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印浅释》 序言 序 恒河大手印是佛教密宗中的一种高层次修法,不修而修,修即无修,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于一念不生而了了分明,虽了了分明而一念不生处,讨个消息,然后悟烦恼即是菩提,妄念即是妙用,空有不二,体用一如,一切法皆是佛法。 元音老人(李钟鼎老先生)以九十四岁的高龄,讲经说法,著书立说,不遗余力。此书是继《佛法修证心要》的又一部巨著,反复叮咛,和盘托出,生动活泼,触类旁通,确是度生的宝筏,成佛的要诀。希望读此书的志士仁人,开智慧眼,入无相门,大机大用,悲愿无尽,庶不辜负老人的一番苦心! 一九九九年一月后学徐恒志拜序 序 言 这里给大家讲一讲大手印,大手印是密宗最高层的法。密宗分九乘次第,这属于最高一乘,藏语为阿底约嘎,就是心中心圆满相应法。我们大家修心中心法已经很长时间了,都应该有些成绩。有的人已经打开本来,见到本性;有的人呢,可能在座上本性现前时,没有觉察而滑过去了。所以今天和大家讲一讲佛性是怎么回事,怎么样才能见到它。见到之后又怎么样来进一步提高向上,启发妙用而圆成佛果。以提醒、敦促大家共同进步。 注:密宗判定佛法共分九乘次第---外三乘、内三乘、密三乘。现把这九乘的内容稍微讲讲:外三乘是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是指阿罗汉、辟支佛、菩萨所行之四谛、十二因缘、六度万行等法,泛指显教。内三乘是指作部、行部、瑜伽部三部修法。作部又称事业部,有增、息、怀、诛等等法门。这都是随顺众生的愿望而起用的法,也是“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的方便接引法,并不究竟。行部的修法,目的是了生死、出苦海,才算进入了实修。从观想入手,修气、脉、明点,如颇哇法等等。瑜伽意即“相应”,瑜伽部的修法,事与理相应,言与行相应,上与诸佛相应,下与众生相应。从这里开出三个层次,就是密三乘。密三乘是嘛哈(摩诃)瑜伽、阿努瑜伽、阿底瑜伽。嘛哈瑜伽,意即大圆满相应,将观成的气脉等有相的东西化空,以与无相的法身相应。阿努瑜伽,意即无上圆满相应,以界智为趣入门,进一步把种种显现都化为一实相。阿底瑜伽,意即无比圆满相应,进而合三乘为一大密咒乘。 恒河大手印和禅宗一模一样,它也不讲用什么法修,而是讲无修无得无证,直指人心成佛。但无修无得无证这是真如本性的自然智,我们要证到这种境地,才谈得上无修无得无证,而不是空口说白话的。如果仅懂得一些义理,而没有做到心境一如,顺逆无拘,纵横自在,就说无修无得无证,那就完全失去意义了!所以,我们要把恒河大手印和大家讲一讲。 所谓大手印者,并不是有个手印用来修持,不象我们修心中心法时,有六个手印一个咒,须结印持咒修。这个法是直指法门,直接告诉我们,真心是怎么一回事,怎样来开发智慧,怎样来启发妙用。所以这个法是直截了当的直指法门,修心中心法的人听了很有用,因心中心法也是不用通过有相而直证心地的。大手印有很多种,恒河大手印是其中最上之大手印法门,它不要什么观想、气脉、明点、本尊等等的法,也毋须持什么咒,它直下指示我们见性成佛,所以是最高一层的法。 所谓大手印者,就是一真法界。什么是一真法界呢?一真法界就是我们的本性真如妙体,也就是成佛的根本。为什么叫大手印呢?因为我们的佛性是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的,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最大的相是无相之相,无相可见的是最大的象。我们的本性是非空非有,非青非黄,非大非小,一切皆非。所以把它说似一物皆不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仿,因为它是无形无相无可比拟的,它是大的不得了,尽虚空,遍法界,无物不包,无法不具。手就是心,心就是手,俗语说得心应手,就是这个道理。假如不是心,手也不会动。印就是我们和佛心心相印,佛心就是我心,我心就是佛心;故经云: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又云:千佛万佛共一体,即此意也。故大手印,就是我们的大心,就是我们的本性。一切东西由它生起,由它显现,由它变化,这叫大手印。恒河大手印就是这么好,这么高,因而下面我们要把这宝法和大家公开地讲一讲。 第一讲 大手印三要释义 第一讲 大手印三要释义 统摄于心的见、定、行 一、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应知传承诸上师与我心无别。” 我们佛子应该知道,我们的心——佛性和历代的祖师都是无二无别的。这里拿历代祖师来代替诸佛,因为佛已经涅槃了,佛法现在都是由祖师传授,以祖师代表佛,佛和祖师就合为一体了。我们的心既与传承诸上师无别,就等于与佛无别。讲到这里有人不免要起疑惑,我们是凡夫,佛是神圣,凡圣不一,怎么会是无别呢?他就不知道,性体是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无论凡圣都一祥。佛之所以神通广大,妙用无边,而我们不能者,是佛的性体上的污秽积垢都洗清爽了的缘故。我们因为粘着事物假象颠倒妄想,玷污了本性,就象太陽被乌云遮盖了一样,陽光显不出来,所以不能显发神用;但不管乌云多么厚,怎么遮盖,太陽还是在,陽光未曾少一分,乌云散开后,太陽就光芒万丈地现出来了。就是说我们的心尽管污秽(着相的缘故),但是我们只要把污秽、积垢洗清爽了,就和佛一样光明。所谓在圣不增,在凡不减,并不因我们是凡夫就失却了光明的性体;不过因为我们执着颠倒妄想的缘故,习 染深重,遮盖住本性,光明不能显现罢了,本体还是一样。 为什么说这句话呢?这句话非常重要,因为我们现在要成佛,要了生死出轮回,救度众生。就先要知道怎么修法,而修法时,第一要见地正。所谓见地就是因地,就是下手时,先要知道用什么来修,如何修?方能迅速圆成,否则就多走弯路,所以先要知道我们的本性原和诸佛一样,没有区别,用它来修证,就和烧饭需用米一样,绝无有不成。明白了这一点,对我们能修成佛就不疑惑了,这样修持才收功迅速。不然佛是最高至上,无可企攀的,我们都是凡夫,怎么能成佛呢?怎么能修成就呢?一有怀疑就趑趄不前,不能成就了。因为信心是成功之母,要成就任何事情,第一要信心充足,没有信心,做任何事都不能成就。比如修净土宗的人,第一要深信不疑,西方确有净土,我只发愿念佛,临命终时,必得阿弥陀佛接引生西。然后精勤念佛,临终方能成就。如信的不深,将信将疑的,哎呀,我障重呀,能生西方吗?恐怕不能生吧?!那就不行了,因为他怀疑不定,做起来就无力,不能一往直前地努力奋进,就不能成功了。所以信心是第一,任何事情都是这祥,世间事情也是这样,我相信这事能成功,就肯努力去做,虽然遭到失败,也不怕,再接再励地去干,结果一定能成就。否则,一遇挫折,就心灰意懒,势必一事无成。 开头一句话就是叫我们信得及,我们的性和佛没有区别。因为传承诸上师是代表佛的,和佛一样,我们的性就是和上师的性一样,那就和佛性没有两样了。修道见地第一要紧,见地错了,结果必定是迂回曲折,走弯路。我们果能信得及我们的性和佛都是一样,没有区别,只要我们去修,知道在本体上熏修,把颠倒妄想转化,恢复本来面目;而不在色体上修,不向外求,那么我们就一定能成佛。信得及,这时候就不向外求;不然向外驰求,今天到这里求佛,明天到那里求佛,或在色体上着力,求来求去,结果求了一场空;因为你不知道本性是佛,不向内求,转向外取,故白费精力。修行要成就,应向自己本心去求。把我们自己的主人翁喊醒,别迷了,别做梦了,世间的色相都是假的,都是空华水月不可得,不要迷在你的妻子儿女财宝地位上,那都是昙花一现不可得的。所以《法华经》说“惟此一事实,余二即非真。”唯一真实的就是我们的一真法界——真正的本性。什么是法界?法界就是法性,亦曰实相。法是诸法,界是分界,总赅万有,大分为十,就是四圣六凡。四圣就是佛、菩萨、缘觉、罗汉,六凡就是六道众生——人、天、修罗、地狱、饿鬼、畜生,都是这个性所显化。