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佳丽三千》 第一章 天色昏暗透着微亮,遥远的天际处泛着银白色的光,宛如一条华丽的腰带挂在天际。千里雪封,银装素裹,寒风冷冽,如棉絮的雪被呼啸的风卷起,如乱花一般被吹到红漆抄手走廊上。 而这样一个静谧的冬日清晨,有人正在怨气冲天地起床。 “皇上,这个时辰起,是大周朝建立起就定下的规矩,祖训不可废。”一个略为细的声音响起。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明黄色的床帘被慢吞吞地拉开,然后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小统,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皇帝。”说话的人眼睛里全是怨念,“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要当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异装癖少年?” 后面说话的人叫苏嘉,在五天前他还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 “达浪达浪达浪~”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正在电脑面前的青年吓了一跳。 “啊,这傻逼铃声一定要换了!”青年骂骂咧咧地起身去找铃声发出地,最后在饮水机旁边找到了。 “喂?” 那边传来熟悉的男声,“小伙子,你的外卖到了,开门拿。” 接电话的这个青年名叫苏嘉,是个十足的宅男,工作是在大型网站写小说。虽然只是个不温不火的小透明作者,但是也能靠着那点微薄的稿费养活自己。 苏嘉交过两个女友,但都因为他写的小说而离开了他。 “我能接受你没有固定收入,但没办法接受你居然是个恶心的种马男!”前女友一说。 欸,其实没有啦。 “天,你居然给你笔下的男主角配了十个老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出轨了?!”前女友二说。 这个真没有! 可是前女友们都不听他的解释,毅然离开了他。其实他觉得有些委屈,事实上他只是迎合那个网站的风格。 哎,写了再多小说,这现实还是过不好。他笔下的主角十章收一妹子,而他却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今年是苏嘉的第二个本命年,苏妈妈隔几天就会打电话来问自己儿子有没有穿红内裤。苏嘉不迷信,但抵不过自己妈妈的固执,所以只有穿了,不过昨天晚上找半天没找到晒在阳台的红内裤,最后只在衣柜里随便拿了一条灰色内裤穿上了。 苏嘉没有想到,仅因为没有穿红内裤,自己居然被长期定的一家外卖毒死了…… 临终前,苏嘉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漫无边际地想,那啥,自己的文看样子要坑了…… 苏嘉倒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死,不仅死而复生,还复生在一个皇帝身上。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苏嘉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即将拥有后宫三千佳丽而开心,就恨不得自杀一回。 “苏嘉,我是你的系统君,你的新身份是大周王朝的女帝苏嘉,你来这个异世是要完成任务的,你可以拥有女帝苏嘉的一切,同时你需要面对他遇见的一切困难......” 苏嘉盯着眼前这个面白无须明显做太监打扮的少年,实在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等等,什么叫女帝?” 少年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大周王朝是女权社会,女尊男卑,女人统治天下,你是大周王朝的新帝,所以是女帝。” 苏嘉顿了下,立刻伸手往下一摸,摸完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在,如果离开它,我都不知道怎么上厕所了,等等,我是男的,怎么当女帝?” 苏嘉在吸收所有信息之后沉默良久,然后问了眼前人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做会怎么样?” 名叫系统君的少年略勾了下唇角,“大概会被女帝苏嘉的敌人杀死,不过这么好的人生摆在你面前,最惨不过是失败,你为什么不去试试把握这种人生呢?更何况你的新生命是个皇帝,你想想皇帝可以做什么?” 原谅写惯了种|马文的苏嘉,脑子里立刻想到的是——“坐拥三千佳丽。” 等他跟系统君签订了契约之后,哭都哭不出来了。 大周王朝自建立以来就是女尊男卑,女人统治天下已经有几百年了,而到了女帝苏嘉这一代有个变化。周文帝也就是先帝,膝下子嗣本就少,不到十个孩子里面竟然只有三个女儿,而其中一个就是男扮女装的女帝苏嘉。周文帝一命呜呼而去,而遗诏的公布却让天下百姓吃惊,周文帝竟选了一个自己最没用的女儿,也就是女帝苏嘉,一个其实是儿子的女儿当新帝。 苏嘉在系统君那里已经得知了女帝苏嘉的一生,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男女平等的大业上,可是阻扰太多,敌人数不可数,每个敌人都可以置他于死地。他的任务就是与那些敌人化干戈为玉帛,用潮流一点的话来说,刷那些敌人的好感度。 “只要你刷到满值,他们就成为你的好朋友了,那么你完成任务就简单许多了。”系统君答完,还对苏嘉微笑了下。 “如果我刷不满呢?”苏嘉问。 系统君说:“噢,如果到一定时间刷不到百分之五十,他们就会杀了你,如果高于百分之五十,但是达不到满值,他们还是按照原走向阻扰你伟大的计划。” 男女平等,真真是不能再伟大的计划。 苏嘉内心泪流成河,此时真的好想用一个表情包来表达他的心情。 系统君瞧见苏嘉的表情,笑了笑,“你可以灵活点,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尝试些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嘛,毕竟你现在可是一国之主。” 噢噢,后宫三千佳丽*好啊! 系统君又露出一个迷之微笑,“好了,那祝我们合作愉快,不要太担心你的任务,一切都有我帮你。” 苏嘉很高兴,“那我就叫你小统了,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贴身太监了吗?” 正式更名的小统很自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并说:“我可以任意变化,这样更好帮助你。” 听上去真的超级简单呢,小统真是个好人! 被坑了的苏嘉后面才想清楚如果他有后宫三千,按照女尊男卑的基本原则,再根据他应该是一位女帝的实际情况,那么他梦寐以求的后宫三千佳丽—— 都是些汉子咯? 苏嘉,“......” 第二章 女尊男卑的世界真没那么好呆,尤其他不仅是冒牌皇帝,还是个冒牌女皇帝。 苏嘉站在镜子面前,静静审视了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就十分郁闷地转开了眼。无论看多少次,也没法习惯自己着女装的样子,尤其是胸前还塞了硅胶软团,真是感谢无所不能的小统。 “走吧,上朝去。”苏嘉转过身,对正微屈着腰站在他身后的小统说。 这个朝代虽然是女尊男卑,但是深宫里伺候人的依旧是太监,只不过他们并不像苏嘉前世的那些已经淹没在历史尘埃里的太监,他们不需要阉|割,毕竟这些男子在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被宠幸的一方,没有了祸乱宫闱的能力。而恰恰是女子,成了最应该防备的对象,所以除了守卫宫廷的女林军,在这个大周王朝的宫廷里,全是男人。 苏嘉对于上朝一开始还是有所期待的,宫廷里基本都是汉子没关系,那上朝的时候,总会见到女的吧,毕竟他的大臣们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子,可是见到之后苏嘉就沉默了。 “皇上,微臣以为西北赈灾一事......”现在说话的是他肱骨大臣左相魏薇,长得是......相貌堂堂,魁梧有力。苏嘉透过珠帘盯着自己的肱骨大臣渐渐出了神,若是自己站在她面前,似乎只到她的鼻子处。她真的好高,好吧,底下的大部分的臣子都很高,而且个个都是蜂腰熊背,魁梧有力,自己跟她们一对比,就跟小鸡仔一样弱小。 苏嘉很郁闷,导致魏薇的话压根没有听进去。 魏薇禀告完,大殿内一片安静,直到有人出声。 “皇上若不是又走神了?”一道犀利的女声立刻把不知魂去何处的苏嘉的魂又拉了回来。 苏嘉循声望去,眼睛就是一亮。 此刻对他发难的人正是他的头号敌人——苏若琼。 苏若琼乃大周王朝的大皇女,本应该是皇位继承人最有希望者,但是没想周文帝把皇帝给了她最没用的七妹苏嘉继承,所以她的一生都在与自己的七妹作斗争。 苏若琼是当今世间无数好儿郎眼中的春闺梦中人,她身量高,比起一般女子,她的相貌真是不凡,不像一般女子那么黝黑,面容白皙,眉间带有英气,芝兰玉树,谈吐不凡。苏嘉极其喜欢苏若琼,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她是他至今见过最好看的女子,虽然比他高,身上的阳刚之气也比他重,但是丝毫不妨碍苏嘉对苏若琼的欣赏。 一群包青天里终于有了个白脸公孙策,换谁也高兴啊。 “皇姐言笑了。”苏嘉轻咳两声,对于苏若琼的刁难丝毫不在乎,“朕往日见皇姐都冷着脸,倒不知皇姐还是个幽默风趣之人,倒不枉费了皇姐的好相貌。” 苏嘉写小说的,文绉绉的话他也会一点。 苏嘉此话一出,弄得苏若琼凤眼微眯。这几日她觉得自己这个皇妹表现地十分奇怪,第一,敢顶嘴了,第二,每次顶嘴句句都牵扯到她的相貌,虽然自己的相貌是比苏嘉生得好,谁让苏嘉长着一张男人脸。 咳咳。 女尊男卑的世界,男人成了弱势群体,连身体素质也下去了,个个基本弱不禁风,相貌精致,寻常人家,家里的儿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学些刺绣等手工活,一些贵族家里的儿郎倒是会学骑马射箭蹴鞠等,但那也是打发时间,并不精通,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相夫教子成了最应该做的事情。 而本为男子的苏嘉则在其他人看来,面容过于精致阴柔,身形过于单薄了些,毛领上的那张脸几乎都可以用一巴掌就能覆盖。苏若琼小时候就特别不耻自己这个皇妹,不时讽刺他应该去跟那些皇弟呆在一起学习琴棋书画,而不是跟她们一起学习治国之道,习武强身健体。 上完早朝,就是用早膳时刻,小统站在苏嘉身后,问了句:“皇上今日想去哪位宫里用膳?” 苏嘉头也不回,“哪也不去。” 他实在没有兴致同他一般身体结构的人用膳,尤其那些人都抱着怀上他的龙种的想法。性别相同,怎么都生不出孩子的吧。据说这个世界,都是男女同房之前,男子饮用一种特殊的水,然后若是成功,男子就会在十月之后诞下孩子。 苏嘉,“......妈妈,我要回家!” 小统给苏嘉科普完之后,还特意说:“你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被人看上了,不让你死了,强压你生孩子,就完蛋了。” 苏嘉,“......爸爸,我想你了!” 不过即使苏嘉想避开他的后宫三千佳丽,但依旧也有佳丽殷殷切切想见到苏嘉,于是在苏嘉批改奏折的时候,有位妃子来了。 “皇上,这是臣妾特意花了四个时辰熬的粥,特别适合在午后用。” 苏嘉避开递到自己唇边的勺子,面不改色地说:“爱妃有心了,不过还是先回去吧。” “皇上!”娇嗔的这位妃子叫白清函,位居贵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男子,面容漂亮,平时如弱柳扶风。苏嘉来这里五天,就他最积极。 每日不是煮东西送过来,就是自己又绣了什么小玩意特意送给苏嘉,而且时时刻刻都想倒到苏嘉怀里去。 苏嘉批改奏折的手微微一颤,还是抬起头看了白清函一样。看完之后,苏嘉内心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漂亮的一张脸长在一个男人身上,瞧瞧,这肌肤细腻的,这唇瓣红润的,这脖子修长......他看到喉结了。 苏嘉立刻收拾了一地的玻璃心,板着脸,“爱妃,朕暂且不饿,粥就搁着吧,你先回去吧,下雪路滑,早点回去比较好。” 白清函立刻嘟嘴,“皇上又轰人家走,臣妾还在这里没有呆足一刻钟呢。” 白清函跟其他男子不同,他身为当朝右相之子,打小就看上了同他一起长大的苏嘉了。他觉得苏嘉跟那些肮脏女子都不同,那些女子个个三大五粗的,只会蛮力,而苏嘉就不同了,从小就长得好看,而且说话声音又细,见到他们这些儿郎,也不会出言调戏,反而是脸一红扭头就走。 苏嘉登上皇位,他第一时间就跑到自己的娘亲面前说要进宫。进宫之后,他是又沮丧又高兴,沮丧是因为苏嘉从来没有宠幸过他,高兴的是他也没有宠幸过其他人。 白清函这五天还挺高兴的,因为苏嘉开口叫他爱妃了,原先都是叫他白贵人,因此跑苏嘉这里也跑得越发勤快了。 苏嘉听到白清函的话,叹了口气,“爱妃,你在这里只会妨碍到朕。” 白清函眼眶立刻就红了,“皇上是嫌弃臣妾碍事了吗?” 苏嘉立刻补救,“不不不,朕是觉得爱妃美色误人。” 随后挨了一记香拳的苏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说没白写,总算把缠人的白清函给打发走了。 白清函一走,苏嘉立刻就扭头瞪着自己案己上的笔筒,“小统,我什么时候能把后宫那三千汉子赶出去?” 笔筒轻轻摇了下,一句话就自动传入苏嘉的脑中,“等你完成男女平等的任务。” 人形的小统先前被白清函赶出去了,所以他干脆直接变成了苏嘉案己上的笔筒,反正他有自由变幻的能力。 刚开始,苏嘉也是对自己的三千佳丽满怀期待,但走去后宫的路上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僵住脸问小统,“女尊男卑,那后宫那三千佳丽是男是女?” 小统眨了下眼,“自然是男子,皇上。” 苏嘉,“......” 苏嘉咬牙切齿,虽然明白自己是被坑了,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现在是欣赏不来自己后宫那三千佳丽,也不敢随随便便去勾搭女子,先不说女子大多比他还强壮,如果被造了一个孩子在肚子里,那才真是悲剧。 第三章 即使当了皇上,依旧还是要读书。 苏嘉刚进御书房,就看到负责给他上课的太师已经到了。太师姓孟,字思睿,年近六十,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女太师。 苏嘉一进去,孟思睿就对苏嘉行了一个跪拜礼。苏嘉立刻上前扶住了,“太师怎么还跟学生那么客气?朕不是说以后不用跪了吗?” 苏嘉看着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家对他跪来跪去,实在过意不去。可是孟思睿是位老古董,闻及苏嘉的话,就皱了眉,“皇上,礼不可废。若是我大周朝不讲礼仪,与那蛮夷之地又有何区别?” 苏嘉还想说什么,感觉自己的腰侧被人轻轻地撞了下。 好吧,他知道小统在提醒他了。苏嘉便松开手,由着孟思睿对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再扶着她起来。 孟思睿起来之后,便开始上课了,她首先询问了苏嘉的功课。 “昨日给皇上布置的功课,完成得怎么样了?” 苏嘉立刻让小统把他抄写的作业拿出来,“太师,请看。” 孟思睿颔首接过,一接过来,一看,脸就黑下来了,“皇上昨日可是让奴才代写的?这字毫无章法,简直一塌糊涂!” 苏嘉真不想说这还是他挑灯夜读,抄地最好看的一遍。 “这是朕写的。”苏嘉说。 孟思睿瞪了苏嘉一眼,”皇上不必替奴才掩护,小统,你去把皇上往日写的拿过来。” 苏嘉看完之后,立刻瞪向旁边的小统,昨天他抄写的时候,还问了,“我只在小时候报过毛笔字兴趣班,会不会被太师发现端倪?” 小统当时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万事有我。” 现在是几个意思?苏嘉左手拿着自己写的,右手拿着女帝苏嘉写的,顿时本来还挺自豪的心一下子碎地干干净净。 小统接收了苏嘉的怨念,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太师有所不知,皇上右手受伤,昨日是用左手写的。” 孟思睿微蹙眉,“皇上手受伤了?叫了太医了吗?” 苏嘉干笑,“小事,只是稍微扭到了。现在时辰不晚了,还是继续上课吧。” 孟思睿虽然严苛,但是还是免去了苏嘉平日的功课,只是说明日要将今日学习的文章背诵一遍。她走之前,还特意提了一事,“皇上登基也有三个月了,这后宫还未传来任何消息,皇上是不满意那些嫔妃吗?” 大写的不满意! 虽然心里这样想,苏嘉表面上却是说:“并无,太师多虑了。” 孟思睿一走,小统立刻说:“看来你今日必须给去后宫了。” “女帝苏嘉他是怎么做的?”苏嘉有些好奇。 小统眨巴眼,“他啊,一开始跟你一样十分抗拒,然后......” “然后弯了?”苏嘉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会?他不喜欢男子,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 “呸,我怎么会喜欢男子,我喜欢的都是些大胸妹子。”苏嘉立刻反驳。 小统表情有些微妙,却没有再讲下去,“女帝苏嘉他很少去后宫,偶尔去一次基本都是坐一会就走了,后来等群臣都开始议论后宫无子,皇上不喜男子的谣言甚至传到宫外的时候,他宠幸了一位嫔妃。” 苏嘉眼睛微微睁大,“他不是男的吗?怎么宠幸另外一个男的?” “这就不得不讲到他宠幸的那位嫔妃了,那位嫔妃叫兰羡白。兰羡白虽然高居贵妃之位,但是对女帝苏嘉没有半分感情,比起漠视来说,更应该用敌视来形容。因为兰羡白喜欢的人是苏若琼,可是没想到周文帝钦点他入宫,所以说在他看来,女帝苏嘉拆散了他和苏若琼。” 苏嘉嘴巴张了张,“那......还能宠幸啊?” “兰羡白厌恶女帝苏嘉,女帝苏嘉也不愿意碰男子,所以女帝苏嘉跟兰羡白联手了,谎造了一场宠幸。” “原来是这样。”苏嘉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我可以效仿了。” 小统摇摇头,“不过兰羡白是第一个发现女帝苏嘉真实身份的,而且苏若琼能杀了女帝苏嘉也有兰羡白的帮助,所以说,你要接近兰羡白,但是不应该像女帝苏嘉那样直白地跟他合作。兰羡白厌恶女帝苏嘉,那方面的知识也不肯学习,所以说你完全蒙混过关啊。” 苏嘉说:“蒙混过关?好吧,那我今晚先去见见那位兰贵妃,居然喜欢苏若琼,哼哼,不知道苏若琼已经被我看上了,我倒要见识下我的头号情敌。” 小统说:“皇上,你跟苏若琼属于血缘关系,不可描写cp。” “我只是想升华下革命感情,你龌蹉。” 苏嘉想见兰羡白,这把兰羡白居住的临仙宫上下都给吓得够喘。 兰羡白的贴身太监兰烛急得不得了,他自幼就跟着兰羡白长大,兰羡白进宫之后他也跟着进宫了,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皇上突然兴起过来,这莫非不是来宠幸自家主子的? 兰羡白端坐在靠窗的榻上,见兰烛团团转,火急火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兰烛你出去吧,对了,把爹爹给我的匕首放到我枕头底下。” 兰烛大惊,“娘娘,你这是要......” 兰羡白清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照做即可,其他勿说了。” 苏嘉过来的时候,临仙宫的宫侍在外面跪了一地,他下轿的时候脚步微顿,“这是做什么?雪天酷寒,怎么都跪在雪地里?” 兰烛一张脸几乎跟雪一样白,磕了几个头,才颤颤巍巍地说:“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生病了,不宜面君。” 苏嘉低笑一声,“病了?那朕更应该去见见。” 他说话抬腿就走,兰烛想到之前自己放在寝床上的匕首,浑身一哆嗦,若是主子弑君,那么兰府阖家上下都别想活了。他猛地咬了下舌尖,不顾其他,直接抱住了苏嘉的小腿,“皇上,贵妃娘娘面容憔悴,实在不宜见......”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对上了一张脸。 雪白的风帽里那张脸宛若雪地红梅,眉眼精致如画,乌眉红唇,而右眉处则有一粒朱红色的小痣,简直能刺痛人眼。 这......皇上怎么生得如此好看? 兰烛脸一下子红了,他原先认为敬王苏若琼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现在...... 苏嘉并不知道兰烛在想什么,一把抓住兰烛的手,把人给拉了起来,“别跪了,这天冷,都去喝喝酒暖暖身子。放心,朕不会对你家娘娘做什么的。”他爽朗一笑,直接进了临仙宫。真是搞笑,一个汉子怕自己冒犯他,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就要看看那个情敌长什么样。 兰烛呆立许久,直到旁边的小太监唤醒了他,“公公,你怎么了?” 兰烛猛地回神,脸上还有点微红,“无事。”他被苏嘉碰过的手颤得厉害。 皇上的手真暖和,还十分平易近人,竟然蹲下来,还拉他起来。他迷迷糊糊地想,完全把护主子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兰羡白听到外面的动静,便知道兰烛他们没有拦住人。他整理了下衣服,便跪了下去,待听到门被推开,他便恭恭敬敬地磕头,“臣妾参见皇上。” “起吧。”一道略为低的声音响起。 兰羡白闻言便站了起来,“谢皇上。” “抬起头来。” 兰羡白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但是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他慢慢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当今圣上的脸。 站在门口的人似乎并无进门之意,披风未取,风帽也依旧戴着。兰羡白只看清楚下半张脸。 苏嘉微仰头,静静审视着面前的人。 兰羡白似乎比他高多了,好像比苏若琼还要高小半个头,那么比自己大概高一个头。没关系,自己这个身体才十六岁,勤奋锻炼身体,还是会长高的。兰羡白都二十岁了吧,肯定不能长了。长相来说,兰羡白十分娘气,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有人气。不过现在很多小姑娘都吃这一套。 苏嘉十分勉强地给情敌打了八十分,比起自己的九十九分还差远了。 苏嘉只给自己打了九十九分,剩下一分不打,是怕自己骄傲。 “听宫人说,爱妃生病了?” 兰羡白听到“爱妃”二字,便微微蹙眉。这狗皇帝果然是色|欲熏心,居然叫他爱妃,“臣妾的确略有不适。” “哦,那爱妃好好休息,朕先走了。”苏嘉笑眯眯地说,被小统在后面捏了下,才添上了另外一句话,“朕明日再来。” 兰羡白,“......”这狗皇帝到底打什么主意? 苏嘉要走,哗啦啦又跪了一地人,苏嘉走出去的时候又看到了兰烛。他在兰烛身边停了下,“好好照顾你家主子,以后都没必要跪在外面,跪里面就可以了。” 此刻,白清函居住的青湘宫也是闹翻了,“皇上从来没有主动去过嫔妃的宫里,怎么会去兰羡白那里?”他气得要死,在听到苏嘉只在那里一刻钟都没呆够的时候,又笑了出来,“哼,我就知道,皇上肯定不喜欢兰羡白那张死人脸,我平日都可以在皇上宫里呆够一刻钟呢。” 白清函的贴身太监白禄抽了抽嘴角,啥也没说。 第四章 回去的路上,苏嘉突然爆出了笑声。这笑声让宫人都呆住了,尤其是负责抬轿的宫人。 苏嘉只笑了一声,但第二天宫中便谣言到皇上特别钟情临仙宫的那位主子,哪怕是一刻钟都被没呆够,就被冷脸的兰贵妃送了出来。 苏嘉笑的原因特别简单,他认为兰贵妃完全不足为虑,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我瞧他风吹就能倒,苏若琼才不会那么没眼光看上他的。” 小统对于苏嘉这样的言论,只是很淡定从旁边抽出一面镜子放到苏嘉面前。 苏嘉认认真真往镜子里扫了一眼,“……” 第二天,苏嘉上骑射课的时候十分认真,这让教习他骑射课的老师很惊讶。 给皇帝上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所以给苏嘉上课的当朝严老将军的二女,已经上过无数次战场,这回被勒令回京,并被安排给皇帝上骑射课。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位小严将军年过二十五,还未婚配。 “皇上今天似乎特别努力。”小严将军从小在军人堆里长大,所以说话比较直接。苏嘉还记得她昨日用“腿软的虾子”来形容他。 苏嘉从小到大只有在公园骑过马的经历,第一次在小严将军面前上马,他过分紧张,即使小统特意说过女帝苏嘉的骑射课十分烂。他上马时腿一滑,没上成功。 粗心思的小严将军立刻不客气哈哈大笑,“皇上,你是在臣面前跳舞吗?” 苏嘉推开一旁要冲上来服侍的宫人,“朕觉得小严将军上马的姿势格外潇洒,不如小严将军给朕示范一遍?” 小严将军立刻做了,做完之后,便才亲手指导苏嘉。苏嘉好不容易能独立上马,就听到小严将军说:“往日皇上上马都是要踩着奴才,现在能自己上马了,有进步。” 连续几天的课,苏嘉也不过做到能骑着马散一圈,还好女帝苏嘉骑射课本来就不好。 苏嘉听见对方夸他努力,便看了眼黑脸白牙跟一座小山站在他面前的小严将军,默默把这几日总是被小严将军抓过的手放到腿侧。 虽然比他还壮,但也是第一个握过他手的女子。 苏嘉脸一红就扭开脸,宅男的精神力已经让他脑补了太多不健康的东西。 小严将军见自己一句话就把皇上弄脸红了,心里立刻就咯噔一下。自己该不会把皇上弄得恼羞成怒了吗?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正懊悔着,小严将军就听到当今圣上一句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的话。 “小严将军尚未婚配对吧?” 啊啊啊,不会恼怒到要赐自己一个无颜男吧? 小严将军立刻正色道:“不瞒皇上,微臣其实已经有了心上人。” 当今圣上的声音猛地低了下来,“哦。” 自己回答地太机智了,当今圣上一定是在婚事上无法报复自己现在感到不愉快了,但是把好脾气的皇上弄得不愉快还是不太好,那么要不要弥补下? 小严将军认真思考,觉得如果自己求而不得大概会让皇上开心一点。 “不过臣的心上人已经嫁人了,臣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了。” “小严将军的心上人是?” 小严将军立刻有些忧伤地转开了脸,可是转开脸的方向有些不对,她本想表达黯然神伤的情绪,可是配着她过于有力地转头,让苏嘉看见了,只觉得她认认真真地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待骑射课上完,苏嘉询问了下小统,“刚刚小严将军看的方向是?” “临仙宫。”小统说。 *** 兰羡白刚进临仙宫,就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往日宫里可没那么安静。他先前去了汀雨殿,与以前的好友聊了一会天。 兰烛发现兰羡白停下了,不禁有些微愣,愣完之后就发现有些不寻常之处。他还想清楚哪里不寻常,兰羡白就直接往里面走去。 刚进殿内,发现宫人们全部站在廊下,面露紧张。兰羡白再仔细一看,发现站在外面的宫人可不止他宫里。他眼神冷了几分,没想到那个皇帝还真又来了。 兰羡白刚走近,那些宫人就全部跪了下去,他点了下头,“皇上来了?” 有个宫人立刻答了,兰羡白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宫人十分眼熟。 哦,正是那个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似乎叫小统。 “小统公公,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时辰了。”小统说。 兰羡白走进去的时候,寝宫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安静静,兰羡白发现似乎只有他的脚步声。 “皇上?”他轻声唤了一声。 听闻苏嘉这个皇帝武艺不强,若是自己拼死一斗,应该不会输。 如此想着的兰羡白发现自己的左侧传来了声响,那里正是他睡觉的地方。 他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人撩开垂地的幔纱走了出来。 “爱妃回来了?” 苏嘉在别人睡觉的地方晃来晃去,其实本来就还有一点不好意思,遇上正主回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开始是打算在外面喝茶等兰羡白回来的,后来实在无聊,就到处逛。兰羡白为人清高文雅,在寝殿里也摆了许多书画,他一看就看忘记了时间。 苏嘉说完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等了一会,发现兰羡白居然都不回答他,连个台阶都不给,心里又给这位头号情敌画了一把叉。 苏嘉微蹙眉,轻咳两声,“爱妃?” 兰羡白这才说话:“皇上在臣妾宫里做什么?” 什么鬼问题!也太不给面子了! “普天之大,莫非王土,你这临仙宫,朕来不得?”苏嘉摆出薄怒的样子。 兰羡白却看上去丝毫不害怕苏嘉的样子,闻言也就是冷淡地说:“皇上若是喜欢呆这,那臣妾先去偏殿好了。” “爱妃真……”苏嘉憋了半天,最后也就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用,朕现在就走,兰贵妃不用挪步。” 苏嘉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可是听见了里面的声音的。 天,贵妃娘娘居然直接赶皇上走,皇上还真走了,看来那个谣言有几分真,不过贵妃娘娘伺宠而娇不太好吧。 苏嘉回去的时候,小统问他,“不是说要给他颜色看看?怎么感觉倒像是被欺负了?” 苏嘉冷哼一声,“明日再战!” 苏嘉回去的时候没坐轿,还把宫人都赶到离他和小统二十米远处,因此有人撞上苏嘉的时候,小统站在旁边眨了下眼,什么都没做。 只要不关乎危害苏嘉的生命的事情,他大部分都不会插手。 “啊,好疼。” 苏嘉被压在雪地里的时候,只听见头顶传来这样的一句话,然后就是叠声的“救驾!救驾!” *** 兰烛听见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立刻皱了眉,然后步履匆匆走进殿内,没一会又走了出来。 “以后皇上的事不用禀告。”兰烛刚挨完骂,脸色自然难看了些。 而此刻,青湘宫的白禄却跟兰烛不同,他现在特别为难要不要告诉自家主子,皇上在雪地里被人扑倒了…… 第五章 翌日,百官群臣发现今日皇上早朝来得比往日晚一些。 苏若琼却发现了一些端倪。她盯着苏嘉走路的样子,发现他右脚似乎有点问题。 苏嘉坐到龙椅上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抚了下衣摆,“爱卿有何事要奏?” 群臣先是安静了一会,然后一个瘦高个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臣有事奏。” “噢,右相有何事要奏?”右相白宛玉也就是白清函的母亲。 “皇上登基三月,可后宫人数清减。江山社稷最重要的还是后续有人,微臣认为应该在来年开春时,举行大选,为皇上后宫添选佳人。” 右相白宛玉话一说完,又有个臣子站出来,“臣附议,臣等认为此次大选应该比往年都要隆重,让各里各乡都要送上适龄的男子,朝中大臣家有儿郎的更应作为表率。” 左相魏薇皱了下眉,也走了出来。 “臣认为不妥,此下我国外忧内患,内有天灾,西北雪灾,流民无数,外有大姜国来犯,战事吃紧。哪里都是要花银子的地方,而国库空虚,此时并不适合举行大选。” 右相白宛玉立刻反驳,“左相怕是没有听清,方才本官说的是等到来年开春。” 朝中文官大多以左右两相为首,而两相并不合,所以朝中文官也分成了两派。 苏嘉发现一个选妃的问题直接让群官开始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甚至激动者,嘴皮子都说白了。 吵得十分厉害,让苏嘉不得不制止了。 “安静,这里不是市集。” “臣等惶恐。” 苏嘉见都安静下来,才继续说:“大选一事暂且延后再议,有其他事奏吗?” 大选现在选也没用,选了也是又选一堆汉子进来,他后宫汉子已经够多了! 左相魏薇又站了出来,“臣有一事。” “奏。” 午后。 苏嘉收到苏若琼的折子,愣神许久,扭头看向在为他研墨的小统,“她怎么突然要见我?难道是发现我的好了?” “不得不提醒你,她对你的好感度完全没有变过。”小统说,“所以也许是打探情报的,你要小心面对。” 因为女子当政,所以朝服也是修腰的。不过朝中百官以苏若琼穿得最好看,她一身紫袍绣青鸟的朝服,腰带上挂了一个香囊和一枚玉佩,泼墨似的长发一半被淡灰色的玉冠束起来,剩下一半全部披在胸前。 略为冷淡的神情,以及信步游庭般的步伐直接把苏嘉那颗宅男心给惊艳到了。 完全的女王范啊。 苏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苏若琼撩开衣袍跪下去的动作也是分外飘逸,一气呵成。她的动作仿佛不是在向上位者下跪,而是在向对手下战书。 苏嘉这傻子光沉溺在对方美好的动作里,“我女神好美!”“我女神好霸气!”这种话开始在大脑里刷屏。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是苏若琼的声音把苏嘉的神拉回来。 苏嘉清清嗓子,“皇姐起来吧,今日来,所为何事?” 苏若琼起来之后,眼神就有几分不客气了,她首先看了下在御书房当值的宫人,意思十分明显。 苏嘉只好让所有宫人全部出去,小统退出去之前给了个眼神。 小统这回变成笔架上的毛笔了。 宫人一出去,苏若琼先是看了苏嘉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说,“皇上昨日被人冲撞了?”她语气里带着审视。 苏嘉像是没有注意到苏若琼对他的冒犯,表情如常,“小事而已。” “臣瞧着不像,皇上似乎身上有疾?” 苏嘉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僵,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皇姐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朕身体健朗。” 苏若琼却不准备那么简单放过苏嘉,“那皇上可否愿意走几步给臣看看?” 苏嘉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好吧,朕的腿是有些不方便,太医说并无碍。” “几日后就是冬猎,历来皇帝都是要射第一箭的,皇上能行?”苏若琼的话让苏嘉也终于开始意识到她此行的真正来意。 小统也迅速把冬猎的资料全部给了苏嘉。 冬猎是大周王朝的传统,有祈福来年丰收,天佑大周之意。而冬猎上最重要的一环莫归于皇帝在奔驰的俊马射中百丈远的靶子。大周建立以来,从来没有没射中的皇帝。射中的靶子也会作为奖品赐给在冬猎中收获猎物最多的人。 若是苏嘉腿不便,那么射箭一定成了问题,更别说他骑射课本来就不行。 “这事朕自有分寸,就不用皇姐担心了。”苏嘉说。 苏若琼这是给了他个选择题,要么选择在冬猎在群臣面前丢人,要么选择射箭之人换人。苏嘉不能把射箭的事交给其他人,尤其是苏若琼。一是不能破规律,二是他这个皇位本来就没有坐稳,让其他射箭不是更说明他这个皇帝无用。 苏若琼走之前还提议,让苏嘉把昨日冲撞圣体的人给杀了。 “女神果然讨厌我。”苏嘉眼含怨念,“不过也算提醒了我冬猎之事。” 小统也开始担心,“这第一箭还非射不可,可你骑射那么烂,上回射箭三十支箭没有一支在靶子上,冬猎可是要射在靶心的。” 靠技术肯定不行,那只能靠作弊了。 苏若琼走后,又来了一位。 苏嘉看到今天打扮地十分素的白清函,有些不可思议。往日这位主来,必须是大红大绿,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般地来。 “爱妃今日所为何事?”苏嘉本来叫人拦了,但白清函说有要事求见,这才把人放了进来。 白清函闻言就委委屈屈地靠过去,立刻被苏嘉的眼神给制止了。他的神情变得更委屈了。 “哪有比皇上凤体更重要的事?” 大周女子当政,最高统治者因而用凤代称。 苏嘉的衣服上也大多用凤凰修饰。 “朕并无不妥。”苏嘉笑了一声。 “可昨日……”白清函话没说话,苏嘉就打断了,“好了,昨日只是一场意外,你没其他事?” 白清函再愚钝,也知道苏嘉并不准备处置昨夜那个人,暗地翻了个白眼之后。 “臣妾还想问问皇上一件事。” “说。” “唔,那兰贵妃的滋味真有那么好?” “噗……咳咳。”苏嘉拿过旁边的丝绸帮被喷了一脸水的白清函擦脸,“说什么呢,你……” 苏嘉憋了半天,再次明白这皇上还真不好当,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瞧着大周王朝,一个男人就能折腾出一部长篇伦理剧。 “回去吧,若是无聊,就找点事做。”苏嘉开始轰人。 白清函抓着书桌角,“那皇上告诉臣妾,不告诉,臣妾就不走。” 他从小跟苏嘉一起长大,他才不怕,哪怕对方当了皇帝。果然他这样死皮赖脸,当今圣上立刻松口了,“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走吧。” 白清函闻言立刻开心了,眉飞色舞起来,“那臣妾告辞了?” “嗯。” 白清函走前,突然转身说了一事,“皇上,过几日就是冬猎,清函回去准备行装了哦。” 得寸进尺! 苏嘉默默地捏了捏手里的毛笔。算了,不跟这样的小娘炮太计较。 白清函没被呵斥,心里更开心了,回去一路,感觉都是飘着的。 白禄问:“娘娘你在高兴?” 白清函:“皇上让我陪他去冬猎,皇上真讨厌,一刻都离不开我,离宫两日也要带上我。”他轻哼一声,“皇上肯定不会带那个死人脸去的。” *** 夜幕降临,风雪渐大,几乎十步远的景色就已经看不清了。 兰烛看了下外面的雪,才把窗户给关上,“娘娘,今日皇上应该是不会来了。” 兰羡白把手里的棋子落在一处,声音冷淡,“你为何觉得我在等皇上?” 兰烛张了张口,最后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多嘴。” “以后要是还那么多嘴,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兰羡白把剩下的棋子全部丢到棋盒里,“准备沐浴吧。” 而苏嘉此时正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小统大腿上,狐疑地说:“你确定你能治好我的腿?” 小统把一块布巾塞了过去,“咬住吧。总要试试,就算射箭作弊,但马你还是要成功坐上去的。” 苏嘉说:“作为系统君,你就没有特殊能力?” “有啊,马上展现给你看,快咬住。” 苏嘉半信半疑地咬住布巾,然后不到三秒,就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卧槽”声……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太监立刻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皆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床上的苏嘉疼得满床滚,小统干笑地站在床边,“特殊能力也有失效的时候,你……我想我现在还是出去好了,你先别瞪我,冷静一下。” 苏嘉恨恨地把布巾丢到小统身上,昨夜若不是他不拦着,自己怎么会被人压倒,还弄伤了腿,就知道这个系统君只会坑人。 小统没多久又被喊了进来,苏嘉坐在床边,一脸严肃,“走,去临仙宫。” “你腿?” “没事,必须天天去,刷存在感。”苏嘉说,“古人云,对于敌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兰羡白沐浴一半,兰烛就匆匆跑进来,面带喜色地说:“娘娘,皇上来了。” 兰羡白的手一顿,随后眼里露出一分嫌恶,“若是他强要闯进这里,就休怪我了。” 兰烛眼神游离了几分,又退了出去。 兰羡白望了下清澈的水面,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羡白,你放心,等我当上皇帝,立刻迎娶你当皇后。”那个女子信誓旦旦,可现在自己成了他人的兰贵妃,当初的誓言恐怕都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兰羡白这个澡洗得十分漫长,因为他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那个狗皇帝进来。他不禁有些暗自恼怒,穿衣从浴间走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起轿,走。”那是皇上仪仗队走的声音。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羡白第一次愣住了,那个人就这样走了? 第二日苏嘉来的时候,终于成功地见到了兰羡白。 “爱妃,看来朕这次来得巧,你没有在沐浴。不用跪了,起来吧,欸,这是在用膳吗?” 他从骑射场回来,连衣服都没换,一身修身骑装,头发编织成无数根小辫子,然后再用几根金带绑成一束马尾。 兰烛站在兰羡白身后,只往苏嘉身上看了一眼,立刻就脸红了。 兰羡白表情如常,依旧冷淡,“嗯。” 苏嘉今日从马上摔下来过,因此走路的时候,似乎更加明显了。 兰烛立刻发现了,惊呼了一声,“皇上,您的腿?” “没事,今天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了。”苏嘉也不客气,在兰羡白的对面坐了下来。 “皇上是为冬猎做准备吗?可是……”兰烛露出心疼的表情。 “兰烛,皇上的事哪由你过问,闭嘴。”兰羡白往后瞥了一眼。 苏嘉摆手,“无事,朕不喜欢人太拘束,兰烛这样挺好的。说到冬猎,按照惯例,后宫是有嫔妃跟着去的,以往都是皇后选些嫔妃去,不过朕的后宫以爱妃为首,所以朕想,这随从的嫔妃不如爱妃帮朕来选?” “臣妾并无此能,皇上还是另寻他人吧。”兰羡白语气十分冷漠,冷漠到兰烛都默默地低下头。 苏嘉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立刻说:“那好吧,不过爱妃要去吗?冬猎很热闹的。”苏若琼肯定会出现的,所以苏嘉毫不意外地看到兰羡白点头。 就怕兰羡白不去,去了,那么冬猎的时候,他就当棒打鸳鸯的棒槌了。 苏嘉笑,开始转移话题,“爱妃这里膳食看上去色香味俱全,朕还没用膳,不知道爱妃愿不愿意赏朕一顿饭。” 兰羡白看着对面人笑得傻乎乎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就答应了。不过待他看到苏嘉几乎一下子把桌上的菜吃完时,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苏嘉伸手捂了下嘴,脸上飘了两朵红云,“抱歉,朕太饿了,似乎一下子吃多了。” 兰烛和一些宫人全部低头忍笑。 兰羡白有些尴尬,“无事,皇上喜欢吃就好。” 苏嘉红云未褪,“朕怎么觉得爱妃这里的膳食格外美味,是何人所做?” 临仙宫这里是有小厨房的。 兰羡白用丝巾擦了擦嘴角,“今日是臣妾亲手做的。” 欸欸,妈的,犯规啊!居然还知道点亮厨艺技能勾搭他女神! 苏嘉想到自己只会煮方便面,立刻就说:“爱妃好手艺,不知爱妃能不能教一教朕?” 