂非苟合,还要三思。”忽有军士报进关来,说:“关外有世袭鲁国公程千忠千岁要见。”将军说:“他带了多少人马来?”军士说:“一马,四个家丁跟随。”将军说:“既如此,大孩儿出去请进来。”盛龙领命,接进程千忠来至堂上,主宾相见。程千忠亦有七旬之外年纪,胡须皆白。盛将军即时见了程千忠,说:“千岁到关内,有何见教?”程爷说起求亲之事,要与薛孝为媒。盛将军满口应承,将庚帖送过,程爷接了回营。次日薛刚亲送薛孝同诸将进城,正是黄道吉日,关内结彩迎亲。是日就在帅府成亲,即令潼关扯起忠孝王旗号。停搁了半月,起兵竟往临潼关,离长安有二百余里。这镇守总兵官名陈元大。这一日升堂,有探子报进说:“老爷,不好了,薛刚打破潼关,已到临潼关了,请令定夺。”陈元大见报各关已失,胆战心惊,手足无措,料想此关难以抵挡大兵,况且兵微将寡,不如上表到京求救。城上多加兵卒,严巡防守,坚闭关门,不与他交战,待朝廷救兵到了,然后出关。差官连夜到京,见武三思说:“薛刚打破潼关,事在危急,乞千岁奏明圣上,发兵派救,保守临潼,以阻薛兵。”武三思听了大惊,如今耽搁不得,上殿奏知天子。武则天见本,大惊失色,忙问:“差官,薛刚反贼怎能到得潼关?”差官奏道:“薛刚先居临阳,起兵三十万,锐不可当,打破三关,潼关总兵盛元杰献了潼关,与敌人共做亲事。今兵已到临潼关前了,请旨定夺。”武后传旨,如有人退得薛兵者,封为万户侯,两旁文武闭口不言。连问数次,并无人答应。武则天大怒。班中闪出武三思奏道:“臣闻大厦将倾一木难扶,目今仓库空虚,都城虽有兵十万,并无良将,陛下遍悬榜文,有人退得薛兵,重爵荣封,彼必出力,以解其厄。”武则天说:“此言有理。”一面将圣谕张挂讫,一面整顿兵马。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4回 驴头揭榜认太子 梨花仙法斩驴头 第84回 驴头揭榜认太子 梨花仙法斩驴头 再言西番莲花洞历辰祖师,这一日在洞中,驾坐蒲团,屈指一算,晓得武则天有丧国之变。忙唤徒弟薛驴头到来说:“你在我山中一十八年,力长千斤,枪法精通,命你下山到长安,见你母后,领令前去,捉拿薛刚,不可伤他性命,牢牢记着。”薛驴头跪在地下说:“弟子不知,望师父说明,好去认父母,以退薛兵。”师父说:“你不知,但你父薛敖曹与武后交好,生下你来,将你抛在金水河中,我救你回来,传授枪法。你母后被薛刚打破潼关,事在危急,作速前往。”驴头拜悟,带了火尖枪,骑上狮子马。师父又与一件宝贝,名曰飞锉,发起拿人。驴头拜别师父,上了狮子马,把马一纵,四足腾空而去。不片时已到长安,落下云头,来到朝门,果见榜文。命军士通报武三思,三思闻报,正在用人之际,忽忙请见,说起情由,一齐来到朝门。驴头朝见。说:“母后在上,臣儿朝见。”武后一见其人异样,驴头人身,道童打扮,因问道:“因何称朕母后?”驴头奏说:“臣父薛敖曹,前母后宠幸,自后生下臣儿,抛在金水河中,被师父救去,今已长大。我奉师父命下山,与薛刚交战,力擒到他,以扫灭薛兵,天下太平。”武则天听了,不觉心中大悦,封驴头太子为兵马大元帅,张昌宗为军师,起兵十万,出了长安,来至临潼关。总兵陈元大出城迎接,接进千岁并军师。到了帅府下马,摆酒接风。他们几个俱是一样格式,你道为何?原来都是酒色之徒。