所以,非但我们人和诸佛的性一样,就是六道众生也和诸佛的真心没有区别,可惜迷于声色,业障深重而不自知。因此,佛怜愍我们,出世唤醒我们,不要再执着做梦了,你们都和我佛一样,赶快醒悟,出生死轮回之苦吧。佛在腊月初八夜睹明星悟道的时候说:“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颠倒执着,不能证得。”可见我等众生并不因生死轮回而丧失了佛性,只要我们醒悟,不迷于声色,即能回复本来面目。恒河大手印高深得很,一开始就提醒我们:一切传承上师的心和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没有分别,不要以为他们高不可攀。我们和诸佛心是一模一样,无有二致。把这肯定了,不怀疑我们就是佛,只因为我们迷而不觉,着相颠倒,才落轮回。现在我们醒了,不为相所迷,不再取着,那么我们就恢复本来了,这是成佛第一要,所以,开头就讲这句要紧的话,下面就解释这句话,怎么样和诸佛心无别,怎样恢复我们本来,怎么样启发妙用,这句话是个总纲,非常重要。 “见、定、行一切行持皆摄于心。” 见、定、行三要素是大手印的三个秘诀,也是一切法门修持法要。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修行第一要知见正。以上告诉我们,我们的心和诸佛心没有分别,就叫知见正或见地正。见地正就因地正,因地正果地方能正。否则必走歧路,误认迷途,不能证正果。故云:“因地不正,果遭迂曲。”修行人因地不正,必定要走弯路而终归失败的,所以,这个见非常重要。我们凡夫都有身见,执着这个色身是我,执着得要死,身体要保养得好,吃得好,穿得好,样样好,都是为了这个躯壳。你看芸芸众生哪个不是为了这个躯壳忙?一天到晚都是为了躯壳的享受忙,这个世界的大小事都是为了躯壳忙,他们总想养尊处优地保养这个躯壳。因为要享受,不怕做尽伤天害理的事。自己没有,就抢人家的。这个世界上战争就是为了抢东西,你不给我,我就打你,把你国家亡了,你的全归我了。这种强盗行为,全为了躯壳的享受。这个社会上犯罪的行为无一不是为了躯壳,他想吃得好,玩得好,没有钞票怎么办?于是就杀人放火抢劫。其实,你造了坏因必定受恶果!因果定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丝毫不爽!你因地做坏事,果上必定受恶报。但是,可怜这些凡夫痴迷不悟呀,只为了眼前的快乐,不顾将来的恶果。你想杀人呀,要受法律制裁,杀你的头;你抢人家的东西,就要吃官司,坐监牢。你不想想看,做了坏事能逃得了吗?!唉,都是迷惑呀!眼前受报还不算,将来还要受地狱的惨报,不得了哇。有些人就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说要受惨报,我们怎么看到一些坏人现在很享福?反过来有些好人反而受苦,这个因果不相应嘛。他不知道这个因果要看三世的。佛经上有两句话:“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他今生受的福报是过去作善事而得到的,他现在作坏事,将来受恶报,非但将来受恶报,现在的福也就减少了,寿命也缩短了。你现在看到好人受苦,那是他过去做了坏事,现在才受苦果,他现在做好事,无形中就把他的恶报减少了,本来要受很多很多苦,现在已是减轻了。这些果报在冥冥中转换了,而大家都不知道。佛眼看得清爽,所以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佛眼看东西不象我们凡夫的眼睛,我们看不见的,他都看得见。几千年前,佛在世时,既没有望远镜,也没有显微镜,他就告诉我们:“人视一杯水,佛视千万虫。”他看一杯水里有成千上万的虫,看得很清爽,而人就看不见。现在我们用肉眼看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太陽,用天文望远镜才能看见有几亿光年外的星宿,虚空中既有别的行星、太陽和恒星,其他星球上也有生物。但佛老早就知道了,看得很清楚。他告诉我们:虚空中世界很多,有仰世界、覆世界、斜世界等等,同时太陽也很多,和现在科学家说的一样,没有区别。所以说佛是先知者,看得很清楚,而人却很糊涂。我们要遵照佛的教导去做才对。 见地要正,见不正就要“莽莽荡荡遭殃祸”。佛经里讲见惑和思惑,就是说我们有知见不正和思想着境的迷惑。刚才讲了身见,这是我们见惑的第一个迷惑。下来就是边见。因为有身见故而身体不能常住于世,它要死的,死以后到哪里去了?有人说,死了就没有了,这是断见;另有人说,还是有的,这是常见。不是执常见,就是着断见,都倒在两边,不离断常两边叫边见。还有邪见,就是拨无因果,说世上没有因果,这可害人不浅啊,将来他下地狱受苦就知道了。不要说将来,就是眼前果报也不爽,你做了坏事就会被槍毙或坐牢,你能逃得了吗?所以邪见是最坏事、最害人的。 下面还有外道的见取见,戒禁取见。见取见者,迷执妄见——即执前三见为正见。戒禁取见者,妄执苦身——受种种邪戒与苦行,为此身死后生往人天乐处之因。比如现在有某种邪教妄称世界末日到了,大家快点自杀升天,害得大家集体自杀。 以上五种见,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与戒禁取见都是不正见,知见不正,果一定迂曲。我们晓得心就是佛,佛就是心,修行不向外求,不着身见就是知见正;我们念佛就是念心,念心就是念佛,我们用功使这个心能够平直无曲,无有粘着,除去它的住着性,去除它的贪得性,从而恢复本来,就是知见正。这样用功,才能有所成就,所以见地正非常重要。圭峰宗密禅师说:“修道人因知见的差别,修证的果有五种不同。第一,带异计(心外取法)欣上厌下而修者,是外道禅。第二,正信因果,亦以欣厌而修者,是凡夫禅。第三,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禅。第四,悟我法二空所显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禅。第五,悟此心本来清净,原无烦恼、无漏智性,本来具足,此心即佛,是最上乘禅。达摩门下所传之禅即是此禅。”由此可见,见地也即因心,在修行的过程上是何等重要。 什么是定呢?修行人都知道,要成佛得道,须打座入定才能开发智慧、圆证菩提。但定有多种,如来禅讲四禅八定,修行人由初禅定渐渐上升二禅、三禅直至四禅天顶为四禅定。再上,由空无边处而识无边处,无所有处,而入非想非非想处,为四空天定。加上前四禅定,就是八种定,这是渐次法门修证的定。祖师禅则不然,祖师禅是顿修、顿悟,顿证的。他们不修这种定,而是以极高的智慧打开本来,亲证佛性而心贴贴地与定相应的。他们说:有出有入的定不是大定,对境不迷惑才为真定,对任何境界,心都不动摇,不为之迷倒、惑乱,才叫大定。不是看到美色就动心,看到金银就贪婪,而于打坐时能入定为定的。更有人认为能坐几天几夜,或多少年不动是大定,其实错了,那不是大定,只是灭受想定。他们的第七识法执现行不灭,但以不取外六尘境,妄计识灭耳。一旦出定,遇境反动胜过未入定前,这种不究竟的,不为大定,所以禅宗不主张修这种定。兹举一例,以证明之。昔日六祖遇卧轮禅师,卧轮禅师说:“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卧轮禅师夸耀他的禅定功夫高深,说他能一天到晚思想不动,任何境界来,都不动摇,菩提智慧一天天在增长。看起来这定功真了不起,其实不对。为什么?你住在定上不动,死在那里了。我们成佛,是成活佛,不是成死佛。是有活泼泼的妙用的,不是死坐在那里不动的,所以这不是正定。正定是没有出入而能起妙用的,你在那里有个“定功”的住执,坐着不动,不能起用,这个定有什么用?所以六祖救他说:“慧能没伎俩”,你有本事,我没本事。讲到本事,现在很多的修道人都执着“本事”,我有神通,“本事”很大,你无神通,就一点“本事”没有。他就不知道执在神通上,早就堕在窠臼里,死在那里了。修道人凡有所住,就被所住执的事物遮障了本性光明,不能见性成佛,所以尽管你有神通,非但不能成佛,将来成魔倒有份。要成佛必须心空净,毫无执着才行。