拥有一身好厨艺,早日迎娶白富美! 第六章 白雪皑皑,遥遥望去,如白霜铺地。红纸灯笼被寒风吹得摇晃,在地上的影子也变得摇摇晃晃。 兰羡白靠窗坐着,脑子里却思索起方才晚膳时,那个皇帝跟自己说的话。 “爱妃好手艺,不知爱妃能不能教一教朕?”年少的皇帝面上依旧带有几分稚气,一身骑装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英姿飒爽。 被自己拒绝之后有些吃惊,也有些尴尬,然后就走了。走之前还对他笑了笑。 “不用送了,外面冷。”皇帝说完之后就率先走进了风雪中,宫人连忙追了上去。 “皇上,当心受了风寒。” “娘娘,皇上好像看上去有点伤心啊。”兰烛站在自己身后说了一句话。 兰羡白望了下外面的风雪,今日的风雪似乎又大了些。 冬猎那日。 跟随苏嘉一起出行的嫔妃一共有十二位,白清函和兰羡白自然在其中。朝中大臣皆带上家眷一同前往。 皇家队伍行驶了小半天,终于停下来休息片刻。 苏嘉由小统扶着下了车,刚下车,就被一阵香风给围住了。他有些吃惊地看了面前的白清函一眼,这家伙的马车离他这里挺远的,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参见皇上。”白清函行了个礼,就立刻说:“皇上,臣妾那个马车坐着实在难受,能不能……” “不能。” 白清函,“……” 苏嘉轻咳一声,自己真要怕了这位主,“想换马车?” 白清函眨了下眼,点点头。 苏嘉转头对小统说:“去安排下,看哪位嫔妃愿意跟白贵人一起坐。” 白清函后来坐上了兰羡白的马车。 他冷眼看了正在看书的兰羡白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兰贵妃若是那么爱看书,何必跟着出来?” 兰羡白翻过一面,对于白清函的挑衅,一个字都没回应。 白清函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就转身把车窗打开,跟这个死人脸坐在一起,他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哼! 冬猎的营地到了之后,因为已经有先行部队过来扎营了,苏嘉过来的时候直接就可以进营帐里休息,冬猎要下午未时开始。 苏嘉换好衣服,便对小统说:“你准备好了吗?” 小统点下头,“下午我称病,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苏嘉点点头,“那么就等着我们亮瞎他们的眼吧。” 未时,空旷的雪地里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呜——”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无数明黄色的旗帜出现,犹如云层一般浮动,又犹如奔涌而来的巨浪,气势磅礴。 随之则是马蹄声。 那马蹄由远而近,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印子。雪花扬起,驾马之人犹如弑敌的将军,带着风雪归来。 白清函抱着汤婆子站在前方,看到从侧方过来的队伍,眼睛就是一亮。 为首的人身形虽然有几分纤细,但看起来绝对不瘦弱。骑在马上的身姿飘逸,衣袂飞舞,犹如一团火云烧了过来。 白清函手都捏紧了,尤其在看到那人反手抽出箭,对着几乎看不清的箭靶—— “咻——” 箭射出去的时候,全场寂静。 过了一会,负责靶子的士兵跑了过来,手里高举靶子,欢呼道:“天佑大周!天佑大周!”然后无数人开始附和。 “天佑大周!天佑大周!” *** 苏嘉忍笑看了眼钉在靶子上的小统,拉过疆绳,转过身,扬声道:“众位爱卿,冬猎就此开始。两日总共打猎最多者将获得朕射中的靶子。” 射箭苏嘉是肯定射不中了,但是他有外挂啊。小统变成箭呆在箭筒里的时候,一直在念叨。 “待会温柔点。” 临射时,小统还叫了一声,“我发现我恐高。” “晚了。”苏嘉轻勾唇角,“走吧,系统君。” “擦擦擦!” 还好小统的声音其他人都听不见。 苏若琼面色不愉,尤其在看到那个靶子的时候。苏嘉此次射的距离比以往的冬猎都要远。 她驾马欲走,却对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苏若琼只瞧了一眼就转开了脸。 兰羡白见自己在乎的人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一个,嘴里发苦,半转过身,“兰烛,我们回营吧。” “可是娘娘,你往年最喜欢冬猎了。”兰烛说。 冬猎是允许男子狩猎的。 “已经不喜欢了。”兰羡白垂下眼。 白清函正好从他身边走过,看到兰羡白哼了一声,就叠声叫着皇上追了过去。 苏嘉看到白清函的时候,略有些惊讶,“爱妃不去打猎吗?” 白清函眼睛亮亮的,“皇上,臣妾想跟你一起。” “一起?”苏嘉说完,就看到有宫人拉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过来。 白清函仿佛十分习惯骑马,把手里的汤婆子往宫人手里一塞,就翻身上马。 “皇上,你不介意臣妾同你一道吧?” 苏嘉应允了,转眼却看到了兰羡白,兰羡白眼神正看着这边。他微挑眉,一扯疆绳策马离去。 白清函的马微落后苏嘉,他偏头看了苏嘉一眼,“皇上,你刚刚射箭太厉害了。” 苏嘉想到现在可能还在靶子上的小统,立刻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苏嘉笑得太开心,连旁边树上的雪都被笑得震了个星沫下来。 白清函见自己拍马屁拍到好处,十分得意,“皇上,你今天想猎什么猛兽?” 猛兽?不好意思,他其实只准备拿着弓箭走个过场。 苏嘉摸了摸鼻尖,“天下万物,皆是有灵,朕今日只打算随意走走。” 白清函又拍马屁:“皇上真宅心仁厚。” 苏嘉与白清函身边围了一群侍卫,但在黑熊出来的时候,也是慌了,不过训练有素的她们迅速把苏嘉与白清函围成一个圈,开始对黑熊射击。 苏嘉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熊,确切说他只见过熊猫,所以他完全傻住了,这个时候小统也没在。 苏嘉没反应过来之际,背后突然贴上一具身体。一只手从他腰间穿过,抓住疆绳。 “皇上,别怕。”耳边是白清函的声音。 *** 皇上遇险的消息传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兰羡白听到消息,立刻看向兰烛,“皇上可有受伤?” “皇上没有受伤,不过同皇上的白贵人却受了重伤,据说是保护皇上受的伤。”兰烛禀告。 兰羡白想了想,“去看看,人在哪?” 兰羡白进了苏嘉的帐子,就听到白清函的声音。 “疼……皇上,你要陪着我。” 白清函泪眼汪汪地看着苏嘉。 苏嘉一只手被对方握着,脸上的担忧表情十分明显,“太医,他的伤?” “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可能会留疤。” 白清函的背几乎是血肉模糊,看伤口似乎是被熊掌抓过。 白清函听到这话,立刻就流了两行清泪,这倒是把苏嘉吓了一跳,他随意伸手把白清函的眼泪一抹,“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白清函委屈,“会留疤。” “留疤怎么了?” 白清函脸微微红起来,抓着苏嘉的手更加用力,“那皇上不会嫌弃臣妾身上的疤吗?” 苏嘉回答很快,“不嫌弃。” 长他身上,自己为什么要嫌弃? 白清函脸更红了,余光突然看到兰羡白,嘟嘴,声音软绵绵的,“臣妾觉得好闷啊。” 苏嘉立刻说:“帮不上忙的全部出去,别堵在这里。” 兰羡白抿唇,转身走了出去。一出去,又遇见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羡白。”那人轻声说。 第七章 太医收拾了东西出去之后,一时之间,帐子里只剩下了苏嘉和白清函二人。 苏嘉这时才发现自己被对方握着的手,突然间鸡皮疙瘩全起来了,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白清函拽紧,委屈吧啦地,“疼。” 苏嘉看着对方没有血色的脸,暗叹一口气,由着对方握着了。现在回想之前的情景,还觉得凶险。若不是白清函一剑刺中黑熊的眼睛,恐怕他们都必死无疑,但白清函的举动也惹怒了黑熊。 黑熊仰头嚎叫,爪子往他们二人挥过来。苏嘉瞳孔放大,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人压在马匹上。 温热的气息吐在自己的耳后,“皇上,闭上眼睛。”随后那温热的气息就远离了。 苏嘉并没有听话闭上,而是转头去看,就看到白清函反手拿剑刺中了黑熊的肚子。 白清函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冰冷,他的发尾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甩出一个幅度,浑身透着肃杀之意。 白清函把黑熊逼退之后,才转头看向苏嘉,他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沾了星星血迹。 苏嘉完全愣住了,然后再接住了白清函软下去的身体。 “皇上没事就好。”这是白清函在遇到黑熊之后对苏嘉说的第三句话。 这场遇险明明只是短短瞬间,苏嘉却觉得过了一年之久。 白清函见苏嘉不说话,瞄了瞄对方,“皇上,你方才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什么意思?” 苏嘉回了神,“朕是说作为男子也应该坚强,不应该哭哭啼啼的,男子汉大丈夫,应顶天立地。” 白清函的眼睛是一双杏眼,本身就大,此时听见这话,眼睛瞪得更大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顶天立地不应该是女子做的事情?” “谁说的?”苏嘉决定第一个给白清函洗脑,“没有人生来就被定下以后的生活,不管你是缝衣做饭,还是顶天立地,都应该由心来,若你喜欢宽广的世界,那就出去闯一闯,若你喜欢安逸,那就呆在家里。男女应该是平等的,而且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白清函眨巴眨巴眼,“意思是若臣妾想奔赴沙场,保家卫国也是可以?” “可以!”苏嘉说。 “可是别人会说臣妾不守夫德。” “何必在乎他人眼光。” 白清函嘻嘻一笑,拉着苏嘉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了下,“可是臣妾更喜欢呆在皇上身边。” 苏嘉,“……”洗脑失败。 白清函说:“不过皇上说,既然不应该由别人决定你做什么,那么我想哭就可以哭,皇上你也不能阻止我是吗?” “……”反被堵的苏嘉,“那你哭吧。” “不哭了,有皇上陪着,臣妾是天天笑着的。”白清函笑得灿烂,“不过,皇上,男女平等,是否说男子可以进太学读书,可以参政,可以参军?臣妾小时候一直想着参军,可是臣妾的姐姐老是嘲笑臣妾,说臣妾生来就是嫁人用的,不应该想这些没用的。” 苏嘉缓慢点了下头,“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臣妾相信皇上。”白清函说。 小统急忙忙冲进来,然后就被眼前一幕亮瞎了眼。 这种执手相望是几个意思?! 他迅速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多有冒犯。” 苏嘉看到小统,立刻说:“来了甚好,朕有事问你。”说完,他转头对白清函微微一笑,“爱妃,朕先出去一下。”他把手抽了回来。 “你受伤没?” 苏嘉摇头,“他救了我。” 小统松了一口气,“女帝苏嘉并未在今日遇险,恐怕你替代他,还是会有蝴蝶效应。”他说完这个,笑了笑,“今晚你可以去棒打鸳鸯了,噢,不,是刷兰羡白的好感,努力和他做好朋友。” 苏嘉挑眉。 小统才说:“刚才望见他和苏若琼站在一起,虽然站得很远,但我听清了,他们两个今晚丑时约在后山见面。” 苏嘉嘿嘿一笑,“勾搭我女神,今晚坑不死他。” 苏嘉还未坑人,倒先被另外一个人坑了。 白清函不肯挪窝了,抓着苏嘉的枕头,“皇上,臣妾背疼,动弹不得。” “让宫人抬你回去。” 白清函摇头,“太丢脸面了。” “那你今晚睡这,朕睡你那去?” 白清函泫然欲泣,“皇上,现在那黑熊唬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臣妾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见那獠牙,臣妾怕!” 杀熊的人不就是他吗? 苏嘉无奈,“可是朕与你同睡,难免会碰到你的伤口?”跟一个汉子睡,不是个事,更何况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并非女儿身怎么办? 白清函抽噎,“臣妾不怕身疼,怕心疼。” “……”被酸倒的苏嘉,“好吧,那你今日就睡在这吧,朕让宫人搬了个塌来,朕睡塌上……不准哭!再哭,朕就走了!” 白清函捻了捻眼角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压低了声音,“皇上对臣妾真好。”眼里的狡黠却是掩藏了起来。 夜幕降临,打猎的人纷纷回来。冬猎的晚上自然有晚宴的。 歌舞升平自然好,但表演者都与自己同性别,那就是另论了。 苏嘉抬不起兴致,他自认为自己是位笔直得不能再笔直的男子,成天让他欣赏些比女子还千娇百媚的男子,真是痛苦。 苦得泛酸的苏嘉忍不住开始喝闷酒,但落在外人眼里就是—— “皇上今日怎么如此意志低沉?” “多半是担心白贵人的伤,你没瞧见白贵人被皇上抱回来的样子,皇上脸都白了,而且白贵人今晚可是睡皇上的帐子了,听说皇上要亲自照顾白贵人。欸,这等殊荣怎么落不到我们头上,真是白贵人命好,救了皇上,回宫恐怕就要晋升了。” “臣妾也想表演一段。” 突然的一道声音把苏嘉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同时歌舞声都停了下来。他此时已经有了微熏,抬眼一看,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但似乎又没有。 那人身着红色狐裘,即使穿着厚重的衣服依旧看起来高挑秀雅。而那张面孔,让苏嘉着实吃惊了,相比白清函和兰羡白的相貌,此人的相貌应该更显英俊,但却偏生眉角上挑,活生生多了一分媚意,而让苏嘉真正惊讶的是,他的眼睛的颜色—— 是绿色的。 “嗯?”苏嘉疑惑道。 “臣妾也想为皇上表演一段。” 苏嘉听着对方的声音,突然反应过来了,那个人不就是上次撞到自己的人吗? 那晚,他被一个人撞倒在地,然后无数人想扶他起来,反而在混乱中让罪魁祸首给跑了,连小统都没看清那人的脸。 苏嘉后来觉得麻烦,就没让人彻查,至于被问起的时候,他都有几分恼羞成怒。 连张脸都没看清,去惩罚谁? 如今听到这人声音,苏嘉倒是立刻回忆起来了。 那人曾在自己耳边说了句,“啊,好疼。”而且那个晚上,似乎也有绿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原来他当时看到的是对方的眼睛。 苏嘉眼里立刻露出几分凶光,这罪魁祸首居然敢露面了,真当觉得没人能认出他来? 小统直接传了句话到苏嘉脑海里,“他叫姬易霖,是你的姬美人,母亲是地方官员,天生绿眼。他后面成为了苏若琼的姬妃,与兰羡白一争高下,这人恐怕心机颇深,需提防。” “怎么?女帝苏嘉的妃子后面全部被苏若琼收入后宫了?”苏嘉压低了声音。 “那倒也没有,大部分都是自愿跟随苏若琼,毕竟女帝苏嘉都没有碰过他们,而小部分被苏若琼给杀了。” “太凶残了。”苏嘉说。 “唔。”苏嘉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之后,便道:“姬美人想表演什么?” “臣妾想表演一段舞蹈。”姬易霖抿唇一笑。 苏嘉轻咳两声,“甚好。”苏嘉这话一出,先前表演的人全部退下了。 姬易霖闻言,就把自己的狐裘解开,任它滑落在地。过分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摇…… 苏嘉握酒杯的手一抖,酒杯就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姬易霖眼神微愣,就很快就回过神来。狐裘下的也是一件红裳,他抬起手微微一拍,那清脆的击掌声在安静的雪夜似乎传得很远。 不知何处飘来的萧声,悠扬空灵,而场中的红衣男子随音而动,仿佛与这天地、与乐声融为了一体…… 苏嘉接过小统递过来的新酒杯,低声嘀咕,“他这是要跳多久?” 小统看了下,“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完。” 苏嘉抬手抿了一口酒,用袖子微遮了下抽搐的嘴角。 姬易霖的舞蹈速度越来越快,他像凤凰涅槃一般,在雪地里烧了起来。他渐渐转到了苏嘉的附近,然后慢慢走近,他的脚步轻快,每一步都踩在了乐声拍子上,而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则是直勾勾地望着苏嘉。 苏嘉瞳孔微微一缩。 卧槽,这个人过来准备干什么? 姬易霖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嘉,苏嘉被对方的神情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块美味的肉,马上就要落到大灰狼的嘴里。 苏嘉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一时之间,忍不住站起来,但是落在外人眼里,则是皇上已经迫不及待迎佳人入怀。然而苏嘉站起来的时候,出现了点小意外。此时姬易霖离苏嘉已经很近了,然后姬易霖的衣摆微微拖地,直接被苏嘉踩到了。 …… 小统看着在他面前摔到一块的两个人,实在忍不住捂住了眼。 嘤嘤嘤,他的宿主怎么总被人扑倒? 苏嘉倒下去的时候,眼神有几分不敢置信。 姬易霖也慌乱了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甚至还对苏嘉笑了下,“皇上,这是第二次了。” 苏嘉事后还是很庆幸自己机智地抬手护住了胸,起码不会被对方发现自己胸前的二两肉是西贝货。 第八章 “姬美人言行举止不当,回宫之后禁足一个月。” 苏嘉被人扶起来还算理智,但面容上还是走露了一分怒气。 什么叫第二次?这个姬易霖也太嚣张了!不给点颜色看看,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做他的权威。 这是苏嘉穿越以来第一次罚人,看到姬易霖被人压着跪在底下的时候,立刻觉得解气,不过在看到姬易霖被带下去时,居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苏嘉觉得自己那颗小玻璃心又要炸了。 苏嘉说:“他居然敢瞪我!” 小统心理活动:“要如何委婉告诉宿主大人并不惹他生气,对方是在抛媚眼勾引他?急?在线等!” 这场风波导致苏嘉回去的时候还带着怒气,不过一进营帐,他就努力把气给收了起来。 一到营帐,苏嘉就看到白清函做势要爬起来。 “你别起来了,当心着伤口。” 白清函笑了笑,他着了件白色单衣,由于临睡,头发已经披散下来,宛如夜色的长发被他理在一侧。他本来就是一张尖脸,今日受伤,脸色苍白了些,但也因如此,在烛火的照耀下,那张脸更显得秀气漂亮。 “皇上对臣妾真好。”白清函说完,唇不露齿地微微一笑,随后眼神微微一转,就看向苏嘉的下摆。那绣着凤凰的下摆沾了一些似乎还很新鲜的泥印子,而衣服的主人脸有点红,仿佛之前做了运动或者说心情有起伏过。 苏嘉没理这话,他巡视一周,看了下已经铺好被子的塌。那塌离床有几丈远,夜里睡觉倒也不怕白清函发现什么。 苏嘉这才走到屏风后开始梳洗。女帝苏嘉因为自身问题自幼不喜旁人伺候,苏嘉也为了隐藏身份,也只是让小统近身伺候过。 白清函撑着下巴卧在床上,眼睛却不安分地往屏风上溜。那绣着秀丽河山的屏风上由于烛火的缘故,影影绰绰印着一人的身影。白清函本还是偷看一下回避一下,待看到一件衣服直接丢到屏风上的时候,红晕从脖子处慢慢爬到脸部,随后他把脸往枕头里一埋不动了。 苏嘉出来的时候见白清函似乎睡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走到塌边,掀被上塌。 苏嘉闭着眼,心里却在寻思着等到丑时自己要做的事情,希望不要惊醒白清函。啊,自己就不应该心软答应对方的。不知过了多久,苏嘉都模模糊糊有了睡意时,白清函的声音响起了。 “皇上。” 苏嘉眼珠子转了转,“嗯?” “臣妾觉得有点热。”白清函的声音弱弱的。 苏嘉立刻睁开了眼,不会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热? 他马上坐了起来,套上鞋子,随便扯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就往白清函那边走,“可有不适?” 白清函脸贴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双颊红扑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嘉看,就看到一只玉白的手向他伸了过来。 苏嘉摸着白清函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似乎有点高。 “朕去叫太医。” 白清函连忙拽住苏嘉的手,“皇上,等等。” “嗯?” “臣妾只是微有不适,还是勿惊扰太医了。”白清函对着苏嘉柔柔一笑。 作为直男的苏嘉看了看被对方捉住的手,再看看对方笑得分外柔情的脸,心下有几分毛毛的,立刻想抽出自己的手。 嗯?苏嘉盯了下自己被抓住的手,再抽了下,还是没抽动。 白清函突然嘤咛一声,微偏开头,“臣妾突然觉得好冷,皇上能不能抱着臣妾?” 抱着?抱着他? “一下冷的一下热的,看来爱妃的确病得不清。”苏嘉挤出一个笑容,这会另外一只手也去解救自己被抓住的手,总算强行解救出来,“朕马上唤太医过来,来……” 苏嘉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近距离地看着面前这张几乎比他每个年龄段女神都要美的脸,心脏跳动突然加快。 好险……差一点就被亲到了…… 白清函则是有些不爽地将唇从苏嘉捂着唇的手上离开。 好遗憾……差一点就亲到了…… 苏嘉放下手,自认为不露痕迹地将手背往衣服上擦了擦。他看了下低着头的白清函,“你……”这种话要怎么说,该呵斥对方,白清函作为一个男人,偶尔做出冒犯同自己有婚姻关系的女人的事情也情有可原,这种事情如果搁任何正常婚姻关系中,都只能称为情/趣,但问题来了,他并不是女人。 假冒女人的苏嘉想来想去,最后憋出一句,“你的伤口没有扯到吧?” 他说着,便又稍微往后坐了一些,以防对方的二次攻击。 白清函抿唇,表情有几分心虚,随后立刻哎哟地叫了两声,再哎哟哟地躺回去,“疼死臣妾了。” 目睹全过程的苏嘉,“……”不走心的表演…… 白函把脸扭到另外一边,声音有点闷闷的,“臣妾无事,更深露重,皇上快去休息吧。” 苏嘉犹豫了下,还是说:“若有不适,尽管叫朕。”走前看了对方一眼。 咦,白清函怎么耳朵红了?不会伤口感染了吧。 苏嘉又停了下来,“爱妃,你耳朵怎么红了?” 白清函身体僵了下,“臣妾的一向耳朵都是红的。”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苏嘉最终还是在白清函多次强调自己无事不用叫太医之后躺了回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小统推醒的。苏嘉迷迷糊糊地看了小统一眼,打了个哈欠,然后再往白清函那里看了一眼。 小统开始帮苏嘉穿衣服,“放心,我开了点金手指,他睡死了。” 苏嘉一听清醒了一半,“你还有金手指?” 小统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当然有,我是系统君,没点金手指怎么能行?” 苏嘉兴奋了,“那都有些什么金手指?我能用吗?” 小统说:“想看?” “想!” 小统伸手在苏嘉眼睛那里摸了一下,然后收回手,就看到苏嘉先是表情有些兴奋,然后沉默三秒之后,捂上了眼睛。 “透视眼,可以透视任何被物品遮挡的东西,维持时间两刻钟,用你那个年代的话来说就是三十分钟。”小统呲牙笑。 苏嘉咬牙,“我觉得我似乎不需要这种东西。” “怎么不需要?这种金手指可以让你洞察任何人,只要对方藏了兵器或者毒/药,这个都会都能看出来,还会自动分析成分。”小统把苏嘉的手扯下来。 苏嘉立刻把眼睛闭上,“我还不想那么了解人体结构,你把这个给解了。” “金手指一旦开了,就解不了了。” 由于这个金手指,苏嘉一路目不斜视,一眼都不往小统身上看。 好污的金手指,他简直不想说话。 污! 大写的污! 快走到后山时,苏嘉突然停住了,“那什么我的透视眼还有多久解除?”马上就要见到苏若琼和兰羡白,他还是个正直的男子,并不想用这个方式间接非礼苏若琼。 “一刻钟。”小统安慰道,“没事,我到时候把苏若琼引开,你去见兰羡白就行。” 安静雪夜里,似乎只有呼啸的风声,而却有一位身材高挑的人手提白色灯笼站在一处山丘上。这人戴着风帽,低垂着头,再加上帽沿处一圈雪白的绒毛,几乎让人只能瞧见一个下巴,不过那个下巴也能让人联想非非。寒风吹卷起那人玄色披风下摆,从而荡起一个优美的幅度。 这是来人看到的景象,雪夜美人,神秘清冷。 兰羡白听到细微的声音——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他十分熟悉。他望了下天。墨色的天空未见星辰,他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分外清冷。 “你来了?” “羡白。” 兰羡白慢慢转过头,眼神先是在来人身上放了片刻,随后就移开了。 “你应该改掉称呼,我现在是兰贵妃。” 苏若琼一身黑色劲装,未提灯笼,半张脸隐在了黑暗中,“你最近过得如何?听人说,皇上最近很喜欢去你宫中?”她看着不远处身形看上去消瘦的兰羡白,悠悠叹了口气,这个叹气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清晰,“你就算与我赌气,也不应该拿自己身子作践。” 兰羡白没有说话,在微弱的烛火下,他微低下了头。 苏若琼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不远方传来声音。她立刻警惕往声音来源那里看出,“你出来的时候可惊扰到旁人?” 兰羡白此时也惊疑不定,立刻吹灭了灯笼,“应该没有。” 苏若琼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她声音压低,“你先离开这里,若是碰上人,就说睡不着出来走走,勿透露了我们见面的事。”她说完,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兰羡白脚挪了半步,又收了回来,“下次……” 苏若琼脚步停了下,“羡白,你要知道,我一直会等你,等你成为我的皇后。” 待苏若琼走了,兰羡白也往回走,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由于灭了灯笼,可视度大大下降,再加上这里的雪并非被士兵清扫,夜黑路滑,兰羡白走得颇为狼狈。 兰羡白着急回去,却一不小心踩空,脚一滑,就往旁边摔下去。这个地方是个颇为高的斜坡,兰羡白来不及反应就摔了下去。 苏嘉手伸到一半,就一脸不忍看得捂住了眼。 夭寿,他和小统都预估错误他的英雄救美能力。原剧情里兰羡白与苏若琼言语不合闹得不欢而散,兰羡白一心想私奔,而苏若琼心有皇位,自然找了理由拒绝。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兰羡白却在返回的途中险些出了意外,还是暗自跟随在后的苏若琼立刻扑上前抱住了兰羡白,把人护在怀里,然后两人一同滚了下去。兰羡白从惊吓中回神,就对上苏若琼担忧的眼神和渗出血迹的额头上的伤口。 “你……”兰羡白心疼。 苏若琼勉强一笑,“你没事就好。” 苏嘉本来准备搬用这句撩汉金句,直接让兰羡白对他好感大增加,可是现在…… 苏嘉慢慢探出头往下看,小统这个金手指让他夜间能见度也提高了,所以他清晰地看到一个赤/裸/裸的兰羡白摔在地上,当然这个赤/裸/裸只是相对于苏嘉来说。 没有苏若琼保护的兰羡白把自己摔晕了,苏嘉站在上面,几乎要迎风落泪。 不带这样玩人的,他要求存档重玩…… 兰羡白是被人掐醒的,刚转醒就对上一张蹭了点灰的脸。 “你终于醒了?”苏嘉松了一口大气,“我们怎么上去啊?” 兰羡白完全愣住了,这个狗皇帝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窥心术的苏嘉长吐一口气,往雪地里一坐,“抱歉,朕也不想打醒你的,可是朕实在没有力气了。”对上兰羡白惊中又似乎带了些不明情绪的眼神,苏嘉忙添了一句,“朕不是说爱妃你胖。” “皇上,你……怎么在这?”兰羡白说得很慢。 苏嘉在打醒对方之前就想好了措辞,“朕夜里吃多了,出来消食,哪知道一脚踩空就摔了下来,更没想到爱妃也摔了下来。” 兰羡白用“你以为我会信?”的眼神看着苏嘉。 苏嘉以“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眼神回望。 一秒之后,一句话在苏嘉脑子里凭空响起。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三十一。” 嗯?嗯?减百分之一?他是不是听错了? 怒从胆生的苏嘉报复性地伸出手在兰羡白的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爱妃眼神怎么这么痴傻,该不会摔傻了吧?” 第九章 …… …… …… 苏嘉把手收了回来,自动忽略方才极好的手感,抿唇笑了笑,眼神有几分心虚地游离到其他地方,“今天天气不错,都没下雪。” 兰羡白蹙眉,身体往后倾,抬袖本想擦擦脸,却发现袖子上沾了不少雪,那雪里还混杂着不少泥,看上去肮脏不堪。 苏嘉用余光偷看兰羡白,发现对方表情僵硬,心里更是打鼓。刚刚一时气氛,伸出了宏张正义之手,兰羡白不会生气又给自己扣好感吧,他对自己现在可是负百分之三十一。 兰羡白最后拿出一条手帕把脸擦了又擦,直至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才停了下来。 围观全程的苏嘉默默无语。 兰羡白抬眼看了下周围,可见度极低,几乎几步之外就是一片漆黑,而且鸦雀无声。他尝试想站起来,刚一动腿眉头又蹙了起来。 苏嘉看了看兰羡白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腿,慢半拍地说:“怎么了?” 兰羡白伸手抓住旁边的树,借力想站起来,但是脚踝那里传来巨痛,疼得他根本站不起来。兰羡白看了一脸呆样的苏嘉一眼。 眼前这个人满口谎言,保不齐已经发现了什么,但这个时候并不是个好时机杀了这个狗皇帝,再加上自己的腿又受了伤。 “皇上,你能上去,然后找人来吗?” 苏嘉脸有点僵,听到兰羡白的话还往后退了退。 出大事了,系统居然提示刚刚探索到杀意。看兰羡白这弱不经风的样子,居然是第一个要弑君的。 “我……我上不去,我要上得去,就不会打……哦,不,叫醒你了。”苏嘉一慌张,说话都你啊我的。他说完,还嫌不够,又屁股往后挪了挪。 兰羡白冷脸,这个皇帝果然靠不住。 “臣妾腿受了点伤,如果皇上上不去的话,宫人又未发现我们不见,恐怕今夜会冻死在这里。” 这个时辰正是最冷的时候,苏嘉都觉得寒风穿透严实的衣服与他的皮肤亲密接触。 苏嘉缩了下,往上看了看,早知道就不下来救人了,本以为兰羡白会加好感,哪知道不加反扣,甚至还动了杀意。真不公平,苏若琼救他,他怎么感动成那样?! “小统应该会找到朕的。”也不知道小统在哪,完全联系不上。 苏嘉说完这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相比兰羡白,苏嘉显得躁动许多,他先是站起来对上面喊:“救命啊!救命啊!”没人应,甚至只有回音。他又找个根棍子,似乎利用这个棍子爬上去,但这个坡十分陡峭,上面覆盖一层厚厚的雪,连着力点都没有,苏嘉往上爬了不到一米就滚了下来。 兰羡白看了眼摔在雪地里形象狼狈的苏嘉,沉默了下,才说:“算了,会有人找到我们的。” 苏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和衣服,“坐以待毙不是朕的风格。” 苏嘉说得豪迈,但一刻钟之后,他就缩坐在一棵树前面。 太冷了,脸冷手冷脚也冷,他都觉得自己被冻住了。 苏嘉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就听到兰羡白那边传来了重而粗的呼吸声。他抬头往那里看了一眼,却发现兰羡白的情况可能比他还糟糕,眼睛半阖,身体不自然地轻颤。 苏嘉犹豫了下,慢慢起身挪了过去,一挪过去,就看到兰羡白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很冷?” 兰羡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苏嘉。 苏嘉咬咬牙,伸手抱住了兰羡白。一抱住,他就抖了抖,这简直跟抱一块冰块没有任何区别。 “松开。”兰羡白的声音响起,只是那声音分外无力。 苏嘉闻言,抱得更紧了,“朕冷,需要抱点什么取暖。” 兰羡白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的侧脸,他能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度,同时也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抖得有多厉害,他都听见了对方牙关上下碰触的声音。 “爱妃,你可千万别睡着了,这里这么黑,就朕一个人醒着,朕会害怕的。”声音听起来很稚气,的确,他才十六岁,他可以称得算还只是个小皇帝,可这个小皇帝却是抢了若琼的皇位,还让自己成了他的兰贵妃。 小时候对苏嘉这个皇女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许因为若琼太出色了,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她可以盖过任何同辈人的光彩。 兰羡白闭了闭眼,就感觉到脸上传来细微的刺痛,一睁开眼,就对上苏嘉的脸。 小皇帝似乎很担心他,一双大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怎么感觉要哭了一样。兰羡白突然想到自己母亲对苏嘉的评论,“女生男相,不成大器。”小皇帝这张脸的确比其他女子都要秀气。 “爱妃,你不要睡……兰羡白,朕命令你,不准睡!” 小皇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又掐了掐。 兰羡白蹙眉,勉强伸手抓住苏嘉的手,“臣妾不睡,别掐了。”他顿了下,还是没忍住,“脏死了。” “……”苏嘉看了下自己的手,暗骂了一句瞎讲究,“抱歉。” 兰羡白看着苏嘉,身体动了动,然后伸手抱住了苏嘉的背,“无事。” 他声音极轻,仿佛不认真听就会被风吹散。 苏嘉感受到兰羡白反抱上来的手,立刻凝神,却没有在脑海里听到任何系统提醒声。他低头看了兰羡白一眼,真人刷好感比游戏难一百倍,这样了,兰羡白的好感值都不动一下。 兰羡白慢慢坐直了一些,一只手也摸到了苏嘉的后脑勺,然后……往自己怀里一按。 苏嘉没反应过来,就跟兰羡白调换了角色,脸贴着对方脖子,腰被搂住,对方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臣妾死了没关系,但皇上你要活下去。” 他不应该在这里被冻死,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若琼的刀下。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三十。” 苏嘉:心好累,被折腾成这样,好感是原值,还不如不救呢…… 苏嘉被抱着,的确觉得暖和了许多,但是他十分担忧兰羡白的情况。 “爱妃,你冷吗?” “冷。” “哦。” 苏嘉缩了下,“朕也冷。” *** 说完这话,苏嘉似乎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尴尬感。他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想,以自己丰富写文经验来看,这种时候不是最佳探讨对方内心的时候吗?也许兰羡白就会以“我跟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男孩……”这种话来开头。虽然现在自己缩在对方怀里,有损颜面,但大家都是男人,就不要在乎那么多了。 “那什么,我们要不说点什么?”苏嘉等了许久,听到是呼吸声之外还是呼吸声,他便决定主动出击。 兰羡白眼神疲倦中带着一丝冰冷,“嗯?” “因为不能睡着,所以随便说点什么吧,我们可以讲讲小时候的事。” 童年对每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而且随着童年时光的远去,那段记忆就像蒙上一层纱,或多或少都会显得美好些。 “我已经忘了。”兰羡白用了“我”字,然后苏嘉就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勒断了。 自己是不小心点中兰羡白死穴了吗?干嘛那么用力? 苏嘉倒吸一口气,“你别那么用力。” 兰羡白低头看了下,看到漆黑的长发和小半张脸。脸上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安,眨得厉害右眉处有一粒红痣倒是十分打眼,像能刺进人的眼里一般。 兰羡白默然无语地松开了些力度。 首战失败的苏嘉决定换个话题,“那说长大后的事,不如说说你进宫之前的事。” 兰羡白在入宫之前也算一名人,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注定要进宫,恐怕兰府的门槛都会被踩烂去。 他同苏若琼真算得上一对佳偶,即使未点破,所有人也都认为他们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女帝苏嘉成了皇帝,而先帝的一封遗诏也让兰羡白进了宫,成了兰贵妃。女帝苏嘉未设中宫,兰羡白也称得上掌管后宫之人,只是这样强凑到一块的人,任谁都觉得这是一对怨偶。 “皇上想知道些什么?”兰羡白声音有些冷,“恐怕臣妾的事情以皇上的情报都了解不能再清楚了吧。” “想知道你和大皇姐。”苏嘉从兰羡白怀里探出脑袋,表情正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怨恨我抢了大皇姐的皇位,但我也是个皇女,根本就不存在抢不抢的问题,朕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朕会让世人都看到。” 兰羡白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小皇帝的脸其实跟苏若琼有三分想象,也是说只有三分像周文帝,但剩下的七分更像他的生父——一个地位低微却拥有一张绝世美貌的男子。兰羡白年幼随父亲进宫时也见过那个人,只是年代久远,他已经回忆不起,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只是还记得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人在生小皇帝的时候难产而死,故而小皇帝从小就不受宠,甚至被一些皇子欺负。周文帝的遗诏更像是心血来潮给世人开了一个玩笑。他当初得知此时,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而如今看到小皇帝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觉得没那么可笑了。 苏嘉努力瞪大眼睛,凝神,力图让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但一阵寒风的突然袭来,他立刻就跟冬日里的小白菜一样焉了。 “冷死了。”他缩手缩脚,恨不得把脸藏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人发现我们?该不会我们真冻死在这里吧?” “不会的。”兰羡白说。 *** 苏嘉此时觉得自己被泡在一个蜜罐子里,暖和和的,甜丝丝的,十分舒服,一点都不想醒过来。 “皇上,皇上。” 邻居那家人又在看宫斗剧了吗?声音还放那么大,就跟在他耳边响起的一样。 地面怎么突然晃了起来,难道地震了?苏嘉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头顶上的一张脸。 他辨认了下,才念出对方的名字,“小统。”停顿几秒后,眼神转了一圈,看到熟悉的环境,“我活过来了?” 小统松了一口气,“没死没死。” “那兰羡白呢?” “我昨天找到你们两个,就偷偷把你们送回来,他估计也没事,不过可能会感染风寒,不过为什么他的好感没变?” “我要知道就不会那么惨了。”苏嘉提起这事还生气,“我昨夜都联系不上你。” 小统安抚性地给苏嘉拍了拍,“我昨天带着苏若琼绕远了点,她太精明,怕她发现什么,而且也不能让她有机会回来英雄救美。” “那她怎么样了?昨夜那么冷,会不会生病?”苏嘉十分担忧自己女神的情况。 “没事,简直生龙活虎。” 苏嘉穿衣服时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朕就不能请假?” “今日是冬猎最后一天,皇上,你是一定要出面的。” 苏嘉用冷水拍了拍脸,就看到小统对着还在床上躺着的白清函动了动手指。 “皇上?”白清函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喊苏嘉,喊完之后,眼睛就立刻瞪大,脸也扭到一边,“臣妾面容憔悴,不宜面君。” 苏嘉和小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什么话都没说。 “劳烦皇上先出去,待臣妾梳洗一番。”白清函内心在哀嚎,昨夜怎么睡得那么死,都不知道有没有磨牙打呼踢被子等一系列不雅观的事情发生。 苏嘉轻咳一声,“好。” 冬猎结束了,以兰贵妃感染风寒,白贵人救驾负伤,姬美人关禁闭等诸事告之结束。拿得头魁的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苏嘉赏赐的时候未免多看了几眼,因为这个嫡女看上去实在过于英气,居然拥有着连成一条线的眉毛,说话时,活生生地“眉飞色舞”。 “爱卿这眉毛生得好。”苏嘉夸了一句。他随口一夸,却没想到京中日后立刻风靡起了“一字眉”。 第十章 清脆的读书声从镂空花窗的缝隙中透了出去,外面玉树琼花,蓬松的雪花覆盖四野,已经接近冬末,但尚未见一丝春光。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 一个红装“少女”对门而坐,围领上雪白的绒毛把那张脸衬托得越发精致小巧,屋里光线十分光明澄亮,却似乎还抵不过“少女”的肌肤,光线落在“她”的肌肤上,似乎那张小脸都会发光一样。“少女”袖口处也有着厚厚的绒毛,是为了御寒的。袖口处的绒毛是藏青色,从袖口处探出来的手嫩生生,捏着书似乎都让人怀疑书纸的粗糙会伤到“她”的手…… 这个读书的“少女”自然是苏嘉。 苏嘉对着书念,却发现念的内容十分熟悉,他又看了下书的封面——《大学》两个字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大学? 苏嘉顿了下,这不是曾子写的《大学》嘛,怎么这里也有?他翻了翻书本,就被眼尖的孟思睿发现了。 “皇上,怎么了?” “太师,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孟思睿沉吟道,“前朝的一位名家,那位名家才行出众,留下不少著作,但英年早逝,实为人生一大遗憾。” 