二人一到,就接了几个妓女前来陪酒。一个叫做就地滚,一个叫做软如绵,筵席间就在帅府房中行乐,二女极其奉承。次日问陈元大,薛兵到关几日?陈元大说:“前好多日到的,打关几日,并未出兵迎战,紧闭关门。今千岁到了,传令开放迎敌。”太子说:“且慢出兵,只是吃酒,夜间多唤几个陪妓。”陈元大应诺,奉承得驴头太子不亦乐乎!军师张昌宗对安童二人说道:“朝廷用酒色之徒为将,国家休矣!武后春秋甚高,其情不忘,不如弃了周朝,去投南唐,此事如何?”安童回说:“老爷之言有理。”当夜主仆二人逃出潼关,竟往南唐。 再言薛刚领了三军,在关外对诸将曰:“本帅出兵以来,未亲临交锋,今已得三关,临潼关待本帅亲自讨战。”诸将皆曰:“元帅出兵,小弟同为押阵。”薛刚大喜,带同徐青、余荣来到关前,诸将随后跟着,即吩咐军士叫骂。那城上兵卒报主将知道,大兵已到三次,你等闭关不出,今若再不出战,要攻破城头。驴头太子正在吃酒,听了此言大怒,吩咐备狮子马,抬枪顶盔披甲。打扮已毕,来至关前,吩咐放炮开城。一声炮响,大开关门,一马冲出,放下吊桥,来至阵前。陈元大带同三军分立两边。薛刚抬头一看,见来将生得异样,莲蓬嘴,尖耳长鼻,铜铃眼,头带紫金盔,身着锁子乌金甲,座下一匹千里狮子马,声如雷鸣。那将喝一声:“谁敢前来纳命!”薛刚大怒,飞马上去,把手中棍一起说:“留下名来。”太子说:“孤家乃当今武后所生驴头太子是也,可知孤家枪法厉害么?严劈面一枪,向前心刺了进来。薛刚将手中铁棍往上打将过去,带转马来回手一棍。太子把枪一架,一来一往,战有二十回合。驴头念起咒来,祭起飞锉,一道红光,黄金力士平空将薛刚拿住,只剩得一匹马。薛葵见父亲被拿,大慌,飞马出阵,不三合又被红光拿去。徐青、余荣叫声:“不好了!”双马齐出,来战驴头,战到十余合,又见红光飞出,大惊,借土遁而回。驴头太子打得胜鼓回朝。这里诸将面面相视,出声不得。咬金见此,流泪说:“此次拿去,性命不保,则复仇之事休矣!”薛强护粮到此,听见兄被拿去,欲同薛蚪、薛孝上去救护。徐青晓得阴阳,屈指一算,说:“各位将军,元帅拿去不妨,自有仙人相救,明日必到,指日临潼可破。”薛强说:“果有此事么?”余荣说:“阴阳算定,一丝不错。”薛强无奈,半信半疑,收军回营。 再言驴头太子打得胜旗,拿了薛刚父子,装入囚车,解上长安,候朝廷发落。陈元大设酒筵庆贺说:“千岁拿了巨魁,功劳不小。”太子说:“孤家明日捉尽了薛氏,班师回京。”当日就在相府行乐。 再言囚车解薛刚父子在路上,薛刚怒气冲天。樊梨花在云端走过,被五鬼星怨气冲入云头,即望下一看,方知薛刚父子有难。待我救了他。一阵风将薛刚父子提出囚车,往临潼落下云头。薛刚见是母亲,躬身下拜:“母亲久别多年,今日怎得来救孩儿?”樊梨花说:“孩儿你不知,驴头邪术多端,待为母除了他,好进长安。”正在闲话,儿郎报进营中说:“元帅回来了。”薛强等大喜,同众将出来接进营中。薛强拜见母亲,薛蚪兄弟拜见祖母,众将又过来见礼。 再言解囚车军士见大风一阵,闭眼难开,风息一看,不见了薛家父子,大家忙回报与太子。太子一听此言,大怒说:“今次拿住,立即斩首。”传令开关,一声炮响,关门大开,冲出阵前,一声大叫:“快叫叛贼早早出来会我。”这里探子报进营中。薛刚大怒。樊梨花说:“孩儿,不必挂心,待为母出去斩他。”