所以六祖说:“慧能没伎俩”,我慧能没有伎俩,就是说你有本事,我没本事。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说有伎俩,早已有落处了,本性是净裸裸、赤洒洒,一法不立,一尘不染的,才说个有,早不是了,“慧能没伎俩”,正是拈卧轮的落处。“不断百思想”,我不把思想都断灭掉,为什么呢?我要起妙用度众生呀,佛是活泼泼、妙用无边的,不是死在那里不动的。佛出世说法,也要用思想的,他给我们说法,思想不动能说得出来吗?所以说:“不断百思想”。什么思想都不须断灭,因为我们还要它派用场呀!《圆觉经》曰:“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下接着就说:“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你要把妄心息灭掉,正念就没有了,就死掉了,因为妄心是从真心来的,就像波浪是从水起来的一样,波浪灭掉,水也就没有了。假如我们把妄心息灭掉,就变成土木金石了,你还能成道吗?那就成了大石头、大木头、大泥块了。所以,不要看某人入定一个礼拜,几个月。几年乃至上百年、千年,那没有用,欲证大道,必须开圆顿解,如实修行,在境界上不懈地锻炼,远离自心所现妄想虚幻境,方能相应。呆坐的功夫不行,那是死定,不能成道。 兹再举一个公案以证此说不虚。从前释迦佛在世时,有个女子坐在释迦佛边上入定了。文殊菩萨走来一看,这个女子怎么这样不懂规矩,在释迦佛身边入定?应该远远退到佛后面去才是。故在女子面前弹指,唤这个女子出定,但女子仍然纹丝不动,没有出定;文殊菩萨见女子没有出定,就显神通,把她举到三十三天,那女子还是不出定;文殊菩萨一看不行,又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仍不能使她出定。释迦佛说:“你不能叫她出定,下方有个罔明菩萨能叫她出定。”话才说完,下方的罔明菩萨来了,佛说:“你来得正好,你就叫这个女子出定吧。”罔明菩萨就在这个女子面前一弹指,这女子就出定了。这个公案很迷惑人,因为文殊菩萨是七佛之师,是七尊佛的师父,智慧大得不得了,怎么不能叫这个女子出定呢?而罔明菩萨不过是下方的一个菩萨,他怎么一弹指就能叫这个女子出定呢?这个公案应从实质上来看,这个女子取相入定,已经是大错误。我们刚才讲了,你住在定相上,有所住,就不对,要成佛,要丝毫无粘住,活泼泼地起妙用,不可死住在定上。这女子住定先错,继而文殊菩萨呢?是代表大智慧的,大智慧不是很好吗?但我们的所谓智慧,是世智辨聪,不是般若大智。要成佛,是要将这妄智去除干净才行。你有聪明智慧呀,就是所知障,所知愚,障住你悟道之门,不得开悟。昔日孔老夫子去见老子时,老子和他讲:“掊击尔智”,就是叫他把聪明智慧取消打倒,心中空荡荡地一无所有,毫无所住,才能悟道。所以我们不要夸自己聪明,弄小聪明是一个大障碍,要大智若愚,心不动摇,无所住执,才能成大道。心定不动,无所住执,不是象木石般的不知道,不晓得,而是了了分明、清清楚楚的无舍无取无爱无憎的不动心,所以我们要明白,正定是对境不惑,无出无入的,不是死坐不动的。那么罔明菩萨为什么能叫她出定呢?罔明就是要把你的世智辨聪取消掉,罔而无知无著,则般若大智现前。所以这个公案是表法的,不是文殊菩萨真不能让她出定,更不是罔明高于文殊菩萨。 所以我们要成道,就须去除这世智辨聪,时时心空如洗,内不随念转,外不为境牵,精勤锻炼,损之又损,方能成就。六祖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既然自性具足一切,无所不有;本来清净,与佛无二,我们果能心空无染,还有什么不成就的呢?后来大慧宗杲作了个偈子颂这个出定公案,他说:“出得出不得,是定非正定。”你在这里搞出定入定,你这个不是正定,是死定,真正的定是没有出入的,动也如此,静也如此,不是死坐在那里不动,而是妙用无边的,不是说话做事就不在定里,而是心无所住,动时不见动的。你假如住在静相上就不是正定。罔明与文殊二位大菩萨尚且在出定入定上做文章,就不免离开本位了。宗下说:“片时不在,便同死人。”离开本位就丧失了性命。所以大慧宗杲禅师的偈子最后结束说:“罔明与文殊,丧却穷性命。”这两位大菩萨、佛和女子演个戏给我们看,就是让我们知道用功怎么用法,这点非常重要,我们用功千万不要取死定,要活泼泼的一切无碍。懒融禅师说:“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就是说正做事时,正说话时,我们的心还是无所粘染安住不动,不是坐在那里不动能定,事情一来就乱了,要动静一如才是真定。 行是什么呢?就是一切行持,就是我们的修行,也就是我们的行为和造作。见定行三者对我们修行人来讲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是恒河大手印的三要素。上面讲的见,就是我们初用功时,应当先把知见摆正,方不至走弯路,知道怎样做,怎样用功,用什么东西来修行,所以见是因地法行。我们所说成佛者,是心成佛,而不是身成佛,因地搞错,果就要遭迂曲。我们知道修任何法门都是修心,要心空净,无所粘染,方能成道,故须知见正,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根机的法门来修,这个修练就是行。由修法当机而深入禅定开大智慧,才能证成佛果,这个大手印讲的是无修、无得、无证、无整、无散乱的大法,指示我们能言、能行、能知、能觉的性能就是佛,叫我们直下开悟见性,不用渐次修行的无上妙法。我们修行的法门很多,有偏、有圆、有顿、有渐。恒河大手印的行法是圆顿中的直指法,叫我们当下见性,不要修什么法的。但是,不管你有无修法,都由我们的真心所摄持,所以说一切行持皆摄于心,都由我们的心包藏含摄,所以经云:“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归还此法界”也。恒河大手印虽然直接指示我们当下见性,不用修什么法,但是见性后,多生妄习 不能顿除,所以它也讲行,就是于见性后,还须绵密保任,除尽旧习 ,入无为本位,再浑化其迹,方能打成一片,圆融无碍。 第二讲 大手印之见 第二讲 大手印之见 认知法身 一、澄清粗妄,不擒不纵 我们现在回到恒河大手印上来,前面讲到大手印是直接指示我们见到真心的实际法门。大手印是一真法界,是我们的真心,是无修、无整、无散乱的本体。但要进入大手印功境,起初也要经过一番艰苦的修炼。不做功夫,你就不能认识这离念的灵知即是当人的本性而成就大道。为什么?大手印说了: “然随境而转之粗妄念,遮盖自心本相。” 什么是随境而转的粗妄念?我们对境生心,攀缘不息,看见这个想这个,看见那个想那个,心里总放不下来,乱七八糟、颠三倒四地胡 思乱想,就叫粗妄。粗妄如乌云蔽日,遮盖我们光明的自心本相,所以,要断除。粗妄不断,功夫不上路。为什么?你在座上尽是妄念颠倒,想这想那,在座下随境而转,攀缘不息,根本就不能见到自心本相,这是流浪生死啊!功夫如何上路,怎能成就大? “虽经直指,亦不能见,故当先使粗妄澄清。因示曰:最初令心坦然住,不擒不纵。” 真心在什么处,真心是什么样子,已经直接指示了很多次了。我们如果经过直接指示后,还是不能见到,说明我们妄心很重,那就应该做功夫断粗妄。 开悟证道分先后,因此作功夫也分先后。怎么分法?开始做功夫的时候,要把随境而转的粗妄斩断。什么是粗妄?看见这想这,看见那想那,对境生心,攀缘不息的妄想,叫粗妄。我们作功夫不睬它,一切放下,就是断粗妄。粗妄断了,还有细妄——就是我们脑子里的一些意念。诸位作过功夫都晓得,当我们停下粗粗的妄念时,那些细的意念不知不觉地纷纷跳出来了,这跳出来的就叫细妄,这在法相宗里叫“意”。法相宗所讲五个遍行心所,任何人都有,一切众生都有,即作意、触、受、想、思,这是最根本的妄心。意,就是意根。它时时在动,如潜水鱼在底层运动,而且动得很快,表面上看不见它动,但它迁流不息,没有停息,此为微细、极微细的妄念。这极微细的妄念也叫微细流注,它最微细,湛不摇处,就如高速流动的水,看上去象是一点也不动了,其实它动得非常之快,非人眼目之所能见,要深入金刚萨埵定才看得见它,所以,粗妄断了,还有细妄、微细妄、极微细妄,更何况我们初用功,只是做到身体不动而已。