这他穿越了,这中华文化居然也跟着穿越了。苏嘉突然停了下来,这个世界有他这个外来者,也有小统,然而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写了那么多小说,有时候也会看看别的流派的小说,男频呆久了总想去女频溜达溜达,据说女频是十分流行穿越到游戏里,有时候还不止一个背景的游戏,现在的他也很像呆在游戏里,刷着npc的好感…… “啪!” 一根棍子突然落到苏嘉的手旁边,突如其来的巨响声让苏嘉抖了下。他抬头,就对上板着脸的孟思睿。孟思睿就像一个教导主任,随时随地都盯着苏嘉的一言一行,他每天都要收到来自对方的折子,里面都是指责他哪里没做好,当面则更不客气,坐姿站姿写字的姿势都有要求,走路更是,她虽然不会直接罚打苏嘉,但眼神犀利中带着冷意,足以让苏嘉老实听话了。苏嘉认为自己一向尊老爱幼。 “太师……”苏嘉笑了下,立刻把眼神转到书本上。 “皇上,读书的时候切记不可走神,方才也读了许多遍了,皇上来讲一下意思吧。”孟思睿从苏嘉手里抽出那本书,“顺带背一遍。” 文科生出身的苏嘉并没有太大问题,孟思睿听完点点头就让过了,然后开始讲接下来的课。 *** 孟思睿走后,苏嘉立刻伸了个懒腰。小统从门外走进来,对苏嘉说:“皇上,今日去哪里用膳?” 虽然苏嘉让小统直接叫他名字,但是小统说被人听见,便大部分时间都是叫他皇上,还说这样能让苏嘉更快地进入这个角色,让他真正认为自己是一国之君。 “用膳?在自己宫里就好。”苏嘉靠在椅背上,“上了一天的课,浑身骨头疼,外面雪那么厚,省得走了。” 小统说:“不过兰贵妃和白贵人的病都还没好,皇上不去看看?” 自冬猎结束已有五天,白清函在自己宫里养病,而兰羡白风寒迟迟不好,也一直缠绵病塌。 苏嘉犹豫了下,白清函他昨日才去过,听太医说并无大碍,还说白清函身子骨比一般男子要硬朗,好得也快些。听到这话的白清函却一点不开心,直对苏嘉说:“皇上,臣妾实在弱不经衣,并不硬朗。” 苏嘉干笑,然后努力把自己的衣袖从对方的手里扯了出来,“爱妃纤弱,朕自是知道,那朕再叫人送点补品过来,那千年雪莲、人参都多弄几支来。” 太医立刻道:“皇上,这些都是大补之品,白贵人的身体并不需要这些,若补过头反而会增重病情。” “那去看兰贵妃吧。” 兰羡白靠坐在床上,一身青衣,面容少有的憔悴,他时不时轻咳一声,咳嗽声虽低,却隐隐有伤肺的踪迹。兰烛站在床边,忧心忡忡,苦声道:“娘娘,让奴才把窗户关上吧,这天寒地冻的,您本来就染上风寒,再受了风可如何是好。” 兰羡白轻轻摇头,“不用,若是关上了,我只会觉得闷。” 那夜被困后山,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自己也睡在自己的营帐里。兰烛见他醒来,行为举止一如以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他醒来第一件事是打听了小皇帝的情况,待听到那个小皇帝一切都好时,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只是不知道小皇帝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回来而不惊动人的。 如今回宫已有五日,兰羡白想到这里,“兰烛,家中可有来书信?” “未曾。” 兰羡白点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听到外头有人禀告——“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苏嘉一走进来,却立刻觉得这屋子里的温度似乎没有比外面高,巡视一周,立刻找到了源头。 “这窗户怎么不关?”他看了眼强行要下来行礼的兰羡白,摆了摆手,“不用下来了,你病还没好,兰烛也起来吧。” 兰烛本来跪在地上,一手还准备扶自己主子,听到这话手就一哆嗦。 皇上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天! 兰羡白看了兰烛一眼,缓声道:“谢皇上。”他反手掐住了兰烛的手。 兰烛对上兰羡白的眼神,立刻低下了头。 苏嘉抱着汤婆子,打扮得就金童玉女一样,走近兰羡白的床边,丝毫不顾及地在床边坐下。 “爱妃病可有好些?”又对一旁的兰烛道,“你去把窗户关上吧,贵妃时有任性,但你倒不可惯着他。” 兰烛脸一下子红了,低声应了立刻走开去关窗。 苏嘉打量了下兰羡白,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嘴唇泛乌,双颊异常红润,再看了看对方的衣服,比起穿得厚实的他,真算得上单薄。 兰羡白微偏开了头,“皇上还是别离臣妾那么近,当心感染风寒。” 苏嘉一把拽住兰羡白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毫不犹豫把手里的汤婆子塞了过去,“朕瞧你倒是不准备治好这风寒了,又开窗又穿那么少,你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家也没这么作的,这兰羡白这是怎么了? “无事。”兰羡白只是这样说。 苏嘉偏头看了看他,“朕今日来是想找爱妃一起用膳,不过爱妃现在的样子恐怕……” “臣妾并无胃口。” 苏嘉点头,“那朕就一个人用膳好了。” 于是苏嘉就特别自在地一个人享用了兰羡白宫里的小厨房的手艺,吃的时候还十分开心。 兰烛奉兰羡白令伺候苏嘉用膳,他先是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小统,便立刻挤身上前,“皇上,奴才伺候您用膳吧。” 苏嘉愣了下,“不用,你跟他们一样站着就行。”他吃饭不习惯别人伺候。 兰烛闻言,面容闪过一丝尴尬地退了回去。 苏嘉吃完,看了眼小统,接收到暗示之后立刻把兰烛唤到身边,先是温柔一笑,再问:“你家主子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好。” 兰烛立刻跪了下去,“奴才……并不清楚。” 哦,那么就是知道的。 苏嘉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清脆的声音落在兰烛耳中,却成了吓人的声音。兰烛忍不住屏住呼吸,本以为一向温和的皇上会放过自己,却未想到对方不言不语,比直接责罚更加恐怖。 “哒……哒……”手指落在桌面的声音,兰烛听着这声音,腿都要软了,“皇上……奴才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噢,那最近贵妃可有见过什么人?收过什么信?或者说过比较特殊的话?”皇上的语气里虽带笑意,却不如往常,这笑不像是笑。 兰烛绞尽脑汁,思前想后,“娘娘就冬猎第二日情绪低弱,尤其在回京的途中。” 苏嘉勾唇一笑,伸手去扶兰烛,“起来吧,地上寒。”他说完,便起身往兰羡白寝殿走去,见到兰羡白,抿唇微微一笑,“爱妃,朕给你念段书打发时间可好?” 苏嘉特意研究过如何站最能展现他的英姿飒爽,如果散发自己的王霸之气,让兰羡白早早意识到他的不凡,就能让对方早日成为他的小弟。不过,苏嘉这种想法立刻被打破,原因是兰羡白十分冷漠地拒绝了他。 “不用。” “……哦” 苏嘉最后拿了本书坐在兰羡白床边看,他看得认真,但睡在床上的人却不一定。 兰羡白面朝里侧躺着,听到身后细微的翻书声,本来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 “皇上。” 苏嘉欸了一声,手指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朕说了,朕要等你睡着再走。” 兰羡白觉得有点头疼,十分无奈,“可是皇上翻书的声音吵到臣妾了。” 苏嘉手僵了下,扭头看了兰羡白一眼,“真的?” 兰羡白轻嗯了一声。 苏嘉面上红了红,从床边站了起来,“那朕今日就先走了,明日再来。” “白贵人比臣妾伤势重,皇上应该去白贵人那。”兰羡白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 苏嘉琢磨了下,最后丢下了一句—— “不要吃醋。” 第十一章 翌日早朝,苏嘉本来还有些睡意,尤其在听一位臣子长篇大论的时候,更是昏昏欲睡,哪知道漫不经心地一抬眼,立刻愣住了。 他有些迟疑地对底下的臣子看了又看,过了一会,才说:“李爱卿,抬起头来。” 长篇大论的是户部尚书,她正哭穷哭得开心,就听到一句调戏意味十分重的话。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曾驾马与三两好友一同踏马游春,那春日艳阳,偶遇佳人时,也曾出言调戏过,但户部尚书没想到她如今四十有五,如今反倒像是被上面那位给调戏了。 户部尚书脑子里想得多,但动作很快,立刻抬头,眼睛下垂,让皇帝好好调戏自己。 “众爱卿,都抬头。” 户部尚书还在脑补有的没的的时候,就听到了皇帝的另外一句话。 欸,调戏自己还不够,还要调戏其他人? 苏嘉一张张脸扫过去,几乎目瞪口呆,“你们这眉毛?” 除了苏若琼没把自己眉毛画成“一字眉”,其余的人都顶着“一字眉”,甚至还包括了左右相,苏若琼本来就打眼,在一群“一字眉”里就更加打眼了。苏嘉看了又看,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诸位爱卿,今日是特意来为朕逗喜么?” 苏若琼斜了众官一眼,表情分外高贵冷艳。 苏嘉下了朝还一直忍不住笑,进了宫殿也是,最后还是擂桌子狂笑一顿才作罢。小统也憋笑憋的厉害,苏嘉抹掉眼角的泪花,“哎哟,那群人太逗了,怎么想出画这个眉毛的。” 小统跟着笑,“还不是你夸了那个礼部尚书的女儿眉毛生得好,如今恐怕整个京城都画了那个眉毛。” 苏嘉想象了下,又没忍住,“哈哈哈哈。”而苏嘉倒没想到,他的后宫也有人画了这眉。 苏嘉努力憋笑,坐在他对面的人愁眉苦脸,“皇上不要笑了。” 苏嘉点头,却依旧让笑声从牙关间透了出去。 白清函幽怨地看了眼镜子,拿着丝帕虚遮住自己的脸,“臣妾误听了旁人的话,皇上居然还笑话臣妾。” 苏嘉扭开头,继续憋笑。 他方才进青湘宫就听到白清函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这惊喜一看,笑抽了,又一个“一字眉”。 白清函把镜子往桌子上一丢,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苏嘉站了起来,努力正色道:“朕那里还有奏折要看,就先回去了。”说完,就脚不沾地地走了,几乎没给白青函挽留的机会,再不走,肚子真要笑得疼了。 白禄送圣驾走之后,立刻进来对白清函说:“娘娘,皇上似乎很开心,出去的时候还一直在笑。” 白清函把自己遮脸的面纱放了下来,只见明明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却偏生被一道又浓又长的眉毛给毁了……不,不能说毁,只是让白清函看上去滑稽得不得了,甚至可以去江湖卖艺逗趣了。 白清函冷下脸,“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我的好白禄,明儿就给加俸禄。” 白禄苦脸,“少爷,这真不是奴才的错。”白禄为了让白清函放过他,直接叫了原先在白府里的称呼。 “去走廊站着吹风去,把脑子吹清白一点。”白清函说完,又喊回顶着一张苦脸的白禄,“对了,叫你打听的姬易霖,打听清楚了吗?” 白禄闻言,立刻凑到白清函耳边低声细语说了一番。白清函听完,唇边扯出一抹冷笑,“愚蠢的东西,他堂堂一个美人,就敢这样嘚瑟,活该被幽禁。” 白禄说:“可是,少爷,你就比他多一级啊。” 白清函立刻瞪了过去。 白禄立刻闭嘴。 “兰羡白那边的情况呢?” “皇上昨日去了一次。” 白清函站了起来,他伸手摸了自己的背,吸了一口冷气,再向前走了几步。他完全没有方才苏嘉在时那般柔弱,方才白清函甚至还要抱着软枕头才能坐起来。 白清函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处传来“咔咔”的声音,“坐久了骨头都软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兰羡白那个家伙,真是的……怎么还杵在这,去外面站着。” 白禄委委屈屈地走了。 *** “一字眉”的风靡对苏嘉来说实属意外,而这个意外在上骑射课看到小严将军的脸完美结束。 小严将军顶着“一字眉”,看起来比礼部尚书的嫡女还要英气,站在地上就跟一座魁梧的小山一样。 “皇上,您瞧微臣这眉毛如何?” “朕还是觉得任何东西都是自然的最好,爱卿觉得呢?”苏嘉憋笑。 小严将军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头发,“啊?” 苏嘉无奈笑,“不好看。” “……”小严将军玻璃心碎了一地。 旁边的宫人都低下头偷笑,皇上也太直白了,都不给小严将军一个阶梯下。 小严将军又抓了抓头发,然后道:“那……微臣回去洗了,那个,皇上,家父是不是又给您递折子说微臣的婚事,那什么,还拜托皇上帮微臣再挡挡。” 她压根就没想成婚,婚姻对于她来说太恐怖了,和一个从未见面的人成为夫妻,只因为门当户对,八字和,然后接下来的余生里,都要跟这个人朝夕相处。若是喜欢倒还好,若不喜欢,那只是天生怨偶。她觉得找一个人过一辈子,还不如自己过一辈子,这天南地北天高地广的,多潇洒自在。哎,只可惜她有一个操碎了心的母亲。 苏嘉扯了扯缰绳,“放心,朕不喜欢给人当月老红娘,你暂时先安下心吧。” 小严将军喜笑颜开,“那微臣就在这里谢谢皇上了,保证以后不再嘲笑皇上的骑术和箭术。” 苏嘉忍住想踢对方的冲动,“滚。” *** 夜幕降临,天色如墨,各宫各殿都点亮了灯火,遥遥看去宛如一条延绵不断的彩带,那彩带在夜色里散发着莹莹之光。 苏嘉进了临仙宫,他特意叫人不要通报,走近了,就听到内殿兰烛劝兰羡白的声音。 “娘娘,您喝药吧,这药都要冷了。” 兰羡白的声音极轻,也透着冷淡,“我不想喝药,拿下去吧。” “娘娘!这……药不喝,病不会好的。”兰烛的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哭腔。 苏嘉听到这里,特意放重了脚步声,果然,一下子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苏嘉笑容灿烂地走进去,一点都不想是来探病的,“爱妃,朕来陪你用膳了。” 兰羡白眉尖微蹙,然后就看到苏嘉叫人把吃食端到内殿。苏嘉着着寻常便服,乐呵呵地坐在桌子边,还把兰烛喊了过去,“兰烛,你过来伺候朕用膳。” 兰羡白坐在塌上,看着苏嘉在自己面前大快朵颐的样子,第一次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意图。食物的清香一下子弥漫在整个内殿,用膳的人吃得十分开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小松鼠,让人瞧见也十分有食欲。兰羡白顿了下,似乎明白苏嘉此举的意思。 他垂下眼,这种手段也未免太过幼稚…… 苏嘉吃饱喝足,就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走到塌边坐了下去,眼睛亮亮地看着兰羡白,“爱妃。”他眼睛转到放在旁边的药碗。 若是按照他写的和看过小说,妹子赌气不肯吃药,那么身为男主角定要以口喂药,妹子一般先是反抗,然后嘤咛一声就软倒在男主怀里,而这个时候男主就要抓着妹子的肩膀,言辞恳切,眼里情绪万分复杂,最好又心疼又生气的—— “你可以折磨我的心,但你不要折磨你自己身体。” 但如果是兄弟不肯吃药,那么…… “兰烛,把药端下去热一热,等你家主子要喝了,再端上来。” 若是兄弟不肯吃药,那千万别瞎惯着,实在不听话就打一架吧。 苏嘉吩咐完这个,又叫人拿了他昨日没看完的书。他坐在兰羡白的床边,老神在在地接着昨日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似乎丝毫没有接收到兰羡白投过来的目光。 兰羡白看苏嘉这样子,抿了抿唇,干脆躺了下去。 苏嘉也不说话,坐在旁边看书,看到差不多的时候,对兰羡白说句话就摆驾回宫了。他一连多日这样,在第四日的时候,兰羡白终于有了些破功。 “皇上,你若喜欢这些书,臣妾让人送到你宫里去。” 苏嘉摇头,“朕宫里也有,只是……”他抬头瞧了兰羡白一眼,“只是朕见爱妃日益憔悴,心里苦闷,也许朕以后就看不到爱妃的音容笑貌了,现在能多陪陪,也是好事。” 苏嘉说到这长叹一口气,起身往外走,“伊人易逝,红颜易老啊。” 兰羡白听出苏嘉话里的意思,破天荒被气住了,待苏嘉走后,立刻叫兰烛端药过来。 兰烛一听,立刻喜上眉梢,看着兰羡白喝下药,“还是皇上有办法。”此话一出,就被瞪了一眼。 兰羡白把空碗递给兰烛,“昨日还在说皇上不好的人可是你。” 兰烛笑,眼神游离,“奴才愚笨,奴才多嘴。”他顿了顿,“不过奴才觉得皇上对娘娘是真的好。” 兰羡白看他一眼,眼神清冷,“你又知道了?整天说些这些,出去吧。” “欸,娘娘,奴才瞧皇上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像对娘娘一样上心,。奴才觉得,娘娘就忘了那位吧。”兰烛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因为那位实在是他家主子的死穴。 兰羡白却比兰烛要想象得平静许多,“你若是我,却不一定这样想。兰烛,下去吧。” 兰烛不敢多说,低头退了出去。 苏嘉沐浴正泡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系统提醒。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二十九。”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苏若琼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十,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五十。警告,攻略对象苏若琼现在危险度为百分之九十,请尽快解除危机。” “警告,有杀气!” 苏嘉立刻扯了旁边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披,第一时间先护住自己的秘密。 “警告,杀气正在逼近!” 苏嘉脚步慌乱地从浴池里爬出来,扯着嗓子喊小统。 “警告,杀气出现在可见范围之内!” “温馨提示,请宿主尽力保全小命,我们为您开的外挂系统君由于特殊原因,将在半刻钟之后出现,祝您生活愉快,希望在半刻钟之后还能看到宿主的笑脸。” 苏嘉,“……” 你给宝宝再说一遍!宝宝不打死你! 第十二章 深宫大院,能成功闯进来并且知道他在浴池的人要么是武功了得的人,要么就是…… 苏嘉偏着头静静地看着与自己隔着浴池相望的……一只猫。 他实在没有想到闯进来的是一只猫,这就是系统提示的有杀气??? 那只猫体型不大,长毛类,除了耳朵尖和爪子是浅灰色,其余地方都是雪白的,眼珠子是湖蓝色,而且并不是普通的湖蓝,更像几种蓝色撞到了一块,眼角处有浅棕色的花纹。这只猫此时紧盯着苏嘉,猫背微微拱起,似乎做出了攻击的模式。 苏嘉往周围看了一圈,那个对自己发出猛烈杀气的家伙不是人其实是一只猫?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声音,而这个时候猫动了。苏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只猫优雅地踏着猫步慢慢走近自己,最后在他的脚旁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他。 苏嘉低着头看猫,“干嘛看我?这里没有鱼,去御尚房那里。” 猫轻轻地喵呜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肉垫子,扒拉了下苏嘉的裤脚。 苏嘉裤子都是紧急套上,因为没擦干净身上的水就穿上,几乎是紧贴在腿上,呈半湿状态。被猫爪子一碰,好像感觉到了那肉肉的软软的触感。苏嘉笑了下,蹲下身,“还撒……”他说着准备伸手去摸下猫。 “嘶——” 苏嘉身体往后倾了一下,迅速收回手摸上自己的脸。而那只杀手已经转身迅速逃之夭夭了。 原来真的有杀气,苏嘉捂着被抓破的脸哭笑不得。 小统再次出现的时候,看到苏嘉脸上的伤口,露出微微惊讶的眼神,“皇上,你脸怎么了?” 苏嘉唔了一声,“被猫抓了一下,被猫攻击也会被系统监测出来吗?” “猫?” 苏嘉看他,“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统摇头,“我有一定的局限,我不能完全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常呆在你身边的原因,如果我们相隔一定距离,那么我将感受不到你的位置,也不能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等等,你是说你能知道我内心的想法?”苏嘉立刻跳了起来,“那……那不是……” 小统扯了下唇角,“对了,你每晚睡前脑补的小剧场我都知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一颗拯救世界的心。” 苏嘉捂脸,这种秘密被人发现好羞耻,他每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幻想成各种超级英雄,每天唰唰唰地飞来飞去,拯救世界。 “放心我又不是人,我只是衍生物,所以不要担心。” 苏嘉把手放下来,“能关掉那个功能吗?我觉得这样一点*都没有。”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我看那猫皮毛顺贴,不像是只野猫,宫里有人养猫吗?” 小统想了下,迅速给了答案,“有,你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一个妃子,王璆鸣王修仪,他跟兰羡白是闺中好友,自小相识。王璆鸣喜好养宠物,尤其是猫,若是宫中有人养猫,那一定就是他了。” 苏嘉连这个王璆鸣的名字都没有听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奇怪的人,说他与世无争,他的确一直在宫里默默无闻,鲜少出来,但他是苏若琼登基之后亲手杀的唯一一个人。”小统摸了摸自己下巴,“他跟女帝苏嘉并无牵连,不过,他也是你的攻略对象。” 论朕的攻略对象有多少? 不多不多,三千佳丽尔。 “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新人物,不要放弃送上来的机会,明天就去王璆鸣的汀雨殿吧。” 苏嘉拒绝了这个提议,“我现在头等大事是先去讨好苏若琼,危险指数那么高,太恐怖了。” “同时进行也许有意外之喜。” “我拒绝。”苏嘉摆出冷漠脸。 *** 苏嘉脸上的伤口第二日文武百官都知道了,因为那条伤口的确十分明显,从唇角延伸到了脸颊,虽然不深,但一条红红的长印也够显眼的了。 孟思睿是第一个质问苏嘉的,“皇上脸上这伤怎么来的?”她仔细端详,瞧着并不像是人弄出来的,像是动物锋利的爪子。 苏嘉微微一笑,“昨日沐浴的时候不小心被东西刮了下脸,不过并无大事,太师不用担心。” 孟思睿瞪眼,“皇上,你代表的是大周王朝,你的颜面就是大周王朝的颜面,如今皇上容颜有损,那就是大周王朝有损。皇上怎能如此不注意还不放在心上?”她看了眼站在苏嘉身后低眉顺眼的小统,“微臣看来,都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好,恐怕皇上身边要增减些人了。” 苏嘉脸色微变,孟思睿原来就是先帝周文帝的太师,可以说,在朝中的地位很重,但是一个臣子权力大到可以随便更换皇帝身边的宫人,未免权力也太过大了。苏嘉第一次感受到当一个无权的皇帝的无力。 “太师未免过了些,朕只是一不小心罢了,若是按照这个就给人定罪,那世上之人都是无错之人吗?还有,朕身边的人由朕说的算,朕在学业上敬重太师,但在其他方面,朕为君太师为臣,君为臣纲,太师不是不知道吧?”苏嘉冷脸,甚至还甩袖转开了脸。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孟思睿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五,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十。” 这也可以?! 苏嘉没动,就听到孟思睿说:“是微臣越距了,微臣溢美溢恶,过甚其辞,还望皇上恕罪。”苏嘉听到孟思睿衣袍摩擦的声音,强忍住没回头,任由孟思睿跪了下去。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孟思睿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十,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二十。” 对于对大周王朝一片忠心的孟思睿来说,也许他越像一个君王,孟思睿的好感值才会更高。 令苏嘉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想见王璆鸣,但那个王璆鸣却主动上门了,还抱着他的那只犯了刑/事罪的猫。 第十三章 王璆鸣的长相有些出乎苏嘉的意外,他见过的那些妃子都偏阴柔漂亮,而王璆鸣更像一只糯米团子,白白嫩嫩,五官说不上精致,但看起来舒服,无攻击性,他就像一个未张开的少年。苏嘉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跟兰羡白是好友。 “臣妾自来领罚,臣妾养的玉奴前日冒犯了皇上,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责罚臣妾,勿责怪玉奴。”王璆鸣一袭白袍,跪在大殿上,而他口里的那只叫玉奴的猫则是被他抱在怀里。 主人不看皇帝,但不代表那只猫不敢。湖蓝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苏嘉看,然后轻轻喵了一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分外清晰。 苏嘉把手里的折子放到一旁,“不过一件小事,不过爱妃怎么知道是猫伤了朕?” 王璆鸣给猫拍了拍背,有安抚之意,“前日晚上玉奴突然不见了,臣妾宫里找遍了都没有,后来它自己回来了,但臣妾在它身上闻到兮翠花的香味,那种花只有皇上点池殿才有,本以为只是它贪玩去了那里,后来听闻皇上伤势,心里便有了猜测。” 猫又喵了一声,这一声比之前都要娇上许多,然后直接从王璆鸣的怀里跳了出来,轻巧地落在地上。王璆鸣立刻想去捉住猫,但猫的动作更快,往一个方向奔去,瞧样子,像是直接往苏嘉那边奔。 这一下子把宫人都吓坏了,连忙一起捉猫,可那猫机灵得很,竟然躲开了层层阻拦,甚至小统都只是指尖碰到一下皮毛。它左躲右闪,然后扒拉了下苏嘉的裤脚,往后退了一两步,做了个缓冲便跳到了苏嘉的大腿上,四个肉垫子踩了踩,就在苏嘉的腿上坐下了,对着苏嘉偏了偏头,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喵。” 苏嘉,“……” 王璆鸣,“……” 众人,“……” 苏嘉一手护脸,“怎么?又准备抓朕?” 王璆鸣脸色僵了僵,“玉奴,下来。” 小统伸手过来想把猫抱走,立刻被赏了一爪子。猫收回爪子,放到脸前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眼神傲慢,一副“狗奴才你冒犯了我的样子”,比苏嘉还像一个君王。 猫眼珠子又盯向了苏嘉,轻轻地喵呜了一声,爪子挠了挠苏嘉的衣服。 王璆鸣跪不住了,一脸焦急地看着上位,正要请罪站起来去捉猫,就看到皇帝把坐在腿上的猫抱起来了。 苏嘉抱起来之后,对着猫微笑了下,立刻就塞到了早就在旁边等候的宫人怀里,“快,送给王修容。” 猫措不及防被换了人抱,立刻挣扎起来,又抓又咬的,短短一瞬间,苏嘉就看到那个宫人手上多了好几条印子。 最后一下猫给那个宫人下巴挠了一下重的,宫人吃痛,就被猫给挣脱开了。苏嘉立刻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冲着底下的王璆鸣说:“别跪了,过来把猫带走。” 王璆鸣把猫抱进怀里的时候,那只猫还一直冲着苏嘉喵喵喵地叫。 “臣妾管教不善,臣妾该死。”王璆鸣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玉奴平日一向乖巧,这还是第一次那么不受控制。 苏嘉也觉得奇怪,他在现代的时候一向没有什么动物缘,走在路上偶尔想向野猫野狗奉献点爱心吧,对方都是一溜烟就跑走了。 自孟思睿一事,苏嘉隐隐约约发现刷好感这种东西似乎有章法可寻,只有投其所好,才能刷成功。王璆鸣喜猫,搁现代就是一个大写的猫奴了,猫奴喜欢什么?不就是自己家猫主子过得好。 因此王璆鸣不仅没被罚,还被赐了一位天工府的工匠。工匠与皇帝商讨一番之后,做了一个猫屋、猫抓板和若干个猫玩具。哦,御尚房每日还会派人送精心烹饪的小鱼干送到汀雨殿。 *** 苏嘉发现王璆鸣的好感值异常好刷,几天下来就轻轻松松被自己刷到百分之四十,虽然似乎有停滞不前的迹象了,不过相比那些负数们,他已经很满意了。现在最危险的人莫过于苏若琼,但要怎么投苏若琼所好呢? “苏若琼最喜欢什么?”苏嘉问小统。 “皇位。” “除了这个。” “你的人头。” 苏嘉黑脸,“那稍微喜欢的就可以了。” “苏若琼喜欢收集名人字画。”小统想了想。 “字画?”苏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王璆鸣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猫屋,有些傻眼,“前几日不是才送了一个过来?” 负责送过来的宫人温声道:“听说玉奴不喜欢,皇上又让工匠连夜赶工做出来的,样式都是皇上亲自设计的。” 猫此时则是蹲在猫屋的前面,先是犹豫地抬头嗅了嗅,再试探地踏了进去。苏嘉让做的猫屋外表是仿照楼塔,做了好几层,而每一层里都放了软软的毯子和玩具。没一会,猫就从里面出来了,口里还叼了一根绳子,绳子后面连着一个小球。它走到王璆鸣的身边,绕着王璆鸣的脚走了几圈之后,坐了下来。 “玉奴好像很喜欢这个,劳烦公公回去复旨,我很喜欢。” 宫人走之前像是无意一般说起,“娘娘,奴才还是头回见皇上如此上心,亲手做东西。” 待宫人走后,王璆鸣就把猫给抱了起来,摸了摸头,“玉奴喜欢吗?”他拽住那个玩具球,把绳子从猫的口里扯出来,再迅速丢了出去,同时,猫也迅速扭身跳了下去,追着球消失的方向跑走了,好一会,又咬着绳子走了回来。 “喵~”猫轻轻叫了一声,用爪子搭在那个小球上。 王璆鸣弯腰,“玉奴好乖啊,不过玉奴为什么那么喜欢接近那位呢?”如果仔细看,王璆鸣的眼睛很大,而且是那种大而清澈,配着他的圆脸,眼睛与猫眼十分相似。 猫抬头看着王璆鸣,偏头,喵了一声。 “不告诉我?好吧,那么下次不可以去见那位。”王璆鸣直起身,就感觉到自己的裤脚立刻被扒拉了几下。他笑着把猫抱起来往内殿走,“你今夜还跟我睡吗?还是想试试你的新屋?” 他才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娘娘,大事不好了。” 王璆鸣挠了挠猫的下巴,“什么事?” “皇上……皇上……他遇刺了。” 王璆鸣转过身,他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极其天真无邪的笑容,“哦,这样啊,我知道了,让小厨房炖点补品送过去吧,就当报答这段时间对玉奴的照顾好了。” “喵~” 王璆鸣看向猫,“闹什么?乖。” 第十四章 冬日苦短,天色逐渐昏暗,周生守在殿门口冷得直哆嗦,殿内遥遥传来说话声。他伸手扶了下帽子,那些说话声是属于太医院那些德高望重救死扶伤的太医们的,他在卧凤殿当值也有数月,但也没见过今日这场面。 皇上是被人抬起进了寝宫,随后一群太医过来了,他们已经在里面呆了足足一个时辰。 周生往里面看了一眼,殿门关得紧紧的,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他想,洪福齐天的皇上总不该现在就走了的,不过下午抬进来的时候,血都滴到了地上,他和其他宫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拖掉。敬王也呆在里面,据说下午的时候皇上就是跟敬王呆在一起受了伤,那个刺客当场就被敬王给杀了,不过皇上跟敬王一向不对付……周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好这个时候有人来了,把他胡思乱想的东西打断了。 有人穿着一件红色狐裘走了过来,走近了,周生才看清脸,那人生得极好,面庞白皙,乌眉红唇,容色极艳,整个人看起来犹如画中仙。周生认出对方之后立刻跪了下去。 “奴才参见白贵人,问白贵人安。”他跪在地上,眼睛不敢乱看,随后,一双白色的靴子闯入了他的视线。 “皇上呢?” “在里面,不过太医们现在也还在里面。” 白清函深吸一口气,“还没出来?那么意思皇上还没有脱险吗?” 周生说:“奴才不知。” 正这个时候,大殿的门从里面打开,太医院院首带领着一群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连忙唤住了院首:“荣太医。” 荣太医看到白清函,神色并无变化,行了礼才道:“不知贵人所为何事?” “皇上的伤势如何?”白清函语气很急。 荣太医沉吟,“并无大碍,要调养数日便可,不过近日都不可太过操劳。” 白清函对太医笑了下,“劳烦太医了。”待荣太医离开之后,白清函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刚准备走进去,就被拦住了,他一看,发现是刚才回话的宫人。 “娘娘,敬王还在里面,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除节日之外,外朝大臣是不能与后宫妃子见到面的。 白清函听到这消息,张了张嘴又闭上,来回走了一圈,“你现在把敬王请出来,刺客就是她派的,她有脸呆里面?其他人怕敬王,我白清函不怕……”剩下的话在对上苏若琼的脸时戛然而止。 苏若琼神色淡淡,“噢,然后呢?” 白清函脸色变了变,好一会才恢复正常,“没什么,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就要进去了。” 苏若琼凤眼一挑,流露出几分嘲讽,“我以为白贵人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原来跟小时候一样。” 白清函气得牙疼。 他们这群人年龄相近,所以也算一同长大,但白清函就是恨死苏若琼。苏若琼小时候天资聪颖,尤其在学业上,可是白清函完全算得上学业的傻瓜。虽然男女不同席,但大家都是在一个殿学习,只不过一个东殿和西殿。 每次他因背不出书被罚站,就看到苏若琼带着她那群狗腿从他面前路过,路过都算了,她每次还要说一些酸他的话。 例如,“白家弟弟你在地上找什么呢?是在数蚂蚁吗?”“白家弟弟比我们好多了,没上完课就可以出来玩了。” 苏若琼就跟兰羡白一样讨厌,兰羡白虽然不会直接讥讽他,但眼里的嫌弃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对狗男女! 而有个人从来不会讥讽他,就是苏嘉,苏嘉看到他了,总是笑一下就走了,比苏若琼有礼貌多了,有时候还会送糕点给他吃,唯一遗憾的是苏嘉很少说话,所以才会被欺负的时候被人叫做哑巴,他是傻瓜,苏嘉是哑巴,那些人说他们配到家了。 十二岁那年白清函就跟着姑姑去了外地,事隔七年才回来,在听到苏若琼和兰羡白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吃惊,但没有想到兰羡白最后跟他一样入了宫。 “彼此彼此,你跟小时候一样遭人厌恶,不过现在能不堵这了吗?”白清函眼睛里像是藏着冰刀子。 苏若琼双手背在身后,她抬眼望了下远方,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站着这里眺望,也只不过看到城楼上的灯罢了。 挂着的灯笼在风里摇曳,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她听到白清函挑衅的话,只是微勾唇角抚了下衣摆,越过白清函走了。 白清函也没有心情与他多说,不待通报就走了进去。 “皇上,皇上。” 白清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急步上前,“皇上,你怎么……” 床上的人看上去很虚弱,一向红润的脸此下白如雪,小腿那里被缠着厚厚的纱布。苏嘉看到白清函时,眼神微愣,“你怎么来了?你伤还没好呢。” 白清函恨不得告诉对方自己的病早就好了,可是昨天还在对方面前装了柔弱。 白清函慢慢凑过去,“臣妾无大事,可是皇上你……”他露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肯定是敬王的错,皇上,你疼不疼啊?” 苏嘉脸一红,他遇刺的事其实跟苏若琼毫无干系,甚至可以说苏若琼还间接救了他一命。 那刺客根本就是系统折腾出来。 他本来特意让下面的人找出一幅名家的画,苏若琼虽然对他冷淡,但看到那幅画时冷淡的神情也收了几分,但就是他准备找机会说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系统提示音。 “鉴于攻略对象苏若琼危险指数过高,系统开启危险模式,降低攻略对象苏若琼的危险度。” 这话一结束,一个黑衣刺客就凭空出现了,若不是苏若琼反应快,苏嘉刺中的就不是小腿了。 被抬回来的时候,苏嘉一直在脑海里骂小统。 “还有这种模式?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这个模式是对你好,而且第一次开启的都是一级危险模式,只有一个刺客,伤害的部位不会致命,而且还能降低苏若琼的危险度。” 为了降低百分之五的危险度,他的腿就受了一剑。 小统告诉他,危险模式分为好多级,而且下一次开启的模式都会比上一级高级,每次开启之后会冷却十五天,意思是他一定要在这十五天之内增加苏若琼好感值,降低苏若琼危险度,要不然系统又会开启一次。 “朕无事,朕还要感谢敬王,是她救了朕。”苏嘉轻咳一声。 白清函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 “王修容到。” 白清函眉毛一挑,那家伙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怎么来了?他突然想到这几日宫中四起的谣言,说皇上对王璆鸣疼爱有佳,甚至还超过了兰羡白。可怜自己连个名都排不上,想到这里,白清函就扭头瞪了苏嘉一眼。 苏嘉被瞪得莫名其妙,这个白清函为什么要拿一副捉奸的表情看着他? 王璆鸣进来,看到白清函,反倒像是吓了一跳,尤其白清函脸色凶恶的时候,他明明比对方品阶高,却垂下头退了两步。 “臣妾参见皇上。” 白清函非但不行礼,还看了眼王璆鸣带进来的宫人。他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那宫人端着的东西,语气十分嫌弃,“王修容带的那个是什么?” “臣妾熬的鸡汤。” “你熬的?你还会这个?”白清函冷哼一声。 苏嘉开声了,“起来说话,还有你,少说几句。” 白清函重重地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皇上在这里,他一定要把那个装小白兔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王璆鸣起来之后,依旧低着头,“听闻皇上受了伤,臣妾连忙熬了汤,不过有白贵人在这里,臣妾也算放心了,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等等,那个送过去的东西可喜欢?” 王璆鸣唇角流露的几分笑意几乎要气死白清函,“臣妾很喜欢,只要是皇上送的。” 苏嘉却顿了顿,若是喜欢,为什么好感值一点变化都没有。 第十五章 苏嘉把白清函和王璆鸣两人都给请了出去,并且对接下来来的任何人都避之不见。 他忙着研究如何快速提高苏若琼的好感值,被系统这样一玩弄,简直不能好了,而且他腿伤成这样,拿什么去接近女神?女神那么高高在上,才不会主动接近他。 腿受伤了,早朝不用上了,课也不用上了,太医说安心养病为主,想探病的全部堵在门外。苏嘉来到这异世第一次重温宅男的美好,如果还有一台电脑的话。 “嘿,小统,你能变台电脑出来吗?单机游戏我也能玩的,挖地雷也行的。” 小统听到这话,从袖子里丢出一个东西给他。苏嘉拿起那东西,那东西由很多个玉环组合而成,叮叮咚咚地响,“这是什么?” “九宫环,玩这个吧。” 苏嘉哼哼唧唧,“拿这些小玩意考我,分分钟解开给你看。” 然后,苏嘉玩了一个时辰,人睡着了,九宫环还没解开。 *** 被湿热的东西舔醒的时候,苏嘉的表情是一个大写的懵。 什么东西? 他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嘿,这小脑袋的耳朵居然是竖起来的……嗯? 苏嘉眨了眨眼,撸着那耳朵抬起一看,一张毛绒绒的脸,脸上的毛弄得苏嘉有点痒痒。 “玉……奴?” 眼前这张熟悉的猫脸不就是属于王璆鸣养的那只猫的?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 苏嘉借用一只手的力量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则是捉着猫。那只猫也不挣扎,窝在苏嘉怀里很安分的样子,只是那条白色的尾巴一直扫来扫去的。 “你怎么在这里?” 苏嘉把猫举起来,放到面前。 猫蹬了蹬后腿,尾巴却跑到前面,扫了扫苏嘉的下巴,这举动让它的屁股成功挨了一巴掌。苏嘉把猫摁在自己大腿上,对着那小屁股就轻轻地拍了一下,“好你个小家伙,怎么喜欢折腾我脸是吧,不是抓就是扫,对了,刚刚你在用舌头舔我脸吧?”打完苏嘉又把猫给翻了个个,“老实交待,有何目的?上次你主人在,我不好教训你,今天,嘿嘿嘿。” 苏嘉露出怪蜀黍的微笑。 猫只是弯着四个爪子,冲苏嘉喵了一声。 “又卖萌?”苏嘉把猫轻轻放到床下,“走吧。” 做完这个动作他又躺了下去,刚刚睡得太舒服了,他已经很久没睡过懒觉,这几天他要睡个饱。 刚闭上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 猫在苏嘉的头旁边轻轻走了一圈,最后在头顶的位置卧了下来。 苏嘉是伴着猫轻微的呼噜声睡着的,他睡着前想了一个问题,这猫公的母的?公猫生孩子还是母猫生孩子…… *** 皇上受伤了,各宫都躁动了,可没人能见到皇上,但除了一只猫。 苏嘉喝完汤,看了看还坐在他旁边吃东西的猫,也许是嘴巴小,吃条小鱼干也要舔个半天,毛脸一动动,耳朵也会随着一动一动。苏嘉伸出安禄山之爪摸了摸猫的耳朵,猫只是动了动耳朵就继续吃了起来。 “玉奴,你每天在你主人那里吃一顿,又到我这来吃一顿,你没有发现你的体重增加了吗?”他的手放到了猫的肚子处,“瞧瞧,这肚子大的,都快走不动了吧。” 猫没理苏嘉,继续慢悠悠地舔。 “下次你来就没有这个吃了。” 猫耳朵动了,毛脸从碗里抬了起来。 苏嘉捏了下毛脸,“逗你的,我还想知道你能不能胖成我原来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里的加菲呢?” 不仅仅是苏嘉发现猫胖了,王璆鸣也发现了。 他低头审视着蹲坐着在舔自己爪子的猫,“玉奴,你最近每天都去哪了?”他顿了下,“怎么都胖成猪了?” 猫舔爪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王璆鸣。 王璆鸣用脚轻轻踢了踢猫的肚子,“脸都胖了一圈,还撒什么娇。” “喵~” “猪。”王璆鸣转身走,“最近不准随便跑出去,被我发现,玉奴你就完蛋了哦。” “喵!” “你知道后果的。” 猫蹲在原地,第一次觉得猫生很可怜。 