薛刚甚喜,点齐大队人马,来到阵前。驴头太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员女将,说:“何不叫薛刚出来。你是妇人,有甚本事?枉送性命。”梨花大怒,把手中剑劈面砍来。太子把枪一架,战有数合,太子祭起飞锉,红光一道冲起,被梨花把手一指,红光倒望后去了,梨花随后把袖一张,将飞锉收了。驴头见她收了飞锉,大怒,把手中枪向前刺来。梨花把枪一指,枪已落地下,两手摇动不得。梨花赶上去,将剑将驴头砍死。薛刚见母亲砍死驴头,吩咐诸将抢关。陈元大闭关不及,诸将即冲入关中,将陈元大杀死,取了临潼关,立起忠孝王旗号。樊梨花对诸将说:“我不染红尘,今救了吾儿,我去了。”一阵清风,回山而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5回 狄仁杰一语兴唐 唐中宗大坐天下 第85回 狄仁杰一语兴唐 唐中宗大坐天下 樊梨花一道清风回山,薛刚等望空下拜。随即养马三日,查盘仓库,次日起大兵六十万,三声炮响,向长安而来。离城十里,放炮停营,又一声炮响,扎营已毕,传令明日起兵攻长安。 守城军士忙报入午门,当驾官奏道:“驴头太子阵亡,临潼关已失。今薛兵六十万,战将千员,锐不可当,请陛下定夺。”武则天听奏,吓得魂不附体,跌下龙床,半晌方醒,问道:“哪位爱卿与朕分忧?”闪出一位大臣,娄师德上前奏道:“不若遣一善辩能言之士,陈说君臣之义,令其回兵,庶可保其无事。”武则天道:“卿举何人前去?”娄师德道:“臣保举谏议大夫狄仁杰前往,可解此危。”即依所奏,宣狄仁杰上殿领旨。武则天开言道:“今有兵部尚书娄师德,保举卿前往薛营,大义说他讲和,退军回朝,朕当加封。”狄仁杰奏道:“陛下春秋鼎盛,宾天之后,并无后嗣,今庐陵王乃先帝之子,去周复唐,天下太平也。武三思丧师辱国,张君左兄弟按本不奏,一并拿下,送入刑部天牢,候新君发落。若不依臣,臣不敢往。”武则天想道:料我八十多岁的人,久后天下必归庐陵王。如不依奏,危在旦夕,薛刚打入长安,自立为帝,周朝绝矣!便开言道:“依卿所奏。”传旨将武三思、张君左、张君右三人俱发下天牢。 狄仁杰退朝,出了长安,来到营中。见薛营四方遍处刀枪,千军万马。狄仁杰命军士通报:“朝廷差官谏议大夫狄仁杰求见。”军士报进说:“营外有一员朝臣狄仁杰求见。”薛刚说:“请进来。”狄仁杰传入,只见两旁刀斧手排列辕门,两边列坐大小军士,正中坐着薛刚,咬金旁坐。狄仁杰上帐说:“薛将军,小官皇命在身,不能全礼。”薛刚忙起身迎曰:“狄大夫此来有何见谕?”狄仁杰即说:“特来奉谒。今有一言奉告,但不知将军肯容纳否?”薛刚说:“大夫何事见教,但有可听者,无不如命;如不可行者,大夫谅之。”咬金见狄仁杰气宇不凡,即连忙出位让座。狄仁杰居然高坐,开言说:“将军起兵,为何旗上扯起忠孝王,还要请教。”薛刚说:“大人不知,我父母为奸臣所害,今起兵代父母报仇,尽忠于国,小主封为忠孝王。今日兵到都城,破在旦夕,捉住奸臣,碎尸万段,方泄此恨。不必在此饶舌,去吧!”狄仁杰说:“将军不必发怒,且待下官一言。你的祖父受朝廷大恩,封为王位,封你为登州总兵,圣恩极矣!不去为官,劫法场,打死西安府。张君左所奏,先帝不准,赐金锤一柄,上打奸臣,下打恶棍,君爱臣不过如此矣!