怎样才能见到这极微细的妄念?我们只有安下心来打坐,先澄清粗妄,才能看见微细、极微细的妄念,从而将其断掉,证见自心本相;所以,先要破粗妄。 如何做功夫?大手印这样指示我们:“最初令心坦然住,不擒不纵。”做功夫一开始,先要让我们的心很坦然,不要有住着,不要有烦恼,不要有拘谨,不要有束缚,坦坦荡荡,放下来。儒教讲:“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小人心存利害得失,在心里面转圈子。患得患失,是故常戚戚。君子不患得失,一切都无所谓,所以坦坦荡荡。我们修法的人,是大君子、大丈夫,更是要坦坦荡荡,一切放下,坦然无住。坦坦者,平坦也,笔笔直直的,没有弯曲,心无弯曲,直心就是道场;荡荡,就是把一切都扫荡空尽,无所住着;是故坦然自在得很。大手印叫我们先要这样做。 若不能如是,心里有所执着,总是转个不停,我们就要依法对治。如何对治?就是“不擒不纵”。擒者,就是抓住它,按住它;纵者,就是放纵它。我们既不要擒住它,也不要放纵它,任其自然。我们做功夫的时候,假如把念头擒得紧了,一点也不敢动,慢慢地就死掉了。但也不是任它念头起,不然就落入放纵,那也不对;念头来了,我不理睬你,这才是不擒不纵。 其实我们修一切法,就是练就“不理睬”的功夫。念头不是不来,不是不起。尽管来,尽管起,不理睬它,它自然就化除了。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参禅也好,都要念头来了不擒不纵。其实念头是擒不住、压不了的,它会来的,正如古德所说:风停浪犹涌。念佛的人,念头来了,不理睬它,把佛号提起;参禅的人,念头来了,不理睬它,把话头提起;修密的人,念头来了,不理睬它,把咒语提起。一心照顾佛号,一心照顾话头,一心照顾咒语,妄念就自然转化掉了。对于念头,不是不让它起,也不是放任自流,而是转化掉,这是活的,不是死的。上次提到卧轮禅师的偈:“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那是压念不起,是死的,不行!要不擒不纵——不理睬它才行。 妄念来了固然不好,但是你将它压死了,就完了;因为妄念是真心生起的,犹如水起的波浪,你把妄念压死,就象把波浪消掉水也没有一样,真心也就不活了。我们知道真心是活泼泼的,能具万物,能生万法,能起妙用的;你如真把妄念压死,真心就变成土木金石,不能起妙用了。 土木金石是十二类生当中的一类。土木金石是无情的,粗看起来好像与我们人没有关系,因为我们人与所有六道轮回的天、人、修罗、饿鬼、畜生、地狱都是有情的,都是有情见、有爱情。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土木金石是冥顽不灵,是死而不动的,看起来好象与我们不相干。其实不然,这十二类生虽然种类各别,但都是一灵真性,一真法界所变现,和我们人类同根同源,并非异类。佛性本来是真实不虚,能生万法,具足一切妙用的灵根,但因我们执着外相被无明包裹,住境、粘情,造业受报,迷失了真心,就由一真分为内外二分。内真者,即我们自己的身心;外真者,乃外面的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草木丛林等种种东西,名曰身外之物。其实都是我们自己啊!因无明之故,取少分的地水火风,捆在肉壳内为自己,而将其它大部分的地水火风置之不理,认为是身外之物,于是有了十二类生。其实无论是有情无情皆同一根本,所以经云:“有情无情同圆种智。”无情也是我们自己啊!同圆种智者就是佛的智慧,就是一切种智,就是上能知道一切诸佛的法用(即一切诸佛的佛法,通通能晓得),下能知道一切众生的因种。 现在做功夫的人有一点点小境界,耳边有人告诉你,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有什么人来了,是什么模样的,这是耳报神告诉你的。但是,有的人自以为有智慧神通了,能预知什么人要来、什么事要发生,于是自鸣得意:啊!这多好,我有先知了。其实一点也不好!因为这是传送鬼在作祟,你和他粘久了,就要被他利用、为他所害了。这个鬼怎么来的呢?就是这个人活在世上时,专门结党 营私、助恶兴讼,即帮人做坏事,助人打官司,谋财害命等,造了地狱罪,是故堕地狱受苦。地狱苦受完后出来了,他前世结党 营私、专门做坏事的习 气还在,而且还很重,所以,他就附人为自体,给人说一些未来事,因此,叫传送鬼,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做功夫,不要听到耳边有人告诉你什么什么事,就以为有神通了,这不是好事情,那是鬼啊!经里就讲了好几种鬼,比如贪财的,生前喜欢钞票要金子,越多越好,因贪得之故而造恶下地狱了,受苦完毕之后,他的贪习 在,见什么要什么,遇到草木就觉得很好,以为是他自己。所以,就依附在草木上面显灵作祟去了。据传上海复兴公园有个菩提树灵得很,大家蜂拥而至,求呀、拜呀,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很灵验的,这就是依草附木的怪鬼作祟。还有好色的男女,因色是欲火,下地狱时被欲火烧,把这苦受完出来之后,因好色是轻薄的,所以,出来之后遇风成形,依风为体,是魃鬼,就是女妖。还有依大山、大水为体的,这是什么鬼呢?是名魍魉,即邪见鬼。因为这些人前世里知见不正,妄自尊大,自以为是,人家有不同意见,就耍陰谋、施诡计陷害别人,所以就下地狱。苦受完出来之后,因狂妄自大,故依日月精华为自体,抓住太陽、月亮的光,附在山上、水里显灵,所以大家都说这地方灵得不得了。象前段时间盛传杭州有个泼水观音,就是紫陽山上有块石头,平时看上去是一个光溜溜的石头,什么也没有,但是浇上水,就显出观音像,人称为泼水观音。人们互相传说这地方灵验不得了,大家从四面八方来求取水喝,以治百病,其实这是以日月精华为自体的鬼。 可见一切鬼、神,乃至土木金石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啊!由此之故,是谓“有情无情同圆种智”。我们的佛性本是能够知道一切众生的因种,也能知道诸佛妙法是圆满的、具足的大般若体。 第三讲 大手印之定 第三讲 大手印之定 熟识法身 一、烦恼即菩提 “令心如河流,任运自然住,起伏不作成立与遮遣,即得法身自相。” 我们做功夫,要让心象河流一样,随弯就折。自己毫无主观的住着,一切任运随缘,没有我见,亦无滞碍。一切时都象流水一样,安然自在地流去,功夫就要这样做。我们凡夫私心重重、妄念多端,什么都要符合自己的心意;我要这样,就得这样才好,不然心里就烦恼;所以业障深重,不能见道。我们现在用功修道,就要改变这种住着的妄习 ,要能够随缘就物,弯就弯、折就折,不能固执己见。比如我们干工作,升就升,降就降,均无所谓。不可因迁升而喜、下降即恼。因为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自己,所以需能上能下。我们学佛了,知道一切声色货利皆如空花水月,不可求、不可得,心常空寂,没有烦恼,所以什么问题都好商量,什么事都能无私地负担起来,勇往直前地干。假如大家都这样舍己为人地去做,社会就安宁,民族就兴旺,国家就富强。所以学佛对世道人心大有裨益,实在应该大力提倡。 我们做事情时,不去管它成功还是失败,只是竭尽全力去做,成不喜,败不恼,总结经验,纠正错误,再接再厉地干。若能做到思想坦坦荡荡,无曲无私,不动不摇,即自然证法身的本来面目。同样,不因一起念,而生“心光被乌云所遮”想;也不因妄念息下时,而生“遣除”想。因为一生起“离”与“出”之念,就是妄上加妄,还是有所执着,不得解脱。大手印是讲无为而作,一切无染,任运随缘,时时如此的,功夫较高一层,是较难做的。假如一时做不到这样子,还要做其它功夫,等后面再讲。 所以,我们须时时如此,念头来了不睬它、不压它,也不跟它跑,任运随缘,应万机而无住,这就是我们的法身自相。我们自己的法性本来就是如此,它能随机起妙用,不是死在那里不动。它反应非常之快,快得超过光速。凡夫之所以反应慢,就是因为妄想多,象太陽被乌云遮住了,光明放不出来,功能因而变小了一样。