苏嘉伤养得差不多时,下旨令苏若琼进宫,见面的宫殿是当初苏若琼尚为皇女住的地方。 月明星稀,空气里飘来似有似无的梅花香。苏若琼跟着引路宫人身后慢慢地走,左侧就是一大片红梅林,称得上冬日里的胜景了,可是自封王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那片红梅林是她冬日早起读书的地方,也是她夏日练武的地方,她还记得她与二皇妹在那里一起埋过一坛酒,那个最小的皇妹也就是苏嘉只是穿得跟金童玉女一样躲在树后面看她们。 二皇妹生性豪爽,看到苏嘉就对他大喊,“哑巴,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 自己则是把小铲子一丢,神情冷淡,“叫他干嘛?扫兴呢。” “大家都是姐妹嘛,一起玩怎么了?”二皇妹这话刚落音,苏嘉那个哑巴加胆小鬼就逃跑了。 埋完酒去母后宫里一起用膳,却又看到了苏嘉。他居然被几个皇弟压在雪地里欺负。 “你说话啊?你是哑巴吗?哈哈,你求我放开你,我就放开……不是吧,你真……” 二皇妹冲了过去,“喂,你们干嘛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知道吗?” 她的话让几个皇弟全部老老实实站着听她教训,可那个被欺负的则是从雪地里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了。 …… 苏若琼自嘲地笑了笑,是老了吗?回忆以前的事情做什么? 她隔着很远就看到坐在湖心亭里的人,那人背对她坐着,待她走近,才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大皇姐,你来了。” 那人笑得十分好看,明媚耀眼,堪与日月争辉。苏若琼回忆起自己一位幕僚对当今圣上的一句戏谑。 “我们那个皇上啊,若比容貌,这天下的男子都比不过他,更别提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女子了。” 幕僚后面还有一句——“圣上的生父不知是何等颜色,才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那个男人,她见过,也深刻地记得—— 眼前的这张脸跟那个男人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惑心技能生效,攻略对象苏若琼增加百分之五好感值,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四十五。技能冷却时间一个月,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十六章 “今日月色很好,所以特约大皇姐来小酌几杯。”苏嘉把桌子上的白玉酒壶拿了起来,开始倒酒。 苏若琼微垂下眼看着逐渐满上的酒杯。今日月色的确很好,皎洁的月光倾斜入了湖心亭,落在地上,就像铺了一层霜。天气寒冷,湖面都结了冰,那景象看起来,就像是斑斓复杂的花纹被绣在了静止的湖面,在夜色里,这花纹多了几分神秘。 一杯酒被推了过来,苏若琼沉默一瞬,才拿起酒杯,仰头喝尽。 “啪。”酒杯被掷在桌面上。 “皇上只是邀臣共饮酒?”苏若琼微勾唇一笑,那双一向凌厉的凤眼显露出几分漫不经心以及嘲讽。 苏嘉抿唇一笑,“大皇姐,如果我把皇位转送给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苏若琼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苏嘉只是顿了一下,就接着说了,“现在在这个世上,你最亲密的人是我,我也是。我不愿意看到我们两个为了这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我想若是二皇姐还在,也不愿意看到这个景象的。” 苏嘉的二皇姐名叫苏涯北,一听似乎就与戎马有关,而她毕生的理想也确实跟这个有关,可是,她在十七岁那年病死了。 据说是得了瘟疫,不治身亡。皇宫为了掩盖这个丑闻,匆匆处理了后事,皇陵里只是衣冠冢,因为尸体被焚烧了。 苏涯北死的那日,苏若琼吐血,然后陷入了三天的昏迷。 她们二人关系一直很好,哪怕是竞争关系,依旧像同胞姐妹,甚至比同胞姐妹更亲。 苏若琼听到苏涯北的名字果然顿了一下,她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涯北她走了也有五年了。” “二皇姐对我很好。” 苏若琼突然低下头笑了起来,她肩膀都在抖,那笑声在寂静的冬夜里听起来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其实她不是病死的,你知道吗?”苏若琼抬起头,对苏嘉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她是被活活用棍子打死的,因为打得血肉模糊,才没有尸体入皇陵。” 苏嘉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由地把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守着的小统。 “这算得上一大皇室丑闻了吧,可涯北被打死,是因为她发现了另外一大丑闻,我也是在她死后才知道的,你想知道那个丑闻吗?”苏若琼的眼神不复往日,她紧盯着苏嘉。眼神骇人,让苏嘉忍不住站了起来。 “惊天的丑闻,哈哈哈,谁也想不到,我们的母后,也就是周文帝,她会怀孕,简直就是个怪物。”苏若琼说到后面几乎咬牙切齿,“就是这个怪物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嘉惊呆了。 这戏剧化的转折让谁也没想到,他本想靠往事拉近他和苏若琼的关系,没想到却收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周文帝会怀孕?那她生下来了吗? “那个……孩子是谁?”苏嘉艰难地问了一句。 苏若琼却站了起来,“微臣喝醉了,为免殿前失仪,还恕微臣先告退了。” 苏若琼走的时候,背影看起来很落寞,月光洒在她的背影上,三千青丝像一瞬转白,而渲染的那份孤独就像一壶美酒,让人望而生醉。 苏嘉把视线收了回来,小统过来的时候,立刻问他,“你还瞒着我多少事?老实说。” “这惊天的丑闻我也不知道,原著里没写,真的,不骗你。”小统眼睛看起来十分真诚。 “你坑我不是一回两回,我有权利怀疑你故意欺瞒。”苏嘉说。 “你等我下,我现在查一下。”过了一会,小统告诉苏嘉,“我知道了,原剧情都是以女帝苏嘉为主要视角,我们所熟知的事也全部跟女帝苏嘉有关,若是涉及到原世界根本没有提及的事,这个世界就会自动补充,苏涯北在原著里就是用几句话简单概括的一个人物,女帝苏嘉几乎没有提起过她,而你这次提起了,所以恭喜你,你的身份又多了一层。” “???”苏嘉看着小统。 “周文帝亲自生的孩子,你好,话说苏若琼居然没给你扣好感?” 如果女帝苏嘉成了周文帝亲自生下来的孩子,那么他被传位也有了原因。 “这不是女尊的世界吗?我怎么又成了母亲生的了?还有,那周文帝岂不是知道女帝苏嘉的性别?” “因为你的父亲的隐藏身份也出现了,从二十九世纪穿越过来的机器人,拥有完美长相,与这里的男人身体结构不同的他没有办法怀孕,所以周文帝怀上了。原来周文帝不知道,刚刚知道了。” 苏嘉翻了个白眼,“这设定我给一百零一分,多一分让你去骄傲,我简直要跪了好吗?补充的啥鬼玩意,机器人怎么会有生育功能?” “哦,那是二十九世纪,你这种二十一世纪的古董怎么会明白那个世纪的高科技。”小统微笑。 尼玛…… “不要在内心里骂我,我都知道。”小统又微笑。 擦…… “宿主,说脏话是不对。” 就说,破系统! 这次小统没说话,苏嘉像只战胜的公鸡回宫睡觉了。 夜深人静的时刻,一串电子音在苏嘉的脑海里响起。 “鉴于宿主严重脱离原身份形象,开启一级惩罚模式,惩罚时长二十四小时。” 睡死的苏嘉压根没听到,他依旧沉浸在甜蜜的梦乡。 *** “啊——” 在苏嘉认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落在他人耳中也不过是一串猫叫声。 …… 没错,就是猫叫声。 苏嘉看着面前的毛爪子,又叫了起来。原谅他的不淡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猫比发现自己死而复生还穿越要恐怖一百遍。 “玉奴!”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成功让苏嘉僵住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上天了,噢,不,是被人抱了起来。 身子悬空在半空中,脸还要被迫面对一张在他此时看来放大许多的脸。 “玉奴,才这么早,就一个劲叫什么?”王璆鸣发丝微微凌乱,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他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像个红豆馅的糯米团子。 他小小打了个哈欠,睡意很浓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猫那惊恐的眼神,他只是抱着猫往下一躺,一手盖好被子,另外一只手把猫捂在自己的胸口处,“玉奴冬天真暖和,再陪我睡一下,乖。” 苏嘉被王璆鸣身上的甜香味包围,由于王璆鸣睡姿称不上好,衣服领口被他弄得大开,也因此苏嘉眼前就是王璆鸣胸膛上那暧昧的一粒小果子。 身为直男的苏嘉莫名其妙觉得脸有点烧,他默默抬起两个毛爪子捂住了眼睛。 王璆鸣抱猫的手慢慢滑到臀部,揪了一把尾巴,眼睛彻底闭上了。 *** “玉奴,你为什么不吃东西?” 苏嘉脑袋一扭,避开了那张大脸。 猫才吃这个,他是人!不吃没有煮熟的鱼! “这不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吗?那小鱼干呢?也不吃?” 他要吃饭!吃白米饭!香喷喷的白米饭! 王璆鸣盯着眼前的猫,露出狐疑的神情。玉奴从今早起来就不对劲,下床的时候还摔了一觉,走路也七扭八扭的,而且时不时扭头看自己的尾巴,尾巴也很奇怪,不像平日那样,而是僵在半空中,对的,完全是僵着。今天也不会冲自己撒娇,也不会绕着自己走路,而是想法设法地想往外跑,哪怕被捉回来好几次。 王璆鸣实在不放心玉奴这个状态,让人找个根绸缎把它绑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根绑在它的脖子,一根捆在自己手腕上。 “玉奴,昨天说你胖,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说你胖得像头猪了,你不要赌气了,吃点东西嘛。”王璆鸣好声好气地哄。 苏嘉头一扭,拿屁股对着王璆鸣。 该死的王璆鸣,居然拿东西绑着他!刁民!刁民!他恢复身份之后,哼,一定要给这个刁民五花大绑,还要把猫吃的摆在这个家伙面前。 王璆鸣伸手摸了摸猫的屁股,就看到他家玉奴的毛全部炸了起来,而且不管不顾地往桌子下跳。这一举动吓得王璆鸣连忙跟着玉奴一起动,但对方速度太快,还是被勒到了脖子。 那双湖蓝色的猫眼因为眼泪比平日更加水汪汪。 “原来猫疼了也会流泪。”王璆鸣摸了摸玉奴的脖子,“你也真够笨的,好了,不给你系东西。你今天不吃不喝,还一个劲跟我作对,到底怎么了?” 苏嘉怒视王璆鸣。 你被人突然摸了屁股不愤怒啊? “难道是春天快到了?玉奴,你思……”王璆鸣轻咳几声,“等开春,我就给你找只小母猫,不过你可要节制啊,听说猫很容易怀上的,而且一怀就好多个,我怕你难产啊。” 苏嘉,“……” 旁边的宫人笑出声,“娘娘,玉奴它是只公猫,动物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是母的怀孕生子。” 王璆鸣愣了下,“这样吗?”他视线对上了猫的视线,“那我给你多找几个?” 苏嘉面无表情地伸出爪子给王璆鸣的手挠了一下,然而他不知道怎么把锋利的指甲从肉垫里弄出来,所以整个动作看起来十分软绵绵无伤害力。 “用得着这么高兴吗?看来我的小玉奴真的长大了啊。”王璆鸣笑。 第十七章 莫名其妙变成猫,而且还变成自己认识的一只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苏嘉坐在浴池旁边,看着水面上倒映一张毛脸,慢慢地试探性伸出爪子去拨水面,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臀部受到一股力量。 他愣了下,然后扭头,视线所及是两条小腿,视线慢慢往上挪,就看到王璆鸣有些怪异的表情。 王璆鸣是真的觉得很奇怪,平日里玉奴最讨厌出现在水的旁边的,偶尔被他抱过来,接下来的一天那张毛脸都是臭的。 “玉奴,你想跟我一起沐浴?” 王璆鸣只着了单衣,衣袍清透,肌肤在衣服下面若隐若现。他说完那句话,就看到猫站起来,似乎想绕开他往外走。 平日里就让它走了,今天它古里古怪的,感觉怎么都放心不下。 王璆鸣没有犹豫地一把把猫给捞了起来,“今天呢,你哪里都不可以去,就呆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好了。” 苏嘉再次被迫悬空,他低头看了下地面,这种完全没有安全感的行为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结果挣扎没有挣扎开,还被抱得更高。 “玉奴,你不要乱动。” 王璆鸣抱着猫下了水,叫宫人把给猫沐浴的东西拿过来,“今天好不容易出了次太阳,玉奴也好久没洗澡了。” 什么?洗澡? 苏嘉猛地挣扎起来,王璆鸣也没想到苏嘉挣扎的这么厉害,就不小心让对方挣脱了。苏嘉得了自由,却忘记他在水面上,所以咕咚一声就掉水里了。 王璆鸣大惊失色,连忙钻到水下,把某只在水底乱刨的猫给捞了出来。 “喵喵喵喵!”刁民!怎么抱的啊! “玉奴,吓坏了吧。”王璆鸣怜惜地摸掉猫脸上的水。 “喵喵喵喵!”让你掉大海里试试啊,这对于我就是海,你知道吗?海! “玉奴,别叫了。” “喵喵喵喵!”凭什么,就要叫! 王璆鸣把手里的猫转了个方向,“乖,看看水里自己的丑样子,你还好意思叫?” “......”苏嘉听话了,众所周知,猫洗澡就跟卸妆一样,不管妆后多好看,卸妆之后都是个妖魔鬼怪。 王璆鸣开始给苏嘉洗澡,前面还好,洗到臀部的时候,苏嘉忍不住夹住了腿,而这一夹,就把王璆鸣的手给夹在了他的两后蹄中间。 苏嘉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如果他现在不是猫的形态,那么眼前这一幕是多么的猥琐。 “不要动,马上就洗完了,那个地方也要洗。”王璆鸣稍微加大了力气分开了苏嘉的两后蹄,开始揉搓。 苏嘉情不自禁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而这种呼噜声不是愤怒,而是因为太舒服了才发出来。羞耻的苏嘉第一百零一次在脑海里呼唤小统,然而零回应。 洗完澡,苏嘉躺在毯子里昏昏欲睡,皮毛被烘得干干的。 王璆鸣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手里拿着本书,不知过了多久,苏嘉都要睡着了,却被一个人的声音给惊醒了。 “璆鸣,我们当中也你最悠闲了。” 兰羡白把身上的狐裘解下来,递给一旁的宫人,就在王璆鸣的对面坐了下来。 王璆鸣刚把书合上,就发现手下的猫动了,他不禁低头去看,发现那个刚刚还在打盹的小家伙现在迷迷糊糊睁着眼,爪子蹬了蹬,颤颤巍巍想站起来。 “你这猫胖了不少。”兰羡白视线自然也被吸引了过去,他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是胖的,但是不能说。”王璆鸣把猫又压了下去,调整了下姿势,重新用毯子围好,“昨日说它胖,今天跟我闹了一天的脾气,东西也不肯吃,不过洗澡却比之前好了很多,原来非要给我挠的全是爪印,今天就知道喵喵喵地叫。我们说话小声点,它好不容易睡着,刚刚趁它迷糊喂了点吃的。” 兰羡白略勾了勾唇角,“璆鸣,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我只不过比你们这些聪明人想得开,你若是不关心外界之事,也不用烦了。” 王璆鸣挥手让宫人全部下去。 “我母亲来信了,马上就要开春了,她想让我弟弟进宫。”兰羡白抿了一口茶。 “你母亲是皇党,让你弟弟进宫,是怕你笼络不到皇上吗?在我看来,皇上似乎不需要你笼络,只要你稍微给些好脸色即可。”王璆鸣笑着看着兰羡白。 苏嘉睁大了一双猫眼。 兰羡白脸上浮现自嘲之意,“可是我不愿意为那个人生孩子,我母亲要的是一个皇位继承人,她已多次来信,而昨天那封就是说要让我弟弟进宫,说让我多帮帮他。” 王璆鸣说:“你弟弟,是叫苑舟吧,我记得他才十六岁,恩,皇上今年也才十六岁,两人挺配的。” “苑舟他还不懂事,母亲就要将他送入宫。”兰羡白的眼神添上了一分阴鸷。 “若皇上不是皇上,就不用这样了。”王璆鸣说完,突然低下了头,就把毯子里的猫给抱了出来,“玉奴,你在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吗?” 苏嘉僵了下,然后快速地抓了王璆鸣一下,这回是实打实抓了下,抓完就跑。王璆鸣一手捂着伤口,连忙站了起来,“来人,给我捉住它,今天真是反了。” 苏嘉最后还是被捉了回来,那些宫人也不用绸缎了,直接用了根粗绳把他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王璆鸣送走兰羡白之后,走到苏嘉面前,脸十分阴沉,“今天就在这里呆着吧。”他说完,就发现猫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趴了下来。 苏嘉把脸一埋,原来王璆鸣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他们都不希望自己当皇帝,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委屈。也不是他想当的,他只不过是莫名其妙死了,又莫名其妙替代别人成了皇帝。他这样想着,又觉得女帝苏嘉真的可怜,那么努力最后还是落了一个那么惨的下场。 夜幕降临,王璆鸣用完晚膳经过了苏嘉的旁边,他脚微顿了下,“玉奴。” 被他呼唤的对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璆鸣脸色变幻了一番,蹲下来就开始解绳子,“就知道跟我置气,冬夜那么冷,你真打算在这里过夜。” 苏嘉抬起头,看了眼王璆鸣,“喵。”你管我! 王璆鸣自然听不懂猫语,把苏嘉抱了起来,往床的方向走去,“明天再不听话,就真的绑在这里了。” 苏嘉被放到床上,就想往被子里钻,却没有想到王璆鸣把他抱上床是别有目的。 睡在床尾肚皮底下还放了一双脚的苏嘉磨了磨自己的小尖牙。 *** 兰羡白回宫之后,突然对兰烛说:“今天皇上还是没有见任何人?” 兰烛抱着兰羡白的狐裘,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听说白贵人今天也被拦了呢。” 兰羡白突然想起那只猫的样子,平日里他对那只猫都不怎么关注,今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只猫哪里怪怪的。 “兰烛,你说猫听得懂人话吗?” 兰烛欸了一声,“猫怎么会听得懂人话,那不是成精了。” “成精?”兰羡白若有所思。 第十八章 苏嘉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眼熟之后,立刻坐了起来。 嗯?坐?不是爬起来了? 他把手往眼前一放,变回来了,他不再是猫了! “皇上,醒了?” 明黄色的帐子外传来小统的声音,这让苏嘉精神一震,他伸手猛地把帐子拉开,“小统,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我变成王璆鸣的那……不对,这不是梦。”苏嘉的脸臭了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小统回答完之后,苏嘉脸色更臭,“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当猫当了一天。跟你们这系统有关系吧” “皇上,你想多了。” 正待苏嘉又想说什么的时候,有宫人低头走了进来。 “皇上,摇光殿的宫人传话说姬美人出了点事,似乎中毒了。”那宫人答得十分谨慎。 苏嘉微愣,“姬美人?”待他想清楚这个称号跟谁挂上勾时,更加愣了,这是搞哪一出,转换战场变成宫斗文了? “太医去了吗?” “姬美人被关禁闭,目前没有太医去。”宫人答。 苏嘉皱了下眉,“那还不快去请太医?”说完,他直接下了床,小腿上现在只有一点点不适,但基本行动还是没有问题的了。 苏嘉一边穿衣一边问小统,“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小统摇头,“原剧情里没有。” 苏嘉咬牙,“这群男人每天就知道给我整幺蛾子,等着,朕一定让他们重新做男人。”他整了下衣领,扭头就走,走的那是一个气势汹汹,却没看到小统在他后面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摇光殿比起临仙宫等苏嘉常去的宫殿来说,这个要小得多,而也秀气许多。殿外种的全是竹子,但这种季节未免看起来有些冷清了。 苏嘉刚到,外面就跪了一地的人,而其中一个人则是被人压扭跪在地上,苏嘉打量了下,“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这位宫人刚刚擅自离开摇光殿,还打伤了看管摇光殿的人。”一人答道。 苏嘉发现居然是女林军的人在这里。 “你们怎么在这里?” “回皇上,微臣们负责看管摇光殿。”一个身着轻甲的人抬起了头。苏嘉看了一眼,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女人,大概是什么小头领。 “现在不用看了,把人松开。”苏嘉扯了下嘴角,“关禁闭,也没叫你们把整个殿给封锁起来,这又是不是在看管犯人,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皇上,请你去看看我们家主子,他......他就快不行了。” 那个被压着的宫人一被松开就往苏嘉这边扑,然后迅速被再次摁住,之前回话的女人直接把人压到了雪地里。 苏嘉叹了一口气,“松开,没事。你起来说话。” 琴尾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旁边的人。之前他冲出来求救,就想过了结局,也许皇上会赐罪,甚至是死罪,但是能救主子一条命就行了,皇上见到主子绝对会心疼的。这大半个月里,摇光殿就像一座死气沉沉的殿,他们出不去,也没有人能进来,除了送一些必需品的。看守摇光殿的女林军就像是洪水猛兽,她们盛气凌人,从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对主子也是讥讽的态度。 明明去冬猎之前,主子是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可是不过是一场舞。 琴尾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只是那恨意消失得很快。 为什么皇上只对那些嫔妃好,而对自己主子不管不问。 听说兰贵妃只是个小风寒,皇上就连去了几日,而自己主子要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说说情况吧。”一道声音传入琴尾的耳中,那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听起来十分遥远。 琴尾肩膀抖了抖,“回皇上,姬美人被奸人和小人害了。” “嗯?” “大前日,姬美人喝了一碗御膳房送来的汤水,下午就一直昏昏沉沉,第二天就起不来了,到现在都没有意识了,奴才本想去请太医,可是女林军的大人们都不让奴才出去,奴才只好硬闯了,但去太医院,没有牌子也请不到太医,那些太医听说是摇光殿,纷纷都不去,奴才就去了皇上那里。” “先进去看看,太医们到了吗?”琴尾刚听到这话,就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苏嘉看到姬易霖的时候,着实惊讶了。 说他中毒,是有道理的。 双眼紧闭,嘴唇已经变成紫色,脸颊彻底消瘦下去,躺在床上都像一具尸体。苏嘉拿起姬易霖的手一看,指尖是紫色的。 这中毒未免也太明显了,到底是谁下的毒?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这是什么情况?” 荣太医就在一旁,听到这话,立刻答了,“中毒。” “朕知道。”看过电视剧的人恐怕都知道,“什么毒?” “微臣尚且不知,要待放血之后才能明察,现在已经用清心丸延缓毒症。” “有救吗?”苏嘉刚问完这句话,就听到了哭声,他循声望去,发现是之前那个宫人。 荣太医点点头,“有救,解毒只是时间问题,微臣是想研究清楚是什么毒再给姬美人解毒。” 苏嘉看向荣太医,神情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可以解,只是你还不想解。” 荣太医低下头,无疑是承认了。 哭声顿时戛然而止。 苏嘉闭了闭眼,好吧,学医的人看到古怪的毒确实会想研究一下,上回他腿受伤,止血之后,这群太医就为了如何不留疤采取什么药都争吵了半个时辰,个个都坚持让他试一试他们自己研制的新药。 “那你快点解。”苏嘉声音低了下去。 哭声又冒了出来。 “姬美人有性命之忧,朕拿你是问。” 哭声低了下去。 荣太医行了个大礼,“谢主荣恩。” 苏嘉轻咳几声,“给朕查清楚,查查是谁胆子那么大下了毒。”到底是谁那么无聊?! 但结果出来之后,苏嘉吃惊了。 御膳房的人回话说,送汤水之前只碰见了青湘宫的人,而青湘宫是白清函的宫殿,太医院则是回话说青湘宫的宫人前几日说白贵人夜里睡不好,拿了几味安眠药。 种种迹象指向了青湘宫,甚至最后还从青湘宫里搜出了东西。 白清函站着,一脸气愤地踩着脚下刚被搜出来的东西。那是被布包着的药渣,荣太医已经做过比较了,那个毒就是这个。 “皇上,臣妾被人污蔑了。”白清函踩完之后又一脚把那个布包踢开,“臣妾没必要去下毒害什么姬美人,而且还做得如此明显。” 苏嘉蹙眉,“可是东西从你宫里搜出来了。” 白清函毫不畏惧,“臣妾宫里几十人,想往宫里塞点东西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你床下搜到的。”苏嘉道。 “那臣妾不怕毒死自己吗?”白清函冷笑。 苏嘉没办法了,让人先关着白清函,去了摇光殿。 摇光殿外的女林军已经撤走了,守在殿外的宫人是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看到苏嘉,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 “皇上......皇上驾到。”小男孩跪在地上还直哆嗦。 “起来吧。”苏嘉发现那个小男孩哆嗦的原因似乎不只是怕他,好像还因为冷,看那双手上面都生满了冻疮。他叹了口气,“恭理,你好好看看这摇光殿缺什么,全部给补上。还有,接下来花几天时间把皇宫各个宫殿全部检查一遍,缺什么补什么,尤其是衣服和炭火。” 上次来就发现摇光殿跟临仙宫、青湘殿的区别,后者的华丽更显得前者的窘迫,他实在没有想到原来二十一世纪拍的宫斗剧并不是完全是假的,捧高踩低真的存在。 姬易霖一位份不高,二不讨皇上欢心,好不容易献个媚出了点事被罚了,三无家世,在这后宫里的确不好生存。 全是女人的后宫不好生存,全是男人的也未必好到哪去。 苏嘉想到这,冷哼了一声,“把一些宫里过于奢靡的东西全部撤下去,尤其那什么临什么的,还有那什么青什么的,还有一些朕就不说了,你要保证每个宫里都是同样的。” 恭理是掌管宫中物资的,他听到苏嘉这话,本来头就压得很低,现在压得更低,“皇上,很多娘娘的宫里都是自己掏的钱买的东西。” “......”苏嘉噎了下,“好吧。” 姬易霖醒了,看到苏嘉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那双绿眼睛看起来是一种惑人的漂亮。 “皇上,你终于来了。” 苏嘉嘴抽了下,“嗯,来了。” “皇上不生我气了?” 第十九章 苏嘉装作自己没听见那话,“身体有好一些了吗?你可了解自己的情况?” 姬易霖却是轻轻一笑,那双绿眼睛也如宝石一样流光溢彩起来,他望着苏嘉的眼神极其专注,“皇上可还是在恼怒那夜?不对,是恼怒那两次吗?臣妾倒没想到皇上那么小气,那如果是这样,那臣妾现在给皇上赔礼道歉。” 他说完就发现当今圣上的表情有点古怪,甚至还转开了视线,“没生气。”声音闷闷的,似乎在掩饰什么。姬易霖眼神转移到苏嘉的耳朵上,耳尖似乎有点红。 看起来皇帝好像还没有消气,姬易霖眼里染上笑意,“臣妾却是觉得皇上内心不是这样想的,那皇上觉得臣妾该如何做才肯消气呢?要不现在起来给皇上磕几个头?”他手一撑,做势要爬起来,果不其然看到苏嘉转过头,有点无可奈何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了,姬美人,朕没生气。你,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毒发了,便知道了,只是有些没想到有人会对我下毒。”姬易霖虽这样说,但眼神里一点惊讶都没有。 “你可与谁结怨?”苏嘉对此案没什么头绪,小统提供不了线索,他觉得白清函并不像做出此事之人,便想着从姬易霖这边下手,但没想到姬易霖脸皮比城墙还厚,油嘴滑舌程度连苏嘉这个写种/马文的宅男都自愧不如。 “我只与皇上结缘。” 这家伙从哪学的? 苏嘉轻咳两声,故作严肃,“别胡闹,说正经的。” 姬易霖轻笑一声,他的手慢慢地覆盖上苏嘉放在床边的手,神情动人地念了一句情诗——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苏嘉手一抖,第一次有黄花闺女被调戏想甩面前的大流氓一巴掌的感觉。 这年代果然是不怕流氓,只怕流氓有文化。 苏嘉走后,姬易霖把碰过苏嘉的手举到面前,前后看了看,脸上勾勒出一个笑容,回想到苏嘉方才走的时候脸都全红了,脸上的笑容更深。突然,他转过视线看向站在墙角的一个人,“琴尾,你今日怎么了?” 琴尾犹豫了下,才抬起头说:“娘娘,您不觉得皇上有些过分了吗?” “嗯?”姬易霖神情转淡。 “皇上他对兰贵妃他们那么......”琴尾话没说完,就被姬易霖打断了。 “琴尾,闭嘴。”姬易霖声音变得有些冷。 “娘娘,我......” “琴尾,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才需要争,你明白吗?他们天生骄子,什么都有,而我,不争,那什么都不会属于我。”姬易霖说完,就是累了般闭上了眼睛,“我想休息了,琴尾你先出去吧。” *** 姬易霖中毒,自然引起了后宫的议论。 王璆鸣一手抱着猫,一手下棋,“你说,那毒真是白清函下的?” 兰羡白把自己的视线从猫的身上收了回来,对这个问题,他反应不大,“不知道。” 王璆鸣唔了一声,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我倒觉得白清函看起来不像表面一样简单呢,不过给姬易霖下毒,他又有什么好处?”他抬起眼,发现自己的好友又走神,不禁喊了对方一声,“羡白。” “嗯?”兰羡白突然回神,有点不明白地看着王璆鸣。 “你这几日都在发呆,还盯着我家玉奴看,你也想养猫了?但别打玉奴的主意。”王璆鸣摸了摸猫的脑袋,就把对方放了下去。 猫一落地,就脚步轻盈地往外走。 “我没打算养猫。”兰羡白垂眼落下一子,轻声道,“你输了。” 王璆鸣低头一看,不由地赞叹了一声,“好你个兰羡白,走神都能赢我,不愧是当年的京中第一才子。想原来你出行,那些孟浪的女子可是把你出行的街道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说到这,他倒是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但配上他的圆脸和两个浅浅的梨窝,怎么看,脸上的笑容都看上去十分天真无邪。 兰羡白略撩起眼皮,“输了就是输了,你再好好磨练下棋术吧,我今日先走了。” “走吧,我准备睡个午觉,乏了。”王璆鸣站了起来,“苑舟的事你尚且放宽心,我已写信给我母亲,让她劝一劝你母亲。” 兰羡白摇头,“恐怕没用,昨日又收到了信,信上说苑舟很乐意进宫。” “既然他愿意,便让他来,人长大都有自己的想法,你难不成还想管他一辈子?反正我们的皇上品行温和,吃不得人的。”王璆鸣轻笑着说出这句话,但没想到马上发现原来品行温和的皇上也不一定一直温和,就像再温顺的猫也会有一天伸出爪子。 *** 苏嘉在骑射课的时候找上了小严将军,“爱卿,帮朕一个忙如何?” “皇上有令,臣自然相助,只不过是什么忙呢?”小严将军笑得乐滋滋的,皇上恢复骑射课,她也能从乌云压天的府里逃出来了。天天被逼婚,每天压在府里看画册,她都快疯了。她觉得那些弱柳扶风的男子就跟一个个奇珍异宝一样,碰不得,一碰就吧唧掉地上,碎了。那些男子声音就跟蚊子叫一样,细声细语,谈的都是诗词书画、风花雪月,见什么都要感伤一番。这种男子她实在承受不住。 想给那些如花似玉的脸蛋来一拳是为什么呢?小严将军自己也想不通,也许是体内某些东西坏掉了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朕要你帮的忙就是……”苏嘉神秘一笑,示意小严将军附耳过来。 小严将军笑弯了眼凑过去,听完之后,眼神瞪得像铜铃,有些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苏嘉,待看到苏嘉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立刻脸愁得都能滴出水来。 还不如呆在乌云压天的府里,接受母亲的轰炸,皇上这里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她好怕自己帮这个忙稍有差池就掉脑袋。 苏嘉给小严将军的肩膀拍了两下,笑得意味深长“爱卿,朕就将此大任交付给你了,相信你定能妥善完成。” 翌日午后,天空里飘着小雪,各宫却接到速到练武场的旨意。 兰烛伺候兰羡白换衣,“娘娘,皇上叫娘娘去练武场是为了什么?”他偏了下头,努力思考一番,突然恍然大悟,“莫非是约娘娘去赏雪?可为什么去练武场呢?” 兰羡白拿过旁边宫人手上的汤婆子,“去了便知道了。”他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有些猜测的,他也很久没有见到那个小皇帝了,上次受伤,他只让人送了东西过去。 出门没多久,兰羡白就发现自己可能想多了,因为他偶遇到了王璆鸣。 “你也去练武场?”王璆鸣挑了下眉。 兰羡白微微蹙起那道好看的眉,“你也是?” “对啊,一起走吧。”王璆鸣走到兰羡白身边,没走几步,他就停下了脚步,“羡白,你似乎有些奇怪。” 兰羡白望着远方,“能有什么奇怪,你想多了。” 原来并不是单独的见面。 第二十章 苏嘉坐在亭子里,喝着热茶看着外面飘着的小雪。 “皇上,各宫娘娘都到齐了。”耳边传来宫人的声音,苏嘉勾唇一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站了起来。 他一转身,就看到自己那些嫔妃们站在雪地里。他们随行的宫人被挡在练武场外。 很好,到齐了。他的嫔妃不多,总共才二十不到。这二十不到的人就快弄得他头晕了,要是大选又进了一批人,他该怎么办? 后宫作妖,那一定是皇帝的无能,与其一个个去讨好换真心,为什么不干脆下个猛料? 苏嘉从亭子里走了出来,一旁的宫人撑伞为他遮住风雪。 “来齐了?今天呢,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陪朕玩一个简单的游戏。”苏嘉笑了下,拍了下手,立刻有许多宫人端着蒙着红布的盘子鱼贯而出,他们最终停留在每个嫔妃的前面。 白清函是第一个扯下红布的,他看了眼放在盘子里的苹果,再望了眼苏嘉,眼神迅速扫过抱着箭筒站在苏嘉身后的一个宫人,立刻明白了。不仅是他,很多妃子都明白了,有些人则是立刻就白了脸。 苏嘉依旧一脸微笑,“各位爱妃,还不快快将苹果拿起来,放在自己的头顶。”他说完这个,又拍了拍手,又有宫人鱼贯而出,这次他们拿的是绸带。“我们来玩一个刺激一点的游戏,所以需要你们蒙上眼睛。” 气氛压抑,风声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无限放大。 白清函拿起苹果在手里上下颠了两下,就直接放到头上。姬易霖则是不假思索地拿过绸带,直接给自己眼睛蒙上。 苏嘉并不催促他们,他只是一脸悠闲地站着,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嫔妃拿起绸带覆眼,再颤颤巍巍地将苹果举起放到头顶。他们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还有宫人检查他们是否覆眼严实了。 “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千万不要动,一动我就会射歪。”苏嘉声音里的警告意味让人无法忽略,甚至有嫔妃在苏嘉说完这话,就浑身抖得筛子一样,然后直接瘫软在地,“皇上,皇上,臣妾……” 苏嘉没有往那边看,立刻就有宫人上前把那位胆小不惊吓的嫔妃拖走。 那位嫔妃猛地扯下蒙住眼睛的绸带,“皇上,求您放过臣妾,皇上……”他的嘴立刻被捂上,然后被强硬地直接拖走。雪地里留下一条长长的印子。 “还有中途要退出的吗?”苏嘉的声音穿透风声逐渐无误地抵达到了那些嫔妃的耳中。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也许是承受不住即将面临的事情,有一个丽装男子一把把绸带扯了下来,头上的苹果也一同拿了下来,“皇上,臣妾的母亲是无法接受皇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的。” “哦。”苏嘉笑了一下,“你母亲是谁?” 那个男子报了个名字,原来是刑部尚书的儿子。 苏嘉笑得十分邪气,“那么朕只好让你去劝劝你母亲了,来人,将这位修仪平安送回到刑部尚书的家里。” 那个男子明显愣住了,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有宫人上来捂嘴直接将他强行拖走。 空气中还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声,这无疑又给还在场的嫔妃造成了心理压力。这一瞬间,甚至连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 “还有人想退出吗?”苏嘉又问了一遍。 这次是真正死一样的安静。 苏嘉又说:“那么乖乖闭好眼睛,现在我们来玩这个游戏。” 随着他的话落,之前为嫔妃打伞的宫人立刻退到一旁。 藏身在横木上的小严将军飘然而下,她身姿极其轻盈,几乎落地无声,甚至在雪地里都没有留下脚印。她直接闪到抱着箭筒的宫人旁边,抽出三支箭,再从另外一个宫人手里拿过弓。 她举弓瞄准站在前方的三位嫔妃头顶上的苹果,她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松开了手指。 “咻——” “咻——” “咻——” 小严将军射出去之后,就立刻又抽出了三支箭。短短一瞬间,她射完了所有苹果,便立刻又藏回了横木之上。 苏嘉接过箭,完美地假装是自己射出的。小严将军的箭法十分准,而且射出的箭准确地射中苹果不说,甚至不会让苹果掉下来。 “朕十分厌恶在朕背后做小动作的人,朕是皇上,只有朕一日在位,你们这些人就必须给朕安分守己,不得有异心,否则……没有否则。”苏嘉把弓箭往地上一掷,他声色俱厉,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脾气,“把你们所有的聪明给朕老老实实藏起来。” *** 苏嘉离去之后,白清函把头顶上的苹果拿了下来,一把把箭拔|出来,盯了盯手里的苹果,笑得十分灿烂,他斜眼看了其他嫔妃一眼,“我就先走了哦。” 王璆鸣拍了拍身上的雪,他脸色有些发白,“羡白,我们也走吧。”说完,却发现没有回应,他疑惑之下往兰羡白那边看去,才发现兰羡白依旧绸带覆眼。 “羡白?” 兰羡白扭头看向他的方向。 王璆鸣眼神变得惊疑不定,“羡白,你怎么了?” “璆鸣。”兰羡白过了许久才说话,“我……”他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日,阖宫都知道白清函被送去宫外的清心寺罚抄经书。 琴尾听说了这个处罚,立刻愤愤不平,“皇上也太偏心了,杀人的事居然就罚抄经书。” 姬易霖看了琴尾一眼,“激动什么,这毒要皇上相信是他下的才行,皇上不相信,那谁都没有办法。” 姬易霖说到这,眼神暗了些,他回想到冬猎返回那日,他经过白清函的马车,却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是不可以奢望的吗?” 姬易霖脚步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被罚了,可以说他在所有人面前丢了个大丑,不过那又如何,这样的日子他都过惯了,只要能爬上去,他什么都能做。 “白贵人的话我不懂,因为我也是皇上的妃子不是吗?” 马车里传来低笑声,“哦,那我就看看好了。” 皇上不相信那个毒,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能把白清函罚出宫,已经很好了。那个毒是不是白清函下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接近皇上。 想到这,姬易霖问琴尾:“皇上现在在哪?” 而苏嘉此时一脸头疼地看着面前的白清函。 白清函踩在凳子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上抛白绫,“皇上就不要站在这里了,臣妾怕死相太难看吓到皇上。” 那也要把白绫先抛上去才行,都抛了半刻钟了。 “你下来。”苏嘉抚额,“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白清函眼泪汪汪,“皇上要送臣妾去寺庙当和尚。” “没有,只是去那里抄经书,抄完就回来。”苏嘉对白清函挤出一个笑容,“乖,下来。” 白清函抽噎一声,“臣妾要在那里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臣妾恐怕会吃不饱睡不好,还要被那些刁和尚欺负。” 苏嘉无奈,“怎么可能。” 白清函这回终于把白绫抛上房梁,“臣妾还是死了算了。” “好好好,半个月就接你回来,只要你经书抄完了。” 白清函眼神幽怨地看一眼苏嘉,“半个月,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佳节,阖家欢乐,就臣妾一个人在清心寺里冷冷清清,说不定还要被那些和尚喊去擦地板煮饭。” “那你想怎么样?”苏嘉看了眼在旁边全在低头笑的宫人们。白清函这是要上天的节奏。 “臣妾想那日能看到皇上。” “可以接你回来过节。” “不是臣妾回来,是皇上你……”白清函扁扁嘴,“臣妾想见到皇上,又不想看到那群现在一定在讥讽我的家伙。” 那日定是有晚宴的,苏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看到白清函毫不犹豫给白绫打了个结,伸着脖子就要往里套。 “停,朕答应了。” 清心寺离宫也不是很远,如果乘马车两个时辰应该能到,实在不行,就晚宴结束再去好了。 苏嘉刚说完那话,就看到白清函跟只花蝴蝶一样迅速向他扑了过来。 被抱得一个踉跄的苏嘉有些恼怒,“白清函!” 白清函从鼻间哼了一声,手搂紧苏嘉的腰,“皇上,他们都在呢。” 苏嘉去扯白清函的手,“你乱说什么,松开,现在就打包行李出发。” 白清函死抱着不放,“皇上,你扯得臣妾手疼。” …… …… 壮士,你的手才箍得朕腰疼。 *** 白清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玩得炉火纯青,苏嘉好不容易才把这座大神送走了。 小统站在苏嘉身后,“皇上,回宫吗?” 苏嘉望着白清函的马车逐渐开远,似乎还能听见他喊皇上的声音。 “回去。”苏嘉转过身,“接下来要见一见她了吧。” 又能见到女神,相信就开心呢。 天色暗沉,落雪无声,烛火时不时响起“啪”的声音,苏嘉泡在浴池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突然不知从哪里传过来的丝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丝竹声悠扬清亮,听起来倒是十分悦耳。苏嘉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他泡得皮都皱了,才起身走出浴池,拿过衣服穿上,而这个时候丝竹声仍在继续。 他走出门外,那丝竹声更加清晰,仿佛就在不远处。苏嘉不禁问站在门口的小统,“小统,你听到声音了吗?” “丝竹声?听到了。”小统看着苏嘉,“要去看看吗?” 苏嘉打了一个哈欠,“不了,我要直接上床睡觉,明天还要早朝,而且有句老话叫做好奇害死猫,听说过没?回去。” “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小统对苏嘉笑了下。 苏嘉听到这话,犹豫起来,这莫非是系统给的暗示?就像是游戏里的随机事件,自己去了就能触发,不去则是不能触发。 那是去还是不去? “好事还是坏事?”苏嘉犹豫地问小统。 “去了就知道了。” 苏嘉纠结了好久,才下定了决心,“那去吧。” 跟着丝竹声,最后走到了宫中的离心湖边。 离心湖夜里都是点亮了灯笼,冬日的湖面结冰了,那些红色的灯笼照亮了湖面,也让看清了湖面上那一层若有若无的雾。这层雾让离心湖看起来十分神秘。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湖,却有一个人站在湖心吹笛子。 那人身形修长,一袭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是这些灯笼的话,苏嘉根本看不出这个地方有人。 “你是谁?”苏嘉扬声,顺便走了过去。 丝竹声停了下来。 那个人将手里的笛子放了下来,微微侧过脸。 苏嘉想看清那个人,所以更加走近,眼神直盯着那个人。 在走到湖边的时候,那个人动了。 那人身形很快,几乎一闪就离开了湖心,直接飘到了对面湖岸。 “等等,你是谁?”苏嘉急了。 那个人在对面的湖岸停住了,然后慢慢转过身,而这个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强风,一下子把对面湖岸的灯笼全部吹灭了。 苏嘉只能看清那里有人,但是那个人的面容他完全看不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装神弄鬼?” 那个人终于说话了。 “皇姐。” 第二十二章 (三合一)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周生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努力地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天马上就要亮了,皇上就要醒来去上早朝,他们这些宫人要快点把道路上的积雪给清理掉。 “周生。” 周生一回头,就看到总管步履匆匆地向他走过来,“你不要弄这个了,今天小岳生病请假了,你去殿内。” 周生愣住了,“总管,我......” “你算我最看好的,皇上马上就要起床了,你快点过去。” 周生从来没有近身伺候过皇上,他端着水站在队伍的中间,身体忍不住轻颤。 “嘎吱”一声,门开了。 “进来吧。”周生听出那个声音是属于小统的。小统是最得宠的宫人,这是所有宫人都知道的事情,皇上几乎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小统,而且只有小统才能真正地贴身伺候皇上。 周生把头压得更低,跟着前面的人进入了殿内。与殿外的严寒不同,殿内由于烧了地龙,要暖和得许多。 “昨夜又下雪了?”皇上的声音有些含糊,似乎还带着睡意。 “是的。” “这雪怎么不会停的样子,西北的雪灾花了一大笔银子,可不要其他地方又爆发雪灾。” 周生第一次离皇上这么近,也是第一次听皇上说这么多话,原来最多听到两个字——“平身。”原来皇上还会聊一些这么寻常的话。 “嗯?新来的?” 周生看着面前出现的一双脚,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小岳今天怎么了?昨天好像听到他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 周生吞了下口水,努力找回了声音,“回皇上,是的。” 苏嘉接过毛巾,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之后,丢进了脸盆里。 其实他脑子里还在想昨夜的事情,那个人叫了他一声皇姐,那么是他的皇弟?也就是周文帝那些儿子? 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跟周文帝那些儿子打过交道,周文帝一共七个皇子,五个已经成婚迁府嫁了出去,宫里只剩下两个,有两个据说还是双胞胎,由于身体弱,很少出门。 那么昨夜的那个人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 那个人武艺看起来如此高超,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 算了,不想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如何提高苏若琼的好感值。 苏嘉上早朝,果然听到了让他并不想听到的消息。 “启禀皇上,江南地区爆发大面积雪灾,由于从来没有经历过,江南现在已出现许多难民,而且由于天气酷寒,许多难民已经被冻死。水路结冰,旱路大雪,粮食运输也成了大问题。”左相魏薇低头说。 “众位爱卿有什么好建议?” “微臣认为因为尽快派赈灾大臣过去进行赈灾,同时江南地区临近的城应开放城门,让难民进来,富饶的城多接收一些难民。” 苏嘉点头,“后者好办,可前者,水陆路都行不通,这粮食物资要如何运过去?这个赈灾大臣又该由谁来担任?” 有个大臣站了出来,“臣认为虽然江南地区附近的江湖结冰,但海却没有,所以可以走海路,把物资运送到江南地区的沿海城市,再通过那个沿海城市走陆路,至于大雪封路,可以组织当地的百姓一同扫雪。” 右相白宛玉说:“赈灾大臣应由地位高的人来当,一是能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二是树立皇上亲民的形象,三是让赈灾进行得更加顺利。” 苏嘉想了下,才说:“上次西北赈灾的人是谁?” “西北赈灾的大臣尚在路上。” 咳咳,忘记古代人的交通工具的落后了。 苏嘉头疼了,“可有哪位爱卿自告奋勇?” 右相白宛玉又站了出来,“臣等认为敬王是最适合的人选。” 此话一出,立刻许多大臣附议。 苏若琼此时也站了出来,“微臣愿意担任赈灾大臣,解除江南地区雪灾之困。” 左相魏薇却说:“臣认为不妥,敬王从未有赈灾经验,此次江南灾情严重,应该派对赈灾和江南地区都熟悉的人去。户部侍郎刘大人曾担任过十一年江南地区的地方官,也有过赈灾经验,是再合适不过的人。” 苏嘉发现自己的大臣们又掐起来了。 他刚准备叫停的时候,脑海里就收到了小统的提醒。 “不能让苏若琼去,苏若琼此次去,一是得民心,二是笼络地方官员。” 苏嘉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往苏若琼那边看去。苏若琼对于自己的同僚们吵得白热化的事情似乎不太感兴趣,哪怕她自己是事情讨论的中心,但仔细看去,却能找到她嘴角的笑意。 提议苏若琼的人是右相白宛玉,朝中向来是三足鼎立,而这次仿佛白宛玉和苏若琼联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嘉扬声,“朕已经想好了赈灾大臣该由谁来担任了,刘爱卿担任。我相信刘爱卿定能妥善完成赈灾。” 苏若琼听到这话,没忍住抬头向高位看去。 高位的那个人并没有看他,而是正看着兵部侍郎。 苏若琼下朝之后就递了折子,她到御书房的时候,苏嘉坐在书桌前在研究地图,看到她来,连忙对她招手,“大皇姐,过来。你同朕一起看看这地图,看能不能找出一条最合适的赈灾路线。” 苏若琼走过去,她看了眼地图,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拿过毛笔直接画了一条线,“从这里出发,然后到达这里,出海,再到达这里,如果快,大概一个月能到。” “一个月,也太久了。”苏嘉皱眉。 苏若琼把笔放下,“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若是水路没结冰,大可不必绕了个大圈子。”她低头看向苏嘉,“皇上,微臣想问,皇上为什么把赈灾大臣给了刘侍郎?” 苏嘉也把笔放下,抬头看向苏若琼,“这次赈灾路途遥远,天寒地冻,而且马上就要过节了,朕实在放心不下让大皇姐去赈灾。” 苏若琼凤眼微眯,“皇上不放心臣?” 苏嘉言辞恳切,“自然。大皇姐身体算不上好,若在路途感染风寒甚至更重的病,太医又不在,那该如何?” 苏若琼看着苏嘉,苏嘉也不避开苏若琼的视线,最后还是苏若琼先移开视线,“微臣仍想为国家出一份力。” “那么就由皇姐负责除夕晚宴之事好了。”苏嘉笑着握住了苏若琼的手,他只握了一秒,就松开了,“待会孟太师就来了,大皇姐先离开吧。” 苏嘉见苏若琼离开之后,露出一个很得意的笑容。他刚刚握住女神手了,女神的手果然很温暖,如果没有那么茧子就好了,刚才女神也没有给他扣好感。 *** 苏若琼坐上马车离开宫,在车上,她回想方才和苏嘉短短的交锋,只觉得苏嘉打太极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听闻他还给那些后宫嫔妃们弄了一个下马威,邢部尚书的儿子甚至被送了回来。邢部尚书立刻就进宫面圣,虽然第二日那位修仪被接了回去,但直接住进了冷宫,而邢部尚书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嘉果然跟原来不一样了。以往那懦弱的样子果然是那个家伙的伪装。 苏若琼笑了一声,只有对手开始强硬起来,自己才会更有兴趣。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苏若琼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五,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四十,解除危险模式。” 苏嘉正听着孟思睿的话,脑海里的声音立刻让他站了起来。 “皇上?”孟思睿有些疑惑地看着苏嘉。 苏嘉扯唇一笑,看起来有几分傻气,“太师,朕只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话,让朕醍醐灌顶。”这算什么意外之喜,他什么都没做,女神就给他加好感,难不成是握手握对了? 孟思睿沉吟道:“那皇上悟出什么了?” 苏嘉干笑,眼神游离。孟思睿冷下脸,“皇上怎能对待学业如此不认真,今日的课文抄写十遍。” 姜还是老的辣,孟太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 苏嘉被罚抄,唉声叹气,下笔的速度却很快。自从来到异世,他被罚的最多就是抄写,每两天就要被罚抄,估计是抄多了,孟思睿居然还夸他字有进步。 苏嘉终于抄到最后一遍的时候,窗外再一次传来了丝竹声。 又是丝竹声。 苏嘉停下笔,不会又是他某个神秘的皇弟吧?他略想了想,就搁下笔,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窗,迎面就刮了些雪花。苏嘉左右看了下,外面并没有人,但声音却是更清楚了,仿佛就在他耳边。 在他耳边? 苏嘉把身子探出去,转了下,往上看。一看就吓了一跳。 “卧槽。”妈妈咪呀,上面居然有人。苏嘉身体一软,就缩了回去。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又探出了身体。 那人坐在屋檐上,穿着黑色披风,苏嘉只能看到那帽子下露出的下巴。 那家伙是又在装神弄鬼吗?居然跑他寝宫来了。 “上面是什么人?” 那人的音乐不停,仿佛变得高昂起来,这倒是把苏嘉给气着了。 “你再不说,那朕只有叫人请你下来了。” 声音停了。 那人飘然而下,单脚落地,手微微一转,就把笛子给收了起来。 苏嘉连忙转回来,盯着就站在不远处的人。 “皇姐。”那人终于出声了。 “你是朕的皇弟?”苏嘉犹豫了下,干脆手一撑,跳到了窗外。 “皇姐,你忘记我了吗?” “你是苏如温还是苏如越?” 苏嘉说完就听到了低笑声,“皇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如果你猜对了我是谁,我就给你一个礼物,如果没有,那么你就给我一个礼物。” 苏嘉往窗子上一靠,“凭什么朕要陪你玩这个游戏?” “不肯吗?那么大皇姐一定愿意陪我玩的,毕竟如果她知道皇姐未必是皇姐,而是皇兄的话。” 这个人的话就像惊雷一样在苏嘉的耳边炸开。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性别。 “皇姐为什么那么惊讶?那不是皇姐自己告诉我的吗?”那个人又笑了起来,“看来皇姐都忘记小时候的事情了。” 女帝苏嘉怎么会告诉别人他真正的性别,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你在说什么?朕怎么觉得朕不懂。”苏嘉也笑了起来,甚至有几分悠闲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皇姐会想起我是谁的,不过要快点想起来哦。”那个黑衣人突然飘到苏嘉身边,在他耳边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 苏嘉跳回窗子里,第一时间去找小统。 “你必须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知道我的真实性别。” 小统听到这话,面色却也凝重起来,“你说那个人知道你的性别?” 苏嘉也慌张了,“你也不知道?” 小统没回话,而是皱眉,似乎在想什么,最后只对苏嘉说:“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我现在要返回系统程序里去看看,近期不会陪在你身边,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小统走了,苏嘉为他找了个家中老母病重回乡探亲的理由。 小统一走,他的贴身太监也需要新人来当。苏嘉对此没什么兴趣,所以在太监总管提起的时候,他随便指了一个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太监头压得很低,都让苏嘉怀疑他的脖子会不会就这样断掉。 “奴才叫周生。” “唔,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苏嘉走远了,周生还晕晕乎乎的,然后就被许多人围住了。 “周生,恭喜你了。” “周生,你要发达了。” “周生,你运气太好了。” …… …… 周生脸都红了,才挤出一句,“今晚我请吃酒。” *** 除夕静悄悄地到了。 除夕那天早上苏嘉很早就醒了,不用上早朝,他就窝在被子里想事情。也在这个异世呆了有两个月了,现在都过年了,可惜的是他再也不能回去过年了。 “皇上,你醒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是来自他新贴身太监。 苏嘉没动,“周生,现在什么时辰了?” 听完周生说的话,苏嘉侧了个身,“那还早,再躺躺吧。” “皇上,今早各宫娘娘要过来与皇上一同用早膳。” 苏嘉打了个哈欠,“是吗?那也还早嘛。”他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帐子微微一动,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啊!”外面是周生的惊呼声。 苏嘉愣了下,就看到那东西在他被子里拱来拱去,最后在他头那里拱了出来。 是一张毛脸。 “皇上,那是……”周生吓得半死。 苏嘉撸了两把毛脸,笑道:“没事,是王修容养的猫。”他伸手抱住了猫暖暖的身子,“好久不见,瘦了。” “喵。”猫趴在他旁边,乖乖地由着苏嘉抱着,完全不见初次见面那凶悍充满攻击性的样子。 上次居然变成它,也算有缘分了。苏嘉抱着猫躺了一会,就起床了。小统不在,他都是自己穿衣服,因为这个原因经常收到周生很幽怨的眼神。 苏嘉洗漱完,就把跟在自己脚边的猫给抱了起来,“走吧,去用膳。周生,叫御膳房送点小鱼干过来,今天朕这里来了一位小贵客。” 他到的时候,他的那些嫔妃都到了,王璆鸣看到苏嘉怀里抱的猫,眼睛都瞪大了些,苏嘉抱着猫,笑眯眯的,“都平身吧。”他的视线在王璆鸣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王修容,你家玉奴就给朕抱一会吧。” 王璆鸣有点傻眼,但还是说:“皇上不介意就好,只怕玉奴调皮。” “无事。”苏嘉坐了下来,还拎了拎猫的爪子,“玉奴你养得很好,很乖。” 兰羡白位份最高,所以就坐在苏嘉身边。苏嘉用膳的时候看了他几眼,跟以往一样安静,他就像是一盆漂亮的盆栽,放在屋子漂亮是漂亮,但没有人气。 “你们今天有什么活动吗?”苏嘉看了这坐了一桌的人,难不成被上次吓过头,都太安静了吧。 姬易霖放下勺子,“臣妾想看烟火,听说今年的烟火特别好看。” 苏嘉点头,“今晚上捕风楼看就行,有其他的吗?” 有个妃子说话了,“皇上,臣妾们给皇上准备了一份礼物。” “嗯?”苏嘉望了过去。 “我们现在要保持神秘,今晚再告诉皇上。”那个妃子笑了笑。 用完膳,苏嘉就把猫还给了王璆鸣,王璆鸣看了看怀里的猫,“皇上,玉奴没有打扰到皇上吧?”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惴惴不安。 苏嘉伸手给猫脑袋摸了一把,“没有,它可比人贴心多了。” 王璆鸣抿唇一笑,显露出几分羞涩,他仿佛完全没有听出苏嘉的意外之意,很开心地说:“皇上能喜欢玉奴,真是玉奴的福分。” *** 除夕晚宴是文武百官携带家眷参加。 苏嘉坐在龙椅上,今夜的风雪都停了,似乎是个极好的征兆。他端着酒杯,看着底下人觥筹交错的样子,低头笑了笑。 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皇上,臣妾敬你一杯吧。” 苏嘉闻言望去,这不知道是第几个来敬他酒的了,苏嘉微微一笑,仰头把酒给喝了,然后又是文武百官来敬酒,喝到后面他实在不行了,只能稍微抿一口,表表意思。 子时快到的时候,苏嘉带着一众大臣妃子上了捕风楼。捕风楼是宫中最高的一座楼,站在上面真有飘飘欲乘风归去的感觉。苏嘉抓住扶栏,从捕风楼这里眺望,可以看到整个京城。 万家灯火,把黑夜都映衬得十分温暖。 苏嘉抬起手再放下。 “砰——” 一团火花猛地冲上天空,然后在广袤的天空炸开。 *** 苏嘉靠在树上,方才摆脱了宫人随便出来走走,想吹吹风散散酒意,但却觉得头更晕。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太严重。 突然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苏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远方正走过来一丽装美人。那美人提着灯,衣摆拖地,一瞬间,苏嘉觉得仿佛是瑶池仙子向他走了过来。 脑袋里一激灵,苏嘉连忙站了起来。 “美人。”苏嘉的出声明显把那位丽装美人吓了一跳。 苏嘉这个唐突子却没有发现,还乐呵呵向对方走近,“美人,你要往哪里去?” “皇上?”丽装美人认出了苏嘉。 苏嘉听到这句话,笑眯眯地挥了下手,“哎,不要那么生分地叫我,叫我......叫我苏郎。” “苏郎?” 苏嘉重重地点了下头,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丽装美人的面前,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对方,却仿佛总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 “你不要晃,让朕看清楚你的脸。”苏嘉皱了皱眉。 丽装美人说:“皇上,你喝多了。” 苏嘉见对方似乎转身欲走,一着急就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不要走,美人。” 丽装美人倒吸一口气,看着苏嘉握着自己的手,“皇上,还请你放开我,我是敬王妃。” 苏嘉听了,“敬王妃?敬王是朕的......那么你就是朕的......”苏嘉努力想啊想,终于想清楚了,“嫂嫂。” 丽装美人似乎觉得跟醉鬼说话没用,开始要挣开苏嘉的手,但苏嘉的手却抓得很紧,嘴里还在念,“嫂嫂,我哥哥在哪了?我哥哥是不是被你和西门庆那厮联手杀死了?” “皇上,你在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嫂嫂,你不要看我英俊不凡、孔武有力就爱上我,我武松虽然打虎,但我哥哥才是真正的适合你的,我哥哥做的烧饼,十里八乡,哪个不说好,武大郎烧饼,个个吃了都说好。”苏嘉拽着丽装美人的胳膊不肯松。 沐云歌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出来更衣,就碰上如此祸事。 他看着几乎要挂在自己身上还在胡说八道的皇帝,心里急得火急火燎,如果要让人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那他要不要活下去? “嫂嫂,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被我英俊的样子给迷住了吧?这样是不对的,嫂嫂,我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虽然你美若天仙,我风流倜傥,但是我不可以对不住我哥哥。”皇帝到底在说什么?沐云歌每个字都懂,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懂。 “嫂嫂,西门庆那厮在哪?我要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给我哥哥报仇。”皇帝嘀嘀咕咕的。 “谁在哪里?” 沐云歌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手里的灯都吓得掉到地上了。 是苏若琼的声音。 “云歌?你和谁在那里?”苏若琼认出前面的人是自己的王妃,只是她的王妃前面似乎还有个人。她正疑惑,就看到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哟,西门庆,你来了?来了,正好,我今日就先杀了你。” 沐云歌立刻推开了皇帝,转过身,“王爷,你不要误会,我跟皇上什么都没有,他......他只是喝醉了。” 苏嘉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直了,就看到自己的美人走到另外一个人身边,“什么人?敢抢我的嫂嫂。”他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大叫了一声,“难不成是我哥哥来了?” 苏若琼把沐云歌扯到自己身后,“皇上喝醉了,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再过来。” 沐云歌愣了下,“王爷,我跟皇上什么都没有的。” 苏若琼回头对沐云歌安抚性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先过去。” 沐云歌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苏若琼正站在苏嘉的面前。 *** “皇上,你喝醉了。”苏若琼用的是肯定句。 苏嘉站不稳,就找了一棵树靠着,“朕没有喝醉,朕知道你是谁?” 苏若琼微微一笑,挑眉,“我是谁?” “哮——天——犬。”苏嘉一字一句地说出。 苏若琼脸一黑,“来人,把皇上送回去。” 苏若琼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动作很快,直接把苏嘉扛到肩膀上,就直接飞走。 苏嘉被扛着,胃被顶得十分不舒服。他往那个黑衣人脑袋上砸了下,“朕不要这样被扛着,朕是小公主,请给朕一个公主抱。” 黑衣人没理会苏嘉,苏嘉哼了一声,手猛地袭击了黑衣人的脖子。冰凉的手感足足把黑衣人冷得一个踉跄,“快点,抱朕,朕不要被扛着。” 黑衣人觉得自己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却只有给苏嘉换了个姿势。 苏嘉被抱着飞,立刻安静了许多。他转头去看快速闪过的树,“太慢了,再快点。” 黑衣人默默加速。 苏嘉催促,“再快点。” 黑衣人吐血加速。 苏嘉点了下头,还伸手给黑衣人一个摸头杀,“乖,哮天犬。” *** 苏嘉被放在自己的宫殿附近,黑衣人把人放下来,刚准备走,就发觉自己的衣摆就被扯住。 苏嘉坐在地上,一只手拽着黑衣人的衣摆,一只手把自己衣服上的玉佩扯了下来。他把玉佩对着黑衣人递过去。 黑衣人低头看着苏嘉手里的玉佩,那玉佩雕刻的是只凤凰。 黑衣人蹲下来,拿过苏嘉的手里的玉佩之后把自己脸上的布巾扯了下来,“皇姐,你要不要喝醉就这么傻?” 黑衣人低低一笑,他伸手掐了一把苏嘉的脸,“皇姐,快点猜出我是谁,你的玉佩你既然给我,那么我就拿走了。”他凑近苏嘉,眼睛看着苏嘉的眼睛,“皇姐,一定要快点,记住了。” *** 苏嘉最后被发现的时候,阖宫的宫人才放下心。 周生和另外一个宫人一起把苏嘉扶起来,“皇上,你怎么坐在这里?” 苏嘉眨了下眼,他的眼神看向周生,“现在什么时候?” 周生把时辰报了之后,苏嘉猛地摇摇头,“来不及了,快点准备车,朕要去清心寺。” “皇上,已经这个时辰了。”周生很惊讶。 苏嘉点了下头,“再晚都要去,已经答应了。” 苏嘉醉醺醺地上了马车,周生站在车窗外,“皇上,真不要奴才陪着一起去吗?” 苏嘉摇头,“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不当差吗?” 周生很犹豫,“可是,皇上......” 苏嘉偏头一笑,“不要可是,早点休息吧。”苏嘉转过头,对前面驾车的人说,“走吧。” 马车行驶得十分快,苏嘉坐在软垫上,模模糊糊就睡了过去。 “皇上,清心寺到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把苏嘉惊醒。 苏嘉睁开眼,望了眼窗外,窗外依旧很黑,苏嘉此时的酒意并没有减退,反而有严重的趋向。 白清函听到人通报说皇上过来了,立刻就走出去迎。寺庙毕竟不比宫中,白清函到了这名义上是来清修的,因此也不能再穿往日华丽的衣服,而只能穿蓝布白裤和尚穿的衣服。 不过白清函长得好,这样一穿少了衣饰的繁琐更加显得人脱俗起来。 白清函刚走到寺庙门口,就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道路上,他眼睛一亮,就看到车帘被撩开。 苏嘉被人扶着,脚步醉态地下来了,他眼睛半睁,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快速向他走过来。 “皇上喝醉了?” 谁在说话?苏嘉抬头去看,却觉得什么都没看清。 “把皇上交给我就可以了。” 苏嘉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手也被扯到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不太喜欢这个姿势,“别……别抱着朕。” 白清函看着怀里醉得脸红扑扑的苏嘉,心里软成一摊水,又甜滋滋。皇上醉成这样,还来看他,那一定是心里有他的。 白清函低声哄苏嘉,“皇上,臣妾带你进去休息好不好?” “休息?去哪……哪休息?”苏嘉脚都站不稳,如果不是被白清函几乎圈抱着,直接就会摔倒在地。 “去臣妾房间里休息。”白清函声音放柔,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你房间很好玩吗?”苏嘉嘿嘿笑了一下。 白清函也笑,“很好玩的。” 白清函半哄半骗把人哄到了他的房间。苏嘉躺在白清函的床上,眼睛闭着,嘴角却是上扬的。 白清函趴了过去,鼻间嗅着苏嘉身上淡淡的酒味。似乎没喝多少酒,怎么醉成这样。 “皇上?”他喊苏嘉,见没反应,就伸手摸了下苏嘉的脸,然后就被捉住了。 苏嘉微微睁开眼睛,手里还拽着白清函的手,“你是谁?” 都醉得人都不认识了。 白清函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苏嘉,“你猜臣妾是谁?” 话说完,就看苏嘉傻乎乎地笑了,“你一定是我认识的人。” 醉得都说“我”字了。 白清函大着胆子,捏了捏苏嘉的脸,又嫩又滑,“皇上好聪明,其实臣妾是皇上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人。” “喜欢?”苏嘉眼神里有些迷茫。 白清函手跑到苏嘉的耳朵那里,又捏了捏。每次见到苏嘉,他都想捏那里,只是一直不敢。如今他醉了,岂不是可以做很多不敢做的事情。 “对啊,皇上心悦于我。” 苏嘉眨了下眼,“心悦?”他似乎在思考问题。白清函也不着急,他吃苏嘉的豆腐吃得很开心。 突然他就被抱住了,怀里是个软软的身体。 “既然喜欢,那我要抱紧你,要不然你又走了。”苏嘉趴在白清函的肩头,闻到白清函身上的香味之后,大力嗅了下,觉得好闻,就越发地凑近白清函,脸都恨不得埋进白清函的脖子里。 白清函的脸慢慢地全红了,他抱着一个像小狗一样在他怀里乱动的人,第一次身体僵硬成木头。 “皇上。”白清函声音都弱了下去。 苏嘉搂紧白清函的脖子,头在对方的脖子上乱嗅,“你好香。” 白清函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苏嘉不知占了多久的便宜,抬起头看着白清函,笑弯着眼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白清函脸还是很红。 苏嘉唔了一声,“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既然我喜欢你,那我就要跟你分享,其实我是……” 第二十二章 这一夜注定有人睡不着,也有人睡得很香。 苏嘉眼睛没睁开,就问:“周生,什么时辰了?” 没有人回复他。 苏嘉慢慢睁开眼,却愣了下,然后缓缓抬头。面前就是白清函那张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脸上。苏嘉吞了下口水,然后小心翼翼把自己缠在对方身上的手脚弄下来。 他为什么会跟白清函紧紧地抱在一起?昨晚的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想到这,苏嘉迅速低头看了下自己。还好衣服没有被解开,只是有点乱,看起来皱巴巴的。 白清函侧睡着,长长的青丝披在肩膀处。他睡容安详,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他又长又翘的睫毛上,像是洒了碎黄色的光辉。他一只手被苏嘉枕在脑下,另外一只手则是环在苏嘉腰间。 这么暧昧的姿势,苏嘉觉得自己这个直男都感觉到了危险。 苏嘉想静悄悄地挪出对方的怀抱,却发现白清函搭在他身上的手阻碍了,他低头看了下那只手,慢吞吞伸手去提那只手,刚提起就听到白清函嘤咛了一声,吓得他直接松了手。 手又落回他的腰间,而且手的主人还动了动,圈抱得更紧了。 苏嘉不敢动了,过了一会,才再次鼓起勇气去提那只手。不过这次把手的主人弄醒了。 白清函缓缓睁开眼,那双还带着雾气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漂亮。眼神对上苏嘉略惊恐的眼神时,他轻轻笑了下,“皇上。” 据白清函说,他昨夜发了一夜酒疯,白清函本想服侍他沐浴更衣,结果累困过去了。他们醒来,已经是下午。 苏嘉泡在清心寺天然的温泉里,白清函向他推荐了这处天然温泉,说用来缓解疲劳最好了。他本想直接赶回宫里,但是在天然温泉和辛苦赶路之间,他还是被诱惑了。 突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苏嘉连忙往水里一缩,双手护住没有任何伪装的胸,双腿一夹,护住自己不应该存在的小苏嘉。别人那是被人看到自己有料的胸,他是怕别人看到自己没料的胸。 “谁?” 白清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皇上,臣妾给你送衣服。” 苏嘉躲到温泉旁的巨石后,才对白清函说:“你把衣服就放那里就可以了,不用过来了。” 白清函那边安静了下,才有声音,“那我把衣服放在石头上。” 苏嘉眼神一下子惊恐起来,“不,放远点。” “皇上?”白清函的声音有些疑惑。 “爱妃,你不会想与朕来鸳鸯浴吧?”苏嘉内心很忐忑,他扒住滑溜溜的石头,在想如果白清函真过来,躲水里能隐藏吗?或者白清函这古代人会很无知。 白清函抱着衣服愣了下,苏嘉那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他的脸像昨晚一样慢慢地又红了,耳朵根看上去都可以滴出血了。他把衣服往地上一放,说:“皇上太讨厌了。”说完扭头就飞走了。 白清函捂着脸用轻功唰唰唰地火速逃走。 苏嘉听到没动静了,好半天才探出头。 没有人,只有衣服在不远处。 苏嘉刚准备起身拿衣服,又听到了动静,这次他是完全钻水里就露出一个脑袋。 “谁?” “皇上,还是臣妾。”白清函的声音。 白清函把之前落下的腰带连忙放下,“皇上,臣妾就放东西。” 苏嘉不敢动,“哦。”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气氛越来越尴尬,苏嘉蹲得腿酸,实在忍不住换了个姿势,而“哗啦”的水声直接吓得白清函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样一来,更尴尬了。 苏嘉决定打破这种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那个……” 白清函一句话没说,转身直接飞走了。 …… …… 直接飞走了…… 苏嘉再次小心翼翼探出头,见没人,火速从水里出来,夹腿护胸跑去拿衣服。 这个澡洗得真累。 洗完之后白清函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面色恢复了正常,只是对上苏嘉的眼神时,总是脸会微微一红。 “皇上,用完膳再回去吧。”白清函劝苏嘉。 苏嘉摇头,“不了,时间不早了,这里可有点心?烧饼也行,随便给朕装点。” 皇上正月初一虽然不要上早朝,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结果他在宫外,现在只希望回去的时候不要太晚了。 白清函反对是反对,但也只能看着苏嘉上马车。他两只手抓着车窗,像只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嘉。 “皇上,你要早点来接臣妾。” “好。” “要想着臣妾。” “嗯。” “臣妾想皇上都想瘦了。” 苏嘉刚准备说自己知道了,身体往后仰了下,仔细打量了白清函一番,“爱妃,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白清函本来还在装可怜,被这样一问,一下子懵住了。 “什么?” 难怪这次见他觉得不太对劲,这家伙居然几天时间不见又窜高了。 苏嘉想到自己那可怜的身高,立刻上手把白清函的手从车窗上扳开,大吼了一声,“开车!” 大型犬有什么好心疼的! 第二十三章 苏嘉下车就看到周生一张委委屈屈的小脸。 周生本想直接小跑过来,但看到苏嘉的打扮突然停住了脚。小嘴一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嘉。 苏嘉顺着周生的视线看向自己,了然了,他在清心寺沐浴,但并没有合适他的衣服,白清函本拿了自己的衣服给苏嘉,然而…… 苏嘉试了白清函的衣服,结果衣服大了,他穿起来空荡荡的,就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 白清函最后还是拿了一套和尚的蓝布白裤衣裳的衣服,苏嘉外面则是穿着白清函的一件红色披风。这样穿起来,的确看起来很奇怪。 苏嘉无奈地笑了,“很奇怪吗?好了,周生,新年好,应该要给压岁钱的对不对?” 周生才十四岁,比他现在这个身体还要矮,真真正正还是一个小孩子。 周生听到这话,脸红了红,“皇上,奴才不要什么压岁钱。” “压岁压祟,总要的。对了,今日你不是应该休假吗?怎么站在宫门等朕?不冷吗?”苏嘉问他。 周生抿唇,“奴才放心不下皇上,各宫娘娘也是,都催人问了好几回了,奴才想,早点见到皇上,就早点回禀告各宫娘娘。” 按照惯例,这除夕到初七的早上,皇帝和嫔妃都是要一起用早膳的,而除夕到初七的晚上则是都要留宿各宫。除夕和初一应该留宿皇后宫里,但苏嘉没有皇后,那自然变成留宿位份最高的兰羡白宫里,而昨晚苏嘉去了清心寺。 苏嘉挑眉,“问?问什么?” 他的那些妃子关心他什么? 苏嘉回宫先是喝了一碗粥,再让太监总管把昨夜没发的压岁钱给阖宫发下去,然后再去看奏折。 没看多久,天就黑了下来。苏嘉刚走出自己的宫殿,却意外发现外面站的全是自己的嫔妃。 “臣妾参加皇上。”哗啦啦地跪了一堆。 灯下看美人本来就美,更别提这么多个美人了。 苏嘉突然间忘记这些美人的性别,心驰摇曳了。 “平身吧,你们怎么都来了?” 一个妃子回话了,“臣妾们给皇上准备了一件礼物,还望皇上移步珍宝阁。” 苏嘉这才想起昨日晚上他们说要给他一件礼物,只是他昨夜不在。 到了珍宝阁,才发现这珍宝阁除了门口点了两盏红纸灯笼,从窗户看里面,觉得里面黑漆漆的。 苏嘉回头望了离站在廊下的嫔妃们,这群人总不会那么先进地玩什么恶作剧的,除非嫌自己脑袋太重,想换个位置了,才会恶作剧到皇上的头上。他扭回头,轻轻将手放到门上,然后缓缓推开。 苏嘉看到了自己。 确切说是自己的一张巨幅画像。这画像的不普通之处在于这张画像是发光的。 自己身着凤袍,头戴金珠玉冠,坐在凤椅上,手里拿的是一副地图,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 这真的是惊喜。 苏嘉慢慢走近那幅画像,才发现跪在地上那群臣子上面都标了名字。那些名字分别是自己后宫嫔妃的母亲。 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好,而不管是真是假,都是苏嘉现在所需要的。 “朕很喜欢这份礼物,只不过这幅画是怎么会发光的?” “臣妾们用了夜明珠和萤火虫尾巴的粉末。” 苏嘉笑了下,刚转过头,就看到空中升起无数的孔明灯。 “皇上,那是臣妾们亲手写的祈福孔明灯,保佑大周来年风调雨顺,保佑皇上身体安康。” 无数的孔明灯升上天空,黑夜红光,漆黑的夜空多了最绚丽夺目的颜色,这实在是幅盛景。 *** 苏嘉沐浴更衣出来,却发现兰羡白还没有睡,而是低着头,看起来身体十分僵硬地坐在床边。 今夜是苏嘉和兰羡白必须睡在一起的第一天。 苏嘉想了想自己应该把缠假胸的布绑紧了,心里的紧张也松了松。他轻咳一声,缓步走到床边,就看到兰羡白的脚微微一动。他犹豫了下,才在床边坐下。 若有人看见他们两人的样子,会发现这两人紧张的神态十分相似。 “你怎么还不睡?”他故意比平日多花费了时间。 兰羡白说:“皇上没睡,作为妃子的不可以睡。” 苏嘉哦了一声,他扭头看了下床上的被子,还好,有两床被子。 “那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皇上做主就好。” 苏嘉选了外侧,兰羡白先上床,苏嘉后上床,两人躺在各自的被窝里,相顾无言。 苏嘉一天都很累,本来还想等兰羡白先睡着自己再睡,可是实在敌不过周公的危机,没多久就直接睡了过去。 相比苏嘉,兰羡白则是完全没有睡意,待听到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他睁开眼,盯着头顶上的床帐看。 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他本来想过,苏嘉也许会做什么,但没有想到对方对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兴趣,马上就睡着了。 昨夜的宫宴,他见到许久没见的苏若琼,也见到了敬侧王妃沐云歌。 兰羡白半夜被热醒了,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抱了一个火炉子,而这个火炉子的温度似乎都能把自己给烧着卡。他睁开眼,意识还不太清楚,往自己怀里一看,却看到一张脸。 那张脸就窝在他的怀里,随着呼吸的起伏小巧的鼻子也跟着缓慢地起伏。 兰羡白把苏嘉缠在自己身上的腿扯下来,又去扯手,不过一被扯开,苏嘉就立刻抱了回去,扯的次数多了,苏嘉似乎有些不满,哼哼唧唧,头还在兰羡白的怀里蹭来蹭去,腿也伸到了兰羡白的两腿之间。 兰羡白清醒了一半,他半起身想彻底把苏嘉从他身上分开,但起身这个动作却更加方便苏嘉,这回苏嘉是完全抱住了兰羡白,然后尽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缩在兰羡白的怀里。 兰羡白轻轻扯了几次,都扯不下来。苏嘉的睡相差,他睡的被子早就被他提到床下,所以他就自己寻找温暖的地方,最后找到了兰羡白的怀里。兰羡白没办法了,他低头看着像一只幼兽一样缩在他怀里的人,慢慢地伸手,他的手最后碰了下苏嘉的脸,就飞快地收了回来。 苏嘉翌日醒来,发现自己很老实地躺在被子里,兰羡白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夜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他刚坐起来,脸就僵硬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床被子昨日不是由兰羡白盖着的嘛? 第二十四章 苏嘉同兰羡白一同用的早膳,但气氛很尴尬。 苏嘉低头喝粥,时不时偷觑坐在他旁边用膳的兰羡白。兰羡白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的锦衣,头发则是用火红玉冠束起来。许是昨夜没有睡好,苏嘉敏感地发现兰羡白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他想问问对方昨晚的情况,但却问不出口。一直到用完膳,苏嘉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 不过要离开临仙宫的时候,苏嘉总算找到了机会,因为兰羡白居然从宫人手里接过苏嘉的狐裘,走到了苏嘉的面前。 苏嘉愣了下,就看到兰羡白手伸了过来。当兰羡白低头为他系上脖子上的带子时,苏嘉忍不住动了动。大周朝的男子没有喉结,也不用经历变声,这为苏嘉的伪装提供了方便。但是当兰羡白的稍微显凉的手指碰到他的脖子时,苏嘉却总还以为自己有喉结,对方这样一碰,就能碰到。 兰羡白抬眼看着苏嘉,手下的动作不停。他比苏嘉高,所以两人的姿势是苏嘉抬着头,兰羡白微弯下腰。 “臣妾的手冷到皇上了吗?” 苏嘉否认,“没有,只是有点痒。”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兰羡白的手指在他脖子上轻轻划过。