后回到山西,你私进长安,大闹花灯,打死张保,惊死天子,你之罪不小。周主将你父捉拿,你该挺身面出,公然远避他方,你父母兄嫂尽忠而死,你不忠不孝。勾连草寇,劫夺关口,后世落叛盗之名。请将军三思。”薛刚一听此言,立起身来说:“狄大夫上坐,但本帅不明,愿大夫教之。”狄仁杰说:“将军你不知,目今小主在房州,迎接到长安为帝,张君左弟兄和武三思,圣上今已拿下天牢,候新主一到,奏明施行。奸臣已除,仇恨已泄,岂不是忠孝两全。上匡君以报效先帝,下可以救万民而安社稷。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薛刚听了大喜,传令去了忠孝王旗号,扯起大唐新主旗来,差官到房州接驾。狄仁杰说:“将军前去接小主,待下官回朝同文武大臣,打扫金銮殿迎圣驾。”薛刚领命,送出辕门。仁杰回长安不表。 再言薛刚传令军士,不许乱离队伍,候小主一到,一同进城。如有妄取民间一物者斩,照军法枭首示众。再言庐陵王闻报薛刚大胜甚悦。今差官来接,即同了徐贤、魏相、驸马薛蛟,一路下来,径上长安。薛刚闻报,同咬金、四虎一太岁以及诸将出寨跪伏迎接。小主安慰一番,一同进城。百姓皆灯花香烛,挂红结彩,满朝文武出城远迎。咬金传令,祷告天地社稷,然后请小主上金銮殿登位,百官齐呼万岁。改国号中宗。圣天子传旨赐宴,百官群臣共贺。众官酒过数巡,俱皆谢恩而出。 次日出诏,天下文武百官各加升二级,立韦氏娘娘为正宫,在朝文武各皆升赏。狄仁杰加少保,娄师德为吏部尚书;徐贤封为英国公;魏相为太保;薛刚为忠孝王大元帅;薛强袭父职为两辽王;薛孝封红罗都督;薛蛟驸马封为都尉;薛蚪封为青州总兵;薛葵封为无敌将军;秦红、尉迟景、王宗立、程月虎世袭国公;程咬金年高爵重,无可封加,命家居安享,赐黄金万两,彩缎千端,荣归山东。子铁牛、孙千忠俱封侯爵;伍雄封南阳侯,雄霸封西平侯;借来西辽大将阵亡者,子孙世袭,生者各加爵还乡。余外各路总兵,俱皆加级。旨意一出,众皆谢恩。次日又出赦文,通行天下,除犯十恶大罪不赦,其余流徙斩绞,不论已结未结,已发觉未发觉,均一概赦免。中宗以前,周朝钱粮尽赦除。颁行天下,欢呼载道,万民乐业。薛刚上殿哭奏说:“臣祖仁贵征东,臣先父丁山扫清西番,被奸臣张君左、张君右屈陷,将臣父一门三百余口,尽行杀害,颠倒葬铁丘坟;臣兄子薛蛟,幸徐青、余荣掉换,救臣兄子,被仙人救出,俱皆下山帮扶,徐青、余荣大恩未报。武三思助恶不仁,伏望圣上许臣恩仇报明,特此上奏。武三思和张氏兄弟,应该何罪?”天子听言,大怒说:“朕早晓得三人罪恶。听王兄之言,把三人拿下处治,为你父兄报仇,待朕定罪便了。”薛刚谢恩出朝回府。 再言有旨意下来,命徐青、余荣认父封节度侯,命光禄寺备筵,又命程老伯代朕御祭,打开铁丘坟两辽王夫妇及薛勇夫妻骸骨,归葬山西,金顶御祭御葬,地方官春秋致祭。两辽王王府重新起造,将三贼斩首,在坟前活祭。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86回 笑杀咬金哭死铁牛 丁山安葬薛家团圆 第86回 笑杀咬金哭死铁牛 丁山安葬薛家团圆 再言程咬金领旨,同薛蛟往监中取出三人,即来到铁丘坟,摆下祭礼。鸿胪寺读祭文,派程咬金代圣上行礼,薛刚弟兄还拜,然后往北谢恩。