发神通就是妄念消尽后,心的功能完全发挥出来了。一切众生皆具有佛性,而佛性本具无穷神通妙用。只要我们能够象流水一样地无心,任其自然,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心,时时这样任运腾腾,就能恢复法身的自相,而大显神通了。法身自相并不是一念不起,死板板地什么也不知道。它是活泼泼的,随缘起用、妙用无边。所谓无念,不是说一个念头不起才叫无念,而是念起无住叫做无念。空即是有,有即是空啊! 讲到空有,这对学佛的关系非常大,把空有的关系完全弄通之后,方能迅速进步。做功夫的人总是说一切皆空,不要著有;而凡夫做事都是著有,空和有好象是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这是因为大家对“空”、“有”理解不同的缘故。凡夫说空,是一切没有;佛法说空,只是无体性,而不是无假相;所以说“即色即空”,而不是离开假相说空。我们说空,不同凡夫一无所有的空,而是不住着假相的空,是“空即有,有即空,空有不二”的空。所以,无念不是一念不起,而是念起不随不住,要搞通此理。佛性真空,不是不显现,因为起用必显现故。假如空了没有相,即不是自性了。因为有心必有相,心就是相,相就是心,心相不二故。我上次讲了,镜子里一定有影子,没有影子不成为镜子,所以佛性一定能显现色相,没有色相就不能称为佛性,因为没有妙用,佛性就变为死空、顽空了;但佛性不是顽空,它是灵明廓彻,能起一切妙用,能现诸般色相的,所以是“森罗万象心中圆”。 讲到这里,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听,镇江 有个金山寺,寺里有个镇山法宝。法宝就是苏东坡的玉带,玉带由一块块方玉用金线串起来的。这玉带怎么留在金山寺了呢?原来苏东坡和金山寺的方丈佛印禅师是要好的朋友。苏东坡的诗词作得很好,也是信佛修持者,自负功夫已到八风不动的地步。佛印禅师要试试他功夫深浅,故意贬抑他说:“苏东坡的诗真是狗屁不值。”苏东坡听了这话,不禁心中大气,就大兴问罪之师,气冲冲地过江 来责问佛印禅师。佛印禅师笑道:“好个八风不动,一屁就把你打过江 来。”这是个笑话。 有一次,苏东坡到金山寺来访问佛印禅师,禅师这时正在禅堂里领众坐香,那正是止静的时候,闲人不好进去。苏东坡知道这个规矩,就在客堂里坐等佛印禅师出来。这枝香坐完后又加了一枝香,所以出来很晚。苏东坡等了很久,心里非常焦燥。香完开静,佛印禅师出来了:“哎呀!苏大学士,请坐请坐。”苏东坡说:“嘿呀,你还叫我坐呀!我要在你这秃驴的头上坐!”他们是好朋友,在说笑话,骂禅师是“秃驴”。禅师听了道:“噢,你要坐在老僧的头上啊?好、好、好,我有个问题问问你,你要答得出来,老僧的头给你当坐具;若答不出来,就把你身上的玉带解下来,给我们做镇山之宝。”苏东坡哈哈一笑:“随你什么问题,我都能一问十答,我的妙解很多,释义很广。”佛印禅师说:“好,我问你,四大本空,五蕴非有,你在什么地方坐?”意思是说你要在我的头上坐啊,我的身体是四大五蕴,是空无所有的,你怎么坐法?苏东坡想:四大是空的,五蕴本没有,一切都没有啊,那我落空了,坐在什么地方呢?不能坐在虚空里呀……想来想去,来回走了三圈,一时答不上来。佛印禅师乘机叫小沙弥:“来呀,把他的玉带解下来,他答不出来了。”于是苏东坡的玉带就留在金山寺做镇山之宝了。这就是空而有、有而空的公案。其实这个问题不难答,因空非顽空,有非实有,空不碍有,有不碍空,空就是有,有就是空,心就是相,相就是心。故不妨答他:“真空不碍妙有,就在你这假相头上坐!”或者就在椅子上一坐,说一声:“如是坐!”或者竖起一指,说:“就在这里坐!”更或竖起指问他:“在什么地方坐?”这些答案,随手拈来,正不必动脑筋也。 有人问《金刚经》座主:“无人相、无我相,那么,谁说谁闻呢?”这个问题看来很难,无人无我,就无说无闻了,还能在这里讲经听经吗?其实《金刚经》是破相见性的,不是属顽空,事相虽无,佛性不无。可以答他:“只说无相,不说无人。”我们的佛性,妙有非有,真空不空。大家如果把空与有、有与空的道理搞清楚,进一步绵绵密密地于一切时保任,不住相、不落空,就可以圆证大道了。不然,我们一遇境相就粘住,不自在,何时得了? 宗下有很多这样的公案,宋朝徽宗皇帝的时候,有一位丞相把各宗各派的长老都请来,开一个无遮大会。就是一点儿没有遮盖,各述己见,直接痛快地呈示本性,圆证大道。有个讲《华严经》的座主说:“在我们教下讲来,成佛需三大阿僧祇劫。而宗下说,一棒一喝就能成佛,这完全不符合佛的教导。现在请问在座的诸大禅德,你们如果一喝能透得过华严宗所说的五教,我承认你们一棒一喝就能成佛,假如透不过五教,那就是魔说。请你们哪个出来讲一讲?”华严宗把佛法分为五教:小乘教、大乘始教、大乘终教、大乘顿教、大乘圆教,教义由浅入深,修法循序渐进。当时赴会的禅宗硕德有圆悟克勤祖师,八十岁开外了,是大慧宗杲禅师的师父。他用眼睛看了看四十多岁的净因成小禅师,净因成禅师会意了,便站出来,对华 严座主说:“你这个问题不难答复,不值得在座的大祖师给你讲,让我小长老对你讲一讲。我们先把五教的教义定一定:小乘教著有,有道可成,有涅槃可证,有生死可了;大乘始教讲空;大乘终教讲非空非有,既不是空,也不是有;大乘顿教讲即空即有;大乘圆教讲非空而非有,非有而非空,圆融无碍。是不是这个意思?”华严座主曰:“对!”净因成禅师大喝一声,问众曰:“你们听到没有?”众曰:“听到了!”成曰:“听到了,那就是有啊!透过小乘了。”徽宗皇帝当时着青衣小帽掺杂在大众中坐着,他关照丞相,不要讲出去,让他好好听听怎么讲。过了一会儿,声音消散了,成又问:“你们现在听,还有声音吗?”众曰:“没有了!”成曰:“没有就是空,透过始教了。”又曰:“现在没有而刚才有,就是非空;刚才有而现在没有,就是非有。这不是非空非有吗?透过终教了。再者,若无刚才的有,现在说什么空呢?若无现在的空,说什么刚才有啊?说有之时空在有,说空之时有在空,这不是即空即有吗?透过顿教了。大乘圆教呢?我一喝不做一喝用,尽管喝,没喝过,时时处处不着相。吃饭没咬着一粒米,穿衣没挂着一丝纱。尽管工作很忙,就象没有工作过一样。这就是《金刚经》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精义,说有之时,纤毫不立;说空之时,周遍沙界;空有不住,圆融无碍,这是最上乘的大乘圆教,是《华严经》所说的最高境界——事事无碍法界。这也是禅宗的本质。”大众闻后,莫不信服赞叹,徽宗皇帝也点头不已。佛法实在是最崇高的宗教,是最好的人生哲学。我们能信受奉行,还有什么成败得失的烦恼啊?恒河大手印讲的是最上乘的佛法,我们既然十分庆幸地听到了这部法,就应依教奉行,时时令心如河流一样,无所住着地任运而作,才能证得法身自相。 “心起知为智慧功用,观照及一切时皆如是。故放逸不修与勤积修习 ,其法性无增减。” 心里起了念头,应该知道,这是智慧功用,是法性的妙用。不仅观照时是这样,一切时都是这样。所以,放逸不修时,法性没有减少;勤积修习 时,法性没有增加。法性本身是不增不减的。 我们不少人学佛做功夫,往往压念不起,以为一念不生地坐上十天半月、乃至十年八年,是好功夫。殊不知,这样修死定,不得真实受用,不能出三界,只是压伏一时,一经翻动,妄念生起,更胜于昔。纵不翻动,死坐在那里,有什么用啊?久久死定,会变成土木金石的。真做功夫须活泼泼地在事境上锻炼,知道心念起处,是本性的妙用,不去着相,则智慧日增。我们修行要成活佛,不是成死佛,要起种种妙用,利乐众生,这样才有价值。不是死坐在那里不动,那不成了泥菩萨了吗? 前面讲过,见到本性之后,须要在事境上勤除习 气。观照,就是除习 气的最好办法。观照,就是佛性的妙用啊!不仅观照时是妙用,一切时都是妙用。比如游山玩水、探亲访友、看戏跳舞都是妙用。不是不能看戏,但不要被戏看了去,被戏里的情节转了去。正看时,随着戏里的悲欢离合而频起喜怒哀乐,看过后还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脑筋老是跟着戏里的情节转,这个人这么好,那个人那么坏……这就叫做被戏看了去,这怎么行?看戏也能用功练心,看看这个心能不能被转动。若能达到“犹如木人看花鸟”,就是好功夫了。