苏嘉缩了下脖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他很怕痒,这是真的,但没有想到这个身体也那么怕痒。 兰羡白神情自若地收回手,“好了。” 苏嘉眼神游离了下,“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兰羡白看着苏嘉,反问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觉得兰羡白有种变坏了的感觉?苏嘉暗搓搓地想。 “朕今早醒来,发现……”苏嘉停住了。 兰羡白说:“嗯?” 苏嘉脸一红,“没什么,朕先走了。” *** 苏嘉回宫之后,把太监总管叫了过来。 “朕的那两个皇弟住在哪个宫?” 太监总管已经四十岁了,是服侍过周文帝的人。 苏嘉说完话就看到太监总管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外露的情绪。 “两位皇子住在翎尾宫。” 由于苏如温和苏如越这一对双胞胎的年龄较小,也没有封府住去宫外,所以依旧被称呼为皇子。 “翎尾宫?” 苏嘉隐隐能猜出这对双胞胎是多不被重视,翎尾宫离他的卧凤宫是最远的,也是宫里最偏僻的宫。他来这里这么久,也没能见过苏如温和苏如越,甚至在除夕晚宴他们也没出席。 “皇上是想去翎尾宫看看两位皇子吗?”太监总管问。 “不,派人请他们过来吧。” 太监总管听到苏嘉的话却没动,苏嘉看到太监总管的眼睫毛乱颤,情绪有些不对。 “皇上,那两位皇子身体不好,恐怕不能远行。”太监总管犹犹豫豫地说出这话。 苏嘉诧异,“坐轿过来都过不来?” 等到苏嘉见到他两位皇弟,才明白太监总管为什么会为难了。 他的两个皇弟一个只能瘫在在床上,另外一个则是坐在轮椅上。 苏如温和苏如越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苏嘉完全无法分清他们两个。据太监总管说,苏如温和苏如越是尚在父体时,他们的生父被人下了毒,所以他们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 苏家的颜值很高,这是苏嘉一直知道的事情,但是在见到他这两个弟弟,他还是惊艳了。虽是一张带着病容没有血色的脸,但眉眼如江南水乡的水墨画,一笔一划都勾勒出无数风情。一张脸已经够给人冲击了,更别提这样的两张脸摆在面前时。 哪个写种/马文的作者没幻想双生花,最好双生花是不同的性格。如果苏如温和苏如越的性别换了,那便完全满足了苏嘉内心的小龌龊。 “没有机会治好吗?”苏嘉问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摇头,“请过无数名医,海外异士也请过,但没有用。后来,两位皇子渐渐大了,先帝便放弃了。” 无法站起来,那连续两天出现的那个叫自己皇姐的人又是谁? 苏嘉慢慢走近那对兄弟。 苏如越是弟弟,坐在轮椅上,苏如温是哥哥,只能躺在床上。当苏嘉走近的时候,两兄弟只是看着苏嘉,他们没有行礼,当然也无法行礼,不过他们只是睁着美目看着苏嘉。 苏嘉先停在了苏如越的面前,弯下腰,眼睛直视苏如越的眼睛。苏如越没有避开苏嘉的眼神。 “你知道我是谁吗?”苏嘉问他。 苏如越没说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哥哥。 苏如温轻声开口了,“臣弟参见皇上,恕臣弟无法起身。” “无事。”苏嘉干脆在苏如越的面前蹲了下来,对苏如越笑了笑,“你是如越对吧,今年应该十五了。” 苏如越又看了眼苏如温,才转回头对苏嘉点了点头。 苏嘉又温和一笑,“朕最近见到一位名医,想带他来见见你们,你们觉得意下如何?”他边说着,边对着苏如越的腿伸出了手。 如果真的坐在轮椅上十几年,那么腿一定是萎缩的。 苏嘉还没碰到苏如越的腿,就听到一声仿佛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尖叫声。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但却是苏如越发出的。 接下来的一切让苏嘉都始料未及。 苏如越表情惊恐,双手捂住耳朵,一直在发出吓人的尖叫声。苏如温着急地喊弟弟,甚至伸出手想抓住苏如越,结果从床上摔了下去。 苏嘉被迫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苏如温努力伸出手想够到苏如越,口里不停地喊弟弟,而苏如越只是乱抓自己的头发,一直从喉咙里发出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是,原本秀丽的五官也因为这样的神态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 翎尾宫给苏嘉的感觉就是阴森恐怖,如同宫殿里住的那两个人。 第二十五章 苏嘉离开翎尾宫,在雪地站了一会。太监总管低着头站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以前就是这样吗?”苏嘉回头看着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答:“两位皇子自幼鲜见生人,这礼仪方面恐有不妥。” 苏嘉摇头,“朕指的不是这个,两位皇子性格孤僻,是否有外界的原因?” 若是残疾导致的性格孤僻也有可能,但苏嘉总觉得苏如温和苏如越两兄弟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身上像是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奴才不知。” 苏嘉叹了口气,“罢了。”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如果那个神秘人要想揭穿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早就了,应该还会再次出现的。 按照惯例,这正月初二的晚上,苏嘉要留宿汀雨殿,也就是位份第二高的王璆鸣宫里,本来还有一位同他位份一样的,但因为上次下马威一事,当众违抗苏嘉,现在还住在冷宫里。 苏嘉一进汀雨殿,首先看到的是那只叫玉奴的猫。 猫走到苏嘉脚旁,围着他脚绕了好几圈,最后躺下来,翻肚子面对着苏嘉。从善如流的苏嘉蹲下来,撸了撸猫肚子上的毛。 王璆鸣走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眼神闪了闪才行礼。 苏嘉看到王璆鸣,把手从猫的肚子上拿了回来,站起来,掩饰性轻咳两声,“平身吧。” 王璆鸣起身,对苏嘉有点羞涩地一笑,“皇上是想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苏嘉选择了用膳。用完膳,苏嘉才去沐浴,出来的时候,发现王璆鸣估计去了别处沐浴,他青丝微湿,只着着白色单衣,正站在蜡烛前倒酒。苏嘉出来,他听到动静,便回头看着苏嘉,拿起酒杯,对苏嘉笑了笑“皇上要喝一杯暖暖身子再睡吗?” 苏嘉想了下,才一杯酒也不会醉,便欣然应允了。喝完酒果然觉得身体暖了些,他随意往床上一看,眼睛瞪大了些,“怎么就一床被子?” 王璆鸣愣了下,“皇上不愿意同臣妾一起……”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脸红了红。 苏嘉瞥开眼,“还是让宫人再弄床被子吧。” 王璆鸣只好喊了宫人进来,又弄了床被子。 不过,第二日苏嘉醒来的时候,发现似乎比跟兰羡白睡在一起更加糟糕。 王璆鸣已经醒了,而且神情十分尴尬,脸上有着淡淡的薄红,他垂下眼睛,有点不敢看苏嘉。苏嘉则是默默把自己攀在对方身上的手脚收了回来,再默默转了个身,往外挪了挪。他不仅睡进了对方的被窝,抱住了对方都罢了,居然还感受到一个东西顶着他腹部。 王璆鸣有了正常的生理反应。 苏嘉是男人,自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顶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苏嘉闭了闭眼,选择坐起来,“时辰不早,朕想起宫里还有些事,就不在你这里用膳了。” 王璆鸣没说话,他往被子里一缩,干脆转了个身,面朝里面。 苏嘉一撩开帐子,就看到地上有他昨晚在睡的被子以及被子上窝着一只猫。 猫不知是什么时候溜进来了,此时正卷着身体趴在那床被子上呼呼大睡,发出小小的呼噜声。苏嘉嘴角一抽,下床穿衣,再喊已经守在外面的宫人进来。 那些宫人一进来自然注意到地上的那床被子,虽然他们不敢看苏嘉,但是苏嘉还是觉得自己的背被看得火辣辣的。如果昨天在兰羡白宫里也是这种情况的话,兰羡白是怎么抵住这种视线的? 苏嘉一阵头疼,洗漱完就匆匆离开了汀雨殿。 *** 下午,苏嘉去了敬王府。 苏若琼对他的态度依旧,只是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敬侧王妃沐云歌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说话时,眼睛不是往下看,就是有些游离,而且永远站得特别远。午后看戏的时候,苏嘉总觉得自己接受一股视线,往旁一看,就看到那位敬侧王妃正襟危坐地看着戏台子。 苏若琼坐在苏嘉和沐云歌之间,自然也能发现点问题。她先是伸手握住了沐云歌的手,再转过头对上苏嘉的视线。苏嘉本来还在猜测沐云歌的举动,突然对上苏若琼的脸,不知怎么的,脸一下子红了。 苏若琼像是没有发觉苏嘉的异样,淡然自若道:“莫非微臣请的戏班子不好看吗?这可是去年最红的一个戏班子了。” 苏嘉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早就欣赏不来戏曲了,虽然十分对不住老祖宗。 “戏自然精彩,不过朕却觉得这戏有点问题。” 这戏里演的是女子要上京赶考,与她定下婚约的男子便在家乡里等女子衣锦还乡,哪知道一等等了三年,也没看到女子回来。男子从此郁郁寡欢,后来逼于无奈嫁给了县里的一位女富商。女富商后来迁居京城,男子也跟着去,却没想到见到了之前与他定下婚约的女子。那女子在上京赶考的路上遇见劫匪,不仅丢了财,连考试的时间都没赶上,自此不敢回乡,竟成了京城的一个乞丐。男子见到女子之后,泪流满面,回家便求了一份休书,女富豪听了男子的故事,心善给了休书,不仅把嫁妆还了男子,还多给了些银两。男子拿了休书便去找了那女子,拿自己的嫁妆盘下一家铺子,供女子继续读书,现在已经演到女子考上了状元,男子喜极而泣,说自己苦尽甘来。 苏若琼听到苏嘉的话,挑了挑眉,“从何说起?” “朕觉得这戏里的男子太过愚笨,若是那女子真心悦他,怎会因为面子就不还乡呢?而且在男子起早贪黑卖东西到时候,这女子只顾读圣贤书,对男子的辛苦视而不见,甚至因为男子嫁过人,言语上就有嫌弃男子之意,朕认为,这戏宣传的思想有问题。” 苏若琼摇摇头,“皇上想必没有看过这场戏的后面,这女子高中状元之后,男子也成了状元夫人,一次殿宴,女子带了男子一同前往,但没想到皇帝看上了男子,不顾两人情深,强行拘留男子留在宫中。女子走投无路,选择了自尽,男子听闻女子自尽的消息,也咬舌自尽了。” 沐云歌愣了下,这戏他之前看过一次,后面明明不是这样演的,王爷她为什么要这样说?随后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便立刻低下了头。 苏嘉本来想找机会宣传男女平等*好,在婚姻中也应该男女对等,付出平等,哪知道这戏最后演的是一出恶霸皇帝强抢臣子妻子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啊,倒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苏嘉干笑两声,移开了视线。 总觉得苏若琼和她那个侧妃都怪怪的。 苏嘉没有用晚膳就回了宫,进了宫门之后,苏嘉突然叫停,“朕要下轿。” 周生有些不解,“皇上?” 苏嘉从轿子里走出来,“周生,今日要去哪位嫔妃宫里?去那个宫里说一声,就说朕不去那里用晚膳了,让他自行用膳。朕现在想自己一个人散散步。” 周生慌了,“皇上,哪有你一个人散步的道理?若是出了什么事,奴才罪该万死啊。” 苏嘉摸了下周生的头,“动不动把死挂嘴边做什么?朕要去趟翎尾宫,你若是不放心,半个时辰之后去那里找朕便是。好了,不准哭鼻子,带人回去。” 苏嘉想再探次翎尾宫,而且不那么大阵仗去,若是带着周生他们去,那通报声老早就响起了。翎尾宫的秘密他压根就别想触碰了。 再去翎尾宫,苏嘉却没想到宫外连个看守的宫人都没有,只剩下在风中摇曳的两个红灯笼。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连月亮都没有,翎尾宫白日去,都觉得阴森,这晚上去,便更觉得诡异阴森。 苏嘉慢慢往里面走,也没有见到一个宫人,快走到苏如温和苏如越两兄弟居住的内殿时,却听到异样的声音。 “哎呦,皇子就是皇子,看看这皮肤嫩的啊。” “求求你们,你们不要碰哥哥。” “哭什么,同样流的一样的血,皇上和敬王跟你们这两个残废可不一样多了。” “欸,昨日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呢,皇上长得也太好了吧,若是个男子便好了。” “就算是男子,你以为能像这两个残废一样落我们手里?”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听说皇上之前经常被人欺负,只可惜我没有分到去伺候皇上,要不然在皇上小时候就能.......” 苏嘉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了。 原来这就是翎尾宫巨大的秘密吗? 他慢慢走到殿门口,再猛地一脚踹开门,面无表情地说:“就能怎么样?你仔细跟朕说说?” 第二十六章 苏嘉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有同性恋,即使有,也不会龌龊到对不能自主行动的人下手。 苏嘉面无表情坐在上位,就看到太监总管小跑过来,“皇上,翎尾宫的宫人已经全换了,犯事的现在正在关在翎尾宫的偏殿里,是直接打死还是?” “问过两位皇子的意思了吗?”苏嘉眼神看过去。 太监总管回话,“两位皇子说任由皇上处理此事。” 苏嘉会想到他在上一个辈子所看到的那些新闻,那些没有办法能够反抗而遭遇不幸的人,他们遭遇了世界上的不幸,却还要忍受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眼光,而那些行凶人却可以健健康康地活在世上。 苏嘉做出他在这个异世最残忍的一个决定,但他觉得自己并不后悔。 “杀了吧。”苏嘉的声线有些抖。 太监总管点了下头,便退了下去。 苏嘉望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心情有些恍惚。如果他开始越来越习惯这个世界,那他还是原来的他吗?那个每天吃着泡面看着网上小段子就能乐上一天的宅男苏嘉好像已经渐渐消失了,留下的是一个肩负重任的女帝苏嘉。 处理完这事,苏嘉才把周生唤到跟前,“你去那个宫里说一声,说朕今夜就不去了,让他直接休息吧。” 周生惴惴不安地看着苏嘉,“皇上?” 他从侍奉皇上以来,还没有看到皇上这个模样过。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苏嘉摆手,“没事,你去吧。朕今天想一个人呆着。” 翌日晚上,苏嘉去了姬易霖的宫里。姬易霖表现比之前的嫔妃都要热情,苏嘉才刚下轿,就看到姬易霖已经站在旁边,对他伸出手似乎想搀扶他。 苏嘉把自己手里的汤婆子往姬易霖手里一塞,就绕过率先走到前方,“这天真冷是吧。” 姬易霖有点愣地看了下手里的汤婆子,随后无奈地笑了下。他迅速转身跟上苏嘉的脚步,“皇上,等等臣妾。” 苏嘉脚步停了下来,他微微转身看着姬易霖,等姬易霖赶上来,他才继续迈步,“今天吃什么?” 姬易霖报了一溜的菜名,苏嘉点点头,“你体内的毒彻底清了吗?” 姬易霖眼神里有些意外,“荣太医说臣妾已经没有事了,只是还需要调养一下。”苏嘉听到这话,看向姬易霖,眼神很认真,“需要什么尽管提。” 姬易霖微微避开苏嘉的眼神,点了点头,他手里还捧着苏嘉之前塞给他的汤婆子,这个汤婆子很热,似乎温度能从手心一直传导内心深处。他是地方官员的儿子,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生父,被送进宫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大哥不愿意进宫,自己只是个替补。当然进宫他是十分愿意的,能拜托低贱的身份,谁又不愿意呢? 在他的想象中,皇帝应该是五大三粗的,脾气也不怎么好,掌管生死之人脾气一般都不太好,就像他那个仅仅掌管地方的母亲,他从小就被打,三天两头被关柴房。他曾经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仅穿着单衣站在柴房里,门外就是他应该敬重的母亲。 “你就跟你的生父一样下贱。” 这是他母亲对他说的话,那时候他八岁。一个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初次接触到这个世上最侮辱性的语言,而这语言来自他的母亲。 那时候他看着从缝隙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暗暗发誓,他终要爬到很高很高的地方,让人没有办法随意蔑视他。 睡觉的时候,苏嘉身体完全是僵硬的。 姬易霖撑手托着下巴盯着苏嘉看,“皇上,你为什么不睡?” 苏嘉看他,“你怎么也不睡?” 要知道他们已经这样僵持了起码半个时辰了,姬易霖先是闹要睡一床被子,不成之后,就说那睡一个枕头,又被拒绝之后,他就这样一直撑手托下巴看着苏嘉。苏嘉被火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压根就睡不着。 姬易霖手指轻轻点了点了苏嘉露在被子外的肩膀,“臣妾睡不着嘛。”他笑得十分妖娆,说实话,苏嘉并不想用这次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但是姬易霖笑起来真的妖里妖气,他的眼角是微微上扬的,而笑的时候更加明显,再配上他的那双独特的绿眼睛。 苏嘉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下,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现在掀被子离开这里。不过一个皇帝被嫔妃吓走,也太丢面子了。苏嘉捉住姬易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他把姬易霖往床上一摁,再扯过对方的被把姬易霖盖得严严实实,再给对方翻了个滚。他直接把姬易霖卷着一个大春卷的样子。 “就这样睡吧,不准看着朕。” 姬易霖扭头,“皇上!” 苏嘉板着脸,“睡,不睡朕赐你死罪。” 姬易霖终于安分了,苏嘉也能躺下来了。他这次把被子的一半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以防第二天又出现十分尴尬的场景。 不过苏嘉第二天醒来,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自己睡的被子在床下,而自己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抱着姬易霖。也不知道姬易霖醒了多久,苏嘉一醒来就看到对方带笑的绿眼睛。姬易霖拿起自己的一缕长发扫了扫苏嘉的耳朵,“皇上,昨夜睡得如何?” 苏嘉松开抱住对方的手,也收回自己的腿,“朕觉得不太好。” 姬易霖依旧脸上带笑,“臣妾也觉得不太好,太热了。”他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说完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下唇瓣。 被诱惑的苏嘉眨了下眼,一秒之后,他立刻坐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吧,朕先回宫了。”他的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有了重量。 “皇上不陪臣妾一起用早膳吗?臣妾可是让人精心准备了。” 姬易霖头搭在苏嘉的肩膀上,他说话时那温热的气息几乎都扑在了苏嘉的耳朵上。他说完,就看到面前那只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苏嘉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完全受不了别人凑近他耳朵说话。苏嘉咬牙切齿,回头,就一巴掌拍上姬易霖的脸蛋,“再戏弄朕,朕就赐你死罪。” 苏嘉觉得不是这些嫔妃在给他侍寝,而是他送上去给这些嫔妃侍寝。 第二十七章 最后还是被留下来用膳了。 姬易霖言笑晏晏,主动为苏嘉添食夹菜。苏嘉看他,“不用这样,你自己也用吧。” 姬易霖笑,“这是臣妾想做的。” 可是他很不自在啊,而且夹的都是他不喜欢吃的,这叫哪门子精心准备? 他盯了下碗里黑漆漆看起来就没有食欲的东西,“这是什么?” 姬易霖看了一眼,“是滋养汤,熬了两个时辰呢。” 苏嘉又看向另外一盘菜,“这又是什么?” 姬易霖答:“臣妾家乡的特产。” “哦。” 昨夜好像桌子上也有这种东西。 苏嘉被强喂了很多食物之后回自己宫没多久,就觉得鼻子一热。 周生正在研磨,却看到苏嘉正在练字的宣纸滴了几滴鲜红的血液。他一惊,连忙抬头,立刻惊得语无伦次,“皇上,皇上,你……” 苏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底下,一看,居然流鼻血了。 周生慌了,拿丝帕去堵苏嘉的鼻子。苏嘉仰头,有点闷声闷气地说,“难道是天气太干燥了?”他说完,就对上周生要哭出来的眼神。 周生一脸哭相,“皇上,奴才去叫太医。” 苏嘉连忙阻止他,“不过是流点鼻血,不用叫太医。” 周生说:“可是,可是……” 苏嘉安抚性地拍了下周生的胳膊,“朕说了没事,你去端点清水过来。” 苏嘉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体内上了点火或者空气太过干燥流了鼻血,但到了晚上,他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周生见天色已暗,便匆匆走进内殿,“皇上,现在要不要去刘宝林那里用膳?” 他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却没有回应,正奇怪就听到苏嘉有些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强压着些什么。 “朕今日就不去了,朕现在去点池殿,你把宫人全部撤了,今夜就不用当值了。” 周生虽不懂,但按照吩咐做了。 苏嘉穿着一件黄色单衣泡在水里,他闭着眼,脸却泛着异样的嫣红。 这个身体第一次有了生理反应,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结构还是有问题,跟原来他那个身体有反应的时候并不相同。他现在觉得热,浑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有团火从他那个尴尬的位置升起,慢慢延伸到了全身。 怎么撸都出不来。 苏嘉猛得睁开眼。 他的眼角都烧得有点红。 他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解除自己身上这火。 苏嘉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想法,额头上一下子冒了很多汗。他伸手拍拍自己脸,刚刚那个想法太恐怖了。他刚刚脑海里闪过无数人的脸,他想让他们帮他把这团火灭了,该死的,他甚至脑海里还闪过了…… 苏嘉不敢再深想,他一头扎进了水里。 回到自己内殿,苏嘉已经是精疲力尽。他慢慢走到屏风后,准备把衣服换下,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声音。 “皇姐,我好像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苏嘉把刚脱一半的衣服又拢起,猛的回头,就看到一个人着了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具坐在他的窗台上。 又是这个人。 那个人眼神正盯着苏嘉,“干嘛这样地看着我,皇姐,你现在身上味道太浓了。” 苏嘉心里警惕拉到最高,“什么味道?” “情/欲的味道。”那个人的低笑声传入了苏嘉的耳中,“大周朝的男子第一次有了情/欲而产生的味道,而且第一次的时候,无法控制无法压抑,皇姐这样只是暂时压制了,如果皇姐这样上街,不,不对,被任何一个女子看到了,恐怕皇姐就要被人压在身下了。” 这又是什么奇葩的设定。 “你说的话,朕并不懂。” 黑衣人又笑了一声,“不懂也没事,皇姐的第一次也太晚了,我都是十四岁。这种反应第一次会特别强烈,如果不靠药物压制基本没有办法,当然第一次之后会好上很多,忍一忍基本都可以过去。皇姐是女子,这样肯定不会有这种药,会有这种药的地方又在哪呢?” 苏嘉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冷静了下来,“你有?” “有啊。”黑衣人点点头,“不过我为什么要拿给皇姐呢?皇姐都没有猜出我是谁,那我干脆让别人发现皇姐的真实身份好了。” 苏嘉轻轻一笑,“朕想你跟朕应该是站在一边的吧。” 黑衣人拍拍掌,“答对了,不过,皇姐你居然忘了我。虽然时间过了是有点久,但是怎么能忘了我呢。” “你想怎么样?”苏嘉说。 *** “皇姐,你要猜出我是谁。” 静谧的夜里,烛火燃烧而响起的声音,还有有些重的呼吸声。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正微微弯下头,他微微勾起唇角,看着面前用腰带蒙着眼睛的人。 那人未束发,眼睛处蒙的藏青色的腰带把本来白嫩的脸衬托得似乎更加白嫩,就像一块嫩嫩的水豆腐。有些湿润的衣服贴紧了身体,展现出了曲线。 男子轻轻转了下手里的面具,另外一只手捉住了正摸到自己耳朵处的手。手也很嫩,皇姐这种伪装落自己眼里,真的一眼就可以看破,那些人是为什么还没有发现呢? “不要乱摸。” “耳朵不是也属于你的脸,既然要猜,当然要摸仔细点。” 男子声音里有些苦恼,“可是我的耳朵跟皇姐耳朵一样敏感,皇姐原来不就知道吗?不可以摸,不可以碰。”他抓着苏嘉的手放到自己的鼻子上,“所以还是努力记住我其他地方的特征吧。” 苏嘉沉默了下,才继续去摸对方的脸。 黑衣人说这是他跟女帝苏嘉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说如果玩了这个游戏,就一定会猜出他是谁。 苏嘉的手停留在黑衣人的右边脸颊处,然后…… “啪——” 苏嘉收回打得有点疼的手,“朕打得很重,你脸上的印子至少两刻钟之内消不掉,所以这两刻钟,就藏好了,别让人发现了。” “皇姐真是太奸诈了,下次再打那么重,我就会用我的方式报复回来了。” 这是黑衣人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苏嘉把自己脸上用来遮眼的腰带扯了下来,这腰带不是他的,是那个黑衣人的。 “周生,你通知下女林军去搜下所有宫殿,包括没有人的宫殿,对了,你也带宫人去搜,搜一个右边脸颊有巴掌印还有一道指甲印的男子。” 他刚刚打的时候有故意想留下指甲印,他现在右手食指上有很零星的血迹。 第二十八章 “皇上,没有找到皇上所说脸上有伤的人。” 苏嘉听了周生的回报,半侧过脸。窗外是影影绰绰的树影,他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显得神色不明。 “没有?”苏嘉声音很低。 周生低头,“是。” 苏嘉猜到几分会捉不到人,心下也不怎么惊讶。 “翎尾宫也搜过了?两位皇子都在?” 周生答:“翎尾宫是奴才亲自搜的,去的时候两位皇子已经睡了,不过奴才亲自看了,两位皇子脸上并无伤口。” 苏嘉摆手,“下去吧。”说完,他的表情微凝,又喊住了周生,“等等,那可有人在这个时辰出宫?” 周生又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慌乱了些,“皇上,方才搜人之时,有个小太监拿着皇上的玉佩出宫了。那守宫门的士兵见是皇上的玉佩便不敢拦。” 玉佩? 他似乎是前段日子丢了一块玉佩,那玉佩阖宫看了都知道是他的,当时以为丢在清心寺,原来落在那个人手里了吗? 苏嘉微垂下眼,浓而长的睫毛遮住他眼里的情绪。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响起,“朕知道了,准备下,朕现在去翎尾宫。对了,明日是白贵人回宫的日子,你去宫门口接下吧。” 苏嘉让轿子停在了离翎尾宫的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自己一个人进去的。守门的宫人看到他,十分惊讶。苏嘉却是一笑,“这夜里就你守夜么?” 那宫人称是。 “这夜里寒冷,今夜不如去喝点酒暖暖身子,待朕出来再唤你锁门好了。”苏嘉温柔一笑。 那宫人见到苏嘉对他笑,立刻脸红发热,忙称是地退了下去。 苏嘉走到苏如温和苏如越两兄弟的寝殿门口时,之前那突来的热度又一下子席卷而来。苏嘉始料不及,差点跪了下去。 没跪下去的原因,是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皇姐。” 那人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就扑在他的耳朵上。 苏嘉刚要反抗,身体某处被点了一下,这下身体是彻底软了下去。 “皇姐不是想弄清楚我是谁吗?那我们进去吧。”那人低低一笑,就把苏嘉拦腰抱起,一脚踢开紧闭的大门。 “如越,你这样对皇姐未免太过粗暴了。”房里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烛台。虽然他很快就吹灭了烛火,但苏嘉依旧看清了对方的脸。 如果站在前面的是苏如温,那么抱着自己的就是苏如越了。 “嘻嘻,哥哥你还不快点把药拿过来,皇姐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再不喝药明日上早朝一定会被发现的。” 黑暗中苏嘉基本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但这两兄弟似乎视物完全没有问题。 苏嘉知道自己被抱到了床边,然后一个碗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皇姐,这是奖励,奖励你还是怀疑我们两个。不过,你要猜出你这几次分别见的是谁,再可以喝。”这声音从他头顶响起,那便是苏如越。 苏嘉低头思考了下,才抬起头,“第一二次都是苏如温,最后一次是苏如越。” “哈哈,皇姐真聪明。可是如越被打得好疼,哥哥去见你的时候都没有被打。”苏如越扯了苏嘉的手去摸自己的脸。 苏如温轻笑,“谁让你调戏皇姐,这挨一巴掌不是应该的吗?”他说完,就弯下腰对苏嘉说,“皇姐,把这药喝了。” 苏嘉后面犹如掉入了水里一般,衣服全部汗湿了。苏如温扯过旁边的布巾将手上的东西擦干净,“如越,抱皇姐去沐浴吧,我准备先睡了。” “啊,哥哥你太过分了,刚占完皇姐便宜就要如越送上去给皇姐消气。” 苏如温给自己弟弟的脑袋拍了拍,“原来也没那么笨,还不快去。” 泡澡时,苏如越一边把人抱在胸前,一边拿布巾给对方清洗,“皇姐,你别太生气,我们是为了你好。” 苏嘉闭着眼,今夜的事情他连回想都不敢。 “皇姐,别生气了,之前也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因为我们都以为皇姐完全忘记我们了。”苏如越擦得很认真,对待苏嘉就跟对待易碎的奇珍异宝一样,“不过皇姐也跟彻底忘记我们差不多,不是如越和哥哥一直提醒皇姐,皇姐现在都不会来找我们。不过就算皇姐忘记我们,我们也会一直记得皇姐的。” 他们小时候是阖宫最悲剧的存在,但这只是在表面上,但实际上他们一出生就被定下了身份——死士。 而且他们的主人也一开始就选好,七皇女苏嘉。 八岁那年他们两个人由于练功没练好,被师傅罚一天不准吃东西,导致例行去七皇女宫里那棵梧桐树上躲藏观察七皇女时,两个人从上面摔了下来,还正好摔在当时九岁的七皇女苏嘉面前。 七皇女苏嘉当时很惊讶,立刻蹲下来问他们,“你们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 他们两兄弟都吓呆了,死士是不可以随便在主人面前出现的。 “不会说话吗?”七皇女苏嘉从怀里拿出两粒糖,“这是太师奖励我读书认真的糖,给你们吧。” 后来他们才知道七皇女苏嘉以为他们是成形的妖怪,所以才敢对他们说那么多话。 就算在后面的意外交好里,他们两个也不肯把遮脸的面具取下来。七皇女苏嘉便说:“那你们蒙上我的眼睛,我摸你们的脸,这样以后见到你们没面具的样子也能认出来了。” 十岁那年,他们偷偷与七皇女苏嘉见面的事情被训练死士的师傅知道,他们被毒打一顿,关了半个月才被放出暗室。出来的时候他们见到了他们几乎很难才能见到一面的母后。 “如温,如越,苏嘉天性懦弱,却在你们面前才肯笑。朕知道你们怨恨朕让你们成为死士,但朕只敢把大周朝未来的皇帝交给你们守护,由你们来守住这江山。” 守护大周朝未来的皇帝? 苏如温和苏如越对视一眼,跪了下去,“皇儿遵命。” 一双手落到了他们头顶,“那么你们现在不要再见他了,等时机到了再见吧。” 在守护的同时,他们也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七皇女苏嘉是男子,而他们的母后也知道。 苏如越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了苏嘉的面前,“皇姐,这块玉佩你为什么要送给哥哥不送给我?” 苏嘉蹙眉,“朕并没有将这玉佩送人。” 这玉佩就是他之前丢失的一块。 苏如越哼,“宫宴那晚,哥哥回来腰间就系了这个,肯定是皇姐送的。” “你在乱说什么。”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苏如越回头,“本来就是。”他把玉佩丢了过去。 苏如温接住玉佩,便把玉佩放入怀里,神色很淡,“这只不过是我打晕苏若琼死士的奖励罢了。” 苏如越听不懂,苏嘉更听不懂。 他们两人给苏嘉换了衣服,才解开苏嘉的穴道。 苏嘉刚动了动腿,就看到苏如温和苏如越跪了下去,“死士苏如温(苏如越)参见主人。” 苏嘉愣住了。 *** 苏嘉却没有想到,翌日清晨他刚踏出宫殿,就看到了白清函。 白清函看到苏嘉,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了过来。 “皇上!” 苏嘉连忙往旁边躲了一步,避开白清函的动作,“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清函幽怨地望着苏嘉,“一过子时臣妾就赶回来了,因为想第一个见到皇上,又不想打扰皇上睡眠,所以就在外面等。”白清函说到这,唇角上扬,眼睛一弯,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因为等得太无聊,臣妾做了一个小玩意。” 他手心里躺着两个特别小的雪人,两个雪人一高一矮,显得十分可爱。 白清函指着高的那个雪人,“这是皇上。”再指着矮的,“这是臣妾。”说完就冲苏嘉眨巴眨巴眼,一副大型犬讨奖赏的模样。 苏嘉没忍住踢了白清函一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他注意到白清函虽眼神清亮,但神色依有疲倦之意,“连夜赶路十分辛苦,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清函犹豫了下,才说:“皇上,今晚是不是要睡臣妾宫里?” 这话一出,四处传来憋笑声。 苏嘉也被闹得脸红,不是秀的,是气的,“你个傻子。” 苏嘉气走了。 白清函欸了一声,看苏嘉走时怒气冲冲的样子,眨了眨眼,“我又哪里做错了?” 第二十九章 苏嘉表现得并不如他表面的平静,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异世对于他来说越来越不像一个游戏。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拉入一个惊天的阴谋中,也不对,这也不能算得上是阴谋。苏嘉总有一种错觉,错觉认为自己就是女帝苏嘉。 仿佛他就是在这里长大,而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成了黄粱一梦。不是他的魂魄闯入了这里,而是不小心闯入了二十一世纪,现在只不过是回来罢了。 这种错觉把苏嘉吓出了一身冷汗,之前因为自己不属于这异世,才有种置身事外的悠闲去做任何事。现在小统还没有回来,莫非系统出了很大的问题吗? “皇上?皇上?” 一道声音强硬地把苏嘉逃离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苏嘉循声望去,看着底下乌泱泱的脑袋,突然反应过来,他正在上早朝。 “咳咳。”苏嘉略觉得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方才讲到哪里了?” 苏若琼用手抚过自己的袖口,她可是注意到了苏嘉方才的神情,面容上有一丝恐慌。他在恐慌什么? 下朝之后苏若琼递了折子,走进御书房就看到苏嘉拿着本折子,眼神却放在砚池上,一副明显在发呆的样子。 “微臣参见皇上。” 苏若琼撩了下衣服下摆,跪了下去。苏嘉回神,他把手里的折子合上,放到一旁,“大皇姐来了,平身吧。” 待苏若琼起身,苏嘉指了指摆在下座的椅子,“坐着说话吧,大皇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微臣来,只是想问问皇上对年后大选的意见。” 苏若琼的笑容总是有几分云淡风轻,饮茶的动作也如同行云流水,可以说,苏嘉能深刻地发现他和苏若琼之间的差距,苏若琼比他更适合当一位君王。 今日早朝众臣又提起了大选一事,后宫没传出任何嫔妃有孕的消息,甚至各位大臣各显神通去打听了敬事房的消息,发现皇上居然碰都没有碰过那些妃子。 这完全是大问题了。 皇上也十六岁了,按道理也该懂人事了,但这完全没动静把群臣都给吓坏了。这除夕夜里开始,每日都有嫔妃伺寝,可是依旧没任何动静。皇上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这个猜测让群臣都恐慌了,联名提议大选之事,而兰羡白的母亲工部尚书甚至直白提了自己家小儿子愿为皇家开枝散叶。 苏嘉笑了下,“大选一事,朕不是已经给了回复吗?劳民伤财,暂时还是算了吧。” “可看大臣们的样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否则也不会让微臣再来劝一劝皇上了。”苏若琼放下茶杯,抿唇微微一笑。 苏嘉本想说什么,却在话开口之前急急转了个弯。 “那便这样,就让兰尚书家的小公子进宫吧,朕不是后位空虚,不如就让他来当吧。” 苏嘉给的答复让所有人都惊住了,无论是第一时间听到的苏若琼,还是在晚膳时才听到消息的后宫各人。 真正开心的人恐怕只有兰尚书一人了。 她把来颁旨的公公送出门之后,转头对低头站在她身后的少年轻声细语道:“宛舟,兰家的荣辱可就托付给你了。”她的语气里带着赞赏。 “母亲放心,我定不像哥哥那样让母亲失望。”说话的少年抬起头缓缓一笑。 第三十章 外面的雪花簌簌,屋里的地龙烧得很旺,旺到苏嘉额上都渗出细细的汗珠,可是他不敢动。他正在努力无视面前的人,专心地看书...... 嗯?书去哪了? 苏嘉一抬头,又对上一张哀怨的脸。 苏嘉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书给朕。” “不给。”白清函一把把书举高,完全仗着身高欺负人的样子,不过他神情极其哀怨,反倒是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苏嘉把脸一板,“大胆!” 白清函眼圈立刻就红了,苏嘉连忙换上笑脸,“你喜欢看就看吧,不用还给朕,朕去另外拿本书。”苏嘉说着就要站起来,“周生,我们现在去藏书阁看看吧。” 白清函身形一闪就堵在了苏嘉的面前,手往苏嘉肩膀一放,苏嘉就一屁股又坐了回去。白清函眼珠子乌黑黑的,像是被浓墨染过一样的,此时他的表情倒是不委屈了,不过看上去就有几分骇然了。 苏嘉一个紧张,就吞了下口水。 “你们都下去。”白清函道。 苏嘉连忙阻止,“不用下去,就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以周生为首的宫人都有几分不知所措。 白清函磨牙,“如果皇上不让他们下去也行,那么臣妾就......” 苏嘉看了看白清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总觉得这只大型犬现在看起来有几分恐怖,“那个,有话我们好好说,你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 他刚用完晚膳,白清函就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宫人都没拦住。来了,就坐在他面前。 “成何体统?臣妾都要气死了,还讲什么体统?”白清函做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他长腿一迈,就跨坐在了苏嘉的大腿上,不顾苏嘉完全僵硬住的身体,继续说,“皇上为什么要突然立后?臣妾哪里不好吗?” 这家伙是一定是被自己宠坏了。 苏嘉推白清函,一推没推动,他暗自咬牙加大力度继续推,哪知道白清函跟一堵墙一样堵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 “始终要立后,早立和晚立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清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臣妾不管,反正皇上要补偿臣妾,臣妾一个人在寒冷偏僻的清心寺抄写经文,为皇上祈福,皇上说立后就立后,也没看到这后立到臣妾身上。” 苏嘉闭了闭眼,“那你先下来,这里还这么多人,你坐朕腿上,好看吗?” “臣妾本是要让他们下去的,可是皇上不肯,所以就只能让他们看着臣妾与皇上恩爱的场景了。”白清函心里也计算了,让苏嘉收回旨意可能性是不大了,但总是要点补偿才行。 苏嘉看了眼周生,“你们都下去。” 待周生及其他宫人都下去之后,苏嘉才重新看向白清函,”你先起来,再跟朕提要求,要不然什么都没有。”话一出,白清函就乖乖站起来。 “过几日就是元宵佳节了,臣妾想皇上陪臣妾出宫赏灯。”白清函微微一笑,他今日本来就打扮得极其素,相衬着窗外的雪景,他如画中仙,雪肤乌发,嘴唇上翘的幅度都刚刚好。苏嘉不禁想,若是白清函是位女子,他定会喜欢上他,不过,现在只能当兄弟。 “元宵佳节去看灯?” 白清函点点头,“对啊,每年元宵节京城都会有灯会,火树银花,美不胜收,臣妾原来从来没有去看过灯会,皇上一定也没有吧,听说特别好玩。” 白清函使劲怂恿苏嘉,苏嘉的确也心动,但依旧有几分犹豫,古来今往就没有溜出宫没有出事的,不过他确实想见识下古代的灯会。 “这样不太好。” 白清函完全看出苏嘉眼里的心动,“不会有事的,臣妾已经完全计划好了,而且只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回来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那......好吧。” 好不容易打发了白清函,兰羡白求见了。 苏嘉犹豫了下,“周生,就说朕已经睡下了,你让他回去吧。” 