薛刚、薛强大哭,拜了三跪九叩,然后薛孝、薛蛟、薛葵、薛蚪俱皆叩首。薛刚立起身来,同薛强各抽出一口宝剑,叫声:“父母兄弟有灵,今日圣恩,命程老千岁在此赐祭,大仇人在此,孩儿为你报仇了。”就把剑一扬,望张君左兄弟心内刺去,鲜血直冒,取出心肝。二位奸臣,望阴司去了。下面武三思吓得魂飞天外。薛刚、薛强把两副心肝放在坟前,禀上哭道:“父亲,仇人心肝在耻活祭,父亲泉下仇恨可消,从此超登仙界。”程咬金说:“两辽王,你孩儿在此祭奠,你可得升仙界。”薛刚命将武三思斩首。咬金说:“张氏兄弟是你之仇人,武三思却无大恶,乞宽恕之。”薛刚依言,将武三思免斩了,打了四十大棍,羞辱一番。传令将君左之弟兄子孙,满门三百余口,斩首示众。 随即吩咐军士匠人,掘开铁丘坟。哪里掘得开,乃生铁铸成,馒头一样,年深日久,不能动弹。薛刚无计可施,只得与薛强打开,越打越固。薛刚等拜告天地,只见樊梨花落下云头,叫道:“要开铁丘坟,且等今宵半夜,为娘的前来摄去铁盖,好让你等安葬。”薛刚听了此言,望空拜谢。当夜兄弟在坟前,守到半夜子时,只听得一阵大风,梨花命黄巾力士,一声响动,即不见了铁盖。众人大喜,一齐上前,只见一堆白骨,不分黑白,怎么认得出父母兄嫂骸骨,茫茫然乱到天明。即吩咐军士,将榜文张挂,如有人晓得薛千岁骸骨者,官封总兵;如不肯出首,将作工匠,不分男女,一齐斩首。榜文一挂,来了叶位老军,名唤王六,入内见了薛刚,说道:“老千岁骸骨,我晓得。”薛刚大喜,一同来看。王六说:“这一堆老夫人,此一堆二夫人,这二堆大老爷、大夫人;以外这些乱骨,都是家人妇女。”薛刚听了称谢,封他官职,以报大恩。王六说:“小人岂敢受封。”薛刚见他不要做官,赏银千两。王六叩谢而去。 薛刚将父母兄嫂骸骨,官封棺木中,停在坟前,其余骸骨,安放在城外,堆在坟前,开丧七日。文武大臣,均来吊祭。再言徐青认明了父亲,徐贤抱头大哭,说起衷肠,王氏夫人已生二子。徐青见有兄弟,别了父母,上山修道。徐贤夫妻不忍,再三苦劝。徐青说:“爹娘不必烦闷,师父有言,不可久在红尘,早早回山。”徐贤苦留不住,徐青次日上表辞官而去。余荣探知父母已丧多年,母亲杜氏生下一子,亦上本辞官回山去了。 再言程咬金祭过薛丁山回来,想起贾柳店结拜的三十六人,都已人亡物故,自己今已百廿岁,阅人多矣!看薛仁贵投军征东平辽,今他子孙开铁丘坟,我今五代亲见,好不快煞人也。哈哈大笑,一口气竟接不着,就笑死了。程铁牛亦是九十八岁的人了,看见父亲死了,大哭一场,又哭死了。其孙千忠,拜本进朝说:“臣祖臣父相继而亡。”天子闻言,亲自祭奠,百官俱去吊祭,忙忙祭过了七日,旨下命千忠送丧,还山东安葬。文武百官、薛氏兄弟送出城外,回山东不表。 再言薛刚在京半月,次日上朝辞王别驾,往山西葬父,满朝大臣送出城百里,天子差官到山西御葬。一路下来,逢州过府,俱皆设祭焚香。非止一日,来到绛州平辽王府开丧。山西一省文武俱来祭奠。薛刚守制三年,回朝复职,自不必说。直到唐明皇,薛家子孙还在朝中。 中宗登位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方朝贺,安享太平,在位五年而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