但这并不是说,戏里的好人坏人都不知道,戏的情节也不知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成了死水一潭了吗?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分别取舍,不为戏里的情节所动。看而不看,不看而看,丝毫无住。“人间事不过总是戏”,我们放不下这个,放不下那个,其实这都象戏一样虚妄啊!一口气不来,这场戏就演完了,执着它干什么? 我们做功夫,勤勤恳恳地用功,法身没有增加一分;我们放逸,法身也没有减少一分。换句话说,我们成佛,法身没有增加一分,做众生也没有减少一分;升天没有增加一分,下地狱也没有减少一分。它没有生灭去来,亘万古而不变。美国有一位叫卢胜彦的“活佛”这样说:“做功夫,佛性(天心)就升上天,不好的恶心就降到地下去。”一个升上来,一个降下去,一颗真心分成两个,那可真糟糕透了!有的法师讲经时说:“假如我们做了坏事,做坏事的妄心下地狱;真心升到天上去。”也是把真、妄分成两个心。他们不知道真心(佛性)和妄心原是一体,妄心就是真心,真心就是妄心。比如,水(喻真心)起了波浪(喻妄心),波浪就是水,水就是波浪,怎么有两个呢?有人问:“没有两个,为什么人家说三魂七魄呢?三魂七魄不是有十个吗?”如果真是这样,一个人岂不变成十个了吗?不是啊!所谓“魂”者,属于陽,是光明无私的正气;“魄”者,属于陰,是黑暗污秽的邪念。三魂七魄,是说一个人光明的成分少,只有三份,而黑暗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多,有七份。不是把一个人分成十个东西。如果我们把七份黑暗的邪心都驱除掉,都转过来,完全化成光明,就成道了。象吕纯陽祖师之所以称“纯陽”,就是“魄”都化除了,黑暗都化为光明,而成仙道。因此,真心和妄心不是两个东西。你下地狱,真心也跟着你下地狱,但它的光明并没有减少,也没有污秽,它也不痛苦。犹如一颗珍珠被污泥包裹了,珍珠的光明并不减少。你升天,它也不快乐,它的光明也没有增加。我们的自性时时刻刻都是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来不去、不动不摇、不生不灭的。 “贪嗔、烦恼、苦乐感受等之自性,知其皆是法尔,即得法身妙用。” 我们之所以有贪嗔、烦恼、苦乐等等感受,皆是法身自然的妙用。假如没有法身,就生不起这些感受:但有这种情感不同的变幻——时而欢乐,时而忧愁烦恼,这都是贪、嗔、痴三毒在作怪。遇到不如意事就烦恼,求而不得就嗔怒,满足不了自己的心愿就悲苦怨恨,满足了自己的欲望 就欣喜快乐。这些感受都是空无自性,都是对境生起的妄想。所谓“万法本闲,唯人自闹”,这都是有根本无明的缘故。讲到无明,修法的人都害怕,就是这东西害人,使我们在六道里轮回!假如没有它,我们早就成佛了!但是你不要怕,无明并非实有,不过是个妄想、幻影,我们只要一觉,就把它照破了。因为它不是一个实有的东西,所以,不能用什么物体来把它敲破。只要觉悟贪、嗔、痴、慢、疑等都是我们着境粘心所起的妄受,都是无明妄想,它本自法尔如此,是空无所有的。法尔者,“本来如此,并非有意造作”之意也。我们明白了这个妙理,一切苦乐、烦恼,一觉就化脱了。正如《圆觉经》所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我们平常说“业障深重”,什么叫业障啊?业障是你着相。假如你不着相,什么烦恼也没有,业障又从何来?所有苦受、乐受,如同我们睡觉做梦,梦境当中,恶梦、美梦宛然,但你一醒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们如果能够猛醒,一切放下,不着相,就得法身妙用了。法身妙用并不难,只要我们时时清醒,时时不住相。 有人说:“哎呀!参禅学密很难,还是念佛求生西方容易呀!”其实,他弄错了,念佛、参禅、学密都一样,没有什么难易之分,不过随各人的根性不同,选择一合适自己的法门而已。念佛是用佛号打扫自己心地上的积垢,用持名的方法使自己清醒过来。莲池大师说念佛是“声声唤醒主人翁”。就是一声一声虔诚地念诵圣号,把自己的本性唤醒,不要住相,不要粘境,从而亲见佛性,于临命终时,得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参禅也一样,时时照顾话头,看着妄念从什么地方来。念头一起,就问它:你从什么地方来?迎头一棒。这妄念本来没有,是虚妄的幻影,一打它就没有了。这和念佛一样,都是为了消尽妄想,从而亲证本来。但有人说不一样,他说念佛有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以及莲池海会诸菩萨接引,往生西方,横超三界,而参禅不能。其实他们也弄错了,接引横超是有的,但接引横超并不是拉你去。永明寿禅师说得很清楚:佛如天上的月亮,心就好比一盆水,心清净了,月亮的影子才能现出来;若心不清净——是污水,天上月亮虽有(佛虽放光照你,而你却看不见),也现不出来,那你就不能生西方了。憨山大师说,念佛要念得得力,把爱根斩断,生西才有希望。爱根就是无明妄动的爱情,这是生死的根本,不斩断它,心就象污水,月亮的影子在污水就现不出来。不是佛不来接引你,不放光照你,只是你自己看不见,犹如盲人不能见到太陽一样。再说,参禅的人用功,心地空净了,那就是净土。因为心就是土,土就是心。佛说:“欲净其土,先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心清净了,佛土才净,此时你发愿生西方,定蒙阿弥陀佛慈悲接引往生。阿弥陀佛不似我们凡夫,凡夫会有爱憎之感,你跟我结缘得好,我就接引你;你没有和我结缘,我就不睬你。佛菩萨是行无缘大慈的,没有这种劣见,你没跟我结缘,我倒要与你结缘,慈悲接引你。就密宗讲来,阿弥陀佛不管你是念佛,还是修其它法门,当你临命终时,他都放光来照你,接引你生西。而且不光是修行的人,就是不修行的人,造恶的人,他也照,也接引。只是这些造恶的人业障深重,看不见佛光,或者见佛光强烈,吓得逃走,没有福气生西。《阿弥陀经》云:“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善根、福德、因缘,三者缺一不可。想生到西方去,要善根、福德、因缘具足才行,不是马马虎虎地念两句阿弥陀佛就能去的。 诸位菩萨,我们要真正用功,把妄心完全息下来才能成道啊!大手印讲的是心地法门。一真法界——华藏世界,就是大手印。西方极乐世界就在这个大手印当中,不出大手印之外。西方极乐世界的“凡圣同居 土”,就在这个大手印的第十三层,“实报庄严土”就是华藏世界的第二十层。我们娑婆世界也是第十三层,和西方的“凡圣同居 土”是平行的。佛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就是说,从我们这儿,向西方去,就是极乐世界的“凡圣同居 土”。我们只要深信不疑,做一切善事,发愿回向往生,都是可以去的,佛菩萨不会拒绝的。并不是没有念阿弥陀佛的圣号就不能去。有人说,我念佛念得少,恐怕不能去吧。此话不对!生西与否,不是看你念得多少,这不是买卖,而要看你念佛的质量如何,心地是否虔诚,心里是否清净。假如你心里真清净了,临命终时一念也能生西。吾人果能反省一切色、声、香、味、触、法都是空花水月不可求、不可得,一放一切放,清净无染地念一声“阿弥陀佛”,这一念清净心就能与佛相应,而生到西方去,也不需要十念、百念、千万念,就看你临命终时能不能一心不乱而正念分明。临终时,能心不颠倒,意不散乱,而正念分明,这是深得念佛三昧的功夫啊!功夫能做到这步田地,就靠现在勤恳扫除妄习 而积累起来的。所以现在用功,要虔诚地放下、放下、再放下,使心清净无染,将来才能稳操胜券,往生西方,这也是法身的妙用啊!我们把禅宗、净土宗、密宗融于一炉,是因为它们本来是一体的。不要去分密宗呀、禅宗呀、净土宗呀,本来是一个佛宗啊! 第四讲 大手印之行 第四讲 大手印之行 不离法身 一、认识“解脱体智”的重要性 “定,至行之要。如无解脱智之道力,唯住休息之行持,仍不能越色、无色界。因其未能克制贪嗔缘起及诸行业流。” 