周生应了声走出去,过了一会,苦着脸走了回来,“皇上,贵妃娘娘不肯走,现在正跪在雪地里,都不让宫人给他打伞。” 苏嘉听到周生的回话,又气又好笑,“让他跪着。” 一个两个都跟他这样闹,白清函都罢了,兰羡白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祸害他的弟弟。苏嘉这样一想,就吓了一跳。原来上次变成猫听到的事情依旧想根刺刺在他的心上,如果说把白清函当成救他一命的兄弟,那么他对兰羡白的定义大概是不得不讨好的情敌。 苏嘉叹了口气,“算了,把人请进来吧。” 兰羡白进来的时候,嘴唇都是乌的,一张秀丽的脸都被冻得惨白惨白。本就看上去纤细的身体更添了几分孱弱。他身体在微微颤抖,却是拒绝宫人搀扶,还给苏嘉行了标准的跪拜礼。 “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 兰羡白没有动,额头贴着地板,“臣妾有一不情之请,还妄皇上能答应臣妾。” 苏嘉哦了一声,“什么事?” “臣妾的弟弟年幼不懂事,还请皇上不要让他掌管后宫。” 兰羡白跪得很标准,从苏嘉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露在外面修长白皙的一截脖子,他的衣领处还落着些雪花。这是一个很温顺的动作,向上位者表达恭敬和自己的无攻击性。 “后宫向来是由后宫最高位者管,你弟弟虽年幼,但这后宫人数不丰,想来也不太难打理,况且左右都有你这个哥哥在,你可以在一旁帮助他的。” 兰羡白沉默了下,才回话,“臣妾知道了。” 苏嘉不明白兰羡白为何提的这样的要求,他想了下,便走下去扶起了兰羡白,“爱妃,你似乎不太赞同朕立你弟弟为后之事。” 兰羡白看了苏嘉一样,“臣妾并无不赞同,皇上看重宛舟,是整个兰府的荣幸。” “那么也是你的荣幸吗?”苏嘉盯着兰羡白的眼睛。 “为天下,为兰府,是,为我,不是。”兰羡白轻声道。 第三十一章 苏嘉愣了下,兰羡白的神情倒是平静,垂下眼帘,任由苏嘉盯着他看。苏嘉脑子里也在飞速运转,突然想明白了。兰羡白的话事实上说得很通透了,也是暗示苏嘉了,兰羡白作为敬王党,自然不是皇党,也就是跟站皇党的兰府不是一边的,他弟弟一进宫就位居后位,代表兰府的忠诚进了宫,这对于敬王党的兰羡白来说恐怕并不是好事。 一是怕自己弟弟被他所控制,二是怕兰府此举惹怒敬王苏若琼。兰羡白夹在此事中间,怎么会觉得荣幸。 苏嘉想清楚之后,对着兰羡白笑了笑,“爱妃可是在拈酸吃醋?放心,你弟弟进宫,朕也不会厚此薄彼的。”苏嘉说完,松开了握住兰羡白手臂的手,转头对周生说,“你把那件新做的狼毛披风拿过来。” 周生连忙去拿了,送到了苏嘉手里。苏嘉把披风给兰羡白披上时,手却突然被握住了,兰羡白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他似乎在挣扎,张了张口,声音都比平日要嘶哑,“皇上,臣妾并非皇上所想那样。” 苏嘉没动,安抚性一笑。 “朕知道爱妃你宽宏大量,定不像其他嫔妃一样,例如那整天没正形的白贵人,好了,你快点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你又受了凉,仔细感染风寒。周生,贵妃来的时候可是坐轿子来的?你送贵妃上轿子,务必送到宫殿再回来。” 苏嘉说完便把自己的手从兰羡白的手里抽了出来,兰羡白不像白清函喜欢死缠烂打,被苏嘉这样一说,便垂下眼走了出去。 苏嘉称病拒绝了接下来几日的侍寝,他刚沐浴完准备睡觉,就看到周生又苦着脸走了进来。苏嘉都习惯他这个表情了,失笑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下,“又发生什么大事情,需要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又是哪位宫里的娘娘要见朕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苏嘉就在周生的小眼睛里看到了赞赏,”皇上圣明,摇光殿的人传话说姬美人突起高烧,太医院当值的官员今日吃了酒,喝得醉醺醺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苏嘉听到这话,蹙眉,“这当值的太医未免太不负责,你叫个脚程快的女林军拿着朕的牌子去请宫外请太医。” “今日是敬王宴请文武百官,没当值的太医都去了,恐怕也喝了不少酒。”周生答。 苏嘉想了下,“那就去外面请个大夫来。” 周生连忙摇头,“皇上,万万不可,娘娘们的身子怎能给外面的粗野之人看见,太医院的太医都是世家所出,所以才能有殊荣得见娘娘们的容貌。” “命更重要还是名声重要?看一块不会少肉。去叫人。”苏嘉说完此话,就看到周生跪下了,他叹了口气,“罢了,朕先去看看。你还是叫人去敬王府一趟,看看还没有清醒的太医。” 见到姬易霖的时候,人已经在说胡话了,这倒真把苏嘉给惊住了,“这怎么烧得怎么厉害?”他伸手碰了下姬易霖的额头,滚烫到似乎可以灼伤人的手。 苏嘉说完这话,就发现一个还挺眼熟的宫人站了出来,“娘娘前两日就感染风寒了,今日晚膳心情不好,又在寒风里站了一会,结果就成这样了。” 前两日? 苏嘉默默计算了下,怎么感觉跟姬易霖侍寝的日子对得上,该不会是自己抢了他被子导致的吧?心情不好?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立后吧? 这该死的愧疚感是怎么来的...... 苏嘉在姬易霖的床边坐下,姬易霖的额头上放了一块湿白巾,脸颊通红,一直在喃喃自语。苏嘉看了下放在旁边的水盆,取了一块新的白巾,将姬易霖额头上的那块换了下来。苏嘉正准备把换下来的丢到水盆里,手就被抓住了。姬易霖死死地拽紧苏嘉的手,力气大到苏嘉都听到自己骨头在响的声音。 周生连忙上前,“皇上,这......” 苏嘉忍痛,“没事。”他换了手接过白巾,丢到水盆里,“他估计烧得难受,他喜欢握着就握着吧,周生,你去看看人回来没有?对了,太医院那个喝醉的太医让人给她喝醒酒药。” “是。”周生退了出去。 苏嘉又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有些甚至似乎是急忙爬起来的,衣服都没有穿整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直在哆嗦。 “你们也不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了,留两个就可以了。”苏嘉看向之前回话的宫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再叫一个宫人跟你一起留在这里吧。” “奴才琴尾。” 琴尾和另外一个宫人一直在换水,苏嘉就给姬易霖换帕子,等到太医来的时候,苏嘉被握住的那只手都没知觉了。 来的太医身上还沾了些酒气,看到苏嘉,就立刻要跪,被苏嘉喝住,“不用跪了,现在就过来。” 太医一过来,就惊呼,“皇上您的手!” 苏嘉的表情倒很平静,“无碍,先看姬美人的病吧。” 太医看了姬易霖的病,开好药方之后,直接跪在了苏嘉的面前,“皇上,您的手可不能再被美人这样握着了。” 她都看到被握的地方都青紫了,可足以见这位姬美人手劲多大了,皇上居然吭都没吭一声,皇上真是一位用情至深之人。 苏嘉不懂太医在想什么,他动了动手腕,结果却被抓得更紧,“琴尾,你来吧。”其他人一定会更注重他的手,琴尾这位宫人虽然已经在收敛情绪,但他依旧在对方身上发现一点点敌对的情绪,甚至他转头的时候有时候都能撞上琴尾的视线。 琴尾很护主,而且对他有敌意,虽然不知道他这敌意是怎么来的。 苏嘉的手费了好大力气才被解救出来,还是太医眼疾手快塞了根蜡烛替代苏嘉的手塞到姬易霖的手里。周生一看到苏嘉的手,眼泪立刻就滚落出来,“皇上,您的手......” 苏嘉的手几乎是惨不忍睹,青青紫紫的,上面还有指印,太医看了都倒吸一口气。苏嘉动了动手腕,不动还好,一动就觉得钻心地疼。 太医连忙给苏嘉的手做紧急处理,一边做一边说:“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苏嘉点点头,“是该死,不过给朕看完手再去死。” 太医欲哭无泪。 苏嘉等到姬易霖的烧退了些,才离开摇光殿。 刚坐上轿子,正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帘子外闪了进来。 “皇姐。” 黑影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那声在他耳边叫的“皇姐。” 苏嘉等了下,却发现抬轿的宫人和周生他们都没有发现有人潜入他的轿子,默默无语,才看向坐在他旁边的人,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如越一直在摇光殿的屋顶上等皇姐,皇姐一直不出来,如越还睡了一觉。” 原来是苏如越。 苏如越抱住苏嘉一只胳膊,“皇姐为什么要对这些闲杂人等那么好呢?照如越看来,碍眼的人就应该统统杀掉,皇姐,我们直接杀了敬王吧,哦,还有那个总是惹皇姐不开心的兰贵妃也杀了吧。” 第三十二章 苏如越真是个小魔头。 苏嘉再次深刻地体悟到,他与这些人讲究阶级分明的人不懂,他从小红/旗下长大,周一唱着国歌,被教育要“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可他们并不是。 上次他下令杀的那几个宫人现在想来完全是苏如温和苏如越两兄弟借他手杀的。但不管是不是苏家两兄弟借的手,那几位宫人的确也不应该再活着。 “皇姐,你又在想什么?” 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苏嘉看向苏如越,“今日是你守在朕身边?” 苏如越摇头,“不只是如越,哥哥也在。”说到这,他侧了下耳,“皇姐,你听到不寻常的风声了吗。那就是哥哥在飞。” “……”真不好意思,啥都没听清。苏嘉翻了个白眼,还被苏如越给看到了。 “皇姐,你居然翻白眼!” “嗯。”苏嘉兴趣缺缺,“你别整天杀来杀去,跟你哥哥学学。” 苏如越说:“哥哥手里的人头比如越还多。” 好吧,两魔头。 苏嘉摸了下苏如越的脑袋,对方的脸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明明白白地写着稚气,今年不过十五,可以说还是个孩子,却因为女帝苏嘉,不,是为了他牺牲本应幸福成长的童年,被迫手上沾满了血腥。 “如越找朕什么事?” 苏如越被苏嘉摸头的时候缩了下脖子,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动作,但马上就拿头往苏嘉手里蹭,一边蹭一边说:“如越飞累了,想坐皇姐的轿子。皇姐,如越好喜欢跟你呆在一起,如果有人要如越在哥哥和皇姐之间选一个的话,如越一定……” 苏嘉被对方小孩子气的动作和语气逗乐了,不过他还知道外面有人,压制住不要笑出声。 “你想如何?” 苏如越抬起头,声音极其轻,“那如越就杀了那个人。” 苏嘉看到苏如越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这个小魔头估计暂时扳不回了,以后待他的政策实施后,不如送苏如越去当个将军。不,那估计会更加歪,还是请个德高望重的例如太师孟思睿这样给他讲讲课,当然外面那个正在风中飘的也需要。 “成天打打杀杀。”苏嘉轻轻打了下苏如越,“仔细挨揍。” “谁敢揍我?”苏如越迅速地向左右看了看,脸就被掐住了。 苏嘉略勾起唇角,“朕。” 苏如越眨巴眨巴眼,干脆卖起了萌,不顾脸上肉被掐直接往苏嘉怀里一钻,扭来扭去,动静一大,轿子都晃了下。 周生的声音立刻在窗外响起,“皇上?” 苏嘉连忙松开掐住苏如越的手,“刚刚东西掉了,朕弯了下腰,没事,继续往前走吧。” 苏如越弯起眼睛,干脆倒在苏嘉怀里不起来了,“如越很开心母后死了,这样如越就可以见皇姐了。原来每天训练,伪装,杀人,那些宫人以为如越和哥哥是废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如越很多次都想杀了他们,但是哥哥说皇姐会帮我们解决他们的,只要皇姐知道的话。”他把头靠在苏嘉的腿上,眼睛看着帘子,“如越很开心皇姐那天帮我们,真的特别喜欢皇姐,如果皇姐不对那么多人好,如越会更喜欢皇姐的。” 苏嘉摸了摸苏如越的头发,他的头发特别柔顺,像天蚕丝还要滑,“如越,我很抱歉。” 苏如越扭头看苏嘉,他的笑容看上去天真又明媚,由于卸了脸上的伪装,整张脸艳色大发,“皇姐,如越和哥哥都没关系的,以后谁阻挡皇姐的路,如越和哥哥都会杀了他,不计代价。” 苏如越说完这话就离开了,他像一阵风一样,帘子甚至都只是轻微动了动,几乎连苏嘉都没看清楚,而外面的宫人根本没发现任何动静。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苏嘉累得不行,第二日清晨起来一直不停地打哈欠,而周生则是眼神一直往苏嘉的手腕上溜,看样子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的手。 苏嘉正准备取笑周生,就看到有宫人匆匆走了进来,“皇上,小统公公回来了。” 苏嘉听到这话,立刻兴奋了,“人在哪?直接叫进来吧。” 再看到小统,苏嘉几乎都要哭了,如果不是旁边有那么多人,他一定会扑过去,踹小统一脚,当初如果不被他忽悠,现在就不用没走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了。 小统完全读懂了苏嘉的意思,跪都跪地特别远,“奴才参见皇上。” “嗯,平身吧,回来就好。”苏嘉特意走上前,抚起小统,“想必你也不是很累,许久没见你,今日还是由你陪朕去早朝吧。” 小统低眉顺眼,“奴才遵命。” 周生拿着汤婆子的手抖了抖,他转身递给了旁边的宫人,低声说:“待会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小统公公,还有,皇上右手有伤,提醒下小统公公。” *** 小统一接触到苏嘉,就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手无意地从苏嘉的手腕上抚过,苏嘉就发现自己的手一点都不疼了。 苏嘉看向小统,小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好吧,本来想踹的,现在好像不能怎么踹下去了。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小统的话直接在苏嘉脑海里响起,“系统出故障,花的时间长了点,不过你表现得很棒,你知道你几位重要的攻略对象们现在的好感值吗?” “嗯?那些不是很久没有响起了,不是没变吗?” 小统解释,“系统维修的时候,提醒就取消了,我刚刚查了最新的,攻略对象苏若琼……好吧,百分之负三十,还是进步很多的,攻略对象王璆鸣……好吧,没变化,不讲了,攻略对象白清函……好吧,他也没变化……” 苏嘉打断了他,“白清函也是?为什么从来没有提醒过?” 小统答,“因为他一直是百分之百,没必要提醒,除非他扣好感。” 百分之百的好感值,咳咳。 “……略过不重要,其实我想介绍的是后面两位,攻略对象姬易霖好感值百分之百,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百分之六十。” “皇上,你是如何把他们刷到那么高的?而且苏若琼那边好感居然不掉反进?” 苏嘉听到这消息,也不敢相信,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种感觉就跟父母逼自己娶了小时候邻居家那丑姑娘,本来生无可恋痛不欲生,恨不得自挂东南枝,娶回来一看发现丑姑娘漂亮得要死! 苏嘉觉得现在很美! 第三十三章 小统告诉苏嘉,苏如温和苏如越两兄弟的事情他们之前也没预测到,是一个系统bug,也可以说是因为苏嘉而产生的蝴蝶效应,这两兄弟在女帝苏嘉那辈子根本没怎么出场。 “现在有两个选项,一个是系统人工修复,抹杀掉苏如温和苏如越,二则是继续这样了。” 苏嘉听到“抹杀”二字,表情有点惊讶,“抹杀?” 小统点头,“对,抹杀。” 苏嘉看到小统点头,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另外一个选项,反正苏如温和苏如越也没做坏事,而且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两件贴心小棉袄,为什么要抹杀掉? 小统似乎猜到了苏嘉的选择,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然而眼里流露出笑意。这笑意被苏嘉捕捉到之后,他立刻拉高了警惕,“我怎么觉得你又开始坑我?” “怎么会?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小统道,“我只是觉得当初系统选择你真的没有选择错误。” 唔,这浓浓的不详是为什么? 苏嘉摇摇头,干脆不管了,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 一上早朝,苏嘉发现群臣精神状态都有些萎靡,连一向讲究精神面貌佳的左相魏薇都是,只有苏若琼鹤立鸡群跟根春天的竹笋一样精神抖擞地站着。 “众位爱卿今日是怎么了?朕昨日没有睡好,你们也没有睡好吗?” 苏嘉调笑道,一句话吓出了无数句——“微臣惶恐。” 苏嘉继续说:“其实朕也能理解,这一大清早的,尤其是冬日贪睡,朕起得早,你们起得比朕还早,依朕看,这早朝的时候不如退后,把用早膳放在前面。” 这是苏嘉早就想做的事情,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尤其是看到一群人要跟着他起床,还起得更早。有些宫人年幼,完全还是小孩子,站在他面前眼皮子都一直掉,这小孩子不睡饱,怎么长高?说到长高,苏嘉立刻想到自己,来到这异世,每天坚持锻炼,也没怎么长个,肯定是因为睡眠原因。 “皇上,这早朝时间是祖训,万不可废。”一个大臣直接呼道。 苏嘉控制住自己想打哈欠的动作,“祖训也是人定的,朕身为皇帝,朕定的规矩日后也是祖训,当初老祖宗定规矩离现在已有多年,这规矩也应该随着实际情况而有所改变。朕觉得该早朝时间百利而无一害。” 苏嘉的话落就听到了一声轻笑声,则轻笑声苏嘉再熟悉不过了,是属于苏若琼的。 “皇上宵衣旰食,夙兴夜寐,整日十分忙碌,推后早朝时间也十分有道理。不过,依臣看来,这早朝何必每日都开,很多时候并无重要的事情,若有急事,递张加急奏折即可。皇上亦可以成立一个单独的机构,帮皇上挑选奏折轻缓急重。” 苏若琼这话一出,立刻有大臣赞同,首先站出来的就是右相白宛玉,“微臣认为敬王此话大善,一来减轻皇上的压力,二来免得一些日常请安折子耽误了急事。” 一堆赞同中自然有反对的声音,左相魏薇立刻反驳了,“这种机构若是被一些别有居心之人利用,掩盖急重,只报轻缓,不仅不利于国情,反而在危害国家,况且奏折上的内容一向私密,送到皇上面前都是完全密封的,若是能被他人看到,怎会知道那人见到是弹劾自己的奏折,就不会把那奏折丢掉呢?” 苏嘉沉吟道:“朕倒是觉得大皇姐所说并不无道理。” 左相魏薇眉头都皱得可以夹住东西了,“皇上,早朝制度万不可废,单独机构万不可设。” “依臣看来,左相有些杞人忧天,这文武百官哪个不是在为皇上为这国家着想,左相竟然猜测这文武百官中有别有居心之人,那左相说说,谁是你心目中的别有居心之人?”右相白宛玉笑眯眯的,像一条成道多年的老狐狸。苏嘉看她那样子,真觉得她衣服底下藏了尾巴。 “你们认为如何?”苏嘉一句话,让群臣立刻闹哄哄的。他们分为两派,一个个口若悬河,更有甚者,已经是面对面地吵架了。 这里面就一个人最悠闲——提案的苏若琼。 苏嘉清了清嗓子,“咳咳,安静下来,朕瞧着你们分不出胜负,朕一时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不如这样,大家都退一步,早朝制度不废,但早朝时间延后,以及十日早朝就沐休一次,沐休那日若有急事,则直接递请安折子进宫即可,朕只要不是在沐浴,都会第一时间接见你们。” 鹬蚌之争,向来是渔翁得利。 苏嘉的话一落,就收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苏嘉没动,却是在脑海里跟小统交流。 “白宛玉跟苏若琼联合了?” “女帝苏嘉那辈子,白苏二人结了秦晋之好,白宛玉的嫡子后来成了苏若琼的正妃,不过在苏若琼登基那夜暴毙了。” 真是凶残的女神。 “那么我要想办法破坏这两家的秦晋之好了。” 苏嘉想到这里,立刻笑眯眯地对右相白宛玉说:“白爱卿,朕听闻白爱卿的嫡子温良淑德,德才兼备,举止大方,可有婚配?” 白宛玉一下子懵了,声音都有些结巴,“尚未婚配。” “兰尚书家的小公子在元宵佳节一人入宫,未免显得孤单,不如爱卿的嫡子同他一起入宫,也算做一个伴,再者说,清函在宫里总是说思念家中哥哥,这也算成人之好。” 第三十四章 “什么,我哥要进宫?” 白清函举起手里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砸到一半他又停住了,想了下,把手里的花瓶塞给旁边的白禄,“说清楚,为什么我哥会进宫?” 白禄抱住花瓶,叽里咕噜就把听到的消息说清楚了。 白清函秀丽的眉头蹙起,“跟兰宛舟同一天入宫?该死的。” “娘娘,其实大公子进宫也有好处,在这宫里就彼此有个照应了。兰家那位一进宫就是皇后,若兰家两位联手,那娘娘更是寸步难行,依奴才看来,娘娘应该去替大公子求个位份才行。” 白清函沉吟道:“如此一说是有点道理,但是哥哥不会跟我抢皇上吧?”他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皇上真是个渣女,有了人家,又瞧上了人家哥哥。哥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只会舞刀弄枪,会不会皇上更喜欢哥哥而不喜欢我?” 白禄眨眨眼,“娘娘,奴才觉得这后宫之中皇上应该最宠着娘娘才对,不是元宵佳节还要出去吗?不如那日,娘娘就……”他踮起脚凑到白清函耳边,耳语一番。 白清函则是听着那些话,脸蹭的一下全红了。 白禄又道:“娘娘,那日再带圣水去,若是一举得子,这后宫之中可没人可比得上娘娘了。” 白清函清咳两声,眼神往左右飘了飘,见宫人都是低头规规矩矩站着,心里安了许多。他赞赏地看了白禄一眼,然后又压低了声音,“你去把进宫前父亲给我的小册子拿出来,对了,再去太医院偷偷打听事后什么时候喝圣水最好。” 两主仆耳语一番,交换了眼神,就定下一个惊天之举。 若是苏嘉知道白清函和白禄两人的计划,恐怕要吐几口血出来。 白清函想得很清楚,进宫之前父亲也跟他说了,女人在床上是最好说话的,到时候事情一成,他就让苏嘉给自己和哥哥全部提提位份,再怎么也不能低兰家两兄弟太多的。 苏嘉在前朝说完白家大公子进宫一事,回后宫就一直忐忑不安,之前兰宛舟进宫,那找他的人可是一波又一波的,闹得最厉害的就是白清函。现在白清函哥哥要进宫,白清函定不会那么轻轻松松放过他的。 苏嘉想到白清函就一阵头疼,打不得骂不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 苏嘉改完奏折用完午膳,却还没听到任何人求见,他看了下站在他身边的小统,犹豫了下才道:“今日还没有任何人求见吗?” 小统偏了下头,“没有。” 苏嘉收回视线,盯着桌上的宣纸,发愣。 “皇上在等什么人吗?” 苏嘉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他往大殿外看去,大殿门是开着的,殿外是皑皑白雪,雪絮纷飞,却偏偏有树枝悄悄发了芽,透出绿意。 春日要来了。 苏嘉晚膳后去了摇光殿,去的时候姬易霖还在睡觉。 他在床边站了会,才问站在一旁的琴尾,“你家主子今日可有好些?” “太医刚刚走,主子下午时醒了会,喝了药才睡的。”琴尾低头回话。 姬易霖脸色依旧苍白,但也没有昨日两颊烧得通红,唇瓣干涩的病容。苏嘉撩起袖子,探了探姬易霖额头的温度,唔,烧似乎已经退了。 “你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吧,照顾得好,朕自然有赏。”苏嘉顿了下,抬眼看向琴尾,“琴尾,你是随着你家主子一起进宫的吧。” 琴尾没想到苏嘉对他起了兴趣,立刻就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对娘娘一片忠心,求皇上不要把奴才赶出去。” 苏嘉摆手,“朕并无此意,朕只是觉得这后宫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朕精力有限,更何况前朝事忙,后宫有时发生一些事,朕并不能及时知晓,你忠心护主是好事,不过朕希望你的忠心不仅仅是你家主子,也应该忠心这个国家,甚至国家更重,你觉得呢?” 琴尾袖子的手猛地握紧,苏嘉的言外之意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奴才……奴才知道了,奴才绝无二心。” *** 元宵节到了。 兰家小公子和白家大公子定在元宵佳节后一天入宫。 苏嘉伸开手由着小统给他整理衣服,戴皇冠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痒。小统偷看他一眼,唇角弯了下,“皇上这个地方好敏感。” “你这是说什么话。”苏嘉把小统推开,看了下镜子里自己,嗯,很好,玉树临风,威风堂堂,如果无视胸前的隆起的话。 苏嘉撩开珠帘往外走,看到殿外的景色,忍不住微微一笑,“今日天气倒是不错。” 小统抱着苏嘉的披风跟在他身后,应声,“是啊,终于放晴了。”他说完此话,扭头看了下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宫人,里面有个宫人特别眼熟,小统想了下,似乎是他不在时代替他贴身伺候苏嘉之人,好像叫周生。 “今日过节,也给宫人们放个假吧,晚上就不用人伺候着了。”苏嘉回头对小统说。 小统知晓苏嘉今夜准备偷偷出宫,便一口应允,又道:“皇上,那奴才要跟着吗?” “你想跟着就跟着。” 周生咬住唇瓣,他从来都没有如此跟皇上这样说过话,但是小统就不同了,皇上总是那么宠着他。 方才他站在不是特别远,把皇上跟小统的话全部收入耳中,原来一个奴才还可以开口调笑皇上的吗? *** 苏嘉穿着便服坐在马车上出了宫门还有几分不敢置信,他旁边的白清函早就撩开车帘往外看了,还对苏嘉挥手,“皇上,快来看。” 苏嘉几乎没有犹豫就凑了过去,“什么?” 白清函指了一个地方,“那里,是我原来最喜欢去的地方。” 苏嘉循着他的手指往外看,还没看清,车帘又被放下了,白清函干笑两声,“皇上,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 苏嘉瞪白清函,“到底什么地方?” 白清函犹豫了下,才说:“那里是一处高楼,站在那里便可看到捞月湖,捞月湖向来是一些名人仕女喜爱去的地方。” 苏嘉了然了,少年怀春,总是难免的。 “可看到好看的?” 白清函摇头,“我也不那么爱去,在我眼里,皇上是最厉害的女子。” 若你把女子二字去掉,我会更开心的。 苏嘉坐直身体,“拍马屁。”他撩了下他那边的车帘,“我们应该去哪里看花灯?” 宫门外是一条笔直的长街,马蹄在石板上落上清脆的声音,马车上的风铃也随着风而动,叮铃叮铃。 白清函偷偷挪近苏嘉,努力藏住脸上的笑容,也把快跳出嗓子外的心给压下去。 好紧张。 他偷看苏嘉的侧脸,眼睛又忍不住弯了起来。 怎么办,真是太喜欢皇上了。 苏嘉半天没等到回头,忍不住回头看白清函,却一下子撞入白清函的眼里。 白清函的眼睛极其清澈,美得像水洗过的琉璃。 苏嘉突然顿住了。 白清函猛地被对方捕捉到视线,连忙扭开头,试图掩盖住自己脸红心跳的模样。 马车突然弥漫起暧昧的气氛。 还是苏嘉开口打破了暧昧,“小统,还有多久到花市?” 小统的声音从车帘外传进来,“小姐,还要小半个时辰呢。” 苏嘉没话说了,车里的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元宵佳节,火树银花,星夜彩焰,灯笼如游龙点亮整条街,游人如织,华服香粉,好不热闹。 白清函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偷瞄了眼站在他身边正凝神解灯谜的苏嘉。烛火照亮对方丰神如玉的侧脸,羽睫纤长,白清函只消看一眼,就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他伸手捂了捂左胸。 苏嘉思索片刻就吐出了答案,待他从老板手里拿过灯笼后,转头看了白清函一眼。 看到对方低头捂胸,不由觉得奇怪,“清函?” 在外他们的称呼自然要改,苏嘉依旧做女装打扮,跟随的宫人士兵都改口叫他小姐,而白清函则作为他的正夫,这还是白清函自己提出来的。 他本还想哄骗苏嘉叫他相公,但苏嘉怎么会肯,一句“清函”脱口而出。白清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却也被这句“清函”弄得脸红耳赤。 白清函回过神,看到苏嘉手里的灯笼,眼里浮现出敬佩,“夫人好聪明。” 像他一个都答不出来呢。 苏嘉不自然地笑笑,不是他聪明,实在是这些灯谜太过简单。 前世电视剧里都演烂了,再加上他写小说的,偶尔男主角也是要开始聪明才智路线吸引妹子的。 不过,他现在却只能吸引汉子。 苏嘉提起手里的灯笼,“你喜欢这个吗?” 白清函手里的那盏也是解谜得来的,他看了看手里再看了看苏嘉手里的,唔,都好看。他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跟皇上一人拿一个也很好。 他刚这样想,就看到苏嘉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了身后的小统。 “那你拿着玩吧。” 白清函握着灯柄的手猛地一紧,他磨了磨牙齿,瞪了眼小统,才迅速跟上已经转身去下一个摊面的苏嘉。 除了卖灯笼的,还有很多苏嘉原来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摊面,卖糖人、冰糖葫芦、面具、脂粉……苏嘉突然停步,他转过头看着白清函,“你肚子饿不饿?元宵节总要吃点元宵的。” 白清函立刻点点头。 片刻后,他们就坐在了路边的小摊上。白清函捧着脸坐在位置上,眼神不住地往正冒着热情的锅子看。苏嘉瞧见了,忍不住笑,白清函立刻发现苏嘉在笑他,脸一红,“笑什么?” 苏嘉憋笑摇摇头,“没什么。” 这时候老板正好端着热腾腾的元宵上来了,雪白的元宵就像一团团雪,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白清函在吃的时候一直觉得太幸福,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跟皇上吃路边的东西。 白清函一激动,就忘了掩饰,足足吃了五碗元宵,他吃完拿出丝帕擦擦嘴,一抬头就对上苏嘉略为诧异的眼神。 白清函动作一僵,这回脸是彻底烧起来了,他看了看眼前五个空碗,手足无措了。他张了张口,试图为自己辩解,“平日我也不是吃那么多的,这个,其实……” 苏嘉挑起眉,难怪白清函个子窜那么快,原来吃得多。苏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这个身体的胃口就跟小猫的胃口一样,吃一点就饱,蛋疼。 白清函结结巴巴地说,却发现苏嘉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心里一下子着急了,皇上这是不是嫌弃他吃得多,还怀疑他有小肚子啊? “臣妾……”他一紧张,连“臣妾”都说出来了。 苏嘉连忙道:“吃好了?吃好了我们就去逛逛吧,前面好像很热闹呢。” *** 白清函走在苏嘉身边,脑子乱得很,他心里想着五个碗的事情,他想再解释下,但又接收到白禄暗示的眼光。白清函立刻想起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 可是要怎么才能把皇上骗到床上去? 白清函眼睛咕溜溜地转,苏嘉完全陷入节日的氛围之中,丝毫不知道旁边的人在盘算什么。 苏嘉停下来看一个灯笼,那个灯笼会转,里面是一个个纸人,转起来就像是表演连环画。苏嘉看够了,刚转过身,就被人撞了。 单纯的撞倒也罢了,只是那人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这样一撞,糖葫芦就掉到苏嘉的胸口,然后滚了下去。胸口到下腹的衣服红印点点,看上去特别狼狈。 白清函收回绊人的脚,立刻护住了苏嘉,之前守在不远处的士兵也纷纷上前,有意识地将苏嘉二人与人群隔开。 “衣服脏了,这附近就有客栈,不如去那里换件衣服。”白清函看了眼小统,“小统熟悉夫人的尺寸,就让小统去这旁边的成衣店买一件回来。” 苏嘉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却只是弄得更脏,他皱起眉。 “换件衣服很快的。”白清函又劝。 苏嘉便点点头,白清函便立刻拉着苏嘉往客栈那边走。 白禄默默地给自己主子点了个赞,牛逼,厉害。 *** 苏嘉一进房间,就把房门关好,才去屏风后把外衣给脱了。刚脱掉,就听见门口传来白清函的声音。 “我让小二带了水上来,夫人要沐浴吗?” 只不过是弄脏外衣,为什么要沐浴?况且在外太不安全了。 苏嘉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拒绝了。 白清函恨不得挠门板了,嗷,怎么办?要找什么借口进去? 他眼睛转啊转,终于看到带衣服回来的小统,眼睛一亮。 苏嘉站在屏风后,听到小统的声音,便让他直接进来。 “小统,你过来吧,我腰带总系不好。”苏嘉背对着门口,他此时手也往胸口里伸,胸前那两块西贝货太重了,他要拿出来解放下自己。 拿出来之后,苏嘉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我觉得这东西还……” 他的话停住了。 就像是突然被点了哑穴。 面前的人不是小统,是白清函。 白清函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手里拿的两块东西,好半会,他吞了一口口水。那口水声在安静的房间显得明显。 “那个是什么?” 苏嘉哑口无言。 白清函突然冲了上来,他的手颤了下,就摸上了苏嘉的胸口。 “皇上,你……你胸呢?”白清函看起来要哭了。 苏嘉说:“这……” “皇上,臣妾不会嫌弃你没有胸的。”白清函想握住苏嘉的手,但对方手里还拿着那两块东西,他只好抓住苏嘉的肩膀,眼神十分真挚。 苏嘉:“……” 第三十六章 苏嘉被白清函的话一时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向来知道白清函脑子似乎不太灵光,但也没料到会到这样的地步,不过倒是方便了他。 他往后一退,避开了白清函的手,面上的神情冷淡了些,“白贵人把衣服放下就出去吧。” 白清函这时回忆起父亲说的话,白清函生父在进宫前握着白清函的手,苦口婆心地说:“伴君如伴虎,你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生之罪啊。女人是世上顶顶要面子的人,纵使她们身上有短处,也不会露给别人看,皇上更是,但你若是看到这短处,更要提防,你的一句话就可能惹来不喜。” 白清函不甚了解,“那我应该怎么做?” “夸。” 白清函这大脑一理清,直觉得前面说错话惹皇上不喜了。他怎么能说不嫌弃呢?!白清函又往前进了一步,眼神灼灼看着苏嘉,言辞恳切,“皇上,其实臣妾就喜欢皇上这样平胸的。” 苏嘉嘴抽了下,“白贵人说什么胡话。” 哪有男人不喜欢大胸的。 白清函把衣服往屏风上一抛,这会直接把苏嘉还窝着的西北货抢过来就是往窗外一丢。苏嘉措手不及,待他要扑过去抢救时,人却被抱住了。 “清函,皇上也是人,也会脆弱,那么你就要在必要时刻展现你父性的一面,要让他看到你不仅可以充当他的丈夫,也可以充当他的父亲。” 白清函回忆起自己父亲的话,就抢先把苏嘉给搂进怀里,伸出一只大手把人脑袋往自己怀里摁。原来自己难过时,父亲就是这样做的。 “皇上,臣妾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的,就天打雷劈。要是老天爷方才没听清,臣妾现在就再说一遍,臣妾这辈子只爱平胸,不喜大胸。” 臣妾这辈子只爱平胸,不喜大胸…… 苏嘉睫毛颤了颤,莫名觉得危机。 若是白清函以后发现他是个男的,该会拿把刀砍了他吧。 “清函,若是皇上还是没有感受到的话,那就用温柔的亲吻安抚他不定的心。” 白清函发完毒誓,双手猛地捧住苏嘉的脸,一个吻就落在了对方光洁的额头上。 “chu——” 苏嘉眼睛瞪圆,直男了一辈子也没想过被另外一个男性吻,虽然对方长得很漂亮,但还是个男人啊。 他立刻就伸手去推开白清函。 可恨的是白清函仗着自己牛高马大的,除了一张脸娇柔一点,其余的地方一点都不像个寻常闺阁男子,尤其是那力大如牛的一身蛮力。 白清函见苏嘉脸都红了,还要逃出自己的怀抱,不禁一只手扣住对方腰,另外一只手继续捧住对方的脸。 皇上的腰好细。 身上也好香。 脸亲起来也好舒服。 还想再亲亲。 白清函一下子色令智昏了,对着苏嘉的脸又亲了下去。苏嘉挣扎得更厉害了,但是他那力气落在天生蛮力的白清函身上,就跟小猫挠了几下一样。 待白清函亲到嘴唇时,苏嘉终于怒得不能再怒,张开牙齿就咬了下去。 白清函嗷呜一声闪开了。 苏嘉终于得了自由,但是初吻被一个男人夺走的事情,却已经变成了事实。 苏嘉咬得很狠,白清函的嘴唇破了,他捂着嘴唇,有血液从雪白的手指间渗出来。苏嘉本来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但擦了一会,却忍不住看向白清函。 白清函垂着眼,一直捂着唇,血液还在渗,甚至滚落在他的衣襟上,显得十分刺眼。 苏嘉突然回忆起上次白清函被黑熊抓了一爪子时,似乎也出了很多血,当时太医院似乎用了很多药才把血止住。 白清函这种情况落在现代该不是是血小板特别稀少吧?导致凝血功能障碍? 苏嘉连忙上前,想把白清函的手扯开,“你给朕看看。” 白清函抬眼看了苏嘉一样,那眼神里的幽怨,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明白。 苏嘉顿了下,语气也凶了起来,“白清函,你刚刚那举动朕砍你十个脑袋都不为过,你现在还摆出这样子?” 白清函眼神一缩,似乎被苏嘉的语气吓到了,总之看起来比之前还可怜,他也不松手,捂着唇扭头就走。 “白清函!”苏嘉从后面赶上来,抓住白清函的手臂,“你做错了事还闹脾气?” 苏嘉犯了个错误,白清函身为男子,除了特殊人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是把他捧在手心里,连他那个病弱嫡子哥哥也让着他宠着他。白清函不是现代那些糙汉子,若真要比喻,他也有一颗敏感的心。 述衷肠,表真心,只不过是对皇上投怀送报,就要被砍脑袋,白清函是真的委屈得不行。他想到皇上明天还要纳新人进宫,其中一个还是他亲哥哥,心里一阵阵地泛苦。他为了皇上做了这么多,也没看到皇上给他升个宫位什么的,还是一个可可怜怜的贵人。兰家那两兄弟一个皇后,一个贵妃,真是太过分了! 白清函被抓住手臂的这短短几瞬间,脑海里闪过太多,眼神变幻,最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苏嘉。 “皇上要砍我脑袋吗?” 他语气前所未有的正经。 苏嘉愣了下,就听到白清函继续说:“那么皇上今夜过后就砍了我吧,我想想皇上明天就要有皇后了,心里就很疼呢,皇上还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嫔妃,但明晚不一样了,皇上册封皇后,本就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对吧?皇上,要第一个宠幸皇后才对,是吧?可是我很生气,我只是装作在吃点小醋,其实我都要气死了,我想到皇上要宠幸其他人,恨不得把皇上那些妃子都杀掉,我这样不对是不是?凭什么我是第一个喜欢皇上的人,还要跟那么多人分皇上?我可以为了皇上死,他们呢?” 苏嘉完全呆住了,他看着白清函把手放下,他的唇还在渗血,但他自己似乎并不在乎,用手背狠狠一擦。一张脸看起来既艳丽又凶狠。 白清函眼神变了变,苏嘉竟被这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就算今夜过后就死,我也要成为第一个得到皇上的人。” 白清函把大脑一堆乱七八糟的都清空后,只留下一句明确的话—— 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睡到皇上。 如果不能第一个睡到皇上,那人生又有何意义? 第三十七章 苏嘉被丢到床上时,大脑还有些懵,再看着白清函取了自己的腰带将他双手捆在床栏时,大脑里迅速闪过许多不和谐的片段。 他写种马文时,有些戏份总是不能少的,经常有采花贼将他文下的女主们绑起来,正欲行凶时,男主跳窗而入,一把大刀哗啦啦像切西瓜一样干掉采花贼,女主们再哭哭啼啼抱住男主的大腿,“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这个姿势便是他常写的。 白清函跨坐在苏嘉腰间,满意地看着苏嘉被束.缚的样子。他把自己的发冠给取下,一头长发犹如泼墨一般尽数洒下,再衬上他那张本生就长得妖媚的脸,苏嘉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若白清函是女子,恐怕自己早动心千百回了。 白清函做完这个,脸红扑扑的,菱唇微启,咬着手指,“现在应该如何做呢?” 苏嘉心里咯噔,立刻道:“白清函,你快将朕松开,否则朕要治你死罪!听见没有?!” 白清函充耳不闻,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苏嘉,从面庞再缓慢移到下腹部三寸之地。眼神之直白,神情之露.骨,把苏嘉都逼出个大红脸。 “清函,你不要胡闹,现在将朕松开,朕还能原谅你。” 苏嘉苦口婆心地劝,却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没有距离。 苏嘉的双手猛地挣扎,腿开始踢身上的人,但白清函力大如牛,岂是苏嘉那小身板能与之抗衡的。白清函分出一条腿就彻底地镇压住苏嘉的双腿,唇不住地在另外一张柔软的唇上碾压,舔.舐,摩擦。 白清函亲也罢了,还要黏黏糊糊地发表感想:“好喜欢,好香,好好亲。皇上,臣妾最喜欢你。” 王八蛋,滚犊子,登徒子! 不要脸! 苏嘉脑子里跑过无数脏话。 终究白清函还是有些害羞的,亲虽亲,但双手却规规矩矩地放在苏嘉脑袋两侧,丝毫不往苏嘉身上摸去,而且那张脸红得都要滴出血了。 苏嘉猛地偏头,避开白清函的唇,他大喘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抢救一下的,“清函,你不觉得有点委屈了吗?” 白清函亲不到唇,便改了个方向,亲耳朵,亲一亲,舔一舔,含一含,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差点没把苏嘉弄崩溃。 他又重复了一边,这才把色令智昏的白清函注意力吸引过来。 “什么委屈?” “我们第一次,咳咳,怎么可以在如此简陋的客栈?” 苏嘉好像打死自己,真的。 白清函闻言果然愣了下,他抬起头举目四望一番,这个客栈的房间不敌他宫里的宫殿一半好,简直可以用破破烂烂四个字形容。他才低头看了下床褥,床褥也是,粗糙,他放手都觉得疼。 糟糕,那他把皇上压在这张床上,皇上不会觉得很疼吧? 白清函顿时心疼起来,捧着苏嘉的脸,“皇上,这床是不是太硬了?” 苏嘉对这肉麻的动作极力忍耐,点头称是,又急道:“清函,这个地方太破了,我不想我们美好的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发生,太委屈你了。” 白清函纠结了,在这里吧,实在委屈自己,不在这里吧,宫里那么多小妖精,而且自己这次估计把皇上得罪狠了。皇上喊自己清函的时候,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回去就扒你皮”几个大字。 “清函?”苏嘉见白清函迟疑,又唤了一声。 白清函苦着脸,“皇上回去是不是就要治臣妾的罪?” 苏嘉心里咬牙,面上却不显,还挤出一个笑容,极力真诚,“怎么会,清函天真可爱,朕喜欢还来不及,清函现在所为,也不过是对朕的仰慕之心无法抑制罢了。” 