至行之要,意即至关重要的行持。“见、定、行”的“定”,就是至关重要的行持。解脱智,是指前面讲过的见宗与保护。解脱智之道力,是指从本体之见上起无量妙用的力量,这就是禅宗里讲的大机大用。在这里,“休息”指的是休心息念。休息之行持,就是压念不起——“搬石头压草”的功夫。唯住休息之行持,就是只停留在压念不起的阶段。我们前面提到过“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这里的“色界、无色界”就是指的“四禅天”(色界)和“四空天”(无色界)。这段话的意思是:虽然说修定,乃至闭关专修定力,是至关重要的行持,但如果只是休心息念,而没有证体起用的力量,那还是世间禅定,尽管超越了欲界,还没有超越色界和空界,还在六道的天道里。 这是什么缘故呢?“因未能克制贪嗔缘起及诸行业流”。他能休心息念,“贪、嗔”可以暂时伏住,但生起贪嗔的条件还在。缘,就是条件。“贪嗔缘起”,就是生起贪嗔的条件。为什么休心息念不能克制贪嗔缘起呢?因为他不认识本性,对境生心的习 气还在。境界来了,就不得自由 ,被境所转了。譬如美女 现前,你为了克制婬欲心,把她看成白骨骷髅、皮包脓血,也还是对治法。从根本说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相都是真心显现的影子。若真心朗然现前,觅男女相了不可得。真心朗然现前,对境不失,就是解脱智之道力。若无此道力,就要为境界所惑、随境界而转。因惑而造业,因业而受报,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六道轮回,无有出期,这就是“诸行业流”。住于休心息念之“定”,只能暂时伏住贪嗔,却不能克制贪嗔缘起,这在禅宗里叫做“冷水泡石头、死水不藏龙”。一旦定力消退,习 气泛起,贪嗔更甚,如石压草,石去草生,当然不能克制诸行业流了。 “以未得决定心之道力故,于喜欲境顺缘生贪爱、逆境拂缘生嗔恨,如对病痛生苦受想等。” 未得决定心之道力,即不认识本性。如果你认识了本性,晓得事物都是假的,晓得事物都是真心的影子,绝对不疑,对境就不动心、不着相了。因此我们必须实证本性。大手印指示我们见性,教导我们勤于保护,在境界上锻炼,在锻炼中实证。我们就要在锻炼中,把身心世界都化空,真正见到本性,那才有“决定心之道力”。若不锻炼,就不会有力量。你在这儿听听讲,此时好象很有力量,一出门马上就忘掉了,那有什么用处呢?还是要踏踏实实地做功夫。现介绍两种做功夫的方法:一种是听到开示,认识了本性后,时时刻刻保护它,“朝于斯,夕于斯,流离于斯,颠沛于斯”,时时刻刻保护它不动,才有念起就把它转过来,不跟它跑,长期坚持这样做。另一种是修个具体的法门,或念佛,或参禅,或修心中心法。不仅座上做功夫,座下也要做功夫,要时时观照,绵密保任,这样才会有效果。不然,看见美好的东西,你还是会动心的;碰到违逆的境遇,你还是会发怒怨恨的。这就是“于喜欲境顺缘生贪爱、逆境拂缘生嗔恨”。 “如对病痛生苦受想等。”现举几则病缘现前的例子,看看古德是怎样对待病缘的。马祖道一禅师是一位了不起的禅宗大祖师,世称“马大师”,他教导出百余位证成大道的弟子,分赴各地,教化天下。马大师晚年生病了,当家师去慰问:“和尚近日尊候如何?”马大师说:“日面佛,月面佛。”这是什么意思啊?日面是白天,比喻健康时;月面是晚上,比喻生病时。佛者,觉也。白天在觉里晚上也在觉里,健康时是这样生病时也是这样。语虽只有六字,却简捷明了地道出马大师那“决定心之道力”。宋朝的慈明楚圆禅师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禅宗大祖师,他晚年突然中风,嘴都歪斜了。他的侍者急得跺脚:“当奈何!平生呵佛骂祖,今乃尔。”这可怎么办哪!平时你呵佛骂祖,现在报应了。慈明禅师说:“无忧。为汝正之。”你不必发愁,我给你把它正过来就是了。说着,用手把嘴搬正,那歪了的嘴立即就正常了。病痛也是业障,“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还宿债”,业债在了道的大祖师身上,要受就受,要不受就不受。身体就象一所房子,总有坏的时候,能住就住,不能住舍掉它就是了。它若坏了,你还贪恋不舍,痛苦就来了,这痛苦是你自己找的。重云智晖禅师圆寂的时候,写了一首偈子给大家看:“我有一间舍,父母为修盖。住了八十年,近来觉损坏。早拟移别处,事涉有憎爱。待它摧毁时,彼此无妨碍。”写完,跏趺而逝。也不一定都是这样,再举一例:翠岩可真禅师行将涅槃的时候,示现极其痛苦的病相,在地下铺的席子上辗转反侧,不停地翻来复去。他的侍者哭着说:“平生呵佛骂祖,今何为乃尔?”要不是你平时呵佛骂祖,现在怎么会这样呢?翠岩禅师盯着侍者看了一会儿,呵斥他:“汝亦作此见解邪?”你也是这种见解吗!于是翠岩禅师跏趺而坐,令侍者烧香。香烟才起,禅师就圆寂了。诸位,既然翠岩禅师有坐脱立亡的把握,为什么还示现那么痛苦的病相呢?他是在以身说法:痛苦即解脱,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他何曾“对病痛生苦受想”啊! 你如果“对病痛生苦受想”,那就不得了了,病魔就起劲地折磨你。如果心不住在病痛上,“你痛你就痛好了,没关系,无所谓”,反而不觉得痛了。再如修心中心法,结手印手指很痛时,心不要想到手,注意力集中在咒上,忘记了手,就不觉得手痛了。但你一起欢喜心:“咦,手不痛了。”这么一想,马上手又痛起来了。所以,痛苦的感觉终归还是大脑接受不接受的问题。只要我们心空无住,有病也会好的,纵然痛也不觉得痛苦。净土宗是这样讲的:“临命终时,身无痛苦,心不颠倒,意不散乱”。身无痛苦,就是不为病所苦,不一定一点病也不生。能在生病时不想着病,只管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注意力集中在佛号上,感觉不到痛苦,那就是身无病苦。如果你心乱了,想着病痛,“哎哟,哎哟!”那就痛得要死了。假如你平时很用功,有很深的功力,那就没有什么病不病、痛不痛了。“心能转物即如来”,若真的作到心空无住,病也能转,就象慈明禅师,用手一搬,那因中风而歪了的嘴立即就正常了。功夫稍浅点,也能不为病所苦。因此我们要时时刻刻令心空净。假如我们心不空净,临终为病所逼,痛苦、难过,心就不安了。我见过很多修净土的人,临命终时,嘱他说:“你现在要努力念佛,这是关键时刻,你就要生西方了。关键时刻到了,赶快念佛吧。”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哎哟!还念什么佛啊!我都快痛死了,难过得要命,念不出来了。”他就是不念,因为他的心散乱了。我们现在用功念佛,是预备临命终时的一刹那时用的。能够在临命终时心不散乱,还这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就绝对有把握了。大家好好用功吧!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所起一切,皆是自性功用显现。故认识于解脱体智为极要。” 前面刚刚讲过,不能“于喜境顺境生贪爱、逆境拂缘生嗔恨,如对病痛生苦受想”,为什么不能这样想呢?因为“所起一切,皆是自性功用显现。”不要认为喜境顺缘好、逆境拂缘不好,健康好、生病不好。这不好的逆境拂缘乃至病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这都是自性的显现,没有自性,哪里会有这些境缘呢?我们要凛然一觉,了知这些境缘乃至嗔恨心都是自性的显现,自然就不嗔恨了!自性本身是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来不去、不动不摇的。若无菩提自性,连烦恼也不会有,就象没有水就不会有波浪一样。正因为波浪本身就是水,所以说“烦恼即菩提”。我们修道,要时时凛觉,烦恼才起,就凛然一觉,一凛觉就回归到本位,自然朗然现前,烦恼立即了不可得,这就是解脱体智。 “故认识于解脱体智为极要。”所以,对于解脱体智的认识是极为重要的。认灵知之心,不认妄念;认空寂之体,不认色身。妄念才起,立即凛觉,灵知之心现前,妄念当下瓦解冰消。