白清函猛地点点头,“皇上这样想就对了。” 苏嘉见有戏,更加开始忽悠,“清函,快把朕解开,现在时辰也不早,我们也该回宫了。”他咬咬牙,“今夜和明夜我都睡你宫中了,回去的途中也一直抱着你。” 苏嘉这番话把白清函那颗晶莹剔透的汉子心撩得是春心暗动,春意浓浓,白清函恨不得给皇上生七八个孩子,不,生十个! 名字就叫爱嘉、念嘉、喜嘉、想嘉、悦嘉、钟嘉、欢嘉、琴(亲)嘉、雯(吻)嘉、(日)嘉。 “皇上,你对臣妾太好了。” 白清函一颗汉子心无以为寄,当下就肆意亲了苏嘉一番,逼得苏嘉怒从心来,火上心头,恨不得把身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狠狠地踢下去,尤其是要他那根顶着自己的东西狠狠地折断。 白清函亲完后,脸就更加红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不知详情的人还以为被非礼的人是他。 “皇上,虽然你说话的话都是骗臣妾的,臣妾还是觉得好欢喜,臣妾若是解开皇上,皇上肯定要好好地惩治臣妾。”白清函娇滴滴地说,还摸了一把苏嘉的脸,“皇上,虽然这个地方是破了点,但只要臣妾跟皇上在一起,而且皇上的第一次和臣妾的第一次都是彼此的,那么就不委屈。” 苏嘉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咔哒一声断了。 他看着白清函那张实在欠揍的脸,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护驾!护驾!小统,你给朕滚进来!” 本来不喊,是因为觉得丢人,但现在比起岌岌可危的贞.操,丢人也没事了。 白清函一听,立刻慌了,连忙抬手去捂苏嘉的口,“皇上,你叫什么?” 但为时已晚,一听见皇上求救的声音,梁上偷看的、门口偷听的、窗外屏住呼吸的全部进来了,一下子将客栈挤得满满当当的。 他们看见床上的场景,立刻跪了下去。 “皇上,臣等救驾来迟!” 日,太劲爆了。 宫中秘闻又多了一个大新闻。 苏嘉嘴角抽了抽,挣开白清函的手,冷声道:“把白贵人从朕身上拖下去,五花大绑,丢马车上。 白清函被拖下去时,口里还直叫唤:“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一时鬼迷心窍。” 小统憋住笑,上前给苏嘉松开缚手的腰带,再扶人起来,“白贵人也是一个秒人。” 苏嘉冷飕飕地看他一眼,“在外面戏可看够了?” 小统眼里有着笑意,“皇上,美人投怀送抱应笑纳才对,况且是贵人自己抢过奴才东西的,奴才卑微,怎么敢跟贵人作对?” “好你个奴才。”苏嘉气得要死。他刚刚可是把那些人的神情全部看清楚了,个个都是忍笑不俊的样子。 啊啊啊啊,好生气! 都是白清函那不要脸的傻子的错! 这股气直到苏嘉坐马车到宫门口还没消。 白清函一路上都拿自己的脸去蹭苏嘉的小腿,他双手双腿被缚,看上去的确可怜兮兮,“皇上,臣妾错了,皇上,你松开臣妾嘛。” 他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要哭了。 苏嘉面若寒霜,对白清函所作所为只当没看见、没听见,待马车停下来,小统在外面报宫门已到时,他眼神才看向白清函。 白清函被那冷冰冰的眼神一看,脸立刻不蹭,吞了口口水,身体开始往后挪。 “皇上,你干嘛这样看着臣妾啊,瘆的慌。”白清函干笑几声。 苏嘉也笑,只不过是冷笑,“爱妃今日好胆量,朕要如何赏赐你才好呢?” 白清函狂摇头,“皇上,臣妾不要赏赐,臣妾乏了,想回宫休息了。” “休息?”苏嘉阴深深道,“休息也好,宫里也不少秘药,可以让爱妃一柱擎天一整夜,想来休息起来会更加舒服吧。” 这夜注定是个不宁静的夜。 白清函在床上滚来滚去,又得了圣旨不能自己摸时,他咬着枕头,眼睛都逼红了,心里骂着皇上可恶,可是又忍不住觉得皇上冷脸的样子似乎比往日更加英俊了。 白禄在门口走来走去,担心得要死,他听见里面不小的动静,忍不住道:“娘娘,要不偷偷把那个绳子给解开?” 白清函的声音过了一会才从里面传出来,“还有半烛香的时间,我要忍住,这是皇上亲自绑的,不到时间我不解!” 白禄长叹一口气,抬头望上那明晃晃的月亮。 今日主子被惩罚,明日中宫入住新人,哎。 圣心难测啊。 第三十八章 苏嘉在水里泡了很久,才穿衣回到寝宫,中间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领路的宫人执着宫灯,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走着,苏嘉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外面披着一件狐裘,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婆子。 小统跟在苏嘉身后,苏嘉自离开那个客栈就一直散发着低气压,这时候脸色总算好了些,不过似乎还有些生气,一回到寝宫,苏嘉把所有宫人全部赶了出去,包括小统。 苏嘉把旁人全部赶走,自己走到床边,刚要撩开帐子就被床上的两个衣裳不整的美男给吓了一跳。 “皇姐。”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冲他笑。 苏嘉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你们怎么来了?” “给皇姐送一个东西。” 苏如温和苏如越两兄弟手一扬,苏嘉就看到自己之前被白清函丢出窗户的假胸。 就算苏嘉脸皮再厚,此时也闹了个大红脸。 “你们拿这个干吗?”他一急就准备去抢离自己较近的苏如温手中的假胸。 苏如温把东西往后一藏,“皇姐,我们给你送这东西,还不是担心你暴露,不过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扯不烂,咬不开的。” 咬? 苏嘉脸更红了,手指都抖了起来,“你们咬了?” 苏如温温柔一笑,“对啊。” 片刻后,两兄弟都被踢下了床,苏嘉将两假胸往枕下一藏,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苏如温和苏如越被踢下穿,就干脆趴在床边,他们两人今夜都只着了一件轻纱,只不过苏如温是青色,苏如越是黑色。苏如越的领口还往下滑了大半,露出白皙却不瘦弱的肩膀。不过他倒是丝毫不在乎,直对着苏嘉笑。 “皇姐,今夜白贵人那出活色生香的一幕可还享受?” 苏嘉顿时脸一黑,“休提他。” 苏如温笑了一声,白了苏如越一眼,“你就是找骂,皇姐是男子,还能喜欢那白贵人不成?臣弟瞧那个小严将军就不错。” 小严将军? 小严将军是不错,为人豪爽,可是她已经是心里有人了,有的那个人还是他宫里的那位兰贵妃。 苏如越嗤笑一声,“小严将军三大五粗,不行,照臣弟看。”他眼珠子转呀转,“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能配的上皇姐。” “那皇姐岂不是断袖?”苏如温接道。 苏嘉在床上躺好,“胡说八道。”他是个再正直不过的男子了。 “说来,明日可有两位新皇嫂进宫,其中一位还是正宫皇后,不过皇姐,你可想好?兰家现在可是独大了。”苏如温道。 “兰家两兄弟并不齐心。” “那若只是表面上不齐心呢?” 苏嘉表情不变,“兰家坐大,有人会比朕更着急。” 正月十六这日。 大周王朝迎来了他们的新皇后。 金色的朝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挣扎出来,像水墨一样修炼渲染开来。苏嘉凤袍在身,头戴九珠冠,站在高台之上,等待他的皇后。 “咚——” “咚——” “咚——” 沉闷隆重的鼓声响起,随后便有一支队伍缓慢从正清门而入。队伍首是一张大鼓,那鼓上有一个戴着红色面具之人。那人不辨男女,□□在外的身体都用金色的颜料涂满了。他动作夸张地在鼓上跳舞,头发上插的彩色羽毛在风中簌簌而动。 “天佑大周,冬雷滚滚。 天佑大周,明日丰兮。 吾皇圣兮,吾后贤兮。 天佑大周,传承有兮……” 跳着祭祀之舞之人声音极其高亢,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鼓声,他时而像鹤,时而像猛虎。 苏嘉沉默地看着,直到他的新皇后步入正清门,一步步走上高台,跪在他面前。 兰宛舟看着那人被风卷起的凤袍下摆,他今日的礼服上也绣了两只小凤凰,只是不是那人的金色,是红色。 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他的面前,他慢慢将手搭了上去,随后就被轻握住了。 “不要紧张。” 他站起来的时候,耳边传来这样的一句话。 皇帝大婚,自然一堆繁文缛节。祭礼结束,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兰宛舟被送入今夜他们两人需要入睡的芝兰宫,而苏嘉换了身衣服,又去迎接了自己另外一位妃子,也就是白清函的哥哥——白安阳。 苏嘉握住白安阳手时,就发现对方手指一直在忍不住轻颤。 “怎么了?” 白安阳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苏嘉便也收回眼神,又过了一会,就听到旁边人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 “臣……臣妾……臣妾想跟弟弟住在一起。” 苏嘉还是第一回碰见这样的,他宫里要不然热情如火、要么心怀鬼胎,一时之间觉得对方有趣,忍不住笑道:“若朕要你住离朕最近的宫殿,你又如何?” 白安阳手又一抖,他肯定会被弟弟杀掉,想哭。 第三十九章 芝兰宫内。 “皇后,咬一口饺子吧。” 苏嘉看着一个宫人堆着笑脸将一盘饺子递到了兰宛舟的面前。喜帕早就被苏嘉给撩开了,只不过依旧看不清脸。兰宛舟同这个身体同岁,按理说面庞依显稚嫩,但对方今日妆容太浓,苏嘉只能看清对方的眼睛,其余皆被□□涂得厚厚的。 那双眼睛生得同兰羡白极像,只是更圆润一些。 兰宛舟从喜服里伸出手,拿起筷子,便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咬完他便把饺子放下,还抬头对苏嘉说:“皇上要不要来一个?” 宫人还来不及阻止,苏嘉已经拿手指去拎了一个,丢进了口里。如今他也想开了,他是皇帝,他做什么,都没人有胆子说他,所以粗鲁点也没事。他嚼了一下,就吐了出来,“生的!” 宫人连忙用盘子接住了,哭笑不得,这原来应该由皇后咬了,然后他再说俏皮话,说是要生。 可没想到,皇后没说,皇上倒说了。 兰宛舟立刻笑出了声,苏嘉呸呸了两下,连忙起身想去喝口水,不过他一站起来,兰宛舟也跟着动了,缘由是他们的腿被绑在了一起。 兰宛舟哎了一声,苏嘉连忙停了,有些歉意,“抱歉,朕忘了。” “没事,你们端杯水过来给皇上漱漱口。”兰宛舟说完,便立刻有宫人端了过来。 苏嘉不好意思地又坐了下来,漱口完,他又看着宫人端了六杯酒过来。 “皇上,皇后,要喝交杯酒了。” “六杯?”苏嘉头疼了,他看了眼兰宛舟,对方倒是老神在在地坐着。比自己小的都不怕,那自己也不能太丢人。 苏嘉这个大写的直男,倒忘了喝交杯酒的关键不是酒,而是“交杯”二字。 他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得对方的妆真的很浓,他喝了酒还有心情问:“你今日几点起来梳洗的?” 兰宛舟眨了下眼,他不能做出幅度太大的动作,只能勉强微笑。 “寅时一刻。” 半夜三点,真够早的。 三杯酒下肚,苏嘉脸色微红,宫人已经全部退了下去,甚至体贴地只留了龙凤烛还在烧,其余灯都给吹灭了。 苏嘉坐了下,低头看着自己同兰宛舟被红绸带绑在一起的腿,“给松开?” “好啊。”兰宛舟应了。 苏嘉几下把绸带给解开,然后就从床边站了起来,“朕去沐浴,你也换件轻便衣服吧。” 他说着便往外走,他把兰宛舟娶回来,是为了故意让兰家一时独大,自然没有跟对方真发展什么,而且对方同他一个性别,能做什么?不过他的性别能瞒多久?一个皇帝不宠幸后宫,终究是奇怪的,那他要像原主一样找个宫妃合作吗? 而这个人又该是谁?他考虑过几个人,白清函那莽撞的性格自然不合适,而且他对原主的执着。苏嘉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他又如何告诉白清函,他苦苦明恋的人其实是个同他一样的男子? 兰羡白自然不行,原主就是跟他合作,才落个不好结局,姬易霖……姬易霖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同他合作,倒是把他至于危险之地。王璆鸣城府深,不过他为什么会死在苏若琼的手里? 苏嘉想着,已经到了浴房,皇帝大婚,小统这时也分不开身,正忙着处理一堆事情。苏嘉跟几个人同床过,这次也觉得对方不会发现自己的性别,实在不行,寻个理由分床睡也是可以的,这个宫殿这么大。 浴房的水是为了皇帝皇后欢.好后准备的,外面的宫人正准备等里面呼唤才进去。苏嘉看了下外面,外面静悄悄的。此时这个殿内只有他和兰宛舟,他没有听到兰宛舟的脚步声,于是他试了下水温,就宽衣解带了。 他一件件脱干净,礼服里面有七八件,早就让他闷了一身汗,他把衣服搭在屏风上,刚转过身准备入水,就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对面站着一个人,而那人正瞪圆了眼睛惊诧地看着他的下半身。 还是苏嘉先反应过来,他连忙扯下一件衣服挡住自己,可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人手里那枝红梅就直接掉落在地,红梅落地无声,徒有一点香味。苏嘉看着那人转身从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清函!” 苏嘉终是在对方离开时喊了一声,可那人没有回头。 苏嘉看了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红梅,立刻反身开始把刚刚脱下的衣服,他随意穿好便急急往外走。 “皇上。” 他走出宫殿时,有人唤了他一声,苏嘉回了下头,就看着兰宛舟站在红烛旁。他一半身影隐在黑暗处,一半在烛火下,他依旧穿着白日的礼服,甚至连头上几斤重的发饰都未曾拆。 “朕有事,你今夜先睡吧。” 苏嘉心里被另外一件事全部占据,也不及跟兰宛舟多说一句话,他走出去就开始大喊小统的名字。 守在外面的宫人都慌了,他们还没有见过皇上如此着急的样子。小统一过来,苏嘉就抓住了他的手臂,脸色略白,“小统,刚刚白清函来过了,朕在沐浴。” 他一句话就让小统明白了,小统本来还带着几分笑意,此时敛了起来。 他转头便对跪了一地的宫人说:“摆驾青湘宫。” 去青湘宫的路上,苏嘉一直很紧张,他望了远方如墨的天色,今夜是皇帝大喜,宫外宫内都点起彩灯,喜气洋洋,苏嘉却觉得这份喜庆并不属于他。 到了青湘宫,苏嘉被冷风吹了一路,理智倒找回了些,最严重的结果……最严重不过是被白清函揭露他的性别,也没什么的。 他咬咬牙,将小统之前强披在他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才走进青湘宫。 宫里的宫人跪了一地,苏嘉寻了一圈也没看到平时见到他最激动的人。 “你们主子呢?”苏嘉问。 “娘娘已经歇下了。”跪在地上宫 人里有人答话,苏嘉认出对方是贴身伺候白清函的人。 “歇了么?朕去看看,你们全部离开青湘宫,未有朕的命令不得入内,小统,你带着人全部出去。” 苏嘉自己一个人走进了白清函的寝殿,一路的彩灯把苏嘉的背影无限拉长。 他把殿门推开,殿里未点灯,从外照进来的光只照亮了门口一小块地方。 “白清函。”苏嘉轻声喊,“我们谈谈。” 回答他的是一把剑。 那把脸从他的脸侧飞过,剑风带起他垂落脸颊的发丝。 “你是谁?” 苏嘉从来没有听过白清函如此冷酷的声音,而他看着白清函从殿里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白清函竟然还有同他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拿着把剑从殿里走出来,眼色浓烈如墨,面色比雪还白,他还是穿着往日红红绿绿那种艳丽的衣服,可却不是往日的他。 苏嘉看着对方,之前想好的措辞 却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白清函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他身后是无限的黑暗。 “你是她吗?” 他声音里的脆弱被苏嘉捕捉到了,苏嘉喉咙微动,他不想毁掉白清函心里的女帝苏嘉。 “不是,他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替代他坐在这个皇位上,他没有骗你,骗你的人是我,是我骗了所有人。” 白清函沉默了会,才说:“难怪,她从来不肯给我好脸色,我还以为我的努力有了起效,原来是这样。”他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登基没多久。” “她怎么死的?” “生病了。” 白清函不说话了,两人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许久后,苏嘉才说话:“你要怎么做?” “做什么?杀了你?还是告诉全天下你是个替代品?”白清函一字一句说,却是字字诛心。 苏嘉沉默了,然后看着白清函慢慢走近。他彻底走到光亮处,苏嘉才发现他握着着剑的手一直在抖。不仅仅是手,他的唇也在哆嗦,可是那双平日总是情意绵绵的眼睛却十分冷漠,即使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掉落在衣襟。 “把我的红梅还给我。” 这是那晚白清函对苏嘉说的最后一句话。 40.第四十章 “把我的红梅还给我。” 苏嘉从青湘宫走出来,看到第一个人是小统,小统提着宫灯站在门外等他。苏嘉脚步顿了下,才走过去,走到小统面前时候,他冷静地说:“如温,如越,你们在吗?如果在,先离开下吧。” 小统担忧地看着苏嘉,“皇上?” “他们离开了?” “嗯。” 苏嘉笑了下,可眼里却没有笑意,他还穿着今夜大婚的礼服,只是由于匆忙穿上的而显得凌乱,领子都是朝内翻的。 “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是他? 这个世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让他来当这个狗屁皇帝? 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来到这个异世? 白清函仇恨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他也该恨的,女帝苏嘉已经死了,是自己冒充了女帝苏嘉,享受了来自白清函百分百的信任。 如果是女帝苏嘉,他不会给白清函任何误会的机会,会一直冷脸对待白清函,苏嘉突然明白女帝苏嘉为什么终其一生也没有给过白清函好脸色了,因为他是男子,永远没办法回应白清函的感情。相比自己,明明知道白清函喜欢的是女帝苏嘉,自己还去享受那一切,还妄想和对方做好兄弟,真正卑鄙的人是自己才对。自己又有什么把握去完成女帝苏嘉都完成不了的心愿? “宿主。”小统改了称呼,“如果你想,我可以向上面申请消掉白清函今夜的记忆,不过可能要等几天。” 苏嘉自嘲地笑了下,“不用了。”他越过小统往前走,“自欺欺人还不够,还要继续欺骗别人吗?” 苏嘉一个人走了很久,路上遇上巡逻的女林军,女林军看到一身红色喜服的苏嘉都大为吃惊,立刻跪了一地。苏嘉近乎失魂落魄,仿佛都没有看到她们,只是越过她们继续走。 待有人要跟上他时,他才会说—— “让我一个人呆会。” 苏嘉用的是“我”不是“朕”。 真是天公不作美,苏嘉虽然想一个人走走,可是没多久就下起雨来,刚出元宵,冬夜还冷得很,更别提还下起了冬雨,这冬雨突如其来,苏嘉抬头看了下,摸了摸掉在脸上的水珠。 他慢半拍才意识到下雨,而雨越下越大,等苏嘉找到一个廊下躲雨时,他身上的衣物已经湿了大半。他坐在廊下,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雨丝偶尔飞到他的脸上。 “皇上!” 从远处传来了呼唤声。 苏嘉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望着外面的雨和如墨的天色。 不知何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苏嘉被脚步声惊动,那脚步声在离他几步远就停了下来,这让苏嘉不由转过了头,却没想到看到的人是兰羡白。 兰羡白披着一件湖蓝色披风,披散着长发,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雨伞,他仿佛是刚从床上起来的一样。 苏嘉看他一眼,又转回头。 “皇上。”兰羡白唤了苏嘉一声。 苏嘉的脚下已经湿了一大块,衣摆处不停地有水滴下来。喜服已经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被雨打湿的青丝贴在脸颊处,更加衬得脸色苍白如纸。 “不要说话,不要靠近我,我想一个人呆着。” 苏嘉看着远方说。 兰羡白沉默了一瞬,才抬步走了过来,苏嘉听见了脚步声,恼怒地回视。兰羡白秀丽的脸上十分平静,哪怕面对苏嘉明显恼怒的眼神,他缓步走过来,弯腰,把手里的伞放到苏嘉旁,抬眼,直视苏嘉的眼神。 “皇上,早点回宫。” 兰羡白放下伞就转身离开了,苏嘉看了下放在他腿旁的那把伞,一把很普通的油纸伞,都不像是一个宫妃会用的伞。 * 苏嘉当夜就发起了高烧,但他拒绝了任何想侍疾的宫妃,而有心人发现,往往在皇上事上最积极的白清函意外沉默,甚至也关门拒见任何人,只可怜他刚刚进宫的哥哥白安阳,刚进宫,人生地不熟,想去见自己亲弟弟都被拒绝了。 苏嘉躺在床上,高烧让他烧得时睡时醒,醒来的时候都只看到小统在他身边,他眼神往外看了看,小统见了,低声说:“他没有来。” 苏嘉眼神一黯,随后又闭上,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等他。” 那个人不会来了。 因为自己不是“她”。 苏嘉病好全,也差不多彻底出了正月,苏嘉病好,第一时间去见了自己那个被冷落许久的皇后兰宛舟。 苏嘉看着安静坐在他对面的兰宛舟,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说,只是在对方低头吃东西时候,将离他较远的盘子递过去,“多吃点。” 兰宛舟抬起头对苏嘉轻轻一笑,苏嘉也是今日才看清兰宛舟的脸。 除了那双眼睛,他倒是跟他哥哥兰羡白长得完全不一样,兰羡白相貌更加偏向秀丽,而兰宛舟虽面容还稚嫩,但却能看出五官底子的俊朗,若按照这个朝代对男子相貌的要求,兰宛舟还真算不上美男子,不过若是搁在现代,他才是真正符合大众审美的,其余宫妃则是阴柔更多了。 苏嘉把宫人全部叫下去了,因此此时殿里只剩兰宛舟和他。 “朕这次来,是因为一件事。”苏嘉衣袖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才说出这一句话。 第四十一章 兰宛舟:“嗯?” 苏嘉把想好的措辞说出来,“曾经有一女子,父母已故,自己当家,管家和亲朋好友都催她成婚,可她却不想与一个不爱的人成婚,可不成婚,众人催促,另有亲戚窥视家产,你说她该如何?” 兰宛舟在听到这段话,眼神都没有变化,只是将筷子放下,拿丝帕擦了下嘴,“那位女子可遇见自己爱的人了?” “尚未,也许遇见也没办法在一起。” “那娶一个急需巩固自己家族的聪明人回来。”兰宛舟微微一笑,“婚姻无实,但可对双方都有好处。” “嗯?都有好处?” “臣妾不妨开诚布公地说,臣妾和兰家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兰宛舟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臣妾那个哥哥不肯醒悟,这大周江山已经定主了,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选。” 苏嘉暗暗松了一口气,小统的提醒是对的,跟兰羡白相比,兰宛舟城府更深,上辈子他也压了女帝苏嘉的宝,可在兰羡白发现女帝苏嘉的真实性别后,他就立刻带着整个兰家拥附苏若琼。 兰宛舟想要的是权力,比起苏若琼,他觉得扶持坐不稳皇位的女帝苏嘉,兰家反而能得到更多,相比苏若琼,明显女帝苏嘉更好对付,如果扶持苏若琼,至盛后必定伴随着打压,他哥哥又一心向着苏若琼,恐怕棘手得很。 唯独上辈子他没猜到女帝苏嘉是男子。 这辈子,苏嘉想,就算要让兰宛舟发现自己是男子,也要先把对方拉上同一条船,他想下船,只能淹死。 苏嘉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肉放到兰宛舟的碗里,“爱妃说的甚得朕心,多吃点。” 兰宛舟应了,又道:“臣妾和臣妾母亲有一个小小请求。” 苏嘉把公筷放下,直视兰宛舟的双眼“兰贵妃会一生享富贵平安的。” 兰宛舟回之一笑。 苏嘉离开了兰宛舟的宫殿,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御书房,走到半途想起一事。 “小统,白贵人的哥哥是不是还没有赐位?” “嗯。” “元宵佳节第二日进宫的,就……就赐元字吧,元妃,位仅低于皇后和贵妃。” 这个消息在后宫只溅了点水花,因为册封皇后的消息才让众人更为注重,只是白安阳自己胆战心惊了好长一段时间,怕皇上宠.幸,连沐浴都要一推再推,时间一长,宫人便都传言新进来的元妃是个不爱洁的。 白安阳担忧了一段时间,没等到皇上的宠.幸,只听说帝后感情恩爱,皇帝已经数日留宿皇后的宫殿了。 他唉声叹气,喝上新熬的中药,就再去了青湘宫,他顶着一个元妃的头衔总算能去看自己弟弟了。 进去一看,咳,一如既往地练剑,真是一点男子样都没有,哎哟,这天天打打杀杀,迟早一天变成粗鲁的假女人。 “弟弟。”白安阳小声地喊。 没人回应,只有剑过叶声。 “弟弟!”白安阳声音变大。 依旧没人回应,只有剑过叶声。 “白贵人!”白安阳叫道。 剑声顿停,一张冷艳的脸出现在白安阳的面前,脸的主人眼睛像噙着冰霜,冻得白安阳都一哆嗦。 “弟弟,你这还要练多久?陪哥哥喝喝茶讨论下新绣品如何?” “这种装贤良淑德的男儿家玩意我已经不需要了。”白清函略勾唇,话里话外都透着冷。 “你这是何苦?虽然皇上另有新欢。”白安阳又想起最近的传闻,“咳,帝后感情深厚,本就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后面的“情”字还没出,他就看见他弟弟举起了剑,反手就是一劈,刚刚没劈开的树倒了…… 白安阳:“……” 白清函若无其事地收回剑,“你刚刚说什么?” 白安阳尴尬一笑,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哎哟,本来以为弟弟这几年脾气变好,哪知道还是老样子。 幸好弟弟已经嫁入皇家,要不然他还要担心哪家好女郎会要自己这泼辣凶恶的弟弟。 “不对,你刚刚说帝后感情深厚,是怎么个深厚法了?”白清函逼近白安阳,明明他是弟弟,却浑身气势吓人,白安阳只能往后退。 “是日日待在一块,还是夜夜睡在一起?” “呃……” 白清函握紧剑。 “都有。” 白安阳刚说完,就看到他弟弟立刻转过身,又是一剑,这气势比方才那剑更为唬人,白安阳连退数丈,边退边劝,“弟弟,这女儿家情薄本是常事,更何况皇上还是出生帝王之家,你只是她的一个贵人……”他这回话没说完,就立刻捂住了自己嘴。 白清函把剑弄断了。 “情薄?情薄?”白清函盯着手里的断剑喃喃自语。 白安阳大气不敢出,只当自己是死的。 “他如此骗我,现在却轻描淡写释怀了?还迫不及待找了新人?”白清函的表情渐渐变了。 “想得美。”他说。 第四十二章 白清函提着剑往外走,白安阳怕自己这个弟弟冲动做坏事,连忙抱住白清函的腰,急急喊道:“弟弟,你这是去干哪?拿着刀剑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他好说歹说,把家中长辈全部搬出来说了一遍才让白清函把剑给放下,白清函脸色也好歹好看了一点。白安阳松了一口气,又劝慰起来,“你看今日好不容易出了日头,不如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出去走走?我们也算许久没有呆在一起了。原来还在闺中的时候,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瞒着母亲偷偷溜出去嘛?” 听到白安阳说往事,白清函的脸色果然渐渐缓和,也答应随着白安阳走出这青湘宫。白安阳打定主意决定让自己弟弟开心一点,带着白清函在宫里散步,一边说着儿时的趣事,但是没走多久,两人就遇见了皇后的辇车。 兰宛舟倒是先是注意到他们两个,笑容得体,“两位哥哥这是去哪呢?”他眼睛在白清函的脸上多溜了几圈,“许久没见清函哥,清函哥倒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了。” 高大? 白清函怒气值蹭蹭往上涨,恨不得把辇车上的毛还长全的家伙捉下来。 “娘娘倒是跟原来一样,上一次见面还是娘娘十二岁的时候吧,好像现在也没有什么变化呢。” 兰宛舟也被白清函话里的“你个死矮子”的含义气得一噎,不过他很快就回击过去了,“皇上倒是很喜欢本宫的样子,说是抱起来也很方便呢,不像有些嫔妃,恐怕那腰身,皇上都抱不住。”他嘻嘻一笑,又恢复了正经,“不跟两位哥哥闲聊了,本宫还要去皇上那里呢。” 白安阳盯着兰宛舟的辇车走远,“上次看到他,他也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到了弟弟面前,就好像变成一只小公鸡了?” 白清函冷笑一声,“那个死矮子,下次见面我要揪掉他身上那身鸡毛。” 白安阳眨了下眼,“弟弟,他是皇后诶,这样不太好吧。” 白清函磨磨牙,没答话。 兰宛舟告别白家两兄弟也有些懊恼,但又觉得暗爽,毕竟皇上的确是在他们洞房那日丢下他去了白清函那家伙的青湘宫。虽然白家两兄弟不成气候,但他们的母亲却不是好捏的柿子,白家暗地里支持苏若琼,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兰宛舟也不是哄骗白清函二人,他的确是要去皇上那里。苏嘉看到兰宛舟来了,便是一笑,“宛舟,你来了?” “嗯。”兰宛舟点点头,他们要营造帝后恩爱的假象,当然是要经常呆在一起。苏嘉同兰宛舟打了招呼,便丢了张折子给他。 “你看看这个。” 兰宛舟打开一看,脸色却有些凝固,“那个去江南赈灾的大臣失踪了?” “对。可江南的灾情现在还没有彻底得到恢复。”苏嘉有些头疼,“已经派人去找刘侍郎了,但这事情却是瞒不住朝中上下。” 兰宛舟拧了下眉,“臣妾似乎听闻上次赈灾敬王的呼声很高?” 苏嘉点了下头,兰宛舟想个片刻便说:“我母亲可以为皇上分忧,她一定能想出一个好的人选。” 苏嘉正要说话,小统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弯腰在苏嘉耳边说。 “皇上,敬王来了。” 苏若琼收消息的速度果然很快。 第四十三章 兰宛舟看了苏嘉一眼,苏嘉拧了下眉便又松开。 “皇上,臣妾先告退了。”兰宛舟说着要离开,苏嘉点了下头。兰宛舟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在外等候的苏若琼。苏若琼神色冷漠,双手背在身后,看到兰宛舟勾了下唇,对兰宛舟行了礼。 兰宛舟对苏若琼轻轻点了下头,便走下石阶,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往后看。苏若琼此时已经被宫人引着进了宫殿。 兰宛舟扭回头,一时脸色莫辨。 苏若琼被宫人引着踏进宫殿里,见到苏嘉的时候,她跪下去行了礼。苏嘉让她平身,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苏若琼。苏若琼眼里也没有半分笑意,声音沉稳,“皇上知道微臣为什么来吗?” “朕没有读心术,皇姐还是莫跟朕玩猜谜游戏了。”苏嘉把手里的折子合上,放到已经批阅过的那堆折子上。 苏若琼唇角略勾,“微臣此番来是听闻去江南赈灾的刘大人失踪了。” “哦?”苏嘉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 “刘大人的妻妾今早拦住了白大人的轿子,说是他家大人已经许久没有传信回来了。”苏若琼顿了下,抬起眼看着苏嘉,“如今朝中上下都在传言刘大人恐怕失踪了。” 他手里这份折子还没有收到多久,苏若琼却已经接到消息,刘侍郎的妻妾跪在了白宛玉的轿子前,还真凑巧。苏嘉看着苏若琼,叹了口气,“的确,朕也是刚才才收到的消息。现在情况很不好呢。” “如今当下之急,恐怕是让谁去替代刘大人。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还没。”苏嘉又叹了口气,“皇姐有什么对策吗?” 苏若琼蹙了下眉,又松开。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小统从外面走进来,端了茶水进来。苏嘉看着小统在自己面前放下茶盏,“朕本来想过是否让皇姐为朕解决这个心头大患,但是刘侍郎失踪实在证明赈灾此行危险,朕现在只有皇姐一个姐姐,倘若皇姐有一点不测,百年之后,朕要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苏若琼眼睛微眯,“微臣认为光禄大夫李大人挺适合的,李大人本身是江南人士,自小熟悉江南,派他去赈灾再适合不过了。” “李大人?李大人是不错,但毕竟有些过于文弱了,这舟车劳顿的事情,恐怕有些吃不消。这样吧,此事在明日早朝再讨论吧。” 苏若琼被拒绝后脸色倒也没有特别差,她似乎想到苏嘉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答应她,而苏嘉一开始本准备秘密选个人,但现在也算被迫公开刘侍郎失踪一事,这样算下来,反而是苏嘉输了。苏若琼来其实还有一事,她说起那事的时候,苏嘉很惊讶。 苏若琼说的是他们的宿敌大姜国,大姜国最近政权变动,新帝登基,而新帝似乎是主和派,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作为使臣来大周朝。若只是这样倒不稀奇,稀奇的就是这大姜国是男子主权。 “百年来,我们两国也未来往过,此次大姜国派使臣过来,恐怕并非好意。”苏若琼说。 苏嘉已经被大姜国男子主权的信息给震住了,苏若琼后面说的话他大半没听进去,还是小统偷偷扭了下苏嘉的手臂,才让他回过神。 “啊,啊,并非好意?当然了。”苏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是毕竟来者是客对不对?我们大周朝当然要以礼待人,摆出我们大国风范。皇姐先回去吧,朕要好好想想该由谁人接待大姜国使臣。” 他之前只知道大姜国跟大周是宿敌,两国经常在边疆地段打来打去,前段日子大姜国恐怕因为政权变动已经很安静,导致苏嘉压根不知道大姜国是男子主权,现在得知后,不得不给他一段启发。 如果让大周朝跟大姜国建立友好来往,这也算一种文化交流,让国人渐渐知道男子也是可以保家卫国,顶起半片天,对他的任务不是很有帮助吗? “谁说男子不如女,拿起锄头照样顶起半片天!” “红装戎装都是装,都能为国家效力!” “解放男子,不要把男子当成生育工具!” …… 苏嘉心里都把口号想好了,越想越开心的他直接决定让自己亲自去接待这千里迢迢而来的大姜国的使臣,但这个消息落在后宫上下的耳中。 “呸!哪里的狐媚子想迷惑我们的皇上?兄弟们,我们要同仇敌忾啊,赶走那些败坏风俗的男人!一个男人怎么能抛头露脸呢?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一个宫妃叉着腰一脸愤慨。 白安阳眨了下眼,“弟弟,他们说得好吓人啊。”他扭过头去看坐在旁边的白清函,却被更加地吓住了。 白清函把捏碎的木屑洒在地上,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被迫参加会议的兰宛舟轻轻哼了一声,“你们就别瞎努力了,皇上的心思是你们能猜的?”他站起来,“本宫就不奉陪了,皇上那边还有事需要找本宫呢。” 他说到这里,把眼神投到白清函的身上,“白贵人要不要跟本宫一起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多多晒晒太阳,免得发霉。” 白清函看他一眼,“多谢娘娘美意,不用了。” 兰宛舟笑了笑转身走了。 兰宛舟一走,白清函也站了起来,他丢了一句无聊就走了。白安阳看着自己弟弟走的时候还拿着茶杯,默然无语。 第四十四章 “如今宫里有谣言传皇上看上了大姜国的男儿,所以才亲自接待。”兰宛舟一句话说出来,就看到苏嘉猛地咳嗽了几声。苏嘉连忙端起一杯茶,喝了好几口才勉强把情绪压下来。 一压下来,他就装出严肃脸,“都是给你们闲的。” 兰宛舟把自己的帕子递给苏嘉,“是,皇上才不会看上那些男子。皇上连自己宫里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大姜国的男儿?”他又道,“去江南赈灾的人选还好是臣妾父亲的人,要不然敬王肯定要从中获利的。” 苏嘉拿兰宛舟的丝帕擦了唇,“脏了,待会让宫人送几条新的到你宫里好了。” “皇上用过的,臣妾不介意的。”兰宛舟将苏嘉手里的丝帕抽出来,重新叠好放进了袖子里。 苏嘉嘴角抽了抽,权当没看见。 兰宛舟又说:“这几日臣妾都有看到白贵人呢,他瘦了许多,脸色也很难看呢。” 苏嘉听到白清函的名字表情就是一愣,随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兰宛舟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苏嘉的反应,眼里闪过了然的情绪。 “他……现在愿意出来走走了?”苏嘉像是随口问道,重新抬起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 “整日闷在宫里大概很无聊,元妃作为白贵人的哥哥,一直跟白贵人待在一起,两人关系看上去很不错。”说到这里,兰宛舟失笑,“不像臣妾哥哥,臣妾进宫那么多天,他连一面都不愿意见臣妾,大概还是在生气吧。” 自那日兰宛舟进宫的那个雨夜,兰羡白留下那把伞之后,苏嘉也的确没有再见到兰羡白。兰羡白一向深居简出,如果不是兰宛舟突然提起,苏嘉都一时没想到他的确也许久没见到兰羡白了。不仅仅是兰羡白和白清函,之前他见得比较频繁的那些人他似乎也许久没见了,他病好之后常常见到的后宫的人只有兰宛舟。 “皇上能去见见哥哥吗?”兰宛舟问苏嘉,“臣妾真怕哥哥闷出病来。” 苏嘉想到那夜兰羡白见到他的情形,却不太想去见对方,像是太因为狼狈所以不愿意见。他偷偷瞄了下旁边的小统,小统一直能读懂苏嘉内心的想法,所以苏嘉一看过来,小统已经在苏嘉脑海里回答了。 “皇上,兰羡白是你的攻略对象,你的确许久没见他了,他好感从之前百分之六十掉到百分之五十。别忘了,如果时间到了,好感度还没有到百分之五十,攻略对象会杀了你,高于百分之五十但是低于百分百,他们会阻碍任务的成功。” 对哦,他的任务是举起男女平等的大旗。 一段时间没见兰羡白,他对自己的好感掉了百分之十,那差点想杀掉自己的白清函现在的好感肯定到了负数了吧。 他之前因为心情不好,直接让小统关了好感变动提醒,现在也没有好逃避的,还是开启提醒吧。 “那就去看看吧。”苏嘉对兰宛舟说。 去看兰羡白不能贸贸然去,总要带点东西。苏嘉让整个宫殿的人帮他找出之前他打回来的伞,用还伞的借口总比没有的好。好不容易找出了伞,苏嘉刚到临仙宫宫殿外,就看到伺候兰羡白的贴身宫人兰烛走了出来。兰烛看到苏嘉连忙跪了下去。 “平身吧,你主子在里面吗?”苏嘉把身后的伞拿出来,“朕是来……咳,有点事找兰贵妃。”他把伞又藏了回去。 兰烛表情明显有些高兴,“娘娘在里面,奴才这就进去通知娘娘,皇上来看娘娘了。” “恩,那朕先在外面等。” 说不定兰羡白不愿意看到他,如果不愿意看的话,那他就可以回去了。 但是兰羡白居然同意了。 苏嘉走进去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兰羡白明明是最冷冰冰的,原来他来的时候一次好脸都没给过,这次居然同意他进去。 “爱妃?”苏嘉一边走进去一边喊兰羡白。 兰羡白很快就出现在苏嘉的面前,他先是看了苏嘉一眼,才提起衣摆准备跪下去。苏嘉连忙阻止,“别跪了,起来说话吧。” 兰羡白也不坚持,跟一根漂亮的松树一样站在原地,神情淡漠,“皇上来了。” 苏嘉努力挤出个笑容,“恩,朕来看你,顺便还伞给你。”他把身后的伞拿出来,准备递给旁边青湘宫的宫人。 兰羡白看着那伞,一声不吭。 苏嘉递的动作猛地一顿,因为脑海里立刻响起了提醒音。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四十九。” ??? 苏嘉脸有些僵地看了下兰羡白,可对方眼神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苏嘉想了下,立刻把伞又收了回来,走到了兰羡白的面前,言笑晏晏,右眉的红痣都鲜活了起来,“曾有许仙还白娘子伞,今有朕还爱妃伞。”他把伞递向兰羡白。 兰羡白垂眼看了一眼,瞥了旁边的兰烛一眼,兰烛连忙上来接过伞。 “许仙和白娘子是什么人?”兰羡白问,同时苏嘉的脑海里又响起了提醒音。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五十。” “许仙?白娘子?爱妃连他们都不知道吗?看来爱妃要多看看书了。”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四十九。” …… 果然美人的心都是难以捉摸的。 不管怎么说,苏嘉还是成功地和兰羡白在一张桌子上坐下来了,如果兰羡白的脸色没有那么淡漠,也算得上比较和睦的一幕了。 苏嘉想了下,决定挑稍微有趣的事情说。 “爱妃听说了大姜国使臣来访的事情吗?” 兰羡白看了苏嘉一眼,“听说了,皇上准备给对方什么封号呢?”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四十八。” 苏嘉:…… 突然想作死的苏嘉冷不丁说:“贵妃这个封号怎么样?不是还可以封一个贵妃么?”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十,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三十八。”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苏若琼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一,现在好感值为负百分之二十九。” “其实朕是开玩笑的。” “君无戏言。”兰羡白面无表情地说。 苏嘉轻轻一笑,突然伸出手握住兰羡白的手,“朕有了梓童,怎么还会找别人?”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五,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四十三。” “梓童这么好看,其他人在梓童面前都成了村夫。”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加百分之五,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四十八。” 兰羡白的好感怎么好刷? 这个好感感应器是不是出问题了? “如果梓童愿意为朕诞下凤女,朕遣散后宫又如何?”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兰羡白好感值波动,经准确统计,好感值减百分之五,现在好感值为百分之四十三。” 恩,看来不喜欢生孩子这个话题。 苏嘉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还未说话,兰羡白略为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宛舟还小,现在诞下凤女,恐怕有危险。” 等等,梓童好像指的是皇后。