不能认色身为我,执着了这个色壳子就麻烦了。色身就象一所房子,它不是“我”,只是暂时住住而已。我们要时时刻刻这样做功夫。 第五讲结语 第五讲结语 法尔真实即是真正大手印 一、大手印三要乃统一的整体 “见、定、行三要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一切乘之顶尖,故曰诸佛之母。” 我们前面讲过:“见”者,了知一真法界、法尔如来藏心,无量显现染净诸法,具足法尔平等性义。“见宗”才是正知见。“定”者,不是死定,而是活定。故空悲双融方为正定。“行”者,内不随妄念迁流,外不为境界所动,令心如河流,任运自然住,保任于惺惺寂寂。这才是正行。三要就是三个要点。“见、定、行三要,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三世,就是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三世佛之密意中心,就是自性真如、涅槃妙心、一真法界、妙明真心、真如实相、如来藏心、大圆觉海、如如、菩提、法身、佛性、总持、大佛顶、主人翁、无底钵、没弦琴、无尽灯、无根树、吹毛剑、无为国、摩尼珠、无钥锁,乃至泥牛、木马、心源、心印、心镜、心月、心珠等等。名虽多般,意实一也。“密意”的“密”,是指无相可见,说不出来,无法可说,不是语言的对象。并不是故意保密,不告诉人。虽不可说,却是中心。此即是大乘佛教的“一实相印”,用它来判断是不是大乘佛教。若背离了这个宗旨,说不到这上头,就不是大乘佛教。 《大集经》云:“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念者,今心也,即当前一念心。佛者,觉也,即真如自性、一实相印。见、定、行三要之行法,令心念念在觉,不离一实相印,正是“实相念佛”;《观无量寿经》讲了十六种观法,修习 这十六种观法也是念佛,谓之“观想念佛”,观观未离妙明真心。瞻视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的圣相,妙相庄严,至心信乐,愿生彼国,也是念佛,谓之“观相念佛”,也在在未离妙明真心。执持阿弥陀佛圣号,心念耳闻,摄住烦乱之心,将妄念转换为佛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贯彻始终,谓之“持名念佛”。持名念佛何曾离开真心半步!若口诵心不行,那就不是念佛。憨山大师云:“口念弥陀心散乱,喊破喉咙也枉然”!末法修行,若欲得度生死,唯依这“都摄六根,净念相继”的种种念佛法门。大手印最直接,正是实相念佛。正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 “一切乘之顶尖”。密宗判定佛法共分九乘次第——外三乘、内三乘、密三乘。恒河大手印、大圆满,统属最高一层,所以说“见、定、行三要”是一切乘之顶尖,象宝塔一样到了尖顶了。“故曰诸佛之母”,这是十方三世诸佛之母,一切佛都是依此法而出世,一切法都是从这里派生出来。 “如上三要乃自性大圆满之见、定、行、果,四者在自性了彻之境中,统摄为一面,行之最极心要。亦是即定即行之要。” “自性大圆满之见、定、行、果”,指自性大圆满修行的四个阶段。如上三要者,即以上所论述的正见、正定、正行三要,它是三世佛之密意中心,即我人之真如本性。而自性大圆满修行的目的是明心见性,证成佛果。无有正见,就无有正定;无有正定,就无有正行,哪来正果?经云:因地不正,果遭迂曲。是故只有正见、正定、正行,方能证见真如佛性,结果成佛。所以说,见定行三要乃自性大圆满见、定、行、果。 “四者”,指修行的四个阶段,即先树立解脱正见,然后修定以摄伏散乱之心,心定之后在事境上磨练(六度万行),最后证成佛果。“自性了彻之境”,即“自性大圆满”的心境。在这种心境中,见、定、行、果四者统摄为一面、化为一体,不可分开。这是修行的最极心要、最为关键之心髓、要点。 “亦是即定即行之要”,行就是定,定就是行,即定即行,定和行是不能分开的。不但定和行如此,见、定、行三者也都不能分开,必须融为一体。因为只有“见”正确了之后,才晓得什么是无出无入的大定,不至于落入死定;才知道怎样修“无功用”行,避免走弯路,而直趋真如,结果成佛。 “即是于何时了悟赤裸裸之智慧性,即何时得其自性智之见宗。” 赤裸裸之智慧性,就是我们的佛性,赤裸裸、净洒洒,无形无相,灵明寂照,毫无遮盖。佛性是大智慧,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智慧。什么时候能够了悟这赤裸裸的智慧性,就在什么时候“得其自性智之见宗”。得其自性智之见宗,即识取了自性,契入了大圆镜智,见到了宗旨,也就是明心见性了。见宗之后,就不会向外求取,不会心外求法,不会再落入外道了。你那里有再大的神通显现,我这里也丝毫不动摇,脚跟站得很稳。如果没证到这个地步,就站不稳脚跟,难免要动摇的。 从前,南泉山下有一庵主,别人告诉他:“近日南泉和尚出世,何不去礼见?”南泉和尚出来说法度众了,你怎么不去拜见他呀?庵主说:“非但南泉出世,直饶千佛出兴,我亦不去。”意思是说,他已经识得本来,脚跟站得稳,不会动摇了。南泉禅师听到这件事,就令其弟子赵州禅师去考考他,看他脚跟是否真正点地。赵州去了就向庵主礼拜,庵主不睬他,坐在禅床 上不动。赵州从西过东,又从东过西,庵主还是不睬他。这庵主脚跟站定了,任你活佛出世我也不睬。我已识取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了了分明,赤裸裸、净洒洒,一样东西都没有。我已了悟,还求什么东西?我已神通自在了,这自在逍遥就是大神通。诸位注意,自在逍遥就是大神通,不是什么稀奇古怪是大神通。赵州没办法了,“哗啦”一声,把庵主的帘子拽下来,说:“草贼大败。”你不敢讲话,你不是大丈夫,是草贼,你打了大败仗。庵主还是不睬他,赵州没办法了,只好败阵归山。回到山上对他师父讲,这个庵主是有道行,我怎么样、怎么样,他也不动。南泉禅师说:“我从来疑着这汉。”我早就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脚跟点地,你没有问倒他,让我再去考考他。第二天,南泉禅师带着一个沙弥,拿了一瓶茶水、三只茶杯,到了庵中往地上一掷,便说:“昨日的、昨日的。”庵主问:“昨日的,是什么?”昨天我如如不动,你那徒弟彻底没辙,那说明什么呀?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还有个“什么”要说明啊!南泉禅师在沙弥背上拍了一下,说:“赚我来,赚我来。”拂袖便回。我勘破你了,你还有东西在,还是动了,脚跟仍未点地,还差一大截呢! 我们修行,必须站稳脚跟,任你什么气功,什么神通广大,你是外道,我不跟你跑。我修心地法门,我识得自性,我将来必定证成圣果。你不知道自性是什么,你终归不能证成圣果。我们曾讲过吕纯陽祖师的公案,他已成就了陽神,黄龙祖师却说他:“这守尸鬼。”吕纯陽说:“争奈囊中有长生不死药。”囊中是指身体里,你不是说我守尸鬼么,我守的这个尸里——囊中,有长生不死的药啊!这药是指修炼成的“金丹”——陽神。黄龙祖师说:“饶经八万劫,终是落空亡。”你还是要落空,不过比别人长寿些。陽神是第七识——末那识所显现的身体,叫意生身,是虚妄不实的。若不认识真心,还是落空亡。若认识真心,就逍遥自在,一点不住相了。先得漏尽通——道通,这才是真通,才是根本。道通得到了之后,不愁不得五神通,但得本,不愁末。这一点很重要,诸位要注意了。即是:于何时了悟赤裸裸之智慧性,即何时得其自性智之见宗。 “见与定虽分述,体实一也。” 见与定虽然分开来讲,但并不是两个,而是一体的。所谓“见”就是认识本来面目,有了正确的知见,才知道什么是无出无入的大定,才会有正定。反过来说,得了正定,才会有正确的知见。见与定都没有离开我们的自性,都是自性中所流出。从体上来讲,实在是一样东西。不仅见与定“体实一也”,见、定、行三者,也都是一体,都没有离开我们的妙明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